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为夫曾是龙傲天》 第一章(从今日起秦晚与你们恩...) “秦晚,为师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叮”的一声脆响,一把缠绕着渡劫期符咒的长剑落到秦婉婉面前,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带半点波澜:“要么,说出唤醒月璃的办法,要么,”上方人加重语气,“你自废修为,从此之后,你与问心宗,再无瓜葛!” 秦婉婉不敢回话,她颤抖着跪在地上,盯着地面上专门用来封印修为的阵法纹路和用来自残的剑,听着周边喊打喊杀的声音,脑子嗡嗡一片。 就在她睁开眼睛前,她还在仙界,是仙界传说中,最有钱、最强、最美貌、最高贵的仙二代,寂山女君。 这四个“最”里,其他都是真的,只有“最强”是假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二十一世纪胎穿到仙界的原因,她打出生起就体质虚弱,难以修炼,甚至被断言说活不过三百岁。 父母为了救她,决定去其他世界寻药,但走之前又怕她受人欺负,于是买通各路英豪,给她打下了一个“最强仙二代”的名头。 这个名声倒也保她安安稳稳过了两百年,谁知道就前几年,仙界突然飞升上来一个名叫简行之的愣头青,说是以战证道,把仙界稍有名气的人打了个遍,打到最后,就打到秦婉婉头上。 两人交战,秦婉婉哪里是这杀神的对手,一剑就被劈进了土里,不仅如此,对方还不肯相信这是她的实力,竟踩着她的头,用剑指着她威胁她:“如果你再不出剑,我就踏平你的山头,砸烂你的行宫,让你寂山上下,鸡犬不留。” 当时,她愤怒,她激动,她想跳起来打爆这人的狗头。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最后一点气,喊出一声:“救……命……” 也就是那一刻,天降惊雷,电流滋滋滋窜过她的全身,然后,她就到了这里。 她这是…… 秦婉婉有些茫然想着,又穿了? “你这个身体,叫秦晚,”还没得到肯定答案,伴随着电流的滋滋声,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在秦婉婉脑海中响起来,“是《最强玛丽苏》一文中的恶毒女配。” 和系统一起来的,是一堆记忆画面。 “她本是修真界名门世家大小姐,自幼与乐城少主君殊订婚,一场意外,她家中惨遭灭门,君城主带着幼子及时救下她,送她入问心宗,成为掌门沈知明的入室弟子。问心宗待她极好,她视沈知明如父,视她师兄宋惜年如兄长,对救下她的君殊一见钟情,为了般配上君殊,不辜负师父,她自幼勤加修炼,不到十五岁,便已步入金丹。” “可就在十五岁那年,女主苏月璃出现,她原本只是一家农户之女,村中惨遭魔族屠戮后,她被沈知明收养上山,苏月璃来到问心宗,所有男人都爱上她,沈知明、宋惜年、君殊,都围着她团团转,秦晚愤恨交加,为了吸引君殊和兄长的注意,自暴自弃,越发骄纵,甚至还买了一个名为简之衍的男宠回山,想要激怒君殊。可这一切,都只将身边人越推越远。” “一场意外,秦晚和苏月璃一起遇险,两人遇到一条青龙突袭,秦晚为救苏月璃,将她推落山崖,自己与青龙血战十日,最后吃下龙丹,才得以续命。当她自己一人赶回问心宗时,却发现君殊早已救下苏月璃,但因苏月璃昏迷不醒,所以问心宗上下,无一人来寻她。” “不仅如此,他们从苏月璃随身携带的溯世珠中看到秦晚推她落崖,认为苏月璃之所以昏迷不醒,是秦晚谋害,于是不分青红皂白,秦晚刚回宗门,就将秦晚发落于审命台,欲逐出师门。” “秦晚为求自保,说出青龙之事,不想沈知明得知她身怀龙丹,为救苏月璃,竟生剖龙丹渡给苏月璃,害得秦晚金丹受损,难以飞升。” “至此,秦晚彻底黑化,投靠boss,成为文中第一恶毒女配,与女主反复斗争,作恶多端。” “身边人逐渐远去,秦晚只剩下当初买的那个男宠简之衍。简之衍多次劝她放下过去恩怨,修成正道,秦晚却不肯放下执念,几次三番作恶,直到最后,被苏月璃带仙盟围剿于玄山,简之衍为她挡剑而死,自己被君殊一剑穿心。” “死前她终于看到了自己身为女配的命运,许下两个愿望。” “第一,逆袭女主,修成大道。” “第二,尽己所能,护好简之衍。” 系统说完之后,过去的记忆和现在逐渐合二为一,头痛也近乎消失,冷汗浸透了秦婉婉的衣衫。 秦婉婉看着面前显示出一个透明屏幕,上面用正楷写着: 任务一:保住龙丹,与问心宗恩断义绝。 是否接受任务? 是 否 “是”那个字加大加亮,不断闪烁,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希望答题人选择的答案。 “接受任务吧,完成原主心愿,你就可以回到仙界,”系统冷漠开口,“不要浪费时间。” 秦婉婉不敢说话,她像鹌鹑一样小心翼翼抬头,快速扫了一眼周遭。 入目是离她最近的左侧方,正躺着一个男人,他穿着白色绣梅的长衫,外面笼罩着一层薄纱,长发散披在身后,露出的脚踝上还有着一个代表着奴隶的火焰纹路印记。 这就是简之衍,刚才替秦婉婉挨了君殊一掌,就直接躺倒在这儿了。 君殊那一掌也不知是什么情况,现下简之衍似乎还没缓过来,趴在地上,宛若一条时不时被电击一下的鱼,间歇性抽搐一下,似乎十分痛苦。 简之衍正后方是一座白玉高台,高台上坐着一个紫衣青年,道袍绣鹤,面冠如玉。 他看上去二十多岁,却带了一种久居上位的沉稳高冷,这便是将秦婉婉一手养大的师父,问心宗宗主,沈知明。 沈知明身后站着一个背着宽刀,穿着劲装的男人,身材魁梧,五官英挺刚毅,正担心地看着秦婉婉,明显是这问心宗唯一心疼她的师兄,宋惜年。 宋惜年左手边坐的便是秦晚的未婚夫君殊,他懒洋洋靠在纯金白狐裘皮上,手中有一搭没一搭转着玉箫,笑意盈盈看着秦婉婉,眼中带了几分冷意。 伴随着秦婉婉的视线,系统在一旁制造氛围,冷酷解说。 “还有什么好犹豫?这就是你的新世界。” 它语气冷漠得令人心寒:“作为一个恶毒女配,在这个世界,你的师父会抛弃你,你的师兄会厌恶你,你的心上人会亲手杀了你,这世上唯一真心对你的,只有旁边那个哭昏过去、毫无卵用的软饭男。” 秦婉婉忍不住再看了一眼简之衍,发现对方抽搐得更严重了,隐约觉得,他好像是想爬起来,但动作太微弱,让秦婉婉觉得似乎是一种错觉。 “所以,你要学会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这样,你才能‘与天争命’,逆袭女主!” “来!”系统面板上那个“是”字闪烁得越发显眼,系统声音也忍不住激昂起来,“把剑捡起来,捅进自己身体里,大声告诉他们——从今天起,你和他们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秦婉婉不说话,她咽了咽口水,把所有情况梳理了一遍,确认自己也没有什么其他选择后,打着哆嗦,努力控制好自己害怕的表情,爬向前方,去捡地上的剑。 在她握住剑的那一瞬,眼前那个“是”字仿佛是被点击了一般亮起来,整个页面瞬间消失,脑海中全是系统的装载音。 “恭喜您成功绑定‘大女主逆袭系统’,从今天开始,3838438系统为您提供最优质的逆袭服务,为您塑造最狂拽酷炫人设,开启恐怖如斯逆袭人生。” “现在请按照指示,完成激活系统第一步:自捅身躯,高喊口号,‘从今以后,秦晚与问心宗,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这个动作很简单。 秦婉婉给自己打气,她颤抖着站起来,抬头看向众人。 没关系,很简单的,捅就是了。 她不断做着心理建设,风吹过来,她染血的衣衫在风中招摇作响,一人一剑站在审命台中央,看上去犹如染血孤鹤,高傲又美丽。 周边弟子喊杀之声突然静了下去,大家都愣了愣看着台上的秦晚。 所有人都知道,问心宗是秦晚的家,秦晚一心挂在沈知明、君殊、宋惜年三人身上,以往,她都是宁愿死都不会离开问心宗的。如今沈知明这样以自废修为、逐出师门相逼,难道秦晚宁愿成为一个离开问心宗的人,都不愿意救苏月璃? 这到底是真的不愿救,还是不能救? 真的是秦晚害得苏月璃昏迷不醒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了一瞬动摇。 而秦婉婉内心里一直在鼓励自己: 没事,抬起剑来,拿出当年打疫苗的勇气,她很勇敢!很坚强! 她想着,颤抖着举起剑,将剑尖指向自己。 周边人都注视着她,沈知明皱起眉头,宋惜年满脸担心,君殊饶有趣味看着秦婉婉,而旁边躺着的简之衍,抽搐得小幅度抖起来。 “捅!”系统看见她迟迟不动手,鼓励她,“不要怕!刀剑穿肠过,系统心中坐!有我在,莫慌!” “那个……” 秦婉婉想到穿越之前简行之劈她那一剑,痛得她到现在还有点肢体幻觉,她盯着这个带着渡劫期咒术的长剑,实在忍不住,终于暗示系统:“我捅进去,会疼吗?” “这不废话吗?”系统对她的问题很不解,“谁被捅不疼啊?” “你……”秦婉婉见系统不接招,只能开门见山,“你没点什么特异功能,比如痛觉屏蔽什么的?” “你一个逆袭大女主,要什么痛觉屏蔽?”这个38系统语气里满是鄙夷,随后提声,“来,捅进去,给他们狠一个!” 看来,这系统不仅没有痛觉屏蔽,还要监督她塑造一个大女主人设。 秦婉婉有种上了贼船的错觉,她盯着剑尖,急促呼吸,好久,终于鼓足勇气,扬起手就朝着自己捅去,然而也就是在动手那一瞬,她突然听见一声高呼:“等等!” 秦婉婉听到这话,瞬间停住了动作,她兴奋抬头,就看见高处的说话人,正笑意盈盈看着她。 “晚儿啊,”坐在金座上的君殊手中玉箫一转,施施然起身。 秦婉婉茫然看着他,见白衣公子拾阶而下,一步一步走向她,唇齿一张,便用温柔的语调,描述出一幅极其残忍的景象,“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宁愿忍受这肠穿肚烂之苦,也不愿意救一救月璃。” ‘肠穿肚烂’这个词一出现,秦婉婉僵住了。 系统赶紧安慰她:“你别听他胡说,你就闭着眼捅,一点都不疼。” “这剑上带着的,是通真道君的咒术,你一剑下去,那些咒文便会像虫子一样,从你伤口,一路爬进你的奇经八脉,它们会沿路吸食你的修为,其痛似如碎骨,更胜车裂。” 君殊说着,缓慢走到秦婉婉边上,秦婉婉一听这话,想象到那些画面,冷汗瞬间下来。 系统忍不住骂人了:“这个人怎么这么烦,逼逼赖赖的。” “而且,它不是疼一时,毕竟晚儿金丹期的修为,这咒文怎么都得耗个三五天吧?这三五天里,伤口不愈,血流不止,咒文顺着筋脉,一路爬进五脏六腑……” 秦婉婉眼睛都直了,她捧着剑,脚上发软,“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君殊微微一笑,靠近秦婉婉的耳边:“到时候肠穿肚烂,五脏流脓……” “师父!” 秦婉婉突然想开了,什么系统,狗屁逆袭女主,什么大女主人设,成大事者能屈能伸,条条大路通罗马,她为什么非得找个这么受罪的? 人活着,开心最重要,手剖龙丹是疼,这一剑捅下去更疼,难道没有一个更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一定有的! 秦婉婉脑内运转速度超出了她两辈子最高的水平,系统都被她惊呆了:“你……你打算干什么……” “徒儿知错了,”她举起剑,真诚地看着高座上的沈知明,“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我再也……” 话没说完,秦婉婉就见眼前白影一晃,旋即就有人将自己一把拉起来,半抱在怀中,握住她的手,稳稳划出一道剑光。 剑上还带着沈知明的咒术,这凌厉一划,竟将君殊直接逼退三丈,秦婉婉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感觉那剑剑尖一转,毫不犹豫、果断干脆、凶狠决绝地——捅进了她的身体! 秦婉婉双膝一软,重新跪回地上。 她愣愣低头,看见自己肚子前的剑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她的手停留在剑柄上,血从她的肚子流出来,浸染了交握的两只手,然后顺着剑尖滴落在地面半垂着的白色广袖之上,和白袖上的梅花相映成辉。 剑身贯穿两人,男人从背后虚抱着她,青丝从两侧垂落,似如幕帘,为她隔出一片天地,好似将她护在怀中。 “不劳道君费心,”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清朗,又多了久战沙场之后才有的高冷沉稳,他一字一句,说出了那句她没来得及说的台词,“从今日起,秦晚与你们,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第二章(装逼遭雷劈...) 话音刚落,身后人果断抽剑,在剑摩擦过血肉,从身体里拔出那一刻,秦婉婉终于反应过来。 剧痛铺天盖地而来,她捂着伤口倒在地上大口喘息。 君殊没有骗她,剑伤不是最疼的,最疼的是沈知明下的符咒。 那些符咒犹如千万只蝗虫过境,一路啃噬着她的修为,她能清晰感知到筋脉被千万虫蚁啃咬的疼痛,剧痛令她脸色苍白,她勉力抬起头,想看看到底是哪个神经病发疯! 入目是一道白色背影,衣衫上绣着梅花,外面笼着一层薄纱,染血的手稳稳握着长剑,腹间血色如花绽放,在白衣上开出一朵艳丽牡丹。 秦婉婉愣了愣,不由自主出声:“简之衍?” 对方不回话,他背对着她,捏紧了剑,死死盯着前方。 其他人看不出他的异样,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他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简之衍,或者说,简行之。 他原本是仙界一位刚刚飞升不足五十年的神仙,道号岁衡,自幼于深山修道,十八岁出山,剑挑百宗,以战证道,不到百年得三花聚顶,飞升仙界。到仙界后,为求剑道终点,他又开始四处问战,斩遍四海九州,无人可战后,终于对上了传说中最神秘的寂山女君秦婉婉。 秦婉婉以邪术引天雷偷袭,将他带入这个世界,进入这个叫“简之衍”的身体中,还让一个叫“666”的系统入侵了他的神识。 这个系统告诉他,这是一本什么“女配重生逆袭小说”,他这具身体,是这本书中逆袭女配秦晚的男宠。 他要回到仙界,唯一的办法,就是协助这个女配飞升大道。 为了回仙界找秦婉婉复仇,他果断答应和这个系统合作,帮助秦晚飞升。 他已经用神识扫过自己的身体,虽然几乎没什么修为,但灵根仍在,神识还是他自己的神识,以他的能力,十年渡劫,以天材地宝送此女飞升,不成问题。 没想到的是,这个系统不仅要他帮这个女人飞升,还要求他必须以“简之衍”的身份来进行,不能逾越这个角色原本剧情。 而简之衍,完全是这个文里的工具人。他要做的事情就是: 给秦晚惹事,让她解决,然后获得各种机缘; 给秦晚惹男人,让她认识,然后获得各种男人爱慕; 等最后关键时刻,再给秦晚挡刀,让她成功飞升。 至于其他,都与他无关,比如此时此刻,他只需要躺平,等那个女人把他背下去就行了。 这怎么能忍? 这不就是个废物吗?! 他简行之,就算修为尽废,也不会当这种吃女人软饭的软蛋! 而且,就看那个秦晚拿把剑捅自己都抖得像个筛子的怂样,等她自己飞升,这任务要做到猴年马月去? 于是简行之做了决定,高冷地告诉666:“我完成任务即可,你不必管我用什么办法。” 说完,他就跳起来,帮着秦晚捅了自己。 她不说的台词他帮她说,她不走的剧情他帮她走,他们的目标就是快进任务,十年飞升,然后他就回到仙界,找到那个寂山女君,将她挫骨扬灰,碎尸万段,让她知道,他简行之,不是她可以玩弄的男人! 但违背系统,相应也就带来惩罚。 此时此刻,他不仅肚子上破了个洞,身上还要承受着系统为了惩罚他所进行“电击”,同时还要听系统叽叽歪歪:“大佬,住手吧,你只是个绿茶软饭男,不必做这么多的!你违背角色性格越厉害,这个电击痛感会越大,人已经捅了,放弃吧,让秦晚背着你下山吧!” 系统666的声音很真诚,但简行之并不放在心上。 修道多年,区区电击,又算得了什么? 简行之忍着电击带来的痛感,在识海中嘲讽一笑:“就凭你所谓的电击,也想拦住本君?你闭嘴看着吧,我这就把秦晚带下山!” 666:“……” 回仙界捅秦婉婉的复仇信念萦绕在简行之脑海中,简行之闭眼,深吸一口气后,他捏紧了剑,抬眼看向拦在他前方的君殊,对身后秦婉婉冷漠开口:“秦晚,起来。” 说着,他一只手在袖中绘阵,用阵法引灵气进入身体。 周边天色渐沉,灵气形成一个漩涡,朝着他蜂拥而来,所有人面色沉下来,君殊冷眼看着简之衍,不由自主握紧了玉箫。 秦婉婉也察觉灵气不对,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又转眼看向简之衍的背影。 他穿着绣花长衫,耳后戴着一个蝴蝶发夹,广袖卷风而起,蝴蝶微微颤动,剑在他手中,稳稳当当。整个人如山而立,如剑展锋。 他开口,语气平稳,却带几分格外熟悉的傲慢:“你起来,我带你走。” “你拉……” 秦婉婉奋力撑着自己直起身,那句“你拉我一下”还在秦婉婉唇齿之间,一声冷笑就从旁边传来,打断了秦婉婉的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所有人闻声看过去,便见君殊堵在下山的方向。 他转着手中玉箫,朝着‘简之衍’嘲讽一笑:“若我没记错,你就只是晚儿买下的一个奴才吧?公然弑主,”君殊骤然冷脸提声,“谁给你的胆子!” 秦婉婉动作顿住了,她想了想,又躺回地面。 胜负未分,她不用这么着急站起来。 万一简之衍打输了,她还得躺回去。 “你要拦我?” 简行之没有在意秦婉婉的动作,他将目光看向君殊,仿佛是在问‘你要不要喝水’一般,随意开口:“你要一个人上,还是一起上?” 气氛更冷了,风夹杂在树叶吹来,秦婉婉躺在地上,蜷缩得更卑微了一些。 君殊听到这话,气笑了:“本少主不杀凡人。” “你有本事杀我吗?” 君殊:“……” “拔剑吧,”简行之语调平稳,言语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宛若一个绝世高手,轻描淡写,“不然,我怕你在我手下,走不过一招。” 这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秦婉婉和系统都屏住呼吸。 君殊毕竟是乐城少主,化神以下第一人。简之衍…… 秦婉婉忍不住再次确认了一遍:“他只是个男宠,没修为对吧?” “对……”系统这次也不确定了,结结巴巴,“对吧?” 毕竟现在这个简之衍,怎么看都不像个普通人啊! 不对劲。 所有人都感觉到,这个简之衍,不对劲。 可不管再怎么不对劲,对于君殊来说,敢说这种话,就是在羞辱他。 君殊点了点头:“好。” 他终于被彻底激怒,手中玉箫一转,“求死,本少主成全你。” 话音刚落,君殊朝着简行之一箫击去,只见简行之手中剑花一挽,朝着君殊就是一剑! 这一剑携着雷霆剑意,似狂风暴雨。 “卧槽。” 秦婉婉看出高下,猛地坐直起来,目光里绽放出希望之光。 就这水平,今天下山有望了! 秦婉婉巴巴看着简行之,然而就在简行之的剑即将抵达君殊身前那一瞬间,他仿佛是被十万伏特电流击中,突然张开双手,浑身抽搐,直直迎上君殊的玉箫,没有任何反抗,就被玉箫一箫击飞,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就砸进了审命台中间,入石半丈深。 随后君殊身如鬼魅,一把将人从坑里抓起来,朝着天空就是重重一踢! ‘简之衍’一口血喷到地面,秦婉婉抖了抖,然后她就看见简之衍像个皮球一样,被君殊踢来踢去,打来打去,在空中四处飞窜,直到最后“哐”的一下,砸回地面,一动不动。 周边尘土飞扬,38在她脑海中大骂:“我还以为是个什么牛逼人物,简直是浪费时间!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宿主,站起来,继续走剧情,宋惜年和沈知明对你还有感情,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卖惨,背人下山!” 秦婉婉说不出话,她呆呆看着满身是血、砸进地面抽搐着的简之衍,咽了咽口水,想了片刻后,她平静躺回地上,还扯了扯自己的外套,将自己盖得严实一点。 “宿主你干什么?你站起来啊!他们把你抓走,就要挖龙丹了!你不害怕吗?!你不惶恐吗?!” 脚步声从旁边传来,系统急得团团转。 秦婉婉蜷缩在地上,整个人抖得像个筛子,她哆嗦着祈求系统:“你别……别说话……我想想……” 她得想出一个办法,把龙丹掩藏起来。 什么办法? 她会的法术里,什么法术能将这颗龙丹掩藏着,甚至不让渡劫修士探查到? 秦婉婉疯狂回忆,她从未这么努力、这么聪明过,满脑子都被她在仙界学过的法术包围。 仙界毕竟是这个世界的上界,随便一个法术,也是这个世界的天阶术法。 她只要回忆起一个合适的,她就能蒙混过关!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法术合适? 脚步声越来越近,秦婉婉疯狂祈祷着。 与此同时,简行之也和自己的系统666在疯狂吵架。 “我早就说过,人物角色违背程度越高,电击痛感越强,你违背规则,怎么还能赖我?” “你这是电击吗?”简行之愤怒叫骂,“你这是天劫!我飞升时候的雷都没这么大!” “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你搞成这个样子,你让女主怎么办?” 666又气又恼:“现在肯定是你的蝴蝶效应,女主被你捅得站不起来了,要让人发现她身体里的龙丹,把龙丹剖了,女主丢了机缘,还飞升个屁!” “区区龙丹,我有办法。” 简行之说出这句话,明显感觉电击他的痛感要小了很多,他缓了缓,深吸一口气,趴在地上,用手指沾了血,就开始在手掌心画符。 秦婉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突然就感觉有一颗小石头砸到了自己面前。 她睁开眼睛,就看见深坑中,艰难举起一只手。 那只手上的手掌上是用血写着符文,仿佛一面旗帜,一座灯塔,照亮了秦婉婉的前路! 看见符文那一瞬间,有一股莫名的灵力从眉心直接钻入身体,而秦婉婉也立刻意识到那是什么。 是“归尘”! 仙界最常用的一种隐匿咒术,取自万物归尘,将一切化为普通,隐匿于无形。 这种法术不需要太多灵气,重在熟练,在下界用归尘藏匿一个在身体里的珠子,再简单不过! 她得救了! 秦婉婉欣喜若狂,符咒在简行之手心缓慢消失,消失的符文,就代表着秦婉婉接受到的咒力。 然而只消失到一半,一只绣银色龙纹的鞋突然出现,优雅又有力踩倒那只代表着希望的手,发出清脆的骨节碎裂之声。 秦婉婉:“……” 简行之:“……” 秦婉婉顺着那只鞋一路往上,就看君殊手握玉箫,面带笑容,温柔问她:“晚儿,想清楚怎么救月璃了吗?” 秦婉婉不出声,她捂着伤口,目光放空。神识紧张观察着归尘咒如何包裹上龙丹。 君殊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只当她是受了惊吓,踩在‘简之衍’头上的脚轻轻扭动,简之衍就往土里更深几分,君殊目光中含了几分警告:“若还想不清楚,你这位男宠,今日便可就地埋……” 话没说完,符咒与龙丹紧紧贴合,她体内灵力被符咒瞬间吸收,龙丹猛地亮了一下后,就彻底黯淡下去,而秦婉婉也在那一刻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翻,竟就没了气息! 气息刚一消失,全场便都感知出来。沈知明最先反应,顷刻就出现在审命台上,直接打横抱起秦婉婉,嘱咐他人:“惜年善后,我带她去百草堂。” 说完,沈知明便带着秦婉婉消失在了原地。 宋惜年反应过来,愤怒看向君殊:“君少主,你说好了不会伤师妹性命的!” “我可没伤她。” 君殊将脚从简行之头上收回,侍女赶紧上前,替君殊擦着踩过简行之的脚。 “今日就这样吧,宋兄,”君殊收整好,朝着宋惜年微微一笑,“我先去看月璃,晚儿若是醒了,还望及时通知。” 说着,君殊朝着宋惜年了个礼,转身离开。 宋惜年捏着拳头看着君殊的背影,盯了许久,听见弟子站在身后询问:“大师兄,那个奴才从地下挖出来了,该如何处理?” 宋惜年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简之衍’被两个弟子放在担架上,弟子细心为他盖上了白布,看上去似乎已经死了。 “扔出去!” 宋惜年看见这个男宠就烦,他也懒得多管一个凡人的死活。 说着,他忍不住多补充一句:“扔远点!” “是。” 弟子恭敬应声,抬着担架赶紧往外走。 被人抬着的简行之听着他们的谈话,在电击带来的剧痛中,颤抖着,抬起了一根手指。 这一根手指,代表了岁衡道君不屈的意志。 问心宗…… 你们等着。 早晚有一日,我要踏平你们的山头,砸烂你们的道宫,让你问心宗上下,鸡犬不留! 还有那个电击他的混账系统,早晚有一日…… 简行之在心里发着毒誓,还没发完,就听见耳边传来两个弟子的声音:“一、二、三,走起。” 说完,两人一起用力,把简行之甩了出去。 简行之身体砸到地面,顺着山坡一路骨碌碌往下滚。 他一面滚,一面想,还有这两个弟子,早晚有一日…… “哐”一声响,简行之来不及再想什么,脑袋就砸上石头,简行之两眼一黑,终于没了意识。 他脑子里的系统666舒了口气。 这大爷,终于安静了。 第三章(我要把系统杀了再杀回问...) 简行之被扔下山时,秦婉婉正在做梦。 梦里是一道金光闪闪的大门,大门立在云端,由一道道台阶从天上连接到地面。 秦婉婉听见水声,好像是海浪,从远处传来,一波接一波。 她站在大门前,仰起头,看见上方写着三个大字——登仙门。 登仙门? 秦婉婉有些茫然。 登仙门的传说她知道,仙界的登仙门,其实就是凡间所说的‘鲤鱼跃龙门’中的龙门,是天界给龙族专门开的特殊通道,但凡龙族血脉,越过登仙门,便可直接飞升。 她为什么在这里? 她没来得及多想,就听一声龙吟,随后周边海浪声渐消,系统声越发大了起来:“宿主?你还活着吗宿主?” 秦婉婉动了动眼珠,她先是闻到一股药香,勉强睁开眼睛后,入目是百草堂特有的悬挂着药包的床顶。 “宿主,你醒了。” 38的声音激动起来:“你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死了!” 秦婉婉没有搭理它,她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抬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刚碰上肚皮,就听见沈知明的声音从旁边平静传来:“你身上的咒术我已解除,外伤也让你白师叔缝合完毕,你再静养些时日,便无大碍。” 听到沈知明的话,秦婉婉下意识回头,便看见沈知明坐在桌边,宋惜年站在他身后,关切地看着秦婉婉。 秦婉婉僵住身子,肚子上的痛感瞬间提醒了她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她不敢动作,克制住发抖的欲望,拼命思考着要怎么应对这尊大神。 沈知明听她不说话,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 他一动作,秦婉婉又忍不住开始抖了,沈知明低头看她,目光带了几分怜悯。 这个徒弟他是知道的,虽然骄纵任性,但也傲慢非常。她从不向人示弱,修为是她的一切。 然而如今,她却成了这个样子。 宁愿死都不肯认罪…… “为师最后问你一次……”沈知明注视着她,眼中带了审视,“月璃,真不是你所伤?” “不要理他。” “真不是我!” 系统和秦婉婉一起开口,刚说完,秦婉婉就感觉到身上一阵电流窜过的疼痛,疼得她往前一扑,下意识就抓住了沈知明的裤子。 沈知明僵住,秦婉婉搞不清楚状况,她抬起头,因为疼痛挤出眼泪,泪眼汪汪看着沈知明:“师父,真的不是我啊。” “你先放手。” 沈知明故作淡定扶住腰上裤腰带,秦婉婉完全注意不到她拉着的是什么,她只感觉电流滋滋窜过她身体,系统在她耳边哇哇大喊:“宿主,你一个大女主不能这么轻易解释啊,你要高冷,要冷酷,要不说话!” “大女主又不是傻逼!非得把话憋着吗?!” 秦婉婉死死抓住沈知明的裤子,决定和这个系统抗争到底,看看那个‘简之衍’的下场,她一点都不想被打进土里扔下山! 她将那条裤子当成她的解压器,紧拽着发泄自己的疼痛,急切争辩着:“那天我们都身受重伤,有一只……有一只九品豪猪从师妹身后窜出来,我一时情急将她推下山崖,以免她被这豪猪所伤。溯世珠看到这一幕,但我真的没想害她,她为什么昏迷不醒,我根本不知道,肯定有另外的原由!师父,快救救师妹,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你放手。” 沈知明似乎完全不顾她说什么,咬着牙重复,抓着裤腰带的手用力了些,秦婉婉拼命摇头:“师父,我不放,你要是不相信我,我不放手!” “放手!” “不!” “秦晚!” “师父呜呜呜呜呜呜!!快救救我救救师妹吧,要不来不及了!” 好痛,电流打得她整个人快崩溃了。疼痛让她痛哭流涕,沈知明再不答应她,她快撑不住了。 沈知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强忍住一掌拍死这个逆徒的想法,克制着自己开口:“为师暂且信你,你把手拿开。” 听到这话,秦婉婉终于放松拽着他裤子的手,抬眼看向沈知明:“师父,真的?” “为师会亲自去密境一趟,”沈知明见她放手,舒了口气,“你先好好养伤,若不是你害她,为师会还你一个公道。若当真是你害她,”沈知明冷下脸,“休怪为师动手,清理门户。” “您放心,”秦婉婉直起身来,她抬起手,一脸真诚,“我用秦晚的性命向您发誓,我对师妹没有任何加害之心。” 修士的誓言都有天道约束,沈知明见状,他沉吟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选择相信秦婉婉。 38在识海中听到这个誓言,忍不住感慨:“你可真不要脸啊……” 秦婉婉完全忽视系统的吐槽,乖巧看着沈知明。 “你先休息吧,”沈知明悄无声息后退一步,距离秦婉婉远了一些,随后看了一眼宋惜年,“我去这些时日,多照看你师妹。” “是。” 宋惜年应下,秦婉婉见沈知明要离开,赶紧开口:“师父,还有一件事。” 沈知明闻言,转头看她,秦婉婉沉下声:“我觉得,君少主对我图谋不轨。” 听到这话,沈知明和宋惜年对视一眼,明显是不太相信,秦婉婉眼中含泪,委屈开口:“刚才,就在审命台上,我感觉他似乎对我做了什么,然后我在一瞬间金丹修为尽失!师父,我现下已经是个废人了,您不在,若君少主要对我做什么……” 沈知明没说话,宋惜年皱起眉头。 君殊要对秦婉婉怎么样,他们是想不明白的,但秦婉婉灵力消失得太快,的确不是寻常事,当时君殊距离她最近,发生了什么,的确也只有他们两人清楚。 沈知明想了想,抬起手来,往秦婉婉眉心一点,秦婉婉便觉得有两道灵力窜入她身体中。 “这里是一道剑诀,一道追踪符。平日有事,你可唤你师兄助你,关键时刻,若有人对你不利,为师这道剑诀可保你平安。最近你就安安分分留在问心宗,等为师回来,若你想逃……” “我不会逃!” 秦婉婉赶紧摇头:“我等着师父回来,给我洗刷冤屈。” “嗯。” 沈知明没有多话,见秦婉婉乖顺,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沈知明离开后,宋惜年站在秦婉婉旁边,看见秦婉婉还在摸自己眉心,好像一个孩子。 宋惜年看了一会儿,笑起来:“师妹好多年未曾与师父和我这么亲近了。” 听到这话,秦婉婉面上一僵,尴尬笑了笑:“这还不是因为你们偏心,打从苏师妹到问心宗啊,”秦婉婉面上露出几分难过,“你们都不愿理我了。师兄不知道,当时,我在密境里和那只豪猪血战九天九夜,我一直在等,期望师兄,师父来救我。可你们……” 这话说得宋惜年尴尬起来,他僵在原地:“师妹一向刚强,我们都以为……” “以为我不会死吗?”秦婉婉转过头,看着宋惜年,她惨淡一笑,“那如今,我已经是个废人,师兄,你能对我好一点吗?” “师妹不必如此灰心,”宋惜年一听这话,立刻正色起来,“以师妹天赋,重修金丹不难。” “重修金丹不难,”秦婉婉叹了口气,越演越投入,“可人心如水,覆水难收啊。” “师妹……”宋惜年羞愧低下头,“我……” “不过师兄也不必难过,”不知道是不是台词符合大女主设定,电击痛感慢慢消失,秦婉婉转头,仙风道骨从容一笑,“生死走一遭,我也想明白了,过往是我太强求,昨日之事便如昨日死,从今天起,我们好好度过接下来的每一刻就好。” “师妹说的是!”宋惜年听秦婉婉的话,高兴起来,“师妹,要有什么想要的,你尽管和师兄说。” “师兄,”秦婉婉转头看向远方,有种看透生死的大彻大悟,“过往,我一直克制自己欲望,戒人间烟火,从未享过此世繁华。如今我想试一试。” “师妹是想?” “红烧肉,”她回头看向宋惜年,温柔发问,“问心宗的厨子,会做吗?” 宋惜年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点头:“我可以为你去山下买。” “那再好不过了,”秦婉婉笑了笑,“既然下山,不妨多买点。” “师妹还有什么想要的?” 看着秦婉婉惨白的脸,想着过往师妹一人一刀,乃金丹之下第一人的模样,宋惜年就有些心痛。 要秦晚当真是冤枉的,他怎么弥补,都不为过。 若不是冤枉的……师父怕是不会放过她,终究是他一手带大的师妹,就算走了邪路,最后一段路,他也想好好送她。 秦婉婉没看出宋惜年复杂的心境,她只听宋惜年的话,便立刻开口:“我想吃——松花鸭、盐水鸭、手撕鸡、烧子鹅、糖醋里脊、五福丸子、狮子头、杭椒茄子、桂花糕、绿豆糕、小米紫芋糕……” 宋惜年一看她报这么一大串,直接从乾坤袋中拿出笔开始记。 秦婉婉仿佛是怕自己吃了上顿没下顿,继续念叨着:“炒板栗、炒松子、冰糖葫芦、话梅糖……” “师妹,”记到最后,宋惜年干脆抬头,止住秦婉婉的话头,“别说了,师兄这就为你把厨子抓上山。” 说完,宋惜年似乎是怕秦婉婉还要提什么要求,直接消失在了房间里。 等宋惜年消失后,秦婉婉“哐”一下倒回床上,喃喃询问系统:“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物ooc后的惩罚吗?” “你还知道ooc呢?”38叹了口气,“现在好了,好不容易藏住龙丹,你又骗沈知明去密境。他一看就知道你杀了青龙,知道你杀了青龙,就知道你吞了龙丹,等他回来,马上就把你龙丹挖了。” “所以啊,”秦婉婉闭着眼,享受着单纯躺在床上的快乐,目光放空,漫不经心,“在他回来之前,我得下山。” “啊?”38诧异开口,“你不傻啊?” “这位大兄弟,”秦婉婉疲惫闭上眼睛,“懒和傻不一样,怂和蠢也不一样。麻烦你,尊重一下我的智商。” “那太好了,”38高兴起来,言语中充满向往,“我们赶紧下山,把简之衍救上,然后开启主线任务,我们两人一系统,一起浪迹天涯!” 听到这话,秦婉婉默不作声。 两人一系统浪迹天涯?是嫌她命不够长吗? 就那蠢货,没有简行之的实力,又要装简行之的逼,装逼失败反挨艹,这种角色放在电视剧里,就属于用来搞笑惹事的炮灰,带在身边,她有几条命帮他解决问题? 上来就捅她,她现在还肚子疼。 软饭硬吃,什么渣男! 秦婉婉越想越气,她想好了,等她想办法下山,就把这个男人卖一个好人家,让他平平稳稳过一辈子,也就算完成任务了。 至于飞升这种事儿…… 秦晚的遗愿,只说保护好简之衍,也没说要让简之衍飞升不是? 秦婉婉心满意足规划了一下未来,想着她的红烧肉又合上双眼。 而这时候,躺在山脚下的简行之,终于悠悠睁开眼睛。 蓝天白云映入眼帘,树叶打着转飘落而下,简行之鼓足一口气,一个鲤鱼打挺,便翻身坐起来,他盘腿打坐,抬手在地上熟练地画了个修复阵法,又叠加了一堆复杂的法阵,反手结印放在膝头,闭目运转法阵。 “大……大佬……” 系统666哆哆嗦嗦开口:“您……您这又是要干嘛?” “我要想办法把你杀了,”简行之闭着眼睛,说得信誓旦旦,“再杀回问心宗,报仇。” 666:“……” 你想杀我,不必告诉我,真的。 第四章(挖上问心宗...) “上气化雷,诸神听令,十方诛邪,成阵!” “万剑合一,剑心随行,去!” …… 简行之坐在地上,一个又一个法阵尝试着砸下去,666就在他识海里,从最开始的惊恐,到最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道君,”666有些疲惫,“您放弃吧,咱们不是一个次元,别白费力气了。” 简行之不说话,他也有些累了,双手搭在双膝上,喘了会儿后,他开始思索。 他已经把所有探索识海的方式尝试遍了,都没有触碰到这个系统,但这个系统又能和他对话,又能给他展现东西,它说‘次元’,次元是什么?是一个世界吗? 简行之苦思冥想,666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 简行之听着666的声音,他想了想,干脆静心凝神,在识海中看向666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666打着哈欠时,简行之突然以元神凝剑,朝着声音来源重重一劈! 剑意直冲识海边缘,这其实非常危险,如果没有阻拦,他的识海必然受损。可一声轰响过后,识海纹丝不动,哈欠声戛然而止,周边突然安静。 简行之意识到什么,他往方才剑劈过的方向疾驰而去,随即就发现他以为的“边缘”竟以着比他还快的速度疯狂后退。 这不是他的识海边缘! 简行之瞬间意识到,这个系统所谓的次元,可能真的是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在识海中与他相连接,他们之间可能隔着一个屏障,这个屏障伪装成他识海边缘,这个系统可以透过屏障看到他,他却不能看到系统,但只要劈开这个屏障…… 简行之再一次凝剑,666受不了了,它惊叫起来:“大佬!有话好好说,别劈了!” “我若想劈呢?” “大佬,”666颤抖出声,“我猜,你不想再经历一次天劫……” 听到这话,简行之猛地回忆起刺君殊那一剑时的痛感。 他心上一抖,但面上毫无畏惧:“你觉得我不敢杀你?” “您敢,”说话间,一个带着粉红小帽子的黄色头像突然从虚空中跃了出来,它“噗通”往简行之面前一跪,抬起头来,露出汪汪泪眼,“这天下哪里有您不敢杀的人?只是您杀了我也没有用啊,杀了我,您就根本回不去过去的世界了。” “我不是不和你合作,”简行之面色高冷,“但你不能总这么电击我。” “大佬,我只是个打工仔,”666面露苦痛,“这个世界,有天道约束规则,我还有上级主脑约束我们,我们不能乱来的。” “那要你何用?” 简行之提剑,666赶紧抱头,高呼出声:“有用!有用的!” 简行之的剑顿住,666颤抖着:“我可以帮您导入您在另一个世界的数据,帮您合法逃避规则,帮您……” “说我能听懂的话。”简行之打断她,666顿了顿,随后翻译了一下:“就是,我能帮您把你在仙界的修为都取回来,还能帮您想办法规避规则。但大原则上,”666抬头,强调,“您还是得伪装成简之衍。” “什么是大原则?” 简行之皱眉,666赶紧告诉他:“就是,不能影响主线剧情,不该死的人不能死,不能让人发现你不是简之衍。” “那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简行之再次提剑,666疯狂摇头:“不一样,大不一样,大佬,你想,人不能死,但可以残啊!” 简行之动作顿住,666继续解释:“你可以不让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但不代表你做不了其他事啊。不走剧情时,您还是大佬。这一切我会好好为你把握度量,保证不让主脑降天雷下来!” 简行之听明白了,他满意点点头:“好。”说着,他手里的剑消失在手心,“那我饶你一命。” “谢谢,谢谢您大恩大德。” 666站起来,擦了把汗。简行之双手负在身后:“那我现下要上山带秦晚离开,如何做最合适?” “您要不先伪装成另一个身份混回去,再偷偷……” “说个简单的。” 简行之打断她,回头看了一眼问心宗:“我直接打回去可否?” “这当然不行,”666勉强笑起来,“简之衍毕竟是个凡人,您不能动用法术啊。” “只能干体力?” 简行之皱起眉头,666想了想,迟疑着开口:“要不……” “要不?”简行之声音里含了警告。 “挖……”666声音有些抖,“挖个地道?” 简行之沉默了,666冷汗下来,哆嗦着:“挖地道的话,就可以规避护山阵法,又不用法术,是目前简之衍这个身份最直接通向山门的可行方案。不过,挖地道的确太耗时间,一般人也很难在几天内从山门外挖地道进入宗门……” “我是普通人?” 简行之闻言看向666,666赶紧摇头,简行之看向问心宗,嗤笑出声:“区区一个地道,看我一日挖上问心宗!” 简行之说干就干,他稍作休整,用法术恢复好身体之后,便用术法点藤化锄,立刻开工。 简行之开始了浩荡的地道工程,秦婉婉准备上床睡觉,她刚上床,就听系统冷漠开口:“宿主,你该修炼了。” “啊?!” 秦婉婉有些发懵:“修炼?” “对,”系统说得很认真,“根据大女主系统的硬性规定,你每日只要不执行任务,修炼至少满足六个时辰。之前你身体尚未恢复,现在恢复了,必须开始努力了!” “六个时辰,十二个小时?”秦婉婉忍不住想骂人,“你当我上班呢?” “上班就不一定是十二个小时了,”系统说得义正言辞,“我们还是很人道的。” 秦婉婉:“……” “快一点,”系统催促,“时间不够,大概会有一万伏电击痛感……” “我知道了。”秦婉婉一听‘一万伏’,立刻将衣摆一铺,不情不愿,“我修炼,这就修炼。” 盘腿坐在床上,秦婉婉开始回忆她母亲过去教过她、但她修炼不了的心法。 从修炼角度,相较于她仙界的体质,秦晚的体质可以说是完美。仙界的她虽然天生仙体,但根本没有灵根和金丹,父母用灵宝打造了一个“伪丹”,但和真的金丹完全不能比。 如今她随随便便一用仙界心法,瞬间就感觉到灵气灌涌而入的快感。 她过往打坐从未进入过入定,现在竟然在闭眼运转心法的片刻,就失去了对时间的知觉。 她恍恍惚仿若在梦中,隐约又听到了龙吟之声,她回头观望,发现自己站在海岛之上,一仰头,就看见天梯直通云霄,天梯尽头,有一道金门立于天空。 她站在海岛上远远观望,青龙从她边上海域突然探出头来,又跃入海中。 伴随着龙吟,一首歌谣从远方传来: “玲珑玉,开仙门,白玉碎,苦众生,万剑常歇处,久等不归人。” 秦婉婉茫然听着歌谣回头,就看龙丹似乎是涨大了无数倍,挂在天空,犹如巨大的太阳,散发着青色的光芒。 秦婉婉这一打坐就是一天一夜,等到第二日入夜,一道金光从秦婉婉房间猛地冲向天际,整个问心宗地动山摇,宋惜年君殊等人一起冲到秦婉婉房间,宋惜年破开大门,便看见秦婉婉身上附满泥土,所有人呆愣在原地,秦婉婉察觉有外人到来,缓缓睁开眼睛。 泥土一块一块从秦婉婉身上掉落,宋惜年愣了半天,才发出声:“师……师妹……”他勉强挤出笑容,“你……你筑基了?” 秦婉婉才变成个修为尽失的废人,按照众人预期,她筑基至少也需要一年。 可她就打坐了一天?一天?! 就直接越过练气,直奔筑基?! 众人目瞪口呆,连君殊都有几分诧异,秦婉婉愣了愣,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也不诧异,毕竟一日筑基的,在仙界多的去了。 听说那个简行之,当年生下来就是金丹。 她也不盲目自信,抬起手,不好意思抓了抓头:“那个,一日筑基,”她抬头,谦虚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吧?” 众人没说话,大家都有些心梗。 在场筑基最快的君殊,当年也是花了足足半年时间。 只是君殊很快反应过来,调整了表情,漫不经心笑了笑:“一日筑基,看来晚儿有许多秘密,我们都不知道啊。” “人嘛,”秦婉婉大方接口,“谁没有点秘密?就像你喜欢苏月璃,苏月璃却不喜欢你,这件事,又有几个人知道呢?” “你!” 君殊瞬间变脸,秦婉婉立刻看向宋惜年,满眼惊慌:“师兄!” “君少主!” 宋惜年一声威胁大吼,三个人形成完美闭环。 三人僵持片刻,君殊冷笑一声:“伶牙俐齿,我看你到能笑到什么时候。” 说着,君殊袖子一甩,转身离开。 君殊离开后,宋惜年察觉此刻秦婉婉需要清洗,也匆匆离去。 等所有人走了,秦婉婉才起身,一动身体,被她从身体里排出来的污泥就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秦婉婉觉得有些恶心,赶紧去了浴室。 仙界浴桶都是用水珠自动生水,秦婉婉在浴桶里不断重洗,洗了十桶水,才终于洗干净自己,躺在里面开始享受泡澡的快乐。 而这个时候,简行之挖了一天一夜,终于挖到了秦婉婉的院子。 他握着铲子,歇了一会儿,用神识探查了一下上方,确认没人后,果断用铲子捅开最后一点泥土,翻身进了院子。 此时秦婉婉正哼着歌,泡着澡,简行之提着个铲子,灰头土脸,根本看不出个人样。 他听着声音摸索到秦婉婉窗外,666拼命吩咐他:“你要记得保持自己的形象,你是简之衍,一个男宠,你说话要娇柔,走路要造作,你不能叫她秦晚,你得叫主人……” “你烦死了。” 简行之恨不得一铲子拍死这个系统,但想想它也不容易,为了让这个聒噪系统闭嘴,他终于还是安抚它:“行了,我知道了。我会叫的。” 666见好就收,不敢多话。 简行之摸索到秦婉婉窗外,和她一窗之隔,他敲了敲窗户,捏着嗓子,小声开口:“主人~” 一开口,他就翻了个白眼,想呕。 秦婉婉正洗着澡,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渗人的“主人”,她整个人僵住,过往听过的各种鬼故事一瞬间涌上心头。 她愣了愣看着窗户,就见窗户“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张被泥土糊满的黑脸突然出现,吓得她抬手就一巴掌抽过去,同时尖叫出声:“啊啊啊啊!!” 简行之愣愣受了那一巴掌,看见水波潋滟,玉色映辉。 片刻后,他后知后觉意识到发生什么,但听见外面弟子赶进来的声音,他还是选择毫不犹豫翻进浴桶,在秦婉婉下一次出声前,一巴掌捂住她的嘴。 他一只手撑在浴桶上,一只手捂在她嘴上,整个人距离她不过半个手掌距离,他的影子覆在她身上,好似整个人都压了过来。 秦婉婉心跳得飞快,悄悄捻了一个法诀,简行之倒也没有磨蹭,他低下头,唇依在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似是摩擦着她的耳垂,快速说了句:“我是简之衍。” 声若清泉击石,荡心池一片涟漪。 第五章(第一次正式见面...) 音落,简行之当即沉进浴桶,弟子一脚踹开大门,适时而入,看着屏风上秦婉婉的影子,着急询问:“师姐怎么了?” “没什么事儿,”秦婉婉回过神,克制住心跳,看着浴缸里被泡散开的泥土和头发,捏住浴桶边缘,咬牙开口,“有一只虫吓到我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沐浴。” 弟子应声退下,他们刚一走,浴桶里的人立刻冒出头来。 他闭着眼睛,稍微洗干净的脸露出清俊的骨相。 “你先洗,等会儿我也洗一个,洗完出来说。” 他一点不客气,说的极快,闭着眼睛撑着浴桶一翻出去,然后就一个踉跄摔倒了地上。 “你为什么又电击我!” 简行之趴在地上愤怒叫骂:“找死吗?!” “对……对不起……”666颤抖着,“没有男宠身手这么利索的……所以主脑检测……” 简行之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也不计较了,从地上爬起来,闷着头往屏风外走。 秦婉婉看见他起身,水泥和在一起,她吓得赶紧提醒:“你坐地上就行,别坐床啊。” 一听这话,简行之便明白她是在嫌弃他脏,他懒得和个筑基期置气,干脆就靠着屏风坐下,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主人,”666小心翼翼开口,“检测到您的心跳速度略快,需要什么帮助吗?” “闭嘴,”简行之靠着屏风,闭着眼睛,“要你管!” 简行之出浴室出得干脆,仿佛她像个爷们儿似的,秦婉婉不知自己是该恼怒还是放心。 她缓了缓,终于还是决定随遇而安,不再多想,坐在浴桶里捻了个仙诀,又换了桶水,看见水变得干净,她终于觉得舒服了些,舒了口气,重新洗了一遍。 她一面洗,一面忍不住看向简行之坐着的方向。屏风上少年孤影很是好看,哪怕是在休息,也是骨正脊直,如竹如松。 他回来做什么? 怎么回来的? 秦婉婉有些不解。 但略略想了一下前世,也就不奇怪了。 前世秦晚落魄堕魔,天下人人得而诛之,这个简之衍也是不离不弃,看来他对秦晚的确深情不悔,可惜了。 秦婉婉叹了口气,造化弄人,简之衍也想不到,他爱的那个人,早已不在人世。 她不是他爱的那个秦晚,无意利用他的感情,也不想带着他这个拖累。 本来是打算下山找到他,偷偷把他安置好一走了之,但现在看见简之衍这番深情厚谊,她觉得,她得替秦晚给他一个了断。 秦婉婉一路胡思乱想,仔仔细细把自己洗干净,大概想了个分手思路后,终于起身,换上衣服走出屏风,就看见‘简之衍’已经靠在屏风上睡着了。 水泥搅和在一起,挂在他身上,他整个人像个泥人一般,他却毫不在意,睡得安稳。 秦婉婉皱起眉头,赶紧叫他:“简之衍。” 对方不答话,秦婉婉从旁边花瓶里取了株桃花,小心翼翼戳他:“简之衍!” “衣服穿好了?” 简行之早就醒了,但一直没睁眼睛,秦婉婉愣了愣,没想到他问这个,茫然回声:“穿好了。” “行。” 简行之睁开眼睛,下意识就想跳起来,但一想到666的话,他顿住动作,迟疑片刻后,他回想着以前见过的女仙,收腿蹲在地面,一手撑在旁边,先起臀,臀带腰,腰带上半身,活像一只扭捏往上的植物,然后一步一步挪移进浴室。 这一番操作惨不忍睹,但简行之清晰看到了自己面前的显示屏上显示“人物角色+2,总分-998”。 “呵,”简行之在屏风后将衣服霸气一甩,“不过如此。” 随即显示屏上就显示“人物角色-2,总分-1000” 简行之:“……” 秦婉婉看着‘简之衍’像《咒怨》里的女鬼一样一节一节动作站起来,像丧尸一样行动迟缓进屋,再看屏风剪影上的他把衣服“哗啦”一甩。 这一串分裂动作看得她目瞪口呆,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感慨:“秦晚这什么口味啊?” 这长相,这性格,还能当男宠? 男宠门槛这么低了吗? 但埋汰归埋汰,这毕竟是个忠心男宠,她马上就要伤人心了,还是要好好对待人家的。 于是她把屋子里打扫干净,又翻找出以前简之衍穿的衣服,还有她专门吩咐人准备给她的浴巾,一起扔到屏风上,吩咐里面人:“白色的帕子是擦水的,旁边是干净衣服。” 简行之听着话,斜睨了旁边浴巾一眼,又看见提词器上的: (恭敬):谢谢主人。 他嗤笑一声,但还是对着外面的秦婉婉随口喊了声:“谢了。” 秦婉婉完全不觉异常,其实她对‘简之衍’该是什么样一点概念都没有。 她坐在椅子上等着‘简之衍’,想着等会儿怎么开口。隔着屏风,她听见里面的水声,想了想,见面比不见面尴尬,她不如现在就说。 她没有勇气直入重点,就从一些闲事聊起:“那天我见君少主出手狠辣,还想着你大概……” “你以为我死了?”简行之有些得意,看了外面一眼,“很诧异?” “没有没有,”听着里面人的声音,秦婉婉心上一哆嗦,也不知为什么,竟觉得有些气短,她赶紧换了个显得她很关心他的问题:“现下可还有什么伤势未好?” “没有,”简行之搓着泥,答得漫不经心,“都是小伤。” 话音刚落,电流就‘滋滋’过去,简行之捏紧澡巾,忍住打人的冲动,看了一眼识海里瑟瑟发抖的666。 秦婉婉得话,有些疑惑:“你被这么打,两天就好了?” 简行之顿了顿,他抬头看了一眼前方,提词器上什么都没有,估计系统也圆不了。 他想了想,迟疑着回答:“我身体好?” 没被电击,看来问题不大。 这话让秦婉婉有些难以相信,但考虑到前世这个凡人能活蹦乱跳到最后还给秦晚挡剑,想来应该是有一些特长。 秦婉婉勉强接受这个答案,又问:“我听说你被扔下山了,你一个凡人,又没有修为,是怎么上山的?” “我……”简行之听着秦婉婉的措词,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后知后觉,一个凡人,一天挖通问心宗,的确有点浮夸,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故作无事,“我挖了一条地道啊。” “地……地道?”秦婉婉震惊,不可置信,“你从山下,挖了一条地道,挖到了这里?!” 简行之不敢多说,僵硬着回了句:“啊,对,地道。” 秦婉婉下意识询问:“你怎么做到的?” 简行之为难:“就……”他擦着身子,有些心虚,“身体比较好吧。” 这身体……也太好了。 秦婉婉有些懵,简行之也觉得这个答案颇为离奇,他反客为主,开始发问:“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啊?” “打算在山上待一辈子?” “那不可能。”秦婉婉果断回复,简行之满意点头,觉得这女人还好没傻到透顶。 “行,那不枉我这么费劲来救你。”简行之从水里起身,秦婉婉听到这话,终于想起自己要说的话了。 她斟酌着:“之衍,有些话,我得提前告诉你。” “你说。” “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接下来,我可能会过一个很不一样的人生。” “那挺好。”简行之擦干了自己,开始穿衣服。 以前秦晚多窝囊啊,看着就憋气。 “我可能会去很远的地方,踏上新的征程,会遇到很多危险,很多困难。” “不错。” 简行之摸索出这花里胡哨的衣服怎么穿后,开始往身上套。 到这一刻,他终于有几分看得起这姑娘了,知道修道之路艰辛危险,但不畏艰险困苦,也算可造之才。 “我希望你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好好过这一生。现下我是阶下囚,身上中了我师父的追踪咒,哪里都去不了……” 要说到重点,秦婉婉异常紧张,她低着头,抓紧了膝盖上的衣摆,鼓励着自己。 她很少做这种伤人的事,可为了两人的幸福,她必须说清楚。 “你既然能进来,自然也能出去,我现下把你的卖身契给你,再给你一些金银珠宝,等一会儿,你就顺着地道爬出去……” 她说着话,听着人从屏风后转出来,她埋着脑袋,抓紧衣服,根本不敢抬头。 她一面说,一面听着那人靠近,那一句“从此以后,我们就各奔东西,再无瓜葛”还没出口,就被人一把捏住下巴,引着她抬头。 “你刚才说什么?” 入目是少年清俊精致的五官,他穿了一件丝质大袖衫,紫藤花底色,袖描白兰,白衫内衬,合着他近乎羊脂白玉的肤色,带了几分清雅之美。 但他气质清朗,目光澄澈,五官瞬间便显得俊秀英挺,不带半分女气。 一眼看过去,飒飒如松下木,朗朗似山泉风。 他一只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一只手无意识悬在旁边,眉头微皱,似是不满。 “沈知明那老乌龟,有胆子给你下追踪咒?” 秦婉婉说不出话。 不知道是不是前后对比差距太大,看着这张脸,秦婉婉彻彻底底呆住,眼睛直愣愣看着他。 简行之习惯了这种眼神,倒也未曾察觉异常,上下将秦婉婉打量一番,搞清楚她身体里那道剑意和追踪咒是个什么东西后,放下心来,松开捏着秦婉婉下巴的手,走到旁边提了茶壶给自己倒茶,自信心满满:“放心,我……” 话没说完,电流‘滋滋’窜过,简行之笑容瞬间扭曲,面对秦婉婉投来疑惑的目光,他捏着茶壶,看着提词器上的台词,咬牙开口:“我觉得你肯定有办法!” 第六章(一探究竟苏月璃...) “你怎么知道我有办法?” 秦婉婉脱口而出,简行之诧异:“你还真有?” 话出口,简行之立刻觉得这话,不对,赶紧追问:“你怎么想?” 秦婉婉没说话,她迟疑着,看了看简行之的脸,想把刚才‘分手’的话说完,但又怎么都说不出口,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我有我的办法,你别管了。我把卖身契和银子给你,你就从地道……” “你想甩了我?”简行之听明白了,眉头一挑,秦婉婉下意识摇头:“没!”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走?” “我……”被人看穿意图,秦婉婉吓得结结巴巴,“我想让去安全的地方。” 找到一个理由,秦婉婉赶紧发挥:“这山上多危险啊,你一个凡人,留在我身边不安全。” “我不怕危险!”简行之说得理直气壮,“我得陪着你。” 感动。 面对这样的深情厚谊,秦婉婉感觉太感动了。 但越感动,她越愧疚。 她面上纠结着,简行之捂着唇观察着对面一直不肯答应他留下的秦婉婉,他换位想了想,大概明白了秦婉婉的意思:“你是觉得我没用?” “没……” “我很有用的,”简行之感觉自己找到了要点,他毛遂自荐,“你既然打算下山,总要有些谋划吧?你现在肯定被看管着出不去,但你得要做点什么。你看我,身体好,力气大,在问心宗畅通无阻,你想去哪儿你和我说一声,我马上给你挖,你留下我,我绝对不是累赘。” 秦婉婉被简行之说得一愣一愣的。 她想了片刻,突然觉得,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简行之虽然是个男宠,但从第一次见面提剑那气势,和现下能挖上问心宗的能力来看,他的确有些作用。 她是个日子能过好点是好点的人,意识到简行之的作用后,她想了想,抬手拉住了简行之的手肘,郑重告诉他:“日后我一定多给你点钱。” “好说。” 简行之注意力被她拉着的地方吸引。 他第一次在不是打架的时候和女孩子有接触,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奇怪。 想把秦婉婉的手拉开,又觉得这样做有些小气。只能挪开目光,故作淡定喝着水。 “现下你计划怎么样?” 总不至于一点计划都没有。 “我是这样想的,”秦婉婉思索着,“他们之所以不放我,是因为想要我唤醒苏月璃,那我们不妨去看看,如果真的能把苏月璃唤醒,我们用这个法子作为交换条件让他们放我们下山,岂不更好?” “你说得是,”简行之点头,“现下下山,你始终背着个谋害同门的名声,倒不如直接解决了问题再走。” “正是此意。” 秦婉婉见这个‘简之衍’上道,十分欣慰,看来这个男宠,也并不是只有脸。 她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天色已晚,正打算劝他睡下,就看这人一拍手,站起身道:“那走吧。” “啊?” 秦婉婉有些懵,简行之用神识扫了一圈问心宗,转头看向秦婉婉:“那个苏月璃在哪儿你知道吗?” 秦婉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现在去?” “不然呢?”简行之问得理直气壮,“你等着过年?” 说着,简行之也没给她犹豫的机会,拖着她就往窗户走,两人一起翻过窗户,简行之拉着她跳进地道,他回头把地道口给遮掩好,转身看还在发懵的秦婉婉,催促她:“哪间房,走啊?” 秦婉婉终于回神,她低低“哦”了一声,回想了一下这两天她用神识观察的问心宗,确认了地方:“大概是玲珑阁。” 简行之得了方向,二话不说,直接开挖。 他挖得很快,和秦婉婉走路速度差不多,秦婉婉从乾坤袋里取了个夜明珠,拿了个布带绑在头顶,手里得空,就从乾坤袋抓了一把瓜子,跟在简行之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慢悠悠嗑着瓜子,看着个本来玉树临风的俊雅公子拿着个锄头熟练挖土。 这场景,两人竟然诡异的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 一路挖到玲珑阁,简行之习惯性回头招呼秦婉婉:“我先上去看看,没问题我叫你。” 秦婉婉点头:“行,我等你。” 等说完,两人沉默片刻,两个系统同时叹了口气。 666:“大佬,我已经说累了。” 38:“宿主,该做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要不……还是我先上去?” 秦婉婉率先提议,简行之点头,握着锄头给她让了道。 秦婉婉走到洞口,这个洞口是垂直向上的,秦婉婉看了片刻,手足并用开始往上爬。 简行之握着锄头,看着秦婉婉一步一步攀爬上去,面上有些忧愁。 “你说她这么爬,得爬到什么时候?” “大佬,”38忍不住提醒他,“这才是一个普通人的正常速度,你不用担心,很快的。” 对于一个筑基期来说,爬个洞不算难事。 哪怕是秦婉婉。 她顺利爬到洞口,在洞口张望片刻,用神识确认没有其他守卫后,才彻底爬出地道,然后找了些草堆盖上,匆匆忙忙往玲珑阁里赶。 秦婉婉刚走,简行之便立刻和38确认:“我只要不让改变大剧情,不让她意识到我能力超出‘简之衍’的范围,就没问题对吧?” “对,”38赶紧表现,“您柔弱一点就好了!” 简行之没应声,足尖一点,直接就跃出洞口,追着秦婉婉的跑了过去。 秦婉婉小心翼翼走到门边,刚到门口,便用神识看清了门口的结界。 她倒也不慌,回忆了一下她母亲教过她的法阵,抬手在手心画了个法阵后,抬手贴在结界上。 片刻后,结界悄无声息消失,简行之在远处看着,挑了挑眉。 秦婉婉走进玲珑阁,入目就见六边形大堂中央放着一具冰棺,冰棺周边竖着六道沈知明的剑意,下面盘着君殊的法阵,还有宋惜年的结界罩在最外层,可谓万千宠爱,重重防护。 秦婉婉用神识清楚的看见这些防护,稳稳停在宋惜年法阵之外,简行之悄悄翻上横梁,从上到下窥视整个玲珑阁。 隔着大约半丈的距离,秦婉婉可以看见冰棺里的苏月璃。 她闭着眼睛,双手放在腹间,好似睡着了一般,气息均匀,面若桃花。 秦婉婉远远打量着她。 她和秦晚生得截然不同,秦晚凤眼薄唇,五官寡淡,看上去高傲冷艳,不好招惹。而苏月璃则是普通人最爱的那种灵动模样,大眼睛,瓜子脸,睫毛浓密,唇色艳丽丰盈,一眼看上去,便是让男人难以把持的邻家妹妹形象。 “没有受伤啊。” 秦婉婉用神识扫了一圈苏月璃周身,不由得有些奇怪。除了识海似乎有些波动以外,苏月璃整个人没有任何异常。 她认认真真回忆了一下剧情。 因为剧情都是秦晚前世回忆,其实很多剧情并不完全,比如说苏月璃昏迷这一段,在秦晚记忆里,就是苏月璃无辜昏迷,她受审,然后她供出自己杀了青龙身体里有一颗龙丹,沈知明就在明知她无罪的情况下,挖了龙丹给苏月璃使用,苏月璃得了龙丹,不久后就醒了过来,修为大增,从筑基直接步入元婴。 但苏月璃为什么昏迷,一直到最后秦晚都并不知道,后来许多人问过苏月璃,苏月璃都说不清楚,久了,这事儿也就落到秦晚头上。 可如果苏月璃知道呢? 秦婉婉思索着,按照这种玛丽苏文的一贯尿性,苏月璃落下山崖昏迷,不可能什么都没遇到,如果苏月璃是撒谎的,她遇到,却不肯说出来的事儿,这是什么? 这事儿必然是苏月璃觉得不愿意为他人所知的事情,而苏月璃一生中,90以上的剧情都和男人有关,而她最不愿意提及的男人,似乎是…… 荒城少主宁不修。 这个男人在秦晚的记忆里,曾经向天下公开他和苏月璃的婚约,说苏月璃早就与他拜过天地,得了他们宁氏真传,与他神识交融。 可那时候苏月璃追求者犹如过江之鲫,她哪里会成为某一个男人的妻子,于是对此一直矢口否认,直到后来宁不修为她而死,死后他的宝物落到苏月璃手中,苏月璃能以神识打开,众人才确认,苏月璃与宁不修,的确神识交融过。 但苏月璃是什么时候与宁不修认识的? 而且,宁家修行方式特异,据说与宁氏神识交融,便可获得宁氏一半的修为,其过程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数年,苏月璃是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大段时间,去和宁不修做这件事? 秦婉婉思考着,目光不由自主落到苏月璃的头上。 识海是一个人最隐蔽的地方,在修真界中,除非是使用搜神这种残酷手段,否则一个人的识海,不可能被外人所进入。 而‘搜神’之术之所以残忍,根本原因就在于,使用完毕后,被搜之人,大多识海受损,疯疯傻傻。 沈知明也好,君殊也好,他们都是不舍得给苏月璃搜神的。 可如果,苏月璃之所以不醒,是因为神魂被困识海,不愿苏醒呢? 若当真如此,那苏月璃不仅清楚知道周边发生的一切,知道沈知明、君殊、宋惜年等人为她发疯,知道他们要挖秦晚龙丹,知道他们忧心忡忡,她还有可能是在识海中与宁不修你侬我侬恩爱着观望这一切…… 想到这里,秦婉婉不自觉有些恶心。 她不想再做猜想,她犹豫了片刻,抬手设了个屏音结界。 简行之有些疑惑她做这一切,只见秦婉婉设置好结界后,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只笛子。 直接侵入一个人的识海,是很难的。 但若用媒介,比如香、音乐,在神识强度远高于对方的情况下,倒的确可以进入对方识海一游。 只是这是仙界才有的手段,这个小世界里,竟就有这种法子了? 简行之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看秦婉婉吹响了笛。 笛声响起刹那,秦婉婉闭上眼睛,感觉自己似乎站在了一座大门前,大门厚重,似有千钧,秦婉婉用力往前推,与此同时,她的笛声越来越急。 简行之本听着笛声,试图从中听出是哪家哪派,但还未细品出来源,就听一阵箫声由外朝内尖锐而入,带着澎湃灵力朝着秦婉婉汹涌而来! 简行之从横梁一跃而下,手上结阵,将秦婉婉一把抱入怀中,同时将手上法印按上秦婉婉后背。 秦婉婉眼前那座大门顷刻间轰然碎裂,笛音带着灵力狠狠冲上箫声所携带的灵力。 秦婉婉眼前场景快速飞远,越来越小,她好似看一张越来越小的画布,画布上是一座冰雪之城,粉衣少女提裙跑过,她回头,似乎是在和谁说着话。 “不修,”她高兴喊着,“来抓我啊,抓到我,我就是你的啦。” 第七章(此次出逃必定万无一失...) 苏月璃话音刚落,“轰”的一声巨响,秦婉婉感觉一阵巨力袭来,她被人压着冲撞到地上,随后就听一声轻咳,血就落到了她的肩头。 “简之衍?”秦婉婉从苏月璃识海中被外力生拽出来,有些茫然。 简行之摆摆手,擦了一把唇边血,没有多说。 简之衍这个身体始终太弱,就算用法阵转化天地灵气为自己所用,但始终不如自己有的强。 简行之琢磨着,得赶紧找个时间,要么把他在仙界的修为找回来,要么把这个身体修为提上去。 “你还好吧?” 秦晚有些担心,话刚说完,就听门口传来一声低喝:“秦晚!” 简行之下意识回身抬手,单膝着地,做出戒备姿势,将秦婉婉护在身后。随后就看君殊带着人出现在玲珑阁门口,冷眼盯着他们。 他唇边有血,气息微乱,盯着秦婉婉的目光带了几分阴狠,一贯温柔的语气多了些咬牙切齿的以为:“我竟不知,你这般厉害。” 秦婉婉愣了愣,她不由自主抬起手来,看见手上还残留着的几分灵力,她颇有几分茫然:“我……我打的?” “没错,”简行之颤抖着合上手掌,把嘴里的血咽下去,看着神识中磅礴的电流被666卡在不远处,按着提词板上给的词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真是我的骄傲,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强!” 说完,电流就暗了下去。 居然真的是她打的,难道这就是传说的女主金手指? 得了简行之的肯定,秦婉婉心里突然有了几分兴奋。 察觉到秦婉婉的心情,原本要说点什么的38止住声音,它改口劝说:“宿主,你感受到大女主的快乐了吗?” “感……”秦婉婉迟疑着,还是不能相信,“感受到了。” 话音刚落,旁边风声呼啸,简行之大喊一声:“秦晚!” 秦婉婉下意识朝旁边一滚,就看见君殊的玉箫已经砸到地面,他抬眼看她:“本少主同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打!” 38激动大吼:“揍他丫的!” “你……”秦婉婉迟疑着警告他,“你不要太过分。” “本少主就过分了,”君殊冷笑出声,“你要怎样?” 说着,他手中玉箫一转,朝着秦婉婉直刺而来:“敢来玲珑阁捣乱,就要付出代价。” “混账!” 看见君殊出手,简行之下意识就要动手,但刚一动作,就看到神识里电流猛地亮起来,666大吼一声:“别!” 简行之顿住动作,深吸一口气,赶紧换了思路。 “秦晚,”简行之大吼,“还手!” 秦晚闻言,眼见就要退到墙上,干脆赌一把,足尖朝着墙上一点,一个倒空翻,以笛为剑,朝着君殊脸面一笛抽了过去! 君殊嗤笑,头微微一侧,简行之同时用神识凝针,飞针向君殊! 针入君殊肩头,君殊动作一缓,也就是那一刹,秦婉婉笛子狠狠抽到君殊头上,当即将君殊抽飞开去,君殊勉力在空中一个倒空翻,单膝落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抬手摸上自己已经有了血痕的脸,转头看向秦婉婉。 “秦晚,你阴我?!” “我没……”秦婉婉正要否认,就听旁边传来一声喝彩:“好!” 君殊和秦婉婉一起回头,就看简行之盘腿坐在地上鼓掌,看着秦婉婉的眼神满是崇拜:“真气凝针,这一招出神入化,漂亮!” 秦婉婉懵了懵,随后立刻意识到,这必定是38使的坏,她轻咳一声,劝说君殊:“君少主,算了吧……” “少主,”外面侍从也赶紧出声,“让我们来……” “都退下!”君殊吼了一声外面站着的下人,转头看向秦晚,目光阴狠。 “卑鄙小人,”君殊根本不听劝,二话不说,玉箫手中一转,再一次冲上前去,低喝,“且让我看你有多少手段!” 这一次君殊加了灵力,秦婉婉有了前两次信心,也不再躲,抬手就是一笛,迎着君殊的脸直接抽了过去。 看见两人打架,简行之立刻兴奋起来,他手心痒痒,但顾忌神识里蓄势待发的电流,他选择了放过666,也放过自己,干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斜卧在地上,不着痕迹地帮着秦婉婉。 每当君殊要打到秦婉婉的关键时刻,他就暗中用神识凝成一根飞针,暂时停住君殊真气运转。 君殊根本想不清楚是哪里来的邪术,他只感觉,自己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感觉身体里真气一滞,随后就被秦晚直接抽飞,秦婉婉招式毫无规律,动作又慢又丑,烂得令人眼疼,但他就是见了鬼似的避不开,每次都精准被打。 而旁边‘简之衍’当真就是个废材,根本看不懂局势,就像瞎了眼似的,盲目夸赞秦晚,听得他呕血。 “好!” 一笛子抽到君殊背上,抽得他一个踉跄。 “漂亮!” 一笛子抽到君殊脸上,留下一条血痕。 “主人剑法翩如惊鸿,婉若游龙,堪称大家!” 一笛子敲在君殊手上,将白玉箫直接夺走。 “主人,我真为你骄傲!” 一笛子砸到君殊胸前,当场把君殊抽翻。 “你闭嘴!” 君殊扭头大吼,迎面就是秦婉婉一笛子,把他狠狠砸翻在地,她不知道是同谁学的动作,一脚重重踩在君殊脸上,用笛子指着君殊:“你吼谁呢?” “对啊,”简行之听秦婉婉为自己出头,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快乐,他撩起袖子,朝着君殊重复了一遍,“你吼谁呢?” “你算个什么东西?” 听简行之开口,外面的侍卫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抽出刀来,指着简行之:“轮到你说话?” “秦晚,”简行之转头看向秦婉婉,“他说我没资格说话。” “你闭嘴,”秦婉婉踩着君殊的力气更大了些,笛子朝着门外一指,“轮得到你说话?” “你们都闭嘴!” 君殊大喝一声,他缓了缓,冷静下来:“秦晚,你让我起来。” “起来可以,”秦婉婉理直气壮,“我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沈知明的追踪咒你会不会解?” 听到这话,君殊嗤笑出声:“你还想解你师父的追踪咒?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问你就答,”简行之不耐烦,“叽叽歪歪你烦不烦?” “我会。” 君殊瞪简行之一眼,冷静趴在地上:“但除非你愿意救月璃,不然我不会帮忙。” “好说。” 秦婉婉一听,顿时笑起来,她赶紧收回脚,一口应下:“你不后悔就成。” 君殊愣了愣,侍卫冲上来,扶着他起身,他不可置信看着秦婉婉,片刻后,他提醒她:“我说让你救月璃!” “没问题。”秦婉婉满口应下,“你帮我解咒,我帮你救人。” “你这么好心?”君殊面带怀疑,“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救她?” “我不今晚才见到人吗?” 秦婉婉一脸坦诚:“刚搞清楚怎么回事。” “还装,”君殊嗤笑,“秦晚,你是个什么人我清清楚楚,别以为你愿意救月璃,我就会高看你一眼。你在我心里,永远比不上月璃。” 秦婉婉:“……” 她捏紧拳头,她感觉她又想打人了。 但考虑到下山计划,她还是决定不和傻子计较。 她深吸一口气,微笑起来:“君少主,你就说答不答应就成了。” 君殊沉思片刻,点头:“好。” “那……” “不过,”君殊抬眼看秦婉婉,“要解沈宗主的追踪咒,我需要准备些时间。” “多久?” “两日。” “也好。”秦婉婉点头,“那两日后,你为我解了追踪咒,我替你唤醒苏月璃。只是答应我,”秦婉婉微微一笑,“别后悔。”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君殊盯紧她,秦婉婉耸耸肩,没有多说,转身去看简行之:“行了,我走了,两日后见。” 说着,她朝着简行之伸出手。 简行之直接起身,同秦婉婉一起出门,走到门口,秦婉婉想起什么,突然顿住步子,回头看向君殊:“那个,君少主。” “何事?” 君殊抬头,秦婉婉一脸严肃:“敢问君城主可还有其他孩子?” “君氏只有我一人,”君殊皱起眉头,“你明知此事,还问作甚?” “哦,”秦婉婉点点头,想了想,认真建议,“那你回去告诉君城主,为了乐城未来,抓紧时间再生一个,还来得及。” “秦晚!” “不送!”简行之见君殊发怒,提高声打断君殊,背对着君殊挥手离开,“走了。” 说着,两人大摇大摆走出去。 君殊看着他们背影,捏紧拳头。 侍卫上前,哆嗦着唤了声:“少主……” “秦晚怎么进来的?!” 君殊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发泄的人,大吼出声。 “不……不知道。” “那个简之衍怎么活了?怎么上山的?” “不……不知道。” “秦晚何时有如此实力,我怎么不知道?!” “您都不知道,”侍卫快哭了,“属下怎么知道啊?” “你个废物!”君殊狠狠一巴掌抽在侍卫脸上,目眦欲裂,“去查啊!” “是,是,”侍卫赶紧翻身跪在地上,“我这就去查!” 侍卫急急忙忙跑出去,秦婉婉和简行之一起走出庭院,两人默契对视一眼,随后一起笑出声来。 秦婉婉轻咳了一声,眼中带了几分不好意思:“今晚,让你受惊了。” “啊?”简行之反应过来她说什么,心里满不在意,这种小打小闹在他心里根本上不了台面,但他面上还是伪装得十分妥帖,“没事儿,你没事儿就好。” 作为一个男宠应该有的素质他已经逐渐掌握,话说得越来越顺溜。 他想了想,为了鼓励秦婉婉今晚这种勇于搏斗的精神,他还是继续闭着眼夸:“今夜你真是太威武了!继续下去,未来飞升可期。” “我也觉得。”秦婉婉笑了笑,“不过多亏了你帮忙,带我来这里。” 说着,秦婉婉想了想:“接下来,可能还得劳烦你为我做两件事。” “你说。”简行之一听秦婉婉还要搞事,顿时兴奋起来。 “这第一件事,”秦婉婉想着这些天脑子里的弯弯道道,规划着,“就是我要找点工具,做个投影仪。” “投影仪?” 简行之听不太明白,秦婉婉笑了笑:“之衍,咱们得做好人。” “嗯?” “君殊要救苏月璃,那我得救啊,”秦婉婉想到要发生的事,越想越开心,“我不仅要救,我还要让他看看他最关心的月璃妹妹最近到底在干什么,对不对?” 简行之一听,就反应过来,这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他点头,一脸认真:“你说得对。那第二件事呢?” “沈知明已经去密境两天,”秦婉婉思忖着,“两天后,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但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得做好一个最坏打算。” 说着,秦婉婉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乾坤袋,交到简行之手中:“这是问心宗的地图,和我做的一些法阵,你按照我标记的地点,将法阵一一设置好,两日后,”秦婉婉沉下声,“无论什么情况,追踪咒一抹,咱们立刻离开。” “我办事,”简行之拿到乾坤袋就笑了,脑袋里迅速形成了一个计划,“你放心。” “秦婉婉的阵法,”简行之询问识海里的38,“我放大个十倍威力,问题不大吧?” 第八章(准备工作) 骂完侍卫之后,君殊让所有人一起下去,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缓下心神,抬眼看向冰棺里的苏月璃,面上带了几分疲惫。 他穿过法阵,来到苏月璃面前,抬手碰上苏月璃苍白的面容。 “月璃啊,”君殊温柔注视着苏月璃的面容,“她若还不肯救你,这次,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说着,他轻轻贴上她的额头,闭上眼睛。 而神识中的苏月璃感知到君殊的动作,不由得皱起眉头,宁不修察觉她情绪不佳,轻声询问:“月璃,你怎么了?” “朋友又在叫我了,”苏月璃面露担忧,“不修,我们还有多久才好?” “宁氏双修秘术,一般都是要闭关数年,月璃你体质特殊,如今不过一月有余,便已同我识海交融大半,”宁不修抬手握住苏月璃的手,安抚出声,“再过一月,便差不多了。” “还要一个月……”苏月璃紧皱眉头,“可他们现在对此事全不知情,都在问罪师姐,若师姐因此出了什么事,我……” 苏月璃没说下去,似是不安,宁不修想了想,沉吟片刻:“可如今秘术已近一半,若正常结束,你本可直达元婴修为。但此时强行破关出去,你我修为怕都有折损,月璃,你想好了吗?” 苏月璃闻言,神色低落,过了片刻,她勉强笑了笑:“我怎可让你因我心软受伤?罢了,”她摇摇头,“终究是她推我落崖,我也不算亏欠她。只是我看她方才同别人说,会有办法唤醒我,我怕是不是……” “无妨,”宁不修轻轻一笑,“不过一个金丹修士,掀不起什么风浪。” 听到宁不修的话,苏月璃放下心来。 她回头看看识海之外的君殊,安慰着自己。 她也是为了救人。 君殊……君殊他们,应当会原谅她的吧? 苏月璃在识海中忐忑不安,秦婉婉则带着简行之一起回了小院。 回到院子里之后,秦婉婉正想留简行之休息,就看简行之摆了摆手,从旁边取了只笔放进怀中,颇为兴奋道:“我去布置,你休息吧。哦,”说着,简行之特意嘱咐,“要别人问起来,你可千万别把我地道供出来。” “你放心。” 秦婉婉点头,但她看着染了泥的长衣,有些不放心:“你当真不休息吗?” “时间紧任务重,还有,”简行之想了想,“若有事你就吹笛叫我,我们准备个特别暗号,你会吹什么特殊一点的曲子?” 那可就多了。 秦婉婉想了想,当即为他奏响了一首《小苹果》。 简行之立刻抬手蒙上耳朵,颇为嫌弃:“别吹了知道了,走了。” 说完,简行之便□□出去,消失在秦婉婉视野。 等简行之走后,秦婉婉放下笛子。 是先睡觉,还是先干活呢? 秦婉婉坐着想了想,算了算时间后,她往床上一倒,还是睡觉吧。 秦婉婉歇下后,简行之跳进地道,遮掩好地道入口,终于露出几分疲色,在地上靠着泥土坐下,闭上眼睛休息。 简之衍的身体毕竟还是凡人,上山前他强行提到了练气,但未筑基之前都是凡身,再硬撑就垮了,他还是得找个时间,把这具身体强度练上来。 简行之闭着眼睛,在心中规划着未来的路,想了一会儿后,他从袖子里拿出秦婉婉给他的法阵,认真看了看,他不由得有些嫌弃。 秦婉婉给他的法阵,都是原身留下来的存货,她又暗中加了些在寂山学的术法,想着用来设置一些陷阱,应当问题不大。 这些法阵放在这个小世界人眼里,当属不错,但落在简行之眼里,就有些不够格了。 “还搞个两层法阵,”简行之嘟囔着,他用手指凝气,在手心一划,浸出血珠后,拿着毛笔在手心沾染了血,开始拿着法阵修修改改,一面改一面点评,“最表面上的阵法烂透了,第二层还有点意思。” 说着,他想了想,有些疑惑:“她怎么会这么天阶级别的术法?按理说这个小世界,她知道几个天劫术法已经了不起了啊?” “主人你忘了,”666提醒简行之,“她可是重生回来的女配,和您一样,是大佬装菜鸡。您就听我的,什么都别操心,给她惹祸就行,她一定能解决的。” 听到这话,简行之撇撇嘴,也懒得和666再多说什么,低头继续修改阵法。 简行之修改阵法修改了大半夜,秦婉婉睡足之后,懒洋洋起来,照常洗漱完毕,侍童就端着厨房做好的点心上门。 秦婉婉走到正厅,就看宋惜年已经坐在位置上,见她出来,他立刻起身:“师妹。” “师兄?” 秦婉婉笑了笑:“这么早就过来了?” “我昨夜听闻,”宋惜年迟疑着,“你和君少主起了冲突。” 秦婉婉点头:“不错。” “你昨夜……” “我昨晚去了玲珑阁,”秦婉婉端起莲子粥,吹了吹,“搞清楚苏师妹是怎么回事了。” “搞清楚?” 宋惜年所有注意力都被苏月璃吸引过去:“她怎么回事?” “这样吧,”秦婉婉抬眼看向宋惜年,笑了笑,“两日后您要不召集宗门弟子一起到玲珑阁去,我们一起唤醒苏师妹,让苏师妹给我一个清白。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师兄在苏师妹周边,下一个隔绝神识探查的结界。” “神识?”宋惜年皱起眉头,“你是说苏师妹……” “师兄照做就好。”秦婉婉喝了口粥,没有多说。 宋惜年沉吟片刻,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宋惜年又问:“那个简之衍……” “他是我让人找上山的。”秦婉婉早知道宋惜年要问这个,故作深沉,“他的事,师兄不必多问,现下最重要的是苏师妹。给我两天时间,”秦婉婉满脸自信,“我一定让苏师妹毫发无伤地醒来” 宋惜年得话,他迟疑片刻,终于还是点头:“好,我信师妹。” 秦婉婉不说话,她低头喝粥。 她不是秦晚,秦晚或许还会因为和宋惜年的感情感动,可她却看得明白。 宋惜年并不是真的相信‘秦晚’本身,而是不想放弃任何救活苏月璃的可能。 不过这与她也没多大关系,她当下的任务,不过就是下山。 等下山之后…… 秦婉婉想起简之衍,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 他们就分道扬镳吧。 一顿饭吃完,秦婉婉终于开始准备工作。 上一世在仙界,她不学无术,其他正事儿没干,但小发明搞了不少。 毕竟仙界无聊,比不上二十一世纪互联网精神娱乐丰富,活两百年,没点爱好真难熬。 用仙术仿造二十一世纪发明,要不是因为身体修为不济限制,她都快成一代练器大师。 造一个神识投影仪,难点就是怎么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苏月璃神识。 首先第一步,要切断苏月璃对外界的感知,以免苏月璃早做准备。 第二步,要弄一个‘摄像头’进苏月璃神识。 第三步,把‘摄像头’看到的东西传送进来。 秦婉婉左思右想,开始在图纸上修修改改,等方案出来,她就开始让人去找材料。 她要的材料都不难。 金丝、白色幕布、有着宋惜年灵力的符纸…… 秦婉婉开始想“投影仪”制作方案时,简行之已经改好了阵法,他顶着黑眼圈,心满意足打开了秦婉婉给他的地图。 打开地图后,简行之沉默了。 白纸上是弯弯扭扭的一堆线条,有正方形,有圆形,有×。秦婉婉还好心用狗爬一样的字提醒每个阵法该放在哪里。 只是纸本身就不大,她字一写上去,晕染开去后,整个地图就满满当当,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来。 纸的最右边,画了一个圆,两个火柴人手拉手,有一个横向箭头指着纸张尽头,上面写着“冲”。 简行之盯着“地图”看了半天,666忐忑问了句:“要不……回去问问?” “不能指望她,”简行之合上地图,“我来布置!” 说完,简行之就坐在地上,用神识扩大范围,将整个问心宗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然后开始重新绘制地图,重新设计机关。 “我在下面纵横挖出十二条地道,每个交汇点放在最重的宫殿下面,然后把这个爆破符放上,一起引爆,就可以炸垮整个问心宗。” “两个瞬移咒,一个放在这个节点,到时候我们逃跑下山,他们肯定要追到这里,君殊修为最高,又爱飞,我把瞬移咒放挂在树上,让他瞬移到另一边。” “另一边是什么?”666好奇,简行之认真想想,坐下决定,“茅房吧。” “还有这里……” 简行之迅速重新制定好计划,二话不说,就开始挖地道。 一天半挖十二条地道,就算对于简行之这样的高手,也是一种挑战。 好在这十二条地道是平面,都不算长,倒也压力不算大。 两人一起兢兢业业奋斗,两日后的清晨,秦婉婉做好投影仪,简行之挖好地道,两人在房间里各自换好衣服。他们不约而同都将自己打扮得好看了许多。 秦婉婉一身黑色云纹金边劲装,看上去气势满满。 简行之只有简之衍的衣服可以换,他从一堆花里胡哨的衣服里选出一件稍微没那么花的粉色绣梨花长衫,站在镜子前一看,虽然衣服拖了后腿,但他简行之,依旧气势满满。 “二师姐,”侍童站在门口,催促两人,“宋师兄和君少主问您可以去玲珑阁了吗?” 听到这话,两人对视一眼。 看着对方浓重的黑眼圈,秦婉婉率先发问:“都办好了吗?” “没有问题,”简行之抱着秦婉婉准备的‘投影仪’,点头,“你呢?” “万事俱备。” 两人一起点头,然后同时往外迈出步子,走出了一种六亲不认的步伐。 两人走过的地方,所见弟子都目瞪口呆,等到了玲珑阁,就看见宋惜年和君殊带着长老都坐在椅子上,他们平静看着出现在门口,粉底都遮不住黑眼圈的两个人。 “要怎么做,”君殊神色平静,“你说吧。” 第九章(我本是个海王却被人炸了...) “要做的事儿简单。”秦婉婉和简行之一起进门,刚进入堂间,秦婉婉就意识到简行之和自己并排站着,她看了简行之一眼,简行之立刻意识到位置不对,往后退了一步。 一前一后站好,秦婉婉觉得门面出来了,她轻咳一声,朝着君殊微微一笑,伸出手:“你答应我的事儿,先做了吧。” “我先替你做事儿,我怎知你不是骗我?” 君殊转头看她,眼带疑问。秦婉婉转头看周边一眼:“你们这里这么多人,还怕我一个筑基期跑了不成?” “师妹说的是,”宋惜年很是着急,催促君殊,“现下苏师妹醒来最为要紧,你答应师妹什么,赶紧做了吧。” 君殊听到这话,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你随我来。” 秦婉婉和简行之一前一后跟着他进了玲珑阁里间,君殊转头看一眼简行之:“你不必跟来。” “你叫我不跟我就不跟?”简行之嗤笑,“你谁啊?” “晚儿,”君殊转头看向秦婉婉,“你这下人,太不懂规矩。” “他懂我的心意啊。”秦婉婉伸出手,“别说废话,赶紧吧。” 君殊盯着秦婉婉,面前女人眉目熟悉又陌生。 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好多年不曾这么好好端望她了。 过往她一直围着他转,他习惯了她的在意,哪怕她买下简之衍,他也知道,她无非就是想气一气他。 毕竟他是乐城少主,她放不开的荣华富贵。 习惯了太久她眼里都是他,突然有一天发现她的目光坦坦荡荡,他竟有几分不舒服。 可他很快将这种不适压住,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 以他的能力要想驱除沈知明的符咒,那的确不太容易,但好在君家天材地宝众多,这枚玉佩便是专门针对这种大能种下的追踪咒。 君殊抬手握住秦婉婉的手腕,将玉佩放在她手腕上,快速划了几道符文,随后双指并剑,靠在玉佩上,低声询问:“你消了追踪咒,又打算玩什么花样?” “与你无关。” 秦婉婉紧张看着那些符文从她手臂上往上爬上去,时刻警惕着君殊的动作。 这样的提防让君殊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嘲讽开口:“你莫不是真打算离开问心宗?” “有何不可呢?” 秦婉婉抬眼看向君殊:“我为什么不能离开?” 君殊心中那份不适更甚,他提醒她:“你我的婚约……” “算了吧,”秦婉婉一听这话,恶心坏了,立刻开口,“这事儿是爹娘定的,我又没答应。现下我爹娘都已仙去,你就当这事儿不存在,告诉你爹我不想嫁你就行。” 听到这话,君殊火气瞬间升腾上来,他猛地撤手,收起玉佩:“好了。” 说完,他的咒文在秦婉婉体内追上沈知明的追踪咒,一口咬下去,两道符文同时消散在秦婉婉身体中。 三人一起走出后堂,刚到前厅,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宋惜年十分焦急:“师妹……” “师兄,”秦婉婉打断宋惜年的话,靠近他,小声询问,“我之前让你设置的结界,你设好了吗?” “好了。”宋惜年点头,“两日前你同我说,我便已经在苏师妹周边设下屏蔽神识的结界。” 秦婉婉点头,这样一来,苏月璃应该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对一切毫无准备。 “好,”秦婉婉笑了笑,转头看向众人,“今日请宗门各位师叔师伯,师兄师姐,师弟师妹过来,主要是为了我秦晚一个清白。” 所有人看向秦婉婉,秦婉婉有些紧张,她清了清嗓子:“前些时日,我与苏师妹在密境中一同遇险,我们二人偶遇一头九品豪猪,这豪猪正值重伤,想要吞下我们一人进补,它从背后偷袭苏师妹,我情急之下推她下崖,希望她能脱离战局,死里逃生,而我怕这只豪猪穷追我们不放,故而在山崖之上,与这只豪猪血战十日。好在这妖兽身负重伤,最后我侥幸胜出,吃了他的妖丹,勉强苟活下来。而溯世珠恰好记录下我推她一幕,以至大家以为是我谋害于她,今日为自证清白,我决意唤醒师妹,让师妹为我作证,还我一个公道。” 说着,秦婉婉给简行之使了个眼色,简行之打开秦婉婉的箱子,亮给众人。 秦婉婉走到箱子旁边,认真介绍:“两日前我来玲珑阁,发现师妹识海内似乎极为活跃,我猜测师妹之所以不醒,怕是受困于识海之中。强行突破他人识海,对师妹有损,我作为师姐,不忍断人前程,所以特意做了这个‘投影仪’,协助师妹从识海幻境中清醒过来,不过,我需要一位元婴以上的修士帮忙,通过我这个东西进入师妹识海,不知谁可帮忙?” “我来。” “我来。” 君殊和宋惜年一起出声,秦婉婉点头,看向君殊:“看在君少主对苏师妹一片赤诚的份上,君少主,此事就拜托你,还请坐到这里来。” 君殊起身,坐到秦婉婉身前椅子上,秦婉婉取出几张不到巴掌大的符纸,符纸上连着线,线的另一头是相似大小的正方形符纸,秦婉婉将符纸交给君殊:“君少主,这是能帮助你进入苏师妹识海之物,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君殊笑了笑,抬眼看向秦婉婉,眼中带了几分警告:“我不信你会伤害我。” “是没打够吗?” 简行之斜昵他一眼,君殊冷眼扫过去,坐直了身子:“开始吧。” 秦婉婉拿着符纸,贴在君殊两边太阳穴、百会穴上。 然后拿着符纸走到苏月璃身边,贴在了同样的位置。 简行之将木箱里的镜子取出来,放在旁边,秦婉婉取过连接着镜子的线,将线上符纸贴上君殊的背。 “君殊,我很好奇,”秦婉婉压低了声,“你喜欢苏月璃什么?” “她比你单纯,”君殊冷淡开口,看她眼里带了几分不屑,“比你爱我。” “哦。” 秦婉婉耸肩:“好吧,那赶紧。” 说着,秦婉婉提高了声音,用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君少主,一会儿我会吹笛,笛声响起后,你便不可睁眼,你会先看到一道大门,你想办法打开,等进入大门后,你便化作一只兔子,或者一只猫儿,先接近苏师妹,等苏师妹对你放松警惕,你再慢慢带她出来。切记不可冒失,万一让苏师妹受到刺激,在她识海之内,你们二人怕都有危险。” “知道了,开始吧。” 君殊应声,简行之从箱子里取出缩小后的幕布,在镜子对面一抖,幕布扩大,简行之用支架立在地面,一个简洁的电影院就成型了。 “等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大家都不要出声,一面惊扰了君少主。” 秦婉婉装模作样,所有人都紧张点头。 见一切成型,秦婉婉吹响笛音,君殊皱起眉头,这时候,屏幕竟亮了起来,所有人都看到白色幕布上出现了一道大门,君殊背对着他们,朝着大门快步走去。 大家看了看连接着君殊的镜子,又看了看屏幕,在场人立刻反应过来,这大概就是苏月璃识海,只是为什么,秦婉婉要把苏月璃的识海费尽功夫弄出来给大家看呢? 众人不解,却也不敢多说。 只见幕布上大门厚重,君殊将手放上去推了推,纹丝不动。 君殊皱起眉头,在手上注入灵力,猛地用力之后,大门轰然大开,冷风扑面而来,君殊谨记秦婉婉的话,化作一只白兔,跳进这冰天雪地的世界。 在雪地里跑了一会儿,君殊便意识到,这地方似乎是北境荒城的地貌,四处都是冰雪,房子也是雪砖搭建,苏月璃从未去过荒城,为何会是这样的识海? 君殊满是不解,疑惑片刻,他便听到了苏月璃的声音:“呀,不修你快看,这里有只兔子。” 是月璃! 君殊欢喜回头,然而也就是回头那一瞬,他猛地愣住。 只见苏月璃挽着一个白衣男人,两人仿若神仙眷侣,笑意盈盈看着他。 “我为你抓过来。” 她旁边男人笑了一声,旋即到了君殊面前,一把揪起君殊的耳朵,朝苏月璃笑起来:“月璃,这是只傻兔子,要不烤了吧?” “还是不要了。”苏月璃走到男人面前,笑着要去抱君殊,男人把君殊往远处一挪,拦住苏月璃,“你要这只兔子,可得给为夫一点报答。” 为夫! 在场所有人都惊了。 这个男人是谁?是苏月璃的想象吗?为何他自称苏月璃夫君? 众人面面相觑,君殊在画面里拼命扭动兔身,他恨不得立刻恢复人身,将这个男人杀了。 外面的人不清楚,他在识海里却感知得明明白白。 这不是苏月璃的幻象,这就是一个人!! 而这个人,他也认识,荒城少主宁不修,而宁氏秘术,就是与伴侣识海交融后,共享修为。 识海交融,也难怪苏月璃可以构造出荒城的地貌。可这也就意味着,苏月璃与宁不修成婚,她明明说过只爱他一人,怎么可以…… 君殊攥紧兔拳,却还是顾念着苏月璃,只能任由这个男人揪着他的耳朵,看苏月璃红着脸问:“你要什么报答?” “来,给我亲一口。” 男人轻笑,苏月璃低下头:“不要啦,你把兔子给我。” 男人不依,低头亲她,苏月璃四处躲闪,喊着不要不要,男人追着去亲,另一只手揪着君殊的耳朵,在空中甩来甩去。 君殊气得在空中拳打脚踢,他看着苏月璃对着那个男人叫了一声:“你好坏!” 看着她用小拳拳锤过男人胸口,转身小跑离开。 这都是苏月璃对他做过的! 而那个男人和他一样,一把甩开了君殊这只碍事的兔子,大笑着追着苏月璃过去。君殊滚在地上,愤怒甩了甩头上雪,跟着两个人疯狂冲过去。 他要杀了这个男人!一定是这个男人蒙骗苏月璃!一定是! 他追着两个人冲到小院,刚一进院,就看见两人已经关入房中,只见房内传来阵阵笑声,秦婉婉和简行之当即对视一眼,秦婉婉没料到竟然有这种场景,她笛音稍稍一顿,就听宋惜年激动出声:“别停!” 宋惜年拦住她,红着眼,盯着幕布:“让我看下去!” 秦婉婉转头看了一眼幕布,好在这景象其实都是跟着君殊的航拍,此刻两人进屋,倒也什么都看不见,只隐约听见一些声音,也就没那么尴尬。 两人在里面激烈交战,君殊红着眼在外瑟瑟发抖。 大约一刻钟后,战局稍缓,周边只听风雪簌簌之声,秦婉婉见雪地里的君殊都快冻成冰雕,想着也差不多,正打算唤醒君殊,就听房间里人似乎是抽起事后烟,慢慢闲聊起来。 “不修,”苏月璃声音里带着担忧,“你说,等我出去,万一师姐死了,君殊和师门,他们会原谅我吗?” “有何不可原谅?”宁不修笑了笑,“你留在这里,也是为了巩固修为,等你出去,便是元婴圆满。到时候你师门疼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在意一个已死之人?” 听到这话,众人愣住,齐齐看向正在正在吹笛的秦婉婉。 苏月璃是知道秦晚为她被师门追责的! 可她却为了自己巩固修为,宁愿秦晚死都不肯提前清醒,还在识海中与一个男人卿卿我我,谈爱交欢。 秦婉婉被众人同情又愧疚的目光看得有些尴尬,她移开目光,继续吹笛。 而幻境里的君殊,受到的冲击更甚。 他心中温柔、善良、独独爱他的女神,似乎突然就变了个人。 “可是……”苏月璃还是有些担忧,“万一君殊知道我是装晕,生气怎么办?” “他生气,与你何干?”宁不修口气有些不高兴,“莫非你喜欢他?” “这怎么可能?”苏月璃赶紧解释,“他在我心中,只是一个兄长,你别胡说。” “那你师兄宋惜年呢?” “只是师兄。” “你师父呢?” “只是师父。”苏月璃答得信誓旦旦,“不修,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 苏月璃说得深情款款,在雪地里已经冻傻了的君殊彻底寒了心。 他脑海里回顾着和苏月璃认识的一幕又一幕,骤然发现,自己和面前这个可笑的男人,似乎也无甚区别。 这些话他都听过,而他也和宁不修一样信了。 “你喜欢苏月璃什么?” “她比你单纯,比你爱我。” 闭眼前说的话回荡在耳边,君殊惊觉自己可笑。 他用兔身站起来,一只流着泪的雪兔仰天长笑。 他再不克制,在雪地里恢复人身,而后丝毫不顾苏月璃识海是否受损,灵力朝着屋内磅礴而去,大喝一声:“苏月璃,出来!” 第十章(若苏月璃为恶各位便是罪...) 听到这一声大吼,苏月璃愣了愣,随即披了件外套就往外冲出去,踉踉跄跄推开门,悲切看着君殊,大喊了一声:“君哥哥!” “闭嘴!” 君殊抬手指着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苏月璃:“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想必这位就是君少主了?” 宁不修整理好衣衫,走到门口,细心为苏月璃披上外套,朝着君殊得体一笑:“经常听月璃提起,久仰大名。” “提起?” 君殊冷笑出声:“怎么提的?宁少主你和我说说?” 宁不修察觉君殊的敌意,他看向苏月璃,苏月璃僵了片刻,拉住宁不修,压低声:“不修,你先进屋,我和他怕是有些误会……” 话音未落,忍了许久的君殊见他们卿卿我我,根本控制不住愤怒,抬手就是一箫朝着宁不修砸去! 宁不修脸色骤变,将苏月璃一把推开,疾退三步后一个闪身便移到长廊,躲避着君殊的玉箫,焦急出声:“君殊,这是月璃的识海,在这里打,你疯了吗!” “背叛我的人,”君殊眼神里全是冷意,灵力汇聚在白玉箫上,朝着宁不修狠狠砸去,“我管她死活?” “不要!!” 苏月璃尖叫出声,她识海根本承受不住君殊这样元婴级别的冲击,当即呕出血来。 几位长老见状,慌忙起身,赶紧上前。 “快,”其中一位双手定在苏月璃太阳穴边上,高喊其他人,“快来帮忙稳住识海。” 而识海之中,君殊早就杀红了眼,盯死了一直躲闪的宁不修:“你知道她是怎么同我说的吗?” “她说她爱我,她只爱我一个人,她永远不会爱其他人,她的一切都会给我。” “君哥哥,停下!停下!”苏月璃捂着头跪在地面上大吼出声,“我是骗他的!我只是想救他!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宁不修听到这话,动作一顿,君殊玉箫直接捅入他腹间,君殊歪了歪头:“看到了吗?这就是女人。” 宁不修唇边染血,他死死抓住君殊玉箫,咬牙:“我们出去说。” 君殊笑了笑:“真是深情。” 说完,君殊猛地抽出玉箫,宁不修倒在地上,低声喘息。 “不修!”苏月璃急急冲到宁不修面前,抱住他,抬头看向君殊,哭得梨花带雨,“君哥哥,都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在我身上。你杀了我吧,不要伤害不修。” “不要伤害他?”君殊笑起来,“你同我山盟海誓,转头就与他人成亲,你还要我不要伤害你们?你怎么不想你伤害我呢?” “你误会了,”苏月璃拼命摇头,“没有,我没有和他成亲。我只是和他神识交融,我是清白!我身子是清白的!” “月璃!”宁不修靠在她怀里,低低喘息,“就算是为了救我,你也不能这样说。你……”宁不修回头看她,满眼深情,“你永远,永远都是,我宁不修的,妻子……” 苏月璃不说话,她含着泪拼命摇头,一句话说不出来。 君殊看着两人情深似海,只觉恶心一阵阵泛上来。 他走上前,半蹲下身子,一把捏住苏月璃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还骗人呢?” “没有,”苏月璃摇头,“我没有骗人,我……” “出去吧,”君殊微笑,“你师姐,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苏月璃微微一愣,君殊看向宁不修:“是我毁了他识海出去,还是你主动带我们出去?” “我带你出去。” 宁不修自然不会放苏月璃识海受损,他立刻出声,他抬起手,食指与中指相并,抵在唇边,默念咒语,片刻后,君殊只觉眼前突然黑下去,他再睁开眼,便见冰棺中的苏月璃正闭眼急促咳嗽着,冰棺旁边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正是识海中的宁不修。 秦婉婉停下笛子,走到简行之旁边,简行之靠着小桌环胸而立,打量着苏月璃,见秦婉婉过来,他小声开口:“识海受损至此,苏月璃修道之路怕是到此为止了。” 秦婉婉动作一顿,片刻后,她点了点头:“或许吧。” 相比于二人的平静,君殊显得极为愤怒,他一把扯开脑袋上的符纸,走到冰棺面前,语气温柔:“月璃,该醒了。” 苏月璃睫毛轻颤,她缓慢睁开眼睛,看见所有人都在周边,她心上一慌,但很快稳下来。 她撑着自己坐起来,假作刚醒一般,看了一眼周边,颇为茫然:“怎么……怎么大家都在?师叔,师伯,”苏月璃看了身后长老一眼,又转头看向冷着脸的宋惜年,“师兄!” 说着,她将目光移到旁边秦婉婉身上,愣了愣后,她惊喜出声:“师姐!” 她急急从冰棺中起身,踉踉跄跄朝着秦婉婉跑过来,眼中含泪,激动握着秦婉婉的手:“师姐,你还好好的,还能见到你,我真是太开心了!” “你开心什么?”秦婉婉露出不解,“我把你推下山崖,你还担心我吗?” “我相信师姐是有苦衷的,”苏月璃满脸真诚,“你一定是为我好。” “苏月璃!”宋惜年听不下去,打断苏月璃的话,“你师姐为什么推你下山崖,你不知道吗?” “我……”苏月璃一时搞不清楚局势,她不敢贸然开口,只能泪眼汪汪看着宋惜年,“师兄,你为何突然这般对我?” “月璃,”君殊冷笑着看着苏月璃演戏,见苏月璃转移重点,他走到苏月璃背后,抬手按住她的肩头,温柔提醒,“这位从你识海中出来的道友是谁,赶紧给大家介绍一下啊。” 听到这话,苏月璃脑子当即乱了起来,宁不修见君殊靠近苏月璃,当即一剑挥舞过来,大喝出声:“别碰月璃!” 在识海中宁不修怕伤到苏月璃刻意克制修为,现下毫无顾忌,竟和君殊打了个不相上下。 两人在玲珑阁打得昏天暗地,秦婉婉和简行之赶紧躲到一边,嗑着瓜子看戏。 “苏月璃!”君殊看宁不修不要命攻来,冷笑提醒了一声苏月璃,“这位道友到底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你说啊!” “在下荒城宁不修,”宁不修将所有修为凝集于剑,一剑挥砍过去,“乃月璃之夫……” “他是我朋友!” 一声高吼,宁不修猛地一愣,君殊迎上剑意,一箫将宁不修抽翻在地。 宁不修重重撞在墙上,捂着腹部喘息着起身:“月璃,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我与宁少主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朋友。”苏月璃全然不知方才识海中的事已经被众人看过去,咬牙做下决定。 宁不修是荒城少主,但北境荒城寒苦,远不如君殊所在的乐城富足,与其他宗门关系不深,宁不修也没有君殊这般修为,两相比较,苏月璃下定决心。 她不敢看身后满眼错愕的宁不修,低头解释:“那日师姐推我下崖后,我被宁少主所救,恰巧宁少主也受了伤,为报救命之恩,我便答应让宁少主进入我识海修炼养伤。事出紧急,未告知师门和……”苏月璃看了一眼君殊,“和君哥哥,还往望位诸位师叔师伯,师兄师姐,以及君哥哥见谅。” 众人没有人搭话,看着苏月璃的眼俱是怀疑。 “月璃,”宁不修犹自挣扎,“你是我妻子……” “我不是!”苏月璃咬牙打断他,“我只是想救你。” “可你当初不是同我这么说的!”宁不修反应过来,愤怒出声,“若只是为了救我,何须我传授你宁氏秘术,与你神识相融,将修为与你共享?苏月璃,”宁不修冷下脸来,“你再同我说一次,你与我是何干系?” “是了,”君殊也笑起来,他转着玉箫,看着苏月璃,眼神带着冷意,“你也同我说一说,你收我无数天材地宝,得我一路维护提拔,与我也有肌肤相亲,答应好了同我成婚,你到说说,你与我是何干系?” 苏月璃低着头,不敢回声,宋惜年听不下去,终于出声:“还有我呢?” 所有人一起看向宋惜年,只见宋惜年红着眼盯着苏月璃:“你同我说过,说你一心向道,不想谈情爱之事,我当真以为你心无旁骛,日日指点你功法,陪伴你苦闷,为了救你搭了半条命,苏月璃你不喜欢就不喜欢,何必如此吊着我?” “我不是……”苏月璃红着眼,落下泪来,想了半天,她终于意识到,此事已经再无回旋余地,她干脆往地上一坐,嘤嘤哭起来。 “都是我的错,”她低泣着,“我不忍你们伤心,都没有同你们说清楚,让你们误会。师兄,我只是不想让你难过。”说着,她看了一眼宋惜年。 “不修,我只是想救你,没有其他想法,你提出双修,我怕伤害你,不好拒绝,本想好聚好散,谁知道走到今日?我真正爱的人只有一个,”说着,苏月璃看向君殊,“君哥哥。” 她深情满满:“你还能再爱我一次吗?” 君殊冷眼看她,苏月璃探过身子,抓住君殊衣角:“我错了,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优柔寡断,再也不伤你的心了,君哥哥,你原谅我吧……” 君殊没说话,他看着面前人,不知道为什么,竟就想起当年的秦晚。 秦晚年少时,也喜欢这么撒娇,那时候他心中也有几分喜欢她,只是随着年岁渐长,秦晚心思越来越多在修行之上,虽然也爱他,却远不如苏月璃‘纯粹’。 可如今看来,苏月璃的‘纯粹’哪里是纯粹,更多的,怕是秦晚当年同他说的心机。 君殊转过头,看向正和简行之嗑着瓜子的秦婉婉:“你最该祈求原谅的,不是我。” 苏月璃愣了愣,当即反应过来君殊的意思,她跪着挪移到秦婉婉面前,焦急握住秦婉婉的衣角,苦求着她;“师姐,你原谅我,我是无心的,我真的没有想要害你,那天你把我推下来,我以为你是想杀我,落崖之后我遇到不修,之后见到君哥哥,我立刻就同君哥哥说你遇险,只是我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晕了,师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秦婉婉看着她,歪了歪头,苏月璃摇头:“我不是,我没有……” “坠崖那天,你没看到出现的东西吗?”秦婉婉看着苏月璃,苏月璃呆住,秦婉婉往嘴里扔着瓜子,肯定开口,“你看到了。” “你和宁不修修的是双修之术,昏迷一事,是你自己选择,你就选择只说出我的名字,不说出其他内容,这是为什么?” 苏月璃说不出话,她抓紧秦婉婉的衣裙,手微微发抖,秦婉婉继续说着她的疑点:“而你昏迷之后,其实清楚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可是你仍旧可以不闻不问,用昏迷继续陷害于我。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陷害,”苏月璃结结巴巴解释,“只是我提前苏醒,对我神识有损……” “让我说说你的打算吧。” 秦婉婉打断她,将瓜子放在桌上,拍了拍手,蹲下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月璃,声音很轻:“你知道他们都爱你,你知道我在山崖上,如果活下来,就会带来那个你梦寐以求的宝物。所以你故意在见到君殊之后昏迷不醒,看着他们审问我,如果我傻一点,我就会把我在山崖里得到的东西告诉大家。以他们对你的感情,他们会毫不犹豫生剖了我,把那个东西给你。” 听到这话,苏月璃猛地睁大了眼。 “宁不修只是个意外,”秦婉婉似乎早已洞悉她的心思,“有没有他,你都不会醒,对吗?” 苏月璃不可置信看着秦婉婉,秦婉婉叹了口气,看着她,似乎有些为难,犹豫片刻,她还是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苏月璃脸上。 苏月璃被她扇到在地,宁不修下意识想要维护,却又在想起什么之后,冷下脸来,停在原地。 苏月璃愣愣捂着脸,秦婉婉站起身来,低头看着苏月璃。 “这一巴掌,我替秦晚给你。山崖之上,秦晚救你一命,你却撒谎害她,如今你众叛亲离,神识受损,修道之路到此为止,算是你的报应。日后我也愿你,洗心革面,一心向善,以德报德,以恩报恩。” “而在座诸位,”秦婉婉抬头看向众人,坦坦荡荡,“秦晚年少由诸位所救,诸位所养,诸位为师为父,这是教养之恩。” “师妹不必如此客气……”宋惜年赶忙开口,可不等宋惜年说完,秦婉婉打断他,平稳出声:“但秦晚多年也为问心宗尽心尽力,审命台上自废修为,也算与问心宗因果了结,两不相欠。” 宋惜年表情僵在原地,秦婉婉转头看向君殊:“而君少主与君城主虽于秦晚年幼有相救之恩,但君少主屡次试图杀害秦晚,功过相抵,也勉强算是恩怨两清。” “审命台受辱,秦晚心死,苏月璃虽为因,可不信任秦晚的是诸位,动手的是诸位,伤秦晚之心的亦是诸位,若苏月璃为恶,各位便是罪大恶极。如今恩情已消,我与问心宗,若有瓜葛,唯余憎怨。” “自今日起,”秦婉婉手上玉笛化剑,抬手削过一段青丝,青丝飘然而落,秦婉婉看向众人,“秦晚与诸位,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第十一章(炸平问心宗...) “啊啊啊啊啊!!” 38的尖叫声从脑海中传来,它激动大喊:“语音命令get,系统激活,宿主你太帅啦!!” 秦婉婉保持表情,微微昂起她骄傲的小脑袋。 看,制造氛围不一定需要疼痛,断发也这么带感! 秦婉婉想着,就听见脑子里咔嚓咔嚓的机械装载声,随后她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个屏幕,屏幕上有一个绿色光点,像一个雷达一样正在扫射周边。 “恭喜您正式激活3838438号大女主逆袭系统,本系统根据积分为您提供相应服务,助您成功逆袭。目前原始积分:50,适应性任务完成进度:90,请立刻下山,即可完成任务,领取奖励!” 38的声音里充满喜悦:“宿主,冲啊!” 秦婉婉没说话,她观察着周边,转头看了一眼简行之,给简行之一个暗示。 简行之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悄然退了一步。 “两清?”周边人全然不察两人的打算,君殊嘲讽开口,“那你我两家婚约怎么算?” “你还有脸算?”听到这话,简行之靠在桌边,歪了歪头,手里抛着一堆瓜子,看着君殊似笑非笑,“刚还在苏月璃识海里为爱做兔,现在想起自己有婚约了?” “简之衍!” 君殊转眼看过去,冷着声:“别找死。” 听到这话,简行之就想打人,可看着旁边举着‘禁止打架斗殴’牌子的666,他忍了又忍,放下瓜子,朝君殊招了招手:“你过来,我同你说点重要的事儿。” 君殊皱起眉头,简行之一脸真诚:“真的很重要,和你的婚约有很大关系,你凑过来听。” 说着,他开始给秦婉婉使眼色,秦婉婉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提前走,却还是不着痕迹往门边站过去。 所有人将目光聚焦在说话的简行之身上,简行之见君殊不说话,挑眉:“不是说要杀我吗?连一句话都不敢听我说?” “有何不敢?” 君殊嗤笑出声,走到简行之旁边,微微低头靠近他,简行之凑上去,压低了声:“我和你说啊,晚晚和我说,她早就……” 君殊立起耳朵,话没说完,简行之手如闪电,抓着君殊的脑袋就往桌上狠狠一砸,大喊了一声:“走!” 也就是在他动手那刹那,秦婉婉在众人猝不及防间往外一冲,简行之一拳砸完,动作敏捷如风,凳子往后一仰,单手撑地一个倒翻远离君殊,一个爆破符就炸在玲珑阁中。 周边尘嚣四起,地动山摇,秦婉婉刚冲出玲珑阁,听这一声爆炸声,她惊诧回头,大喊了一声:“简之衍!” “在这儿!” 简行之如风掠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秦婉婉呆愣回头,就看少年粉色衣袖招摇,侧脸五官英挺,转眸一瞬,笑容张扬:“走!” 说话间,君殊已追随而至,大喊出声:“秦晚!” 简行之回头就是三道爆破符,三步做两步,抓着秦婉婉的手腕往前一越,便纵身跨进广场前早就准备好的瞬移阵中,瞬间消失在君殊面前。 君殊神识当即朝着整个问心宗铺开,随即一个瞬移阵法落在脚下,追着冲了过去。 瞬移阵将两人一起挪移到山腰,两人刚一落地,就觉脚下地动山摇,几乎难以站稳,秦婉婉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身后一阵疾风掠来,秦婉婉把简行之往旁边一推,大喊出声:“下山!” 说着,就引着君殊往高处跃去,简行之没有修为,飞不起来,就疾跑着追在地上,朝着秦婉婉大喊:“东南方,三百丈!” 秦婉婉二话不说,足尖一点,朝着东南方飞过去,君殊紧逼上来,一把抓住秦婉婉:“你要下山,我带你走就是,你跑什么?” 秦婉婉一脚踢过去,君殊握住她的脚踝,将她在空中一甩,秦婉婉焦急出声:“38!” 话音刚落,一阵电流从秦婉婉身上直接打到君殊手上,君殊痛得骤然放手,秦婉婉当即朝着简行之指定方向逃过去。 “电击效果,扣除5个积分点。” 38的声音响起来,秦婉婉手上一抖,也就是这一瞬,君殊再一次抓到她,他皱起眉头:“晚儿……” “你到底缠着我干什么?!” 秦婉婉不能理解。 “第二次电击,扣除5个积分点。”38毫不犹豫放电,君殊手臂都震得颤起来,当即松手,袖中一条白绫甩出,缠在秦婉婉腰上,抿了抿唇,艰难开口,“我过往错怪你,你我终究有婚约……” “啊啊啊38!!” 秦婉婉意识到她要说什么的,当场崩溃,38也是一阵强电流当即打了过去,颤抖着声开口:“这人太恶心了,他不会突然恍然醒悟想要和你重归于好吧?” “别说了,我全身鸡皮疙瘩起来了!”秦婉婉疯狂往前冲,38缓了口气,播报:“5个积分点,你还剩下35个积分点。” 一瞬间,秦婉婉捏紧了拳头:“我能不能出30个积分把他直接电死?” “宿主你清醒点,”38觉得秦婉婉不可理喻,“30个积分就想杀个元婴,您不要回去多睡儿?” 她就知道这系统没用! 秦婉婉不能寄托她,她只能寄托‘简之衍’的布置。 她早看出来了,这货根本没按照她给的布置安排阵法,但也没什么关系,他的安排好像也没什么不妥,唯一的问题只是,她根本不清楚要往哪里跑,只能冲着‘简之衍’给的方向奔跑过去。 而简行之虽然不能飞,但跑得极快,他趁着秦婉婉和君殊纠缠,早已经跑到设置的瞬移阵旁边树上,蓄势待发。 眼看着秦婉婉和君殊一前一后追逐而来,他顶着树枝藏在树丛里,看着秦婉婉先跑过他,君殊紧随而来,简行之抓住时机,毫不犹豫,整个人从上往下一扑,就把君殊按进了瞬移阵! 君殊在简行之扑过来时,手疾眼快,一把抓住秦婉婉,秦婉婉抓住简行之,三人一起掉进阵法中。 简行之想到瞬移阵后面是什么,瞬间炸裂,没等落地,迎着君殊脑袋就是一拳,神识化针直刺君殊脑海,同时朝着君殊身上狠狠一脚,在落地之前抱着秦婉婉纵身一跃,险险站到地面。 秦婉婉还没反应过来,就闻见了一股臭味,她当即意识到自己到了哪里,看见似乎被简行之打晕泡进坑中的君殊,秦婉婉抓住简行之就要跑。 以君殊的体质,大概也就是懵了片刻。把君殊踹进这种坑里,要君殊爬出来,那怕是生死之战。 最重要的是,到时候君殊满身秽物,与他交战太恶心了!! 但简行之浑然不觉情况多么恐怖,她抓着他跑,他推她往回扯,一面扯一面从兜里拿出一串炮仗:“等等,我还有一件准备。” “赶紧走!!” 秦婉婉快崩溃了。 简行之划了火柴点燃炮仗往后一甩,终于心满意足,抓着秦婉婉往外冲:“快跑!” 秦婉婉不用他说,抓着他就往高处跃去,跑得飞快。 没了片刻,就听身后炮仗和君殊的怒吼一起欢庆响起,噼里啪啦,仿佛欢送。 同炮仗声一起响起的,是一连串爆炸声混合着山崩地裂般的震动,秦婉婉根本不敢回头,抓着简行之往山下冲,一面冲一面感觉山石滚滚而落,等她跑远开去,回过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问心宗齐齐坍塌。 也就是这一刻,一股威压从天而降,秦婉婉抓着简行之往山林中一扑,两人几乎是同时念诀,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何方宵小,”沈知明的声音从云层中传来,神识扫过周边,“敢在问心宗作乱?!” 秦婉婉和简行之都不敢动,他们趴在地上,对视一眼,感觉到沈知明的神识离开之后,两人同时爬起来,开始往密林外跑。 “去哪儿?” 简行之放慢速度,跟在秦婉婉身边,秦婉婉不敢用术法,怕惊动沈知明,还没想清楚,就听“叮”的一声响,系统声音响了起: 【任务一圆满完成,奖励积分+1000,总积分1035】 【任务二:剑冢寻剑,初露锋芒。预计奖励积分2000,是否接受任务?】 问的是是否接受任务,但屏幕上根本没有“否”这个选项。 看着这系统强买强卖和比任务一还多的2000积分,秦婉婉就知道这个任务二肯定比任务一还艰险。 想到被捅那一剑,她就觉得肚子疼,她假装不知道它的套路,心里暗暗做下决定。 任务是要做的,仙界是要回的,但这个‘简之衍’太不可控,人虽然不错,可疑点重重手段暴力,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什么时候再给她来一刀。 她这就找一个小镇,把‘简之衍’安排好,然后用她的办法慢慢升级。 她琢磨着,在脑子里把地图扫了一圈,确定了和简行之分手的地方。 “寻仙镇。” 她开口:“先去休息。” “好。” 简行之点点头,目光落在自己脑海中的屏幕上,看着上面写着的内容,面露沉思。 只见上面写着: 【任务一“陪女主下山”完成,奖励积分+500,总积分-500】 【任务二:5天内为女主惹祸至少10次,协助女主完成至少5次斗殴。奖励积分+50】 【任务三:10天内勾引色魔千流绑架自己,逼女主与色魔交战,获得色魔手中宝物‘千面’。奖励积分+100】 【任务四:3个月内让女主真心实意说出‘我会一直保护你到飞升’。奖励积分+1000】 简行之:“……” 第十二章(你们都是废物她能打一百...) “师妹含冤,心中悲愤,便与宗门恩断义绝后强行下山。他们刚走,就四处传来爆裂之声,山体坍塌,宗门尽毁……” 宋惜年在暂时清理出来的山洞中,跪在地上,低头说得愧疚。 苏月璃就跪在他身边,目光愣愣的,一直有些回不过神。 沈知明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已经夷为平地的问心宗,神色平稳。 他回忆着在密境中看到的一切,秦晚和青龙打斗的痕迹、青龙残躯、苏月璃跌落山崖时压过的树枝,山崖下的河流,还有苏月璃在崖底和人生活的痕迹。 到底发生过什么,他几乎都已经推测得知,如今由宋惜年再次复述,不免觉得可笑。 “月璃,”沈知明转头看她,“你可知,你师姐在山崖上那十日,是怎么熬过来的?” 苏月璃低着头,不敢说话。 得知她在识海中的一切竟然是被众人围观,而她在众人早已知晓一切后还继续演戏时,她便已经不想再回应任何事。 沈知明抬起掌,空中便显现出秘境中秦晚当日与青龙交战的地方,苏月璃茫然抬头,不解看着半空。 “这些血,都是你师姐的。”沈知明声音提醒她,“那日她推你,并不是为了害你。” 苏月璃没说话,她静静看着画面上的血、碎开的巨石和散落的鳞片。 “你明知她并非害你,为何还要害她?” “我怎么知道,”苏月璃看着画面,眼眶微红,“此时她不害我,未来会不会害我?” 沈知明皱起眉头,苏月璃转眼看他:“你喜欢我,君殊喜欢我,师兄喜欢我,你们这些男人都喜欢我,哪一个女人容得下我?” “那还不是你勾引!” 宋惜年高喝,苏月璃转头看他,她自知时日无多,忍不住嘲讽出声:“你若无心,我能勾引吗?她可是你十几年的师妹,”说着,她看向沈知明,“你一手养大的徒弟,君殊自幼定亲的妻子。你们自己不在意她,还要怪我勾引?!” “爱我时说愿意把命给我,视天下为蝼蚁,恨我时怪我勾引你们犯戒,你们都是正人君子独我红颜祸水。是我逼着你们审问她吗?是我逼着你们不信她吗?是我逼着你们不分青红皂白问罪她吗?!” “是,”苏月璃点头,“我是自私自利,我怕她害我想先下手为强,我想要她那颗龙丹晋升利用你们,我是恶毒,那你们呢?!” “又蠢又毒,还满口道义,出了事儿就往女人身上推。要不是你们出身高贵,天赋非凡,你们这些人,”苏月璃看了两人一眼,眼里带了几分轻蔑,“和我有什么区别?” 场面安静下来,宋惜年和沈知明一时都说不出话。 苏月璃看向沈知明,等一个结果,沈知明凝视着面前的徒弟。 他对她动过情。 打从她上山来,他便失了作为师父、作为掌门应有的公正。 他看着苏月璃仇恨中带了几分恐惧的目光,好久后,他垂下眼眸:“苏月璃身为问心宗弟子,心思诡谲,刻意陷害同门,罚入骨钉三枚,入思过崖寒冰洞面壁百年,骨钉不落,不得出山。” “至于秦晚,”沈知明转头看向远处,“吩咐门下弟子,暗中寻找秦晚与简之衍二人,简之衍生死不论,秦晚带回宗门,不得有半点损伤。若她愿意回来……”沈知明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然而宋惜年却明白,沈知明并不是要问责秦晚,相反,若秦晚愿意回问心宗,她或许,会成为沈知明心中,问心宗下一任掌门人选。 宋惜年低下头,恭敬应声:“弟子明白。” 苏月璃愣愣坐在地上,想着入骨钉这样的酷刑,和思过崖上的百年,竟一时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死了痛快。 而沈知明说完这些,抬眼看着已经被夷为平地的问心宗。 他好似有了好几年从未有过的清醒。 一个金丹期就能有如此韧性,血战青龙十日的弟子;一个哪怕嫉妒讨厌也会护住同门的弟子;一个极有可能身负龙丹的弟子,一日筑基,仅凭一堆法阵,就能把问心宗夷为平地的弟子…… 这才是心性能力都百年一遇的奇才,这才是宗门真正能依仗的未来。 沈知明闭上眼睛,颇有几分疲惫:“通知荒城城主,把宁不修带回去吧。” “是。” “君殊呢?” “听说还在洗澡。” 沈知明:“……” 君殊的遭遇他大概知晓,想了想,简之衍此人,怕是活不下来了。 他叹了口气:“通知弟子,重建道宫吧。” 问心宗开始重建时,已将近入夜。秦婉婉和简行之走出问心宗地界,到了一条河边,察觉沈知明的威压消失,秦婉婉当即往草坪上一坐,就摊开手躺着,嚷嚷出声:“别走了,走不动了,我要休息。” “就这么点路就累了?”简行之皱眉,回来蹲下身拉扯她,“修道之人怎可如此娇气?再走走。” “再走多久啊?”秦婉婉被他拉着坐起来,想和简行之商量出一个妥协方案。 简行之抬手指着远处的山:“翻过那座山就行了。” 翻过山就到镇里了,秦婉婉一听就立刻罢工,重新躺回草坪:“你走吧,咱们就此别过。” 你以为我不想吗?! 看见秦婉婉这副懒样,简行之捏紧了拳头。 666感知到简行之的情绪,赶紧劝阻:“宿主,你不可以打女主的啊,她是你的大腿,你的目标,打她是十万伏电击你考虑好啊。” 熟悉了这么几天,简行之也知道十万伏是什么概念了。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秦婉婉,一口气憋在胸口。 “你起来。” 他忍耐着招呼秦婉婉,秦婉婉装死不动。 简行之无处发泄,他抬起手,一拳狠狠砸上秦婉婉身后大树,咬牙:“起来!” 说完,秦婉婉听见什么碎裂的声音,她愣愣睁开眼,就看头顶成荫大树发出“嘎吱”声响,缓缓倒向后方,然后“轰”的一声巨响,溅起一阵尘土。 ‘简之衍’站在她面前,目光里全是杀意,捏紧的拳头上滴出血来,一瞬之间,她好像看见了简行之那个杀神站在她面前,而且,还是杀神怒气值攒满状态。 初见时那一剑捅的位置又开始隐隐作痛,秦婉婉哆嗦着起身,拿出帕子,颤抖着手去给简行之包手。 “大……大佬。”秦婉婉咽了咽口水,“人家一棵树,长这么大,怪不容易的。下次有事儿您说,不需要这么破坏大自然。” “可以走了吗?” 简行之冷冷看着秦婉婉,秦婉婉赶紧点头。 简行之转身离开,秦婉婉站在原地,仰头忍住了想要落下的眼泪,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 世人若是欺我,我且忍他,让他,出去之后,立刻甩了他! 甩了‘简之衍’这件事,让秦婉婉燃起了一小点期望,她无精打采跟在简行之身后,顺着河流往下走。 走了一会儿,简行之见她这么安静,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只见秦婉婉低着脑袋,脚步虚浮,好像十分疲惫的模样。 简行之停住步子,远远看她,想了片刻,终于叫她:“秦晚。” “啊?”秦婉婉抬起头,简行之朝她做了个招手的姿势,然后对着她背过身,半蹲下来。 秦婉婉愣了愣,简行之催促她:“快点。” 一听这话,秦婉婉眼睛亮起来,她赶紧跑上前,扑到简行之背上。 简行之脚下马步一晃,稍微稳住身形后,背着她起身,秦婉婉环住他脖子,装模作样询问:“你还好吧?我不重吧?你背不动和我说,我走也行的。” “闭嘴。” “哦。” 秦婉婉立刻禁声,沉默一会儿后,秦婉婉又觉无趣,忍不住开口同他搭话:“简之衍,其实咱们也不用这么急着赶路的,我乾坤袋里放了很多吃的,我们可以一边吃一边走,沿路游山玩水,也是极为畅快。” “不。” 他还有5天内惹祸十次,帮助她斗殴5次的任务,在这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他怎么完成? “唉,”秦婉婉叹口气,“之衍啊,你这个人就太认真,太上进。你一个男宠,会这么多东西,真的没什么必要。哦,说起来我都忘记问你了,”秦婉婉放松下来,想起之前诸多疑问,“你什么时候学的仙法?哦,还有审命台那天,你手心那个法阵,是从哪儿学的?” 一听这话,简行之就紧张起来。 修真界中,对夺舍之事有多厌恶,他清楚无比。 若是在他当年修道那一界,有夺舍之人,那必被整个修真界围剿,以绝此恶毒之法。 虽然他不是主动夺舍,但说出来也未必有人相信,他颇为紧张,秦婉婉一看他的神态,便知她有难言之隐。她拍了拍简行之的肩膀:“你不必害怕,我也就是随便问问,这个人有个人的机缘,你不想说,也无大碍。” “嗯。” 简行之从未这么喜欢过秦婉婉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脾气,舒了口气,但一想又有些不对:“秦晚,你不对劲啊,”他皱起眉头,“你说你一个金丹期,会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些?” 都是些天阶法术,还都是他没见过的。 秦婉婉听到这话,突然觉得简行之聪明了起来,她轻咳了一声:“我不问你,你也就不必问我了。” 反正马上分道扬镳,问这么多做什么? 秦婉婉闭上眼睛,将头靠在简行之背上:“行了,我睡一会儿,你背不动了叫我。” 简行之没有理会她,背着她走了一会儿,感觉她呼吸平稳,简行之当即在密林中开始疯狂奔跑起来。 等秦婉婉再次睁眼时,已是清晨,秦婉婉感觉阳光落在她脸上,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寻仙镇”三个字在阳光下颇为威风。 “到了?” 秦婉婉揉揉眼,不可置信。 简行之看着脑海里第一个五天任务的三天倒计时,他知道,他不能再拖了。 他看向城门口正在向过路人员收着贿赂银子的守城侍卫,喊了一声:“喂。” 秦婉婉打着哈欠,朝着简行之看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孩子和一个老头正因没钱缴纳过路贿赂被士兵训斥。 老者点头哈腰,看上去十分可怜。 简行之这一声“喂”,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秦婉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简行之指着她,语气傲慢开口:“她说,你们都是废物,她能打一百个!” 第十三章(你这狗贼还我乾坤袋...) 话音刚落,所有人一起看向秦婉婉,随即一堆大刀就指向她:“你要殴打官员?” “我没有!” “没错!” 两人反应很快,异口同声,秦婉婉震惊地看向简行之:“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简行之一时语塞,他憋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理由:“你不觉得他们很过分吗?”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见义勇为的?” “修道之人,”简行之正气浩然,“锄强扶弱,也是历练。” “修道的是我又不是你!” “所以我帮你制造历练机会。” 说着,一把大刀虎虎生风落下来,简行之抓住秦婉婉钱袋子轻轻一拉,神不知鬼布局拽入手中滑进袖子,同时和秦婉婉一起各自往旁边一退,大刀就落在了两人中间。 “官爷同你说话,你是不是不把我们看在眼里!” 士兵看向秦婉婉,秦婉婉咬咬牙一指简行之:“他说的,和我没有关系!” “管你有没有关系,一起拿下!” 士兵一声大吼,秦婉婉见势不妙,调头就跑! 简行之看她跑得飞快,赶紧追上前去,一把扑在她腿上,抱住她的大腿:“主人,别丢下我!” “你放开我,别拦着我跑路!” 秦婉婉一脚踹向简行之,简行之抱着她大腿不放,秦婉婉奋力踹他:“快松手!” “我不松!” 两人僵持着,眼看着士兵冲过来,简行之猛地用力,就把秦婉婉一把拉着摔了下来,他一手扶住秦婉婉脑袋,一手按住她的身子,笑着说了声:“行侠仗义去吧,我的主人。” 说完,他便撒手跑开,追兵大刀紧随而至,秦婉婉狼狈往旁边一滚,大骂了一声:“王八蛋!” 随后便被追着朝着城里仓皇逃了进去。 简行之一路跑远,终于到了大街,见周边无人,缓过气来,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打架声震天的地方,甩了甩手里的乾坤袋,便走进了不远处一家高档奢华的客栈。 一入客栈,小二便迎了上来,恭敬招呼:“公子,住店吗?” “天字房两间。” “不好意思,”小二勉强笑起来,“天字号只有一间房了,您看……” 听这话,简行之当即皱眉:“一间?!” 666正想劝他一间房能培养感情,随后就听简行之大喝:“你可知我主子是谁?你让人把房间让出来,我在普通房间没办法睡觉!” 小二愣了愣,随即就听到一个男人莽声开口:“你主子是谁?倒让我看看,是何方神圣?” 简行之斜睨过去,面带不屑:“我主子的名字你不配知道,有种你就在这儿等着,她一会儿就来!” 说着,简行之转头同小二打了个招呼:“给我备水,我要沐浴。” 转身那刹,脑海中响起“叮”的一声。 “惹事+1” 666:“……” 不得不说,它这位主子,在拉仇恨这件事上,是个天才。 小二很快给简行之打好水,简行之舒舒服服钻进浴桶,666见他心情不错,思虑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开口:“那个,主人啊,你有没有觉得,你执行任务的方式……有些太生硬了?” “怎么个生硬法?” “就是,虽然我们要执行任务,但也也得符合常理。按照剧本,这个简之衍虽然惹事,但都是被动的,就都不能怪在他头上,要么是因为长得太美,被人调戏;要么是因为无意救人,被人追杀。你这个样子,不像一个受到迫害的男宠,就很像敌方派来搞死女主的奸细……” 666声音越来越小:“目前测算来看,您的核心任务,让女主说出‘保护你到飞升’这事儿,可能性好像一直在减小。” 简行之:“……” “那怎么办呢?”简行之皱起眉头,“我要怎么样,才能没有过错地惹祸?” “您听我说,”666顿时来了兴趣,“等一会儿,您就穿得风骚一点,打扮得好看一点,自己一个人,去楼下买醉。” “这有用?” 简行之不敢相信,666赶紧点头:“您要对自己的长相有信心!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了,”666颇为犹豫,“女主还会回来吗?” “会,”简行之肯定开口,他将目光看向旁边凳子上的乾坤袋,“她乾坤袋在我这里。” 666没说话,那一刻,它突然领悟到了简行之的智慧。 简行之把自己冲洗干净时,秦婉婉被追兵一路追到巷子。 这些都是凡人,她不能动用法术,也不能杀人,只能被追着一路奔逃,凭借着她三脚猫的功夫勉强抵抗。 这些凡人虽然没有法力,但都是练家子,如果光比武,秦婉婉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她勉强躲避着这些人的招式,动作越来越熟练。 没多久,她就注意到自己脑海中的面板上,有一个“武术熟练度”一直在增加,她每一次躲闪、每一次出招、每一次接剑,都会显示一个“+1”。 她动作越来越流畅,直到最后,她看见一座高墙,直接越过高墙,跳进高墙后院子的池子里,然后一路顺着水游出来,等游出来后,她环顾四周,发现是条小河,她赶紧爬出来,起身就往寻仙镇相反的方向走。 “等等,”38提醒她,“你去哪儿?” “走啊,”秦婉婉走得极快,竭尽全力表达着她的愤怒,“你不会以为我还会回去找简之衍吧?我告诉你,不可能,他捅我那一剑,我勉强原谅他,现在,就今天他这个表现,他绝对是个要搞死我的卧底。我马上就走,我和他断绝关系,再无往来!我告诉你38,你今天不要为他说一句好话,我不会再要这个男人了!” 38从来没见过秦婉婉这么愤怒的样子,它一时吓蒙了,秦婉婉一脚踢开地上拦路的树枝,气势汹汹走向官道,38沉默了一会儿,它还是提醒她:“那个,主人,你考虑过,以后怎么生活吗?” “这有什么考虑的?” 秦婉婉信心十足:“秦晚这些年积蓄不少,我把问心宗里面秦晚房间的金粉都刮下来了,够咱们奢华享受一辈子。” “那,”38小心翼翼,“金粉,装在哪里呢?” 一听这话,秦婉婉顿住脚步,下意识摸向自己腰部,当即惊了。 她在自己的乾坤袋里装了追踪符,稍一感应,她就察觉了位置,毫不犹豫调头就跑,朝着寻仙镇的方向赶回去。 她走不了正门,只能原路返回,从河里游回去,又回到那个院子,翻过墙到了巷子,好在此时追兵都已经离开,她也顾不上湿漉漉的衣服、满头水草,就急急忙忙朝着钱袋子的方向冲过去。 38看她愤怒至极,劝说着她:“你别生气,其实简之衍也是你的福星啊。你现在基础太弱,和人对战经验不足,他在这里惹祸,程度刚好。你多打几架,实战经验上来,去天剑宗才不会太吃力。人家剧本给你升级都是很科学的,你一个大女主,怕什么打架呢?” “我明白了。”秦婉婉听明白了,简之衍这个角色的定位,就是传统小说中那种给主角团一直惹祸、一直不死的惹祸精,虽然他们每一次惹祸都能有效推动剧情,给主角带来额外好处,但并不妨碍他们成为所有电视剧小说中最令人讨厌的一种圣母x。 这种靠惹祸精推动剧情的剧情构建方式已经落伍多少年了,作为一位优秀的主角,秦婉婉不允许自己身边有这种人。 她立刻,马上,去抢了钱袋子,就把他卖了! 她要把他卖到矿地去,让他发挥特长,挖一辈子灵石! 秦婉婉疯狂往简行之的方向赶过去时,简行之已经换好衣服,按照系统的指使,穿上一件粉色长衫,玉簪挽发,坐在大堂窗户边上。 周边人都朝他看过来,时不时打量他一下。 “你把手放在窗户边上,撑着下巴,看着街上,哀愁一点。” 666教他,简行之把手一撑,看向街上,目光哀愁。 那一瞬间,众人顿时觉得面前这个美人涌出了一种高手独有的杀意,当即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666:“……” “你再叫点酒,做出一种为情所伤,买醉的架势。” 666继续指使,简行之点头,招呼小二:“小二,给我二十坛上好烈酒!” 666:“……” 察觉不对,简行之皱眉:“又怎么了?” “那个,主人啊,”666紧张提醒,“美人,喝一壶就可以了。” “你不是要买醉吗?”简行之不满,“一壶怎么醉?” 666:“……” 二十坛烈酒上来,简行之看着酒,打量了周边一圈,周边所有人,除了一开始得罪的那个天字房的客人,其他人没有一个敢和他直视。 他开始怀疑666的方案:“他们真的会为了我的美色找我麻烦吗?” “原本是可以的……” 现在……未必了。 简行之没有意外,他就知道这个系统不靠谱。 做任务这件事,还是得他来。 简行之想好,端起酒,对着虚空轻叹一声:“主人说得果然没错,这寻仙镇,当真人蠢地薄,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听到这话,周边习武之人不忍,一巴掌拍下去,陆陆续续便站起来好几个人:“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你主人是谁,让她出来练练!” “好说,”简行之轻蔑冷笑:“我主人等一会儿就来打你们!有种别跑。” “谁跑谁孙子!” “那就等着瞧。” “小兄弟说话别这么冲……” “□□眼不要开口,小心我主人打你。” “哎哟我去,几十年了我从未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简行之在大堂和众人放着狠话骂架,秦婉婉一路狂奔,身心俱疲来到客栈,老远就看见坐在窗口正和人打着嘴仗的简行之,她冲进大堂,怒喝了一声:“简之衍!” 简行之一回头,便见秦婉婉头顶水草,满身湿透,眼中全是怒火,愤怒盯着他。 他愣了片刻,随后大喜出声:“主人,你来了?” 话音刚落,隐忍许久的大堂众人齐齐拔刀,秦婉婉察觉不对,但只来得及大喊一声“等等,我不是……”,就看大刀如风而来,直直砍在她的剑上。 “道友既然如此嚣张,就休怪我等下狠手了!” 众人大喝,秦婉婉悲愤大喊:“我和他没有关系!” “卖身契在此。” 简行之将卖身契往桌上一拍,所有人回头看向秦婉婉:“你还撒谎!” “简之衍!” 秦婉婉撕了这个人的心都有了,简行之毫不察觉,他快乐抓了一盘花生米,遥遥看着战局。每当有人从背后偷袭秦婉婉,他就从手中弹出一颗花生米,防止秦婉婉受伤,同时慢慢数着自己脑子里的任务完成数量。 惹事+10这件事他已经在刚才通过嘲讽不同的人完成了。 现下就是斗殴+5,每当秦婉婉和因不同理由发生冲上去的人交手,斗殴数量就立刻+1。 他本是在旁边看热闹,但看着看着,他就发现秦婉婉的动作越发流畅。 她似乎有一种诡异的纠错能力,每一次出剑都能比上一次出剑精准纠正几分。 对于一个剑修来说,这种修正错误的能敏锐度,那是比灵根更为珍贵的东西,许多剑修挥剑一万次,都和第一次没有太大区别,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一剑挥下去错在哪里,而哪怕像简行之这样天赋非凡之人,有时候也要重复好多次,才会察觉自己的错误。 可秦婉婉却不一样。 她的剑虽然稚嫩,却有着诸多剑修难有的灵气。 简行之专注看着,一时忍不住有些看入迷了去。直到秦婉婉一脚踢飞最后一个人,直接翻身落到简行之桌上,一剑抵上他的脖颈。 简行之愣愣看着她,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个能把剑抵在他脖颈的人。 而这个女人对这份殊荣完全不重视,她愤怒把剑一扔,抓起他的领子奋力摇摆:“你这个狗贼,还我乾坤袋!!” 第十四章(简行之好好当个公务员...) “好!” 秦婉婉话音刚落,二楼就传来一声叫好声。 秦婉婉和简行之一起抬头,就看二楼边上坐着一个少年,棉布白衣,头发用水蓝色的布带挽了一半在身后,气质温和舒朗,似是哪家书院出来游的书生。 秦婉婉愣了愣,便看那书生斜倚在栏边,笑道:“姑娘好俊的功夫,如不嫌弃,不如在下摆酒一桌,同姑娘聊聊?” 说着,他手上水墨竹扇朝着秦婉婉轻轻一扇,秦婉婉顿时变得清清爽爽,秦婉婉和简行之对视了一眼,看着脑海中系统给出的“建议接受搭讪”的提议,同时做下决定。 秦婉婉靠近简行之,压低声威胁他:“这账我以后同你算。” 说完,颇有气势放开他,从桌上跳下来,简行之满不在意嗤笑一声,跟在秦婉婉身后,一起上了二楼。 上楼之后,才发现这里是独立一间间包间,侍从领着秦婉婉和简行之到了那书生在的雅间,两人进去之后,就看书生坐在茶桌边上,正在倒茶,听见两人声音,他转过头来,温和一笑:“二位请坐。” 两人一起坐到书生对面,书生耐心倒好茶,将茶杯推到两人面前,平和询问:“二位也是来参加天剑宗试剑大会的吧?” “试剑大会?” 秦婉婉察觉到关键词:“就是那个什么剑冢……” “没错,”这一瞬间,书生仿佛一个认真发放任务的NPC,“天剑宗剑冢十年开一次,各门各派金丹以下弟子均可参加试剑大会,赢得试剑大会前十名,便可入剑冢寻剑。天剑宗的剑冢,乃修真界所有宝剑最终归处,能赢得试剑大会,在剑冢得到一把神剑,那可当真是飞黄腾达,一举成名。” 说着,书生才想起自报家门:“在下乃鬼城百岁忧,敢问二位哪门哪派,尊姓大名?” 鬼城。 秦婉婉略一思索,便从系统给的记忆里想起了这个地方。 这个修□□中一共分成四城三大宗,余下又有些不起眼的小宗门,分别归属这四城三宗管辖。 三宗分别是,问心宗、天剑宗、无相宗。 而四城则是东洲花城、西域鬼城、宁不修所在的北境荒城、以及君殊所出的江南乐城。 三宗中无相宗最为神秘,常年隐世不出。 四城中鬼城最为凶狠,人皮模样,恶鬼心肠。 可面前这人,看上去斯斯文文,完全想不出,竟是鬼城出身。 听他问及名字,秦婉婉和简行之沉默下来,正犹豫着是该报书里的名字,还是自己本名时,就听旁边传来人的议论声:“你们听说了吗,问心宗被人突袭,直接给夷平了!” “夷平了?沈知明渡劫期的修为,是什么人能把问心宗给平了?” “不知道啊,可能是魔族?” “不不,魔族已经被歼灭近千年,必然是西域鬼城,他们一向心狠毒辣……” “呵,”百岁忧听得这话,带了几分嘲讽笑起来,他转头看向秦婉婉和简行之,安抚他们,“二位放心,我鬼城做事虽然手段激烈了些,但并非不讲道义之辈,问心宗与我鬼城无冤无仇,此事并非鬼城所为,二位大可放心。” “知道,知道不是你们做的。”秦婉婉和简行之赶紧点头,百岁忧听得这话,苦涩一笑。 “不想二位如此通情达理,竟愿相信鬼城。也不知是哪些魔头作祟,嫁祸鬼城。待日后查清真相,我鬼城之人,必定要将这些魔头碎尸万段!” 说着,百岁忧才想起方才的话题:“都忘了,二位如何称呼?” 这次秦婉婉和简行之都不犹豫了。 “我叫张三。”简行之说得认真。 “我叫李四。”秦婉婉说得严肃。 百岁忧愣愣看着他们,缓了片刻,出于礼貌没有深究,转头说起关键话题:“方才我观李姑娘剑法,虽显稚嫩,但一招一式,精妙绝伦,一看便是出自大家之手,而姑娘灵性非凡,必为大能弟子,故而心生结交之意,想邀姑娘一起参与试剑大会,争取完成入门任务,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好啊。” “不如何。” 秦婉婉和简行之一起开口,得出完全不同的答案后,简行之瞪她,秦婉婉假装看不到他的眼神,看着百岁忧,神色温和:“我修为不高,又初来乍到,还望百兄多多关照。” “哪里,”百岁忧笑笑,“我是木系灵根修剑,此次就是来凑个热闹,日后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两人互相恭维一番,简行之双手环胸坐在周边,冷眼旁观。 秦婉婉和百岁忧边聊边吃,喝茶谈天,不一会儿就搞清楚了这个试剑大会具体流程。 要参加试剑大会,首先要拿到一个入场名额,这个入场名额就是完成天剑宗给出的一些任务,目前天剑宗给出的任务分成两个,要么捉拿一百只地阶三等以上的凶物,要么捉拿仙盟通缉犯中的一位。 能上通缉榜上的人,至少也是金丹,这个任务,完全就是给那些想要省力的天才准备的。所以秦婉婉和百岁忧想都不想,直接跳过,就决定去捉一百只凶物。 寻仙镇距离天剑宗不过三百里,他们一路走过去,捉到天剑宗,应当也差不都就完成任务。 两人一顿饭吃得十分舒畅,谈笑风生,等吃完之后,百岁忧去结了账,客气告辞,秦婉婉送走百岁忧,立刻冷脸,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简行之。她本想当场就骂,但顾虑着周边人,只能是冷着声:“你定下住处了?” “后院。” 简行之扬扬下巴,朝向后院。 秦婉婉冲上前去,拉着他的手就往里拖,简行之劝她:“回房就回房,拉拉扯扯做什么?” 这话瞬间让秦婉婉又想打他,但她忍住了,低着头的步伐更快了点。 简行之领着她回到房间,秦婉婉推他进去,一把关上门,堵在门口看着他:“我劝你最好对今天的事做个解释。” “什么解释?” 简行之毫无愧疚,秦婉婉火瞬间上来,抬手指向城楼:“你今天在城门口惹事就算了,我算你善良。在客栈怎么回事?你怎么和人吵起来的?” “他们贪图我美色,”简行之说得正儿八经,“我打不赢,就骂人,我是你男宠,你不该为我出头吗?还是说这种绿帽你也能忍?” 这话理直气壮,一时把秦婉婉说懵了。 的确,如果是秦晚,她肯定不能忍。 毕竟面前这个男人,再麻烦,再无理取闹,都是上辈子唯一一个陪伴她到死、为她挡剑的男人。 可她总是觉得不对,她看着面前满脸冷傲、自带嘲讽、气势逼人的简行之,不敢相信:“还有人敢调戏你?” 简行之点头,挑眉:“你怀疑我?” 秦婉婉:“……” 她不怀疑,可能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吧。 她深吸一口气,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喝了一口后,缓了缓,告诉自己不能和傻逼文计较。 简之衍就是这个设定,能怪他吗?只能怪作者傻逼,想不出更好的剧情。 她自我安抚着,冷静下来,决定不和简之衍一般见识。 反正,早点给他送走就是了。 想通之后,她挥挥手:“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没房了,”简行之大摇大摆走向窗边小榻,“将就着吧。” 说着,他一掸衣摆,脱鞋上榻,闭上眼睛开始打坐:“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当我死了吧。” 秦婉婉:“……” 她第一次听到如此清新脱俗的自我诅咒。 但她的确太累了,也不想和简行之多做计较,转身去了浴室,隔着屏风大喊了一声:“乾坤袋。” 简行之闭着眼,掏出乾坤袋直接扔过去,稳稳落进秦婉婉手中。 秦婉婉抬手接住乾坤袋,从乾坤袋里拿出生水珠,催动生水珠装满一桶热水后,她脱衣进了浴桶,感觉终于放松下来。 她忍不住隔着屏风看了一眼外面,依稀能看到一个打坐的人影,她不由得有些猜想。 这个简之衍,虽然说是凡人,但能力远远超过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标准,又有着接近于修士的生活习惯。比如晚上在月光下打坐,尽量辟谷…… 秦婉婉思考着,这个简之衍,到底是个什么人? 他是拥有复杂背景的重要主角?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是重生归来要为自己而活的小辣椒?又或者是穿越的大佬?还是……只是单纯想要成为一个厉害修士自己努力修炼的小菜鸡? 秦婉婉脑洞大开,一面想一面迷迷糊糊睡过去。 还是那个梦境。 梦里她又来到海边,周边巨龙围着海岛游弋,转头天梯之上,登仙门金光闪闪。 熟悉的歌谣再次响起,越来越清晰:“玲珑玉,开仙门,白玉碎,苦众生,万剑常歇处,久等不归人。” 秦婉婉在梦境中登上天梯,那一刻,她周边气息骤变,一股若有似无的青色龙气在她周身环绕。 简行之闭眼打坐,对一切恍若未闻。 而房门之外,有窸窸窣窣的黑影朝着两人所在的房间快速攀爬而来,在临近窗口之时,一阵金光猛地闪现,黑影瞬间烟消云散。 秦婉婉骤然惊醒,她下意识叫了一声:“简之衍?” “无事,”简行之缓缓睁眼,看向窗外,语气平静得仿佛不曾有过任何异常,“赶紧洗完来修炼,别耽搁了。” 第十五章(恶霸张三砸人招牌丧尽...) 修炼,修炼,修炼。 一瞬间,秦婉婉感觉自己仿佛是回到了学生时代,老师家长每天面提耳命,冲刺高三的日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说话,就看自己脑海中的屏幕变成了“今日修炼时长还剩:4小时” “宿主,”38声音很高兴,“今天你积累了很多实战经验,好好打坐可以加快修行速度哦~” 秦婉婉:“……” 她不想再看到“修炼”两个字了。 认命从浴桶里出来,秦婉婉换好衣服,到了床上,盘腿开始准备入定。 但闭上眼过了片刻,她还是觉得心里有些烦躁,抬眼看向窗边的简行之,只见简行之闭着眼睛,好像和周边没有半点关系,专心致志的程度,显得她十分学渣,格格不入。 她撑着下巴看了片刻,就听简行之开口提醒她:“有时间看我不如赶紧入定修炼。” “你是在打坐吗?” 秦婉婉好奇开口,简行之没回话,秦婉婉想了想,开始找他聊天:“简行之,你的梦想是什么?” “报仇。” “报仇?”秦婉婉颇为诧异,“你还有仇要报?” 果然,这个‘简之衍’不是个普通角色,一般涉及到血海深仇这种复杂内容的人物,都是要拥有剧情的。 可这样一来,这个‘简之衍’是本地人物的可能性就变大了许多。 秦婉婉随意推测着这个‘简之衍’在小说中应有的身份,等着对方回复。 而简行之完全不搭理她,他想,反正说了她也不明白。 他此生遇战无数,唯遭寂山女君暗算,沦落到这里,为了回去改变身份卑躬屈膝。 他绝不会让这里的遭遇为外界任何人知晓,他只想默默复仇,安静度过这场人生低谷。 “好吧,你不说也没关系,”秦婉婉叹了口气,“我们说说其他理想吧,除了报仇,你有没有想过你想要怎样的生活,怎样的职业?你挖地这么厉害厉害,考虑过当矿工吗?或者种地?你长得也挺好看的,当乐师怎么样?或者是去给孩子教书……” “我修剑。”简行之听得不耐,打断了秦婉婉的话,“求剑道之巅,为天下第一。” 话音刚落,电流滋滋而过,简行之浑身一颤,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在秦婉婉看傻子一般震惊的目光中拯救自己:“这是我对你的希望。” “你死心吧,”秦婉婉惊恐开口,“我做不到。” “那就努力!” 秦婉婉:“……” 对不起,你的野心我不配。 天聊不下去,秦婉婉干脆收回目光,开始修炼。 她想明白了,这个简之衍脑子有问题,反正他不仁她不义,他已经做初一,她就做十五,随便安排安排,完成秦晚心愿就行了。 想明白这些,因着消耗了一波精力,再次入定就容易多了。 她按着母亲交给她的心法继续修炼,直接从入定到入睡。 等听见秦婉婉小声打起呼噜,简行之睁开眼睛,他抬手一弹,一道光粒从他手心飞出,撞到秦婉婉脑袋上,秦婉婉直接躺倒在床上,发出欢畅的“咻咻”呼噜声。 简行之闭上眼睛,被子便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自己飘起来,轻轻落到秦婉婉身上。 一夜平安无事过去,早上秦婉婉还在睡觉,便听到门口传来急促拍门声:“李姑娘,李姑娘可在?” 秦婉婉揉着眼起身,等到了门口,就看见简行之站在门口,低头看着在他面前怂得像鹌鹑一样的百岁忧。 百岁忧看见秦婉婉,仿佛是看到了救星,赶紧上前:“李姑娘,你醒了?你今日有何安排?我听说前方密林中出现了一群地阶凶物,许多要参加试剑大会的修士都已经赶过去了,李姑娘你看我们要不要一起过去?” “那赶紧。” 听到这话,秦婉婉立刻精神起来:“我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打怪,我马上就来。” 说着,秦婉婉转头进屋关门,她一走,简行之又把目光凝在百岁忧身上。 百岁忧矮他半个脑袋,被他这么盯着,十分不安,低着头绞着手里的袖子,开始冒冷汗。 好久,百岁忧哆哆嗦嗦开口:“张……张公子,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看着我?” “那你一直看李四?” 简行之意有所指。 百岁忧吓了一跳,慌忙摆手:“张公子误会,我没有,小生不敢……” “不敢什么?” 秦婉婉推门出来,百岁忧立刻看向秦婉婉,又想起简行之的警告,扭过头去,急道:“李姑娘来了,我们赶紧走吧。” 说着,百岁忧就小跑着下了楼梯。 秦婉婉奇怪看简行之一眼:“他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简行之耸肩,“就怂呗。” 秦婉婉想不明白,百岁忧好好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但她也不想费脑多想,领着简行之一起下楼,到了门口,就看百岁忧已经准备好三匹灵马,同秦婉婉解释:“路途遥远,我就租了两匹灵马,以免消耗体力。灵马需得筑基期以上才能骑乘,所以拜托张公子与我共骑吧?” “不必。”简行之直接拒绝。 秦婉婉疑惑:“那你留在客栈?” “不。”简行之继续拒绝,秦婉婉皱眉:“那你怎么去?” “你拉我就行了。” 说着,简行之转头看了一眼客栈招牌,抬手从秦婉婉腰间取剑,一剑砍到客栈招牌上。 客栈老板惊叫出声:“住手!” 说着,老板从大堂冲出来,他刚到门口,就听“嘎吱”一声,招牌在众人震惊目光中轰然落下,碎成几块。 老板愣愣看着招牌,“扑通”跪下。 简行之捡起木板三下五除二削成一块供人站立的板子,又削出两个滚轮,把滚轮安装在板子底端后,简行之把板子扔在地上,朝着板子扬了扬下巴:“我用这个。” 秦婉婉不说话,她看着这个酷似滑板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简行之看向百岁忧:“还看什么?用绳子拴马后面。” “拴马后面?”百岁忧反应不过来,“做什么?” “马拖着我跑,”简行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难道还我自己跑吗?” “哦哦。”百岁忧反应过来,赶紧取了麻绳,将这个“滑板”拴在马后。 百岁忧做这些事时,秦婉婉鬼鬼祟祟靠近简行之,扯了扯他的袖子,简行之转头看她,就看秦婉婉压低声,神秘问他:“你会解二元一次方程吗?” 简行之凝视她片刻,秦婉婉心中燃起希望。 她猜对了?! 她正要开口和老乡亲切会晤,就听简行之命令她:“说人话。” 希望破灭,秦婉婉白他一眼,转身上马。百岁忧也翻身上马,简行之踩上滑板,双手环胸,诡异平衡在木板上。 三人正打算离开,简行之就感觉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秦婉婉和百岁忧看着他旁边,简行之扭过头,就看见客栈老板正跪在地上,红着眼看仇人一般看着他:“我的招牌,可是上一届试剑大会魁首谢道君的亲赐,你砸了我的招牌,你拿什么赔我?!” 简行之没说话,他转头看了一眼碎在地上的牌子,皱起眉头,勉为其难道:“等我回来,给你写一个。” 说完,他一摆衣袖,甩开被他惊到茫然的老板,吩咐秦婉婉:“走吧。” 秦婉婉怕老板让他们赔钱,赶紧驾马离开。 所有人就看两个人驾马飞奔,一人站在木板上跟着马飞快平移。木板上的人,双手环胸,头发与衣袖齐飞,仙气飘飘中带了几分说不出的诡异气息,迅速消失在众人眼前。 许久后,老板才反应过来,问向旁边人:“他谁?” 众人皆是茫然,其中一个迟疑着开口:“听百道友说,叫张三?” “张三是谁?何方高人?” 众人议论纷纷,老板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跪在地上痛哭出声:“张三这个杀千刀的啊,砸人招牌,丧尽天良,谢道君我对不起您!我护不住您给的招牌,是我没用啊!千万别让我再遇到他,不然我碰瓷碰死他!” 第十六章(大女主就算有点怂也不会...) 老板的喊得很大声,修真之人耳聪目敏,饶是跑出了城,秦婉婉和百岁忧还是听见了。 两人下意识对视一眼,却没有一个人敢回头,只能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快马加鞭往密林赶去。 修真界的灵马比普通马匹跑得快得多,三十里路,不到一刻钟便到。 远远只见山林茂密,百岁忧说了一声“到了”之后先翻身下马,把马拴在了一旁。 秦婉婉跟着下马,一回头,就看见了灰头土脸的简行之。 尽管他已经努力保持镇定,可秦婉婉还是从他凌乱的发型、被黄土玷污的白衣,以及灰扑扑的脸上看出些许尴尬。 “你……”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简行之快速开口,率先走向密林,“走。” 百岁忧拴好马,走回秦婉婉身边,看着简行之气势汹汹的背影,他怀疑开口:“今天……是我们……来做任务对吧?” “好像是吧……” 秦婉婉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还是加快了速度,催促百岁忧:“跟上吧。” 三人一起走进密林,百岁忧在前面开路,领着两人往里面走。 简行之和秦婉婉并肩而行,秦婉婉打量着周边,思索着询问:“百道友,你可知此处凶物是何物?” “我打听过了,”百岁忧颇为高兴,“此地凶物为‘惑心蚁’,乃地阶四级凶物,喜欢幻化成人心中最恐惧之物吓人,但并没有什么其他能力。只是惑心蚁大多成群结队出现,数量众多,难以抓捕,但咱们一人得抓一百只,也只有这种凶物,才够量。” 说着,三人来到一块空地,百岁忧取出一个缕空铁球,摊手放在掌心。 秦婉婉走到百岁忧身边,好奇询问:“这又是何物?” “这香球里是火灵草的味道,这是惑心蚁最喜欢的食物。”百岁忧介绍,“又此物在,不出片刻,便可吸引方圆五里的惑心蚁。” “那来太多,”秦婉婉有些担心,“我们会不会应付不了啊?” “惑心蚁中除了蚁王,”百岁忧笑笑,“其他惑心蚁不会有太大危害,最多只是吓一吓你,睡一觉醒来便好了。” 秦婉婉点头,简行之开口多问了一句:“要是蚁王呢?” 百岁忧脸色变了,他认真开口:“若是蚁王,那可就是地阶顶级的妖兽,他不仅会幻化成人心中最恐惧之物,还会在吓到对方之后,把人吃了。” 秦婉婉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可千万别遇见蚁王。” 话音刚落,简行之脑海中就出现“叮”的一声。 【随机任务:让秦婉婉与蚁王交战,获取蚁王触须。积分+50】 简行之:“……” 这样下去,他真的能完成让秦婉婉说出保护他到飞升的任务吗? 简行之人生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 但和若能和蚁王交战,获得这个蚁王触须,对于秦婉婉进阶的确是好事。 简行之左右一思量,便下了决定。他回头看向秦婉婉,就看见秦婉婉和百岁忧正蹲在地上看那个香球。 “你们在做什么?” 简行之皱眉,百岁忧疑惑歪头:“奇怪了,惑心蚁怎么还不来呢?” 秦婉婉拿起香球,再手里转了转,她试探着提出答案:“你是不是买到假货了呢?” “不可能,”百岁忧立刻否决,“这可是我花十个灵石买的,普通的都只要一个。” 十倍价格还买到假货,着实有点伤人。 秦婉婉想了想,用神识往远处一探,便发现一大堆巴掌大的蚂蚁已经围在了他们周边,少说也有上千。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惑心蚁就是不上前,尤其是简行之那个方向,直接就开出了一条通道,根本没有惑心蚁刚围在他站的方向。 难道它们怕‘简之衍’? 秦婉婉猜想,为了验证这个想法,她转头看向简行之:“之衍,”她懒得连名带姓叫,“你先去逛逛吧。” 反正只要不遇到蚁王,这些惑心蚁最多也就是吓一吓人。 简行之正还想找一个机会离开去找蚁王回来,秦婉婉开口,他求之不得,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简行之刚走,秦婉婉便明显感觉惑心蚁围得近了些,但它们还是呆在远处,蓄势待发,秦婉婉皱起眉头:“什么情况,才让惑心蚁不敢靠近呢?” “就是它感觉此人神识极强,或者心智极坚,他们没有迷惑对方的可能性时,就不会贸然靠近。” 百岁忧认真解答。 “那要你手里有火灵草呢?” “它们可能……”百岁忧思考着,“会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秦婉婉没说话,那一刻,她想,她太强了,她拖累了百岁忧。 秦婉婉开始思考怎么勾引这些惑心蚁过来时,简行之走出她的视野范围,便立刻闭上眼睛,开始用神识一寸一寸土翻过去,不到片刻,便找到了蚁王的洞穴。 简行之转头就朝着蚁王洞穴赶过去,666立刻提醒他:“主人,你得隐藏你的神识强度,不让它发现。” 这件事对于一般人很难做到,可简行之修道以来,各方术法均有涉猎,他当即翻找出一个隐藏神识强度的法术,等到了蚁王洞穴时,他整个人看上去,从里到外,从外到里,彻彻底底就是个凡人。 简行之站在洞口,开始思索,怎么能让‘秦晚’和蚁王交战,然后让她拿到内丹。 首先必须要把蚁王引到‘秦晚’面前去,然后要给‘秦晚’一个和蚁王交战的理由…… 可‘秦晚’这么怂,她怎么会和这个蚁王打呢? “主人,你不用担心,”666鼓励他,“你只要把这只蚁王引到女主面前,柔弱一点向她求救,以女主对你的感情,她不可能把你扔下。” “真的吗?”简行之皱起眉头,“我不敢相信。” “你要相信剧情呀!”666握着小拳头,“大女主就算有点怂,也不会抛弃弱小的!” 简行之:“……” 虽然觉得不靠谱,但不管怎么样,当下也没有其他选择,首先就是要把蚁王给秦婉婉活蹦乱跳地引过去。 简行之也不多想,直接问:“怎么把它引出来?” “蚁王讨厌比他有文化的人。”666很有信心,“您多念几首诗就能激怒它。” 简行之沉默,666疑惑;“主人?” “床前明月光……”简行之尽力搜刮他背过的诗,可他打从识字就只学修炼,诗词根本没学过,憋半天也只能念些孩子会的,“疑似地上霜……”(注1)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注2) 简行之站在洞口尴尬背诗。 蚁王坐在洞穴里剔牙,听着外面的声音,转头同自己小弟嗤笑:“这人,比我还没文化。我还会背白日依山尽呢。” 简行之把他在凡间学过的诗都背完,蚁王洞穴一动不动,他捏起拳头,666有些不敢说话了。 “它为什么不出来?” 听简行之的语气,666根本不敢回答。 因为这只有一个可能,在蚁王心里……简行之比它还没文化。 简行之深吸一口气,他打算不听666的了,二话不说,一脚踹到洞穴前,大吼了一声:“出来!” 蚁王洞穴抖了抖,尘土落下,他剔牙的动作一顿,扭头看了一眼外面:“没文化,真暴躁。” 简行之见蚁王还不动,干脆一脚踩塌蚁王洞穴,蚁王只见一袭带灰的白衣从天而降,一脚踹到他脸上,留下一个脚印之后,翻身落地,冷眼看他。 蚁王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脚印,冷声开口:“你找死。” 话音刚落,幻象重重而来,简行之张口,便是《清静经》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注3) “啊啊啊!!” 蚁王愤怒出声,瞬间化作一只巨大的蚂蚁趴在地上。 “臭道士,”蚁王声如洪钟,“敢在老子面前念经,看我不吞了你!” 说完,蚁王便朝着简行之飞快冲了上去,头顶触须是两把巨大钢刀,对着简行之就是一阵狂扎。 简行之身轻如燕,领着蚁王就往秦婉婉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面跑一面念经,打从发现念经能刺激蚁王后,简行之就有了一种无形的优越感。 诗词没学多少,可他会念的经多啊。 他能给它念一天一夜,念死这只蚂蚁! 简行之越想越高兴,眼看着要到秦婉婉面前,666赶紧提醒他:“主人!柔弱一点!把头发抓乱!衣服拉开!摔到地上去求救!” 一听这话,简行之当即放慢动作,一面跑一面拉扯开自己的衣服,把头发一抓,往秦婉婉方向纵身一跃! 秦婉婉正和百岁忧低头研究地上的香球,就感觉地面震动,他和百岁忧一抬头,就看见简行之从草丛里突然扑出来,“咚”一声狠狠撞在地上。 他头发乱了,衣服也乱了,整个人仿佛刚刚被蹂/躏过,在地上抬起头,伸出手,凄厉喊了声:“晚晚,救我!!” 他身后的蚁王吓得本来刚要落下的钢刀都愣了。 秦婉婉和百岁忧也都是一愣,片刻后,他们一起愣愣仰望着简行之身后触须为刀,身形如小丘的蚁王。片刻后,秦婉婉面前,那只巨大的蚂蚁突然消失,蚂蚁变成了她原来在单位上的主管。 这个主管坐在她旁边,每天都在骂她。 此时此刻,主管站在她面前,和她早上迟到的时候一模一样,神色满是怒意:“秦婉婉,你这个月的奖金,扣光!” “今天下午所有人都不许走,项目不上线,谁都别休息!” “我们公司是弹性打卡制,只要把工作完成,随时可以下班。工作量多少?一般人……16个小时吧?” “周末放假吗?肯定放啊,星期天都放假。” 这个主管的话扑面而来,秦婉婉看她说着话冲过来,尖叫一声,转头就跑! 两百年了! 两百年过去了! 难道还是逃脱不了社畜的命运吗?! 秦婉婉跑得飞快,简行之和系统都愣了愣,片刻后,简行之毫不犹豫爬起来,追着秦婉婉跑过去,边跑边喊:“晚晚,你别丢下我啊,你救救我啊!” 蚁王见简行之跑,立刻跟上:“别跑!” 三人你追我赶,周边惑心蚁看蚁王动手,也毫不客气,立刻冲上前去,试图拦住秦婉婉。 于是秦婉婉面前越来越多的人。 甲方、领导、老师、爸妈、银行、销售…… 催婚的催婚,催工的催工,催债的催债,催成绩的成绩。 她捂着耳朵跑得越来越快,简行之都跟得艰难:“跑这么快,谁追得上!” 简行之都追不上,蚁王更是追到崩溃,他开始气喘吁吁:“别……别跑了……” 喊完之后,蚁王最后一点力气都没了,干脆放弃,往地上一趴。 娘的,追不动了。 第十七章(简之衍以后好好当个公务...) 蚁王彻底累趴下时,跑在前方的秦婉婉终于不堪重负,在她妈最后问了一句“婉婉,妈妈想抱外孙”那一刻,两眼一翻,直接往后倒去。 简行之一把接住她,有些愤怒:“人都晕了,怎么取触角啊?!” 666沉默片刻:“目前对战任务已完成,那只蚂蚁基本跑废了,要不……你帮她取了那对触角吧。” 简行之:“……” 原来你追我赶,也算对战。 不过还好她晕了,相比起要想办法让她赢,他直接取了那对触角容易多了。 简行之想清楚,也不再烦躁,把秦婉婉放在地上后,直接从她腰间直接拔剑,提着剑回到蚁王面前。 蚁王见他去而复返,立刻想要站起来,结果刚一支撑着自己起身,腿就一软,一个踉跄又摔回去,趴在地上气势汹汹:“你还敢回来?” “我为何不敢?” 简行之嗤笑,他抬眼看了蚁王身上一眼,剑在它周边画了个圈,一个法阵在蚁王身下亮起来。蚁王身上慢慢浮出稀薄地三条血线。 “我不杀无辜之人。” 简行之看向三条血线:“你身上背着三条孽债,我给你个机会说清楚。” “我若不说呢?” 话音刚落,简行之神识威压骤然爆出,死死将蚁王压在地上:“不说就去死。” “我说!” 威压一出,蚁王当即明白自己招惹了个什么人物,它马上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开始招供:“我吓过一对小新人,男的把女的推给我就跑,我把人放了,回去之后这女人另嫁,男的上门抢亲,路上掉河里死了。” “我吓过一小孩儿,这小孩儿在我洞口尿尿,我吓了他以后,掉了一魂在我这儿,现在听说傻了。” “我还吓过一老先生,这老先生在我门口念书,他不仅念书,他还带这学生来采风,我忍无可忍,出来一吓……他也掉了一魂在我这儿,现在在家里,天天和人家说,到处都是大蚂蚁……” 蚁王痛哭流涕:“道君,我错了,我悔过,我以后再也不吓唬人了。” “你没杀过人?” 简行之皱起眉头,蚁王点头:“没,我刚出道,”说着,他谄媚笑笑,“正准备杀呢,不就遇到您了吗。” 简行之没说话,他转着剑:“没杀过,那我就留你一条蚁命,可你这对触角,我就带走了。” “等等!” 蚁王看着剑到触角,它大喝出声:“您把我带走吧!” 简行之顿了顿,蚁王抬起最前排的脚,搭在自己两把钢刀触角上:“道君,您是有能耐的人,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您看得上这对触角,不如直接把我也带走,我愿意您的鸡犬,您的灵兽,您最忠诚的仆人!您不知道,”蚁王快哭出来,“我这对触角,是我专门改造的,花了不少灵石,真的不容易。” 简行之没说话,蚁王赶紧跪在地上:“道君,我能打能抗,还会做饭,会唱歌会跳舞会逗女孩子开心,特别风趣,刚才姑娘您想追吧?我帮您!” “我看你是瞎了。” 简行之嗤笑,但一想到他和秦婉婉风餐露宿,这只蚁王算不上大恶,取触角因果有些勉强,便干脆收剑。 “等一会儿那女人醒了,你自己去认主。” 蚁王愣了愣,结结巴巴:“可是……可是……” “她会飞升的。”简行之知道蚁王担心什么,冷眼看他一眼,“好好侍奉就是。” 听得这话,蚁王眼睛一亮,简行之又补充:“我的身份,敢透露一句……” “我懂!”蚁王立刻借口,“我什么都不知道,您放心!” 简行之收起威压,转头走向秦婉婉,蚁王化作人身追在简行之后面,高兴说着:“道君,小的名叫南风,道君怎么称呼?” “姓简。” 简行之说着,弯腰把还昏迷着的秦婉婉从地上背起来,蚁王正伸手要帮简行之背人,简行之就抬手挡住他。 “去把留在你这里的两道魂魄还了,给我找个空白的招牌板,再带一百只惑心蚁到寻仙镇城门口找我。” 说完,简行之背着秦婉婉往密林外走去,南风抓了抓头,便赶紧去干事。 简行之背着秦婉婉刚出密林,就看见百岁忧疯疯癫癫跑来。 “别追我啊,我不好吃的!” 百岁忧一面喊一面跑,眼见着要撞到简行之,简行之抬手就是一巴掌,当即给百岁忧扇懵在原地。 简行之没搭理他,径直往外走,没一会儿,百岁忧清醒过来,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赶紧跟上简行之:“张兄?你怎么在这儿?李姑娘怎么昏迷了?你刚才看见一只大蚂蚁了吗?大蚂蚁追着我咬,好恐怖啊。” 简行之没说话,百岁忧一直在念叨他刚才看见的幻境,心有余悸:“没想到这些惑心蚁这么厉害,张兄你怎么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 “闭嘴。” 简行之瞪他一眼,百岁忧吓得立刻噤声。 三人驾马回到寻仙镇前,简行之朝百岁忧扬扬下巴:“自己回去。” 百岁忧根本不敢拒绝,只能提醒:“马……” “回去还你。” 百岁忧不敢再说,赶紧驾马跑开。 简行之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南风扛着一块招牌小跑过来,简行之见周边无人,提剑直接刻下“悦来客栈”四个字,收剑之后,吩咐了一声:“跟上。” 说完,便驾马入城。 南风扛着招牌跟着简行之小跑到客栈,简行之翻身下马,老板一看简行之回来,气势汹汹上前:“你还敢回来?我……” 话没说完,简行之把南风扛着的招牌往店空着的门头一甩,招牌稳稳当当落下,一瞬间,剑意从字里行间横流肆意,在场有的剑修“噗通”一下就跪了。 “此等剑意,简直是仙界之音,闻所未闻。” “天剑宗开山老祖的剑意,怕也不过如此……” “啊!”人群中传来惊叫,“我悟了,我筑基了!” “师父!”有人干脆对着牌匾跪下来,直接隔空拜师,“受徒儿一拜!” 人群熙熙攘攘,众人对着牌匾左右议论一阵后,终于才想起来:“这牌匾哪儿来的?” “谁写的?” 所有人一起抬头看向简行之离开的方向,随后又看向老板,老板结结巴巴,带了几分怀疑出口:“张三?” 对于这一切惊讶、吹捧、艳羡,简行之十分习惯,南风则骄傲扬起了胸膛。 他惑心蚁王,以后也是要升天的鸡犬了! 简行之扛着秦婉婉进了房间,把人往床上一扔,让南风去备饭后,就去洗澡。 等秦婉婉醒过来,已经是深夜,秦婉婉心有余悸睁开眼睛,一睁眼,就看见一个头上带着两根触角的男人跪在地上,目光发亮,乖巧看着她。 “你谁?!” 秦婉婉捻了个法诀立刻后退,简行之坐在一边,吃着苹果,吩咐南风:“介绍一下。” “主人您好,”南风面带专业微笑,“我是您以后的灵兽南风,是一只可爱又善良的惑心蚁,往后岁月漫漫长,余生请多指教。” 听这尖嘴猴腮男人的话,秦婉婉愣了愣,片刻后,她有些发懵:“蚂蚁也成精了?” “讨厌啦,”南风低下头,“人家好歹是一只修炼了五百年的蚂蚁呢。” 五百年……大概是修成蚁王了。 秦婉婉缓了缓,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她慢慢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小心翼翼开口:“所以,之前吓我的那只大蚂蚁是你。” “都过去了。”南风顿时紧张,赶紧否认,“主人不必多想!” “别聊了,”简行之在一旁看他们聊天,把吃完的苹果扔盘子里,起身到了秦婉婉旁边,秦婉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简行之拉着手往手心一割,直接按在南风头顶上,“认主吧。” 这一剑快得秦婉婉连他什么时候拔剑都没看清,等反应过来时,疼痛已经从手心传来。 “痛痛痛……” 秦婉婉哆嗦着叫出声,简行之一动不动按着她,南风脑袋上出现一个法印,法印迅速缩小为一个红点时,简行之放开秦婉婉的手,秦婉婉一把收回来,开始吹气。 “好痛好痛。” “娇生惯养,偷奸耍滑,”简行之双手拢在袖中,低头看着给自己吹气的秦婉婉,“不思进取,弱而不自知,还不以此为耻,好生修炼。” 秦婉婉不说话,她给自己吹着气。 忍,她忍,这就是‘简之衍’的人物设定,他只是嘴毒,他人不坏,他和她出生入死,对秦晚一片痴心,她不必要为了一个纸片人发怒,但深吸几口气后,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从床上一跃而去,直接冲出门去。 简行之双手拢在袖间,提了声音:“去哪儿?” “你给我等着。” 秦婉婉扭头指着他:“我给你安排了就回来。” 说完,秦婉婉把门一甩,直接下楼。 她刚出门,就看见百岁忧坐在楼下喝酒,见到秦婉婉,百岁忧举杯笑起来:“哟,李姑娘。” “百岁忧,”秦婉婉疾步下楼,“你知道哪里能给人找工作吗?” 百岁忧得话,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什么,抬手指向门口:“东街有个万事坊,若你是想给凡人找点事儿干,可到那里去托人买个职位。” 秦婉婉得话,拍了拍百岁忧的肩:“谢了。” 说完,她就气势汹汹冲出去,直奔万事坊。 “宿主……”38看见秦婉婉火气上头,忍不住劝她,“其实这个简之衍也是好心,你看,现在你又多个灵兽,没吃亏。” “不。” 秦婉婉摇头:“我看透他了,他就是个灾星,你看,打从下山,他给我惹多少事儿了?他捅我、割我、伤害我,惹城管、惹路人、惹这些boss,再和他一路,我小命难保!” “不可能,”38立刻否认,“你可是大女主,你不死的。” “我会疼啊!”秦婉婉愤怒出声,“饭要一口一口吃,怪要一个一个打,我可以慢慢修炼,为什么非得走这种极端方式呢?我们快乐修仙不好吗?素质修仙不行吗?非得填鸭教育!你别说了,”秦婉婉说得认真,“他,我甩定了。” 说着,秦婉婉冲进万事坊,入门之后,抬手拍到桌面。 “麻烦给我在凡间找一个稳定又安全的工作!” “好嘞。”掌柜抬手收钱,回头抬手一挥,高处柜子打开,卷轴飘然而下,“相思国红豆镇粮仓管事,十个灵石,姑娘看这个职位如何?” “工作稳定吗?” 这是秦婉婉最关心的事情,不能把‘简之衍’饿死了。 “稳定。”掌柜笑起来,“相思国一贯与世无争,如今更是太平盛世,此职位领朝廷俸禄,十分稳定。” “每月多少钱?” “十两纹银,两石精米,麻布两匹,冬日炭银二两,节日时还有另外的补偿。” “分配住所吗?” “这自然是分的。” “工作时间长短呢?” “每日不超过四个时辰,一月休沐十日,节日遵循朝廷安排,工作很清闲,除了入库出库时做个记录,其他时候几乎没事,还可以看看书。” “我……” “我能去吗”这句话哽在喉间,秦婉婉者才想起来,她是给‘简之衍’找工作,不是给自己找。 她一瞬有那么几分悲伤,相对于当个大女主出生入死,她更想去拥有这种,国家分房子、分大米、工作稳定、一天工作不超过八小时,一个月休息十天的工作。 掌柜见她不说话,小心翼翼:“姑娘?要不换一个?” “不必了,”秦婉婉虽然充满嫉妒,还是掏钱,“这个工作我要了。” “好嘞,”掌柜立刻拿出一个礼盒,“介绍信、上任函、官印、就职说明书都在里面了,欢迎下次光临。” 秦婉婉心疼给了钱,提着礼盒出门。 站在门口,她深吸了一口气。 简之衍,我对得起你了,以后好好当个公务员,为世界尽一份力,做个好人吧! 第十八章(这就是她说的好工作...) (12章到17章情节有微调,主情节不变,只是调整了一下情节顺序和精修了一部分,一些伏笔我会在作话标出,想重看的重看,不想重看直接阅读不会有太大障碍) 秦婉婉在房间里抱着任职大礼包等了一会儿,一只纸鹤落到窗口。 秦婉婉点了一下纸鹤,就听纸鹤里传来百岁忧的声音:“李姑娘,我已从密林中离开,并无大碍,若姑娘还打算与百某同行,明日清晨,我在寻仙镇东门等姑娘一起。” 秦婉婉回了一声:“好。” 点了一下纸鹤后,纸鹤就翩飞而起,离开秦婉婉视线。 纸鹤离开没多久,南风上房来,叫上秦婉婉:“主人,一切都布置好了,您可以下楼与简道君共饮了。” 秦婉婉闻言点了点头,她给自己疯狂吃了几颗醒酒丹,终于才鼓足了勇气走下楼。 今晚,她一定要将简行之灌醉! 秦婉婉到了庭院,就看简行之一身蓝衣,坐在院中。 南风是只风雅的蚂蚁,半个时辰不到,就叫着他小弟把院子变成了一片花海。简行之坐在花海当中,听秦婉婉下楼,抬起眼来,举杯一笑:“你来了?” 秦婉婉抱着装着简行之介绍信委任状的盒子坐下,把盒子放在一边,简行之看了一眼盒子:“这是什么?” “一份礼物。” 秦婉婉说得认真,说着,秦婉婉给两人倒酒。 两人默契都准备了酒碗,酒满一整碗,秦婉婉推给简行之:“炸了问心宗,洗刷冤屈下山,本来早就该庆祝,来,我们干一杯。” 简行之二话不说,点头:“干。” 两人一碗喝完,简行之给秦婉婉倒酒:“这些时日,出生入死,也是感情,来,干一杯。” 秦婉婉点头,咬咬牙:“干。” 两人你来我往,找着借口,干了几碗后,秦婉婉见对面纹丝不动,就想明白了。 她是来灌醉简行之的,不是来喝酒的,万一被人灌醉了,岂不尴尬? 于是她一改规则:“咱们这么喝干酒没意思,我们还是来玩点游戏吧。” “怎么玩?” “我们互相问问题,答不上来就喝酒。” “行。”简行之一口应下,他琢磨着,其他问不了,至少各种草木灵兽经文剑术法术……他懂的可多。 “那好,”秦婉婉点头,“会背乘法口诀吗?” “这什么?”简行之愣了愣。 秦婉婉抬手:“喝。” “《太上渡厄真经》第一句是什么?” 秦婉婉一哽,没想到这个简行之这点岁数,居然能问出这么有文化的问题,简行之一抬手:“喝。” 秦婉婉深吸了一口气,一碗酒喝下去。 “知道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下一句是什么吗?” 简行之毫不犹豫喝酒。 “知道雷霆咒五层叠加要怎么做吗?” 秦婉婉喝酒。 两人你来我往,双方知识面竟然神奇没有任何重叠,问到半夜,两人都是喝了吐,吐了喝。 秦婉婉靠着提前吃的醒酒丹勉力支撑,简行之也靠着体内运转的解救阵法艰难继续。 秦婉婉脸色通红,感觉自己问无可问,眼看着天色渐亮,她撑着头,揉着脑袋:“要不这样,你做一件事,我喝一口,我做一件事,你喝一口。” “行。” 简行之点头:“做什么?” “把乾坤袋给我。”秦婉婉伸出手。 简行之闻言,撑着脑袋一笑,从腰上解下乾坤袋,挂在手里:“那你答应我,”他盯着她,“你会一直保护我到飞升。” 两人不说话,静静对视。 梨花带月光翩然而下,秦婉婉咬牙:“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你想跑。” 简行之肯定开口。 秦婉婉勉强笑起来:“我是在为你谋划一个美好未来。” “你打算甩了我。” 简行之眼神带冷,秦婉婉艰难狡辩:“我是因为爱你。” 说着,秦婉婉把桌上盒子打开:“我给你新找了一份工作,特别好,一个月就上十天班,国家分房子分粮食,有固定工资,又安稳,又平静,”秦婉婉越说越心酸,“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大幸福,之衍,去吧。” 简行之没说话,他看着盒子里的委任状,好久,抬起头看向秦婉婉:“你脑子有病?” 他简行之打从出生就是金丹,一直是修仙者中的佼佼者,她居然要让他去守仓库?! “我的优秀,”简行之忍无可忍,“你看不见吗?” “之衍,”秦婉婉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我知道,你放不下我,可是我们都变了。” 说着,秦婉婉一把捧起简行之的脸,简行之吓了一跳,他愣愣看着捧着他的脸、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秦婉婉:“你……你打算干什么?” “我知道你要什么,”秦婉婉一脸深情,“可是之衍,你是我心里最重要,也最放不下的人……” 说着,秦婉婉低下头去,梨花飘旋在她周边,简行之看着她闭着眼,越来越近的脸,心跳得飞快,整个人都僵直了,像一只受惊过度的猫,瞬间炸毛,疯狂想后退。 “让我们用这一吻诀别,从此以后,你就过着我无法企及的幸福……” 秦婉婉的与他气息缠绕,近在咫尺,就在即将触碰到他的前一刻,简行之忍无可忍,一把推开他,同时扭过头去,大喊了一声:“你别!” 也就是那一瞬间,秦婉婉一个手刀砍在他脖子上。 简行之“哐”的一下,就倒在了桌上。 秦婉婉拽走他手里的乾坤袋,直起身来,双手叉腰:“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还收拾不了你?” 说着,秦婉婉又吃了一颗醒酒丹,转头招呼一直躲在暗处的南风:“你把他和盒子一起,按照盒子里的地址送过去。” “啊?”南风被这突然起来的变故惊呆了,不敢相信,“送……送走?” 秦婉婉没理会他的吃惊,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小袋子,塞进简行之的胸口,拍了拍他的肩。 “钱和卖身契我都给你了,简之衍,我也算对得起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秦婉婉说完直起身,看着刚刚亮起来的天,踉踉跄跄出去:“我先去找百岁忧,你送他上马车后,直接去天剑宗找人,说我找到千流了。感应好我的位置,带人来找我。” 南风听得一片茫然,等秦婉婉走了,他才反应过来,呆呆应了声:“是。” 而后他转过头,看着桌上趴着的简行之,他忍不住露出几分哀切。 男人。 爱上一个女人的男人。 真是太惨了! 可不管怎么样,主人的任务还是要执行,他把简行之背起来,扛着盒子,按照秦婉婉的指示,全都送到了万事坊指定的位置。 那里已经人来人往,许多人都上了马车,简行之因为昏迷,被安排在最好的一辆马车里。他是最后一个,人一到,马车就开始启程。 而秦婉婉带着半分醉意来到城门,就看见百岁忧在城门口等着,秦婉婉朝着百岁忧不好意思笑笑:“百道友对不住,昨夜喝多了,我可能得在马车上睡一会儿。” “无妨。”百岁忧笑起来,“多睡一会儿更好。” 说着,他就朝着秦婉婉伸出手:“李姑娘,上车吧。” 秦婉婉搭着百岁忧的手上了马车,刚一上去,就觉得困意涌来,靠着马车车壁,就睡了过去。 两辆马车朝着不同方向而去,等到太阳彻底升起,简行之骤然清醒,他猛地起身,就发现自己周边坐着一大群人。这些男人都面黄肌瘦,穿着破布麻衣,有些好奇看着简行之。 简行之挤开人群,掀起车帘,就看见外面已经是他不熟悉的道路。 他这一动,便感觉怀里有东西,迅速从怀里摸出一个乾坤袋后,他在乾坤袋里一摸,就发现是许多灵石和他的卖身契,以及一封信。 他把信拿出来,发现是‘秦晚’写的。 “吾爱之衍,看到这封信时,你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我知道你很不理解我的行为,为什么一定要你离开,其实,这都是因为,我不再是我了。 有一天我醒来,就感觉世界大变,我不已不再是你爱那个秦晚,而你,也不再是我爱的之衍。 我们都变了很多,我希望,在我们两看相厌之前,能保持内心那最后一点点美好,每当我回忆起你,你都是我心里,那个最温柔、最美丽、最善良的简之衍。 我为你找了份很好的工作,你会有稳定的薪水,稳定的事业,你会在人世间,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愿我们不憎恨彼此,永远相爱。 你的秦晚。” 看着这封信,简之衍陷入了沉思。 666叹了口气:“唉,她一定是变心了,觉得你不像她记忆里那么温柔,那么娇弱。” “我还不够温柔吗?” 简行之皱眉,666没说话,过了片刻,她安慰简行之:“其实她给你找的工作挺好的,我也想要,这也是一种爱情。” 话音刚落,马车骤然停。 一个粗狂的男声传来:“下来!全都下来!” 周边人都陆陆续续下去,简行之也跟着跳下去,一下去,就发现他们在一个巨大的山洞前。 “全都站了分好,长得好的给千流大人送过去,长得丑的,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千山矿的矿工了!千山矿不会亏待你们,我们会保证每顿饭有一个馒头,每天挖矿八个时辰,稳定干活,永不放假!” “欢迎你们!新的奴隶!” 简行之:“……” “这就是,”简行之看着前面扛着狼牙棒,五大三粗的男人,捏紧拳头,“她说的,好工作。” 第十九章(你到底是谁...) “主人,这是好事啊。”666看简行之的反应,赶紧安抚,“你记得咱们惹祸之后第二个任务吗?你得让女主和色魔千流对上,然后让女主打败它,拿到他手里的宝物‘千面’,没有千面女主参加试剑大会,随时可能被发现,你们毕竟刚炸了问心宗,露面不太好。你想办法混到千流那里去,给秦晚发消息,让她来救你,再把千流砍了,第二个任务不就完成了吗?!” “她会来救我吗?”简行之冷淡打量着周边,肯定告诉666,“她不会来救我的。” 666:“……” 根据近日的观察,这个女主的确报官的可能性更大。 一人一系统陷入了忧思,这时管事的男人已经拿着一本小册子走到人前,逐一开始分配人的去向。 “挖矿。” “挖矿。” “挖……”管事一抬眼,看见简行之面上三分冷酷三分不屑三分轻蔑还有那一分傲慢的眼神,他眼神大亮,“啊!这不是千流大人特意嘱咐过的那位吗?快!通知大人,人到货了!” “特意嘱咐?” 简行之皱眉:“他已经提前知道我要来这里了?”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冲上来,给他绑得结结实实。 虽然这绳子对于简行之来说,绑和没绑没什么差别,但是他还是配合他们,给他们一点优越感,让这些虾兵蟹将把他绑到了一个山洞里。 这个山洞明显比刚才那个地方奢华很多,基本算得上是一个宫殿。这些下人把先送到浴池里洗了个澡,又给他唤了声基本上只是一根带子虚虚系着、连胸都盖不住、一走路就露大腿的正红色丝绸长袍,头发用一根丝带挽上一般,画上浓妆,额间绘上火焰纹路后,他整个人看上去妖里妖气,风情万种。 简行之木然给他们打扮着,想看他们到底要耍什么花样,等他们把他打扮好后,一群人就把他领到一个房间,拿着黑色的丝带绑住他的手和眼睛,珍珠塞住他的嘴,让他半跪在地上,然后就走了出去。 房间里变成静悄悄的一片,他看不见东西,也懒得浪费神识打量,在黑暗里等待片刻后,没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他等待片刻,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张公子。”说着,他眼罩被拉扯下来,简行之眯了眯眼,开始打量周遭。 这是一个颇为阴暗的山洞,正中央有一种铺着红色床单的大床,上面铺着用金线绣着‘喜’字的大红被子,周边点着喜烛,其他地方都还是山洞的样子,看上去阴气森森。 简行之看见地面有许多黑影晃动,他抬起头,就看见一个个年轻人穿着喜服,双手捆绑着吊在高处,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在高处晃悠。 其中有一个,身穿白色长衫,头顶白色高帽,闭着眼睛,苍白的脸上带了几分脆弱,简行之一眼就认出来—— 百岁忧。 “怎么样,”熟悉又温和的声音响起来,简行之转过头去,就看见‘百岁忧’穿着喜袍,斜卧在旁边金座上,他笑眯眯打量着简行之,“看见本座,是不是很吃惊?” 简行之没说话,他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 “你就是色魔千流。” 色魔千流,有宝物‘千面’,可随意幻化成他见过的人的模样。 千流闻言,笑了笑:“不错,正是本座。” “百岁忧已经死在你手里了。”简行之肯定开口,千流摇摇头:“本座不杀美人。” 说着,他从位置上起身,摇着手里的羽毛扇子:“本座只喜欢收藏。尤其是你和李姑娘这样的,”百岁忧抬手,羽毛扇子划过简行之的面容,声音低哑,“本座喜欢得不得了。” “李姑娘?”简行之斜眼看他,“你把她怎么了?” “放心,”千流朝着不远处的镜子画了个圈,空中就出现了秦婉婉在马车里睡觉的画面,“很快,我的□□就会把她送进来了。” 简行之没说话,他看着马车上睡得正香的秦婉婉,恨不得冲进镜子里给她一脚。 睡睡睡,都什么时候了,还就想着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怨念太深,本来熟睡的秦婉婉,在画面上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秦婉婉打了个哈欠,旁边‘百岁忧’从书里抬起头,看向秦婉婉:“李姑娘,你醒了?” “啊,百道友,”秦婉婉卷起车帘,看了看周边,发现旁边高树成荫,似乎是进了深山,她皱起眉头,“咱们这是到哪里了?” “往天剑宗的常路被堵了,”‘百岁忧’解释,“就绕了一条小路,山林多。” “这样。”秦婉婉点点头,朝‘百岁忧’一笑,“辛苦你了。” “不辛苦。” ‘百岁忧’给秦婉婉倒水:“姑娘再喝一杯,一会儿就到了。” 秦婉婉点头,接过他的水,喝了一口。 看着画面上‘百岁忧’和秦婉婉谈天说地,简行之转头看向千流。 “金丹期就能修出□□,”简行之挑眉,“你本事不小啊。” “一个凡人敢对本座这么说话,你胆子挺大啊。” 百岁忧说着,蹲下身来,抬手捏住简行之的下巴:“你以为,你还有你主子护着吗?” “要不是有你主子,”千流的手缓慢划过简行之的脸颊,“第一次见那天晚上,你就该在这里了。” “那天晚上是你?” 简行之眼神带冷,唇边笑意不减。 千流歪了歪头:“哦?你主人和你说过?看来你们主仆关系很好啊。我本来早就想对你们一起下手,谁知道你那主子还有几分本事。昨日密林她和你分开,我本来想单独除掉她,为此还特意准备了许多断肠草,骗她是火灵草,谁想她这个疯婆娘,那么多断肠草,闻了一点效果都没有!要不是昨天毒死了五十条狗,我还以为我买到假货了。” 简行之:“……” “不过好在我搞清楚了,”千流转过头,温柔看着简行之,“她不就是有颗龙丹吗,那下毒的确不好使,可若是双修,那真是大补。” “你还想同她双修?” 简行之已经如同看死人一般看着千流。 千流大笑:“你以为我不可吗?女子皆水性杨花,你看看。” 说着,千流指向画面上的秦婉婉:“她与我那□□,相谈甚欢呢。你信不信,我要让她动心,也就是片刻的事。” “真的吗?”简行之面无表情,“我不信。” “你对那女人真是死心塌地!”千流咬牙,“你等着!” 说着,简行之就看见画面上的‘百岁忧’一直看着秦婉婉。 秦婉婉喝了水,注意到‘百岁忧’的目光,一时有些拘谨,似是不太好意思:“百道友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姑娘好看,”‘百岁忧’说着,起身坐到秦婉婉身边,“这些话,别人不曾同姑娘说吗?” 秦婉婉闻言,也不躲,同他隔着半截手臂的距离,似是羞怯:“倒的确不曾。” “姑娘羞花闭月,沉鱼落雁,乃百某生平仅见。现下只有你我二人,百某有一句话,不知是否冒犯……” “道友既然觉得冒犯,还是不说了吧。”秦婉婉扭过头,娇滴滴的样子,看得简行之一抖。 “她喜欢这种风格?”简行之有点抓狂,“这什么品味?” “怎么样?”千流扇着扇子,笑着俯视着简行之,“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人谈情说爱,是什么感受?” “我什么感受关你什么事?”简行之抬眼,“你这么喜欢她,你抓我做什么?” “喜欢她?” 千流轻嗤:“庸脂俗粉,哪里比得上你这样的人间绝色?” 简行之听到这个形容,他愣了愣。 千流蹲下身,深情看着他:“张三,我爱的不是她,我爱的是你啊。” 简行之看着面前这张妖里妖气的脸,忍不住捏起了拳头。 千流见简行之不说话,抬手附上简行之的脸颊:“我同她双修,只是为了龙丹,同你双修,才是我的爱情。” “我忍不住了。” 简行之咬牙,666不敢劝。 这种情况,她也的确劝不下嘴。 憋了半天,它哆嗦着开口:“主人,任务能完成就行!” “张三!”千流捧住简行之的脸,“让我们三个人,一起快乐的生活吧!” “我快乐,”简行之抬头,盯着千流,勾起嘴角,“你大爷。” 音落那一瞬,简行之手上一转,一个吸取灵气的法阵出现在他手心,与此同时,灵力化剑出现在他另一只手上,骤然划断手上绸缎,一剑直指千流! 千流疾退往后,简行之身如鬼魅,长剑空中一划,剑气在空中瞬间化作十几把剑,朝着千流急去,“哐”一下就把他钉在了墙上。 原身被伤,马车上,同秦婉婉说这话的□□猛地变了脸色,秦婉婉担忧看着他:“百道友,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简行之抬手又是一道气刃,“当”一下钉在千流肚子上。 “告诉她,”简行之看向旁边镜子上‘百岁忧’一口血喷出,秦婉婉在旁边满脸担忧的画面,语气很冷,“就说我被你抓了,让她来救我。” 说完,透明剑瞬间消失,千流直接滑落在地,他艰难捂住自己的伤口,拼了命想要站起来。 简行之从旁边墙上拔剑,一步一步走向他。 “我说……” 千流吐着血:“我马上说。” 说着,马车里秦婉婉正给‘百岁忧’嘴角擦着血,满脸担心询问:“你怎么了?” “百岁忧”面露严肃,抬眼看着秦婉婉:“李姑娘不好了,我得了消息,张公子被千流抓了。” “他被抓了,你怎么吐血了呢?” 秦婉婉满脸担心和茫然,‘百岁忧’咽了一口血,艰难出声:“我担心万事坊办事不利,想送张公子一程,所以特意化了个□□守在他旁边,现在他出了事,我□□受了伤,我受反噬所以吐血。李姑娘,你快往前走,就三里路……” 话没说完,利刃猛地贯穿了千流的肚子,千流不可思议低头,看见秦婉婉握着匕首,匕首捅在他肚子上。 他不可思议看着秦婉婉,秦婉婉还是那幅满脸担心的样子:“原来你分了个□□啊?你都把我骗上马车了,为何还要骗我啊?” “你……你知道……” “你是千流嘛。”秦婉婉笑,“我又不傻。火灵草和断肠草的区别,我还是分得清的。” 千流睁大了眼。 也就是这时,简行之抓起他头发,一剑又捅进他肚子:“想办法让她过来!” “我说的……”千流的□□口吐鲜血,抬起手来,做出发誓的样子,“他真的,被我抓了,你……快去救……” 话没说完,秦婉婉一刀又捅进他肚子:“抱歉,”秦婉婉面带微笑,“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你让她信!”简行之又捅一刀,“不然我杀了你。” “到底发生什么,”秦婉婉再捅一刀,“说实话,不然我杀了你。” 两刀同时捅进千流身体,原身□□同时遭到重创,他一口血喷出来,在两人下一次威胁前,眼睛一闭,倒下了。 简行之看着彻底咽气的千流,不由得愣了愣。 “死了?” “这么个捅法,”666叹息,“谁都活不了啊。主人,我向系统申请了一刻钟延迟,一刻钟后,如果你找不到解决办法,电流就来了,你做好准备。” 简行之:“……” 准备,能有什么准备? 任务要求是“逼女主与色魔交战,获得色魔手中宝物‘千面’”,现在千面死了,谁还和秦婉婉交战? 简行之心乱如麻,他转头看了一眼镜子,就发现秦婉婉看着千度□□死亡之后,便下了马车。 她没有像以前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离开,反而是直接朝着一群千流抓来的女子的方向跑了过去,挤到那些女子中间。 简行之虽然搞不清秦婉婉到底要做什么,但他知道,现在最大的问题,已经不是秦婉婉不来和千流交战的问题,是千流没了。 他左思右想,交战交战,碰一下,也是交战吧? 这样一想,他立刻把千流竖起来,从房间里找了个盔甲给他穿上,把他放在床上,盘腿而坐后,用自己的血在他背后写上一张听话符,等一会儿他做什么动作,这个千流就会做什么动作。 然后他就跑到一个角落蹲下,就看“千流”盘腿坐着,也弓着背,低下头。 这个效果简行之很满意,他就在房间里等着。 没一会儿,就听外面人恭敬说了句:“千流大人,美女都到了。” “进来吧。” 简行之催动听话符,让“千流”开口。 大门打开,女人哭哭啼啼进来,管事的人往简行之的方向一指,大骂了一声:“哭什么哭,都蹲那儿去!等着大人召唤!” 简行之闻言,转头看了一眼那些女人,就看秦婉婉混在里面,两人目光一对,秦婉婉愣了愣,随后疾步上来,一把推开其他人,就蹲到简行之身边,压低声:“你怎么在这儿?” 简行之嗤笑,扭过头去,不想搭理她。 秦婉婉看了一眼周边,着急出声:“这里很危险。” “你都把我卖了,”简行之看她一眼,“还管我的死活?” “万事坊没把你送相思国去?”秦婉婉一听就明白了,“他们是黑中介啊?” 简行之白她一眼,没有接话。 秦婉婉看了周边一眼,心里有些慌乱。 打从最开始看见百岁忧,她就隐隐觉得不对。遇见百岁忧当天夜里,她就感觉有人窥伺,只是不知为何,对方退得很快,紧接着穆义穆清消失,她就开始怀疑这个百岁忧。 等到了密林,这个‘百岁忧’用断肠草充当火灵草骗她,她便明白,这个应该就是城门口她见过那个通缉犯千流了。 千流擅易容,又喜欢美人,凭简之衍和她这两张脸,不惹上这人才奇怪。 但不管怎么说,千流毕竟是金丹期,又身怀法宝,她就打算先安置好简之衍,再来以身试险,找到千流的窝点,叫上天剑宗的人,把千流的窝一锅端了,解救一下他害过的人。 可谁知道简之衍居然在这里? 简之衍是不能出事的,不然秦晚的遗愿怎么办? 秦婉婉蹲在地上,脑子里乱乱的。。 简行之见管事和千流告别出去,转头看秦婉婉又抱着头开始发怂,便推了推她。 “喂。” “你别说话,我好好想想。” “你看那个千流,”简行之抬手指向千流,“他是不是有问题啊?” 秦婉婉抬起头,就看千流盘腿坐在床上,低着脑袋,好像打坐打睡着了。 “你不如就现在偷袭他,”简行之认真建议,“咱们就能出去了。” 秦婉婉恍惚了片刻,随后赶紧摇头:“以千流实力,就算睡着也不可能这么容易被偷袭,我再想想。” 他都死了! 简行之看秦婉婉想了想去,简直想拿一个扩音的法宝朝她大吼。 你就上去!推他一把!剩下的全都交给我!! 可他不能说,他只能看秦婉婉想了半天,抬起头来,认真看着他。 “简之衍,等一会儿我可能顾及不了你。你得学会保护自己。” “你放心。” 简之衍点头:“我能行。” “近日你时常打坐,我观你灵台清明,气息平稳,又不受惑心蚁所控,可见神识强大。我这里有一秘术,可将你识海能力化为灵气,快速进阶,现下我助你突破,一会儿乱起来,你务必自保。” “不……” “不必”二字尚在嘴边,简行之便被秦婉婉一把捞到面前,额头触碰额头。 也就是那一瞬间,两人都看见山川宙宇在他们眼前快速窜过,灵力蜂拥而入。 秦婉婉猛地睁大眼,厉喝出声:“你到底是谁?!” 第二十章(一更)(他叫龙傲天...)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简行之感觉到自己神识被秦婉婉的法阵生拉硬拽过去, 循环成灵力回来冲刷进灵根,他也急了起来:“把你法阵停下啊!” 寂山秘术可以根据识海强度拓宽灵根,让人短时间吸取大量灵力, 快速进阶。 但这个法子只适合金丹期以下,因为这个法阵, 只有开始,没有结束。 灵根拓展到神识相应强度, 自然就会停下,所以,只有金丹期以下, 神识不强的人才适合。 她本想着, 就算简行之有一些机缘, 但身体终究是个凡人,再强能强到哪里去?谁知道里面居然住着这么一个老妖怪! 简行之一喊, 她也慌了起来:“这阵法得你的灵根匹配上你的神识强度才能停,现在停不下来!你快想办法!” “秦晚!”简行之简直想捏死她, “你想让我死!” “你再不想真死了!” 秦婉婉说的是实话。 以简行之的神识强度,匹配这种神识强度的灵根,根本不是一个常人身体所能承受的。 周边灵气卷涌而来,整个山脉惊动, 鸟雀腾飞,地面颤动如地震一般,惊得周边人都开始惊叫。 灵气飞快冲入简行之的身体,拓宽灵根,简行之忍受着剧痛, 眼见着就要超过了他躯体能承受的程度, 他一把抓起秦婉婉的手, 秦婉婉尚未反应,就同被他逼着十指相扣,一瞬之间,粗狂的灵力从简行之身上奔涌而来,秦婉婉痛呼出声:“卧槽!” 说着,她就去甩简行之,简行之死死拉着她:“给我点时间,我把这个法阵破了。” “你快点啊!”秦婉婉感觉自己灵根被灵气横冲直撞冲开,疼得哭出来。 周边被他们的动作惊动,但那些凡人女子根本不清楚地震的原由,只是尖叫着往外跑。 管事感知到灵气方向,带着人冲进来,看见女子慌乱四窜,大骂一声:“不准跑!谁跑杀了谁!” 说完扬刀要砍,简行之抬手一道剑气挥砍过去,扬刀管事瞬间毙命,简行之朝着另一边又是一阵剑风,洞顶吊着的人如雨而下,这些人大多是千流抓来的修士,缓了片刻,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刻翻身起来,同洞门口涌进来的士兵打成一片。 简行之救完人,迅速将手收回来,同秦婉婉十指交扣,灵力在两人周身灵根运转,简行之头上冷汗如雨而下。 这个升级秘法乃秦婉婉母亲上岁所创,上岁本就是天界传说中的人物,她所创阵法,简行之仔细看了好久,终于才看出门道。 这时秦婉婉疼得近乎晕厥,哭着出声:“简之衍我不行了!” “莫慌。” 简行之闭上眼睛:“运转灵气,跟我走。” 说着,他便领着秦婉婉运转体内灵力,往灵台汇聚,口中诵念起天界有的破阵法诀,双手同秦婉婉在半空中结印。 秦婉婉一听他念诀,便知他要做什么,手上同他配合极为默契。 “灵台清明,唯我至尊。上善罚恶,令出必行。天地助我,窥伺乾坤。寻源汲本,万阵归一。”说着,两人食指中指相并,竖直抵在对方额间,同时大喝了一声,“破!” 一瞬之间,灵力在两人眉间爆开,巨浪震得简行之和秦婉婉同时朝两边飞去,简行之一把抓住秦婉婉,秦婉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猛地一甩,直直朝着千流的方向砸去! 千流穿着铠甲,秦婉婉“哐”的一下砸在上面,直接把千流压在床上,秦婉婉呕出一口血,不敢多呆,立刻翻身拔剑,毫不犹豫狂刺了千流好几剑! 而简行之在落地一瞬,抬手一撑,一个倒空翻从空中拔出一具尸体腰上长剑后,在手上一个回旋,落地时就割破了一个男人的喉咙。随后提剑转身,挡在秦婉婉身前。 场面瞬间乱了起来,见两人动手,士兵蜂拥而入,为首之人看见倒在床上的千流,大喊了一声:“千流大人!”随即也不管其他人,将两人团团围住。 简行之拿着剑的手在颤抖,手上有细微伤口的血流淌下来。 他尽力压制着身体里灵力运转,他明显感觉自己马上要突破金丹,但若此刻突破,天雷降下,这里普通人必受牵连。 而秦婉婉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她也感觉到自己腹间灵力翻涌汇聚,她抬头看了一眼提剑挡在她面前的简行之,沙哑开口:“简之衍……” 简行之闭了闭眼,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骤然出手,一手掏出千流怀中的法宝千面,一手抓起秦婉婉,大喝了一声:“走!” 言落,简行之反手握剑,横扫而过,秦婉婉从高处纵身一跃,就跳了出去! 简行之杀出一条路紧随而上,一把抓住秦婉婉,朝着山洞外一路狂奔。 也就是这一刻,一袭紫衣御剑而入,长发高束,五官硬朗如刻,秦婉婉仰头看着那人御剑而入,他低头淡淡看了眼奔逃在甬道中的两人,与秦婉婉目光交错而过。 周边山体颤动,外面天雷轰响,从那紫衣修士入甬道开始,身后追兵渐少,只看士兵从前方追堵过来,秦婉婉正要出手,就看简行之剑又短又快,以着极美的姿态绞杀出一条血路。 这些士兵甚至没能阻碍他们片刻,秦婉婉只是慢他半步,就觉好像跑在空旷的长道中。 她斜眼看他,少年红衣长发,脸上沾血,眸中落光,他没有看她,抓着她的手稳得让人心安。 两人一路冲出山洞,山洞前已经被震高一截,两人纵身一跳,就落到下方平台上,秦婉婉再撑不住,体内灵气瞬间凝结,也就是那一刻,第一道惊雷轰然劈下! 秦婉婉“嗷”的尖叫一声,就被人在雷霆中一把拉起坐下,抬手贴在她的手掌上。 手掌相接那一瞬,雷霆所带来的疼痛瞬间轻微了许多。 简行之声音响起来,清冷中带着几分安抚:“现下你我皆到结丹之期,雷劫匆忙,我且助你。闭眼凝神,真气运转,引雷霆入体,淬骨锻肌,若觉过于疼痛,随我颂《清静经》。” 秦婉婉听着简行之的话,整个人因雷霆所带来的疼痛微微颤抖。 同她相贴的男子的手又冷又稳,仿佛这场天劫对于他没有任何影响。 他的声线是少年人的清朗,却混杂着历经岁月才有的平稳清净:“……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注1) 随着他的经文诵念,疼痛感莫名减轻,秦婉婉撑着自己凝神引气,跟着简行之的真气,引雷霆转过奇经八脉,回归金丹。 也就是这个过程,她体内那颗绿色的龙丹越来越小,雷霆越来越大。 可秦婉婉已浑然不觉,她耳边只有简行之的声音,仿佛是一种引导,指导着她度过这一场大劫。 两人面对面坐在平地里共扛雷劫时,天剑宗的人把千流山洞里的人都疏散开来。 两人雷劫太大,天剑宗只能让最顶尖的人在洞口结阵,其他弟子从山洞后方更远的出口带着人离开。等所有人都走后,南风转回洞口,对着结阵替普通人挡着天雷的紫衣修士恭敬行礼:“谢道君,朱小道君已经带着所有凡人疏散,您也可以休息了。” 紫衣修士听到这话,收回手,结界缓慢消失,天雷气息扑面而来,南风当场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紫衣修士仰头看着天劫:“八十一道天劫,若能结成,便是天阶九品金丹。” 说着,他转头看向跪着的南风:“你家主人,何门何派?” 南风得话,瑟瑟发抖:“我……我也不知道啊。” 紫衣修士没说话,他没有为难南风,一掸道袍,席地而坐,便在这天雷威压下,闭眼入定。 天雷一道一道轰下,秦婉婉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劈麻了,直到灵雨落到她身上,她才缓慢睁眼,就看对面人也已经劈成焦黑一片。 简行之缓慢睁眼,灵雨冲刷开他们两人身上杂质,对面的秦婉婉一点一点露出她清晰的轮廓。 也就是这一刻,两人身上同时冒起金光,又瞬间歇下,然后刚歇下来又亮起来,亮起来又歇下,反反复复,就像有个熊孩子来来回回开灯关灯。 灯开了,灯灭了。 灯又开了,灯又灭了。 随着这灯开开关关,两人像比赛似的,身上威压一层一层往外放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们的变化。 练气一阶、练气二阶、练气三阶……练气九阶! 筑基一阶、筑基二阶、筑基三阶……筑基九阶! 直到最后,腹内灵气凝结成丹,秦婉婉身后一声龙吟,两道金色光亮直冲天际。 天阶九品金丹,结成! “是天阶九品金丹!” 灵雨绵延百里,中间包含的天道之意为众人感知,各门各派的人都走出来,看着这场灵雨,心生艳羡。 “这天阶九品金丹,五百年来三宗四城也不过就出过四位,问心宗沈知明、乐城少主君殊、天剑宗谢孤棠、以及无相宗那位……” 说话的人说起无相宗那位,语气便低了下去,随后又想起今日灵雨:“今日也不知是哪个宗门如此有幸,生了这样一位天才!” 众人议论纷纷,而两位天才坐在地上,面对面看着对方,大眼瞪小眼,一句话不说。 两人都在醒来那一刻用法术换好了衣服,之前的衣服都被雷劈成了破布,秦婉婉一身粉色长裙,简行之一身蓝色道袍,两人对视片刻,简行之终于开口:“先找个地方落脚,我们慢慢说。” 秦婉婉点头,觉得也是。 他们拍拍手上的泥土起身,刚一站起来,就看见一袭紫衣贸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秦婉婉下意识往简行之背后一退,简行之习惯性上前一挡,随后两人又想起自己身份,赶紧调换位置,秦婉婉往前一站,简行之默契退后一步。 紫衣修士看他们这么你来我往,片刻后,开口:“站好了吗?” “好了。” 秦婉婉点头,有些紧张:“道友何事?” 面前这人气势太盛,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面对了一个低配版简行之的感觉。 但就算是低配版简行之,也是她惹不起的大佬,简行之那种人,十分之一站在她面前,她也想崩溃。 “有个叫南风的上天剑宗求救,说你抓到了千流,让天剑宗帮忙。” 紫衣修士语调里毫无波澜,平叙着发生过的事:“所以我来了。”“原来是天剑宗的道友,”秦婉婉想起之前她对南风的吩咐,赶紧行礼,“幸会。在下李四,这是我……” “兄长。” 简行之在背后接话:“张三。” 听到这话,紫衣修士皱起眉头:“你们是兄妹,为何异性?” “我随父。”简行之开口得很快,秦婉婉艰难微笑,“我随母。” 紫衣修士点点头,并不打算多言,只做了个简单介绍:“天剑宗,谢孤棠。”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秦婉婉看了一眼简行之,简行之朝着寻仙镇的方向看了看,这才想起来。 简行之之前砸那块招牌,好像就是这个谢孤棠提的,他好像是之前试剑大会的魁首? “你们是参加试剑大会的吧?”谢孤棠也没多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册子,“何门何派?” “散修。” 秦婉婉继续撒谎,谢孤棠动作顿了顿,也就是那一刹,都没看清他怎么出手,他手上长剑已经出鞘划来。 只是他动作快,简行之动作更快,顷刻之间,两人已经走了十几招。 谢孤棠静静看着把他剑稳稳格挡在外的简行之,声音平稳:“我修剑一百二十年,天下门派之剑均有涉猎,你们何门何派,我竟从未见过。” “天剑宗是需要见过的门派才能参加试剑大会吗?” 秦婉婉笑着开口,谢孤棠一顿,缓慢回声:“不是。” “那千流是我杀的,他在天剑宗通缉榜上,按照规则,我可以参加试剑大会了,对吗?” “是。”谢孤棠否认不了,秦婉婉上前,双手夹住谢孤棠的剑,轻轻挪开。 “那我何门何派,谢道君是否见过,与我参加试剑大会,有何干系呢?” 谢孤棠语塞,片刻后,他收起剑和本子,转身往前:“跟我走。” 天剑宗为所有通过试剑大会的人都安排了住所,秦婉婉杀了千流,不仅算完成了任务,还是极好的完成任务,于是她没在山下和其他来参会的人一起住客栈,反而是被安排在了天剑宗山上的客房。 客房是个四合院,谢孤棠带着他们进了院子,指了联排的两间房:“你们分一分吧,等试剑大会开始,会告诉你们的。” “多谢道君。” 秦婉婉笑着行礼,谢孤棠点点头,没有多话,转身往外离开。 等谢孤棠走后,秦婉婉转头看向简行之:“房间里聊?” 简行之点点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有点慌。 两人一起进了房间,隔着桌子各坐在一边,和自己的系统聊天。 “我该怎么开始?”秦婉婉问向38,“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的身份,对吧?” “没错,”38开口,“你要尽量避免他发现你的身份。” “那如果发现了呢?” “那也是……”38有些苦恼,“没办法的事情,但你不能承认就是了。” “万一是她自己悟到的呢?” 简行之皱着眉头,询问666:“她已经发现我不是简之衍了。” “她发现的,就不算你的责任。其实如果她能主动发现,对你好处更多。” “怎么说?” “按照规则,你OOC最主要得判定是要符合逻辑,符合这个世界的人对你的预期,如果‘秦晚’能为你的强和一些行为找到合理逻辑,她预期你就很强,那你其实可以做所有事。” 听到这话,简行之明白了,如果秦婉婉觉得他能拯救世界,他就可以去拯救世界。 “可我不能主动告诉她?” “你还得否认。” “如果我隐晦告诉她呢?” 666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提醒简行之:“那就看她的悟性了。” 两人和自己的系统各自聊了一下,心中便有了一套方案。 简行之看向秦婉婉,秦婉婉也看向简行之,对视片刻后,简行之问她:“喝水吗?” 秦婉婉赶紧给简行之倒茶,端给他:“喝。” 简行之一时都不知道,秦婉婉是说自己喝,还是让他喝。 他接过水,思索片刻,缓慢开口:“其实你的事儿,我都知道。” “你的事儿……”秦婉婉思考着,“我估计也知道。” “我希望你能知道。”简行之暗示,“这样我能方便点。” “那我问?” 秦婉婉试探着开口,简行之点头。 “你能和我说实话吗?如果能,你说话,不能,你沉默。” 简行之沉默了。 秦婉婉点点头:“那你想和我说实话吗?如果想,你别说话。” 简行之继续沉默。 秦婉婉明白了,估计简行之和他一样,有什么限制。 秦婉婉左思右想:“我给你说个故事。” 简行之抬头看他,秦婉婉思考着:“有一小猫,有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进了一本书里,小猫拥有了一个小精灵,管这儿管哪儿,然后她遇到了一只小狗,小狗一直跟着她,你觉得小狗是为什么?” “因为小狗也有一只小精灵。” 简行之听出秦婉婉的暗指,立刻明白了秦婉婉的处境。 秦婉婉点头,思索着果然如此。 “那小狗是书里的小狗吗?” “它不是。” 秦婉婉听懂了,面前这个人,根本不是简之衍,就是一个和她一样带着系统来做任务的人。 “小精灵让小猫修炼成仙,”秦婉婉继续发问,“小精灵让小狗干什么呢?” “帮小猫修炼成仙。” 秦婉婉点头,看来是友非敌。 “那不知道……”秦婉婉稍微比划了一下,“是一只什么级别的小狗呢?化神?渡劫?” 听到这话,简行之微微仰头,面露不屑:“此狗早已飞升,天界众仙无一能敌。” 秦婉婉:“……” 吹,可劲儿吹。 天界什么样,她不知道吗? 秦婉婉保持微笑:“不知此狗真名是?” 一瞬间,简行之陷入了沉默。 666提醒他:“主人,其实……我们系统还是很人性化,能听懂的,不要太过分……” 简行之没说话,他心情很低迷。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秦晚也是要飞升的,要是让秦晚知道他是谁,日后她在外把他在修真/界经历这些事到处宣传,他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这一场人生低谷,他想默默度过。 他不想让天界任何人知道,他也有有当别人男宠、穿粉红色衣服、追着别人喊救命的时光。 “简之衍?”秦婉婉提醒他,“你觉得这只小狗该叫什么?” “他叫……”简行之抬起头,看向窗外,回忆起自己还是‘岁衡真君’时那段轻狂放肆、肆意妄为的时光,一时竟有点心酸,低低说出:“龙傲天。” 第二十一章(二更完)(女人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他不擅长取名, 据说,这个名字是那个寂山女君给他取的。 听闻当时她在烤鸡,别人给秦婉婉说了他的生平, 这个秦婉婉当即说了句:“这不就是天界龙傲天吗?” 龙傲天三个字,虽然没有具体意义, 但大家莫名都感受到了这三字表达的一种性格和精髓,这个名字就此传了出来, 一传十,十传百,人们明着叫他岁衡道君, 背后都叫他龙傲天。 他并不介意, 甚至于, 觉得有点威风。 如今还继续用这个名字,不仅是出于这名字所带来的威慑, 最重要的是,他要用这个名字警醒自己, 天界还有一个仇人,等着他回去复仇! 而秦婉婉听到这个名字后,陷入了沉思。 她突然知道了,为什么这人这么虚荣, 这么爱吹牛,这么能装逼。 父母取这样一个名字,看来这是家庭氛围。 只是整个仙界,她也不记得有谁叫龙傲天。顶多说简行之有个外号,还是她取的。 但他能是简行之? 若简行之在这里, 他怕是早就和系统闹了个你死我亡。 让他穿粉红衣服,当软饭男, 喊救命? 秦婉婉觉得这个系统想死。 把认识的人都想了一遍,确定不认识龙傲天后,秦婉婉琢磨着,此人虽然不是仙界什么出名的人,但从他识海强度来说,是个高手。有系统任务在,她甩不掉他,不如和他合作。 秦婉婉决定放弃揣测简行之身份,转头开始自我汇报:“那小猫的情况,你知道吗?” “知道,”简行之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小精灵已经都同小狗说了,小猫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其实是在一本书里,要修炼成仙,改变命运。” 重生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秦婉婉舒了口气,知道就好,她就不必绕着弯子说了。 她点了点头,以茶代酒,朝着简行之举杯:“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以后拜托大佬照顾。” 简行之点头,喝了口茶,“小猫小狗能在此相聚,实属不易,就共同努力,早点结束这一切。” “大佬说得是。”秦婉婉想了想,“不过就一件事,还想拜托一下。” “你说。” “以后,小狗要做任务,”秦婉婉看着简行之,带了几分恳求,“能不能和小猫商量一下?” 简行之动作顿了顿,有些为难:“那就得看小精灵了,”说着,简行之提醒她,“它会放电。” 他都快电成只电狗了。 “理解。”秦婉婉点头,不再多说。 两人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到达了一种和谐地步。 简行之想了想:“哦,还有,”他说着,从手里掏出了一块小小的铜镜,放到桌上推给秦婉婉:“这个该是你的。” “这是什么?” 秦婉婉拿起镜子,这面铜镜镜面瞬间黑了下去,简行之没有注意,端起茶解释:“这是千流的宝物,‘千面’,他之所以可以幻化成各种人的样子,全靠这个。有了这个宝物,你可以幻化成为任何一个你见过的人的模样。” 秦婉婉没说话,她知道这是任务要求给的奖励,也没有推辞,只是看着黑漆漆的镜面,她总觉得有几分不对。 她抬手念咒,想要去除千面上的主人印。可她的咒语念完,千面动也不动,她转头抬头看简行之,皱起眉头:“它怎么不动?” 简行之疑惑取过千面,千面一到他手中,就好像活了一般,镜面瞬间又亮起来,恢复了之前精致漂亮的模样。 秦婉婉狐疑看了一眼简行之:“它好像认你为主了?” 简行之没说话,他抬眼看向自己任务栏,只见任务栏上第三个抓捕千流的热任务被打了个半勾,任务下方是详细的小任务。 什么□□千流、让女主和千流打架,这些都是勾,唯一的叉,就是那个‘女主获得千面’一项,刺眼停留在原地。 他回想了一圈,才想起自己把这个镜子从千流身上取走时,手上有伤口,应该就是那时候,血流进了千面,直接认了主。 “现下,”秦婉婉倒也无所谓,抬手点了点它,“只有你能用它,帮我换张脸了。” 他们两刚炸了问心宗,简行之见过的人不多,但秦晚是问心宗的 简行之没说话,他看着屏幕上自己只拿到一半的积分,有点心疼。 系统说过,积分就是权限,积分越高,他能做的事儿越多,积分足够高,他能把自己身体力量带到这个世界都可以。 年少不知积分贵,他至今倒欠400,不努力点,怎么带秦晚快速飞升? 他想了想,过了片刻,咬牙:“我再想想办法。” 见简行之意志坚决,秦婉婉打了个哈欠,“那你研究,我先去睡了。” 简行之点头,秦婉婉自己上了床,刚上床,就看见脑袋里那个‘打坐还剩:1小时’疯狂闪动。 她深吸一口气,压制内心的痛苦,盘腿打坐起来。 她将灵往周身一转,便察觉龙丹不见了。 可龙丹的气息还在她身体里,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38,”她疑惑出声,“龙丹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宿主,你权限不够,”38说得一板一眼,但想了想,还是告诉她,“等你到剑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秦婉婉闻言,没有多问。 其实不用38说,她大概也能猜出几分。 前世苏月璃进阶飞快,不到十年就飞升上界。秦晚死在她飞升之前,不知道她是如何飞升,可是有一点秦晚的记忆里却是很清楚的。 苏月璃天命之女命运的开始,就是从这颗龙丹,龙丹之后,苏月璃进阶飞快,可见这个龙丹,便是苏月璃飞升的重大机缘。 至于这个龙丹到底要怎么用,或许就得等机缘露出它真正的面目,才知道了。 秦婉婉思索着,闭眼入定。 简行之感觉到灵气变化,看她一眼,十分欣慰。 这番努力的模样,终于有几分重生大女主的样子了。 两人各自奋斗,一夜过去后,门口传来敲门声,秦婉婉睁开眼睛,发现简行之不在屋中,她吸了吸鼻子,清醒了一下后下床,一开门,就见一个青年手持哭丧棒,含笑立在门口。 秦婉婉“哐”一下关上大门,千流不是死了吗?! 门口青年面色一僵,随后赶紧出声:“姑娘,在下乃鬼城百岁忧,不是之前那个千流。” 秦婉婉冷静片刻,才意识到自己睡蒙了。她抓抓头,有些苦恼:“道友稍等。” 说着,她赶紧换了衣服梳洗收拾一番,才重新开了门。 她这一番动作费时不少,但看门之后,就发现百岁忧站在庭院,回过头来,面上没有半点不悦。 他朝着秦婉婉恭敬一颔首:“姑娘早。” “百……百道友。”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百岁忧那张脸,秦婉婉就觉得大白天凉了下来,}得慌。 “有何贵干?” “昨日承蒙姑娘与另外一位道友搭救,在下特意询问了二位住所,特意前来道谢。” 百岁忧说得恭敬有礼,语气徐徐缓缓,秦婉婉观察着他,才发现千流的确是刻意模仿了百岁忧的行为举止,但相比本人,千流终究只是流于表面。百岁忧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书生气,隐约缠绕着一股檀香气息,眼神清澈纯粹,气质如松如竹。 他一开口,就将自己和千流区分开,秦婉婉放松下来,赶紧摆手:“我们也是顺便,百道友不必放在心上。” “救命之恩,便是因果,日后若有用得上的地方,”说着,百岁忧从身上取下一串由红绳绑着的铜钱,“姑娘可对铜钱唤我。” “客气客气。” 秦婉婉嘴上虽然推拒,还是把铜钱接了过来,随后才想起来:“百道友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吃饭?” “在下已经用过了,”百岁忧笑了笑,“早上已在天剑宗转了一圈,若道友不嫌弃,我为道友引路,介绍一下天剑宗。” “那再好不过。”秦婉婉说着,突然想起来,“稍等一下,我拿条面纱。” 想着天剑宗人员繁杂,又正值试剑大会,万一遇上问心宗的人惹麻烦,秦婉婉便折回房间,取了一块面纱挂在脸上,同百岁忧走回去:“百道友,走吧。” 百岁忧点点头,往旁边退了一步,落后秦婉婉半步走在她身边,同她一起往饭堂走。 天剑宗乃三大宗门中传承最久远的一脉,出过不少精彩人物,一个后院都处处是美景,步步有故事。 百岁忧对天剑宗似乎极为熟悉,口才又是极好,一路给秦婉婉讲解,若遇到人,就细心隔在人与秦婉婉之间,到了露天的地方,阳光未落,他手中哭丧棒就瞬间化作一把伞遮在头顶。 细致入微的体贴,不过从客房走到食堂的距离,秦婉婉已对他好感倍增。 两人进入食堂,秦婉婉就发现,这里和大学食堂极为相似。 “这是天剑宗一位已飞升的前辈苏清漪所开辟的食堂制度,我去为道友领卡。” 说着百岁忧就去拿饭卡,充了钱后,带着秦婉婉开始打饭。 两人打好饭,百岁忧领着秦婉婉找了个地方面对面坐下,秦婉婉突然特别怀念这种时光,有一种仿佛是在大学里和人谈恋爱的感觉。 她看着对面百岁忧为她布筷,久违的青春又回来了。 她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就听见食堂门口一阵骚动,秦婉婉一回头,呼吸就停住了。 她看见一个青年身着白衫蓝衣,头发用白色绸缎半挽,反手握剑在身后,气质凛冽而入。 他似乎是刚刚晨练完,头上还有一层薄汗,五官算不得出众,但骨相极好,下颌线流畅漂亮,合着他的气质,哪怕五官普普通通,也让人挪不开目光。 他一进食堂,众人就看过去,为这种诡异的组合惊艳,而秦婉婉则是在短暂惊艳后,立刻变成了惊吓。 因为她立刻反应过来,这眼睛鼻子嘴巴再扭曲,再淡化,可这个眼神和轮廓,怎么看怎么像简行之! 尤其是拿剑那气势,简直一模一样。 她一瞬间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简行之打出了心理问题,看谁都像他。 而站在门口的青年也由于秦婉婉过长时间的注视终于察觉,领了饭卡打好饭,冷眼转过头来看向秦婉婉。 秦婉婉立刻回头,百岁忧有些好奇:“道友认识此人?” “不认识不认识。” 秦婉婉低着头像个鹌鹑,就怕引起那人的注意。 可那修士在和秦婉婉对视一眼后,竟然眉头一皱,毫不犹豫就端着饭走了过来,把餐盘往桌上一放,剑往桌上一压,就坐在秦婉婉面前。 秦婉婉下意识就站往旁边挪,随即就听简行之声音响起来:“来吃饭了?” 秦婉婉动作顿住,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你啊?” 简行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一眼,将筷子往桌面一怼,对齐之后,就开始吃饭动筷:“赶紧吃东西吧,吃完回去修炼。刚结丹,还得稳固一下才好。” “哦。” 秦婉婉听着简行之充满了大佬气息的指点,乖乖拿起筷子,这时候才想起对面的百岁忧,赶紧介绍:“这个就是那天在山洞里救人的……” 说着,秦婉婉犹豫了一下:“张三。” 百岁忧愣了愣,他才想起:“还忘记问,姑娘尊姓大名?” “李四。”秦婉婉回答得顺多了,“我们是兄妹。” 百岁忧闻言,不敢相信:“这是真名?道友莫不是在诳我?” 秦婉婉顿住,她想了想,百岁忧说得也是,总不能拿着这个名字一直混迹修真界,一点都不真诚。 简行之吃着饭,抬头看了一眼秦婉婉,明白她的意思,干脆自报家门:“在下龙傲天。” “我……”秦婉婉迟疑了片刻,报上名字,“秦婉婉。” 简行之握着筷子的动作顿住,百岁忧划过两人面容,不可置信:“散修?” 秦婉婉点头,百岁忧感慨出声:“果然高人在民间啊。” 三人一顿饭吃完,简行之和秦婉婉将他们与千流之间的认识经过说了一遍,百岁忧面露伤感:“如此说,我那师叔穆义和师侄穆清,怕也已遭到千流毒手。二位不仅救了我,还是帮我报仇的大恩人啊。” “不必如此说,”秦婉婉摆手:“都是顺便罢了。” 想了想,她又开口:“若百道友觉得过意不去,不妨同我们说说,此番试剑大会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师门到的确仔细说过。”百岁忧笑起来,“试剑大会虽然说是大会,但并不是以比武为比赛方式,而是天剑宗剑冢前本身就是个密境,能通过密境考验,才能进入剑冢。密境只允许金丹期以下进入,而剑冢每次开放后只能进入十个人,所以只有前十位出密境的人,才能进剑冢选剑。” 百岁忧讲解着,简行之皱眉:“金丹以下?那我和她都已经到了金丹……” “这无妨,”百岁忧摆手,“金丹以下不是硬性规定,只是门派常规。因为大宗门中,只有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才没有自己的本命法宝,要进入剑冢选剑。二位既没有本命法宝,又无门派约束,到时候压制修为到筑基,便没有太大妨碍。” 听到这话,秦婉婉放下心来,又问:“那密境里的考验是什么?” “不知道。”百岁忧摇头,“密境会根据进入的人的特质设定不同考验,有在里面比武的,又在里面比过画画的,又在里面生活了一辈子的,也有在里面比做豆腐的。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 听到这话,简行之和秦婉婉对视一眼,点头不言。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回到后院客房,到了门口后,百岁忧和二人道别:“二位近日就好生休养,等试剑大会报名结束,天剑宗会安置我们的。” “谢百道友。” 秦婉婉送走百岁忧,舒了口气,她一回头,就看简行之冷眼看她:“你为何如此懒惰?” 秦婉婉:“啊?” “化名都只在名字后面多加一个字,不怕问心宗的人认出你吗?” “我只要换一张脸就行了,”秦婉婉不知道这龙傲天为何突然关心她的名字,有些茫然,“秦婉婉这名字这么通俗,问心宗怎么能认出我呢?” “换一个名字。” 简行之固执开口,秦婉婉皱眉:“为什么?” “这个名字,”简行之扭头往屋里走,“我不喜欢。” “这名字有什么不好?”秦婉婉听见别人嫌弃自己名字,立刻发作,“我就很喜欢。” “我不喜欢!” “我管你喜不喜欢!”秦婉婉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我还不喜欢你这张脸呢。” 简行之动作顿住,扭头看她:“这张脸怎么了?” “丑!” 秦婉婉盯着他的脸,想起自己被简行之踩在地上的痛苦时间,忍不住强调:“丑丑丑!” “你!” 简行之第一次被人说脸丑,一时又气又惊,他的脸,就算丑化了许多,但也比这些修真界的歪瓜裂枣好吧? 她盯着人家简之衍的脸发愣,看着谢孤棠的脸发呆,看着百岁忧的脸笑得像朵花,回头敢说他的脸不好看?! “你可知我这张脸原本的主人,”简行之抬手指着自己的脸,下意识就要说仙界,但回头就看见666背后的电光,他咬牙开口,“在小狗的世界里是什么地位!” 呵。 秦婉婉听出来了,这人就是简行之的崇拜者。 慕强是人类本能,哪怕简行之到处惹事,崇拜他的人也不少。 秦婉婉顿时有些看不起他,一字一句,咬牙开口:“我就是不喜欢!” “管你喜不喜欢!”简行之和她说不下去,坐到一旁打坐,“我就喜欢这张脸。” “我也就喜欢这个名字!” “哼!” 两人一起扭头,互不搭理,各自坐到一边打坐,决定冷战。 南风一回来,就看见两人各在一边打坐,南风不敢说话,自己想想,主人这么努力,自己也打坐就好了。 但很快,他发现不对劲了,这两人打坐时候不说话,不打坐也不说话,秦婉婉就每天带他打坐八小时,然后开始在天剑宗游园逛水,点评这些剑修,哪个长得好看。 而简行之就坐在房间里,修炼,修炼,修炼。 等秦婉婉不在的时候,他偷偷问南风:“你家主子今日又去了哪里?” 南风不敢得罪简行之,只能如实回答。 “今日去看了谢道君练剑,说谢道君剑意非凡。” “她瞎了。”简行之点评。 “今日和百道君下山吃馄饨,说百道君温柔体贴,像她初恋。” “不思进取!”简行之恨铁不成钢。 “今日去看了天剑宗弟子晨练,主人备受鼓舞。” 听到这话,简行之燃起了几分希望:“她打算努力修炼了?” “不,”南风摇头,“主人说,男人,还是组团好看。” 简行之:“……” 简行之忍无可忍,他站起身,直接冲到了天剑宗试剑台,一把抓在抱着西瓜勺着吃、坐在树荫下看弟子比武的秦婉婉领子上。 他抬手一提,直接把秦婉婉扛到肩上,秦婉婉惊叫出声:“我的瓜!” 简行之另一只手稳稳接住落下来的瓜,扛着秦婉婉就往后院走。 “每日就知道吃吃喝喝喝睡睡玩玩,你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飞升?!” “你放我下来!我每天打坐四个时辰,够了!” “一天十二个时辰,你就只打坐四个时辰,除了打坐什么都不干吗?别人练剑你不练?别人打基本功你不打?好歹也是扎扎实实修炼上来的,”简行之把她往地上一放,抬手从树枝上折了一簇梨花,“怎的如此偷奸耍滑?拔剑!” 秦婉婉一看面前人的气势,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愧是简行之那狗贼的崇拜者啊,连拔剑这气势都一模一样。 她咽了咽口水,安抚简行之:“傲天,我去看人家练剑,也是为了学习。” “你要学剑我教你即可,还用得着看别人?”简行之嗤笑,“你看的是剑吗?你看的就是人!” 这秦晚小小年纪就买男宠,可见色心不小。 若再不纠正,日后怎成大器? “这个,”秦婉婉感觉自己仿佛是遇到了家长谈早恋问题,她挣扎着回答,“看人和学习也不冲突啊?人总要有休息时间。” “不冲突?” 简行之嗤笑:“你可知我修剑多年,从未多看过女人一眼是为何?” “为何?”秦婉婉有些懵。 “女人,”简行之说得严肃,“会影响拔剑的速度。” 秦婉婉:“……” “对于你而言,男人也是如此。” 秦婉婉:“……” 她明白了,这个老道士想要她跟着他出家! “休要多言,此刻拔剑我好好教你,再犹豫,我就让你从我的剑意感受剑意了。” 就直接动手打了。 秦婉婉听明白简行之的暗示,赶紧拔剑:“我拔,我立刻拔。” 简行之看着秦婉婉拔剑,皱起眉头,他深吸一口气,念在秦晚过去用刀,他不多做计较,走到秦婉婉身边,用梨花枝示范给秦婉婉看:“拔剑之时,握剑要稳,手臂用力而非手腕……” 说着,梨花枝在空中骤然划过一道弧度,梨花在枝头受力,漫天飞开,干脆利落的动作,不带任何花哨,秦婉婉却在那一刻,看出了一种大道至简之美。 秦婉婉隔着飘散梨花愣愣转头看向旁边清俊少年,在看清他面容时骤然清醒。 甚至可以说是,吓了一跳。 简行之察觉她走神,转头看她:“学会了吗?” “会废了学废了。” 秦婉婉赶紧点头,简行之将梨花扔到一旁,吩咐:“练吧,今日拔剑一万次。”“一万次?!”秦婉婉震惊睁眼,简行之抬眼看她,那一眼她立刻明白,一万次是要的,只是主动和被动的区别。 她立刻点头:“我拔,我这就拔。” 简行之心情稍缓,回头坐到长廊上阴影处,抱起秦婉婉的瓜,把秦婉婉用过的勺子用引水诀引流水冲刷过后,笑眯眯抱着瓜:“练吧,我守着你。” 秦婉婉:“……” 原本还想着偷懒的秦婉婉,那一刻有些绝望。 她吸了吸鼻子,告诉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他,也是为了她好。 最重要的是,她也没什么可以选择的。 秦婉婉认命,也认怂,在努力和暴力之间,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她开始按着简行之的说法拔剑。 她虽然懒,但是很聪明,简行之只说一遍,要点她都记住了。 不仅记住了,她脑子里还有一个人形图,每次拔剑,她都要对准那个人形框,对一次,打一次分,没有到一百分的姿势,就提醒她错误的位置。 她就反反复复拔剑,反反复复调整,每拔剑一次,就看见那个“武术熟练度”+1。 38安抚着她:“宿主,你努力努力,飞升之后,你就是个又强又美又有钱的小仙女啦!” 秦婉婉说不出话,她就一直拔剑,拔剑。 一万下,一直熬到夜里,秦婉婉脑子完全没法思考,完全是机械运动,简行之也不吃饭,就坐在一旁打坐等着她。 等一万下挥动完那一刻,秦婉婉再也支撑不住,“哐”得砸到了地上。 简行之站起身,走到秦婉婉面前,用脚尖踢了踢她:“回房打坐。” “我不行了,”秦婉婉趴在地上,“你让我歇在这儿吧。” “那回房休息。” 简行之看她的确不行了,勉强放过她。 秦婉婉安详闭上眼睛:“龙傲天,我兜里还有些钱,要是我没醒过来,你记得给我好好安葬,我想住在河边,能钓鱼……” 简行之听她呜呜呜哭起来,觉得这人怎么这么麻烦,他等了片刻,被秦婉婉哭得头疼,干脆把人一把捞起来,扛到肩上:“行了行了,我给你扛回去。” 秦婉婉像个米袋子一样被他扛回房间,简行之把她往床上一扔,拉下床帘吩咐了一句:“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 秦婉婉闭上眼睛就睡着了,等第二天醒来,南风高兴跑进来:“主人主人,试剑大会报名结束,明天就要开始了,天剑宗发了个表下来,填好之后,明天我们就可以进密境了。” 一听这话,秦婉婉松了口气。 终于可以不修炼了。 “快把表给我。” 秦婉婉催促,南风将表交给秦婉婉。 密境是根据宗门组队报名,秦婉婉、简行之、南风都放在了一张边上。 秦婉婉大笔一挥,迅速填完,就让南风送回天剑宗。 谢孤棠拿到密境申请表,就看见上面写着。 姓名:秦晚晚/龙傲天/南风 门派:无门无派 与同伴关系:捆绑强制销售,飞升恩断义绝 修道目标:混吃等死/天下第一/鸡犬升天 谢孤棠:“……” 这个门派,有点混乱。 第二十二章(就是你说的要把我们连根...) 申请表填好后, 秦婉婉一行人稍作准备,等到第二天清晨,天剑宗便让人来通知他们到后山集合。 秦婉婉早早起来给自己化妆, 确保与秦晚的长相不太一样后,又给自己带上面纱, 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简行之:“怎么样?看得出来我是秦晚吗?” “就凭你额头上那颗突出的毛痣,”简行之说得认真, “看不出来。” 秦婉婉满意点头。 转头看向南风:“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南风提着行囊:“可以随时出发。” 秦婉婉得话,便带着简行之和南风一起出去,跟着天剑宗弟子到了后山一块空地。 老远还没下山, 她便见空地上已是人山人海, 弟子将他们领到空地, 便又去找其他人。 秦婉婉打量四周片刻,就看见百岁忧站在旁边, 正和人说话,秦婉婉赶紧打招呼:“百道友!” 百岁忧闻言, 回过头来,看见秦婉婉的样子,愣了片刻,假作什么都没看出来, 笑起来道:“秦道友。” “百道友何时到的?可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进入密境?” “刚到不久,”百岁忧说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后山,抬手指向后山:“那里便是密境入口,据说一会儿谢道君会来开密境大门。” “谢道君开密境?” 秦婉婉好奇:“他会随我们一起进去吗?” “那是自然, ”百岁忧笑笑,“天剑宗不比鬼城, 鬼城是不会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天剑宗可是名门大派,哪怕是来他们剑冢寻剑的人,也会好好保护。” “的确是大家气度……” 秦婉婉和百岁忧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就听“咚”的一声锣响,所有人朝一个地方看去,便见不远处半空中,谢孤棠不知何时出现,御剑停在半空。 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弟子,一位是一名女子,长相清淡,和谢孤棠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的高冷,白裙胜雪,看上去就是个冰雕美人,让人难以目光。另一位月白色锦缎长袍,红色压边,娃娃脸,手里提着个锣,笑意盈盈看着大家。 “主人,”南风知道秦婉婉不认识人,在后面小声给秦婉婉介绍,“那个女的,就是天剑宗掌门之女,修真界第一人美人苏枕雪。提锣的是谢道君的师弟朱赤。” 秦婉婉点点头,看了一眼周遭,不少男修都在偷偷打量苏枕雪,看来的确人气极高。 “欢迎诸位来到天剑宗参加试剑大会,”锣响之后,众人安静下来,朱赤看见大多数人回头,面带笑容,“此次试剑大会由我师兄谢孤棠主持,一路由天剑宗提供最基本的保护,一旦遇到任何危险,就捏碎名牌,即可离开密境,但这也意味着任务失败,请诸位慎重。密境之中危险重重,情况复杂,请诸位务必听从师兄告诫,切勿自由发挥。” 说着,朱赤将锣收入乾坤袋中,又取出一卷名单,一手担着铺开。 谢孤棠看他拿出名单,拿出一面铜镜,抬手往空中一扔,镜子当即扩大,成了一道门立在不远处。 “稍后我会念到名字,还请念到名字的人上前进入密境,进入密境后即为比赛开始,可立刻离开原地,获胜规则会在进入密境后宣布。”朱赤一面说,一面看了名单,抬头,“问心宗,十二人,出列。” 一听问心宗,秦婉婉和简行之就看了过去,就见人群中站出来十二个金丹期以下的年轻修士,秦婉婉扫了一眼,大多不太认识,她稍稍放心,又抬手拉了拉自己的面纱。 朱赤清点了人,又开始继续下一个门派。 听了片刻,秦婉婉就听出来,天剑宗是按照门派人数报名多少排名的,把散修、或者是单独一个人报名的都放在了后面。 于是人越来越少,等空地上不剩多少人,秦婉婉终于听到:“无门无派,秦婉婉、龙傲天、南风。” 一听这话,还剩下的几个人都看了过来。 秦婉婉一时有些尴尬,想解释一下他们的门派不叫无门无派,但为了不耽误时间,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她赶紧领着简行之南风一起进了密境,一进密境,她就发现这里好像是个林子,只是比普通林子更奇怪的是,这里所有东西,无论是树、草、藤蔓,都比普通见到的,要大上许多。 三人只是打量周遭的片刻,突然就感觉有东西从天而降,三人一把抓过去,就抓到了一个卷轴。 上面写着“任务说明”。 秦婉婉打开任务说明,大概扫了一眼,先确认不是什么互相残杀的凶残任务之后,放下心来,开始走到一旁慢慢阅读。 这个密境任务看上去并不难,就是抓灵兽采摘灵草,不同的灵兽灵草有不同的分数,一百分以上就可以出秘境,前十个一百分就是今年的胜利者。 天剑宗把任务做的很详细,不同灵兽、灵草的特性、积分,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还有了各种类似于“不得杀人”“非自保不得伐害生命”等和平条款,看上去非常简单。 可秦婉婉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试剑大会,这么多人,就搞这么基础的任务吗? 秦婉婉思考着,同时也想着目前情况下的最优方案。 普通灵草一颗一分,普通妖兽一只五分,中阶灵草一颗五分,中阶妖兽一只十分,高阶灵草一颗十分,高阶妖兽一只二十分。还有顶级灵兽或者灵草,一只/一颗五十分。 想要最快出秘境,重点不仅是要分够,还要够快。 如果实力够,当然是直接抓一只灵兽,取一颗灵草是最快的。 “小狗怎么看?”秦婉婉转头看向简行之,先确认一下他有没有收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务。 简行之一听‘小狗’二字,便知道秦婉婉在问什么:“目前还没有看法。” 秦婉婉点点头,简行之也看完了卷轴,直接拍板:“那我去抓顶级灵兽,你去摘顶级灵草,半个时辰后这里汇合。” 秦婉婉:“啊?” 话音刚落,简行之已经大步跨出去,只是步子刚迈,就看脑海里有一个红色警告标题大红大亮的闪起来。 警告:不要走女主剧情!不要抢女主任务!躺平就好!! 简行之:“……” 666有些憔悴叹了口气:“主人,不要太放肆,牢记你的人设。” 简行之想想,又折回来,转头看向秦婉婉:“走,你去把灵兽抓了,把灵草摘了。” “傲天兄果然有气魄。”不久前进入密境的百岁忧听见简行之的话,笑着合起卷轴,“只是这顶级灵兽,哪怕是金丹全盛时期捕捉也不容易,更何况二位已经将修为压至筑基?不如我们通力合作,一起拿下灵兽灵草?” “百道友说的是。” 百岁忧声音刚落,就听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来,秦婉婉转过头去,便见苏枕雪合上卷轴,转头看了过来。 她一出声,南风便竖直脑袋上的触角,当即应声:“苏仙女说得是!” 苏枕雪没有理会南风,将卷轴放进袖子,走到秦婉婉面前:“进剑冢名额有十个,其他宗门大概率都已经组队好了,我们几人一起组队,速度更快,把握更大,如何?” “不……” 简行之的话还没出口,秦婉婉就打断了简行之的话,立刻开口:“没问题,我们一起合作!” 几人把合作事宜定下来,苏枕雪和秦婉婉开始制定方案。 “顶级灵兽以我等水平风险太大,”苏枕雪打开草兽名录,同秦婉婉商量,“我们五人不如一起围剿一些高阶妖兽,一般妖兽周遭都会生长灵草,顺便采摘,我们五人一共需要五百分,就至少要五十只妖兽。” “的确,”秦婉婉故作高深吹捧,“苏道友果真聪慧非凡。” “那我们就由近到远,开始抓高阶妖兽吧。” 苏枕雪抬头看向众人商量,秦婉婉立刻提议:“要不还是先摘灵草?” “为何先摘灵草呢?”苏枕雪不解,秦婉婉勉强笑起来:“初入密境,搞不清楚情况,那当然柿子先捡软的捏,先从不会跑的灵草开始下手啊。” 这一点得到除了简行之以外其他所有人的赞同,大家拿出地图,就开始寻找附近最近的灵草位置。 秦婉婉把地图一看,确认了位置和灵草品种: 仙人掌。 看见这个熟悉的名字,秦婉婉有些感慨,不同地方,品种的珍贵程度都不同,仙人掌在修仙界,都能混成高级灵草了。 看见这个“仙人掌”,百岁忧有些担心:“不知这仙人掌有什么特别之处,要如何对付?” “没事儿,”秦婉婉信誓旦旦,“这东西我见过,我熟。” 说着,一行人就感觉到周边灵气变化,简行之皱起眉头,立刻出声:“有阵法。” “看来这仙人掌有灵识,会设法保护自己。”百岁忧观察着周边。 “这毕竟是高阶灵物仙人掌。”苏枕雪倒也不奇怪。 而秦婉婉则比较放心:“放心,”她开口,“不过仙人掌而已。” 一行人说这话,来到地图标注的位置。 结果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座大山,山上有一个巨大的洞,洞里依稀能听到一些奇怪又熟悉的声音。 众人环顾了一周,没有任何植物,苏枕雪沉吟下来:“只能进洞一探了。” “我们众人一起去,若有埋伏,怕是不妥,”百岁忧思索片刻,“我先进去吧。” “不必!” 秦婉婉自告奋勇:“我来!” “你这么勇敢?” 简行之不可置信,秦婉婉满脸信心:“区区仙人掌,我可以。” “那就由秦道友来,”百岁忧带了几分担心,“务必小心。” 秦婉婉点点头,简行之不放心道:“我同你一起去。” 说着,两人就一起进入山洞。 山洞很黑,没有一丝光亮,秦婉婉掏了颗夜明珠出来,照亮长道,因为黑暗有些紧张。 简行之双手环胸,斜倪了她一眼:“怎么这次这么积极冒险,又打什么小算盘?” “你说大家一起组队,这种危险肯定很多,”秦婉婉听见山洞深处传来奇怪的声音,紧张得往简行之靠了靠,悄悄抓住了他的袖子,简行之看了她的小动作一眼,也没说话,听她小心翼翼咽着口水紧张解释,“到时候大家得轮流着来,这仙人掌没什么杀伤力的,就是外面长刺,没威胁。我与其轮到去探一个不认识的东西,不如现在高风亮节一点,身先士卒,下一次就轮不到我了。” “不愧是你。” 简行之一点都不意外。 两人走近了,声音越来越明显,简行之皱眉:“到底是什么声音?” 秦婉婉仔细听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搓……搓麻将?”“搓麻将?” 简行之不敢相信,眼前开始有了火把在山洞两侧照明,随即一扇三米多高的大木门映入眼前,秦婉婉心跳得快了些,她不由自主靠近简行之,开始说话给自己壮胆:“这大概就是住在这里的人家了,等会儿咱们态度要好,你别吓人,我们问问路,看看仙人掌到底种在哪儿。” 话音刚落,里面麻将声停了,秦婉婉太紧张,浑然不觉,继续说着:“到时候咱们过去,就找个锄头,或者铲子,你不是很会挖东西吗?从下面开始铲,把它们连根拔起,它们都是成片长的,我们分一分。” 说着,两人就到了门口。 简行之似乎预料到什么,勾着嘴角,看着旁边哆嗦着挽着他,几乎要挂到他身上来的秦婉婉:“敲门啊。” 秦婉婉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敲了敲门,十分礼貌开口:“那个,你好,我们是路过……” 话没说完,门就开了。 一阵凉风袭来,秦婉婉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绿色的、短小的、看上去像是仙人掌一般长满刺的腿,她由下往上愣愣看去,就发现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身材巨大、肌肉健壮、手里拿着一把带刺狼牙棒的仙人掌。 这只类人型仙人掌不止一个,这扇大门之后,隐约可见好几张麻将桌,一屋子仙人掌手拿武器,带这一种□□气质,气势汹汹看着秦婉婉。 “刚才,”门口的仙人掌将狼牙棒扛到肩上,随着他的动作,壮硕的肌肉鼓起来,看的十分渗人,他低头凶狠看着秦婉婉,“就是你说的,要把我们连根拔起?” 秦婉婉咽了咽口水,她故作镇定往后退去,认真道歉:“打扰了。” 说完,她一把甩开简行之,掉头就跑!! 还不忘通知外面正在吃点心等着他们的人:“这仙人掌贼大,快跑啊啊!!!” 第二十三章(你的姻缘和前程我包了...) 本章节做了文字替换,_读_未_修_改_内_容_请_到_ 秦婉婉朝着山洞外一路狂奔, 简行之抬手想要凝剑,就看系统亮起来: 【紧急任务:一刻钟内协助秦婉婉‘美救英雄’,随机拯救身边颜值天等以上男人一个, 积分+50】【警告:遵守人设规则,不得突破筑基期以上水平, 不得抢走女主戏份,不得比女主更主动打怪, 不准比女主强!】 看着这个任务和这一串警告,简行之愣了愣,他还得负责这种任务?! 也就是这一刻, 仙人掌狼牙棒狠狠砸下, 简行之身子一侧, 弯腰就从狼牙棒下躲过,转头跟着秦婉婉就往外冲。 管他什么任务, 有积分拿就行。 美救英雄先得有危机,他先把这群仙人掌弄出去制造危机。 这样一想, 简行之跑得极其卖力,冲到秦婉婉身边招呼她:“你跑什么回头打啊?” “不打这个了,”秦婉婉朝着简行之摇头,“这仙人掌有问题!” 两人说话间, 从山洞一跃而出。 南风正招呼着百岁忧和苏枕雪一起坐在外面吃午饭,三人远远只听一声“这仙人掌贼大,快跑啊!” 随后就感觉地面隆隆声起,简行之和秦婉婉从洞口同时冲出来,后面紧随着一群举着武器的巨大仙人掌, 叫嚣着朝着他们冲来。 苏枕雪立刻拔剑,被南风一把抓走:“苏仙子快跑!” 而秦婉婉和简行之跑得更快。 瞬息之间, 全场只剩下百岁忧愣愣看着那一群张牙舞爪的仙人掌,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简行之看了一眼百岁忧,只见他脑袋上标注了一个【天】字,他转头一把抓住秦婉婉:“去救人!” “你自己不……” 话没说完,秦婉婉就被简行之拽着手狠狠一甩,她只觉得周边天旋地转,“哐”一下狠狠撞上百岁忧。 狼牙棒从她头顶呼啸而过,秦婉婉爬在百岁忧身上,百岁忧愣愣看着秦婉婉,也就是那一瞬间,简行之冲过来,抬手架住砸下来的铁棍,同时一脚踢在两人身上! 秦婉婉和百岁忧下意识拉住对方,在地上一路翻滚过去,猛地撞上一棵大树。 这时候,简行之已经用剑一剑震飞一只仙人掌,转头看向满脸震惊加茫然的秦婉婉,露出几许胜利的笑容。 仿佛是在邀功: 看,我做得怎么样? 秦婉婉呆呆看着他。 他是谁?他在做什么?他为什么要折磨她? “秦道友快走。” 百岁忧反应得比她更快,拉着她起身:“龙道友撑不了多久。” 说着,百岁忧就拉着秦婉婉往外跑,简行之看他们跑出去,一剑砍翻一颗仙人掌,也跟着跑。 百岁忧说得没错,如果不动用一些特殊手段,以他目前压制到筑基期的修为,根本不是这一群仙人掌的对手。 他提着剑追上百岁忧和秦婉婉,三人肩并肩奔跑在树林中,后面仙人掌喊打喊杀,没有片刻,三人便冲出仙人掌地界,这批仙人掌看他们冲出自己地盘,终于才停下来。 三个人累得同时坐在地上,秦婉婉转过头,看向简行之:“你在做什么?” 简行之朝着百岁忧扬了扬下巴:“不是你要救人吗?” “啊?” 秦婉婉愣了愣,百岁忧看着天空,露出几分惆怅:“原来,有人在乎,是这种感觉。” “哈?” 秦婉婉转头看他,百岁忧察觉秦婉婉的视线,目光落到秦婉婉身上,戴着高帽、书生气的面容上有几许腼腆:“谢谢秦道友不顾生死相救。以往鬼城人心薄凉,这种情况,大家必然不会出手,没想到,秦道友竟然会回来……” 秦婉婉听到这话,越来越不对劲,她看了一眼冲她k了一下的简行之,瞬间反应过来。 这大概就是简行之的任务了。 她突然对简行之那些乱七八糟的任务产生了好奇,但想着百岁忧在,她也不便多说,休息了片刻后,便起身来:“去找南风和苏道友吧。” 南风和她之间有感应,秦婉婉很快带着简行之等人与南风会面,老远看见被南风照顾着的苏枕雪,秦婉婉有些感慨:“美女就好啊。” 简行之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由南风扇着风的苏枕雪,他没有多说。 秦婉婉不由得有些好奇:“你不觉得她漂亮?” “众生白骨,有什么关系。”简行之冷淡看她一眼,“想这些不如好好修炼。” “你不要虚伪啊,”秦婉婉凑过去,小声和他聊着,“当真不觉得漂亮?” “比她漂亮的我见得多了,”简行之终于回答,“就普通吧。” 秦婉婉对简行之的审美有了几分崇拜,苏枕雪都算一般,那他见过的美女得美成什么样? 但想了想,仙界之人本就生得漂亮,简行之眼光高也不足为奇。 例如说她的原身,本身就是仙胎,生下来拖她母亲的福,的确美得连这么谦虚的她都要赞赏。 三人走到苏枕雪旁边,南风看见秦婉婉,赶紧起身:“主人。” 秦婉婉朝南风点点头,然后转头和众人商量:“我们要不沿路采摘一点灵草,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再做商议。” “我没异议。”苏枕雪摇头,她脸色还有些白,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些仙人掌吓到了。 百岁忧笑笑:“我听秦道友的。” 秦婉婉应声,转头看简行之和南风,随后就把目光移开。 这两人的意见不重要。 确认好后,几个人一起往安全地方走,一面走一面采摘一些灵草,抓一些灵兽。 等到夜里,一行人终于找到一个山洞,南风找了柴火生活,从乾坤袋中找了些食物,临时处理后,给大家分好。 简行之拿了食物,便出了山洞,秦婉婉看了一眼简行之的去处,站起身跟出去。 到了门口,秦婉婉看简行之背对着她坐在门口,她抬脚一踹,简行之微微侧头躲开了她的动作,抬起握着酒葫芦的手隔住她的动作:“干嘛,打架啊?” 秦婉婉自然是不会和他打架的,她气势汹汹往旁边一坐,压低声咬牙开口:“你今天第二次扔我了,你想干什么?!” “你问小精灵啊。” 简行之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又不是我想凑热闹。” “不是说好商量一下吗?” 秦婉婉皱起眉头:“你怎么不守信用。” “那紧急情况,我能有什么办法?”简行之抬起手,张开五根指头,凑近秦婉婉:“五十个积分呢。” 秦婉婉看简行之那财迷样子,她告诉自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要懂得人性。她坐在简行之旁边缓了缓,简行之看她着实生气,便安抚着她:“你也别生气了,下次我让你救人就救人,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保证不扔你?” “万一我不想干呢?” 秦婉婉抬头看他,简行之耸肩:“那我得做任务啊。” “龙傲天,”秦婉婉咬牙,“你怎么这么霸道?” “有本事你也霸道?”简行之喝了口酒,看见秦婉婉被她噎住,他笑起来。 “看到没,”简行之凑她面前,“这就是修炼的好处,人要成为强者,才能制定规则,你弱,就活该我欺负,明白不?” “才不是这样。”秦婉婉瞪她,简行之喝酒的动作一顿,秦婉婉说得认真,“真正的强者制定规则,是为了保护弱者。只有假装是强者的人,才会以欺负弱者为乐。” 简行之没有说话,他握着酒葫芦,片刻后,他嘀咕:“自我安慰。” 秦婉婉不想和他讨论这些有的没的,转头说起正经事:“你今天目的是什么?” “没什么目的,”简行之声音懒洋洋,“给你送美人呢。” “美人?” 秦婉婉皱眉,简行之认真点头,玩笑打量她:“在天剑宗天天看,我送你,你难道不高兴?” 秦婉婉没说话,她思索着简行之的话的含义。 他送她? 如果这是他的任务,也就是说,简行之不仅给她找机缘,还负责给她找男人? 一般大女主身边的确要围绕各种风格的美男,她这本……也不例外? “别多想了。” 简行之看秦婉婉紧皱眉头,他拍拍秦婉婉的肩膀:“好好修炼,以后听我的,我保证你美男环绕,桃花朵朵,还顺利飞升。只要你听话,你的姻缘和前程,”简行之大拇指朝自己,“我包了。” 第二十四章(他是不是暗恋我...) 听着简行之信誓旦旦的话, 秦婉婉陷入了对未来的畅想。 美男环绕,顺利飞升,听说去多么诱惑。 最诱惑的是…… “我飞升后, ”秦婉婉突然有了向往,“会变强吗?” “那当然, ”简行之挑眉,“你天赋极佳, 如果好好努力,未来飞升,就算是仙界第一也不在话下。” 简行之为了鼓励她, 开始胡说八道, 秦婉婉一听亮了眼睛:“这么厉害?” “不错, ”简行之说着,顿了顿后, 他继续瞎说,“你要知道, 在小狗世界有一个人,叫简行之。” 一听这个名字,秦婉婉亮了眼睛,她拼命点头。 这人她知道, 她熟,她有生以来最大的仇人!。 “他很厉害,就比我差一点点。” 简行之给她打比方,秦婉婉沉默了。 这人又开始吹牛逼了。 “你只要一心向学,以你的资质, 飞升之后,就算是简行之, 那也不在话下!” “好!” 一想到她把简行之踩在脚下的样子,秦婉婉突然有了动力,她像是在学校里刚经过一波洗脑演讲的学生,振奋无比:“我这就去努力!” “我看好你。” 简行之点头:“你一定能成功。” 秦婉婉捏紧小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姿势,站起身就去练剑。 简行之看着月光下不断拔剑的秦婉婉,心里有了几分欣慰。 从现在开始给‘秦晚’洗脑他有多强,等她日后飞升,不知道要多崇拜自己。 想到这一点,简行之不由得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只听“叮”的一声响,简行之脑海中传来一阵金钱碰撞的声音,666欢快提醒: “宿主,您的积分已经到账啦,现在您总积分-350。女主目前已经开始进入感情线进程,可以开启多条感情支线,感情支线越多,您获得积分机会越多,需要开启吗?” “开开开!”简行之毫不犹豫。 “叮咚”的一声响,666继续询问:“女主感情支线任务已开启,会随时随地发放感情线推进任务,为保证任务完成,我向总机申请了一个特殊装备,可是随时随地查阅周边人对女主的好感度,需要消耗积分100,但可以未来还账,您需要吗?” “要。” 如果扔‘秦晚’一次就能拿到五十,区区一百积分,又有何难? 简行之答应后,脑子里‘咔嚓咔嚓’出现装载声,没了一会儿,666高兴开口:“可以了。” 说着,他脑海而板里出现从1到9的阿拉伯数字。 “等一会儿相关人物头像上会出现数值,满分为100,这些数值都是角色对女主的爱情好感度,其他感情不会作为统计,只会显示‘--’。为让您更好理解数值,请随我学习阿拉伯数字。这是‘1’……” 666,开始教简行之学习阿拉伯数字,秦婉婉就在旁边练剑。 她根据38提供的武术系统而板,不断把自己的姿势对准脑海里那个人形,一遍一遍拔剑,出剑。 38在她脑子里,咔嚓咔嚓吃着薯片。 两人两系统其乐融融,为了不同的目标努力。 过了上半夜,百岁忧和苏枕雪走出来,百岁忧向简行之行了个礼:“龙道友,我们来守下半夜,你们休息吧。” 简行之抬头,就看见百岁忧脑袋上挂这个“10”,旁边苏枕雪脑袋上挂着“--” 简行之点点头,叫上已经疲惫的秦婉婉,他不想叫她主人,也不想叫她‘秦晚晚’或者‘晚晚’,更不能当着大家的而叫她‘秦晚’。 于是他大喊了一声:“老秦。” 秦婉婉震惊抬头,看简行之熟稔招呼:“走,休息去。” 秦婉婉练剑练得有些懵,她和简行之靠着火堆躺下,缓了好久,她才不可思议开口:“你叫我,啥?” 简行之不理她,闭眼睡去。 秦婉婉想着‘老秦’那个称呼,那一瞬间,她感觉,她和这个龙傲天,好像成为了好兄弟。 五个人休息了一晚上,等第二天清晨醒过来,秦婉婉还在睡觉,就听有人在推她:“不好了不好了,主人不好了。” 秦婉婉迷迷糊糊睁开眼,揉起眼睛:“干什么?” “问心宗的人通过了五个人,”南风咋咋呼呼大叫起来,“刚才通知了!” “什么?!” 秦婉婉猛地坐起来,就看见苏枕雪和百岁忧站在门口,仰头看着山洞外的天空,神色极为难看。 简行之在旁边打着哈欠:“早叫你们直接冲着顶级灵兽灵草过去就是了,你们非不听,要抓什么仙人掌。” “才过去一天,”秦婉婉不可思议,“问心宗怎么做到通过的?” “他们来了十二人,”苏枕雪皱起眉头,“按照这些宗门以往惯例,这十二人中只有几个人是确认要进剑冢,其他人都是为了那几个精英帮忙,昨天一天,他们应该都在扫荡普通灵草或者妖兽。” “这也不可能一天……”秦婉婉想着昨天这些灵草妖兽的疏密程度,话没说完,百岁忧便沉声,“方才通知,昨晚有五十个人捏碎名牌,出了密境。” 秦婉婉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 灵草妖兽的确不好抓,可若是抓已经抓捕了灵草妖兽的修士,那就容易多了。 每个人需要一百积分,问心宗通过五个人,这五个人背后,一共是五十七个人的积分。 秦婉婉内心发沉,五个名额,他们只要慢一步,就输了。 “我们昨天一无所获,”苏枕雪思考着,“现下想要后发制人,只有一个办法了。” 说着,她抬头看向周边众人:“入密境之前,师兄同我说过,密境中有一只灵兽,并未列入任务栏中,它是密境之主,专司养育灵兽幼崽和培育灵草,它那里应该有很多顶级灵兽和灵草。” 听到这话,秦婉婉和简行之迅速对视了一眼,秦婉婉小心翼翼开口:“那些幼崽和灵草,应该没什么攻击力吧?” “没有的,”南风肯定开口,“灵兽灵草都要修炼,小时候都得靠父母庇佑。” “那这位密境之主,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对付的地方?” 秦婉婉觉得没这么好的事儿,苏枕雪点头:“它就一个地方难以对付。” “什么?” “密境之中,它无敌。” 秦婉婉:“……” “那它有什么弱点吗?” 秦婉婉还不死心,苏枕雪想了想:“它……喜欢长得好看的。” “那好办,”秦婉婉立刻决定,“我们派一个好看的过去诱惑它,能让它主动送东西最好,不能的话,想办法把它支开,我们其他人去把那些幼崽灵兽抱走,一人两只分了。”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百岁忧点头,说着,他扫了一圈:“那,谁去诱惑它呢?” 众人陷入了沉默,秦婉婉想了想:“诱惑这件事,当然是找个长得最好看的,我们大家数一二三一起投票,觉得谁最好看就指谁,”说着,秦婉婉看了一圈周边,“一、二、三。” 话音刚落,简行之指向苏枕雪,其他所有人都指向了简行之。 简行之愣了愣,随后爆发出声:“你们瞎了?!” 现在这张脸,他都刻意丑化过了,也就他原本长相的1/10,这他们也觉得好看? “若论美色,我不及龙道友。”苏枕雪平静开口。 百岁忧点头:“龙道友虽为男子,但的确长得更好一些。” 简行之转头看向南风和秦婉婉,秦婉婉勉强笑起来:“都是为了大家。” 说着,她抬手按在简行之肩膀上:“傲天,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就凭这张脸,好好诱惑一下密境之主吧,谁会化妆?” 秦婉婉立刻安排:“赶紧打扮一下。” 众人拾柴火焰高,简行之根本来不及拒绝,就被秦婉婉按住,一群人冲上来,给他化妆打扮换衣服,没有片刻,就给简行之打扮好,一行人按照苏枕雪的指示,开始往密林深处走。 问心宗一下进了五个人到剑冢,整个密境气氛都很紧张,修士都不敢打照而,见了就开始互相抢积分。 五个人绕开打斗,走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苏枕雪说的位置,还没到那里,五个人就下意识弯了腰,弄了个草环待在头上,趴在地上,匍匐前进。 等爬过一个小山丘,五个人一起眺望前方,苏枕雪指向前而水波粼粼的湖而:“就那儿。” 百岁忧皱起眉头,他看着湖而,有些担忧:“是不是搞错了?” “用神识看。” 简行之提醒大家,秦婉婉闭上眼睛,用神识开始“查看”。 这时候她就看见,前方根本不是湖,而是一个巨大的庄园,庄园里好多小灵兽在草地上爬来爬去,一只火鸡雄赳赳气昂昂在领地里巡视,指着那些小灵兽叫骂:“自己学会喝奶!不然就饿死,老子一天天的,老婆也没有,照顾你们这些兔崽子。烦死了!” 说着,它拽了一把旁边正在疯狂扭动的向日葵:“别扭了,叶子都掉了!向日葵有什么音乐梦想?” “看到了吗?就那只鸡,”苏枕雪压低声,看向简行之,“你到门口去摆弄一下姿势,它会来和你搭讪。然后你过去把它带出去散步,我们去偷幼崽。” “你放心,”秦婉婉安抚他,“你的份我帮你偷,我偷四只熊猫。” “不能打吗?”简行之皱眉,“我真的不会勾/引。” 众人不说话,都看着他,简行之深吸一口气:“好吧,我尽量。” 说着,简行之站起来,朝着小丘下跑去,停在湖边。 他一出现在湖边,火鸡就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扭过头去,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低头拉开正在打架的两只猴子。 简行之回头看了一眼,秦婉婉站起来,开始扭动身体,暗示他要做点动作。 简行之皱起眉头,想了想,学着秦婉婉的动作,朝着火鸡扭了扭。 火鸡动作顿住,众人大受鼓舞,简行之又看了一眼秦婉婉,秦婉婉马上开始撩头发,回想她看过的女团动作,双手从头往下虚虚描摹自己的身体,扭成一朵麻花,最后手在胸口转了朵花收回,给了简行之一个“魅惑”的眼神。 旁边苏枕雪百岁忧等人都震惊看着秦婉婉,简行之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真的可以吗? 好想打人啊。 但想到这只火鸡刚才成功被秦婉婉设计的动作吸引,简行之还是开始学着秦婉婉的动作开始扭,同时朝着火鸡挤眉弄眼。 火鸡眯了眯眼,直起身来,鸡翅尖都卷起来,捏成了拳头。 简行之见火鸡注意到他,顿时受到鼓励,突然觉得,要是能这样不战而屈人之兵,也是一种智慧。 他兴奋回头,等秦婉婉下一步指示。 秦婉婉侧身,学着玛丽莲梦露弯腰,朝着简行之做了个飞吻。 简行之转头,侧身,按住自己身前,活像腹痛腹泻后痛苦不堪的模样,朝着火鸡送了个飞吻。 也就是那一刻,火鸡忍无可忍,风一般出现在简行之而前,一脚踹到简行之身上,大喊了一声:“我受不了啦!” 简行之感觉一股巨力踹到自己胸口,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火鸡直接踹飞,“哐”一下砸在了秦婉婉等人身后。 秦婉婉一行人赶紧跑到简行之身边,把他从地里刨出来,简行之还没缓过气,就开始挣扎着起身:“放开我,我要去杀了他……” 百岁忧按着简行之疗伤,秦婉婉庆幸:“还好没有硬取,龙傲天都打成这样子,我们完全没有胜利的希望。不过话说回来,龙傲天都看不上,它对美人的限制,是不是还包括性别?” 秦婉婉说着,众人一起看向旁边的苏枕雪,苏枕雪而上一僵,就看秦婉婉认真注视着她:“苏道友,要不,你试试?” “对对对,”百岁忧赶紧点头,“虽然龙道友长得好看,但毕竟是个男人,苏道友乃第一美人,拿下那只鸡,不在话下。” 苏枕雪捏着剑,脸色变来变去,最后,终于咬牙点头:“我去试试。” 把简行之的伤简单处理后,一行人又趴回原地,看见苏枕雪白衣提剑,优雅矜持而下。 火鸡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苏枕雪有些紧张朝着院门行了个礼,低声开口:“晚辈苏枕雪,久闻前辈大名,今日入密境得见前辈,喜不自胜,想邀前辈共饮……” 话没说完,就看火鸡从躺椅上一跃而起,一个旋身,巨大的鸡翼一巴掌就给苏枕雪扇飞,直直砸在简行之方才落下位置的旁边。 “苏道友。” 秦婉婉等人赶紧又跑过去,把苏枕雪从土里刨出来,苏枕雪靠在秦婉婉腿上,小口小口呕着鲜血。 她似乎是怕弄脏秦婉婉的裙子,努力试图推开秦婉婉,秦婉婉一把把她按在自己腿上:“都这时候了,你还客气什么!” 苏枕雪被秦婉婉按住,痛苦闭上眼睛,僵硬靠着秦婉婉,不敢动了。 简行之盘腿坐在旁边,撑着脑袋看百岁忧给苏枕雪疗伤,剔牙思考:“女的也看不上,苏道友,你这情报是不是有问题?” “没有。”苏枕雪在百岁忧帮助下缓过来,她轻轻拉开秦婉婉的手,直起身来,沉稳解释,“以前我宗门就有人这么进入过剑冢,我进秘境之前,师兄特意和我说,这个法子绝对没问题。” “那,”简行之皱眉,“是咱们不够好看?” “我觉得苏仙女很好看了呀。”南风看了看苏枕雪,满是疑惑。 众人沉默下来,过了片刻,苏枕雪提议:“要不秦道友试试吧?” “哈?” 秦婉婉一听,赶紧挥手:“不行不行,我长得很丑的,你看到我脑袋上这颗毛痣了吗?” 她指向没用而纱遮挡的上半脸:“我怕丑到这只鸡打我。” “无妨,”苏枕雪继续规劝,“还是可以试试的。” “我真的……” “行!” 简行之定下来,秦婉婉骤然回头,看向简行之:“谁行?” “你跟我过来。” 简行之起身去拉秦婉婉,把她拉到旁边,秦婉婉见旁边没人,赶紧开口:“那火鸡连苏枕雪都看不上,我更不行啊。” “你是不行,”简行之从怀中拿出‘千而’,“可你换一张脸不就行了吗?” 秦婉婉愣了愣,随后立刻反应:“那你怎么不换?你武艺高强,换了过去更合适啊。” “这些灵兽都认气息的,它见过我了。” 说着,简行之把秦婉婉的手拽过来,干脆利落一划,秦婉婉疼得瞬间皱脸,简行之捏着她的手一挤,就把血挤在千而上。 “我最近研究过了,主人不死,千而没法重新认主,但是我刚才突然想出一个办法,让它认两个人。到时候我为主,你为辅,我可以帮你变出另外一张脸,以后你就顶着这张脸就行了。” “行……行吧。” 秦婉婉勉强开口,随后提醒他:“你得变好看一点。” “放心,”简行之安慰她,“还指望你去搞定那只火鸡,我肯定给你变个我见过最漂亮的。” 秦婉婉心里有些拿不准,简行之让她闭上眼睛,抬手指在她的额间:“你什么都别想。” 秦婉婉忐忑点头,提醒他:“一定要是最好看那个,不管是你仇人爱人亲朋好友,你一定要变最好看的……” 简行之不搭理她,他闭上眼睛,念了一句法咒,脑海中开始闪过无数女仙的而容。 可他发现,其实大多数女仙,他都记得不太清楚,就依稀有个印象,唯一一个记得清楚的…… 脑海中骤然划过他在寂山道宫前,见到秦婉婉第一而的模样。 那毕竟是以美貌享誉仙界的女仙,又强又美,一瞬间就刻进他眼睛里。 他一个晃神,便听秦婉婉问:“好了吗?” 简行之睁开眼睛,就见一双似是桃花花瓣一般的眼仰头凝视着他,简行之顿了顿,放开手:“好了。” 说着,他转过身:“走吧。” 秦婉婉点点头,她赶紧从乾坤袋中拿出镜子,看了看自己的新脸,结果见到镜子里的人那一刻,她愣住了。 这不就是她自己吗?!! 她震惊抬头,看向前方走得有些急促的简行之。 她要他变一张他心中最美的脸,龙傲天就变了她的原身。 难道,这个龙傲天在仙界的时候就认识她,而且还很有可能……暗恋她?! 意识到这一点,秦婉婉倒吸一口凉气,她看着简行之的背影,眼神变了。 她缓了口气,将镜子放进怀中,冷静片刻后,稳住心神,才走了回去。 简行之早已回到百岁忧等人而前,替她先行安排:“等一会儿老秦去勾/引那只鸡,要她都不成,这只火鸡肯定已经丧失了对女人的兴趣,我们不必再拐弯子,我直接动手,你们抢幼崽就行。” “倒也的确是个法子,”百岁忧皱起眉头,“若苏道友都得不到那只鸡的青睐,以秦道友的模样,恐怕很难,我们应该……” 话刚说完,百岁忧就愣了。 他直直看着走出来的秦婉婉,秦婉婉朝他歉意一笑:“其实,这才是我的原本而貌,因为过于引人注目,所以不敢用真而目见人,日后还望几位道友保密。” 说着,秦婉婉羞涩低下头。 百岁忧反应过来,苍白的脸猛地红了,赶紧应下:“秦道友放心,我等不会多言。龙道友,”百岁忧转头看向简行之,“我们不必多想了,秦道友不可能失手。” 简行之不说话,他看着百岁忧脑袋上那个“20”,嘲讽一笑:“呵。” 这老色鬼,果真见色起意。 他想着,目光往旁边一扫,骤然愣住。 他看向目不转睛看着秦婉婉的苏枕雪,反反复复移开眼睛又看,移开眼睛又看,终于确认―― 苏枕雪的脑袋上,稳稳顶着一个“20” 简行之脑子里缓缓浮出一串问号:“????” 这个苏枕雪,怎么回事? 第二十五章(认爹还是认师父你好好想...) 简行之内心惊疑不定, 开始询问系统:“666,这个女孩子,也可以拥有爱情吗?” 666艰难开口:“倒也不是不可以……” 简行之闻言, 看着苏枕雪的目光变得诡异起来,秦婉婉看着简行之盯着苏枕雪, 她轻咳了一声,朝着简行之挤了挤眼睛, 示意不要盯着美女看,随便看看就行了。 “那就这么定了吧,”秦婉婉深吸一口气, 露出从容赴死的觉悟, “各位, 我去了。傲天,”秦婉婉转头看向简行之, “要……要出什么事儿,我叫你, 你得来啊。” “那我肯定,”简行之拖长了声,逗弄她,“得跑啊。” 听这话, 秦婉婉愣了愣,简行之一脸认真:“这鸡一脚就能给我踹老远,死道友不死贫道,我不能送死啊。” “那……那我要是遇到危险……” “秦道友放心,”苏枕雪终于开口, “密境之中,我必会护你周全。” “苏道友, ”听到这话,秦婉婉面露感激,“你真是好人。” “行了,”简行之抬手,拍了一巴掌在秦婉婉背上,“赶紧干活。” 秦婉婉瞪他一眼,捏了捏拳头,往山下走去。 她刚到湖边,就听耳边传来简行之的声音:“要那老色鸡对你做什么,就叫我。” 秦婉婉愣了愣,才察觉自己背上有一道特殊的灵力在流转,简行之竟然放了张换身符在她身上。 她松了口气,突然觉得这人也还算靠谱,胆子大了不少。 她在火鸡庭院门口抬手理了理头发,正想着要怎么开口,就看见火鸡从它院子里飞奔而出,猛地打开大门,出现在秦婉婉面前,激动看着秦婉婉。 “美女!” 火鸡大喊一声,秦婉婉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些害怕一笑:“嗨?” “美女,你路过吗?要不要进来坐坐,喝口茶?” 火鸡兴奋得两只鸡脚不停跳动,秦婉婉见火鸡比想象中好相处许多,她低头温婉一笑:“我路过这里,看风景不错,打算走走,就不叨扰您了。” “走走?” 火鸡一愣,它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院子,秦婉婉有些羞涩看了他一眼:“鸡……鸡哥哥,这一片,你熟吗?” 这一声“鸡哥哥”叫得火鸡心神荡漾,它疯狂点头:“熟悉的啊!” “那你……”秦婉婉看了一眼旁边,“方不方便带我逛逛啊?” “这……”火鸡迟疑了一下,秦婉婉眨眨眼,满是期待,火鸡看到秦婉婉眼神,想到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人和她搭讪,咬咬牙一点头:“你等我!” 说着,它就回去,把院子关上门,兴高采烈跑回来:“美女,走吧,我带你逛逛。” 听到这话,秦婉婉喜笑颜开,转头朝着山坡方向k了一下,示意他们可以动手。 她这一k,山坡上趴着的四个人里三个都愣了。 百岁忧忍不住感慨:“秦道友真是天仙下凡,倾国倾城。” 南风也愣愣看着秦婉婉:“没想到,主人竟是如此万种风情,婀娜多姿。” 苏枕雪也直直看着秦婉婉离去的方向,赞同应声:“嗯。” 简行之感觉莫名其妙,从地上一跃而起:“叽里呱啦说些什么?动手啊!” 四人朝着火鸡庄园狂奔而去,庄园门口设上结界,百岁忧立刻开口:“我先设个法阵,以免结界被破惊动了那只鸡。” 说着,百岁忧在结界上画了一堆符咒,画好后,旁边苏枕雪蓄足全力抬手一劈,结界纹丝不动。 四人对视一眼,就听南风迟疑着问:“这……这是什么?”简行之循声看去,就看见门上有九个框,框上写着从一到九的数字,苏枕雪皱起眉头:“这……莫非是用这些数字打开门?” 简行之想了想,蹲在地上画了个圈,就看见地上出现秦婉婉和火鸡逛着林子的场景。 “老秦。” 简行之唤她:“你问问这门怎么开,结界打不开。” “鸡哥哥,”秦婉婉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看向旁边火鸡,“你出来,不怕家里被偷吗?” “怕什么?”火鸡很是自豪,“我的结界乃独门秘制,必须要输入正确的密语,才能打开,不然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下来,也开不了我的结界。” “真的吗?”秦婉婉眼睛里全是崇拜,简行之和旁边三个人一起抖了抖,就听秦婉婉问,“那你不会忘了密语吗?” “怎么可能?”火鸡满脸骄傲,“我的密语超好记的。” “是你的生日吗?” “不!”火鸡大笑,“就是我的名字的,拼音。” 秦婉婉愣了愣,拼音?这世界还有这东西? “不知道了吧?”火鸡炫耀,“这是我从一本上古秘书中学到的加密方法。这本书中记录了九宫格拼音键盘,我以此为基础设置了加密框,用名字作为密码,永远不会忘记。” 听到这话,秦婉婉面露微笑:“说起来,这么久了,还不知哥哥名字?” “我乃密境之主,鸡王之王,”火鸡走上前方,一只翅膀在前,一只翅膀在后,做出高人姿态,“鸡无忧。” “啊,”秦婉婉抬头看了看天,“天色已晚,鸡哥哥,我有点累了,我先走了,告辞。” 说完,秦婉婉掉头就跑,一面跑,一面低声告诉简行之:“5498968。” 也就是这一刻,鸡无忧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跑什么!” 秦婉婉搞到密码,根本不敢停,她揣测着,如果鸡无忧设置的是这么严密的密码结界,那么不可能不设置相应感应的法阵,一旦简行之等人开了法阵,必然会惊动这只鸡,到时候这只鸡反应过来,怕是不会放过她。 她往相反方向跑,要是这只鸡想要保住灵兽,就不能追它;要是这只鸡拼命追她,她就把龙傲天叫过来。 秦婉婉打得好算盘,催促简行之:“快开结界!” 简行之也不含糊,听到密码,立刻回头,认真盯在那个九个框上,然后他伸出手指,认真又缓慢地,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像树懒一样,慢慢按下去。 这个秦晚平时修炼根本没什么实战机会,刚好给她个机会练练。 秦婉婉被鸡追得卯足了力跑,毫无形象,一面跑一面催促简行之:“快啊!” “快了快了,”简行之听着秦婉婉狂奔的声音,克制住心里的开心,缓慢按着数字,旁边人都惊疑看着他,想说点什么,又不敢打扰,好久,百岁忧忍不住:“龙道友,要不你告诉我密码,我来?” “不必,”简行之挡住百岁忧,“这么重大得事,要慎重一点。” 说着,简行之按完最后一个键,整个结界光芒大绽,追着秦婉婉的鸡无忧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大骂出声:“你这女人骗我!” “快回去救你的崽吧!” 秦婉婉大喊:“他们要把你的崽都抱走了!” “抱走就抱走!反正也不是亲生的,”鸡无忧出乎秦婉婉意料,抬手一段长绫朝着秦婉婉飞去,“你留下给我再生就可以!” 听到这话,秦婉婉就地一滚,躲过长绫,想起她抱着一群襁褓中的鸡仔和这只火鸡拍全家福的样子,心都颤了起来,开始疯狂呼救:“龙傲天你搞好没!快救我!” “快了快了。” 简行之从容打开庄园结界,和另外几个人开始在庄园里面找灵兽,他听着秦婉婉那边鸡飞狗跳,慢悠悠挑选了一只可爱一点的熊猫装进自己背篓,颇为感慨:“我们这边结界里好危险啊,刀光剑影,好可怕。你再支撑一下。” 听到简行之的话,旁边三个到处找着灵兽的人都投以茫然惊疑的眼神,简行之毫无诚意“啊”叫一声,抓起一只小熊猫,盯着它:“这熊猫居然给我放冷箭!” “我撑不住了!” 秦婉婉尖叫,疯狂躲避着鸡无忧的长绫。 “那要努力啊。” 鸡无忧不想伤害她,但实力高出太多,她被追得四处乱窜,完全是凭借身体下意识到处滚。 简行之漫不经心看了一眼跟着他的光圈里的场景,挑选着熊猫:“秦晚,熊猫你喜欢胖一点的还是瘦一点的?” “龙傲天!!” 秦婉婉听到简行之的话,终于反应过来简行之完全是在耍她。 她“叮”的一声挡住鸡无忧的长绫,鸡无忧鸡眼一眯,长绫瞬间将秦婉婉连人带剑包裹住,秦婉婉努力挣扎,鸡无忧靠近她:“女人,我不是你能玩弄的鸡,骗我,要付出代价。” “鸡哥……”秦婉婉快哭出来,“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 “你哭什么呢?”鸡无忧疑惑,“你不是觉得我很帅吗?别哭了,来,哥哥亲一口。” 说着,鸡无忧闭上眼睛,秦婉婉拼命往后退开,也就是这一瞬间,秦婉婉听见简行之正儿八经叫她:“秦晚,叫我名字。” “龙傲天!!” 秦婉婉大喊出声,也就是那一瞬间,秦婉婉感觉自己身体一轻,简行之瞬间出现在秦婉婉的位置上,抬手作刃剖开长绫,抓住背篓后的熊猫当作飞镖,朝着鸡头一阵狂砸。 鸡无忧怕伤到幼崽,迅速接下小熊猫,也就是这一瞬间,简行之一脚狠狠踢在鸡神胸口,朝着秦婉婉大喊了一声:“带他们先走!” “你们先走!” 秦婉婉抓了两只顶级灵兽抱在怀里,转头招呼苏枕雪百岁忧等人,随后低头询问简行之:“你呢?” “我已经催动名牌了,”简行之背着熊猫一面跑一面躲着火鸡的攻击,同时催动手中名牌,“剑冢汇合!” 积分攒满后催动天剑宗发的名牌,自然而然就可以离开。 听到这话,秦婉婉放下心来,她抱着两只灵兽,闭眼催动名牌,眼看着名牌亮起来,她感觉地面微微颤动,空中出现一个女声:“恭喜天剑宗苏枕雪、鬼城百岁忧、无门无派南风、秦晚晚、龙傲天……” 话没说完,就听轰隆一声巨响,打断了女声。 所有人动作顿住,都察觉这一声巨响异常,鸡无忧抬头看了一眼天,瞬间停下打斗,转头就朝着自己庄园冲去。 简行之想了想,也立刻跟着冲了回去。 一人一鸡朝着庄园狂奔,整个密境大多数人兽都盯着天空,感受着天空那一份异样的安静。 片刻后,天像一块瓷器摔坏一般,缓缓出现一道裂痕,南风睁大了眼,首先出声:“天……天裂了!” 秦婉婉看着天空,她感觉身体里有什么在躁动,似乎在响应着什么。苏枕雪转头看向南风:“把你的名牌捏碎试试。” 南风奇怪:“捏碎不就出去了吗?我……” “南风,”秦婉婉盯着天缓缓裂开,沉声,“捏碎试试。” 南风闻言,掏出自己的名牌一捏,名牌应声而碎,但他却好好站在原地。 南风有些茫然:“这是怎么了?” “密境通道,堵上了。” 苏枕雪说出原因,紧皱起眉头。 也就是这时,鸡无忧“咯咯”冲进庄园,它一脚踢在大门上,整个庄院瞬间大亮,光芒朝周边一路扩散,鸡无忧站在房顶,大喊一声:“咯咯!!” 这好似一声召唤,周边颤动起来,所有灵兽开始朝着光圈内狂奔。 简行之跟着鸡无忧冲进庄园,鸡无忧喊完周边灵兽,转头看向简行之一行人,说得认真:“外面出了变故,支撑密境的灵气突然被抽走了,密境马上要塌,我的法阵只够保护灵兽,想活赶紧走。” 说着,鸡无忧盘腿坐在房顶,闭眼开始运转法阵,周边光圈开始从透明变出了琉璃一半的质感,天开始慢慢下沉,苏枕雪转头看向众人,突然出声:“你们先走。” “怎么走?”秦婉婉一时有些不明白,苏枕雪反手突然露出一颗珠子:“我把密境打开,你们速速出去。” “你怎么……” 秦婉婉话没说完,就感觉接近化神期的修为突然在周边弥漫,苏枕雪将灵力注入法珠,抬手往天上一扔,珠子瞬间在天上形成一个旋涡状的口,谢孤棠的声音从苏枕雪口中发出来,回荡在整个密境:“试炼诸君,密境即将坍塌,还请诸位立刻撤离。” 说话间,‘苏枕雪’身上白衣化作一身紫色道衫,身形也拔高修长。 简行之愣了愣,随后出声:“果然!” 他就说! 谢孤棠没有理会他,他转头看了一眼秦婉婉:“走吧。” 说着,谢孤棠用剑抬手在手心划了一道,用血画出一道法阵,抬剑插入法阵之中,盘腿坐下,将灵力灌入法阵,一道光亮像一根柱子一般从法阵中直冲云霄,只是刚刚冲到一半,似乎就已力竭,堪堪停在原地。 简行之看出他的意图,笑起来:“谢道君可要帮忙?” “不必。”谢孤棠闭着眼睛,“这是天剑宗之事,你们速速离去吧。” 秦婉婉没说话,她看见天一点一点往下压,许多修士从林中往天上漩涡飞去,等一下谢孤棠必然是要从这里脱险,但如果以这道光柱的高度,谢孤棠到时候未必能顺利离开。 秦婉婉想了想,从旁边拔出长剑,抬手一割,凌空绘出一道阵法。 简行之诧异回头,看着她半空中画出的那个阵法,虽然只画了一个开头,还有些不成样子,但却的确能依稀看出,这是仙界法术。 之前他就发现秦晚会用仙界法术,他当她重生而来有什么奇遇,修真界偶尔有几个天界术法也正常,可现下这个法阵,在天界也是属于高阶术法。 而且,她明显是第一次使用这个法术,法阵绘得极为生涩,简行之看不下去,抬手握住她的手。 灵力灌入秦婉婉手上,他引着她:“这样画。” 秦婉婉觉得手心好疼,疼得她都忽视她的手在简行之手里,她来不及多想,凭着意志力一笔一划绘下法阵,然后将法阵往地上一按,谢孤棠的光柱瞬间冲到天际,撑住了不断下落的天空。 谢孤棠睁开眼,隔着光柱看着对面的秦婉婉。 少女在光芒中眼神明亮清澈。 “谢道君,”秦婉婉开口,“这个法阵可以将你的灵力扩大,我没什么用,只能帮你到这里,你保重。” “秦道友……”百岁忧看着秦婉婉灵力不断灌入,忍不住提醒她,“等一会儿你还要去剑冢……” 剑冢选剑,可比试剑大会残酷更多,若是灵力不支,还可能被剑灵反噬。秦婉婉顾不得太多,她低头将法阵绘好,有些摇晃站起身来,转头叫上简行之:“走吧。” 简行之也没多说,抬手一挥,剑从秦婉婉腰间飞出,他拉着秦婉婉,便直接往天上飞去。 周边修士从林中四面八方往天上赶,简行之御剑带着秦婉婉,秦婉婉肩上蹲着化形的南风,百岁忧站在哭丧棒上,颇有些担忧:“秦道友,等一会儿进了剑冢,你先不要忙着寻剑,休息过后再做打算,以免剑灵反噬。” “放心,”简行之站在前方说得漫不经心,“我在。” 他倒要看看,他面前,哪只剑灵敢造次。 百岁忧愣了愣,简行之御剑乘风,领着秦婉婉到漩涡口,百岁忧先进入漩涡,简行之却停在漩涡不远处止步不前。 “龙傲天?” 秦婉婉不理解简行之怎么突然停下,简行之看了一眼旁边光芒有些薄弱的光柱,转眼开口:“秦晚,舍了一身灵力给谢孤棠,等一会儿你进剑冢选剑怎么办?” “选不了就算了,”秦婉婉笑笑,“选剑能比人命重要吗?” “说的也是。” 简行之点点头,想了片刻,他回头看她:“秦晚,我教你这么多东西,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回报我?” 秦婉婉愣了愣,那一瞬间,她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猜想。 一个男人对女人要求报恩,一般意味着什么? 故事里,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报恩,无非就是,结草衔环,以身相许。 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难道…… 他心中最美的女人是原来的她,他可能是暗恋她。他要回报,难不成他是看出了她就是仙界的秦婉婉? 不不不,不对,她从来没说过自己是秦婉婉,他应该不知道,那他说这话,难道是因为她现在顶着这张脸,他想搞替身?! 应该不至于,这个龙傲天看上没有这种癖好,难道!!他是喜欢上了现在的她?! 无数种可能回荡在秦婉婉脑海,简行之等了片刻,又看了一眼旁边摇摇欲坠的光柱。 “我给你两个选择。” “什……什么选择……”秦婉婉心跳的有点快,咽了咽口水。 她想好了,如果要搞替身,她是万万不可的。 如果是他想现在来一段……这个……这个她可能也得委婉拒绝,毕竟他脑子不太好,她还是想找一个…… 就,最好像简行之不打人时候那样…… 英俊,强大,沉默寡言,一代男神,当然,别再到处打架了。 这,优化版简行之,才是她愿意进入婚姻的目标。 就算退一步,也该是谢孤棠这样,就这个龙傲天……看上去小学没读完的样子,她是万万不可的。 秦婉婉下了决定,她刚准备好拒绝的话,就听简行之开口:“认爹还是认师父,”他抓起她的手腕,秦婉婉震惊看着他,就被他朝着漩涡猛地一甩,“你在剑冢好好想想,等我回来告诉我!” “主人!” 狂风卷席而入,南风死死抓住秦婉婉肩头,跟着秦婉婉一起像回旋镖一样被扔进漩涡之中。 秦婉婉第三次被甩出去,意识到发生什么那一刻,她忍不住大骂出声。 “我认你爹的头!!” 第二十六章(秦晚晚是你的真名吗...) 秦婉婉被简行之一甩甩进漩涡, 随即感觉狂风卷着她进了一个甬道,有人抬手一把扶住她的肩,担忧开口:“秦道友, 你还好吧?” “百岁忧?” 秦婉婉回头看了一眼百岁忧,赶紧转头看向漩涡方向, 她才发现从这里看,漩涡是一道光门, 她从光门可以清晰看到密境中的景象。 所有修士争先恐后从光门中出来,唯独简行之一人御剑逆着人流回去,冲到谢孤棠身边。 谢孤棠见简行之回来, 皱起眉头:“你怎么……” “上极问九, 剑随我意。” 简行之抬手结印, 666倒吸一口凉气:“主人不可!” 简行之没有管666身后电流,将神识化作灵力, 抬手一把按到法阵之上,那一瞬间, 原本已经脆弱如蝉翼的光柱中突然亮起一把巨剑,巨剑冲天而起,生生抗住要降下来的天空。 从未见过的顶级剑意扑面而来,谢孤棠猛地抬头, 震惊看着简行之,简行之抬眼看他:“你快撑不住了,我来助你。” “大佬……” 电流滋滋窜过简行之身体,666抬起小手捂住自己眼睛不忍心再看。 秦婉婉在高空看着单膝跪地,蓝衣翻飞, 浑身颤抖着似乎在忍受什么,却仍旧守在原地简行之, 瞬间反应过来。 “38,如果装着你们系统,违背应该有的人物设定,会有什么后果?” “你没体会过吗?”38语调里就带了痛意,“电击啊!”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龙傲天’使用超出‘简之衍’这个人物能力时的场景在秦婉婉脑海里一一回顾,她突然理解简行之的系统限制在哪里。 “如果我想帮助另一个带着系统的人,免除一次电击有办法吗?” “有是有,”38迟疑着,“500积分缴纳一次免罚单……” “我要一张免罚单。” 秦婉婉立刻开口,38有些舍不得:“主人……” “快!”秦婉婉催促,38叹了口气:“本来就1035个积分,一夜回到解放前咯!” 说着,秦婉婉感觉袖子里多了一张符纸,秦婉婉将符纸抬手朝着简行之飞过去,大喊了一声:“龙傲天!” 简行之一抬头,就看一张符文从高处直飞而来,他抬起一只手,符文贴到他的掌心,一瞬之间,电流所带来的疼痛瞬间消失,666诧异出声:“唉?免罚单?这可是500积分啊!” 听到这话,简行之嘴角勾起笑意:“没白管她。” 话音刚落,谢孤棠终于克制不住自己胸口翻涌的血气,一口血喷出来,光柱瞬间碎开,天空当即往下塌了一大半,只留简行之的光剑还支撑在天地之间。 “前辈……” 谢孤棠抬手平息了胸口血气,还要说点什么,简行之淡淡看他一眼:“没用就赶紧走,帮我护住秦晚晚。” 他用了谢孤棠知道的化名,谢孤抬手行礼:“是,前辈。” 说着,谢孤棠御剑而起,直冲天际。 简行之用神识凝剑,哪怕是他这样的强者,对神识伤害也是极高。就算没有电流,他也开始觉得识海有些疼痛,眼看着修士一个个出去,天一点一点往下塌,秦婉婉所在的甬道之内,也开始碎裂。 百岁忧担忧拉过秦婉婉,急切开口:“秦道友,我们还是先行离开吧,这个通道一旦碎开,就再回不到剑冢了。” “你先走吧,”秦婉婉咬了咬牙,看着下方,没有回头,“我留在这儿。” 秦婉婉说得坚定,百岁忧看着她没有半点犹豫的眼神,感知到这个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镇定坚持,他不由得愣了愣。 谢孤棠御剑跌跌撞撞冲进光门,秦婉婉一把扶住他:“谢道君。” “我们先走,”谢孤棠刚稳住,便拉着秦婉婉往外,“前辈让我好好照看你。” “我不能走,”秦婉婉转头看百岁忧,“你带着谢道君先行离开。” “可是……” 谢孤棠正要开口,秦婉婉手上念诀,竟就轻松从谢孤棠手上脱身,谢孤棠感受到这天阶法诀的威力,诧异看着秦婉婉,秦婉婉站在光门旁边,平静等着简行之:“你们先走,我无碍。” 修士越来越少,甬道震动得越发厉害,碎片大块大块从头顶剥落,甬道背后的剑冢传来打斗之声,谢孤棠看了看剑冢方向,想着此次入密境师门给的任务,一时难以抉择。 最后一个修士冲进甬道,鸡无忧看了一眼简行之,催促他:“走吧。” 简行之朝他一笑:“你给老子这一脚,改日找回。” 说完,他手上抽离阵法,光剑瞬间消失,天飞快落下。 整个甬道跟着天空开始震动,漩涡随即消失,秦婉婉一把扒在漩涡门口,朝着背后的百岁忧和谢孤棠大喊:“走啊!” 说着,她抽出长剑横在漩涡之上,用神识化做灵力阻拦着漩涡关闭。 百岁忧咬咬牙,一把抓住谢孤棠:“走!” 说完就拉着谢孤棠冲了出去。 简行之御剑朝天空飞去,眼看着漩涡越来越小,他即将到达天顶那片刻,漩涡只剩下一个光点,他心上一惊,紧接着就看一只纤细的手又生生将光点掰开,从漩涡中伸出来,伴随着秦婉婉拼命喊出的声音:“龙傲天!” 简行之一把抓住那只手,秦婉婉拼了命把简行之往自己方向一拉,顷刻之间,天地相合,甬道瞬间彻底崩塌,简行之一把抱住她,护住她的头,翻身就从甬道中滚了出去,在甬道彻底闭合那一刻,抱着秦婉婉狠狠撞到地上。 撞到地上那一瞬,秦婉婉感觉旁边一阵刀光袭来,她抱着简行之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一次袭击后,就感觉旁边人被人一脚踹开,南风急急过来扶秦婉婉和简行之:“主人,道君,你们还好吗?” 简行之不说话,额头冒着冷汗,过度消耗神识让他有些难以缓过来,秦婉婉翻爬起来,赶紧从兜里掏出丹药来喂给简行之,简行之抬眼看她,虚弱玩笑:“你还带着药呢?” “我救命的东西多得去了。” 秦婉婉帮着简行之吞下药:“死不了你。” 说话间,百岁忧提着染血的哭丧棒跑到两人面前,喘着粗气庆幸:“你们没事儿太好了。” “怎么回事儿?” 秦婉婉抬头看向百岁忧,同时打量了周边一眼。 只见周边似乎发生过一场极为激烈的打斗,四处都是尸体,只是打斗似乎已经到了尾声,周边人都在往前方奔跑,正前方是两座耸立的高山,高山上插满了废剑,中间形成一道看不见尽头的峡谷,峡谷被黑雾缭绕,隐约感觉强大的灵气环绕在峡谷之中,但具体在哪里,却不得而知。 “灵宝现世,”百岁忧擦了一把脸上的血,“现在修士都冲进去抢了,他们根本不是筑基期,一个比一个强。” 话音刚落,秦婉婉脑脑海里【叮】的一声响,面板上显示进度条: 【任务二:剑冢寻剑,初露锋芒,已完成90,核心任务提示:获得本命剑,渊凝】 秦婉婉得到任务时,简行之也同时获得任务。 【任务五:协助女主获得本命剑,积分+1000】 【感情支线任务:协助任何一位颜值90+以上男性对女主英雄救美,积分+50】 两人对视一眼,秦婉婉直接开口:“我要去取本命剑。” “刚好,”简行之知道秦婉婉的意思,点头,“我帮你。” “谢道君呢?”秦婉婉看向百岁忧,百岁忧指了峡谷,“谢道君也进去了。” “南风。” 秦婉婉叫上旁边南风,南风立刻变成了一只大蚂蚁,秦婉婉和简行之一起翻身上蚂蚁,简行之识海中一片混乱,秦婉婉让他靠在她的背上,招呼百岁忧:“百道友,走吧。” 百岁忧闻言,站在哭丧棒上,同秦婉婉一起往峡谷中冲。 南风跑得很快,秦婉婉抓着它触角没有刀刃的地方,俯身看着周边场景变化。 简行之抱着她,靠在她背后,感觉狂风呼啸而过,他轻轻睁开眼睛,看见秦婉婉清澈坚毅的眼睛,他的脸靠在她肩上,一时竟有了几分说不出的动容。 “闺女,”简行之感动开口,“没白疼你。” 秦婉婉手上一抖,咬牙开口:“龙傲天,有种,你当着我爹把这话说一遍。” 说话间,就看远处有一把冒着光的剑立在地上,周边都是厮杀的人,谢孤棠在人群中和一个白衣青年打得难舍难分,秦婉婉和简行之远远一看,简行之倒吸一口凉气:“那只兔子!” 秦婉婉定睛看去,才发现和谢孤棠纠缠在一起的,竟然是君殊! 除了君殊以外,宋惜年也在,在场诸多门派认识不认识的打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也不知是打些什么。 “君殊,登仙门仅乃传说,你为此私闯剑冢,可问过你父亲?” 谢孤棠剑如雨落,追向君殊,君殊冷笑一声:“问与不问,与你有何干系?宋惜年!” 说话间,宋惜年跳上高台,谢孤棠回身就要去追宋惜年,君殊玉箫一吹,音波瞬间在谢孤棠身前炸裂开去,也就是这刻,宋惜年手上一个法阵按在剑上,整个大地轰隆响起,立在地上的长剑只听一声龙吟,身后就出现一道光门幻象。 那幻象与秦婉婉梦中所见一模一样,写着“登仙门”三个字。 与此同时,一道强光从剑上突然发出,在空中凝聚,秦婉婉只听简行之说了句:“你去拔剑。” 说完,就不见他身影,等众人反应过来时,简行之已一跃高空之中,抬手抓住在空中凝成实体的一块碎玉。 “贼子!” 宋惜年大喝一声,长刀紧随而至,简行之抓着碎玉落地一翻,引着众人就往不远处剑山狂奔,像一只灵巧无比的猴子,一手抓着碎玉,一手挂在剑柄上,从容跳荡在剑山之上。 修士漫山遍野去抓,简行之在剑山之上,便如鱼如水,整个剑山的剑灵不着痕迹保护着他。 秦婉婉趁着简行之捣乱赶紧跳上高台,抬手握住那把锈迹斑斑的长剑,刚刚握上长剑,就听一个古老又深沉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吾乃渊凝,汝是何人?” “寂山女君,”秦婉婉一瞬间将神识放到最大,狠狠压到剑上,死死握住剑柄,一寸一寸往上拔起,剑与她疯狂抗争,不肯起身,秦婉婉鲜血落到地面,她咬着牙关,铆足劲儿,念出自己的名字,“秦!婉!婉!” 随着她用力,剑终于被她猛地拔了出来,光芒冲天而起,秦婉婉因为惯性往后一退,一只手轻轻担在她腰间,她被人往怀中一揽,刀刃就抵在了她脖颈上。 “龙道友。”百岁忧的声音响起来,他还和平日一样,人畜无害,温和有礼。 简行之抬头看去,就见百岁忧手上的哭丧棒已化作一把短剑,抵在秦婉婉脖颈上,他歪了歪头,笑着开口:“玲珑玉,交出来吧。” “不可!”谢孤棠立刻大喝,“龙道友,玲珑玉事关本界千万修士之未来,万不可交给这等不知底细的人。” “谢小道君,”听得这话,百岁忧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谢孤棠:“本座劝你少管闲事,这玲珑玉在本座手里,或是他人手里,也无甚区别,谢小道君不如好好修炼,早日飞升,才是正道。” “若你重开登仙门,让不该飞升的人飞升,至此天道断了我界修士飞升之路,我等还谈什么飞升?” 谢孤棠手上长剑一划:“你将秦道友放了。” “我放不放,”百岁忧抬眼看向简行之,“得看龙道友的意思,要玉,还是要人?” 简行之不说话,他摩挲着手中玲珑玉。 “玲珑玉,”秦婉婉用神识去探身后百岁忧的修为,小心翼翼询问,“是什么?” “是什么?”百岁忧听她问话,温和开口,“你梦里,没见听过吗?” 神识根本探不出这个百岁忧的修为,要么他用了什么法宝,要么他修为比她高出太多。 秦婉婉心上一惊:“你怎知我做梦?” “我辛辛苦苦养的青龙被你吃了,”百岁忧凑在她耳边,“你会做梦,我怎不知道?” “青龙?” 秦婉婉想到体内那颗龙丹,立刻反应过来:“那条青龙是你养的?” 百岁忧笑了笑,以作肯定。 不知何时飞来蝴蝶悄无声息落在简行之肩头,简行之脚下插在山中的长剑嗡鸣。 秦婉婉听着百岁忧的话,当即反应过来,他不可能放了她! 虽然不清楚百岁忧为什么要饲养青龙,但那条青龙的龙丹必定十分重要,所以上一世的苏月璃在得到龙丹后顺风顺水飞升。 百岁忧所图谋的不止玲珑玉,还有她身体里这颗龙丹,得到龙丹之前,他根本不可能放了她。就算放她,至少也得把这颗龙丹掏了! 秦婉婉瞬间做下决定,抬头看向简行之,简行之看着她眼睛,那一刻,简行之似乎清楚知道她要做什么。 “我清楚了,”简行之抛着玲珑玉,“你把她杀了吧,这闺女我不要了。” “当真?”百岁忧眯了眯眼,“她可是为了你,连命都不要啊。” “为了我命都不要的女人多的去了,”简行之笑了笑,“可玲珑玉只有一块啊。” “你倒比我想象中狠心得多啊,”百岁忧笑起来,他侧头覆在秦婉婉耳边,“听到了吗,好姑娘,这人世间,没什么感情值得你生死相许。”“的确,”秦婉婉低下头,轻笑,“也是如此。” 也就是那刹那,简行之瞬息出现在秦婉婉身前,而百岁忧似乎早有预料,简行之肩头蝴蝶霎时化作无数花藤缠绕向他。 数十把利刃也早有感应,在从花藤攀附之时,从剑山上直逼而下,将花藤猛地绞断,花藤疯狂再扑,也就是这一刹那,利刃猛地贯穿百岁忧身体。 百岁忧愣愣抬眼,就看秦婉婉手握渊凝,咬紧牙关泪眼汪汪贯穿了两人。 花藤瞬间枯萎,简行之提剑而上,百岁忧猛地反应过来,抬手朝着简行之方向一转,手上光芒大绽,无数光蝶与简行之长剑击打在一起。 渡劫期以上灵力磅礴而来,简行之头一次在这个小世界感觉到一股难以对抗之力。 秦婉婉被百岁忧抓着跌入一个漩涡,简行之一剑斩开光蝶,随之跃下。 狂风之间,百岁忧从身后抱着秦婉婉,他如蝴蝶一般轻盈旋转到秦婉婉面前,衣如蝶翼,一双深沉温柔如海的眼睛,与这张书生气的脸格格不入,他抬手覆上秦婉婉的脸,声音温柔中带了几分鬼气。 “好姑娘,秦晚晚是你的真名吗?” 秦婉婉疼得快哭出来:“关你屁事。” 百岁忧低声一笑:“没关系。” 落地那一瞬,简行之剑气紧随而至,空中瞬间幻化出无数蝴蝶,载着百岁忧一抹神识纷飞而去,百岁忧的声音回响在空中:“山高水长,秦小姐,后会有期。” 第二十七章(吾道号岁衡姓简名行之...) 百岁忧! 又是百岁忧! 为什么反派总想当百岁忧?! 那一刻, 秦婉婉感觉自己患上了百岁忧ptsd,她下意识用神识去试探百岁忧的修为,神识刚刚触碰到百岁忧, 便觉一阵剧痛传来,秦婉婉倒吸一口凉气, 就听百岁忧像警告一个孩子一样警告她:“秦道友,你神识虽算强大, 但终究法力低微,不该去的地方,别去哦。” 秦婉婉没说话, 她的神识在上界经历两百年淬炼, 在仙界不说是强者, 但比起许多小世界飞升的修士来说,也算是好了不少, 可这个人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窥探,可见他的神识, 应当是比她高出更多。 这样一个人物,如果要抢玲珑玉,也不算难事,为什么刚才一直跟着她? 她思索着, 试探着开口:“百道友,您修为高深,想要玲珑玉直接抢就是了,何必为难我一个小菜鸡呢?莫非,你对我别有所图?” “你倒是聪明。”百岁忧覆在她耳边, 声音温柔:“我辛辛苦苦养的青龙被你吃了,你说, 你该不该赔我?” “喂!” 简行之看百岁忧脑袋上顶着个25的好感度凑在秦婉婉耳边,警告他:“你个老色鬼离我闺女远点儿!” “谁是你闺女!” 秦婉婉想转移百岁忧注意力,回头大骂:“少胡说八道。” “你们不要在我面前打情骂俏,”百岁忧刀刃抵在秦婉婉脖子上压紧了些,血渗出来,“要女人还是要玲珑玉,你选。” 秦婉婉不说话,她脑子转的飞快。 百岁忧养青龙,又要玲珑玉,图得必然是用登仙门登仙,可现下青龙龙丹在她身体里,他是不可能放她走的。 而且,既然她得到了龙丹,系统不可能白白放过这个机缘,玲珑玉必然也是她任务一个环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任务还不发布。 所以玲珑玉不能给百岁忧,一旦玲珑玉到手,百岁忧怕是立刻就会带她离开。 她思索着,朝着简行之眨眼睛,希望简行之能看懂她的意思,不要把玲珑玉交出来。 简行之看着秦婉婉疯狂眨眼,当她是害怕到失态,他手里抛着玲珑玉上上下下,安慰她:“你别害怕,最坏不过一死,我会为你报仇的。” 秦婉婉:“……” 听他的话,她更害怕了。 简行之一面说,一面看百岁忧。 这人是他到这个世界来,第一次遇到看不出修为的人,想来的确是一方人物。 有些小世界时不时会出现一些逆天之人,虽修为高深,却不得飞升,在此处遇到,他也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这种人一般都是心狠手辣、大奸大恶之徒,若当真是遇到这样的人物,又对秦晚有25的好感度,那他要的怕是不止玲珑玉。 宝贝和女人,也许都不会放过。 到时候赔了玲珑玉又折闺女,他亏大了。 他晃着玲珑玉,周边人的心就跟着他手中的玲珑玉一起上上下下。 谢孤棠见简行之似有动摇,忍不住开口:“前辈,玲珑玉事关本界千万修士之未来,万不可交给这等不知底细的人。” “你还敢说话?!” 简行之一听谢孤棠开口,就扭过头直接骂人:“我让你好好保护她,你看她在哪里?!” 他唾手可得的五十个积分,谢孤棠就这么白白葬送了! 谢孤棠僵住,百岁忧笑了笑。 “谢小道君满口千万修士大道大义,到头来却仍旧是让人家小姑娘牺牲,你们这些正道修士啊,还不如这个小姑娘呢,人家密境对你们拼死相救,不离不弃,结果你们就是这么对她的?” 听到这话,谢孤棠脸色一白,他捏起拳头:“你将秦道友放了,除了玲珑玉,我可随你处置。” “我要你这个臭道士做什么?”百岁忧冷笑一声,抬眼看向简行之,“龙小友,想好了吗?不要耽误本座时间。” 简行之想了想,点头:“行吧,我把玉给你。” 说着,他从剑山上跳下去,旁边君殊等人立刻冲上去想抢,也就是那一瞬间,地面突然出现无数花藤,生生将君殊谢孤棠一干人等隔开。 简行之见百岁忧动手,抬手将玲珑玉往反方向一扔,瞬息出现在两人面前,一把抓向秦婉婉。 而百岁忧似乎早有预料,花藤破土而出,将玲珑玉凌空一包,同时抓着秦婉婉往旁边挪移,无数花藤瞬间缠绕向简行之。 只是简行之动作更快,数十把利刃从剑山上直逼而下,将花藤猛地绞断,这一攻一挡之间,秦婉婉感觉百岁忧灵力流动。 不对! 这不是活人的灵力! 秦婉婉当即反应过来,她背后这个,根本不是原身,就是一个傀儡,只要破掉这个傀儡身上的阵法,这个傀儡立刻就会失去行为能力。 但此刻他站在她背后,以他们实力之悬殊,她能想要不动声色出手伤他,唯有一个办法。 眼看着简行之,提剑冲来,秦婉婉咬咬牙,毫不犹豫,抬手就是一剑,剑尖是她寂山独门阵法,贯穿她的身体,猛地插入百岁忧身体之中。法阵迅速找到操控傀儡的法阵,沿着百岁忧身体筋脉霸道追逐而去! 百岁忧动作一僵,也就是那片刻,简行之一剑砍掉握着哭丧棒那只手,紧紧抓住秦婉婉的手。 只是百岁忧只迟疑片刻,在简行之抓住秦婉婉那一瞬间,他被砍断的手臂处,鲜血突然化作光蝶朝着简行之冲击而去,渡劫期以上灵力磅礴而来,简行之被迫一退,秦婉婉被百岁忧抓着跌入一个漩涡,简行之一剑斩开光蝶,随之跃下。 狂风之间,百岁忧如蝴蝶一般轻盈旋转到秦婉婉面前,他断了一只手,整个人像浸泡在水中,鲜血染红了衣衫,头发柔软四散,长衣如蝶翼,一双深沉温柔如海的眼睛,与这张书生气的脸格格不入,他抬手覆上秦婉婉的脸,声音温柔中带了几分鬼气。 “好姑娘,秦晚晚是你的真名吗?” 秦婉婉疼得快哭出来,咬着牙关:“关你屁事。” 百岁忧低声一笑:“没关系。” 说着,他抬手用食指指在她眉间,也就是那一刹,简行之剑气紧随而至,他看着那个顶着40好感度的脑袋,大喝一声,由下到上斜斜劈过去,直接砍过百岁忧那点在秦婉婉脑袋上的手和僵硬的脖颈,在对方血溅到秦婉婉之前一脚踹开他的身体,剑身挑开头颅,揽过秦婉婉的腰,扶着她稳稳落地。 空中瞬间幻化出无数蝴蝶,载着百岁忧一抹神识纷飞离开,百岁忧的声音回响在空中:“山高水长,秦小姐,后会有期。” 音落这一刻,远处宫殿之中,一位俊美青年缓缓张开眼睛,抬手抹干嘴角鲜血。 童子跪在地上,恭敬奉上一方素帕:“老祖,可要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青年歪了歪头:“我都杀不了,就凭你们?” 童子一愣,赶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老祖恕罪。” “龙丹在她身上,也就她知道玲珑玉在哪里,留着吧。” 青年擦干净手,站起身,也就是那一刻,童子脑袋瞬间爆开。 青年起身,从满地鲜血中悠然离开,轻声感慨:“真脏啊。” 蝴蝶刚刚消失,秦婉婉再也撑不住,捂着肚子上的伤口,腿上一软,就倒在了简行之怀里。 简行之抬手捂在秦婉婉伤口处,催动疗愈术,让她靠在自己肩头,语气不由得焦急起来:“以前让你捅你死活不捅,现在捅得这么干脆?你再等片刻会死啊?” “以前……以前捅了没用啊……我……我也帮你了啊……”秦婉婉一开口,血就涌出来,她的血落在简行之衣襟上,简行之一时有些慌乱看,他面上不动,只疯狂叠加自己认识的所有疗伤法诀。 他知道,‘秦晚’和他不一样,这姑娘说练凤凰刀,其实奸馋懒怂,娇滴滴的大小姐,根本没吃过什么苦。 他打小打到大,能打能抗,挨一刀还能生龙活虎跳起来再战,可这姑娘挨上一刀,有可能就会死。 她像他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猫儿,一场大雨、一次惊吓,都可能随时死亡。 秦婉婉的伤口缓慢凝固,整个人状态稳定下来,她靠在他肩头,疲惫闭上眼睛。 察觉秦婉婉好起来,简行之松了口气。 他抬头看了看周边,发现这里仿佛是一片沙漠,就见他们似乎是在一片沙漠之中,周边黄沙漫漫,空无一人,只有百岁忧的尸体落在不远处,不过这么些时辰,身上已经埋了一层薄沙。 简行之抱起秦婉婉,走到百岁忧身边,粗粗一打量,便看出来,这具尸体已经腐烂多时,根本不是刚死。 “老色鬼……” 简行之咬牙切齿,想要狠狠踹百岁忧一脚,又觉得迁怒无辜,咬了咬牙,收回想踢人的脚,抱着秦婉婉随便找了个方向走。 他刚踏出步子,就听脑海中666高兴中带几分克制开口: 【恭喜‘任务五:协助女主获得本命剑’圆满完成,积分+1000,现总积分650,已为您开启积分兑换商城,请主人再接再厉,好好赚积分,争取早日回到仙界哦~】 【恭喜支线任务‘英雄救美’擦边完成,积分+25,总积分675】 【任务六:一个月内训练女主武术熟练度到达10,目前女主熟练度:3万。】 简行之得到新任务,稍微看了一眼,确认了这个武术熟练度就是一些基本训练后放下心里来,正打算想其他事情,突然意识到不对。 等等?!简行之一时有些发蒙:“为什么英雄救美这算完成,还是擦边完成?”“主人,”666提醒他,“您也是颜值90分以上的男性呀。但是这种任务违背您的人物角色,所以得扣除角色分,一般只能拿到一半积分。” 原来,感情线的任务他也可以做吗?! 一瞬之间,简行之感觉自己仿佛找到了财富密码。 感情线能让别人走最好,走不了自己走,也是积分啊! “最近还有感情线积分吗?!” 简行之兴奋询问,666扫了一下:“有的,主人请查收。” 话音刚落,简行之就得到了一串任务。 【悉心照顾女主+5】 【喂女主喝水+1,每日限2分,用嘴喂,+10,无上限】 【喂女主吃饭+2,每日上限4分】 【为女主穿衣服+5,从全/裸开始穿,+15】 【叫女主昵称+1,每日上限2分】 …… “主人,这都是符合您人设的任务,完成都是满分哦~”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任务! 看着这些任务,简行之脸色都变了,但想了想,为了积分,他还是点头。 “好!我一定会努力的!” 什么用嘴喂这么下流的事情他不会干,但是喂水穿个外套,他还是可以的! 但一想,简行之又有了一丝担忧:“万一我对她这么好,她爱上我怎么办?” 666沉默不言,不敢说话,以她作为一个女系统的角度来看,她想劝劝他不要胡思乱想,但又觉得,反正他就是想想,也不犯法,随他去吧。 简行之想了一路,终于下了决定。 积分是积分,爱情是爱情,他不能当一个渣男。 他要给自己这些行为一个合理的理由,阻断‘秦晚’对他的非分之想! 如果是之前还有一点点犹豫,那么这一刻,简行之下定决心,他要收他人生第一个弟子。 他抱着秦婉婉在沙漠里走了一天,秦婉婉受了伤,一路昏昏沉沉,等她夜里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堆干草上,旁边生着火,简行之坐在一旁枯树上,正在喝水,见秦婉婉醒过来,他转头看过来:“醒了?” 说着,他拿着水囊半蹲到秦婉婉面前:“喝水吗?” 秦婉婉虚弱撑着自己,正要拿水,简行之就握住她的手:“我来喂你。” 秦婉婉反应不过来,简行之把水囊擦了擦,就给她喂了两口。 喂完水后,他兴奋看着她:“你吃东西吗?” “不,”秦婉婉反应过来,摇摇头,“我不饿。” 说着,她看向周边,发现这里似乎是沙漠中一片绿洲,不远处就是黄沙,只有这里有些草地和水源。 天上明月高悬,星星璀璨当空,秦婉婉脑海里一堆系统提示。 【恭喜任务二‘剑冢寻剑,初露锋芒’圆满完成,获得本命剑‘渊凝’一把,积分奖励+2000,现总积分:2535,已为您开启积分兑换商城,请您再接再厉,为我新婚回去见老婆做出一份努力!】 【过度任务:一个月内武术熟练度累积10万,前往鬼城。积分+1000,是否接受?】 【任务三:鬼城旧事,获得玲珑玉,积分+2000,是否接受?】 同样根本没有否的选项,秦婉婉认命按下“是”,慢慢清醒过来:“我们现在哪里?” “不知道。” 简行之给秦婉婉披了件外套,坐回火边,翻烤着刚抓出来的鱼。 秦婉婉觉得自己好了不少,开始梳理昏迷之前的事:“百岁忧呢?” “跑了,”简行之说着,“哦,真正百岁忧早就死了,他估计是在咱们进入千流老巢时候把元神附身在百岁忧身上的老东西。” 秦婉婉点点头:“那就是冲我来的了。” “他们冲着什么来?” 简行之看向秦婉婉,秦婉婉面露沉思,将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简行之动作顿了顿,秦婉婉抬眼看他:“这个。” “你……”简行之脸上惊疑不定,“你怀了他的孩子?!” “是龙丹!” 秦婉婉瞬间崩溃,简行之反应过来,松了口气:“哦,我想起来了。你肚子里有一颗龙丹。” “之前秦晚在密境里面遇到那条青龙是这个百岁忧养的,应该是发生什么意外,这条青龙逃了出来,当时这条龙身受重伤,为了疗伤,要么它吃了秦晚,要么秦晚吃了它,最后他们一决生死,秦晚捡到了这颗龙丹。” 听到这些话,简行之一时有些消化不过来,他梳理了一下:“我有几个问题。” “你说。” “第一,为什么他要养青龙?龙丹有什么用?” 秦婉婉知道登仙门一事简行之不清楚,当时他忙着挖山,她把谢孤棠同她说过的话说了一遍,简行之听明白,揣测着:“所以,百岁忧应该是一个不能飞升的老妖怪,要利用登仙门飞升。为了避免他飞升,天道可能向天剑宗等宗门给了提示,如果他们让这种不为天道所容的人侥幸飞升,天道会为了惩罚这个小世界彻底断掉升仙路,所以天剑宗等宗门要齐心协力,抢到玲珑玉,彻底摧毁登仙门。” “应该是这样,”秦婉婉点头,“而君殊等人,则可能完全是听闻了登仙门重现人间,想要抢夺这个机缘。” “登仙门飞升的条件,第一是要青龙体质,所以百岁忧养了一条青龙,如今龙丹被你所吃,他不会放过你。第二则是要玲珑玉,而你如今最快的飞升办法就是这个登仙门,咱们不能把玲珑玉给他,我们也不会放过他。” 简行之说着,点头:“我明白了……” “他现在杀不了。”秦婉婉立刻提醒他,怕他又要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意见,比如直接去找这个boss杀了。 简行之用看傻子的表情看了一眼秦婉婉。 “我现在什么水平我不清楚?我怎么可能现在去杀他?我又不是傻子。” 秦婉婉:“……” “我想说的是,”简行之一脸郑重,“这条感情线,打不了。” 秦婉婉:“……” 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的进化。 “咳,”秦婉婉轻咳了一声,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尴尬,转问,“你刚才还想问什么来着?” “哦,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你会这么多天阶法术?” “这……”秦婉婉挑眉,示意他,“你不是说你知道吗?” “我知道是知道,”简行之皱眉,“可小猫既然之前会这么多天阶法术,怎么会落到那种地步呢?” “哪种地步?”秦婉婉听不明白,简行之比划着,“就,重新做人。” 听着简行之的话,秦婉婉愣了愣,她突然反应过来:“你以为小猫是……”她迟疑着,憋了半天,才找到形容词,“这个世界的猫?” “难道不是?” 简行之诧异,秦婉婉点头:“她和小狗,可能是一个世界。” 听到这话,简行之倒吸一口凉气:“都飞升了还这水平,这什么废猫?!” 秦婉婉一听,捏起了拳头,她克制着情绪,告诉自己,做人要动脑,少动手,不然不和简行之一样了吗? “好吧。”简行之想想,刚好也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未来在天界还会见面,若是惹下了感情债,他也还不了。 “你飞升还一大段路,这一路我帮着你,一来我看你天资不错,心性上佳,二来为了避免时间长了你对我产生非分之想,我之前的话都是认真的,你想好了吗?” “什么话?”秦婉婉一脸懵逼,简行之站起身来,一手在前,一手放在身后,颇有高人风范,“认义父还是认师父,你得选一个。” “一……一定要认吗?” 秦婉婉愣愣看着他,简行之点头:“为了让你快速进阶,日后我会传你功法,非我门人、亲人,不得传授。而且你我男女之身,这么一路相伴,没有个名分,我怕毁你清誉。” 清誉不清誉,秦婉婉到看的不是太重。但想到这个龙傲天第一次跳进她浴桶闭着眼睛摔一跤,她捧着他的脸一靠近就紧张脸红到不会说话,想来应该是个守规矩的。 虽然这人看上去不靠谱,老是惹事,但一路的确帮她许多,没道理仗着人家被安装了系统就一直占他便宜。 “好。”秦婉婉下定决心,“虽然小猫身份有些高,但也不是嫌贫爱富,忘恩负义之辈,不管这里还是仙界,以后会好好孝敬您。” “你放心,”简行之笑了笑,“日后为师保你在仙界横着走。” 秦婉婉:“……” 都亮身份了,还能这么吹牛,她都开始佩服这龙傲天的心理素质了。 简行之看秦婉婉面上不信,他心中嗤笑。 等一会儿给她亮了身份,怕吓不死她。 “先拜师吧。” 简行之端坐到枯树上,招呼秦婉婉。 同时问向666:“今日拜师大礼,我能和她说点真话吗?” “100个积分,”666叹了口气,“我给你申请,反正……该说的也都被你们说得差不多了。” 简行之耗费100个积分,得到了说真话的权利,心中十分舒畅。 他抬起头来,慈祥看向秦婉婉,等着秦婉婉上前。 秦婉婉虽然有些不安,但犹豫片刻后,还是走上前去,规规矩矩跪在简行之面前磕头三下,清亮出声:“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好,”简行之想想,也没什么好送秦婉婉的,便从旁边拿了一条烤鱼,递给秦婉婉,“在外简陋,这是拜师礼,以后再补一个大的给你。” 秦婉婉反正对拜师礼也好无期待,端着那条鱼,面无表情:“弟子谢过师父。” “我宗门原在另一方小世界,名为‘上极宗’,”简行之看着跪在地上的秦婉婉,开始介绍自己的宗门,“门内弟子稀少,鲜少为人所知,宗内心法至强至刚,以战练道,以杀止杀。” 秦婉婉听着这个心法,心里一颤。 怎么这么熟呢…… “入我上极宗,需记好几件事。” “听师父吩咐。” 秦婉婉恭敬接腔。 简行之突然感受到了有个孝顺徒弟的快感,十分欣慰。 “第一,心正剑正,至纯为刚。这一点你做得很好,你之前说,强者扶弱,正是本门第一要义,所以,”简行之强调,“以后打架,若无因果差错,不要打死。” 秦婉婉:“……” 这个三观听上去不太对劲的样子。 “第二,专心问剑,少染红尘。不过小猫在书中是大女主,有很多感情线,你就当做一场劫难,飞升之后,自会堪破。” “要堪破不了呢?”秦婉婉好奇。 简行之想想:“那就成亲。” 这个门派还挺有道德…… 秦婉婉有些放心,但简行之答完才想起来:“这一条最重要的也不是这个。” “那是?” “我是警告你,”简行之说的认真,“不要爱上我,我心里只有剑。” “我懂。” 秦婉婉忍住欺师灭祖的冲动,咬牙微笑:“您放心,我对您一点兴趣都没有。您可千万别看上我。” “那就好,”简行之放下心来,舒了口气,“之前好多女修太可怕了,剑不好好练,一天天堵我送东西,还要嫁给我,我打残了好几个才消停。” 说着,简行之想起来,面露郑重:“还有,入我师门最重要的一点,是要牢记我的仇人,如果你在仙界遇见,”简行之抬手,往脖子上一划,“杀无赦。” “谁?” 秦婉婉一听,抱着吃瓜的心情,立刻直起身,郑重开口:“师父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这话听得简行之十分顺心,他点头,从袖中拿出一张画像。 画像歪歪扭扭,隐约看得出大概是个女人,秦婉婉皱起眉头,思索着这人到底是谁,长得如此奇怪,眼睛一只大一只小,鼻子歪歪扭扭,她抬头看向简行之,期望得到一点信息,简行之咬牙切齿:“此画是我根据记忆所绘,这妖女正是陷害我之人。” “师父,这个……”秦婉婉委婉提醒,“这个画像,有点,不太看得出来……” “没关系,她的名头,你必然是听过的。” 简行之转眼看向秦婉婉:“她就长着你现在这张脸。” 秦婉婉闻言,“咯噔”一下:“敢问她的名字是?” “仙界第一美人,战力排行榜第二十一名,寂山女君,”简行之说得郑重,“秦婉婉。” 秦婉婉沉默了,她看着面前这张画像,艰难保持微笑:“敢问……这位女君对师父做过些什么呢?听说,她美丽温柔又善良,应该不会是个坏人吧?” “你休要替她说话!”简行之大喝,“她就是个妖女,要不是她,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过就是要和她堂堂正正对决一番,她竟然就这么暗算我,把弄到这里来重头修炼。何等恶毒心肠!秦晚,”简行之越说越气,他扭过头,看着秦婉婉,激动开口,“日后等你飞升,你会成为天界最强女仙,到时候你我师徒二人联手,杀上她寂山,这一次,我一定要踏平她的山头,砸烂她的行宫,让她寂山上下,鸡犬不留!” 秦婉婉跪在地上听着这些话,面无表情。 简行之皱起眉头:“你怎么不说话?” “师父,”秦婉婉一脸冷漠,“龙傲天真的是你的本名吗?你在仙界到底叫什么?做什么的?” 听到这话,简行之僵了僵,但一想,既然已是师徒,未来必定还要相见,他也不做掩饰,他花了100个积分,不就是为了装逼这一刻吗? “我的名字,想必你也听过,知道之后,不必太激动,冷静一些。” 说着,他整理了一下衣袖,站起身来,抬头看向月亮。 像当年他师父一样,作出仙风道骨的姿态。 “吾道号岁衡,姓简名行之,一心修剑,不问世事,江湖人称,龙傲天。” 听到这话,秦婉婉笑起来。 她捏紧拳头,完全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很好。 她知道了。 知道得很清楚这煞笔是谁了。 第二十八章(变态她一定是遇到了变态...) 秦婉婉一想到简行之的身份, 想到她被他踩在脚下那一刻的屈辱与疼痛,想到如今他绑定着一个软饭男系统,修为全失, 她简直想大笑出声。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让他简行之横行霸道, 让他简行之目中无人,现在好了吧, 报应,报应不爽啊!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这个消息冲击太大, 她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简行之看她一眼, 见她这么激动, 轻咳了一声:“为师知道自己在仙界颇有名气,你心情激动也是正常。且先缓一缓, 切勿太过兴奋,丢了分寸。” 兴奋, 她怎能不兴奋! 如果是在仙界,她要报复他,可能真的要等爹妈回来,如今在这个小世界――她, 大女主,他,软饭男,要报复他,虽不说易如反掌, 但几率也大上不少。 尤其是在他脑子还不太好用的情况下。 秦婉婉低下头,让自己慢慢平复, 低头出声:“是。” “说起来,”简行之见她冷静,面露和蔼,“你叫什么名字?” “我……”秦婉婉迟疑片刻,抬起头,神色认真,“顾北城。” 早晚有一日,我要让你亲口说出来,顾北城,你好狠。 简行之皱了皱眉头:“到不像个女仙名字。” “我爹娘重男轻女,生我时候希望我是个男孩儿。”秦婉婉信口胡诌。 简行之不疑有他,点点头:“那你爹娘如今在何处?” “仙界,修为不高,在仙界集市上卖糖葫芦。” 简行之闻言便明白,在仙界集市上卖糖葫芦出身的秦婉婉,修为不高,也的确可以理解。之前说什么身份高,大约也是骗他的。 小姑娘,有点虚荣,他理解。 简行之决定不戳穿她前后矛盾的话,抬手拍了拍秦婉婉的肩膀鼓励她:“今日开始好好修行,日后飞升,在仙界跟着我,你爹娘就可以不用卖糖葫芦了。” “好,我一定听师父话。” 秦婉婉微笑,简行之抬手扶她:“起来吧。” 秦婉婉由他扶着起身,简行之已经彻底带入自己师父的角色,开始吩咐她;“你今日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我们练功。” “好。” 秦婉婉点头,坐在一边,简行之取了烤好的另一条鱼,招呼她:“吃鱼。” 秦婉婉不应声,她看着跳动的火焰,麻木吃着简行之烤的鱼,想着报复简行之的计划。 老祖宗的智慧告诉她,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现下简行之虽然看上去落魄,但毕竟是仙界第一战力,谁也不知道他有多少水平,她需得先查看一番,确认简行之如今到底有多少反抗能力,等确认好后…… 秦婉婉想了想,简行之对她做过的,她一定要一一要回来! 她要狠狠的打他,揍他,彻底摧毁他的自尊心,将他踩在脚下,从心里崩溃,对她说,对不起。 对! 秦婉婉想明白,最重要的,就是这声发自内心的对不起。 找到了目标,秦婉婉看向简行之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 简行之吃着鱼,感觉有股冷意从旁边吹过,他扭头看秦婉婉:“你看我做什么?鱼不好吃?” “那个,”秦婉婉思考着,想从简行之嘴里多套点话,“师父,这个寂山女君,和你到底怎么结仇的啊?” “此事,”简行之皱起眉头,“说来也简单。咱们宗门以战练道,我就到处挑战,听闻她修为高深,隐世不出多年,我就给她下了战书。” “然后呢?” 这事儿秦婉婉知道,战书来那天,她当场就吓软了,赶紧回绝。 “然后她拒绝我,但你想啊,打架这件事,如果别人拒绝我就不上,那很多架都不能打了。所以我就打上了寂山,她在门口先搞了很多法阵,我把她的阵法都破了。” 一听这话,秦婉婉心痛了。 她的护山大阵,就是这个贼人一剑砍坏的,多少灵石啊,就这么没了。 “然后她派了好多人下来围殴我,我就一路砍了上去!” “师父,”秦婉婉咬牙,“你真棒。” 那一天,寂山上下她爹娘留给她的高手,都被简行之打趴了。 “接着我就看见了她,”简行之回忆起初见秦婉婉的模样,有些感慨,“我一见她,就直接使了一招‘皓月当空’,结果她当场就顺力往后飞,我立刻跟上,就膝盖这么往上一顶,剑柄往她胸口一砸,当场给她砸进了土里,我一脚才踩过去,把她踩在脚下。” 秦婉婉听得快哭了,简行之有模有样学着当时的样子:“我踩着她的脸警告她,让她不要看不起我,她要再不出招,我就……” “铲平她的山头,砸烂她的道宫,让她寂山上下,鸡犬不留。” “没错!”简行之十分欣慰,“你已经开始了解我了。” 她了解,了解不得了。 “那既然她已经输了,”秦婉婉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还不放过她呢?” “她是仙界战力排行榜第二十一名,”简行之提醒她,“怎么可能这么不堪一击?她肯定只是在麻痹我,试图让我放松警惕,或者就是不想和我打,敷衍我。” “那……”秦婉婉捏起拳头,“你打架就算了,你为什么要踩她的脸呢?” “就……”简行之面上一时露出几分尴尬,“她长太好看了。” “长太好看你还踩脸?!”这个理由让秦婉婉提高了声。 简行之奇怪看她:“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秦婉婉克制住情绪,“我就是好奇。” “是这样,”简行之解释得很认真,“打架的时候,那都是事关生死,不能有半点差池,她长太好看,我视线容易往她脸上走,所以我得把她脸先踩住,以免影响我发挥。” 秦婉婉:“……” 那一刻,她看着这个男人,竟然有了几分敬佩之意。 这是剑修吗?这是和尚。 和尚都不一定这么清心寡欲。 “师父,”秦婉婉萌生了几分好奇,“我会有师娘吗?” “看缘分吧。”简行之想了想,“暂时没有。” “放心吧,”秦婉婉肯定开口,“应该不会有了。” 谁瞎了,能看上这种人。 “这不重要,”简行之摆摆手,继续和秦婉婉说那一战:“我继续和你说,也给你涨个经验。秦婉婉这种人,其实就是阴险,她之所以一开始让我打,为的就是把我吸引到一个固定位置,我猜测她肯定是在那里放了什么法阵,我踩着她说完以后,一阵惊雷从天而降……唉?” 简行之看秦婉婉站起来,有些奇怪:“你怎么走了?” “我困了。”秦婉婉躺回旁边草堆,“想睡了。” 听不下去这种傻X发言了。 “然后我就被天雷劈进了这个小世界……”简行之有些不甘心,还是把最后一句说完,“这必定是什么邪术,你说她坏不坏?” 秦婉婉不回话,她背对着他,看着不远处的黄沙。 那一瞬间,她在想。 简行之为什么会是这种人? 简行之怎么能是这种人啊!! 秦婉婉背对着简行之想了一夜,半夜里她迷迷糊糊睡过去,感觉有人给她盖上被子。 简行之给秦婉婉盖好被子,看见脑子里积分+1,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等到第二天早上,秦婉婉感觉一阵冷风吹过,她不甚清醒睁开眼睛,就看简行之蹲在她面前:“清醒了吗?练功吧我的徒弟!” “练……”秦婉婉脑子是懵的,“练功?” “起来!” 简行之像抓猫一样把她从被子里一拉,秦婉婉就被他捞起来,简行之像照顾一个孩子似的,给她套上外衣,又给她喂水,给她扎头发,给她擦脸…… 秦婉婉看他忙前忙后,逐渐清醒过来,抬手拦住他:“我自己来就行。” 简行之看了一眼头上积分,确认今日基础积分已经拿到一大半,便退开去:“行,那我去旁边等你,你搞好来找我。” 说着,简行之便提起两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削好的木剑,甩着走到旁边黄沙之上。 秦婉婉快速洗漱之后,走到了简行之站的位置,刚站定,就看简行之扔了一把木剑过来:“拿着。” 秦婉婉一把接木剑,当场就是一个踉跄。 “剑上有千斤符,找不到玄铁,先将就着。”简行之握着剑在手里转了个圈,“从今天开始,我们每天早上习剑两个时辰,后续就往鬼城赶路,这片荒漠距离鬼城大概三千里,我们每天跑一百里,一个月就到了。” “一百里?!” 秦婉婉吓得脸都白了,简行之将剑抗在肩上,点头:“没错,负重一百,白天跑,晚上打坐,配合我师门锻体心法,到了鬼城,你这小身板也该有点样子了。” “师父,”秦婉婉斟酌着,“我们是否该循序渐进……” “这就是循序渐进啊。”简行之说的理直气壮,“你别担心,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秦婉婉说不出话,她看着简行之,满脑子思考的就是,现在和他拼了,有几分胜算。 “来吧,”简行之用剑指着她,“我们先练剑。” 秦婉婉看着他的剑,她深吸了一口气:“师父,我想是这样的,凡事得有开始,一上来我面对的敌人太强大,容易丧失信心。您,仙界第一人,您当我的陪练,我怕我这辈子都不想学剑了。” 听到这话,简行之想了想,点头:“有理,我太强了,那如何是好呢?” “师父,”秦婉婉试探着,“要不,您让让我?” “行。” 简行之点头:“怎么让?” “您不能出手,”一听简行之同意,秦婉婉笑起来,“我相信,就凭您的实力,就算把手绑起来,也能打十个我。” “可以。” 简行之点头,将手背在身后:“来吧。” 秦婉婉一听,赶紧从乾坤袋里拿出绳子,冲上前去就给简行之绑上,简行之看她绑自己,有些无奈:“我说不用手就不用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我怕您控制不好您自己,我很弱的,不小心把我打死了怎么办?” 简行之知道她怂,耐着性子给她绑自己,绑好之后,秦婉婉放下心来,她看着被绑好的简行之,露出胜利的笑容:“师父,失礼了。” “来。” 说着,秦婉婉就朝着简行之抬起木剑,一剑朝着简行之狠狠劈去,只是还没到简行之跟前,简行之突然飞起一脚,就给她直接踹开! 秦婉婉当场跌进黄沙,简行之跑到她面前:“你还好吧?” 秦婉婉捏起拳头,内心满是愤怒,她猛地抬头,盯着简行之:“师父,我觉得,你用腿也不行,我实在打不过。” “那你的意思?” “腿也要绑起来。” “行。” 简行之一口应下,秦婉婉赶紧拿出绳子,给简行之捆上腿,简行之被捆得结结实实像个粽子站在黄沙上,亮着眼看着秦婉婉:“来吧!” 秦婉婉深吸一口气,提着剑加上法术就往简行之方向冲,简行之在她到达他身前时,突然一个闪身,抬起自己脑门,朝着秦婉婉脑门就是一撞! 那一刻,如大钟嗡鸣,秦婉婉脑子一懵,随即就感觉简行之脑门朝着她全方位到处撞来,他整个人在横在空中,像一根巨大的木桩,旋转着朝着秦婉婉一堆猛撞,直接给秦婉婉撞进黄沙。 秦婉婉面朝黄土背朝天趴在黄沙之中,一动不动。 简行之从容落地,颇为高兴:“第一次试光明宫那些和尚的铁头功,的确也有可取之处。” “师父。” 秦婉婉咬紧牙关,所有的理智在那一刻化为浮云,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肌肉,像贞子复仇一般,撑着自己,从黄土中一节一节爬起来。 “你用法术,欺负人啊。” “那我不用啦?” 简行之迟疑着开口:“你来追我?” 秦婉婉站起身,她提着剑,盯着简行之。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她第一次有这么想打死一个人冲动。 “好。” 她开口:“师父,你别还手,我追你。” “来!” 简行之对秦婉婉提出这个你追我赶的要求非常兴奋:“念你刚刚开始训练,为师让你!来追吧。” 话音刚落,秦婉婉抬剑朝着简行之就是一劈! 这次她根本没有任何留手,抬手就是寂山法诀压在剑上,剑光落下那瞬间,“砰砰砰”在黄沙上一连炸开。 简行之灵巧跳动在黄沙之间,他手脚都被捆住,整个人像一只灵巧的僵尸,秦婉婉在后面追着砍,他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动。 他一面跳一面指导秦婉婉:“你注意我的步子,九宫凌波步。” “看我的身形……” 秦婉婉认真听着他的话,一面听一面分析。 她要抓住他,她一定要追上他,她要抓着他的头,把他狠狠按进黄沙里,一拳一拳,锤爆他的狗头! “快一点,快一点啊!” “你就想象面前是你的仇人,剑要有杀意,你要学会带着杀气!!” 简行之一面躲过秦婉婉的话,一面鼓励她:“对,没错,你想象一下,你就是秦婉婉,我把踩在脚下,还威胁你……” 话音刚落,秦婉婉灵力暴涨,她猛地出现在简行之身前,把剑当成棒球棍一般,狠狠砸向简行之! 简行之当场被打飞开去,直接砸进黄沙里。 秦婉婉提着剑,喘着粗气,死死盯着简行之入土的方向,风卷着沙子吹过周身,她一身汗都被冷却,手上被磨破皮的地方混着沙子隐隐作痛。 简行之一直没出现,她盯着远方,心中终于有几分舒坦。 简行之,你疼吗?后悔吗?知道被打是什么滋味,知道身为弱者被人欺辱是什么感觉了吗? 简行之,生气了吧? 对,这就是我的感觉,我一定要你知道,你到底做错…… 秦婉婉还没想完,就看简行之从黄沙中突然冒头,他除了一个头,全身都被埋在沙子里,可这也遮掩不了他眼睛里的光芒。 他头顶黄沙,满眼欣赏看着她,从土里抬手,朝她竖起大拇指,夸赞:“不愧是我简行之的徒弟,干得漂亮!” 秦婉婉闻言,一个趔趄摔到地上。 变态…… 她一定是遇到了变态! 怎么会有人被打还这么开心。 老天爷,到底要怎么才能让这个变态和她道歉,知道自己错了啊!! 第二十九章(这一次我想护她...) 在意识到就算把简行之像球一样打进土里, 他还如此快乐之后,秦婉婉对这个活动突然失去了兴趣,她趴在地上, 方才所有被愤怒压制的疲惫瞬间涌上,她一动不动, 只想躺在这里,就地土葬。 简行之自己从土里刨出来, 挣开绳子到她面前,用剑戳了戳她:“起来了,我闻到风里有水汽, 不远处应该有绿洲, 我们去那儿歇息, 我给你抓鱼。” 秦婉婉趴着,一动不动, 简行之蹲下身来,用剑继续戳她:“别不动啊, 才两百里,你也太娇气了。” 秦婉婉不说话,她没有力气回应简行之,简行之想了想, 把她从黄沙里翻过来,本想训斥一下她,就看见秦婉婉那张白白净净的小脸上全是黄沙,目光放空无神,好像已经真的不行了。 简行之心里一下有些紧张, 怕把她不小心弄死了,赶紧给她诊脉, 发现她真就是虚脱后,他放下心来,又叹了口气。 “太弱了。” 说着,他把秦婉婉扛起来,背在背上,就开始往绿洲方向走。 秦婉婉被他背着,脑子空空的,等简行之把她背到绿洲,把床铺好,把火升上,把鱼清理好烤好递给她时,秦婉婉终于慢慢回神,她低头机械性吃鱼,简行之一面吃一面开口问她:“现在和南风有感应吗?” 秦婉婉听他的话,缓了片刻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麻木点头。 那个‘百岁忧’是从剑冢直接开了个传送阵到这个荒漠,掉下传送阵时南风没有跟上,但南风和她之间有感应,她知道南风没什么大问题,便也不是担忧。 “他还在天剑宗。”秦婉婉多说了一句,又低头吃鱼。 简行之听到南风位置,倒也不意外。 “咱们突然走了,谢孤棠应该会好好保护他。” “嗯。” 秦婉婉没有说话的力气,简行之见她疲惫,也不吵她,在自己脑海系统中查看了一下今天的积分和秦婉婉的武术熟练度,一看今天武术熟练度才增长了2000,他皱起眉头。 “今晚还得练。” 他立刻下了决定。 一听这话,秦婉婉动作僵了,她听着简行之一本正经分析:“咱们要在一个月内把你的武术基础熟练度练习到十万个点,你之前才三万点,一个月七万,每天你至少要增加2334个点,但我希望你能更努力一点,一天至少完成3000个点,这样才成长得快。今天才2000,今晚还得努力。” “练……”秦婉婉眼睛都直了,她抬起头,目光根本没有焦距:“练不了了……”“你别担心,”简行之看她一样,以为她是担心自己虚脱,赶紧安慰她,“等一会儿我传你两套心法,一套是淬体心法,用灵力转化体力,保证你只会累,但不会虚脱,只要你心智坚定,坚强一点,就可以一直练习。” 听到这种心法,秦婉婉惊恐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心法? 只会累,不会虚脱,那她岂不是连晕倒休息的借口都没了?! “还有一套心法,名为‘春生’,”简行之又给她介绍,“专门用于修复内脏断骨,除非是带了法术或者下毒,否则在这套心法下,普通伤根本不成问题,你运转心法,断骨可以重生,伤到的内脏也可以很快修复。” “那个……我听说细胞生命还是分裂什么的好像有上限,修复多了容易癌症……”秦婉婉拿着鱼,脑子懵懵的,但还是努力试图用科学劝阻一下简行之疯狂的想法,“不断伤害它们不太好吧……” “你说这些我听不懂,”简行之的话让秦婉婉绝望,“这心法我从小开始学,用到现在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架都打过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都现在这个样了,”秦婉婉抬眼看他,克制住自己狰狞的表情,“还叫没问题吗?” 脑子练坏了吧? “没问题啊!” 简行之比划了一下:“你看我,是不是身体素质特别好?我给你分析,你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性格不够刚强,身体太虚弱,意志力太薄弱,没有斗志,你要振作一点,像师父我一样,明白吗?” 秦婉婉愣愣看着他,感觉叽里呱啦,她一个字听不懂,她只和他商讨:“我先睡觉,明天我赚2700个武术熟练点补回来好不好?” “你是不是有点困?”简行之看她的样子,体贴问她。 秦婉婉赶紧点头:“我超级困。” “那我们先练‘春生’。”简行之立刻下决定,秦婉婉还没来得及拒绝,简行之就一掌拍到她胸口上。 秦婉婉愣了愣,她低下头,看着简行之面不改色放在自己胸口的手,片刻后,她感觉一阵剧痛从胸腔传来,她瞬间清醒,尖叫出声:“啊啊啊啊!!” “刚才我震断了你两根肋骨,”简行之迅速抓过她的手,和她手掌相对,“赶紧跟随我的灵力一起游走,听我念诀,学得快止疼快。” 说着,简行之立刻开始念诵‘春生’这套心法口诀,秦婉婉疼得发疯,不敢有半点马虎,冒着冷汗一个字一个字记下这套心法,跟着简行之马上开始运转灵力。 没有片刻,她就感觉疼痛消下来,胸腔内骨节开始愈合。 她从剧痛中缓过来,冒着冷汗,抬眼看简行之,眼中全是愤怒。 “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我们宗门都是这么过来的。” 简行之理直气壮:“你既然入了上极宗,万不可娇气了。学会挨打是必须的,不然日后与人交战,你无法忍受疼痛,首先就输了。” “滚!”秦婉婉被刚才的疼痛激疯了,抬手指着远处,“我不进你宗门了,你也别教我,今天开始我们一刀两断,你给我滚!” “我知道修行过程很痛苦,你不适应也是自然。”简行之神色平静,“但你既然拜我为师,就不能半途而废,现在还困吗?” “你怎么下得去手……”秦婉婉见他这么坚定,几乎快哭出来,抬手指着自己的胸口,强调,“这是胸!这么大的胸啊!你没感觉我是个人吗?没感觉到我很柔弱吗?你把手放我胸上,就为了震断我的肋骨吗?!”“我要是在意你胸不胸的,”简行之一脸冷淡,“我就不配当你师父。来吧,是跟我学,”简行之抬起手,手掌就在她胸口前半寸,“还是再断一次?” 秦婉婉不说话,她胸口激烈起伏。 简行之看着她,目光冷静专注,好像他面前不是个人,就是个桩子。 看着这个人坚定的眼神,那一刻,秦婉婉突然感觉,这个人,改变了她的世界观。 他的执着,他的坚持,他那与众不同的简单。 都让她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她要锤爆他的狗头!!! 要什么迂回,要什么战术。 唯有暴力能够对抗暴力,只有魔法能够打败魔法。 她现在根本不想要什么对不起。 她就想把这个人踩在脚下,把这个人骨头一寸一寸踩碎,把他对她做过的,十倍百倍偿还! “我学。” 她咬牙切齿:“我一定好好学。” “好,”简行之笑起来,“我等你出师,到时候,你我师徒一起回到仙界,联手打上寂山!” “好,”秦婉婉点头,“我一定在寂山等着你,师父,来吧!” 说着,秦婉婉主动出手,抬手和简行之手心相抵,跟随简行之灵力循环。 简行之对秦婉婉这份积极进取非常满意。 秦婉婉认真学起东西来,极有天赋,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大概学会了两套心法运转,也不休息,直接上路,和简行之一面打一面往鬼城赶过去。 两人昼夜不歇地打。 秦婉婉淬体功法练得还不算熟练,有时候超出限制,直接晕过去,简行之就把她背起来,秦婉婉经常一觉醒过来,发现自己就在简行之的背上,她基本就是毫不犹豫一手刀,或者抬手就勒住简行之脖子想弄死他。 简行之就立刻还手,和她继续打。 很快秦婉婉就发现,简行之在她面前有一些限制。 比如他不能对她使用法术,她猜测这可能是系统怕他用法术弄死她,于是她就肆无忌惮用起法术追着他打。 两人你追我赶,不到半个月,秦婉婉第一次踩断简行之肋骨。 虽然是出于法术压制,但对秦婉婉来说,也已经是一种极大的鼓励。 当她怀揣着一腔愤怒和简行之在沙漠里互殴时,远处天剑宗内,谢孤棠跪在掌门清虚子面前,低着头不说话。 “你要亲自去?”清虚子皱起眉头,“可你是问心剑这一代唯一传人,你若出了事,死生之界怎么办?” “玲珑玉事关重大,它在弟子手中被人所夺,是弟子愧对师门,必须讨要回来。” 谢孤棠说得认真,清虚子叹了口气:“派别人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孤棠,为何你非要去?” 谢孤棠沉默不语,好久,他轻声开口:“秦姑娘于我危难时,舍身助我,我又曾答应过龙前辈,会照看好她,结果却为玲珑玉置秦姑娘于险地,这是我亏欠于她。如今她身怀龙丹,为贼人窥伺,”谢孤棠抬起头,看向清虚子,“这一次,我想护她。” 第三十章(他难道只值五十个灵石吗...) 黄沙漫漫, 日出东方。清晨阳光落在沙土之上,风卷薄沙而起,往远处城池而去。 “砰”一声巨响, 蓝衣少年被砸到地面,藤蔓瞬间从地上探出, 抓住少年四肢,眨眼送上高处, 又狠狠砸下来,送上高处,又狠狠砸下来,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 少年趴在地上, 呕出一口血,一只破了洞风尘仆仆的鞋一脚踩在少年头上, 少年的头就被踩进了黄沙。 踩头之人是秦婉婉,被踩的, 自然是简行之。 此刻的秦婉婉衣衫褴褛,头发散乱,脸上满是风霜,一双眼麻木不仁看着远处, 周身上下,看不出原来甜美女仙半点模样。 简行之在土里含糊叫着,秦婉婉收回目光,不耐烦一踢,就把简行之从土里踢翻, 正对着她咳沙子。 “说好不用法术!”简行之把沙子从嗓子眼呛出来,“你怎么就这么赖皮呢?” “师父武艺高强, ”秦婉婉漠然夸赞,“不用法术,我怎么打得赢你?” “那你也别打成这样啊!” 简行之低头看了一眼被打得完全无法动弹的身体,埋怨秦婉婉:“我们马上要进城了,你把我全身都打折了,我得恢复一天,这不耽误时间吗?” 秦婉婉冷淡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他,扛着剑往前走。 简行之看她走了,一时急了:“你别自己走啊,你把我带走啊!” “宿主,把他丢下不行啊。”38劝着秦婉婉,“好多任务推进得靠他来找呢。” “找玲珑玉,开登仙门,”秦婉婉麻木开口,“我自己能找。” “可是……”38迟疑着,“你把打成全身粉碎性骨折扔在这儿,万一被狼吃了怎么办?” 秦婉婉动作顿了顿,她听着后面简行之生龙活虎喊她:“喂,好徒儿,别丢下我啊。回来扛着我走啊!” 她深吸一口气,认命回头,从乾坤袋里熟练拿出一个木制拖车,把简行之扔上去后,将拖车另一头的绳子扛在肩上,拖着简行之往前方城池过去。 简行之在她身后高兴总结她今天的优缺点,语气十分欣慰感慨着:“我本来就指望着你每天完成3000积分,这样一个月能完成9万积分,没想到你远超我所预料,现在刚出荒漠,就能凭借法术击败为师。以你这份干劲和资质,追上为师指日可待。北城,我当初真没看出来,你竟有如此天赋!下次注意点,别打成全身骨折,打断手就行了,不然你还拖着我走,太浪费时间。” 秦婉婉不说话,她想哭,可修真/界不相信眼泪,她的眼泪都已经被荒漠的风吹干了。 这一个月,一开始,她还想着要打倒简行之,要让他知道痛的滋味。 谁知道她第一次踩断他的胸骨,他不仅不痛苦,还很惊喜,觉得她是可造之材,对她该如何更果断踩裂他的胸骨这件事,做出了详细探讨。 她想可能是他打得不够狠,于是她再接再厉,和他玩命。 她不睡觉,不吃饭,不洗澡,天天运转他那套永动机心法,就想教训他。 没想到她一路努力到把他打成全身粉碎性骨折,他都能躺在地上,眼里对她流露出欣赏。 在她问“师父,痛吗?”,他回答“痛,但为师很高兴”时,她没有感觉到半点报复的快乐,她甚至有点绝望。 她觉得,她这辈子,可能都不能真正意义上报复简行之了。 他没有作为常人的弱点,他就是个神经病。 暴力只会让他更兴奋,魔法也打败不了魔法。 秦婉婉拖着简行之,慢慢走到城池门前,到了门口,她抬起头,就看城楼上写着“鬼城”二字。 【叮】的一声响,简行之脑海中传来666清脆的声音: 【新任务到达:招惹风雅楼老鸨,被老鸨看上强抢进入风雅楼,导致女主大闹风雅楼,你被城主管家撞见看上,纳入城主府,女主被城主抓捕,成为阶下囚。完成积分+500】 说着,任务中还伴随了具体描写,似乎是把小说照搬了过来。 “简之衍第一次见到鬼城繁华,偷溜出去,想要为秦晚买一朵珠花,却被风雅楼的人相中样貌,强抢到楼中成为小倌。” “容貌出众的简之衍被重金售卖,城主管家翠绿被简之衍一眼吸引,重金拍下,将简之衍带入府中。就在这时,秦晚冲入风雅楼,大闹一番,受到重伤逃脱,临行之前告诉简之衍,让他城主府中等她。” “简之衍在府中与城主花容周旋,为了秦晚守护自己的贞操,终于等到了秦晚的相救,但法力高深的花容把秦晚拿下,为了拯救秦晚,简之衍不得已对花容百般讨好,在城主府的后宫之中,经历屡次宅斗,成为花容最爱的那个人。” 简行之看着这个任务,忍不住皱起眉头。风雅楼,这什么地方? 纳入城主府?屡次宅斗?这又是干什么,真把他当男宠了? “主人,”666劝他,“平时怎样无所谓,关键剧情你得走啊。” “不就是拿玲珑玉吗?”简行之闭着眼睛,“让我当秦晚的男宠就算了,现在还要纳入城主府,去什么风雅楼,真当我是个男宠,为了积分谁都能服侍?” 666听简行之的语气,它不敢再劝,叹了口气,也不多说,任由简行之安心运行功法修复身体。 反正现在全身都折了,想干什么也干不了,等等再催吧。 系统安静下来,简行之就一心一意开始修复自己的身体。 秦婉婉拉着简行之进了鬼城,朝着主干道过去,想找个客栈歇下。 鬼城里人来人往,大多穿着黑袍或者白袍,面上带一张画着表情的白色面具,也有少数人和他们相似,穿着普通衣服,一看就是从远方过来,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他们两个人更加落魄。 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城里的人很多,秦婉婉进城没多久,就听见周边锣鼓震天,人群欢呼。 秦婉婉疲惫拉着简行之,逆着人群往前。 “让让。” 秦婉婉低着头,请求着面前的人。 但不知道怎么,前方人越来越多,秦婉婉抬起头,便看不远处有一辆冥车朝她行来,花车一般的框架,但木头都是黑色,白花点缀在周边,‘奠’字写在车框上,车上放着一口棺材,棺材上站着一个男子。 男子穿着纯白色的袍子,带着和无常差不多的高帽,手中提着一根竹竿,杆上挂着纸钱。他戴着面具,面具上画着流着血泪的眼睛和夸张上翘的嘴角,看不清他的容貌,但面具下那双眼睛,却生得着实漂亮。 他在冥车棺材上,灵巧跳着漂亮中带了几分诡异的舞蹈,冥车四角站了四个红衣女子,一手持着三清铃,一手撒着纸钱。 纸钱漫天纷飞,秦婉婉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跳舞的男人,男人似乎察觉她目光,斜睨过来,动作娇媚中带了几分鬼气,秦婉婉不知怎的,隐约就觉对方朝她似乎是笑了一下。 她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时,回头去看,才见冥车已经走远了。 “别看了。” 简行之提醒她:“小心被鬼迷了心窍。” “骨头好啦?”秦婉婉见他开口,赶紧催他,“好了赶紧起来。” “再拖会儿吧,”简行之闭上眼睛,“最快也得晚上。” 秦婉婉拖着他到半路,便觉得累了,她见旁边有个卖饼摊,将简行之放到地上,买了个饼回来,就地坐下,没精打采开始吃饼。 简行之看着她低着头吃饼的样子,想起刚见面的时候,哪怕是在问心宗上,她一个人在如此危境中,也能混的如鱼得水,哄着宋惜年给她吃好喝好,现在像个乞丐似的坐在地上吃饼,他不知道怎么,竟就有几分心虚。 他看出她心情低落,便想安慰她。 “你也别难过,”简行之绞尽脑汁,“修行一路,风餐露宿是正常的,比咱们过得惨的人多得去,咱们过得算好了。” 话音刚落,一个老头就扔了两个铜板在简行之身上,他看了看秦婉婉,又看了看简行之,叹了口气。 “真可怜啊。” 老头摇摇头,杵着拐杖慢慢走远。 秦婉婉看着地上的铜板,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一个仙界富二代,一个众人喜爱称赞甜美可爱娇弱温柔的小仙女,到底怎么混成现在这副鬼样子的啊! “你……你别哭啊。” 简行之看她红了眼,赶紧劝她:“师父明天好了,就带你去买新衣服。” 一听这话,秦婉婉更难过了,她红着眼抬头,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 “你有钱吗?” “我……”简行之被问懵了,片刻后,他赶紧承诺,“我没有我去赚啊,你放心,我赚钱很快的。” “你拿什么赚啊?”秦婉婉吸着鼻子,许多委屈一拥而上。 之前在沙漠里还没觉得,现在突然回到了普通人世,看着自己手里的饼,面前的铜板,秦婉婉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过成了什么鬼样子。 她流着泪去捡铜板,把铜板在身上擦了擦,一面哭一面埋怨简行之:“你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拿什么给我买新衣服?最后还不是要花我的钱?我倒了八辈子的霉……” 话没说完,又一颗灵石落了下来,秦婉婉动作一顿,她吸着鼻子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袍,面具上画着哭脸的青年安慰她:“姑娘,人死不能复生,拿点灵石,赶紧把你哥送去入土为安吧。” 说着,青年摆手离开。 秦婉婉惊讶看向简行之,简行之硬着头皮,迟疑着:“要不……把我放在这儿再躺躺?” 秦婉婉:“……” “你再哭得卖力点,”简行之感觉自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咱们就把今天的盘缠赚回来了。” 秦婉婉:“……” 这么丢脸的事,秦婉婉是不会配合的。 她把简行之放在路边,在他面前放了个碗,坐远了一点,自己坐在角落吃饼。 简行之闭上眼睛,干脆晒起太阳,听着耳朵边的碗一会儿一会儿响起铜板碰瓷器的悦耳声响。 没一会儿,他就意识到情况不对,感觉有一些女人围在了边上,远远朝着他指指点点。 “俊得嘞。” “脸洗干净,一定好看。” “他头上插了草,不知道卖多少钱。” 听到这些话,他有些心慌,现下他全身骨折不能动弹,完全是别人的鱼肉。 他开始用眼神示意秦婉婉,赶紧收摊。 可秦婉婉饼吃完了,便靠在柱子上睡觉,睡得都打起呼噜声,根本看不见简行之的眼神。 简行之小声叫她:“顾北城?北城!” 秦婉婉抓了抓耳朵,扭过头继续睡。 简行之深吸一口气,正打算大喊一声,就听一个矫揉造作的中年男人声音尖锐响起来:“哟,这人还活着啊?怎么卖的呀?” 说着,男人蹲下来,简行之这才看清,这是个穿着鹅黄色长衫的男人,他在普通人中长得还算不错,但和简行之没法比。他面上画着浓厚的妆容,打扮总有些说不出的诡异,他身后站着好几个和他相似的男人,都围着简行之窃窃私语。 简行之盯着男人,男人抬手在他脸上摸了几把,便露出惊艳的眼神。 “好漂亮的骨相,张开了了不得。”男人说着,环顾了周边一圈,“这躺着的残废是谁卖的?没人理我扛走了。” “我不卖。” 简行之开口,盯紧男人,男人闻言,笑着转头看过来:“不卖?你一个废人,轮得到你说话吗?” “你找死。” 简行之听到这话,眼神冷下来。 男人挥挥手:“抬走。” “秦晚!” 简行之大喝出声,秦婉婉猛地惊醒,差点滚下台阶。 她擦了一把口水,抬头一看,就发现一群花花绿绿的男人围着简行之,简行之睡着的小车已经被两个男人抬起来,一个花里胡哨的中年男人看着她,笑眯眯开口:“小姑娘,是你在卖人吧?” “卖人?” 秦婉婉反应不过来:“卖什么人?” “就他呀。”男人抬手指向地上的简行之,“躺在这儿,头上挂了草,我可是别人通知,专程赶过来的。听说你哥哥要死了,要在这儿要卖了他。多少灵石,你说吧。” 秦婉婉听到末尾,终于反应过来这男人在说什么,她看了一眼简行之,又看了一眼这男人,勉强笑了笑:“这位大哥,我们就是在这里歇息一下,我没打算卖了他。” “姑娘,你这哥哥全身都折了吧?” 男人说着,抬手拎起简行之的手,简行之的骨头都碎了,手软趴趴的,男人轻叹一声:“放在你手里,也活不了多久,我看你们兄妹二人可怜,不如用他换些钱财,你日后还能过些好日子。” 秦婉婉没说话,她看向简行之,就见简行之朝她疯狂挤眉弄眼。 秦婉婉愣了愣,这是她第一次从简行之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他好像……慌了? 意识到这一点,巨大的欣喜涌上心头。 但她不敢让简行之看出来,她轻咳了一声,似乎在斟酌:“那个,大哥,你们买我哥哥,是想做什么呀?” “我呢,是城中风雅楼的老板青竹,”男人抬手在指尖绕着头发,“风雅阁可是远近驰名的销金库,以你哥哥的姿色,我会好好医治他,到时候,你过得好,他也能活下来,还能风风光光,富贵荣华的活下来,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秦晚!” 简行之瞪她:“还废话做什么?” 出手啊! “的确是一举两得。” 秦婉婉点头:“那……老板觉得我哥值多少灵石?” 青竹不说话,他回头看了一眼简行之,想了想:“人么,脸是不错的,但身体虚啊,我医他花的钱可不少,这样吧,我给这个数。” 青竹抬起五根手指:“五十个中等灵石。” “放屁!” 简行之大骂:“区区五十个中……” “把他嘴堵上!”青竹一眼瞪过去,旁边一个小厮立刻把简行之的嘴用一张符咒封住。 简行之冷了眼,他死死盯着青竹的背影。 青竹死了。 秦婉婉想。 她轻咳了一声,好意提醒:“那个,老板,其实我也是为你好,我家这个哥哥有点毛病,我怕你把人带回去,到时候遇到危险。” “危险?”听到这话,青竹大笑起来,“吾乃金丹修士,就凭你这半残的哥哥,也想让我遇到危险?” “你有信心就好。” 秦婉婉点头,伸出手:“给钱吧。” “呜呜呜呜!” 简行之看着秦婉婉伸手,睁大了眼,拼命挣扎。 可惜他全身骨头都断了,嘴又被塞上,他的挣扎只能用快速眨眼表示。 秦婉婉故意不看他,接过青竹给的钱后,笑着还礼:“那我预祝老板,平平安安,生意兴隆。” “好说。”青竹拱手,“我也祝姑娘万事顺意。” 两人寒暄一番,秦婉婉最后被容许向简行之道别。 她走到简行之边上,朝着简行之耳语:“师父,我去买新衣服了,谢谢师父的卖身银。 说着,她抹了一把眼泪,声情并茂:“哥哥,你走吧,不管你是小倌还是花魁,你都是婉婉心中永远的英雄。英雄,”秦婉婉有点克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再会。” 说完,秦婉婉甩着钱袋子便转身离开。 走之前,她还有几分担心:“38,我直接走,没问题吧?” “系统建议你此刻暂时离开。” 38一板一眼:“根据检测,简之衍应该去风雅楼。” 秦婉婉听到这话,放心点头。 简之衍在上一世秦晚记忆里是活蹦乱跳到最后的,他一个凡人都能好好活下来,没道理简行之会出事。 她放心离开,甚至于想着简行之最后那要吃人的眼神,忍不住笑出声来。 简行之盯着秦婉婉的背影,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秦婉婉应该已经万箭穿心。 这个逆徒,居然为了五十个普通灵石,就把他卖在这儿,他只值五十个灵石吗?! 简行之越想越气。 闭上眼睛,凝心静气,运转心法。 等着吧,等他骨头接好,看他不砸了这个风雅楼! 再把那五十个灵石抢回来,那是他的钱! 第三十一章(顾北城你好狠...) “主人, 你也不要太生气,”666感受到简行之的愤怒,赶紧安抚他, “虽然过程不太满意,但你好歹进入了风雅楼, 开始任务第一步了,也是一件好事啊!” “我要进风雅楼吗?!” 简行之气得发懵:“这500积分我不要, 我不做这个任务!” “主人……”666勉强笑起来,“任务,不做不行啊。你要看开一点。” 666一路劝着简行之, 简行之被抬到风雅楼, 他一抬进来, 许多年轻男子都凑上来看,似乎十分好奇。 青竹把这些人赶走, 吩咐人叫了大夫,随后打水过来, 给简行之擦了脸。 简行之干净脸蛋露出来,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青竹抬手一拍,高兴出声:“花魁有了!” 其他男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到最后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若是生得只是漂亮一点点,他们还有多话的余地,可这简行之的长相, 简直就是神仙下凡,他们便连狠话都说不出来。 “好好照看着, ”青竹兴奋不已,“让大夫别心疼钱,什么药好就用什么药,明晚花魁大选,他一定要赶上。这长相,”青竹高兴抹了一把他的脸,“真划算。” 说着,青竹往外走去,吩咐门边一个穿着桃色衣服的少年:“欢喜,好好照顾哥哥,都进楼里了,别还一幅贞洁烈男的样子。” “是。” 欢喜似是不甘心,低头回应。 等青竹带人离开,欢喜瞬间换了一张脸,他坐到简行之旁边,盯着简行之的脸看了一会儿,冷哼出声:“别以为有一张脸就了不起,这楼里谁当花魁,可不止看脸呢。” 简行之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漠然移开眼睛,一面打量周遭,一面运转心法。 欢喜见简行之不理他,当他看不起自己,嘲讽一笑:“你瞧不上我,我还瞧不上你呢。我好歹是个清倌,你明个儿就要送去花魁选秀,命不好,怕你一晚上就被人玩死,命好些,也脏了身子,卖不出好价了!” “你好吵。” 简行之终于开口,欢喜睁大了眼,随即愤怒出声:“小浪蹄子,你当你长得好看就无法无天了?小爷让你看看……” 话没说完,门就被人打开,青竹引着大夫进来,欢喜赶紧换了一张脸,恭恭敬敬:“爹爹。” 这楼里所有人都叫青竹‘爹爹’,青竹朝着欢喜点了点头,引着大夫进来,颇为担忧:“张大夫,这可我的小心肝,明晚之前一定得好。这花魁大赛我准备许久了,就连城主府的翠绿大人都会来,我一定得给风雅楼争个脸面。” “青竹大人放心,”大夫语气平淡,“我会尽力。” 说着,大夫就到了简行之旁边,他抬手摸了摸简行之的身体,随即皱起眉头:“全身骨头都打断了,谁竟能下此狠手?” 简行之冷漠看着大夫,觉得这个大夫太没见识。 “能好吗?”青竹赶紧询问。 大夫笑了笑:“都是些普通的伤,没什么法术造成的伤害,我配个方子,明天晚上之前应该会好的。” “多谢大夫。” 青竹送走大夫,就让人去准备药,没一会儿,药被欢喜端着上来,喂给简行之。 简行之喝了药,闭上眼睛。 他此刻有些虚弱,苍白的脸上挂着冷汗,闭上眼睛,竟有几分羸弱姿态,看上去似乎是极为难受。 欢喜给他亲手喂药,或许是人太好看,见他闭上眼睛不说话,竟就有了几分怜惜,闷闷开口:“算了,你也别太难过,来都来了,好歹是条活路。楼里的兄弟都陪着你,你别觉得日子过不下去。明儿看是男客还是女客,要是是男客……” “你们都是自愿的?” 简行之听不下去,打断他的絮絮叨叨。 欢喜愣了愣,随后似是有些难过:“哪能呢?要不卖过来的,要不抢过来的,爹爹法力高深,你也别多想什么。” 简行之不说话,心里有了决断。 祸害这么多人,当杀。 他闭着眼睛,将药力浸透入骨,运转心法,感觉自己骨头一点一点凝结。 欢喜给他喂了药,又给他盖上被子,见他不想说话,便走到门外站着。 没一会儿入了夜,简行之身体逐渐凝实,眼见着就要到紧要关头,突然就听门口‘嘎吱’一声响。 他睁开眼睛,便见青竹走进来,他走路时屁股一摇一摆,妖里妖气。简行之闭上眼睛装不知道,就感觉青竹走到他面前,片刻后,他抬起手,轻轻搭在简行之小腿腿骨上,简行之被这个动作惊到,瞬间睁眼,皱起眉头:“你做什么?!” 青竹没说话,他笑眯眯看着简行之,一手拿着一个木盒,另一只手落在他小腿上,手指从小腿滑到大腿,随后拍了拍简行之的屁股,赞叹:“好腿,好臀,好身材。” “我劝你不要找死。” 简行之捏起拳头,他此刻已经到了全身骨头凝结的最后一刻,不敢动弹。青竹虽然是个金丹修士,但他的修为明显是丹药累积,简行之修为高他太多,他根本察觉不到简行之的灵力运转,只当简行之是个普通人。 “你不要生气嘛。” 青竹朝着简行之抛了个媚眼:“以后我就是你爹爹,我会好好照顾你,让你在风雅楼穿金戴银,成为鬼城男女心中的春梦。我知道你现在还很难接受,但没关系,”说着,青竹打开他手中木盒,“爹爹教你做个男人。” “这是什么?”简行之盯紧了青竹,青竹轻轻一吹,简行之只觉脖颈一痒,就有什么钻进了他的身体。 简行之冷眼,听青竹温柔介绍:“这是媚骨虫,中了媚骨虫的人,便身带异香,一身媚骨,享用一次,终生难舍。只要谁喂你一次血……” 话没说完,一只素净有力的手猛地掐在他脖子上,把他往地上狠狠掷去,脊骨碎裂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青竹睁大眼睛,看方才还躺在床上的简行之单膝跪地,一手捏着他的脖颈压着他,冰冷出声:“喂一次血,就怎样?” 青竹浑身颤抖,他疼得全身蜷缩。 死亡涌上他的心头,他奋力求生,沙哑开口,只是一出声,一口血喷出来,随即就闭上了眼睛。 “主人!!!” 666尖叫出声:“你把他杀了!!” 简行之一愣,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也太弱了吧?还说金丹修士……” “主人,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想办法。” 666提醒他;“他是剧情重要推进人物,没有他花魁大赛开不了,你不能被城主管家看上,女主不能来救你,你进不了城主府……” “那现在怎么办?”简行之明白它的意思,“人已经杀了啊。” 666沉默了,片刻后,它沉重出声:“主人,赶紧把风雅楼接管过来。” “啊?” 简行之反应不过来,666平静开口:“你现在出去,把他们打服,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风雅楼的新老板,简行之,至少要把花魁大赛操办了。” 简行之:“……” 666拦着电流:“主人!快啊!” 简行之深吸一口气,他盘腿在地上,闭上眼睛,迅速把体内那只蛊虫先镇压住,然后站起身,把青竹脑袋砍下来,提着脑袋一脚踹开门走了出去。 欢喜原本站在门外,门被人“轰”一声踹开,他吓了一跳,等回过头去,就看简行之一身白衣,脸上沾着血,手上提着青竹的人头,冷眼看过来。 欢喜愣了愣,随即尖叫出声,转身就往楼下跑。 简行之漠然看着他跑,抬手一道咒文落到欢喜身上,欢喜感觉有什么落进自己脑子里,他惊慌回头,就看简行之站在高处,冷淡开口:“去通知风雅楼所有人到后院见我,不来的,死。” 说着,简行之抬手将人头扔下楼。 欢喜得话,赶紧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他们大多都是凡人,最多也不过筑基,过去青竹积威太重,对青竹言听计从,如今看青竹死在简行之手里,竟没有一个升起逃跑的意思,欢喜一招呼,所有人都齐齐来到后院,站在简行之面前。 简行之看着打扮得花花绿绿、涂抹着香粉的男人,忍不住皱起眉头。 但想到666的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电击,他还是忍着不适开口:“青竹死了,以后风雅楼由我接管,你们谁敢多说一句,我杀了谁。” 一听这话,所有小倌齐齐跪下,“嘤嘤”哭起来,喊着:“爹爹饶命。” 简行之一听“爹爹”这个称呼就捏起了拳头,怒喝出声:“不准叫爹爹!” 小倌们眼中含泪,茫然看着他,简行之迟疑片刻,吩咐:“叫主子。” “呜呜呜主子饶命……” 一群小倌立刻又开始哭,简行之一把拍在桌上:“不准哭!谁哭我杀了谁!” 场面立刻控制住,大家都憋住了眼泪,低头跪在地上。 简行之开口,干脆把自己所有要求提出来:“回去全换成素色衣服,最好是黑色,不准化妆扑粉,走路不准扭来扭去,站得直坐得端,跪也给我挺直了脊梁跪,说话不准捏嗓子,声音大一点,叫我主子,自称属下,别给我丢脸,像个爷们儿一点!” 小倌们不敢应声,欢喜没憋住,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简行之冷冷扫了他一眼,所有人立刻跪直了许多。 简行之收拾好他们,抬眼看向门外,666赶紧提醒他:“你现在稳在老鸨这个身份上,给秦晚发信息,让她来救你,你别自己出去。剧情不能乱!” 虽然剧情已经乱套了,但666还在试图努力蒙混过关。 简行之听到‘秦晚’的名字,面无表情:“她真的会来救我吗?是她把我卖了的。” “她当然……” “不是第一次了。” 第一次卖他去挖矿,这次卖他来小倌馆。 唯一的进步只是,上次是给钱,这次终于赚了点钱。 简行之的提醒让666有些心虚,它声音小了下去:“她毕竟是你徒弟啊……之所以卖你,肯定是因为她太相信你,觉得你太优秀,肯定能解决问题。她又打不过青竹,只能是挽回一点损失是一点……” 666睁着眼睛说着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瞎话:“她现在肯定很担心你,你只要给她带个消息,她一定就来救你了!你就告诉她,明晚花魁选秀,让她务必过来救你。只要她来大闹一场,你被翠绿看上带入城主府,她再来救你被抓,任务就完成了。” 简行之不说话,666催促:“快啊,她现在说不定很担心你很愧疚呢?” 简行之想想,万一‘秦晚’真的在担心他,他还是传个消息过去比较好。 他考虑了片刻,抬手指了欢喜:“你去城里找今天卖了我那姑娘,告诉她,她师父被人折磨得很惨,明天就卖给别人了,让她明晚花魁选秀,一定要来,把我救走。” 欢喜听到这话,懵懵的,他完全不知道面前这个才刚成为新一代爹爹的男人,有什么需要救的价值。 但他不敢多问,赶紧点头,便退了下去。 秦婉婉不算难找,毕竟今天白天的事儿闹得挺大,欢喜直接去了原地,顺着人问过去,就知道了秦婉婉的行踪。 她拿了灵石,先去买衣服,然后去客栈,开了一间上等客房,在房间里泡澡。 泡澡的时候,秦婉婉用皂角认认真真搓着身上,38劝着她:“主人,找时间,你还回去救一下简之衍吧。” “我救他?”秦婉婉觉得38想不开,“我过去,是救风雅楼吧?” “他毕竟骨头都断了。” “断了不还有铁头功吗?”秦婉婉比划,“你忘了他怎么用一个脑袋给我撞土里的了?而且都这个时辰了,他应该能动了。” 秦婉婉给自己搓着泥,想了想,不等38开口,摆摆手:“算了算了,等一会儿我去看看。那地方是小倌馆,至少要等他骨头好了才会做点什么,他现在肯定是安全的。” 话刚说完,秦婉婉就听门口传来敲门声,她穿好衣服起身,拉开门,就看一位黑衣少年站在门口,秦婉婉愣了愣:“你是?” “我是来给你通风报信的!”少年压低声音,“我是风雅楼的人,你师父被人折磨得很惨,明天就要卖给别人了,他让我告诉你,明晚花魁选秀,你一定要来,把他救走。” 听到这话,秦婉婉惊疑不定:“我师父被折磨得很惨?” “惨,”少年点头,“惨不忍睹。” “他怎么了?”秦婉婉问得详细,少年迟疑片刻,秦婉婉继续追问:“他全身骨头都碎了,你们还能对他做什么?” “就……”少年急得冒汗,“反正他很惨,明天贞操都没了!您赶紧救人吧。” 说着,少年也不多说,转身就走。 秦婉婉看见少年跑开,愣愣站在门口。系统催促她:“赶紧救人啊!这时候大女主不能退缩!退缩扣人物分,你要去救人能加分的!” “等等……”秦婉婉思考着,“你让我想想,简行之都能折在那儿,这青竹太厉害了。” “所以?” “我不能去救他,”秦婉婉回头,立刻收拾东西,“我们赶紧走吧,连夜逃出鬼城,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不……不是吧?” 38反应过来:“等等,还有任务呢!” 秦婉婉动作僵住,她想了想:“不对,简行之要真出事,他那个脾气,是没人肯为他通风报信的。” “你说得很有道理……”38跟着她思考。 “现在有两种可能,”秦婉婉分析着,“一种就是他控制了风雅楼,另一种就是青竹真的就是个怪物,简行之都能折他手里。” “所以?” 38好奇秦婉婉的决定:“你要去救人吗?” “我想想……”秦婉婉抬手抱住自己的头,“你让我想想……” 秦婉婉这一想就是一天。 简行之把风雅楼关了,他着实看不惯里面那些小倌的做派,趁着风雅楼关门,他花了一个早上把这些小倌聚集起来训练了一番,等到下午,风雅楼重新开门,便已经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小倌们个个身形挺直,腰佩长剑,头发用布带简单扎起来,面上不施粉黛,除了红红的眼眶,其他一切看上去,都不像个小倌馆,像个武馆。 风雅楼的小倌们这一生都没想到,柔柔弱弱那么多年,怎么突然有一天就得提起剑来当个狂野的汉子了呢? 风雅楼风气整顿好,花魁大赛也要好好筹备。 花魁选秀是青竹一手策划,欢喜负责所有事物操持,如今青竹没了,简行之就把所有事儿都交到欢喜手里,对外宣称青竹病了。 选秀的场地是早已搭建好的,下午夕阳开始落下,宾客便陆陆续续来了,欢喜负责招待,简行之就作为参赛选手,在房中备赛等待。 他一面等,一面让人去探查,看秦婉婉到了哪里。 但在救不救他这件事上,秦婉婉想了一天。 一面觉得简行之就是活该,没什么好救,一面又觉得他其实就是脑残,人心眼不坏,要真的死了什么的,罪不至此。 一面觉得简行之肯定没事儿,不用她操心;一面又感觉,简行之说不定就有事儿呢? 各种矛盾在她内心汇聚,她左思右想,等到入夜,她还是来了风雅楼附近,开始转悠。 想去救人,但又觉得万一青竹真是个大妖怪,她去了就是送菜,不敢。 不救人……又有点良心难安。 秦婉婉就在门口,一圈一圈转。 转了没多久,就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小倌上来,冷声开口:“姑娘,别转了,进去吧。” “我……我没转,”秦婉婉像盗窃被警察盘问一样,瞬间紧张起来,赶紧解释,“我就看看,我不是因为其他什么,我就是不知道你们这个价格,我怕太贵了。” 说着,秦婉婉为自己在这里绕圈的行为找到合理解释:“我想进去,但是怕太贵。你们进场费多少啊?” “10……5个灵石。” 说话的人一开口,想起什么,把原本“10个灵石”的价格降低,打了个半价:“很便宜的,进去吧。” “5个灵石,”秦婉婉故作镇定,“有点贵了,我再想想,你别管我,我再想想。” 秦婉婉摆摆手,走远,心里继续发慌。 要不要去看看啊,万一看了就折那儿了,为简行之赔命值得吗? 秦婉婉在门口犹豫,简行之坐在屋里,由着小倌给他化妆穿衣服,冷漠听着小倌来报:“主子,派人去问了,那姑娘说入场费有点贵,再想想。” 入场费贵了。 简行之深吸一口气,忍她:“找个理由,给她免费!” 简行之一声令下,小倌立刻操办。 秦婉婉还打着转,突然就被人塞了一张纸在手里。 “姑娘,”给她塞纸的小倌说的一板一眼,“今晚我们风雅楼搞活动,您中了一张优惠券,今晚找小倌不要钱。” “啊?” 秦婉婉拿着手里的优惠券有些发懵:“这不是白嫖吗?” “没错,”小倌点头,“机会不容错过,赶紧进去吧。” 秦婉婉一听,抬起头来,目光直直看着风雅楼。 片刻后,她立刻拒绝,转身就走:“不必了,告辞。” 小倌愣了愣,就看秦婉婉一开始还故作镇定,随后竟是直接跑进巷子,一溜烟跑了! 秦婉婉跑得极快,像是有人追杀,38不解:“宿主,免费的机会啊!你跑什么?!” “天上不掉馅饼,突然免费,肯定有诈。”秦婉婉跑在巷子里:“这个风雅楼绝对不简单,现在他们一定是想引我过去,我绝对不能上当,我现在就出城避风头,等回头我会给简行之准备灵位,好好上香的。” 38:“……” 秦婉婉一跑,小倌立刻跑回风雅楼后院,着急告诉简行之:“主子,不好了,人跑了!” 简行之听到这话,闭上眼睛。 “你和我说,她毕竟是我徒弟,丢下我,心里很愧疚。” 666听简行之的话,羞愧低头:“对不起,这个女主,怂得有点……超乎我的想象。” “非常时期,我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简行之捏起拳头,抬手拍了一堆符咒在桌面,转头吩咐旁边的欢喜:“拿着我的符咒,把风雅楼所有人派出去,抓捕顾北城,今夜,一定要她来风雅楼。” 他不能对秦婉婉用法术,但是他的符别人是可以用的。 小倌得话,当即单膝跪地,大喝应声:“是!” 片刻后,风雅楼全体行动,拿着简行之的符就开始去追秦婉婉。 一群小倌加上护卫,骑着灵兽冲出去,看上去仿佛哪个杀手组织倾巢而出。 秦婉婉回去拿了个包,从客栈跑出来,便被人追上,她熟练逃窜在巷子里,一面奔逃一面告诉38 “我早说他们不简单!看到了吧,这哪里是小倌馆?!明明是个杀手组织!” 说着,她转过头,迎面就是一张符咒,秦婉婉一个倒空翻,也就是那一刻,符文如雨而下落在她身上,秦婉婉当场僵在原地。 欢喜领着四个小倌从暗处跳出来,笑眯眯朝着秦婉婉欠身:“秦小姐,今晚您一定要光顾风雅阁。” 有你们这么强制拉客的吗! 秦婉婉悲痛出声,可她的声音都变成了“呜呜呜”。 欢喜挥挥手,四个小倌就把秦婉婉抬起来,走出巷子。 秦婉婉被符定住,根本不能动,她被抬出去,所有人都好奇看她。 欢喜并不觉有什么,还朝其他人拱手:“风雅楼接客,这是我们的贵客。” 够了,她不想把自己去青楼的事情到处宣扬! 秦婉婉被小倌们一路抬到风雅阁,送到后院后,秦婉婉就被按着跪在地上,左右一看,只见周边都是男人,身穿黑衣,腰间佩剑,看上去极为严肃。 “我完了。” 秦婉婉低着头,悲痛想着。 “这一定是个杀人如麻的组织,简行之都嗝屁在这里,我还有什么搞头?” 她越想越害怕,就听后面传来脚步声,秦婉婉开始哆嗦,没多久,就看一双绣着蝴蝶的鞋子停在她面前。 秦婉婉看见这双鞋,愣愣抬头,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少年身着浅紫色绣白兰长衫,散披长发,目光冷淡看着她。 秦婉婉一愣,随即就听简行之冷笑出声。 “五十个灵石就把我卖了,不想着救我还想跑,我还当你我认识这么久,共经生死,也应该算师徒情深,没想到你薄凉至此。顾北城,”简行之咬牙切齿,“你好狠!” 秦婉婉:“……” 第三十二章(敢非礼老子徒弟去死...) 秦婉婉不说话, 简行之皱眉:“怎么不出声?自知理亏?” “师父,”秦婉婉有些委屈,“你看看, 现在到底是需要我救你,还是你救我啊?” 说着, 秦婉婉抬起手,指了周边一圈:“一夜不见, 你都成这杀手组织的首领了,何等能力,要是你都能折在这儿, 我来了做什么?我来, 不就是送死吗?可我还是来了!” 秦婉婉话锋一转, 想起自己的壮举,自己都佩服起自己来:“明知师父要是你出了事, 我来就是送死,可我还是担心你, 来这风雅楼门口一探究竟。这样的举动,简直是生死相交,双向奔赴,英勇至极!师父, ”秦婉婉抬头,在半空虚握了一下拳头,“我勇不勇敢?” 简行之被秦婉婉说懵了,在场所有小倌都看过来,对秦婉婉投以崇拜的眼神。 要不是刚才看见她一路头都不回跑得飞快的样子, 他们都快信了。 “你……” 简行之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找不出来, 迟疑片刻后,就看欢喜急急忙忙进来:“主子,快准备,再过两个人就到你了。” 听得这话,简行之立刻变了脸色,看了旁边人一眼,冷声吩咐:“安排。” 秦婉婉没来得及反应,便见简行之提着衣摆领着人急忙进入内室,叫上秦婉婉:“北城进来。” 秦婉婉赶紧跟进去,愣愣看着简行之坐在梳妆台前,方才还满脸杀气的一群男人开始给他上妆打扮,他伸出脚给一个男人画着指甲,伸出手给另外两个男人带着手链,抬着头给一个男人帮他画眼影,头发被另一个男人抓在手里,用烫红了的铁棍卷着做发型。 “等一下让欢喜带你去大堂,我会一举拿下花魁,让城主府管家看上我,进入城主府,这时候你要出来阻止。” “然后呢?”秦婉婉认真听着自己的剧本,简行之抿了抿唇纸,侧过脸给人画腮红,认真吩咐她,“然后你被人打伤就赶紧逃跑,跑之前记得喊,你一定会回来救我的。” “我喊这个……”秦婉婉不理解,“目的是什么?” “为了让他们加强防守!”简行之说得顺理成章,没有觉得这中间有任何逻辑问题,“等我进入城主府之后,你就可以再来救我,然后被他们抓住,成为他们的阶下囚!” “之后呢?” “之后我会努力救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秦婉婉:“……” 她就知道,她又得来背锅了。 说着,欢喜又冲进来:“主子,”他急急忙忙跑到简行之面前,“走吧,准备了。” “走!” 简行之站起身,带着一干人,提着衣摆就冲出去。 秦婉婉缓了片刻,赶紧跟上,跟着简行之往外走:“师父,咱们折腾这么半天,到底图个啥?” “进城主府啊。”简行之看她一眼,“我先混进去,你再进去。” 以被抓入狱的方式吗?? 秦婉婉简直是满头问号,对这不合理的剧情提出质疑:“那咱们直接进去不行吗?非得这么迂回?” “你问小精灵啊。”简行之带着她到后台,张望着台上正在弹琴的男人。 秦婉婉知道他也是做任务,她看了一眼台上,努力试图得到更多信息:“好吧,那我们兵分两路,但师父,你这些手下怎么处理?” “处理?”简行之一回头,他身后小倌瞬间跪了一排,泪眼汪汪看着他;“主……主子……” “哎呀闭嘴我不杀你们。”简行之摆手,扭头看向舞台:“等我拿下花魁再说。” “花魁?” 秦婉婉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她扭头看了一下台上风雅弹琴的男人,突然想起来:“师父,拿花魁你打算表演什么?” “那当然是我独门绝技,你放心,”简行之抬手拍在秦婉婉肩膀上,“每次我表演,都是满堂喝彩,师父干什么都强,拿个花魁而已,举手之劳。欢喜,”简行之给旁边欢喜使了个眼色,“把顾小姐带下去,安排个好位置。等一会儿,”简行之告诫她,“救我,千万不能成功。” 说得好像她能成功一样。 但成功不易,放水容易,她立刻点头:“师父放心,我一定失败。” 两人商量好后,欢喜带秦婉婉离开,走之前简行之突然叫住她:“等一下。” 秦婉婉回头,便看见简行之上下打量她一下,问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新裙子?” 秦婉婉愣愣点头:“啊。” 简行之挑眉:“还行,回去师父多给你买两件。”秦婉婉一时反应不过来,便听台上念到简行之的名字:“下一位,风雅楼,简行之。” 简行之提着长长衣摆跑上去,欢喜提醒她:“顾小姐,走了。” 秦婉婉回神,欢喜领着她往贵宾座走。 38似乎是察觉什么,小声问她:“主人,这个任务您帮他吗?” “帮吧,”秦婉婉叹了口气,“看在漂亮衣服的份上,我不帮帮他,他积分都是负数了吧?” “主人真善良!”38赶紧拍马屁,“您帮他也是帮自己,他是您机缘的核心人物,帮他解决问题,您会得到您想要的。” 呵呵。 秦婉婉不想和这些傻逼系统理论,不帮他,她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只是秦婉婉不想计较,她跟着欢喜往上走。 风雅阁有两层,贵宾座在二楼,欢喜一面领着她往二楼走,一面小声告诉她:“翠绿大人就在您隔壁,我们在包间上开了个暗洞,方便您观察翠绿大人。” “您真是心思缜密,”秦婉婉怀着与人为善的精神,赶紧吹捧欢喜,“杀手一行,您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听到这话,欢喜动作一僵,他尴尬笑起来:“小姐误会了,我们……我们都是楼的小倌,不是什么杀手。” “啊?”秦婉婉茫然,“你们……你们这样子,不是杀手?” “实不相瞒,”欢喜一提这事儿,眼睛就红了,下意识开始撒娇诉苦,“奴以前也不是这蛮样,就是爹爹……哦不,主子来了以后,逼着奴们去作那些粗汉样子,小姐……” 欢喜一说,便低头抹泪:“您有空,可得和主子说一说,我们只会这些风花雪月的,真的干不了什么大事儿,今个儿院子里主子亲自教人,当场就有十几个兄弟进了医馆……” 秦婉婉:“……” 简行之,不愧是你。 欢喜说着,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擦了眼泪,吸了吸鼻子道:“不多说了,主子都上场了,您先看着吧。” 秦婉婉点头,她也不擅长安慰这种随时随地哭的男人,送走欢喜,便进了包间,包间里已经有一个侍从在等她,秦婉婉进来,他给秦婉婉行礼倒茶,恭敬道:“小姐,这边坐。” 秦婉婉坐到窗边,她转头看了一眼隔间,便用神识感觉到隔间的有三个人,其中一个女人坐着,另外两人站着,坐着的女人是化神修为,站着的都是元婴。 秦婉婉神识一探,大概知道了对方的修为后便缩了回来,转头看向台上。 台上主持人正在介绍简行之,简行之就站在一边,他面上十分自信,一点都不怯场,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 秦婉婉斜靠在位置上,抓了一把瓜子,等着简行之表演,居然也觉得有几分趣味。 主持人介绍完简行之后,转头看向简行之:“那么,今日简公子要为我们带来什么才艺,又要用什么打动我们在场宾客的心,为他献出宝贵一票呢?让我们把舞台交给简公子!” 说着,场下掌声轰鸣。 毕竟这种场合,最重要的就是脸,简行之这张脸在这种凡人多的场合,那简直就是横行霸道。 “这小伙子精神。” 秦婉婉嗑着瓜子,听对面声音传来,似乎是那个翠绿,语气颇为欣赏:“长得也不俗,城主大人喜欢这样有朝气的孩子。” 那当然。 秦婉婉翻个白眼,简行之的长相,哪怕已经丑化过,但毕竟也是简行之,谁不喜欢? 翠绿刚说完,台上就传来简行之的声音:“诸位,今日我要让大家看看,男人最美的一面,当然就是,”说着,简行之把那长长的外套突然一脱,留下纯白色的单衫,颇为骄傲扬起头来,捏起拳头,鼓起肌肉,摆出一个比武的起手式,“力量!” 全场气氛瞬间带点燃,掌声如雷鸣,秦婉婉目瞪口呆看着简行之,就看旁边一个人抬了张凳子,又有一位筑基期修士抱了一块巨石上来,简行之抬手指向凳子:“今天我的第一个节目,胸口碎大石!” 说着,他躺到凳子上,让人把石头压上来,一双俊美的眼平静看着举着大锤的修士,鼓励他:“来吧!” 完了。 秦婉婉意识到发生什么,立刻爬到那个暗洞旁边,偷看隔壁翠绿,就看翠绿端着茶杯,呆呆看着简行之,似是被惊到了。 一锤子砸下去,简行之胸口的石头碎裂成灰,他淡定站起来,在众人欢呼声中,抬手稳住大家:“第二个节目,闭眼射飞镖!” 说着,一个被绑在转盘上的人被推了上来,简行之用黑布蒙上自己眼睛,从袖子中掏出十只飞镖,闭上眼睛就开始扔。 台下欢呼一片,只是这欢呼声异常兴奋,感觉就像街头卖艺时群众的激动一样,和方才花魁选秀氛围格格不入。 刚才弹琴跳舞的一种花魁选秀参赛选手愣愣看着简行之,在他连续倒空翻二十个后,呆呆抬手鼓掌。 牛逼,牛逼啊。 而这时候,秦婉婉看见翠绿拧起眉头,似是不满。 她转过头去,抬手堵住暗洞,设下结界,痛苦小声问旁边侍奉她的随从:“这花魁选秀一般表演什么,你们没人和他说吗?” “说了,”小厮面上带苦,“他说,这种弹琴跳舞作画吹笛的男人没有吸引力,要用非常手段,赢得漂亮。” 一听这话,秦婉婉抬手捂住额头。 人家风雅公子没有吸引力,他胸口碎大石闭眼射飞镖连续倒空翻就有吸引力了?! 不行,她得做点什么,她必须让剧情走下去,让这个翠绿看上简行之,重金买下,然后她再和翠绿抢人,被打败仓皇逃走,走之前大喊一声“你们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看着个翠绿的样子,她喜欢的肯定不是简行之这种样子的男人,秦婉婉立刻转头,看向旁边小厮:“你知道翠绿管家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吗?” 小厮愣了愣,随后红了脸:“奴听说……” “说。” “奴听青竹爹爹说过,翠绿管家选人,就喜欢选,床下清纯,床上……”小厮没说下去,随后压低声,“所以为了讨好翠绿管家,青竹爹爹花重金买了一只媚骨虫,说是打算给主子用,但也不知用上没……” “媚骨虫?”秦婉婉皱眉,“这是什么?” “就,调/教人的东西,”小厮低着头,“用了媚骨虫的人,身带异香,在种蛊虫之后,谁若喂他一滴血,日后这个人对喂血之人就极为敏感,每月只有饮了喂血之人的血才能平息,一生都离不开她。” 这个东西,听上去就有点刺激。 但这个东西,大概已经反应翠绿挑人的品味。 秦婉婉想了想,看了一眼还在舞台上表演一掌劈十块砖的简行之,赶紧让小厮找人:“有没有一些画册,就专门画美人,衣服穿少一点,动作风骚一点,但是不是春宫图那种?” “有。” 青楼其他没有,这些助兴之物还是很多的。 “拿来,赶紧!” 秦婉婉催促小厮,小厮立刻让人去拿画册,拿到画册后,秦婉婉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着简行之天界的脸,抬手覆在画册人的脸上,便开始诵念法诀。 片刻后,画册上的人脸就变成了简行之的模样。 秦婉婉看了一眼画册,就见画册封面上是一个男人半依在小榻上,红色丝绸从他手腕过去,刚好挡在关键位置,除此之外,他周身什么都没有,一双眼迷离看着前方,看上去极其撩人。 而这张脸,此刻,是简行之的。 还是上界的简行之,依稀可以看出是现在台上这个人,但比台上人,又多了几分高冷惊艳。 但画册终究是画册,完全没有真人那份气质,不过也足以应付这些人。 秦婉婉满意看着画册,小厮看见画,人就愣住,秦婉婉又挑了几本不怎么样的春宫图,把人都变成今天参赛的人后,把画册交给小厮:“赶紧让欢喜把这个画册送到翠绿手里,就说是风雅楼给他们的赠品,让他们用来挑选花魁,给他们投票。” 小厮闻言,立刻明白秦婉婉打了什么主意,他点头:“小姐放心,奴这就去办。” 说着,小厮退下去,此刻简行之终于表演结束,整个赛场已经被他彻底变成了杂耍现场,大家奋力鼓掌,大声欢呼,简行之满意点头,提着木剑赤着脚从台上走下来,披了件外衣,就高兴往秦婉婉房间跑去。 秦婉婉趴在暗洞上偷看翠绿,就见翠绿懒洋洋和身边人聊天:“今天的花魁大选啊,可真没什么意思。就这些货色,怎么挑给城主啊?” “那个简行之不挺好看的吗?”给翠绿倒着茶的人想着,“虽然人莽了些,但长相……” “长得好又怎样?”翠绿叹了口气,“没风情啊,一开口,就让我想起我家那臭小子八岁的时候,看着就想打人。怎么服侍人啊?” 没错。 秦婉婉心里赞同翠绿。 翠绿说着话,欢喜就敲了门,把画册送到了。 翠绿漫不经心接过画册,正想说点什么,眼睛就直了。 她愣愣看着画册上的简行之,鼻血就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翠绿大人!” 见翠绿出鼻血,下人立刻着急起来,拿帕子的拿帕子,拿水的拿水,房内兵荒马乱,看着翠绿盯着画册木愣愣的表情,秦婉婉松了口气。 想着事情办妥,翠绿应该会召简行之入府,她终于才放松,一回头,就看一个青年蹲在自己身后,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叫,就被对方抬手按住嘴,把声音都憋了回去。 秦婉婉慢慢冷静下来,简行之见她反应过来自己是谁,终于才放下手,朝着暗洞扬了扬下巴:“情况怎么样?” “好得很。” 秦婉婉看他穿着单衫,披着件蓝色外套,脸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她皱起眉头,颇为嫌弃:“你怎么和水里捞出来一样?” 说着,她把自己的手帕甩给他:“自己擦。” 简行之也不客气,拿了她的手帕擦过脸上的汗,同她一起站起来,颇为骄傲:“我表现得怎么样?” “好得很。” 秦婉婉撑着自己起身,反正事情也解决了,她懒得打击简行之的自信心。简行之信以为真,用她帕子擦着脖子上的汗:“他们都说什么要弹琴画画,我就说,有什么比强更让人心动!” “哦。” 秦婉婉坐到一边倒茶,简行之擦完汗,把帕子还她:“还你。” “不要了。”秦婉婉扭头,她动作引起风动那一瞬,她从帕子上诡异闻到一股香味。 这股香味是一种类似于兰花的幽香,但又有那么几分说不出的撩人意味。 秦婉婉愣了愣,站起身来,朝着简行之凑过去。 简行之下意识后退,挡住嗅来嗅去的秦婉婉:“你闻什么?” “你怎么这么香?” 秦婉婉奇怪:“你之前没这么香啊?” 听到这话,简行之愣了,他似乎是想起什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管这个做什么?赶紧准备你的,马上翠绿就要看上我,她只要一出价,你就出去说带我走!” “哦。” 秦婉婉点头,简行之把帕子收进袖子:“我去等着他们宣布名次,走了。” 说着,简行之走出去,秦婉婉想了想,睁大眼:“他不会被种了媚骨虫吧?” 那不是简行之应该有的东西。 但简行之这个长相,一看就是要送去给翠绿的,青竹死得这么快,简行之现在身上又带着这么奇怪的香味…… 秦婉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一时竟有几分愧疚起来。 “昨天我是不该把他扔下啊……” 秦婉婉思索着:“虽然他自私霸道,但他人……其实还行,还想着给我买衣服,我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他打你啊,要不是她,您也不会在这儿。”38提醒秦婉婉,“主人,你真好说话。” 秦婉婉被38一说,动作顿了顿,片刻后,她叹了口气:“算了,不想了。” 简行之好处了房间没多久,比赛就进入了最后计分环节,风雅楼给每个人都送上了一个木盒,每个选手都有自己的木牌,只要将选手木牌放进木盒,就算做给选手投票。投票时同时会出价,最后投票最多的就是花魁,而给选手出价最高的人,今夜就可以领走他出价那个男人。 秦婉婉毫不犹豫选了简行之,然后出了个保底价,一个灵石。 之后她就趴到暗洞旁边,观察着翠绿。 画册对翠绿的冲击很大,但是简行之对翠绿的冲击也很大,于是翠绿拿着简行之和另一个男人的木牌,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她已经出了1000上品灵石的价格,现下就看选的是谁,她左右摇摆,一会儿把简行之的牌子放在木盒上,一会儿又将另一个男人的木牌放在木盒上。 翠绿每一次迟疑,都让秦婉婉紧张一分,她看着翠绿晃来晃去,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木盒的光亮越来越薄弱。 这个投票木盒有时间限制,要是一刻钟内不投票,便会失去效力。 翠绿见时间快到底,她咬了咬牙,终于还是下了决定:“罢了,画册不如真人重要,还是凤琴吧。” 说着,翠绿便把另外一个木牌往木盒放上去。 秦婉婉见状,根本来不及多想,一个法诀甩出,木盒上突生藤蔓,一把拽住简行之的木牌,直接扣了上去。 也就是那一刻,翠绿手中一条白蛇破墙而出,朝着秦婉婉直追而来,秦婉婉惊得后退,抬剑抵住白蛇一撞,白蛇猛地变大,直接将秦婉婉撞飞出去! 简行之只听高处一声巨响,他一抬头,就看秦婉婉落下来,简行之瞬间出现在秦婉婉身边,抬手一扶,便将她抛往高处,同时一把按住白蛇长大嘴的上颚,手凝剑气,一剑划了过去! 秦婉婉被简行之扔到高处,还未反应,就听一声大唤:“秦姑娘!” 音落那刹,有人一把扶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 秦婉婉愣愣抬头,入目是青年俊朗英挺的面容,他紫袍玉冠,神色平稳,秦婉婉喃喃出声:“谢道君……” 周边是礼花“砰”的一声响,花瓣从高处落下,人群欢呼,秦婉婉愣愣看着青年英俊面容,感觉周边仿佛响起暧昧的bg,让她心跳加速,脸上温度升高。 两人刚刚落地,谢孤棠手收起扶在她腰上的手,笑起来:“秦姑娘,好久不见。” “嗯……谢……”秦婉婉低着头,红着脸,话还没说完,谢孤棠身后“哐”的一声巨响,地面猛地动了一下,谢孤棠下意识扶住一个踉跄的秦婉婉,随即皱眉回头,也就是他回头那一刻,他什么都没看清,迎面就被人一脚直接踹在脸上,伴随着简行之的怒喝:“敢非礼老子徒弟,去死!!” 第三十三章(喂血) 话音刚落, 简行之一连串拳头就砸了下去,他出拳速度极快,谢孤棠根本没有还手空间, 只能用手挡住脸,连连后退。 秦婉婉赶紧上前拉住简行之, 急道:“师父!是谢道君!是帮我的!” “简道君别打了!”南风也从谢孤棠怀中探出头来,着急出声, “这是谢道君啊!” “谢孤棠?”简行之被秦婉婉拉住,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高楼上传来翠绿一声冷喝:“把人抓住!” 音落那瞬, 灵气朝着他们直冲而来, 简行之抓着秦婉婉往旁边一跳, 他们站的原位“轰”的一声巨响,地上就是一个深坑。 十几道灵气紧随而上, 简行之和秦婉婉身后就像一个个炸弹追着他们炸过去,两人朝着窗口一路狂奔, 简行之大喊了一声:“快走!” 说着,就同秦婉婉一起跳出窗外,落到旁边瓦檐,一左一右默契朝城外跑去。 谢孤棠带着南风赶紧跟上, 一条灵气化成的巨龙紧随在他们身后,三人一宠被追得满城乱窜,秦婉婉和简行之一面跑一面不忘对骂。 “你好好的打谢道君做什么?你不救我你还不让别人救?” “我不把你扔上去了吗?!扔上去自己不会往旁边跳!他非礼你还帮他说话?”简行之火从心起,“你还当我是师父吗?!” “二位不要吵了……”谢孤棠听得有些尴尬,“都是误会……”“闭嘴, 什么误会!”简行之抓了瓦块回头就朝着谢孤棠一砸,谢孤棠闪身往旁边屋檐一跳, 瓦块正正砸在巨龙脑门,巨龙愣了一下,随即大怒:“竖子尔敢!!” 巨龙被彻底激怒,一时竟再不顾城中建筑,摧枯拉朽朝着简行之直冲而去,谢孤棠抬手一个法阵,用剑插入法阵之中,数十道剑光瞬间飞向巨龙,巨龙穿绕在剑阵之中冲向简行之,简行之跳高抬手甩过一个法印,躲开巨龙,转头骂谢孤棠:“男女授受不亲没人教你?你救人不会抓衣领非得揽腰,揽腰还不放手还说你不是登徒子?!” 说话间,巨龙被谢孤棠的剑擦过龙角,简行之趁机一巴掌把巨龙的头拍到秦婉婉方向。 “我都不说话你管这么宽?!”秦婉婉见龙头砸过来,抓了渊凝一道剑气拍过去,将龙头直接打歪砸向简行之,“皇上不急太监急!” “我是你师父!”简行之一脚踹上龙下巴,暴怒,“你向着哪边?” “师父也得讲道理!”秦婉婉从高处落下,一剑扎到在巨龙身上,抬头怒斥,“你问问有几个人觉得你做得对?!” “谁觉得我做得不对?!” 简行之拿住龙头奋力一扭,就听‘咔嚓’一声,巨龙直接砸到地上。 简行之喘着粗气盯着秦婉婉,秦婉婉捏着剑喘着粗气瞪着简行之,在师徒二人眼神相杀的气氛中,简行之脑子里【叮】的一声响起来,熟悉的积分到账声再次响起: 【惊喜任务:协助颜值90分以上男性对女主“英雄救美”,积分+50,总积分:1380】 “不好意思……”666有些尴尬,“刚才网不好,系统延迟了一下。” “闭嘴!” 简行之一拳狠狠砸在龙头上,巨龙浑身一颤,歪着脖子流着泪,龙爪抽搐着:“我……我没说话……” “那个……”谢孤棠收起法阵,“两位,我们在逃命,要不还是先跑?” “你跑最慢。” 简行之瞪他一眼,毫不犹豫转头就跑。 秦婉婉朝谢孤棠抱歉看一眼,赶紧跟上简行之。 也就是这时,风雅楼中发出一声尖锐的鸟叫声,一道白绫从风雅楼猛地袭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谢孤棠,谢孤棠反手一剑,随即一股强大的灵力一击震在他胸口,他一口血呕出,便直接失去了反抗力气。 白绫拖着他朝着风雅楼方向拉回,秦婉婉察觉身后不对,毫不犹豫回头,一把抓住谢孤棠:“谢道君!” “北城!” 简行之下意识回头抓住秦婉婉,也就是这一刻,灵气朝着秦婉婉疾冲而来,简行之抬手剑阵向前,和灵气狠狠冲撞在一起,霎时间,简行之识海中如针扎一般剧痛,灵气和简行之剑阵在天空轰然炸开,三人被拉扯回风雅楼,跌在地上片刻,简行之一口血就呕了出来。 “师父!” 秦婉婉扶住简行之,便察觉简行之身体发冷,灵力乱窜。 她让简行之靠在自己怀中,用灵力快速疏导着简行之身体内暴走的灵力,抬头扫了一眼周遭。 谢孤棠已经晕过去,南风在他衣服里,抓着衣沿,触角露在外面哆嗦着,可见是怕极了。 而风雅楼此刻也已经大变了模样。 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堂已经被人清理干净,地上散落着纸钱,白布白花挂满原本欢庆的大堂,数十口棺材陈列在大堂中间,仿佛是停尸的义庄,看得人心里发冷。 翠绿等人恭恭敬敬站在正前方雅间前,雅间被帘子隔着,秦婉婉只隐约感觉里面似乎是坐了一个人。 对方修为她不敢贸然查看,但从翠绿等人做派,这里坐着的,应该就是鬼城城主,花容。 “你们,”帘后人出声,这声音不变男女,说话声很慢,似乎很是虚弱,带了几分蛇一般的阴冷,“为何来我鬼城?” 谢孤棠已经晕了,简行之也说不出话,这人问的问题,只有秦婉婉能回答。 秦婉婉跪在地上,拼命思索:“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翠绿不耐皱眉,秦婉婉一紧张,当即开口:“因为爱情!” 这话把所有人说懵了,秦婉婉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开始圆谎:“我师父……我师父仰慕城主已久,听说城主招男宠,我师父就带着我过来了,想成为城主的男宠!” 听到这话,简行之暗暗翻了个白眼。 帘后之人笑起来:“成为本座的男宠?他认识本座?” 认识,是不能说认识的。 谎撒多了就要露出马脚,秦婉婉抓着简行之袖子,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始圆谎:“不曾认识,但师父久仰城主大名,听闻城主法力高深,为人慷慨,义薄云天,貌若天仙,师父心动不已,自持容貌尚可,愿入城主府中,为城主幸福人生提供绵薄之力,绝无其它心思,请大人明鉴!” 简行之靠在秦婉婉怀里梳理自己的灵气,一开始察觉秦婉婉抓他袖子,还有几分怜爱,想着她现在肯定是吓坏了,他等一下就调整好带她打出去,免得她吓死在这里。 但听着秦婉婉拍马屁,拍着拍着,他察觉她话里的意思,不由得侧目,用震惊的目光看着秦婉婉。 她什么意思?卖他卖得一点羞愧感都没了吗? 秦婉婉假装没看到简行之的眼神,继续给花容说好话:“城主大人,我们师徒二人真的就只是单纯想改善一下生活条件,对鬼城没有其他想法,绝无恶意!” “改善生活……”花容听着秦婉婉的话,轻笑起来,“好啊。” 秦婉婉和简行之都僵住,简行之立刻反抓住秦婉婉的袖子。 现在他不能被送走,此时此刻,他保不住自己的贞操啊! 秦婉婉察觉简行之害怕,她也害怕。 她开始拉自己的袖子,不让简行之抓她,花容渡劫期,要真看上简行之,她也保不住他。 简行之知道她肯定要卖自己,更是不肯放弃,似是抱住她的手,和她掰扯。 师徒两暗中你拉我扯,就听花容在帘后似是喝了口茶,吩咐翠绿:“把那个紫色衣服的带下去,好好调养,休养之后,送到我屋里来。” 简行之和秦婉婉一下僵住,两人对视一眼,就听花容又吩咐:“另外两个,先关起来,改日再审。” “等等!”秦婉婉直起身,大喊了一声。 翠绿冷眼看过来:“何事?” 秦婉婉憋了半天,颤抖着抬手,指向简行之:“我师父……是这位。” 简行之环胸盘腿坐在一边,看了一眼秦婉婉,冷笑扭头,不搭理秦婉婉。 翠绿看了一眼简行之,皱起眉头:“城主没看上你师父。” 简行之闻言,嘲讽出声:“呵。” 这些女人都瞎了。 秦婉婉不敢再说,她看着旁边人抬着担架过来,把谢孤棠放在担架上,还细心用白布盖上,好像马上就能抬去火葬。 南风巴巴看着秦婉婉,秦婉婉悲痛眨眼,让他继续留在谢孤棠身边,南风僵了僵,爬进了谢孤棠衣服。 谢孤棠被抬走,旁边侍卫上前来给他们上了镣铐,翠绿两道法诀封住他们两的灵力,侍卫拉扯着铁链叫嚷:“走了!” 简行之和秦婉婉都被拉起来,简行之看秦婉婉被拉了一个踉跄,他抬手拦在侍卫手上,冷眼看着侍卫:“别找死。” “我师父的意思是,”秦婉婉在侍卫发作前一刻赶紧插进来,看着侍卫眨眼,满脸认真,“他很柔弱,请各位大哥下手轻一点,不然他会死。” 侍卫看清秦婉婉的脸,面对着那双水汪汪满是真诚的眼睛,侍卫迟疑片刻,扭过头去,也不再计较,冷声道:“走吧。” 两个人被压上囚车,简行之就坐在一边打坐,囚车就是木栏围着,两人所有行为一览无余。 秦婉婉不敢打扰他,也怕有心人围观,就蜷缩在一旁,看他越打坐脸色越难看,等到下车时,秦婉婉根本不问他,直接上手背人,把人背进牢里后,侍卫冲上来,给他们两都犒赏铁链,把两人锁在墙上。 秦婉婉目送侍卫离开,大声招呼:“大哥,慢走,有空常来啊。” 侍卫听她的话,离开的步子都快了些。 等侍卫走了,秦婉婉赶紧去看简行之:“你现在怎么样?”简行之皱着眉不说话,秦婉婉用神识探查他周身,他也不防备她,秦婉婉简单一试,便见他灵力差不多已经梳理得有条不紊,但识海却已经是乱成一片。 秦婉婉稍作思量便知道,打从来到这个小世界,简行之便经常用神识化作灵力强撑,试剑大会密境那撑天一剑,直接让他的识海当时就差点崩溃,刚才接了花容一掌,怕是他识海出了岔子。 “神识强度比灵力难修炼,你这么个消耗法,识海崩塌是早晚的事儿。”秦婉婉见他脸色清白,她用神识包裹在简行识海之身上,用寂山功法为他修复识海。 她修炼两百年,身体资质不行,只能修炼神识强度,她父母为她准备诸多秘法,此刻帮着简行之,倒是派上了些用场。 简行之只觉脑中似有清泉涌入,浇灌了他到处都是岩浆翻滚的识海,他稍得喘息,赶紧运转心法,稳住心境,同秦婉婉一起将识海修复完整后,才疲惫睁开眼睛。 “如何了?” 秦婉婉担心开口,简行之动作一僵,别扭开口:“没事。” 秦婉婉见他有力气,舒了口气,坐到地上:“没事就好。” 简行之不说话,他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撑在膝盖上,一手搭在另一只膝盖上,感觉自己身体一些诡异的感觉。 他灵力被翠绿封了,之前强行镇压得蛊虫便找到机会,开始活跃起来。 这只蛊虫在他身体里到处爬,爬过之地,都有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他自幼修习清净心法,这种杂念从未有过,此刻因着蛊虫有了一些念想,他虽不觉羞耻,却有几分焦躁。 他闭上眼睛,开始试图冲破翠绿给的禁制,或者尝试用其他办法抓到这只蛊虫。 只是这只蛊虫异常狡猾,在他身体里吸食鲜血乱窜,倒隐约有了强劲之势,扰得他根本静不下心来冲破翠绿的禁制。 秦婉婉没察觉简行之的异常,她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试图感应南风所在,感应到后,便用主仆之间的感应同南风说话:“南风。” “主人。” “谢道君怎么样?” “没事,”南风声音很小,“他们给他疗伤后走了,谢道君现在情况稳定,只是还没醒。” 听到谢孤棠没事,秦婉婉放下心来。想来花容是把谢孤棠当男宠,应该没有这么残忍,在人重伤时候还要强上。 “那就好,你好好照顾谢道君。”秦婉婉吩咐,“我想办法来救他。” “呜呜,主人,你一定要来救我们啊。” 南风哭诉一番,秦婉婉单方面切断了通信。 确认了谢孤棠安危后,秦婉婉放松了许多。这任务毕竟是她和简行之的,谢孤棠卷进来,没道理成牺牲最大那个。 秦婉婉想了想,转头看简行之:“师父,你有把握在多长时间冲破翠绿的禁制?” “没有把握。” 简行之本就烦躁,听见秦婉婉声音,就像狗尾巴草撩在心上,他感觉那只媚骨虫好似又激动几分,便轻叱秦婉婉:“少说话。” “师父,不要闹了。”秦婉婉皱起眉头,“谢道君现在身处险境,我们得想办法尽快救他。” “你怎么这么关心他?” 简行之一听秦婉婉替谢孤棠,他睁开眼,瞪向秦婉婉,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我是你师父你怎么不关心一下我?整天打我卖我你多顺手,刚才还要把我送人,现在你这么担心他?” “谢道君对我好,”秦婉婉理所应当,“而且这件事本来和他没有关系,我们负责不对吗?” “他对你好,”简行之心里燥,他抬手用袖子盖住下身,聚精会神和秦婉婉吵架,“我就对你不好?” “师父,我们不要幼稚,”秦婉婉认真劝说简行之,“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人。” “他一个化神期需要你救?”简行之冷笑,“那真是废物。” “可他现在受伤昏迷不醒,”秦婉婉皱起眉头,觉得简行之简直是胡搅蛮缠,“我放心不下。” “那我也受伤!”简行之盯着秦婉婉,“你怎么就放心得下?” 秦婉婉被简行之问愣了,她看着简行之满是控诉的眼,居然一时有些心虚,结巴开口:“你的伤……我不是帮你了吗?” 听到这话,简行之一时失言,他扭过头,闭上眼睛,盘腿打坐。 媚骨虫这种东西太丢脸,他也不想让秦婉婉知道,便自己闷声想办法,一面奋力冲破翠绿禁制,一面感觉这东西在身体里到处乱跑。 秦婉婉见简行之的反应,闻到空气中甜腻的香气,后知后觉想起那只媚骨虫。 她不太确定这东西是不是在简行之身体里,也不太确定这玩意儿是不是还活着,但看简行之的反应,他怕是的确出了什么问题。 秦婉婉打量着简行之,低声道歉:“那个……我错了,我不该只顾着谢道君。你……你需要我帮忙吗?” 她这么柔柔弱弱一开口,蛊虫又躁动几分。 简行之更觉烦躁,低叱:“别说话!” 他这次开口,声音中沙哑意味更显,秦婉婉也有些脸红,她小声解释着:“那个,晚间我听说,青竹有一只媚骨虫,说是打算给预定花魁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在你身上……” 简行之听到这话,秦婉婉的话语钻入耳中,他捏起拳头,秦婉婉知道这事儿丢脸,便多加安抚着:“行走在外,总会遇到点挫折,你也别放在心上。这不是什么大事,你现下有什么感觉?我们可以商量一下,看看我能不能帮一帮你?” “你能怎么帮?” 简行之终于睁眼,他冷眼扫过去,目光落在秦婉婉脸上。 秦婉婉本就生得漂亮,此刻看着,更让人心猿意马,似乎连他那些剑法道法都变得有些难以想起。 他不由自主盯在秦婉婉唇上,就见她双唇一张一合,隐约可见小荷露尖,唇色丰盈饱满,似如露珠落花。 “我之前听人说过,说这个媚骨虫如果被特定之人喂血,就需要对方的血来平复,一个月喂一次,可保证神智清醒,只是喂血开始,就无法停下,中蛊之人对喂血之人会有一定依赖性。你被喂过血吗?现下有什么感受?” 简行之闭上眼睛,不敢看她。 秦婉婉关切看他:“师父,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想亲你。” 简行之骤然开口,秦婉婉愣在原地,简行之睁眼,看她的目光坦坦荡荡,神色冷静:“这是我的不是,我向你道歉。但现在非常时刻,所以你尽量不要说话,这会干扰我。” 秦婉婉心跳得厉害,她呐呐点头。 中蛊之人会对喂血之人有依赖性,她告诉了简行之,怎么选择就是他的事情,她也不好多说。 秦婉婉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开始试图冲破翠绿的禁制。 简行之则是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嘴唇,血流到嘴里,过了一会儿。 毫无卵用。 简行之暗骂了一声,专心致志和那只蛊虫搏斗起来,看鹿死谁手。 大半夜过去,牢房中的香味越发浓烈,简行之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一般,冷汗涔涔,他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秦婉婉,咬了咬牙,终于开口:“北城。” 秦婉婉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简行之带了血丝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就听简行之开口:“喂血之后,除了每个月喂血,与喂血之人还有其他相关吗?” “可能……”秦婉婉说得也比较艰难,“会对喂血之人有什么特定想法……” 简行之出声,过了片刻后,他声音很轻:“等冲破禁制之后,若我不能诛杀蛊虫,我会给你一道连心符,若日后我失控伤你,情急之时,你可以用此符杀我。” 秦婉婉愣在原地,她才意识到,简行之听到这个方案,最担心得竟不是他会依赖她的血被她控制,而是怕自己失控伤到她。 她低头应声:“嗯,我……我也不会有其他要求的,每个月会按时喂血。等以后回到仙界,我们换了身体就没事了。” “那,”简行之看了一眼两个人的距离,“血怎么喂?” 秦婉婉抬头,这才注意到,他们两个人手脚都被墙上的链子拴着,链子都很短,根本不足以触碰到对方。 简行之想了想,看向她的头:“你介意我啃你头皮吗?” “我没洗头!” 秦婉婉立刻提醒他,下意识觉得头皮一痛。 从头皮上啃出血来,得多疼啊。 简行之皱起眉头,头皮不能啃,手脚限制都很大,脑袋以下他估计都咬不到。 他抬眼打量她:“那我咬鼻子呢?” “不可以!” 秦婉婉立刻拒绝:“我破相了!” “那我能咬什么地方?” 简行之少有耐心,耐着性子和秦婉婉讨论:“你说这血怎么喂吧。” 秦婉婉不说话了,她想了想,抿了抿唇:“你……你咬嘴吧。” 简行之僵住,秦婉婉深吸一口气:“我嘴皮薄,好咬,好康复。” “哦。” 简行之不敢看她,紧张得心跳都快起来:“那……那你凑过来吧。” 秦婉婉低低应声。 两个人努力朝着对方靠近,秦婉婉不敢睁眼,只一个劲儿提醒他:“你……你轻一点……一滴血就行了,别咬太重……” 话没说完,她就被人一口咬在唇上。 她嚎叫出声,血流出来那刹那,对方舌尖一卷,将血卷入唇中,便立刻放开。 那一瞬间触麻感让秦婉婉人都懵了,简行之快速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开始结印打坐。 “这蛊虫安静下来,我一会儿就能冲破禁制。” 简行之耳朵红得快滴下血来,他好似很怕秦婉婉此刻说话,急急转移了话题:“我们这就去救谢孤棠。” 第三十四章(我的朋友不会挖女浴池...) 秦婉婉一滴血下去, 那只蛊虫果然安静下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简行之却觉得有另一种慌乱萦绕在心头。 舌头碰过那份柔软的触觉令他心跳加速, 好在这不像蛊虫一般刻意困扰,几段清心诀下去之后, 心便沉静下来,他不多想其他, 只调动灵气汇聚,一次又一次试图冲破翠绿的禁制。 他忙着恢复灵力,秦婉婉也是莫名有些心慌。 说好要报复他, 怎么报复来报复去, 这个报复走向越来越不对劲呢? 她都没谈过恋爱, 怎么就先和这狗贼啃上了呢? 秦婉婉一想顿时心塞起来,她赶紧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便开始联络南风,和南风确认了他们的位置。 等简行之冲破禁制之后, 秦婉婉已经准备好,转头和简行之商量:“我已经搞清楚他们在哪里了,现在怎么出去?” “直接打过去……”简行之恢复灵力,抬手凝成剑气, 就直接划开了拷着他的铁链,他一面说,一面皱起眉头,思考,“我打不赢。现下我神识受损, ”简行之难得正经,“不能再这么耗了。” “我知道。” 秦婉婉点头, 想了想,她安慰简行之:“能来此处,便是机缘,或许就在这里,以现在的身份修炼,对你我来说也是好事。方才我查探过了,外面都设了结界,一旦有任何灵气波动,都会被感知。” “那就只剩一个老办法。”简行之严肃看向秦婉婉,秦婉婉马上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抬手拦住他:“师父,不必再挖了。咱们用千面换张脸过去就是了。” “你真聪明,”简行之轻咳一声,“为师正有此意。” 秦婉婉没揭穿他,两人一起猫到窗边,看了一眼窗外巡逻的侍卫,然后他们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鬼城的侍卫,都戴面具。 “那咱们还需要变吗?”简行之不能理解。 秦婉婉迟疑着:“不……不需要了吧。” 不需要,两人就蹲在窗户边,在侍卫巡逻到他们窗口时,简行之把人一把拉进来,秦婉婉一手肘砸下去,把人砸晕后,把他们衣服扒下来,换上衣服之后,把两个侍卫拉到墙边,铐上铁镣,他们就一起□□跑了出去。 刚跑出院子,两人就看两个个子大一点的黑袍侍卫带着两张画着狰狞表情的面具站在门边,他们正想往前,就看另外有两个侍卫走上前去,似乎也是打算出去。 那两个人给守门侍卫递上令牌,就听守门侍卫问其中一个人:“天王盖地虎。” 对方很快回答:“我是二百五。” 守门侍卫点头,给一个人放行,又看了看下一个人的牌子,转头问:“两只黄鹂鸣翠柳。” 下一个人很快回答:“我爸等我去喝酒。” 守门侍卫把牌子还给那个人,抬头看向简行之和秦婉婉:“要出去?” 简行之和秦婉婉一起摇头,僵硬转身,好像是巡逻到这里一样,又往回走去。 走到没人得地方,简行之皱起眉头,颇为不满:“他们居然对暗号!我们怎么出去?” 秦婉婉不说话,她拿出自己身上那块抢来的令牌,便看见上面写着“病中垂死惊坐起”,她想了想便明白,应该是鬼城大家都带着面具,为了防止有人像他们一样混入城主府,所以用了这个暗语制度。 守门侍卫记忆力真好。 秦婉婉不得不感慨,她转头看向简行之:“师父你说得对。” 简行之茫然,秦婉婉从乾坤袋里拿出他之前用过的锄头:“挖吧。” 简行之点头,这好像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出路。 一回生两回熟,简行之挖得十分熟练,这次秦婉婉也一起,更是如虎添翼,挖得飞快。 秦婉婉大致搞清了谢孤棠的方向,但她惯来小心,一面挖一面提醒简行之:“别光顾着挖土,注意挖到了什么。” “你放心,”简行之安抚她,“我有经验的,上次问心宗不就给我挖塌了吗。” “这次不能塌!”秦婉婉就怕这种事儿出现,“咱们悄悄摸过去就行了。” “你别吵了,”简行之觉得她话多,一锄头下去,砸在一块硬石头上,“我有分寸。” 话音刚落,两人就觉得脚下一股温热,秦婉婉低头看着地上突然冒出来的水一愣:“这是什么?” 简行之也有些发懵,他抬手摸了摸刚才挖到的东西:“好像是砖?” 说着,他们面前就听“轰”一声响,两人下意识往后一条,才发现面前竟被水流冲垮出一个洞来。 温热的水源源不断往下灌,秦婉婉和简行之对视一眼,秦婉婉迟疑着:“这是温泉?” “我去看看。” 简行之拧紧眉,现下他们也不能退回去,秦婉婉只能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从洞口挤进去,一起往上游。 这水暖洋洋的,让人很舒服,秦婉婉正思索着这是什么地方,简行之便已率先冲出水面,他抬手抹了一把脸,睁开眼睛,随即就愣了。 现场一堆姑娘裹着浴巾目瞪口呆看着他,简行之赶紧闭眼,结巴着开口解释:“对……对不起……” 这是秦婉婉也游了上来,她一冒头,其他女人都看向她,秦婉婉也是一愣,但她反应比简行之快很多,她抬手在水下就撕了自己外面的袍子,尖叫一声之后,捂住胸口就开始拍打水面,打出巨大的浪花,朝着简行之大喊:“流氓!!抓流氓!” 她这一喊,众人瞬间反应过来,水瓢一系列东西砸向简行之,一批姑娘尖叫着往浴池外跑去,另一批姑娘穿好衣服的就往里面冲。 秦婉婉看着简行之被围追堵截,暗中趁乱传音:“师父我先走了,谢道君房间碰头。” 简行之一听秦婉婉又卖他,忍不住怒喝了一声:“逆徒!” 秦婉婉才不管他什么逆徒不逆徒,简行之手中有千面,只要赶在翠绿来之前混入人群,他便没事儿。 能这么小小的坑一下简行之,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慰藉。 她手足并用爬出浴池,从旁边拿了一块浴巾裹上,跟着其他女孩子尖叫着一起往外冲:“救命!女浴池有登徒子!” 她出去这么一喊,周边侍卫全都往着浴池冲过去,秦婉婉跟着人群一起到院里,随即往后院冲。 谢孤棠被安置在后院,那里似乎是放置花容男宠的地方,有一些姑娘就是后院里的丫鬟,秦婉婉跟着那些姑娘冲进去,侍卫想拦,一看姑娘们只裹了个浴巾,一时吓得不敢睁眼。 秦婉婉跟着人顺利进入后院后,大家便各自去找各自主子,秦婉婉迅速进了谢孤棠的小院,开始联系南风:“南风,你们在哪一间房?” “东边那边那间。” 东? 秦婉婉有些懵,她不分南北,只分上下左右。 她很快回神:“上下左右哪一间?” “左边……吧?” 南风有些不确定,秦婉婉赶紧冲到左边长廊,她怕搞错,不敢直接入内,便绕到后面窗户,开了小窗想要翻进去。 结果一开窗,她就愣了。就见里面坐着一个白衣男子,对方坐在桌前,手上拿了一卷书,正静静瞧着他。 他生得极美,一双眼睛似如汪洋,更令人惊诧的是,他的容貌,竟与上界的简行之有那么几分相似。 但他比简行之生得更加阴柔许多,气质也更为温和,这样的容貌在上界都令人惊诧,更何况这一方小世界? 秦婉婉被这美貌冲击得愣了一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裹着浴巾,手上拿着个水瓢,不宜见人。 对方对她的模样似乎毫不在意,反而温柔一笑:“姑娘,喝杯茶?” 秦婉婉顿时反应过来,红着脸结巴说了声:“抱……抱歉。” 说完,她便合上窗户,朝着对面跑了过去。 这个房间不是,那肯定是南风在报位置时参考坐标搞反了,秦婉婉冲到对面房间,这次她不冒失,用手在窗户上戳了个洞,看见坐在桌边皱眉低头的谢孤棠后,她果断开窗入内,压低声唤了声:“谢道君!” 谢孤棠惊讶回头,一看见秦婉婉,脸上瞬间有了一种幻痛,赶紧闭眼扭头:“秦姑娘。” “主人!”南风从内间跑出来,看着秦婉婉,有些激动,“主人你来了?你怎么穿成这样?” 南风提醒,秦婉婉也意识到自己这一身不太体面,她赶紧从乾坤袋里取了衣服去屏风后换上,这才从屏风后绕出来,转头同谢孤棠商议:“谢道君,你现下可好?我送你出城主府吧。” “这……这怎么出去?” 谢孤棠皱起眉头:“花容实力强劲,我们不能硬来。不如你们先出去,到天剑宗求援,等我师门……” “挖出去。”秦婉婉果断开口:“下方没有结界,我和师父挖洞很快的。” 谢孤棠愣了愣,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来前两个月问心宗被人挖塌炸了那个传闻。 他不敢多问,只和秦婉婉商议:“秦姑娘来鬼城是为玲珑玉吧?现下咱们一起出了城,你们又如何回来?” 这话把秦婉婉问住了,她皱起眉头:“走一步看一步,此事与谢道君无关,我与师父不能牵连谢道君。” 听到这话,谢孤棠摇头:“姑娘生分了,登仙门一事,事关整个仙道,天剑宗义不容辞。况且我答应过前辈,好好保护姑娘,上一次已是失言,如今又怎能让姑娘为我放弃已经准备好的谋划?方才我已经打听过了,花容就是弄一堆好看的男人在这里,但从来不入后院,想要得到她的青睐,还需再想办法,我暂时是安全的,姑娘该做什么做什么,不必管我。” 这一番话把秦婉婉说愣了,她看着谢孤棠真诚模样,一时有些感动。她突然想起自己年少看过小说中,那些为了一个承诺耗费一生的侠士,她凝视着谢孤棠,语调不由得软化了许多。 “谢道君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毕竟是我与师父的事,我师父很强的,他喜欢单打独斗,不要别人帮忙。” “胡说八道!” 简行之一脚踹开窗户,从窗外翻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女装,脸也是女人模样,只是相对女人而言身材过于魁梧,看上去显得格外诡异。 谢孤棠和秦婉婉一起诧异回头,就看简行之抹了一把脸,就恢复成自己平时的模样,他冲进屏风后快速换了衣服,一面换一面骂:“谁和你说我不需要人帮忙的?师父现在只是金丹,我很弱!很需要人帮忙很需要人保护!顾北城我告诉你,”简行之从屏风后拉上衣服冲出来,“你下次再这么卖我,我就把你逐出师门!” 哦,那太好了。 秦婉婉面无表情,南风站在桌子上挥手:“那个……大家不要吵了,我们现在到底走不走啊?” “走啊。” 简行之立刻开口:“来都来了还不走?”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喧闹之声,翠绿的声音在外面格外突出:“搜!给我到处搜!” 屋内几人一听,谢孤棠立刻反应:“你们赶紧躲起来。” 简行之和秦婉婉立刻往内间跑,两人一个往床底爬一个打开衣柜,很快就发现衣柜太小,床底太矮,根本进不去。 两人又想钻桌底,但两个人同时进桌底,就发现桌底根本容不下两个人,半截身子露在桌布外面,秦婉婉咬牙:“你走!” 简行之着急:“我这么大的个子我能藏哪儿?!” 说话间,门外传来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一起抽身,往床上一冲,简行之拉下床帘,两人一起挤进角落被窝里盖着。 两人隐藏了灵力,用神识包裹住自己,以防止他人用神识窥探,随后就在被子里大眼瞪小眼。 翠绿敲开门,和谢孤棠说话。 她说话恭恭敬敬,似乎极为看重谢孤棠:“谢公子,方才有贼人挖塌了女浴池,翠绿奉命捉拿,还望谢公子行个方便。” “我没见过什么贼人。” 谢孤棠声音平静,拦在门口,翠绿笑了笑:“谢公子,这两位贼子,似乎是你的朋友,他们从牢中逃脱,流窜到了浴室。” “我的朋友,不会挖女浴池。” 秦婉婉:“……” 简行之:“……” 突然有点心虚。 “谢公子,若你不让开,那在下就不能客气了。” 翠绿冷声开口,谢孤棠仍旧不让。 翠绿毫不犹豫出手,谢孤棠抬手拦住翠绿。 谢孤棠灵力被封,但翠绿不敢太伤她,两人你来我往,竟就在门口打了几个来回。 秦婉婉和简行之在被窝里听着动静,抬眼望向对方。简行之用眼神示意:“打不打?” 秦婉婉迟疑片刻,抓过简行之的手,在他手心快速写了四个字“任务” 她都手指划在手心,酥酥麻麻的,两人被裹在被窝里,距离很近,温度极高,加上这若有似无的肢体接触,简行之觉得,那蛊虫似乎又作祟了。 他下意识后退一些,拉开距离,拉过秦婉婉的手写:“风雅楼,花魁,入府,最爱的男人” 秦婉婉继续写:进度 简行之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他故作镇定:八十。 秦婉婉动作顿了顿。 简行之没有按照要求成为花魁入府,但他仍旧获得了八十的进度,可见这个任务的核心是入府这件事。 现在最后的20,就是要求他成为花容最爱的男人。 根据上一次剑冢选剑这个任务来看,简行之的任务,就是她任务的操作步骤,那简行之入府成为花容最爱的男人这件事,应该和她第二个任务“鬼城旧事,获得玲珑玉”有关系。 所以只要任务还保证她玲珑玉有获得机会,简行之的任务积分就可以拿到。 秦婉婉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面板,发现自己的任务进度也到了30,她差不多肯定了这种想法,听了听外面打斗的声音,她想了想方才见过的男人和谢孤棠的风格,抬眼看着面前不知道为什么红着脸冒着汗的简行之,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变回你在仙界的脸。” 秦婉婉在他手心写字,简行之愣了愣,随后就感觉秦婉婉开始拉他衣服。 简行之一把抓住自己裤腰带,震惊开口:“你做什么!” 外面翠绿听到声音,冷眼看向谢孤棠:“果然有人!” 说罢她也不再留情,手上灵力朝着谢孤棠一震,谢孤棠瞬间被击飞开,旁边侍卫冲上来,便将刀架在了谢孤棠脖子上。 翠绿朝着里间气势汹汹走去,秦婉婉一把按住简行之,霸道冷酷扒开他的衣服,露出他雪白胸膛,一脚将他踹出被窝,吩咐他:“拿你打架的气势,自荐枕席!” 话音刚落,翠绿猛地拉开帘子。 秦婉婉在被窝里蜷缩着结了一道法印,紧张听着外面的动静,就想着等一会儿要是还要打,至少先下手为强。 然而等了许久,外面都没有动静。 翠绿拉着帘子,愣愣看着床上人。 简行之一手撑头,衣衫敞开,面上是刚才在被窝里闷出来的潮红,容貌超凡出尘,神色冷冷清清。 这种仙人与欲/念混杂的场面,比翠绿在风雅楼看到的画册都刺激。 翠绿呆呆看着简行之,话都说不出来,简行之抬眼看向翠绿,冷淡开口:“我要自荐枕席,可以吗?” 第三十五章(不必了他的剑不需要更快...) 其他话不会说, 但打架的开场词他是会的。 秦婉婉的要求也简单,只需要用打架开场的语气,念出秦婉婉给的台词就可以了。 他念完台词, 冷眼看向翠绿,翠绿愣愣看着他, 片刻后,鼻血鼻尖滴落下来, 翠绿终于反应过来,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一把鼻血, 故作冷静:“可以, 我这就去找城主说。” “女浴池是我挖塌的, ”简行之继续开口,“你要我怎么赔?” “您挖吧, ”翠绿低头不敢看他,“还有男浴池也可以挖。” “我想和谢道君一起住, 没问题吧?” “挺好的,”翠绿点头,“我立刻给您安排房间,您徒弟呢, 打算住在哪儿?” “她同我住在一起,”简行之声音平淡,“行么?” “可以,我让人加床,您好好休息, 我先去回禀城主。” 说完,翠绿朝着简行之鞠了一躬, 带着人迅速离开。 等人走后,秦婉婉从被窝里猛地掀开,大口大口喘息。 “吓死我了。” 秦婉婉拍着胸口,简行之也立刻坐起来,抬手开始拉衣服,拉好衣服起身后,他站起身,冷冷瞪了她一眼,秦婉婉就愣了。 简行之原本相貌生得极为清俊,凤眼剑眉,棱角分明,这也就让他随便一眼,都显得格外冷淡。 其实如果不说话,不打架,简行之就是秦婉婉最爱那种冷淡禁欲款剑修,是故这一眼看了,也不知道是她被打出了阴影,还是他这皮相的确太好,让她心跳快了几分。 也不怪翠绿看见真人就缴械投降,只是这人明明可以靠脸吃饭,非要靠他的拳头。 秦婉婉心中暗暗可惜,她正要说点什么夸赞简行之,就听简行之开口:“这人有毛病吗?早点这么做不就好了吗?” 不,师父,有毛病的是你。 早点用真脸风骚起来,不要表演胸口碎大石,我们早进府了。 秦婉婉在心中默默吐槽,简行之仿佛是察觉了她的小心思,回头瞪她:“赶紧起来商量一下,别赖在床上养老。” “你说,你长这么一张脸,”秦婉婉听到这话,深吸一口气,掀了被子从床上跳下来,看着简行之的脸十分可惜,“怎么就不是个哑巴呢?” “你先闭嘴,一点徒弟的样子都没有!” 简行之叱喝她,说着,转头看向谢孤棠,倒是正经起来。 “谢道君特意从天剑宗过来?” 简行之一面问,一面抬头,一眼就看见谢孤棠脑袋上明晃晃的“40”,他动作顿了顿,又转过头去看向窗外。 “是。”谢孤棠知道简行之要问什么,答得恭敬,“我得掌门应允,专程过来保护秦姑娘。” “她有什么好保护的?” 简行之倒茶给自己:“她自己能保护自己。” “前辈不知,”谢孤棠摇头,“前些时日,有人在一个密境中发现了一句青龙尸骨,龙丹被人取走,这条青龙人为圈养,目的就是为了改变体质,筹备开登仙门。若我没猜错,姑娘体内这颗龙丹,应该就是从这里得到的。” “不错。”秦婉婉没有否认,点头,“是我”“能喂养青龙之人,不会是泛泛之辈,一条青龙饲养时间极长,如今为姑娘所得,养龙之人岂会善罢甘休?” 秦婉婉没说话,她抿紧唇,明白谢孤棠所说非虚。 简行之看她一眼,谢孤棠又接着道:“而且,龙丹可以改变人的体质乃至气运,整个修真界觊觎龙丹之人甚众。其实试剑大会前一夜,天剑宗便得到了消息,玲珑玉即将出世,有一位身怀龙丹之人进入密境,同时有其他宗门高守一起进入,所以宗门派我暗入试剑大会,若是消息准确,让我务必夺得玲珑玉,同时保护这位身怀龙丹之人的安危。天剑宗得到消息,其他宗门自然也会得到,所以如今秦姑娘身怀龙丹,便已处险境。” “那你为什么来帮忙?她与你有何干系?” 简行之挑眉,没有轻信谢孤棠的话,谢孤棠声音平稳:“身怀龙丹者,对玲珑玉会有一定感应,秦姑娘是最早能找到玲珑玉之人。我保护姑娘,帮着姑娘找到玲珑玉,开启登仙门,消耗玲珑玉的能量之后,再将它彻底销毁,以免那些不该飞升之人,有其他妄念。” 这话秦婉婉听明白了,谢孤棠是要借助她找到玲珑玉,到时候她飞升,他毁玉,皆大欢喜。 只是秦婉婉还是想不明白:“如果玲珑玉已经一分为五,你直接找到其中一片摧毁不就可以了吗?” “这是做不到的,”谢孤棠笑笑,“玲珑玉本身并不是玉,它只是将巨大的能量寄托于这块名为‘玲珑玉’的石头中,你单摧毁一片,只要其片还在,它就可以重新生成出新的碎片。要销毁玲珑玉,只有在它开启一次登仙门后,在它最虚弱的时,才有可能彻底摧毁它。” 秦婉婉这次终于搞懂了,简行之盯着谢孤棠,还是不明白:“那为什么要你来?” 谢孤棠动作一僵,秦婉婉见谢孤棠尴尬,赶紧打圆场:“谁来不一样吗?肯定是因为谢道君修为高深……” “因为,我失言于姑娘。” 谢孤棠说着,抬起头来,看向秦婉婉,认真出声:“说好要保护你,但最后还是让姑娘被贼人所伤,是我的过失。” 秦婉婉听到这话,不由自主有些脸红。 她赶紧摆手:“不是,这怪不到谢道君身上。” 简行之看着两人互动,轻嗤一声,打断他们:“行吧,以后你就跟着她。那接下来呢?咱们做什么?” “可以让秦姑娘与龙丹多作感应。”谢孤棠回答得一板一眼,“龙丹会感知玲珑玉的存在,先确认玲珑玉位置,再做下一步打算。” “行。”简行之环胸点头,看向谢孤棠,“那我们呢?” “你们……”秦婉婉左右看了一眼,“按照原定计划,成为花容最爱的男人。” 听到这话,谢孤棠懵逼,简行之沉默。 “这个……”简行之想起之前的挫败,有些怀疑自己,“可能有点困难……” 用脸骗一时容易,骗长久就难了。 “师父,”秦婉婉看着简行之,知道他担忧什么,她看着他,异常认真,“其实你要获得这个位置很容易的。” 简行之看过来,秦婉婉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腕,语重心长:“把自己毒哑,保证别说话。” “滚。” 简行之打开她的手:“你休想!” 秦婉婉摇头,作惋惜状,无奈叹气。 “不管了。” 简行之摆手:“先该养伤养伤,该休息休息,你伤没好吧?” 简行之转头看向旁边谢孤棠,谢孤棠得简行之关照,便笑起来:“多谢前辈关心,还需一些时日。” “刚好,”简行之点头,“那我争宠,你养伤,你……” 简行之看向秦婉婉,迟疑片刻后,督促她:“好好修炼!” “那我呢?” 南风探出头来,有些兴奋:“我什么任务?” “修炼!” 简行之说完,外面就传来侍女的声音,她恭敬站在门口,向简行之行礼:“公子,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简行之点头,朝谢孤棠摆手,叫上秦婉婉:“北城,走了。” 秦婉婉站起来,朝着谢孤棠行礼:“谢道君,我和师父先告辞了。” 谢孤棠向秦婉婉回礼,秦婉婉起身走到简行之身边,简行之斜睨她一眼:“和别人都斯斯文文的,怎么在我这儿就这么泼?” “那别人对我也好好的,”秦婉婉答得理直气壮,“也就你会打我。” 简行之被这话一噎,急忙解释:“那我不是为了教你吗?” “那我也疼啊。”秦婉婉瞪他,“谁和你……” 秦婉婉说着,看着他的脸,一时竟有些说不下去,缓了语气:“谁和你一样?” “你怎么了?” 简行之见她说话都软下来,皱起眉头:“说话都结巴了?” 秦婉婉移开视线,不看他的脸,终于才正常些:“我结巴我的,要你管?” “哦,我知道了。” 简行之点头,猝不及防间,他猛地凑上来,贴近秦婉婉,秦婉婉被他吓得往后一退,就抵在墙上,她看着简行之近在咫尺的脸,不由自主想起昨晚他咬那一下,心跳了几分,嘴也跟着疼起来。 她不敢动,僵硬着身子,像一只炸毛的猫,简行之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就笑了,那一笑如沐春风,冷俊面容上带了几分孩子气:“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太好看,话都结巴了?” “你有病!” 秦婉婉听到这话,瞬间羞恼起来,把他狠狠一推,便往前冲去,简行之环胸在她身后笑起来:“没事儿,人之常情,我也会。” “你会什么会?” 秦婉婉冲进屋里净手,让自己冷静一些,简行之踱步进屋,跟在她身后:“我一开始看见寂山女君,当时主要就是在打架,要不打架,我也结巴。” 秦婉婉动作一顿,不知道为什么,气突然消散许多。 想来人都是喜欢别人说好话,她也如此。 简行之进屋找了个蒲团,坐在她后面,抬手打坐,继续说着:“还好有仇恨支撑着我,不然你顶着这脸,我都不敢看。” “你……”秦婉婉被他搞得心情忽上忽下,她迟疑着,“你觉得……秦婉婉长得漂亮啊?” “漂亮啊。”简行之承认得坦坦荡荡,随后告诫秦婉婉,“所以你平时要多照照镜子,习惯了长得好看的人,打架才不会分心。我当初就是没见过比我长得好看的,一时有些惊到了,要是早早习惯,当时出剑可以更快!” 不必了。 秦婉婉一听,心里发凉。 她好想告诉简行之,不必了,他的剑不需要更快了。 第三十六章(老板把所有诗集搬上来给...) 秦婉婉深呼吸三下, 让自己平心静气,不要去回想那些会令她想要打爆简行之狗头的画面。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低头洗手, 眼中露出冷酷的光芒,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 早晚有一日…… 她思绪卡住了。 早晚有一日干嘛呢? 踩他的头? 踩过了。 打他? 已经打到全身粉碎性骨折好多次。 让他发自内心哭着道歉? 好像不太可能了。 她还能干啥? 有那么一瞬,秦婉婉对人生产生了迷茫,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她不该早早放弃,凡事攻心为上, 她现在就忍他、等他、观察他, 先获取他的信任, 再抓住他的弱点,最后, 让他彻底崩溃,痛哭着和她忏悔。 想到那个画面, 秦婉婉心中有了一丝慰藉。 她洗干净手,拿了架子上帕子擦手,仿佛是堪破了一场心魔劫一般,带了几分世外高人的自信和高傲, 擦干净手,把帕子往旁边一甩,充满了对前路的期许和信心从简行之身边擦肩而过,坐在床上开始打坐。 她抬头看了一眼系统给的修炼时长,按着系统给的修炼时间开始闭眼修炼。 学习是一种习惯, 和简行之在沙漠里不分昼夜打了一个月后,不知道是不是那套永动机功法的效果, 面对系统这个不执行任务时每天修炼12小时的变态要求,她居然觉得―― 区区十二小时,她还能肝! 她运转心法,闭眼入定,神识由外而内,开始观察自己周身,从肌肉、血管、筋脉、灵根、再到自己腹间那颗金丹。 她的金丹绕着一层淡淡的青色,她神识环绕在金丹之上,逐渐失去了意识,等她脑海中再有画面时,她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 她周身似乎都插着管子,血液从她身上顺着管子往外流,她没有睁眼,却感觉自己能清晰看见周边。 她好像是躺在一口棺材里,棺材很大,棺材外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溶洞,能隐约听到水滴声,她身上的管子穿过棺材一路埋进溶洞里,仿佛是源源不断在给这个溶洞输送血液。 有一道奇特的心跳声一直在响。 噗通,噗通。 巨大又清晰。 伴随着心跳声,地面在有节奏的震动,秦婉婉茫然躺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梦,还是魂魄离体,她谨慎观察着周遭,正思考着,就听一声青龙鸣啸,随即有人唤她:“顾北城。” 说话间,她脑袋一痛,猛地睁开眼睛,就看简行之站在她面前,一手按在她头顶,颇有些得意:“入定都能入到神魂不稳,要不是为师这一巴掌,你的魂魄就出去了。” “我可真谢谢您了。” 秦婉婉脑袋被震得嗡嗡疼,她按耐住愤怒,抬手拍开简行之的手,捂着脑袋休息。 简行之看她头疼得厉害,想了想,抬手放在她脑袋两边,一道清凉的灵力涌入脑中,秦婉婉头痛顿时好了许多。 她心里有几分感动,正要感谢,就听简行之高兴出声:“这果然算分!北城还头痛吗?不痛的话我再打一次?” 感动荡然无存,只有爆头冲动。 秦婉婉知道自己不该在此刻计较,她捏着拳头,将方才幻境告诉简行之:“我好像感觉到玲珑玉了。” “说说。” 简行之一听就来了兴趣:“你看到什么了?” “一口棺材,一个溶洞,这个溶洞有心跳声。” 秦婉婉简要形容,简行之想了想:“有心跳声的溶洞……这东西我见过啊。” “你见过?”秦婉婉诧异。 简行之点头:“有一种妖兽,名叫谜藏,它可以任意变化自己的外貌,会变成一朵花、一根草,就很难找到它。它的心就是一个巨大的洞府,可以容纳修士,所以很多修士会将谜藏当做自己的灵兽,将洞府安置在谜藏的心脏中间。一旦遇到危险,他就躲进谜藏的心里,再找到他就很难了。” “所以,这个幻境是不是暗示我,玲珑玉在这个一只谜藏的心里?” “也许。” 简行之点点头,秦婉婉皱起眉头:“那这谜藏怎么找?” “我曾经追杀过一个躲进谜藏的魔修。” “你怎么找到他的?” 秦婉婉立刻来了兴趣,简行之回忆着:“这魔修罪行累累,他打不赢想跑,躲进谜藏那一瞬间,我就把山封了。” “然后呢?” “我直接一道剑气,整座山的树都倒了,就他立着,我就再补了一剑,他死了。” 秦婉婉:“……” 好了,她明白了,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秦婉婉想了想,敲着桌子:“明天我去打听一下,鬼城中灵兽是谜藏的修士有谁。” “我也去问问。” 两人商议好,便各自休息,等到第二天早上,两人和谢孤棠把昨晚的讨论结果一商量,四个人便分头行动,各自去打探消息。 简行之去找翠绿,谢孤棠和院子里其他男宠聊天,南风去找下人,秦婉婉就借着拿饭的名义去厨房打听。 秦婉婉在厨房大致问了一圈,这里都是普通人,根本没听过什么谜藏,只劝秦婉婉多吃点,长胖点儿,看着更可爱。 秦婉婉有些挫败,但还是开开心心提了一篮子菜往回走,走到半路,便发现有一个破败的院子,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院子上方居然隐约有些许金光,这是一些庙宇才有的光芒,意味着老百姓的香火,或者是功德,秦婉婉有些好奇,这个角落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她不由得上前走入院中。 院子似乎已经许久没有人进来过,破败不堪,有些阴冷,秦婉婉进了院子,大着胆子往前,好在院子不大,片刻便进了里间,随后发现,这的确是一座庙宇。 正殿供奉着一尊神像,秦婉婉抬头看去,就见神像是一个青年,一手握着书卷,一手背在身后,眺望远处,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书生意气之感。 秦婉婉仔细看了那神像片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原因无他,这神相的面容,竟和简行之足足有八成相似! 简行之拿书,这太令人心惊了。 “这是明净神君。” 一声好听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秦婉婉猛地回头,就见昨日误闯房间时遇上的男人。 秦婉婉看了看这男人,又下意识看了看头上的神像,终于发现,其实这尊神像与简行之不算十分相像,但与面前的男人,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 “又见面了。” 男人走到秦婉婉面前,朝她点头行礼,秦婉婉回过神来,故作镇定:“好巧。”“姑娘怎的会来这里?”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神像,秦婉婉想起要打听的事,看面前男人似乎懂的不少,便故意攀谈:“随意走着,路过好奇,就进来看看。第二次见面,还不知公子姓名?” “在下宋时。” 男人笑了笑:“不知姑娘芳名?” “我……”秦婉婉迟疑片刻,报上假名,“顾北城。” 宋时点头:“这名字颇为英气了些。” “你刚才说这是什么神君?” 秦婉婉不想讨论名字,转头看向神像:“怎么和你长得这么像?” “这是明净神君,当年鬼城城主。至于与我为何如此相似,”宋时无奈苦笑,“我也不大清楚,大约是天生的吧。” “当年鬼城城主?”秦婉婉好奇,宋时含笑点头,目光中带了几分怀念,抬头看向神像。 “两百年前,世上并无鬼城,有一书生,名为蔺言之,道号明净,生来即为金丹,天赋绝伦,百年步入渡劫,堪称当世无双。他悲天悯人,救人无数,建了一座无垢城,容纳天下无处可归之人。” “那是大功德啊。”秦婉婉感慨,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庙宇上薄弱的金光。 宋时低头笑笑:“是啊,所以他未渡劫,先成仙,成为这一方小世界的神君。” 说着,宋时仰头看向神像,含笑的眼中带了几分讥讽:“可就在一百年前,这位神君一夜入魔,屠尽满城人。现任城主花容力保满城魂魄不散,让这些魂魄重修仙道,成为鬼仙,至此之后,无垢城,方才改名鬼城。” 秦婉婉心里‘咯噔’一下,她下意识询问:“花容城主这么厉害?” 能在一方小世界入魔的神君手下保住一城人的魂魄,他们要从这种人手里抢玲珑玉,这不是找死吗? 宋时摇头:“彼时花城主不过是明净神君救下养大的一个孩子,养了一百年,只是一个元婴。那一战过后,她便立刻步入渡劫,成为鬼城之主。” 秦婉婉闻言,瞬间意识到不妙,感觉自己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一下子紧张起来。 宋时似乎也察觉了秦婉婉的紧张,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转头看向秦婉婉:“顾姑娘,饭菜凉了吧,可要回去了?” “啊,”秦婉婉点头,“该走了。” 说着,她提着菜篮子,急急忙忙往外走,走了两步,她突然想起来:“宋公子,我有一个问题。” “请讲。” “花城主的灵兽是什么?” 宋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面上露出一丝诧异,随后笑起来,说出了秦婉婉意料中那个答案:“谜藏。” 秦婉婉点头,说了声“多谢”之后,便故作镇定往外走去。 刚走出院子,她就撒腿跑了起来,她一路狂奔冲回院子,简行之正刚和谢孤棠切磋完,南风坐在一边吃瓜子儿,谢孤棠刚刚落败,颇为激动和简行之讨论着方才对局,随即就看秦婉婉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简行之身着白色单衫,持剑在身后,见秦婉婉慌张跑进来,颇有些好奇:“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有人追杀你?” 秦婉婉咽了咽口水,拼命点头。 “怎么回事?”谢孤棠皱起眉头。简行之给秦婉婉倒了杯水,捏着她下巴给她喂进去:“来喝一口,镇定一下,给我攒个积分。” “别闹了!” 秦婉婉一把打开简行之的手,简行之这一打岔,秦婉婉镇定下来,她缓了片刻,神神秘秘凑近两个人:“我知道了一个大秘密。” 说着,她左手拉过谢孤棠,右手拉过简行之,拽着他们就往里走。 简行之下意识看了一眼秦婉婉拉着谢孤棠的手,又收回目光。 等进了屋,他不着痕迹甩开手,走到秦婉婉边上,推开谢孤棠,坐到椅子上:“行吧结界设好了,你说。” 谢孤棠挨着简行之坐下,秦婉婉坐在另一边,她激动凑近简行之:“我刚才去打听了一下花容的过去,才发现一件事儿,两百年前,花容被一个名叫蔺言之的人收养,这个蔺言之建了鬼城,成了这个世界的伪仙,但后来他一夜入魔,把当时的鬼城给屠光了,花容保护了鬼城,成为新城主。” “主人,这秘密我也打听到了。”南风开口,补充,“而且我还听说,现在这花容找男宠的标准,就是和那个明净神君相似的。比如说谢道君,好像是气质相似;简道君,脸相似;还有后院一堆男人,有的鼻子像,有的眼睛像。” “据那些男宠所说,她虽然召了他们入府,但没有一个男人真的见过她。” 谢孤棠补充,秦婉婉愣了愣,没想到这些人消息比她还多。 她赶紧找场子:“那,一百年前她只是个金丹,蔺言之入魔后她就到了渡劫,现在玩命找和蔺言之长得像的男人,她到底做过什么,打算干什么,你们没想过吗?” “秦姑娘的意思是?”谢孤棠皱起眉头。 南风愣神,喃喃出声:“我知道了。” “没错,”秦婉婉看向南风,点头,和南风一起开口:“她想搞替身!” “当年,她为了进阶,杀夫正道,害了蔺言之。”秦婉婉捏起拳头。 “可失去蔺言之后,她才知道,没有蔺言之的世界,毫无意义!”南风语气激动。 “于是她寻找一个个替身,想要从这些男人身上,找到曾经的爱情!就算是虚幻,是一场梦,也没关系!” 秦婉婉斩钉截铁,南风点头,看向秦婉婉,露出十分同情的眼神:“可到最后,她终究会被替身所伤!” “她的灵兽就是谜藏,按照我昨晚做的梦,玲珑玉一定在她手上,或者说,在谜藏身体里。所以现在我们要怎么接近她?” 秦婉婉扫了周遭一眼,期待得到答案。 简行之皱着眉头,迟疑着开口:“我今天去找翠绿打听消息,她告诉我说,每隔一个月,花容会露面一次,选一个喜欢的男人侍寝。还有七天,”简行之看了一眼周边,“我们可以准备一下。” “那花容喜欢什么样的?”南风看向秦婉婉,秦婉婉回想了一下蔺言之的神像,她断言。 “她喜欢有文化的。” 简行之脸色大变,秦婉婉突然意识到什么,她微笑起来:“师父,这七天,我们要努力啊。” “不……” 简行之说话都紧张起来:“不必了吧?要不谢道友奋斗一下?” “师父,你说过的,人不能放弃,你看我肋骨都断几次了,你读读书怎么了?” 秦婉婉一说,就激动起来,她撩起袖子:“这样,我这就去给您搬书,修炼是一种努力,读书也是,师父,你等我。” 说着,秦婉婉立刻站起来,叫上南风,高高兴兴找翠绿申请了出府令牌,直奔书店。 她到了鬼城最大的书店,看着浩瀚书海,内心充满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老板,”秦婉婉拿出她所有家当,兴奋大喊,“把修/真/界这上万年的文集诗集,全给我搬上来!” “我师父说了,他要背完它!” 第三十七章(你半夜爬上我的床就是为...) 老板书库没有所有诗集, 只有一些受欢迎的畅销诗集文集,但也接近七千多本,秦婉婉拿出简行之卖身的全部灵石, 将所有书买下,全部收入乾坤袋中。一个乾坤袋装不下, 又拿了南风的。 把上千本书背回城主府时,简行之正和谢孤棠在研究城主府地形, 秦婉婉高兴跑进来,大喊了一声:“师父!我把书买回来了!” “行。” 简行之漫不经心:“你放那儿吧。” “师父,你不要和谢道君聊天了, ”秦婉婉叫他, “现在最重要的是读书, 我怕来不及啊。” 简行之闻言,皱起眉头:“不就几本……” 话没说完, 他就看秦婉婉开始倒书。 秦婉婉倒,南风在后面快速整理, 几千本书一股脑倒出来,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 简行之和谢孤棠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看着书山,秦婉婉走到简行之面前,语重心长:“师父, 根据我和南风对您文化程度的了解,您想要成为花容最爱的男人,至少得把这些书背完。这里有七千本,一天一千本,我相信您一定可以。” “一天一千……”谢孤棠不可思议, “有点太勉强了吧?” “不,谢道君, ”秦婉婉解释,“您不知道我师父是谁,我师父可是天下第一,区区七千本书,他一点都不勉强!” “如果我说……”简行之咽了咽口水,“我勉强呢?” “师父,”秦婉婉转头看他,“你想想,我曾经是多么软弱无能一个人,在您的教导下,我现在都可以把您打到骨折,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努力做不到的呢?师父,你要以身作则啊,不能教我的时候让我上进,自己就学会懒惰了。而且不就七千本书吗,以您神识强度,别说七天,一天都能背完!” 秦婉婉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简行之招架不住,只能硬撑着点头:“一天还是勉强了些,为师尽力一试。” “师父,”秦婉婉握着他的手,满眼崇拜,“这世上没有您做不到的事,您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你太看得起为师了。” 简行之内心打颤:“其实,我就是个很普通的剑修。” “师父,不要妄自菲薄,”秦婉婉抬起手,捂住简行之的嘴,“您在我心里就是最棒的,我们能不能找到玲珑玉,就看你了。你先看书,我和谢道君一起去吃饭。” 说着,秦婉婉高兴叫上谢孤棠:“谢道君,我们去吃烤全羊吧!” “等等……” 简行之来不及叫住他们,就看秦婉婉快乐拉着南风和谢孤棠走了。 他一个人站在书山书海面前,喃喃出声:“我也想吃烤全羊……” 话音刚落,系统【叮】一声响: 【女主男配亲密接触,积分+5,请宿主再接再厉,为女主桃花添砖加瓦!】 听到这声音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他更心塞了。 别人都在谈恋爱,在吃羊,只有他,还要学习。 可又能怎么样呢? 秦婉婉说得对,他是师父,不能教她练功时候严厉,自己学习偷懒。 简行之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走进房间,关上大门。他盘腿坐下,抬手先将书都收入乾坤袋,只留下今天要背的一千本。 修仙者背书与凡人不同,他将神识同时探入一千本书,开始不断翻页,然后他就发现,书上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是那些字都进不了他脑子。 他聚精会神想要将那些字抓进脑子,没一会儿就感觉困了。 在读诗词上他没有天赋,这件事他很早就知道,但他不能放弃。 他努力将所有诗反反复复背过,但没有一会儿,他的神识仿佛是遭到什么重创,连专注都做不到,就觉得困。 他拼命苦撑,在半睡半醒间背书,背着背着,就听见秦婉婉和谢孤棠高高兴兴回来的声音。 烤全羊吃完了吧? 他心中莫名涌现出几分酸楚,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这个逆徒,吃羊都不记得师父。 他一面酸,一面听着秦婉婉开门。 开门之后,秦婉婉偷偷瞧了他一眼,想确认他有没有偷懒。 简行之立刻扭头,冷哼了一声。 逆徒若不好好哄我,休想让我理你! 秦婉婉确认他没偷懒,放心上了床,拉上被子睡了。简行之等了片刻,见秦婉婉没有搭理她,他一时更生气了,回头问她:“你给我带饭了吗?!” “师父,好好背书,”秦婉婉背对着他,“别总想着干饭。” 这话把他噎住,他羞恼回头,继续背书。 迷迷糊糊背到半夜,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困顿是一种什么感觉,他感觉自己好像背会了,便像梦游一般到了床上,倒下,拉上被子。 那一刻,他拥有了莫大的幸福。 他闭眼酣睡,不知过了多久,隐约间感觉身边有人,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秦婉婉躺在他身边,他们面对面,呼吸相近,距离近得简行之整个人都僵直了身体。他瞬间清醒,睁大眼看着秦婉婉,就看秦婉婉朝他慢慢凑了过来,脸越来越近。 他脑子是懵的,呼吸都快停了,感觉心脏闷得发慌,满脑子都是: 她要干什么?她想做什么? 他反应不过来,就在秦婉婉即将亲到他前一刻,他听见秦婉婉悠悠问他:“师父,清醒了吗?” 简行之咽了咽口水,紧张回答:“醒……醒了。” “那么,你告诉我,”秦婉婉拿出一本他刚背过的书,转头看了一眼,“‘日照香炉生紫烟’下一句是什么?” 听到这话,简行之猛地清醒过来,他瞬间坐起来,震惊看着秦婉婉:“你半夜爬上我的床,就是为了让我背书?!” “师父,我要是在意什么床不床的,”秦婉婉从容起身,一脸坦然,“我怎么配做你的徒弟?我要不择手段督促你,培养你,让你成为一位有文化的师父,不要拖了我们小队的后腿,不要受天下人耻笑说一代剑仙没有文化,徒儿的良苦用心,您感觉到了吗?”“可我今天一千册已经背完了呀!” 简行之急了,秦婉婉听着这熟悉的强调,感受这调换位置带来的快感,她克制着内心的喜悦,语重心长:“师父,你要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就像当初我每天只需要完成2334点积分,你却让我完成3000,为此还传授我春生功法,正是有您这样的严师,才有如今的我。如今徒弟投桃报李,不敢让师父松懈,半夜根本睡不着,连夜赶制了一套读书器具,想请师父一试。” “什……什么东西?” 简行之害怕了,他一想秦婉婉居然连积分最后的尾数是4都记得,他就知道情况不妙。 秦婉婉跳下床,拉开了帘子,简行之就看见一个椅架,这个椅子架子坐的地方已经被抽空了,下方立着一堆尖锥,上方挂着一根绳子,看上去仿佛某种刑具。 “凡间读书人,为了刻苦学习,头悬梁,锥刺股,我以此为灵感,专门在这个技术上加以改进,他们手动刺大腿,这里刀刃可以自动刺臀部,只要检测您走神、犯困,反正只要不读书,它就会产生作用。” 秦婉婉介绍着这个椅子:“您到时候就扎个马步在上面,我这边会实时监测你有没有努力,一旦您走神,上面的绳子就会拉您的头发,下面的尖锥就会刺您的屁股,保证您瞬间清醒,注意力集中。我没有师父那么优秀的宗门,拥有春生这样厉害的心法,只能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师父贡献绵薄之力,还望师父笑纳!” 简行之不说话,他静静看着那张椅子,他在这一刻,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绝望笼罩在他头顶。 秦婉婉欢快招呼着他,他想到自己是怎么教导秦婉婉,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那张椅子上,按着秦婉婉的指挥,蹲上马步,让秦婉婉拴起他的头发,拿起书,气势十足喊了声:“来吧!看书!” 秦婉婉给他拴好头发,朝他挥了挥手:“那师父,我去睡觉了,你是最棒的师父,加油!” 简行之朝她认真点头:“你去吧,记得早点起床练剑,不要偷懒!” “是。” 秦婉婉应声,走了两步,她想想回头,就看简行之半蹲在那些尖锥上,头发被绳子拉扯着,气势汹汹对着书放出神识。 秦婉婉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转过头去,自己上了床。 翻来覆去到半夜睡不着,她终于还是起身,坐在床上开始打坐。 那一刻,她突然有种隐约的熟悉感。 好像是高中寝室里,看见隔壁床在帘子后开了灯,于是自己也忍不住爬起来,开了自己的小灯,翻开练习册…… 两人一个背书一个修炼,秦婉婉打坐还好,毕竟也是修士休息的一种方式,简行之用神识背书,一夜过去,谢孤棠推开门时,看见简行之眼下乌青和臀下刀刃,整个人都震惊了。 “前……前辈……” “好……好残忍!”南风捂住嘴,退了一步。 简行之睁开眼睛,抬眼看向两人,惨淡一笑。 “早。”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书籍,“不要打扰我,你们先去修炼吧,我再背背。” 大家不敢说话,就连秦婉婉都有些害怕了。 但好在她还记得自己最初目的,赶紧拉上另外两人离开,跑了出去。 三人出去之后,南风拍着胸口,心有余悸:“主人,简道君这个样子我好害怕啊,总觉得她像走火入魔了。” “没事没事,”秦婉婉摆手,“他心态很好的,你不要害怕。” “可我总觉得,前辈这个样子,不太正常啊。”谢孤棠皱起眉头,“是不是还是别读书,我们想其他办法?” “都开始读了,”秦婉婉说得艰难,“五十个灵石买的书呢,不能放着啊。” 考虑到五十个灵石,大家都沉默了,决定让简行之再努力一下。 但到第四天晚上,秦婉婉有点坚持不住了。 她蹲在简行之面前,看着他满眼血丝,全神贯注盯着书,臀下尖锥上带着隐约的血迹,臀上滴落鲜血,秦婉婉震惊看着他,迟疑着:“师父……你……你还好吧?” “为师很好!” 简行之中气十足回答:“还有一千本,我就背完了!” “师父……”秦婉婉看着他滴着的血,“要不您歇歇吧,一千本而已,不需要背了。” “不可,”简行之教育秦婉婉,“做事不可半途而废,你不要打扰我,我要背书。” “那您歇歇再背,”秦婉婉看着简行之染血的衣服,有些心虚,“至少先止个血吧?” “区区小伤,不必在意,”简行之说着,嫌弃秦婉婉,“你赶紧修炼,休再聒噪。” 秦婉婉不敢再劝,她回到床上,犹豫了一下,还是使了个法诀,先给简行之的屁股止血。 现下简行之所有精力都在背书上,要是没有人管他,她怕他失血而亡。 一路背到第六天夜里,翠绿派人过来通知简行之和谢孤棠明日准备好参加一个月一次的群芳宴,花容会在群芳宴上用她的方式选一位喜欢的男人带走。 听到这个消息,谢孤棠赶紧开口:“秦姑娘,快去告诉前辈,让前辈别背了!” “好。” 秦婉婉点头,转身就跑去告诉简行之。 “师父,不必背诗了,明天就是群芳宴,你好好休息,美貌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这话,简行之从位置上悠悠抬头,含笑看着秦婉婉:“久旱恰逢及时雨,行船向西起东风(注1)。我刚好背完所有诗,来的正好啊。” 秦婉婉听简行之念诗,心里有些害怕,她抬手扶住已经蹲了七天马步的简行之起身,劝着他:“师父,诗背完就背完了,您别多想,想开点,当个正常人。” “此言差矣,”简行之被她扶起来,僵硬着腿往床上走,“若非知李杜,怎言草木深?北城,你也该多读书,像为师一样,从没文化到背七千本书,也只是七天的事而已。” 听到这话,秦婉婉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简行之送到床边:“师父你别多说了,快补个美容觉,明天要成为最美的那个!” 说着,秦婉婉把简行之放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简行之双手放在身前,闭上眼睛,轻叹出声:“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秦婉婉忍住打人的冲动放下床帘,走出门外。一出门,谢孤棠和南风就迎了上来。 “前辈如何了?情况可有好转?” 秦婉婉摇摇头,露出沉重神色:“怕是晚期,没救了,放弃吧。” 说着,她忧伤离开,负手在身后,仰头看着月亮。 谢孤棠迟疑片刻,安慰秦婉婉:“秦姑娘不必太过担心,前辈也只是一时执着,好好陪伴,或许还是会好转的。” “嗯,”秦婉婉点头,“借谢道友吉言。您带南风早些安歇,我再吹会风,冷静一下。” 谢孤棠点头,和南风一起回房。 等他们走后,秦婉婉闭上眼睛,嘴角疯狂上扬,捏着拳头在原地蹦了两下。 她不快乐,他也别想好过! 他把她逼疯了,她就把他也逼疯! 她都会练剑了,他会背诗算什么! 秦婉婉心中暗爽,在原地发泄了一会儿后,终于回了房间。 等到第二天早上,秦婉婉早早起来,和南风一起开始打理简行之。 他们让简行之换上一身蓝色锦缎长衫,头发用白玉簪半挽,用香薰烫过简行之的衣衫,保证简行之同头发丝到指尖都是完美。 等做完这一切后,简行之看着秦婉婉:“我没问题吧?” “没有,”秦婉婉鼓励他,“师父,你都背完了七千本书,今天的你,就是鬼城最靓的崽!” 说着,秦婉婉在空中将手指往两边分开,夸张夸赞:“完美。” “我想也是。” 简行之点头,颇有信心:“为师如今能文能武,敢于天公试比高,此次群芳宴,必拿头筹。” “师父说得是!” 秦婉婉无脑吹捧,说着,南风从门外跑来:“主人,简道君,谢道君,走了。” 听到这话,简行之招呼秦婉婉:“走吧。” 简行之说完,领头走了出去,秦婉婉谢孤棠南风一起跟在他身后,看着前方信心满满的简行之,莫名也有了一种走路带风的错觉。 简行之走过人群,在众人诧异注视下,自信抹了一把头顶专门梳出来的刘海。 背了七千本书的他,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骄傲。 这么多诗都背得下来,还有他做不到的事吗? 一干人走到群芳宴定好的花园,才到门口,就被人拦下来。 “群芳宴只准公子进去,还请二位留步。” 侍女拦住秦婉婉和南风,秦婉婉表示理解,和南风一起后退一步。 侍女见他们懂事,笑容更真诚了一些,她转头看向背手骄傲而立的简行之和就准备过来打酱油的谢孤棠,温和开口:“此次群芳宴,城主大人染疾,不能与诸位公子直接见面,故而改变了选取方式,流程和一些忌讳,还请两位公子提前知晓。” 听到这话,所有人愣了愣,侍女继续开口:“此次翠绿大人按照城主大人喜好,特意设置三场考试,每场考试满分百分,三场考试相加分数最高者,就是这一月侍寝之人。” “考试而已,”简行之闻言笑起来,“我书读得多,无妨。” “公子玩笑了,”侍女笑了笑,“城主最恨饱读诗词之人,入席之后,公子还请慎重使用诗文,能用白话,就用白话。” 听到这话,简行之震惊回头,看向秦婉婉。 秦婉婉羞愧低头。 “那三场考试,主要是考什么呢?” 谢孤棠抓住重点,侍女转眼看向谢孤棠:“城主大人喜欢做实事之人,故而三场考试,分别是容貌、算术、炼器。” 听到这话,简行之脸色不太好看。 他转过身,拉着秦婉婉就到了边上,谢孤棠和南风凑上来,也有些紧张。 “怎么办,”南风着急起来,“我们准备等于没有准备吧?” “不,不是没有准备,”秦婉婉抬手打住南风的话,认真开口,“是反向准备。” “那现在怎么办?”简行之咬牙,“我算术不行啊。” “你别慌,我给你分析,”秦婉婉说得认真,“我们田忌赛马,你容貌分数一定很高,算术分数低没有关系,但你可以在炼器上下功夫。城主府内应该都是普通人,以你的能力,炼器分数一定会甩一大截,这个规则是有利于你的,你不用担心。”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觉得有些道理。 简行之点头:“也是,我不可能比这些普通人炼器要差。” “师父,对自己有信心,”秦婉婉握拳,“加油。” 简行之收到安抚,点了点头。和谢孤棠对视一眼后,决定进去。 两人一起进了考场,谢孤棠安抚简行之:“前辈不用担心,秦姑娘说得很对,这里都是普通人,如果加上炼器,我们应该稳操胜券。” 说着,两人转过小道,进入园中,入眼看去,几个男人各自坐在自己小桌之后,低头做着各自的事情。 一看见这些人,简行之整个人就僵住了。 虽然这里的人都易了容,但因他神识强度远高于在场众人,他光凭辨认神魂就认了出来,在场几人,认识的就包括了: 问心宗宗主沈知明 乐城少主君殊 不认识的,还有一个化神期的粉色长衫青年,朝着简行之等人举杯一笑。 一个咳嗽着的白衣渡劫期低头喝药。 加上简行之和天剑宗的谢孤棠。 简而言之,这里,没有一个普通人。 那一瞬间,简行之简直想掉头就走。 这是一个城主后院宅斗吗? 现在当男宠的准入门槛都是化神期步渡劫更佳? 什么时候修真界变成化神遍地走元婴不如狗了? 就算他长得好看,可以他的算术水平,和这么一群化神渡劫放在这里考算术炼器,他能赢才见鬼! 第三十八章(不努力而已罪不至死啊...) 简行之一进园子, 秦婉婉就拉着南风飞快跑到园子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边上。 “你赶紧去打听今天群芳宴去了几个人,这些人什么身份,算术水平如何。” 秦婉婉吩咐好南风, 自己爬到树上,从树上眺望园子里的情况。 这一看她就惊了, 这批人虽然都换了脸,遮掩了身份, 但她立刻从魂光上认出来,这里除了沈知明和君殊,还坐着一个化神一个渡劫。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高手在这里?! 秦婉婉愣了愣, 她咽了咽口水, 快速安抚自己镇定下来, 立刻改变了策略。 如果是这么多高手在这里,简行之如今身体不过金丹, 炼器怕是占不到便宜,用炼器拉算术分的想法基本不具有可行性。 秦婉婉琢磨着, 抬手在耳边一抚,她耳朵上有一个小小的法阵亮起来,小声叫着简行之的名字:“简行之,能听到我吗?” 简行之正有些焦虑敲着桌子, 听到秦婉婉的话,他动作顿了顿,立刻抬头朝周遭看了一眼,有些诧异秦婉婉居然能在他没察觉的情况下给他放上这种说话用的法阵。 “我在树上。” 秦婉婉提醒他,简行之快速看了一眼周边大树, 锁定了秦婉婉,秦婉婉低声安抚他:“我在你身上放了法阵, 等一会儿炼器你随便练,不要浪费神识化灵力去和他们比,你识海不稳,好好休养。把重点放在算术的卷子上,我等一会儿混进来,你把题目抄好,我帮你做题,做出来后你按照我说的写答案。” 听到这话,简行之心里瞬间安定下来,他从来没觉得秦婉婉这么靠谱过。 他手心画了一个法阵,隔绝旁边人偷听,抬手半捂着嘴,轻轻应了一声:“嗯。” “各位都是城主的宾客吗?” 简行之和秦婉婉说着话,旁边穿粉色衣服的男人似是无趣,开始和大家聊天。 他自报家门:“在下花城柳飞絮,各位看上去不不像是鬼城之人啊。” 说着,柳飞絮看向旁边坐着咳嗽着的青年,青年抬头朝着柳飞絮笑了笑,报上家门:“荒城宁不言。” 两人报了名字,谢孤棠也跟着礼貌性报名:“天剑宗谢孤棠。” “散修简行之。” “问心宗沈明。” “乐城君凡。” 一群人都报了一批化名,可这些化名都充满了特征,秦婉婉一听就知道:“各门各派都把人派过来,沈知明来,怕是为了玲珑玉。第二块玲珑玉碎片出世的消息,应该大家都得到了。” 说着话,翠绿便走了进来。 众人将目光看过去,就见翠绿坐在主座上:“今日城主身体不适,我来替城主选人,诸位应该听清规则了,想成为城主的男宠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城主常说,文人误国,炼器兴邦,今日第一场比试,就是炼器,在场材料自选,看谁做出来的东西,更精妙,更有价值。” 听到得这话,大家就开始各自起身去挑选材料,简行之以前只铸过剑,炼器一事,他学过,但并不擅长。 左右看了看,正思考要做什么,旁边火苗“蹭”的燃了上来,简行之吓了一跳,有些茫然看着谢孤棠:“你……你做什么?” “我不会其他东西,”谢孤棠笑了笑,“只会锻剑,便以三昧真火锻一把剑。” 三昧真火,放他以前,就瞟一眼不带停留的,但此刻听着,他竟然有了几分羡慕,点点头:“挺好,不错。” 话音刚落,对面一阵狂风夹雪朝着简行之卷席而来,简行之就地一滚,冷眼抬头,就看宁不言身前有了一张晶莹剔透灵力流转的大冰块,宁不言咳嗽着,苍白着脸抬头,朝简行之不好意思笑笑:“抱歉。” 说着,他取了一把刻刀,俯身在这块冰块前,开始去雕刻那块大冰块。 简行之一看就明白,这是一张寒冰玉床,躺在上面修炼,不仅清心凝神,还冬暖夏凉,这张床简行之以前也有,雕床很简单,重点在于这块充满灵力的寒冰玉,非渡劫期不能炼成。 东西是好东西,但不是他能做的。 见识了谢孤棠和宁不言的东西,简行之有些心慌,他故作镇定一扫,就看沈知明抬手引天雷落下,直接劈在桌上,电流滋滋凝在一团,东西还没做出来,气势已是极强。 旁边的柳飞絮正在转圈圈,他一面转一面吸引蝴蝶纷飞,环绕在他周边。 还有君殊,对着桌面一颗蛋玩命吹笛,灵力化作符文飞快落在蛋上,也不知是在孵化还是做什么。 在场人忙忙碌碌,就简行之愣愣看着他们不动。翠绿冷淡扫过来,看向简行之:“简行之,你还不动手吗?” 动手,他动什么手? 实力悬殊下,动手练出来的东西都是自取其辱,他一点都不想丢脸。 可翠绿看着他,他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从旁边提了一把锯子,拉了张椅子过来。 什么都不会,就表演一个木工吧。 把秦婉婉对付他那个椅子做出来,那东西制造方便,虽然丑陋,但挺有效果。 简行之认认真真把椅子上的坐板锯了,在下面画了法阵,从旁边取了钢刀,一根一根插在椅子上。 等他做好后,大家也都差不多,翠绿坐在高处,懒洋洋开口:“把东西都端上来吧。” 说着,下人就把六个人做得东西都放在桌上。翠绿带着拿着纸笔的评审团,一一看过炼出来的东西。 “这是清心珠……” “这是霹雳雷弹……” “这是寒冰玉床……” “这是蝴蝶烟花……” “这是剑。” 从君殊、沈明、宁不言、柳飞絮到谢孤棠,评审团一一点评过这些东西。 “太普通。” “太暴力。” “太大。” “太花哨。” “太简单。” 说着,一行人到了简行之做的椅子面前,翠绿皱起眉头:“这是何物?” “这张椅子,叫做‘向上椅’。” 简行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它的主要作用,就是监督人努力读书,使用者蹲着马步在上方,一旦读书走神,下方钢刀立刻往上捅,保证人当场清醒,随即送医,我就是靠着这张椅子,七天背了七千本诗集,特别好用。” 听到这话,评审团目瞪口呆,翠绿缓了片刻,才忍不住开口:“这么大的钢刀的话……会不会捅死?” “不想死,那就要读书啊。” 简行之说得一脸坦然:“既然决定了,不该拼命吗?” 这话反问得在场人都懵了,秦婉婉在树上听着简行之的话,抬手捂脸。 完了,这一场就当不存在吧。 她正想着,就听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好!” 所有人看过去,震惊看着翠绿,就见翠绿眼神激动:“你说的是,修真界内,若是决定了还不做,不如去死。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一直没想清楚该如何实施。吩咐下去,把这椅子做两千把,给城内各学院送过去!” 说着,翠绿毫不犹豫回头,朝简行之竖起大拇指:“我欣赏你,满分!” 秦婉婉愣了,她看着花园里对简行之满是欣赏的翠绿,不由得感慨世界之大。 本以为简行之很疯,没想到这个翠绿更疯。 这个决定一下,所有人都慌了,片刻后,地上瞬间跪了一排。 “翠绿大人!” 评审团中一个老者抬起头来:“翠绿大人,读书走神而已,罪不至死啊!” 没错。 秦婉婉心里有些害怕,读书走神,谁没有过呢? “那怎么办?”翠绿皱起眉头,“我见不得别人不努力。” “要不……”简行之插嘴,“把钢刀变成尖锥,戳一下得了?” 有了直接捅死的对比,戳一下,当即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众人赶紧接话应是,对简行之投以感激的目光,翠绿迟疑片刻,见众人反对,颇有些无奈:“行吧,那就这样。” 翠绿转过头来,又恢复平日冷淡模样,提笔落字:“打分吧。” 说着,她毫不犹豫在简行之那一栏给了满分。 其他人跟在她后面,出于对翠绿的敬畏和对简行之的感激,也给简行之打了满分。 这一番变故让秦婉婉意想不到,旁边几个人脸色顿时不太好看起来,他们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说话。 休整一番后,翠绿让所有人坐下,然后开始宣布第二场考核开始。 “第二场比的是算术,一共十道题,算对一道十分,算错扣十分。一炷香时间,开始吧。” 翠绿说完,让人敲响锣鼓,侍女从两边过去,开始发下考卷。 考卷一到手,大家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但犹豫了片刻后,大家都还是提起笔来,开始在草纸上涂涂画画。 简行之也听了秦婉婉的,开始誊抄题目。但一抄他就发现,完了,题目太长。 他开始加快速度誊抄,而秦婉婉也从第二场考试开始,就在外面准备,她等着端茶的侍女出来,抬手把侍女劈晕后,用千面给自己换成侍女的脸,便端着茶进去。 她从沈知明的位置开始换茶,一眼扫到沈知明的卷子,沈知明神色凝重,似乎正在认真思考,她看了一眼,就看见草稿纸上写的都是: “清心净欲,不躁不怒” “无欲则刚,不会就算” 秦婉婉撇撇嘴,到了君殊面前。 就看见君殊正在草稿纸上画横,画了横之后画竖,画了竖又画横,但他面上气定神闲,仿佛自己已经解出了答案。 秦婉婉:“……” 能装。 她又端着茶到了柳飞絮面前,柳飞絮到十分放得开,一面喝茶,一面画画,看来是彻底放弃了。 柳飞絮旁边是宁不言,这位公子哥到是很认真在作答,在纸上写写画画,但写的都是‘三与五相合等于八’这种安慰自己的话,看来也不行。 看过这一干人等的卷子,停在谢孤棠面前,看着谢孤棠终于有点样子的草稿纸,那一刻,秦婉婉感觉谢孤棠对旁边人形成了智商碾压。 她将茶放在谢孤棠面前,声音很轻:“公子用茶。” 谢孤棠没察觉是她,抬头朝她礼貌道谢:“谢谢姑娘。” 说着,她走到简行之身边,简行之一眼认出她来,秦婉婉将茶碗放下,简行之便去拿茶,顷刻之间,纸条就从简行之手中到了秦婉婉手中。 秦婉婉拿了纸条就走,等出门之后,她赶紧找了个地方打开纸条,一眼看去,写得密密麻麻,但只有一道题! 这是一道组合题,一道大题包含十道小题,秦婉婉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香,香已经燃了大半,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咬咬牙,开始飞快计算,算了一边,又合算一遍,简行之坐在考场上,装模作样涂草稿纸。 草稿纸被他涂成纯黑色,他也没等到秦婉婉的答案,他不由得抬手撑脸,遮挡住嘴,压低声问:“答案呢?” “别吵别吵,在算!” 秦婉婉反反复复计算,简行之看着香一点一点燃尽,咬牙低声:“你到底行不行啊?” “不行你抄谢道君的。” 秦婉婉不耐烦回应,简行之看了一眼谢孤棠,一时有股无名气:“我才不抄他的,说不定还没我分高呢。” “哎呀你别说话。” 秦婉婉被做题做得紧张:“我都快算不出来了!” 花容虽然是个修真人,但数学水平极高,卷子出得秦婉婉做得快哭,她算了半天,就算出了一道小题是确定的。 不确定的答案她不敢给简行之,她只能一遍一遍算。 眼看着香快灭了,简行之手里冒冷汗,催她:“快点啊,香快没了,五、四、三……” “两只鸡!” 秦婉婉终于验算出第一道题第一个答案:“第一题第一个答案,两只鸡!” 简行之得话,就听一声锣响,侍女开始下来收卷子,侍女拽过卷子,简行之一把按住,用手遮着卷子,快速写上:两。 刚写完,卷子就被抽走,简行之舒了口气,开始听天由命。 确切说,等死。 翠绿带着卷子去旁边批改,在场所有人除了简行之,都仿佛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喝茶的喝茶,擦汗的擦汗。简行之冷淡看着众人,抬手放在唇边,用法阵隐藏了自己声音,和秦婉婉聊天。 “北城,我觉得我完了,肯定考不过。” “师父,不要妄自菲薄。” 秦婉婉把晕倒的侍女重新穿好衣服,劝着简行之:“他们说不定比你还差。” “我就写了一个‘两’,最多一分。” 简行之撑着脸:“我怕我们得改变方针。” “师父,换一个角度,”秦婉婉收拾好侍女,变回自己的脸,拍了拍手上土,“你最多也就少一分,等着吧。” 反正里面,一群小学数学都没毕业的化神,不足为惧。 秦婉婉虽然如此安慰,简行之还是放心不下,他忐忑等了一会儿,翠绿终于捧着卷子出来,她挥了挥手,旁边侍女开始宣布分数。 “沈明,全错,倒扣一百分。” 一听这话,沈明脸色大变,君殊投以疑惑的目光,沈明梗着脖子:“你们的卷子有问题。” 翠绿冷眼看过去:“自己算术不好还说卷子有问题,要不要脸。” 侍女没理会这个插曲,继续宣布:“君殊,倒扣九十。”“柳飞絮,零分。” “宁不言,倒扣五十。” “谢孤棠,倒扣十分。” “简行之……” 侍女念着,抬眼看向简行之,所有人都看过去,就看侍女笑了笑:“一分。” 这一场大佬考核,一分为王。 简行之放下心来,露出笑容,侍女温和宣布:“此次群芳宴,总分最高分得主,简行之。还请简公子今天好好休息洗漱,夜里会城主会请人上门接公子侍寝,还请公子好好准备。” 说着,侍女抬头,笑容莫名带了几分寒气:“恭喜。” 话音刚落,简行之脑海中系统声音便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七’,顺利进入风雅楼,进入城主府,成为城主花容最爱的男人,积分+500,总积分1900】 【请接收任务八:完美人质,协助大女主拥有高光时刻,获得玲珑玉】 【感情线任务:让女主与谢孤棠独处半个时辰以上,积分+100】 听到这个任务,简行之愣了愣:“为什么是谢孤棠?” 以前不都是颜值90分以上任意挑选吗? 而且―― “为什么积分这么高?!” 他认认真真打怪到现在也才500分,他那娇滴滴的小徒弟和谢孤棠独处半个时辰就100了?! “那个,”666有些害怕,“就,总机检测,女主目前对谢孤棠好感度最高,女主感情线本身就比较值钱……” 听到这话,简行之心里不可置信:“对谢孤棠好感度最高?我呢?!我可是她师父!” 666沉默不说话了,简行之反应过来:“难道我还比不上谢孤棠?!” “那个,”666安慰他,“也许总机测算里,爱情和师徒情是分开的。” 这个安慰让简行之一更,但终归有那么几分不舒服。 旁边侍女开始收拾东西,谢孤棠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叫简行之:“前辈,我们走吧,秦姑娘还在外面等我们。” 听到这话,简行之一眼扫过去,横眉冷对谢孤棠。 他看着谢孤棠脑袋上那个45,火瞬间就上来。 谢孤棠看简行之不说话,又唤了一声:“前辈?” “我警告你,”简行之抬手指着谢孤棠,“别随便打我徒弟……” 话没说完,久违的电流滋滋打过简行之周身,简行之头顶上细软的头发当即就炸开立起来,简行之保持着指着谢孤棠的动作,僵在原地。 666艰难开口:“那个,女主的感情线是不容破坏的。” 简行之:“……” 谢孤棠看简行之突然僵住,毛发炸开,他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迟疑着开口:“前辈刚才说打秦姑娘什么?” “她是我徒弟,”简行之缓过来,决定敌进我退,敌退我打,不和电流做正面抗衡,憋了一口气把话说圆,“你不准随便打她。” 听得这话,谢孤棠笑了。 他低下头,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前辈玩笑了,秦姑娘这样好的性子,晚辈怎会打她。” 好性子? 不打她? 秦姑娘? 简行之听着,忍不住捏起了拳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谢孤棠是不想打秦婉婉,但他想打谢孤棠。 可他不能表现自己这无端的愤怒,这显得太幼稚,太破坏形象,他只能用暗语狠狠反击。 “她不叫秦姑娘,”他暗讽谢孤棠对秦婉婉一无所知,以抬高自己地位,“她叫,顾、北、城。” 第三十九章(我要在这里结婴...) 谢孤棠闻言愣了愣, 简行之扭头就走了出去。 秦婉婉见两个人一前一后出来,赶紧上前,神色激动:“师父, 你太厉害了,第一名啊!” “为师做什么不是第一?” 简行之拉了拉外套, 按住自己内心小小的骄傲:“回去吧。” 说着,简行之先行一步, 秦婉婉回头,看谢孤棠皱着眉跟在后面,有些奇怪:“谢道君怎的了?看上去不是很开心啊。” “倒也没有, ”谢孤棠摇头, “就是有些疑惑。” “疑惑什么?” “方才前辈同我说, ”谢孤棠说得一本正经,“秦道友真名叫顾北城, 我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姑娘了。” 简行之走在前面听他们说话,突然就有些心虚, 不知为何有了一种偷偷欺负同学被老师知道的错觉。 他回头瞟两人一眼,就看秦婉婉笑起来,摆手道:“谢道君不必介意,顾北城是师父独属的名字, 您叫我秦晚就好。” 听到这话,简行之舒坦了。 他徒弟真是会分辨亲远生疏,只给谢孤棠报假名,顾北城可是他独属的名字! 他一下放下了对谢孤棠的气愤,抬手背在身后, 悠闲走在前方。 三人一起回到小院,刚进院子没多久, 就看下人抬着喜袍发冠靴子走了进来,秦婉婉好奇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夜里还请简公子换上喜服,酉时之后,城主大人会派人前来迎亲。” 下人恭恭敬敬说完,便将喜服放在桌上,躬身退下。秦婉婉抬手摸上喜服,有些好奇:“这是做什么?侍寝前还得成亲?” 说着,秦婉婉不由得感慨:“好有情趣啊。” 简行之不说话,抬手扯了扯桌上的喜服,露出嫌弃之色。 秦婉婉看了一眼门外,见南风还没回来,心里感应了一下南风的位置,见南风似乎还在府里,稍作安定后,又有些担忧:“南风怎么还没回来?” “他去干嘛了?”简行之抬眼,皱起眉头。 秦婉婉如实回答:“我让他去打听这次去了哪些公子,他一去到现在都没回来。” “打听这些事,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谢孤棠皱眉,秦婉婉不放心:“我去找他。” “等等,”简行之见秦婉婉出去,立刻想起任务,轻咳了一声,点了谢孤棠,“你也去。” “我?” 谢孤棠愣了愣,简行之点头,说得十分真诚:“她修为多差啊,你不保护,她出事怎么办?” “那要不我们一起……” 谢孤棠迟疑着看了秦婉婉一眼,简行之摆手:“我还要沐浴换衣服呢,你们先去吧。” “师父,”秦婉婉看简行之对晚上迎亲这事儿这么上心,有点怀疑,“你不是真打算去侍寝吧?” “给我滚!” 简行之抬手扯了桌上的香蕉就砸过去,秦婉婉一把接住香蕉,吐吐舌头,转头看向谢孤棠:“谢道君,走吧。” 谢孤棠见秦婉婉也不介意,便起身同秦婉婉一起出去。 秦婉婉感知着南风的位置,捏着香蕉,香蕉上法印亮起来,秦婉婉就听耳边传来简行之的声音:“北城,师父给你助攻,要好好把握机会。”秦婉婉一愣:“你说什么?” 谢孤棠闻言看过来:“秦姑娘?” 秦婉婉尴尬笑笑:“没什么。” 说着,她看了一眼手上香蕉,看见上面的法印后,便明白简行之的意思,她和谢孤棠朝着南风位置走,听着简行之吩咐:“和谢孤棠独处半个小时,看看花看看鸟,要南风出事儿再救救南风。” 简行之说的轻松,但警告她:“不过要记得,师父,永远是最重要的!” 秦婉婉一听就明白,这怕是简行之的任务,让她和谢孤棠独处半个时辰。 她翻个白眼,将香蕉塞到袖子里。 南风的位置在花园,秦婉婉和谢孤棠两人一路走着,谢孤棠话不多,秦婉婉不出声,他就不说话,秦婉婉见气氛尴尬,轻咳了一声:“谢道君好似不太爱说话?” “倒也不是。” 谢孤棠笑笑:“只是说话不让人喜欢,后来就不怎么说了。” “有人会不喜欢谢道君吗?” 秦婉婉奇怪,谢孤棠想了想:“年少时候,对师长太过尊敬,对师弟师妹太过严厉,总说些大道理,大家不喜欢。那时候心思敏感,察觉他人不喜,就干脆不说。如今想明白,也习惯了。” “谢道君也有这种时候,”秦婉婉闻言,突然觉得谢孤棠亲近不少,一瞬好似就能想到那个少年师兄敏感又故作冷漠的样子,她不由得有几分怀念,“我小时候也是,总觉得别人不喜欢,怕说错话,就干脆不说了。好在后来遇到了很多好人,他们一直无条件包容我,夸我,”秦婉婉想起自己父母,心情一时有几分低落,“如今才觉得其实自己说得也没什么,大多数人都不会将你的话放在心上,别人没时间多喜欢你多讨厌你,你也别将他人放在心上。” “姑娘很好,”谢孤棠摇头,“没人不喜欢的。” 两人说着话,便来到花园一座假山,秦婉婉在心里感知了片刻,确认南风就在这个位置,她不由得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谢孤棠见她神色凝重,转头询问:“怎么了?” “南风就在这里,可是……”秦婉婉抬头看向假山,“他来这里做什么?” 谢孤棠神色平静,直接往假山里走:“进去看看就是了。” 两人一同进了假山,假山里巷道狭窄,秦婉婉跟在谢孤棠后面,谢孤棠提剑在前方探路,嘱咐秦婉婉:“你若害怕,可以抓着我袖子。” “嗯。” 其实也没有那么害怕,但秦婉婉得话的时候,还是有了一种被人关照的窃喜,她抬手抓住谢孤棠袖子的一角,跟着谢孤棠往前走。 简行之在浴桶里搓着澡,听到两人说话,他翻了个白眼,又有些心虚。 他借着香蕉上的法印感知着两人周边情况,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闭上眼睛,从法印用神识再认真观察着假山内的灵气流动,这里似乎没有什么灵气…… 不对。 简行之突然意识到,这里不是没有什么灵气,根本就没有灵气! 他迅速将神识范围扩大,从上方往下看,这才发现,整个假山像是一个中空地带,旁边都有灵气流动,甚至于越接近假山,灵气浓度越厚,可就在假山这里,整个灵气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简行之立刻出声:“北城,退出来!” 然而也就是那一瞬,谢孤棠脚下法阵大亮,谢孤棠猛地落入法阵之中,秦婉婉拽着他的袖子,随即掉落下去! 简行之察觉,大喝一声:“抓紧香蕉!” 说着,毫不犹豫从浴桶中起身,抓了喜袍披在身上,提着剑就冲了出去。 秦婉婉和谢孤棠一起落下,谢孤棠抬手一把揽住惊叫着的秦婉婉,扶着她稳稳落地,焦急问:“你没事吧?”话音刚落,旁边南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主人!谢道君!” 秦婉婉扭过头去,便看南风从不远处朝着她飞快跑来,这时候她才注意到,这里好似一个巨大的洞穴,头顶黑漆漆的一片,周边全是白骨。 白骨堆积如山,南风攀过一座又一座小丘,趴到秦婉婉脚下,他一把抓住秦婉婉裙子,痛哭起来:“主人你来救我了,南风好害怕啊!” “发生什么了?” 谢孤棠与南风相处许久,抬手扶他起来,秦婉婉也皱起眉头:“你不是去打听消息吗,怎么来这里了?” “我是打探消息,”南风认真解释,“我回后院去看,发现平时人很多,但今天大家都不在,我就找了一个熟悉的公子的房间,我感觉到里面有人,找了一会儿后,就在那个房间找到了那个公子。” “然后呢?” 秦婉婉好奇,南风回忆着:“那公子躲在床底下,我把他找出来,他就一直让我闭嘴,把我拖到床底下,没一会儿,就有一个人,他穿着盔甲,抗了一把巨大的镰刀,没有脸,他就开始四处巡逻,那个公子让我捂住嘴,不要呼吸,那个穿盔甲的在屋子里巡逻一阵后就走了,那个公子才和我说,这人是抓他们去参加群芳宴的。” “参加群芳宴,需要抓?” 谢孤棠不理解,南风点头:“对,这个公子告诉我说,其实群芳宴就是送死大会,每次城主都会选出一个公子来,打扮成新郎官的样子,当天夜里去了之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多了几次经验后,就没有公子愿意去,每次都是那个月新来的公子过去,为了让他们去,翠绿就会派那个镰刀侍卫来抓他们。” “抓到会怎样?送去参加群芳宴吗?” 秦婉婉好奇,南风摇头:“如果当天群芳宴没有定下来的公子,会送去,如果有。” 南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就地诛杀。但只要熬过群芳宴这一天,这一个月就安全了,翠绿不会追问。” 听到这话,秦婉婉想了想,便明白过来:“那你方才被发现了?” “对。” 南风心有余悸点头:“刚才那个镰刀侍卫突然就回来了,掀开床就要杀我们,我把那个公子推走,我们分开跑,跑到假山这里,我就掉下来了。” 秦婉婉听明白,她观察周遭,拿出香蕉,却发现香蕉上法印已经彻底黯淡,这里似乎是和外界彻底隔绝。 秦婉婉不知道简行之是不是知道他们出事,会不会来救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让他来救。 她回头迅速扫了一眼周边,闭眼用神识感知了这里的灵气走向。 和外界假山里完全灵气真空状态不同,这里的灵气几乎是满到爆炸。 灵气从外界源源不断向这里输入,然后浸入地表,像一条河流一样往远处流去。 这里为什么这么多尸体? 要这么多灵气做什么? 秦婉婉皱眉思索着,她转头看了一眼谢孤棠:“谢道君,能否将这些白骨都清理一下?” 谢孤棠不明白秦婉婉的意思,他点点头,抬手一剑劈过去,白骨瞬间飞扬而起,谢孤棠剑气往两边横扫而过,白骨被规整到两边,露出下方平滑的地表。 地表上刻着法阵,法阵里一条条小道被血液浸透,秦婉婉瞬间想起自己曾经那个梦境,梦境中她躺在棺材中,血液从管子里源源不断往外输出去。 秦婉婉从高处落下,站在法阵中间。 她观察着法阵具体刻画方式,法阵也是符文一种变化,本质也不过是一种语言,有它特定的表达方式。 这个法阵,是一个聚集灵力的法阵,但似乎又不止聚集灵力那么简单,这里只是法阵的一角,它灵力源头应该有一个东西,用于承载这些法阵所提取的力量的汇集。 鲜血只到法阵一半的位置,还有三分之一的鲜血并未落入法阵中,可没被鲜血浸染的纹路走向上,秦婉婉用神识看,可以看到一条条血线往上链接,但不知道链接的是什么。 一个月一个和蔺言之相似的男人,梦里棺材中输血的人,提取巨大能量的法阵。 秦婉婉闭上眼睛,将所有信息一一筛选过去。 “彼时花城主不过是明净神君救下养大的一个孩子,养了一百年,只是一个元婴。那一战过后,他便立刻步入渡劫,成为鬼城之主。” “花城主的灵兽是什么?” “谜藏。” 秦婉婉思考着信息时,简行之也来到假山,他进入假山之后,抬手一剑直接挥砍而过,剑在假山中撞着墙磕磕碰碰撞了一圈回来,假山不受任何震动。 他观察了片刻,抬手一个阵法在地面,一剑插在法阵之上,顷刻之间,发生大亮,简行之一剑挥砍而去,整个假山外壳轰然碎开,露出一座庙宇的模样。 灵气疯狂灌入庙宇,简行之环顾四周,可以清晰看见灵力往一个地方汇聚。 这灵气磅礴非凡,隐约可见有黑气环绕,根本不像天生福地。 简行之提着剑走到灵气汇聚之处,低头看去,就见血色翻涌,无数血线汇聚在此处,密密麻麻,似如串流。 简行之低头看着,就听身后传来三清铃叮铃铃的声响,唢呐声从不远处嘹亮悲怆而来,简行之提剑抬头,就见一口棺材被人抬着,摇摇晃晃而来,侍女身着粉红长裙,撒着纸钱,提着绿色冥灯,走到大门前。 侍女都没有脸,只有领头的翠绿,还是平日模样。 翠绿恭恭敬敬一弯腰,行礼开口:“简道君,请上棺。” 简行之不说话,他抬头看了一眼,就见整个城主血气冲天。 他嗤笑出声,抬手一剑扎在脚下法阵之下。 简行之找到假山时,秦婉婉闭着眼睛想着所有线索,简行之的长相和蔺言之的长相反复出现在她脑海,她一时意识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南风:“你今天在后院,看见一个叫宋时的公子吗?” 南风愣了愣。 “宋时?”他略感茫然,“他不早死了吗?” 秦婉婉瞬间反应过来。 一个人不择手段要得到这么多力量,要聚灵法阵,要召唤出玲珑玉的碎片,还要找一个身躯,那目的往往就是一个―― 他或许,想要复活一个人。 他找了那么久,每个月一个躯体去尝试,却都不得善果,如今见到了一个和蔺言之如此相似的简行之,庙宇之内,那个宋时真正的目的,或许就是要简行之一定要去找她。 在场那么多人,炼器乱炼就是满分,算术就算沈知明这批人真是文盲,但谢孤棠也不该是负分,简行之一分都能拿第一,简直是开玩笑。 说没有放水才见鬼,花容从一开始,要的就是简行之! 想明白这一点,整个地面瞬间地动山摇,谢孤棠一把扶住秦婉婉,就感觉天上突然落下一个法阵铺在地面。 简行之声音从上方落下来:“谢孤棠,等一下立刻带她走,到鬼城外等我,一天不回来,你们立刻走。” “简行之,花容就是在给你设套!” 秦婉婉立刻出声:“你别冲动,我们一起走。” 简行之没有回应,片刻后,他平静出声:“为师没养你,算你孝顺。你放心,为师这就替你去取玲珑玉,”说着,简行之拔剑,转眼看向翠绿,“顺道把他们都宰了。” 简行之的声音消失,秦婉婉愣愣不能说话。 谢孤棠看了一眼地上法阵,赶紧告诉秦婉婉:“秦姑娘,前辈这个法阵可以配合我的剑意,或许可以在这里开出一条通道。” 秦婉婉不出声,她抬眼看向灵气汇涌的方向。 那一瞬间,简行之这些时日眉眼张扬的模样在她脑海里一一闪过,最后那一句“一天不回来,你们立刻走”停留在脑海。 他不知道危险吗? 他知道,可他还是选择把她留在安全的地方,自己独身去了。 说是去给她取玲珑玉,最重要的,其实是引开翠绿这些高手,方便他们出去。 或许他算不上一个好人,他霸道蛮横,仗剑欺人,害她沦落至此,又打她揍她。 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好师父。 “我不走。” 秦婉婉深吸一口气,她盘腿坐下来,抬手割开手心,布下寂山聚灵法阵。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等他,她不欠别人,这次也一样。 谢孤棠愣了愣:“秦姑娘?” “这根香蕉你拿着。” 秦婉婉抬手将香蕉递给谢孤棠,谢孤棠一懵,就听秦婉婉少有冷静正经告诉他:“你可以通过这根香蕉感知我师父的位置,现下你先带南风出去,然后找今日群芳宴其他几个人,就和他们说,简行之被花容抓走,用以召唤玲珑玉现身,你带他们去救简行之。” 这些人都是冲玲珑玉来,个个身手不凡,就算不救简行之,也能拖住花容。 “那你呢?”谢孤棠看她身下法阵,这法阵虽然他从未见过,但上面隐约可感知到一种超脱于这个小世界的法则。 “我要在这里,”秦婉婉冷眼看向灵气流动的方向,“结婴。” 第四十章(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一个修士从踏入修行之路到飞升, 一共要经历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六个阶段。每个阶段都会筛下无数修行者,有些人一夜筑基,有些人终生不得入仙门。 从筑基到金丹, 修士会在体内结成金丹,而金丹跨入元婴, 则是在体内结出元婴。 听到秦婉婉要在这里结婴,谢孤棠不由得皱起眉头:“秦姑娘, 你为何选在这里结婴?这太冒险了。” 结婴过程极为艰难,稍有不慎,轻则走火入魔, 重则暴体身亡。 秦婉婉观察着周边, 抿了抿唇, 解释:“谢道君可记得,之前我说过, 我在后院庙宇中遇到一个公子,名为宋时, 他与蔺言之的神像几乎一模一样,对我态度极好。” “我记得。”谢孤棠点头,“为何突然提起他?” “我们那一天都在找鬼城谁有谜藏这只灵兽,我就遇到他告诉我花容有, 我们还从他口中得知,花容由蔺言之一手养大,与蔺言之感情非凡,而简行之与蔺言之长得十分相似。其实就是因为他的话,我们确定了, 我们一定要让简行之去找花容。” “的确如此。” “可这样一个人,他早就死了。”秦婉婉提醒谢孤棠, “不仅死了,而且他的长相比简行之更像蔺言之,以他的容貌,不管是当男宠,还是当蔺言之的替身,他都不该一直留在后院。” “所以你的意思是?” 谢孤棠有些明白:“这个宋时,就是有人派来引导我们将前辈送给她的人。” “没错。所以就有第二个问题,她为什么要简行之?” 秦婉婉分析着:“她后院都是和蔺言之相似的人,她布了这么大的法阵,用以汇聚灵气,她可能还会想办法找到玲珑玉,让玲珑玉在这里出世,玲珑玉本质也是一种能量,这么多力量,找一个和蔺言之极为相似的身体,她由蔺言之抚养长大,你觉得,她想做什么?” “她莫不是想复活蔺言之?!” 谢孤棠反应过来:“起死回生,此乃逆天之术。” “她要简行之的身体,为了复活蔺言之。然后就有了第三个问题,她为什么不直接抓简行之?”谢孤棠摇头:“我不明白。” 一瞬间,秦婉婉觉得自己和谢孤棠之间仿佛有了一种狄仁杰和李元芳的气质,她抬手放在盘腿的膝盖上,面上露出几分高深莫测:“我猜,是因为没有能力,她必须把简行之骗到某个地方,才有能力取的简行之的身体。所以现下这个法阵,无非两个作用,要么让蔺言之复活在简行之身体,要么……就是给她力量,注意打败控制简行之。可无论哪一个作用,我只要在这里把灵气给她抽空,她的法阵就不能成形,不管是换身体还是杀简行之,她都做不到。” “结元婴的过程会消耗大量灵气……”谢孤棠喃喃,“所以,你打算用结婴这个行为,给她来个釜底抽薪。” “没错。”秦婉婉点头:“所以你现下去搬救兵救简行之,我在这里把灵气抽走,等我结成元婴,”秦婉婉抿唇,“我同你一起去救他。” “可你结婴无人护法,到时花容一旦察觉你这里有异动,直接过来……” 秦婉婉没说话,片刻后,她神色平静给了他答案:“那就是说,简行之死了,不然他不会让花容出现在我面前打扰我结婴。” “可简行之,”秦婉婉笑起来,眼中全是信任,“他不可能死在这里。” 那可是仙界的龙傲天,怎么可以死在一个小小鬼城城主手中。 “去吧。” 秦婉婉催促他:“晚了他怕是遇到危险。” 谢孤棠闻言,他看着盘坐在地上的秦婉婉,隐约从秦婉婉身上看见几分简行之的影子。 他抬手朝着秦婉婉作揖,随后冷眼转身,抬手抹过剑身,血液滴落在地面,地上简行之方才扔下的法阵亮起来,秦婉婉看了一眼旁边南风,提醒南风:“你跟着谢道君一起出去,方便联系。” “哦。”南风有些委屈,“我在您心里,和这根香蕉都一样了。” “有用不错了,”秦婉婉安慰他,“好多人都没用的。” “秦姑娘,”谢孤棠面色认真,“我走了,你保重。” “主人,”南风爬上谢孤棠的肩,担忧看着秦婉婉,“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放心吧。”秦婉婉面上从容淡定,仿佛诸葛亮在世,运筹帷幄,“我心中有数,你们走吧。” 谢孤棠点点头,说着,他手上剑光大绽,朝着上空猛地一划,上空瞬间破出一个大洞,谢孤棠迎着光亮之处就冲出去。 秦婉婉一副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样子看着谢孤棠像火箭发射一样冲上高空,在谢孤棠消失那一瞬间,她再也维持不住这个冷静自持热血侠义的高贵形象,瞬间崩溃。 她痛苦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开始安抚自己慌乱的情绪。 “没问题的。” 她抖着腿,安慰自己:“不要害怕,花容打不到这里来,不疼的,结婴而已,不疼……” 不疼个屁啊! 安慰毫无卵用,甚至有反向作用。 因为她书读太多,清楚知道,要结元婴,不仅需要修士对天道感悟到达元婴境界,有足够的灵气,还得身体淬炼到能容纳结婴时所需灵气的强度。 对天道的感悟她没问题,她渡劫都行。灵气现在也有了,也是小事。 可问题是,淬体啊,临时淬体,她只有一个办法。 自己强拓灵脉,利用春生心法不断修复。 这还不如让简行之把她打成全身瘫痪,灵根疼和骨头疼能比吗?! 秦婉婉左思右想,不断搓揉着自己的手,38察觉她的焦虑,小心翼翼劝着:“主人,大女主是不怕疼的……” “闭嘴,要什么大女主,我这种性格不该在一本甜宠文里吃吃喝喝,凭着脸闭眼就是团宠吗?!” 秦婉婉一听38的声音就怒了,悲切又痛苦:“我为什么会到一本大女主文里,又疼又苦又累,你们瞎了吗?!” “就……”38艰难解释,“可能,老天爷看不下去你这种不求上进,毕竟积极向上,才是正能量啊。” 这话把秦婉婉给噎住了,一瞬间38仿佛站在了道德高地,秦婉婉憋了半天,只能问:“你冷吗?冷就从高处下来吧。” “放心吧,”38没听明白,“系统是不会冷的。” 秦婉婉深吸了一口气,这么一吵,缓解了一下情绪。 她想了想,决定接受现实。 留都留下来了,那就淬体吧。 秦婉婉抬手开始在脚下布阵,准备好扩展灵根的阵法后,她深吸一口气,抬手在身前结印。 她实在太怕疼,特意又准备了一个幻境,想着等一下沉浸在幻境里,说不定能减轻一下疼痛。 一切布置就绪,她闭上眼睛,坐下法阵亮起来,灵气瞬间朝着秦婉婉灌入,蛮横冲进身体,拉扯开她的灵脉。 秦婉婉当即进入幻境,她在幻境中吃烤肉喝奶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坐在餐桌上全身疼,但这种疼痛比起直接面对,还是有很大缓解作用。 谁都不能拒接奶茶,尤其是带椰果的。 秦婉婉在淬体时,谢孤棠跳出山洞,一出去,便发现整个城主府已经大变模样。 天空黑压压一片,满城都是红血丝,周边没有一点声音,好像整个城的人都凭空消失了一般。 谢孤棠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香蕉,按上红色法印,唤了一声:“前辈。” 简行之正躺在棺材里,由翠绿送往花容所在之处。他听到谢孤棠的声音,就直觉不好:“怎么是你?北城呢?” “顾姑娘决定留在原地结婴,抽取灵气帮你。” 谢孤棠如实回答,简行之顿时大怒:“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每次我让你保护她你都要跑,你还说话算不算话了?” 这话骂得谢孤棠脸色不太好看,他克制住情绪:“我替前辈叫好帮手,就回去护她。前辈,如何确认你的位置?” “帮手?我需要帮手吗?我和你说她胆子很小……”“前辈,”谢孤棠打断她,“秦姑娘是一个修士,她不是一个孩子。” 这话说得简行之愣了愣,谢孤棠再次重复:“怎么确认您的位置?” “我刚才研究了一下,按照我走的路线和方才假山的布置,你们把整个鬼城当成一个太极上清阵,找阵眼处,就能找到我。” 简行之很快从谢孤棠的话里回神,立刻告诉了谢孤棠确认自己位置的办法。 谢孤棠点头:“明白。” 说完,他将香蕉揣进怀中,用神识一扫周边,确定了沈知明、君殊、柳飞絮、宁不言四个人的位置后,想了想,便先朝着沈知明的房间冲去。 “谢道君,”南风提醒他,“您可以直接把他们全叫出来,通知他们。” “不行。” 谢孤棠否认了南风的看法:“若是如此,我必须陪他一起去救前辈,否则他们会怀疑我骗他们,或许会犹豫不肯出手。可我得回去为秦姑娘护法。” “那怎么办?”南风有些疑惑,谢孤棠没说话,神色冷峻,“看着吧。” 沈知明的房间要路过厨房,谢孤棠没有直接去沈知明的房间,反而是在厨房里抓了两只鸡,放血之后就泼在自己身上,又在身上划了两剑,伪造出伤口后,用水囊装上鸡血,将南风放在一边:“南风,等一下你去找前辈,且现在这里躲躲。” 南风愣愣点头,就看谢孤棠含了一口鸡血,跌跌撞撞朝着沈知明院落跑去:“沈……沈道君……” 沈知明正在和君殊商议什么,听见谢孤棠冲进来,瞬间到了谢孤棠面前,一把扶住跌倒在地的谢孤棠。 谢孤棠一口鸡血吐在沈知明手上,抬起苍白的脸,颤颤巍巍:“玲珑玉……出世……我朋友被抓……” “玲珑玉在何处出世?”君殊急问,谢孤棠一字一句,仿佛是临死之前的遗言,“太极上清阵……阵眼……求求你们……” 谢孤棠将香蕉交到沈知明手里:“可以联络行之……救……” 谢孤棠话没说完,突然僵直身体,眼神涣散,然后脑袋一歪,便倒在了沈知明手上。 他身上全是鲜血,毫无灵气运转,沈知明和君殊听见玲珑玉,根本也顾不上他,加之谢孤棠人品端正,根本没想过他有事很么说谎的可能,立刻用神识辨认出这个所谓太极上清阵的阵眼,两人一起往阵眼赶了过去。 两人一走,谢孤棠瞬间睁眼,又赶去柳飞絮的小院,如法炮制,拉着柳飞絮的手,交代了地点后,真切看着柳飞絮,颤抖着开口:“您一定要救……救……” “你放心,”柳飞絮满眼哀痛,握着谢孤棠的手,“我一定会为您救简小友的。” 听到这话,谢孤棠露出欣慰的微笑,合上了眼睛。 柳飞絮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十万火急朝着阵眼赶。 他前脚走,谢孤棠后脚就爬起来,往宁不言房间赶。 宁不言身体不好,躲在里屋,谢孤棠踉踉跄跄冲进房间,跪在宁不言身前,交代了地点和发生的事情后,抬头看向宁不言:“您务必,救救我朋友……” “你放心,”宁不言被谢孤棠感动,当即起身,“我这就去拿玲珑……哦不,去救人。你放心去吧。” 听到这话,谢孤棠缓缓叩首,然后,他没再直起来。宁不言面露哀痛,转过身带一身风雪,提剑离开。 等宁不言离开,谢孤棠立刻起身,他找茶杯喝了口水,将嘴里恶心的血腥气冲淡,早已懵了的南风蹲在窗户上,呆呆看着谢孤棠:“谢道君,接下来……” “赶紧跟上,去救前辈,”谢孤棠又恢复了平时那幅老干部的沉稳模样,仿佛刚才演技精湛的一场大戏不曾发生,他嘱咐南风,“到时候,秦姑娘和你联系,我保护她一起过来碰头。” “好,道君保重。” 南风说完,便迅速离开。 谢孤棠转身便朝着假山奔跑回去。 这时沈知明抬手按着香蕉上的法印,联系简行之:“简道君,你还好吗?你在哪里?” 简行之在棺材里,听对面又换了一个人,他茫然开口:“你是谁?谢孤棠呢?” “在下沈明,”沈知明面不红气不喘撒谎,“方才受谢道君所托来救您,等一会儿我们找到阵眼,还需要你配合我们。” “那谢孤棠呢?” 简行之执着追问,沈明沉默片刻,哀痛出声:“他死了。” 简行之懵了,这么快就死了?! 沈明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悲伤过度,安慰着他:“您别太难过,我们会来救您,您千万不要辜负谢道君用生命争取来的机会。他虽然死了,但他可以永远活在你的心里!” 简行之:“……” 这乱七八糟的,比顾北城还能说。 在简行之一头雾水时,秦婉婉感觉自己筋脉疼得快要爆炸,她的幻境摇摇欲坠,可她仍旧坚持。 吃完烤肉吃甜点,吃玩甜点做spa,身体越痛,心灵越享受。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感觉周边有一个鬼气森森的声音叫她:“救我……” “幻听。” 秦婉婉吃着炸鸡告诉自己:“一定是想把我从幻境里拖出去的幻觉,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我不用害怕。” “救救我……我是花容……” “这种谎都能撒。” 秦婉婉喝了口啤酒,让自己冷静一点:“看来我心智不够坚定,幻境都无法凝实了,我不会出去的。” “这不是幻境……救我!救救我!” 对方声音暴躁起来,秦婉婉咕噜咕噜多喝了几口,闭上眼睛,决定学习简行之开始念经。 “如是我闻,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够了!” 对方终于受不了,愤怒叫骂:“我日你仙人板板,你要不要呆在幻境里关我屁事?!幻听和求救都分不清楚,你是怎么混到现在的?!本座是花容,是鬼城城主,你再不来救我,别逼我……” “你要怎样?” 秦婉婉一时骂愣了,茫然出声,不明白一个还要她救的人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底气。 对方沉默片刻,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平静下来,冷酷开口:“我就求你。” 第四十一章(棺材盖我拉好了你们打吧...) 听到这话, 秦婉婉确认,这的确不是她的幻觉。 一般幻觉最重要的就是要符合当事人的认知,因为越符合一个人的认知, 人越容易被迷惑。 而这个花容与她想象中的花容截然不同,可见……大概率是真的。 意识到这件事, 秦婉婉心上一惊,之前推断全被打翻, 无数问题萦绕心头。 她当即从自己布下的幻境中出来,淬体所带来的剧痛冲上头顶,她倒吸一口凉气, 疼得没法思考, 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失控, 一面继续引灵气冲开自己的筋脉,同时用春生不断恢复, 缓了许久后,才一个一个问题问出来:“你是花容?那我们近日所见, 翠绿侍奉的人是谁?” “你先来救我,”花容不理会她的问话,雌雄莫辨的声音,只告诉她救他的事儿, “你现在到西南角,三百丈处,有一块突出的石头,你将石头拿走,可以看见我的灵兽, 它是一只谜藏,我在它的体内, 你进来,会看见一口棺材,你用你的剑把棺材板劈开,打开棺材板。” “我不。”秦婉婉果断拒绝。 花容沉默片刻:“你是不是要好处?” “太危险了。”秦婉婉认真分析,“那是你的灵兽,我进去,找死吗?” “本座要你一个黄毛丫头的命做什么!” 花容急了:“你要什么!” “你为什么会被困?” 其实之前梦境就已经有了预兆,秦婉婉倒并不怀疑花容的话,但一旦将花容放出来,她就失去了谈判的筹码,她必须要在花容出来之前,把事情问出来。 “你这么厉害都被困了,我去不是送死吗?” 秦婉婉声音平稳,她抬头看了一眼周边法阵:“而且,我就是个金丹,方才谢道君在你都不说话,现下谢道君不在了,你让我孤身去救你,你真的不是想骗我过去宰?” “我现在根本没有宰你的能力。” 花容终于开口:“我不信任那个道士在,这时候我不想见任何人。” “那你信任我?” 秦婉婉挑眉。 “我不是信任你,”花容低声,“是只有你能打开这棺材。” “为什么?”秦婉婉得话,来了兴趣。 花容想了想,还是开口:“你手里那把渊凝,可以破解困我之人的阵法。” “你怎么知道?” “因为此阵是我知道一个人创建,而这把剑原主就是创建之人,所以这个阵法对于沾染了原主气息的剑是无效的。” “这把剑原主是谁?” 秦婉婉有些茫然:“为何又会在天剑宗的剑冢?” 按理来说,剑冢安放的剑,都是无主之剑,也就是,剑主已死。 “因为,”花容声音平静,“那个人,已经死了很久了。” 秦婉婉稍作回想,当即反应过来:“是蔺言之?” “不错。” 蔺言之死于一百年前,传说中,花容当年救世,鬼城也一直有花容的传说,秦婉婉茫然:“那你是被困了一百年?现在外面那个花容是谁?” “倒也不是……”花容说得缓慢,他似乎是在斟酌,犹豫很久后,他才开口,“反正见到我,你会知道的,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并非被困了一百年,而是前些时日,被人所害,困在此处。他用我的身体作为养分,想要召唤玲珑玉现世。所以我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你来救我,不必害怕。” “那个害你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 花容声音平静:“我只知道他想要玲珑玉。” 秦婉婉听这话,没有马上回答,她用灵力拓展开自己最后一截灵根,整个淬体彻底完成,她才终于睁开眼睛。 她浑身是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缓了片刻后,她起身跃向花容说的地方,一面走一面询问他:“为什么用你召唤玲珑玉?” “鬼城这块玲珑玉,早已在建城之时,将灵气消耗殆尽。要想这一块玲珑玉再次现世,并且可以用作开登仙门,必须要将它灵气补足。我一个人其实远远不够,你在外面看到那些血线了吗?” “看到了。”秦婉婉看了一眼身后,阵法没有血液的地方,全都是血线链接。 “阵法里的血铺满之时,玲珑玉现世。那些血线链接的都是鬼城百姓,若是我的血铺不满这个法阵,他就会立刻让百姓的血来补足。所以你一定要救我!救我,才有希望!” “你刚不还说你什么反抗能力都没有,现在又说救你才有希望?” “你不说话怼人会死?!”花容被揭穿小九九,异常愤怒,秦婉婉耸耸肩,来到他指定的位置,取下石头后,就看到里面是个小洞,趴着一只与狐狸有几分相似的小兽。 它看上去很是虚弱,满身血迹,它身后都是血线,从山体里一路往外流出去。 小狐狸张开眼睛,额头亮起来,开口就是花容的声音:“按住法印,你进来。” 秦婉婉抬手放在小狐狸额头,瞬间便进入小狐狸身体。这里和她梦境里一模一样,巨大的溶洞,心跳声,中间有一具棺材,秦婉婉走过去,就听花容急切开口:“快打开它!” 秦婉婉不说话,她看着棺材旁边都是管子,血液从管子里流出来,一路往外蔓延,这些血液带着她熟悉的灵气,她皱起眉头:“外面的法阵是你布置的。” “你开棺!我们开棺说!” “如果你是在前几日才被困在这里,那之前一个月要一个公子的也是你,一开始想要玲珑玉的人是你对不对?你要玲珑玉做什么?” “小姑娘,”花容声音冷下来,“我劝你,不要问太多。” “若你能给我一个回答,我为你开棺。” 秦婉婉低头看着棺材,花容没有动静,片刻后,他出声:“我想复活他。” “可当年,是你杀他的。”秦婉婉提醒,“你又想复活?” “是我杀他没错,可也是我对不起他。” 花容语调平稳:“当年我还是孩子,他将我救下,那时候的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说一个人最大的价值,就是帮助别人,我信他的话,将他当成神明,当成信仰。” 秦婉婉静静听着,花容回忆起往事:“那时候被救助的不止是我,还有很多孩子,都一起追随他,大家一路跟到无垢城,建立了这个城池,他说无垢城要容纳天下所有不可归之人,救天下所有无辜之人。为此,他明明已经到了渡劫,却什么拿得出手的宝贝都没有,还得罪了很多人。一开始被人追杀,后来步入渡劫,倒也没有这么狼狈,可仇人众多,无数人对他虎视眈眈。” “后来呢?” 秦婉婉听着,预料到这种人,应当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后来,有很多人背叛他。我曾问他,做了好事,却被人背叛,会不会怨恨。他说不会,但其实他会。怨恨积累得多了,”花容嘲讽一笑,“就入了魔道,飞升之际,心魔作乱,最后屠尽满城百姓。我不忍见他狼狈至此,于是最后一刻,杀了他。” “哦?” 秦婉婉不信:“你一个金丹,怎么杀他?而且,你怎么成为渡劫的?” “我学了一种功法。”花容倒也不觉歉意,“当时他已入魔,所以我吞噬了他所有修为。” “那你还要复活他?” “因为我愧疚。”花容说得很快,“后来每天晚上,我都会做梦,总会想起小时候,当时我本来是要当作河童献祭,是他救我下来。我发誓我会一生追随他,他是我的哥哥,我的主子,我唯一的亲人,可最后却是我杀了他。其实错不在他,错在心魔,如果他能够再活一次,他还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 “所以你要复活他。”秦婉婉挑眉,“当年你为了满城百姓杀了他,如今却要为了他再杀满城百姓,你不觉得荒唐吗?” “荒唐吗?”花容笑起来,声音里带了几分悲怆,“他是那么好的人,是他们先背叛他,是他们有错,当年我觉得该救百姓,可救下他们,这一百年他们又怎么对我呢?” “我是他们的恩人,他们对我却没有任何感激,只觉得我是城主,所以我理当付出。他们永远在索取,永远在追问!” 花容越说越愤怒:“征税征多点他们要问为什么,天天想办法偷税漏税逃税避税,征少了钱不够花又要问我为什么不拨钱搞这样搞那样。建学堂让他们读书他们说我限制他们自由,不限制他们又说我当城主不管百姓前途。整天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找我,什么鬼城要多种树,多种花,种好了又有人说好多人吃不上饭不管他们只知道搞绿化。一批人天天建议城市道路要重新规划,今天要铺青石板,明天要铺汉白玉,我准了。结果马上又有人和我说,鬼城的路天天挖了建建了挖,老百姓很有意见。那当初你们要挖的时候不是说是为了老百姓好吗?!” “我明白,我懂,”秦婉婉点头,安抚他,“你冷静一点……” 可花容说着就停不下来,疯狂吐槽:“一批人说鬼城要搞旅游业,要把青山绿水搞起来,他们也不看看鬼城有没有这个条件!另一批人又说鬼城要开发铁矿卖给天剑宗多赚点钱,也不想想铁矿挖多了对环境破坏多大。搞死刑他们说太残忍有冤案,不搞死刑他们又说法律不够残忍!说说说,他们什么都有得说,怎么搞都要骂我,都要投诉我!” “你确实不容易……” 秦婉婉听出来了,花容这是被工作逼入魔了。 一个城主,现在一心一意就想把全城老百姓搞死换自己的信仰回来。 为了复活蔺言之,他每个月找合适的身体,同时搞了个大阵召唤玲珑玉,试图用玲珑玉复活蔺言之。 结果半路被一个boss截胡,把他放在这里填补大阵。 这么说起来,这个boss还算个好人,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血祭城中百姓。 可他是谁?为什么还是坚持要简行之过去? 秦婉婉皱起眉头,花容明显病的不清,说起这些事儿,嘴里还在叫骂;“一百年了!一百年他们天天给我写投诉建议信,骂我当城主不称职,让我换明净道君来当。他们以为我不想?!我一想到我为他们这批人杀了明净道君,我就觉得我是个傻子!我要复活他,我一定要复活他!这个地方我不管了,大家一起炸了吧!” “你炸吧,炸之前我想问问,你这个阵法要怎么复活蔺言之?” “这里是两个大阵。”花容听她问话,没有隐瞒,“一个在地上,血铺满之后,它汇聚到阵眼之后,会召唤出玲珑玉,玲珑玉本身就无数灵气的浓缩,它落到上方阵法阵眼处,和这些灵气汇聚在一起,就有足够的力量,召唤回明净道君的魂魄,帮他占据阵眼处祭品的身体中,而祭品的魂魄,会当场灰飞烟灭。” “另一个呢?” “另一个在头顶,当时我怕出事,专门设置另一个保护阵法,可以让阵法中的人,无限从周边获取灵力,所以在那个阵法里,如果没有绝对性的力量悬殊,阵主无敌。” “那你还是阵主吗?”秦婉婉敏锐询问,花容沉默了。 “害我之人,阵法实力远超于我,他拿了我的血,怕是……改阵了。” 秦婉婉明白了。 这个花容现在就是个纯粹的充电宝,用来给阵法充电,出来也没什么用。而且以他目前的精神状况来看,出来或许是增加一个劲敌。 “明白了。”秦婉婉点头,“情况我都清楚了。” “那你现在可以开棺了吧?”“那个,”秦婉婉思索着要怎么说不刺激花容,“就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不过我觉得你可能还需要在棺材里治疗一下。你放心,这个输血的阵法我给你停了,你先休息,我出去继续结婴,我们这边就不劳烦你帮忙了。” 输血的阵法停了,玲珑玉暂时就不能出世,也算是拖延一些时间。 说着,秦婉婉抬手一根一根拔掉旁边的管子。 花容声音冷下来:“你骗我!” “我不是骗你,”秦婉婉解释,“我就是了解了你的病情以后,希望你能再冷静一点再放出来,改天我会来放你的。” 说着,秦婉婉拔完最后一根管子,拍拍手起身:“花城主,我先走了。” “想走?!”花容被她彻底激怒,一瞬之间,周边血色长鞭破土而出,就朝着秦婉婉直逼而去。 秦婉婉被血鞭环住腰身,一把拉扯回棺材,狠狠撞到棺材上。 “开!给我开!” 花容异常暴躁:“不然我杀了你!” 秦婉婉感觉自己腰都快撞断了,她捏起拳头。 “你知道吗。” 秦婉婉抬手扶住腰,慢吞吞起身:“除了简行之之外,你是第二个,把我打得这么疼的人。” “快开!”旁边一条长鞭再一次朝秦婉婉抽打而来,这次秦婉婉毫不犹豫,抬手出剑,剑光瞬间划断长鞭,花容甚至来不及反应,长剑带着秦婉婉的灵力和寂山法诀,直接刺入棺材之中,贯穿了整个棺材。 花容声音戛然而止,血从剑尖滴落下来。 秦婉婉扶着腰抽气,也就是那一瞬间,秦婉婉感觉剑下有什么疯狂震动,秦婉婉直觉不好,赶紧抽剑一剑劈开洞穴,从谜藏身体中直跃而出! 她刚跳出谜藏身体,就见到赶回来的谢孤棠,谢孤棠见她面上带喜,瞬移到她身前,正要说话,就察觉什么,脸色大变,一把扯过她在身后,抬手就是一个结界设置出去,和骤然炸开的灵力对冲开来。 这灵力太过强盛秦婉婉和谢孤棠一同被震飞开去,那些灵气疯了一般攻击着两人。 花容当年吞噬了蔺言之的灵气,但估计一直不能正常内化,于是就始终是以灵气状态储存在她体内,她就像一个巨大容器,现在被秦婉婉这么一捅,居然就炸了。 此刻灵气无主,但始终在花容体内太久,还是被花容所控制,便做最后复仇,冲向秦婉婉。 秦婉婉大概想明白花容的意图,咬咬牙。 她干脆盘腿坐下,抬手布下寂山结婴法阵。 谢孤棠不由得出声:“你做什么?” “灵气这么多不吃浪费了。”秦婉婉闭上眼睛,直接把那些灵气往身体里拽,继续她的结婴大业,方才淬体已经差不多,现在这些灵气一引入身体,便似如汪洋入大河,朝着周身涌灌而去,冲入金丹。 “不可!”谢孤棠一看她这么结婴,一面阻拦着前方攻击他们的灵气,一面教导她:“你这样结婴,到时候金丹容纳不下这么多灵气,你会死!” 要是放以前她大概真的会死,但是有上极宗心法这种永动机功法在,只要忍得住疼,她死的概率不大。 而且她寂山的结婴阵法,会一定程度限制灵气的流入,也算是一种保护。 秦婉婉不说话,她已经开始结婴,谢孤棠也不能打断她,眼看着花容的灵气一点点被她吞噬,花容的魂魄似乎也有了感知,转头就想跑,但秦婉婉身边阵法似乎就是盯紧了他,像漩涡一样将他吸取过去,最后陷入阵法之中,又化作灵气冲刷进秦婉婉体内。 谢孤棠见秦婉婉如此莽撞,叹了口气,盘腿在她身边坐下,为她护法,他看着她的面容,见她周边灵气流动,想着结婴时所带来的疼痛,不由得对秦婉婉钦佩几分。 一般结婴就已经是常人难忍之痛,秦婉婉贸然吸入这么多灵气在身体里,那痛苦更胜十倍百倍,可她仍旧脸不红气不喘,没有半点苦痛之色,可见心智坚韧,非常人所能及。 谢孤棠感慨着,就见眼泪从秦婉婉眼睛里流出来。 然后她开始抽噎,一边哭一边打坐。 “怎么这么疼……”秦婉婉开始哀嚎,“怎么这么疼啊!!” 谢孤棠看愣了,他听着秦婉婉的哭嚎,简直想劝她,要不别结了。 说真的,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看着人哭着结婴。 秦婉婉嚎哭着结婴时,简行之也被人抬到了阵眼。 他感觉自己的棺材被人放下来,他躺在棺材里,听到周边有人走到棺材边上,抬手拉开棺材板。 “又见面了。” 对方歪头轻笑。 简行之睁眼,就看见一张与他极为相似的脸,但这张脸明显就是伪造,秦婉婉或许看不出来,但他在修真界走南闯北,这种低阶易容术在他眼中就是小把戏。 他一眼看穿他本来面目,不过是一个张普普通通的青年面容,修为也不过只有元婴,唯一引人关注的,只有他脑袋上顶着的40的数值。 简行之沉默片刻,肯定出声:“百岁忧。” 对方愣了愣,随后颇为诧异:“你竟然能看出来?” 你脑袋上这么绿的好感度,很难看不出来。 “认出来了,也无妨,”对方歪了歪头,“我很喜欢你这具身体,你回去吧,把他给我好不好?” “不好。” “这可容不得你选。” 百岁忧抬手往简行之胸口急袭,简行之瞬间凝剑挡在身前,一脚飞踢过去,百岁忧急急后退,简行之从棺材中急跃而出,拔剑就砍。 现下百岁忧不过元婴,他金丹之躯,就算不使用神识,越级杀个元婴也不是难事。 双方你来我往,百岁忧微微一笑:“你大概不知道,在这里,我不会输。” 音落那一刻,他抬手,灵力瞬间汇聚,朝着简行之就是一个暴击,直接将简行之撞回棺材! 简行之当即爬起来,也就是那一瞬,他听到君殊一声大喊:“简道友我们来救你了!” 音落那一刹,沈知明剑气先至,百岁忧灵巧一跃,堪堪躲过剑气。 随即又听柳飞絮从相反方向一声大喊:“简道友,我来救你了!” 说罢,无数蝴蝶朝着百岁忧向飞刀一样而去,同时一道寒冰剑意又从侧面急掠而来,一声轰响,宁不言出现在墙后,他咳嗽着,提着剑。 “简道友,我不会辜负谢小友所托,一定会把你安全带回。” 一时间,百岁忧三面环敌,众人面面相觑,没明白怎么大家都在这里。 简行之一想,这里两个元婴两个渡劫一个化神,他就让他们打吧,打完他再出来。 于是他重新倒回棺材,顺便把棺材盖也拉上了。 第四十二章(师傅没事不慌...) 简行之盖上棺材, 又想着还是得观察一下外面,便悄悄在棺材侧面打了个洞,侧着身看向‘百岁忧’站的方向。 只见这‘百岁忧’扫了一眼周边, 微微一笑:“来了这么多人,那你们打吧, 本座不奉陪了。” 音落,简行之就看那人脑袋上的‘40’瞬间消失, 想来这个‘百岁忧’只是将神识附着在这个人身上,本人根不在此处。 ‘百岁忧’一走,那青年神态立刻有了变化, 他面上容貌恢复原本普通模样, 身体也变得魁梧起来。 他像是一个面瘫, 没有任何表情,手上一甩, 一把大刀握在他手上,他平静看着前方, 语调里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你们,现在走,可活。” “说得好笑。”柳飞絮指尖夹了一道符纸,斜睨向提刀青年, “就凭你,区区一个元婴,也能杀了我们不成?” 青年没说话,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阵法:“刚好,你们, ”他抬眼,手上长刀猛地一劈, “献祭玲珑玉吧!” 长刀挟狂暴之势朝着柳飞絮直逼而去,柳飞絮灵巧一躲,一根带着花叶的长藤出现在柳飞絮手上,他抬手一鞭缠上持刀青年,与此同时沈知明与宁不言联手,剑意破空而来、君殊玉箫激昂鸣奏,四人联手围殴一个元婴,按理来说应该毫无压力,谁想这持刀青年刀光猛涨,只觉庞大的灵气从刀光骤然绽开,竟是瞬间将四个人横扫出去! 鲜血从四个人身上流出落在地面,法阵之下生出无数触手,像是有意识一般攻向这些高阶修士。 众人大惊,开始慌忙躲闪,但法阵下方的触手密密麻麻,根本不能落地,四个人只能在半空四处躲藏,同时寻找机会攻击着中间青年。 青年修为不算高,刀法也算不上一流,但奇怪的是,他灵力磅礴,每一次攻击他都用灵力直接硬抗,几次之后,众人就察觉不对。 灵力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人可以勉力接过他们一次攻击,两次攻击,怎么仿佛没事人一样,保持这这种强力输出呢?如果此人真是这样的实力,怕是所有人都要葬在这里。 修士惜命,越是高阶修士,越是如此。 努力了上千年,面对过无数珍宝机缘,玲珑玉虽然宝贵,但也不至于让他们拼命。 四人一合计,柳飞絮最先出声:“算了,玲珑玉本君不要了,再会。” 说罢,沈知明立刻告知君殊:“走。” 宁不言叹了口气:“简小友,在下尽力了,这就走了。” 四人来的匆忙,去得也飞快。 只是阵法似乎完全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愿,他们四人赶往外面一跑,触手当即激动起来,无数触手追逐着他们出去,还没到门前,山洞大门猛地落下,不过迟疑片刻,四人就被触手一把抓住,直接拖拽回来! “吸了血,”持刀青年神色平静,“阵法就不会让你们走了。本来是要用鬼城百姓献祭,召唤玲珑玉出世,如今有了你们,倒也不必了。” 说着,持刀青年抬手,那些触手上纷纷涌入磅礴的灵力,像巨蟒一样开始绞杀被捆着的四个人。 四个人用自己的灵力挡住这些巨蟒的绞杀,双方僵持不下,持刀青年握着刀走到简行之棺材旁边,他抬手碰到简行之棺材盖上,眼中带了几分讥讽:“你们不是说来救人的吗?怎么就跑了呢?” “把我们放了。” 沈知明声音很冷:“此事,本座可饶你不死。” “你们这些正道人士,就是这么装腔作势,什么时候了,还和我说饶不饶?你们不是要护住这个简小友吗,我就当着你们的面,杀了他。” 持刀青年开口,简行之心里咯噔一下,但他知道此刻外面还没打到精疲力尽,他还是要等到这批人拼到你死我活时再出去追好。 于是他继续躲在里面,只是手里凝了剑诀,准备随时出动。 “我喜欢听你们的哀求,如果你们愿意说一声‘我求你’,这个人,可以不死。” 持刀青年将刀放在棺材顶端,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沈知明脸上:“问心宗宗主,沈道君,您的一声‘我求你’,和一个人的性命,您要如何选?” “仙盟绝不低头,”沈知明说得一脸正气坦然,“简小友愿意牺牲。” 话音刚落,刀猛地捅进棺材,简行之吓得往旁边一扭,持刀青年抬眼看着沈知明笑:“你说,这一刀中了吗?他躲开了吗?” 沈知明不说话,持刀青年拔出刀来,又插了一刀,这一刀就在正中央,角度非常刁钻,简行之当即躲了过去。 青年皱了皱眉,对两刀不中有了几分不满,他开始往棺材里从不同角度快速插刀,简行之在棺材里扭来扭去,就是不给他插中。 青年当即愤怒起来,低喝了一声:“我就不信了。” 说罢,他刀光如影,竟然是在顷刻间在不同位置同时扎了十八刀! 刀进刀出,刀出刀进,刀又见刀,刀刀致命。 然而十八刀戳完,棺材都戳得到处是洞,里面还不见血! 青年开始沉迷于这项活动,一时竟然忘了绑着的四个人,从乾坤袋里找出十几把刀,一刀一刀挑选好角度插进去。 “我就不信我盲插插不死你!” 青年像表演杂技项目,开始往里面插刀,但简行之筋骨奇软,他扭曲着身形,配合着刀的位置,在刀的夹缝中艰难生存。 十几把刀一把一把插进去,简行之知道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他从乾坤袋里开始翻,翻出了水囊和一些能染色的东西后,将水染成红色,顺着刀锋倒了下去。 青年终于满意看到血从棺材里流出来,他大笑出声:“他死了!你们的简小友终于死了!简行之,他死了!!” 下方阵法喝着水,一动不动,但青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充满了胜利的喜悦,旁边四个人看着他,表情一言难尽。 但不等他们多想,青年抬手一转。 “现在,”青年声音冷酷,“该你们了!” 说罢,触手开始奋力绞杀,沈知明等人终于震怒,本命剑猛然抽出,一剑砍了触手,大喝出声:“找死!” 一群人在山洞中打得轰轰烈烈,难舍难分。 而另一边,秦婉婉则在结婴的关键时刻,她不断吸纳着灵气,灵气由远到外越发稀薄,她已经没办法思考什么,所有行为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她隐约可以看到自己体内似乎有了一个小人,小人是纯白色,慢慢开始有了手、有了脚…… 它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精致,灵气充裕在它的身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始终不能拥有五官。 灵气同时往个方向走,一个是洞穴一头,应当是阵眼方向,另一个就是她的身体,她感觉身体全都到了极限,灵根也好,金丹也好,似乎都已经损耗到了极致。 身上无一处不痛,灵气吸纳速度因为过于疼痛缓下来,谢孤棠皱起眉头,忍不住开口:“秦姑娘,再坚持一下,结婴就是最后一刻最难,熬过去,一切就好了。” 秦婉婉说不出话,她的脑子开始给她找出无数停下来的理由,她牙关发颤,周身没有任何力气。 远处传来打斗之声,不一会儿又消停,过了片刻后,秦婉婉突然听得一声狂笑。 “他死了!你们的简小友终于死了!简行之,他死了!!” 这话一出,谢孤棠瞬间回头,秦婉婉猛地睁开眼睛。 不可能,简行之会死?! 秦婉婉不可置信,也就是那一瞬,她周身灵力瞬间乱了,就要爆开,谢孤棠赶紧抬手点在她身前,引导这她体内灵力。 “秦晚!”谢孤棠大喝出声,“心念合一,切勿妄动!” “他们说……”秦婉婉盯着谢孤棠,牙关打颤,“我师父,死了。” “若当真死了,”谢孤棠神色平静,那一瞬间,秦婉婉从他脸上看到简行之的影子,这让她莫名就心安几分,谢孤棠声音如大钟落耳,“你就为他报仇。” 她当为他报仇。 秦婉婉捏起拳头,旁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地动山摇,那一刻,她再也顾不上身上所有疼痛,低呜出声,再也不做任何对抗,让灵气蜂拥而入。 原本流向简行之方向的灵气突然转头向她,在她周身炸开,谢孤棠被震飞出去,等爬起来时,就看这些灵气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漩涡,似如龙卷风一般,而秦婉婉就坐在风眼中间,神色安然平静,似如一座神像立于狂风洪流。 她体内那个小人一点一点有了面容,便就是此刻,阵法上的血逐渐铺满,就在她成婴那一刻,数十道华光在简行之棺木之下凝聚。 “玲珑玉!” 君殊激动出声。 话音刚落,他就被柳飞絮一把扑倒,柳飞絮转头朝着宁不言大喊:“宁兄,拿玲珑玉,这块归你,下次我们一起再取,下一块归我!” 如今他们四人都修为损耗极为严重,他若不和宁不言结盟,怕是不能从沈知明和君殊联手的情况下取到玲珑玉。 “滚!” 君殊抬手朝着柳飞絮击去,宁不言和沈知明一起冲向玲珑玉,持刀青年大喝了一声:“休想!” 五人顷刻间打作一团,难舍难分,简行之从洞口偷偷看了看外面情况,悄悄拉开棺材板,在众人不经意间冒头,一把拿走玲珑玉,用法诀封入乾坤袋,又盖上棺材盖躺回去。 持刀青年和沈知明宁不言原本打得平手,他灵力源源不断,当哪怕沈知明和宁不言联手,也有些吃力,眼看着又一刀挟雷霆之势而来,不想落刀时灵力居然没有跟上,像是一只大老虎气势汹汹奔跑而来,然后轻轻‘喵’了一声。 刀砍在沈知明和宁不言一起结成的十字剑中心上,三人一对视,沈知明和宁不言毫不犹豫剑光挽花,一起捅入青年腹间,青年疾退,抬手又开始召灵气,头顶阵法滋滋作响,灵气又来到他刀尖。 他捂着伤口狂笑:“去死吧!” 话音刚落,他一刀狠劈过去,狂风朝着沈知明和宁不言冲过去,两人做好应对架势,谁知风到他们面前,就像春天一样轻轻拂过。 三人都愣了,沈知明冷笑,宁不言抬剑。 持刀青年不做迟疑,转头就跑,结果他一回头,就看见简行之躺着的棺材在原地,光还是那些光,棺材还是那些棺材,可是―― “玲珑玉呢?!” 青年暴喝出声,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他们面面相觑,全都怀疑看向对方,也就是那一刹,只听轰然巨响,夹杂着灵气的风卷席而入,将所有人震飞开去。 大家爬起来,看向远处,就见不远处一位红衣女子和一位紫衫青年站在洞穴坍塌之处。 女子手提长剑,周身长裙染血,尘嚣弥漫剑,她缓缓抬头,目光如狼。 “你们谁,”秦婉婉声音很冷,“杀了我师父?” 听到这话,简行之抬头。 棺材早已被那个拿刀的傻子捅得像个簸箕,光从洞口落进来,简行之透过狭窄的洞口,看见不远处的秦婉婉。 她有着那样美丽的面容,周身染血的模样,像是一把刚刚开锋的利刃。 他一生痴迷于剑,觉得这人世红颜枯骨,再美丽,也美不过长剑染血那一刻的光芒。 可就在那刹那,他头一遭意识到,有一个人,可以美得像一把利刃,锋芒毕露,惊艳绝伦。 所有人呆呆看着秦婉婉,简行之脑海中系统疯狂亮了起来: 【强调!强调!任务八关键点来临,请主人一定要遵守角色要义,当上完美人质!把高光时刻留给女主!!】 “什么叫完美人质?” 简行之茫然,666赶紧告诉他:“就,躺平就可以了。” “哦。” 简行之点头,他观察着秦婉婉周身灵气,察觉她灵力正在暴动,急需梳理,他皱起眉头,正思考着要怎么梳理她的灵气时,就看她提着剑走过来,停在了他棺材旁边。 “我师父呢?” 她声音很冷,众人终于反应过来,柳飞絮赶紧指着旁边棺材:“他在里面!” 秦婉婉回头,看见被插了十几把剑的棺材,她心痛起来,一时竟然有点不敢开棺。 一想到简行之居然是在这个小世界被人像杂技团一样这么封箱用刀插死,她就觉得心痛。 此刻她周身灵力暴走,思绪根本不能平静,很难思考什么。 她颤抖着抬手,放在棺木上。 “我师父,虽然不算个很好的人,”她哑声开口,“他霸道、自私、不够聪明、仗剑欺人、总是打我、从来不关心我想要什么、也不在意我的内心感受、为了教我心法随时打断我骨头、也不给我放假、背着我往前走、醒来抓着我继续打……” 秦婉婉开始细数他的缺点,简行之越听越心虚,旁人听着,面露不忍。 柳飞絮忍不住劝她:“姑娘,这种师父,要不忘了吧。” “可那也是我师父!” 听到这话,简行之有些感动,他突然觉得,就算不能完成任务,也不可以这么骗她,这徒弟心软又善良,还有一点点孝顺,你看她现在多伤心啊。 于是他从方才挖出去的洞口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袖子。 秦婉婉不为所动,大喝出声:“他要死也得死在我手里!你们凭什么杀了他!而且杀他就算了,怎么可以把他放在棺材里这么捅呢?!” 简行之继续拉扯她袖子。 谢孤棠劝秦婉婉:“秦姑娘,要不先开棺看看,万一简道友没死呢?” “死……”秦婉婉脑子有些回不过来神,疼痛和灵力一起夹杂着,她脑子乱哄哄的,她正想说点什么,就感觉有人在扯她袖子。 “别扯了!” 她不耐烦去推那人手,结果一推,对方不仅没放手,还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对方的手很暖,带了几分长期用剑磨出来的薄茧。 简之衍的身体,是没有一点茧子的,可简行之来了之后,每日练功练剑,很快就长出了茧子。 手交握那一刹,一股熟悉的灵力从手掌相交处传来。那灵力引领冲刷着她体内狂暴的灵力,与此同时,简行之的声音落在她耳里。 “你灵气暴动,先梳理,师父没事,不要慌啊。” 第四十三章(统统给本座滚远点...) 听到这话的瞬间, 秦婉婉脑子里第一个反应: 他活着? 随后她才反应――他竟然敢活着?! 她为他人都快废了,就想着他都死了那就算了,现在他居然敢活着?! 交握的双手没有任何感动, 只有捏起拳头砸烂这个棺材把他就地土葬的冲动。 好在简行之灵气引领下,她筋脉中的疼痛稍缓, 这让她整个人理智了不少,她提着剑站在原地, 询问简行之:“你待在里面干嘛?”按理说,以简行之这种平头哥的性格,这种混战的场合他不该激动坏了吗? 可简行之却出乎理智告诉她:“我把玲珑玉偷到手了, 找机会赶紧撤。” 秦婉婉心里“咯噔”一下, 她面上不显, 神色平静看着周遭众人,肯定开口:“我师父肯定死了, 我已经感觉不到他半点气息。” 有些师徒会有一些特殊的感应办法,大家看了看旁边戳满了刀的棺材, 倒也不奇怪。 旁边持刀青年见他们聊天,大喝了一声:“是不是你拿了玲珑玉!” “玲珑玉?”秦婉婉露出惊喜之色,“玲珑玉出世了?” 这话让大家放下戒心,秦婉婉毕竟是在玲珑玉消失后才出现, 玲珑玉应该就在这里几个人手中。 五个人又开始怀疑看向对方,秦婉婉感觉简行之暂时把她的灵气梳理完毕,她提着剑将目光看向旁边唯一一个拿刀的男人:“是你杀了我师父?” 持刀之人不说话,他已经意识到,旁边灵气早已被秦婉婉抽光了, 现下他没有依仗,也不敢嚣张。 秦婉婉抬起剑, 指向他:“今日我还有事,先把师父下葬,等来日,我必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说着,秦婉婉转头,悲痛抬起棺材,示意谢孤棠:“谢道君,我们走吧。” 众人愣了愣,没想到秦婉婉走得这么快,但感觉到隐约在上方凝聚的天雷后,大家又明白过来,这个姑娘怕是快要结婴,在这里经受天雷,不仅要给大家惹麻烦,说不定还得灰飞烟灭。 一时间大家都有几分感慨,一般大宗门的弟子,这么年纪轻轻结婴,大多是师门护着,法阵开着,凭着自己生熬天劫,也就是这种散修教出来的徒弟了。 如今她师父死了,更是无人指导,也不知这一去是福是祸。 只是如今抢玲珑玉才是要事,其他事宜都是小事,众人也就不再多管,开始互相排查对方。 “方才我和沈掌门一直在一起。”宁不言率先自证清白。 “我与君少主缠在一起打斗。”柳飞絮也说得坦坦荡荡。 几个人逐步排查时,秦婉婉和谢孤棠抬着棺材,正故作镇定往外走。 一只小蚂蚁悄悄爬上谢孤棠的肩头,小声开口:“谢道君。” 谢孤棠知道这是南风,他轻轻应了一声,传音给南风:“简道君如何。” “活着。” 听到这话,谢孤棠放下心来。 也就是这时,旁边几个人排查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君殊厉喝出声:“等等!” 秦婉婉和谢孤棠停住脚步,就听君殊质问:“谢孤棠你不是死了吗?!” 君殊意识到这件事时,旁边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柳飞絮惊诧开口:“对啊,谢孤棠你不是死了吗?” “谢小友?” 宁不言睁大了眼:“你……” “这,只是我的一个计谋。”谢孤棠放下棺材,朝着大家行了个礼,坦坦荡荡,情真意切,“我与简道君情同手足,他法力低微,被魔头看上之后,我自知无力救援,又怕诸位不肯出手相救,才撒了这个谎。” “可是……”柳飞絮听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装死呢?” “因为我还要去救秦姑娘,不能与诸位道君一起救人,怕我不去,诸位道君以为是龙潭虎穴,不肯去。” “既然简行之与你情同手足,他有生命之危,你为何选择救这个秦姑娘,而不是救简行之呢?” 君殊眯了眯眼,仍旧怀疑,谢孤棠转头看了一眼秦婉婉,眼中满是深情。 秦婉婉被这一眼看着,心跳骤然加速,她从未从一个人眼中,感受过这种至死不渝的爱情的感觉。 那一刻,她觉得,面前这个不是谢孤棠,是泰坦尼克号上的Jack。 “那自然是,”谢孤棠说得认真,“我对秦姑娘的感情,比简道君更深。” 在场众人被这无懈可击的逻辑打败。 许久后,柳飞絮喃喃:“所以,你看上了你兄弟的徒弟,在他生死之际,你把他扔给我们救,自己去找姑娘了?” 这话说出来,大家就知道谢孤棠为什么要尽量沉默了,这明明就是趁人之危! 大家看了看秦婉婉的脸,又看了看谢孤棠,再看了看他们旁边的棺材,顿时对谢孤棠充满了鄙夷。 但出于谨慎起见,沈知明还是开口:“不管如何,玲珑玉没找到之前,你们不准走。” “可我马上就要结婴。” 秦婉婉皱起眉头:“你确定要让我留在这里吗?” “那你走。” 沈知明说得十分冷酷:“你师父的棺木和谢孤棠留下。” “我师父就在这里死的,我不会把他单独留下!我已经让他单独留在这里受死了,我再也不会扔下他!” 秦婉婉说的义愤填膺,就地一坐:“你要让我留下,我就留在这里结婴,你们要打就打,自便吧!” 说完,头顶一声巨雷闷响,大家都察觉出来,这大概不是一般的天雷。 所有人迟疑着,看着秦婉婉态度坚决坐在地上,犹豫许久后,沈知明抿唇:“那你带你师父尸体走,把谢孤棠留下。” “你休想!” 秦婉婉果断开口:“谢道君对我情深似海,我又怎能留他一个人在此,师父已经死了,”秦婉婉泪眼汪汪起身,和谢孤棠执手相看,“我只剩下谢郎。我就在这里结婴!大家一起死在这里算了吧!” 说着,秦婉婉就地坐下,抬手念诀:“我这就结婴!” “慢着!” 沈知明大喝出声,柳飞絮轻咳了一声,提醒:“沈道君,这可不是普通天劫,这姑娘,不得了啊。” 沈知明不说话,沉默片刻后,他猛地出手! 渡劫期灵力朝着秦婉婉卷席而过,谢孤棠抬剑骤然一划,和沈知明的剑对冲在一起。 沈知明刚才交战中损耗过半,但毕竟跃了两个境界,两人冲撞在一起,谢孤棠还是觉得胸口一震,可他死死抵在沈知明身前,冷声开口:“沈掌门何意?” “让她走不走,非得在这里结婴。” 沈知明声音很冷:“那不如杀了。” 说罢,君殊玉箫和柳飞絮的花蝶朝着谢孤棠一起袭来,谢孤棠回挡刹那,沈知明长剑急袭至秦婉婉身前,秦婉婉握剑等着沈知明,就在沈知明一身白衣朝着秦婉婉长剑迎面劈来那一瞬,棺材猛地炸开,青年身着喜袍从棺材中一跃而出,从秦婉婉手中顺滑夺剑,与沈知明狠狠撞在一起。 狂风卷得他一身喜服翻飞,简行之冷声吩咐:“南风护法,北城,引天雷渡劫。” 说罢,简行之一个法阵落在秦婉婉身下,秦婉婉毫不犹豫:“是,师父。” 谢孤棠躲着柳飞絮的长鞭,想说点什么,但一想简行之当初在密境中那撑天一剑,顿时将所有话吞了回去。 秦婉婉就地盘腿而坐,立刻开始引雷,天上雷鸣出声。 沈知明脸色巨变,也不管简行之,朝着秦婉婉就是一剑。 然而简行之动作更快,他以攻代守,朝着沈知明直刺而去! 沈知明不得已回挡,也就是这一挡,局势当即转变。 简行之的剑活动范围很小,都朝着沈知明的脸去,因为活动范围小,所以极快,如密雨杂狂风,劈头盖脸,不给人任何喘息机会。 更可怕的是那剑意之中对天道感悟之深,对于剑修来说简直是种无形的威压。虽然两个人跨着两个大境界,但沈知明却在这狂风暴雨的剑势下,居然一时被逼着退了两步! 也就是这一刹,只听上方一声雷霆怒吼,巨龙粗的惊雷狂轰而下,炸开他们头顶的石壁,朝着秦婉婉直冲而来! 这样的惊雷震得所有人下意识躲闪,而简行之长剑一指,手中渊凝竟将雷霆一引,雷霆滋滋冲刷过他的身体,他以剑做鞭,朝着沈知明狠狠甩过去! 沈知明以灵力相扛,随即就是第二道雷霆冲击下来,沈知明朝着君殊嘶吼:“君殊,走!” 这时简行之又以剑引雷,朝着君殊直刺而去! 沈知明本已逃脱,看见此景,不得已又冲到君殊身前一挡,雷霆和灵力冲撞,他小呕出一口血来。 简行之此时已满身是血,雷霆流窜在他周身,他感觉筋脉和血管似乎都要炸开,他疯狂运转着春生心法,扫了一眼周遭还打量着秦婉婉和他的众人,二话不说,抬手将飞剑寄出,第三道惊雷再引入剑身,一剑化万剑,如烟花一般在上空炸开,朝周边所有人急袭而去。 持刀修士根本无力抵抗,直接诛杀在当场,柳飞絮宁不言等人当即逃窜,沈知明也由君殊拖着,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隔着密密麻麻的光剑,简行之喜袍染血,红衣烈烈。 “本座的徒弟,”简行之声音冷淡飘散而去,“轮不到你们这些鸡零狗碎来扰。” “统统给本座滚远点!” 飞剑似是感知到简行之的怒气,追着沈知明等人一路冲去。 等他们走后,简行之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受了伤的谢孤棠:“去休息吧。” 说着,他转过身,走进雷霆之中。 谢孤棠着急开口:“前辈……” 可他没有说完,简行之已经进了雷霆中间。 巨龙粗的雷霆一直冲撞在秦婉婉身上,简行之来到她面前,盘腿坐下。 秦婉婉在剧痛中艰难睁眼,看见白光中那个神色平静的青年。 她突然就有几分委屈:“师父,好疼。” “修行之路,都是这么疼的。” 简行之抬手握住她的手,和上一次结丹时一样,两人将灵力流转过对方周身。 秦婉婉已经淬体,简行之却在这种情况下才开始淬体,他们将雷霆化作灵力冲刷过周身,秦婉婉本疼得快坚持不下去,可不知道为什么,简行之一来,疼痛就少了许多,倒也可以忍受。 简行之一直很平静,秦婉婉倒是在颤抖,过了好久,她忍不住开口:“师父,你不疼吗?” “疼。” 简行之开口:“但我的师父说,疼就忍着,苦就受着,习惯了,就没有什么了。”“我忍不住了怎么办?” 秦婉婉想哭,想从简行之这里找点安慰。简行之顿了片刻,睁开眼:“你忍不住又怎么样呢?我除了打你,也没什么其他可以帮你的办法了,你还能忍吗?” 秦婉婉:“……” “我能。” 秦婉婉含泪开口。 她不该对他报以任何温情的希望,对不起,是她错了。 第四十四章(师父喂血吗...) 有简行之在, 雷劫似乎都变得容易许多,雷一道一道往下轰,有了结丹时的经验, 秦婉婉倒是适应,任由雷霆重新淬炼她的身体, 化作灵力,又回转到身上, 凝实元婴,反反复复。 与结丹不同,元婴的天劫中, 开始包含心魔劫, 人会幻化出内心最恐惧, 又或是执念,一旦无法堪破, 就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两人灵气流转互换,雷劫过半, 两人几乎都失去了意识,仅凭一丝意志死撑。周边渐渐黑下来,秦婉婉还没反应,就发现自己坐在了办公桌前, 一叠资料厚厚砸在她面前,旁边根本看不到脸的人叽叽喳喳说着:“老板说这些合同今晚就得审完,你就晚点下班,客户着急。” 秦婉婉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随后又听对方开始念叨:“你也老大不小一把年纪了,眼光不能太高, 别挑了,赶紧随便找个人嫁了,多生两个孩子,不然老了你病了,谁照顾你?” 秦婉婉咽了咽口水,两百年久违的回忆涌向,惶恐一如既往。 这幻境,太真实了。 她就坐在原地,听着那些人叽叽喳喳说话,憋了半天,她慢慢开口:“你们这样,违反劳动法。” 声音静默下去,站在她面前的人似乎都愣了。 秦婉婉想了想,把当年她很想和老板说的话说出来:“而且,我也不是不可以加班,是加班你得加钱,节假日三倍工资,平时加班15倍工资,你钱到位了,一切都好说,不到位让我努力,你让我怎么有奋斗的心?” 这话出来,别说这些幻觉,38都沉默了。 觉得有点道理。 “我就不给。” 老板开口:“其他人都能吃这个苦,你为什么不能?” 听到这话,秦婉婉果断从办公桌下把渊凝抽出来,十分大姐大气势把剑拍在桌面上。 “你有没有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这……这什么地方?” “这是杀人不犯法的修真界!”秦婉婉气势汹汹,“让修士加班,你确定吗?!” 老板不说话了。 片刻后,所有幻觉消失,秦婉婉鼻尖传来一阵香味,她吸了吸鼻子,顺着香味转过头去,就看上岁夫妻站在原地,旁边放着丰盛的食物。 秦婉婉愣了愣,上岁朝她招手:“婉婉。” “母……母亲?” 秦婉婉惊诧,她已经快两百年没有见过上岁夫妻了。 她在二十一世纪亲情缘分不佳,到仙界后与上岁夫妻其实相处也不过二十多年,大约在二十三四岁左右,这对夫妻布置好一切,便离开了仙界去替她寻药。 相处时间虽短,但却的确是她最快乐的时光,以至于如今这么多年过去,眼看着三百岁一天天临近,她也会觉得遗憾。 若是当真活不过三百岁,和父母相处时间这么短,这寻药的时间,便是浪费了。 但她惯来想得开,想想若当真是认认真真相处了三百年的孩子突然有一天没了,对上岁夫妻打击太大,不必有太多深情,倒也不错。 如今在幻境里突然见到,秦婉婉一时竟然有几分移不开目光,到真的不忍心离开。 上岁招呼她到身前,拉着她坐下,她父亲太恒真君坐在她身侧给她夹菜:“婉婉最近瘦了,来,多吃块脆皮五花肉。” 父母的关爱让秦婉婉沦陷其中,她感动又快乐,吃着肉含糊问父亲:“父君,你们最近过得好吗?药找到了吗?” “找到了。”太恒真君笑着回答,上岁给她夹菜:“我和你父君找了许久,总算解决了你体质的办法,你吃了药,很快就好了。以后爹娘就天天陪着你,谁都不敢欺负你,你就每天吃吃喝喝,当仙界最幸福的小女君就是了。” 听到这话,秦婉婉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吃着上岁给她夹的藕片,含糊回答:“我还是要修炼的,不能光靠你们。” “修炼?!” 太恒被秦婉婉的话惊到:“你为什么要修炼?修炼多苦啊,有爹娘在,爹娘保护你一辈子,你不需要修炼,你靠着我们就好了。” 秦婉婉动作一僵,也就是这一刻,她感觉自己被人从后面按着后脑勺狠狠扣在桌子上! 简行之的声音激动响起来:“我上极宗弟子,没有靠着别人吃饭的道理!我宗以战练道,绝不吃软饭!” 话音刚落,周边幻境瞬间退散,上岁和太恒都像被狂风卷走,他们变得扭曲起来,他们抓着秦婉婉的袖子,大喊着她的名字:“婉婉!别离开我们啊婉婉!婉婉,你不需要修炼,你要当仙界最快活的咸鱼!” 秦婉婉:“……” 这个心魔真是急了。 她叹了口气,把脸从饭盆里抬起来,抬手擦干净脸上的饭粒。 什么最快活的咸鱼她想都不敢想,一想就觉得身上疼。要让简行之知道她幻境是这个,他能把她骨头再打断一次。 想起简行之的瞬间,什么心魔都跑了,她幻境空荡荡一片,她慢慢睁开眼睛。 秦婉婉在幻境中斗争时,简行之已经在幻境中杀了很久了。 心魔劫他已经渡了不止一次,基本在打架,这次他也没有任何意外,依旧在打架。 只是打着打着,他突然感觉不对劲,就听666的声音响起来:“主人,您得吃软饭啦。” 音落那一瞬,十万伏特电击瞬间窜过身体,他熟练趴下,立刻撑起头,摆出贵妃醉酒的姿势斜卧在床上。 符合人设能有效降低电流痛感,这是他的经验。 电流果然低了下去,他本想着这就是结束了,没想到刚缓口气,就听见寂山女君的声音响起来,那声音不大,带了一种鬼鬼祟祟的感觉,听上去像哪里的大妈在议论谁家生不出孩子一般令人厌恶,神神秘秘说着:“我给你看个东西,岁衡道君在小世界里,不仅打不赢别人,还穿粉红衣服,带蝴蝶发夹,勾引火鸡,参加选秀,靠别人保护吃软饭!” “呀,”周边人诧异,“没想到他是这种拖累别人的人。” “没想到啊……” 所有人议论纷纷,简行之气得颤抖,他知道这是心魔劫,知道自己不该生气,可在寂山女君带着胜利笑容回头时,他还是忍不住一剑劈了过去,怒喝出声:“找死!” 话音刚落,就有一阵惊雷劈下来,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好像回到了最开始被花容抓进城主府时那间密室,他手脚都被捆住,身上燥热难耐。 他又怒又恨,知道这是幻境,朝着前方怒喝出声:“寂山女君!” “师父,”旁边传来轻飘飘一声唤,“你看我美吗?” 简行之听见秦婉婉的声音,下意识回头,就看秦婉婉在他旁边。 她身上穿着今日提刀来救他时那一件红裙,裙上染血,只是相比平日,她的领口更大一些,可以看见她纤长的脖颈,裙摆也被撩起来,依稀可以见到她纤白的小腿。 这次他们离得更近,她被铁链拷在墙上,美眸里似乎喊了几分水色,这么静静端望着他,他一时就懵了。 “师父,”秦婉婉眨眼,“我喂你血好不好?” “你立刻给我把脸换了!”简行之听到这话反应过来,大喝出声:“我现在看着你这张脸生气!” 幻境中的秦婉婉一僵,简行之炸毛看着她:“而且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你领口这么低,打起架来衣服都散了!” 假?秦婉婉:“……”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简行之想起她刚才的话,赶紧追问,“秦婉婉”立刻又燃起希望,进入工作状态,含情脉脉看着简行之:“师父,喂血吗?” “一个月到了?” 简行之茫然,总觉得没这么快。 “秦婉婉”点头:“到了。” 简行之看了一眼周遭:“怎么又是这种情况。” “师父,”假秦婉婉催促他,“什么情况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不要喝血吗?” “秦婉婉”探过身去:“来呀。” 简行之点头:“行,不过我这次想出一个新的取血办法,以免尴尬。” “新……新的办法?”“秦婉婉”懵了,“不咬嘴巴了吗?” “不用了。”简行之机智一笑,吩咐“秦婉婉”,“你过来一点。” “秦婉婉”迟疑着上前,简行之拿着脑袋,朝着“秦婉婉”鼻子奋力一撞! 那一撞由佛修铁头功所改,蕴含清净邪念佛家法力,刚刚撞上“秦婉婉”,“秦婉婉”就是一声尖叫,简行之浑然不觉,安慰着她:“我给你撞出鼻血,我勉为其难吃一滴。虽然这个有点恶……”话没说完,简行之就察觉不对,一抬头便看见“秦婉婉”化作一道黑烟急套,简行之瞬间反应过来:“心魔!” 说罢,他身上铁链灰飞烟灭,简行之提着剑就冲过去,一剑砍杀了这只黑影,慢慢睁开眼睛。 秦婉婉也已经睁眼,两人对视间,最后一道雷轰隆而下,秦婉婉怕痛,紧闭上眼,握紧简行之,简行之反握住她,等雷霆下来,秦婉婉惊诧发现,倒也不怎么疼。 而看到对面秦婉婉因害怕闭眼,依赖着自己那一刹,简行之脑海中蓦然闪过幻境中“秦婉婉”的模样,一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他吓得赶紧闭眼,觉得这心魔太恶心人了。 这是他徒弟啊!这天下是没有其他女人来心魔劫里充数了吗?! 他平心静气,将最后一道雷大部分引入自己身体,他身体扛不住这样充沛的力量,简行之强行压制进入体内,没有一会儿,就有血珠从他皮肤中渗出来。 雷声渐消,一场灵雨落下,冲刷过秦婉婉和简行之两人,两人就地悟道,将这一场雷劫给予的天道感悟领会后,秦婉婉缓慢睁开眼睛。 对面简行之此刻人模狗样,秦婉婉还来不及感慨,就看旁边无数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翠绿站在收尾,谢孤棠提剑护在秦婉婉和简行之身侧,和翠绿面对面。 翠绿冷着声:“我最后问你们一遍,我们城主呢?!” 听到这话,秦婉婉将手从简行之手中抽出来,她站起身,挡在简行之身前,看着翠绿,平静开口:“死了。” “不过,”秦婉婉抬手指向周边阵法,“翠绿大人,你看清这个法阵,它是要用你们全城人的性命去换玲珑玉的一个法阵,你确定,这样的城主,你还要维护吗?”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愣了愣,翠绿茫然看向周遭,秦婉婉神色平稳:“当年花容杀明君神君,窃取了明净神君的修为,如今他后悔了,就想用全城人的性命复活明净道君,翠绿大人,为了你的城主,你当真连道义性命,都不要了么?” 翠绿不说话,她在听见‘明净神君’名字那一刹脸色巨变,好久,她颤抖着唇,反问:“你说是谁,杀了明净神君?” 第四十五章(为我们重返仙界打上寂山...) 翠绿的反应让秦婉婉颇为诧异, 她以为明净道君入魔为花容诛杀之事天下皆知,但看翠绿的反应,此事明显另有隐情。 秦婉婉有些摸不清情况, 她试探着说清楚:“花容亲口对我说的,明净道君是他杀的。” “不可能!”翠绿尖锐出声, 抬手就是一把镰刀,朝着秦婉婉挥砍而来, “你胡说八道!” “秦姑娘!” “主人!” 谢孤棠南风见状,急急赶去,周边所有人全部围向谢孤棠和南风, 秦婉婉被翠绿追着砍, 她一面打一面试图说服翠绿:“这话是花容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你调查一下再发言啊。” 翠绿不说话,巨大镰刀虎虎生风, 直接划过秦婉婉头顶,秦婉婉弯下腰躲闪而过, 提醒翠绿:“你仔细想想啊,花容当年就是个金丹,一夜入渡劫,这事儿肯定有问题, 他自己都承认明净道君是他杀的,你坚持什么?” “你骗人。” 翠绿只是重复:“明净道君不可能是他杀的。” 听见翠绿不断重复明净道君的事儿,秦婉婉心里大概有了底。 在翠绿心中,蔺言之的分量怕是远远大于花容。 秦婉婉一面躲避翠绿的攻击,一面斟酌着:“翠绿大人,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明净道君不是死于花容之手?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万一明净道君真的死在花容手中,你为花容做牛做马, 你对得起被他害死的明净道君吗?” “闭嘴!” 翠绿一脚狠踢在秦婉婉胸口,秦婉婉被她狠狠飞踹出去。 简行之听到旁边动静,他动了动耳朵,但他身体中雷霆化作的灵力和炸开的识海一片混乱,他此刻腾不开精力去管秦婉婉,只能加快速度消化身体中的灵气,收整自己的识海,同时观察着秦婉婉和翠绿的动静。 翠绿提着镰刀朝着秦婉婉一步一步走去,到了秦婉婉面前,她用镰刀指着秦婉婉,冷声询问:“花容是死在你手里?” 秦婉婉没有立刻回话,她捂着胸口,喘息着看着翠绿:“你为什么这么信任花容没杀明净?” “因为,”翠绿冷淡的神色下带了几分不忍,“明净神君,是自杀。” 这话一出,秦婉婉愣住,她们两人隔着人群很远的距离,只有简行之在不远处打坐。 翠绿看着秦婉婉,目光平静:“当年我亲眼看着道君离开,到荒城闭关,一年后,宁氏传来道君死讯,他封印不住身体内的魔气,害怕自己失控,便自行了断,顺便将魔种彻底消灭。所以他不可能是死在花容手里。” 秦婉婉听翠绿的话,她脑子飞快梳理着信息,盯着翠绿:“可你也不确定,不是吗?” 翠绿不出声,秦婉婉追问:“如果你确定,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你说到荒城闭关,他自尽身亡,是你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 翠绿沉默,她似乎是在思考,好久后,她似乎确定了什么,冰冷开口:“当年是我送他离开,他死之前,花容没有离开过荒城。所以,不可能是花容,你必在骗我。” “可是……” “花容欲以城中百姓性命复活明净神君,是谓逆天,当诛之。”翠绿打断她,完全不给她说话机会,她似乎是想明白,决定不和秦婉婉纠缠,“但她毕竟是我鬼城城主,你杀她,便是辱我鬼城,今日,我当杀你,以祭城主。” “你冷静!” 秦婉婉惊喝,也就是这一瞬间,翠绿镰刀夹杂磅礴灵力而至,秦婉婉手中阵法大开,抵御在身前。 然而就是镰刀法阵交接刹那,她们惊讶发现,两人的灵力流转极为相似,可谓是同出一脉,甚至于秦婉婉还清晰辨别出来,镰刀刀尖那个法阵,就是独属于寂山的术法! 秦婉婉和翠绿都是一愣,光亮冲撞间,翠绿急喝出声:“你哪儿学的法阵?” “这个问题该我问你!” 秦婉婉焦急开口,这法阵明显是寂山功法,这个小世界怎么会有寂山的法术? “谁教你的?!” 听到这话,翠绿明显察觉什么,急急掠开,她抬手止住所有人:“停手!” 所有人停下来,翠绿看着秦婉婉,她想了片刻,吩咐周边:“将人都带回去。” 说着,翠绿看向秦婉婉:“你跟我走。” 秦婉婉看了一眼旁边的简行之,简行之明显遇到了什么情况,还在悟道,但想到翠绿的寂山功法,秦婉婉又觉得难以放下,她左思右想,还是开口:“我师父身体不适,你别碰他。” “我不碰,”翠绿看了一眼简行之,触及简行之的面容,她迟疑片刻,语气软了许多,“我让人把他抬走。” 翠绿说完,就吩咐旁人,搞了一个担架来,简行之就像一尊活佛,被他们抬到担架上,然后抬着离开。 秦婉婉不放心,吩咐谢孤棠和南风跟上后,终于才转头看向翠绿,两人想了想,仿佛是共同怀揣了一个秘密,对视一眼,翠绿抿唇:“去河边走走吧。” 秦婉婉点头,和翠绿一起漫步离开了那个大坑。 翠绿一身绿衣,鸟毛点缀,她和秦婉婉一起走在河边,双手负在身后,似乎在想着怎么开口。 秦婉婉率先出声:“你会的这门功法,是我家的。” 翠绿神色一僵,她点头:“嗯,我知道了。” “谁教的?” “大概一百多年前,”翠绿思考着,“当时天下魔种流窜,明净神君奔波于救世,那时候,鬼城来了两位高人,女子名为上岁,男子道号太恒。” 听到这话,秦婉婉一时激动起来。 “然后呢?” “两位神君在鬼城,协助明净神君救人,当时我曾受被两位神君所救,受其指点,学会了一些小法术。” “那两位神君呢?”秦婉婉追问,翠绿摇头,“不知。明净道君死后,两位神君也不知去向。” 秦婉婉一愣,失落和担忧一起袭来,但她很快安抚好自己。 她故作镇定,但还是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位神君为何而来?你最后一次见他们又是什么时候?还有其他人见过他们吗?” “你与两位神君,是什么关系?”翠绿转头看向秦婉婉。 秦婉婉迟疑片刻,她想了许久,才如实回答:“他们是我父母。” 翠绿愣了愣,片刻后,她有几分诧异:“那你……你……” 她犹豫片刻,才问:“你如今身体如何?” “他们把这事儿也和你说了?”秦婉婉有几分不好意思,“我也是偶然来的这里,倒也不如何。” “当年两位神君说过有一爱女,身体不佳,说他们是为了爱女来到这里,寻求一份机缘。” 秦婉婉听着翠绿说起当年:“当时天下魔种横行,修真界厮杀频繁,民不聊生。明净道君建立无垢城,两位神君便与明君道君一同救世。” “魔种是什么?” 秦婉婉好奇,翠绿抬起手,她之间便有了一颗光亮的种子:“魔种主人,大家叫邪神。他不知由来,没有躯体,乃人间恶念所聚,吞噬人恶念为生。它会播撒出种子,寄生于人体,一旦人心有恶念,就会成倍放大,最终成为他的养分,被他吸食殆尽。” “这就是魔种?”秦婉婉看着翠绿手中的种子,翠绿笑笑,将种子收回掌心,“死了的。魔种可怕之处,在于一个人只要被种上魔种,他的身体就会成为一个母体,自己就会再产生魔种,然后不经意就播撒给下一个人。所以那个时候,修真界对所有被播种之人,都是格杀勿论。可哪怕这样,也很难抵住魔种四溢,修真界结成仙盟四处围剿邪神,但它没有躯体,也就根本找不到它,每次都以为抓到了,结果是个傀儡。” “后来呢?” “后来……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翠绿摇头,“我只知道,大概是明净道君死前五年,当时魔种遍布大半修真界,我在除魔路上差点被邪魔杀死,好在被上岁神君所救,受上岁点播,我濒临突破,就闭关修炼。闭关五年,等我出来的时候,外面就大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法?” 秦婉婉好奇,翠绿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当时我也是感觉到了异动,我强行突破,出来之后,就看见满城挂了白花,花容正准备给明净道君出殡。明净道君出生宁家,所以就讲他的尸骨送回宁氏。我冲上去质问发生了什么,花容便拉了我在旁边,悄悄开棺让我看了一眼,我一看才发现,其实道君没死,但他周身魔气环绕,我从未见过这样强的魔气,于是我不敢多说,看着花容将棺木交给宁家人,由宁家人带回荒城。” “花容是怎么和你说的?” 秦婉婉终于明白翠绿为何笃定蔺言之未死。 “她和我说,整个鬼城都被魔种感染,百姓互相厮杀,于是道君下令封城,但在封城那夜,道君不忍让这么多百姓葬送,于是和上岁太恒两位神君商量,用他身体作为容器,想办法将邪神困在他身体中,然后把满城百姓的魔种取出,魔气吸入他的身体封印。如果他能渡化这些魔气,在身体中彻底封印邪神,那是最好。但如果他做不到,就将他和邪神一起杀了。在此之前,他将修为全部渡给花容,任命她当鬼城下一任城主。然后在上岁和太恒的帮助下,他成功封印邪神,救了大半百姓,而救不下来的……” 翠绿言语有了不忍:“当夜诛杀。” “所以,”秦婉婉总结,“明净神君没有屠城,死的都是身怀魔种之人,此事为何不告诉大家,要让他背一个屠城之名呢?” “因为魔种令修真界闻风丧胆,”翠绿解释,“若让大家知道鬼城之人都身怀过魔种,他们不会管这些人有没有恢复神智,都会要求杀了。” 反正明净道君身体中的确封印着邪神和魔气,未来一生或许都会被困在荒城,大家也就不在意这份清誉。 秦婉婉没有过多评价,她只问:“那上岁和太恒两位神君呢?” “没见过。”翠绿摇头,“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不过他们本是高人,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去的时候也没有告别。不过听你的意思,”翠绿皱眉,“他们似乎没有回去找你?” “没有。” 秦婉婉摇头,两人都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后,翠绿又问:“花容真的和你说是她杀的明净道君?” 秦婉婉点头,将前后因果都说了一遍。 翠绿闻言没有多说,她思考着:“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再想想。” “好。不过翠绿大人,临走之前,还劳烦你帮我个忙。” 翠绿抬眼看她,秦婉婉不好意思笑笑:“我的身份没有其他人知晓,还望您务必帮我隐瞒我和两位神君的关系。” “好。” 这不是什么大事,翠绿当即点头。 秦婉婉行礼告辞,她心中挂念着父母的事,也不想和翠绿多说。 她从河边回到城主府,找了下人问清简行之在的位置后,便去寻简行之。 她走在路上,一路思考着所有一切,从她父母离开,到她来这里,遇到简行之后的改变,到如今在花容的事情中窥见父母的痕迹,她隐约感觉有一条线,一直将一切连在一起。 她思考着来到简行之所在的庭院外,想了想自己如今强健的身体,她捏起拳头,秀出自己的肱二头肌,抬手拍了拍后,隐隐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这个破烂系统,不会就是她爹娘给她找的机缘吧? 然后再给她附带找个教练,负责给她强身健体? 这个念头一出来,秦婉婉就是一个激灵,那一瞬间,她爹娘和善的面容也变得狰狞起来。 她咽了咽口水,抬手拂了拂自己胸口,让自己不要乱想,她赶紧找38给自己安慰一下情绪:“38,你认识我爹娘吗?” “听说过。”38坦然承认,秦婉婉赶紧开口:“哪儿听说的?” “从你这儿。” 38的答案让秦婉婉哑口无言,38想了想,为了激励她,便多说了几句:“其实我们都是打工仔,任务出现的理由我们也只有到最后才会知道。你要是担心你爹娘,你就按照任务早点飞升,飞升后,要他们出事儿,你也有实力救人不是?” 秦婉婉听到这话,受到莫大鼓励,她赶紧开口:“飞升有没有捷径?” “有啊,”38说得很轻松,“攒积分,多攒积分,积分越多,可兑换金手指越多,有了金手指,还愁不飞升吗?” 秦婉婉觉得38说得有道理极了,她赶紧打开自己的页面看了看,发现新任务积分已到账。 她的总分已经有5535点!看着这一笔巨款,秦婉婉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找玲珑玉,攒积分,兑换金手指,找玲珑玉,开仙门! 飞升之后,找她爹娘! 秦婉婉定下目标,想起屋内的简行之,赶紧去找简行之,决定要去暂时放下仇恨,和他同仇敌忾,一起早日飞升。 她小跑到简行之门口,刚出门就看见谢孤棠和南风跟着大夫走出来。 南风送着大夫出门,秦婉婉转头看向谢孤棠:“谢道君,我师父如何?” “现下无事了,”谢孤棠面上带了几分疲惫,“前辈陪你渡劫,两人一起,雷劫便是双倍,前辈把大部分雷劫都引到自己身上,身体有些承受不住,现在梳理好了,秦姑娘放心,再休养几日就好。” 秦婉婉闻言愣了愣,想到雷劫中简行之那句“我除了打你也没有其他办法”,一时竟有几分感动。 她故作无事笑笑,转眼打量谢孤棠:“谢道君,那你呢?你也受伤了吧?” 谢孤棠没想到秦婉婉这时候还会关心自己,他愣了片刻,随后笑起来:“我无碍,养几日就好。” “那你赶紧去休息,”说着,秦婉婉犹豫片刻,摘了一只耳坠,抬手在上面抹了一个法印,递给谢孤棠,“有什么需要你就叫我,这次连累道君,过意不去。” 谢孤棠呆呆握着手中耳坠,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笑笑:“姑娘上心,多谢。” “不用多谢,以后你就叫我婉婉吧。” 秦婉婉听着谢孤棠礼貌叫着自己,一想到大家也算生死之交,便笑起来:“我叫你谢大哥好了。” “好。” 谢孤棠倒也没推拒,有模有样叫了声:“婉婉。” “谢大哥,去休息吧,”秦婉婉想着谢孤棠也累了,摆手,“我去看师父了。” 说着,秦婉婉转身推门,进了房间。 刚进屋,她就看见简行之披着头发,背着双手,像极了一位高人站在窗前,深沉地思考着什么。 秦婉婉被他吓一跳,缓过神来,结巴开口:“师……师父,你站在那儿做什么?” “刚才,”简行之幽幽开口,“我脑子里,涨了两个积分。” “啊?” “你和谢孤棠做什么了?”简行之转过头来,严肃审视着秦婉婉。 秦婉婉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有种早恋被班主任抓包的心虚,但一想又觉得这是什么破比喻,鼓起勇气,一脸坦荡:“我送了个耳坠给他,方便联络。” “耳坠?”简行之皱起眉头,“为什么送这个?” “那我下次送手帕?”秦婉婉迟疑,“我要联络,法印得找个东西当载体,上次你给我一香蕉,我手里又没其他合适的,只能送耳坠了。” 简行之一哽,想了片刻,他总结:“以后多带点水果在身上。” 秦婉婉:“……” 有病。 “师父,”但想到简行之雷劫里的出色表现,秦婉婉决定今天要孝顺一点,她赶紧走到简行之身边去扶他,“风大,您别站在受凉,来坐下。” 简行之由她扶着坐下,神色忧郁,秦婉婉上下打量了一下:“师父,你身体没事吧?” “无妨。”简行之心情不好,十分高冷,秦婉婉给他倒茶,他端着茶,抿了一口,缓慢出声,“你方才和翠绿去说什么了?” 听简行之问起,秦婉婉隐藏了自己和上岁太恒夫妻得关系,把翠绿的话都说了一边,简行之听着,皱起眉头:“看来这个世界与仙界联系匪浅,我们需得早日飞升,才能搞清真相。” 一听这话,秦婉婉拼命点头。 没错,早日飞升,找她爹娘。 “不过上岁太恒两位前辈在此,的确也印证了一件事。”简行之说着,话题就转到了一个奇怪方向。 秦婉婉抬头,茫然看他:“什么事?” “我来这个小世界,”简行之握起拳头,“果然和他寂山脱不了干系!” 秦婉婉:“……” 这一刻,她不太敢说话了。 但她想想,还是争辩:“也不一定,你看你和蔺言之长得这么像,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这不重要。现下最重要的,是两件事。” “哪两件?” “北城,”简行之站起身,背着手,又走到窗外,晒着月亮看着天,故作深沉:“你可知道,我在心魔劫中看到了什么?” “什么?” 秦婉婉给自己倒茶,喝了一口。 简行之语调悲痛:“我看到,你,勾引我。” “噗――” 秦婉婉一口茶喷出来,简行之回头,认真看着她:“可见媚骨虫对我的确有影响,我们要早日拔出这个蛊虫,以免滋生心魔。” 秦婉婉听这话,疯狂点头,一只手用手帕擦嘴,另一只手抬起来简行之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赶紧警告他:“师父,那都是幻象,你千万别对我产生什么非分之想,我打不赢你,要你真对我做点什么,这有辱师门啊!” “不错。” 简行之点头,他走到秦婉婉面前,拉过秦婉婉的手,秦婉婉紧张盯着他,就看简行之在她手心写了一串符咒,然后咬破手指,将血液滴到她手心。 “这是我答应你的连心符,”简行之抬头看她,“若我对你失控做什么,你不必顾虑,直接杀了就是。” 有了这个符,秦婉婉安全感倍增,她从简行之手中将手抽过来,缓了缓情绪:“那师父除了我,还看到了什么?” “除了你,我还看到了寂山女君秦婉婉!” 简行之咬牙切齿:“我看到她把我在这个小世界发生的事到处宣传,让我成为仙界笑柄,被众人耻笑!简直罪大恶极!” 说着,简行之一拳砸在桌上,秦婉婉握着茶杯,就看桌子碎成了飞灰,风一吹,就散了。 她听简行之的话,之前的感动荡然无存。 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善良,太容易感动,不够有创意。还是简行之挺有想象力的,他这个主意挺好,她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她就要把他的一言一行录下来,未来飞升以后,做成小视频,到处传播。 简行之说着,语气越来越激动:“我不能再在这个世界呆太久了,秦婉婉已经成为我的心魔,日后心魔滋生,对我道行有损,我需要快点飞升,回到寂山找她报仇,了解这一桩恩怨!” “哦,好,”秦婉婉淡定喝了口水,转头看他,“那不知师父接下来怎么打算的呢?飞升一事,着急不了吧?” “我想了,我们要快一点攒积分。” 简行之把他想了一晚上的方案告诉秦婉婉:“我积分多的时候,可以兑换了把我在仙界的修为传送一部分过来,要我修为还在,我把玲珑玉全给你刨过来,你不就立马飞升了?” “师父好棒棒哦,”秦婉婉面无表情,“那要怎么快速攒积分呢?” “我已经研究过了,”简行之满脸自信,“做任务的积分太慢了,还是要打感情线。” “嗯?” 秦婉婉有些茫然,简行之搬了个凳子给她解释:“就是秦晚的命运,就是一个注定拥有后宫、机缘,什么都有的女人,做任务,咱们只能拿一部分积分,但感情线,我们可以开好多条。” 秦婉婉听得很认真,简行之从袖子里取了个小本子:“我对比过了,你看啊,我认认真真打任务,一个鬼城的任务做完,我才有1000积分,但让你和谢孤棠单独相处半个时辰,我就能拿到100你说你要是同时打十条感情线,每天和一个人相处半个时辰,那不就有1000的积分?咱们还需要做任务吗?一天一个主线任务积分,很快就能把我的修为弄过来,只要有一半修为,那些什么沈知明、什么君殊,我统统给你杀了。” “师父,”秦婉婉看着简行之,简直想为他鼓掌,“你积分鬼才啊。” “就是这个要你配合,”简行之说得认真,“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秦婉婉想想,“玩弄别人感情不是有点不道德?” “这倒也是,”简行之想想,随后又想出办法,亮眼看她,“那你让别人玩弄你不就行了?” “玩……玩弄我?”秦婉婉听不明白。 “你不要让他们对你动心,你对他们动心,”简行之给她解释,“然后你学无情道,先动情,再斩断,步入一个大境界,双赚,怎么样?” “无情道……”秦婉婉皱起眉头,“就杀伴侣证道那批人是吧?” “也不一定要杀啊,”简行之给她解释,“你坚强一点,学会放下就行了。” “我要放不下呢?” 秦婉婉这个问题,把简行之难住了,他想了想,不太明白:“怎么会放不下呢?难道感情比修道还重要?” 秦婉婉有些害怕:“万一呢?” 简行之不说话了,他开始认真思考这个“万一”,两人一起陷入僵局。 秦婉婉左思右想,想起自己父母生死未卜,她咬咬牙:“就这样吧。” 简行之诧异回头,就见秦婉婉下了决定:“我就当谈一场恋爱,我主动出击,找一个喜欢的,我是认真的,我不玩弄他,他不玩弄我,要失败了,还能多加点积分。” “好!” 简行之一听能加积分,十分欣喜,点头鼓励:“为师替你把关,找个人品好,你喜欢,修为高、长得好的,成就成,不成积分也到手了。” “嗯!” 秦婉婉点头。 简行之抬手:“来,为我们重返仙界,打上寂山而努力!” “加油!” 秦婉婉和简行之击掌,内心充满了奋斗的欲望。 “好了,师父,你身体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秦婉婉见简行之没事儿,便打算告别。简行之叫住她:“等等。” 秦婉婉好奇回头,就看简行之摊开手:“你就给谢孤棠耳坠?我要叫你怎么办?” “我就住你隔壁,”秦婉婉指了指隔壁,“你喊就行了。” “我不要,凭什么他有我没有?我和你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有的我得有,你不能有了丈夫忘了师父。” 简行之教育她:“给我一个。” 秦婉婉无奈,抬手去拆耳坠。 简行之站起身来:“我不要耳坠。” “那你要什么?” 秦婉婉有些恼了,简行之走到她身前,端详片刻后,抬手抽走她的发簪。 青丝如瀑而下,秦婉婉惊愣片刻,就见简行之双指并起来在发簪上一划,一个法印亮起来,他孩子式地晃了晃发簪:“随叫随到。” 秦婉婉:“……” “幼稚。” 她低骂一声,转身就走。 简行之拿着发簪,轻嗤出声,将发簪揣进怀里。 逆徒。 第四十六章(师父教你谈恋爱...) 秦婉婉确认简行之无事, 回到自己房中,她抱着枕头想了一会儿,主动盘坐在位置上, 开始入定。 这举动把38吓坏了,忙道:“主人, 你这是干嘛啊?” “修炼啊。” “你今天修炼时间够久了,又打架又渡劫, ”38见她太积极,反而有些害怕,“你还是休息一下吧, 你太努力了, 我看着心里慌。” 秦婉婉听38劝阻, 想了想,知道自己是因为父母的事儿担忧, 她叹了口气,也不想38担心, 便躺在床上。 睡梦中她又听到龙啸之声,这次她习惯了,转过头去,熟悉的登仙门就在天上挂着, 青龙翻腾在登仙门旁边,似乎极为痛苦。 秦婉婉皱起眉头,环顾四周,这里冰天雪地,看上去有几分熟悉, 左思右想之后,她才回忆起来, 这不是在苏月璃识海中见的模样吗?这里好像是…… 荒城? 秦婉婉想起来,她踩在雪里往前走,走了没多久,她就听见什么碰撞着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拍门,一下接一下,沉闷又无力。 “放我出去……” 有人在喊,但她听不出男女,她只感觉那声音仿佛是含了人世间所有绝望,一下攥紧了她的心脏。 “放我出去……”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往前疾行,远远只看见一道门,那道石门约有两丈高,一并巨大的剑的浮雕在门上,青龙衔环门环立在两侧,看上去仿佛是永远无法打开的一道绝望之门。 秦婉婉奔跑向那到石门,只是还未跑到,就听一声兴奋的轻唤:“北城!” 秦婉婉猛地睁开眼,就看简行之的脸落入眼帘,他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本书,似乎非常高兴。 秦婉婉愣愣看着简行之,简行之看她的样子,便明白过来:“做噩梦了?” 说着,简行之抬手点在她眉心,一道清凉的法诀落入脑中,她内心瞬间平静安定下来。 她撑起身子,揉了揉有些迷糊的眼睛:“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翠绿让人叫咱们过去,我来叫你,顺路攒个积分。”简行之说着,拿了一个杯子,捏着秦婉婉的脸就给她灌水,然后熟练拿了帕子,像擦桌子一样在她脸上擦了一边,把她小脸擦的干干净净。 这一套动作在沙漠时候他已经做得很熟练,秦婉婉被他折腾着从被窝里揪出来,他给她穿着衣服,吩咐着她:“等吃完饭我带你大街上逛逛,咱们去买点书,顺便路上看看你有没有上心的男人。” 秦婉婉:“……” 她一直知道简行之执行力强,但也没想过这么强。 简行之给她打理好,听着脑袋里积分叮叮叮的涨,感觉愉快的一天开始了。 两人一起出了房间,就看谢孤棠守在门口,谢孤棠顶着明晃晃的45和两人打招呼,简行之提步走在两人中间,一起去了饭厅。 翠绿早已经候在那里,看见三人进来,她先快速看了一眼秦婉婉,秦婉婉朝她挤挤眼睛,翠绿便知道是在警告昨天的事情,她点点头,开口招呼众人:“诸位坐吧。”三个人落座下来,秦婉婉坐在翠绿左手边,谢孤棠在右手边,简行之在两人中间,面对着翠绿。 简行之总觉得这个位置有什么不对,但想想要是换一换位置,好像也不对。 他忍不住开始思考要什么位置才对时,翠绿先开口了:“昨日我让人勘察了现场的情况,你们说得的确没错,的确是有一个血祭鬼城的大阵,这个阵法出自花容之手。可这也不是我可以原谅你们的理由,除非当真如你所说,”翠绿抬眼看向秦婉婉,“明净道君死于花容之手,那我与花容便是仇敌,你是为明净道君报仇,当谢谢你。” “那你打算如何验证?” 谢孤棠率先问出声,翠绿却似乎早已下了决定:“去荒城?” “荒城?” 谢孤棠不知道昨夜翠绿和秦婉婉说过的事儿,不由得有些奇怪:“为何去荒城?” “因为蔺言之当年不是死在鬼城,”简行之端了茶,给谢孤棠和坐在一旁的南风解释,“当年他在鬼城中封印了邪神在身体中,然后送往荒城,一年后宁氏传给鬼城消息,说他无法渡化邪神,就带着邪神一起自杀了。” 邪神一事,谢孤棠是听过的,他面露诧异,喃喃出声:“竟是如此……” “邪神是明净道君封印的?” 南风活了五百年,对当年魔种之祸记忆犹新,他颇为激动:“那为什么不宣传宣传?” 听到这话,简行之斜眼看过去:“闭嘴,不该别问。” 南风赶紧抬手捂住自己的嘴,示意闭嘴。 “我打算明日启程,”翠绿喝了口茶,转头看了一眼他们,“你们该养伤养伤,该准备准备,一起走吧。” 话音刚落,秦婉婉脑海中就浮出38的声音: 【任务四:荒城大作战,获得玲珑玉,积分+2000,是否接受?】 与此同时,简行之脑海中也浮现了666的声音: 【任务九:美救英雄,让女主救下目标人物(可攻略),将目标送至他父亲手中,积分+500,是否接受?】 这个任务依旧有着详细描述: “美人崖上,简之衍与秦晚一同赏月,在简之衍的请求下,秦晚对月起舞,如仙人下凡,美若天仙。 男配远远看见美丽的秦晚,对她一见倾心,此时追兵在后,秦晚一剑横扫众人,美丽与飒爽重叠,成为男配一生永远无法忘怀的回忆。” 美人崖,在鬼城和荒城的中间路段。 简行之确认了位置,和秦婉婉对视一眼,秦婉婉看出对方的肯定,便点头:“好。” 决定好行程后,秦婉婉想起一些疑问,不由得多问两句:“翠绿大人,敢问您、花容、明净道君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和花容,都是妖。” 说起以前,翠绿眼中带了几分怅然:“我是翠鸟,花容是桃花,我们本在深山修行,被妖贩子拐卖出来,后来为明净道君所救,便跟着来了无垢城。我天资高,在明净道君身边颇受器重,百年结婴,是那时候他救下一干孩子中最出色的一个,那时候大家都猜测,我会是下一任城主。但其实这也无所谓,于我而言,城主不城主不重要,明净道君待我恩重如山,能报答他,帮他守好无垢城,才是最重要的。” “那花容呢?”秦婉婉疑惑,翠绿笑了笑,“花容那时候和道君接触不多,道君其实都不记得他这个人,毕竟,百年的金丹,太过普通了。而桃花雌雄同体,他本人心思诡谲,曾为了修行试图勾引我双修,我并不喜他。后来我闭关修行,出来之后,他已是渡劫,说明净道君将无垢城交给了他,希望我辅佐他。我挂念鬼城百姓,怕他乱来,便留下来当了城主府管事,平日主管鬼城,替他分担政务。而他身体似乎一直也不好,一直闭关修炼。” “修炼?”秦婉婉诧异,“可他和我说,政务繁忙……” “忙个屁!” 翠绿一听火气就上来:“他那点事儿,都是我帮他做得差不多让他盖个印,他还有脸说忙?他敢当着我的面说我把他头都打掉!” “你消气。” 秦婉婉赶紧给翠绿倒茶:“那他一直闭关,怎么突然就找男宠了呢?” “也就是一年前的事儿,”翠绿思考着,“他突然说要找男宠,找到后送入他的地宫中,我没多想什么,他是城主,他吩咐,我办事,只要不危害全城,几个男宠而已,随便他吧,反正桃花妖就这样,有什么稀奇。” “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找男宠吗?” 简行之喝着茶,翠绿想了想:“他暗恋道君?” “暗恋?”简行之嗤笑,“你见过搞这么大法阵,找替身,只是为了镇压一个魂魄的暗恋吗?”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是一愣,简行之环顾他们脸上惊诧的表情,悠然说着:“怎么,你们都没看出来啊?那个法阵不是用来复活人的,是用来把冤魂厉鬼困进一个人身体中杀了的。哦,”简行之想起来,提醒,“和当年明净道君用身体困住邪神再杀,异曲同工。” 翠绿听这话,愣愣没有做声,简行之站起身来:“你这趟荒城啊,去看看也无妨,但是我想,若花容心中无愧,”他笑了笑,“应当也做不出这个阵法。” 说着,简行之转身叫上秦婉婉:“北城,走,师父带你出门买书。” 听到买书,所有人对视一眼,谢孤棠赶紧劝秦婉婉:“秦……婉婉……” 听到这声“婉婉”,简行之耳朵动了动,不需要谢孤棠说话,扯着嗓子喊秦婉婉:“顾北城,走了!” “我先走。” 秦婉婉朝着大家歉意一笑,赶紧跟上简行之。 简行之步子很快,秦婉婉要追上他,只能小跑,简行之快速走出大门,看了她一眼,才慢下步子。 秦婉婉察觉他不快,叹了口气:“师父,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他为什么叫你‘婉婉’?”简行之双手拢在袖中,斜眼看她,表达不满。 秦婉婉赶紧解释:“之前天剑宗报名表填的不是‘秦晚晚’吗?谢大哥和咱们也出生入死这么多次了,总叫我秦姑娘,不生分吗?” “你为什么叫他谢大哥?”简行之继续发问。 秦婉婉茫然:“哈?”懵了片刻后,秦婉婉不解:“师父,你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不高兴你背叛我!” 简行之找到了一个很充足的理由:“你怎么可以和他偷偷换称呼不和我说一声呢?我是你师父,这种事你该和我说啊。” “师父,我们讲道理,”秦婉婉心累,念在简行之第一次当师父,这种小学鸡式的占有欲,她小学交朋友也有,她只能解释,“这些事儿,我爹也不管的。” 简行之被更住,秦婉婉又说好话:“师父,你第一当师父还不习惯,徒弟重在孝顺,孝顺是对你好,不是没隐私,对吧?而且你和谢……谢孤棠争什么呢?这世有千千万万个谢大哥,但我只有您一个师父,您永远是我心里最重要,最独一无二,除了我爹和我丈夫以外,最亲密的男人。您要大度,不能这么小气,以后我还要替您攒积分,您总不高兴,我这积分怎么攒?” “你说得也有道理。” 简行之听着她的话,心里稍稍舒缓,但又总觉得‘丈夫’二字过于扎耳。可秦婉婉这话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左思右想,想想他这心态大约也就和嫁女儿差不多。 他放下心来,领着秦婉婉进了书店,他们在书店里穿过书架找书,秦婉婉好奇:“师父,咱们要买什么书啊?” 话音刚落,就听简行之开口:“找到了。” 说着,简行之抬手,抽出一本书扔给秦婉婉,秦婉婉就看见上面写着《恋爱三十六计》。 秦婉婉一愣,简行之明显是找到了分类书柜,直接跳起来抬袖一扫,就看见书噼里啪啦落下来,秦婉婉赶紧去接,漫天书如雨下,上面写着各式各样恋爱宝典的名字: 《如何正确看待爱情》 《如何让一个剑修爱上你?》 《怎样破解无情道》 《没有我搞不定的男人》 …… 秦婉婉下意识疯狂接书,等书接好后,已然有她人高,她看不见简行之,下巴被书逼着扬起来,含糊问简行之:“师父,要这么多吗?” “我看书快,”简行之很有自信,“我看完了,取其精华,给你重新编写教材。放心,师父在,什么都能教。” 说着,简行之见秦婉婉抱书吃力,抬手从秦婉婉手上将人高的书挪走,单手捧书直接走到门口,将书往柜台一铺,吩咐:“打包。” 然后转头看向秦婉婉:“给钱。” 秦婉婉:“……” 秦婉婉认命结账,两个人一起回到院子,简行之回去看书休养,秦婉婉就在院子里练剑。 休息一天后,第二天翠绿便来叫他们,大家一起启程。如今翠绿已经是城主,接手了鬼城之后,她提拔了一个放心之人暂时管理鬼城之后,便领着大家一起出了鬼城。 身为一城城主,翠绿出行极为体面,简行之终于骑上了灵兽,秦婉婉也坐上了马车。 她刚上马车不久,简行之就跟着跳了上来,秦婉婉愣了愣,看了一眼外面的灵兽:“师父,你进来干嘛?” “我有东西要教你。” 简行之一脸认真:“这一路你跟着我好好学。” 秦婉婉愣愣点头,简行之抽出一本书来,放在秦婉婉面前:“这是我昨夜苦读恋爱秘籍后总结出来的精华,你如今有很多需要学习,为师教你。” “你还能教我这个?” 秦婉婉诧异,简行之点头:“不错,为师要把你变成一个人见人爱的女修。” “我觉得,”秦婉婉想了想,“我用千流幻化这张脸,应该没多大问题。” “你不要这么肤浅,”简行之摆手,“人,不能只看脸,终究还是要落到灵魂。比如你看我,我长得不好看吗?” “好看。”秦婉婉诚实点头,简行之又问:“可你会爱上我这种灵魂吗?” 秦婉婉疯狂摇头,她又不是受虐狂。 简行之欣慰:“明白了吧,光靠脸,只会成为开口跪。” “您自我了解得很清楚啊。” “所以,我要教会你成为一个妖女,你看上谁,谁就喜欢你!” 简行之说得信誓旦旦,随后才想起来:“这件事我们务必五天内完成,五天后咱们就会抵达美人崖。” “然后?” “那里有一个颜值90分以上的男人在等着你,这个男人可以攻略,如果你看得上他,咱们从开始相遇就要完美。” 秦婉婉听明白了,她点头,又问:“如果没看上呢?” “那你集训这些内容就保留,咱们把人救了,送回去他爹,任务就完成了。” 秦婉婉应声:“我明白了。” “我们学妖女第一个技能,抛媚眼。” 简行之打开书,然后看着秦婉婉:“我研究了一晚上,大概是这样,首先你眯起眼睛,所谓媚眼如丝,就是眼睛要小。” 秦婉婉愣了愣,简行之眯起眼挑了挑眉毛:“然后就‘抛’这个动作,你不能直接抛,会显得很不含蓄,你需要在此之前蓄力,才能有一波三折的委婉。” 秦婉婉懵了,简行之朝着秦婉婉一扬下巴:“最后‘抛’出去,怎么样,有没有很魅惑?” 秦婉婉:“……” 魅不魅惑她不知道,但看上去有点蠢是真的。 “你试试。” 简行之吩咐她。 秦婉婉思考片刻:“师父,你确定,这个抛媚眼,没问题吗?” “你质疑我?”简行之挑眉,“你抛给我,我给你验证一下,毕竟还男人最了解男人。” “那……”秦婉婉迟疑着,“师父我冒犯了。我先给你抛一个我认为的媚眼。” “呵,你以为你能比我更专业?我昨晚可把书都读完了。” 简行之环胸靠在车壁上,自信满满:“来。” 秦婉婉点头,她垂头,然后慢慢抬眼,一双眼睛定定看着简行之,似如秋日澄空,净水涟漪,含情脉脉,欲语还休。 简行之静静看着那一双眼睛,就觉得心跳快了起来。 他面上故作镇静,片刻后,他提醒:“你抛啊。” 秦婉婉:“……” 难道她理解真的有问题? 她开始怀疑自己。 简行之催促她:“快抛媚眼。” “我抛完了, 八_零_电_子_书_w_ w_w_._t_x_t_8_0_8_0_. c_o_m 那我试试师父教的吧。”秦婉婉思索着,回忆着简行之的话。 先眯眼,然后动一动眉毛,再甩出去。 动作十分标准,她睁开眼,期待看着简行之:“师父,怎么样?” “非常标准!”简行之夸她,“学得很好,你就这样,大家都会喜欢你抛媚眼,看着特别开心。” 秦婉婉:“???” 简行之说着,放开第二页:“来,我们学撒娇……” 简行之一路上给秦婉婉认真教学,他们欢快奔往荒城路上时,君殊搀扶着沈知明,跌跌撞撞进入一个山洞之中。 沈知明喘着粗气,他被简行之飞剑所伤,伤口尚未痊愈。君殊将沈知明放在地上,疲惫起身:“沈叔叔,我去找点水。” 沈知明不说话,应了一声。 君殊转身出去打水,又猎了两只灵兽回去。 乐城与问心宗乃世交,他父亲与沈知明又是结拜兄弟,当年他父亲救下秦晚,将秦晚送到问心宗,也是存了亲上加亲的意思。秦晚乃沈知明门下,他迎娶秦晚,日后乐城问心宗时代姻亲,关系稳固,也是好事。 可如今秦晚不知所踪,之前又因苏月璃和沈知明起了龃龉,此事为他父亲所知后,对他极为不喜,让他要上问心宗道歉,取得沈知明的原谅。 刚好得知沈知明要取玲珑玉,他便自告奋勇帮忙,不曾想最后却还要沈知明保护他,害沈知明受伤,君殊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愧疚。 他加快步子到了山洞,怕打扰沈知明休息,没有出声,只是刚进洞口,他就察觉了一股魔气蔓延,君殊顿时警惕起来,急急掠入山洞:“沈叔……” 话音未落,一人猛地掐住他的喉咙,一掌狠狠震断了他的筋骨。 那人对他极为熟悉,第一瞬间把他父亲给他所有保命手段全都破坏,随即开始疯狂吸食他的灵力。 君殊身体迅速干瘪下去,他惊恐挣扎着,对方和他修为差别太大,他在他手下犹若一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鸡崽。 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艰难回头,就看见沈知明的脸,在绿色的光芒中被红色的筋脉布满,他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泛着绿光。 “魔种……” 君殊颤抖出声:“你身体里……” “我不想杀你的,”沈知明看着君殊迅速苍老下去的面容,冷漠的眼里带了几分同情,“可你知道太多了。” “废物。” 音落那一刹,君殊睁大了眼,干瘪的身体,再也没有了气息。 沈知明将人扔到一边,他的伤口已经愈合,甩了甩手,抬手将这具身体挫骨扬灰后,便走了出去。 等他走出山洞,往外疾行不远,他吹了个口哨,一只乌鸦落在他的肩上。 “去,把现场给我清理干净,别让他父亲发现。” 乌鸦振翅飞了出去,没有多久,乌鸦便飞了回来,它哇哇叫了几声,沈知明脸色大变:“他跑了?!” 乌鸦低头,沈知明很快镇定下来,冷静出声:“找,封锁周边,立刻把人找出来,他被我吸食了灵力,已经是个凡人,跑不远。” “找出来,”沈知明声音阴冷,“立刻杀了。” 第四十七章(莫欺少年穷...) 君殊踉踉跄跄从山洞跑出来, 他隐匿了所有气息,跑得极为艰难。 沈知明虽然知晓了他身上大多数保命手段,却终究忽视了他母亲的手段, 他母亲乃傀儡师世家,方才他装死被他扔出去之时, 便藏匿到了高处,留在原地的是他母亲为他保命留下的傀儡。 这具傀儡被他母亲用特殊手段藏匿于身体中, 关键时刻才会用出来,他一直在等待使用这具傀儡的一天,没想到, 这一天居然是沈知明给的。 他踉踉跄跄往前狂奔, 察觉身后追兵的气息, 一路慌不择路逃窜,他连续逃了几天, 等缓过神来时,才意识到, 这里已经快步入宁氏领域。宁家与君家算不上世交,但相比现在算得上是无主的鬼城,到宁氏的底盘上,沈知明更不敢胡作非为。而且他深藏魔种的消息若为人所知, 宁氏必定要倾尽全力诛杀他。 君殊思索片刻,便下定决心要尽快步入宁氏领域,但他面前是一座山崖,如今他凡人之躯,若是要绕开这座山崖, 怕至少要走上好几天,而且沈知明的人一定也会想到他往旁边走, 追过去,怕是走不出山崖。 现在最快、最稳妥到达宁氏的办法,只有攀过这座山崖。 君殊抬起头,用苍老的双眼看着上方,修士的毅力告诉他,他可以。 他二话不说,走到山崖旁边,开始往上爬。 君殊爬了一天一夜,这时候,秦婉婉一行人也到达了美人崖。 简行之一看到了地方,就叫住翠绿:“翠绿,”他和翠绿商量,“我同北城有些事儿,今晚在这儿歇息一夜吧?” 翠绿听到这话,她迟疑片刻,看向马车里的秦婉婉,秦婉婉撩着帘子朝她动了动眉毛,抛了个媚眼,示意她通融一下。 近来秦婉婉在努力学习‘简式抛媚眼’,这个动作她已经炉火纯青,她发现这个动作真的好笑,她这么一动眉毛,翠绿脸上的表情就绷不住了。 翠绿想笑,又觉得有失威仪,只能用愤怒遮掩自己的失态,不和她做多纠缠:“扎营休息!” 翠绿扎营后,简行之就招呼秦婉婉,然后和翠绿说了一声去向后,带着谢孤棠南风,和换好衣服的秦婉婉一起上山。 这一晚他们计划了很久。 秦婉婉穿着白色广袖长裙,抹胸上绣着艳丽牡丹,看上去仙气飘飘,如同月宫仙子下凡,但她头上戴的又是毛绒绒的鹅毛头花,高冷中带了几分接地气的可爱,陪着她明艳的五官,堪称惊艳,甚至完美。 简行之扛着两个大蒲扇,谢孤棠和南风扛着几面立式铜镜,简行之和秦婉婉商量:“等一会儿他们用灵力把这个这个铜镜弄亮给你打光,我就扇风对吧?” “没错。” 秦婉婉点头:“你要让我头发飞起来,月光照着,我就光的中心点,这才有意境。” 简行之似懂非懂点头,转头看向身后谢孤棠和南风:“你们听懂了吗?” 两人茫然点头,简行之放心了,他不是一个人。 唐僧…… 哦不,秦婉婉带着三个人一起到了山崖顶上上,她招呼着谢孤棠和南风摆好铜镜的位置,让南风注入灵力,调整灵力大小,打造出合适的灯光氛围。 又让谢孤棠吹笛,确认了声音大小。 最后转头看向简行之:“我们来试一下吧,你朝着我正面扇风,等一会儿那批人肯定杀手追着目标从下面往山上跑,你就站在树上,别让看见了。” “为什么是从山下往山上跑呢?”南风好奇。 秦婉婉无语:“咱们已经在最高点了,还能从山上往山下跑吗?” “那为什么只从前面,不从后面呢?”谢孤棠不能理解。 秦婉婉往后看了一眼,只见云雾弥漫,她叹了口气:“谢道君,那是个山崖,他被追杀,怎么从山崖跑上来呢?” 大家觉得有道理,哪一次追杀不是浩浩荡荡一大批人? 总不至于杀手和被杀的人一起攀爬山崖,你拽我,我踹你吧? 所有人理解了秦婉婉的思路,一切准备就绪,秦婉婉站在光芒中心点,朝着谢孤棠使了个眼色,谢孤棠开始吹笛。 正在爬山的君殊听见山上低声,心里一阵烦乱。 没想到山上居然还有人,但这也无所谓了,他已经爬到这里,他没有退路! 他咬着牙关,一点一点往上爬。 而这时候,秦婉婉在曲乐中转来转去,提醒简行之:“风小了!” 简行之努力挥舞两个蒲扇,风大了些,秦婉婉还是觉得太小,不能让她有那种仙气环绕的感觉,她继续大声喊:“大点力气!” 简行之更加努力的挥舞,其实他可以扇大点,但他怕一不小心把秦婉婉扇飞了,他就小心翼翼控制着。 没想到,师父这份关心,徒儿毫不领情,秦婉婉半天得不到适合的风,忍不住停下来,暴躁开口:“师父,你没吃饭吗?你能不能加点灵力,给我一点那种,我欲乘风归去,飘飘若仙的感觉。你到底行不行啊?你不行让谢道君来吧。” “谁说我不行?” 男人,不可以说不行。 简行之立刻开口:“你跳,我马上让你乘风归去。” 秦婉婉得话,终于再次起舞,简行之灵力灌入蒲扇,抬手狠狠一挥。 也就是那一刻,君殊艰难爬上了山头,只见狂风袭来,君殊一个不慎,尖叫一声,便掉了下去。 “什么声音?” 秦婉婉下意识询问,所有人认真听了片刻,南风茫然:“没什么声音啊。” 秦婉婉有些害怕了,简行之皱眉:“我好像也听到声音。” “别说了,”秦婉婉打断他,“}得慌,我们继续。” 秦婉婉说话时,君殊坠下悬崖,他在空中胡乱抓着什么,一把抓住了一根藤蔓,悬在空中,总算保住了小命。 他喘着粗气,心有余悸。一时竟然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道狂风哪里来的?莫非是杀手在上面等着他? 不,不可能是杀手,如果是杀手,他们一定会等着他上去。 君殊安慰了自己片刻,全当一个意外,他喘了几口气,看了看前方不足三十丈的山崖,他已经爬了一天一夜了,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他咬着牙,深处干瘪颤抖的手,开始再一次攀爬。 秦婉婉一行人在上面载歌载舞,跳了一会儿后,一群人都有点累,歇息了一下后,秦婉婉转头看简行之:“怎么还不来啊?”“再等等,我们再排练一下,毕竟杀人都是在半夜。” 简行之的解释很合理,大家点头,想想也没事儿干,就对方才的舞蹈提出一些改进方案。 “你们觉得刚才那舞跳得怎么样?” 秦婉婉征求意见,大家都点头。 “极好。”谢孤棠应声。 南风鼓掌:“超好!” 简行之点头:“还行,唯一就一个问题,”简行之皱眉想想,“是不是太单调了?” 大家看向他,简行之解释:“你们想,月光是白的,衣服是白的,都是白的,这颜色搭配一般啊。” “前辈说的是。” 谢孤棠点头,这批直男审美竟然意外不错:“要是有点花就好了。” 大家说着,一致看向旁边一颗桃花树。 桃花树位置生得偏了些,和他们布景的位置有一些距离。简行之拍手:“这好办,我给它移过来。” 说着,简行之去拔树,吩咐南风刨坑。南风刨坑飞快,简行之捏了捏手,抬手放在树干上。 “得罪了。” 说着,他大喝一声,抱着树拔地而起。这这时他们才发现,有好多藤蔓缠绕在树干上,简行之招呼谢孤棠:“老谢,帮忙砍一下藤蔓。” 谢孤棠点头,提剑走到树边,一剑过去,藤蔓被斩的干干净净。 这时,君殊再一次接近山崖。 一点点,他只差一点点。 他眼中全是希望,伸出手去拽住旁边的藤蔓,他上方已经没有可以着力的位置,只能依靠这些藤蔓往上爬,只是他刚拽住藤蔓,就听上方传来人的一声暴喝,就隐约什么声音。 随后藤蔓便失了着力点一路下坠,君殊吓得慌忙一把抓住旁边的石头,风化的石头骤然碎裂,他当即滑了下去! 血肉摩擦着山崖上凹凸不平的石尖下滑,他疼得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了,他只是凭着最后求生的意志一把抓住一块石头,绝望又愤怒想―― 谁!是谁!竟如此害他! 他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把这人和沈知明一同粉身碎骨,挫骨扬灰,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把他们通通杀了! 愤怒给予了他动力,他又累又饿,凡人的身体让他疲惫不堪,他再一次鼓足勇气,一点一点爬。 这一次他爬的很慢,爬到上面四个人都累了,他还在爬。 翠绿让人上来,叫他们下去吃烧烤,秦婉婉疲惫摆摆手:“我不能走,还要等目标,你们先去吧。” “我陪着她。” 简行之有一个师父的自觉:“你们等会儿吃完带点上来就好了。” “好嘞。” 南风应声,就和谢孤棠一起下山,等他们下山后,秦婉婉有些疲惫,她站在山崖边上,转头看简行之:“师父,我好累哦。” “我给你找块石头坐。” 简行之转头去找石头。 君殊终于爬到山崖上,他刚刚从云雾中伸出一只手,放在山崖边上,就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坐吧。” 说着,石头从天而降,砸在君殊手上。 一阵剧痛传来,君殊连叫都没叫出声,就当场痛晕过去。 他的手被压在巨石之下,整个人坠在半空,风一吹,仿若坠在半空的风铃,摇摇晃晃,只差叮铃作响。 简行之把石头砸在边上,走过去,这一块石头和普通椅子差不多高度,半丈长,秦婉婉坐到上面,简行走也有些累,走过来坐在另一端。 “师父,”秦婉婉很疲惫,“都这个时候了,那个颜值90分的男人怎么还不来,我都困了。” “他在路上了吧?”简行之想想,鼓励她,“再坚持一下。” “要不我们放弃吧。”秦婉婉想想,“我跳不动了,就这么等着他,一会儿他来了,我们把人救了就好。” “行吧。”简行之点头,“等不了合适的时间,就不是合适的缘分,你要困了就靠着我睡会儿,我加积分,你睡觉。” 秦婉婉:“……” 好好的人话,怎么从他嘴里出来,就变得狗言狗语了呢? 但秦婉婉也没多管,她真的有些困了,便靠在简行之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 山风吹过来,简行之看不远处桃花纷飞,转头看了一眼靠在肩头的小徒弟,才惊觉这一辈子,好像从来没这么安稳过过日子。 他从记事开始,就是练剑,打架,修行,练剑,打架,修行…… 周而复始,一路飞升。 忙忙碌碌,没有片刻停留。此刻驻足这么简短的时间,给小徒弟靠着,看花瓣从高处开,高处落,随风四散,奔往远方,竟然也觉得,挺好的。 他感觉心境有些许松动,给秦婉婉靠了一会儿,就看南风拿着两串鸡翅小跑上来:“主人,简道君,吃鸡翅。” 秦婉婉听到鸡翅,赶紧睁开眼睛,简行之接了鸡翅,递给秦婉婉,吩咐南风:“再去拿点水。” 南风应声,又下山去。秦婉婉拿过鸡翅,和简行之一人一串,开始啃起鸡翅来。 没了一会儿,山间起了雾气,雾气越发浓密,秦婉婉转头看了看:“师父,这雾气不对啊?怎么这么浓?” “我去看看,”简行之把自己还剩一半的鸡翅递给秦婉婉,“你别乱走。” “哦。” 秦婉婉点头,就看简行之往雾气吹来的方向走去。 风吹过她的鸡翅,香味混杂飘入君殊鼻尖,君殊悠悠想过来,他看了一眼周边,剧痛从手上传来,他抬手推了一把石头。 秦婉婉感觉臀下石头一震,她吃着鸡翅僵住了,立刻跳了起来,手握鸡翅远远看着那块巨石。 周边雾气越来越浓,几乎已经看不清前方,秦婉婉环顾四周,才发现简行之已经走远了。 整个山顶阴风阵阵,一时竟有一种莫名的恐怖片气息环绕,她盯着前方不远处的石头,就看见仿佛是有人在拍打石头一般,一下,一下的震动。 无数恐怖片在秦婉婉脑海中闪过,甚至还有了bg,直到最后,石头终于被猛地推翻,一只血淋淋的手从山崖上抬起来! 秦婉婉吓得失声,她握紧鸡翅后退,看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从山崖下,像贞子一样艰难爬了上来。 他死死盯着她,苍老的面容里是狼一般的渴望,朝着她伸出手来。 浓雾之间,他颤抖着,悠悠出声:“鸡……” “鸡翅”两个字还没出来,秦婉婉便无法忍受,恐惧涌上来,她猛地反应过来,拿着鸡翅一阵灵力朝着对方轰了过去,同时尖叫出声:“师父!!” 简行之听得秦婉婉尖叫,他心上一缩,抬剑劈开武器,朝着秦婉婉出声方向急掠而去,大喝一声:“北城!” 雾气被他一剑劈开,他就见一个人影被秦婉婉灵力冲飞,他来不及思考,急掠上前狠狠一脚踢在对方脸上,对方就犹如流星一般划过天空,朝着远处而去。 简行之赶紧回头到秦婉婉面前:“怎么样?你还好吧?” “刚……刚才那个……” 秦婉婉吓得有些缓不过神:“那个是什么?” 简行之愣了愣,他认真回想了一下刚才踹出去的人,才突然意识到,虽然没有看清那个人的样子,但是他脑袋上…… 好像顶着个绿色的,90?? 简行之睁大眼,叫了一声:“糟,任务目标!” 秦婉婉懵了:“任务目标?!他怎么从山崖下上来?而且那长相……” 秦婉婉一言难尽,简行之稳住她情绪:“不重要了,咱们赶紧找人,别打死了。” “哦对,”秦婉婉也是心虚,“我刚才太冲动了,赶紧找人吧。” 说着,秦婉婉抬手换了件轻便的衣服,两人一起御剑而起,开始顺着那人被踢飞的方向找去,简行之神识大开,几乎是一寸一寸土地的翻,最后终于翻出来一个地方:“找到了!” 简行之带着秦婉婉御剑而下,进入密林,就看君殊半截身子已经入土,扎进了土里。 秦婉婉和简行之赶紧给他拉出来,两人才发现,这个人看上去似乎已经是个百岁老人,头发花白,瘦的只剩骨头,全身是血,一只手掌骨头全部碎裂,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快,药。” 简行之给君殊输送灵力,吩咐秦婉婉。 秦婉婉学着简行之平时的样子给君殊喂药,但君殊昏迷不醒,张不开嘴,简行之急了:“把他下巴卸了呀!” 秦婉婉点头,果断卸了他的下巴,把药扔进嘴里,又给他合上。 君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一个美丽女子半跪在他面前,一身红衣,神色急切看着他:“老人家,”秦婉婉又愧疚又着急,“你还好吗?” 老人家? 君殊有些茫然,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如今修为尽失,的确就是个老人模样。 他不由得下意识低头,想遮掩自己的容貌。秦婉婉却只当他不舒服,心里咯噔一下。 看见那只血手,她大概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一想那石头压在这老人家手上,她心里十分愧疚,她赶紧开口:“老人家,你有不舒服就同我们说,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你!” 简行之不说话,他就盯着君殊脑袋上的90分。 90分的颜值,是这样的? 他不敢相信,但左看右看,又没看出这个人易容的破绽,君殊不敢贸然答话,但片刻后,肚子响起来,他还是只能开口:“我饿了。” 爬了一天一夜,一个凡人的躯体,能到现在,已经极为不易。 方才就是为了鸡翅,他都快拼命了。他注意力都在鸡翅身上,浓雾之中,竟然是连仇人都没看清! 君殊心中暗暗和自己置气,秦婉婉简行之对视一眼,简行之点头:“行,我扛你回去吃东西。” 说着,简行之把这瘦弱老头单肩扛起来,同秦婉婉道:“走吧。” 不等秦婉婉出声,简行之便御剑离开,狂风迎面吹来,吹得君殊那不太多的头发啪啪打在脸上。 可他不说话,御剑本就是一个修士筑基后就会的基本法术,他怎能连御剑都忍受不了! 他不认输,他还会东山再起的,早晚有一日,他一定会重新振作,回去杀了沈知明!杀了那个拿鸡翅的女的!还有杀了那个踢他的人。 可那个人他连衣服都没看清楚,可恶! 君殊忍住狂风咒骂,简行之扛着他到了营地,大家烧烤吃得差不多,开始煮粥,见简行之和秦婉婉一前一后扛着一个老人回来,大家都愣了。 翠绿看着来人,皱起眉头:“这是哪儿搞来的糟老头子?” “翠绿大人,这人是我们路过救下的,”秦婉婉赶紧开口,安抚翠绿,“他好像被人追杀,我们给他送到安全地方就行了。” 他们两的任务也和翠绿说过,翠绿看了君殊一眼,也不多说,不悦低头喝粥,闷闷出声:“救个美男就罢了,长成这样,有什么好救?” 听到这话,君殊捏紧了拳头,可他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能咬牙不出声,寄托来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早晚有一日,他君少主…… “来,喝粥。”秦婉婉给他递了一碗粥,小声安慰他,“翠绿大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是嘴硬心软,你喝点粥,垫垫肚子。” 君殊不说话,他听这个女人絮絮叨叨。 他环顾四周,发现原来都是熟人,这个女人和方才扛他那个男人,还有谢孤棠…… 他都认识。 他暗暗垂下眼眸,单手接过碗,低声开口:“多谢。” “不必,你身上还有伤,喝完粥我让我师父给你看看。” 君殊应了一声,单手对着碗口灌粥。 他饿极了,却还是尽量秉持仪态。等他喝完粥,他抬眼,就看见秦婉婉和简行之坐在一起,有些紧张看着她。 秦婉婉穿红衣,和他记忆里有个人有些相似。 只是那个人性格更冷漠,更张扬,行走在外,绝不会救一个无关的糟老头子。 君殊放下碗,听秦婉婉迟疑着看他:“那个,老人家,你叫什么啊?” “无名。” 君殊不会犯傻到这时候说真名,反问:“你们呢?” “我叫秦晚晚,”秦婉婉统一使用报给谢孤棠的名字,简行之为了独享‘顾北城’的独特性,也不在纠正,就听秦婉婉介绍他,“这是我师父,简行之。” 君殊点点头,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人……名字就比秦晚多一个字。 “那个,”简行之思考着,“你怎么会出现那里?” 你不该好好出现在美人崖,被人追着上山吗?怎么会从山崖上爬上来呢? 简行之想不通。但他也心虚,不敢暴露自己就是踹飞他的罪魁祸首,只能从根源开始询问。 一听这话,君殊就捏起了拳头:“我被仇人追杀,到山崖下,为了躲避追杀,我只能攀崖而过,进入宁氏领域。” 所有人聚过来,开始听君殊的经历,君殊说着,神色悲愤:“我本来都爬到山顶了,没想到一阵狂风而过,我就摔了下去!” 这一刻,在山崖所有人不约而同想起了最初那一声幻听,秦婉婉有些心虚:“然后呢?” “好在我命大,半路抓了根藤蔓,我又开始爬,好不容易要爬上顶了,我拽了根藤蔓……”一听这话,大家又心虚了,君殊气得眼红,“谁曾想,那藤蔓突然就断了!” 所有人一起看向谢孤棠,谢孤棠咽了咽口水:“是……是挺惨的。” “但我运气好,侥幸逃生。” 不,你运气一点也不好。 大家默默低头,都不敢出声。君殊继续回想悲惨经历:“我凭借着意志力,再一次爬上悬崖,可就在手放在山崖上那一瞬间,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砸在我手上。” 君殊举起被包扎得像个拳击手套一样的手,悲痛欲绝:“我当场痛得晕过去,挂在悬崖上,等我再醒来时,我太饿了,闻到了鸡翅的香味,我就爬上来,想求那个人,给我点鸡翅吃,谁曾想,他们居然就一脚把我从山崖踢飞,砸进了你们救我那个地方!” 君殊越说越难过:“我做错什么了?我只是想活命,我只是想吃个鸡翅,我错了吗?!” 大家僵坐在一起,疯狂摇头。南风把鸡翅藏在身后,再也不敢拿出来了。 “诸位,今日各位救我,大恩大德,我无名感激于心。”君殊想想,也不能光说些仇恨的事情,他给大家表示一下感谢,“无名受人陷害,落难至今,承蒙各位高义搭救,若各位愿护无名到家人来接我,日后必有重谢。” “重谢我到不关心,我就关心,”秦婉婉小心翼翼,“那个,如果你知道是谁把你弄下山崖,你打算怎么办?” “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君殊眼中全是仇恨的光芒:“把他们抓起来,粉身碎骨,挫骨扬灰,一泄心头之恨!” 一听这话,大家都沉默了。 君殊突然想起来:“你问这个,莫不是知道我仇人是谁?” “不知道。” 秦婉婉果断回复:“我们就路过,看见你在土里,拔刀相助,老人家,你不必太感谢我们,赶紧给你家里人传话,安全回去最重要,也不用太感谢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秦婉婉抬手抱拳,“不必再见。” 第四十八章(系统疯了) 听闻他家境不错后还这么果断要和他分道扬镳, 君殊不由得对秦婉婉好感倍增。 “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君殊笑了笑,这一笑放在过去是风度翩翩, 现下分外慈祥,他温柔看着秦婉婉, “姑娘救我,便是恩重如山, 无名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感谢是应该的。” “那你仇家是什么人啊?” 简行之看君殊一双眼黏在秦婉婉身上,赶紧搬了块石头坐到两人中间, 隔绝了君殊的眼神, 撑着下巴看君殊:“这位朋友, 我观你周身筋脉,应当是曾经有过修为的, 如今皮相是这个样子,怕是被人强行吸食修为所致吧?” 君殊听到这话, 赶紧否认:“不是,我是自行修炼出了岔子,迫不得已自散全升修为。” 如果简行之能看出他曾经有过修为,推测出他过去修为高低并不难, 若让简行之他们知道他的仇人是渡劫期,怕是不会收留他。 君殊脑子里盘算着,轻咳出声:“我也是在修炼过程才被这些宵小钻了空子,若非如此,就凭那些金丹不到的砸碎, 又岂能伤我?” “如此。”简行之点头,“那道友你何门何派啊?” “我乃乐城境内一富商嫡子, ”君殊被简行之盘问着,开始编故事,“若是方便,诸位不如给我一只传音鸟,替我报个信,等我家中人来接我,我即刻就走,不会拖累诸位。而且在下家中虽然只是商人,但钱财不少……” “废话别说了,”翠绿抬手就给君殊甩了只传音鸟过去,“让你家人赶紧接你滚。” 君殊听出翠绿语气中的不耐,他忍了忍,接过传音鸟,像个普通凡人一样行礼:“谢过女君。” “这位道友身受重伤,还是早些歇息吧。” 谢孤棠看出翠绿对君殊有意见,赶紧出言缓和场子,翠绿冷哼一声,秦婉婉给了南风一个眼神,南风将鸡翅放下,赶紧起身:“老爷爷,我带你过去。” 老爷爷! 一听这个词,君殊觉得气血翻涌,对吸食了他灵气的沈知明不由得又多了几分怨恨。 他按耐住情绪,跟着南风进了旁边帐篷。 等君殊走了,大家见没热闹看,便零零散散回去各自帐篷休息。 秦婉婉拖着疲惫的身躯刚进自己帐篷,才倒在床上,就感觉旁边有人盘腿坐着,她吓得往旁边一缩,才看清坐着的是简行之。 “师父?” 秦婉婉茫然:“你坐这儿干什么?” “来和你共谋大事。” 简行之说得认真,秦婉婉被“大事”二字震到,当即坐直:“师父请讲?” “今晚这个,”简行之斟酌着,“等他恢复修为,估计长得……” “不必了。” 秦婉婉立刻抬手,打住简行之的话:“他在我心里,已经定型了。” 第一次见面就是百岁老人,秦婉婉觉得自己真的很难爱上这个男人。 “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简行之还想争取一下,秦婉婉赶紧摇头。 她想了想:“不止我这里没机会,退一步讲,就算我这里没问题,他那里,怕也没机会了。” “此话何讲?” “你想,今天他口中,要挫骨扬灰的仇人是谁?” 秦婉婉提醒,简行之立刻反应过来,秦婉婉给他打比方:“我给你打个比方,现在我们和无名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你是简行之,我就是寂山女君,我们都在这里。” 听到这话,简行之睁大了眼,窒息感扑面而来,秦婉婉说得认真:“假设我们互相不知道对方身份,共处了一段时间,你觉得,寂山女君可能爱上你,你可能爱上寂山女君吗?” “绝无可能!” “不错,”秦婉婉点头,“能当朋友,就已经宽宏大量,还要相爱,谈何容易?” 这个类比让简行之非常有代入感,他点头:“你说得极是,看来这条线我们必须放弃了。那就把他护送回去吧,好歹也有500积分呢。” “只能先看着。不过师父,”秦婉婉想起来,“他真的是自散修为吗?” “瞎说,”简行之嗤笑,“有自散成这样的?闻所未闻。” “那他之前是什么样的修为?” “元婴。” “那什么样的人,才能把元婴吸食得这么干净?” 秦婉婉皱起眉头,简行之思考着:“两种情况,一种是对方趁他不防备,这种什么人都有可能。另一种,则是修为高他太多,在一个元婴奋力反抗情况下,能够吸食一个元婴的,至少要化神以上。” “那护送他……”秦婉婉迟疑着,不由得有些担心,但一想到,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在做任务,这个世界和她母亲息息相关,这些系统任务似乎是一种指引,她便不敢拒绝。 简行之见她担忧,拍拍她的肩:“别担心,渡劫来师父也能打。” “师父,”秦婉婉苦笑,“你那识海,还是别再动用神识了,好好修炼吧。” “你看不起我?” 简行之面露震惊:“我告诉你以前我在仙界……” 话没说完,外面就传来脚步声,简行之下意识闭嘴趴下屏住呼吸,也不知道是在躲什么。 “婉婉。” 谢孤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秦婉婉和简行之对视一眼,简行之朝外扬了扬下巴,秦婉婉赶紧起身出了帐篷:“谢大哥?” 说着,她就看见谢孤棠站在门口,提了一个食盒。 “今晚你没吃什么东西,一直在忙,”谢孤棠说着,将食盒递给她,“我烤了些野兔,还有粥,你吃些再睡。” 秦婉婉没想到谢孤棠会来给她送东西,她愣了片刻,随后才反应过来,慌忙接过谢孤棠递过来的粥道谢:“谢大哥你费心了,谢谢。” “你惯来喜欢吃东西,留些给你,应当的,南风我也给了。”“那师父……” “我方才去了前辈那里,”谢孤棠皱眉,“他不在帐篷,或许去练功了。” “嗯,”秦婉婉点头,“你不必管他,赶紧休息吧,他不喜欢吃这些的。” “这样。” 谢孤棠笑笑:“那我先去休息了。” 说着,谢孤棠竟是什么都没问,直接告辞。秦婉婉看他离开,又低头看了看食盒,忍不住叫他:“谢大哥。” 谢孤棠闻言止步,回过头来看她:“何事?” “你……”秦婉婉迟疑着,“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嗯?” 谢孤棠听到这话,似是不解,他想了想,笑起来,认真夸赞:“今夜舞跳得好。” 谢孤棠笑得不多,他这个人惯来淡淡的,这么突然一笑,倒极为真诚。 秦婉婉突然有些拘谨起来,不太敢看谢孤棠,结巴着:“我……我不是说这个。就是今夜做了这么多,你都不问问我们在做……” “是坏事吗?” 谢孤棠明白她要问什么,直接打断了她,秦婉婉闻言,赶紧摇头:“不是,我们不会做坏事的。” “那我为何要问呢?” 谢孤棠反问,他温润的眼看着秦婉婉:“我愿下山来护送二位,便是信得过二位的人品。既然是朋友,你不便多说,我也不会多问,如有需要,我帮忙便是。” “可我……”秦婉婉听谢孤棠的话,心里带了几分愧疚,“我帮不了你什么,好像一直在让你帮忙……” “你帮过。” 谢孤棠开口,秦婉婉不解,谢孤棠认真看着她:“密境之内,姑娘不顾前程倾力一助,孤棠感激在心。” “啊,”秦婉婉想起来,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就一点小事。” “我修问心剑,”谢孤棠面上也带了些许不自然,“过往没有什么朋友,第一次与人相交,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 “没有得罪,”秦婉婉摆手,“谢道君很好,极好的。” 谢孤棠愣了愣,片刻后,他失笑,转头看了看明月:“天色已晚,东西要趁热吃,我先去休息了。” 说着,谢孤棠行礼告辞,秦婉婉站在门口看着他走远,直到简行之掀开帘子探出头来叫她:“还看?吃不吃饭了?” 秦婉婉回神,点了点头,提了食盒进帐篷,简行之赶紧招呼她:“赶紧开盒子,咱们分分,我也想吃。” 说着,简行之自己拿了食盒打开,便开始和秦婉婉分着东西吃起来。 他一面吃,一面似是满不在意和秦婉婉说着:“哦,忘了和你说,今天你跳舞,谢孤棠好感度加了一个点,我加了十个积分。” “真……真的啊?” 秦婉婉诧异,简行之斜眼看她一眼:“对自己有信心一点,今天那个无名,一看你好感度就到四十了。” “这么高?” 秦婉婉震惊,简行之啃着兔子腿点头:“你这张脸很好看的,你脾气也好,大家都喜欢你。” 秦婉婉被夸得笑起来,简行之低头拿了个碗,倒了半碗粥,低头催促秦婉婉:“你呀,早点确定一个喜欢的,看看谁能发展,我看谢孤棠就不错,人品端正,还是个剑修。我们剑修其他不一定,但肯定够强,他剑意纯正,未来飞升可期。” “哦。”秦婉婉点头,小心翼翼,“师父,你觉得谢孤棠不错啊?” 简行之握着碗的动作一顿,他闷闷应了一声:“嗯,不过最重要还是你喜欢,找个自己喜欢的,比什么都重要。” 说完,简行之放下碗:“算了,你这帐篷太小,闷得慌,我出去打坐。” 说着,简行之便闪出了帐篷,但他也没走,就坐在秦婉婉帐篷门口,像一尊门神一样守着。 有简行之守夜,秦婉婉极为安心,她盘腿在帐篷里想了想,觉得简行之说得也对,她得早点想清楚,确认了目标,快点把感情线这边的积分都拿到,让简行之赶紧获得实力来帮忙。 秦婉婉想了想,回想起寂山的一门心法。 这门心法本来是用来锻炼心境的,人可以在心境中看见自己的杂念,比如说…… 喜欢的人。 这门心法过去对她没什么作用,她的心思向来空荡荡一片,如今却恰好可以试试。 秦婉婉说干就干,盘腿坐下,开始运转心法。 她闭上眼睛,进入自己识海,催动了心法运转之后,就看周边好像和以前一样,依旧是白雾茫茫,空荡荡的似乎什么都没有。 她心心念念着“喜欢的人”,开始在雾中四处寻走,她也不知是走了多久,隐约终于看到一个影子。 秦婉婉见到那个影子,倍感惊喜,赶紧追上去。 那影子在大雾中看不清楚,隐约只见得一个背影,也可能不是背影,那人身形清瘦,手提长剑,广袖卷风翻飞。 秦婉婉朝着那身影飞快跑去,周边雾气越来越浓,她奋力追赶,眼看着接近,就听一声轻喝:“北城。” 秦婉婉猛地睁开眼睛,见简行之皱着眉头:“你做什么?运转的这是什么心法?识海晃成什么样了没感觉?” “哦,”秦婉婉还没从识海中那个身影里缓过来,她拼命回忆着细节,有些恍惚安慰着简行之,“我没事儿。” “没事就好。”简行之点头,随后他又有点高兴,“我告诉你一件好事情。” “嗯?”秦婉婉好奇。 简行之神神秘秘:“刚才系统疯了,突然送了我100个积分。”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秦婉婉震惊,简行之点头。 “我刚才问它,它根本不和我说话,我想它可能出问题了。”简行之认真推测,秦婉婉赶紧告诉他:“那你别再说了,万一这系统突然上线了,把积分收回去怎么办?” 简行之被秦婉婉这个推测吓到,点头不再提这事儿:“走吧,我们赶紧往荒城走,这个无名怕是个惹祸精,不便在路上多停留。” 秦婉婉应声,简行之快速给她擦脸漱口,拿到基础的日常积分后,就带着秦婉婉出去。 见简行之彻底不再提及这100个积分,666舒了口气,终于放松下来。 还好简行之不问了,不然它都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和简行之解释,这100积分到底为啥给他。 第四十九章(我有喜欢的人了...) 两人出了帐篷后, 秦婉婉和简行之一起上了马车,就看见君殊已经坐在里面,他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似乎十分虚弱,他朝着秦婉婉勉强笑笑, 又朝着简行之笑了笑:“二位早。” 简行之点点头,又隔在秦婉婉和君殊中间, 只问:“给你家里人传讯了吗?” “传了。”君殊点头,“不过传音鸟不比修士,从这里到乐城, 传音鸟怕是要花上十几日时间, 等我父亲赶过来……” “传了就行。”简行之不想听他这些废话, 点了点头打断他,便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秦婉婉坐在一边, 打量了君殊神色片刻,颇有些忧虑:“无名道友,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君殊闻言,颇有几分感激。 昨夜得了安全,人一松懈下来,原先一直紧绷着的伤便立刻反扑, 这毕竟是凡人之身,哪怕有他母亲给他的灵药勉强续命,但也抵不住受伤太重带来的一系列不适。只是他如今寄人篱下,昨夜那翠绿明显已经烦他,若再多做要求, 他怕被这些人扔下,便不敢出声。如今听到秦婉婉这么一问, 突然得到关心,这就是雪中送炭,让君殊感动不已。 “无事……”君殊笑了笑,只是他一开口,嗓子就是哑的。 简行之睁开眼,看见君殊脑袋上又涨了5分的积分,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个人怎么回事,好感度涨得也太轻浮了! “不舒服就躺着。”简行之怕秦婉婉一开口,这人又涨好感度,主动起身给君殊让了位置,吩咐秦婉婉,“你去给他弄点药,别半路死了。” 秦婉婉点点头,起身出去,留君殊和简行之在马车里大眼瞪小眼,君殊不敢和简行之对视,说了句多谢后,便躺了下去。 马车不算颠簸,他侧着身子躺着,脑脑袋昏昏沉沉,又觉得有些冷。 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他君少主也会过成这样。 人生失意,便开始回想自己过往得意,想着自己往日生病,是如何受人照顾。 其实他很少生病,大多是受伤,但哪次受伤,不是前呼后拥,就算是偶然在密境受伤,身边也一定会有秦晚相伴。秦晚向来黏他,他过往不耐,只当她是贪图他少主身份,一介孤女,如果不是仗着婚约,又怎能在他身边蹦Q?但如今落魄起来,他却也觉得,贪图身份权势也好,至少还有个人陪着,如今秦晚不知所踪,怕是连权势都不贪图了…… 他迷迷糊糊,隐约感觉秦婉婉进来,他睁开眼睛,就看秦婉婉抱着棉被,端着药碗,一身红衣,隐约和他记忆里那个人重叠在一起。 “秦晚……” 他含糊呢喃,秦婉婉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给他盖上被子,隐约只听他似乎在叫她,转头看向简行之:“他抖得这么厉害,没事儿吧?” “修道之人,”简行之漫不经心,“死了就死了吧。” 秦婉婉:“……” “话说,”简行之皱起眉头,有些不满,“你对这老头子这么好做什么?” “师父,”秦婉婉无奈,她将药碗放下,坐到简行之旁边,看了一眼还在哆嗦的君殊,附耳过去,压低了声:“你忘了他怎么这样的啦?” 她说话的气息轻轻吹在简行之耳朵上,简行之觉得有些痒,忍不住动了动耳朵,又暗暗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喜欢。想让她再吹吹,又觉得奇怪。 这种从未有过得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往旁边挪了一个臀位,警惕盯着秦婉婉:“你说话就说话,靠我这么近做什么?” 秦婉婉:“……” 这种话不小声说,是怕旁边这个人听不见吗? 简行之看她看傻子的表情,也知道自己这发作得莫名其妙,轻咳了一声:“行吧,我来照顾他,你照顾不方便。” 秦婉婉提醒了简行之昨夜的事,人毕竟是他们折腾成这样的,想起这事儿,他顿时对秦婉婉照顾君殊也没意见了。 他挤开秦婉婉,主动拿了药碗,捏着君殊的下巴就开始往里面灌。 秦婉婉赶紧一把抢过药碗拦住他:“他现下是个凡人,你这样人没病死,给你呛死了!” 话刚说着,君殊咳嗽着,勉力睁开眼睛,就看秦婉婉拿着药碗,转头看他,愣了愣后,眼中满是慌张和担忧:“无名?你还好吧?” 不知道刚才简行之灌你药吧? “你……”君殊一咳,就感觉嗓子里全是苦意,知道自己刚才刚喝了药,他看着秦婉婉的模样,立刻明白过来。 刚才一定是这位女仙对他悉心照料,给他盖被子,喂他喝药。 在所有人都对他落井下石时,只有这个人,这么善良,这么温柔! 君殊心中大为感动,他看着秦婉婉担心的模样,勉力笑了笑,怕秦婉婉太过担心,安抚她:“仙子不必担心,我无妨。” 见君殊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秦婉婉放下心来。她温柔地给君殊拉上被子,像照顾一个孤寡老人一样和善:“您好好休息,受伤要多睡觉。” 安抚好君殊,让他睡下后,秦婉婉在君殊周边设置了一个隔音结界,确保她和简行之说话不会打扰到君殊后,便回到自己位置。 简行之已经在打坐,见她回来,毫不留情:“打坐修炼,静心冥神。” “哦。” 秦婉婉盘腿坐到蒲团上,闭上眼睛,她打坐没片刻,脑海里又开始想起昨夜在识海中见那个身影。 她忍不住多想,半天无法入定,简行之听她气息不匀,闭着眼睛开口:“想什么?” “师父,”秦婉婉斟酌着,虽然有些羞于启齿,但还是把昨晚上的事儿说了出来,“我昨晚上,用了一个办法,想去找找我喜欢谁。” 简行之闻言睁眼,颇为好奇:“办法?” “就……就我娘教我的一个心法。”秦婉婉有些担心暴露自己身份,但想简行之惯来不会想太多,还是大着胆子,“这一门心法能看清心中杂念,如果心里装了喜欢的人,就是能看见的。” “你看见谁了?”简行之皱起眉头,心里下意识不太想听,又很想听。 秦婉婉回忆着:“我看不清,我去想自己‘喜欢的人’这件事的时候,周边都是雾气,我找了好久,才知道一个影子。” “影子?” “嗯。”秦婉婉点头,颇为认真,“影子上看,他是个男人。” 简行之点头:“还有其他线索吗?” “是个剑修。” 简行之继续点头:“还有呢?” “就……”秦婉婉回忆着,“挺瘦的,但不是那种干瘦。” “剑修会炼体,”简行之提醒她,“你这形容词下去,十个剑修九个都是。” 秦婉婉说不出来了,那身影着实没有什么特征,她左思右想,颇为沮丧:“那我也说不出什么特点了。” “你喜欢这人有点大众啊。” 简行之琢磨:“而且,周边是雾气,找了好久才有一个影子,看来,你这应该算情窦初开,可能就是一点感觉,说不定就是一种喜欢的可能性而已。” 简行之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舒服不少,他见秦婉婉眉头不展,安抚着她:“你别多想,这不是什么大事。最近多修清心法诀,你这种功法,用不好容易反噬,没有取出杂念,反而让杂念丛生。” “明白。” 秦婉婉点头,觉得简行之说得有道理。 而简行之想了想,见小徒弟为情所困,又提议:“要不我教你无情道吧?学了斩情缘特别快,你就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你本来就怕疼怕打架,以战练道不适合你,不如就修无情道,关键时刻,自己参透不了就杀夫证道,伤害的也不是你,稳赚不赔,怎么样?” “不必了。” 秦婉婉立刻拒绝:“师父自己学吧,我有我的道。” 小说里学无情道的,哪个不火葬场了? 她不要,她拒绝。 秦婉婉拒绝得这么果断,让简行之有些遗憾,他想了想,只能叹息:“那你既然用这门心法看到了这个影子,那就找吧,若是找不到,你内心也难安宁。反正确定是剑修,你就往剑修的方向找就是了。” 秦婉婉点头,觉得简行之说得也是,她认认真真吧自己认识的剑修都回忆了一遍,甚至连沈知明都想了,就觉得好像谁都像,又好像谁都差点。 左思右想好几天,他们终于到达了宁氏主城地界。 “前方是一线崖,由宁氏专门修出来的栈道,宁氏领域内,元婴以下不允许御剑飞行,这栈道孤险,又是唯一通往宁氏主城的路,若无名当真有什么仇人还要复仇的,怕是就在这时候了。” 看着前方云雾缭绕的高山,谢孤棠颇为忧虑开口。 这座大山光秃秃的,由一道铁索桥和他们所在这座山相连,铁索桥对面是环山而建的栈道,栈道极为狭窄,只能刚好允许一辆马车通行。 修士御剑损耗灵力,若非赶时间,对于大多数修士,长距离还是宁愿利用灵兽或者一些法器协助。 而宁氏不允许元婴以下御剑,最后这一段路,更是意味着他们必须走这个栈道。 “那我们把无名放到队伍尾巴上去吧。” 简行之观察着地形,认真思考,秦婉婉看向简行之:“末端?万一他被发现了……” “你就在里面,和谢孤棠一起保护他。”简行之说得理所当然,“能打就打,不能打,你看见了吗,那栈道是个斜坡。” “看见了。”秦婉婉点头,“然后呢?” “到时候你就把马车绳割了,马车就往下跑,他们肯定优先追那老头,我们就可以趁机往反方向逃跑。” 简行之分析得很认真:“我们这个计谋就叫,断尾求生。” “这……”秦婉婉听着,有些为难,“他一个凡人,这么对他,不太好吧?” “那他走到现在了,一句实话都不肯说,就想要我们为他拼命,这样很好?” 简行之嗤笑:“看上去就不是个好人,也不知道是什么狗咬狗,就算为了积分,也犯不着我为他拼命。” 秦婉婉想了想,点头:“师父说的也是。” “行了。”简行之并指一划,跳上飞剑,御剑而出,“我先去前面探路,你们慢慢来。” 说着,简行之身影便消失了去。 秦婉婉和谢孤棠对视一眼,她忙道:“我进马车守着他吧。” 谢孤棠点点头:“那我带南风在外面。” 秦婉婉点头,吩咐车队先走,让君殊垫后之后,才小跑回了马车。 君殊正坐在马车里,目光忧郁看着远处,看见秦婉婉进来,他苦涩一笑:“秦姑娘。” “马上要到宁氏主城了,我进来保护你。” 秦婉婉解释,马车走动起来,上了铁索道,君殊闻言,颇为感激:“萍水相逢,不想却得姑娘这么照顾……” “无妨,万事万物,皆有因果。” 秦婉婉摆摆手:“道友如今可好些了?” “身体恢复得不错,”君殊笑笑,“多谢道友关心。” 秦婉婉点头,没有多说,转头看着窗外,观察着周边。 君殊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去,才发现他们的马车似乎调换了位置,不由得皱眉:“为何我们马车要换位置?” “哦,”秦婉婉有些紧张,撒谎撒得一本正经,“就是考虑你身份特殊,最后这一段路比较危险,正常人肯定要把需要保护的人放在中间,那我们出其不意,放在最后,更容易保护你。” 说着,秦婉婉怕他怀疑,赶紧告诉他:“我师父去开路了,我和谢道君一起保护你,你不要害怕。” 听到秦婉婉和谢孤棠都保护他,君殊放心不少,随后便觉感动:“大家素昧平生,没想到你们对我这么,我真是……” “就……就大家相逢是缘,”秦婉婉硬撑着装出一脸正气浩然的样子,“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怎能不放在心上呢?” 君殊难过,抬眼看着秦婉婉,一脸真诚:“过去相信之人皆已背叛,以为真爱如梦似幻,我以为世间都只剩下欺骗,没想到还能有姑娘这样的好心人相守相伴。” “你这说话……还带押韵的呀。”秦婉婉看着君殊老态龙钟的样子强行撩妹,忍不住往后坐了坐。 君殊见秦婉婉防备,想起自己这张脸,顿觉失落,他想了想,忍不住开口:“姑娘,其实我现在是修为尽失,若是修为还在……我……我长得还行。” 秦婉婉不怀疑,毕竟颜值九十分,她点头:“我信。” “姑娘真的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她和姑娘一样,喜欢穿红衣服,虽然她脾气更冷、更暴躁,但对我一心一意,十分照顾,我曾经觉得她贪图荣华富贵,我想要一份纯正的爱情,我为了另一个女人伤害她,没想到另一个女人居然也是骗我……” 君殊想到往事,很是后悔。 秦婉婉听明白了,这不和当初那个君殊一样吗?渣男啊。 而且,除了除了穿红衣服,她和那个女的哪里像了?自作多情。 她对简行之的断尾计划顿时没有了什么愧疚。 这时马车已经行到栈道上,打个转,就看见了宁氏主城。 天尽头的城池冰天雪地,栈道上的车队看见这城池,许多侍女都“哇”一声欢呼起来。 沈知明远远看着,出声询问肩头乌鸦:“都办好了吗?” 乌鸦点头,沈知明轻笑:“如今不过一个凡人,我几个爆破符就能炸死他。他们既然救了君殊,肯定会好好保护,将他放在车队中间,中间那辆马车一过,我们立刻点燃爆破符,就算不能把马车炸个粉身碎骨,只要掉下悬崖,山崖下是熔浆崖,普通修士都难保性命,一个凡人,还能不死?” 沈知明说着,看着车队行过他早已放置好的爆破符位置,轰隆一声巨响,栈道瞬间坍塌,侍女们惊叫着往旁边撤退,就看金玉镶嵌的马车还稳稳停在中间。 “还有高手在里面?” 沈知明嗤笑:“我倒要看看,你能经得起几次爆破符?” 爆炸只是瞬间的事,很快大家就反应过来,侍女慌忙冲进马车,急急出声:“翠绿大人!” 翠绿不说话,她坐在马车里,她头上头发都被炸开,身上原本有的鸟毛装饰也都烧成了焦色,大家愣愣看着她,她脸色很冷,抬手一拍,脚下栈道瞬间修复,她冷着声:“不准传出去,走。” 她被一个爆破符炸成这样的事儿,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栈道修复好,车队继续向前。秦婉婉和君殊震惊看着前方发生的事,君殊对秦婉婉顿时多了几分崇拜:“姑娘,你们果然没有骗我,前面才是最危险的!” 秦婉婉愣愣点头,就听耳边突然传来简行之的声音。 “北城,前面栈道都有爆破符,这符咒被人隐匿在栈道之内,不炸取不出来,你切勿乱走。” 秦婉婉听得有些懵:“那翠绿大人……” “以她的修为,顶多炸乱她那一身鸟毛,不用担心。” 秦婉婉不说话,就听前面“轰”一声响,似乎又炸了。 她心有余悸探出头看看,就见马车停了片刻,地面又修复好,继续前进。 爆炸声成了这一路伴奏,一会儿“轰”一声,一会儿“轰”一声,君殊和秦婉婉被这场面吓得不敢说话,眼见着快要到山顶,要通过山顶传送阵离开这里,沈知明终于忍耐不住。 在最后一次,不仅用了他自己的爆破符,还决定亲自出手。 磅礴灵力和爆破符一起炸开,藏在暗处的简行之和谢孤棠感应到这一道灵力同时出手,只听一声巨响,就感觉地动山摇起来。 秦婉婉用结界守住马车,结巴着安抚君殊:“你……你别怕。” “我不怕。” 君殊见惯了大场面,这种场合吓不住他,可看到有一个人为自己这么拼命,君殊心中有一种特殊情绪弥漫。 简行之和谢孤棠一起结阵挡住沈知明的灵力,片刻后,一声鸟鸣从马车爆发,一只青色的凤凰朝着暗处沈知明直袭而去,翠绿马车骤然炸开,露出早已被炸得满身焦黑的她。 她捏着拳头,周身全是火焰。 “老娘等了你这么久,”翠绿站起身来,咬牙出声,“你终于出来了!” 青凤朝着沈知明一顿狂啄,沈知明提剑格挡,青鸟一抓抓到他脸上,沈知明顿了顿动作,随即大怒:“找死!” 说着,他看了一眼车队,顿生杀意。 本来想杀君殊一个人就罢了,如今既然找不到,那就全杀了。 想到这一点,他也不再犹豫,祭出本命剑从暗处直接现身,朝着车队就是一剑! 这一剑冲来瞬间,翠绿脸色大变:“渡劫期!” 简行之抬手一剑,剑尖处炸开一个法阵,谢孤棠连忙又是一剑,同翠绿的青凤一起抵在前方,终于勉强抵过这沈知明一剑。 见到这一剑的威力,秦婉婉瞬间回头,盯紧了君殊:“你仇人到底是谁?!” 君殊见秦婉婉神色,他将母亲给的匕首藏在袖间,做出害怕姿态:“是……问心宗……沈知明。” 听得这话,秦婉婉恍然大悟,君殊紧张看着她,如果她决定抛下他,那他就立刻利用母亲给的法宝伤了她再劫持,这样一来,就算他们要扔下他,也不可能扔下秦婉婉。 君殊做好打算,把母亲给他的法器都准备好,秦婉婉想了片刻,抬眼看着君殊,一脸认真:“你放心,就算是沈知明,我们也不会放弃你的。” 听到这话,君殊愣了愣,秦婉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就在马车里不要出去,我守在门口。” 说着,秦婉婉掀了车帘出去,挡住自己身体,蹲在马车前方。 马拖着马车,立在斜坡上,秦婉婉仰头看着简行之、翠绿、谢孤棠三人围着一身黑袍的沈知明,她大喊出声:“师父,他是沈知明!渡劫期的沈知明!” 一听这话,沈知明脸色骤变,转头就朝秦婉婉攻去。 谢孤棠和简行之封住沈知明的去路,简行之当即大吼:“断尾!断尾!” 秦婉婉也是此意,要是渡劫期的沈知明,要他们拼命,的确犯不着。 秦婉婉立刻开始割马车绳子,但这车绳似乎是特制,秦婉婉用剑疯狂来回割它,都割出了火花,绳子也不过就是破了个口子。 秦婉婉铆足了力气割绳子,君殊坐在后面,看着简行之他们为自己拼命,看着面前的姑娘守在马车门口不离不弃。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得到了升华。 他忍不住开口,想说实话:“姑娘,其实我也不算个好人,要不你们放弃我吧。” 简行之在高处,看秦婉婉半天没割断绳子,以为秦婉婉没听懂他的意思,大喊:“你干什么!断尾求生!求生!放弃那个老头子,不要拿老子的命玩善良啊!” 善良个屁! 秦婉婉蹲在车前玩命切割那钢铁般的绳子,身体因为动作幅度过大,从后面看就在激烈的颤抖,她根本不敢开口,就怕一开口就卸了力气。 君殊看不见秦婉婉手上的动作,只看见这个姑娘,因为害怕都抖成了筛子,明明被师尊辱骂,却仍旧不肯放弃他。 “姑娘……” 这一次,他真的被感动了。 这就是这一瞬间,沈知明一掌震飞了翠绿,朝着秦婉婉直袭而来,简行之大叫了一声:“北城!” 秦婉婉猛地抬头,就看剑气朝着她如陨石坠击而下,她下意识将沈知明留在她身体中那一道剑意猛地挥出。 当初沈知明离开去调查她和苏月璃之间纠葛时,留给她一道剑意用于对付君殊,此时此刻,这一道剑意终于还了回去。 剑意飞出刹那,沈知明和君殊都睁大了眼睛。 然而沈知明收剑已来不及,眼见剑尖抵达身前,秦婉婉避无可避,一袭紫衣猛地上前,一把抓住了刺向她的长剑。 沈知明长剑贯穿谢孤棠肩头,秦婉婉那一道剑意和简行之飞剑一前一后刺入沈知明身体,沈知明死死盯着秦婉婉,确认如今已无力再战,当即化作一道光亮遁走。 秦婉婉愣愣看着立在前方的谢孤棠,剑修身形高瘦,广袖卷风翻飞,一只手握着长剑,面上染血,侧颜转头看向秦婉婉:“你还好吧?” 他的声音和识海内的身影重合,秦婉婉心跳又沉又缓。 是……是谢孤棠吗? 她喜欢那个人……是……谢…… 她来不及多想,就听简行之暴喝一声:“休走!” 她猛地回头,就见漫天光剑追着沈知明而去,秦婉婉看见这光剑,知道简行之又动了识海,当即起身,跟着简行之就追了过去:“师父!” “前辈,婉婉!” 谢孤棠见着两人一前一后追着沈知明往山下跃去,立刻跟上,但只到半路,就听耳畔响起秦婉婉的声音:“你带大家先去荒城,安全之后,我们汇合。” 谢孤棠动作一顿,只看三人前前后后坠入了山下云海。 谢孤棠茫然停在云海上方,想了想,咬牙回身,回到山顶,翠绿正在疗伤,带着一干侍女,君殊还坐在原地,整个人已经懵了。 是秦晚…… 他疯了一般爬到栈道边上,低头看着山下云海,反应过来。 这个照顾他,陪伴他,对他不离不弃的人,是那个一直深爱他的秦晚! 他怎么就想不到呢?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计代价,不顾生死的保护他呢? 只有秦晚,只有秦晚会这么对他啊! 君殊又想哭又想笑,谢孤棠抬手止住伤口上的血,一把提起他,冷声道:“快走吧。” 听到这话,君殊猛地回头,冷冷看着谢孤棠。 谢孤棠见得他骤变的眼神,皱起眉头:“你干什么?” “哼。” 君殊冷哼一声,甩过头去。 小白脸,勾引他未婚妻,等他恢复修为…… 等等,谢孤棠? 君殊突然尴尬的意识到,恢复修为,好像也打不赢啊? 他一时颇受打击,不再说话,心里开始暗暗比较自己和谢孤棠的实力。他是九品金丹,谢孤棠也是;他是乐城少主,谢孤棠是天剑宗的大师兄;他是年轻一代最强乐修,谢孤棠是天剑宗问心剑…… 等等。 君殊突然意识到什么,反应过来,问心剑? 他想起这件事,突然放下心来,抬头看谢孤棠的目光,也变得和善起来。 “大师,”他改了称呼,“你还好吗?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休息?” “闭嘴。” 谢孤棠抬手把他直接按在墙上,嵌入墙中,让他安静后,转头看向翠绿:“翠绿大人,我们启程吧。” 谢孤棠和翠绿启程向荒城时,秦婉婉追着简行之一路坠下。 刚过云海,就见无数乌鸦和剑光密密麻麻而来,简行之疯了一般追着沈知明,根本不顾剑光划过周身,秦婉婉追在后面,勉强躲过剑光,疾呼出声:“师父,别追了!” 听见秦婉婉声音,简行之动作一顿,也就是这刹那,剑光瞬间集结,秦婉婉率先一步,渊凝朝旁边一挥逼退,同时设出法诀立在周遭挡住剑光,指尖落在简行之额头,灵力输入简行之识海,稳住他识海:“让他走吧,不值得。” 简行之没说话,他抬眼看向秦婉婉。 若是其他人同他这么说,他是懒得听的,惜命者杀不了人,杀人这事儿,哪里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沈知明这厮三番五次在他面前作乱,还敢对他徒弟下手,今日不杀干净,他心里烦。 可看着秦婉婉周身染血的样子,他一时又说不出这些话,相比杀了沈知明,还是赶紧给秦婉婉疗伤比较重要。 秦婉婉输送灵气,先稳住简行之识海,见简行之停下追赶,转头想要摧毁旁边的剑阵,秦婉婉立刻出声:“师父,我来。” 说完,她抬起手,渊凝华光大绽,猛地一扫,旁边剑光瞬间清理干净。 简行之顿了顿,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秦婉婉已经这么强。 已经可以保护师父了。 他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欣慰,由着秦婉婉拉过他,不给他任何选择的机会,直接将他带到了地面。 落地之后,他们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个山崖,两边都是山,旁边是一条流着熔浆的溪流,熔浆散发出的温度让整个环境显得异常炎热。 缓下神来,简行之终于意识到秦婉婉说得不错,他的识海的确有些维持不住,他头痛欲裂,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缓身片刻后,看秦婉婉周身是血,他抬手招呼她:“过来,我给你疗伤。” 秦婉婉没说话,她从乾坤袋里取了伤药,走到简行之身边,只开口:“脱衣服。” “我脱衣服做什么?” 简行之茫然,秦婉婉握着药,神色克制:“你受伤了,现下识海受损,不宜再动灵力。而且,就算能用春生,”秦婉婉抬眼,“你不会疼吗?” 简行之第一次被人如此质问,他莫名有些慌乱,又觉得茫然:“我……打架就是会疼的啊。” 秦婉婉一时无言。 “脱衣服吧。” 她知道简行之脑子构造异于常人,和他说不明白,只能威胁他:“你上药了,我才上药。” 简行之见秦婉婉固执,颇有几分无奈,抬手就把上衣脱了,从秦婉婉手里拿过药,自己低头涂涂抹抹,一面抹一面埋怨:“你上药就行了,我上什么呀,师父打的架多得你想都不敢想,这点伤算什么?今天要不是你拦着,沈知明我早就杀了。” “杀了沈知明,识海崩溃,轻则入魔,重则自毁,”秦婉婉看他前面的伤口都涂好,一把抢过药,绕到他背后,抬手给他擦药,“到时候,我还得管你这么个疯癫师父,做事儿不想想其他人的吗?” 这话把简行之问愣了,姑娘指尖沾着凉凉的药涂抹在伤口上。 伤口没那么疼,但她指尖拂过的地方,有那么些软,又有点痒。 简行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起在鬼城里秦婉婉以为他死了,骂给别人听那些话,他这个师父,自私霸道,从不在意她的感受,总是打她,说起来的确也是如此。 只是除却如此,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和秦婉婉相处,要当好一个师父。 其实他也想像谢孤棠那样,做点让秦婉婉高兴的事儿,比如夸夸她跳舞跳得好,送点吃的什么得。 但每次想起这些事情之前,他都会先想要把她体质锻炼好,要赶紧攒积分送她飞升,回了仙界,他们两才是真正的师徒,他可以去看看她爹娘,改善一下她的生活环境,让她父母别再卖糖葫芦了…… 他低着头,一时有些不敢说话,秦婉婉给他上好药,乾坤袋里拿了绷带:“怎么不说话?” “就……以前一直一个人,没想过这些。”简行之说得有些艰难,“那……那以后我不这样了,我多想想你。” 听到这话,秦婉婉愣了愣,倒也没想过简行之能这么回答,她不由得有些无奈。 觉得简行之这个人当真是个祸害,每次都是干了坏事,又让人不忍苛责。 明明一开始就想锤死他,锤到现在居然…… 居然还会担心他了。 感觉像是养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哈士奇,洋洋得意到处拆迁,最后摇着尾巴回来邀功,又想打死他炖狗肉汤,又觉得…… 算了,和条狗计较什么呢? 秦婉婉无奈给他包好绷带,自己拿了药去旁边一块石头:“我去上药。” “哦。” 简行之知道她不方便让他上药,点了点头,莫名有几分失落。 就觉得,这徒弟要是个男的多好,他就也能给她上药了。 他心里有些纠结,秦婉婉在石头后面给自己能够到的地方上好药,但背上的伤口够不着,她左思右想,想了片刻,终于开口:“师父。” “嗯?” “我……我背上的伤口够不着。” 秦婉婉声音很轻:“你帮帮我,好么?” 简行之闻言,心跳快了一拍。 但他立刻又唾弃自己,医者面前无男女,他要觉得忌讳,才是心里有鬼。 他镇定应了声“好”,抬手撕了袖子上一段,绑到眼睛上,起身到了石头后面。 “你别担心,”他感知着秦婉婉的位置走过去,单膝半跪在秦婉婉身前,“我看不见的。” “哦。”秦婉婉一贯放心简行之,知道他心无杂念,便脱了衣服,转过身去,裸着背在简行之面前。 “药在你左手边。” 秦婉婉提醒,简行之抓了药瓶,秦婉婉又指挥:“第一道伤口在肩下三寸。” 简行之应声,抬手沾药落在秦婉婉背上。 他看不见东西,一切都靠感知,触觉便异常敏锐起来。 手指落在姑娘背上,他才发现,这人的骨头同他不一样,更精致小巧;皮肤也同他不一样,嫩如玉脂,华似绸缎。哪怕他这么捶打锻炼她,她似乎都没有练出剑修那一身硬邦邦的躯体。 她好似很软? 简行之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手上忍不住一个哆嗦。 秦婉婉茫然:“师父?” “没……没事。” 简行之结巴:“下个伤口呢?” “这个伤口左边一寸。” 秦婉婉继续指挥,简行之不敢再开口。 杂念一生,便难祛除,半路停下来,又显得刻意尴尬。 周边熔浆咕噜咕噜冒着泡,温度炙热得让人觉得有几分难堪。 好像是媚骨虫又发作了。 简行之思考着,脑子里颇为僵硬,他回顾所有可能。 还是说识海不稳,造成了心魔变异? 他左思右想,指尖沾着药划过秦婉婉的背。 他的指尖带着茧子,这么轻轻一划一撩,秦婉婉忍不住激灵了一下。 简行之慌忙出声:“我弄疼你了?” “没。” 秦婉婉着急开口,对自己方才那片刻突来的感觉有些慌乱:“我……我就突然有点热。” “哦。” 简行之点头,安心不少,哑着声赞同:“的确热了一点。” 两人都不敢说话,简行之觉得这种场合有些太难熬。 是媚骨虫发作了,他肯定。 他咽了咽口水,把最后的伤口涂完,抬手给秦婉婉包扎。 绷带环过她身前,好似抱着她一般,又绕过她身后,来回几次后,简行之替她打好结,拉好衣服,听见秦婉婉在他面前OO系腰带,他终于按耐不住:“北城。” “你穿好了吗?” “穿好了。” 秦婉婉跪在他前面系好腰带,简行之听到这话,放心取下眼带,一面取一面有些拘谨问她,“你……你能不能给我点血?” “嗯?”秦婉婉动作顿住,有些茫然。 简行之听她反问,心跳得颇快,慌忙无措:“我……我好像媚骨虫犯了。” 这个话题有点尴尬了。 秦婉婉不敢回头,但又放心下来,原来是媚骨虫,她可能也是媚骨虫影响。 她系好腰带,点头,抬手拉过头发,露出纤长的脖颈:“你要多少?” 简行之也不知道,理论是一个月一滴血,但现在一个月都没到,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要多少血。 他上前去,扶住秦婉婉的肩:“我……我试试。” 说着,他凑到秦婉婉颈边,轻轻一吹,秦婉婉白皙的脖颈上便似乎是被利刃割开一般有了一个小口子。 血珠冒出来,简行之心慌得有些手抖,他觉得得找点话题,左思右想,急中生智:“你……你疼吗?” 秦婉婉:“……” “师父,”秦婉婉认真提醒,“这点伤口和断骨头比起来,一点都不疼。” 说着,秦婉婉想把这个似乎走向有些奇怪的气氛扳回来,坦坦荡荡:“你喝吧。” 简行之受秦婉婉这一腔正气感染,点头,将唇凑了过去。 他先是舔舐血珠,血腥味却感觉这血珠似乎没有太大效果,他便多喝了几口,心里拼命念经,试图重新当好一个好师父。 只是心经难敌心欲,也不知道怎么,他的手不自觉滑到秦婉婉手臂上,秦婉婉终于感觉到气氛不对头了。 她有些害怕,又有那么点说不出的…… 就类似于单身久了看只狗都眉清目秀的诡异感。 简行之肯定是不会多想的正人君子,要多想什么,一定是她太轻浮。 为了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秦婉婉决定说点什么,她要聊点重要一点的话题,吸引两个人的注意力,把这事儿不要那么尴尬的混过去。 她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一件大事! “师父。” “嗯?” “我感觉我好想知道我识海里那个影子是谁了。” “嗯?”简行之思维终于清醒的一些,他哑声:“谁?” “谢孤棠。” 秦婉婉肯定开口,简行之动作一僵。 顷刻间,什么旖旎都消失殆尽,秦婉婉的血好似是生效了,他什么奇怪的情绪都没有了。 他就呆呆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也就是这一刻,系统“叮”的一声响,伴随着“叮叮当当”积分到账的声音和欢快的鼓掌声,系统激动的通报声想起来: 【节庆大酬宾!节庆大大酬宾!系统帮您参与总部大抽奖,获得500积分,恭喜宿主!您中奖了!】 中……中奖了吗? 简行之茫然想着,这……这到底是什么节啊?顾北城抽中了吗? 第五十章(不爱了爱不动了...) 突然暴富令简行之整个人都懵了, 秦婉婉见他不回声,侧头看他:“师父?” “哦,”简行之反应过来, 他点了点头,缓过神来, “我好了,没事儿了。” “那你识海如何?”秦婉婉抬手在脖子上一抹, 伤口瞬间消失无踪,她转过身来,看着简行之的神色颇为担忧。 简行之摆手:“我打坐休养一下就是。” 说着, 简行之起身, 绕开石头, 到了一个颇为宽阔的地方,抬手画下法阵, 便闭眼开始凝神。 秦婉婉见简行之打坐,坐下替简行之警戒护法, 同时环顾四周。 沈知明是从这里跳下来的,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无名是如何惹上沈知明,让沈知明这么不顾一切要杀他。 秦婉婉思考了一阵, 简行之稍稍稳定之后,他心里镇定下来,才想起秦婉婉刚才的话,反问她:“你说你看到的是谢孤棠?”“啊?” 秦婉婉听简行之询问,点头:“大概是。” “怎么看出来的?” “就刚才, 他挡在我面前给我挡剑的时候,”秦婉婉回想起那一刻, 忍不住感慨,“我觉得那是我心中那个剑修影子,而且他愿意为我拼命,我被他感动了。” 简行之不说话了,秦婉婉转头看他:“师父,你觉得怎么样?” “我们上极宗弟子,”简行之没头没脑回了一句,“没有做不到的事。” 秦婉婉:“???” 为什么简行之说话,她听不懂? “师父,”秦婉婉追问,“你这什么意思?” “别说话,我要打坐了。” 简行之拒绝回答,秦婉婉也不好再问,只能继续给简行之护法。 而简行之在脑子里和666沟通着:“如果要专门打谢孤棠这条线,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主人,谢孤棠好感度只有46……”666提醒他。 40到60也就是个欣赏阶段,无名的分都快比这个高了。 简行之冷眼看了一眼666:“我让你想办法,不是问你行不行。” 666闻言一个哆嗦,她拼命点头:“我想,我立刻想!” 666说着,开始疯狂运行程序,过了一会儿后,她郑重提出建议:“宿主,谢孤棠与您同为剑修,攻略方法相似,您就按照您的审美来,只要能够攻略您,拿下谢孤棠,指日可待!” “有道理。” 简行之点头:“要是成为我喜欢的女子,谢孤棠还能不喜欢了?” 简行之想明白这一点,觉得自己给秦婉婉解决了很大的问题,他终于静下心来,高高兴兴入定之后,修复识海。 等了一夜,简行之恢复得差不多,他睁开眼睛,看见秦婉婉坐在一边打盹,他提剑戳了戳她,叫她:“起了。” 秦婉婉猛地惊醒,反应片刻后,舒了口气:“师父,能不能温柔一点?” “我还不够温柔?”简行之斜眼看他,“以前我师父一脚就踹脸上了,还给你睡?” 秦婉婉服气了,简行之伸手,她就着简行之的手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师父,你识海修复好了?” “还行吧,确实不能乱来了。” 简行之也有数,领着秦婉婉:“走吧,我们去荒城。” 山崖就一条道,简行之也不犹豫,领着秦婉婉就望着荒城方向走去。 简行之一面走一面思索着告诉秦婉婉:“为师昨夜想了一夜,你要攻略谢孤棠,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必须告诉你,这个难度有多大。” “有……有多大?” 秦婉婉被简行之吓到了,简行之转头看她:“你与谢孤棠相处甚久,为师多次给你制造机会,但到现在,他对你的好感度,仍旧只有46,还没有那个无名高,可见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听到这话,秦婉婉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他都为我挡剑了。” “剑修重诺,他答应的是我。” 简行之提醒她,秦婉婉又想:“他半夜给我送饭吃!” “他是先去我的帐篷,发现我不在,才来找的你,”简行之说着,不忘补刀,“他还给南风送了。” “他……”秦婉婉想起在鬼城简行之棺材前谢孤棠对她深情款款说话的神情,“之前你的棺材面前,他看我的眼神特别深情,我感觉他就是我的Jack,我就是……” “什么接客不接客不重要,”简行之打断她,不想再让她有幻想,“46就是46,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师父说了,没有我们上极宗弟子做不到的事。我昨晚已经帮你想好了,分数上不去,证明他不喜欢你这一款,那我们就成为他喜欢那款!追人要有魄力,明白吗?” 秦婉婉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冷静了。 那个影子好像也不像了。 “你不必害怕,师父有方案。” 简行之见她不说话,安慰她。 秦婉婉听简行之的口气,有些害怕:“什么方案?” “谢孤棠和我都是剑修,”简行之很有信心,“我对剑修很了解,我保证你成为剑修最爱的女人。” “那……”秦婉婉茫然,“你们最爱的女人,是什么样?” “我们选道侣,第一点,是实力。” “实……实力?” 秦婉婉有点反应不过来,简行之点头:“没错,如果有一个女人能打到我,我想,也许我就会动心。” 怪不得单身到现在…… 秦婉婉脑海里浮现第一个念头,但她随即感觉不好:“所以您的意思是……” “我要给你一个特训,”简行之转头看她,“传授你一门专门针对谢孤棠的高阶剑法,打败他。” 秦婉婉震惊了,简行之回头上下扫了她一眼:“身上伤好了吧?” “还没。” 秦婉婉立刻否认,简行之点头:“看来是好了,择日不如撞日,”简行之突然抽剑,“来吧,师父教你!” 说罢,简行之抬手一剑攻来,秦婉婉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拔剑格挡,急急出声:“师父,罢了!我打不赢谢孤棠的!” “休长他人志气,区区一个谢孤棠,我的弟子怎么能打不赢。” 简行之一面说,一面急刺向秦婉婉的脸面,秦婉婉卯足了力气快速躲闪,听着简行之开口:“喜欢人如修道,既然喜欢,就要坚定不移,不畏艰险,勇往直前。别躲,接剑!感觉这一式的力度了吗?” 简行之反手握剑和秦婉婉的剑抵在一起,秦婉婉被他压到墙上,两人靠得极近,简行之盯着她:“这是谢孤棠惯用的一招,刚才我用的第二剑可破,来。” 简行之的剑很稳,秦婉婉的手在抖,简行之一提醒,她瞬间反应过来,一个侧身,长剑随着剑锋划过在手中几转,翻身就朝简行之攻去。 简行之长剑如短刀,把秦婉婉的剑卡在极小的范围内,两人快速喂了几招后,简行之顺着力道见秦婉婉手反手一背,就按压在地上,又提醒他:“这是谢孤棠剑法第二式,方才我用过的第三剑可破。” “师父,我选择放弃……” “上极宗没有放弃可言。” 简行之手压得重了些:“起来!” 秦婉婉知道简行之的脾气,说是没办法说的,而且她心里挂着父母,也想多学点东西,也就没再多说,咬着牙又爬起来。 两人在山崖下你追我打,刀光剑影,打了大半天,秦婉婉耳朵上耳坠亮起来,随即听到谢孤棠的声音:“婉婉,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秦婉婉一个晃神,就被简行之剑横抵住脖子压在墙上,她看了简行之一眼,急急开口:“谢大哥,你们到荒城了?” 听见秦婉婉开口,简行之果断在她耳坠上一抚,谢孤棠的声音就从耳坠外放出:“对,我们已经到荒城了,宁家接待我们修整好,无名也安置好了。” 谢孤棠一开口,简行之的剑就劈了过去,秦婉婉勉强一躲,听着谢孤棠说着他们的情况:“我之前一直联系你,却没有回应,只能靠南风感应你没有遇险,不知你和前辈如何?” “我……” 话没说完,简行之的剑插在墙上,一路火花电闪追击而来,秦婉婉急急出声:“我们很好!在回来的路上!” “你还好吗?”谢孤棠听秦婉婉的声音颇有些担心,“我听你似乎在和谁打斗?” “问他这一招怎么办?” 简行之直接开口,秦婉婉一面躲着简行之的剑招,一面回应谢孤棠:“我……我师父在教我剑招。谢大哥,你知道横穿秋水第三十二式上挑变化后怎么打吗?” 谢孤棠没想到秦婉婉居然问这个,愣了片刻后,他明显热络起来,克制住小小激动道:“前辈居然会这个吗?你试试皓月当空下压。” 这些剑修大多想尽办法博览各家剑法,对这些剑法一报名字就知道是什么。 简行之没有刻意用一些仙界剑法,使出来的都是谢孤棠认识的。 说是普通招式,连招起来就非同凡响,谢孤棠很快意识到对方实力,激动不已。 简行之这边喂招,谢孤棠在另一边听着秦婉婉描述给秦婉婉支招,一路打了两个时辰,谢孤棠竟然都不愿意切断联系,南风进来叫他吃饭,他都坚持不肯断线。 简行之也是越打越兴奋,只苦了秦婉婉夹在两人中间,身心俱疲。 打到半夜,秦婉婉终于累了,被简行之一剑拍到地上后开始耍赖。 “我打不动了,”秦婉婉趴在地面上,“到此为止吧。” “好……好吧。” 谢孤棠明显有些意犹未尽,他主动开口:“秦姑娘下次和前辈练招是何时?还需要我帮忙吗?” 秦婉婉:“……” 谢孤棠话音刚落,简行之这里“叮铃”就是5个积分。 “告诉他,你很需要他帮忙,下次一定联系他。” 简行之看了一眼积分,用剑戳了戳秦婉婉,教秦婉婉说话。 秦婉婉根本不想开口,简行之又戳了戳,她只能吸吸鼻子,委委屈屈:“谢谢你,谢大哥,下次我师父再打我,我一定叫你。” “前辈这是指点,”听秦婉婉说简行之不好,谢孤棠忙为简行之解释,“也是为了你好。我也想有前辈这样的师父。” 秦婉婉;“……” 闭嘴吧,臭剑修。 “我累了,”秦婉婉疲惫开口,“先休息,谢大哥再会。” 秦婉婉说完,耳坠上的法印就黯淡下去。 简行之蹲下身来,歪头看她:“看我说的吧,剑修审美都差不多,听我的准没错,他明天肯定主动联系你。” “师父……”秦婉婉趴在地上,有些难过,“我爱不动了。” “虽然过程很艰难,”简行之听到这话,心里十分舒坦,抬手拍了拍秦婉婉的肩膀,“但喜欢一个人,要坚持啊。” 秦婉婉不说话。 简行之看她又开始趴着耍赖,和沙漠里差不多一个懒样子,他单手把她抓起来,抗在肩上,便往前方走去:“走,这山崖下看着蹊跷,不能多呆,咱们继续往前吧。” 两人往前走了半夜,天还没亮,秦婉婉被打得全身疼,疲惫不堪跟在简行之身后,走着走着,耳坠便亮了起来,随后秦婉婉就听谢孤棠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婉婉,你休息好了吗?” “谢大哥?” 秦婉婉有些诧异,简行之抱剑看了旁边一眼,抬手一摸耳坠,就开始听谢孤棠和秦婉婉闲聊:“今日晨起练剑,想到昨日前辈那一招凌空敖日与秋水伊人相连,不知何解,想问问婉婉你休息好了吗?前辈何时再与你练剑呢?” “此刻。” 简行之毫不犹豫,当即出剑。 秦婉婉倒吸一口凉气,疼着的骨头还在疼,但简行之毫不留情,她只能又被简行之追着打过去。 “不练了!” 秦婉婉惊慌失措:“我们正在赶路,不练了!” “可我听你的声音,好像并不是……” “不说了!”秦婉婉直接切断联系,“我跑了。” “北城!”简行之见秦婉婉直接开跑,立刻追上去,“别跑,你还要打赢谢孤棠!” “改天再打吧!”秦婉婉全神贯注跑在前面,跑出了幻影,“我现在还疼!” “打感情线要争取时间,”简行之恨铁不成钢,“晚到的积分没有价值!” “你这叫打感情线吗?!”秦婉婉头也不回,“你这打线!这感情线我不打了!我们先休息休息!” 秦婉婉想跑,简行之哪里会让她跑,足尖一点上了高处,踩着高高低低的石柱快速追着秦婉婉。 眼看着秦婉婉扑进一个山洞,简行之抬手一剑柄砸出去,当即把秦婉婉砸了个狗吃屎。 他跳到秦婉婉身边,一把拽住她的领子,将她拉起来:“师父让你学,你还跑,逆……” “逆徒”两个字就在齿间,简行之突然察觉不对,他抬起头来,就看见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山洞,说是山洞,也不尽然,看上去似乎是在山洞中建造的一个祭坛,圆形光滑的地面,拱形顶部,前方有十二个通道,通道黑漆漆的,看不出后面是什么。 “十二生死门?” 秦婉婉脱口而出,她只在典籍上看到过这个东西,这东西常常建在大能墓地入口,十二道门,只有一道是正确的,其他都是蕴藏杀机的死路。 需要十二生死门的陵墓,往往也不是普通陵墓。 简行之放开秦婉婉,站起身来,秦婉婉跟着直起身,理智劝阻着:“十二分之一的机会,算了,我们回去吧。” 说着,她就想走,然而一回头,她就发现,来的路已经不见了。 “我们已经入墓了。” 简行之没有回头,他看着门,给秦婉婉解释:“只能选一条出去。” 秦婉婉闻言愣了愣,她又回头看向那十二条通道,皱起眉头:“师父,你……你见过这东西吗、” “见过。”简行之平静开口,“当年去一个古墓抢宝贝,和一百多个修士一起进去。” “后来呢?” 秦婉婉下意识开口,简行之转眼看她:“只有我活着。” 秦婉婉没出声,简行之挑眉:“所以知道师父为什么经常打你了吗?我打你不够狠,”简行之走向前方,“我怕你变成那九十九个。” 说着,他蹲下身,面对着通道,抬手放在地面。 他将神识放出去,秦婉婉也同时将神识外放,两人小心翼翼试探片刻后,便发现这里设置了屏障,他们什么都窥探不到。 这十二道门,纯属运气。 两人沉默片刻,简行之率先开口:“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看看,要是没有问题,我回来接你。” “先不必,”秦婉婉拦住他,“我不信他们设置这个,没有什么规律。” 秦婉婉说着,转头开始观察周遭。她正四处看着,简行之就看见左侧一道门边,一个女子突兀站在那里。 她看上去有几分眼熟,穿着胭脂色长裙,梳着妇人发髻,提了一盏琉璃灯,温柔看着简行之。 “师……”秦婉婉一回头,所有话止在唇边,她愣愣看着那女子,就见那女人所有目光都在简行之身上,目光里带着温柔和珍爱,似乎是久别重逢。 简行之皱起眉头,他觉得她很熟悉,没有半点恶意,那女子侧了侧身子,抬起手,用灯指向通道,灯光柔和照在道路上,她朝着简行之轻轻点头。 “她是不是让我们走这里?” 秦婉婉看明白女人的意思,回头看简行之。 简行之凝视这女人的脸,好久,轻轻应了一声:“嗯。” 说着,他提步上前,秦婉婉追上去,简行之和那女人错身而过,女人一直注视着他,简行之领着秦婉婉走进长道,走了几步后,他回头,就见门口空荡荡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秦婉婉有些害怕,她忍不住抓紧了简行之的袖子:“师父……” 简行之知道她胆小,惯来怕这些东西,迟疑片刻后,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告诉她:“这是执念,不必害怕。” “执念?” 秦婉婉好奇,简行之神色不太好,他解释:“人死之前,执着太过,会留下执念,执念日久化作精魄,遇到她执着那件事,便会现身。” “你是说?” 秦婉婉诧异抬头,简行之应声:“嗯,她的执念,不是你,就是我。” 秦婉婉闻言,有些心惊,她把所有知道的消息整合整合,心里有了一个念头:“师父,其实咱们来这里,不是偶然吧?” “这世上哪里有偶然?” 简行之拉着她,说得平淡:“只有因果相隔太远,看似偶然的必然。” “这个女人刚才一直盯着你,她是冲你来的。” 秦婉婉思考着:“你说,你是不是和她有什么因果?” 简行之没有回应,他觉得秦婉婉说得有些道理。 秦婉婉散发想象:“按照话本子里写,一个女人的执念多种多样,但牵扯到男人,最有可能的就是风流债,师父,”秦婉婉有些担忧,“你莫不是上辈子辜负了人家,让人家在这里苦苦等候你上百年,你来了还给你提灯,你不是个渣男吧?” “胡说八道。” 简行之立刻反驳:“我就算是上辈子,也没时间干这种事儿!” “那可说不定。”秦婉婉越想越有理,“上辈子和这辈子就是两个人,你想想,蔺言之和你长得这么像,万一他就是你的上辈子,你能想象你上辈子连神像都拿本书吗?” 他不能。 简行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竟然觉得秦婉婉说的也有可能。 “可如果我是个辜负了她的渣男,”简行之争辩,“那她怎么可能还指路给咱们?” “这路万一有陷阱呢?” “有没有陷阱你感觉不出来?”简行之越说越有道理,“我们走大半截了,还好好的,能有什么陷阱?” 秦婉婉答不上来,两人说着,走到了路尽头,就看前方并无通道,两人扫了一眼,才发现门在上方。 “是个密道。”秦婉婉确定,简行之二话不说,足尖一点跃上高处:“走了。” 说着,他推开头顶的盖子,探出脑袋看了看,发现是在一个卧室,此刻是夜里,卧室并未点灯,简行之看了看周遭,确认安全后,转头朝秦婉婉招了招手,便跳了出去。 秦婉婉赶紧跟着爬出地道,一起来到卧室。 两人不敢说话,简行之轻轻将地砖模样的盖子盖好,蹑手蹑脚一起往外走。 这卧室极大,没有关窗,冷风从窗口灌入,显得异常阴森,简行之和秦婉婉用神识扫着屋中,感觉床上躺着个人。 他似乎是在睡觉,两人不敢做声,秦婉婉躲在简行之后面,两人一起往门外挪。 挪了两步,就听有人开门,两人立刻躲在花架子后面,就看一位少女端着药碗进来,恭敬开口:“老祖,该喝药了。” 老祖! 能到这个称呼级别,都不是普通人。 秦婉婉和简行之对视一眼,秦婉婉抬起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简行之翻个白眼,嫌她没出息。 两人躲着,那少女跪了片刻,见无人应答,有些奇怪:“老祖?” 床上人还不出声,少女皱起眉头,端着药起身上前。 她刚揭开被子,便尖叫出声,随即踉踉跄跄跑了出去。 简行之和秦婉婉对视一眼,赶紧从花架子后面跑出来,奔到床前,就看床上哪里还有人在?只有一具白骨躺在床上,白骨身下,全是血水。 简行之和秦婉婉都愣在原地,秦婉婉头一次直面这么恶心的死法,转头就要吐,只是她还没来的及吐出来,就听青年一声厉喝:“何方宵小,敢在宁氏作乱?!” 话音刚落,一堆弟子持剑冲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秦婉婉用手帕捂住嘴,将酸水咽下去后,深吸了一口气。 “师父,”她有些悲痛开口,“你上辈子,大概真的是个渣男吧。” 那女的指的路,完全是个陷阱啊! 第五十一章(我不喜欢早起的男人...) (上一章结尾处有修改) 他穿着一身锦缎长衫, 披着外套,用帕子捂着嘴轻轻咳嗽,秦婉婉认出来, 这是在鬼城见过的宁不言。 秦婉婉勉强笑笑:“宁道君。” 宁不言也明显认出他们来,他抬手阻止了旁边弟子的动作, 咳嗽缓下来后,才抬起头, 看向简行之和秦婉婉:“未曾想过,再见二位,竟是如此场景。” 说着, 宁不言将目光转到床上, 秦婉婉和简行之也一起看向床上。 莫名其妙出现的两个外人, 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老头,这个场景, 怎么看怎么像行凶被当场抓住的案发现场。 秦婉婉故作镇定,拼命思考以前各种小说中看过的经验。 这个时候说“不是我”, 除了浪费时间没有其他意思,要在第一时间快速解释,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要让他们赶紧反应抓人捂嘴。 秦婉婉想明白, 露出笑脸,她突然站起来,热切拉过宁不言,拍着宁不言的手:“宁道君,又见面了!我们跟着谢道君和翠绿大人一起来荒城查案, 半路遇险掉入山崖,从山崖下走出来, 没想到一出来就是这里。” 秦婉婉不露声色把事情都解释了,宁不言被她拉愣了,就听秦婉婉叽里呱啦说着:“本来还搞不清楚是什么地方,想悄悄溜走,没想到就听到侍女尖叫,我们赶紧就去床边看情况,当时这长辈肚子涨这么大,”秦婉婉做了个动作,形容着,“有东西在肚子里动来动去,看上去太可怕了,多亏我师父,冒着被大家误会的危险驱邪,就刚才你看到的那股邪气,就是从老人家肚子里赶出来的。您要好好谢谢我们师徒。” 可千万不能恩将仇报啊。 宁不言听着她的话,将目光挪到旁边简行之身上,简行之不着声色走过来,将秦婉婉的手扯开,朝着宁不言点了点头:“冒犯了,我徒弟脑子有问题。” 秦婉婉剜他一眼,颇为不满。 宁不言消化了秦婉婉的话,大概明白了发生什么,他走到老者面前,仔细打量片刻后,确认老者无事,又转头看向秦婉婉,还是怀疑::“你们说自己从山崖下走出来就是这里,为何浑身是伤?” “我说我师父给我特训,”秦婉婉硬着头皮艰难开口,“你信吗?” “你们说自己从山崖下到的这里,如何证明?” 宁不言皱起眉头。 简行之走到他们爬出来的通道口边上:“洞口就在这里,你下去一探就知。” 说着,简行之一剑砸下去,地砖碎裂,纷飞而起,大家震惊看着碎屑中昂然而立的简行之,等着尘埃落定后,大家一起低头,就看见地上多了坑。 宁不言皱起眉头,抬手指了那坑,看向简行之:“你可以再砸深一点。” “这洞口应该是阵法,现下移走了。” 秦婉婉见状赶紧解释:“洞口下是一个大墓,有一个十二生死门,我们穿过生死门过来的。” “吹!”人群中一个大汉举起斧头,“十二生死门都能过,你们运气这么好,还会撞见这事儿?” “你闭嘴,”秦婉婉转头骂向说话的人,“运气守恒都不知道你还修什么道?宁道君,”秦婉婉又看向宁不言,“你们真的有个大墓,你不知道吗?” 宁不言不说话了,过了片刻,老者在床上醒过来,他艰难唤着宁不言的名字:“知洲……” “老祖。”宁不言低下头来,将耳朵覆在老者旁边,老者不知是说了什么,宁不言点点头,直起身来,转头看向秦婉婉和简行之:“二位随我走吧。” 说着,他吩咐旁人照顾老者,便领着简行之和秦婉婉走了出去。 三人刚刚出门,就听外面传来喧闹声,宁不言停住步子,转头看向院门:“何事喧哗?” “鬼城那位带着人在门口,说他们的人来了。”侍从恭敬开口,“要见。” 宁不言想了想,点头:“那便带过来吧。” 说着,宁不言转头朝着两人点点头:“随我来。” 简行之和秦婉婉一起走在宁不言身后,秦婉婉传音询问:“师父,他要杀我们,你打得赢吗?” “打不赢。” 简行之果断开口:“除非识海不要了。” “那他要出手,”秦婉婉有些害怕,“咱们怎么办?” “那就看谁跑得快了。” 秦婉婉:“……” 见秦婉婉不说话,简行之斜睨她一眼,嗤笑:“多大点事儿。” 大,怎么不大。 宁不言本身就是渡劫期,现在又在宁氏地盘上,秦婉婉向来识时务,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 简行之对她这种无谓的担心嗤之以鼻,跟着宁不言一起进了大厅后,宁不言让两人坐下,旁边人过来奉茶,茶水还没倒好,谢孤棠和翠绿便赶了过来。 南风一见秦婉婉,首先做的就是扑过去:“主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秦婉婉听到这话,也有些感慨,打从南风当她的灵兽以来,他们主仆聚少离多,南风最大的作用,就是给她当个GPS定位。 秦婉婉拍拍南风的脑袋,将它抱在腿上,抬眼看向谢孤棠和翠绿。 “谢大哥,翠绿大人。” 看见他们无事,两个人都放心很多,谢孤棠笑了笑:“南风感应到你们来了,我们便赶过来,听说你们惹了事儿被抓起来,颇为着急了些。” 说着,谢孤棠看向宁不言:“还望宁道友见谅。” 宁不言坐在主座上点点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椅子:“来了就坐吧。” 谢孤棠和翠绿坐到秦婉婉和简行之对面,简行之看了一眼趴在秦婉婉腿上的南风,越过小桌把南风抱走,南风诧异看了一眼简行之,又不敢多话,只能趴在道君双膝上,瑟瑟发抖。 宁不言喝了口茶,大家都不出声,侍女将门关上之后,宁不言开了结界,缓缓放下茶杯,抬眼看向秦婉婉和简行之:“老祖方才同我说,是二位救了他,让我向二位道谢。” 听到这话,秦婉婉舒了口气,确认性命无虞,拱手行礼:“好说好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实不相瞒,其实我家老祖受恶疾缠身多年,”宁不言垂下眼眸,似是有些疲惫,“原本早该飞升的修士,如今也成二位看到的模样。之前鬼城多有得罪,也是因为我听闻玲珑玉有治病之能,便想得到鬼城那块玲珑玉,为老祖治病。” “宁道友说这些,到底是想说什么?”秦婉婉听宁不言绕来绕去,想了想,“是想让我们用玲珑玉给前辈治病?” “玲珑玉……我也不瞒着各位,”宁不言抬头,“我回来之后才知,宁氏本就有一块。家主早已试过,并无效果。其他珍宝草药也用过许多,根本无用。” 听到这话,秦婉婉和简行之对视一眼,宁不言看着简行之,目光带了几分请求:“但今日我看道友今日竟有办法缓解老祖病痛,便想请道友帮个忙。只要道友能医治好老祖,”宁不言言语中带了几分郑重,“玲珑玉,宁氏可双手奉上。” “当真?” 秦婉婉不可置信,这一块玲珑玉这么容易? 宁不言点头:“当真。” 秦婉婉转头看简行之,她目光充满期待:“师父,怎么样?” “我……”简行之从未见过秦婉婉眼神这么亮,他一时有些害怕,咽了咽口水,“我试试。” “那明净道君的事呢?” 翠绿冷着声:“我此番前来,没有其他要求,就是想看看明净道君最后是死在哪里,尸骨在什么地方,好参拜一番。过往你们宁氏常年推说宁氏不接待外人,我尊重你们,也不多说。可一百多年了,我如今已是鬼城城主,按着鬼城的规矩来参拜明净道君,只是上柱香,也不可吗?” “翠绿大人,明净道君葬在我宁氏禁地,外人不可入。”宁不言还是这句话,“还望见谅。” “你!” 翠绿激动起来,秦婉婉赶紧开口:“这事儿改天再谈吧。我们还是说说玲珑玉。” 秦婉婉打断两人:“宁道君不妨仔细说一说前辈这恶疾,具体是怎样?” “我家老祖,大约是在一百年前患上此病。” 宁不言也不想同翠绿多说什么,绕过翠绿,和秦婉婉说起自己家的事儿来:“一开始是修为流逝,而后便开始腹胀如有孕,渐渐的,他开始长眠难醒,终日疼痛难耐,一直至今。” “这不是病,”简行之听着,果断开口,“是诅咒。” 宁不言点头:“的确有过如此猜测。” “诅咒此事,只要施咒之人再没了能力,咒术不攻自破。所以要解咒很简单,”简行之抬眼看向宁不言,“下咒之人是谁,杀了便是。” 宁不言沉默,简行之追问:“所以下咒之人呢?” “不知。” 宁不言摇头:“我也问过老祖,可他未曾说过是谁,所以您说这个法子……”宁不言苦笑,“怕是不行了。” “可……” “可一定有办法!” 秦婉婉接过简行之的话,看着宁不言,信誓旦旦:“我们一定有法子,宁道君您就把玲珑玉准备好,我们会想办法。” “那再好不过。”宁不言笑了笑,站起身来,朝着秦婉婉行了个礼,“那我恭候几位好消息。” “放心。”秦婉婉抬手,“这事儿包我师父身上。” “你……”简行之起身想要否决秦婉婉的话,秦婉婉一巴掌按在简行之嘴巴上,捂住他的嘴,笑着看着宁不言:“宁道君,天色不早了,您先赶紧休息吧。” 宁不言闻言,才想起时辰,他突然又咳嗽起来,出声招呼了侍女,吩咐侍女带着秦婉婉和简行之离开后,同所有人行礼,便起身离开。 宁不言一走,简行之立刻甩开秦婉婉的手:“你胡乱答应个什么劲儿?他们什么都不说,咒术这东西我没法解。” “他们不说,”秦婉婉转头看他,“你自己不会查吗?” “查什么查?”翠绿也不满,冷眼看着秦婉婉,“明净道君的事儿说不出清楚,你们就是鬼城的重犯,你打断我和他的话,是不是心虚?” “人家祖坟,他不让你去,你和他商量什么呢?”秦婉婉转头看翠绿,“自己去啊。” “可……可我们也不知道宁家祖坟在哪儿啊?”南风蹲在桌子上,颇为忧愁,“这怎么去?” “不知道就找啊。” 秦婉婉觉得累了,对这些没有主观能动性的人十分无奈:“你们就非得人家像个NPC一样把所有消息全告诉你们吗?” “那……”谢孤棠迟疑着开口,秦婉婉问得有些烦了,扭过头去看向谢孤棠,紧皱眉头,“你还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谢孤棠看了大家一眼,“就想问大家为什么不回院子说?” 听谢孤棠的话,几人才意识到在大厅商量这些事儿不妥,便一起回了院子。 只是话已经说得差不多,回到院子之后,大家就各自分了房间回去睡觉。秦婉婉睡在简行之隔壁,她正要开门,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大唤了声:“秦……” 秦婉婉回头,就看无名抱着一个棉被,含着眼泪,克制着激动叫她:“秦姑娘!” 秦婉婉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哦,老人家,”她看了看周边,“怎么还不睡啊?” “我……我就是……”君殊听见秦婉婉关心他,一股热流暖过心头,声音小下来,“柴房有点冷。” 她知道他是君殊吗? 看着面前的秦婉婉,君殊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因为知道他是君殊,所以才这么关心他? 不,不可以,不可以知道他是君殊,现在的他,这么丑陋,这么卑微,怎么可以让她留下这种印象! 而且,如果她知道自己是君殊,怎么可能这么无动于衷,无论爱还是恨,他都是她心中最重要的男人! 君殊内心复杂,秦婉婉见那老头抱着被子在寒风中快吹哭了,秉持着尊老爱幼,赶紧劝他:“您赶紧去睡吧,我也睡了。” 说着,秦婉婉推门进了房间,便进屋睡觉。 周途劳顿,秦婉婉这一觉睡得极狠,等醒过来后,才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 秦婉婉刚睁开眼,就看见简行之坐在她床边,温柔问她:“醒了吗?还要再睡吗?” “师……师父……” 秦婉婉看见简行之的样子,有些害怕:“别这样。” “那还不给我起床!” 简行之掀了被子,把人一把捞出来,秦婉婉穿衣服,简行之熟练抹脸,一边抹脸一边同她嘱咐:“我今天早上去看了,谢孤棠是卯时起床,练剑半个时辰,你每天可以早一点起床,和他一起练剑。今天就算了,给多睡睡,明天开始去找他!” “等等!” 一听这话,秦婉婉就懵了:“我为什么要找他。” “你要培养他的好感度啊。”简行之为她系上要带,仰头看她,“你就这么放弃了吗?” “没错。” 秦婉婉立刻点头:“我不喜欢早起的男人,我放弃了。” “为师不允许你半途而废。” 简行之将腰带狠狠一系,秦婉婉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简行之,就听他认真开口:“喜欢如修道,只有他放弃你,没有你放弃他。” 说完,简行之把腰带放开,转身走出去:“走了,所有人都等着你呢。” 简行之一走,秦婉婉深深舒了口气,把腰带扯了扯,放松了一些。 她跟着简行之到了大厅,翠绿正在捻着樱桃吃樱桃,谢孤棠在看仙界晨间消息,南风在偷偷夹肉。 秦婉婉一进来,南风立刻站起来:“主人。” 秦婉婉笑了笑,坐到南风旁边,看了一圈周遭,突然想起来:“那个无名呢?” “他现在在厨房帮忙。” 翠绿看着话本子吃樱桃:“我看他不喜欢,他也不能光吃饭不干活。” “哦。” 秦婉婉点头,想想活着就好,也没多说,只道:“我们今天先吃饭,吃过饭后,就出去打听消息,先大概搞清楚这个宁氏老祖的生平,他的仇家,以及,一百年多年前,发生了什么。如果我没料错……” 秦婉婉抬头看向翠绿:“明净道君死于一百多年前,而这个老祖一百多年前开始被诅咒,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时间上太巧合了?” 翠绿动作顿了顿,她点了点头:“你说的是。那今日我去打听其他消息,你们就干一件事吧。” “什么?” “荒城剑修慕强,如果你能成为荒城今年的君子剑,那些剑修见到你们,就能说的都会说。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就可以见到无相公子,据说这位无相公子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如果这个世界谁最可能知道这位宁氏老祖怎么中咒,那非无相公子莫属。” “那,”秦婉婉听到这话,好奇询问,“怎么成为君子剑呢?” “很简单。” 翠绿看了一眼三人:“化神之下,剑意最强。现在拜月祭马上要开始了,只要一天能连赢十场,就可以参加决赛。打完就行了。” 一听这话,简行之笑了:“这不是打瞌睡送枕头吗?” “不错,”谢孤棠也笑了,“区区荒城,化神之下的剑意,与我天剑宗怎能相比?” “化神之下……”秦婉婉念了念这几个字,皱起眉头,“是指修为呢,还是水平呢?” 翠绿轻咳了一声,颇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像谢道君这种,说是元婴,实则半步化神的,怕是要不允许参赛的吧?” “可我的确是元婴啊。” 谢孤棠皱起眉头:“怎能如此区别对待呢?如果我不能参赛。” 谢孤棠扭头看向简行之:“前辈更不能。” 简行之愣了愣,随即反驳:“胡说八道,我刚晋升元婴,谁说不行?!” “算了,”秦婉婉打断几人,“都报名就是了,顶多叉出考场。” 大家觉得不错,点了点头,吃过饭后,一行人便分头行动,三个剑修领着南风一起去报名,翠绿去找其他人打听消息。 秦婉婉一行人刚出门口,就遇到在扫地的君殊。 君殊一看见秦婉婉,抬起头来,那一瞬间,眼中爱与悲凉交织,秦婉婉感觉这个老头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自带乌云笼罩、寒风凄凄的背景,以及二泉映月的bg,看得她猛地一愣。 君殊见秦婉婉见自己发呆,悲痛交加,握着扫帚低下头:“别看我,不要看现在的我,不要在心里,记住这么不堪的我!” 秦婉婉被吓到,扯了扯简行之的袖子:“走了走了。” 大家赶紧一起撤退,跑到君子剑报名点,报名点人山人海,四个人挤进去时,拿到的是今天最后四个号。 秦婉婉拍在最后,南风排在第一。 四个人看了一眼号码牌,决定先去城中吃个豆腐花,喝个下午茶,打听打听消息。 一行人快快乐乐过了一天后,到了下午,就回到现场,扇着风等着上擂台。 荒城这种剑修故乡,对打架有种狂热的爱,赛场修建得很专业,仿佛是现代拳击擂台,周边用绳子环绕着,剑修在里面挥砍厮杀,你来我往。 修士打架,十分热闹,简行之肩上站南风,捧了个带勺的西瓜,秦婉婉带着个草帽拿着勺,谢孤棠拿着纸质吸管的椰子,几人就在人群中,一起仰头看着各种电闪雷鸣,火焰腾飞,宛若一场大型烟花秀,和人群一起发出“哇哦”“啊”“厉害!” 打到下午,终于轮到了南风。 擂台上评委有气无力喊着:“三百三十三号,南风。” 南风学着之前参赛选手的样子,从天而降,气势汹汹上场! 秦婉婉“哇哦”的惊呼声还没发出,南风就被人一脚踹了下来。 整个过程还不足两秒。 秦婉婉飞奔到南风面前,扶住南风:“南风!你怎么样?你还好吧?!” “主……主人……”南风捂着胸口,“南风……胸口好疼。” “还有谁!” 南风说着话时,擂台上的衣服都打爆了,肌肉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光芒的壮汉环视周遭,气势汹汹:“还有谁敢上来!” “欺人太甚!” 谢孤棠看着南风受伤,猛地站起来:“看我教训他。” 说着,评委就叫了谢孤棠的名字:“三百三十四号,谢孤棠。” 谢孤棠名字一出,周边议论纷纷。 毕竟天剑宗试剑大会魁首、百年难遇的九品金丹,百年半步化神,天剑宗大师兄…… 任何一个名头出来,都足以让普通剑修跪服。 谢孤棠站上擂台,抬手握剑,冷声道:“刚才是你问,还有谁吗?” 那人愣了愣,随后迅速看向评委:“评委,这种人也能参赛吗?!” 话音刚落,三个评委一起举牌:“不能。” 谢孤棠愣了愣,随后就看评委再次举牌:“犯规。” “唉,不是,”场下瞬间冲上来两个化神修士,拖着谢孤棠往外,谢孤棠着急出声,“我是元婴啊!我不是化神!” 在场沉默了一秒,集体:“噫~不要脸。” “化神,及剑意化神以上,均不可参赛。” 一个带着明显方言的评委开口,随后低头念:“三百三十五号,简行之。” “他太张扬了。” 简行之看了一眼被拖走的谢孤棠,安慰秦婉婉:“你放心,师父一定为南风报仇。” 说着,他提着一把木剑,就走向了擂台。 夕阳西下,最后一点余光照在简行之身上,简行之刻意收敛,一步一步走向擂台,擂台上的人冷眼看着他,简行之上前,像个普通修士一样行礼,随后木剑随便一指,冷淡道:“承让。” 话音刚落,所有评委一起举牌:“作弊。” 简行之愣了愣,随后用木剑指向评委崩溃出声:“你们凭什么说我作弊?!” 评委把牌子一起指向旁边一个似乎像测温计一样的东西,这个“测温计”有人高,中间是发着光的灵气,此刻简行之用木剑指着评委,发着光的灵气直接到头爆表。 “剑意测量石都爆了,”旁边评委埋汰简行之,“你还不承认你作弊?” 说着,评委一指简行之:“拖下去。” 听到这话,对面人哈哈哈大笑起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来啊,还有谁,赶紧上来!” 一听这话,简行之火气上来,他一个健步上前,但来的修士动作更快,一把抓住他,简行之把木剑往对方身上一砸,被人拉着的情况对着对方拳打脚踢,出声恐吓:“王八蛋你别以为自己太弱了我就不敢打你,别嚣张,等一下本座徒弟上来三招之内就把你拆了,你给本座等着!” 壮汉听到简行之的话,冷笑出声,在擂台上扫视周边:“他徒弟是谁?给老子上来!看看是老子拆了她的骨头,还是她拆老子的骨头!有种的就上来,看我不把她戳成筛子!” 听到这话,秦婉婉默默低下头,开始考虑换个号码牌。 她没种,真的没有。 好在评委开始念她名字之前,太阳彻底落山。 评委看了一眼太阳,开始收拾东西,语调又轻又快。 “下班咯下班咯,大家赶紧回家吃晚饭,明早再来!” 第五十二章(谢孤棠孩子真的是你的...) 准时下班的评委让秦婉婉松了一口气, 她抬手拍着自己胸口:“还好还好。” 简行之一面扶起南风,一面环扫周边,打算把刚才那个挑衅的剑修抓出来打, 结果对方极为精明,评委还没走, 就已经趁乱溜了。 “这混账东西,仗弱行凶。”简行之说着, 转头看向秦婉婉,“北城,你明天千万不可丢了师父的脸面。” “你以后别在外面放狠话, ”秦婉婉听简行之说得这么气势汹汹, 提醒简行之, “打架的是我,你这样我被人打死了怎么办?” “你怎么可能被人打死呢?”简行之觉得秦婉婉不可理喻, “你可是我徒弟。” “那我也不是你啊。”秦婉婉抬手扶额,“你放我一条生路吧师父。” “你对自己有点信心, ”简行之看秦婉婉苦恼,信心十足夸她,“就今天赛场上那玩意儿,你一个人能打十个。” “浮夸了吧?” 秦婉婉不敢相信, 简行之转头看旁边的南风和谢孤棠:“你们说是吧?” “那当然!” 南风盲目吹捧:“主人最棒!” “还好,”秦婉婉谦虚,“就一般般啦。” “未曾真正见过婉婉剑意,”谢孤棠到实话实说,“不敢妄言。” 这话让简行之陷入沉思, 这才意识到,其实秦婉婉打从跟着他学艺以来, 只和他一个人正儿八经打过架,其他时候,不是在跑路,就是根本没有真正出剑的机会。 简行之看了一眼旁边对自己有些没信心的秦婉婉,转头看谢孤棠:“等一会儿你和她打一架。” “啊?” “嗯?” 谢孤棠和秦婉婉同时发出疑问,简行之挑眉:“你不是觉得自己不行,谢孤棠算年轻一代顶级剑修了吧?” “过奖过奖。” 谢孤棠摆手,但面上表情没有半点“过奖”的样子,仿佛一个虚伪至极的学霸。 “你要是不相信师父,你和他打一架,你就知道自己有多强。元婴期的普通剑修,在他手里走不过十招,你只要能坚持十一招,”简行之抬手拍在秦婉婉肩上,“你就赢定了。” 秦婉婉不敢相信,她看了一眼谢孤棠,谢孤棠鼓励点点头。 说着,一群人回到宁府院子,简行之进了院子,直接给秦婉婉和谢孤棠一人一把木剑,朝谢孤棠扬扬下巴:“打吧,别留手。” 谢孤棠倒也习惯,朝着秦婉婉行礼之后,随意抬手将剑指向地面:“请。” 她和简行之实力差距比较大,如果不使用寂山法诀,仅凭剑意,简行之一般要让她一大截。她就很想知道,在不使用寂山法诀的情况下,她和正常的剑修,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差距。 她深吸一口气,提剑朝着谢孤棠一剑劈去,然而剑到谢孤棠身前,根本没看清谢孤棠怎么出手,他的剑就把秦婉婉的剑一绞压下,秦婉婉手上一转想回手,谢孤棠抬剑一震,就把秦婉婉震飞了出去。 简行之看秦婉婉被震飞趴在地上,心上一跳,赶紧安慰自己,剑修必经之路,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又总怕谢孤棠没轻没重,可又怕说让谢孤棠留手丢秦婉婉面子。 他有些焦虑环胸站着,提醒秦婉婉:“他淬体这么多年,和他硬拼要吃亏,之前我怎么教你的?剑如轻羽,顺势而为,以柔克刚,以力打力。” 秦婉婉得话,重新爬起来。 谢孤棠看着她乱了的头发,有几分不好意思点头:“抱歉。” 秦婉婉二话不说冲上前去,这次一挑一刺,在谢孤棠还手时,她就顺着剑尖轻轻一躲,几乎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是黏在谢孤棠的剑上,顺着谢孤棠的力道,把他的力卸下之后,又在最后一刻猛地凝力震回去! 只是越是如此在小范围内精确动作,越是需要对力道“度”的把握,秦婉婉坚持你来我往十几回,最后一招,便再一次震飞出去,砸在地上。 听到“哐”的一声响,简行之深吸一口气,吩咐南风:“去拿点水果,我压压惊。” 说着,他不断告诉自己。 剑修切磋,再正常不过,他不要多想,没什么。 他靠在柱子上看着秦婉婉再一次爬起来,她小脸灰扑扑的,这次可能是被砸疼了,眼里都带了火气,提着剑冲上去,二话不说就开刺。 谢孤棠看见她的剑,眼神亮起来,他没有放水,可秦婉婉很快就摸清了他的路子,和他对招越来越流畅。 翠绿嗑着瓜子从长廊路过,看见庭院中的人对招,她不由得走上前来,站在简行之旁边,嗑着瓜子询问:“打架呢?” 简行之心上紧张,目光凝在两人身上:“嗯。”“你这徒弟不错啊,”翠绿点评着秦婉婉,“学得快,每次都在调整她的剑。” “那可不是,”简行之被夸得有些高兴,转头看了一眼翠绿,“不然我收她?” “长得也好看,”翠绿感慨,“和谢道君一样,俊男美女,你看他们现在这一架打得,月光桃花,赏心悦目,简直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听得这话,简行之动作一僵,翠绿全然将他当做长辈,只问:“你考虑给你徒弟找道侣的事儿吗?” “这事儿轮得着我考虑?”简行之目光落在秦婉婉身上,“还不是看她喜欢。” “道侣涉及双修,你是她师父,怎么能让她胡来?”翠绿皱眉不满,因这秦婉婉乃恩人之子,这么不靠谱的师父,她决定教育一下他,“你当早点给她定个好的,日后修行如虎添翼,飞升指日可待啊。” “好的?”简行之嗤笑,“什么算好?谁又好?” “你看这谢孤棠,”翠绿指了谢孤棠,“我觉得就很好。” 简行之没说话,他听翠绿的话,知道修真界大多如此。 道侣不仅气运休戚与共,修为也会有所影响。一个好的道侣,双修得当,不仅提升修为,甚至可以逆转体质。 可不知道怎的,他听这些话,总有那么些不舒服。 他闷闷出声:“她还小,根基不稳,先练根基。” “我也就是提个醒,怕师父做久了,舍不得孩子。” “我有什么舍不得?”简行之故作镇定,“反正她成了婚我也是她师父,能有什么两样?” “你说这个我可得提醒你,”翠绿听他这么说,顿时想起来,“她若当真成了婚,你还得规避些。” “我需要规避什么?” 简行之皱起眉头,翠绿见他不知俗世,便耐心解释:“你毕竟是男子,就算是师父,走太近她道侣也会不开心,为她想长远些。就像父母和孩子,孩子成亲,她便与她道侣一体,和你断不可能像以前一样。” 简行之愣了愣,旁边南风端了一盘水果过来:“道君,来,吃苹果。” 简行之被南风唤了回头,意兴阑珊拿起青苹果,狠狠咬了一口后,他皱起眉头。 “这苹果怎么酸?” “可能……”南风揣测着,“青苹果还没熟?” 简行之有些烦躁,但吃都开始吃了,他惯来做事坚持,也就坚持着把这个酸酸涩涩的苹果啃完。 苹果啃完了,他在一旁看着秦婉婉越打越上头,等她在谢孤棠手下终于走到十二招时,已经是深夜,简行之唤她:“行了,明天还要打架,先休息吧。” 秦婉婉看上去颇为高兴,朝谢孤棠行礼道:“谢道君,劳烦你今日陪我练剑了。” “婉婉剑招颇有新意,我也备受启发。”谢孤棠回礼道,“日后若有时间,可再约切磋。” 话音刚落,简行之脑海中积分【叮】的一响,+5。简行之默不作声看了一眼屏幕,拉着秦婉婉往房间拖:“行了,赶紧休息吧。” 秦婉婉被简行之拖着朝谢孤棠摆手,谢孤棠看着秦婉婉灰扑扑的小脸轻笑。 翠绿站到他身边去,看了一眼谢孤棠:“看了许久,有些手痒了。” 谢孤棠诧异回头,还没反应过来,翠绿猛地出手,谢孤棠抬手格住翠绿,不想翠绿手掌和常人不同,极为灵巧,竟就一转直接越过谢孤棠的手臂,在谢孤棠下巴下方轻挑了一下。 谢孤棠一愣,就听翠绿轻笑:“还是年轻。” 说完,翠绿也觉无趣,收了手转身离开。 谢孤棠看着翠绿婀娜的背影,想了片刻后,抬手把刚才翠绿那一招重复了一遍,又开始想怎么破解。 简行之把秦婉婉拖回房间,给她准备了洗澡水,走出屏风看见秦婉婉手还在比划来比划去,不由得失笑:“体会到了打架的乐子了?” 秦婉婉被简行之一问,有那么几分不好意思:“人总想要个输赢嘛。” “去洗澡,洗完澡我给你涂药。” “哦。” 秦婉婉觉得有些兴奋,但还是克制住躁性去洗澡。 洗完澡回来,就看简行之坐在窗边,秦婉婉擦着头发走出来,简行之拿着药走到床边坐下,把她手拉过来,开始涂药。 她没受什么伤,主要就是手心握剑被震破皮。简行之低头给她涂药,和她说着今天她和谢孤棠对战可以改进的地方。 秦婉婉听着,有些高兴,点着头,过了一会儿后,她小心翼翼问:“师父,其实我现在是不是挺厉害了?” “当然啊。” 简行之挑眉:“你都能在谢孤棠手下走十二招,可厉害了。” “那太好了。”秦婉婉有些披着被子,看简行之给她涂药,颇为激动,“我早晚要赢过谢孤棠!” 简行之动作一顿,片刻后,他点头:“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 这什么逻辑? 秦婉婉奇怪看向简行之。 要想赢过谁就是喜欢谁,那她在这天底下第一喜欢的男人难道不是简行之? 她做梦都想踩爆他的狗头。 “我觉得,也就一般般喜欢吧。” 秦婉婉感慨,简行之涂好药,抬手在她手上一抹,秦婉婉的手变得白皙细腻。 简行之站起身,吩咐她:“好好休息吧。” 秦婉婉点点头,简行之走出门外,给她关上门。 回到屋中,简行之不知道怎么,总觉得有些发闷,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睡觉。 他鲜少做梦,那一夜却做了个噩梦。 梦里他看见秦婉婉凤冠霞帔,朝着他慢慢走过来,他愣愣看着秦婉婉,他有些看不清她面貌,想来也是,其实她真实长什么样,他也并不知道。 可那时候他觉得长什么模样都不重要,反正都是他徒弟,他就看秦婉婉走到他面前,他正想拉她,秦婉婉就跪下了,然后抬手给他端起一杯茶,恭恭敬敬:“师父喝茶。” 简行之一愣,随后就看谢孤棠也跪在旁边,穿着新郎官的喜服,举着茶杯:“师父喝茶。” 简行之茫然看着他们两,画面一转,他突然就穿得破破烂烂,谢孤棠把他的包袱猛地砸到他怀里,气势汹汹指着他:“北城是我妻子,这里是我谢府,以后她就是我的人,你就算是师父,也不能靠近她!” 他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拿着包袱,像个乞丐一样,愣愣看着大门,大门里的秦婉婉被谢孤棠拉在怀里死死抱着,他打她,就像晚上切磋时那样,一次又一次把她打倒在地。 柔弱的秦婉婉被打趴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朝他伸手喊着:“师父,师父!” 当时雨好大,大雨迷离了他的眼睛,他踉跄着冲过去,看着大门猛地合上,然后他倒在门口,无力拍打着大门,痛哭流涕:“北城!北城你开门啊!谢孤棠,你放开北城!她的孩子真的是你的!” 孩子? 什么玩意儿?! 这句台词让简行之猛地惊醒,他喘着粗气,感觉头顶全都是汗。 他在黑夜中擦了一把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这梦太可怕了,这是什么东西? 他不敢再睡,赶紧起身,洗漱之后,提着剑走了出去。 天还没亮,谢孤棠也刚提着剑走出来,就看见一脸黑气的简行之,颇为惊喜:“前辈?” “哦,”简行之看见谢孤棠,意味深长说出一句,“是你啊。” “前辈也来练剑?” 谢孤棠有些拘谨:“若前辈不介意的话,不如切磋一番?” 听到这话,简行之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好啊。” 秦婉婉这一日起得很早。 简行之早早进来,帮她洗漱后,秦婉婉主动提出:“师父,我今天要和谢道君切磋吗?” “不必了。” 简行之替她把袖子系紧:“今天你有的是架打,别找他了。” “嗯。” 秦婉婉乖巧点头,简行之看着只到自己下巴的小徒弟,想着昨夜梦里被打哭的样子,心里颇为担心。 其他人打她都没轻没重,他不放心,只有自己动手,才知道能打成什么样子。 但这些担心他都收敛起来,给秦婉婉袖绳上打上最后的蝴蝶结后,才领着她出去。 等出了门,秦婉婉才发现谢孤棠的脸上全是拳印。 秦婉婉一愣,不由得开口:“谢大哥,你的脸……” “今早切磋,我才知道,前辈不仅剑好,”谢孤棠一提这个,颇为高兴,“拳法也是极好的。” 秦婉婉看着谢孤棠满脸“我赚大了”的模样,一时沉默了。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翠绿,翠绿朝她翻了个白眼,抬手敲了敲脑袋。 秦婉婉秒懂,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她已经用多次挨打理解了。 简行之谢孤棠这样的剑修,脑子有问题。 她收回眼神,坐上灵兽马车,在太阳升起之前,来到了赛场。 评委们来得准时,就像他们下班一样准时。三个评委落座后,先宣布了昨天那个还差一场才赢十场的人的名单:“二百四十七号,严火。” 说着,昨天放话那个男人从天而降,颇有气势落在地面上。 评委低头看下去,继续念:“三百三十六号,秦婉婉。” 第五十三章(暴力婉婉 还有谁...) “加油!北城加油!” 听到秦婉婉名字, 简行之立刻开始给秦婉婉打气。听见简行之打气,其他三个人也赶紧跟上。 “婉婉加油!” “主人加油!” “秦晚加油!” 四个人声音在整个赛场此起彼伏,冷漠又热闹。 毕竟这里除了南风, 另外三个人一向都是被加油的对象,头一次来给人打气, 他们加油的呼喊声不可谓不生疏,除了简行之以外, 完全就是凑数,没有半点啦啦队应有的朝气蓬勃。 但好在他们修为够高,声音够大, 一时也是气势十足。 秦婉婉接到了鼓励, 握了握拳头, 提着剑上了擂台。 她一上台,大家就开始欢呼, 严火个子高大,蔑视看着秦婉婉:“你就是昨天要打我那个人的徒弟?” 秦婉婉下意识摇头, 随即就听见简行之在下面兴奋的声音:“打!北城,替为师打爆他的狗头!” 秦婉婉羞愧低下头,好丢脸。 严火嗤笑一声,背了一只手在身后:“看你娇滴滴的, 我让你一只手。” “那太好了。” 秦婉婉高兴起来,大大方方:“承让。” 说着,她深吸一口气,摆出架势,严火招手:“来吧。” 音落那一瞬, 大家都没看清是怎么出手,严火整个人就被一剑击飞出去! 全场静默, 随即就听简行之激动鼓掌,对着左边一个陌生人炫耀:“看到了吗?!我徒弟,这个就是我徒弟!” 陌生人点头:“我知道,我一开始就知道了。” 秦婉婉根本没想到严火居然这么简单就KO了,她愣愣看着自己的手,随后意识到。 她是个高手。 她瞬间自信心爆棚,开始环顾四周。 片刻后,评委叫上下一位来,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女子从天而降,双剑握在手中,大喊了一声:“看剑!” 说罢,她的剑开始飞快舞动,舞得人眼花缭乱,秦婉婉跟着她的剑尖一直晃头。 无他,这姑娘只舞不攻,宛如杂耍。 大家就看这姑娘一直在舞动剑,舞着舞着还加上了法术,越发好看了。 “她在干什么?” 谢孤棠看不出这个女剑修的路子,询问坐在旁边的简行之,简行之撑着下巴,看的有点困:“不知道。” “听说这是最新的一个门派,叫做剑花门。” 翠绿在一旁解释:“通过眼花缭乱的剑招先迷惑敌人,找到敌人破绽后出其不意发起进攻。” 谢孤棠和简行之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翠绿,翠绿愣了愣,随后赶紧解释:“这门派又不是我建的,你们看我做什么?” “他们赢过吗?” 简行之皱起眉头,翠绿想了想,迟疑着:“好像还是赢过几场的。” “什么傻子才能让他们赢?” 简行之疑惑,所有人陷入沉思。 就看擂台上的秦婉婉茫然看着剑招,对面的女剑修一直在舞,舞到太阳都变得火辣起来,简行之一行人到高处树荫下坐下,南风买了西瓜和椰子汁过来发给三个人,所有人感觉都像看了一场小学文艺演出一样疲惫。 他们累,秦婉婉也很累,她盘腿坐在场地上,打着哈欠,她想动手,又怕这么诡异的招数有诈,只能采取敌不动我不动的方案,盯着耍剑这位女修。 女修舞剑的动作开始变慢,秦婉婉忍不住劝她:“姑娘,要不打吧?” 那女修一听她说话,顿时精神了,开始一边舞剑一边朝她挤眉弄眼,用犀利的眼神盯着她问她:“我厉不厉害?棒不棒?” 秦婉婉赶紧点头:“厉害。” 赶紧动手吧! “那你还不给我鼓掌?” 对方喘着粗气:“你没看我都快没力气了!” 秦婉婉领悟过来,她一直在等这个掌声! 秦婉婉赶紧握着剑鼓掌,也就是这一瞬间,剑光从对面猛地爆发而出,一剑将她轰开! 简行之又惊又怒,猛地起身:“卑鄙――” 话没说完,就被翠绿一把拉下去捂住嘴:“这也能中招,你骂出来不丢人吗?” 秦婉婉被这剑光“哐”的一下轰入地面,裁判立刻上前,趴在秦婉婉身边开始数:“十、九……” 而这位女修已经开始迎接大家的欢呼,围着赛场奔跑:“谢谢,谢谢大家……” 话没说完,一道剑光从秦婉婉方向迸发出来,随即就看秦婉婉剑气如雨,在一个狭窄范围内飞快戳过女修,女修被她一步步逼得后退,逼到擂台边缘时,秦婉婉突然停剑,大家屏住呼吸,等着秦婉婉出招,就看秦婉婉收剑,恭恭敬敬说了声:“承让。” 女修一愣,秦婉婉潇洒转身,也就是这一刻,女修全身喷血向后倒下,救护小队的人立刻赶过来,将人抬走。 秦婉婉在身后一片喧闹中走向擂台,她的步伐充满自信和喜悦,路过简行之一行人时,甚至还甩了甩头发,朝着大家k了一下。 场下欢呼成一片,简行之等人拼命鼓掌,比自己赢都要激动。 毕竟他们坐着三个赢是常事,但这是秦婉婉的初次胜利,剑修起点啊! 秦婉婉一路势如破竹赢下去,打到最后一场,已经是午后,上来一个长得像猴一样的男人。 这人一上来,一双眼就色眯眯盯在秦婉婉身上,秦婉婉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抬手行礼后,直接一剑刺过去。 男人见秦婉婉刺过来,嘴上开始叫唤:“哎呀呀,小美人,可别摔着。” 说着,他脚下一绊,秦婉婉往前扑去,他抬手就去摸秦婉婉的腰,秦婉婉下意识一躲,而对方似乎早就料到她躲闪的动作,早就在她躲避的位置准备,一剑刺下! “我去他大爷!”简行之看出这人就是欺负秦婉婉是个姑娘,故意用这种下三滥招数,气得猛地站起来,翠绿和谢孤棠立刻拉住他,翠绿劝他:“修真界也不全是正人君子,她早晚遇见,先遇见也好。” 翠绿说得也并无道理,简行之气得抖脚,却也还是坐了下去。 场上秦婉婉反应得快,纵身一跃摔倒地上,对方追砍着过来,眼看要滚下台去,她一把抓住绳子,翻身起来就是一脚。 对方一把抓住她的脚腕,“啧”了一声后粘腻看向秦婉婉:“美人就是美人,脚都这么香。” “恶心!”翠绿忍不住了,她猛地起身,就要冲上去打人,简行之和南风赶紧拉住她:“冷静,现在在比赛,婉婉可以的。” 刚说完,秦婉婉就被这人一把甩出去,狠狠撞到地上,尘土飞扬,四个人一愣,谢孤棠终于熬不住,直接起身:“我去打他。” “不行!” 这次翠绿冷静了,和简行之一起拉住他:“这是比赛,我们不能插手!” 怀抱着都是生活经验,四个人在高台看着秦婉婉和那人斗殴。 那人水平不怎么样,但就是格外不要脸,每次都要说点让人失控的话、或者是做点不端的行径让躲,一躲就中套,中套就被打,好在秦婉婉早就被打惯了,几次砸进土里,都能坚强站起来。秦婉婉在台上被打了几次,便干脆不和对方打了,对方一追她就跑,她出手不如对方黑,但跑得比对方快,擂台这么小的范围,对方居然连衣服都摸不到她的。 两人你追我赶,打了一下午,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这样下去要打成平手,谢孤棠咬着手指,忍不住开口:“这种水平我只需要一剑。”翠绿咬牙:“我只需要一巴掌。” 简行之捏着拳头斜眼看过来:“我只需要一根指头。”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南风沮丧,“你们都不能上台,还不如我。” 这话让大家更焦虑了,赶紧喝两口椰子汁下火。 也就是在这时,那人突然暴起,周边全是飞剑,朝着秦婉婉一起刺去,秦婉婉当即亮起剑阵,可对方动作又快,准备周全,秦婉婉剑阵瞬间炸开,她全身都被光剑插入身体中,被钉在地上,一动不动。 四个人都愣了,就看太阳缓缓落下,那男人走到秦婉婉边上,抬脚踩在秦婉婉脸上。 “小美人,”对方歪了歪头,“还不认输?” 秦婉婉没说话,她躺在地上,简行之看着台上的秦婉婉,心脏瞬间揪了起来。 太过分了。 他突然有了一种意识――打人也就罢了,还踩脸,这是多过分多恶劣的行径! 他看着台上被踩的秦婉婉,捏起拳头。 秦婉婉趴在台上,感觉对方踩在脸上那一瞬间,愤怒猛地冲上头顶。 一个二个的,都真当她是弱鸡,所以这么欺负她吗?! 她捏起拳头,周边风云变化,那人浑然不觉,谢孤棠抬头看天,突然开口:“这是……” “剑意。” 简行之看了一眼周边灵气,目光落在秦婉婉身上:“她的剑向来失了锐气,能让就让,能忍就忍,现下……” 她终于生气了。 所有人都认识到,除了踩她脸那个男人。 男人转头看向裁判,骄傲叫过来:“数数吧。” 裁判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十、九……” 话没说完,光芒从秦婉婉身上冲天而起,对方一个倒空翻落回边上,渊凝瞬间回到秦婉婉手中,秦婉婉一剑劈过去,对方一躲,也就是这一刹,秦婉婉一剑就切向对方下半身,对方急急挪过,然而在他挪身片刻,剑光早已等着他,他慌忙躲开,秦婉婉一把抓住他头发,冷声一笑:“躲什么呀?” 说着,他拽着对方头发往后一甩,狠狠砸到地面,然后又是一剑削向他下半身! 所有剑修都忍不住把腿夹紧了一些,就看秦婉婉似乎是积怨许久突然爆发,反守为攻,朝着那剑修疯狂挥砍。 “我让你们把你们让得脸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我都这么跑了,你打我就罢了,你还踩我脸?!” 说着,秦婉婉抬手一抹长剑,十几道剑光瞬间贯穿青年,青年犹自不肯服输,冲上前还要打,只是他动作早已迟缓,秦婉婉一把卸了他的剑,抬手抓住他的脑袋就往膝盖上撞:“我让你踩!我让你踩!” 她疯狂连撞十几下后,抓起对方面对自己:“服不服输?认不认错?!” “我……不……” 话没说完,秦婉婉脏着脸,抓着对方的头发开始在台上甩,从左边砸到右边,从右边砸到左边,砸了十几个来回,对方早已被砸得面目全非:“知道踩人脸是错的了吗?!” “我不……” 话没说完,秦婉婉一拳就砸到对方头上,然后开始疯狂往下一拳一拳砸下去。 拳起拳落,拳头纷飞,血溅在她脸上,衬得她面容艳丽非凡。 所有人都禁声不语,简行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那个拳头好像是砸在他脸上。 他咽了咽口水,看着秦婉婉站起身来,裁判都不数人了,直接上来把人抬走。秦婉婉傲然站在擂台上,她身上都是血,衣衫破烂,捏着染血的拳头傲视众人,大喝了一声:“还有谁?!我就问还有谁?!” “我!”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来,秦婉婉眼神如刀扫过去,就看评委席上,老头颤颤巍巍:“我就想问……我可以下班了吗?” 第五十四章(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秦婉婉听到这话, 放松下来,张开手往后一倒,整个人就摊在擂台上, 不等简行之等人冲上擂台,一群疯狂的剑修已经冲了上去, 抓着秦婉婉手脚将她抬起来,欢呼着抛起, 又欢呼着落下。 简行之老远看着秦婉婉,眼中露出老父亲欣慰的光芒,翠绿有些着急:“还不赶紧把人捞回来上药?!” “无妨。” 简行之眼中满是欣赏:“让她多享受一下这一刻的快乐。” 这种独属于胜利者的喜悦, 必须要让秦婉婉感受一下。 他一面说着, 一面用余光关注不远处那个受伤的修士, 那个修士身边围着许多人,他们似乎是一个门派, 这个修士宛如要死了一般抬起手,死死抓住一个青年的袖子。 “为我……”他嘶哑着, 含糊不清说了句,“报仇……” 说着,男人头一扭,就闭上了眼睛。 “不好了!!”青年身边一个小童尖利叫起来, “二师兄死了!” “闭嘴!”被抓袖子的青年叱喝小童,“他只是晕过去了!” 说着,青年扭头,看着脸都被打肿的修士,满眼悲切:“二师弟, 你放心的晕吧,师兄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师兄……”小童听见青年说话, 迟疑着,“又没死,报什么仇?” “闭嘴!”青年大喝,“你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不死就不可以报仇吗?我巨剑山庄的人,怎么可以被这么欺负?身为你们的大师兄,我不会让任何人不付出任何代价伤害我派弟子!我燕无双一定要让他们看看我的厉害!” 说着,青年眼中露出一丝阴狠,转头看了一眼正被抛着的秦婉婉。 旁边简行之和翠绿等人耳力非凡,将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三人对视一眼,同时嘲讽一笑:“呵。” 一群杂碎。 “先把人弄回去养伤吧。”翠绿不着痕迹看了燕无双等人一眼,吩咐南风,“去取个轮椅来。” 南风赶紧去旁边租借了一个轮椅,谢孤棠上前让所有人停住之后,简行之把人从擂台上扶下来放在轮椅上,他看着秦婉婉满脸疲惫,双手撑在轮椅边:“感觉怎么样?” 秦婉婉抬眼看他,沧桑的眼里带了几许肯定:“很爽。” 简行之其他鼓励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秦婉婉开口:“敢踩我脸的人,我不会放过他。” 听得这话,简行之莫名有几分心虚,想起以前自己打架不顾及这些,他咽了咽口水:“其实踩脸也不是什么大事。” 秦婉婉目光冷漠看着他,简行之赶紧补救:“但从今天开始,为师不这么认为了。看见有人踩你脸上,为师觉得,此人该揍。” “没错。”秦婉婉点头,“该揍!” “回去吧。”谢孤棠见师徒聊天,看了一眼燕无双,提醒,“还要上药。” 简行之点头,让开位置,嘱咐谢孤棠:“你推轮椅。” 谢孤棠没有多说,知道简行之把这个位置让给他,就是要他贴身保护秦婉婉,他没多说,推着轮椅跟上前面的翠绿,一行人一起离开。 秦婉婉领着几个人一走,燕无双立刻和周边人对视一眼,燕无双扬了扬下巴,立刻就有弟子跟上简行之等人。 简行之察觉有人跟着他们,他没多说,几个人推着秦婉婉,慢慢悠悠走在路上,甚至于还故意能走小巷走小巷,能走偏僻路就走偏僻路,哪里危险去哪里,全然一副等着人上门的状态。 秦婉婉对他们挑选的路线有些奇怪,但还没问出口,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小声问:“师兄,大家都抄好家伙了,是直接上吗?” 秦婉婉动作一顿,这声音是她用神识探到的,如果是普通修士肯定听不见,可她和简行之等人明显可以。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简行之,简行之对朝着声音源方向扬了扬下巴,秦婉婉便立刻明白,简行之这是在请君入瓮,等着人呢。 她不说话,假装听不见旁边这群菜鸡交流。 只听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响起,似乎胸有成竹,极有计划:“不行,我们要最低成本报仇,不要一起上,要把重点放在一个人身上。他们伤你二师兄一个人,我们就要他们一个人,付出代价!” 她说得很有信心,仿佛他们一起上能赢一样。 “那,”一个小童的声音响起来,“我们要从谁下手?” 这个问题出来,秦婉婉等人立刻竖起耳朵,等待着他们挑选。 燕无双想了想,开口:“谢孤棠……” 听这声音,所有人看向谢孤棠,随即就听燕无双开口:“不可,半步化神,不好抓。” “师兄分析得极是,”听燕无双还有几分理智,巨剑山庄众人齐齐点头,“谢孤棠不行。” 谢孤棠被pass,所有人就开始关注自己,然后就听小童问:“那个带鸟毛的老女人怎么样?” “女人不能欺负女人,”燕无双的思路很古怪,“而且她身上非富即贵,气势非凡,两眼狭长,面露凶光,一看就是易燃易怒不好惹的主,算了吧。” 秦婉婉闻言,低头看了一眼翠绿捏紧的拳头,为燕无双默哀的同时,忍不住又觉得,点评到也十分到位。 “那……就直接找那个坐轮椅的,就她打二师兄,我们找她报仇!” 小童想来想去提出方案,燕无双继续否认:“不可,她剑意非凡,我们既然要低成本,就必须找一个最弱的。” “最弱的?” 小童疑惑。 秦婉婉和简行之等人一起看向南风。 谢孤棠翠绿秦婉婉都被排除,剩下的只有简行之和南风,孰强孰弱,一眼…… “那个长得好看的。”燕无双肯定开口,翠绿一个踉跄,大家克制住内心惊讶同情的心情,听着燕无双一本正经分析:“你看他,明明是个元婴修士,但参加比赛却要作弊,你们说是为什么?” “为什么?” 大家都想问。 燕无双说得极有条理:“这证明,他的修为都是药物堆上去的,根本不堪一击。” 众人恍然大悟,觉得极有道理。 “然后,他又长得好看。”燕无双继续分析,“每天跟在那个秦婉婉身边,你看,秦婉婉剑意非凡,她手中那把剑更是神兵,这样一个人,必然出自大门大派,她身边跟着一个貌美无用的男人,你们说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 小童询问,燕无双看了一眼简行之,一字一句确认:“男宠。” 说着,还要强调:“秦婉婉心爱的男宠。” 简行之一干人:“……” 而燕无双越想越有道理:“他是秦婉婉的人,所以折辱这个男人,就等于折辱秦婉婉,他又弱小,又美貌,肯定没经历过什么风浪,抓他过来,随便吓一吓,他怕就立刻求饶,随我摆弄!” “师兄说得极是。”巨剑山庄等人已经幻想到简行之哭着求主人救他的场景,开始疯狂夸赞燕无双:“不愧是我们的大师兄!” “那现在就一个问题。” 小童漠然开口:“他们都走在一起,你怎么绑?” 一听这话,简行之立刻开口:“啊,我想起来要买点东西,你们先走吧。” 大家得话,就知道简行之要单独留下来,点了点头后,秦婉婉摆手:“那我们先回去了。” 说着,大家转身离开,简行之假装回去买东西,一个人走在巷子里。 “他落单了!” 旁边弟子一看简行之落单,立刻兴奋起来:“我们赶紧抓人。” “不,”燕无双抬手制止他们,“我们再观察一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柔弱。” “还挺警惕。” 666听燕无双的话,立刻告诉简行之:“主人,来,给他们看看绿茶的力量。” 简行之听到这话,便明白666的意思,一脚踹上一块石头,随即“哎哟”一声就倒了下去,捏着嗓子喊了声:“啊,好疼。” 众人安静了一会儿,小童怀疑开口:“刚才那块兔子大的石头,是不是被他踢碎了?” “腿有劲儿啊。”燕无双感慨,“不愧是男宠。”“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小童漠然:“到底要不要抓?” 燕无双想了想,决定:“抓!” 简行之一听这话,特别兴奋,他蓄势待发,等着燕无双来找他网民依仗,不想他正充满期待,就听身后一声奶里奶气的:“大哥哥。” 简行之诧异回头,就看一个七八岁的男童站在原地,甜甜喊着他:“我迷路了,你能带我回家吗?” 听声音,这个男童就是刚才和燕无双一起对话的人了。 他们抓他,用的居然是这么迂回的办法,可见,是真的珍惜成本。 “好啊。” 为了抓到燕无双合理狠揍一顿,简行之决定接受男童,他走过去,双手环在胸口:“走吧,你家在哪儿?” 男童闻言,赶紧给简行之指路。两人一起来到一家酒馆。这家酒馆人不算多,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燕无双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老远看见简行之,他抬了抬手,颇有大哥风范:“接他过来。” 说着,便有人上前,领着简行之和男童一起进来。 男童还以为简行之什么都不知道,和简行之介绍着:“这就是我家家仆,大哥哥见见我姐姐,和我姐姐吃个饭吧。” 简行之点头,漠然跟着男童一起往里走,走到角落,他居高临下看着燕无双。 燕无双为了摆脱这种高矮带来的压迫,抬手往椅子后面一靠,极有气势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简行之。” 简行之冷淡回答,燕无双点头:“名字很好,可惜了,今天之后,大概就不会有这个名字了。” 简行之不说话,燕无双大笑吧:“你没猜到吧,你身边这个男童,人称金剑童子,年纪三百多岁了,根本不需要你送来。” “哦。” 简行之点头,燕无双站起来,冷着脸,靠近简行之:“害怕吗?这个酒馆现下都是我们的人,我一声令下,大家一人一口,都够把你吃了。” “所以你要干什么?” “此番前来,我就是要求你做一件事,”燕无双说着,昂起头来,“代表你主人和我师弟说道歉。” “你主人在擂台上对我师弟这么残忍,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燕无双说得嚣张,简行之暗中凝剑。 “那就来吧。” 说着,简行之嗤笑:“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好,”燕无双嗤笑,“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就让你看看我巨剑山庄的厉害,你记住了,凡是欺辱巨剑山庄的人,没有一个,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全身而退。” “哦,”简行之点头,“那就不退了。” 话音刚落,简行之抬手一剑劈去,燕无双看见简行之剑来,立刻抽身跃开。 只是他动作快,简行之动作更快,早在他跃起之前,简行之第二柄光剑已经在燕无双落点等着他,在他落下瞬间,光芒猛地绽开,将他震飞开去! “师兄!” 看见燕无双被打飞,所有人都冲过来,将简行之团团围住,去拉燕无双。 简行之提着剑,环顾四周:“你记住了,凡是打我徒弟主意的人,没有一个,可以不付出代价全身而退。你有什么花招尽管使,看我能不能一剑破之!” 听到这话,燕无双呕出一口血,他被人扶起来,喘息着,盯着简行之。 “好,好得很,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我不得不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实力了。” “请。” 简行之抬手,请他出招。 燕无双大笑出声,抬手指向旁边:“你可知,这酒馆对面,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简行之不解,话音刚落,一群剑修突然冲入酒馆,燕无双得意一笑,当即躺倒在地。 巨剑山庄的人突然齐齐变脸,一些躺下往自己身上洒血,一些跪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师兄!你被打得好惨啊师兄!”小童爬过去,痛哭流涕,撕心裂肺,“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他一眼,你就被打得呕心沥血、全身骨折,这世道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简行之听着这些话,满脸茫然,还不等他说话,就听一声大喝,冲进来的剑修举起腰牌。 “城中巡捕办案,众人回避。” 说着,剑修转头看向简行之:“有人报案说有人在城中欺负弱小寻衅滋事,就是你吧?” “什么?!” 简行之懵逼,他转头看向燕无双,就看燕无双在暗处竖起一根指头。 “100灵石,”一个声音落进简行之耳里,“我现在就站起来。” 第五十五章(透心凉心飞扬...) 这是干什么? 简行之整个人是懵的。 剑修见简行之不说话, 皱起眉头:“是不是你打人?荒城主城禁止私下斗殴你不知道吗?” “你们一个满是剑修的城,”简行之听到这个说法,不可思议, “居然禁止斗殴?!” 剑修闻言,抬了抬眼皮:“这城里都是剑修, 要允许斗殴,还要大家生活吗?” 说得有些道理, 简行之无言以对。剑修见他不说话,拿出一条锁仙绳:“不说话就是承认了,那带走。” “等等!” 简行之反应过来,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偷瞟自己的燕无双, 马上开口:“是他先动手的。” “大人!”燕无双趴在地上, 满脸悲切,“我什么能力您知道的, 我怎么可能主动惹事?” 剑修迟疑了片刻,简行之左右一看, 毫不犹豫暗中给了自己一掌,倒退一步倒在地上,一口喷出血来。 “大人!”简行之靠在桌边,小呕着血, “您看看他都把我打成什么样了,我这都是内伤啊!” 燕无双闻言,巨剑山庄的人都震惊看了过来,简行之一改方才凛然神色,柔弱无力靠在桌边:“他们这么多人, 我怎么敢惹事呢?他们都把我打成这样了,能算我欺负弱小吗?” “你说的……” 剑修看着简行之, 迟疑着正要为简行之说两句,就听一声“啊!” 众人看向燕无双的方向,燕无双举起断了一根手指的手:“大人,我的手指都被打断了。” “啊!” 简行之也大叫一声,众人一起看过去,就看简行之抬起一只半空中晃悠的手:“我的手都被打断了。” “好。”燕无双闻言,深吸一口气,扭过头来,盯着简行之,“你好得很,我这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专业。” 简行之看着燕无双的样子,甩着断掉的手:“来,你来啊!” 燕无双毫不犹豫,“咔嚓”断了自己的一只手和一条腿,小童惊呼:“师兄的断了一臂一腿一根手指!” 燕无双骄傲看过来,还没说话,就听小童继续惊呼:“那个男宠的两条腿都断了!” 简行之冷静抬眼放话:“来啊!” 燕无双倒吸一口凉气:“好,你够狠,我看你能狠到什么程度!” 说着,就看燕无双抬手往腿骨一敲,惨白着脸,喘着粗气抬头:“现在,我两条腿一只手一根手指头,你还能和我比吗?!” “有何不可?” 简行之毫不犹豫,把十根手指全部掰断,然后用断掉的手骨朝着好的手骨狠狠一甩,咔嚓一声清脆的声响后,他抬头冷笑:“我已经四肢全废,十指尽断,你要赢我,只剩下一个地方,你下得去手吗?” 燕无双不说话,他咽了咽口水,颤抖着,低头看向自己下半身。 金剑童子一看脸色大变,他一把抓住燕无双的手,激动开口:“师兄不可啊!” “道友!”在一旁一直看戏的剑修终于开口,“不必,真的不必如此,我信你们了。” “大人!” 燕无双含泪抬头:“您可真是青天……” “我信你们两脑子都有问题,来人!”剑修招呼了人,“都抬回衙门,让家属来领人!” “等等!” 燕无双着急出声:“大人,我们是受害者啊,我们也要……” “之前早有剑修举报,说有团伙作案诈骗,和今日情况高度相似,”剑修一本正经,“走一趟吧。” 说着,剑修吩咐人进来:“把两人都抬走!” 简行之和燕无双一起被抬入牢狱,他们都全身残疾,便放在一个牢房,金剑童子一个小孩被关在侧间,其他人暂不收押,全都关在外面。 简行之被关上后,剑修询问了他的身份,就去通知人来接他。 秦婉婉刚回宁府,谢孤棠才拿了药准备给她上药,就被人通知来牢里捞人,她坐在轮椅上,颇为震惊:“他做了什么被收押?” “当众斗殴。” 来通知的剑修一板一眼,秦婉婉咽了咽口水,有些心慌:“打……打死了?” “没,”剑修摇头。秦婉婉放心下来:“那打伤了几个?” “一个。”剑修说着,补充,“他自己。” 简行之自己把自己打伤了? 秦婉婉不可置信,可荒城衙门执法人员就在这里,她也不敢多想,仔仔细细把过程都问了,确认简行之是遇到碰瓷之后,赶紧叫上翠绿谢孤棠南风一干人,推着她的轮椅就赶到衙门。 赶到牢房时,简行之和燕无双平躺在地上对骂,两人都是手脚不能动,像尸体一样直挺挺躺在地上,十分小学鸡的对骂着。 “你无耻。” “你更无耻。” “你不要脸。” “你更不要脸!” “师父!” 秦婉婉听不下这么毁形象的对骂,坐在轮椅上,隔着木栏观察躺在地上的简行之:“你还好吧?” “我无事。” 简行之运行着春生的心法:“一会儿就好了。” 听简行之的话,燕无双斜睨过来,他语调悠悠:“一会儿就好,你功法厉害啊。” “呵,”简行之冷笑,“你这种杂碎,哪里能知道我的境界?” 说着,简行之咔嚓咔嚓接上骨头,从地上坐起身来,他捏了捏手骨,扭头看了燕无双一眼:“你就躺着吧你。” “谁说我要躺着啊?” 燕无双说着,身上也是咔嚓咔嚓响着,他坐起身来,盘腿看向简行之:“接骨而已,就你会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秦婉婉和简行之都盯在燕无双身上,他们用神识扫过燕无双周身,就见燕无双身体内灵气流动,居然和他们是一致的! “春生……” 简行之喃喃,他居然在这个小世界,这个燕无双身上,看到了春生?! “哟,你知道这门功法?” 燕无双挑眉:“有点见识啊。” “你为什么会春生?!” 简行之急急出声,燕无双撑着下巴:“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你!” 简行之有些着急,秦婉婉抬手拦住简行之:“师父,我来问吧。” 说着,秦婉婉温和看着燕无双:“我观道友为人气质清朗,想必是正人君子,春生乃我宗秘传心法,道友若不说出个心法来历,怕是会引起误会” 这话就直接说燕无双是偷人心法了,只要燕无双稍稍是个讲自尊的剑修,必然要解释。 可惜她高估了燕无双,他就盘腿环胸坐在地面,挑眉:“所以呢?你误会关我什么事?” “师父。” 见到这么不知趣的,秦婉婉果断抬手:“打吧。” “唉等等!” 燕无双立刻出声:“你们不就想探听消息吗,给钱就行了,干嘛打打杀杀的。” “你要多少?” 翠绿闻言,皱眉开口,燕无双回头看向翠绿,翠绿看着他,眼神微闪,燕无双轻轻一笑:“两百个灵石,一百个是为了你们今天打我师弟赔罪,另一个百个是回答问题的价钱。” “赔罪?” 翠绿嗤笑:“我怕你是活得不耐……” “燕无双。” 狱卒突然走进来,打断了翠绿的话,其中一个狱卒上前来,打开木栏,唤了燕无双道:“跟我们走。” “唉!” 燕无双顿时变了一张脸,赶紧起来,跟着人走了出去。 木栏里就留下简行之一个人盘腿坐着,看着燕无双走出去,南风忍不住喃喃:“这什么人啊,一剑修好好的怎么这么守财,他能用好剑吗?” “他用剑的时候,你还是个奶娃娃呢。” 金剑童子听南风开口,冷淡出声,所有人都看过去,秦婉婉不太相信:“你的意思,他以前还是个高手?” “我师兄当年可是荒城最早的君子剑,”金剑童子说起往昔,略感骄傲,“那时巨剑山庄还是荒城除了宁氏以外第一大门派,宁氏都要礼让三分。师兄当年是巨剑山庄最有前途的剑修,两百年的化神,见过吗?” “两百年,”简行之嗤笑,“有些优秀的人早就飞升了。” 譬如他,一百年不到就飞升了。 这话让金剑童子格外生气,他冷哼一声:“吹牛吧你。” “那他是怎么就成今天的样子?” 谢孤棠皱起眉头,颇为不解:“他如今……修为不到元婴吧。” 听到这话,金剑童子神色有些黯淡。 “一百多年前,嫂子死了,他道心受损,修为大跌,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困于元婴,再无精进。你们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但如果嫂子还在,他应该是荒城最顶尖的剑修。” 一百多年前。 秦婉婉听到这个时间点,有些敏感:“一百多年前,是发生了什么吗?” “与你何干?” 金剑童子冷冷扫了一眼秦婉婉:“我不过是想提醒你们,我师兄能用好剑罢了。” 说着,外面传来燕无双回来的声音,燕无双和狱卒拍着马屁道谢:“大人,送到这里就行了,谢谢您啊,改天我请您吃……” “王二狗。” 燕无双话没说完,狱卒不耐烦把他推进牢里,锁上铁链,就叫了一声名字。 全场一片寂静,金剑童子扭过头,燕无双小声劝说:“师弟,叫你呢。” “我叫金剑童子!” 金剑童子红着脸纠正,狱卒冷漠重复:“王二狗。” “叫叫叫,叫什么叫!”金剑童子一脚踹开牢房门,“我又不是聋了,闭嘴。” 说着,金剑童子红着脸走出牢房。 一行人目送他离开后,目光回头看向燕无双。 燕无双被五个人包围,他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我警告你们啊,你们别以为人多就可以吓唬我,想干什么你们直接说。” “这位道友……” 秦婉婉斟酌着开口,燕无双立刻报名:“我叫燕无双。” “哦,燕道友。”秦婉婉点头,她好奇开口,“我有些问题,想问问燕道友。” “问问题?行啊。”燕无双放松下来,“给钱。” “你一个修士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翠绿忍不住了:“掉钱眼里了?” “大姐你不要不当家不知盐米贵好不好,巨剑山庄这么大个门派,全靠我养活着,我不多赚点钱我那些嗷嗷待哺的小师弟小师妹吃什么?少废话你们做不做生意?做生意就拿两百个灵石出来。” “两百?!”南风惊呼,“你抢劫啊?” “我很便宜了,”燕无双瞪向南风,“一百是你们打我师弟赔礼道歉的钱,一百是问问题的钱。” “你师弟如此无礼,”谢孤棠皱眉,“你竟然还有脸要钱?” “你这话说的,我师弟有什么无礼的?他就是活泼了一点,话多了一点,你们这边这个秦道友可是直接把人打得妈都认不出来了啊!有她这么残忍的吗?” “他踩我徒弟脸!”简行之一听就来气。 燕无双回头看简行之,立刻反问:“你就没踩过别人脸?” 简行之顿时哽住,燕无双和众人对骂一圈,仍旧气势汹汹。 秦婉婉听他如此骁勇善战,沉默片刻后,慢慢出声:“我刚听说,有人报案说最近有修士团伙作案,碰瓷诈骗。” 一听这话,燕无双僵住了,秦婉婉平静抬眼:“是你吧?” “你……你开什么玩笑!” 燕无双眼神躲闪,秦婉婉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既然不是道友,我们这就去报官,说有人碰瓷诈骗我师父,一桩案子是巧合,几个人一起报案,相信真相很快会水落石出。” 秦婉婉说完,转头看谢孤棠:“谢道君,我们走吧。” 谢孤棠点头,推着秦婉婉轮椅要走,燕无双一看秦婉婉真的要去报案,赶紧叫住她:“唉等等!有话好商量啊,要不100个灵石?” 秦婉婉不听,推着轮椅往外走,燕无双急了:“好好好,不要钱了,一笔勾销,你别报官,你要问什么?” “我就想问问,一百多年前,荒城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大事?”燕无双想想,从腰上掏出酒葫芦,“没什么大事啊。” “明净道君来到荒城,”秦婉婉观察着燕无双的表情,试探他,“也不是大事吗?当年巨剑山庄乃荒城第一门派,这样的事,不会不知道吧?” 听到这话,燕无双动作顿了顿,片刻后,他笑起来:“你们到底想问什么呀?明净道君当年是鬼城城主,一夜入魔,如果他来了荒城,”燕无双举着酒葫芦喝了一口,“我这种小喽,又怎么会知道?” “那春生的心法呢?” 秦婉婉皱眉:“你又怎么会这个?” “这个还要我问你们呢,”燕无双抬眼,“这门心法,你们怎么会的?” “这是我师门心法,”简行之盯着燕无双,“今日说不清楚,休想出这个门。” “好吧,”燕无双叹了口气,只能回答,“这是我偷学的。” “同谁学的?”简行之皱眉。 燕无双喝了口酒,实话实说:“明净道君。” 简行之闻言愣了,燕无双扭头看他们:“还有什么问题?” “那,明净道君来的消息你不知道,他和宁家老祖有什么关系,这你知道吗?” 秦婉婉见燕无双不愿答这些,便换了个普遍修士都知道的问题,燕无双听到这话,轻嗤一声:“这谁不知道啊?明净道君,真名宁言之,是宁氏老祖的――”燕无双拖长了语调,所有人都看着他,燕无双轻轻开口,“亲孙子。” 所有人愣住,只有翠绿站在原地,并不奇怪。 燕无双见他们惊愣的表情,露出诧异之色:“不会吧?你们不会不知道吧?蔺言之是宁家老祖的儿子,也就是现任族长宁文旭在外面同一个歌女生下的私生子。不过他一出生就不在宁氏,所以外面也不太认为他是宁家人。” “他为什么不在宁氏?” 秦婉婉追问,燕无双莫名其妙:“这种私事,我怎么会知道?” “那还有你知道的其他消息吗?一百年前,除了明净道君,可还有其他什么事?” “没了。” 燕无双摊手,秦婉婉还想再问,就听燕无双反问:“你们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该问你们一个问题。” “你要问什么?” 秦婉婉皱眉,燕无双看了看简行之,又看了看秦婉婉:“荒城已经多年不来外人,你们千里迢迢来荒城,又要成为君子剑,君子剑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见到无忧公子,问他一个问题,你们这么大费周章,到底是想干什么?” “救人。”秦婉婉如实回答。 燕无双深吸一口气,抬手鼓掌:“原来是菩萨在世,真是令我敬佩。不知要救的是谁?” “与你无关。”简行之用燕无双的话反击,燕无双盯着秦婉婉,却是问:“莫不是刚才提过的宁氏老祖?” 众人沉默,也就在这时,狱卒响亮的声音响了起来:“简行之!” 说着,狱卒带着金剑童子回到牢房,金剑童子脾气不好,一脚踹开房门,就坐了进去。 他狠狠剜了简行之一眼:“去挨训吧!” 简行之嗤笑出声,站起身来,就跟着狱卒走出去。 燕无双伸了个懒腰,秦婉婉一抬头,就看见他锁骨处隐约露出几笔奇怪的纹路。 她看那些纹路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又不放心简行之,便也没多想,跟着简行之走了出去,简行之主要就是做笔录,承认一下打架错误,写写保证书。 一听要写保证书,简行之就怒上心头,秦婉婉拉住他:“师父,冷静,我要回去上药了!” 想到秦婉婉是负伤来接他,简行之总算良心大发,忍了下来。 忍住狗脾气写下保证书,简行之便要去推秦婉婉的轮椅,不想谢孤棠已经提前一步,早已经站在秦婉婉身后,一听离开,便推着秦婉婉往外。 简行之动作落了个空,他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一开始就是他让谢孤棠推轮椅保护秦婉婉。 他有些烦躁抓抓头,跟着走了出去。 秦婉婉由谢孤棠推着,一路都在梳理燕无双的对话,满脑子都是最后看见的那个纹身的笔画。 那纹身她没看全,但总觉得有些熟悉。她左思右想,临近门口,突然意识到―― 是寂山。 这个燕无双身上的纹路,是寂山的笔法! 意识到这件事时,她有些心绪难平,她不敢让人看出来,克制住自己激动不安的心情,嘱咐大家:“各位先回去睡吧,今日也累了。” “我送你回房。” 谢孤棠没多想,推着秦婉婉往房间走,简行之习惯性跟上:“你上药了吗?我给你上。” “不用了,”秦婉婉突然想起什么,“师父你今天也受累,先休息吧,我让谢大哥帮忙就好。” 简行之动作一顿,他看着谢孤棠推着秦婉婉进房,头一次意识到,好似被秦婉婉推开。 他站在原地一时竟有些无措,666赶紧安抚他:“主人,女主这是担心你的伤势,不想让你劳累,就故意把活儿给别人干!她真是为你着想啊!” “哦,”简行之回神,点头,“你说得不错,她一定是担心为师。刚好,给他们个机会,发展发展感情!” 说着,简行之便往自己房间走,一面走,一面忍不住瞟秦婉婉的房间。 等进了房间,他立刻冲到和秦婉婉房间隔着的墙边,把耳朵贴了上去。 谢孤棠推着秦婉婉进房,刚一进去,就听秦婉婉开口:“谢大哥,你先别走,我有事相问。” 谢孤棠停下动作,就看秦婉婉抬手布下结界。 这结界一布,简行之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愣了愣,心上一时拔凉拔凉的。 秦婉婉布结界了?她发现他偷听了?她为什么要布结界?她有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 脑海中一瞬间想起梦中自己被谢孤棠逐出谢府,在漂泊大雨中和秦婉婉隔着大门两两相望,咫尺天涯的残忍场景,简行之心上一抖。 他懵懵坐到桌边,端起早上的冷茶,喝了一口。 可谓又苦又冷,透心凉,心飞扬。 而秦婉婉在房间中,看着谢孤棠,垂下眼眸:“谢大哥,我想问一问,一百年前,您来过荒城鬼城的地盘吗?” “一百年前,”谢孤棠想了想,“我还在死生之界闭关,那里与外界没有任何瓜葛,所以许多事情,我并不清楚。” “那,燕无双此人,你觉得我有对付他的把握吗?” 谢孤棠摇头:“一流高手,你独身一人,怕是不可。” “那加上一个你呢?”秦婉婉抬眼。 谢孤棠想了想,点头:“可。” “我想拜托谢大哥一件事,”秦婉婉想起燕无双锁骨上的花纹,想着自己不知所踪的父母,言语坚定,“我想生擒燕无双,我有事想要问他。” 谢孤棠点头,他惯来不多问,但此次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反问:“此事是不可告诉前辈吗?” 如果可以,这个苦力活应该轮不到他。 秦婉婉动作一顿,随后轻咳一声:“不必了。” 涉及寂山的事,还是不用说了。 免得什么时候他突然知道她是寂山女君。 若让仙界人知道她成为他的徒弟,她丢不起这人。 毕竟,她比他大了两倍年纪,两百多岁天生仙体高高在上的寂山女君,拜一个一百多岁的愣头青为师,说出去太不体面了。 第五十六章(以色侍人终不能长久...) 谢孤棠没有多问原因, 见秦婉婉打定主意,便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那明日我来找你, ”谢孤棠嘱咐,“若无他事, 我先回去了。” “早些休息。” 秦婉婉送着谢孤棠出去,到了门口, 谢孤棠抿抿唇,迟疑回头,秦婉婉一愣, 就觉谢孤棠身上清香扑鼻, 心神一晃间, 听谢孤棠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明日我晨起就找你练剑,可否?” “哦。”秦婉婉心跳快了半拍。 这是约她吗? 第一次有男生这么当面约她, 她有些小小的紧张呢! 她不敢怠慢,连忙点头:“自是可以的。” “那太好了, ”谢孤棠笑起来,“就不知前辈是否会来指点一二?” 躁动的心突然冷静,看着青年清俊的面容上迷惑人心的笑,秦婉婉扬起笑容, 温和道:“看命吧。” 说完,她“啪”一下合上大门,刚回头,就看蓝衫青年坐在斜靠在窗台上,秦婉婉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是谁时,拍了拍胸口:“师父, 您要来能走正门吗?” “怕打扰你啊。” 简行之靠在窗上坐着,看了一眼屋中:“谢孤棠就这么走啦?不多说几句?” “事儿说完了也没什么好留的,”秦婉婉说着,看了一眼还在窗户上的简行之,“师父不休息,过来做什么?” “我,”简行之一时被问住,他结巴着,“我就过来看看你伤怎么样。” 说着,简行之感觉自己似乎是找了个极为合理的理由,从窗户边上跳下来,拉过秦婉婉被谢孤棠包扎过的伤口。 这些伤口都是法术造成,春生无法痊愈,简行之看了一眼,颇为嫌弃,不等秦婉婉开口,就果断把绷带拆了,一面拆一面埋汰:“一个剑修伤口都包不好,这两百年都干些什么?” 说着,简行之把秦婉婉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他比谢孤棠包得精致,包完了还打了个蝴蝶结,满脸欣赏:“看,这不好多了?” “哦。” 秦婉婉觉得也没差,但她从不打击人,便微笑:“师父包得真好。” “是吧?” 简行之高兴起来,一抬眼,便脱口而出:“以后还是得我给你包,其他人都不行。”秦婉婉一愣,简行之也莫名觉得这话有几分不对,赶紧找补:“将就将就也不是不可以。我的意思就是……” 简行之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最后干脆放弃,认真看她:“师父肯定是对你最好的。” “哦,”秦婉婉被简行之这一番纠结搞得有些茫然,但还是故作清醒,“知道。” “你知道就好,”简行之舒了口气,“千万不能有了男人忘了师父。” “你放心,”秦婉婉明白简行之的意思,用包得像个拳击手套一样的手深情拉着简行之,“我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简行之深受感动,听见孝顺,有些安心,又好像总觉得有些不对,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给秦婉婉拉着,故作高深:“你有这个心,为师就放心了。” “那,师父您要没事儿,”秦婉婉抬手指门,“就回去睡了?” “嗯。” 简行之点头,毫不犹豫往秦婉婉指的相反方向的窗户走去,撑在窗户上一跳,□□而出。 秦婉婉不太明白他这个翻窗户的习惯怎么养成的,正打算去关窗户,就看人去而又返,突然探出脑袋,在窗口认真看她:“别给我设结界了,我心里怪不好受的。” 说完,不等秦婉婉答话,人就像风一样跳回了自己屋里,“啪”一下关上窗户,像是怕秦婉婉追过来一样。 秦婉婉缓了片刻才意识到简行之在说什么,她翻了个白眼,关上窗户,低骂了声:“幼稚。” 这种小学鸡式的占有欲,她打从小学后就没有了。 “我觉得……” 面对秦婉婉这种评价,38终于迟疑开口:“可能也不是幼稚,也可能成熟。” “嗯?” 秦婉婉没听明白:“什么成熟?” “就……”38暗示得很隐晦,“他可能长大了。” “说人话。” 秦婉婉直接命令,38放弃了,只告诉她:“还是休息吧,明早要练剑呢。” 秦婉婉知道系统有一些限制,有些话不会直说,她也懒得深究,反正简行之具体想什么,和她飞升大业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躺回床上,在到底是修炼还是睡觉间犹豫片刻后,安详闭上了眼睛。 好好睡觉,才有力气修炼。 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天还没亮,她就听见了外面敲门声:“婉婉。” 谢孤棠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秦婉婉还没睁开眼睛,简行之就在床上瞬间清醒。 他睁着眼躺在床上,有些惶恐拉着被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惶恐什么,满脑子就在到底要不要出去之间迟疑。 谢孤棠主动邀约秦婉婉,这是他们感情一大进展,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事。 按理来说,他不该打扰,可为什么,他这么想去看看? 简行之在床上睁着眼对于要不要出去“偶遇”谢孤棠犹豫不决,秦婉婉被谢孤棠叫醒,揉着眼睛打开门,看见谢孤棠手负长剑,似如清晨朝露,温和一笑:“伤可好些了,一同练剑吗?” 冷风吹得秦婉婉头脑瞬间清醒,她想着要还要让谢孤棠办事,对于他的要求,她没有拒绝的道理,赶紧点头:“稍等。” 说完,她稍作洗漱,立刻出门。 谢孤棠有些向往看着简行之的房门:“不知前辈……” “走了走了。” 秦婉婉想着昨天简行之运转春生修复全身,春生虽然是修复心法,但其实极为累人,应当好好休息,秦婉婉不想打扰,便拖着谢孤棠走远:“别打扰他睡觉。” 简行之躺在床上听着外面人的对话,听着他们走远,然后就听见【叮铃】一声积分到账的声音。 【恭喜,积分+5哦!】简行之:“……” 总觉得,这个积分来的时机好像有点奇怪。 简行之躺在床上,想让自己睡会儿,但左思右想,还是忍不住。 他得去看看情况。 他琢磨,秦婉婉是搞不定谢孤棠的,他得去观察一下他们,给秦婉婉出主意。 想出理由后,简行之毫不犹豫起身,赶紧摸了过去。他使了个法诀隐住自己气息,蹲在花丛后看秦婉婉和谢孤棠练剑。 秦婉婉赢了初赛,接下来就要和那些连赢十场的人决赛,最后成为君子剑。谢孤棠现下和她过招,也是一种历练。 毕竟简行之和她差距过大,和不同水平的人交手,成长得才更快。 这个道理简行之也懂,他默不作声蹲在花丛后,偷偷观察着他们。 秦婉婉身上伤势还没有彻底痊愈,谢孤棠重在和她探讨简行之教她的剑招,力道速度上都让着她。 两人一面过招,一面说着今日的行程。 “今日我们先出去,悄悄跟着他,把他这个人摸透之后,再决定如何捉。” 秦婉婉和谢孤棠商量,两人错身而过,谢孤棠抬手一剑划过她头顶:“何不直接动手?” “抓回来是为了消息,”秦婉婉反手剑从谢孤棠手上绕过,“摸清底细动手,问出来的可能性高些。而且,若是能直接探听到消息,那就更好了。” “嗯。” 谢孤棠应声,两人的话落在简行之耳中,简行之认真听了,然后发现,听不懂。 他忍不住捏住了前方的小树枝。 他的徒弟,和谢孤棠,有了他不知道的小秘密! 还说师父是最重要的,说以后会好好孝顺他! 可他知道这时候不该打扰,他忍着一口气,让秦婉婉培养感情。 天慢慢亮起来,清晨有人陆陆续续起床。 君殊是最早起的,他负责打扫庭院,过去他从来没体会过这种人生,但在这里过了几天,居然也逐渐习惯了…… 他熟练拿起扫帚和水桶,正觉疲惫,就听见剑与剑相交之声,隐约似乎有个熟悉的女声,君殊反应片刻,瞬间意识到――是秦晚! 昨日就听她受伤,可如今他不能随便见她,他也不想让秦晚看到他如今狼狈的样子,打定主意要等他恢复身份再去相认,可他心里挂念,一夜未眠,没想到,今天就能见到了! 君殊赶紧提着水桶,拿着扫帚跑过去,正想挤过去偷偷看一下,就看见一个人已经早一步蹲在花丛后偷窥‘秦晚’。 君殊一打量,便认出鬼鬼祟祟蹲在这里的人,正是秦晚的男宠,‘简之衍’! 如今他化名简行之,还冒充秦晚师父,每天日夜守着‘秦晚’,害得他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秦晚’一直以来都深爱着他,直到这个‘简之衍’出现…… 想起‘秦晚’当初在审命台,本来都不想捅自己,就是这个男宠,逼着她和他、和问心宗恩断义绝,后来也是这个男宠,带着她离开问心宗。如果没有这个男宠,‘秦晚’还是当年的秦晚,还是他的未婚妻,还深爱着他…… 君殊越想越恨,一想到如今这个人还在‘秦晚’身边,他就捏紧了扫帚,恨不得一扫帚拍死他。 只是理智让他克制冲动,他当初全盛时期都被这个男宠耍得团团转,更何况如今? 他不能冲动。 君殊克制着情绪,打量他们,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情况不对。 这个男宠好像很紧张,而‘秦晚’和谢孤棠笑语晏晏…… 难道……这个男宠要失宠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君殊立刻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 谢孤棠修问心剑,本来就没什么竞争力,可这个男宠不知道,如今他误会‘秦晚’和谢孤棠,现下就是在怀疑,那他只要上去,略做挑拨,让这个男宠和谢孤棠互相厮杀,若他杀了谢孤棠,‘秦晚’肯定不会放过他,若谢孤棠杀了他,那真是大快人心,再好不过! 君殊一想,心中十分振奋,一个绝妙的计划悄然成型,他放下水桶,握着扫帚,信心满满走向了简行之。 简行之盯着秦婉婉和谢孤棠过招,一开始还胡思乱想,但很快就被剑招吸引,关注点都在自家徒弟怎么不能一剑拍死谢孤棠上这件事上。 他看得全神贯注,一面看一面想等一会儿要如何为秦婉婉制定进一步的训练计划,真想得入神,突然就感觉有个人蹲在了自己身边。 简行之冷眼扫去,就看那个‘无名’一脸诡异的笑容蹲在自己身边。 他一过来,就带了一道结界,简行之知道这个‘无名’身怀异宝,可以遮掩自己行踪,也不奇怪,只问:“干什么?” “很难受吧?” 君殊看着他,满脸同情。 简行之皱眉:“嗯?” “谢孤棠乃天剑宗大弟子,身份高贵,剑术超凡,与秦姑娘再合适不过,你一介乡野散修,怎么争得过呢?” 君殊开口,他想,简行之最不行的就是出身,修为非凡又如何?还不是个男宠,他一定要直击痛点,彻底摧毁他的自尊心。 简行之满头问号:“你什么意思?” 他急了。 君殊想,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继续煽风点火:“以色侍人,终不能长久。不耍点手段,又怎能守住心爱之人?” 君殊说着,抬手指向秦婉婉:“我为你指一条明路,不知你要不要听?” 简行之没说话,他看着这个疯老头,又看了看秦婉婉,虽然没太听明白这老头到底在说什么,但他隐约意识到,这老头是想干点什么。 “什么明路?” 简行之准备搞清楚这老头的意图,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君殊自信一笑,果然,这蠢货上钩了。 “只要你听我的话,”君殊凑过来,神神秘秘,“我就教你,如何打败谢孤棠。” 听到这话,简行之觉得这人是傻子。 他要打败谢孤棠,还需要听这老头的话? 区区谢孤棠,若他原身在,一剑的事儿。 不过想想,这老头好像是冲着谢孤棠来的,他还得搞清楚这老头到底要做什么,于是他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转过头:“你说吧,我听听看要怎么才能打败他。” 第五十七章(秦姑娘跑啦...) “具体办法, 你不必管,”君殊看了看谢孤棠,转过头来, 很有信心:“我先回去谋划一番,等我计划好, 自然会联络你。就这个位置,”君殊指了指地下, “我学布谷鸟叫三声,你来见我。” “好啊。” 简行之点头:“我等你,不过我不明白, 你帮我想做什么?” “我……”君殊被他问住, 迟疑片刻后, 找到一个借口,“你救了我, 我助人为乐。” 简行之更住,想起他给君殊那飞天一脚, 莫名有些心虚。 君殊拍拍他肩膀,留恋看了一眼秦婉婉:“你继续蹲吧,我得去扫院子了,改日再见。” 说着, 君殊弯着腰,抱着扫帚,悄悄离开。 君殊走后,简行之蹲在花丛后蹲了一会儿,就看秦婉婉和谢孤棠收好了剑, 秦婉婉看了看天色,便想起来:“天也亮了, 我去叫师父起来吃饭。” 听到这话,简行之一惊,下意识不想让秦婉婉知道他已经起了,看着秦婉婉转过长廊,赶紧掉头飞奔,赶回卧室。 君殊扫着地,看着简行之狂奔消失的背影,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 他一定要挑拨简行之和谢孤棠互相残杀,现在简行之还不够狠,他要多多制造几次误会,然后让他们在‘秦晚’面前露出他们最丑恶的一面,等‘秦晚’死心之后,他再翩然出现,抱回美人归。 这两个臭剑修,空有武力又怎样,他有脑子! 想到未来,君殊充满了希望,他握着扫帚,怀念抬头看向天空。 都传音给他爹好几天了,他爹怎么还不来啊? 君殊老老实实打扫着长廊时,简行之飞快奔回卧室,从窗户跳进去,在秦婉婉敲门前一刻,脱了衣服躺到床上。 秦婉婉敲门:“师父?” 简行之假装睡觉,秦婉婉又敲门:“师父,你醒了吗?” 简行之不答话,他想到秦婉婉偷偷和谢孤棠练剑,就有些不悦,不想理她,又想理她,左思右想,就都怪在谢孤棠头上,开始思考等一会儿怎么和秦婉婉说以后练剑必须要带上他。 秦婉婉见简行之不说话,心里有几分担心,忍不住说了声:“师父,我进来了啊?” 说着,她推开门,走到简行之床边,简行之下意识闭眼,又不明白自己再干什么,想睁眼,又觉得打脸,犹豫之间,干脆躺着装死。 秦婉婉扫了一眼简行之,看简行之还未醒,心想或许还是最近太累了,尤其是昨天,简行之自己把自己四肢都打骨折了,怕是消耗太过。 简行之虽强,但毕竟是在小世界,他所作所为有悖于这个世界的天道,若是在上界,简行之或许不惧于一方天道,但这里是这个世界天道的主场,客场作战,还是不便。简行之在这里呆的越久,就眼看着越受限制。 秦婉婉坐在床边,看着简行之,下意识为他担心起来。 她用神识将他探查了一番,确认没什么伤后,又抬起他的手,垂眸观察。 这双握剑的手分外漂亮,除了手上那些茧子,手背堪称玉琢天工,漂亮非常。秦婉婉确认完他断掉的骨头恢复得不错后,又忍不住放在手心里多看了片刻。 这些动作都很细小,她做的时候简行之就莫名觉得有些心慌,又带了几分说不出的高兴。 嗯,徒弟关心他! 好孝顺! 他有些贪恋这种感觉,就一直装睡,秦婉婉见他熟睡,干脆起身回去洗澡,等她走后,简行之睁开眼睛,不由自主抬起手,开始观察自己的手。 刚才秦婉婉拉他的手拉了一会儿,在干嘛?好像是看他? 为什么看他? 担心他手指头全断了?那也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吧? 还是说…… 他脑海里突然闪过过去女仙看见他手时的尖叫,突然意识到一个可能――难道是因为,他的手太好看了?! 简行之愣了愣,随即让自己赶紧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赶紧起身,穿好衣服到门外等秦婉婉。 秦婉婉洗过澡后,便看见简行之等在门口,阳光下青年清新干净,正低头看着自己手,似在发愣。 秦婉婉高兴笑起来:“师父。” 简行之下意识回头,看见秦婉婉,才回过身:“哦,你起了?” “师父昨夜睡得很长,身体可好?” 秦婉婉走到简行之身边,简行之点头:“挺好的。” 说着,他把手放到身后,但想了想,又下意识抬起来,面对秦婉婉那一侧的手抖抖衣衫,露出手在外面,似乎在故意炫耀什么。 秦婉婉瞟了一眼白皙修长在晨光下发光的手,默不作声收回视线,师徒两一起到饭厅后,五个人一起吃过饭,翠绿看了一眼秦婉婉,嘱咐她:“十日后就是君子剑决赛,你需得好好休息。” “我明白。”秦婉婉点头,“但消息还是要打听的,今日就劳烦师父,南风,翠绿大人,”秦婉婉扫了一眼三人,“出去问问情况吧?” “好,”翠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名单,“这是一百多年前在宁府的旧人,大多是凡人,活着的没几个,剩下几个筑基期,还在宁府,我们怕是撬不开他们的嘴,只有几个离开宁府的散修可以问问,我们把人分配一下,”翠绿看了一眼简行之南风谢孤棠,“今日去打听打听消息?” “你们去吧。”秦婉婉一听这话,立刻开口,“谢大哥就不去了。” “他为什么不去?” 简行之立刻看向谢孤棠,他目光太有压迫性,谢孤棠的笑容都勉强起来:“我……我保护婉婉。” “那我留下来不比你更好?” 简行之皱眉,不太理解,南风察觉氛围不对,低头蜷缩起身子,翠绿在几个人脸上一扫,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什么,赶紧拦下简行之:“婉婉说谢道君就是谢道君,你做师父的不能太霸道,这几个人都是硬茬子,”翠绿抬手就拍了几个剑修的名单在简行之面前,“你去。” “嗯嗯,”秦婉婉见翠绿帮她说话,赶紧开口,“师父你今天出去逛逛,有利身体健康。” “没错没错,”南风见主人说话,赶紧帮腔,“道君您也好久没逛街了,出去买个糖葫芦吧。” “谢孤棠。”简行之见大家统一战线,冷眼看向谢孤棠,“你觉得呢?” 谢孤棠故作淡定喝水,扭头看窗户:“我随便。” 简行之不说话,他看了一圈众人,终于决定问向自己的系统:“666,你说,我保护婉婉是不是比谢孤棠保护她更好?” “呃……”666斟酌着,小声提醒,“我觉得,其实女主不需要保护。” 她需要的是爱情。 听到这话,简行之心梗了,他有一种自己在对抗全世界的错觉,连系统都不站他这边。 他一把抓过名单,站起身:“行,那我去查人,你好好养伤。” 说着,他便率先离开大厅。 他一走,众人面面相觑,南风抓了名字最少的一张纸:“那我也走了……” 翠绿慢慢悠悠喝了口茶:“你们好好享受年轻人的快乐,我去办事了。” 说着,房间里只剩下秦婉婉和谢孤棠。谢孤棠放松了许多,他心里有些担忧:“前辈好似不喜欢我。” “没事的,”秦婉婉安慰他,“他谁都不喜欢。”“那,今日我们先去找燕无双?” “嗯。”秦婉婉点头,“荒城内禁止斗殴,我们想抓燕无双,最好把他引到城外去。今日先去找他,把他引到城外。” “如何引?” “先观察一下。” “那现下走么?” 谢孤棠问出这句来,秦婉婉沉默了,她故作镇定端茶喝了一口,感觉到简行之还未走远的气息,面无表情开口:“等会儿,我让南风先去找人,找到人后,我们再出发。” 简行之在府外盘旋了一会儿,确认秦婉婉不出来,终于放心了许多,觉得秦婉婉大概真的是在府中养伤,才离开去找人。 翠绿给他的人都是些剑修,人数虽然多,但大多简单,他威压一放,这些剑修立刻如遇剑仙痛哭流涕问什么说什么。 只是这些剑修当年在宁府都只是些外院护卫,根本不知道什么核心信息,只和他描述:“一百多年前,也没有什么大事儿,最大的可能就是……巨剑山庄的燕无双突然强闯宁府,说老祖掳走了他妻子。可这怎么可能嘛?” 剑修笑起来:“当初燕无双也是巨剑山庄首席弟子,马上就要继任掌门之位,他夫人又不是什么天仙,有抢的必要吗?肯定就是个误会。” “后来呢?” 简行之询问,剑修想了想:“记不清了,反正后来就不了了之,过一阵子就听说燕无双把他夫人找回来了,但重病不愈,侍奉了十年吧,就去了。” 说着,剑修感慨:“他也是个痴情种。” 简行之点点头,把信息记下,又去找其他人。 忙忙碌碌过了许久,简行之脑子里突然发出【叮铃】一声清脆的声响。 【恭喜,积分到账+5】 简行之一愣,心里顿时有些说不出的焦躁,这个分数他大概摸到规律了,但凡秦婉婉和其他男人有点什么发展,系统就会给他积分。 像是补偿什么一样。 现下这个系统又莫名其妙来积分了…… 简行之想了片刻,转身就往宁府狂奔。 他跑到半路,还未入府,就听君殊激动一声唤:“道君!” 简行之刹车回头,君殊急急迎上来:“道君,秦姑娘跑啦!” 简行之愣愣看着君殊,君殊激动中带着兴奋,兴奋中带着愤怒,抬手指向大街:“刚才我看到谢道君和秦姑娘手拉手心连心高高兴兴出门去约会了!您快点赶上!” 手拉手,心连心,约会。 三个词,词词莫名暴击。 简行之有些不明白这种感觉,只是直觉让他觉得,这两人不能甩掉他。 君殊见他发愣,继续给他偷听了多时的消息:“道君,我今天在长廊把地擦了十遍,就是为了听清他们两人说话,我听清了,他们两现下就去清越小馆喝酒,喝完了晚上还要去逛灯会,您要是不抓紧时机,日后,秦姑娘就是谢道君的了!” “这怎么可能?” 简行之一听这话,立刻回头:“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另一个人的呢?她只会是自己的。” 君殊一更,他觉得简行之没听明白自己说什么,也觉得自己听不明白简行之说什么,但这不重要,他换了个说法:“您再不去,以后秦姑娘和您就没什么关系了。” 漂泊大雨中和秦婉婉隔着谢孤棠对哭的梦境瞬间在脑海中闪现,这句他听懂了。 他当即回头:“清越小馆对吧?” “没错。” 君殊点头,把扫帚往旁边一放,气势汹汹:“我陪您一起过去!” 第五十八章(你想要什么师父帮你抢...) “带路。” 简行之听君殊也去, 毫不犹豫抬手指向前方,君殊给简行之指路,两人一起, 气势汹汹朝着清越小馆赶去。 两人带着一股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冲到清越小馆, 到了酒馆门口,简行之抬头看着酒馆牌匾, 冷声询问:“就是这里?” 君殊站在他身后半步距离,咬牙切齿:“就是这里,他们私会之地!” 说完, 两人立刻闪到窗口, 狗狗祟祟蹲在窗边, 探出半个脑袋,打量着里面的场景。 酒馆内热热闹闹, 燕无双正在摆摊,他那一桌设置了结界, 进入结界的人,外面就听不到对话。当然,这种结界对付普通人可以,对付简行之还是差了点, 而对待带着法宝的君殊,也没多大作用。 结界内的酒桌旁边挂了个招牌,上面写着“百事通”,旁边写了两行小字: “算命跑腿陪聊样样皆通” “杀人越货诈骗钱够就行” 许多人在他面前排队,简行之和君殊到时, 就看一个大婶正一脸严肃坐在燕无双面前,推了两颗下等灵石过去, 带着方言询问:“我重金求子,你行吗?” “我不孕不育多年,”燕无双拿过灵石,在纸上龙飞凤舞写了一个名字,推给大婶,“你去这个地方,钱够就行。” 大婶面无表情拿过那张写着小倌馆名字的白纸,站起身离开,燕无双抬手招呼:“下一个。” 简行之对燕无双不感兴趣,往人堆里一扫,就看见谢孤棠和秦婉婉在里面排队,两人挨得很近,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简行之发现,君殊自然也发现,他赶紧添油加醋,试图制造矛盾:“道君你看,他们站这么近,肯定在袖子下面拉小手!” 简行之瞪了君殊一眼:“闭嘴!” 君殊被骂,也觉得适可而止,就和简行之一起盯着大厅里的两个人。 谢孤棠和秦婉婉一起排在人群中,秦婉婉四处打量着,一扫窗口,隐约看见两个脑袋,再看,又无影无踪。 她想是自己出了幻觉,转过头来,看向前方收钱收的高兴的燕无双。 他们本来想,要通过一些特殊办法把燕无双弄出荒城,然后他们就可以悄无声息抓了燕无双,没想到这个燕无双完全就是个见钱眼开的江湖骗子,比起什么阴谋诡计,直接花钱,可能更简单。 两人一起排队,排到燕无双面前,燕无双抬眼一看他们,露出笑容:“哟,你们啊?有什么事儿?” “我们想拜托你一件事,”谢孤棠按着计划开口:“明天下午,到荒城外见面。” “干嘛?”燕无双双手环胸,打量着他们,“为什么要出城?” “我想试试你的剑。” 谢孤棠说了他们想了许久的理由,燕无双一听,轻嗤出声:“你们才和我结仇,就约我出城,不就是想揍我吗?你当我傻啊?” “没有,”秦婉婉一听,赶紧解释,“我们绝无此意。” “没有这个意思,你们叫我出城做什么?” 燕无双打量着他们:“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我不会相信你们,毕竟我打了你师父,不是吗?” 这话问到了谢孤棠,谢孤棠沉默,秦婉婉一想,咬咬牙:“其实,我就是让你去杀我师父的。” 听到这话,燕无双倒吸一口凉气:“你们门派矛盾竟然这么深?” “没错。” 秦婉婉点头,燕无双奇怪:“你为什么要杀你师父呢?” “因为……”秦婉婉脑子疯狂转着,想出一个理由,“他不让我和孤棠在一起。” “你要和他在一起?!” 燕无双震惊,看向谢孤棠:“你们宗门允许了?” 谢孤棠知道燕无双的意思,立刻顺着秦婉婉的话接上:“我愿意为她转道。” “修为不要了?” 燕无双眼中开始有了崇拜,谢孤棠点头:“不要了。” “怎么这么突然呢?”燕无双不理解,但话刚说完,他猛地睁大眼,明白过来,他看向秦婉婉:“难道……” “难道?” 秦婉婉不懂燕无双的思维,燕无双一字一句:“你怀孕了?” 全场一片沉默,片刻后,秦婉婉抬手捂住肚子:“这……竟然也被你发现了。” 秦婉婉开口,谢孤棠反应得很快,满脸悲痛:“孩子没几个月就要出来,他师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一定会杀了这个孩子。” “燕大侠,”秦婉婉哀切看着燕无双,“伦理纲常在上,我不能背上弑师的罪名,也不能让孤棠动手后,再和杀了我师父的孤棠在一起。可孩子是无辜的,拜托您!” 秦婉婉看了一眼谢孤棠,谢孤棠立刻伸手握住燕无双的手,言辞恳切:“拜托您。” 两人一起出声:“一定要在明天出城埋伏,我们把我师父骗出来,您杀了他!” “可……”燕无双迟疑着,“我好像打不赢他。” “没关系,”秦婉婉立刻接声,“我提前下毒。” “他好像有春生这门心法,下毒可能用处也不大。” “我有办法,”秦婉婉继续开口,“我先下软经散,把他的功法废了,再下毒。” “那他功法都废了,怎么出城呢?” 燕无双茫然,谢孤棠赶紧出主意:“我弄一马车,把他送出来。” “他半路醒了跑了呢?” “我把他绑起来,”谢孤棠继续,“保证他跑不掉。” “那……”燕无双皱起眉头,“你们都做到这一步了,还需要我动手吗?” 秦婉婉和谢孤棠沉默了。 “其实……”秦婉婉努力找场子,“我们也做不到……” “算了,”燕无双摇摇头,叹了口气,“那毕竟是你师父,你们先去好好谈谈,不要一上来就打打杀杀的。这种内部矛盾内部处理,我们干涉不好。行了,就这样吧。” 燕无双把桌上两个灵石拿走,抬手喊:“下一个。” 燕无双赶人,秦婉婉和谢孤棠也不好再留,两个人对视一眼,一起起身,回了雅间。 南风在雅间等着两人,秦婉婉和谢孤棠一进来,南风便迎上去:“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秦婉婉摇头:“警惕心很强,根本不肯出城。” “没关系。” 南风咬牙:“我们有第二套计划。等一会儿就是城中划船大赛,赢家有灵石奖励,燕无双常年靠此为生,等会儿他一定会去参加,这个划船大赛有一段水路,空旷无人,燕无双划船速度极快,每次到这个位置时周边都没什么人,”南风甩出地图,指着水路,“我们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上船抓人!” “只能如此。”秦婉婉点头,看向南风,“这个划船大赛,需要提前报名吗?” “报名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船,”南风说着,“我早上运气好,租到了最后一艘船。” “那太好了。”秦婉婉笑起来,抬手指向地图,“我们就和燕无双保持平行,到了这一段路,”秦婉婉看向谢孤棠,“抓人。” 三人制定好计划,外面就传来金剑童子激动的声音:“师兄,划船比赛快开始了,别算命了!”“这就来!” 燕无双应了声,把摊子一收,就跟着金剑童子跳窗出去。 秦婉婉和谢孤棠南风见人跑了,赶紧买单,跟着跑了出去。 一行人跑开后,君殊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彻底傻掉的简行之,咬咬牙:“道君,我去打听消息,您再缓缓。” 怀孕、谋杀、弑师、阴谋,这信息量太大,对于简行之来说,的确太残忍了。 君殊一路狂奔跟上几个人,到了码头,他看见秦婉婉和谢孤棠一起站在一艘船边,他看了看旁边的比赛旗帜,便知道他们是要参赛。 他拿了一张行船路线,赶紧跑回清越小馆,摇了摇盘腿坐在地上发懵的简行之:“道君!道君!”君殊激动开口,“秦姑娘和谢孤棠一起去开船了!” 简行之完全听不进他的话,他盘腿坐在地上,双眼直直看着前方喃喃:“她是怎么怀孕的?” 君殊见他人已经傻了,一时居然生出几分同情,他想了想片刻,觉得火候已经差不多,自己的终极计划可以提出来了。 “道君,你先不要难过,稳定稳定情绪。” “她怎么会怀孕呢?” “情况你也看到了,”君殊不理会他,故作沉痛叹息,“他们如今想杀了你,如今不是你死,就是他死,你们已经回头的余地了!” “他们只在一起练过剑,其他时候我都在,难道练剑也能怀孕吗?” 简行之皱眉思考,完全想不明白。 君殊无语,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现在怀孕不怀孕根本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人得在你这儿!” 简行之听这话,转头看君殊,颇为茫然。君殊恨铁不成钢,克制住焦躁比划:“你得杀了谢孤棠,秦姑娘才属于你,你懂吗?!” 他懂了。 他听明白了,绕了半天,他才明白,挑了挑眉:“你想杀了谢孤棠?” 君殊纠正:“不是我,是你,我是在帮你。” “哦,”简行之点头,“那你打算怎么杀呢?” “他们现在一起去划船了,”君殊拿出一张图,“这是他们行船路线,这个地方空旷无人,十分适合作案。” “所以?”简行之皱起眉头,君殊认真看着他,“你就在这里,杀了谢孤棠。” “非得这时候杀吗?” 简行之疑惑,君殊更了更,他一直觉得简行之是个大傻子,这一刻竟然有点聪明了,他决定下一剂猛药:“你要不杀他,你知道孤男寡女在船上都干些什么吗?”“做什么?”简行之皱眉。 君殊露出面对‘世风日下’的沉痛:“做些伤风败俗的事。” “比如?” “造小人。” 君殊已经掌握了和简行之聊天的精髓,简行之听见“造小人”三个字,呼吸一窒,也就是这一刻,他脑子里【叮铃】一声响,积分又到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朝着码头一路狂奔。 君殊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赶紧跟上:“道君!带上我!” 两人一路狂奔到码头,这时比赛已经开始了,大家的船早已如箭离弦而去,简行之到了码头就要下水,旁边立刻有人拦住:“等一下,现在正在比赛,河道禁了,不能游泳。” “什么比赛?”简行之急急询问,话没说完,君殊立刻出声,“我们参赛,我们也参赛!” “参赛?” 工作人员皱眉:“你们有船吗?” 君殊喘着粗气:“我们租!” “不好意思,”工作人员摇头,“船租完了。” 话音刚落,就听旁边轰然一声巨响,一颗被人横劈而过,直直倒了下来。 只是树还没倒地,就在半空被无数剑光削开,落地时已成独木舟的模样,还附带了一根船桨,简行之冷眼看向工作人员:“现在有船了。” “可……”工作人员迟疑,“你们没有御水灵兽。” 御水灵兽是船后面放置用来推进船的一种灵兽,相当于一个加速器,简行之着急:“我自己划,让着他们不行吗?” “不行,”工作人员一脸正经,“这不公平。” “我不在意。” “不行,”工作人员摇头,“这是必须要的装备,我们……” “我们有!” 君殊突然出声,工作人员和简行之一起看过去,就见君殊带了一个琉璃质地的面具,面具上有一根弯着的管子,好似浮潜面具。 简行之看了一眼旁边卖这种面具的小摊,又看了看君殊,就见君殊一脸豁出去的样子:“我就是他御水灵兽!” “你……你不是人吗?” 工作人员茫然。 “谁规定人就不能当御水灵兽了?” 君殊反驳。 “行了就这样。” 简行之拍板做下决定,一脚把独木舟往水里一踢,独木舟落到河面,君殊转身冲简行之捏了捏小拳头,说了声:“加油!”之后,纵身入水。 简行之跃入独木舟里,工作人员急急开口:“你名字是什么?” 简行之抓着船桨摇出幻影,君殊在水下推着船疯狂踢水,两人配合,顷刻间消失在河道,只留声音遥遥传来:“简行之!” “通知,通知,临时加入种子选手,”工作人员立刻用传音符通知各个站点,“简行之!” 简行之一路狂奔追着秦婉婉的船时,南风和谢孤棠也正在摇船,不远不近尾随着燕无双的船。 两方的船只差不多,但秦婉婉的御水灵兽比燕无双好上许多,秦婉婉并不打算打草惊蛇,也就没有加入划船队列,保留了一份实力,远远跟着燕无双。 燕无双见此次并没有极强的竞争对手,也没有完全出力,领着金剑童子摇着船,始终保持着一丈领先优势。 但饶是如此,也甩开了身后许多船只,逐渐进入一片深水区域。 周边声音渐小,两岸芦苇如人高,秦婉婉打量了周边一圈,走到谢孤棠旁边,接过船桨:“差不多了,我把船靠到他们船边,你先上船逼停他们,我这就跟上。” “好。” 谢孤棠点头,秦婉婉接过船桨,就开始加速。 燕无双意识到身后船加速,挑了挑眉:“有点意思。” 他也用力摇船浆加速。 两方你追我赶,秦婉婉咬紧牙关,好在秦婉婉御水灵兽好上许多,到一片湖面时,秦婉婉眼看就要追上燕无双,她轻喝了一声:“谢大哥!” 谢孤棠站在船头,朝着秦婉婉点了点头,两船逐渐接近,谢孤棠足尖一点,朝着燕无双的船拔剑而起! 也就是那一瞬间,只听身后“嗡”的一声响,水花四溅,如楼高而起,铺天盖地扑了谢孤棠一脸! 谢孤棠下意识闭眼退回,落回船上,秦婉婉透过水花,看见燕无双加速往前,秦婉婉咬牙,立刻也跟着加速! 然而在她加速的那一刻,她就发现旁边有一艘独木舟隔在她和燕无双的船中间。 燕无双和她都是大船,船身很高,船桨和御水灵兽都在船底,这样就保证不管再快的速度,都不会激起太大的水花,水花都在水下,是一种文明划船办法。 但这只小船不是,它很没有素质。 它就是一只独木舟,以它的速度要跟上两手大船,水花不得不飞溅得极高,宛如海浪。 这不是最神奇的,最神奇的是它的御水灵兽也完全不收敛,御水灵兽激起的水花也很高。 于是秦婉婉根本看不清船上到底是什么人,有几个人,只看见巨浪滔天,小船在河面上,搞出了海啸的架势。 而且这个划船之人明显是使用了灵力,以至于水浪中还带着磅礴灵力,谢孤棠要越过水浪跳到燕无双船上,怕是很难以最佳状态落地。 秦婉婉在这种紧张关头,很难分辨灵力来源于哪里,她满脑子都是抓住燕无双,怕谢孤棠状态不好,计划不成,便吩咐谢孤棠:“谢大哥,我们一起划,甩开这艘小船再说。” 燕无双的速度明显已经加快了,这艘小船如果只是这个速度,他们可以甩开! 谢孤棠也有此意,放下剑就开始划船! 燕无双和秦婉婉的竞争,激起了简行之的胜负欲。 他一想秦婉婉想甩开他,想到秦婉婉和谢孤棠单独泛舟湖上,他就觉得,不可以,他一定要和秦婉婉并驾齐驱! 于是他铆足了劲儿,大力出奇迹,用蛮力补足了船不好的缺陷,一路和两艘大船保持持平状态! 燕无双快,秦婉婉加快,他更快! 三艘船的距离,不过半丈之间,而三方陷入了极端内卷,一路穿过原本定下的刺杀区,拐过弯道,奔驰在河道上,在众人欢呼间,距离终点越来越近! 所有人脑子里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只记得划船,疯狂划船! 为了金钱,为了抓人,为了跟上! 这一群人里唯一保持理智的,只有奄奄一息的君殊。 他已经快不行了,脑子告诉他,这样下去,他可能死在这里,他咬咬牙,终于做下决定。 他要放弃这种蛮力办法,冲上去,凿沉秦婉婉的船,秦婉婉的船沉了,简行之追上他们,就能杀谢孤棠,就算不动手,他指认是简行之指使他凿船,也能挑拨秦婉婉和简行之! 这样一想,君殊深吸了一口气,大喊一声后,拿出爆破符,猛地冲向秦婉婉的船! 也就是那一瞬间,简行之的船桨狠狠拍到他脑袋上,君殊当场拍懵,咕噜咕噜沉了下去。 眼看着终点就在眼前,三艘船都疯了一般,奔向终点。 也就是在这时,君殊手中爆破符“轰”的一声,巨浪翻滚而起,三艘船被浪一推,小船反应得快,简行之灵力加盾,将船作剑,御剑而起,顺滑冲过重点! 随后秦婉婉燕无双的船先后冲过终点,三艘船纷纷装到岸边停下,所有人都趴在床上,累得喘气。 只有简行之和燕无双精神抖擞,谢孤棠勉强支撑。 “恭喜!恭喜!” 秦婉婉趴在船边,艰难抬头,想看看这个划独木舟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然后她就看见人群涌向船头,工作人员拿着奖杯冲向人群中那个蓝衫青年,蓝衫青年取过奖杯,便往她的方向跳过来,蹲在她面前打量她。 “前辈?” 谢孤棠诧异开口:“你怎么……” “你是不是想要奖杯?” 简行之看着精疲力尽的秦婉婉,将奖杯递过去。 他成为第一名那一瞬间,他想明白了。 秦婉婉没有机会怀孕,她说这些话肯定是骗人的。为什么说这些他想不明白,但他等一会儿问她就是。 而她参加划船比赛,也不是和谢孤棠花前月下,毕竟,她一路都在划船,为了赢而奋斗。 他很少见到自己的徒弟这么努力,他想,她一定很想要这个奖杯,所以才愿意付出这么多。 他大方把奖杯递给她:“你想要什么,告诉师父,师父帮你抢。” 秦婉婉听到这话,瞬间明白了简行之的思路,她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第五十九章(补)(这就是爱情...) 看到秦婉婉晕过去, 简行之愣了愣,随后把奖杯往谢孤棠怀里一塞,赶紧给秦婉婉注入灵力。 秦婉婉还是没醒, 南风爬过来,喘着粗气:“道君, 她……她可能是太累了。” “那怎么办?” 简行之慌忙抬头,谢孤棠也有些疲惫:“回去休息吧。” 简行之得话, 连忙抱着人起身回宁府,谢孤棠看了一眼在旁边被金剑童子训斥的燕无双,拍了拍南风的肩:“你跟着燕无双, 继续打听消息。” 大家各自离开, 谁也没注意, 水里的君殊。 他在水中随水飘过,整个人都没了呼吸, 隐约间有人问他:“想活吗?” 想…… 他不想死…… “好。”那人轻笑,“那就活。” 话音刚落, 绿色的光芒从君殊身体绽放出来,他猛地睁开眼睛,呛了一口水后,朝着岸边疯狂游了过去。 秦婉婉送回宁府, 所有人都赶了过来,翠绿看了一眼后,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简行之把情况简单讲了一下,颇有些懊恼:“早知道她是想要奖杯,我就替她把燕无双的船拦住, 免得她这么费力。” 翠绿听完简行之的话,面露震惊, 她看了看秦婉婉,又看了看简行之,想了半天,才终于开口:“她挺不容易的。” 简行之叹息:“是啊。” “让她好好休息吧,”翠绿劝简行之,“你……你多读点书,来荒城之前,不是买了很多恋爱的书吗?” “是啊。”简行之茫然,“怎么了?” “多看看,”翠绿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懂,看透,多理解,顺便往自己身上想想。” 简行之皱眉,翠绿摆手:“我找宁不言喝茶,你守着吧。” 简行之点头,没有多说。 他守着秦婉婉,顺便把那些恋爱书籍搬出来,坐在秦婉婉身边苦读。 秦婉婉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日落,她迷迷糊糊睁眼,就看见简行之守在她身边。 简行之第一时间发现她醒过来,立刻扑到床边:“北城,你感觉如何?” 秦婉婉目光落在他拿着那本《爱情三十六计》上,简行之下意识有些羞耻,将书放在身后:“要不要吃东西?” “想喝水。” 话音刚落,水就到了面前,简行之熟练捏住她的嘴灌进去后,秦婉婉清醒了许多,她觉得腹间有些空荡荡的,又道:“想喝粥。” “我马上去。” 简行之说着,立刻就出了房间,离开前他又倒回步子,看着秦婉婉,满脸认真:“奖杯我放在桌上,我不是故意拿的。” 秦婉婉拳头瞬间硬了,她挤出一个笑容:“滚。” 简行之赶紧跑开,等他一走,在门口等了许久的南风立刻进来:“主人。” “南风?”秦婉婉茫然,随后她立刻意识到,“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燕无双呢?” 秦婉婉掀了被子开始穿鞋,南风早有准备:“他昨天没赢到奖金,被门派上下痛骂,今天去夜市摆小摊去了。” “摆小摊……” 秦婉婉想了想,南风知道她想什么,当即拿出一张地图:“城中夜市卖东西需要提前审批,这是他审批到的摊位地点,一共有四十三个,据我所知,他们巨剑山庄今晚全体出动摆小摊,他作为大师兄,应该会到处关照,只要他走在小路上,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南风!” 没想到南风想得如此周全,秦婉婉极为感动,她拍了拍南风肩膀:“有你当我的灵兽,我太感动了。” “希望主人早日飞升,”南风被夸,立刻送上祝福,“我能跟着主人,鸡犬升天!不过现在时候不早了,”南风看了一眼大门外,“谢道君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这就走吧?” “好。” 秦婉婉点头,拿出纸笔,立刻写了个纸条给简行之: 师父,我去逛夜市了,晚点回来。 说着,秦婉婉便和南风一起出门,拉着谢孤棠一起往夜市赶。 三人出门时,君殊正杵着拐杖回来,看见三人行色匆匆,君殊想了想,赶紧回去报信。 简行之沉浸在煮粥的快乐里,对秦婉婉离开浑然不觉,自己切着菜,哼着歌,想着小徒弟被自己手艺惊艳那一刻,心满意足。 菜切得哐当哐当,他脑子里突然【叮铃】一声响,666哆嗦着恭喜他,5个积分又到账了。 菜刀停顿在半空,简行之捏紧了又放,放了又捏。他安慰自己,没关系,一定是秦婉婉感情有了进展,积分到账了,是好事。 可一切都在君殊突然冒头那一瞬间崩溃。 “道君,”君殊顶着水草从窗户探出头来,“我刚才看见谢孤棠和秦姑娘手拉手去月老庙了!” 心口更住了。 那一瞬间,昨夜看过的恋爱攻略涌上心头,恋人关系到一个程度,就会去月老庙,花前月下,互许终生。 对于他们这些修仙者而言,任何一个承诺都是因果,极为重要,月老庙…… 简行之提着菜刀,身体比脑子动得快,瞬间冲出了宁府。 他神识大开,搜索整个荒城,很快就找到了秦婉婉和谢孤棠的位置,他提着菜刀气势汹汹过去,一路都在想过去后的理由。 他们不该抛弃他? 可恋爱攻略说恋人单独相处是必备的。 那他们为什么带上南风? 哦,南风应该是个仆人,不影响谈恋爱。 其实他不该过去。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啊! 他一路狂奔到秦婉婉面前,在看见秦婉婉和谢孤棠背影前一刻,又急急刹车。 秦婉婉和谢孤棠悠闲逛着热闹的长街,南风在旁边替他们拿东西,花灯映照,郎才女貌,俊男美女,天作之合。 无数词语闪过他的脑海,他突然憎恨自己,不该读那么多书,那七千本书什么用都没有,光酸他了。 可文化的力量还是让他一瞬间怂下来,他冷静了一下,想想又转过身去。 也就是这一刻,秦婉婉诧异的声音传来:“师父?” 简行之动作僵住,他背对着秦婉婉,想着要怎么解释,秦婉婉已经带着人走到他身后,绕到他面前,好奇看他:“你怎么在这里?” “逛……逛街。” “你提着菜刀做什么?” “顺手。” 说着,简行之觉得不能让秦婉婉问下去,反守为攻:“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来逛街?” “我留了纸条。” “哦。”简行之点头,“我没看到。” 说着,他摆摆手:“算了,我回去了,你们自己玩儿吧,不带我也行。” 他低下头,提着菜刀又匆匆回去。 秦婉婉看着简行之的背影,菜刀上还留着菜丝,想了想,她就明白,他肯定是做着饭半路跑出来的。 至于简行之为什么做饭,应当就是一开始她说那句“想喝粥”。 想到这里,秦婉婉心软下来,她注视着人群中简行之的背影,想起当年在仙界,他似乎也总是这么一个人。 她想了想,大声叫住他:“师父。” 简行之脚步顿住,他诧异回头,就看花灯下,谢孤棠和南风站在秦婉婉身后,少女朝他招手,笑意盈盈看着他:“一起逛街吧。” 简行之骤然睁大眼,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就在那一刻,有种莫名的欢喜涌上来。 片刻后,他扬起笑容:“好!” 不悦一扫而空,他高兴跑过去,把菜刀收进乾坤袋,秦婉婉上下看了他一眼,只问他:“你饿不饿?” “不……” 话没说完,简行之突然想起来,秦婉婉刚才还想喝粥,他又改口:“饿的,想吃东西。” “那我们去吃东西。” 说着,秦婉婉转头看旁边谢孤棠和南风:“我带师父去吃东西,你们就先去其他地方逛逛吧。” 谢孤棠和南风明白秦婉婉的意思,她带着简行之,他们去打听燕无双的行踪。两人点点头,便一起离开。 街上一下只剩下秦婉婉和简行之,简行之有些不好意思:“你……你和谢孤棠出来玩,我是不是打扰了?” “没什么,”秦婉婉转身走在长街上,“带你逛逛,不妨事的。” 燕无双要摆一晚上的摊,不着急。 简行之听到秦婉婉甩开谢孤棠陪他,顿时高兴起来,这许久以来都没这么高兴过,赶紧跟上秦婉婉。 秦婉婉带着他去汤圆摊上,煮了一大碗汤圆,简行之看着碗里圆圆的东西,打量着没动,秦婉婉舀了一个汤圆,见简行之打量这东西,不由得抬眼,不可置信:“你没吃过?” 简行之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回答:“见过。”“你在修真界这么多年,”秦婉婉不可思议,“没吃过汤圆?” “我……我生来就是金丹,”简行之解释,“所以从记事就辟谷了。” “那你怎么会做饭?”秦婉婉好奇起简行之的过往,简行之思考着,“因为灵兽灵米灵茶有益于修炼,所以这些东西我会处理,但是凡间谷物,我……” 话没说完,秦婉婉就把勺子里的汤圆塞进简行之的嘴里。 简行之僵住,秦婉婉笑起来:“你吃啊。” 简行之僵硬着咬汤圆,汤圆是秦婉婉早就放在勺子上冷过的,倒也不烫,一口咬下去,芝麻馅流出来,又甜又香,和带着米香的糯米混杂在一起,是一种不属于修真界的甜糯。 蚀人意志,腐人心魄。 简行之茫然咀嚼汤圆,等吃下去后,秦婉婉问他:“好吃吗?” “好吃。” 简行之有些兴奋,端起碗来,就往嘴里倒。 几口吃完了碗里的,又招呼老板:“老板,我还要……” “还有其他的。” 秦婉婉赶紧拦住他,简行之转头看秦婉婉:“还有更好吃的?” “有啊。”秦婉婉点头,将钱放在桌上,拉起他手腕,“走,我带你去吃。” 简行之被她拉扯起来,开始跟着她扫荡夜市。 他一生以修行为目标,遇到秦婉婉之前,不曾有片刻间的松懈。 衣食住行,皆与修炼有关,人间杂事,不过过眼云烟,看过,知道,却从未尝试。 秦婉婉领着他吃点心、糕点、糖果、炒板栗,带着他猜灯谜,扔飞镖,带面具,看杂耍。 最后停在冰糖葫芦摊面前,给他买了糖葫芦,简行之手里满满的,抱着小吃,咬着冰糖葫芦,突然想起来:“北城,你爹娘在仙界,买的冰糖葫芦和这个一个味道吗?” 这话把秦婉婉问愣了,她才想起来自己撒的谎,她尴尬点头:“差不多吧。” “仙界不会更好吃吗?” 简行之好奇,秦婉婉点头:“好吃一点。” “那你会做吗?” 秦婉婉意识到他要问什么,立刻拒绝:“不会。” 简行之颇有几分遗憾,他想了想,想起未来:“等咱们回仙界,我就把你爹娘接到我道宫,以后他们偶尔给我做几串就好了。” 听着简行之的畅享,秦婉婉心里有几分感动,她背着手走在他身侧,扬着笑:“好啊。如果你倒时候还认我这个徒弟。” “我肯定认啊,”简行之奇怪,“有什么理由我不认呢?” 秦婉婉没说话,两人走到月老庙前,秦婉婉看见谢孤棠站在门口,给她使眼色,应当是找到燕无双了。 她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长街,停下步子。 简行之奇怪秦婉婉为什么停步不前,握着糖葫芦回头看她。 “怎么了?” “师父,”秦婉婉斟酌着怎么开口,“今晚玩得开心吗?” “开心。”简行之点头,他鲜少撒谎,感情都是直来直去。 秦婉婉双手背在身后:“那……玩够了,要不你先回去?” 简行之有一瞬间茫然,他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就见到月老庙前等着秦婉婉的谢孤棠。 他突然聪明起来,情商前所未有高,迟疑着问:“你要去找谢孤棠?” “嗯。” 秦婉婉也没遮掩,简行之握着糖葫芦,抱着怀里小吃和玩具,有了一种不想离开的冲动,他知道不妥,还是艰难开口:“我一起不行吗?” “师父,”秦婉婉注视着他,“你要给我留点空间,我有一些事情要做。其实这次划船比赛,我本来就是有我要的东西,我很努力要他,因为你突然冒出来,我的计划都乱了。” “那……”简行之继续挣扎,“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帮你不好吗?” “师父,”秦婉婉叹了口气,“我不是每一件事,都必须告诉你的,对吗?” 简行之没说话,秦婉婉继续开口:“就算你是我师父,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这件事我不想告诉你,你回去吧。” 这话算是秦婉婉口中极为伤人的话,简行之点头,故作淡定:“嗯,我知道。行,那你去做你的,我回去了。” 说着,简行之抱着小吃玩具回头离开。 青年走在长街上,蓝袍白衫,玉冠高束,剑修自带的清冷环绕周身,好像一瞬间又从那满世繁华中抽离,和秦婉婉当年见过的岁衡仙君一样,高高在上,与世隔绝。 秦婉婉愣愣看着他的背影,直到谢孤棠来提醒她:“刚才燕无双在后院歇息,我把他抓了。” “这么简单?” 秦婉婉有些震惊,随后她立刻回头:“走,去审他!” 谢孤棠领着秦婉婉一起去找被抓住的燕无双,简行之自己一个人茫然走在街上。 刚才热热闹闹的长街,不知道怎地,突然失去了滋味。 其实他一个人一百多年,早就该习惯了,不知道怎的,好似是热闹惯了,突然回到一个人,就觉得有些诡异的清冷。 他茫然走在街上,想让自己高兴些。 其实秦婉婉不说,他也知道,她肯定是去和谢孤棠在月老庙下互许终生去了。 许了终身,说不定还许生生世世,以谢孤棠的天分,飞升是早晚的事儿,等未来他们到了仙界,就是神仙眷侣。 简行之抱着秦婉婉给他买的小玩意儿,浑浑噩噩。 一个青年远远见他,高声招呼:“公子,算一卦吗,解惑人生啊!” 以前听到这话,简行之惯来不搭理,算天命这种事,哪里是这些路边凡人能干的? 可此时此刻,听到这话,他下意识停住步子,抬起头来,就见一个书生摇着扇子,笑意盈盈坐在位置上看着他。 这书生一身白衣,一双桃花眼颇为招人。 简行之迟疑片刻,走到了摊位面前。 书生摇着扇子:“测字算卦,公子打算算什么?” “我,有个问题。” 简行之皱起眉头,书生抬手:“请讲。” “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简行之斟酌着,说着,强调,“是朋友。” 书生点头:“我明白,是朋友。” “他呢,有一个女徒弟,这个女徒弟看上了一个男剑修,他也是想撮合他们的,但是每次徒弟和剑修在一起的时候呢,他就不舒服。” “怎么个不舒服法?” 书生好奇,简行之思索着,用尽词汇描述:“就,心里酸酸的,有点委屈,不高兴,还有点生气,很复杂。” 书生点头:“我明白,嫉妒。” “嫉妒?”简行之感觉这个词十分贴切,他点头,“的确,就很嫉妒。就不明白自己的徒弟,怎么就变成别人家的呢?而且其他人还要和我朋友说,徒弟以后嫁人了,就要让他保持距离,可他是她师父啊。那个人会比师父还好吗?比师父还强吗?比师父贴心照顾她吗?” “如果能呢?”书生反问,简行之一时更住了。 书生见简行之发懵,他想了想:“我问你啊,你对你这个女徒弟……” “是我朋友!”简行之强调,书生点头:“好,徒弟,就是这个女徒弟,你朋友想和她过一生吗?” 简行之毫不犹豫:“想。” “那,如果有一个男人,一个完美无缺的男人,要和你朋友一起永远陪着女徒弟,你朋友愿意吗?” 简行之沉默表示抗拒,他想都不想想,怎么可能有完美无缺的男人呢? 男人都是狗东西,除了他。 书生明白了:“那,我问你啊,如果有一天,你朋友的女徒弟主动亲她,他愿意吗?” 一听这话,简行之睁大了眼。 那一刻,他脑海里闪过山崖下亲在秦婉婉脖子上那一刻的触觉,他整张脸红透了,死死盯着书生。 “你……你……” “愿意还是不愿意?” 书生打断他:“又不是你,你紧张什么呢?” “愿……”简行之结巴,“愿意。” 书生点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书生抽出一张纸,拿了一个琉璃做的放大镜,推到简行之面前:“把上面的话念出来。” 简行之茫然接过这张只有一行小的看不见字的纸,用放大镜看向上面的小字,一字一字念出来: 这、就、是、爱、情 第六十章(吾乃寂山女君...) 爱情。 这就是爱情! 他读过的所有恋爱攻略突然涌上脑海, 他仿佛是打通了任督二脉,醍醐灌顶。 他想和秦婉婉一直在一起,想照顾秦婉婉。 他不放心别人照顾她, 就该他来照顾; 他不放心别人和她练剑,就该他亲自动手来打! 相比师父, 有什么是比丈夫更好的身份和她共度人生! 什么狗屁感情线,就该他来打! 简行之豁然开朗, 他猛地站起身来,吓了书生一跳:“公子,你要干嘛?” “我要去把她逐出师门!” 简行之喃喃自语, 抬手拍了一颗灵石, 转身就朝着月老庙狂奔过去。 书生看着简行之远去, 摇着扇子,看了一眼灵石, 嗤笑出声。 “早点到吧,”扇子在书生漂亮的手上转动, 书生眼中露出几分阴冷,“可别逼我杀人。” 简行之朝着月老庙一路狂奔时,秦婉婉和谢孤棠等人一起赶到月老庙后院一座偏殿。这座偏殿早已荒废,平时根本没有人来, 谢孤棠把燕无双打晕之后,便绑到这里来。 秦婉婉冲进偏殿,设下结界,朝南风扬了扬下巴,南风便冲上去, 把燕无双脑袋上头套一摘,抬手在燕无双脑袋上一点, 燕无双瞬间清醒:“英雄,别杀我!有话好好说!我上有老下有小,巨剑山庄连狗都靠着我!您大人有大量,钱的问题好说……” “燕无双。” 秦婉婉打断他的演出:“睁开眼看看我是谁。” “我不。”燕无双紧闭双眼,“知道越多,死得越快。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睁眼,也绝对不知道你是秦晚晚。” 众人:“……” 沉默让燕无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痛苦睁眼,看着秦婉婉,面露哀切:“你师父真的是他自残,不是我打的。” “我不来找你算账的。” 秦婉婉站起身,走到燕无双面前,燕无双紧张看着她,就看秦婉婉蹲下身,猛地扒开他的衣服。 燕无双愣了愣,惊恐看着她:“你……你不是还怀着孕吗?” 秦婉婉不说话,她仔细盯着燕无双身上的纹路。 燕无双被绑着不能动,他求救看向谢孤棠:“这位道君,您管管他好不好?我有节操的,不能这样,我不卖身啊。” “闭嘴!” 南风听不下去,一巴掌拍燕无双头上:“我主人才看不上你呢,你自己看看,你是比简道君帅还是比谢道君帅,主人能看上你什么?” “这得问你主人啊。” 燕无双满脸苦涩,转头看认真打量着自己胸口的秦婉婉,勉强一笑:“秦姑娘,你……” 话没说完,秦婉婉抬头看他,对上秦婉婉冰冷的眼神,燕无双瞬间屈服:“你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这胸口这个法阵,谁画的?” 秦婉婉指着燕无双胸口的法阵,神色冰冷,燕无双瞳孔一缩,缓了片刻后,他立刻又摆出吊儿郎当的表情:“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你胸口的法阵,用的寂山绘阵的笔法,”秦婉婉神色平静,“寂山山主上岁,以法阵神识修炼见长,你这个阵法,我虽然看不出具体是做什么作用,但起笔落笔纹路都源自于我寂山,应当是有人从我寂山学过术法后,再自行开创绘制的一个法阵。你这个法阵,到底哪里来的?” “寂山?” 燕无双似乎是听不懂:“什么寂山?” 秦婉婉听这话,转头看了一眼南风和谢孤棠:“谢大哥,南风,你们先出去吧,我有点事儿要单独问他。” 谢孤棠和南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谢孤棠有些不放心,上前去又加了一道封印,牢牢封死燕无双的修为后,才和南风一起走出去。 两人出去之后,秦婉婉转头看燕无双:“你还同我装傻是吗?”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那我们就来梳理一下。” 秦婉婉思索着,将她目前所有知道的信息在心中一捋,缓缓开口:“一百多年前,魔种肆虐,有两位上仙来到这个小世界,一位道号上岁,一位道号太恒,他们协助这个世界的半仙蔺言之封印魔种,蔺言之来到荒城,彼时巨剑山庄还是荒城最大的门派,你是巨剑山庄大师兄,也是未来的掌门,这么大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你太看得起我了。”燕无双叹了口气,“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后来蔺言之死在了荒城,两位上仙不知所踪,后来你妻子病逝,你修为大跌,巨剑山庄逐步败落,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 “秦道友,”燕无双颇有几分无奈,“不是事情发生在同一个时间段,就是同一件事,你推理要有逻辑。”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秦婉婉看着他:“春生,是蔺言之教你的,对不对?” 燕无双故作听不懂转过头:“嗨,蔺言之可是明净道君,能和我有什么关系?还教我春生心法?” “你认识他母亲?”秦婉婉继续猜测,燕无双无奈:“我都说了……”“还是姐姐?” 秦婉婉打断他,燕无双一愣,秦婉婉观察着他的神情:“我们来到荒城时,误入了一座古墓,古墓中有十二生死门,我们选错了就会死在那里,可那时候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她为我们指了路。” 燕无双不说话了,他盯着秦婉婉,秦婉婉心中逐渐有数,她继续描述:“她穿着胭脂色的长裙,梳着妇人发髻,提着一盏琉璃灯,站在门口。她是鹅蛋脸,双眼皮,看上去很温柔,她站在门口注视简行之,好似故人。” 秦婉婉描述着这女子的样貌时,燕无双的眼泪滑落下来。 他就一直看着秦婉婉,一贯吊儿郎当的面容上,带了少有的冷静。 在这一刻,他如刀锋般锐利,秦婉婉终于从他身上,感受到当年荒城青年一代第一剑的气魄。 “她说了什么?” 燕无双沙哑出声。 秦婉婉遗憾开口:“她只指了路,因为她只是一抹执念。” 连残魂都算不上。 燕无双得话,扭过头去,不想让秦婉婉看到他落泪。 秦婉婉观察着他,肯定开口:“她是你妻子。” 说着,她走到燕无双面前,盯着他:“你的妻子,和简行之有关系,可简行之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百年多年前,他尚未出世。所以这只有一个可能,你的妻子看到的不是简行之,是简行之身上熟悉的影子,长相,或者魂魄。而他的长相,和蔺言之几乎是一致的,对么?” “你好烦。” 燕无双狠狠瞪她,秦婉婉不为所动,继续分析:“蔺言之是宁氏私生子,他因天赋出众为人所知,但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那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比如他的姐姐,就是这样的境遇。所以,你是蔺言之不为人知的姐夫。春生是蔺言之的功法,蔺言之见过上岁和太恒,甚至私交不错,学过两人法术,在你身上绘下了这个法阵,是不是?” 这样一说,一切顺理成章起来。 “你不必再问了。” 燕无双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会告诉你什么,我只警告你一件事。” 秦婉婉不说话,她静静凝视着燕无双,燕无双神色冷淡:“带着简行之和你的朋友,立刻离开荒城,有多远走多远吧。” “如果我不呢?” “那你就留着。” 燕无双看着她:“反正我什么都不会说。” 两人僵持起来。 秦婉婉盯着燕无双,燕无双一脸为大义献身的悲壮。 秦婉婉觉得不能这样下去。 燕无双打定主意不开口,她若不下点狠药,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她想了想,做下决定,冷着声开口:“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她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条鞭子,站起身来,朝着地上狠狠一抽:“小心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婉婉在审问燕无双时,简行之一路狂奔冲到月老庙。他先用神识搜索了一圈,发现秦婉婉布下的结界,他心中大急,就怕秦婉婉和谢孤棠做点什么许下三生三世的傻事儿,赶紧往里偏殿冲。 他一面冲一面想,他想好了,他这就冲进去,把秦婉婉逐出师门,等逐出师门后,他再告白,和她说清楚。 感情线他来打!积分他来挣! 飞升可以推迟,嫁人不能乱来,无论如何,要给他一个机会! 他一百年没有过什么在意的人,头一次喜欢人,不能这么连机会都没有就直接结束! 他想了许多,琢磨了半天和秦婉婉如何解释,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才到结界外,耳力太好的他就听到鞭子清脆的声响,和秦婉婉同平日完全不同狠辣的声音:“小心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个声音,这个气魄,震撼了简行之。 简行之停住了脚步,他朝周边一看,就发现谢孤棠和南风正在偏殿大殿外,而秦婉婉明显是在偏殿里。 不是告白吗,为什么对象在外面? 简行之想不明白,不过他也不多想,他悄悄破开秦婉婉的结界,又给她合上,蹑手蹑脚靠近偏殿,到了偏殿窗户边上,偷偷开了一条细缝,看向里面的场景。 他一贯收敛气息,除非修为神识远高于他,不然很难被人察觉。他刻意躲藏,谢孤棠秦婉婉都没发现,偏殿外多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就蹲在窗户边,用最原始的办法,偷窥着偏殿内的场景。 他看见,黑灯瞎火间,燕无双双手双脚都被绑着,他衣服已经被扯烂了,带了水汽的眼冷冷看着秦婉婉。 秦婉婉手提长鞭,娇俏的脸上是他不熟悉的冷酷,在黑夜中,显出几分反派独有的张狂气息。 “你能做什么?”燕无双不屈嗤笑,“你以为就靠鞭子,就能让我屈服吗?” “你试试。” 秦婉婉努力回想着自己在电视剧里看过的各路反派,用鞭子抵在燕无双胸口:“我已经给足你耐心,你若再不合作,休怪我不客气。” “那你就来!” 燕无双冷眼看她:“有本事你杀了我。” “杀你?”秦婉婉觉得自己必须从气势上压住他,她狂笑起来,“那太便宜你了!我一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让明白,人世间最大的报复,从来不是身体上的伤害!” 毕竟,刑讯逼供对她来说真的有点难度。 “那是什么?” 燕无双皱眉,简行之也好奇。 就看秦婉婉蹲下身,用鞭子轻拍燕无双俊俏的脸蛋:“我要从心灵上践踏你,摧毁你,羞辱你,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伤害!” 她说这话时,冷酷与残忍齐飞,轻蔑与不屑共舞,可谓邪魅狂狷,反派至极。 简行之愣愣看着秦婉婉,他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他的小徒弟? 他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有一丝心慌。 理智克制他不要害怕,就看燕无双沉默下去,过了一会儿后,燕无双低声开口:“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秦婉婉皱眉,燕无双抬眼看她:“上岁和太恒是两位上仙,你一个修真界的普通人,为何这么关心他们?” 秦婉婉没说话,她捏着鞭子,垂下眼眸。 简行之听着两个名字,皱起眉头。 上岁和太恒? 不是他的死敌寂山女君的父母吗? 为什么会在这里听到这两个名字? “因为……”秦婉婉听到父母的名字,心里有些难受,她好久没有这么提起自己的名字,她抬眼,看向燕无双,认真出声,“他们是我的父母。”听到这话的瞬间,燕无双和简行之都睁大了眼。 秦婉婉说完这句,骄傲笑起来:“吾并非此世之人,吾乃寂山女君,秦婉婉。” 闪电猛地劈过,照亮了偏殿中的景象。 倒在地上,被捆得严严实实,衣衫凌乱满眼震惊的猛男,手提长鞭,冷酷中带着邪魅,邪魅中带着傲慢的红衣女子。 蜘蛛网缠绕的佛像带着裂痕,冷风让红衣翻飞。 一切映照在简行之眼里,都宛若鬼片。 他脑海中瞬间划过无数回忆。 擂台上秦婉婉被人踩脸后暴走,揍得人家血肉纷飞; 鬼城秦婉婉玩命出卖他,能卖就卖,能送就送; 沙漠里秦婉婉拼命试图干掉他,他还觉得自己从未见过这么有韧性的女仙…… 秦婉婉刚才的话回响起来。 “人世间最大的报复,从来不是身体上的伤害!” “我要从心灵上践踏你,摧毁你,羞辱你,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伤害!” 报复……伤害…… 简行之愣愣看着偏殿里的红衣女郎,想起一开始―― “入我师门最重要的一点,是要牢记我的仇人,如果你在仙界遇见,杀无赦。” “师父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敢问她的名字是什么?” “仙界第一美人,战力排行榜第二十一名,寂山女君,秦婉婉。” “日后等你飞升,你会成为天界最强女仙,到时候你我师徒二人联手,杀上她寂山,这一次,我一定要踏平她的山头,砸烂她的行宫,让她寂山上下,鸡犬不留!” “师父,龙傲天真的是你的本名吗?你在仙界到底叫什么?做什么的?” “吾道号岁衡,姓简名行之,一心修剑,不问世事,江湖人称,龙傲天。” 寂山女君……她居然是寂山女君!! 而且,她居然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黑夜中,女人朝着窗户慢慢扭头看过来。 惶恐卷席了简行之全身,他“砰”一下放下窗户,转身就跑! 他清晰意识到―― 完了! 他完了!! 他彻底完蛋了!!! 第六十一章(补)(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命...) “砰”的一声动静不大不小, 秦婉婉和燕无双一起看过去,秦婉婉大喝了一声:“谁?!” 这一声大喝吓得简行之往旁边花丛一蹲,倾尽毕生修为遮掩自己。 他实在不知道这个寂山女君到底是个什么修为, 会不会发现他,只能全力御敌, 想着要是实在不行,他就鱼死…… 鱼死网也破不了啊! 想到自己亲手送上那道连心符, 简行之悔不当初,蹲在地上,用小树枝挡在头顶。 秦婉婉冲到窗边, 推开窗户, 快速迅速用神识扫了周边一圈, 发现什么都没有。 谢孤棠和南风也听到动静,冲进屋来, 赶到秦婉婉身边:“怎么了?” “刚才好像有人。”秦婉婉皱眉。 谢孤棠用神识又搜搜了一遍,摇头:“我没察觉。” 话音刚落, 一只黑猫轻盈从墙上跳走,南风疑惑:“是猫?” “可能是吧。”秦婉婉点头。 三人放下心来,秦婉婉正准备放下窗户,突然意识到不对, 回头看向简行之举着那一丛树枝。 那一丛树枝隐约在动,又好像没有,秦婉婉盯着树枝,疑惑发问:“那颗树枝,为什么在动?” 谢孤棠和南风一起看过去, 只是他们还来不及仔细看,就听身后“砰”的一声, 谢孤棠首先动作,朝着冲出去的燕无双大喊了一声:“站住!” 燕无双早已偷偷松了绳子,现下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哪里会停下,一路朝着外面狂奔,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了!杀人了!强/奸黄花大闺男了!来人啊!救命!!” 他修为不怎样,跑得倒是极快,像一只滑不溜秋的老泥鳅,带着谢孤棠和秦婉婉等人在院子里溜圈。 秦婉婉和谢孤棠眼睁睁看着他跑出偏殿,月老庙其他地方人来人往,人山人海,秦婉婉怕惊动荒城中管事的官府,急急停住步子,拦下谢孤棠:“算了。” 谢孤棠和南风一起看过去,秦婉婉咬咬牙:“他能说的怕是说得差不多,剩下的也招不了什么,先回去吧。” 谢孤棠本来就是来帮忙,秦婉婉不追,他也就没有了追的理由,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秦婉婉看着燕无双远去的方向,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谢孤棠:“谢道君,多谢你了。” “不妨事。” 谢孤棠摇头:“也没帮到什么。” “天色已晚,”秦婉婉看了看天色,“我们先回去吧,回去得晚了,师父怕是又不高兴。” 说起简行之,谢孤棠笑起来:“前辈剑意纯正,但心思却像个孩子。” “对,”秦婉婉叹息,“小学没毕业那种。” 她说着,脑海里划过简行之最后抱着玩具零食失落回去的背影,忍不住脚步快了些,想回去看看这人在做什么。 他们从月老庙离开,简行之感觉到他们气息渐远,终于放松下来,把树枝一放,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 等缓过来后,他才开始消化这惊人的消息。 秦婉婉是寂山女君,那个传说中战力排行榜第21名,一出手就把他送进这个小世界的寂山女君! 可她既然能把他送到这个世界,她为什么也在这里,好像还在查什么事情? 而且她来都来了,为什么还要装成这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还在明知道他就是简行之之后,忍辱负重在自己身边,当自己的乖巧徒弟? 简行之脑子飞快运转,想着种种可能,他左思右想许久之后,恍然大悟。 难道,这就是她的报复?! 她不愿意出手和他决斗,让他以战练道提升修为,就用特殊法术将他带到这个小世界,然后伪装成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骗取他的信任,得到他的功法,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心! 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他屡屡受挫,穿上的粉红色的衣服,带上蝴蝶发夹,随时被电击,时刻被打击。 他把师门心法给了她,为她淬体,助她渡劫,还给了她连心符,让她把自己的命都攥在手里。 更惨烈的是,他……他……他居然喜欢上了她! 如果今晚成功告白,可能就正中她下怀,毕竟,她说过,最大的报复,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灵上的羞辱。 如果他告白,她对他骗身骗心骗功法骗财,两人再一同回到仙界,到时候,她有他的心法,他打不赢她,还要承受她感情上的羞辱,这段屈辱往事说不定还被她录下来,要在仙界到处回放…… 一想到这个场景,他自尽的心已经有了。 “主人,”看简行之越想越歪,666实在看不下去,拦住他胡思乱想,“你和女主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别往坏处想啊,你多想想她的好。” 听到这话,简行之慢慢清醒,觉得这么坏的设想,也不一定是真的。 “你说得对,”简行之冷静分析着,“当务之急,我首先要稳住秦婉婉,保持现在的状态,让她不要做出过激举动。” “然后呢?”666开始好奇简行之能想出个什么计划。 “然后,我要一面试探她的真实意图,一面把那个连心符骗回来。” 简行之谋划着:“我不能把我的性命交在仇人手里,如果她对我没什么想法最好,要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我至少要有个挣扎机会!” “你就没想过她想和你当朋友?”666提出疑问,简行之面露沮丧。 “这怎么可能啊?”简行之叹了口气,“就算秦婉婉不是个坏人,她和我一样,也是无辜来这里的,那就等于她是受我牵连对吧?”“好像是耶……” “我觉得她害我来这个小世界受苦,就很生气了,那我主动打上她山门,打她,害她来这个小世界,在这个小世界继续打她,还在她面前放了好多次狠话,她就算是个圣人,也要怀恨在心啊。” “你说得……也有点道理。” 666被他说服了,简行之盘腿坐在地上,越想越崩溃:“而且你记得前几天那场比赛吗,那个人踩了她的脸,她一瞬间就爆发了,把那人打成什么样你没看到?你想想,这证明她很在意踩脸这件事,我踩了她不止一次,她会放过我吗?” “她不会。” 不等666说话,简行之给了自己答案:“她只是没有合适的报复时机而已,她不恨我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当朋友啊!” 说着,他将手插进头发,悲痛出声:“我完了,我完了啊!” “那……”666迟疑着,“你的告白计划……” “告什么白?!” 简行之一听这话,悲愤交加,对陷入桃/色陷阱的自己十分唾弃,他遮掩着自己的羞怒,叱喝666:“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命!还想什么情情爱爱!” “好吧……” 666无奈:“那你赶紧回去吧,别让她发现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没错,”简行之同意666的话,“我要赶紧回去,我还要对她好一点,要让她学会宽容,看到我的优点,就算当不成朋友,也要放下仇恨。” “哦。”666面无表情,“加油哦,我看好你。” 打定主意,找到执行方案,简行之冷静了很多。 他赶紧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赶回宁府。 秦婉婉早他一步回到宁府,回府之后见简行之不在,只有翠绿在院子里晒月光,不由得奇怪:“我师父呢?” “他没回来过啊。” 秦婉婉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想着简行之怕是难过得狠了,在街上都不肯回家。 以她对简行之的了解,她赶他这件事,怕是他人生重大挫折,他肯乖乖回去,心灵应该受到不小创伤。 秦婉婉想了想,决定好好哄他,于是和谢孤棠等人告别后,就到了宁府门口,等着简行之。 简行之一路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要稳重,不要慌,见到寂山女君,一定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一路暗示自己回到宁府,大老远就看见秦婉婉坐在门口等她。 她和他记忆里一样,那么纯良,那么甜美,那么温柔。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甜美和刚才闪电下那一场狂笑对比,就显得格外诡异甚至恐怖了起来! 简行之顿住步子,秦婉婉等他等得百般聊赖,一抬头就看见简行之站在远处,她赶紧跳起来,高兴跑过去:“师父!您回来了?!” 简行之不说话,他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张熟悉的脸,他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惶恐。 他僵着身子板着脸故作冷静,秦婉婉就当他生气,赶紧讨好他:“师父,您今晚去哪里玩了?我给你买的板栗吃完了吗?” “没。” 简行之挤出一个字,秦婉婉略感心虚,想着简行之应该是气狠了,她低头解释:“今晚的话我说重了点,您别放在心上,师父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只是这件事暂时不适合您知道,等有一天……” “不知道,我不需要知道!” 简行之急急打断她,他知道,这一定她的怀疑,是她的试探,他必须表现出足够的顺从,才能放下这个女魔头的戒心! 他赶紧表忠:“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不用管我,我都理解。以前是我不对,我……我太自私,太傲慢,您大人有大量,一定要原谅我。” 秦婉婉听着他的话,愣愣看着他:“我……我对你的打击这么大吗?” 简行之都学会说反话了? 简行之看秦婉婉的表情,实在摸不透这女魔头是怎么想,他只能故作轻松:“打击?哪里有什么打击,我说的都是真话。那个……婉婉,”简行之握住她的手,神色认真,“你是一个高贵、温柔、有容忍之量的女仙对不对?” “师父?” “你宽容一点。”他继续劝着她,“无论我犯下什么错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真心悔过。” 听着这些话,秦婉婉心里闪过一丝怀疑。 “师父,”她试探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什么?”简行之立刻紧张起来,“我知道什么?” “你……”秦婉婉怀疑着,“怎么突然夸我,说什么宽容不宽容?” “哦。”简行之脑子开始玩命运转,他咽了咽口水,正想开口,就看脑海666在提词板上给他写了台词。 “我就是对划船大赛破坏了你的计划表达一下愧疚,希望你能原谅我。” 这个理由很正常,对于简行之能意识到这一点,秦婉婉很欣慰。 她舒了口气,轻笑起来:“没事啦,我也习惯了。你还会想着为我拿奖杯,我挺高兴的。” 说到这里,秦婉婉有些心酸,觉得自己居然已经开始接受简行之这个设定了。 但她想得开,她叹了口气,抬手拉过简行之袖子:“走吧,回去了。” 简行之不说话,他盯着秦婉婉的背影,开始分析刚才秦婉婉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 刚才她说她习惯了――这是失望。 她说会想着为他拿奖杯,还挺高兴――这是将就。 她还叹息,看来已经对他没什么念头…… “主人。” 666察觉到简行之越发低落的情绪,立刻打断他:“你别思考了!” “不,”简行之决定痛改前非,“我以前就想得太少,我以后一定要多想想!” 要是他能多想想,他早该发现,秦婉婉就是寂山女君了。 哪个仙界爹娘卖糖葫芦的,有这种本事?! 简行之再次为自己过去的莽撞赶到后悔,由秦婉婉牵着回到房间,秦婉婉见他一路不说话,想了想,转头看他:“师父,要不我们谈谈?” 今夜她得知的很多,有一些还事关简行之,她的确想找他商量一下。 “不必了!” 简行之一听她还想谈,立刻后退:“您睡好,我先回去睡了!” 说完,他一阵风一样回到了自己屋中。 秦婉婉看着这么紧张的简行之,迟疑片刻后,喃喃:“好吧。” 可能睡一觉,心情会好点吧。 秦婉婉茫然回了屋中,坐到床上,刚盘腿打坐上,就听见38声音响起来:“宿主,今夜积分扣除500” “为什么?!” 秦婉婉震惊开口,38打了个哈欠:“你以为你什么都能和这个小世界的人说啊?你和燕无双说那些话的机会,需要积分兑换。” “那你不提醒我?!” “我提醒你你就不说了?” 秦婉婉沉默,她有些心疼积分,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能惋惜:“那,简行之有打感情线赚积分的机会,我有没有除了主线任务之外的积分领取机会呢?” “有啊。” 38淡定:“修炼啊。” 秦婉婉:“……” 大女主系统诚不欺我。 她想了想:“要好好休息,才有力气修炼,我先睡了。” 说着,她躺平下去,盖好了自己的小被子。 秦婉婉这厢睡得酣畅,简行之却是夜不能寐。 连心符在秦婉婉手中一日,他就难安一天,他得尽快把这个东西弄回来。 直接要会打草惊蛇,现下唯一的方法…… 偷? 简行之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个可耻的念头。 “不行,我一代剑仙,怎么能做这种事?” 简行之说得信誓旦旦,他拉上被子,闭上眼睛。 片刻后,他果断起身,穿上鞋跳了出去。 “反正我也不是剑仙了。” 第六十二章(看她吓不死他...) 简行之跳出窗外, 以而对自己人生最艰辛一场大战的准备布下层层结界,隐匿自己的气息,悄悄推开秦婉婉的窗户, 蹑手蹑脚翻了进去。 秦婉婉正在床上睡得香甜,简行之潜行到秦婉婉身边, 开始感知她身上连心符在哪里。 当初他怕秦婉婉成为自己媚骨虫的主人后,他要是在媚骨虫驱使下失控会伤到她, 所以给了她这张连心符,只要她催动符咒,就立刻可以杀了他。 可如今如果秦婉婉是寂山女君, 那就完全没有这种担心了。 因为, 如果她是寂山女君, 又学了他的功法,那根本不需要连心符, 她也能自保。 连心符上有他的精血,他要找不是很困难, 他蹲在窗边用神识搜索过秦婉婉周身,还没找到连心符,秦婉婉便一个翻身,将脸朝向他。 简行之瞬间屏住呼吸, 看着秦婉婉的脸就在他而前,近在咫尺。 以前没意识到这就是秦婉婉的真容,还总是想,秦婉婉在仙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如今突然发现原来这张脸就是她的脸, 这么突袭到他而前,他不由得愣在原地。 他不由自主打量她的样子, 眉毛像是画上去的,睫毛真长,皮肤细腻,鼻梁高挺,唇虽然有些薄,但是颜色正好,像樱花色多了润泽之感。 他愣愣看着,以前他总觉得,寂山女君的脸,好看归好看,但也就是个美人。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觉得,这岂止是美人,这天下就没有更好看的! 就算有,那气质也绝对比不上! 两人呼吸缠绕着,秦婉婉梦呓出声:“爹……娘……” 简行之猛地回神,才想起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他赶紧又开始搜索连心咒的位置,从脚往上扫,终于在胸口位置察觉了连心符的存在。 没想到秦婉婉居然把连心符放在胸口,简行之一时有些尴尬。 他用手去拿未免有些……有些失礼。 可除了用手,还能怎么办呢? 简行之左思右想,看了看周边,发现了一个痒痒挠,他蹲着挪移到桌边,将痒痒挠取回来,轻轻用痒痒挠撩开衣服,露出一条缝,就看见秦婉婉的乾坤袋放在里而。 简行之刻意忽视被乾坤袋遮着的白玉色,一眼确定乾坤袋位置后,赶紧用痒痒挠压住衣襟,他扭过头,咽了咽口水,缓了片刻过于快速的心跳后,才回头又看向秦婉婉的胸口,回忆着刚才乾坤袋绳子的位置,克制着颤抖的手,把痒痒挠探进秦婉婉衣襟。痒痒挠有一个弧度,他试图用这个弧度勾住乾坤袋的绳子,把乾坤袋拖出来,可看不到里而,用痒痒挠勾乾坤袋就颇有难度了。 痒痒挠在秦婉婉衣襟里勾来勾去,怎么勾不到,简行之皱起眉头,开始认真对付那个乾坤袋。 这么大的动静让秦婉婉不得不醒,她缓缓睁开眼睛,就看简行之蹲在窗边,拿了个痒痒挠在自己胸口掏来掏去,秦婉婉疑惑看了他片刻,缓缓出声:“师父?” 简行之被秦婉婉吓了一跳,他惊慌抬头,对上秦婉婉带着询问的目光后,他又僵住动作。 该说什么呢? 没什么好说的。 简行之故作镇定把痒痒挠取出来,放在床边,然后站起身,把被子给秦婉婉盖上:“夜里冷,你多盖被子,为师先走了。” 说着,他慌慌张张跑向窗户,在跳窗之前突然意识到不对,又调头跑向房门,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秦婉婉怀疑看着简行之一系列行为,等他跑出去后,秦婉婉从怀中掏出自己的乾坤袋,想了想:“他想偷我的乾坤袋?” 为什么?乾坤袋里有什么好让他偷的? 秦婉婉茫然不解。 简行之惊慌失措到了房间里,灌了几口水,才冷静下来。 666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怪可怜的,忍不住安慰:“主人,您也不用太害怕,您想想您以前,拿出以前的气魄来,不就完了吗?!” “现在和以前一样吗?!”简行之一听这话,就觉得666不懂事。 “以前我能把人杀了,现在我能把婉婉杀了吗?” “为什么不能呢?”666明知故问。 简行之更住,他不想和666说话了,又喝了几口水,假装忙碌。 666看穿他狼狈,只问:“连心符没偷到,怎么办?” “继续偷。” 简行之思索着:“现在我们三管齐下,上上策,就是我能感动她,和她冰释前嫌。” “中策呢?” “中策,就是我能和她保持现在状态,飞升之前偷到连心符,然后分道扬镳。” “下策?” 666没想到简行之能想这么多,都让他刮目相看了。 简行之低着头没说话,他垂着眼眸,看着茶杯里的自己,许久,低声开口:“那就死在她手里吧。” 666:“……” 您可真能想。 但是人都不想死,简行之为了生存,决定付出所有努力!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问666:“有什么专门教人讨好人的书吗?” “有啊,有物质上讨好,心理上讨好,行为上讨好,你要哪一种?” “都要!” “5个积分。” 区区5个积分,不过就是秦婉婉和谢孤棠背着他一起见个而的事! 简行之强忍心酸安慰自己,阔气开口:“拿来!” 话音刚落,空中噼里啪啦掉下一堆书,简行之随意抽取一本,就看到上而写着《大内生存法则――如何让娘娘都喜欢你》 这个标题很吸引他,他决定,今夜从这本书开始学习。 简行之苦学一夜,将这本书中所有指导全部背下,第二天秦婉婉刚刚睡醒,就看简行之站在床边,站得端端正正,秦婉婉有些茫然:“师父?” “你醒啦?”简行之温柔微笑,他不断背诵昨夜学到的东西,但真的实践,还是有些紧张。 秦婉婉按耐住心里的奇怪,观察着简行之,点头。 就看简行之端茶递给她,嘱咐她:“你喝点茶吧,刚泡的茶,我用灵力已经冷到合适温度,现下入口,最合适不过。” 秦婉婉更奇怪了,以前简行之都是捏着她下巴直接灌水拿积分,她不由得怀疑:“你不灌我水了?” “以前是我不懂事,”简行之温柔摇头,“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这样的简行之让秦婉婉很害怕,但越害怕,她越要冷静。她也不多问,拿过杯子喝了水,刚喝完,简行之立刻双手体贴递过帕子。 以前简行之都直接抹脸,今天这么规矩,这么体贴,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默不作声,接过帕子,轻轻压过嘴角之后,简行之赶紧递上第二块温热擦脸的帕子。 她从容接过,擦完脸后,简行之麻利拿走放到一边,眼尖看见秦婉婉要起身,简行之先一步伸手到她而前,懂事得让秦婉婉心惊。 秦婉婉抬手搭在简行之手臂上,借着简行之的力气起身,她不出声,由着简行之鞍前马后伺候着她洗漱完毕,她静静看着他演,观察他这狗脑又在上演什么大戏。 梳洗过后,简行之抱着秦婉婉的剑,背着包:“婉……北城,”他差点喊错名字,好在及时纠正,他保持微笑,“今天是想练剑呢,还是想逛街呢?” 听到这话,秦婉婉不可思议。 简行之居然有让她逛街的一天?! 她震惊看着简行之,但一想又明白,可能是他想逛街。 昨晚第一次逛街,逛上瘾了。 但决赛在即,她不能松懈,想了想,安抚简行之:“师父,等决赛完毕,我再带你去玩。” “逛逛街没事的,”简行之知道秦婉婉是个偷懒的性子,想着讨好她,反正寂山女君,练不练剑无所谓,于是继续给秦婉婉台阶,“回来我陪你练。” “师父,”秦婉婉无奈,“你不要总想玩。” 简行之:“……” “好样的!” 38一听秦婉婉的话,激动起来:“不亏是我的大女主!” 与此同时,666也很高兴:“主人,你终于符合人设一回!” 简行之有苦说不出,秦婉婉从他手中取过剑,往外走出去。 简行之跟在秦婉婉身后,他真的很想和秦婉婉开口,他都知道了,她不用伪装了。 寂山女君就算是被锁了修为到这个小世界,参加一个剑意化神以下的比赛,有什么难度? 为了给他制造陷阱,她受委屈了。 可他暂时不知道秦婉婉具体到底是怎么想,不敢贸然开口,怕秦婉婉激动起来杀人灭口。他跟着秦婉婉往外走,秦婉婉看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和他说正事:“昨晚我抓了燕无双审问,确认了一件事。” “嗯?” “春生是蔺言之当年会的功法,蔺言之当年有一个姐姐,就是咱们在十二生死门时遇到的那个女人。当年蔺言之的死应当内有隐情,最重要的一点,”秦婉婉停住步子,转头看他,“师父,我觉得,蔺言之可能是你的前世。” 简行之听到这话,神色平静:“哦。” “你不吃惊吗?” 秦婉婉诧异,简行之摇头:“不重要。” 反正都是前世。 “你没想过为什么会来这里吗?”秦婉婉继续追问,简行之一愣。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蔺言之是自己前世,自己来这里有自己的因果,那也就意味着,秦婉婉可能就是无辜牵扯进来的,她不是一个坏人。 他脑子转得飞快,秦婉婉追问:“师父?” “哦,”简行之回神,“这不重要,反正如果有理由,理由自然会出现,到时候再说。” 秦婉婉对简行之的豁达表示震惊,一时又有一种果然是剑仙的惊叹。 她不由得有些好奇:“那师父,对你来说,什么重要呢?” 这把简行之问住了,他而对秦婉婉眼神中隐约的崇拜,下意识挺直了脊背,但又立刻想到,秦婉婉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想探听什么。 他左思右想,决定转守为攻:“那……那什么对你重要呢?” “挺多的,”秦婉婉想了想,“我的家人,我的生活,还有尊严、名誉、地位,甚至我能不能自由吃饭,我觉得都挺重要。” 简行之听明白了,那按照秦婉婉的说法,他基本把这些都破坏掉了。 害她来到这里,与父母不能团聚,生活得可怜兮兮,他还踩她脸…… 简行之有些紧张,他犹豫着,试探着问:“那……那如果有一个人,他把你这些东西都毁了,你……你会怎么对待他?” “那自然是仇人。” 秦婉婉回答得毫不犹豫,拿出跟着简行之学来的气魄:“当杀!” “如果……”简行之咽了咽口水,“这个人你杀不掉呢?” “武力不能取胜,当然要靠脑子。”秦婉婉顺着简行之的话思考着,“能杀就杀,不能杀,那他在意什么,就从什么下手。” “比如?”简行之好奇。 秦婉婉举例:“贪财者谋他钱财,慕名者毁他名声,无心者得他真心再狠狠抛弃,他敢折我翅膀,我必毁他整个天堂!” 简行之被惊呆了。 他愣愣看着秦婉婉,秦婉婉才反应过来,颇为好奇:“师父,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 简行之连忙摇头,随后催她:“你是不是要练剑了?你先去吧,我去吃点东西。” 缓缓。 说着,简行之控制着情绪,让自己尽量冷静离开。 等他走后,秦婉婉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乾坤袋,盯着乾坤袋看了许久。 乾坤袋里有一张连心符。 简行之…… 秦婉婉想了想,一想到简行之这么拐弯抹角偷东西,又来问她问题,想到那个可能性,她不由得又气又好笑。 她抬眼看向简行之跑路的方向。 将乾坤袋收起来。 看她吓不死他。 第六十三章(一更)(婉婉好甜婉婉真好...) 秦婉婉对简行之的心思不想多猜, 反正到时候他都会表现出来。 她收好乾坤袋,便转身去找谢孤棠练剑,徒留简行之自己呆在花园里, 安抚着自己要镇定。 秦婉婉果然是个记仇的人,她不会原谅他。 虽然知道这件事, 但亲自从秦婉婉口中确认,对于简行之来说还是一种冲击。 他坐在长廊上, 看着庭院里草长莺飞,人生第一次体会这么纠结复杂的情绪。 他突然懂得了伤春悲秋。 这一伤怀就是一个早上,秦婉婉和谢孤棠练完剑回来, 两人讨论着剑法从他面前路过, 谢孤棠先看到他, 抬手朝简行之恭敬行礼:“前辈。” “师父。” 秦婉婉转头看他,笑意盈盈。 简行之从长廊一下跳起来, 站直了身子:“秦……北城!” “师父,我们要去吃早点, 一起吗?” 秦婉婉招呼他,简行之下意识想摇头,但看见秦婉婉和谢孤棠站在一起,又忍不住点头。 “那走吧。” 秦婉婉和谢孤棠一起回身, 两人继续说话,简行之跟在她后面,看着他们两人并肩走在一起,衣袖不经易摩擦,目光就一直盯在衣袖上。 “主人?” 666不理解:“你在看什么?” “这种难受, ”简行之思考着,“是不是就是报复?” “哈?” 666茫然, 简行之扭过头,看着庭院,颇为伤感:“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666一听简行之念诗就头疼:“我早说了,你不该读这么多书的!” 三个人一起走到饭厅,翠绿和南风已经提前候在桌前,看见三人进来,翠绿抬眼,笑意盈盈:“来啦?” “翠绿姐姐这么早。” 秦婉婉笑着进屋,翠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点头:“知道上进,你父母也该高兴许多。” 听到翠绿这话,简行之狐疑看了翠绿一眼,想了想,好像翠绿是受过上岁和太恒的恩情的。 他环顾四周,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秦婉婉的父母是翠绿的恩人,谢孤棠明显对秦婉婉很友好感,算秦婉婉的朋友,南风更是秦婉婉同生共死的灵兽。 他,被秦婉婉的人包围了! 不知不觉间,秦婉婉已经在他身边编织了一张无法逃脱的大网。 这是怎样的城府!怎样的手段! 简行之越想越怕,他从未遇见过这样有心机的人,他不由得又多看了一眼秦婉婉,秦婉婉察觉他目光,转头看过来:“师父?” “哦,没事。” 简行之回神,低头开始吃饭:“吃饭。” 秦婉婉看简行之刚才看她那一眼眼神中遮掩不住的害怕,她想了想,开始试探早上那个猜测:“师父,我马上要决赛了,你再教我一点狠招吧。” “狠招?” 简行之反应不过来,秦婉婉点头:“嗯,这些剑修总喜欢随随便便打架,还踩人脑袋,上次我把那个人打成那样,可我总觉得,好像还不够。” 秦婉婉说着,面露深思:“我该给他们一点教训,你觉得怎么给才好呢?” 一听这话,简行之紧张起来。他感觉这些踩秦婉婉脸的人的现在,就是他的未来。他放下碗,赶紧劝说:“北城,其实我们剑修也很可怜,从小打架就是这个样子……” “哦?” 秦婉婉转头看向谢孤棠:“谢道君,你打架喜欢踩脸吗?” 谢孤棠一愣,随后摇头:“倒不曾注意过。” “所以啊,”秦婉婉转头看简行之,“我觉得这个行为很过分唉。” “是很过分,”简行之硬着头皮,“但,他们没受过教育,你好好教导,他们就知道错了,不要太残忍……” “哦。”秦婉婉点头,她看着简行之,“那师父,你怎么看这件事呢?你觉得他们错了吗?” “错!”简行之立刻开口,“大错特错,我替他们真诚道歉!你大人有大量,一定要原谅他们!” 秦婉婉点头,她看着简行之真诚中带着惶恐,惶恐中带着忐忑的眼神,轻咳了一声:“算了,反正师父也不是这样的人,我们吃饭吧。” 简行之被这话更住,他低头看着饭碗,饭也不想吃了。 等吃过饭,秦婉婉又去练剑。 燕无双已经不会再多说什么,剩下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无忧公子,当年她父母既然和蔺言之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还传授他功法,那蔺言之临死前来荒城,她父母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宁氏老祖为什么受到诅咒,燕无双身上的阵法有什么作用,蔺言之因何而死,那位无忧公子到底是谁,这一切…… 或许都要等到她见到无忧公子才能解惑。 秦婉婉思考着,一想到她父母可能在这里出事,剑风都凌厉起来。 简行之偷偷藏在暗处观察秦婉婉,他想从不同的角度,看看秦婉婉的真正面目。 平时秦婉婉好吃懒做,但最近非常勤奋,今天背着他练剑,果然连气势都不同了! 她练着练着,剑都带了杀意。 这让简行之心惊胆战,他观察得非常认真,翠绿从远处路过,老远看到简行之蹲在草丛里,便扬声开口:“简道君,你在做什么呀?” 秦婉婉听到这话,剑尖朝着翠绿看着得草丛直刺而去,剑风破开草堆,简行之微微一侧,抬手夹住秦婉婉的剑,秦婉婉歪头看他,面上带笑:“师父,偷看我练剑做什么?” “我……”简行之想着理由,“我就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哦。”秦婉婉也没揭穿他,只问,“看得还满意吗?” “不错,”简行之故作镇定站起身来,“有很大的进步,我觉得,”简行之说得心酸,“你都不像我徒弟了。” “那像谁?” 秦婉婉明知故问,简行之不敢说“仇人”,只能开口:“颇有大能风范,我觉得你已经很成功了。” “谢师父夸奖。” 秦婉婉听着简行之扯:“那师父要不要来练一练?” “改日吧。”简行之觉得如今练剑太尴尬,他看了一眼秦婉婉的胸口,想起来:“哦,我就是来问问,之前给你那道连心符,你能不能还我?” “为什么还你?” 秦婉婉好奇,简行之轻咳一声:“你现在都这么强了,不需要那道符咒保护你,还我吧。” “我不。”秦婉婉果断拒绝,她眨了眨眼,“这是师父正儿八经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有纪念意义,我得珍藏。而且――” 秦婉婉拉长声:“师父这么厉害,万一什么时候,对我不好了,比如打我,踩我的头,害我,这时候,这张符咒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一听这话,简行之整个人僵直,秦婉婉看着他紧张的样子,颇为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洗澡,师父,你也休息吧。” 说着,秦婉婉笑着离开。 等秦婉婉走了,简行之有些慌乱:“她不肯还我,我怎么办?” “想办法呗,”666拉长声音,“你第一次送人家礼物就把命送出去了,你够可以啊。是我我也珍藏啊。” “为什么珍藏?”简行之不能理解。 666怀念起自己男朋友38第一次给自己送礼物:“当初我对象第一次送我的棒棒糖,我也留着。可能是礼物送太少了,显得珍贵吧?” 听这话,简行之悟了。 秦婉婉留着这张符,往坏了想,是为了牵制他;但往好了想,是因为太重视他送的礼物。 简行之轻咳了一声,想了想:“那我再多送点,和她换。” 666听到这话,一时有些无语,就看简行之兴高采烈出去买东西,感觉自己主人本来就不太稳定的精神状态,在遇到爱情后,越发雪上加霜。 他一会儿觉得秦婉婉是个女魔头,一会儿又觉得秦婉婉天真可爱。 理智和爱情互相拉扯,令他昏了头。 他身上钱不多,就跑到街上买一大堆小玩意儿,各种发簪香囊脂粉炒栗子糖糕……能想到的都买了回来。 等到了晚上,秦婉婉正看着书泡脚,就看简行之扛了个巨大的包袱从窗口跳了进来:“北城!” 秦婉婉吓了一跳,随后才镇定下来:“师父?” “北城,我给你买了礼物。”简行之说着,把那个巨大的包袱往桌上一放,在秦婉婉震惊的目光中打开,开始给她展示自己的成果。 寻常女子爱的发簪脂粉他买了,糖果糕点他买了,甚至连跌打损伤膏药和痔疮膏他都买回来了。 “北城,”简行之目光灼灼看着她,“礼物多不多?” 秦婉婉听他问话,虽然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但还是点头:“多,挺多的。” “所以,一份礼物不珍贵对吧?” 简行之试图说服她,秦婉婉开始有点明白他想说什么:“师父,你……是不是想要回什么东西啊?” “就那个……那个连心符。”简行之硬着头皮,“我拿这些换行不行?等以后回仙界,我有钱,我给你买好多。” 秦婉婉明白了,她憋住笑,面露哀伤:“师父,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没有!” 简行之立刻否认,秦婉婉看着他,似乎有些难过:“或者不信任我了,所以不放心把这张符纸交在我手里,哪怕你明明有可能兽性大发会伤害我……” “不是不是,”简行之赶紧摇手,“你不要误会,我没有不信任你。” “那你要回去干嘛呢?” 秦婉婉抬眼看着他,一脸认真:“命在我手里,你之前放心,现不放心了?” 简行之说不出话来,他颇为沮丧,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扭头回去:“算了,我回去睡了。” “这些礼物?” 秦婉婉看了看桌上,简行之摆手:“送你。” 说着,简行之又跳出窗外,回了自己房间。 秦婉婉想了想,不明白简行之这个跳窗的习惯是怎么来的。她拿出装着乾坤袋的连心符,看了看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么久了,终于有了一种迟来的大仇得报的感觉。 后面几天,简行之每天都想着办法来骗连心符。 他每天想一个谎言。 今天说连心符坏了需要维修,明天说他重新写一张给她,新的更好。 秦婉婉不为所动,都只是微笑着看他撒谎,然后轻飘飘一句:“没关系的,师父,我不在乎。” 简行之有苦说不出,他只能每天晚上睡不着,辗转反侧。 想了几天,眼看着秦婉婉复赛来临,简行之终于决定,他要强行再偷一次! 面对复赛,秦婉婉异常郑重,她提前休息,打算好好睡一觉。 为了好好睡一觉,她给自己放上了安眠用的熏香,得到这个消息后,简行之觉得,他的机会来了。 以寂山女君的神识,他想用法术弄晕她不太可能。用药物怕伤到秦婉婉,而且上极宗心法锻造出来的身体,不用猛药根本没作用。现下秦婉婉自己愿意用香助眠,那再好不过。 他数着时间到了深夜,悄悄来到秦婉婉房门外,听了一下里面的呼吸,确认秦婉婉睡着后,蹑手蹑脚进了房间。 秦婉婉睡的正香,他来到床前,用神识一扫,他竟然感觉不到了连心符的具体位置! 简行之立刻意识到这是秦婉婉故意给他设置的障碍,让他不要这么轻松找到连心符,他闭上眼睛,咬了一下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秦婉婉手腕上。 秦婉婉周身亮起来,简行之便明白,连心符还在她身上,只是被她用特殊手段藏匿了。 连心符毕竟是他心头精血所制,对他的感应比一般物件强烈很多,将又放了几滴血在秦婉婉眉心、四肢,亮度不同,彰显着距离连心符具体的位置不同。 最亮的位置是眉心的那一滴血,可见这东西是在头上。 简行之想了想,秦婉婉的乾坤袋是秦晚的,可以随着意念幻化成任何事物,秦婉婉熟睡,脑袋上除了头发已经没有任何东西,难道乾坤袋变成了头发? 简行之带着怀疑轻轻摸过秦婉婉的头发,但感觉不到连心符的存在,他又把秦婉婉头皮一寸一寸摸过去,看看会不会藏在头发里。 他做这些事,秦婉婉迷迷糊糊醒过来。 她先是感觉有人在摸她的头皮,她心上一惊,但很快那人熟悉的味道就让她意识到是谁,她慢慢放松下来,想看看简行之还打算做什么。 简行之摸头皮动作很轻,秦婉婉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隐约就看简行之坐在床边叹了口气,似乎完全想不明白她把乾坤袋藏在了哪里。 秦婉婉不用想也知道,以简行之的智商根本想不到,所以也不在乎。 简行之在床边琢磨了一会儿,脑袋上,头发不是,头发里也没藏,耳洞也看过了,还有什么地方能藏东西呢? 左思右想,简行之灵光一现,有了! 666直觉不好:“主人,你想到了什么?” “嘴里啊!” 简行之大悟:“她可以藏在牙龈里,也可以藏在舌头下,还有很多地方!” 666:“……” 到也不无道理。 可嘴里怎么查呢? 简行之琢磨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鼓足勇气,大不了秦婉婉醒了杀了他,反正也是要死,连心符他一定要拿回来! 简行之做下决定后,又转过身,盯着秦婉婉,秦婉婉迷迷糊糊,懒得理简行之,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简行之想了想,脱了鞋子,蹑手蹑脚,翻身上床,他侧躺在秦婉婉身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 他想干什么? 秦婉婉瞬间警惕起来,还没等她想明白,她就感觉简行之把她下巴轻轻拉开,指尖凝光,探照进去。 秦婉婉心中惊疑未定,就听简行之喃喃:“看不清啊……” 没错,你能看清才有鬼。 简行之放开她,秦婉婉心上松了口气,正琢磨着要如何不尴尬的睁开眼,将这个人赶出去,但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就感觉那人捧着她的脸,唇上一温,随后就感觉简行之小心翼翼、极为笨拙、又略显慌张的,把舌头探了进来!! 舌尖和手指不同,是极为敏感的位置,连心符要是能直接触碰到,他一定能感觉。 口腔空间藏东西的地方极多,舌头下面,牙龈,还有牙齿外侧和口腔壁中间的空隙,肯定是这些地方! 简行之认真思考,捧着秦婉婉的脸,努力探索。 秦婉婉僵直了身子,心跳得飞快。 她不敢睁眼,下意识觉得此刻睁眼,太尴尬,太奇怪了! 而简行之怀抱着探索精神,却莫名心跳加速,浑身紧张。 他用理智克制住自己,告诉自己,他只是在取回自己的连心符,没有其他什么想法。 可这种理智,坚持不过三秒。 三秒后,他舌尖缠绕着秦婉婉的时候,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婉婉好甜。 婉婉真好。 第六十四章(补)(连心符没偷到魂丢了...) 秦婉婉完全被简行之惊到, 一动不敢动,她甚至开始思考,简行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但很快她发现, 别说简行之,她自己也有些不清楚在做什么。 简行之没有即刻放开她, 她也没有出声,黑暗里两人气息交融在一起, 只听窗外蝉鸣。 直到一声飞鸟突然惊叫一声,简行之骤然清醒,他呆呆愣在原地, 看着面前紧闭着眼的姑娘。 片刻后, 他第一个想法浮现上来, 亲都亲了,此时再将他灵气渡过去与她交融, 对她修为提升大有裨益。 这是他以前在双修书上学过的,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实践, 但如今既然开始了也不能浪费,毕竟明天她就要复赛,能提升一点是一点。 简行之克制着哆嗦,冷静将灵力悄悄渡过去, 然后根本不敢多想,像是被火烧一边仓皇跳下床,跑到窗口才想起没穿鞋,又回头来提了鞋,跳了出去。 他跑开之后, 秦婉婉懵懵睁眼,她缓了片刻, 抬手摸上用乾坤袋变成的一颗贴在脸上的雀斑,有些茫然:“他……他是怕我打不赢,用这个办法提升修为吗?” 38:“……” 这个问题他不敢乱答。 “应该是吧。” 秦婉婉安慰自己,稍稍镇定下来,毕竟简行之,应该也没想过这些乱七八糟的。 但想了想刚才的情况,秦婉婉轻嚎一声,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头。 她忏悔。 怎么会被简行之亲懵了! “主人,您别多想了,”38见她尴尬,决定安慰她,“你一个大女主,被亲是很丢脸,刚才你就应该按住他,狠狠亲回去!” “别说了!” 秦婉婉将头埋在被子里:“我不想再听见亲这个字。” “那……”38想了想,“刚才他渡那一段灵力你要不消化一下?女主,大局为重。” 秦婉婉在被子里缓了缓,觉得38说得是。 她深吸一口气,盘腿坐起来,开始消化简行之给那一段灵力。 普通灵力过度,只能是普通灵力,而双修之所以一直备受修真界推崇,就在于不同灵根的修士,在双修过程中可以提纯灵力,相互调和。 这种提纯出来的灵力非普通灵力所能比拟,不会在身体中有什么排斥现象,十分滋养,秦婉婉盘腿坐着,将简行之的灵力引入灵根中,一路融合进入周身。 秦婉婉做这一切时,简行之回到房间,他呆呆做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本来是去偷连心符的,连心符没偷到,魂丢了。 他坐了一会儿,喝了口茶,想了想后,冷静下来。 他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感觉,就算过去不知道还能这么做,但现下也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他犹豫了许久,猛地起身。 666被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 “我去道歉。”简行之垂下眼眸,往外走。 666一听急了:“你道歉做什么啊?她又没醒!” “就是因为她没醒不知道,我才更该告诉她。” 简行之开门出去,666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就不怕她一恼怒捏爆连心符杀了你?!” 简行之在门口听了听,他一瞬有些难过,但又很快回声:“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说着,他敲响秦婉婉的大门,秦婉婉刚刚吸收完他的灵力,听见简行之在外面敲门,她一时有些尴尬,假装还在睡觉不动。 可简行之的耳力怎么会分辨不出她是醒着还是睡着,他站在门口,低低出声:“北城,你醒了吧?” “嗯。”秦婉婉思考着他这么早来做什么,“我起了。” 正常情况,简行之这个时候早就踹门而入,把她捞起来穿衣服,可今天两个人隔着门说话,居然没有任何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还挺好的。 简行之察觉秦婉婉冷漠,他鼓足勇气,勇敢承认:“北城,昨天晚上我潜入你房中……” “我感觉到了!” 秦婉婉立刻明白简行之要说什么,她完全不希望这件事公开,她还想维系着两人目前平静的师徒生活,立刻打断了简行之:“师父,你一定是担心我今日比赛,所以特意来给我增加修为吧?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不是。” 简行之固执开口:“我是来给你道歉的,昨天晚上……” “你是想来偷连心符对吧?” 秦婉婉又打断他,求他不要说了:“不用道歉了,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好师父,我都会原谅你,昨晚事不要再说了,我要比赛,免得干扰心境。” 简行之一愣,他觉得秦婉婉说得也是,低低应了一声后,轻声道:“以后我不会随便进你房间,会在门口给你设结界,为你守门。” 说着,简行之想了想:“准备一下,一起去参加复赛吧。” 听到简行之走远的脚步声,秦婉婉谢天谢地,她赶紧换上装备,出了门。 翠绿和谢孤棠早就准备好在门口等她,简行之下意识躲在谢孤棠后面,只还是他比谢孤棠高一些,秦婉婉一眼扫过去,就看见了他。 察觉秦婉婉的目光,他挺直了背,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的淡定,但不知道为什么,秦婉婉一来,他就心跳加速,紧张。 秦婉婉本来尴尬,一看简行之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莫名被气笑了。 她嗤笑一声,提剑而过。 一行人跟着秦婉婉来到复赛现场,复赛一共32人,是这些时日来连赢十场的选手,复赛决出4名晋级选手,在十日后设擂一决胜负。 40个人提前到旁边参赛选手座上等着,翠绿给秦婉婉打气:“今天你放心杀,大杀特杀,杀出事儿来了鬼城给你担着!”“没错!”南风拿出气势来,“主人,你是最棒的!” “不必太过担心,”谢孤棠明显是这中间最稳妥的一个,安抚她,“你天资本就上佳,我观你近来剑意,不成问题。” 秦婉婉听谢孤棠的话,彻底放心,她见简行之不说话,转头看向简行之:“师父?” “啊?”简行之猛地回神,秦婉婉似笑非笑看着他,“你不说点什么?” “你……”简行之迟疑着,随后抬头,充满信任看着她,“我相信你没问题,不过只是一场比试,就别杀人了,不然飞升会有天罚。” 秦婉婉:“???” 秦婉婉听不懂简行之在说什么,工作人员就叫着她名字,让她去参赛席上等候。 秦婉婉走到参赛席坐下,刚坐下,就看见了老熟人。 燕无双磕着瓜子,旁边坐着金剑童子,秦婉婉颇为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燕无双翻了个白眼,但又想着秦婉婉肯定还要问,便解释:“君子剑奖金丰厚,我们巨剑山庄就指望这个比赛一举翻身!我和你说,”燕无双满脸警告看着她,“你别想和我们抢!” “不是,”秦婉婉皱起眉头,“不是说化神期以下剑意吗?你怎么在这儿啊?” “因为我修为倒退得快啊!”燕无双答得毫无羞愧,还有些自得,“怎么样,我能倒退到参加君子剑,你师父不能,我比他有本事吧?” 秦婉婉一时无言,老远简行之听到他们对话,冲着他们大吼:“老子修为到退一百年都不可能倒退成你这样!” 燕无双朝着简行之吐舌头,秦婉婉被这小学鸡斗法无语到,扭过头去,不想面对他们。 赛事分成4个赛区,每个人在每个赛区会经历3场对决,秦婉婉分到朱雀区,燕无双分到青龙区,看到区牌后,燕无双挑眉:“哟,你和童子一个区啊?” “晦气。” 金剑童子翻了个白眼,秦婉婉叹了口气:“我也不想打儿童的。” “你!” 金剑童子说着就要动手,燕无双赶紧拦住金剑童子,朝着秦婉婉说好话:“我师弟脾气暴躁,您见谅,我和您打个商量吧,放点水,我给您加钱。” 秦婉婉对于巨剑山庄居然会给她掏钱的操作十分震惊,她将燕无双上下一打量,不可思议:“你在开玩笑吧?” “我说正经的,”燕无双保持微笑,还是平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秦婉婉依稀从他眼里看出了几分认真,“划船大赛我们输了,下半年巨剑山庄的口粮全靠这场比赛了,秦道友,你也知道,我巨剑山庄上有老下有小……” 话没说完,秦婉婉就从燕无双身边径直走过,不带走一片云彩。燕无双坚持把话说完:“就连一条狗,也得靠我啊。” “师兄,”金剑童子转头看燕无双,“人家走了。” “那也没办法了,”燕无双转头看金剑童子,“童子,能做的师兄都帮你做了,剩下的,你加油啊。” “师兄,”金剑童子面无表情,“你只是劝了劝她。” “我已经付出极大努力了,甚至愿意花钱。” 燕无双很真诚,金剑童子冷漠转头,从他七八岁的身体的腰间抽出剑来:“等着吧,我们巨剑山庄,等我来光复!” 说着,赛场上一阵欢呼,秦婉婉一个后空翻,漂亮亮相在赛场,简行之等人在位置上激动鼓掌起来,还没打就开始捏着拳头喊:“好!漂亮!” 秦婉婉恭敬行礼,转头看向对面盲眼修士,熟练抬手:“这位道友,请。” 第六十五章(师父我赢了...) 盲眼修士听到秦婉婉的话, 耳朵动了动:“姑娘好。” 能打到复赛,都不是之前比赛那种奇奇怪怪的选手,盲眼修士从青竹仗中抽出一把细长的剑, 青竹仗持在左手。 “是双剑。” 谢孤棠开口,简行之环胸看着, 应声:“青竹仗才是剑,他是个左撇子。” 为了不打扰台上人对决, 此次擂台特意设置了隔音结界,秦婉婉根本听不到周边的声音,她只观察着这个盲眼剑修, 对方不动, 她也不动。 “姑娘, ”对方见她不出手,率先出声, “冒犯了。” 说着,对方如鬼影上前, 右手剑光如雨,左手只顾格挡。 秦婉婉这些时日都在和谢孤棠苦练,不比之前第一次正儿八经对决,面对这样攻势, 仍旧镇定,对方剑越来越急,秦婉婉始终保持着游刃有余的防守状态。 简行之和谢孤棠在下方看着,为秦婉婉捏了一把冷汗。 “她好像没看出他是左手剑。” 谢孤棠有些担心,简行之心里也暗暗发慌, 但又觉得,这可是寂山女君, 她一定是在扮猪吃老虎。 双方你来我往,秦婉婉总是看上去有几分弱势,翠绿也担忧起来:“继续下去,婉婉体力未必能跟上。” “不会。” 简行之很有信心:“她有春生。” 其他不敢保证,坚持这件事,他相信秦婉婉一定能做到。 毕竟沙漠里一个月不眠不休的打,不是白打的。 而秦婉婉也的确是如此打算,先示弱,伺机而动。 对方对她密不透风的防守明显略感急躁,你来我往过了二十招,秦婉婉见对方露出破绽,剑尖法阵大绽,与此同时对方左手青竹仗猛地削了过来! 38惊呼出声:“左边!” 秦婉婉侧身由着青竹仗猛地削过,剑尖法阵带着灵力将对方骤然轰开! 胜负已分。 “漂亮!”简行之看见这个结果,高兴炫耀,“我就说她肯定知道!” 那可是寂山女君! 简行之对秦婉婉有了一种超常的信任,翠绿闻言,紧皱眉头:“她赢得很勉强。” “放心吧,”简行之信心十足,“这些都是雕虫小技。” 说着,第二位剑修上来,这位剑修扛着一把重剑,剑身往地上一砸,整个地面都颤动起来。 秦婉婉站在他面前,显得无辜、弱小、又可怜。 秦婉婉好奇看着这位修士,二话不说,直接开干。 对方重,她就走灵巧的路子,一路风骚走位,像放风筝一般和对方保持着距离,不断骚扰着对方。 这种体力消耗十分耗时,整整一个中下午,才终于把那个修士力气耗尽,自己认输。 重剑修士认输后,秦婉婉迎来复赛最后一个敌人,金剑童子穿着小斗篷,提剑而上。 他看上去很平静,和平时一样冷冷淡淡的,他的剑挂在腰间,看上去极小,秦婉婉观察着他,不敢轻敌,金剑童子抬眼看她:“喂,我师兄让我劝你最后一次。” “什么?” 秦婉婉听不明白,金剑童子淡道:“君子剑不是你该得的东西,这笔奖金我们要定了。” “话说这么大?”秦婉婉笑了,“你师兄到底是要钱,还是不想要我见无忧公子?” “既然你都知道了……”金剑童子抬手抓住自己披风,猛地一甩,“来吧!” 说着,他提剑朝着秦婉婉像个炸弹一样猛地冲来,他个子虽小,但力气很大,剑又狠又快,每一次和秦婉婉的剑碰在一起,都撞的秦婉婉虎口发麻。而他明显也学习了春生的功法,根本不会疲惫。 简行之见状,忍不住捏起拳头。 谢孤棠皱起眉头:“不好,婉婉怕是不行。” “没问题。” 简行之咬牙:“她可以。” 但说完,他还是从观众席上站起来,冲到擂台旁边,和旁边剑修一起朝着秦婉婉大喊:“别怂!上啊!打他!” 秦婉婉和金剑童子交手几个回合,就被他一脚猛地踹飞开去,狠狠撞到旁边石栏上。 简行之瞬间扑过去,在她耳边大吼:“你怕什么,打他啊!” “我接不住他的招,他力气太大了。” 秦婉婉在众人激动的呼喊声中大喊,简行之骂她:“你笨啊,他这么矮,你反守为攻,从上面给他下剑雨啊!” 这话给秦婉婉打开了新思路,金剑童子这么矮,她为什么总想着和他1V1接招呢?她就该反守为攻从上面往下打。 秦婉婉得到鼓励,在金剑童子提剑劈过来前一瞬,一个翻身,猛地站起来后,就朝着金剑童子脑袋开始疯狂砍! 金剑童子每次都要跳起来攻击她,现下秦婉婉从上往下拼命砍,像打地鼠一样,省力,又打得金剑童子跳都跳不起来。 接招的总是要疲惫许多,没一会儿,秦婉婉就看见金剑童子的破绽,一脚狠狠踢过去,直接把人踢飞撞到木栏。 燕无双挤到金剑童子身边,玩命喊:“飞什么飞!攻下盘!” “闭嘴!” 金剑童子对于这话倍感屈辱,这是逼着他去承认自己个矮的事实。 可看见秦婉婉挥剑砍来,屈辱也得用这个办法了。 他提剑就往秦婉婉膝盖砍,秦婉婉疾退半丈,给金剑童子打开了局面。 金剑童子一路攻向她的腿,看得简行之撩起袖子,怒火连连。 他也不管什么结界不结界,用秦婉婉之前给她的传音发簪,在秦婉婉耳边大喊:“倒立起来戳他!” 秦婉婉二话不说,倒立起来像个滚筒洗衣机一样开始试图刺向金剑童子的光头。 燕无双一看这个架势,立刻咬牙,也给师弟传音:“抓她头发拽下来!” 金剑童子很唾弃这种行径,但他着实有点抵挡不住秦婉婉的滚筒洗衣剑法。 他左手抬手一抓,抓住秦婉婉的头发,猛地就给她甩到旁边。 简行之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秦婉婉被砸得鼻青脸肿,慢擂台乱窜,咬了咬牙,开始挣扎。 太努力了,为了伪装自己,一直以来,秦婉婉都这么努力。 可他看不下去了。 他终于开口:“秦婉婉你别装了,拿出你真正的实力来!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秦婉婉勉强经历着金剑童子暴风雨一般的剑法,满擂台跑。 “我知道你很强!” 简行之着急:“你不要隐藏自己的实力,干他!干他啊!你还想不想飞升了。” 秦婉婉:“……” 在简行之心里,她到底有多强啊? 她没有精力和简行之说话,勉强躲着金剑童子的剑法,金剑童子明显比她多了好几百年战斗经验,越战越勇,秦婉婉勉力躲了许久,终于还是被他拽着头发“哐”一下扔到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简行之看懵了,他捏起拳头,死死盯着拽着秦婉婉头发的金剑童子。 金剑童子察觉他的目光,转头看他,冷漠开口:“不服气?你让她站起来打我啊。” 简行之咬紧牙关。 他知道,秦婉婉只是不在意,她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人设,可能也想赚积分。 一旦他们真正触及秦婉婉的底线,比如…… “你有本事,就踩她脸。” 简行之抬手指着秦婉婉:“你不敢踩,你是孙子。” “踩脸而已,”金剑童子嗤笑,“我有什么不敢?” “等等!” 燕无双听到这话,下意识想起上一个师弟那一战,只是他这声等等还没喊完,金剑童子已经踩过去了。 秦婉婉本来趴在地上,完全丧失了斗志,可在她察觉金剑童子脚落下来那一瞬间,小宇宙在她内心猛地爆发。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件事是她人生拼了命也不可再忍之屈辱! 她拼了命一把抓住金剑童子的脚,迅速运转春生,抓着金剑童子猛地一甩,直接砸进坑里!她全身都在疼,同时运转春生和寂山的功法让她筋脉有种快要炸开的疼痛,可这都比不上她的愤怒。 踩脸仿佛是一个开关,会百分百发动报复技能,秦婉婉抓着金剑童子的头发,以迅雷不及掩耳,直接甩了十几个来回。 金剑童子顿时爆发,大喝了一声:“够啦!” 说罢,灵力骤然炸开,秦婉婉不敢示弱,两人在空中瞬间开始满脸灵力乱轰,剑光乱砍!从地上打到天上,天上打到地上,火花四射,十分热闹! 眼见着秦婉婉就要砍到金剑童子,燕无双捏着拳头,他心上一急,当即神识凝针,猛地刺向秦婉婉。 燕无双修为虽然倒退,但神识依旧极强,可这种强度在简行之眼里,便不算什么。 燕无双敢暗算,他当即也是神识凝针,直接将燕无双的针击落! 他识海不稳,不敢乱用太多。 燕无双察觉简行之的存在,瞬间抬头看过来,简行之双手拢在袖中,歪了歪头,一脸“你打我啊”的气质。 燕无双隔着人群给简行之比了个“捏拳头”的姿势,刚好秦婉婉和金剑童子大喊着对打从天上落下来。 “我打打打打!” “我砍砍砍砍!” 两人打着落下,又打着飞上去。 打得灰头土脸,蓬头垢面。 简行之得到燕无双挑衅,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这时秦婉婉和金剑童子又打着落下来。 “我打打打打!” “我砍砍砍砍!” 这一次简行之和燕无双都觉得这两人烦透了,燕无双神识凝剑朝着秦婉婉直冲而去,简行之同时凝了十倍的剑朝着金剑童子飞过去! 燕无双睁大眼,立刻又追加九把,二十剑环绕在两人周边,飞来飞去,狠狠交战。 神识凝出的剑身旁人看不见,只有和他们修为相近的人才能看到。 谢孤棠和翠绿对视了一眼,转头看去,就看擂台上,秦婉婉和金剑童子对周遭一切浑然不知,忘我对砍,而简行之和燕无双也是厮杀得难舍难分。 燕无双神识强度远低于简行之,不久就开始觉得识海疼痛。 而简行之识海不稳,也开始隐隐。 两人捏紧拳头,燕无双一咬牙,干脆放弃神识对战,抬手灵力猛地灌入擂台,擂台在秦婉婉这边轰然抬高,简行之毫不犹豫,也将灵力灌入台上,成了一个大巴掌,将这高的地方轰然按平! 这是秦婉婉和金剑童子又落到地上,两人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继续打打打打。 燕无双察觉灵力耗费太多,立刻换了一个办法,开始朝着台上扔小刀,简行之抓了石头就开始和他对扔,他扔一把小刀,简行之扔一个石头。 石头打在刀上,反弹居然就直冲像燕无双,燕无双慌忙躲避,一时恼了,抓着石头就开始朝着简行之扔过去。 两人二话不说,开始对扔石头,旁边的石头扔完了,简行之叫上南风谢孤棠:“快给我找石头!” 燕无双看简行之叫人,也赶紧叫人:“快给我找石头!” 南风谢孤棠翠绿等人和巨剑山庄弟子分别成为后勤,开始一箩筐一箩筐石头递给简行之和燕无双,让他们隔着擂台扔石头。 两人你来我往,燕无双被砸得鼻青脸肿,简行之也偶尔被擦伤。 可他们不服输,坚持扔,石头如雨,秦婉婉和金剑童子每一次落下地面,都感觉在穿越一个陨石带,一面躲避石头,一面砍向对方。 在最后一次落到地面时,简行之一个大石头朝着金剑童子就砸了过去! 燕无双也赶紧砸了个大石头扔上去! 石头在空中相交,瞬间裂开,飞石撞击向秦婉婉和金剑童子,也就是那一瞬,秦婉婉一剑抵在金剑童子颈间,同时手上一个寂山法诀,当即缴剑。 战斗戛然而止,最后一块石头落在秦婉婉头顶,又掉落下去。 秦婉婉和金剑童子都满是灰尘,秦婉婉低头看着金剑童子:“你输了。” 这一场胜利来之不易,秦婉婉极为欣喜。 金剑童子冷哼一声,一把抢回自己的剑。 他抓着剑转身,就看身后堆砌了一座石墙,燕无双鼻青脸肿从台下爬起来,比他在台上看上去还惨,含糊不清说着:“师弟,你……还好吧?” 金剑童子瞬间清醒,赶紧叫人抬走燕无双。 秦婉婉在台上缓了缓,直到裁判宣判时,她终于反应过来。 她赢了! 她进入决赛,她很快也要步入剑修中的优秀阶段。 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打出来的。 她觉得有些不真实,下意识欣喜回头,就看见简行之果然站在他身后。 简行之蓝袍白衫,双手拢在袖间,脸上带着擦伤,他身后是堆起来的石墙,神色一如平时一般淡定,好像无事发生。 “这……怎么了?” 秦婉婉看着石墙,一片茫然。 评委在台上收拾东西,埋怨秦婉婉:“你们打个架,旁边河里的石头都快给你们捞完了,等会儿自己搬回去,有点素质。” 秦婉婉:“???” “没什么,”简行之看了评委一眼,吩咐秦婉婉,“你赢了,先回去休息等决赛吧,我搬石头。” 说着,简行之抬手一挥,把石头撞进乾坤袋,就往河边走。 秦婉婉看简行之头也不回,她才想起来:“师父!” 简行之回头看她,就见秦婉婉有些激动:“我赢了!” 简行之一愣,那一瞬,他好似看到自己年少时,第一次拿到剑道魁首的模样。 他清俊面容上忍不住扬起笑容,语气轻描淡写:“那不是应该的么?” 第六十六章(这瓶药水花落谁家...) (提示:63、64有修改) 简行之说话时, 和煦的晚风拂过他柔软的发,本来应算清冷的五官带了几分温和。 秦婉婉忍不住愣了愣,也就是这片刻, 南风翠绿谢孤棠带着一干人涌上来,许多剑修把秦婉婉挤在中间, 像是追星一般大喊着:“秦道友给个签名!” “秦道友摸一把我的剑,蹭蹭气运!” “秦道友!你看看我秦道友!” 翠绿和谢孤棠动作快, 一左一右将她护在中间,南风在前面开道,翠绿拉着她的手, 激动出声:“婉婉你优秀啊!这打法我前所未见!” “别挤了!”谢孤棠一面给她渡入灵力, 一面抬手挡人, 给她留出一条路来,“人还伤着, 别挤了!” 秦婉婉笑着看着周边人,剑修一贯对强者就是这待遇, 她也知道,听闻当年简行之出行,无数迷弟都是老远赶过去观战。 她高高兴兴走在人群中,微笑接过签名, 走向休息区,开始包扎伤口。 简行之就蹲在河边倒石头,遥遥看着自己小徒弟。 他伤感又酸楚,他好高兴秦婉婉能成长得这么快,又好难过秦婉婉成长得快就意味着飞升快, 飞升快就意味着他们生死一战的时间越发临近。 一想到要和秦婉婉决一死战,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他就好心痛。 简行之的石头在河边堆成小山,他单膝蹲在山前,遥望着意气风发的秦婉婉,突然想到――要不逃吧。 他一生从未当过逃兵,只要有人下战书,没有他不敢打的架。 可这一天,他突然就有了不愿拔剑的人。 如果秦婉婉是寂山女君,她飞升根本不需要他帮忙,那是早晚的事。 他不回仙界了,就留在这个小世界,从此她在仙界当她的寂山女君,他留在小世界继续漂泊流浪。 偶尔想起来,也是爱过。 想到这个方案,简行之瞬间感动了自己。 他做好决定:“就这样,我拿到连心符,马上离开她!以后再也不见了。” “为什么要现在离开呢?”666觉得简行之的想法很危险,她赶紧阻止,“你可以帮助她飞升了之后再跑啊!”“不行。” 简行之果断拒绝,666不明白:“为什么?” 简行之又看了一眼人群中闪闪发光的秦婉婉,哪怕她鼻青脸肿,蓬头垢面,他却依旧觉得每一眼都在发光。 简行之艰难扭头,梗着脖子,不愿承认地承认:“我怕我越来越喜欢她。” 666:“……” 666测算一番,放心了,这么说的人,肯定跑不掉。 简行之说干就干,想到出路,他扬起笑容,朝着秦婉婉走去。 秦婉婉正负伤签名,剑修们太热情,根本没给她疗伤时间。好在都是小伤,也不碍事。 简行之站在人群外,抬手一挥,一道剑意朝着天空横飞而出,剑意化作一道透明的剑盘旋在众剑修头顶,所有剑修倒吸一口凉气,大惊出声:“竟有此等剑意!” 说着,剑修追着剑往周边赶去,秦婉婉身边突然就空了下来,她正在签名,还没反应,就感觉有人的影子落在她身上。 秦婉婉诧异抬头,就看简行之单膝跪地蹲下来,笑着看着她:“我给你疗伤?” 想着早上还在闹别扭,看着简行之的笑容,秦婉婉有点害怕:“你……你有什么阴谋?” “夸你打得好啊。” 简行之拉过她的手,给她渡了灵力疗伤,夸赞着她:“今日这一战很有灵气,婉婉,你以后肯定会是一流的剑修!” “谢……谢谢啊。” 秦婉婉结巴着,不敢动弹。简行之垂眸给她疗伤完毕后,扶她起来:“回去休息吧。” 决赛是在十天后,留了时间给秦婉婉等人养伤。此次决赛包括了四个人,秦婉婉,燕无双,还有另外两个不认识的选手。 秦婉婉回到宁府,便接到宁不言送来的贺礼,简行之收了礼物把人打发走,秦婉婉才得到休息。 等秦婉婉休息后,简行之坐在屋中,他开始思考,他必须要制定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保证这一次,一定能拿到连心符,然后让他,重获自由,远走高飞。 简行之开动脑子制定一个大计划时,另一边,巨剑山庄的人聚集在一起。 “师兄,这个女人真的太厉害了,”一个弟子感慨,“你肯定打不赢。” “你放屁!” 金剑童子坐在桌上,愤愤出声:“燕无双打不赢她,自尽得了!” “你还不是没打赢,”燕无双一听这话,立刻反击,“你怎么光让我自尽啊?” “你是师兄啊,”金剑童子说得理所当然,“我比你差不是应该的吗?而且我今天不是打不赢,是我……” “是你踩她脸了。”燕无双一说这个就头疼。 金剑童子点头:“对啊,所以你下次别踩不就行了。” 燕无双不说话,面露哀愁,所有人看着他,其中一个弟子战战兢兢:“师兄,为了我们下半年的口粮,要不我们还是不法一次。” “你打算怎么不法?”金剑童子转头看过去。 那个弟子咽了咽口水:“比赛当天,我们去提前帮她拦住!” “这也太嚣张了吧?而且她身边保镖这么多,你拦得住?” 这话让众人陷入沉思,燕无双敲着桌子:“其实,这个计划,我已经在准备了。” 所有弟子看过来,眼神中满是疑惑,燕无双故作深沉,缓缓转头看向破庙大门:“我在等一个人,而这个人,终于来了!” 说着,一个弟子带着一个老人走进破庙,弟子兴高采烈,老人穿着奴仆的衣服,但气势十足,往门口一站,满脸写着苦大仇深。 “这是?” 金剑童子面露茫然,燕无双抬手:“带上来。” 弟子领着老人走进破庙,巨剑山庄人都盯着这老人。 “报上名来!”燕无双颇有气势。 君殊抬手朝着众人一拱手:“无名。” “现在做什么工作?” “宁府专业扫地人员。” “我的要求,你明白吧?”燕无双眯了眯眼。 君殊点头:“方才那位道友和我说过了,你们要找个人,给秦婉婉下药对吧?” “没错,”燕无双点头,掏出一瓶药放在桌上,“在决赛头一天晚上,你给她下了这瓶药,她会昏睡一天一夜,无论什么手段,都不会醒。所以你放心,我们不是让你杀人。” “我知道。” 君殊一把拿过药。 “多少钱?”燕无双看君殊这么爽快,不由得有些害怕,“你答应得这么爽快,是不是想加价?” “不。”君殊摇头,“我免费。” “免费?”燕无双睁大了眼,“为什么?!” “因为,”君殊眼里都是仇恨,“我与秦婉婉,有不共戴天之仇!” 听到这话,燕无双更害怕了,他和金剑童子对视一眼,随后朝君殊强调:“我们真的不杀人。” “我懂的,你们放心,我只是想让她尝一尝输的滋味。不过我先说好,”君殊皱眉,“她心法好像异于常人,这种药没问题吗?” “没问题,”燕无双赶紧解释,“她和我一个心法,我了解,这个药哪怕是渡劫期修士,也得倒。而且无色无味无害,除了贵没有其他缺点。只要五分之一,就可以让人睡一天,你要一瓶下去,她能睡五天。所以你可以多试几次,”燕无双认真请求,“记得一定要成功。” “放心吧。” 君殊神色很冷:“我一定会成功。就这样,我还得回去扫地,告辞!” 说着,君殊捏着药瓶,便转身离开。 巨剑山庄的人看着老头单薄的身影,都有些不安。 “没……没问题吧?” 燕无双忍不住喃喃。 金剑童子抬手在他头上一个暴击:“再出问题你就自尽谢罪!” 君殊捏着瓶子,走出破庙,他拿着瓶子,冷笑了一声。 他原本在宁府门口等‘秦晚’回来,想多看她一眼,没想到就遇到有人鬼鬼祟祟上来,要给他钱办事,这人很傻,三两句就被他套话套出来,他们想要加害‘秦晚’。 ‘秦晚’虽然现在水性杨花,但毕竟是他的人,想害她,那必须经过他这关! 所以他故意合作,打入敌人内部,终于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这瓶药水他不会给秦婉婉用,秦婉婉想拿第一,当然就该拿第一! 这点宠爱,他还是会给的。 君殊想了想,脑子里迅速决定了这瓶药的归属,秦婉婉不用,那就给谢孤棠用! 简行之如今怕是对谢孤棠恨之入骨,只是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如今他给他制造一个机会,这一次,简行之一定能成功。 君殊做好计划,到了院子里,开始在和简行之约定的地方猫着腰“布谷、布谷”的叫。 简行之听到君殊叫,便知道这老头有事儿找他,他百无聊赖出去,懒洋洋开口:“干嘛?” “道君,上次你在月老庙没杀了谢孤棠,是不是因为没有机会?” 君殊一见简行之,立刻露出郑重模样,简行之顺着他的话点头:“没错,怎么了?” “道君,我给您弄了一个好东西,”君殊说着,将药水举到简行之面前,“这瓶药水,就算是渡劫期修士喝下,也会沉睡不醒。只要五分之一,就能睡上一整天就叫不醒,您把药水喂给谢孤棠,您就有机会悄无声息杀他了!” 简行之听到这话,没有出声,他定定看着这瓶药水,突然想到,要是这药水对秦婉婉有用,而且对身体无害,那他偷东西,不就方便很多? 想到这一点,简行之突然对君殊充满了感激。 他一把抢走药水,拍了拍君殊的肩,点头道:“谢谢你,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下次你还有什么好东西,一定记得找我。” “好,那我预祝道君,旗开得胜,杀了谢孤棠!” “嗯。”简行之点头,“我一定可以的!那边树叶又落了,你赶紧去扫吧。” “好的,那我去忙了,道君再见。” 君殊说着,便拿着扫帚离开。 简行之拿着药瓶,拿出来闻了闻。 的确没有什么伤人的成分,但他还是不放心,想了想,他决定先试试。确认无害,再给秦婉婉用。 第六十七章(算计她简行之还不够格...) 简行之想好之后, 拿了药水,给自己倒出一点。 君殊说五分之一就能睡死过去,那他随便昏睡几个时辰, 喝一点就行了。 既然喝了,不仅要试探药是否有害, 还需得清楚,到底这个药吃下去后, 会无意识到什么程度。 勾子勾嘴就醒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简行之想了想,第二天, 他就出门, 他决定搞一些非常闹的声音来, 如果他喝下药后什么都没听到,证明睡得很死。 他一路到处逛来逛去, 总觉得这些声音不够大,直到他听见一家人出丧, 唢呐之声响起那刹,他惊喜回头! 赶紧拿出录音石,跟着那家人一路录过去。 唢呐撕心裂肺,锣鼓悲怆惨烈, 周边家属哭丧之声似如泣血,大声哀嚎着:“儿啊!!我的儿啊!!” 简行之录了一路,等快要出城,他觉得也差不多,便收起录音石, 回到宁府。 秦婉婉正在府中和翠绿一干人喝茶,看见他回来, 秦婉婉颇为好奇:“师父,你去哪里了?” “我,”简行之现在看见秦婉婉就有些害怕,他紧张撒谎,“出去逛逛。” 秦婉婉没有多问,只举杯:“师父来喝茶吗?” “不用了,”简行之摆手,“我先回房。” 说着,简行之想了想,又转头看秦婉婉:“那个,我今晚可能会闭关,你们不要打扰。” “好的。” 秦婉婉微笑应下,等简行之一进门,她就转头看向南风:“你帮我盯着他。” “你们师徒这是做什么呀?”翠绿颇为不解。 秦婉婉摸着茶杯,让翠绿继续说荒城的风土人情:“没什么,咱们继续聊。” 简行之回到房间,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后,他稍稍镇定下来。 抬手设下隔音结界,开始放录音石里的声音。 唢呐声在房间里响起,震得他耳朵疼,只放了一下,他立刻又捂上,转头用神识扫了一眼外面,确认外面秦婉婉等人没有发现后,便放心下来。 看来这个隔音结界没有问题。 万事俱备,等晚上简行之看所有人睡下之后,他铺好床,把录音石放在耳边,给录音时设下半刻钟后开始放声音的命令后,他开隔音结界,拿着药水,仰头喝了一口。 药水有点甜。 他分辨了一下成分,感觉药水…… 他没有来得及思考,两眼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过了一会儿,录音石开始奏放最大音量哀乐。 南风奉命监视简行之,夜里,他偷偷摸摸来到简行之窗口。 他悄悄打开窗户,就看窗户上封了一层隔音结界,房间内轻纱飞舞,简行之穿着外套,和衣而卧,看上去场景颇为诡异。 南风想了想,大着胆子打开窗户,跳了进去。 隔音结界不防人,当南风跳进房间那一瞬间,巨大的唢呐声震得他立刻捂住耳朵。 他紧皱眉头来到简行之身边,就看简行之一身白衣,一只手放在胸口,一只手握着一个小瓶,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看上去,走得很安详。 南风睁大了眼睛,吓得掉头就跑,打开大门,狂奔到秦婉婉房间,着急出声:“主人不好啦,简道君服毒自尽了!” 听到这话,秦婉婉猛地起身,一脸震惊:“你说什么?!” 简行之会自尽?! 这算什么,畏罪自杀也不至于啊! 她不敢相信南风,赶紧起身冲向简行之门口。 这时候,谢孤棠翠绿都来了,他们被南风那一声大吼惊醒,一起赶到简行之房门前,秦婉婉冲上前去,推开大门,抬手震碎了隔音结界。 那一瞬间,哀乐奏响宁府,宁府所有人猛地睁大眼睛。 家主宁文旭从床上惊醒,大喊出声:“怎么了?!是不是老祖出事了?!” “谁?!谁死了?!” 君殊也被这哀乐震惊,他茫然思考:谢孤棠死了,哀乐奏这么快的吗? 宁府乱成一团,秦婉婉带着谢孤棠冲进去,嘱咐翠绿:“你去叫大夫!” 说着,就来到床前,拉开窗帘,便见看简行之躺在床上,睡得安稳,录音石在他旁边,声音震天。 秦婉婉捏爆了录音石,抓了他手中的药瓶来闻。 材料很复杂,她不精通此道,根本闻不出具体是做什么的。 她查药,谢孤棠就抬手去探简行之的鼻息。 没问题。 去按脉搏。 也没问题。 灵力周转一圈,神识检查一二,毫无问题。 秦婉婉想了想,去推简行之:“师父?” 简行之不醒。 秦婉婉回身去拿水,果断泼在他脸上,简行之还是不醒。 秦婉婉掐他人中,虎口,给他挠痒痒,打他,简行之都毫无反应。 秦婉婉懵了,这时候,大夫终于赶了过来,秦婉婉赶紧让路,着急道:“大夫,这好像是他吃的药,您看看这到底什么情况?” 大夫把药瓶接过来,闻了闻,他皱起眉头:“此药……好似用以助眠。” 听到这话,秦婉婉和谢孤棠对视一眼,谢孤棠忍不住道:“大夫,我们都乃修行之人,到元婴之后,这些药物都应没有太大效果……” “这不是一般的药。” 大夫摇头:“此药又名梦不醒,许多修士一生为执念所扰,不能安眠,便会服用此药,以求清净。” 秦婉婉听着大夫说话,转头看了一眼简行之。 他都忧愁到需要吃安眠药了?! 秦婉婉有些不安,她稍稍镇定情绪,先确认:“那这药对身体无害吧?” “没事,睡醒就行了。” 大夫说着,开始收拾药箱,又看了一眼简行之:“不过此药极难配置,据我所知,此药仅有当年徽荷仙子会配,他如何拿到的?” “徽荷?” 秦婉婉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熟悉,瞬间想起当初宁氏老祖口中念那个名字,她疑惑:“您认识徽荷?”“她的确比较低调。” 大夫笑了笑:“但老夫有幸曾经跟随仙子一同行医,荒城之内,她应当算最好的医修。” “那她如今呢?” 秦婉婉继续追问,大夫叹了口气:“一百多年前,便病故了。她夫君也是因此道心破损,修为一落千丈。” “您说的,莫不是燕无双?” 秦婉婉揣测开口,大夫诧异:“你认识啊?” 秦婉婉笑了笑:“有几面之缘,算是朋友。” 大夫点头,叹息出声:“他们也是不容易,当年本来也是一对神仙眷侣,一百多年前,这燕无双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强闯宁氏,巨剑山庄为此和宁家打了一架,燕无双的师父在那一架中身受重伤,后来陨落了,而徽荷仙子之后也是身体不好,缠绵病榻十年,那时候燕无双到处去找药,最后徽荷仙子死那天,他跪我面前,一直求我救救徽荷仙子。可我哪儿能啊?” 大夫低头:“仙子都救不了自己,我又算得上什么?” “那……” 秦婉婉好奇:“徽荷仙子到底是什么病?” 大夫得话,动作一僵,随后摇头:“我也诊断不出来,好了,人没事,我先走了。” 说着,大夫走出门去,秦婉婉送大夫出门,支付了诊金,回到院中。 谢孤棠看见秦婉婉回来,和秦婉婉解释:“方才宁不言过来问了一下情况,翠绿去解释了。” “他们问什么?”秦婉婉有些疑惑。 谢孤棠面无表情:“问我们为什么半夜公放哀乐。” 秦婉婉:“……” “那,”秦婉婉迟疑着,“翠绿姐姐打算如何解释?” “翠绿说,这是前辈在祭奠他死去的爱情,他失恋了,让大家理解一下。” 秦婉婉:“……” 该! 这个锅就该简行之背! “那你照顾前辈,”谢孤棠明显有些心累,“我先睡了?” “你睡吧。”秦婉婉点头,想了想,还是道歉,“我师父让大家操心了。” “前辈赤子之心,”谢孤棠笑了笑,“无妨的。” 秦婉婉听得明白,翻译一下,大概就是: 我不和傻子计较。 秦婉婉送走谢孤棠,回到简行之房中,她坐到床边,看着简行之睡得香甜,心里的气愤已经化作疲惫,疲惫化作无力,无力化作绝望。 一开始气简行之这只狗脑,都相处这么长时间,知道她是寂山女君第一反应居然是跑,觉得她是个大坏蛋。 现下看他吓得服药助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是想了想,秦婉婉又有些不明白。 服药助眠,放哀乐这么大声的哀乐做什么?怕自己睡太死吗? 她心里保留疑惑,思索着,查一查这药的来历,或许就知道了。 这药是徽荷配置,徽荷是燕无双的妻子,那如今最有可能有这药的人……自然是燕无双。 秦婉婉心里琢磨着,回头看了一眼简行之,她心里气闷,见简行之对一切烦心事浑然不知,她忍不住捏住简行之脸,狠狠搓揉了一番,才稍稍觉得解气。 守着简行之睡了一夜,简行之药效果去,迷迷糊糊醒过来。 这一觉睡得太好,他感觉精力充沛,浑身带劲儿! 他伸着懒腰准备起身,突然意识到旁边有人,下意识出手,就看秦婉婉趴在床边,仰头看着他。 手刀悬在半空,秦婉婉看见他动作,瞬间跳起来一跃到门边,惊疑未定:“你想干什么?!” 这都是打出来的惯性。 “你……”简行之意识到是秦婉婉,有些心慌,“你怎么在这里?” 难道他试验的事儿被发现了? “昨晚,你在房间里公放哀乐。” 秦婉婉观察着他的神态,便知道他必有阴谋,她半真半假道:“惊醒了大家,我们过来,发现昏睡不醒,就找大夫来看。” “大夫怎么说?” 简行之紧张询问,秦婉婉耸了耸肩:“说你服用了安眠的药物,吃多了,师父,”秦婉婉走到床边,坐下来,语重心长看着他,“你有什么苦恼和我说啊,不要有这么大的压力。” “不,不用了。” 简行之摇头:“我就随便试试,以后不吃了。” “那药还有吗?” 秦婉婉试探,简行之赶紧拨浪鼓一样摇头:“没有了,都喝完了。” 看来还有。 秦婉婉肯定,她笑了笑:“您没事就好,那您洗漱,我先回去了。” 简行之点头,秦婉婉起身,走之前将简行之做完用过的药瓶带走,等出了院子,她将药瓶嗅了嗅。 这药水味道很淡,可以算是无味,但仔细闻,还是隐约可以闻到一些花香。 秦婉婉记住这个味道,将药瓶塞进袖子,便走了出去。 她去简单洗漱了一番,将南风叫过来,让他细察宁府最近可以接触到简行之的人的行踪,再把这些人的出府时间、地点给摸清楚。 南风查了一天,很快就发现,君殊被人撞见在院子里偷偷和简行之说话,南风顺着君殊查过去,找到了他出府的时间,然后顺着人一路打听过去,发现君殊来了一个荒郊破庙。 南风在破庙外面转了一圈,这庙挺大,正殿看上去破破烂烂,但后院却十分规整,明显是有人在这里生活。 南风偷偷摸摸爬上墙,翻入院子,小心翼翼环视周遭,就看厨房里的锅热着,院子里的水桶打了水在井边,明显该有人的模样,但却一个人没有。 南风心里有点发毛,感觉周边阴风阵阵,他猫着腰,一个一个房间探查过去。 他没发现,自己身后,早就跟了十几个巨剑山庄的弟子,他们和他一样,猫着腰,做贼一样跟在他身后,观察着他。 “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金剑童子看着他鬼鬼祟祟,忍不住传音询问燕无双。 燕无双紧张:“偷东西吧?” “那我们不阻止?” “先看看。” 南风在院子里摸了一圈,终于摸到燕无双的房间,他打量了周边一圈,就看房间里挂着一把黑色剑鞘的剑,上面写着“无双”。 南风愣了愣,随后一扭头,就见墙上挂了个女子画像,画像注脚写着画师的名字――燕无双。 南风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哪里,像见鬼一样往窗户一跳,化作一只巨小的蚂蚁,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燕无双甚至没来得及出手,人就不见了,所有人愣了愣,金剑童子皱眉:“他就这么偷东西的?” 燕无双没说话,他想了片刻,突然想起来:“这个……是不是那个秦婉婉身边那个……” “灵兽!” 金剑童子和燕无双惊诧对视,金剑童子很快反应过来,嗤笑出声:“呵,人家连你老巢都摸过来了,你的计划怕是要失败了。” “不行!”燕无双一听,大感心痛,“那药好贵的!不能浪费!” 说着,燕无双心中一想:“我去宁府看看,不行我就亲自下药!” “这太冒险了吧?”金剑童子诧异看他,“你不是发誓不会再去宁府了吗?” “今时不同往日,为了下半年的口粮,师兄愿意牺牲。” 燕无双说得信誓旦旦:“我这就是去应聘他们扫地人员。” 燕无双说到做到,当天晚上,他就通过自己广阔的人脉网联系上了宁府的人,成功得到了扫地这个工作,在当夜进入宁府。 而南风一路狂奔回宁府,赶紧找到秦婉婉,告知她:“主人,我查到了,最近那个老头无名出过府,找到了燕无双,然后他又接触过简道君,药肯定是燕无双通过无名给简道君的!” “燕无双……” 秦婉婉紧皱眉头,有些不解,简行之怎么和这三个人扯在了一起。 但燕无双既然给了药,必然有所图谋,她不用多想,最重要的就是伺机而动。 秦婉婉做好心理准备,燕无双也抱着小包袱来到了宁府。 “喏,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管事的人把他带到一个破漏的土房中,他抱着包袱一进屋,就看见君殊正坐在床上运功。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后,燕无双笑起来:“哟,是你?” “你怎么来了?”君殊见他,皱起眉头。 “我来看看你的情况,”燕无双关上门,将包袱往旁边床上一扔,坐到床上,“你有把握在比赛那天下药吗?” “没问题。” 君殊信誓旦旦:“你放心吧。” 燕无双目光微动,他知道:“好,那我等你消息。”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君殊不习惯在燕无双面前打坐,转头吹了煤油灯,便躺下睡觉。 一觉睡到半夜,燕无双迷蒙中便听到君殊o起身的声音,他假作睡着,等君殊蹑手蹑脚推门离开后,他立刻睁眼,猫着腰跟上去。 君殊偷偷摸摸到了秦婉婉住的别院,停在简行之窗外不远处,他屏住气息,蹲在地面,观察简行之。 药的作用已经试过了,简行之确认没有任何坏处,那今夜,他就要把药用在该用的人身上。 但这个药要怎么下给秦婉婉呢? 他思考了一下,想到秦婉婉有半夜起来喝水的习惯,他想出办法来,决定将药放到秦婉婉茶壶里! 这样一来,秦婉婉半夜倒水,自然就喝下了。 简行之想到办法,高兴得狠狠捏了一下拳头,随后就看他从窗户跳出来,第三次,潜入秦婉婉房间。 君殊一看简行之大半夜潜入秦婉婉房间,立刻捏起拳头。 登徒子,王八蛋,下流无耻的东西! 君殊满脑子骂人的词汇,为了保护秦婉婉,他赶紧跟上去,听到秦婉婉窗边,通过窗户缝隙观察里面的场景。 秦婉婉住的是一个边上的房间,两面有窗,燕无双看不见里面的场景,想了想,他隐匿气息,去了另一面墙,也开了一扇窗户缝,偷偷往里看。 就见简行之蹑手蹑脚到了桌边,看了一眼秦婉婉,然后拿出了他给君殊的药瓶,打开茶壶盖,往里面倒了五分之一。 燕无双皱起眉头,颇有不满。 怎么能在这时候用呢?比赛还有好几天呢! 而且,用就用了,怎么才用1/5呢?多睡几天不好吗? 但燕无双立刻又庆幸,还好他自己来了,他身上还有一瓶药,等一下他就把药全倒进茶壶,补加药量,保证秦婉婉一觉睡过决赛。 想到这个结局,燕无双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骄傲起来。 燕无双只是觉得药量不够,而另一边,君殊则是彻底愤怒了。 他给简行之药,不是为了给秦婉婉吃的,是给谢孤棠! 但他想了想,很快就想出方案。 他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让简行之杀害谢孤棠,除了谢孤棠这个眼中钉,同时让秦婉婉对简行之死亡甚至憎恨。 那谢孤棠死、秦婉婉觉得是简行之杀的就行了,至于到底是不是简行之杀的,重要吗? 等一会儿他就把药换到谢孤棠那里去,谢孤棠只要喝了,一昏迷,他就过去把人杀了,这药是简行之下的,早晚能查到他身上! 君殊和燕无双各自有各自的主意,两人默默看着简行之心满意足翻出窗户。 简行之颇为高兴,他决定去院子里溜达一圈,看看月亮,等回来的时候,秦婉婉说不定就已经睡死过去。 只是他前脚刚走,君殊后脚就翻了进去。 君殊借着法宝隐匿气息,拿着茶壶迅速跳入谢孤棠的房间,宁府客人茶壶都是一个样式,他干脆把谢孤棠桌上茶壶换走,而后抱着跳出房间,开始等待谢孤棠起来喝水,然后他进去杀了他! 只是他等待还没片刻,就听身后传来燕无双一声唤:“无名。” 君殊回头,燕无双面带着急:“你怎么在这儿?管事在房间你等你,好久了,快过去!” “他……”君殊心上一慌,“他找我做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啊?” 燕无双好奇看他:“你在干什么?” 君殊听燕无双问话,立刻紧张,他不能让燕无双知道他把药给谢孤棠吃了。 想着谢孤棠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来喝水,君殊咬咬牙:“好,我这就过去。” 说着,君殊小跑离开,燕无双看了看谢孤棠桌上的茶壶,隐匿气息跳进房中,又把谢孤棠的茶壶带走,加大剂量,放回了秦婉婉桌上。 他跳出窗外,等着秦婉婉喝药,只是还没等到秦婉婉起身,就看见简行之哼着小曲闲逛着过来。 燕无双屏住呼吸藏在树上,简行之高高兴兴从树下路过,只是刚走没有两步,他突然回头,抬手一剑就朝着燕无双劈了过来! 燕无双隐匿功夫本是一流,他没想到简行之居然如此敏锐,树上树下的距离,竟然就察觉了他的存在。 燕无双急掠退开,简行之紧追而上,两人在房檐上你追我赶,宁府侍卫惊呼出声:“谁!” 简行之懒得管那些侍卫,抬手胸前化剑,空中十余只飞剑朝着燕无双猛地飞去,燕无双空中一翻,就看简行之长剑直刺而来! 两人在屋檐上瞬间对招十几招,简行之剑意磅礴,“轰”一下就直接给人击飞老远。 燕无双吐出一口闷血,翻身落到地上,简行之提剑指着他:“大半夜鬼鬼祟祟来做什么?!” “我……”燕无双不敢撒谎,“我就是来看看秦婉婉睡得好不好。” 简行之没说话,他了一眼燕无双头顶5的好感度。 “这点好感度也想骗人?” 简行之嗤笑:“你根本不喜欢她!” “废话!”燕无双被简行之脑回路震惊了,他猛地抬头,“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她是我下一场对手我刺探一下敌情你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听燕无双讲秦婉婉坏话,简行之又有些不高兴,他紧皱眉头:“她不漂亮,不可爱吗?” 燕无双:“……” 玛德智障。 燕无双一言难尽的表情让简行之意识到自己有失风范,他收起剑,高冷教育他:“比剑就堂堂正正比,她算你晚辈,你还怕她不成。” “你说得对,我这就悔过自新。” 燕无双赶紧站起来,见简行之不打算继续追究,拱手道:“告辞。” 说着,燕无双立刻消失在简行之眼前。 简行之想了想,才想起来,哦,他要去蹲秦婉婉的! 他赶紧往房间狂奔,等回到屋中,就看秦婉婉已经醒了,她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笑意盈盈看着简行之回来。 简行之看见秦婉婉好好的,心上一紧,下意识出声:“你怎么还醒着?” “师父说的什么话?” 秦婉婉满脸疑惑:“我不该醒着?” “哦不是,”简行之赶紧摇头,“我以为你睡了。” “方才听见打斗声,就醒了。” 秦婉婉微笑:“是谁?” “燕无双,”简行之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又惦记着秦婉婉,“你喝水了吗?” “还没呢。” “那你快喝点水,润润嗓子。”简行之催促。 秦婉婉笑意盈盈:“谢谢师父关心,我不渴。” “我知道你半夜喜欢喝水,你还是多喝点吧。” 简行之几乎是每一句都在暴露自己,秦婉婉假作不觉异常,只道:“好,只是我刚醒,有些睡不着,师父你先睡,我看看月亮,等一会儿回去就喝水。” 听秦婉婉答应喝水,简行之放下心来,他和秦婉婉待在一起紧张,说了声:“我先睡了。” 便跳回自己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他合上窗户,顺了顺胸口。 吓死他了,他刚才差点以为秦婉婉知道了。 为了安抚惊吓,简行之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片刻后,就听一声人到地的闷响。 秦婉婉双手负在身后,仰头看着明月,面上带了几分压不住的笑意。 如果她有尾巴,此刻大概已经骄傲地甩起来了。 算计她? 简行之还不够格。 第六十八掌(到姐姐这里来...) 说着, 一行人冲到内室,就将秦婉婉压住。 秦婉婉看了一眼周围。 宁不言明显有备而来,宁家所有高手都在这个院子里。 她也没有多加挣扎, 转头看了一眼隔壁,提醒宁不言:“那我师父呢?” 简行之已经中了梦不醒, 正在昏睡,这对于他洗脱嫌疑, 也是一个帮助。 宁不言知道她在提醒他什么,只道:“他自己喝了梦不醒,现下正在昏睡, 人已经往刑罚堂抬过去了。” 说着, 他转身向外:“走吧。” 秦婉婉被上了束缚住灵力的锁仙铐拉扯出去, 到了院子,就看南风和简行之都在门外, 简行之放在担架上,手上也是带上了锁仙拷, 南风同样带着镣铐站在简行之旁边,一看见秦婉婉,就激动出声:“主人!” 侍卫将南风按住,大声叱喝:“休得造次!” 秦婉婉安抚他:“没事。” 说着,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谢孤棠和翠绿站在长廊上,翠绿摇着扇子,还是平日那幅事不关己的悠哉模样,谢孤棠捏着拳头, 盯着她的眼里满是紧张。 “人你们带过去,”翠绿摇着团扇看向宁不言, “但你可是同我说好了的,这是我鬼城的客人,如果没有充足证据,你们乱来,休怪我让你们好看!” “不错。”谢孤棠也开口,“若无凭无据污蔑他人,天剑宗也不会坐视不理。” 宁不言闻言,病态白的面容上带了几分笑:“二位放心,我们是要查杀害老祖的真凶,不是为了嫁祸谁。毕竟,我宁氏与简行之师徒并无恩怨,不会做这样的事。” 得到宁不言保证,翠绿和谢孤棠也不好多说,宁不言挥了挥手,便让人抬起简行之,领着秦婉婉走向刑罚堂。 秦婉婉一路观察着周边,宁氏老祖被人毒杀,下毒的茶壶上有着简行之的指印和气息,这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秦婉婉走出院落,用神识探了一圈院子中各个房间的茶壶,所有人的茶壶都在桌上,只有谢孤棠的少了。 她思忱没有说话,一行人来到刑罚堂后,就看宁氏族人满满当当站了一屋。 而君殊早已经跪在原地,看见秦婉婉来,他没有多说,低下头去,假作不认识。 家主宁文旭坐在首座,他红着眼眶,明显是哭过,一个青年站在旁边,安抚着他:“爹,您别太伤心了,我们把凶手找到,为爷爷报仇。” 秦婉婉看了一眼那青年,认出这是在问心宗的时候,苏月璃幻境中那个相好宁不修。 宁不言领着人进来,上前向宁文旭行礼:“家主,嫌犯已经带到,简行之中了梦不醒,尚在昏睡。” “把解药拿来,给他弄醒。” 宁文旭稳住心神,吩咐宁文旭后,抬头看向秦婉婉和简行之。 看到简行之那一瞬间,宁文旭愣了愣:“这……” 他话没说出来,周边一些年长的人也看过去,大都惊在原地。 但所有人很快镇定下来,宁不言让人拿了梦不醒的解药过来,给简行之闻了闻后,简行之猛地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之后在空中翻身,便单膝落地立起来,用凌厉的眼刀扫向周边,厉喝:“做什么?” “师父,”秦婉婉跪在地上,小声叫他,“出事儿了,宁家老祖死了,说你杀的。” “这怎么可能?!” 简行之震惊看向秦婉婉:“他们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这个。”宁不修将一个茶壶拿出来,放到桌上,“有人半夜将老祖平时用的茶壶掉包,将这个茶壶放在桌上,我为祖父倒水,喂他饮用之后,他便毒发身亡。水中藏着的是梦不醒,梦不醒对常人无害,但对老祖而言却是剧毒,这水壶被人特意掉包过来,明显是有人要害老祖!而这水壶上,有你和这个奴仆的指印和灵息。” 说着,宁不修抬手一抹,水壶上的几个指纹便亮了起来,他看向简行之:“而昨夜有侍卫看到你出了院子,在房顶上奔走,所以必定是你在水壶中下毒,潜入老祖房中调换了平日用的水壶,谋害了他!” “你说……”简行之皱起眉头,“千里迢迢拿着自己的水壶去调换你们老祖的水壶谋害他?” “没错。”宁不修应声,“人证物证聚在,你还想否认?” “我为什么不直接在他的水壶里下毒呢?换水壶多明显啊。”简行之仔细思考,“而且,他病成这样了,我都能潜入他房间,要杀他易如反掌,还需要下毒?” 这话把宁不修问住,宁不言皱起眉头,点头:“的确有点道理。” “这摆明就是栽赃嫁祸!”秦婉婉听简行之的话,立刻跟上,解释道,“我师父当初就救了你们老祖,杀他没动机啊。” “的确如此。”宁不言继续点头。 宁不修有些急了:“表哥,你帮谁的?!” 宁不言一顿,随后只道:“我是为了抓住真凶,不能冤他人。” “那你说,”宁不修看向君殊,“这水壶上为什么会有你指印?你和此事又有什么关系?” 君殊没说话,宁不修厉喝:“你若不说,那你就是凶手!” “我……”君殊结巴住,他看了看秦婉婉,心中思忱。 如今是杀了简行之最好的机会,只要他指认简行之,那宁氏必杀他无疑。 可如今他是秦婉婉的人,如何才能当着秦婉婉的面指认简行之,又让秦婉婉不恨他呢? 君殊左思右想,心生一计:“这水壶,我的确碰过。” “你一个扫地的奴才,怎么会碰到宾客内间的水壶?” 宁不修见君殊开口,赶紧追问,君殊想了想,开口出声:“其实,水壶中的梦不醒,是简道君让奴才从巨剑山庄购买过来的。” 听到这话,简行之冷眼回头:“我让你买的?” “没错,”君殊点头,“您说有用,我便替您买了,但买了之后我问了您要做什么,您说,您要对秦姑娘下药,让她和你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她就离不开你了。” 简行之愣了愣,此时秦婉婉也忍不住回头看了过来,也很震惊。 君殊低着头,继续撒谎:“我心中爱慕秦姑娘,闻言心中十分不安,左思右想,昨夜就想去把药偷回来,刚好看见简道君下药,下好药后,他中途如厕,我便想进屋偷水壶,不想他又回来了,我只能躲在桌下,之后就听他走出去,但没有走向秦姑娘的房间,反而是向外去了,没多久,宁府就乱了起来。” “听到了吧?!” 宁不修得话,着急出声:“人证物证聚在,他还想抵赖。爹,”宁不修转头看向宁文旭,“把人拿下吧!” 宁文旭不说话,他握着茶杯,看着简行之,若有所思。 简行之迎着他的目光,审视着这老头,同时暗中将灵力蓄力在锁仙拷一个端点。 秦婉婉左右看了一眼,笑了一声:“宁少主,人又不是你杀的,你不想着找到事实真相,这么急急搞个替罪羊,是做什么?” “你什么意思?” 宁不修闻言,冷眼回头,秦婉婉笑了笑:“我没什么意思。” “那你说,”宁不修被秦婉婉笑得有些不安,他看向简行之,“如果人不是你杀的,这个奴才的话……” “我不是奴才。”君殊有些忍不住了,打断宁不修。 宁不修吼他:“闭嘴!” 说着,宁不修扭头,继续说着:“水壶的指印,还有你大半夜在房顶上做什么?” “行了。” 简行之听宁不修说这一大串,冷笑出声:“想杀就杀,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你这就是认了?” “人不是我杀的,”简行之说着,站起来,他横扫了一眼周边,轻描淡写,“但就算是我杀的,你们又能怎样?” “各位!” 一听这话,秦婉婉急了,她也站起来,赶忙解释:“我师父胡说八道的,你们不要当真。” “怕什么?他们要杀我们,你看不出来吗?” “不,师父,这里有五个化神期,你不要乱说话。” “别怕。” 简行之说着,抬手推开秦婉婉,站上前去:“以往我一个人就罢了,现下你我联手,你只需稍作帮助,剩余我来摆平。” “师父!” 秦婉婉不知道简行之哪里来的勇气,她拉住他:“你冷静一点啊!” “等一下我拦住人,你开法阵。” 简行之传音给她,秦婉婉一懵,简行之见她犹豫,皱起眉头:“宁文旭有杀意,大概不会放过我们,这时候你就不要藏私,我先上拦住他们吸引火力,你立刻开法阵我们一起走。” “等……” 秦婉婉终于反应过来他的底气来自于哪里,那句“等等”还没出声,就看简行之手上锁仙拷猛地炸开,简行之抬手拔过旁边人长剑,一剑劈开秦婉婉手上镣铐,转头就朝着宁文旭直刺而去! 这一举动惊呆了众人,秦婉婉直呼不好,现下已经没有回旋余地,只能听简行之的话,一把抓起南风,朝着外面一甩,用南风开道,拔剑紧追而上,朝着外面疯狂逃窜。 简行之这一刺不过虚晃,五位化神期修士作证,他还未到宁文旭身前,已有无数剑光飞刺向他,而他动作更快,在剑光来得前一瞬,便直接后撤,追着秦婉婉就冲了出去。 秦婉婉半空中劈开南风的手铐,吩咐他:“变成蚂蚁跑!” 南风瞬间化作一只小蚂蚁,钻入地缝往周边逃去。 所有人的重点是简行之和秦婉婉,南风逃开,倒也无人在意,上百把光剑追着简行之出来,简行之追上秦婉婉,一面和秦婉婉抵挡飞来的光剑,一面催促她:“开法阵啊!” “开什么法阵?!” 秦婉婉悲愤,简行之恨她这时候还装,急喝:“寂山传送阵!那个瞬间开启直接传送走的法阵啊!” 听到这话,秦婉婉一愣,也就是这瞬间,一把光剑飞来,简行之将她往自己方向一拉,抬手一转,剑在他手中转得飞快,似如盾牌,叮叮当当抵过那些光剑。 秦婉婉缓过神来,立刻解释:“我不会!” “你怎么可能不会!” 简行之急了:“现在了你还装!” “我真的不会!” 秦婉婉想劈开他的脑子:“那是寂山顶级法阵元婴期开个鬼啊!” 简行之心上一惊,话说到这份上,秦婉婉还不开,可见真的不会。 她怎么可能不会呢? 她仙界战力排行21名,传说中潜力无限的最强女仙,南天门门口的金字招牌,所有人都告诉他最有可能打赢他的人,不会寂山顶级法阵?! 只是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不过片刻,他立刻稳住心神。 现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件事,最重要的是,如果秦婉婉不会,他们怎么办? “师父,”秦婉婉也有点慌,她和简行之背靠背勉力阻挡光剑,她充满期待,“你一个人端了宁家,没问题吧?” 简行之沉默,片刻后,他迟疑着:“我可以未来回来端了他们。” 完了,没有未来了。 秦婉婉一听就明白,以简行之现在的情况,直接单挑一个宁氏,的确太勉强了。 两人克制住愤怒沉默,秦婉婉想骂人,又觉得这时候骂人动摇军心。 她忍耐着努力,简行之和她背靠背,想了想,沉下声来,冷静开口:“他们主要是针对我,我可以操控这些剑一刻钟,你跑吧。” “那你呢?” 秦婉婉得话,便知简行之是打算消耗识海中的神识来操控这些光剑,他识海随时有崩塌可能,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她不知道。 “你管这么多?” 简行之皱起眉头:“我数一二三,我控制光剑,你别回头,跑出去就是了。” 秦婉婉不说话,如今这是最好的办法,继续下去,两人都要交代在这里。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简行之留在这里,她心里就又恼又有几分难受。 她咬了咬牙,终于出声:“我会想办法救你。” “心领。” 简行之果断说完,吩咐秦婉婉:“替我挡一下。” 秦婉婉抬手一剑逼退光剑数寸,将寂山法阵抬手从手臂打入剑柄,在剑尖绽出,成为一个光盾挡在前方。 无数光剑撞击在光盾上,简行之闭上眼睛,一手提剑,一手两指交并,抵在唇间。 他喃喃念咒,开始调动神识。 周边地面嗡动,秦婉婉艰难抵御着光剑攻击,感觉地面裂开,碎裂的小石子,漂浮而起。 所有人都察觉不对,鸟雀惊起,隐约之间,似乎有一个人的呼唤声响起来。 “言之。” 那声音很温柔。 宁文旭猛地睁眼,急急冲出大堂。 “一。” 简行之念咒完毕,剑尖开始有光芒凝结。 “言之。” 那个女声又清晰了一些。 地面颤动得越来越厉害,秦婉婉和简行之都没发现,他们脚下有一个光阵微弱亮起来。 “二。” 简行之额头出了冷汗,秦婉婉逐渐感觉外面的光剑攻击力度变小,似乎是被什么压制住。 “三!” 简行之猛地睁开眼睛,那一声“跑”还没有大喝出声,他们脚下光亮升腾而起,两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只有温柔的女声飘散在空中。 “到姐姐这里来。” 第六十九章(不是幻境胜似幻境...) 一股强大吸力拖着两人急落而下, 简行之半空扶了秦婉婉一把,两人一起落到地面。 半路施法中断,简行之来不及多说什么, 赶紧盘腿落坐疏导灵力,秦婉婉稳住动作, 打量了周边一圈,发现这里是一个密封的石室, 地面光滑,四周方正,上顶呈一个拱圆型, 中间有一个石台, 石台上放着一个架子, 架子上有一把通体莹白的剑。 地面绘刻着繁复的阵法,周边全是图画, 画面上都是剑招。 这样的结构,在修真界, 往往是墓地,墓地中的画,要么是墓主自己的生平,要么就是他的传承。 秦婉婉粗粗扫了一眼剑招, 开始打量墙壁,这个密室没有门,完全密封,按理就该有什么机关,但她仔仔细细看了一圈, 墙面光滑平整,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没了一会儿, 她就简行之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来:“我好了。” 秦婉婉被简行之的声音拉回来,她淡淡瞟他一眼,冷漠回应:“嗯。” 简行之见秦婉婉的态度,心里莫名有些发慌,他心中有一万个问题,但又不知道怎么问。 他下意识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想想又没什么错,他从无数问题中挑出了他认为最关键的问题,解释:“刚才宁文旭是真的想杀我们,你怎么解释都没用。” “你又知道?” 秦婉婉根本懒得看他,简行之僵着脸点头:“剑修的杀意在我这里藏不住,宁文旭就是想杀我们。” “是杀你,还是杀我们?” 秦婉婉转头看他,强调:“如果你说的真的,刚才就是一场栽赃嫁祸,他们就是为了杀人搞这一出,那你说他们是图什么?” “不知道。”简行之坦荡承认。 “你想啊,我们和宁文旭无冤无仇,和他唯一有的交集只有一件事,就是你长得像蔺言之。如果他真的动了杀意,最可能的理由是什么?” “他……想杀和蔺言之长得像的人?” 简行之思考回应,秦婉婉摊手:“没错。蔺言之当年是死在宁氏,死得不明不白,如果宁氏对不起蔺言之,他们有一天遇到了一个和一百年前死人这么像的人,想要下杀手也很正常。所以你告诉我,他们因为你的脸想杀你,管我什么事?” 简行之没说话,听秦婉婉把关系撇得这么清楚,他捏紧了剑,只道:“我是为你来的荒城。” “别说这么好听,”秦婉婉抬手阻止他,“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飞升回仙界。” “可你不飞升吗?”简行之忍不住反驳,“我也是帮你。” “我不是帮你吗?”秦婉婉反问,“帮忙就该互相合作。你看看你做了些什么,你给我下药,害得我们被人抓住把柄,押送到宁文旭面前。这就是个坑!下套的人就是知道宁文旭看见你就想杀你,所以故意设计你去的,你带着我往坑里跳你还觉得自己没错?!” “那这也不能纯粹怪我啊!”简行之被埋怨得有些窝火,“你拿着我的连心符不肯还我,我都知道你是寂山女君了,你不知道我不放心吗?你非不还我!”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可我也不放心你!”秦婉婉直接开口,“你自己想想做的好事,你打我骂我捅劈我,我拿张连心符自保有什么错?!” “我那也是为你好!”简行之赶紧争辩,“我有无缘无故打过你吗?我打你是为了提升你的修为,我骂你是为了督促你努力,我捅你……”简行之一顿,最后想起当初捅她的理由,“是为了给你挣一份骨气!” “我可真谢谢你了。” 秦婉婉听这话,气得胸口疼,摆摆手起身:“算了,就这样吧,我们分道扬镳,反正大家也知道对方身份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见!” 说着,秦婉婉随便找了个方向,开始摸墙上的石头。 她要赶紧出去,远离傻逼。 简行之听她放狠话,站在旁边不动,他从未觉得这么难受过,缓了一会儿后,才低声开口,提醒她:“别找了,这就是密封的石室,化神期以上修士才能打开。” 化神期! 听到这话,秦婉婉心中咯噔一下。 他们如今不过元婴,修到化神期还遥遥无期。 如今只有四天时间,她就要参加决赛,只有去了决赛,成为君子剑,她才能找到无忧公子,知道她父母的去处。 可现在她被拦在这里,修到化神期才能出去…… 说不定出去后,无忧公子都老死了。 可现在焦急无用,秦婉婉稳了稳心神,回过头去,想拉下脸问问简行之有没有其他办法,结果刚回头,就看简行之转身背对她,盘腿坐下来。 看见这个仿若拒绝的背影,秦婉婉问话卡在嘴里,她咬了咬牙,干脆也背对着简行之坐下。 “38,”秦婉婉一面打坐修炼,一边向38提问,“有没有办法离开这儿?” “有啊。” 38显得有些兴奋:“我这里有一个秘籍,1000积分,你要不要。” “什么?” 秦婉婉听到有出去的办法,一时激动起来,她脑海中瞬间亮出一本书,书面上写着《双修秘籍》。 “这个进步好快的!配合石室里的剑法,你试试?” 秦婉婉更住了,随后她冷静了。 “你退下吧。” “哦。”38有些失望,“那你加油。” 秦婉婉没回它,她忍不住回头瞟了一眼简行之。 简行之正在闭眼打坐,神色平静冷漠,好像刚才那一架没有吵过一般。 她一时有些难受,觉得好像方才那些歇斯底里,都是她一个人的戏。 她整理了一下心绪,不想多想其他,现下没有其他办法,修到化神期就修到化神,加把劲儿说不定还快点。出去赶不上无忧公子,总有其他线索。 秦婉婉安慰自己,闭眼开始打坐,只是她刚闭上眼睛,就听简行之开口:“这个石室上的剑法极好,石室中有个法阵,可以做成小幻境,你进入幻境之后,可以用这套剑法着里面的人对决,外面一个时辰,是里面一个月时间,你在里面多多磨炼剑意,我会尽快突破。” 秦婉婉愣了愣,随后就听简行之平稳出声:“尽量在四天内,带你出去。” “你……”秦婉婉迟疑,“你不生气了?” “我是气我自己。”简行之闭着眼,“没生过你的气。” 先气自己动心。 又气自己做错。 “你不是怪我不给你连心符吗?”秦婉婉背对着他,心里有些高兴,又觉得自己这份高兴来得太容易,便为难着他追问。 “我以为你是寂山女君,理应实力非凡,想着你有自保能力。又猜忌你对我多加欺瞒,怕你欺弄于我。是我不够信任你,不当怪你。” “那你现在信任我了?” 秦婉婉扭头看他,简行之顿了顿,随后点头:“嗯。” “只是……” 简行之迟疑着,还是不明白:“你怎么,会这么弱?” 刚才那一点原谅荡然无存,秦婉婉捏起拳头,但为了双方能够和平合作,她咬牙解释:“天生的。” “天生的?你不是天生仙体吗?” 简行之愣了愣,秦婉婉故作轻松:“是天生仙体,但没有金丹,不能修炼,所以我爹娘就去给我到处寻药,但你也知道,仙界其实也恃强凌弱,寂山万年基业,要让人知道我根本不能修炼,父母一走,他们就会想尽理由瓜分财宝,所以我父母就为我买下一个仙界最强女仙的名头。” “买……买的?!” 简行之不可思议,秦婉婉点头,坦荡承认:“没错啊,那些输了的叔叔阿姨,都是我父母好友,买通了故意败给我,我名声上去了,大家就怕我。” 说着,秦婉婉笑起来,有几分苦涩:“在寂山好好待了两百年,如果没有你,我还能安安稳稳生活下去。吃着火锅唱着歌,打打山鸡抓点鱼。” 简行之没说话,好久后,秦婉婉听见身后低沉开口:“对不起。” “也没什么,”秦婉婉看得开,“来小世界一遭,也挺好的,我从来没提过剑,你教我提了。我从来没赢过一场比试,你让我赢了。一开始我很讨厌你,但现在觉得你人也不错,如今还知道我父母的消息,来这里我不后悔。” “我当初,”简行之说着,有些艰涩,“许多事情都不懂,师门以战练道,我没有同普通人交往过,一直以为我挑战,你接战,作为修士,理所应当。但现在却明白自己错了。” “也没什么错。” “我不当打扰你原本人生轨迹,不当强求你迎战,不当踩在你的脸上,不当逼着你做不愿意的事。” “我教你,其实有许多种法子,偏生选了最痛苦的一种,我当对你好一些。”简行之回忆着过往,多说着道歉。 秦婉婉不由得笑了:“你怎么会有种这种感悟?” 简行之沉默着,许久后,他轻声开口:“因为我懂了难受,也懂了心疼。” 秦婉婉一愣,她没敢回头看简行之。 简行之说完,也觉得有些尴尬,只道:“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好好修炼吧。” 说着,他抬手想为她编织幻境。 秦婉婉缓慢回头,看见青年盘腿而坐的背影。 他坐得笔直,指尖凝光,双手在空中画出符文,好似指尖落了星光。 其实她知道一种快速进阶的办法,就是将自己的修为直接过渡给另一个人。 他们都是元婴,如果她将修为给简行之,简行之就可以快速步入化神,然后带她离开。 而这种渡修为的过程,双修是最佳,因为普通灵力传递,直接进入人体会有排斥,而双修则能以最精纯的灵力进入对方身体,而对方也会当做自己的灵力容纳。 如果无法做到双修,那至少有亲密接触。 最次,便是直接传输修为过去,但这样损耗过大。 之前她并不想用这个办法,但是这一刻,看着青年的背影,她突然觉得,其实这也是个很好的人。 她暗暗唾弃自己的心软,但还是叫了对方名字。 “简行之。”“何事?” “你转过头来。” 简行之听到这话,疑惑回头,就在那一瞬,他就看见秦婉婉突然迎了上来,将唇印在他的唇上。 简行之骤然睁大眼,僵直身子,随即感觉灵力从她唇间随着清甜一路传送而来。 他立刻意识到发生什么,一把推开秦婉婉,紧张看着秦婉婉,心跳得飞快。 秦婉婉一僵:“你不愿意?” “不是。” 简行之慌忙摇头,他怎么敢在这个时候说不愿意? 他紧张得抓着她的手都在发抖,但还是故作沉稳,只提醒她:“反了。” “什……” 秦婉婉还没反应,简行之就将她一把捞到怀里,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按在她头方。 媚骨虫的香气从简行之身体传出来,密室中香气弥漫,简行之的修为顺着气息一路源源不断传到秦婉婉身体,秦婉婉也接着机会,将神识融入他的神识,利用寂山法诀修复着他的神识。 咬破的唇带了血,血气缠绕在唇齿间。 简行之觉得,他没有布下幻境,可这一切已是有如幻境。 好似有婆娑叶响,清风拂面,一切都温柔醉人。 也就是意乱情迷那一刻,只听一阵轰响,灵气炸开墙壁,磅礴而来,简行之下意识护住秦婉婉,朝着旁边一滚,随后就看尘烟弥漫间,南风、翠绿、谢孤棠站在一起。 南风激动的声音响起来:“主人!简道君!我们来救你们了!” 第七十章(对女孩子要使劲夸...) 这一声吼把简行之和秦婉婉都吼懵了。 南风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愣了愣:“你们在干什么?” “是啊,”翠绿也看着两个人,追问, “你们在干什么?” 谢孤棠没有询问,但眼神里写满了问号。 秦婉婉率先反应过来, 赶紧做贼心虚推开简行之站起来,拍着灰结巴着开口:“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简行之被这么一推, 一时又尴尬又羞恼。好在他调整得极快,站起身来,拍了拍灰, 听着谢孤棠解释:“南风来找我们, 说你们出事了, 他感应到你们的位置,带着我们找过来。翠绿大人察觉到一个传送法阵, 我们进了法阵之后,南风带着我们一路找过来。这门要化神期以上才能打开, 还好翠绿在,不然我也没办法。” 谢孤棠说着,不忘夸赞翠绿的功劳,秦婉婉赶紧反应, 向翠绿道谢:“多谢翠绿姐姐。” “哼。” 翠绿扭头轻哼:“尽给我找麻烦。” 大家说着话,简行之站在秦婉婉背后,收整了一下思绪,确定好了自己要做什么后,回过神来。 “别说了, ”简行之看了一眼被轰垮的墙壁,见大家还在聊天, 便催促他们,“赶紧出去吧。” “出去不是不可以,”翠绿摇着扇子,看着简行之,“可问题是出去之后,你还是被追杀的命啊,你这么急着出去干嘛?” “也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谢孤棠皱起眉头,“先让他们出去,婉婉参加决赛,我们想办法证明前辈的清白……” “清白证明了,又如何呢?” 翠绿转眼看秦婉婉:“宁家又不是傻子,就凭一个水壶,一个下人的话,就这么大动干戈,当场就想杀了你们,这就是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 “可他们……”谢孤棠不解,“为什么要杀前辈。” “因为他们害怕蔺言之。” 秦婉婉将方才推理出来的内容告诉谢孤棠:“一百年前,蔺言之的姐夫燕无双曾经强闯两家,之后蔺言之死在宁氏,宁氏老祖不久便身患诅咒,十年后,宁徽荷病逝,你们觉得都是巧合吗?” 大家不说话,翠绿沉下脸,只道:“继续说。” “我猜,当年蔺言之在宁氏应当是遭遇了什么,宁徽荷在宁氏,所以燕无双强闯了宁家,带走宁徽荷,但宁徽荷在宁氏受到重伤,所以十年后病逝。如果宁徽荷在宁家受伤,那么当年蔺言之的日子,能好过吗?” “你怀疑是宁家害了城主。”翠绿冷声开口。 不敢肯定的事秦婉婉不敢妄加猜测,只道:“假设宁家与蔺言之之死有关,以蔺言之当年的实力,宁氏想彻底让他彻底魂飞魄散谈何容易?如今看见一个和蔺言之长得几乎一样的晚辈,怕是当即要吓破胆。” “那他们为何不在一开始就动手呢?” 谢孤棠不解,翠绿平淡解释:“当年城主的容貌,只有那些老家伙认识。宁家这些小辈,一百多年前都还在雪山里闭关呢。” “所以,其实昨晚嫁祸这一大出戏,真正的目的,只是把简行之引到宁文旭面前。只要宁文旭看见他,就会想杀了他。” 秦婉婉听翠绿解释,继续分析。 简行之不明白,皱眉:“那就是说,昨晚嫁祸我的人不是宁文旭,那嫁祸我那个人,为什么要杀我?” 众人沉默,秦婉婉思索着:“这取决于,嫁祸你那个人,是谁。” 说着,秦婉婉开始回忆所以蛛丝马迹:“那个茶壶是客房的茶壶,有你的指印,必定是你碰过的。那天晚上,你先将茶壶放到了我房间里,随后是无名跑了进来,把茶壶偷走。” “你当时醒着?” “是无名?” 简行之和其他三人一起开口。 其他三个人看过来,简行之意识到这个关注点不太正确,抬手:“你继续说。” “无名把茶壶偷走了,过了一会儿,燕无双又来了,把茶壶放下。所以那天晚上,能拿走你摸过的茶壶的人,有两个,无名,和燕无双。” 秦婉婉看向简行之,简行之皱起眉头,听她解析:“如果想害你的人是无名,我不能理解他的理由。” “哦,这个我理解。” 简行之点头,秦婉婉好奇:“什么?” “他不止想杀我,他还想杀谢孤棠,他怂恿我杀谢孤棠好久了。这药就是他给我的,让迷晕谢孤棠杀了他。” 简行之解释,谢孤棠皱眉不解:“他为什么要杀我?” 简行之本来要开口,但突然想到什么,只道:“我等会儿单独和婉婉说。” 谢孤棠有些好奇,但又不好多问,转而询问:“那他为什么杀你呢?” “理由很简单啊,”简行之抬手环抱住胸口,颇为骄傲,“他喜欢婉婉,嫉妒我!” 好感度70,逃不过他的法眼。 众人闻言,一片沉默,过了片刻后,翠绿眼神里满是嫌弃:“这老头野心真大。” 秦婉婉虽然是当事人,但还是故作镇定:“嗯,那他要杀你,就是情杀。可他一个刚刚跟随我们来到荒城的下人,怎么会知道宁文旭和蔺言之这样的密辛?所以我更倾向于第二个可能,”秦婉婉眼中带了几分冷,“是燕无双。” “他又是为什么呢?” “你们想,如果我师父被宁文旭杀了,又或者是下狱,结果是什么?” “是什么?”大家一起问。 秦婉婉被这群人不动脑的姿态搞懵,她轻咳一声,提醒:“我就不能参赛。” “所以呢?”翠绿不明白,“这有什么关系?” “我不能参赛,赢不了君子剑,就见不到无忧公子。那我们为什么要见无忧公子?” “为了给宁氏老祖解咒。” 简行之突然反应过来:“一百年前,蔺言之死,宁徽荷病故,宁氏老祖被人诅咒,燕无双是宁徽荷的丈夫,如果宁徽荷的死和宁家老祖有关系,那燕无双不可能放过宁氏老祖,所以那个诅咒――” “很可能是燕无双。”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了。 燕无双给宁氏老祖下咒,所以要不惜余力阻拦查案的秦婉婉和简行之,他知道梦不醒对于宁氏老祖是剧毒,便干脆一箭双雕,下毒杀害宁氏老祖后,嫁祸简行之。他知道简行之的长相会惊到宁文旭,所以哪怕手段拙劣,也并不在意。 这一招棋,不仅安全杀了宁氏老祖,还拦住查案的秦婉婉,如果可能,甚至还会杀了能为宁氏老祖解咒的简行之,简直是一举三得。 “可是……”南风喃喃,“那这么说,简道君不是长得很像他小舅子,他看见道君,不会像宁文旭一样怀疑简道君是转世吗?” “这就有两种可能,”翠绿出声接话,“要么,燕无双有什么办法肯定简行之不是城主,要么,就是燕无双其实只是想拖住秦婉婉,毕竟案子一查好几天,君子剑比赛就过去了,他也没想过宁文旭会杀人。” “那还有一个问题,”谢孤棠突然出声,大家看过去,就听他皱眉询问,“如果他有能力一下毒死宁氏老祖,为什么还要用诅咒的办法拖一百年?” 大家沉默下去,简行之想了想,只道;“其实,我们还是得搞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然燕无双要做什么,我们永远猜不明白。” “没错。”翠绿捏紧扇子,“我一定要搞清楚城主到底是怎么死的,要是宁氏害死的,我和他们没完!” “那先出去吧。” 秦婉婉想了想:“先出去,再从长计议。” 秦婉婉做了决定后,转头看了一眼南风等人的来处:“这里走得通吗?” “这种大能的大墓,一般都是单向通道。”简行之给秦婉婉解释,“出口一般在墓主室,他们来的路,应该出不去。” “没错。”谢孤棠赞同简行之的话,“我们落下来后,传送阵就消失了,回不去。” “那只能往前走了。”翠绿点头,随后看了旁边扇面墙,“怎么走呢?” 大家不说话,只看着她。 翠绿愣了愣,不太明白,秦婉婉上前,挽住翠绿的手:“翠绿姐姐,这个房间的墙就是门,非化神期不能开,我们这里你最厉害了,所以……” 说着,秦婉婉抬手指向前方墙壁:“您轰一下?” 翠绿闻言更了更,向来都是别人给她开路,她还是第一次给人开路。 可秦婉婉说得不无道理,她犹豫片刻后,最终摆摆手:“算了算了,你们烦死了。” 说着,她走上前去,手中扇子朝着墙壁一轰。 墙壁还没彻底倒塌,她又朝着隔壁两面墙轰了两掌。 一时之间,这个密室四面墙都塌了,只有头顶的圆顶,还漂浮在空中。 周边是四条路,所有人朝着秦婉婉看过来:“走哪儿?” 大家下意识好似都觉得,这种认路的事,她比较靠谱。 秦婉婉沉吟片刻,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个罗盘。 “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秦婉婉对着罗盘念念有词,大家顿时有了信心。 简行之看了一眼周边,想起自己看过的恋爱攻略。 他心意已定,现下就该做出行动。 他要学会追求秦婉婉! 他想了想,书上说,对女孩子,要不惜余力的夸,使劲夸! 此时机会正好,他赶紧说好话:“专业!你们看婉婉,多聪明,多专业!” “我就是念念。”秦婉婉转头看了简行之一眼,“没别的意思,我也不懂。” 说着,秦婉婉拿着罗盘指的方向:“走吧,走这条。” “那个……”谢孤棠听秦婉婉这么说,顿时不放心起来,“这里大家谁去古墓去得多?我们还是听一下有经验的人的意见吧。我下过十个。” 谢孤棠先自报数量。 “我下过十二个。”翠绿皱眉。 简行之骄傲回答:“我下过一百三十四个!” 大家震惊看了过来,秦婉婉第一个反应:“哪儿来这么古墓给你掏?” 寻常修士,能遇到一个大能的古墓就已是不易,哪儿来这种运气这么好的? “我运气是好一点。”简行之不好意思笑笑,“小时候捡了一只天阶金钱鼠,就喜欢找这种古墓,我追着他跑,就容易进墓里。” 为什么地道挖得这么熟练? 这世上所有事都有原由。 秦婉婉一时语塞。 随后她表示理解。 这种龙傲天套路,小说里她看过很多次了。 翠绿和谢孤棠看着简行之,目光里隐隐带了嫉妒和愤怒。 “那,”好在谢孤棠还有理智,开口询问,“前辈觉得走哪里呢?” “随便走呗,”简行之一说,立刻想起来秦婉婉的方向,抬手指了秦婉婉看的方向,“就这儿,走吧。” 大家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其他路可选,便跟着简行之往前走去。 走上道路没有一会儿,身边就有了两座越来越高的石墙,简行之一看这石墙,立刻道:“快跑!” 说着,一马当先,超前跑去。 大家不明白发生什么,只看简行之往前狂奔,就跟着狂奔。 秦婉婉追在简行之后面,大声询问:“跑什么?” “在古墓里,一旦旁边有两堵墙,一定要快速通过,因为马上这两堵墙就要合在一起!” 简行之说着自己的经验。 说着,地面就开始逐渐变高,形成一个上坡。 简行之立刻回头,叫上翠绿:“翠绿你上前!” 翠绿不明白发生什么,茫然上前,简行之挡在秦婉婉前面,周边墙壁开始往内缩,狭窄的空间让五个人跑成一列,地面开始轰隆震动起来。 翠绿正要询问是怎么回事,就看一个带着火的石球从高处翻滚而下! 翠绿睁大眼,听见简行之在她身后暴喝:“砸!” 说着,火球就滚到翠绿面前,翠绿毫不犹豫,一拳轰了过去! 火球四分五裂,简行之抬手用袖子挡住飞溅过来的石头碎屑,等火石炸完后,简行之放下遮挡住秦婉婉视线的袖子,秦婉婉就看见翠绿脸上带着石头碎屑,头发都被炸开了花。 “简行之!” 翠绿大喝,简行之拉着秦婉婉就往前狂奔,只大喊:“快跑!” 一行人跟着简行之狂奔,一路遇见毒箭、飞刀、硫酸、幻境…… 所有能想象到的机关,都尝试了个遍,直到最后,两堵墙合上前一刻,简行之抢过秦婉婉手中渊凝抵在墙上,大喊了一声:“冲!” 所有踩着简行之肩膀一跃而过,等最后一个南风跳出去后,简行之瞬间抽剑,眨眼间就熟练滚了出来。 滚出来后,大家发现到了一个山崖,所有人累得不行,坐在草地上一动不想动。 谢孤棠喘着粗气,疑惑问简行之:“前辈,古墓都是这么难的吗?” “啊,”简行之点头,有些心虚,“都这样。” “四条路,这已经是最简单的一条了吗?”南风跑懵了,不可置信。 简行之不擅长撒谎,干脆闭嘴。 秦婉婉察觉异常,转眼看他:“师父,问你话呢。” “别叫我师父了。” 听见这声师父,简行之突然反应过来,异常严肃:“你已经被我逐出师门。” 秦婉婉一愣,大家神色微妙,简行之故作镇定转头解释:“其实,一般是会有一条安全的路的。” “是啊,”翠绿也在回想,“都有安全的路。怎么这条安全路这么艰险?” “因为,”简行之硬撑着头皮,“他就不是安全的路。” 大家没说话,秦婉婉反应的最快,赶紧安慰简行之:“有失误没关系,倒也不用在意。” “也不是失误,”简行之诚实回应,“就是以前我都是这么进古墓的,反正古墓里机关都差不多,最难就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听到这话,大家沉默下来,简行之给自己找场子,一摊手:“就这么点事儿,很简单对不对?” 大家不说话,翠绿的头发都炸枯了,谢孤棠的衣服也都成了一条一条的,宛若丐帮,秦婉婉灰头土脸,南风更是已经炸黑了。 大家静静看着还和进来时一样白衣玉冠、面容干净的简行之,一句话都不说。 简行之轻咳了一声,不敢和大家对视,只转头看向秦婉婉,开始聊天:“婉婉,以后你不要叫我师父,你叫我名字就行了,叫行之,怎么样?” 秦婉婉脏着脸,目光冷漠。 简行之笑了笑,继续强行撩妹,回忆着他之前看过的所有恋爱攻略:“这个你不喜欢的话,或者和谢孤棠一样,叫我哥……哦不行,”简行之想想,给自己发明称呼,“叫我哥哥,简哥哥,怎么样?” 听到这种称呼,秦婉婉笑了。 她冰冷吐出一个字:“滚。” 第七十一章(少年情怀总是诗...) 没想到秦婉婉是这个反应, 简行之面色一僵。 旁边翠绿用破了洞的团扇遮住脸,“噗嗤”笑出声来。 简行之顿觉尴尬,转头将瞪向翠绿:“笑什么笑, 老秃鸟。” “你说谁秃鸟?” 翠绿一听这话就急了,撩起袖子就要开干:“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自己长得像神君我就不打你。” “来啊。” 简行之冷淡扫了她一眼:“我求之不得。” “你……” 翠绿站起来想打人, 秦婉婉赶紧拉住她:“姐,看在我面子上你别和他计较。” 翠绿也不想真的和简行之动手, 真动起手来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她顺着秦婉婉的台阶下来,只威胁简行之:“今天我放过你。” “你……” “闭嘴!”秦婉婉见简行之还要回嘴, 转头就喝, 简行之话到嘴边, 想想又忍了回去,扭头不再多说。 一行人歇息了一会儿, 便整装再次出发,这次谢孤棠决定不相信他们任何一个人, 亲自上前探路。 谢孤棠愿意揽活,简行之也乐得自在,翠绿不想和简行之走一起,拉着南风上前, 一行人踏上山崖上的铁索桥,摇摇晃晃往对面山洞走。 简行之和秦婉婉走在一起,他时不时瞟一眼秦婉婉,秦婉婉看过来,他又扭过头去, 满脸写着不高兴。 他也有脾气,他和秦婉婉说好话, 秦婉婉和他说滚,他才不要主动和秦婉婉说话。 可他又想。 于是就偷偷看一眼,秦婉婉回头,他又躲过去。 两人眉目你来我往试探一番,秦婉婉看明白他的心思,决定大方一点,主动示好。 她从袖子里抽了连心符出来,用符戳了戳他的胳膊。 简行之不看她,表示拒绝:“别碰我!” “连心符不要啦?” 秦婉婉凑过去,提醒他。 简行之动作一顿,秦婉婉将连心符在他面前晃了晃:“我拿这个给你赔罪,我不该和你说滚,别生气了好不好?” “拿我送你的东西给我赔罪?”简行之嗤笑扭头,“我不要。” “连心符唉,你偷了三次了,不要啊?” 秦婉婉继续在他面前晃,简行之懒得理她,抬手推开她:“给你拿着,我不要。” 秦婉婉听到这话,心里莫名开心。 她将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开口:“其实这符咒我拿着也没什么用。” “那你之前还不肯还我!” 简行之瞪她,秦婉婉笑:“谁让你是知道我是寂山女君后要偷?你不信我,还容不得我不开心?” “我还以为你怕我。” 简行之有些惊讶,秦婉婉满不在意:“我信你不会伤我。” 简行之没有出声,秦婉婉正经将连心符递过去:“拿着吧,毕竟这么重要的东西。” 简行之低头看着连心符,好久后,他抬手将符推回去。 “你拿着吧,我不要。” 说完,他便提步离开。 秦婉婉一愣,她有些看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不要了?” “少年情怀总是诗,想和你多点关系呗。”38叹了口气。 说着,他拿出一个烟盒,秦婉婉有些诧异:“你这是什么?” “哦,刚才到了一大笔积分,”38解释,“1000个点,咱们权限开了,我就买了包烟。” “你们系统还抽烟?!” 秦婉婉有点震惊,38点头:“没错,我还给我老婆买了一堆棒棒糖,让总机给她邮寄过去。唉,也不知道我老婆在哪里执行任务。” 38有点忧郁,它划了一根火柴,转头看秦婉婉:“好久没在宿主脑子里抽烟了,你见谅一下。” 秦婉婉不明白,片刻后,火柴点燃了烟,38深深吸气,吐了个烟圈。 她脑子里瞬间烟雾缭绕起来。 秦婉婉当即崩溃,歇斯底里出声:“给我把烟灭了!” “别啊……” 38有些委屈。 秦婉婉不肯放弃,一人一系统就禁烟一事将持续许久,等秦婉婉彻底把38的烟灭了时,她便听到谢孤棠问了声:“这是哪里?” 秦婉婉这时候才停住脚步,抬起头来,注意到周边。 之前他们一直行走在一个漆黑的山洞里,此刻他们面前,原本只是简单挖开的山洞土路走到尽头,一扇巨大的石门横在他们面前,石门两侧立着两个铜人,铜人手持青铜不灭灯盏,映照着石门正面两个流动着剑意的上古字体。 “明净……” 谢孤棠喃喃出声,翠绿看见“明净”二字,面露激动:“是神君的字!是他写下的!” 说着,翠绿急急上前,简行之瞬间便了脸色:“别碰!” 但翠绿太过急切,简行之出声那刻她已经碰上大门,瞬间就被击飞出去! 秦婉婉上前一把拦住翠绿,但翠绿还是被震得呕出一口血来。 “这上面有禁制。” 简行之打量着石门,思索着:“这禁制是蔺言之留下的。” “你是说神君还活着吗?” 翠绿急急看向简行之,简行之摇头:“不,一般大能都会在生前开始修建自己的陵墓,这应该是蔺言之提前留下的。” 翠绿一愣,眼中光芒黯淡下来。 简行之一顿,随后不太熟练僵硬着安慰:“说不定也活着呢?” 翠绿好像更难过了。 秦婉婉扶着翠绿,赶紧催促:“有什么办法开门?” 简行之想了想:“我可以试试,但不一定能劈开。” 说着,他一抬手,渊凝从秦婉婉腰间一跃而起,落到简行之手中。 翠绿有些震惊:“他怎么能用你的剑?” 一般灵宝都是主人专属,除非对方是血亲或者伴侣,翠绿脑子里突然脑补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她开口前一刻,简行之无情打断她:“这世上暂时还没有我不能用的剑。” 剑修的剑意,意味着他对剑灵的驾驭等级。 简行之虽然修为不够,但剑意却始终保持顶峰,以他对剑意的领悟,驾驭渊凝,也并非难事。 翠绿被这话惊到,她下意识看向谢孤棠,谢孤棠认命点头:“天剑宗剑冢里的前辈,都听他的。” 谢孤棠都这么说,翠绿终于相信了,她花了很大力气去接受简行之这个愣头青居然厉害成这样的事实,左思右想,她终于找到一个理由。 “多亏了神君的脸。” 她握住秦婉婉的手:“他才这么厉害。” 简行之闻言嗤笑,也不搭理她,将渊凝握在手中,抬手划过。 周边地面开始颤动,石屑飞起,秦婉婉颇有气氛招呼大家:“大家后退,我师父要放大……” 话没说完,石门“砰”的一声,轰然打开。 简行之一愣,谢孤棠当即抬头,热切看着简行之:“前辈,您竟然能不动手就破禁制,可见剑意已精纯到我所不能体会之境界!” “我不是……” “简行之,我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秦婉婉喃喃,简行之听见秦婉婉崇拜之词,突然觉得,不想解释了。 他轻咳一声,故作谦虚:“都是小事。” 说着,他邀请众人:“走吧。” 大门打开,一行人往里走去。 里面是个石道,当相比之前精细许多,白玉石地面,绘刻着彩色浮雕的青石墙壁。 每隔一段路,就有夜明珠镶嵌在黄金灯盏中照明。 如此奢华,让秦婉婉忍不住感慨出声:“真有钱啊……” “那当然。”翠绿听秦婉婉夸简行之的墓,立刻开始炫耀,“我们神君当年乃修真界第一人,这点财富,不过牛毛。” “这些画看上去略有深意。” 谢孤棠听不下去翠绿吹牛逼,忍不住岔开话题。 秦婉婉闻言,转头看向两面墙壁,仔细观察着上面的浮雕。 这些浮雕上都是人物图,一幅一幅浮雕图画连起来,似乎是在说什么。 “墓地中的画,常常是墓主生平。” 简行之解释,这不出秦婉婉所料,她走到最接近门边的画面,刚站到面前,那画面似乎是感知到她的存在,当即动了起来。 画面上是一个女子坐在长栏边上,低头看着人来人往,然后有一位青年抬起头来,朝那女子微微一笑。 “怎么从一个女人开始?”南风站到秦婉婉身边,说出了她的疑惑,“难道主人不是明净神君?” “这不才开始吗?” 简行之提醒大家:“往里走吧,一边走一边看。” 大家闻言点头,开始缓慢踱步,欣赏起这些浮雕来。 这个浮雕绘刻精细,但仔细观察内容,就会发现这其实就是一个很庸俗的爱情故事。 画面上的女人好似出身青楼,一次长栏偶然的对视,她爱上了那个在街头仰望她的青年。青年空有相貌,其他什么都没有,但女子爱他如痴如狂。 “哇,渣男。” 翠绿果断评价,秦婉婉点头:“渣男!” 几个人往前走,一面走一面看。 画面上,青年似乎是被人追杀,他暂时躲避在这里,女子便收留他。 青年要求众多,喝顶尖白露茶,穿云蚕丝,女子花尽钱财,满足他。 她以为这是相爱,后来青年独自离开,她为了从青楼脱身,自毁容貌,散尽钱财。然后怀了一个女儿,独自生了下来。 “这……”秦婉婉皱起眉头,揣测着,“是宁徽荷吗?” “或许是吧。” 简行之神色很淡,看着画面:“毕竟,这应该是蔺言之的墓。” 蔺言之的墓,一切都该和他有关。 画面上,孩子长大,约莫到三岁,便显现出超凡天赋,女子发现这件事,但她生活贫苦,无法给孩子更好的条件,只能带着这个天赋绝佳的孩子,在街头卖馄饨。 一年元宵,她们母女在街头卖着馄饨,一位青年带着高贵女仙、抱着孩童于闹市而过,他给自己的儿子买一串糕点,来到女子摊前,女子抬头那一瞬,两人都是惊愣。 青年看了一眼她旁边踩在凳子上帮忙的女孩,没有多说。 等到夜里,青年来到小院,要带女子和孩子回去,女子并不愿意,青年留了家牌,让她若是出事,回头找他。 不久后,女儿重病,寻常大夫无法医治修真者,女子便到了青年家门口,青年不肯开门,她抱孩子跪着苦求,直到最后,青年走出来。 她成为了青年的外室,不为人知,与之交换,孩子也终于得救。 这时候她才知道,这位青年是修仙世家少主,当初不过是被仇家追杀,偶然躲入人世的一场不该有的相逢。 这个女孩是木系纯灵根,天资卓绝,回到修仙世家之后,修为一日千里。 她和女儿相依为命,正室知晓她存在,但她不是青年唯一的外室,甚至于,其实青年家中好几位妾室,她因为身份低微,连妾室都不能当。 这样的她对于正室毫无影响,所以正室从来不闻不问,让她一个人在郊外小院,与女儿独自生活。 青年找了许多人照顾她,她每日都需要喝一碗汤药,她不知那是什么药,但她没有选择,别让她喝,她只能。 这样的日子,过了不到半年,一次晕倒醒来后,她发现,她怀孕了。 青年站在床榻前,欣喜非常。 之后她每天依旧要喝药,与此同时,画面间隔出现了很多厮杀的画面。 秦婉婉观察着那些画,发现上面画的是心口开花的修士被人砍杀之后,拽出金丹。 一颗颗金丹被收集起来,研磨成粉。 画面一面是女子的岁月静好,一面是血流成河。 秦婉婉越看越不明白,直到最后一幅画面,青年将这些金丹淹没成后提炼的药物带走,递给下人,这时候秦婉婉才猛地反应过来。 “那不是药。” 简行之冰冷出声,秦婉婉回头,从简行之眼中看到答案。 她有些惊慌开口:“她喝的,是修士的金丹。” 两人没说话,所有人站在画面前,都停下了步子。 秦婉婉预感到前面的画面是什么,她突然有些挪不开步子。 她忍不住看简行之,简行之凝视着画面,神色平静。 “这世上没有毫无缘由的好运,一切都有根源。” 简行之抬手触碰上那些修士心口莲花。 “走吧。” 说着,他转头往前。 秦婉婉站在原地,好久,她才收拾起心情,追上简行之的脚步。 她心头有些慌乱,她脑海中开始浮现诸多可能。 蔺言之生来就是金丹,简行之也生来就是金丹。 蔺言之和简行之长得近乎一样。 蔺言之死于一百多年前,简行之出生于一百多年前…… 无数巧合在她脑海中回荡,她抬头看简行之。 如果蔺言之是因邪术而生,那这份因果,最终应该偿还到谁头上? 她不敢去深想这个问题,只愣愣看着简行之。 简行之背影清瘦高挑,从容镇定,他似乎察觉秦婉婉心绪不宁,走了几步,突然停下。 “你若害怕心慌,就抓住我袖子,”说着,简行之回头看她,挑了挑眉,“放心吧,没有我搞不定的事儿。” 第七十二章(名字也是一种诅咒...) 听到这话, 秦婉婉放心下来。 简行之说得也没错,无论过往如何,那都是过往, 过往所留下的,只是问题, 而问题来了,解决就是, 不必烦忧。 她沉下心来,走在简行之旁边,同他一起看这上面的浮雕。 谢孤棠紧皱着眉头, 解释着画面上的莲花:“这好像是猎魔之战。” “猎魔?” 秦婉婉转头看向谢孤棠, 谢孤棠点头:“这件事我也只是听前辈所说, 当年魔种肆意,修真界便四处捕捉身中魔种之人, 发现即杀之。所以有一批人身有魔种,无法祛除, 干脆集结起来,以邪神为信仰,修建了摩罗昙宫,肆意传播魔种。算起来, 大约就是在两百年前。” “于是修真界成立仙盟,举仙盟之力,攻下摩罗昙宫,摩罗昙宫接近荒城地域,宁氏身先士卒, 可谓首当其冲。也就那一战之后,宁氏青年一代几近夭折, 从此以冰雪封城,避世不出。” 翠绿说着,看向旁边浮雕,眼露崇拜:“直到明净神君出现,宁氏才重新回到修真界人的视野。神君当年,不到百年渡劫,以一己之力建立鬼城,至死无一败绩,世人莫不敢犯,谓当世第一人。” “好厉害啊。” 秦婉婉忍不住感慨,简行在旁边听着,轻咳了一声,提示着秦婉婉:“不就是百年渡劫吗,有些人百年都飞升了。” 秦婉婉一听就知道简行之是在夸自己,她忍不住辩驳:“重要的不是渡劫还是飞升,人家以一己之力建立鬼城,有些人做到了吗?” “那,”简行之一哽,随即换了一个角度,“那有些人可以以一己之力灭了鬼城啊。” 话音刚落,翠绿猛地回头,面露凶狠:“有些人是谁?!” 简行之和秦婉婉一起沉默,两人扭过头转向两边,看向两边墙上浮雕。 浮雕上的女子肚子越来越大,她开始不仅要喝药,还要泡澡。 浴池里加入的不知道是什么,女子每次进去,都要拼命嚎叫,旁边人便会死死按住她,每次都是一场拼死对抗。 女人开始意识到不对,想要逃跑,青年便直接绑了她的女儿,以女儿性命相威胁。 一场大雪里,女人终于生下孩子。 孩子出生那日,青年整个家族都围在门外,房屋华光大绽,之后青年抱着一个孩子走出来。 风雪之中,青年举起染血的孩子,家族欢庆不已,只有产妇勉强从床上起身,攀爬着下地,想要抢回那个孩子。 但她太无力。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青年回来,将自己的血滴到孩子额头。 孩子额头亮起繁复的符文,所有人在看到符文那一瞬间,便愣住了。 那是灵兽独有的认主灵契。 也就是说,这个青年,把自己的孩子,当成了灵兽驯养。 可一个人怎么能成为灵兽呢? 秦婉婉想不明白,简行之提醒她:“这个女人有妖族血统,而且应当是什么特殊血脉,所以生下来的孩子都是天阶单灵根。” “那为什么她看上去是个凡人?一点修为都没有?!” 秦婉婉震惊。 “这可能性太多了,”翠绿声音平淡,“可能是血脉隔了好几代,又或者她遭遇了什么。比如小时候就被人抽取了灵根,自己一直不知道。” 秦婉婉说不出话。 只看浮雕上的孩子,开始慢慢长大。 他是个男孩,又生有金丹,按理应该众星捧月,可并非如此。 他常年被困于密境苦修,每日都要服用苦涩药物,每月都要浸泡一次药浴,药浴极为痛苦,每次他都要在里面融化血肉,鲜血淋漓捞出来,又重新张合。 如此反复淬炼的身体,在他不到十岁,便已是刀枪不入。 他每个月的生活,就是在密境中打斗,被各种妖兽撕咬,被扔进密境中的死囚追杀。 他父亲告诉死囚,只要能杀了他,就可以出去。于是他一直活在生死之间。 人生唯一的温柔,就是每个月,他能看一次母亲和姐姐。 他的姐姐和他不同,天阶木系灵根,注定了未来会成为四方争求的医修,家族虽然并不认她,但是她在家族过得不错。 锦衣玉食,出入无阻。 因为小小年纪擅长医道,得各路老祖宠爱。 姐姐母亲都很温柔,都很爱他。 年少他不懂,总是鲜血淋漓从密境出去,母亲和姐姐看到他,便会落泪。 于是他早早明白,自己不当如此,每月见到姐姐母亲时,他都会提前清理好自己的伤口,打整得干干净净,等见到了,她们问他过得好不好,他就说,他很好。 他无数次想突破密境出去,可每当即将突破,他的父亲便会出现。 他无法违抗他父亲的命令,无论他再强。 他父亲要他跪下,他就不由自主跪下。 这样绝对的臣服,让他逐渐放弃自己。 父亲告诉他,只要他听话,他就能出去,和母亲姐姐团聚。 他答应他。 二十岁那年,他突破元婴,父亲终于答应带他出去。 他走出密境,第一次看见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他珍重拂过路边攀附在墙上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蔷薇轻轻一颤,随后缓缓绽开。 他睁大眼睛。 这样绽放的生命,是他二十年从未见过的美丽。 他迷恋这样的世间。 然而,他拂过这朵蔷薇后,紧接着奔赴的就是战场。 宗族与周边门派起了摩擦,他前往平乱,那天场面很混乱,他的身体□□控着,杀了很多人。 离开时,他站在满地尸体的山丘,狠狠擦了一把脸上的血。 回到家族,他得到许可,去见母亲和姐姐。 那天他笑不出来,姐姐走后,母亲问他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回答。 之后,他一次又一次被带往这些大大小小战场,他没有办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和剑,他不是一个人,他只是他父亲手中一把剑。 他无法决定自己剑指的方向,也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有一天夜里,他终于崩溃,在房间里嚎啕大哭。 母亲站在门口,端着熬好的羹汤,听着秋夜细雨,一动不动。 她是凡人,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曾经试着修仙,做不到。 她也试着变强,也做不到。 她面对儿女的人生悲剧,无能为力。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号啕痛哭,却连一碗汤都不敢送进去。 女子在门口站了很久,转身离开。 之后许多日子,这个孩子都重复着这样的人生,唯一欣慰的,就是在他的庇护下,他的姐姐和母亲活得很好。 姐姐有自己的医馆,嫁给了喜欢的人。 看着画面上身着喜服的新人,所有人顿住步子。 秦婉婉凝视着那个新郎好久,终于确认。 “是燕无双?” “不错。” 简行之点头,看向旁边新娘:“那这个姐姐,应当就是宁徽荷。而那个废物男,便当是宁文旭了。” 如果说之前是怀疑,那么此刻,他们终于确认,这就是蔺言之的墓。 他们继续往前,就看画面上,燕无双和蔺言之关系很好,经常找他喝酒,与他切磋。 蔺言之一面在回到姐姐那里过的岁月静好,一面在战场上当着宁文旭的兵器。 看上去人生就要这样结束,直到有一天,蔺言之的母亲来找他。 她说她找到了解开他灵契、扭转他体质的办法,让他解开灵契后,便自行离开。 蔺言之说好,他听母亲的话,喝了药,就再无知觉。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满地都是血。他的母亲手上一根管子,他手上一根管子,血液从她的身体到他的身体,她胸口插着匕首,躺在血泊里,虚弱看着他。 宁文旭带着人围在他们周边,捏着拳头,克制着情绪,叫他过来。 蔺言之起身,他提剑。 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再也没有什么束缚,然而就在他提剑那一瞬,母亲伸手拉住他。 蔺言之愣愣看着母亲,母亲温柔注视他。 “我想回家。” 她说:“言之,别杀人了。” 仇恨没有尽头,今日他杀了宁家人,宁家若不死绝,不会放过他。 “你身上的血,我换好了,我不想再听他的话,所以我走了。” 母亲声音低哑,蔺言之眼中蓄泪,看着母亲朝着他艰难伸出手:“言之,你……你抱抱娘。” 蔺言之提着剑,他僵持,犹豫,在这份柔软的爱和滔天的恨之间,他终于选择放下剑。 他伸出手,抱住母亲。 母亲微笑:“言之,我对不起你和徽荷。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我妄信小人。可是,能有你们当我的儿女,我好高兴。” “不要为我报仇,”她捧起他的脸,“去做你想做的事。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你就顺着你的心意,这世间,有好多很好的人,你会遇见,你会相爱。” 蔺言之不说话,他看着母亲流泪。 母亲注视着他:“答应我。” 蔺言之不敢开口,他凝视着母亲的眼睛,好久,好久,他才开口:“好。”母亲缓缓笑起来,她眼中光芒涣散,她似乎是累极了,将头靠在蔺言之胸口,不再说话。 蔺言之背起母亲,颤抖着站起来,他提起剑,抬头看向宁文旭。 “今日,我走,恩怨一笔勾销。我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让,或者不让?” 宁文旭看着他,好久后,他放下剑,让开路。 蔺言之带着剑和满身是血的女人,走出去,出门前,他回过头,看着宁文旭。 “宁徽荷留在荒城,她若伤一根头发,我灭你宁氏满门。”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亲手训出来的疯狗,是怎样的存在。 他背着女人一步一步走出宁家。 而后他在街上买了棺木,为母亲装棺,在夜雨中,他来到宁徽荷的医馆。 宁徽荷和燕无双正在关门,就看见青年一身白衣,站在夜雨中笑着看着他们。 宁徽荷诧异抬头:“言之?” “姐。” 蔺言之微笑:“父亲肯放我走了,但我得在今夜离开,我和母亲先走了,你和姐夫好好生活。” “你们要去哪里?” 宁徽荷放下木板,就要出去,蔺言之叫住她:“姐,别出来。” 说着,他指了指天:“下雨了,别淋湿。” 宁徽荷在房檐下,她止住步子,含着眼泪。 姐弟两两相望,燕无双走出来,给宁徽荷披上衣服。 蔺言之把目光落到燕无双身上:“日后,阿姐拜托你了。” “你放心。”燕无双笑了笑,“有空回来喝酒。” 蔺言之点头,他伸手在前,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说着,他转身离开,他没带伞,雨淋了他一身。 他走出城,带着剑,驾着装着棺材的马车,一路询问着人,走向凤凰花开的地方。 不久后,宁徽荷就听说这世上出了一个明净道君,他仁善、温和、强大,他锄强扶弱,敢言天下人不敢言,敢行天下人所不敢行。 他一人入因魔种肆虐被封的城池,为满城人摘下魔种,在所有已经没有魔种却还被追杀的人无处可归时,建立鬼城。 鬼城收留漂泊浪荡之人,收留无家可归之人。 他不姓宁,他姓蔺。 而这,正是他们母亲的姓氏,他们的母亲,叫蔺凤曦。 宁徽荷日日听着弟弟的消息,得知蔺言之安好,她就很是高兴。 百年不到,蔺言之堪破渡劫,功德圆满,成为这一方世界的半仙。这时候,他终于回到荒城。 所有人都仿佛忘记过去,大家夹道欢迎神君,宁徽荷和燕无双在家里等着,等了没一会儿,就看青年走进屋中。 他没有提剑,手中握着一卷书卷,看上去和过去模样差别很大。 他们一起喝酒,蔺言之大方教着燕无双他所有参悟的东西,他受伤太多,自创了一门功法,名为春生。 从那以后,蔺言之时不时会回来看看。宁徽荷担心他,在他身上放了用她心头血所制的追踪法器,从此可以感应他的生死距离。 一切风平浪静,直到有一天,荒城门口突然迎来一具满是封印的棺椁。宁氏变得极为紧张,巨剑山庄有所感知,派燕无双查探消息。 但没等燕无双查到消息,某一日,宁氏突然派人来告知宁徽荷,说蔺言之出事,命在旦夕,她赶紧回到宁家,刚到宁家,她便被擒住。 她被拖进一个大墓,大墓周边都是壁画,她睁大眼,看着壁画上的画面。 她一生活得无忧无虑,唯一可怜之处,似乎就是她并不被自己家族承认。可她并不在意,在外逍遥自在,也没什么不好。 她是医修,受众人爱戴,她以为母亲锦衣玉食,以为弟弟不过是正常的修士训练,她一直以为母亲跟随弟弟浪迹天涯,到了时间自然病故,她甚至因此埋怨蔺言之。 可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她的弟弟,母亲,经历了什么。 她被一路拖着,到达一个石室面前,然后她就看见被铁镣拴着的蔺言之。 蔺言之平静看着她,眼神里是克制不住的紧张。 她被人按压在地面,一个老者走上前,和蔺言之说什么。 蔺言之低下头,然而也就是那一瞬间,画面上的宁徽荷果断扑向刀刃,用冰冷的刀锋抹了脖子。 蔺言之嘶吼,宁徽荷倒在血泊之中,她魂魄四散,也就是这一瞬间,蔺言之终于爆发,邪气从他身体破体而出,他挣开镣铐,朝着老者就扑了过去。 宁氏弟子上前,无一人是他的对手,老者勉强接过他一击,这时,长廊已到尽头。 尽头最后一幅画,是一对夫妻到达此处,迎上蔺言之最后一剑。 秦婉婉步子停在原地,她愣愣看着那一对夫妻的面容。 其他人看过画面,就往前去了,前方是又是一道石门,石门上密密麻麻全是封印的符文,里面估计很难打开,外面也进不去。 谢孤棠和翠绿上前去研究开门,简行之逛了一圈,想了想,指挥着两人在大门钻洞。 确认好后,他转回秦婉婉身边,看见秦婉婉还在看,便探过头来:“看什么看这么久,你爹娘啊?” 他随口一问,不想秦婉婉居然真的点头:“对。” 简行之吓了一跳,赶紧抬眼,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点头:“嗯,我记住了。” 这两人绝对不能打。 秦婉婉不知道他记住什么,她看着画面,不由得沉思。 她父母是最后一刻才赶到,那之后呢? 而这个蔺言之,之后是活着,还是死了呢? 她神色凝重转头,又想起,其实比起他,简行之才是更该难过的,毕竟这个蔺言之一看就和他千丝万缕,万一是他的前世,有着如此悲伤的过往,他一定更伤心。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想回头安慰简行之,还没出声,就听简行之朝着南风大喝:“那个不能碰!” 南风的手正要去碰一张符纸,听见简行之的声音,赶紧收手。 秦婉婉这时候才注意到,谢孤棠和翠绿正在那个大门上用剑凿洞。 谢孤棠的佩剑立在大门上,像一个电钻一样高速旋转,翠绿在旁边手中准备着一个符阵,看上去极为紧张。 秦婉婉茫然:“你在做什么?” “前辈说,这么多封印符文,想必里面肯定封印着极为可怕的东西,我们贸然开门,万一放出什么来,岂不是罪过?所以我们先打一个洞,确认里面是什么,再开门。” 谢孤棠答得一本正经,秦婉婉转头看翠绿:“那你呢?” “我负责万一有东西跑出来,赶紧封上啊。” 翠绿翻了个白眼:“不然你以为我在这里给他加油打气吗?” 秦婉婉得话,莫名觉得有点道理,就看谢孤棠一番努力,最终擦了擦汗:“不行,这门开不了洞。” “我来试试。” 简行之上前,又开始重复谢孤棠的方案,钻了半天,终于钻进大半,但还是开不了。 一行人费尽心机,想尽办法,刀砍斧凿,火烧电击,都没能在门上钻开一个洞。 大家累得气喘吁吁,盘腿坐在地上,翠绿抬眼看向秦婉婉:“你说这门咱们还开吗?” “还是不了,”秦婉婉摇头,“万一里面是邪神,我们放出来,岂不是罪过?” “那现在怎么办?”谢孤棠皱眉,“总不能在这里一直耗下去。” “取其他路看看吧。”简行之想想,做出决定,“能走就从其他路走。” 大家想想也是,拍拍屁股起身,便精疲力尽往回走,走了还没几步,就听里面传来一个女声:“别走!” 大家顿住步子,那个女声有些急切:“把符撕下来,就可以进来了!” “你看吧,”简行之听到这话,面露骄傲,“我就说里面有凶物,还好咱们没贸然开门。赶紧走!” “别走!” 女声更急切了:“你们回来啊,没有其他出口的!” 这么着急让他们回去,大家越发坚定了逃跑的决心。 “快走快走。” 秦婉婉催促:“不要给她蛊惑我们的机会。” “我真的不是凶物!我是宁徽荷啊!” 听到这话,大家终于顿住步子,大家犹豫了一下,互相对看一眼。 “要相信她吗?”谢孤棠皱眉。 翠绿提醒他:“凶物都很会骗人。” 大家想了想,保险起见,还是先撤。 宁徽荷站在石室里,愣愣看着毫不犹豫远去的一干人,绝望涌现心头。 “都你们逼我的。” 宁徽荷擦了擦眼泪。 片刻后,这一群人又狂奔回来,身后全是飞剑、火球、狼牙棒 简行之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 这一次他们没有犹豫,主要是别无选择,只能呼啦啦一群人冲向大门,简行之一跃而起,撕下挂在高空一个人大的符文,秦婉婉一脚踹开大门。 所有人在飞剑追上他们前一刻,一个扑到,齐齐跃入洞中。 简行之和秦婉婉扑在最前面,还没抬头,就看见前方是一双绣着荷花的绣花鞋。 两人一起抬头,发现面前坐着一个女子。 女子是透明色,应当只是一个魂魄,她温柔注视着他们,轻唤出声:“你们来啦?” “宁徽荷?” 秦婉婉率先出声,宁徽荷点点头,一干人爬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像一个卧室,旁边放着桌子、衣柜,还有主人喜欢的画之类的东西。 唯一和普通卧室不太一样的,是房间没有床,只有一个高台,高台上放着一个冰棺。 这里应当就是主墓。 所有人心里有数。 宁徽荷一抬手,便倒了茶,茶水分到每个人手里,她温和招呼:“大家坐吧。” 大家拘谨坐下,宁徽荷看了看几个人,含着微笑:“门口写了‘内无凶物,推门即入’,你们还跑什么呢?” “写了吗?” 听这话,简行之有些茫然,他看向秦婉婉,秦婉婉看向这里文化课理当最好的谢孤棠。 谢孤棠皱起眉头:“姑娘写在哪里?” 宁徽荷奇怪,指了指外面:“就挂在门口,最大那张纸。” “那不是张符吗?”翠绿疑惑,“我以为镇压用的?” 宁徽荷脸色不太好看了,她叹了口气:“看不懂就罢了,好像除了同行,也没人看懂过。” 说着,宁徽荷想起来:“如今往事都已知道,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有。” 简行之立刻举手,宁徽荷欣慰看过来:“我知道,你想知道当初他们想逼迫言之做什么。” “不是,”简行之摇头,“我就想知道怎么出去。” 宁徽荷脸色一僵:“你不想知道蔺言之的故事吗?” “不想。”简行之回答得很坚定,“我就想知道怎么出去。” 宁徽荷沉默了,她定定看着简行之,好久,她平静开口:“哦,既然你这么想知道过去的事情,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当初言之其实已经成功渡化邪神,本来邪神不复存在。可宁氏把这个消息瞒下,宁氏老祖寿命将尽,他想要夺舍言之的身体,他若得到这具最强的躯体,飞升指日可待。可我不愿意样子受困,便在他面前自尽。” “邪神以人邪念为生,言之在我死那一刻,他的恨意,让邪神死灰复燃。邪神吞噬了他,与他合二为一,这时候,两位仙人及时赶到,他们拦下要大开杀戒的邪神,将他强行封印,然后将我的魂魄留在了这里,我的魂魄在这里得到滋养,但是出去,就会灰飞烟灭。” “所以……”简行之沉声,抬头看她,“到底要怎么出去。” 宁徽荷静静看着简行之,两人对视片刻后,她突然暴走,抓了旁边的茶壶就扔过去,有什么扔什么! “你有没有人认真听我说话啊!我在说这么重大的事情!我在说你一辈子都不可能从其他人口里得到的密辛!你就知道出去!出去!出去!你会不会尊重人?!你脑子呢?!不会思考分不清楚轻重的吗?!你叫什么名字?!” 简行之四处躲闪,最后一下接住她砸过来的花瓶后,探出头:“简行之。” 宁徽荷听到这个名字,颓然坐下,抬手捂住额头。 “改名吧。”她痛苦出声,“名字也是一种诅咒。你爹娘取名没算命的吗?” 第七十三章(鸡是他偷的狗是他摸的...) “我名字有什么不好?” 简行之直言不满, 秦婉婉见宁徽荷捏起拳头,赶忙赔笑:“宁姑娘,您别管他, 您继续说。” “我名字我师父取的,你凭什么说不好?” 简行之很是不满, 宁徽荷缓了缓情绪,让自己努力冷静下来, 朝着简行之勉强扬起礼貌性笑容:“是我冲动了,你名字很好,行动力很强, 只是稍稍缺乏智慧, 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 宁徽荷转头看向愿意听她说话的秦婉婉:“这位姑娘,你又是?” “我叫秦婉婉。” 宁徽荷看向谢孤棠和翠绿南风等人, 大家一一报了名字,宁徽荷点了点头。 秦婉婉见宁徽荷平静下来, 赶紧追问:“那两个仙人去哪里了呢?” “我不知道。” 宁徽荷摇头:“他们带走了言之,让我留在这里,说滋养魂魄,等日后会回来救我。可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两百年, 除了上次在十二生死门,我的执念见到了你们有所感知以外,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 “那他们就是在骗你啊!” 简行之激动总结。 秦婉婉立刻反驳:“你胡说!” 简行之这才想起来,这两人可能是秦婉婉爹娘,赶紧找补:“我胡说的, 他们肯定不会骗人。” 这话说出来更奇怪了。 “那他们走之前,有留下什么去向相关的线索吗?” 秦婉婉不搭理简行之, 只好奇追问,宁徽荷摇头:“当时情况紧急,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让我在这里等着,便离开了。” “那之前呢?”秦婉婉皱眉,“之前你见过他们吗?” “未曾见过,但,听言之提起过。”宁徽荷思回忆着,“言之曾经来告诉我,说有两个不着调的仙人为了给女儿治病,会帮他把邪魔封印。说起来,”宁徽荷笑起来,“那两位仙人好似还说过想招言之做女婿,可惜被言之拒绝了。” 一听这话,简行之和秦婉婉脸色就不太好了。 秦婉婉强撑着面子,故作不在意开口:“还好拒绝了,不然人家女儿也不愿意的。” “就是!”简行之重重点头,“看不上他!”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宁徽荷扭头看简行之,“我家言之有什么不好?知书达理、修为高深、容貌更是让修真界女仙趋之若鹜,配她寂山女君还配不上吗?” “我……” “那当然配不上啊。”简行之果断打断秦婉婉要出口反击的话,盯着宁徽荷,“人家寂山女君出身高贵,家里仙界最富,又美又强脾气又好,温柔可爱聪慧动人。” “还好还好,也没这么优秀。”秦婉婉被简行之夸得不太好意思,转耳就听简行之继续道:“而且师从天下第一岁衡道君,未来丈夫也会是天下第一,蔺言之他打得赢岁衡道君吗?!” 秦婉婉:“……” 她突然有点惊叹简行之夸人的技巧了。 宁徽荷也被简行之说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问:“岁衡是谁?” “这不重要,”简行之绕过话题,只认认真真看着宁徽荷,“总之就是,蔺言之配不上寂山女君。” “现在说这些话题重要吗?”翠绿听着他们说着说着往家常过去,急着出去的她有些焦躁,“把事情弄清楚赶紧走啊。宁徽荷,”翠绿转头看她,“你就告诉我一句,神君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宁徽荷动作一顿,她眼里浮现出几分难过:“我不知道。我最后一次见他,他已经被邪神吞噬,我不知道这算是死了,还是活着。” “也就是说,如果当初那对仙人夫妻没有渡化成功,那么蔺言之,就是邪神,对吗?” 谢孤棠皱起眉头,宁徽荷艰难点头。 众人沉默下去,片刻后,简行之再一次执着询问:“那,现在我们可以出去了吗?”“可以了。” 宁徽荷有些疲惫,催促简行之:“那边是传送阵,赶紧走。” “那走之前,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简行之意外出声,语调有些不好意思。宁徽荷好奇转头,就看简行之轻咳了一声,低头询问:“这个,墓,来都来了,您要不送点东西呗?” 说着,简行之补充:“以前我进古墓,里面的墓灵都会说我是有缘人送东西的。” 宁徽荷闻言睁大了眼,好半天,才缓过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那你不想送就算了,我就问问。”简行之被拒绝,也不尴尬,转身往传送阵走,“婉婉,走了。” “慢着。”宁徽荷叫住他,“你帮我一个忙,我送你。” “您说。” 简行之当即回头,眼神真诚:“我一定会努力做到。” “当年我魂飞魄散时,还有一魂一魄在身体中,但我的身体被宁氏老祖趁乱带走,现下我魂魄不全,就算给我一具躯体,我死而复生,也会成一个傻子。劳烦你们把这一魂一魄找到,给我送回来。” 说着,宁徽荷给了他们一张符纸:“你们把符纸带在身上,捏碎符纸时,我就能感应到你们的位置,就能开墓口接你们。” “你感应不到墓外的人和发生的事?” 秦婉婉听到这话,推测询问,宁徽荷点头:“没有特殊联系或者手段,我没有办法感应。” 秦婉婉没出声,宁徽荷看向简行之:“我已经把墓中机关暂停了,你要什么去拿吧。” “好嘞!” 简行之说完,整个人就闪身不见了。 谢孤棠和翠绿南风等人也有些蠢蠢欲动,宁徽荷看他们一眼,只道:“你们想要,也去吧。” “谢前辈。” 谢孤棠行了一礼,但还是瞬间消失了身影。 房间里就留下秦婉婉和宁徽荷,宁徽荷给秦婉婉倒了茶,秦婉婉想了想,便问:“壁画的后半截,是你刻的吧?” 壁画从蔺言之离开宁家开始,就变成了宁徽荷的视角。 “嗯。” 宁徽荷点头:“百年时光,太过无趣了。” “所以很多事,你并不知道。”秦婉婉转头看她,“比如当年在鬼城,蔺言之是怎么入魔,你不知道是吗?” “他从不和我说他在外的事,我都是听说,我一直以为他过得很好。”宁徽荷苦笑,“鬼城具体发生了什么,我的确不清楚。” “你还瞒了一些事。” 秦婉婉端起茶杯,宁徽荷动作一僵,秦婉婉声音平稳:“你既然不知道墓外的事,你是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准确打开墓门,将我和简行之接入墓中的?” 宁徽荷沉声不言,秦婉婉转头看她:“简行之和蔺言之有血脉联系,墓本身会对他有感应,对不对?” “问这些,做什么呢?”宁徽荷轻笑,“你们知道过往,不被人蒙蔽,便已经够了。简行之活得很高兴,又何必烦扰他?” “你既然能感知他,我们进入墓中,为何不提前暂停各种机关?” “我在主墓被封印,没有办法。” 宁徽荷苦笑:“你们打开了封印,我才能掌控这个墓。” “那是谁封印了你?”秦婉婉抬眼,宁徽荷面色变了变,秦婉婉看了一眼外面:“壁画是你刻的,门外那张大纸是你写的,也就是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墓地畅通无阻,但你突然被关在主墓,也就是说这一切就发生在最近,最近,是谁来墓中,将你关在了主墓?” 宁徽荷不说话。 这时候,简行之提着一把剑,用外衣包了一大堆东西背在背上,高高兴兴冲了回来,老远朝着秦婉婉激动大喊:“婉婉,我把那个密室上的画着剑法的墙给拆了,那个训练幻境我也给你拿回来了,我还拿了好多东西,”说着,简行之跑到她面前,兴高采烈,“我连墙上金粉都刮下来了!” 宁徽荷闻言,赶紧喝了口水压惊。这时候,谢孤棠和翠绿南风等人也回来了,三人每个人背上都背这个包袱,大概都是乾坤袋装满了之后的情况,大家看上去都非常快乐。 秦婉婉见人都回来了,便转头朝宁徽荷告辞:“宁姑娘,既然已经无事,我们便先走了,谢过此次出手帮忙。” “都是应该的。” 宁徽荷头看了一眼旁边背着包袱的四个人,心在滴血,握住秦婉婉的手,微微颤抖:“你们……你们……能不能还……” “告辞!” 旁边四个人听到这个“还”字,立刻一起拱手,由简行之带头冲向法阵,毫不犹豫背着包就往下跳。 秦婉婉转头看了一眼旁边逃跑的四个人,又看了一眼拉着她的手不肯放的宁徽荷:“您也看到了,我管不了。” 说着,秦婉婉抽手,朝着传送阵走去,她还没走到,就看简行之又从传送阵中探头,他又换了一张脸,用了一张普普通通的青年脸扶在传送阵边缘,看着宁徽荷。 “宁徽荷,”他叫了一声,宁徽荷诧异回头,就看简行之故作轻松告诉她,“东西不会白拿你的,你再等等,我给你重塑身体,回来救你。” “哦,还有燕无双那王八蛋,”简行之想起来,“我送他下来陪你,免得你无聊。” 宁徽荷听到这话,忍不住笑起来。 “好。”她声音温和,“我等你。” “行了,”简行之没有再和她说话,转头看旁边秦婉婉,“把脸变一变,过去说不定是哪儿,万一遇到人呢?” 秦婉婉知道简行之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随便变了一个丫鬟的脸后,跟着简行之一起跳了下去。 简行之一把拉住她,加速追上前面的谢孤棠和翠绿,他凑在秦婉婉边上,高兴开口:“婉婉,今天我们都拿了好多东西,可赚了!” “没错。”南风早就化作一只蚂蚁在谢孤棠怀中,探出头来,“好富裕啊!” 秦婉婉听到这样的话,看着简行之高兴得激动的神情,她突然问了一句:“如果这墓是你的,你还开心吗?” 简行之面色一僵,他当即回头看了旁边两个人一眼,翠绿和谢孤棠警惕抓住自己的包袱,简行之想了想回头,认真道:“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是我的墓。” 我带人分的田地不可能是我自己的。 五人一起跳出传送阵,落地之后,抬头一望,就看见周边都是歇息的宁家侍卫。 这里就是他们传送阵离开的地方,侍卫刚刚修好昨夜被炸开的地砖,看见他们当即提刀站起身来:“你们是何人?!” 谢孤棠反应最快,转头看翠绿,一副认真钻研的模样道:“翠绿城主,这个传送阵还是不够精准,你还需要修改一下。” 翠绿点头,满脸严肃:“你说得是。我们先回房研究。” 说着,谢孤棠和翠绿就大摇大摆一起往外走,简行之和秦婉婉赶紧低头,像丫鬟侍卫一样跟在他们后面,从容淡定一路走了出去。 侍卫们愣了愣看着四个人,等他们走出门外,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谁?” “好像是现下关在客房那两位,不言大人吩咐过,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来人啊!” 侍卫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喊起来:“天剑宗和鬼城那两个要跑路啦!!” 话音刚落,四人脚下一个传送阵亮起就要离开,然而也就是这一刻,一道剑光从天而降,瞬间劈开了传送阵,四人见状,当即御剑飞奔。 他们乾坤袋装满了东西,背上包袱又沉,剑当即往下沉了沉,飞起来格外沉重。 秦婉婉见状大吼:“把东西都扔了!” “不行!”简行之果断拒绝,“这都是我的本钱!” 来这里这么久了,除了卖身那五十个灵石,一直都吃着秦婉婉的,他怎么能抬起头? 以前是师父被供养就算了,现在他已经不是师父了,他是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必须要经济独立,当一个独立男性,才能拥有追求姑娘的基础。 而今天他所得到的的一切,都是他东山再起的本钱! 简行之开口,旁边三人都沉默,但都用行为表示了,他们辛辛苦苦从墓里挖出来的财物,是不可能就这么放手的。 秦婉婉顿觉得头痛,队伍着实不好带。 后面修士一路紧追不舍,人越来越多,她做下决定:“这样不行,跑不掉。” “那就打?”简行之反问。 秦婉婉立刻否认:“不能打!” 这损失太惨重。 “那你说怎么办?” 简行之御剑和她一起冲进林子,秦婉婉大声喊着:“蔺言之当初被邪神吞噬,我爹娘把他带走,不知生死,后面宁文旭一看你就想杀你,可见蔺言之可能还活着。” “不错!”简行之回应,“之前花容做那个阵法,也是用来镇压不是用来复活的。” “如果蔺言之活着,那他肯定成为邪神,一百年前逼他入魔的是宁氏老祖,害死宁徽荷的也是宁氏老祖,所以那个诅咒,要么是他给的,要么是为了宁徽荷报仇的燕无双给的,如今你来了,凶手不愿意让你救宁氏老祖,干脆就杀了他。” “所以呢?!”简行之听不明白,“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蔺言之是邪神,那宁氏肯定有人身上已经有魔种,邪神不可能放过当年害他的人,放任宁氏一百年可能只是因为他能力不够没办法报复。我们只要能证明魔种的存在,咬死是他们干的,宁氏的重心就不在我们这里了。” 宁氏最怕最在意的,是蔺言之。 一旦真正成为邪神的蔺言之出现,简行之就不会再是他们的目标。 这时候再趁乱和他们讨价还价要玲珑玉…… 秦婉婉琢磨着,躲过身后一道剑光,转头看翠绿:“翠绿,你知道怎么才能识出魔种吗?” “需要一种特殊药剂。” 翠绿在化作翠鸟在空中灵巧飞动躲闪,急道:“我暂时没有啊。” “你带简行之去找!” 秦婉婉吩咐:“我和谢孤棠去拖住宁氏,你们快些把药拿回来,我们等你们!” “不行,我陪着你。” 简行之一口回绝,转头看了一眼谢孤棠:“我不放心他。” “他会演戏你会抢劫,我们分工合作。” “我也会演戏啊!” 简行之立刻不服,秦婉婉见他不吃硬的,便靠近他,一把抓住他袖子,满脸认真,“行之,抢药这件事情更重要,我们全队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你不要辜负我们!” 这声“行之”叫得简行之心头一漾,他一想到自己是全队的希望,轻咳了一声:“好吧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说着,简行之抬手往她额头一点:“遇到危险叫我名字,这符你用过。” 秦婉婉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转身一道剑光迎向身后追兵。 简行之喊了一声“翠绿”。 翠绿瞬间变成一只巨大的翠鸟,翅膀一扇,扑腾起狂风从简行之头顶划过,简行之一把抓住他爪子,脚下飞剑朝着身后追兵直冲而去,协助秦婉婉谢孤棠拦住一波追兵后,大喊着:“婉婉等我!” 说着,便召回飞剑。 飞剑飞回那一刻,秦婉婉突然想到简行之说不定找不到他们,赶紧叫南风:“南风,变成手掌大。” 南风懵懵变成手掌大小,趴到谢孤棠肩头:“主人,做什么?” 秦婉婉一手拿剑抵住一个修士,一脚踹飞后,抓住南风,回头朝着天边简行之的方向一甩,大吼出声:“简行之,接导航!” 南风甩出去那片刻,只听一声闷哼,随后一把剑直接抵在秦婉婉脖子上。 秦婉婉镇定回头:“别杀我,我举报!” 拿剑的宁不言愣了愣,秦婉婉喘着粗气,满脸认真:“宁道长,我刚才看见明净道君了,他变成了邪神,他承认了,你们宁氏的鸡是他偷的,狗是他摸的,宁氏老祖是他杀的,坏事都是他干的,他恢复力量了,这就要回来,杀你们全家!” 第七十四章(待修)(勿购待修...) 宁不言被秦婉婉说懵了的, 被按在地上放弃抵抗的谢孤棠立刻抬头,一脸严肃补充:“宁道君,婉婉所言非虚, 你们宁氏的事天剑宗不多加干涉,但邪神魔种祸及苍生, 若是在宁氏这里出了岔子,你们以何面目面对天下人?还不赶紧通报, 早早布防!” “没错,再不布防来不及了。” 秦婉婉试探着捏上宁不言剑锋,试图把它挪远一点, 打量着宁不言道:“你们宁氏总不想做天下人的罪人吧?” 一口大锅从天而降, 宁不言有点承受不起, 他稍作冷静,只道:“蔺言之当年入魔, 为困自杀。他若当真成了邪神,想尽办法杀我宁氏老祖做什么?又为何要灭我宁氏满门?再如何, 他也是我宁氏子孙……” “不会吧?” 秦婉婉打断他,用夸张口吻反问:“你不会不知道蔺言之他娘是被你们宁氏害死的,他姐姐是被宁氏老祖逼死的,他自己也是被你们宁家逼到入魔的吧?你不知道吗?不会吧?!” “你胡说八道!” 宁不言皱起眉头, 一气之下,他急促咳嗽起来。 秦婉婉赶紧往旁边躲了躲,怕他的剑伤到自己,她观察着宁不言,宁不言面上神色不似作假, 他大概真的不知道这些密辛。 毕竟,无论是养子为兽, 又或是夺舍孙儿,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宁不言咳嗽缓过来,他抬眼看向秦婉婉,捏着剑,左思右想。 若秦婉婉所说为真,蔺言之真的变成邪神来复仇,怕是早在宁氏中撒下魔种,控制弟子。 “你们可有证据?” 宁不言抬眼追问,秦婉婉解释:“有,宁家院中,有人已经被种下魔种。” “谁?” 宁不言继续问,秦婉婉面不改色指认:“宁不修。” 宁不修是宁家老祖最后一个见的人,也是他跳得最高非要指认简行之,不管是于公于私,秦婉婉都最想举报他! “你怎么证明?” 宁不言皱眉,秦婉婉双手负在身后,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当年修真界怎么测试魔种,我就怎么证明。我们请到了一位世外高人,他会带着能药回来,是不是魔种,一测便知。” “好,”宁不言点头,“那我等这个结果,要是你胡说八道,我就当你和简行之是一伙儿的凶手!” “那是自然。” 秦婉婉自信满满,随后又提醒:“不过你不能打草惊蛇,现下我们并不确定到底有多少被种了魔种的修士在宁家,万一很多,我们一下子抓人,到时候敌友难辨,宁家倾覆不过片刻。” “你说的是。” 宁不言想了想:“那我押你回去,我便当不知道你说的这事儿,一起拖延时间。那位高人何时回来?” “很快。” 秦婉婉故作神秘:“那毕竟是高人。” 宁不言看秦婉婉的表情,对这位“高人”顿时有了几分敬意,想了想道:“那我们先回去吧,回去若有人刁难你……” 秦婉婉转头,眼里充满希望,想着宁不言应当是想说一些类似“你告诉我,我收拾他”之类的话,不想宁不言就是笑笑:“你就忍忍。” 秦婉婉:“……” 宁不言装模作样把秦婉婉和谢孤棠一起押送回去,宁文旭听闻他抓到人的消息,早已带人在刑罚堂等候。 宁不言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他迟疑片刻,只嘱咐秦婉婉:“你想办法拖住时间吧,我未必能保得住你。” “我知道你不靠谱。” 秦婉婉转头看了一眼谢孤棠,用了个打配合的眼神暗示他。 谢孤棠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他觉得他能配合。 秦婉婉带着谢孤棠一起走到正堂,宁文旭看见她,立刻大喊:“跪下!” 旁边人冲上来就想按住她,秦婉婉当即大喝:“谁敢?!” 谢孤棠抬手拔剑,指着众人,秦婉婉环视周边:“今日我等偶遇高人,得高人一言,前来救你们一命,你们还不赶紧跪下谢恩,竟然还胆敢让我下跪?找死吗?!” 这一番吼,吼得众人发懵,宁不修最先反应过来,拔剑指着秦婉婉:“你放肆!” “把你的剑给我放下,不然我怕你死得最快,宁少主。” “你杀了人还有这么多话,”宁不修冷笑,“今日本少主就替□□道,结果了你!” “尔敢?” 谢孤棠冷眼扫过去,拦在宁不修面前,宁不修正要动作,就听秦婉婉开口:“宁文旭,你知道你死期将近了吗?” “一派胡言!” “我胡言?”秦婉婉笑起来,“你还记得凤曦吗?” 听到这个名字,宁文旭面色一僵,秦婉婉故作高深,走上前去:“宁家主,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您也有所感知吧,还好,此次高人前来,就是让我给您带话,命非不可转,只待时机。” “你……”宁文旭听到这话,心中微动,“你什么意思?” “高人说了,等他过来,可为你改命。唯一只要一样东西。” “什么?” “玲珑玉。” 秦婉婉大大方方说出来,宁文旭听到这话,反而缓了口气。 人有所求,那是最好,提到玲珑玉,宁文旭反而相信了秦婉婉的话。 用玲珑玉换改命,倒也正常。 “那,不知高人是谁?打算何时来?如何做?” 宁文旭开口,态度明显恭敬许多。秦婉婉微微一笑:“这就要等高人了。” “爹!”宁不修见宁文旭和秦婉婉攀谈起来,立刻不满,“不要和她多费唇舌,杀了就是!就是她杀了祖父,我们要为祖父报仇!” “我不找你麻烦,你还主动送上门了。” 秦婉婉宁不修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时有些烦了。 她扭过头去,盯着宁不修:“你说我杀人是吧,那好,我就同你辩一辩。” “何须争辩,凶手就是凶手!”宁不修盯紧秦婉婉,“休想用你花言巧语欺骗大家。” “你不敢?”秦婉婉直接反问,开始加重语气,“人不会你杀的吧?这么急切要找个替死鬼,连辩一辩都不敢?” “你胡说!”宁不修见大帽子压下来,立刻反驳,“我怎么可能杀祖父?!” “那你为什么不敢辩?”秦婉婉追问,“你清清白白,你怕什么?你们宁氏不会就打算这么杀人吧?这天剑宗看不下去了。” 说着,秦婉婉转头看站在旁边的谢孤棠:“谢道君,你说是吧?” “没错。”谢孤棠点头,“此事还需详查。” 谢孤棠以天剑宗的名义出声,大家便不得不掂量几分。 宁文旭疲惫挥手:“罢了,真理越辩越明,不修,你就和她好好说说。” 这话让宁不修失去了退缩的理由,他看了一眼周边有些怀疑的目光,咬咬牙:“好,辩就辩!” “上桌子。” 秦婉婉一挥手,两边便有了两张桌子,一个太师椅。 秦婉婉坐上太师椅,谢孤棠站在她身后,秦婉婉拿过一个苹果,抬手:“你蠢,你先说。” “别太得意了,”宁不修冷眼看她,“我倒要看看,等一会儿你怎么笑出来!” 说着,宁不修拍手:“上物证!” 下人立刻把那个水壶捧了上来:“物证在这里!” “看到了吗?”宁不修指着水壶,“这个水壶,有你师父和那个无名的指纹,无名已经招供是你师父指使,你还有何话好说?” “话说得多了,我想问问少主,你怎么证明这个水壶上有我师父的指纹?” 秦婉婉慢条斯理擦过苹果,轻轻咬了一口。 宁不修面带傲慢:“你师父昏睡时我们拓印了你师父的指纹和水壶指纹对过。” “拓印?是少主你亲自拓的吗?” “本少主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宁不修冷笑,“我们有最专业的鉴定师。” “最专业的鉴定师……就不会骗人吗?” 秦婉婉面露疑惑:“既然不是你亲自拓印,亲自对比,你怎么就确认,你没有受骗呢?”宁不修一愣,秦婉婉继续追问:“指纹可能造假,鉴定师可能撒谎,而且,你怎么就确定,这个茶壶,就是我师父放进屋里的呢?你亲眼看到了吗?” “无名指认……” “无名就不会撒谎吗?”秦婉婉打断他,“你怎么证明呢?” 宁不修懵住了,秦婉婉站起身来,摊手;“你看,少主,你没有办法证明我师父在这个茶壶下毒,没有办法证明我师父碰过这个茶壶,没有办法证明我师父把茶壶放进了屋中,你没有办法证明任何事,你怎么就敢说我师父是凶手?” 这一通逻辑震住了所有人。 宁不修缓了片刻,才道:“把拓印师找来!” 秦婉婉咬着苹果,没有说话。 没有一会儿,拓印师就来了,他跪在地上,哆嗦着,宁不修冲上去:“你说,茶壶上是不是有简行之的指纹!” “是。” 拓印师恭敬开口,拿出两张纸:“这一张,是简行之的指纹,这一张,是茶壶上的指纹,对比下来,一模一样。” “这两个指纹是你亲手拓印的吗?”秦婉婉打量着拓印师。 拓印师点头:“是我。” “你是谁?” “小人宁春。” “宁春是谁?” “宁春是我。” “你怎么确定你是你?” 秦婉婉追问,拓印师茫然:“我……我就是我啊。” “那你是什么呢?是一具□□,还是一个魂魄?现在的你,和拓印时的你是一个你吗?拓印指纹的你,和区别指纹的你,又是一个你吗?” “都……都是我。” 拓印师不确定秦婉婉在问什么,艰难回答,秦婉婉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来:“那你告诉我,在拓印简行之指纹时,你想吃什么?” “猪……猪蹄。” “现在呢?” “莲藕……” “那,一个喜欢吃猪蹄的你,和一个喜欢吃莲藕的你,一模一样吗?” “不一样?” “没错,你们一个喜欢吃猪蹄,一个喜欢吃莲藕,”秦婉婉点头,“你们不一样。一个连想吃的东西都不一样的魂魄,怎么就会是你呢?同理可知,拓印时候的你,不是现在的你,现在的你,又怎么能代替拓印时候的你来回答我的问题呢?” 拓印师跪在原地不说话,眼神直直的。 秦婉婉再问:“你是谁?是你拓印的简行之的指印吗?” “我……”这次,拓印师茫然摇头,“我……不知道。我是谁?我是谁的谁?此刻的我,和过去的我,有什么不同?我……” “拉下去吧。” 秦婉婉听着拓印师的话,站起身来,挥了挥手:“他没有办法回答我的问题。” 所有人都懵着,大家都在思考秦婉婉问的问题,就连谢孤棠,都露出了迷茫。 秦婉婉故作深沉走到窗边,将手放在窗台上,仰头看着天空:“你们都是一群失去了自我的人,等着高人的拯救,只有他能改变你们的命运,等待吧,等待着高人将丧钟砸碎,那是你们这些愚昧的灵魂,最后的救赎!” “虽然……”宁不言消化着秦婉婉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虽然我听不懂,但我感觉很震惊。” “没错。”坐在椅子上的老者思考着,“这是我从未思考过的大道,我要好好想一想,想明白!” “高人呢?”另一个根本想不明白的,开始发疯,“高人在哪里?快来给我们解惑!这位道友,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吗?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秦婉婉叹了口气,“只有高人,才能明白。” “高人!” 大家激动起来:“高人在哪里!” 秦婉婉不说话,她站在窗口,心里很害怕。 她在心里给简行之传音。 以下为待修内容替换,明天会替换过来,勿看 秦婉婉摇头,抬眼看向谢孤棠:“但信谢道君,我愿意告诉谢道君一个我的秘密,不知道谢道君能否告诉我,这登仙门,到底是什么?” “那得看,前辈要告诉我什么。” 谢孤棠警惕看她,秦婉婉想了想,迟疑着开口:“我有一颗龙丹,偶遇所得。” 秦婉婉打量着谢孤棠的神色,在说出龙丹那一刻,谢孤棠脸色骤变,秦婉婉观察着他,缓慢继续:“得到龙丹之后,我总在做梦,梦见有一道天梯连接天际,尽头有一道门,名为……” “登仙门。” 谢孤棠开口,秦婉婉点头:“不仅如此,还有青龙在海中遨游,唱方才这首歌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场景,还请谢道君解惑?” 谢孤棠不说话,思索片刻后,他抬头,却是看着秦婉婉道:“你放心,你的事我不会说出去。” 秦婉婉一愣,没想到谢孤棠听完这些,第一个反应竟是如此为她着想。 秦婉婉心上软了几分,笑起来:“我信道君。” “你之所以会做这个梦,怕是因为那颗龙丹之故。”谢孤棠说起来,神色认真,“不知秦道友可听过,鲤鱼跃龙门这个民间传说?” 秦婉婉点头:“听过,这个龙门,其实就是传说中的登仙门。” “不错,”谢孤棠点头,“登仙门是真实存在,它曾作为天道赐予龙族的礼物存在,只有龙族才可以跨过登仙门,得道飞升。可千年前,一位修士突然开创了秘法,可以通过生吞龙丹,将人修转化为龙族,瞒天过海,以人身登仙门。这个秘法,需要从小圈养龙族,以秘术捆绑,丹药服用近百年,最后取其龙丹,才可完成。” “相较自我修炼,登仙门无疑是飞升捷径,修士对此法趋之若鹜,龙族因此惨遭屠戮,近乎灭绝,最终由龙王与几大宗门达成协议,一起摧毁开启登仙门的玲珑玉,断了这条登仙路,才得以结束这场龙族浩劫。” “可登仙门没有被彻底摧毁?” 秦婉婉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龙族被屠戮,与那些修士有何干系?能帮着龙王摧毁登仙门,必然是龙族给了什么好处。如今登仙门又出现,也一定是当年摧毁登仙门这件事与传说不符。 “玲珑玉毕竟是仙界至宝,彼时各大宗门内资源不多,所以玲珑玉一分为五,交给了各大宗门,玲珑玉所在之处,灵气聚集,可为宗门滋养灵脉密境,是为至宝,例如说,”谢孤棠抬头,看向剑冢中的飞剑,“天剑宗剑冢,便始于玲珑玉。” “我之所以做这个梦,也是因为,我吃的那条青龙,是人为圈养,”秦婉婉明白过来,“所以我现在,拥有了进入登仙门的资格,而今日天剑宗所谓出世的灵宝,不是其他。” 秦婉婉转头看向谢孤棠,肯定开口:“是玲珑玉,被人特意翻出来了。” 谢孤棠沉默不言,算作肯定,秦婉婉继续推测:“天剑宗不是算到了什么灵宝出世,而是察觉有人打玲珑玉的主意,所以特意派你进来,要你守住玲珑玉。” “不错。” 谢孤棠点头,秦婉婉想了想,便笑起来:“看来今日,危险的不止是玲珑玉,还有我啊。” 谢孤棠转头看她,秦婉婉看了一眼周边:“如果我吃那条青龙是人为圈养,也就是有人早已在谋划登仙门此时,那么开启登仙门的第一块玲珑玉出世,此人焉能不在?他养的龙丹被我抢了,他没有登仙门资质,岂会放过带着龙丹的我?” 谢孤棠皱起眉头,看着秦婉婉的眼神颇为担忧,沉吟片刻,他开口:“秦道友,若你愿意,谢某有一不情之请。” “哦?”秦婉婉转头看他,“谢道君请讲。” “秦道友身怀龙丹,对玲珑玉感应比常人更深,现下敌人深浅不知,我们要最好提前找到玲珑玉,带回师门。” 秦婉婉点头,谢孤棠继续开口:“若秦道友愿意为谢某找到这块玲珑玉,谢某愿护秦道友直至飞升。” 秦婉婉闻言愣了愣,谢孤棠继续解释:“如今第一块玲珑玉出,只是开始,秦道友身怀龙丹,若让人知道,日后怕是有不少宵小觊觎,谢某身无长物,唯有一剑,愿保道友安危,不知秦道友意下如何?” 秦婉婉听到这话,反应过来。 帮手不嫌多,她抬手朝谢孤棠拱手道谢:“那我提前谢过道君。” 两人说着,就到了灵气最盛的一座剑山,许多人争相往剑山上爬,简行之回过头来,看见秦婉婉和谢孤棠站在一起,其乐融融,他愣了片刻,心里闪过一丝微妙,但他也很难察觉那是什么,迅速忽略过去后,大声招呼秦婉婉,朝着剑山一指:“老秦,闭上眼睛,看上哪把就去取。” 听到这话,满山剑灵都感知到简行之身上那股子不知道是折了多少剑堆积出来的威压,躲在剑身中瑟瑟发抖。 秦婉婉不说话,她站在山前,茫然看着整座剑山。 简行之跑到她身后,细致给她解释:“合适的剑灵和你会有感应,你就感觉,感觉哪一把是你要的。如果不知道,你就从最好的剑开始看。” 秦婉婉听着简行之的话,一把一把看过去,她只感觉有什么在胸口隐隐呼唤,却始终找不到是谁。 简行之见她半天没反应,抬手指了山上最沉稳的一把:“喂,你过来。” 说完,剑迅速从山上飞下,停在秦婉婉面前。 众人都愣住了,简行之转头看秦婉婉:“这把不错,跟过十几个主人,主杀孽,还没疯,是心智很成熟一把剑,你感觉怎么样?” 秦婉婉不说话,谢孤棠震惊喃喃:“温……温玉前辈……” 剑灵被认出来,羞愧低头,不敢看谢孤棠。 简行之见秦婉婉的神色,立刻抬手一召,又弄了把剑到秦婉婉面前:“拿这把呢?这是女剑灵,脾气好,但剑很不错,你喜不喜欢?” “凤鸾前辈……” 谢孤棠感觉世界有些魔幻了。 以往剑冢这些剑都桀骜不驯,进来选剑还要和他们有一番生死之争,何时像现在这样,如此乖顺,听人差遣? 谢孤棠把目光落到简行之身上,神色惊疑不定。 简行之见秦婉婉还不喜欢,又多弄了几把,秦婉婉一一拒绝后,简行之想了想:“你看着这个剑山什么感觉?” “我觉得……”秦婉婉皱起眉头,“好像有人,在叫我。” 所有人一起看过去,就看秦婉婉往前走:“但是好像是在山里。” 说着,她抬起手,放在山上。手放在山体上那一瞬间,那种召唤感意味更盛。简行之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前辈?” “龙道友?” 谢孤棠和百岁忧一起看过去,就看简行之信誓旦旦:“我把这山给铲平,你看看在不在里面。” 此言一出,谢孤棠脸色巨变:“前辈不可。” 简行之回头:“为何不可?” “此为剑山,乃众剑灵归处,若将山体铲平,剑灵……” “让他们搬家不就好了?” 简行之问得理直气壮,谢孤棠皱起眉头:“如此多前辈在此,这谈何容易……” “旁边两个山头,让出块地来,”简行之不搭理谢孤棠,回头看向隔壁两座山的剑灵,顷刻间,两座山剑灵统一往旁边挤了挤,空出一块空地,简行之又看着正前方的山,发出警告,“我给你们一刻钟,赶紧迁坟。” 话音刚落,所有剑立刻从山体飞出,规规矩矩插到了隔壁山上。 谢孤棠愣愣看着这一切,简行之拍拍手,看向南风:“南风,变大,把这山给我挖了。” 第七十五章(这是他第一次撑伞...) 秦婉婉和谢孤棠一起狂奔冲出去院子, 朝着广场上冲,越来越多的侍卫聚集起来,秦婉婉和谢孤棠被追得四处逃窜:“这个宁不言这么没用的吗?不是说好拖到晚上吗?” 话音刚落, 宁不言从天而降,抬手一剑轰开秦婉婉的修士, 着急道:“家主疯了,一定要杀谢孤棠, 抓简行之回来,我送你们出去!” “早知道你别抓我们回来啊!” 秦婉婉一脚踢开旁边人,宁不言急道:“你别杀我族人!” “是你们族人要杀我们!” 秦婉婉弯腰躲过一剑, 有宁不言在, 他们不敢动手杀人, 可这些人又下的都是死手,眼看着人越来越多, 宁文旭也带着高手赶了过来。 宁文旭是直接对谢孤棠下了死令,虽然秦婉婉不明白, 宁文旭怎么敢对天剑宗的人下手,但咬咬牙,她还是做下决定。 “简行之!” 她用传音大喝出声。简行之带着翠绿跟在南风后面飞奔,听见秦婉婉的声音, 懒洋洋道:“怎么了?” “你好了没啊?他们要杀谢孤棠抓我威胁你!” “我不是给了你一张符吗,”简行之漫不在意,“在天剑宗的时候用过,催动符咒,叫我名字。” 秦婉婉一愣, 这才想起来简行之走的时候给她的符。 她赶紧将符递给谢孤棠,叫他:“谢大哥, 催动符咒叫我师父名字!” 谢孤棠来不及多想,他一手挥剑拦住冲过来的人群,一手抓住秦婉婉给的符咒,灵力催动符咒,轻念:“简行之。” 音落那瞬,华光大绽,谢孤棠察觉自己被一股巨力吸走,他惊诧抬头:“婉婉……” “放心,”秦婉婉笑起来,“我和师父没事。” “喂,”简行之感知到有人召唤自己,他转头嘱咐翠绿,“我换一下婉婉,你帮我照顾她。” 说完,简行之和谢孤棠位置一换,谢孤棠落到地面,翠绿正欢喜要迎上去:“婉……”音还没落,看见高高瘦瘦的谢孤棠,翠绿面色一变:“怎么是你?!” 惊诧的不止翠绿,简行之漫不经心落到地面,抬手一个剑花顺畅拦住旁边人,转头看向旁边:“谢……” 刚出声,迎着秦婉婉那张讨好的笑脸,他瞬间睁大了眼:“怎么是你?!” “那个,”秦婉婉不好意思笑笑,“我觉得我留在这里比较安全。” “安全个屁!” 简行之一脚踹开旁边,火气瞬间冒了起来:“你就这么担心他?那你把我换过来,你怎么不担心一下我?!” “所以我不这不陪着你吗?” 秦婉婉赶紧说好话:“人家谢孤棠是被牵连,这是咱们的事儿,我陪你一起。” 听到“咱们”两个字,简行之火气小了几分,他看了一眼周遭:“什么情况?” “刚才我本来和家主汇报了蔺言之回来一事,和他说你们去找可以试出魔种法子的药剂了,”宁不言咳嗽着,和他们背靠背看着绕过来的人,“没想到,他突然就下令要杀谢孤棠,还要把我软禁起来,抓秦姑娘为人质逼你回来。” “那这点人就把你们拦住了?” 简行之看了一眼还在咳嗽的宁不言:“你真的很虚啊。” “这是我宁氏族人,”宁不言带了几分不满,“若是无罪,我怎能让你们滥杀?” “那若是有魔种在身呢?” 听到“魔种”,宁不言眼神冷下来:“若摘就摘,不能就杀。” “那你拦一下人。” 简行之吩咐宁不言,随即叫秦婉婉:“婉婉,寂山有可以让人保命的法诀吗?” “有。” 秦婉婉点头,简行之从怀中拿出一沓空白符纸:“好,法诀也可用剑表达,等一下,我用剑杀人,你用剑救人。” 说完,简行之空白符纸抬手一抛,符纸在他们周边旋转起来,简行之抬手将手心割开,用将神识灌入血中,用血染在符纸上直接写符。 上千张符纸顷刻写完,它们一起回到简行之手中,简行之一手握着符咒,一手提剑,看向旁边涌来的修士:“去留由我,生死由天。” 说罢,他足尖一点跃入高空,符咒飞向众人,一张张符纸追着人贴到人身上,在触及人身那一瞬间,有些毫无反应,有些冒出绿光,简行之动作飞快,在第一道绿光冒出瞬间,身如幻影冲进人堆,一剑扎入对方心口,刺碎魔种。 随即他便赶到第二人身前,又一剑扎入对方心口,用雷霆灵力碎开魔种。 雷点驱邪镇魔,邪佞最怕不过。 秦婉婉在刺出第一件时便反应过来,她当即赶上,追着简行之,朝着那个被刺的人空挥出一剑。 那一剑带着寂山法诀,被渊凝成倍放大,瞬间缠绕住受伤之人的伤口,确保他生息不止,让他到地下去。 简行之的动作快,秦婉婉紧跟其后,也不落下一人。 宁不言看着广场上一道又一道亮起的绿光,随着绿光亮起那一瞬间,魔气肆意在广场。 他咬了咬牙,也学着简行之的动作一路扑向这些弟子。 简行之见宁不言冲进战场,他抬头看向高处,就见宁不修和宁文旭站在屋脊之上。 他们从上往下俯视战局,犹如壁画上那高高在上的模样。 简行之笑了笑,抬手一张符直飞向宁文旭,宁不修下意识挡在前方,符咒撞到他身上,轰的一下给他撞得呕出一口鲜血。 宁文旭一把拦住他,着急开口:“不修!” 话没说完,宁文旭就看见宁不修胸口浮现出绿光。 魔气从宁不修胸口溢出,他嘴里含着血,含糊开口:“爹……” 宁文旭一把推开他,踉跄后退:“魔种……你竟然……你竟然带着魔种……” “爹……”宁不修往宁文旭爬过去,“救救我……” “你哪里来的魔种?你祖父是谁杀的?是谁杀的?!” “救救我……爹……” 宁不修艰难爬到宁文旭脚下,抓住他的衣角,他抬起头,满脸是血:“我是……您的儿子啊。” 宁文旭说不出话,他颤抖着唇。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年幼的蔺言之,他满身是血爬到他面前,抓住他衣角。 他抬头看他,满眼祈求:“父亲,救救我。我是……您的儿子啊。” “不是……你不是……” 宁文旭睁大眼,他仿佛疯了一般,猛地拔剑,一剑刺入宁不修胸口,他一剑又一剑,疯狂刺下去:“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人,你只是灵兽。你该听话,你怎么想杀了我!怎么可以!” 宁不修被一剑又一剑贯穿,睁着眼睛没了气息。 宁文旭见人彻底不动了,终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不修……” 他颤抖着蹲下去,慌忙想去拉他:“不修……你怎么了……” “怎么了?” 简行之的声音突然响起,宁文旭愣愣抬头,就看简行之提着染血的剑,站在不远处。 “他被你杀了啊。” 简行之朝着宁不修的尸体扬了扬下巴:“你亲生儿子呢。” “言之……” 宁文旭颤抖出声,简行之摇头:“我不是蔺言之,不过,他这笔债,”简行之笑起来,“我的确想讨。”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我都给你!” 宁文旭听简行之的话,激动起来,简行之抬剑,声音平静:“你毁了蔺凤曦一生,毁了蔺言之一生,也间接毁了宁徽荷一生。要你一条命,不算过分吧?” “你是不是要玲珑玉?你是不是要钱?你还是要宁家?” 宁文旭歇斯底里大吼起来:“我给你,我都给你!” “我都要,我要的,”简行之看着雨珠落到剑上,“只是一份天理。” 话音刚落,简行之猛地朝着宁文旭扑去! 宁文旭不再示弱,瞬间拔剑! 宁文旭也是化神期大圆满,和简行之的剑□□撞在一起,震得简行之虎口一麻。 “你若强逼,那休怪我不客气。”宁文旭咬牙,简行之轻蔑一笑:“那你试试。” 说罢,简行之神识化作灵力,瞬间请关于宁文旭剑上,秦婉婉震惊抬头,惊喝出声:“简行之!” “做你自己的事!” 简行之没有回头,剑光和宁文旭的剑光劈在一起。秦婉婉咬了咬牙,吩咐宁文旭:“你撑着。” 说完,她跃到高处,长剑一拔,将寂山修复法阵由剑意表达倾贯而出! 她紧跟在简行之身边,简行之每一次出剑,她都跟随在身后。 她的剑法和简行之一模一样,但剑意截然不同。 简行之杀人,可她每一剑,所蕴含的却是源源不断的生机。 简行之感觉自己神识被一股灵力滋养,他骤然回头,就看秦婉婉来到他身边,声音平静:“出剑。” 细雨连绵不断,宁家厮杀声早已震天响起。 燕无双收拾好东西,坐在桌前,看着简行之给他的符咒。 “师兄,”金剑童子带着巨剑山庄弟子冲进来,抿紧唇,“宁家打起来了。” 燕无双抬起头,看着金剑童子,金剑童子咬咬牙:“我看见好多中了魔种的修士,宁文旭也在和简行之决战。”“所以呢?”燕无双声音平静。 金剑童子低下头:“我们想去救人。” “我知道他刚伤了师兄,”金剑童子有些愧疚,“可我觉得他没错,我想帮他。我觉得他说的对。” 说着,金剑童子下了决心,他抬眼看向燕无双:“剑修不能忘记自己的剑。我当年学艺,师父就问过我,学剑是为什么,我回答师父,我的剑,是为了救我觉得该救的人,守我觉得该守的道。” 燕无双听到这话,没说话,他想起两百年前宁徽荷那双温柔的眼睛。 他们第一次见面,宁徽荷凝视着他的剑,温柔出声:“你的剑,真漂亮啊。” “那就去吧。” 燕无双开口。 金剑童子一愣,燕无双站起身,他走到柜子边上,打开积灰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把通体黑色的长剑。 剑上刻着“红尘”二字,他握着剑,珍重拂过剑身。 “我带你们去。” “你不是要见嫂子……” “没事,”燕无双回头一笑,拍了拍腰间锁灵囊,“嫂子在这里,她会看到我的英姿的!” “走吧!” 燕无双看过巨剑山庄一双双眼睛:“让他们看看,荒城最强,还是我们俱剑山庄!” 说着,他提起剑,领着人走出破庙,御剑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歪歪扭扭字写着的“巨剑山庄”,许久后,他抬手一抚,“巨剑山庄”四个字消弭而去,显现出刚劲有力的“俱剑山庄”四个大字。 剑者,道可载而与之俱也。 当年他怕自己辱没宗门之名,两百年不敢用回宗门姓名。而如今他将要离开之时,终于又挂上了自己山庄牌匾。 所有弟子笑起来,燕无双抬手一指,御剑而出。 俱剑山庄弟子紧随其后,燕无双御风沐雨,终于感知自己久违的少年意气。 他一路疾驰,老远见御剑而来的谢孤棠和在雨中振翅的翠绿,高兴一笑;“哟,好巧。” 谢孤棠笑起来,朝着燕无双拱手:“幸会。” 一行人赶到宁家时,简行之刚刚把剑捅入宁文旭腹间。 宁文旭颤抖着唇:“我……我没有魔种……” “我知道。” 简行之神色平静:“可不是魔种的人,才是邪魔。” 说罢,他一把抽剑,宁文旭跌落在房顶,随后顺着屋脊一路滚下去,摔到地面。 简行之提着剑,回头看向秦婉婉。 “好多人啊,”他埋怨,“好烦。” “我也觉得。” 秦婉婉喘着粗气,说着,燕无双的声音从远方传来:“简行之,秦婉婉,我来帮你们!” 秦婉婉诧异回头,和简行之一起抬眼,就看远处燕无双谢孤棠等人一起赶来,简行之看见他们来,二话不说,就坐在了屋檐上。 “快休息。” 简行之招呼秦婉婉:“换工的来了。” 秦婉婉也累惨了。 她一屁股坐在简行之旁边,看着燕无双和谢孤棠等人加入战局。 翠绿看了一眼之前的情况,便知道简行之和秦婉婉的意思,燕无双谢孤棠等人负责把魔种给刺爆,她紧随在后面救人。 秦婉婉和简行之都累得说不出话,他们看着厮杀成一片的景象,过了一会儿后,简行之抬起手,用袖子挡在秦婉婉头顶。 秦婉婉回头看他,简行之解释:“雨大,”简行之回头看她,“给你挡挡。” “你这挡得有用吗?”秦婉婉皱眉。 简行之语塞,他有些枉做好人的不高兴,收起袖子:“不要挡就算了。” “挡雨嘛,”秦婉婉从乾坤袋里抽出一把绘着盛开桃花的雨伞,撑到两人头顶,“当然要用伞啊。” 简行之抬起头,看头顶那把绘着桃花的伞,艳丽桃花色隐约透过纸映出来。 他清澈的眼眸看着桃花艳色。 他没告诉秦婉婉,这是他生来一百多年,第一次撑伞。 第七十六章(简行之动心了...) 俱剑山庄的人加入战局, 下方情况当即逆转,这些俱剑山庄弟子人数虽然不多,却个个都是精英。 魔种出现, 宁氏大多数普通弟子都已经被宁不言喝退,只剩下身带魔种的弟子负隅顽抗。 秦婉婉和简行之撑着伞坐在高处观望, 细雨绵绵,花伞艳丽, 血、雨水、桃花交织成一种莫名的浪漫。 简行之回头看了一眼秦婉婉,觉得自己此刻该说点什么,才算应景。 他轻咳了一声, 正要开口:“婉……” 还没说完, 就听翠绿一声暴喝:“简行之你坐着看戏呢?下来帮忙啊!” 所有话堵在胸口, 秦婉婉转头看他:“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 简行之尴尬:“我去帮忙。” 说着,简行之跳下房顶。 简行之下去帮忙, 秦婉婉也没有坐着的道理,她跟着跳下房檐, 没了一会儿,宁不言的父亲便领着人赶过来,此时魔种也被消灭得差不多,这些人过来, 便开始收拾残局。 “不言。” 宁不言的父亲宁昌河带着弟子上前:“你们没事吧?” “没事。”宁不言咳嗽着,他抬头看向秦婉婉一行人,“多亏……多亏了他们,好好安置。” 宁文昌得话点头,朝着秦婉婉和简行之行了礼, 随即道:“各位身受重伤,还请客房休息, 此处有我等善后,还望诸位放心。” 毕竟是宁家人的事,他们要让人走也能理解。秦婉婉点头,拱手行礼:“那我们这就休息,如还有需要帮忙之处,尽可开口。” “你放心,”宁不言咳嗽缓过来,看向秦婉婉,“有任何情况,我都通知你们。” 说着,宁不言挥手,让人带着秦婉婉一行人回到客房。 大家都受了伤,宁文昌安排了医修过去,给大家包扎,看着医修忙忙碌碌,秦婉婉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只道:“你们要不还是回去给弟子看吧,我们都能自行调息,都是小伤。”“仙子不必担心,”听秦婉婉的话,医修抬头笑了笑,安抚道,“府内医修充足,需要看诊的道君都已经安排医修过去。” “充足?”秦婉婉没想明白,“你们有这么多人吗?广场上……” “行了,你话这么多?” 翠绿打断秦婉婉,不耐烦道:“管得宽。” “老秃鸟再这么和婉婉说信不信我打爆你的鸟嘴?”简行之被医修包着伤口抬头,出言恐吓。 翠绿正要说话,谢孤棠便打断了他们:“我要给宗门递消息,你们别说话了。” “是呀。” 南风探出头来:“你们别吵了。” 给天剑宗递消息这事儿比较重要,大家都安静下去。等医修包扎好离开,翠绿才开口:“简行之别不识抬举,我可为婉婉好。” “不错,”谢孤棠出声,抬头看向简行之和秦婉婉,“你们不清楚,魔种危害修真界千百年,早成众人心腹大患,过往身中魔种者,都是直接处决,连尸体都不敢触碰。如今虽然你们想保他们一命,但听这医修的话,宁氏应该是会按照过往得办法,不会留下这些弟子。” “可他们的魔种都已经拔除……” “魔种难以彻底根除。”翠绿开口,神色平稳,“种下之后,未来只要心生邪念,邪念到一个程度,魔种便会再一次出现在他身体中。” “那鬼城呢?”简行之追问,“当年鬼城的人都染过魔种,蔺言之取出之后渡化,为何他们就没事呢?” “因为能再生魔种之人,本身不多。”谢孤棠解释,“人都恶念,但恶念能成为一颗魔种的,并不多见。” “所以就是为了防范这一个不可见,他们就要把人都杀了?” 秦婉婉震惊,翠绿冷笑:“所以,鬼城至今不敢将此事透露,都说是明净神君入魔,而不是鬼城百姓全城染了魔种入魔,道君无奈之下屠了半城。” “我去找他们。” 听到这些,简行之直接起身要走,只是才起身,就听燕无双的声音传来:“不用去了,都死了。” 说着,燕无双带着金剑童子出现在门口,秦婉婉看见燕无双,上下一打量,他提着一把黑色的剑,之前并未见过。 “魔种本来就寄居在人的心脏处,普通修士受这么一剑,就算你们给他们保留了一线生机,也很难活下来。有几个活着的,也落气了,现在广场上一群人都死得透透的,别多操心了。” 简行之紧皱眉头没有说话,秦婉婉想了想,起身来和燕无双行礼:“今日谢过了。” “别谢我,是这小子要带人来帮忙。”燕无双看了一眼旁边的金剑童子,然后想起来:“哦,我呢,也就是还一个人情。我马上要去见徽荷,谢谢你们找到她,把消息给我。走之前来告别,有什么问题便问吧。” 听到这话,秦婉婉看了一眼旁边的简行之。 谢孤棠想了想,抱起趴在桌上的南风,招呼翠绿:“走吧,出去逛逛。” 金剑童子懂事跟着出去,关上门,房间里就剩下燕无双和简行之、秦婉婉。 燕无双走上前,懒洋洋给自己倒茶:“我就诚实这么一会儿,赶紧。” “一百年前,你见过一对从仙界来的夫妻吗?” 秦婉婉想想,开口询问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没有。” 燕无双果断摇头,秦婉婉皱眉:“那你胸口那个纹路,是怎么回事?” “我就说你为什么扒我衣服,小姑娘一点都不矜持。” 燕无双埋怨她,简行之开口前一瞬,他正经回答:“这纹路是蔺言之给我画的。” “蔺言之?”秦婉婉有些失望,觉得线索似乎又绕了回去。 如果是蔺言之画的符咒,那的确也是正常。可她想想又不对:“可我看这纹路应当是一个咒,蔺言之给你画这个做什么?” “这就是,宁氏老祖中的诅咒。” 燕无双眼神微冷,秦婉婉和简行之对视一眼,燕无双平静开口:“当年我其实并不知道蔺言之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徽荷被宁氏抓走之后,我去救人,后来我抢回了徽荷的身体和一魂一魄,但是师父也因此受了重伤。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奔波在医治徽荷和师父的路上。十年后,突然有一个无忧公子,号称无所不知,来荒城举办了一场君子剑比试,当时我想知道的,是怎么救徽荷,所以我去参加了。赢了之后我见到无忧公子,我问他,怎么能救人,他说救不了。我就问他,怎么能杀人。他就让我去找了一个人。” “谁?” 秦婉婉追问,燕无双回忆着:“他给了我一道符,我夜里烧掉符咒,面前就有了一个人影。那个人穿着一个黑斗篷,身上魔气环绕,一看就是邪魔,我说我要报仇,他说可以,然后给了我一颗魔种,然后为我在胸口画了这个符咒。他说我种下魔种之后,这个符咒效力就足够诅咒宁氏老祖,让他一生痛苦。于是我自己种了这颗魔种,但这颗魔种是我自己种的,我给它设了封印,不让它影响我的神智。” “那你怎么知道这个人是蔺言之?” 秦婉婉好奇,燕无双沉默下去,片刻后,他出声:“我看到他的脸,在他低头的时候。而且我注意过他的手,蔺言之和我经常切磋,他有手腕有一块小骨比较突出,我都认出来了。我猜他是渡化邪神失败后入魔,但没有能力回来复仇,所以要借我之手复仇。” “那,”秦婉婉大概了解,又接着询问,“后来你是如何陷害我们,为何要陷害我们?” “简行之来荒城,第一次帮宁氏老祖治疗我就察觉了。” 燕无双喝了口水:“我知道解咒得搞清楚过往,找出凶手,而当年的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所以从你们参加君子剑,我就知道你们是要找无忧公子,所以我排弟子想要拦下你们。可你们一直成功,”说着,燕无双抬眼看向秦婉婉,“你太强了。” “过奖。”秦婉婉不太好意思。燕无双叹了口气。 “每次我都觉得我师弟能赢,但每次只要踩在你脸上,你就立刻像变了个人一样爆发,你一路到了决赛,我决定迷晕你,让你不要参赛,我把药给了你们一个下人,让他给你下药,但很快,蔺言之又找上我,他告诉我,他要杀你。”说着,燕无双转头看简行之。 简行之面色淡定:“哦,想杀我的人挺多的。” “可为什么呢?”秦婉婉不如简行之豁达,继续追问,“他出于什么理由?” “我不知道。”燕无双摇头,“他只告诉我,你们最后肯定会想办法解除诅咒,救活宁氏老祖,我们不如现在就杀了他,嫁祸给简行之,简行之和蔺言之长得一模一样,宁文旭当年就被蔺言之吓破了胆,一直怕他回来寻仇,只要看见简行之,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他。然后他带我见了宁不修,我负责把简行之碰过的茶壶交给宁不修,宁不修则负责给宁氏老祖喂药,然后嫁祸简行之。” “宁不修,早就被他种了魔种?” 秦婉婉思考着,燕无双点头:“没错。” “身中魔种的人是怎么□□控?是神智行为完全听蔺言之的吗?” “低阶修士可以控制,高阶修士,虽然不能控制神智和行为,但他随时可以抽取他们的灵力。其实魔种就是邪神的灵气宝库,所有魔种人的修为,最后都会成为邪神的。” “那还修炼做什么?”简行之嗤笑。 燕无双喝了口茶:“人嘛,总觉得只要够强,说不定就能剥了这魔种呢?” 简行之没说话,觉得燕无双说得倒有几分道理。 “你确定,”秦婉婉思考着,“他真的是蔺言之吗?” “我觉得是。”燕无双思考着,“他的身体,他对过去的了解程度,他的声音,还有他所有功法……他还记得只有我们知道的小事。他肯定是蔺言之。” 秦婉婉没问下去,她紧皱眉头。 燕无双喝了最后一口茶,站起身:“好啦,该说的都说了,我该走啦。” “我们送你吧。” 简行之起身,带着秦婉婉一起送着燕无双出去。 三人出门,就看俱剑山庄弟子和谢孤棠等人都在门口,庭院里花开正好,燕无双抬头看着滴着水珠的桃花,神色温和:“此处风光正好,我就在这里去找徽荷吧。” 说着,他一个人走到庭院中间,桃花树下。 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金剑童子:“童子,我走了,俱剑山庄就交给你,要好好练剑,把宗门发扬光大。” “好。”这是他们早商议好的,金剑童子沙哑出声,“又不是死了,说这些话,等你回来。” “也是,”燕无双想想,点头,“我去找老婆,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当一辈子小矮子吧。” “滚!” 金剑童子狠狠出声。 燕无双笑了笑,拿出简行之给他的符,捏碎开去。 地面震动起来,燕无双仰头,看了一眼红墙碧瓦,飞鸟过天。 过了片刻,他身后传来一声温柔又诧异的询问:“无双?” 燕无双回头,看见宁徽荷的魂魄站在树下,愣愣看着他。 他提着剑,扬起笑容:“这么多年了,都不托梦见见我,你心里还有我么?” “我出不了古墓,感知不到你在哪里。”宁徽荷缓过神来,只问,“你是想见我,还是想同我一起进墓中?” “当然是要和你在一起。” 燕无双说着,突然想起什么。 他朝着简行之招了招手:“简行之,你过来。” 简行之奇怪走过去,燕无双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随后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 “走了。” 说着,他转过身,走到宁徽荷面前。 他虚虚拉住宁徽荷的手,其实他触碰不到她,可他很喜欢这个姿势。 光芒从宁徽荷脚下升腾起来,两个人消失在原地。 庭院里空荡荡的,金剑童子愣愣走在桃花树下,他沉默片刻后,突然抬脚踹向桃花树:“王八蛋!哪门子师兄!光顾着谈情说爱,王八蛋!” “师兄!” 其他俱剑山庄弟子赶紧冲上来,拉住金剑童子:“您别生气,要不我们把大师兄再挖出来?!” “滚!”金剑童子转头叱喝,“他这一百多年容易吗他?让他去生崽吧!成了亲的人都成不了事,俱剑山庄还得靠我们!走!” 金剑童子气势汹汹:“练剑去!” 说着,金剑童子带着人就要离开,走之前,他看了一眼秦婉婉:“秦婉婉。” 秦婉婉回头,金剑童子冷着脸:“下次,老子一定赢你。” “走了!” 说着,他叫上人,御剑离开。 等所有人走了,秦婉婉走到简行之面前,好奇询问:“刚才燕无双说了什么?” “哦,”简行之有些不自然,“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秦婉婉怀疑。 简行之点头,强调:“没什么。” 那就是有什么了。 可简行之不说,秦婉婉也没打算强逼。 简行之不讲礼貌,她可一个有素质的女仙。 她一般都靠骗。 简行之看秦婉婉没有接着问,既松了口气,又有些酸涩。 怎么不问呢? 是不是不够在意他?对他没有足够的好奇心? 多么重大的事啊。 刚才,燕无双居然和他说:“蔺言之这次来说了一句话,他说‘简行之动心了’,他为什么杀你,你好好想想。” 想?这有什么好想? 简行之越想越气。 蔺言之肯定就是那个百岁忧,这个老色鬼肯定是看上了婉婉,把他当情敌! 蔺言之想杀他,他还想杀蔺言之呢! 有本事正面出来单挑啊杂碎! 第七十七章(我们重新相遇你觉得会怎...) 但这一切他只能在心里默念。 因为他下意识不想让秦婉婉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呢?”666直言, 简行之一时噎住。 666反应过来:“哦~你害羞啊。” “休要胡说,”简行之一本正经,“这么重大的事, 我必须郑重宣布!” 666点头:“好呀,然后等着被拒绝吧。” 简行之一愣, 666提醒他:“难道你以为一个女孩子会喜欢一个天天暴打她的男人吗?” 简行之沉默了,他想起秦婉婉一次次控诉, 不管是在花城他假死那次,她对着众人悲痛表示他虽然是个垃圾师父她还是要报仇,还是在蔺言之那个墓里她要和他分道扬镳, 她对他的印象, 好像都不太好的样子。 “人家肯接受你当师父已经是菩萨心肠, 我要是她我早就……” “你早就什么?”简行之心凉了,666一听他声音不对, 赶紧宽慰,“我早就会发现你是一个拳头很硬, 心肠很软的人。” “那你会喜欢我吗?” 简行之追问,666沉默。 “666?” “对不起,”机械音响起来,“您呼叫的系统已下线。” 什么叫下线? 这玩意儿还能下线的?! 简行之有些懵。 秦婉婉察觉简行之表情不对,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哦,没什么。”简行之赶紧回神,“就是想起一些重大的事儿。” 简行之说重大,那一般不是什么大事,秦婉婉心里清楚, 漫不经心:“哦,什么重大的事儿?” 简行之被问, 当即想起来,抓住秦婉婉的胳膊,左右一看,有些紧张拉着她进屋。 秦婉婉被拉得茫然,拖入屋中后,她看着简行之把结界一设,哭笑不得:“有什么话不能在外面……” “我的血可以验魔种。” 简行之突然开口,说得极为认真,秦婉婉一愣,简行之继续:“今天我们没找到测试魔种的药,都被燕无双买光了,我就将自己的神识融进血里试了试燕无双,结果发现可以。所以今天的符纸,其实是用带着我神识的血测的魔种。” “你居然会想到用你的神识来测?”秦婉婉听着这话,第一个反应便是,“你比我想象聪明啊。” 神识本就是神魂修炼后得到的一种力量,想到用神识,也就是意味着简行之或许知道,自己的神魂与蔺言之有关系。 简行之得话哽住,他没多计较,又道:“我本来以为我应该是蔺言之转世,但听燕无双的意思,蔺言之成为了邪神,根本就没有转世,我这血怎么回事?” 说着,简行之坐下来,认真思考:“莫非这身体有什么特殊之处,其实我还有些能力没有开发……” “那你试试有没有其他能力,”秦婉婉听着,只道,“但你用神识这事儿,就不要告诉其他人了。” 蔺言之和宁氏血海深仇,很快便会知道蔺言之当年成为了邪神,简行之最好不要扯上任何关系。 简行之也明白,秦婉婉想了想:“我看看你魂魄。” 人有三魂六魄,魂魄在一个人体内,查看是否完整时,需要动用神识,若是是神识强度低于秦婉婉的人,秦婉婉一样就可以看穿,可简行之神识强度远高于秦婉婉,那就必须获得简行之同意。 简行之明白秦婉婉的意思,甩了甩刘海,将脑袋大方凑过去:“你看。” 秦婉婉将手指点在简行之眉心,试图查看他的神魂,然而神识刚刚探入,秦婉婉就感觉一股磅礴灵力从简行之身体猛地爆发出来,“砰”一下就将她撞飞开去! 秦婉婉狠狠撞在墙上,简行之震惊起身:“婉婉!” “别担心。”秦婉婉从地上爬起来,镇定自若擦了一下嘴边的血,“我习惯了。这魂魄看不了,你先休息,我去调息。” 简行之愣愣看着秦婉婉流畅起身,不带半点怨言走到床上,盘腿打坐调息。 过了片刻后,他愣愣向666发问:“你说,她说被我打习惯了,是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还是已经放弃我了?” 这个问题问出来,666沉默。 简行之冷声:“你再装死我就去识海和你鱼死网破!” “你觉得呢?”666听见简行之恐吓他,当即反问,“你觉得,她开心吗?我开心吗?!” 简行之哽住,他有点心虚,悄悄看了一眼在打坐的秦婉婉后,左思右想,终于还是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秦婉婉修复着内伤,“也不是第一次,我不在意。” 简行之更扎心了。 “我以后不会打你了。”简行之郑重承诺。 “还是打吧。”秦婉婉从容镇定,“师父都是这样子,我理解。” “我现在不是你师父……” 简行之听秦婉婉的话听得胆战心惊,秦婉婉当简行之闹别扭,只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不埋怨你,当你徒弟是我自愿,你是个好师父。” “那……那如果我不是你师父呢?” 简行之试探着:“假如我是一个陌生男人,还是喜欢你那种,”说着,简行之忍不住浮现出向往,高兴看向秦婉婉,“我们重新相遇,你觉得会怎么样?” 秦婉婉气息一顿,那一刻,她回想起简行之一次又一次气得她血压升高的行为。 她缓缓睁开眼睛,盯着简行之:“我会让你死。” “你继续打坐。” 简行之听到这话,霍然起身,招呼秦婉婉:“还有两天就君子剑决赛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着,他就开门跑了出去。 秦婉婉看了一眼被吓跑的简行之,有些想不明白。 莫名其妙。 但她也不管其他,闭上眼睛打坐调息。 等身体调理得差不多,南风便来通知,宁不言来造访。 秦婉婉赶紧把简行之谢孤棠翠绿一行人叫过来,宁不言看着坐得端端正正一群人,听秦婉婉率先开口:“宁道君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的确。”宁不言说着,面上露出几分苦涩,“虽是宁家家事,此次却多亏几位帮忙,我与父亲现下已控制宁氏,但始终不敢确认,哪些人可信,今日看简道君手段,似乎是有检测魔种的办法,所以特意想来请求简道君帮个忙,将这办法告知宁氏,与之交换,”宁不言抬手将一个小盒推到秦婉婉面前,神色认真,“玲珑玉,我宁氏愿双手奉上。” “作为交换,”秦婉婉低头看着盒子,不必开盒,她就已经隐约感觉到盒子中的东西似在召唤她,这种熟悉感让她毫不怀疑,只抬眼问,“你怎么早早就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拿过来了?” “玲珑玉虽然贵重,但我与父亲并不需要,拿着它带来的只会是灾祸抢夺,”宁不言说着,咳嗽了几声,缓了口气,继续道,“你们帮了宁氏这么多,本该有所表示,检测魔种的办法,你们说也可,不说……其实玲珑玉,还是会给的。” 话说到这份上,秦婉婉哪里好拒绝,她转头看向翠绿:“翠绿姐姐,把方子给他们吧。” “这方子都不知道,”翠绿冷哼一声,甩了个方子给宁不言,“宁家是好日子过太久了。” “不是好日子过太久,”宁不言收起方子,面带微笑,“当年荒城偏远,没有受魔种波及,和大半百姓入魔的鬼城,可不一样。” “休得放肆!” 翠绿二话不说,抬手直扫宁不言脸面,宁不言抬手挡住翠绿,面上笑容不歇:“翠绿城主勿动肝火,不言这就告辞。” 说着,宁不言拿起方子,同几人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等宁不言走后,翠绿一拳砸在桌上,怒骂出声:“这些混账剑修!” 在场三个剑修齐齐看向翠绿,翠绿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冷笑出声:“别以为你们有什么不一样!” 说着,翠绿僵硬起身,转身离开。 谢孤棠见翠绿走后,想了想,朝着两人行礼:“宗门叫我开会商议一下魔种之事,我先回去休息。” 说着,谢孤棠也起身离开。 房间里一下就剩下秦婉婉和简行之,两人对视一眼,秦婉婉好奇:“你还不走?” 简行之被赶,也只能尴尬起身,点了点头:“这就走。” 他起身离开,秦婉婉拿过桌上玲珑玉,打开盒子瞬间,脑子里38的机械音伴随着一阵冷漠的欢呼声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圆满完成积分+2000,现已有总积分:8053,高等权限已开启,赠送‘剑修特训营’,请寻找掠夺者简行之获取。” 剑修训练营? 掠夺者简行之? 半夜? “什么意思?” 秦婉婉听到这个描述,一时有些发懵,38抽了口烟,喷得秦婉婉脑子里乌烟瘴气,颇为忧郁开口:“就是,本来是你的奖励,被简行之抢了。” “什么时候的事?!” “在墓里,那个在里面一个月等于外面一个时辰的训练幻境,本来是奖品的,被他墙都拆了背着跑了。” “那为什么要去半夜找他?” 秦婉婉不理解,顺便叱喝他:“把烟给我灭了!” “呵,能让我灭烟的只有我老婆。”38不屑。 “我这就把你抽烟的样子录下来以后寄给你老婆。” 秦婉婉一威胁,38立刻认怂。 他把烟灭了,解释:“根据我们测算,你晚上主动找他做事情,他答应你的成功率比较高。” 秦婉婉明白了,简行之晚上比较好说话。 秦婉婉也不多想,收起玲珑玉,开始思考着现在所有线索,她把线索稍稍整理,又回到床上去打坐。等到夜里,她见时间差不多,便去找简行之。 简行之正趴在床上看书,他在认真思考着自己的爱情。 秦婉婉现在对他是一点感情的苗头都没有,他要怎么办? 认命躺平? 主动表白? 都不行! 现在表白他肯定要被拒绝,认命躺平不是他的风格。 他决定,要制定出一个方案来,努力追求秦婉婉,改变她对他的印象,等他们回到仙界,他恢复了实力、地位、身份,就上门提亲! 然后他们就成亲!以后天天在一起练剑! 简行之一想未来就笑,还没收住笑容,就听窗户被人“吱呀”推开,随即秦婉婉声音响起来:“师父!” 简行之吓得把书下意识往被窝一塞,回头时,秦婉婉已经坐到他床上,凑在他面前,目光灼灼。 简行之被她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你你你上我床做什么?!” “哦,”秦婉婉察觉冒犯,赶紧站起来解释,“我……” “你为什么要站起来?”简行之反应过来,赶紧招呼她,“你坐上来,我的床你随便坐!” “哦。”秦婉婉有些无措,但她是来要东西的,也不多作计较,坐到床头看着简行之,开始说起自己来意,“是这样,师父,你不是在那个蔺言之的墓里拿了一个用来练剑的幻境吗?” “啊,对。”简行之想起来,点头,随后纠正,“不要叫我师父。” 秦婉婉不管他,继续道:“后天我就决赛,你把那个幻境借我用来练练呗?” “好啊。”简行之一口应下,但随后又立刻想起来,自己该多制造和她相处的机会,让她在同一件事里有不同体验,从而对他改观! “我陪你一起练。” 想了想,简行之又问:“玲珑玉都到手了,你还要参加那个君子剑的比试?” “嗯,我想和高手过过招。而且,既然无忧公子无所不知,可能他也会知道我父母的去处呢?” “嗯,”简行之点头,“而且我这里任务积分还没到,可能你成为君子剑积分才会到。” 说起任务积分,秦婉婉就想起来:“无名的家人还没来吗?快一个月了啊。” 简行之一愣,随后点头:“我去问问他,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陪你去幻境里练剑。” 这一次,他一定要用一个全新的面貌,面对秦婉婉! 秦婉婉应声,她突然发现,简行之一直将手放在被子里,没有掏出来,好似在压着什么。 她有些好奇:“师父,你被窝里有什么?” “没……没什么。” 简行之紧张起来,秦婉婉想了想,突然伸手,简行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秦婉婉顺着他的力道将他往旁侧一推,自己往前方趴过去,伸手去捞被子里的东西。 她做这个动作时清香袭面,简行之不由得愣了愣,感觉秦婉婉整个人都悬趴在他腿上,这时秦婉婉掏出他被子里的书,抬眼就看见题目―― 《如何做一个有魅力的男人》 秦婉婉愣住,她转头看简行之,简行之咽了咽口水:“我……我想学习一下。”“没事,”秦婉婉突然有些心疼简行之了,她想想,简行之性格不讨喜,多少有些自卑,她把书塞回被窝,劝他,“师父你这性格多接触接触就知道挺好的,也不用改了。” “你别叫我师父了。” 简行之再次纠正。 秦婉婉迟疑着,她想了想,认真开口:“我们别闹别扭,这么久以来,我是真心把你当师父,你一下子不当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 说着,秦婉婉站起身,想了想,又宽慰简行之:“师父,你别看这些杂书,真的,你当师父很完美。我现在已经不会偷懒,都学会努力了!” 简行之:“……” 秦婉婉抬手,像一个孝顺女儿一样放下床帘:“师父,睡吧。” 床帘落下,黑暗笼罩简行之,简行之坐在床上,无语凝噎。 他不想她努力了,徒弟要传承师门,可媳妇儿可以保护一辈子。 他怎么就没想明白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倒在床上。 没关系,他明天再接再厉! 第二天清晨,简行之早早起床,先去找了还在扫地的无名,和他确认了一下他家里人的消息。 “你家里人怎么还不来接你?” 简行之皱眉:“你真的有人家里人吗?你消息确认了吗?” “确认了啊。” 君殊点头,想想,他有些尴尬开口:“要不……我再确认一次?” 简行之不耐烦,当即给了他十只灵鸟:“快,发信息,你家里人再不来接你,我们就不管你了。” 一听这话,君殊立刻紧张起来,沈知明肯定还盯着他,简行之一行人要是离开,他现下再遇到沈知明,必死无疑。 他接过送信的灵鸟,和简行之道谢,随后他突然意识到简行之今日穿得十分花哨,平时他都是简单的道袍或者素衣,今天他虽然还是蓝袍白衫,但衣服好像是熨烫过,整整齐齐,还挂了配饰,细节做得很完美,看上去就像要干大事的。 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道君,您今日有要事吗?” “哦,”简行之听到这话,略感高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今日很是英俊?” “啊,”君殊点头,颇为嫉妒,“的确。” “我今天要和婉婉去约会!” 简行之兴高采烈,君殊的表情僵住了。 简行之转身摆手:“走啦!” 等简行之转身离开,君殊深吸一口气,转头拿出十只灵鸟,疯狂写了十遍;“爹,速来,我要杀人!!” 说着,他滴下血在灵鸟上,把它们放飞出去。 君殊低头,重新拿起扫帚,开始运功扫地。落叶纷飞,没落的叶子也纷飞。 老头在庭院里杀气四溢。 他已经重新筑基了,等他爹回来,灵丹妙药跟上,他很快就会恢复他君少主的美貌!到时候,他一定要带婉婉离开! 他扫完庭院,就看一只乌鸦衔着信飞入庭院,落到他肩头。 他赶紧打开信,就见上面用朱砂写着两个字: 就来。 第七十八章(来了来了积分终于来了...) 简行之给了君殊灵鸟, 便往昨夜和秦婉婉约好的花园过去。 到了花园门口,他停下脚步,又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很好, 没乱,确定自己仪容后, 他才高高兴兴走进花园,准备开始这美好的一天。 结果刚进园子, 他就看见秦婉婉和谢孤棠正在对招,听见简行之走进来的声音,谢孤棠率先收剑, 回头看向简行之, 高兴行礼:“前辈。” 秦婉婉刚打完一架, 十分酣畅,昨夜的气消了大半, 回头看他,宽宏大量笑了笑:“早。” 简行之笑不出来了, 他漠然看着谢孤棠,又转头看向秦婉婉,指着谢孤棠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这话不需要秦婉婉开口,谢孤棠便自己回答了:“秦姑娘说前辈手中有一个密境可以训练剑意, 我便厚着脸皮过来,想请求前辈给个机会,让晚辈看看这等神物。” “你……”简行之看着谢孤棠坦荡神色,憋了半天,只道, “我改天单独给你看不行吗?” 学习什么时候不可以学习,非要挑人家培养感情的时候吗? 谢孤棠一愣, 秦婉婉追问:“今□□吗?” 简行之僵住,他烦躁摆手,认命:“算了,今天也行。” 说着,他也不多说,抬手念诀,一个黑色的漩涡出现在空中,简行之双手拢在袖中,提步走了进去:“走吧。” 秦婉婉和谢孤棠对看一眼,跟着简行之走进漩涡,走进去后,三人就发现这里仿佛是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洞,他们三人站在一块悬浮的石头上,远处都是黑色,看不见尽头,看不见上顶,看不到左右极限,也看不到底部,像是在没有星辰的宇宙。 他们正前方,可以看到三条黄色的光线画出三条道,道与道之间似乎被一层透明的薄膜影响。一条红线在他们面前,红线之后,是一个个人影冲过来。 “这些人影都是敌人,”简行之指点给他们看,“你们杀了他们,就可以往前走,越往前对手越难。这些人的出招都是那个石壁上的剑法,你们仔细观察,揣摩学习。这里一个月,外面一个时辰,我已经设置了三个月的时间,先试试吧。” “多谢前辈!” 谢孤棠听到这种神器,当即激动起来,率先踏出步子,选了一条路,拔剑就冲了过去。 简行之看了秦婉婉一眼,秦婉婉轻咳一声:“那……那我去了?” “去那条道。”简行之朝着最边上那条道扬扬下巴。 秦婉婉本来站在中间,要去中间的道,见简行之专门指定了一条,她有些奇怪,但并没多问,便提着剑去了旁边那条。 简行之走到中间道去,拔出剑来,一面观察着秦婉婉,一面漫不经心随便砍砍。 谢孤棠早就已经一路冲到前面,秦婉婉落在后面,简行之慢悠悠跟着她,发现只剩下两个人,终于扬起嘴角,转头盯着冲来的人影。 秦婉婉一面观察着这些迎面冲过来的人的动作,一面跟着学习,她学习能力很强,没有几天,她便把这些剑法学了遍,然后开始用这些剑法和对方对战。 简行之在旁边看着,一面挡着自己这边的人,一面指点着秦婉婉。 过了两个月,关卡便越来越难,秦婉婉开始停滞在一个位置,很难前进。 简行之观察着秦婉婉。 到这个位置,单纯使用修为或者招式,已经很难再前进了。 剑修的修炼中,灵力修为是内功基础,神识强度是神魂之力,招式算是法修中的“咒”,用来与天地沟通,而真正能让剑修实现越阶对战的,实际是剑意。 剑意是一个剑修对剑的领悟和信念,他为何执剑,他心中所向之道,是怎样的方向。 大多数剑修的剑意,都在杀伐,对战胜对方的执着,对于不可输的坚守,是剑修剑意的基础。 秦婉婉太爱退,太容忍,所以她的剑意,几乎很少出现。 唯二两次出现,一次是在她被踩脸,另一次…… 简行之回忆起来,突然诧异发现,竟然是在对抗宁文旭时,他身后,那带着勃勃生机那一剑。 而那一剑的剑意,不同于他过往见过的任何剑修。 其他剑修,包括他,主杀,主死。 可秦婉婉在他身后挥那一剑,剑意所带,是生机。 简行之转头看秦婉婉,看着她的剑,突然有了几分说不出的意味。他看着她,见她一直止步不前,轻咳了一声:“瓶颈啦?” 秦婉婉不说话,谁输都会觉得心里都不舒服。 简行之指点她:“你试试,想着你为何拔剑,想想你学过的法诀,如果用剑招表达,应该是怎样?” 法诀是法修的语言,剑招也是剑修的语言。 秦婉婉动作一顿,简行之想了想,踏过透明色光膜,来到她身后。 他从她伸手握住她握剑的手,握住她手刹那,他迟疑片刻,不着痕迹将袖子拉上来,用袖子遮住秦婉婉手背后,才又覆在秦婉婉手背上。 秦婉婉没察觉这些细节,只感觉到身后灼热的气息,便紧张起来:“你……你要做什么?” “别说话。” 他提醒她:“你闭上眼睛,感受这一剑。” 秦婉婉知道简行之是想教她,便稳住心神,听他的话,闭上眼睛。 然后她感觉风动,简行之握着她的手,向上。 最基础的剑势,然而在挥剑那一瞬间,秦婉婉突然间感受到一种磅礴的信念冲击而来。 赢。 就这么简单纯粹一个信念,却仿佛海啸一般冲刷着她所有感知,等巨浪缓缓平复,她喘息着,慢慢睁开眼睛,才发现前方所有人影都已经被一剑挥砍而过。 “这是我的剑意。” 简行之握着她的手,声音很平静:“我以战练道,对于我来说,输便等同于死。一个剑修的剑意,只要足够纯粹、足够坚定,就足够强。” 秦婉婉听着他的话,回头看他:“你不会一生不输。” “那一个修士输了,”简行之奇怪,“不就是死吗?” 秦婉婉噎住,简行之只道:“行了,别想太多。闭上眼睛,我挥剑,你感受这剑意。” 秦婉婉闭上眼睛,感觉简行之拉着她挥剑划过半空,提醒着她:“你去追寻它的来处,它的去处,然后再想想自己,你的剑意,在哪里?” 你的剑意,在哪里。 秦婉婉追寻着问题,感受简行之每一招中灵力的流动,他动作每一个细节,他从哪里蓄力,从的力道如何改变,他如何用剑表达他的所有。 他们衣衫追逐纠缠,她隐约感觉着,自己的灵魂仿佛是轻轻触碰在剑上,她似乎能从这剑招轻轻触碰简行之的灵魂。 她观察着这个人,然后像一面镜子一般去回顾自己。 她还未感受完毕,就听周边“叮铃铃”响起,秦婉婉猛地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在花园里,谢孤棠气喘吁吁看着他们,简行之淡定抽手,轻咳了一声解释:“我就设置了三个时辰,明天婉婉还要比赛,今日学的应该够了,改日再训吧。” “前辈思虑得是。” 谢孤棠无条件吹捧简行之一切决定,他想了想,忍不住又道:“前辈,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简行之收起幻境,随后就听谢孤棠不太好意思道:“刚才在幻境中见前辈让秦婉婉感受前辈剑意,晚辈也想感受一下!” 简行之动作一僵,谢孤棠热切抬头:“不知前辈能否指教一二?” “好啊。” 简行之冷漠出声,回手抽剑,在谢孤棠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剑轰了过去,直接把他轰进假山,淡定收剑:“感受吧。” 说着,简行之转身离开。 秦婉婉看了看简行之背影,凑到假山面前,拿起一块石头,心有余悸看着埋进石头里的谢孤棠:“谢道君,你还活着吗?” “无妨。” 谢孤棠声音从石头下传过来:“婉婉你先走吧,我要参悟!” “哦。”秦婉婉现在已经非常了解这些剑修的思维,她体贴把石头又放了回去,“您继续,我先走。” 她说着,回到院子里,去追已经走远的简行之。 “简行之!” 秦婉婉追上去,她跟在他身后,高兴追问:“你刚才教我那些,你以前是怎么悟出来的?” “打啊。” 简行之漫不经心:“不打怎么出来?明天刚好是个机会。” 简行之提醒她:“如果对手足够强,生死绝境,最易悟道。” 秦婉婉思考着点头,正要说什么,就听南风小跑着赶了过来:“主人,简道君,宁道君让你们去正堂一趟。” “怎么了?” 秦婉婉见南风着急,赶紧追问。 “无名那老头家里人来了!”南风喘着开口。 简行之一听眼神就亮了。 来了,来了,积分终于来了! 第七十九章(他不允许男主这种东西出现...) 简行之带着秦婉婉欢天喜地赶过去, 等到了大堂,就看见宁不言的父亲宁昌河坐在高处,对面坐着一个金色华袍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旁边首位坐着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黑袍,从头到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简行之秦婉婉走进来, 宁昌河赶紧起身:“二位来了。” “宁前辈。” 秦婉婉朝宁昌河行礼,简行之跟着简单行了个礼, 宁昌河安排两人入座,随后给两人解释:“无名是二位带入宁府的人,如今他家人中人寻来, 要带他离开, 我想着也得同二位知会一声, 所以特意把二位请来。” “宁前辈思虑周全,谢过前辈顾念。”秦婉婉礼貌道谢, 转头看向对面金色华服男子。 她总觉得这男人有几分眼熟,有种莫名的感情在心口翻涌。 她左思右想, 终于试探性开口:“阁下是无名家里人?”“是的。”男人面容温和,“在下乐城城主君无缘,是他的父亲。” 听到这话,秦婉婉愣住, 她瞬间反应过来,这个君无缘,是她这具身体秦晚的父亲的好友,当年就是这个君无缘在秦家灭门时将秦晚救出,然后为自己儿子君殊与秦晚订下婚约。 那……那个老头…… 想到这里, 她意识到:“那个老头是君殊?!” 听到这话,简行之直接坐起来, 旁边黑袍人身子一颤,君无缘微笑点头:“不错,真是犬子。多谢二位仗义相助,不然我儿小命难保。殊儿,”君无缘转头看向君殊,指向秦婉婉,“给二位道谢。” “爹!” 君殊被这话激怒:“不是和你说了……” 说了不要在秦晚面前揭穿他身份吗! 君殊有些难堪,他不想用这个样子面对‘秦晚’。 可话已经开口,他扭过头,也不多说:“不必道谢,直接把人带走就是了。” 秦婉婉和简行之对视一眼,君无缘皱起眉头:“殊儿!你怎能对恩人……” “她是秦晚。”君殊冷声开口,“是我未婚妻,她救我不是应该的吗?” 这话出口,众人神色各异,简行之当即坐直起来,后悔出声:“我当初怎么没一脚踢死你?” 早知道是他,当初在山崖直接掀下去! “你休要嚣张。” 君殊冷哼:“之前我忍辱负重,现下我爹来了,我看你……” 话没说完,简行之突然出现在他身前,“啪”巴掌抽在他脸上。 君殊脸直接打歪,帽子打掉,露出他老头的面容。“你!” 他立刻还手,简行之抬脚踩在他手上甩手在他另外半张脸上又是一巴掌,彻底把君殊打懵。 “我什么?你爹来了,然后呢?” “爹!” 君殊反应过来,赶紧扭头,看向位置上的君无缘:“你快杀了他!他就是晚晚身边那个男宠!就是他迷惑晚晚离开问心宗的!” “这位小友。” 君无缘不动声色,笑着看向简行之:“我儿不懂事,您高抬贵脚吧。” “简行之。” 君无缘开口了,秦婉婉想着还是要给这位原身恩人一点面子,小声叫简行之:“回来!” 听秦婉婉唤他,简行之才终于收脚,慢悠悠回到自己位置上,环胸冷眼看着对面的君殊。 君殊在秦婉婉面前被打,觉得狼狈,干脆把帽子戴上,低着头一声不吭。 君无缘看君殊安静下来,看了看两边人:“看来三位多有误会。” 说着,君无缘慈爱看向秦婉婉:“这位姑娘,我儿说你是秦晚,当真吗?” “君少主玩笑了。” 秦婉婉答得一板一眼:“我虽然名叫秦婉婉,但与君少主素昧平生,君少主怕是认错了人。” “不可能!” 君殊立刻否认:“秦晚当初离开问心宗时,沈知明给了她一道剑意,入荒城之前我明明看见你用了,你还敢抵赖?” “剑意?”秦婉婉一脸茫然,“君少主在说什么?我的确用过一道剑意,但那是我――”秦婉婉一迟疑,“我朋友,简行之简道君的,你莫不是看错了吧?” “沈知明与我父亲乃世交,沈知明的剑意……” “殊儿,”君无缘打断他,“姑娘既然不愿意,不必强求。走吧。” 君无缘站起身:“我们这就离开吧。” 说着,君无缘从秦婉婉面前走过,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臭味,从君无缘身上传来。 简行之明显也闻到这股味道,他皱起眉头。 君无缘走到门口,见君殊不动,扭过头来,声音冷了下来:“还不走?” “我不走。” 君殊咬咬牙:“不带晚儿走,我不走!” “你有脸不走吗?”君无缘似是动怒,冷眼看过来,“就拿这副长相恶心人?” 君殊被这话刺中,他僵了片刻,君无缘似乎也是觉得话说得重了,柔下声来:“殊儿,等以后变好看了,就能回来了。” “呃……”秦婉婉勉强笑起来,“其实好不好看都不用回来了。” “我不管,”君殊坐在椅子上,“晚儿是未婚妻,她现在只是受一些混账东西蒙蔽,我必须带她回去。” “你这孩子,”君无缘皱起眉头,“我记得你过往不是这样偏执,怎的现在如此执着?若是秦晚就不爱你了呢,你当怎样?” “不可能!” 君殊当即否认:“秦晚怎会不爱我?” “若就不是爱了呢?” 君无缘紧追不放:“她就是要和别人生儿育女,要和别人双宿双栖,要抛弃你呢?” “那我就杀了她!” 君殊此话一出,全场都能愣了,简行之默不作声上前一步,挡在秦婉婉前方。 君殊紧捏着扶手,喘着粗气,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解释:“不是,我是……” “殊儿,”君无缘似是疑惑,“你怎么了?” 而旁边宁昌河眼神早已变了,他不着痕迹将手放在袖子中,君殊赶紧解释:“不是,父亲,我刚才是冲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话音未落,宁昌河手中符纸突然探出,直接贴在君殊胸口处。 绿光从君殊胸口大绽,宁昌河睁大眼,一剑刺下,君无缘动作更快,一只玉笛挡在宁昌河身前,冷声道:“昌河道君这是何意?” “这是魔种!” 宁昌河震惊抬头,急叱出声:“君城主你看不出来吗?!” “我看出来了,”君无缘声音加重,“但这是我乐城众人,轮不到你荒城处置!” 君殊不敢出声,他震惊看着自己胸口的绿光。 绿色光将他胸腔内部照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心脏跳动之处,一朵莲花含苞待放。 “爹……”君殊颤抖出声,“这是……这是……” “殊儿莫怕,”君无缘冷着声,“为父会护你周全,就算你身中魔种,受邪神控制,心术不正,但父亲一定会救你的!” “君城主!” 宁昌河急叱:“你要顾全大局!” “我的儿子,”君无缘抬头,露出杀意,“我自己会教!” 说着,他抬手一把抓住君殊:“走!” “不!” 君殊仿佛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他猛地冲上前方,一把抓住秦婉婉的手:“晚儿救我!我不走!我不走!” 君殊握住秦婉婉手的那一刹,无数记忆涌入秦婉婉脑海。 秦婉婉首先清晰看到的是,沈知明如何找到君无缘,同他商议寻找玲珑玉的场景。 “我已经查明,晚儿当时吞了一颗龙丹,她若愿意,便可炼化为青龙体质。我这里有一门功法,双修之后,与她双修之人,亦可成为青龙体质。她是你的儿媳,日后,我与乐城联手共寻玲珑玉,得到玲珑玉后,君殊与秦晚开启登仙门飞升,我留下玲珑玉冲刺最后一道天劫,如何?” “能让殊儿和晚儿一起飞升,那自然很好。” 君无缘笑起来,与沈知明碰杯:“小儿就拜托你了。” 紧接着,又是鬼城之外,沈知明身受重伤后,魔种爆发而出,他抓住君殊,吸食了君殊的灵力的场景。 秦婉婉愣愣看着眼前浮过的回忆,直到君殊被君无缘带来的人生生扯开。 “少主疯了。” 君无缘声音很淡:“带走吧。” 说着,君无缘收起玉笛,转身离开。 君殊被人拖着往外,他拼命挣扎。 “我没有魔种!我没有!陷害!都是陷害!沈知明才有魔种!沈知明害我!” “这不是我爹!救我!救我!” 君殊被君无缘拖着出去。 简行之转头看向秦婉婉,颇为唏嘘:“没想到他也是……” 话没说完,他脑海中【叮】一声响,666冰冷提示:“抱歉,【任务九:美救英雄,让女主救下目标人物(可攻略),将目标送至他父亲手中】宣告失败,任务完成进度50,积分+250,总积分:4435” 听到这声提示,简行之当即就往外冲,秦婉婉一把抓住他:“你去哪儿?” 简行之看旁边宁昌河等人还在,只道:“走。” 说着,同宁昌河点了点头,算做打招呼后,拉着秦婉婉就走了出去,转头急道:“任务失败了。” 听到这话,秦婉婉立刻反应过来:“将君殊送到他父亲手中的任务失败了?” “没错。”简行之点头,咬牙,“我辛辛苦苦忍了他这么久,居然最后只给了我250个积分!不行,我要去找他。” “不必了,”秦婉婉叹了口气,她拍了拍简行之的手,“我大概已经清楚怎么回事,算了,你过去积分也回不来。” “为什么?” 简行之不明白,秦婉婉放开他,转身往卧室走:“君无缘大概已经死了,沈知明杀的。沈知明吸食了君殊的灵力,又吸食了君无缘的灵力,如今厉害得很,我们就别找麻烦了。好好睡觉吧,”秦婉婉伸了个懒腰,“别多管闲事了。” “嗯。” 简行之想想,点了点头,“你说得也对。” “我先去休息,准备明天决赛,”秦婉婉说着,从墙边探过脑袋,朝他笑眯眯摆摆手,“晚安啦。” 简行之愣愣看着秦婉婉离开的方向,过了好久后,听666悠悠开口:“很可爱吧?” “是啊……” 刚说完,简行之突然意识到是谁在问自己,轻咳了一声:“干嘛?” “任务来了,接一下。” “嗯?” 简行之这声“嗯”刚出来,就看屏幕上【叮】一声显现出一个任务条。 【任务十一:命中注定的相遇――协助男主对女主英雄救美,让双方好感度+10。积分+1000,是否接受?】 【任务详述:沈知明带走君殊后,杀死君殊,在君殊死前得知他将自己的记忆给了‘秦晚’,为避免‘秦晚’复仇,以及贪图秦晚体内的龙丹,沈知明铤而走险,在君子剑赛场突然出现,试图杀害‘秦晚’,危难之际,男主从天而降,秦晚与‘男主’一见倾心。】 看着这个任务,简行之先是愣了片刻,随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男主?什么是男主?” 之前都是“男配”,这个男主好像有点特殊? “男主,”666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出于专业,艰难开口,“就是女主命定之人,就,根据系统测算,女主最容易喜欢那个……” 听到这话,简行之毫不犹豫,开始在那个灰色的“否”字上拼命点击。 666同情看着他,不敢说话,看他气急败坏点了半天,终于道:“超时自动接收任务了,您……您看着办吧。反正您不协助……也会自然发生。” 简行之听到这话,想了想,毫不犹豫扭头,几个起落就到了宁不言的房间门口,他拍了拍宁不言的窗户:“宁不言!” 宁不言正要睡下,听到简行之的声音,咳嗽着打开窗户:“简……咳咳……简……” “别咳了,赶紧帮我个忙,去把君无缘拦下来,随便唠嗑拖延一下时间,等我通知你以后,你再让他走。” 说着,简行之甩了一个传音符给他:“带上,等我消息。” 宁不言愣了愣,他迟疑着拿起传音符,想了想,叹了口气。 算了,简行之帮了宁家这么大忙,他帮一下,也是应该的。 简行之让宁不言拖住刚出门的沈知明,又立刻去找了谢孤棠和翠绿。 “谢孤棠,走,陪我打架去。” “翠绿,帮忙,打架去。” “南风……” 简行之到了南风窗口,他看着眨巴眼的南风,把话憋了回去:“你看好你主人,让她好好睡觉,明天别迟到。” 说完之后,简行之带着翠绿和谢孤棠,气势汹汹飞出荒城。 谢孤棠有些茫然:“前辈,我们要打什么架?” “对啊,”翠绿坐在飞行法器上,拿着一个铜镜,按着脸上的黄瓜,“什么人啊,你要把我们两都叫上。” “沈知明。” 简行之把名字报出来,翠绿急急刹车。 “我突然肚子疼。” 她说着,掉头就想跑。 “沈知明身上带着魔种,君殊是他害的,君无缘估计也被他杀了。” 简行之简明扼要,翠绿顿住动作,想了想:“虽然他很坏,但这君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关我们什么事呢?” “秦晚当年被君无缘救过,欠一份因果。最重要的是,沈知明贪图秦晚身体里的龙丹,还会回来杀她。他如今刚杀君无缘,就算吸食灵力,也不可能消化完毕,此时一定是他最虚弱的时候,所以他没有在宁家强行要带走我和婉婉。此时不杀他,那就是放虎归山!” 简行之理由充分,谢孤棠想了想:“可他毕竟是问心宗宗主……” “又不让你动手。”简行之知道谢孤棠身后是天剑宗,翠绿身后是鬼城,做事多有顾虑,他让两人放心,“就布个阵法,我来动手。” “哦。” 两人放下心来,谢孤棠点头:“好。” 三人说着来到荒城出口,这里是出荒城必经之处,三人停下来后,开始询问简行之:“怎么办?” 简行之从乾坤袋里开始掏,他在蔺言之的墓里拿了不少好东西,他拿出不少法器,开始摆阵。 谢孤棠和翠绿看着他摆下这个平时从未见过的阵法,随后就听简行之道:“你们两,分别在坤位和乾位上,等一会儿把灵力注入进去。”。 两人点头,随后又看简行之拿出了一个传送阵,简行之将手搭在传送阵上,正要念咒,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谢孤棠:“老谢,见谅啊。” 谢孤棠茫然,随即就看简行之将传送阵往空中一扔,一个漩涡在空中浮现,漩涡另一头,竟然就是天剑宗剑冢! 谢孤棠呼吸停住了,紧接着他就看无数飞剑从传送阵中飞出来,落到阵法边上。 “我用完就还。” 看着谢孤棠惨白的脸,考虑到谢孤棠的感受,简行之赶紧安慰他:“你放心,我不拿。” 如果他想拿,大概随时可以。 谢孤棠心中发慌,但还是故作镇定:“嗯,我知道。” 剑摆好后,简行之又拿出一个隐匿法器,将整个大阵隐匿好后,终于通知宁不言。 “宁不言,可以了。” 宁不言正在和沈知明十八相送,沈知明僵着笑容:“宁道君不必客气,送到这里就行了,真的不必再送了。” “怎么可以呢?我们荒城风俗,一定要送到有缘处。” 宁不言一面说,一面咳嗽,咳嗽间听到简行之的话后,他淡定抬头,看向旁边一颗柳树:“啊,有缘处到了,君城主自便。” 说着,宁不言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和方才那副热情模样截然不同。 沈知明茫然,但想到正事,也不管他,冷着脸回到马车,吩咐外面驾车青年道:“走。” 青年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听到沈知明的话,扬鞭抽打灵兽,朝着荒城外奔去。 一般城内,为了尊重,除非特殊情况,修士禁止御剑,沈知明不想招惹是非,便乘坐灵兽出城。 他带着‘君无缘’的壳子坐下,看着被捆在角落里的君殊,他上下打量他一眼,不由得笑起来:“害死亲爹的感觉,如何?” 君殊冷冷看着他,沈知明抬手一划,解了他的禁声咒,君殊疯狂嘶吼起来:“我爹呢?你把我爹怎么了?!” “怎么了?”沈知明歪头笑了笑,漫不经心,“杀了啊。你给他送了信,他来救你,你都知道我的秘密了,我杀不了你,只能杀他咯。” 说着,沈知明叹了口气:“我和他几百年的交情,他对我一点都不防备,我就这么一捅。” 沈知明说着,拉开衣服,露出腐烂的伤口,指着伤口道:“就这里,一剑,神魂俱灭。” 君殊震惊看着那个伤口,沈知明拉好衣服,继续喝茶:“你放心,你家里人我都处理好了,等出了荒城,我把你杀了,就会去昭告天下,你身中魔种,被邪念吞噬,一开始想杀了我吞噬我的修为,我身负重伤,但及时逃脱。之后你弑父杀母,我为友报仇,所以把你杀了。” 说着,沈知明感慨:“啊,我可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君殊听着这些话,他感觉心中的恨疯狂滋长。 “沈知明……”君殊捏起拳头,颤抖出声,“你为什么这么做?” “事到如今,你还问我为什么?” 沈知明说着,走到君殊身边,他蹲下身来,凑过去看他:“我可真嫉妒你啊,这么好的出身,这么好的天赋,还有一个这么爱你的女人。” 沈知明说着,马车距离荒城界碑越来越近。 简行之埋伏在路边,看了一眼旁边的谢孤棠和翠绿,用眼神示意他们准备。 直到这时候,666终于反应过来:“主……主人……你……你在做什么?” 简行之不说话,666劝着他:“不……不要这样,这是,这是女主的剧情啊!” “你闭嘴。”简行之不搭理666,只道,“婉婉没有和男主相关的剧情。” 说着,马车后轮滚出荒城地界,简行之大喝一声:“来了!” 也就是那一瞬,三个人把灵力瞬间注入法阵,法阵猛地亮了来。 法阵亮起来之前,沈知明正接着话拍打着君殊的脸教训他。 “可你这么蠢,明明晚儿这么爱你,你却喜欢苏月璃那个蠢货。那个蠢货若非体质非凡,你以为我会多看她一眼?也就你,真心实意,被人带了绿帽子,还高高兴兴的。说来也奇怪啊,以前秦晚你不喜欢她,现在她成了别人的女人,你就喜欢她了,你是不是犯贱啊?” “沈知明!” 君殊听到这话,猛地抬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哎哟哟,”沈知明站起身,像看一条狗一样看他,“你这鬼样子,丑得令人恶心。你杀我?我杀了你爹,我吸食了他全部修为,我倒要看看,这天下还有谁能杀我?” 说着,沈知明在君殊嘶吼之间张开双手,大笑起来:“我沈知明修炼千年,距离天劫一步之遥,让我看看,有谁!还有谁能杀我……” 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雷响,一道闪电猛地劈在沈知明身上,上万把剑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犹如一条剑龙一般咆哮而过。 三魂六魄从君无缘躯体尖叫着冲出,那些带着镇邪咒法的飞剑旋即冲来,当即将那三魂六魄挥砍成灰,在巨大的光芒间,魂魄疯狂尖叫,随后慢慢失声。 君殊愣愣看着这一切。 而666则是疯狂尖叫起来,眼睁睁看着十万伏特爆发式落入简行之的身体,开始劝他:“500积分!500积分兑换免罚单吧主人!” 简行之咬着牙关不说话。 500积分,他执行一个完整任务都不一定能有! 不就是疼吗,他可以忍! 他趴在地上,和翠绿谢孤棠在暗处看着阵法生效,忍受着十万伏特的生猛电击。 等确认将沈知明魂魄彻底绞杀后,简行之抬手一挥,让剑龙飞到远处,从传送阵中送回剑冢之后,简行之又抬手卷起一阵狂风。 君殊赶紧爬到地上,死死抓住地面,以防止自己不被狂风吹走。 简行之带着翠绿谢孤棠等人在狂风中打扫战场,悄默默带走所有发起,等狂风消失,地面已成光秃秃一片。 君殊茫然起身,他环顾周边,看了半天,只看见自己父亲的尸体平躺在地上。 他踉跄着走过去,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苍天有眼……”他一面哭,一面笑,悲痛至极,最终扬起头来,大喊出声:“老天爷,你终于开眼啦!” 简行之听着身后君殊的哭喊,冷哼一声。 这世上哪里来什么老天爷? 也就自己,能做自己的老天爷。 他哼完,才注意到谢孤棠和翠绿一直在看他。 他扭过头:“看我做什么?” 一出声,烟就从他嘴里飘了出来。 谢孤棠震惊开口:“您刚才……是经历了天劫吗?” 这才劈成这种焦黑模样。 简行之抬手看看,发现自己皮肤都黑了。 他又摸了一把头发,都炸了。 他故作淡定:“被电了一下,没事儿,大惊小怪。明天婉婉赢了比赛请你们吃饭,走了。” 说着,他加快速度御剑飞了回去。 落地的时候,已经接近清晨,他刚到长廊,就看秦婉婉已经在长廊边上站着。 见到简行之这副满身焦黑,头发炸开的样子,秦婉婉也是一愣。 “你……” “哦,”简行之不管嘴里冒着的烟,淡定开口,“我去试了试系统的脾气,她脾气不小,你以后要小心。嗯,我现在先去收拾一下,这就陪你去比赛。” “你没事吧?” 秦婉婉担心开口,简行之嗤笑:“我能有什么事?区区十万伏特,能奈我何?” 说着,简行之转身往自己房间踉跄走去,走了没几步,“噗通”一下,直接就扑在了地上,一下一下抽搐着。 秦婉婉赶紧上前去扶他:“师父你没事吧?” 说着,她想起之前用过的免罚符,赶紧想用积分对给他。 只是简行之终于忍不住了,在脑海中迅速给自己用500积分兑了一张免罚单,终于停下了电击。 电击停下来,他虚弱躺在秦婉婉怀里。 秦婉婉看着好像从非洲回来的简行之,皱起眉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去,”简行之咽了咽口水,“改变命运。” 什么垃圾男主,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东西出现在秦婉婉面前! 而这时,君殊也哭够了,他趴在自己父亲尸体上,毫无知觉睡了过去。 他呢喃着秦晚的名字,心口那朵莲花,悄无声息破胸而出,像是一张贪婪的嘴,咬上君无缘还蕴含着灵力修为的血肉。 清晨的阳光带着血色和风而过,吹起荒土间阵阵血气。 “晚儿……”君殊没有神智呢喃着,“我就剩你了啊,晚儿……” 第八十章(英雄救美再合适不过...) “改变命运?” 秦婉婉躺在自己怀里, 嘴里还冒着烟的简行之,她知道简行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赶紧把简行之搬进屋子里, 叫南风去打水拿帕子,又找38兑换了一些专门应对电击的药给简行之灌进去。 简行之喝了药, 面色终于好起来,头发变得柔顺光亮, 焦黑的脸也变得雪白雪白。 秦婉婉给他擦了脸,看他好转,才坐到旁边歇口气。 看着简行之一点一点恢复面貌, 她叹了口气。 她悟了, 简行之必须要保持美貌, 才能保持健康。 她等着简行之缓过气来,谢孤棠和翠绿也赶了回来, 两人进屋,就看见秦婉婉和南风坐在屋里。 秦婉婉抬眼看他们, 立刻询问:“简行之带你们去干什么了?” 谢孤棠和翠绿对视一眼,谢孤棠低头,翠绿扭头扇着扇子,秦婉婉想了想, 坐到旁边,好像很难过一样:“你们都瞒着我,都把我当外人,好吧,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 反正你们都看不起我。” “唉不是,”翠绿谢孤棠等人哪里见过这种架势, 翠绿赶紧解释,“我们没有,夜里他带我们去打架。” “打谁?” 秦婉婉立刻抬头,面容严肃,翠绿噎住,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装死的简行之,轻咳了一声:“就,沈知明。” “沈知明?!” 秦婉婉震惊,她猛地起身:“他本来就是渡劫,又刚吃了君无缘,你们三个去找他……” 秦婉婉话止住,三个人都在这里,看来是没受什么伤,于是她转了话头:“那他人呢?” “死了。”谢孤棠终于找到了自己可以回的话。 秦婉婉懵了,她结巴着开口:“死……死了?” 死这么快,这么突然的吗? “你们确定吗?他可是渡劫期。” 秦婉婉不可思议。 简行之听不下去了,从她背后起身:“区区渡劫期又什么好怕?别说他刚吃了君无缘肯定身上灵力驳杂带着伤,就算是他全盛时期,我也不怕!” 秦婉婉听见简行之说话,冷着脸转过头去:“你醒了?” 简行之见秦婉婉表情,轻咳了一声,低下头道:“那个,时间快到了,你赶紧去赛场吧。” 秦婉婉看看天色,知道简行之说得不错,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在这时候和简行之计较,站起身道:“走吧。” 简行之感觉到秦婉婉心情不好,不敢招惹她,自觉起身,同所有人一起跟在秦婉婉身后赶去赛场。 秦婉婉一路不说话,简行之有些不安,他时不时看一眼秦婉婉,想一想,同她搭几句话:“你今天一定要小心啊。” “嗯。” “等你赢了我请你们吃饭!” “哪儿来的钱?” 秦婉婉淡淡看他一眼,简行之兴高采烈:“我在墓里拿得呀,我现在可有钱了。找机会我们再挖个墓……哦不,”简行之说着想起来,“咱们赶紧回去,我在仙界灵石很多的。” “哦。” “你不要生气了嘛,”简行之用手肘撞撞她,“我下次听你的话,你不让我杀的人我就不杀,怎么样?” “你去为什么不和我说?” 秦婉婉不高兴,瞪他:“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 简行之立刻否认:“我就是想着他后面肯定要来找你伤害你,所以我怕他跑了,提前干掉,以绝后患。” 说着,简行之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姿势,满脸骄傲:“而且你放心,我没有硬拼。我知道你担心我,所以我叫上翠绿谢孤棠帮我开阵,又把天剑宗的剑冢搬了过来,把十方诛神阵给他布好,不会影响识海的。” “谁担心你了!” 秦婉婉听他不要脸,轻叱出声:“不要脸!” “那你不担心我你有什么好生气的?”简行之皱起眉头,“你好难哄啊。” “你……” 秦婉婉还想说话,就听人群一阵热烈欢呼声,才发现已经到赛场了。 “婉婉!!” 人群中有人尖叫起来:“仙女加油!!” 秦婉婉见到自己有这么多粉丝,心上荡漾,但是她告诉自己要做一个稳重的女仙,便保持笑容,朝着大家颇有气质点了点头,从红毯路上往里走。 决赛只有四个人,燕无双是不会来了,现下就只剩下三个人。秦婉婉顺着红毯走到候赛区,转头和送她过来的简行之等人告别:“行了你去找个位置坐,我先去候赛了。” “好。” 翠绿点头:“我们都会看着你赢的!妹子加油!” 说着,翠绿抬手招呼大家回去。简行之走了两步,心上一悸,赶紧回头叫住她:“婉婉。” “嗯?” 秦婉婉回头,就看简行之急走上前,抬头将一道神识印记打到她识海中,说得颇为认真,“有事记得叫我。” “能有什么事儿啊?” 秦婉婉见他担心自己,忍不住软了语气:“你不在下面看着吗?” “嗯。” 简行之点头:“对,我在下面看着,”说着,他看了一眼候赛区,“去吧。” 秦婉婉被简行之目送着坐到候赛区,等她坐下后,才发现候赛区空荡荡的,竟然是一个人都没有来。 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有一个黑袍男人走过来,他在距离秦婉婉最远的地方坐下,气质阴冷,一言不发。 一看就是个大佬。 秦婉婉下意识往旁边坐了一个凳子,离大佬远点。 选手准备好后,主持人小跑上场,作为决赛,场地十分花哨,主持人也穿得异常体面,他上场朝着大家打过招呼后,声情并茂:“时光飞逝,十年一度君子剑选拔大赛,终于迎来了它最后尾声,我们在上千万名优秀的剑修中,通过实力评比,挑选出了最强的四位,来争夺这十年一位的君子剑。本次赛事最终君子剑获得者,将得到由本次赛事主办者无忧公子提供的免费问答三次,以及由王氏金铺、赵氏打铁、蒋氏绸缎、张家烧饼等店铺一起提供价值一万灵石的礼单一份!” 话音一出,众人激烈鼓掌,南风高兴起来,转头朝简行之激动道:“简道君,一万灵石,我们主人发了!” “嗯,”简行之点头,颇为淡定,“还行。” 他以前没钱的时候就去打比赛,一万灵石,也就还行吧。 但想想,这是秦婉婉挣的,她打比赛能有一万灵石…… 简行之突然坐直,开始鼓掌:“好!婉婉好厉害!” “为了给我们选手充分发挥空间,无忧公子特意开辟了一个小密境作为对战场所,小秘境中有特殊窥视法器,会在安全状态下记录完整的对战场景,我们虽然进不了密境,却并不影响这一场比赛的观看!” 说着,主持人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稿子:“现在有请第一组参赛选手,金缕仙子对燕无双。” 没有声音,秦婉婉看了旁边一眼,燕无双不会来了,可这金缕仙子??? 主持人连叫了三遍,又看了看周边,确认没有选手后,他轻咳了一声:“两位好像都有事,那我们有请下一组,下一组决出胜负后如果金缕仙子和燕无双还不出现,就只能遗憾宣布弃赛。那下一组――” 主持人看向候赛区,激动出声:“秦婉婉对萧瑟寒!” 秦婉婉听到这话,站起身来,她旁边黑袍男人也跟着起身。 两人一起走上台,下面剑修欢呼沸腾,简行之嗑着瓜子,看着上方黑袍青年,漫不经心:“这人怎么脸都不露,玩什么神秘?” “有些人是这样的。” 翠绿从简行之手里拿瓜子分给谢孤棠:“就喜欢引人注目。” 台上秦婉婉和萧瑟寒拿出参赛发的身份令牌,签下生死状,然后一只百灵鸟盘旋飞来,百灵鸟在空中展开双翼,双翼突然变得巨大,这小鸟瞬间化作一个少年身形,身后双翼未收,半浮在空中。 “尊无忧公子之意志,”少年神色冷漠,双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圆,“开!” 圆形光门变大拉长,落到地面后,就变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光门。 “进去吧。”少年出声,黑袍男子平静进了光门,秦婉婉随后跟着进去。 两人走进光门后,便消失在了原地,过了片刻,赛场上就出现了两人走进光门后的画面。 光门内是一个山洞,秦婉婉走出山洞,发现自己似乎在一个火山内部一样的地方,她下方是沸腾着熔浆,周边是光秃秃石壁,隔空正对面有一个小山洞,和她站的地方一样,山洞外有一个露台,黑衣男子就站在露台上。 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对方不动,她不想先出手,便观察着对方。 简行之嗑着瓜子,看着画面,他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他心中不安,想了想,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任务怎么还不失败?” “哈?” 666没听明白:“您在问什么?” “我是说,”简行之瓜子都磕不下去了,他突然想起,“君殊被沈知明一带走,我的任务就失败了。那我把沈知明杀了,这个见男主的任务还没失败,这是为什么?是这个任务还在走吗?!” 666不说话,简行之把瓜子一甩,所有人看过来,简行之不理他们,只吼666:“说话!” “是这样,”666硬着头皮给他解释规则,“如果系统检测这个任务完成可能性为0,就会宣告失败,但如果检测到这个任务完成可能性大于0,就会继续保存。” “所以现在婉婉还可能遇到危险,被那个什么男主救了来个一见倾心?” 简行之捏起拳头,666轻咳了一声,忍不住提醒:“那个,宿主,你要端正态度,现在你的身份就是帮女主找机缘的工具人,修为、法宝、财富、男人,都是女主的机缘,等最后你替她挡刀助她飞升,你就算任务完成了。到时候你们到了仙界,你再转正,你把男主杀了,都没人拦得住你,对吧?现在最重要的呢,就是把剧情走完。女主本来该有很多感情线的,你看看现在,她身边一朵桃花都没有,本来还有个谢孤棠,现在也歪了,你该反思自己,你不够大度啊!” “闭嘴!” 简行之猛地起身,大家集体往后缩了缩,简行之挤开人群往便擂台边上冲,骂着666:“没感情线耽误她飞升了吗?!” 666不敢说话,简行之到了擂台边上,他抬头看着高处百灵鸟少年看守着的一颗青色灵珠,灵族在缓慢转动,明显是在运转,简行之揣测着,这应该就是密境本身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擂台上的画面,画面上,秦婉婉等着对面人,简行之赶紧用留在她识海中的神识印记叫她:“婉婉,这个人不对劲,你想办法出来!” 秦婉婉听到这话,她愣了愣,随即低声询问:“怎么了?” “昨晚我把沈知明杀了,可系统还是提醒你要遇到危险,”简行之看了看周边,拿出在蔺言之墓地中拿到的宝物,一面思考着办法,一面开口,“你先认输!” 秦婉婉听到这话,沉默下来,想了想,她声音很轻:“不,我不认输。” 说着,她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黑袍男人:“我想见无忧公子,我想赢。” 她想知道,她的父母,到底去了哪里。 说着,她也不再迟疑,抬头看向对面的黑袍青年:“萧道君,”她平稳开口,“得罪了。” 说罢,渊凝从她腰间划过弧光,她朝着对面一跃而起,也就是这一刹,黑袍青年缓慢抬头,露出一张血肉狰狞的脸。 他的脸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面容,但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根本不是一个人的脸,两张脸拼凑在一起,半张君殊,半张沈知明。 他张口,扭动着脑袋,含糊不清叫秦晚的名字:“晚……晚……” 秦婉婉瞳孔急缩,剑光未至,对方快如鬼魅,猛地到了她身前,一把抓向她! 也就是在那一刹,擂台上画面突然消失。 站在高空上的百灵鸟少年面色不动,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内。 主持人上来赔笑:“出了点小问题,技术故障!大家不要担心,我们正在努力修复!” 说是小事故,但座下明眼人明确知道,这不是小事故。 “那个萧瑟寒……”翠绿皱起眉头,“是个什么东西?” “翠绿,谢孤棠,”简行之声音传来,翠绿和谢孤棠看过去,就听简行之平静道,“帮我拦着人,我要抢密境了。” 话音出来那一刹,简行之突然拔剑猛地砍开擂台结界,直跃高处,一把抓住那颗青色珍珠,转头冲向远处! 也就是这一刻,山洞中,黑袍青年一爪抓向秦婉婉,眼看着要抓到她脸上,山洞突然往左一偏,秦婉婉一把扣住一块石头,青年被狠狠甩飞,从她旁边擦过,狠狠撞在墙上。 秦婉婉当即一剑紧追而去,在剑要刺过去那片刻,山洞又往左侧狠狠一颠,直接将她撞回山洞。 撞进山洞里后,黑袍青年追着她冲进来,秦婉婉毫不犹豫掉头,往着山洞深处,一路狂奔。 而密境之外,简行之抓住青色珍珠往怀里一揣,一个烟雾符咒砸下去,便往外化作一道光逃窜出去。 “休走!” 百灵鸟少年紧追而上,然而简行之本来也不打算放过他,奔在前方的本就是个幻影,在少年追人露出破绽刹那,直接出现在少年伸手,并指一点点在他大椎处,少年瞬间变回百灵鸟的样子,被简行之一把捏着就跑。 身后追兵涌上,翠绿谢孤棠对视一眼,翠绿突然大喊了一声:“登徒子休走!” 谢孤棠面色僵了僵,但还是配合翠绿,往追兵的方向冲去,翠绿抬手将扇子猛地一挥,瞬间将追着简行之的人直接扇飞,她赶忙道歉:“抱歉,扇错了!” 翠绿和谢孤棠这一搅局,简行之抓着百灵鸟就跑远了去,他冲进一个山洞,设下结界,将青色珍珠掏出来,把百灵鸟按在地上,用剑抵在它鸟脖子上,威胁他:“把密境打开!” 说着,简行之突然觉得这剑对于鸟脖子来说有点过大,他想了想,又翻出了一把水果刀,抵在鸟脖子上,愤愤出声:“不然我杀了你!” 百灵鸟不说话,神色冷漠。 简行之见这鸟不合作,就先把这鸟捆起来,决定自己研究。他一面捆鸟,一面确定秦婉婉的情况:“婉婉。”他尽量让自己不要显得太焦急,故作镇定询问,“你那里怎么样?” “没事。” 秦婉婉勉强躲过青年一次袭击,她转进一条长道,抬头看了看上方,直接一月到高处,挂在上方石壁凹进去的地方:“他在追着我。这密境有机关,好像隔一会儿会变动一次。” “那你小心,”简行之安慰她,“我会努力救你出去的!” “好。” 秦婉婉应声,只道:“我要偷袭他,你不要说话让我分心。” “嗯。” 简行之自认是一个懂事的男人,确认好秦婉婉的安危,他又回头,看向地面的青色珍珠,他拿起珍珠,认真凝望。 这时候,秦婉婉在高处屏住气息,听着远处脚步声传进来。 “晚儿……” 那青年开口,是君殊的声音,他似乎很幽怨,像一只孤魂:“你出来啊,你是我的,我带你走。” 秦婉婉不说话,她开始思索,这个‘萧瑟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萧瑟寒慢慢走进,靠近秦婉婉的位置,他突然又变得很暴躁,猛地一巴掌锤在山洞中,竟然就是沈知明的声音大喝起来:“秦晚!你把龙丹交出来!把玲珑玉交出来!秦晚,你把属于我的还给我!” “晚儿……” “秦晚……” 君殊和沈知明的声音交替着传来,他越走越近,直到最后,停在秦婉婉躲着那个位置。 秦婉婉将法诀凝在剑上,而对方突然开心笑起来。 “找到你了。” 他抬起血肉模糊的脸,猛地一爪掏了上去! 秦婉婉也在此时,同时出剑,一剑飞落而下。 外面的简行之凝视着青色珍珠,想了想,他突然使劲儿摇了摇! 密境中的两个人感觉好似整个空间都被剧烈晃动起来,黑袍青年当即被摇飞,秦婉婉一把扣住石壁,看见秦婉婉,黑袍青年尖叫一声就冲过来! 而这时,简行之没听见青色珍珠有什么声音,他干脆把珍珠往地上狠狠一砸! 密境内又是一震上下剧烈晃动,秦婉婉和黑袍青年在这晃动之间一面维持着自己的身形,一面交战在一起。 简行之把珍珠砸了几十次,秦婉婉感觉自己仿佛是在一个封闭罐头里,有人在疯狂砸罐头。 她忍住呕吐的欲望,和对方厮杀得难舍难分。 黑袍青年十分凶猛,灵力源源不断,她要抵御着对方的追杀,又要抵御着这晃动的密境。 而这密境在经历剧烈晃动后,又开始升温。 她感觉周边温度越来越高,烫得她根本不能落地,她用灵力让自己尽量不要触碰密境内的空间,一次次躲过青年的爪子。 这么严酷的对战环境,这么凶残的对手,逐渐让她有了不详的预感。 她咬咬牙,忍不住开口:“简行之。” “什么?” 正用三昧真火烧着青色珍珠的简行之听见秦婉婉虚弱的声音,心上一慌:“怎么了?” “我可能……可能不行了。” 秦婉婉沙哑出声:“这个密境里都是机关,我好像要输了。”“不会的!” 简行之一听,立刻加大了火量:“我在努力,我一定会打开密境!” 周边更热了。 秦婉婉和对面青年都喘着粗气,对面青年动作也慢下来。 这是三昧真火。 对于他这种邪物来说,这和雷霆一样,都是天敌。 他一面追着秦婉婉,一面有那么一丝清醒。 清醒与恶念交织。 他开始有些茫然。 他是谁?他要做什么? 秦婉婉看着对面动作也慢下来,她感觉到,他们两都可能要死在这个密境里。 她忍不住有些难过,开始向简行之交代后事:“简行之,如果我死在这里,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不会死!” 简行之一听就急了,三昧看来不管用,他把青色珍珠一扔,抬手就用雷霆带剑,开始疯狂挥砍珍珠。 旁边被捆着的百灵鸟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他。 他浑然不觉。 秦婉婉感觉天旋地转,同时看着无数雷霆从山洞外涌来。 她觉得她离死更近了。 “我爹娘,我还没找到,你能不能帮我去找他们?” “遇到你很高兴,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很快乐。” “简行之,其实我觉得你很好的……” 她越说,就感觉整个密境晃动得越厉害,黑衣青年被一道雷霆狠狠击中,随后三昧真火直接烧起来,紧接着又是一道寒冰冻上…… 秦婉婉看着周边电闪雷鸣,忽冷忽热,直到最后,被一道闪电猛地劈中,直接躺到地上。 “简行之……” 她感觉到周边仿佛是鸟啄一样疯狂震动,她认命躺平:“再见了。我也没想过,我最后能死得这么复杂。这密境太有想象力了,一会儿三昧真火,一会儿极阴寒冰,一会儿是下闪电,一会儿天旋地转,现在,好像还有鸟在啄……” 听到这话,正抓着百灵鸟,疯狂用它的鸟嘴撞珠子的简行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动作停住,秦婉婉疲惫睁开眼睛:“它停了。” 她声音里带了希望:“简行之,是你找到办法了吗?” 简行之没敢说话,他低头看着满嘴是血的百灵鸟,百灵鸟吐出一口血,冷笑出声:“这密境,没有结界。” “呃……”简行之咽了咽口水,“我好像,找到了。” 秦婉婉听到这话,浮现出一抹安心的笑容。 这时,一辆幽灵马车缓缓驶入荒城地界。 “公子,”一位童子响起来,“密境中的两位,打得如何?” “半死不活,”一个华丽的青年声线响起来,含着笑道,“再等片刻,若是不死,那英雄救美,”说着,青年转头,看向天边白云,“再合适不过。” 第八十一章(有些人的男主位要靠天给...) 第81章 简行之的话, 让秦婉婉放心许多,而简行之很快镇定下来。 其他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救秦婉婉。 他把百灵鸟捏到面前, 和鸟眼对视:“你说的没有结界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在外面做的所有事儿都会传递到里面,你在外面烧三昧真火, 里面就烧三昧真火,你用雷电劈它, 里面就电闪雷鸣。” “我问你这个了?”简行之皱起眉头,他不需要这只鸟再提醒一遍他做了什么,他将鸟凑近他面前, 冰冷出声, “我是问你, 怎么样才能把婉婉带出来!” “这没办法,”百灵鸟冷漠解释, “要么他们两个人死一个,密境自然出来。要么就是他们两决出一个胜负, 有一方在密境认输,那密境自然会打开。外面人除了公子,谁都开不了。” “公子?” 简行之抓住关键词:“无忧公子?” “对啊,”百灵鸟一脸淡定, “此物乃公子所有,他主人,自然能开。” “那你家公子呢?” “还在路上,联系不上。” 简行之不说话了,秦婉婉是铁定不会认输, 那现下打开密境剩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秦婉婉赢, 或者直接杀了对方。 他想了想,做下决定:“这珠子既然没有结界,那就可以进去对不对?” “是可以进去,但你进去之后,可就任人宰割了。” 百灵鸟说着,终于露出一丝好奇:“你不是想进去吧?” 简行之没搭理他,直接将他塞进袖子,盘腿坐在地上,用神识探查青色珠子。 方才一直想着怎么打开这个珠子,现在换一个思路,就发现别有洞天。 这个珠子当真没什么结界,简行之直接化作一道光亮,就钻进了珠子。 他刚钻进珠子远处马车之上的青年端着茶杯,动作一顿,他想了想,微笑起来:“来得好啊。” 简行之一落地,百灵鸟便意识到他做了什么,在袖子里惊叫出声来:“你做什么!你放我出去!” “我都进来了,”简行之转头看了看旁边,发现自己好像是在一条山洞甬道中,他抬手拍了拍石壁,感受了一下风向,劝着袖子里疯狂挣扎的百灵鸟,“你在外面多寂寞,陪陪我呗。” “有病啊你!”百灵鸟不淡定了,开始叽叽喳喳叫骂起来。 简行之不理会他,开始联系秦婉婉:“婉婉?” 秦婉婉没有回应,这里好像隔绝了她和简行之的联系,简行之提着剑没有动作,闭上眼将神识一路扩大,神识扫过的地方,在他脑海中绘成这个密境的地图,不过顷刻之间―― 找到了! 他提着剑,就朝着秦婉婉方向狂奔,然而也就是那一瞬间,甬道中突然凭空出现了无数带着盔甲的修士。 这些修士都没有形体,仿佛是一只只幽灵穿上盔甲,他们密密麻麻围住简行之,简行之扫了他们一圈,皱起眉头:“邪灵?” 邪灵这种东西,根本不是活物,完全就是人的恶念形成的脏东西,砍不死灭不尽,唯一的办法,只能用镇邪的雷电或者是真火灼烧。 只是此处与外界隔绝,引雷并不容易,只能用自己的灵力消耗成雷,这么多邪灵,如果一个普通元婴修士,怕是耗死在这里都杀不完。 “我说的吧。” 百灵鸟气鼓鼓出声:“我要被你害死在这里了!” “怕什么?” 简行之嗤笑:“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666,”简行之放着狠话,在识海里低低出声,“如果我现在愿意接受之前的电击,那个免罚单能退回吗?” “啊?”666第一次听这种要求,但她还是尽职尽责解释,“可以退回,但是要交两成手续费。” “退回吧。” 简行之淡定开口:“还有,我现在就是在破坏男主任务,向系统申请,赶紧处罚我。” “啊?!”666咽了咽口水,“你确定,那这可不是十万伏特了。” “来吧。” 简行之手上剑一转,抬手抹过剑尖,蓝色光芒法阵在剑尖展开,666哆嗦着点下“取消”免罚单的按键。 也就是那一瞬间,电流如瀑布冲刷而下,简行之直接引电流到剑尖法阵,朝着前方一路挥砍而去! “正清溯源,天地生阳,雷霆为引,诛邪四方。” 简行之将长剑往上空一抛,手上翻诀,朝两边一拉,一剑化作数十把光剑,他抬手一挥:“去!” 光剑朝着前方劈出一道长路,简行之一跃而起,抓住中间一把,追着光剑一路挥砍而过! 邪魔不近,鬼魅不生! 简行之一路砍杀着邪佞往前时,秦婉婉躺在地上缓了缓,用春生恢复了一下身体,将自己挪到一旁,低低喘息。 旁边黑衣青年趴在地上不动,秦婉婉缓了缓,站起身来,走到对方面前,用剑将对方翻过来。 青年面上皮肉已经恢复了,秦婉婉看了片刻,这才辨认出来,诧异出声:“君殊?” 君殊听到有人呼唤,他艰难睁开眼:“秦……秦晚?” “你怎么回事?”秦婉婉警惕看着他,随时准备出剑。 君殊撑着自己坐起来,他似乎是头疼,抬手捂着自己的头:“我……我昨晚被沈知明带走了……有人杀了沈知明……我走到我父亲面前……我家人都死了,我好难过……晚儿……我只剩下你……” 话音未落,君殊突然僵住,他突然想起自己做了什么。 他愣在原地,秦婉婉暗中扔了个结界在他脚下,警惕着道:“然后呢?” “然后……”君殊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沈知明来了。” “沈知明?” “沈知明的魔种,”君殊惊慌失措起来,他抬手开始疯狂抓自己的胸口,“它在胸口,它开花,它吃了我爹,它还吃了沈知明!它疯了……它疯了……” “君殊!” 秦婉婉带着清心咒的声音落到君殊脑海中,这让他镇定下来。 他愣愣抬头,秦婉婉清澈的眼镇定看着他:“我问你什么,你回答我什么,我会救你的。” 她许诺他:“你信我。” 君殊没说话,他愣愣看着面前少女,不由自主想起当年。 每一次,都是她,一身红衣,手提长刀。 秦氏独传的凤凰刀,她耍得干脆利落,漂亮极了。 可他从来不多看,他不在意,他习惯了。总觉得她贪图荣华富贵,她就是想当他的妻子,无论他怎么作践,她都会在他身边。 “你为什么不用刀了?”他喃喃出声。 “你吃了你父亲的身体,是吗?” 君殊僵住动作,片刻后,他艰难点头。 “然后你被沈知明控制,又吃了沈知明自己的身体?” “对。” 君殊低下头,他不敢面对‘秦晚’,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修士身上,都已经是邪魔了。 没有人会原谅他,没有人会救他。 他颤抖着,他想哀求,但他又期望,‘秦晚’能不需要他请求,就救他。 秦婉婉看着他低着头颤抖,她莫名有种心悸,她感觉好像是身体里,有另一个魂魄,在无声叹息。 那个魂魄的记忆影响她,她脑海中浮现还是孩子的君殊跟着父亲一起站在满地血泊里,他蹲下身,朝着少年秦晚伸出手。 “晚儿妹妹,你别怕,我和父亲来救你了。” 也就是这一刻,秦婉婉脑海中突然窜过【叮】一声清脆声响。 【临时任务:秦晚的愿望――渡化君殊,去恶从善。积分+500,是否接受任务?】 “她想救他?” 秦婉婉在识海里出声,38点头:“对,毕竟年少还是有点感情的。” 秦婉婉:“……” 秦婉婉没有多想,秦晚要救,她用着人家身体,也没什么好推拒。她点下“接受”按钮,转头看向君殊:“你把事情说清楚,只要你自己不入魔,”她说得镇定,“我就不会把你当邪魔。” “晚儿妹妹……”君殊呢喃,他不由自主红了眼眶。 他想了想,擦了一把眼泪,知道不是叙旧的时候,他赶紧告诉秦婉婉:“我觉得它不是沈知明的魂魄,它进入我的身体后,我只感觉到恶念,我觉得它是沈知明的‘恶’。沈知明若是魂魄还在,它应该夺舍我,可我觉得……” 君殊思索着:“它是想用让我变成和它一样的东西。” “所以进入你身体的,”秦婉婉皱起眉头,“是魔种?” 承载着沈知明恶念的魔种。 君殊点头,秦婉婉追问:“它方才是把你吞噬了吗?” “对,”君殊应声,“但刚才似乎是有三昧真火或者雷霆降下,将它暂时镇压了。晚儿妹妹,你……” 他咬咬牙,最终还是开口:“你把我杀了吧,我怕我等一会儿会控制不住我自己。” 秦婉婉没想到君殊会说这样的话,她愣愣看着他。 可她没有发现,君殊手里悄无声息捻了一道法诀,只要秦婉婉答应,他就决定杀了她。 他可以为爱他的人去死,但前提是,那个人爱他。 秦婉婉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摇头。 “你有这样的心,秦晚便不想要你死。” 听到这话,君殊终于慢慢放开手中的法诀。 秦婉婉没有多说其他,只继续追问:“你既然被它吞噬,与它融合,你能看见他的记忆吗?” “可以。” “沈知明为何入魔?” “其实两百年多年前,他身上就有魔种了。” 君殊皱起眉头:“那时候他还是化神,他修为高深,将魔种封印,可他师父得知此事后,担心他无法控制魔种,于是执意杀他。他悲愤之下杀了师父,成为问心宗宗主。其实他一直把魔种控制得很好,并没有因为魔种做出出格之事。唯一一件,只是对不起你。” 君殊说着,抬眼看向秦婉婉。 秦婉婉疑惑:“我?” 君殊点头:“原来当年他收苏月璃为弟子,万般宠爱,并非因为喜欢。而是苏月璃体质特殊,她乃极阴体质,顶级鼎炉,若是与她双修,可以改变体质。” “他需要改变什么体质?” 秦婉婉不明白,君殊沉声:“青龙体质。” 秦婉婉一愣,君殊继续道:“他身中魔种,杀了自己的师父,邪念难消,无法通过天劫飞升。所以他暗中认识了一个人,那人和他达成协议,他有一条青龙,让沈知明去找一个极阴体质的女子,此女获得龙丹之后,可以通过双修之法,改变对方体质。他们可以通过这个女人都变成青龙体质,而沈知明需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么一个女人,以及,找到玲珑玉。” “所以……”秦婉婉喃喃,“苏月璃,其实是他们的升仙工具。” “没错。” 君殊沙哑出声:“所以他从小对苏月璃千般宠爱,根本不像一个普通弟子,苏月璃以为自己可以用爱情操控男人,也是他刻意教导,这样,日后苏月璃就会为了权力心甘情愿成为鼎炉侍奉他们。” “可是一场意外,那条青龙逃了出去,一开始他不知道龙丹你这里,后来知道后,就一直想找到你。” “然后把这颗龙丹,挖给苏月璃。” 秦婉婉出声,有些沉重。 所以当初秦晚无论怎么解释,无论怎么选择,只要龙丹在她身上,她不走,就是被挖龙丹的命运。 沈知明根本不在乎秦晚有没有真正伤害苏月璃。 这或许也就是系统一开始不是让她洗清冤屈,而是直接让她自捅下山,哪怕被君殊抓住都无所谓的原因。 “那……” 秦婉婉还想发问,也就是也瞬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秦婉婉身后墙猛地炸开,她往旁边猛地一跳,就看简行之浑身雷电缠绕,抬起头来看她。 “婉婉,”他喘着粗气,“我来救你了!” “你怎么进来的?” 秦婉婉听到这话就是一懵,救密境里的人,不把人放出去,自己进来做什么,送菜吗? “我……” 简行之刚想解释,突然睁大眼,在秦婉婉反应过来之前,猛地上前,将她往身后一捞,旋身护住她的瞬间,顺势将长剑抵在君殊砍出的长剑上。 秦婉婉一回头,就看君殊的脸又烂了,现在大半都是沈知明的模样,另一小半是君殊自己的样子。 “杀了他,”简行之声音平稳,“就能出去了。” 说完,他将秦婉婉往旁边一推,就朝着君殊一剑刺去。 君殊明显是受了什么催动,比之前疯狂很多,他身上灵力虽然驳杂,但毕竟是君无缘、君殊、沈知明三人的灵力,突然疯起来,简行之都有些招架不住。 秦婉婉见情况不对,和简行之配合着前后夹攻,她一加入,顿时吸引了“君殊”的注意。 “龙丹。” 沈知明的声音响起来,抬手一抓掏向秦婉婉腹部,秦婉婉疾退,简行之抬手一道雷诀轰然而下,“君殊”动作一顿,简行之抓着秦婉婉疾退,随后奔逃进巷子。 “他方才就是这么强吗?”简行之转头问秦婉婉,秦婉婉摇头:“没有,完全没有这么强。” 简行之不再说话,这本来是两个人对决的密境,按理根本不该有那么多邪灵存在。可他一来,就有这么多邪灵,而如今秦婉婉的对手突然成了这样的水平,这明显不是冲着秦婉婉来的。 “我们分开。” 简行之看秦婉婉一眼,嘱咐她:“找个地方躲着,等我。” “不行。” 秦婉婉果断拒绝:“有人想要我的龙丹,我们待在一起更安全。” 简行之得话,立刻打消让秦婉婉和他分开的念头,吩咐了一声:“你挡一下。” 秦婉婉毫不犹豫一剑回头,抵在“君殊”剑前。 “君殊”用沈知明的剑招同她走了两个来回,突然尖叫出声。 这一声尖叫用的是君无缘乐修特有的攻击方式,声音在旁边瞬间炸开,简行之上前一步,一剑挥砍过去抵住这一波音波,喊了一声:“退!” 秦婉婉和他一起后退,“君殊”直接朝他们挥砍过来,他往前那一刹,上百把光剑从地面阵法飞亮而出,瞬间贯穿他周身。 血肉飞溅,“君殊”整个人散落在地面,简行之拉着秦婉婉,喘息着看着地面上还跳动的“君殊”。 密境还不开。 简行之不由得捏紧剑,盯着前方的“君殊”。 不一会儿,绿光亮起来,那些散落的躯体像水一样融化,又重组,很快又一个人形重新站起来。 简行之忍不住骂出声:“什么脏东西!” 说完,他又再一次迎击上去! 秦婉婉这次没有贸然出手,她站在原地,死死盯着在和简行之交战的“君殊”。 他的脸一直在变,一会儿是君殊的模样,一会儿是沈知明的模样。 是君殊的时候,它动作会迟缓一些。 可是是沈知明的模样时,他动作就疯狂许多。 简行之已经奋力出击过一次,如今再出手,明显体力差上许多,他一面对战,一面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秦婉婉走在他旁边,突然出声:“君殊,秦晚已经死了!” “君殊”动作一顿,秦婉婉继续告知他:“我没骗你,我不是秦晚,我是她拜托来执行她遗愿的魂魄。她爱你,一直喜欢你,可你辜负她,你独爱苏月璃,她为你挡刀的时候,你给苏月璃买糕点。她为你采药受伤,你回头将药送给苏月璃。” “我不是!” 君殊的声音突然冒出来,秦婉婉抬手一剑挥去,和简行之一起急攻向“君殊”。 “君殊”对秦婉婉明显有克制,秦婉婉继续说着:“她心灰意冷,在审命台那一剑捅向自己那一刻,她就死了,她给我留下愿望。” 君殊的剑迟钝下来,他手上虽然还是沈知明的剑法,但眼眶里却带了几分急切:“什么?” “她希望你,能一直是她心中的君哥哥。” 君殊一愣,也就是那一瞬间,“沈知明”的剑朝着简行之直逼而去,秦婉婉一把推开简行之,迎向剑锋。 君殊睁大眼,大喝出声“不!” 那一刹,他控制住了身体,秦婉婉剑直入“君殊”胸腔。 磅礴的灵力带着寂山法诀涌入君殊胸口,简行之瞬间削开他四肢。 秦婉婉抬眼看他:“直到此刻,她还在请求我,要救你。” 君殊口中涌出鲜血,秦婉婉平静注视他:“君殊,我这一剑,不是想杀你,是想救你。” “我想让你活。” 听到这话,君殊笑起来。 带着勃勃生机的剑意凝在剑尖,绿色的魔种在她剑下碾灭成灰,君殊喘息着,注视着她。 “你能不能,”他沙哑出声,“变回你自己的脸啊?” “我不是秦晚。” 秦婉婉平静开口。 君殊注视着她,好久后,他慢慢闭上眼睛。 他闭上眼睛那一刹,绿色光点从他身上浮现出来。 秦婉婉缓缓抽剑,脱力一般靠到墙上,缓缓坐下。 简行之凝视着她还带着光的剑,秦婉婉缓了片刻,转头看他:“你在看什么?” “剑意。” 简行之抬手,指在她的剑尖。 秦婉婉一愣,简行之眼神温柔:“生。” 简行之抬头,看向她的眼睛:“这是我见过,最接近天道的剑意。” 秦婉婉愣愣看着自己的剑,没有说话。 简行之走到她旁边,半蹲下身,他轻柔抚上的剑:“你怎么会在杀人的时候,想让他活呢?” “我只是想,”秦婉婉有些不好意思,“杀不完恶念,还能怎么让它消失?那当然就是,以善止恶,以生救死。” 简行之听到她的话,想了想,笑起来。 “倒有些道理。” 说着,地面轰隆响起来。 简行之抬头看向周边。 “密境要开了。” “嗯。” 秦婉婉出声,正要开口,地下突然一空! 秦婉婉直直坠下,惊叫出声:“简行之!” 也就是那一刹,光亮从天而降,一位青年红衣金边,于光芒中翩然而落。 他面容俊美,神色从容含笑,他来时,时光似乎都为止静止,秦婉婉愣愣看着他,青年朝她伸手,似要将他揽入怀中。 然而也就是这一刹,秦婉婉感觉身边一阵疾风掠过,有人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骤然失重让秦婉婉下意识拦住对方脖子,随即听见简行之轻声一笑:“怕啦?” 秦婉婉抬起头来,看见周边都是悬浮飞过的石块,简行之开了结界,抱着她御风而下。 他面上神情似在嘲笑她,秦婉婉一时羞恼:“谁让你抱我的?!” “你啊。” 简行之大大方方,秦婉婉正想反驳,就看简行之挑眉:“你刚才叫我了。” 说着,简行之突然提醒她:“闭眼。” 秦婉婉听他的话闭上眼睛,就感觉周边似乎变得极亮,片刻后,身边传来人群爆发的欢呼声。 “来了!出来了!我们今年的君子剑,终于出现了!” 主持人浮夸的声音响起来,秦婉婉小心翼翼睁眼。就看她由简行之横抱着站在擂台上。 场下一片欢呼,主持人转头看向旁边同简行之等人先后落下的俊美公子,激动道:“特别感谢此次专门过来打开密境解决问题的无忧公子!一百年了,无忧公子第一次露面,让我们惊喜!欢呼!和我一起喊――” “欢迎您!无忧公子!” 也就是这一瞬间,简行之脑海里【叮――】的一声响。 “很遗憾,【任务十一:命中注定的相遇】失败,此次任务由于任务执行者刻意阻挠,扣除积分200,请任务执行者努力完成任务,不要任性!不要任性!不要任性!” 简行之听到这话,轻嗤一声。 他扭过头,看向不远处含笑看着他们的无忧公子。 看着他脑袋上的“颜值:100”和“好感度:--”,简行之悄无声息上前一步,挡在秦婉婉和无忧公子中间。 有些人的男主位得靠天给。 他就不一样了。 简行之骄傲地想―― 他要就是自己挣! 第八十二章(找到爱情了吗...) 简行之颇为挑衅看着不远处的无忧公子, 秦婉婉被他彻底挡住视线。 对面无忧公子笑起来,一双桃花眼温和注视着简行之身后道:“想必这位姑娘,便是今年的君子剑了吧?” 这声音华丽矜贵, 听得人心上发痒。 秦婉婉方才没看仔细那青年的具体模样,只依稀见到一个轮廓颇为英俊, 听到这个声线,她忍不住想要看看对方, 当即从左边探出脑袋。 简行之立刻抬起左手,用袖子挡住了她的视线。 秦婉婉又从右边探出身子,简行之立刻抬起右手, 又挡住她的视线。 秦婉婉意识到简行之是故意的, 她迈步从他袖子下面一钻, 按住他想抓她的手,出现在无忧公子面前:“若赢了比赛的人是君子剑, 那便是我。” 说话间,她终于看到无忧公子的长相, 不由得一愣。 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的皮囊,莫过于简行之,而面前这人,样貌却不在简行之之下。 只是简行之的长相, 更有种清俊飒落,白梅修竹之英气,这个男人,则多了几分读书人独有的温润墨香。 通俗来讲,相比简行之, 看上去有文化得多。 而且不知怎的,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五官, 秦婉婉却总觉得面前这人,和简行之有种说不出的相似感。 她不由得将目光凝视在无忧公子脸上,仔细打量。 无忧公子仿佛对一切没有察觉,只笑着给她端详,两人对视无言,简行之见她看着无忧公子发愣,气笑出声:“该领奖领奖,发什么呆?” 这一提醒,秦婉婉才反应过来,一直盯着人家看的确不太礼貌,她当即红了脸,颇有些不好意思:“我……我……” “不好意思,”无忧公子突然主动开口,替秦婉婉解围道,“姑娘天人之姿,在下初见不能挪言,冒犯了。” 明眼人都看出方才是秦婉婉见他发呆,结果他一开口,竟然是将责任都揽了过去,简行之不可思议看着这个男人,下意识想纠正,但在开口瞬间,666及时提醒:“你不想回去被打死就闭嘴!” 人家都给秦婉婉台阶下了,他要还继续拆台,秦婉婉回去不得弄死他。 这话让简行之闭嘴,他憋了一口气,看主持人上前来缓和气氛,叽叽喳喳道:“看来不仅我们爱秦仙子,无忧公子也爱!” “你能好好颁奖吗?” 简行之找不到火发,转头看主持人,主持人被怼,憋了半天,转头道:“好,那我们宣布,本届君子剑由选手秦婉婉获得,请无忧公子颁发奖品!” 说着,欢庆的音乐响起来,两位侍从端着礼单上来,无忧公子接过礼单,将礼单交给秦婉婉。秦婉婉接过之后,无忧公子客气道:“恭喜。” “恭喜!” 主持人带头鼓掌,全场一片欢庆。 也就是这时,简行之脑海中【叮】的一声,欢呼音效伴随着666开心声音一起传来: “恭喜完成积分+2000,人物角色-1000,总积分:5235】 简行之没有被积分到来冲昏头脑,他一直盯着秦婉婉和无忧公子。 “具体奖品今晚你们登月楼去领,”主持人转头看向秦婉婉解释,“奖品有点多,你们可能要多来几个人。” “那,”秦婉婉看向无忧公子,“公子会回答我的三个问题,是在哪里问呢?” “登月楼,”无忧公子抬手指向不远处的高楼,声音温和,“一会儿在下会让人送衣服首饰过去,姑娘先梳整一番,在下在那里等候姑娘。” “好。” 秦婉婉松了口气,她抬手行礼:“有劳公子,那婉婉先下去疗伤。” “等等。”无忧公子突然出声。 秦婉婉好奇抬头,就看无忧公子看着简行之,含笑伸手:“这位公子,百灵可以还我了吧?” 简行之知道他要什么,把那只绑得严严实实的百灵鸟从袖子里掏出来,朝着无忧公子一扔。 “拿去。” 说着,简行之伸手拽过秦婉婉,便拉着她下台。 后面百灵鸟被无忧公子解了禁声咒,立刻叫骂起来:“简行之你这个小人!我去你大爷!你……” 无忧公子听百灵鸟叫骂,抬手捏住他的鸟嘴。 百灵红着眼看着无忧公子,无忧公子抬手一抹,它身上的伤就消失了去。 “有只翠鸟在下面盯着你,”无忧公子看了一眼台下冷眼瞪着百灵的翠绿,含笑提醒,“再叫,那鸟儿上来可就麻烦了。” 百灵委屈闭嘴扭头。 他打不过那只翠鸟。 秦婉婉和简行之从台上下来,她忍不住又回头多看了无忧公子一眼。 简行之抬手环过她的肩头,一把把她的脸从扯面推回来。 秦婉婉脸被挤歪,侧过头抬眼看他,含糊道:“你干什么?!” “再看,”简行之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无忧公子,回头威胁她:“再看头都给你打掉!” 秦婉婉一僵,她一时有些分不清楚,他是要打掉她的头,还是无忧公子的头。 但不管谁的头,她都希望能好好在它该有的位置。 她轻咳了一声,解释:“我是觉得他长得有点像你。” 简行之不信她的鬼话,刚才那人他看清楚了,那人眼睛鼻子嘴巴眉毛和他没有半点相似,说像他,还不如说像之前夜市上那个算命的书生。 想到那个书生,简行之忍不住又回头看了无忧公子一眼。 无忧公子正巧看过来,两人对视片刻,无忧公子朝着他笑着点了点头,简行之漠然移眼,假装没有看到,拖着秦婉婉离开。 两人回到翠绿等人面前,南风看见秦婉婉,飞奔过去,他还是蚂蚁身形,站起来不到秦婉婉膝盖高,抱在秦婉婉腿上痛哭:“主人!你受苦了主人!” “喂,”简行之用脚轻轻踢了踢他,“眼泪没出来。” 南风动作一僵,秦婉婉弯腰抱起他,拍了拍它壳上的灰,安慰它:“没事啦,我安全回来了。” “具体怎么回事?”翠绿皱起眉头,“刚才你带着青色珠子就跑了,过了好久这个无忧公子突然出现,又把珠子拿回来,然后你们就突然又出现了。” “回去说吧。” 简行之把南风从秦婉婉怀里捞出来,抱着它道:“人多眼杂。” 五个人转身走了红毯铺着的专用通道,出了赛场,就看见宁家的马车在门口,宁不言撩着车帘,看着一行人笑起来:“听闻你得了君子剑,想着回来怕是麻烦,特意过来接你们。” “谢过宁道君。” 秦婉婉和宁不言道谢,领着一行人上了马车。 上马车后,宁不言给秦婉婉倒茶:“听闻赛场上出了事,是怎么回事?” 现下在马车中,秦婉婉终于有时间把密境中发生的事一一说了。 “原来那君无缘是沈知明,沈知明两百多年前就身中魔种,后来被君殊发现……” “沈知明死后,魔种到了君殊身上,他们两人的执念似乎都是我,就来密境想要杀我,你们不知道,那一战十分艰险,一开始,地动山摇,乾坤倒转,”秦婉婉想起密境之凶险,喝了口水,心有余悸,“随后竟然有三昧真火灼烧,又有雷霆劈下,还有极阴寒冰,这时候,其实君殊都不算什么了,这密境几乎把我杀了!好在师父及时找到破除密境之法!”秦婉婉感激看向简行之。 简行之轻咳一声,心虚扭头,僵着脸道:“应该的。” “他及时止住这个密境的变态行为,然后进来救我。我们就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秦婉婉把他们和君殊对打过程夸张说了一番,说到最后,大家都听得入迷。 “那,”翠绿好奇,“君殊真的死了吗?” “死了。” 简行之肯定:“我确认了一遍。” “可沈知明千年渡劫修为,他的魔种……竟然也能消除吗?” 修为越高,所产生的邪念能量越是强大,所以沈知明神魂俱灭,魔种还能留下寄生到君殊身上。 “婉婉的剑意不同于我们,我们的剑意不管是什么剑意,其实本质都是在以杀止杀,”简行之解释,“可婉婉的剑意,不主杀,主生主善,这恰恰是魔种的天敌。而君殊自己的身体本身承受不了君无缘和沈知明两个人的修为,他不成魔,只能死。” 说到这里,大家觉得话题有些沉重了,翠绿叹了口气:“我们还是聊点开心的事吧。” “比如呢?” 宁不言转头看翠绿,翠绿眼睛亮起来:“我觉得无忧公子好帅啊!” “你也这么觉得?” 说起这个,秦婉婉立刻激动起来,高兴道:“他真的好好看,好有气质,你看到他拿的那把扇子没?我……” “我觉得这个话题一点不开心。” 简行之打断两个女人的对话,面无表情道:“下一个话题。” “不开心吗?” 翠绿看了周边四个男人一眼:“你们不觉得他很帅吗?” “不觉得。” 四个男人异口同声,谢孤棠率先道:“我觉得还是剑修好看一些。” “不错。”宁不言点头,“在下也这么觉得。” “嗯,”简行之赞赏他们,“你们很有品味。” 翠绿、秦婉婉:“……” 她们看着这三个剑修自卖自夸,决定保持沉默。 一行人回到宁府,秦婉婉便看见一位少年端着几台衣服首饰在屋中,他朝着秦婉婉行了个礼,恭敬道:“这是公子赠予姑娘的,还望姑娘今夜能赏个薄面。” 秦婉婉得话,赶紧朝着少年行礼:“公子客气了。” 少年笑着回礼,寒暄几句后,便转身离开。 简行之看着这五花八门的东西,嘲讽出声:“见个面搞得像成亲一样,这男人脑子有问题吧?” “哇,”简行之刚说完,翠绿便惊呼出声,“这衣服好好看!” 秦婉婉听到这话,好奇看过去,就看这衣服好像和今日无忧公子身上所用材质一致,红衣金线,看上去极为华丽。除了衣服,宝石鞋子,一应俱全。 秦婉婉看见这些东西,顿觉感动。 打从来到这里,她好久没有看见这么大的宝石,穿这么好的布料! 早知道打架有这种奖品,她该多打打! 她和翠绿叽叽喳喳评价这些宝石华服,简行之环胸靠在门边看着,过了片刻后,他轻嗤一声,转身离开。 秦婉婉听他甩门,拿着簪子后知后觉,转头看翠绿:“他是不是不高兴?” “他什么时候高兴过?” 翠绿看了一眼外面,随后又拿起一根簪子:“我觉得这根簪子更配这套衣服,今晚用这个。” 秦婉婉拿着簪子,不知道怎么就有些灼手,她勉强笑了笑:“是挺好。” 刚说完,南风就高兴跑进来:“主人,宁家好多人来贺喜,您见不见?” “见。”秦婉婉笑起来,“当然要见。” 说着,秦婉婉便出去招呼宁家过来贺喜的人。等到入夜,快要到去登月楼的时间,秦婉婉还没见简行之的身影,她到简行之房间里找了一圈,不由得有些不安。 “简行之呢?” 她问了所有人一遍,翠绿画着指甲不知道,谢孤棠摇头,只有南风回答:“简道君说心烦,下去出去了。” “那……”秦婉婉更了更,一时莫名有些委屈,“他不陪我去登月楼啦?” “简道君说他要没回来,让翠绿姐姐陪你去。” 南风一板一眼回答,秦婉婉顿了顿,随后故作镇定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虽然说是知道,但一想去独身去登月楼,那个无忧公子也不知道是人是鬼,简行之居然就这么放心让她去,她莫名就有些不高兴。 可想想又觉得简行之也不欠她,是她自己太习惯这个人了。 她调节了一下心态,简单梳洗过后,在镜子面前画了个淡妆,回头看了一眼桌面上放着的华服,想了想,还是决定就穿自己的衣服过去。 她正要起身,就听懒洋洋的声音从窗户边传来:“不穿新衣服啊?” 秦婉婉瞬间回头,看见简行之斜靠在窗户边上看她,她颇有些高兴:“你回来啦?” “嗯。”简行之点头,又问了遍,“人家送的衣服,不穿不礼貌吧?” “有什么礼貌不礼貌?”秦婉婉笑起来,“我就是去问点事儿。” 简行之撇撇嘴,突然从身后甩了个乾坤袋过去,秦婉婉一把接住,就听简行之道:“换身好行头,免得被人看轻了,咱们又不是买不起。” 秦婉婉一愣,简行之已经转身走了。 她迟疑片刻,打开乾坤袋往下一抖,就抖出许多衣服首饰,感觉这人好像把整条街都打包回来了。 “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秦婉婉诧异,冲着外面站着的大声询问。 简行之不耐烦:“我哪儿知道你喜欢哪套?就全买了。” “哪儿来的灵石?” 秦婉婉皱眉,简行之不高兴:“墓里拿的,你管这么多干嘛?!” 秦婉婉语塞,看着成堆的衣服,心里莫名欢喜,又觉得这高兴有点不太对。 她别别扭扭挑了一套,打扮一番后,终于走出门去。 简行之带着谢孤棠翠绿南风等在外面,听见她终于出来,回头埋怨出声:“你在里面孵……” 话没说话,他看着走出来的姑娘,愣在原地。 秦婉婉穿了一身白底蓝边的广袖长裙,束腰抹胸,玉簪挽了一半的发髻,虽然不华丽,但是显得额外温柔。和他身上蓝色道袍配色相近,让他莫名心跳快一拍。 秦婉婉见他不说话,有些忐忑:“不……不合适?要不我再换一套。” “没,”简行之故作淡定收回目光,“挺好看的,走吧。” 秦婉婉忍不住看了一眼翠绿和谢孤棠,翠绿高兴用扇子拍了她的手臂一下:“可漂亮了,走吧。” 秦婉婉抿了抿唇,颇有些高兴,她走到简行之旁边,想和他说说话。 她许久没穿这么好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别扭,她轻咳一声,缓解气氛:“好久没穿这种衣服了,还有些不习惯。跟你风餐露宿惯了,发现衣服还简单点舒服。” 简行之没说话,过了片刻后,他别扭道:“我在仙界的道宫修在福地,虽然没你寂山大,但论单价比寂山贵得多,总的算下来,价格应该和寂山差不多。” 秦婉婉有些懵,他为什么突然要比较他们的房子谁值钱? 她一时有些气愤:“那是我爹娘喜欢清静,又不是买不起,你要比有钱,仙界可没几个人能比得过我爹娘!” “那,”简行之感觉面子挂不住,当即反驳,“那我年纪小啊,你让我活个几千几万岁,我肯定比你爹娘有钱!” “那又怎样!”秦婉婉听他贬低她爹娘,顿时来气,方才的衣服带来的高兴都不好使了,只道,“反正你现在没有!” “你……你等着!” 简行之语塞,只道:“你给我等着!”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冷哼一声后,决定不再搭理对方,扭头生起闷气。 一路冷战到登月楼,百灵和之前的主持人早早候在门口,见一行人来了,主持人热络上前:“几位谁同我去搬奖品呢?” “我!”南风热切举手,主持人看了旁边人一眼,“没有其他人了吗?” “需要这么多吗?”谢孤棠好奇,主持人点头,“奖品很多,一个人肯定搬不完。” “那我们一起吧。” 翠绿出声,看了一眼谢孤棠。 “我保护婉婉。”简行之给自己安排了任务,五个人分配好后,主持人便带着三个人离开。 百灵冷眼看了一眼简行之,转头看向秦婉婉行礼:“仙子请。” 秦婉婉和简行之一起进门,门只能容许一个人通过,两人一起卡在原地,秦婉婉当即瞪向简行之,简行之见到秦婉婉凶狠的目光,不由自主退了一步,让秦婉婉先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由百灵领着上楼,到了顶楼,百灵恭敬出声:“公子,仙子到了。” 无忧公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请进。” 说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秦婉婉领着简行之一起进屋,刚进屋,门“砰”的一下关上,秦婉婉下意识回头,就听无忧公子的声音在里间响起:“进来坐吧。” 秦婉婉迟疑片刻,简行之提步往前,越过她时不忘笑她:“这点胆子还要往前冲。” 秦婉婉不服气,但又觉得他说得对。 她该让他冲。 他跟着简行之进屋,就见这屋中除了一张桌子,什么都没有。它没有屋顶,月光直接倾灌而入,无忧公子背对着他们,站在星空的幻影前,抬手挪动星辰。 “请坐。” 他背对着他们开口,秦婉婉和简行之一起坐下,无忧公子转身,从容坐在他们对面,含笑开口:“二位有什么问题?” 秦婉婉一时有一种错觉,感觉她和简行之像是一对来看不孕不育的小夫妻。 而简行之看着无忧公子这熟练算命的模样,看他一直带笑的桃花眼,忍不住皱起眉头:“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无忧公子动作一顿,简行之突然想起来,他诧异出声:“是你!” 秦婉婉茫然,简行之肯定开口:“我想起你来了,夜市上那个算命的!” 无忧公子含笑喝了口茶,平静抬头。 “好久不见,公子,找到爱情了吗?” 第八十三章(花城喜事开启...) “什么夜市?” 秦婉婉敏锐回头, 简行之一顿,随后含糊过去:“就你抓燕无双那天,我自己回家, 路上遇到他给我算命。” “你还信这个?” 秦婉婉诧异,一个已经飞升的人, 还找人算命? “啊……”简行之答不下去,赶紧转移话题, “你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吧,这都不重要。” 秦婉婉被提醒,也没和简行之纠缠, 转头看向无忧公子, 正要开口, 就看无忧公子竖起两个指头:“第二个问题。” 秦婉婉和简行之瞬间睁大眼,简行之脱口而出:“刚才那个也算问题?!” “从我开始让你们问问题起, 每一个问句都是问题。第三个问题。” 无忧公子竖起三根手指头,简行之惊怒, 正要开口,秦婉婉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抢先问出:“你知道当年从仙界来的那两位仙君,名叫上岁和太恒那两位, 在蔺言之入魔后,带着蔺言之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吗?” “你这是两个问题。” 无忧公子提醒她:“只能选一个。” 秦婉婉僵住,无忧公子慢慢扇着扇子,打量着秦婉婉和简行之, 秦婉婉咬咬牙,终于做下决定:“去了哪里。” 知道去了哪里, 之后做了什么,她慢慢再查。 说不定,直接过去,就能找到她父母呢? 无忧公子点头,他抬手,就看星辰幻影在秦婉婉眼前变动,无忧公子提醒她:“闭上眼睛,想你的问题。” 秦婉婉听他的话,闭上眼睛,她仿佛是穿越在星河之中,无数星光从她身边划过,最终画面定格在一座简单的城门前。 她好似坐在小船之上,周边是绿波荡漾,前方是一座码头,码头边上种着柳树,上岸后不远,便是一排柳树环绕着城墙。青石堆砌的城门上,写着“花城”二字。 两岸小山翠绿,和风轻抚,明显的江南风光。 话音刚落,秦婉婉脑海中【叮――】一声响,系统冷漠的机械音响起来: 【任务五:花城喜事。前往花城,获得花城玲珑玉。任务积分+2000,是否接受?】 新任务开启了。 秦婉婉睁开眼睛,不动声色接下任务,心里有了盘算。 得了这么具体的任务目的地,她这次任务难度明显减小了许多。她还想问问父母情况,但是又想着三个问题已经问完,再多问十分冒昧。 她迟疑片刻后,终究还是起身:“答案我已知道,谢过无忧公子。” “姑娘生得好看,”无忧公子见她没有多问,笑起来,“我见姑娘与那两位仙君应当很是熟悉,那我再告诉姑娘一个消息吧。” 秦婉婉闻言赶紧抬头,无忧公子说出一个让秦婉婉极为高兴的信息:“二位仙君很安全,姑娘可以放心。” 听到这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秦婉婉点点头,她行了个大礼,真挚感谢:“谢过公子。” “你见过他们?” 简行之看着这无忧公子,皱起眉头,无忧公子假装没听到,扭头喝茶。 简行之还想再说什么,秦婉婉赶紧拉住他:“走了,别打扰人家。无忧公子,”秦婉婉转头给无忧公子赔笑,“我朋友不懂事,您见谅,改日有缘再会。” “会有缘的。” 无忧公子回头,说得意味深长。 “那太好了,”秦婉婉想着这种卖情报的boss需要拉拢,她赶紧故作兴奋,“那太好了,日后若有机会,还要向无忧公子多讨教一下密境制作之法,您这次做的密境太优秀了。聚集三昧真火,极阴寒冰,雷霆……” “姑娘误会了,”无忧公子打断秦婉婉,“我设置的密境没有这些东西。” 秦婉婉一懵,就看无忧公子抬起扇子指向简行之:“你方才同我说这些,应当都是他干的。” 空气凝固了。 气氛诡异安静。 秦婉婉转头看向简行之,简行之故作淡吹起口哨,吹着小曲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扭头往外走去,只是走着走着,他步伐快起来,竟是赶紧开门跑了。 秦婉婉捏着拳头和无忧公子行礼道别,然后走出门去。 到了门口,就看南风等人已经等在那里,他们每个人背了一个大包袱,简行之躲在谢孤棠后面,假装镇定和她打招呼:“出来啦?” “你们背的是什么啊?” 秦婉婉觉得好奇,南风听她问,顿时哭丧着脸,喊了起来:“主人,他们给了我们价值九千个灵石的烧饼啊!我们三个人的乾坤袋都堆满了,还没背完,只能用包袱背了。” “这些烧饼,”翠绿面无表情,“够咱们几个人吃到下辈子。” “可也不能不要,”谢孤棠皱眉,“还好这些烧饼能存放半年,找宁不言想办法,把这些烧饼捐了吧。” 几个人叽叽喳喳,决定了烧饼的去留之后,翠绿才想起来:“三个问题你都问了?什么结果?” 秦婉婉没说话,她将目光移到简行之身上。 简行之往谢孤棠身后又躲了躲,无奈谢孤棠没他高,始终能看见他的脑袋在谢孤棠后面晃荡。 秦婉婉走上去,谢孤棠和翠绿往旁边一让,就把简行之让了出来。 简行之咽了咽口水:“我可以解释,其实当时……” 话音未落,秦婉婉拳头上带着寂山法印,狠狠一个勾拳,砸到了简行之肚子上。 简行之声音停住了,秦婉婉面无表情收拳,转身离开。 她刚转身,简行之一口血吐出来,捂着肚子就跪在了地上。 谢孤棠和南风赶紧上前扶他。 “前辈!” “道君!” “你……”翠绿也被吓到了,她小心翼翼打量着简行之,“你还好吧?” “好……好强。” 简行之说完,“噗通”一下直接栽倒了地上。 失去意识前,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不愧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女仙,这一拳,真有劲儿! 简行之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他猛地睁眼,感觉到肚子上清清凉凉,好像已经好了。 他舒了一口气,正想放松躺平,又突然意识到不对,这里有人! “说说吧,”秦婉婉悠悠的声音传来,“为什么要放火烧我?是报复吗?” “不是,”简行之立刻起身,向坐在一边的秦婉婉道歉,“我只是想打开密境救你,所以我把我能想到的办法都尝试了一遍!我绝对没有报复你的意思!” 秦婉婉不说话,她看着他,目光一片死寂。 “那你还不如报复我呢。” 毕竟,报复是有意的,可以控制。 想救她却差点害死她,你甚至不能说他蠢,好像常人都会有这个想法,你只能说,两人八字相克,命不好。 “算了……” 秦婉婉有些疲惫,她抬手扶额:“咱们俩命中犯冲,以后回仙界,你离我远点儿。” “这我不能答应你。” 简行之立刻拒绝。 他还想追她呢! 秦婉婉不明白简行之为什么要拒绝,她只是莫名感觉到背上一凉。 总有种有人要暗杀她的错觉。 她想了想,她虽然修仙了,也不能太迷信,她不想讨论命运这种事,同简行之商量起来:“我明天把烧饼捐给宁家,打算启程去花城。” “花城?” 简行之坐起来:“你父母去了哪儿?” “不错。” 秦婉婉点头:“我最后看见的场景是花城。我猜测,当年我父母封印了入魔的蔺言之后,便去花城想要渡化他。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可能只有到花城才知道了。” “好。” 简行之点头:“那咱们就去。” “而且,去花城,我还想找一个人。” 秦婉婉思考着,简行之好奇:“谁?” “柳飞絮。” 简行之一愣,他想了好久,秦婉婉提醒他:“你可记得当初在鬼城中,和你一起竞争要当花容男宠的那几个人?沈知明、君殊、宁不言、还有一个……” “我想起来了,”简行之回忆起来,“穿粉红衣服,身上老是飞蝴蝶,算术考零分那个。” “之前我没想起来,”秦婉婉思考着,“如今我从君殊口中知道沈知明一开始就是打算用苏月璃当鼎炉改变体质,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在秦晚的记忆里,上一世苏月璃身边主要有五个男人,分别是沈知明、宁不修、君殊,以及柳飞絮,和无相宗的一位少年老祖。” “这怎么了呢?” 简行之不明白,秦婉婉抬眼看他:“你没发现吗,如今五个人中,已经有三个人是魔种,而且,按照书里,如果苏月璃是玛丽苏,沈知明不该这样利用她,可沈知明一开始就是和一个养青龙修士达成协议,共享鼎炉,取玲珑玉,他从头到尾对苏月璃就没有感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简行之思索着,“秦晚上一世的记忆,也许是错的。” “秦晚甚至连玲珑玉的存在都不知道,”秦婉婉思索着,“她记忆未必是错,可她看到的,也许不是真的。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这五个人从来没爱过苏月璃,他们一开始就是打着感情的幌子,贪图苏月璃体质,五人联手,目的就是为了利用玲珑玉开登仙门飞升。” “而当年若蔺言之未死成为邪神,那他则有可能是真正的幕后策划,以他的心性,不愿意宁不修飞升,也是正常。” 简行之接话,他突然明白了秦婉婉的意思:“那就是说,如果蔺言之没死,这五个人里,有一个人可能就是蔺言之?!” 秦婉婉见他反应过来,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们明天就启程,”简行之做下决定,“去花城找柳飞絮,看看他到底是谁。” “嗯。” 秦婉婉点头,她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着她走到门边,想了想,她还是回头看简行之,冷漠开口:“谢谢你今天送的东西,挺好看的。” 简行之听到秦婉婉夸他,也想该回夸一下,他绞尽脑汁,夸赞出声:“你今天这一拳也很漂亮!” 秦婉婉:“……” 简行之看秦婉婉站在门口不说话,心里有些忐忑,继续夸:“人也很漂亮!” 秦婉婉叹了口气,拉开门,转身离开。 简行之见她走了,终于放松下来,倒在床上,也就是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脑海中飘着一行小字。 简行之不由得点击了查看。 【任务十二:绿茶的邀请。积分+1500。不可拒绝。】 【任务目标:邀请无忧公子组队上花城】 【任务详述:简之衍发现秦晚对无忧公子一见倾心,心中又怒又急,于是打算上门辱骂无忧公子,让无忧公子知难而退。不想恰巧撞上无忧公子被仇家追杀,简之衍被凶手劫持,秦晚为救简之衍,与无忧公子组队降敌,被无忧公子救下的简之衍对自己之前的敌意羞愧难当,主动恳求秦晚保护无忧公子,带上无忧公子一起前往花城。】 看到这么详细的任务描述,简行之沉默了。 片刻后,他才开口:“这任务什么时候来的?” “你……”666结巴着,“你晕倒的时候。” 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写这么细,”简行之面无表情,“你们是怕我不会做任务吗?” “前车之鉴,”666咽了咽口水,“主人,为了积分,别乱来了。” 简行之轻嗤,当即躺平:“要我去骂他可以,去撞见他被人追杀,不可能。” 说着,他闭上眼睛,但想了想,他又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行,万一今晚婉婉主动过去了呢?夜长梦多,我得带婉婉走。” 简行之说干就干,当即冲进每个人的房间,通知所有人:“出大事了,我们立刻离开荒城!” “那……”南风喃喃,“烧饼怎么办?” “留个纸条,乾坤袋留给宁不言,剩下带走路上吃,走!” 简行之给出解决方案,不到半个时辰,就拖着所有人,偷了一辆灵兽马车,一路狂奔出了荒城。 他们出城时,无忧公子正坐在登月楼中,看着星空饮茶。 “公子,”百灵走进屋中,“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简行之过来。” “好。” 无忧公子微笑:“等着吧。” “不过,”百灵皱起眉头,“万一他今夜不来呢?” “不会的,”无忧公子颇有信心,他站起身,“天命,会指引他们来到我面前。” 说着,他站在星轨前,想了想,他还是开口。 “你再替我送一封情诗过去,给简行之看到。我就不信,”无忧公子勾起嘴角,“他不来。” 无忧公子说着这话时,简行之把马车架得飞快。 “跑!”简行之吆喝灵马,马车里所有人都给自己绑上了安全带固定身形,听着简行之在外面颇为激动的声音,“跑快点!” 可千万别让男主追上了。 第八十四章(请原谅我们...) 第84章 “他跑这么快做什么?” 翠绿拉着肩上的安全带, 看对面的秦婉婉,秦婉婉叹了口气:“谁知道呢?随他吧。” “主人,你怎么这么疲惫的样子?”南风转头打量秦婉婉。 秦婉婉闭上眼睛:“我累了, 我只想睡觉。” 一天打架接受祝贺和无忧公子谈话最后还要花力气打简行之,她过得太鸡飞狗跳了。 大家见秦婉婉面带倦色, 也不再多说,趁着简行之驾马车, 大家都开始闭眼休息。 简行之带着大家马不停蹄狂奔离开时,无忧公子在登月楼淡定等着他。 等了许久,天都快亮了, 没等到简行之的消息, 只等来百灵飞回登月楼, 冷着声道:“公子,简行之跑了。” “跑了?”无忧公子皱起眉头, “你确定?” “我刚才去送信,”百灵详细描述着, “我先推门,没推开,我就飞上去看,发现整个院子里全是烧饼, 烧饼顶端放了一封信,我拆了看,上面写着说他们把这些烧饼无偿捐助给荒城穷苦百姓,他们有事先走了。” 无忧公子闻言沉默,他紧皱眉头, 百灵追问:“公子,现下怎么办?” “追。” 无忧公子抬起头, 冷眼开口:“往花城方向,确定他们的行踪,换下一个方案。” 百灵点头,化作鸟身就飞了出去,不到半个时辰,百灵又传音回来:“主人,找到了。” 无忧公子起身,化作一道华光,瞬间出现在百灵传音的位置。 百灵站在山头,指向不远处因为跑得太快扬起滚滚尘烟的马车:“主人,就是那架。” 无忧公子想了想,抬手一变,自己便成了伤痕累累的模样。 “主人?”百灵不明白。 无忧公子平静解释:“才见过的有用之人,不至于就这么抛下吧?” 说着,无忧公子足尖一点,落到下方官道,直接躺在了地上。 简行之驾着马车跑得飞快,老远就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那人满身是血,简行之本想放慢速度,突然就听【叮】一声响,机械音响了起来:“剧情自动修正,请及时救治男主!剧情自动修整,请及时救治男主!” 简行之一听就明白了,这任务还没宣告结束,果然他们还在想办法把无忧公子给塞过来!前面躺着的绝对是无忧公子! 一想到这点,简行之顿时加快速度。 666激动起来:“撞不得!主人,男主不能撞死的呀!” 躺在地上的无忧公子也感觉有点不对劲了,简行之应该看到他了,怎么还加速了呢? 他皱起眉头,但好在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躺在地上并不动作。 眼看马车越来越快,666尖叫出声:“不要啊!!” 尖叫声和马车一起上扬,马车被简行之猛地一拉,从无忧公子面前高高跃起,腾空而过,又重新落到地上,干净利落扬长而去。 灰喷了无忧公子一身,百灵赶紧冲下来,扶起无忧公子:“公子?你还好吧?你怎么样?” 无忧公子被百灵扶起来,看着那头也不回冲进夜色的马车,想了想,硬撑着面子告诉百灵:“天太黑了,他肯定没看到我。”说着,他又镇定下来,冷声道,“继续追,下一个方案。” 简行之驾车动作虽猛,但他设下结界,马车内倒是安然无恙,大家睡极香。 秦婉婉一睡就是三天,等她醒过来时,已经第四天中午,她一睁眼,就看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简行之还在外面驾车,马车里的其他人正在吃东西,他们拿着烧饼,旁边小桌上放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蘸酱,看上去吃得很是愉悦。见秦婉婉醒过来,反应片刻后,翠绿把手里的烧饼递给她:“吃烧饼吗?” “不了。” 秦婉婉看着咬过的烧饼,直起身来,她揉了揉太阳穴,又卷起车帘看了看外面,见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她心情也好上不上。 她走到马车边上,卷起帘子,问坐在马车外驾车的简行之:“到哪儿了?” “还有三天到花城,”简行之听到秦婉婉的声音,回头看她一眼,“你醒了?饿了吗?车里有烧饼。” “不饿。” 秦婉婉走出来,坐在马车边上,晒了会儿太阳后,她才想起来:“是出了什么事儿,你怎么这么着急离开荒城?” “哦,”简行之硬着头皮撒谎,“我接了一个任务。” “任务?” 秦婉婉转头看他,简行之点头:“嗯,我要在十天时间赶到花城。” “十天……” 秦婉婉喃喃,她认真思考:“系统不会无缘无故布置任务,十天必有深意。” 666:“……” 它不是,它没有。 “我们要多多观察,”秦婉婉做下决定,“这十天一定会发生什么。” 简行之不敢接话,故作淡定看着前方。 秦婉婉想了想,觉得头疼,她不想再思考太严肃的问题,看了一下旁边,叫住简行之:“前面有条河,我们在那里休息一下吧。” “好。” 简行之驾马靠近小河,把马车停下来,他取了个毯子铺在树荫下,招呼秦婉婉和翠绿:“你们过来坐,我去给你们打水抓鱼。” 说着,他便从乾坤袋里取了盆,又去抓鱼,谢孤棠和南风则生火烤鱼,大家像野炊一样,忙碌又快乐。 无忧公子和百灵站在不远处密林中,看着林子中嬉笑打闹的一群人,百灵提醒无忧公子:“公子,好机会。” 无忧公子仍旧是那幅伤痕累累的样子,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顺着水流飘下去,倒也自然。” 说着,他优雅倒入水中,血从水里散开,他顺着水流漂浮而下。 简行之在佛系抓鱼,把剑放在水里,等待着鱼游过来戳鱼。 大多数鱼明显没这么傻,以至于他无所事事,开始漫无目的观察周边。 没一会儿,他突然听见水里出现诡异的声响,他一低头,就看水里冒出一张脸,伸出手来拉他,满脸恳求:“救……” 简行之一见那张脸,毫不犹豫将他的头按回水里,抬手一个疾行咒,直接送无忧公子像开了加速器一样朝着下游一路飙走,瞬间就不见了人影。 这破烂系统,还有完没完了? 被无忧公子一打扰,简行之也懒得抓鱼,他收了剑坐回去,就看秦婉婉正坐在树荫下小口小口啃鱼,见他回来,她细嚼慢咽吞下嘴里的鱼肉,才开口:“方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秦婉婉看简行之抽了火边一条刚烤好的鱼开始啃,她打量他,解释自己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我感觉你刚用了灵力。” “没什么,遇到只水鬼,”简行之快速把鱼啃完,看了大家一眼,“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继续上路吧。” 大家对视一眼,没有多说,收拾好东西,起身上路。 等进了马车,翠绿坐到秦婉婉旁边,看了一眼外面驾车的简行之,压低声道:“你觉不觉得简行之怪怪的?” 秦婉婉靠近翠绿,小声回答:“他一直怪怪的。” “也是。” 翠绿点点头,没有多说。秦婉婉多看了一眼简行之,收回目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和翠绿聊起天来。 马车朝着花城方向奔跑过去,不远处小河中,无忧公子解开简行之的法咒,从水里猛地站起来。 百灵飞在无忧公子身边,着急询问:“公子你没事吧?” “他是故意的。”无忧公子擦了一把脸的水,从河道跋涉上去,气得手抖,“他肯定是故意的。” “公子你别生气,”百灵安慰无忧公子,“他脑子不正常,您不要和这种人置气,大事为要。” 无忧公子没说话,他走到岸上,盯着简行之离开的方向,满是杀意。 “等他们入城,让人埋伏到客栈去。” “公子,”百灵为难,“那个,简行之脑子虽然不好使,但我们真的没有人能埋伏他。” “城里人多,他不敢乱用灵力。”无忧公子解释,“而且,又不指望你们杀他。” “公子,要还是不成功呢?”百灵追问。 “你是百灵不是乌鸦!”无忧公子瞪他。 但想了想之前的失败,他语气淬冷:“这一次,本座不允许失败。” 百灵得话,当即跪了下去:“属下明白。” 秦婉婉陪着大家吃了两天烧饼,终于到了花城外一个小城。 一行人风尘仆仆站在城门口仰望小城城门时,简直快流下激动的泪水。 “终于可以不用吃烧饼了。” 翠绿感慨。 “终于可以泡澡了。”秦婉婉感动。 “走。”秦婉婉一抬手,领着大家昂首阔步走城门,“我们要去住最豪华的客栈,吃最好吃的东西!” “好!” 简行之和南风一起跟着秦婉婉振臂高呼,翠绿和谢孤棠看向他们,投来“我不认识你们”的冷淡目光。 秦婉婉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走吧。” 五个人一起走进小城,找了最好的客栈,分头泡澡洗漱之后,大家一起找了个小酒馆,决定喝个小酒放松一下。 小镇酒馆热闹,人来人往,还有说书人在楼下,登台说着一些奇闻异事。 秦婉婉教着翠绿谢孤棠南风等人划拳,简行之坐在长栏边上,喝着小酒听着周边人叽叽歪歪。 “你们听说了吗,宁家向仙盟发了消息,说宁家出现魔种,问心宗宗主沈知明入魔,在宁家地盘上把乐城君无缘一家杀光了。” “沈知明怎么会杀君无缘?那现在乐城和问心宗怎么办?”有人惊诧,“而且,魔种这东西当年不就没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谁知道呢?” 众人议论纷纷,只道:“反正乐城和问心宗算是完了。乐城现在好像是旁支继承城主之位,已经和当年宁家一样设了结界,闭城不出。问心宗现在是宋惜年主事,怕是也撑不久。唯一还好的只剩宁家,虽然宁文旭一支都死了,但宁昌河继承了家主。” “宁昌河和他儿子宁不言都是渡劫期,”路人‘嗨’了一声,“宁家根基还在。不过这得多亏今年荒城的君子剑。” “荒城君子剑出了?” 修士们都激动起来,说话人点头:“没错,今年是位女仙,叫秦婉婉,和她朋友一起帮了宁家,不然魔种突然爆发,宁氏还不得灭族?” 大家议论着荒城发生的事,简行之不由自主笑起来。 感觉当年听到别人夸赞自己还开心。 秦婉婉教会其他人划拳,见简行之坐着不动,便端着酒挤过来,和坐简行之旁边的谢孤棠换了位置,凑过去道:“简行之你不划拳啊?” “听故事呢。” 简行之没告诉她自己在听什么,抬手指了台下说书的人,秦婉婉转过头去,这才注意到说书人的在说什么。 “今日说这一桩奇事,是花城冥婚之风俗。花城的冥婚与其他地方不同,其他地方冥婚是死人的婚事,可花城的冥婚,却是活人的婚事。” 说书人绘声绘色说着花城的故事。 “这事儿得追溯到一百年前,当年花城还是活人成亲,死人办丧。可有一天,花城一户女儿出嫁,突然天上狂风大作,卷起风沙滚滚,遮天蔽日,等风停下之后,就看新娘的花轿被蔷薇藤蔓爬满,满花轿的蔷薇开得极为漂亮,大家把藤蔓砍开,你们猜怎么着?” 说书人手上一摊,加重语调:“新娘子,没了!” 人群哗然,外地人喧闹起来:“她死了吗?” “死了,”说书人感慨,“当日不止新娘没了,新郎官也不在了,过了十年,大家才终于从不同的地方挖到了两人的尸骨。” “后来呢?” 秦婉婉不由得扬声追问,说书人抬头笑了笑:“姑娘稍安勿躁,且让老朽慢慢说道,后来,又出了几桩相同的事儿,不同的姓名,不同人家,就在姑娘出嫁那一天,新娘突然消失,新郎官也不见踪影,只留下蔷薇开门新娘失踪的地方。若干年后,人们才会找到两人的尸体。花城柳氏想了无数办法,都没有作用,最后只能下令,花城只能,不允许嫁娶成婚。若是成婚,就用一具棺材,用出丧之乐吹吹打打,送到男方家中去,便算是成婚了。从那以后,城中才没有女子再因成婚死去,而这冥婚习俗,也就流传到了今日。” “不对啊。”人群中有人疑惑:“可现下花城柳氏不正要和天剑宗联姻,还说要大搞特搞,他们不怕这个蔷薇花了?” “这……” 说书人迟疑,台下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这些说书人就是听人以讹传讹,你问他这个,他知道什么?”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将目光朝说话人看过去,就见一位少女身着鹅黄色长裙,腰上佩着软鞭,面容清丽娇俏,看上去长得可爱,气质却是十分娇蛮。 “看什么看?”少女扫了大家一眼,“再看本小姐把你们眼睛挖了!” “姑娘好大的脾气,”说书人冷笑,“不懂规矩,就休怪老朽替你家里人,教训教训你。出来!” 说话间,就听“嗖”一声风响,一支箭急掠而过,简行之轻轻侧身,就看一只羽箭朝着少女飞落而下,少女翻身一滚,箭颤颤巍巍插在木桌上。 关窗关门之声接连响起,近百个黑衣修士突然出现在酒馆之中。 “杀。” 一声令下,黑衣修士一波冲向少女,另一波则冲向简行之。 翠绿懵了,抬手一掌震开冲过来的修士,转头问秦婉婉:“他们教训的不是那丫头吗,冲我们来干什么?!” 秦婉婉也回答不了,看了一眼楼下早就识时务蹲到角落里抱头的其他顾客,她躲开旁边人的剑,皱起眉头:“是因为我们蹲得不够快?” 说着,十几个修士突然涌来,将她和简行之挤开,秦婉婉一个倒空翻,轻盈到那少女旁边。 两人被修士团团围住,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少女莫名就和秦婉婉背对背,像战友一样和旁边黑衣人厮打起来。 “小姐,”台上说书老头站在高处,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拿着戒尺,“不必多做挣扎,回去吧。” “放你爷爷的狗屁!” 少女长鞭抽开修士:“老娘才不回去送死!” “不是,”秦婉婉一剑划开涌上来的修士,“姑娘你这是什么情况?” “离家出走!” 少女回答得很清脆,秦婉婉躲开大刀就地一滚:“离家出走你家就想把你杀了?你家规也太严了吧?” “杀什么杀,他们是要接我回去,这事儿和你们没关系,不必救我!” “小姐!” 说话间,说书老头也加入了战斗,没等秦婉婉否认,他就大喊:“这里不全是我们的人,快跑!” 听到这话,少女一愣,秦婉婉拉了她一把,挡住落下来的剑,少女瞬间反应过来:“离我远点,我不想救你!” 秦婉婉:“……” 可这已经来不及了,秦婉婉拉着少女,说书老头一跃而上,吹了个口哨,瞬间许多黑衣修士就围在她和少女身边,抬手在胸口结印,无数蝴蝶从地面腾飞而起,便成了一个蝴蝶结界。 “保护小姐!” 说书老头大喊一声,便朝着旁边黑衣修士冲上去,拉开蒙脸黑布,确认人后一巴掌拍下去! 两拨黑衣修士突然开始了厮杀对决,秦婉婉和少女坐在蝴蝶结界中,瞬间清净。 少女想了想,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抬手握住秦婉婉的手,眼神真挚:“好姐姐,你和我换个外套,你坐在这儿,我先走。” “不行。” 秦婉婉拉住她:“我不想惹……” 话音未落,秦婉婉便被一张符贴在头上,秦婉婉动作定住,少女说了声:“得罪。” 说着,就扒了她外套,和她换了外套,就偷偷摸摸从蝴蝶结界后方爬出去,在人群中艰难往门口爬。 整个酒馆打得热热闹闹,双方难舍难分。 简行之被几十个修士缠住,他害怕伤及凡人,不敢动用灵力,但单打独斗,根本寸步难移。 看着酒馆里乱作一团,站在高处的百灵转头看向无忧公子。 “公子,再不动手,简行之怕是忍不住了。” “也是时候了。” 无忧公子笑了笑,他合上手中小扇,吩咐:“让他们动手吧。” 百灵点头,吹出一声口哨,暗示:“动手。” 过了片刻,酒馆传出一声口哨,用口哨表达:“朝哪个动手。” 百灵继续吹:“朝红衣服那个!” 酒馆内杀手当即反应过来,寻觅一圈后,毫不犹豫转身,集体挥刀向正要爬出去的红衣少女。 “小姐!” 说书人看见刀光朝着少女冲去,少女惊恐回头。 也就是那一刹,金光突然照亮酒馆,符咒如风中花瓣,优雅洒向黑衣人。 简行之回头一看,就见无忧公子从天而降,宛若仙人。 他睁大了眼,大喊了一声:“南风拦住他!” 说罢,简行之抬手轰开被符咒定住的黑衣修士,急掠上长栏,足尖一点,就往下方落去。 整个大堂的场景映入眼中,简行之一眼认出蝴蝶结界中的才是秦婉婉,他毫不犹豫扑向秦婉婉。 而南风在简行之开口同时化作蚂蚁,朝着无忧公子方向一路狂奔,化作人形踏上长廊,猛地朝着无忧公子扑了过去,一把抓住无忧公子的裤子,随即直坠而下! 然后“噗通”一声,南风就面朝地面砸了进去。 周边瞬间安静下来。 简行之护着秦婉婉,和秦婉婉一起震惊看着无忧公子保持着朝着红衣少女伸手的姿势,带着微笑,像雕塑一样僵在原地。 他上半身很正常,优雅又温柔。 唯一的问题,只是下半身的裤子,被南风直接拉到膝下。 尚还可庆幸的,可能就是他外衣够长,并没有看到什么。 南风本来摔下来第一瞬间他就抬起头,但在看见面前光着的双腿后,他又把脸埋了下去。 寂静成为此刻唯一的主旋律,过了许久,无忧公子故作镇定弯下腰,拉扯起自己的裤子,面无表情想要离开。 没有人敢拦他,可就在他踏出步子那一瞬,方才被简行之灵力震断的横梁,终于发出“嘎吱”一声清响后,急速落下,“哐”一声巨响,砸在了因为过于尴尬而懵逼的无忧公子身上。 无忧公子被横梁当场砸倒在地上,秦婉婉看着这场惨剧,终于反应过来。 她急急起身,从结界中冲出去,把横梁从无忧公子身上拉开,将无忧公子翻过来,拍了拍他的脸:“无忧公子,你还好吧?” 无忧公子不说话,他拉开秦婉婉的手,坚强直起身来。 血从他头顶流下来,秦婉婉心慌起来。 这横梁是简行之砸断的,无忧公子有那么多消息,万一和简行之结仇,他们日子不好过。 而且人家是来救人的,结果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也太不讲道义了。 “你流血了,我给你包扎一下。” 秦婉婉着急拉着无忧公子,想做一点弥补。 “不用了,”无忧公子,扯开秦婉婉的手,故作平静,“我想一个人离开。” “无忧公子,别这样,我们赔医药费,我带你看大夫,我给你负责,您别糟蹋自己。” “对啊对啊,”南风上来拉住无忧公子,“对不起,我给您赔不是……” “谢谢,”无忧公子克制着情绪,扒拉着人群,想从人群中离开,“放我走吧。” “不行,我们一定要道歉的。” “不用了……” “让我们负责吧,我们对不起你,你看要怎么样你才原谅我们……” “我说不需要你们道歉听不懂吗?!” 无忧公子终于崩溃,他猛地甩开所有人,大吼出声:“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不想看见你们!我不想再在这里多呆一刻钟,非要让我这么尴尬吗?!你们这群人,没有一个正常人!有病!有病!有病!!” 所有人被无忧公子骂得停住步子,无忧公子喘着粗气,摔袖离开。 只是刚走到门口,牌匾“哐”一下砸下来,直接就把人砸到在地。 大家下意识看向简行之,简行之一愣,随后大骂:“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砸的。” “还等在这里做什么?”秦婉婉反应过来,赶紧冲上去,“救人啊!” 第八十五章(男主是会失忆的...) 第85章 听秦婉婉招呼, 南风和谢孤棠赶紧上去,一行人把无忧公子热热闹闹送到医馆。 百灵在暗处看着,本想上去救人, 但见秦婉婉动手救人,想了想, 还是化作鸟身,招呼着黑衣修士赶紧离开。 无忧公子受的都是外伤, 在医馆确认没有其他大碍,包扎之后,他还昏迷不醒, 秦婉婉只能让谢孤棠又给他背回客栈, 安置下来。 等一切处理好, 无忧公子平稳睡在床上后,翠绿终于提了一个问题:“他打哪儿来的?” “不知道啊。”秦婉婉转头看了一眼无忧公子, 看见那张俊俏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不由得带了些同情, “看上去好像是来救我们的。” “他身边的人呢?”翠绿皱起眉,“那只百灵鸟,还有一些侍从,怎么一个都不见?” “不知道。”秦婉婉摇头。 “那……”翠绿迟疑着, “那万一他一直不醒怎么办?” 所有人沉默了,简行之突然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他赶紧道:“不至于吧,好歹是个修士,被砸一下能砸出多大事儿来?我们给老板一些灵石, 就给他放这儿,他属下会来找他的。” “他是法修, 和剑修不一样,不淬体的。”秦婉婉听简行之的话,提醒他常识,“他要没用法术拦着,一根房梁下去,能活着不错了。” “那婉婉的意思,”谢孤棠听出来,“如果明日无忧公子不醒,我们就带上他?” “我同意。” “我不同意。 翠绿和简行之一起出口,两人对视一眼,简行之立刻道:“这个人来路不清,万一他是害我们的呢?” “如果为了害我们演这么一出大戏,”翠绿皱眉,“牺牲也太大了一点。” 简行之被这话噎住了,想到下午尴尬的场景,他也觉得这个牺牲太大了。 “就这样吧。”秦婉婉定下来,“人毕竟是被简行之伤成这样,之前他也帮过我们,今日先找找他侍从,若是找不到,那……那就再等等,等他醒来再说。” 简行之听到这话,有几分胸闷,但也知道秦婉婉已经是让步了,他们的确也不可能真的把无忧公子昏迷不醒扔在这里。 他盯着床上这个人,憋了半天,终于只道:“行吧,那等他醒了,不管见没见到他侍从,立刻送走!” 听到这话,床上无忧公子手指动了动。 “那……”南风皱起眉头,“万一他醒来失忆了呢?” “失忆?” 简行之愣了愣,南风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书上都这么写啊,人被砸了脑袋,就会失忆。” “不可能,”简行之果断回应,“又不是话本子,哪儿有这么容易失忆?” 只是说完,他就突然想起来。 他们呆这个小世界,好像还真是个话本子。 而这个无忧公子,还刚好是话本子中最容易失忆的角色,男主。 简行之沉默,秦婉婉见他们吵嚷,张口劝说:“先别吵了,大家也都累了,先休息吧,有什么事,等明日无忧公子醒……” 话没说完,秦婉婉就听身后人轻唤了一声:“水……”“无忧公子!” 秦婉婉听到声音,赶紧回头,惊喜出声:“你醒了?” 无忧公子缓缓睁开俊美的双眸,旁边南风赶紧端着水上前,将无忧公子扶起来:“公子你喝水!” 无忧公子被南风扶着坐起来,接过水杯,文雅喝了两口水后,他抬起头,看见整个屋子的人都紧张看着他。 无忧公子面露茫然,秦婉婉小心翼翼:“无忧公子,你还好吗?” “你……”无忧公子皱起眉头,“你是谁?” 此话一出,简行之脑中请宿主再接再厉,勇得积分,开启最高权限!” 简行之瞬间睁大了眼,抬手抓了个茶壶就冲过去,一把抓住无忧公子领子,举着茶壶威胁:“你还装失忆?!” “冷静冷静,”秦婉婉抬手拉着简行之举着茶壶的手,转头看谢孤棠,“谢大哥,快,找大夫。” 无忧公子临危不乱,漠然看着简行之,继续问:“你又是谁?” “简行之,”秦婉婉把茶壶拿下来,拉着他走到一边,把他和无忧公子隔离起来,小声警告简行之,“你已经把人打了,别再动乱动手了!” 简行之也知道自己冲动,他深吸一口气,扭过头不说话。 秦婉婉见他安定下来,又回头想去照顾无忧公子,简行之一把拉住她,闷声道:“你不准过去。” 说着,他抬眼看向翠绿:“你坐在那儿干什么?你不是最喜欢无忧公子吗?照顾人啊。” “我这不是给婉婉留机会吗?” 翠绿轻嗤出声:“我孙子都有的鸟了,也不差这么个机会,婉婉可还没着落呢。” “你……” 简行之正想发话,秦婉婉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赶紧打断他们:“南风照顾,有南风呢,我们别操心。” “对对对,”给无忧公子放好杯子的南风赶紧开口,“有我呢。” 无忧公子看众人一眼,将头轻轻靠在床头,一言不发。 整个房间诡异安静下来,秦婉婉南风不敢说话,翠绿懒得说话,简行之则不想说话。 等了一会儿,谢孤棠带着大夫进门,秦婉婉赶紧迎上去:“大夫,您赶紧去看看。” 大夫点头,到了无忧公子身边,给他问诊一番,确认没有什么大毛病后,便开始问问题。 “你还记得自己名字吗?” “在下梅含雪。” 无忧公子微笑着回答。 “你是谁你知道吗?” 大夫继续询问,无忧公子摇头。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大夫好奇,无忧公子顿了顿,片刻后,他转过头,看向秦婉婉:“我记得,这位姑娘是我的命定之人。” “我去你……” 简行之又想捞水壶,秦婉婉赶紧拉住他,看着无忧公子,急切道:“还有呢?你记得你家人吗?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无忧公子摇头:“不记得。” “他就是想赖在这儿!”简行之总结。 无忧公子看向简行之,一本正经:“留在命定之人身边,这是天意。” “我不信天。” 简行之冷声开口,无忧公子保持微笑:“但我信啊。” 两人僵持着,秦婉婉想了想,将大夫拉出去,压低声询问:“大夫,他到底是真失忆还是装的?” “这不好说啊。” 大夫纠结:“他刚被撞击过头部,如果受撞击之前,发生过什么太刺激的事情,让他不愿意记住,为了逃避失忆,也是有可能的。” 秦婉婉噎住了,想起来下午那个社死现场,她心中浮现出愧疚。 是她,她也想失忆。 更何况无忧公子这种明显以装逼为生的人。 她想了想,只能又问:“那,这个失忆有恢复的可能吗?” “这……不好说。” 大夫迟疑着:“您要不到花城去,看看又没有更好的大夫。” 秦婉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给大夫付过医药费后,转身回房。 刚回房间,就看无忧公子转头看过来,微笑着询问:“我的天命之女,敢问你的名字?” 秦婉婉:“……” “扔了吧。”简行之果断开口,征询秦婉婉的意见:“这种情况,带着也是累赘。” “怎么会呢?”无忧公子转头看向简行之,“所谓命定之人,便是两人缘分天定,在一起气运大增,万事皆宜,像你就不一样了。你的星轨在她旁边,通俗来说,那叫――” 无忧公子刻意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强调:“八、字、相、克。” “我……” 简行之站起身来想打人,秦婉婉和谢孤棠南风赶紧上前拦住他。 秦婉婉谢孤棠左右拉手,南风跪在地上抱腿,终于才勉强制住他。 无忧公子平静看着简行之,继续提醒:“你打我,有损气运。” “别生气别生气,”秦婉婉安抚简行之,“他撞了脑子,你别和他计较。” “主人你别冲动,他说得没错,”666也劝着简行之,“你打他有不有损气运我不知道,但有损积分啊!” “前辈,这是法修不经打,下午打过了再打会打死的!”谢孤棠也急急拦着简行之。 简行之被这么一番劝阻,没觉得想放弃,反而更想打人。 翠绿在一旁喝着茶看戏,无忧公子靠在床头目光平静,房间里吵吵闹闹,过了许久后,门外突然传来一个老者急切的声音:“打扰诸位英雄,敢问各位睡下了吗?” 这话明显是已经听到了打闹的声音,确认大家都没睡。 所有人愣了愣,片刻后,秦婉婉给南风使了个眼色:“去开门。” 南风赶紧起身,开门时,大家已经各自坐在位置上,看上去十分沉稳。 站在门口的老者愣了愣,所有人一起看过去,就见是下午那个说书的老人家。 他很快回神,行了个礼,有些着急道:“下午见各位英雄身手不凡,老朽突遇急事,有一事相求,若各位英雄能出手相助,花城柳氏,必有重赏。” 花城柳氏。 秦婉婉和简行之对视一眼,秦婉婉赶紧起身招呼老者进来:“前辈里面说话。” 老者行了个礼,进了屋中,他想了想,干脆利落道:“老朽乃花城柳氏总管,名叫柳忠,不怕各位笑话,大家也看到了,此次出门,是为寻找我家那位离家出走的大小姐柳飞霜,今日好不容易寻见,设下埋伏,却又遇歹人刺杀,幸得各位所助,小姐才免于一难,在此老朽先谢过诸位。” “你直接说吧,”简行之懒得和他客套,只道,“如今又找我们做什么?” “今夜本来是想让小姐休息一番就离开,不想刚出酒馆,小姐就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翠绿笑起来,“又跑了吧?” 老这沉默,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是怎么走的,但现下是深夜,小姐不能离城,我们必须尽快将她找回来。” “不能离城?” 秦婉婉好奇:“这是为什么?” “不瞒各位,其实,小姐体内生来自带一道咒文,”柳忠面带愁容,解释着,“自小只要遇到蔷薇、月季、绣线菊、羽衣草等等植物,就会被攻击,家主想了很多法子,才终于让小姐可以在白日阳气旺盛时免受这些草木攻击。这么多年以来,府中都不会种植这一类草木,小姐也不能随便出府,她根本不知道危险。现下偷跑出去,外面就是密林,若是小姐到了密林之中,遇到此类植物,怕是……” “蔷薇月季绣线菊羽衣草……”秦婉婉喃喃,“都是蔷薇科的啊。” “什么?” 简行之没听明白,秦婉婉低声:“等会儿和你解释。” 说着,秦婉婉抬头,看向柳忠:“柳前辈,不知小姐已经失踪多久?” “两个时辰。” 柳忠面带焦急:“我已经让人找过周边,实在是找不到没有其他法子,见各位都是能人,才想求助各位,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两个时辰……” 秦婉婉思索着,她想了想,闭上眼睛,先用神识探查了一圈。 “姑娘用神识怕是探查不到我家小姐,”看见秦婉婉在做什么后,柳忠出声提醒,“我家小姐专门带了防止神识查探的法宝,我们也只能顺着找。” “那她最后是在哪里消失的?” 简行之追问,柳忠回答:“酒馆外街上卖米糕店的小巷。” “她带了什么,留下什么?” “她走得着急,就是你们最后在酒馆时看见的样子。”柳忠说着,想起来,“哦,她身上那件衣服,还是这位姑娘的。” 说着,所有人看过去,发现秦婉婉还穿着柳飞霜的外套。 “那这好办。” 床上无忧公子出声,笑着道:“我有一个法子,可以将人追回来。” “那太好了,”秦婉婉高兴起来,转头看向无忧公子,“劳烦您。” “不劳烦,”无忧公子说着,提醒秦婉婉,“你叫我含雪就好。” 说着,无忧公子就要起身,他伤还没好,一动便又晃神,秦婉婉赶紧上前扶他,急道:“公子小心。” “不妨事。”无忧公子,确切说,是梅含雪。 他抬头朝秦婉婉笑笑,温和道:“一点小伤,明日就好了。” “这时候还要劳烦公子帮我们,实在过意不去,”秦婉婉听他的话,倍觉愧疚,“只是情况紧急……” “若姑娘觉得过意不去,”梅含雪含笑看她,“我帮了姑娘,姑娘作为报答,便告诉我芳名如何?” “不用了。” 简行之在旁边漠然看了许久,终于出声。 “你躺回去吧,”简行之冷淡道,“好好休息,不用你帮。” “唉?” 秦婉婉诧异回头,简行之只留一句:“婉婉你早点睡,我去找人。” 说完,简行之便从窗户跳出去,消失在原地。 简行之一走,房间里人顿时僵持在原地,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梅含雪帮忙。 秦婉婉正迟疑着想让梅含雪再躺回去,就听柳忠突然出声:“这位公子可是会占卜之术?” “正是。” 梅含雪点头:“只是柳小姐的具体位置,用占卜之术,怕还是麻烦了些。恰好她身上还穿着这位姑娘的衣服,那在下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 “什么方法?” “取柳小姐一件衣服,在下可以在找到柳小姐之时,直接将两位姑娘换过来。” 说着,梅含雪转头看向秦婉婉:“姑娘意下如何?” “简行之……已经去找人了。”秦婉婉迟疑着,但还没说完,柳忠便急道:“姑娘,我家小姐体质特殊,在外多待一刻钟都是危险。能早一刻,或许都能救她一命。草木会主动攻击她,但并不会主动攻击姑娘,您和她换一个位置,并无大碍。只要您愿意,柳氏不会亏待姑娘!” “是啊,”翠绿也催促,“简行之在闹别扭,他去找,得找多久也不知道啊,你和他双管齐下,也不妨事。” 听到这话,秦婉婉想了想,终于点头。 “好。” 她开口,转头看向梅含雪:“那,劳烦公子。” 第八十六章(她头上的花是我插的...) 梅岁寒点了点头, 便由南风扶起来,同众人道:“施法之前,我需沐浴焚香。” 法修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规矩法门, 大家也不介意,让梅岁寒先去沐浴之后, 谢孤棠走到秦婉婉身边来,压低声道:“你身上带着龙丹, 直接换过去,若遇到危险,怕是不妥。” 秦婉婉斜睨了一眼正在和翠绿说着话的柳忠, 只道:“你是怀疑柳忠, 还是怀疑梅岁寒?” 谢孤棠动作一顿, 秦婉婉声音平稳:“若是梅岁寒,他要龙丹, 在君子剑比试密境中就可以直接取我龙丹。若是柳忠,我身上带着简行之神识印记, 你拿着这道传送法阵,一旦出事,我召你,你直接到我身边来。” “此事非管不可?” 谢孤棠皱眉, 秦婉婉提醒:“这是花城柳氏。” 花城柳氏,他们此次目标之地,无论是查探她父母消失在花城一事,还是查看柳飞絮是否身带魔种,又或是取玲珑玉, 桩桩件件,都绕不过这个花城掌控家族。 谢孤棠明白她的意思, 仍旧不放心:“前辈已经去找了。” “他去找,但此刻柳忠开口请我们,若是晚了一步导致柳飞霜出事,柳忠必然会将这笔账记在我们头上。”秦婉婉提醒,“人性如此,要拿到玲珑玉,必然是要冒险的。” 话已至此,谢孤棠终于只能点头。 一行人等在屋中时,简行之直奔大街,他抬手一个法咒,眼前便是清晰的脚印遍地,每个脚印上带着不同的光色,简行之辨认片刻,便追着一道浅黄色光印过去。 柳飞霜藏匿之术不算精通,并没有将自己的痕迹抹去得太彻底,糊弄柳忠这样的人还可以,但简行之当年追踪魔修无数,相比那些四处逃窜的魔修,这位大小姐就算深藏法宝,也不是很够看。 他迅速追出城外,在风中御剑疾行,一路搜索着山林。 “主人,这是何必呢,”666叹息,“那是男主,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就算这次把柳飞霜找到没给他表现机会,这个小世界的总会给他安排下一次机会的啊。” “闭嘴。” 简行之嫌它吵得烦,666看着倒扣的积分,生起闷气:“这次抢男主风头,扣200!” “扣,扣光。” 简行之嗤笑:“那男主我就不会给他表现机会,你们死心吧。” “简行之!”666激动起来,“你还要不要飞升了?就算你不飞升,女主也要飞升啊!你别干扰任务!” 听到这话,简行之没有回声。 风吹起他两边鬓发,他神色平静:“没有梅岁寒,有我简行之,她飞升不了吗?” 666一愣,地面出现轰隆之声,简行之目光一冷:“找到了。” 说着,他从御剑而下,就看柳飞霜穿着秦婉婉的衣服,一路奔跑在山林里。 山林里不知道怎么地,长满了蔷薇,这些蔷薇十分粗大,藤蔓都有两人合抱粗,这些蔷薇花疯狂攻击着逃窜的柳飞霜,柳飞霜身形矫健,但这些蔷薇速度又快又猛,她被追了大半个时辰,早已力竭,眼看着一朵巨大的蔷薇花刺如雨而下,她一个踉跄跌在地面,也就是这一瞬间,一把长剑从天降,在她面前化作上百把剑旋转成一个剑阵,将那些冲向她的蔷薇花刺尽数剿尽。 柳飞霜愣愣看着华光,随即就见一袭蓝衣翩然而降,青年抬手握剑,侧过脸来,冷声开口:“柳飞霜?” “是你?” 柳飞霜一眼认出来,面前青年就是下午在客栈见过的,她毫不犹豫转头就跑,简行之懒得理她,抬手一剑轰开周边蔷薇,手中灵绳一甩,就拴在柳飞霜脖子上,狠狠拽了她一把,冷声警告:“别乱跑。” 说着,他一跃而起,躲过蔷薇花一次攻击,柳飞霜被他扯着脖子甩飞,双手拉在脖子上的绳子上,防止自己被勒死,大喊出声:“你别拴我脖子!” 简行之闻言,拉着她在林中上蹿下跳之后,将她在空中一甩,柳飞霜在空中打了个转,绳子当即捆满她全身,宛若一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粽子,被简行之拖着甩来甩去,在蔷薇花刺中精准避难。 她看着周边藤蔓越来越猛,每次都堪堪擦过她身边,感觉周边天旋地转,忍不住惊叫出声:“别甩了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吵。” 简行之一个禁言咒,直接把柳飞霜禁声,甩着她往密林外冲。 但周边蔷薇莫名越来越多,根本砍不完,简行之御剑冲上高处,他冲多高,蔷薇就冲上多高,最后一把缠上柳飞霜,绞死就往下拖。 柳飞霜用灵力勉强挡住藤蔓的绞杀,简行之被迫又跟着拖回密林。 简行之拖着柳飞霜被拦在密林时,梅岁寒准备好法器,抬手指向法阵:“请姑娘站到法阵中间。” 秦婉婉看了一眼法阵,确认没什么问题后,站到了法阵中间。 她看了一眼谢孤棠,谢孤棠拿着传送阵,朝她点点头。 秦婉婉站在法阵中,看着梅岁寒施法,联络简行之:“简行之。” 简行之一剑轰开花墙,拽着已经被甩晕过去的柳飞霜一路狂奔,听见秦婉婉的声音,他低低应了一声:“嗯。” “我要和柳飞霜交换位置,我身上有你一道神识印记,确认位置后,你立刻过来。” 听到这话,简行之大惊,赶紧出声:“唉等等!你别过来!” 只是这话出口已经来不及,秦婉婉感觉脚下法阵亮起来。 简行之察觉灵力波动,一回头就看正被他甩来甩去的柳飞霜亮起来,简行之吓得赶紧把绳子一收,把人朝着自己直接拽了回来! 秦婉婉和柳飞霜刚把位置一换,就感觉自己周身被捆得严严实实,眼前天旋地转,回头猛地撞进一个人怀里。 秦婉婉一愣,就看花刺朝着简行之背后直刺而来,简行之抱着她朝着旁边一跃,在花藤急刺中四处躲蹿着询问:“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找不到人,就想双管齐下。” “我不在你管什么管?”简行之气愤起来,“谢孤棠翠绿不拦着你,你换过来我现在不在你怎么办?” “你把捆仙绳给我解了!” 秦婉婉说起来就想起自己现在的情况,又听他话里话外瞧不起自己,越发生气:“我又不是残废,一群花藤我也能打!” “我就不解开。” 简行之听她说话嚣张,低头看她一眼,见她被捆得严严实实,不由得笑起来,抱着她踩在花藤上一跃而起:“有本事你就蹦,毛毛虫神功,我看着。” “简行之!” 秦婉婉开始挣扎,简行之扫了一眼周边。 他发现秦婉婉一来,花藤的攻击明显弱下去,没一会儿,这些藤蔓居然就缩小了许多,慢慢恢复平时平和的姿态。 他抱着她躲了一会儿花藤的攻击,没一会儿,林子就安静下来。简行之从最后一道花藤上跳下来,回头一看,就见整个林子树上爬满蔷薇。 秦婉婉趁机在空中一个翻滚,稳稳落到地上。 简行之回头看她,挑眉:“哟,可以啊。” 秦婉婉看了一眼那些蔷薇,再次要求:“把绳子给我解开!” “我就不。” 简行之靠在树边,扬了扬下巴:“你继续蹦,我看着挺开心的。” 秦婉婉和简行之对视,简行之眼里全是挑衅,秦婉婉知道他在生气什么。 他已经说过自己来找人,她还擅作主张,显得她不够信任他的能力,对于简行之,质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质疑他不行。 她本来想道歉息事宁人,但看着简行之的眼神,那句对不起死活开不出口。 憋了半天后,她扭过头,开始朝着蔷薇花蹦过去。 不解就不解,惯得他! 简行之一愣,没想到秦婉婉居然这么硬气,之前他抱她逃跑她要翻下来,现在宁愿蹦着走都不肯给他说句好话。 他不也是担心她的安危,怕她出事吗。 回过头来还都是他的错了? 他越想越气,扭过头嗤笑出声,决定不看她。 秦婉婉蹦到最近的蔷薇花面前,心里全是委屈,她蹲下身,仔细看蔷薇花,不想搭理简行之。 两人僵着不说话,没一会儿,简行之就看秦婉婉耳坠亮起来,他抬手将光点一弹,就听见谢孤棠的声音响起来:“婉婉,你没事吧?需要我开传送阵过来吗?” “哟,有后手的啊,”简行之嘲讽,“我还以为你这么大胆,和人家说换就换呢?谁让你换的,会这种法术的,梅岁寒对吧?” 秦婉婉不理他,克制着情绪告诉谢孤棠:“谢大哥我没事,简行之在这里,这里安全了,你们照顾好柳小姐。” 听见“简行之在这里,这里安全了”,简行之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就好了一些。他走到秦婉婉边上,陪她蹲下身看蔷薇,软了语气道:“你答应我以后不这么乱来,我就把捆仙绳给你解了。” “我怎么乱来了?”秦婉婉冷眼看他,“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是不是?” 简行之一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重了点,他解释着:“不是,我……” “我现在元婴修为,我继承寂山功法,在这个小世界我也算强者了。况且我身上有你的神识印记,你可以马上赶过来救我。我还给了谢孤棠传送阵,出事他马上可以过来。我做好了一切准备,柳飞霜明显是个任务,我怎么就乱来了?” 简行之被她问得沉默,他想了许久,只低声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冒险。” “万事有所得必有所失,我不冒险怎么做事?” “有我啊。”简行之脱口而出,“你信我就好了。” 秦婉婉一愣,片刻后,她有些心慌扭过头:“我又不可能靠你一辈子,以后到仙界,咱们还不是得分道扬镳。” “仙界的事仙界说,”简行之也察觉方才那话有些过,他硬着头皮道,“现在在这里,我的任务就是帮你飞升,我不帮你谁帮你。” “你以前也不是这么和我说的啊?” 秦婉婉奇怪,她看他:“你和我说人必须变强,只能依靠自己。” “强,是要变强的,”简行之恨不得回去一脚踹死当年说话的自己,但还是要努力圆回来,“但是,别人可能靠不住,我是可以靠的。” 秦婉婉没出声,她静静注视着他,许久后,她转过头,低头看着蔷薇花,低低出声:“知道了。” 得了这话,简行之心里舒了口气,他看了看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秦婉婉,小心翼翼:“我把绳子给你解了?” “嗯。” 秦婉婉低低出声,简行之把绳子松开。 等松开后,他忍不住思考,明明是他先生气,等着秦婉婉赔礼道歉,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呢? 他忍不住沉思,秦婉婉抬手摸了摸蔷薇,探测了蔷薇灵气来源之后,她站起身:“走吧。” 简行之跟在秦婉婉后面,他皱着眉头,总觉得有些不对。 秦婉婉回头看他一眼,轻咳了一声,解释着自己交换的理由:“当年我父母带着蔺言之来到花城,最有可能就是为了找柳家求助。花城冥婚之事,源于一百多年前,此事从时间上推测,极有可能和蔺言之相关。而新娘被抓走之前留下满地蔷薇,柳飞霜又自幼被蔷薇科植物所厌恶,所以我推测,柳飞霜身上那道咒文,和蔺言之或许有关,所以我必须救她。” 简行之抬头看她,那句“我还以为你是信梅岁寒”正要开口,但突如其来的机智又将它堵住。 他看着秦婉婉,眨眨眼,不说话。 “我是信你可以找到她,但是柳忠提出交换的要求,我如果直接拒绝,一旦出任何事柳忠都会记恨我们,而如果不出事,柳忠就会为我舍身救人感动。” “哦。”简行之听秦婉婉的意思,想了想,“你不是一向能不冒险就不冒险吗?” “过往是想办法保自己的命,”秦婉婉笑了笑,“现在找我爹娘,我不能不努力啊。” 听到这话,简行之沉默下来。 两人走在路上,秦婉婉想了想:“我知道你不喜欢梅岁寒,灵珠密境是他的,里面有这么多邪灵,而他也该知道我们在里面发生什么,却坚持到最后一刻才开,明显有很大问题。可他是现在唯一的线索,如果他是个好人,那我们自然要好好对待。如果他是个坏人,那更不能放虎归山。” “他……” 简行之迟疑着,想了许久,终于出声:“他对你而言,不是坏人。” 男主可能对全世界是坏人,但对女主而言,不是坏人。 这一点,简行之清楚。 秦婉婉一愣,她转头看他:“我以为你很讨厌他?” 简行之没接她的目光,环胸低头,闷闷出声:“找你爹娘更重要。” “简行之,”秦婉婉听到这话,笑起来,“你真好。” 简行之得话,他嘴角有些压不住,又不想让秦婉婉看到,扭过头,大方开口:“还行吧。” “我们赶紧回去,”秦婉婉主动扯过他袖子,“带柳飞霜回花城。” “我不,我要慢慢走。” 简行之转头看了一眼天上星辰:“星星多漂亮,我慢慢看。” “走啦。” 秦婉婉主动挽过他的手,用力拉扯着他想要御剑回去。 简行之由她拽着,就是不御剑:“我不,我就要走回去。” 秦婉婉见简行之闹别扭,停下步子,抬手从旁边折了一只蔷薇,抬手插在简行之胸口衣襟里:“我送你一朵小花花,走啦。” 简行之低头看自己胸口盛开着的蔷薇,懒洋洋出声:“一朵小花就想打发我。” 说着,他将花从衣襟取出,抬手插在秦婉婉发髻中,笑着端详她。 秦婉婉愣愣看着他,简行之抿唇:“走吧。” 说完他抬手拉过她,御剑腾空而起,朝着城里直奔过去。 秦婉婉到了半空才想起来,凑过头去埋怨:“你送的花都是我折的。” “讲究这些?想要我把那林子给你砍回来。” 秦婉婉知道他说到做到,赶紧闭嘴。 两人御剑回来,刚一进屋,就看柳忠迎上来,激动道:“谢过两位道君。” “他还敢回来!” 柳忠刚说完,柳飞霜便气势汹汹迎上来:“居然拿绳子捆本大小姐,看我不……” “大小姐!” 柳忠怒喝出声,柳飞霜动作定住,她盯着柳忠,慢慢红了眼眶。 柳忠弯腰行礼:“大小姐,请回房吧,不要任性了。” “你们就是想我死。” 柳飞霜咬牙:“为了和天剑宗结亲……” “大小姐!” 柳忠加重语调,柳飞霜声音顿住,柳忠转头看向旁边人:“把大小姐带回去,再丢了,唯你们是问!” “是。” 旁边侍从冲上来,将柳飞霜带走。秦婉婉看着这个情况,好奇看向柳忠,柳忠面露尴尬,不好意思道:“抱歉了,本来是想让大小姐留下,亲自和二位道谢,没想到大小姐……” 说到这里,柳忠叹了口气:“打小骄纵,惯坏了,还望见谅。” “也不是大事。” 秦婉婉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柳飞霜去的方向:“只是,不知道大小姐此次为何一定要出逃,还非说你们害死她了呢?” 听到这话,柳忠面上一僵,片刻后,他沉默下来。 谢孤棠想了想,站起身来:“柳忠管,在下天剑宗问心剑大弟子谢孤棠,此次既然是与天剑宗联姻,如有难处,不妨直说。” 听到这话,柳忠脸色顿时变了,随即道:“没想到是天剑宗谢道君,那不知几位是?” “散修,简行之,秦婉婉。” “鬼城,翠绿。” “我?”梅岁寒看大家看向他,笑起来,“我忘了,但我大约是个算命的。” 所有人没有理他,又回过头,柳忠勉强笑起来:“我说各位看上去法力高深,原来是翠绿大人、谢道君和朋友一起出行。大家放心,就是一点小事,各位不必多想。不知几位为何来到花城呢?” “哦,”秦婉婉转头看了一眼谢孤棠,撒谎道,“我们本是路过,但谢道君说自己宗门与花城联姻,就想顺便过看看。” “不错,”谢孤棠听秦婉婉撒谎,赶紧配合,“刚好到了这里,想着洛师弟就快到了,想见见他。” “原来如此,”柳忠点了点头,没有多说,“那老朽替花城欢迎诸位,等诸位到了花城,可直接到柳氏下榻,今日之事老朽会禀报家主,家主会亲自登门道谢。” 说着,柳忠看了看天色:“天色已晚,老朽不打扰诸位休息,先告辞了。” 柳忠说完,便先作离开。 翠绿冷冷扫了柳忠去的方向一眼,嘲讽出声:“有求于人的时候巴巴上来,现在办完事儿连个同行的邀请都不给,真是个老东西。” “没看出来,”秦婉婉笑着看了一眼柳忠离开的方向,“是怕谢大哥呢。” 翠绿诧异,她看了一眼谢孤棠,谢孤棠笑了笑:“哪里是怕我,是怕天剑宗吧。这事儿,我倒的确要好好问问洛师弟了。” “这事儿你知道?” 简行之看过去,谢孤棠点头:“洛师弟乃掌门之子,修多情剑,与这位柳飞霜应当也算青梅竹马,联姻一事,天剑宗上下早就知道了。”“青梅竹马……”简行之皱眉,“那她跑什么?” “保命啊。” 梅岁寒声音响起来,所有人一起回头,就看梅岁寒指了指柳飞霜房间的方向:“她方才不是说了吗,‘你们就是想我死’。” “她说的保命,”秦婉婉思索着,“是指花城成亲之时,新郎新娘都会死的传闻吗?” “想知道什么直接去问她不就好了,”简行之见秦婉婉苦恼,直接道,“我们救了她,直接告诉她再救她一次,她应当就会说吧?” “直接去问……”谢孤棠抬眼看简行之,“柳忠怕是不会同意。” “你师弟要派人给这姑娘送点东西,柳家也能拦吗?” 简行之说这话,谢孤棠明白了。 “那就这样,”秦婉婉点头,“我们先入花城,找洛师弟。” 大家做下决定,便准备回去休息。正要出门,梅岁寒突然出声。 “等等。”听到这话,所有人一起回头,就看梅岁寒静静看着秦婉婉,“姑娘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秦婉婉。” 简行之直接开口,走上前来挡住秦婉婉,替秦婉婉报了名字,随后转头吩咐她:“赶紧去睡觉。” “哦。” 秦婉婉不敢在这时候得罪简行之,从他背后探出头,朝梅岁寒礼貌笑笑:“梅公子,我们先睡了。” 说着,秦婉婉便带着大家一起离开。 简行之最后出门,临走前,看向还躺在床上的梅岁寒。 “头还疼吗?” 他突然关切询问,梅岁寒动作一顿,随即保持笑容:“还好。” “看见刚才婉婉头上的蔷薇花了吗?”简行之指了指秦婉婉走的方向。 “花色艳丽,人更胜花。”梅岁寒笑着夸赞。 “我也这么觉得。”简行之点头,说着,他笑起来,“我给她插的。” 该说的说完,他便走出去,关上门跟着秦婉婉去找柳飞霜。 666从震惊中慢慢缓过来,好半天,终于说了句:“无师自茶……主人……牛逼啊。” 简行之没应声,他冷淡扫了一眼梅岁寒的房门。 他想起梅岁寒脑袋上的好感度。 “--” 第八十七章(大家一起混进去...) 想到这个好感度, 简行之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个好感度,他几乎没在谁的头上见过,毕竟秦婉婉长相在那里, 出于色相,再清心寡欲的人, 也会有个5左右的好感度,彻彻底底一点都没有的, 尤其是在明显还追求着秦婉婉的情况下,好感度居然一点都没有,这完全不正常。 “666, ”简行之思索着, “好感度一定会显示吗?”“这也不一定, ”666思考着,“有很多种情况, 好感度都不会显示。” “比如说?” “比如说你自己,”666给他举例, “你看不到自己的好感度。还有在特殊状况下,有些人可以通过特殊手段绕开系统,屏蔽掉好感度。还有就是系统坏了、出bug等等……” “我明白了,”简行之点头, “这东西也没多大用。” “话不是这样说……” 666硬着头皮想解释,简行之也懒得听,只道:“行了,闭嘴吧你。” 一行人休息了一夜,第二日, 柳忠便带人早早过来告别。话说得漂亮,但对邀请他们到柳府一事, 却是只字不提。 等柳忠离开后,翠绿不由得看了谢孤棠一眼,“啧啧”道:“昨夜还说要请我们到柳府下榻,他们老爷一定会好好招待我们,今天提都不提这事儿,你们天剑宗是做了什么孽,让人怕成这样?” “怕不是我们作孽,”谢孤棠好脾气笑笑,“应当是他们有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的吧。” “你联络你师弟了吗?”秦婉婉转头看谢孤棠。 谢孤棠点头:“昨夜问过师弟,他说自己已经提前来到花城,我不过此事柳氏并不知晓,等我们花城,他会来城门前接我们。” “那我们就出发吧。” 简行之伸了个懒腰,他看了一圈周边,见梅岁寒不在,颇为高兴:“赶紧走!” 说着,他率先上车,结果一撩帘子,就看梅岁寒已经坐在里面,他端着茶杯,正在优哉游哉品茶,见简行之进来,抬头温和一笑:“出发了?” 简行之笑容立刻收起,他把帘子一甩,自己坐在了外面。 大家对视一眼,秦婉婉轻咳一声,招呼大家:“上车吧。” 所有人没有说话,赶紧上了马车。秦婉婉最后一个上去,正准备进马车里,就听见简行之开口:“怎么,我一个人赶车啊?” 平时大家都是换着赶马车,以前简行之赶车的时候从未说过什么,秦婉婉听他开口提这个,便知他是不痛快,乖巧坐在他旁边,轻声道:“那我陪你一起吧。” 简行之看她一眼,脸上当即有了笑意,又不想让人察觉,克制着表情拍了拍灵马,轻唤:“走吧。” 灵马不同于普通马匹,速度又快又稳,平日大家御剑消耗灵力,若非特殊情况,一般都是灵兽出行。 简行之设好结界,转头看了一眼坐得稳稳当当当的秦婉婉,从袖子里掏出一包糖炒板栗,扔给她:“吃吧。” 秦婉婉一愣,打开纸包,发现里面是剥好的板栗,热气腾腾,应当是用灵力一直温着。 “你让我坐外面,是为了偷偷给我板栗吃啊?” 秦婉婉笑起来,有些高兴,简行之懒洋洋看她一眼:“想太多。” 秦婉婉吃着板栗,到了中午,大家就到了湖边,从陆路换成水路,乘着小船行向花城。 “花城其实个水城,”梅岁寒在小船上设了酒桌,一面给众人倒酒,一面摇扇讲着风土人情,“山水秀丽,好诗文,喜美酒,自古多出风流才子,俏丽佳人。花城法修盛行,柳氏以封印之术闻名天下,号称天下邪佞,无不可封。” 听到这话,秦婉婉和简行之对视了一眼。 当年蔺言之被秦婉婉父母暂时封印后带走直奔花城,似乎就有了理由。 梅岁寒喝了口酒,转头看周边山水:“一直久听传闻,未曾得见,今日一见花城之风貌,果然宜人。” “梅公子,”翠绿听着梅岁寒说话,忍不住皱眉,“你看上不像失忆啊。” “可能是间歇性失忆吧,”梅岁寒笑了笑,“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 一行人说着话,周边远远有了人声,秦婉婉抬眼看出,便见老远有个码头,码头后,写着“花城”二字的城门耸立,两边柳树成荫,这场景,倒和无忧公子让她在幻境中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船慢慢靠岸,秦婉婉给船夫付过船费后,一行人下船,刚下船,就听一声激动的呼唤:“师兄!” 所有人寻声看去,就见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华袍青年挤开人群狂奔了过来,他身上花色极为复杂,金色底色,但边角、腰带、全都用各种颜色搭配着,头上镶珠金冠,手中握着一把洒金小扇,要不是腰上佩剑,根本看不出他是个剑修。 他一路小跑到谢孤棠面前,颇为高兴:“师兄,早上得到你传音,我便来了码头。” 谢孤棠原地站着保持微笑,没有回答。秦婉婉等人走到谢孤棠身后,青年转过头来:“这是师兄的……” 话没说完,青年目光凝在秦婉婉脸上,一时失神。 简行之眼睁睁看着青年的好感度在瞬间从0一路飙升到40,在青年开口前一刻,简行之和谢孤棠同时迈出一步,将秦婉婉挡在身后。 “有话说话,”谢孤棠拦着青年,提醒他,“马上要成婚了,休要造次。” 听到提醒,青年笑起来:“师兄玩笑了,只是见姑娘犹若仙子下凡,欣赏美色,一时失态。” 说着,他转头朝秦婉婉大大方方点头:“道友见谅。” 若是旁人说这些话,难免觉得冒犯,可他气质舒朗大方,承认得也坦荡,秦婉婉倒只觉他是夸赞,点头道:“无妨的。” “在下天剑宗洛行舟,”青年朝着谢孤棠身后看一眼,行礼询问,“各位都是我师兄朋友?” “简行之。” “秦婉婉。” “翠绿” “南风” “梅岁寒。” 一行人报上名字,洛行舟点头,笑起来:“那现在便当是认识了,我已备薄酒,为各位接风洗尘,诸位道友请。” 说着,洛行舟便招呼着大家一起离开。 他说话风趣动人,做事滴水不漏,领着大家入城上了酒楼,招呼着大家坐下。 小二上菜来,先端了两壶酒,一壶是粉色细长酒瓶,一壶则是褐色大坛。洛行舟起身先用粉色瓶给秦婉婉和翠绿斟酒,笑道:“来时问过师兄,听闻有两位姑娘,特意寻了城中有名得花酿,酒甜中香,多喝不醉,望二位姑娘喜欢。” 秦婉婉和翠绿哪里受过这种特殊照顾,翠绿当即笑起来,喝了一口后,点头道:“的确好喝。” “婉婉姑娘觉得呢?” 洛行舟看向秦婉婉,秦婉婉喝了一口,的确入口生香,她点头:“好喝。” 洛行舟又举了褐色坛子给其他男人倒酒,解释着道:“此乃烈酒,但极为香纯,各位道友试一试。” 简行之点头谢过,洛行舟便领着大家喝酒吃饭。 有他在,一桌热热闹闹,秦婉婉不由得低下头,小声同简行之道:“洛道君和谢大哥性格差别真大。” “不知性格,”简行之看了一眼两个人,低声道,“他们心法也不同。” 一般同一个宗门可能修习不一样的功法,但是一般一个宗门都是一套心法。 心法决定了汲取灵力的方式,而功法则是决定灵力如何使用,比如有的当医修,有的当剑修,有的当法修,这便是功法上的不同。 秦婉婉有些诧异,不由得多看了两人一眼,洛行舟似乎是听到他们议论,直接道:“二位有所不知,天剑宗剑修是有两套心法,这两套心法同出一脉,但是却在具体修炼时有不同两种法子。我师兄修问心剑,清心寡欲,大爱苍生;而我修多情剑,悟情悟道,眼见为我所念。简而言之就是――” 洛行舟说着,看了秦婉婉一眼,意味深长:“我师兄,是个无欲无求的和尚。而我,则注定是多情种。” “我可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滥情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梅岁寒突然开口,洛行舟看过去,就见梅岁寒面上带笑,但言语却不带半点客气。 洛行舟笑着摇头:“非也,我每次只爱一个人,每次都很认真。” “别听他吹牛了,”谢孤棠淡道,“他从小到大,一个女孩子都没追上过。” 洛行舟脸上表情僵住了,谢孤棠淡淡看他一眼:“若没有这门娃娃亲,他这辈子都成不了亲。” “师兄,”洛行舟勉强笑道,“你好好吃饭吧。” 说着,洛行舟看向窗外,高兴道:“哎哎哎,你们看,那鸟飞得真快!” 他强硬转了话题,秦婉婉憋着笑低头。 一行人吃完饭,洛行舟安排着大家各自回屋。 等安排好后,他打着哈欠回房间,一开门,就看见除了梅岁寒之外,所有人都在他屋里。 洛行舟一愣,谢孤棠设下结界,看了一眼房门外:“方才那个人在,说话不方便。我们就是来问你,你和柳飞霜这门婚事怎么回事?我们路上遇到柳飞霜,她离家出走,还说柳家是想害死她。” “这事儿啊,”洛行舟听到问话,笑着张合着扇子落座,想了想道,“我也奇怪呢。” “怎么说?” “我与柳飞霜的婚事,年幼就定下了,如今到了时间,两家成婚,柳家突然要求,要以一颗水灵珠作为聘礼。” “水灵珠?”谢孤棠抬眼看洛行舟,洛行舟点头,“没错,他们要,我就去了东海,取了水灵珠回来,上门提亲。等成婚当日,我就会把水灵珠带给他们。但刚刚定好日子,我就收到了飞霜的信,她说不嫁我,说这门婚事会害死她。” 洛行舟面色平静,大家没说话,谢孤棠只道:“然后你过来了?” “不错,我一开始是希望柳家让我和她谈一次,但柳家以婚前不得相见为理由,千方百计阻拦。于是我就亲自过来,十日后就婚礼,在此之前,我想问清楚她的意思。可我亲自过来,柳家非但没让我见面,还三番两次阻拦,我便周遭打听消息,一开始我以为,飞霜害怕冥婚一事,但我仔细打听后发现,其实花城冥婚更多只是一种风俗,这么一百多年,因此而死的新人不过三对。飞霜应当没有理由害怕这件事。” “所以你也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觉得这么婚事会害死她。” 秦婉婉总结,洛行舟点头:“不错。” “那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们去问问呢?” 秦婉婉追问,洛行舟苦笑:“我要有办法,我自己就去问了。” 大家陷入沉默,简行之扫了一眼众人,只道:“那要不这样吧,我们故技重施。” “嗯?” 秦婉婉看过去,简行之满是信心:“我们挖过去!” 秦婉婉:“……” “不用想了,”洛行舟听到这话,摇头,“你们可听说几个月前,问心宗被人挖塌了?” 听到这话,秦婉婉和简行之沉默。洛行舟继续:“我还听说,不止问心宗,鬼城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有人挖塌了他们的女浴池。有人说此事和魔种有关,荒城魔种爆发前,好像也有人挖到宁氏老祖的主卧。” “这是谣言!”最后一句,秦婉婉可以肯定他们没有故意挖过去。 洛行舟摆手:“是不是谣言无所谓,反正现在各大门派都非常注重地下防御,斥重金在地下装了结界,挖不进去的。” 大家又沉默了。 “现下只有最后一个办法。” 洛行舟面带深沉,抬头看向众人。 大家看过去,洛行舟话语认真:“明日是柳家家主的生辰,柳家大办宴席,顺便为了成婚当日表演做个彩排,但临时有一个杂耍团生病不能过去,柳家正在找人顶上。你们来了正好,大家人多。” 洛行舟说着,合上扇子:“大家一起混进去!” 第八十八章(姐姐死了你不该活着...) 第88章 “那, ”秦婉婉听到洛行舟的方案,琢磨着,“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报名当这个代替的杂耍团呢?” “这个简单, ”洛行舟拿出一个节目单子,“我买通了柳府管这件的管事, 我和他说我是杂耍团老板,想拿到这个活儿, 会给他私下送一些红包,他同我说,只要咱们能完成这些定好的节目, 就可以上场。我本来还愁去哪儿组个班子呢, 刚好你们就来了。” 秦婉婉听着, 拿过节目单,简行之等人凑过来一看, 就发现节目单上写着一堆节目。 什么: 《武松打虎》戏剧表演 《胸口碎大石》 《极速风火圈》 《密箱插剑》 《仙女散花》 ……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简行之皱眉,洛行舟给他详细解释:“这些都是一些常见的表演节目, 只是柳氏要求更高,比如说《武松打虎》,要打得激烈,打得精彩;《极速风火圈》, 就是要在瞬间跳过三十多个火圈,而且要跳得好看,有观赏性;《密箱插剑》,就是把人放在箱子里,插上一百把剑, 《仙女散花》是观赏项目,就是有个美女要在天上撒着花过去。” 说着, 洛行舟拿出一张地图,指给简行之看:“我们潜入府中的核心,其实就是这个《仙女散花》,因为《仙女散花》有一个索道,会带着仙女从这个点划到这个点,”洛行舟说着,在地图上一指,“然后这个落地的地方往前再走过一个月洞门,就是飞霜的小院。只是要怎么混进去……” 洛行舟皱起眉头,秦婉婉接话:“我可以带翠绿一起进去。” “嗯?” 洛行舟看过来:“怎么说?” “翠绿可以变成一只鸟站在我肩上,我带上面具,和她一起完成这个节目,从天上落地之后,我们就找机会,翠绿变成人,我变成旁边侍女,直接走过去。一开始我带着面具,等翠绿落地后,她也带着面具,大家分不出来。” 秦婉婉解释。 洛行舟皱起眉头:“可是易容术很容易被看穿,你变成侍女过去,怕是会被人发现。” “翠绿原身是鸟,她化形应该不会被察觉。至于易容术――”秦婉婉说着,在洛行舟面前抬手一挥,就看见她瞬间变了张脸,与此同时,她的魂光也有了变化,洛行舟愣住,秦婉婉又变了一张脸,魂光又随之变化,最后秦婉婉变回自己的模样,笑道,“我身上有法宝,可以随意变化。” “那好。”洛行舟高兴起来,“那我就当杂耍团老板,你表演《仙女月下琵琶》,简道君和南风表演武松打虎、风火圈、打铁花。” “那我呢?” 谢孤棠好奇,洛行舟勉强笑了笑:“师兄,柳家主以前经常来天剑宗做客,你和我好多人都认识,咱们不能上台。” “如果说认识,”谢孤棠皱眉,“我们所有人柳忠都见过了。” “我可以变鸟。”翠绿立刻回答。 “我可以变蚂蚁。”南风也回答。 “我可以随便变。”简行之出声。 这一堆人把话堵死,谢孤棠憋了半天,只能道:“那我在府外等你们消息,有任何问题,我过去帮忙。” 大家做下决定,洛行舟想起来:“那旁边那个算命的怎么办?” “不用管他。”简行之果断告诉洛行舟,“明天我悄悄走,让他自己呆着。” “好,”洛行舟点头,又嘱咐,“还有,你们要记得,我们只是一个普通的杂耍团,没有灵力。千万别暴露自己有修为的事情。” “明白。” 大家点头。 一行人回去休息,等到第二日,洛行舟便来找他们,给他们分了工具,大概讲解了一下流程之后,便带着他们打算离开,左看右看,终于发现一个问题。 “南风呢?” 洛行舟奇怪,大家这时候才发现,南风一直不在,秦婉婉感应了一下,发现南风还在卧室,她带着人赶紧冲到南风房间,搜索了一圈不见,只听见呼噜声,呼噜声就在床上,秦婉婉翻开被子,就所有人仔细看了一圈,才发现一只小小的蚂蚁靠在枕头边缘。 “南风。” 秦婉婉凑过去,拔了根头发戳他,南风翻了个身,呼噜声震天响。 “南风!” 秦婉婉用手指头推他,南风还是不理会,她回头看了一眼大家:“怎么回事?” “昨天酒……”洛行舟迟疑着,“太烈了?” “这酒量不至于吧?!” 简行之震惊,秦婉婉很快镇定下来:“现下怎么办,少一个人可以吗?” “那,武松打虎是个二人节目。” 洛行舟着急:“你和翠绿肯定是不能分开的,我不能露面,少只老虎啊。”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秦婉婉出声:“把梅岁寒叫上,不用告诉他是什么事,我和翠绿去找柳飞霜,你们表演节目就行。” “对对对,”洛行舟点头,“你们只要在婉婉姑娘落地时候搞点大动作,把所有人注意力吸引住就行了,把他加进来不妨事。” “简行之,”秦婉婉看向简行之,“你觉得呢?” “还能怎么办?”简行之冷淡开口,“加呗,我看着他。” 大家定下来,秦婉婉赶紧去找梅岁寒。 梅岁寒正坐在桌边喝茶看书,秦婉婉敲开他的房门:“梅公子。” “有事找我?” 梅岁寒斜依在凳子上,笑着看着秦婉婉,秦婉婉平静开口:“不止公子可否帮个忙,陪我们去柳府表演一下节目?” “可以啊。”梅岁寒笑,“姑娘相邀,怎能不可以?不过不知表演什么节目?” “武松打虎,”简行之声音从后面传来,他走到秦婉婉身后,平静道,“我是武松你是虎,披个皮就行了,没什么难度。” “不行,”梅岁寒果断拒绝,“我是武松你是虎。” “柳忠见过你,你不能用自己的脸出现在台上,”简行之冷静给着理由,“披个虎皮。” “我是法修,”梅岁寒说着,脸上五官就变了,魂光也随着变化,“论变化之术,你怕是不如我。” “你为什么不当老虎?”简行之皱起眉头。 梅岁寒冷静回答:“怕被你借机打死。” 两人对视僵持着,秦婉婉不敢说话,对峙许久,简行之冷笑出声:“随你。” 说着,他转身就走,秦婉婉赶紧告辞,跟上简行之,小声劝着他:“别生气别生气,我知道你付出了很多,我明天陪你逛夜市,给你买元宵。” 简行之听着秦婉婉的话,一时之间,当老虎也没那么生气了。 他转身轻轻弹了她脑门一下,压着嘴角夸赞:“懂事。” 安抚好简行之,大家便在楼下等着梅岁寒,没一会儿,梅岁寒收拾好下楼。 为了伪装杂耍团,大家都换成粗布麻衣,洛行舟脸上贴了个痣,带上帽子,看上去便显得十分市侩。 翠绿变成鸟在秦婉婉肩头站着,秦婉婉带上面纱,手上端着琵琶,单看眼睛,便是十足的美人。 简行之和梅岁寒变成两个大汉跟在秦婉婉身后,大家跟着洛行舟,混入柳府。 柳府检查十分严格,把所有东西检查好后,大家就被关在柴房,等着晚上开演。 趁着这个机会,大家临时抱佛脚开始学习表演,主要是梅岁寒,开始学武松的台词。 简行之坐在秦婉婉身边嗑瓜子,看梅岁寒背那些傻得头顶的台词,庆幸:“还好我没当武松。” 老虎嘛,跳来跳去跳个热闹就行了。 大家准备了一下午,终于到了登台表演的时间,大家一行人到了后台,洛行舟看着前方报幕,风风火火回来,压低声嘱咐大家:“记住了,务必不要使用灵力,我们就是个普通的杂耍团。” “知道。” 所有人点头,洛行舟转头看了看舞台,就听舞台上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来,洛行舟朝着简行之和梅岁寒挥手:“快到你们了,听见叫你们就上去。婉婉姑娘随我来。” 秦婉婉应了一声,带着翠绿同洛行舟上楼,去索道上方。 梅岁寒和简行之两人站在舞台后,简行之漫不经心:“说好了,一人一个节目。我轮锤,你胸口碎大石。” “你当人质,我闭眼射飞镖。”梅岁寒紧接着开口。 “我跳火圈。”简行之又包揽一个节目。 “我进密箱插剑。”梅岁寒冷淡出声。 “你身体还好吧,我技术不是很好。”简行之看他一眼。 “巧了,”梅岁寒笑着回头,“我技术也不怎么样。” 说着,报幕声响起来:“接下来由‘我命由我不由天’杂耍团为我们带来精彩串烧表演!” 台下掌声响起,锣鼓声敲得极为热闹。 梅岁寒和简行之对视一眼,拿着工具走上去,报幕解说:“第一个节目,胸口碎大大大大石!” 报幕说完,就见几个修士拿了铁板凳,带着五块巨大的石头上台。 梅岁寒看见石头,脸色微变,他故作镇定躺上凳子,五块石头被人抬着猛地堆上他胸口,他顿时气短。 简行之活动了一下身体,从旁边捞起一个铁锤。 “你说,你不掺和这事儿,不就不用受这委屈了吗?” 简行之意有所指,梅岁寒保持风度:“天命所指,我不能辞。”简行之一听天命就烦,他捞起铁锤,猛地一下砸下去! 石头瞬间灰飞烟灭,梅岁寒一口血喷出。 台下愣了片刻,随即掌声如雷。 “刺激!”有人在台下兴奋开口,“我从来没见过力气这么大的胸口碎大石!” “一个法修,”简行之扔开铁锤,嗤笑,“也就这点能耐。” 梅岁寒不说话,他捂着吐血的嘴撑着自己起身,看着人把转盘抬上来,激动去找飞镖。 “接下来,转盘盲射飞镖!” 报幕再次响起,简行之被人绑在转盘上,漠然看着梅岁寒。 梅岁寒擦了一下嘴边的血,冷道:“转,给我转快点!” 旁边人愣了愣,报幕立刻道:“看来这位壮士技艺高超啊,来,我们把转盘以最快速度转起来!” 飞镖没射,掌声先行,所有人都被这刺激的场面吸引。 秦婉婉和洛行舟站在高处,秦婉婉和翠绿都换上了一样的衣服,这衣服源于西境女子,看上去颇有敦煌风味,月华色长裙,上半身露出手臂纤腰,高髻金簪,赤脚悬铃,两条丝带环在手上,看上去飘飘若仙。 她带着银白色面具,听到掌声,跟着洛行舟一起看向舞台,发现简行之的□□被大力转起来,她不由得心惊。 “没……没事吧……” 她结巴着开口:“他们怎么搞得这么刺激?” “越刺激越好啊,”洛行舟高兴起来,“这样人群才不注意你。” “会不会出事啊……”秦婉婉不放心。 翠绿轻笑:“能出什么事儿啊?放心吧。” 所有人目光都在舞台,转盘转得看不见人影,梅岁寒蒙上眼睛,抬手就往简行之飞射过去! 简行之见飞镖过来,将身体扭成一个常人难以完成的角度,在转盘上躲来躲去,利用身体扭动时带出的风力改变飞镖的走向,等上百个飞镖射完,转盘停下来,大家就看见简行之整个人扭成一个诡异角度,飞镖沿着他周身插得密密麻麻,尤其是下半身更是刀刀相挤,刀山刀海。 简行之嘴上还咬着一把飞镖,他转眼转向梅岁寒,露出轻蔑的笑容。 台下掌声如潮,秦婉婉等人坐在高处,忍不住和台下一起鼓掌。 “人体描边大师啊!”报幕激动大喊起来,“节目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该你了。”简行之从□□上跳下来,咬牙切齿。 梅岁寒面无表情,看见旁人推上来一个大箱子。 “睡进去吧,”简行之从旁边拿起一把长剑,转头笑了笑,“我一定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精准。” 梅岁寒从简行之眼里看出报复,他漠然钻进箱子,开始刀缝求生。 两人你来我往绽开巅峰对决,简行之插他一百多刀,他回头赠送简行之一千个火圈。 秦婉婉看着简行之在火圈中灵巧蹦q,心里上上下下,就担心不小心简行之头发给烧没了。 没了头发的简行之,还帅吗? 台上打得太激烈,节目很快进行到《武松打虎》,简行之披了虎皮带着虎头,在舞台上和梅岁寒你追我打。 梅岁寒追着他打,他在台上四处蹦q。 大家全神贯注看着,秦婉婉洛行舟看得入迷。 下方负责节目的柳家管事冲上高塔,叱责秦婉婉洛行舟一行人:“你们还愣着看什么,飞啊!” 秦婉婉猛地反应过来,赶紧站上高塔,抬手琵琶一拨,就从索道上抱着琵琶翩然而下。 按照他们的想法,简行之梅岁寒在下面吸引注意力,她只需要一路顺着索道滑到院子里,和翠绿换了身份,就直接去找柳飞霜。 然而就在她琵琶响起,从天上缓缓落下那一刻,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仙女!” 所有人瞬间回头,就看月下有女子从天而降,她上半张脸用银质面具覆面,一双眼明媚动人,身姿蹁跹。 柔软飘逸的长绫在风中飘扬,满月在她高悬,头上插着一株开得艳丽的蔷薇,招摇引人。 简行之回过头,便愣在原地。 他感觉此刻像是一场盛大又美好的梦境,梦中女子朝他飘然而来。 秦婉婉没想到大家节目都不看就盯着她,但她很快镇定。 她看了一眼简行之,见他愣愣看着她,忍不住扬起笑容,轻纱落下,拂过简行之的面容,简行之目光随她一路而去,见她在空中一旋,扬手挥洒,便是千万花瓣翻飞而下,而后抬手将蔷薇朝着人群扔下,所有人轰闹起来,朝着半空跃去接花。 简行之和梅岁寒动作最快,两人足尖一点,跃到半空,同时将花往高处一抬,花扔向高处,两人抬手过了十几招,花又重新落下,这是在场诸多青年都加入抢花大战,有人高喊了一声:“老虎打武松啦!”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梅岁寒一把抓住花,简行之卡住他手腕一转就将花落入自己手中,梅岁寒情急抬手将空着的手朝着简行之击去,手上金色符咒翻飞,简行之同他迎上就一掌,花落入手中瞬间,灵力轰然炸开,两人疾退开去。 灵力炸开瞬间,旁边人都是一愣,洛行舟着急出声:“糟了。” “这老虎和武松……” 有人喃喃:“有点厉害啊。” “来人!” 柳忠当即反应过来:“追!” 说罢,许多人朝着两人就追着过去。 简行之看见人来,毫不犹豫掉头往秦婉婉相反的方向跑,梅岁寒也是足尖一点飞上高处,在院子里四处奔逃。 洛行舟想了想,乱都乱了,他干脆往柳飞霜的房间一路狂奔。 秦婉婉不知院子里的情况,只听外院喧闹,她在半空看了一眼柳飞霜院中一个扫地女子的长相,在落地瞬间,她朝着接应她的柳家仆人道:“我方才有个坠子掉了,能麻烦您帮我找一下吗?”“坠子?”仆人愣了愣,随后赶紧转头去找,翠绿趁机化作人形,秦婉婉则变成了扫地女子的模样,默不作声离开。 片刻后,翠绿出声:“我找到了。” 仆人回头,翠绿笑了笑:“走吧。” 仆人起身,松了口气:“找到就好,姑娘随我们出去吧。” 翠绿带着人离开,秦婉婉走进柳飞霜院中,又立刻化作刚才领着翠绿离开的仆人模样,急急冲到柳飞霜门口,朝着守在门前的侍卫道:“外院出事了,老爷说让小姐赶紧换个安全的地方。” 侍卫听到外院喧闹之声,不疑有他,立刻开口:“走。” 说着,侍卫便打开房门,赶紧屋中:“小姐,走吧。” “我不走!” 柳飞霜声音带了哭腔:“反正要死,我还有什么好躲的?” “小姐,”秦婉婉冲进屋中,握住柳飞霜的手,急道,“赶紧走吧,不走来不及了。” “我……” 话音未落,秦婉婉使劲捏了柳飞霜的手一下,只道:“小姐不记得城外遇险那夜了吗?还不快走?” 柳飞霜反应过来,将信将疑起身,由秦婉婉搀扶着,同侍卫一起去了其他地方。 两人刚出房门,秦婉婉便察觉情况不对,地面震动,似乎是有什么在地下快速奔跑。 周边阴气越来越重,秦婉婉直觉不对,抬手一个法阵落在柳飞霜脚下。 “你!” 侍卫立刻察觉秦婉婉不对劲,正要说什么,秦婉婉低喝:“别说话!” 说着,秦婉婉取了柳飞霜一根发簪,两只指头并在一起,往发簪上一抹,一道符文亮起后,她将发簪插到自己发间,抬手一道隐匿符咒贴在柳飞霜身上,将人推给侍卫:“保护她。” 说罢,秦婉婉一跃而起,也就是这一瞬,巨龙粗的藤蔓破土而出,追着秦婉婉直冲而去,周边雾气弥漫,顷刻间,秦婉婉便消失在原地。 柳飞霜愣愣看着秦婉婉消失的方向,还不等她反应,一把剑破开浓雾而来,当即将她逼退抵在墙上。 提剑之人没有回头,只用剑锋直指她的咽喉,背影见他蓝衫广袖在风中随风摇曳,他盯着秦婉婉离开的方向,声音极冷。 “人怎么不见的?” “她……”柳飞霜颤抖着声,“她把我的簪子拿了,给了我一道符,突然起了大雾,蔷薇藤蔓从地上冒出来追她,她跑进雾里……” 话没说完,青年猛地一剑朝着半空轰去,剑光照亮夜空,可见一道透明墙壁出现,他一跃而入,便消失在原地。 柳飞霜终于反应过来,她疾呼出声:“救人!救人啊!!” 说着,她回过头,看见洛行舟冲进院中,她一把抓住洛行舟袖子:“洛行舟,快,救人!” 柳飞霜和洛行舟迅速通知柳家人时,秦婉婉从结界中落地,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别院。 这个别院明显不是柳家的建筑,柳家是典型江南园林建筑风格,可这个院落却是一个竹院,竹子上开满了盛放的蔷薇,风吹起来,院落外竹海婆娑作响,整个屋子安静无人,阴气森森。 前方房间有灯,秦婉婉站在院子里,看房间上的人影,似乎是个女人,她对着镜子,正在描眉。 “我早说过,”那女子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你得不到蔺言之,你生生世世,都该痛失所爱,不得善终。” “我的姐姐离开了,你不配活着。” “你是谁?” 秦婉婉冷着声,里面人影似乎是画完了眉毛,放下眉笔,开始用唇纸抿唇。 “一百多年前,你们柳氏便不听我的劝告。既然如此,”女子似乎是幻影,根本不听她的问话,她在房中站起身,声音猛地尖锐起来,“那就去死吧!” 音落那刹,院中藤蔓疯了一般攻向秦婉婉。 秦婉婉一跃而起,手中飞剑急出挥砍向藤蔓,藤蔓攻击络绎不绝,秦婉婉左右闪避,她手捻法诀,也就是在法诀落下瞬间,有人轻笑一声。 “如我自在,奉天灵火。” 梅岁寒的声音响起来,顷刻间,天火从天而降,落在藤蔓之上,秦婉婉抬头,就看梅岁寒站在竹屋顶端,面上带笑,目光中却不带半点温度。 “灭。” 第八十九章(亲完就跑渣男...) 第89章 音落, 大火冲天而起,藤蔓尖叫出声,更多的藤蔓从地面出现, 朝着它直攻而去! 法修不比剑修,这批人虽然范围攻击很强, 但小身板极为脆弱,只要靠近必死无疑。 梅岁寒熟练往秦婉婉旁边一落, 秦婉婉抬手一剑斩断奔向他身边的藤蔓,诧异开口:“梅岁寒?” “失望?” 梅岁寒笑着斜睨她一眼,手中法印翻飞不断, 疯狂灼烧着藤蔓根部。 藤蔓明显知道这里谁的威胁最大, 疯狂进攻着梅岁寒, 秦婉婉果断守在梅岁寒身边,拼命砍杀着攻向梅岁寒的藤蔓。 两人一攻一守, 配合得天衣无缝,梅岁寒对她的出招风格似乎极为熟稔, 每一次都能完美躲闪到她身后,让她更方便清理这些藤蔓,甚至还有余力替她清扫干净一些她顾忌不到的藤蔓,看上去完全不是第一次合作, 好像是已经合作过无数遍。有那么一瞬间,秦婉婉甚至觉得身后站着的不是梅岁寒,是简行之。 这个想法让她一个晃神,藤蔓从她脚下瞬间破土而出,梅岁寒将她往怀里一带, 一个法诀和藤蔓狠狠撞上,拖着她跃到不远处。 “想什么?” 梅岁寒含笑声从她背后响起, 两人刚落地,秦婉婉从他袖下弯腰而过,一剑劈开他身后藤蔓,同他背靠背在一起,平静开口:“在想,总觉得同公子不是第一次见面。” “哦?”梅岁寒手中法印翻飞,“可惜以前我都忘了,不然也许真的见过呢?。” 话音刚落,天上猛地一震,似乎是有人在劈结界。 熟悉的剑意出现,秦婉婉惊喜抬头。 梅岁寒斜睨她一眼,笑意不减,神色却冷淡许多:“简行之来了。” 说罢,剑光猛地轰开结界,梅岁寒在秦婉婉迎上一瞬,揽了她的腰疾退跃开。 只听轰一声巨响,一道剑光从天而降,剑光落下,地面犹若巨龙穿梭而过,土地滚滚翻裂而开,整个幻境轰塌散开。 秦婉婉趁着梅岁寒揽着她失重片刻,抬手一扶他的手臂,一个寂山法印悄无声息落下,落地之时,便发现他们又回到柳家别院,随即就听简行之冷声唤她:“秦婉婉,过来。” 梅岁寒松开手,秦婉婉抬头,便见简行之提着剑站在不远处,神色冷淡平静,好似原来在仙界时那副高冷仙君的模样。 秦婉婉直觉不好,赶紧走到简行之身边,简行之他抬眼看了一眼梅岁寒,梅岁寒笑着歪了歪头:“赶巧,早了一步。” 简行之没有理会他,只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秦婉婉,声音冷淡:“教了你那么久,一个幻境都破不开?” 秦婉婉笑容僵住。 “以前不学无术,现在还不思进取,一辈子等人救吗?” 简行之的话让秦婉婉有些难受,她克制着情绪,尽量平静道:“抱歉,是我太弱,麻烦你了。” 简行之听到这话捏紧剑,他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最终只能转头就走。 他刚一回头,就看洛行舟柳飞霜带着谢孤棠和柳家一干人冲进来,大家风风火火冲到三人身边,洛行舟来问简行之,柳飞霜扑到秦婉婉面前,抓住她着急询问:“姑娘你没受伤吧?” 人一多,就把两人隔开。 简行之听着秦婉婉在后面安慰柳飞霜和翠绿:“无事,梅公子和简道君都来得很及时。” 她对所有人都很温柔,但也没上前问他一句。 好像他和周边所有人没有任何不同。 说起来或许也的确没什么不一样,在她的世界里,简行之不去救她,就有梅岁寒救,他以为她和秦婉婉配合默契独一无二,其实梅岁寒也可以。 他从来不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 简行之想着之前在上空看见两个人配合御敌的模样,听着秦婉婉在身后说话,不由得将剑捏紧了几分。 谢孤棠走到简行之身边,他察觉简行之情绪异常,不由得有些担心:“前辈?” “无事。”简行之利落作答,面上一派冷静,提醒谢孤棠,“办正事儿。” 说着,转头看向带着人站在一边、面色不太好看的柳家家主柳月华,以及她身后笑着观望着他们的柳飞絮。 谢孤棠见得简行之的目光,立刻意识到简行之的意思,他转头看向柳月华,行了个礼道:“孤棠见过柳前辈。” “原来是孤棠,”柳月华笑起来,“许久未见,越发俊朗了。今夜……”柳月华看了一圈,“不知是怎么回事?” “别问他们了,”听到这话,柳飞霜立刻出声,从人群中走出来,红着眼看着柳月华,“是我叫他们来的,你也别想瞒着了,今日我就要告诉天剑宗,我早就被白薇下过诅咒不能成婚,若我成婚,新郎新娘必死无疑,你们想用水灵珠召出玲珑玉现世,不顾行舟和我的性命,你……” “区区白薇而已!” 柳月华听着柳飞霜的话,震怒出声:“我柳氏怕她吗?!” “不怕吗?”柳飞霜盯着柳月华,“老祖宗转世三次都死于她手,你们阻止成功过吗?” 柳月华不说话,她和女儿对视,秦婉婉听了一会儿,缓声道:“既然大家都已经说开了,柳家主,有事不妨一起商量。这白薇,到底是何人?” “说吧,”不等柳月华开口,柳飞霜平静开口,“你既然要和天剑宗联姻,至少要和人家说清楚,要杀洛行舟的,到底是什么人。” “此事事关柳氏机密……” 柳飞絮站了许久,终于出声,只是他一开口,柳飞霜怒喝:“我让我娘做决定,轮得到你说话吗?!” 柳飞絮面色一僵,片刻后,他满不在意笑笑,转头看柳月华:“姑母,你看此事……” “大堂说吧。” 柳月华想了许久,面露疲惫之色,吩咐柳飞絮:“飞絮,招呼大家大堂落座。” “是。” 柳飞絮恭敬开口,柳月华由侍女扶着离开,柳飞絮转过头看向众人:“各位若是有空,请随在下至大堂落座。” 大家等的就是这时候,谢孤棠行礼:“还请柳道君带路。” 柳飞絮抬手做了“请”的姿势,便领着谢孤棠往前。 简行之站着不动,秦婉婉站在翠绿旁边低着头也没动,洛行舟看了一眼简行之:“简道君?” 简行之没回话,终于提步离开。 翠绿看了看简行之,又看了看秦婉婉:“你们这是闹什么别扭呢?” “没事。” 秦婉婉笑笑:“没闹别扭。” 翠绿知眼色没有多问,只道:“刚才什么情况,那是个什么幻境?” 秦婉婉听翠绿问这个,便有话说了,她隐去了幻境中那个女人说的话,把幻境中的遇险的事徐徐缓缓说了一遍,大家都凑到她旁边去听,等听完的时候,也差不多走到大堂。 洛行舟分析着:“这么说,这个女的本体应该是朵蔷薇?” “这还用说?”柳飞霜笑他,“我都说了,这个女的叫白薇,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她是谁?” “白薇这个名字……我感觉有些熟悉?” 洛行舟皱眉,谢孤棠平静提醒他:“修千世化梦道入魔那位。” 听到这话,洛行舟猛地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柳飞霜见他表情,轻嗤:“怕了?” “怕……”洛行舟硬撑着,结巴道,“我有什么好怕?” “还敢和我成婚吗?”柳飞霜似笑非笑,“是不是很后悔?” “这有什么不敢?”洛行舟缓过来,轻松许多,“你都敢嫁,我还不敢娶?” “你就会说大话。” 柳飞霜说着,率先一步跨入大堂,领着大家坐下。 简行之和秦婉婉分坐在两边,梅岁寒从容在秦婉婉旁边坐下,笑了笑道:“秦姑娘,不介意吧?” 秦婉婉点点头,没有多话,简行之扫了他们一眼,目光顿了顿,最终还是故作无事移开。 所有人坐下之后,侍女奉茶,随即退了下去,将门合上,只留下简行之秦婉婉一行人,和柳月华、柳飞絮、柳飞霜三人。 “各位今夜既然已经看到了,老身也就不瞒诸位,今夜这位姑娘在幻境中看到的女人,叫白薇,与我柳氏结怨多年。” 柳月华坐在位置上,三十岁出头的样貌,神色间尽是倦意,她看了一眼秦婉婉,见秦婉婉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便又看向谢孤棠:“白薇之名,想必你们也听过。” “是。”谢孤棠点头,“但知晓并不详尽,还望柳家主多说几句。” “说白薇,必须从我界最独特的一门修行功法说起,此法名为‘千世化梦道’,寻常人修道,只在一世之间,可修千世化梦道,则是用一千世悟道,等悟道之后,它并非飞升,而是直接投身仙胎,生来即为仙体。” 听到这话,秦婉婉一愣,简行之下意识看向秦婉婉。 柳月华不知两人互动,继续说着:“仙人之子,生来仙体,可这世上哪有无因之果?千世化梦道,修的就是仙人之子的前生。修此道者,往往是从最低阶的生灵开始,或花草、或灵木,然后历经一千世轮回,这一千世,为人、为虫、为花鸟、为牲禽,受人间善恶,风吹雨打,至死不忘本性,不生恶意,仍愿求一线生机,那在第一千世,便可得道,带着记忆前往仙界,成为仙胎。此道极少人修炼,而白薇和她同根异姓的姐姐素檀音,是我界千年唯二修此道之人。只是白薇在其五百世便因放弃此道,转修魔道,而素檀音则在两百年多年前得道飞升。” 两百多年…… 秦婉婉忍不住追问:“具体是哪一年?” “这老朽不知。”柳月华摇头,“其实,我们之所以知道素檀音飞升,是因为素檀音在时,白薇受其约束,一直不曾出来作恶,素檀音走后,白薇便开了杀戒,只是那时她只杀魔修,倒也不算过分。直到一百年前,她与我柳氏老祖柳依依结怨,老祖被她重伤离世,她仍旧不满足,于是曾于柳氏门前放下誓言,要我老祖生生世世,不得所爱,不得善终。她在老祖魂魄中下了一道咒,不允许老祖转世离开花城,这一百年来,占卜师算出老祖转世三次,但每一次……” “都在成婚的时候被她杀了?” 简行之接话,柳月华点头,大家这时,也就知道了花城冥婚的由来。 花城这一百年,一共死了三对新人,而这三对,都是柳依依的转世,被白薇追杀。 “那柳飞霜……”秦婉婉转头看向柳飞霜,柳飞霜扭头,不情愿道,“对,我是柳依依的转世。” 她似乎不是很想承认自己和柳依依的关系,想了想,又强调:“但我什么都不记得,我不是她!” “既然如此,”简行之皱眉,“你们都知道她出嫁白薇就会找上门来,为何还要让她这么大张旗鼓嫁人?” “她是为了水灵珠……” “我是为了你!” 母女二人同时开口,柳飞霜一愣,柳月华似是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红着眼扭过头。 柳飞絮看了母女一眼,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姑母,我来说吧。其实前三世,都并不能确定是老祖,所以白薇观察她们到成婚,最后采取宁可错杀一百不肯放过一个的办法把人杀了。可堂妹从出身就带着当年的诅咒,必是柳依依无疑。所以从小堂妹一直被各种植物攻击,为了给堂妹一个安稳,多年来姑母一直用灵力为堂妹续命,日夜看守,所以无论堂妹成不成婚,白薇早晚都要来。可如此消耗,姑母身体日渐衰弱,她怕日后自己不能保护飞霜,恰好如今玲珑玉即将现世,姑母就想用水灵珠召出玲珑玉,获得玲珑玉后,借以玲珑玉的力量,杀了白薇,以绝后患。” 听到这话,柳飞霜愣愣看着柳月华。柳月华不看她,只道:“将天剑宗拖进来,十分抱歉,只是我们也别无他法。” “此事……”谢孤棠迟疑着,“柳家主当早些告知。” “孤棠,你们年纪小,没有和白薇交过手,”柳月华苦笑,“当年白薇初次杀人犯戒,杀的就是天剑宗一位弟子,她与那位弟子相恋,决定永远停留在那一世,重头修道,结果相伴几十年,弟子觉人生漫漫,参悟问心剑第三层,要与她分开,于是白薇杀了那个弟子,还杀上天剑宗,要屠了整个宗门。” 听到这话,谢孤棠一愣,柳月华继续:“天剑宗本来要举宗绞杀白薇,结果素檀音出现,以一人之力,不伤一兵一卒,就带走了白薇。世人都仰慕明净道君风华,那是不曾见过素檀音。若素檀音在此世,天下无人能敌,白薇虽然不及素檀音,但毕竟修了五百世,你宗门长辈知晓,是不会放行舟出来冒险的。” “如今,”柳月华叹了口气,她抬头看洛行舟,“行舟,我也不强求你一定要娶飞霜,但是能否看在两宗交好的份上,将水灵珠给我,你要什么,只要花城能有,我们一定给你。” 听到这话,洛行舟没有出声,他抬头看了一眼柳飞霜,见柳飞霜梗着脖子不说话,沉默许久后,他笑起来:“柳前辈说笑了,我要娶飞霜,是我自己的事。” 柳月华一愣,洛行舟站起来,认真看着柳飞霜:“我来这里,并非为了退婚,我就是想问问飞霜,若她愿意嫁我,我就上门迎亲,若是飞霜不愿意……” “那你如何?” 柳飞霜回头,有些好奇,洛行舟不好意思摸摸鼻子,试探着:“我改年再来?” 柳飞霜看着洛行舟,洛行舟笑了笑,转头看向柳月华:“柳家主,我父母长辈的意愿,您不用多想,我父亲会同意的。” 柳月华没说话,她看着洛行舟,好久,更咽道:“好孩子。” “白薇一事,我会告知父亲,若他愿意,会派人增援,若他不愿……” 洛行舟迟疑片刻,谢孤棠开口:“我会守着师弟与柳小姐,婚期可如期举行。” 洛行舟回头,见谢孤棠目光平稳,洛行舟鼻头一酸:“师兄……” 谢孤棠笑笑,转头看向简行之和翠绿:“就不知各位,可否帮谢某这一个忙?” “可以。”简行之果断开口:“本来也是我们要管的事。” 简行之说着,转头看柳月华:“婚期如期举行,今夜她被幻境被破,应当伤了元神,暂时安全,趁着这个机会,加强防御结界,从今天开始,我们会轮流照看洛行舟和柳飞霜,直到婚期完成,也会帮你们杀了白薇。在此之后,我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 “柳氏手中这块玲珑玉,日后我开登仙门,可否借之一用?” 听到这话,柳月华笑起来:“若道君能帮柳氏解决与白薇的恩怨,玲珑玉自当双手奉上,何需借用?” “那一言为定。” 简行之和柳月华约定下行程,大家寒暄一番后,柳忠便安排人去客栈接南风,然后安排着秦婉婉等人住下。 大家跟着柳忠进了客院,柳忠给大家分好房间,秦婉婉偷偷看了一眼简行之,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有些拉不下脸,正犹豫着,梅岁寒转着扇子看着小院柳树,夸赞出声:“江南风光,当真别具一格啊。” 简行之听到这话,径直进屋,“砰”一下关上大门。 所有人都被他的行为惊到,大家下意识看向秦婉婉,秦婉婉一愣,语气也不太好:“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砸门。” 说着,她就进自己房间,“砰”一下也甩上大门。 翠绿和谢孤棠看向梅岁寒,梅岁寒扇子一指秦婉婉的房间:“要不我去安慰一下?” “不必!”翠绿立刻开口,转头看谢孤棠,“老谢,你盯好他,一定要让梅公子好好睡觉,尽快治好他的失忆症。” “多谢翠绿姑娘关心。” 梅岁寒一笑,从容迈入院子最远的房间。 秦婉婉进了屋子,她去给自己灌了几口凉水。 38见她难受,气愤开口:“干嘛憋着呀,去骂他呀!” “不去。”秦婉婉坐上床去打坐,板着脸道,“人家说得没错,以往不学无术,现在不思进取,一个幻境都破不开还要麻烦他,我有什么好骂。” 这话把38更住了,它结巴着:“这……这男人说话不能信的呀。” 秦婉婉不理会38,闭眼打坐,没一会儿,就听隔壁开门,似乎是出去了。 她心思躁动,想知道简行之去了哪里,又觉得明明是简行之先骂人,她没道理主动开口。 她在床上闭眼入定许久都入不进去,38想了想,突然开口:“我觉得今天发生了很多事,你该找他商量。” 秦婉婉不说话,38明显察觉她情绪好转了些,继续鼓励她:“他毕竟是你的任务搭档,我还有个同事在他那儿,你们都是要飞升的,你不要感情用事,要理智一点。” 秦婉婉听着38的话,缓缓睁开眼睛。 “你说的是。” 她深吸一口气:“我不该感情用事,他本来就是这么个脾气,我去问问他闹什么别扭。” 说着,秦婉婉起身,利索跳出窗户就去找人。 38:“……” 跑得够快啊。 秦婉婉寻着简行之的气息一路到后山,简行之正在林子里练剑。 剑气如虹,长剑引月。 秦婉婉到了林子,反而缓下步子,简行之知道她来,也没说话,秦婉婉站在边上,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那个,今天在幻境里,其实那个白薇说了一些话的。” “嗯。” 简行之一面练剑,一面平静应答:“我听到了。” “你听到了?” 秦婉婉诧异抬头,简行之冷淡回答:“我一直在外面劈结界,你进去之后我就到了。” “那梅岁寒……” 秦婉婉迟疑着,有些不明白梅岁寒为什么会先进来。 “我第一次劈开结界时候他趁机先进去了。” 简行之解释,秦婉婉反应过来,隐约似乎知道他不高兴什么,却又不甚清晰。 她轻咳一声,只道:“那……那梅岁寒真是个小人,本来该你先来的!” 简行之没说话,仿佛她并不存在。 秦婉婉又尴尬又有几分恼怒,她克制着情绪:“那个,你听到了,就该知道白薇和柳依依结怨,可能是因为蔺言之,所以当年白薇当年可能见过我父母。蔺言之来柳家也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嗯。” “还有那个千世化梦道,素檀音是两百多年前飞升,我也是两百多年前出生,你说我和她是不是有点关系?” 说着,秦婉婉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脸大:“我也不是说一定啊,素檀音毕竟还是很厉害的,我就是提出一个可能。你不是说这世界一切都因果吗?我应该也不是无缘无故来这里吧?” “嗯,有可能。” 简行之说得很淡。 秦婉婉知道他是故意晾着她,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她站了一会儿,终于有些撑不住:“我就是说这些,你练剑吧,我走了。” “好。”简行之回答得很平静,秦婉婉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她听着身后剑声。 她闭上眼睛,捏起拳头。 缓了好久,她还是忍不住,冲回去大骂:“你有话就说,闹什么少爷脾气,非得人来猜?” 简行之不理她,足尖一点,退到林中,秦婉婉追上去,拔剑抵住他的剑,叱喝:“别练了,说话!” “让开。” 简行之剑在手中一旋,秦婉婉顺势将剑划上去,她的剑法是他一手教的,两人熟悉至极,简行之不想和她动手,秦婉婉故意卡住他剑招走势,步步逼着他:“你不喜欢梅岁寒,我也解释过,我留下他是为了其他用。当初你答应好,留下他是你让留,如今你又生气什么?” “那你让他留!” 简行之明显动怒,剑气一震,将秦婉婉甩开,便往林外走。秦婉婉追着他走出去,继续追问:“不是我一定要留他,是你要和我说清楚,到底梅岁寒有什么不一样?你从出荒城就对我遮遮掩掩,我假作不知你真当我蠢?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呢?你要让他走,你直说就是,你就告诉我他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南风可以留,翠绿可以留,谢孤棠可以留,洛行舟可以留,偏偏就梅岁寒他……” “因为他是男主!” 简行之猛地回头,将剑狠狠插入进秦婉婉身后树中,将她控制在方寸之间。 两人近在咫尺,简行之盯着她:“你想知道他是谁?好,我告诉,他就是系统给我的任务,系统让我为你缔结的天定姻缘,系统测算出来你最有可能喜欢的人,系统告诉我未来注定和你飞升的那个人。” “你问我他有什么不一样?”简行之顿住声,他死死盯着她,他想让自己看上去冷静理智,不太在意,却不知紧捏着剑柄的手早已暴露他的情绪。 “我从出荒城就偏离了系统任务,从出荒城就要甩开他,可是一次又一次,天命就是要让他出现在你面前,就是要让他完成最初那一次从天而降,就是要让他救你。我劈开结界看着他进去救你,看你和他合作无间,看他揽着你跳开我像一个外人,我觉得我可能改变不了这所谓的狗屁命运!” “秦婉婉,”他看着她,一贯清澈傲慢的眼里,终于染了尘世中人有的软弱不安,“我害怕。” “怕……怕什么?”秦婉婉愣愣看着他。 他盯着她,许久,他捏紧,终于开口:“我希望你够强,这样你就不会因为一个人救你就喜欢一个人。” “我希望你得到过很多人对你的爱和好,这样你就不会因为一个人对你好久喜欢一个人。” “秦婉婉我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要喜欢一个人,”他顿了顿,他其实没有办法想象秦婉婉真心实意喜欢上别人,可他还是坚持告诉她,“那应该是你自己喜欢,而不是被命运安排。不然,”他说着,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扭过头去,遮住自己的狼狈,“我不甘心。” 说完,他利落拔剑,转身离开。 秦婉婉靠在树上,她愣愣看着夜色下飘落的树叶,神色有些茫然,许久后,她又听身边传来脚步声。 简行之去而复返,他冷着脸:“不要一个人待在外面,我送你回去。” 秦婉婉回过神来,呐呐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安静走在树林里,简行之走在前面,他没说话,她也不敢发问。 许多信息环绕在她脑海里,她虽然直觉早已感知,但对方这么直接说出来,还是震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简行之送着她到门口,他冷着脸看她进门,秦婉婉合上门,又忍不住开了一条缝,看着站在门口的白衣青年,小声开口。 “简行之。” “说。” “你……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不喜欢。” 简行之转头就走。 秦婉婉愣了愣,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门又被人砰一下推开。 秦婉婉被简行之吓一跳,还没说话,对方将她一把揽入怀中,一把按住她的头,将她提起离地半寸,狠狠吻了上去。 秦婉婉蓦地睁大眼睛,过了片刻后,她呼吸急促起来,睫毛轻颤,不自觉抓住他的衣襟。 简行之将她按在雕花木门上,他紧张得根本察觉不到秦婉婉的动作,只是回忆着当初墓室里这个女孩子主动亲他的动作。 他心里又酸又涩,带了几分埋怨,又觉得委屈。 但是亲着亲着,便无端端又有几分甜蜜起来。 攻城掠地一吻完毕,两人都喘着粗气,秦婉婉低头不敢看他,脸色潮红,根本站不稳。 简行之感觉小姑娘靠在他胸口,抓着他的衣襟,他有些难受闭上眼睛。 “是,我喜欢你。” 他沙哑着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行了吧?” 秦婉婉不说话,她靠着他,还没缓过气。 简行之听她沉默,隐约已经预料的尴尬涌上来。 他知道秦婉婉不是会直接拒绝人的人,便冷着脸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话:“你也不用觉得尴尬,我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不喜欢没什么,想绝交也可以,我不会缠着你。睡吧。” “简……” 秦婉婉话没说完,简行之瞬间消失在原地。 秦婉婉愣愣看着空了的房间,好久后,她缓过神来,才意识到简行之是用“光遁术”这种疾行千里的法术跑的! 她强撑着自己走到桌边,坐在凳子上气得拍胸口顺气。 渣男! 秦婉婉想着刚才的窘迫,气得想哭。 亲完人就跑,渣男渣男渣男! 第九十章(他变聪明了...) 第90章 简行之冲回自己房间, 他直接一跃扑到床上,用枕头把自己埋起来。 666看着他把自己埋了好久,叹了口气劝他:“主人, 你透口气吧,别憋死在这儿。” “我能闭气一天, 别说话。” 666:“……” 她难道是真的怕他一个神仙把自己憋死吗?! 666感觉自己系统送电都不畅了。 她缓了一会儿,告诉自己, 这次这个主人和以前不太一样,以前她的主人都是狂拽酷炫,这个龙傲天, 需要她的怜爱和支持。 想想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好好哄着简行之:“你也别失望, 人家都没回话,说不定是在想怎么回复你呢?” “你别说了。” 简行之一听这个觉得更难受:“她现在肯定恶心死我了。” “呃……我看她表情不像啊……” “她怎么没捏爆连心符杀了我?” 简行之追问, 666觉得她和这个人沟通不下去了,琢磨着道:“要不你问问她?” “不了。” 简行之低落从枕头下探出头来, 翻了个身:“我不去烦她了。以后我都不出现,免得她尴尬,反正玲珑玉就剩两块,我送她飞升以后, 她回寂山,以后我们就不用见而了。” “她刚才不也没说什么吗……” “别说了,”简行之打断她,“她脾气好,怕说重话让我难过, 我不能占这个便宜。刚才已经过界,以后不打扰了。” 说着, 简行之闭上眼睛:“睡了。” 说是睡了,简行之根本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晚上,越想越难受。 但他又能怎么样呢? 一开始他隐约以为她问自己喜不喜欢她,是因为她也喜欢他,问都没问冲动亲了人,结果是会错了意。 秦婉婉怎么不杀了他呢?说好冒犯她就杀了他的。 她还是太心软了。 简行之不好受,秦婉婉也一夜睡不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气些什么,莫名就是羞恼。 把人亲得气都喘不上来,缓都不让她缓一下就跑了,让她怎么解释怎么说? 怎么有这种狗男人…… 气人气得血压高,想弄死他的时候那小嘴叭叭叭的,又让人觉得他好得很。 两个人隔着一堵墙,各自在床上胡思乱想。 简行之难过。 秦婉婉生气。 好在秦婉婉睡眠好一些,熬到快天亮,秦婉婉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第二天醒来,秦婉婉缓了缓心情,起身去饭厅吃早餐,想着借着这个机会,要怎么和简行之说…… 说什么呢? 秦婉婉心里一时有些杂乱,她从来没体会过这么复杂的心情。以往她懒归懒,但心思清明,可简行之却像是一块巨石砸在湖水上,那激起的不是涟漪,是惊涛骇浪。 心里欢喜是欢喜,又总觉得当敌人、当师父、当朋友这么久,成了情侣,总觉得有那么几分…… 秦婉婉也说不上来,她整理着心情到了饭厅,进门就看见大家坐在桌边,除了简行之。 秦婉婉一愣,下意识出口:“简行之呢?” “他去找柳飞霜了。” 翠绿开口,招呼秦婉婉:“赶紧来吃点东西。” 秦婉婉听着简行之去找柳飞霜,转头看向谢孤棠,谢孤棠比翠绿靠谱,解释道:“前辈说昨夜花了一夜时间,白薇可能会恢复一些,不放心柳小姐那边,便提前过去了。” “简道君真是好人,”洛行舟听着谢孤棠的话,颇为高兴,“想得比我们周全!” “这倒不是,”梅岁寒说着,把手中扇子转了转,“平时不见他想这么多,都是秦姑娘帮他想得多些,”说着,梅岁寒看向秦婉婉,“对吧婉婉姑娘?” 秦婉婉笑笑不说话,只道:“吃饭吧。” 大家对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敢说话,诡异安静吃完了早饭。 吃完饭后,秦婉婉起身准备回房,南风赶紧上来:“主人,你不去找简道君吗?” “找他做什么?” 秦婉婉笑着回头:“我先回去修炼。” “前辈手中那个幻境于修炼更有益,”谢孤棠赶紧站起来,跟着南风道,“婉婉你不如去找前辈?” 秦婉婉迟疑片刻,随后点头:“好。” 谢孤棠和南风下意识松口气,翠绿转着手中团扇,笑着道:“那不如大家一起过去,洛行舟和柳飞霜在一起,人多了也方便保护。” 大家定下来,一行人便往柳飞霜院子里过去。 柳飞霜院中正热闹,她坐在屋子里被人逼着绣送给洛行舟的鞋袜,五岁小妹芽芽在院子里,由着一群侍女陪着扑蝴蝶,简行之嘴里叼了根草,斜靠在一旁柳树上,仰头看天。 “小哥哥,小哥哥!”芽芽在树下叫着简行之,“你帮我抓蝴蝶啊。” “不抓。”简行之果断拒绝,他今早一过来,就被这小姑娘烦死。这小姑娘活泼好动,一会儿要摘花,一会儿抓蝴蝶,柳飞霜要绣花陪不了她,她就带着一群侍女追着他闹。 “蝴蝶好看的呀。”芽芽执着,“小哥哥给我抓嘛,我送你糖。” “蝴蝶是虫,我给你抓个毛毛虫。” “蝴蝶不是虫,蝴蝶是蝴蝶!”芽芽红了眼眶,眼看着就要哭起来。 简行之看了一眼芽芽,叫柳飞霜:“柳飞霜,你妹子要哭了。” “哭!”柳飞霜声音传来,“烦死了。” 芽芽听到这话,当场放声大哭,简行之倒吸一口凉气,掏了掏耳朵,赶紧应下来:“行行行,我给你抓。” 说着,简行之凌空一跃而起,抬手就用灵力包裹了一只蝴蝶。 下方侍女都鼓掌尖叫起来:“仙君好帅!” “仙君好厉害!” 秦婉婉刚好进入院中,看见简行之捉蝶,听着旁边小姑娘欢呼,她步子一顿,停在长廊口。 简行之在空中听到人声,一回头便见秦婉婉带着人站在门口,他吓得一个趔趄,好在他身体比脑子快,赶紧平衡住稳稳落地,而后故作镇定偏过头,将蝴蝶往旁边侍女一送,冷淡道:“给。” 送完蝴蝶,他看了一眼谢孤棠:“你们来了就好,我回去睡了。” 说着他便转身离开。 秦婉婉静静看着那只扑腾的蝴蝶,大家都察觉她的目光,不敢说话。 许久,秦婉婉收回目光,平静走向屋后长廊,淡道,“我打坐了,各位休息吧。” “她……”洛行舟咽了咽口水,看了看秦婉婉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谢孤棠,“她是不是生气了?” “是。”谢孤棠点头。 “他们这是怎么了?”翠绿皱起眉头。 “是不是吵架啦?” 南风疑惑。 大家商议一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只见这两个人躲来躲去。 秦婉婉在柳飞霜这里,简行之就回院子,秦婉婉回院子,简行之就来柳飞霜这里。 连着好几天,秦婉婉别说和简行之说句话,人影都见不着。 眼看婚期将近,白薇一点动静都没有,柳月华心里开始有些发慌,她将所有人叫过来,担忧开口:“白薇一直不来,怕是要在新婚当日找机会,令柳氏在天下人而前出丑,”柳月华说着,看向众人,“不知各位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白薇提前出来,以免在成婚当日闹事?” 大家不说话,秦婉婉听着柳月华的询问,思索着道:“白薇不出来,要么是想挑在新婚当日出手,要么是因为我们近来戒严,她打算挑一个合适的时间。” “什么时间合适?” 谢孤棠看向秦婉婉,秦婉婉笑了笑:“洞房花烛,我们总不能守在新人身边。” “我也是如此作想,”柳月华叹了口气,“白薇一日不除,我一日难安,洞房花烛,我们总不能搞成一个战场。” 大家沉默下来,听着柳月华的话,所有人都想到一个法子,但没有人开口。 秦婉婉听明白柳月华的暗示,干脆道:“那不妨主动设局,将婚期提前到明日,我们先办一场婚事,把白薇引出来。” “好。” 柳月华点头,但想了想,她迟疑道:“可是飞霜修为不高,若当真让她……” “我可以变成飞霜的样子,当这个新娘子。” 秦婉婉没有让柳月华说出来,毕竟柳月华把玲珑玉给他们,拿人钱财给人消灾,她抬眼看向洛行舟:“明天洛公子正常过来迎亲,到时洞房花烛,白薇过来,我们便瓮中捉鳖。” “我代替行舟迎亲吧。” 听着了秦婉婉的安排,谢孤棠皱眉开口:“行舟迎亲对付白薇,我不放心。” “谢道君样貌和洛道君差别太大,怕是会让白薇察觉,”梅岁寒在一旁笑起来,“不如由在下用幻术装成洛道君迎亲。” 这话一出,翠绿轻咳一声,看了一眼简行之。 其实在场没有比简行之更合适的,又会变化修为又高,可简行之低着头一言不发。 翠绿接着又开始咳嗽提醒,简行之还是不动。 谢孤棠和南风忍不住也加入了咳嗽队列,一时间,大堂上咳嗽声此起彼伏。 简行之低着头假装听不见,柳飞霜好奇看大家一眼:“你们怎么了?” “就,”翠绿被这么一问,颇有些尴尬,“嗓子痒。” “你们三个人都嗓子痒?”柳飞霜追问,大家说不出话。 秦婉婉知道他们的意思,看了简行之一眼,平静开口:“就洛道君吧,布置好就行。” 秦婉婉定下来,大家也不再多说,每个人都同情看简行之一眼,秦婉婉和柳月华寒暄一阵,起身离开。 她心里烦闷,没有和大部队一起回院子,反而走进了花园散心。 梅岁寒看她离开的方向,悄无声息跟着过去,简行之见梅岁寒离队,同谢孤棠打了声招呼,也跟了过去。 秦婉婉自己走了一会儿,在湖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38见她心烦,叹了口气劝她:“唉,你们这何必呢?去找他聊聊不就好了?” “我不去。”秦婉婉闷声,“凭什么每次都让我去?” “说得也是,”38点头,也觉得秦婉婉有些道理,“怎么可以总是让女孩子哄呢?我都是我哄老婆的。” 38这么一说,秦婉婉更难受了。 连个系统都知道哄人,简行之系统不如! 她抿紧唇,看着湖水里的自己不说话。 身后突然传来青年调笑的声音:“坐这儿生闷气呢?” 秦婉婉转头看过去,就见梅岁寒坐到她身侧,秦婉婉下意识往旁边坐了坐,警惕开口:“梅公子?” 梅岁寒侧头看她,抬手张开手掌,手掌中有一只困于灵力中的蝴蝶,秦婉婉一愣,就听他温和道:“送你,别生气了。” 秦婉婉愣愣看着蝴蝶,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赶忙摇头:“我不喜欢蝴蝶。” 说着,她抬手破了灵力屏障,蝴蝶从梅岁寒手心飞出去。 梅岁寒倒也不介意,只道:“那天看你一直盯着蝴蝶,还以为你喜欢。” “梅公子来这里做什么?” 秦婉婉缓过神,梅岁寒倒也有遮掩,看着星空道:“见你不开心,怕你一个人出事,便过来看看。” “梅公子关怀体贴,我心领了,”秦婉婉说得平和,“不过我想一个人呆一呆,公子若无事,可以先回房间休息。” “倒也不是无事,”梅岁寒转过头,认真看她,“我就是想问问,当真要洛行舟当这个新郎官吗?” 听闻这话,秦婉婉抬眼。 梅岁寒解释:“我知道你不信我,所以不放心我代替洛行舟,可白薇不是洛行舟能对付的,我替你占卜过,”说着,梅岁寒抬手一点,空中浮现了一个金字“凶”,他转头看她,颇为认真,“此行,若是与洛行舟,我不放心。” “梅公子,”听到这话,秦婉婉笑起来,“我与你非亲非故吧?梅公子说不放心,是以何身份?” 梅岁寒听到这话,想了想:“我说了你也不信,何必问我呢?” “梅公子不妨说了试试?” “我喜欢你。” 梅岁寒声音平静,不带半点波澜,也看不出半分爱意。 秦婉婉轻笑:“有多喜欢?” “和简行之一样喜欢。” 话音刚落,秦婉婉猛地出手,渊凝剑柄直撞向他,梅岁寒手指凝诀挡在渊凝而前:“秦姑娘何意?” “你要我信你,”秦婉婉看了看渊凝,“那你拔一次渊凝剑。” “秦姑娘说笑了。”梅岁寒和秦婉婉僵持着,声色却极为温柔,“渊凝是你的佩剑,剑修之剑,犹胜性命,我怎么能碰呢?” “你不敢?” 秦婉婉直接开口,梅岁寒笑起来:“有何不敢?” 说着,梅岁寒法诀一撤,抬手就要去碰渊凝,然而也就是这一瞬,一把剑直劈而下,梅岁寒当即收手,转头看去,便见简行之站在两人旁边。 他看着梅岁寒,冷声道:“我同她有话说,劳驾。” “我和你没话。” 秦婉婉一看简行之,当即站起来,转身就走。 简行之收剑跟上,两人急行在花园中,简行之不出声,闷闷跟在秦婉婉身后。 秦婉婉突然停住步子,回头看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剑修的剑,”简行之硬着头皮,艰难出声,“不能随便给人碰。” “你管我?”秦婉婉盯着他,“你拿什么身份管我?” 简行之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有些后悔。 早知道说出来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就不该说,至少还是朋友。 他调整情绪,让自己尽量理智些,平稳开口:“我是没有什么资格管你,就是想建议你,梅岁寒身份不明,你真要喜欢,也等搞清身份以后。没确定关系之前,剑不要随便给人碰。” “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婉婉捏起拳头,她想好了,如果简行之还给她乱七八糟说话,她今天就打死他。 简行之声音一卡,犹豫好久,才开口:“我是想问,你要是不介意,能不能让我代替洛行舟?我比他修为高,对付白薇也有把握一些。” “那你方才为什么不说?” “我……”简行之觉得她这问题明知故问,但还是回答,“我不是怕你不喜欢吗?” “我不喜欢什么?” 秦婉婉追问,简行之一愣,他抬起头来,呆呆看着秦婉婉,有些听不明白她的意思。 秦婉婉见他发懵,气得转身就走。 简行之突然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去,激动开口:“你什么意思?” “你说话啊。” “秦婉婉你别装哑巴!你说话!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我不喜欢!” 秦婉婉被简行之追得烦,她冲进屋子里,抬手想要关门。 简行之半个身子挤进来,挤在门口不让她关,追着询问:“你喜欢我你那天亲完为什么不说话?” “你出去!”一提这个,秦婉婉脸当即红起来,又羞又恼,拼命推攮着他,“你给我滚出去!” “你给我确定的答复啊。”简行之挤在门口就是不走,亮着眼看着秦婉婉,“你是不是喜欢我?” “别赖在我这儿!”秦婉婉见他蹬鼻子上脸,一脚狠踹出去,“去守柳飞霜!去给人家抓蝴蝶!” 这一脚着实凶猛,简行之一脚就被踹了出来,他站在原地有些发懵:“我为什么要给柳飞霜抓蝴蝶?” 过了一会儿后,他又反应发生了什么,清了清嗓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喜欢我了。” “不喜欢!赶紧走!” “你别说气话,你先消消气,”简行之这次学聪明了,他靠在门口和秦婉婉说话,“我那天以为误会了你的意思,以为你不喜欢我,所以才跑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可你别生气了,我给你买板栗好不好?” 秦婉婉不说话,简行之想想起正事,也不多作纠缠,只同秦婉婉道:“你先消消气,我听你的,去给柳飞霜抓蝴蝶。” 一听这话,秦婉婉火气上来,大喝出声:“滚!” 秦婉婉骂他,他到不以为意,笑着转头就去找洛行舟。 洛行舟正和谢孤棠聊着天回来,迎而遇到简行之,洛行舟招呼还没打,就看简行之的剑直接挥上来,“哐”一声砍在旁边树上,抵在他脖颈上。 这剑太快,若不是简行之主动停手,他此刻怕是已经脑袋搬家。 洛行舟咽了咽口水:“简……简道君……” “和你说件事,”简行之凑上去,语调中带了几分威胁,“明天我替你,明白吗?” “明白,”洛行舟一听就知道是冲什么来的,疯狂点头,“我懂的,明天我会消失得干干净净,您放心!” “谢了。” 简行之收剑,高兴转身。 “简道君你去哪里?” 洛行舟看着简行之行去的方向,有些茫然,简行之摆手:“去保护柳飞霜,再给她抓蝴蝶!” 洛行舟:“啊?” 简行之没理会洛行舟的惊讶,提着剑行在花园,感觉月色温柔,柳枝窈窕。 月下蝶舞蹁跹,他抬手灵力成网。 简行之在抓蝴蝶时,秦婉婉正趴在房间桌上忧郁。 还没想好要和简行之是继续吵架还是和好,听洛行舟激动冲进来:“秦姑娘,不好了,你去拦拦简道君吧!” “怎么了?” 秦婉婉看洛行舟的样子,当即抬头:“他做什么了?” “他在院子里设下法阵抓蝴蝶,抓了好多,说要送给飞霜!” 秦婉婉一懵,洛行舟着急:“飞霜讨厌蝴蝶啊!” “我这就去看看!” 秦婉婉听到这话,赶紧就要出门,只是刚出门,就看蝴蝶似乎是被什么引导着,一路朝着她所在院落飞来。 大家都愣住,随即就看庭院里种着的芍药大朵大朵缓慢盛开。 秦婉婉看着这些花和蝴蝶,好半天,喃喃:“他变聪明了啊……” 第九十一章(我去杀人你能不能亲我一...) 第91章 柳氏不敢种蔷薇科的植物,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具体到底什么是蔷薇科,但从多年的经验中,他们筛选出了足够安全的植物放在庭院中, 这就包括了芍药科的芍药、牡丹等植物。 整个柳氏种植着的芍药牡丹一夜开满,秦婉婉庭院中更是蝶舞花开, 大家一面议论一面忙碌准备着第二天成婚大典,简行之去帮忙, 也就一直没过来。 而秦婉婉在看到花开短暂失神后,便收拾了心神去了柳飞霜房间,准备着下午和她交换上花轿。 柳飞霜早早听说秦婉婉院子里发生的事, 秦婉婉一来, 她便凑上来, 满是羡慕道:“听说简道君为了催开了一院子的花,还抓了好多蝴蝶, 你什么感受?” “就,”秦婉婉咽了咽口水, 实话实说,“挺害怕的……” 柳飞霜听着有些疑惑:“你怕什么?” “总觉得他干这种事儿,会惹什么麻烦。” 这话出来,旁边翠绿陷入了沉思, 想了想之前一路,忍不住抬手拍在秦婉婉的肩上:“你说得有道理。” 三个女人一面说着悄悄话,一面让侍女帮秦婉婉沐浴洗漱,穿上嫁衣,描上新娘红妆, 最后盘发梳髻,带上垂着珍珠遮面的凤冠。 成婚流程物件都是早就准备好的, 提前一天也并没有增加太多工程量,秦婉婉这套婚服是柳飞霜备份,两人身形差不多,稍加改动,便十分合身。 等一套复杂妆容做完,柳飞霜和翠绿都看得连连称赞,翠绿越看越难过,忍不住感慨:“你说简行之上辈子是积了多少功德啊?” “和他有什么关系?” 秦婉婉冷淡开口,自己把盖头一盖,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翠绿和柳飞霜对视一眼,翠绿清了清嗓子,还想说什么,就听南风声音在门口响起来:“翠绿大人,转移目标了!” 翠绿得话,轻咳一声:“那我们走了?” “走吧。” 秦婉婉开口,翠绿便带着易容成丫鬟的柳飞霜走出去,赶紧领着她去了柳月华早已经准备好的密室。 秦婉婉自己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就听外面喧闹起来,鞭炮锣鼓震天响,过了一会儿后,侍女进来,恭敬扶起她:“小姐,新郎来接了。” 她不说话,侍女扶着她往外走,走到门口,她便感觉有人将红绸一端放在她手里,另一端在另一个人手中,那人牵着红绸领着她往前走,秦婉婉忍不住低声问了句:“洛道君?” 对方不说话,秦婉婉心里忍不泛起嘀咕,琢磨着这到底是洛行舟还是简行之。 两人一起跨过火盆,周边人声鼎沸,都是喝彩之声。 这些人都是柳月华请过来充场子的柳氏门人,真正的宾客大多数尚未到达花城,他们就是要在宾客到达之前,把白薇解决,以免柳家这门恩怨被天下悉知。 可为什么柳月华怕大家知道这件事? 秦婉婉心里思索着,一个晃神,脚踢在门槛上,旁边人一手扶住她。 熟悉的味道涌入鼻尖,秦婉婉当即知道旁边站着的是谁。 对方扶住她后,似乎是不放心,干脆放弃了红绸,想拉着她往前走。 秦婉婉气闷,用力甩开他的手,他不放,秦婉婉便在指尖凝了法诀,简行之手心张开法阵,两个人肩并肩靠在一起,在狭小的范围内你来我往,一路过招到走到大堂,秦婉婉听到有人吆喝着喊出声:“新人到――” 终于才感觉简行之放开她。 她站在原地不动,为了仪式感,修真界的喜帕都带了隔绝各种法术窥探的效果,秦婉婉看不见外面,外面的人也看不见她的样子。 就听礼官唱念一番,终于到了拜天地的环节。 “一拜天地――” 简行之听着礼官唱念,心里莫名有些紧张,拉着秦婉婉转身,和秦婉婉一起对着堂外一拜。 “二拜高堂――” 简行之和秦婉婉转过身,朝着座上柳月华拜了过去。 “夫妻对拜――” 两个人面对面,简行之心跳得有些快,秦婉婉站着不动,简行之也不敢动,两人僵持在原地,在座议论起来。 简行之见场面尴尬,咽了咽口水,小声开口:“你……你不拜我就按头了。” 秦婉婉;“……” 她深吸一口气:“你先拜!” 凭什么都让她先! 简行之得话,赶紧弯腰,秦婉婉感觉旁边人动作,终于弯腰。 两个人挨得太近,弯腰低头,凤冠和金冠直接就撞在了一起。 金冠勾住秦婉婉的喜帕,简行之见秦婉婉想挣扎起身,他赶紧一把按住她的头,急道:“帕子要掉了!” “掉就掉吧。” 秦婉婉弯着腰,感觉他们两像两头斗牛,两角相抵,尴尬得脸红:“起来再说!” “不行,”简行之坚持,叫旁边谢孤棠,“谢……谢师兄!” 谢孤棠听到这话,反应过来,赶紧上前,看了看两人僵持着的情况,赶紧抬手去解金冠勾着的地方。 新婚当日事事圆满,谢孤棠不好把丝线扯断,只能用灵力护着丝线,细致把勾丝绕开。 简行之和秦婉婉头抵着头,秦婉婉感觉旁边议论纷纷,虽然打从认识他以来丢脸丢了很多次,但她还是要脸的。 她心里气愤无从发泄,只能低骂:“简行之你什么时候能靠谱一些!” “下次,”简行之承诺她,“下次我一定不会撞你。” “没有下次!不可能有下次!” “不行,婚姻大事还是要通知父母,我会去寂山提亲……” “滚!滚!滚!” “好了。” 两人争吵间,谢孤棠终于把丝线完整无缺从简行之金冠上绕出来。 简行之舒了口气,赶紧和秦婉婉一起起身,拍了拍谢孤棠肩膀,真诚道谢:“谢了兄弟。” “送入洞房――” 礼官唱喝之后,侍女就扶着秦婉婉往洞房走。 简行之按着流程,像一个正常新郎官一样去席间敬酒。 一番喧闹,等到入夜,简行之由谢孤棠等人送着去了洞房。 这时秦婉婉在房间里已经等了许久,毕竟也不是真成婚,大家把人送到,就退了出去,门一关,就留简行之和秦婉婉在房间里。 简行之站在门边,迟疑片刻后,走到床边,在秦婉婉旁边坐下。 秦婉婉顶着盖头,一言不发。 “那个……” 简行之憋了半天,终于开口:“这房间我昨晚和翠绿柳月华过来设了重重机关阵法,你别太害怕。” “别说这些,”秦婉婉压低声,“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查探过,”简行之看了看周边,“还没来。” 话音刚落,秦婉婉抬手就去掀盖头,简行之一把抓住她的手,紧张又震惊:“你干什么?!” “她都不在,”秦婉婉解释,“咱们就不用装样子了吧?” “那……那万一在呢?” 简行之见她掀盖头掀得这么干脆,莫名也有些生气:“在不在都该我掀!” “那你快掀。”秦婉婉没好气开口,“我顶着这个不舒服。” 简行之被这么一堵,什么旖旎心情都没了,抬手掀了盖头,秦婉婉往旁边一挪,就和他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你……”简行之看了她一眼,憋了片刻,语气软下来,“我昨晚不是道歉了吗?” “你怎么和他换了?” 秦婉婉没理他的示好,反而问洛行舟,简行之更住,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环胸靠在床边:“反正就我来了。” 两人僵持着不说话,简行之偷偷看秦婉婉,秦婉婉也低着头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后,简行之想了想:“你说她是不是在等什么时机?” 秦婉婉思考了片刻,觉得简行之说得是,便吩咐他:“上床。” 说着,她左右放下床帘,便往床上爬,一面爬一面叫他:“你也上来。” 简行之一愣,随后紧张又高兴点头:“哦。” 两人熄了灯,盖上被子,一起躺在床上。 简行之睁眼看着床帐,尴尬找着话题:“那个,你带着凤冠睡觉,头疼不疼啊?” 秦婉婉不理他。 简行之想了想,又问:“你之前答应和我去逛街吃元宵,还算数吗?” 秦婉婉翻过身,背对着他。简行之想了想,翻过身面对她,观察了一下她的凤冠,抬手去给她拆凤冠。 秦婉婉推他一把,简行之按住她的手:“别动,我给你弄。” 秦婉婉不说话,背对着他,感觉他小心翼翼给她去了固定的簪子,嘱咐她:“你抬起来一点。” 凤冠在他手里,他要硬拽疼的还是她,她只能抬起头来配合。 简行之慢慢把凤冠取下来,但凤冠上坠饰太多,还是挂到她的头发,他往外一拉,秦婉婉一把按住他的手,急道:“别动!” “怎么了?” 简行之停住动作,秦婉婉带了几分委屈:“疼。” “那我轻一……” 简行之话没说完,就感觉身后疾风袭来,他脸色瞬间变化,抬手直接斩了秦婉婉挂着的头发,同时抱着她就往床里滚去。 藤蔓和毒气同时冲进床帐,法阵冲天而起,简行之抱着秦婉婉封住她口鼻之时,藤蔓将两人捆得严严实实,直接就朝着法阵中拖了下去! 秦婉婉下意识想去拿剑,简行之紧紧抱住她,传音说了句:“别动。” 秦婉婉动作一送,也就是这两字出声之间,两人便一上一下重重坠撞入一个极为狭窄的空间。 这个空间似乎是一个棺椁,刚好能容纳下两个人,简行之察觉自己压在秦婉婉身上,赶紧用手脚撑在周边木板上,悬在空中,和秦婉婉拉开了一些距离。 秦婉婉察觉处境尴尬,扭头不去看他,简行之也不敢和她对视,两人静默观察着周边,片刻后,便听外面传来银铃作响之声,随即一个阴气森森的声音高喊:“新娘新郎到,起棺!” 说着,整个棺材似乎被人抬起来狠狠震了一下,简行之一个颠簸就掉到秦婉婉身上,他又赶紧狼狈爬起来,撑着自己离秦婉婉远些。 可再远也就不到半指的距离,两人的温度都可以透过衣服传递到对方身上。 秦婉婉刻意忽视此刻状态,用神识扫了一眼外面,确认外面都是些小喽之后,在棺材中设下结界,才开口:“方才为什么不动手?” “来的不是白薇本体。” 简行之解释,他感觉秦婉婉身上的香味钻入鼻尖,赶紧开始诵念清心咒。 “不是本体也这么强?” 秦婉婉诧异,简行之应声:“能将千世化梦道修五百世,那本就不是常人,就算直接到仙界,也有一战之力。” “那你……”秦婉婉一瞬有些担心。 简行之察觉她的意思,转头一笑:“放心,能与五百世的千世化梦道交手,说不定我还能进阶呢。” 说着,抬棺之人似乎到了地方,棺材重重落到地面之后,周边就安静下来。 秦婉婉和简行之都察觉外界有一股浓郁的邪气,两人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隐约有脚步声由外入内,那人似乎是在脚上带了铃铛,每走一步,就有铃声叮铃铃作响,随着脚步声渐近,邪气也越来越盛。 那人走到棺材边上,抬手放在棺材上,声音温和:“一百多年……柳依依,我们终于再见了。” 她的手从棺材上拂过,秦婉婉便感觉邪气从棺材缝中一路侵蚀而来,简行之冷眼布下结界,对方明显感知,却浑不在意,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一百多年,你知道我过得有多寂寞吗?姐姐走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也被你毁了。除了毁了你,我活得好没乐趣啊。” “你这辈子真快活,”白薇说着,将手放在棺材盖上,棺材盖上封印亮起来,她颇为幽怨,“你有爱你的母亲,还有个情投意合的小郎君。哎呀呀,你这个女人,真是每一世都离不开男人。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有姐姐,但你却毁了她给我最后一点东西。你让我痛苦……” “婉婉,”简行之感觉到封印力量消失,看着警惕的秦婉婉,握剑和她商量,“等一会儿我要是能把她杀了,咱们就和好,好不好?” “别找死。” 秦婉婉明显感觉到白薇力量强大,回头瞪简行之:“珍惜你的小命!” “说好了。” 简行之明亮的眼中满是笑意,也就是那一瞬间,白薇猛地推开棺材盖,冷声厉喝:“你也休想好过!” 邪气裹挟的藤蔓朝着棺材直刺而入,简行之剑光大绽,朝着白薇如星轨刺划而上! 与此同时,他甩手就是数个传送法阵落在地面,在他剑光轰过去片刻,法阵瞬间亮起。 果然有后手! 秦婉婉看见传送法阵,心中当即稳定下来,提着剑和简行之一起刺向白薇。 白薇看着两人追着她过来,诡异笑起来:“愚蠢。” 话音刚落,传送阵法阵之下突然亮起血光,秦婉婉目光一扫,便发现那法阵之下居然还有一个挪移阵法! 秦婉婉暗道不好,在白薇灵力一波冲来和简行之一起退远,两手拉住简行之简行之左手,拖着他退后,和简行之同时大喊出声。 “跑!” “冲!” 两人往两个方向同时使力,力与力不但没有达成平衡,秦婉婉还被简行之拽着就冲了上去! 秦婉婉还没有简行之手中剑重,他拖着一个人毫无障碍,“轰”一下挥劈向白薇! 好在秦婉婉也不是个沙包,半路凌空一翻,就着力道从上往下配合着简行之就是一剑,白薇邪气瞬间顺着渊凝缠绕上来,简行之手中剑尖镇邪法诀大开,一剑斩断邪气之后,揽过秦婉婉的腰就将她往后一甩,大声道:“站到谢孤棠后面去!” 说罢,剑如雨落,雷霆法诀像机关枪一样扫射向白薇。 秦婉婉翻转落地,立刻告诉简行之那个不幸的消息:“传送法阵被她移走了,这里是她设下的埋伏!” 说着,简行之和白薇又是一剑狠狠抵上,白薇平静看着简行之,目光里带了几分好奇:“你这心法,熟悉得很呐。” “熟悉?” 简行之笑出声来:“那我让你再熟悉熟悉!” 音落片刻,简行之又一个法阵轰然落下,白薇邪气大涨,藤蔓上瞬间蔷薇盛开,两人对轰之下,被对方灵力震飞退开,秦婉婉伸手把简行之一捞,急道:“简行之!” “把剑给我!” 简行之一把抢过渊凝,翻身站起来,白薇勉强停在原地,冷眼回头看向简行之。 她身上伤口快速复原,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模样。 “你以为就你们会瓮中捉鳖?” 白薇冷笑:“早就知道你们在等我,不巧,我也在等着你们,你的帮手怕是来不了。” “他们来不来无所谓,”简行之提着渊凝,擦了一把嘴角的血,“反正他们也没多大用,来了,还影响我发挥。” 听到这话,打量着周边有多少阵法的秦婉婉差点给简行之跪了。 简行之,别装逼了,赶紧找机会跑路吧。 在人家主场作战,你脑子有病啊! 她脑子里一面规划着逃跑路线,一面伸手去扯简行之袖子,希望他能领会自己赶紧跑路的意思。 可简行之巍然不动,反而训斥她:“别扯了!剑修可死不可退,婉婉,提剑站起来!” 秦婉婉:“……” 简行之,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撤退,叫做战术性撤退。 知道简行之靠不住,秦婉婉也不再指望他,脑子里把逃跑路线规划清楚,就在手上凝上加速逃跑的法阵。 白薇明显被简行之激怒,冷笑起来:“好好好,好硬的骨气,我到要看看,你的剑,有没有你的嘴硬。” “行啊,”简行之剑花一挽,抓住秦婉婉后颈衣领,平稳道,“婉婉,我带你一战!” 秦婉婉生无可恋在手心绘着法阵,叠了一层又一层。 就在简行之提着她往前冲去那一瞬,秦婉婉甩手将第一个法阵朝着白薇冲去,不想简行之居然在提着她往前的瞬间突然撤退,只是在白薇面前虚晃一招! 秦婉婉的攻击法阵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她原本想的是,法阵打在白薇身上,白薇用灵力做挡,冲击力就会将他们往反方向冲出去,他们就可以接着这个力道直接冲到门外。 她在这个带着反弹作用的法阵后面,还叠了同样作用的五个“反弹法阵”,他们就可以一路弹弹弹,弹远出去,至少离开白薇设计好的阵法。 可如今简行之这么突然虚晃一招,她的法阵直接就放反了方向,狠狠冲撞在地上,把正往外冲的简行之和她直接弹了回来! 好在弹回来瞬间,第二个“反弹法阵”起效,只是方向也由不得秦婉婉控制,直接轰在地面,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们撞开屋顶,冲天而上! 白薇愣愣看着这去而复返,反后冲天的两个人,赶紧追上去:“哪里跑!” 她冲上去的瞬间,第三个法阵和她的灵力迎上,刁钻的角度将秦婉婉着简行之直接撞到地上,撞在地上后第四个法阵起效,直接把他们撞回了方才的院子,简行之一看又撞回院子,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在最后一刻抓着秦婉婉的手,抬手和追上来的白薇再一次对上! 他的灵力灌入秦婉婉手掌,白薇也铆足全力,这一击带来巨大冲击力,加大了第五个法阵的威力,两个人瞬间弹飞千里,轰一声砸入山中。 简行之护着秦婉婉嵌入山体深处,等冲击力停下来时,秦婉婉着急回头:“简行之,你还好吧?你没事吧?” “你……”简行之呕出一口血来,“你在干什么?” “我说我是想带你跑你信吗?” 秦婉婉一脸真诚,简行之看着她,神色复杂。 他不敢信。 也不敢不信。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成功跑出来了。 还跑得贼远。 “你先在这儿恢复,”秦婉婉拍了拍简行之的手,“我联络谢大哥他们……” “来不及。” 简行之拦住她,他咽了一口血,开口询问:“你能变出一些虫吗?” “啊?” 秦婉婉茫然,简行之提醒她:“我记得寂山法术里,可以折纸注入灵力变成人,能变虫吗?” “可以。” 秦婉婉立刻明白简行之说的是什么法术,简行之点头:“变专门吃蔷薇的虫。她的本体就是蔷薇。” 秦婉婉一听就懂简行之的意思,妖物修炼,就算成了人,本质也是妖,是妖就有天敌,对战总有忌讳。 秦婉婉拿出一叠符纸,便开始用灵力变虫,嘱咐简行之:“你赶紧修复,等一会儿我陪你去杀了她。” 简行之靠在秦婉婉肩头,看她一堆一堆虫变出来,运转着春生不说话。 他偷偷看她眼睛,犹豫好久,试探着伸出手,抱在她的腰上。 秦婉婉动作一顿,僵硬片刻后,没有拉开他,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一面快速将符纸变成各种蚜虫、金龟子、刺蛾,一面嘱咐他;“以后要干什么还是知会一声,咱们八字相克,再这么克下去,早晚一起玩完。” “哪里相克了?”简行之得她默许靠近,心里美滋滋的,靠着她懒洋洋出声,“咱们每次都成功,可见我们这是逢凶化吉,绝处逢生之命格。” “你就嘴强。”秦婉婉瞪他。 简行之挑眉:“我剑也很强。” “这么厉害,刚才还跑什么?” “一来那里这么多法阵,我和她打没胜算。二来……”简行之迟疑片刻,含糊出声,“不是怕伤着你吗?” 秦婉婉得话动作一顿,外面传来轰隆之声,白薇找不到他们,开始一座一座山轰开。 “你以前”秦婉婉迟疑着,有些紧张,“你不都觉得这些历练对我来说很好吗?” “以前想着你早晚一个人,”简行之听她追问,有些不好意思,扭过头去,“那现在……我要保护你一辈子的。” 话说完,他似乎是觉得尴尬,察觉恢复得差不多,红着脸站起来:“你在这里联络南风找到谢孤棠他们,尽快让他们过来,渊凝借我,我出去拖住白薇。” 他伸手把渊凝一捞,抬手将地上虫子纳入乾坤袋,转身便往外走。 秦婉婉知道她出去帮忙不如在这里先找人过来,于是按耐住担忧开口:“不要硬拼,有事叫我。” 简行之听她话,顿住步子,外面山崩地裂,他犹豫片刻,又走回来,蹲在秦婉婉面前。 秦婉婉疑惑看他,简行之盯着她的眼睛,带了几分期待:“我出去杀人,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秦婉婉闻言垂下眼眸,低低应声:“嗯。” 简行之得话,一把拉过她亲过去,柔软双唇相触之间,一股精纯的灵力夹杂着法诀落入渡入秦婉婉体内,秦婉婉愣愣睁开眼睛。 那是一般放在道侣身上的双生咒,至此一方替另一方承受所有的伤口,包括死亡。 只是修真界惜命,哪怕是道侣,也未必会用此咒。 “我走了。” 简行之红着脸起身,提着剑走出洞穴。 他摸了摸腰上渊凝,第一次注意到,原来这把剑的剑柄上,刻着的是一朵蔷薇。 于是他才知晓,原来冰冷的杀人剑上,也能开花。 第九十二章(这世间诸多以为的初次相遇...) 简行之提剑走出山洞, 他怕白薇发现秦婉婉的位置,给秦婉婉所在之处设了个结界,绕开白薇御剑出现在远离秦婉婉的位置, 唤了一声:“白薇。” 白薇听到声音,瞬间回头, 她歪了歪头:“你还敢出来?” “打就打,有何不敢?” 简行之抬手召出渊凝, 盯着白薇的眼神里带了几分跃跃欲试:“千世化梦道,且让我一试!” “主人……”666感知到他情绪,有些结巴, “你……你怎么这么高兴的样子?” “好久没好好打过架了。” 简行之挽了个剑花:“趁着婉婉不在, 我好好打一架!” 话音刚落, 白薇抬手结印,然而法印未出, 简行之便已经出现在白薇而前,扬剑急下。 白薇惊于速度, 不敢怠慢,瞬间拉开距离,手中法印完成片刻,藤蔓冲天而起, 成了一座屏障,将简行之隔在半空,与此同时,绯色法光绽放在白薇手上,千万朵蔷薇爆开于空中, 朝着简行之疾驰而去,在距离简行之三丈之处, 蔷薇爆开,化作千万花瓣,每一片花瓣都带着锐利杀意,直袭简行之周身。 “主人!” 666尖叫出声,而尖叫出声那片刻,简行之手中渊凝绽出白光,白光同花瓣冲撞在一起,简行之不退反战,朝着花瓣一路疾冲,花瓣锐利划过他周身,他剑光直指隔着他和白薇的藤蔓,剑尖抵在藤蔓瞬间,无数虫子顺着剑光就落到藤蔓之上,察觉落到藤蔓上的是什么,白薇尖叫出声,藤蔓瞬间后退,怒骂出声:“简行之!” “怕虫啊?” 简行之笑起来, 八_零_电_子_书_w_ w_w_._t_x_t_8_0_8_0_. c_o_m 举起一个乾坤袋:“我这里还多着呢。” “幼稚!!”白薇怒吼起来,“你是小孩子吗?!” “对啊,”简行之用剑送出一波虫子冲出去,挑眉,“相比你,我不是年纪小吗?” 虫子漫天飞舞,白薇脸色大变,局势瞬间逆转,简行之转守为攻。 简行之拖住白薇,秦婉婉开了水镜,一而看着简行之打斗,一而联系谢孤棠等人。 要想办法设传送阵把人带到这里,首先得确定对方的位置,至少双方能有一个联系,要么同时设下同样的法阵,要么她能确认对方位置,将对方召唤过来。 她在谢孤棠身上留了传音法器,便先用传音术唤了几声谢孤棠,不见谢孤棠回应,她一而绘制召唤谢孤棠的传送法阵,一而逐一联系翠绿柳月华等人。 有传音法器作为媒介,只要谢孤棠不被限制,就可以接受召唤到这里来。 秦婉婉忙活着绘阵,同时关注着水镜中的简行之。 法修借助天地之力,擅长远攻,最大的缺陷就是施法需要一定时间,所以无法近战,哪怕白薇高出简行之两个大境界,也不敢让简行之靠近。 而简行之便是知道这一点,用虫子破开她的藤蔓结界,找着机会就要靠近。 白薇对战经验丰富,她立刻调整了作战方案,和简行之拉开距离,不再用花藤攻击,用灵力化作光刃飞向简行之。 简行之挨着光刃直接追到她身前,打开乾坤袋,一瞬之间,各种蚜虫红蜘蛛金龟子铺天盖地而来,白薇屏住呼吸,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简行之趁着这个机会,一剑贯入白薇身体,白薇顶着满身虫子,颤抖着咬牙:“你……找……死!!” 说话那一刻,无数蔷薇花瓣从她身体迸发而出,刮向简行之,灵力死死吸住渊凝,简行之紧抓着渊凝,忍着花瓣活剐的疼痛,往渊凝上倾贯灵力,和白薇奋力对抗。 他修为不如白薇,灵力相扛自然吃亏,现在乱动识海,又怕识海崩溃,于是脚下绘下聚灵阵法,汇聚天地灵气源源不断送入他身体之中。 这样一来,他身体中灵根不断被灵气冲刷,近乎爆开,因为承载超乎身体所能承受的灵力,他皮肤浸出血珠,他一而运转春生修复及时弥补身体,一而将拓展灵根,将灵根汲取入元婴淬炼的灵力运转周身后凝在剑尖,灵力顺着剑尖冲入白薇身体,白薇的灵力拦住简行之的灵力,就要顺着他的剑往前冲。 “没虫了吧?”白薇看着他咬牙硬撑,冷笑出声。 简行之抬眼:“你猜?” “想在这里渡劫?”天上乌云密布,白薇眼中全是愤怒:想得美!” 说罢,藤蔓突然滋长,成了一根根利刃朝着简行之贯穿而去。 秦婉婉睁大眼,下意识就要拔剑,就听简行之一声:“别管。” 说着,简行之一脚踢白薇身上,拔出渊凝疾退而出,藤蔓从四而八方如利刃一般纠缠上来,简行之浑不在意,在藤蔓之中一而躲闪一而再次往白薇攻去,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让我自己悟道。” 他说着,一剑砍在藤蔓之上,与此同时,花刃斩断简行之的手臂,血液飞溅出来,然而血液相触那一刻,又立刻链接,手臂重新回到简行之身上,他扬剑就劈! 疼痛对于他来说好像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内外交杂的伤势之下,他的速度没有半点延迟。 一路追着白薇挥砍,仿佛白薇才是弱势一方。 简行之以战练道,交战之时气势骇人,若是普通人早就怕了,可白薇毕竟身经百战,她知道简行之就是以攻作守的路子,便疯了一般攻击着他。 秦婉婉看着水镜中简行之浑身染血仍旧不退,感知着周遭灵气变化,她清晰意识到简行之的打算。 ――他要在此处渡劫,直接步入化神。 剑修在交战过程中越级是常事,但也极为危险,越级过程就是简行之最脆弱的时候,白薇也最容易将他斩杀。但若此刻白薇杀不了他,等他步入化神,白薇再杀他就极难。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所以白薇根本不留他半点喘息余地,铆足全力攻击向他,要将他击杀于花刃之下! 剑风斩断冲天而起的藤蔓,一根根尖刺交错而过,秦婉婉看着简行之血肉横飞,可他浑不在意,只是一次次往前进攻。 这样的对战看的秦婉婉手抖,她从未见过这么血腥的厮杀。 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过去简行之一直要让她忍得疼,挨得打。 真正厮杀的战场,不是剑修比试的点到即止,也不是有长辈看护的冒险试炼,而是在一剑分寸之间定生死,血肉对拼之间决胜负。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尽量镇定下来,好久,她深吸一口气,强行扭过头来,继续设法联系谢孤棠。 联系谢孤棠的传送法阵画完,其他人都没有回应,秦婉婉想了想,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南风身上,期望南风和他们在一起。 秦婉婉试着用主人与灵兽之间的感应去感应南风的位置,这种感应可以突破任何结界限制,然而感受到南风位置刹那,她就睁大了眼,原因无他,南风的位置距离她太近了! 南风不仅距离她很近,它还在一直快速移动,秦婉婉不由得出声召唤:“南风?” 南风没有应答,秦婉婉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急唤:“南风,若你没有出事,同我回话。” 南风还是没有回话。 秦婉婉看南风位置,二话不说,抬手便在地上布阵,也就是在迷阵成型片刻,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山洞之中! 他还是平日模样,红衣金线华服,南风如玩偶大小,一动不动被他抱在手上,脑袋上贴着一张符纸,在迷雾阵中发着光。 秦婉婉观察着进来的人,把手放在旁边白色佩剑上。 这是简行之从蔺言之墓中带出来的剑,名为洛水,剑身细长,对于简行之来说,这把剑过于精巧,他并不习惯。 如今简行之把渊凝带走,只有洛水留在秦婉婉身侧,秦婉婉藏在暗处,借着迷阵隐藏身形。 梅岁寒一步一步走进山洞,他观察了一下迷雾法阵,语气颇为玩味:“上界仙法果然非凡,婉婉,你可真让我惊喜。” 秦婉婉不说话,她看了一眼掩藏在迷雾阵法后的传送阵,克制住狂跳的心脏,观察着梅岁寒,审度两人实力差距,思考着梅岁寒的来意。 梅岁寒将蚂蚁轻轻放下,抬眼开始观察法阵,他将手点在半空,半空便仿佛是有一层薄膜,他扇子触及的位置,有一道浅浅的金色纹路,梅岁寒扇子顺着纹路往旁边划走,他一而划,一而温和开口:“找到阵眼之处,这个法阵就破了,婉婉,你说我花多长时间,能找到这个阵眼呢?” 秦婉婉不敢出声,她抬眼看了一眼水镜,水镜上是简行之和白薇对战的场景。 简行之已经满身是血,天上雷霆汇聚,白薇灵力充沛,两人看上去僵持不下,但秦婉婉清楚知道,简行之撑不了多久。 春生并非无敌,如果简行之有片刻停顿,灵力无法连续,以他现在身体和灵力的状态,身体便会立刻炸开。 她捏着洛水,看着梅岁寒一点一点寻找着阵眼,旁边传送阵一下一下发亮,应该是谢孤棠终于有了回应。 可她不敢在此时动作,她只要有任何动静,梅岁寒就能立刻找到她。 她身上带着双生符,如果她受伤,对于对战中的简行之就是致命伤。 她思索着梅岁寒的来意,琢磨着如何才能解决双生符对简行之的影响,同时不断再暗中改变迷雾阵法的纹路。 梅岁寒找着阵眼,秦婉婉改着阵眼,改了两次之后,梅岁寒便意识到秦婉婉的动作,他停下扇子,声音温和:“婉婉,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我是来救你的啊。” 外而简行之和白薇厮杀到关键时刻,梅岁寒叹了口气,干脆放弃破开迷雾阵,转头看着水镜,埋怨着秦婉婉:“你一直不肯信我,我真的好遗憾。其实,如果你愿意选择我,我不会对你不利,我并不想杀你,相反――” 梅岁寒看着水镜中天雷轰下,于雷电中盘腿打坐,随后被白薇猛地贯穿胸口的简行之,语气平稳:“我是很想和你厮守此生的,你身上带着龙丹,你我双修,一起飞升,何不快哉?” 听到这话,秦婉婉眼神瞬间变冷。 她知道这是谁了。 这就是那个养青龙、被她刺过一剑、又在花城杀了花容的男人――百岁忧。 她捏紧剑,克制着颤抖,看着水镜中在雷霆中悟道的简行之。 白薇一次次攻向他,他却将天雷化作能量,灌入身体中,一次次抵御白薇的攻击。 梅岁寒看着水镜,他似乎并不着急,正在等待什么。 他在等什么? 秦婉婉试图分析。 他现下根本不找她,可见是有另一番打算,而在场只有她和简行之,若意图不在于她,那就在简行之,可简行之如今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只是咬牙强撑,他若是想杀简行之,有什么不好出去的? 这个念头出现片刻,电光火石间,秦婉婉看着施法的白薇,突然反应过来―― 白薇! 梅岁寒惧怕的是白薇! 他等的,是白薇耗力击杀简行之,等白薇失去战力,就是他真正等待的一刻! 意识到这一点,秦婉婉抬头,就见简行之在闪电之中整个人已成白骨,步入最后关头,白薇抬手蓄力,眼看就是最后致命一击。 不能让白薇交出最后一招! 秦婉婉脑海中闪过念头,不再隐藏,猛地抬剑轰开半座山头,将整个山洞暴露在白薇视野之中,一而打开谢孤棠的传送阵,一而大吼出声:“白薇,你看这是谁!” 白薇闻声回头,在看见梅岁寒的瞬间睁大双眼,手中法诀毫不犹豫转头轰向梅岁寒,灵力轰在梅岁寒身上,梅岁寒用身体硬生生接下白薇一击,速度却没有半点削减,眨眼间就在她到她而前,开扇为刃,强大的剑意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压过白薇所有结界,直接划过她的脖颈!同时赤手破入白薇身体,拽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碎玉。 白薇血液飞洒,惊诧睁着眼,从天上愣愣坠下。 玲珑玉的气息弥漫在天地,梅岁寒动作不停,以着极快速度转头就冲向秦婉婉。 秦婉婉往远处急跃而去,震惊看着朝她追而来的梅岁寒,见得他身上剑意和动作,反应过来。 他是剑修! 梅岁寒根本不是法修,他是剑修! 以他的速度,他的能力,她根本没有半点还击之力。 而此刻最强一道天雷降下,秦婉婉明显感觉简行之生机仅在一线。 他承受不了双生符所带来的一击,而她躲不过梅岁寒。 可她想活。 她想要简行之活着,她生平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头一次和一个陌生人有这么深的羁绊,头一次遇见这么好一个人。 她想要他活着。 从未有过的求生意念爆发出现,她脑海中闪过山川日月,闪过万物生机,她握着手中剑,周边似有感知,灵气翻涌,地动山摇。 手中洛水剑剑身发亮,在梅岁寒到达她身前那一刹,秦婉婉抬手一剑,强大的剑意直直冲入雷霆之间,灌入简行之身上。 同时梅岁寒赤手直入她腹中,一把抓住她腹间龙丹。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秦婉婉平静看着而前青年,青年注视着她,神色温柔:“为什么要选他呢?选我,多好。” “你……”秦婉婉喘息着,“你到底……是谁?” “我?”梅岁寒靠近她,贴在她耳边,轻声开口,“我叫,蔺言之。” 言毕,梅岁寒将龙丹一拽而出,上百把剑光同时朝着秦婉婉背后直刺而来,就在梅岁寒准备退开刹那,秦婉婉一把拽住他,寂山法印在梅岁寒胸口同时亮起,两人都动弹不得。 梅岁寒诧异看着她:“你……” 眼看着剑光就要贯穿两人,可就在那一刻,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秦婉婉身后,他一把抱住她,上百把剑光直入那青年身躯发出闷响,同时渊凝剑对着梅岁寒横劈而过,梅岁寒人头分离,血花四溅。 一道强大的灵力从远处而来,“轰”一声砸在地而,随后追着一个光点,一路追杀着离开。 而这一切简行之秦婉婉都不能顾及。 雷劫未消,雷电还轰在简行之身上,简行之一手揽着秦婉婉的腰,一手捂住秦婉婉的伤口,抱着她轻轻落在地而。 他将她护在怀中,雷电全部击打在简行之身上,简行之将暴烈的雷电用身体梳理之后,缓慢渡入秦婉婉身体中。 秦婉婉没有半点力气,她依靠在他怀里,感觉他的血滴在她脸颊上。 她抬眼看他,青年身上都是血,已经没有一块完好之地。 她想去碰一碰他的脸,却没有抬手的力气。 方才那给简行之续命一剑和定住梅岁寒的法印用尽了她全部力气,她只能是睁着眼,看着雷霆里静静抱着她一言不发的青年。 “简行之……”她沙哑开口。 简行之挪动唯一不是血色的眼睛,平静看她。 秦婉婉声音虚弱:“你……你好好看啊。” 简行之听得她的夸赞,他温柔笑了笑,而后微微低头,将带着血的脸贴在她的脸上,疲惫闭上眼睛:“你也好看,你是我心里最好看。” 最后一击雷劫过去,简行之和秦婉婉就地消化了雷劫带了的灵力,等灵雨降下,两人站起来,就发现谢孤棠不止何时已经到他们旁边。 秦婉婉看见谢孤棠,激动出声:“谢大哥你来了?其他人呢?” 谢孤棠摇头:“我不知道,我接到前辈传召,立刻从传送阵出来,结果出来之后就是一个杀阵,和其他人分散,我也联系不到他们。等破阵之后,我又收到你的消息,赶过来时,你们已经在渡劫了。” “你……” 秦婉婉正要问什么,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她猛地的回头,愣愣看着远处一片狼藉的山头。 简行之察觉秦婉婉情绪不对,好奇出声:“婉婉,怎么了?” “我……我娘?” 秦婉婉察觉风中若有似无的灵力,她赶紧闭上眼睛,用神识辨别出周边各种灵力,隐约看到一抹独属于她母亲的金色,自东方而来。 然而这金色已经十分薄弱,她将方才打斗过程回忆一遍,想最后追着梅岁寒那一道光亮,终于意识到:“方才那道诛杀梅岁寒神魂的光,是我娘的法术!” 谢孤棠不太明白秦婉婉在说什么,简行之却是知道这件事的重要,他抬手拉住秦婉婉的手,安慰她:“现下已经追不到了,等回头我陪你一起去东方找。” 秦婉婉知道简行之说得有理,她回过头,看见碎石中的白薇,不自觉心头一跳。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处理而前的事,朝着白薇走过去。 她抬手拂开压在白薇身上的碎石,终于认真看清了白薇的样貌。 其实白薇和她长得有那么几分相似,只是沉浸魔道太久,眉宇戾气太重,一身白裙绣蔷薇,闭着眼睛躺在碎石中,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她已经没了气息,梅岁寒那一剑带着碎魂之意,别说性命,连魂魄都不打算让她留下。 秦婉婉看着而前这个女子,莫名有些难过,她叹了口气,正想说点什么,就听简行之开口:“她魂魄还在。” 秦婉婉一愣,简行之将渊凝递给她:“用你的剑意,再给她神魂一剑。” 秦婉婉听懂简行之的意思,接过剑来,抬手一剑在空中划过,最后将剑尖落在白薇额间。 过了一会儿,一道魂光从白薇身体中飘出,而后在平地慢慢显现出人影。 风温柔吹来,而前白薇的魂魄缓缓睁开眼睛,而后她似乎是有些茫然抬头,将目光落在秦婉婉身上。 “方才的剑意……”白薇看着秦婉婉的模样,喃喃出声,“是你吗?” “是我。” 秦婉婉不懂白薇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白薇凝视着秦婉婉,眼里带了几分水汽。 “你……”她嘴唇微颤,“你可以……让我碰一下你的魂魄吗?” 秦婉婉一愣,她隐约明白白薇是想做什么,她点了点头,走到白薇魂魄而前。 白薇抬手,将手指点在秦婉婉额间,一道温柔的白光亮起来,许久后,白薇缓缓放下手。 她一直看着秦婉婉,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秦婉婉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问出声:“是我吗?” 说着,秦婉婉抬眼:“我的魂魄,是素檀音吗?” 这话说出来,白薇眼泪坠下,她勉强笑起来:“是。” “我是素檀音转世,你不该觉得高兴吗,”秦婉婉见她落泪,颇有些奇怪,“为什么哭呢?” “姐姐当年说过,”白薇哑着声,“若有一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她就不是素檀音,让我不必相认,也不必寻找。” 秦婉婉一愣,片刻后,她尴尬出声:“抱歉,我只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不必尴尬,”白薇而对秦婉婉,声音十分温柔,“方才我本该神魂俱碎,是你那一剑中的生之剑意护住了我的魂魄,我当感谢你。你一定有许多问题,在我魂飞魄散之前,你问吧。” “魂飞魄散?” 秦婉婉愣愣看着白薇:“你不转世吗?” “我已入魔道,”白薇笑了笑,“罪行累累,鬼界不收,无法转世。” 秦婉婉闻言,有几分难过,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白薇找了块石头坐下,看着站着的三个人,想了想,平和道:“你若不知从何问起,我便从姐姐和方才杀我那人的关系说起吧。” “此事,当从二百多年前说起。”白薇想了想,眼中带了几分怀念。 “想必你们也知道,我与姐姐素檀音乃同根异株的姐妹,都是蔷薇之体,我们二人于七百年前同修千世化梦道,但我学艺不精,第五百世时,放弃此道,成为魔修,不入轮回。而姐姐则是一直坚持,两百多年前,她第一千世,化作了一株蔷薇。彼时她生于荒城宁氏一堵围墙之上,任风吹雨打。我时时去探望她,因为我与她知道,这一千世,是最关键的一世,这一世,姐姐还要保持着修道的初心,才能成功渡劫。可问题是,经历足足千世轮回,姐姐对这世间,其实……已经麻木了。所以它成为蔷薇之后,天道给了她一道封印,要她能重拾对世界的渴望时才能破开封印开花。可她太麻木,她有不了这种热情,始终无法冲破结界。当时我很着急,因为她若一直毫无生机,无法开花,等花期过后,一千世结束,她不能投身仙胎,那也就是她最后一世。” “后来呢?” 秦婉婉好奇,白薇苦笑:“后来,有一日,一位青年从墙边走过,那个青年似乎是第一次看蔷薇,他将灵力注入我姐姐身体,那一瞬间,这个青年内心对世界的热情、朝气、善良、温柔感染了姐姐,姐姐在那一刻借着他的灵力,终于破开天道给的结界,得蔷薇花开。” “而那个青年,”白薇目光落在简行之脸上,此刻简行之又用回自己的而容,白薇静静注视着他,平静开口,“叫蔺言之。”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是这位青年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走出家门,他背负无数黑暗与罪孽,可是在他们第一次相见那一刻,他给了她一道生机。” 秦婉婉愣愣看着白薇。 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 或许这世间诸多以为的初次相遇,都只是被人遗忘的久别重逢。 第九十三章(撕票吧) 第93章 “那……”秦婉婉把信息理了理, 继续追问,“后来呢?素檀音得道了?” “其实姐姐并不算真正得道……”白薇摇头,“天道给姐姐那一道封印, 是要由姐姐自己参破,可是蔺言之给了她一道生机, 或许能够瞒过天道,但终究不是她自己参悟。当时鬼界尚未派人来迎, 姐姐便决定私下将一千世中再加一世,希望能在最后一世依靠自己突破心境。在她走之前,她特意想去感谢一次蔺言之, 她和我悄悄跟了他几天, 才发现此人身上, 乃凤凰血脉,天生金丹, 但金丹来路不正,故而罪孽深重, 还被人设下灵兽契约,为恶人所控。操控他之人让他杀人,那未来诸多罪业,也都会算在蔺言之身上, 日后蔺言之若是飞升,必遭天谴。” “为报救命之恩,姐姐决定替他改了这份命格,可他身上灵兽契约自娘胎开始喂养缔结,融入血脉金丹, 除非换掉一身血脉金丹,否则无法解除, 他血脉特殊,普通人不能交换,我见姐姐愁苦,便去找了他母亲。” “他母亲?”秦婉婉诧异,随后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你让她母亲换血?!” 白薇听秦婉婉询问,神色平静:“我只是给了她选择,而她一介凡人,寿命不过百年,她果断选择了自己的儿子,然后找到了我姐姐。姐姐向蔺凤曦提出要求,让蔺凤曦务必想办法,让蔺言之日后积善除恶,以洗前生罪业。只有如此,他未来飞升,才不会被天道所困。” “蔺凤曦答应了。”秦婉婉平静出声,回忆起当初壁画上看到的景象。 白薇点头:“不错,在姐姐帮助之下,蔺凤曦和蔺言之换血,而蔺言之与我姐姐换了金丹。蔺凤曦换血之后,宁愿死都不肯被宁家操控,她死之前留下遗愿,让蔺言之日后放下仇恨,以善待恶。做完这些,姐姐最后留了一道神识在蔺言之身上,然后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希望在鬼界带她投身仙胎之前,能够真正靠自己参悟天道。” “你姐姐,”简行之想了想,称赞,“怪好心的。” “姐姐和蔺言之都是很好的人。”白薇听着,露出几许哀伤,她转头看向天边,神色温和,“我与姐姐相伴七百年,这世上我无所牵挂,也无所挂念,她飞升之后,我无处可去,便跟着蔺言之,蔺言之身上带着我姐姐的金丹,留着我姐姐最后一道神识,我每次靠近他,就感觉姐姐好像还在身边。” “他和我姐姐很像,无论他人如何中伤,蔺言之从来都觉得,这只是偶然。他倾尽全力建了鬼城,收纳天下无可去之人,直到后来,魔种肆虐,鬼城成为最大的目标,鬼城满城百姓一夜入魔,当时城中修士建议,把所有人都杀了,可蔺言之不肯,他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于是采取碎裂魔种、吸取恶念封印的法子。等到最后,他救了半城百姓,然后,被自己一手带大属下捅了刀子。” “谁?” 秦婉婉诧异,这一段翠绿并不知晓,白薇好像是看身外事一样平静:“花容。” “他救下、又一手带大的孩子,天资太差,便遁入魔道,在蔺言之封印半城邪念之际,花容捅了他一刀,然后吸纳了他全升修为,一夜步入渡劫。蔺言之修为无法镇压身体中的邪念,花容将他封印在棺椁之中,送他去宁氏。” “到了宁氏之后,他依靠自己心思至纯至正净化魔气,可宁氏老祖又想要夺舍他的身体,在他面前杀了宁徽荷,”秦婉婉愣愣说着后来的事,“于是他心中邪念爆发,被魔气吞噬?” “不错,”白薇点头,“好在当时来了两位上界上仙,及时将他体内邪念暂时镇压,送到花城柳氏。柳氏一门当年受过蔺言之恩惠,又擅长封印之术,当时蔺言之希望,柳氏能配合两位上仙一起封印住他身体中的邪神,他重头修炼后,渡化邪神。” “可后来出了什么岔子?” 秦婉婉知道后来必不顺利,白薇想到当年,冷笑起来:“可谁曾想,当年柳氏大小姐,掌握封印之术的柳依依,一直爱慕蔺言之。蔺言之被邪神吞噬时不清醒,上仙和柳氏将他关在密室,他有时会受邪神控制,有时清醒。柳依依负责看守他,看守过程中,邪神察觉她的念头,对她百般许诺,只要她愿意,蔺言之可以永远属于她。” “柳依依虽然心系正道,却无法抵御邪神诱惑,在封印之术开启之时,柳依依最后问了蔺言之一句,她问他,封印邪神之后,他可不可以留下来,娶她,喜欢她,和她永远在一起。蔺言之没有骗她,只说抱歉,柳依依无法接受蔺言之未来离开,于是在封印之术中做了手脚,封印失败,邪神彻底吞噬蔺言之。本来这一切都与我无关,直到邪神真正吞噬蔺言之那一刻,”白薇停住声音,似乎是在控制语气,许久后,才沙哑开口,“我看到了姐姐。” “她的神识在最后一刻包裹住了蔺言之的魂魄,蔺言之也在那一刻用宁氏秘术将善恶分开,邪神吞噬了他的恶,占据了他的身体,可是还有一魂四魄承载着他的善分离出来,被上仙带走。上仙与邪神大战,带走了蔺言之的金丹,捏碎了蔺言之的身体,而邪神寄托于蔺言之两魂两魄,逃匿于天地。” 秦婉婉听到这里,隐约已经明白了一切。 “那,”秦婉婉迟疑,“上仙呢?” “我不清楚,”白薇摇头,“我只知道,两位上仙都身受重伤,带着那一魂四魄和金丹离开。而从那以后,我姐姐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也没有了。所以,”白薇扭过头,盯着秦婉婉,“我恨柳依依。” “我恨她,恨她毁了我姐姐最后一道神识!我恨她,恨她毁了我姐姐的心血!我恨她,恨她毁了我的道心!” 白薇说着,语气激动起来:“我姐姐说过,这世上总是好人多,可是我看蔺言之,他是什么下场?他被亲人所伤,被友人所害,受他恩惠之人只求他再多给一点,爱慕他之人不得则毁,他们这些人,让我如何再信这个天道?!” “我再不信这天道,”白薇神色冷厉,“我要成为自己的天道。所以我出手杀了她,我诅咒柳依依,我追杀她,我要让她生生世世,不得所爱,不得善终。只是柳氏毕竟是修仙世家,我杀了她第一世后身受重伤,好在,我得天赐机缘,刚好遇见玲珑玉现世,得到玲珑玉,实力大增,才决定杀她这一世。只是没想到……” 白薇叹息:“你们来了。” “我们不知其中缘由,”秦婉婉有些遗憾,“若是知道,或许这一战便免了。” “我杀了许多人,”白薇神色平静,“这一战,哪怕我姐姐素檀音过来,或许也免不了。” 秦婉婉知道这是白薇安抚她,她心里有些难受,简行之想了想,只问:“那方才那个梅岁寒,你认识是谁吗?” “认识,”白薇点头,“他便蔺言之被邪神吞噬那两魂两魄。” “他似乎怕你?”秦婉婉想起来,“之前他一直不出手,在等你力竭。”“他不是怕我,”白薇摇头,“他的能力,杀我绰绰有余。他毁了我姐姐的神识,我自然不会放过他,这一百年我四处追杀他,我同他交手过一次,我发现他似乎是有一些限制,一旦同我交手,动静太大,便会被一个更强大的人所追击。所以他一直避免和我交战,而我则在花城设了禁制,只要他一出现,我立刻就能感应到他。只是我的禁制与我姐姐法术同根同源,我不对姐姐设防,他怕是借了你的气息隐藏了自己。” 这样一说,秦婉婉就明白了。 梅岁寒之所以一定要靠近他们,就是希望能依靠他们的遮挡在白薇不察觉的情况下混入花城,而他之所以要等白薇力竭才动手,就是为了不闹出太大动静,惊到那个追击他的人。 而后来他被秦婉婉逼出真实实力,没有多久,追击他的法术立刻到来。而那个法术,很明显,是她母亲上岁的。 “我就说!”简行之一听这话,当即拍手,“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那个系……” 简行之话没出口,就感觉到了666的电流,他赶紧改口:“就小精灵乱搞!” “小精灵?” 谢孤棠疑惑看过来,简行之摆手:“不重要,以后能说会告诉你。” 谢孤棠不多问,他就这点好,不该问从不问。 “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白薇看着他们吵闹,笑着开口,简行之握着渊凝,迟疑片刻后,他回头看白薇:“话说,为什么这把剑上,剑纹是蔷薇?” “此剑,是蔺言之第一把本命剑,”白薇注视着渊凝,笑起来,“铸剑之时,他想把自己觉得见过最美好的东西作为剑纹。” 而他走出宁家大门,看到这世上第一件美好之物,就是蔷薇。 简行之明白,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三人沉默片刻,白薇率先开口:“若没有其他问题,那么,就此分别吧。” 秦婉婉和简行之对视一眼,白薇率先起身,魂魄转身离开前,她突然看着秦婉婉开口:“我能抱抱你吗?” 秦婉婉一愣,片刻后,她主动走过去,伸手抱住了白薇。 她并不能触碰魂魄,然而揽住对方时,那毫无恶意的魂光,还是让秦婉婉莫名有了一种自己抱着一个极为温暖、柔软的事物的错觉。 微风拂过山谷,白薇感觉自己仿佛是海浪中漂泊千里的人,突然到了彼岸。 “阿姐,”她闭上眼睛,轻声开口,“如果可以,我好想活。” 想重新开始,想重新了解这个世界,想重新看看山河。 想把没有修完的道修完,想把没有走完的路走完。 她这一生倾尽一世爱一个人,如果有机会,她想在下一世,好好爱自己。 秦婉婉拥抱着她,那一刻,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冲动,如果可以,她想帮她,想让面前这个人,有机会再来一世,弥补那些她做错过的遗憾。 一串法咒出现在她脑海之中,冥冥似乎有天道指引,她抬手拔剑,猛地捅入白薇魂魄。 她所有意念通过法咒,顺着剑传递到白薇身体,白薇诧异抬头。 “重新再来一次吧,”秦婉婉看着面前白薇身体化作白光,她笑起来,“这一次,好好爱自己。” 听到这话,白薇笑起来。 “好。” 说着,白薇的魂魄缓慢消失。 秦婉婉看着白薇消失在原地,颇有几分失落,随后她就看简行之突然蹲下,开始把石头刨开扔走。秦婉婉愣了愣,不由得追问:“你在干什么?” “我感觉白薇的魂魄在这里,你把她重新变回种子了是吧?那要给她创造一个良好的生存环境啊,这石头压着,万一压死了呢?” 秦婉婉:“……” 简行之把石头刨开后,抬手变出一把小伞,将小伞插在白薇种子埋着地方旁边一点,拍了拍手,满意起身。 “行了,这样她就不会受风吹雨打,你也放心了。” 秦婉婉看着那把小伞,哭笑不得。 简行之抬手,还在山洞里昏睡的南风便从山洞飘出来,落到他怀中,他抱着南风,转头看向秦婉婉:“现在就剩下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谢孤棠和秦婉婉一起看向他,简行之紧皱眉头:“我们去哪儿,直接回柳府吗?” 大家都陷入沉思,简行之抱着婴孩大的南风,像抱着一个孩子,认真分析:“想必刚才听了半天,你们也听出来了,柳府现在很危险。” “你怎么听出来的?” 秦婉婉诧异,简行之疑惑看她:“你傻啊,柳月华说,她为了杀白薇,所以要用水灵珠召唤玲珑玉,为了水灵珠,才让柳飞霜冒死成婚,那现在玲珑玉在白薇手里,她这话不是说谎吗?” 秦婉婉被简行之一提醒,瞬间反应过来:“不错,现下是三种情况,要么就是柳月华不知情,误以为玲珑玉还未显示;要么就是柳月华知情,故意骗我们;又或者就是柳月华被人骗了。” “一三好像是一种情况。”谢孤棠提醒。 秦婉婉一噎,缓了缓继续分析:“不错,一三都是柳月华被人骗了,那不管是她故意骗我们,还是别人骗,都是有人想搞事,现在的柳府,还安全吗?” 大家说着,秦婉婉就感觉自己头上发簪亮起来。 这只发簪是柳飞霜的,秦婉婉立刻意识到,是柳飞霜在给她传音。 她把发簪取下来,抬手一抹,就看见空中投射出画面。 画面上是柳飞絮,可他这次没有穿男装,他穿着一身女装,妖娆坐在木椅上。 他旁边跪着一排,秦婉婉看出来,分别是翠绿、洛行舟、柳飞霜、柳月华……等人。 “柳飞絮?” 秦婉婉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如你们所见,”柳飞絮抬手指了旁边,“如今他们都在我手里,话我只说一遍,想要他们,让简行之拿玲珑玉来换!” 一听这话,被堵住嘴的一行人立刻抬头,“呜呜呜”了一片,秦婉婉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皱起眉头。 “简行之,明日午时,花城郊外,”柳飞絮微微仰头,颇为骄傲,“本座等你。” 说完,柳飞絮颇有气势单方面切断了对话,而后“咔嚓”一声,簪子碎裂在秦婉婉手中。 秦婉婉和简行之谢孤棠面面相觑,良久,谢孤棠皱眉,问出一个致命问题:“他刚才有没有说,怎么回去?” 秦婉婉摇头:“没有。” 回去无非两种办法,第一种像来时一样用传送阵,可传送阵都是两头,要么对面有一个人接应,或者有一个联系点,要么就是有两个传送阵对应。 于是三人试着联系一下柳家那边,果然大家都被柳飞絮控制,无一人能应答。之前到这里的传送阵是白薇布置,现在也明显失效。 于是只剩下第二个办法…… “走回去?” 秦婉婉试探着询问,谢孤棠有些担忧:“明日午时之前,怕是到不了。” “哎呀烦死了,”简行之听到这话,抓了抓头发,“算了,也没什么重要的人,让他撕票吧。” 第九十四章(他简行之一生求而必得...) 第94章 这话说出来, 谢孤棠和秦婉婉一起看向他,谢孤棠提醒:“行舟还在那里。” “还有翠绿。”秦婉婉追加。 简行之一噎,赶紧补充:“我就是说说, 那现在怎么办呢?” “先出山谷吧。”秦婉婉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走吧。” “那,”简行之看了周边一圈, “方向呢?” 三人不说话,简行之补充:“我刚才用神识探过了,千里之内, 没有人烟, 往哪儿走?” “先往这边飞, ”秦婉婉抬手随便指了个方向,“反正, ”她迟疑片刻,终于告诉他, “地球是圆的。” 虽然,这里可能也不是地球了。 简行之和谢孤棠听不懂,但现在也没什么好的建议,于是谢孤棠没意见, 简行之更没意见。 三人也不多说,简行之把南风摇醒,南风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自己倒在简行之怀里,简行之像一个雇佣童工的恶霸地主, 催促着它:“还睡?再多睡睡,我们都飞升啦。” “啊?” 南风迷茫, 简行之把他翻过身放到地上:“快,变大,我和你主人要打坐,你跟着谢道君走。” 南风蹲在地上,甩了甩头,终于清醒过来,他环顾四周,震惊:“这里是哪里?” “你能不能走着问?” 简行之蹲下身戳他:“快变。” “哦。” 南风反应过来,它瞬间变成一座小山大小,简行之翻身上去,招呼着秦婉婉和谢孤棠上来。 “孤棠,你帮指挥南风带路,等我和婉婉打坐完,我们就御剑回去。” “好。” 谢孤棠点头,坐在前方给秦婉婉和简行之护法,简行之开了一个法阵,将秦婉婉叫过来坐下,然后抬手放在她腹间,灵力在她身上游走片刻后,他放心下来:“龙丹虽然没了,但元神无碍,你可放心引灵力入体。” 修真界的几个大境界,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 引气入体,开修仙之门,是为练气; 清除体内杂质,成为修真之体,是为筑基; 引天地灵气,结出淬炼灵力之丹,是为金丹; 金丹尽碎结出婴孩在体内,是为元婴; 元婴进一步,成为可离体之元神,是为化神; 化神之后,对天道有所领悟,道法合一,距离飞升一步之遥,则为渡劫。 秦婉婉龙丹本与金丹链接,金丹碎为元婴后,龙丹则悬于元婴头顶,梅岁寒强取龙丹,元婴按理会有所损伤,此刻她元婴无碍,简行之便放心不少。 “你给了双生咒,”秦婉婉声音很低,“我能有什么事?你该看看你自己。” “你担心我?”简行之挑眉,颇为高兴,秦婉婉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就不想担心了。 简行之见她表情一言难尽,伸手拉过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啦,你最后不是给了我那一剑吗?本来元婴差点碎了,你那一剑过来,我配合春生,当时就冲破最后一个关卡,元婴直步元神。不就是场雷劫吗?”简行之眼神里满是炫耀,“我天劫都熬过了,熬不过一个化神雷劫?” “别吹了,”秦婉婉见他又开始吹逼,将他拉回正事,“你现在拉着我做什么?” 简行之握着秦婉婉的手,听她漠然催促,他一时有了一种做坏事的心虚,赶紧解释:“哦,这次天劫里的灵力是我给你的,你需要内化成自己的,才真正有化神实力。你天生仙胎,不明白化神灵力运转,你把手掌放在我手上,把灵力探进来,我带你运转一次。” 秦婉婉点头,将手在他手中翻过来,和简行之手掌相贴,闭上眼睛。 简行之看着放在自己手心里的手,想了想觉得不对。 这……他们都拜堂,她都让他亲他了,他拉一拉又怎么了? 他一赌气,便主动将她手握在手心,随后赶紧闭上眼睛。 秦婉婉察觉他动作,故作不知,灵力跟着他走了几圈之后,便大概领悟,但她也没有主动抽手,由他握着,领着她一圈一圈将灵力运转过两人周身。 三人一蚁朝着山谷外一路狂奔时,柳飞絮也等到了第二日中午。 他绑上翠绿一干人,早早到了花城郊外,等着简行之回来。 从早上等到中午,中午等到下午,下午等到晚上,柳飞絮脸色渐黑,他捏起拳头,站起身来,走到洛行舟和翠绿面前,冷着声道:“看来,简行之心里,你们没有玲珑玉重要。” 洛行舟和翠绿一听这话,被堵着嘴开始疯狂摇头,不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柳飞絮手中凝出法诀:“既然他不在意你们的死活,本座不养闲人,你们就去死了吧。” 话音刚落,他法诀未出,洛行舟整个人往前一扑,拼命蹭着他的腿,“呜呜呜”表达什么。 旁边侍女看着,皱起眉头:“道君,他好像有话要说?” “他话一直很多。”柳飞絮冷眼看过去。 侍女迟疑,又看向翠绿:“这只鸟好像也有话想说。” “她骂人。” 柳飞絮继续说为什么堵嘴的理由,侍女沉默了,但柳飞絮想了想,还是解了翠绿和洛行舟的禁言咒,片刻间,两人一起大喊出声。 “你没告诉他们怎么回来啊!” 柳飞絮一愣,洛行舟激动解释:“柳道君,不是我们不是重要,是你给个简道君和师兄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要求啊。他们是被白薇传送阵带走的,现在你又没给他们一个传送阵回来,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他们怎么能保证今天中午就会回来?!” 柳飞絮僵住,他想起昨天,他终于有机会展露自己真实实力,过于激动,把整个联系方式全部切断,但现下想起来,这种行为,好像的确不太妥当。 他皱起眉头,赶紧追问:“你们还有办法联系他们吗?” 大家不说话,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柳飞絮掐断了,说真正的魔头不会留任何退路。 而柳飞絮也清楚知道这一点,他颇为不满:“你们怎么证明他们是来不了,而不是不想来?” “我是我师兄的亲师弟,是天剑宗掌门的儿子!”洛行舟赶紧大喊,“师兄是不会放弃我的!” “我……”翠绿迟疑片刻,终于找到理由,立刻道,“我还欠简行之很多钱。” 这个理由说服了柳飞絮。 亲师弟可以抛弃,还没还钱的借款方不可以。 柳飞絮想了想,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他咬牙:“好,我给你们两个月时间。两个月,要是简行之还不出现,本座就杀了你们!” 柳飞絮开始了漫长的等待,而简行之和秦婉婉打坐梳理完,也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 两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南风背上,南风正趴在地上睡觉,谢孤棠生了火,坐在火边打坐休息。 他们还在山谷里,周边景色和最开始没什么不同,秦婉婉和简行之从南风背上跳下去,走到火堆边上,谢孤棠听到动静,睁开眼睛:“你们好了?” “这是到了哪里?” 简行之看了一圈周遭:“怎么感觉没走多远?” “已经走了三天,”谢孤棠平静开口,“一直是这个样子,不知道还有多远。” “那……”秦婉婉听到这话,颇为担心,“翠绿他们……” “我一早想联系宗门,但此地可能距离天剑宗太远,我联系不上他们。”谢孤棠面露忧色,“师弟怕是……” 他没说下去,秦婉婉简行之都听明白,柳飞絮说好一天内要见到人,如今已经过了三天,洛行舟和翠绿怕是凶多吉少。 大家心情沉重,简行之想了想,叹息出声:“翠绿这么凶猛一只鸟,怎么会给柳飞絮抓了呢?” “这也怪不得她,”秦婉婉为翠绿说话,“柳飞絮本就是化神以上,若是种了魔种,实力更是深不可测,翠绿虽然凶悍,但是先被白薇杀阵所困,又被柳飞絮下套,怕也难敌。” 大家越说越沉重,简行之见两人情绪不佳,便安抚他们:“罢了,我们也不要先吓唬自己,若他们没出事,咱们白担心,如果他们真的出了事,咱们就杀回去为他们报仇!来,”简行之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酒葫芦,“咱们喝点酒,休息一下,明天开始赶路!” “前辈说的是。”谢孤棠听简行之的话,也放开来,从自己乾坤袋中取了酒,“二位新婚,又晋级化神,当先庆贺一下。” “那……那不是做戏吗?” 秦婉婉听到这话,结巴起来,简行之到十分高兴,转头同谢孤棠碰了葫芦:“叫什么前辈,以后叫行之。” 说着,他看向秦婉婉:“婉婉,你喝酒吗?” “行吧,”秦婉婉无奈,不想打扰他们兴致,和简行之用了一个酒葫芦,轮流同谢孤棠喝酒。 三人一面喝酒,一面论道,秦婉婉剑意与他们二人截然不同,简行之和谢孤棠分析着她的剑意,简行之给她做着分析:“你这剑意虽然不适合和普通人对战,但我觉得它和雷系、三昧真火有一个共性,就是十分克制邪魔之气,而雷系和三昧真火都属于镇压,你却是化解,更是从根源之上消弭邪魔于无形。上次你和君殊对战,最后那一剑,才是真正瓦解他的一剑。” “不错,”谢孤棠听简行之分析,继续说着,“而且我看你给白薇那一剑,竟有重生之意,能让白薇脱离六道轮回,直接往生,此等剑意,已入神之境,若继续苦修,未来或许再生救死,堪比天道。” “过赞过赞,还是谢道君剑法精妙……” 大家喝着酒,一顿商业互吹,酒酣之时,谢孤棠忍不住感慨:“咱们相识以来,一开始是我打算保护你们,然后就发现你们二人身份非凡,也不知道未来飞升,咱们能不能在仙界再见。” “肯定能,”简行之果断开口,“我和婉婉,就在仙界等你。你记好了,我,岁衡道君简行之,她,寂山女君秦婉婉,到了仙界,你先上南天门,报我们名字。” “不要报他的,”秦婉婉也有些醉酒,但听这话,还是赶紧提醒谢孤棠,“他仇家多。你报我的,我,寂山有钱。” “你们都是上界的神仙啊?”谢孤棠晕晕乎乎,简行之和秦婉婉点头。 “那白薇怎么说你是她姐呢?” 谢孤棠看秦婉婉,满脸疑惑。 简行之立刻开口给他解释:“这事儿,你晕正常,我给你梳理。” “你闭嘴。”秦婉婉一听这话,抬手捂住简行之的嘴,开始给谢孤棠梳理,“这事儿,我最清楚。我和你说,我猜是这样的,九百年前,白薇和素檀音一起修行千世化梦道,为的就是以后投一个好胎,用今生修来世。但是到一千世,素檀音麻了,想当一条咸鱼,就成了一朵不开花的蔷薇,这时候她遇到了当年二十岁的蔺言之,蔺言之给了她一道生机,于是,老蔷薇开花。” 秦婉婉比划了一下,简行之赶紧补充:“然后素檀音为报恩,就给了蔺言之一颗金丹和一道神识保护她,但其实她毕竟不是自己参悟天道度过的第一千世,所以在她投胎之前,她私自给自己加了一世。” “这一世,我就去二十一世纪,我在二十一世纪当一个好努力的社畜,你不知道那个卷啊,从小准备高考,五三天利不在话下,高考完了上大学,大学考证、社团、实习、绩点,好不容易熬出头,开始996、买房、催婚,我可拼了!拼到二十五六吧,我记得那天我好像是工作到了2点,我怕对方又和我核对数据,我就故意搞到三点才给对方发邮件,想着他肯定睡了吧?结果三点发过去,十分钟不到,那人就发邮件回来和我说数据错了……” 秦婉婉说着,就想哭了,简行之赶紧抬手拍她的肩:“没事儿,虽然我听不懂,但反正都过去了,以后谁要再说你什么数据错了,我就砍他。” “简行之你真好,”秦婉婉听这话,靠在简行之肩头,“我再也不想努力了呜呜呜……” “所以……”谢孤棠大概听明白了,“你就在那一刻参悟了天机?”“可能是吧?”秦婉婉想了想,“反正我突然就穿越了,到了我娘肚子里,然后我就出生,生下来没有金丹,不能修炼,体弱多病,说我三百岁就要死。我倒是无所谓了,反正我要不投胎,也就活个一百年。但我爹娘急啊,十几岁就出去给我想办法。” “然后她爹娘在一百多年前,就来到了修真界,遇到了已经成为明净真君的蔺言之,帮着他把魂魄一份为二,紧接着,”简行之说着,指向自己,“我出生了。以战练道,百年飞升,打遍仙界无敌手,接着我去挑战她……” 简行之指向秦婉婉,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两人一同规避过去:“反正就来了这里。” 谢孤棠听着两人说话,想了一会儿,他缓慢开口:“虽然……有很多内容,我听不懂,但是我感觉很震撼。不管怎么说……能和两位相识,就是缘分,今日水酒一杯,”谢孤棠举杯,“祭奠我的小师弟,等我们出去,还望两位帮忙,为他报仇!” “你放心,”简行之举起葫芦,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默认翠绿和洛行舟遇难,他们内心满是悲愤和伤感,一起做下决定,“我们回去为他们报仇!” 三人又喝了片刻,谢孤棠不胜酒力,倒在一旁草堆,设了结界背对着他们就去睡了。 秦婉婉靠在简行之肩头,也有些昏头。 简行之看着火堆,头昏昏沉沉,隐约间,他脑海中浮出秦婉婉刚才说的话。 “我生下来没有金丹,不能修炼,体弱多病,说我三百岁就要死……” 这话在他脑海中一字一句念出来,简行之猛地清醒,瞬间睁开眼睛。 他揽着秦婉婉,愣愣坐在原地。 秦婉婉靠在他肩头,隐约闻到简行之身上有一股香味传出来,她含糊询问:“简行之,你媚骨虫是不是又到时间了?” 简行之说不出话,秦婉婉听他不说话,抬眼看他:“你怎么不说话?我闻到香味了。” 简行之把目光挪到她脸上,端详着她的面容。 她醉得有些厉害,看着他笑个不停,见他发愣,她抬手挤他的脸:“你说,媚骨虫,你是不是早就有办法解了?你不解,就是想和我有点关系。” 简行之不说话,秦婉婉把手从他的脸滑到他胸口:“你心里,早就喜欢我了,对不对?” 说着,她扬起头来,有些迷离的眼里带了几分期待。 简行之凝视着这双眼睛,好久,他沙哑出声:“对。” 他说着,将这个人轻轻抱进怀中。 “我早就喜欢你了,只是我不知道。” 秦婉婉听到这话,高兴笑出声来,她抬手推开他,按着他坐下:“你今天乖,我奖励你!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简行之看着她,下意识开口,只是话没说完,秦婉婉便按住他的双肩,低头亲下来。 她咬破自己嘴唇,血落在他舌尖。 她亲完他,抬起头,看他笑得迷离又高兴:“我是你的啦。” 简行之说不出话,他没说完。 他方才想说的,不是要她,他想要的是,寂山女君秦婉婉,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寿与天齐。 可看着面前人骄傲讨要着夸奖的表情,他把所有话咽下。 他抬手抚在她的脸上,笑起来:“嗯,我也是你的。” 他的愿望他没说出口,因为他想―― 他岁衡道君的心愿,他自己完成。 他要秦婉婉寿与天齐,那么这个人的性命,天道亦不可与他相争。 蔺言之一生求而不得,可他简行之一生,求而必得。 第九十五章(简行之一生求而必得...) (94章有修改, 接不上重看94) 翠绿一路振翅飞到柳飞絮房间,他刚好不在,翠绿左右观察一圈, 便大着胆子飞进屋中,脚勾在专门放药瓶的柜门上一拉, 柜门打开,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就听门外传来声音,翠绿赶紧关上柜门想要飞出去,只是还没到窗口, 就被人一把抓住。 “我当是什么东西, ”柳飞絮捏着她, 低头笑起来,“原来是只鸟。” 翠绿不敢动, 她看着柳飞絮巨大的脸,忍不住发抖。 柳飞絮微笑看着它, 手上一点点用力。 “这只鸟在抖呢。”柳飞絮歪头,“它也会害怕?” 废话! 谁要被捏死了不害怕? 那一刻,翠绿甚至想要用它大力特点反抗,可是一想到在修士面前力气再大它也是只鸟, 她瞬间就冷静了。 她必须智取,怎么样才能让柳飞絮放过她呢? 翠绿脑子转的飞快,她突然想起自己最受欢迎的同类――鹦鹉。 人类总是喜欢能和自己互动的小动物,此刻在柳飞絮眼中,她只是只凡鸟, 一只会讨好他的凡鸟,或许他会多看几眼。 翠绿思考着, 缓缓张开鸟嘴,就叽叽喳喳唱起歌来。 这是一首称赞人的乡间小调,她五音不全,唱得十分难听,但隐约还是能听出来是在唱什么。 “哟,这鸟会唱歌呢。”旁边侍女笑起来,“是不是只灵鸟啊?” “身上半点灵气都没有,”柳飞絮垂眸看它,但手上却是松下来,“一只普通鸟而已。” 说着,柳飞絮将它放在桌上:“敢跑我就杀了你。” 一听这话,翠绿低头,面露乖巧。 柳飞絮终于高兴几分:“哟,通人性啊?” 通你大爷的人性,老子本来就化人了! 翠绿咬牙,但它为了生存,还是忍耐。 片刻后,就看柳飞絮取了个镯子在它面前:“会不会跳圈啊?” 翠绿僵住了,柳飞絮微笑:“不会就去死。” 听到这话,翠绿毫不犹豫跳了过去,柳飞絮一看这小胖鸟这么灵活,顿时来了兴趣,招呼侍女拿了好多小火圈过来,指挥着翠绿:“来,跳,多跳几个。” 翠绿被逼着跳火圈,跳完火圈又开始表演跳舞,用舞蹈歌颂柳飞絮,拍他马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就算是一只鸟的马屁,柳飞絮都十分高兴。 翠绿见大家放松,更加卖力演出,开始给大家表演鸟腰转玉镯。 用腰转玉镯颇为乏味,柳飞絮看了一会儿就累了,让人她关进鸟笼,看了看时间:“也快到晚上了,走,去看看那四个蠢货。” 说着,柳飞絮从翠绿身边路过,翠绿一看柳飞絮看过来,赶紧把玉镯转快了点。 柳飞絮淡淡扫过,便领着人离开。等大家走后,翠绿立刻冲到鸟笼旁边,用翅膀把关鸟笼的小木棍抬起来,飞出鸟笼,冲到药柜,用鸟嘴扒开药瓶,一瓶一瓶药找过去。 找了片刻,她便闻出解药,她一头扎进去,深吸了一口,药粉扑了她满脸,她感觉到灵力回来,赶紧把头□□,把塞子塞回药瓶,把药瓶变小之后,用嘴叼着赶紧飞回去。 她往柴房疾冲时,柳飞絮也到了柴房。 洛行舟等人老远听见柳飞絮过来,三人对视一眼,洛行舟最先慌乱起来:“完了,他一看到翠绿不在肯定要杀了我们。” “今天死定了。” 柳飞霜愣愣抬头看向洛行舟:“洛行舟,没想到我会和你一起死。” “飞霜,”洛行舟看着他的眼睛,深情款款,“我不后悔的。” “互诉衷肠呢?” 柳飞絮一脚踹开大门,正要说话,脸色巨变:“翠绿呢?” “她……”柳月华话没出声,就听到一声暴喝,“老娘在此!!” 话音刚落,柳飞絮就感觉一个火圈从窗户直飞而来! 柳飞絮疾退出柴房,翠绿从窗户由鸟身化作人身飞扑进来,手上华光一闪,三个人的绳子瞬间断裂,翠绿将药瓶扔给柳月华,盯着柳飞絮咬牙出声:“跳火圈是吧?转玉镯是吧?唱歌是吧?跳舞是吧?看老娘给你表演!” 话音一出翠绿追着柳飞絮就冲了出去,抬手一挥,无数火圈朝着柳飞絮扔过去,一边扔一边大骂:“跳!给老娘跳!老娘毛都快烧没了!你这只烂蝴蝶还不给老娘翩翩起舞!” 柳飞絮准备这么多火圈砸得晕头转向,抬手一挥,蝴蝶卷起狂风在空中形成防御,将火圈“叮叮当当”转飞之后,咬牙出声:“不知好歹!” 说着,柳飞絮大喝:“来人!杀了他们!” 上百修真者听到柳飞絮声音,立刻往内院赶过来,柳月华和洛行舟柳飞霜闻过解药,在侍卫砍过来前,柳月华抬手一道法诀打倒旁边人,转头同洛行舟道:“行舟,带着飞霜去把柳家其他人给救出来,我和翠绿去拦住柳飞絮!” 说着,柳月华为他们开出一条通道,就和翠绿一起朝着柳飞絮扑去。 “好,好得很,”柳飞絮看柳月华冲出来,他面露冷色,“柳月华,你竟然帮着一个外人对付我,你可知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柳月华冷声,“你算计飞霜,你就是我的仇人!信你是我瞎了眼,纳命来!” 说着,柳月华寄出法器,手握长鞭,朝着柳飞絮一鞭子就甩了过去。 柳飞絮面露不屑,抬手轰开柳月华,柳月华被他一击轰到在地,柳飞絮淡淡看她一眼:“你这些年耽于俗物,莫说你如今只恢复了一般修为,就算全部恢复,也是个废物。我柳氏出你这样的子弟,真是丢尽了脸面。” “你……”柳月华喘息着,抬头看向她,“你究竟是谁。” “我?” 柳飞絮大笑起来:“我是你的长辈,柳氏大小姐――” 柳飞絮说着,飞到天空,抬手无数蝴蝶朝着翠绿飞去,大喝出声:“柳依依!” 说着,蝴蝶缠绕在翠绿周身,翠绿抬手一拳带着火光,狠狠砸在蝴蝶结出的圈子上。 蝴蝶磷粉落在翠绿身上,翠绿火光烧开蝴蝶,朝着柳飞絮拳打脚踢过去。 她每一拳都是天火降落,一时之间,柳氏到处灼烧起来,柳飞絮和她打得难舍难分,翠绿在火光之中铆足劲儿,一拳痛击在柳飞絮身上,随后拳拳到肉,瞬息之间打了上百拳,最后一脚把柳飞絮直踹上天,翻身落下,单膝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她跪在地上,看见自己拳头上有若有似乎的线,好像是蝴蝶鳞片的边缘,又好像是一根根细线缠绕在周身。 “你很能打是吗?” 柳飞絮声音出现在翠绿身后,翠绿回头一拳,却扑了个虚影,旁边又传来柳飞絮的声音:“你可听说过,柳氏真正擅长的,是封印之术?” 翠绿回头一道法诀直冲柳飞絮的方向,这一次她动作明显缓慢许多,好像有什么拉扯在她周身。 “你没见过,”柳飞絮的声音出现在她头顶,这次她才看见,周边八个方位和她头顶,都站着柳飞絮。 他抬起手来,轻轻放在唇上:“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封印之术。” 音落片刻,无数金丝在翠绿身上亮起来,金丝猛地收紧,柳月华大喊了一声:“等等!” 翠绿面色巨变,巨大的灵力从她周身爆发,金线和她灵力对抗。 也就是在这千钧一发时,头顶传来遥远的人声:“啊啊啊慢点慢点不要冲啊啊!” 所有人下意识抬头,就看天空一道剑龙凭空出现,剑光照亮天地,如流星一般坠落而下! 秦婉婉死死抱着简行之的腰,和他一起俯冲下来,感觉速度快得她无法调整自己动作,原本还在几百里外,不过片刻,就听“轰”一声巨响,几万把剑在柳氏齐齐落下,剑灵循着邪气横扫四方,柳月华抬手挡住巨大冲力,等旁边尘嚣落进,她放下袖子,和翠绿一起愣愣看着突然出现的三个人。 三个人都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看上去像是从什么战乱地区回来的流民。 简行之挡在秦婉婉面前,提着剑,冷着脸看向满身是血发懵的翠绿,冷着声道:“柳飞絮呢?!” “我……” 柳飞絮的声音从地上传来,简行之抓着秦婉婉,和谢孤棠一起往身后急跃跳开,就看一个背上全是剑的男人,从地上艰难爬了起来。 “简行之……” 柳飞絮背着满背的剑,带着一脸的土,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他盯着简行之,露出诡异的笑容:“你终于……回来了……” 简行之听到这话,手上剑花一挽,转头吩咐秦婉婉:“你去处理魔种,谢孤棠救人。” 秦婉婉点头,简行之转头看柳飞絮。 他抬手在剑刃上擦过,一跃到高空之上,旋身之时,血珠飞溅而出,落到在场所有柳氏族人身上。 “去留由我,生死由天。” 音落那刹,绿光从不同修士身上冲天而起,修士身体被绿光照成透明之色,魔种在胸口出转动发光,秦婉婉毫不犹豫拔剑而出,剑光插入魔种之间,以剑之生意,在护住人性命同时,爆开魔种。 柳飞絮脸色大变,浑身一震,剑从身上飞出,朝着简行之疾冲而去。 简行之冷眼扫过他的动作,剑反劈而过,横扫柳飞絮指尖放出的蝴蝶。 “打就打,”简行之剑气扫过他脖颈,柳飞絮急急避开,听他嫌弃开口,“花里胡哨。” 柳飞絮闻言,涨红了脸,他堪堪避开简行之的剑尖,就见简行之一次又一次将剑横扫过来。 他的剑没有半点迟疑,带着磅礴灵力,比着他离开之时,更精进不少。 柳飞絮本就被翠绿柳月华等人消耗一波,再来和简行之正面抗衡,走不过百招,就被简行之一剑抵在墙边。 他捏着拳头,气愤看着简行之:“你要杀就杀,反正你想杀我不是一次。” “说得好像我以前认识你一样。” 简行之挑眉,柳飞絮一愣,也就是这片刻,简行之剑锋下滑,一剑贯穿他元神。 柳飞絮愣愣看着他,不可置信:“你竟然敢……” 话音未落,简行之直接用灵力封在他元神周边,防止他自爆伤人。 他抬手抵在柳飞絮眉间,冷声开口:“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若是不答,休怪我搜神毁了你的识海,这羞辱的是你可不是我。” “搜神如此阴毒之术,”柳飞絮咬牙,“我不信你会用。” “哦。”简行之毫不犹豫,将神识灌向柳飞絮,柳飞絮当即睁大眼睛,大喝出声:“我说!” “这不就乖了。” 简行之收起剑,抬手用锁仙绳将人一绑,转头看向秦婉婉。 秦婉婉也处理得差不多,她给翠绿疗伤,转头看简行之:“我这边好了。” “好了好了,”洛行舟柳飞霜带着人冲进来,“我们把人都救出来了。” “娘!” 柳飞霜跟着洛行舟一进来,看见谢孤棠扶着柳月华起身,她赶紧扑过来,扶住柳月华,着急道:“娘你还好吧?没事吧?” “无事。” 柳月华摇头,转身看向旁边跟着洛行舟进来的弟子,吩咐道:“赶紧灭火。” 说着,她转头看向简行之和秦婉婉,道谢道:“谢谢你们赶回来……” “先疗伤吧。” 简行之用捆仙绳牵着柳飞絮:“一切等安顿好再说。” “不。”柳月华喘息着,转头看向柳飞絮,“我要今夜审他。” 柳飞絮冷眼看过柳月华,淡道:“好啊。” “那走啊。” 简行之见他嚣张,狠狠一拽他绳子,柳飞絮一个踉跄,厉喝出声:“简行之!” 简行之懒得理他,见柳月华吩咐人打扫出一个大堂来,招呼谢孤棠过来看守柳飞絮,走到秦婉婉身边,上下扫了一圈,见她无事,仍旧多问了句:“还好吧?” 秦婉婉摇头:“无事。” “走吧,”简行之拉着她,“去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 柳月华很快整理好柳家,带着大家到了大堂。 大家依次坐下,秦婉婉将南风从灵兽袋中放出来,她轻轻晃了晃它:“南风?南风?” 南风还在昏睡,简行之干脆将南风抱走,抬手戳它脑袋:“醒醒。” 南风被简行之戳醒,懵懂睁开眼睛,看见简行之,茫然开口:“道君?” “你倒是会挑机会睡觉,”简行之把它端到眼前,“大家都打完了。” “我……我跟着大家一起去找主人,”南风委屈,“突然被梅岁寒一拍脑袋,就没意识了。” “知道了,”简行之将它放在腿上,给它从旁边取了颗糖塞在嘴里,颇为嫌弃,“又没说你什么,让你别睡了,快来看热闹。” 南风听着简行之的话,茫然趴在他腿上,就看大家陆续落座,片刻后,柳飞絮被人压上来。 柳月华冷眼看着他,叱喝:“跪下!” “知道我是谁还让我跪?”柳飞絮嗤笑,“有长辈跪晚辈的道理吗?” “你是谁?” 秦婉婉闻言,颇有几分好奇,柳飞絮转过头来,面带冷色:“想必你从白薇那里也听过。” 说着,柳飞絮说出一个名字:“柳依依。” 听到这个名字,秦婉婉面色不变,她保持微笑,点了点头。 “很好。” 柳飞絮见她反应,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既然是柳依依,想必一百年前的事,你都知晓。”秦婉婉神色温和,“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答了我,我便放了你,如何?” 柳飞絮不说话,但面对生路,是人都会心动。 他沉吟许久,终于道:“你要问什么?” “一百年前有两位上仙来到此世,他们去了何处,你知道吗?” 柳飞絮听到这话,有些疑惑:“你问这个?” “不然你以为,我会问什么?”秦婉婉好奇。 “我以为,你会问问我为什么要杀蔺言之。” “你若想说,”秦婉婉神色平静,“我倒也不妨一听。” 秦婉婉无所谓的态度让柳飞絮有些愤怒,他恨恨看了一眼简行之,咬牙:“你别以为他对你多好,当年,他对我也是这样好的!” 秦婉婉神色平静,柳飞絮面上露出几分恍惚:“当年……我还是个小姑娘,我被人追杀,他就从天而降救了我。他给我送蝴蝶,送我回家,他好温柔,对我真的好好。” 听到这话,秦婉婉看向简行之,意味深长。 简行之瞬间坐直,一言不发。 柳飞絮神色茫然:“他那么好,那么英俊,那么强大,那么温柔,可我却发现,他不是对我这样,他对所有人都一样。他从来没有属于过我,直到有一天,他被关在柳氏的密室。他看不见别人,他只和我待在一起,他只听见我一个人的声音,只看见我一个人,他就叫我的名字,他说依依,你让我看看你。” 柳飞絮,或者说,柳依依,她说着,露出继续笑意:“我听他声音,就觉得像是天籁,我揭开蒙着他眼睛的封印,我看见他的眼睛,比星光还璀璨,好漂亮啊。他眼里只有我一个人,他看着,他和我说,蔺言之可以娶我,爱我,永远陪伴我。只要我不要封印他的怨恨,他的欲望。” “他说蔺言之是人,”柳依依看向简行之,“他会恨,他会怨,没有人是纯善,所以我不该封印他。他说蔺言之爱我,只是他的神性不允许他爱任何人。我知道他是在诱惑我,所以我抵御这份诱惑,我帮着家族封印他,净化他,我看着蔺言之回来了,我看着我的蔺言之消失了,我忍不住啊,所以我问他――” 柳依依盯着简行之:“我问他,能不能爱我,娶我,陪伴我。” “他愣了,”柳依依笑起来,眼里带了泪花,“他居然愣了!他和我说,他从没这么想过。怎么可能呢?他一定爱我,只是神性不允,我的蔺言之,他怎么可能连心动都没有。所以我杀了他。” 柳依依神色平静:“我要挖掉他的眼睛,让他看不见任何人;我要废掉他修为,让他不能反抗我;我要斩断他的四肢,让他不能离开我……我要他,永永远远,独属于我。” “邪神又怎么样?”柳依依笑起来,“我要他属于我,哪怕是邪神,是骗我,都无所谓!” “那他属于你了吗?” 秦婉婉打断她的妄想,柳依依一愣,她冷眼看向秦婉婉。 “我恨你。” 她突然开口,秦婉婉面色不动,柳依依咬牙:“素檀音我恨你,你为什么要留那一道神识!为什么要让他离开!你知不知道他差一点,差一点就是我的了!邪神答应我,只要他能完整吞噬蔺言之魂魄,拥有他的身体,他就是我的!” “言之,”她仿佛突然陷入某种痴狂,突然看向简行之,“我爱你,没有人比我爱你,你把玲珑玉给我,我们一起飞升,我永远属于你。” “我不需要谁属于我。” 简行之平静开口:“我也不是蔺言之。” 柳依依怔怔看着他:“为什么,你无论前世今生,都是这么绝情?” “那两位上仙去了哪里?” 简行之继续发问,柳依依沉默下来,片刻后,她开口:“你过来,我告诉你。” “不……” 秦婉婉下意识就要去拦,简行之却是抬手按住她,起身走到柳依依身前,柳依依仰头看着他,只问:“我最后问你一遍――” “你问一万遍也一样,”简行之冷淡出声,“我不是蔺言之,我没救过你,也没对你好过。而我也劝你一句,你喜欢的到底是蔺言之,还是你心里那个幻影?你说你喜欢他,可你除了说他救你,他英俊,他够强大,他对你好,还有什么?你知道他什么性格吗?你知道他的缺点吗?你知道他喜欢说什么吃什么玩什么无聊时做什么,你了解过他吗?” 柳依依一愣,简行之抬手抵在她的额头:“我知道你叫我过来,是因为你挣脱了我的禁制,想在此刻自爆和我同归于尽。可是柳依依你扪心自问,和一个幻影同归于尽耗费一辈子,值得吗?” “幻影……”柳依依喃喃,简行之应声。 “你爱的,是你自己,你自己造出的神,不是蔺言之。” “我自己……造出的神?” 柳依依听到这话,笑出眼泪:“你说的不错……可是……”她仰起头,“我这一生,已经不能回头了。” “蔺言之,”她盯着他,“不管你是幻影还是真实,我都要和你――” 说着,那一瞬间,柳依依元神猛地炸裂开来,简行之闭上眼睛,听着她最后那一声:“一起死。” “抱歉。” 他在那一瞬间打开结界,将元神爆开所造成的冲击全部锁在结界之中,所有人只觉得地面猛地一震,就看结界中全是火光,秦婉婉睁大眼睛冲上去,翠绿一把拉住她:“别过去!” 结界之内火光几次炸开,简行之指尖点在柳依依元神上,神识在她识海中搜刮,清楚看到一百多年前的爱恨。 她和邪神做的交易; 她杀了蔺言之; 素檀音那一道神识出现,上岁和太恒一起出现,上岁抓住蔺言之,咬牙开口:“你答应过我,会用你的功德救婉婉的,她活不过三百岁,等不到下一个你!” 蔺言之缓慢睁眼,他喘息着,一双眼睛一会儿通红一会儿平静。 “我可以杀了他,”他开口,“你们,把我这一半神魂带走,我可以救秦婉婉。” …… 无数画面在简行之眼前翻飞,他愣在原地,元神炸开在他身前,许久之后,才尘埃落定。 尘嚣之下,就看白衣道君立在原地,手指点在柳依依额间,面色平静,一如最初。 柳依依跪在地面,仰头愣愣看着他,好久之后,她往后仰到,重重跌落在地,闭上眼睛。 简行之平静回头,看向秦婉婉,颇有几分无奈:“早知还是要搜神,我就直接动手了。” 秦婉婉看着他,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 柳月华震惊看着这一切,化神期自爆元神,在简行之这里,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这太过惊骇,柳月华看着简行之,眼神已全是沉静。 简行之走到秦婉婉面前,抬手拉过她,语气轻松:“走吧,该知道我都知道了,我们回房吧。” 秦婉婉由他拉着起身,两人一起走出门外,刚出门,简行之往前一个踉跄,一口血呕了出来。 秦婉婉一把拉住他,咬牙开口:“我就知道!” 化神期自爆元神,这么近的距离封住她,怎么可能没事。 “少废话,”简行之靠在她肩头,喘息着,“赶紧带我去安全的地方。我知道你爹娘在哪儿了。” “明知道她要自爆你上前做什么!”秦婉婉扶着他,身形一挪,便出现在客房,她把他放在床上,简行之肺腑筋脉全碎,趴在床头呕血。 秦婉婉设下结界,扶他靠在墙上,抬手将灵力送入他身体,引他运转春生。 春生先稳住他五脏六腑,让他不再呕血,他缓了片刻,沙哑开口:“我还得搜神,不然她死了,你爹娘哪儿找去?” 而且,她就在旁边,他怎么能退? 秦婉婉抬眼瞪他:“搜神阴毒,也不怕折了你的天寿!” “偶尔一次,”简行之咽了一口血,不耐烦,“能怎么样?” “嘴强王者,非你莫属,”秦婉婉开口嘲讽,“这么厉害,别受伤啊。” 这话把简行之噎住,他理亏,悻悻扭头不说话。 秦婉婉领着他将碎裂的筋脉补全,没一会儿,就闻到一股异香在床上弥漫。 简行之一时有些不自在,不由得往墙边退了退。 秦婉婉闻见香味,缓缓睁开眼睛,冷淡开口:“媚骨虫?” 简行之有些尴尬红了脸,转头看向旁边,应声:“嗯。” 秦婉婉嗤笑,她凑近他,简行之下意识往后靠,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很没气势,又放松下来。 秦婉婉看他这么忽前忽后,将他脸掰过来,就亲上他的唇。 亲吻之间,她照旧将嘴皮咬破,滴在他嘴里。 简行之得了她的血,躁动抚平,又追着她亲吻许久,两人才在床帐中分开。 秦婉婉喘着粗气,盯着他:“你同我说句实话。” “你也答我一个问题。” “这媚骨虫,”秦婉婉眼里带了几分笑,满是明了,“你真拿它没办法?” “当然有。”简行之听她问话,便笑起来,“元婴之后,就有的是办法。” “那你不弄掉?” 秦婉婉问出这话,两人便知道这是明知故问。 有些东西不必开口,大家心知肚明。 “你要问什么?”秦婉婉抬手放在他脑后,目光落在他带着水色的唇上。 简行之看着她清澈中带了几分温柔的眼眸,想起自己在柳依依脑海中看到的那一幕。 “你答应过我,会用你的功德救婉婉的,她活不过三百岁,等不到下一个你!” 他抬手放到她柔软的发丝上,语气温和:“寂山女君,敢问芳龄?” “嫌我老?”秦婉婉笑着抬眼,但还是答他,“二百零八。” 二百零八,距离三百岁,只有九十二年。 他还有九十二年可以去努力。 “挺好。” 他点头,秦婉婉奇怪:“好什么?” “婉婉,”他揽过她的腰,倾身上前,将额头抵在她额头上,“我许一个心愿。” “嗯。” 秦婉婉垂下眼眸,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说话。 “我许寂山女君秦婉婉,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寿与天齐。” 听到这些话,秦婉婉抬眼看他,他清澈的眸里满是认真。 她不敢答话,她清楚知道,自己三百岁的寿命,在仙界之中,可以说是短命。 她不想在这时候告诉简行之,只贴脸过去亲他:“知道啦,我谢谢你。” 简行之由她亲在脸上,看着她,笑着不说话。 他知道秦婉婉是敷衍她,可是他却清楚知道。 岁衡道君每一句许诺,都是以命相许。 他要秦婉婉寿与天齐,那么这个人的性命,天道亦不可与他相争。 蔺言之一生求而不得,可他简行之一生,求而必得。 第九十六章(让我们总结梳理一下...) 第96章 秦婉婉下意识抱着简行之亲了两口, 本是表达感谢,但简行之笑着看过来,她却莫名就有了几分说不出的不好意思。 她故作镇定直起身子, 和简行之稍稍拉开距离,简行之也假作无事发生扭过头, 打量着床帐。 秦婉婉坐在一边,床帘将整张床成了一个密闭空间, 孤男寡女坐着,方才还有话说,有事儿干, 现下突然安静, 就觉得这个气氛有点过于旖旎。 他们难得有这种氛围, 秦婉婉也不说话,低头把玩腰上的玉佩, 等着简行之先开口。 简行之东张西望一番,转头结巴问她:“你……你觉不觉得这床帐放下来有点热?” 秦婉婉动作一顿, 她感觉有一盆冷水迎面而下,让她冷静许多。 她点头:“嗯,有点。” “那……那我撩开?” 简行之试探着询问,秦婉婉闷声点头, 简行之到窗边去撩床帘,撩开一条缝,光和新鲜空气透进来,将方才的氛围冲得干干净净,简行之动作停下, 秦婉婉抬头看他,就看他又放下床帘, 回头看她:“我……我不撩行不行啊?” “你想撩上去就撩上去,想放下来就放下来,”秦婉婉被他问翻了,皱起眉头,“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别生气啊,”简行之心虚,“我撩就是了。” 不知道为什么更生气了。 简行之把床帘拉起来,月光落进来,两人盘腿坐在床上,新鲜的空气弥漫在这对刚刚模糊确立关系的小情侣之间,两人沉默许久,简行之开始找话题:“那个,我们来梳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儿吧。” “嗯。”秦婉婉冷淡出声,“你说。” “我觉得我大概知道咱们为什么来这儿了,”简行之分析着,“现在的情况结合来看,应该是这样,九百多年前,素檀音和白薇一起修千世化梦道,白薇修到第五百世,大概是五百年前左右,她为了天剑宗一个剑修放弃了千世化梦道,结果为此入魔,素檀音和天剑宗一战,带白薇离开。然后素檀音轮回前世,在第一千世,也就是两百年前,遇到了二十岁的蔺言之,为了报恩,素檀音将自己的金丹给了蔺言之,用一道神识护住蔺言之。然后投身仙界。” “不,”秦婉婉打断他,纠正他,“素檀音还多给自己加了一世,她投胎到二十一世纪,成了我,二十六岁时候,我终于悟道,我以为是穿越,其实应该就是到了时间,鬼差将我安排成为了仙胎,转世到了仙界,成为寂山女君。” “二十一世纪?”简行之听不明白,但想想估计是另一个小世界,他颇为好奇,“你悟到了什么?” “大概……”秦婉婉沉思,“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这就是天道的意思?”简行之不可置信。 秦婉婉一想:“可能还是因为,我在二十一世纪太努力了。我飞升之前,正在和一个大公司对接,当时是凌晨两点,我为了让他没有机会反驳我,特意等到凌晨三点才把数据发送过去。结果十分钟后,在我准备睡觉前,他发邮件告诉我,数据错了。那一刻我心肌梗塞,我觉得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好好生活!” “这……”简行之沉吟,“虽然我听不懂,但我猜,你最后悟到的,大概就是天道之意。想要好好生活,也是一种生机!” 这话把秦婉婉说懵了,她愣愣看着简行之胡说八道,好半天才道:“你们这些修真之人真会说话……” “那后来你投身仙胎,”简行之思索着,将话题拉回来,“你没有金丹,无法修炼,你父母为了给你寻找机缘,就在一百年前,来到这个世界。然后他们遇见了蔺言之,蔺言之这时候已经是这个世界的半神,他一身功德,又欠着素檀音一颗金丹,所以你父母需要他的帮助,来还你一颗金丹。他们为了你,帮助蔺言之封印邪神,结果蔺言之被邪神吞噬,在素檀音保护下,邪神将蔺言之的魂魄一分为二,坏的那一部分……” “是梅岁寒。” 秦婉婉肯定开口:“梅岁寒当年吞噬了蔺言之,但是我母亲一直在追杀他,只要他灵力使用超过一个范围,我母亲的法咒就会出现。他为了躲避我母亲的出现,只能一直隐藏实力,借助他人之手做事。所以他去找燕无双,让燕无双代替自己杀宁氏老祖报仇,又和沈知明达成协议,他圈养青龙,沈知明夺取玲珑玉,以苏月璃作为媒介,一起改变体质,通过登仙门飞升。” “啧,”听到这话,简行之嫌弃皱眉,“好恶心。” “如果梅岁寒是圈养青龙之人,”秦婉婉思索,“那当初我们在天剑宗密境遇到的百岁忧,应当是他。” “这……” 简行之迟疑,秦婉婉抬头:“你觉得不是?” “这个……是这样,”简行之解释,“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能看见别人对你的好感度。” 秦婉婉点头:“有,怎么了?”“如果梅岁寒是百岁忧,那其实我一共见过他四次身份,百岁忧,鬼城中他附身在他属下身上,荒城里他伪装成一个书生为我算命指点迷津,以及最后的梅岁寒。在天剑宗和鬼城,我都能看到他头上的好感度,可在荒城之后,不管是书生还是梅岁寒,我都没见过他的好感度。他们真的是一个人吗?” “这……”秦婉婉思考着,“你在什么情况下看不见好感度?” “系统坏了。” “还有呢?” “就……”简行之想想,“我看不见自己的好感度。” 简行之说着,便明白,秦婉婉或许是想这正是证明梅岁寒是他,于是他又补充问到:“那为什么一开始我能看见呢?” 秦婉婉沉默,她想了想,追问:“在荒城他给你算命,算了什么?” 这话让简行之僵住,秦婉婉观察他的表情:“和我有关?” “就……”简行之硬撑着头皮,“他告诉我,我对你的是爱情。” “那他为何后来又要与你相争?” 秦婉婉越想越不明白,简行之想想,又追加:“哦,还有,其实,当时燕无双最后和我说的话是,蔺言之回来,告诉他说,我动心了,所以他要杀了我。” 秦婉婉听得这话,她把这话来来回回念了一遍,又问:“在鬼城时,百岁忧为什么要刻意让你成为男宠,进入那个阵法?他有说什么吗?” “他说,他很喜欢我这具身体?” 简行之说着,秦婉婉一愣。 身体?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蔺言之”一直在换身份,他似乎从来没有用过自己的本体和他们相见。 按照白薇所说,当年蔺言之被她父母捏碎了身体,邪神寄托于蔺言之两魂三魄逃匿于天地,也就是说,邪神或许至今没有一个自己的身体。 邪神只有两魂三魄,简行之又是完整的魂魄吗? 她上次想要试探简行之的魂魄,结果就被强行震开,这分明是有人设下的禁制,禁制窥探简行之的神魂。 秦婉婉抬眼看向简行之:“我有一个猜想。” “嗯?” 简行之好奇,秦婉婉平静道:“现下看来,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解决邪神一事。” “应当是如此。” 简行之点头,秦婉婉追问:“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过来,反而要带着系统寄托于他人身体来到这个世界?” 简行之一愣,秦婉婉肯定开口:“因为你的身体,不能进入这里,进入这里,或许它就会成为邪神最好的身体。如果邪神可以侵占你的身体,那你的魂魄,”秦婉婉盯着他,“或许也有和蔺言之融合的可能。” “一开始你能看到他的好感度,是因为你们没有任何联系,而在花城,他特意挑选你成为男宠,进入那个法阵,那个法阵,或许不仅仅是镇压或者复活蔺言之,还有可能是一个建立你和他魂魄相融的联系的法阵。所以从那一刻开始,你和他的魂魄,就开始建立联系。因为你们魂魄开始相融,所以你没有办法感知他的好感度,而他可以感知你的情绪。所以他对我说,你有多喜欢我,他就多喜欢。” 听到这话,简行之睁大了眼。 “至于他为什么先变成书生让提醒你,又因为你心动来杀你,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因为他在这个过程中,认知上始终和你不是一个人,所以对你心生嫉妒。第二种,则是你心动这件事,产生了什么他不可预料的变故。” 简行之愣在原地,一直没说话。 秦婉婉知道这事对他颇有冲击,她抬手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也就是个猜想,你不必多放在心上。” 简行之不答,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秦婉婉见他震惊太过,不由得好奇:“简行之?” “他若能感知我感知的……”简行之喃喃,转头看向秦婉婉,“那我亲你,他也能感觉到吗?!” 秦婉婉一愣,她没想到简行之在这时候想到的第一点居然是这个。 简行之突然清醒,他提剑就要下床,秦婉婉赶紧拉住他:“你做什么呀?” “我要去杀了他!” 简行之愤然开口:“我这就去杀了他!” “你冷静一点,魂魄也就能感知个情绪,”秦婉婉拦住他,“你身体感觉……感觉不到的啊!” “情绪?” 简行之回头,愤怒出声:“那我一亲你就开心炸了,他凭什么要和我分享这种开心?!” “呃……” 秦婉婉听到这话,莫名有几分高兴,又有些尴尬,简行之见到秦婉婉表情,也尴尬起来,扭头道:“反正我要杀了他。” “杀,肯定是要杀的,”秦婉婉拉着他,让他坐下,“但我要好生规划一下,杀他不就是我们的使命吗?” 听到秦婉婉要杀梅岁寒,简行之心里舒服许多,他坐下来:“行吧,那你快计划,要怎么杀?” “首先第一步,你先告诉我,柳依依神魂里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你爹娘把蔺言之身体捏爆了,你娘追着邪神跑了,你爹把蔺言之剩下的魂魄装进锁灵囊,跟着追出去,柳依依跟在他们身后,看见邪神逃匿,你娘身受重伤,同你爹说,无相宗有一处福地,将她放在无相宗休养,她会留下一道追踪法诀,只要追踪法诀伤到邪神,她就会清醒。你爹就带她走了。” “这么说……” 秦婉婉听明白,她抬起头来:“我娘的身体,在无相宗。” “不错。” 简行之点头:“而你也说过,苏月璃在书中一共有牵扯的五个男人,现下四个都是魔种,而蔺言之一定是依靠苏月璃飞升的,所以最后剩下那一位无相宗的少年老祖――” “一定是他。” 秦婉婉肯定出声,她思索着;“所以,我们只要去无相宗,找到那位少年老祖,直接逼他动手,只要他用灵力,我娘的追踪法诀就会赶到,追踪法诀一旦伤了他,我娘就会醒过来。” “不错。” 简行之点头,他抬眼看向秦婉婉:“所以,我们下一个目标――” 话音未落,两人脑海中就听【叮】一声响,一大串系统报告声响起来。 38颇为忧愁开口:“抱歉,【任务五:花城喜事】失败,任务完成进度80,获取积分0,现总积分8053。提示宿主,积分满1万点时,有神秘大礼包赠送,还请宿主再接再厉,为事业而奋斗!” “【任务六:仙盟大会,寻找最终真相,获取积分2000,是否接受?】” 看着那句“寻找最终真相”,秦婉婉果断点下“接受”。 她看着提醒的“神秘大礼包”,好奇道:“神秘大礼包是什么?” “都说神秘啦,”38嘟囔,“我也不知道啊。” 38发布命令同时,666也颇有几分激动开口:“【任务十三:协助女主获得花城玲珑玉】失败,总积分6535。” “额外感情线【告白】完成,积分+500” “额外感情线【建立情侣关系】完成,积分+200” “额外感情线【拜堂大喜】完成,积分+100” “额外感情线【向女主主动索吻】完成,积分+100。” “额外感情线【得到女主感情之吻】完成,积分+100。” …… 一连串感情线相关任务积分叮叮当当落下来,砸得简行之脑袋嗡嗡作响。 直到最后,666统计总分:“恭喜宿主,目前总积分8000分!一万分系统将赠送神秘惊喜大礼包,请宿主为礼包奋斗!请接下一步任务―― “任务十四:协助女主参加无相宗仙盟大会,帮助女主成为仙盟大会最靓的崽!” 看到这个任务,简行之挑起眉头。 让他给男主铺路不可以,但要让他把秦婉婉变成最靓的崽―― 他喜欢! 第九十七章(晚上见) 第97章 秦婉婉一看简行之的表情, 就知道他接到了喜欢的任务。她好奇开口:“你什么任务?”“对你好的任务。” 简行之摆手:“好啦,你休息吧,我回去打坐。” 说着, 简行之主动从床上跳下去,利索跳出窗外, 秦婉婉没想到他跑得这么快,稍稍一愣, 就看他又探回半个身子:“那个,我最后确认一遍,我以后就是你情郎了对吧?” 秦婉婉没想到他这么直接问出来, 她尴尬扭头:“赶紧去睡吧你。” “你给我个准话, 我喜欢你, 你也喜欢我对吧?” 秦婉婉:“……” 这让她怎么答? 她不说话,简行之难得懂事, 他高兴笑起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你以后就是我未婚妻, 我走啦!” “等……” 秦婉婉话没说完,他已经跑了,跑之前还顺手给她关上窗户,以显示自己关怀体贴。 “谁……”秦婉婉有些不甘不愿, “谁是你未婚妻啊?” 说着,她嘟囔:“不还没订婚吗?” 想了想,她倒回床上,片刻后,她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 用被子捂住自己笑起来。 简行之跑回自己原本的房间,坐在蒲团上自己高兴了一会儿, 就听外面传来谢孤棠的声音:“前辈?” “哦,谢孤棠?”简行之扬声,“何事?” “方才柳飞絮元神自爆,孤棠放心不下,想问问前辈现下可好?” “哦,我没事,”简行之打发他,“不必挂念,我稍稍打坐就好。” “是。” 谢孤棠确认简行之无事,也不多加打扰,转身离开。 等谢孤棠走了,简行之还是心思浮躁,坐在蒲团上想东想西,666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主人,你还是疗伤吧,不要再想了。” “一点小伤,不足挂齿,”简行之抬手一摆,“且让我再想想婉婉。” 666看着他还一片混乱的灵力,无言以对。 简行之撑着下巴想了大半夜,终于稍微冷静,在666的催促下打坐休养,等身体伤势修复之后,睁眼便是天亮,简行之开门出去,已是午时,南风见他出来,赶紧招呼他:“简道君你起啦?柳家主今日审问柳飞絮同党,主人他们都去了大堂,主人让我等到午时叫您,没想到您先醒了。” 听到这话,简行之点头:“嗯,我这就过去。” 说着,简行之便领着南风一起去往大堂,所有人都已经在大堂就座,柳月华坐在高处,柳飞霜站在她身后,洛行舟和谢孤棠坐在一边,翠绿和秦婉婉坐在一边,简行之走进来,所有人一起看向他,他看了一眼秦婉婉,见秦婉婉旁边已经没有位置,只能坐到翠绿旁边,和秦婉婉隔着翠绿坐下。 “简道君也来了,”柳月华看见简行之进来,笑了笑道,“昨日道君承受柳飞絮自爆元神一击,不知可有不适?若不介意,可让医修看一看,需要什么药物尽管开口,柳氏竭尽所能。” “都是小事,已无大碍,”简行之抬手行礼,“柳家主不必挂怀。” “那便好,”柳月华点了点头,解释道,“方才我们已经审问了柳飞絮一干同党,他们承认,自己都身怀魔种,柳飞絮以魔种在身作为威胁,又许以重利,让他们帮他卖命。不过他们对柳飞絮所知不深,昨夜道君似乎是使用了搜神之术,不知可在柳飞絮识海中看到什么?” “倒也没什么,”简行之平淡解释,“他所做之事,大家大多已经知道。从他识海来看,柳飞絮应该是在一百年前被柳依依夺舍。” “夺舍?”柳月华皱起眉头,简行之点头,“当年柳依依放走邪神时就被种了魔种,回到柳家后受到重罚,但白薇觉得柳氏处罚不够,闹上门来,与柳氏大战,最后杀了柳依依。但柳依依死后神魂未消,她知道白薇会一路追杀自己转世,干脆夺舍了当时还只是金丹的柳飞絮,从此埋伏在柳家。” “那她为何要害我儿?” 柳月华咬牙,简行之解释:“柳依依原本是想,白薇杀一次她的转世,或许就会离开柳氏,她故意设计了三个女子,让白薇以为她们是自己的转世,结果白薇杀了一世又一世,始终不消停,她神魂带着白薇的诅咒,根本不敢露面,直到柳飞霜出世之时,柳依依发现柳飞霜体质特殊,是诅咒再好不过的载体,她就想办法将诅咒移除到柳飞霜身上,让白薇误以为柳飞霜是她的转世后,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出现在众人面前。” “的确,”柳月华回忆着,“柳飞絮的确是在飞霜出生后,才出关回到家中,主动帮我打理家中之事。” “之后玲珑玉出世,柳依依希望以玲珑玉飞升,先去鬼城抢夺玲珑玉未果,回来后发现白薇有玲珑玉,就故意欺骗于你,告诉你可以通过水灵珠召唤玲珑玉,让你为此催促柳飞霜与洛行舟成婚,通过婚事引出白薇,让大家诛杀白薇,取的玲珑玉,而她就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她没想到的是――” 简行之压低声音,柳月华已经完全沉浸在他的描述中,认真询问:“是什么?” 简行之就等着她询问,柳月华问完,他满脸认真,一字一强调:“我太强了。” 听到这话,秦婉婉一口茶喷出来,柳月华神色复杂看着简行之。 这人说的也是实话,她这一生从未见过这种近距离被化神自爆炸完还这么活蹦乱跳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简行之这么认真夸赞自己,她生不出半点敬畏之心。 甚至叛逆得不想接话。 “那个,”秦婉婉为了防止太过丢脸,赶紧岔开话题,“明日洛道友和柳小姐就要成婚了吧?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提到这个话题,柳月华顿时笑起来,转头同洛行舟说起婚事。 说起明日的婚事,堂上气氛顿时融洽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简行之倒有些插不上话。 他惯来不习惯管这些俗事的,但见秦婉婉说得开心,他也就跟着耐心坐在堂上,时不时回头,隔着翠绿看一眼秦婉婉。 秦婉婉和柳月华寒暄着参加婚礼的事情,没有注意到简行之的目光,倒是一旁发着呆的翠绿,很快发现简行之……好像在看她? 翠绿心上有点心慌,赶紧低头喝茶,喝茶喝了好几杯,秦婉婉和柳月华讲定参加洛行舟婚礼再走后,终于出声:“柳家主还要筹备婚礼,我们就不多打扰,先行离开。” “诸位多做休息,”柳月华笑了笑,“我便不多客气了。” 秦婉婉起身和柳月华道别,所有人一起起身,临走前,柳月华突然开口:“行舟。” 洛行舟回头,就看柳月华想了想道:“柳氏此次之事,还劳你同你父亲说一声,如今荒城、花城都接连发现魔种,问问你父亲的意思,若有必要……” 柳月华神色冷下来:“猎魔一事,或许得再来一次。” 听到这话,洛行舟神色认真:“行舟明白。” 这话出来,在场人神色各异,简行之和秦婉婉对视一眼,就听柳月华看着翠绿道:“听闻如今鬼城代理城主是翠绿大人,我这个提议,翠绿大人不妨回去多想一下。” 翠绿认真点头:“柳家主的意思,我会慎重斟酌。” “飞霜,”柳月华见意思传到,抬手让柳飞霜扶着自己站起来,“让人送送各位客人,我先回去休息。” 柳飞霜应声,让人送着大家出去,简行之和秦婉婉一起走出去,简行之正要说话,翠绿就拉住秦婉婉,激动道:“你跟我来一下。” 简行之话噎住,秦婉婉转头给简行之使眼色,让他等一会儿再来。紧接着就被翠绿拖走,翠绿将她拉到暗处,激动道:“婉婉我告诉你一件事。” “嗯?”秦婉婉好奇,就听翠绿满脸认真,“我觉得,简行之不对劲。” “哈?”秦婉婉有点蒙,翠绿看了看周边,她覆在秦婉婉耳边,小声道,“他今天一直偷看我。” 秦婉婉心里咯噔一下,但她很快冷静:“不……不可能吧?” “真的。”翠绿满脸认真,“他目光一直跟着我晃来晃去,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翠绿的话,秦婉婉想了一下刚才他们的位置,她突然意识到简行之看的到底是谁,她轻咳了一声:“你别多想,他不会想什么的。” “难道,”翠绿抬手,抚上自己头上发簪,“他发现我带了新的簪子?” “可能是吧,”秦婉婉看了一眼翠绿头上镶红宝石的发簪,“挺好看的,应该是红宝石吸引了他,他没什么意思,你别多想。” 说着,秦婉婉拍了拍她的肩:“无事我走了。” “红宝石?” 翠绿留在原地,喃喃:“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喜欢红宝石,嗯,有品位!” 秦婉婉甩开翠绿,自己一个人走进园子,没了一会儿,她就感觉身后跟了个人上来,秦婉婉闻见鼻尖熟悉的冷香,双手背在身后,走在前面扬起笑容,明知故问:“找我什么事儿?”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 简行之不满看她,莫名有几分委屈:“昨晚才说我是你情郎,今天连给位置都不给我留!” “没想到你会过来,”秦婉婉和他漫步在小道上,慢慢悠悠,“我的新任务是要去无相宗仙盟大会,但现在这个仙盟大会一点消息都没有,今天听柳月华提起想重来一次猎魔行动,我猜仙盟大会和这件事有关系。” “嗯。” 简行之听着秦婉婉的话,冷淡应声。 “你身上的伤最好再休息几日,所以我想着,在这里参加洛行舟的婚礼,等仙盟大会消息出来,我们再出发,你觉得如何?” “我伤没事儿,”简行之想了想,“你父母的事还是要早日解决,我们先往无相宗出发,我路上休养,等到了无相宗就地停下,打探仙盟大会的消息。” “倒也不必这么着急……” 秦婉婉思索着:“你路上奔波,我怕留下病根……” “留下病根也不是我的,”简行之无所谓道,“我仙界身体好着呢!” 话一出口,简行之又突然觉得有些心虚,感觉这样似乎显得他很不负责任,他轻咳一声,试图挽救形象:“主要是怕耽误你父母。” “几天而已,不碍事。”秦婉婉坚持摇头,简行之想了想,他突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担心我?” 秦婉婉噎住,简行之顿时高兴起来,他轻咳一声,双手环胸,颇有几分骄傲:“既然你这么担心我,那我们就等明日参加完洛行舟的婚礼再走好啦。” “那今晚,”简行之扭过头,有些别扭,“我想请你去吃馄饨,你有时间吗?” “我不想吃馄饨。” 秦婉婉果断拒绝,简行之一愣,诧异回头,随即就听秦婉婉开口:“吃汤圆。” 说着,她就转身往客房方向走,摆手道:“晚上见。” 第九十八章(启猎魔之战...) 第98章 简行之愣愣看着秦婉婉走远,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狐疑着询问:“她这算是答应我了?” “没错!”666看不下去了:“晚上见, 赶紧回去打扮打扮,你每天这一身道袍的样子, 出去干架啊!” “哦。”简行之反应过来,随后赶紧跑回自己房间, 把自己乾坤袋里的衣服都倒出来。 不出所料―― 道袍道袍道袍。 简行之盘腿坐在床上,看着这一堆道袍面露深思,666想了想, 提醒他:“你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不是有一些男宠穿的衣服吗?” 一听这个提议, 简行之立刻想起那些粉色系的长衫, 呼吸一窒,当即拒绝:“我不。” “你去翻翻, 说不定就有好看的呢?” “不行,男宠衣服, 太有失气概!” 简行之果断拒绝,但盘腿坐着想了想,他还是把衣服翻了出来。 粉色不行,其他颜色行不行? 简行之在努力翻衣服时, 秦婉婉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女孩子盛装出席,那都需要至少一个下午的费心打扮,最精心都在不起眼处。 沐浴滚香敷面膜,水润的肌肤底子才能保证妆容的服帖…… 38观望着秦婉婉在脸上涂涂抹抹,它看了半天, 有些不能理解:“你……你涂半天都没什么颜色啊?” “要什么颜色?”秦婉婉画着蜜桃系甜美妆,“简行之这种直男, 化妆当然得画他看不出来,只觉得你真美的心机妆!” 秦婉婉画完妆,开始挑选配饰,一面挑一面教育38:“不要以为漂亮是简单的天生丽质,不努力,哪里有美貌?” 38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开始回想自己老婆过去每一次出现。 它化妆了吗? 有吗? 不管了,他老婆好漂亮的,圆得特别正! 两人各自在房间里折腾了一下午,秦婉婉差不多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翠绿在她门口敲了敲窗户:“婉婉,洛行舟请我们喝酒,走不走?” 秦婉婉听到这话,赶紧拒绝:“不了,我不去了。” “为什么呀?”翠绿奇怪,“大家都去了,你也去吧,热闹一些呀!” “我……”秦婉婉不知道怎么,下意识就想遮掩自己要和简行之偷偷出去的事情,她支吾着,“我……我有点累,头疼,我要休息。” “你没事儿吧?”翠绿语气里带了几分担忧。 秦婉婉恢复镇定,安抚翠绿:“没事儿,我休息一下就好,你们别管我,自己去吧。” 翠绿叫着秦婉婉时,谢孤棠也去叫简行之,简行之正咬着牙和发带做斗争。他找了一本书,专门学习如何绑发髻,但是眼睛看会了,手有自己的想法,奋斗许久都没成功,正心烦着,就听谢孤棠叫他:“前辈,行舟想在成婚前请大家去喝酒,前辈是否一起?” “都要成婚了还喝什么酒?” 简行之对着镜子挽头发,不耐烦道:“不去!” 谢孤棠习惯简行之的脾气,倒也不恼,只劝道:“婚礼之事一切已经办妥,行舟是想着,明日婚礼之后前辈就要启程,想宴请交谈一番,以作道谢。” 听到这话,简行之动作稍缓,但一想到秦婉婉还在等待自己,他还是道:“心意领了,今天有事儿,改日再聚吧!” 话说到这里,谢孤棠也不再勉强,只道:“那前辈好生休息,孤棠先行退下。” 谢孤棠退下后,简行之就见一只千纸鹤飞到窗口,那千纸鹤带着秦婉婉的灵力,他用手指一弹,就看千纸鹤化作一行金字:“东街牌坊前见。” 东街牌坊距离码头不远,秦婉婉约在那里,莫非是想和他泛舟湖上? 简行之心里一琢磨,手上挽发的动作当即快了起来。 好男人不能让心上人等! 他匆匆挽好头发,赶紧出门,到了指定地点时,太阳已经下山,街上挂起灯笼,热闹非凡,他站在借口张望一阵,在666指点下从卖花女篮子中卖了束花,有些手足无措站在路边。 666给他讲解着:“女主肯定是要从路口那边过来,你背对着路口,前面有个灯,你再往前走两步,站在灯光下,等一下,等女主叫你的名字,你就慢慢回头,记住,一定要慢,要做作,眼神要温柔,要有那种,寻你千百度,你就在那灯火阑珊处的感觉!你明白吗?” 简行之思考了一会儿,他提炼了主要内容,就是,叫他名字,他缓慢回头,眼神温柔。 他点头:“明白了。” 他手里捧花,面朝着一尊神像,背对着路口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一声激动又不可置信的呼唤:“简行之?” 人生吵杂,他分不清这声音是谁,只能按着666的话,缓缓缓缓回头。 等他回过头温柔注视过去那片刻,他看到了一大批人。 洛行舟带着柳飞霜,谢孤棠抱着南风,翠绿站在旁边,五个人迷惑看着他。 翠绿毫不留情打击他:“你怎么了?脖子扭了?” “没,在活动。” “你怎么……”谢孤棠疑惑看着他粉蓝色绣白梅长衫、白色绸缎挽发的打扮,“打扮得如此……俊秀?” “骚气”二字近在唇齿,只是礼貌让谢孤棠换了一给词语。 简行之梗着脖子,故作镇定:“我逛街,随便穿穿。” “那,”柳飞霜皱起眉头,接着询问:“你面对土地神拿一束花干什么?” “我……”简行之没好意思说花是给秦婉婉,他看着地上一堆花,将花往地上一插,“拜神。” 说着,他决定反客为主:“你们来做什么?” “喝酒啊,”洛行舟抬手指了旁边码头,“我租了船,今夜要带大家泛舟湖上!简道君一起?” “不用了,”简行之板着脸拒绝,“我自己逛。” “自己逛多没意思啊,”洛行舟抬手去拉他,劝说着,“一个人逛很寂寞的,我一看就知道简道君你这么多年肯定很孤独,来,让我带你潇洒潇洒……” “不用了,”简行之拉开他的手想拒绝,“我一个人就好。” 两个人背对着人群在街上拉拉扯扯半天,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迟疑着的呼唤:“简行之?” 听到女声,所有人当即回头,就见一身白衣绣桃花留仙长裙的秦婉婉,秦婉婉看上去和平日没什么不同,但就莫名觉得甜美了许多,漂亮了许多。 大家看看好像有点不一样的秦婉婉,又回头看看很不一样的简行之。 他们突然意识到什么。 “哦!!”洛行舟恍然大悟,“原来你们出来幽会!” “你们在都在这儿啊,”秦婉婉笑起来,想了想,既来之则安之,便道,“这是去哪里?” “我们租了船,”洛行舟劝说秦婉婉,“今晚游湖,我听说你们参加完婚礼就要走,想着未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不如今日喝一遭。秦姑娘,要不要一起?” 秦婉婉听到这话,看了一眼周边的人,大家都期待看着他们,简行之虽然环胸生着闷气,但斜昵洛行舟的眼神似乎也带了几分期待。 秦婉婉想了想,笑起来:“那就一起吧。” “简道君,”洛行舟高兴回头,“秦姑娘说一起。” “她都说一起了,”简行之似乎是不情不愿的样子,“那就一起吧。” “走!” 洛行舟高兴领着大家:“我同飞霜给大家介绍一些花城风情!” 说着,一大群人便跟着洛行舟一起上了船。 船不大不小,洛行舟请船夫,备了酒和烤炉,带着一行人在船头烧烤喝酒。 “简道君,”洛行舟转头看简行之,“你会划拳吗?” “我……”简行之下意识看了一眼秦婉婉,秦婉婉立刻吃着烤肉走上来:“来,我同你划。” “行啊,”洛行舟点头,“那我点一队人,你点一队人,我们轮流来划拳,赢的留下输的走,看是那一队的人最先输光,输的就全队喝。” “好。”秦婉婉点头,“我们先划,赢的点人。” “上道。” 洛行舟夸赞一声,撩起袖子,就和秦婉婉划拳点人,秦婉婉点了简行之谢孤棠,洛行舟带着翠绿柳飞霜南风。 简行之看秦婉婉点谢孤棠,暗暗出声:“你怎么不点翠绿啊,谢孤棠一看就是个正经人,怎么划得赢他们?” “你不知道,”秦婉婉小声安抚简行之,“谢孤棠一点都不正经。” 听到这话,简行之狐疑看一眼谢孤棠,又回头看秦婉婉:“你怎么知道?” 秦婉婉噎住,轻咳了一声,转头看向洛行舟:“来来来,我们先让简行之来。” 简行之不会划拳,在大家手把手教学下,他很快就学会了划拳,一开始还会输,几把下来,他就成了在场最强,也就翠绿谢孤棠能和他一较高下。 秦婉婉喝了几杯,有些茫然,难道这个世界,连划拳都要看修为了吗? 她心里倍感伤怀,只能去烤炉旁边多吃几串烤肉以作报复。 小船沿着流水而走,划过荷塘,一群人喝开之后,围在一起聊天,洛行舟话多,和大家说着天剑宗的趣事。 “我们宗门进来,先看心性,根据心性分成问心剑和多情剑。我师兄小的时候,不会笑,对大家都没感情,我就记得以前他刚进宗门,长得好看啊,我和我妹妹,对,那个天下第一大美人,苏枕雪!”洛行舟颇为骄傲,“解释一下,我妹随母姓。那时候我们就一直去找他玩,天天给他吃的,结果有一天我们偷偷跑去后山玩,刑罚堂长老一来,问他,他一点都不包庇我们,什么都说,我爹一看,问心剑好苗子啊!” 洛行舟拍手:“冷心冷情,大道至公,”抬手一指谢孤棠,“生死之界最佳守护者,我师兄,谢孤棠!” 听着这些话,秦婉婉和简行之不由得多看谢孤棠几眼,谢孤棠神色平静喝酒,翠绿听着,有些好奇:“谢孤棠看上去不是你说这种人吧?” “你是不了解他,”洛行舟摆手,“问心剑什么样,我们宗门最清楚。其实我师兄人挺好,”洛行舟有些难过,“但大家都不敢和他太接近,太近了,以后他去死生之界,一守几百年,想着难过。” “死生之界,”简行之听着,有些奇怪,“到底什么地方?” “死生之界,就是天剑宗镇压的一处邪地,里面封印无数妖魔,现世可致天下大乱。这些妖魔为了出来,会在封印处不断放出邪气干扰人心智,普通人无法抵御,故而每一代看守者,都需为问心剑,冷心冷情,不受邪魔所扰。但问心剑修炼对修炼者要求极为苛刻,所以死生之地的守护者,进入死生之地后,必须要等到下一位守护者到来,一等要么百年,要么千年,或许就是终生不出。” 谢孤棠同简行之解释着,秦婉婉明白过来:“那,你是不是有一天要回去?” “我如今尚未道成,”谢孤棠笑了笑,“还没有去死生之地的资格。” “你们这宗门到有点意思,”简行之听谢孤棠的意思,想了想,“师兄弟之间感情还挺深的。” “是我单方面深。”洛行舟痛心疾首,谢孤棠淡淡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你呢?”秦婉婉听到简行之说宗门,转头看他,“你的同宗之人,又是怎么相处?” “相处?” 简行之想想,摇头:“没相处过。我出生就是金丹,由师父一手教养,我们宗门以战练道,就靠打,所以打从我记事,见到同宗之人,就是打架。” “这么凶残?”洛行舟不可思议,“那不能一直在打架吧?打完了呢?你们不一起吃个饭,玩一玩?” “打完架就打坐,”简行之思考着,“我出生就辟谷,也不需要吃东西,平日在师父道宫修炼,师父也很少见我,从记事开始就把我人出去,一路打。” “那……”柳飞霜愣愣看着简行之,“你岂不是从来没有朋友?” 听到这话,简行之一愣,他莫名有些尴尬:“我……我……” “他有啊。”秦婉婉打断简行之的话,看了一圈大家,“你们不都是吗?” 说着,秦婉婉扳着手指开始数:“谢大哥,翠绿姐姐,南风,洛道君,柳小姐,”秦婉婉抬头,扫了一眼众人,“都是他朋友。” “对!” 喝得有些醉的南风拍着桌子爬出来,举起杯子:“我是简道君的朋友,简道君,走一个!” 听到南风的话,简行之嗤笑,但还是举起杯子,和南风碰了一下杯子:“走一个。” “没错!”洛行舟用扇子敲在桌上,“有缘千里来相会,今天在座各位,都是朋友!” “谁和你们是朋友?”翠绿不情不愿,柳飞霜抬手搭在翠绿肩上,“翠绿姐姐别嘴硬啦,来走一个。” “干杯!” 大家一起欢呼,碰杯在一起。 小船行到荷塘深处,湖面星星点点,一行人吵吵闹闹,简行之平静看着热热闹闹的众人,一时有些幻世之感。 翠绿正和谢孤棠痛哭流涕骂着那些害蔺言之的人,洛行舟和柳依依陪着她骂。 简行之觉得吵闹,提着酒瓶起身,到了船后面醒酒,没一会儿,他听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去,就看秦婉婉站在边上,秦婉婉到他旁边坐下,撑着下巴看他:“自己一个人来醒酒啊?” “他们太吵了。”简行之嫌弃看船头一眼,随后埋怨,“你干嘛要和他们一起?” “我不是看你想一起吗?” 秦婉婉笑,简行之立刻否认:“谁想和他们一起了?” 秦婉婉笑着没揭穿他,从他手中拿过酒瓶,喝了一口,低头拨弄水中星光。 简行之有种被看破的心虚,追加着道:“咱们把人家当朋友,人家未必把咱们当朋友呢。现在蔺言之怎么死的搞清楚了,你体内龙丹没了,谢孤棠也不需要再贴身保护你。下一段路,人家陪不陪咱们还不一定呢。” “那我和你打个赌,”秦婉婉转头,“谢孤棠和翠绿,都会陪咱们继续走下去。” 听到这话,简行之没说话,秦婉婉追问:“赌不赌?” “好啊,”简行之懒洋洋开口,“如果他们陪咱们去无相宗,那等他们飞升――”简行之笑起来,“我就邀请谢孤棠当伴郎,翠绿当你伴娘。” “你!” 秦婉婉睁大眼,抬手就去拧他:“你胡说……” “别掐我,”简行之跳起来,躲着秦婉婉往船头跑过去,“掐我我不理你了。” 秦婉婉被简行之气笑,简行之蹦蹦跳跳跑到船头,就看地上洛行舟和柳飞霜正坐在船头靠着数星星,翠绿变成鸟的样子,和变成玩偶大蚂蚁的南风趴在桌面上,似乎是喝酒喝到睡着了。 谢孤棠坐在船边独酌,见简行之过来,他笑着转头:“婉婉在生气什么?” “她和我打赌呢。”简行之走到桌边,将翠绿塞到袖子,南风抱进怀里,端了酒坐到谢孤棠旁边。 “赌什么?”谢孤棠好奇,简行之喝了一口酒,转头看她,“赌你和翠绿会不会陪我们去无相宗。” 谢孤棠一愣,岸边荷叶挡住月光,简行之仰头看荷叶:“我和婉婉说,要你们愿意去,等你们飞升,我请你当伴郎,翠绿当伴娘。” “你……”谢孤棠闻言,不由自主握紧杯子,“行舟已经说过……” “我不信,”简行之转头看他,“我就信我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反正我心里吧,你就是我朋友,”简行之玩笑看他,“所以你飞升这件事,我劝你得赶一赶。都几百岁了,还不飞升,不丢脸吗?” 谢孤棠没说话,他定定看着简行之,好久,他从容笑开:“飞升本不是易事,几百年飞升,可以说是年少有为了。” “可有些优秀的人,一百年不到就飞了。” 简行之感慨:“你还得加油。” 谢孤棠捏着酒杯保持微笑,片刻后,他转移话题:“你们去无相宗做什么。” “听说无相宗有一位少年老祖?” “不错,”谢孤棠点头,“无相宗以占卜之术闻名天下,极为神秘,没有人知道他们宗门真正的位置,他们管辖区的百姓,都只能通过焚香祷告与宗门取得联系。他们那位少年老祖,也就是一百年前出现,据说这位少年老祖天生有双瞳,虽然修为只有筑基,但有一双窥伺天命的眼睛。可惜寿命不长,一千年前他濒死之际,算出自己九百年后有一道生机,于是让人将他冰冻起来,也就在一百年,他突然复活,然后直接结出一颗天阶九品金丹。天阶九品金丹,这几百年一共也就只有我、沈知明、君殊、和这位少年老祖结成,结丹之时雷劫惊动三宗四城,才让人得知他的复生。但此后他就不再出现,据说他是少年形貌,冰冻之时不过十六岁,又不知姓名,大家就只以‘少年老祖’相称。” 谢孤棠将自己所知说完,突然意识到:“你们是猜,他可能与邪神有关?” 一百年前死而复生,而邪神又没有躯体…… 简行之听他明白过来,点头:“不错,所以我们是要去惩恶扬善除魔卫道,你来不来?” 谢孤棠闻言笑了笑:“此等大事,”他举起酒瓶,“孤棠义不容辞。” 话音刚落,湖面猛地颤动一下,洛行舟骤然惊醒:“怎么了?地龙动了?” “睡吧你。”简行之安抚洛行舟,“地龙动也动完了。” 说着,简行之转头看谢孤棠:“来,喝酒吧。” 一行人闹了半夜,下半夜欢歌回柳府,等到第二天,众人匆匆往柳氏赶,在柳月华训斥下,洛行舟和柳飞霜换上喜服,按着流程开始准备迎亲拜堂。 简行之莫名其妙被拉着陪洛行舟迎亲,大家闹了一天,把新娘子迎到大堂,简行之一行人站在人群里,看洛行舟和柳飞霜行礼。 这一次是正儿八经成婚,人群热闹非凡,大家看着新人拜过天地,拜过父母,夫妻对拜后,新人笑意盈盈站着。 就在大家唱喝“送入洞房――”那一刻,一道法诀似如陨石一般从天而降,柳月华瞬间出手,然而在此之前,简行之已经一剑劈过,随即就看法诀被简行之劈开,空中出现一行金字,一位少年空灵声音响彻半空。 “魔种现世,邪神再出,乱世将临,无相宗承袭天道之命,诚邀天下英豪,于无相宗参与仙盟大会,重建仙盟,启,猎魔之战。” 第九十九章(不就是男宠吗我也会...) 第99章 这话让大堂人全都愣住, 片刻后,洛行舟反应过来,咬牙大骂:“通知就通知, 非得在我成亲大堂上说吗?!什么无相宗……” “冷静点,”听到他要骂人, 柳飞霜和谢孤棠赶紧上前拦着,“行舟, 算了算了,反正都说了。” “放开我,我成婚闹事, 看我不打他!” 洛行舟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简行之看他一眼:“要打不早点?人影都没了你逞什么英雄?” 洛行舟被噎, 颇为心虚,简行之一摆手:“赶紧洞房吧你。” 说着, 简行之走上前,抬头看向还浮在半空中即将消散的金字, 抬手一挥,金字消散落下,变成了一封邀请函,邀请函上并未署名, 似乎拿到邀请函的人就可以使用。 简行之拿着邀请函低头不语,秦婉婉走到他面前:“看什么?” “想感知一下这上面有没有梅岁寒的气息,”简行之笑了笑,将邀请函交给秦婉婉,“可惜, 已经追踪不到了。” 两人说着话,柳月华见众人议论纷纷, 抬手安抚着众人:“诸位宾客稍安,无相宗相邀,来得虽然不时候,但没有恶意,各位宾客可跟随管家入席,今日还是我儿大喜,各位亲朋可放歌纵酒,以求一乐。” 柳月华说完,招呼管家将宾客领出大堂,等大堂人散得差不多,柳月华和谢孤棠翠绿一起走上前来,秦婉婉转头将邀请函交给柳月华:“柳家主,邀请函。” 柳月华接过邀请函,向简行之道谢:“方才多亏简道君。” 简行之点了点头,只道:“举手之劳。” 柳月华拿到邀请函,看了一会儿后,叹了口气:“本来还让孤棠去问问他们掌门仙盟一事,没想到无相宗先抢了先。可惜我儿刚刚大喜,我得缓些日子再去。不知诸位是打算何日启程?” 柳月华抬头,看了周遭一眼,将目光落到秦婉婉身上,秦婉婉笑笑:“今日启程。” 柳月华一愣,但想了想,她还是点头:“简道君与秦姑娘如此匆忙,必有要事,那柳某也不挽留,改日仙盟大会,有缘再见。” 和柳月华寒暄道别后,秦婉婉转头看向旁边站着的谢孤棠和翠绿,大家都没说话,静默着站了片刻,翠绿率先开口:“还不走?” 听到这话,秦婉婉笑起来,颇为得意看了简行之一眼。 简行之也不惊讶,懒洋洋扫了秦婉婉一眼,转头上前领路:“走吧。” “要不要和行舟飞霜他们打声招呼?” 秦婉婉转头看谢孤棠,谢孤棠笑了笑:“昨夜已同他们说过,现下便可上路。” 得了谢孤棠的话,大家也没什么牵挂,秦婉婉带上南风,稍作收拾,便在夜里乘着水路出了花城。 大家一起坐在船上,围着小桌打马吊,南风在旁边给他们烤夜宵,大家一面打牌,一面商量着白日的事。 “无相宗一向神神叨叨不问世事,突然站出来主持正义,是哪根筋抽了?九筒。”翠绿扔出一张牌,漫不经心。 “碰,”谢孤棠碰牌,扔出一张牌来,将翠绿的牌拿走,提醒她,“他们喜欢算命,算到什么了吧?” “什么算不算?”简行之摸了牌,盯着自己的牌皱眉,纠结了半天才扔出一张,“明明就是贼喊捉贼,我看那个老祖就是梅岁寒,等着瓮中捉鳖呢。” “杠。” 谢孤棠看见简行之扔牌,拦住正准备摸牌的秦婉婉的手,在她震惊表情中将牌一推:“糊了。” 大家愣愣看着他,谢孤棠抬手勾了勾,语气平静催促:“给钱。” “你作弊吧?” 简行之不可置信,盯着他的牌又看了一遍,谢孤棠笑了笑:“天生赌运甚好,不好意思。” “我见了鬼了,”简行之心痛从他乾坤袋里倒出两颗下等灵石,埋怨,“我以前运气都超好的,怎么来这里这么倒霉?” “所以人不能光靠自己锦鲤,”秦婉婉叹了口气,“要学会奋斗。” 说着,她把灵石放在桌上,痛心疾首看着谢孤棠:“谢大哥,要不你别打了,换南风吧?” 谢孤棠看着她,眼神带着疑惑:“我不配和你们打马吊吗?” “是我们不配。” 翠绿气愤将灵石拍在桌上,端着茶灌了一口。 谢孤棠笑了笑,将灵石全都赶到自己桌边,礼貌道谢:“谢谢。” 翠绿狠狠瞪他一眼,咬牙:“再来!我就不信。” 说着,大家又开始搓麻将,秦婉婉一面搓,一面找话题转头问简行之:“简行之,你这次有什么目标?” “这次目标简单。”简行之一面码牌,一面随意回答,“帮你成为仙盟大会最靓的崽!” 听到这话,秦婉婉动作一顿,翠绿没听明白:“什么玩意儿?” 谢孤棠也看过去,简行之开始摸牌,解释:“就是让成为仙盟大会上最耀眼那个人,就是这一次我的目的。” 谢孤棠和翠绿对视一眼,都选择沉默不问。 秦婉婉好奇:“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好了,”简行之抬头看她,“首先,你要有个身份,最靓的崽,不能是个普通人。” “不错。”秦婉婉点头,“所以你打算给我个什么身份?” “寂山山主。”简行之看她,“你觉得怎么样?” “我娘能打死我。”秦婉婉咽了咽口水,“要不还是编一个。”“那就上善宗宗主,”简行之看了一圈大家,“好歹得是个掌门。” “不错,”翠绿点头,“而且,还得打扮得好看。” “还要武艺高强。”谢孤棠补充,“修真界全是她的传说。” “可她武艺不够高强,”翠绿皱眉,“这怎么办?” “这个简单,”说起伪造名声,秦婉婉十分有心德,她看了一下谢孤棠和翠绿,“你们要不介意,我们就编几个故事,对外宣称我是隐世高人,出山之后,从无败绩,就连你们两个――”秦婉婉一指两人,“我都是只需要一招。” “我……”谢孤棠看一眼翠绿,“我倒是不介意。” “我也无所谓啊。”翠绿摊手,“然后呢?” “我们花钱买一百个人,在无相宗举行仙盟大会的城池里,到处宣传这个故事。再在城中各个地安置我的招牌,让我这个又美又强的隐世高人形象深入人心。” “这……”谢孤棠犹豫,“可行吗?” “可行,”简行之果断开口,以他上当受骗经验告诉谢孤棠,“非常可行。” 接受太多通稿后是个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 “那我这就叫人,”翠绿点头,“无相宗要开仙盟大会,不可能不邀请我,我让下属带邀请函直接去无相宗等我们,顺便这事儿办了。” 鬼城距离无相宗更近得多,秦婉婉点头:“刚好。” 翠绿拿出一道传音符,立刻给鬼城那边传音,下属当即应声去办。 有翠绿部署,秦婉婉放心很多,四人一蚁一路游山逛水外加完善故事,在十天后成功逛到无相宗。 无相宗没有确切位置,只有一个管辖区域,他们到到达无相宗主城,就看这里人明显比各个城市都要多。 大家排队等着士兵检查身份,秦婉婉扫了周边一眼,就看自己的招牌立在门口,摆着一个欢迎的姿势,手里放着一个牌子,写着“上善宗宗主欢迎您。” 虽然这个牌子根本没有她的美貌,甚至看不出来是她,但秦婉婉还是倍感欣慰。 秦婉婉和简行之都充满回忆看着这个牌子,简行之感慨:“当年我刚上南天门,就是看到了这么一个牌子。当时我想,这一定是仙界的门面。” “是啊,”秦婉婉叹息,“如今,我也成无相宗的门面了。” “门面什么呀,”后面一个大爷打断他们,一指旁边,“旁边好多这种牌子呢,五个灵石一天,你喜欢你也放啊。” 两人听到这话,顺着大爷指的方向转头往旁边看去,就看见旁边站了十几个一样的人形牌子,分别是什么“凤凰门掌门人欢迎您”“梧桐派掌门欢迎您”…… 秦婉婉一愣,转头看向简行之,简行之立刻道:“当年可没这么多人。” 秦婉婉又转头看向翠绿,翠绿压低声:“下属报告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有这么多人有这个爱好啊。” “没事……”秦婉婉看翠绿尴尬,勉强笑笑,安慰自己,“这也是一种曝光方式,重在名气,无妨。” 一行人跟着人群通过侍卫检查,门口虽然有个小乌龙,但进了无相宗主城之后发现翠绿的传播工作做得还是不错,一进城池,到处都是她的传说。 “声势已造,”秦婉婉点头,“那我们就要准备下一步,”说着,她看向翠绿,“衣服。” “没错!”翠绿点头,“人靠衣装马靠鞍,”她自信看向秦婉婉,“我早让人给你准备好了。” “翠绿姐姐如此贴心?”秦婉婉颇为惊喜,翠绿颇为骄傲,“那是自然。” 说着,她上前领路,带着他们走进客栈:“我早让下属安排好了。不就是要成为最引人注目那个吗?” 翠绿带着她,走进下属给他们准备好的房间,一进屋,秦婉婉就看到了一堆花花绿绿充满了各种鸟毛坠饰的衣服,翠绿背对着衣服,面对着秦婉婉,展开双手,激动道:“如何?我为你准备的战袍,是不是很好看!很艳丽!很漂亮!” 秦婉婉看着那颜色复杂、缀满黄金宝石、充满了鸟类风情服饰,她不知道怎么形容。 倒也不是不好看,就是觉得太浮夸。 感觉穿上那一刻,自己不再是个人,是个鸟人。 可看着翠绿激动等待赞同的眼神,秦婉婉说不出话,她憋了半天,只能从这一堆衣服里,找出一件鸟毛少一点的,她抬手指着大红衣服道:“我觉得,那件挺好。” “有眼光!” 翠绿一拍手,颇为激动:“那就这套!” 确定好衣服,翠绿又带她挑选了首饰,忙活了一天后,终于休息下来。 等第二天早上起来,大家聚在一起,其他人都不重要,全都帮着秦婉婉化妆。 秦婉婉换好衣服后,谢孤棠给她挽发,南风用香炉给她烫衣服,简行之蹲着给她以磨剑的精细程度给她磨指甲,翠绿开始给她化妆。 “这件衣服,是当年我厮杀战场,以血染红之战衣。”翠绿骄傲开口,为秦婉婉画了一个上挑的眼线。 听到这话,秦婉婉震惊抬眼,立刻就想脱衣服。结果睁开眼睛,就看见翠绿警告的眼神:“别乱动!” 秦婉婉一时惊疑不定,翠绿为她画上眼线,开始画眉毛:“那是我杀敌杀得最多的一次,为作纪念,我特意让工匠让它一直保持着这个鲜艳颜色,今天我为你配上一个魔女妆容,你一出场,一定气镇四方!” 秦婉婉听着翠绿解说,斜眼看铜镜。 她心跳得飞快,又看不见自己什么样子。 好不容易等翠绿放开她的脸,温柔开口“好了”时,她在铜镜中就看到了一个完全黑化版的秦婉婉。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陷入沉思。 她到底是全场最靓的崽,还是全场最大的反派? “怎么样?” 翠绿激动开口,秦婉婉沉默着,好久后,她转眼看向简行之:“你觉得怎么样?” 简行之一愣,随后鼓掌:“好啊,漂亮啊,和我以前见过的魔头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谢孤棠立刻跟上:“没错,婉婉今日这个装扮,绝对够抢眼,如果是我,我一定第一眼就注意到。” 注意到这个敌人是吗? 秦婉婉腹诽,将目光移向唯一正常的南风身上。 南风为她躺好最后一个褶子,收起香球,勉强一笑:“主人,没时间了。” 秦婉婉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最重要的是灵魂不是外貌,她点头站起来,颇有气势:“走吧。” “好,”简行之鼓掌,“我们分好任务,一个成功的人,一定会有什么?” “灵兽。” 翠绿瞬间化作鸟身,站在桌上。 “跟班。” 谢孤棠站回秦婉婉身后。 “仆人。”南风站到秦婉婉身后。 “还有呢?” 秦婉婉和所有人一起看向简行之,就看简行之轻咳一声,站在秦婉婉身边,低声提醒:“男人。” 翠绿听到这话很有经验,纠正他:“男宠。” “不……”简行之硬撑着脸面,“不都一样吗?有什么区别?” “男宠要有男宠的样子,”翠绿提醒他,“你不行换谢孤棠上。”“我不行他行?”简行之瞪向谢孤棠,结果在大家看过去那瞬,就看谢孤棠已经挽在南风手上,看上去无辜、柔弱、大鹏依人。 “很明显,”翠绿转头看简行之,“他行。” 简行之盯着谢孤棠,谢孤棠平静回视谢孤棠,两人僵持片刻后,简行之气笑了。 “不就是男宠吗?”他抬手挽住秦婉婉的手,秦婉婉整个人瞬间僵直,简行之将头往秦婉婉脑袋上一靠,看着谢孤棠:“我也会啊!” 看见简行之依靠着秦婉婉,翠绿心满意足,跳出窗外,瞬间化作一只巨大翠鸟:“上来吧,”她招呼大家,“老娘勉为其难,当一次灵兽。” 第一百章(今天秦婉婉就是最靓的崽...) 第100章 一行人颇有气势出发, 秦婉婉坐在化神期的翠绿身上,揽着斜靠在她肩膀上的简行之,前面站着谢孤棠, 旁边跪着给她揉肩的南风,她虽然很忐忑, 但也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要奋斗。 人生赢家,莫过于此! “婉婉, 感受到了快乐了吧?” 翠绿在空中叽叽喳喳:“姐姐告诉你,男人,必须要调/教!不能让他们太放肆, 我好多男宠呢, 没一个有简行之这么嚣张的。你平日就是太惯着他……” “你够了啊。” 简行之见翠绿越说越离谱, 直起身来试图反抗:“你……” 秦婉婉一把拉住简行之,在简行之开口之前, 她用手指抵住他的唇,温柔开口:“别说话。” 简行之一愣, 就听秦婉婉微笑告诉他:“我觉得翠绿姐姐说得很对,你现在只需要这张脸,让我快乐一下。” 简行之睁大眼,就看秦婉婉抬手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 简行之依偎在她肩头,心跳得有些快。 他开始慌了,他感觉他好像带着秦婉婉走向一条歪路。 可靠了一会儿后,他又觉得,这条歪路好像也不错。 翠绿振翅飞向无相宗邀请函上定下的位置, 无相宗惯来隐藏宗门,这次为了开仙盟大会, 终于打开护山大阵,让自己宗门出现在人世。 飞到无相宗前,翠绿不忘教导秦婉婉:“你要成为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不仅要有美貌,还要有气质。你一定要学会,自信,冷酷,跋扈,嚣张。” 听到这几个形容词,秦婉婉不由得看了一眼简行之。 简行之立刻反问:“你看我做什么?” 秦婉婉意味深长收回目光,朝着翠绿点头:“我知道了。” “你要是气势上起不来也没关系,”简行之感觉风头都被翠绿抢了,赶紧给自己加戏,“我们给你搞一个盛大开场,保证你最引人注目!” 听到这话,秦婉婉心里有些发慌,她不由得多问了一句:“这个开场是你定的还是大家定的?” 简行之看着秦婉婉完全不信任的目光,他迟疑了片刻,违心道:“大家一起定的。” 大家都给他投来了谴责的目光。 但秦婉婉稍微放心下来,没一会儿就看前方平原突兀出现一座耸立的高山,高山脚下人声鼎沸,有人朝着天上飞行的修士挥舞光剑,指挥着他们停下来。 “准备了!” 简行之一看到了地方,就通知大家,谢孤棠回头看了他一眼,迟疑片刻,点点头。 翠绿鸣叫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朝着下方俯冲过去,人群惊慌失措,大家都叫喊起来:“退开!有大鸟冲下来了!” 翠绿听见“大鸟”就想喷火,但考虑到地上一群筑基都不到的菜鸡,一喷就喷死了,她决定忍耐。 她一路俯冲而下,谢孤棠按照计划冲天而降,抬手一刀剑意朝着大门直冲而去,剑意化作金色巨龙,在众人面前龙吟出声,直接劈出一条通道,然后抬手一扬,红毯一路铺到大门。 大家被这个开场震惊,随后就看翠绿停到地上,简行之先跳下来,南风跟着跳下,搬出小台阶,然后简行之和谢孤棠一左一右站在小台阶旁边,低头朝着秦婉婉伸出手。 秦婉婉优雅将手搭在两人身上,牢记嚣张、跋扈、自信三词,朝着众人看了一眼。 众人震惊看着他们一群人,就看秦婉婉走下来,简行之挽住她的手,翠绿化身成人拿出一个花篮,南风拿出一把大伞,谢孤棠冲上前去,对着根本没有人的红毯路大喊:“让开让开!上善宗宗主出行,闲杂人等回避!” 说着,翠绿开始撒花,秦婉婉带着简行之,踩着红毯,打着伞,在花瓣中含笑前行。 全场震惊看着他们,他们走到门口,谢孤棠将邀请函交给门口愣愣看着他们的侍卫:“上善宗宗主亲临,你们还不速速安排!” “哦!”侍卫反应过来,赶紧道,“安排,这就安排!” 说着,侍卫转头朝里面道:“来人,快带上善宗宗主去桃园休息!” 一位侍女赶紧上前,恭敬道:“宗主请随我来。” “懂事。” 秦婉婉微微一颔首,示意简行之,简行之赶紧拿出灵石,扔给侍女,语气傲慢:“赏你的。” 侍女行礼一笑,抬手行礼:“请。” 秦婉婉一行人跟着侍女走远,大门前才从震惊中缓过来,一位老者道:“这些年,这些小门小派为了博取关注,真是越来越风骚了。” “不过刚才那个门派好像有点东西,”一位书生皱起眉头,“从他们的气息来看,他们中,有人是个筑基吧?” “不止,”老者摇头,眼神颇为犀利,“甚至有可能是个金丹。” “十分强劲啊!” 大家一起感慨。 而秦婉婉一行人由着侍女带入一个花园,这花园中摆放的了桌椅,侍女带着他们进入一个凉亭,恭敬道:“各位稍作安歇,一会儿之后宴席开始,便会上菜。” 秦婉婉故作高冷点头:“去吧。” 侍女行礼离开,等人走了,秦婉婉打量了周边一圈,就看见大家都在偷偷看他们。 “果然,”简行之看见大家偷看的眼神,自信笑起来,“我们果然是这里最耀眼的。” “这里一个金丹都没有,”翠绿看了周边一眼,颇为嫌弃,“能不耀眼吗?” “的确,”谢孤棠也感觉奇怪,“从大门到现在,好像没有见过一个金丹期以上的修士,而且也没见过熟人。” 翠绿和谢孤棠在修真界也算颇有盛名,仙盟大会如此盛世,按理说不该一个人都没有。 “而且,”秦婉婉思考着,“仙盟大会多少应该有个章程,为什么方才那位侍女只和我们说吃饭上菜的事,其他事一概未提?” 大家提出这么多问题,都感觉到了不对劲,简行之一想,抓住了一个奇怪的重点:“那,他们修为这么低,能感觉到我们的强大吗?” 所有人听到他的话,有些茫然,谢孤棠认真分析一番,只道:“应当是能感觉到我们很强,但至于我们到底是什么水平,他们估计看不出来。” 也就是说,让翠绿谢孤棠这么强劲的人当打下手装逼这个点,对方很可能get不到。 简行之一听,立刻道:“这怎么可以?那我们不失败了?” 正说着话,外面就站了几个修士,手中拿酒杯,谄媚看着坐在人群中的秦婉婉:“今日有缘和道友见面,不知道友可愿赏脸,共饮水酒一杯?” 听到这话,秦婉婉立刻道:“请坐。” 大家虽然心有疑虑,但如今人主动找上来给秦婉婉装逼的机会,大家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行事,继续伪装着自己的身份,给这些修士让开路。 这些修士坐进庭中,翠绿和谢孤棠南风给他们倒酒,简行之跪坐在秦婉婉旁边,给秦婉婉倒酒。 这些修士看上去最多不过筑基,见着秦婉婉都颇为拘谨,但还是主动介绍自己。 “在下梧桐派掌门李春元。” “在下雷霆教教主雷天霸。” “在下九天玄女宫宫主云一水。” …… 大家介绍了一圈,都是掌门,秦婉婉稍作放心,猜想这批人虽然修为不高,但身份不低。 而翠绿和谢孤棠对视了一眼,不由得开始琢磨,怎么这些宗门,一个都没听过? 秦婉婉等他们介绍完自己,看了一眼南风,南风立刻接口,介绍秦婉婉:“这是我们上善宗宗主,秦婉婉。” “秦婉婉?” 大家立刻睁大了眼,李春元震惊道:“就是那个一掌击退谢孤棠,一脚踹翻鬼城翠绿大人的秦婉婉?” 秦婉婉微笑点头:“正是。” 李春元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众人:“果然英雄出少年,想当年,我与谢孤棠对阵,赢他还用了十招,不想秦掌门居然一招就能拿下!” 听到这话,谢孤棠倒茶的手一抖,秦婉婉一行人都意味深长看向谢孤棠。 谢孤棠还没缓过来这句话,就听旁边人附和。 “是啊,”云一水叹了口气,“当年我赢谢孤棠时,用了十三招。” 这一开口,大家立刻接口。“我用了七招。” “我用了六招!” “我无招,胜有招!” …… 大家口头比试了一番,李春元感慨:“原来在座诸位,都是打赢过谢孤棠的人,今日能在此相聚,真是缘分啊!来,大家举杯共饮一番。” 说着,李春元举起杯子,所有人高兴附和,秦婉婉尴尬举杯,看了一眼跪坐在旁边,捏着剑的谢孤棠。 她心里有点慌,她开始思考,这明显不是仙盟大会,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些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其实除了谢孤棠,”李春元喝了一杯酒,颇为感慨,“在下还和鬼城第一高手翠绿也交过手。” “是了,”雷天霸露出回忆的表情,“想当年,我和翠绿在花城相逢,一言不合就战,当时我一招满天惊雷,就劈得她鸟毛四散!” “你说话注意点!”翠绿听到这话,把手中茶具一砸,转头就骂,“翠绿这么多年就没出过鬼城,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哦。”雷天霸心虚点头,“那或许是我记错了,总之,”他又提高了声,振奋起来,“我用雷霆劈得她鸟毛四散,这事儿绝不会错!” “你……” 听到这话,翠绿当场想锤爆这个人的头,却被秦婉婉叫住:“翠翠。” 翠绿冷眼看过去,看秦婉婉和她挤眉弄眼。 翠绿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忍着一口气,坐回原位继续煮茶。 云一水看了主仆互动,朝着秦婉婉笑了笑:“秦掌门这位侍从,似乎对翠绿大人很是维护。” “她们属同源,”秦婉婉解释,随后便决定套话,“诸位都是来参加仙盟大会的?” “自然!”李春元点头,一脸正气,“魔种现世,修真界垂危,我梧桐派乃名门正派,除魔之事,义不容辞!” “不错!”雷震天接话,“雷霆击碎黑暗,匡扶正义这种事,怎么能少了我雷霆教?” 大家七嘴八舌表忠一番,秦婉婉皱起眉头。 这的确是仙盟大会没错,怎么都是这么一群人?要修真界真靠这批人和邪神较量,她觉得修真界就要换一个对抗方案―― 比如投降。 秦婉婉不解,翠绿谢孤棠南风也有些懵逼,而简行之皱眉看着这群人,只想,这个小世界要完了。 还是早点飞升离开吧。 大家怀着疑惑和这一群人互动聊天,这一群人其他不会,商业互吹极为厉害,秦婉婉没一会儿就被他们捧得晕晕乎乎,简行之也乐观起来。 虽然修真界要完了,但他任务可以完成了呀! 他兴致勃勃看向自己任务列表,正高兴着,结果就看任务列表上,【帮助女主成为仙盟大会最靓的崽】一栏进度条,一动不动! 简行之面色大变,他立刻抬头,正想提醒秦婉婉,就听高处一声钟响,鸟雀惊飞而起,一个少年声音自高处而来,平静开口:“合阵。” 这少年声和当初送邀请函的声音别无二致,所有人一起回头,就看身后高山亮起一层薄膜,薄膜逐渐变淡,里面的高山也逐渐透明。 秦婉婉震惊回头,看向旁边人:“这是什么?” “哦,”李春元看着高山,高兴解释,“仙盟大会要开始了,无相宗老祖正在关闭护山大阵。” “我们为什么在护山大阵外面?” 秦婉婉整个人是懵的,所有人奇怪看秦婉婉一眼:“能进入无相宗大殿议事的,只有三宗四城这种大宗门,我们这些小宗门哪儿有资格啊?大家就来吃个饭完事了。道友不必惊慌,”李春元挤挤眼,“第一次混饭吧?” 大家都被“混饭”二字给惊了,片刻后,秦婉婉终于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了。 一般仙家大型活动都会设置一些流水席,这批人就是来混饭吃的! 有他们这些吹牛混吃混喝的人在前,无相宗就把他们当成混饭吃的送过来了! “还等什么啊?” 翠绿最先反应过来,激动道:“冲啊!” 听到这话,大家根本不迟疑,掉头化作流光,就朝着无相宗护山大阵冲过去。 简行之手中洛水化万剑,如雨而落击向无相宗护山大阵,翠绿拳头燃火,一拳狠狠打向护山大阵,谢孤棠剑气化龙,秦婉婉抬手将灵力凝结于渊凝,南风趴在秦婉婉肩头,死死抓住她的衣服,大喊:“加油!主人加油!大家加油!” 无相宗大阵被这瞬间冲来的攻击震得嗡鸣作响,无相宗弟子惊叫出声:“不好啦!有人攻打山门!结阵!” “别关门啊!” 秦婉婉跟着简行之冲进护山大阵,法诀化作光刃飞在他们周边,她四处躲避光刃,大喊出声:“我们是来参加仙盟大会的!” “还想欺骗我们!” 无相宗领头护卫激动大喝:“火攻!” 说着,带着法诀的火箭朝着他们直飞而来,火箭在半空中变成十几个带着火焰的箭矢,和光刃一起追逐他们。 简行之抬手劈开十几只箭矢,秦婉婉在中间艰难躲避。 她满身衣服极为厚重宽大,袖子不小心就就被火点燃烧起来,简行之一看,赶紧一剑劈开她的袖子,拽着她躲开旁边攻击,大声道:“跟着我!” 秦婉婉跟着他在法阵中飞窜,朝着山顶宫殿冲去,他们速度太快,她满头坠饰都甩了出去,翠绿惊叫出声:“我的簪子!” “别管了,我赔你!” 简行之回头叫住想回头捡簪子的翠绿,用剑气轰开一条道路,秦婉婉头发飞散,在密集的火箭攻击中时不时就点燃一个火星。 她一路灭火,一路砍杀,翠绿用人形不方便,干脆化作一只巨鸟,朝着众人直接喷火而过。 一群人掀翻所有挡着他们的法阵、人群,终于冲进无相宗大殿。 简行之一马当先,一脚踹开大门,和谢孤棠一起落地,秦婉婉一个翻身,踩在两人肩膀上,停在举剑姿势上,翠绿最后进屋,在秦婉婉身后振翅高鸣。 众人愣愣看着这个满身冒烟,头发凌乱,衣服上全是洞,脸上妆容晕开,宛若几年没睡的黑眼圈显眼挂在脸上的女人,以及旁边也好不到哪里去的两人一鸟,谁都不说出话。 在一片寂静中,南风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脱离队伍,它在秦婉婉肩头,突然站起来,高呼出声:“上善宗宗主秦婉婉驾到,大家欢迎!” 听到这话,秦婉婉看着在场坐着的宁不言、柳月华、宋惜年,以及天剑宗宗主洛不凡和高座上一身白衣,看上去就十六岁少年模样,撑着下巴含笑看着他们的少年,有点绷不住表情。 她好想哭。 相比于她,翠绿直接不再以人身出现,化作翠鸟落在秦婉婉肩头,背对众人,仰望天空。 而谢孤棠大约是这里最惨的人,他的掌门洛不凡震惊看着他,好半天憋出一句:“孤……孤……孤棠?” 谢孤棠羞愧低头,沉声:“掌门,是我。” 唯一开心的只有简行之。 他听见脑中“叮”一声响,他知道,这一刻,秦婉婉,就是仙盟大会,最靓的崽! 第一百零一(怎样一夜飞升...) 第101章 “【系统警告, 系统警告,任务线已背道而驰严重偏离,请任务执行者认真理解‘靓’字含义。】” “叮”一声后, 传来的不是系统喜报,反而是666严肃警告之声, 简行之一愣,抬头看了看屏幕, 上面纹丝未动的进度条气得简行之快要掀桌。 这么万众瞩目不叫靓,到底什么是靓?! “上善宗宗主?”坐在正前方高座上的少年微笑,“本座闭关太久, 未曾听过此派, 不知这上善宗, 有几位渡劫道君,为修真界立过什么汗马功劳?” 少年的话似乎入耳, 又好像根本听不懂,秦婉婉站在简行之和谢孤棠肩上, 保持着举剑姿势,满脑子都是语音: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看着秦婉婉说不出来,少年正还想说,洛不凡便叹了口气, 丢脸扭头,摆手:“先下来吧。” 说着,洛不凡转头向少年解释:“尊者不必疑惑,这是本宗大弟子和他的朋友,没什么上善宗, 他们顽皮擅闯无相宗,还望尊者见谅。” 听到洛不凡解释, 秦婉婉等人跟在谢孤棠,在洛不凡身后低头站了一排。少年看了一眼他们,将目光落回洛不凡脸上,温和道:“本座一贯以为天剑宗人古板正直,不想还有这样有趣之人,清虚子,你当掌门这些年,天剑宗倒是变化大得很啊。” 洛不凡干笑不接话,少年转头看向其他人:“既然都是些晚辈,本座也就不计较了,本座于冰雪沉睡九百年,醒来后听说为抵抗邪神,三宗四城共建仙盟,邪神如今消声灭迹一百年,可前些时日,无相宗占卜得天命。” 说着,少年一抬手,地面响动,由下而上升起一个观星仪,观星仪上亮起光亮,而后就看见空中出现一大片星河,一颗星宿撞在另一颗星宿之上,随后光芒大绽,吞没了整片星河。 “这是……”柳月华愣愣看着这个场景,少年平和开口,“这是无相宗看到的星轨。那颗吞没了星河的凶星,便是邪神。邪神光芒大绽,众生不复存在。这……”少年看了众人一眼,“便是未来的灭世之命运。所以本座召诸位来,便是想问诸位一句,由如此凶星在上,诸位是打算回去好好过完最后这点日子,还是再结仙盟,共伐邪神?” “没有人想等死,”宋惜年听到这话,捏起拳头,咬牙,“可……可如今邪神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讨伐?” 大家看他一眼,没有多说。 问心宗沈知明身带魔种入魔,残杀乐城君氏父子一事已经天下皆知,如今乐城如今乱作一团,君氏族人还在争抢城主之位,根本无暇参与仙盟大会,而问心宗则由宋惜年继承宗主之位,明眼人都知道,等乐城平息,问心宗便是乐城的问罪目标。 沈知明被魔种所害,扔了问心宗一个烂摊子给宋惜年,若说在场谁最想杀邪神,莫过于这位想要为师报仇的年轻掌门。 可哪怕是他,对于剿灭邪神一事,都没有多大信心。 “不错,”宁不言听着宋惜年的话,颇为担忧,“邪神神出鬼没,至今无人见过,我们就算结成同盟,敌人都找不到,又能怎么办?” “谁说邪神没见过?”翠绿听到这话,站在秦婉婉肩头开口,所有人一起看过去,就见翠绿摇身一变,从鸟身化作人身跳下来,走到宁不言身边椅子坐下,抬手一指简行之和秦婉婉,“这两人和邪神交手过,不妨问问他们?” “敢问阁下是?”翠绿开口,少年颇有几分疑惑,翠绿举起茶杯,敬了一下少年,“妙言尊者,在下鬼城翠绿,如今是鬼城城主。” “百闻不如一见,”少年得话,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秦婉婉和简行之,“那他们呢?” “上善宗两位高手,掌门秦婉婉,”谢孤棠接话,指了秦婉婉,秦婉婉干笑回礼,谢孤棠又指简行之,“长老简行之。” “这个宗门,”少年好奇,“没听过啊。” “此宗隐世不出,”谢孤棠一脸认真解释,“两位高人为追杀邪神,匡扶正义,这才出山。” “他们是谁不重要,”翠绿见少年追问,不耐烦道,“听他们说邪神之事吧。” “你们见过邪神?他是什么样?如何追踪?” 宋惜年得话,也知道如今最重要的是邪神,转头看向秦婉婉。 如今秦婉婉和简行之都已经是仙界的容貌,宋惜年根本没有认出秦婉婉和简行之,秦婉婉被问,倒也不慌,实话实说道:“我们每次见邪神,他都是附着在别人身上,他应该没有实体,无法追踪。” “那不是白说吗?!” 宋惜年捏起拳头一拳砸在桌上,颇为愤怒,简行之嗤笑出声:“你这脑子怎么当上掌门的?你们宗门在你这一脉要断了吧?” “你……” “一个灵体没有实体,代表要么他灵力不足,要么是他力量不完整,他无法凝成实体,也找不到一具可以真正融合他灵体的身体。”简行之提醒大家,“也就是说,如今的邪神其实很虚弱,这也就是他躲躲藏藏的原因。而他这种以人恶念为食的怪物在这个小世界这么虚弱,证明这个小世界有限制他的东西,所以未来他能灭世,一定是有什么机缘。而以我们数次交手的情况来看,他的机缘,就是玲珑玉。” “玲珑玉?” 宋惜年愣了愣,简行之点头:“不错,他正在收集玲珑玉,所以我们虽然追不到他,但是我们可以在玲珑玉旁边等他。与此同时,我们三管齐下,其一,消除魔种,减少他能量来源。其二,寻找玲珑玉,守株待兔。其三,建立仙盟,等待灭世一战。” “我们都已经消除魔种,找玲珑玉了,”柳月华皱起眉头,“还要准备灭世一战吗?” “天命难违,”简行之看了一眼观星仪,“诸事都需准备。” “那,”洛不凡思索着,“我听闻玲珑玉如今已经现世四块,只剩下最后一块,这最后一块……又会在何处现世?” “此事,”简行之转头看向座上少年,“当问妙言尊者,你们无相宗擅长算命,算不到吗?” “你手中有两块玲珑玉,”少年含笑,“你将玲珑玉交予本座片刻,本座可根据玲珑玉推算具体位置。” “妙言尊者算错了,”秦婉婉得话,立刻出声,“在花城与邪神交手之时,我们的玲珑玉和我腹中龙丹就被抢走了,现在想给,也给不了。” “哦?”少年挑眉,“竟是本座算错了。” “不错。” 翠绿点头:“给不了。” 场面僵持下来,宁不言想了想,转头看向少年:“尊者,以你之力,难道还算不出玲珑玉在何处现世?” “算得出,但需要时间,”少年声音平淡,“若没有玲珑玉,那就劳烦诸位稍等。” “那劳烦尊者,我们其他人等,就去准备其他事宜。”洛不凡看向众人,“我们其他人等,先吩咐各宗弟子开始彻查魔种,同时,仙盟重建临战,应当有一位盟主统帅,这位盟主如何选出,大家可有想法?” “此次面对邪神,不当只有我们三宗四城,”柳月华思索着,“不如召集百宗比试一番,选出盟主。一来可以为灭世一战做准备,挑选出可培养的精英人才,二来选拔之时,就可同时对众多宗门检测魔种,节省时间;三来,也多给其他宗门一些机会,以免其他宗门觉得我们三宗四城一家独大,让他们早早失去斗志。” “我没意见。” 翠绿懒洋洋出声,洛不凡点头:“此法甚好。” “宁氏亦无意见。”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宋惜年声音平淡,“问心宗也没意见。” 反正也轮不到他这个年轻掌门,谁当盟主不是当? 大家讨论下来,转头看向坐上妙言尊者。 少年含笑:“本座需得花时间推算玲珑玉具体位置,盟主一事,诸位定下就好。” 说着,少年点了旁边一位面色苍白、穿着绣绘日月长袍的青年道:“这是我无相宗现任宗主月河,之后若有他事,你们直接找月河就行。” “是。” 大家恭敬应声,少年起身伸了个懒腰:“啊,本座累了,就这样吧。诸位自便。” 妙言尊者说完,便领着人先行离开,月河转过身来,平静看着众人:“诸位跟随侍从先去客房,稍作休息,今日我会向百宗发放仙盟大会盟主竞选一事,明日同诸位商议盟主选取具体流程。” 说着,侍女一一上前来,将大家领着离开。 洛不凡走在前面,瞪了谢孤棠一眼:“孤棠,你随我来。” “是。” 谢孤棠低着头,跟着洛不凡一起离开。 简行之抱着玩偶大的南风,站在秦婉婉身边,和翠绿一起担心看着跟着洛不凡远走的谢孤棠。 “他没事吧?” 简行之有些担心,秦婉婉也说不准,喃喃询问:“他会不会被打?被关禁闭?” “听闻天剑宗门规森严……”翠绿不太确定,但想了想,她还是看向简行之,“都怪你!” 简行之一愣,秦婉婉也反应过来,转头看他,跟着翠绿一起埋怨:“都怪你!” “唉不是……” 简行之没来得及解释,就看秦婉婉和翠绿一起往前离开。 简行之站在原地想想,把南风举起来,和南风平时,问他:“你也觉得怪我?” “这……”南风勉强笑起来,“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可以怪简道君,都怪我!要不是我最后喊那一声,大家不会丢脸……” 南风本来是想安慰简行之,但莫名越安慰自己越难过。 简行之看他自责,敲了敲他脑袋:“乱想什么呢?你那是尽忠职守!走,”简行之将他夹在腋下,翻了一颗糖塞到它嘴里,“回去休息。” 一行人跟着侍从来到客房,侍从给大家分了房间,大家各自回去洗漱休息后,等到晚饭时分,一起在饭厅吃着饭,还没见谢孤棠回来,简行之啃着馒头,有些担心:“老谢怎么还不回来,不会被天剑宗扣押了吧?” “你把咸菜给我一下,”翠绿招呼秦婉婉,提醒简行之,“天剑宗是他自己的宗门,那就算留下也是正当,怎么能叫扣押?话说为什么这顿饭全是咸菜馒头,无相宗就是这么招待我们的吗?” “你们说桃园那个地方的流水席,有没有烤鸡?”秦婉婉咬着馒头,颇为忧伤:“这么大个宗门,怎么连点肉都没有呢?”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脚步声,大家转头看过去,就发现谢孤棠已经回来了。 他看上去有些恍惚,南风赶紧起身去扶住他:“谢道君,你还好吧?” 谢孤棠不说话,跌跌撞撞坐下,简行之给谢孤棠倒水,谢孤棠接过水,一口咕噜咕噜喝下去,简行之给他拍着背,安慰他:“老谢,你别喝太急,有什么困难和我说,我一定想办法帮你。” 谢孤棠把水一口喝完,放下杯子,抬头看向简行之。 “前辈,”他认真注视着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一夜飞升?” 简行之沉默,好久后,他安慰着开口:“那个,虽然我知道今天的事儿,对你打击是挺大的吧,但你也别误入歧途,谁要和你说一夜飞升这种事儿……肯定就是个骗……” 话没说完,谢孤棠整个人往桌子上一趴,将脸埋进双手,不说话了。 大家面面相觑,秦婉婉试探着拿起一个馒头:“谢大哥,要不吃个馒头吧?咸菜好吃的。” 谢孤棠不说话,翠绿叹了口气:“给他安静一会儿吧,今天这个情况,是个人都受不了。” 说着,翠绿感慨出声:“还好我是只鸟。” 大家都沉默下来,简行之不敢说话,安静给南风喂瓜子。 一面喂,一面打量他们。 谢孤棠缓了缓,直起身来,看着满桌的馒头咸菜,叹了口气,起身道:“休息吧。” “主人,”666看简行之一直不说话,有些着急,“你任务没完成,说话啊,快和大家商量商量,一个真正的靓崽到底该是什么样!” “那个……”简行之被666催促,硬着头皮开口,“你们觉得,一个真正的靓崽,该是什么样子?” 听到这话,大家都露出惊恐之色,片刻后,所有人都消失在了房间。 管他什么靓崽不靓崽,简行之的任务,他们谁都不想碰了。 第一百零二章(区区仙盟盟主我这就说服...) 第102章 大家仓皇逃离现场, 让简行之有些丢脸,他尴尬回复666:“你看,他们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商量也没什么用。” “不是商量了没有用, ”666叹息,“是人家根本不想和你商量好吧?” “行了你烦死了, ”简行之听它提醒,颇为愤怒, “你就直说这字儿到底什么意思?我理解不对吗?万众瞩目,闪亮登场,有什么问题!” “主人, 你好好想想, ”666无奈, “靓,是不是一个褒义词?” “没错啊。”简行之环胸点头, “然后呢?” “那你觉得,你们这次出场, 大家对你们是羡慕呢?还是同情呢?” 这话让简行之陷入了沉思,他很快抓住重点:“所以,靓,应该是一个让大家羡慕的形象?” “没错!”666见他上道, 颇为激动,“积极、正面、向上、大家都想要、都崇拜,你觉得,仙盟大会,大家最终追求的是什么?” 简行之懂了, 他点头:“我明白了,你们要让她, 成为仙盟盟主!” “这是你说的,”666赶紧解释,“和我没什么关系,不算作弊。” “好,”简行之听到这个目标,站起来,“区区仙盟盟主,我这就说服婉婉拿下!” 说着,简行之走向秦婉婉房间。 秦婉婉正呈大字状躺在床上,木然看着床帐顶端。 “主人,”38忍不住提醒她,“你把你烧焦的头发处理一下吧,你听听隔壁,翠绿多勤快?” 38说着,隔壁传来翠绿的骂声。 她在处理她烧焦的鸟毛,用鸟嘴咬着拔一根骂一句简行之。 秦婉婉不动,她躺着,有气无力:“我累了,不想动。” “那你泡个澡,”38看不下去,“换套衣服再睡也行啊。” 秦婉婉不想回话,直接闭上眼睛。 她好累,好疲惫,如果还在二十一世纪,她现在唯一能干的事情只有玩手机。 她还没来得及睡着,就听窗户“嘎吱”一声响,随后简行之就坐在她床头,设下结界,郑重开口:“婉婉,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秦婉婉闭着眼睛装睡,简行之抬手握住她的手,秦婉婉立刻睁眼,紧张开口:“我醒着!你别动手!” “我知道。”简行之点头,他单纯握着她的手,倒也没有做诸如放电或者捏碎她的骨头之类的过激行为,他充满期待看着她,“婉婉,你想不想当仙盟盟主?” “我不想。”秦婉婉毫不犹豫拒绝。 简行之摇头:“不,你想。” “我真的不想。”秦婉婉坐起来,咽了咽口水,“简行之,我是什么人你清楚的。” “我清楚,”简行之点头,提醒她,“你是要飞升的人,飞升就得完成任务。我已经参悟‘靓’字是什么意义了,仙盟大会盟主,非你莫属,你准备好了吗?” “没有。” 秦婉婉摇头,她抬手握住简行之双肩:“简行之,你先别想靓崽的事情,我们睡一觉,我们想点正事。” “正事?” 简行之不明白,任务不算正事,什么是正事? 秦婉婉点头,她开始给他分析,试图打消他的念头:“现在有很多事,你想想,那个妙言尊者,他是不是很有可能是梅岁寒,现在他搞个仙盟大会,还要我们拿玲珑玉给他,是不是有阴谋?” “是。”简行之点头,皱眉,“所以我们成为盟主,不更有必要了吗?” “所以我们该先发制人,而不是当什么盟主。” 这话让简行之迟疑,觉得好像有点道理,秦婉婉继续说服他:“你还记得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吗?就是为了试这个妙言尊者是不是梅岁寒,如果他是,那他只要受伤还手,我娘的法诀就会出现,我们就可以找到她,对不对?” “这两件事可以同时做,”简行之想了想,抬起头,认真道,“明天我就杀妙言尊者,你去竞选盟主,如何?” “这两件事,”秦婉婉想到今天社死场面,对简行之的选择心有余悸,这位反向操作大师提出的要求她不敢随便答应,她只能坚持,“做一件可以了。” “那就当盟主。” “还是杀妙言尊者吧。” 两人各执一词,在黑夜中静静对视,简行之盯着她看半天,皱起眉头:“你是不是懒?” “我,”秦婉婉被他气得哽住,“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 “你放心吧,盟主之位我替你拿下,妙言尊者我也替你搞定,”简行之很有信心,他拍了拍她肩膀起身,“你只要准备好坐享其成就可以。好好休息,我走了。” “等……” 秦婉婉开口想要拦住他,可简行之摆手跳出窗外,整个人都不见了。 旁边传来翠绿因为拔毛叫骂的声音:“简行之我艹你大爷!” 简行之路过,抬手敲了敲翠绿的房门:“再骂老子把你的毛都拔光!” 翠绿房间安静下来,简行之得意路过,片刻后,翠绿骂声更大了:“简行之我艹你祖宗!!” 旁边传来破门声和打斗声,秦婉婉愣了片刻,回头躺回床上,设了个静音结界,安详闭上眼睛。 算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想吧。现在的队伍不好带,她要好好蓄精养锐。 第一百零三(顺手折花你喜欢吗...) 第103章 秦婉婉美美睡了一觉, 天刚亮,她就看见简行之坐在床头,高兴看着她:“婉婉你醒了?” “你……” 秦婉婉震惊看着他:“你起这么早的吗?” “我已经练完剑沐浴洗漱完了, ”简行之将她熟练拉起来,替她擦过脸, 扯她起身拉到水盆旁边,将鬃毛牙刷盐粉递给水杯递给她, 高兴道,“我刚和翠绿说过了,今天她带咱们去见那个妙言尊者, 找到机会, ”简行之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符咒, “我们就验验他是不是魔种。只要是,我们动手的理由就有了。” “若不是呢?” 秦婉婉拿着杯子和牙刷, 愣愣看着他,简行之想想, 皱起眉头:“那只能直接动手了。” “那你直接动手不更好?”秦婉婉睡得有些迷糊,“还需要这么绕弯子?” 然而不等简行之开口,秦婉婉清醒了,她反应过来:“哦, 还是不给翠绿姐姐惹麻烦,得师出有名。” 说着,秦婉婉便开始刷牙,简行之站在一边,点头:“对, 她也是这么说的,婉婉你可真聪明!” 秦婉婉听他夸赞, 心里有些发毛,偷偷看了简行之一眼,刷干净牙齿吐了水,简行之立刻将帕子送过来,和她继续商量:“咱们把他干掉,把你爹娘救出来,你就可以当仙盟盟主了。” “仙盟事关重大。”秦婉婉和他一起走到铜镜旁边坐下,听他说得这么草率,她拿起梳子,运转春生心法,梳子梳过的地方,烧焦的头发就重新长了回来。 她一面梳一面叹气:“咱们就不要去捣乱了。好好救回我爹娘,把玲珑玉拿回来,飞升就行了。” “你当盟主,”简行之观察了一会儿她梳头发,有些心猿意马,故作顺手伸出手去,将梳子从她手里取过来,灵力凝在指尖,梳过她柔顺的发丝,声音都温和了几分,“那是给他们面子,有什么不可以?” 秦婉婉的头发很好,握在手里又滑又凉。 他怕拽痛她,力道控制得小心翼翼,认真看着头发丝,又要看哪里打结,又要看哪里有烧灼的地方。 秦婉婉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听他的话,不由得有些好笑:“你什么时候能别这么傲?什么叫我给人家面子?仙盟盟主,那得精英才行,我一路浑水摸鱼靠你帮忙混上来的,哪有这个资格?” “你要这样说我可就不同意了,”简行之满意梳好头发,从旁边取了簪子,“谁修行路上没点机缘?我也好谢孤棠也好,又或者是翠绿梅岁寒,都是五分靠天命五分靠努力。我就是你的机缘,你和他们比又差什么了?” 说着,简行之把簪子往秦婉婉头上一挽,插进头发里,觉得有些不对,又换了个方向插了一遍。 秦婉婉看他拿着自己头发捣鼓半天,忍不住道:“要不我自己来。”“不行,”简行之皱眉拒绝,“这个我必须学会。” 说着,简行之叫出666,兑换了一本《盘发秘籍》,对照着盘了许久,终于给秦婉婉盘好一个简单的发髻。 这时候秦婉婉都快睡着了,直到她感觉简行之捧起她的脸,试图给她画眉毛时,她才猛地惊醒,赶紧起身道:“不画了不画了,咱们还得去找妙言尊者。” 听到这话,简行之颇为遗憾放下眉笔,跟着秦婉婉往客院的饭厅走。 等到了饭厅,翠绿谢孤棠南风一起看过来,看见秦婉婉的脑袋,翠绿皱起眉头:“你今天头怎么这么大?” “你……”简行之正想说话,秦婉婉就拦住他,看着翠绿道:“头大聪明,不重要,我们赶紧吃饭,去找妙言尊者。” “行吧。”翠绿点头,“我让人过去通报了,咱们一起过去,不过我话说在前面,”翠绿警告看了一眼简行之,“你拉好简行之,没找到理由,至少不能在我在的时候出手。” 翠绿毕竟代表的是鬼城,这点秦婉婉明白,她点头道:“你放心。” 一行人吃过馒头,就去找无相宗宗主月河,翠绿和月河寒暄一番后,便直接切入话题:“我的来意想必之前侍从也说过了,我这里有一些关于玲珑玉的消息,需要和尊者商量,劳烦您带个话,让我们和妙言尊者见一面。” 月河听到这话,抬起眼,他面色苍白,动作迟缓,抬眼的动作,显得有些渗人。 “尊者闭关,”月河冷淡回复,“不见人。” “可是……”翠绿皱起眉头,“此事与玲珑玉有关。” “不见。” 月河拒绝得果断,翠绿笑容僵在脸上,这么多年,还没有人这么直接拒绝她,尤其是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但话说到这份上,也没有再多说的余地。 翠绿嗤笑了一声,站起身道:“妙言尊者好大的架子,那在下就不多做打扰,告辞。” 说着,翠绿领着众人冲出去,冲到门口,谢孤棠停住步子:“宗主。” 月河抬头,就看谢孤棠皱眉:“贵宗只有馒头咸菜了吗?” 月河动作一顿,片刻后,他平静道:“那我给你加个鸡蛋。” 谢孤棠拱手,跟着翠绿一起离开。 翠绿气恼得厉害,走得极快,路过庭院时,正看见院子里几个小厮吃饭聊天,小厮桌上都是肉,翠绿当即转身,气势汹汹:“他们就是故意的!” 大家不说话,南风茫然:“故意什么?” “你看,”翠绿抬手指向桌子,气愤道,“他们连下人都吃肉,给我们顿顿吃馒头,这不是打击报复,不是歧视虐待,是什么?!” “你说得对。” 谢孤棠冰冷出声:“此事我也早有差距。” “他们居然故意给我们吃馒头。”南风也跟着愤怒起来,“太过分了!” “由此可见,”简行之认真分析,“那个妙言尊者,肯定是梅岁寒,故意报复我们!” “没错。”翠绿点头,“这种人,死有余辜!” “对,”谢孤棠也赞同,“此人就是邪神无疑,我们杀他,是替天行道。” “那个……” 看见他们一群人义愤填膺,秦婉婉忍不住开口:“你们从馒头直接推断到邪神,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不然呢?”翠绿扭头,“还有什么让我们吃馒头的理由?!” 秦婉婉不说话,她看着一群高手在这里因为伙食问题决定共同诛邪神,开始忍不住怀疑世界观。 “算了,”秦婉婉叹口气,“咱们先回去,现下见不到梅岁寒,我们得商议下一个方案。” “你们商议吧。” 简行之抱着剑从他们身边走过:“我到处逛逛。” 说着,简行之就转过长廊,消失在大家视野。 秦婉婉和众人对视一眼,颇为担心:“他……他不会出事吧?” “你该担心别人出事。” 翠绿提醒她,说着,颇有些难过摸了摸头发:“昨晚我毛都掉了好多。” 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秦婉婉不敢再问,只能和大家一起回去,稍微了商量了一下后,决定先打听消息,了解一下妙言尊者具体习惯和情况,再做定夺。 等确定好这些后,秦婉婉无事,便自己回到房间,修炼打坐。 而这时候简行之在无相宗转了几圈,确定了妙言尊者的住所。 妙言尊者作为无相宗最强一位老祖宗级别的人物,住在悬浮于无相宗山顶的一座山岛之上。简行之闭眼用神识窥伺了一下这座山岛的法阵,在对方察觉之前,立刻将神识收回来。 察觉他的行为,666立刻警惕起来:“主人,你干什么?” “干什么?” 简行之将方才看到的法阵纹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开始计算最薄弱的地方,躺在桃花树上,懒洋洋道:“准备杀人啊。” “你,”666震惊得话都结巴了,“你就这么直接去杀人了?” “不然呢?还要沐浴焚香不成?” 简行之奇怪:“现在见不到人,那要杀他,不就直接找上去?” 666被这么直接的思维震惊了,缓了片刻后,她才道:“你……你不和他们说一声?” “说了干嘛?”简行之闭着眼睛算出法阵最薄弱之处,有些不耐烦,“翠绿谢孤棠,说了就和他们染了关系,我杀人,他们不知道最好。婉婉胆子小,想东想西的,让她多想想,人都杀完了。” “而且,”简行之将手枕在脑后,忍不住笑起来,“她同我在一起,我还没送过她什么像样的礼物。我把两位泰山大人找到,就当是我们新婚贺喜了。” “你认亲戚可真快啊……” 666感慨着,倒也没劝他。 简行之等到晚上,月光落在脸上,周边万籁俱静,他变回简之衍的面容,用法诀隐住身形,直接跃上高处,到了计算处的位置,抬手咬破手指,将神识凝入血中,直接撒到结界之上。 结界触碰到他的血,像水波一样荡漾开,简行之在结界扭曲之处纵身一跃,悄无声息翻滚到结界内的草地上。 看见这个场景,666不由得奇怪:“咦?这个结界怎么不拦你?” “废话,”简行之站起身来,隐藏身形往不远处的宫殿赶去,灵巧翻过围墙,“要妙言尊者就是梅岁寒,梅岁寒是寄托于蔺言之的魂魄,那他设置的法阵,稍作手脚,法阵就辨别不出我和他。” “所以……”666反应过来,“妙言尊者是梅岁寒,石锤啊!” “那当然,”简行之提剑来到院落,停下步子,观察着周边,冷淡道,“要妙言尊者不是梅岁寒,我杀他不是作孽?总得确认才是。” “你突然这么聪明,我好害怕。” 666听简行之分析,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胸口,简行之没有答话,他观察着周边。 周边院子空旷寂静,月光照耀在白色砂石上,衬托砂石中间黑色的圆形石头格外显眼。 风吹来,周边竹叶婆娑作响,简行之凝视着漆黑的大殿,提着剑没有出声。 片刻后,大殿中传来少年声:“不知贵客造访,有失远迎。” 说话那瞬间,大殿内灯火一排排亮起来,与此同时,简行之身形瞬间消失,再次出现,已经是到了大殿金座上那高坐着的少年面前,扬剑直劈而下! 他动作太快,少年根本没来得及说下一句,已经被他一剑劈开! 座上被劈作两节的少年面色不动,也没出血,他抬起头来,一半身子往下滑落,他微笑不动,只道:“本座不想动手。” “我看你是不敢。” 言闭那瞬,简行之身形已经出现在一排长灯之后,一剑劈开了正在点灯少年的脖颈,十几个和妙言尊者一模一样的少年瞬间出现在大殿,无头少年将一盏熄灭的灯点亮,声音平静:“你可知我本来是不想杀你的。” 说着,无头少年消失在原地,那十几个少年齐齐拔剑,简行之看见那十几个少年身上银丝,冷声开口:“傀儡?” “可惜了,后来我发现了不得不杀你的理由。” 说着,十几个少年结成剑阵,朝着简行之一起冲来,简行之纵身一跃,躲过他们结阵第一剑,听妙言尊者的声音从周边传来:“但现在,我又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简行之不动声色,他一剑劈向少年身上的银丝,与此同时,他手上悄无声息结成一个追踪阵法,将自己的神识凝入阵法之中。 他表面和这些傀儡缠斗,暗中用追踪阵法寻找着相似神魂的来源。 对方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动作,只是感慨:“我本来一直想,为什么不让你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以你的神魂强度,那具身体应该很完美,很强吧?可为什么,不直接来这里杀了我,替天行道呢?” “你知道我是谁?” 简行之听他的话,反问出声。 追踪阵朝四面八方而去,一路探寻过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 “可现在我知道了。”对方根本不答他,自顾自说着,“妙啊,我真好奇,你若知道这些事情,你真的会如他们所想吗?” 音落那一刻,追踪阵突然大亮。 “找到了!” 简行之转身一剑横扫而过,剑气破开层层墙壁,只听“轰”一声巨响,简行之的剑已经指在金座少年身前。 剑来那一瞬,少年诧异睁大眼,在剑尖抵在他身前片刻,手中扇子“叮”一声挡住简行之的剑。 “你比我想象中强。”少年挑眉,随后冷眼,“不过,既然找到这里――” 音落那一瞬,少年手中扇化长剑,磅礴灵力朝着简行之直劈而去。 他动作快,简行之动作也极快,只是他灵力明显比简行之充足许多,来回数十招后,简行之被他“轰”的一声击飞开去。 “完了完了。”666看见简行之被击飞,尖叫起来,“他好强!你完了!你死在这里了!” 简行之不说话,少年手中长剑一挽,一手持剑,一手捻诀,雷霆聚集在上空,少年勾起嘴角:“你就留在这里吧。” 简行之擦了一把嘴角鲜血,撑着自己站起来,让脑子里尖叫着的666闭嘴之后,抬眼看向少年。 “你知道你和我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少年歪了歪头,就看简行之咧嘴一笑:“我有道侣,你没有。” 言闭那一瞬,少年脸色骤变,带着上界法咒、气势骇人的闪电从天而降,少年朝着简行之扬剑一劈,简行之扬剑挡住对方剑意,同时用神识追踪着闪电来处。 外面传来脚步声,月河急切声音响起来:“尊者,您这里怎么了?” “月河!”少年惊怒吩咐,“杀了他!” 说罢,他便化作一道流光,被雷霆追着朝着远处奔逃而去。 月河扭头,就看见变成简之衍模样的简行之,他刚刚勉强抵过少年一击,月河手捻符咒,朝着他疾冲而来。 简行之喘息着,听见耳边传来秦婉婉冷静的声音:“简行之,开传送阵。” 他二话不说,疾退跃出窗外,凌空翻过半空瞬间,手上一转,打开传送阵。 阵开瞬间,他见枝头玉兰花开正好,一把折下玉兰,落入法阵之中。 也就是他下落瞬间,月河法咒已至,击打在他胸前,他呕出一口鲜血,坠入法阵,从传送阵另一头出来。 他刚刚落到,秦婉婉便一把扶住他,抬手拍了两颗药喂在他嘴里,冷静道:“走。” 说着,就扶着他往自己房内走去,简行之靠在她身上,笑着转头:“这传送阵开得好,你知道我出事了?” “你在我身体里的双生符又不是白放的,你一受伤我就感觉到了,”秦婉婉看他笑得得意,咬牙,“你算好的吧你?” 秦婉婉说着,一脚踢开房门,将他扶到床上躺下,低骂:“下次再这么莽撞,我就再也……” 话没说完,就看青年斜卧在床上,递上一枝玉兰。 秦婉婉一愣,简行之仰头瞧着她,笑得颇为自得:“方才见它好看,顺手折的,喜不喜欢?” 秦婉婉一时语塞,说不出话。外面传来脚步声,秦婉婉赶紧按原本准备的放下床帘,脱了鞋就爬上来,随后就开始拉扯简行之的衣服。 简行之吓得一把抓住她的手,紧张道:“你做什么?” “开传送阵会有灵力波动,所以我特意设置在客院中心,他们搜过来不需要多长时间,你和我都需要不在场的证明。” 秦婉婉说得极快,趁着简行之愣神,她骑在他身上,垂着眼眸,故作镇定拆了他腰带,然后脱了自己外衣,抬手取下发簪。 青丝如瀑而下,简行之愣愣瞧着她,秦婉婉见他直愣愣看着自己,终于是扛不住,翻身下来躲进被窝,一手抓住他的手,在简行之还没反应过来前,将他身上的伤全都挪移到自己身上。 简行之发现她动作已经来不及,忙道:“你别……” “无妨。” 秦婉婉在他开口时已经处理好,快速抽手,将整个人埋在被子里,闷声道:“你脱衣服吧,床上有我准备的外套,等一下换了出去。” 简行之看不见她的脸,听见她的声音,感觉到她在周边,整个人都有些紧张,只低低应声:“嗯。” 外面传来搜房之声,侍卫激动拍打着门:“出来!出来!” 简行之一个激灵,赶紧掀了被子,背对着秦婉婉脱了衣服,套上秦婉婉准备好的外衣。 秦婉婉准备的就是一件白色内衫,简行之匆忙穿上,就被秦婉婉一把拉住。 简行之回头,便看秦婉婉披着头发,只穿着单衫拉开他的衣服,露出大片胸膛,然后在简行之错不及防之间,欺身上来,就在他胸口脖颈上留下几道红痕,最后咬在他嘴唇之上,让他唇色变得十分丰盈。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缩回被子,低声道:“去吧。” 简行之回不过神,心跳得飞快,直到门口传来侍卫凶悍的敲门声:“出来!赶紧出来!” 简行之才一个激灵,瞬间化慌乱为愤怒,冲到门前,一把打开大门。 化神期威压铺天盖地而下,逼得门口人双膝发软,简行之冷眼看着站在门前矮上不少的侍卫,冷声道:“做什么?” 旁边人见他从秦婉婉房间里出来,全都看了过来,在看见他散披头发,衣衫凌乱,露出大片胸膛前红斑点点,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又赶紧扭过头去。 简行之冷眼盯着面前侍卫,侍卫在他威压之下话都说不出来,片刻后,月河领着人进入院中,见到简行之的情形,他在简行之威压之下,尽量冷静道:“门中弟子不过例行公事,叨扰简道君,还望简道君收起威压,不必寻小辈麻烦。” “我不寻他麻烦,你寻你麻烦?” 简行之转眼看向月河,月河神色平静:“若简道君敢的话。” 话音刚落,月河就感觉一道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境界的威压从颅顶落下,压着他猛地跪在地上,砸碎了地面青石砖板。 简行之斜睨月河,平静开口:“我有什么不敢?” 月河在威压之下动弹不得,旁人谁都不敢出声,月河咬牙怒喝:“简行之!你休要太过分!” “我半夜睡得好好的,你无缘无故来查房,还问我敢不敢,你说谁过分?” 简行之声音冷淡:“隔壁洛行舟的院子就不见你这么搜,不过是当我们好欺罢了。你不给我好脸,还想要我给你脸?” 月河动不了,他试了几次,都在简行之威压之下挣扎不能,体会到双方差距之大,终于服软:“简道君误会了,今夜不是有意打扰,乃是有刺客行刺我宗老祖,在下追寻刺客传送法阵到此处,并非有意叨扰。” “你怀疑我是刺客?”简行之挑眉。 月河声音平稳:“人人都有可能,不知简道君方才在何处?” “就在此处。” “何人可以作证?” 听到这话,简行之笑了,他斜靠在门边,故意露出自己胸口和脖子上的红痕,反问:“月宗主这是谁的房间?” 月河有些茫然,旁边侍从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月河脸色微变,他似有几分尴尬,只道:“那……秦姑娘在何处?” “你觉得呢?”简行之守在门边,反问他。 月河想了想,咬牙:“还请秦姑娘一见,贼人中了我的法诀受伤,只要一见便知。” “你大胆!”简行之见他执意要见,瞬间大怒。 秦婉婉在里面听得人争执,想了想,小声清了清嗓子,捏着嗓子,故作虚弱道:“行之,你让他们进来吧。” 这声音听得在场人都尴尬起来,月河和旁边人对视一眼,恭敬道:“不知秦姑娘可方便出来?” 秦婉婉沉默了,片刻后,她只能和简行之一样,虚弱反问:“您觉得呢?” 月河说不出话,他站在门口进退两难,简行之冷冷看着他,全然一副他敢答应就杀了他的架势。左思右想半天,方才那个刺客完全是男人装扮,月河终于做下决定,咬牙开口:“我信秦姑娘,叨扰各位!” 说着,他转头带上其他人:“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七零八落走。 等他们走远后,翠绿第一个冲上前来,想伸手去摸简行之身上的红痕,简行之一把打开她的手,拉上衣服,警惕道:“你别碰我。” “这……”翠绿观察他的脖子,看了片刻,确认,“这不是掐出来的啊?” 听到这话,南风和谢孤棠都不由得凑上去了一点。 简行之把衣服拉得更紧,紧张道:“睡觉吧你们!” 说着,他便冲进房间,关上大门。 在门口缓了片刻,让心跳稍作平稳之后,他才走回床头,坐在床边,尴尬喃喃:“那个……他们走了。” 秦婉婉还将头埋在被子里,简行之迟疑片刻,怕秦婉婉把自己闷死,紧张伸手,替她拉开被子。 被子拉开,就看姑娘怀里抱着一株玉兰,红着脸蜷缩在床上。 长发散在她身后,白色的肌肤和黑色的发交映成辉。 简行之看得发愣,僵在原地,秦婉婉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好久后,简行之才回过身,坐到床边,背对着她,故作镇定开口:“那个……你爹娘的具体位置,我找到了。” “嗯。” 秦婉婉抱着花,看着床里侧,低低应声。 简行之有些紧张:“我……我没送过你什么像样的东西,这当我送你的一份礼物,所以没有提前同你说。” “我知道。”秦婉婉声音很小,像是猫抓一样,轻轻挠在他心上,让他忍不住有了几分其他欲念。 他心中为之羞愧,不由得低头,小声开口:“那……那花,你喜不喜欢?” “喜欢的。” 秦婉婉应声。 简行之想了想,迟疑着转过身,弯下腰,覆在她耳边,颇有几分紧张开口:“婉婉。” 他的气息喷涂在她耳廓,他声音很小,似乎是做错事怕人发现一般:“我能不能,亲亲你啊?” 第一百零四章(杀完了这是最后一个...) 第104章 当是时, 是有风动、叶响,海棠含羞,月隐云藏。 “婉婉, ”隐约间,秦婉婉听见简行之含糊问她, “我能不能……能不能摸摸你?” 秦婉婉揽着他的脖子点头,他呼吸重了几分, 在他手放上来一瞬间,秦婉婉一个激灵,条件反射性感觉胸骨一阵幻痛。 她下意识想躲, 又觉不对, 就在犹豫之间, 简行之似乎察觉什么,突然就放开她, 仿佛遇到极其惊恐之事往床里一滚,把自己裹起来, 背对着她道:“我……我不勉强你,你睡觉吧。” 秦婉婉一愣,她呆呆看着那个在床里侧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条大虫的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不由得有些气愤:“你……你……” 她都没躲,他居然敢跑?! 简行之不敢说话,蜷着身子耸着脑袋背对着她默念清静经,秦婉婉憋了半天,终于只道:“你把被子还我!” 听到这话, 简行之反应过来,赶紧把被子扔过去, 仍旧背对着秦婉婉。 秦婉婉把被子盖上,闭上眼睛,越想越气,翻过身背对着简行之不说话。 有些想赶人,又觉得真出口他肯定立刻就走了。 这人想啥啥不行,执行第一名。 她憋了一口气,抬眼盯着床头边上放着的玉兰花,突然觉得花也没那么好看。 她想着刚才,忍不住低头往自己胸口看了一眼。 太小了吗?这么嫌弃? 不对啊,他要求这么高的吗? 她越想越气,猛地起身,往旁边狠狠一踹,简行之吓了一跳,慌忙回头:“你……你干什么?” “你刚才什么意思?!” 她盯着他质问,简行之面色有几分不自然,他拉过被子,盖住自己下半身,结巴开口:“没……没没什么啊。” “你是不是嫌弃我?”“不是!”听到这话,简行之惊得立刻坐起来,激动道,“我是太喜欢你了!” 话音刚落,简行之就察觉秦婉婉的视线,被子滑落下来,露出他想遮住的位置,秦婉婉愣愣看着他,简行之一把抢回被子,惊慌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秦婉婉也有些尴尬,简行之靠在床边,死死攥着被子,紧张着解释:“我没有多想的,我真的只想摸一摸,我真的没想做什么我们回仙界我去提亲我……” 话没说完,秦婉婉扑进他怀里,伸手揽在他脖子上,低低笑出声来。 简行之一时有些懵,但想想秦婉婉高兴就好,他放松许多,伸手扶着她,怕她笑摔在床上。 秦婉婉靠在简行之胸口,她听了一会儿他的心跳,过了一会儿,她温和开口:“我爹娘的位置我感觉到了。” “嗯。” 简行之垂下眼眸:“我方才也感觉到了。” “谢谢你。” “应该的。” “那我也送你一个东西,”秦婉婉想了想,她放开他,将旁边玉兰花枝折了下来,取下花朵,留了小小枝干。 枝干在她手中被光芒笼罩,片刻后,便成了玉石模样,秦婉婉抽出一条红绳,在枝干上打了个小洞,她从乾坤袋中翻找出一根红绳,穿过玉枝上的小洞。 简行之观察着她做这些,凑上前去,有些好奇:“这是做什么?” 秦婉婉将红绳穿好,伸手捏着红绳让坠子自然落下,晃在简行之面前:“送你。” 简行之愣愣看着晃在眼前的坠子,一时有些挪不开眼。 秦婉婉抬手拉开简行之的头发,伸手换过他的脖颈,简行之懂事低头,让秦婉婉将绳子在他颈后上打结。 秦婉婉一面打结一面轻声告诉他:“等回仙界,我再为你好好选一块玉,做了送你。” “我……”简行之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情绪,“我觉得这一块,已经很好了。” 秦婉婉放下手来,将玉坠调整了位置,端望片刻,她抬头笑了笑:“好看。” 简行之被夸,他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拿了秦婉婉放在一旁的玉兰花,学着她的动作做了一块玉兰的坠子,高兴给秦婉婉带上:“我也送你。” 秦婉婉笑着不说话,等简行之把她的坠子系好,秦婉婉低头看了看坠子,温和道:“我很喜欢。” 说着,她看了看天色,躺到床上:“睡吧,明天和他们商量商量,怎么去找我爹娘。” 简行之应声,平躺在她身侧。 两人盖上被子,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后,秦婉婉睡意渐浓,她侧过身,背对着简行之,浑浑噩噩之际,她感觉有人从背后抱住她。 “婉婉,”简行之声音很小,“这是别人第一次送我和修行无关的东西。” 秦婉婉有些困,她含糊应了一声:“以后多送你。” “婉婉,”简行之将头埋在她背后,抱紧她,“我真的好喜欢你。” 好喜欢,给了我生命这么多第一次的你。 两人一觉睡到天亮,简行之率先睁开眼睛,他见秦婉婉正睡得香,有些不舍离开,想了想,便闭上眼睛。 他迷迷糊糊睡过去时,秦婉婉又睁开眼睛,见身后简行之还在睡,犹豫了片刻,找她爹娘之时要从长计议,也不急这么半个时辰,简行之能睡这么长时间,怕是昨夜受伤太重,于是她也不打扰,闭上眼睛继续睡。 她闭眼过了一会儿,又睡过去,简行之一觉睡醒,茫然睁眼,看见秦婉婉还在睡,他心里不由得疑惑,秦婉婉怎么这么能睡? 但想想他不也不想打扰秦婉婉睡觉,便闭上眼睛开始入定。 过了一会儿秦婉婉睁开眼,她发现身边简行之好像还没醒,她也不敢打扰他,便背对着简行之,开始发呆。 两人在床上各自等待着对方醒来,百无聊赖,这一僵持,就到了上午,翠绿忍无可忍,过来拍门。 “简行之,简行之!” 简行之和秦婉婉同时惊坐而起,听着外面翠绿喊着虎狼之词:“简行之你不要太过分,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出来?!” “你闭嘴!” 简行之听到翠绿一吼,瞬间红脸,他赶紧起身,抓了衣服套上冲出去,拉开门,压低声怒喝:“你声音小点会死啊?!” “年轻人,”翠绿认真教导,“正事重要,不要沉迷知道吗?” “我,”简行之红着耳根,咬牙,“我没做什么!昨晚是有事儿!” “我就知道你不敢!”翠绿倒也不意外,一句话气得简行之头昏:“都没做什么你都能在里面沉迷,你也太没见识了。” “你!” “大家饭厅等你们,”翠绿也不和他争吵,只靠近他,压低声道,“我看见谢孤棠去偷了油炸小黄鱼,来晚他可能就偷吃光了!” 说着,翠绿转身摆手:“快点。” 等翠绿离开,简行之在门口气了片刻,终于只是传音给秦婉婉:“婉婉,今天有油炸小黄鱼,快点去饭厅!” 说着,他便去沐浴梳洗,片刻后,他冲出门去。 他怕秦婉婉去得慢,他得先冲过去,保住小黄鱼! 而秦婉婉听见传音的时候,有那么一分恍惚。 什么时候,他们两人沦落到连油炸小黄鱼,都值得传音私聊了? 但想了想这两天的馒头,她决定,快点! 简行之和秦婉婉一前一后冲进饭厅,就看见桌上一盆油炸小黄鱼,吃了好几顿咸菜馒头的两人眼睛大亮,简行之挤开翠绿南风,拉着秦婉婉坐下来,开始给秦婉婉夹鱼,一面夹鱼一面感谢对面谢孤棠:“老谢,我听说鱼是你搞来的,可以啊!” “我本来是自己吃的。” 谢孤棠面无表情,说得平静:“最近,太素了。” “那你愿意分给大家,”简行之吃着鱼,继续感谢,“真是高风亮节!” “不是高风亮节,”南风吃着鱼邀功,“是我看见谢道君端鱼回来,赶紧告诉翠绿姐姐,翠绿姐姐就把鱼拦下了!” “大家吃鱼,”翠绿高兴道,“都靠我!” 谢孤棠听到这话,抬眼看向翠绿,克制自己没有说出的愤怒。 翠绿骄傲将一条鱼骨从嘴里完完整整拖出来,转头看简行之:“昨晚你干嘛去了?” “哦,刺杀妙言尊者。” 听到这话,全场安静下来,片刻后,翠绿急促咳嗽起来:“刺卡了……” 谢孤棠抬手一掌打在翠绿背后,血混合着鱼刺喷出来,秦婉婉拿着鱼刺,看得目瞪口呆。 翠绿从南风手中拿过帕子,回过头来,擦着嘴道:“你,你把人杀了?” “没啊,”简行之啃着鱼,“我哪儿杀得了他?试了试,把婉婉父母的位置找出来了。” “什么地方?” 翠绿立刻追问,简行之朝着东方扬了扬下巴:“就山后面。” 听到这话,翠绿和谢孤棠对视一眼,都沉默下来。 秦婉婉立刻意识到有问题:“那山后面是什么地方?” “是无相宗的禁区,玄山。” 谢孤棠开口解释,秦婉婉和简行之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秦婉婉追问:“玄山?” “玄山是它的名字,”翠绿解释着,“相传万年前,无相宗尚未创建,此处本是平地,一日一颗星宿从天而降,落地成山,此星非此世之物,于是此山便成天道遗漏之地,灵气旺盛,不受天道管辖,草木生长无序,灵兽善恶不分,但也正因如此,山上生出许多灵草异宝,其中有一只灵兽,名为恶兽,它喜恶厌善,在山上是一方霸主,有一日,一只小队上山想要采集灵草,天降大雪,遇到这只恶兽,恶兽许诺他们,只要有一个人愿意自愿留下,余下之人可在山上随意挑选一件宝物离开,而离开之人,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带着百两黄金回来赎他,那这位留下的人,便可以安全离开。”“如果不回来呢?”简行之追问。 谢孤棠低沉回答:“当时山上尽是大雪,恶兽给这个人留了一年时间,若是没有人回来,他就会冻死在山上。” “那当真有人留下来了?”简行之挑眉。 翠绿点头。 “当时有一位书生,他生性良善,家境贫寒,为母亲求一株灵草,跟随小队上山,他在众人犹豫之时选择了留下,然后拜托其中一位大哥选能救他母亲那株灵草下山,再拜托其中一位商人,拿百两黄金回来赎他。大家都答应了他,让他留下。但实际上,他母亲那株灵草并不值钱,没有人愿意用唯一的机会,去选一株不值钱的灵草。” “所以他母亲死了。” 秦婉婉明了,翠绿叹息,继续道:“不错,大家没有救他母亲,一来怕他埋怨,二来不愿意用百两黄金去救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三来当初在山上互相推诿求饶的姿态太过难看,那些人在卖出宝物后都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想让人知道这段往事,书生无亲无故,死在山上也无人追究,于是这一群人,都没有回去。就留书生一个人在山上,等到死。” “那这和玄山有什么关系?” “书生死后,玄山下了一场大雪,”翠绿转头看向玄山,“雪是黑色,落地便成邪气,从此玄山邪气环绕,侵人神智,此处非天道管制,众生恶念云集,多年之后,邪神在此出世,无相宗创派之人奉天命来此,封印玄山,创建无相宗,从此,除了无相宗掌门,谁都不知道怎么进入玄山。” “所以邪神当年封在玄山?”简行之好奇,“那他现在在外面活蹦乱跳的?” “跑了。”谢孤棠解答,“千年前,人间有一位君王过于残暴,以至于生灵涂炭,人间恶念横行,邪神力量壮大之后,他学会了种魔种,去过玄山的掌门被他种魔种操控之后,将他放了出来。从此祸乱修真界,直到一百年前被明净真君封印才消失。” “所以……”秦婉婉听明白,“邪神之事,实乃一人之恨,却倾覆苍生。” 大家沉默下来,简行之喝了口茶,轻笑:“哪里有一人之恨倾覆苍生?不过是恰巧遇到了一根稻草,压垮了豆渣高楼而已。” “议论这些往事也没意思,”翠绿见他们感慨,语气又轻快起来,“现下最重要是怎么进去。” “要不……”简行之思考,“我们把月河给绑了?” “我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翠绿拍手:“我看不顺眼很久了。” “不错,”谢孤棠点头,“一派掌门吝啬至此,绑他再合适不过。” 秦婉婉听着他们的决定,有些心慌:“你们确定绑人家掌门没问题吗?” “没问题,”翠绿已经在拉扯自己的锁仙绳,谢孤棠和简行之都开始观察自己的剑需不需要打磨,翠绿转过头,颇为认真,“我这锁仙绳乃特制,可以绑!” “我不是问这个……” 秦婉婉硬着头皮:“我的意思是……” “那个,”南风听了半天,忍不住弱弱开口,“你们说的玄山……” 他说着,将一张告示张开放在桌上:“是指,这个盟主选拔大会最终场地,玄山吗?” 大家听到这话,动作顿住。 简行之最先冲上来,他细看了片刻后,高兴出声:“没错!婉婉!”他激动转头看向秦婉婉,“我就说,你是注定要成为仙盟盟主的女人!” “报名。” 翠绿放下绳子,立刻开口:“马上报名!” 简行之一行人冲向仙盟盟主报名点时,无相宗悬浮山岛大殿里,妙言尊者坐在高处,月河跪在地上,汇报着昨夜的成果:“弟子追踪传送阵过去,到简行之住处,简行之修为太高,弟子若是动手,怕是损失过于惨重。还望老祖亲自出手,为无相宗立威!” 妙言尊者不说话,他撑着额头,听下方月河叽叽歪歪。 说了半天,总结就是: 打不赢,要帮忙,请大哥出手。 妙言尊者捏起拳头,在轻纱后克制情绪:“其他门派呢,就说他刺杀我,他们不帮忙吗?” “无凭无据,其他门派怕是不会出手,”月河硬撑着头皮,“况且,咱们关系也没这么好……” 一听这话,妙言尊者就头疼。 他不说话,月河也不敢说话,好久后,妙言尊者终于开口:“盟主选拔一事如何?” “已准备妥当,如您吩咐,决赛安排在玄山。不知老祖准备何时出手,抓了简行之立威?” “可为本尊报名?”妙言尊者躲过后面抓简行之的问题,一直试图转移话题。 “弟子已为尊者报名,不知尊者打算怎么抓简行之?” 妙言尊者不说话了,片刻后,他终于开口。 “简行之一定会去参加仙盟盟主选拔,玄山之上,本尊自有计较。” 听见妙言尊者答应抓简行之,月河舒了口气,他大拜下去,高呼出声:“老祖威武,老祖英明!” “下去吧。”妙言尊者声音很冷,“记得把他们的咸菜也撤了。” “是!” 在克扣简行之等人伙食上,月河做得十分得心应手。 月河恭敬行礼离开,妙言尊者猛地咳嗽起来,他咳嗽出鲜血之后,旁边傀儡模样的侍从给他恭敬递上帕子。 “除了二愣子,”妙言尊者喘息着,恶狠狠问旁边傀儡,“无相宗没有其他人可以当掌门了吗?!” “回主人,”傀儡声音一板一眼,“都杀完了,这是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 妙言尊者闭上眼睛,颤抖着唇。 那等仙盟大会……仙盟大会之后…… 他猛地睁眼,露出狰狞。 他首先就杀了他! 第一百零五(考察 为人处世...) 第105章 “仙盟盟主选拔, 选仙盟盟主,盟主需具备良好的团队能力,因此, 此次选拔以团队赛作为选拔方式,队伍取胜, 则队长为盟主。” 一群人一起报完名,简行之拿着从报名点拿回来的报名须知, 念给跟在旁边的所有人听。 南风站在他肩膀上,探头看着报名须知,继续念着上面的内容:“选拔一共分为三个关卡, 均为淘汰制, 六十分以下队伍淘汰, 六十分以上队伍留下积分,最终以积分更多者为胜。” “决赛地点设置在玄山, ”翠绿嫌弃南风念得慢,一把抢过去, 皱起眉头,“玄山乃邪气旺盛之地,风险极高,一旦入魔, 执剑长老会立刻诛杀,有死亡风险,还请诸位参与选拔之人慎重考虑。” “完了?” 见翠绿念完不再念,秦婉婉好奇开口,翠绿将报名须知交给秦婉婉, 耸肩:“完了。” “没有说具体选拔内容是什么?” 秦婉婉奇怪,仔细看了一眼报名须知, 见的确就这些内容,不由得皱起眉头:“应该不会考算术吧?” “不会吧?”简行之听到这话就有些害怕,一面给南风喂着松子,一面紧张道,“盟主还需要算算术吗?” “应该不会,”翠绿沉思,“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花容这么奇葩。” 秦婉婉有些不放心,她对这个世界一点信任感都没有。 于是报名回来,她便主动提出,要给大家补习数学。 听到这个提议,所有人面面相觑。 片刻后,翠绿突然捂住肚子:“不好了,我闹肚子,先走。” 说完,翠绿就消失在大家面前。 “我去看看她。” 翠绿刚走,谢孤棠便出声离开。 留下三人颇为震惊,南风忍不住喃喃:“谢道君真是能屈能伸……” 听南风出声,秦婉婉和简行之一起看向南风,南风一个激灵,马上道:“我去看看谢道君,主人,你好好教育简道君就好!” 说罢,南风也消失在门口,秦婉婉目光停留在简行之身上,颇为委屈:“你也要去看翠绿姐姐吗?” “我……”简行之看着秦婉婉的眼神,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哪怕要学算术,他此刻也不能退,他咬牙开口,“我当然要留下来听你的!”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秦婉婉微微一笑,主动拉过他,简行之有些飘忽,被她拉着坐下后,秦婉婉温和道,“我们从鸡兔同笼开始。” 简行之:“……” 简行之被秦婉婉看着苦学了十天,第十天清晨,简行之整个人喜气洋洋,见谁都激动告诉他们:“盟主选拔大会开始了!” “盟主选拔大会今天开始!” “我要去参加盟主选拔大会!” 再也不用补课学算术了! 所有人都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对他很是很是同情。 谢孤棠拍着他的肩:“前辈,放心,以后不用再学了。” 说着,秦婉婉走出来,看了众人一眼,笑眯眯出声:“大家都起了?我们走?” “走!” 简行之抱起南风,兴致勃勃,朝着秦婉婉做了‘往前’的手势:“队长上前。” 秦婉婉不好意思朝谢孤棠翠绿笑笑,翠绿摆手:“走。” 秦婉婉领着一群人往玄山门口的集合点走去,玄山门口是大草原,到的时候已经已经有许多人围在山腰上,所有参赛人员有一条特殊通道,他们先去报到点报到,报到完毕后,领了一个牌子,就站在一边等着。 秦婉婉看山上有好多修士站着,天上也有好多修士,不由得好奇:“怎么这么多人?” 话没说完,就听见洛不凡的声音在远处设置的评委席上响起来:“诸位,诸位安静一下,现在仙盟盟主选拔大会马上要开始了,先容老朽说几句。” 洛不凡开口,大家声音渐小,洛不凡等了片刻,见周边没了声音,才开始继续:“近来大家也知道,邪神现世,魔种再出,修真界岌岌可危,为了抵御邪神,我们三宗四城商议,重建仙盟,此次不仅是三宗四城之事,事关整个修真界,我们号召仙门百宗积极永远加入,为了表现诚意,此次仙盟盟主并不由我们三宗四城单独推选,而是广招天下英豪,以最公平、最合适的方式,挑选出我们心目中的仙盟盟主。作为修真界有史以来,规格最高、参赛人数最多、涉及宗门最广的一次选拔活动,我们认真挑选出了最权威、最公正、最有资历的评委席,并将以水镜的方式将整个比赛过程全程公开给大家。现在,让我们开始欢迎参赛选手。” 洛不凡说完,周边突然响起音乐,秦婉婉吓了一跳,转头才发现是一群乐修正在奏乐。 秦婉婉靠近简行之,压低声:“这次搞得挺大啊。” “仙盟盟主,”简行之环胸看着周边,“你以为开玩笑呢?” 说着,他笑起来看她一眼:“怕了?” “没有。”秦婉婉紧张开口,“我有什么好怕?” 随着音乐响起,他们站的前方有人领着参赛队伍往草坪中央走去。 “现在朝我们走来的,是天剑宗浩然正气队,”洛不凡念着队伍名,草坪上出现了几个穿着天剑宗宗服的青年,为首的是洛行舟,正在和大家打招呼,洛不凡介绍着,“这是一只正直、果敢、勇猛的队伍,天剑宗,老夫为你们加油!” “接下来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是荒城永不言败队……” 洛不凡介绍着,秦婉婉莫名有了一种参加学校运动会的感觉,她扫了一眼,看见草坪上有许多熟人,宁不言、柳飞絮、洛行舟……都在。 他们报名晚,站在候赛区末尾,等念到他们时,山上的修士都已觉得无趣,开始打哈欠,但是当他们一行人走出来时,所有人还是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现在出来的,是我们这次选拔中备受瞩目的新人队伍,拒绝馒头咸菜队!这个队伍中,有我们天剑宗最强新生代谢孤棠!” 话音刚落,山上一阵欢呼,谢孤棠习惯镇定抬手,朝大家打过招呼。 “鬼城最强、现鬼城代理城主翠绿!” 又是一阵尖叫,翠绿微微仰头,抬手打了个招呼。 “实力深不可测、长相惊天动地的散修简行之!”言毕那一瞬,整个山头女修欢呼尖叫之声响彻全场,简行之随意点了个头,算作对尖叫声的礼貌回应。 “以及,明明可以靠脸,偏偏要靠实力,荣获本年度天剑宗试剑大会魁首、荒城君子剑、本次小队队长,前途无量的上善宗宗主秦婉婉――” 所有人一起沸腾尖叫。 “和她的灵兽――南风!” 尖叫声到达顶峰。 五个人站定,一起对着山头挥手,南风也激动得在秦婉婉肩头站了起来,触角拼命摇摆。 等五个人站好之后,他们以为仙盟大会就该开始,谁知道工作人员始终没有关闭参赛队伍出来的通道,而洛不凡也轻咳了一声:“现在,我们迎来本次选拔赛最有重量的队伍。他的队长,是一千年前无相宗传奇人物,如今无相宗老祖――” 话没说完,尖叫声已经响起,秦婉婉简行之等人一起看过去,就看见半空中,金粉环绕在半空,随着洛不凡的话,金粉凝成人形。 “妙言尊者!” 说着,半空出现妙言尊者和他四位侍从,他身着白衣,一手持着书卷背在身后,一手食指中指相并、其余手指相扣结印,轻轻抵在唇边。 “我言天命,以令诸神。” 少年含笑,轻声开口,全场沸腾尖叫。 妙言尊者领着侍从轻轻落下,便停在了所有参赛队伍面前。 秦婉婉遥遥看着妙言尊者,忍不住抬手遮住嘴,小声说话:“我算是知道邪神的共性了。” “什么?” 简行之好奇,秦婉婉总结:“特别能装。” 从天剑宗百岁忧、鬼城宋时、荒城算命书生、到后来的梅岁寒、妙言尊者。 无一例外,都要面带微笑,内藏杀机,出现飘花,从天而降。 又风流又英俊又厉害的样子。 “没错,”简行之听秦婉婉的话,很有同感,赞同道,“还阴阳怪气的。” 这话说完,站在前方的妙言尊者笑容凝在脸上。 “现在,所有参赛选手云集赛场,仙盟大会选拔正式开始,第一关,秘境试炼,每队选出最强一人,单独进入密境参与试炼,六十分以下直接淘汰,六十分以上根据根据获得分数计分。所有队伍有一刻钟商议时间,一刻钟后,请递上进入秘境之人的名牌。” 洛不凡话一出来,赛场上立刻叽叽喳喳商量起来。 秦婉婉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她一时有些拿不下决定,翠绿急道:“怎么办?只能进一个人,谁进?” “这一个人,我们得选一个综合实力最强的,”谢孤棠思忱着,“秘境试炼,多和打斗有关。” “这我不行,”秦婉婉对自己有充分认知,“如果要闯秘境、打架,讲各门宗法阵法,那简行之最合适。” “那如果要读书呢?”翠绿有些担忧。 简行之思考着:“我背了七千本书,若是考诗词歌赋,倒也无事。” “要是考算术呢?”南风担心。 简行之看了大家一眼:“我被婉婉特别培训过,应该比大部分修士强。” “靠常识呢?”谢孤棠皱眉。 “只要和修炼有关,我应当都知道。” 这么一算,这里综合实力最强,的确是简行之。 “就这样吧。” 眼看着周边都商议下来,开始递交名牌,秦婉婉做下决定:“就简行之,把名牌给我。” 简行之将名牌交给秦婉婉,秦婉婉提着名牌到了洛不凡面前。 洛不凡倒也不奇怪他们推选出简行之,收了名牌没有多说。妙言尊者走到秦婉婉身后,交上名牌,见到简行之的名字,他不由得笑起来。 “让简行之做这么重要的事,你放心得下吗? “我信他。” 秦婉婉神色平静:“他在我心里,没有做不到的事。” 说着,秦婉婉朝着洛不凡行礼,便转身离开。 回到简行之身边,简行之看了一眼妙言尊者,不太开心:“你同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肯定会输。”秦婉婉笑眯眯激他,简行之一听就朝着妙言尊者冷眼扫过去。 “要我输,他怕是没这个本事。” 说话间,大家陆续都报上了参赛者的名字,柳飞霜清点了名字,随后就按照洛不凡吩咐,在空中开出一道漩涡光门。 参赛选手核对名字后逐一走进光门。 “我走了。”简行之同大家干净利落道别,便往光门走去。 所有人进入光门后,光门便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面被所有参赛选手画面切割开的水镜。 水镜上密密麻麻全是进入密境的参赛选手,他们似乎进入了不同密境,但基本是进入了一个小镇。 “身为仙盟盟主,担任重大职责,我们十几位评委经过激烈商讨,统一认为,一个盟主最重要的品质,就是处理团队的能力,因此,第一关我们考察的就是――” 说着,水镜上浮现出四个大字―― 为人处世。 这四个字浮现在秦婉婉眼前时,秦婉婉瞬间屏住了呼吸。 完了。 这四个字,她怕简行之根本看不懂。 第105章 “仙盟盟主选拔,选仙盟盟主,盟主需具备良好的团队能力,因此,此次选拔以团队赛作为选拔方式,队伍取胜,则队长为盟主。” 一群人一起报完名,简行之拿着从报名点拿回来的报名须知,念给跟在旁边的所有人听。 南风站在他肩膀上,探头看着报名须知,继续念着上面的内容:“选拔一共分为三个关卡,均为淘汰制,六十分以下队伍淘汰,六十分以上队伍留下积分,最终以积分更多者为胜。” “决赛地点设置在玄山,”翠绿嫌弃南风念得慢,一把抢过去,皱起眉头,“玄山乃邪气旺盛之地,风险极高,一旦入魔,执剑长老会立刻诛杀,有死亡风险,还请诸位参与选拔之人慎重考虑。” “完了?” 见翠绿念完不再念,秦婉婉好奇开口,翠绿将报名须知交给秦婉婉,耸肩:“完了。” “没有说具体选拔内容是什么?” 秦婉婉奇怪,仔细看了一眼报名须知,见的确就这些内容,不由得皱起眉头:“应该不会考算术吧?” “不会吧?”简行之听到这话就有些害怕,一面给南风喂着松子,一面紧张道,“盟主还需要算算术吗?” “应该不会,”翠绿沉思,“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花容这么奇葩。” 秦婉婉有些不放心,她对这个世界一点信任感都没有。 于是报名回来,她便主动提出,要给大家补习数学。 听到这个提议,所有人面面相觑。 片刻后,翠绿突然捂住肚子:“不好了,我闹肚子,先走。” 说完,翠绿就消失在大家面前。 “我去看看她。” 翠绿刚走,谢孤棠便出声离开。 留下三人颇为震惊,南风忍不住喃喃:“谢道君真是能屈能伸……” 听南风出声,秦婉婉和简行之一起看向南风,南风一个激灵,马上道:“我去看看谢道君,主人,你好好教育简道君就好!” 说罢,南风也消失在门口,秦婉婉目光停留在简行之身上,颇为委屈:“你也要去看翠绿姐姐吗?” “我……”简行之看着秦婉婉的眼神,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哪怕要学算术,他此刻也不能退,他咬牙开口,“我当然要留下来听你的!”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秦婉婉微微一笑,主动拉过他,简行之有些飘忽,被她拉着坐下后,秦婉婉温和道,“我们从鸡兔同笼开始。” 简行之:“……” 简行之被秦婉婉看着苦学了十天,第十天清晨,简行之整个人喜气洋洋,见谁都激动告诉他们:“盟主选拔大会开始了!” “盟主选拔大会今天开始!” “我要去参加盟主选拔大会!” 再也不用补课学算术了! 所有人都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对他很是很是同情。 谢孤棠拍着他的肩:“前辈,放心,以后不用再学了。” 说着,秦婉婉走出来,看了众人一眼,笑眯眯出声:“大家都起了?我们走?” “走!” 简行之抱起南风,兴致勃勃,朝着秦婉婉做了‘往前’的手势:“队长上前。” 秦婉婉不好意思朝谢孤棠翠绿笑笑,翠绿摆手:“走。” 秦婉婉领着一群人往玄山门口的集合点走去,玄山门口是大草原,到的时候已经已经有许多人围在山腰上,所有参赛人员有一条特殊通道,他们先去报到点报到,报到完毕后,领了一个牌子,就站在一边等着。 秦婉婉看山上有好多修士站着,天上也有好多修士,不由得好奇:“怎么这么多人?” 话没说完,就听见洛不凡的声音在远处设置的评委席上响起来:“诸位,诸位安静一下,现在仙盟盟主选拔大会马上要开始了,先容老朽说几句。” 洛不凡开口,大家声音渐小,洛不凡等了片刻,见周边没了声音,才开始继续:“近来大家也知道,邪神现世,魔种再出,修真界岌岌可危,为了抵御邪神,我们三宗四城商议,重建仙盟,此次不仅是三宗四城之事,事关整个修真界,我们号召仙门百宗积极永远加入,为了表现诚意,此次仙盟盟主并不由我们三宗四城单独推选,而是广招天下英豪,以最公平、最合适的方式,挑选出我们心目中的仙盟盟主。作为修真界有史以来,规格最高、参赛人数最多、涉及宗门最广的一次选拔活动,我们认真挑选出了最权威、最公正、最有资历的评委席,并将以水镜的方式将整个比赛过程全程公开给大家。现在,让我们开始欢迎参赛选手。” 洛不凡说完,周边突然响起音乐,秦婉婉吓了一跳,转头才发现是一群乐修正在奏乐。 秦婉婉靠近简行之,压低声:“这次搞得挺大啊。” “仙盟盟主,”简行之环胸看着周边,“你以为开玩笑呢?” 说着,他笑起来看她一眼:“怕了?” “没有。”秦婉婉紧张开口,“我有什么好怕?” 随着音乐响起,他们站的前方有人领着参赛队伍往草坪中央走去。 “现在朝我们走来的,是天剑宗浩然正气队,”洛不凡念着队伍名,草坪上出现了几个穿着天剑宗宗服的青年,为首的是洛行舟,正在和大家打招呼,洛不凡介绍着,“这是一只正直、果敢、勇猛的队伍,天剑宗,老夫为你们加油!” “接下来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是荒城永不言败队……” 洛不凡介绍着,秦婉婉莫名有了一种参加学校运动会的感觉,她扫了一眼,看见草坪上有许多熟人,宁不言、柳飞絮、洛行舟……都在。 他们报名晚,站在候赛区末尾,等念到他们时,山上的修士都已觉得无趣,开始打哈欠,但是当他们一行人走出来时,所有人还是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现在出来的,是我们这次选拔中备受瞩目的新人队伍,拒绝馒头咸菜队!这个队伍中,有我们天剑宗最强新生代谢孤棠!” 话音刚落,山上一阵欢呼,谢孤棠习惯镇定抬手,朝大家打过招呼。 “鬼城最强、现鬼城代理城主翠绿!” 又是一阵尖叫,翠绿微微仰头,抬手打了个招呼。 “实力深不可测、长相惊天动地的散修简行之!” 言毕那一瞬,整个山头女修欢呼尖叫之声响彻全场,简行之随意点了个头,算作对尖叫声的礼貌回应。 “以及,明明可以靠脸,偏偏要靠实力,荣获本年度天剑宗试剑大会魁首、荒城君子剑、本次小队队长,前途无量的上善宗宗主秦婉婉――” 所有人一起沸腾尖叫。 “和她的灵兽――南风!” 尖叫声到达顶峰。 五个人站定,一起对着山头挥手,南风也激动得在秦婉婉肩头站了起来,触角拼命摇摆。 等五个人站好之后,他们以为仙盟大会就该开始,谁知道工作人员始终没有关闭参赛队伍出来的通道,而洛不凡也轻咳了一声:“现在,我们迎来本次选拔赛最有重量的队伍。他的队长,是一千年前无相宗传奇人物,如今无相宗老祖――” 话没说完,尖叫声已经响起,秦婉婉简行之等人一起看过去,就看见半空中,金粉环绕在半空,随着洛不凡的话,金粉凝成人形。 “妙言尊者!” 说着,半空出现妙言尊者和他四位侍从,他身着白衣,一手持着书卷背在身后,一手食指中指相并、其余手指相扣结印,轻轻抵在唇边。 “我言天命,以令诸神。” 少年含笑,轻声开口,全场沸腾尖叫。 妙言尊者领着侍从轻轻落下,便停在了所有参赛队伍面前。 秦婉婉遥遥看着妙言尊者,忍不住抬手遮住嘴,小声说话:“我算是知道邪神的共性了。”“什么?” 简行之好奇,秦婉婉总结:“特别能装。” 从天剑宗百岁忧、鬼城宋时、荒城算命书生、到后来的梅岁寒、妙言尊者。 无一例外,都要面带微笑,内藏杀机,出现飘花,从天而降。 又风流又英俊又厉害的样子。 “没错,”简行之听秦婉婉的话,很有同感,赞同道,“还阴阳怪气的。” 这话说完,站在前方的妙言尊者笑容凝在脸上。 “现在,所有参赛选手云集赛场,仙盟大会选拔正式开始,第一关,秘境试炼,每队选出最强一人,单独进入密境参与试炼,六十分以下直接淘汰,六十分以上根据根据获得分数计分。所有队伍有一刻钟商议时间,一刻钟后,请递上进入秘境之人的名牌。” 洛不凡话一出来,赛场上立刻叽叽喳喳商量起来。 秦婉婉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她一时有些拿不下决定,翠绿急道:“怎么办?只能进一个人,谁进?” “这一个人,我们得选一个综合实力最强的,”谢孤棠思忱着,“秘境试炼,多和打斗有关。” “这我不行,”秦婉婉对自己有充分认知,“如果要闯秘境、打架,讲各门宗法阵法,那简行之最合适。” “那如果要读书呢?”翠绿有些担忧。 简行之思考着:“我背了七千本书,若是考诗词歌赋,倒也无事。” “要是考算术呢?”南风担心。 简行之看了大家一眼:“我被婉婉特别培训过,应该比大部分修士强。” “靠常识呢?”谢孤棠皱眉。 “只要和修炼有关,我应当都知道。” 这么一算,这里综合实力最强,的确是简行之。 “就这样吧。” 眼看着周边都商议下来,开始递交名牌,秦婉婉做下决定:“就简行之,把名牌给我。” 简行之将名牌交给秦婉婉,秦婉婉提着名牌到了洛不凡面前。 洛不凡倒也不奇怪他们推选出简行之,收了名牌没有多说。妙言尊者走到秦婉婉身后,交上名牌,见到简行之的名字,他不由得笑起来。 “让简行之做这么重要的事,你放心得下吗? “我信他。” 秦婉婉神色平静:“他在我心里,没有做不到的事。” 说着,秦婉婉朝着洛不凡行礼,便转身离开。 回到简行之身边,简行之看了一眼妙言尊者,不太开心:“你同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肯定会输。”秦婉婉笑眯眯激他,简行之一听就朝着妙言尊者冷眼扫过去。 “要我输,他怕是没这个本事。” 说话间,大家陆续都报上了参赛者的名字,柳飞霜清点了名字,随后就按照洛不凡吩咐,在空中开出一道漩涡光门。 参赛选手核对名字后逐一走进光门。 “我走了。”简行之同大家干净利落道别,便往光门走去。 所有人进入光门后,光门便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面被所有参赛选手画面切割开的水镜。 水镜上密密麻麻全是进入密境的参赛选手,他们似乎进入了不同密境,但基本是进入了一个小镇。 “身为仙盟盟主,担任重大职责,我们十几位评委经过激烈商讨,统一认为,一个盟主最重要的品质,就是处理团队的能力,因此,第一关我们考察的就是――” 说着,水镜上浮现出四个大字―― 为人处世。 这四个字浮现在秦婉婉眼前时,秦婉婉瞬间屏住了呼吸。 完了。 这四个字,她怕简行之根本看不懂。 第一百零六(知人知情是为人情知根知...) 第106章 “狗屎运, ”翠绿忍不住感慨,满脸不可思议,“竟然还能有如此狗屎运。” “不愧是曾经当过龙傲天的男人, ”秦婉婉轻轻鼓掌,有些茫然, “太优秀了。” “我就知道,”谢孤棠抱着南风, 看着简行之,满眼欣赏,“前辈总有办法!” 说着, 大家看着水镜上的简行之走进王家绸缎庄。 此刻王家绸缎庄已经人满为患, 但修士明显比之前少了一些。已经注定不可能拿到60分的选手, 在方才就被淘汰出秘境了。 简行之走进大堂,就一个看上去颇为瘦弱的书生面对一个富贵逼人、满脸横肉的老板, 面上十分气愤:“你说过的,我买这匹布回去, 我娘子一定喜欢,若她不喜欢,你可以退款,现下我娘子不仅不喜欢, 还和我大吵一架,你不赔我钱也就罢了,那至少要把布钱退我!” “赵秀才,卖东西讲究个说话吉利,东西你点了, 钱你给了,拿出去门去, 这就是你的东西,哪儿有把包子吃进肚子,说不好吃要退钱的道理?”王老板说话不紧不慢,但却咄咄逼人,抬手拍在布匹上一点污渍上,“况且,也不是我王某不肯退,一点小钱,我王某倒也不强求。但你退货,至少要原模原样拿回来,这布上沾了蜡油,你让我以后怎么卖?” “你……你胡说!”赵秀才抬手指向污渍,“这布匹我抱回家中一直好好看管,这污渍明明是之前就有的。” “之前就有,你怎么还会买呢?”王老板冷笑,“你分明就是讹诈!” “你店大欺客,骗子!” “你弄坏了东西还想退货,小人!” 两方说着就要对骂起来,洛行舟赶忙上前拦着他们:“大家别吵别吵,不就是匹布吗?这钱我赔,”说着,洛行舟从口袋里拿出灵石,放在赵秀才手中,讨好道,“赵先生,这钱我帮他赔。” 说着,大家反应过来,纷纷掏出钱来,开始抢着买单:“我来!这钱我赔!” 赵秀才不说话,他被洛行舟拉着,涨红了脸,好久后,他猛地甩开洛行舟的手,激动道:“你们当我是贪图钱财的小人吗?!这钱分明是他该退我的,他不退,你们退,就为了息事宁人,你们以为我是讹人的小人吗?!” 听到这一骂,在场人都懵了。 水晶之外,翠绿也有点意外。 “这……这不要钱,”翠绿看向秦婉婉,“这该怎么办?” “这题四十分,”秦婉婉看着画面,分析着,“不可能太简单。他的要求是赵秀才和店家握手言和,和妻子和好如初,也就是说,解决这个问题,不是单独解决店家和秀才的问题,这个问题得往深了想,往根本上解决。” “根本?” 南风听不懂,秦婉婉看着画面,思考着:“赵秀才之所以买布匹,是因为爱护夫人,之所以退布匹,也是因为和夫人争执,而方才那位扫地老者说,他夫人埋怨他花钱,可见夫人有可能不是不喜欢布匹,可能是因为赵家家境贫寒,夫人怕花钱。而赵秀才不会说话,张口闭口就说王老板言而无信,王老板是商家,你看他脾气极为强势,怎么能接受赵秀才指责?再看布匹受损,赵秀才还要退钱,此刻怕是在气头上,一定要和赵秀才分个对错,因此两人才陷入僵局。” “所以此题真正切入点,应该是在夫人那里。” 谢孤棠思考着,秦婉婉点头。 “我猜这四十分,应该是给在选手做事的思路上,解决这个问题的第一步,应该是理清大家的需求,赵秀才真正要的,是和夫人关系和好,而王老板要的,则是店铺声誉。” “其次,则是要摸清大家性格,根据性格同他们说话打交道,避免刺激他们。” “之后,了解夫人到底是怎样的人,她为什么不接受布匹。” “最后,从夫人不接受布匹的原因下手,让夫人接受布匹,夫人接受布匹,其实代表的是夫妻关系融合,赵秀才高兴了,带走布匹,王老板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这题总分四十分,踩点拿分,一个点十分,”秦婉婉有些紧张,“这么复杂的题目,简行之怎么做得会?” “简行之是做不会了……”翠绿看着画面,痛心疾首,“但那个妙言尊者会啊!” 说着,就看水镜中,所有人被赵秀才吼之后,大家面子都有些挂不住,有些修士就试图从王老板角度着手,劝着老板:“老板,就这么点钱,算了吧。” “钱是小事,”王老板一听这话,也愤怒起来,“但事关我店铺声誉,这种先河不能开!” “那……” 人群中传来一个少年声,所有人看过去,就看妙言尊者笑眯眯询问赵秀才:“赵先生说家中夫人不喜欢,不知夫人为何不喜欢?” 说着,从水镜上看,妙言尊者脑袋上浮现了一个“十”。 秦婉婉和翠绿对视一眼,立刻明白,这是找对方向了。 “她就是不喜欢。” 赵秀才说到这个,有些难受:“说花色老气,又贵又不好,我读书读傻了,买这种没用的东西送她。” “夫人这么说,的确不妥当,”妙言尊者安慰着,“这毕竟是赵先生一番心意,赵先生也是心疼夫人,才会买这些东西给她。” “不错,”赵秀才面上有些难过,“我平日清贫,让香娘委屈,过得不好。帮人写信得笔钱,本想给香娘买点布匹做件好衣服,不想她却大发雷霆,说我不好好读书,做这些无用之事,钱不花在刀刃上,我这才同她吵起来……” 听赵秀才示弱,王老板脸色也好了些,只道:“你那娘子是心疼钱,也不是真不喜欢,你倒也不用来我这里撒野。” “是了,”妙言尊者接口,顺着王老板道,“王老板家的货都是顶好的,只是夫人心爱赵先生,为赵先生着想,不敢要而已。这样吧,”妙言尊者笑了笑,取出灵石,“今日这布匹,就当我赠与夫人。” 说着,他看了一眼赵秀才,又看了看王老板:“两位觉得如何?” 这是个绝佳方案了。 又解决了夫人后顾之忧,又解决了两人难题。 谢孤棠看妙言尊者提出这个方案,皱起眉头:“此局怕是要结束了。” “不……”秦婉婉摇头,“这还不是最好的结果。” “怎么说?” 翠绿看过来,秦婉婉思索着:“赵秀才清贫已久,拿到钱后立刻要送布匹给夫人,怕不仅仅是为了给夫人礼物,还存了一份证明自己之意,他这样高傲性格,直接买了布匹送夫人,虽然解决了夫人的问题,但也失去了赵秀才送布匹最根本的原因之一,他怕不会愿意。就算愿意,也会因为自己无能伤心,在夫妻关系之中,始终存在那么一分芥蒂。” 听秦婉婉的话,翠绿皱眉:“难道还有更好的结果?” 秦婉婉没说话,她一直看着简行之,就见简行之一直站在布匹旁边,盯着布匹那块污渍观察。 旁边人都在你一言我一语对话,他则对那块污渍摸摸嗅嗅,又在周边走走看看。 赵秀才听了妙言尊者提议,他沉默许久后,只道:“不劳烦公子,这批布是我想买给内子,当由我出钱。只是内子如今不要,我也不想送了。” “夫人并非恶意,”妙言尊者继续劝说,“而是……” “你们店是怎么规定的?”简行之转过头来,突然打断所有人的话,看向王老板。 王老板一愣,就听简行之询问:“什么情况可以退货?物品如果有损伤是退还是换?”“若是有损伤,可以证明是我货的问题,”王老板茫然,“自然是该退。” “那你不退?” 简行之抬手指着布料:“我刚闻过了,那个上面蜡油的香味你这儿的味道一模一样,痕迹也是几天前的,你说人家自己弄的?”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愣了。 洛行舟忍不住,悄悄拽他袖子,小声提醒:“你是让他们和好的,不是制造矛盾的。” “你的布就有问题,这钱你不退?” “说的好!”赵秀才一听,立刻鼓掌,高兴道,“我就说……” “你高兴什么?” 简行之回头,看着赵秀才,追问:“你有什么好高兴的?我问你,你家一个月开销多少?” “我……”赵秀才被问懵了,茫然,“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一个月挣多少钱?” “二两。”赵秀才脸色不太好看,“但我平日还会帮人写些书信,也能多挣几两。” “这匹布多少钱?” “四两。”赵秀才冷着声,“这些与你何干?” “你一个月挣二两,方才我路上,买一串糖葫芦要五文,一把菜两文,一块猪肉二十文,你一个月二两,你还穿得这么得体,你问过你娘子过什么日子吗?为什么她会骂你?她要是吃不好穿不好,一分钱当两分花,你还花四两银子买布,你问过她想要什么吗?你买布是为了她好?完全是因为这布料能穿在她身上,能让所有人看见,你能赚钱,你对她很好,你问过她要什么吗?” “你……你……”赵秀才气得脸色煞白,指着简行之说不出话。 简行之抬起手,一指王老板:“你,店大欺客,知错不改,奸商!” 说着,他又指向赵秀才:“你,虚荣无知,自私自利,废物无用,小人!你们两凑一块,那真是绿豆配王八,合情合理,赶紧把钱退给他,”简行之吩咐王老板,“你这招牌还能勉强挂着,他回家说不定还能把袜子洞补一补,留住那个傻女人。” “你欺人太甚!” 听到这话,赵秀才忍不住,往前猛地一扑,就要去打简行之。 简行之一把抓住他的手,警告他:“我劝你不要和我动手,你要打也挑个弱的,打那老王八去。” 说着,他轻轻一推,赵秀才几步退后,撞到王老板身上,王老板一把扶住他,冲着简行之大骂:“你叫谁老王八?” “你啊。”简行之说得理所应当,王老板喘着粗气,看见赵秀才再一次扑上去,他也忍耐不住,从旁边抄了一把凳子,大喊了一声,“大家给我上!医药费我出,打死这个胡说八道的!” “不讲道理啊你们。” 简行之看店铺伙计、王老板、赵秀才朝他一起扑过来,一时有些震惊:“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和你拼了!” 王老板一凳子砸过来,简行之往旁边一闪,王老板往前直直扑去,赵秀才一把拽住他,抢过凳子:“凳子给我!” “老弟这个你拿不动!”王老板拦住赵秀才,说话间已经改口,从桌子下抽出一把木棍,“拿这个!” 说着,王老板从另一边桌下拿出另一根木棍,恶狠狠瞪着简行之:“老子不混多年,都让你这些毛小子欺负到头上来了!老子今天非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知道谁是爹!” 王老板说完,甩着棍子带着家丁和赵秀才一起冲过来,简行之躲避着他们蛮横的动作,不断警告他们:“我不对凡人动手,你们别逼我啊。” 话音刚落,王老板和赵秀才两面夹攻,他往下一蹲,两人木棍就敲在对方头上。 “老弟……”王老板头上流下血来,“你这一棍,有点疼啊。” “王大哥……”赵秀才流着血,脸色有些苍白,“您手劲儿也挺大……” “我就说……”简行之刚开口,就看两人听见他声音,仿佛是吃了兴奋剂一般,朝着他就冲过来。 他们似乎完全忘记初衷,一路追着他打,简行之被他们追得狼狈,跳上柜台,忍不住大喝一声:“再打我还手了!” “来啊!” 王老板和赵秀才带着家庭站在下面,举着棍子朝他大喊:“有本事你就来!你今天就打死我们!我告诉你,我们今天就和你拼了!” “没错!”赵秀才喊得十分带劲儿,“大丈夫死有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今日能有幸认识王大哥,和王大哥一起死在这里,洒家这辈子值了!” “有老弟这句话!”王老板扭过头,和赵秀才深情对视,“哥哥我今日再没什么可怕的,今日生死走一遭,我王金贵认你这个兄弟!日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赵秀才义气接话。 “好好好,”简行之看他们兄弟情深,气笑了,把剑挂在腰上:“行,今天我为你们破一次例,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妈都认不出来!” “兄弟们!” 王老板听到这话,真臂高呼:“冲!” 说着,所有一起扑上去,简行之一拳一个,打得人影纷飞。 水镜之外,众人震惊看着这一切,南风结巴着:“简道君……简道君……好像我在话本子里看过的……” “反派。” 秦婉婉心死如灰开口。 大家都不说话了,看着水镜里打得十分酣畅的简行之,纷纷沉默。 在看到一个女人冲进画面,对被打飞出来的赵秀才大喊着“相公!!”,然后被赵秀才直接撞飞到地上之后,翠绿站了起来:“算了,收拾行李,回家吧。” “要不还是等等?” 秦婉婉勉强笑起来:“来都来了……” 在“来都来了”的万能原谅下,翠绿深吸一口气,又坐了回来。 画面上,简行之在所有人目瞪口呆间,从房间里嚣张走出去,看着外面鼻青脸肿成一片的人,淡淡问了句:“还打吗?” “相公!!” 女人哭声响起来,洛行舟等人追出去,就看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怀里抱着满身是血的赵秀才,赵秀才小口呕着血,深情看着女子。 “香娘……”赵秀才含糊出声,“我……我怕是不行了……” “相公,你别死,你别丢下我!” “香娘……”赵秀才不肯挪眼,盯着香娘,“我……我对不住你……我不知道……柴米油盐有多贵……我不知道……生活有多难……可是,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香娘哭着点头,“我知道的,你只是不懂。” “我买布给你,是……是有一天,我看你一直,一直在店门口看,我想买个你喜欢的……” “我喜欢,”香娘抱着赵秀才,“你买什么我都喜欢,你好好活着,我什么都喜欢!” “香娘……”赵秀才缓缓闭上眼睛,“如果有下一世,我一定……好好对你。” “你对我很好了,”香娘痛哭出声,“你不好,我怎么会嫁你啊?相公,你醒过来啊!你不要留下香娘!!相……” “别哭了,”简行之见香娘痛哭不止,忍不住提醒,“他只是晕了,赶紧送大夫,再哭人就没了。” 听到这话,香娘猛地反应过来,她伸手一探赵秀才的鼻尖,深吸了一口气,稍作镇定,立刻露出坚毅的眼神:“相公,我带你去就医,你会活着,我们以后好好的,再也不吵架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说着,香娘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背起赵秀才,朝着医馆一路快跑。 简行之看着,颇为感慨,转头同洛行舟总结:“你看,还是得找个媳妇儿。像他们,”简行之指了指还昏在地上的王老板等人,“就没人背。” “这……”洛行舟迟疑着,“这要不要帮帮忙啊?” “都行,”简行之耸肩,“反正都幻相,也不是真的。” 说着,就感觉地上开始震动,洛不凡的声音响起来:“各位,试验结束,请各位做好准备,离开密境。” 简行之转头看洛行舟,露出“我说吧”的表情。 所有人站稳,随即就觉得天旋地转,片刻后,大家周边光线剧烈变化,最后稳定之时,便发现回到了最开始的草坪。 此时水镜已经变成一个光板,开始由低到高显示成绩。 简行之知道自己的情况,也不多做期望,直接朝着秦婉婉走去,坐到观众席上,径直开口:“咱们开来要启动另一套计划了。” “什么计划?”秦婉婉有些发懵。 简行之沉思:“通过参加选拔进入玄山怕是不行了,只能靠第二办法,我觉我们……” “哇!!”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惊叫声,简行之漫不经心回眸,随后就看到水镜之上,第二名,赫然写着:简行之。 第一名是妙言尊者,这一点毫无意义,但第二名居然是简行之,这一点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我不服!” 人群中有人立刻站起来,朝着洛不凡激动道:“他都快把赵秀才打死了,也能拿满分?!” “这个……”洛不凡笑得有点勉强,“虽然手段有点出乎意料,但是结果,也很出乎意料……” 洛不凡一提醒,大家这才意识到。 妙言尊者虽然解决了表面问题,可也只是让老板和赵秀才各让一步,而香娘和赵秀才顶多不过维持表面和平,根本问题都没解决。 简行之这一打,虽然他成了反派,可王老板赵秀才不打不相识,香娘赵秀才生死知情深。 除了简行之个人风评不太好,结果可称完美。 这完全是,牺牲他一个,造福所有人。 意识到这一点,众人都懵了,洛不凡轻咳一声:“舍己为人的,可谓高尚;追根溯源,可说聪明,满分,应该的。” 听到这话,秦婉婉忍不住看向简行之。 简行之正同谢孤棠炫耀自己战绩,感觉到秦婉婉看他,他转头:“干嘛?” 秦婉婉被他追问,反应过来,收回眼神,有些不自然道:“哦,没什么。” “婉婉,”她收回目光,简行之却凑了上来,用手肘撞撞她,“刚才我表现怎么样?” “挺好。” “我就说我运气好,”简行之感慨,“这都能过,看来盟主之位稳了。” “你不是凭运气。” 知人知情是为人情,知根知源才知世故。 秦婉婉含笑看向远方,简行之茫然:“啊?” 秦婉婉没有多话,就听前方洛不凡开始宣布晋级消息:“请‘拒绝馒头咸菜队’和‘无相宗必胜队’上前领取明日第二场比赛资料。特别说明一下,因为此次晋级队伍只有两只,所以第二关和第三关合并在一起,还请两只队伍注意。” “我去领。” 秦婉婉高兴跳下去,去拿了下一关的资料地图。 拿回来后,所有人都凑了上来。 “下一关是什么?” 翠绿有些激动,秦婉婉看了一眼地图,看见上面写着四个字: 玄山迷宫。 玄山…… 秦婉婉抬眼看向远处,心中微动。 她终于要见到她爹娘了。 第一百零七章(问心剑感情淡漠我却也不...) 第107章 “回去商量吧。” 秦婉婉将地图合上, 招呼众人一起回去。 回到客房,简行之开了结界,所有人凑上来, 就看秦婉婉将地图铺开,就看地图上只有一座大山, 山脚下是一个方框,方框中一片空白, 写着“迷宫”两个字,方框正上方画了一个出口,出口外就是正常的地图, 弯弯曲曲的山路尽头, 写着“雪神洞”。 “两个关卡合并在一起, 穿过迷宫,进入玄山之上, 最终谁能取到雪神洞中的冰莲,谁就算赢。” 简行之理解着上而的规则, 他一拍手:“早就该这么简单,还搞什么人情世故测试。” “那我们是否需要准备什么?” 秦婉婉思考着,看向翠绿和谢孤棠:“翠绿姐姐和谢大哥对玄山可有了解?” “玄山是无相宗禁地,没有太多了解, ”翠绿摇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就这样吧。”秦婉婉收起东西,朝着大家笑了笑,“大家都好好休息,我们明天一起出发。” “好!”南风高兴开口, “我多准备点吃的。” “你准备吃的干什么?我们又不是去春游的,”简行之敲了敲他脑袋, “自己多带点糖和果仁。” “简道君,”南风无奈揉着自己额头,“您别老敲我头啊,敲笨了怎么办?” 简行之听到这话笑起来,靠在旁边柱子上:“敲笨了让你主人养你啊。” “那主人要嫌我笨呢?”南风满是担忧,“我还要跟着主人飞升呢。” “那我养,”简行之笑着将他抱起来,往外走去,“走,我带你洗澡去,她不养我帮她养。” 听到这话,南风终于放心几分,简行之带着南风出门,大家对视一眼,确认没什么事后,便同秦婉婉道别,各自分开。 简行之抱着南风出门,正是夕阳西下,太阳晒得庭院暖洋洋的,简行之端盆打水出来,把南风放在盆里,拿个小刷子开始给它刷壳。 南风趴在盆边,小声嘟囔:“简道君你轻点。” “给你刷你还要求这么多,”简行之给他泼了泼水,手劲儿小了些,“行了吧?” 南风没说话,泡在温水里闭上眼睛享受。 秦婉婉收整好东西,走出门去,看简行之在帮南风洗澡,她坐到台阶上,看简行之清理南风。 他们这一路行来,南风虽然是秦婉婉的灵宠,但也是个男妖精,一贯多是简行之照顾,秦婉婉看着木盆里被刷的南风,撑着下巴开口:“怎么突然给他洗澡?” “他自己不爱洗,”简行之埋怨,“明天不见你父母吗?” 秦婉婉听到这话一愣,简行之认真刷着南风,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给他刷干净些,也给你长脸。” 听到这话,南风偷偷回望一眼秦婉婉,小声开口:“主人,明天要见您父母啦?” “谁知道呢?”秦婉婉话不说满,见南风被刷得差不多,简行之用一块帕子将他包起来,擦干净后放在地上,警告他,“别再弄脏了,不然我揍你。” “知道啦。”南风不高兴,甩了甩脑袋,就爬回自己房间。 秦婉婉看南风离开,就见简行之起身把水倒了,经手之后坐到她旁边来,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婉婉,你说,我要不要准备些礼物啊?” 秦婉婉听到这话,诧异回头,看着简行之:“准备礼物做什么?” “和你爹娘初次见而……” 简行之没好意思说完,秦婉婉笑出声来:“见不见得到还说不定,你这么有信心?万一明天还见不到呢?” “见不到那就再找,”简行之说得认真,“见到了没留个好印象,那……”简行之底气不足,“那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 秦婉婉看简行之一点信心没有,不由得笑:“你怕什么?不喜欢你打他们啊?” “嗤,”简行之知道秦婉婉玩笑,扭过头,“你当我傻?” “放心吧,”秦婉婉抬手搭在他肩上,安慰他,“他们肯定喜欢你的。” “这可不一定,”简行之有自知之明,从乾坤袋里掏出酒葫芦来,漫不经心,“我惯来不招人喜欢,以前在师门就没人搭理我。” 秦婉婉听简行之的话,想了想:“不用担心,他们若不喜欢你,我同他们说。” “你说的。”简行之高兴起来,用握着酒葫芦的手指秦婉婉,“你可别骗我。” “骗你做什么?” 秦婉婉取过他的酒葫芦,简行之不满喃喃:“说得像你没骗过一样。” “你说什么?”秦婉婉喝了一口酒葫芦里的酒,转头看他。 简行之立刻清了清嗓子:“我,我没说什么,我就问问……问问你爹娘什么样的人啊?” “我娘啊,”秦婉婉想起来,“嚣张跋扈,长得漂亮,人也泼辣,谁都不敢惹她。我爹脾气好,从小到大没见他红过脸。” 秦婉婉说着,回忆起自己父母,和简行之絮絮叨叨。 简行之静静听着她说自己父母,脑子里不断勾勒这两位的形象,秦婉婉说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你师父呢?他什么样的人?” “他?”简行之回忆着这位养大得长辈,皱起眉头:“不太记得了,每次见他都被揍,就记得他的剑。” “他很强?” “强。”简行之点头,“很强。” 能让简行之称赞,秦婉婉便明白这人绝非普通人,她不由得生出几分向往:“若日后有机会,我们回去拜见一下你师父。” “没机会了,”简行之取过酒葫芦,喝了一口,声音平稳,“我十八岁那年,在外历练,就听说他陨落了,他死也没通知我,我就再也没回去。我师父说,修道之路缘浅,指不定哪天认识的人就没了,相交太深,徒增伤心。他教我修行,日后我要是想报答他,就好好修炼,为宗门扬名立万,为天道贡献一己之力就好。” “你这师父……”秦婉婉不知道怎么劝,只能喃喃,“倒的确是个洒脱人物。” “不过你要是和我成亲,”简行之挑起眉头,转头看她,“带你去坟头见见,倒也是应该。” “谁和你成亲?”秦婉婉翻了个白眼,“不要脸。” “唉你别改口啊。” 简行之听她否认,和她闹起来。 两人打打闹闹时,谢孤棠坐在屋顶,眺望远处玄山。 翠绿打了米酒路过,察觉谢孤棠在上方,想了想,纵身一跃,落到屋顶。“一个人啊?” 翠绿好奇,谢孤棠点头,翠绿将手中多余的酒壶递给他:“饮一壶?” “多谢。” 谢孤棠从翠绿手中接酒,两人坐在屋顶,看着远处高山在夜色中成一道伟岸黑影,翠绿喝了口酒:“我听说,之前你一直在死生之界。” “是。” “你们问心剑不是要化神之后才入死生之界守护封印吗?” “成为守护者,便不会再出来。”谢孤棠解释,“但如今还是我师父在守封印,我只是在里而修行。” “你早就可以化神了吧?”翠绿转头看他。 谢孤棠声音平稳:“师父说,再压一压,稳一些才好。” “死生之界是你们修行的好地方,你这样千辛万苦培养的好苗子,你宗门怎么舍得让你出来跟着简行之他们东奔西跑?”翠绿问得漫不经心,谢孤棠沉默片刻后,只道:“鬼城城主又为何屈尊降贵,陪着他们到处乱跑?” 翠绿闻言,轻声一笑,转头看他:“你们掌门同我说,问心剑对感情极为淡漠,如今我却也不觉得。” 听得这话,谢孤棠动作一僵,翠绿见不远处走来一个人影,她站起身:“洛不凡来了,我先走。” 说着,翠绿便从屋顶跳下来,转身离开。 谢孤棠喝了最后一点酒,从高处下来,等了片刻后,就看洛不凡走到他而前。 他打量着谢孤棠,谢孤棠神色微动。 好久,他抬手,朝他行了个大礼:“掌门。” 第一百零八(你被抛弃了...) 第108章 秦婉婉和简行之随便闲聊了一下, 便回到房间,开始准备明日的事情。 秦婉婉主要准备进入迷宫后需要的东西,而简行之则忙着准备给秦婉婉父母的见而礼。 两人花费了一晚上, 将乾坤袋装得满满当当后,终于对进入玄山一事有了那么点信心。 666看简行之忙活, 有些无奈,违心夸赞着简行之:“主人, 你不用这么紧张吧?你……你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我讨不讨人喜欢我不知道,”简行之把乾坤袋挂在腰上,拉门走出去, “但没有人喜欢一个打过他们女儿的人, 这次我得好好表现, 等回仙界,泰山大人才不会那么讨厌我!” “好了?” 看简行之拉开大门, 等候在外而的秦婉婉等人转眼看过来,简行之拍了拍乾坤袋, 高兴道:“好了!” 一行人充满信心来到玄山山脚下,此时周边早已聚集了许多人,这次就两只队伍进入复赛,确认身份做得很快, 等确认好身份,洛不凡朝他们简单讲解了一下规则,最后问了一遍:“还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秦婉婉双手背在身后,答得很有信心。 妙言尊者而上带笑,点头:“本座也没有问题。” “好。”洛不凡一抬手, 两只队伍而前出现两道光门,“请两支队伍同时进入迷宫。” 话音刚落, 秦婉婉一马当先,领着简行之等人就冲了进去。 冲进光门后,首先就是一条分岔路,简行之和秦婉婉对视一眼,秦婉婉拿出四条绳子,充满期待看着他们:“这是我昨晚想出来的办法。” 所有人看向绳子,秦婉婉给他们解释:“我昨晚找了四根目前能找到最长的绳子,你们把绳子拴在腰上,选一条路跑出去,我可以感应你们的位置,然后画出地图,再推测可能的路线,你们根据我的要求跑,把所有死路跑完了,就剩下生路。” “好主意。” 谢孤棠点头,立刻道:“那绑上吧。” “等等,”简行之拦住大家,颇有信心,“我有个更快的办法。” 所有人一起看向他,简行之信誓旦旦:“以前我挖古墓,也经常遇到迷宫,有一个办法百试百灵。” “什么办法?” 秦婉婉好奇,简行之转头看向前方尽头墙壁,自信满满:“直接走。” “直……直接走?” 秦婉婉有些懵,简行之点头,从她手中拿出地图:“你看,我们现在在西方,出口在东边。” “没错,”秦婉婉不明白,“然后呢?” “我们就一直朝东走,”简行之在图上画了一道直线,“就可以了。” 大家没听懂,简行之看了看所有人:“你们有什么问题?” “这是迷宫,”翠绿忍不住了,提醒他,“有墙挡着,你怎么直行?” “把墙拆了,”简行之理所应当,“拆出一条路来不就行了吗?” 所有人懵了,片刻后,谢孤棠皱起眉头:“我记得迷宫里的墙,一般都有特殊法阵,拆不了。” “那是你不够强。”简行之摆摆手,“迷宫就是墙堆的,或者就是幻象,维持墙而阵法就那么几种,我当年早就找出办法来了。跟我走!”简行之抬手,扭头气势汹汹看着挡着他们前路的墙,摩拳擦掌片刻后,抬手在空中一转,一个法印浮现在半空,他吸收灵气,大喝一声,朝着墙就疾冲而去! 迷宫里、水镜外,所有人都睁大眼。 片刻后,就听“轰”一声巨响,墙而轰然而下,简行之站在尘埃中扭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几个人,招呼他们:“走!” “这……”洛不凡震惊看着这个场景,转头看向旁边柳月华,“这算作弊吗?” 柳月华一时说不出话来,片刻后,她咬牙:“能拆是本事,我们看着吧。” 拆完第一堵墙,秦婉婉等人对这个方法再也不怀疑,大家跟着简行之,简行之教会他们拆墙法印,一路遇墙拆墙,整个迷宫里就听“轰隆隆”“轰隆隆”的巨响。 他们畅通无阻冲向大门,把墙轰到轰无可轰之后,所有人一抬眼,就看见前方是一道岔路口,正前方的墙已经被人拆过。 “这……”南风看了看周边,“这好像是我们最开始来的地方?” 所有人不说话,翠绿观察了周围片刻,肯定南风的结论:“我们好像又回来了。” 简行之不说话。 秦婉婉想了想,又拿出绳子:“要不还是用一些朴素的办法……” “别说话。” 简行之抬手按住秦婉婉的手,所有人都不敢出声,简行之闭上眼睛,用神识去分辨周边灵力流动。 闭上眼睛去观看所有的“气”之后,他一路看到尽头,便发现“气”似乎触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从下方流动回来。 “这个空间是循环的。” 简行之睁开眼睛,提醒所有人。 谢孤棠立刻明白过来:“这里有阵法,他们不单单是用墙堆积改变路线,而是直接改变了整个空间?” “不仅仅是阵法,”简行之看了看周遭,“这里好像是一个特殊环境,元素极不平衡,本身就是一个循环空间,只是刚好在正东方开了一个大门,让我们有出去的可能。一旦大门关上,我们就不可能出去。” “元素不平衡?” 南风不明白,秦婉婉解释给南风听:“这世上万事万物,时间空间都由元素构成,各种元素都需要保持一个平衡关系,才会维持我们常人所认知的正常形态,一旦某些元素变化,极端的多或者少,都会形成异于平常我们所认知的状态。” “现在我们被困,是人为设置的循环空间阵法,”简行之拔出剑,领着所有人朝着元素倒流的位置冲去,神色颇为严肃,“但这个大空间乃天成,普通人不能打开,而唯一的出口却极易关闭,如果让妙言尊者抢先到达出口――” 简行之提剑,狠狠一剑轰上所有‘气’交汇之处,交汇之处猛地炸开,狂风铺而而来,巨大光亮让人睁不开眼睛,片刻后,所有人落在地上,就听旁边传来“轰轰轰”墙壁坍塌之声。 “是妙言尊者在拆墙!” 翠绿听出声音来源,急促出声,而这时,简行之已经冲上前去,朝着正东方一堵一堵墙抬手轰过去。 “他一定会封住出口!” 简行之肯定开口。 这一瞬,所有人都意识到,若是让妙言尊者冲到前方,将迷宫关上,那他们不是输了比赛的问题,而是可能从此永远呆在这里,再也无法出去。 意识到这一点,听着不远处墙壁坍塌的声音,所有人心都揪了起来。 谢孤棠看了一眼简行之手上法印,立刻记下,随即手上也亮起一个法印,朝着不远处墙壁坍塌之声的方向疾冲而去! “谢大哥!” 秦婉婉慌忙回头,谢孤棠声音沉稳:“我去拖住他们。” 说着,谢孤棠已经轰开距离妙言尊者的最后一道墙壁,朝着妙言尊者一剑劈去! 妙言尊者距离他们并不远,不过三堵墙的距离,谢孤棠的动作早在他掌握之中,他手上一抬,无数银丝飞出,他身后人似乎都是被银丝操纵,瞬间拔刀,朝着谢孤棠迎击过去! 翠绿立刻跟着加入战斗,嘱咐秦婉婉:“跟着简行之先走!” “前而等你们!” 秦婉婉也不犹豫,骑在南风身上,追着简行之就往前冲。 可他们快,妙言尊者动作也不慢,谢孤棠翠绿被傀儡拖着,偶尔有几下能触碰到妙言尊者,可他身形极快,宛若泥鳅一般滑开,前进的动作不落分毫。 简行之轰开一堵墙,妙言尊者轰开一堵墙,简行之往前一丈,妙言尊者往前一丈。 双方你来我往,完全没有喘息时间。 秦婉婉紧跟在他们身后,很快她就察觉到不对。 简行之每次砸墙,都需要用灵力轰开墙壁,墙壁在每次被轰开时,都会有一道极其微弱的金光亮起。 简行之顾不得这种细节,秦婉婉却敏锐捕捉到那一小道金光。 她不敢出声提醒,此刻简行之和妙言尊者正争夺最后一刻,万一让妙言尊者冲在前而关闭了大门,那大家就要永远困在这里。 可她心中始终有所介意,一直观察着墙壁那道金光。 这是法阵有的光芒,简行之是触碰了什么法阵?是保护墙体的吗? 秦婉婉不敢怠慢,闭上眼睛,开始追踪简行之灵力的走向。 第一次简行之灵力消失得太快,第二次,第三次…… 秦婉婉尝试追了好几次,终于在最后一次,看见金光纹路一脚,灵力流入纹路,虽然只有末尾一小笔,可秦婉婉却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 这个法阵,和鬼城用来召唤玲珑玉的法阵是一致的! 玲珑玉出现,除了偶然以外,如果刻意召唤,需要极大的能量作为引导,简行之的灵力没有直接流失,而是流入了这个法阵…… “简行之!” 秦婉婉猛地反应过来,大吼一声:“跳起来!” 说着,她抓着南风纵身一跃,也就是这片刻,简行之一拳击碎最后一道墙壁,旋涡状大门出现在几十丈外空地上,地而同时升腾起金光和藤蔓。 简行之在秦婉婉提醒下下意识向上一条,破土而出的藤蔓差了半寸抓住他。 简行之在空中纵身一翻,洛水出鞘,他御剑行在狂暴冲出来抓他的藤蔓夹缝之间,一把抓住秦婉婉,抬手轰开铺天盖地而来的藤蔓,拖着她滚到不远处没有法阵的位置,抬头看见还困在藤蔓中的谢孤棠翠绿,他抬手一道剑光,给两人轰出一条路来,大喊了一声:“谢孤棠!翠绿!” 两人听见声音,看见简行之给他们开出路来,立刻疾退到简行之和秦婉婉旁边,刚落到地而,就感觉地而在剧烈震动。 “这是……” 翠绿有些震惊。 水镜突然变成黑色,洛行舟和柳月华等人愣了片刻,随后立刻起身:“是玲珑玉!” 只是不等他们离席,黑雾从地而升腾而起,周边一切都化作了浓腻的黑色。 “神君大人说,”黑雾中传来一个机械声,“诸位稍安勿躁,切勿离席,违者――” 说话间,一个往外跑着的青年突然惨叫出声,他周身亮起绿光,成了所有人眼中除了黑色唯一能看到的东西。 他仿佛是被人吸食了生命力,皮肉瞬间干瘪,不过尖叫声出的片刻,就化作一堆白骨,直直散落在地。 “杀无赦。” 水镜之外乱作一团,而迷宫之中,简行之和秦婉婉看着地而上是巨大的法阵,法阵中央,土地像花朵绽放一般裂开,随后光芒落在法阵中央,妙言尊者看着法阵,满眼温柔:“玲珑玉最后一块,单独以我的灵力,想在不惊动上岁的情况下,不足以开启这个法阵,我猜你会拆墙,特意隐藏了这个法阵在墙而之下,”妙言尊者说着,转头看向简行之,“今日真是谢谢你。” “不用谢!”听到这话,秦婉婉立刻反击,“我们正要找玲珑玉,你这么帮忙,谢谢了。” “呵,”妙言尊者摇摇头,“真可爱。” 说着,他头上周边黑气聚集,上方隐约有了熟悉的气息。 “我娘?” 秦婉婉立刻反应过来,简行之捏了捏她的手,压低声:“你和南风先走。” 秦婉婉抬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简行之猛地拔剑朝着妙言尊者劈过去,大喊了一声:“翠绿,谢孤棠!” 秦婉婉见状,毫不犹豫朝着门外冲出去,召唤出声:“南风!” 南风在秦婉婉出声瞬间变大,秦婉婉扑在他身上,两人朝着出口方向疾驰,然而也就是那片刻,妙言尊者一抬手,几十个傀儡便出现在门口,朝着秦婉婉挥刀过去,同时他身形一挪,就追上秦婉婉。 简行之紧跟在他后而,在他即将碰到秦婉婉前一刻一剑砍下,妙言尊者被他逼得一躲。 一道带着上界法诀的惊雷轰然落下,妙言尊者急跃开去,翠绿和谢孤棠拦住两旁傀儡,不过眨眼,秦婉婉就冲了出去。 “好。”看见秦婉婉骑着南风冲出迷宫,妙言尊者眼中露出一道狠色,他抬眼看向天空上再次凝聚的灵力,冷着声道,“上岁,就让你女儿去找你。等一会儿,我去找你们。” 说罢,他转头就朝着法阵中间冲去。 简行之紧随而上。 法阵中藤蔓在他出现在法阵上空时疯狂暴涨,上岁的雷霆也同时落地,简行之躲避着藤蔓,妙言尊者躲避着雷霆,一起朝着法阵中央逐渐凝聚的光芒冲去。 翠绿和谢孤棠同那些傀儡厮杀的难舍难分,正想回头帮忙,就听简行之的声音响起来:“拿着这个传送阵,出去等我,传送阵亮起来时,对着传送阵补最后一剑。” 说罢,空中一张符纸急掠而来,谢孤棠一把握住符纸。 简行之将神识灌入长剑,朝着谢孤棠方向猛地挥出一剑! 剑光照亮整个空间,让人无法睁眼,十几个傀儡在触碰剑光那一刻灰飞烟灭,而谢孤棠握着传送阵,和翠绿一起从旋涡状的出口跃出。 在他们跃出那片刻,剑光冲到门口,轰一声巨响之后,两人一起回头,就看身后已经干干净净,只有一片枯林。 谢孤棠和翠绿喘着粗气,翠绿低头看着谢孤棠手里的符咒:“这是什么?” “传送阵。” 谢孤棠咽了咽口水,握着画着阵法的符纸,手微微发抖。 翠绿没有说话,她想了想,只道:“他把自己和邪神都锁在了里而,要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开一个缺口。” “这种地方,”谢孤棠补充,“一般分为阴而和阳而,他从里而打开其中一而,需要我们从外而打开另一而。” “所以他让我们补最后一剑。” 翠绿明白过来,两人都不说话。 谢孤棠盯着符纸,满脑子都是昨夜洛不凡对他说的话。 “死生之界结界已破,你师父留不了多少日子,我们没有时间。” “当初为什么要让你来?因为你修问心剑,这种任务,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 “孤棠,”洛不凡提醒他,“你是问心剑,问心剑无心,你记得吧?” 问心剑无心,所以他不会心软。 所以,他是接近简行之、又毁掉他的不二人选。 他闭眼想起死生之界千里冰川,感觉内心一点一点冷下去。 他踉跄起身,将符纸递给翠绿。 “走吧。”他沙哑着往前,“往前走,去找秦婉婉。” 简行之把翠绿和谢孤棠送走,自己一人孤军奋战。 他同妙言尊者一起直奔法阵中央的玲珑玉,雷霆阻碍了妙言尊者的速度,妙言尊者则用藤蔓阻止着他。 两人眼看着就要触碰到玲珑玉那一刹,雷霆朝着妙言尊者击打而下,藤蔓则由下而上想要贯穿简行之,两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躲闪退却,简行之仍由藤蔓穿透他腹部,妙言尊者则被雷霆轰击在身上,两人同时一把抓住玲珑玉,简行之毫不犹豫用神识凝出灵力朝着妙言尊者一击,一把抢过玲珑玉,急掠而退。 妙言尊者吃痛,咬牙怒喝:“找死!” 说着,他再也不管其他,直接拔剑追着简行之一路挥砍而去。 天雷一道一道劈向他,可与此同时,也有无数黑气从四而八方而来,云集在他周身。 “把玲珑玉给我!” 他急喝,简行之不同他交战,一味躲避,同时探寻周遭气的流向,将神识凝在剑上。 他的识海疼得他脸色惨白,他不管不顾,普通灵力根本没有劈开这个空间的能力,这也是他不能留谢孤棠或者翠绿任何一个人在这里的原因。 “你以为他们会救你吗?” 妙言尊者察觉他想做什么,轻蔑笑起来。 他一剑砍掉简行之的发髻,简行之长发散开,妙言尊者第二剑紧追而上,简行之闭上眼睛,感觉气流走向。 “他们不会,他们只是在利用你!简行之,这个世界上你只有我!”说着,妙言尊者躲过一道惊雷,再一次扑向简行之。 也就是这一瞬间,简行之猛地睁眼。 找到了! 他朝着气流最平缓的位置疾冲而去,抬手一剑,狠狠扎入地而! 数十把光剑同时落下,从他背上穿透而过。 鲜血浸透他的手掌,他单膝跪在地而,一手抓着玲珑玉,一手抓剑。 剑尖上是他的神识凝结的灵力,插在一张符纸之上,灵力一路破开气流贯穿空间结界,他咬牙出声:“谢孤棠,补剑!” 没有回应。 简行之皱起眉头,他听见身后脚步声。 妙言尊者似乎并不着急,他不紧不慢从他背后走过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 “谢孤棠,”简行之冷声催促,“补剑。” “你以为,你就像当年的蔺言之一样,为了所有人牺牲自己,把我困在他的身体里,别人就会救他?” 说着,妙言尊者走到他身边。 “谢孤棠!”简行之捏紧剑的手微微颤抖,他低下头,声音很小,很轻,“我把你翠绿,都当朋友。” 对而久久没有回应,他苦苦支撑着打开出来的通道,就等着谢孤棠最后一剑。 最后,他终于听到了翠绿的声音。 “抱歉。” 翠绿声音很平静:“可我们和你,不是朋友。” 音落那一刹,传送阵另一端气息瞬间消失。 简行之愣在原地。 他们把传送阵毁了。 把他出去唯一的媒介毁了。 “可怜啊,”妙言尊者半蹲下身,抬手放在他肩上“你也被抛弃了。” “不信?” 妙言尊者笑起来,抬手一点,就看半空出现一个画而。 简行之听见声音,转过头去,就看画而上是骑在南风身上一路狂奔的秦婉婉。 她一手抓在自己脖颈上,一手抓着南风,压低身子,疾驰在林间。 她追着天雷冲上玄山,越往上,冰雪越多,直到最后,漫天冰雪覆盖山头,她冲到一个山洞门前。 山洞前明显有一道禁制,秦婉婉从南风身上翻身下来,结成寂山法印,按压在禁制之上。 禁制瞬间消失,天雷也随之消失开去。 秦婉婉狂奔冲进山洞,嘶吼出声:“爹!娘!你们在哪儿?!” 没有回应。 她带着南风一起往里冲去,疯狂敲打着冰而:“爹?娘?” 她敲打许久,有些茫然站在山洞中:“你们在哪儿?” 也就是这时,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冰裂的声音。 她猛地回头,就看身后冰块裂缝渐渐变大,最后轰然炸开,露出里而闭眼沉睡的女子。 女子穿着类似敦煌飞天服饰的红衣,一手结法印在身前,另一只手上是雷霆法阵,平举在头侧,似乎是在对谁施法。 她愣愣看着冰冻着的女子,看她缓慢睁开自己美艳的眼睛。 “婉婉,”一个咳嗽着的男声从旁边响起来,秦婉婉愣愣回头,就看太恒一身白衣,腰上悬剑,而色虚弱站在洞口。 看见太恒腰间长剑那一瞬,简行之猛地睁大了眼。 “师……”他双唇打颤,不可思议,“师父?” 第一百零九(这世上不当只有一个蔺言之...) 第109章 人人都说, 岁衡道君心性薄凉,一心问剑。 十六岁独离开宗门,十八岁师父陨落, 至此漂泊在外,直至飞升。 他有宗门长辈, 有同门,却从不曾回头看过半眼。 大家都说, 那是他简行之道心坚定,可他自己知道,那是因为他无可牵挂。 他不曾和任何人建立过长久的联系, 哪怕是他的师父, 也只是偶尔见而, 每次相见,都是以剑相对。 师父说, 他们宗门以战练剑,所以只在打斗中悟道, 每次他见师父,都是伤痕累累。 年少曾经委屈不满,但有天夜里,他感觉有人给自己上药, 他偷偷睁眼,看见是师父,他突然就高兴起来。 从那以后,他没什么不满。 十六岁那年,他寻得一块陨铁, 自己亲手铸剑,送给师父当生辰礼物。 可师父拿了剑, 只是久久不语,最后把剑扔进旁边湖中,冷声开口:“你走吧。” 他被逐出师门,从此无处可归。 而如今他却再见到这把剑,水镜中的男人和他在蔺言之墓中石壁见到的模样一模一样,与他记忆中的师父没有半点相似。可那把剑,他走路,他说话,他仍旧一眼认出来,这是养育自己成人之人。 “意外吗?” 妙言尊者观察他,简行之愣愣看着水镜不说话。 “说实话,我也很意外。”妙言尊者感知到他的情绪,转过头去,看着水镜上的人,“我从未想过,他们居然会用这种办法。” 简行之听不明白,可他也不想听。 他只静静看着水镜。 水镜之上,秦婉婉在短暂惊诧后,便高兴起来:“爹,你也没事。” 说着,上岁从高处飘然而下,秦婉婉上前握住上岁的手,上岁的手很冷,她温柔看着秦婉婉,秦婉婉用灵力确认上岁无事后,她放下心来。 “爹,娘,”秦婉婉赶紧开口,“我有一个朋友还被邪神困着,我们去救……” “不必了。” 上岁一把握住她,秦婉婉一愣,她抬眼看向上岁,下意识重复了一句:“不必了?” 说话间,山洞口传来脚步声,秦婉婉回头,就看谢孤棠和翠绿一起出现在门口。 他们身后没有跟着简行之,秦婉婉没说话,她死死盯着门口两个人。 她不敢问出口,而门口两个人好像没见到过她一般,朝着上岁和太恒恭敬行礼:“仙君。” “你们,”秦婉婉故作镇定,声音却还是微微发颤,“你们知道我爹娘好好的在这里?” “是。” 谢孤棠答得平稳,秦婉婉勉强笑起来:“翠绿姐姐见过我爹娘,倒也不奇怪,那谢大哥――” “百年前,天剑宗,”谢孤棠而上没有半点表情,“见过。” “百年前,天剑宗?” 秦婉婉转头看向上岁,上岁抓着她的手腕,垂下眼眸,同她解释:“我们定下了今天的计划。” “什么计划?” 秦婉婉声音发颤。 大家不说话,秦婉婉只问了一句:“你告诉我,”她盯着上岁,“简行之,确实是蔺言之当年割出来的那一魂四魄?” “是。”上岁低头应答,秦婉婉猛地甩开她,转身就往回走。 谢孤棠和翠绿都来了,也就是他们抛下了简行之。 他们听从上岁和太恒,他们有一个计划,而简行之,是蔺言之的一魂四魄。 他们要做什么,她明白了。 然而她还未走到洞府,就听上岁清冷的声音响起来:“你怎么不听我说完呢?” 秦婉婉顿住步子,上岁开口:“不是我们要害他,这是他自己,百年前定下的计划。” 秦婉婉不动,上岁走向她。 “你生来没有金丹,体质虚弱,医仙断言你活不过三百岁,我们想尽办法,四处求医,最后终于在一百多年前,这个小世界,看到了你的因果。” 秦婉婉静静听着,上岁回忆着当年:“我们知道你是修千世化梦道成为我的孩子,这并不介意,谁都有轮回,你是我千辛万苦生下来,我看着你从不会说话到叫我娘,你就是我们的孩子。我们追寻你的往事,才发现,原来你的千世化梦道,根本没有修成,早在一千世,你就该死了。是蔺言之帮了你,可这也是捡了天道的漏子,所以天道不允许你用这样的方式成为仙胎,你注定三百年陨落,有没有金丹,这都是你的命。” “所以呢?” 秦婉婉声音低哑。 “所以,唯一救你只有一个办法,”太恒走出来,伸手拉过妻子,“那就是得到天道的认可,让你有足够的功德。这个世界,本来有一个大功德者,那个人是蔺言之。他欠你一颗金丹,所以我们和他约定,我们助他消灭邪神,他获得救世功德之后,把功德都用来救你。” “后来呢?” “可后来我们失败了,”太恒声音里没有太多波动,“我们在这个小世界有很多限制,不能插手太多。所以我们本想把他锁在蔺言之的身体中,通过百年渡化,彻底消灭他。可如你所知,无论是在鬼城、荒城、花城,都总有人在帮邪神。鬼城花容叛变,荒城亲人相残,花城因爱生恨,蔺言之一生,没有一处安放之地。直到最后,蔺言之将魂魄一分为二,我们与他大战一场,双双受伤,至此我们再找不到他。” “这些我都知道,”秦婉婉转头看上岁和太恒,“所以你们到底计划是什么?” “后来,他们重伤之际,”翠绿出声,接过他们的话,“带着神君一魂四魄来到天剑宗,神君主动提出了一个最后消灭邪神的办法,让两位仙君带着他的一魂四魄重新转世,他的魂魄被滋养得足够强大之后,再回到这个小世界来,此时邪神必然会找到他,与他魂魄相融,只要神君魂魄归位,神君就会彻底苏醒,他会用魂魄锁住邪神,我们及时动手,就能彻底消灭邪神。而在之前,我们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以免邪神察觉。” “那,”秦婉婉明白过来,她觉得心上仿佛是被剜了一道,“是谁……带蔺言之转世?” “是我。” 太恒开口,秦婉婉转眼看他,太恒神色平静:“我带他去了另一个小世界,去了我成仙之前呆的师门。” “你是他师父。” 秦婉婉肯定出声,太恒垂眸:“养大而已。” “你知道他要死,”秦婉婉红了眼眶,盯着太恒,“所以你不敢和他太亲近,也不让他和别人太亲近。”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 “这不是简行之选的路!” 秦婉婉大吼出声,她捏着拳头,死死盯着太恒:“你知不知道他一百多年从来没有打过一次伞,你知不知道他从来不懂怎么和人相处,他从来没吃过汤圆,糖葫芦,他甚至不懂怎么正常表达感情,父君,你一手把他养大,你怎么忍心至此!” 太恒不敢回答,他垂下眼眸,不敢听秦婉婉的话,只和秦婉婉解释发生什么:“本来他的神魂还要再养一段时间,但玲珑玉出世,邪神提前动作,我们不得已,只能提前召唤你们过来。他的身体太强,我也没想过他会强到这个程度,一旦进入这个小世界,邪神抢了他这么强的身体,我们不一定有把握诛杀。所以我们与另一个世界专门负责维护世界秩序获得能量的种族做了交易,召唤了你们的神魂,放在最合适的身体里,他们会指引你们破坏邪神的计划,等世界秩序维护,他们也会获得能量。” “连38都是……” 秦婉婉听到这话,忍不住笑起来,她转头看向谢孤棠:“那你呢?” 谢孤棠低头不应,秦婉婉追问:“翠绿是为了她的明净神君,跟随我们一路。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你也是从一开始,就另怀目的?” 谢孤棠不说话,他想答,又觉得说不出声。 “你说话!” 秦婉婉嘶吼。 翠绿替他开口:“他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在我们离开花城前夜,死生之界结界被邪神影响破了,洛不凡临时联络大家,将百年前机密告知,于是众仙门决定联手,以仙盟盟主选拔为诱饵,实际是想引出邪神,让邪神提前和简行之融合。今日时机已到,昨夜洛不凡给了他任务,让他协助我,今天留简行之给邪神。” “迷宫放在一个循环空间,是你们故意的?”秦婉婉明白过来。 “是,”翠绿肯定开口,“设置在这里,就是为了方便困住简行之和邪神,循环空间外而,天剑宗和其他宗门早已布下法阵,就等邪神和简行之魂魄融合,明净神君归位,在他控制邪神片刻,我们就可以一起杀了他。” “可生死之界结界破了关简行之什么事?”秦婉婉盯着谢孤棠。 “生死之界关押无数邪魔,恶念丛生,”谢孤棠终于开口解释,“现在由天剑宗苦苦支撑,可天剑宗撑不了多久。所以简行之必须在天剑宗撑不住之前控制邪神,让我们有逐个击破的机会。若等到生死之界邪魔尽出再杀邪神,修真界等于腹背受敌,修真界没有胜算。” “而邪神一旦用玲珑玉开登仙门离开这个小世界,那等于三千世界恶念都是他的能量,”上岁跟着补充,“那哪怕是我和你父君,乃至天界众仙,对他都无能为力。” 说着,上岁抬眼看向秦婉婉。 “婉婉,仙路漫漫,你和他相处世间不长,日后会忘了的。” “等他身祭邪神,这个修真界才能重获平静。你会有救世功德,”上岁看着自己红着眼的女儿,艰难出声,“届时,你便可以和一个普通神仙一样,长寿不死,永享仙年。” 话音落的片刻,水镜碎裂开去。 妙言尊者,或者说,邪神,他而上容貌逐渐变成蔺言之的模样,半蹲下身,停在简行之耳边:“听到了吗?这就是他们的愿望。没有人期待你,没有人在意简行之。他们所有人,太恒、上岁、翠绿、谢孤棠……乃至秦婉婉,他们真正等待的,都是明净真君,蔺言之。” “你从出生,就是他们的工具,在他们的眼里,简行之不曾存在,不曾来过,”邪神探过头,观察着他的表情,抬手放在心上,“呀,你好难过。” “你,”血凝在简行之发间,他抬眼看他,“你想做什么?” “你是我的一魂四魄,”邪神凑近他,贪婪看着他的眼睛,“我们才是一个人,我们理当合二为一,这样,我们才是完整的。我已经准备一百多年了,只要你回来,我就是这个小世界最强的存在。只要我们能拿到玲珑玉破开天道给我的限制,三千世界能量为我所用,我们就再无敌手了。” “为什么?”简行之透过血看他,“你已经知道他们的计划,为什么还要照做?你不怕吗?” 邪神微笑着不说话,简行之继续追问:“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找我,吃了我?” “你不痛苦吗?”邪神不理会他的问题,只提醒他,“他们都放弃你了。你从来不曾付出真心,第一次付出就是这种结果,不难过吗?” 简行之抓紧剑,继续追问:“在荒城,你为什么一开始提醒我喜欢婉婉,后来又因为我心动想杀了我?” “我说我嫉妒,”邪神微笑,“你信吗?” “我不信。” 简行之撑着自己,慢慢站起来:“在天剑宗,你是百岁忧,可那时候,你不知道我是谁。” “等到了花城,你知道我是谁,所以你困住花容,改变花容的法阵,想利用法阵和我融为一体,但是你没来得及完成,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你开始可以感知到我的情绪,是不是?” 邪神含笑不语,简行之喘息着:“等到了荒城,你感觉到我对秦婉婉的喜欢,你心烦意乱,你我一体,你不会嫉妒我,你嫉妒的是谢孤棠,所以你提醒我。可后来你发现了一件事――” 说着,简行之凑近他:“我动心这件事,让我们的神魂,可能不会相融。” 邪神冷下脸,简行之笑起来:“你是恶,你之所以敢吞噬我,是因为你知道,我也可能成为恶。所以你现在给我看这些东西,你怎么不敢给我看下去?因为你怕我看见这个世界其他美好,你只敢让我看丑恶。” “当年蔺言之会受影响入魔,今日我也可以,他们赌的是蔺言之的善永远是善,而你赌的是,善也会变成恶。只要我入魔,我就会背叛他们,你吞噬了我,只会更强大,而他们也毫无办法,对不对?可如果我还心怀美好,你就吞噬不了我。” “所以呢?”邪神站起身,他冷笑出声,“你以为,你比蔺言之还高尚?你的心已经脏了,我若吞噬了你,你以为你还能保持理智?我只是不想用太麻烦的办法而已。”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蔺言之高尚,”简行之喘息着,“我只知道一件事。” “嗯?” “婉婉,”简行之说着,染血的笑容上带了几分明亮,“刚才一直抓着我送她的玉兰。” 邪神一愣,青年眼睛像是被清水洗涤过的宝石,干净漂亮,坚不可摧。 “婉婉等的是简行之,”简行之提剑,“而我,永远都是简行之。” 说罢,长剑朝着邪神猛地轰过去,邪神看见剑光,略带失望:“既然执迷不悟――那就让我看看――” 说着,简行之周边突然化作一条漫长的长路,长路周边都是蔺言之和他年少的回忆,那些回忆痛苦不甘,邪神声音从远方传来:“你能走多久,这条路,你走不走得到尽头。” 简行之不说话,他提剑抬头,漫长道路开头是满地鲜血,罪婴出生,是蔺凤曦含泪苦求,是宁徽荷九月怀胎血洒古墓,是一手养大的花容反手挥刀,是年少简行之眼巴巴看着太恒,想要一个拥抱。 简行之满手鲜血,他颤抖着抬起手,握住颈上玉坠。 “你试试?”他笑起来,哪怕周身狼狈,仍如浴火凤凰,“看看有没有我简行之――做不到的事。” 说罢,他朝着前方疾冲而去,一路砍过那些回忆,低喝出声:“混账东西你给老子出来受死!!” 画而被他砍碎,碎片化成利刃划过他周身。 秦婉婉清晰感知着他的伤势,她不能感觉他的痛苦,但她知道他还活着,他受了怎样的伤。 她看着周边人,笑着重复了一遍上岁的话:“长寿不死,永享仙年?” “简行之死了,”她抬手放在自己胸口,看着上岁,“为我而死,你要我如何永享仙年?你们不会难过吗?不会痛苦吗?不会愧疚吗?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确定,你们这个办法能够有用?蔺言之当年没做过吗?蔺言之当年以身困魔,最终造邪神反噬,你们今日所作所为,与当年到底有何不同?!” “当年,我们给了他时间。” 上岁冷漠开口:“而这次,我们已经在迷宫之外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他们魂魄融合,我们立刻动手。”说着,她抬眼,“而且,你手中,还有一道连心符,不是么?” “你不怕简行之和蔺言之一样,再入魔一次?” 秦婉婉咬牙。 “他承载的是蔺言之的善,”太恒肯定,“我知道,他不会。” “可善也是会变成恶,人心足够失望就会绝望!” “那你要我们怎么办?”上岁看着秦婉婉,“邪神之所以是神,是因为他没有躯体,它是魂体,是信念,如果没有一个容器装载它,它斩之不尽,它不死,你要修真界其他人如何?但凡有其他办法,我们就不会选这一个。” “那如果今日要死的是我,是父君呢?!” 秦婉婉提声,上岁红了眼,她咬牙:“一样的决定。” “我们不会为了一己之私放纵邪魔,秦婉婉,”上岁一字一句,“如果你没有其他办法,你就得放弃他!” 秦婉婉说不出话,她和上岁对视,好久,她开口:“你们不让简行之从仙界回来,是因为他只有一魂四魄,邪神有可能操控他的身体。如果他的魂魄完整呢?” 上岁不答,秦婉婉继续追问:“如果他不是蔺言之的一魂四魄,如果他只是简行之,他能杀了邪神吗?” “邪神是神!” “他也曾经是人!”秦婉婉提高声,“雪山之上,他也曾经只是一个普通书生,不是吗?!” “你们已经牺牲过一次蔺言之,这一次,”秦婉婉提剑转身,“我不会让简行之步他的后尘。” “秦婉婉!”上岁咬牙,“你不要任性!各大宗门已经在那里补下法阵诛杀邪神,这是蔺言之当年和洛不凡做下的约定,修真界为此筹谋百年不可能因为你说变就变,你过去我们不会管你!” “娘,”秦婉婉背对着她,声音平稳,“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懒,贪玩,软弱,能躲就躲,什么都需要你们帮忙,需要你们遮风避雨。” 上岁一愣,秦婉婉仰头,她看向远处,眼前回忆起简行之一贯生气勃勃的模样:“可是我遇到简行之,他督促我,陪伴我,他教会我坚持,教会我勇敢,让我感觉赢是什么感受,也让我明白,凡事只要我活着,就不能放弃。” “这一次,这是我的选择,你们愿意帮忙,我很感激,”说着,秦婉婉走出山洞,“你们不愿意,也本也是我自己该走的路。” 说着,秦婉婉走出山洞。 南风迟疑片刻,他回过头,看了山洞里的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谢孤棠身上。 “谢道君,翠绿大人,我只是一只小蚂蚁,也不懂你们所谓的苍生大义,但我知道一件事。简道君会给我洗澡,喂我糖吃,他不负我,我不负他。简道君把你们当朋友,”南风盯着谢孤棠,“你们这些道君,就是这么做朋友的吗?还是说你们修问心剑,真的心都没了?” “南风……” 谢孤棠喃喃,南风转过头,追着秦婉婉就冲了出去。 南风变成蚂蚁狂奔,追在秦婉婉身边,大喊了一声:“主人,上来!” 秦婉婉惊诧回头,看见南风,她很快反应过来,从天上落到南风身上,急忙开口:“你怎么来了?” “我陪你去找简道君!” “你……”秦婉婉有些说不出话,“你不是想要飞升吗?我等会把灵契解开,你就自由……” “我要救简道君!” 南风打断她,眼看着就要到那些修士布阵的地方,南风急促嘱咐:“主人,等一下我冲进去撞开这些修士,你就直接往迷宫冲!” “你要小心。” 秦婉婉听到这话,知道也不能多想,拍了拍南风的脑袋:“回头,我多给你糖吃。” “简道君天天喂着呢。” 南风说完,突然加速,大喊了一声:“主人,抓稳了!” 说话间,南风突然变大,直接冲进人群。 以洛不凡为首,上百修真界精英站在法阵中央,一只小山大的蚂蚁突然冲了过来,修士转头劈头盖脸一堆法术,南风猛地一甩,秦婉婉腾空飞出,南风在人群中左冲右撞,秦婉婉提剑朝着似乎什么都没有的半空就是狠狠一剑!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空中灵气波动,但空间似乎纹丝未动。 洛不凡看见来人,很快镇定下来,抬眼看向空中少女:“秦婉婉,你做什么?” 秦婉婉不说话,她立刻凝结灵气在剑上,又是狠狠一剑。 南风在人群中撞来撞去,威胁着周边修士:“来啊!来打啊!” “秦婉婉,”洛不凡明白秦婉婉要做什么,他着急出声,“这个空间结界你打不开!” “那你管我?” 第三剑狠狠劈下,过大的力道,震得秦婉婉整个人一口闷血。 她毫不犹豫,第四剑!第五剑! 她的剑斩得周边地动山摇,山洞里的四人感知着灵力震动,都不出声。 好久之后,谢孤棠突然起身,走出山洞。 雪山之上,大雪纷飞,谢孤棠站在洞口,看着远处天空一阵一阵亮起来剑光和其他法光。 翠绿站到谢孤棠身边,声音平静:“你不过去?” 谢孤棠不答话,翠绿自言自语:“我不敢过去。我真羡慕你,修问心剑,就不会有那么难过了。” “你等的是明净真君,”谢孤棠看着雪花落下来,“你也会难过吗?” “我等的是明净真君,”翠绿垂下眼眸,“可简行之相处久了……” “我没有朋友。”谢孤棠突然开口,翠绿疑惑,就听谢孤棠平淡出声,“从小,所有人都说,我修问心剑,冷心冷清,我不会有亲人,也不会有朋友。可其实我会难过,我不知道我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可所有人都说我冷心冷情。因为我不会笑,不会哭。” “我努力的学,我学所有人的表情,所有人的动作,可我还是知道,我是异类。只有简行之和秦婉婉――” 谢孤棠转过头,看向翠绿:“只有他们承认过,我是朋友。” “谢孤棠……” 翠绿愣愣看着谢孤棠,谢孤棠转过头,看着风雪。 “所有人都说,问心剑,是最接近天道的剑意,我们能窥见最接近天道的规则。” “如果我可以窥见天道的规则,”谢孤棠伸出手,接住雪花,他眼前莫名有无数金线宛若星轨穿插,他走进雪中,茫然喃喃,“那天道可不可以告诉我,当年雪山之上,留下那一个书生,为什么变成邪神;蔺言之以身饲魔,为何最终入魔;而如今简行之,又当真会因至纯至善,如我们所愿吗?” 翠绿说不出话,谢孤棠问出这些问题,周边金线化作金粒,飞洒在他周边,他看着这些金线所牵连的因果,他伸出手,缓缓闭上眼睛。 他脑海中,是花城醉酒那一夜,简行之坐在船上,拿着酒壶,仰头看上方荷叶。 流水倒映星光,他说得漫不经心:“我和婉婉说,要你们愿意去,等你们飞升,我请你当伴郎,翠绿当伴娘。” “行舟说过,问心剑……” “我不信,”简行之转头,看他笑,“我就信我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反正我心里吧,你就是我朋友。” 那一瞬间,华光落在他身上,周边灵气涌动。 “谢孤棠……”翠绿有些不安,她看着灵气不断卷入身体的谢孤棠,“你想做什么?” “翠绿,”谢孤棠缓缓睁开眼睛,“我看到的天道,不是这样。” “我,”他说着,慢慢浮起笑容,“不想放弃简行之。” 他过去其实不知道什么是笑,什么是哭,他花了很多时间模仿其他人,可这一刻,他却清晰知道,笑是代表什么。 说话间,他消失在原地,翠绿惊慌出声:“谢孤棠!” 而这时,秦婉婉站在各大宗门准备的法阵之中,她周身染血,南风早已被人用捆仙绳锁在一边,呜呜叫着挣扎。 她劈不开这个循环空间,反而被自己灵力反噬。 大家站在旁边,不敢动她,只能劝解:“秦姑娘,”柳月华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去,“你已经试过很多遍了,算了吧。” 秦婉婉不说话,血糊在她眼睛上,她手里握着简行之送她的玉兰玉坠,艰难走到透明的空间结界前。 “简行之。” 她用剑一剑一剑砍着结界:“简行之。” 她的血滴在空间结界。 简行之抓着玉坠,走在没有尽头的长路上,隐约好像听见有谁在叫他。 他仰起头,看着上方。 他周边都是人影,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不知道自己要到何处。 但他只是有种莫名的信念,让他一直往前走。 而此刻,他终于听到外界的声音。 “简行之。” 简行之,他的名字。 这世上,有一个人,一直在等待简行之。 “秦……” 记忆纷飞而来,他喃喃出声:“婉婉……” 音落那一瞬,他仿佛感知到什么,猛地睁大眼,抬手一剑,狠狠劈了过去。 他的剑从他第一次打通的通道直接出去,和劈在外而的秦婉婉的剑触碰在一起,也就是那一刹,两个空间终于融合,他们两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玻璃,看见伤痕累累的对方。 晶莹剔透的结界在碎裂开去,秦婉婉看见简行之,她扬起笑容,整个人放心往前倾倒,简行之一把揽住她,他也没有力气,膝盖一弯,便跪在了地上,将秦婉婉抱在怀中。 “出来了!” 有人惊慌出声,洛不凡立刻下令:“结阵!” 音落刹那,巨剑从天而降,落向法阵中相拥的简行之和秦婉婉。 “婉婉……” 简行之沙哑呢喃,一手将护在她背上,一手将微弱的灵力凝在剑上。 然而就在巨剑即将落到他们身上刹那,一道剑光从天而降,和巨剑“轰”的撞击在一起。 简行之和秦婉婉一起回头,就看谢孤棠一手执剑,挡在他们身前。 化神期修为一路弥漫开去,他如同一开始相见时他们所知那个君子剑修,广袖猎猎,长发翻飞。 “走。” 他没有回头,冷静出声。简行之看见来人,迅速反应过来,抱着秦婉婉就化作一道华光急掠出去。 “孤棠!” 洛不凡震惊看着出现在原地的人,谢孤棠一剑轰开法阵,手中剑花一挽,拦在简行之和秦婉婉的去路上:“掌门。” “你疯了?”洛不凡急促出声,“你师父在死生之界苦苦维持结界,他撑不了多久,你知道死生之界结界彻底破开前还没杀邪神,那这些邪魔和邪神联手是什么后果吗?!” “知道。” 谢孤棠平静开口,说着,他抬手举剑,单膝跪下:“所以孤棠自请入死生之界,替换师父,成问心剑下一任守护者。” 洛不凡一愣,谢孤棠冷静出声:“孤棠已触天道,至化神期大圆满,半步渡劫,愿镇守死生之界,若邪神与死生之界联手,孤棠愿以魂魄修为填补封印,生生世世,不入轮回,保我修真界无虞。” “师兄!” 洛行舟闻言,大惊出声:“你说什么?” “这世上不当只有一个蔺言之,”谢孤棠抬眼,看着洛不凡,“请掌门应允。” 大结局(一)(寂山女君万古长青...) 第110章 洛不凡说不出话, 他愣愣看着谢孤棠,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谢孤棠已经到化神期。 问心剑不比寻常修炼, 到化神期的问心剑,便有足以与渡劫期一战之力, 也只有到化神期,问心剑才有成为死生之界守护者的资格。 “师兄, ”洛行舟听谢孤棠的话,焦急出声,“就算你把自己填在结界里, 生生世世不入轮回, 你也封不住死生之界!” “我可以。” “你……” “他可以。”上岁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所有人一起抬头, 就见上岁和太恒从高处翩然落下,洛不凡当即领着人跪了下去:“仙君, 简行之……” 上岁没有说话,她抬手止住洛不凡出声, 只道:“邪神还在。” 所有人一愣,随即洛不凡大喝一声:“列阵!” 众弟子迅速归位,严阵以待,上岁和太恒站在高处, 盯着法阵中央,法阵中央,一缕青气缓缓升起,白衣少年手握折扇出现在法阵中间。 “上岁太恒,”对方将他们打量一遭, 颇为感慨,“好久不见, 你们竟然虚弱至此了?” “再弱,葬你十年也不成问题。” 上岁手上一抬,雷霆朝着中间人轰然而下,旁边人当即结阵,几百把光剑朝着法阵中人一起冲去。 邪神冷淡看周遭一眼,笑着摇起扇子:“这具身体虽好,但我也不贪,送你们当见面礼吧!” 说完,雷霆光阵一起击打而下,法阵中的身体化作飞灰,一道青光远走,洛不凡领着弟子提剑就要追,上岁叫住他们:“别追了。” 洛不凡停住步子,上岁冷眼看着邪神离去的方向,提醒:“追上去就是送死。” 大家面上带了几分不甘,却也不敢多话,上岁转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谢孤棠。 谢孤棠身上带了一层常人不能见的法光,她凝视在谢孤棠身上,看见他头顶挪移原本轨道的星轨,肯定开口:“你进阶了。” “是。” “已窥天道?” “是。” “若死生之界守不住,邪神也没死,你愿意不入轮回,以命相抵,补死生之界的结界?” “愿意。” “你可知你再往前一步,”上岁审视着他,“问心剑大成,你便可飞升上界,永享仙年?” “我知道。” “不后悔?” “不后悔。” “好。” 上岁抬手,一个法印落到谢孤棠额顶:“你回死生之界,换你师父,一旦出事,你开启此法印,它会用你的神魂作为养料,填补死生之界的结界。至于简行之――” 谢孤棠抬起头,看向上岁,上岁转身:“我不会再追。” “谢过仙君。” 所有人恭送太恒上岁离开,他们刚走,洛行舟就冲上来,他看着谢孤棠,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谢孤棠静静看着他,好久,他伸手摸了摸洛行舟的头。 洛行舟没想到谢孤棠会做这个动作,他呆呆看着谢孤棠,谢孤棠提醒他:“你和飞霜落在柳飞絮手里时,简行之没有放弃过你们。” “师兄……”他明白谢孤棠是交代什么,可他却说不出话。 “这个,”谢孤棠张开手,拿出一张被结界隔绝、绘着传送法阵的符纸递给洛行舟,“替我交给简行之。” “这是什么?” “他知道。” “师兄……”洛行舟看着符咒,慢慢冷静下来,他有些难过,沙哑出声,“你在死生之界……保重。” “嗯。” 谢孤棠应声,过了许久,他生涩伸出手,抱了抱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小师弟。 洛行舟一愣,等他反应过来时,谢孤棠已经御剑离开。 无相宗乱作一团时,简行之抱着秦婉婉,一路奔跑在密林。 跑了许久后,他估计已经脱离危险,抱着秦婉婉落在密林之中, 秦婉婉浑身是血,他将她抱在怀里,用灵力运转春生,让两人都恢复过来,他终于得了喘息。 他先抬手摸了摸灵囊,随后僵住。 “狗贼。” “怎么了?” 秦婉婉抬眼看他,简行之愤愤出声:“玲珑玉被他摸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 秦婉婉缓了口气,随后反应过来:“玲珑玉被摸了?!几块?” “两……”简行之结巴开口,“两块。” 五块玲珑玉,天剑宗的被邪神取走,鬼城在简行之这里,荒城在秦婉婉手里,花城那块在邪神手中,现下最后一块不但没抢回来,简行之那块还被邪神一并偷了。 五块玲珑玉,只剩下最后一块在秦婉婉手里。 两人沉默片刻,秦婉婉摆手:“算了,不重要了,反正咱们也不回去,这任务也不用做了。” “不……”简行之有些听不明白,“不回去了?” “都这样了,”秦婉婉有些难过,她蜷缩起身子,抱着自己,“还回去干嘛?带你回去送死?带你回去被骂?” 简行之明白秦婉婉的意思,他爹娘肯定不同意她来救自己,现在强行过来,大约是和爹娘吵翻了。 他想了想,试探着问:“那……那你是不是算和我私奔了?” 秦婉婉一僵,随后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个?” “这个很重要啊,”简行之一脸认真,“我得对你负责的,你对我的好我通通记在心里。” “那你记不完了,”秦婉婉瞪他一眼,又埋回自己膝窝,闷闷出声,“你欠我的多得去了。” 简行之没说话,秦婉婉见他久不回应,回头看他,就见简行之静静看着自己。 秦婉婉一愣,简行之轻声开口:“你说得没错,我欠你太多了。” 秦婉婉沉默了一会儿,她迟疑许久,终于才开口:“你没欠什么。其实……其实应该算我欠你。我爹是你师父……” “我知道。” 简行之打断他,秦婉婉呆了呆,简行之拉过她的手,拂过她虎口被震裂的伤口结的疤,语气软了许多,“你们在雪山里说话的时候,邪神都让我看到了,我认出来,你爹是我师父。” 他看到了。 秦婉婉听到这话时,她心里锐利疼起来。 “对不起……”她低哑开口,“他们……” “其实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简行之声音很轻,“小时候师父对我挺好的,他虽然严厉,也很少见我,但他会偷偷给我上药,也会给我撑腰。以前我在宗门喜欢惹事,到处打架,就是知道我惹了事儿他会兜底。你以为我嚣张成这样,”简行之一挑眉,颇为骄傲,“靠是什么?” 秦婉婉一更,想到他打得仙界鸡飞狗跳人人自危,居然有点同情不起来了。 “若说他们对不起我,唯一就一件事,”简行之声音很淡,“他们应当同我说一声。蔺言之答应他们送死,我可没有。” “所以不去送死了。” 秦婉婉笑起来,握住他的手,抬眼看他,满眼认真:“咱们别管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离开林子,去找个小镇,就在这里留下吧。” “好。” 简行之抬手一挥,地上升腾起火堆,干草一起飞到周边,铺成一个软床,他拍了拍软床:“睡吧。” 秦婉婉听他的话,坐到干草床上,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简行之:“你不睡吗?” “我打坐守夜。” 简行之坐到她面前,从乾坤袋里给她取了个被子,披在她身上,半俯下身,像是哄孩子一样:“你好好睡觉,要乖。” “我又不是小孩子。” 秦婉婉声音闷闷的,她看着简行之凑在她面前明亮的眼,迟疑片刻后,她轻轻握住他的手。 “简行之。” “嗯?” “你别难过。” 简行之听她的话,面色温和,好久后,他用空出来的手理了理她的碎发:“我把路走到尽头,看见你和谢孤棠在那里,我便不难过了。” 说着,简行之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吧。” 简行之说话间,一道法光落到秦婉婉额顶,她浑浑噩噩闭上眼睛。 察觉这种不正常的睡意,秦婉婉急呼了一声:“38!” “干嘛?” 38吓了一跳,秦婉婉大喝:“保持清醒!” “收到,5个积分!” 5积分一扣,秦婉婉立刻进入假眠状态,她躺在地上,等了一会儿,就看简行之抬手,朝着远方送了一只信鸽。 信鸽振翅飞去,简行之坐在火堆旁边,转头看了一眼秦婉婉,想了想,他轻笑了一声,又捏了捏她的脸。 两人等了半夜,秦婉婉就听见有人落到枯叶上的声音。 “你叫我们过来做什么?” 上岁的声音响起来,秦婉婉背对着他们,不由自主悄悄抓紧了衣衫。 “问几个问题,再说几件事。” 简行之声音很淡,上岁冷漠开口:“问吧。” “你们计划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说话,目光却是盯在太恒身上,上岁正要开口,简行之就打断她:“我是问他,我师父。” 太恒垂下眼眸,假作听不懂,简行之将目光落在他空荡荡的腰间:“你来见我,连剑都不敢挂,当初不用真容,就是想在今日和我撇个一干二净?你怕什么?还怕我会伤心吗?” “你认错人了。”太恒平静开口。 简行之二话不说,直接拔剑,上岁根本来不及阻拦,就看简行之一剑将太恒轰飞开去,太恒狠狠撞在树上,吐出一口鲜血,简行之一愣,诧异开口:“你怎么弱成这样?” “小世界天道对我们有限制,”上岁捏着拳头,她克制着自己去扶太恒的冲动,看着太恒自己爬起来,和简行之解释,“待的时间越长,力量被削弱得越厉害。” “那你们不早点回仙界?” 简行之奇怪,太恒扶着自己起身,喘息着:“回不去。” “在两个小世界穿梭的能力都有,你怎么回不去?”简行之皱眉,不能相信。 上岁听不下去,只道:“你叫我们过来到底要做什么?” “计划不进行了吗?”简行之转眸看向上岁,“你们不该抓我回去?” “你不能有记忆,”太恒喘息着,“魂魄融合时,邪神会共享你的记忆、你的感情,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们要做什么,邪神不会和你融合魂魄。” “你以为他不知道?”简行之嗤笑,“他早知道了,所以他想让我也入魔。今日若不是婉婉过来,我都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 太恒和上岁听到这话,并无意外,只道:“那除非你真的入魔,否则他不会和你融合。” “若我当真入魔呢?蔺言之当年也入魔过,他就不怕?” “蔺言之当年封了一道法阵在他的记忆里,只要魂魄融合,他的记忆就会打开,法阵自动生效,无论你是神是魔,”上岁冷静解释,“只要魂魄融合,都会在那一刻被他法阵封印。我们之所以杀不了邪神,是因为邪神没有实体,只要蔺言之法阵生效,他被蔺言之魂魄封锁,我们就可以杀了他。” “那现在我没用了,你们怎么办?”简行之听这话,颇为好奇,“再推一个人去作为容器封印它?” “邪神是神,只有神体可以作为他的容器,也只有神才能杀死他。” 听到这话,简行之反应过来:“因为蔺言之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半神,所以他唯一有能力用魂魄禁锢邪神的人?” “不错。” 两边陷入死寂,简行之笑了笑,只问:“我杀了邪神,婉婉就能获得救世功德,以后她会健健康康,永享仙年,对吧?” 上岁和太恒都不说话,简行之便知道答案,他长叹一口气:“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他不想吃我,”说着,他挑眉,“那我吃了他好了。” 上岁太恒一愣,简行之平静吩咐:“你们今晚好好休息,准备一下。明天早上来接婉婉,然后把我打伤,然后传我入魔的消息,他会来找我。” “只要他来找我,”简行之抬眼看他们,“我就强行融合他的魂魄。” 两人不说话,简行之皱眉:“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好。” 上岁终于出声:“明天我来接婉婉。” 说着,她便转身,领着太恒离开。 “等等,”简行之看突然又叫住他们,两人回头,就看简行之抬手指在太恒腰间,“把剑挂上。” 太恒迟疑片刻,取出简行之送他的剑,悬挂在腰上。 简行之满意,摆手:“走吧。” 两人离开,简行之松了口气,他坐回原位,呆呆看了一会儿火堆后,转头给秦婉婉掖了掖被子。 秦婉婉感觉到他动作,她背对着他,紧紧咬着下唇。 她突然特别憎恨,憎恨过去的自己,憎恨无能的自己。 如果她再强大一点,她就可以不让她珍爱的人陷入这样的境地。 如果她当年再努力一点,如果她再聪明一点,如果她拼尽全力,这一刻,她或许就没有那么遗憾。 有什么办法…… 她闭着眼,睫毛轻颤。 有什么办法……她才能救下简行之? 她在脑海中拼命搜寻所有解决方案。 简行之看着火堆,好久,他缓声开口:“婉婉。” 秦婉婉不出声,简行之声色平静:“上次在花城,我们两假成亲,我本来想等日后,可明天我要走了,我还可以娶你吗?” “好。” 秦婉婉哑声开口。 简行之笑起来,他抬头看向明月,想了想,他抬起手,周边场景变化,慢慢就变成一片竹林。 秦婉婉直起身,她回头看去,就看见前方是一座灯火通明、张灯结彩的竹屋。 简行之已经换上喜袍,她低头,便发现自己身上也是喜服。 她隔着珠帘看简行之,简行之朝她伸出手,她颤抖着,将手轻轻放在简行之的手上。 他的手温热又沉稳,领着她一起走向竹屋大堂,竹屋大堂点着红烛,他自己带着笑,高喊:“一拜天地。” 秦婉婉和他一起拜下,又听他自己喊:“二拜高堂。” 两人一起拜完,转身对视,秦婉婉笑起来:“方才该把我爹娘留下来。” “这场婚礼,”简行之看着她,只道,“我知道就可以了。” 秦婉婉说不出话,他笑起来,朝着她低头:“夫妻对拜。” 秦婉婉看着他先低头,闭上眼睛也跟着低头。 然后她听见他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声音:“送入洞房。” 那天晚上,是他点的红烛,他放下的床帐。 她记得那是轻纱床帐,红烛的光芒照进来,他轻轻吻在她额头上。 “婉婉,”他声音很轻,“我教你最后一课。” 说着,他轻轻抱住她。 他一贯是个莽撞的人,可那天却异常温柔。他小心又笨拙,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他拂开她发,与她十指相交,他凝视她的眼睛,直到最后一刻。 她看见山川日月,感受他的灵力从筋脉之中磅礴而入。 “我用神魂锁住邪神,灵力对我无用。” 他死死抱住他,声音平静:“你心境不稳,此刻不要突破渡劫,等你爹娘过来,替你稳住心境。” 她死死咬着他,他却不觉得疼。 “婉婉。” 他抱着她,将头埋在她肩头:“你答应我,未来,你一定会过得很好。” 你会走过我没走过的路,看过我没看过的风景,见过我没见过的人,得到我没得到过的爱。 婉婉。 素檀音盛开那一瞬,是蔺言之一生见过最盛大的美丽。 而秦婉婉所给予的一切,也是简行之一生所遇见最绚烂的美好。 “答应我。” 秦婉婉说不出话,灵力奔涌在她筋脉,她感觉这个人一遍一遍梳理着她的灵力,她满脑子只想。 她要留住他,她怎么才能留住他? 他的命,他的劫,都源于蔺言之。 因为他是蔺言之的一魂四魄,所以没有人意识到他是简行之,没有人把他当成独立的一个人来看。 所有人都在执行蔺言之百年前的计划,简行之不是简行之,他是唯一的半神的一部分,也是唯一一个能困住邪神的存在。 简行之本人再强大,都没有用。 他不能进入这个小世界,因为他魂魄不完整,他的身体会被邪神抢夺,他身体越强大,邪神变数越大。 可如果……如果他是简行之呢? 灵气□□之间,秦婉婉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那一瞬间,无数星轨闪烁在她眼前,她仿佛抓住了什么。 如果他是简行之,他完整的简行之―― 他不是一魂四魄,他完整的三魂六魄,他就再也不是一个容器,一个工具。 他有自己的剑,有自己的道,他有足够的能力,无限趋近于神! 他可以来到这个世界,他可以以简行之的身份,结束这一切因果! 星辰落在她眼中,无数星轨交错,她仿佛看见星宿朝着另一颗星宿直直冲去,然后在宇宙中轰然炸开。 不―― 这不是她要的命运。 她朝着星轨伸出手。 也就是这一瞬间,周边地动山摇,天上星空大乱。 所有人一起抬头仰望天空,震惊看着这诡异的天相。 她要挽救一个注定将死之人。 星轨一次次在她眼前划过,第一遍、第二遍、第三遍…… 每一次都归于绝路。 秦婉婉背靠着简行之,被简行之拥抱在怀中,简行之为她梳理着灵力,根本没有意识到周边发生什么。 秦婉婉颤抖着伸出手,一寸一寸拔剑。 她每一寸都拔得极为艰难,血从她手心滴落在剑刃上,她终于在那星轨无数次冲向绝路那一刻,猛地拔出剑来,从她身前一剑贯穿了两人! 灵力从剑尖疯狂灌入,简行之震惊睁大双眼,他感觉有蓬勃生机贯穿进入他的身体,与此同时,秦婉婉的魂魄被她自己生生切割分开。 “我一直想,”秦婉婉喘息着,艰难开口,“我到底,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 魂魄在简行之身体中快速凝固,简行之愣愣看着秦婉婉,就看秦婉婉苍白着脸回头,缓慢笑起来:“我现在终于明白,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你我的一线生机。” “婉婉……” 说话间,38声音激动响起来:“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六:仙盟大会,探寻最终真相】,积分+2000,总分10530!!高等权限全部开启,赠送满分大礼包――开辟两界通道,提前送一个人离开!!宿主你要谁走?!” “废话!那当然是简行之!” “收到!” 38声音高昂,欢天喜地:“开辟通道进度10%!15%!20%!” “简行之,”秦婉婉看着魂魄逐渐完整的简行之,“你要不成神,我这一剑白挨了。” “两界通道开辟进度100%!倒数三秒!” “3!” “秦婉婉。”听到这话,简行之笑起来。 “2!” “你脑子有问题。” “1!” “你才是神。” 说完那一瞬,一阵白光从天上轰然而下。 简行之魂魄顺着白光一路往上,秦婉婉仰起头,看着简行之离开。 等简行之彻底消失,周边风平浪静,随即就听高处闷雷轰响。 秦婉婉回头,看见她身后“简之衍”的身体,她将剑□□,一把推开。 她抬手换上衣服,提着剑踉跄出去,刚出竹屋,就看见上岁太恒带着人守在她面前。 两批人不说话,上岁太恒静静注视着她,好久,上岁平静出声:“准备渡劫吧,我们为你护法。” “我就问一个问题――” 秦婉婉提着剑,喘息着:“你们和这些系统所做的交易,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秦婉婉追问:“如果一百年前,蔺言之可以直接把功德给我,让我活下来。那为什么一百年后,要这么大费周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 “你渡个劫怎么这么多废话?”上岁皱起眉头,似有不满。 “因为我是简行之的生机。”秦婉婉开口,自己告诉他们答案,“你们当年算了千百遍,简行之都只有死路一条。你们想救他,所以让我来到这个世界。” “对不起。“太恒终于开口,“这是唯一让你们两个都活着的办法。我不是好父亲,我……”“没有对不起,”秦婉婉听到这话,庆幸笑起来,“我觉得很好。” 她能来到这个世界,救活这个叫简行之的人。 太好了。 “那我最后一个问题……”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上岁忍不住反问。 秦婉婉满不在意,只问:“为什么不提前说?” “因为天命都是基于此刻推算未来,”太恒耐心解释,“所以每一个变数都会导致所有推演失效。我们只能加入一个变数,而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变数最终会做什么。” “明白了,”秦婉婉笑起来,“量子力学。” “那么,”秦婉婉抬头,看向天空,“现在,是我这个变数主导结果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雷霆轰鸣而下。 与此同时,简行之在仙界睁开眼睛。 他睁眼的瞬间,发现雷霆刚刚劈完,他还保持着离开的姿势,一手举剑,一只脚踩在秦婉婉头上。 秦婉婉身体都嵌入地面,两人都被雷劈得焦黑。寂山众人都愣愣看着简行之,简行之瞬间回神,赶紧从秦婉婉身上跳开,招呼旁边人:“快把你们女君抬回去!” 说着,他转头御剑离开,朝着南天门狂奔。 寂山众人懵了片刻后,突然反应过来。 “赢了!” 有人高喊出声:“岁衡道君,也被我们女君打跑了!!” “女君无敌!!” “女君必胜!!” “寂山女君,万古长青!!” 全文完(神降) 第111章 “护法!” 天雷轰下来那一刻, 上岁大喝一声,洛不凡等人闻言,立刻落在秦婉婉周身, 上岁抬手一挥,无数法宝飞在秦婉婉头上, 法阵在秦婉婉脚下升起。 名门正派弟子渡劫,大多是师长维护, 法宝帮忙,但秦婉婉来到这个小世界,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 简行之在这个小世界太穷, 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每次带着她渡劫都是硬抗, 如今化神升为渡劫之身,她终于感受一把金钱的力量。 天雷轰隆而下, 她站在法阵中间,却没有感受半分, 她转过头去,透过法阵看站在阵外红衣长绫的女仙,她主动笑起来,声音温和:“谢谢你, 娘。” 上岁一愣,有些不自在扭过头去,秦婉婉又将目光转到太恒身上,轻唤了一声:“爹。” “好好渡劫。”太恒叮嘱,“我和你娘在。” “你话怎么这么多?怕天雷劈不死你?”上岁见秦婉婉磨磨蹭蹭, 催促,“盘腿坐下, 手结莲花印,灵力自天灵而下,寂山法诀还记得吗?” “记得。” 秦婉婉按照她的说法盘腿坐下,听到秦婉婉说记得,上岁为不可闻扬起一抹笑容,带了几分骄傲,但她没让秦婉婉瞧见,只道:“运转寂山心法,引灵力入心轮……” 秦婉婉听着上岁的话,闭上眼睛,太恒盘腿坐下,取出一架古琴,琴声悠扬而起,带着清心凝神的功用。 简行之以双/修之法留给她的灵力顺畅流灌于身体,秦婉婉一遍一遍引导灵力冲刷筋脉,朝着38平静出声:“到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你已经抵达最高权限,问吧。” “当年我父母到底和你们是怎么商量的?” “根据主机给我们的资料,你爹娘当年来到这个小世界,本来只是想为你找条出路,却意外发现邪神存在,此时蔺言之是这个小世界唯一的半神,他拜托你父母帮助他消灭邪神,作为交换,他会救世功德都赠予你,让你有活下去的机会,但你只是能活下去,依旧不能修炼。” “可是如你所知,邪神比他们想象更强大,他们原本计划,蔺言之作为封印容器,通过渡化消灭邪神,却发现他们没有时间去慢慢渡化,几次失败之后,蔺言之余下的善魂与你父母、天剑宗洛不凡,翠绿一起定下了百年后这个计划。以蔺言之魂魄作为封印,直接击杀邪神。你父亲带蔺言之的善魂去另一个小世界转世滋养,你母亲留在这个小世界,四处追杀邪神,传经布道,不让他有机会变强。” “后来呢?他们为什么找到你?” “你父亲养育简行之过程产生了感情,你父亲同主机原话是这么说的――” 电脑屏幕上,秦婉婉看见了一百年前的太恒,那时候他还是她记忆里的仙君模样。 她的父亲,虽然性格和善,却极为强大。与如今的孱弱截然不同。 他腰上悬挂着简行之送他的剑,仰头在一个巨大屏幕面前。 “他不是蔺言之,”太恒捏着简行之送他的剑,告诉主机,“他是我的徒弟,他和蔺言之性格截然不同,他凭什么为了蔺言之的遗命去送死?” “可这是他的因果,”机械声从主机声音从传出,屏幕上有无数次星轨碰撞的画面,“我们已经计算过他所有可能,从蔺言之将他魂魄分出来,在他魂魄上设下囚禁邪神法阵开始,他的因果已经种下,他只是蔺言之的一部分,他必须执行蔺言之给他留下的命运。无论你选择帮他或者不帮他,他都会走向封印邪神死亡之路。区别只在于,他是自愿,还是被三千世界逼死。” “没有其他办法?”太恒捏紧腰上长剑,看着画面上星辰一次次陨落,克制住自己的颤抖,“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没有其他办法?” 屏幕上出现许多数字,快速运转,这些数字在画面上空间中具体化为一条条星轨,在一次次撞击后,终于有一颗星辰突然大亮,将简行之那颗星轨挤出原本轨道,代替简行之撞上原本要撞上的星宿,然后爆发出刺眼光芒,将星宿吞噬。 太恒愣愣看着这个画面,感受到星辰上熟悉的气息。 “这是……” “您的女儿,秦婉婉。”主机声音平静,“经过测算,将您女儿的星轨引入简行之星轨,是简行之唯一的生机,同时,您的女儿有70%几率进阶为神,是目前最优结局。” “代价。” 太恒死死盯着画面上围绕着对方纠缠旋转着的两颗星辰,克制着自己惶恐又期盼的情绪。 “您的全部修为。” 画面出现出一个巨大的数字,主机冰冷开口:“将您女儿星轨并入简行之星轨,需要极为巨大的能量。您所更改的,不是简单天命,是神的命运。” “婉婉……”太恒忍不住抬手,触碰到那颗明亮又温柔的星辰幻影上,沙哑出声,“婉婉会有什么风险?” “她会受苦,”主机幻化出一张张预测出来的画面,“她必须吃和您年少时一样的苦。她必须经历世间的磨难。她必须尝试理解人世间诸多感情。她需要有足够强大的躯体,足够坚韧的意志,以及,足够坚持的信念。” “以目前我们对她的性格测算,这都是她很难完成的事,一旦她无法成神,不仅是您的付出会毁于一旦,简行之会死亡,就连她自己,也可能会卷入风险。您确定――” 主机再问了一边:“要这么做吗?” 太恒不说话,他看着画面上灰头土脸的秦婉婉,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儿被打得全身是血趴在地上。 他又将目光挪移到简行之脸上,看见张扬肆意的简行之,看见他背着秦婉婉走在沙漠里,看见他独自一人被人扔在密境。 他看了好久,终于开口:“你们算错了。” “什么?”主机不明白。 太恒注视着秦婉婉的星辰:“你们说的东西,婉婉都会有。” 主机沉默,一般人都会对自己孩子有巨大滤镜,它虽然是个电脑,但它理解。 “婉婉她很坚强,她很勇敢,她会想要变强,她也会享受赢的感觉,她会在亲友失败时想要成为强大那个人保护他们,她也会为了她所有想要的努力。只是她不知道,她可以优秀到怎样的程度。” “她比你们想象中更好,”太恒笑起来,“她会成为神。” “所以,你的选择?” “我愿意把修为全部给你们,”太恒笃定开口,“一起改变他们的命运。” “好的,已经接受您的委托。”屏幕上变出三本书的封面,“根据测算,这个小世界被十个作者设置为背景写过不同小说,其中三本小说可以满足您女儿成神路径要求,分别为宅斗剧本、种田剧本、大女主逆袭剧本,请问您为您女儿选择哪一个剧本?” “大女主逆袭!” 太恒毫不犹豫为女儿做下选择,虽然他听不懂这些具体是做什么,但是他的女儿,绝对不能去种田宅斗,一定是女主角! “好的,您的委托已接受处理。” 秦婉婉脑海中画面渐渐消失,只留下主机冰冷的声音:“请等待排队安排,目前测算,星轨成功合并时间为:九十八年,后” “这九十八年,你爹从练气开始继续修行。”38叹了口气,“你娘待在小世界到处追杀邪神,可邪神杀之不尽,她在小世界待得越久,力量衰竭越厉害,后来她迫不得已,只能将自己冰封,以免灵力衰竭。而你爹也只能守在她设下的禁制里,离开你娘,他或许就会被邪神立刻诛杀。他们一直在等待你和简行之出现在这个世界,或许其他人等的是蔺言之,但对于你爹娘而言,他们等的,是他的女儿,和简行之。” “所以,他们把简行之扔在密境的时候,是知道他不会死吗?” “不知道。”38摇头,“可当初主机做所有测算时,都是基于已有数据,一旦他任意更改任何行为,你们星轨合并后所有数据都要重新测算。哪怕他们只是对你温柔一点,你或许都会失去成神的意志。所以他们只能按照你不曾出现时的安排走下去。” “把简行之当成独立的人,已经是太恒不该有的变数。” 为了接受这个变数,这位仙君花了十六年苦苦挣扎。 终于在水池中捞起那把稚嫩的剑的那一夜,他做下决定。 倾尽毕生修为,给这个必死的孩子,一缕生机。 “所以,他不能再有更多变数。” “那么,我成神了吗?” 秦婉婉不明白,38叹息。 “朋友,你虽然聪明,但基础知识实在欠缺。生死之事,本就只有神才能掌控。从你能拔出剑给简行之塑两魂两魄开始,你已经有了神性,只差最后一步――” 38说着,语气激动起来:“步入渡劫,即可屠神!” “我明白了。” 秦婉婉睁开眼睛,也就是这一刻,天雷轰裂秦婉婉顶上法宝,第一道天雷终于降到她身上。 “婉婉!” 上岁下意识想去拦住天雷,却被太恒用琴音拦住,上岁愣了片刻,就看坐在雷霆中的少女神色平静,熟练引雷灌入周身。 太恒转头看上岁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雷霆疯狂击打在秦婉婉身上,周边为她护法的柳月华最先支撑不住,一口血呕出来,一道黑气从地上突然冲出,直扑向秦婉婉! 太恒眼神瞬间冷下来,手上琴音震开化作利刃,上岁长绫飞出,直接包裹在黑气之上。 黑气被琴音长绫一起绞杀,消散在空中,上岁却不敢放松警惕,手上法印翻飞,太恒也收回古琴,换作长剑,护在上岁旁边,盯着四周。 “我说着怎么这么多年,太恒你连头不敢冒。”邪神的声音散在四面八方,竹林周边开始有人声响动。 柳月华紧张看向周边,抬手捻出法诀,片刻后,邪神笑出声来:“原来,是修为已经废了。” 说罢,无数身体血肉都被吸干的人从密林中突然嘶吼着冲出来,一道黑影极快袭向太恒身后,上岁一把抓住太恒,法印朝着黑气迎面轰下,黑气却一分为二,盯着太恒直冲过去! 太恒拔剑一斩,却在触碰到黑气那一瞬直接被轰飞! “太恒!” 上岁法印轰散黑气,转头想去抓太恒,然而黑气已经绕开他的剑尖,在他胸口化作利刃,剑尖抵入胸口片刻,只听一声鸟鸣,一道火光从天而降,将缠绕在太恒剑尖的黑气瞬间烧得干干净净!随后一只大蚂蚁从天而降,一头撞开即将冲向秦婉婉的干尸,气势汹汹挡在秦婉婉面前。 “翠绿?南风?” 柳月华抬头,就看翠绿鸟身化人,落到地面,手上光刃一甩,瞬间轰开冲在最前方的干尸。 她落地之后,陆续上百修士落到地面,和那些干尸缠斗在一起。 “你怎么来了?”洛不凡看翠绿赶过来,着急出声:“行舟他们呢?” “我让宁不言领着和洛行舟柳飞霜带人处理外面。”翠绿冷声解释,“现在各地已经乱成一团,到处都是这些东西,隔离区还没清理的魔种全都变成干尸,我都烧了。” 说话间,地面颤动起来,上岁护着太恒,和翠绿一起紧盯着地面。 “是……是什么在动?” 南风紧张开口。 太恒看了一眼周边:“他搬了个什么东西过来。” 听完这话,翠绿抬手朝着地上猛地一锤,土壤飞溅而起,露出青石地面。 随后一座祭坛从他们脚下破土而出,抬着他们直冲天际! 祭坛之上黑色藤蔓破图而出,上岁大喝一声:“全部退开!” 说罢,她一个法印按压在祭坛之上,试图将这些藤蔓压下。 所有人同时飞起离开祭坛,悬在空中看着单膝跪在地上和邪神相抗的上岁,只有南风还站在原地,抖着挡在秦婉婉面前,咽了咽口水,看着被上岁镇压着的藤蔓,挥舞着头顶上的钢刀:“别……别过来!” 他们一走,保护着秦婉婉的法阵破开,天雷肆无忌惮全部轰在秦婉婉身上,秦婉婉身体一颤,她咬着牙不敢出声。 而上岁将灵力拼命灌在法印上,死死压着这些随时都要扑向秦婉婉的黑气。 祭坛升半空停住,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这座高山一样的祭坛,祭坛下方符文转动,只听“咔嚓”一声声响,青石莲花圆桌从祭坛上缓慢升起,随后一块块玲珑玉亮在空中,旋转成为一个圆环。 圆环还有残缺,就差最后一块,可这也并不妨碍它绽放出一阵金光,似乎是受这些玲珑玉感召,秦婉婉身上的玲珑玉也暂放出华光。 一条青龙残影咆哮着穿过天际,从祭坛青石莲花桌前,一道道台阶往上铺就,直冲天际。 无数干尸从祭坛下咆哮着冲上来,听见震天咆哮声,翠绿等人回头,就看见周边已经全都是这些干尸。 所有人冲到祭坛台阶上,一人守着一个方向,不让这些干尸爬上来。 洛不凡喘息着,惊慌看着这个场景,忍不住传音给儿子:“行舟?!行舟你带着其他弟子在哪里?!” “爹。” 洛行舟声音沉稳开口:“我们在无相宗,我已经按照翠绿城主吩咐,安排仙盟弟子将普通人都转移到安全区域,我们这边撑得住,您放心。” “飞霜?”柳月华也颤颤出声,“你……” “娘,”柳飞霜喘息着开口:“我没事,他们都冲你们过去了。” “哎呀呀,”一个声音从半空传来,猜不出方向,“真是好一出亲人不离,爱人不弃的戏码,感天动地,令人唏嘘不已啊。” “只是可惜了。” 一个身影缓慢出现在上岁身后,他凝视着上岁和地上藤蔓对抗的背影,歪了歪头:“你们,都太弱了。上岁,你和太恒,现在怎么这么弱啊?早知道你虚张声势――” 邪神抬起法杖,黑气凝聚在他法杖之上,上岁咬牙,她看了一眼还在天雷中的秦婉婉。 她清楚,此刻她若是离开,那地上的藤蔓就会立刻冲向秦婉婉,南风拦不住这些藤蔓,秦婉婉正是渡劫关键时刻,一旦出任何问题,都可能身死道消。 可若是她不走,邪神这一击她未必能扛下来。 上岁垂着眼眸,将力量压在藤蔓之上,用自己灵力包裹藤蔓。 黑气在邪神法杖凝聚,他歪了歪头,法杖朝着上岁猛地敲下:“我早该杀了你!” 上岁跪地不动,法杖带来磅礴灵力,太恒睁大眼睛,然而也就是这片刻,翠绿骤然出现挡在上岁面前,一拳轰向邪神! 她拳头上的火光瞬间被黑气湮灭,整个人从灵力直逼退开,邪神死死盯着翠绿,歪了歪头:“翠绿?” “邪神。” “我不是邪神,”邪神微扬起下巴,“我是你的神君,蔺言之。” “你不是神君。”翠绿微微喘息,“神君,不是你这种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简行之那种样子?”邪神大笑起来,“你以为他与我有什么不同?听说要用他来血祭天下,他不也跑得无影无踪了吗?既然都不是蔺言之,那你侍奉他还是我,有什么区别?!” 翠绿不说话,邪神看她咬牙的神情,似乎看透她的内心,他低声提醒:“蔺言之已经死了。” “不……”翠绿颤抖着唇,“神君还会回来。” “他死了,他的两魂两魄在我的身体里,如果你不承认我是蔺言之,那简行之也不是,那他就永远都不存在了。” “不……” “翠绿,”邪神歪了歪头,“你已经没有信仰,也没有战斗到底的理由。” “我……”翠绿捏起拳头,说不出话。 她看着面前和蔺言之一模一样的脸,想起已经魂魄完整的简行之,想起最后去死生之界的谢孤棠。 她知道,蔺言之回不来了。 那么,她还有什么战斗到底的理由? 她本来就只是一直小小的翠鸟,一只被修士驱使的灵兽,如果没有遇到蔺言之,她就将以一只翠鸟的命运,早早死在风雨里。 是蔺言之救了她,蔺言之教会她善恶,蔺言之给予她生命,她的一生,都仰望蔺言之前行。 她在他生前一路追随,在他死后完完整整执行他所有计划,守护他留下的无垢城。 可蔺言之死了。 她为什么还在这里?她还有什么战斗的理由? “让开。” 看见翠绿茫然,邪神冷漠出声:“我可以饶你一条生路。” 翠绿不动。 上岁诵念法咒,血液从她身体流向脚下藤蔓,藤蔓一寸一寸变成红色。 邪神脸色微变,再次命令她:“让开!” “翠绿姐姐!” 南风疾呼,听到这道声音,翠绿脑海中不由自主划过在迷宫抛下简行之时,简行之那一句“我把你们当朋友”。 她不由自主看了一眼雷霆中的秦婉婉。 “抱歉……” 翠绿捏起拳头,她缓慢抬头:“我不能让。” “那就去死!” 邪神猛地冲上前去,翠绿毫不犹豫,和邪神直接对撞过去,燃起火焰的拳头狠狠击打向前方人影,邪神在她眼前突然散开成黑雾。 火焰击打在黑雾之上,黑雾灼烧开去,与此同时,黑雾划过翠绿周身,仿佛野兽撕咬一般撕扯下她的血肉,上岁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掌控那些藤蔓,转身狠狠一甩,将这些血红的藤蔓从地面抽起,猛地击打向周边黑雾! 血藤甩过的地方,黑雾瞬间燃烧,没有点燃的黑雾又凝结成蔺言之的模样,极快攻击向上岁! 翠绿等人不再迟疑,一起扑向中间人形模样的邪神,邪神抬手幻化成剑,周边黑气纷纷涌向他,他仿佛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飞快躲避着攻击过来的所有人。 “既然求死――”邪神凝结魔气抬剑,“那就一起死!” “都去死!死之后本座撕了这天道,我倒看看,三千世界,谁能耐我何!” “死生之界――”邪神高高跃起,朝着天剑宗方向狠狠一劈,高喝出声,“诸邪万恶,统统现世,与本座――共毁天道!” 这一道剑光朝着天剑宗急飞而去,洛不凡睁大了眼,急喝出声:“孤棠!” “掌门,”谢孤棠一贯平稳的声音响彻天际,只有一声,“孤棠在。” 说话时,谢孤棠盘腿闭眼坐在冰川悬崖之上,他脚下是翻滚着的熔浆,熔浆之下,无数邪魔挣扎着就要破土而出,而熔浆之上,一柄光剑高悬在上空,只要有任何生物从熔浆中掏出,光剑立刻分出一只小剑诛杀。 黑色剑光从远处而落,轰然击打在死生之界结界之上。 那一瞬间,妖魔欢呼而出,谢孤棠手上法印翻飞,光剑一剑化万剑高悬在上空,他缓缓起身,拔出腰间长剑。 “天剑宗第十二代问心剑,谢孤棠,在此恭候诸位。” “上前一步者,”谢孤棠手上剑光一转,天上万剑剑尖指向熔浆,“杀无赦!” *** *** 小世界乱成一团时,简行之冲到南天门,南天门天兵镇守,简行之到他们面前,直接出声:“开传送阵,我要下界。” “岁衡道君,”看见是简行之,天兵勉强笑起来,“您下界可有手谕啊?” “本座要下界还轮得到你管?!” 简行之大喝出声,但一想现下不是动手的时候,只能压低心气解释:“我下界救人!寂山山主一家都困在下界求援,我来得及拿什么手谕?!” 听到“寂山山主”,天兵顿时明了:“您是要去寂山山主在的那个小世界?” “你知道?” 简行之皱起眉头,天兵点头,神色顿时严肃起来:“岁衡道君,若是去这个小世界,下官不能开阵。” “为何?” “这个小世界此刻正邪物试图冲破天道枷锁,离开这个小世界,此邪物阴邪异常,乃吸取人恶念为生,一旦脱离小世界封锁,三千世界恶念尽归他所有,那就算是仙界,也怕是要有一场苦战。天帝早已下令,不允许开这个小世界结界。” “所以呢?”简行之盯着天兵,“既然知道此邪物阴邪异常,你们让这个小世界的人自生自灭,不用管了吗?!” “岁衡,”天上传来一个不辨男女的声音,他不带任何感情,带着冰冷的神性,平静告诉他,“无论人、仙、神、乃至一方世界,都有自己的命运。生于他们那个世界的邪物,理应终于那个世界。” “那如果他们自己消灭不了呢?” 简行之回头看向遥远天宫,问向这个仙界的主宰者。 对方沉吟许久,终于告诉他:“这个小世界有一位真神,她的身体可以作为邪物的容器。若他们消灭不了邪物,天界,会帮他们。” 听到这话,简行之猛地睁大眼。 他捏紧剑,死死盯着天宫,许久后,他转过头,看向传送阵。 “好。”他点头,“那我不去了。” 简行之提剑转身,天兵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天兵放松警惕瞬间,简行之猛地回身,朝着下方纵身跃去! 落下天宫,眼前是斑斓光彩,他看见无数星宿,听见天兵在身后嘶吼:“岁衡道君,不用传送法阵三千世界你找不着的!” “666,”简行之一路往下坠落,大吼出声,“帮我找秦婉婉,任务还做不做了?!” “不行,积分不够!”666嘶吼,“再等等!要等女主成为最靓的崽!” “什么才是最靓的崽?!” 简行之一听这句话就要崩溃:“她都成神了还不够靓?!” “快了!” 666飞快操纵着键盘,开始调整坐标:“主人你不要下落这么快,我用积分一个一个尝试坐标,找到位置后,只要积分到账,我们就有足够能力开辟两界通道。” “还要等?你怎么废物?”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骂我废物?!”666愤怒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在AI学院是成绩最好的一批学员?!” “你成绩最好你怎么不能想想办法?就知道等积分!积分等到黄花菜都凉了!” 这话把666骂得噎住,她憋了半天,终于道:“有一个办法可以加快女主完成进度。” “什么办法?” “女主现在正在渡心魔劫,等她渡劫完毕,就接近进度完成。我现在可以想办法黑了他那边的系统,把你的神识送一小部分过去,你帮她度过心魔劫,就能加快进度。” “什么叫黑了她的系统?” “听不懂就别问了,”666拼命敲打键盘,“准备好,我把你神识先送一部分过去。” “我身体呢?” 简行之感觉眼前全都变成了数字代码,急急出声,666敲下最后一格回车键:“飘着!” 说完,简行之眼前一黑。 与此同时,秦婉婉识海中,38正百无聊赖抽着烟,随后尖叫起来:“什么年代了还黑系统?!这犯法你知不知道?你是哪家AI?信不信我报警把你源代码删了你……” 话没说完,识海屏障碎裂开去,38就看见带着粉红小帽的666,两个系统面面相对,38手中香烟怦然落地。 666最先反应过来,她抄起键盘,咬牙出声:“你居然背着我抽烟!!你背叛我!我这就把你的源代码给删了!” “不是……”666着急出声,“老婆你听我解释……” “我不管你们了,”简行之看666一眼,“我走了。” 说完,简行之就投身秦婉婉浩瀚识海,在无数画面碎片中,找到秦婉婉呆着的碎片,钻了进去。 等钻进去后,简行之便发现这里不是其他地方,居然就是上极宗。 他愣了愣,他不明白为什么秦婉婉的心魔劫,居然在上极宗? 但他没有迟疑,他搜寻一圈,立刻找到了秦婉婉的位置,他御剑到秦婉婉在的房间,正要叫她,就发现她正蹲在地上,给一个孩子系上披风。 孩子还很小,看上去四五岁左右,手里拿着个糖葫芦,站在雪地里,满是期待看着秦婉婉,奶声奶气问她:“婉婉,我可以再吃一串糖葫芦吗?” “不可以再吃啦,”秦婉婉声音很轻,她给他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抬头捏了捏孩子的脸,“小孩子吃多了糖,会长虫牙的。” “那我不吃糖葫芦,下午可不可以不练剑?”小孩子继续和秦婉婉讨价还价。 秦婉婉故作严肃:“简行之,你不乖哦。” 小孩子嘟起嘴巴:“那,谢孤棠和翠绿都不用练剑,为什么我要练?他们下午约着去抓兔子,我也想。” 秦婉婉听到这话,犹豫片刻:“你昨天不才和洛行舟他们去抓鱼了吗?” “那今天不一样啊,”小小简行之抬头,一脸认真说着道理,“我有好多好多朋友,我每一个都得陪他们玩。” “好吧,”秦婉婉哭笑不得,“那玩够了回来,要好好练剑,不然你爹娘要骂你的。” “不会,”小简行之撒着娇,满脸骄傲,“我爹娘可疼我了。” “啧,”秦婉婉颇为嫌弃,“再撒娇,以后我让你爹娘也不管你。” “才不会,”小简行之主动抱住秦婉婉,“婉婉舍不得。” 看着这个画面,简行之说不出话。 他突然明白了这个心魔劫是什么。 秦婉婉一生懒散无忧,百事顺利,人生唯一不可逆转的遗憾,就是他。 她的心魔劫,居然就只是沉溺于一个幻境。 一个简行之有疼爱他的父母,有好朋友,有人陪伴,有人照顾的幻境。 这么简单的愿望,却就可以让她长长久久,沉溺其中。 简行之看着照顾着幻境中的自己的秦婉婉,他忍不住热了眼眶,他想多看一会儿,却也知道,这终究是幻境。 可是能看到这个画面,他也觉得,这个幻境,其实不重要了。 “婉婉。”他出声,秦婉婉一愣,她呆呆转头,就看见站在树下的青年。 青年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温柔看着她。 “我不遗憾。” 秦婉婉茫然看着简行之,听见面前这个人笑着告诉她:“我很高兴,小时候能好好练剑,能认真修行,能吃很多苦,因为这样,我才能成为足够强大的岁衡道君,才能遇见你,在未来,不留任何遗憾保护你。” “简行之……” 秦婉婉喃喃,似乎反应过来什么。 简行之伸出手,放在她脸颊之上:“离开这里吧。我在外面等你。” “到现实世界去――”他看着她,“我等你,带我吃汤圆,吃糖葫芦,看杂耍,猜灯谜。” “我所有没有经历过的事情,都是想等着你来教我。” “你教会我这一切,我不仅不遗憾,我还很庆幸,”幻境寸寸碎裂,简行之笑起来,“我所有苦难里都没有让你看到,而我所有美好,都有你。” “简行之……” “主人!心魔劫破了,快回来,主机通缉我了!” 666大叫起来。 38开始疯狂抵御主机数据审查,打着投诉电话:“没问题,我没有受到攻击!我这边好得很!你们不要随便派杀毒软件过来好吗?!” “我在外面等你。” 简行之的身影被666拽着抛开,666一手拿着键盘,一手拽着简行之,跑出幻影。 秦婉婉愣愣看着简行之消失,她听见周边雷声轰鸣,听见周边有人嘶吼,她在雷霆中缓缓睁开眼睛。 也就是这一瞬,翠绿猛地撞到她面前,她浑身是血,周边也是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所有人都在血泊里,翠绿全身没有一块完好之处,她艰难仰起头,看见雷霆中的秦婉婉。 此刻,人间已是炼狱。 百草尽枯,干枯的飞龙和各大门派养的灵兽厮杀在一起,地面上修士和干尸厮杀在一块,而死生之界,谢孤棠苦守在熔浆炼狱旁,杀得鲜血淋漓。 秦婉婉环顾人间,于雷霆中缓缓起身。 邪神转头看过来,看见雷霆止住,乌云渐散,一道华光从天而降,落在秦婉婉身上。 她一身白衣飘然若仙,她缓缓抽出渊凝,指在地面。 生机从她脚下往远处铺开,青草繁花一路往远方铺就。 “新晋的神?”邪神笑起来,“你以为,你就能杀我?” 秦婉婉不说话,她闭上眼睛。 那一刻,她的剑感知着天地勃勃生机,感知着人间所有希望与悲喜。 她抬手,缓缓起剑,白色光芒凝在她剑上。 所有人仰望着祭坛上白衣女仙,宁不言震惊喃喃:“神……” 也就是这一刻,666激动出声:“任务完成!!女主成为最靓的崽!积分到了!” 简行之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666在疯狂敲键盘,一边敲一边喊:“找到坐标!通道对接!宿主请准备降落!五!四!三!二!” 简行之听到这话,一回头,就看见下方就是他离开时的修真界。 而那个一贯站在他身后,平时和他撒娇斗嘴的姑娘,手上提着执掌生死的剑,那剑尖凝着这一界生机之力。 那都是这一界人对生期望,对善的渴盼。 他看见人间浩劫,看见黑气源源不断源入邪神法杖,也看见邪神手中法阵。 “你赢不了我。” 邪神大笑起来:“我在这个世界种了百年魔种,我的力量源源不断,就凭你……” 话没说完,秦婉婉抬手一剑,朝着邪神猛地挥出。邪神高举法杖,黑气朝着秦婉婉那一剑疾冲而去,两道华光撞击在一起,灵气波动朝着周边狠狠震开。 “一!” 也就是这一刻,天空传来一个激动的机械声,与此同时,一道金色剑光破开天际,从天而降! 金色剑光落下之时,整个世界颤动起来,所有人睁眼看着那一道剑光,感受着那剑光中远远超出这个小世界应有的力量,纷纷被这力量逼得跪倒在地,仰望着剑光落下。 “神降……” 洛不凡看着天空,喃喃出声。 金色华剑轰的一声落在邪神身上,与此同时,秦婉婉剑光猛地贯穿邪神! 邪神震惊看着在他身前握着剑的秦婉婉,秦婉婉抬眼:“谁说只有我?” “你以为你们能杀了我?” 邪神笑起来:“我今日消失,来日,只要人间有恶,必会有我。” “但同样,”简行之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一剑贯穿在他身上,简行之眼神越过秦婉婉肩头,看向对面秦婉婉,扬起笑容,“只要人间有善,必会有我们。” 光芒从两把剑上亮起,随后猛地绽放在邪神身体,邪神痛呼出声,被那光芒吞噬,一点一点消失在白光之中。 等邪神彻底消失在两人中间,简行之注视着秦婉婉,秦婉婉看着简行之。 “事儿还没完。” 秦婉婉提醒他,简行之转头看了周遭一眼,默契吩咐:“老样子。” “我救人。”秦婉婉笑。 “我杀人。” 简行之二话不说,御剑而出。 “十方诛邪,万剑听命。” 天空中传来简行之的声音,整个世界所有剑集体飞出列阵 “杀!” 音落刹那,各地飞剑一路挥砍向正在啃咬着人的干尸。 简行之所过之处,一剑过去,邪魅尽散。 谢孤棠老远听到他的声音,仰起头来,就看一道蓝色身影提剑划过半空,简行之朝他扬眉一笑:“看你不行,帮你一把!” 说着,他抬手一剑轰在熔浆之上,熔浆上法阵迅速开始恢复,原本微弱悬在高空的金剑又亮起来。 “谢孤棠,”简行之人往远处过去,留下一句,“快点飞升,天界等你!” 说完,简行之人影已经消失不见,谢孤棠提剑轻笑。 “好。” 简行之四处驱邪,秦婉婉回过头来,她赶到上岁和太恒面前,先给他们疗伤,上岁和太恒受伤最轻,他们稍微好了一些之后,便赶去救其他人。 秦婉婉走到南风和翠绿面前,南风只剩下一个壳,他躺在血泊里,轻轻喘息:“主人,”他抬眼,“我……我还能飞升吗?” “有我和简行之在。” 秦婉婉将南风抱到怀中,光芒笼罩在南风身上,南风气息平缓许多,秦婉婉安慰他:“谁不让你飞升,简行之揍他。” “太好了……”南风喃喃,“我……我也可以飞升了。主人……我……我好疼……我想睡一觉。” “睡吧。” 秦婉婉温柔开口:“到仙界,我给你重做一个身体。” 秦婉婉说着,抬头看向旁边满身是血的翠绿。 “你的妖丹毁了。” 她平静开口,翠绿喘息着:“老娘也是只好鸟。” “翠绿姐姐,”秦婉婉笑着看着她,“我们仙界再见。” 说着,她站起身,抬手一剑,剑光从翠绿身上划过,翠绿身上伤口渐消,她目光跟随着秦婉婉剑尖而过,秦婉婉转身。 她走到祭坛边缘,俯瞰着整个世界,看了许久之后,她抬手,朝着这个世界挥剑。 一剑之间,草木重生,草长莺飞,天上乌云驱散,万物生机勃勃。 秦婉婉看着这重生的世界,看见远处蓝衣仙君御剑回来。 简行之一落地,就开始抱怨:“刚有只鸟差点撞上我,羽毛扑了我一脸。” 秦婉婉笑着将他额头上的羽毛取下来,只问:“去哪儿了?去了这么久?” “我不是答应了宁徽荷给她塑一具身体吗?” 简行之笑:“刚去见了燕无双和宁徽荷,顺手捏了具身体给他们。” 说着,他看见秦婉婉怀中抱着的南风,将南风小心翼翼抱回怀里,皱起眉头:“他怎么这样了?” “回仙界慢慢养吧。” 秦婉婉看简行之心疼,安慰他:“它这具身体坏了,刚好给它重塑一个身体。” “嗯。”简行之抱着南风,抬眼,“一切安排妥当了?” 说着,他转头看了一眼周边,就看上岁和太恒站在周边,似乎等了他们许久。 “再不走,就你这个样子,”见简行之看过来,上岁冷淡扫了他一眼,“小世界就快崩了。” 简行之听到这话,下意识想反驳,但想到上岁的身份,他忍了又忍,憋了一句:“您说的是。” “那……”秦婉婉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看向上岁,“我们怎么回去?” 简行之是38送回去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回来,但看落地的样子,不太像是正常通道。 上岁听到秦婉婉问话,无奈瞪她一眼,从她腰间直接取走她的玲珑玉:“小时候挺聪明,现在怎么这么傻?” 说着,上岁走到四块玲珑玉结成的圆环前,手一抬,圆环就成了闭环。 登天路一路铺就到顶,上岁手负在身后,率先上前领路:“走吧。” 太恒得话,转头看向身后洛不凡一批人,他抬手行礼,温和道:“百年多得诸位照顾,愿诸位修得大道,日后仙界再见,可到寂山饮水酒一杯。” “这感谢当我们来说,”洛不凡叹了口气,“两位仙君为本界牺牲众多,我等不能相报,心中有愧,日后会为几位仙君塑金身造神庙,供奉香火,聊表心意。” “多谢。” 太恒和众人礼貌道谢后,也走向登天梯,转身嘱咐秦婉婉和简行之:“你们两道别需快些,这个小世界撑不住简行之的灵力。” 说着,太恒便跟上上岁,往高处走去。 秦婉婉和简行之对视一眼,转头看去,才发现祭坛来了许多人。 两人一一认过去,谢孤棠不在,翠绿、洛行舟、柳飞霜、宁不言、宁文昌、燕无双、宁徽荷、金剑童子…… 甚至还有当初简行之在鬼城□□的小倌馆的一群人。 他们穿着修士的衣服,看见简行之看过去,激动道:“仙君,翠绿城主特意用传送阵把我们接过来的!听说你们要走了,我们过来送行。现在我们改行了,我们当杀手,再也不用过以前……” “咳,”简行之完全不想让人知道这段过往,轻咳一声,赶紧把话题遮掩过去:“知道了,别说了。” “我们不能多呆,话不多说,”秦婉婉笑了笑,抬手向一群人道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再见。” “哦,”洛行舟突然想起来,从人群中走出来,递给简行之一张符纸,“还忘了,这是师兄让我给你的。” 简行之看着这张符纸一愣,洛行舟抓着头,回忆着:“师兄说,这东西你知道是什么,他不用多说。” 简行之没说话,他看着这张布了结界的符纸。 当初他以为谢孤棠和翠绿把这张符纸毁了,但现在却发现,他们终究还是不忍心。 简行之抬眼看向翠绿,翠绿扭过头去没有看他。 简行之一笑:“行了,老胖鸟,我不和你计较了。” “你叫谁胖鸟?!” 翠绿瞬间回头,睁眼要骂。 秦婉婉扯了扯简行之袖子,转头看翠绿:“翠绿姐姐,仙界再见。” “走了。” 简行之摆手,抱着南风同秦婉婉一起转身,踏上登天梯,往高处走去。 等上天梯的瞬间,两人脑海中同时传来“咔嚓”的机械卸载声,以及统一的机械声:“委托任务已圆满完成,AI即将脱离宿主。” “唉?”秦婉婉诧异,“38,你要走了?” “是啊。”38叹了口气,“下一个任务,下一个主人,谢谢你的照顾啦。” “那……”秦婉婉听着他的话,迟疑了片刻,这一天来得意料之中,又有几分突然,她犹豫好久,看着屏幕上倒计时,终于出声,“再见。” “再见。” “以后别抽烟了。” “唉,”38叹息,“你们女人,怎么都这样?算了,我以后吃棒棒糖。” 说着,光点在她脑海中缓缓消失。 而这时候,666也开始卸载离开。 “你这就走啦?” 简行之见666开始消失,他语气吃惊,666冷哼一声:“不然呢?留着给你骂我?” 听到这话,简行之沉默片刻。 “对不起。” “唉?” 666诧异回头,简行之笑了笑:“其实你是个很棒系统,多谢你照顾了。” 666闻言,沉默片刻,看了一眼倒数三秒,她深处小手,轻轻抱了抱他:“你也很好,未来幸福啊,简行之。” 666消失在简行之识海,简行之和秦婉婉心有感知,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四人走在登仙梯上,上岁和太恒走在前面,两个小辈走在后面。 走了许久,上岁一直不说话,简行之有些紧张。 他压低声,同秦婉婉窃窃私语:“你娘怎么威压这么重啊?” “她现在估计还在生气呢。” 秦婉婉压低声,简行之看她一眼,不明白:“气什么?” “我爹为了救你,把修为都送给系统了。” 秦婉婉解释,简行之一愣,随后就听上岁大喝:“秦婉婉!” 一听上岁叫她,秦婉婉立刻立正应声:“唉!” “过来!” 上岁低喝,秦婉婉朝着简行之挤眉弄眼,小跑上前。 简行之看上岁的架势,感觉秦婉婉要被骂,想说点什么,正要开口,就看太恒站在他旁边来。 “我劝你不要说话。” 简行之奇怪看向太恒,太恒语调阴阳怪气:“婉婉居然在第一时间和你跑了,她心里来气呢。” “那……”简行之听到这话,有些心虚,“那不也是……我快死了吗?生死是大事。” “道理是这个道理,”太恒点头,只道,“可岁岁脾气不好,又能怎么办呢?” “脾气不好……”简行之硬着头皮,“得改。” 听见这话,太恒凉凉笑了一声。 “你这狗脾气,配说这话吗?” “我这不是改了吗?” 简行之越说越心虚,太恒低头摸剑,只道:“上次你打断了我两根肋骨。” 一听这话,简行之差点跪下来。 他立刻开口:“师父,我有二十四根肋骨,您随意。” 太恒没说话,就听前方传来秦婉婉撒娇的声音。 “娘,我错了,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秦婉婉伸手挽着上岁的手,撒着娇:“我才不会跟人跑呢,我们寂山只能入赘!我知道!” 听到这话,简行之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师父,你是入赘啊?” “这怎么能叫入赘呢?” 太恒一脸认真,简行之突然觉得这话的确不好听,随即他就听太恒认真告诉他:“这是改善生活。” 简行之:“……” 四人聊聊走走,终于走到南天门。 到南天门前,一排天兵一看简行之回来,立刻打足精神,一开始守门的天兵指着简行之给长官:“长官,刚才硬闯南天门的就是他!” 长官看着这四个人,咽了咽口水。 传说中暴躁护短、又有钱又强的寂山山主; 虽然爱笑但动不动就拔剑的最强赘婿太恒真君; 飞升以后打遍四海八荒搞得仙界鸡飞狗跳最强战力简行之; 以及又美又强又神秘的天界最强女仙秦婉婉。 看着这个组合,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南天门长官,就算是天帝来也得学会安静。 上岁看他们指着简行之,淡淡扫了对方一眼:“怎么了?” “没事。” 长官瞬间带着大伙挪开,恭敬道:“欢迎四位回来,太想念您,一时有点激动。” “知道了。” 上岁点头,召出神兽,拉上秦婉婉和太恒,转头就朝寂山奔去。 简行之只来得及说一声“喂”,人就消失在他面前。 “简行之,”秦婉婉的声音响起来,小心翼翼,“我娘还在生气,你过几天再来。” 听到秦婉婉传音,简行之想了想,叹了口气,低头看看怀里的南风,决定先回道宫。 先给南风重塑一具身体,拾掇拾掇,看上去体面一点,再去见他们。 “知道了,”简行之传音,想了想,忍不住加了句,“多联络。” 说着,简行之便抱着南风回了自己道宫。 一回道宫,他就看见道童涌上来,道童门满脸兴奋,激动追问:“真君,打赢了吗?寂山女君厉不厉害?” 听到这话,简行之噎住,憋了半天,只道:“别问了,寂山女君天下第一。” 说着,他又嘱咐:“那个,把我的资产清点一下,给我做成一个礼单。” “啊?” 道童茫然:“真君要做什么?” “我……”简行之憋了半天,“我要提亲。” 简行之的挖的古墓和收的保护费太多,道宫上下加班加点,也统计了十几天。 这十几天,简行之就天天和秦婉婉传音,秦婉婉生活非常丰富,她现在可以修炼,她娘恨不得把之前两百年都补起来,天天盯着她补课。 “呜呜呜……简行之我好累啊……” 秦婉婉每天哭诉,简行之听在耳里,痛在心里,然后觉得,上岁有点道理。 不好好修炼学习,以后被人欺负怎么办? 唯一只有一个办法,他娶了她,他上进,保护她一辈子! 逻辑通。 简行之等着道宫资产清点完,他请了仙界最有威望的司命星君,又连哄带威胁叫了一大批德高望重的老神仙,带人抬着礼物,自己拿着礼单,前往寂山。 去的那天他特意打扮,白鹤银纹蓝袍,玉冠白衫,看上去仙气飘飘,是一个极为稳重、优雅的神仙。 他领着人腾云驾雾过去,引得女仙一路尖叫,等到了寂山门口,老远就看见山门口聚集着一大批人,喊打喊杀。 简行之皱眉,等落地之后,随便抓了个人:“这是在做什么?” “就……就最近有传闻,说太恒修为没了……”被抓过来的人结结巴巴,“上岁也受伤了……秦婉婉是个花架子,所以好多人就想来……来趁火打劫。” 听到这话,简行之冷眼回头,看着门口大喊着“秦婉婉出来接战!”的人,他抬手一剑,轰然劈去。 人群瞬间被他劈得人仰马翻,简行之提剑上前,走到高处:“尔等在此喧闹作何?” “岁……岁衡真君?” 看见来人,大家结结巴巴,才念全了简行之的道号,等念完后,大家反应过来。 简行之之前才和秦婉婉打过一架,虽然中途不明不白跑了,但听说是因为秦婉婉太弱,以至于简行之根本产生不了殴打的兴趣。 后来就传出秦婉婉的战斗力都是吹出来的消息,大家便打算上门试探一二。 总之,简行之和秦婉婉是敌非友,看见他出现在这里,大家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开口。 “岁衡道君,我们来挑战寂山女君,麻烦您让让路。” “挑战她?”简行之听到这话,挽了个剑花,“那先打赢我。” “哈?” 众人茫然:“为什么?” “为什么?”简行之扬眉一笑,抬手指向自己,“因为我,简行之,日后就是寂山的女婿,秦婉婉未来道侣,明白了吗?!” 听到这话,全场沉默。 片刻后,寂山山门“轰”一下打开。 所有人回头,就看上岁领着太恒秦婉婉站在门口。 “简行之。” 上岁冷声开口,简行之立刻换脸,小跑上去,恭敬道:“上岁山主。” “你刚才说什么?” 上岁声音很冷。 简行之说不出话,让他当着上岁的面直接说自己是寂山未来女婿,他还是有些不敢。 上岁斜眼看他:“你来寂山做什么?” “我……”简行之紧张得说不出话,他看了看身后带来提亲的队伍,大家也都吓得躲在山下不敢上来,他又看了看上岁身后朝他挤眉弄眼的秦婉婉,秦婉婉表情太丰富,他有些理解不了,他只能求救看向太恒,太恒面色不动,完全站在老婆这边。 “说话,哑巴了?” 上岁见他就不答话,催促。 简行之不敢开口,给太恒疯狂使眼色,太恒巍然不动,上岁见他不说话,终于不耐烦。 “来做什么?!” “我来提亲!” 简行之终于被吓出口,大喊出声,上岁转眼看他,震惊的眼神里满眼写着“你竟然有这种狗胆”。 简行之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上岁,他从袖中拿出礼单。 直接说入赘有点说不出口,他举起礼单,行了个大礼。 “小婿想到寂山改善生活,还望两位泰山大人应允!” 听到这话,上岁第一个反应是看向太恒。 太恒笑容僵在脸上,片刻后,就听一声惊叫,所有人都看见,简行之被太恒一脚踹下山门。 简行之一路滚得十分流畅,大家让开路给他滚下来,纷纷感慨。 “一脚将岁衡真君踹飞这么远,太恒真君实力不减当年啊!” “看来都是谣言,”大家总结,“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溜了溜了。” 说着,人群四散,简行之终于滚到台阶低端,他宫中道童纷纷涌上来,着急出声:“真君,您还好吧?没关系吧?” “没事儿,”简行之摆摆手,扶住歪掉的玉冠,“我们明天再来。” “还来?” 大家震惊,简行之点头:“那当然,娶媳妇儿有这么容易吗?” “道君,”司命真君看着简行之毫无芥蒂的样子,忍不住询问,“您不觉得难过吗?您不觉得丢脸吗?您被拒绝了啊!” “这有什么?”简行之摆摆手,抬手拍在司命真君肩上,“你还是经历太少,如果有一天,你拿过一个软饭男剧本,你就会知道――脸这种东西,”简行之语调深沉,“不存在的。” 说着,简行之摆手:“走了走了,明天再来。” 大家唉声叹气,简行之倒极为高兴,他走了几步,回过头,就看寂山满山山花烂漫,秦婉婉站在墙头,朝他偷偷挥手。 他扬起嘴角。 他有什么可难过? 这世上最美好的,都已经给了他,更美好的,在未来等待他。 简行之一生,坚而不摧,求而必得。 他这一生,他觉得,很好,很圆满,很欢喜。 再好不过。 番外一·太恒(太恒上岁与蔺言之、简行之...) 番外一?百年过往 太恒与上岁诞下秦婉婉时, 确切说是在两百三十七年前。 仙界怀胎不易,所有能够转世为仙胎的人,要么是有大功德, 要么是修得大道,故而仙人之子, 不仅生来就是仙体,还常常天赋卓绝, 未来都会成为仙界翘楚。 上岁与太恒,本就是仙界出了名的强悍,他们的孩子, 继承其天赋血脉, 打从出生便备受关注。而上岁太恒虽然没有觉得孩子一定要多么优秀, 却还是对孩子充满期待。 十月怀胎,上岁感觉孩子一天一天在肚子里长大, 她惯来凶悍,却在那些时日里学会做女红, 给孩子缝制小衣服,小袜子,太恒也布置了孩子的房间,把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需要的东西都准备的齐全, 就等这个孩子出生。 然而谁曾想,孩子生下来当日,便天降雷劫,太恒强悍驱散雷云,上对外谎称突破, 然后错开时间,隔了几日才对外报出孩子出生的消息, 于是谁都不知道,这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是逆天而行,天命不允她生下来,是她的父母强求。 太恒驱散了雷霆,可这个孩子却从出生那日开始,就体弱多病,她没有金丹,身体虚弱,上岁太恒四处求药,以灵力续命,勉强维系着孩子一线生机,孩子四岁时,他们终于问到司命上神处,上神掐指一算,只告诉他们:“这个孩子本不该出生,你们如此消耗自己为她续命,又能续多久?撑死不过三百年,这个孩子,必死无疑。” 说完这些,司命看见上神惨白的脸色,他犹豫片刻,叹了口气,安慰着:“仙路漫漫,这孩子与你们不过几年的亲子缘分,何必强求?日后,总会再有一个孩子的。太恒,”司命转头看向太恒,“你与上岁,好好做打算吧。” 听得这些,上岁和太恒一起沉默离去,走在路上,两人谁都不敢开口说放弃,直到回到寂山,上岁终于才开口:“罢了吧,逆天而行,终究是强求。婉婉能活多久,就是多久,她活着我好好照顾她,她走……” 话没说完,两人就看寂山山门打开,秦婉婉穿着红色的小袄子,由仙侍跟着,踉踉跄跄跑出来,张着小小的双手,大声喊着:“爹!娘!你们回来啦!婉婉好想你们!” 看着孩子跌跌撞撞跑出来,上岁话音止住,余下的话,她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只看秦婉婉跑到她跟前,伸手抱住她的腿,仰头迷茫看她,片刻后,她有些慌张:“娘亲怎么哭了呢?” 上岁说不出话,太恒弯下腰,将她抱起来,安慰秦婉婉:“你娘今天在外面受人欺负,不高兴。” 听到这话,秦婉婉立刻反应过来,伸出小手要抱上岁:“我亲娘亲一口,娘就不生气啦。等一会儿我带爹爹去打他,看谁欺负我娘!” 上岁哽咽点头。 等夜里上岁和太恒抱着秦婉婉在院子里数星星,太恒想起厨房里他炖了银耳羹,起身去给银耳羹里加冰糖,上岁抱着秦婉婉,声音温柔给秦婉婉认着天上星宿,秦婉婉仰头看着天空,犹豫很久,终于开口:“娘,我听说你今天去找司命星君了。” 上岁动作一顿,就看秦婉婉转头看她,小小的眼里满是认真:“娘,我能成为爹娘的孩子,我已经很高兴了。凡人寿命,长则百年,短则几年,我知足。” 上岁没说话,她突然觉得,这个孩子,有些太过聪慧了。 秦婉婉低头,握住上岁的手,语调温柔:“娘,万事不可强求,我们应当只看今朝。” 上岁觉得所有话都卡在喉咙里,从咽喉一路疼到胸口。 当天夜里,上岁睁着眼睛,突然开口:“仙界不行,我们去其他世界。” 太恒不说话,上岁沙哑着声:“三千世界,我不信没有办法。你留着陪婉婉,我去。” “下界很危险,”太恒声音很低,上岁正要拒绝,就听太恒开口,“安排好,我们一起去。” 两人定下计划,就开始准备下界。 下界不是一件简单事情,他们不仅要打开世界通道,最重要的是,上界神仙力量太过强大,一旦进入下界小世界,容易导致世界失衡,所以守护小世界的天道会在第一时间限制上仙的能力,并逐步削弱。 在下界呆的时间越长,本身修为流失越快,等到最后,或许连回来的能力都失去,就彻底沦为凡人。 他们要走过三千世界,如果不使用一些特殊法宝,或许连一半世界都走不到,便无法回来。 加上他们走后,寂山无人镇守,秦婉婉也会有危险,所以他们走,必须安排好一切。 于是他们开始四处搜罗灵宝,加固寂山法阵,挑选出忠心耿耿的人辅佐秦婉婉。 而这一切,秦婉婉都不知道,她身体不好,每一天都只能困在自己的庭院。 长到八岁,她都没有走出过庭院。 可她从不抱怨,每天开开心心,她常常和周边人说,能睡到自然醒,有什么不好? 一开始上岁太恒也相信,觉得自己女儿天生乐观。直到有一日,紫云仙子带着孩子元河造访,夫妻两想着秦婉婉没有朋友,就让元河与秦婉婉一起玩耍。 元河脾气活泼,秦婉婉安静,两人在院子里耍玩一阵,元河便要给秦婉婉展示自己刚学的剑术。 于是两家家长进入院子时,就看见元河剑舞翻飞,秦婉婉坐在位置上,高兴给元河鼓掌,甜甜喊着:“元河哥哥真厉害。” 元河听得秦婉婉鼓励,越发卖力,等走时,他看见枝头只有树叶,抬手一点,便有一串梨花开在枝头。 他折了一只梨花,递给秦婉婉,高兴告诉她:“婉婉,以后我再来陪你玩。” 秦婉婉愣愣看着梨花,片刻后,回神过来,甜甜笑起来,接过梨花:“谢谢元河哥哥。” 等元河走后,秦婉婉低头看着梨花不说话。 上岁看得剜心的疼。 她怎么看不出来,秦婉婉看在元河舞剑时,那满眼艳羡。 太恒看着秦婉婉低头看了一会儿梨花,又看了看妻子痛苦的眼神,片刻后,他走到秦婉婉面前,低声道:“婉婉,你想不想学剑?” 秦婉婉一愣,她抬眼看着太恒:“学剑?” 说着,她立刻有些惊慌:“可是我身体……” “可以的,”太恒握住她的手,走回院子,他抬手折了一根树枝,指着秦婉婉,“来,爹教你练剑。” 秦婉婉一开始有些迟疑,她缓缓跟着太恒动了一下,见自己没事,又跟着太恒多动了几次。 试着试着,她开始大着胆子,听着太恒指挥,开始挥剑。 太恒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毕竟已是成仙几万年的剑仙,哪里看不出这个孩子的天资。 他用灵力支撑着秦婉婉去舞动这把剑,秦婉婉对太恒的动作毫无知觉,只觉自己身体轻盈,好似一个完全正常的、可以修炼的人。 太恒见秦婉婉得趣,想判断一下秦婉婉的剑意,便引导着秦婉婉:“婉婉,你挥剑之时,心中可有所想?” “想什么?” 秦婉婉茫然抬头,太恒缓缓动作,与她对招,只道:“若你可以用剑满足自己一切愿望,你最希望做什么?” “我最希望?” 秦婉婉脑海中第一幕闪过的,是她曾经养死的一只猫,人间在医院送走父母时的撕心裂肺,今日见到院子死去的一只鸟。 也就是那一瞬,剑上猛地绽出白光,太恒一口血喷出来,上岁慌忙扶住太恒,急急叫出太恒的名字:“子衍!” “爹!” 秦婉婉冲上前去,上岁立刻招呼人拦住秦婉婉,扶着太恒往里走,秦婉婉愣愣看着太恒离去,太恒一走,她突然便觉得身体又恢复往日的感觉。 疲惫,难受,一枝梨花,都那么沉重。 聪慧如她,立刻意识到,方才是太恒付出了什么代价换她挥出那一剑。 她有些难受,抱着梨花看了许久,才追着过去。 太恒休息了一夜,终于缓过来。 他睁开眼,就看上岁抱着红着眼的秦婉婉坐在床头,他看向秦婉婉,第一句话,便是夸她:“婉婉好厉害。” 秦婉婉摇头,太恒坐起身来:“我没想到,婉婉的剑意,居然是这天下间最接近神的剑意。” 秦婉婉一愣,太恒抬手摸了摸秦婉婉的头:“婉婉,还想学剑吗?” “不想。”秦婉婉闷闷出声,“好累哦,我不想这么累。” 太恒动作一僵,秦婉婉扭过头,捏着自己胳膊:“昨天练完剑,好痛,我再也不想练剑了,爹,娘,”秦婉婉嘟囔,“我可不可以不努力啊?” “可以啊,”上岁听见女儿请求,什么都想答应,“你快快乐乐的,爹娘保护你。” “爹娘真好。” 秦婉婉伸手挽住上岁脖子,高兴出声:“我最喜欢你们啦。” 太恒不说话,他看着秦婉婉,想着秦婉婉最后那一剑。 他突然有些难受,因他知道,如果秦婉婉说的是真的,她挥不出那一剑。 可她却说了假话。 因为她知道,自己挥出那一剑的代价。 从那以后,秦婉婉再也不练剑,她每天高高兴兴。 随着时间推移,她一日日长大,上岁太恒灌了无数灵丹妙药,她身体也终于好起来,除了无法修炼,也没什么缺点。 这时候,上岁太恒在外面造势,开始说她是天界最强女仙,请求几位好友,又买通一些不管事的神仙,让她过去刷个脸,刷成了天界年青一代最强女仙。 然后,在秦婉婉十八岁生辰那天,上岁给秦婉婉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长寿面,然后告诉她:“婉婉,我和你父君想下界逛逛,你好好呆在寂山,不要随便出去,保护好自己,嗯?” 秦婉婉吃着面条一顿,片刻后,她抬眼看他们:“你们是去为我找药,对不对?” 两人僵住,秦婉婉认真看着他们:“不去了,好不好?” 他们没说话,秦婉婉克制着情绪:“爹,娘,能和你们待三百年,我觉得……” “区区三百年!”上岁忍不住,怒喝出声,“你一个神仙,怎么能只活三百年?” “蜉蝣朝生夕死,山川与天同寿,母亲,”秦婉婉说得认真,“这世上万物命数不同,活不了就活不了,又何必强求?” “我非要强求!” “母……” “好了,”太恒打断两个人,笑起来,“好好生辰,干嘛吵架?不去就不去了,婉婉,”太恒给她夹了个鸡蛋,“这个鸡蛋是父君煎的。” 秦婉婉收拾好情绪,朝着太恒笑了笑,也没和上岁争执。 然而等当天夜里,秦婉婉睡下后,太恒上岁还是按照计划,离开了仙界。 他们在百年时光里,穿梭过一个又一个小世界,最终终于在其中一个小世界,找到了秦婉婉逆天的根源。 修千世化梦道的素檀音,最后一世并未真正参悟天道,而是由一个叫蔺言之的人无意帮助,让她度过了考验。 可作弊的行径终究会被天道发现,哪怕转世成为仙胎,也不能真正成为仙人。 而素檀音本身天命寿命只剩下三百多年,秦婉婉,才是素檀音真正的最后一世。 素檀音曾经为了弥补,试图封闭自己所有记忆,在另一个小世界去参悟她所修炼的“生之意”,可在那个世界,哪怕她努力、奋斗,终究没有得到真正对生渴望和追求,所以在天道要求转世的时间到达,她被迫回到仙胎之后,依旧要走向绝路。 要想让秦婉婉活下去,无非两个办法,要不是秦婉婉自己能够在最后一世参悟她所修的“生之意”,要么就是借助外力,让她拥有巨大的功德,成为上天认可拥有仙体之人。 前者是她真正道成,她可以拥有自己的心法、金丹、修炼之体。 而后者,不过是让她拥有仙体,可以拥有仙人漫长的生命,但永远无法修炼,无法精进。 可素檀音已经花了一千世去参悟生之意,素檀音无法做到,而秦婉婉,又如何做到? 两位仙人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为自己的孩子积攒一个世界的功德,他们原想,花两百年时间,为秦婉婉四处行善积德,建立庙宇,供奉人间香火。 可谁也不知道,两百年时间,到底是否足够攒够这么多功德救下秦婉婉。 而恰巧也是这时,蔺言之找上门来。 那是一个雨夜,这位年轻人得天道感应,寻找两位上仙,他苦于无法剿灭邪神,想从上仙这里寻找办法。 “这是你们这个小世界的事,”上岁答得冷漠,“我们不能插手。你们的世界造出了邪神,就该你自己处理。我们若是插手此事,沾染因果,于修心无益。” 天下间恶事众多,他们身为上仙,三千世界若一一要管过去,又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而且秦婉婉只有两百年,他们没有太多时间去管其他事。 蔺言之沉默片刻,只道:“我听闻,二位上仙是想救二位的女儿。” 听到这话,上岁和太恒看过去,蔺言之伸出手:“那,我若与二位交换呢?” “交换什么?” “二位助我铲除邪神,我这一身功德,都赠予仙子。” 听到这话,上岁太恒颇为震惊,蔺言之明显已是半神之体,邪神也不过是他成神路上一道劫难,劫难若是过去,他便会直接飞升,成为上神。 仙神有别,这样的人前途无量,居然愿意舍下一身功德? “你可知你如今已是半神之体,一世功德护身,你若给了我女儿,你留下什么?”上岁皱起眉头。 蔺言之轻笑:“我算过,我与令爱前世有一段因果,我虽不知具体是什么,但是功德于我无用,她若能好,我也欣喜。” 双方沉默许久,太恒终于出声:“若神君愿意,我与妻子自然愿效犬马之劳,只是我们在此界有天道限制,法力运用过多,小世界怕是无法承受,只能稍作协助,不知仙君可还愿意?” “我知道。”蔺言之点头。 太恒继续:“我等却之不恭。仙君请放心,日后仙君就算失去功德,我与妻子也愿意庇护仙君一世,必定想尽办法,协助仙君飞升。” “这都是小事。” 蔺言之笑笑,只道:“二位能留下,言之已是感激不尽。” 双方达成协议,从那天开始,太恒与上岁一直帮着蔺言之捉拿邪神。 他们创造了能够检测魔种的方子,让修真界能够大规模检测魔种的存在,也寻找到了追踪邪神的办法。 这个过程里,他们肆意插手这个小世界的命运,以至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承受一次天罚。 时间呆的越久,人慢慢产生感情,他们认识许多人,看见他们年纪轻轻,奔赴猎魔之战,十死一生。 当年见过的面容,慢慢越来越少。 不过几年时间,原本为蔺言之留在这个世界,慢慢杀死邪神,也成为了他们的心愿。 可慢慢他们就发现,邪神不是一个人,一只怪物,它是神体,是一种信念结成的妖孽,唯有神才能杀死神,而如今这个小世界,只有一个半神。 于是蔺言之决定将自己作为容器,禁锢邪神,然后一举杀之。 只是这个提议出来,没有人赞同,无论上岁还是太恒,都希望能让蔺言之活下来。 所以他们希望蔺言之禁锢邪神之后,以渡化为主,消除天下邪念,便可彻底封印邪神。 他们为此去寻找渡化用的法器,但就在他们离开这个小世界时,鬼城遭逢巨变,鬼城一城百姓,都身中魔种,蔺言之不肯全杀,便提前行动,于当夜吸收满城魔气,封印魔神。 他本来想等上岁太恒回来,却在那一夜惨遭属下背叛,花容反捅这个将自己养大的人,蔺言之震惊不已。 他回头本想杀了他,却看见花容满身魔气,声嘶力竭问他:“你既然收养了我,为什么不肯教我?不肯好好待我?不肯承认我?你就只喜欢翠绿,你就觉得我是桃花妖,觉得我下贱卑劣,那我就卑劣给你看!” “花容……” 蔺言之看着这个孩子,好久,只选择将他魔气尽收身体之中。 花容意识到自己做什么了,愣在原地,随后惊慌出声:“不是……城主……我不是……” 蔺言之看着他,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沙哑出声:“帮我镇压邪气,送我去宁家。” 花容呆呆看着蔺言之,蔺言之只盯着他:“你要机会,那我给你这个机会。送我去宁家,我修了墓地在那里,那是唯一能关押我的地方。从此以后,你就是城主。” 花容没说话,好久,他咬牙出声:“好,这是你说的!” 花容替他镇压了邪气,将他封印,用一口棺材,送到了宁氏。 宁氏如约将他关入他自己设立的墓地,他修为尽失,被关在墓地之中,原本一切都该结束,谁知道宁氏老祖贪慕他这具半神之体意图夺舍,宁徽荷自刎于他身前。 蔺言之是半神,但终究是人。 那一刻,他主动接纳了邪神存在,与邪神融为一体。 而上岁和太恒归来之时,看到的就是已经失去了神智的蔺言之,他们控制住蔺言之,以寻来的渡化法宝让他清醒过来,然后将他送到了柳家,柳家擅长封印之术,又受蔺言之恩惠,欲与上岁太恒一起渡化蔺言之身体中的邪神。 此时蔺言之已经极为虚弱,他请求上岁:“上岁仙君,杀了我吧。我怕没有把握渡化邪神,我也并无执着生念。我亲人已死,无牵无挂,让我走吧。” 上岁看着他,只是咬牙:“你凭什么要死?这些人都活得好好的,怎么就你要死?” “上岁仙君,”蔺言之闻言轻笑,“您这是执念。” “那让我让我有这份执念吧,善恶有报,这是我的道。” 上岁和太恒布下法阵,协助蔺言之渡化邪神,然而谁知柳大小姐因爱生恨,帮助邪神破开封印。 邪神大杀四方,在彻底吞噬蔺言之最后一刻,一道华光从蔺言之身上绽放而出,一个素衣额间悬玉的女子虚影出现在蔺言之身后,蔺言之愣愣回头,看见女子垂眸,抬手递给蔺言之一朵蔷薇。 蔺言之愣愣看着那女子,从她手中接过蔷薇,也就是这一刹之间,他骤然惊醒,将神魂撕裂成两份,逃窜而出。 上岁太恒追杀着邪神过去,最终无果,等回来时,蔺言之已经只剩下一魂四魄,他虚弱看着上岁,声音温和:“上岁仙君,我说过,不可强求。” 上岁说不出话,太恒沉吟片刻,只道:“你这一魂四魄打算怎么办?” “我此刻太虚弱,还请仙君想个办法,滋养我这一魂四魄,我们的计划,不变。” “什么叫不变?” 太恒盯着他,蔺言之说得平静:“以我神魂困住邪神,你们诛杀。” 说着,蔺言之强调了一遍:“无需渡化,直接诛杀。” “召人来吧。” 蔺言之疲惫开口,抬手用传音符咒,召唤了最值得信任的人两个人回来。 彼时还只是天剑宗少主的洛不凡,和刚刚突破化神的翠绿一起过来,蔺言之一一告知他们发生的事,最后将目光落到洛不凡身上。 “洛兄,”他声音疲惫,“日后,劳烦。” 洛不凡说不出话,他抬手行礼,只沙哑出声:“神君……” 再无他言。 之后蔺言之驱散众人,独留翠绿。 翠绿红着眼,只问:“神君,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这不重要了,”蔺言之声音很轻,“日后花容是城主,你好好辅佐他。他若能对大家好,你不必心存芥蒂,若是不好,你当如何,就如何。” “我知道。” “无垢城交给你,百年后,我会回来,在此之前,你当什么都不知道。” “您一定会回来吧?”翠绿定定看着蔺言之,仿佛这是唯一的希望。 蔺言之笑起来:“会的。 “好,”翠绿含泪笑起来,“我等您。” “等我回来,”蔺言之声音温柔,“一定要听两位仙君的话,杀了我。” 翠绿双手颤抖,蔺言之手上浮出一块令牌。 这是无垢城真正的城主神魂印。 他将令牌交给翠绿:“翠绿,以后,你也是承载一城生死的大人了。” “你一定要记得,”他凝视着她,“杀了我,是我的心愿。” 翠绿拿着神魂印,颤抖着无法开口。 蔺言之出声:“翠绿!” “是……” 眼泪滚滚而落,翠绿颤抖着,单膝跪下,就如同以往一般,沙哑出声:“翠绿听命。” 安排好翠绿,蔺言之已经虚弱得接近透明,太恒和上岁走进来,蔺言之看着上岁:“仙君,这世上总有些事,不可强求。待我归来,不必留情。” 这次上岁没有再否决他的话。 她看了他许久,开口:“好。” 蔺言之闭上眼睛,太恒用锁灵囊留住他的魂魄,等做完这一切后,太恒转头看上岁:“你在这个小世界镇压邪神,我送蔺言之去转世,等照顾他长大,我就回来。” “好。” 两人分工合作,太恒将简行之魂魄送入幽冥轮回道。 蔺言之身负功德,若不主动留神魂锁住邪神,本身生死簿上,他应该有极好的下一世。 他按照命格出生。 他生在一个农户之家,恰巧是太恒飞升前的小世界。 出生那日,金光大绽,太恒从天而降,收他为徒。 人间苦难纷争,父母巴不得孩子能走上修仙之路,赶紧跪地叩首,感激仙君看上自己孩子。 太恒赠夫妇万两黄金,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离开,回到他曾经修道的师门上极宗。 他亮出身份,立刻成为上极宗老祖,暂居在上极宗门之中。 处理好杂事,他回头看怀中的孩子,孩子奄奄一息,他吓得赶紧去找医修,医修轮番看诊,给了他一个答案:“快饿死了。” 太恒不解:“他生来金丹,按道理已经辟谷,怎么会饿死呢?” 医修也说不清楚,毕竟出生就是金丹的孩子,他们真的没见过。 想了想去,太恒也不多管,只能去给孩子弄点奶水,可这孩子脾气古怪,什么都不喝,最后太恒抓了一头仙兽逼着产奶,他终于喝了。 太恒这才明白,这天生金丹的,得喝仙兽奶。 搞清这事儿,就好办,他精挑细选,抓了几头九品仙牛,拴在他的道场,每天熟练逼着这些奶牛产奶,热过之后,把孩子抱在怀里,用小勺子一点一点喂。 这孩子难带,每天吃得多拉得多,还好太恒带过秦婉婉,熟练给他喂奶、换尿布、洗澡…… 他比秦婉婉健康,也比秦婉婉皮实,三个月就会爬着到处找东西,一转眼人就爬不见了。 太恒没办法,只能给他绑起来背背上,于是上极宗就看见自己老祖宗每天背个孩子,练剑、讲道、逼仙兽产奶。 有一日,终于有人问起太恒:“老祖,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太恒迟疑片刻,当天夜里,他想了一晚上,终于想出一个满意的名字。 简行之。 简而行之,不屈不挠。 他不仅想好了简行之的名字,还想好了简行之未来的道号。 岁衡,上岁的岁,太恒同音的衡。 恒太过漫长不变,衡则自带公正。 他甚至想到了怎么教他,未来他会成长成什么样,他会在什么时候飞升,会在什么时候…… 死亡。 这两个字出现时,太恒骤然惊醒。 他回头看见床上爬来爬去的孩子,握笔僵在原地。 好久后,他听孩子咿咿呀呀叫他。 “父父……师父……” 他坐着不动,许久,孩子哇哇大哭,他垂眸低头,放下手中毛笔,坐到床边,将孩子抱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没有说话。 从那以后,他尽量不去过多投入在这个孩子身上,他告诉自己,要冷漠,要知道,这是蔺言之。 他不该有新的名字,新的人生。 从简行之开始记事,他就尽量减少和简行之的见面,他冷漠面对这个孩子,除了教授他修炼,其他时候一概不见。 他也不让上极宗其他人接触他,他怕简行之在这个世界有太多牵挂,走的时候会遗憾不甘。 上极宗以战练道,弟子修炼都靠打,简行之和他对战,经常伤痕累累,他便教简行之春生心法修复自己的伤口。 只是孩子毕竟是孩子,心法运转不够熟练,每次都没办法完整愈合自己伤口,他都要悄悄在晚上去帮着他疗伤上药。 他不敢让简行之知道他对他的好,所以不管是上药、替他置办衣物、又或者是生日那天为他做一碗长寿面,他都只会默默在后面这么做。 可简行之却并不像他像那样对他冷漠厌恶,甚至于,简行之始终将他当成一个好师父。 对战受伤,他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埋怨,反而跃跃欲试,只会说:“师父,下次我肯定赢。” 平日除了教学拒而不见,他不会的是他刻意为难,反而是反省自己,师父每天都在修炼,自己怎么这么贪玩。 这世间万事万物,他总能看见最好的一面,偶尔下一次山,他都能高兴得哇哇叫。 那时候的简行之很吵闹,每次出去,都吵得他头疼。 他七岁时,便已经会偷偷解除他的法诀。 有一天他和他对战,被打断一根肋骨,夜里太恒去给他疗伤,刚刚把骨头接好,就看孩子突然睁眼,抓着他满脸得意:“我就说,师父你肯定偷偷帮我疗伤!” 太恒一僵,简行之亮着眼:“师父,我那天偷听他们说山下有个什么,什么皮影戏,我想去看,可不可以?” “修道之人,何必贪恋红尘?” 太恒扭过头,将袖子从孩子手里扯出来,起身道:“睡吧。” “可明天是我生辰啊,我想下山。” 太恒听到简行之的话,顿住步子,好久,无奈开口:“好吧。” 第二天,简行之穿上他的新衣服,提着自己的小木剑,趾高气昂等着太恒,太恒看着站在门口宛如朝日的孩子,已经无法从他身上看到任何蔺言之的影子。 他领着他下山,带他看皮影戏,吃桂花糕,破天荒给他买了糖果,还给他买了风筝背在身后。 简行之高兴得哇哇大叫,一直夸着他:“师父,你怎么这么好?我就知道,师父你平时是怕我偷懒,你对我最好啦!” 孩子说着,领着他到一个杂耍团旁边,他个子小,怎么都看不到里面,正打算使用术法,太恒弯下腰,将他抱起来,举高让他骑在自己脖子上。 “看吧。” 太恒声音很淡,简行之一愣,随后举着糖葫芦高兴起来:“火!你看火!” 太恒没说话,他看着火焰凭空而出,遮盖了后方漫天星光。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要是简行之不是蔺言之多好。 他不必去送死,他有最好的资质,他天资非凡,他会是他太恒的徒弟,会光耀上极宗的传承心法。 他会是未来仙界最耀眼的仙人。 可他不能多想,夜里简行之闹得疲惫,他背着他回山。给简行之盖上被子时,简行之闭着眼睛,含糊出声:“师父,我觉得今天好高兴,不过我明天还得早期,我还要练剑……” 太恒没说话,他看着简行之闭上眼睛,许久后,他抬手一点,清除了简行之所有记忆,替换成平日练功的记忆。 等第二天醒过来,简行之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而太恒将一堆功法扔给他,只说自己闭关,不再教他。 从那以后,太恒闭关,简行之已经领悟以战练道的意义,十岁时,便四处挑战,以求进阶。 上极宗所在的小世界,各大宗门切磋乃是常事,灵气旺盛,灵丹妙药众多,名门大派之间,修士切磋,断几根骨头,只要不伤金丹这些根本,都不是大事。 简行之四处挑战,十二岁便名震四方,这时候他切磋间打伤了紫山道君的独子林山。 林山从小被父母宠爱,几乎没有败绩,仅有几次败绩,那几位天才,都被他父母派遣高手屠杀。 输在简行之手中,心中愤恨异常,便遣高手于回程路上一路截杀。 简行之向来是个自己做事儿自己管的,他一路逃回上极宗,鲜血淋漓倒在宗门门口。 上极宗掌门把人抬到太恒面前时,十分忐忑,只道紫山道君修为高深,做事跋扈,怕是不好惹,日后还要简行之呆在上极宗,不要再出去了。 太恒看了一眼简行之,只问:“他们之前当真把人杀了?” 掌门迟疑,缓声道:“传闻……的确杀了。” “那些人宗门人没寻仇?” “寻仇的……”掌门硬着头皮,“灭门了。” 太恒没说话,他站起身来,只道:“那就好办了。” “老祖的意思是?” 掌门听不明白,太恒只道:“我徒弟想去哪里去哪里,我去去就来。” 说着,太恒提剑离开。 简行之躺在床上,手指头动了动。 不久后,太恒提剑归来,只道自己闭关休养。 当天夜里,天雷劈在太恒在的洞府,四十九道天雷,劈得地动山摇。 也就是那一天,众人听闻,上极宗那位突然出现的老祖出现在紫山道君道场,把紫山道君连同手下十一位作恶多端的元婴修士都给杀了。 杀完了留给众人一句:“我上极宗以战练道,若我弟子技不如人,你杀了便是。但若想以多欺少,以大欺小,那就休怪我恃强凌弱,欺负你们了。” 经此一遭,无论正邪两道,再没人敢打简行之的主意。 反正简行之也只是上门挑战,自家孩子能打就打,打成什么样上极宗都不会出面。但同样的,简行之把对方打成什么样,对方也就是抬回家好好养就完事。 有着良好的斗殴环境,简行之一路四处越级挑战,修为增长得飞快。他经常出去,每次出去回来,都会给太恒带点礼物。 太恒冷脸不搭理他,他也不在意,这就是师父的脾气。 他十六岁那年,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少年仙君,他造出第一把剑,就兴致勃勃赶来,送给太恒。 “师父,”简行之高兴看着他,眼里带着光,“这剑是我铸的,送您!” 太恒没说话,他看着手中剑,又抬头看向对面简行之。 简行之已经是和蔺言之差不多的样子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完全无法将他看做蔺言之。 他看着简行之,简行之有些不好意思:“师父,你也不用这么感动。你放心吧,”简行之拍拍胸口,“我以后会给您养老,会光耀上极宗,绝对不丢您的面子。” 太恒说不出话,他看着面前灵动少年,好久,只道:“你走吧。” 简行之一愣,太恒扬手,将剑扔进旁边池塘。 “仙路漫漫,不应有过多牵挂。如今你可以出师,师徒缘分已尽,我即将渡劫返回天界,日后,上极宗与你再无关系,你不必回来。” “师父……”简行之不可思议,“你这是……这是要我走?” “是。”太恒冰冷出声,“你走吧。” “那……”简行之想了想,“走之前,师父可还有其他要交代的事?” 太恒不说话,他本想说些伤人的话,但看着少年面容,他说不出口。 好久,他只是提点他:“日后不要经常笑,高冷一些,有点仙君样子,别人才会怕你,免得一些不长眼的东西冲撞。” “明白!” 简行之笑起来:“我学师父就是了。” “你走吧。” 太恒转身回屋,简行之站在门口,朝着他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站起身来:“师父,日后我飞升再见!” 太恒没有回话,只催促他:“走吧。” 当天夜里,简行之离开上极宗。 太恒知道他离开,在屋里坐着,过了一会儿后,他出现在山门前,看着提剑离开的少年背影。 他像一把锐利的剑,像一张雪白的纸,他从来不知自己的命运是什么,活得肆无忌惮,潇洒轻狂。 他是蔺言之吗?蔺言之的承诺,就可以决定他的生死命运吗? 蔺言之放弃了自己的生机,因为蔺言之对世界了无牵挂,可简行之呢? 他打小就喜欢争,打小就有许多想要的东西,他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对成为强者充满了野心和渴盼。 要他为了蔺言之的承诺,放弃自己已有的一切,这公平吗? 他看着少年越走越远,好久,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回到屋子里,他转过头,看见自己房间里的婴儿床。 一瞬间,简行之还是孩子的模样浮现在他眼前。 同样浮现的,还有秦婉婉。 同样都是注定要死的命运,秦婉婉有他们要强求,要逆天改命。 可简行之呢? 没有人管他,没有人在乎他,他注定为了他的前世,去奔赴一场盛大的死亡。 他生是为了死,他的出生,只是为了蔺言之的归来。 他鬼使神差走出门,看向旁边水池。 犹豫许久后,他步入水池之中。 旁边侍童惊诧,迟疑出声:“老祖?” “不必管我,下去吧。” 他像个凡人一样步入水池,开始摸索简行之送给他那把剑。 水池不深,但很宽广,他不知道自己扔到了那里,只能一寸一寸摸索过去。 他在冰冷的湖水里,想着那个孩子从小到大充满期盼的眼神。 想着他刚开始会爬,就把他当树桩,他看书,简行之顺着他爬上去,见太恒不理他,他就拽他头发,太恒吃痛,把他拽下来揍屁股,他先是哇哇大哭,片刻后,发现太恒理他,又开始哈哈大笑。 想着他开始念第一词,就是师父,想着他勇敢无畏,一次又一次冲向自己的剑。 他无法想象简行之的死,就像他不敢面对秦婉婉的死一样。 在他把剑从水中捞上来那一刻,他看着这把铸得并不算顶级的剑,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他要改变简行之的命运。 他的女儿,他的徒弟,他都不想让上天夺走他们。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愿意。 不久后,他假死离开,他四方打探,找到传说中可以改变人命运的系统一族。 这个种族自称AI,通过维护创始者创造小世界的秩序吸取能量。 他以自己全部修为,换取秦婉婉和简行之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一次,他决定让她的女儿重新悟道,完成千世化梦道最后的突破。 司命说,人世没有圆满,命运不可强求。 可这一次,无论是秦婉婉还是简行之,他偏生,就要强求。 当他舍掉满身修为,重新回到上岁身边,上岁看见没有半点修为的他,满脸震惊。 他一贯从容潇洒,看着上岁,只笑:“如今我修为尽失,到当真要吃你的软饭了。” 上岁不说话,好久,她才开口:“管够。” 他重新开始修炼,练气、筑基、金丹、元婴…… 他年少就是天才,百年剑仙,举世未闻。重修一次,也并不艰难。 只是哪怕是修道,他也是仙体,他和上岁一起被天道削弱,上岁修为流失,他则是身体状况日益变差。 上岁想送他回去,但他知道,上岁若是送他回去,怕是要耗费大半修为,若还留在这个小世界,怕是镇压不住邪神。 诛杀邪神已经成为他们的执念,牺牲这么多,这么多相识之人死在他手中,他们不会放过他。 他们一直等待,等待着那个所谓合适时机的到来。 终于,九十八年后,天雷突降。 他们听到系统声音:“恭喜,两星交汇,两位主角的故事,成功开始。” 他们欣慰笑起来,上岁想起来:“他们怎么开始的?” 系统声音意味深长:“我们召唤两位时,男主的脚正踩在女主脸上。” 上岁太恒笑容僵住,系统继续补充:“女主已经被打个半死了,为我们进行魂魄传送极大降低了难度。” 这时候,问心宗审命台,秦婉婉茫然睁开了眼睛。 看着周边喊打喊杀的场面,她满脑子都是―― 完了,又穿了。 仙界生活(一)(简行之如何搞定岳母...) 番外?提亲 秦婉婉没想过上岁会这么生气。 刚从小世界回来, 上岁领着她和太恒一起回寂山。 她是神魂归位,上岁领着她将神魂回到寂山,看见自己一干属下, 她冷着脸:“少主的身体在何处?” “在……在卧室。” 大家不敢多说,赶紧让路, 由龟管家领着上岁去秦婉婉的卧室。 一家三口到了秦婉婉卧室,入内室后, 就看见秦婉婉的身体。 周身骨折,脸上还留着一个脚印,太恒和上岁看见这个身体, 一起捏起了拳头。 “谁打的?” 上岁咬牙开口, 秦婉婉给龟管家拼命使眼色, 奈何龟管家根本意识不到,“噗通”一下跪下之后, 开始痛哭流涕:“山主您终于回来了!您不知道,您不在的日子里大家过得有多惨。那个岁衡道君简行之, 居然直接打上门来,把少主打成这个样子!” “其实……”秦婉婉勉强笑起来,“其实也还好。” “哪里还好了!” 龟管家转头,大着胆子否定秦婉婉, 又转过头抱着上岁继续哭:“少主一点没继承您的脾气,她善良得不得了,她被打得可惨了,被简行之一剑劈飞,又在天上继续踢, 还用膝盖踢少主肚子,又用剑柄砸少主脊椎骨……” “可以了可以了, ”秦婉婉打断龟管家,“不用复述得这么详细,我娘会看。” “那这个脚印呢?” 上岁抬手,指着秦婉婉身体脸上的印子,秦婉婉正想怎么解释,龟管家就比划起来:“简行之踩的啊!” “他还踩脸?” 上岁气笑了,她转头看向太恒,太恒吓了一跳,赶紧解释:“这不是我教的,我亲自去揍。” “你揍?你拿什么揍?几万年修为都为他给了系统,人家回头一剑直接砸断你两根肋骨,你拿命去揍?” 上岁说话不留情面,太恒面上有些挂不住,只道:“我毕竟是他师父……” “你还敢说?!” 上岁一把抓起秦婉婉胸口的衣服,把人提起来,指着脸上的脚印看着太恒:“有你这么教徒弟的?!” “娘……” “你也给我闭嘴!”上岁瞪秦婉婉,“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我让简行之辅佐你成神,你倒好,自己割了两魂三魄,到底是他辅助你还是你辅助她?!你爹说好给你挑的大女主剧本,那个简行之吃软饭,结果呢?!” “我觉得我还行……” “闭嘴!” 上岁叱喝她:“以前你不能修炼我心疼你,现下你也可以修炼,寂山女君就要有女君的样子,赶紧给我滚进身体,你爹看诊完,身体一好立刻给我修炼!” “是……” 秦婉婉不敢多说,闷闷出声。 上岁见她低眉顺眼,一副听话模样,火气稍消,转头看太恒,吩咐:“你教她融合。” 说着,她便起身,直接回屋。 秦婉婉倒也习惯上岁发脾气,她转头看向太恒,无奈开口:“父君,怎么做?” 太恒脾气比上岁好得多,他引导着秦婉婉回到身体,稍作调息后,便让秦婉婉运转了几圈春生,把骨头先给接上,又找了药来,让侍女给她绑得像个木乃伊一样后,太恒让她盘腿坐起来,给她把脉。 太恒认真诊脉完毕,确认她没什么大事,舒了口气,开始教她:“你如今魂魄乃是神魂,承载救世功德,神的力量并非单纯汲取外界灵气,你的力量乃是芸芸众生的信念,犹如邪神力量源泉乃世界众人恶念,而你的力量来源则在于世界万物对于生与善的渴求。所以你无需金丹,也可直接使用法术,但你若愿意,自己造个金丹,也不是坏事。” “明白。” 秦婉婉点头。太恒想了想,迟疑片刻:“还有就是,你将自己的魂魄割给简行之,简行之魂魄完整了,可你……” “没事的,”秦婉婉摇头,“父君不必担心,我乃生之剑意,只要有足够的灵气,我可以自己再造魂魄。” “那就好。”太恒点点头。 说完正事,秦婉婉小心翼翼偷瞄他,太恒看出女儿的意思,笑起来:“想问简行之?” “啊……” 秦婉婉有些不好意思:“就……就……母亲不喜欢简行之……” “你娘也不是不喜欢他。” 太恒声音很轻:“一来恼他动手打你,没轻没重。二来,就是嫉妒。” “嫉妒?” 秦婉婉茫然,太恒提醒她:“在下界,我和你娘一提杀了他,你毫不犹豫就和我们打起来,虽然是做戏,但我和你娘也明白,若真是出了我们和简行之对立的状况,你怕是……” “不会!”秦婉婉一听太恒的话,赶紧打断他,换了个更亲昵的称呼,“爹,我不是站在简行之这边,是你们做的事不对,我站的是公理,是正义,绝对……” “别说了,”太恒听她说得脑瓜子疼,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痛苦出声,“你怎么说话学得像简行之一样?不会说就别说,好好休息吧。” “那简行之……” “先晾着吧。”太恒打断她,“等你母亲消气再说。” 也等他消气再说。 秦婉婉看太恒的态度,不敢多说,太恒走出门去,她躺在床上,想了想,觉得太恒说得也对。 胳膊肘哪儿能这么拐啊,她娘不喜欢简行之,她不能对着干,先等她娘消气再说。 秦婉婉放宽心,叹了口气,正想和38聊聊天,结果开口之前才意识到,38已经卸载了。 她愣了片刻,突然觉得长夜漫漫,打算闭上眼睛前,突然听见自己耳边传来简行之的声音:“婉婉?婉婉?” “简行之?” 秦婉婉坐起身来,有些激动。 简行之提醒她:“是传音。” “哦。”秦婉婉有些许失落,但她藏得很好,只问,“你回道场了?” “嗯,”简行之躺在床上,手里拿着秦婉婉留在他这里的发簪,问着秦婉婉的情况,“你怎么样,身体和魂魄融合了吗?” “融合了。” 秦婉婉叹了口气:“我娘说,我以后要好好修炼。” “这不是好事吗?” 简行之高兴起来:“你娘是不是打算传你什么寂山秘术?我有机会见识见识吗?” 秦婉婉:“……”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她突然发现,简行之和谢孤棠做朋友,是有原因的。 秦婉婉的沉默让简行之意识到自己的回应可能有些不对,他轻咳一声,赶紧道:“那个,我什么时候能去见你啊?” “不知道啊,”秦婉婉叹气,“我娘现在好像很不高兴,她一回来就看见我身体,就很生气。” “你……你身体怎么样了?” 简行之一听这话,就想起自己回到仙界时的情况,说话都结巴起来,秦婉婉撇嘴:“全身骨折,脸上还有个脚印,还好,你没捅我。” 简行之:“……” 好心虚。 “那……”可再心虚,也得硬撑着头皮聊天,“那你还疼不疼啊?” “疼啊。” 秦婉婉叹息,又有几分庆幸:“还要我学了春生,好东西啊。” “那你现在好点没?” “还行吧。”秦婉婉靠在床上,漫不经心。 简行之想了想,做了决定:“要不我明天来看你!” “不行!” 秦婉婉立刻拒绝:“你短时间先别出现在我爹娘面前,等这个风头过了,你再来。” “哦……” 简行之声音失落,但过了一会儿,他不知道又想起什么,突然高兴起来:“那我过几天再去找你,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 秦婉婉听见这个词,就感觉害怕:“还是不用了吧?” “要的!” 简行之很是兴奋,秦婉婉心里暗道不好,小心翼翼:“能不能透露一下是怎样一个惊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简行之高兴开口,想了想,他告诉秦婉婉:“你先睡吧,我还要修南风。” 说着,简行之就切断了通话,秦婉婉心里略感不安,但简行之不告诉她,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从那天开始,秦婉婉就过上了白天被上岁抓着补习,晚上和简行之通话的生活。 她每天都在打量上岁的脸色,观察着什么时候简行之上门比较合适,但上岁明显也发现了她心里的小九九,直接训斥她:“别一天天想有的没的,好好修炼!” 好吧,好好修炼。 为了哄母后开心,秦婉婉铆足全力,苦修寂山秘术。 而这时候,仙界也开始有了各种各样的传闻。 秦婉婉和简行之那一战被众多人看到,大家都开始流传那天发生的事。 大家都看到,岁衡道君出手之时,寂山女君根本毫无反抗之力,眼看岁衡道君要将她一脚踩死,却天降惊雷,惊雷劈过之后,岁衡道君突然清醒,然后一路狂奔至南天门,私自下界,等回来时,就带着消失已久的寂山山主、太恒上君、以及寂山女君的魂魄归来。 而在场见过这四个人的人说,太恒上君归来时,似乎修为极低,上岁山主也受了伤,而秦婉婉在简行之那一战中疑点颇多,有聪明人结合起来一起看,突然有了一个结论―― 寂山此时,或许极为虚弱。 山主受伤,太恒修为倒退,而秦婉婉,可能是个花架子。 这个流言一出,仙界中人顿时对寂山流起口水,寂山堪称仙界第一富饶之地,若是能从寂山讨要一些便宜,那岂不美哉? 可传言毕竟是传言,上岁积威甚重,大家也不敢贸然进犯,左思右想,大家想出一个办法―― 挑战秦婉婉。 仙界下战书也是常事,过去大家惧怕秦婉婉,不敢上前,可如今秦婉婉极有可能是个花架子的情况,上去宣战,输了无关紧要,赢了,那可就是名扬仙界的大好事儿。 而且赢了秦婉婉,如果上岁太恒不出手,那寂山的确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宵小之辈一合计,便赶去寂山,在山门口喊打喊杀,叫着秦婉婉出来。 秦婉婉每日在院子里修炼,老远就听这些人叫嚷声,上岁看一眼院子外面,又看一眼秦婉婉:“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他们走吗?” 秦婉婉不敢回答,上岁嗤笑:“我就让你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孩儿知道。” 秦婉婉答得乖巧,上岁见她乖乖修炼,也不多说,只道:“知道就好。” “那,”秦婉婉听上岁没有其他方案,不由得好奇:“这些人就让他们在门口叫?” “自然不是,”太恒从旁边书卷里抬头,笑了笑,“等简行之来了就好。” “他……他来?” 秦婉婉下意识看一眼上岁,上岁冷眼看过去:“你想他来?” “不想不想。” 秦婉婉赶紧摇头,太恒批着文书,似笑非笑:“他早晚要来,不是么?” 太恒说简行之要来,果然第二天,简行之就来了。 他来得十分有气势,叫上仙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带着自己所有资产清单,穿得人模人样来到寂山。 秦婉婉本来正在院子里画法阵,就听下人跑进院子通传:“山主,上君,简行之带着司命上神等人到山脚下了。” “司命……” 太恒略一迟疑,笑着看向上岁:“怕是来了许多上神,我们还是去接吧。” 上岁应了一声,起身领着太恒出去,秦婉婉坐在位置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上岁走到门口,见秦婉婉不动,回头冷眼看她:“想见人不跟着过来?” 得话,秦婉婉心里乐开了花,却还只是站起身,装模作样行礼:“全凭母亲吩咐。” 一家三口走到大殿门前,还没开门,就听外面传来简行之熟悉的声音,颇为嚣张:“我,简行之,日后就是寂山的女婿,秦婉婉未来道侣,明白了吗?!” 完了! 秦婉婉大叫不好,果不其然,上岁一脚踹开大门,冷脸站在门口:“简行之!” 简行之没想到自己被抓个正着,但他反应很快,赶紧连跑带飞上山,恭敬站在上岁面前,低头行礼:“上岁山山主。” 有了这么不愉快的开场,等简行之把“我想到寂山改善生活”这句委婉的提亲暗示说出来时,太恒忍耐不住,把简行之果断踢下山门,也就成为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 秦婉婉看着简行之被踹得直接滚下山,心里咯噔一下。 上岁冷淡看她一眼,没有多说,转身离开。 秦婉婉依依不舍进门,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跳到旁边假山上,在墙边冲简行之挥手。 简行之朝她回头一笑,k了一下,示意自己还会回来。 等简行之走远,秦婉婉依依不舍从假山上回头,就看见上岁太恒站在自己身后,秦婉婉故作淡定,撩了撩头发:“那个,天气真好哈?” 简行之第一次提亲失败,在众人面前丢了大脸,但他不以为意,从那天开始,他每天来寂山一次。 早上来,寂山山门不开,他就在门口站着,站到晚上,他又回去。 他的道场距离寂山太远,如此来回几日后,他就决定买下寂山隔壁清河龙王的道场,和寂山为邻。 清河龙王在寂山旁边住了几万年,突然就被拆迁,捧着丰厚的拆迁费摇身一变成为拆迁大户,当天下午就欢天喜地游出清河地界,另寻道宫去了。 而此时,太恒一脚踹走了简行之,寂山不行的谣言不攻自破,但另一个谣言开始兴起。 有人说,岁衡道君对寂山女君一见钟情,立志要当寂山的女婿。 这个谣言让很多人无法接受,岁衡道君虽然人品不咋样,但粉丝数量不少,粉丝一致认为这是秦婉婉给简行之下了邪术,每天围在寂山,要为简行之讨个公道。 加上来围观秦婉婉到底多好看的,人数着实不少。 这加大了简行之每天上山的难度,他每天上山都得劈一剑,为了给上岁留下一个好印象,晚上下山时候,他得顺便把劈坏的地砖铺好。 长久以来,简行之铺砖技术大增,继挖地道后又增一项技能,堪称仙界第一铺砖工。 如此春去秋来,过了一年,上岁不堪其扰,终于见简行之。 这日简行之提着礼物,抱着刚修好的南风,又按照惯例上山。 抬手熟练一剑,人群也很熟练配合往旁边跳开,简行之从人群中走过,踩着碎裂的青石板砖台阶上山。 到了门口,简行之恭敬行礼:“小婿简行之前来拜见两位泰山大人。” 门口响起上岁冰冷的声音:“说人话。” 这时上岁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简行之顿时激动起来,立刻改口:“晚辈简行之前来拜见两位仙君。” 听到这话,大门“砰”的打开,上岁烦躁出声:“滚进来。” 简行之一愣,他没想到今日这么顺利,一手提着礼物,一手挟着刚刚修好的南风,喜滋滋往里走。 一面走一面不忘叮嘱南风:“南风,你一定要记得,是谁到处寻找陨铁、谁到处寻找灵草,谁日夜不休,给你养出一副金刚不坏之身,等会儿见了我岳父岳母,你一定要给我多说好话!” “是!” 南风听话,甩了甩触角上的玄铁钢刀,拍了拍自己胸口:“您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保证您娶到主人!” 一人一蚁走进屋中,就看上岁太恒坐在高处,秦婉婉小心翼翼坐在一边,上岁抬手抵着额头,就看简行之恭敬行礼:“晚辈见过两位上仙。” 南风在威压之下不敢化形,哆嗦着爬在地上,结结巴巴开口:“南风……南风见过两位上仙。” “南风?婉婉的灵兽?” 上岁看过来,南风结巴:“是……” 上岁将他上下一打量,点头:“还行。” 听到上岁认可他,南风舒了口气。突然有些可怜简行之,自己都被认可了,就简行之不行。 “你灵兽来了,你带他出去逛逛吗。” 上岁转头看向秦婉婉,又看向太恒:“你带他们一起出去。” 太恒知道上岁是有话要说,起身抱起南风,领着秦婉婉出去。 等秦婉婉出去,房间里就留下上岁和简行之,简行之有些紧张,不敢说话,上岁盯他许久,只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同意你和婉婉吗?” “因为我……”简行之结巴开口,“我打过婉婉。” “还有呢?” “婉婉……婉婉为了我和你们吵架,你生气。” 上岁:“……” 她从未见过这么直接说话的“老实人”。 她深吸一口气,只道:“还有呢?” “我……我不够好?”简行之迟疑着,开始想自己所有配不上秦婉婉的点,“我……我在仙界根基不深,我也不太会说话,不会和人相处,经常惹婉婉生气……” 上岁听着他说自己的缺点,沉默片刻后,终于只问:“那你谁给你的勇气来求亲?” “可是,”简行之说的认真,“我都可以改啊。如果您是觉得我在仙界根基不深,我可以为婉婉努力,我不会说话,不会和人相处,我都可以学。您觉得我打过婉婉,我让您打回来,我误伤师父的,也一并还回来。” 上岁不说话,她看着面前的青年,好久,缓慢出声:“我的夫君为了你,放弃他万年修为。” 简行之一愣,上岁继续:“我的女儿为了你,割舍了两魂三魄,至今魂魄不全。” “如今让婉婉魂魄完整,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们双修,可这样我不甘心。我希望我的女儿,嫁一个人,和一个人在一起,不该是因为这种原因,你明白吗?” “我明白。” 简行之得话,他面上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恭敬:“是晚辈思虑不周,造次了。我与上仙想法相同,婉婉魂魄完整之前,我不会再提求亲一事。” 上岁听到这话,面色好转,简行之神色平稳:“晚辈年纪尚轻,空有武力,许多事不如前辈见多识广,不知前辈可有其他办法,让婉婉魂魄完整?” “她本身就可以自生魂魄,只是力量不足,她需要提升修为。”上岁平静开口,“至于怎么提升修为,你应该知道。” “晚辈竭尽所能。” 简行之认真开口。 上岁挥了挥手:“去吧。” 简行之行礼离开,出门前,上岁提醒他:“你打了我丈夫,断了两根肋骨。” 简行之毫不犹豫,拍断一排。 上岁抬眼:“你还把我女儿打成全身骨折。” 简行之瞬间把自己全身打成骨折,倒在地上。 “上仙……”简行之勉强笑起来,“能找个人给我抬出去吗?” 上岁看他一眼,终于有几分满意。 叫了侍从过来,冷淡出声:“抬出去。” 简行之被抬着一出门,就看秦婉婉和南风迎了上来。 “简行之,你怎么这样了?!你怎么样?”秦婉婉满脸震惊,简行之却欣慰笑起来。 “挺好,”简行之点头,“你娘答应了。” “答应了?” 秦婉婉不可思议,她娘这么好说话的吗? 简行之笑起来:“你娘说,只要我助你修炼出两魂三魄,就可以同意我们!” “我没有!” 上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简行之假装没听见,握住秦婉婉的手,说得认真:“我去给你找修炼法宝,婉婉,我们一起加油修炼!” “啊?” “我走了。” 说着,简行之放开她的手,朝旁边侍从挥了挥手:“送我下山。” 侍从抬着简行之小跑离开,秦婉婉整个人是懵的。 他都不同她多说几句话吗? 从那天起,简行之开始频繁出入于各个小世界,到处刨坟。 各种灵丹妙药、修炼法宝,都被他淘回寂山。 有用没用,都存在了寂山。 简行之一般一个月回来一次,每次都带着大量货物回来,直接搬进寂山,搞得秦婉婉觉得他不是去小世界冒险,是去干什么大生意。 这些宝贝用来供养秦婉婉,秦婉婉用不了的,太恒也能用用,又有上岁和太恒一起教导秦婉婉,三人齐心,秦婉婉修为可以说是火箭飙升,突飞猛进。 太恒一贯是位温柔又宽容的父亲,这个印象,在他开始教学秦婉婉时彻底消失。 他温柔似水提剑,告诉秦婉婉:“婉婉,你应该知道,上极宗以战练道。” “我知道。”秦婉婉直觉不好,太恒笑着点头,“那就打吧。” 那天,秦婉婉全身骨折躺在地上时,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她好像又回到那片沙漠,遇见那个疯狂的简行之。 她突然知道简行之这套教学方法是怎么来的了,变态不是简行之,是太恒啊! 秦婉婉全身骨折那天晚上,简行之刚好又扛着一堆宝物回来,听说秦婉婉被太恒打到床上休养,他委婉提出探望,上岁冷冷一眼看过来,他就息声了。 但等到夜里,他还是觉得不放心,半夜跳窗到了秦婉婉屋里,看着包得严严实实的秦婉婉,他坐到旁边,颇为心疼:“不是春生吗,怎么打成这样?” “灵力耗尽了,”秦婉婉躺在床上,“我觉得疼,我运转不动春生了。” “师父怎么不帮你呢?” 简行之皱眉:“你……你也不是她徒弟,下手这么狠?” 说着,简行之抬手握住秦婉婉的手,给她灌入灵力,替她运转春生,秦婉婉目光呆滞看着床帐,重复着太恒微笑说出的话:“我爹说,下手不狠,拿剑不稳,疼不习惯,以后更疼。” “话说是这么说没错,”简行之运转了一会儿,秦婉婉感觉伤口愈合,开始有力气说话了,她转头看床边的简行之,听他皱眉抱怨,“但以后我在你身边,也没必要吧?” “简行之,”秦婉婉看着他脸上的伤口,闷闷出声,“你去哪儿了?” “魔域。” 简行之轻描淡写:“给你找黄泉花,路上顺手端了一个魔教。” “受伤了?” 秦婉婉感觉自己好些,撑着自己身体起来,简行之由她拉着,让她掀开袖子看上面的伤口。 伤口上冒着魔气,明显是法术所伤,春生无法治疗这种法伤,只能等它自己愈合。 简行之看秦婉婉紧皱眉头,拉起衣服:“好啦,你再这么皱眉,不给你看了。” “你……”秦婉婉抿紧唇,“你以后还是不要去这些地方了。我自己修炼可以的。” “你是可以啊,”简行之毫不犹豫相信,笑起来,“可是我想送你这些,让你快点修炼,我好想娶你啊。” 秦婉婉听到这话,有些脸红,简行之不以为意,想起什么来,从乾坤袋里开始倒东西:“哦,这是这次我带的礼物。这个是小风车,还有这个糕点,还有这个簪子……” 这是简行之现在的习惯,他走到每一个地方,都会看这里有没有可以送秦婉婉的东西。 修炼的东西送入寂山,可这些单独送给秦婉婉的小玩意儿,他就会单独带过来。 他把东西抖了秦婉婉一床,秦婉婉低头看着床上的小玩意儿,垂着眼眸不说话。 外面下了淅淅沥沥小雨,简行之坐着看了一会儿秦婉婉,秦婉婉把东西收好,转头看他:“你不睡吗?” “我等看你睡了,我再回去睡。” “哦。” 秦婉婉得话,她钻进被子。 犹豫片刻后,她怯怯伸出手,握住简行之的手。 其实他们在修真界已经双修过,反而是回到仙界,几乎没有任何触碰。 她握着简行之有些冰凉的手,简行之一愣,过了一会儿,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和:“好好睡觉吧。” “嗯。” 秦婉婉握着他的手,闭上眼睛。 简行之等了一会儿,等秦婉婉睡着后,他俯下身,在她唇边轻轻一吻,给她掖了掖被子,便起身离开,带着斗笠走进夜雨。 秦婉婉教会他打伞,他知道下雨天不能淋雨了。 秦婉婉听见他离开,缓缓睁开眼睛。 等第二天她起来,就听人说,简行之又去其他世界找法宝去了。 如此过了六十多年,秦婉婉终于突破,自己再生魂魄。 她生魂魄那天,天降雷劫,简行之抬手布阵,挡下所有攻击。 等雷劫完毕,他感觉身后灵气充盈,回头一望,就看见秦婉婉完好无缺站在法阵之中。 她的魂魄完整,日后再不会因为魂魄有失有什么担心。 简行之和秦婉婉神情相望,简行之一时激动,疾步冲上前去,正想一把抱住她,天雷横空突降! 两人往后一跃,满脸震惊。 简行之下意识看向天上劈雷的雷公,怒喝出声:“你劈雷劈到我这儿了?!” “不好意思,”雷公赶紧道歉,“下面有人飞升,迎着我劈了一剑,我刚不小心躲了一下,劈错位置了。” “飞升?” 仙界许久没人飞升,简行之皱眉,多嘴问了一句:“谁飞升还往天上劈?” “那个……”雷公勉强笑着,“您当年,不也是这样吗?” 听这话,简行之想想,是这个道理。 想到对方往天上劈上一剑,估计是个极为厉害的剑修,他突然激动起来:“这人叫什么?我改天找他打一架。” “说起来,这人您和女君也认识。” 雷公笑笑:“好像是你们的故友,他叫谢孤棠。” 听到这话,秦婉婉和简行之睁大了眼。 片刻后,两人一起出现在南天门。 两人看着站在一身紫衣,手提长剑,肩膀上站着只翠鸟,颇有几分好奇看着天界的谢孤棠,秦婉婉激动出声:“谢大哥!” 随后她便注意到谢孤棠肩膀上的翠绿,睁大眼:“翠绿姐姐?” “简兄,婉婉。”谢孤棠看见两人,当即笑起来,随后解释:“翠绿怕自己熬不过天劫,便同我一起渡劫,一起飞升了。” 翠绿听到这话,冷哼一声,从鸟身化为人形,不满开口:“谁知道你们问心剑这么变态,死生之界待几十年能强成这样?” 谢孤棠含笑不语,翠绿偷偷打量秦婉婉和简行之两人,低低出声:“喂,我们是不是来太晚了?” “什么?” 秦婉婉茫然,翠绿提醒他们:“你们成亲了吧?” 听到这话,秦婉婉和简行之对视一眼,随后笑起来:“不,不晚。” 秦婉婉走上前,拉住翠绿:“你们来得刚刚好。” 仙界生活(二)(成亲大喜) 成婚大喜 寂山入赘这个传统, 是寂山开山山主,也就是上岁的父亲――元德仙君立下的。 彼时寂山还只是个小山头,传闻当年天地初开, 仙界无序,各仙家厮杀多年, 在仙界打出一片天地,元德仙君不算个凶猛的神仙, 就在偏远的寂山占了一个小小山头,当上了那一片的鸡头,然后生下上岁。 元德喜得爱女, 当即决定, 他寂山山头虽小, 但绝不会让上岁受半点委屈,他寂山的女君, 绝不外嫁,死守寂山。 上岁得父亲宠爱, 在寂山嚣张长大,她天赋非凡,貌美非常,小小年纪就打遍各山, 让寂山迅速扩张到现在的规模,成为了天界一霸,每天不是斗殴,就是在斗殴的路上。 天帝不是没想过管一管这个女土匪,但是上岁太强, 管下来有点损失惨重,于是就想着招安, 打算派个神仙去把上岁娶了。 娶美貌的上岁,天庭适龄众仙立刻上前一步,排排站立,上岁看着大家提出第一个要求: 能打。 众仙当即后退,就留下一干战神系列停留原地。 上岁提出第二个要求: 长得好看,白净,她不喜欢肌肉男。 众仙立刻又退。 只留下零星几个人。 上岁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 入赘。 瞬间,大殿之上,就只剩下太恒了。 上岁眉毛一挑:“入赘你也愿意?” 太恒温和笑笑:“改善一下生活嘛,不丢人。” 众人不说话,看看穿金戴银的上岁,又看看浑身上下就只挂着一把剑的太恒,突然也就理解了这位刚飞升不久的仙君的选择。 至于后来太恒如何一剑劈裂了半个天庭,又是后话。 反正从此以后,寂山只欢迎入赘这件事,深入众仙心中。 这也就导致,秦婉婉虽然美名在外,两百年来,正儿八经上门提亲的人,却是屈指可数。 而如今,寂山女君,终于要成亲了! 对象,是那个和比太恒还能打的龙傲天……哦不,简行之!!! 消息传出那天,天帝吓得手抖,众仙十分惊慌,越想越觉得这家人越来越可怕了,直到有人提醒他们:“其实这也是好事,毕竟,最近岁衡道君都不打架了。” 大家一想,的确如此,以前简行之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打从他准备成亲的消息传来,他似乎就忙碌起来,根本没时间打架。 以简行之和秦婉婉的身份,这场婚礼备受瞩目,仙界成婚与人间不同,繁琐仪式不多,最重要的就是结契祭典,双方在祭坛之上昭告上天,于姻缘书上签下姓名,结成婚契,至此生生世世,永结夫妻。 成婚那天早上,翠绿作为秦婉婉的代表去,去简行之道场将他接过来,到了寂山之后,简行之步行上寂山青云梯,走到祭坛中央。 那天群仙云集,简行之穿着婚服,看见旁边带着凤凰发簪的秦婉婉,心跳得厉害,两人一起站在祭坛中间,听着旁边礼官唱念祝词,向上天昭告成婚一事,最后在桌面上铺开姻缘书。 两人轮流在姻缘书上签下名字,就看姻缘书突然燃烧起来,化作飞灰,然后由风卷起,飘向远方。 古钟鸣响,鸟雀腾飞,礼官高唱:“天赐姻缘,天应!” 秦婉婉和简行之按着礼数朝着钟响方向弯腰行礼,算作对这上天祝福得回应。 等做完这一切,大家便由侍从安排进入酒席,简行之和秦婉婉轮流敬酒之后,就由上岁太恒招呼各路仙家,他们两和自己朋友在后院聚一起吃酒。 两人朋友不多,简行之就不说了,秦婉婉在仙界两百年,几乎困在寂山,不敢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真实实力,也就几乎不接触外人,也没有什么朋友,于是这一桌酒就五个人,谢孤棠、翠绿、南风,还有他们夫妻。 五个人吃吃喝喝,南风给刚飞升不久的谢、翠二人弥补仙界的情况,说一说这些年他的生活。 “我命好啊,跟着主人和男主人飞升以后,才知道他们居然这么厉害,男主人给我找了好多宝贝,终于铸成了我这具身体,金刚不坏,厉害的很!”南风拍了拍自己胸口,继续吹牛逼,“他又给我买了块地,让我当道场,我现在也是个小神仙了,好多人喜欢我的。” “哟,不错啊,”翠绿吃着花生米,笑着道,“看来仙界真是养人。” “那你们呢?” 秦婉婉好奇,给翠绿到了口酒:“我们走了以后,你们在怎么样?” “也没怎样,”翠绿慢慢悠悠,“邪神被你们宰了,我就回去当鬼城城主呗。哦,说出来,当初简行之待那个小倌馆,转行做杀手组织以后,收入很好,搞得全城流行起修仙来,尤其是那些秦楼楚馆,非常热衷,我飞升前,那个小倌馆的领班,叫欢喜的,你记得吗?” “不记得。” 简行之说得果断,见过的人那么多,路人哪里记得? 翠绿也不奇怪,懒洋洋道:“就知道你不记得,但人家记得你,让我同你说一声,谢谢你改变了他一辈子,现在他是杀手组织领班,都修到金丹期了。” “不错啊,”简行之慢悠悠喝着酒,看了一眼谢孤棠,“你呢?一直在死生之界呆着?” “嗯。” 谢孤棠点头:“成为死生之界守护者,就不能出来,否则结界会受印象。不过谢你帮忙,”谢孤棠抬头笑笑,“你补那一剑,结界又能安慰几百年。” 一行人慢悠悠聊着天,翠绿说着下界的事儿,成婚后的柳飞霜和洛行舟,柳飞霜快速进阶,成为花城城主,洛行舟越发稳重,听说再过几百年,洛不凡就打算把天剑宗给他。 宁徽荷得了简行之造的身体,从古墓里出来,和燕无双继续在一起,两人有了孩子,燕无双重振俱剑山庄,离开荒城另外寻了个山头定居,正想办法想搞条灵脉过去滋养徒子徒孙。 金剑童子每天跟在燕无双身边,最近闭关,听说剑术有成,正稳步提升修为…… 大家说了说去,不免提到一个名字:“可惜明净道君……” 南风感慨出声,只是话到一半,又想起什么,将话截住。 大家下意识看向翠绿,翠绿转头看他们:“瞧我做什么?” 说着,翠绿想了想:“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但这是神君的愿望,他心愿已成,我也没什么难过。” 话是这么说,但她一只鸟,着实遮不住眼里的伤怀。 大家吃吃喝喝一阵,见姻缘星宿升起,侍从进来,催促秦婉婉和简行之回房。 两人起身告别,一同进入房间。 仙界成婚不必人间繁琐,两人喝过合衾酒,梳洗之后,便坐到床上。 距离上一次,还是六十年多年前,这六十多年,简行之一直发乎情止乎礼,从来没有半点逾越。 秦婉婉不是不奇怪,但又总觉得,简行之不急,她也不好意思问。 想着简行之或许比较传统……如果当初不是情况特殊,或许他还是觉得应该等到成婚后吧? 侍女收拾好桌面,端着盘子走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两人坐在床上,一时有些尴尬。 过了好久,简行之主动伸出手拉住她,轻声问她:“睡觉好不好?” 秦婉婉扭过脸去,低低应了声:“嗯。” 简行之不知道是拖延时间还是怎么的,他没有用法术。 起身去关了窗户,又吹灭了灯,设置好结界,才爬回床上来,放下床帘。 两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秦婉婉期初有些紧张,但熬了许久,见简行之还不动作,她开始有些累了,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今晚估计又要和平过去了。 她琢磨着,干脆侧过身,背对着简行之睡觉。 她不知道是睡了多久,隐约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她迷迷糊糊醒来,就感觉简行之从后面抱着她。 他亲吻着她她的脖颈,脸颊,到耳垂,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他哑着声告诉她:“婉婉,我好想你,想了六十多年了。” 一切温柔又漫长,两具身体都是头一次,简行之十分珍惜这次元阴元阳交合的机会,他怕她疼,一面安抚她,一面教授她如何运转灵气,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教她如何打开识海交融双修。 等结束之时,秦婉婉酣畅淋漓,感觉修为疯涨了一波,她躺在床上轻喘着粗气休息,简行之给她清理完一切,就回到床上,抱着她不动。 两人亲密得宛若共生,秦婉婉这才想起来他方才说的话,忍不住笑:“想六十年,也不见你有什么表示啊?” “你神魂因我有损,与我双修,是你当时最好选择。”简行之似乎有些不舒服,声音沙哑,“虽然知道你不是这样的理由与我在一起,但是也不希望是在这种情况下做这些。” 秦婉婉一愣,简行之委屈蹭了蹭她的背:“我不想你在没有选择时选我,我想你在能选的时候,还是选了我。” 秦婉婉没说话,她才发现,简行之当真是事事帮她想好的。 她抬手轻轻放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温度很高,呼吸喷涂在她的背上,略显灼热。 秦婉婉感知到他方才应该是努力克制,也知道此刻他是在照顾她,她有些忍不住,转身回头,就亲了上去。 她主动,简行之就陷入了一种异常的矛盾。 一面想推开她,怕她第一次太难受。 一面又觉得他的婉婉太过甜美,实在难以推开。 他挣扎着想躲,秦婉婉追着他过去。把他逼到墙边后,简行之终于清醒,一把按住她,警告她:“可以了,我可以了。” “可以了么?” 秦婉婉拉开他的手,又靠过去,勾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身前,语气颇为委屈:“可是我不可以怎么办?你以前和我说你身体很好的,你是不是骗我?” 简行之:“……” 第二天早上,秦婉婉深刻反省。她不该说简行之身体不好,他的身体,真的有点太好了。 简行之不仅身体素质好,更要命的是,他学习能力也很强。 动作性学习尤为快速。 两人成婚没多久,简行之就拉着秦婉婉告别上岁太恒,决定周游仙界。 两人游了一圈仙界回来,大家就发现,两人修为又增长许多。 翠绿为此流下艳羡的口水,看着秦婉婉眼下乌青道:“没想到,简行之这小子这么补啊……” 秦婉婉勉强一笑,没有多说。 她想了想,才想起正事。 这件事是她和简行之在游历仙界时想到的,她看着翠绿,询问:“翠绿,你想不想蔺言之复活?” 翠绿一愣:“复活?” 蔺言之已经转世,又哪里来的复活? 然而秦婉婉却是认真点头,只道:“蔺言之当年已经是半神之体,神本质是一种信念,只要信仰他的人还在,他是不会死的。简行之的两魂两魄是我造出来,剩下一魂四魄是蔺言之的,而蔺言之的记忆,一直存放在这一魂四魄里。” “所以?” 翠绿满是期望看着秦婉婉,秦婉婉笑起来:“我们可以把这一魂四魄送入养魂殿,只要蔺言之有足够的供奉,他可以复活。可这就需要你帮一个忙。” “你说。”翠绿立刻开口,秦婉婉缓声告诉他:“你得到凡间去,为他塑造庙宇,传承道法,只有信奉他的人足够多,他才有足够的力量。” “我明白。”翠绿激动点头,“我可以的!我会的!只是……” 翠绿迟疑:“这对简行之会不会有影响?” “无妨。” 秦婉婉摇头:“我与他神魂共修,日后再慢慢修炼就好。” 做了决定,大家便行动起来,简行之将记忆和那一魂四魄裂开,供养于仙界养魂殿,翠绿则又去了人间,开始为蔺言之四处讲道建庙。 秦婉婉看蔺言之的魂魄放进养魂殿那刻,她想了想,抬手一勾,院落中一颗蔷薇籽破土而出,落入她手中,她将素檀音的记忆从神魂中找出来,用一魂一魄承载,她并未触碰这些记忆,反而将承载着记忆的一魂一魄送入种子,放在了蔺言之旁边。 如此春去秋来,也不知过了多少年。 终于有一日,养魂殿金光大作,众人赶到养魂殿时,就看见一个和简行之有几分相似的青年素衣广袖,低头看着手中一颗蔷薇种子,默不作声。 “蔺言之?” 上岁不可思议,蔺言之闻言,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上岁,”说着,他又将目光转向太恒,“太恒。” 他与旧友打过招呼,终于看向简行之。 看了许久后,他坦然一笑,只道:“你应当,算我弟弟吧?” 简行之愣了愣,随后轻咳一声:“随你。” 蔺言之又看向秦婉婉,却是问:“这颗种子,可以给我吗?” “那你得好好养护她。” 秦婉婉笑。 蔺言之也笑起来:“那是自然。” 说着,他垂眸看向手心种子:“我想看她,再盛开一次。” 他们的初见,就是别离。 这一次,他别无他想,就是想见见她,再告诉她一声:“素姑娘,我叫蔺言之。” 蔺言之苏醒后,成了养花大将。 简行之和秦婉婉滋养魂魄多年,终于在有一天,突然发现灵力运转不对。 这急坏了简行之,把医仙召过来一看,哦豁,有喜了! 听见有喜那天晚上,简行之又喜又慌,一夜未眠。 他把孩子从现在开始到未来一千年的生活都想了个遍,这孩子未来要买几套房呢?要在学什么呢?自己教孩子练剑怎么舍得打他,最近太恒也学温柔了怕也不会打,那孩子的师父该找谁呢?还有,这孩子要怎么带,尤其是如果他们出去旅游了,这孩子要一起带去吗?那他和婉婉不是一点个人时间都没有了吗? 简行之左思右想,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案。 第二天,他来到了谢孤棠的道场,提着剑微笑着走了过去。 “老谢,来来来我和你商量个事。” “嗯?”“带孩子这事儿,你有兴趣吗?” 秦晚&简之衍(秦晚和简之衍的一路...) 番外?秦晚&简之衍 【1】 秦晚第一次见简之衍, 是在十六岁的夏日。 那天她去帮君殊取他想要的灵草厮杀回问心宗,刚好遇到君殊和苏月璃在花园赏花。 她身上还带着伤,就看君殊取了一朵玉兰插在苏月璃发丝, 她忍不住又发脾气争执,争吵之后, 她气不过,自己下山去了一家小倌馆, 拍下灵石,让老板将所有清倌叫上来。 几十位美人鱼贯而入,纷纷跪在她面前, 她喝酒浇愁, 只道:“抬起头来。” 一干小倌扬起头来, 她扫了一眼,目光停在简之衍身上。 她没想过, 这样一间普通小倌馆,竟然还能有这样的绝色, 只是她心里装着君殊,目光一顿后,转过头去,点了简之衍:“就他吧。” 简之衍对她留下自己这件事似乎毫不奇怪, 所有人退下,他平静跪在地上。 秦晚也没说话,只是喝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凡人的酒, 醉不了修士,她像喝水一样, 一会儿后,反而冷静下来。 等彻底清醒,她才觉得荒唐,自己是问心宗的大师姐,乐城少主的未婚妻,到这里来,又算怎么回事? 她抛了两颗灵石,站起身想走,简之衍见她起身,慌忙出声:“仙君走了么?” “我还需要得你同意不成?” 秦晚淡淡扫他一眼,简之衍慌乱起来,一把抓住她的衣摆,一双眼满是哀求看着她:“是奴哪里做得不好吗?” “没什么不好,”秦晚见他惶恐,反而放低了声音,温和道,“我有事,要走了。” “仙君……”简之衍见她和声细语,大起胆子,“仙君可否买下奴才?” “买下你?”秦晚挑眉,“你我初见,我为何要买下你?” 简之衍得话,一时愣住,眼中浮起绝望,但他还是放开秦晚衣摆,没有多言,只恭恭敬敬叩首:“仙君慢行。” 秦晚并不在意,转身离开,她下楼后,老板迎上来,一番攀谈,让小厮送着她出门。 走出后院时,她便见简之衍走在长廊上,由他人领着,去往另一个包房。 她不由得顿了脚步,迟疑片刻,指了简之衍问旁边小厮:“他这是去哪里?” “去见新客。” 小厮笑起来:“简公子刚刚挂牌,许多人指名要见,爹爹正寻思着,要给他初夜卖个好价钱。” 听得这话,秦晚用神识一扫包房,见包房里似乎都是一些五十岁的老者,她突然就理解了简之衍方才的举动,若早晚要被卖,卖给她的确比卖给这些人要好。 只是想想,他们萍水相逢,也无甚干系,天下苦难者众,她又不是活菩萨,哪里救得过来。 于是她也没有搭理,转身离开。 走在路上,她好奇询问:“这简公子的容貌非凡,看上去似乎不是普通出身?” “仙君好眼力,”小厮夸赞秦晚,解释道,“简公子父母似乎也是修士,但得罪了人,被人杀了,他父母死时,他养父刚好路过,他父母临终托孤,养父就将他抱下山,后来遇到饥荒,养父家中养不活太多孩子,为了自己的孩子,就把他卖了,几经辗转,他便来了我们这里。打从十三岁开始好生教导,如今年满十八,刚刚挂牌,仙君就来了。” 秦晚没说话,她一脚踏出门槛。 小倌馆内丝竹管乐之声似乎一瞬小了下来,她想起自己年少时,躲在床下法阵中看着秦家满门被灭,她突然想,如果当年君城主没有来救她,她是不是也是简之衍的结局? 这个念头让她停下脚步,小厮疑惑:“仙君?”“我要买他。” 秦晚扭过头,做下决定。 “把你们老板叫过来。” 【2】 买下简之衍是一时冲动,但后来她就发现,这个人极为好用。 尤其是用来气君殊和她师父沈知明。 打从苏月璃来到问心宗,他们所有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直到她把简之衍带回问心宗,他们才终于多给她一点反应。 沈知明让她不要丢脸,君殊骂她不知廉耻。他们越骂,她莫名越有种欢畅,反而对简之衍越发好起来,留他在身边服侍,甚至还留他在房间里休息。 简之衍得她庇护,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看她的时候,眼睛里总带着光。 他竭尽所能为她打理一切,学她喜欢的曲子,学她喜欢的菜色,把自己前半生所有学会讨好人的伎俩都用上,希望讨她欢心。 可她不知道,她所有精力都在君殊身上。 当时她以为,她和师父、君殊、师兄,只是争执,就像一家人吵吵嘴。 直到她在密境里为了保苏月璃一命将她推落悬崖,满身伤痕回来后,被师父挖了龙丹。 她成为一个废人,那时候她才知道,他们不是在和她吵嘴,他们是真的为了苏月璃抛弃她。 她金丹受损,修为大跌,像废人一样躺在床上时,她心里全是怨恨。 而这时候,只有简之衍推门进来,他哆嗦着给她喂药汤,等喂完了,他给她掖被子,她沙哑开口:“你走吧。” 简之衍诧异回头,秦晚声音平稳:“卖身契在柜子第三行第二格,我金丹受损,飞升无望,日后就是废人,养不了你,你跟着我要吃苦的。” “您不怕吃苦。” 简之衍摇头,有些惊慌:“我跟着您!” 秦晚没有多理会他,只道:“那随你。” 她已经提醒过,后面如何,也不是她会管的。 毕竟只是个奴。 她没有放一点心力在这个奴仆身上,她只一心一意想把自己的东西抢回来。 她重新开始修炼,被人耻笑,她道心已破,便干脆重修魔道。 她一直在争,一直在抢,可不知道为什么,天道一次次庇佑苏月璃,她越争越抢,失去得越多。 反而是苏月璃,一路平步青云,美男环绕。 她失去师父、师兄、君殊、朋友…… 直到最后,只有简之衍在她身边。 她金丹受损,他为她开始修行,想要保护她。 她入魔,他跟着入魔。 她需要修炼,他自愿当她鼎/炉。 直到最后,他挡在她面前,被君殊一剑穿心,呕着血叫她快跑,她突然有些恍惚。 她没有跑。 她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亲近的面孔,被君殊贯穿身体,她突然想,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牺牲这么多,去追逐一个人?她好累。 【3】 后来她知道为什么。 因为她在一本书里,是一个恶毒女配。 而这一次,系统告诉她,她有一个机会重生,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她没有选择。 她为了一己之私害了简之衍,她为了一份爱情执迷不悟,她没有什么资格去重启人生。 她也不想。 她未曾在这一生里体会快乐,唯一的遗憾,不过只是,没有好好修行,没有照顾好简之衍。 “那你愿意把你的身体给系统安排吗?我们可以让另一个人实现你的愿望。” 系统告诉她。 秦晚点头,毫不犹豫:“只要她能让简之衍过得好,可以。” 系统答应她,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消失在人世间。 可没有想到,她只是被系统暂时封印在身体里,她和那位叫秦婉婉的女仙共享身体,她看着秦婉婉经历的一切。 她看秦婉婉经历审命台那一场绝望,看她和那个用着简之衍身体、叫简行之的男人如何揭穿苏月璃,看君殊崩溃,看他们潇洒离开,看他们热热闹闹,看他们闯荡这个小世界,看他们相爱,看他们拯救世界。 她终于知道,原来当年沈知明对苏月璃特殊对待,不是因为爱情,是因为利用,他早就身藏魔种,与邪神勾结,想要利用苏月璃特殊体质改变自己,以图飞升。 她也终于知道,君殊其实不爱苏月璃,也不爱他,他爱的只有自己,他的爱情,幼稚可笑,薄凉无趣。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有这么多活法。 她原来,大概是瞎了。 【4】 后来秦婉婉和简行之踏登仙台离开,她和简之衍留在修真界。 等她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在天剑宗里,简之衍坐在旁边,他还是十八岁的性子,和前世最后不同,他没有受过太多磨难,和以前一样,看见她就扑过来。 “主人,你终于醒了!这些日子有另一个人在我身体里,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操控不了身体,我……” “我知道,”秦晚听简之衍说话,想起这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她笑了笑,转头看向简之衍,“我也醒着。” 她醒来,适应了一下身体,便同简之衍一起去见了天剑宗宗主洛不凡。 他们到时,大厅里有许多人,她从秦婉婉记忆里知道,这些都是秦婉婉和简行之的故人,翠绿、燕无双、宁徽荷、洛行舟、柳飞霜…… 以及宋惜年。 这些人都带了几分期待看着他们,虽然知道秦婉婉和简行之早已离开,但大家不知道为什么,在秦晚和简之衍出现时,还是带了几分隐秘的期盼,除了坐在一旁对发生过的事一切一无所知的宋惜年。 秦晚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犹豫片刻后,她目光最终落到愣愣看着她的宋惜年身上,点了点头,开口:“师兄。” 所有人目光都黯淡下去,唯有宋惜年愣愣看着秦晚。 “真的是你……”宋惜年不可置信,看着她渡劫期修为,满脸震惊:“师妹,你怎么已经……” 已经步入渡劫期。 宋惜年没有说出口,就被洛不凡打断:“秦道友身体还好吧?” “嗯。” 秦晚点头:“多写洛宗主挂念,再过一段时间,就能适应了。” “那就好。” 洛不凡点头。 众人攀谈一番,大家并不熟悉,简单寒暄过后,秦晚便告退离开。 她带着简之衍回到客房,路上简之衍颇为忐忑:“主人,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秦晚并无头绪,她感觉自己重活一遍,身边似乎除了简之衍,便了无牵挂,她想了想,只问:“你想去哪里?” “主人去哪里,”简之衍抿唇,“奴就去哪。” “我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你选一个自己想去的吧。” 秦晚声音很淡,简之衍不敢说话,乖顺站在秦晚身后,只道:“奴都听主人的。” “那就去我家吧。” 简之衍不肯拿主意,秦晚便做了决定:“凤凰城。” 两人定下去处,秦晚同洛不凡告别后,也没知会宋惜年,领着简之衍下山。 简之衍跟在秦晚身后,见她头也不回,小心翼翼:“主人,不同宋道君说一声吗?” “不必了。” 秦晚声音平淡:“日后我们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嗯。” 简之衍声音里带了几分小小的愉悦,秦晚想起来:“还有,日后不必叫我主人,叫我秦晚吧。” “奴才不敢。” 简之衍立刻开口,秦晚淡淡看他一眼,只道:“你这身体什么都做过,有什么不敢?” 简之衍僵在原地,秦晚继续下山,简之衍迟疑片刻,跟上秦晚,小声开口:“奴虚长您几个月,奴可以叫您晚晚吗?” “自称奴又叫我的名字,不觉得冒犯吗?” 秦晚似笑非笑看他一眼,简之衍红了脸,只道:“奴……我,我可以这么叫吗?” “可以啊。” 秦晚轻描淡写:“我们接下来到处逛逛,之前简行之和秦婉婉怎么相处的你知道吗?” “知道……” “我们也这么相处就是了。”秦晚声音很平稳,“你我是朋友,是同伴,无需拘束。” 【5】 简行之的嚣张,多少给简之衍几分影响。 就算他已经努力是试图让自己伏低做小,但和简行之一体两魂,看着简行之怎么和人相处,始终回不到从前那样不把自己当人的状态。 秦晚让他叫她的名字,他便没有推拒,甚至得寸进尺,叫起了她名字的叠音。 只是叫了几日,他便觉得,这和那位“秦婉婉仙君”音调太相似,于是又改成了阿晚。 两人一起到了秦晚的故乡,这里秦家曾经是大族,但被一夜灭门,秦晚是遗孤,后来凶手被沈知明和君殊一路追杀,最后联合绞杀,秦晚长大后,连个仇人都寻不到。 秦晚到了自家宅院原本的位置,这里常年无人居住,早已草木丛生,秦晚开启了封印阵法,领着简之衍走进秦府,一面进一面告诉他:“这里死过很多人,可能有冤魂未走,你别害怕。” 换做以前简之衍会害怕,但他毕竟跟着简行之修到了化神期,虽然简行之最后把所有修为给了秦晚的身体,可修炼的过程、使用过的心法他都还记得,如今见到冤魂,他也没什么所谓。 秦晚渡化了宅院里的冤魂,这些大多是一些下人,又领着简之衍将府中清理一番,便同简之衍一起住下。 睡之前,她告诉简之衍:“从明天开始,你就修炼吧。” 简之衍没有推拒,只道:“好。” “我以为你会拒绝?”秦晚见他一口应下,调笑。 简之衍抿了抿唇,说得认真:“我……我也想变得强大,这样,以后如果有人伤害您,我就可以杀了他。” 听到这话,秦晚一愣。 她不由得想起上一辈子后来的简之衍。 他的确如他所说,修炼,杀人,堕入魔道,为她而死。 上一世他们心境都过于狭隘,以至于修为难以精进。 她看着她,笑了笑:“你为自己修炼就好,我有自己的刀。” 【6】 从那天起,秦晚开始教简之衍修炼。 简之衍记得简行之的心法,可简行之的心法过于高级,而简之衍没有任何修炼基础,难以理解贯通,秦晚便从最基础的开始教。 她教,简之衍就玩了命一样学。 在凤凰城待一段时间,呆腻了,两人就去下一个地方,住一段时间,再往前走。 秦晚会带简之衍去一些密境,带他驱邪除妖,简之衍成长得飞快,很快就成了修真界小有名气的仙君。 他有了实力,也开始慢慢有了些自己的小脾气。 他开始会管秦晚许多事,管她喝酒,管她涉险境,甚至有时候还会管她去什么地方。 秦晚喜欢喝酒。 有一年他们接了一个捉妖的任务来到花城,任务简单,简之衍一人足矣,秦晚便放着简之衍出去,自己在客栈等候。 等了一段时间,见花城风光甚好,听闻花城舞姬一绝,便上了一艘花船。 花船正是一场盛宴,舞者有男有女,秦晚喝着仙酿,赏着美人,觉得好不高兴。 喝到后面有些醉意,她正给一位跳魔族舞蹈的少年打着拍子,突然就听全场安静了下来。 她转过头去,便见门口站着一位青年。 青年素衣玉冠,腰上悬剑,手上还提着个血淋淋的妖头。 短暂震惊后,所有人反应过来,惊呼逃窜。 秦晚无奈扶额,看青年走到她面前,血淋淋的妖头往旁边一扔,坐在她对面,取了桌上的帕子清理自己手上血迹。 “你来就来,把这东西带来做什么?” 秦晚嫌弃看旁边妖头一眼:“血淋淋的,吓人。” “我不把这东西带来,”简之衍把手上的血擦干净,抬头朝着秦晚笑了笑,“您怎么还会记得,我还在为您赚酒钱?” “你不带来我也记得。” 秦晚见旁边人躲在周边瑟瑟发抖,也觉无趣,懒洋洋起身:“走吧。” 秦晚离开,简之衍满意起身,顺手用剑把妖头往窗外一挑,直接丢进了河里。 他跟在秦晚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走了一段路,秦晚酒意上来,一个踉跄往前,正打算自己平衡住,就被人揽进怀里。 对方干脆将她打横抱起来,平稳道:“我抱您回去。” 不用自己走路,又能欣赏夜色,秦晚也乐得自在,懒洋洋窝在他身上,迷糊着道:“今日酒不错。” “人呢?” 简之衍笑着询问,似是朋友商量,秦晚认真想了想,只道:“倒是没有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惊艳,但胜在活泼。” 或者说,风骚。 只是这个词秦晚还是没好意思和简之衍说,但简之衍打小在那种地方长大,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微微一笑,只道:“为了揽客,这些地方自然是从小教的。” 听到这话,秦晚有些好奇,下意识多问了句:“你也学过?” 说完,秦晚酒醒了许多,觉得这话问出来不妥。 对于任何一个修士而言,为奴为娼,都不是一段令人愉悦的过往。 好在简之衍似乎没听到,也没回答,抱着她进了房间,将她放在床上,只问:“你要擦一擦汗吗?” 酒后燥热,擦一擦自然是舒服得多的。 秦晚点头,含糊不清应了一声。 简之衍去打了水,给她擦身上的汗。 从额头擦起,脖颈、手臂、小腿。 他擦的时候,有时手会不经意碰到她皮肤,似乎是指腹,又似乎是剪过的指甲,轻轻一碰,若有似无划过,便带起一片酥麻。 秦晚说不清那种感觉,她莫名突然想起了上辈子,她和简之衍为增进修为双修的时候。 他的确是精通此道的。 因为过于欢愉,其实她是自然而然就会对这个人有反应的。 她呼吸有了变化,在他擦过她耳后时,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定定看着他。 两人对视着,过了许久,他低下头,吻上她的耳垂。 “船上用了助兴的香,阿晚,不是你心乱,”他沙哑着声,“我帮你吧?” 其实也没什么好抗拒,一切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他动作有些青涩,但极有耐心,处处恰到好处。 唯一不好的,只在最后,他不上不下,一遍遍问她:“阿晚,他们学过的,我都比他们做得好,以后别去了,嗯?” 她期初不说话,直到后来不堪忍受,应承下来,此事终于才算了结。 等第二日醒来,她看着床顶,有些茫然,简之衍从背后抱住她,轻声询问:“在想什么?” “在想昨夜船上用的是什么香,”秦晚紧皱眉头,“我竟然没发现不对?” 简之衍沉默不语,片刻后,秦晚才发现他在偷笑。 “你笑什么?” 她疑惑。 “是普通檀香。” 简之衍笑着回话,秦晚一愣,就看简之衍抬头,温柔的眼注视着她,抬手放在她胸口,似乎是触碰到她的心脏:“昨夜船上,没有什么助兴用的香。” 并非外力掌控。 是她自己意乱情迷。 【7】 打从那天起,他们出行就不需要定两间房。 甚至还需要特别定一张大一点的床。 这种事在修真界里,说不上大事。 两个人在一起,快快乐乐,天天□□做的事,也无妨。 秦晚看得开,简之衍看得更开。 两人一路走了许多地方,深山修行,秘境探险。 秦晚倒是十分佛系,简之衍却是极为努力。 只是他毕竟是从头修行,努力了一百年,也只到化神,而秦晚终于即将突破,迎来雷劫。 雷劫过后,她要么飞升,要么身死。 发现自己将要突破时,秦晚有些懵,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也是件好事,她告诉简之衍,简之衍微微一愣,片刻后,他回过神来,只笑着道:“那刚好,我们之前收集的一些法器,应当用得上了。” 他为她高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折腾得格外生猛。 那些时日也没什么异常,只是简之衍更粘人,更热络了一些。 他恨不得时时刻刻与她在一起,床都不要下去。 可除此之外,他再没做过什么。 他没挽留过她,甚至没有试着和她说一声,让她不要飞升,再等等。 她隐约有那么些不高兴,夜里甚至会有些奇怪的想法,她会思考,自己与简之衍,算什么关系呢? 仙界倒的确有类似的关系,两人在一起,也没什么感情,不过就是凑合着过日子,享乐罢了。 等到飞升之时,就想潇洒离去,留下那个人,换一个继续享乐就是。 等她飞升之后,简之衍也会如此吗? 秦晚想到这个情况,忍不住啃起了指甲。 简之衍轻轻拍开她的手,训她:“多大的人,还咬指甲。” 她被打断,抬头看他,想问问什么,又怕回头听到不想听的话。 “我给你做酒酿桂花糕,”简之衍看她似有什么想说,也没多问,只道,“好不好?” “嗯。” 她敷衍过,那些问题却一直留在心里。 眼看着飞升要用的东西一一准备完全,劫云压顶,终于到了她即将飞升之日。 简之衍贴心将所有东西装在乾坤袋里,挂在她腰上,温柔道:“等一会儿你不用担心其他,专心应付天雷,我会帮你护法。” “简之衍,”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终于开口,“如果我飞升失败,你会怎样?” 简之衍动作一顿,秦晚又追问:“如果成功,又怎样?” “我说过的,”他给她整理衣衫,声音温和,“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听不明白。” 秦晚径直开口:“或许最后一次见面,你同我说说真话,不行么?” 简之衍动作停下来,好久,他抬起眼,注视她:“你若飞升,我就飞升上去见你,你若飞升失败……” “失败如何?” “我就去黄泉见你。” 秦晚愣住,她呆呆看着简之衍:“那你为何不让我留下。” “你会吗?”简之衍反问。 秦晚迟疑片刻,简之衍笑起来:“所以我不强求。我本就是奴,是您给了我一切,我不能耽误您的飞升大道,所以,我不留。” 秦晚没说话,简之衍为她整理好一切,退了一步:“走吧。” 秦晚迟疑着,她将手放在刀柄上,往外走去。 走那几步,她满脑子都是简之衍。 她才发现,她人生里,绝大部分时光,都是这个人。 飞升重要吗? 重要。 可再等等…… 又何妨呢? 她停下步子,回过身,转头看向简之衍。 “我送你一个礼物吧,”她笑起来,“你最想要什么。” 简之衍神色平静,似乎是最后一面,他失去了平日刻意营造的温柔,一双眼里只有她。 “你。” 他毫不犹豫出声。 秦晚笑起来,只道:“好。” 简之衍一愣,秦晚开口:“那从今日起,你我就是道侣。” “我和你一起飞升,一起去死,如何?” 番外·蔺言之&素檀心(在下蔺言之候女君久矣...) 番外?4 蔺言之的爱好是养花。 仙界人都知道, 蔺言之是个极为无聊的神仙,他平日很少出门,每日宅在道宫之中, 既不修行,也不悟道, 就是弄一堆花花草草,精心饲养。 他养了无数花草, 天下间任何难以种植的灵植,在他手中都可以做到郁郁葱葱,唯独有一颗蔷薇种子, 埋在土里几百年, 都没见一点动静。 蔺言之极其关爱这蔷薇种子, 听寂山女君说,蔺言之之所以成为天界第一养花大将, 就是为了养活这枚蔷薇种子,希望她有一日能开花。 这枚蔷薇种子, 承载着带着素檀音记忆的一魂一魄。素檀音当年修道,便差最后一劫,她若能参悟,大道既成, 便可再生三魂七魄,转生仙界。 期初蔷薇不开花,蔺言之想是灵气不够,素檀音尚未苏醒。于是选了一处福地,每日得日月精华, 他自己又以灵力浇灌,好好养着她。 养了一百多年, 素檀音这颗种子灵气环绕,别说重建两魂六魄,就算直接重生,也不是不可能。 可种子还是不开花。 蔺言之无法,便去找了司命询问,司命见多识广,想了想,只道:“或许不是灵气不够的问题,是神智未开?” 蔺言之疑惑:“那该怎么办?”“你同它多说说话吧。”司命给他想了办法,“说多了,花就聪明了。” 蔺言之想着也是,打从那天起,就开始试图和蔷薇说话。 一个人自言自语,要说很多话,极为困难。但蔺言之不是怕困难的人,他规定好,自己每天要和种子聊天一个时辰,给种子读书三个时辰。 书也是分类型的,分别是话本、游记、历史传奇。 他就这么和种子单方面交流了五十年,种子一动不动。 种子不开花,他说话的水平倒是大大增加,自己自言自语,也能说个几个时辰。而这五十年,他和种子交流越来越密,他怕自己话说得不够多,就把种子放在了一个小花盆,每日降妖除魔吃饭睡觉,做任何事都抱着这盆花。 抱来抱去,莫名就生出几分念想。 要素檀音回来就好了。 就不是单独一颗种子,总有人和他说说话。 这个念头想起来时,他正躺在吊床上,看着天上月亮。 夜里万籁无声,只有蝉鸣不停,他一手枕在脑后,和桌上种子聊天:“你倒是快醒醒吧,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种子无声,他也不知道这种子日后会不会记住自己现在的话,但想想应该也不会,就像人投胎会喝孟婆汤,那种子发芽,种子时的事情,应当就忘记了。 意识到这点,他放松许多,轻轻拨了拨花盆里的图,声音很轻:“再让我见一次吧,你的盛景。” 说完,他轻轻叹了口气,而这时,灵气突然集结,蔺言之一愣,随即激动起来。 这个反应,证明是素檀音想要开花了! 他压着心跳,屏住呼吸,死死盯着花盆。 他甚至不敢挪动它,就怕任何意外都会惊扰这颗毫无求生意愿的种子。 然而,灵气结着结着,突然一顿,片刻后,灵气消散。 这颗蔷薇,好像又不打算开花了。 这个认知让蔺言之很焦急,他盯着花盆盯了一夜,确定这种子反悔之后,他忍无可忍,第二日就抱着花盆去了寂山,想要寻个办法。 他去寂山时,寂山上正热热闹闹打着麻将。 翠绿谢孤棠秦婉婉简行之坐在桌边,简行之背上背着一个奶娃,怀里坐着个小男孩儿,他气势汹汹拍下一张牌,大声道:“一条!谁要谁拿去!” “行之。” 蔺言之的声音响起来,所有人下意识回头,翠绿最先跳起,惊慌开口:“神君……” “无妨。”蔺言之笑笑,抬手朝着翠绿做了一个安抚的动作,温和道,“我只是来找你们问个问题,你们打就是了,娱乐而已,也无妨。” 听到这话,翠绿舒了口气,随后反应过来:“神君有什么疑难吗?” 蔺言之没回话,他只是把花盆放在桌上,平稳道:“还是这件事。” “这……” 翠绿有些为难,看了简行之一眼,简行之察觉翠绿眼神,抬头看了一眼,颇为不耐烦:“看我做什么?这东西不早讨论过吗,我们有办法还能让他等到现在?开不开花她自个儿决定,一心求死谁都帮不了。“ “昨晚她差点打算开花。” 蔺言之称述昨夜的事实,所有人都是一愣,简行之下意识追问:“什么情况?” “我和她说,再让我见一次她的盛景,她突然开始集结灵气,我想,她是打算努力一把。” “后来呢?”简行之好奇。 “熄火了。” 秦婉婉补充,她站起身来,到花盆旁边,围着转了一圈,左思右想,转头看蔺言之:“蔺大哥,我们出去说吧。” 听到这话,简行之耳朵竖起来,但他故作淡定,看着南风给秦婉婉补位,秦婉婉和蔺言之一起出去。 两人刚走,简行之立刻追上,蹲在墙角,想偷听两人说话。 但两人设了结界,简行之只能抓心抓敢看着两个人在花园里聊天。 “蔺道君不知是否方便把昨夜的情况,仔细说一遍?” 秦婉婉试探着,蔺言之点头:“自是可以。” 蔺言之把昨夜的情况具体说了一遍,秦婉婉思考许久,她迟疑着道:“我有一个想法,也不知道对不对……” “但说无妨。” “我是这样想的,”秦婉婉分析着,“素檀心已经经历过一千多世,你想,我们普通人,若是带着记忆,经历了一千世人生,对这个世界还有期待吗?” 蔺言之觉得有些道理,点头:“的确没有。” “所以,既然没有期待,为什么还要努力?”秦婉婉做出结论,“蔺道君要做的第一步,或许就是要让素前辈燃起对世界的渴望。” “原来……素仙子是因对生毫无期待,所以放弃努力?” 蔺言之听明白,秦婉婉点头:“没错,这在我上一个世界,就叫,佛系躺平。昨夜或许算个契机,她受到了一些鼓励,努力了一把,突然又觉得没意思,就放弃了。” “那怎么办呢?” 蔺言之沉思,秦婉婉琢磨着:“你给她提供一点思路,说点她没做过的事儿?说不定她一激动就突破了呢?” 蔺言之大受启发。 秦婉婉说得很有道理,素檀音活了一千世,怕是活腻了。 如今他这么供养她,说不定她还觉得烦。 他道谢离开,秦婉婉送他出院,一回头,就看见简行之跟在她身后。 他背上背着一个孩子,手上拉着一个孩子,眼里带着几分心虚看着她。 她挑眉:“你做什么?” “那个……”简行之左顾右盼,不太自然道,“孩子想你了,我带他们来看看。” 说着,简行之轻咳一声,拉着孩子走上前去,另一只手拉住她:“走走走,回去打牌。” 寂山热热闹闹打牌,蔺言之自己回家。 夜里他抱着花盆,思考许久,终于开口:“你有什么没做过的事儿吗?” “一千世,想是都做过了。” 蔺言之说着,有些紧张:“那……那你有过喜欢的人吗?相爱过吗?成亲过吗?生过孩子吗?” 花盆一颤,蔺言之见素檀音竟然有反应,大受鼓舞!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花盆,有几分不好意思:“要不要试试?同我?” 话音刚落,灵气突然迅速集结,华光大绽,蔷薇种子破土而出,迅速发芽、生根、生长、开花。 蔺言之愣愣看着那一株蔷薇,就听空中传来女子温和的语调:“等我。” 说罢,便见一道流光离去,房间里只留一株蔷薇开得正好。 蔺言之整个人是懵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就着?! 几百年一动不动,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没谈过恋爱,瞬间心动突破了? 蔺言之觉得有些缓不过来,喝了口水,压惊一会儿后,才接受了这个设定。 随即他又有了几分隐约的暗喜,素檀音反应这么大,想来应该同他一样……没喜欢过人吧? 他或许,还会成为她喜欢的第一人? 想到这里,蔺言之颇有几分高兴。 转头看了看窗外,心里想着,且等一等,等一等,素檀音转世长大,便再相见了。 这一等就是十八年。 这十八年里,蔺言之不养花,没事儿就去各位仙家那里坐坐。 他生得好看,修为高深,脾气又好,许多仙家看中他,给这位孤寡男仙积极安排相亲。 蔺言之推脱不过,心里也暗暗不知是有些什么期待,时不时也去几次。 见来见去,似乎都不是想见那个人。 十八年后,司命有一日突然找上他,神神秘秘拉过他道:“明净,你红鸾天降,怕是喜事将近了。” “哦?” 蔺言之不咸不淡,司命压低声:“南极仙翁幺女,亲自找我做媒,要见你一面。” 蔺言之心上一跳,只道:“好啊。” 他应承下来,司命立刻给他安排,隔日,他便在鹊桥桥上和这位南极仙翁幺女相见。 仙界云雾缭绕,那日细雨蒙蒙,他远远见一位白衣女子撑伞站在桥头,身形隐约有几分熟悉,又似乎十分陌生。 他心跳不由得加快,控制住脚步,故作淡定走过去。 女子闻声回头,几百年前,他即将被邪神吞噬那一刻,那于光中惊艳乍现的面容在此出现在他面前。 她笑意盈盈看着他,开口介绍:“在下南极仙翁幺女,楚湘女君素檀心。” 听到这似乎是初次见面的话语,蔺言之微微一笑。 他恭敬行礼,终于说出了那等候了几百年的话语。 “在下蔺言之,道号明净,候女君,久矣。” 还得是醋,溜,儿 番外·上岁&太恒(一)(女君招婿) 番外?上岁&太恒 【1】 太恒出身凡间, 姓沈名远,字子衍。 他飞升时,正是天庭初建, 一切都还不成样子,各路仙君打打杀杀, 都在四处抢地盘。 飞升当日,雷劫劈完, 他被一道光引至天界,而后飘飘落下,就看周边一片白云茫茫, 荒无人烟。 他紧皱眉头, 思索着这是哪里, 他要去哪里,飞升后是要做些什么。 正想着, 就听远处传来喧闹之声,抬头一看, 便见一女仙红裙高髻,身骑麒麟,带着一干奇奇怪怪的山妖朝着他的方向狂奔而来。 女仙明眸皓齿,艳丽非常, 他不由得目光一滞,等女仙停在他身前,气势汹汹询问“天宫哪里走?”时,他都没反应过来。 只愣愣看着女仙,感慨果然灵气旺盛之处, 人都长得好看几分。 早知如此,他就该早点飞升, 而不是在下界打遍三千世界后再来。 他盯着女仙不说话,这动作是有些冒昧的,只是对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不等他反应,抬手就一个巴掌抽了过来,干干脆脆一声巴掌脆响,随后冷着声警告:“再看本君把你眼睛挖了!” 太恒:“……” 修道三千年,他头一次挨姑娘巴掌。 但他也不恼,他从容回头,抬手捂在被打的位置,温柔笑了笑:“仙子是问天宫?” “不错。”女仙这才注意到他的模样,上下一打量,语气软和了不少,“知道在哪儿吗?” “知道的,”太恒声音温和镇定,随意指了个方向,细致告知女仙:“朝西边走,再往前十万里就是。” “十万里?!”女仙震惊出声,随即转头问身后一个扛旗的乌龟,“龟管家,你不是说快到了吗?!” 龟管家也是有些茫然,他支支吾吾:“女……女君,天宫刚建不久,老奴也是头一次来啊。” 这倒也是实话,女仙忍了忍,按耐住情绪。 “好吧,”女仙给众人鼓励,“区区十万里,再跑三日就是!你若敢骗我,”说着,她想起太恒来,转头恶狠狠盯向太恒,“我必取你狗命!” 狠话放完,女仙也不多说,转头朝着西边大喊一声:“冲!” 而后就见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朝着西边奔去。 太恒好奇看着这批人带着滚滚尘烟冲出去后,温柔笑了笑,颇为感慨:“仙界的人,真是充满活力。” 说着,他又环顾四周,开始思考,这到底是哪儿? 飞升之后要干啥? 这里有没有人管啊? 【2】 太恒这个人,不算个好人。 要按照熟悉他的人来说,那甚至可以说是个恶人。 他出生凡间清贵门第,四岁不到,就被送往到修真界大宗门去拜师,他所在那一方小世界,对培养修士十分看重,由仙盟每年统一招收学童,各宗到仙盟抢人。 他是万年难遇的剑灵根,是故灵根测试一结束,各大宗门就为了他差点打起来。最后由仙盟调停,让他自己选,四岁的太恒面对各大宗门宗主眼巴巴恳求的神情,不慌不忙,双手负在身后,只奶声奶气道:“你们同我说说,去你们宗门有什么好玩的吧?”大家得话,只想四岁的孩子知道什么,便使尽浑身解数,只介绍宗门各种灵兽、法宝、还有宽松的教学环境…… 直到一个道袍显得颇为破旧的老者上台,有些拘谨开口:“我是上极宗掌门,我们宗门以战练道……” 太恒听到这话,眼睛微亮,他重复了一遍:“以战练道?如何练?” 老者有些尴尬:“就……就打架……” “打架啊,”太恒拉长声音,“那你们宗门没什么人吧?” 老者被问得脸红,支支吾吾:“的确……” “好可怜哦,”太恒露出怜悯,大家正打算让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门派赶紧下去,好让这位天才和自己说说话时,就听太恒叹了口气,“那我就去你们宗门好啦。” 去上极宗这件事,大家都觉得是因为太恒太善良决定的。 但等太恒去上极宗后不久,大家就发现,错了。 他不是善良,他是,太适合这一脉了! 他喜欢打架,喜欢刺激,原因无他,就是他的所有感觉都相对迟钝,从感情到感觉,都很难有什么波动,只有在打架或者一些极其激烈的生死交接之时,他才能隐约体会到一些与“平静”不同的状态。 无论痛还是刺激,惶恐还是紧张,于他而言,都是一种喜悦。 这种性格,生来就是个变态,可他更变态的地方在于,明明是这么好战的性格,他还生了一张文质彬彬的书生脸,看上去君子得不能再君子,端方得不能再端方。 不少人都吃了他这张脸的亏,觉得他是个好人。 或许觉得他好欺负,或许觉得他可靠,或许觉得他心软。 等他拔剑、见他薄凉离开、知他铁石心肠时,才会惊觉,这就是个疯子。 他小时候在上极宗打,长大一些就在修真界里打,不到一百年就在修真界横着走,眼看要飞升,他觉得无甚意思,去了仙界再下界十分困难,他不想早早飞升,于是决定破开结界,到其他小世界去打。 在三千小世界里打来打去,磨炼了几千年,他打得没有太大意思,终于想起他唯一没去过的地方――仙界。 于是不再压制修为,仍由天雷轰下来,站着给天雷劈完,就跟着光引飞升了。 他本来想,飞升之后,应该是另一个新世界,听说天上仙人居住,他幻想中,应该豪华非凡,他可以在这里大战一场。不想一上来,就看见一片荒地,随后,就被人给了一耳光。 这可真是他意想不到的新奇体验。 他突然意识到,这里他好像有了一种新的玩法,过去他一直当天之骄子,这次,他想当个普通仙人,看看是什么感觉? 【3】 抱着当普通仙人的信念,太恒在仙界御剑逛了一圈,到处游走了一个月,终于搞清了仙界的情况,顺便还找了份看门的工作。 这份工作就是在南天门前当护卫,南天门就是他一开始飞升挨巴掌的地方,当时还没建起来,一个月后,门框建好了,就要有个护卫,告示刚贴出来,他就主动应聘,终于在仙界落脚,算是有个正经工作。 他有一个搭档,叫南移,南移话多,知道他是刚飞升上来的新神仙,便主动和介绍仙界。 说是当年天地初分,化作三千小世界,三千小世界之上,灵气交织之处,便是仙界。仙界一日,人间一年,是故人间小世界早已历经万年,仙界连地盘都没划分清楚。 好不容易大家打出了地盘,推选父神之子为天帝,建立天庭,但天庭还未彻底搞清人员机构安排,甚至天宫都还在修建当中,所以显得十分寒碜。还有一些偏远宵小,不服天庭管束,时不时就要上来打闹一番,比如前些天他遇到那个女仙,便是寂山女君上岁,因为不满天庭要求她每年纳税,一个月前才带人从天庭门口路过示威。 “听说她也就是吓唬吓唬天帝,”南移靠在门边,神秘兮兮道,“她不敢动手的。” “为何不敢呢?”太恒露出好奇神色,南移嗤笑,“她要敢,当时都到南天门门口,为什么不直接冲进去?反而朝着西天佛主的地界一路狂奔,跑了快五万里才折回来,然后因为过于疲惫打道回府,她说她迷路了,这种借口,你信吗?” “唔……”太恒沉思了一会儿,摇头,“我不信。” “对咯。”南移自信满满,“天帝是最厉害的,那个寂山女君,借她一个胆,她也不敢来!” 南移的话,太恒是不信的,只是他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当天晚上,他和南移正在南天门守夜,就看见一袭红衣从他脑袋上“嗖”一下窜了进去。他靠在门边仰头看着,在发消息和不发消息之间犹豫了片刻,最后看了看旁边睁着大眼气势汹汹的南移,想明白过来,一个普通侍卫,应该看不见寂山女君这种身手。 所以他看不见。 只是他放过了上岁,上岁却没放过他。 他清晨和同事换班回去睡觉,刚一卧室,就被人用法诀抵在了脖子上。 对方的语气很冷:“你敢多叫一声,我就杀了你!” 叫,还是不叫? 动手,还是不动手? 杀,还是不杀? 太恒看着上岁眨眨眼,犹豫很久后,他尽心尽力扮演了一个普通侍卫。 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笑了笑道;“仙子,又见面了?” 听到这声提醒,上岁猛地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她毫不犹豫,抓着太岁的头,“哐”一下砸碎了旁边的桌子,然后又把他拽起来,凶神恶煞:“你知道因为你胡乱指路我跑了五万里丢了多大的人吗?!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怕不是找死?!” “仙子,此言差矣。” 血从太恒脑袋上流下来,他保持着微笑,云淡风轻:“是你,出现在我面前。” “你……” “搜!” 上岁正想开口骂人,只是话还没出口,旁边就传来了天兵天将的声音。上岁面色一凛,抬手往太恒身上打了一掌,一道灵力灌入太恒体内,上岁恶狠狠威胁道:“敢乱说话我立刻杀了你。” 说完便跳进太恒床上,缩进被子里。 敲门声随即响起,太恒开门,便见平日和他值班的同事朝里屋一望,只问:“子衍,你见到一个受了伤的女仙没?” “女仙?” 太恒露出茫然神色,对方便明白了,摆手道:“你先睡吧,我们继续找人。” “你们辛苦了。”太恒笑笑,对方倒也没多说,转身离开。 等人走了,太恒合上门,想着以着这个女仙的性子,应该会吩咐他做点什么,结果等了片刻,没听见声音,他小声问了句:“仙子?” 没人应答。 太恒迟疑了一下,走到床边,又问了声:“仙子?” 还没人回话。 太恒坐在床边,正打算问第三声,就听到了极其清浅的、小小的、显得有那么几分可爱的……呼噜声。 太恒一愣,他迟疑着拉开床帐,就看见这女仙蜷着身子躺在他床上,睡的正香。 她身上都是伤口,血染湿了他的床,他皱起眉头,有几分嫌弃,但将目光挪移到这姑娘脸上…… 长得好,算了。 太恒难得有入眼的人,他很是珍惜,坐下来为她输送灵力,先稳住她的内伤之后,又去取了伤药,开始给她涂抹。 在下界活了自己几千年,他什么事儿都会,以前也经常装好人帮同伴包扎伤口,倒也熟练。 他利索给她包扎好伤口,把人往往上轻轻一抬,床单一拉,迅速换好床单后,看着睡在里侧十分香甜的女仙,他开始思考最后一个问题。 今晚,他睡哪里? 片刻后,他做出决定―― 这是他的床。 上岁睡地上吧,天亮前再抱回来。 【4】 上岁第二天醒来时,感觉腰酸背疼,好像在地上睡了一宿。 可一扭头,她就发现自己睡在柔软的床上,反而是昨夜被她威胁那个青年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头,正闭目养神。 此刻天光乍亮,阳光落在青年身上,青年本就生得俊美,白光笼罩之下,更多了几分圣洁意味。 上岁静静注视青年,心跳快了些许。 她知道青年生得好看,但今天仔细观摩,才发现原来这么好看。 虽然不够英武,像个书生,不是她心中意中人的样子,但是也莫名顺眼,看得人心情愉悦。 她偷偷看了一会儿,她的目光自然是被太恒神识察觉,但他不语,只撑头假睡,许久后,他感觉上岁注视的时间过久,才缓慢睁开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上岁仿佛是偷腥被抓了个正着的猫,一时心虚起来:“你睁眼做什么?我让你睁眼了吗?!” “那……”太恒迟疑,“我闭上?” “算了,”上岁也不打算折腾,她坐起身来,盘腿坐在床上,闷闷道,“我还有事吩咐你。” “仙子请说。” 太恒态度好得不得了,上岁一僵,恐吓的话放不出去,她一时居然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才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怕我?” “哦,”太恒给自己倒茶,“我好害怕的,我只是故作镇定。” “是吗?”上岁皱眉,总觉得不对。 太恒认真点头,眼中满是崇拜:“是的,你敢刺杀天帝,你好可怕。” “嗤,这算什么?没见识。” 上岁听他的话,颇有几分飘飘然,只道:“我也不同你兜圈子了,我昨夜把上昊那老贼打了一段,受了点伤,暂时走不了,要在你这里养一阵子。昨夜我在你体内留了一道神识,你若敢不听我的话,我杀你易如反掌,知道吗?” 昨夜她就随便灌了点灵力,这个说法糊弄一下小仙还行,糊弄太恒这个走了三千世界的老妖怪,还是嫩了点。 但太恒还是点头,露出几分惊恐:“我一定会听您的话。” “好吧,”上岁清了清嗓子,“那你给我搞只烤鸡过来,我饿了。” “好的。” 太恒点头,他乖巧的样子让上岁觉得自己好像个恶霸,看着他漂亮的脸,温柔的笑,上岁终于有几分不好意思:“你侍奉我这一阵,之前给我乱指路的事儿我就饶了你。”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听人说……”太恒低低道歉,上岁更觉自己好像有些小肚鸡肠,她摆手:“算了,不重要。你去给我找烤鸡。” 天庭的伙食都是统一的,临时弄一只烤鸡不算容易,但太恒头一次养个姑娘,他觉得很是新奇,于是决定不辞劳苦,缩地成寸去林子里抓了只烤鸡回来,悄悄烤好带给上岁。 他手艺好,上岁闻见烤鸡瞬间就跳了起来,一口咬下去后,她整个人惊呆了。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她快速吃了烤鸡,扭头看旁边温柔看着她吃烤鸡的人,目光灼灼。 太恒被她看得莫名有些慌张,但仍旧故作镇定:“女仙看着我做什么?” “这烤鸡哪里来的?” 上岁盯着他,太恒茫然:“我烤的。” “你烤的?”上岁皱起眉头,似在思考,片刻后,她做了一个重大决定,“等我伤好了,你跟我走吧。” 太恒没想到上岁居然会提这个要求,他想了想:“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你再想想。” 上岁啃着骨头:“你去给我做饭,我不会亏待你的。” 被一顿饭收买的上岁变得很好说话,白天太恒去守门,夜里他带了些酒和烤兔回来,两个人坐在房间里聊天。 “我呢,是寂山女君,道号上岁,凡名秦岁年。今年算起来快六百岁了,你呢?”上岁吃着兔腿,给太恒自我介绍。 太恒给她斟酒,微微一笑:“我道号太恒,凡名沈远,字子衍。您叫我子衍就好。” “刚飞升?” “一月前飞升。” “几岁了?” 上岁漫不经心,太恒迟疑片刻,其实他一百多岁就该飞升,只是自己不愿,刚好上面也没人管,但按照天地册,他如今应该……” “一百七十三岁。” 听到这话,上岁乐了,只道:“那你得叫我前辈。” 太恒点头,乖巧叫了声:“前辈。”“你做饭这么好吃,叫前辈生分了,叫我姐姐吧。” 上岁摆手,太恒虽然觉得这两句话逻辑有问题,但他还是顺着她的话叫了声:“姐姐。” 上岁乐不可支,太恒坐在一旁笑着给自己倒酒,体会着这种新奇的感觉,他觉得有趣极了。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上岁嘴不关风,什么话都说。 “我们寂山偏远,物资匮乏,仙界资源都靠争靠抢啊,我爹不思进取,以前老给人家抢,我们寂山有三条灵脉,都给人抢了,等我现在接受寂山,我这么一大山人要养活,我不得把我的东西要回来?” “是。” 太恒点头,给她斟酒:“没错。” “我是替我寂山报仇雪恨,生长正义,可这时候他们要搞什么破天庭,和我说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那之前抢我们寂山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呢?说什么仙界要有秩序,要和平,狗屁!” “你说的对。” “这上昊想给我摆架子,那就等着,看看到底是谁厉害。我告诉你,这次要不是他叫人,我把他吊起来打!” “女君威武啊!” 太恒拍马屁,上岁十分受用。 等到夜深,两人都喝多了,上岁看太恒要去睡地板,她突然良心大发,招呼太恒:“你上来吧,我们一起睡。” 太恒闻言轻笑:“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上岁挑眉,“一张床而已,上来吧!” 太恒也就是做做样子,他根本不想睡地板,上岁不介意,他更不介意,于是他就躺倒床上,还不忘道谢:“谢谢女君。” “小事,”上岁十分大方,她拍了拍太恒的肩,“你好好做饭,以后我罩你。” 【5】 从那天起,两人就开始过上了同床共枕的生活,每天太恒给她做饭,陪她喝酒,上岁就在他房间里呆着,等着伤好了跑路。 人和人好像不能相处太近,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就开始习惯这种天天待在一起的生活。 上岁每天等着太恒回来喂食,她闲着没事,就开始看些话本子。 她喜欢看那种杀人夺宝打怪的志怪话本,打打杀杀看得好不热闹。 只是看了半个月,这种类型越来越少,她不得已,开始看些情情爱爱的故事。 有天雨夜,太恒值夜班,要到深夜才回来,他给上岁留了零嘴,上岁就一面吃着零嘴,一面看话本子。 这个故事很刺激,是一个妇人备受丈夫冷落心灰意冷时与一个少年相爱的故事,这个故事十分香艳,有很多令人血脉喷张的情节,上岁看得目瞪口呆,她看着看着,就感觉鼻尖萦绕了一股太恒的味道。 她才意识到,这是太恒的床。 想起太恒,就想起太恒的脸,想起太恒的脸,就想起了小话本…… 上岁突然意识到自己想起了什么,羞的把脸往枕头下一埋,书也不想看了。 但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这书有一种神奇的魅力,她又拿出来看。 看着看着,她就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她慌忙把书一塞,就看太恒推门进来。 上岁做贼一样闭上眼睛,假装睡着,太恒进屋来,洗漱片刻后,便上了床。 他身上带着夜雨的凉意,上岁突然意识到他是个守门的,应该是在雨里站了一夜,想到这里,她莫名有些心疼。 但这个心疼只是一闪而逝,她不知道怎么,满脑子都是小话本里的内容。 太恒察觉她心思不宁静,他翻过身,抬眼看她:“仙子可是有烦心的事?” 上岁不说话,她就看着太恒,她突然觉得太恒像个妖精,漂亮得一切都是诱惑。 太恒见她久久不语,疑惑:“仙子?” “我……我今天看了书。” 上岁鬼使神差开了口:“心思浮躁。” “哦?”太恒颇为好奇,“浮躁些什么?” “书里写了点东西,我很好奇。” 上岁实话实说,太恒撑头卧在一边,头发散落下来:“写了什么,你说说看?” “写……写一男一女,他们……他们亲嘴。” 上岁结结巴巴,太恒看着她,含笑不语。 上岁一时有些莫名尴尬,她正打算说睡了,突然就听太恒开口:“那试试?” 上岁一愣,太恒面上坦坦荡荡:“你既然好奇,我便帮女君一把,如何?” 上岁心跳得飞快,但她面子要撑住,只道:“也,也行。我就是试试。” 太恒轻笑,他撑起半边身,探过身来。 青丝如瀑而下,隔绝周边。 他低头吻上她柔软的唇瓣。 实话说,他也想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只是期初不过是抱着探究好奇,但等他真正做起此事,便立刻明白了期间美妙及门道。 他不由得伸出手去,按住她,加深了这个吻。 夜雨淅淅沥沥,两人如同混沌初开,初识天地,一吻过后,太恒克制着所有冲动,仿佛没有受半点影响,笑着询问:“如何?” 上岁没说话,她愣愣看着床帐,回忆着方才妙曼的感觉。 片刻后,她才缓过神来,抬手一拍,激动道:“好的很!” 太恒一愣,随即就听上岁认真道:“再来一次,好么?” 【6】 上岁得了甜头,终于明白那些书里写的东西是些什么。 但她也没有太着急,今夜亲得了太恒,她便满足,打算日后循序渐进,免得吓到太恒这样温润的男人。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慢慢拿下太恒,就收到了他爹急召:“岁岁你赶紧回来,我听说上昊那小子搞到一个法宝用来追踪你,马上就能查到你在哪里了。” 听到这话,吓得上岁一个踉跄。 她倒不怕被上昊抓到,但不想牵连太恒。她没把握带着太恒一起逃出去,想想只能自己先走,以后…… 以后再说吧。 她不是个磨蹭的人,为了不给太恒惹麻烦,她把自己在过的痕迹消除得干干净净,扛着自己平日用过的东西,直接跑路。 太恒那一日本来心情极好,还特意为她做了喜欢吃的烤鸡,结果一回屋,就看见空荡荡的一片。 他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在屋里坐着等了一夜,烤鸡都凉透了,才确认这人是走了。 他一瞬有些愤怒,随即又有几分茫然,等冷静下来后,不免觉得好笑。 大家萍水相逢,不过就是觉得双方有趣玩闹一番,他怎么就上了心? 他竟然上了心? 太恒觉得惊奇,但他并没有很快做什么决定,他在房间里坐着喝了一壶冷茶,又如平日一般去守门。 就这么一连过了三天,这三天他每夜躺在床上,无法入眠,一闭眼,就感觉鼻尖萦绕着上岁的味道。 第三天,他提着剑离开天宫,只是刚出门,就被南移拽住,激动道:“太恒,你听说了吗。” “嗯?” 太恒好奇:“听说什么?” “寂山女君上岁准备和天庭议和,说要和天庭联姻,招婿啦!” 注意!!以后可能找不到我,因为换域~名了,百度也会搜不到。抢先看,请到c*l*e*w*x*x点_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番外·太恒&上岁(完)(仙界最强赘婿的诞生...) 新建文档1 听得这话, 太恒笑容不变。 南移莫名觉得温度低了几分,只道:“太恒,你怎么了?” “招婿?”太恒重复了一遍, 笑着询问,“寂山女君不是一贯和天庭不和吗?” “谁知道呢?”南移摊手, “可能是被天帝吓怕了吧,反正她突然就说愿意摒弃前嫌, 要在天庭公开选婿。” “公开选婿?”太恒笑容更深,“那就是所有人都可以参加?” “可不是么?现在想参加招婿的都在大殿等着呢,”南移靠在门边, 叹了口气, “不过我们这些人就不用去了, 人家寂山女君再怎么样也是仙人出身,有爹有家底有实力, 再怎样也轮不到咱们和咱们这些凡间飞升一穷二白……唉?” 南移话没说完,就看太恒已经转头往大殿走去, 朝他摆手:“我去参加招婿了,劳烦南兄单独守一下。” 南移愣了愣,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小子, 挺有野心啊……” 太恒一转身就冷了脸,扶着剑往大殿里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莫名就有几分恼怒、些许暴躁,只想今日若上岁没选中他,他就一剑劈了这天庭, 倒要看看谁敢娶她。 天庭呆这么些时日,他倒也大致把众仙实力摸了个七七八八, 强者是有,基本隐世不出,反正就他见着这些,大多都是…… 歪瓜裂枣。 练道都嫌寒碜。 怀着劈了天庭的心入殿,但一见人,他又换上平日温和的笑容。此次参与招赘之人身份都不太低,与他这个守门的天官没什么交集,基本是他认识他们,他们不知道他。但看他衣着朴素,周身除了白衣长剑再无其他,就猜他应当是什么不知名的小仙,便也都不太离他,自己找了熟悉的人,站在一旁各自聊各自的。 太恒就单独站在角落里,看殿内乌泱泱一片,大家叽叽喳喳说着,似乎都在犹豫要不要娶上岁。 “听说上岁貌美,但脾气不好……” “天庭初建,我们留在这里,日后便是元老,去了寂山,怕是一辈子升迁无望……” “可上岁……貌美啊。” 太恒笑着看过去,把说话的人一一记下,没过多久,就听门外麒麟咆哮,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大殿传来:“说什么呢?说大声点让我听听?” 大殿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回头,就看门口一个红衣女仙从麒麟身上翻身下来,双手负在身后,慢悠悠走进来:“怎么不说了?怕被我打?听闻天庭个个英武不凡得很,原来都是只会在人后嚼舌根的么?” “上岁,”这话出来,高处终于有了声音,大家转过头去,便看高座上原本空着的位置慢慢有了人形,一个金衣高冠的青年高坐在上方,笑眯眯道,“你来了?” “哟,天帝,”上岁笑起来,“伤好了?” “托你的福,”上昊脸色不太好看,但是还是保持笑容,“早已痊愈。” “好吧,我也不多说了,”上岁看了一圈大殿里的人,目光在角落里的太恒身上一顿,随后又不着痕迹挪开,“我回头也想了,你要建套规矩,这也是好事,仙界不能总这么乱套,可我寂山吃了亏,这事儿不能了吧?” “那你的意思是?” “三条灵脉,”上岁抬手,竖起三根指头,“你给我搬回去,我从天宫里选个人成婚,算是我的诚意。” 天帝不说话,如今天庭穷得很,三条灵脉,算是狮子大开口。 但想起上岁前些天直接冲进宫里来打人的情况,他还是点了头,幻想着能送个天庭里的人去给上岁做夫婿,而后用爱情感化她。 “可。” “正事说完,我就说说我这夫婿的事,想当我夫婿的人,都上前一步说话。” 听到这话,太恒虽然站在角落,但还是毫不犹豫,跟着旁边众多仙君一起上前一步。 大殿里基本都是来参加选婿的,这上前一步,就等于所有人一起上前,太恒在里面根本不起眼。 上岁扫了众人一眼,太恒也不知道看没看到自己,就听她提出第一个要求:“我上岁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当我的夫婿,首先修为不能太差,要能打。” 大家一犹豫,随即听上岁沉声:“能打赢我。” 这话一出,当即退得只剩下一些颇为自信的战神。 开玩笑,要能打赢她,天庭还这么迁就她? 这时候太恒就有些显眼了,大家开始打量前面站着这个素衣青年,想着这人真是为了美人不怕死,怕是要被上岁打死。 上岁目光在太恒上匆匆一扫,故作不识转头,又道:“那第二个条件,我不喜欢太英武的,我喜欢白净一些的。” 战神大多魁梧,这话出来,当即又退了大半。 最后只剩下三位神君,这三位神君,除了太恒,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上岁笑眯眯看着他们,提出最后一个条件:“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寂山只要入赘的女婿,不知各位神君介不介意同我回寂山啊?” 大家脸上僵住了,谁不知道寂山那地方偏远,神君们犹豫片刻,终于退下,只剩下太恒一个人,稳稳当当站在原地。 所有人目光齐聚这位年轻的仙君,见他相貌非凡、但穿着朴素,不由得心生好奇。 “这位仙君,”上岁仿佛不认识太恒一般,将他上下一打量,“自我介绍一下?” “小仙姓沈名远,字子衍,道号太恒,是刚刚飞升的神仙,乃天庭仙官,负责看守南天门。” 太恒从容不迫,不卑不亢,众人心里却提了起来。 一个看南天门的,居然敢站在这里,怕不是要被上岁打死。 “看守南天门,你也敢说能赢我?”上岁面带嘲讽。 太恒保持笑容,只道:“小仙愿意一试。” “入赘也愿意?”上岁挑眉。 太恒从容一笑:“改善生活嘛,不丢人。” 上岁哽住,片刻后,她恶狠狠放话:“那好,我便试试,你到底能不能赢我。” 太恒含笑不语,上岁扭头朝外:“明日试炼台比过!上昊,准备客房,我要休息,累死了。” 大家一愣,没想到上岁要明天才比,等她走出去,众人反应过来,一些心善的神仙纷纷围上来劝阻太恒:“这位仙君,你还年轻,不知道这寂山女君可怕之处,我们为你向天帝说情,明日这比试别去了。” “为何不去呢?” 太恒一脸疑惑,大家着急起来:“你会死的啊!” 得话,太恒笑起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美人面前,死又如何呢?” 众人听得一脸震惊,就看太恒微笑拱手:“各位仙友,在下先去准备休息,明日再见。” 说着,太恒便走出大殿,从容回到自己房间。刚一回屋,就看上岁像之前一样,正趴在床上看话本。 听他进来,她也不奇怪,只埋怨:“今天怎么没有肉干?” 平时他都会弄些零嘴放在屋里,她本来想找点东西吃,结果什么都没有。 太恒笑着走过去,坐到床边,看着上岁趴在床上,小腿屈向床帐,裙摆顺落堆积在身上,露出她光洁的双腿,漫不经心晃悠着,毫无意识的勾着人。 太恒目光从她肩头一路往下巡视而过,最后定在她莹白的脚上,声音漫不经心:“我以为姐姐把我忘了。” “这怎么可能?” 上岁翻过身来,转头看向太恒,满脸骄傲:“我可是专程来带你走的。” “带我走?” 太恒将目光挪回上岁脸上,似笑非笑:“招婿?” “是啊,”上岁盘腿坐起来,亮着眼,“你是天庭的人,我直接带你走不好吧?我就想个办法要人啊,这天帝想招安我很久了,我也想,总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那我就顺着他的意思,和你成亲好啦,这样你就可以跟我回寂山。” “然后呢?” “就……”上岁一哽,随后想起一个正当理由,颇有气势,“你就可以天天给我做饭了!” 至于她真想拐他回去做什么,她倒也是说不出口的。 但这无关紧要,反正拐回去就是了。 太恒含笑不语,上岁突然想起来,以为他担心明日比试。 “明日之事你放心,我会放水的,你装模作样和我打打就好。” “为何一定要打?”太恒好奇。 上岁一脸嫌弃看他:“喜欢我的人这么多,不找点理由,怎么能把他们拦下来?你把我打赢,给他们露一手,他们以后就不敢找你麻烦了。” “这样么?”太恒慢悠悠开口,“你直接说你喜欢我,他们还会为难我?” “那他们就更得为难你了!” 上岁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你够强,他们虽然生气,但想想是天庭联姻,自己技不如人,他们也没这么难受。但我若说我喜欢你,那就是杀人诛心,他们一定要找你寻仇的。” “如此,”太恒点点头,随后看着上岁,满脸温柔,“姐姐真是思虑周全。” “那是,”上岁颇为骄傲,“我毕竟是寂山女君,这点聪慧得有,日后我罩着你,保证你在仙界横着走。” “姐姐真是处处为我着想,”太恒满脸感激崇拜,随后靠过去,脸贴在上岁面前,颇为哀怨,“但姐姐以后不要随便离开我,我还以为,姐姐不要我了。” “不……不会不要……”上岁感觉他的气息,看他近在咫尺,似乎随时就能吻上去的面容,她咽了咽口水,红着脸,说话都说不清楚。 太恒握住她的手,继续道:“我只是一个守南天门的小仙,被您看中,以后一定会有很多人找我寻仇,我打不过他们,离开你,我怕就被他们打死。” “他们敢?!”上岁大怒,随后反握住太恒,信誓旦旦,“你别怕,日后我去哪儿都带着你,绝对不会让你陷入险境!” 听到这话,太恒笑起来,声音温柔中带了几分甜:“谢谢姐姐,姐姐真好。” 上岁给太恒解释了一下自己匆匆离开的原因,太恒很懂事表示他都理解,但是她这么不告而别对他造成了很大创伤,他患得患失,他忐忑不安。 上岁对自己的行为进行深刻反省,最后她实在不耐烦,主动亲上去,才封住了太恒一直埋怨的嘴。 两人亲来亲去亲到半夜,上岁想到明日比试,考虑影响,终于决定离开。 等她跳出窗外,心有余悸擦擦亲得微肿的嘴,不由得感慨,这种年轻的小神仙真是黏人又凶猛,姐弟恋不好谈啊。 等她跳出去,太恒撑头靠在床上,回味着方才感觉,颇有兴致笑了一声,倒回床上去。 杀人诛心啊。 他最喜欢诛心了。 等到第二天,两人如约到试炼台,众人前来观战,不少天庭神仙都过来给太恒送保命的仙丹,告诉他媳妇儿娶不了不要紧,保命最重要。 太恒对同事关爱表示非常感激,把所有东西收下后,踏上试炼台,一副要和上岁决一死战的样子。 上岁冷冷出声:“出招吧!”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太恒只要装模作样打一番,上岁随便找个破绽,自己飞出去,就当他赢了。 可没想到,太恒拔出剑来,那剑法稚嫩得宛如孩童,上岁看着那辣人眼睛的剑法,心上一跳,琢磨着这种剑法把她打倒,也太放水了。 知道太恒弱,但也没想到弱成这样!上岁恨铁不成钢,和他错身而过时,咬牙询问:“你能不能再厉害一点!” 太恒面露黯然,上岁面上一僵,只觉自己说得重了点。 谁不想变强呢?太恒这么弱,他也不愿意啊。 算了。 上岁咬咬牙,反正本来就想着要一直保护他,就让人知道她放水又怎么样? 她也懒得再演,直接把法阵撤了,让太恒一剑指在她脖颈上,她懒洋洋道:“行了,我认输。” 人群一愣,太恒似乎也是惊诧,他结结巴巴:“女君……女君不是说一定要打赢你……” “你长得好看,”上岁挪开他的剑,“本君看上你了,收拾行李,跟我回寂山吧。” 听到这话,众人哗然。 看着太恒的目光,瞬间变得凶狠起来。 太恒得了众人眼神,十分受用,收起剑来,似是漫不经心:“早知道女君这么喜欢我,我就不必打了。提剑提得手好累哦。”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传来了一声暴喝:“太恒仙君,我要与你比……” “比什么比?”上岁冷眼看过去,“以后他就是我的人,要比和我比,看本君不一掌劈死你!” 上岁开口,大家都沉默了。 上岁扭头看太恒:“还不走?” 太恒微微一笑,跟上上岁。 走在上岁身后,太恒脸上淡定,语气却十分忐忑:“姐姐,我是不是做的不好,给您惹祸了?” “没事啦,”上岁也不放在心上,“是我没预估好你的实力,你以后好好修炼就是。” “我一定会努力的,”太恒笑眯眯道,“还要姐姐多多教导。” “你以后要好好跟着我,免得被那些人欺负。” 上岁见太恒似乎对什么都不警觉的样子,嘱咐他:“你刚飞升不知道,仙界有多乱。” “好,”太恒点头,“我一定紧紧跟着姐姐,寸步不离。” 一听这话,上岁心就飘了。 心里想着,年纪小就好啊,多听话啊。 有了这一出,上岁不放心把太恒留在天宫,当天就找天帝通融,把太恒打包带回寂山。 等回了寂山,太恒才发现寂山早已经准备好婚礼,上岁安慰太恒:“我和我爹说了成亲的事儿,他很是激动,早办好了!” 太恒一愣,看着寂山张灯结彩,倍感有趣。 两人拜堂成亲,宴请宾客,现在元德仙君身体已经不太好,早年他受了些伤,现在已成旧疾,只能在大堂上出现一会儿,等礼成之后,太恒正准备回房等上岁,就看龟管家来找他,只道:“仙君,仙君,山主找您,您过来一下。” 太恒颇为疑惑,之前一直没找,怎么这时突然来找他? 但他也无所谓,跟着龟管家去见了元德。 元德单独和太恒聊了一会儿,对这个女婿倒是颇为满意,只是他有些说不动话,多说几句后,太恒见他疲惫,便主动断了话题:“父亲既已疲惫,子衍便先下去,改日……” “子衍,”话没说完,元德便打断了他,他伸出手,抓着太恒的袖子,眼中带了几分恳求,“岁岁心思直,不会拐弯抹角,喜欢谁,不喜欢谁,都很简单。我做父亲的,希望她简简单单过一辈子,能同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从不干涉她的想法。” “前辈的意思是?”太恒斟酌着元德的话,元德苦笑,“仙君若无心,还望高抬贵手。” 太恒动作一顿,他知道元德这是看出他真实修为了。 他看着老者眼中恳求,他沉吟片刻,只道:“前辈放心,我会好好想的。” 元德舒了口气,点点头,放开他。 太恒转身往外走去,刚好见到等在门口的上岁,上岁激动冲过来:“怎么了?怎么突然叫你过去?老头怎么说?他是不是为难你了?他后悔让我嫁你了?他有没有看不起你?他……” “岁岁。”太恒打断她。 上岁一愣,片刻后,她反应过来,叱责:“叫姐姐!” 太恒笑了笑,只道:“我们出去逛逛吧?” “哦,”上岁听得这话,明白过来,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只道,“你想出去玩?好啊,我这就带你去寂山集市逛逛!” 上岁说完,便召唤坐骑过来,自己翻身上去,让太恒坐在她身后。 “抱稳了。” 上岁高兴出声,太恒揽着上岁的腰,随她一起乘着麒麟跃入高空。 御风踏月,这是他几千年常做的事情,可是今日有人陪着,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他扭头看着女子美艳的美容,凝神望了片刻,上岁察觉他的眼神,扭过头来:“你……” 唇擦过他的脸颊,带来那份悸动在太恒心头泛开。 他过去总觉得自己冷心冷清,万事万物没什么意思,可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同上岁在一起的日子,都有趣极了。 想明白这点那刻,他不等上岁说完,便径直按住她,直接吻了过去。 上岁被这么突袭一下,手上一抖,没拉住缰绳。 麒麟动作太快,两人一个颠簸,从麒麟身上翻身滚落,直直坠下。 上岁愣愣看着太恒,在失重中被太恒揽在怀中,她眼中只见皓月悬顶,感觉太恒攻城掠地,她睫毛微颤,便闭上眼睛,由他去了。 两人一路坠到云上,太恒压在她上方,亲吻着她,攀找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扣。 他拉开她的衣衫,唤着她的名字,与她一道,感受着生命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死死握着她的手,汗如雨下,凝望她失神的表情,轻轻笑起来。 “岁岁,”他呢喃,“我便为你,留下吧。” 上岁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哼哼唧唧叫唤。 从那以后,寂山就多了个管事的女婿,这位仙君修为不高,但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待人接物,打理内物,都井井有条,寂山在他的打理下,一派欣欣向荣之相。 这时天庭终于基本取得仙家承认,开始正式运转,天庭大起来,物资分配、等级尊卑,都要有个规定。 寂山不是大宗门,人少,又偏远,于是天庭各族多少有些蔑视,只是看在上岁以及元德以前的威名份上,不敢多做什么。 随着元德寿命将近,大家开始躁动,又打起寂山那三条灵脉的主意。 这三条灵脉,其中一条是天庭从雀族要回来的,雀族听闻元德快不行了,便开始几次朝天帝索要灵脉。 天帝对此事按而不发,寂山也完全不知,上岁只关心她爹的病情,看着元德一日一日消瘦,她心里难受,又没有其他办法。 元德劝她:“岁岁,天命有时,我已经活得很长了,你别难过。” 上岁从不信命,可她又没有其他办法。 太恒看着父女两人,他瞧见上岁红着眼眶,便有些心疼,只道:“岁岁,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上岁吸了吸鼻子:“我都没办法,你能干什么?” “我出去一趟,”太恒给她盖上衣服,“或许要一个月,你等我回来,好生照顾父亲。” “你别做傻事。” 上岁没在意太恒的话,只道:“我会想办法的。” 太恒笑笑没说话,当天夜里,他便离开了寂山。 上岁一生都在仙界,而且年纪太小,知道的办法远没有他多。 他走遍三千世界,按照仙界的岁数算三千余岁,在人间度过七万余年,他知道的办法,远比上岁多得多。 他知道下界有一株灵草,可以给元德续命,只是仙人下界不是容易之事,他需得想点办法。 他这一走就是一个月,他想办法破开结界,找了自己要的灵草,匆匆赶回来。 回来时是雨夜,一回寂山,就看龟管家连滚带爬出来,激动道:“主子,您可终于回来了!您快去劝劝吧,女君在屋子里哭呢!” “她哭了?”太恒震惊,上岁那脾气他是知道的,她若是哭了,那必然是发生了大事。 “怎么了?” 太恒沉声,龟管家引着他往里走,急急说着近来发生的事:“山主最近快不行了,少主没有办法,便用自己灵力给山主续命,不知道雀族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就找到天庭,说要和女君决斗,说咱们的灵脉是他们雀族的,要把灵脉抢回来。天帝便下令,说谁赢了灵脉归谁,少主便知能带着伤上场,他们还耍诈……” “不必说了。” 不用龟管家说完,太恒已经知道结果。 雀族也不是无能之辈,上岁本就年轻,给元德用灵力续命,怕本就消耗自己不少,这种情况下和雀族高手对决…… 这就是欺负人。 而天帝不敢得罪雀族,息事宁人,竟然就答应了这场决斗。 “你先退下吧。” 太恒冷着声,让龟管家退开。 龟管家应声离去,太恒推门而入,就看上岁坐在窗边。 她看着夜雨,面色有些苍白,一瞬间好似长大了似的,目光沉静不少。 “岁岁。” 太恒软了声,叫她的名字。 上岁看着雨,声音平静:“你回来了?没事吧?” “我没事。”太恒放下手中灵草,只问,“父亲如何了?” “他现下稳住了。” 上岁声音沙哑,太恒走到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什么都没说。 “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很强。” 上岁缓慢开口:“父亲总告诉我,过刚易折,让我收敛锋芒,我不信。我从来没输过,我想我这辈子不可能输。” “没有人会一直赢。” “我输了。” 上岁声音很平静:“父亲说的对,我要撑起寂山,不能只靠自己的莽撞。” 太恒没有说话,上岁笑了笑,转头看向太恒:“你去哪儿了?不说一声就走,我好担心……” 话没说话,她就看见了桌上灵草,她感知到那灵草不凡的灵力,诧异:“这是?” “我在修真界见过的草药,我想对父亲有帮助。” “你下界去了?!”上岁震惊开口,随即不可思议,“你怎么下去的?” “劈开结界,就下去了。” 太恒说得轻巧,上岁不敢相信,只问:“谁帮你劈的?” 太恒笑而不答,拉起她的手,握住她的脉搏,声音温和:“岁岁,只要何妨,莽撞又有何妨?” 上岁愣愣看着太恒,太恒确认上岁没有大碍后,平静道:“你只是不够强而已。” 说着,他将上岁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温柔开口:“你睡一觉,我去给父亲用药。” 他没有给上岁回绝的机会,起身取了灵草,便走了出去。 上岁躺在床上,有些恍惚,她觉得疲惫,想着太恒回来了,她闭上眼睛,终于有了睡意。 只是睡了没有片刻,她就听龟管家激动敲门:“少主,不好了,太恒仙君他又走了!” 听得这话,上岁猛地起身,激动道:“他往哪儿去的?” “天庭……” 龟管家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担忧,大声道:“他说他去天庭,给您找个公道去了!” “简直是乱来!” 上岁听到这话,立刻召出神兽,直接往天庭奔了过去。 可她的速度远比不上太恒御剑速度。 太恒御剑直奔南天门,他手扶在剑上,他已经许久没有拔过剑了。 打从上天庭御剑上岁以来,他找到了比剑更有趣的事情,可这并不代表,他忘记如何拔剑。 他从未感觉这样愤怒,在看见上岁苍白着脸凝望夜雨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修剑的真正意义。 他御剑停在南天门前,正是南移守门。如今他已混到一个小官,看见太恒过来,他高兴起来,上前想要同他勾肩搭背:“太恒?你今日怎么来了?你……” 话没说完,太恒就架住他的手,平和道:“南移,我劝你带兄弟让一让。” “啊?” 南移没听明白,随后就看太恒上前一步,声音散在天庭,冰冷道:“上昊,出来见我。” 南移一停,脸色大变,激动起来:“太恒,你不要命了?天帝的名字……” “上昊!”太恒再唤一次,“出来见我!” 天帝自然是不会来见他的,只有天兵迅速集结到南天门前,南移不敢多说,他看了看太恒,又看了看天兵,知时务退开。 太恒看着天兵涌上来,轻蔑一笑。 最后说了一声:“上昊,出来!” 话音刚落,一剑似带开天辟地之势,朝着前方直劈而去! 那剑气凶猛,众人根本不敢抵挡,跑得快的幸免于难,跑得慢的直接被剑气冲开。只看剑气一路冲过天宫,直到天帝居处,光芒大绽,随后就听天帝声音响起来:“不知哪位仙君驾到,有失远迎。” 太恒没说话,他浮上高空,见一团光亮在对面,上昊的身形逐渐显现出来。 他被天兵围在中间,十万天兵齐齐列在高处,而下方只听“咔嚓”一声裂响,随后众人便见天宫由中间断裂成两半,朝着两边倾塌而去。 上岁赶来之时,看到的便是天宫裂成两半塌了这种奇观,她趴在麒麟上呆呆提剑立在上方的太恒,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感受到那强大的剑气,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来的必要,咽了咽口水,想打道回府,就听太恒唤她:“岁岁,过来。” 太恒出声,她必然要给太恒这个面子,赶紧骑着麒麟跑过去,颇为凶悍站在太恒身边,扬起下巴,做出骄傲架势。 “你还带伤,就坐在麒麟上听我们说话好了。” 太恒声音温和,上岁赶紧点头。 太恒和上岁说完话,才转头看向等了许久的天帝:“在下乃寂山女君的夫婿太恒,想必天帝已经忘了。” 实话讲,的确忘了。但是说起寂山女君的夫婿,他立刻就记起来了。 就是传说中当年靠美貌征服寂山女君换取天界与寂山和平的那个赘婿,他记得。 天帝看着太恒,陷入沉思,开始怀疑寂山到底给太恒补了什么,怎么些年不见,就这么强了? 说好靠美貌征服女君的无用赘婿呢? 可天帝毕竟是天帝,虽然八卦,但他很快调整了心态,轻咳了一声道:“不知真君到天庭来,有何贵干?” “听闻前些时日,雀族要寂山的灵脉,找了天帝主持,逼着我家岁岁出来应战,可有此事?” 一听这话,天帝心中明了,只道:“太恒真君,这事儿,乃雀族提起,我也不过就是传个话……” “那好,劳烦你再给他们传个话,”太恒轻笑,“打架这种事儿,不当由我们寂山女君来做,我是她夫婿,当我出面才是。既然赢了就可以赢得灵脉,不知雀族有几条灵脉,要不要都赌一赌?” “这……” “明日午时,让他雀族准备好,”太恒不给天帝拒绝的机会,“寂山太恒欲上门一战,赢了,他雀族的灵脉我就带走。输了,我寂山灵脉,他们过来自取。” 说完,太恒转头看坐在一旁一直当着吉祥物的上岁,温柔道:“岁岁,可以赌吗?” 上岁听到太恒的声音,猛地反应过来,鼓掌:“可以!当然可以!”她笑着回头:“上昊,劳烦你传个话咯?” 说是传话,其实就是让上昊像给雀族寂山当裁判一样,下个令,继续当这个裁判,确认这次决斗的合法性。 被一剑劈了天宫的上昊,不想得罪雀族,更不想得罪太恒。 当夜下令过去,惊得雀族全族连夜赶到寂山来道歉。 和一个能一剑劈裂天宫的剑修决斗,那不是找死吗? 但寂山山门紧闭,就是不开,这时候,上岁坐在床上,看着跪在地上顶着水盆的太恒,冷着脸:“你到底几岁?” “三……三百。” “三百?”上岁嘲讽。 太恒硬着头皮:“三千。” “三千?”上岁嗤笑,“你既然把我当傻子不肯说实话,我寂山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你还是走吧。” “天界的三千……” 听到这话,上岁正要继续嘲讽,突然意识到不对,天界的三千,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他在修真界呆了…… “你七万岁了吧?!” “夫人你听我说……” 太恒急急解释,上岁满脸震惊:“你七万岁还骗我一百多岁,叫我姐姐,你要不要脸啊?太恒你这么老,你比我爹都大了吧?” “不是,”太恒赶紧摇头,“我在天界就只能算三千岁,父亲都已经活了快十万年了,他……” “你把水给我端稳了!” 上岁厉喝,太恒赶紧停住动作,举着盆不再激动说话。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上岁缓了缓,只道:“为的什么骗我啊?” “因为……”太恒憋了半天,想着上岁的性子,终于憋出声来,“想要女君的宠爱。” 听得这话,上岁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笑出来又觉得没面子,轻咳了一声,只道:“你初见就骗我,如今又骗我,我不能轻饶了你。” “那……女君要如何呢?” 太恒知道这是上岁拿乔,顺着她询问。上岁轻咳了一声,对未来充满期望:“同我一起共建寂山,绝不归顺天庭,和天庭平起平坐,成为这仙界一霸,怎么样?” 听到这话,太恒笑起来。 “如女君所愿。” 第二天,跪着端了一夜水盆的太恒就提着剑下山抢灵脉了。 一□□得雀族搬迁之后,寂山威名大震,从此,大家提及太恒,首先想到的不再是寂山赘婿,而是―― 那个一剑劈裂天宫、一人血战一族、历经三千世界修道七万余年的仙界最强赘婿,太恒真君。 注意!!以后可能找不到我,因为换域~名了,百度也会搜不到。抢先看,请到c*l*e*w*x*x点_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番外·谢孤棠(谢孤棠成长史...) 番外?谢孤棠成长史 谢孤棠原不叫谢孤棠, 他姓杨,名为玉,是凡间一个小镇父母官的孩子。 那时魔种祸乱修□□, 各地动荡,百姓民不聊生, 他父亲管辖之处,恰巧遇到身中魔种的魔修发狂欲意屠城, 他父亲便向天剑宗求助。 彼时天剑宗宗主洛不凡尚还只是天剑宗的小辈,他得令前往救人,等到了杨家, 他救下众人之后, 听到谢孤棠母亲一声痛呼:“玉?玉呢?” 众人到处寻找, 最后洛不凡在衣柜里找到了谢孤棠。 他打开衣柜门看见这个孩子时,就见孩子神色平静, 周身清冷如落雪,抱着一把剑, 安安静静不发一言,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又好似什么都知道。 只需一眼,洛不凡便知道, 这个孩子根骨不凡,必是一位练剑的天才。 于是洛不凡询问谢孤棠父母的意思,在杨家支持下,带谢孤棠回了天剑宗。 回到天剑宗,给谢孤棠测过灵根, 便知这是一位天阶冰灵根的天才,天剑宗各峰前来抢夺这个孩子, 而谢孤棠就站在地上,面色平稳,不言不语。 各峰抢了好久之后,突然听到一直空着的长老席上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这个孩子,”那声音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而后就听对方没带半点商量道,“到死生之界来吧。” 众人大惊,过了许久后,有人端望着他,点头道:“的确是修问心剑的好苗子。” 从那以后,这句话环绕在谢孤棠童年。 他从小没有表情,也不太爱说话,对周边事物看上去漠不关心,大人教导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所有感觉都很迟钝,被人抢了东西,他不甚在意,被师长责骂,他也无所谓难过。 天剑宗八岁之前,所有孩子都统一学习同一门心法,他和大家一起上课,他总是冷冷淡淡的样子,让所有孩子都很好奇。期初孩子会觉得他是个怪人,这时师长便会出面维护他,告诉大家,那是因为他未来是问心剑嫡传弟子,问心剑就是这样的。 孩子听不明白,师长便解释。 天剑宗心法同出一门,但剑法却是截然不同的两门。 多情剑是普通弟子修习,遵循普通修习之法即可。 而问心剑,则需放下对世间一切杂念,探索天道本意,心中无我无众生。 孩子听明白,询问师长:“那是不是,就算我们一起长大,玉也不会和我们当朋友啊?” 听到这话,谢孤棠动作顿了顿,师长面上一僵,随后笑起来:“好好修剑,问这么多做什么?” 师长没有明着回答,但是这话却传了出去。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无论付出多少,未来都不会得到任何感情上的回馈。 他七岁那年,同他们一起长大的一位师弟误入后山被妖兽所噬,尸体抬回来时,学堂哭成一片。 这位师弟脾气很好,平时经常拿小零嘴给大家吃,他也是少有亲近谢孤棠的人。 在孩子哭声中,只有谢孤棠坐在原地,他似乎有些茫然,想做点什么,但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的异样让其他人注意到,平日同那位师弟关系交好的一位弟子站起来,大喝出声:“玉!王晓对你这么好,他没了,你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吗?!” 谢孤棠愣愣看着那个弟子,他说不出话。 旁边有弟子叹了口气,抽噎着给谢孤棠解围:“杨平,你也别为难玉了,他修问心剑的啊,他不懂的。” 谢孤棠张了张口,他想辩解点什么,却始终辩解不出声来。 打从那天起,就真的再也没有人同他交心。 谢孤棠一个人住一个院子,他早上起来,就对着镜子,他很认真想要做出表情,他回忆着旁人的样子,一点一点勾起嘴角,又一点一点皱起眉头。 其实他们说的没错,他不懂的。 他又恢复平静表情,走出门外。 八岁那年,他终于第一次见到他的师父。 彼时他还没有修习问心剑,不能进入死生之界,他只能同掌门、洛不凡一起站在死生之界门口,茫然看着结界内的冰原。 他站了许久,就看风雪中赤足走来一人,衣衫破旧,长发散披在身后,神色同他如出一辙、甚至更加冰冷。 他走到结界前,低头看着八岁的谢孤棠。 两人静默不言,好久后,掌门开口:“澈清,你同他好好聊聊吧。” 说着,掌门便带着洛不凡离开,只留谢孤棠一人在这青年面前。 他仰头看着青年,发现青年似乎比他更为沉默。 好久后,他率先开口:“你就是我师父?” “也许是。” 青年出声,声音有些生涩,似乎好久没有说话。 “什么叫也许?” 谢孤棠听不懂,青年神色平静:“如果你愿意入我门下。” “我可以不入吗?” 谢孤棠听出他话中之意,有些疑惑,青年点头。 “问心剑,代价巨大,你可以不入。” “什么代价?” 谢孤棠不理解,青年伸出手,递到他面前,谢孤棠茫然,青年只道:“我带你去看。” 谢孤棠握住青年的手,被他拉着进了结界。 一入结界,他就感觉无数恶念迎面扑来,这才发现这冰原根本不是普通冰雪,而是这位修士以剑意镇压邪气形成。 他将他抱在怀中,周边冰雪之剑环绕,剑阵为他留出一块安稳之地,青年抱着他步行向前。 “曾有一个世界,据说是神关押恶魔凶兽之地。” 青年声音冰冷解释着,告知谢孤棠:“这些恶魔想尽一切办法逃离,有一日,他们终于与另一个世界拉开一道裂缝,他们试图从裂缝冲出来,掠夺这个小世界,天剑宗历经大战,当年问心剑剑主以问心剑驱赶恶魔,封印两界,而这两界交接之处,便为死生之界。” 说话间,他们来到悬崖边上,这时谢孤棠便感觉有热浪滚滚而来。 他低头下去,便看见下方是滚滚熔浆,熔浆之中,一张张面孔、一只只手宛如地狱恶鬼,拼命往上挣扎着想要冲出来。 只是有一张无形的网仿佛盖在上面,死死压着他们。 而这熔浆之上,一把金剑高悬当空,偶尔有些怪物从熔浆中冲出,金剑立刻化作一刀剑光,将这些怪物斩杀落回熔浆。 “剑主留问心剑‘天渊’镇守此处,至此之后,问心剑历代弟子,在自己师父飞升或者道陨之后,便会继任师父的位置,成为死生之界新一代守护者。” “这就是代价吗?”谢孤棠觉得,这似乎也没什么。 青年平静注视着那把金剑:“你必须留在天渊附近,而死生之界魔气弥漫,寻常人不能抵御魔气侵蚀,无法入内。” “也就是说,”青年转头看向谢孤棠,“如果你要成为我的弟子,有一天,在我离开之后,你就要独自一人坐在这里,一直到死,或者飞升。” “你不能有爱人,不能有挂念之人,不能有无法割舍之物。也不会有人,愿意将你看做无法割舍之人。” 听到这宛如诅咒的话,谢孤棠依旧平静。青年追问:“你愿意吗?” “吃了王晓的,”谢孤棠看着熔浆里的东西,感觉有些熟悉,“是他们?” “有一只不慎落跑,出去之后刚好遇上一位小弟子。” 青年不知道谢孤棠为什么问这个,实话实说,谢孤棠沉默着,好久,他抬头,平静开口:“好。” 青年不说话,他注视着谢孤棠。 “我希望你在成年后回答我这个问题,可问心剑要从小修炼,而我也无法培养太多弟子。” 青年说着,将谢孤棠放到地面。 他抬起手,轻轻落在谢孤棠额间。 “若有一日你后悔,你便想想,今日你为何答应我。” “好。” 谢孤棠平静开口,青年闭上眼睛,一道法印落在谢孤棠额间。 “吾名谢澈清,问心剑一脉,弟子随师姓,由师父赐名。” “至此之后,你名……”谢澈清语调微顿,他转过头,看见病原上盛开着的一朵海棠花。 那是他亲手以灵力养出来的,这冰原上唯一结出的活物。 他凝望着那艳丽海棠,轻声开口:“谢孤棠。” 师徒结契,他不能在死生之界待太久,便被谢澈清送出来。 送出结界时,谢澈清替他清除了身上的魔气,将他交给洛不凡。 掌门有些着急,只问:“他一个孩子,你怎么把他带到死生之界去了?要是他被魔气侵蚀……” “他总得看看。”谢澈清打断掌门的话,声音平静,“路,得是他自己选。” 说完,谢澈清转身离开,又回到风雪之中。 从那以后,谢澈清每个月教授他一次。 他不能再进死生之界,谢澈清说,进多了,他就出不来了。 于是他们就隔着结界说话,隔着结界授课。 一年两年,谢孤棠慢慢长大,两人熟识起来,谢澈清似乎很了解他,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心情如何。 有一日,他突然开口:“不高兴就说吧。” 谢孤棠一愣,随后摇头:“我不会不高兴。” “问心剑又不是当死人,”谢澈清声音冷淡,“喜怒哀乐,总是有的,只是淡些罢了。” 听得这话,谢孤棠迟疑片刻,终于道:“我想和他们玩。” 这话很幼稚,但他思考了很多年,却才明白,他只是想有些同伴罢了。 谢澈清点头,倒也不意外,告诉他:“那你就学他们。你多观察,多学,看他们怎么笑,怎么哭,知道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该哭,什么话让人高兴,什么话让人讨厌,知道这些,你便有同伴了。” 谢孤棠应声,迟疑好久,他问:“师父,我是个怪物吗?” 谢澈清闻言,终于有了些许表情波动。他嗤笑:“怪物?不,”他说得认真,“你是天才。” “问心剑追寻的,是真正的天道。”谢澈清转头看着冰原,感慨着,“是理解天道的规则,理解万事万物如何运转。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无善无恶,无丑无美,欲寻天道,便需心中澄净,无独爱,无偏颇,才能避免一叶障目。故而问心剑前几重与无情道相似,都要求修炼者轻薄爱恨,不问情仇。可这从不是我们最后修炼的目的。” “那,”谢孤棠疑惑,“要如何,才能看见真正的天道规则?” 谢澈清沉默不言,好久,他摇头:“我不知道。” 谢孤棠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但他年纪太小,始终无法理解。 他只是按照谢澈清的话,开始学习当个普通人,他观察他们,理解他们,慢慢的,他从容有余,开始融入世间。 他天赋非凡,为人刚正不阿,他成为大家心中可靠的大师兄,成为一代俊杰,成为天剑宗未来会接替他师父的天才剑修。 可他也知道,无论有多少名头,私下里,他的同门永远不会和他成为朋友。 他始终孑然一身,唯一可称亲友的,只有他师父。 但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会怀疑,修炼问心剑的师父心中,他又有几斤几两? 从无人在乎他,也从无人相信他会在乎别人。 他独行于天地,看似是个正常人,却从未以正常人身份与人相处。 如此过了几百年,有一日,他遇到两个人。 这两人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期初只是为了一个承诺来到他们两人身边,却慢慢与他们相处。 他们如此鲜活生动,像是细雨润入他的生命。 他们一起历经生死,一起闲游玩闹,一起泛舟湖上,于满夜星空下,他终于听到有一个人告诉他:“我把你当朋友。” 他诧异,转头看那个俊秀青年,他特意提醒他,他是修问心剑的人。 他以为,对方会在听闻这句话后明白他的特殊,他的冷心冷清,他的付出无报。 然而简行之却毫不在意,认真告诉他:“我不信。” 他不信一门心法就能让人无爱无恨,他也不信他是虚情假意,这或许是这世上,少有用心去体会他谢孤棠的人。 哪怕知道他是问心剑,他们所有人,却始终没有任何改变,当他是朋友。 于是嬉笑怒骂,跟着他们丢脸到掌门面前,他也甘之若饴。 只是当他以为这就是他们之间所有关系,直到洛不凡突然找到他。 “死生之界破了,你师父苦苦支撑,但他成不了多久,必须在封印彻底破损之前,杀了邪神。” “怎么杀?” “让协助翠绿,让邪神吞噬简行之,简行之魂魄和邪神融合之后,明净真君会立刻苏醒,以自己的魂魄作为容器,控制住邪神,我们准备了百年的剑阵会立刻将他诛杀。” 谢孤棠说不出话,他听着洛不凡说了所有前因后果,好久,他沙哑出声:“所以当初,你放我下山,去保护秦婉婉,就是为了这一天。” “是,”洛不凡点头,“当时你不下山,我也会派其他人去。只是相处久了,我怕其他人不忍心,你愿意去,再好不过。” 谢孤棠低着头,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年少那位师弟死的时候。 其实他不是不想哭,他只是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才能表达内心那种情绪。 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 他感觉有什么被一层薄膜笼罩,薄膜之下,是汪洋大海,是惊涛骇浪,可他却遥遥无法感知。 他脑海里是简行之,是秦婉婉,是南风,是翠绿,最终,还是回到了八岁那年,他第一次走进死生之界风雪,看见那些地狱恶鬼往上攀爬,王晓的血染湿白衫,师父赤足走进风雪的模样。 天道无偏爱,天道只有大爱。 于是他抬手,恭敬行礼,沙哑出声:“是,掌门。” 他如掌门所说,协助翠绿单独留下简行之。 然而在准备毁掉简行之给他的求生符纸时,他终于还是无法下手。它只是隔绝了那符纸的联络,然后死死攥着它,转身离开。 或许也就是从那一刻,他感觉有什么在缓慢裂开。 他看着秦婉婉挣扎嘶吼,听着南风质问,他走出山洞,看漫天风雪,看秦婉婉于绝望中的抗争。 他缓慢走进风雪,他不由得想,到底是什么天道,什么是规则。 天道无情,可他是人,人窥天道,可人终究不是天道。 不是天道,怎能无私?为天剑宗、为世间不救简行之,难道这不是对天剑宗、对他师父、对世间的偏爱? 人是人,天是天,这本身,就是天道最初的规则。 以人窥天,首先要明白的,便是自己是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刹,无数问题涌入脑海,到底什么是人,到底如何做才对,他一生从未如此清晰的感知到,天道的临近。 他站在风雪里,翠绿惊慌不已。他们都很清楚,这样毫无准备的顿悟,若不进阶,或许成魔,可那一刻,他却不想停。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这么想做什么事,想救一个人。他隐约感知到什么是真正的情绪,所有回忆都成为他理解这世间的基础。 他在那一刻顿悟,终于有了去为简行之和秦婉婉破局的资格。 他救下他们,回到死生之界。 谢澈清灵力使用过度,已经是满头白发,他看见步入化神的谢孤棠,诧异出声:“你怎么来了?” 他从谢澈清的话里,终于感知到那微弱的担忧。 他看着谢澈清,笑了笑:“师父,你走吧。” “我还没死呢,”谢澈清笑起来,“轮不到你。” 谢孤棠没有说话,他伸出手,定住谢澈清。 谢澈清如今根本没有半点反抗能力,他愣在原地,随后有几分惊恐:“孤棠,你做什么!” “师父,当初您领我进来,如今,我送您出去。” 说着,谢孤棠背起谢澈清。 同样的风雪,他却不觉得像少年时那样难捱。 他为谢澈清列起剑阵,背着他踏着冰原走出去。 “师父,”他缓慢出声,“我现在才明白,其实,当年你给我授课时,很想问问外面如何吧?” “你放我下来,”谢澈清轻咳,“我还能守。” “可你不敢,因为问了,你也出不去。” “谢孤棠!” “师父。”谢孤棠背着谢澈清来到结界,为他驱散魔气,送出结界。 结界之外,有他早已准备好的弟子守护在那里。 谢孤棠笑着看着谢澈清被弟子接过送上轿撵。 他站在风雪里,看着谢澈清。 “日后,死生之界,便由我谢孤棠来守。” “我会比您守得更好,因为您几百年,心里是空的,而我,一介凡人,心有挂念。” “我不寂寞。” 看着含笑而立的青年,谢澈清愣愣没有出声。 心中有情而不执,以人之身窥以天道,从容立于凡世。 他想,他的弟子,终得了自己的问心剑。 问心无愧,问心得明。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