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逆流80年代》 第1章 回到那一年 如果老天爷给你一次重新回到过去的机会,你最想回到哪一年? 商贾云集的宴会上,一位老友提出的这个问题后,已经五十四岁的陈汉陷入沉思。 作为一家食品公司老总,陈汉名下公司占据食品行业半壁江山,身家百亿,红颜知己遍布全国各地,生活丰富多姿。 外表光鲜亮丽,让无数男人羡慕的陈汉,内心有着一道无法磨灭的遗憾。 “我想回到1988年。” 那个年代里,有她。 那个让他魂牵梦萦数十年的女孩。 听到他这个答案,深知内情的赵炳心里叹息了声,然后笑着岔开话题。 “人生无重来时,珍惜当下每一刻吧。” “来,继续饮酒。” 一众大佬继续推杯换盏。 宴会结束。 陈汉喝的伶仃大醉,一个温雅柔婉的美妇开车载他离开。 “阿雅,水...” 迷迷糊糊间,陈汉喊了几声。 没有得到回应的陈汉,缓缓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木质天花板。 一开始陈汉也没多想。 然而从床上起来后,看到眼前的环境,陈汉整个人愣在床边。 “这是我老家?” 他有些不确定,揉了揉眼睛,打量起眼前的小阁楼。 “是我家,没错。” “可我为什么会回到这?” “难道是阿雅连夜把我送回来的?” 一个又一个疑惑在陈汉心头弥漫。 就在他困惑不已的时候,一道带着几分委屈的女声从楼下传来。 “阿九...” 伴随着踩踏木质楼梯板的声音,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出现在楼梯口。 女孩上身穿着碎花蓝布衣,下身穿了件打有几处补丁灰色的布裤,脚上穿着一双蓝色布鞋。 朴素的打扮,却盖不住她高挑妖娆的身段。 恰如她那容颜一样迷人。 但也正是这张脸,给陈汉带来无法言明的冲击感。 看着眼前这张圆润白皙的脸蛋,那双灿若星辰的大眼睛。 陈汉整个人犹如触电般狠狠颤抖了下,头皮产生阵阵酥麻。 “瑾言,是你吗?” 陈汉语气发颤,眼眶通红地望着刘谨言。 他颤抖着抬起手想要去触摸她,却又怕这是幻觉。 这是梦吗? 如果是,请别让我醒来。 泪水从陈汉眼角滑落。 刘谨言。 陈汉一生挚爱。 1988年6月6号,刘瑾言投河自尽。 只因陈汉家拿不出一千块彩礼钱,赵霞强迫她嫁给村东头的猪肉佬。 出嫁那天,路过村西口那条涵江,刘瑾言纵身投入江里。 只留下一封泪痕斑驳的信给他。 从此成为陈汉抹不去的痛。 他的心也随她而亡。 “阿九...” 温暖的小手在他脸上轻抚,这种触感让陈汉心颤连连。 “我要离开你了,阿妈要我嫁给猪肉强。我不想嫁给他,我很想跟她说,这辈子只认定你这人,但是...”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陈汉,眼里满是柔情。 “我反抗不了阿妈,她说可以用这笔钱阿爸治病。” “我答应了。”刘谨言哽咽着垂下脑袋,不敢再看陈汉。 “阿九,我会嫁给他,但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多么熟悉的话语。 多么熟悉的画面。 这一句再见,成了再也见不到。 34年前,心智被怒火左右的陈汉,没有听出她话里的言外之意。 直到看见她尸体后,陈汉恍然大悟。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 如今再次听到刘瑾言这话,陈汉猛地一把抱住她。 触手可及的温度,熟悉的淡淡体香。 全在告诉他这不是梦。 我真的回到1988年... 回到刘谨言出嫁之前。 如梦初醒的陈汉紧紧拥抱着她:“这辈子,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这个年代的。 可既然老天爷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陈汉绝不会再次错过。 至于2022年那边... 陈汉并没有任何不舍,百亿身家也好,众多红颜也罢。 那些都不及眼前这个女孩重要。 “可是...” 不等刘谨言说完,陈汉那双搂在她后背的手,缓缓移到她肩头,轻轻将她推离怀抱。 望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圆润俏脸,陈汉眼神坚定且温柔地用手抹掉她脸上泪痕。 “瑾言,相信我吗?” 刘谨言连连点头:“我从没怀疑过你。” 她就是这样的人,温婉贤淑。 这个今年二十三岁,大他三岁的女人,从小就像阳光一样温暖着他的心。 母亲离世后,父亲独自拉扯陈汉兄弟姐妹九人,方方面面根本难以全部顾及。 全靠刘谨言暗地里扶助,他们这一大家子九口人,才可以活到现在。 否则单靠父亲陈家国,每天五毛钱工资,肯定撑不起这个家。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孩,却在如花般娇艳的年纪凋零。 想到她尸体从涵江捞起的画面,陈汉的心再次发颤。 “放心,没人可以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上一世,我丢失了你。 这一生,我绝不会再松开你的手。 温柔且坚定的语气,深深感染了刘瑾言。 看着眼前这个小自己三岁的男孩,刘瑾言莫名感到一阵心安。 “我相信你。” 两人对视片刻,沉浸在彼此眼里的柔情中。 “刘谨言,赶紧给我下来。”这时,楼下传来一声怒吼。 糟糕。 听到这声音,刘谨言身体颤抖了下,俏脸满是紧张。 “是我妈,她找来了。” 看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陈汉握住她右手。 “别怕,有我呢。” 轻柔的声音,温暖的掌心就像冬天里的阳光,把刘谨言那颗不安的心照暖了。 望着眼前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刘谨言眼中再无半点惊慌。 陈汉紧握她小手,顺着楼梯走下这个窄小的阁楼。 这年代,南方农村普遍全是瓦片房。 陈汉这间瓦片房,连三十平方都不到,楼梯口就在大门后。 两人刚下楼,陈汉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妇人,以及站在她身旁的那个满面油光的胖子。 猪肉强。 村里靠杀猪卖猪肉起家的第一个万元户。 看到陈汉牵着刘谨言的手下楼,王强怒目圆睁,涨红着脸。 “甘霖娘个老鸡麦,我老婆你也敢碰?” “找打。” 王强跨过门槛,扬手朝陈汉的脸打去。 面对他的拳头,陈汉抬脚直接踹在王强肚子上,把他踹得跌坐在门槛上。 “扑姆!” 屁股传来的疼痛,彻底引爆王强的怒火。 “你他妈信不信老子整死你全家?” “有娘生,没娘养...” 他话还没说完,陈汉松开刘瑾言的小手后,往前一步,抬脚踹在王强脸上。 嘭的一声,王强整个人往后滚下门槛,躺在院子里惨叫。 “想挨揍,你可以继续骂。”陈汉语气淡然,直勾勾盯着瘫坐在地上的王强。 迎上陈汉的目光,王强硬生生把即将骂出口的话咽回去。 陈汉充满淡漠的眼神,就像老虎锁定猎物一样凶戾,给王强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弥漫在心头的恐惧,浇灭王强内心的怒火。 也是在这一刻,他猛然反应过来。 这个被他威胁的人,是那个赤手空拳打遍十里八乡,横压年轻一代的九蛮子啊! 回想之前几次脑袋被陈汉按在涵江里头,那种窒息感让王强不寒而栗。 “你个粗卑的蛮子,怎还动手打人啊?” 赵霞先是瞪了陈汉一眼,随后把王强扶起来,看向刘瑾言。 “我怎会生出你这样一个不要脸的浪蹄子,还不赶紧给老娘滚过来。” 刘瑾言紧咬下唇,眼眶通红。 “别怕,有我呢。”陈汉再次拉住她的手,语气轻柔。 从一开始,赵霞就不同意他和刘瑾言在一起。 防他就像防贼一样。 以前,刘瑾言偷偷送粮食到陈汉家。 每次被赵霞抓住后,都会挨一顿毒打。 打完她之后,赵霞再到陈汉家闹。 有一次,陈汉牵了刘瑾言一下小手,恰好被赵霞撞见。 大年三十那晚,赵霞站在陈汉家门口大骂。 闹得老陈家鸡飞狗跳。 事后,父亲陈家国劝陈汉放弃。 陈汉自然不同意。 半个月前,两人约会再次被赵霞撞破。 又一次大闹后,赵霞开口抛出一千块钱,外加四大件的彩礼要求。 只要老陈家拿得出这些,她就同意把刘瑾言嫁给陈汉。 然而这样一笔天价彩礼,老陈家就算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啊! 从那之后,陈汉再也没见过刘瑾言。 “给老娘松开...”赵霞气得走过来,一巴掌拍在陈汉手臂上。 啪的一声,陈汉小臂被打得一片通红,可他依旧没松开刘瑾言的手。 “阿妈,你...” “闭嘴。”赵霞怒目而视,恶狠狠地盯着陈汉。 “你个穷酸货,长能耐了是吧?” “自己都养不活,谁给你胆子惦记我家姑娘?” “你这种穷鬼注定孤独一生,谁嫁给你,谁倒霉。” 刘瑾言气得直流泪:“妈,阿九不是你说的那样。” 她心目中的阿九顶天立地,是个勤奋向上的好男人。 绝不像她妈口中说的那样没用。 “你懂个屁啊?”赵霞呸了一声。 “跟王强比起来,这蛮子就是条虫。” “你跟这种人在一起,今后三餐都是问题。” “赶紧跟我回家,少在这丢人现眼。” 说完,她拉住刘瑾言另一只手,狠狠拽了一把。 差点把刘瑾言拽倒在地。 关键时刻,陈汉及时扶住她。 等她重新站稳后,陈汉抬眼看向赵霞。 “阿姆,给我五天...” “五天后,我带着一千块钱,外加你说的四大件交到您手里。” 铮铮有力的声音,就像夏日里的春雷,震得在场三人心狂跳。 第2章 用两毛钱挣两万 这一瞬间,陈汉迸发出来的气场,着实把在场三人唬住了。 然而短暂的恍惚过后,赵霞和王强纷纷面露讥笑。 “凭你这张嘴吗?”赵霞眼神轻蔑。 “莫说买四大件的钱,就那一千块钱现金,单靠你卖山货,给你一年时间也赚不到。” “还给你五天呢,真以为老娘没见识啊?” 难度确实很大。 毕竟这是个工人阶层月薪只有二三十块钱的年代。 一千块钱,别说是在南山村这种地方。 就算放在大城市里面,这也是一笔巨款。 外加四大件的钱。 综合起来,堪称一笔天文数字。 就算是陈汉带着几十年经商经验,没有任何资源在手的情况下,想要完成也极其困难。 但是再难,他也必须去做。 上辈子沉浮几十年,教会陈汉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所有东西,全要靠自己去争去抢。 就连爱情也不例外。 千万别抱着那种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淡然。 否则只会沦为一个失败者。 想要得到,就要去争。 争不来,就抢。 不折手段才可以活得滋润。 淡然处世,只会永远活在底层。 王强捂着红肿的右脸,躲在赵霞身后,恶狠狠地盯着陈汉。 “一个连一百块钱都拿不出来的穷鬼,也敢痴心妄想在五天内挣几万块钱?” “就你这抡锄头的命,别说五天,就算给你五百年都赚不到这钱。” 陈汉目光淡然地瞥了眼王强。 就一个眼神,把王强吓得赶紧缩到赵霞背后,甚至做好随时逃跑的心理准备。 没办法,九蛮子太狠了。 也只有躲在赵霞身后,他才敢挑衅一两句。 见王强这怂样,陈汉看向赵霞。 “我只要五天时间。” “做不到,我从今以后不再跟瑾言见面。” “可你要是不答应,我天天坐在你家门口,让你一切愿望落空。” 赵霞脸色狂变,恶狠狠地盯着陈汉。 “你个狗蛮子,威胁起老娘是吧?你...” 不等她说完,刘瑾言突然开口。 “妈,我长这么大从没求过你。” “今天我求你最后一次,给阿九五天时间。” 她心里清楚,五天时间想赚够这笔彩礼钱的难度犹如登天。 但又能怎样? 形势根本不允许她做出其它选择,她唯一可以选择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相信陈汉能创造奇迹。 虽然这很渺茫。 但却是目前最好的抉择。 假如失败了,大不了按照原计划执行。 想到这,刘瑾言深情款款地看向一旁的陈汉。 “五天后,阿九要是做不到,我自己主动穿嫁衣,嫁给王强。” 刘瑾言这话一出,赵霞和王强面露狂喜。 “好,我就给你个死心的机会。”赵霞眼神轻蔑。 “五天后,九蛮子你要是拿不出这些,老娘要你从此别在南山村出现。” “可以。”陈汉点点头,目光看向王强。 “这期间别去打扰瑾言好吗?” “否则我怕会控制不住自己,错手把你打死。” 轻飘飘地一句话,把王强吓得身体哆嗦了几下。 看到他这怂样,陈汉转身帮刘瑾言擦拭掉脸上泪痕。 “言姐,你乖乖回家等我。” “五天后,我登门迎你到我家。” 感受到男人话里那股自信,刘瑾言重重点了点头。 她能感受到,今天的陈汉比以前更沉稳。 以往面对赵霞这种羞辱,陈汉绝对会被气得破口大骂。 哪能像现在这样淡定从容? 这种从辱不惊的自信,连带着她也被感染到了。 “我等你。” 短短三个字,道尽万般深情。 俩人这郎有情,妾有意,深情款款的姿态,深深刺激着王强。 他恨恨地瞪了陈汉一眼。 “你个穷蛮子,五天后老子要当着你面,跟刘瑾言入洞房。” 丢下这句话,王强转身就跑。 他怕慢一步,又会被陈汉揍一顿。 “走,跟我回家。” “这五天里,要是让我发现你再跑出来跟这穷鬼见面,老娘打断你双腿。” 赵霞拽着刘瑾言走出院门。 她并不认为,陈汉能在五天内赚到几万块钱。 别说给陈汉五天,就算是给他五个月,五年,他都赚不到这钱。 钱真要这么好挣,南山村早就个个全是万元户了。 何至于穷到连肉都吃不起。 但她深知,只有这样才可以彻底断绝陈汉,和刘瑾言之间的感情。 一个穷酸蛮子,哪能配得上我家女儿? 赵霞走到院门口,呸了一口痰。 陈汉见了,也没放在心上,此刻他眼里只剩下刘瑾言。 望着她消失在院墙外的背影,陈汉心中充满不舍。 “这一世,我一定要娶你为妻。” 嘴里呓语了句,陈汉深吸一口气,压下在心头弥漫的情意。 开始思考符合他现在的生意门路。 不管做什么事,首先要找对方向。 如果连方向都是错的,过程再努力,结果也注定是徒劳无功。 陈汉调整心态,开始回忆这个时代的信息。 1988年,是个法制不健全的野蛮年代。 这时候经商潮流刚刚掀起,个体经商政策普及全国的没几年。 只要有点头脑,胆魄够足,走对方向,都可以捞到盆满钵溢。 这是历史中最为令人向往的掘金年代。 以至于往后几十年里,无数人都在惋惜,自己没能出生在这个时代。 “我脑海里装着未来几十年的经济走势。” “然而这些行业,都需要时间和本钱去开拓。” “而我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和时间...”陈汉思绪起伏,快速筛选脑海中的信息。 片刻后,陈汉微眯地双眼猛地瞪圆,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微笑。 “沈荃玫,我能不能娶到瑾言,可就全靠你了。” 沈荃玫是陈汉上辈子的众多红颜之一。 县里皮革厂原料采购科主任。 今年国际形势紧张,五月尾各种皮革原料价格上升将近一倍。 而且还有价无市。 在这种环境下,县里皮革厂盯上蛇皮这块,还未被挖掘出来的原料。 “三天后,皮革厂会发布收购蛇皮的信息。” 陈汉依稀记得,上辈子沈荃玫说起这事的时候,脸上洋溢地自豪。 因为正是这一场收购,掀起一场空前绝后的野味风暴。 蛇,也正是从那刻起,正是走入人们视线,成为今后未来几十年的桌上美味。 这个行业造就无数百万富翁。 更有人借此作为跳板,快速渡过原始资金积累阶段,然后转行成为某个行业大佬。 想到这,陈汉起身进屋,踩着木楼梯上阁楼。 一通翻箱倒柜后,他手里多了两枚一毛钱硬币。 这是他全部家当。 “用两毛钱,挣两万块钱。” “难度确实很大,可如果成功了,才更有成就感。” 陈汉攥紧手中两枚硬币,眼神尽显气吞山河之威。 一股久违的冲劲弥漫全身。 他能感受到,自己全身细胞在这一瞬间,释放着愉悦的信号。 这是因为他找到努力的目标。 刘瑾言。 “这一生,能牵动我心神的人,唯有你一个。” “等我。” 陈汉把硬币放进裤兜,下楼出门,向村部方向走去。 南山村公社,早在去年已经改成村部。 陈汉走进这栋破旧小楼,恰好碰上叼着烟杆正要出门的老村长。 “三叔公,劳烦您一件事。” “帮我喊两句,通告全村一声。” “从今天起,我个人收购各种蛇,每条一毛钱。”刚见面,陈汉直奔主题。 三叔公眉头一皱:“你要那玩意干嘛?” “吃又不能吃,用又没用,有那闲钱还不如买二两猪肉更实在。” 吃蛇,是92年才开始从广东流行起来的。 在这之前,没人敢吃。 甚至可以说,闻蛇色变。 在人们眼里,蛇代表着毒。 谁敢把毒吃进嘴里啊? 但在陈汉这里,每条蛇全身都是宝。 蛇皮,可以做皮革。 蛇胆,可以制药。 蛇毒,能制血清和药。 还有蛇鞭可以泡酒。 蛇肉更能熬汤。 在这肉都吃不起的年代,能炖上一锅大补蛇汤,绝对是件极其奢侈且美妙的事。 “您只管帮我通告一声就行。”陈汉没有解释。 任何事情没成功之前,永远不要跟人说。 成功之后更不能讲。 前面说了,会惹人笑话,甚至被人偷鸡。 后面说了,会招人眼红。 人性就像一条深渊,充满未知变数。 这种变数没人可以预料。 “顺道提一声,捕蛇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徒手去抓,直接用锄头砸死,我这边死活全收。” “穷的连肉都吃不起了,还瞎搞。”说归说,村长还是转身上楼。 片刻后,屋顶那个大喇叭响起。 “喂喂喂, 陈汉站在楼下,听到三叔公这话后,笑着摇摇头。 他这种行为,确实不被人理解。 在别人眼里,还真是有钱烧得慌的憨仔。 但不管能不能被人理解,老村长这条广播在南山村激起了涟漪。 山里劳作的村民们,得知这件事后,就近找人展开议论。 “蛇也不能吃啊,满山都是的玩意,那蛮子要来干嘛?” “你管他那么多干啥,只要他给钱,咱们有钱挣就行。” “这话在理,正好地里活也干完了,我去附近找找看。” 抱着这种想法的人很多。 那些干完农活的人,纷纷在山里四处搜寻。 刘谨言家。 刚熬完中药的她,听到广播内容后,站在院子里怔怔出神。 “阿九,是想用这法子挣钱吗?” “可这没人要的东西,真可以换钱吗?” 她不想怀疑陈汉。 但是这种超出思维阶层的理念,根本不是现阶段的她能够理解。 环境好比囚牢禁锢着人的思维。 只有走出当前环境,进入一个新环境。 接触到新鲜事与物,人才可以在新的认知中突破思维固化阶层,理解那些不被人理解的事情。 第3章 上一世的红颜之一 午后南山村,漫山遍野全是人。 不仅是劳作完的大人们。 就连那些放牛的小孩,为了挣钱买糖,也加入捕蛇队伍。 下午三点半。 “九蛮子,出来收货了。” 听到声音,陈汉从屋里走出来。 看到来人手里拎着两条已经死去的菜花蛇,陈汉笑着迎上前。 “亚伯,您这身手真够猛啊!” “那可不,只要有钱赚,别说是几条蛇,野猪都能给你弄来...”亚伯说完,面露几分怀疑。 “不过你真打算花钱收这没用的东西?” “我可告诉你,现在山里全是找蛇的人,你要是糊弄人,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陈汉笑而不语,从亚伯手里接过两条菜花蛇后。 顺手丢进灶台边的那个木盆里,然后陈汉从裤兜掏出两枚硬币。 把这全部身家两毛钱给亚伯后,陈汉笑了笑。 “钱收好。” 所有的解释,都不如实际行动更有说服力。 人只相信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其余话说再多,也只能让人半信半疑。 “嚯!”亚伯喜笑开颜。 “你个后生仔办事可靠,我这就去给你宣传。” 亚伯拿着钱,转身快步离开。 这就是陈汉想要的结果。 不管做什么生意,口碑最为重要。 陈汉把仅存的两毛钱给亚伯,就是想通过他告诉其他人。 蛇,真的可以从他这里换到钱。 至于接下来该拿什么支付? 陈汉瞥了眼木盆里的两条菜花蛇,转身进屋拿剪刀。 先把这两条菜花蛇开膛破腹,内脏取出后,陈汉把蛇胆剪下来放一边。 接下来开始剥蛇皮。 上一世,除了赚钱和玩女人。 陈汉另外一个爱好就是美食。 野味流行的那十几年里,他开过一间会所,专门用来招待生意伙伴。 从店里的几个野味厨师身上学了这门技艺。 剥蛇皮,要从颈部开始。 手指先从边上扣进皮层内。 大拇指贯穿皮肉层之后,陈汉一脚踩在蛇尾,左手攥紧蛇脖子处,右手拽着蛇皮用力向下一撕。 嘶啦。 皮肉分离的声音极其悦耳。 剥完皮,陈汉剪断尾巴,接着又把蛇鞭从尾巴挑出。 接着如法炮制另一条蛇。 处理完,陈汉拿起蛇皮挂在院子里的竹竿风干。 蛇胆也用小木棍捲住那条胆线,然后戳进墙壁的缝隙挂着。 至于蛇鞭,陈汉找来一个木箈箩,撸直放箩里让它风干。 处理完这些原料,陈汉来到灶台边开始烧火。 接着把蛇肉砍成一段段放进锅里焯水,清洗几遍后,放锅里熬炖。 在陈汉忙活期间。 从他家离开的亚伯,开始帮陈汉宣传起来。 逢人就说,他刚卖了两条蛇给陈汉,换了两毛钱。 消息慢慢扩散。 就跟这夏日里的风,瞬息间扩散至整个村子。 那些还在山里抓蛇的村民们,听说这事是真的之后,变得更加积极了。 已经抓到蛇的人,急匆匆下山,小跑着来到村尾陈汉家。 “九蛮子...” 屋檐下的灶台,炉火升腾。 灶上那口大锅青烟袅袅。 阵阵诱人香味从锅里弥漫开来,刚刚走进院子里的俩人,顿时被这股肉香味给勾住了。 “九蛮子,你这锅里煮的是啥呀?” 陈汉瞥了眼他们拎在手里的六条眼镜蛇,转身拿起放在灶台边的碗。 在两个村民直勾勾地目光注视中,陈汉掀开锅盖。 水蒸气升腾,香味更浓了。 “好香啊!” 听到身后传来的咽口水声,陈汉舀了两碗汤放在灶沿,重新盖上木锅盖,然后转身看向站在院里的俩人。 “两位阿叔,尝尝看?” “这怎么好意思啊...”俩人丢下手里拎着的眼镜蛇,搓搓手,脸上尽是雀跃和犹豫。 陈汉见状,拿起碗直接递过去。 “那我尝尝?”左边汉子接过汤碗后,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看了看陈汉。 “别跟小侄客气。”陈汉笑着端起另外一碗,递给另一人。 俩人相互对视一眼,低头看向碗里飘着油渍的汤水,齐齐埋头喝了起来。 在这个逢年过节才舍得吃肉的年代,一碗肉汤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没人可以抗拒它魔力。 就像男人永远无法抗拒女人一样。 “好喝吗?”陈汉笑眼弯弯。 俩人竖起大拇指:“好喝,九蛮子你这是什么汤啊?” “排骨汤。”陈汉应付了句,接着说。 “两位阿叔,跟你们商量件事。” “你们拿过来的蛇,咱们先记账行吗?” 一听这话,两个汉子表情瞬变。 “九蛮子,没你这么办事的吧?” “是啊,我们抓这蛇的时候,差点被咬到呢。” “还有,亚伯都能拿现钱,为什么我们就要记账?” 俩人怒目圆睁,满面怒容。 “没钱你就别折腾人啊!” 面对俩人的质问,陈汉脸上笑容依旧:“这汤好喝吗?” 处于愤怒中的俩人,不自觉点点头。 “还想喝吗?”陈汉又问。 “废话,谁不想啊?”俩人异口同声。 “想就行。”陈汉呲牙一笑。 “我允许你们回家拿碗过来装汤,前提是你们答应先记账。” “最迟后天早上,我把钱结算给你们。” “你后天就有钱结算?”俩人一脸怀疑。 陈汉点头:“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把拿来的蛇带回去。” 带回去? “我们带回去干嘛?这玩意又不能吃。” “就是,要不是你说拿钱换,谁没事去抓这玩意啊!” 陈汉瞥了眼他们手里的空碗,点点头。 “确实不能吃,所以你们要么带回去丢掉,要么只能相信我。” “行,我们相信你九蛮子一次。”有口肉汤喝,总比没有强吧? “回家拿东西装汤。” 俩人将手里的碗放在旁边那张八仙桌,小跑着离开。 陈汉咧咧嘴,拿起剪刀继续剥蛇皮。 赶在其他人出现前,把蛇肉处理好,再次丢进锅里熬炖。 接下来,不断有人上门。 老规矩,先来一碗蛇汤。 然后再开口谈记账。 这种行为引起许多人不满。 整个院子人声鼎沸,吵吵嚷嚷。 但是吵归吵。 面对肉汤的诱惑,外加陈汉的承诺。 最后所有人都只能选择答应。 没办法,他们的退路已经被陈汉堵死。 总不能白忙活一下午吧? 萝卜加大棒之下。 短短不到三小时,陈汉收了将近六百条蛇。 就连陈汉家那位大他两岁,还没结婚的八哥陈尧,也抓了十几条蛇过来。 然后帮着陈汉杀蛇剥皮。 兄弟俩忙到深夜,在陈汉耐心解释,并且当面吃了一碗蛇肉后。 八哥陈尧终于相信,这蛇肉是真的可以吃,然后陈尧抱着一锅熏好的蛇肉离开。 陈汉清理完垃圾,在院子里冲完澡,上楼睡觉。 第二天。 清晨。 陈汉锻炼完身体,吃了碗蛇汤和熏蛇肉。 填饱肚子后,陈汉找了个编织袋,把晾晒在院子里的蛇皮收进袋子里。 然后步行前往县城。 三角点的皮革厂,恰逢上班时间,大门口人群涌动。 陈汉拎着编织袋,在旁人诧异地目光中,他直接走到两个守在门口的保安跟前。 “黑狗,阿虎...” 两个昂首挺胸,眼神犹如狼狗般凶狠的汉子。 看到是陈汉后,俩人瞳孔微缩,如是绵羊遇见猛虎,连忙笑脸相迎。 其中一人更是快速从口袋掏出香烟,一脸谄媚地笑着。 “蛮子哥,你怎来啦?” 十里八乡年轻一代,谁人不识九蛮子? 眼前这两个后埔村的人,同样挨过陈汉的拳头。 不夸张地说一句,这是拳头揍出来的兄弟。 “找你们采购科的沈主任有点事,方便进去吗?” 陈汉说完,笑着接过黑狗递来的香烟,叼在唇上。 一旁的阿虎连忙擦燃火柴帮他点上。 “别人肯定不行,但是蛮子哥你来了,兄弟我亲自为你开路。”黑狗拍着胸口,一脸大义凛然。 “那就多谢兄弟了。” “客气了,哥...”黑狗说完,看向阿虎。 “你先看着,我带蛮子哥进去。” 俩人穿过人群,进入厂区,来到厂房后的办公楼下。 “蛮子哥,二楼最后一间,沈主任就在里面。” 说完,黑狗压低声音:“哥,偷偷跟你说一声。” “咱们这厂里的沈主任是个大美妞哩,男人见到她都会翘起来呢。” 陈汉很赞同他这话。 沈荃玫不仅仅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大美人。 同样还是个有大学学历的尖端人才。 飞出山村的金凤凰。 未来商界的女总裁... 思绪起伏间,陈汉拍了拍黑狗的肩膀。 “她再美,也不是你我能染指。除非你有钱...”陈汉见黑狗一脸憨笑,摇摇头,没有继续往下说。 “先回去工作吧,有时间请你饮酒。” “好嘞!” 告别黑狗后,陈汉丢掉烟头,拎着编织袋上楼。 穿过斑驳陈旧的走廊。 陈汉来到走廊最后一个办公室。 门没关,陈汉站在门口往里面望去。 只见窗户边,那张堆满各种资料文件的办公桌边,坐着一个身穿蓝色工装的女人。 女人很美,有着一张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粉唇恰似樱桃般迷人。 朴素工装不仅没能掩盖住她傲人身姿。 反而因为她这坐姿,曲线显得更加玲珑妖娆。 陈汉最喜欢的是她那胸。 C级货。 握住手里恰似装满水的气球。 曾经,他枕在上面睡过不少次。 如今再次看到这个上一世,迷他迷到入了魂的女人。 陈汉心中感慨万千。 这一生,不能在招惹她们了。 心里这样想着,陈汉抬手在门上轻敲几下。 听到敲门声,伏案工作的沈荃玫抬眼看过来。 看到陈汉的那一刻,她微微皱起两条柳叶眉。 “你是哪位?” “能帮你解决难题的人。”陈汉依旧站在门口,英俊的脸上噙着一抹微笑。 沈荃玫眼神淡漠:“就你?” 面对她这种由内而外的傲。 陈汉早已习以为常。 “不请我进去吗?” “我并不认为你有资格进这扇门。”沈荃玫说完,继续看着桌面那份资料。 “趁我还没生气,你可以体面的离开。” 言外之意就是,再不识趣,她要喊人驱赶了。 到时候陈汉肯定会很难堪。 “困扰着你的难题应该是蛇皮原料吧?”陈汉语气不徐不疾。 这话落在沈荃玫耳里,惊得她豁然起身,目光凌厉地盯着陈汉。 “你是谁,又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用蛇皮取代成本高昂的黄牛皮原料,这是她昨晚和厂长俩人临时起意的讨论。 这件事连厂里几个副厂长都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又是从何得知? “南山村陈汉...”陈汉面露微笑。 “现在够格进你这扇门了吗?” 沈荃玫沉吟几秒:“不够格,但我可以给你一分钟时间畅所欲言。” 这就是沈荃玫。 一个流落街头,依然可以走路如风的女人。 想到上一世,跟她在福州的那几年,陈汉目光渐渐变得柔和。 “我脚边这个编织袋,有你需要的东西。” “想看看吗?” 沈荃玫看向他脚边那个编织袋,眼里的审视浓了几分。 “蛇皮?” 见他点头,沈荃玫挑了挑眉毛:“你知不知窃听国企工厂的机密,需要坐几年牢?” 她昨晚刚跟厂长谈完,今早就有人拎着蛇皮上门推销。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跟厂长谈话的内容被人偷听了。 越想,沈荃玫心里越惊怒,看向陈汉的眼神也更为不善。 “你不是厂里的工人,却又能大摇大摆的进厂。是有同伙吧?” “那么,是你自己老实交代呢,或是我打电话给公安?”她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话筒,眼神戏谑地盯着陈汉。 面对她这种威胁,陈汉心生几分无奈。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做过你说的这种事。”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些...”陈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皮革厂成立至今三年,一直使用黄牛皮这种原料。” “而我们诏安,乃至整个福建,都没有大型养殖场,或是屠宰场。” “唯一能满足皮革厂原料所需,是那些原料供应商。” “供应商手里的原料从哪来?国外。” “目前国外局势紧张,以至于众多皮革原料的价格跟着上涨...” 说到这里,陈汉看向一脸惊容地沈荃玫。 “皮革厂要想继续经营下去,要么捏着鼻子采购比先前高一两倍的黄牛皮。” “要么找其它替代品,纵观所有原料当中,唯一目前还没被重视,且又廉价的原料,只有蛇皮这一种。” “以上是我的解释,你满意吗?” 沈荃玫呆愣了几秒,放下手中的话筒后,直勾勾盯着陈汉。 “这些全是你自己分析出来的?” 不是。 是你上一世告诉我的信息。 陈汉很想这样回答她,但这话要是说出来,指定会被沈荃玫当成神经病。 甚至闹出更大的误会。 所以他只能厚着脸皮点头。 “是我结合新闻联播,分析出来的。” “你这身穿着,看起来不像是家里有电视机的人啊?”沈荃玫说完,猛然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妥,连忙指了指茶几桌。 “进来坐吧。” 每次她犯错后,总是会这样岔开话题。 一个永远不会说对不起的女人。 她曾经跟陈汉说过这样一句话。 如果我哪天跟你道歉了,说明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而且还有可能是那种你无法原谅的事。 怀着几分异样的心情,陈汉走到茶几桌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沈荃玫坐在他对面,打量着眼前这个处处透着从容自信的男人,心里产生几分波澜。 “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个干农活的人。” 她从未对任何人产生过兴趣。 然而陈汉的出现,却让她产生浓浓地好奇心。 沈荃玫想不通。 眼前这个相貌英俊,身体健硕,皮肤黝黑,十足农人打扮的男人。 为什么却有着与农民格格不入的自信从容。 这种气度绝不是一个农民可以具备的。 尤其与他对视,那双饱含睿智的眼睛,透着几分沧桑的意味。 给予沈荃玫一种,仿若在跟某位大领导直面的错觉。 “比起我个人的来历,你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原料这方面上。”陈汉错开目光,有些不敢跟她继续对视。 因为他从沈荃玫的眼神和语气,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好奇心。 这是一种极其要命的行为。 男女之间的情感催发,要么从性开始。 要么就是从好奇心诞生。 也是沦陷的开始。 这一世陈汉重新拥有刘瑾言,只想好好守护她。 至于上辈子的那些红颜,他只想敬而远之。 “编织袋里面有五百八十六条蛇皮,你打算用什么样的价格收购?” 沈荃玫皱眉:“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一定会采购你这些蛇皮?” 不等陈汉回应,她又接着说。 “我承认你刚才那一通分析很正确,但这并不能成为,我非你不可的理由。” “有两点...”陈汉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我能为你节省时间和资源成本,达到你我对接,言达即到的便利。” “第二,我可以为你们厂,提供一套全新的产品销售方案,以及广告词。” “我的合作诚意全摆在桌面了,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 第4章 那一眼的悸动 沈荃玫挑了挑眉,看着眼前这个眉宇间自信飞扬的青年。 “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因为我也很好奇,你这种自信究竟是源自于实力,还是来自于狂妄?” 听出她话里头的质疑,陈汉并未解释。 起身走到办公桌边,拿了张空白纸和笔,陈汉重新走回沙发坐下。 当着沈荃玫的面,埋头开始写营销方案。 这个方案立意核心是抽奖。 围绕这个立意,陈汉奋笔疾书。 笔尖在纸张上划动,产生的沙沙声,吸引了沈荃玫的视线。 当她目光看向纸上内容,一双美眸顿时瞪圆,视线再也难以移开。 甚至为了看得更清楚些,她不自觉走到陈汉右侧,弯腰伏头,把脑袋凑近陈汉。 淡淡的兰花皂香味扑鼻传来,已经写完最后一段内容的陈汉,不自觉嗅了嗅鼻子,然后脑袋追着香味移动。 这一侧头,额头与沈荃玫的脸碰在一块,陈汉的嘴巴也印在她左下颚。 这种触感就像是碰到了棉花。 软绵。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勾得陈汉的心跳加快几分,连带着心神也陷入恍惚中。 沈荃玫俏脸发烫,尤其触及到陈汉目光后,她莫名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她能在他眼神里感受到一股柔情。 这种蕴含着回味、眷念、温柔...三者为一体的眼神,就像夏日里的风,吹进她心坎里。 既让她身心激灵,也在她内心那片空白区域,划下一道笔墨。 前所未有的感觉,让她仿佛走进一片迷宫,晕头转向。 率先回过神的陈汉,看到这张近在咫尺的俏脸。 他克制着内心那股拥抱她的冲动,轻咳几声。 轻飘飘的咳嗽声,像是春雷在耳畔炸响,惊得沈荃玫瞬间绷直身体。 她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往后退了几步。 抬头,低头...反复几次看了看陈汉之后,沈荃玫摸了摸依旧发烫的脸颊,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很想拍桌子怒骂一声,登徒子。 然而回想陈汉刚刚那一记柔情万种的眼神,沈荃玫发现自己心中的愠怒快速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连她自己也分不清的情绪。 面对她这种含羞待放的眼神,陈汉莫名有些心慌,连忙错开目光,不敢再与她对视。 “那个...” “这份方案你觉得怎样?”陈汉之所以拿出这样一个方案,除了要促成这次合作之外。 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皮革厂的厂长王诗语。 这才是他真实的图谋。 听到陈汉这话,沈荃玫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地再次看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很难相信这份营销方案是出自你手。” 沈荃玫压下波澜的心情,走到陈汉身边,拿起那份方案后,绕过茶几桌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浮现在纸张上的字体,苍劲有力,透着几分兼容的磅礴大气。 如果说,这一手字只能让她另眼相看。 那么这些字体结合后的内容,却深深撼动她的心。 现在她越发肯定,眼前这个看似穷酸的男人,有着远超她这位大学生的才情。 这种远超当前的思想,绝不是一个农村娃能够具备的。 “拾后人牙慧而已。” 后人? 沈荃玫注意到这两个字,顿感好奇:“应该是前人吧?” 陈汉摇摇头,岔开话题:“可以谈这笔生意了吗?” “可以。”沈荃玫点点头。 “你带来的这些蛇皮,我以每条一块钱的价格收下。” 作为皮革厂采购科主任,跟厂长又是好闺蜜,她有着不低于副厂长的权限。 更别说,还有陈汉这份营销方案。 “让人验货吧。”陈汉没有讨价还价。 上一世,皮革厂发布的收购价是九毛钱。 不过沈荃玫能多给他一毛钱,大部分原因应该是在于他这份营销方案。 从这也可以看出,沈荃玫的商业天赋和眼光。 能在这个时期,就意识到人才的重要性,这份心智远超当前大部分人喽。 心中赞叹,陈汉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你把货拿进来吧。” “好。” 接下来,是验货流程。 全部验收完之后,陈汉拿着单子,在沈荃玫带领下到财务结账。 原本相当麻烦的程序,因为有了沈荃玫在,变得相当简单。 五百八十六条蛇皮,换了五百八十六块钱。 拿到钱的那一瞬间,纵使历经大风大浪的陈汉,此刻心里升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欣喜之情。 虽然这笔钱比起彩礼所需,显得微乎其微。 可这一步成功迈出,接下来别说是几万块钱,哪怕几十万,陈汉也有信心赚到手。 挣钱,娶瑾言。 这是他现阶段的目标。 也是他一生所愿。 从财务科出来,陈汉跟沈荃玫接着聊了会。 “你带来的这批蛇皮,今天中午会投入检验。” “只要材质过关,接下来我们还能继续合作。” 听出沈荃玫话里的担忧,陈汉微微一笑。 “一切既定发生的事,从不会因为个人的忧虑而改变。” “我们只需要尽全力做好能力范围内的事,然后坦然面对不可预测的结果。” 天底下有着太多事与愿违。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会顺着人们的意愿而成。 所以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接受所有的事与愿违。 “你也觉得皮革厂原料取缔改革很难通过吗?”沈荃玫确实没把握做成这件事。 虽然她那闺蜜厂长一向支持她,但这家皮革厂又不是民营企业。 很多事情,就连厂长也难以拍案定决。 这也是为什么,她跟厂长只能私底下沟通这事的原因。 “恰恰相反,我觉得这项议题肯定能通过。” 听着陈汉充满笃定的语气,沈荃玫微楞几秒,有些转不过来。 前一秒还在劝她,尽人事听天命。 下一秒,却又告诉她这件事肯定能成。 这家伙是在耍我玩吗? 沈荃玫目含几分愠怒,正准备开口说话,却听陈汉又说。 “皮革厂形势刻不容缓,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改变,要么集体失业。” “你觉得那些厂领导,能够容许皮革厂倒闭吗?” 不等沈荃玫回应,陈汉接着讲。 “集体利益的框架下,是由无数个体利益构造成。” “个人利益一旦受到影响,且觉得这不是一己之力能够挽回的事,他们会立马放下私斗,联合身边的人先稳住集体利益。” “只有集体利益得以维持,那些人的利益才得以持续。” 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沈荃玫,陈汉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人性虽偏恶,但却人人精明似鬼。” “所以啊,你只需要把自己这份职责做好,剩下的自然会有人替你完成。” 说完这最后一句,陈汉留下原地思考的沈荃玫,独自一人下楼。 陈汉对皮革厂内部情况并不了解。 但不管是国企,或是民营企业,全都有一个相同诟病。 结党营私。 这些人就像蛀虫一样恶心。 可他们也是最在乎集体利益的那部分人。 因为房子倒了,固然他们可以换个去处,但肯定再也回不到从前。 这就是为什么集体利益,永远凌驾在个体利益之上的原因。 换做是陈汉,肯定也会先保障集体利益,然后在慢慢谋私。 当然,皮革厂将来会怎样,陈汉并不在乎。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厂里那批滞销货。 想要拿到这批滞销货,单靠沈荃玫这层关系是行不通的。 必须厂长王诗语才有权力决定。 所以,陈汉才会给出一份营销方案。 目的就是为了吸引王诗语。 走出皮革厂大门,跟黑狗和阿虎两人聊了几句,陈汉马不停蹄往南山村赶去。 他要尽快把钱结算给乡亲们,给足他们动力继续进山捕蛇。 “仅凭一个南山村的生产力,绝对满足不了刚刚改换原料的皮革厂所需。” 他这边要是提供不了足够的皮革原料,皮革厂肯定会向全县乡村发布收购信息。 到时候这块肥肉,将会很多人参与进来分食。 因此陈汉接下来的计划是,把摊子铺遍十里八乡。 然而想把这个摊子盘活,独吞皮革厂这块肥肉,仅凭他手里这几百块钱肯定不够。 想了一路,直至走到家门口,看到院子里挂在屋檐下的东西,陈汉脑海中灵光一闪,浮现一条赚钱妙计。 第5章 贫富差距的矛盾 有时候人的灵感,就像不可预测的明天。 它蛮不讲理的出现方式,最能帮人谱写一段经典的篇章。 望着挂在屋檐下的熏蛇肉,陈汉脸上洋溢出一抹微笑。 “思维的误区,差点导致我遗忘它的价值。” 这个年代什么最让人望而不得? 肉。 一个崭新的想法在陈汉心头弥漫,他打算把蛇肉进行脱骨处理。 然后再把蛇肉制成肉丸售卖。 “这是一项大工程,单凭我自己一人肯定做不成。”陈汉嘴里呓语了句,打算去找自家哥哥姐姐们。 老陈家别的没有,唯独人手最多。 兄姐八人,外加自己那老父亲,足以支撑起这个摊子。 就在陈汉转身刚要出门,却看到一群人向他家走来。 “九蛮子...” 人还没到呢,声音率先穿越时空传来。 看着来势汹汹的乡亲们,陈汉双眼微微半眯。 “九蛮子,还我们辛苦钱...”院门被推开,一群人蜂拥而至。 “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九蛮子怎可以骗我们啊?” “以为你就是蛮了点,没想到还是讲大话的骗子。” “你没钱,收什么蛇啊?耍我们玩啊?” 一连串愤愤不平的质问声,从几十号人口中飘出。 唾沫星子满天飞。 “各位叔伯兄弟这阵仗,是打算要把我五马分尸吗?”陈汉脸上笑容依旧。 然而他这话一出,满院子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甚至站在最前面的几个青年,身体不由自主颤抖了下,连带着脚步也往后移了移。 “我们没那个意思...” “那你们这阵仗是几个意思?”陈汉脸上笑容消失,微眯的双眼游浮着缕缕戾气。 这种感觉就像酣睡中的猛虎睁开双目。 迸发出来的戾气,吓得人群前方的几个青年,脸色唰一下粉白。 “蛮子哥,是猪肉强鼓动我们的。” “对,他说你根本就没钱,是耍我们玩呢。”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通。 倒也让陈汉得知事情原委。 原来今天早上,王强借着卖猪肉空档,流窜在村里,逢人就说他陈汉坏话。 这才导致村民们一大早纷纷找上门。 结果恰好陈汉去皮革厂,扑了个空的村民们渐渐相信了王强。 以至于王强再次煽风点火,说陈汉骗了他们之后跑路了。 所有人才会气急败坏的上门堵人。 听到这,陈汉笑着朝几个青年招招手:“大狗子,你们几个过来。” 几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站在中间的青年缩了缩脑袋。 “哥,啥事非要过去说啊?要不你直接点呗。” “过来。”轻飘飘的两字,却像是春雷在耳边炸响。 吓得几人身体再次哆嗦了下,可怜兮兮地看向身后一群叔伯们。 然而这些被他们寄予希望的叔伯们,此刻也是心里犯怵。 没办法。 九蛮子太生猛了。 别说是同代年轻人,就算是他们这群老一辈的人,见识过陈汉几次打架的场面后,也被他那悍不畏死的架势给吓出阴影了。 明明心里怕极了陈汉,可他们依旧还选择来,是因为利益受到侵犯。 加上人多,所以才敢一起来找陈汉。 然而当他们直面陈汉,才发现,人多壮胆这个词错得有多离谱。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明白,有些野兽不是几条豺狗可以压得住的。 几人欲哭无泪,再次互相看了看对方,颤颤巍巍地走过来。 “哥...” 陈汉右手举起,几人吓得当场转身就跑。 “哥,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瞧几人落荒而逃的背影,陈汉那只已经探进裤兜里的右手,掏出一张百元大钞。 “腿不想要的话就尽管跑。” 一句话,顿时让几人刹住身形。 “过来拿钱吧。” 几人愕然转身,别说是他们,就连那群叔伯们,此刻也是目瞪口呆地盯着,陈汉手里那张今年五月份刚刚发行的百元大钞。 “好多钱。” “原来一百块钱是长这样啊?” “九蛮子没骗人,他真的有钱。” 各种惊叹声,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回荡不停。 听到这些声音,陈汉笑容洋溢:“各位叔伯兄弟,以后凡事要先弄清楚再做决定。” “不然你们的丑态,将成为某人的笑料。” “尤其像王强这种万元户,最是喜欢看咱们穷人互咬。” 陈汉这话一出,所有人面露羞愧。 但随之而来的是愤怒。 “甘霖娘!有钱就可以把人当狗耍啊?我今天还真就要看看,他王强没了那猪肉摊,今后还如何挣钱。” “走,掀他摊子去。” “平时猪肉卖那么贵,早就想掀他摊位了!” “先揍王强,再来领钱。” 不管在哪个年代,从没有人愿意看到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善妒,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性。 仇富,是双方财富差距太大,从而造成的病态心理。 在这个大部分人,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吃肉的环境下。 王强这个顿顿吃猪肉的人,就好比鳄鱼池边的羊崽子。 只需有人推一把,他立马就会被池子里的鳄鱼分尸。 陈汉正是抓住这一点,直接把贫富差距这个矛盾挑燃。 看着村民们气愤的背影,陈汉眯了眯眼,将手里这张百元大钞重新放进口袋。 然后慢悠悠地跟在人们后方。 村中心的大榕树下。 王强坐在猪肉摊后纳凉,看到一群村民走来,刚想起身就被众人围住。 “是不是没找到九蛮子?都跟你们说了,那穷鬼耍玩你们后,连夜跑路了,现在信了吧?” 他那得意洋洋地嘴脸,瞬间激怒大狗子几个青年。 “扑你姆个老鸡麦,就是因为你这个烂仔挑拨,害老子差点被蛮子哥打。” 大狗子说完,抡起拳头狠狠砸在王强脸上。 王强鼻血当场被干出来了,身体也被这一拳砸得往后倒退。 其他两个小伙也不落后,在王强后退期间,其中一人抬脚踹在他肚子上,直接把王强给踹跌坐在地上。 在他惨叫声中,三人蜂拥而上,围着王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让你把我们当狗耍。” “让你天天吃猪肉。” “揍死你个为富不仁的扑姆仔。” 一群叔伯站在边上围观,不参与,也不阻止。 再多的财富也不要激起众怒。 否则下场将会很凄惨。 人群后的陈汉,看到王强这下场,摇摇头,转身向自家老宅子走去。 有那闲心看热闹,不如赶紧把挣钱的事落实。 自从七个姐姐嫁出去后,老宅子就只剩父亲和八哥陈尧在住。 穿过一片瓦片房,陈汉来到村口的一栋老宅前。 望着眼前这栋砖瓦结构的两层老宅,一股杂绪在陈汉心头弥漫。 第6章 九蛮子发财了 “九弟,你怎么来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把陈汉从恍惚中拉回现实,转身看到八哥陈尧扛着锄头,陈汉喊了声哥,接着又问。 “爸呢?” “山里荔枝快熟了,爸在那边看着呢。”陈尧边说边走到院门前,拿出钥匙开门。 兄弟俩走进院里,陈汉打量这片记忆中熟悉的院落,嘴里说着。 “哥,有件事跟你讲...”陈汉把蛇肉做丸子的事,跟陈尧讲了遍,然后看着自家八哥一脸茫然的样子,继续说。 “先把六姐和七姐喊过来帮忙,跟她们讲每天基本工资是一块钱。” 嫁在本村的只有六姐和七姐,其余几个姐姐嫁得太散了,虽然也在本县,但这路途可不远。 “真有傻子买你那些蛇皮啊?”陈尧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买那些不能吃的东西? “还有这个肉丸子,蛇肉做的有人敢吃吗?” 陈汉没有看不起自家八哥的意思。 但是要给陈尧解释这两个问题,其中涉及的一些商业知识,必然会让他产生更多的问题。 “什么都别问,照我说的去做就行。”陈汉说完,从裤兜掏出一百块钱,塞进陈尧手里。 “这钱你拿着,回头交给爸。” 陈尧低头一看,满腹狐疑:“什么时间冥钱也能花了?” 陈汉眼皮子狂跳:“这是真钱。”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真钱有一百的吗?”陈尧没好气地瞪了瞪眼,把钱揉成团,甩还给陈汉。 “别以为我没见识,外面最大的钱,也就只有十块一张的那种。” “那才是真钱,你这就是冥钱。” 我... 一股无奈在陈汉心头弥漫,有心跟陈尧解释。 然而想到自家八哥的智商,陈汉只能放弃这个念头。 没办法,陈汉只能把兜里剩下的钱掏出来。 然后拿了张十块钱,和八张一块钱递给陈尧。 陈尧笑着接过手:“对嘛,这才是真钱。” 瞧他喜滋滋地数着钱,陈汉心中百感交集。 跟村里其他人对比之下,老陈家绝对是特困户。 别说最新发行的一百块钱,就连五十块钱面额的,陈尧都没见过。 否则也不会说出,最大的钱只有十块这种话。 这就是贫穷导致成的认知层面差距。 按理这种穷,是不该出现在老陈家的。 毕竟生了七个女儿,每个嫁出去,就算只收两百块钱嫁妆,也能为老陈家带来一笔大创收。 偏偏家里有陈家国这个文化人,用他的话来讲。 我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 如果我也跟别人一样索要巨额彩礼,把男方家里掏空了,她们嫁过去岂不也要跟着受苦? 陈汉很认可父亲这套话,可有时候他宁愿父亲自私点。 因为自私的人,才不会死得太早。 那个人... 想到前世父亲惨死的画面,以及那个人的嘴脸,陈汉不自觉捏紧拳头,眉目间煞气升腾。 这次我会先找上你,然后慢慢玩死你。 心里这样想着,陈汉抬眼看向陈尧。 “钱收好,记得下午过来帮忙。” “好嘞!” 走出老宅子,陈汉先到供销社,花两块钱买了两包富建牌香烟,把一百块钱破开后,这才往家里走去。 蹲在院门口的村民们看到他回来,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九蛮子...” “哥...” 陈汉报以微笑:“进来吧。” 进院子后,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起,暴打王强的事情。 “哥,你是没看到,猪肉强那烂仔有多惨,不然你指定会夸我一两句。” 听完大狗子这话,陈汉笑着说了句:“光打他,没撩两块猪肉带走?” 要想弄死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 在不亲自动手的情况下,语言是一把最为锋利的刀刃。 控制好语言,不仅能挑拨离间,更能杀人于无形。 或许在别人眼里,这是一种小人行径。 可对于陈汉来说,只要被他列为敌人,他就会不择手段赶尽杀绝。 上一世,王强不仅害得刘瑾言投河自尽。 事后更是带着赵霞,逼得陈汉远走他乡。 随着陈汉离开,那些以前被他揍过的人,逮着机会就欺负陈尧。 后来在某次冲突中,陈尧失手捅死一人,锒铛入狱。 父亲陈家国为了捞出陈尧,不惜拿出那块传家宝玉,结果被县里的那个人盯上... 这一系列事,全因为王强这根导火索。 所以早在见到王强的那一刻,陈汉已经为他设定好结局。 “你们呐,错过机会喽。” 空气突然间凝固。 所有人相互对视一眼,看着彼此眼里的懊悔,扼腕长叹。 “甘霖娘,顾着看戏了。” “我顾着打人了...”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瞧着他们懊悔不已地样子,陈汉眯了眯眼:“有些事一旦错过了,就只能重新找机会。” 意味深长地说完这话,也不管他们能不能理解。 陈汉用钥匙开门进屋,拿出那张记着账的纸板和一张木桌子。 “过来领钱吧...”陈汉掏出一把零钱,按照纸板上的名字开始念。 “木火叔,三条蛇,没错吧?” 被念到名字的汉子,喜笑开颜地走出人群:“没错。” “三毛钱,拿好了...”从桌面那堆零钱拿出三毛钱递过去,陈汉开始念下一个人。 “天泉叔,十条蛇。” 人群一阵骚动,所有人纷纷看向那个皮肤黝黑如炭的中年。 “扑姆啊!天泉这么生猛的吗?一个下午抓十条蛇。” “一块钱啊!工厂上班都没这么多吧?” “肯定没有,半天一块钱,那一整天时间下来,岂不可以挣到两三块钱?” “那一个月是多少?” “至少六十块钱啊!” 不算不知道,这一算把所有人给算得心惊胆跳。 看着他们个个一脸潮红,激动到攥紧拳头的样子。 陈汉眯了眯眼,他之所以通过这种方式发钱,就是为了调动他们的情绪。 只有参照物,人才会产生动力。 有动力,才会更加卖力。 只有他们卖力捕蛇,陈汉才可以挣得更多。 一人接着一人,领完钱的人并没有急着离开。 等陈汉发完所有人的钱之后,立即有人迫不及待地问。 “九蛮子,以后还继续收蛇吗?” “收。”陈汉点头一笑:“什么时候不收,我会提前告知你们。” 皮革厂这个销路已经打开,不出意外的话,这门生意应该有十天半月的红利期。 当然,这个时间的前提是,他能满足皮革厂原料所需。 否则那些厂领导,绝对会面向全县收购。 “还是一毛钱一条蛇?” “对。” 得到确切的答复后,一群人火速离开。 不到一小时,陈汉发钱的事传遍整个南山村。 “听说了吗?老陈家那个蛮子,今天发了五六十块钱出来呢。” “不止吧,我听人讲,至少五六百块钱呢。” “五六百?我听说是五六千块钱。” “我滴个老天爷,九蛮子哪来这么多钱呀?” 流言嘛,一人是风,十人就会变成雨。 不管事情真相究竟是哪样,反正话传话,肯定会变了样。 但不管怎么说,陈汉是出名了。 以前是凶名,现在全是赞不绝口的美名。 因为他给村民们谋了一条财路。 一时间,有关于九蛮子发财的事,成为南山村头条新闻。 人们议论纷纷之际,纷纷扎进大山里捕蛇。 刘瑾言家。 蹲在灶台前烧火做饭的刘瑾言,听到隔壁邻居的议论后。 她那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是踏实了几分。 “阿九应该吃了不少苦吧?”她才不管陈汉挣多少钱,怎么挣的。 刘瑾言只在乎,陈汉累不累。 一想到他是为了自己劳累,刘瑾言眼里的柔情渐浓。 “不能让他一人扛...”刘瑾言将手里的火钳放下,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生怕弄出丁点动静的她,蹑手蹑脚向着院门口走去。 “刘瑾言,你想去哪?” 身后传来的声音,把刘瑾言吓得身体一抖,人颤颤转身,看着屋檐下一脸冷漠的赵霞。 “妈。” “想偷偷去找那个蛮子?”赵霞抄起一旁的扁担,目光凌厉地瞪着刘瑾言。 “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老娘绝对把你双腿打断。” 第7章 我要去帮阿九 “妈,阿九挣钱了。”刘瑾言强忍恐惧。 “他一定能挣到您要得那些钱的,所以请您允许我过去帮他。” 她的阿九那么辛苦,她却不能为他分担,只能坐在家里干等。 一想到他挥汗如雨的画面,刘瑾言感到心有些疼。 “别听风就是雨...”赵霞握着扁担,一脸不屑地说。 “那个蛮子真有能耐挣钱,何至于穷这么多年?” “赶紧给我回来,否则我打断你双腿。” “不要。”刘瑾言虽然怕赵霞,但她更在乎陈汉。 “阿九没你讲得那么不堪,我要去帮他。” 不给赵霞反应的机会,刘瑾言说完之后,转身打开院门就跑出去。 “好你个不要脸的贱...”赵霞气得破口大骂,攥着扁担追出院门。 坑坑洼洼的村道,母女俩一逃一追,相继来到陈汉住的小院里。 “阿九...” 看到灶台前烧火做饭的陈汉,刘瑾言连忙小跑过去,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躲在陈汉宽厚的背后。 陈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赵霞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刘瑾言,你个不要脸的浪蹄子...”赵霞冲进院里,抡起扁担直接砸向陈汉。 “今天老娘打死你两个不要脸的东西。” 陈汉眼疾手快,在扁担落下的那一刻,伸手抓住扁担。 “阿姆,冷静点。” 赵霞使劲拽了拽被陈汉攥住的扁担。 发现拽不回来后,她干脆松开扁担,一巴掌向陈汉脸庞甩去。 陈汉硬生生挨这一巴掌,淡淡地盯着赵霞。 “闹够了吗?” 如狼似虎地眼神,让原本还想扇第二巴掌的赵霞吓得收回手。 “怎么,你还想打我啊?” 陈汉摇头:“我之所以没有避开,挨您这一巴掌,全因为您是瑾言的母亲。” 如果不是这层身份,别说是这一巴掌,仅凭她敢闯进他家里,陈汉就敢折断她双腿。 “妈,你过分了。”刘瑾言从陈汉背后走出来,看着他脸上的巴掌印,气愤地瞪了赵霞一眼。 “我过分?”赵霞气得脸发白。 “是谁跟我说好,五天内不跟这个蛮子见面的?这连一天都没有了,你就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还有,老娘这样做是为了谁?” “你说你跟这样一个穷鬼在一起,今后能吃饱饭吗?” “他连自己都养不起,拿什么养你和我跟你爸?” “家里是什么情况,你心里不知道吗?嫁给王强,他好歹是个万元户,靠着猪肉摊的收入,咱们家至少还能有口汤喝。” “他呢?”赵霞指着陈汉。 “这个只会下地干活的蛮子,他有什么能耐让你过好日子?” 刘瑾言很想大声反驳一句,阿九将来一定不会比王强差。 但她知道,这话如果说出来,肯定会激怒赵霞,然后换来她对陈汉更猛烈的辱骂。 “是不是只要我拿出钱来,您就允许瑾言待在我这里?” 陈汉悠悠地声音响起,正处于怒目互瞪的母女俩,纷纷朝他看过来。 “阿九...” 刘瑾言刚准备开口,就被赵霞打断了。 “对,只要你今天能拿出五十块...不,一百块钱给我,以后我不会再阻拦你跟刘瑾言来往。” “可你有吗?”赵霞一脸讥笑。 “你一个连工作都没有,天天只会守着那一亩地的穷鬼,别说是一百块钱,怕是连一块钱都未必能拿得出来。” “所以你这种人根本不配结婚,我要是你,肯定会先想怎么解决温饱,而不是想这些不切实际的情情爱爱。”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如果连...” 她话还没说完呢,就被陈汉从兜里掏出来的一张纸币给打断了。 直勾勾地盯着,陈汉手里那张百元大钞。 赵霞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觉后,她咽了咽口水,一脸难以置信。 “你从哪偷来的?” 这种面额的钱,她只在王强那里见过。 当时王强告诉她,这百元大钞,是五月份刚刚发行的。 王强有这种钱,理所应当。 可这九蛮子为什么也有? “够吗?”陈汉眯着眼睛,没有回答她这话。 “不够,我还有。” 陈汉说完,放下手里的扁担后,又从兜里又掏出一张百元大钞,然后看向一副目瞪口呆的赵霞。 “钱,是我挣得。” 现阶段,他确实需要资金铺设。 但他更在乎刘瑾言的人身自由。 没钱,他可以想其它办法。 可如果失去刘瑾言,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这两百块钱你先拿着,再过四天,我会带着你想要的那些彩礼上门。” 看着陈汉手里的两张百元大钞,赵霞脸上表情相当精彩。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向被她瞧不起,只会在田里干农活的穷鬼,竟然能拿出两百块钱。 而且听他这口气,似乎还是做生意挣来的? 冷不丁的,赵霞想起昨天中午老村长的广播内容,以及今天早上村里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 难道这个九蛮子真的会做生意? 心里虽然不愿相信,可看到陈汉手里的钱,赵霞心热难耐,伸手一把抢过来后,喜笑开颜地说。 “你这蛮子倒也有点能耐嘛!” “行,这钱我先收下了,不过可不能算在彩礼里面。” 喜滋滋地把钱揣进兜里,赵霞弯腰捡起地上的扁担,然后看向刘瑾言。 “你就在这帮他吧。” 丢下这话,赵霞踩着欢快的步伐离开了。 目送她消失在院外的身影,刘瑾言连忙伸手摸向陈汉脸上那道还没消的巴掌印。 “你刚才应该躲开的。” “是可以躲...”陈汉抓住她的手,微凉的小手,触感相当妙。 “可我要是躲开,那巴掌肯定会落在你身上。” 刘瑾言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是躲在他背后。 一瞬间,刘瑾言目光痴了。 “阿九又保护了我一次,就像小时候一样。” 她笑眼弯弯,脸颊两侧梨涡显露。 纯净的笑容,就像这夏天拂面的清风,撩得陈汉心幻神迷。 “言姐...” 迎上陈汉炽热地目光,刘瑾言只觉得心跳再加快,脸蛋如是火烧一样灼热。 她想抽出那只被陈汉握在手心的右手。 然而动了几下也没能如愿。 反而因为这举动,手背跟他掌心老茧摩挲了几下,产生一种让刘瑾言心颤的酥yang。 别开生面的感觉,就像是一团火在她心头弥漫。 刘瑾言只觉得身子开始发烫,脚有些无力。 尤其当看到陈汉的脑袋缓缓凑过来,迎面扑来的气息,就像一双手攥住她心脏。 有那么一瞬间,刘瑾言感受不到心跳,甚至连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她不敢再跟他对视,俏脸通红地闭上双眼。 第8章 刘瑾言的商业天赋 阳光照不到的屋檐下,两颗脑袋缓缓靠近彼此。 她翘首闭目,红扑扑的俏脸,落在陈汉眼里,像极了盛开的粉红月季,唯美又梦幻。 曾几何时,他无数次在梦里,想亲吻这张脸。 但是每一次都难以实现。 如今,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陈汉只觉得心跳在加快,一股无法言明的情绪在心头涌动。 他吞咽着口水,轻轻地噙住她两片粉唇。 微凉的粉唇,像极了棉花一样柔ruan。 这种触感让他不自觉伸手环住她后脑勺,准备要进入深层次的品尝。 “九蛮子...” 院外传来的声音,就像晴天闷雷,把刘瑾言惊得连忙睁开双眼,狠狠瞪了下陈汉,一把将他推开,然后一抹嘴巴藏进屋里。 瞧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陈汉有些意犹未尽地咂嘴,努力回想着刚才那种感觉。 妙不可言。 “九蛮子,收货啦!”一个大叔走进院里,他手里拎着六条被草绳绑住脖颈的蛇。 陈汉瞥了对方一眼,克制着心头涌动的打人念头。 “放下吧,明天中午过来拿钱。” “又记账啊?” 陈汉一抬眼:“你可以带回去。” “别,记就记嘛。”大叔连忙把手里的几条蛇放进木桶里,又看了看冒着水蒸气的灶台。 “蛮子,今天有肉汤喝吗?” 打断我好事,还想喝汤? 如果你不是长辈,非踹你一脚不可。 心里这样想,陈汉撇撇嘴:“想喝肉汤晚上过来吧。” “得嘞!”大叔喜笑开颜地走出院子。 他刚走,刘瑾言的小脑袋就从屋里探出来。 “阿九,你是不是没钱啦?” 想到他刚才给了自家阿妈的两百块钱,联想他现在用记账打发人。 刘瑾言顾不得害羞,抬脚跨过门槛,走到陈汉身旁。 “我回家把钱给你拿回来。”说完这话,刘瑾言就要出发。 陈汉连忙拉住她:“不用,我身上还有钱。” 刘瑾言停下脚步,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满是狐疑地盯着他。 “真的?” 看他点头,刘瑾言又皱起眉头:“那你刚才怎么不给二虎叔结账呀?” “他打扰我好事。”陈汉直言不讳。 刘瑾言听完这话,俏脸再次泛起一层红晕,羞答答地看了看陈汉。 “我的阿九几时变得如此小气啦?” “因为你是我的梦寐以求。”陈汉满目柔情,如是这午后阳光。 炽热又温暖的目光,看得刘瑾言心暖心酥。 “阿九,你也是我...” 她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一个毛毛躁躁闯进来的青年打断了。 “九哥...” 看到来人,陈汉咬咬牙,抬脚就想踹过去,但是看到对方手里拎着的东西后,目露几分惊讶。 “阿宝,你手里这玩意是从山里抓的吗?” 黝黑青年抖了抖手里那只已经死去的甲鱼,憨笑着挠挠头:“九哥,这货能换钱吗?” “能。”陈汉点头一笑,从兜里掏出一把钱。 在刘瑾言诧异,和阿宝激动的目光注视下,陈汉拿出两块钱。 “收着吧。” “谢谢九哥。”阿宝连忙把手里的甲鱼往地上一丢,满脸感激地接过两块钱。 “九哥,我继续去抓。” 瞧他急匆匆跑出门的背影,陈汉走过去抓起这头甲鱼。 “阿九,这是老鳖吧?” 陈汉目露几分诧异:“你认识?” “嗯呐。”刘瑾言连连点头,后脑勺的那条马尾辫,也随她这动作晃起来。 “以前听阿公说过,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原来这样啊。 这就不足为奇了,刘瑾言的阿公是村里有名的老猎户。 陈汉这一身拳脚功夫,就是跟刘阿公学的。 “确实很美味,待会我做给你尝尝。”陈汉把甲鱼放进木盆里,走到灶台边,把已经煮好的白米粥舀进锅里。 不用他开口,刘瑾言已经走过来把砂锅端走,放到院子里的木桌上,接着返回来洗锅。 陈汉并没有阻拦,他比谁都清楚,自家这位妻姐是什么性格。 自强自立。 所以就算要宠爱她,只能是在其它方面,而不是阻拦她干活。 “阿九,是不是要烧水?” “对,你放半锅进去。” “嗯呐。” 刘瑾言洗锅烧火,陈汉进屋拿剪刀,先开始处理那六条菜花蛇。 剥完皮。 然后在刘瑾言好奇的目光注视中。 陈汉用剪刀在蛇尾巴上来一点,先剪了个缺口,顺势在蛇脊椎骨刮了几下。 接着右脚踩在蛇尾巴上,左手攥住蛇颈部位,右手拿起灶台的抹布,揪住刚才剪出来的蛇肉,用力向上撕。 哧啦一声。 蛇肉连带偏刺跟脊椎骨分离。 把撕出来的蛇肉放进木盆,陈汉如法炮制剩下的。 六条菜花蛇,十分钟解决完。 “阿九,这蛇的肉真可以吃吗?” “嗯,相当美味。” “那能卖钱吗?” “能。” 两人一问一答,看似平淡,却又透着浓浓的温馨。 陈汉很喜欢这种生活,两百块钱能换来刘瑾言的陪伴,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笑容。 这对陈汉来说,简直物超所值。 半个小时后,那只八九斤重的甲鱼被处理后,连同蛇骨一同下锅炖。 处理完这些,陈汉和刘瑾言各自喝了碗白米粥垫肚子,然后陈汉开始剁蛇肉。 刘瑾言照看着灶台里的火,时不时看向坐在台阶边,剁着蛇肉的陈汉。 “所以你是想把蛇肉剁成丸子,然后拿出去换钱吧?” 陈汉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自家妻姐。 上辈子,他只知道刘瑾言识字聪慧,但却没发现她有如此敏锐的商业天赋。 如今发现她有这方面的天赋后,陈汉产生一种培养她的想法。 夫妻一起成长,才是最美好的婚姻。 脑补那种画面,陈汉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那你觉得我这样做可以成功吗?” 既然要把她培养成左膀右臂,陈汉自然要先考考她。 刘瑾言沉吟几秒。 “我没吃过蛇肉,不知道它的味道。” “所以我不敢乱讲。” “但如果蛇肉味道好,制成肉丸子后,告诉来买的人,这是某某动物的肉。” “并且价格比猪肉羊肉低,肯定是可以让人接受的。” 刘瑾言是没做过买卖,也不懂得什么是做生意。 但她知道,猪羊牛三种肉都很贵。 正是因为贵,所以很多人舍不得吃。 可如果这个时候,有一种比牛羊猪肉便宜,且口感差不多的肉流入市场,肯定是可以卖得动的。 第9章 像猩猩一样暴躁的赵大国 刘瑾言这一通分析,跟陈汉所想的不谋而合。 “你讲得很对,产品质量、价格、符合当前人们所需...”陈汉面带微笑地点点头。 “满足这三点,基本已经获得打开市场的钥匙。” 当然,还有一句话陈汉没说。 那就是环境。 环境不同,市场就不同。 这就是为什么每款产品上市之前,要做市场调研的原因。 “基本?”刘瑾言听出他这话的重点,一脸好奇地问。 “为什么只是基本?难道还需要其它条件?” “竞争对手...”想了想,陈汉放弃继续为她解释的念头。 因为竞争这两个字,涉及面太广,其中不仅关乎到人性、布局、谋略...更涉及到一些脏手段。 陈汉不想让她还未入场,就因此滋生恐惧心理。 “以后再跟你详细讲解,至于现在...”陈汉放下手里的菜刀。 “我有事要去隔壁村一趟,接下来如果有人拿货上门,你直接收下来记账就行。” 刘瑾言连忙从凳子上站起:“不行的,这事我做不来的。” “相信自己。”陈汉目光温柔。 “我都相信你能行,为什么你却自我怀疑?” “可是...”刘瑾言还想拒绝,然而迎上陈汉饱含鼓励的眼神,她微微垂下脑袋。 “好吧,我试一试。” “加油。”陈汉起身,走到刘瑾言跟前,在她脑袋上揉了几下。 “那些蛇肉已经剁好了,等会你搓成丸子放锅里煮三分钟。” 交代完,陈汉进屋将那两包今早买的香烟装进兜里,然后在刘瑾言满目柔情中走出院门。 陈汉绕了一圈,然后趴在院落右侧的墙边,看着在灶台前忙碌的刘瑾言。 爱情并不是依赖对方,而是彼此一起成长。 只有双方共同进步,彼此差距越小,感情才可以更加恒久。 反之,双方之间的差距越大,共同话题越少,感情就越容易出现危机。 陈汉很爱刘瑾言。 正是因为爱入骨,才不想因为他的强大,而导致她产生自卑。 只有他强她也强,彼此之间才会更加匹配。 “九蛮子,收货啦!” 一道粗嗓门,将恍惚中的陈汉拉回现实。 陈汉趴在墙边看向院里,只见刘瑾言看到有人上门,连忙放下手里已经搓圆的肉丸子。 “大忠叔,您把东西放这盆里吧。” “哟,是瑾言伢子啊!”黢黑中年笑着点点头,将手里那三条脑袋被砸烂的眼镜蛇放盆里,不经意间目光扫到灶台上的肉丸子。 “瑾言伢子,你家那位九蛮子买肉啦?” “嚯!这肉丸子品相可真够好啊。” 关于刘瑾言和陈汉,别说村里,十里八乡谁人不知道两人的关系? 毕竟陈汉这些年每一次打架,基本全是为了刘瑾言。 如果没有赵霞从中作梗,这对小年轻早就结婚生子喽。 被逗红脸的刘瑾言并没有否认,反而转身端起那盘肉丸子。 “大忠叔,这丸子是我刚搓的,要不您带几个回家?” 阿九说了,肉丸子是拿来卖钱的。 嗯,我要是用它换成蛇,应该不会亏吧? “这怎么行啊?”大忠叔连忙摇摇头,可看到肉丸子的品相,又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要不你卖我几个?话说这丸子多少钱一个啊?” 听他花钱买,刘瑾言双眼微微发亮,目光瞥向木盆里的眼镜蛇,歪着小脑袋想了想。 “叔,我不收您钱。” “咱们用东西换,您觉得行吗?” “换东西?”大忠叔沉吟几秒:“也行,那你想怎么换?” “就换你这三条蛇...”刘瑾言呶了呶小嘴。 “五个肉丸子,换你这三条蛇。您觉得怎样?” 刚才那六条蛇的肉,搓了将近四十个汤圆大小的丸子。 我现在用五个丸子,换三条蛇,肯定是赚了。 心里这样想,刘瑾言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换了。”大忠叔咧咧嘴,他算过,村里一斤猪肉要两块钱,五个肉丸子,怎么也要四毛钱吧? 三条蛇也就卖个三毛钱,太值了。 “那我给您拿个东西装起来。” 还没算完的刘瑾言,一听大忠叔答应,也顾不得继续算下去了,笑意盈盈地把手里那盘肉丸子放在灶台边,转身就要进屋拿东西装。 “不用,我直接用手就行。” “也行。” 交易达成,大忠叔离开。 刘瑾言笑靥如花地站在台阶上:“以物换物,还能省掉外出卖肉丸子的时间,接下来全按照这样来。” 她自言自语说完,掀开锅盖,望着那一大锅甲鱼汤。 “留一碗给阿九吃,其它全部用来交换。” 趴在院外墙边的陈汉,目睹整个过程后,眼里满是赞许之情。 刘瑾言这一通操作,彻底证实了她的商业天赋。 至少,连他自己也没想过,以物换物的这种交易方式。 “我好像找到前行的动力了。” 养成游戏。 把刘瑾言调教成女强人。 心里这样想着,陈汉再次看了看屋檐下的那道身影,然后满怀爱意地转身离开。 半小时后。 隔壁,后埔村。 村部。 陈汉敲了敲半掩的门,没得到回应后,在门口喊了几声。 “大国叔..” 二楼那扇破旧的木窗被推开,一个黢黑汉子的脑袋出现在窗口。 然而看到楼下的陈汉后,黢黑汉子怒目圆睁。 “你个蛮子,来我这做甚?” “赶紧滚,老子不想见到你。” 几个意思啊? 火气这么大的吗? 偏偏陈汉一脸见怪不怪:“叔,我今天是来道歉的。” 年前二月份,后埔村有个小伙调戏刘瑾言。 陈汉拎着扁担找上门,把对方堵在家里。 赵大国劝架,挨了陈汉一扁担。 “滚!”赵大国唾沫星子横飞,双手紧紧攥着窗口的木栏杆。 这模样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发怒的大猩猩。 能不气啊? 年前就是楼下这蛮子,差点一扁担把他送走。 到现在回想起来,赵大国依旧耿耿于怀。 自己就他妈劝个架,结果却挨了一扁担。 关键是事后,陈汉这蛮子还说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就这话,把赵大国气得两天吃不下饭。 “叔,您一向是胸襟阔似海,能容八方财的人,今天怎这般暴躁了?”陈汉笑眼弯弯。 “您不该如此的,这样有损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我他妈要个屁形象啊? 早在你抡我那一棍的时候,老子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找机会揍你个蛮子一顿。 可惜啊! 陈汉战斗力太强了。 他干不过啊,只能憋着那口怨气。 想到这家伙打架的画面,赵大国又怕又郁闷:“你别在这跟我嚷嚷,赶紧给我走人。” 第10章 他就像老虎一样凶 面对如此冷漠暴躁的赵大国。 陈汉依旧笑意盈盈:“叔,您要是不下楼,我可就上去了。” 这还了得? 赵大国为什么要赶陈汉离开? 就是怕陈汉突然间失心疯对他动手。 毕竟这个时间点,村部就他一人。 以九蛮子如猛虎般彪悍的战斗力,真要动起手来,赵大国可不觉得自己能招架得住。 所以一听陈汉要进来,赵大国急的满头是汗。 “楼上不好,没人看得见。” “楼下安全点,真打起来,自己吼一嗓子就能把人喊过来。” 心里这样想着,身穿背心的赵大国,抓起一旁的短袖衬衫套上,然后快步下楼。 “你究竟想怎样?” 站在里屋门槛边的赵大国,隔着院子恶狠狠地盯着院外陈汉。 “叔,我能进去吗?”陈汉笑容和煦。 赵大国瞪圆双目:“不能。” “有事说事,说完赶紧滚。” 谁人敢放老虎进家门? 开玩笑,这种自找死路的事,只有傻子才会做。 然而他的拒绝,却左右不了陈汉的意志。 “有些事,私底下谈比较好。”陈汉推开院门,笑意盈盈地走进院里。 赵大国见状,连忙往后退几步,当即就要把里屋木门给关上。 “九蛮子,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我...” 还不等他说完,关上一半的木门就被陈汉给挡住了。 “叔,您别怕。” 我他妈能不怕吗? 就你这势头,我都快被你给吓尿了啊! 赵大国满目惊惧地看着,近在迟尺的陈汉,强忍心头弥漫的恐惧。 “信不信我现在就喊人?” “你九蛮子打架是很凶,可我要是吼一嗓子,整个村的人全过来,到时候就算你身手再好,也一定要折在这里。” 说着,他还抹了一把额头汗水,双眼四处乱瞄,想找件趁手兵器壮胆。 奈何屋里头就几张木桌子组成的会议桌,外加几张竹凳子。 根本没有他想要的兵器。 “叔,您要是再这样,我可真就生气了。”陈汉双眼微眯,扬起的嘴角,将他那口洁白地牙齿显露出来。 这模样落入赵大国眼里,俨然就像一头亮出獠牙的野兽,一股迎面扑来的暴戾,惊得赵大国心颤连连。 “蛮子...不,阿汉呐...”赵大国笑得有些牵强,搓着手,一边往后退。 “叔刚刚跟你开玩笑呢。” “你都来了,我还能不让你进门吗?” “来,赶紧过来这边坐,叔给你倒水喝。” 气氛突然间就热情起来了。 陈汉很是满意赵大国这种转变,笑着抬脚走进里屋。 目光扫量了圈屋子里的几张桌椅,以及左手边黑板是写着的字。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穷不能穷孩子。’ 迎面扑来的时代气息,让陈汉有些恍惚。 标语虽是这样,可在这穷苦的地方,真正重视孩子们教育的家庭却没几个。 毕竟,很多人连温饱都没能解决,哪来多余钱给孩子上学啊? 或许,自己可以做点什么。 “叔,我...” 陈汉话还没说完呢,就看到赵大国绕过他,快步向屋外冲去。 那姿势就好像身后有恶狗在追他一样。 落荒而逃。 甚至连脚下的人字拖掉了一只,赵大国也顾不上了。 “站住。” 一声怒吼,如是这晴天闷雷,在这小院子响起。 已经跑到院门口的赵大国,身体就像被人摁住了,直愣愣定在原地,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奔跑姿势。 陈汉满目无奈地走过去。 “叔,缓兵之计用得挺溜啊?差点还真被你给糊弄了。” “那个...”赵大国一脸讪笑的站好,眼睛转了转。 “我要是说,去隔壁借点茶叶,你信不信?” 陈汉眼皮子跳了跳,右手搭在他肩头:“您是长辈嘛,我肯定信你。” 你信我个鬼哟! 真要信我,手还会抓着我肩膀吗? 赵大国心里骂了句,脸上却满是笑容。 “蛮子到底还是讲道理的。” 陈汉懒得再跟他废话,家里还一大堆事情等他处理呢。 “叔,直接说事吧。” “你用广播帮我吼一嗓子,我陈汉今天开始收蛇,一条一毛钱。” “让村民们进山抓,然后带去我家。不过抓蛇的时候...” 他又把抓蛇需要注意的事项说了遍,末了陈汉补充了句。 “当然,我也可以用肉丸子换。” 赵大国听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沉默了大约将近一分钟。 “所以,你上门就是为了跟我讲这事?” “对。” 我他妈... 赵大国眼角轻颤,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 他找我谈正事,结果我一个村长却被他吓得腿软。 惭愧啊,江东父老们。 我赵大国给你们丢脸了。 不过,今天必须把场子找回来。 求人办事嘛,我刁难一下他,不过分吧? 心里这样想着,轻咳了几声:“那个,蛮子啊。不是叔说你...” 不等他说完,陈汉开口了。 “叔,您会拒绝帮小侄吗?”陈汉晃了晃手背满是老茧的右手。 这是他练拳导致的。 一看这砂锅般大的拳头,赵大国嘴角抽了抽。 蛮子还是那个蛮子。 算了,这面子不要也罢。 “我侄子开口了,当叔的能不帮忙吗?”赵大国一拍胸膛,昂起脑袋。 “这事包我身上了,咱这就给你办。” 说完这话,赵大国走了几步,捡起那只刚刚跑丢的人字拖,重新穿上后,双手别在背后走进里屋。 片刻后,广播声响起。 “喂喂喂,各位村民, 连喊三遍后,广播声停了。 陈汉这才进屋上楼,把兜里的两包富建牌香烟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叔,小侄孝敬您的。” 看着桌上的香烟,再看看眼前的陈汉。 赵大国皱起眉头:“你这是干什么?作为叔叔辈的我,帮你这个侄子,还能拿你烟啊?” 说归说,可他的手已经抓起两包烟,往兜里一塞。 人也跟着站起来。 “以后有事,尽管跟叔讲,保证给你办妥妥的。” “那您受累了。” “客气了。” 俩人谈笑着下楼,勾肩搭背走出院门口,然后赵大国拍了拍陈汉肩膀。 “以后多来啊。” “行,您别送了。” “慢点哈...”目送陈汉渐行渐远的背影,赵大国抹了一把额头汗,长吁一口气。 “好家伙,总算把这蛮子给送走了啊!” “不过这蛮子好像变了啊...”摸了摸兜里的两包香烟,赵大国眯着眼睛。 “不仅学会以礼待人了,甚至还开始做起买卖,这家伙莫不是真洗心革面了?”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毕竟少了个祸害,往后这十里八乡也就能安宁多喽!” 第11章 再深厚的爱情也需要金钱支撑 与此同时。 回到家里的陈汉,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后,着实有些喜出望外。 摇井边的木盆,早已被各种蛇类堆放满。 甚至旁边地上也堆出个小山丘。 目测,至少有七百条以上的数量。 血腥味弥漫的院落,苍蝇嗡嗡。 “阿九...”端着木箈箩从屋里出来的刘瑾言,看到陈汉后,红扑扑的小脸立即绽放出一抹微笑。 “累坏了吧?”陈汉连忙快步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木箈箩后。 陈汉瞥了眼箈箩里那一条条蛇鞭。 再看自家妻姐巧笑嫣然的模样,只觉得心头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温馨感。 这就是他上一世梦寐以求的幸福。 这种别开生面的美妙,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但是... 想要爱情幸福,婚姻美满,同样需要金钱维系。 “不累呢。”刘瑾言摇摇头,开始汇报她这一下午的收获。 “几十个肉丸子和那锅老鳖汤,全被我用来换成蛇了。” 她指了指摇井边的那些蛇,又补充了句。 “然后我给你留了一碗汤,你赶紧进屋喝吧。” 妻姐的温柔,就像这午后微风,撩人心神,令陈汉完全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 这个大他三岁的女人,就像尘世间的精灵。 不仅抚平陈汉当年丧母的创伤,也给他带来,未曾有过的温柔。 她啊,总是把他挂在心头。 有好吃的,总会第一个想到他。 这些年,她就像阳光一样温暖着他。 可他,却没能把她照顾好。 “姐...” “咋了嘛?”刘瑾言看他眼眶通红,连忙伸手放在他脑袋上,轻轻揉起来。 “是不是事情不顺利?” “没关系的,做任何事总会遇到坎,这里走不通,咱们换条路呀。” 陈汉眯着眼睛,享受着她掌心在自己脑袋上揉动时,产生的那种触感。 酥酥的。 只是怕她多想,陈汉满怀不舍地摇摇头,错开她的手掌。 “没遇到麻烦,事情很顺利,我已经跟后埔村的村长谈好了,他也很热情地帮我在全村进行宣传。” 刘瑾言喜笑开颜:“那不是说,接下来咱们生意会很好?” “对。” “阿九真棒。” 看着眼前这个笑眼弯弯,梨涡显露,一脸欢喜的女孩。 陈汉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这世上,能够牵动他情绪的,只有眼前这个心上人。 她的一颦一笑,一句一字,都是他梦寐以求的珍宝。 这辈子,能重新拥抱你,真好。 接下来两人分工合作,陈汉杀蛇剥皮,取骨剔肉。 刘瑾言在一旁帮忙取蛇胆,然后按照陈汉教她的,用小木枝捲着蛇胆的那条胆线,插进院里围墙的缝隙中挂起。 剁蛇肉。 搓肉丸。 飘荡着温馨气氛的小院,时不时会飘起刘瑾言的欢笑声,以及她的疑问。 小两口配合默契,忙得不可开交,偶尔间的对视,两人总会扬起微笑。 画面就像这夏日里的微微凉风,令人心情舒畅。 整整一个下午,陈汉忙得脚不着地。 直至陈尧过来帮忙,情况这才有所缓解。 可惜的是,六姐和七姐走不开。 三人忙到晚上九点,借着一盏煤油灯微弱的光芒,把最后一批蛇处理完之后。 陈汉提起装满蛇头的塑料桶,拿上一把铁锹,到屋后挖坑,把一桶蛇头全埋了。 虽然这些蛇头已经失去活力,大部分也都被砸烂了,但牙齿依旧有毒素。 万一不小心踩到了,多少还是有几率中毒的。 处理完这些蛇头和内脏。 陈汉先把刘瑾言送回家,跟她一起回去的还有一大盘肉丸子。 刘瑾言家门口,昏暗的院墙边。 刘瑾言依依不舍地目送,那道身影彻底没入黑暗里,这才端着一盘肉丸子转身走进院里。 “你还知道回来啊?” “老娘还以为你今晚会不要脸到在那个蛮子家里睡呢。” 刚走进里屋,赵霞的讥讽声就传来。 刘瑾言抿了抿嘴:“妈,你说话能不能别这样?” “阿九没你说得那么坏,我也没你讲得那么不堪。” “你当我是第一次认识那个蛮子啊?”赵霞哼了哼,满目不屑地看向刘瑾言,正准备继续讽刺,然而却看到她手里端着的盘子。 “这是什么?” “肉丸子...”刘瑾言没敢说,这是蛇肉制成的。 一旦说出这肉丸子的原料是蛇肉,赵霞肯定会多想,甚至有可能还会说陈汉不怀好意。 到时候这事要是闹大,让所有人都知道,肉丸子是蛇肉制成的,肯定会影响到陈汉的事情。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从没有撒过谎的刘瑾言,才会改口。 “阿九下午买回来的兔肉,剁成肉丸子后,让我拿一盘回来给您和阿爸尝尝。” 这是她跟陈汉商定好的,有人问起肉丸子的原料,就说是兔子肉。 看到这满满一盘肉丸子,赵霞咽了咽口水,已经到嘴边的冷言冷语也一并随着口水被她咽回去。 “算他九蛮子还有点良心,拿来吧。”赵霞一把抢过那盘肉丸子,转身走进她住的那一间。 刘瑾言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阿九,说得对。 要想堵住阿妈的嘴,除了钱,还要有吃的才行。 贪财贪吃的人,永远是最容易被搞定的。 用陈汉的话来说,他最喜欢那类贪婪的人。 “我的阿九变了,变得越来越优秀了呢。”刘瑾言嘴里呓语了句,满怀欣喜地转身出屋,准备冲凉休息。 因为阿九说了,明天会很忙。 她要早点过去帮忙。 第二天。 和陈汉预料的一样,捕蛇人更多了。 尤其后埔村的人参与进来后,他这小院子更热闹了。 昨天加工成的一大锅肉丸子,在今天全部换成蛇。 配着蛇骨熬制成的汤,每一个送蛇上门的村民,全部端着自家带来的碗,喜滋滋地离开。 下午两点。 趁着空闲期间,处理完所有蛇肉的陈汉,把剁馅的活交给陈尧和刘瑾言。 他自己到供销社借了辆三轮脚踏车,然后载着三大袋蛇皮准备前往县城。 然而就在他刚装好货,准备出门的时候,黑狗带着两个女人上门了。 第12章 又一个红颜上门来 黑色桑塔纳停在院门口,车尾扬起的尘埃也渐渐消散。 看到这辆车,陈汉对车里坐着的人,已然有所猜测。 能花二十几万买桑塔纳的人不少,但是有渠道,够资格购买的人却不多。 整个县城够格开这辆车的人,只有那个女人了。 车门打开,在陈汉注视中,黑色桑塔纳下来三个人。 黑狗,沈荃玫,外加一个颜值同样不低,且气场极强的女人。 女人大约三十左右,短发,穿着一身白西装,显得有些清冷强势。 气场和颜值都是顶级。 看着女人那张清冷的面孔,陈汉眼神多了几分意味。 “几位请进屋。” 落落大方的举止,落在西装女子眼里,勾起她几分兴趣。 没见到陈汉之前,她对沈荃玫昨天讲述的那些事,多少抱有几分质疑。 见到这个让沈荃玫赞不绝口的农村后生仔。 王诗语心中质疑淡了几分。 陈汉给她的感觉,确实跟沈荃玫说的那样,不像是个农村汉子,反倒像是个久经大风大浪的商贾。 自信从容。 那双饱含睿智的深邃眼眸,就像看透人世间百态。 萦绕着一种引人入胜的神采。 最让她诧异的是,这人好像知道她的身份? “你认识我?” 面对王诗语的疑惑,陈汉笑着点点头。 “认识。” 他又在心里补充了句,而且还相当熟悉。 王诗语。 沈荃玫的闺蜜,漳州王家长女。 一个出生就胜过大部分人的天之骄女。 更是今后商界女强人之一。 也是陈汉众多红颜中的一员。 陈汉当年之所以会跟她有交集,全靠沈荃玫那一顿酒。 那一晚,是陈汉人生的高光时刻。 当然,事后代价也很大。 因为从那晚之后,王诗语处处找他麻烦。 两人在商场中百般交战,渐渐地,王诗语也被他风采折服。 成为陈汉后花园中的一个盆栽之一。 扯远了。 王诗语皱眉:“可我并不记得与你见过面?” “或许只是人海间的惊鸿一瞥。”陈汉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目光和煦如风。 王诗语的冷,仅仅只是气质上。 可她的心,却似火一样炽热,甚至还有着一份文青情结。 当年,正是利用每天一份情书,才能在商场交锋中,把这个女王给折服。 所以对她的喜好,陈汉了如指掌。 听到陈汉这句话,王诗语冷冽的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 亦是人间惊鸿一瞥,从此,山是你,海也是你... 心里呓语了句,王诗语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虽然陈汉要表达的意思并不是这个,但是对方这种文化素养,以及谈吐,值得她一交。 “我跟阿玫今日登门,除了找陈先生谈原料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事请教。” 王诗语话刚说完,沈荃玫也开口。 “陈汉,我希望你来负责策划之前给我的那个方案。” “先进屋。”陈汉侧身,把她们三人请进院子里。 然后把刘瑾言和陈尧介绍给她俩认识。 至于黑狗,不需要介绍,都是熟人了。 当听到,刘瑾言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沈荃玫挑了挑眉,脸色有点阴沉。 陈汉也察觉到了,不过却没放在心上。 这辈子,他跟沈荃玫的交集,注定只能是在利益上,无法也不可能牵涉到情感。 落座后。 陈汉看向两女:“之所以让我负责策划这场活动,是为了解决皮革厂仓库的滞销货吧?” 这话一出,不仅是王诗语,就连沈荃玫也是一脸惊容。 “你从哪得知这事的?” 仓库那批滞销货,一直以来是王诗语的心头病。 为了解决这件事,她天天在外奔波,甚至不惜一次次降价,可依旧没有商家愿意接受。 款式跟不上潮流,市场不认可,以至于这批产品成了滞销货。 十几万压在仓库里,王诗语怎能不急? 所以看到沈荃玫给她的方案后,王诗语才会迫不及待找上门。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还没开口,陈汉就已经把她的老底给掀出来了。 至于有没有可能是沈荃玫泄露给他的。 王诗语并没有往这方面想,因为她对沈荃玫的处事风格极其了解。 “每一款产品都会有被市场淘汰的那一天...”陈汉语气轻柔。 “喜新厌旧是每个人类与生俱来的。” “别说是皮革厂,那些服装厂,鞋厂...各行各业,同样有滞销货。” “这属于新老产品更新换代的正常规律,没一家公司能逃得过。” 侃侃而谈的气度,却在王诗语心中掀起波澜。 她原以为已经够高看陈汉了,可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 这种见解,没有一定的经商经历,以及对行业市场的认知度,是不可能讲得如此透彻的。 “所以你是凭借这些信息,断定皮革厂有滞销货的喽?” 听到沈荃玫这话,陈汉笑着点点头。 “这是市场的规律,也是最为基本的常识。” 他说得风轻云淡,然而沈荃玫和王诗语听完后,心情却如海浪一样波澜。 这确实是常识,但是又有多少人懂这些? 至少她们接触的那些人里,还真没一个了解这些。 “陈先生如果下海经商,将来必定能崭露头角,成为一方人物!” 王诗语这话,听在刘瑾言耳里,引得她梨涡浅笑,看向陈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崇拜。 阿九不仅会做买卖,就连王厂长这种人物都对他赞不绝口。 这份能力可真厉害得很哩! 只是我的阿九,几时开了窍,又是从哪学来的这些本事? 心里虽然好奇,刘瑾言却没出声打扰他们交谈,默默坐在陈汉身边当个观众。 “将来会是如何,谁也不可预料。” 陈汉这份淡然,再次引得王诗语高看几分。 年仅二十岁,就具备如此心性。 这种人只要不出意外,将来必定能出人头地。 赞许之余,王诗语又问:“那么陈先生是否愿意,帮我们这一个忙?” 虽然陈汉给出的方案,每个环节都写得很详细。 但是,方案再好,如果执行的人能力不够,最后也不一定会成功。 “当然,作为回报,我会支付你一笔酬劳,以及皮革厂原料供货权。” 抛出这两个报酬后,王诗语目光牢牢盯着陈汉的脸,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试图从他脸上看到,她想要看到的激动欢喜之情。 第13章 攻克王诗语 然而让王诗语失望的是。 自始至终陈汉脸上除了那抹淡淡地笑意以外,就再无其它表情,甚至就连眼神也保持着平静。 这种泰然自若,既让王诗语倍感欣赏,却也让她产生几分不满。 不可否认,陈汉确实才情十足。 否则她也不会专门跑到南山村,并且许以重利邀请他。 可这并不能成为陈汉狮子大开口的理由。 一个人的能力再强也是有价值的。 贪心不足,就会变成不知好歹。 此刻的陈汉就是在待价而沽,想借此坐地起价。 王诗语眼神渐渐变得冷冽。 这时,陈汉开口了:“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一次性清空全部滞销货。” 听到他这句话,王诗语双眼微微半眯,冷冽地眼神也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因为她听出陈汉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话里的那个‘帮’字,透着更深层次的利益交易。 想到这,王诗语目露几分深意:“愿闻其详。” 她原本是想直接开口问陈汉,你有那个实力吃下我手里这批滞销货吗? 但是这种质疑并不能解决问题。 甚至有可能激怒别人。 很多人之所以会失败,大部分原因是败给了自己那张嘴。 一时口舌之利,固然可以让人痛快,但也会因此给自己招来麻烦。 所以不管处于哪个场合,纵使是在主场,王诗语依然严格要求自己,多听少说,多一份耐心。 “承包给我。”陈汉笑意盈盈。 王诗语等了片刻,见他没有后续,不由地挑了挑眉。 她刚才已经做好准备,听陈汉的长篇大论。 可谁能想到,这家伙仅仅只说了四个字。 言简意骇,而且表达的也相当清楚。 这让王诗语心里惊叹之余,也多了几分愠怒。 “我一向不喜欢质疑别人,今天我打算破例一次。” 不等陈汉回应,她又说:“你打算用什么承包这批滞销货?” 随她这清冷的语气,气氛多了几分肃然。 感受到王诗语的进攻之意,陈汉不仅没有恼火,反而心生几分赞许之情。 “我可以用皮革原料抵押,并且为你目前正在做的事指一条明路。” 王诗语猛地挺直腰身,双目直勾勾盯着陈汉。 这种饱含惊疑与审视地眼神,犀利且充满压迫感。 就连旁边的沈荃玫,刘瑾言都为之动容。 不明白为什么王诗语,突然间变得如此凌厉。 就像一把出鞘的剑充满攻击性。 在沈荃玫的认知中,自己这位闺蜜外表看似清冷,实际上待人处事极其温和。 现如今只因陈汉一句话,王诗语方寸大乱。 沈荃玫惊诧之余,心里也充满好奇。 仔细回想陈汉刚才那句话,沈荃玫眼里满是狐疑。 ‘诗语私底下在做什么事?陈汉为何会知道?’ 殊不知,这也是王诗语惊疑不定的问题。 她目前正在做的这件事相当隐秘,别说是沈荃玫这位关系极好的闺蜜,就连她老公,王诗语都未曾透露半点信息。 可以说,这件事除了天知地知之外,就只有她王诗语自己一人知情。 那么如此绝密的事,陈汉为何会知道? 王诗语越想,心越惊。看向陈汉地眼神,从锐利变成丝丝忌惮。 她怕了。 眼前这个相貌英俊,看似农家子弟的青年,那双眼睛却深邃如渊,仿若能够看穿他人内心。 这种高深莫测的睿智,给予她一种仿若不着片缕的惊悚感。 “听说南山村的涵江景色不错?”有些事,不适合被外人知道。 所以王诗语打算找个无人的地方,跟陈汉好好谈谈。 听出她言外之意,陈汉站了起来,目含柔情地看向刘瑾言。 “姐,你招待好客人。” “我跟王厂长出去一趟。” 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 以王诗语如今的职位,她做的这件事如果被公开,下半生绝对会在牢里渡过。 刘瑾言连连点头应了声。 “王厂长,请...” 陈汉和王诗语一前一后走出院门。 坑坑洼洼的乡间土路,两边是即将成熟的稻田。 清风拂过,依稀能闻到淡淡稻香。 “虽然知道这个问题有些愚昧,可我还是忍不住要问,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陈汉站定脚步,看着近在迟尺的王诗语。 “时代发展推动的大势,谁也无法改变它的走向。” “唯一能够做出的选择,只有站在大势这边。” 拥抱大势,等于是握住了未来。 “国企这个铁饭碗看似风光无限,然而条条框框实在太多了...”陈汉眼底睿光流转。 “一只渴望翱翔天空的凤凰,又怎会甘于窝在这片穷乡僻壤之地,受限于这些规则束缚?” 王诗语瞳孔微缩,如果先前只是惊疑,现如今她百分百确定,陈汉不仅知道她要做的事,甚至对她本人也相当了解。 如果不是这样,绝对不会说出这段话。 可为什么他会如此了解自己? “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陈汉点点头,笑着说:“王厂长过往履历相当精彩,称之为巾帼须眉都不过分。” “我调查过,所以能知道这些不足为奇。” 不足为奇? 王诗语眼皮子跳了跳,很想说一声,你都把我内心最大的秘密都给掀出来了,这还叫不足为奇? “仅凭片面资料,就能断定他人心事?” “不能...”陈汉摇头一笑:“有些事,我无法给你解释。” “不过我认为,存在既是道理。” “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杀人灭口。 王诗语心里嘀咕了句,压着一腔疑惑:“无论是在哪个年代,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早。” “你觉得呢?” 面对王诗语饱含冷冽地反问,陈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以王家的实力,想让某人消失,确实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但是...” 说到这,陈汉转身,正面与王诗语对视。 “你不会这样做,基于这个结论的前提是,我这颗脑子里面装的东西,对你有很大的助力。” 无论是在哪个年代,单打独斗的发展方式实在太慢了。 从决定走沈荃玫这条线。 陈汉就已经制定好,一条可以快速渡过原始积累本钱的计划。 皮革厂那批滞销货,与沈荃玫,包括陈汉拿出去的那份营销方案。 全是他用来接近王诗语的工具。 他这个计划,王诗语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第14章 未来的服装大王 陈汉这话虽然有些夸张,偏偏王诗语听完之后心生几分动容。 大势。 市场经济走向。 国企内部情况... 能够说出这些词汇,足以说明陈汉对当今市场经济,以及政策有着深厚且独到的见解。 加上他先前那份营销方案中。 陈汉对市场经济,消费者心理的把控与概括...这些信息所呈现出来的知识,就连王诗语都自认不如。 沉吟片刻,王诗语开口:“不可否认,仅凭你脑袋里面装的知识,确实够格跟我合作。但是...” 她摇摇头:“我不相信你。” 陈汉太过神秘了。 高深莫测到犹如迷雾中的山脉,纵使是王诗语竭尽全力,依然难以窥探到他一角。 跟这种琢磨不透的人合作,王诗语担心自己会被他卖了。 “可以理解...”陈汉笑着点点头。 “人与人之间第一次合作,基本是在试探之后,对彼此底细有所了解,才会进行初步合作。” “你对我有所防备,这是理所当然。” “不过我与你之间的合作,仅仅只是建立在利益交换,而不是感情层次深度合作。” 想获取某人信任,必须先用利益作为敲门砖。 有了共同利益,双方才可以在渐渐熟悉中建立信任。 当然,这种建立在利益之上的信任极其薄弱。 或者说,生意场上根本就没有信任这两个字。 合作的深浅与时间长短,取决于双方之间能为彼此创造多少利益。 王诗语一脸若有所思:“你能给我什么?又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如果只是交换,王诗语倒是不介意。 可要是合作,王诗语绝对不会答应。 当然,交换的前提取决于,陈汉拿出来的砝码足够打动她。 “自古以来衣食住行,服装行业始终排在首位...”陈汉侃侃而谈。 “它之所以重要,在于人们对颜面的重视。” “一件华丽的服装,不仅仅能遮盖人们的身体,维护个人的隐私,同样还可以博取他人注视与赞美。” “你选择这个行业,确实是个极其明知的决定和方向,但是...” 说到这,陈汉抬眼看向王诗语,捕捉到女人脸上的惊容后,他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官职人员下海经商这是大忌,另外你个人选择的进货渠道,有些舍近求远了。” 直白的言语就像是一双手攥住王诗语心脏,令她心跳慢了半拍,产生一股窒息感。 在此之前,她对陈汉还保留几分质疑,觉得他是诈唬自己。 可现在,王诗语心里再无半分怀疑。 他不仅知道她要做的事,甚至对她初步意向也了如指掌。 这怎么可能啊? 他究竟是从哪打听到的? 难不成是供货商那边泄露的? 不可能,湖北那个供货商根本就不认识我... 心中惊疑不定的同时,王诗语看向陈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凛然。 “这也是你通过我的片面资料推算出来的吗?” 陈汉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你选择进货的那个供货商,在当地名声不好。” “尤其你们采用先款后货的交易方式,极大概率会导致你这笔钱有去无回。” 上一世,王诗语这位名传闽广两地的服装大王,成长之路极其坎坷。 湖北这次被骗,导致她婚姻破碎。 离婚后,王诗语到福州找沈荃玫,陈汉也是在那次跟她认识的。 随后她辗转多地,最终在泉州结识一个老大姐。 然后一步步从摆摊到开店办厂创建公司...最终成为闽广两地的服装大王。 陈汉这段话,再次狠击在王诗语心头。 “你究竟是谁?” 太恐怖了。 这人不仅知道她要做的事,以及进货渠道,甚至连她跟供货商的交易方式也了如指掌。 这是人可以做到的吗? “我在泉州有位老友,她可以满足你当前所需。” 面对陈汉这种答非所问,王诗语又惊又气。 偏偏他这话,却又正中她下怀。 尤其最后那句当前所需,更让她头皮发麻。 这四个字,点出了她的计划和野心。 “既然你不愿意坦诚布公,我也不会继续追问你是从哪得知的这一切...” 王诗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波澜,目含几分意味深长。 “湖北那个供货商,确实不值得我信任,然而比起他,我对你更忌惮。” “理当如此...”陈汉点点头。 “泉州这位老友,是我跟你交易的砝码。” “我索要皮革厂那批滞销货,以及皮革原料供货权,则是我把自己送到你手里的另一个砝码。” “只要我和皮革厂一直保持业务往来,我个人经济收入受制于你。” “掌控我经济命脉的你,心里应该可以更踏实吧?” 这一招确实妙。 纵使王诗语心里对陈汉忌惮万分。 可在听完他这话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最能消除双方戒备的交易方式。 “基于这点的前提,是你接下来提供给皮革厂的原料,全部采用货款月结模式...”王诗语双眼微眯。 “这种模式需要的资金量很大,你能承受得起吗?” 只要采取这种结款模式,王诗语可以不用担心会被他坑骗。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陈汉笑了笑。 “你应该考虑的是,看到我这两个砝码后,你是否决定跟我交易?” 王诗语沉吟几秒:“皮革厂那批滞销货,我现在就可以先给你,并且允许你赊账。” “原料供货权,我同样可以给你。” “至于你我之间的交易,先压你半个月原料货款之后,再谈这事吧。” 半个月皮革原料,能有多少钱? 这是暂时无法计算的数字。 但却是唯一能促成双方交易,并且消除她心中戒备的数字。 只要这笔货款压在手,她才敢放心用陈汉介绍的渠道。 比起湖北那边,她更倾向泉州这边。 一是距离近,二是更为稳妥。 毕竟这边还有陈汉这层保障在,安全系数也高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答应跟陈汉交易的原因。 “可以。”陈汉点点头。 原料货款压半个月也好,一个月也罢,陈汉并未放在心上。 他真正在乎的是,皮革厂那批滞销货,以及王诗语手中的资源。 只要攻克王诗语这个女人,他就可以利用她的资源,快速渡过原始资金积累阶段。 双方达成初步意向后,王诗语带着沈荃玫和黑狗离开了。 临走前,沈荃玫透过车窗,眼神复杂地看着陈汉,这个撩动她心弦的男人。 “明天先送一批,数量不低于两千单位的原料到厂里。” “好。” 目送汽车在尘烟中渐行渐远,陈汉把三轮车上的几袋蛇皮搬回院里,跟刘瑾言和陈尧展开蛇皮晾晒的工作。 既然要明天才送到皮革厂,肯定要先把蛇皮晾晒一下,否则闷在袋子里肯定会腐臭。 忙碌期间,陈汉也把皮革厂那批滞销货的事,讲给刘瑾言听。 “阿九,皮革厂那批滞销货真可以卖出去吗?” 第15章 王强的阴招 面对刘瑾言这个问题,陈汉笑着回了句。 “所有的解释都不如你亲身经历一次来得深彻。” “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县里,到时候我现场教你。” 刘瑾言停下手里的活:“明天跟你进城?” 听出她语气饱含的忐忑,陈汉目光温柔:“别怕,一切有我呢。” 刘瑾言心中的踌躇,瞬间被他这句话抚平了。 迎上陈汉那双充满柔情地眼眸,刘瑾言双眸微眯,脸上扬起一抹微笑。 “只要阿九在,无论去哪,我都不怕。” 在她心目中,陈汉就是她的胆子。 不管是过去,或是未来,只要他在身边,刘瑾言敢于面对一切未知。 因为她坚信,陈汉永远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这种信任源自于,从小到大每次只要她遇到困难,陈汉总能及时出现在她身旁,为她挡风遮雨。 这份安全感,只有陈汉能带给她。 她所有的勇气,全部来源于他。 瞧她笑眼弯弯地样子,陈汉升起一股想要捏捏她脸蛋的冲动。 不过看到自己手里的蛇皮,陈汉立马克制住这个念头。 我家妻姐的小脸如此干净白皙,我怎舍得弄脏她呀。 我不仅要让她永远维持这种笑容。 还要她穿上最漂亮的衣服,住豪宅,出门有汽车可以坐。 一股前所未有的干劲在陈汉心头弥漫。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想保护好一个女人。 必须要有足够的金钱和势力。 这世间,钱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 剩下的百分之一,需要更多金钱。 至于那句钱不是万能的,出自于那些资本家之手。 他们一边给底层人灌输心灵鸡汤,告诉人们一切烦恼的来源,皆是想要的太多了。 然后在制造各种娱乐项目麻醉人们,让他们彻底失去威胁力,沉浸在人为编造的美梦中。 这种豢养羊群的方式,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排除威胁,同样还能更加有力于资本家捞钱。 要想不被人宰割,只有去争去抢。 重活一世,陈汉虽然厌倦那个阴诡圈的尔虞我诈。 然而为了刘瑾言,他不介意再次扬刀冲进这个圈子里,跟那群人搏杀。 人,总要有点信仰。 上辈子,他信仰金钱和女人。 这一生,刘瑾言就是他最大的信仰。 接下来整个下午,陈汉和刘瑾言,以及陈尧三人,全都在忙碌中渡过。 晾晒蛇皮,收货,开膛剥皮,起骨剁蛇肉...忙到晚上九点左右。 院子里那盏煤油灯熄灭的时候,晾晒在院里的蛇皮新增一千三百条。 肉丸子还剩下一大锅。 两颗肉丸子换一条蛇,这种交换方式,深得每个村民的欢心。 也有人问陈汉,他这肉丸子哪来的? 对于这种问题,根本不需要陈汉解释,刘瑾言直接一句。 “我家阿九拿钱在县里买回来的兔子肉。” 一句话,消除所有疑问。 并且给陈汉赚来一波赞美。 “还是九蛮子仗义,赚到钱后没有忘记我们这群叔伯。” “九蛮子虽然蛮了些,可在这做人方面,比王强那猪肉佬强多喽!瑾言伢子跟了他,绝对比跟猪肉佬强。” “王强算个屁,今天九蛮子这里以肉换蛇,王强的猪肉摊半斤也没卖出去,照这样下去迟早要倒闭。” 正是这一句话,让陈汉心头警铃大作。 把刘瑾言送回家后,陈汉独自一人站在乌漆麻黑的院子里。 看着晾晒在竹竿上的几千条蛇皮和蛇胆,陈汉思绪起伏。 他之所以卖蛇肉丸子,一方面是为了多赠一条收入。 另一方面是为了打压王强的猪肉生意。 王强那个猪肉摊的客户群体,一个是本村,另一个是隔壁后埔村。 现如今,两个村的人全都进山抓蛇,到陈汉这里换肉丸子。 自然也就不再需要跟王强买猪肉。 猪肉摊是王强唯一经济来源,如今这条路被陈汉截断。 王强能忍得住? “如果我是王强,饭碗被人打碎后,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报复对方?” 陈汉代入王强的角度,根据他这人的性格、智力、做事风格为模板。 这个形体起来后,陈汉按照王强的思维开始思虑解决方式。 片刻后,坐在台阶上的陈汉双眼微眯:“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如果我是王强,纵使心里再如何忌惮对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暗算那人。” 草莽时代。 乱法之人数不胜数。 每天横死的人更多。 别说是王强这种人,哪怕是老实人,一旦被逼急了,也会扬刀斩人。 想到这,陈汉站起身,锁好门窗之后直奔村里。 王强家。 作为村里的首个万元户,王强的房子是一栋二层砖房。 比起瓦片房,气派十足。 陈汉猫在巷子那头的院墙边,透过窗户看向屋里。 烛光跳动的一楼厅堂,王强这个父母早已去世的单身汉,此刻坐在桌边饮酒。 他对面坐着一个女人,黯淡的光线中,通过她脸型轮廓,陈汉依稀能辨别出这个女人的身份。 “原来那件事是真的啊!” 上一世,陈汉被迫远走他乡。 父亲陈家国出事后,陈汉从福州回来。 为陈家国办理丧事期间,村里流传着,王强和陈虎他老婆的苟且破事。 当时陈汉无心顾及其它,所以也没在意。 现在看到这俩人,这件已经被遗忘的事重新在陈汉心头浮现。 看着屋里的一男一女,陈汉双眼微眯。 这时,陈虎老婆秀莲地声音响起:“九蛮子这几天好像挣了不少钱。” “我下午到他家门口站了会,亲眼看到他煮了一大锅肉丸子跟村民交换。” “那锅肉丸子至少要好几十块钱吧?” “几十块钱算个屁啊?”王强语气充满不屑,却又饱含几分怒意。 “走狗屎运的家伙,挣几块钱就不知天高地厚到敢断我财路。” “早死仔,我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对于陈汉,王强恨之入骨。 要不是他,王强觉得自己早就把刘瑾言这个大美人娶过门了。 哪还需要私底下跟王秀莲这个残花败柳瞎搞啊? 现如今又来断他财路,这仇不共戴天。 “你敢跟九蛮子正面叫板?” “老子是不敢...”王强语气森冷:“不过想弄死一个人办法多的是。” “你想杀他?”王秀莲惊呼一声。 “没你事,别问太多...”王强一口饮完杯中酒,拽住王秀莲的手,站起身。 “走,上楼办事去。” “今天老子心情不好,你要想吃猪肉,必须要先让我舒服了才行。” 第16章 杀人不见血 亲耳听到俩人的交谈内容后,陈汉咧咧嘴,目光看向二楼亮起的光亮,转身离开王强家。 和他先前猜想的差不多,王强这家伙确实对他动了杀心。 至于实施报复时间,陈汉并不能断定。 不过他做事,一向不喜欢被动防守。 碰上任何问题,陈汉会立即想方设法解决。 解决不了问题,就会不折手段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很多时候只考虑事件本身,会浪费很多人力财力。 往往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脏手段,最是能轻易解决问题源头。 陈汉快步来到村尾,敲开陈虎的家门。 “阿虎叔...” “你怎来了?”陈虎皱眉,目露几分不喜。 最近这几天,陈汉在村里风头更盛了。 这让陈虎心里很不舒服,因为每次听到陈汉的名字。 他总会想起,被陈汉摁在村尾那条臭水沟的画面。 这是他一生最难忘的耻辱。 如今看到这个曾经把他踩在脚下的人上门,陈虎不自觉捏紧拳头。 “我家不欢迎你,赶紧滚。” “别急...”陈汉抻住即将被关上的木门,笑意盈盈地看着怒容满面的陈虎。 “阿虎叔,我刚刚看见秀莲婶进了王强家,俩人搂搂抱抱的走进屋里。” “你说,他们俩是不是要办什么正事呀?” 一听这话,陈虎怒目圆睁:“九蛮子,你别乱说,秀莲不是那种人。” “你家最近是不是经常吃猪肉?”陈汉眯着眼睛。 陈虎愣了几秒:“你咋知道?” “猪肉哪来的?”陈汉又问。 对啊,猪肉哪来的呢? 以他家那点收入,逢年过节能吃上猪肉已经极其奢华。 可最近,家里饭桌上经常有肉。 问王秀莲,她总是一句,有得吃不就行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越想,陈虎脸色越阴沉。 “你真看到了?” 陈汉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指不定这会俩人正在王强家里磨豆浆呢。” “甘霖娘!”陈虎怒骂一声,抄起摆放在门口的扁担,气冲冲跑出门。 看他消失在黑夜里,陈汉慢悠悠走出陈虎家。 不过陈汉并没有跟过去。 这件事的最终结局如何?他已然心中有数。 与其跟过去浪费时间,倒不如早点回家睡觉。 “我并不喜欢这种搬弄是非...”可是没办法啊! 处于一无所有的阶段,想针对某个人,唯一可供他选择的只有这些脏手段。 成长是有阶段的。 靠体力换钱,靠脑力赚钱,跟最后的靠资源赚钱。 阶段不同,遇到事情的处理方式也就不同。 回到家里,陈汉先是冲了个澡,然后摸黑把那些晾晒在竹竿上的蛇皮,和蛇鞭翻了个面,接着上楼睡觉。 与此同时。 王强家。 一道踹门声响起,惊扰到楼上那对野鸳鸯。 “王强扑你姆个老鸡麦...”陈虎抡着扁担冲上楼。 映入眼前的画面,顿时让陈虎气血攻心。 他那个明媒正娶的老婆王秀莲,此刻被王强压着耍。 这一幕就像刀子剜心,整个心脏好似被双手攥住,疼得他怒目圆睁。 “老子弄死你个烂仔。” 陈虎抡起扁担,直接砸在王强后背。 一击之后,全身不着片缕的王强趴在王秀莲身上。 惨叫声从他口中喊出,后背的疼痛让王强青筋曝露,翻身就要起来。 他这一动,原本还在惊叫中的王秀莲,声音顿时变了。 那闷哼之中带着一丢丢慡的声音,就像晴天闷雷,炸得陈虎火气上涌。 “溅人!” 怒骂声震天响,划破这个黑暗的夜晚。 只见陈虎手中的扁担接连落下,一次次砸在王强后背。 痛呼声连连,王强从床上掉下,跟王秀莲彻底分离。 看到在地上哀嚎打滚的王强,陈虎怒吼一声丢掉手里的扁担,扑过去把他压住,抡起拳头一顿砸。 “耍我老婆?” “弄死你个扑姆仔。” 他边打边骂,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 床上卷缩在墙角的王秀莲,此刻脸色惨白,双眼无神。 王强则是被陈虎压着揍,仅仅不到一分钟,满脸是血。 这么大的动静,把左邻右舍都给引过来了。 一个个以为是入室抢劫呢,纷纷奔走相告,然后拿着家伙冲到二楼。 然而当看到这一幕后,所有人楞在卧室门口。 “咋回事啊?” “这还不够明显吗?王秀莲跟王强搞一块,结果被陈虎撞见了呗。” “先别说了,赶紧把陈虎拦住,别把人给打死了。” 一群人连忙放下手里的家伙,纷纷冲进卧室,架起陈虎往外拖。 “别拦我,老子要打死这扑姆仔。”陈虎使劲挣扎,双脚还不断往前踢。 奈何架住他的俩人,也是常年干农活的壮汉。 任由陈虎如何使劲,都挣不开俩人。 至于王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鼻青脸肿的他此刻迷迷糊糊,正处于昏迷状态。 陈虎这个庄稼汉下手太狠了。 就算没有砸在他后背的那几下,单独这一顿砸脸上的拳头,足够让王强躺床上几天喽。 最后,一群人请来村长定夺。 已经是深夜,王强家里却满是人。 各种各样的言论,在这庭院中四处起伏。 “猪肉佬这下是彻底成猪肉饼喽!” “活该,耍别人老婆,就该让陈虎把他打死。” “送官吧。” “都少说两句...”老村长摆摆手。 作为村里辈分最高的三叔公,压下一片议论声,拍板先把王强送到村里赤脚医生那里救治。 其它事明早再论。 一场闹剧,暂时落幕。 第二天。 陈汉刚练完拳,正准备来几组俯卧撑,刘瑾言急冲冲跑进院子里。 “阿九...” 看到赤着膀子,半身是汗珠的陈汉。刘瑾言停在院门口,目光紧紧盯着陈汉那一身线条勾人的腱子肉,喉咙不自觉咽动几下。 阿九好壮呀。 古铜色的皮肤,矫健的肌肉充满爆发力,缓缓滴落的汗珠...组合成的画面,形成一股强烈的视觉冲击,看得刘瑾言神情恍惚,心跳加速,俏脸通红。 看到自家妻姐傻愣愣地站在院门口,陈汉咧咧嘴,拿起挂在一旁椅背上的背心穿上,然后走过去。 “好看吗?” “啊?”回过神的刘瑾言,迎上陈汉饱含温柔地目光,只觉得俏脸好似有火再烧,烫的她不自觉捧住脸颊,羞答答的垂下脑袋。 可随之,她又猛地扬起脑袋:“阿九,王强出事了,好像是跟秀莲婶睡在一块了。” “刚刚我阿妈听到这事后,气得破口大骂,还说不让我嫁给他了呢。” 看她笑颜如花地样子,陈汉笑着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别人家的事,咱们莫要议论。” “还没吃饭吧?走,进屋一块吃。” 有些事,陈汉并不想让她知道。 在他心里面,刘瑾言属于那种拥抱阳光的人。 像这种肮脏的阴暗事,他来做就行了。 至于赵霞... 没了王强,必然还会有赵强,李强... 如果到了约定时间,他拿不出那笔巨额彩礼,赵霞肯定会逼迫刘瑾言嫁给其他人。 要想解决赵霞这个麻烦的源头,只能拿钱砸。 果不其然。 陈汉和刘瑾言刚进屋,赵霞地声音在院门口传来。 第17章 他的笑容像风一样迷人 “九蛮子,出来...”赵霞边喊边走进院子,看到陈汉从屋里出来后。 站在台阶下的赵霞,掐腰探头看向屋里。 “刘瑾言没在这?” 陈汉微微一笑:“阿姆有话直说就行。” “行...”赵霞那双狭长眼眸,透着几分迫切。 “王强和王秀莲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看到陈汉点头,赵霞继续说:“王强和刘瑾言之间算是吹了。” “但是,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 “还有两天时间,后天早上这个时候,你如果拿不出彩礼,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到时候我会给刘瑾言重新介绍一个。”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陈汉双眼微眯。 有时候他真想质问赵霞一句,刘瑾言在她眼里究竟算什么? 一件商品吗? 可他还是忍住了。 这种质问没用,反而会显得他无能。 “阿姆放心,您要的东西,我一定准时送上门。”陈汉语气淡然,并没有跟她纠结时间。 按照约定,履行时间是在六月六号当天的。 然而赵霞把时间提前一天,从这也可以看得出,王强这件事让她感受到了迫切。 她急于拿到这笔彩礼钱,然后跟她心爱的人双宿双飞。 陈汉不知道赵霞为何如此着急,但不管她有着何种不可告人的目的,都跟他无关。 如果不是刘瑾言,赵霞是死是活,陈汉都不会多看一眼。 “行,我在家里等你。”得到满意答复后,赵霞脸上笑容洋溢,转身离开小院。 陈汉眯着眼睛,目送她消失在院墙外。 “阿九...” 刘瑾言从屋里出来,站在陈汉身旁,她那张俏脸此刻挂着淡淡的忧伤。 “你说,我是她亲生的吗?” 天底下哪有亲生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如狗一样嫌弃? 不仅把她当成一件商品,明码标价地售卖。 小时候更是对她又打又骂,甚至还经常把她关进阁楼。 一关就是一天,不给饭吃。 回想过往遭遇,刘瑾言眼眶通红,死死咬着下唇,憋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以前的苦难将会彻底远离你...”陈汉握住她小手,满目温柔地望着她。 “从今往后,悲伤这两个字将彻底从你人生中消失。” 这段话与刘瑾言的问题看似无关。 然而话里的意思,却比这个问题的答案更让刘瑾言欢喜。 “嗯,我有阿九。”刘瑾言展颜一笑,噙在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往外流。 “可是...” “看到你这样为我劳累,我心好痛。” 陈汉松开她右手,为她抹掉从眼角滑落的泪珠,然后迎上她那双饱含柔情与愧疚的眼眸。 “我并不觉得累,相反很享受这种生活。” “我这一辈子注定是为你而活,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所有苦累只能算是生活调剂品。” 没有一帆风顺的人生。 无论贫穷富有,每个人在生活中,都会添加酸甜苦辣。 陈汉温柔的声音,就像这早晨的阳光一样暖人。 噙在嘴角的淡淡微笑,饱含着一种可以治愈人的魔力,把刘瑾言心中的忧伤尽数抹消。 “我会陪你一起努力的。”刘瑾言目光坚定且温柔。 “好...”陈汉松开她脸颊,顺手在她脑袋上揉了几下,笑着说。 “咱们一起挣大钱。” “嗯呐。” 两人相视一笑,爱意绵绵。 “先进屋吃饭吧。” 陈汉很喜欢这种生活。 虽然艰苦朴素,可只要有刘瑾言在身边。 生活条件再苦,也是甜。 两人吃完早饭,刘瑾言拿着编织袋帮忙一起装蛇皮。 五千六百五十条,装了满满六个编织袋。 其中还有三个编织袋,是刘瑾言偷偷跑回家拿的。 装好后,陈汉到供销社,以五毛钱的租金借了辆三轮车。 六个编织袋装上车后斗,陈汉看向一旁的刘瑾言。 “真不跟我一起去?” 昨天,他说过要带她一起进城。 可刚刚刘瑾言反悔了。 “我留在家里收蛇,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忙那批滞销货啦。”刘瑾言脸上梨涡浅笑。 “说过的,我们要一起努力嘛。” 陈汉听完她这话,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这样自强自立的刘瑾言,真的很迷人呢。 要不是深怕吓到她,陈汉真想抱住她脑袋,然后对着她那张粉唇来一口。 压下心头这股悸动,陈汉笑着点点头。 “既然这样,家里就交给你了。” 八哥陈尧已经学会如何杀蛇剥皮取肉。 加上刘瑾言的生意头脑。 陈汉倒也不担心。 跟刘瑾言告别后,陈汉艰难地蹬着三轮车,顺着这条坑坑洼洼的土路,朝县城方向赶去。 半个小时后。 陈汉抵达皮革厂。 跟守在门口的黑狗和大虎打了个招呼,陈汉蹬着三轮车来到办公楼。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陈汉跳下三轮车,上楼找到沈荃玫。 “沈主任...” 看着眼前这个满头大汗的青年,沈荃玫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今天有多少原料?” “五千六百五十条...”陈汉报了个数,又指了指楼下。 “点一下?” “直接送到原料科吧。” “行。” 两人一起走出办公室。 下楼后,陈汉推着三轮车,跟在沈荃玫身后一起来到原料科。 有沈荃玫在场,整个验收清点过程相当顺利。 开完单据后,王诗语开着她那辆桑塔纳来了。 依旧是一身白西装,外加一双黑色女士皮鞋。 如是风一样飒爽的女人,连半句客套话都没有,直接带陈汉来到皮革厂仓库。 “这批滞销货只有两款产品,皮鞋和皮带...”王诗语侧头看向陈汉。 “总价值十二万左右。” “你是现在全部拉走,还是分批次?” 陈汉并没有立即回答,走到一个纸皮箱边,看着箱子里的皮鞋,他目露几分无奈。 这个时候的外包装属实简单。 只有一层白砂纸包裹着产品。 别说亮眼,连档次都没有。 拿起一双,陈汉拆开外包装那层白砂纸,拿着这双大头皮鞋仔细打量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皮鞋虽然款式老土,但质量绝对没的说。 皮质只需要用手摸一下,就能以感受评定这双鞋的质量。 当然,最让陈汉满意的是,产品没有商标。 “分批次吧。”陈汉放下手里的皮鞋,转身看向王诗语。 王诗语点点头:“这种方式虽然有些麻烦,但可以接受。” “有个问题。” “请说。”陈汉笑眼弯弯。 这迷人的笑容,看得王诗语有些恍惚。 唇红齿白,浓眉大眼的陈汉,笑起来充斥着一股强烈的阳刚气息,就像这夏天里的风,不经意间就会被他的微笑撩动心弦。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悸动后,王诗语重新开口。 “也许有些冒犯,可我还是没能克制住好奇心。” “我想问,你会用何种营销方式处理这批滞销货?” 第18章 钱的魅力 其实王诗语更好奇的是,陈汉能否利用这批滞销货赚到钱? 之前他给沈荃玫的那份营销方案,销售模式确实很完善。 但也仅仅只能保障,把这批滞销货处理掉,根本无法创造丁点收益。 所以才会这样问。 可惜陈汉并不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 “有时候换个角度,换个概念,或许行不通的路,就可以变得畅通无阻。” 听到陈汉这段话,王诗语双眼微微半眯。 她越发觉得,这个小阿弟实在太过沉稳了。 而且每句话,总是充满令人感触的深意。 “或许,你确实可以成为我的合伙人。”王诗语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这次要带走多少?” 陈汉盘算片刻,给出一个准确数字:“五百双皮鞋,外加五百条皮带。” 按照纸皮箱的规格,结合三轮车的空间,这个数量勉强可以运走。 “行,我让人过来帮你。” 半小时后。 陈汉签署完出库单,然后载着三个半米高的纸皮箱离开皮革厂。 他并没有回南山村,蹬着三轮车直接下广东。 诏安与广东一线之隔。 途径上营村地带,陈汉看到那些在国道上设卡的村民。 在这个野蛮时代,类似这种事经常在汾水关地带上演。 那些过往车辆,全都会被拦下来,要么缴纳费用,要么跟他们进赌场消费。 正是靠这种明目张胆的霸蛮抢夺,汾水关这一带才可以发展起来。 陈汉蹬着三轮车刚下蜈蚣岭,就看到不远处两个青年汉子走到路中间。 这俩家伙腰间还别着柴刀,气势汹汹。 几辆大货车被拦下来。 “停车。” 车子停下后,两个青年汉子手持柴刀上前。 “下来。” 几个货车司机,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纷纷老实配合下车,其中一人还给俩人递上香烟。 “兄弟,我们是刚从豹叔赌场出来的。” 一听这话,左边那个犹如棕熊般魁梧强壮的黢黑汉子,顿时怒目圆睁。 “从老豹赌场出来的又怎样?” “拿他压我?信不信老子剐了你?” 说着,他还挥了挥手里的柴刀。 吓得几人连连后退,贴在车厢边。 “兄弟别激动啊,有话好好说。” “我们交钱。” 汾水关的规矩就是,交钱无恙。 看到几人各自拿出一块钱,两个青年汉子纷纷面露笑容。 他们刚伸手接过钱,其中一人看到有辆三轮车从蜈蚣岭下来。 “擒虎,又来车了。” 棕熊般魁梧的壮汉,一听这话,立马转身看过去。 “你收钱,我把他拦下来。”说着,林擒虎抓着柴刀,一双虎目满是凶戾地盯着,那辆渐渐靠近的三轮车。 “停...” 林擒虎刚开口,已经看清来人的相貌,已经到嘴边的另一个字,硬生生被他吞回去。 只见他快速把柴刀藏在身后,脸上的凶狠也变成热情地笑容。 “九哥,是你呀。” 另一个青年汉子瞧见来人是陈汉,当即撇下几个货车司机,手里的钱揣进兜里,顺势掏出一包红梅香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到陈汉三轮车边。 “九哥,抽根烟。” “您这是要去哪啊?” 陈汉手刹一拉,车速慢了下来,瞥了眼对方手里的香烟,施施然伸手接过。 “下广东一趟。” “先忙,回头空了再找你俩。” “好嘞,您慢走。”林擒虎呲牙咧嘴,笑容满面。 等到陈汉蹬着三轮车走远,林擒虎长吁一口气。 这时,边上那几个货车司机,有人忍不住问。 “兄弟,这人是谁呀?” 林擒虎还没开口,他那个伙伴率先回应:“是不是觉得我们挺怂?” 不等几个货车司机回应,他接着说:“碰上他,没人不怂。” “别说是我们这一代年轻人,就连你们口中的豹叔见到他,照样要递烟赔笑脸。” 有个货车司机一脸惊讶:“这么生猛啊?来头很大吗?” “来头不大,但人家拳头大。”林擒虎插了句。 “诏安这地界,十里八乡谁人不知九蛮子?” “他这威名全靠一双拳头打出来的。” “只一人,横压当代!” 几个货车司机听得咂舌不已。 他们的聊天对象陈汉,此刻已经连过三个关卡到两省交界处,兜里也多了几包香烟。 别人拦路收费,他这个过路人,反倒从拦路人兜里扣钱。 五包香烟加起来也就十块钱左右。 价值不大,可这就是排面呐。 从诏安往下,就是饶平县。 中午十一点左右。 陈汉抵达大市场。 这里汇聚的人流量相当大,哪怕是无年无节,每天到这买卖的人依旧多如牛毛。 陈汉蹬着三轮车进入大市场后,在拥挤的人群中,三轮车慢悠悠地前行。 直至看到一家鞋店,陈汉拉手刹,把三轮车停在店门口。 陈汉刚跳下车,一个胖中年从店里走出来。 “你哪来的啊?谁让你把车停我这的?耽搁老子做生意,我打断你退。” 听着对方恶劣地语气,陈汉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在胖中年眼前晃了晃。 “拿钱给你挣,要不要?” 一个照面,陈汉已经把对方从头到尾打量了个仔细。 这人脾气暴躁。 右手食指和中指有烟熏晃,牙齿黄黑,有抽烟。 捕获这些信息点后,陈汉把手里的钱揣兜里。 胖中年看到钱,当即喜笑开颜:“买东西的呀,那没事了,车子尽管停。” 瞧吧,不管是什么人,但凡只要看到钱,就算再凶狠的人,也会立马变得温顺。 如果把人比成狗。 那么金钱就是训狗棒。 再多么桀骜不驯的人,也会在金钱面前低下头。 这就是陈汉的理解,所以他做事最不喜欢以理服人。 钱能搞定的事,没必要浪费口水。 既耽搁时间,又影响心情。 在胖中年热情相迎之下,陈汉走进这间鞋店。 店里空间不算大,客人三三两两的挑选着,边上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再给客人们做介绍。 陈汉溜达一圈,对店里几款产品的参数已经有所了解。 这家店的产品全是凉鞋款式,算得上档次的也就一款布鞋。 了解完,陈汉走向正在店门口忙碌的胖老板。 “老板,为什么不卖皮鞋?”询问的同时,陈汉递了支香烟给他。 胖中年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接过香烟后,嚯了声:“红梅香烟啊?这烟抽着跟大肚喜一样带劲。” 他点燃香烟,美滋滋抽了一口后,抬眼看向陈汉。 “兄弟想买皮鞋?” 第19章 骗 “我想卖。”陈汉笑着回了胖老板一句。 卖? 胖老板叼着香烟,一脸难以置信:“卖?不是买?” 陈汉点点头:“老哥有没有去过欧美?” 见他摇头,陈汉接着说:“欧美那边的几个国家,目前走在世界经济前锋。” “他们那边不仅收入高,民众对吃喝穿的要求更高。” “所以才会诞生无数品牌,看到我脚下这双黄胶鞋没?”陈汉指了指脚下穿着的黄胶鞋。 这双鞋,还是陈家国传给他的,专门下地干活穿的。 耐磨耐造,质量顶呱呱。 胖老板看向他脚上,那双沾了不少泥土的黄胶鞋,刚想开口询问,就听陈汉又说。 “F国货,香奈儿...”陈汉眯着眼睛。 “香奈儿听说过吗?国际大品牌。” “去年在F国,巧合之下救了他们的首席设计师KarlLagerfeld...他亲手给我设计了这双黄胶鞋。” 胖老板一脸呆滞:“那个...老弟,这个Karl什么来着?他是谁?” “卡尔.拉格斐...”陈汉笑着用复述了一句。 “国际知名大设计师,我跟他一起饮过酒骑过大洋马。” 这话还真没骗人,不过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知道卡尔亲手设计的产品有多受欢迎吗?” “我这么跟你说吧,每当他设计的产品上市,绝对能在当地引起数万人排队哄抢。” 说着,陈汉指了指门外停着的三轮车。 “今年我离开F国之前,卡尔送我几大箱皮鞋和皮带。” “虽然没印商标,但却百分百是正品F国货。” “老哥要是买下它们,保证能挣大钱。” 胖老板满目狐疑:“你真的去过F国?看着不像啊!” 陈汉笑了笑,张口直接给他来了几句法语,把胖老板听得一脸迷糊。 “我刚刚用法语做了自我介绍,以老哥这种身家地位,应该能听得懂吧?” “废话,我当然听得懂,不就是法语嘛,我也会...”说到最后,胖老板语气越虚。 只见他连忙猛吸一口香烟,把烟头丢出门口,然后转移话题。 “老弟,我好久没去过F国了,那边的姿娘仔靓不靓?” “绝对是这个。”陈汉竖起大拇指,压低声音说了句。 “回头有时间,咱哥俩再去一趟F国。” “到时候我介绍几个熟悉的F国妞,给老哥涨涨见识。” 一听大洋马,胖老板双目放光,哆嗦着手从裤兜掏出一包大肚喜香烟,递了一根给陈汉,然后自个点燃一支。 “你这兄弟没得说,今天我认下了。” “承蒙老哥厚爱。”陈汉叼着香烟,双手抱拳。 “既然是兄弟,我今天带来的这批产品,肯定是最低价卖给老哥你。” “老哥拿下这批货后,指定可以挣大钱,到时候咱哥俩一起去F国见识一下大洋马。” “这话我爱听。”胖老板一拍大腿,猛吸几口香烟。 “兄弟,看货。” “得嘞!”陈汉起身走到店门口,打开其中两个纸皮箱,从箱子里拿出一双皮鞋和皮带。 对着跟出来,站在一旁的胖老板说。 “老哥请看,正宗F国牛皮鞋和皮带,质量绝对顶呱呱。” 胖老板一看这款式,目露几分迟疑:“老弟,这款式有点旧啊!” “咱们卖的又不是款式...”陈汉语气不徐不疾。 “我们卖的是名气,是品牌。” “只要老哥把香奈儿这块招牌挂上去,然后我再给你整几句法语做宣传。” “绝对能卖疯掉。” 胖老板把烟头丢地上,狠狠一踩:“整了。” “对嘛,挣大钱,大洋马...”陈汉咧咧嘴,又蛊惑了句。 “老哥,这皮鞋一双,算你三十块钱,皮带给你八块钱一条,怎样?” “价格有点贵啊!”胖老板面露犹豫。 “老哥,这是F国货,你卖越贵,别人才会坚信不疑。”陈汉再添一把火。 “到时候你挂个六七十块钱,F国骑大洋马的钱就挣到手了。” 大洋马这三个字,已经植入胖老板的心里了。 勾得他心痒痒。 “为了大洋马,搞了!”胖老板一挥手,豪情万丈,仿若看到一群大洋马朝他走来,圆润的脸庞满是痴笑。 “老哥豪气。” “哈哈,把货搬进店里。” “好嘞!” 接下来,胖老板验完货,陈汉拿了块纸皮,给整了几句F语。 又把这几句法语的意思给胖老板讲解了遍,然后教他该怎么跟顾客介绍产品。 一通教学完,两人到附近银行取钱。 总共一万九千块钱。 这一波,他挣了九千五百块钱。 王诗语给他的价格是,皮鞋每双十五块钱,皮带四块钱。 对半赚。 一个早上差点成为万元户。 换做别人,恐怕早就喜不自禁了。 然而陈汉却是一脸平静地接过钱,然后搂住胖老板的肩膀,笑着请他到旁边的小饭店搓了顿饭。 吃完饭之后,两人相约过几天,再一起对饮高歌。 告别依依不舍的胖老板。 陈汉蹬着三轮车快速闪人。 骗完人不跑,留下来等挨打吗? 不过说句实在话,陈汉也没完全骗胖老板。 至少最后的销售方式,是货真价实的。 只要胖老板按照陈汉教的那一套去卖,这批产品绝对可以卖出去。 但是,两人注定无缘了。 从走进门的那一刻,陈汉就把这笔生意定义为一次性买卖。 过后不再见面的那种。 所以整个过程,他采用了半真半假的欺骗方式。 至于心里会不会愧疚。 陈汉还真不会。 这年头,做一个好人的代价太大了。 遵守规矩的人,永远无法出人头地。 尤其在生意场上。 那些金钱构建而成的规则,为的就是打压底层人员,让他们永远无法威胁到高处之人。 不想成为规矩之下的玩物,就要变得比那些人更凶狠。 追逐利益的人,最不应该讲情义。 只有不择手段,坑蒙拐骗才可以成功。 蹬着三轮车,陈汉回到诏安地界,并没有回村。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必须在后天之前挣够两万块钱。 然后拿着这笔钱,甩在赵霞脸上,把刘瑾言带回家。 要想做到这一步,他需要给剩下的产品进行改头换面。 第20章 给未来的商业女王讲课 一路返回到县城,陈汉马不停蹄直奔纸皮厂。 以每个鞋盒两毛和一毛钱的价格,陈汉定制了五千个鞋盒,以及八千个皮带盒。 两款盒子的造型,全是他当着厂长的面,亲手绘画出来的图纸。 最后缴纳一千块钱定金,在纸皮厂厂长热情欢送中。 陈汉拿着两个赶制出来的样品盒,蹬着三轮车离开纸皮厂。 纸皮厂接下来全厂进入火热赶工中... 与此同时,陈汉来到皮革厂。 恰好碰上开着桑塔纳要出门的王诗语。 三轮车横在桑塔纳前头,陈汉通过挡风玻璃,看着车里的王诗语,笑着朝他挥挥手。 这该死的笑容... 王诗语看到他的微笑,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清冷的面容也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不知为何,每次看到陈汉,不管她心情多遭,总会莫名变得格外晴朗。 那种无法言明的熟悉感,总能勾动她的心。 就像此刻一样,原本还在为家事烦恼的王诗语。 看到陈汉出现的那瞬间,在她心头弥漫的那层阴郁,顿时一扫而空。 “王厂长有空谈谈吗?” 刚下车的王诗语,听到陈汉这话后,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到我办公室吧。” “好。” 片刻后,王诗语办公室。 两人落座后,王诗语拿起暖瓶,给陈汉冲泡了一杯茶。 “谢谢...”笑着接过茶杯,陈汉也轻抿了一口茶水,一身疲惫缓解几分。 “我这次过来,有件事请你帮忙。” 王诗语:“早上带走的那批产品卖不出去?” “那批产品,我已经全部处理掉。” 啥? 王诗语双眸微睁,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五百双皮鞋和皮带,全卖光了?” 这才多长时间啊? 从早上到现在的下午两点,满打满算也就四五个小时左右吧。 就这点时间,他就卖掉了几百双皮鞋和皮带? 什么时候县城的消费能力如此恐怖了? 惊疑之间,看到陈汉点头,王诗语忍不住问了句:“哪种价位出手的?” 这话刚问完,深怕他误会,王诗语紧跟着解释了句。 “你别多想,这批产品我既然决定交给你,不管你卖多少,我绝不会反悔。” “之所以这样问,主要是怕你忙活到最后一场空。” 陈汉笑了笑:“我并没有怀疑你的心意。” 对于王诗语的为人,陈汉深信不疑。 这个女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纵使是上一世,跟他在商场角逐,也从未用过半点阴招。 如果说,一直追随在他身旁的沈荃玫是黑暗女王。 那么王诗语必然是光明使者。 一个把金钱当做武器,喜欢正面跟人硬刚的坦荡之人。 陈汉这一句信任,让王诗语倍感心暖:“看你这笑容,应该是挣不少。” “那么这次来找我,是想把剩下的产品全取走?” 她也没有继续追问,陈汉究竟是以何种价格卖出去的,挣了多少钱。 刚才那脱口一问,已是有些唐突。 好在陈汉并非那种是非不分之人,给了她转移话题的机会。 “暂时先放着,我这次过来是想麻烦王厂长,帮这批产品加一个商标。” 陈汉把想法阐述一遍,末了又补充一句。 “任何一款产品,卖的就是一个品牌。” “随着品牌名气提升,人们对该款品牌的一系列产品认可度才会高。” “甚至到最后,一个品牌的自身价值会远超产品。” 为什么要说这些? 他想让王诗语提前了解到品牌的重要性与价值。 这个女人手里握着的资源,对他会有很大的帮助。 再有就是,要想说服她动员皮革厂所有员工,为这批滞销货返工,就必须彻底折服她。 这就是陈汉真实目的。 “这就是你刚才说的品牌效应?”王诗语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看到陈汉点头,她心情波澜地继续请教。 “那些商家之所以花钱打广告,是为他们公司的品牌做投资?” “正解。”陈汉笑了笑,然后继续为她普及这方面知识,以及如何经营一个品牌。 说到最后,王诗语甚至拿起纸和笔,边听边记录,偶尔在陈汉停下来喝水的时候,提出一两个问题。 对她提出的问题,陈汉对答如流。 甚至会进行多方面解析,为她举一些例子作为参照。 这种别开生面的解答方式,丰富的知识底蕴。 听得王诗语目放星光,看向陈汉的眼神渐渐变得钦佩。 这个男人的才情,渊博且深厚到如同大海。 王诗语敢断定,这些绝对仅仅只是他知识的冰山一角。 但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缕,却是远超当前时代的知识瑰宝。 不夸张的说一句,大学几年下来,所学的内容远不及陈汉这一个小时所讲解的精妙。 合上记事本的那瞬间,王诗语眸子里多了几分崇拜。 “以后在商业上有不懂的地方,我还可以向你请教吗?” “荣幸之至...”陈汉放下茶杯。 王诗语瞥见水杯已经见底,连忙放下手里的记事本,起身拿起暖瓶为他续上茶水。 堂堂皮革厂的厂长,漳州王家长女,此刻更像是个服务员。 就连她老公也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 可偏偏王诗语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因为陈汉呈现出来的才情,不仅令她自惭形秽,并且还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那种思维被拔升的感觉,让她心灵得到前所未有的蜕变。 以至于面对陈汉的时候,她不自觉把自己放在学生的位置上。 “你说的事,我这就去安排。”续完茶水,王诗语并没有重新坐回去。 放下手里的暖瓶后,她拿起记事本走到右侧的办公桌,郑重的把记事本锁进抽屉里。 接着王诗语拿起座机的话筒,拨号通知所有厂领导开会。 她之所以如此积极,一方面是为了回报陈汉的教化之情。 另一方面是因为,陈汉刚才做出承诺,这批滞销货处理完之后,他设计的这个品牌会留给皮革厂。 并且为皮革厂提供一套全新的自产自销方案。 正是这两样,深深打动了王诗语。 虽然她已经决定下海经商,可她同样希望皮革厂能越来越好。 打完电话,俩人一起走出办公室。 到仓库那边,陈汉取走一双皮鞋和皮带。 临走之前,王诗语说了句:“商标的事,一个小时必可以敲定,下班之前会通告全厂。” “但是要想在你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今晚必须加班加点。这笔费用...” 说到这,王诗语面露难色:“我虽然是厂长,但也不能做主由皮革厂承担这笔费用。” “我懂。”陈汉笑了笑:“加班费每人每晚一块钱,你觉得怎样?”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 该花的钱,陈汉从不会节省。 他之所以跟王诗语说,会把品牌留给皮革厂,并且提供一份自产自销的完整方案。 为的就是让王诗语有足够本钱,一举打动皮革厂其它领导。 人都是逐利者。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算是仇人也能变成朋友。 有这两个好处摆在桌面,外加他自行承担加班费。 这件事绝对是板上钉钉。 “可以。”王诗语点头一笑。 她喜欢跟聪明人聊天,尤其是陈汉这种才情精绝的聪明人。 不仅能让她心情舒畅,还能打破她固化思维。 “行,那我先走了。” 告别王诗语后,陈汉蹬着三轮车来到皮革厂大门。 把今早收的几包香烟,一并丢给黑狗和大虎后。 陈汉交代他们帮忙把三轮车骑回村里,并且给刘瑾言带句话。 然后,陈汉拿起车后斗的两个盒子离开皮革厂。 接下来。 他要去找个,可以一次性吃下全部产品的下家。 第21章 潮汕阿炳 陈汉乘坐大巴车抵达汕头已经是傍晚五点半。 落日余晖披洒在街边,把路面映照的金光灿灿。 自行车与板车大军,在破旧的马路中前进着。 偶尔会有那么一两辆公交车,摩托车,在拥挤的大街上穿梭。 至于小汽车这种土豪级的标配,哪怕在这座未来的大都市,如今的经济特区依旧极其少见。 看着街道两边陈旧,且挂满各种招牌的洋楼,一股时空交错感在陈汉心头弥漫。 感慨几秒,陈汉抱着两个盒子,步行来到京汕商场。 站在路边,看着马路对面这座全汕头最大的商场,陈汉脑海中浮现一个人。 赵炳,京汕商场的第二股东。 一个门路极广,专攻北方市场的皮鞋大王。 “他家在哪来着?”陈汉努力回想片刻,猛地睁开眼眸,然后转身向永和街方向走去。 路过一家小餐馆,花了五毛钱吃了碗炒河粉。 粿条份量十足,还有六七片牛肉。 填饱肚子后,天色彻底黯淡下来,陈汉在路边一个水果摊,花一块钱买了两斤苹果。 然后又到边上供销社,花了十块钱买一瓶茅台,外加两瓶罐头,一斤糖果。 一通采购下来,足足花掉陈汉将近十五块钱。 拎着这些东西,陈汉走进马路对面一条小巷子,按照记忆中路线来到一间庭院前。 看着眼前这间清代时期的庭院,陈汉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上一世,赵炳经常跟陈汉炫耀这座宅院,然后还拉着他在这里住了将近一个星期。 也正是在那段时间,陈汉认识了阿雅。 一个把温婉诠释到极致的女人。 她的温柔如水般动人心魄。 压下心头起伏的思绪,陈汉拎着东西走到大门前,抬脚跨过门槛,顺着右边那扇月亮门走进去。 “阿炳在家吗?” 只见一个穿着碎花长裙的女人从堂屋走出来,眼神警惕地看着陈汉。 “你哪位?” “秋兰嫂子吧?”陈汉站在院子里,笑眼弯弯地看着门槛边的李秋兰。 “我系阿汉,姓陈。朋友介绍,来找阿炳谈事。” 一段潮汕话,外加他轻熟地喊出自己的名字,李秋兰内心的戒备之情顿时淡了几分,笑着走下阶梯。 “阿炳刚才喝了点酒,正在侧房休息,你先进来坐,我去喊他。” “有劳阿嫂了...”陈汉拎着东西进了堂屋。 目光打量了圈,这间熟悉的堂屋,陈汉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正堂那张八仙桌上。 李秋兰看到他带来的东西,脸上笑容更浓了。 只见李秋兰走过来拿起桌面的暖瓶,给他倒了杯水,趁机打量了下桌面的东西。 ‘这些东西绝对要十几块钱。’ ‘没想到眼前这个穿着破旧的青年,出手竟然如此阔绰。’ ‘还真跟阿炳说的那样,人不能只看外表啊。’ 心中惊叹之余,李秋兰笑意盈盈:“你先喝杯水,我这就去叫醒阿炳。” 陈汉又说了句有劳。 目送李秋兰走出堂屋,陈汉眯了眯眼。 刚才李秋兰的表情变化,全落在他眼里。 作为陌生人上门,想在别人家里得到热情招待,最好拎几样东西上门。 礼多人不怪嘛。 否则谁肯放一个陌生人进屋? 如果连对方家门都进不去,又如何谈生意? 再有一个还能展示财力。 陈汉花十几块钱买这些东西,为的就是告诉李秋兰。 别看我穿的不咋样,可我的经济实力并不差。 事实证明,这一招成功了。 就在陈汉思绪起伏间,屋外传来一道熟悉地声音。 “边个?陈汉?我不相熟呀...” 听到这广谱腔调十足的语气,陈汉笑着起身看向屋外。 映入眼帘地是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手里拿着大哥大的粗犷汉子。 浓眉大眼,身壮如棕熊。 看到这张熟悉地脸庞,陈汉脸上笑容浓了几分。 “阿炳哥...” 站在门槛边的赵炳,听到陈汉这称呼后楞了几秒。 “你系边个介绍来的?”赵炳直勾勾盯着陈汉,努力回想着认识的人,确认自己真的不认识陈汉后,他皱起眉头。 “坐下来饮杯茶,再听我慢慢讲...”陈汉指了指左手边,八仙桌另一边的椅子。 这种落落大方,毫无半点拘谨的姿态,促使原本心有恼火的赵炳,燃起了几分兴趣。 ‘这后生仔,倒是挺有胆魄。’ ‘来我赵炳家,竟敢反客为主。’ 够胆! 心里赞了句,赵炳回头看向一旁的老婆:“把我那套茶具拿出来。” 说完,赵炳走到八仙桌边坐下,顺势将手里那部大哥大放在,桌面那些礼品边。 陈汉见状,故作惊讶地嚯了声:“摩托罗拉3200,已经进国内市场啦?” 这个时候,大哥大这部通信移动电话,刚进国内市场半年左右。 广东省这边,也刚建好第一个TACS模拟蜂窝通信系统。 能在这时期,入手这样一部大哥大,绝对是土豪级别的大佬。 毕竟两三万块钱,可不是谁人都舍得花,且拿得出的。 不过赵炳并没有炫耀的意思,刚才把大哥大放桌面只是随手动作。 毕竟重达三斤左右的大哥大拿在手里,可不是一件轻松活。 再说,秉承闷声发大财的潮汕人也不爱炫。 但是陈汉这句话,却让他心头漫起一股惊诧。 ‘能一眼就看出这部大哥大的来历,这位小阿弟不简单呐。’ 心里这样想,赵炳侧头看向陈汉。 “听阿弟最后一句话,你去过国外?” “在M国生活过一段时间...”陈汉笑着点点头。 “也去过生产这部大哥大的摩托罗拉公司参观过。” 听完他这话,赵炳倒是没有怀疑。 毕竟这年头,国内能知道摩托罗拉公司,并且知道这家公司就在M国的人屈指可数。 就连赵炳也是听一老友讲过后才知道这些的。 “听说M国遍地是黄金,阿弟为何跑回来?” 俩人说话间,李秋兰端着茶具进来。 陈汉帮忙把桌面的东西移到一旁,等她放下茶具后,又道了句‘有劳阿嫂了’。 等她转身离开,陈汉重新坐下。 “国外的月亮,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圆。” “虽然目前国内经济比国外差很多,但是人口基数却远比国外各国大多了。” “人口多,意味着什么?”陈汉笑意盈盈地看向赵炳。 第22章 做人要拎得清好坏 人口多意味着什么? 赵炳听到这话后,眼底精光流转:“市场。” “正解。”陈汉点头一笑。 “人们都说国外遍地是黄金,可在我看来,国内同样如此。” “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和胆魄,在哪都可以掘到黄金。” “反之,就算在华尔街也无济于事。” 陈汉这侃侃而谈地从容,深深震撼着赵炳。 望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后生仔,再仔细分析他每一句话的深意。 赵炳只觉得头皮有点酥麻。 陈汉这段话看似简短,但是话里头潜在含义,却透露着对于当下市场的见解与看好。 这一点,与赵炳不谋而合。 不过真正让赵炳动容的是,他对这个时代的形容。 胆魄。 这两个字与当今时代极其贴切。 赵炳能有现在这些成就,靠的恰恰是胆量。 也正是这样,他才会被陈汉这段话勾起共鸣。 “英雄所见略同!”赵炳赞了句,表情略显激动。 “那么阿弟认为,哪个行业含金量最大?” 陈汉反问了句:“阿哥觉得人们最需要哪些?” 不等赵炳回应,他又接着说。 “衣食住行,衣服为什么会排在第一位?” “因为它既可以帮人遮羞,又能衬托人们的气质与外貌。” “所以它成了人们最为急需,也是必需之物。” 赵炳皱眉:“你看好服装行业?” 服装行业确实不错,不过他个人更倾向鞋业。 尤其皮鞋这块,经过他最近这段时间调查,发现国内这块市场空缺很大。 抛开那些外国货之外,那些制鞋厂、皮革厂生产出来的产品,根本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牌子。 正是瞧准这点,他才会有入场鞋业的想法。 “服装行业肯定不错,但是鞋业同样有着很大前景...” 察觉到赵炳因他这话,面露几分诧异,陈汉笑着继续说。 “目前国外流入国内市场的牌子,也古驰这几个洋品牌。” “国内真正做起来的却无一家,洋货横行?上面肯定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话说到这里,陈汉没有继续往下讲。 然而赵炳听懂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陈汉。 “阿弟的意思是,政策会偏向皮革行业?” “应该是各行各业。”陈汉笑着回了句。 “在这个遍地开花的时期,大势所在就是经济。” “要想经济发展起来,必须要百花争放。” “皮革行业虽然只是万花丛中的一朵,但它的市场量足以排进各行各业前十。” 赵炳深以为然,这些和他调查到的相差不多。 “但是目前国内民众,对于洋货执念很深啊!” “想要改变这一点,恐怕不容易。” “为什么要改变?”陈汉问了句,看着一脸愕然的赵炳。 陈汉笑着继续说:“顺应潮流,才可以赚到钱。” “你想与民意争,只会磕到头破血流。” 做生意只有站在大势那边,才可以乘风直上。 妄图扭转大势,与之背道而驰的人,最终下场只会是粉身碎骨。 陈汉一惯做事风格,是紧跟政策走。 在国家还不具备抵制洋品牌的实力之前。 民意就是大势。 消费者所需的东西就是潮流与政策。 “如何顺应潮流?” “套牌...”陈汉拿起放在脚边的编织袋,把袋子里的鞋盒拿出来,然后当着赵炳的面打开,拿出盒子里的那双皮鞋。 “这是一双被市场淘汰的皮鞋。” “造价二十块钱,可现在就算放在店里面,标价十块钱都不一定有人买。” “但如果给它一个外国身份呢?” 赵炳从陈汉手里接过皮鞋,打量片刻后,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你今天来我家,是为了把它卖掉吧?” 陈汉不可置否一笑:“人也好,产品也罢,一旦被打上进口的标签,价值就会翻几番。” “纵使这人这物在国外无人问津,可到了国内,它或他就会变得很吃香。” 这是当下无法改变的事实。 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 有些人到国外转一圈回来,随意捏造一个身份,立马会成为受人追捧的香饽饽。 产品同样不例外。 赵炳沉吟几秒:“你把这个方法告诉我,就不怕我撇下你,自己单独做吗?” “你觉得我会在乎一个方案吗?”陈汉反问一句,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里面装着很多精妙绝伦的方案,条条比刚才讲给你听的更出彩。” “一份见面礼,若是能跟阿哥达成合作,物超所值。” “如若不能,它日江湖再相见。”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赵炳挑了挑眉:“在我地头上威胁我?你这胆子可真不小啊!” 不温不火地语气,挟带着一股压迫感。 “这世界只有两种人,朋友和敌人...”陈汉语气不徐不疾。 “成不了合作伙伴,那就只能成为竞争对手。” “像阿哥这样的聪明人,目光应该不至于这么短浅。” 赵炳放下手里的皮鞋,一双虎目紧紧盯着他。 足足沉默了将近一分钟,赵炳猛地一拍桌子,然后放声大笑。 “好你个后生仔,胆气就跟你这头脑一样醒目!” “但是...”说到这,赵炳话锋一转。 “你想跟我合作,仅仅只靠创意可不够。” “钱,你有吗?” 陈汉咧咧嘴:“谁说我要跟你合作?” 赵炳脸上笑容凝固,呆若木鸡。 只听陈汉接着说:“我只是想把手里的产品卖给你,仅此而已。” “当然,除此之外,如果你有兴趣,我还可以帮你建立一条稳定的货源渠道。” “并且为你提供几份营销和发展方案。” 皮革行业前景确实不错,然而陈汉志不在此。 相比起其它行业,他更钟意自己的老本行。 只要前期有资金足够,以他对食品行业的了解,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发展到前世公司的规模。 “你把我给搞蒙了...”赵炳咂咂嘴。 “照你这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为,你只是想借这批产品,捞一波块钱,然后转身进入其它行业?” 有人这样做生意的吗? 千辛万苦开拓一条渠道,仅仅只是为了赚一波钱? 这种行为着实让赵炳难以理解。 “人的精力有限,所掌握的技能也不同。”陈汉语气和煦。 “我精通的,你不会。同样你擅长的,我也不懂。” “当然,阿哥如果愿意分我一杯羹,我不介意投点钱。” “但是你愿意吗?而且,我只想跟阿哥做朋友,不想让你我之间的交情有利益掺杂在内。” 任何关系一旦掺杂进利益,迟早会因此反目。 朋友之间相处,要想关系持久,最好不要有金钱来往。 第23章 利益胜过一切 做人要拎得清孰是孰非。 哪些人适合利益交往,哪些人值得深交,自己心里要分得清。 陈汉心里有一杆秤。 对赵炳这位讲义气,识大体的老友。 从踏入这扇门的那一刻,陈汉只想跟他续上辈子的情义,而不是成为利益伙伴。 因此最后一段话,他是出自肺腑。 这份真情实意,同样也让赵炳入了心。 看着眼前这个后生仔,感受他身上那股从容不迫的气度,赵炳心生几分赞叹。 这几年,他见过不少人。 有弱冠之龄的豪门子弟,也有不惑之年的商贾。 然而这些人,无论是在气度方面,或是对经济体系的见解,无一个能与陈汉相比。 这份才情着实让赵炳倍感惊艳。 “我们潮汕人最喜欢交朋友...”赵炳笑着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小火炉边。 只见他拎起已经烧开的水壶,然后重新走回八仙桌边坐下。 烫洗茶杯之际,只听赵炳再次开口。 “我见过很多人,唯独只有你给我一种难以揣测的感觉。” “当然,做人就要像你这般让人捉摸不透。” “那些把情绪放在脸上的人,往往是最先惨死的。” 说话间,赵炳开始往紫砂壶里装茶叶,然后拎起水壶开始冲泡。 “说说看,你手里这批皮鞋和皮带,数量有多少?打算以什么样的价格卖给我?” “五千双皮鞋,八千条皮带...”陈汉笑着说。 “鞋子每双二十块钱,皮带每条六块钱。” “冠上洋品牌后,至少可以翻一倍。” “除此之外,我再给你制定一份营销方案。” 赵炳沉吟几秒:“可以先看营销方案吗?” “借用一下嫂子送你的宝贝。”陈汉看向他别在西装口袋的钢笔。 赵炳猛然抬头,满目惊愕地盯着陈汉。 足足看了十几秒左右,赵炳收回目光,默不作声的从西装上衣袋拿出钢笔,又从侧袋拿出一本巴掌大的记事本。 把这两样放到桌面,推到陈汉面前后,赵炳说了句。 “我感觉你像个神仙。” 这支钢笔是李秋兰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除他之外,再无知情人。 可陈汉却了如指掌。 这让赵炳惊骇之余,内心对陈汉的那种好奇也更为浓烈。 听到这话里的戒备之意,陈汉笑着拿起钢笔和记事本,边写边说。 “只要有心去做一件事,且把事情做到极致,自然会有些意外收获。” “把我老底调查的挺清楚啊?”赵炳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因为在乎,所以才会如此费心。”陈汉说完这句话之后,看了眼陷入沉思的赵炳,没再开口,低头专心写方案。 十五分钟后,一套前世的经典方案,被陈汉搬到这本记事本上。 把记事本和钢笔,重新推回到赵炳面前,陈汉笑着说。 “请过目。” 赵炳笑了笑:“十几分钟一套方案,这比我商场那些员工的效率高多喽!” 看似赞扬,实则透着几分调侃。 陈汉也不在意,端起一个茶杯,优哉游哉地饮起茶。 瞧他这姿态,赵炳想了想,还是拿起记事本翻开。 “运作一款产品,需要具备以下...”起先赵炳口中念念有词,然而当读到那段关于推广的内容。 只见赵炳双目圆睁,直勾勾地盯着陈汉看了几秒,然后把记事本翻到第一页。 这次他没有再念出声,神情专注地翻阅默读。 他脸上地表情,从震惊,渐渐演变成,眉头紧锁地沉思。 看到精彩处,赵炳脸上会洋溢出兴奋之情。 片刻后,赵炳如获至宝地捧着记事本,目光灼灼地看向陈汉。 “这桩买卖我答应了,就按你刚才讲得价格。” “几时能拿到产品?” 他此刻满心迫不及待,恨不得立马拿到产品,然后赶紧印证陈汉这套精妙绝伦的方案。 走南闯北的这几年,他见过不少大学生。 甚至到港城登门拜访过,那些研究金融的大学教授。 然而那些人的言辞意见,跟这份方案的内容比起来,如是云泥之别。 没有可比性啊! 夸张吗? 一点都不。 瞧他一脸激动地样子,陈汉施施然放下手中茶杯:“明天下午之前。” “好...”赵炳克制了下心情,郑重地把记事本放进西装内袋,然后拿起紫砂壶,给陈汉杯中续上茶水。 “来,阿弟饮茶。” 虽然还没摸透陈汉的来历背景,对他的认知也只停留在浅层面。 可这又怎样? 陈汉展现出来的才情,不仅深深折服了赵炳。 也让他放弃深究陈汉来历的打算。 决定是否跟另一人结交的前提,在于这人有多大价值。 这样说或许势利了些。 但人性本就如此。 否则谁会跟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合作? 所有的合作全是建立在利益之上。 假如你不能给人输送利益,别说是刚认识的人,哪怕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也不见得会跟你合作。 当利益足够大,且双方事业注定不会起冲突。 那么其余一切都可以忽视。 跟赵炳的这笔买卖,之所以能如此顺利谈成。 一方面是从一开始,陈汉就表示不会进入鞋业,只做这批产品。 另一方面是,他提供的这份方案让赵炳看到了价值。 基于这两点,换做是陈汉,照样不会拒绝跟一个陌生人做买卖。 接下来,俩人谈天阔地论人生。 不管是什么话题,陈汉总能对答如流。 尤其涉及到某些地方的风土人情,陈汉的深刻见解,更是让去过当地的赵炳汗颜。 要不是陈汉一再说明他是诏安人,并且对多个地域习俗都了解深刻。 赵炳还真会认为,陈汉是那个城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直至堂屋那个老摆钟响了九声,陈汉谢绝赵炳的留宿邀请,起身告辞走人。 到附近找了家旅馆住下。 第二天。 陈汉一大早坐大巴车返回诏安。 国道边下车后,陈汉直接回到南山村。 推开自家院门,看着晾晒在竹竿和围墙边的蛇皮,陈汉脸上扬起一抹微笑。 不过想到刘瑾言忙碌的样子,他又心生几分怜惜。 “昨天肯定累坏她了。” 就在他这话刚说完,身后传来一句饱含惊喜地声音。 “阿九,你几时回来的呀?” 转身看去,只见刘瑾言站在院门口,那俏生生地模样,看得陈汉心头火热。 第24章 你才是我心里最珍贵的宝贝 克制内心那股想要拥抱她的冲动,陈汉微笑着走过去,拉起刘瑾言粗糙地小手。 “进屋,有喜事同你分享。” 刘瑾言看了眼被他握住的右手,俏脸微红。 “什么事呀?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先给你做饭。” 在她心里,其它事都不及陈汉重要。 “饭等会再做,先给你看样东西。” 陈汉不分由说的把她拉进屋,然后松开她小手。 下一秒,陈汉伸手去解裤腰带。 绑在腰间的蓝色布条解开后,只见陈汉拽住裤头就要往下拉。 刘瑾言看他这举动,吓得连忙捂住双眼。 “阿九,我们还没拜堂呢。” 俩人从懂事以来,除了牵手,拥抱之外。 最大尺度就是亲个小嘴。 以至于看到陈汉准备脱裤子,刘瑾言又惊又慌,心如小鹿乱撞,俏脸如是抹了红妆般娇艳。 看着自家妻姐捂脸娇羞地样子,陈汉立马反应过来。 本想顺势逗弄她一下,不过想到自家妻姐脸皮薄。 陈汉只好放弃这个想法,从裤子内袋,把那一万九千块钱掏出来,然后重新穿好裤子。 “捂脸的小姑娘,可以把手拿开了。” 听到陈汉饱含几分调侃地语气,刘瑾言移开双手。 本想开口反驳他一句,然而当看到陈汉手里的东西,刘瑾言瞪圆双目,一脸难以置信。 “这...” “哪来这么多钱?” 那一沓厚厚的纸币,就像一把把尖刀扎在刘瑾言心头,搅得她心情翻天地覆,连带着说话都带着颤音。 “这里有一万九千块...”陈汉把经过跟她阐述了遍,然后抓起她左手,把钱放到她手里。 “拿着,你先放起来。” “回头我再添个几千块钱,应该差不多能让你妈满意了。” 看着手里的钱,再听陈汉这段话,刘瑾言眼眶瞬间通红,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怎还哭上了呢?”陈汉赶紧捧住她小脸,大拇指抹掉从她眼角滴落的泪水。 “我高兴...”刘瑾言哽咽着,那双迷人地大眼睛,飞扬着喜悦之情。 “我家阿九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在我心里一直都是。” “可我又难过。” “这是阿九辛辛苦苦挣得钱,却要给我妈。” “阿九,我难受。” 几天时间挣了将近两万块钱。 听起来很震撼人心。 说出去绝对会惊掉一群人下巴。 然而刘瑾言心里清楚,这笔钱的每一分都是辛苦钱。 是她家阿九没日没夜奔波操劳,才挣回来的。 所以一想到,要把他这些血汗钱交给赵霞,刘瑾言心如刀割。 纵使那人是她亲妈,可她依然觉得对不住陈汉。 瞧着自家妻姐轻咬粉唇,满目愧疚地样子,陈汉伸手将她拥入怀里。 “这些钱不及你万分之一重要。” “你也别舍不得,只要你在我身边,别说这几万,几十万,几百万...甚至更多数目,我都能挣回家给你。” “阿九...”趴在他胸膛上的刘瑾言扬起小脑袋,婆娑泪眼中饱含深深爱恋。 “我觉得给她一万块钱就够了。” “商量一下应该可以的。” 给的越多,阿九就会越辛苦。 况且这种买卖又不知能维持多久。 万一跟皮革厂的交易断掉了,阿九失去这项收入,那他们结婚怎么办呀? 心里这样想着,刘瑾言再次开口:“我去跟阿妈商量一下,给一万就行。” “别。”陈汉摇摇头,双手握住刘瑾言的肩膀,把她缓缓推离自己怀中。 “能一次性解决的事情,就不可以分段去做。” “留一截尾巴,只会导致事情产生更多变数。” 说到这,陈汉再次伸手擦掉她脸上泪痕,语气轻柔。 “钱可以再挣,你只有一个。” 他不想再失去她,尤其时间越发临近六月六号,陈汉的心越发不安。 这种莫名的忐忑之情,让陈汉更加不愿节外生枝。 “听我的,好吗?” 刘瑾言与他对视几秒,然后攥紧手里的钱,笑意盈盈地点点头。 “嗯,我听阿九的。” 陈汉咧咧嘴:“留两千块钱给我,然后你把剩余的钱放起来,我去做早饭。” “嗯呐。” 吃饭期间,刘瑾言提及关于王强和王秀莲的事。 “大虎叔带着秀莲婶离开了,据说是去了福州。” “王强也走了,不知道去了哪。” 听完这件事,陈汉皱了皱眉头。 陈虎选择原谅王秀莲,这事倒也合乎情理。 毕竟这年头,娶个老婆代价可不小。 在这个爱情朦胧,搭伙过日子的年代。 身边有个女人,跟没有的差距是相当大。 所以陈虎能够忍下这口气,完全在陈汉意料之中。 反倒是王强。 他又为什么离开? 因为名声吗? 不可能的,这家伙就是个混不吝。 岂会在乎村民们的冷嘲热讽? “他是被老村长逐出去的。” 听到刘瑾言最后补充的这句,陈汉瞬间释然开怀。 不过没能搞死这烂仔,陈汉多少有点遗憾。 虽然上一世发生的事情轨迹,基本已经被他更改。 可陈汉依然有些不安,总觉得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希望是我多虑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陈汉抓紧扒拉着碗里的米粥。 吃完饭,刘瑾言收拾碗筷,生火加热那锅肉丸子。 陈汉到供销社买来编织袋和塑料袋,顺道把三轮车租回来。 等他装完院子里的蛇皮,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 三千九百条... 比昨天要少一千多条,这种效率太慢了。 必须尽快把这项业务扩展到其它村子,以及多雇几个人才行。 林擒虎... 能打且精明。 是个绝佳人选。 回想上一世,关于林擒虎的信息,陈汉眯了眯眼。 把几千条蛇皮全搬到三轮车后斗。 陈汉叮嘱了刘瑾言几句,然后蹬着三轮车出门。 十点半。 皮革厂。 陈汉到材料科,完成皮革原料交接后,找到王诗语。 得知仓库那批滞销货,已经全部贴完商标。 陈汉立马和王诗语到仓库。 完成验收之后,陈汉马不停蹄来到纸皮厂。 在纸皮厂厂长热情帮助下,联系了辆货车,随后陈汉支付一千三百块钱,提走五千个鞋盒和皮带盒。 重新回到皮革厂,王诗语召集的几个工人已经等待多时。 陈汉以每人两块钱的酬劳,雇佣这五人帮忙包装。 五千双皮鞋和八千条皮带全部完成包装,以及装车,足足耗费了两个小时。 下午一点半,吃完饭的陈汉再次把三轮车交给黑狗带回村,自己坐上货车跟司机前往汕头。 途径汾水关地带,货车司机老林显得有点担忧地说。 “后生仔,你有没有准备钱给那群拦路虎?不然咱们过不去的。” 陈汉笑了笑:“我这张脸比金钱更好使。” 货车司机撇撇嘴:“后生仔别吹牛,待会货被他们扣下,别怪我没提醒你就好。” 作为一个经常走这条路线的货车司机,他比谁都清楚,那群拦路虎有多可怕。 给钱相安无事。 不给钱,轻则被拖进赌场消费,重则要被暴打一顿,然后扣货。 也有人报过警。 然而根本没用。 那群人听到风声,往山里一藏,上哪找? 加上小县城的警力也不够,以至于每次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陈汉笑而不语。 第25章 入手十几万 看陈汉满不在乎地样子,司机老林张了张嘴。 “没经过社会毒打的后生仔,别总以为这个世界很美好。” “那些你看不见的阴影处,时刻有惨无人道的事情在发生。” “所以啊,听叔一句劝,花点小钱保平安吧。” 在货车司机念叨中,车子行驶到蜈蚣岭。 看到横陈在路中间的粗大树杆,货车司机放慢速度,又看了看依旧无动于衷的陈汉。 ‘浑身满是刺的后生仔,多受几次教训就老实了。’ 心里这样想着,货车司机也不再劝陈汉。 车子行驶到路障前,看到林擒虎和另一人走过来,货车司机连忙下车,满脸谄媚地掏出香烟。 “两位小哥抽根烟。” 林擒虎接过香烟,不耐烦地说了句:“老规矩,赶紧交钱走人。” “交不了。”司机老林回了句,一看林擒虎瞪圆双目,司机老林吓得连忙解释。 “小哥,不是我不想交,是我那货主不愿交啊!” 老林指向副驾驶室:“我已经劝过他了,可他就是不听呐。” 林擒虎还没开口,跟着他的那个兄弟,恶狠狠地骂着走向货车。 “甘霖娘咧,汾水关的规矩谁人不知,敢不遵守?行,今天我倒要看看...”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说不出口。 因为他已经看清坐在副驾驶室的人,那张笑意盈盈地面孔,令他后半段还没讲完的话硬生生吞咽了回去。 “九哥...” 只见他满面笑容地点头哈腰,然后掏出香烟,踮起脚尖,低眉顺眼的给陈汉递烟。 这一幕落在司机老赵眼里,惊得他叼在唇上的香烟掉落。 老赵揉了揉眼,确定不是幻觉后,一脸震惊地咂咂嘴。 “我滴个乖乖,这是狼崽子碰见猛虎了啊?我这个货主是哪路人呐?” 在老赵惊叹之间,原本站在他边上的林擒虎,快步来到副驾驶室边。 看到里头坐着的人是陈汉后,原本一脸凶狠的林擒虎,立马挠头咧嘴。 “九哥...” 陈汉把玩着手里的香烟,笑着看向俩人:“擒虎,今晚来我家一趟,有事跟你聊聊。” “好嘞!”林擒虎连忙点头,又推了推自家兄弟一把,然后俩人一起把横陈在路中间的滚木搬掉。 已经回过神的老赵,见状连忙狠狠吸了几口香烟,然后把烟头往地上一丢,快速蹿进车里。 车子发动后,在林擒虎二人注视中,缓缓开离蜈蚣岭。 “你跟这俩人认识?”开出几米后,老赵忍不住问。 陈汉点点头:“嗯。” “难怪了。”老赵咂咂嘴:“但是你光认识他们没用啊!” “前面还有两关呢,他们比这俩人更难搞。尤其开赌场的那个豹哥,那叫一个心狠手辣啊!” 陈汉笑了笑:“我搞两包烟给你抽。” 老赵不明所以。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因为接下来的两个关卡,那些人见到陈汉后,一个个纷纷上前递香烟。 就连那位被老赵评价心狠手辣的豹哥,看到陈汉后,立马送上两包中华香烟。 那和颜悦色地模样,简直就跟温顺的小绵羊一样和煦。 以至于车子开进广东地界,老赵依旧一脸恍惚,要不是路上没几辆车,就他这状态肯定会出事。 “我今天是载了条真龙啊!” “小兄弟,你以前是不是也在这条道上混的?” “比那个豹哥还凶吧?不然他见了你,怎可能跟羊遇见狼一样乖巧啊?” 陈汉并没有回答他这话,笑着把手里的一包中华丢给他。 “抓紧赶路吧。” 过往并不值得炫耀,搏击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拳头再大,还能比金钱更有力啊? 见他不愿说,老赵也不敢再问。 毕竟这位是能在汾水关地头畅通无阻的爷啊! 万一把他给得罪了,今后他也不用开车了。 一路驰骋,在傍晚五点左右,货车抵达赵炳家门口。 陈汉交代老赵几句,然后下车走进赵炳家里。 等待多时的赵炳看到他后,立马迫不及待开口询问关于产品的事。 得知货就在门口货车上,赵炳疾步来到门口。 看着堆满纸皮箱的后车厢,赵炳笑着回头看向陈汉。 “都在这?” 陈汉点头一笑:“五千双皮鞋,八千条皮带,全在这了。你数数?” “不用。”赵炳根本不在意这点,就算数量有差,也不碍事。 他真正在乎的事,是陈汉那份方案。 急于印证这份方案的赵炳,连忙让陈汉开始卸货。 连同老赵在内,三人来来回回把一个个纸皮箱搬进屋。 足足忙了大半个小时,完事后,赵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钱交给陈汉。 “皮鞋五千双,每双二十块钱,十万块钱。” “皮带八千条,每条六块钱,四万八千块...都在这麻袋里了,你数数看。” 陈汉接过麻袋,拎在手里掂了掂,笑着说。 “我与你之间,不存在质疑。” “哈哈...”赵炳开怀大笑,拍了拍陈汉的肩膀。 “哥哥我今晚有事,无法招待你了。” “等我这几天忙完,亲自再到诏安找你。” 陈汉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事。 “那我在家恭候炳哥大驾。” 俩人又聊了几句,陈汉拎着装有十几万块钱的面粉袋离开。 坐上老赵的货车,找了家小饭店填饱肚子后,俩人继续往回赶。 到诏安,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在乌漆麻黑的村口下车,和老赵告别后,陈汉拎着钱袋子和一些美食进村。 走到家门口,陈汉就听到剁肉声。 往里头看去,映入陈汉眼帘地是一幅忙碌画面。 灶台上的那盏煤油灯,跳动着微弱的光芒。 光线昏暗的院子里,八哥陈尧蹲在摇井边杀蛇取皮剥肉。 自家妻姐坐在灶台边烧火,时不时起身揭锅盖,瞧一瞧锅里的肉丸子。 前来做客的林擒虎,承担起剁馅的工作。 每个人各司其职,在弥漫着肉香味的院子里忙碌着。 温馨的画面,让陈汉倍感心暖。 推开院门,几双眼睛望了过来。 看到是陈汉,众人停下手里的活。 “阿九...” “九哥...” “九弟...” 三种不同的称呼,唤的陈汉笑逐颜开。 “先歇会,吃点东西。” “八哥,去打几斤米酒回来。” “得嘞!”一听喝酒,陈尧连忙放下手里的剪刀,连手都顾不上洗,接过陈汉手里的钱,转身就往院外跑。 “等一下...”喊住他后,陈汉拿出其中一个袋子递给陈尧。 “里面有半只烧鹅,顺道带去给阿爸。” 陈尧接过来,咧咧嘴,小跑着离开。 “擒虎,洗手进屋饮酒。” “好。” 在他走到摇井边洗手,陈汉把那个装着十几万的面粉袋递给刘瑾言,然后探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句。 “里面装有十几万。” 这话一出,刘瑾言手一抖,面粉袋掉在地上。 紧跟着她又立马弯腰捡起,紧紧攥着,紧张兮兮地左右张望几次。 “我先上楼放好。” 颤抖地声音,急慌的背影,看得陈汉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微笑。 钱,很重要。 可陈汉并不看重。 他更在乎,每次赚到钱回家,把它交给自家妻姐时,她那情不自禁洋溢出来的笑容,和崇拜的目光。 这种成就感,远胜一切。 第26章 瑾言病了 这一晚,陈汉和陈尧,外加一个林擒虎喝到深夜才散场。 期间,陈汉跟林擒虎提及,让他过来帮忙的事,并且承诺每月给他一百块钱工资。 这个价钱对于别人来讲很多,但对于林擒虎来说却太少。 他拦路收费这项收入,每月至少可以挣个两百块钱。 又怎可能放弃两百块钱的收入,来挣这一百块钱的工资? 陈汉也没勉强,把他送到院门口。 正准备关门的时候,林擒虎突然站定脚步,转身看向陈汉。 “九哥,你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虽然给的,没我现在收入的多。” “但我愿意跟你干,明天我来找你。” 丢下这句话,林擒虎快步消失在黑夜里。 站在院门口的陈汉,凝视着前方,脸上扬起一抹微笑。 林擒虎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陈汉心里自然清楚,刚才在酒桌上,他给林擒虎讲述了拦路收费的风险。 不可否认,这项活收入确实高。 可只要失足一次,必将面临牢狱之灾,甚至是挨枪子。 他们这些人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出事。 主要是县里警力不够。 但这并不代表,县里没注意到他们。 一旦警力这块完善,这些拦路虎一个都别想逃。 林擒虎这人看似憨厚,实则心里鬼精着呢。 正是因为知道这行干不长久,所以权衡利弊之后,才会在离开前改变主意。 “选择这个词,有时候是真的很玄乎。” “选对了,前途光明。” “选错了,黄土埋身。” 上一世,林擒虎踩下豹叔之后横行汾水关,88年到90年之间,捞得盆满钵溢。 风头无人能与之左右。 提及他,谁人敢不尊称一声虎哥? 甚至搭上闽粤第一城的老板。 从那之后,林擒虎风光无两。 94那年,闽粤第一城筹建初期,林擒虎手底下一个小弟,拦路收费打死了个外地司机。 林擒虎过去几年的事一并被翻出来,最后判了个二十年... 想到这,陈汉关上院门,继续和八哥、刘瑾言处理剩下的蛇。 忙到凌晨一点,搞定所有活之后,陈尧和刘瑾言一起离开。 两天没洗澡的陈汉,立马关上院门。 在摇井边痛痛快快洗了个凉水澡,然后上楼休息。 第二天。 六月五号。 陈汉一大早起床,拿出刘瑾言藏在衣柜里的面粉袋,打开之后数了两万五千块钱揣兜里。 连早饭都顾不上吃,锁好门后,陈汉满怀激动的进村来到刘瑾言家。 还没进院门,赵霞地声音已经从屋里传来。 “我已经在县里给你找了户人家,明天你跟我去见见对方。” “妈,你答应过阿九的。”刘瑾言一脸不可置信。 她怎么也没想到,赵霞会这般言而无信。 时间还没到,就已经联系好下一家,打算把她卖出去。 这种行为既让她惊愕,也倍感愤怒。 “我几时答应他了?”赵霞冷冷一笑。 “那个蛮子最近确实靠卖蛇皮挣了钱,但你别以为我傻。” “就他卖蛇皮,能挣到我要的那笔彩礼钱吗?” “我给你找的这户人家就不一样了,他家住的是洋房,出门开的是摩托车,方方面面比那个蛮子强多喽!” “而且人家也答应了,只要你明天过去,立马给两万块彩礼钱。” “给再多,我也不要。”刘瑾言咬着粉唇,双目通红地瞪着赵霞。 “而且阿九有钱。” 怒火中烧的刘瑾言,依旧保持着理智,没把陈汉挣四五万块钱的事说出来。 因为她深知,赵霞的脾气。 一旦被她知道了,她肯定会跟陈汉索要更多。 “阿九阿九...”赵霞气得一脸铁青。 “你这赔钱货眼里只有他是吧?” 不等刘瑾言回应,她怒拍桌子:“跟你爸一个样,脑子里全是水。” 侧屋内,瘫痪在木板床上的刘保国,此刻死死攥紧拳头,瞪圆的双目淌着泪水。 从他病倒在床,无法劳作之后赵霞天天对他冷嘲热讽。 可他却不敢反驳。 甚至连为刘瑾言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每次反抗过后,只要刘瑾言不在家,赵霞立马会给他几巴掌,甚至用针扎他。 久而久之,刘保国变窝囊了。 “不准你说我爸。”刘瑾言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地怒视着赵霞。 “你不就是要钱吗?” “我现在就去跟阿九拿。” 赵霞面露讥讽:“行,去拿。老娘倒要看看,那个蛮子如何拿出这笔钱。” 她话刚说完,一个物体从门口飞进来,直接砸在赵霞脸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惊住了刘瑾言。 被砸到脸的朝霞,同样惊怒交加。 然而等她低头看到那个砸完她脸,掉在地上的物体后,赵霞瞬间瞪圆双目。 “钱...哪来这么多钱?” “我给你的。”陈汉进屋,看着泪迹斑斑,呆愣在原地的刘瑾言,他眯着眼睛看向赵霞。 “阿姆,不把钱捡起来吗?” 赵霞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捡起地上两捆半的百元大钞。 她满脸兴奋,眼放星光:“这是多少啊?” “两万五千块钱...”陈汉语气淡然。 “您满意了吗?” “满意,太满意了...”赵霞把钱捂在心口,脸上笑容洋溢。 “你个九蛮子会来事,我老早就知道,你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副嘴脸,看得陈汉真想一巴掌甩过去。 然而想到她是刘瑾言的母亲,陈汉忍住了。 “钱,您收好。” “从今天起,瑾言是我陈汉未过门的妻子。” “不求您把她奉为座上宾,但也别把她当下人一样使唤。” “您能办到吗?” 轻飘飘地语气,看似在询问,然而却透着一股让赵霞不寒而栗的强势。 她很想强硬的回一句。 然而想起这个九蛮子打人的画面,再看手里捧着的钱,赵霞连忙开口。 “她也是我女儿,以后我肯定好好对她。” 义正言辞的保证完,赵霞又说:“蛮子啊,你先坐一会。阿姆去买些饭菜,今天中午给你做顿好吃的。” 说完也不等陈汉回应,抱着钱冲出门。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向陈汉撞来,直愣愣扑进他怀里。 “阿九...” 这个为了坚守他们之间的爱情,敢以死明志的女孩,此刻趴在他怀里痛哭。 陈汉紧紧抱着她,语气轻柔:“作为一个男人,我秉承天意来到你身边,是要你感受幸福的,可不是给你带来悲伤。” “所以呀,今天哭完,以后可不准再哭了,因为那样会显得我很无能。” 温暖地语气,就像屋外的阳光洒落在身,温暖着刘瑾言的心。 “我以后不哭了。”她从他怀里扬起小脑袋,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可是阿九今天为我花了好多钱,我心疼。” “但我很开心。”陈汉笑着用下巴抵在她额头上。 因为他改变了刘瑾言的命运。 而且只用了两万五千块钱。 明天就是六月六号。 上辈子刘瑾言投河自尽的日子。 现在,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以后再也没人能把你我分开。” 陈汉这话刚说完,趴在他怀里的刘瑾言,无端端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刘瑾言产生一种掉进冰天雪地中的错觉,四面八方涌来的刺骨寒气包裹着她, “阿九,我冷。” 感受到她全身冰冷一片,陈汉缓缓推离她。 当看到刘瑾言双目紧闭,俏脸一片惨白地痛苦模样,一股不祥的预感在陈汉心头弥漫。 “瑾言...”连喊几声,她都毫无反应。 这猝不及防的变故,惊得陈汉神情剧变。 被恐惧填充内心的陈汉顾不得多想,连忙抱起刘瑾言冲出门。 第27章 绝望中的曙光 村西,涵江边的一间瓦片小院。 陈汉拧着两条眉毛,目光焦灼地看向,正在给刘瑾言号脉的独臂老奶奶。 她是村里的老中医,曾参加过抗战,医术相当精湛。 去年老村长从屋顶摔下来,当时只剩一口气,所有人都认为没救了。 但却被许老医师硬生生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怪哉...”老医师一脸惊诧地摇摇头。 “你刚才说,瑾丫头无端端就变这样了?” 陈汉连忙点头:“毫无征兆就觉得身子冷,紧跟着就失去意识。” “许阿嫲,瑾言这是怎回事?” “具体病因还没找到...”老医师叹了声。 “我行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病例。” “整个人就跟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全身被一股寒气覆盖。” “没有源头,无迹可寻。你老实告诉阿嫲,瑾丫头有没有在冬季掉到水里过?” 刚从水里捞出来? 掉到水里过? 这两句话就像晴天闷雷,震得陈汉踉跄后退几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明天是六月六号...” 难道是因为我改变她命运,产生的后遗症? 也只有这个缘由,才解释得通刘瑾言这情况。 否则怎可能会无端端寒气入体? 可这也太玄乎了吧! 命运? 难道真的存在吗? 陈汉不想相信,然而想到自己穿越这事,他沉默了。 连穿越这种事都能发生在我身上,又为什么不能有命运?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老医生的声音,把陈汉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陈汉咬咬牙,摇头:“阿嫲,有些事我不能跟您说。” “您只需要告诉我,该如何救治瑾言?” 说完这最后一句,陈汉艰难地吞咽几次口水,目光焦灼地看着老医师。 “唉!” 老医师这一声叹息,就像拥有某种魔力,瞬间抽空陈汉全身力气。 只见他踉踉跄跄来到床边,握住刘瑾言冰冷的右手。 “她从没享过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等到我有能力给她幸福了,却又无福消受。” “阿嫲,您说她这命是不是很烂?” “是不是我克了她?肯定是的。” “假如我没有闯进她生命里,她早已嫁为人妇,甚至有儿有女,有个幸福的家。” “可因为我,她成了村里人口中的老姑娘...” 泪水从陈汉眼眶滑落,颤抖的嘴唇被他牙齿咬住。 “都是因为我啊!” “如果我离开她,是不是就可以化解这一切厄难?”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似在询问老医师。 这种茫然且痛苦的语气,深深触动老医师的心。 “人这辈子会遇上许多突如其来,和猝不及防...”老医师语气轻柔。 “该遇见的人,一个都避不开。” “不该遇见的人,纵使街头相遇也只会擦肩而过。” “你跟瑾丫头从小一块长大,心心相印。这就是缘,也是命。” “逃不开,避不掉的。” “另外,我也没说她无救啊。” 这最后一句话落在陈汉耳里,就像一缕阳光透过缝隙照进他心房。 他那冷冰冰的心,因此产生一股暖意。 无力的身体重新焕发一股力量,只见陈汉豁然从地上站起,面目满是激动地看向老医师。 “阿嫲,您再说一遍。” 老医师笑着点点头:“可以救,不过...” 一句不过,让原本满心欢喜的陈汉慌了。 “不过什么?” “不过需要很多钱。”老医师叹了声。 “她这种病理暂时无法得知,不过针对寒气病症,倒是有方子可以压制。” “但也仅仅只是压制,往后会经常复发,而且药不能断。” “这个方子,每味药都不便宜啊!” 陈汉快步走到老医师身边,一把抱住她。 “阿嫲,谢谢您给了我希望。” “钱的事交给我,需要哪些药材,您给我张单子。” 老医师笑容和煦,拍了拍他后背。 “我现在就开方子,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 “按照现如今的药材市场行情,这药方内外每一副的价钱,可能不会低于五百块钱一副。你能拿得出...” 老医师话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一声惊呼。 “啥玩意?一副药五百块钱?” 赵霞瞪圆双目:“老太婆,你这刀子也太锋利了吧?” “逮着我们家薅啊?” 陈汉松开老医师,皱眉看向赵霞:“阿姆,我现在没心情跟您扯皮,瑾言的事也不用你操心。” “这是你说的哈...”赵霞连忙开口。 “老太婆你给做个证,从今往后刘瑾言就是他九蛮子的事了。” “以后收不到医药费,你可别上我家门。” “还有,彩礼钱可不退给你。” 丢下这句话,赵霞立马转身离开。 由始至终,她连看刘瑾言一眼都没有。 来这里的目的也很明确。 撇开这个病鬼。 “掉进钱眼里的泼妇...”老医师鄙夷地说了句。 “还好瑾丫头有你,不然还不知要遭多少罪呢。” 或许,遇见我,她才是在遭罪。 心里这样想着,陈汉连忙开口:“阿嫲,您抓紧开方子。” “行。” 片刻后,陈汉拿了一张药方,疾步走出老医师家里。 回到自家小院,看到陈尧和林擒虎,陈汉刚想开口,就听到院门口传来赵霞的声音。 “蛮子,过来帮忙。” 陈汉转身望去,当看到赵霞拎着两个编织袋,顿时皱起眉头。 “您这是...” “刘瑾言的东西,反正她早晚要嫁给你,我就把她东西全给你带过来了...”赵霞把两个编织袋丢在院门口。 “以后她就跟我家没关系了,让她没事少回来。” 不给陈汉回应的机会,赵霞转身离开,边走嘀咕着。 “家里有一个痨病鬼就够了,再来一个,还让不让我活啊?” “的亏这事是在我拿到彩礼钱后发生的,不然还真会被刘瑾言这早死鬼坏了事...” 听到这最后一句,陈汉捏起拳头。 早死鬼? 赔钱货? 陈汉真想K赵霞一顿,然后问问她,刘瑾言究竟是不是你亲生的?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母亲啊? 不仅把女儿当商品,知道刘瑾言病了后,更是迫不及待撇清关系。 甚至连她的东西也一并扫出家门。 这事要是被她知道了,我的瑾言该多伤心啊! 陈汉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曝露,眼中戾气横生。 “九哥,要揍她一顿吗?”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就冲赵霞这态度,他觉得就该揍。 林擒虎地声音,把陈汉从失控边缘拉了回来。 瞥了眼身边的林擒虎,陈汉摇摇头:“没这个必要。” 冷静下来后,陈汉开始交代林擒虎和陈尧。 安排陈尧在家继续收货,杀蛇剥皮取肉。 林擒虎则负责把蛇皮送去皮革厂,叮嘱他去了之后找黑狗问一下程序... 所有事情安排好之后,陈汉把刘瑾言那些行礼带上楼,然后拿了一万块钱急冲冲出门。 第28章 竞争对手 担心县里的药材铺不够齐全,陈汉直接坐车到汕头。 不得不说,老医师这药方确实贵。 内服外服加一起,每帖九百五十块钱,陈汉各抓五帖药。 找了个地方解决午饭后,又到市场买了个泡澡的木桶和药壶。 回到村里已经是下午一点半。 陈汉先把东西放到家里,然后又跑去老医师那把刘瑾言抱回家。 接着在老医师指导下,在院子里熬药。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碗药汤喝下去后,配合老医师的针灸,刘瑾言片刻后悠悠转醒。 守在床边的陈汉见状,脸上顿时扬起一抹微笑。 “感觉怎样?”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心头弥漫着喜悦之情。 “有点冷,身子有点疼,全身无力...”刘瑾言皱了皱眉:“阿九,我这是怎么了?” “感冒了。”陈汉语气轻柔:“别多想,好好休息,一切有我呢。” 他并不打算告诉刘瑾言实情。 这丫头要是知道一副药几百块钱,绝对会做出某种让陈汉后悔终生的举动。 要么选择轻生。 要么离开他。 无论是哪种,都不是陈汉能够接受的结果。 刘瑾言嗯了声:“阿九,我肚子好饿。” “还不能吃饭,等会泡完澡,我再给你弄点吃的。”陈汉拢了拢她额前散落的发丝,眉目间满是柔情。 “泡澡?”刘瑾言一脸狐疑。 “感冒还能泡澡吗?” “汤药澡,能让你加快恢复。”陈汉捏了捏她脸蛋。 “乖乖躺着,我给你准备药水泡澡。” “嗯呐。” 陈汉下楼,坐在屋檐下的老医师看到他,当即笑问:“醒了?” “醒了。”陈汉咧咧嘴。 “阿嫲,瑾言这种情况需要注意哪些方面?” 老医师笑着站起身:“饮食不用忌讳,药别断就行。” “暂时只能这样先压着,等我找到病源,兴许有希望治愈。” 陈汉连忙点头:“劳您费心了。” “无妨。”老医师笑了笑,走下阶梯:“好好照顾她,我先回了。” “您慢点。” 把老医师送到院门口后,陈汉这才转身返回院里。 先把刚买回来的大木桶搬上阁楼,然后又把灶台上的那锅汤药舀进桶里。 按照老医师交代的方法,陈汉往药汤里掺了两桶冷水。 试了试温度,察觉差不多,陈汉这才走到床边,看着蜷缩在被窝里的刘瑾言。 “姐,泡澡了。” 刘瑾言挣扎着坐起来,瞥了眼那个冒着热气的大木桶,再看站在眼前的陈汉。 “我自己能行的。” 言下之意够明显了。 知道自家妻姐脸皮薄,陈汉笑着转身,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拿起放床边。 “衣服给你放这,泡半个小时就行。” “我衣服为什么会在这?”刘瑾言一脸疑惑。 陈汉站定脚步,回首望向她:“你需要人照顾,所以我把你家里的东西全搬过来。” “再说,你已经是我老婆了,提前适应一下环境,是非常有必要的。” 关于赵霞的事,陈汉并不打算说。 没必要让那种人,坏了刘瑾言的心情。 刘瑾言俏脸微红:“我们还没拜堂呢。” 跟阿九住一起? 脑补那种画面,再看这张木板床,刘瑾言脸上红晕更浓。 “没拜堂,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陈汉语气轻柔且坚定。 “除非你自己不愿意。” 刘瑾言连忙抬起头:“我愿意的。” 这一次,她没有避开陈汉地目光。 “嫁给阿九,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小小地声音,透着一股无法融化的坚定。 看着坐在床边那个可人儿。 陈汉情不自禁走过去,把她拥入怀。 “等你身体好点,我们把结婚证办了,然后摆席让所有人作见证。” “嗯,我听阿九的。”脑袋趴在他肚子上的刘瑾言,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我也很期待这一天到来呢。 陈汉揉了揉她后脑勺,有些不舍的缓缓将她推离怀抱。 “先泡澡,免得药水凉了,我下楼给你做饭。” “辛苦阿九啦。”她扬起小脑袋,笑眼弯弯地看着她。 陈汉没有说话,笑着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然后在刘瑾言娇羞地目光中,他转身走向楼梯口。 辛苦吗? 或许会,但是只要你能健健康康呆在我身边,再苦再累我都不在乎。 我只要你活着。 为此,我可以不折手段。 下楼后,陈汉来到院子里,开始生火做饭。 瑾言身子骨弱,蛇肉粥可以补元气。 米下锅后,陈汉走到摇井边,从木盆里抓了一把蛇肉。 剔骨之后再把蛇肉切成段,接着连肉带骨一起丢进锅里熬炖。 做完这事,陈汉帮陈尧处理剩下的蛇。 早上送来的蛇并不多,兄弟俩处理完五六百条蛇,刘瑾言也泡好药澡了。 “哥,你休息会,然后把这些蛇肉剁成馅。” “好。”陈尧点点头。 陈汉上楼把木桶里的药水舀进小桶内。 来回几趟,把大木桶的药水处理掉后,陈汉下楼端来一碗蛇肉粥。 “泡完感觉怎样?” “身子暖暖的...”刘瑾言笑意盈盈:“不像之前那样无力了,就是偶尔还有点针扎似的疼。” “不过阿九别担心,很快就会没事的。” 陈汉却没她这么乐观。 因为老医师告诉他,往后每次寒气爆发,刘瑾言全身会像针扎一样痛。 这种痛苦会随着复发次数增强。 一想到她从今往后,要承受这种痛苦,陈汉心颤连连。 “先吃饭,等会下楼晒晒太阳。” “嗯,我吃完下楼帮你。”刘瑾言接过他手里的蛇肉粥,迎面扑来的香味,让她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 “好香呀,阿九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呢。” 看她梨涡浅笑,满目崇拜地样子,陈汉只觉得弥漫在心头的压抑随之淡了几分。 “那是因为你喜欢,所以我才能越做越好。” 刘瑾言捧着碗,眉宇间洋溢着欢喜之情,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陈汉。 “阿九,我开心。” 陈汉正准备开口,却被楼下传来的声音打断。 “九哥,王厂长来了...” 听到是林擒虎地声音,陈汉笑着说:“我先下楼看看。” “嗯呐。” 陈汉捏了捏她脸蛋,笑着下楼。 走出里屋,陈汉看到王诗语站在那面挂满蛇胆的院墙边。 “对这些蛇胆感兴趣?” 听到声音,王诗语转身看向站在半米外的陈汉。 “确实有点好奇...”随之,她话锋突转。 “那批滞销货,你应该全卖出了吧?” 看到陈汉点头,她又说:“两件事,今早同样有人送了批蛇皮原料到厂里。” “这说明厂里有人私底下运作了,你的竞争对手出现了。” 陈汉眯了眯双眼,并没有立即开口。 见他如此沉着,王诗语目露一抹欣赏:“你好像并不担心?” “是不在乎,还是已经决定放弃原料这块,做其它行业了?” 陈汉摇头一笑:“问题既然已经出现,任何焦虑都没用。” “与其焦急,倒不如想对策解决问题。” “如果问题本身解决不了呢?”王诗语意味深长地问了句。 “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陈汉双目微睁,眉目间戾气横生,如是一头酣睡刚醒的猛虎。 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压迫感,王诗语心悸的避开他目光。 她从未想过,眼前这个看似温雅从容的男人,发起威来竟然如此恐怖。 那种戾气就连她都为之胆寒。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涌动的情绪,王诗语故作平静地说。 “对方来头不小,至少在县里有不俗的背景。” “所以我建议你放弃原料这块,跟我一起共事。” “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怎样?” 她倒是可以凭借厂长的权力,把原料这块的供货权给陈汉。 但她不想这样做。 因为陈汉展现出来的才情,实在是太让她惊艳了。 王诗语坚信,凭借他的商业头脑,外加她个人财力,绝对可以在服装业翻云覆雨。 第29章 做事是靠脑袋的 所以她不仅没有遏制对方,甚至还默许其它厂领导的行为。 “以你的商业头脑,放在小小的原料行业上,完全是在浪费你的才情。” “可如果你跟我合作,凭借我掌握的资源,绝对可以捞到让人眼红的财富。” 王诗语蛊惑人心的火候还差了点。 但她这个建议却来的非常及时。 因为陈汉很缺钱。 皮革厂那批滞销货,总共卖了十六万七千块钱。 扣除要还给皮革厂的十一万七千块钱。 陈汉挣了五万块钱。 看似很多,然而这笔钱也仅仅只够给刘瑾言买九次药。 太少了。 皮革原料这块看似收入可观。 可皮革厂规模终究太小。 根本满足不了陈汉的野心。 如果没有刘瑾言这病,按照他原先计划,确实还会再做一段时间。 积累到足够的本钱,然后再一举杀入食品行业。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 “对方是谁?” 王诗语反问:“你不是个目光短浅之人。” “我承认皮革原料这块,当前确实能为你创造收益。” “然而这只是短暂的微薄财富,妄想借皮革厂发财,如是痴人说梦。” 皮革厂内部情况,她这个厂长远比任何人清楚。 就像陈汉之前说的,一群思维固化的人,好比井底那只蛙。 只看见三寸天空,又岂能描绘世界的浩瀚无垠? 这也是为什么,王诗语会另寻出路的原因。 做人要有未雨绸缪的前瞻性。 春风得意时布好局,四面楚歌时才能有退路。 如果等到跌入谷底才想找出路,需要付出的精力必定是千百倍。 陈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皮革厂的财富源确实很少。” “我还以为你看不清这一点呢...”王诗语眯了眯眼睛。 “既然心中有数,却还问我关于对方的事,是因为不想稀里糊涂的退场吧?” “你是个不错的合伙人。”陈汉目露一抹赞赏。 听到他这一句,王诗语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很高兴你做出这个选择,我相信,你我之间的合作,必定是双剑合璧。” 停顿几秒,平复了下涌动的心情后,王诗语接着说。 “那人叫李长青,他姑舅在县里当领导,与皮革厂的林副厂长关系不错。” 李长青... 听到这个名字,陈汉不自觉捏起拳头,一股杀念抑制不住的在心头涌动。 李长青,隔县漳浦人。 父亲李烨就职漳城二把手。 官宦世家出身的李长青为人阴狠毒辣,极其霸道。 只要他看中的东西,就会不折手段弄到手。 上一世,八哥陈尧含冤入狱。 父亲陈家国四处奔走找关系,不惜拿出家传古玉换钱。 不曾想遇上李长青,对方不仅夺走古玉,甚至把陈家国毒打一顿,然后丢到池塘里... 想到父亲陈家国的尸体在水里泡了三天三夜,触目惊心的画面,如刀子剜心。 纵使已是上辈子的事,可陈汉依旧难以忘怀。 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王诗语满目惊奇:“跟他有仇?” 陈汉轻吁一口气,压下心头涌动的杀念,抬眼看向王诗语。 “帮我个忙。” 如果没有经历刘瑾言这件事,陈汉不觉得还会跟李长青产生交集。 毕竟命运已改。 刘瑾言没有投河,他也没有被破远走他乡。 自然也就不会有后面,陈尧含冤入狱的一系列事。 况且上一世的仇,陈汉也已经报了。 发家之后,他利用掌控的财富,设局搞垮了李长青一家。 所有恩怨在上一世圆满结束。 这是陈汉认为的。 然而发生在刘瑾言身上的事,让陈汉对命运有了全新的认知。 陈尧含冤入狱这条线,确实因为王强事件扭转了。 但必然会诞生另一条线,然后串连既定的因果轨迹。 对此,陈汉不得不防。 “你想跟李长青交锋?”王诗语语气多了一丝急切。 “那你刚刚答应我的事呢?” 陈汉摇摇头:“决定的事,我从不会改变主意。” 他这话是在告诉王诗语。 答应跟你合作这事,我不会反悔。 同样,和李长青之间的交锋,我也不会改变。 明悟他话里潜在含义后,王诗语心安不少,却也无比困惑。 “虽然很好奇,可你既然不说,我也不好多问。” “不过总要给我个期限吧?” “半个月。”陈汉沉吟几秒,又补充了句。 “不管结果如何,半个月之后我随你一同前往泉州。” 立这个时间期限,主要是因为刘瑾言的病。 他必须先安顿好刘瑾言,才能安心出远门。 除此之外,陈汉也想利用这半个月时间,从皮革厂再掘一块金子。 顺道解决李长青。 得到确切答复后,王诗语满意地点点头:“需要我如何帮你?” 虽然不清楚他和李长青之间的恩怨。 但只要能拉拢住陈汉。 就算陈汉提出的要求,是让她出手对付李长青,王诗语也在所不惜。 “原料货款日结...”陈汉把心里想法说出来。 “确保我的供货权不变,以及原料收购价格不变。” “就这?”王诗语一脸愕然。 “还以为你会让我帮忙对付李长青呢。” “暂时不需要你出手。”陈汉笑了笑。 王诗语点点头:“皮革厂的事,你不必担心,有我帮你兜着。” “不过李长青这人的来历可不小,你确定能行?” 陈汉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有时候背景不一定就可以主导一切。” “做事...”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要靠这里。” 他敢这样说,是因为对李长青相当了解。 反观李长青,对他一无所知。 从目前情况,陈汉立身在暗处。李长青则在明处。 生意场上摸爬打滚几十年,要想搞一个刚入社会的小年轻。 陈汉有数百种让对方在稀里糊涂中死去。 “有自信是好事,可千万不能过头,不然就变盲目了。”王诗语说完,又笑了笑。 “当然,你并不是那种盲目之人。” “先走了,明早记得把货单带来结账。” 陈汉点点头,把王诗语送到门口车上。 目送她驾车离开后,陈汉转身走回院里,若有所思地看着林擒虎的背影。 “擒虎,有点事跟你说。” 正在摇井边帮忙的林擒虎,连忙放下手里几条已经剥完皮的蛇。 “九哥,需要我做什么?” 第30章 妻姐的变化 瞧着体型如熊一样魁梧的林擒虎,陈汉沉吟几秒。 “我昨晚跟你说,每月给你一百块钱工资,这事作废。” 势在变,事就要跟着变。 一成不变的人与物,最终只会被淘汰出局。 “九哥,你这是不要我了?”林擒虎苦着脸。 他刚把拦路收费的活交出去,这会要是被陈汉给踹走,又要重新去蜈蚣岭比拳头争地头了。 这倒是无所谓。 毕竟战斗力摆在那,只要他想重新入场并不难。 关键是,自己昨晚才在那群兄弟面前吹牛,要跟九哥挣大钱。 这连一天都不到,就灰溜溜回去。 不知道的人绝对会认为,是他林擒虎太废了,所以才被陈汉赶回来。 以后咋混啊? “别乱想。”陈汉拍了拍他肩膀。 “以你这身能力,每月挣一百块钱太少了。” “从今天开始,你自己出去收蛇,我这边每条给你五毛钱。” 没有掺杂利益的友情才能更长久。 可一旦掺杂利益了,就必须用更多利益,才可以维持彼此之间的关系。 忠诚这个词,陈汉从来不信。 或许前期在某些因素影响下,身边的人确实可以保持忠诚。 但随着见得越多,接触的越广,利益将会盖过一切个人情感。 到时候随之而来的必将是背叛。 这种事,陈汉上辈子见得太多了。 林擒虎今早送货去皮革厂,见到单据上面开的价格,知道其中利润后,他能不心动吗? 不可能的。 人是贪婪的生物,一旦认知层次被打开,心就会像脱缰的野马,再也拽不住。 与其将来被他捅刀子,不如先用利益套住他。 况且林擒虎这把刀,是相当锋利的。 原本还一脸凄苦的林擒虎,听完陈汉这段话之后,当即瞪大双目。 “九哥,你来真的啊?” 虽然接触这块业务还不到一天。 但只是今早的经历,已经足够让林擒虎认知到,这行业来钱有多快。 一毛钱收来的货,一块钱卖出去。 多么暴利啊! 要不是过于畏惧陈汉战斗力,林擒虎肯定会自己单干。 钱嘛,谁人不爱啊? 林擒虎也不例外,只不过碍于陈汉的威势,外加在皮革厂没有路子,他才不得不压下这份心思。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陈汉竟然自己提出来了。 这让他既欢喜,也颇为忐忑地猜想着,会不会是陈汉在试探他? “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 面对陈汉的反问,林擒虎连忙摇头:“肯定不是,十里八乡谁人不知道九哥言出必行啊?” “可我想不明白啊,还有人舍得从兜里掏钱白送别人吗?” 天上从不会掉馅饼,林擒虎虽然没读过书,却也深知这个道理。 “不信?”陈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那你就继续挣每月一百块钱的工资吧。” 眼见陈汉要走,林擒虎急了:“别啊哥,我听你的。” 不管坑里有没有尖矛,林擒虎都决定跳下去试试。 实在是太诱人了。 他无法抗拒这份诱惑。 “南山村和后埔村除外,其它村子全交给你。”陈汉笑着拍了拍林擒虎肩膀。 “能不能从中挣到钱,就看你个人本事了。” 林擒虎咧嘴,呲着一口白牙:“九哥放心,对于挣钱这种事,我比任何人都积极。” “谁敢拦我财路,我断谁手脚。” “有胆魄。”陈汉赞了句。 “去吧,现在就开始。” “好嘞!”林擒虎满面笑容的朝院外走去。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猛地站定脚步,转身走回陈汉跟前,从口袋掏出一张单据。 “九哥,这是今天皮革厂开的单据。” 陈汉接过手。 林擒虎:“那我先走了。” “去吧。” 目送他离开后,陈汉微眯着双眼。 “为什么要把生意分给他?”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陈汉转身望去。 只见刘瑾言拿着碗,站在里屋门槛边。 陈汉把单据往兜里一揣,连忙快步蹿上台阶,接过她手里的碗之后,扶着她到屋檐下的凳子坐下。 “怎么下楼了,感觉怎样?” 这种温柔备至的关怀,很让刘瑾言迷恋。 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刘瑾言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我没事的,可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看她这状态,陈汉心安不少,转身把碗放在灶台上。 然后陈汉重新来到她身边坐下,把皮革厂的形势跟她讲述一遍。 末了,陈汉补充一句。 “市场就这么大,就算没有李长青,也会冒出一个赵长青跟我们争。” “我们势单力薄,要想从中吃到肉,就必须联合其他人。” 刘瑾言沉吟几秒:“不单单是这个原因吧?” 陈汉诧异地看向她:“那你认为呢?” “我认知中的阿九,从来不会因为任何困难退缩,更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强大,就产生恐惧...”刘瑾言笑意盈盈。 “李长青或许很强大,但这绝不能成为,你把生意分给林擒虎的理由。” “连你都应对不了的人,林擒虎更加难以办到。” “所以你并不是因为对李长青束手无策,才分利益给林擒虎,而是想借此驱虎吞狼。” 这下子陈汉是彻底麻了。 直勾勾盯着刘瑾言,宛如像是再看外星人一样匪夷所思。 之前的刘瑾言,虽然表现出不俗的商业天赋。 但在谋略方面,却犹如一张白纸。 可现在呢? 竟然能看穿他的布局,并且分析出个中缘由。 而且这些词汇,是她能说得出来的吗? 毕竟刘瑾言没上过学啊! 之所以识字,全是跟着他一起,和陈家国学的。 就算后来经常看书学习,文化有所增强,但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的。 这下是彻底惊到陈汉了。 怎么会突然有这种变化呢? 心中惊疑不定之际,陈汉握住刘瑾言的小手。 “姐,你现在感觉怎样?比如身体和脑袋这方面,有没有觉得跟以前不同?” 感受到他语气中的紧张和担忧,刘瑾言甜甜一笑:“身体比以前虚弱了些,大脑比之前更清晰了。” “以前不懂的事,现在只要认真思考一下就能想明白。” “阿九,你说我这是不是开了窍呀?” 开窍? 陈汉沉默了。 或许也只有这种说法,才可以解释得通她身上这种变化了。 至于是好是坏,陈汉也不敢断定,只能以后慢慢观察。 怀着这个想法,陈汉满目柔情地看向她:“你刚才分析的不错,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 “什么事呀?”刘瑾言一脸好奇。 第31章 揍七姐夫 陈汉先是将王诗语的背景简单阐述一遍。 随后又把要跟她合作的事讲了一遍。 末了,陈汉目含几分深意地看向刘瑾言:“听完这事,你有何感想?” 刘瑾言托着下巴,一双明媚地大眼睛微微半眯着。 “服装这门买卖,我并不了解。” “但是阿九你之前讲过,衣食住行。” “服装既然可以排在第一位,说明这行业前景肯定不错。” 说到这,刘瑾言展颜一笑。 “我之前在书上见过这样一句话,所有的合作全是建立在利益之上。” “以利益为中心的合作,双方实力必须不能差太多。” “否则很容易形成,弱的那一方被强大的一方牵制。” “王厂长背景实力深厚,阿九有能力反制她吗?” 这段话里提及的专业术语,再一次惊到陈汉了。 一个人就算是开窍,也不可能平白无故拥有这些词汇。 可自家妻姐自从病发昏迷后,行为举止不仅变得更加自信了。 就连说话逻辑,语言词汇,理解和分析能力...各方面都远比之前。 这种里外变化,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陈汉既是欢喜,却也无比焦忧。 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变化的? 沉吟片刻,陈汉放弃继续试探的想法:“大多数时候,实力是可以碾压一切智谋的。” “可如果当一个人的智谋强大到领先时代,并且对大势了如指掌,自然可以反制一切实力。” 刘瑾言目放异彩,陈汉言语中那股飞扬的自信,就像天空那轮太阳,充满着刺目光辉。 她很喜欢这样的陈汉。 运筹帷幄,指点江山所呈现出来的安全感,令她深深为之迷恋。 至于陈汉是否有这种实力,刘瑾言并不怀疑。 她家阿九,从没让她失望过。 棋手博弈,拼的可不仅仅只是棋子,智谋才是决定每一场棋局胜败的关键。 “那你跟她合作,要出资吗?” 陈汉深深地看着她:“我想要的东西有很多,想拥有这些,就必须有足够的金钱支撑。” 野心。 她从他眼里窥探到,如是熊熊烈火般炽热的野心。 有那么一瞬间,刘瑾言产生一种错觉。 眼前的陈汉仿若化作一条真龙,尽显气吞山河之威。 这种霸烈之势,让刘瑾言汗毛倒竖,连带着心跳也加快几分。 ‘我家阿九必将可以在这个时代翻云覆雨。’ 心头震动,刘瑾言一脸温婉:“不管你做哪种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夫妻同心,狂揽万金。”陈汉微微一笑。 刘瑾言俏脸微红,可还是点点头:“听阿九的。” “哈哈...”陈汉放声大笑,横陈在他心头的阴霾也变淡几分。 不管妻姐再怎么变,她还是那个刘瑾言。 温婉贤惠。 这就够了。 心踏实了,陈汉干劲十足:“你在家好好休息,实在坐不住,帮八哥收一收货。” “但是,有言在先,手绝不可以碰水。” 知道他这是关心自己,刘瑾言笑眼弯弯。 “嗯呐。” 陈汉不放心,走到摇井边交代了陈尧几句,这才走出家门。 顺着坑坑洼洼的土路进村。 林擒虎这把刀已经递了出去。 以这家伙的性格,必定会跟李长青硬磕。 但这还不够。 可以预见,随着林擒虎那边的摊子铺开,接下来必然会有成批成批的蛇送到他这里。 单靠他跟陈尧和刘瑾言三人,肯定忙不过来。 陈汉也不可能把时间,全部放在提取蛇皮原料方面。 所以,他需要帮手。 村尾,一陈旧老屋前。 陈汉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骂声。 “甘霖娘个臭...” “老子天天在外累死累活,你他娘就在家里带个孩子,还连饭都顾不上做。” “你他娘一天搁家里忙啥啊?偷汉子吗?” 听到这些话,陈汉挑了挑眉,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看着坐在灶台边,抱着一个小孩的女子。 再看那个站在门槛边上,睚眦目凶,如是豺狼般恶狠狠的矮胖男子。 陈汉咧咧嘴:“许大立,我七姐嫁过来是给你骂的吗?” 原本一脸凶狠的许大立,看到陈汉的瞬间。 如是绵羊遇见狼,他连连往后退几步,直至后背撞在门框上,退无可退,他面露讪笑。 “小舅子来啦?那什么,我刚刚...” “过来说,站太远听不清。”陈汉招招手,笑容满面。 许大立吞咽几次口水,犹豫几秒,然后看向坐在灶台边的陈天心。 ‘他姐在这呢,应该不敢打我的。’ ‘他要是敢打我一下,等他走后,我就还他姐两下。’ 怀着这样的想法,许大立顿时挺直腰杆走到陈汉跟前。 “小舅子啊,我...” 不等许大立把话说完,一个巴掌就甩他脸上,紧接着陈汉一个膝顶,撞在他小腹。 痛的许大立抱着肚子弯腰惨叫。 陈汉顺手揪住他头发,狠狠一扯,把他扯到眼前。 “当年你娶我姐,我爹半分彩礼钱没要。” “临出门,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好好对我姐。” “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淡淡地声音,却如是晴天闷雷在这院子里回荡。 许大立一脸惊恐,疼痛让他青筋曝露,脑袋一片空白。 坐在灶台边,怀抱女儿的陈天心却是笑眼弯弯地看着自家阿弟。 嫁进这个家头一年,许大立和公婆确实对她不错。 可自从她生了个女儿后,不仅是公婆对她态度大变,就连许大立也经常骂她。 无数次,陈天心很想回家找九弟。 然而想到家里的情况,不想给家里添负担的陈天心放弃了。 两年了! 回想这两年的遭遇,陈天心红着眼眶,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儿。 ‘芳芳,咱娘俩也是有后盾的呢。’ “回答我。” 许大立身体哆嗦了下:“把...把她当宝贝。” “那你是怎么做的?”陈汉眯了眯眼,抡起巴掌再次甩在许大立脸上。 “我娘生了七姐,毫无条件的交给你。” “可你呢?不仅没有做到当初的承诺,出口一句又一句甘霖娘。” “行啊许大立,你既然这么想甘娘,待会我把你妈揪过来,你要是不敢甘,老子把你那玩意给卸了。” 这是陈汉穿越过来,第一次这般失控。 家人和刘瑾言,是他最大的逆鳞。 尤其已经过世的母亲,陈汉更是容不得有人辱骂她老人家。 可这许大立,不仅骂他七姐,连带他娘也一并给骂进去。 简直是皮痒了。 第32章 男人的手是用来打天下的 “甘霖娘只是句口头禅,我没骂丈母大人啊,别打了...”许大立痛得直求饶。 “老婆,你快跟小舅子解释一下啊!” 陈天心抱着女儿站了起来,与陈汉目光对视间,她盈盈一笑。 “你把他打死了,我娘俩谁来养啊?” 老陈家教养好。 有陈家国这个教书匠出身的父亲,七个女儿被他教育的贤良淑德。 但是,贤惠不代表没脾气。 以前是怕给家里添麻烦,陈天心这才忍气吞声。 现如今,陈汉既然上门,并且已经出手。 陈天心不介意借他手,调教一下许大立。 也好让他明白,陈家有一头猛虎坐镇家门。 不是谁人都可以欺压的。 “我养。”陈汉呲牙一笑。 陈天心点点头,转身进屋。 她相信自家九弟有这个能力。 最近村里家家户户都在传,九弟做生意赚钱了。 之前八弟过来喊她去帮忙,要不是许大立拦着,陈天心早就过去了。 ‘父亲说的对,男人是靠山,但绝不能依赖男人。’ ‘打铁还需自身硬,自己有实力才可以抬起头。’ 陈天心抱着女儿上楼,开始收拾东西。 她打算回娘家暂住一段时间,帮帮老父亲,顺道给九弟帮忙。 也借此给许大立反思。 看到七姐这举动,陈汉笑了,然后看向许大立。 “七姐夫,聊聊?” “你先松开我头发。”许大立一脸痛苦。 陈汉笑眯眯地松手,看着脸肿的许大立。 “你应该庆幸,自己是我陈汉的姐夫。” “如果不是这层身份护住你,单凭你骂我娘这件事,敲断你双腿都不过分。” 许大立捂着脸,连连点头:“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以后?”陈汉摇摇头。 “只要我这个小侄女在的一天,你们家就永远不会正眼看她娘俩。” 农村本就重男轻女,尤其在这个年代,这股风气更为严重。 七姐头胎生个女儿就这样,万一第二胎也是女儿呢? 以许家人的脾性,绝对会骂得更难听。 “不会的,我保证。” 看着许大立一脸义正言辞,陈汉笑了笑:“你所有的保证,在我这里连一分钱都不值。” “既然你不珍惜我七姐,那我就先把人带走。” “什么时候你学会珍惜了,再过来接人。” 这时,陈天心也收拾好东西出来了。 陈汉走过去,接过她手里拎着的编织袋,看了看她怀里熟睡的小侄女。 “真贪睡,跟七姐你一个样。” 陈天心微微一笑,抬眼看向站在院子里,欲言又止的许大立。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嫁给你吗?” 不等许大立回应,她又说:“为了给老陈家省一份口粮。” “阿妈走的早,阿爸既当爹又当娘,拉扯我们姐弟九个不容易。” “如果没有瑾丫头,我们家早就断粮,姐弟九人能有几个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大姐把自己嫁出去,为的就是能换些粮食。” “可我爹正直,宁愿饿肚子,也不肯收嫁妆...” 说到这,陈天心眼眶通红:“我说这些,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嫁到你们许家,并不是我高攀,我也不欠你们家分毫。” “至少这两年,我为这个家付出的,足够支付我娘俩的伙食费了。” 对于许大立,要说没有感情,纯粹是自欺欺人。 然而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长期羞辱的消磨。 尤其刚才许大立那句,说她在家瞒着偷汉子。 不仅是对陈天心的人格侮辱,更是一种毫无情感的体现。 如果心里有她,许大立绝不会说这种话。 这也是为什么,看到陈汉揍他,陈天心没有阻止的原因。 因为许大立该揍。 “走吧。”陈汉拍了拍七姐的肩膀,路过许大立身边的时候。 陈汉淡淡地说:“一个男人,如果不能让自己的媳妇感受到幸福,又不能给予她想要的安全感,就算你本事再大,也是个失败者。” 窝里横的男人,陈汉最是瞧不起。 在他看来,男人的双手是用来打天下,嘴巴讲出来的每一句话,更应该是征服对手的。 而不是用来打骂家里的女人。 姐弟俩走出许家,陈天心深吸一口气,一种莫名轻松感在心头弥漫。 “九弟,你那买卖能挣多少钱?” 陈汉咧咧嘴:“养你娘俩绝不是问题,然后我每月再给你一百块钱。” 陈天心站定脚步,笑意盈盈地望着陈汉。 “那我以后住家里了。” “不回许家啦?” “看他表现。” 爱情? 在这个年代极其少见,更多的是搭伙过日子,相处间才彼此慢慢产生情感。 陈汉能看得出,自家七姐对许大立有情。 所以才会说‘看他表现’。 这也是再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与陈汉理念相同,他今天之所以打许大立,然后临走时又对许大立说那句话。 也是给他机会。 并不是想拆散他俩。 人在拥有的时候,永远不知道珍惜。 只有在失去后,才能感受到有多重要。 这就是为什么,陈汉要带七姐回家的原因。 真以为女人在家带孩子是件轻松活吗? 虽然陈汉两世都没有儿女,但也知道女人在家带孩子,操持家务远比在外赚钱累。 许大立既然不能体会这种苦,就该让他感受一下。 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切身之痛的体会到那种不易。 回到陈汉住的小院,见到陈天心,正在跟乡亲们交易的刘瑾言,连忙放下手里的活,乖巧地走过来喊了句七姐。 至于陈尧,憨笑着打了声招呼后,继续蹲在摇井边忙碌。 陈汉把七姐的衣物拿进房里放好,随后交代了刘瑾言几句,这才再次出门。 对比起七姐的不如意,六姐的生活可就滋润多了。 至少六姐夫对她是真心好,自从分家后,小俩口带着一儿一女住在老房子,过起了男耕女织的小日子。 艰苦,但也温馨。 不过自从六姐夫进城打工后,家里的活全压在六姐身上。 陈汉在地里找到她的时候。 两个三四岁大的侄儿侄女,在番薯地里耍的满身泥土,全身也被蚊子叮的满是包。 “六姐...” 身穿布衣,捲着裤腿,头戴斗笠,弯腰抡着锄头的陈初六,听到声音后,立马站直身子转身。 “九弟。”陈初六咧嘴,黢黑地脸蛋扬起一抹微笑。 只见她放下手里的锄头,走了两步,又猛然停下来,转身抱起一旁的儿女。 陈汉见状,连忙跳下田垦,伸手抱起小侄女。 “太阳这么猛,你怎把我这俩侄儿带出来了?” 陈初六抱着儿子,笑了笑:“公爹到山里掘药材,婆妈卧病在床,照看不了他俩。” “对了,你来找我有事?” 陈汉指了指田垦边那棵荔枝树,然后抱着侄女率先走过去。 站在树荫下,陈汉一边给小侄女擦掉脸上的泥土,同时把事情讲了遍。 讲目的后,陈汉继续说:“七姐也在我那,你把俩孩子带过去,也有人帮忙照看,耽误不了事。” 陈初六看了眼地里的庄稼,沉吟几秒。 “回头我跟公爹商量一下。” 比起七姐的果决,六姐主见意识稍微差了些。 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六姐夫一家对她确实很好。 六姐尊重二老也是理所应当。 “六姐夫下次有打电话回来,你告诉我一声。” 自家这位六姐夫,以及大姐夫,三姐夫,可都不是庸才。 上辈子,陈汉能走到那个层次,百亿富翁级别,离不开这几位姐夫的扶助。 如今重头再来,陈汉自然要把几位姐夫拉回来。 带领家人挣大钱,远比自己一人吃独食更有成就感。 这一世,陈汉要打造一个商业帝国。 第33章 被人威胁了 处理完六姐这边的事,陈汉马不停蹄来到供销社。 租下那辆三轮车后,又买了些罐头瓜果,瞪着三轮车到隔壁后岭村大姐家。 然后是二姐,三姐...奔波到晚上六点,七个家姐全走一遍。 第二天。 连带六姐在内,七个嫁出去的家姐,以及二三四五姐夫全到场。 这也是除了过年之外,老陈家第一次齐聚一堂。 连带他们的孩子在内,小院子聚集了将近二十口人。 小孩子的欢笑声,大人们的交谈声,构织成一幅温馨的画面。 这边,陈汉正在给几个姐夫交谈。 听完陈汉对于蛇皮这块的行情讲解后,几个姐夫又惊又疑。 一条蛇净赚一块钱。 看着晾满院子的蛇皮,几个姐夫满面惊容地数了数,心头翻江倒海。 这有几千条了吧? 那岂不是等于几千块钱?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还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一向靠拳头说话的小舅子,竟然真的会做买卖。 而且摊子还这么大,每天几千块钱进出。 一本万利! “三姐夫,今天你跟我一起去皮革厂送货。” 三姐夫身形消瘦,戴着老花镜,看起来书生气十足,是个文化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初中学历,说话温文尔雅的人,动起手来比陈汉还要凶残。 陈汉永远忘不了,89年末。 自家三姐进城买东西,被几个同村的烂仔调戏了几句。 回家后,三姐夫林彦安慰完三姐,深夜独自一人拎着扁担出门。 那几人被打的足足在床上躺了几个月。 打完人后,林彦带着三姐回娘家暂住,独自下广东。 一条蛟龙就此腾飞。 92年末,林家寨少了个林彦。 潮汕地区多了位‘文菩萨’。 一个温文尔雅,手持柴刀砍人的温雅菩萨。 林彦托了托鼻梁上的镜框,笑着点点头。 “好。” 安排好众人的工作后,陈汉让刘瑾言上楼取钱和单据。 皮革厂的货款要结算,他原料款也要结算了。 把装有十一万七千块钱的面粉袋丢给林彦,陈汉蹬着三轮车,载着几袋蛇皮出发。 “九弟,皮革厂的产品还能搞吗?”后面推着车的林彦突然开口问。 陈汉抹了把汗水:“能搞,但没必要。” “是因为款式吗?”林彦若有所思。 “有这方面原因...”陈汉回头看了他一眼,旋即继续蹬三轮车。 “三哥,决定一款产品能否售卖火爆的核心,除了知名度以外,更重要的一点是需求度。” “皮革厂生产出来的款式,已经不符合当前时代潮流。” “人们对该产品所需度降低了,你如何从中赚钱?” “如果重新包装一下呢?”林彦又问。 陈汉目露一抹赞许:“这个方法我已经用过了,所以我才可以把那批滞销货卖出去。” “不过我已经答应别人,自然也就不会再用同样的方式牟利。” 林彦听完沉吟片刻:“那你应该是有其它计划吧?” “否则就皮革原料这些活,根本就用不到我们这些人。” 不愧是三姐夫,思维反应还真够灵敏的。 心中赞了句,陈汉笑了笑:“确实还有一些其它想法,回头送完货,我再跟你详谈。” “好。”林彦心里也很好奇,自家这位小舅子究竟还有哪些赚钱门路。 虽然不知道他这段时间赚了多少钱。 但从这十几万的货款,外加每天几千块钱原料款的进账。 不难判断出,如今的陈汉,确实是真龙腾空,俯瞰山河! 难以想象。 尤其在与他交谈后,陈汉的谈吐和思维以及语言,更是让林彦震惊不已。 一个从没上过学,甚至连诏安都没走出去的人,对商业与经济大势的见解,却有着无与伦比的独到之处。 这种变化,着实让林彦感到匪夷所思。 要不是相貌外形没变,对家里的事也了如指掌,林彦还真会怀疑,他是别人假扮的呢。 皮革厂。 陈汉按照流程,先把蛇皮原料送到材料科,检验完之后拿着单据,外加之前几张找到王诗语盖章。 随后在她带领下,到财务科,把之前那批滞销货的款项结清。 十一万七千块钱货款,扣除掉陈汉最近几天的原料款。 还需要还皮革厂九万九千八百多。 结算清楚后,陈汉把装有剩余一万七千多的面粉袋递给林彦,随后跟王诗语聊了片刻。 半小时后,陈汉带着林彦走出皮革厂。 “三哥,流程你已经熟悉了,今后送货这块交给你和二姐夫负责。” 林彦点点头:“好。” “走,先去买辆三轮车。”陈汉原本想买摩托车,不过想到程序过于麻烦。 外加摩托车受用度不是很高,只好改换买三轮车。 俩人蹬着三轮车刚出皮革厂,还没走出十米路,就被一群人拦住。 “皮革厂的蛇皮是你在送吧?”为首一个黢黑汉子,一脸凶相。 陈汉跳下三轮车:“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面对陈汉的反问,黢黑汉子怒目圆睁:“怎么,本地人很牛吗?” “老子就算是外县来的,也能让你这个本地人跪地求饶。” “当然,如果你够识趣,自己放弃蛇皮这项买卖,倒也能免除一顿拳脚的毒打。” 难怪敢拦他陈汉的路,原来是隔壁县的人啊! 来自其它县,且瞅准蛇皮原料这块,应该是李长青的人马了。 想到这,陈汉眯了眯眼:“告诉你们老板,从今天起蛇皮这块我退出。” 一旁的林彦听到他这话,面露几分愕然。 不过想到自家小舅子的性格,再看对方人数,林彦目露一抹赞许。 人如果连审时度势的眼力都没有,只知道一味的莽,迟早会摔跟头。 该勇的时候勇,该忍的时候忍,这才是成大事之人。 “本地人也不咋样嘛。”黢黑大汉一脸讥讽地笑了笑。 “记住你今天的话,明天再让我看到你们在这出现,到时候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通了。” 他比划了下拳头,大笑着招呼一群兄弟转身离去。 在他们转身之际,陈汉同样转身疾跑到皮革厂门口。 “黑狗,大虎,传达室有趁手的家伙吗?” 守在大门口的黑狗,立马点头:“这就给你拿。” 一旁的大虎连忙上前:“九哥,需要帮忙吗?” “行,完事后请你俩饮酒。”陈汉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等到黑狗拿着几根钢管出来,陈汉拿起其中一根,转身追向几十米开外的那群人。 路过林彦身边,陈汉说了句:“三哥,家伙在后面。” 丢下这话,陈汉加快速度。 攥紧手中的钢管,奔跑中的陈汉盯着前方那群人,眉目间戾气横生。 威胁我? 真把老子当病猫了啊! 第34章 做一个行业的推手 陈汉手持钢棍一马当先,冲到那群人身后。 手中棍子扬起,落在其中一人小腿肚。 “啊!” 凄厉的惨叫声,就像夜莺哭泣,令人头皮发麻。 被砸中小腿的青年当场瘫软在地,抱着右腿在地上翻滚哀嚎。 其他五人满面惊愕,显然很是难以相信。 刚刚被他们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的陈汉,怎么就敢追回来偷袭他们啊? 在他们惊疑的这几秒,陈汉再次出手,一拳砸在另一人腹部。 惨叫声把其余四人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短短十几秒,陈汉率先废掉两人。 这一幕落在漆黑汉子眼里,他又惊又怒:“甘霖娘!老子今天剐了你。” 他怒吼一声,抡起拳头向陈汉冲来。 气势汹汹,宛如一匹恶狼。 陈汉一个侧身避开漆黑汉子砸来的拳头,随后手中钢管砸在汉子手臂上。 只听,一声惨叫响起。 黢黑汉子抱着手臂,面目狰狞地抬脚再次踹向陈汉。 嘭! 钢管与对方小腿触碰间,漆黑汉子那张脸瞬间苍白如纸,口中再次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趁你病,要你命。 陈汉抡起钢管,对准漆黑汉子后背一通砸。 把对方砸到蜷缩在地,抱头翻滚惨嚎。 如此凶残的一面,吓得其他三人不敢上前。 他们不敢动,但并不代表林彦他们会无动于衷。 林彦和黑狗他们赶过来后,立即加入战斗,三个呆愣在原地的青年,成为他们打击对象。 霎时间,这条泥泞的土路,上演着一场打狗戏码。 直把六人打到鼻青脸肿,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陈汉他们这才停手。 四人挥汗如雨。 盯着六个满头是血的外地烂仔,陈汉将手里的钢管丢还给黑狗。 “晚上到家里饮酒。” 和煦的笑容,温婉的语气,哪有刚才下狠手揍人的凶戾? 反而更像是一位邻家小哥,令人如沐春风。 黑狗他们并不觉得意外,因为这样的场景,他们见过不下数十次。 也正是因为这样,对于陈汉这位九蛮子,十里八乡的后生仔们,才会发自内心的畏惧。 “好嘞!” 陈汉点点头,转身走向三轮自行车:“三哥,回家!” 林彦嗯了声,看了看躺在地上惨嚎的几人,托了托鼻梁上的镜框,然后转身跟上陈汉。 两人蹬着三轮车离开,黑狗和大虎也没多做停留,返回皮革厂大门口继续站岗。 至于那六人,像死狗一样在路边躺了一个多小时,身体稍微恢复一些后,彼此搀扶着离开。 这个时候,陈汉已经买完三轮车,和一些酒菜回到南山村。 中午。 一大家子人,连同父亲陈家国在内,齐聚陈汉的小院饮酒吃饭。 酒足饭饱之后,陈汉一边给刘瑾言熬药,一边跟林彦聊着生意场上的一些事。 从经济大势,再到个体户趋势。 短短一个小时的聊天,林彦受益匪浅,同时对陈汉这位小舅子也多了几分钦佩。 “这些全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吗?” 很难相信,一个莽汉突然间变得如此深谙经商之道。 这可不是侃侃而谈。 陈汉列举出来的一些案例,和操作模式,在林彦看来可行性十足。 他深信,只要按照陈汉所讲述的模式去做,绝对可以捞到钱。 至于捞多少,就要看个人本事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林彦才会这般惊疑不定。 面对林彦这个问题,陈汉笑容和煦。 “有些事没必要深究缘由,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自己的家人就行。” “你觉得呢?” 林彦愣了几秒,回过神来之后,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汉。 “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藏在白雾中的山。” “风吹之际,方能窥探到冰山一角。” “不过...”林彦话锋一转,脸上笑容洋溢。 “有一句话你讲得很对,咱们是一家人。” 林彦站起身,托了托镜框:“一家人就该同心同力,而不是彼此猜忌。” “所以,我把你们全请过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 陈汉继续熬药,林彦到院里帮忙收货。 小院里,忙得热火朝天。 杀蛇剥皮的,收货交易的,取蛇骨剁馅的..每个人各司其职。 就连大姐和二姐,两家的侄儿们也加入劳动中。 在刘瑾言教导中,这些小屁孩纷纷掌握了搓肉丸子的技巧。 血腥味弥留不散的院里,每个人脸上噙着微笑,边忙活边交谈。 欢声笑语。 这种画面让陈汉倍感有成就。 但是,想到皮革厂的规模,陈汉心头思绪起伏。. 今天早上,林擒虎带来不少蛇。 外加其他村民送来的,仅仅一个早上,院子里堆的蛇,数量至少有七八千条。 陈汉预计,接下来几天数量肯定会再暴增。 但随后,数量必定会锐减。 在这种大规模捕杀之下,山里的蛇就算再多,也会有被抓光的一天。 到时候这些尝到甜头的村民们,就会按照上一世的发展轨迹,跨界到其它地方抓蛇。 然后慢慢演变到,野味成为餐桌上的美食。 这个行业的崛起,是既定轨迹,没人可以更改。 后世,全国最大蛇市场是广州。 从这个野味中转站出来的货,分散到全国各地。 其中,闽广两大地区最为火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涌入这个行业? 暴利。 该行业的暴利系数,不亚于卖粉。 尤其在96年,到10年之间。 野味市场还没那么透明的这段期间。 进货价一斤六七十块钱的眼镜蛇,每斤可以卖到两三百块钱。 加上加工,往蛇肚子里注水。 每条蛇净利润不低于五百块钱。 这还仅仅只是蛇,类似穿山甲、娃娃鱼...这一类的保护动物,利润更高。 回忆这些信息,陈汉眼底睿光流转。 “思维有点钻牛角了!” “县里的皮革厂吃不下,我为什么不能找其它地方的皮革厂合作?” “还有药材厂...”陈汉眯着双眼,心头思绪翻涌。 他决定,为这个行业添一把火。 让野味行业提前几年火爆起来,然后借这股风狂捞一笔。 一个全新的计划,渐渐在他脑海中成型。 第35章 凡事要三思后行 既然决定要做这个行业的推手,就必须要有一个详细计划才行。 熬完药,等刘瑾言喝完。 陈汉把正在忙碌的几个姐夫喊到院外。 “九弟,啥事啊?里面还一大堆活呢。” “不急,抽根烟歇会...”陈汉拿出兜里那包香烟,挨个给几位姐夫散了圈。 随后看着几位姐夫吞云吐雾,陈汉再次开口。 “四姐夫和五姐夫,你俩明天跟我一起到市场卖蛇肉丸子。” 这门买卖,陈汉之前就已经计划好。 只不过碍于产量不足,数量只够以物换物,所以这才一直搁置着。 现如今,林擒虎这边是采用现金交易模式。 以至于多出一大批蛇肉处理不掉。 要解决这些蛇肉,最好的方式是采取零售模式。 “我只带你们一天,过后蛇肉丸子这摊子生意,交给你俩负责。” “卖出去的钱,你们七家人拿八成,我和八哥拿两成。” 不管是亲人或是朋友,一旦掺杂了利益,就必须分清楚。 利益分明,不仅可以解决隐患,甚至还能给予人动力。 果不其然,几个姐夫一听这话,纷纷笑逐颜开。 “这个可以,我听九弟的。” “不愧是做大事的人,九弟果然深明大义啊!” “回头我把厂里的工作辞了,以后就跟九弟讨生活了。” 他们今天来这,全是跟工厂请了假,或是专门放下地里的活。 只为亲眼看一看,陈汉许诺给他们,每月一百块钱薪资的工作,然后在做决定。 见识之后,几人多少还有些犹豫。 深怕这项工作不稳定。 现在陈汉一句话,让他们摇摆不定的心彻底踏实了。 不管这项买卖可以维持多久,陈汉既然给他们分利。 等于他们这些人,也算是头家了。(老板的意思) 既然是自家买卖,必须要上心才行。 而这也是陈汉想要的局面。 只有利益一致,才能齐心协力。 否则就算是亲人,看到自己赚钱了,他们却拿着微薄的工资,照样会眼红。 陈汉可不想为了一点小钱,影响到跟几位家姐的关系。 “除了蛇肉丸子之外,蛇皮、蛇胆、蛇鞭...”迎上他们炽热地目光,陈汉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这些原料今后的收入,也全有你们家一份。” “这件事,三姐夫负责记账,每个月分一次钱。” “你们觉得怎样?” 陈汉野心很大,既然决定要深入野味这个行业做推手。 借此作为跳板,积累资金染指其它行业。 人才,是必不可缺的。 这几位姐夫的秉性,陈汉了如指掌。 或许他们能力有限,但却是他最值得相信的人。 以这个大家庭为基点,通过驾驭他们,掌控他们各自家庭的亲属。 凝聚出一股更大的力量,才可以实现陈汉心中的野望。 而这,就是他的第一步。 “我们都听九弟的,你怎么说,我们都照办。” 陈汉点点头:“几位姐夫回家后,可以跟家里的兄弟姐妹聊聊这事。” “有意向参与进来的,每人每月五十块钱薪资。” “找三姐夫报名,然后二姐夫和三姐夫领人下广东。” “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在潮汕地区开一个收购点,鼓动当地人进山抓蛇...” 在陈汉的安排下,每人任务分明。 一个行业大计,渐渐展现轮廓。 几位姐夫都没意见,牢记自己的职责后,纷纷回到院子里继续忙活。 只有三姐夫林彦,依旧倚靠在墙边抽烟。 “皮革厂的原料运送,你打算交给谁?”原本这项活,是今早陈汉分属给他的。 如今陈汉重新给他分派任务,林彦自然也就顾不上。 “三哥想推荐谁?” “我亲弟,林重九。”林彦捻灭烟头,轻吁一口气,托了托镜框。 “重九练过几手把式,遇上类似今天的事情,必然可以轻易解决。” “另外,他识字,会算数。” 武金刚? 如果说自家这位三姐夫,上一世在道上被人称之为‘文菩萨’,是因为他的温文尔雅。 那么林重九这位‘武金刚’,则是因为他打架时展现出来的暴戾。 这是一个比陈汉还凶煞的莽夫。 “可以。”陈汉点头一笑:“这事三哥安排就行,我接下来还有其它事要做。” “家里这摊子事,三哥多费点心。” 林彦抿抿嘴:“从你目前安排的这些事,我能感受得到你的野心。” “这很好,男人如果没野心,与废物没两样。” “但是,路要一步一步慢慢走,只有平稳才不至于摔跟头。” “记住了,站在你身边的人,全是你亲人。” 言外之意是,告诫陈汉做事,不可以只顾一己之私。 做任何事之前,不仅要考虑他自己。 也要为他们这群,跟着他讨生活的人多做考虑。 读懂林彦这段话的潜在意思后,陈汉笑道:“我比你想象的还要更在乎这个家。” 林彦没有再开口。 因为陈汉目前所做的这一切,确实全在为这个大家庭着想。 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林彦才会说出那番话。 因为人的智慧有限,纵使心智再如何成熟的人。 也会在某个期间受外在因素影响,从而做出失智的行为。 一个错误造成的伤害,往往让整个群体坍塌。 所以他才会告诫陈汉,凡事要多加三思。 人只有认真思考之后再行动,不仅可以提高成功率。 甚至事情失败后,也可以让损失缩小到可控范围。 俩人又聊了几句,一同走进院子里。 人多力量大,上万条蛇,仅仅半个小时就全部处理完。 连带着蛇肉丸子也全部出锅。 弥漫在院子里的肉香味,盖过了血腥味。 院子里笑声不断。 侄子侄女们,更是吃得满嘴流油。 蛇肉丸子必须泡在汤水里,这样才可以维持肉不变质。 甚至还要隔三差五加热一下。 为了方便行事,陈汉趁这会儿空闲,带着几个姐夫到后院垒起小灶台。 然后拿钱给五姐夫,让他去买几口锅回来。 黄泥加土块,垒砌出来的灶台,虽然没水泥和砖头的牢固,但也勉强可以用。 一个下午,后院多了五口小灶。 等到忙完所有事情,天也彻底暗了下来。 晚间,黑狗和大虎也来家里。 一群大男人饮着米酒,推杯换盏。 院里笑声不断。 吃完晚饭,收拾好之后,众人各自散去。 七姐陈天心,跟随陈尧回大宅子那边住。 第二天。 陈汉蹬着新买的两辆三轮车,带着四姐夫和五姐夫,先把蛇皮原料送到皮革厂。 结算完货款之后,陈汉再次采购一辆三轮车,以及一些木质大桶和纱布。 回到家,已经临近中午。 吃完午饭。 其他人在家里忙碌期间,陈汉带着两位姐夫,用三轮车载着六桶肉丸子重新进城。 第36章 做生意的精髓所在 酷热的街头,蹬着三轮车的几人挥汗如雨。 五姐夫气喘吁吁地问:“九弟,咱们为什么不去市场里面卖啊?” “这个时间段,谁家会去菜市场赶集?”陈汉反问一句。 不等他俩回应,又接着说。 “菜市场人流量最多的两个时间段,分别是早晨和傍晚。” “以后,你俩可以根据这两个时间段自行安排。” “但现在只能走街串巷。” 四姐夫苦着脸:“那咱们怎不选择下午再出来啊?” “怎么,嫌累啊?”陈汉放慢车速。 “钱难挣,屎难吃。” “挣钱苦,没钱更苦。” “要想腰包鼓,就不能怕吃苦...” 讲完这句民间老话,陈汉语气多了几分严肃。 “你们现在多受一分罪,家中妻儿就可以少受三分苦。” “可要是你们懒惰了,妻儿不仅要跟着吃苦,还会被人瞧不起。” “你们要是能忍受妻儿遭人白眼,现在可以调头回去了。” 说到这,陈汉话锋突转。 “想想看,这些肉丸子全部卖出去后,能换来多少钞票?” “数钱那种唰唰声,又该有多美妙啊!” 被他强行灌了碗心灵鸡汤的两位姐夫,顿时腰腿不酸了,蹬着三轮车超越陈汉。 “九弟说得对,要想出人头地挣大钱,必须先学会吃苦。” “为了钱,再累也要咬牙撑着。” 瞧着俩人气势如虹地样子,陈汉很是满意。 不过有句话他没讲。 用体力换钱,是很难发大财的。 只有在体力的基础上,具备一颗聪慧的头脑,才可以杀出一条血路。 否则单靠体力劳动,在这年代,累到死也只能勉强混个温饱。 智慧,才是打开财富大门的钥匙。 “肉丸子,一个五分钱...” 五姐夫走在前头,铆足劲吆喝起来。 四姐夫也不甘落后,扯着嗓子大喊。 “又香又脆的肉丸子,每个只需五分钱喽...” 跟在队伍后方的陈汉,慢悠悠地蹬着三轮车,跟着干劲十足的两位姐夫。 “心思是调动起来了,不过这眼界还不够。” 买卖这两个字的精髓在哪? 利益交汇。 不仅要自己得益,还要让消费者感觉占了便宜。 做不到这点,自然无法吸引消费者,更不能激起他们的消费欲。 果不其然。 两位姐夫吆喝许久,也不曾有人过来询问。 偶尔有几个被吆喝吸引出来的,也只是瞧了一眼就转身进屋。 “九弟,这法子不奏效啊!” 看他俩满脸焦急地样子,陈汉笑了笑:“跟我来吧。” 俩人相互对视,看着彼此困惑地眼神,再看前方蹬着三轮车的陈汉。 “老五,你说九弟真的有办法吗?” 五姐夫一脸惆怅:“逛了半天,连个上来询问的人都没有,今天恐怕要空手回去了。” 片刻后,三人来到六街。 这条老街是目前县里人口最为密集的地方。 也算是最繁华的地段。 陈汉拉手刹,三轮车停在一栋老旧瓦片房前。 “停在这...”指挥两位姐夫,把三轮车停好之后,陈汉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现在可以喊了,肉丸子五分钱一粒,买十粒送一粒,上不封顶。” 啥玩意? 两位姐夫面面相觑:“真送啊?” 一粒肉丸子五分钱呢。 还上不封顶,这不是买的越多,就送的越多吗? 这得送掉多少啊? 俩人越算,心就越痛。 “送。”陈汉一看俩人这表情,立马看穿他们心思,当即开嗓先喊。 “走过路过的叔伯阿姨...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喽。” “香喷喷的兔肉丸子,一粒只要五分钱,买十送一啦!可以先品尝后买。” 啥? 后面那句先尝后买,再一次往两位姐夫心头扎了一刀。 疼得俩人瞪圆双目,满脸不舍。 “九弟,这...” 然而他们正准备开口阻止,几个刚刚路过的男女,立马围了过来。 “小阿弟,真可以先吃后买吗?” “你这丸子有没有煮熟啊?” 三轮车前的几人,看着木桶里的肉丸子,一个个面露诧异。 “好家伙,看起来像是纯肉制成的丸子啊!” “不是像,这就是纯肉制出来的丸子。” 看到他们交投探耳,陈汉笑道:“几位叔叔阿姨,我家这肉丸子百分百是纯肉的。” “老肉汤烹制出来的,口感绝对没得说。”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您几位开个金口先尝一下。”说着,陈汉还用塑料袋,抓起几粒肉丸子递过去。 “后生仔这张嘴可真是能说会道...”一位老叔笑着赞了句,然后率先接过一粒肉丸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入口的弹性,让这位老叔瞪圆双目。 只见他把手中剩下一半的肉丸子也塞进嘴里,咀嚼之间,脸上浮现一抹陶醉之情。 “入口Q弹,肉香十足,丸子里还含有汤汁。” “这味绝了!” 一看他这架势,其他几人也纷纷开始品尝。 “妙啊!” “这丸子真是兔肉做成吗?确实比猪肉丸子的口感要好很多呢!” 赞不绝口的惊叹声,把一些路过的人也给吸引了过来。 “后生仔,也给我一个尝尝。” “我也来一个...” 仅仅不到一分钟,陈汉的摊位前围满了人。 陈汉不断从木桶里抓起肉丸子,挨个送给他们品尝。 两位姐夫看得心头滴血,暗想着,这九弟真不会做买卖。 哪有人这样做生意的啊? 万一这些人尝完不买,那不是要亏到姥姥家吗? 不行,不能让他这样继续下去了。 两位姐夫对视一眼,走到陈汉身旁,开口就准备斥退这些人。 “后生仔,一粒五分钱是吧?先给我来二十粒。” “也给我来二十粒。” 二十粒也就一块钱,连买一斤猪肉都不够呢。 可在这里,却能买到二十粒纯肉丸子。 二十粒,起码有半斤的。 这年代,半斤是八两秤。 抛开这斤两不说,这肉丸子的口感劲道十足撩人,着实令人回味无穷。 加上买十送一的优惠。 这是占了大便宜啊! 算清楚这笔账后,围在摊位前的人们,纷纷开口。 “后生仔,别傻楞着啊!赶紧给我们装东西呀。” 乱哄哄的场面,看得陈汉笑意盈盈:“您各位别急,我这里有六大木桶呢。” “所以啊,劳请您各位先排个队,一个一个来,保证每人都能买到。” 他这话一出,乱哄哄的人群这才恢复平静。 再看几辆三轮车上的六个大木桶,众人一个个开始排队。 队伍很快形成一条长龙,一些路过的人瞧这场面,顿时好奇心被勾起。 “老乡,你们在这买啥啊?” 被问的人连忙开口:“我跟你讲,前面有几个后生仔在卖兔肉丸子。” “那味道简直妙极了,一粒只要五分钱,个个都有鸡蛋大,还买十送一呢。” 问话的人一脸惊讶:“真这样,那要多亏啊?” “你管他亏不亏,对咱们有好处就行。” “这倒也对...” 然后,问话的人,也加入排队。 类似这种情况,接下来不断上演。 占便宜,人们永远不会缺席。 尤其是这种大便宜。 以至于,这条队伍越排越长。 根本不需要陈汉开口吆喝,所有路过的人,纷纷被吸引住,然后稍微一打听情况,立马自觉排队。 第37章 得知真相的刘瑾言 攻克人心,只有两个字。 共利。 跟人谈生意也好,卖东西也罢。 只有先让人感受到好处,才有机会攻克对方内心。 好占便宜,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性。 贩夫走卒也好,皇亲贵族也罢。 只要利益足够,谁也不能幸免。 正是在这种心理引导之下,陈汉带来的六大桶肉丸子,不到一个小时销售一空。 到最后,包纸都没了,人们直接撩起衣角装。 然后买完,还问陈汉明天来不来。 得到确切答复后,那些没能买到的人们,暗暗想着明天一定要早点过来排队。 人群散去。 陈汉拎着被纸币撑得鼓鼓的面粉袋,招呼神情恍惚的两位姐夫。 “还没反应过来呢?” 两位姐夫这才回过神来。 只见四姐夫揉了揉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汉。 “九弟,你是不是会仙术?” 一旁的五姐夫,也是一脸惊容:“这才多久?六大桶肉丸子这就卖光了?” “咱们这样到底是赚,还是亏啊?” 陈汉给两人递上香烟,然后耐心地为他们讲解起整个过程。 把刚才运用到的心理战术、做生意的核心所在、利益共融交汇...这些全部跟给他们讲解了一遍。 说到最后,看着他俩似懂非懂的样子,陈汉把话题绕到盈亏方面。 “一条蛇,五毛钱收进来。” “蛇皮一条卖一块钱,这已经是挣五毛钱了。” “假如把卖蛇皮盈利的五毛钱,计算在人工成本内。” “那么这笔买卖,咱们是持平收入,不挣也不愧。” “但是一条蛇,能卖的可不仅仅只有蛇皮。” “剩余蛇胆,蛇鞭,蛇肉...这些只要我们能卖出去,所挣的全是纯利润。” 两位姐夫听到这里,纷纷瞪圆双目,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拎着的面粉袋。 “也就是说,这一袋子钱,全是咱们的纯收入?” 陈汉点点头:“这样理解也没错。” “牛哇!牛哇...”五姐夫一脸惊叹。 他俩之前还认为,陈汉不会做买卖,甚至还要出手阻止他亏钱的行为。 直到听完这些后,两人这才知道,真正不懂的人是他们。 更没想到,一门小小的买卖,竟然涉及如此深厚的学问。 那个啥心理战术,利益共融交汇...这些词听起来就很高级了。 “不愧是九弟,这头脑简直绝了!”四姐夫竖起大拇指,一脸佩服。 “咱们今天挣了多少?” 陈汉微微一笑:“先回家再说。” 刘瑾言那边有计数,每天出多少肉丸子,全都记在账本上。 只要看一下账本,在扣除掉赠送的肉丸子,这钱不用数,也能一清二楚。 “对对对...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数一数这袋子里的钱了。” 三人蹬着三轮车,载着六个空木桶,谈笑着往家里的方向赶去。 一个小时后。 南山村。 陈汉家里。 院里欢声笑语不断,尤其统计完今天的营收之后,每个人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 几位姐夫,也更加坚定,往后就跟陈汉混了。 一天六七千块钱进账啊! 九家人分,每家都能分到几百块钱呢。 这还没算上,蛇胆和蛇鞭。 这两样要是处理掉,每家每天能分到的钱,肯定能破千啊! 晚上吃完饭后。 众人坐在院子里欢声笑语,唯独刘瑾言坐在门槛边怔怔出神。 察觉到她的情绪有点不对,陈汉正准备过去问一问,却被林彦拉住。 “九弟,趁现在,给我们大家伙来个更为详细的规章制度吧。” 无规矩不成方圆。 为了避免今后,因为钱的事产生矛盾。 陈汉沉吟几秒,招呼众人开会。 会议核心,规矩。 以在场众人为中心点,凡是谁家介绍过来的人犯错,只罚介绍人。 反之,哪家介绍的人做出成绩,立功了,也赏介绍人,再由他亲自去嘉奖。 在场众人互相监督。 这种模式,层层递进。 大幅度减少陈汉的精力。 他只需要盯着几位姐夫,以及他们做事进度就行。 其余人,自有各位姐夫监管。 定完赏罚制度,陈汉再次声明他们各自负责的任务。 并且督促尽快开展。 还给三姐夫林彦,增加了联系制药厂,以及其它县市皮革厂的任务。 这场家庭大会,足足开了两个小时。 老陈家这个大班底彻底成立。 散场后,众人离开。 小院子重新恢复平静。 陈汉坐在楼梯口。 阁楼上,煤油灯散发出来的微弱光芒,照亮这狭小的空间。 热气腾腾的木质浴桶前,刘瑾言身穿一件绣有龙凤的大红肚兜。 肤如凝脂,白皙如玉。 小蛮腰,盈盈一握。 与她翘臀相呼应。 勾勒出一道诱人的凹凸曲线。 当她解开肚兜的刹那间,煤油灯散发出来的光芒也黯然失色。 “阿九...” 跨入木桶后,刘瑾言脑袋仰靠在边沿,红彤彤的俏脸尽是满足之情。 “在呢。” 听到陈汉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刘瑾言一双大眼睛微微半眯,脸上笑意更浓。 “我今天回家了。” “也去了趟老医师家里。” 陈汉听到她这话,心头狂跳,强忍冲上阁楼的念头。 “你都知道了?”难怪今晚她会那么反常。 刘瑾言嗯了一声,小手拨开漂浮在水面的药渣。 “一副药几百块钱,每天内外两副,是多少钱?” 陈汉沉吟几秒:“内服五百五十块钱,外用四百块钱一副。” 既然她已经知道,陈汉自然不会在隐瞒。 对她,他绝不会有半句谎言。 “九百五十块钱呢...”刘瑾言望着头上那片屋顶,眼眶渐渐通红。 “难怪阿妈会把我的东西从家里丢出来。” “一天上千块钱的药钱,就算家里有金山,也填不住我这个无底洞啊!” “阿九,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想离开你了。 不然这样下去,你会被我拖垮的。 泪水从刘瑾言眼角滑落,滴进那黑漆漆的药水里。 下午从老医师那里,得知全部事情后,刘瑾言心痛又倍感暖心。 她的阿妈赵霞,出事后,直接把她当成累赘。 把她的一切东西都扔出家门,像是丢垃圾一样,连带她这个女儿,也一并丢给陈汉。 对于赵霞这种行为,刘瑾言虽然气愤,但也仅仅只是气愤而已。 谈不上失望。 因为在刘瑾言记忆中,赵霞本就是个极度自私自利的人。 现在她得了这种病,赵霞放弃她,完全在刘瑾言预料之中。 她真正难受的是陈汉。 这个从小到大,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男孩。 在得知她生病后,选择了继续守护她。 他啊,就像一道光,照亮着她整片心田。 很暖。 可也让她心疼。 一天上千块钱的药费啊! 就算是百万富翁,也经不起她这样消耗啊。 “相信我...”陈汉语气轻柔且坚定。 “你也别想着偷偷离开,但凡你敢这样做,我立马跳涵江。” 不狠不行啊。 自家这位妻姐是什么性子,陈汉最是了如指掌。 所以他才会隐瞒她的病因,怕的就是她知道后,会为了不连累他,从而选择离开。 他原本打算,等这两天忙完之后,再去找赵霞谈谈。 可谁知,刘瑾言会突然回家。 这个疏忽,给予了陈汉一次深刻的教训。 反省的同时,陈汉再次开口。 “你知道的,我这人一向言出必行。” 听着他再次强调,刘瑾言心颤连连,立马绝了那个想要离开他的念头。 “把我留在身边,从今以后,你相当于扛着一座大山活着。” “我会把你压垮的。” “阿九,我心痛。” 第38章 替我看尽人间这片锦绣江山 听着刘瑾言的低泣声,陈汉起身上楼。 烛光跳动的阁楼里。 泡在浴桶内的刘瑾言泪眼婆娑。 陈汉缓缓走过去。 浴桶内,黑色的药水,与她白皙如玉般的身子,形成鲜明视觉冲击。 撩的陈汉心头火热,连连深呼吸,这才把心头那股悸动压下。 “只要你能待在我身边,我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你也别担心会拖垮我。” “咱们家这摊子生意,会越做越大,越来越挣钱。你信吗?” 她当然信。 从陈汉把几个姐姐拉过来,参与进这场生意。 刘瑾言已经看出,自家阿九的心很大。 尤其看到他分派给每个姐夫的任务后。 看懂他这些布局的刘瑾言,越发坚信陈汉能把这摊子生意玩转到极致。 或许以后,陈汉确实可以挣到很多钱。 可这并不能成为,她理所应当吸他血的缘由。 “还有啊,我跟王诗语的服装生意,也即将开始了。” “最迟这几天,我会跟她一起去泉州。” “这个摊子运作起来,家里又能多一笔进展。” “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钱的事,我也不在乎钱,我只要你在我身边,陪我到老。” 原本他是打算,先把李长青弄死,再跟王诗语前往泉州。 但现在形势变了。 有林擒虎这把刀在前,众位姐夫在后。 只要他们遵循陈汉当前设定的路线去走。 就算他人没在诏安,一样可以把李长青弄死。 既然已经当上头狼,上阵捕杀猎物的事,自然要交给底下群狼。 或许几位姐夫,当前还算不上狼。 但是他们那些亲朋好友之中,必有已经具备野性的狼。 比如林重九。 他就是一匹已经激活戾气的恶狼。 陈汉心思起伏间,身后传来水花声。 紧接着,一具柔暖的身子贴在他后背。 只穿一件背心的陈汉,感受到背部的触感,瞬间退出思考状态,心也跟着乱了。 “阿九...” “我从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以及你对我的情意。” “但是,我做不到仗着你对我的爱,理所应当地吸食着你的鲜血。” “我认知中的爱情,是夫妻间彼此相互付出,一起努力,一起成长。” “可现在,我不仅不能陪同你一起成长,反而拖住了你前进的脚步。我...” 她还没说完,陈汉猛地转身,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我从不认为你这是在拖累我。” “同样,我也没你想象的这么弱小。” “千把块钱而已,如果这点小钱都能拖住我前行步伐,那我陈汉未免也太无能了吧?” 男人,就该要有男人的担当。 就像他之前对七姐夫许大立说的。 作为一个男人,如果不能给自己的女人安全感,不能让她感到幸福,无疑是失败的。 轻柔的语气,情意绵绵。 如是细雨润大地,浇灭了刘瑾言心头那股忧愁。 她微微抬起脑袋,迎上陈汉那双饱含深情且自信的眼眸,破涕而笑。 “我家阿九并不无能。” “在我心里,你无所不能。” 看她梨花带雨的样子,眉目间的娇柔之意,勾得陈汉情不自禁低下脑袋,噙住她两片粉唇。 猝不及防的一吻,让刘瑾言瞪圆双目,一张俏脸瞬间通红。 可她没有推开他,反而闭上双眼,享受着心上人的柔情。 片刻后,唇分。 刘瑾言俏脸滚烫,喘气声急促了几分。 “阿九...” 瞧着怀中美人儿的娇羞模样,陈汉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抱起,走向那张木板床。 仿佛已经预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刘瑾言羞得双目紧闭,脑袋深埋在他臂弯,心似小鹿在胸腔中狂跳。 “灯,阿九...” “我不想在黑暗中揣摩你容颜...”陈汉把她放到木板床,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 “我要借这微弱亮光,阅尽你每一处,永远铭记着它们的模样。” 刘瑾言听得脸红耳赤,羞答答地睁开眼眸,满目痴迷地与他对视。 “阿九变坏了,可为什么我反而更喜欢了呢?” “因为爱,所以你才会愿意包容我的一切好坏。”陈汉缓缓低下脑袋,额头与她额头相贴一起。 已经迷失在其中的刘瑾言,情不自禁抱住他那近在咫尺的脑袋,主动凑上去。 这一吻。 像是天雷勾动了地火。 又恰似村西边的涵江水,奔腾不息。 水到渠成。 天摇地动。 直至风平浪静,已是夜深人静。 退去火气的两人,相拥一起。 刘瑾言俏脸通红地枕在他臂弯,小手摩挲着他下巴,享受那种胡渣子刺手的触感。 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三岁那年跟你相遇。 用尽所有运气,换来与你相遇。 值得。 刘瑾言笑眼弯弯,眉目间爱意浓浓。 虽然没能坚持到结婚那天,再跟他同房。 但是刘瑾言并不后悔。 以她身子的状况,能活多久都是个未知数。 现在给他,就算将来某天突然走了,也能少几分遗憾。 想到这,刘瑾言眼里浮现一抹眷念。 万一那天真的到来,我的阿九该多么伤心啊! 一想到他肝肠寸断,悲痛欲绝的样子,刘瑾言只觉得心狠狠揪了一下。 “阿九,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陈汉连忙搂紧她:“只要你乖乖呆在我身边,我答应你一切。” “我不会离开你的呢。”刘瑾言笑眼弯弯。 “但是,人有生老病死呀。” “万一...我说万一,真有那么一天。” “你答应我,不要伤心难过,好好照顾自己,替我看尽人间这片锦绣江山。” 走遍全世界,应该需要十几二十年吧? 这么长的时间,应该能让阿九忘掉我了。 这样他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找个与他相爱的女子,结婚生子。 想着想着,泪水从她眼眶滑落。 心好痛。 一想到自己的阿九,将来会忘掉自己,然后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刘瑾言只觉得心如刀绞。 她好想陪他到老。 可老医师却说,她这种情况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要她做好准备,珍惜当下每一天。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陈汉紧紧抱住她,看似坚定的语气,却带着几分颤意。 “我会努力挣钱,治好你的。” “相信我,也别多想,好吗?” 刘瑾言没有说话,笑着抹掉眼角泪水,缓缓翻身压住他。 “阿九,我还要...” 第39章 这世间从来就没有感同身受 第二天。 陈汉领着林重九,一起到皮革厂送货,带着他熟悉所有程序。 完成验收,和货款结算后。 陈汉让林重九先回去,他自己向王诗语的办公室走去。 恰好,王诗语刚从外面回来。 两人在楼下相遇,看着一脸疲惫憔悴的王诗语,陈汉微微皱眉。 “是碰上麻烦了吗?” “算不上麻烦,一点家事。”王诗语暖暖一笑。 “不提也罢,你这是要找我?” 家事?难不成是跟她那老公? 王诗语家里那位,陈汉虽从未见过,但对他却相当熟悉。 一个本事不大,脾气却不小的男人。 自从失业在家,不仅理所应当地被王诗语养着,还自暴自弃染上赌瘾。 上一世,王诗语创业初期被骗十几万。 她那个老公知道后,对她冷嘲热讽。 夫妻俩为这事几次争吵,有一次那家伙喝完酒,动手打了王诗语,最终以离婚收场... 陈汉以为,改变她被人蒙骗的轨迹,就可以改变她的婚姻。 可现在看来,这种既定的事,确实不容更改啊! 命运? 这两个字就像山一样压在陈汉心头,令他难以喘息。 “没事吧你?”见他呆愣在原地怔怔出神,王诗语目露几分担忧。 回过神的陈汉,摇摇头:“到你办公室,聊几句。” “好。” 两人上楼,到办公室后。 王诗语倒了杯茶水,走过来放在陈汉面前茶几桌,然后坐在他对面。 “李长青这事,解决得怎样了?” 陈汉拿起茶杯,轻吹几下,饮了一口:“树之蚍蜉,不用放在心上。” “倒是你,心不静,琐事缠身,还能顾得上生意吗?” 王诗语愕然,反应过来后,饶有深意地看着他。 “李长青这样一个官家大少,竟然被你当作蚍蜉。” “如此说来,你应该已经想好如何对付他了吧?” 陈汉笑而不语,他布置的那些手段。 杀人不足,但却能让李长青陷入囫囵。 善谋者,以人为刀。 借刀杀人。 善战者,以己为刀。 冲锋陷阵。 两种层次,差之万里。 见他这般风轻云淡,王诗语不仅没有质疑,反而心生几分佩服。 跟陈汉几次接触下来,对于这个男人的心智和谋略,她是发自内心的钦佩。 所以才会想尽办法跟他合作。 想到这,王诗语目露几分笑意:“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最多两天就能处理完。” 她已经做好决定,打算快刀斩乱麻。 “打算离婚?” 王诗语楞在当场,眼里情绪涌动。 婚姻的不幸,让她疲惫不堪。 可她连沈荃玫这位闺蜜都不敢倾诉。 怕的就是事情传开后,受人白眼。 然如今陈汉,却将这块盖在她身上的遮羞布掀开。 这种感觉就好比是,把她扒光之后给丢在街头。 强烈的羞耻感在心头弥漫,刺激得她呼吸急促,羞愤难当。 “你很厉害吗?”王诗语红着眼眶,恶狠狠地盯着陈汉。 “既然连这种事都能查到,那你要不要说说看,我今天穿的是哪款内衣?” 面对她这种情绪失控的质问,陈汉放下手里的茶杯。 “我从未调查过你,更没有取笑或者羞辱你。” “同样,也没有劝你的意思。” “相反,我支持你离婚。”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陈汉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 挥舞着道德这把武器,四处造杀孽的人。 偏偏这些人,还自以为是地认为是在行善。 可是,你真的有资格批判其他人吗? 又或者说,某天你也成为,那个被别人用道德武器攻击,处于批判旋涡的人呢? 任何事,只要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全都是高高挂起,跟着搅弄风云。 只有当自己处于旋涡中,才可以体会到那种孤立无援的痛苦。 “所以,你大可不必在乎别人的眼光。” “人这一生本就短暂,一直活在别人意见中,等于是给自己背上枷锁。” “可如果你洒脱一点,果决一点。所见,必然全是人世间最美风景。” 离婚,这个词在这年代,就像一座大山。 足以把任何女人压得难以喘息。 也正是这样,才会有很多女人忍气吞声。 默默承受着。 可为什么要这样苟延残喘呢? 难不成女人离开男人,真就活不下去吗? 未必。 只要是四肢健全,就不缺谋生手段。 听完陈汉这段话,原本满心羞愤的王诗语呆愣当场。 心头涌动的怒火渐渐褪去,一向好强的她,此刻泪眼婆娑。 这些天,婆家人冷嘲热讽。 娘家底蕴虽然比婆家强大,但为了家族颜面,也全站在她老公那边。 一个个劝她别意气用事。 只因为她无法生育。 所以,没人问她为什么要离婚。 过得好不好。 他们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 像她这种不能生的女人,能遇上有个要她的男人,就该感恩戴德。 而不是因为一点小事,闹得人尽皆知。 没人理解她。 只有眼前这个男人,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虑。 “如果他们也像你一样理解我,那该多好啊!” 王诗语抹掉脸上泪水,深呼吸几次,强笑欢颜。 “然而这注定是一种奢侈,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 “没有亲身经历过,永远就不会有感同身受。” “你说得对,做人就不该活在别人的意见中。” 陈汉语气轻柔:“道德是把武器,内心是一面盾。” “只要你内心足够强大,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拿起这面盾牌,活出真正的那个你。” 有一件事,陈汉没有说。 不孕不育的并不是王诗语,是她家里的那位。 这是上一世,王诗语为了给陈汉生孩子,特意跑去检查的结果。 只是这年代,医学水平相当落后。 类似这种病症,很难检查出来。 不过这个话题过于敏感,陈汉可不敢提出来。 况且就算说了,也无济于事。 除非是有确凿证据证明,否则只要是夫妻间不能生育。 在这个年代,人们只会把这份错,全摁在女人头上。 “活出自我吗?”呓语几声,王诗语眼神越发有神,看向陈汉的目光,也多了一抹柔情。 “谢谢你,让我一扫心头阴霾。” “也让我更加坚定决心。” 陈汉微微一笑:“朋友之间,理当如此。” “几天能处理完?” “明天。”王诗语目光坚决。 “后天起程去泉州。”陈汉站起身。 “好。” 两人相视一笑,陈汉告辞走人。 蹬着三轮车走出皮革厂,陈汉心头杂绪弥漫。 通过王诗语这件事,他对挣钱这事更加迫切了。 “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啊!” 诚然,老医师的医术很厉害。 可万一这次失误了呢? 陈汉是个赌徒,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以小博大。 但这次,他不敢赌。 因为关乎到刘瑾言的性命。 “竭尽全力,不择手段地挣钱。” “有钱,才会有更多的希望。” 陈汉目露几分坚决,蹬着脚踏板也多了几分力道。 就在他思绪起伏间,右边岔路口传来一声怒骂。 “甘霖娘个三小...” 寻声望去,陈汉微微皱眉。 只见林擒虎带着一群人,正在跟另一伙人火拼。 第40章 只要利益够莽夫敢搏天龙 通往西坑村的乡间土路上,两伙人马手持器械,上演着一场街头火拼。 戴着指虎的林擒虎,如是一头凶猛的猎豹。 双拳抡动间,专挑对手软肋,但凡被他击中的人,当场失去战斗力。 钢管碰撞声。 惨嚎与怒骂声,交织一片。 混乱的场面相当惨烈。 好几个头破血流的人,躺在地上抽搐着。 俨然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嗝屁的趋势。 血,染红了他们身下那处黄土。 就像垂死的野狗横躺在路边,无人问津。 处于厮杀中的双方,已经杀红了眼。 林擒虎凶猛如狼,魁梧的身子在人群中穿梭。 他双手戴着的指虎,杀伤力太大了。 本就人高马大,力大无穷。 加上这对指虎增幅,凡是被他打中的人,当场骨头断裂。 不到十分钟。 对方十人,全部倒地不起。 林擒虎咧咧嘴,目光凶戾地盯着躺在地上哀嚎的人。 “回去告诉你们老板,西坑村这块地头的蛇,老子林擒虎要定了。” “不服,尽管放马过来。” 丢下这句话,林擒虎挥挥手,带着一群受伤的弟兄转身。 “九哥,你怎在这?” 看到路边坐在三轮车上的陈汉,面目凶光毕露的林擒虎,顿时呲牙咧嘴,一脸憨笑。 “先离开这。”陈汉蹬着三轮车,示意他们跟上。 林擒虎咧咧嘴,看向身旁的青年:“阿大,你带人先走,我跟九哥聊聊。” “别啊虎哥...”阿大连忙开口。 “平时也没机会跟九哥说话。” “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他,你就带着弟兄们一起呗。” 其他人听了,也纷纷跟着开口。 这些人,个个鼻青脸肿,身带着伤。 但是,看向陈汉背影的眼神,却充斥着一股崇拜和畏惧。 “过几天,我带你们去找九哥饮酒。”林擒虎拍了拍阿大的肩膀。 “到时候有的是机会让你们瞻仰九哥。” “现在,全给我回去工作。” “咱们这些人,全靠这摊子买卖过活呢。可别给老子耽搁了,不然我就给你松松骨。” 阿大听完,只好点头:“好吧,不过你可别忘了今天说过的话。” “老子几时说话不算话?”林擒虎双目一瞪。 “赶紧滚回去。” 一群人笑着离开。 林擒虎骂了句,然后快步小跑,追上蹬着三轮车的陈汉。 俩人来到雨亭中学门口。 陈汉刹车,坐在车后斗的林擒虎连忙跳下车。 “九哥,你这是刚从皮革厂回来?” “嗯。”陈汉点点头:“跟你们打架的那伙人,是什么来头?” 林擒虎咧咧嘴:“隔壁县过来的,听说是跟着一个姓李的老板混。” “扑姆仔,霸道的很。一出现就要我抢我货,还让我退出。” “昨天,西坑村的几个兄弟,收货的时候被这伙人给打了。” “所以我今天带人过来堵他们...” 在他讲述中,陈汉这才知道,林擒虎这几天有多威。 这家伙确实挺有商业头脑的。 从陈汉这里拿到授权后,扯着九哥名号,到各个村子直接找那些村霸。 然后跟他们合作,每条蛇让利两毛钱给对方。 那些人一听陈汉的名头,加上有钱赚,自然没人拒绝。 这也造就,短短两天时间,林擒虎的业务扩张到十里八乡。 听到这里,陈汉眯着眼睛:“打着我旗号办事,你小子头脑可真够醒目啊。” 林擒虎讪笑:“不借九哥这杆旗,就算给他们钱,怕是也没几个会给我面子。” 倒也还算有自知之明。 陈汉点点头:“既然决定要吃这碗饭,那你就要把饭碗端稳了。” “可别被人砸了!” 他并没有提及李长青。 没必要。 既然要借林擒虎这把刀,就不能让他知道太多。 否则只会降低他的锋芒。 “九哥放心...”林擒虎目露凶光:“那个李老板不是在县城吗?” “老子回头召集人马,堵他一波。” “小心点,对方来头不小。”陈汉饶有深意地说了句。 “那又怎样?”林擒虎咧咧嘴。 “敢砸我饭碗,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敢剐了他。” 陈汉目露几分欣赏。 他为什么要给林擒虎,每条蛇五毛钱的价格? 因为只有利益足够大,让他看到这一行是座金矿。 林擒虎才会为了护住饭碗,跟李长青搏命。 也只有利益足够大,他才不会被李长青收买。 这样一来,林擒虎这把刀,就会一直掌握在陈汉手里。 驭人术的精髓就在于利益两字。 想到这,陈汉拍了拍林擒虎的肩膀。 “去忙吧,有时间来家里饮酒。” “得嘞!” 跟林擒虎分开后,陈汉回到南山村。 把今早皮革厂的货款交给刘瑾言入账。 现在,这摊子买卖的收入支出,全由刘瑾言负责记账。 三姐夫林彦,已经带着二姐夫,和一群亲朋好友下广东开拓业务。 其余两位姐夫,负责肉丸子这块。 林重九跟他几个兄弟,接下蛇皮运送的任务。 八哥陈尧,和七位姐姐在家里承担后勤这块。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至于大姐夫和六姐夫,已经联系上了,过几天会从外地回来。 家里的一切井然有序。 陈汉才敢放心出远门。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去一趟汕头。 中午吃完饭,陈汉带着一万块钱,乘坐班车抵达汕头。 来到中药店,花了九千五百块钱,内外服用的药方各抓了十帖药。 抓完药,陈汉顺道拐去赵炳家。 但却从秋兰嫂子嘴里,得知赵炳去了港城。 港城? 陈汉若有所思地告辞走人,乘坐班车返回诏安的路上。 他回忆着关于港城的走势。 那座社团满大街的城市,在当前确实是充满机遇。 陈汉也想去捞一把。 不过想到刘瑾言,他只能放弃这个念头。 挣钱的机会很多。 老婆只有一个。 孰轻孰重,陈汉拎得非常清楚。 再说,又不是只有港城才遍地黄金。 内地的含金量,远比那座小小的城市庞大。 能不能掘到金子,全靠个人头脑和胆识了。 接下来两天,陈汉一直待在家里。 除了陪刘瑾言,交代她一些事情,其余时间都在规划泉州之行。 为此,陈汉重新拿起服装设计这门技艺。 以呢子大衣作为基础,大力度改良出一款全新产品。 两天后。 6.28号这天,陈汉辞别依依不舍的刘瑾言,跟王诗语启程前往泉州。 第41章 生下来活下去 “我是真没想到,你连车都会开。” 前往泉州的路上,坐在副驾驶室的王诗语,满目惊奇地望着陈汉。 这年头,大城市能摸到车的人都不多,更别提开车了。 然而陈汉这个乡野村夫,却有着一手连王诗语都自叹不如的车技。 瞧他驾轻就熟的样子,王诗语对于这个小自己十岁的男人,更为好奇了。 他就像隐藏在雾里的一座山。 时时刻刻勾动着她想要探索的欲望。 没离婚前,王诗语死死压制这股悸动。 如今离婚了,少去这层羁绊的王诗语,连带着对陈汉的感观也不同了。 这个男人的才情与心智,就像黑夜中的篝火,吸引着她这只飞蛾靠近。 感受到她灼灼目光,陈汉笑着岔开话题。 “这次到泉州石狮,恐怕不会太顺利。” 王诗语笑了笑:“人生本就没有一帆风顺。” “更没有任何一分钱,是轻易可以挣到手的。” 陈汉深以为然:“所以,我才会你开着这辆座驾出行。” “人,永远只会看表面。” “只有接触后,才会有个别一些人重视你内在才情。” 出门靠什么? 朋友? 真有这种想法的人,绝对会死得很惨。 人生最大的谎言就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这句话,造就了很多人变成啃老族。 也诞生了很多伤心人。 靠父母,会坐山吃空。 靠朋友,会被害到身陷囫囵。 人与人之间的交情,是先建立在利益之上。 然后再根据对方的实力,决定这份交情的深浅。 所有一切扶助,全部取决于,你能有多大价值,又能给对方创造多大利益。 这就是生意场上的交情。 听完陈汉这段解析,王诗语一脸若有所思。 “这是我第一次,听人如此解析交情和合作。” “虽然很阴暗,但却又很真实。” “如果之前,你不是先以才情吸引了我,确实不会有今天,我们同坐一车,联手创业的事。”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世界。 要么,你有深厚的资源。 如果没有,你必须要具备令人惊艳的才情。 否则,被打上没有价值标签的人,注定只能活在泥泞里。 “做人别太直接...”陈汉语气轻柔。 “人要藏九分,露一分。” “只有不被别人看透,才可以拥有更多生存空间。” 生下来,活下去。 就这六个字,却充满艰苦。 王诗语侧头,盯着陈汉侧脸:“有时候我真的特别好奇,你一个二十岁的少年郎,为何如此老练?” “你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知天命的古稀老人。” “就连沈荃玫也说,你就像一本记录满人生百态的故事书。” “所见所闻,全是人生真谛。” “没那么夸张。”陈汉摇头一笑。 “披上这层伪装,不过是为了能更好的活着而已。” 王诗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经历离婚这件事后,她对陈汉所讲的每一句话感触更深。 人生这个舞台,每个人演绎的剧本,全是出自别人之手。 想要上演自己制定的剧本,首先要先活下去。 然后在尔虞我诈的舞台上,不择手段的剔除对手,一步一步积攒实力,才有机会掌控自我人生。 俩人这一路,没有谈及生意。 更多的是探讨人生。 陈汉的每一句话,都能引人入胜。 佛、道、儒...各种禅理,包括对金融行业的见解。 他所掌握的这些知识,就像一把打开新世界的钥匙,引领王诗语的思维进化蜕变。 两个半小时的车程,没有半点枯燥。 抵达石狮后,王诗语还一脸意犹未尽。 通过这一路交谈,对陈汉这个人,王诗语有了更深层次的见解。 眼前这个男人不仅仅才情惊艳,学识渊博如海,浩瀚到让她感到渺小。 她从未见过像陈汉这般博学多才的人。 在他面前,她的家世,手中权柄,财力...所有一切都黯然失色。 财能通神。 同样,才也可以通神。 当一个人的知识,积累到浩瀚如海的层次。 那么他每一句话,都能让人暗惭形秽。 这是一种源自于精神层次的碾压。 那种世外高人的道风仙骨,深深影响着王诗语的心灵。 弥漫在心头的卑微感,既让王诗语倍感羞愧,却又让她产生一股无与伦比的敬仰。 “您不该窝在诏安那个贫困县的。” “上海,港城,深圳...这些大都市,才是您的舞台。” 到最后,与陈汉对话,王诗语不仅用上了敬语。 就连眼神也饱含着一股崇敬。 她被折服了。 不夸张地说一句,假如陈汉开口,今晚让她侍寝。 王诗语绝对会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然后送货上门。 这就是陈汉。 上辈子,他之所以能万花丛中过,醉卧美人膝。 靠的可不仅仅只是金钱。 因为他那群红颜中,至少有两位数的女人是出自豪门,或者自身就是商海女王。 而这些富甲一方的女人,之所以甘愿俯首,跪在他西装裤下。 全是被他的才情折服。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中午吃完饭,陈汉花了一百五十块钱,买了套杂牌黑色西装,外加一双皮鞋换上。 与旁边身穿女式白色西装,面容清冷的王诗语相得益彰。 然而这个外表充满强势范的女人,此刻自愿落后陈汉一步,如是小跟班一样跟在陈汉后头。 “您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听着她饱含敬意的语气,陈汉目露几分无奈。 他有些后悔了。 要不是因为她刚离完婚,需要人开导。 陈汉绝对不会在路上跟她灌那些鸡汤。 以至于现在,这位漂亮大姐姐,开口就是敬语。 为此,他这一路纠正多次,可依旧没能改变她的坚持。 明明是合伙人,现在却变成收了个高级秘书的错觉。 “红星服装厂。” 在这个国企主导经济的年代,这座小城的所有工厂从事业务,基本全跟服装行业有挂钩。 红星,算得上是众多工厂中的典型代表。 陈汉之所以了解这个工厂,全是因为上一世,王诗语收购了红星。 也正是因为对红星了如指掌,陈汉才会如此慎重对待。 从一开始,让王诗语把车开出来,再到他换上西装。 所做这一切,全是为了攻克红星的厂长。 这是一个极其难搞的人。 对方不仅有着极其渊博的才学,并且还深谙经商之道。 这就是为什么,红星可以崭露头角,成为国企领头羊的原因。 全靠这人一己之力。 第42章 混生意场的四招 城南,红星服装厂。 大门口,几个广东口音的男女,被一个保卫拦在门外。 “跟你们闵厂长约好的,劳驾通知一声。” 中年保卫撇撇嘴:“来这里的每个人都这样说。” “前天被辞退的小李,就是因为听信你们这些的话,才会被开除。” “所以别想糊弄我,真跟我们闵厂有约,你们打电话让她下来。” 两句话,把几人说得面面相觑。 “阿哥,别这样正直...”其中一人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包七块钱的红双喜香烟,就要往保卫兜里塞。 “这烟你拿着,行个方便。” 中年保卫往后退了几步:“干什么呢?你这种行为,是在强迫我犯错。” “信不信我现在把你们几个给拿下?” 义正言辞地呵叱,加上中年保卫怒目金刚的面容。 让这几位广东来的商客无计可施了。 他们想不通,之前无往不利的招式,为什么在红星这边就行不通呢? 确实,七块钱一包的红双喜香烟,绝对是块强有力的敲门砖。 但凡是吸烟的人,很难承受得住这种诱惑。 然而这里是红星。 一个商场女魔头管辖的地方,各种严苛的厂规之下。 别说是门口保卫,就算是厂里其他领导,也不敢行私。 不然被抓到,下场绝对是开除。 别觉得夸张,就算那些裙带关系深厚的人犯错后,找谁都没用。 因为女魔头的关系,比任何人还要更深厚。 所以在红星,一切只能按照规矩办事。 陈汉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所在看到大门口的场面后。 拿出之前准备的钢笔和信纸,在王诗语好奇地目光注视之下,写了足足一页。 做完这事后,陈汉把信纸叠好,抬眼看向王诗语。 “把车子开过去。” 王诗语若有所思地问:“让我把车开过去,是为了给保卫制造压力吧?” “如果不能搞定保卫,那么你手里准备的这封信,将会毫无用武之地。” “那么,你在信上究竟写了什么内容?凭此真可以敲开闵红珠这扇门吗?” 来之前,陈汉已经跟她提及过闵红珠这人。 正是有所了解,才知道对方有多难搞。 凭借一封真可以搞定对方吗? “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 “只要找出这个弱点,纵使对方再强大,照样可以攻克。” 说完这话,陈汉笑了笑:“开过去吧。” 这份自信从容的风采,也让王诗语更加好奇,信中写的内容。 瞥了眼陈汉手上那封信,王诗语压下那股在心头弥漫的好奇,重新启动车子。 大门口,阴凉处。 几个蹲守的广东商客,看到桑塔纳后,纷纷一笑。 “又来人作伴了。” “桑塔纳也不行的,这招昨天就有人用过了,照样被拒之门外。” “红星这位闵厂长实属难剃头!” “没办法,谁让红星这块招牌响啊?” 在他们交投探耳间,桑塔纳停在大门口。 王诗语下车后。 尽忠职守的中年保卫,再次从门亭走出。 “也是来找我们闵厂长的吧?” 王诗语扬了扬手里的信纸:“劳驾,把这封信交给闵红珠。” 直呼闵厂长大名? 中年保卫眼皮子跳了跳,细细打量了下,眼前这个身穿白色西装,气度不凡的女人。 再看坐在车里的那位青年,中年保卫默默接过信纸。 ‘就这份气度,绝对是大有来头的人。’ 心里这样想着,中年保卫脸上扬起一抹微笑:“稍等片刻。” “劳驾了。” 目送中年保卫走进大门,直奔厂区,王诗语转身回到车里。 “管中窥豹,从一个保卫的素质,可见红星厂昌盛的缘由。” 一个保卫都能有这种素质,更何况是厂里的其他领导? 由此可见,闵红珠在管理和用人方面,远胜她不知多少! 陈汉面露微笑:“她是喝过洋墨水的人,见解与认知自然比部分人更为长远。” 部分人? 王诗语苦笑:“我就是这其中之一吧?” “但是不可否认,跟这位闵红珠比起来,我确实要差她好几个层次。”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如果连自己的能力在哪都不能认清,永远不会有进步。 不进步,就会被社会淘汰。 不如就是不如,这并不丢脸。 可怕的是,明知不如人,还自欺欺人,不肯努力学习。 “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不同...”陈汉温声说道。 “一个真正厉害的人,并不需要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只需要懂得如何驾驭人才就行。” “利益这两个字,才是串连人心的桥梁。” “你只要掌握这两字的精髓,就算再如何惊材绝艳的人,都会沦为替你攻城掠地的战士。” “反之,就算你掌握再多技能,如果格局不够,最终也只能沦为一个高级打工仔。” 这个世界的本质是金钱。 核心是利益。 框架是个人格局。 作为一个老板,可以没有超强的技术。 甚至可以对该领域一无所知。 但只要他懂得如何驭人,照样可以大放异彩,一飞冲天。 听到他这段话,王诗语心头狂震,一双凤目充满匪夷所思地盯着陈汉。 “这就是你路上提及到的驭人术吗?” 有那么一瞬间,王诗语感到内心有某种事物在坍塌。 然后一片全新的世界在缓缓构造。 这种前所未有的悸动,让她全身浮现一片鸡皮疙瘩,一颗心也在狂跳着。 “不择手段的心狠,万物皆为我所用的算计...”陈汉笑着看向王诗语,与她那双饱含震撼地眼眸对视。 “这就是生意场。” “要想在这个圈子风生水起,你不仅要学会驾驭人。” “还要学会运用,装、骗、诈、诱...这四个字,能帮你与人交锋中,占据绝对优势。” 装腔作势。 骗取信任。 诈人底线。 诱人入局。 这十六个字,阴暗卑鄙。 但却是混迹生意场的核心。 忠厚诚实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但也是生意场中最先死的人。 就算有例外,但也是万中存一。 真正的生意人,个个全是表面和善,内心阴暗。 也只有这种人,才可以快速崛起。 “装骗诈诱...”王诗语口中呓语,迷茫地眼神渐渐明亮。 片刻后,只见她深吸一口气,满目崇敬地看向陈汉。 “受教了。” “跟在您身旁一天,胜过我过去十年所见所闻所学。” “可您就不怕,教会我之后,断了您自己的路吗?” 面对她灼灼目光,陈汉摇头一笑。 “假如你真有能力反制我。” “我不仅不会愤怒,反而会倍感欣喜。” 话语中蕴含的自信与豁达大度,既让王诗语郁闷,却又让她无比佩服。 正当她准备开口,只见陈汉指了指红星厂大门。 “门开了。” 王诗语豁然坐直身子,透过挡风玻璃看向皮革厂大门。 刚才那个中年保卫,已经打开铁栏杆大门,并且站在门边向他们招手。 “我越发好奇,你那封信的内容了。”压下心头弥漫的情绪,王诗语重新启动车子,缓缓开进大门。 这一幕落在几个广东商客眼里,惊得他们一个个站了起来。 “丢你老姆啊!这就进去了?” “应该是跟刚才那封信有关,难不成是介绍信?” “不可能,这招又不是没人用过。可闵红珠这个女人,是谁的账都不买啊!” “那他们怎就进去了?” 相比他们的惊疑不定,进入红星厂区后。 停好车子的王诗语和陈汉,在中年保卫指引下,来到办公楼。 站在办公楼前。 看着眼前这栋白墙青瓦的三层建筑,陈汉目露几分唏嘘。 红星厂占地二十亩,面积宽广。 以至于上一世,王诗语收购红星厂后,依旧保留这栋破旧办公楼。 这栋楼里,承载着陈汉无数记忆。 最值得追忆的事,是他在这里一挑三个女人。 第43章 做那只与长空相伴的鹰 厂长办公室。 陈汉带着王诗语进门的瞬间,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美少妇。 她穿着一身蓝色工装,一头乌黑长发用一条紫色丝巾系着,束成一条高马尾。 女人身高一米六八左右,肤白貌美。 气质典雅,给予人一种别样的温婉。 然而这只是表面假象。 这个披着温婉外衣的女人,不仅有着远超俗世的智慧,同时也具备一颗果决狠辣的心。 陈汉看着女人那张瓜子脸,目光停留在她薄厚适中的粉唇上。 正是这张xg感小嘴。 令他流连忘返。 如今再次相见,瞬间勾起陈汉无数回忆。 他那众多红颜各有千秋,个个都是巾帼女豪杰,能力出众。 其中,闵红珠是最为杰出的十人之一。 连王诗语都要逊色她一筹。 “久仰闵厂长大名,今日有幸一见,不胜荣幸...”王诗语率先开口。 也正是她这声音,把陈汉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当听到王诗语这话,陈汉暗呼一声糟糕。 看到闵红珠已经皱起眉头,他连忙开口。 “老闵,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谈笔合作。” 陈汉往前几步,跨过一脸惊愕的王诗语,面带微笑地站在闵红珠前面。 原本皱起眉头的闵红珠,听到陈汉这话后,眉头瞬间舒展开。 “红星厂订单多,如果你们是为了进货而来,必然会失望而归。” 这就是闵红珠,不管做任何事一向是单刀直入。 用她的话来讲,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虚伪的客套上。 不如直接把目的摆在桌面上,然后围绕这个核心展开交锋。 “我设计了一款产品,想请你们红星厂代为生产。” 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说话。 这其中涉及到察言观色,心理掌控,以及投其所好。 跟闵红珠讲话,在这种初次接触的阶段,就必须投其所好。 王诗语不知这些,所以看到陈汉的反常行为,才会心生惊疑。 她不明白,一向沉稳从容的陈汉。 怎会突然变得如此轻浮,一见面就把目的讲出来。 老底被人知道了,接下来岂不是会很被动? 闵红珠看着眼前的男人,目露几分欣赏。 “虽然很想立即见识一下你设计的作品,但我更迫切地想听听,你对苏国局势的见解。” 她之所以答应见陈汉。 全因为他信中内容提及到苏国,风土人情与局势。 这种见解,让她认为陈汉也在苏国生活过,否则不可能对苏国如此了解。 然而看到他本人后,闵红珠产生了几分怀疑。 这样一个二十左右的少年郎,真去过苏国吗? 可要是没去过,他又为何如此了解苏国? “红星厂跟苏国那边应该有业务往来吧?”陈汉问完,不等闵红珠回话,又继续说。 “这几年那边局势越发不安稳,从当前局势可以得出两点。” “乔夫那套经济失败了,这个联盟已经开始步入分崩离析阶段。” “如果你消息够灵通,应该能知道,这一年以来,苏国不少大臣已经开始以权谋私。” “大厦将倾,寄生在这个载体之下的人,能有多少可以保全己身?” 苏国分离解体,是一场机遇。 各国不少商人,借此捞得盆满钵溢。 上一世,陈汉没实力入局。 只能往而叹息。 现如今,他也想参与进去分一杯羹。 闵红珠就是他通往苏国的桥梁。 他这段话,给闵红珠带来莫大震撼。 那边的情况,她自然是有些了解。 也正是因为知道的多,所以听完陈汉这些观点分析后,才会为之动容。 “坐...”指了指右边的沙发,闵红珠率先走过去。 等陈汉和王诗语坐下后,她这才坐下,然后抬眼看着陈汉,沉吟片刻。 “你我虽然是初次见面,然而从你纸上字迹与内容,可见你我是一路人。” “所以我直问了,何种方法能够从这场变革中获利?” 听到闵红珠这话,陈汉并无半点意外。 因为上一世,闵红珠每次提及这场变革,语气全是充满遗憾。 当初,也就是这个阶段,她通过掌握的信息,分析出苏国局势与走向后。 确实动了想要参与进去的想法。 甚至已经付出行动过。 然而胆量太小,怕事情败露的她,仅仅只做了一次,捞了点小钱后,就收手不敢再做。 为此还心惊胆战很久。 直至91年,大局落定后。 听到之前那些跟她同路的人,个个在苏国捞得盆满钵溢,闵红珠是悔到几天睡不着。 所以,陈汉给她的那封信,内容全是围绕苏国这个核心展开。 为的就是塑造一个,自己跟她是同路人的共情点。 共利才可以筑造牢靠关系。 否则,妄图跟一个手握大权的陌生人合作,必须要耗费更多时间与精力,才有可能获取初步信任。 陈汉目前最缺的恰好是时间。 想到这,陈汉从西装内侧袋,拿出几张折叠好的纸,摊开后,直接递给闵红珠。 “这是一款皮草大衣,也是目前苏国最为紧缺物资。” “寒冬来临之前,这批产品运入苏国,必将能为我们带来取之不尽的金子。” 闵红珠目光灼灼地盯着,这几张草稿上的作品图。 心中惊讶于陈汉的手法之余,对他的设计风格,与大胆创新也是相当欣赏。 一旁的王诗语内心同样不平静。 她以为,这次来泉州,只是进一批服装,然后拿回诏安贩卖。 可谁知,陈汉竟然想把衣服卖到苏国。 这份野心着实吓到她了。 但也让她心跳加速,心头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之情。 如果是在这之前,她绝对不会如此冒险。 然而被陈汉灌了一天心灵鸡汤的她,不仅仅是思维得到提升,就连内心格局也发现巨大变化。 就像陈汉说的,有野心的人,好比天上展翅翱翔的鹰。 或许飞翔期间,会与狂风暴雨相遇。 可只要穿过乌云,所见必然是斑斓彩虹。 人这一生非常短,与其在泥泞里仰望天空。 为什么不选择赌上一切,做那只与长空相伴的鹰? 赌了。 王诗语捏紧双手,目光灼灼地盯着陈汉。 有这个男人在,就算再大风浪,也必然可以度过。 这份信任,源自于陈汉展现出来的能力。 第44章 问题的难度取决于个人能力 王诗语下定决心的同时,闵红珠也看完手里那几张草稿。 她抬眼看向陈汉,心里已经彻底认可眼前这个少年郎。 “怎么做?怎么分?” 言简意赅。 陈汉目露一抹欣赏:“我四,你俩三。” “你只需负责生产和运输。” “其余事交给我和王诗语。” 闵红珠沉吟几秒:“可以,不过你们要留下十万块钱作为货款质押。” 她确实心动,并且很愿意跟陈汉合作。 但这并不代表,闵红珠会对他俩推心置腹。 留钱质押,为的是防一手。 这样一来就算被骗,损失也不至于太大。 至于为什么开出十万块钱这个价码。 是因为她分析过,这个价位虽高,但不至于超过这两位的底线。 毕竟是开桑塔纳的人。 同时,这也是一种试探。 假如连这笔钱都拿不出,那么陈汉也没资格跟她合作。 “合作讲究的就是信任...”王诗语有些不满。 “你既然选择跟我们合作,就该相信我们。” 闵红珠瞥了她一眼,然后看向陈汉。 “信任的基础,是建立在深厚不可分的情感。” “你认同吗?” 陈汉笑着点点头:“理所应当。但是,比起金钱质押,我更倾向用另一种方式。” 闵红珠挑眉:“比如呢?” “金融经济走势。”陈汉笑了笑。 闵红珠双目微睁,盯着陈汉足足看了大概一分钟。 “能先见识一下吗?” 她一直在研究金融,这件事虽然不是人尽皆知。 但也不少人知情。 来之前,这俩人肯定是调查过她, 所以对陈汉能够说出她心中所想,闵红珠并不觉得意外。 真正让她动容的是,陈汉语气中地那种自信。 俨然就像,未来经济走向,悉数握在他手一样。 这份运筹帷幄的气度,既让闵红珠惊讶,也勾起她心中的好奇和期待。 “可以。”陈汉抬起右手,伸向一旁的王诗语。 “公文包。” 王诗语愕然,这个公文包是她的。 里面除了钱以外,就只有一支钢笔,外加一本记事本。 哪来的什么金融资料啊? 等等... 想到之前陈汉当她面写方案的场景,王诗语猛地瞪圆双目。 然后,之间她满怀期待与激动的打开公文包,取出钢笔和记事本给陈汉。 陈汉笑着接过之后,把记事本放在茶几桌。 然后在闵红珠难以置信地目光注视中,他翻开记事本,拔出钢笔帽,开始在纸上写动。 这一幕落在闵红珠眼里,看得她瞪圆双目,小嘴微微张开。 所以,这是要现场写? 如果真写出来了,那他这是对经济体系的见解得是多高深啊? 现目前市面上的经济类书籍,是极为稀少的。 尤其在国内。 闵红珠研究的那些资料,基本全是从国外收集来的。 所以她比任何人更加清楚,研究别人的理论,只能是借鉴。 只有真正理解这些理论之后,再以这些资料作为基础。 然后结合自己的思维推翻与重组之后,才算是属于自己个人掌握的知识。 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很少。 大部分是人云亦云的随波逐流。 因此看到陈汉的行为后,闵红珠质疑的同时,心头也涌动着几分期待。 在俩女目光注视之下。 陈汉笔走龙蛇。 办公室内,只剩下笔尖划动纸张的声音。 这一等,足足一个多小时。 期间,办公室座机电话响了几次,所有会议全被闵红珠推迟。 这个一向以工作为重的女人,第一次打破她定下的规矩。 只因为35分钟前,她起身看了眼,陈汉写在纸上的内容。 那个时间段,陈汉正好写到宏观经济层面。 国民经济、一国经济总量、国民经济构成...陈汉围绕这三个框架。 全方位解析,产业发展阶段与产业结构、经济发展程度...这些经济体系。 尤其当看到陈汉用GDP这个词,囊括前面三个框架。以及他对经济的定义,和个人见解。 闵红珠既觉得新颖,又倍感震撼。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解析经济。 尤其当陈汉从宏观转入微观。 以个体经济为基础,全面解析个别企业、经营单位以及经济活动...把微观经济运行诠释的淋漓尽致。 这种独到见解,完全颠覆她个人对经济的认知。 之前借鉴国外一些金融资料,闵红珠自认为,自己对经济体系的认知相当深刻。 甚至可以举一反三,以此推测出市场所需。 这也是她引以为豪的,并且是她与各大领导谈判的底气。 然如今,看完陈汉这部分经济分析后,这位内心骄傲如孔雀的女人虚心了。 一股自愧不如的情绪在心头涌动。 以至于她看向陈汉的眼神,也多了一抹钦佩。 不管是哪个年代,有真材实料的人,永远都会受人尊重。 “这只是一些个人浅见...”陈汉合上记事本和笔帽,然后再把记事本递给闵红珠。 “不过这里面对于一些行业的分析,或许能对你炒股有所帮助。” 上一世,红星厂被王诗语收购后。 闵红珠这个骄傲的女人,为什么愿意给王诗语打工? 并不是她个人没实力创业,而是她炒股亏掉的钱太多了。 在王诗语帮她还掉外面欠下的账之后,闵红珠开始了打工还债的路。 陈汉这样做,除了想帮她以外。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他想尝试一下,命运是不是真的不可扭转? 这两个字,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心头。 陈汉无法承受得而又失的那种痛苦。 “这可不是浅见...”闵红珠如获重宝的接过记事本,语气多了几分敬意。 “你对经济的见解,远比我所见所学的那些还要更为深厚。” 虽然刚才只看到中间那段内容。 但仅凭这一部分,价值胜过万金。 知识对某些人来讲价值连城,但又在部分人眼里一文不值。 收好记事本,闵红珠再次走回沙发坐下。 “用这样一份珍贵的笔记作为质押,你不会觉得亏吗?” 陈汉摇头一笑:“给对人,它可以发挥出价值,才会价值连城。” “给错人,它分文不值。” 知识这门财富,因那些懂得欣赏它的人而珍贵。 这句话,赢得在场两个女人的赞同。 “合作愉快...”闵红珠起身,笑着伸出右手。 陈汉同样起身,跟她浅握了下。 重新坐下后,三人继续商量合作细节。 比如,生产多少件大衣? 方方面面所有细节敲定,留下王诗语的联系之后。 陈汉和王诗语告辞走人,闵红珠前去开会。 三人分工明确。 开车离开服装厂的那一刻,王诗语侧目看了眼副驾驶室的陈汉。 “现在,回诏安?” 原本她以为,要花好几天才可以解决这一环。 为此还带着行李出来。 谁知道,陈汉只用了两个小时,就解决了闵红珠这位,让无数商客又爱又惧的女魔头。 这种处事能力,正应了那句老话。 问题的难度,取决于个人能力。 有能力的人,不怕任何困难。 没能力的人,芝麻蒜皮的小事都难以处理。 “回吧。”陈汉笑着回了句。 “这次回去后,我需要找些帮手。” “老闵这边你盯紧点,可别错漏了她的电话。” “还有签证,你抓紧先把我的给办下来。” “我自己先过去一趟。” 第45章 非常特别的打招呼方式 和王诗语回到诏安后,陈汉立马找上林重九。 这个体型犹如棕熊般魁梧的汉子,不善言辞,不过办事却相当干净利落。 第二天。 林重九就把陈汉指定的另外一人找来。 陈九指。 陈厝寨人。 天生九指,从小跟他那个土匪爷爷练刀习武。 一身本事之强,就连陈汉都难以压他分毫。 见到陈九指的那一刻,陈汉直接进入主题。 “一个月一百块钱薪资,能不能干?” 陈九指狠吸一口香烟,清秀的脸庞浮现一抹微笑。 “能。” 陈汉从兜里拿出两百块钱塞他兜里:“身份证留下,回去安顿好家里人,然后跟我出趟远门。” 来之前,林重九说过要带身份证。 如今听到陈汉这话,陈九指当即把身份证拿出来递给陈汉。 “多危险,我都不怕。” “可如果我死了,劳烦九哥以后照看一下我爸妈。” 什么样的活能值一百块钱?并且出手两百块钱安家费? 陈九指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需要钱救治老父亲。 所以,只要陈汉出得起价,陈九指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陈汉笑着接过身份证,顺手拍了拍他肩膀。 “回去准备吧。” 陈九指咧嘴,转身离开。 目送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陈汉目露几分唏嘘。 谁敢相信,就是这样一个外表清秀的后生仔,竟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 两天后。 陈汉和陈九指,拿着王诗语办好的签证和介绍信。 以及几件闵红珠赶制出来的男女款风衣,两人坐上火车前往东北。 三天后。 两人分开,间隔半天时间,从黑河进入俄国。 随后在边关汇合,一起来到莫科市。 下火车后,陈汉用陈九指的身份证,买了张明早返回黑河的火车票。 做完这件事,这才带着陈九指走出火车站。 莫斯科。 纵使是在七月份,这座城市的气候依旧有点冷。 这座以纺织闻名的大都市,当前拥有人口基数大致在890万左右。 与后世动辄千万人口的三线城市比起来,要显得冷清一些。 但是,这个时候的莫斯科,却是最大工业中心。 重轻工行业,比当前的国内还要先进几个档次。 走在寒风呼啸的街头,望着街边来来往往的大洋马。 陈汉抿嘴,带着陈九指直奔此行目的地。 对比起,那条在后世号称世界消费最贵的街道之一,斯托列什尼科夫胡同。 阿尔巴特大街,最是符合陈汉此行目标。 这条街道,1917年的时候,就有两百多家商铺。 经过七十多年发展,这里已经成为一条繁华商业街。 售卖的各类产品,也较为能被群众接受。 黄昏之下的阿尔巴特大街,拥挤繁华。 “九哥,我们要杀的人在这吗?” 冷不丁地被陈九指这一问,陈汉愣了几秒,然后转身看向他。 “不杀,但要你打个人。” “谁?”陈九指微眯的双眼,透着丝丝戾气。 不愧是刀杀五口的狠人,皱眉抬眼间都充满煞气! 心中赞叹了句,陈汉探过脑袋,在他耳边轻语片刻,时不时指了指右边,一家名为哆妮的大型服装商场。 几分钟后,陈汉拍了拍陈九指肩膀:“记住了?” 陈九指点点头。 “走,先找个地方歇息会。” 他并没有找旅馆,因为这很容易留下线索。 一旦留下痕迹,以对方的能量,很容易识破。 找了家小饭店,陈汉打包了些吃食,来到附近河边跟陈九指汇合。 吃完晚饭,陈九指率先离开。 十一点过后的阿尔巴特大街,繁华落尽。 此刻,哆妮服装商场的谢尔盖.巴尔比亚,刚清算完今天的营收账目。 店里员工走后,他慢悠悠地准备关门。 然而就在他刚把双开玻璃门关上,突然感到自己后腰侧被尖锐物抵住。 那一瞬间,谢尔盖.巴尔比亚汗毛竖起,条件反应之下,双手举起来。 手里那个装满钱的公文包,也随之掉在地上。 “伙计别伤害我,钱你拿走。” 陈九指可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手中握着的刀子横移,狠狠扎在对方大腿上。 惨叫声从谢尔盖.巴尔比亚口中传出,但紧接着却又被陈九指捂住嘴。 噗的一声,刀子被陈九指拔出。 血水从伤口飚出的瞬间,巴尔比亚痛得瞪圆双目,被捂住的嘴巴发出呜呜声。 一抹寒光从他眼前划过。 眼见身后这个歹徒再次扬刀,而且这次要捅的方位,直指他心脏。 巴尔比亚眼里满是绝望。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叱喝传来。 陈九指发力把巴尔比亚推进店里,然后捞起地上那个公文包疾跑离开。 “不拉丹,你没事吧?”(不拉丹,俄语兄弟的意思) 听到纯正的俄语,捂着大腿伤口的巴尔比亚连忙抬起头,看着眼前手拎一个编织袋的陈汉。 惊魂未定的巴尔比亚,强颜欢笑:“不拉丹,谢谢你这一嗓子,不然我今晚可就要去见大帝。” 刚才有多惊险,巴尔比亚非常清楚。 对方显然不仅是为了夺财,甚至还想要他这条小命啊! 要不是眼前这位华夏兄弟及时出现,他心脏绝对已经被刺穿了。 回想刚才那一幕,巴尔比亚后怕之余,也无比庆幸,看向陈汉的眼神也多了一抹感激。 “兄弟,能送我去趟医院吗?我汽车就在街口” “没问题。” 陈汉放下手里的编织袋,随手从衣架上拿了件衣服。 先帮巴尔比亚把伤口包上,然后陈汉搀扶着他出门。 这就是陈汉为,巴尔比亚这位老友准备的见面礼。 狠吗? 确实。 但并不值得可怜。 上一世的老对手了。 谢尔盖这个姓氏,相当有背景。 也正是借助家族的力量,巴尔比亚从服装业,横跨多个领域。 用尽各种脏手段,积累了百亿身家。 巴尔比亚众多产业中,发展最好的是冷冻副食品行业。 与陈汉在这个行业角逐中,两人是用尽各种手段。 最后,比尔比亚仗着家族力量,把陈汉赶出莫斯科市场。 如今再次与这个老对手相见,陈汉自然不介意先送他一份礼物。 当然,也只有这样做,才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接近巴尔比亚。 陈汉处理事情的方式,一向是根据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 手段卑劣也好,光明也罢。 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 第46章 林中老虎山间睡狐 凌晨十二点半。 从医院出来的陈汉,开车将巴尔比亚送回家。 谢绝他的挽留,陈汉独自一人消失在黑夜里。 在他离开后,巴尔比亚接连拨打了几个电话。 最后坐在办公桌边,点燃一根雪茄。 烟雾缭绕中,巴尔比亚阴沉着脸,眉目中尽是深思。 今晚这场刺杀来得太过突然了。 尤其陈汉这个华夏男人,出现得更为巧合。 一切就好像是提前预谋好的一样。 “希望不是你,否则莫斯科将会多一具骸骨。” 可他注定找不到任何线索。 因为巴尔比亚能想到的情节,陈汉早已事先考虑到,并且做好应对策略。 还没入境,陈汉就已经开始布置。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跟陈九指间隔半天入境。 到莫斯科后,两人连旅馆都没住。 这一切,就是为了避免留下痕迹。 谢尔盖家族在莫斯科的能量极其强大。 但凡留下丁点线索,必然会被他们顺藤摸瓜揪出一切。 火车站。 找到藏身在这的陈九指后,陈汉将兜里那张下午买的火车票拿出来。 “在这将就一晚,明早坐这班火车回去。” 接过火车票,陈九指点点头,把手里拎着的那个公文包递到陈汉面前。 陈汉接过手,打开公文包后,看着里面十几捆卢布。 目测大致有两万左右。 把包里所有钱拿出来,揣进西装兜里后,陈汉拿出一封提前准备好的信递给陈九指。 “按照来之前的路线回去,然后信交给王厂长。” “一路保重。” “好。” 拍了拍他肩膀,陈汉转身离开火车站。 他需要去找个旅馆住下,以此应付巴尔比亚接下来的查证。 陈汉步行来到卡尼亚街道。 这是通往巴尔比亚家的必经之路。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巴尔比亚问了他,住在哪? 陈汉当时回答,还没地方住。 按照人的思维逻辑,他送巴尔比亚送回家后,就近找地方住最为合理。 凌晨两点,衣装革履的陈汉,豪赏接待员五百卢布后,成功入住旅馆。 支付五百卢布,是为了把他入住时间,改在凌晨一点。 这样一来,时间就对上了。 除此之外,他之前拎着的那个编织袋,里面装着几款服装产品。 把这个编织袋落在巴尔比亚服装店,也是陈汉刻意为之。 对巴尔比亚这个人的脾性,陈汉是了如指掌。 或者说,所有生意人都具备一个通病。 见利忘义。 这四个字在巴尔比亚身上,展现得更为淋漓尽致。 这家伙就是农夫与蛇里面那条蛇。 别看他现在对陈汉感恩戴德,但那只是他处于危机中涌动的情绪。 脱离危险之后,立马就会把这份恩情抛之脑后。 妄想他知恩图报?比登天还要难喽! 陈汉把编织袋留在巴尔比亚店里,就是为了过两天有借口上门找他。 “前半部还算顺利,接下来是后半部了。” 倚在床头,陈汉眯着眼睛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整体计划框架,他早就设定好。 现在回想,是为了确定每个环节不出错。 异国他乡,对手又是巴尔比亚这老家伙,但凡有一个步骤出错,绝对会埋骨他乡。 陈汉一直认为,人只有多加思考,才可以避免犯错。 只有减少犯错率,才可以增强自身生存率。 把整个计划后部分回忆了几遍。 仔细敲打每个步骤,确定没有问题之后,陈汉关灯休息。 第二天。 陈汉退房离开。 走在异国风情的街头,陈汉慢悠悠闲逛到阿尔巴特大街。 远远看着已经开始营业的哆妮服装商场,陈汉目露几分笑意。 他并没有急着去找巴尔比亚。 在这通信并不发达的年代,纵使谢尔盖家族在本地势力庞大。 但想要调查陈汉这个外国人,同样需要时间。 捊了捊身上的西装衣领,陈汉转身离开阿尔巴特大街。 逛到下午。 填饱肚子的陈汉觉得差不多了,重新来到哆妮服装商场。 走进商场一楼,陈汉第一眼就发现,商场中心圆形吧台后的巴尔比亚。 两人目光交汇之际,巴尔比亚踱步走出吧台,笑着敞开双手,给陈汉来了个拥抱。 “我的华夏兄弟,终于又见到你了。” 热情相拥后,陈汉看向他缠着绷带的右大腿:“兄弟,伤口好点了吗?” “一点小伤,影响不到我这熊一样强壮的体魄。”巴尔比亚咧嘴一笑。 “对了,陈...” “你今天到我这,是不是为了昨晚,放在我店里的那包东西?” 听出巴尔比亚话里的试探,陈汉眯了眯眼。 这老家伙,是怕他今天上门挟恩图报啊! 所以才会事先提醒! “我那包东西还在吧?” 巴尔比亚脸上笑容更为灿烂:“这是当然,我给你保管着呢。” 说完,他回头看向吧台里的一个小姑娘,敲了敲桌面,示意对方把那包东西拿出来。 拿回编织袋,陈汉并没有打开,看着巴尔比亚。 “兄弟,既然你人没事,我就先告辞了,有机会再请你喝杯伏特加。” 眼见陈汉并没有,按照自己设想的那样打开袋子查看,巴尔比亚心生几分急切。 “你不打开看看东西有没有少吗?” 鱼儿咬钩了吗? 这老小子之前绝对已经看过袋子里的几款服装。 并且发现这几款服装的价值,否则绝对不会说这话。 心里这样想着,陈汉一脸严肃地看向他。 “巴尔比亚,对你这个兄弟,我是非常信任的。” “在我们华夏,兄弟是生死之交,可以互相把后背托付给对方的。” “所以,像这种影响你我感情的话,以后就别再说了。” 巴尔比亚听完这话,狠狠给了陈汉一个拥抱。 “我的华夏兄弟,对不起...” “不过你还是要打开看看,因为这几款服装实在太美了。” “很抱歉,没有事先获得你允许的情况下,我看了里面的东西。” “但是...”说到这,巴尔比亚一脸真挚。 “请相信我,这只是一个无心之失。” “可也因此,让你我有了一个合作的机会。” 和陈汉猜想的一致。 巴尔比亚调查所有环节,并且亲自打电话到边境询问。 确定陈汉是独自一人入境后。 巴尔比亚想起,陈汉落在他店里的这包东西。 怀着好奇心,巴尔比亚一大早赶来店里。 当看完袋子里的几款服装后,巴尔比亚瞬间察觉嗅到金钱的气息。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亲自坐在一楼大厅,而不是在楼上办公室的原因。 为的就是能在第一时间看到陈汉。 “合作?”陈汉一脸为难。 “我的兄弟,恐怕要跟你说声抱歉了。” “因为我已经跟别人谈好,这几款服装会交给对方...” 他话还没说完,巴尔比亚连忙开口打断。 “陈,你或许对我还不够了解。” “但是没关系,你只要知道谢尔盖这个姓氏,在这座城市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就行。” “相信我,把它们交给我,是最正确的选择。” 第47章 一刀还三刀 看着眼前一脸真诚和期待的巴尔比亚。 陈汉沉吟几秒:“作为兄弟,我自然更倾向跟你合作。但是...” “对方是霍尔顿.西普,你能保证我撕毁契约后,人身安全不受到威胁吗?” 霍尔顿.西普,同样是靠服装行业起家的本地人。 跟巴尔比亚是竞争对手,双方从87年结下仇怨。 一直厮杀到99年,以霍尔顿.西普车祸死亡,结束了这段恩怨。 “西普?”巴尔比亚冷笑。 “我的兄弟,你大可不必担心。” “他要是敢找你麻烦,我会把他的脑袋摘下来盛放伏特加。” 瞧他信誓旦旦,大义凛然的样子。 陈汉心里冷笑,真要出事了,这老小子绝对第一个跑路。 毕竟霍尔顿.西普在本地,同样有着不俗的势力。 虽然不能跟谢尔盖家族这头猛虎相比,但也绝对是一头恶狼。 这也是为什么,陈汉要借用他的原因。 目的就是为了,给巴尔比亚营造一种紧迫感。 两人是竞争对手,一旦这几款服装落入霍尔顿.西普手里。 目前势均力敌的局面,必然会彻底打破。 胜利的天平,将会完全倾斜到霍尔顿.西普那边。 深知这一点的巴尔比亚,才会如此心急。 所以看到陈汉沉默不语,他再次开口。 “陈,你是不相信我吗?” 陈汉摇头:“跟这个无关,主要是我已经收了霍尔顿的定金。” “而且这钱已经被我花掉了,有点为难啊!” 这是他第二步目的。 现金交易。 跟巴尔比亚这种人做生意,必须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最好是先拿到定金。 否则以这老小子的为人,绝对干得出那种转身不认账的事。 至于他会不会去找霍尔顿.西普求证。 这方面,陈汉一点也不担心。 以目前他们两人的仇恨系数,见面绝对是非伤即亡。 “多少?”巴尔比亚拍了拍胸膛。 “说个数,这笔定金我给你。” 先不说这几款服装的价值。 只要是能让霍尔顿.西普难受,巴尔比亚就会不留遗力去做。 “二十万卢布...”陈汉眯着眼睛报出一个数,然后看着一脸错愕的巴尔比亚。 “这批产品价值六十万卢布,他事先预付三分之一定金。” 巴尔比亚听完后咂嘴,沉吟几秒。 “你这几款服装的价格是多少?” “男女款风衣每件200卢布...”陈汉打开编织袋,把里面三款风衣拿出来,放在吧台上。 白、紫金、红...这三款风衣的颜色,是陈汉根据俄国人喜好设计的。 “这件充满贵族风范的紫金色风衣,价格稍微贵一些。” “每件300卢布。” 虽然之前已经提前看过这三款产品,然如今再次看到这几件衣服的款式。 巴尔比亚那颗心,依旧抑制不住加快跳动。 ‘从衣服上弥漫出来的金钱气息,好像更浓了!’ 这几款衣服无论是从设计风格,还是颜色,全部充满俄国风情。 巴尔比亚深信,这几款衣服一旦上架,绝对可以掀起一股金钱风暴。 他将站在这股风暴中心,享受着那种被金钱环绕的kuai感。 一想到那种画面,巴尔比亚心头弥漫的那股贪婪更为浓烈。 “陈,价格有点贵了。” “尤其最近几年,局势导致民众收入降低,货币...” 他先是叭叭说了一大堆,苏国和俄国的形势。 “这样的价格很难被人接受,降一点吧,我的兄弟。” “薄利才能多销,你觉得呢?” 陈汉直接把三件衣服收起来,一股脑塞进编织袋。 “兄弟,我从你身上感受不到诚意。” “比起霍尔顿,你只适合当朋友。” “你应该知道,我跟霍尔顿已经谈好合作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这会在这跟你谈这些。 完全是看在你我的交情份上。 你既然想截霍尔顿的胡,我没有坐地起价,已经是给足你面子。 可这并不能成为你把我当傻子的缘由。 饶是巴尔比亚脸皮厚,可在听完陈汉这话后,依旧感到脸有点烫。 “别生气,我们是兄弟嘛。” “难道连这点玩笑都不能开吗?” 见陈汉笑而不语,巴尔比亚接着说。 “陈,咱们换一种交易方式吧?” “我可以先支付定金,至于尾款支付方式,能不能改成以物换物?” 听到他这话,陈汉双眼微眯,饶有深意地看着他。 “比如呢?” 这就是他第三步计划。 作为一个生意人,不管处于哪种环境,脑海里始终只会有一个念头。 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博取最大的利益。 这是所有商人的共同点。 面对巴尔比亚这个老对手的性格,陈汉是了如指掌。 所以在围绕巴尔比亚,设定这个计划之前。 陈汉把自己代入巴尔比亚这个人物模板,从他思维角度出发,完成这一盘计划的设定。 这就是陈汉的做事方法。 不管是做什么事,陈汉会先根据掌握的信息。 然后代入对方的思维角度,思考事件本身问题。 虽然做不到全部猜对,但只要有三四成概率是契合的。 那么计划的成功率,也将会随之提升。 “我手里有一批18吋,带遥控的索尼彩色电视机,价值差不多在四十万左右。” “用这批电视机抵尾款,怎样?” 陈汉面露沉思:“你打算每台以什么样的价格给我?” “600卢布,这是一个很公道的价格。”巴尔比亚笑着说。 公道? 按照现在美元和卢布,一比一的兑换率。 88年这会,一美元大概相当于3.72人民币。 换算下来,一台彩电价格在2232块钱。 目前国内市场,索尼这种型号的彩电,价位大概在1900到2200左右。 陈汉要是以2232块钱的价格,吃下这批彩电,绝对要砸在手里。 “如果你想以这个价格抵货款,我只会选择现金交易。” 巴尔比亚一听这话,皱眉苦笑:‘我的兄弟,这个价格已经是友情价了。’ “友情价?”陈汉眯着眼睛。 “目前国内市场,每台18吋带遥控的索尼彩电,只卖1500块钱。” “而我进货价却要600卢布一台,你觉得谁会买?” 他狠,陈汉更狠。 巴尔比亚皱眉:“怎可能只卖1500块钱啊?” “国内的经济不能跟你们俄国比...”陈汉语气淡然。 “你们这边普遍工资每月40卢布的时候,我们那边最高薪资也就在七八十块钱。” “换做是你,舍得拿出两三年积蓄,买一台电视机吗?” “你们那里的经济可真够差。”巴尔比亚抱怨了句。 “那你说,多少合适?” 【作者有话说】 汇率和彩电价格,或许会有些偏差,但我已经尽可能的查阅很多资料,并且进行对比过了,所以还请各位老板海涵。谢谢。 第48章 心理角逐与提防 面对巴尔比亚这个问题,陈汉沉吟几秒。 “我非常在乎你这位兄弟,所以我肯定不能让你吃亏。” “这样吧,每台300卢布。” “高于这个价格,咱们也就别继续谈了,免得伤到你我之间的兄弟感情。” 300卢布? 巴尔比亚憋红着脸,强忍一拳捶到陈汉脸上的冲动,挠挠头。 “陈,你这把刀太锋利了。” “一刀直接把我心脏都给切掉了啊!” 这个价格,他依旧有得赚。 但他还是感到不爽。 这种一开始,谈话节奏就被陈汉掌控。 而他一步步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就像是吃了口粪,让巴尔比亚恶心又无奈。 直到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 这个从那个落后国家走出来的男人,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聪明。 想到这,巴尔比亚深呼吸,压下心头涌动的杂绪。 “一口价,400卢布。” 陈汉皱眉:“这个价格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承包运输。” 想从国内把产品运到这里并不难。 但想从这,把产品运回国内,难度可不小。 除非有本土家族帮助,不然连边境都过不了。 这也是陈汉最后一步计划。 从一开始砍价,他就已经设定好心理价位。 之所以刚才把话说死,为的就是进一步给巴尔比亚营造压力。 迫使他处于一种恼羞成怒中,进一步还价。 然后彻底敲定这桩买卖。 “这个没问题。”怕陈汉反悔,巴尔比亚连忙开口答应下来。 “陈,合作愉快。” “别急,先到你仓库看看货,然后我请你喝伏特加。”陈汉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应该的...”巴尔比亚自然能听懂陈汉这话的潜在意思。 不过他不介意。 因为这桩买卖做成了。 他不仅从这批彩电捞到钱。 还能从即将引入的服装产品大捞一笔。 一想到这位华夏兄弟,给自己创造了如此大的利益,巴尔比亚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接下来,两人开车离开阿尔巴特大街,一路来到靠近火车站的隐秘仓库。 打开仓库大门的同时,巴尔比亚嘴里说着。 “这批货总共有900台,全部是刚出厂的正牌货。” “绝对是没问题的,我不可能骗自己的兄弟。” 陈汉不可置否一笑,跟他走进仓库,目光盯着堆在墙壁边,那一个个包裹着电视机的纸皮箱。 从还没拆封的外包装来看,确实不可能作假。 不过陈汉还是随意抽检了六个箱子,打开检验后,确定没问题,这才看向巴尔比亚。 “我那批服装数量是在2700件,预计后天可以到这。” “其中紫金风衣700件,多出的几十套,作为你我初次合作的见面礼。” 巴尔比亚一听这话,当即笑逐颜开:“陈,一直听说你们华夏是个礼仪之邦,今天我总算感受到一回了。” “以后在这俄国,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然后一起离开火车站。 重新回到阿尔巴特大街,双方签署了一份可有可无的协议。 然后巴尔比亚支付了陈汉二十四万卢布定金,其余三十六万货款,用电视机置换。 拿到钱后,陈汉被巴尔比亚邀请到家里居住。 他这样做,是为了防止被陈汉跑了。 对此,陈汉并不介意。 双方心照不宣。 接下来两天,巴尔比亚紧跟在陈汉身旁。 就连陈汉上厕所,他都拿着一把枪守在门口。 期间陈汉外出把卢布兑换成美元,巴尔比亚甚至调来十个壮汉,守住银行各个出口。 两天后。 傍晚,大姐夫沈龙和林重九,外加闵红珠一群五人抵达火车站。 陈汉和巴尔比亚也把900彩电运到火车站。 亲眼看到服装后,巴尔比亚这才放下所有戒备。 但却轮到陈汉对他产生防备了。 在巴尔比亚卸货期间,陈汉拎着装有二十四万美元的手提箱,把大姐夫沈龙。 “这个箱子里有二十四万美金,你和林重九带着它先进站。” 啥玩意? 刚从外地辞职,回来加入这个大团体的沈龙。 被刘瑾言分配,跟随闵红珠一起出国,原本还有些欢喜的沈龙。 听到陈汉这话后,瞬间被吓得心惊胆战。 “多少?” “二十四万美金...”陈汉再次强调了句。 “别多问,照办就行。” 沈龙深呼吸几次后,点点头,抱着手提箱走到林重九那边。 两人低语几句后,一起重新走进火车站。 闵红珠满腹狐疑地走过来:“陈先生,他俩这是要去哪?” 她之所以亲自带人押货过来,完全是按照陈汉之前的安排行事。 当时也没多问多想,但现在看到这两个跟随她一起来的人,如今刚下火车又重新进站,难免心生几分疑惑。 “回头再跟你细说...”陈汉说完这话后,转身走向正在指挥员工装车的巴尔比亚。 “巴尔比亚,我这批电视机可以安排装车了吧?” “当然,我的兄弟...”巴尔比亚咧嘴一笑。 “稍等,我打个电话。” 知道陈汉防着他,巴尔比亚也没走开。 当着陈汉的面,用那部大哥大拔了个号,对那头的人说了几句。 大概后,一群人带着推车从火车站走出来。 跟巴尔比亚交流后,开始把已经卸下车的彩电装车,然后拉进车站。 陈汉示意另外两人跟进去。 “陈,已经交代好了。”巴尔比亚拿出一本通行证交给陈汉。 “这是我家族的证件,路上遇到麻烦,直接把它拿出来,保证你畅通无阻。” “再有就是,你今天这批产品,最多只能维持十天左右。” “所以我的兄弟,你回去后,必须尽快安排下一批产品。” 这两天,巴尔比亚确实产生过黑吃黑的想法。 最终之所以放弃这个念头,并不是良心发现。 是他权衡利弊之后,觉得陈汉这几款服装产品,能为他带来的利益远远不止这些。 否则就今天,陈汉他们这群人,一个也别想离开莫斯科。 “放心,没人会嫌钱多...”陈汉跟他拥抱了下,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另外,你我之间要是可以长远合作,赚取的财富绝对会远胜当前十倍。” 这话是在暗示巴尔比亚,千万别搞小动作。 只要我这次可以安全回国,今后必定可以为你带来更多的利益。 听出陈汉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后,巴尔比亚笑了笑。 “我很期待那一天到来。” “同时我也保证,你这一路必将畅通无阻。” 两人又聊了会,直至双方货物全部装上车,这才再次拥抱了下,然后各自告辞。 陈汉带着闵红珠走进火车站,跟沈龙他们几个汇合后,直接坐上巴尔比亚安排的那辆火车。 一群人挨着货柜车厢坐下后,陈汉紧绷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下来。 “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现在可以问了。” 第49章 卑鄙是通往顶楼的阶梯 听到陈汉这话,一直抱着黑色手提箱的沈龙率先开口。 “九弟,这箱子里装的真是二十四万美金?” 一旁的林重九和另外两人,对这个数字倒是没多大概念。 然而闵红珠听完后,却是瞬间瞪圆双目,一脸难以置信之情。 二十四万? 而且还是美金? 这怎么可能啊? 面对两人惊疑不定的眼神,陈汉拿钱让林重九几人去买些吃食。 等他们离开后,陈汉点点头。 “箱子里的二十四万美金,外加货柜车厢里的900台,索尼18吋遥控彩电,全是用这批服装换购的。” 如果这次合作对象不是闵红珠和王诗语。 陈汉绝对不会如实说。 对这两个女人,他还真做不到欺瞒她们。 可也正是他实话实说,带给两人的震撼才更为强烈。 别说是沈龙。 就连闵红珠这个见多识广,背景深厚的红星厂厂长,此刻也是捂着心口,一脸潮红。 “2700件成本价200块钱左右,总价54万的风衣。” “你换了二十四万美金,外加900台市场单价2000左右块钱的彩电?” 这要不是亲眼看到对方把电视搬上车。 并且装有二十四万美金的手提箱就在眼前。 谁他妈敢信啊? “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闵红珠深呼吸几次,移开捂在心口的右手,一双美眸直勾勾盯着陈汉,心里震动之余,却又涌动着好奇和佩服之情。 这种商业案例,别说见,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然而现在,却活生生在她面前上演,并且她还是受益者之一。 二十四万美金... 900台市场单价2000左右块钱的彩电。 面对这样一笔财富,饶是闵红珠也被砸得晕头转向。 “倒也不难...”陈汉笑着把整个过程,详细讲给两人听。 讲完整个过程,看着呆若木鸡的两人,陈汉微微一笑。 “想要做成一件事,首先要具备骗、诈、装、诱,这四项基本技能。” “然后再以狠辣的心态,不择手段地进攻对方。” “能做到这一步,天下无难事。” 陈汉之所以耐心给他们讲解整个过程,全是因为看重两人的能力。 一个班底想要壮大,单靠他自己是不够的。 只有手底下的人,个个如狼似虎,才可以帮他开辟江山。 但也正是他这一通解析,再一次对闵红珠和沈龙两人造成情绪风暴。 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眉目间自信从容的少年郎。 沈龙实在是无法相信,这人是自家九弟,人们口中的那个莽夫。 之前他还不信,家里那摊子买卖。以及各个连襟兄弟负责的任务,都是出自陈汉之手。 现在他彻底信了。 而且还特别服气。 不服不行啊! 连外国人都被陈汉耍得团团转。 给那群连襟兄弟安排任务,对他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九弟,生猛!”沈龙抱着手提箱,竖起大拇指。 陈汉笑了笑,看向皱眉沉思的闵红珠。 “我之所以让你和我姐夫过来,是为了让你们尽快熟悉这条线。” “以后这摊子买卖,将会由你们两人负责。” 说到这,陈汉话锋一转。 “老闵,要想挣钱,不仅要学会利用信息差。” “产品货源这一块,更是重中之重。” “所以红星服装厂厂长这个职务,你必须牢牢抓在手里。” 这种领导发号施令的语气,放在以前肯定会惹得闵红珠拍桌子。 但现在,她听完后,不仅没有半点羞恼之情。 反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后勤这块交给我,你大可放心。” “不过想要打开国内服装市场,跟各个品牌争锋。” “我们的产品需要更新,必须要有能够吸引人眼球的款式,以及价格。” 钱可以搞定一切。 哪怕是闵红珠这样的女强人,此刻照样在陈汉面前弯下了腰。 不为其它。 只因眼前这个男人的挣钱本领,强大到令人窒息。 所以她甘愿当牛马。 这就是金钱的魅力。 再如何傲骨铮铮,眼高于顶的人,也要在它面前低头。 “这件事交给我,回头我再设计几款产品。” 陈汉手指在大腿上敲击着,微眯的双眼有睿光浮现。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件做。” “先把这批电视机处理掉,再谈后续开拓服装市场的事。” 不仅仅是服装市场,陈汉想要染指的行业有很多。 否则为什么组建这样一个班底? 不过这些计划,要一步步来。 “电视机...”闵红珠杏眼微抬。 “交给我吧。” 以她手里掌握的资源,要处理这900台电视机并不难。 前提是陈汉相信她。 陈汉点头:“可以。” 闵红珠愕然:“这么相信我啊?” “你就不怕我偷鸡耍滑?” “你不是那种目光短浅之人...”陈汉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跟着我,你今后必然可以收获更多。” 先不说他对闵红珠的性格了如指掌。 就算没有这些了解。 一个见识过大海浩瀚的女人,又怎会甘心回到池塘边晒太阳? 野心,每个人都有。 贪婪,与生俱来。 当一个人的野望被打开,就像是坍塌的堤坝,除非是欲望喧泄干净,否则再也难以堵住。 闵红珠不可置否一笑。 “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在苍穹上翱翔的雄鹰。” “我,王厂长,包括你身边这位沈大哥,全是属于你放牧的羊群。” “羊群?”陈汉笑了笑。 “层次有点低了。” “我希望你们全部蜕变成为狼。” “因为这世界,只有狼才可以吃到肉。” “羊?只有沦为盘中餐的份。” 这个世界的本质是什么? 构造它的因素有很多。 但利益是最大的核心。 胆魄与智谋是地基。 卑鄙是通往顶楼的阶梯。 在这段通往顶楼的路,会遇到很多同行之人。 他们也在争先恐后往顶楼奔跑。 想通过这条拥挤的过道抵达顶楼。 就必须不择手段地把其他人推下楼梯。 否则被推下去的只会是你。 几人围绕羊与狼的本质展开交流。 直至林重九他们买吃食回来。 话题结束,火车启动。 三天后。 一群人顺利回到泉州。 闵红珠联系卡车,把这批电视机运走后,火急火燎地回到厂里安排生产任务。 沈龙和林重九留下来帮她。 陈汉独自带着九台电视机和二十四万美金,包了辆卡车返回诏安。 第50章 恨了你几年也该结束了 下午的南山村。 像是被晚霞镀上一层黄金。 霞光洒落的乡间小路。 一辆小卡车顺着坑坑洼洼土路,晃悠悠行驶到院门口停下。 排着长队等待卖货的村民们,目光纷纷被这辆小卡车吸引了视线。 “谁家的车呀?” “没看是停在九蛮子家门口吗?肯定是他的呗。” “不能吧?九蛮子能买这样一辆大车吗?” 众人议论纷纷,甚至有些人跑到大卡车前面。 他们通过挡风玻璃,看到坐在副驾驶的陈汉,顿时扯开嗓子喊。 “九蛮子回来了,开着大车回来啦!” 这一嗓门,就像丢进湖里的石头,溅起一圈水花。 “真买车啦?” “嚯,九蛮子真发财啦!” 然而,相比村民们的震惊。 有一个人却是欢喜。 一道娇小的身影,在陈汉下车后,立马出现在他眼前。 “阿九...” 刘瑾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饱含着一抹化不开的柔情。 白里透红的脸蛋,洋溢着令人陶醉的笑容。 唇角两侧泛起的酒窝,就像这夏日里的微风,洗尽陈汉满身疲惫。 看着眼前这个美人儿,陈汉放下手提箱,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我想你了。” 奔赴万里,异国他乡。 最是放不下的人,就是怀里这个女人。 大庭广众,被他紧拥在怀里的刘瑾言,原本还有些害羞。 然而感受到他话语中那股浓浓的爱恋后。 她情不自禁把双手环到他腰上,微微扬起小脑袋,含情脉脉的与他对视。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听到这一句,陈汉心头情绪涌动。 有温柔,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自家妻姐几时学的古诗词,甚至还能如此灵活地运用? 就在他惊讶间,周边传来道道起哄声。 “九蛮子,要不要我们都散开,让你和瑾丫头做些过火点的事啊?” “我看行,大伙赶紧先进院,给这对小夫妻留点亲嘴的时间。” 各种各样的调侃声,把刘瑾言戏得俏脸通红,羞得不敢抬头。 陈汉搂着她肩膀,微笑着看向众人。 “各位叔伯,既然认可了我和瑾言是夫妻,回头我办酒席,你们必须全到场才行。” “不然我可要上门抓人了。” 一句话,惹得所有村民开怀大笑,个个当场表示到时候一定到场。 一旁的刘瑾言羞得垂下脑袋。 可她眼里却满是期待。 我和阿九结婚... 应该会很热闹吧。 “老板,东西是不是可以卸下来了?” 被货车司机这一打断,陈汉这才想起正事。 连忙松开被他搂着肩膀的刘瑾言,拿起脚边那个手提箱放进她手里。 “四姐夫,五姐夫...你们过来搬东西。” 人群中的几个姐姐和姐夫们,外加八哥陈尧连忙跑过来。 当看到车后斗,九个印有电视机图像的纸箱,瞬间愣在原地。 “九弟,这是电视机?” 面对他们难以置信,却又饱含期待的眼神,陈汉点头一笑。 “18吋的彩电,带遥控的那种,每人一台。” 这话一出,不仅仅是众位姐姐和姐夫瞪圆双目,满脸惊容。 边上看热闹的村民们,也纷纷被惊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九蛮子这是挣了多少钱啊?一口气买九台彩电?” “18吋,还带遥控?我上次到城里看了,这一台要两千多呢。” “这么贵啊?那九台岂不是要两万块钱左右?” “大手笔啊!” 在村民们惊叹和羡慕的议论声中,几位姐夫满面笑容地把电视机搬进屋。 这是大喜的一天。 老陈家的人,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 没过多久。 陈汉买彩电,而且一买就是九台的事传遍整个南山村。 涵江边上。 滚滚涵江水,滔滔浪潮。 蹲在江边洗衣服的赵霞,听到路过几个村民的讨论声后,脸上表情几经变幻。 “买了九台,肯定有我家一台。” “不行,我要赶紧过去,不然可就要被他那几个姐姐抢走了。” 最近陈汉在村里做的事,赵霞自然一清二楚。 她之所以没有过去闹,是怕陈汉把刘瑾言那个病秧子塞回给她,或是找她退彩礼钱。 但这并不代表她不眼红。 “只知道带那群嫁出去的外人挣钱,全然没想过我这个岳母。” “还有刘瑾言那个赔钱货,也不知道主动偷些钱回家。” “简直是白眼狼...” 骂骂咧咧间,赵霞一边把几件男士衬衫,和被单往洗衣盆里放。 然后拿着洗衣盆就要站起来。 可她似乎忘了,这些衣服的水分还没拧干。 加上她起身的姿势也不对,脚下着力点太滑。 然后... 只听噗通一声,她整个人往前栽下去,连人带着洗衣盆一起扎进江里。 “救命啊...” 滚滚江水,像是无情的风暴,捲着她往江底拖。 江边还没走远的几个村民,听到救命声后,纷纷停下脚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掉进江里的那个是赵霞吧?” “是她,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她正在江边洗衣服呢。” “还聊个屁啊?赶紧救人啊!” 三人冲到江边。 看到已经被捲到江中心,顺着水流快速往下游冲去的赵霞。 三人面面相觑互相看着对方。 “还救吗?” “救个屁,这时候下水,还不把自己搭进去啊?” “那咋办?” 其中一个汉子撇撇嘴:“回去通知人,然后到下游捞尸体,准备吃席。” “那抓紧,我馋酒了。” “老刘家虽然只有瑾丫头这个女儿,但却有了九蛮子这个本事通天的女婿。” “现在赵霞淹死了,饭菜应该会很丰盛吧?” “肯定的...” 三人聊着吃席的事,一边火速往村里跑。 “九蛮子,你丈母娘掉涵江里淹死了...” 人还没到呢,声音就传到院子里。 坐在台阶上,正在和刘瑾言聊天的陈汉,听到这话后,愣了几秒。 不等他反应过来,几个满头大汉的村民冲进院里。 “快,九蛮子,赵霞掉涵江里了。” 啥? 这话一出,院内所有人纷纷呆愣在原地。 “要不要买挂鞭炮庆祝一下?”摇井边的陈尧,憨憨地看向自家七姐。 陈天心眯着眼睛看向刘瑾言:“小声点,瑾丫头还在呢。” 对赵霞这人,老陈家这群姐弟,个个对她厌恶痛恨。 尤其陈天心和陈尧,对赵霞恨意最为强烈。 姐弟俩永远忘不了,年三十那晚,赵霞挡在家门口,指着陈父鼻子痛骂的场景。 加上最近,知道赵霞向陈汉索要两万五千块彩礼钱的事。 对她更是厌恶到极致。 只是考虑到刘瑾言,姐弟一群人只能把这事压在心头,半字没提。 如今听到赵霞掉进涵江,要不是在场人太多,陈天心肯定会让陈尧买挂鞭炮。 “阿叔,我爸呢?”听到赵霞掉进涵江,刘瑾言第一个反应是她爸。 “没看到他,应该在家吧,你妈是洗衣服掉进去的。” 一听这话,满脸焦急的刘瑾言,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一旁的陈汉。 “阿九,她虽然很不好。” “但毕竟是我妈,咱们送她最后一层吧。” 淡淡的语气,透着几分薄情。 冷血吗? 可如果设身处地,站在刘瑾言的角度着想,恐怕很多人都会这样。 从小没有享受过母爱的宠溺,只有无尽的打骂。 长大后,更是被赵霞当成一件商品,推销给各种男人。 如果不是陈汉,现在的她是死是活,都是个未知数。 尤其在得知她生病后,赵霞的做法,彻底伤透了刘瑾言的心。 也磨灭了她心里对赵霞的最后一丝情。 刘瑾言做不到,像圣人一样原谅一个,曾经深深伤害过自己的人。 哪怕这人是她母亲。 她这种反应,有些出乎陈汉意料之外。 可又却在情理之中。 因为在他眼里的刘瑾言,一向是敢爱敢恨的个性。 她可以为了他,为刘保国,默默承受赵霞的欺辱。 并不代表,她可以接受,可以原谅。 “你先回家看阿伯,我带人去江边。” 刘瑾言点点头低着脑袋,穿过满是人的院子。 陈汉见状,看向陈天心:“六姐,你跟瑾言一起回家,其他人继续工作。” 交代完事,陈汉带着赶来通风报信的几人,一起向涵江走去。 在他们前往江边的同时。 跟着刘瑾言一起回家的陈初六,进院门前,拉住刘瑾言的手。 “是瞒着,还是如实告诉阿伯?” 刘瑾言沉吟几秒:“阿爸应该不会伤心的。” 这些年,赵霞对刘保国所做的一切,刘瑾言全看在眼里。 她并不认为,遭受这种待遇的父亲,会为赵霞伤心。 “既然这样,我来开这个口,你在外面等会再进来。” 陈初六说完,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刘瑾言站在院门口,小手捏着衣角,心里忐忑,脸上满是担忧。 她可以不在乎赵霞的生死。 但却相当在意刘保国的感受。 刚才跟陈初六说那话,只是她个人猜测而已。 虽然很了解刘保国,可她毕竟不是他。 又怎能知道他心里如何想? 就在刘瑾言忐忑不安之际,屋里传来狂笑声。 “哈哈,死得好啊!” 屋内,陈初六站在床边,看着躺在木板床上放声狂笑的刘保国。 “阿伯,你不要紧吧?” “我好得很呐!”刘保国咧嘴一笑。 “不用担心我,瑾丫头知道这事了吗?” 不等陈初六回答,他又说:“要是她还不知道,先别告诉她。” “这丫头心软,我怕她会受不了。” 陈初六眯着眼睛:“她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刘保国目露几分急切。 “那她怎样了?你帮我转达一声,让她别伤心,为那种人不值得。” “况且,她也不是她亲生的...” 话说一半,刘保国戛然而止。 陈初六瞪大双眼:“阿伯,你刚刚说,瑾丫头不是阿姆亲生的?” 这事要是真的,村里怎没半点风声啊? 刘保国沉默几秒,叹了声:“这是真的。” “不然你有见过,天底下哪个当妈的,对自己孩子这般冷漠无情?” “陈年旧事了!”刘保国眼里满是回忆。 “那年恰好处于知青下乡热潮,我当时还在县里上班。” “有天晚上回家,在路边发现了被遗弃的瑾丫头。” “加上我和赵霞结婚一年,她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我跟她商量完,把这事瞒了下来。” “为了不被人知道,那两年我们一直在县里租房住...” 说到这,刘保国一脸唏嘘。 “起先,赵霞对瑾丫头相当宠爱。” “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瑾丫头又打又骂。” “这事成了我心病...” “直到前几年我成了个废人,终于明白她性情大变的原因。” “她在外面有人了...”刘保国平淡的语气,透着心如死灰的冷漠。 “她对瑾丫头的态度,也全是那个男人的教唆。” “最近,那个男人还在村里住了下来。” “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要大下午跑到江边洗衣服?” 看着像是在讲述别人故事,一脸平静的刘保国。 陈初六咂嘴:“你好像并不在意?” “心都没了,哪还能感觉到痛啊?”刘保国叹了声。 “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要博取你同情。” “是想让你老陈家,好好对瑾丫头。” “从出生到现在,二十三年了,这丫头就没享一天福。” “好在老天爷开了一会眼,终于注意到这苦命丫头,让她遇上了阿九这孩子。” “她呀,终于熬出头喽!” 听着刘保国充满欣慰的语气,陈初六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在床上躺了三年的男人。 并不像外人口中说的那么窝囊。 这是一个有大智慧和毅力的人。 换做是别人遭遇他这些事,绝对很难撑到现在。 “阿伯...” 陈初六刚开口,就被身后一声呼唤打断。 “爸...” 只见刘瑾言泪眼婆娑的站在门口,缓缓踱步到床边。 “你几时来的?”刘保国问完,沉吟几秒再开口。 “是不是都听到了?” 看她流着泪点头,刘保国叹了声。 “这样也好,省得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伤心。” “别哭了,以后跟阿九好好过日子。” “我虽然在家里躺了几年,但却不瞎也不聋。” “这后生仔是个有担当的大男人,你跟他绝不会吃亏。” 他并不介意刘瑾言知道真相。 这些年,要不是赵霞一直拿着刘瑾言威胁他。 刘保国早把真相告诉刘瑾言了。 之所以一直忍着压着,全是为了保护她不受伤害。 现如今赵霞死了,他也没有顾虑了。 想到床底那瓶百草枯,刘保国看向刘瑾言的眼神越发柔和。 ‘有阿九这样一个归宿,瑾丫头肯定不会受欺负的。’ ‘我也该功成身退了,继续活下去只会拖累到瑾丫头。’ 一股决然在刘保国心头涌动。 刘瑾言没有说话,她伤心落泪并不是因为赵霞。 而是因为眼前这个,呵护了她二十三年,把她视为己出的男人。 想到他瘫痪在床的这几年,一直被赵霞折磨。 刘瑾言心疼,却也涌出一股恨意。 原先,她以为赵霞只是贪财。 加上常年伺候刘保国,有些情绪理所应当。 直至现在,刘瑾言才明白。 赵霞之所以对自己又打又骂,折磨刘保国,全是因为她变心了。 一个人的心,如果不在这个家,又怎会在乎家里的人与事啊! “很苦吧?”刘瑾言抹掉眼泪,心疼的看着他。 “这些年不仅要忍受她对你的身体摧残,还要承受她对你心灵上的折磨。” “爸,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 “我要是早点知道,一定会让阿九把她赶出去的,这样你也不用继续让她欺负。” 她并没有问自己的身世。 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在刘瑾言心里,她只有一个父亲。 那就是眼前这个养了她二十三年的男人。 至于那对生了她,又把她遗弃的父母。 不要也罢。 “你不恨我没有保护好你就行...”刘保国满目宠溺。 “听到你还愿意喊我一声爸,一切都值了。” “以后有阿九代替我照顾你,我放心。” 说话间,刘保国抬起手,在她脑袋上揉了几下。 “去帮阿九吧。” “虽然不是生母,赵霞这些年对你做的事也不值得原谅。” “但不管怎样,在外人眼里,她是你母亲。” “做做样子也好,免得落人口舌。” 刘瑾言不想去,但在感受到刘保国眼里的坚持后,她红着眼眶点点头。 “那你先休息,晚上我跟阿九一起过来。” 刘保国笑了笑,目送两人出门,收回目光望向天花板。 “恨了你几年,也该结束了。” “你死了,瑾丫头有阿九保护,我总算能安心了。” 刘保国眼里满是不舍。 “多想看一看瑾丫头和阿九结婚生娃啊!” “可不行啊,会连累他们的。” 喃喃自语片刻,刘保国双手摁在床板上。 只见他艰难地撑起身体挪到床边,勾着身子探到床底。 伸手摸索了几下,从床底摸出一个满是灰尘的瓶子。 这一瓶,是之前赵霞要喂他喝的。 只不过那次恰好家里来人,赵霞才没有得逞。 过后,因为刘瑾言看得紧。 一直没机会实施的朝霞,久而久之也就把藏在床底的这瓶东西给忘了。 拧开瓶盖,刘保国满目眷念地扫量四周一圈,然后仰头把瓶子里的药水全喝完。 第51章 一情落下一情升 涵江边上。 经过两个小时搜索,依然没有找到赵霞的踪迹。 眼看天色已黑。 陈汉和老村长商量后,决定明天重新组织村民过来搜寻。 “你跟瑾丫头说一声,别抱太大希望。” “沉入涵江的人,从没有能活下来的。” “运气好,或许还能见着尸体。” 听完老村长这话,陈汉刚想开口回应,却看到从不远处走来的刘瑾言和陈初六。 “三叔公,劳驾您跟各位帮忙的叔伯说一声。” “回头每人到我家里领十个肉丸子。” 不等老村长回应,陈汉疾步走向迎面而来的刘瑾言她们。 “阿九,没找到吗?” 平静的语气,透着几分让陈汉心悸的恨意。 他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家六姐,眼神透着几分询问之意。 只见陈初六对他比画了个手势。 看到这几个动作,陈汉一脸若有所思。 “人没找到,不过在下游堤坝发现几件男士衬衫。” 男士衬衫? 刘瑾言捏了捏拳头,她阿爸从没穿过这种衣服。 所以这些衬衫,一定是那个男人的。 一想到那个女人,拿着卖她的两万五。 然后背着她阿爸,暗地里跟其他男人鬼混。 一股怒火抑制不住在刘瑾言心头涌动。 “能找到衬衫的主人吗?” 面对她充满恨意和期待的目光,陈汉沉吟几秒:“我试试,先回家吧。” “江边风大,你身子受不了风吹。” 赵霞也好,衬衫的主人也罢。 陈汉并不在乎,他只要刘瑾言安然无恙。 想到这,陈汉满心柔情地拉起她小手离开涵江。 回到家里,几位姐姐和姐夫们已经做好饭菜。 刘瑾言默默拿了两个碗,装了些饭菜放进竹篮里。 “阿九,我回家里一趟。” 陈汉连忙放下碗筷,接过她手里的竹篮。 “我陪你。” 刘瑾言看着他,展颜一笑:“好。” 看着两人出门,四姐夫挠挠头。 “九弟挣钱回来,还买了九台彩电,明明是件大喜事,怎么就突然变成丧事了啊?” “谁告诉你这是丧事?”四姐瞪了自家男人一眼。 “这也是喜事。” 啥? 两位不知内情的姐夫,满头雾水地看向四姐。 “这话到这里就此打住,谁也别在议论了,免得被瑾丫头听到。” “至于该怎么处理,九弟心中有数。”大姐发话,其她几位姐姐纷纷闭口不言。 长姐如母。 母亲走得早,她们几个能活到现在,全靠大姐帮衬着陈父。 因此姐弟八人心里对大姐相当尊敬。 与此同时。 陈汉和刘瑾言也来到她家门口。 一路走来,两人聊了很多。 从她口中得知内情后,陈汉心惊之余,却也释然开怀。 之前他还在想,天底下哪有亲生母亲,对待自家儿女又打又骂的? 感情闹了半天,刘瑾言不是赵霞亲生的啊! 想到自家妻姐这些年受的苦,陈汉心生一抹柔情。 “以后刘伯,我来照顾。” 他并不在乎赵霞,也不在意刘保国。 但是为了刘瑾言,他可以接受一切,也可以放下对刘保国的成见。 刚推开院门的刘瑾言。 听到他这话后,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这个让自己爱之入骨的男人。 刘瑾言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在这一瞬间充满温暖。 “我家阿九是注定要在天上翱翔的雄鹰。” “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家庭琐事上?” “家里交给我吧,我能处理的。” 黑夜里,她那双明媚的大眼睛充满爱意。 如是今晚天上的月亮一样皎白撩人。 陈汉拉起她小手:“这事稍后再说,先进屋吧。” “嗯呐。” 两人穿过小院,推开堂屋的门。 “爸,你还在睡觉吗?” 刘瑾言喊了声,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八仙桌前,找到火柴点燃煤油灯。 微弱的光芒,驱散黑暗。 她托着煤油灯,走向右侧耳房。 跨过门槛,光芒照亮耳房的那一瞬间,刘瑾言看到散落一地的被褥,以及趴在地上的刘保国。 “爸...” 刘瑾言疾步走过去,把煤油灯放在地上,手忙脚乱的将刘保国翻过来。 下一秒,一张青色的面孔映入她眼帘。 看着眼前这张五官淌着黑色,狰狞如鬼的面孔,刘瑾言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失声惊叫。 原本在外面摆弄饭菜的陈汉,听到尖叫声后,立马冲进耳房。 扫了眼屋里的情况,再看向坐在地上卷缩着身子的刘瑾言。 陈汉快步来到她旁边蹲下,把她搂进怀里。 “别怕,有我呢。” 说完这话,陈汉直接把她抱起来。 起身后。 陈汉瞥了眼刘保国的尸体,然后抱着刘瑾言走出耳房,没有半分停留,直接走出刘家。 抱着刘瑾言回到家里,在陈父和一众姐姐诧异目光中,陈汉直接上楼。 “六姐,大姐,你俩一起上来。” 两位姐姐顾不得多想,连忙跟着上楼。 陈汉并没有立即放下刘瑾言。 等大姐点燃煤油灯后,他小心翼翼地把刘瑾言放到床上。 看着她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样子,陈汉满目柔情地在她脸上轻抚。 “我认知中的刘瑾言,一直是个自强自立,无畏无惧的女孩。” “不管遭遇多少苦难,总会笑着跟我说,明天会更好。” “这话虽然有点傻,但却充满豁达与...” 他话还没说完,刘瑾言哇的一声扑进他怀里痛哭。 “阿九,我爸没了。” “家里只剩我一个了。” 想到父亲冰冷的尸体,回想他下午说的那些话。 一股悔恨在她心头涌动。 “他下午说,以后有你代替他照顾我,他也能放心了。” “我当时没细想,可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我爸那时候已经...”说到最后,刘瑾言泣不成声。 “都怪我。” “要是我早点察觉,我爸就不会死了。” “阿九,我好后悔。” 陈汉紧紧抱着她,下巴放在她脑袋上。 “别怕,别乱想,一切交给我。” 一个一心想死的人,没人可以阻拦得住。 陈汉深知这一点,却没有用这话开导刘瑾言。 她现在的心情,任何言语都无法开解。 唯一能做的只有陪着她。 哭了许久,刘瑾言从他怀里抬起头,沙哑着声音。 “阿九,我要回去。” 陈汉捧住她脸蛋,两只大拇指抹掉从她眼角滴落的眼泪。 “乖乖呆在家里,吃完饭好好休息,其余一切交给我。” “可是...” “我家言姐一直对她的阿九深信不疑,不是吗?” 听到他这话,刘瑾言与他对视片刻,抬手抹掉泪水。 “我听阿九的。” 陈汉面露微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站起来走到大姐和六姐面前。 “交给你俩了,别让她出门。” 两位姐姐点点头。 陈汉下楼,来到院子里。 “四哥、五哥、八哥...” “刘伯喝药自杀了,你们三个跟我过去帮忙。” 言简意赅。 众人表情各异。 四姐夫和五姐夫、陈尧,看他已经出门,顾不上多想,连忙放下筷子跟上。 几人进村后,陈汉让八哥陈尧去通知老村长。 他带着两位姐夫先一步,再次来到刘家。 等老村长带人赶来,众人这才把刘保国的尸体抬上床。 在他们收拾屋子的时候,老村长把陈汉喊到边上。 “蛮子,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家亲戚要不要通知?” 陈汉沉吟几秒:“刘家没男丁,瑾言虽然还没进我陈家门,但在我心里,她已经是我陈汉的妻子。” “所以,我算是刘家半个儿子。” “儿子该做的事,我一力担着。” “亲戚不用通知了,直接办吧。” 刘家阿公就刘保国这一个儿子。 堂亲这块除了刘阿公那位在南洋的哥哥以外,再无其他人。 表亲倒是有不少,不过都在外地。 陈汉不想拖太久,一是不想让刘瑾言因此伤心太久,二是没时间。 快刀斩乱麻,把这事尽快处理完,是最好的决策。 “行...”老村长拍了拍他肩膀,一脸赞赏:“这才有个爷们样。” 夸完陈汉,老村长又皱起眉头:“顺道把赵霞的葬礼一块办了吧。” “掉进涵江,这人指定是活不成了。” “按照村里的规矩,像他们这种横死和自杀,一天之内要全部结束。” “你拿钱,我明早带人进山选墓地,顺道把其它程序一并处理。” 两人围绕这事讨论片刻,然后陈汉拿了一千块钱交给老村长。 当天晚上,所有丧事程序启动。 第二天。 有老村长出面,杂七杂八的事半天全部解决。 到中午,随着装有赵霞衣服的棺材,和刘保国尸体的棺材进山下葬,所有程序全部结束。 刘瑾言跪在刘保国墓前,哭得梨花带雨。 “该走了,都在等咱们呢。”陈汉轻声说了句,搀着刘瑾言把她扶起来。 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担心她下山出意外,陈汉直接背起她,跟着大队伍下山。 处理完刘家的事后。 接下来两天。 陈汉除了去一趟皮革厂,找王诗语谈一些事,其余时间都陪在刘瑾言身边。 为了让刘瑾言尽快走出悲伤,陈汉给她安排了一件事。 数钱算账。 阁楼上,长方形的床头柜,放着二十四万美金。 原本精神萎靡的刘瑾言,看到这笔钱后,顿时瞪圆双目。 “这就是你说的美金吗?” 活了二十三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美金。 “一块美金,能换3.72块人民币?” “对。”陈汉笑着点头,拿起其中一捆。 “这些换成人民币,大概可以换到89.2万人民币。” “另外那批数量891台电视机,已经被闵红珠,以每台2000块钱的价格出手。” “你算算,这些加起来多少钱,然后在分成三份。” 昨天陈汉去皮革厂的时候,王诗语就告诉他。 闵红珠将那批电视机转卖给了一个朋友。 最迟今天会带着钱过来。 刘瑾言脑袋嗡嗡,掰着手指边数,边用钢笔在纸上计算。 陈汉并没有催促她,也没有直接说出准确数字。 他之所以这样做,目的就是为了转移刘瑾言的注意力。 现在看到她眉头紧锁,专心致志算账的样子。 陈汉达成所愿,笑着拿起茶缸饮了几口。 “891乘以2000...” “等于一百七十八万两千。” “加上89.2万...”刘瑾言握着钢笔的手微微颤抖几下,抬眼看向陈汉。 “267.4万。” “对吗?阿九。” 陈汉点点头:“然后除掉服装厂的54万,分成三份呢?” “这个容易...”刘瑾言唇角微扬,压着心头那股震撼,快速在纸上计算起来。 算出结论后,她笑着拿起那张写满数字的白纸。 “一家可以分71万出头。” 紧接着她脸上笑容消失,满目温柔地看向陈汉。 “这钱不好挣吧?”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俄国做了哪些事。” “但我知道,为了挣这钱,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挣钱哪有不辛苦的啊? 可就算再苦再累,也要咬牙撑着。 吃不了挣钱的苦,就要受没钱的罪。 比起四处借钱,受人白眼讥讽,陈汉宁愿选择吃挣钱的苦。 也不愿选跟人借钱的罪。 他只想让刘瑾言将来,可以不用羡慕其她女人。 男人嘛,除了要给自己的女人安全感和陪伴。 还要给她有花不完的钱。 虽然刘瑾言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女人。 但是,再深厚的感情,也架不住贫穷的苦。 每一份感情,除了彼此之间的爱之外,同样需要金钱维系。 建立在金钱之上的感情不牢靠,可没有金钱维系的感情,同样相当不稳定。 这个花花世界,很容易迷人眼的。 想到这,陈汉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楼下传来声音。 “九弟,闵厂长和王厂长来了。” 听到四姐夫这话,陈汉笑着看向刘瑾言。 “她们过来分钱了,我下去带她们上楼。” 楼下人多眼杂,自然不适合谈事分钱。 刘瑾言点点头,目送陈汉走下楼梯后,赶紧收拾桌面。 片刻后,只见陈汉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大手提包上楼。 跟在他身后的是闵红珠和王诗语。 “坐...” 几人围坐在那张床头柜边。 王诗语看着桌上的美金,到现在还有些恍惚。 昨天陈汉只告诉她,打个电话给闵红珠,问那批电视机的处理进度。 问完后,陈汉离开前,就留下一句,跟闵红珠保持联系,等她来了之后再一起过来分钱。 直至今天接到闵红珠,从她这得知来龙去脉后,王诗语心脏差点被吓停。 二十四万美金。 一百七十二万人民币... 饶是王诗语出身显贵,也被这个数目惊得心颤连连,足足消化了半个小时才平静下来。 如今看到桌面的二十四万美金。 以及陈汉打开黑色大手提包后,不断从里面往外把钱拿出来放到桌上。 这画面产生的视觉冲击感,再一次把王诗语的心给搅动了。 “一趟俄国行,赚了别人一辈子都未必能挣到的钱。”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肯定不会信。” 一旁的闵红珠听完她这话,同样是笑着说:“回来的火车上,我也是消化了好久才接受这个事实。” “按照陈先生这种赚钱速度,只要多进出俄国几趟,咱们三人个个都能成为千万富翁喽。” 这话可不是恭维,甚至还带着几分期许。 她们说话这会功夫,陈汉已经把手提包里的一百七十多万全拿出来。 看着这堆满桌面的钞票,陈汉摇头一笑。 “这趟能捞这么多,大部分是因为信息差,外加这款服装自身价值够大。” “可你们要是真把巴尔比亚当成傻子,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以我对巴尔比亚的了解,这老小子应该已经开始琢磨如何仿制产品了。” “一旦他找到相同原料,并且攻克服装的几处设计难题。” “咱们与他之间的合作,也将由此终结。” 闵红珠皱起眉头:“你觉得还能跟他合作几次?我们要不要提前找下家?” 【作者有话说】 美金这块修改了下,之前跟巴尔比亚的交易总价是60万卢布,那批电视机每台400卢布,乘以900台,应该是36万卢布。 所以我把定金这块,改成了24万美金。 给各位老板造成不便之处,还请您各位多多包涵 第52章 分道扬镳 听到闵红珠这个问题,陈汉沉吟几秒。 “我准备放弃俄国这条贸易线。” “为什么呀?”闵红珠急了。 “回来的火车上,你还说,准备今后让我和沈大哥负责这条线路吗?” “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换做平常时候,闵红珠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逮着一个人接连质问。 实在是俄国这条线来钱太快了! 一来一回,入手两百多万,天底下还有比这来钱快的路子吗? 好不容易打通这条通往藏宝库的路,刚搬了几件宝物出来,他竟然把路给封了,这种行为谁能接受啊? 难不成,他是想撇开我们,独占这条发财路? 想到这种可能性,闵红珠皱起眉头,目光紧紧盯着陈汉。 “你想单干?” “以我对陈先生的了解,他绝不是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王诗语眼底睿光流转,目光灼灼地盯着陈汉。 “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应该是跟苏国的局势有关吧?” 闵红珠这才想起,之前在她办公室,陈汉确实也提及过这方面信息,回想他当时说的那些话,闵红珠心头翻涌的怒意淡了几分。 “抱歉,陈先生,是我鲁莽了。” “无妨。”陈汉并未放在心上,但也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进行解释。 “两个选择,分完钱,你们俩联手继续跟巴尔比亚合作,我退出。” “二,暂时分一百万,剩下一百万用来创办一家服装公司,专做国内市场,我们继续合作。” “如何选,你们决定。” 先前,他遗漏了一个信息,所以才会打算让闵红珠,以及大姐夫沈龙负责俄国这条贸易线。 刚才探讨巴尔比亚的时候,陈汉突然回想起,今年九月份各国针对苏国,边界加强管控事件,所以才改变主意放弃这条线。 钱确实重要,但却不及生命万分之一宝贵。 他这辈子只有一个心愿,好好守在刘瑾言身旁,陪她到老。 况且,以他对未来走势的了解,实在是没必要做这种脑袋别在裤腰带的买卖。 要不是刘瑾言突然发病,打乱他一切计划,迫使陈汉为了药钱,不得不改变部署,根本不会有俄国之行。 而且,这几天是关键时期,他必须守在刘瑾言身边。 “非要这样吗?”闵红珠一脸无奈,看陈汉不为所动,她叹了声。 “分吧,陈先生这次的提携之恩,红珠必定铭记在心。” 看她做出选择,陈汉点点头,看向王诗语:“你呢?” 闵红珠的选择,陈汉半点也不觉得意外。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相当睿智的女人,身世背景也强,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可她太贪了,否则上辈子也不会炒股,输到给王诗语打工。 人不能贪。 一旦起贪念,最终必然败给贪婪,落得个凄凉下场。 既然她已经做出选择,与她之间的情分,就此画上句号。 王诗语微微一笑:“我选择继续跟您。” 她同样舍不得放弃俄国这条线。 可她心里清楚,这笔买卖能成,全靠陈汉在运作。 没有他,就算她和闵红珠手里握着的资源再多,也很难支棱起这个摊子。 另外,通过这次事件,王诗语对陈汉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抛开他个人才情智慧不谈,单靠他这种赚钱能力,就值得她追随。 她坚信,跟在陈汉身边,绝对会收获更多。 陈汉饶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人各有志,好聚好散。” “分钱吧。” 267.4万,扣除红星厂的54万,按照四三三分。 陈汉分走84万多。 剩余129万,闵红珠和王诗语分。 分完钱,陈汉送两人下楼,目送她们驾车离开后,陈汉重新回到楼上。 “阿九,那位闵厂长野心有点大呢。”刘瑾言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透着几分若有所思之情。 “她手里有货源,也知道交易路线,接下来必然会选择单干的。” “那你觉得她能不能做成?”陈汉拉起她小手,走到桌边坐下,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如果没有其它外在因素,凭借她手里的资源,肯定能成功...”刘瑾言按住陈汉那只作怪的右手,红着小脸。 “不过你之前跟我讲,那边情况比咱们这乱,在这种大环境之下,变数肯定很多,她一个女人再强,恐怕也难以撑起这门生意。” 听完自家妻姐这通分析,陈汉脸上笑意渐浓,眼里满是赞赏。 “个人有个人福缘,或许她可以在途中,遇见属于她的贵人也不一定。” “做人做事,万万不可轻视他人。” “后面这句很在理,前面那句听着有点虚。”刘瑾言掩嘴轻笑,然后指了指床头桌上的钱。 “你打算用这笔钱,跟王厂长合作什么项目?” “能做的项目有很多...”陈汉语气轻柔,眼里情意绵绵。 “不过我现在只想陪在你身边。” 按照许阿嫲的推断,刘瑾言的病发作时间应该就在这几天吧? 陈汉心神微凝,多了几分沉重。 刘瑾言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她移动了下椅子,脑袋靠在他肩头。 “阿九,我好开心,但也好难受。” 她的阿九有雄鹰飞天之姿,本可以飞出这片穷乡僻壤之地。 却为了她,继续停留在这,守着她这个累赘。 这份深情,既让刘瑾言倍感甜美,却又让她心生愧疚。 “别乱想...”陈汉搂住她腰肢,温声说道:“记住了,你才是我最珍贵的宝贝,其余一切都不及你万分之一。” 钱,随时都可以挣。 刘瑾言只有一个。 孰轻孰重,陈汉拎得很清。 “最珍贵的宝贝吗...”刘瑾言心中喃喃几次,扬起脑袋,眉开眼笑地望着陈汉。 “只要阿九不嫌弃我,那我永远陪在你身边。” “但是阿九也要答应我,不能因为我,耽搁了你自己的大事。” “毕竟,姐姐她们今后是饮水,还是吃肉,全仰仗阿九呢。” 她呀,懂事得让人心疼。 这样一个乖巧温婉的小女人,谁人能不爱呀。 陈汉满目柔情:“好,过几天我继续做事。” “嗯呐,阿九真乖...”她笑靥如花,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下,红着小脸起身。 跑到楼梯口,她停下脚步,侧头朝陈汉一笑。 “我下楼做饭啦,阿九把钱收好之后再下来吧。” 看她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陈汉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我是该选择相信许阿嫲,还是去京城碰运气?”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抉择,按照刘瑾言目前的情况,属于那种药不能断的状态。 从这出发前往京城,转车加上坐飞机,至少需要一天时间。 到京城后,还要找地方住...想到这,陈汉摇头。 “时间太长了。” 一天不服药会怎样? 陈汉不知道,但也不敢去赌。 第53章 阿九我疼 独自呆在阁楼想了半天,直至几个小侄子和侄女喊他,陈汉这才回过神,收好桌面的钱,然后下楼吃饭。 黄昏下的小院里,加上刚回来的大姐夫沈龙,这个大家庭二十几号人,围坐在三张拼凑的八仙桌边吃饭。 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晚饭后,女人收拾碗筷,男人们趁着天还没黑,处理院子里晾晒的蛇皮和蛇胆、蛇鞭。 忙到八点左右,众人各自回家。 陈汉关好院门,开始准备药汤给刘瑾言泡澡,然后搂着妻姐入睡。 第二天。 陈汉去了趟县里,跟王诗语见了一面,顺道托她找人到家里装了部电话。 内部折扣价给完,这部电话依旧花了7000块钱初装费。 这个价格再添两万,都可以建栋三层小楼了。 装完电话,王诗语建议他买部大哥大。 陈汉一笑了之。 不可否认,这年头手拿一部大哥大,再别个包,确实很有老板派头。 可那玩意不实用啊! 重,且信号差。 出省接收全看运气,遇上雷雨天,要站在高楼才可以收到信号。 缺点多,价格也贵。 两万多呢,这钱用来给刘瑾言买药更实在。 接下来几天,陈汉除了去许阿嫲那里,其余时间寸步不离地守在刘瑾言身边。 越是临近许阿嫲推断的日子,陈汉心情越沉重,心头就像压了座大山。 这天晚上,刘瑾言泡完药澡,陈汉倒掉木桶里的药汤,在院子里冲了个凉水澡,然后锁好门窗上楼,准备逗妻姐。 “阿九,我疼...” 看到刘瑾言蜷缩在木板床上,满脸痛苦的样子,陈汉只觉得心跟着狠狠揪了一下。 只见他扔掉手里的衣服,快步走到床边将刘瑾言抱进怀里。 入手触及的冰冷,冻得陈汉打了个哆嗦。 可他并未放手,把她抱起来放在大腿上,顺手扯过床尾那席垫脚棉被,单手抖开后,把刘瑾言裹得只剩一个脑袋露在被子外。 “别怕,我在呢。”看着她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牙关紧咬的痛苦模样,陈汉心颤连连,眼眶渐红。 担心她处于这种无意识状态会咬到舌头,陈汉掰开她嘴巴,然后右手放到她唇齿下。 下一秒。 陈汉瞪圆双目,低头看着咬住自己小臂的刘瑾言。 感受着被咬之处传来的阵阵剧痛,陈汉目光渐渐柔和,左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抚动,嘴里哼着一首当地小调。 这是刘瑾言最喜欢的曲调。 只因她喜欢,陈汉哼唱了几十年。 这首小调每个音符,陈汉早已熟烂于心,然而此刻他的哼唱声哆哆嗦嗦,饱含着浓浓的痛苦。 疼。 然而看到刘瑾言刚刚紧皱的眉头,此时完全舒展开,陈汉眼前一亮。 有效? 察觉她这变化,陈汉忍着小臂传来的剧痛,尽可能保持声调继续哼唱。 也不知过了多久。 感受到怀中的刘瑾言体温恢复正常,咬着他手臂的嘴巴也已经松开,陈汉连忙低头看去。 看着熟睡中的刘瑾言,陈汉长吁一口气,笑着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躺下。 帮她掖好被子后,看到她嘴角的血迹,陈汉轻柔地替她擦掉,随后站直身体,看了眼被咬破皮,有着两排牙印的右小臂,陈汉在伤口处揉了几下,微微皱起眉头。 “这种疼痛,能及她万分之一吗?” “京城...” “该去一趟了。” 野味这块业务,当前发展得还算可以。三姐夫林彦,和二姐夫到广东后,不仅谈下几家皮革厂,也跟几家药厂达成合作。 外加潮汕地区,不少本地人,和外来务工者,参与捕蛇行动,货源基本也稳定下来。 每天大致能挣个一两万块钱。 钱是不少。 可这一行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黑业,陈汉还真没那个胆量,把它搬到京城那块地方去。 想到这,陈汉满目柔情地看向熟睡中的刘瑾言。 “不为其它,只为你。” 为了这个女人,就算前路充满荆棘,陈汉也要抡刀破开一切困难。 第二天。 几位姐姐和姐夫们来了之后,陈汉把沈龙喊进屋。 “这天气还穿长袖衬衫,不热啊?”沈龙调侃了句。 他并不知道,陈汉之所以穿长袖,是为了遮掩小臂的咬伤。 伤口依旧隐隐作痛,不过陈汉并未放在心上。 “有件事需要大哥帮忙。” 沈龙心头一动:“俄国那边的事?” 陈汉摇头:“跟那边无关,和你主业相关。” 我主页? 沈龙愣了几秒:“食品厂?” 看他点头,沈龙挠挠头:“可你之前不是说,要我负责俄国那边的买卖吗?” 他之所以辞掉广州食品厂工作,回来老家就是想跟陈汉挣大钱。 俄国一来一回,见识到陈汉挣钱的本事后,沈龙更加坚定心中所想。 这几天,每晚都梦到用大卡车运钱的画面,搞得他心痒难耐,恨不得陈汉早点解决琐事,带他前往俄国捞钱,早点把梦变成现实。 但现在陈汉这话里潜在意思,跟沈龙幻想的完全相悖。 “九弟,你该不会是改变主意,要把我换了吧?” “你是我姐夫,除你之外,谁能比你更合适?但是...”说到这,陈汉话锋一转。 “不管做什么生意,货源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没有货源,你拿什么跟人交易?” 听到这话,沈龙松了口气:“你这样说,那我就明白了。” “可咱们不是跟红星的闵厂长合作吗?怎么,你跟她闹掰啦?” 陈汉没有回应他这话:“比起服装行业,食品行业更适合国外市场。” “老外钟爱吃西餐,这类餐饮用最多食材产品,大多数是冷冻副食品。” “尤其是牛类副产品,最受老外喜爱。只要把这块做起来,国外市场这座金矿,随你予求予取。” 沈龙搓了搓手,一脸动容:“你直说吧,我能做哪些事?” “简单...”陈汉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五千块钱放桌上。 “这钱拿着,你回广州一趟,把你们厂的那些研发人员,全给我挖过来。” 挖人? 沈龙皱眉:“恐怕很难。国企厂待遇好,又是铁饭碗,想让他们辞职到这边工作,有点不现实。” “再说咱们连工厂都还没有,你现在就挖人,会不会太急了?” “工厂我已经落实好,这两天内应该能谈妥。至于挖人这事...”陈汉笑道。 “只要利益到位,别说是让他们前来诏安工作,就算是去南极,照样有人愿意干。”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只要是人,就会有需求。 有需求,自然也就存在弱点。 钱、权、名、色...是人类这种逐利生物绕不过的四关,只要对症下药,没有攻不克的人。 第54章 刘瑾言也是穿越者 利益到位,人比狗听话吗? 听出陈汉话里的意思后,沈龙目露若有所思之情。 “既然这样,要开多少工资给他们?” “每月150块钱是我心里底价...”陈汉笑道。 “至于是给100,或是150,这事全由你个人做主。” 自家大姐夫能力底限在哪?陈汉了如指掌。 如今的他虽然不及上一世那般沉稳睿智。 可陈汉相信,只要自己调教得好。 最多只需要一年时间,沈龙必然可以变回,上一世那个名震商圈的谈判官。 沈龙眼皮跳了跳:“每月100块钱不低了,食品厂那边才给50块钱薪资呢。” “100也好,50也罢,只要你能把人挖过来就行。”陈汉看重的是这些人才。 上一世,汉瑾食品公司能成为国内冷冻副食品龙头,位列世界五百强企业。 大部分功劳要归于这批研发人员... “行,那我现在出发。”抓起桌面那5000块钱,沈龙站了起来。 “设备技术工要吗?” “能挖就挖。”这方面的人员,陈汉倒是不在乎。 不过要是有机会收入囊中,他也不会拒绝。 “重点是那个魏林,其他人可以不要。” “他必须要挖过来。” 魏林吗? 沈龙一脸愕然:“你认识老魏?” “不对啊,我从没跟你姐讲过厂里的事,你又是从哪知道老魏的?” “我去过白云食品厂。”陈汉笑道。 “听人讲过他很厉害,是厂里研发部的宝贝?” 听他这样说,沈龙倒也没多想,点点头:“老魏确实很厉害,但也是块硬骨头。” 陈汉深以为然:“利益这把武器只要驾驭得好,就算是铜墙铁壁也可以劈开。” “得,专挑弱点下手嘛。我懂...”沈龙咧嘴一笑。 “先走了。” “把林重九带上。” 沈龙挥挥手。 “好。” 送走沈龙后,陈汉走到右边那张小木桌边,往边上那张矮木凳一坐,正准备打电话给王诗语。 “阿九...” 听到刘瑾言的声音,陈汉立马放下话筒,快速起身跑上楼。 木板床上,刘瑾言脸色苍白地倚在床头。 她那两条似蹙非蹙的烟眉下,是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如玉般娇美的俏脸挂着淡淡愁绪。 这一副病美人的娇柔气,看得陈汉心中柔情万千,快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顺手把她揽入怀里。 “别乱想,一切有我呢。” 刘瑾言乖巧的嗯了声,趴在他心口,倾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眉目间满是浓浓爱意。 “阿九,我听到你和大姐夫聊天了。” “然后我想了下,你好像遗漏了一点。” 原本还担心她胡思乱想的陈汉,听到她这话后,心头愁绪瞬间一扫而光。 “那你说说看,我遗漏了哪方面?” “原料呀...”刘瑾言离开他怀抱,苍白的脸蛋噙着一抹微笑,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闪烁着睿智润光。 “你说的牛副产品,打算从哪找原料?生产出来之后,又打算如何保存产品新鲜度?还有运输方面呢?这些你都有考虑在内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陈汉给问懵了。 这些事,他当然早已考虑好,并且已经有应对之策。 问题是,刘瑾言为什么知道这些? 从她提出的这几个问题,可以看得出她对冷冻副食品行业了解很深。 这才是最让陈汉匪夷所思的地方。 一个从小没有离开过南山村的人,从哪了解到这个行业的? 要知道当前冷冻副食品行业,是93年之后才开花,正式进入民众视线的啊!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陈汉压着心头的震惊,试探性问了句。 “你觉得买冷链车怎样?” “冷链车?那是什么呀?” 听到这一句,陈汉莫名松了一口气。 刘瑾言要是连冷链车都知道,陈汉绝对会怀疑,她会不会也跟自己一样是穿越过来的。 好在,她并不知道冷链车。 可如果不是穿越过来的,她又是从哪了解到冻品这些知识点的? 怀着这个疑问,陈汉不动声色地说。 “你可以把冷链车理解成为移动冰箱。” “现在有这种车吗?”刘瑾言眯起双眼,嘴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陈汉盯着她看了几秒:“苏国有,M国也有。不过价格很高,暂时也没有渠道购买。” 之前去俄国的时候,陈汉考虑过,要不要弄辆冷链车回来。 不过最后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这玩意,当前管控比蘑菇弹还严。 别说巴尔比亚没这个门路,就算有,也很难把车子搞到国内。 “也就是说,你还没想到解决运输方面的方法喽?” 陈汉本想说用冰袋和冰块就可以解决,不过捕捉到刘瑾言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后,他摇了摇头。 “没有,你这么聪明,能不能帮我想个解决方法?” 刘瑾言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笑着问。 “抛开运输方面的问题,产品生产出来后,你打算如何储存。” “买制冷机,建冷库。”陈汉回答完,心里越发惊疑。 这个世上能让他不设防备的人,只有一个刘瑾言。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刚刚掉进她设下的思维陷阱了。 原本是想试探,可现在先前一切全白费了。 因为刘瑾言接下来的答案,完全可以建立在他刚才这个回答上。 “我虽然不知道冷库是什么,不过应该跟冰箱差不多吧?”刘瑾言苍白的俏脸,挂着一抹微笑。 “既然原理跟冰箱一样,那你完全可以用水冻成冰块。” “然后放到运输的车辆里,只要冰块数量够多,释放出来的寒气,一样能达成冰箱的效果。” “不过这种方法只能用在短途。” 她果然把答案建立在他之前那个回答上。 如此缜密的思维,还是我印象中的妻姐吗? 在这个通信不发达的年代,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究竟从哪了解到这些的? 这种思维开拓度,别说是在88年,就算放在后世那个互联网发达的年代,照样可以碾压不少人! 陈汉看着她,几次张嘴,几经犹豫。 “是不是很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刘瑾言笑眼弯弯,看着自家小男人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心生几分趣味。 陈汉点点头:“能说吗?” “当然可以呀...”刘瑾言招招手,被子从她身上滑落,露出被大红肚兜裹着的身子,美不胜收。 “你凑过来一点。” 第55章 她的奔放 听她要坦白,陈汉满怀欣喜地把脑袋凑过去。 结果。 吧唧一声。 挨了她一个吻。 陈汉一脸愕然地看着她。 只见刘瑾言扑进他怀里,抱住陈汉的腰身。 “阿九,你经常说梦话呢。” “老是说你以前多厉害,创建了一个名为汉瑾食品公司。” “一步步把一间小工厂,经营到世界五百强...”说到这,刘瑾言从他怀里抬起头,大眼睛眨了眨。 “阿九,世界五百强很厉害吗?” 陈汉一脸懵逼。 我睡觉说梦话吗? 以前也没听说,我有这个习惯啊? “所以你知道这些,全是通过我说梦话,了解到的喽?” 总觉得有点不切实际。 可陈汉实在找不出问题在哪? 至于有没有说梦话,这辈子除了刘瑾言之外,他还真没法找别人求证。 难不成,这是我最近染上的毛病? 看他惊疑不定的样子,刘瑾言抿着嘴,眨眨眼。 “对呀。” “阿九还说,你以前有很多女人,她们个个千娇百媚,风华绝代。” “这也是真的吗?” 陈汉顾不得想其它,连忙摇头否认。 “梦话嘛,这哪能当真啊。” “没有的事,你别多想。” 刘瑾言意味深长一笑:“嗯,我相信阿九。” “你身子骨好点了吗?能下床吧?”陈汉连忙转移话题。 他总觉得刘瑾言变了。 心智和思维,包括说话的语气,跟昨天判若两人。 之前她第一次发病,从昏迷中醒来后,虽然也有改变。 但仅仅只是在思维方面。 这一次,连性格好像也改变许多。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可以的呢。”刘瑾言离开他怀抱,欣然掀开被窝。 然后在陈汉目瞪口呆中,只穿着一件红肚兜的她,施施然下床。 “阿九,你能到衣柜,帮我把那件肚兜拿过来吗?” 说话间,当着陈汉的面,她解开系在脖颈上的肚兜绳,然后双手往下探,去解后背系着的另外两条。 肚兜掉落,被她捧在手里。 只见刘瑾言转身,看着依旧坐在床边,呆若木鸡的陈汉。 “憨仔,至于这么惊讶吗?又不是没看过。” 是看过。 而且还玩过。 甚至已经睡过。 可这是重点吗? 之前两人同房后,每次都是陈汉先起床,然后刘瑾言才敢离开被窝穿衣服。 可现在呢? 竟然当他面解掉肚兜。 这种奔放的转变,还是以前那个娇羞的刘瑾言吗? 眼前的画面,既让陈汉心动,却也让他匪夷所思。 而且那句憨仔... 前世众多红颜中,唯有阿雅这样喊过他。 这也是她的口头禅。 想到这,陈汉满目复杂地抬眼看向刘瑾言。 她已经走到衣柜前,拉开衣柜门,慢条斯理地拿出一件白丝肚兜,举止温婉地开始穿戴。 这一举一动,毫无刘瑾言的影子。 反而更像... 阿雅。 那个陪伴他大半生的女人。 “阿雅...”他试探着喊了句。 只见刘瑾言转过身,系着肚兜绳的同时,一脸疑惑地问。 “阿雅是谁呀?” 看她那不像作假的表情,陈汉沉吟几秒。 “一个合伙人。” “突然想起,她好像能帮到我一些事。” “这样呀...”刘瑾言系好肚兜绳,转身从衣柜拿出一件红裤衩,慢条斯理地穿好,然后套上布裤,布衣短袖。 穿戴好之后,她走到床头桌前坐下,开始梳头发。 “阿九,你之所以想做冻品,是在俄国那边了解到这一行的吗?” 这句话乍一听没问题。 可要是细细品味,每个字都充满试探之意。 陈汉眯起双眼,看着她梳头发的动作。 “对,不然我一个农村泥腿子,哪知道这些事?” 现在他打算,敌不动,我不动。 先观察刘瑾言一阵子,慢慢寻找破绽。 找到原因在跟她对质。 “你才不是泥腿子呢...”刘瑾言停下动作,握着木梳子回头看着坐在床沿边的陈汉。 “阿九在我心中,是全天下最厉害的男人哩。” 女人满目爱意,如是这夏日里的风,撩得陈汉心跳加速,忍不住起身想要过去把她拥入怀。 可谁知,这时楼下传来六姐的声音。 “阿九,王厂长来啦。” 陈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那股悸动。 “我先下楼,你梳完辫子,赶紧下来吃早餐。” “嗯呐。” 目送陈汉消失在楼梯口,刘瑾言转过身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红嘟嘟的小嘴抿了抿,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眯起眼睛:“真好。” 楼下。 陈汉把王诗语请进屋里,两人围在四角木桌边坐下。 “工厂的事紧张如何?” 之前装电话的时候,陈汉到皮革厂跟王诗语见面。 两人谈好一起合伙开食品厂,王诗语主动拦下找工厂的事。 “看中有两家...”王诗语放下手中茶缸。 “一间是在三角点那边,离皮革厂不远的梅子厂,占地三十亩左右。” “这家梅子厂连续几年亏损,已经成为县里领导们的心头病。” “要是跟他们交谈,应该有很大概率可以拿下。” “不过费用肯定不低,而且国企厂要转私营,不仅程序麻烦,还要承担厂里所有员工安置问题。” 陈汉点点头:“另一间呢?” “位置比较偏僻,在凤仙寨那边,跟铁炉港相隔几里...”王诗语沉吟几秒。 “这间工厂是我一个朋友开的,专门生产海鲜干货这类产品。” “占地面积有二十亩左右,去年刚建的,现在他打算卖掉,凑钱去港城炒股。” “开价是三十万,一次性付清。” 陈汉若有所思:“一公一私,以你的智慧自然知道该如何选。” “可你依旧把国企梅子厂拿出来,是因为这家私营海鲜加工厂,不值这个价吧?” 王诗语苦笑:“就知道瞒不过您。” “我这朋友心太贪了!” “三间土房,一扇围墙,连设备都没有,就敢狮子大开口,简直令人恼火。” “但是...”她叹了声。 “他这间厂的地理位置很好,北通县城,南靠海。” “按照您先前规划,对咱们今后发展极其有利。” “您要是有时间,现在可以过去现场考察一下。” 第56章 我可以同你一起分享他 听完王诗语这些话,陈汉沉吟几秒。 “中午之前能回来吗?我下午要去一趟汕头。” 除了给刘瑾言买药之外,他还要攻克某个人。 这人对他接下来的计划极其重要。 “恐怕很难,要不改天吧,您...” 王诗语话还没说完,刘瑾言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我跟王厂长去吧。” 两人寻声望去,只见刘瑾言缓缓从楼梯下来。 她身穿一件白色碎花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女士皮鞋。 脚步就像漫步云端,透着几分优雅。 这一刻的刘瑾言端庄温婉。 宛如大家闺秀的气度,别说是王诗语,就连陈汉这个枕边人也为之动容。 美。 恰似狂野中的雏菊,美而不艳。 娇而不媚。 宛如这夏天里的微风,撩得陈汉心旷神怡。 当初买这件碎花长裙和皮鞋,陈汉曾幻想过,刘瑾言穿上它们之后的画面。 脑补万千,不如亲眼所见。 在两人惊叹的目光注视中,刘瑾言走下楼梯,站在门边,俏生生地望着两人。 “阿九,我想帮你做事。” 从恍惚中回过神的陈汉,压着心头的疑惑,迎上她那双充满柔情的眼眸,心头加快几分。 “可你的身体...” “没事的呢,有王厂长照顾,你不用担心的。”说着,刘瑾言看向王诗语。 “一直喊王厂长有些生分,我可以喊你诗语姐吗?” 王诗语表情复杂地点点头:“自然可以。” 她有些羡慕刘瑾言,遇上陈汉这样一个好男人。 自从跟陈汉认识以来,随着不断地深入接触。 这个男人的才情与智谋,一次次敲击她心头,引领着她思维提升,同时也在她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影子。 她既尊敬陈汉,却也对他萌生爱意。 每当夜深人静,总会情不自禁想起他。 幻想着他的容貌,做着不为人知的坏事,然后在疲惫中入睡。 可眼前的刘瑾言呢? 她却可以躺在他怀中入睡。 那种感觉,应该相当美妙吧? “有诗语照顾,阿九应该能心安吧?”刘瑾言微微一笑,脸颊梨涡显露,像是春风里开坛的佳酿,醉人心脾。 陈汉点点头,压下心头那股悸动,看向一旁的王诗语。 “王厂长,劳烦你多担待一些。” 他之所以答应,也是想借此试探刘瑾言的底细。 这个枕边人,除了那份对他的爱,以及外貌没变之外,其余一切全变了。 气质、思维、举动、谈吐...所有一切仿若变了个人。 变得让陈汉心慌,不弄清楚,实在难以心安。 “自己人,无需客套。”王诗语一句话,把三人之间的关系再次拉进一步。 陈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然后抬眼看向刘瑾言。 “你先吃饭,我交代王厂长几句。” “好。”刘瑾言甜甜一笑。 “劳烦诗语姐稍等我一会。” 王诗语点点头,目送她走出屋外后,才收回目光。 “您这位未婚妻跟前几天比起来,仿若换了个人。” 她也察觉出来了吗? 陈汉眯起双眼,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瑾言经验不足,这件事你多费点心。” 王诗语嗯了声,并未在刘瑾言这件事继续纠缠。 做人不仅要懂得审时度势,更要学会察言观色。 别人不想继续的话题,就不能强行纠缠。 否则只会惹人厌烦。 两人接着聊了会。 等刘瑾言吃完早餐后,坐上王诗语的桑塔纳,笑着跟陈汉挥手告别。 车子启动,在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上前行。 陈汉收回目光,转身走进院子,跟几位姐姐聊了会。 交代完她们一些事情后,陈汉上楼拿钱,出门坐车前往汕头。 与此同时。 已经开上国道的桑塔纳里,坐在副驾驶位的刘瑾言,侧头看着身穿女士白色西装的王诗语。 “诗语,能在路边先停一下吗?” 温婉的语气,透着几分深意。 王诗语瞥了她一眼,点点头,转动方向盘把车子停在路边。 “你觉得阿九这人怎样?” 听到刘瑾言这个问题,王诗语心跳加速,沉吟几秒后才开口回应。 “沉稳、睿智、满腹经纶、非我所能比肩,思维远超当代多数人。” “能跟他结识,是我莫大福分。” 刘瑾言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所有跟他接触过的人都这样说。” “他就像黑夜里的灯火,既能指引人前行,但也能让人为之着迷。” 说到这,她眸子里多了几分深意。 “你也喜欢他吧?” 看着王诗语放在方向盘的双手,因为她这句话骤然握紧,刘瑾言脸上笑意渐浓。 “你的反应是最真实的答案。” 心思被人揭穿,一股惊慌在王诗语心头弥漫,这个时候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刘瑾言刚刚要她停车了。 这个女人... 心思也如此缜密的吗? 心中惊叹之余,王诗语松开抓着方向盘的双手,侧头看向刘瑾言。 “没人可以控制自己的心,我顶多只能做到,控制自己的行为不越过那条线。” “我也没有那份资格,奢求跟他在一起。” “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语气诚恳,却也透着几分自卑的落寞。 如果... 如果她没有结过婚,跟刘瑾言一样。 那么,她必定会勇敢追求。 就算有刘瑾言这个未婚妻挡在前面,她照样不惧。 “只求能呆在他身边,不敢奢求君垂爱吗?”刘瑾言道破她话里头的潜在意思后,笑着摇摇头。 “我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王诗语皱眉:“所以呢?你是要我跟他断绝来往吗?” 既然已经开诚布公,她自然也不会藏掖。 像这种事,早晚要面对。 拖得越迟,只会越麻烦。 “或许你并不了解我这人,可只要是我决定的事,我从没有违背过。”王诗语目光灼灼。 “我不会影响你们,只想跟在他身边捞钱。” “仅此而已。” “况且跟我合作,他也可以节省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不是吗?” “你现在这些解释,在我看来实在过于苍白无力。”刘瑾言眯起双眼,笑容透着几分揶揄。 “就像你刚才说的,心是无法控制的。” “同样我也告诉你一句,存在必然就会影响。” 王诗语再次皱眉,眸子里多了几分恼怒。 “你这人,我都...” 不等她说完,刘瑾言再次开口。 “我并不介意你呆在他身边。” “甚至,我还可以跟你一起分享他。” 啥? 王诗语瞪圆双目,满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这话是几个意思?” 第57章 王诗语的质疑 饶是王诗语心智成熟稳重,历经大风大浪,此刻也被刘瑾言突如其来的态度反转,吓得目瞪口呆,心头掀起情绪风暴。 跟我分享陈汉? 哪家女人会愿意,把自家男人跟其她女人一起共用啊? 这是试探吗? 还是说,刘瑾言突然间脑抽风了? 不然怎会说出这种,不像人说的话? 在她心思起伏间,刘瑾言笑意盈盈地再次开口。 “很不可思议吧?” “是不是觉得我痴线?” 不等王诗语回应,她转头看向车窗外,国道边的那片农田。 “很多事,我暂时无法给你答案。” “你只要知道,我没有开玩笑就行。” “至于是否接受,在于你。” 王诗语盯着她侧脸,足足看了有一分钟左右:“你和他很像。” “思维谈吐,心思智慧,极其前卫。” 刘瑾言回头,迎上她那双充满审视的眼眸,脸上扬起一抹温婉。 “有些事,你以后会明白的。” “至于现在,开车吧。” “阿九的事,远胜一切。” 这世间从没有谁必属于谁。 喜欢也好,爱也罢。 所有一切情,全源自于心动的那一刻。 当跳动的心重归平静,一切新鲜感消失殆尽。 爱也会随之消失,情会随之沉寂。 看着眼前这个谈吐文雅,气质婉约的女人,王诗语沉默片刻,默默启动车子。 “你今天这些话,我记住了。” 言下之意就是,将来我要是真跟陈汉发生了什么,是经过你授权同意的。 刘瑾言笑而不语,眼里萦绕着耐人寻味之情。 见她不说话,王诗语并未再开口。 有些事讲开就行,没必要说得太明白。 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一个小时后。 凤仙寨。 这个靠近海边,与铁炉港码头相邻的村庄,大多数人已经开始养殖鱼虾。 听起来多少有点不可思议。 毕竟在这个‘耕种思维’根深蒂固的年代。 敢冒着来年饿肚子的风险,把农田改造成池塘,养殖那些不一定能卖得出去的鱼虾,这是一种极大的改变与赌博。 “县里已经开始推广‘农田改鱼池’的政策了吗?” 听到刘瑾言这个问题,王诗语嗯了声。 “两个月前开始推广的,不过反响很淡。” “整个县城,目前也就凤仙寨这边响应县府的号召。” 远海地区,海产品这块业务是推动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来源。 不仅是县里,市里早就鼓励农户养殖。 然而目前响应的,除了漳浦和霞浦、东山...这几个县之外,其余县城依旧选择保守耕种模式。 “很正常,创新与改革需要时间发酵。” “只要有一个地方因此受益了,其它地方看到效果后,自然会争先恐后参与进去。” 说到这,在王诗语惊讶的目光注视中,刘瑾言沉吟几秒。 “你给阿九提个建议,暂时不要做冷冻副食品行业。” “这个行业目前的市场还没成型,想开拓这个市场,需要投入的资源,远不是我们目前能够承受的。” 每一个行业的开荒者,要么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要么累死在前行的道路上。 能吃螃蟹的人屈指可数,更多人倒在路上成为骸骨,被后来者踩踏。 或许陈汉可以成为那个吃螃蟹的人。 但在这过程中,需要付出的代价相当大。 刘瑾言不想他那么累。 况且,诏安这里确实不适合开副食品加工厂。 这才是最为主要的原因。 副食品最主要的产品是哪些? 猪牛羊、鸡鸭鹅...这些家禽牲畜,占据冷冻副食品行业七成产品,是最主要的原料来源。 诏安有大型养殖场吗? 没有。 综合以上这些因素,这家副食品加工厂,必败无疑。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说?”王诗语瞥了她一眼。 “另外,以我对他的了解,你能想到这些缺陷,他必然已经考虑在内。” “他这人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这点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刘瑾言不可置否一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之所以把这个机会让给你,是因为你喜欢他。” “另外,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环境和教育,会限制人的思维和眼界。” “基于这一点,大多数时候我们思考问题,只会从一个点出发。” “围绕一个点扩散的思想,很难全面顾及,导致计划存在缺陷。” 王诗语陷入沉默。 她有些看不懂刘瑾言。 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愿意给她机会接近陈汉。 就好像,她是真的要帮陈汉纳妾。 世上真会有如此大方的女人吗? 别说是放在现代,就算是在古代,恐怕也不会有女人豁达到,主动帮丈夫纳妾吧? 所以,她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股警惕之情在王诗语心头弥漫,连带着看向刘瑾言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戒备。 “私事先放一边。” “副食品加工厂这件事,我会去找他说。” “不过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看好海产品?” 连她那个搞海产出身的朋友,都不看好海产品这个行业,要转战股海。 刘瑾言这个连南山村都未必走出过的人,为什么却对这个行业如此热衷? “有几点原因...”刘瑾言语气轻柔。 “地域优势,临海地方采购原料,方便又便宜,产品也更容易运输和保存。” “最为主要的是,投资成本也低。” “不需要依赖设备,照样可以人工生产。” 听完这几个原因,王诗语沉吟几秒:“所以这就是你主动请缨的真正目的吗?” “点破我对陈汉的心思,再利用我劝阻他改行。” 说到这,王诗语再次把车停在土路边,然后轻吁一口气,转头直勾勾盯着刘瑾言。 “你给我的感觉,比陈汉还要更加老谋深算。” “南山村出了一个陈汉,已是令人匪夷所思。” “如今又多了一个同样高深莫测的你。” “明明你俩没正经上过学,甚至连远门都从未出过。” “理应站在井底的你们,如今却扒拉在井边。” “所见所闻所想,比我这个大学毕业的人更为壮阔长远。” “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第58章 我与阿炳聊人性 面对王诗语的尖锐质问,刘瑾言依旧是一脸温婉浅笑。 “我跟阿九自小认识,纵使我是一块顽石,耳濡目染之下也该开窍了吧?” “至于阿九为何如此聪慧博学。” “他家老宅有万卷书。” “读书不一定可以功成名就,也不一定能让人拥有锦绣前程。” “但,书中知识能开拓人的思维,能提升人德行。” “你认同吗?” 听到这个回答,王诗语有些不满意。 她总觉得,刘瑾言好像早已料到这一幕,提前准备好这个答案来搪塞她。 偏偏她又反驳不了。 “认同。” 王诗语眯起双眼:“不过我希望,同一条船上的人,可以多一点真诚。” “你觉得呢?” “船,还是床?”刘瑾言眼神戏谑地看着她。 “是真诚,还是坦诚?” “要不你今晚在我家留宿?” 充满揶揄的目光,直接让王诗语败下阵来。 她俏脸微红,移开目光看向车窗外,不敢跟她对视。 察觉到王诗语的变化,刘瑾言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心动吗?” 王诗语猛地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我先送你回去,然后了解一下原料货源。” “既然想改换行业,必然要先找到海产品这块的原料货源。” 刘瑾言微微一笑:“你做出了个正确的选择。” 王诗语瞥了她一眼:“我改变主意,跟你无关。” “毕竟我投资也是为了挣钱。” “不挣钱的买卖,谁人会做?” “或许吧。”刘瑾言语气多了几分深意。 “有些事必须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 “只有主线大势不改变,我们才可以一直存在。” 听到她这话,王诗语一脸疑惑:“你这话,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越发觉得刘瑾言看不透。 就像隐藏在迷雾一样神秘,令人难以捉摸。 “以后你会明白的。”刘瑾言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没有再继续开口。 见她不愿说,王诗语犹豫几秒,最终放弃试探的念头。 在两人驱车返回南山村期间。 陈汉已经抵达汕头,正跟赵炳在家里饮茶。 “老实说,这趟能如此顺利,全靠阿弟你那套营销方案。否则那批皮鞋和皮带,包括我其它几款产品,还真难以脱手。” 一个方案挣三十万。 这种事,换做以前,赵炳想都不敢想。 现在不仅实实在在发生了,甚至他还是最大的受益人。 最让赵炳欢喜的是,这套营销方案是可持续发展的。 只要继续按照当前模式经营,接下来他只需要负责货源不断,纵使躺着也可以把钱挣到手。 想到这,赵炳眼里多了几分佩服之情。 陈汉拿起茶杯,一口饮尽杯中茶水:“方案再好,也要看执行人的能力。” 一句话,惹得赵炳放声大笑:“哈哈,还是跟阿弟相处最愉快。” 他越发喜欢眼前这个能力出众,为人谦虚的小阿弟了。 有本事的人很多,但是懂得不张扬的人却很少。 像陈汉这种能力出众的后生仔,能在这个血气方刚的年龄段,保持低调谦虚,属实是非常难得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赵炳越发看重陈汉:“阿弟,有没有兴趣跟我干?” “我已经买了间皮革厂,正式进入皮鞋行业,不用你出钱,只要你人过来,我给你10%股份,外加每月一千块钱薪资。” “怎样?你要是觉得少,可以继续谈。” 赵炳之所以不惜血本,并且表现得如此迫切,是因为他看到了陈汉的价值。 没有人会扶助一个没价值的人。 一个人享受的待遇越高,说明这人自身的价值,肯定超出当前享有的待遇。 从这也可以看出,陈汉在赵炳心里的地位以及价值。 正是因为看重陈汉,赵炳才会如此不惜代价。 在他看来,任何关系都不及利益稳固。 “阿哥,我记得上次这样跟你说过...”陈汉放下手里把玩的茶杯,抬眼看向赵炳。 “朋友之间最好不要有任何利益来往,否则最后必会有人受伤害。” 不等赵炳开口,陈汉接着说:“做个老友,闲时有个饮茶的去处,有个聊天的人,远比利益捆绑更实在。” “您,觉得呢?” 他在最后这句话用上敬语,透着另一层深意。 赵炳如果继续坚持心中所想,妄图用利益收服他。 那么今天将会是他俩最后一次见面,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道。 反之,作为朋友,如果赵炳今后有需要帮助,陈汉绝不会袖手旁观。 听懂这话里潜藏的意思后,赵炳拿起紫砂壶,给陈汉杯中续上茶水,接着放下紫砂壶,拿起他自己那杯茶。 “来,饮茶。” 见状,陈汉咧嘴一笑,端起茶杯跟他隔空一碰。 两人相视而笑,一同饮尽杯中茶水。 放下茶杯后,赵炳啧了声:“你说这世间真有那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吗?” “或者说,你觉得朋友这种关系可靠吗?” “不可靠...”陈汉笑着摇头,迎上赵炳灼灼目光,继续说。 “因为朋友关系主体有四个,你变了,我没变。我变了,你没变。” “鲜少有一种关系,可以承受这四种变量。” “大多数关系,在某一方遇到困难,触及金钱的时候,不仅会选择冷眼旁观,甚至暗地里捅对方一刀。” “这就是人心,一个多变的函数题。” 赵炳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既然这样,那你又为什么强调人间有真情,要跟我做老友?” “你认为我该相信你吗?或者说,你凭什么相信我?” “信任本就是建立在不信任之上...”陈汉笑容和煦,语气不徐不疾。 “每一段关系都是从不信任开始,然后在时间沉淀中越积越厚。” 有一句话他没说,决定一段关系长久和短暂的核心在于,思维。 如果把思维比喻成大海,关系当做鱼。 那么浅水层的鱼,永远无法跟深水区的鱼永远不会游在一起。 不在同一个层次的思维,会导致双方说话,犹如鸡同鸭讲。 碰撞不出火花的关系,注定很难维持。 交给时间吗? 赵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时间确实是验证人心最好的良药,伪装再如何高超的人,在时间面前也必将无处遁形。” 说完这话,赵炳拿起桌面那包红双喜香烟,掏了一支递给陈汉,接着自己也点了一支香烟。 “你今天来我这,只是纯粹地想找我饮茶?” 第59章 闵红珠的求助 面对赵炳饱含几分意味深长的目光,陈汉嗯了声,又笑着摇头。 “阿哥如何看待生意人?” 赵炳抽了一口烟,缓缓吁出烟雾:“我个人理解,生意人就是不断产生主意的人。” “不过我更喜欢商人,因为它代表着,人与人之间,凡事都有商量的余地。” 他一句话,把话题再次扭转回,招揽陈汉的点上。 陈汉心头升起几分无奈:“你在港城的这期间,我去了趟苏国。” “用一批价值54万的服装,捞了210多万块钱回来。” 话很直白,意思也相当明显。 赵炳听懂了,也被惊到了。 心头情绪翻涌,赵炳足足沉默了将近一分钟左右,然后猛吸几口香烟。 烟雾缭绕,遮住了赵炳那双充满震惊的眼眸。 “生猛!” “难怪你不愿帮我呢,感情是看不上我这小生意啊!” 原以为自己够看重陈汉了,没曾想还是低估了他。 一趟挣210多万... 丢你老姆,这是挣钱吗?这他妈是抢钱啊! 原本他还为港城之行,挣了三十万块钱沾沾自喜,甚至觉得有资本收服陈汉为己所用。 可谁知,这个后生仔竟然比他更生猛,一趟捞两百万。 这种人又怎会甘于屈人之下啊! 赵炳彻底绝了这个念头。 至于这话真假,赵炳并未怀疑。 相信的核心基于,陈汉个人的能力,以及苏国那边的局势。 他身边同样有几个朋友在那边倒卖,确实也都挣了不少钱。 那些人都能挣到钱,以陈汉的本事,能从中捞到大金块,不足为奇。 “没有看轻阿哥的意思,更没有炫耀的成分在内...”陈汉把玩着手里那支香烟。 “告诉你这件事,主要是想请阿哥帮个忙,同时也帮阿哥你一个忙。” 赵炳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捻灭手中烟头,抬眼看向陈汉。 “说说看。” “阿哥应该也对苏国那边感兴趣吧?”看到赵炳点头,陈汉继续说。 “先放一放,接下来边界管控很严。任何人与货想通关,都要花费极大代价打点关系,否则连人带货都会被扣下。” “有这么严重吗?”赵炳一脸疑惑。 “昨晚我还跟一个朋友通过电话,他昨天刚运了一批货过去,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想着让你过来帮我,然后咱俩一起倒腾几趟买卖呢。” 陈汉笑了笑:“最迟两天,边界那边必然会封锁。这个推测建立在,目前西方的动作,与苏国那边的局势。” “至于是真是假,你等个一两天,自然会知道。” 赵炳半信半疑:“先不说这事真假,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又能帮我什么忙?” “皮革原料...”陈汉笑道:“我这边认识一个蛇皮原料商,能帮你免去皮革原料的烦恼。” 赵炳眯起眼睛:“暂且不谈这位皮革原料商跟你的关系,说原料吧,可供的选择那么多种,我为什么非要用蛇皮?” “便宜实惠,质量优良...”陈汉列出这两点,继续说。 “目前原料市场所有动物皮,除了鱼皮之外,其余几款原料价格远比蛇皮贵。” “加上最近国际形势多变,大多数皮革原料管控严格。” “以你的人脉资源,想弄到其它原料确实不难。” “但是价格必然不低,甚至你根本无法保证,下一批原料能不能持续到位。” “蛇皮不同,只要你开口,随时到货。” 赵炳一脸认同:“昨晚我回家后,听你嫂子说,最近潮汕地区掀起一波捕蛇风潮。” “现在看来,这场风波跟你有关啊!”赵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事确实帮到我了!行,我应承了。那么现在说说看,我能为你做的事。” 这笔交易确实来得很及时,不然接下来,他还要四处托关系找原料。 这个过程需要付出的时间和金钱,以及人情,最让赵炳头疼。 “请阿哥当个中间人,帮我引荐一下赵天源。”这人搞了个养殖场,鸡鸭鹅,牛羊猪都有,是目前闽广两地最大的养殖户。 这条货源渠道,能满足陈汉接下来的所需。 赵天源? 赵炳皱起眉头:“搞养殖场的肥猪佬?” 看到陈汉点头,赵炳心生几分疑惑:“他是我朋友不假,但也不至于很难见吧?” “感觉你像是在给我送人情啊!” 不难见? 确实,就算不通过赵炳,陈汉也可以见到对方。 但是过程必然要浪费很多时间。 可要是有个中间人,并且这个中间人有足够份量,事情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易见难见,取决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陈汉笑道。 赵炳一笑:“他要是知道你是百万富翁,绝对连爬带滚过来见你。” 两人各自捧了下对方,只听赵炳话锋一转:“过几天吧,他目前还在港城,回头我打个电话让他回来一趟,然后再通知你。” “行。” 两人又聊了会,陈汉起身告辞。 从赵炳家出来,陈汉拐去附近中药店,给刘瑾言买完中药后,顺道解决午饭,接着坐车返回诏安。 下午两点半。 家里。 “九蛮子回来啦?” 排队在家门口等等卖货村民们看到陈汉,纷纷笑着打招呼。 陈汉报以微笑,挨个打完招呼后,抬脚走进院里。 院子里众人各司其职地忙碌着,陈汉看向坐在八仙桌边记账的刘瑾言,并没有过去打扰,把手里那袋糖果分给一群侄子侄女们,然后拎着中药进屋。 刚把药材放下,小木桌上的电话响了。 陈汉走过去拿起话筒:“南山村陈汉,请问哪里找?” “是我,闵红珠。”电话那头的闵红珠,此刻神情憔悴,眉目间尽是焦慌之情。 “陈先生,能帮我个忙吗?” “货被扣了?” “对,今早被俄国那边扣押了。”闵红珠一脸苦涩。 “找了很多人,还是没能解决。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厚着脸皮找您求助。” 回想前几天,陈汉跟她说的那些话,一股懊悔之情在闵红珠心头弥漫。 当时,听到陈汉要放弃与巴尔比亚的合作,并且讲明边界管控风险,她认为这是陈汉要吃独食,所以故意夸大风险,目的是为了吓退她和王诗语。 虽说当时王诗语开口帮陈汉解释过,然而闵红珠并不信,甚至还怀疑这两人私底下联手,想把她撇开。 愤愤不平的闵红珠分完钱,回到工厂后,立即通知全厂加班加点,赶制了一批服装,想抢在陈汉之前跟巴尔比亚交易。 甚至憧憬着,这笔交易完成后,大赚几百万的画面。 可谁知,现实狠狠给了她一巴掌,直接把她干懵了。 所有一切,全被陈汉说中了,边界那边突然实行管控,所有通关的人,货物全被扣押。 想到这,闵红珠一脸羞愧:“陈先生,帮帮我好吗?” 第60章 引狼先抛饵 古今以来,大多数人之所以会失败,全因为败给了贪婪。 人如果不懂得见好就收,必然会陷入贪婪这个泥潭里。 闵红珠就是最好的例子。 听到她那近乎哀求的语气,陈汉心里叹息一声。 “是俄国那边扣的吗?” 换做是其他人,陈汉绝不会出手。 然而面对闵红珠,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不为其它,只因上辈子她替他挡的那一刀。 “对...”闵红珠语气透着几分喜意:“我给巴尔比亚打过电话,可他并不愿意出手。” “您有办法解决吗?” “只要您能帮我化解这次危机,我愿意拿出一部分利润作为您出手的酬劳。” 陈汉沉吟几秒:“在电话机旁等我消息。” “劳烦您了。” 挂断通话后,陈汉拿过旁边的木凳子,坐在电话机旁边,足足沉思了将近十五分钟,陈汉再次拿起话筒,拨打了个国际服务电话,然后再进行转接。 “巴尔比亚,我是陈汉。”唯一可以化解闵红珠危机的人,只有巴尔比亚这老小子。 但是想让他出手,并且确保这笔交易能够成功,需要先攻克他的内心,然后在对症下药。 “我的兄弟,听说你那批货被边关扣了?”巴尔比亚语一脸关心。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虚伪的老小子。 陈汉眯起眼睛:“这件事确实需要你出手。” “陈,你开口,我肯定会帮忙。但是...”巴尔比亚目露几分戏谑。 “最近边关那里全部换防,守卫系数提升十几倍,我之前那些关系已经全部用不上。” “陈,当前这种形势下,这件事难度很大。” 今天早上闵红珠已经打过电话,巴尔比亚直接拒绝了她,目的就是为了让陈汉亲自找他。 作为莫斯科最大服装商人,背靠谢尔盖家族,巴尔比亚从没吃过亏。 然而上次跟陈汉交易,不仅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甚至还被他赚走了一笔钱,这件事让巴尔比亚耿耿于怀,时刻想着扳回一局。 所以几天前收到边界换防的消息后,巴尔比亚并没有通知陈汉,目的就是为了借此敲他一笔。 他有信心,这次必然可以从陈汉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 听完巴尔比亚这话,陈汉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如是弹钢琴一样富含节奏感。 “我最近成立了家公司,名下有六间工厂,专门生产生活用品。” “目前我已经调集一批产品,大概价值一个亿卢布左右。” “原本是打算跟你继续合作,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或许霍尔顿.西普是个更合适的人选。” 苏国各个国家,重工业名列世界第一。但在轻工业领域相当落后,尤其生活用品这块,基本全靠进口。 如今边界管控,这类物资必然更加紧张。 陈汉在这个时候,把这块肥肉抛出来,巴尔比亚能不心动吗? “陈,我的兄弟...”巴尔比亚放声大笑:“霍尔顿.西普那乌克仔,哪来的资格跟我比?” “况且你我已经合作过一次,有这个基础,合作起来可以节省很多麻烦事。你觉得呢?” 不等陈汉回应,巴尔比亚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如今各国边界管控,你有办法把这类产品送过关卡吗?” 面对这样的诱惑,巴尔比亚的确心动了。 价值一个亿的生活用品啊! 只要拿到这批产品,他有把握将它的利润提升两三成。 一想到那个数字,巴尔比亚心跳加速。 ‘或许我还可以改变一下计划,先帮他这一次,等下次交易的时候,再干掉他,吃下这批货。’ 巴尔比亚眼底精光流转,脸上笑容洋溢。 “只要我想做,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得住我...”陈汉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我在这边的势力,与你们谢尔盖家族在莫斯科的地位相差无几。” 追逐利益的商人,就像池子里的鲤鱼,只要池边的人把饵料抛进水里,它们会立马游过来,争先恐后地抢食。 利益这把武器,相当于诱鱼的饵料,只要驾驭得好,再如何桀骜不驯的人,都能轻易攻克。 “不愧是我巴尔比亚的兄弟...”巴尔比亚猛抽几口雪茄,咧着嘴,眯起眼睛。 “陈,只要你答应把这批日货品交给我,你那批被扣在边界的服装,我帮你解决。” 他在进行最后试探。 只要陈汉轻易点头答应,那么必然是因为货被扣,走投无路之下,用这种方法欺骗他。 陈汉停下手指敲击桌面的动作:“一直以来,我以为和你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可以相互托付后背的弟兄。” “然而你刚才的行为,告诉我与你之间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利益伙伴。” “既然是利益合作关系,我也应该为自己的利益负责。” “与霍尔顿.西普合作,他能让我自身利益最大化,毕竟我不需要跟他讲感情。” “很遗憾,巴尔比亚,我们的情谊到此结束。” “等等,陈...”巴尔比亚连忙开口:“我的兄弟,霍尔顿.西普并没有那个能力,帮你解决货物被扣的难题。” “无所谓,几百万卢布而已,我并不在意这点小钱。”陈汉眯起眼睛,脸上笑意盈盈。 “哈哈,不愧是我兄弟...”巴尔比亚放声大笑:“不过,陈,有挽回余地的事情,没必要意气用事吧?” “毕竟这是几百万,纵使你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小钱,但也不能便宜了那群看门狗啊!”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现在立马带人带钱前往边界,跟你手下当场完成交易,并且保证他们可以安然无恙回去。” “这样做能不能获得你原谅?” 低声下气? 不,这一切都是为了利益的演戏。 大多数时候的忍气吞声,是为了迷惑对手,等待时机发动致命一击。 站在巴尔比亚的角度,如果不能跟陈汉继续合作,他后续计划如何开展? 陈汉沉吟几秒:“五天后,我亲自前往莫斯科,请你喝伏特加。” 生意成败的核心在于什么? 利益。 利益的本质又是什么? 舍。 只有先付出足够让对方心动的利益,才可以借用对方的资源,换回来我们所需要的东西。 这就叫交易。 所有一切难事,无非是筹码不够。 只要利益给足了,再难的事情也会变得很容易。 骗,这个字的核心同样在于利益。 能不能骗到对方,取决于给出的利益,够不够打动对方,勾起人类与生俱来的贪婪。 只要把这种贪婪引爆。 再如何聪明的人,也会被利益蒙蔽双眼,被人玩弄股掌之间。 “哈哈,陈,你又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巴尔比亚开怀大笑,连抽几口雪茄。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起程。陈,让你手下到塔拉小镇的暮夜酒吧找我。” “好。” 挂断通话后,陈汉轻吁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这种心理博弈,最是累人累心。 尤其对手,是巴尔比亚这种老狐狸,每一句话出口之前,必须要反复斟酌,确定没有破绽,并且能取到引诱作用,才可以说出口。 稍微有一丝之差,不仅会被识破,甚至还会导致事情陷入更坏的局面。 思绪起伏间,陈汉再次拿起话筒,回拨刚才闵红珠打来的那个电话号码。 通话接通后,陈汉直接进入正题:“巴尔比亚已经出发,估计明早可以抵达边界,你到塔拉小镇的暮夜酒吧找他。” “记住,他要是有问及关于生活用品交易的事,你只需要告诉他,我名下有六间日货品工厂,目前正在筹集一批价值过亿卢布...”陈汉接连叮嘱了她几件事。 “就这些,记住了吗?” “嗯...”闵红珠连连点头,一脸感激:“对不起,让您为我费心了。” 陈汉语气轻柔:“当前形势不适合从事这种业务,这次之后收手吧。” 这次能让巴尔比亚出手,全靠利益这两字在牵动。 巴尔比亚为何答应,陈汉心知肚明。 换做他是巴尔比亚,面对这样的诱惑同样会起贪念,想要一口填饱肚子。 毕竟这是价值过亿的货啊! 谁能不心动? “这次我肯定听你的。”闵红珠言语铮铮,充满坚定。 经历过这事后,她是真的怕了。再来一次,她还真承受不起这种刺激。 同时也彻底明白,这种买卖不是谁都能做的。 没有异于常人的智谋与心理素质,确实是运作不来。 先前她以为轻轻松松,然而真正入手后才知,这其中程序有多复杂麻烦。 两人又聊了几句,陈汉交代她一些注意的一些细节,随后挂断通话。 “闵厂长出事了吧?” 听到刘瑾言的声音,陈汉豁然回头。 看着不知何时站在门边,巧笑嫣然的刘瑾言,陈汉点头一笑,赞同了她的推测,不过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工厂的事进展如何了?” 第61章 她笑容的杀伤力 看他不愿多说,刘瑾言倒也没有纠缠闵红珠的事,盈盈一笑,走到边上木桌子,帮陈汉倒了杯水,递给他。 “我们没有去工厂那边,具体详情你可以给诗语打个电话,她好像有事要跟你商量。” 陈汉也没多想,饮了半杯开水后,把手里的茶缸放到电话机旁。 “我先给她打个电话,待会再跟你说点事。” “嗯呐。”刘瑾言笑眼弯弯,看他拿起话筒拨号,转身走到屋外继续收货。 “是陈汉吗?” “是我,听谨言说你找我有事?”陈汉一脸疑惑,今天早上王诗语还对他无比尊敬,句句带着敬语。 现在呢? 直呼他其名。 她这种转变勾得陈汉浮想联翩,不禁猜想她和刘瑾言今早的经历。 究竟是哪种原因导致王诗语的转变? 陈汉心思起伏间,电话那头的王诗语,此刻同样心生几分犹豫,然而想到刘瑾言承诺的条件,她目露一抹坚决。 “事情是这样的,我个人觉得现在进入冻品行业,会不会太早了?” “抛开运输和储存方面的问题不谈,消费群体才是最大的问题。” “在这个连肉都吃不起,许多人三餐还没解决的年代,会有人接受这种冷冻副食品吗?” 冷冻副食品受众群体在哪? 这个问题,陈汉比谁都清楚。 不过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建立在餐饮行业这个基础之上的冷冻产品,确实离不开老百姓这个庞大的消费群体支撑。 在这个刚经历国改私,民营企业刚崭露头角的年代,下一趟馆子吃饭,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件极其奢侈的事。 经济限制了消费。 消费局限了行业发展。 综合各个方面因素,这个时候进入冻品行业确实还太早。 但是,每一个行业都是从无到有。 农田也是山地开垦之后转变来的。 要想吃到米饭,必须开荒垦地,否则哪来的土地种植农作物? 开荒过程虽然艰辛。 可只要坚持到最后,必然是丰收的季节。 想到这,陈汉揉了揉眉心:“你有什么好想法?” 人可以自信,但不能自满。 虚心听别人意见,同样是一种自我提升的途径。 并不是说,听完之后一定就要采纳。 好的建议可以提取出来,然后结合自己的想法,熔炼成新的点子。 反之,一笑而过就好。 “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海产品,首先这类产品风干之后容易保存...”王诗语把今天早上,刘瑾言跟她讲的那些优点,完整复述一遍,然后又补充了句。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浅见,决定权在于你。” 陈汉眯起双眼,不可思议之情在他心头翻涌。 “你是几时开始了解海产品的?” 她毕业后就投入皮革行业,所见所闻全跟皮革相关。这样一个人,突然间对另一个行业如此耳熟能详,这怎能让人不起疑? 最让陈汉惊讶的是,王诗语对海产品行业的市场分析,产品设计概念,工厂经营范围和方向...这些思维已经超越当前年代。 她从哪了解到的这些理念? 听到陈汉这个问题,王诗语沉吟几秒。 “海边出生的人,了解这些东西很奇怪吗?” 如果只是了解海鲜,确实不足为奇。 可问题是,这他妈是海产品吗? 看似同一个领域,然而一个是原料,另一个是成熟的产品。这两样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更过分的是,你不仅一口气说出十几种,当前时代不曾有的产品。 甚至还把后世的经典推广案也给搬出来了。 这还不够奇怪吗? 我他妈都怀疑,你跟我一样是穿越回来的了。 想到这,陈汉摩挲着下巴,享受着胡渣子磨手的触感。 “明天有空过来一趟,你我当面谈谈。” 他想当面试探一下她。 “好。” 挂断电话后,陈汉目露几分深思。 这事跟刘瑾言有没有关系? 他敢拍着胸膛保证,在此之前王诗语对海产品,绝对是一点也不了解。 这份自信源自于,上辈子对她的了解。 还有一点就是,她要是早就看好海产品这个行业,为什么之前不提?偏偏等到这个时候。 一个又一个疑问在心头升起,陈汉看向门外,开口把刘瑾言喊进屋里。 “阿九,有事?” 陈汉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木凳子,等她走过来坐下后,才开口问。 “老王劝我放弃冷冻副食品行业,建议我做海产品。” “你觉得这个建议可行吗?” 刘瑾言单手托住下巴,脸上笑意盈盈。 “我也不懂这个,你觉得可以就行。” “反正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永远支持你。” 这一脸烂漫天真的温婉笑容,着实把陈汉给晃恍惚了,就连心中所想也产生了动摇。 难道真是我多心了? 沉吟几秒,陈汉再次开口:“你今天跟老王出去,她有没有跟你提过关于海产品的事?” “有呀。”刘瑾言甜甜一笑。 “我还给她提了不少建议呢。” 陈汉眯起双眼:“哪方面的建议?” “原料采购方面,我建议她可以去东山,或者四都镇那边的码头。”刘瑾言语气轻柔,脸上依旧笑意盈盈。 “包括工厂选址,我建议她把工厂放在南山村这边。” 陈汉若有所思:“为什么要把工厂选在南山村?” “靠近涵江,(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水资源丰富,这应该算是个优势吧?”刘瑾言歪着脑袋,眨眨眼。 “阿九觉得呢?” 陈汉啧了声,彻底放弃试探了。 他发现刘瑾言的心思实在太缜密了,严丝无缝。 无论他从哪个角度进攻,她总是以不变应万变。 最关键的是,她甜美的笑容杀伤力很大,这张纯纯的脸蛋,配上天真无邪的姿神态,陈汉每试探一次,心里就会抑制不住产生一分愧疚感。 算了。 不管她再如何变,终究是我的瑾言。 只要这种改变,不会影响到她健康,就没必要深究。 “确实不错。”点点头,陈汉笑着捏了捏她鼻子。 “今天身体怎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迎上他饱含关心的眼神,刘瑾言脸上笑意更浓。 “除了感到有点乏力之外,其它并无大碍。” “阿九,你说我这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呀?还有得治吗?”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这副身体,能不能支撑她陪陈汉走到最后。 一定可以的吧? 陈汉目露几分溺爱:“一切有我呢,你别胡思乱想。” “只要阿九陪在我身边,我就不怕。”刘瑾言梨涡浅笑。 “对,咱们一起面对。”陈汉说完,站起身:“你先休息会,我去煎药。” “嗯呐。” 目送陈汉走出门,刘瑾言双眸微眯,嘴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第62章 被偏爱的女人 王诗语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接到陈汉电话之后,当天傍晚直接来到他家。 吃完饭。 两人谈及海产品的事,陈汉饶有深意地问。 “有这么好的项目,为什么之前没听你提起?” “你要是早点说出来,我也没必要大费周章东奔西走空忙活。” 听出他这话里的试探之意,王诗语不动声色地瞥了刘瑾言一眼。 两人目光对触,只见王诗语微微一笑。 “这么说,你是同意改行做海产品喽?” 这些女人,没一个是简单货色。 个个精明似鬼。 想攻破她们的心理防线窥探真相,难如登天! 想到这,陈汉沉吟几秒。 “可以做。” 海产品确实比冻品的受众面更广。 原因有两点,一个是方便储存,不需要借助冰箱。 不会流失那些家中没有冰箱的消费群体。 另一点是,投入少,市场大。 比起冻品的受众面,海产品更为广泛。 普通海鲜比猪牛羊肉的价格,还要低几毛钱。 别小看这几毛钱的差价。 老百姓舍不得花钱买肉,买些鱼干类的产品,还是有人愿意的。 让陈汉改变主意的因素有很多。 除了刘瑾言以外,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陈实。 这位上一世的老对手,目前正在经营海产品。 “想再多,不如行动来得实际...”王诗语面露微笑。 “明天开始选址建厂吧,这方面你负责。” “我来解决产品原料问题,可以吗?” 陈汉点点头。 接下来两人围绕这件事,继续展开讨论。 聊到晚上七点左右,王诗语起身告辞。 把她送走后,院子里忙活的姐姐和姐夫他们也纷纷离开。 欢声笑语的小院子,瞬间恢复冷清。 陈汉开始熬药汤。 今晚,刘瑾言选择在楼下泡药澡。 小屋里。 摇曳的煤油灯火光,把刘瑾言的身影映照在老旧的墙壁上,呈现出一幅美人沐浴图。 烛光跳动,她身影随之浮动。 腾腾热气熏得她俏脸通红,皮肤像是覆盖了层红妆,透着令人心动垂涎的视觉感。 哗!桶中药水波澜。 她双手探出水面搭在木桶沿边,身子移动倾斜,下巴搭靠在手臂上,一双璨若星辰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坐在门槛边的陈汉。 看着自家小男人的宽厚背影,刘瑾言眼底柔情万种。 “阿九,木桶空间很大,你要一起泡泡吗?” 娇柔温婉的声音,就像一双大手拨动了陈汉的心弦。 他猛然回头,迎上刘瑾言那双透着几分挑逗之意的眼眸。 看着她红彤彤的俏脸,陈汉压下心头翻涌的悸动。 “知不知,你这种行为会引发多严重的后果?” 洗澡不关门? 这种行为别说是在当前这个保守的时代,就算放在后世高楼林立的年代,恐怕也没几个女人敢像她这样胆大妄为。 可她不仅这样做了。 甚至还敢出言挑逗他。 “多严重呀?”刘瑾言眨眨眼,脸上巧笑嫣然。 “我只是邀请自家男人一起泡澡而已,这有错吗?” 有错吗? 还真没有,并且挺合情合理的。 可这是什么年代?88年啊。 我的个姐姐哟,你的观念为何越来越开放啦? 陈汉心中念头涌动,正准备开口说话,屋子里的电话响了。 只见陈汉连忙起身进屋,顺手把小木门关上。 转身走向放着电话的小桌子,路过刘瑾言身边的时候,陈汉停下脚步,瞥了她如玉般光滑的后背,咽了咽口水,克制着翻涌的热血。 “今晚一定让你求饶。” 在刘瑾言娇笑声中,陈汉走到电话机前,伸手摁下免提键。 “南山村陈汉,请问哪里找?” “阿弟,我是阿炳。”电话那头的赵炳,拿着大哥大站在院里抽烟。 “我这边联系不是肥猪佬,恰好明早要去一趟港城,到时候我当面同他讲,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 陈汉沉吟几秒:“炳哥,赵天源的事暂且先放一放。” “我这边计划有点改动。” “至于去港城...”说到这,陈汉面露几分犹豫。 “下次吧。” 港城,那座满地黄金的城市。 不仅有号称亚洲最大的股票交易所,更有无数商机。 如果可以走得开,陈汉必定会过去走一趟。 就算对当前股市不了解,凭借脑海里的那些信息,照样可以把当前手里面的钱翻个十几倍。 但是啊! 跟金钱相比起来,刘瑾言更重要。 “那好,下次有机会一起去。”赵炳也没问,陈汉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取消跟赵天源见面的事。 两人又聊了几句,陈汉挂断通话。 “是因为我吗?” 听到刘瑾言的声音,陈汉转身看向她。 只见刘瑾言面带微笑:“放弃去港城,是因为放心不下我吧?” 看似询问,语气却透着肯定。 陈汉走到木桶边,笑着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几下。 “机会有很多,可你只有一个。” 人想要得到某样东西,必须付出相对应的一些代价。 只要方向是对的,有舍必然就有得。 陈汉选择守在刘瑾言身边,确实会错过很多机会。 可那又怎样? 比金钱更重要的是家人。 机会错失了,还可以等待下一个机会。 可要是错过某个人,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重新拥有喽。 失去过一次,陈汉无比珍惜当前拥有的一切。 刘瑾言笑靥如花,万般柔情在她眼底流转。 “你会把我宠坏的呢。” “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我欺骗了你,会不会为今天的付出感到后悔?” 陈汉收回手,缓缓蹲下身子,半蹲在木桶边。 “如果真有这一天,你不用为此产生愧疚,因为错不在你。” “我也不会后悔,因为你胜过世间一切。” 短短两句话,字字透着深爱宠溺。 温度恰似这木桶里的药汤,暖了刘瑾言的心,也化开她仅存的理智。 她缓缓从木桶里站起。 药水顺着她曼妙婀娜的身子淌落,重新落进桶里。 馥郁药香四溢,她抬脚跨出木桶,毫无保留地站在陈汉面前。 这一幕落在陈汉眼里,在他心头掀起万丈波澜。 “泡澡时间还没到呢,你现在出来...” “可我等不及了呢。”刘瑾言往前一步,伸手勾住陈汉的下巴,把半蹲着的他缓缓托起,然后仰起脑袋,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半个脑袋的男人,她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你刚才说,今晚要让我求饶。” “我现在就想试一试。” “你可以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吗?” 第63章 世间一切情都逃不过因果 相遇的都是天意,拥有的全是幸运。 世上有万般美好,偏偏我们一直在错过。 拥有时不珍惜,错过后懊悔半生。 陈汉不愿错失她。 刘瑾言同样珍惜这段爱。 这一晚,她比以前几次更狂野。 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载着陈汉颠个不停。 阁楼里,声似浪,一波胜一波高。 等到声停,人不动,已是月上树枝头。 精疲力尽的两人相拥入眠。 第二天。 陈汉精力充沛地在院子里打完几套拳,然后开始做早餐。 等到刘瑾言梳好头发下楼,早餐已经做好。 小俩口吃完早饭,刘瑾言拿出账本和钱,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陈汉则是出门找老村长,谈买地建厂的事情。 老村长得知他来意后,二话不说直接带他满村子溜达选地。 最终,陈汉挑中村西头,与涵江一线之隔的那块荒地。 老村长立即喊人过来量地。 五十六亩,陈汉以每亩一百块钱的价格拿下这块荒地。 到村部付完钱,走完程序后,陈汉收起地契。 “三叔公,劳您帮我吆喝一声。” “通知村里的叔伯,拿上锄头帮我把这块地开垦推平。” “人数不限,每天工钱两块,不包饭。” “荒地开垦完,所有人留下来继续帮我建厂,工钱升到三块钱每天。” 包伙食太麻烦了,陈汉宁愿多付一两块钱,也不愿承担这个事。 “看来你这蛮子是真挣到钱了啊!行,这事交给三叔公。”老村长咧着嘴,吧唧几口烟杆,转身上楼。 片刻后。 楼顶的大喇叭响起,老村长的声音传遍整个村子,打破这个早晨的宁静。 那些原本准备进山抓蛇的村民们,听完广播内容后,纷纷转身回家拿锄头,然后直奔村西口。 换做是几天前,他们肯定不会赚这两块钱。 因为捕蛇更好赚,运气好点的人,一天能赚个五六块钱,还能换肉丸子给一家老小解馋,哪有比这更美的事啊? 可最近山里的蛇,一天比一天少。 有时候一天下来,连坨蛇屎都没找到,更别说是蛇了。 为这事,村民们没少发愁。 以至于听到这条广播内容,所有人立马意识到,赚钱的机会又来了。 十分钟左右。 村西口荒地边,集聚上百个村民,个个拎着锄头。 阵势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是准备揍人呢。 等到陈汉过来,众人确定每天工钱确实是两块钱后,立即开始抡动手里的锄头下地锄草。 上百号人聚在一块地干活的场景,陈汉只在十岁那年见过。 那时候生产队还在,也只有七几年,才有这种恢宏的场景。 站在路边看了会,陈汉回家让大姐过来监工,记人数名。 陈汉原本想亲自去一趟县里购置建材。 恰好四姐夫和五姐夫,两人刚从早市卖完肉丸子回来,陈汉进屋拿钱,把这项活交给两人... 接下来几天,陈汉一直呆在家里,忙着建厂的事情。 荒地那边一天一个新模样。 短短五天时间,在108个人努力下,不仅地基挖好了,就连四周也砌起一道围墙,已经具备工厂的雏形。 工厂建造、办理各种证件、设计包装袋、采购封口机和真空机...一系列事情在陈汉安排规划下,进展井然有序。 这天,陈汉接到沈龙打来的电话。 得知他已经攻克魏林,和其他研发人员,正在等待他们办理离职手续,陈汉交代了他几句,通话刚挂断,闵红珠找上门。 陪她一起来的还有王诗语。 不过王诗语并没有进屋,陪闵红珠走进院子后,她拉起刘瑾言出门去工厂那边。 屋里。 闵红珠把手里那个沉甸甸的手提袋放到木桌上,然后抬眼看向陈汉。 “陈先生,这次全依仗您了。” 这个手提袋里面,装满百元大钞,总数是五十万现金。 数目之大,是许多人一辈子难以迄及的财富。 然而闵红珠不仅没有半点不舍,甚至无比希望陈汉能收下这笔钱。 经历过这件事后,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彻底心服口服,心里再无半点质疑之情,反而充满钦佩之意。 不夸张地说一句,这次要不是陈汉出手,她绝对会血本无归。 全靠他。 这个男人连门都没出,仅仅一通电话,就化解了她的危机,并且给她带来一百万的财富。 这份本事,世间几人能有? 俄国回来的路上,她已经下定决心,从今以后牢牢抱住陈汉这棵大树。 回来后,找王诗语陪同。 听她说,最近正跟陈汉合作,准备进击海产品市场。 闵红珠听完这事后,心头蠢动难安,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加入其中。 她现在越发坚信,跟在陈汉身后,必定可以挣到大钱。 这五十万现金,不仅是谢礼,更是她想要加入这个阵营的投名状。 想到这,闵红珠打开手提包的拉链,顺势扯开袋子口,将里面那一捆捆钞票曝露在两人视线中。 “这五十万是我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她姿态放得很低,甚至透着几分谄媚讨好。 堂堂红星服装厂厂长,无数服装商人巴结的对象。 面对市领导,依旧敢拍桌子的女强人。 此刻她在陈汉面前,不仅低声下气,甚至还透着几分紧张。 这事说出去,谁信? 可这就是事实。 当一个人的能力强大到,远超他人所能迄及的层次。 别人又恰好需要他这份能力扶助,金钱与权势都要低三分。 “有这份心意就行,钱拿回去吧。”陈汉一脸风轻云淡。 不是他故作清高。 钱,人人爱。 陈汉也不例外。 只是他这次出手帮闵红珠,为的是还她上一世,替他挡那一刀的情。 这份情债还掉,他跟她才能两清。 他也能心安理得地斩断这份羁绊,从此各走各路。 看他不为所动,闵红珠佩服之余,心头也升起几分急意。 “您出了力,这一份应当属于您,请恕我不能收回。” 应当? 陈汉面露淡笑:“这世间从来不存在任何理所应当的事。” “我帮你,有因。” “只有解了这份因,果业方能随之消散。” 第64章 这辈子无悔遇见你 事出有因。 因从何起? 闵红珠没有深究这一点,因为陈汉这段话,潜藏的两个意思,彻底打乱了她所有思绪。 他不仅拒收这笔钱,甚至还要跟她断绝来往。 这样的结果,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陈先生,您心宽似海,能容山川河岳,难道就容不下我之前的那点糊涂事吗?” 这女人跟以前一样,永远不会审视自己,犯错之后也从不会道歉,只知道一味地要求别人包容。 可别人凭什么包容? “每个人都会有犯糊涂的时候,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是…”陈汉看着眼前这张俏丽的面孔,语气多了几分轻柔。 “有选择就会有对错,你之前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应该承担这一份事与愿违的后果。” 只要是人就会犯错。 犯错不可怕。 可怕的是错了之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一个人如果不懂得内视自己,永远不会有进步。 闵红珠咬咬牙:“我这人没其它本事,自问对金融有几分见解。” “也许将来有一天,我可以在这方面为您鞍前马后。” 脑海中储存的金融知识,是她最大的底气。 现如今她把底牌亮出来,只为求得一份可以跟陈汉继续合作的机会。 她相信,有价值的人,是不会被人拒绝的。 陈汉不可置否一笑:“你真的了解金融吗?” 闵红珠愣了几秒,刚想开口回应,只听陈汉再次开口。 “你所认知的金融,应该是货币与资金的融通,储蓄与证券,又或者是保险?” “难道不是吗?”闵红珠问。 “是,但也不是...”陈汉笑了笑:“我认知的金融,背后是经济,又与Z治息息相关,却也离不开历史,跟哲学又有那么一点关联...” “而在这些因素归根结底,源自于人性。” “投资也好,买卖也罢。所有一切的本质,都在于人性。” 社会复杂吗? 不复杂,真正复杂的是人性。 是人改变了这个世界,然后衍生出一个又一个体系。 站在高处的人,利用这些体系奴役低处的人。 甚至为了他们能够乖乖听话,创造出建立在货币之上的消费体系。 房子、车子、各种奢侈品...用这些东西,掏空底层人员兜里的钱,降低他们的威胁性,巩固自身地位。 所以,金融也好,货币也罢。这些全是资本家,驾驭与操控人性的武器。 “你只有先知道别人需要什么,自己又能给别人带去什么,才可以换来自己所需之物。” 陈汉抬眼看向一脸沉思的闵红珠:“如果你连人性所需都不明白,那么你所认知的金融,犹如空中楼阁。” 看似华丽,实则虚之。 闵红珠没有说话,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时而皱眉,时而若有所思,时而又一脸茫然...整个人仿若中邪一样,心情波澜。 许久。 只见闵红珠长吁一口气,从那种恍惚的悟道状态中脱离出来后,她站了起来,向陈汉鞠了个躬。 “多谢教诲...” 站直身体后,闵红珠目光满是崇敬:“与您相比起来,我确实一无是处。” “可我始终认为,哪怕再如何一无是处的人,依然有属于他的价值量。” “您觉得呢?” 她依然不死心,尤其听完陈汉这段话之后,闵红珠更加坚定追随陈汉的念头。 这个男人的智慧才情,先前她已然见识,并且领教过。 原先以为,那已经是他的全部。 直至她那批货在边界被扣,这个让她竭尽所能依旧无以为力的难题,被陈汉一通电话轻易化解后。 闵红珠对他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直至今天,这种认知再一次被刷新。 她忽然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就像是隐藏在迷雾中的山峰。 站在雾外,只能观其轮廓,难见他真容。 可要是走进雾中,一步一风景。 处处迷人眼,动人心。 究竟是多么渊博的才学,方能如此令人捉摸不透? 心中惊叹崇敬之余,闵红珠眼里也多了几分火热,和七分期待。 “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保证,今后绝不会再质疑您分毫,与诗语一样唯您马首是瞻。” “抱歉...” 看到陈汉摇头,闵红珠眼中神采黯淡,身体在这一刻仿若被抽空力气,跌坐在椅子上,一脸失魂落魄。 她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造化。 一个能让她参与掘金队的机会。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全因为她之前那次的选择。 想到这,闵红珠双手抻着桌子,一脸落寞地站了起来。 “我不该有奢求的,很抱歉浪费您宝贵时间。” “至于这钱...”闵红珠看了看桌面的手提包,眼神坚定。 “它是属于您的,我闵红珠是贪财,但却只拿属于我该得的钱。” 说完这话,闵红珠转身向门口走去。 看着她曼妙婀娜的背影,陈汉沉吟几秒,心里叹了口气。 “中午留下吃饭吧。” 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啊! 原以为可以借此机会,斩断跟她之间的羁绊,从此陌路不相逢。 然而看到她这道落寞的背影,陈汉脑海里浮现出,上一世她病倒在床,孤苦伶仃的画面,顿时心软了。 那一年,她六十四岁,他五十四岁。 那一年,她走了,带着对他的万般柔情与眷念,离开这个世界。 陈汉永远忘不了,她奄奄一息时,握着他的手,所说的那一句。 “我这辈子遇见你后,错过了很多人与物,可我并不后悔。” “遗憾的是,今后不能陪伴在你身边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年过半百的小老头了,以后就别在祸害小姑娘了,要养好身体,多活几年,别太早来 句句无爱,却又字字饱含深情。 时至如今回想起来,陈汉依旧心头波澜,情绪翻涌。 终究是我负了她,还有她们。 这辈子要补偿的,恐怕不止一个刘瑾言啊! 已经走到门口的闵红珠,听到他这话后,豁然停下脚步,一脸惊喜地转身看着他。 “陈先生,您改变主意了吗?” 她原本已经绝望了。 然而,陈汉这句话,让她心头重新升起希望。 陈汉眼含温柔,笑着点点头:“你先前有句话说的很对。” “没有投资者,会拒绝一个价值连城的人。” “我也不例外。” 情这个字,就像毒药一样蚀骨侵魂。 沾上了,再如何英明的人,也会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陈汉自己都不清楚,这辈子会不会重蹈上一世的路? 能否做到,真正钟情于刘瑾言一人? 本心本性,难自控。 从没有人可以做到,真正驾驭住本心,不受外力因素影响。 我们唯一可以做到的只有,在可控的事情范围内,做出符合当前利益的决策。 然后在前进的过程中,承受,并且默默接受各种事与愿违… 第65章 刘瑾言的核心竞争论 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终其一生只为追求两样东西,价值感和归属感。 第一个来源于被肯定,以此换取自身所需要的利益。 第二个源自于被爱,从中感受温馨幸福的滋味,然后在被爱与被伤中,舔着伤口前行。 这一天。 汉瑾食品公司正式成立,股权结构以陈汉掌控60%为主,闵红珠和王诗语各自占20%为辅。 三方入股资金,陈汉拿出一百万,王诗语和闵红珠各自拿出五十万。 出资比例,与股权分配,确实不成正比。然而两女对此毫无意见,甚至还开口要多让出一些给陈汉。 陈汉并没有同意,敲定股权分配的事情后,他提出下一步计划。 “不管是做什么生意,渠道是最重要的配置。没有渠道,产品再好也很难打开市场。” “自有渠道,和别人渠道,区别在于自控和它控。” “前者可以让我们不受他人限制,后者等于是把脖子伸到他人刀下…”说到这,陈汉看着三女。 “我个人倾向于先买店铺,建立属于自己的渠道。这样前期投入虽高,却可以让我们拥有更多的可控权与自主权。” “今后就算改行,手里掌握的现有店铺,也能让我们快速进入正轨。” 还有一件事他没说,那就是地皮。 既然让闵红珠参与进来,那么她手里的资源自然不能浪费。 不过这件事暂时可以缓一缓,等到资金积累足够,陈汉必然会横刀立马,杀入地产业。 听完陈汉这个计划,闵红珠一脸若有所思,王诗语则是满心震撼地看向刘瑾言。 她竟然全部说中了。 早上两人出门,到工厂巡察进度的时候,王诗语提及闵红珠的事情。 当时她问,陈汉会拒绝,还是同意闵红珠加入? 刘瑾言给予的回答是,他终究难逃心里那一关。 一个多情且痴情的人,是最心软,也最为注重情义的。 王诗语追问这话的意思,然而刘瑾言并没有多做解释。 直接跳到合作之后的话题,并且列举出,公司的名字,以及三方达成合作之后,陈汉的下一步计划。 其中就包括渠道自建这一条。 想到这,王诗语心头情绪波澜,充满惊疑。 是他事先告诉她的?还是刘瑾言自己推测出来的?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不足为奇。 可要是第二个,那就相当恐怖了。 这说明,刘瑾言的智谋与眼界,半点也不弱于陈汉,甚至有可能领先于他。 “诗语,你觉得呢?” “啊?”王诗语一脸疑惑地看向闵红珠:“不好意思,走神了,你再说一遍吧。” 闵红珠无奈,只好把陈汉刚才说的复述一遍。 “陈先生的意思是,前期先在厦门、泉州、漳州...福建省各个主要城市购买店铺。” “步入正轨之后,开始盈利了,再转战其它省市。” “我是很赞同这种稳扎稳打的发展模式,这样可以大幅度减少我们的资金问题。” “你呢,是什么意思?” “我也赞同...”王诗语点头,然后看向陈汉:“不过这样一来,是不是该提前招聘一些人手培训?” 陈汉嗯了声:“这件事由老闵负责,她那套规矩挺适合塑造店员的形象与素质。” 听他这句话,闵红珠面露微笑:“总算有一样能让陈先生看重的了。” “您放心,我保证培训出一批优质的店员。” 陈汉对此并不怀疑,闵红珠的管理能力与塑造力,是他见过的人当中,最为厉害的,没有之一。 这一点从红星服装厂的状况,足以证明一切。 把这事交给她,陈汉百分百放心。 “老王,店铺选址的事,稍后我会给你一份地区名单,你按照上面的标注购买店铺就行...”说到这,陈汉话锋一转。 “沈荃玫最近怎么样?” 冷不丁听他这一问,王诗语思维有些转不过来。 坐在她身边的刘瑾言,却是一脸若有所思:“想把她也拉进来吗?” 陈汉诧异地看向她,心里赞了句妻姐聪慧之余,点点头。 “老沈的能力毋庸置疑,认真调教,可以扛大梁。” 见他如此看好沈荃玫,王诗语心头欢喜:“阿玫留在皮革厂确实屈才了,回头我跟她商量一下,只要她愿意,我立马帮她办理离职手续。” “至于担任哪个职位,再由你安排。” “行...” 敲定渠道的事情后,几人接下来继续讨论货源和产品生产的事。 聊到傍晚时分,闵红珠和王诗语起身告辞。 送走两人后,陈汉和刘瑾言沿着村道散步。 “早上诗语跟我说过,关于北方的市场。刚才她在会议上没提出来,应该是不想让你误会...” 刘瑾言笑意盈盈:“不过我认为,她说得很有道理。” “北方海产资源匮乏,市场潜力巨大,咱们的海产品如果放在北方,必然可以轻易打开市场。” 这是王诗语想到的,还是你自己的想法? 陈汉目露几分深意:“南北方存在很大的饮食差异化,要想打开北方市场,你觉得在产品方面,应该做出哪些改变?” “我不知呀...”刘瑾言眨眨眼,笑容烂漫:“毕竟我没去过北方,不了解那边的生活习俗,饮食文化...” “不了解,自然也就没有发言权。万一说错话,造成损失,我可赔不起。” “要不,你问诗语?” 问她,还不如问你。 她现在都快成你代言人喽! 陈汉心知肚明,但却没有拆穿。 看透不说透,不仅是给对方留面子,也是在为自己留后路。 关系再好,也不能揭人短。把别人弄得下不了台,自然也就会导致彼此之间产生隔阂。 另外,陈汉也想看看,刘瑾言极限在哪,能演多久。 “北方市场暂时先放一旁吧...”陈汉笑道:“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 “先把地基挖好,夯实了,建楼才不会塌。” “根基要是不稳,楼搭得再高也承受不起风雨侵蚀。” 北方市场,他肯定要进。 而且还要直接进入首都,然后再以此为中心,往其它地区辐射。 “有道理...”刘瑾言一脸赞同。 “不过南方市场的竞争力度可不小,毕竟是沿海城市,最不缺的就是海鲜货源。” “一旦我们的产品上市后,取得的成绩斐然,必定会引发眼红者跟风仿造。” 这是一个不可杜绝的现象,或者说,各行各业都是这样。 “所以,产品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核心特色,这样才可以具备核心竞争力。” 陈汉听完她这段话,眯起眼睛:“这些也是老王告诉你的吗?” 第66章 进度与布局 面对陈汉饱含深意的询问,刘瑾言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脸颊露出的酒窝,恰似路边田垦上迎风招展的雏菊,令人心旷神怡。 “部分是因为诗语之前那些话的启发。” “也不知道对不对,你听听就好。” 滴水不漏! 自家这个媳妇的防御力,绝对已经达到最高系数。 想要攻破她防御,只能等她自己露马脚了。 陈汉绝了试探的心思:“分析得很有道理,产品的核心竞争力大部分因素确实在于特色。” 什么是特色? 同样一款鱼干,别人家的只是酥香脆,但你家的多了一个辣,并且这种辛辣口感,是别人无法模仿的,这就是特色。 在当前这个年代,想要把一款产品做出特色,倒也不难。 难的是,如何在符合食品质检的同时,又能防止别人仿造。 这是陈汉最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可惜,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想到解决方法。 陈汉从没有小看过这个年代的生意人。 诚然,他掌握着许多经典商业方案,以及经济走势。 加上当前年代的商业模式,并不像后世那般完善。 大家都处于摸石头过河的阶段,可这并不代表那些商人是什么都不懂的憨仔。 后世那些屹立在财富榜上的商人,能在这个时代杀出,靠的可不仅仅是无谋之勇。 人类创造力是无穷无尽的,模仿能力更是强大至极。 “想什么事这么入神呀?” “都要走到水沟里了呢。”刘瑾言说话间,一把拉住他手臂,制止了他继续前行。 从恍惚中回过神的陈汉,看到自己距离路边水沟只差一步之遥,心里庆幸之余,陈汉轻吁一口气。 “没什么,回去吧。” 刘瑾言盯着他看了几秒,面带微笑地点点头。 两人回家后,陈汉呆了不到十分钟,再次起身出门。 涵江边的工厂。 经过一个星期的时间,百多人努力建设,外壳已经搭建起来。 按照这种建造速度,顶多再有五天时间,第一间车间必定能完成。 陈汉找到负责施工的工头,跟他聊了半个小时左右,接着两人围绕工地转悠了一圈,离开之前陈汉留下两千块钱材料费。 这年头工价和材料费便宜,建一间百多平方的两层瓦片房,总价大概在五千块钱左右... 接下来几天,陈汉每天除了到工地巡视,其余时间都在家里写规划,设计产品包装。 他负责规划,王诗语和闵红珠负责采购,处理各种外务,包括培训店员,以及按照陈汉的指示购买店铺。 以她俩的资源和能力,处理这些外务,完全是轻而易举。 工厂一切事物井然有序地发展着,皮革原料这块业务,同样发展迅猛。 唯有诏安这边依旧,停留在两虎相争的局势。 林檎虎和李长青,两人为了争抢收货地盘,基本是一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 打得头破血流。 最近这段时间闹得最凶,陈汉听那个帮林檎虎送货的小弟讲,昨天林檎虎带人堵了李长青一次,敲断了李长青一条腿,他自己也被对方打破头。 不夸张地说一句,两人如今势同水火,杀红了眼。 按照当前这个形势,只需再添一把火,双方矛盾必将上升一级。 这天林檎虎的小弟送货到家里,恰好陈汉从工地回来。 “九哥…” 几人一脸狂热地打招呼,恨不得跟九哥走近点,幻想着万一被他瞧上眼。 到时候只要九哥拉一把,自己必将成为下一个林檎虎。 现在的林檎虎大金链子戴着,兜里全是票子,不仅自己天天下馆子,家里更是顿顿有肉吃。 他能有今天,人人都知道他是靠陈汉随手赏的一碗饭,才有今天的滋润。 以至于十里八乡的后生仔们,个个对林檎虎羡慕的眼红,同时满怀憧憬地想着,能被陈汉看中。 “你们几个回去后,跟擒虎说一声,从明天开始,每条蛇按一块钱给他。” “想办法给我把数量提上来,这里收不到,可以往其它县发展,目光别局限一处。” 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 陈汉做事一向是尊重利益,尊重人性。 人性本贪,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多大风险都敢冒。 想要激化林檎虎和李长青之间的矛盾,又不牵连到自己,金钱是最好的利器。 “好的,九哥...” 送走几人后,陈汉走进院子里。 陪着几个外甥玩了会,陈汉进屋给王诗语打了个电话,询问货源和货车、定制的锅以及其它各种工具。 “卡车买好了,走闵厂长的关系,两辆二手卡车花了四十万块钱...”电话那头的王诗语,温声说道。 “闵厂长雇了两个司机,明天会把车子,连同其它工具一起运过来。包装袋定了两万个...这些费用综合起来,总共支出五十万左右。” “货源这块已经谈妥,我跟四都镇那边几个渔村达成供货合作,到时候只要我们这边确定需要的鱼类,直接联系他们就行。” “你那边呢?车间建得怎样了?” “第一间铁皮车间已经建好,明天研发人员到来,会立即开始研发产品...”说到这,陈汉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 “公司账户上,还剩多少钱?” “目前还有108万左右,你需要用吗?” 两百万资金,已经花了将近一半多。 抛开买两辆卡车的大开销之外,其余大部分全花在购买店铺方面。 目前闵红珠已经在泉州、厦门、漳州、福州...这四个城市的繁华地段,买了下12间店铺,其中最贵的是厦门那三间,购价每平方是500块钱。 三间店铺全是两层结构的老屋子,每间总面积100平方左右,总共花了将近十六万块钱。 其余几个城市的九间店铺综合起来,共花费二十万左右… 跟后世一套店铺动辄上百万比起来,可以说现在的房价简直白菜价。 当然,这种差距跟货币膨胀离不开关系。 “你跟老闵说一声,分五十万出来成立一家建筑公司,后续怎么做,我会再告诉她。” 王诗语也没问原因,跟陈汉认识至今,这个男人的本事有多大,她虽然还没全部了解,但是仅凭他当前显露出来的能力,就值得她深信不疑。 “行,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两人又聊了几句,陈汉挂断通话后,起身上楼拿记事本,继续编写后续发展计划。 房地产这块暂时还不够格进入,虽然这个年代的地价便宜,但是想拿下一块够格建小区的地,至少也要几百万。 这一环计划,是建立在食品计划之上,只有食品公司赚钱,他才有资本入驻这个行业。 第二天。 沈龙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魏林七人。 当天中午,陈汉做了一顿饭菜,给几人接风,然后把他们安顿在刘瑾言家。 这套房子自从刘保国死后,就一直空置着。上下两层,外加一楼的耳房,住七个大男人,绰绰有余。 当天晚上,陈汉把一张原料采购单给四五姐夫,交代他俩明天上早市卖肉丸子,顺便把单子上的原料和配料买回来。 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该进入产品研发步骤了。 第67章 老乡试吃吗 第二天。 工厂,铁皮车间里。 随着各种材料和工具陆续运送进来,当天中午魏林他们立即展开研究。 陈汉提供的原料有六种,巴浪鱼、小多春鱼、丁香鱼、小黄鱼...四种鱼,一种虾,一种八爪鱼。 六款海鲜,每款都有30斤,价格最贵的狗虾也就一块钱。 车间内,这些海鲜在操作台上宰杀处理好之后,立即被放进大木盆。 魏林他们这些,戴着口罩和手套的研发人员,聚在一起针对这几款海鲜展开讨论。 旁听片刻,陈汉看他们几人依旧毫无头绪,忍不住开口。 “几位师傅,有没有想过先炸后炒?” 听到陈汉这话,魏林几人纷纷抬眼看向他。 面对众人各异的目光,陈汉微微一笑:“比如巴浪鱼,咱们可以先剔骨剥肉,添加辣椒和胡椒进行腌制后,下锅油炸,捞出爆炒,接着烘成鱼干...” “做成类似零食一样的即食品,不仅可以让人解馋,还能当做下酒菜。” “你们觉得呢?” 这话一出,包括魏林在内,七个研发人员先是愣了几秒,大脑转动片刻,其中一人猛拍了下大腿。 “妙啊,怎就没往这块想呢?” “还有丁香鱼,是不是也可以按照相同的方式制作?来个五香款,麻辣款,爆辣款?” “我觉得小黄鱼同样可以剔骨剥肉,然后两片鱼肉保留完整,先腌制后炸,接着晒干就行。” 陈汉一句话,打开了众人的思路。 七个研发人员,你一句、我一句,就此展开激烈的讨论,渐渐把六款海鲜的产品研发方向定型了。 考虑到南方人普遍不能吃辣,所有产品初步被归纳成四类,五香、微辣、麻辣、爆辣。 按照这个定位,魏林带头开始进行尝试。 说是容易,然而要想将一款产品制作成功,需要千锤百炼地进行各种尝试,直至敲定所有配料用量,彻底形成完整的配方,才可以进行生产。 接下来几天,众人全在实验中度过。 被魏林封为试吃员的陈汉遭罪了。 不仅吃到嘴里上火起泡,到后面看见海鲜,胃就忍不住翻涌。 以至于后来,陈汉吓得躲在家里阁楼,连楼都不敢下。 失去陈汉这个金牌试吃员,魏林把目光瞄向其他人。 然后,村里人遭罪了。 “老乡,我们厂的新产品,免费试吃要不?” “这么好?赶紧给我来一些尝尝...” 起先,众人新鲜感十足,加上又是免费试吃,村里所有人争先恐后。 然后那段时间,许阿嫲家的门槛差点被踩破了,人人上门买草药,煮凉茶。 到后来,所有人见到‘老乡,试吃吗?’,一个个吓得调头跑路。 没办法啊! 那几款爆辣的鱼干威力太大了,吃完蹲坑都疼。 没人遭得住啊! 又经过一个星期研发。 六款产品的口味,添加一味草药后,口感获得所有人认可。 陈汉如释重负,宣布正式开始投产。 村里到工厂上班的妇女们,每天工资是1.5块钱。这个工价虽然不能跟干建筑活的男人比,不过众人也很是满意了。 现在,村里大多数夫妻都成了厂里的员工,每天算下来工价,也有4.5块钱。 这个薪资直接把陈汉的威望,推升到比老村长还要高的层度。 以前人们怕陈汉,是因为九蛮子的拳头太凶猛。 如今他们不怕了,然而对陈汉比以前更加敬重。 因为陈汉给钱啊。 人就是这样,当你能给身边的人带来利益,他们会敬你如神。 否则你就算挣再多钱,只要他们不需要跟你借钱,最多也就只能引他们羡慕,甚至暗中捅你刀子。 然而当利益捆绑在一起,不仅能赢得他们好感,甚至还会以你马首是瞻。 在这种感激之情影响下,每个人甩开膀子铆足劲开工,造就工厂的施工进度一天比一天快。 南山村,经济创收随着陈汉的工厂开工,正在不断提升。 10.16号。 六款产品过检的当天,陈汉立即安排工人装车,随后找到沈荃玫。 半个月前,沈荃玫从皮革厂离职,正式加入汉瑾食品公司,担任食品厂厂长一职。 交代她一些工厂的事情后,陈汉跟随两辆载满货物的卡车,一起出发前往泉州。 过去一个月,刘瑾言再次病发。状况不像之前那次一样陷入昏迷,虽然有意识状态下,她承受的痛苦更为强烈。 但是从这也可以看出,许阿嫲那张药方起效果了。 这个发现让陈汉欢喜不已,有了治愈的希望,压在陈汉心头的阴霾淡了几分,动力更为充足。 傍晚。 泉州。 市中心的老街,两辆卡车停在一家名为‘汉瑾食品店’的商店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闵红珠,立即让店员上前卸货。 在员工们卸货期间,陈汉和闵红珠在一旁交谈。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听到闵红珠这个问题,陈汉沉吟几秒:“我之前交代你印刷的宣传单,印好了吗?” 按照他的计划,是派发宣传单,搞一场活动。先把三间店铺附近的居民全吸引过来,赚到钱之后再一步步加大广告力度。 这样既可以最快打开市场,还能避免资金不足的问题。 况且他布置的那些宣传手段,全部执行起来,效果不见得会比登报打广告差。 “只发宣传单吗?”闵红珠犹豫片刻,补充了句:“要不要找当地报社?我在这边有认识个主编。” “电视台也有人,要不干脆一步到位?” 陈汉摇头:“暂时以传单和活动为先,三间店铺的员工有几个?” “每家配置是四个外加一个店长...”闵红珠回了句,其它几个城市的店铺,员工也已经调配到岗位,正在准备前期开业事项。 “派发传单的临时工,今天找了十人,全是附近在校大学生,每人一天两块钱。” 说到这,她话锋一转:“确定不走报社投广告吗?我咨询过,一万块钱可以拿下一块版图。” 这个价格并不算贵,毕竟是当地官方日报,权威性和订阅量极高。 闵红珠觉得很值。 “我觉得这块是有必要投入的,双管齐下,必然可以取得翻倍效果。” 一万块钱吗? 陈汉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88年,不是后世那个广告费动辄起步至少几十万的年代。 这点广告投入,以他目前手里的资金,打全省广告肯定是不够,但要打一个市的广告,绝对绰绰有余。 第68章 香飘十里 心里已然有决定的陈汉,并没有立即开口回应闵红珠这话,反而开口问她。 “执意要投放广告,是有原因吧?” “陈实...”提及这个名字,闵红珠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酒泉海鲜干货公司的老板,名下有一款五香丁香鱼,目前已经火遍全福建。最近推出的一款五香虾,同样备受消费者青睐。” “要跟这种人争抢市场,除了产品质量之外,我们还需要尽可能提升产品知名度。” 陈实是个什么样的人? 八个字。 寒门出身,阴狠毒辣。 一个小渔村走出来的渔民,除了有一颗聪慧的头脑之外,个人心性相当狠辣。 这也是他能快速崛起的原因。 短短三年,从二道贩子起步,搞海鲜批发,然后成立小作坊,开始生产海产品。 到现在,市面上售卖的鱼干、干贝、干鲍鱼...一系列海鲜干货,全是他公司产品。 按照陈汉的估算,目前陈实的公司估值,大概在千万级别。 这个估值放在后世,自然不算什么。 但在当前这个年代,是一个相当庞大的体量。 可那又怎样? 既然已经进入海产品行业,陈汉自然不可能只局限于即食品这块。 海鲜干货这个分支,是他下一步要做的版块。 同坐一张桌子吃饭,必然会有磕碰。 与其等对方吃饱肚子再抢食,不如趁对方羽翼未丰,先把他饭碗给砸了。 想到这,陈汉抬眼看向闵红珠:“酒泉推出的两款即食品,你有没有试过?” “有...”闵红珠点点头:“口感和外包装都不如我们的产品,这是我们的优势。” “所以我才会建议您,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通过广告把知名度提升起来,打他个措手不及。只要我们的品牌口碑传开,纵使这条地头蛇再凶,我们一样能把他踩死。” 想踩死陈实? 可没那么容易。 对方能爬到今天这个层次,可不仅仅是只靠头脑,拳头也是他立足市场的一部分实力。 “报纸投放广告这块,你联系一下对方,尽快敲定落实。”沉吟几秒,陈汉再次开口。 “广告标语和内容,复刻宣传单的文案就行。” “行,我今晚亲自去她家里一趟。” 两人谈话间,店里的员工已经卸完部分货。 店长走过来:“老板,这边弄好了。您要是没其它吩咐,我先带司机送货去其它两家店。” 闵红珠嗯了声:“顺道转告其他两位店长一声,货架整理好之后早点下班,明天开始按照规定时间上下班。” 上班时间与其它制度,这些在培训店员期间,就已经全部制定好。 “好的。” 目送店长上车离开,再看店里忙碌的几个员工,陈汉目露几分赞许。 “这批店员素养不错。” 得到陈汉这句赞美,闵红珠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她尽心尽力培训这批人,为的就是向陈汉展现她个人能力,让他看到她的价值所在。 好让他知道,她并不是一个绣花枕头,跟她合作是一个极其明智的决定。 两人又聊了几句,等店员摆放好产品,锁好店铺门之后,陈汉和闵红珠找地方吃饭。 “对了,之前你交代我成立的建筑公司已经注册好...”吃完饭,走出小饭店,闵红珠突然想起这事。 “接下来该怎么做?” “先组建一支建筑队,后续该怎么做,我再告诉你。”后续计划,陈汉早已规划好。不说,是因为现在说出来也没用。 没有队伍和资金,空口白话纯属是浪费口水。 心里虽然好奇,然而见他不愿多说,闵红珠倒也没有继续往下追问。 认识陈汉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她对这个男人的处事风格却是相当了解。 人处世就该小心谨慎。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不能讲。 大多数人失败,全坏在这张嘴巴上。 管不住嘴,不仅容易得罪人,甚至还会导致自己苦心策划的项目被抢走。 不仅要驾驭本心,还要懂得如何管住嘴巴。 送陈汉到招待所后,闵红珠驱车离开。 第二天。 早上八点。 老街。 汉瑾食铺门口,左右两边各放一张四角木桌。 一挂千发鞭炮铺在地面。 店长点燃后,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那些还躲在被窝的懒货被炮声惊醒,过往路人也被吸引视线。 人们驻足看向这间张灯结彩,挂着横幅的店铺,个别一些识字的人指指点点。 “汉瑾食铺开业,今天店里所有产品一律九折,买十送一。” “老王,这家店是卖什么的呀?” “不知道啊,也没写。但是买他们家的东西,好像还送衣服呢。” “不是吧?谁家开店这么大方啊?” 各种惊叹质疑声响起的瞬间,店里走出两个端着木质托盘的女孩。 她们身穿白底印蓝花的无袖旗袍。 婀娜身段每次行走,腰肢恰似风中摇曳的杨柳,曲线玲珑,弧度勾人。 两个肤白貌美的旗袍女郎出现后,立马勾住在场所有大老爷们的视线。 一些后生仔更是瞪圆双目,面红耳赤地直勾勾盯着她们。 在众人注视之下,两个旗袍女郎把手里的托盘,放在右手边那张四角桌上。 垫着一层牛皮纸的托盘,装满各种即食品。 这些刚加热过的即食品还冒着热气,风一吹,香飘满街。 围在店门口四周的人们,嗅到这麻辣香味,一个个忍不住咽口水,视线也从旗袍女郎身上,转移到托盘上的食物。 “好香啊!这是鱼干?” “我好像看到有丁香鱼?” 人们议论纷纷之际,身穿白色短袖的店长,带着其余两个店员走出店门口。 他们身上穿的这件短袖,胸前印有‘汉瑾食铺’LoGo。 这些衣服是陈汉一个月之前,交代闵红珠生产的,足足有一万件。 两个店员抱着一堆衣服,放到店门口左边的四角桌。 其中一个旗袍女郎走过来站岗。 “各位父老乡亲,小店今天开业,先尝后买。”店长抱拳微笑。 “原价一块钱,现价只需九毛钱。” “买十袋送一袋,买二十袋送一件跟我们身上穿的同样的衣服。”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哗然。 “后生仔,你确定可以试吃?然后还送衣服?” 店长点头微笑:“小店诚信经营,绝不会做任何欺骗顾客的行为。” “各位父老乡亲尽管放心试吃,小店管够。” “牛哇!这家店的老板真大气。”有人鼓掌吆喝。 “说个屁,先尝尝再说。” 围观的几十人,纷纷涌向右边那张四角桌。 站在桌边那个经过专业培训的旗袍女郎见状,往后稍微退了几步,保持着微笑开始介绍。 “各位叔伯姨婶,左边这个托盘放的是五香巴浪鱼干和微辣丁香鱼,右边放的是麻辣和爆辣款...” 她还没介绍完,迫不及待的人们已经伸出魔爪。 “后面的,别挤了。” “扑你姆,一群讨吃鬼,给我让个位啊!” “哇,这五香巴浪鱼干真好吃,香脆有嚼劲,入口留香。” “甘霖娘,吃到了就赶紧让位,别他妈占地方啊!” 场面乱哄哄的,几十人围在桌面,里外三层。 旗袍女郎这个讲解员都被挤到外围了。 “店长...”旗袍女郎看着哄抢的人们,面带苦笑地走到店长跟前。 “这个方法真的行吗?” 九折优惠。 买十送一。 还送一件价值三块钱,印有汉瑾食铺logo的短袖。 关键是,每袋规格130克的产品,才卖一块钱呀! 这种往里头贴钱的做生意方式,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店长看着那群试吃哄抢的人们,目露几分忧虑。 “老板的决策,我们只需执行即可。” “小雅,继续提供试吃样品,今天让他们吃个够。” “好吧。” 这种现象可不仅仅只是在老街出现,其它两条街的汉瑾食铺,上演着相同场景。 除了试吃风暴之外,三间汉瑾食铺所在的街区。 一群穿着汉瑾食铺logo短袖的青年男女,手里拿着传单,迎人就发放。 这个片区,因为汉瑾食铺的开业,多了几分和往常不同的热闹氛围。 第69章 尊重利益尊重人性 湖滨路。 路边一辆黑色桑塔纳车,坐在驾驶位的闵红珠,看着窗外围满人的三号店,此刻心头情绪翻涌起伏。 在此之前,她对陈汉这些布置,心存几分质疑。 觉得这种商业模式,投入有点过大,很容易造成亏损。 之所以没有开口反对,并且依旧按照他说的去做,是担心惹恼陈汉,再次被他踹开。 现在,看完三家店铺的情况。 闵红珠彻底服了。 想起昨晚,自己建议他登报打广告。 当时看到他犹豫不决的样子,闵红珠心里还想着,他不懂广告。 然而看到今天这场景,闵红珠这才反应过来。 不是这个男人不懂广告,相反他把宣传已经玩转到炉火纯青。 试吃、活动、发传单、送衣服...每一步只有一个目的,打广告,提升品牌知名度。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为什么陈汉当初要她生产那一万件衣服,并且采取免费赠送的方式。 通过今天这个景象,闵红珠已经可以预见。 接下来一万人,穿着印有‘汉瑾食铺’logo的短袖,出没街头的场景。 这种极其可怕的广告硬植入法,可以勾起身边人的好奇心。 只要其他人询问,穿着印有‘汉瑾食铺’logo短袖的人开口回答,等于是帮汉瑾食铺打广告。 口口相传。 满城风雨。 整盘推广计划,只有一个核心。 人性。 每一个步骤,全是围绕人性展开的。 时至这一刻。 再次回想一个月前,在陈汉家里,他说的那句,金融研究到最后是人性,所有一切商业运作原理,全是建立在人性之上。 之前,她不懂这句话。 然如今,见到陈汉布置的这些计划,所产生的效果后,她彻底醒悟。 一念至此,闵红珠深吸几口气,侧头看向坐在副驾驶位的陈汉。 这个男人此刻正在闭目养神。 阳光穿过车窗,洒落在男人脸上,为他俊朗的面孔增添几分神秘色彩。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孔,回想跟他认识至今的种种场景,闵红珠心跳加速,眉目间浮现一抹柔情。 “以你当前这些推广计划,配合明早的报纸,汉瑾食铺必然可以火遍泉州地区。” “酒泉的陈实很快就会注意到咱们,你觉得他会如何应对?” 陈汉睁开双目,眼底睿光流转。 “单靠他手里的两款产品,很难跟我们争抢市场。” “他想保住市场份额,应该会走降价,和提升产品数量的路子。” 以他对陈实的了解,加上这家伙的行事风格,极大概率会走仿造的路。 因为换做是他,同样会选择这样做。 自己研究,哪有仿造别人的来得更快? “提升产品数量?”闵红珠皱眉。 “你意思是,他会仿造我们的产品?” 看到他点头,闵红珠目露几分急意:“那咱们该怎么办,有办法杜绝这种事吗?” “没有。”陈汉一脸风轻云淡地摇摇头。 市场就是这样,一款产品火爆,其它公司立马会进行仿造,推出相同的产品。 这种现象就算是申请专利也很难杜绝。 唯一防止办法,确保配方不泄露,并且配方中有着某样别人仿造不了的秘方。 看她一脸悲观,陈汉笑着安慰了句。 “没必要为了还没发生的事感到焦躁。” “或许事情结局,并没你想象的那么悲观呢?” 听完他这话,再看他这副从容不迫的神态,闵红珠想起两趟俄国之行发生的事。 想到这个男人展现出来的能力,她心中那股焦慌之情悉数消散。 连俄国那位寡头巴尔比亚,都被他玩弄股掌之间,更何况是一个陈实? 以他的本事,想必心里已经有对策,我又何必跟着着急? 想到这,闵红珠面露一抹释然。 “每件事最后的结局是否悲观,并不是取决于事态发展。” “而是在于推进事态发展的那个人。” “他应该已经为这件事,提前设定好结局了吧?” 心有所定,遇事方能不惊。 面对她这句饱含意味深长的询问,陈汉笑了笑。 “回一号店。” “好。” 汉瑾食铺火了。 这种火爆完全在陈汉和闵红珠预料之内,但却出乎所有店员意料之外。 原先他们还担心,人们试吃后会占了便宜就离开。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这些人品尝完,立马冲进店里询问价格,然后一个个就跟疯了一样掏钱购买。 平时十分节俭的他们,此刻变得十足大方。 每人都是买十袋起步,只为免费获得那袋赠送品,和那件短袖。 这种购买力度,直接把各家店铺的销售额,不断往上推升。 他们积极,店员们同样热情。 因为闵红珠说过,各家店铺当天销售额只要超过一千块钱,每人奖励一块钱,以此类推,上不封顶。 尊重利益,尊重人性。 这就是陈汉给她灌输的理念。 利益才是调动人积极性的利器。 事实证明,这一招确实很有效。 从早上到晚上,各家店铺的员工忙得挥汗如雨,累到腿脚发酸,笑到腮帮子发酸。 可依旧没人抱怨半句,但凡只要有客户进店,不管多累,立马笑着迎上去,然后耐心地帮顾客介绍。 工作需要热情,顾客需要好心情。 服务行业,如果不能给予顾客宾至如归的体验,谁愿意到你家店里花钱? 也正是因为这种尽心尽责的服务态度。 以至于这些消费者回家后,路遇邻居或是好友,主动跟介绍起汉瑾食铺。 这才有了一波接着一波顾客上门的景象。 创造了汉瑾店铺,开业当天三家店铺销售额破万,利润破千的业绩。 当天晚上,了解全部详情的闵红珠,心里对陈汉的钦佩之情又多了几分。 销售额和利润,不值得她惊讶。 这点小钱,她还真没放在心上。 真正让闵红珠在意的是,陈汉这一系列围绕人性展开的方案。 “人性,还真是一个可怕的词语啊!” 听到闵红珠这身感慨,陈汉放下手中账本,抬眼看向她。 “了解人性,驾驭人性。” “你只有先知道人们需要什么,自己能否满足他们所需,才可以把一件事做成。” 不管是做什么事,都要以人性为核心。 围绕这个主题设定计划,就算过程中遇到的变数再多,最终结局必然依旧在可控范围内。 闵红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跟在你身边,每天都会有进步。” 她越发为自己一个月前做的决定感到明智。 当初她要是顺从本心,贪下那五十万块钱。 从此必将和陈汉分道扬镳。 不仅会失去一个赚大钱的机会,同时还会失去一个进步的机会。 女怕嫁错郎,男怕交错友。 跟对人,他能帮你进步,能带你赚钱,开拓你的思维和眼界。 交错人,伤心又伤财。 陈汉就是那个,可以带她挣钱,又能帮她开拓眼界和思维,教她领略社会险恶的人。 良师益友。 陈汉并没回应她这句话。 “经过今天宣传和口碑的沉淀,以及明天刊登报纸的广告投放出来后,知道汉瑾食铺的人必将越来越多。” “明天的生意应该会更加火爆,你通知三家店铺的店长,让他们做好准备。” 闵红珠点点头:“下班之前,已经通知过他们这件事。” 说完,她话锋一转:“以陈实在当地的势力,此刻必然已经收到风声。” “我觉得以他这人的行事风格,除了你今天说的那两点以外,恐怕还会采取某些过激的暴力行为。” “我们要不要先预防一下?” 第70章 火不能只点一处 听到她这个担忧。 陈汉笑了笑:“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明天我大姐夫会带人过来。” “三家店铺附近的员工宿舍,还有床位吧?” 这是他前往泉州之前,已经安排好的事。 两人之所以没有跟随他一起前来,是因为陈汉交代他们,多找几个弟兄。 谋划这一步,并不仅仅是为了防备陈实,同时还要把他死死拖在这。 春风得意时布好局,将来四面楚歌方才有退路。 做人也好,做事也罢。 目光不能只盯着一个点,要学会从多方面思考事情。 “有,回头人到了,我来安排。” 得知陈汉连这件事也考虑在内,闵红珠心里踏实了许多。 与此同时。 隔壁泉港区,天华小区内。 陈实家。 这位酒泉公司老板,此刻手拿大哥大,皱眉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眼里流转着深思。 “丰泽区?汉瑾食铺?一天时间影响到我们两款即食品20%销量。” “查一下对方什么来头?” “另外,买一些他们的产品回来,明天我到工厂后要看到相关产品。” 挂断通话后,陈实随手把大哥大放进插座,随后眯着眼睛看向坐在对面的青年。 “阿狗,你明天带几个人,试一试丰泽那边的汉瑾食铺。” 青年阿狗目露凶光,起身向门口走去。 他离开后,陈实身体往后仰,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再次陷入沉思。 酒泉公司发展到今天,海产品这块行业在泉夏两地基本没对手。 为了自家海鲜干货产品,可以攻入其它城市的市场。 他推出两款即食品,上市之后不仅取得斐然成绩,并且帮他打通莆田和漳州两地的市场。 如今,就在他准备攻入福州市场的时候,竟然有人在他大本营开店,卖海产即食品。 “刻意为之的挑衅?” “还是有备而来的抢食者?” 喃喃自语间,陈实眉目间戾气横生。 “不管你是何来头,敢在我的盘上抢食,老子必定打烂你嘴巴。” 天底下大多数商人都是一个样。 护食,且狠辣。 没有触犯到他们利益的时候,他们会跟你谈笑风生,和颜悦色。 一旦触碰到他们利益,这些人立马会化身豺狼虎豹,遁入暗处亮出獠牙吃人。 第二天。 清晨六点。 老街,汉瑾食铺一号店。 两辆卡车载着一箱箱产品抵达,随车一起来的还有沈龙、陈九指和林重九他们。 一群人跳下车后,沈龙看了看开着的店门,然后回头看向陈九指。 “让他们先卸货。” 陈九指点点头,招呼一群弟兄开始搬货。 沈龙走进店里,看到坐在柜台边看书的陈汉。 “九弟...” 陈汉嗯了声,合上手中书籍,笑着抬眼看向沈龙。 “家里还好吧?” “一切如旧...”沈龙笑了笑,走到他右手边的背椅坐下。 “按照你之前的交代,昨天下午已经把漳州那边的产品送到。” “接下来几天,陆续会通过长途客车,把货发往厦门和福州两地。”汇报完,他又问了句。 “这边情况怎样?” 陈汉并没有立即回应他这话,跟搬货进来的陈九指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抓起柜台边的一包香烟,顺手丢给陈九指。 “给各位弟兄散一圈。” “明白。” 做完这件事,陈汉这才回答沈龙的问题。 “三家店都在丰泽这边,我估计酒泉公司那边,这两天之内应该会有动作。” “大哥,你带人坐镇一号店。” “重九带几个守二号店,九指负责三号店。” “稍后你跟他俩说一声,跟随卡车司机前往二三号店铺。” “记住,遇到有人闹事,不要跟他们大动干戈,先把人控制住,然后报警。” 处于什么样的环境,就该用当前环境的规则解决问题。 暴力永远上不了台面。 用智慧驾驭律法,才是真正的王道。 靠蛮力解决问题,只会制造更大的问题。 沈龙听完他这些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家酒泉公司的老板,究竟是什么来头?” “一个跟咱们一样,从农村出来的泥腿子...”陈汉笑了笑。 “不过咱们身上的是土腥味,他身上是鱼腥味。” “讨海的?”沈龙眯了眯眼。 “这类人全是狠角啊!” 为什么这样说。 这就要从几十年前的海盗说起了。 四十年代初,凤霞镇那边大灾。 恰好那个时期风云跌荡,烽烟四起。 靠海的凤霞遭台风洗礼之后,一群渔民出不了海,地里的庄稼又全遭了殃。 然后整个镇的人成群结队,开始四处抢东西。 搞得整个县城人人自危,连家门都不敢出。 这种情况持续到六十年代。 官家出力,这才把那群讨海的全部捕杀殆尽。 从那之后,只要提起讨海的,没人不忌惮。 “胳膊能拧得过大腿?”陈汉意味深长一笑。 “个人力量再强,在官家面前也要俯首跪地。” “按我交代的去做,就算他是条海龙王,也要上邢台挨枪子。” 说完这话,陈汉摩挲下巴,享受着胡渣子扎手的触感:“我今天会起程前往漳州,这边交给你。” 沈龙愕然:“这边的事还没解决,你能安心去漳州?” “有你在这,我自然放心...”陈汉手指在书籍封面轻轻敲击。 “火不能只点一处。” “多处起火,更容易让人应接不暇,晕头转向。” “越急就越怒,越躁就越容易判断错误。” 当初他绕过厦门,选泉州作为开业第一站,为的就是在陈实大本营点第一把火。 虽说这样会引起他注意,但也能让他把精力全投放在这边。 这就是为什么,出发之前陈汉要把沈龙他们调来的原因。 因为这里是他设定的炮火集中地,用来吸引陈实所有火力。 只要把陈实拖在这里,不断消耗他的力量。 等到工厂那边的海鲜干货研发出来,陈汉进入市场的阻力将会小许多。 当然,最为主要的一个原因是。 陈汉想截断陈实的货源补给。 酒泉公司的原料货源,大部分是从漳州那边过来的。 对于这一点,陈汉了如指掌。 只要把货源给掐断,等于是断了陈实一条胳膊。 “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我,你也不怕把我压死?”沈龙苦笑一声。 第71章 借刀杀人 自家这个九弟,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不管是计划,或者是说话,全都充满引人深思的深意。 比如这次他负责的计划。 陈汉出发前来泉州之前,只跟他说,找几个可靠并且身手好的弟兄过来。 也没告诉他下一步计划。 等他带人过来后,才把接下来要做的事告诉他。 总觉得九弟有点谨慎过头了。 “人如果不历经千锤百炼,怎能担得起大任?” “咱们家接下来要走的路,单靠我一人之力可不够。” “你和三姐夫、六姐夫,必须要尽快成长起来,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雄才。只有这样,我们这艘船,才可以行驶得更远更稳。” 一个团体什么最重要? 人才。 好比古代打仗,小兵再多,如果没有优质将帅统领,等于是一盘散沙。 陈汉接下来要做的是,收拢各路人才,以此作为底蕴横推各个行业。 听完陈汉这段话,沈龙沉吟几秒。 “你姐说了,让我听你的。” 除了老七家那位许大力之外,他们这六位连襟,每月能分大几千块钱,全因为陈汉这个小舅子。 对比起以前每月拿几十块钱薪资,一个月只舍得吃一次猪肉的生活。 现如今过的这种才叫日子。 想要继续并且长久过这种不需要为金钱发愁,三餐有大鱼大肉的日子,就必须要努力。 围绕陈汉一人,以他为中心的努力。 这是他们六个连襟私底下商量之后,共同做出的决定。 “自家人,理当齐心协力。”陈汉笑着弯腰拎起一旁的手提袋,把手中那本书籍放进去后,向门口走去。 “我先走,回头老闵会过来带你们去出租屋。” “好。” 走出店铺后,陈汉直奔火车站。 这边有沈龙和闵红珠,以及陈九指他们,外加他留下的部署,足以应付所有事。 纵使有变数出现,沈龙他们应付不来,他也能随时从漳州赶过来。 两城距离也就两小时路途。 在陈汉坐车起程前往漳州的时候,三家汉瑾食铺开门做生意。 沈龙他们跟随闵红珠,分别到附近出租屋放好行李后,一群人按照陈汉分配的,各自带人到店铺上班。 跟陈汉昨晚预测的一样,经过一天的发酵,外加当地日报一出,三家汉瑾食铺刚开门,立即迎来一大波顾客上门抢购。 酷热的天气,依旧挡不住人们的热情。 店门口被围得里外三层,占据大半人行道,场面相当壮观。 从这一点可以体现出,一款产品的口碑,以及服务态度有多重要。 “嚯,这家店的生意未免也太好了吧?我从其它区专门开车过来,走遍三家汉瑾食铺全是这种场面。真有报纸上说的那么好吃吗?” “后生仔,报纸上的那篇新闻还真没乱讲。” “对,他们家那款五香巴浪鱼,还有微辣小虾仁,全是极品下酒好料。一块钱一袋,我饮了半斤米酒呢。” 各种各样的好评价,在这人群中四处起伏。 真应了那句宣传语,汉瑾铺子,货美价廉。 这种火爆场面,从早上八点,一直持续到中午十二点才有所减缓。 但依旧有很多人排在店门口。 生意好到店里的员工,只能轮流吃盒饭。 这还是因为沈龙他们这些人帮忙,否则别说吃饭,恐怕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店里忙得火热朝天。 店外等候的顾客,为了口腹之欲,同样置身在热火朝天中。 虽然有人抱怨,总体氛围还算和谐。 然而就在这时,一群后生仔走过来。 “排个懒觉队,都给老子散了。” 这些人个个满面凶狠,推搡着排队的人们。 凶神恶煞的模样,把人吓得化作鸟散。 几个刚付完钱的顾客拿到商品后,连忙跑到边上围观,原本热闹的店门口瞬间冷清。 沈龙挑了挑眉,跟店长说了声报警,随后带着三个弟兄走到店门口。 “几位兄弟,搞事?” “搞你姆...” 为首的青年戳了戳沈龙心口,然后扬起手想去拍沈龙的脸,却被沈龙抓住手腕。 站在他身后的几个弟兄,纷纷往前一步。 沈龙摆摆手,示意他们后退,然后想起陈汉先前的交代,笑着松开青年的右手。 “兄弟,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讲,但请别动手动脚。” 九弟说得对,杀人不一定要用刀。 真正高明的杀人技,是借刀杀人。 青年看到他这模样,顿时笑着回头看向身后那群弟兄。 “你们看,他怕了。” 一群人哄然大笑,青年猛地回头,扬手一巴掌甩在沈龙脸上。 “甘霖娘!既然知道怕,还敢把店铺开在这里。” “谁他妈给你这个胆子的?啊?” 被扇一巴掌的沈龙,抬手制止身后要动手的几人,然后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舌头在口腔中顶转几圈,这才抬眼看向青年。 “兄弟,我是合法经营,应该不...” 啪!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顷刻间,沈龙右脸肿了起来。 “扑你姆!你真是欠打。”青年甩了甩手,猛地握拳头,一拳打在沈龙肚子上,在沈龙捧肚躬身瞬间,一把揪住他头发。 “知道挡了谁的财路吗?今天给你点小教训,赶紧把店给老子关了。” “明天要是看到你店还开着,老子敲断你腿。” 他这话刚说完,几个执法人员推开人群走过来。 “干什么呢?赶紧把人放开。” 原本气焰嚣张的青年,看到这几个执法人员,连忙松开沈龙的头发。 “长官,我们开玩笑呢,不信您问问他。” 说着,他目含威胁地看向沈龙。 沈龙揉了揉头,忍着阵阵席卷来的疼痛,咧嘴一笑:“长官,我申请验伤,我要告他故意伤人。” 啥? 青年瞪圆双目,恶狠狠地看着沈龙。 “你他妈...” “闭嘴。”领头的执法人员双目一瞪,呵叱声吓得青年和他那群弟兄,齐齐缩了缩脑袋。 “聚众闹事,故意伤人,把这几人全给我带回去。” 其余几个执法人员,上前扣人。 “你是汉瑾食铺的老板?”领队的执法人员看向沈龙。 汉瑾食铺虽然只开业两天,但已经在这个片区人尽皆知。 就连他们局里不少同事的家属都来消费过。 因此看到这情况后,周华不用问也能看得出,汉瑾食铺这是生意太好,遭人眼红才惹来这群人闹事。 “我是汉瑾副食品公司的经理,沈龙...”沈龙笑着伸出右手。 “您贵姓。” “免贵周,单名一个华字...” 两人握了下手,松开后。周龙再次开口:“沈经理,请跟我回去讲明一下详细过程。” 沈龙点点头:“能否劳您稍等一下,我交代店员几句?” “可以。” “多谢...”沈龙转身,招呼小七他们几个进店,然后看向店长。 “你给其它两家店的店长打个电话,交代他们转告陈九指和林重九。” “让他们给我记住,有人过去闹事,直接报警。” 店长连连点头。 沈龙交代完,转身离开,跟随周华一起离开。 片区派出所里。 沈龙并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如实讲述完整个过程后,抬眼看向作记录的周华。 “周队,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周华放下手里的钢笔,若有所思地看向沈龙。 这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这是周华对沈龙的第一感观。 从现场可以看出,当时那种情况,沈龙这边的人远比闹事者多,完全有能力反手,甚至把闹事者赶走。 然而他却没有选择反抗,反而任由对方殴打。 由此可见,这位汉瑾食铺的沈经理,从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好,借律法这把刀,给予这群闹事者,包括他们身后的人一击重拳啊! 看穿这些的周华不仅没有反感,相反极其欣赏沈龙。 “沈经理放心,律法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也请沈经理继续保持这种奉公守法的精神。” 第72章 演嘛谁不会 周华这句话有两层意思。 一是告诉沈龙,这件事他会秉公办理,绝对会让这些恶人罪有应得。 二是在告诫沈龙,老老实实做生意,千万别干违法勾当,否则我同样会把你绳之以法。 听出这两层意思后,沈龙一脸严肃:“您放心,我们汉瑾公司只做律法允许的事,绝不会像其它公司一样越线。” 其它? 周华听到他这话,眯着眼睛点点头。 “后续情况如何,我们这边一旦有进展,会通知沈经理。” 他听出了沈龙的意有所指,不过却没有正面回应。 并不是逃避责任。 作为一名执法者,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他绝不会妄下定论。 纵使心中有所怀疑,但也要有实际证据才行。 “受累了。” 沈龙起身告辞,路过大厅的时候。 看到先前闹事的那个青年,沈龙摸了摸红肿的右脸,眼角浮现几分煞气。 单凭这样,恐怕还搞不死他吧? 心里这样想着,沈龙加快脚步。 他要找陈汉问问,接下来要怎样做,才能把对方搞死。 但就在他走到派出所大门口,一辆黑色桑塔纳在他面前停下。 “闵厂长...” “先上车再说。” 沈龙嗯了声,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室车门。 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闵红珠挑了挑眉:“为什么不反抗?陈先生的安排?” 沈龙不可置否一笑:“九弟说了,世间有三把刀能用。” “一无所有靠暴力。” “小有成就用法律。” “崭露头角用利益。” 人生三刀,代表三种层次。 听完他这句话,闵红珠沉吟几秒:“所以他接下来是打算借律法这把刀,解决陈实这位海产大王?” 这一步,陈汉并没有跟她说过。 但是并不难猜,从她了解到的情况,可以看出陈汉部分计划,确实是往这个方向发展。 沈龙点点头,把部分计划,包括目前形势,一并讲给她听,接着问了她一句。 “你觉得接下来该怎样做,才可以把这些人关进去,并且把他们背后的人扯进来?” 闵红珠听完,皱眉苦思片刻。 “等警方审查结果,找律师介入,加快审讯过程...”说到这,她侧头看向沈龙。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人士去做,恰好我有个朋友是律师。” 起诉对方并不难,毕竟人证物证俱全,人也是当场被抓获的。 不过想要凭借这件事,威胁到陈实,甚至把他送进去。 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这一点闵红珠心知肚明。 沈龙同样明白:“你找律师,我联系一下九弟。” “漳州分店那边的电话是多少?” “0596...”闵红珠报完一个号码后,启动车子。 “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去找我那个律师朋友。” “好。” 两人回到一号店。 看着依旧客满为患,围满人群的店门口,沈龙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影响到生意,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陈汉。 心里这样想着,沈龙跟闵红珠说了句晚点联系,然后打开车门。 下车后,沈龙并没有回一号店。 直接到路边电话亭,插卡拨号。 “这里是汉瑾食铺,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我是泉州分店的沈龙,请让陈汉接一下电话。” 电话那头的店长说了句请稍等,然后抬眼看向坐在门口翻阅书籍的陈汉。 “老板,泉州分店的沈先生找您。” 陈汉合上手中书籍,起身走到柜台边,接过店长手里的话筒。 “大哥,是我。” 听到陈汉的声音,沈龙直入主题,把今早发生的事情,包括他和闵红珠商量后的决定,从头到尾讲述一遍给他听。 听到沈龙连苦肉计都用上了,陈汉心生几分赞赏。 “伤得严重吗?” 问话的同时,陈汉根据当前事件,以及陈实的为人处事方式,这两方面作为基础展开思考,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 “挨了几巴掌和一拳,脸肿了。”沈龙。 “不太碍事。” 陈汉挑眉,眼底煞气升腾:“住院吧。” “住院?” 在沈龙错愕间,陈汉嗯了声:“跟老闵说一声,找个认识的医生,然后让对方给你弄个内伤。” “你伤得越重,对方判得越重。” “警方一旦重视这件事,幕后推动这件事的陈实,就算最后能脱身,也必将要为这事付出些许代价。” 他走这一步棋,并不是想把陈实送进去。 因为他心里清楚,靠这件事根本不可能扳倒陈实。 这样做的目的是想挑火。 怒令智昏。 “记住,接下来陈实有可能会这样做...” 陈汉交代他后续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后,两人结束通话。 沈龙拔出电话卡,一脸感慨地站在原地。 “这人与人之间的思维,差距怎会这么大啊?” 他跟闵红珠想到的那一步,浅之又浅。 就算最后实行成功,最多也就只能把闹事者搞进去,并且刑期肯定也不会久。 陈汉不同。 他直接根据当前发生的事,想到了另一个层面,然后一环套一环。 不夸张地说一句。 只要有一环套中陈实,这位本地企业家,必死无疑。 想到这,沈龙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继续插入电话卡,然后拨通闵红珠的大哥大号码。 “闵厂长,有件事跟你说一下...”他把陈汉这步计划阐述一遍。 闵红珠听完,微微瞪圆双目,眼里充满惊疑。 “这步棋...”她把车停靠在路边,心情波澜。 “陈实真会这样做吗?” “不知道...”沈龙苦笑一声。 “我家九弟的智慧,不是我能够揣测。” 也不是我所能预测! 闵红珠心里叹了句,她对陈汉的智谋从未质疑过。 那个男人的思维心智,强大到让她生不起半点比较之意。 唯有钦佩。 如果这一次真如他所预想的一样,那么... 一念至此,闵红珠眸子里多了几分期待。 “接下来,要走第一步吗?” 沈龙反问一句:“你在医院那边有熟人吗?” “有...”闵红珠嗯了声:“我现在回去接你。” “好。” 十几分钟后,沈龙再次坐进闵红珠的桑塔纳。 两人直奔医院。 随后在她朋友一通操作下,一张张内伤检验单诞生,沈龙也被安排住进病房。 “接下来后面的事全交给你了。” 坐在病床边的沈龙,此刻上半身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说话有气无力,俨然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 看他这就演上了,闵红珠笑着点点头,把桌面那些检验单收进公文包,随后又跟沈龙聊了几句,接着离开医院。 傍晚五点。 派出所。 周华低头看着手中那些验伤报告,眼皮跳了跳。 肋骨断了? 脾脏破裂? 他要是没记错,沈龙好像只挨了一拳吧? 难不成打他的那个人会武功? 扯蛋! 周华压着几分怒意,抬眼看向闵红珠。 “弄虚作假需要承担什么的刑事责任,你清楚吗?” 第73章 你不配 面对周华充满威严和警告的目光,闵红珠脸色清冷。 “周队,人还在医院躺着呢,您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前往查证。” 周华目光凛然:“既然你们决定起诉对方,我自然会去核实相关证据真伪,以此维系司法公正。但是...” 话锋瞬转间,周华仿若一条俯瞰神州大地的天龙,尽显煌煌天威。 “法律不允许任何人弄虚作假,更不容许任何人玷污,它更不是任何人谋私的武器。” “无论是谁违反,我绝不会姑息。” 这一刻的周华,就像他背后墙上那面国徽,光芒万丈,令人不敢直视。 纵使闵红珠这位敢跟市府领导拍桌子的人,此刻也心生几分怯懦,条件反应地避开他的目光。 当今这世道,像周华这样的少之又少。 每一个都值得钦佩。 每一个都如大山般,能把人压得喘不过气。 闵红珠真的不愿意跟这种人接触。 她现在只能祈祷,一切真如陈汉设想的那样。 否则这一次恐怕会很难收场。 因为碰上了周华这样一个正义使者。 这种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任何罪犯一旦被他盯上,下场必定是被绳之以法。 这一次,陈汉还能料事如神吗? 闵红珠产生了几分担忧。 这时,一个执法人员走进办公室。 “周队,酒泉公司的老板陈实来了,说是想跟受害者道歉。” 听到这话,周华皱起眉头。 闵红珠却是瞪圆双目,一股难以置信的惊讶之情在她心头升起。 他真的来了。 陈汉的计划是,挑火。 以起诉作为导火索,引爆陈实这个火药桶,以此掀起更大波澜,把陈实激怒之后,让他所有力量全部集中在这,好方便陈汉那边的计划实行。 至于陈汉那边是何计划,闵红珠并不知情。 那个男人做事,从没人可以揣摩半分。 就像这一次,他跟沈龙说,陈实一定会在起诉之前找你们和解。 闵红珠原本不信。 毕竟那个闹事者,暂时还没有供出陈实。 既然如此,陈实为何要站出来自打嘴巴? 甚至他可以在被供出来后,把所有责任推卸干净。 但是,陈实来了。 并且还直接承认,今天中午闹事的那些人是他派去的。 而这一切,全在陈汉预料之内。 陈实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汉为什么能料到这一点? 疑问在闵红珠心头弥漫。 “把人带过来...”周华交代完,抬眼看向一脸恍惚的闵红珠。 “你是受害者沈龙的朋友,能否代表他的意见?” 闵红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波澜。 “我可以全权代表沈龙,至于要不要和解,这个要看酒泉公司的诚意。” 这一步棋的目的是什么?闵红珠心知肚明。 所以沈龙在这也好,不在也罢。 最终结果都一样。 周华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 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虽然看不穿闵红珠和沈龙的真实目的。 可他知道,这两人并不是真正要起诉那伙闹事的人。 他们真正目的是陈实。 至于为什么是陈实,他们又想对他做什么? 这些周华暂时看不出来。 但是有一点,他心里极其笃定,双方接下来必然会有一场厮杀。 同行互杀。 办公室门再次被敲响,周华收敛思绪,抬眼看向被推开的办公室。 只见先前离开的同事,背后跟着一个消瘦中年。 “周队,人带来了。” 周华点点头,挥手示意他离开,之后看向陈实。 “千鸟投网的故事自古就有,但却是第一次见。” 陈实一脸苦笑:“周队,这话严重了吧?” “家中几个后生仔年轻气盛,馋邻居家卖的糖果。” “买东西过程中,起了点小争执。不小心推倒邻居,应该罪不至死吧?” “再说,我知道后这不立马过来赔礼道歉了嘛。” 听到他这话,周华眯起双眼。 闵红珠同样挑了挑眉。 几句话,就把惹是生非,说成是买卖冲突。 这个陈实还真跟传闻中的一样,是个极其难缠的角色! 心里这样想,闵红珠缓缓站起。 “陈老板这态度,可不像是来道歉的。反倒像是过来给我发警告的。” 看着眼前这个靓丽的女人,陈实笑问:“不知您跟伤者是什么关系?” 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点眼熟,可又一时间想不起在哪见过。 闵红珠并没有回答他:“你们把人打到住院,肋骨断了几根。” “而你这个家长又没有半点诚意,那就直接走司法吧。” 说着,闵红珠拿起公文包。 “这位女士,砍头也要先让人吃口饱饭吧?”陈实压着心头翻涌的怒火,脸上笑意盈盈。 “同一张桌子吃饭的人,要是直接掀桌子,大家伙可就都要饿肚子喽!” “我可以把你这话当作是威胁吗?”闵红珠一脸玩味。 “可我并不在乎,你是否会掀桌子。” “因为我不在这张桌子吃饭,我只在意该如何给我那位住在医院的老友一个交代。” 不是汉瑾食铺的人? 仅仅只是朋友关系? 陈实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我探望一下伤者?”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周队认为呢?”闵红珠看向周华。 周华沉吟几秒:“如果你们双方有意和解,探望伤者是他的权利。” “当然,你可以为了确保伤者的安全拒绝。” “至于如何,你们两个自己协商。” 说完,周华直接起身,朝办公室外走去。 他现在彻底看明白了。 这完全就是一起,双方互相算计的戏码。 他要是继续呆在这里,必然会成为被利用的对象。 与其浪费时间在这种没意义的事上,倒不如去做些有意义的事。 反正不管他们最终协商结果如何,闹事者都逃不掉惩罚。 周华离开后。 陈实眯起双眼:“你既然跟汉瑾食铺没关系,应该明哲保身才对。” “陈老板如果继续进行这种试探的态度,我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闵红珠按照陈汉的交代,直接开口。 “二十万,此事揭过。” “否则法院见。” “等等...”陈实笑着说。 “年轻人,别太强势。” “有时候大家各退一步,方能和气生财嘛。” 闵红珠目露几分轻蔑:“你我本就不是同吃一锅饭,我为何要给你面子?” “再说,你也不配。” 这才是真正的闵红珠。 那个说一不二的红星厂厂长。 截至目前为止,唯有陈汉能让她低眉顺眼。 其他人... 不配。 第74章 谈钱俗吗 看到闵红珠这么不给面子,陈实心头怒火升腾,脸上笑意更浓。 “二十万是吧?” “可以,但是你要签下和解书。” 同意了? 闵红珠心生几分诧异,盯着陈实看了几秒,而后面露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没说错。” “你确实有韩信之影。” 韩信? 胯下之辱? 陈实双目圆睁,心头惊怒交加。 他气对方用韩信羞辱自己。 但又对她口中的那个‘他’无比好奇。 他是谁? 汉瑾食铺的掌舵人吗? 所以这一切全是他设计的喽? 如果是,那这个人目的又是什么? 跟我争抢市场? 除此之外,还有其它目的吗? 一个又一个疑问,在陈实心头升起。 然而闵红珠却不给他发问的机会,说完那话之后就绕过他身旁,直接走出办公室。 看着女人婀娜曼妙的背影,陈实捏了捏拳头,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万般惊疑。 “来的不是狼,是只狐狸啊!” “不能再用以前的方式了,否则今天的事必然还会再发生。” 喃喃自语间,陈实眼底精光流转,然后跟上闵红珠的脚步。 两人找到周华后,在他见证下,签署了和解书。 随后,陈实让人带来二十万。 眼睁睁看着闵红珠拿钱走人,陈实笑着看向一旁的周华。 “周队,我家那几个孩子能让他们离开了吗?” 周华摇头:“聚众闹事,故意伤人,虽然已经获得事主原谅。” “可他们犯法已成事实,依照法律规定,我会对他们拘留七天。” 陈实眯了眯眼,点点头:“应该的,有劳周队了,家里还有点事,我先告辞。” 走出派出所后,陈实直接坐上停在门口的皇冠车。 “回厂。” 司机连忙启动车子。 这一次他不仅亏了二十万,还没能把阿狗捞出来。 典型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是他经商几年来,第一次吃这么大一个亏。 “真以为你躲在暗处,我就没办法对付你吗?”陈实眼底戾气横生。 现在他基本可以断定,刚才在派出所的女人也好,躺在医院的那个沈龙也罢,全都不是汉瑾食铺的正主。 这次事件,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局。 对方以强势的姿态杀入泉州市场,瞅准他脑袋直接来了一棒。 “所以这是一个很了解我的人吗?不然不会专门给我设下这样一个局。” 揉了揉眉心,陈实眉目间惊疑之情更浓。 他得罪过不少人。 酒泉公司能有今天,全靠他踩着那些人的尸骨,一步步走到这个层次的。 陈实心里也明白,暗地里有不少人对他恨之入骨。 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群手下败将而已。 但这一次,这个冲他来的人,却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先把你从暗处逼出来,再收拾你。” 他打算改变行事方式,靠钱砸死对方。 不是要跟我抢市场吗? 行啊! 看谁钱多。 老子先把你产品仿造出来,以此把你这只跳蚤逼出来捏死。 想到这,陈实眉目间戾气升腾。 “回工厂。” “好的,老板...” 与此同时。 闵红珠从医院把沈龙接出来后,两人吃完晚饭,直接返回一号店。 柜台边,沈龙正跟陈汉通电话。 讲完下午所有事的过程后,沈龙又问了句。 “九弟,你觉得陈实还会用这种暴力的方法吗?” “不会...”电话那头的陈汉,此刻正坐在柜台边,员工已经提前下班,空旷的店铺里,只有他一人。 灯光洒落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映照在墙上。也照在那本被他摆放在桌面,记满内容的记事本上。 ‘针对陈实的分解与计划。’ 只见陈汉翻开到第二页,瞥了眼纸上内容,眯起眼睛,大脑开始思考。 “有些人吃很多次亏,永远也记不住教训。” “可有些人,一次亏就会立即进行自我深刻反省。” 说到这,陈汉话锋一转。 “陈实恰好是第二类人。” “这次他吃了这样一个大亏,必然会改变行事风格。” “换做我是他,接下来会全力仿造对手的产品,以财压人的同时,暗中调查这个摆我一道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猜测? 只要是人,就会产生自我为中心之情。 哪怕还没有调查清楚对方,但因为对自身实力过度自信,所以就会生出,用钱砸死对方的想法。 这很正常,而且也是必为之。 毕竟市场就在这,迟早要跟对方分出高低。 不管对方实力强弱,都没有退缩的理由。 这就是陈汉的目的。 把第一站选在泉州,硬逼着陈实跟他打,不给陈实半点后退的机会。 “价格战?”沈龙若有所思。 “这场仗如果打起来,我们胜算几何?” 陈汉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把电话给老闵吧。” 沈龙无奈:“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欠揍?老是话说一半,吊人胃口。” 抱怨完,沈龙还是把话筒递给一旁的闵红珠。 “陈先生...”接过话筒后,闵红珠面带一抹敬意。 “老闵,接下来店里的员工你要看好。”陈汉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眼里尽是深思之情。 “或许会发生,或许不会发生。” “但不管怎样,我们都要事先防一手。” “否则一旦被对方打入内部,必然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闵红珠眉头一皱:“您意思是说,陈实有可能收买店里的员工。” “以利益诱惑他们,损坏店里的产品?” “有可能是损坏,也有可能是偷窃,更大概率是投毒...”陈汉罗列十几种可能性之后,接着说。 “心脏是个多音字,它可以是四声,也可以是一声。” “所以别抱有任何侥幸,人性这个多变数,猜错一次,必将是万劫不复。” 久经商场的陈汉,对生意场上各种招数了如指掌。 忠诚?这世界哪来的绝对忠诚啊! 所有的忠诚,无非是利益薄厚。 当你能给予对方足够的利益,那么他就是忠诚的。 换而言之,要是有别人给得比你多,那么他的忠诚会转移到对方身上。 都是为钱搏命的人,自当应该谈钱。 听完他这段话,闵红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您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尊重利益,尊重人性。 这八个字,是陈汉送给她的。 她从没有质疑过。 因为构造这个世界的核心,本就是利益。 谈钱或许很俗。 可这世间又有哪个是圣人? 柴米油盐哪样不需要钱? 第75章 她像狐狸一样妖媚 利益到位,人比狗还要更听话。 这句话,是闵红珠认识陈汉之后,几次经历后的感悟。 这也是为什么,她敬佩陈汉的原因。 因为这个男人不仅仅智谋高深莫测,对人性、经济、宗教文化、商场规则...这些方面的见解,深刻到让她望尘莫及。 认识他之后,闵红珠深刻感受到,自己有着很大的成长。 思维、心态、待人接物方面...全提升了一个档次。 所以在她心目中,陈汉是朋友,更是老师。 一个既能带她挣钱,又能帮她开拓视野心灵的良师益友。 想到这,闵红珠面露微笑。 “提升员工忠诚度,是直接用金钱吗?” 陈汉停下手指敲击桌面的动作:“钱和思维改造。” “画大饼会吗?” “有时候给人希望,更能调动他们的动力。” 闵红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好比在马头前吊着一捆草料?看得到,吃不到。” 望草料跑死马。 这是大多数商人用的招数。 “你很聪明。” 得到陈汉这一句赞美,比今天收获二十万更让闵红珠开心。 有时候认可,远比金钱更能动人心。 尤其在双方建立崇拜关系的基础上,思维处于高度的人,偶尔一句赞美,对处于低维的人来讲,如获神恩。 闵红珠就是这种状态。 基于对陈汉的崇敬心理,他这一句赞美,让她心跳加快,动力十足。 两人又聊了几句。 结束通话后,陈汉放下话筒,收起桌面的记事本,起身关灯上楼。 漳州这边的三间店铺,全是三层老洋楼结构。 比泉州那边多一层的情况下,足够住下店里的员工。 不过店里全是夫妻工,因此四间房还能空出一间。 二楼。 陈汉打开自己的单间宿舍门,伸手拉绳,灯泡亮起。 随手关上门,陈汉把记事本放进行李袋,然后走到木板床躺下,拿起放在床头的那本《鬼谷子》书籍。 这是他今天刚买的一本书。 这本书内容十分丰富,涉及Z治、军事、外交...各个领域。 十五篇章,囊括捭阖、揣、摩、权、谋...内容精彩深奥,这本书陈汉上一世读了不下十遍,每一次重新阅读,都会有全新的认知理解。 如今再次翻阅,所见所想又是另一种认知。 三个小时后。 深夜十点半,陈汉合上手中书籍,关灯睡觉。 第二天。 凌晨五点,陈汉准时起床,跑步到公园,打拳... 八点,吃完早餐回到店里。 负责芗城区一号店的店长,正跟其他几位店员摆弄货架,看到陈汉回来,店长连忙迎上前。 “老板,刚才其它两家分店的店长来过,各方面已经全部准备好,只等您一声令下便可开业。” 陈汉笑着点点头:“你给他们打个电话,仔细检查各方面细节,确定没问题,明天就开业。” “明白...”店长一脸严肃。 “还有一件事,王厂长刚才打来电话,她预计还有一个小时抵达。” “行...”交代店长几件事后,陈汉上楼换衣服。 白衬衫、黑西装、大头皮鞋,再用发胶把头发往后脑勺撸,陈汉瞬间大变样。 一张俊逸的面孔倒映在镜子中。 虎目含威,鼻梁高挺,唇红齿白,两条剑眉之间绽放着从容自信的风采。 陈汉解开衬衫三个纽扣,配合他这个大背头发型,少了几分严肃,多了七分不羁。 像是个浪荡江湖的翩翩少年郎。 “这张脸,加上这副风流浪子的打扮,应该能把你拿下吧?” 想起那个女人的癖好,陈汉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拿起公文包转身下楼。 “阿文,王厂长来了后,让她在店里等我。” “好的,老板...” 半小时后。 临近渡东渡口的银泰路。 抱着小孩坐在路边店门口的老人,衣着朴素的过往行人,偶尔路过的一两辆自行车,与两边冷清的店铺,构织成一幅旧风采。 置身在这条老旧街道中,陈汉这身装扮和四周的人与物,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招来不少路人的目光。 陈汉来到街尾,看着眼前这栋三层老洋楼,瞥了眼门口的信箱,陈汉抬手敲了敲院门。 能够住在这种民国时期的老洋房,身家地位绝不低。 他今天要拜访的这人,身后家族在当地不比王诗语家差分毫。 之所以让王诗语过来,陈汉是为了防止失败后,还能有另一条路可走。 “你找谁?” 一个保姆打扮的中年妇女,从屋里走出来,满目警惕和审视地盯着陈汉。 “阿姨,您好...”陈汉微微一笑。 “我找沈阿娇,劳您通报一声,汉瑾食品公司的陈汉前来拜访。” 跟什么样的人,讲什么样的话。 通常这种情况,扯一个来历大背景,是最能够引起重视的。 陈汉之所以没有用这种方式,是因为对方是沈阿娇。 一个妖娆妩媚到极致,且最为痛恨谎言的女人。 和王诗语的文青情节,闵红珠的强势不同。 应对沈阿娇这种女人,必须要真诚。 “那你等一下。” 保姆阿姨转身,小跑着进屋。 片刻后,陈汉看到二楼正对院门这边的那扇窗户帘布被拉开,一个身穿丝质浅紫睡裙的女人出现在窗边。 她有着一头酒红波浪长发,随意披洒在双肩,狐媚脸透着几分慵懒,那双桃花眼如是蕴有万千秋水,隔空和陈汉对视间,女人双眸微微半眯,红唇抿起一抹微笑。 看到这个宛如刚睡醒的小狐狸,尽显慵懒的女人,陈汉笑着点点头。 窗帘重新被拉上,不到一分钟,中年保姆从屋里出来,打开院门。 “我家小姐请你进去。” “多谢...” 跟在中年保姆身后进屋,陈汉打量了圈洋气十足的大厅,然后看向一旁的中年保姆。 “阿姨,我可以先坐下吗?” 中年保姆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在沈家当了十几年保姆,除了沈阿娇之外,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尊重她。 以前登门的客人,也从没一个像陈汉这样客气。 看着眼前这个彬彬有礼的后生仔,中年保姆笑容中多了几分热情。 “你快请坐,喝茶吗?” “如果可以的话,请阿姨给我来一杯白开水就行。”闽南人喜爱饮茶,茶文化虽然没广东那边浓,不过也差不了太多。 有些人甚至早上起床,就开始饮茶,直至下午或晚上。 陈汉没有饮早茶的习惯。 中年保姆给他倒了杯白开水,又看了看右边那条回旋楼梯,笑着轻声说。 “我家小姐昨天挣了大钱,今天心情不错,你找她谈事刚刚好。” 听到这一句,陈汉知道自己先前那些铺垫没白费。 尊重是双向的。 不管对方身份地位高低。 你只有先把对方放在心上,别人才会回你微笑。 “多谢阿姨提醒。” “不客气。” 中年保姆笑了笑,转身走向左边被改造成厨房的耳房。 也就在这时,右侧那条木质回旋楼梯传来脚步声。 陈汉抬眼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色女士半高跟皮鞋,往上是两只纤细白皙的小腿,随着浅紫裙摆若隐若现。 随着这双腿的主人顺着楼梯往下走,映入陈汉眼里的画面,越发生动勾人。 第76章 我与春风聊细雨 女人穿着一件浅紫印花无袖旗袍,酒红长发被一支玉簪挽成个发髻。 高高竖起的衣领尽显纤细的脖颈,似露非露。 盘旋扭结而成的花扣两两相和,欲说还休。 盈盈一握的小蛮腰,恰似风中杨柳,随她走动而摇曳。 两边高高叉一开的缝隙里,那双白皙的大长腿,若隐若现。 旗袍的婉约没在她身上看到半分,有的尽是万种风情,如是田野间盛开的牡丹。 尽显勾人的风姿。 这就是沈阿娇。 一个相貌妩媚,充满魅惑气息的女人。 每一次见到她这张狐媚脸,陈汉那颗心总会不受控制跳动。 她集齐所有男人幻想的优点。 身姿婀娜高挑。 曲线玲珑丰腴。 容颜娇媚似花。 这个三十岁的女人,放在后世网络大爆炸的时代,绝对是万千宅男的女神。 陈汉迎上她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笑着站起身。 “冒昧登门,还请沈总见谅。” 看着眼前这个衬衫半解,胸肌毕露,尽显男儿阳刚与不羁的少年郎,沈阿娇素手抬起,掩嘴轻笑。 “既然知道冒昧,为何还敢来呀?” 她双眸半眯,透着几分玩味。 “舍不得垂手可得的金钱,所以只能厚着脸皮登门。”陈汉一脸从容。 沈阿娇听完他这话,笑意盈盈地走到皮沙发坐下,身子微微向左倾侧,手肘撑在沙发扶把处,掌托下巴,双眸再次向他望去。 “你这人挺实诚,也很有趣。” “对待有趣的人,我不介意给予点时间让他发挥...”话说到这,沈阿娇红唇微抿,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说说看,想如何从我身上赚到钱呀?” 声音嗲嗲,有点湾湾腔。 娇柔之中透着几分戏谑之意。 陈汉也不废话,拿起放在一旁的公文包,打开之后将那份事先准备好的文件拿出来,递给沈阿娇的同时,开口说道。 “远泊渔业公司最近两年,各方面业务绩效比1986年下降了40%。” “造成这种收益大幅度缩水的原因,离不开你们两年前巨资购买的那艘大型捕鱼船。” “除此之外,贵公司在业务拓展方面,能力不足。选择的合作商,实力不够...” 说到这,陈汉抬眼,看着一脸惊容的沈阿娇。 “远泊渔业的所有问题结症,全在这几张纸上。”他扬了扬手中那份文件。 沈阿娇双眸微眯,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坐直身子,接过陈汉手中这份文件,皱眉翻阅起来。 越看,她心越惊,两条柳眉皱得越紧,眼里也多了几分凝重之情。 她自然知道自家公司的毛病所在。 自从接手远泊渔业之后,这两年她处心积虑想重振公司。 然而,付出巨大,效益微乎其微。 那些公司元老,仗着与她父亲的交情,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更别说是配合了。 远泊名下两个码头的收益,一月比一月少,每月开支却都在增加。 这些钱哪去了? 还不全都落进公司那些元老口袋。 这些事,她了如指掌。 也是她最为头疼的事情。 然如今这些只有公司内部人知道的事情,不仅被一个外人知晓,甚至还被对方整理成册,沈阿娇心惊难平。 文件上每一件事,历历在目。 包括几位元老联手,中饱私囊的事,以及去年那场海难的赔偿。 看到赔付给遇难者的金钱数目后,沈阿娇那双桃花眼瞪圆,眼底怒火升腾。 两千块钱? 她清楚地记得,去年海难发生后,三十万块钱。 是陈汉胡说八道,还是公司员工欺上瞒下? 沈阿娇克制着心头翻涌的怒气,继续往下看。 当看到公司某位元老,和酒泉公司狼狈为奸,窃取远泊渔业利益,沈阿娇甩手把文件扔在茶几桌上,气得捏紧拳头,胸口起伏,侧头看向陈汉。 “你从哪得知这些的?” 这个突然登门的少年郎,不仅对她公司内部情况了如指掌。 就连各个元老的勾当都一清二楚。 这种事无巨细,既让她震惊,又让她忌惮。 陈汉微微一笑:“以我能力,只要愿意花些时间调查,任何事都难逃我双眼。” 沈阿娇眯起双眼:“所以呢?” “你当我面,把这些事拿出来摆放在桌面,是想勒索我喽?” 现在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刚才见面,陈汉会说要从她身上挣钱了。 感情是这样啊! 面对沈阿娇锋利如刀的目光,陈汉依旧一脸从容。 “是我哪方面表达得不够详细,以至于给你造成这种误解?” 说话间,陈汉往后一靠,后背倚在沙发上,尽显洒脱风姿。 “进门之前,我已经自报家门。” “汉瑾食品公司虽然刚成立不久,但却拥有足够与远泊渔业合作的实力。” “这才是我要挣的钱。” 误会了吗? 沈阿娇沉默片刻,压下心头万般杂绪,脸上重新焕发笑容。 “仅仅只是合作,需要把人老底揭得一干二净吗?” “因为我需要一个长久合伙人...”陈汉坐直身体,目光看向沈阿娇,毫不避让地跟她对视。 “一家从头到脚全是毛病,随时都有可能坍塌的公司,不够格成为我的合伙人。” 不够格? 沈阿娇愕然。 远泊渔业确实毛病很多,但在福建这片土地上,绝对是当之无愧的渔业霸主。 远泊这块招牌的名气,足以支撑她心中野望。 要不是公司内部那些蛀虫拖累,沈阿娇早就把远泊发展到其它省市了。 可现在呢? 一家名不经传的食品小公司,竟然当着她面,说她的远泊渔业不够格跟他合作? 沈阿娇被他气笑了:“你真的了解远泊渔业吗?” 言下之意就是,倘若你真的了解远泊渔业的体量,为何还敢说出这种大话啊? “空中楼阁。”陈汉意味深长地回了句。 “您觉得呢?” 听到这四个字,沈阿娇眼皮颤了颤,眼底尽是无可奈何。 如今的远泊渔业,确实犹如空中楼阁。 看似华丽高贵,实际上根基已经千疮百孔。 只是一直以来,她不愿面对,也没精力解决,拼尽全力在维系父亲留下的这份遗产。 然如今,陈汉一句话,让她不得不直面这个血淋淋的事实。 不愿在一个外人面前露出不堪姿态,沈阿娇站了起来。 “既然我们远泊渔业入不了你法眼,好像你也没继续留在这的必要了。” 第77章 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面对沈阿娇的逐客令,陈汉依旧施施然坐在沙发上,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身段高挑,曲线婀娜的女人。 “不想解决远泊渔业的问题吗?” 沈阿娇抿嘴一笑:“远泊的问题如果需要借外力才能解决,那么它已经没继续存在的必要。” 她比任何人都在乎远泊的未来,迫切地想要治好顽疾缠身的远泊渔业。 但她不相信陈汉。 这个第一次见面,就把远泊老底摸得一清二楚的男人,在她眼里就像一头隐藏在黑暗中的野兽。 神秘且令人胆寒。 跟这种人合作,犹如与虎谋皮。 沈阿娇没把握驾驭他,更怕被他反制。 “世间千般事,真能事事看开,人又何至于会有万般烦恼?”陈汉拿起公文包,站起身来的同时,再次开口。 “临走前,送你一句话。” “最近多注意一下,远泊那位姓董的股东。” 说完这话,陈汉抬脚向门口走去。 转身的瞬间,他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等一下...” 已经走到门口的陈汉停下脚步,眯了眯眼睛,转身看向沈阿娇。 “还有事?” 只要是人就会有好奇心。 一旦把他们的求知欲调动起来,就可以重新找突破口。 找到突破口,就可以解决对方。 陈汉刚才那一句,目的就是为了调起沈阿娇的好奇心。 显然,产生效果了。 “陈先生或许可以留下来,尝一尝我亲手泡制的工夫茶。”沈阿娇巧笑嫣然,媚态横生,如是艳阳下绽放的牡丹,娇艳无匹。 然而在这风姿撩人的笑容之下,却有一股猜疑在心头涌动。 姓董? 是董千秋吗? 他为什么提醒我小心她?董千秋想做什么? 就在她思绪翻涌之际,只见陈汉摇头一笑。 “下次有时间再来尝试沈总的手艺。” 沈阿娇愕然,呆愣着看他推门离开。 她是真没想到陈汉会拒绝,并且走得那么干净利落。 这家伙... 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吗? 不管是不是,我除了走进他设定的局里之外,好像已经没其它路可选了! 想到这,沈阿娇踩着高跟,疾步走到门口。 旗袍裙摆飘曳。 女人腰肢恰似风中杨柳。 推开门,看着已经走到院门口的陈汉,沈阿娇彻底敲定了,这个男人再跟她玩心理战。 否则他早已走出院门喽。 可就算心如明镜,她也只能装糊涂。 “陈先生,稍等一下下啦。” 陈汉再次停下脚步,然而这一次却没有半点得意之情,反而产生一种想要就此离开的念头。 这个女人,开始发功了。 那一套嗲功,噬人心魂。 威力之大,陈汉前世已经领教过。 “陈先生...”娇柔声,伴着高跟鞋撞击地板声一并传来,随之是一阵香风飘来。 只见沈阿娇走到陈汉面前,烈焰红唇微抿,眼角噙着丝丝笑意,像是微眯着眼睛的狐狸,处处尽显撩人风情。 “男人不都是心怀天下的嘛,陈先生这里不至于那么狭窄吧?”她右手微抬,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陈汉心口点了点,双瞳剪水,宛如一汪深潭,透着几分摄魂夺魄。 陈汉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指后,抬眼看着这个肤色白润,双夹晕红,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迎上她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陈汉抑制不住心跳加速。 妖精。 心里腹议了句,陈汉再次后退一步。 “沈总是想知道,董千秋接下来会做出,哪些对你不利的事情?” 沈阿娇扫量四周一圈,重新看向陈汉,凝视他那张俊脸几秒。 “我是想知晓其中内情,可就是不知道陈先生愿不愿意满足我这个小心愿啦。”她笑意吟吟,声娇语媚。 这千娇百媚的声音,让陈汉产生一种连吃一大碗辣椒的错觉,撩得他全身火热。 “我突然想品尝一下沈总的工夫茶了。”陈汉转身往屋里走去。 看着男人的背影,沈阿娇掩嘴轻笑,眸子里透着几分得意。 小男人。 姐只用三成功力,你就已经承受不住,还敢跟我玩心理战术? 哼! 她轻哼一声,摇曳着身姿进屋。 屋里。 两人重新坐下后,沈阿娇腰肢笔直,双腿并拢,旗袍裙摆遮住她双腿九分,但也正是开叉处露出的那一分,最是撩人。 犹抱枇杷半遮面的朦胧感,拨动着陈汉心弦。 这个女人不仅有着美妙绝伦的外貌和身材。 对男人的心理也极其了解。 上一世,港圈无数男人之所以为她痴狂,全因她这一手撩人术。 最终,她败给了陈汉。 心甘情愿成为他众多红颜之一。 她的弱点只有陈汉知道。 只可惜陈汉没有收服她的想法,否则凭借这个弱点,今天就能把她攻克,三天内让她侍寝。 一念至此,陈汉抬眼,迎上沈阿娇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想要解决远泊渔业,并且彻底根治的办法有很多。” “最为快速有效的一个,就是你用钱买下其它股东的股份。” 听到他这话,沈阿娇目露几分失望。 “很难!” “远泊渔业虽然是座老金矿,含金量或许不如之前。” “可只要依旧有金子,他们就绝不会放弃开采。” 这个方法,沈阿娇不是没想过,并且还付诸行动过。 最终失败了。 远泊渔业确实可以说是病入膏方,然而现有的资源实在太过强大。 有这些资源在,远泊渔业就可以继续创造利益。 直至彻底把远泊渔业耗尽的那一天,他们才会抛售手里的股权。 但那时的远泊渔业再无挽救机会。 “陈先生这个解决方法,不可行。” “世间鲜少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陈汉手指在沙发扶把轻轻敲击,唇角噙着一抹微笑。 “如果有,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那个人。” 感受到陈汉身上那种自信从容的气度,沈阿娇笑吟吟地眯起双眼。 “请指教。” 陈汉:“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我们只需要根据每个人的弱点对症下药,必能将他们解决。” 沈阿娇一脸若有所思:“比如呢?” “比如董千秋...”陈汉停下在扶把敲击的动作,摩挲着下巴。 “这是一个无女不欢的人。” “想搞定这种人很容易,只需要找个女人,事后告他QJ。” 第78章 复杂的是人性 “这...”沈阿娇一脸犹豫:“这种行为会不会太卑鄙了?” 她身处生意场,见证也经历过这个圈子的诸多阴暗事。 学了一身阴诡权谋术,但却从没有用这些招数害过人。 “卑鄙?”陈汉抬眼,面露微笑。 “你觉得这个世界很光明吗?” 沈阿娇摇头:“很阴暗。” “错了,世界很光明...”看她一脸愕然,陈汉继续说。 “阴暗的是人性。” “人类在推动这个世界发展的同时,也将它变得肮脏阴暗。” “想要在这人性构造的社会出人头地,必须要不择手段才行。” 大多数人认为,只要我们不伤害别人,就不会被人伤害。 这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的自欺欺人。 只要你有价值,就会被人利用。 就算你不愿意,那些人也会用尽各种方式逼迫你。 直至你俯首。 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圈子里,想要明哲保身,只有掌握凌驾众生的力量。 否则无论处于哪个层次,都会成为别人手里的刀。 “成功者,大多数是卑鄙者。” “只有掌握卑鄙这张通行证,才可以畅通无阻地登临绝顶。” 沈阿娇听完他这段话,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 只见她似笑非笑地看向陈汉:“我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现在看来明显是我看错了。” “如果光明磊落,能让我活得滋润,我不介意成为光明秩序的一员。”陈汉一脸风轻云淡。 “偏偏我踏入了这个利益场,变成一个逐利商人。” “既为商人,要么伤人,要么就被别人伤。” “与其成为挨刀子的那一方,我更倾向成为捅人刀子的那一个。” 很大逆不道的一句话。 偏偏却句句在理,道尽生意场规则与人性。 心里感慨了句,沈阿娇眸光多了几分柔和。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我当不成商人的原因吧!” 如同陈汉所讲。 她没有伤害别人的心,但却一直被人伤害。 正是因为始终狠不下心,以至于远泊渔业的问题越发严重。 “你不是不懂,只是下定不了决心。”陈汉语气轻柔,笑容和煦。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身边的亲人而活。” “陌生人死活与我们何干?” “你念旧情,他们可曾念过和你父亲的昔日情分?” 这句话直入沈阿娇心里,击中她最柔软的那一处。 回想这几年,董千秋他们这几个股东所作所为,沈阿娇搭在大腿上的双手悄然捏紧。 女人紧握拳头,抬眼看向陈汉。 自从她父亲离世之后,只有这个男人懂她的心。 或许他确实是为了利益而来,可他每一句话,都蕴含几分关怀。 “你说得对,做人不能太仁慈。”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不愿当牛做马受人欺负,就要学会用智慧反抗。 自身智慧不够,那就找人凑。 借他人之智为刀。 而陈汉,够格当这把刀。 “帮我,然后说出你的条件。” 感受到她目光中的坚定,陈汉颇感欣慰。 其实沈阿娇远比任何人聪慧,并且深谙阴诡权谋术。 只不过这个女人太念情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上一世才会被股东出卖,最终远走他乡,流落到港城。 那一年,她31岁。 心灵觉醒之后的沈阿娇,混迹港圈,一步步成为艳名远播的交际花。 然而没有人知道,这个外表光鲜亮丽的女人,心里有多么冷寂。 陈汉永远忘不了,那一晚,她趴在他怀里说的那些话。 “遇到你之前,我活在地狱,所见之人全是鬼。” “遇见你之后,我重新回到人间,拥有了属于我的神。” 他就是她的神。 给她带来无尽温暖。 压下心头翻飞的思绪,陈汉打开公文包,拿出他那本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在沈阿娇好奇的目光注视中,他翻到最后几页,然后撕下来。 “这上面是针对远泊渔业每个股东的分析,以及解决他们的方法。” “我条件很简单,断掉跟酒泉公司的合作,为我提供货源原料。” 说话间,他把手里三页纸递给沈阿娇。 沈阿娇连忙站起来,走到他右手边的位置坐下,从他手里接过这几张纸后,目光随之看向第一张。 人物性格分析图。 董千秋。 远泊渔业股东,手握远泊10%股权。 为人阴狠好色。 解决他的方法... 越看,沈阿娇越心惊。 这份人物分析图,不仅把远泊渔业几个股东分析得淋漓尽致。 甚至就连他们的人际关系,家庭背景,包括现有资产,全部罗列在内。 其中针对这些人的计划,更是详细到令沈阿娇毛骨悚然。 他究竟是谁? 从哪得到的这些资料? 一个又一个疑惑在沈阿娇心头浮现,直至看完最后一页,只见她深吸一口气,满目复杂地看向陈汉。 “你的手段和智谋,让人头皮发麻。” 跟这种人合作,真的是个正确选择吗? “这可不像是在赞美...”陈汉微微一笑,把记事本放回公文包。 “我知道你心中想法,目前我给不了你任何保证。” “交给时间验证吧。” “再说,不论你对我有多忌惮,远泊渔业的问题,始终都要解决的不是吗?” 听懂他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后,沈阿娇点头一笑。 “确实,目前除了相信你之外,我的确已经没其它选择。” 陈汉拿着公文包,站起身:“那么,我先祝沈总扫除内患,带领远泊更上一层楼。” 沈阿娇同样起身,笑眼弯弯地看着他。 “留下来吃午饭吗?” “这顿饭可以留到,沈总完全掌控远泊的那一天。” 庆功宴吗? 沈阿娇笑靥如花:“那一天,定与陈先生把酒言欢。” 她也很期待呢。 扫清远泊渔业内患,把它发扬光大。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与理想。 为此,她甘愿与魔鬼为伍。 从沈阿娇家里出来后,陈汉如释重负。 要想攻克一个人,其实并不难。 就像他说的,只要找到对方弱点,必能破之。 可如果对象换成沈阿娇,面对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攻克难度系数很大。 因为在这个攻克的过程中,还要忍受她的魅力攻伐。 一旦把持不住本心,受她魅力影响,到时候就会被她反制。 这场定力与心理博弈,是双方角逐战。 “盛开的花儿,娇艳惹人怜。” 美丽,是一把斩获男人的武器。 这一点,沈阿娇运用得炉火纯青。 想到这,陈汉面露一抹微笑:“断了你这条后路,陈实你还能翻天吗?” 当然,这一步还需要时间发酵。 第79章 做人要有德尺 延安北路。 一号分店。 陈汉站在街角,看着王诗语手持一部大哥大,正在店门口指挥员工挂横幅。 女人依旧身穿一套白色女士西装。 加之那头短发,显得精简干练。 这时。 王诗语侧头,目光恰好扫量到站在街角的陈汉,只见她那张清冷的面孔立马扬起一抹微笑。 “怎样?”她指了指张灯结彩的门面店。 陈汉笑着竖起大拇指:“品味很不错。” 得到他这一句赞美,王诗语脸上笑意更浓。 “你满意就行。” “到店里说。” 两人走进店里,在左侧货架边上的矮木板凳坐下。 “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 “原本有,现在我已经解决了...”看她一脸愕然,陈汉笑着把事情说了遍给她听。 只见王诗语脸上的愕然变成惊讶。 “沈阿娇?” “你真把她说服了?” 沈阿娇,一个有着狐狸般妩魅外貌和智慧的女人。 沈天雄独女。 三年前,沈天雄去世后,远泊渔业内部风起云涌。 内部有股东威胁,外面更有群狼环伺。 所有人都想趁沈天雄倒下,在远泊渔业这块肥肉上咬一口。 在这样一个内忧外患的局势下,沈阿娇毅然接掌远泊渔业。 当时,绝大多数人认为,不出两个月,她必然会被吞噬殆尽,狼狈离开远泊渔业。 然而结局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沈阿娇不仅在这狂风暴雨中站稳跟脚,甚至在短短半年内,用利益把内部几个股东捆绑在一起。 之后,扩充捕鱼团队,购买渔船...一系列精准投资运作,彻底亮瞎所有人双眼。 那些跟她交过手的老一辈,事后在各种聚会中提及沈阿娇,全都由衷竖起大拇指。 不夸张地说一句,自从沈阿娇接手远泊渔业,这三年来还从没有人能压她半畴。 这就是沈家狐狸的诞生之路。 然而,这样一个被福建商圈各路大佬赞誉的女人,今天却败给了陈汉。 回想陈汉讲述的过程,一股钦佩和自豪之情在王诗语心头涌动。 不愧是我爱慕的男人,果真是雄韬伟略。 想到这,王诗语满目柔情地看着陈汉。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驭人术?” “先想他需,再思自身所有,能否给之?” 陈汉之前跟她讲过。 做人也好,做生意也罢。 要先思考对方所需,然后再看自己拥有的能否满足对方。 只有这样,事才有得谈。 否则仅凭一张嘴,空口白话,没有利益串联,谁会跟你合作? 陈汉不可置否一笑:“说到底,无非就利益二字。” “任何人与事的成败,绝大多数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 “跟人谈事,我们首先想的,绝不能是占对方便宜。” “能在生意场上混的人,没一个是傻子。” 只有先舍,满足对方所需。 让出的利益可以打动对方,达成第一步之后,才有机会跟对方,谈我们自身想要的。 达到这一步,几乎有七成概率能谈成合作。 剩下的三成,无非是利益磋商。 钱,人人爱。 没有人舍得从自己口袋掏钱出来给别人。 抓住这种人类与生俱来的贪婪心理,再适当地让出些许利益,必能成事。 听完陈汉这段话,王诗语恍然大悟,一脸若有所思。 “现在我总算知道,沈阿娇败给你的原因了。” 不可否认,沈阿娇确实智谋无双。 然而碰上陈汉这个洞悉人性,把利益运用到出神入化阶段的男人,纵使她沈阿娇狡诈如狐,也难以扭转败北之局。 “谁说我赢了?”看她一脸茫然,陈汉摇头一笑。 “这场博弈没人赢,同样没人失败。” “因为我们两人的出发点,并不是奔着打败对方去的。” “如果从一开始,你是以打败对方作为出发点。” “最终就算你赢了,那么这次合作也不会达成。” 人,全是爱惜面子的生物。 大多数生意人做事确实极其不要脸。 但这不代表他们不要面子。 一旦你在谈判过程中,损了对方的面子,就算让出的利益再多,大概率也会被拒之门外。 因为能让你上门找合作的人,必然在这圈子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种人,会差你这点利益吗? 王诗语早已拿出随身记事本,把他这些话记录在册。 等到陈汉说完,她同样停下手中动作,握着钢笔抬眼看向他。 “也就是说,在上门找对方谈合作之前,我们要先把对方的性格了解通透,这样才可以在谈判过程中掌握好尺度?” 陈汉点头一笑:“先给面子,再给利益,方能得我们所需,皆大欢喜。” 何为生意? 各取所需。 这四个字人人知道,但是能把它看透,并且做通透的人屈指可数。 绝大数人总以为,我开店卖东西,只要把店选在人流量密集的地方,然后就可以坐等顾客上门。 事真要这么容易,何至于每年有那么多人做生意失败? 把店开在人群密集的地方,这一点没错。 可如果你店铺不能引人注目,勾不起过往路人的好奇心,会有人进店一探究竟吗? 同样的原理。 跟任何商人谈合作,你手里的产品,必须要能够吸引对方。 然后推荐过程中,讲明产品优点与价值。 别夸夸其谈,否则会让对方觉得你不诚实,把他当成傻子糊弄。 尤其再跟外行人交谈,更不能卖弄知识。 因为你的专业知识,只会给对方制造难堪。 王诗语似懂非懂,把这些全写进记事本。 陈汉见状,笑着说:“跟我上楼,送你一本书。” 一听这话,王诗语立马合上记事本,笔帽盖上钢笔,随手揣进西装口袋,然后拿起放在地上的那部大哥大,起身跟随陈汉上楼。 二楼走廊最里面的房间。 进屋后,陈汉拿起放在床头的那本书籍,转身递给身后的王诗语。 “知识是通往绝顶的阶梯。” “权谋也好,骗术也罢。” “我们可以不用它来害人,但不能不学。” 有句话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学阴谋诡计,是为了给自己套上一层护甲,拥有洞悉一切阴谋的能力。 陈汉不要求她能学以致用。 但必须要达到,可以利用自身所学知识,在这阴诡圈中保全自己的层次。 第80章 只为你穿女装 鬼谷子? 这本书,她看过。 但她却没有跟陈汉说。 因为在王诗语看来,他把这本书送给她,是一种情意。 怕她被人算计,所以要教她防身术。 洞悉他的目的,王诗语眼神渐柔。 陈汉笑道:“书里有不少我的注解,你可以先在这翻阅。” “我先下楼处理点事,中午吃饭再跟你谈接下来的计划。” “好的。”王诗语点点头。 目光痴痴地看着陈汉走出房间,王诗语心头情意翻涌。 这个像是从光芒中走出来的男人,不仅照亮她余生的路,更为她打开一扇通往高层次的门,让她窥探到未来的一角,不再像之前那般茫然。 回想和他认识至今,自己的认知改变,再看手里的这本书,王诗语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那双含情目开始打量起,这个将近十平方的房间。 最终,目光落在眼前这张木板床上。 看到这张木板床,她大脑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幅陈汉倚靠在床头,翻阅书籍的画面。 幻想着那种画面,王诗语不由自主地走到床边坐下。 只见她随手把那部大哥大放在一旁,然后仰面躺下,脑袋枕在叠放好的被子上,嗅着从被子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她那张清冷的面孔泛起两朵红晕。 ‘这就是他的味道吗?’ 只见她缓缓闭上双眼,手中拿着的书籍被她捧在心口。 紧紧压着她那两个球。 形状变了。 她不管不顾,甚至加大几分力度。 仿佛这本被陈汉翻阅过的书籍,就像他双手一样。 她浮想联翩,俏脸越红,连带着呼吸也产生几分急促。 这一刻,她想起刘瑾言那些话,猛地睁开双眼,温润的目光多了几分坚决。 “与其在犹豫中错过,何不通过行动验证成败?” 她缓缓坐起来,低头看着身上穿的西装,抬手把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拢到耳后,绝美的脸蛋浮现一抹微笑。 “我将为你卸下西装,换上女装。” “不为他人眼目,只为博君怜爱。” 谁言残花就不能惹人眼? 她是离过一次婚,可又怎样? 只要我豁得出去,敢把颜面践踏,就有机会得他爱。 一念至此,王诗语站起身来,拿着那本书籍和大哥大,走进隔壁房间。 午间时分。 店里的员工外出吃饭,陈汉准备上楼喊王诗语,刚走到楼梯口,映入眼前的画面让他愣在原地。 只见王诗语身穿一件白色无袖圆领连衣裙,脚蹬一双女士塑料凉鞋,俏生生站在木楼梯尽头,如是一朵在夜里绽放的昙花,别开生面。 褪下西装,穿上女装的王诗语,更加惹人注目。 然而陈汉却无心欣赏这种别样的美,反而心生几分惶恐。 他很了解王诗语。 所以比谁都要清楚,她这种突然间的改变代表着什么。 这是要跟他坦白啊。 恰如上一世,她对他敞开心扉后,巧笑嫣然地说。 “我穿了十二年西装,今夜过后,从此只为你换女装。” 想到这,陈汉收回目光,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故作平静地和她对视一眼。 “红妆配美人,得彰益彩。” 王诗语笑靥如花,眉目间的紧张之情淡了几分。 他喜欢。 那就好。 “走吧,去吃饭。” “嗯。” 很难相信,那个行事干练,做事雷厉风行的女人,换上一件裙子后,会变得这般小女儿姿态。 印证了那句老话,爱情能让人性情大变。 它可以把坏人变好,也可以把好人变坏。 不可预测,更不可控。 就像来临时,那般毫无征兆。 但也正是这种改变,才让陈汉心慌。 原本,他是打算留在这里,等到沈阿娇解决远泊渔业的事情后,把王诗语引荐给她,更进一步合作。 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这个女人已经为他穿上女装,他怕再跟她相处下去,她会突然开口坦白心声。 到那时,他可以狠心拒绝。 但两人从此必将形同陌路,甚至她会因此记恨他。 这绝不是陈汉想要的局面。 吃完饭,往回走的路上。 “皮革厂那边,你请了几天假?” 冷不丁被他这一问,王诗语愣了几秒,才开口回应:“没请假,我借口到漳州出差谈业务。怎么,接下来需要我做的事很费时吗?” 皮革厂那边,她已经逐步放权给其他两个副厂长。 要不是陈汉不让她辞职,王诗语早就离开皮革厂了。 陈汉点点头:“跟沈阿娇已经初步达成合作,接下来我打算把这边的事全交给你接手。” “你只需要跟沈阿娇保持联系,准时传达双方意向,其余事不用参与进去。” 王诗语目露几分急意:“那你呢?” “厦门那边的事,同样刻不容缓。”陈汉目光望向远方。 “想取代酒泉公司,掌控海产品这个市场,每一步都要精打细算。” “泉州那边有老闵,这边交给你,我负责厦门...只等工厂那边魏师傅,他们把干货产品研发出来,才是我们取而代之的时候。” 断掉陈实的原料渠道,这一步计划还需要时间发酵。 陈汉必须趁此期间,安排好厦门以及福州那边的开业事项。 同时督促海产品干货研发速度。 整盘计划,错一步,全功尽弃。 “几时走?”王诗语咬了咬红唇,抬眼看向陈汉,盯着男人的侧脸,她眸子里透着几分炙热。 感受到她目光里的灼灼炙意,陈汉心里叹息了声。 “待会就起程。” 这么急吗? 一股失落之情在王诗语心头弥漫,她捏了捏裙边布料,张了张嘴,心有万千语,临到嘴边却化作。 “小心点,我听老闵说,陈实在厦门的势力不比泉州差。” 说完这话,王诗语心生几分懊恼。 她暗恼这种懦弱。 明明已经决定,今天要向他坦白,争取想要的幸福。 然而等到真正面对的时候,那句在心里反复演练数千次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怕被拒绝。 处于这个阶段,往前一步,踩实了,关系更进一步。 踩空了,恐怕连当前这层关系,也将不复存在。 她渴望更进一步,却又怕失去当前所有。 基于这种担忧,接下来一路,王诗语始终沉默,陷入挣扎中。 直至回到店里,陈汉收拾好行李,王诗语再次开口。 “我开车送你去车站吧。” 第81章 开桑塔纳追大巴车 陈汉最终还是没答应让王诗语送他,有些事一旦给了机会,必然会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尤其是感情这件事,更不能有半点心软,否则就会害人害己。 坐上前往厦门的班车,那一瞬间,陈汉莫名松了一口气。 王诗语的那份爱意过于沉重,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难以喘息。 面对这份炙热的爱,他唯一能选择的只有逃避。 大巴车缓缓行驶出老旧的车站。 望着窗外斑驳陈旧的街道,陈汉看到一辆停在车站正对门街角的桑塔纳,也看见站在车边,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的王诗语。 微风拂过,吹乱她那头短发。 女人抬手拢了拢散乱的发丝,跟坐在窗口边的陈汉目光交错那一瞬间,王诗语脸上绽放出一抹微笑,恰似空谷那朵幽兰,高雅撩人。 陈汉全身淌过一阵酥麻,心生一种想要下车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 不可以。 陈汉咬牙克制这股念头,缓缓闭上双眼,不敢再看她那张笑颜。 心动了。 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这一份爱,注定不会有回响。 只因她一人。 刘瑾言。 想到她,陈汉睁开双目,眼底满是柔情。 排气管喷着黑烟的大巴车开过街角,从站在街边的王诗语面前行驶过。 那张烙印在心头的脸庞,在王诗语眼前一闪而过,她脸上笑容骤然消失,挺直的身体,也在这一刻弯了几分。 看着渐行渐远的大巴车,王诗语内心的期待逐渐消失。 她期待大巴车会突然间停下,然后那个被她心心念念的人,会拎着行李袋从车里下来。 然而,直至大巴车消失在街道尽头,她心中期盼的画面也没有出现。 “今日一别,他日再相见,我还有机会吗?” “刘瑾言告诉我,幸福是靠自己争取来的,而不该等待别人施舍...”脑海里闪过这句话,王诗语脸上的落寞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一股坚定。 只见她疾步绕过车头,打开驾驶室车门,启动车子之后,猛地一踩油门,快速向大巴车追去。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为男人这般疯狂。” 车里,王诗语目光透过挡风玻璃,直勾勾盯着前方,油门猛踩,喇叭狂按,街边来往的路人纷纷被惊扰。 不少人破口大骂,甚至有骑自行车被吓得摔倒的人,爬起来后,抓起东西扔向桑塔纳。 然而这一切,都难以消磨王诗语心中那股痴狂。 “看到了。” 当再次看到那辆大巴车的身影,王诗语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恰似一朵绽放的幽兰。 透过车窗的阳光洒落在她脸上,为她增添几分娇美。 不可方物。 喇叭声响彻街头,惊扰路人的同时,也吸引了大巴车司机的注意。 通过后视镜,看到紧追在大巴车后方的桑塔纳,司机瞪圆双目。 “甘霖娘!哪家人如此癫呐?”嘴里骂骂咧咧了句,他回头吼了声。 “你们谁家亲戚开桑塔纳的?是不是落下东西,要不要停啊?” 这一嗓子,引得车里的乘客议论纷纷,甚至有不少人把脑袋探出车窗,也有人跑到车尾最后一排,趴在窗边,看着那辆紧跟在后方,狂按喇叭的桑塔纳。 喧嚣的车厢里,陈汉面露一抹苦笑。 ‘我记忆中的王诗语,从没有如此疯狂过。’ 开着桑塔纳追大巴车? 这么癫的事,放在沈阿娇身上,是一点也不足为奇。 可放在王诗语身上,着实让他匪夷所思。 “丢你老姆!没人应我是吧?” 司机狂躁的骂声,把处于恍惚中的陈汉惊醒。 听着后方的喇叭声,再看乱哄哄的车厢,陈汉皱起眉头。 几秒后,只见他叹息了声,从座位站了起来,跟坐在边上的老大哥说了声接过,然后把头顶行李架的手提袋拿下来,走到车头司机边上。 “劳驾,路边停一下。” “那辆桑塔纳是你家的啊?”司机原本想骂一句,但是再看到陈汉壮硕的体魄后,选择了闭嘴,接着打转向灯,又往前开了几米,把车停靠在路边。 车门打开,在满车人注视中,陈汉拎着手提袋下车。 某一刻。 一道身影踏光飞奔而来,直接扑进陈汉怀里,搂住他脖子,亲住他的嘴。 这个吻。 狂野且激烈。 不仅把陈汉给亲懵在原地,就连大巴车里的乘客,过往路人,一个个瞪圆双目,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在这个保守的年代,哪家女孩敢如此奔放? 别说是当街拥吻。 就算在小巷里牵下手,大部分女孩都会扭扭捏捏。 以至于看到这一幅火爆的画面,所有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这些目光,并不能影响到王诗语。 亲到将近窒息,她才停下来,红着小脸,微喘着粗气,杏眼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我把尊严抛之云霄外,能否换你三分爱?” 陈汉眼帘微垂,迎上她那双情意绵绵却又饱含七分忐忑的眼眸,他心中柔情百转,又有万千苦涩。 沉吟几秒,陈汉叹了声:“你知道的,我有一个未婚妻,她是...” “我知道,并且不在乎。”王诗语打断他。 “而且这是经过瑾言许可的。” 她许可? 答应什么? 陈汉一脸愕然,刚想开口询问,却被王诗语拉起手,拽着走到后方那辆桑塔纳。 被她推搡进副驾驶座位后,陈汉看着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的王诗语。 “你刚刚那句话是几个意思?” “听不懂吗?”王诗语回眸望向他,微红的小脸,透着吟吟笑意。 “她允许我跟你在一起。” 一向从容不迫的陈汉,此刻抱紧放在膝盖的手提袋,瞪圆双目,一脸匪夷所思。 “不可能。” 别说是刘瑾言,换做是其他女人,也断然不会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爱是自私的。 纵使是在上一世,身边那些红颜,照样都想独占他。 彼此相互排挤,暗地里争风吃醋。 在那个开放的年代都如此,更何况是在这个保守的年代。 “不信?”王诗语拿起那部大哥大,递到陈汉面前。 “打个电话问问她。” 看着眼前的大哥大,再看王诗语那张笑靥如花的面孔,陈汉陷入沉默。 第82章 我选的这个女孩怎样 他了解王诗语,深知她从不是那种无的放矢之人,绝不会做出任何欺骗他的事。 也正是这样,陈汉心里才更加惊疑。 他没有怀疑王诗语,却对刘瑾言起了疑心。 ‘她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刘瑾言吗?’ 回想刘瑾言最近这段时间的行为举止,陈汉越发觉得古怪。 自从刘瑾言两次病发后,陈汉觉得她越来越陌生。 那是一种内在变化,就像他一样。 难道她也是... 不,这不可能。 穿越这种事有一例就很让人匪夷所思了,怎可能多例发生,并且还是在他身边。 “是我给你造成困扰了吗?”看着他时而眉头皱起,时而一脸惊疑,王诗语收回那部大哥大,眉目间尽是落寞。 “一朵残花,怎能惹君怜爱?” “可我控制不住这里...”她指了指心口,黯然神情恢复几分光彩。 “就像我控制不住心跳一样,也控住不住那份沸腾的爱。” “藏不住,也不想藏。” 陈汉听完她这话,收敛翻涌的情绪,侧头看向如花般娇柔的王诗语。 阳光透过车窗洒进车厢,在光芒中飘扬的灰尘,就像此刻的她一样渺小。 “我从未嫌弃过你,相反心里非常欣赏你这种坚强与勇气。” “可是...”陈汉眼神温柔。 “我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 “我想要的其实很少...”王诗语猛地抬头,直勾勾地盯着他。 “能呆在你身边就好。” 不是她不想求更多,是不能,也不够格奢求太多。 如果她没有结过婚,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她会不顾一切跟刘瑾言争。 可这世间哪来的如果? 有些人错过了,就算失而复得也很难再圆满。 有些事发生了,就再也难以挽回。 就像破碎的镜子,再如何修复,它始终会有裂痕存在。 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只有,接受这份事与愿违的遭遇,然后把它埋藏在心里,重新追求下一段生活。 “为什么?”陈汉心头情绪翻涌。 “以你的家庭背景,手中财富,完全配得上更好的。” “为什么非要找我这个,不能给你美满的人?” “在我眼里,世间最好的男人非你莫属...”王诗语微微一笑,眼里情意绵绵。 “在我人生最茫然的时刻,是你用智慧为我指点迷津,找到属于我的那条路。” “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刻,是你告诉我为人处世应该果决点。” “所有人都不理解我的时候,也是你告诉我,人不该活在别人眼光中。” 说到这,她脸上笑容越发灿烂,演绎着甜蜜之情。 “或许世间有比你更好的,可在我心里,你才是最好的。” 两人目光交错,陈汉轻轻一叹。 “先回店里吧。” 假如时间可以倒流,回到重生的那一刻。 就算在街头与王诗语相遇,他会选择躲进人群中。 不会为了钱跟她有任何接触。 可惜啊! 他没有扭转时空的能力,抹除不掉已经发生的事。 傍晚五点半的延安北路,人来人往。 熙熙攘攘的街道,尽显这个片区的繁华。 汉瑾食铺。 二楼房间窗口。 陈汉站在窗边,手指夹着一根香烟。 烟雾袅袅,在他指间升腾。 看着窗外似锦繁华的街道,万千思绪在他心头涌动。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陈汉捻灭烟头,转身看向门口。 只见王诗语走进房间:“沈阿娇打来电话,约你见面。” “除此之外呢?”陈汉问了句。 “请你看戏。” 看戏? 陈汉目露几分若有所思之情:“在哪?” “百乐门...”王诗语走到他面前,素手抬起,帮他整理衣领。 “手提袋里的那套西装,我已经给你熨平,换上?” 贤惠的笑容,轻柔的动作,给予陈汉一种时空错乱之感。 那一年,北京举行一场商业峰会。 王诗语跟他一起出席。 那一晚,她就像此刻这般温柔娴淑。 抓住她那只在他脸上轻抚的小手,陈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一抹悸动,看着眼前这个深情款款的女人,他放柔声音。 “我不是圣人,还没达到可以控制男人本性的层次。” “无需控制,只要你想,我愿倾尽所有满足你。”王诗语盈盈一笑,再次往前一步,身子贴着他,小脑袋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接着往后退了几步,巧笑嫣然地看着他。 陈汉摸了摸被她亲的地方,眼神复杂。 “你应该是个含蓄的女人。” 王诗语愣了几秒,摇头一笑:“对外依旧如初,只对你绽放。” 见他沉默,王诗语表情放柔。 “时间已不早,该出发了呢。” 进退有尺,心思玲珑。 面对这样的王诗语,陈汉着实无可奈何。 “走吧。” 一个小时后。 百乐门。 这家集合各种娱乐的夜场,名声显赫。 生意火爆,日进斗金。 据说,这里面还有赌场。 二楼雅座,沈阿娇看着坐在对面的陈汉和王诗语,眼角噙着耐人寻味的笑意。 “先前电话里,感到声音有些耳熟,只是不敢相信,没成想竟然真的是你。” 两人同处一个城市,王家在当地有名有势,沈阿娇对王诗语这位王家大小姐自然不陌生。 只是,看到她跟陈汉在一起,而且两人这情况看似还有点亲密。 这让沈阿娇颇感好奇。 一个已经结婚的女人,为何跟其他男人出双入对? 难不成她背叛了她丈夫? 想到这,沈阿娇眼神多了几分玩味。 仿佛能够察觉到沈阿娇的心思,王诗语表情平静地抬眼看向她。 “我离婚了。” 沈阿娇愣了几秒,而后嫣然一笑:“每个人都有选择更好的权利。” “陈先生很不错的呢。” 王诗语眯起双眼:“离婚后,才遇见的他。” 她说谎了,只为保护他名誉,不被冠以一个破坏他人的名声。 而事实本就是,她离婚,跟他毫无关系。 可外人信吗? 不会信的,但她不介意在这件事上解释。 因为她不容许自己深爱的男人,名声有半分污点。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很对,他确实很好。” 听着两个女人的交谈,陈汉无动于衷,仿若一个事外人。 这副姿态,更让沈阿娇倍感好奇。 眼神骗不了人的,王诗语眼里话里对他充满爱。 可是他对这份爱,好像有点抗拒? 是嫌弃吗? “人来了。” 就在沈阿娇心思起伏间,陈汉一句话把她从幻想中拽回现实。 看向下方一楼大厅,当看到一个秃顶中年男人,搂着一个长相清纯的女人,走到舞台边的卡座坐下,沈阿娇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陈先生觉得,我选的这个女孩怎样?” 第83章 我从没见过阳光 看着舞台卡座内,那个宛如雏菊般纯美靓丽的女孩,陈汉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娇柔惹人怜,很不错。” 收回目光,他看向沈阿娇。 “红尘女?” “良家。” 看到陈汉皱眉,沈阿娇继续说:“大学生,她自愿的。” 说话间,她站起身来,走到右边护栏,双手撑着栏杆,曼妙身姿随她这动作,勾勒出一道撩人曲线。 望着底下一楼大厅闪烁的霓虹,再看歌舞升平的舞台,沈阿娇抿了抿唇。 “有人在这寻欢作乐,一个晚花掉几百,甚至是几千块钱,纸醉金迷。” “有些人朝九晚五,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勤勤恳恳,可一天只能挣个一块多,勉强解决温饱...”说到这,沈阿娇突然转身,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陈汉。 “她呢?只为给父亲治病,一万块钱卖掉自己。” “接下来,她会失去女人最珍贵的,甚至名誉还会受损。” “可她同样得到一个跃龙门的机会。” 沈阿娇这段话,陈汉听懂了。 这个被她选中的女孩,事后不仅可以拿到一万块钱报酬,同时还能成为远泊渔业的一员。 这就是沈阿娇给她的机会。 官者掌权,商贾掌钱。 富的越富,穷的越穷。 在这样一个资源有限,大部分被官商掌握的世界。 底层人员想打破这个固化阶层出人头地,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天底下寒门出身的人无数,真正可以跃过龙门的人屈指可数。 这些侥幸化龙的人,个个头脑醒目,胆识过人,具备远超常人的气运。 剑指偏锋,不算是一个好词,但却是大多数底层人员出人头地的机会。 只有快速完成原始资金积累,才拥有跃迁的机会。 想到这,陈汉微微抬眼,看向底下霓虹灯闪烁的舞台,目光投放在董千秋身上。 这个年过半百老男人,犹如八戒上身,简直一副刀头舔蜜相。 “小雨,今天你我能相遇,必定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为了这份缘分,我敬你一杯。” 田小雨看着递到眼前的酒杯,犹豫几秒才伸手接过。 这一举动落在董千秋眼里,惹得他开怀大笑,连忙拿起另一杯,跟她碰了下,然后眯着眼睛看她喝下。 那眼神就像锁定猎物的猎人充满贪婪。 董千秋此刻内心充满庆幸,如果不是下午兴趣来了,到公司溜达一圈,田小雨这朵雏菊必定会被其他人摘去。 现在,这朵雏菊是他的了。 “咳咳...”从未喝过酒的田小雨剧烈咳嗽起来。 董千秋立马放下酒杯,如是知心大哥哥一样温柔地帮她拍着后背。 “喝酒不能这样猛,下次可不能这么急。” 只是那只在她后背拍着的手,拍着拍着滑到了她腰肢上。 田小雨绷紧身子,俏脸通红地扭动几下,但却挣不开董千秋的手,反而被他搂得更紧。 “董老板...” 看着小脸微红,含羞待放的小雨。董千秋心头火热,拿起桌面那瓶洋酒,给她手里的酒杯斟满。 “别这么生分,小雨要是不介意,今后喊我一声大哥。” “以后在公司谁人敢欺负你,哥帮你摆平。” 他这招屡试不爽。 公司里那些女人,全败在这一招之下,成为他个人盆栽。 田小雨看着眼前的老男人,心嫌眼厌,然而想到沈阿娇的交代,她咬了咬红唇,再次扬起脑袋,把杯中酒水倒进口中。 ‘既然从没见过光,又何需再怕黑暗?’ 感受到胃里在翻涌,田小雨眼角泛起心酸的泪珠。 “哈哈,没想到小雨还是个女中豪杰呢。”董千秋放声大笑,拿起酒瓶就要给她倒满。 不曾想田小雨一把夺过瓶子,然后在董千秋错愕目光注视之下,她对着瓶口猛灌起来。 半瓶洋酒,顷刻间全被她喝光。 田小雨打了个饱嗝,摇摇晃晃跌坐在真皮沙发上,手中酒瓶掉落,她醉眼迷离地看着舞台上,那群穿着xg感舞女。 ‘以后,我会像她们一样吗?’ ‘不会的,她承诺过会给我一个好前程。’ ‘这是我用自己换来的机会。’ 值得吗? 她不知道如何判定值不值得。 可她知道,这是唯一可以让她走出当前困境的机会。 迷迷糊糊之间,田小雨觉得有人抱起自己,离开这处歌舞升平的地方。 二楼。 看着田小雨被董千秋抱走,沈阿娇眯起双眼,压下心头那股前去遏制的念头,她轻吁一口气,走到卡座坐下,抓起桌面那部大哥大,拨通了一个号码。 “董千秋过去了,按照计划执行。” “收到。” 挂断通话后,沈阿娇手握那部大哥大,抬眼看向陈汉。 “陈先生这一步棋,着实精妙绝伦呢。” 陈汉缓缓站起身:“别忘记你我之间的约定。” “忘不了。”沈阿娇红唇微抿,巧笑嫣然。 “面对陈先生这样的人物,阿娇只想跟你在亲近一点,绝不会做那种生分成仇的事。” 陈汉点点头:“先走了。” 一旁的王诗语见状,连忙快步跟上。 目送两人消失在楼道口的身影,沈阿娇眯了眯双眼,随后展颜一笑,起身走到护栏边,目光紧紧盯着,正向门口走去的两人。 “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能感觉到,陈汉心里对她的不满。 “是因为我没有按照你的计划,找个红尘女吗?”沈阿娇喃喃自语,按照陈汉给她的计划,这一环的棋子是个红尘女。 “如果可以,我也不愿这样做。偏偏这世间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如果。” 起先,她确实是按照陈汉的计划执行。 然而在她四处找人的时候,一个老友把田小雨推荐给了她。 沈阿娇见完田小雨,给了她一个选择。 一份工作,或是一万块钱,外加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 毫无意外,田小雨选择了第二个。 纵使是听完沈阿娇计划,田小雨依旧坚定第二个选择。 “把这样一个刚出校园的女孩推进深渊,或许确实是我错了。” “可这就是人生,处处全是身不由己。” “我唯一可以做的只有,今后多给她一些补偿。” 她并不后悔今天这个决定,并且已经做好为此买单的心理准备。 这是她的选择,也是田小雨的选择。 既然是选择,她们就要一起承受之后有可能产生的各种后果。 第84章 一切全在他预料之中 第二天中午。 远泊渔业。 董千秋双脚翘在办公桌上,虚白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嘴里哼着轻快的小调,心情妙不可言。 回想昨晚的经历,董千秋心头蠢动。 “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小姑娘醉得太死了。” “没有配合的爱,差了几分味道。” “不过没关系,反正已经是囊中之物,今晚再继续就是了。” 一想到今晚又能跟田小雨玩,董千秋摸了摸下巴,琢磨着要不要备点药? 嘭的一声,办公室门突然被撞开。 被吓一跳的董千秋怒目而视,不过看到来人是沈阿娇,以及她的两个保镖后,董千秋压下心头涌动的怒火,目光贪婪地扫量着沈阿娇旗袍下那具婀娜身子。 “侄女,找叔叔有事?” 感受到这老家伙色眯眯的目光,沈阿娇眯起双眼,迈着猫步走到办公桌边的椅子坐下。 “公司新来的文员田小雨,刚刚找过我。” “人,我已经送到派出所。” “怕您错过好戏,所以请董叔呆着这里别离开。” 董千秋心跳加速,脸上却不动声色:“田小雨?她是谁?” “小侄女,阿叔我可不是那种喜欢看热闹的人。” “再说我还有事要忙呢。” 说话间,董千秋放下翘在桌上的双脚,站起身就想离开。 沈阿娇挥挥手,身后两个壮汉往前一步,挡住了董千秋的去路。 “小侄女,你这是几个意思?”董千秋目光阴沉地看向沈阿娇。 听到田小雨已经报警,董千秋惊慌之余,只想尽快找到她,然后用钱解决。 这一招,他屡试不爽。 只是让他倍感疑惑的是,田小雨为什么会去找沈阿娇? 这两人之前认识? 所以田小雨才会去找她诉求?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会不会是一个局? 越想,董千秋脸色越难看。 “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警察来了找不到您。”沈阿娇唇角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阿叔进去后,我会经常去探望您的。” 董千秋眼皮跳了跳:“我又没犯法,他们凭什么抓我?” “阿叔如果没犯法,那就更应该留在这证明清白。”沈阿娇往后一靠,身体倚在真皮座椅上,双腿交叠,单手托住下巴,慵懒如狐。 换做是以前看到她这姿势,董千秋绝对会好好欣赏几眼。 可现在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赶紧找人解决这件事。 “笑话,我为什么要自证清白?”董千秋拍了拍桌子,双手撑在桌边,俯身盯着对面的沈阿娇。 “小侄女,你今天有些莫名其妙啊!” “怎么,看阿叔老了,觉得我好欺负吗?” 面对他这如狼般狠戾的目光,沈阿娇盈盈一笑:“向来只有您欺负别人,谁敢欺负您呀?” “不过阿叔,善恶终有报这句话,您应该听说过吧?” “我觉得今天该应验了呢。” 董千秋皱起眉头,满目惊疑地盯着沈阿娇。 许久。 他长吁一口气,眼中疑惑化作睿智,缓缓坐回那张老板椅,靠在椅背上,面露一抹苦涩的笑容。 “没想到我董千秋混迹商场多年,闯过无数场狂风暴雨,最终会折在你这个小丫头手里。” 如果说先前,他还只是怀疑。 现在已经完全确定,田小雨就是沈阿娇安排的。 是专门为他设的一个局。 懊悔在心头弥漫,董千秋从兜里掏出香烟,用火柴点燃后,深吸一口,缓缓吁出烟雾。 “如此处心积虑,为的是我手里那部分股份吧?” 沈阿娇眯起双眼,她从没有看轻过董千秋。 这个老家伙虽然好色如命。 可并不代表他就是个蠢货。 能从那个年代闯出来,并且在生意场上占据一席之地的人,绝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愚蠢。 这些老一辈的人,个个狡诈如狐。 狠辣起来似刀一样无情。 所以他能看穿这个局,沈阿娇半点也不觉得意外。 “阿叔这些年捞得也够多了。” “远泊想要发展,必须需要注入新鲜血液,然后从里到外改造一遍。” “您觉得呢?” 董千秋接连吸了几口香烟,烟雾缭绕,他脸上表情多了几分唏嘘。 “1965年,那一年我二十七岁,我家是村里最穷的那一户。” “别说娶媳妇,连下锅的米都没有,是你阿爸拉了我一把。” “那一年,我们四个人冒着杀头的危险,偷了条破渔船,抱着要么沉进海里喂鱼,要么大富大贵的想法,一同出海。” “好在天公疼憨仔...”董千秋一脸回忆。 “那一趟让我们捕获到一条金枪,然后遇见一个湾湾那边过来的台商。” 别说是60年代。 就算是这个时候,家里在台和港那边有亲戚的人,日子一定是最滋润的。 “虽然我讨厌湾湾那边的人,但你不能否认,那边确实有钱呐!”董千秋捻灭烟头,笑了笑。 “正是有了那笔钱,我们四人才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算算时间,二十三年喽!你阿爸走了,我们三人也老了,该享受的也享受到了,确实不该贪恋太多。” 说到这,董千秋话锋一转:“股份可以给你,两个条件。” “五十万,以及消掉田小雨这件事。” “毕竟你阿叔我,可不想后半生在牢里渡过。” 成王败寇,他并不怨任何人。 要怪,只怪自己没能提前看出这是个局,控制不住男人本性。 听到这一句,沈阿娇站起身,笑着点点头:“一个小时后,请阿叔移驾到我办公室签署合同。” “您放心,这件事永不会有人再提起。” 她根本就没想过,把董千秋送进去。 因为陈汉的计划里,本就没有这一环。 说完这话,沈阿娇没有多加停留,带着两个保镖,走出董千秋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沈阿娇拿起话筒,拨了个电话。 “带上准备好的合同,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 放下话筒后,沈阿娇右手撑在椅子扶把上,手掌托着下巴,一双桃花眼充满惊叹之情。 “所有一切,包括董千秋的反应,全在他预料之内。” 陈汉给她的那份资料,里面不仅有针对董千秋三人的计划,同时还罗列出他们失败之后,有可能做出的反应。 比如董千秋,在陈汉的批注里,事情败露之后,必然会跟她套关系,忆往昔,借此让她手下留情。 “究竟是多么高深的智谋,才可以达到这种运筹帷幄?” 沈阿娇眯起双眸,眼底充满好奇之情。 “接下来,董千秋卖掉股份后,应该会去找我那另外两个叔伯吧?” 毕竟陈汉那份计划书里,就是这样写的。 第85章 他若生在古代必能成为一国军师 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沈阿娇再次拿起话筒,拨通王诗语的号码。 “帮我转告陈先生一声,董千秋已经拿下。” “答应他的事,最迟这两天之内解决。” “另外,陈先生在吗?有点事需要向他请教。” “稍等...”王诗语手拿大哥大,交代一旁忙着招呼顾客的店长几句,随后走出吧台,穿过人群熙熙攘攘的客厅来到二楼。 然而她并没有去房里找陈汉,站在楼道的窗边,看着外面排满人的街道,淡声说道。 “他今早已经前往厦门。” “另外,酒泉公司的事,可以稍微晚点在解决。” “至于我们和你之间的合作,稍后我会亲自上门找你洽谈。” 这些事,陈汉早已安排好。 接下来该怎么做,王诗语一目了然,完全不需要陈汉出马。 另外,她并不想让陈汉继续跟沈阿娇见面。 这个女人太过勾人。 身材和脸蛋全处于顶尖层次,或许陈汉可以挡得住她的魅力。 但并不代表沈阿娇同样行。 比起沈阿娇,陈汉的魅力更为强烈。 就像黑夜里的那盏灯火,王诗语坚信,任何女人只要遇见他,并且跟他接触过,都会像她一样被他的才情所折服。 她就是最好的案例。 “诗语这是在防着我吗?”沈阿娇眯起眼睛,脸上透着耐人寻味的笑容。 “怕我跟你抢陈先生?” 王诗语不可置否一笑:“沈家狐狸的魅力,偌大福建商圈谁人不知?” 这话还真没有贬低沈阿娇的意思。 沈阿娇的媚,就像盛开的牡丹,慵懒雍容。 其它地方暂且不说,单说在这座城市里,钟意她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 她也被人冠以,水仙之都的花仙子。 “你可真够直接呢...”沈阿娇巧笑嫣然,眸子里溢彩连连。 “原本我是没这种想法。” “但你如此防备,实在太伤我心,所以我决定跟你争一争陈先生。” 陈汉的才情确实风华绝代,是她见过的人当中最为顶尖。 但还不至于让她心动,这样说只是为了刺激王诗语而已。 “欢迎。”王诗语抿嘴一笑,满不在乎。 抢陈汉? 她还真不介意。 不可否认,沈阿娇确实娇媚无双,拥有让男人为之痴狂的魅力。 但不见得她就能撩动陈汉。 这个男人有着钢铁般的意志,想撼动他那颗深爱着刘瑾言的心,难如登天。 假如沈阿娇真有这个能力瓦解他,对王诗语来讲,不失为一件好事。 因为有些事一旦开了个头,就会第二次,第三次。 到时,她也能得偿所愿。 沈阿娇沉吟几秒:“你这种满不在乎的口气,充满让人恼火的轻视。” “怎么,觉得我不敢?” “我怎样觉得,重要吗?”王诗语眼神戏谑地反问一句。 不等沈阿娇回应,她接着讲。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行动来得实际。” “沈老板,期待你的行动。” 说完,不给沈阿娇回话的机会,王诗语直接挂断通话,然后抬眼看向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她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眼底充满期待之情。 昨晚从百乐门回来后,她想跟陈汉更进一步。 洗完澡后,穿上那件连她都感到面红耳赤的薄纱睡裙。 一番精心打扮,最终却连陈汉的房门都没能踏入。 “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是君心全是她。”昨晚,她清楚地感受到,陈汉对她动了情,那种反应是骗不了她的。 至于在最后关头悬崖勒马,全因他心里的那个人。 刘瑾言。 想到这个村姑,王诗语捏紧手里握着的那部大哥大。 那个女人... 只有接触过刘瑾言,方知她有多可怕。 那双眼睛仿佛可以看穿他人内心,王诗语隐藏在心里的想法,多次被她当面揭穿。 不寒而栗。 如果不是刘瑾言亲口给过承诺,王诗语绝不会再跟她接触,更不能答应充当她耳目。 想到这,王诗语垂眼看向手里这部大哥大,深吸一口气,拨出一个号码。 片刻后。 “是我,王诗语...” “何事?”电话那头的刘瑾言,坐在电话机边的小木凳,笔直的身姿尽显端庄雅致之风,如是古代大家闺秀,目含睿智,面带浅笑。 “他今早起程前往厦门,这边的一切全交给我负责...”说到这,王诗语目露几分惊叹之情。 “和你预料的如出一辙,沈阿娇刚来过电话。我按照你吩咐的,应该已经勾起她对陈汉的兴趣。” “接下来继续按原计划进行吗?” 刘瑾言嗯了声:“答应你的承诺,我不会食言。前提是你能完成我交代的所有事。” 听到这话,王诗语面露一抹迟疑。 “对此,我并未质疑过。” “只是心里好奇,为什么你舍得跟其她人分享他呢?” “他是我的命,但却非我一人所有。”刘瑾言语气淡然,透着引人遐想的玄奥。 “做好你的事,其它事情以后再告诉你。” “挂了。” 听着话筒传来的嘟嘟声,王诗语一脸无奈。 “你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这枚棋子虽然知晓刘瑾言部分计划,所做一切也全部是按照她设定的轨迹再走。 可依然看不穿刘瑾言内心所想。 不过有一点她很肯定,只要刘瑾言这环计划完成,汉瑾食品公司必定可以乘风直上,一举成为福建最大食品公司。 正是因为这个前提,王诗语才甘愿听从她指挥。 “只是沈阿娇真的会入局吗?” 想到刘瑾言下一步计划,王诗语眼里满是深思。 片刻后。 王诗语回到房间,换上一身女式西装,拎着一个公文包出门。 与此同时。 远泊渔业。 沈阿娇跟董千秋已经签署完股权转让合同,看他拎着装有五十万现金的大号手提袋离开,沈阿娇招招手,站在办公室门口的黑西装壮汉立马过来。 “找几个人盯紧董千秋,我要知道他的所有动向。” “好的,老板...” 壮汉转身离开。 沈阿娇打开抽屉,拿出陈汉给她的那份资料,看着第二个股东的信息,女人那双桃花眼微微半眯。 “陈东远,视财如命,贪婪成性...有关陈东远的信息只言片语,然而这八个字,已经道尽陈东远全部本性。” 她怀着几分叹服之情,继续往下阅读,看到那一段陈汉针对陈东远设的局,瞳孔微微收缩。 虽然已是第五次观阅这一段,然而每次看到这一环,沈阿娇依的心跳依旧会不受控制地加快。 这种感觉就像窥探到,无尽黑暗中有一尊死神挥舞着镰刀,无情收割众生性命。 冷漠无情。 令她头皮发麻,心颤连连。 “你要是生在古代,必能官拜一国军师。” 第86章 守财如金蟾的陈光远 口中惊叹之余,沈阿娇把这份资料重新收进抽屉,上锁之后拿起座机话筒,拨通一个号码。 “你那边进展如何?” 她从昨天就已经开始部署,针对董千秋和陈东远的计划。 进度能这么快,全靠她父亲留下来的那股势力。 这年头的生意人,暗地里或多或少都有一两波人马。 这些人的存在,只为处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回老板,已经初步引起目标注意,预计明天可以钓起鱼儿。” 沈阿娇颔首一笑:“进度可以慢点,但结局必须是我想要的。” 陈汉提供的计划环环相扣,每一步完美无缺。 然而再如何详细完整的计划,碰上执行人能力不足,照样会功败垂成。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把心腹派过去的原因。 “您放心,我一定会严格把控每一环。” “记住,你不能露面。” “明白。” 沈阿娇又叮嘱几句,这才结束通话。 电话那头,一个身穿黑色职业套装短裙的女人,把手里那部大哥大放进公文包后,冷眼看向不远处大榕树下,一群谈笑风生的大爷大妈。 “老陈,你说昨天那群后生仔讲得是真是假?互联网真有金矿吗?” 被一群同龄人围在中间的老人,银发满头,长着一张眉慈目善的面孔,行为举止和煦如春风,让人倍感亲切。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老人,年轻时犯下许多罄竹难书的罪,身上更是背负着几条人命。 陈东远。 一头披着人皮的狼,狡诈阴狠且贪财。 “这我可不敢乱讲...”陈东远眯着的双眼透着睿智。 “不过要说互联网,还真有这么一个东西。” “电脑你们听说过吧?” 一群大妈大爷互相对视一眼,有个老人抽着旱烟:“听我家那个孙仔提起过,好像还叫什么网络来着的?” “因特网...”陈东远补充了句。 “对头,就是这个。”抽旱烟的大爷咧嘴:“听说这东西在M国和港城那边很流行,不少人靠它赚了大钱呢。” 确实有很多人靠着电脑挣到钱,这一点陈东远昨天已经了解过。 甚至在八二年,电脑这玩意刚进国内的时候,他在港城见过别人用电脑炒过股票。 想到这,再想昨天那几个后生仔提出的项目,陈东远皱起眉头。 他昨天特意打电话给港城的老友,问及‘互联网挖矿’的事。 对方告诉他,炒股票的人倒是很多,但是这个利用电脑挖矿赚钱的项目,还真没听人讲过。 究竟是真是假? 怀着这份疑惑,陈东远看着这群讨论热烈的老邻居,皱了皱眉转身离开。 回到居住的旧瓦房,陈东远刚进院子,看到坐在屋檐下的青年,再次皱起眉头。 “讨债鬼,又想来跟我要钱?” 青年是他儿子,陈波。 听到陈东远这话,陈波豁然站起身:“爸,我想跟人合伙做生意,您给我点本钱呗。” “没钱。”陈东远指了指眼前的破楼。 “家里什么样,你没眼睛看吗?” “你从哪里看出我像有钱人?” 陈波面露哀求:“爸,我也知道家里没钱,可我真着急用。要不您找朋友借点?” “滚,自己想办法去。” 打发走儿子后,陈东远撇撇嘴,走上台阶推开陈旧的木门,然后转身关门,插上门栓后。 只见他快步走到楼梯后的那张木床,费力把床移开,拿起旁边的小刀,接连撬开几片红色的板砖。 看着窖洞里面的铁箱子,陈东远坐在地板上喘着粗气,颤抖着手打开箱盖。 只见五十斤容量的大铁箱里面,装满了百元大钞,上面还压着几块金砖,以及一份股权合同书。 “钱,我的钱只能是我的。” 他眼里光泽流转,舔着嘴唇,像是饿狼选中目标,一副垂涎欲滴。 知道他秘密的只有妻子。 自从那婆娘死后,家里的子女,没一个知道他是远泊渔业的股东,更不知道他有多少钱。 甚至为了不引人怀疑,他特意搬来这里住,每次出席远泊渔业的股东会,更是偷偷摸摸。 看着箱子里的钱和金砖,陈东远压下心头翻涌的贪婪,开始思考起那个互联网挖矿项目。 “投的越多,赚的就越多吗?” “回报率这么高,风险肯定也不小,要仔细调查清楚才行。” 就在他喃喃自语间,敲门声响起。 “谁?”陈东远猛地转头,目光阴狠地看向门口。 “大爷,是我,小李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陈东远脑海中浮现一张憨厚的面孔,然后不徐不疾地盖上铁箱,动手把地板砖铺回去,嘴里说着。 “小李啊,稍等一下。” “没事,大爷您先忙。” 五分钟后,陈东远还原好一切,拍了拍手,脸上阴狠化作和煦的笑容,走过去开门。 看到站在台阶下的小李,陈东远亲切地笑道:“后生仔,找大爷有什么事啊?” “事情是这样的...”小李连忙开口解释。 “为了让乡亲们全面了解互联网,我们公司明天会在村里有一场活动,想邀请您前往现场参加,不知您有没有空?” 陈东远眯着眼睛:“我时间倒是一大把,可你看我这家徒四壁的样子,哪来钱投资啊?” “没关系的大爷...”小李憨笑了声:“不一定要投资才可以去,咱们全当是听个乐。” “这样啊...”陈东远点点头。 “话说回来,你们这个互联网挖矿,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你们公司总部在哪?” 小李一脸警惕地张望几下,然后走上阶梯,站在陈东远跟前,压低声音说。 “大爷,这事您听完,可不能往外讲。” “肯定的,这村子里谁人不知我陈东远嘴巴严实?”陈东远咧咧嘴,眯着双眼:“你尽管说,大爷跟你保证,这话进了我耳朵之后,绝不会漏风。” 小李点点头:“我们总公司在港城元朗那边,最近正跟鹰国佬洽谈一项合作,正是需要大笔资金的时候。” “所以总部那边才会给各地分公司下达,民间募资的任务。这个项目谈成了,每一股红利绝对可以达到200%的收益。” 听到这话,陈东光眼底精光流转:“这么说,你们在内陆有很多分公司喽?” “也不算多...”小李扬起下巴:“一个省一个分公司,我们公司实力很雄厚的呢。” 看他这副得意的自豪样,陈东远目露几分若有所思之情。 “小李啊,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到你们分公司参观一下?” 第87章 一步一步引狼入坑 面对陈东远这个要求,小李沉吟几秒:“按照公司规定,外人是不可以进入公司的。不过您昨天帮过我,所以我可以偷偷带您进去。不过...” 说到这,小李脸上表情多了几分严肃:“大爷,到公司后,咱们看一眼就走。” “懂,大爷听你的。”陈东远脸上透着耐人寻味的笑容。 “行,那现在过去?” “我先锁门。” 半小时后,湖东路。 一栋十层剪力结构的写字楼。 “能把办公场所放在帝景写字楼,你们公司实力确实不错。”走进写字楼,陈东远内心疑虑消减三分。 作为当地唯一写字楼,帝景成为无数公司想要入驻的场地。 然而这栋官方开发的写字楼,并不对外招租,只提供给官方机构办公。 就连当地赫赫有名的远泊渔业都被拒之门外。 小李所在的公司能入驻这里,绝对跟官方有渊源。 “这是当然...”小李扬起下巴,脸上满是自豪之情。 “我们公司来这之后,当地大领导还亲自接待过我们经理呢。” 说话间,两人穿过大堂这处公共活动区域。 这年代的写字楼,大多数还没电梯,不过却配套了食堂、休闲、公共服务...一系列功能。 就拿一楼大堂作为例子,完全就是个饮食区,香气飘飘。 两人走进人来人往的楼梯,一路来到六楼。 小李敲开左侧一扇门,然后带着陈东远走进,这处两百多平方的办公区域。 看着眼前几张桌子上摆放的大头电脑,以及拿着文件来来往往的员工,和那些坐在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不停敲击的人员... 这一幅忙碌的景象,彻底打消陈东远心中所有怀疑。 就在他准备过去一探究竟,身旁的小李惊呼了声。 “不好,经理出来了。” 不等陈东远反应过来,就被小李拉到门外。 只见小李背靠墙上,长吁一口气。 “好险!”他一脸庆幸地看向陈东远。 “您见谅,实在是我们经理太严苛了,这要是被他知道我带外人来公司,指定要被开除的。” “理解。”陈东远不疑有它,笑着拍了拍小李的肩膀。 “我今天算是涨见识了,不过那些坐在电脑前的员工,他们在那摁着什么啊?” “大爷,那个叫做键盘...”小李笑了笑。 “他们在指挥网络里头的虚拟人物挖矿呢。” “您知道M国的华尔街吧?现在一块虚拟宝石在那边,被炒到这个数。” 这些专业术语,听得陈东远一脸迷蒙,看到小李竖起的三根手指,更是瞪大双眼。 “三块钱?” “啥啊?三十块钱。”小李咧嘴一笑:“知道一台电脑,每天能挖多少宝石吗?” “多少?”陈东远吞咽着口水。 “最少一百颗。”小李收回手,压低声音:“分公司这边有一项认购业务,允许私人认购电脑,然后这台电脑每天产出的宝石全归认购者。” 陈东远快速计算了下,得出一个让他心跳加速的数字。 “认购一台电脑需要多少钱?你们公司抽佣金吗?” “不抽的...”小李摇头。 “客户认购完,其它事完全不需要管。另外,当天收益当天结算清,客户每天坐等收钱就行。” “至于每台电脑的认购价位,要十万块钱起步。” “这么贵啊?”陈东远一脸肉疼,不过听到小李那句,当天收益当天结算,心里踏实了几分。 “贵?”小李嘿嘿笑道。 “我们公司也要挣钱的,况且每天最少100颗宝石,按照当前的市场行情,宝石每天几毛钱地往上涨,用不了一个月绝对可以回本,在之后的收入全是纯赚啦。” “当然,每个行业都有红利期的。我们经理说过,按照这块产业链的趋势,估计只能持续半年左右。” “所以想挣钱,要趁早啊!” 陈东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可以认购吗?” “我可以帮您申请,不过大爷您有钱吗?”小李一脸狐疑。 “怎么,你这是看不起我啊?”陈东远笑着拍了拍小李的肩膀。 “你大爷我虽然没多少钱,不过认购一台电脑的钱还是有的。” “牛哇!”小李惊叹。 “您可真是应了那句,不显山不露水,兜里全是真金白银呐。” “后生仔,这年头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陈东远哈哈一笑。 “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有钱,否则会招人惦记的。” 小李深以为然:“是这个理。” “那我现在帮您申请?” “行,我去取钱。” “好嘞!” 陈东远心情舒畅地走出帝景写字楼,他打算先认购一台电脑试真假。 只要确定是真的,再加大投入。 傍晚。 小李带着认购合同上门,陈东远签字付钱。 这个守财奴破天荒地,还给小李送了两条香烟,外加几瓶醇酿茅台。 第二天下午。 小李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一脸狂喜的找到陈东远。 “大爷,您发财了!” 正准备出门的陈东远,一听这话连忙快步关上院门,然后把小李拉进屋里。 “小声点。” 看到小李点头,他压着心头翻涌的激动:“挣多少了?” 小李没有回答他,直接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捆钞票,然后看着眼冒绿光的陈东远。 “这里是4960块钱,您数数。” 陈东远瞪圆双目:“这么多啊?” “哈哈...您这运气实在太好了。”小李一脸惊叹。 “今天早上有人在网络上扫货,宝石价格接连上涨,一路飙升到四十块钱的价位。” “您认购的那台电脑,产出124枚宝石...”说到这里,小李话锋一转。 “其实您这收入并不算多。” 正在数钱的陈东远一听这话,猛地抬头看向他:“意思是还有人比我挣得更多?” 小李点点头:“远泊渔业那位沈老板,您认识吧?” 陈东远眯起眼睛,摇摇头:“不认识,咋了?” 沈阿娇这个小侄女也认购了电脑吗? 她搞了多少台? 在他疑惑迭起之际,小李再次开口:“人家那才叫做大玩家,一次性认购了五十台电脑,不仅惊动港城总公司的领导,在那排上号,得到VIP资格,这次更是赚得盆满钵满。” “就今天,我估计这位沈老板能挣这个数。” 看小李竖起五根手指,陈东远心尖发颤,顿时感到手里这几千块钱不香了。 ‘那个小娘们胆子这么大的吗?一次性认购五十台电脑。’ ‘一天挣几十万。甘霖娘的,有赚钱门路竟然不告诉我们这群叔伯,跟她那个早死鬼老爹一个模样,全都是自私鬼。’ 内心大骂一通之后,陈东远开口问:“这次涨价能持续多久?” 第88章 这个男人我争定了 “不好说...”小李摇摇头,又补充了句:“不过我偷听到经理跟几位领导开会内容,根据他们分析,这位华尔街大老板,应该是想炒宝石。” “这个假设要是成立,那么接下来宝石价格,必定会一路飙升。” 听完他这段话,陈东远目光闪烁。 ‘虽然充满不确定性,可投资不正是这样吗?’ ‘再说,她沈阿娇看中的项目,绝对亏不了。’ 虽说心里对沈家父女怨念颇深,但对于沈阿娇的赚钱能力,陈东远是打心里佩服。 就拿远泊渔业前段时间,跟港城一家外贸公司签订的合作来说吧。 同行都不看好的情况下,沈阿娇硬是顶着压力,跟对方签订合作。 然后短短一个星期,赚到比过去一个月收益还要多两倍。 诸如这类操作数不胜数,远泊渔业每年能挣钱,他们几个股东能跟着捞得盆满钵满,全靠沈阿娇的经商头脑。 想到这,陈东远一咬牙:“还有认购名额吗?我这次想认购十台...不,五十台电脑。” “这个...”小李一脸为难。 “大爷,这事我真不好说,最近宝石接连涨价,许多人疯狂抢购,其它分公司肯定是没名额了,至于总公司那边,我也没权限啊。” 陈东远心生几分急切:“这事你可得帮大爷。” 说着,他看了看手里的钱,忍痛塞进小李手里。 “这钱拿着,请你们经理吃顿好的,给大爷找下关系。” 小李连忙推脱:“那不行,这钱我不能拿。” “我们公司有规定,私底下不可以收受拿客户一分钱,否则给予开除处理。” “另外,总公司如果还有剩余名额,我肯定帮您申请下来。反之就算您给我一百万,我也无能为力。” 义正言辞的语气,让陈东远更加相信,这是一家大公司。 毕竟这年头,谁能忍得住几千块钱诱惑? 将近五千块呐! 打工仔拼死拼活,省吃俭用十年,都不一定能存下这些钱。 但是小李没有半分迟疑地当场拒绝。 说明他这份工作的收益,每月绝对远超这笔钱。 所以他才不愿意冒着被开除的风险,接受这笔钱。 ‘究竟要多大的公司,才能每月开大几千块的薪资给员工啊?’ ‘这种跨国企业资本雄厚,最是注重声誉,绝对不会做坑蒙拐骗的事。’ 想到这,陈东远咧嘴一笑:“不愧是大公司的员工,这素质就是高啊!” “那你现在回去帮我问问,名额越多越好。” “没问题。” 两人又聊了几句,小李辞别陈东远。 第二天。 小李带着一万块钱上门。 得知这短短一天,宝石已经涨到一颗上百块钱,陈东远心如刀割,痛得捂着心口,连忙追问名额的事。 一台电脑一天挣一万。 五十台就是五十万啊! 细数之后,陈东远心在滴血。 ‘要是前天我认购个一百台,那这两天岂不是能挣一百多万?’ 陈东远扼腕长叹:“小李,还有多少名额?” “总公司那边还有一百个名额,大爷您要多少个?” “我全要。”陈东远红着双眼。 “全要?”小李一脸惊疑:“这要一千万呐,您有这么多钱吗?” 陈东远二话不说,走到楼梯拐角处,费力拽出两个大号行李袋,喘着粗气看向小李。 “这两个袋子有五百万,你先给我五十个名额。” “剩下五十个名额给我留着,明天早上一定给你钱。” 小李咂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大爷,您藏得可真够深!” “少啰嗦,办正事要紧。”每耽搁一分钟,就多损失一分钱,这对嗜钱如命的陈东远来讲,是一种致命摧残。 “行,我先回公司拿合同,这钱就先放在这。” “你快点。” 下午。 签订完认购合同后,目送小李和另外两人带钱离开,陈东远长吁一口气。 “不够,我想要更多!” 陈东远双眼放光,野心勃勃。 只见他上楼,拿出那份远泊渔业的股权书,然后离开家门。 以他的人脉,想要抵押贷款完全不是问题。 不过想到银行那些程序,陈光远打消这个念头。 一个小时后。 沈阿娇那栋老洋房。 “您要跟我借钱?” “对,我拿远泊渔业25%股份作为抵押,向你借五百万。”陈东远拿出那本股权书,放在茶几桌上。 “五百万?”沈阿娇微眯着双眼“东远伯,25%股份可不值五百万。” “我知道。”陈东远笑了笑。 “如果加上海湾那片养殖池呢?” “侄女,我这是不想肥水流进外人田,这才上门来找你。” “不然我直接找银行,肯定可以贷到更多。” 沈阿娇摇头一笑:“这两样价值最多也就四百万左右,您找银行顶多只能贷到三百万。但是...” “看在一家人的份上,这笔钱可以借给您,也不需要您还利息。不过您要签署一份,过户协议,一旦还不上钱,股权和养殖场自动转到我名下。” 听完她这个条件,陈东远毫不犹豫点头答应:“可以,几时能拿到钱?” “明天签完协议,当场把钱给您。” “好。” 送走陈东远后,沈阿娇直接上二楼书房,看着放在办公桌边,那两个装有五百万现金的手提袋,她难掩心中激动,脚下踏步,腰肢轻扭,跳起恰恰舞。 片刻后。 沈阿娇俏脸微红,轻喘着粗气,走到办公桌后的椅子坐下,托着下巴,眯着一双桃花眼,一脸惊叹。 “这一招空手套白狼,是真的妙不可言呐!” 当然,这一环计划能成功,全因为那个男人。 想到陈汉那张脸,沈阿娇莫名心跳加速。 这个男人的智谋,再一次深深震撼了她,也让她产生钦佩之情。 针对陈东远的这一环计划,她从头到尾,全是按照陈汉设定的去走。 从抛饵,再到返利诱敌...每一个步骤,陈汉罗列得相当详细,一环扣一环,精妙到就连陈东远这种老江湖都无法察觉,一步步深陷其中。 其中包括租下帝景办公区,这一环也是陈汉提供的方法,借的是王诗语手中资源。 否则以沈阿娇的实力,还真没这个面子。 “驾驭人性,便能立于不败之地吗?”想到陈汉这句话,沈阿娇眼中异彩连连,那颗未曾对任何男人产生过悸动的心,此刻蠢动难平。 “难怪连王诗语这位官家大小姐,都能为你离婚呢。” “你这种魅力就像泥塘,跟你接触过的女人,很难不会身陷其中呀。” 喃喃自语间,她仿若下定某种决心,眼神变得坚定。 “王诗语?” “这次要对不起你了。” “这个男人,我争定了。” 第89章 吐血了 男子好色。 女子慕强。 人之本性。 十个男人九个色,无关人品。 十个女人九个现实,程度不同。 有些女人爱钱,有些女人爱权。 像沈阿娇这种女人,只爱慕那种比她强大的男人。 翌日。 沈阿娇把两个手提袋里面的钱,换成用箱子装,然后故意拖到中午才给陈东远电话。 一个小时后。 某个律师事务所,完成一系列协议签订后,陈东远带着五个装满现金的箱子离开。 沈阿娇带人走出事务所后,坐上一辆黑色桑塔纳。 “全处理完了?”驾驶位的王诗语问了句。 “嗯呐。”沈阿娇声音慵懒,透着撩人的鼻音。 “今天可以收网喽!” 沉吟几秒,她又问了句:“陈先生呢?他在厦门那边需要帮忙吗?” 王诗语挑眉:“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味。” “何必呢,姐妹...”沈阿娇放下手中那个公文包,掩嘴轻笑:“像陈先生这种男人,真不是你可以驾驭得住的呢,何不让给我呀?” “让给你?”王诗语半眯着双眼。 “可以啊。” 沈阿娇愕然,满目惊讶地看向她:“你确定?” 她本是想借这次挑衅顺带宣战。 可谁知王诗语不仅不接招,甚至干脆利落地直接退场。 这种爽快劲,让她不禁起疑。 难道她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确定...”王诗语点点头,嘴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你说得对,像他这种才学渊博,智珠在握的男人,我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确实配不上他。” “你倒是勉强够格。” 听出她话里夹带的戏谑之意,沈阿娇双目盯着她打量片刻,随之嫣然一笑。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喽?” “等我这两天忙完,会亲自去一趟厦门的。” “恰好那边和福州有几件事需要处理。” 说到这,她微眯着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眸。 “放心,我跟他双栖双飞的时候,一定不会忘记姐妹你的呢。” 王诗语笑了笑,启动车子。 “送你回公司?” “可以呀。”沈阿娇系上安全带,一脸若有所思。 她发现王诗语变了。 这位王家大小姐,以前一身文青范,脾气倔到九头牛都拉不回。 否则也不会不顾家人反对,嫁到诏安那种穷苦之地。 现如今的王诗语,就像被大雨洗涤过的青石板,圆滑沉稳,深沉到令人难以揣测。 这是一种认知层次晋升后,带动的性格变化。 是因为他吗? 想到那个男人,沈阿娇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三分,一双桃花眼里情意绵绵。 踏入社会多年,她从未遇见过,像陈汉这样能让她怦然心动的男人。 他那高深莫测的智谋,就像黑夜里的一盏灯火,时时刻刻都在吸引着她想要靠近他。 ‘不能想啦。’ 沈阿娇揉揉脸,驱赶脑海里那些羞人的画面,红着俏脸回头看向王诗语。 “帝景写字楼那边的痕迹,你来处理?” “可以。” 两人聊了一路,谈话内容大部分全跟接下来的合作有关。 与此同时。 帝景写字楼,小李和陈东远刚完成认购合同签署。 看着笑容满面的陈东远,小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五十万现金。 “大爷,这是您昨天的收益。” “哈哈...”看着桌面的五十万,陈东远放声大笑,仿佛看到一场钞票雨,心情舒畅地拍了拍小李肩膀。 “今晚我做东,咱俩去百乐门潇洒。” “大爷叫一群妞陪你。” 小李憨笑:“谢谢大爷。” “你我兄弟,不用客气...”两人又聊了几句,然后陈东远带着五十万现金,神清气爽地哼着小曲离开帝景写字楼。 六楼某间办公室,这里恰好可以看到小广场。 站在窗边的女人,目送陈东远坐上三轮车后,回头看向站在办公桌边,毕恭毕敬的小李。 “通知下去,今晚按照计划撤离。” “好的,经理。”小李点点头,转身走出办公室。 在他离开后,女人看了眼地板上,五个装满现金的箱子,冷艳的脸上泛起一抹微笑。 “扣除付出的成本,一个局挣七八百万。” “阿娇这一招循环递进,步步引诱,着实神乎其神啊!” 她是个职业骗子,和沈阿娇是好友。 之所以愿意配合沈阿娇,除了友情以外,还有沈阿娇开出的筹码。 现金归她,股权和养殖场归沈阿娇。 回想这几天的经历,李凝霜深受启发,眼界和思维豁然开朗。 就像被打通任督二脉的武林高手,对骗术的认知更进一步。 “听说,这是一个男人提供的计划?”李凝霜站在窗边,那双丹凤眼异彩连连。 “可惜要走了,不然一定要会一会你。” 晚上七点。 摩根金融公司人去楼空,连一张纸都没留下。 百乐门。 左等右等,没能等到小李赴约,陈东远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应该是被事情耽搁了吧?” 自我安慰过后,陈东远坐在卡座继续等。 两个小时后。 依旧没能等到小李,心神不宁的陈东远再也坐不住了,匆匆结账后,离开百乐门,在路边拦了辆载客的三轮车,火急火燎赶往帝景写字楼。 黑灯瞎火的帝景写字楼,只剩一个大爷守在大门口。 看到陈东远后,老大爷打开手电筒:“站住,你哪位?” “老兄弟,劳烦问你件事...”陈东远喘着粗气。 “六楼的那间公司还有人上班吗?” 守门老大爷:“你见过哪家公司大晚上还开工的吗?” 听到这句话,陈东远愣了几秒,想想觉得也是。 ‘难道小李真有事耽搁了?’ 这样想着,陈东远心里那股不安之情,随之淡了几分。 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守门老大爷说了句。 “六楼那家公司,两个小时前搬走喽。” 陈东远猛地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看向守门老大爷。 “你说什么?” “六楼那家金融公司搬走了?” “可不就是嘛!”老大爷吧唧了下嘴:“十几个员工,全搬着东西,那场面是真壮观呢!” “人家说了,这边业务结束了,要搬到其它城市去。” 搬到其它城市? 陈东远脑袋就像被捶了下,脚下踉跄几步,身子摇晃间,猛地张嘴咳出一口血,然后直愣愣倒在地上。 “我...我的钱,报警...” “老兄弟,你这是咋了嘛?”守门老大爷吓一大跳,连忙跑到大马路上求救。 第90章 柔情似水王诗语 陈东远被送进医院后,负责监视他的人,给沈阿娇打去一个电话。 听完部下的汇报,沈阿娇淡声交代几句,随后挂断通话。 随手把那部大哥大放到床头桌插座充电,沈阿娇起身走到窗边。 浅紫睡裙着身,把她身段勾勒得惟妙惟俏。 女人站在窗台边,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一双桃花眼润光流转。 “只剩一个了呢。” 远泊渔业三个股东,如今已被她解决掉两个。 剩下的最后一个并不难。 比起董千秋的忘恩负义,陈东远的自私自利。 这最后一位股东,为人仗义豪气。 跟她父亲关系最好,隔三岔五就会登门关怀她。 有关这最后一个股东,陈汉对他的评价是,值得信赖。 这四个字,简洁明了。 但却道尽李明义这个人。 “他手里的15%,要拿回来吗?”现如今,她手握远泊渔业85%股份,剩下的这15%并不能影响到她任何决策。 然而沈阿娇想要的是,百分百掌控远泊渔业,重新改革之后,把这艘船推上市,带着它远航,登临世界舞台。 这是她一直为之奋斗的目标。 如今机会就摆在她眼前,只要按照陈汉接下来的计划走,必定可以拿下李明义手里的那部分股份。 可她犹豫了。 只因李明义和她父亲亲如兄弟,待她视如己出。 “所以,这是你给我的选择吗?” 为什么陈汉,没有评价董千秋和陈东远,唯独在针对李明义的计划后方,加上一个评价? “既是选择,也是试探。”沈阿娇抿了抿嘴,唇角泛起一抹笑意。 “他呀,想借此试一下我这心有多狠呢。” 至于陈汉为何要试探。 沈阿娇心如明镜,一旦她按照陈汉的计划走,夺到李明义手中的股份。 那么给陈汉的感观,必然会留下阴狠毒辣的印象。 换做以前,沈阿娇绝不会在意一个陌生人的看法。 但现在,她不得不慎重考虑。 不仅仅是因为心中那份对陈汉的好感。 更多的是,陈汉这人的价值。 他当前展现出来的能力,值得沈阿娇放下一切身段与之交好。 同时她内心坚信,接下来还能继续给她带来更大的利益。 想到这,沈阿娇心中已然有数。 “小男人,姐姐可不是那种蠢女人呢。” “你呀,逃不出我手心的哟。” 她眼底神采奕奕,火红唇瓣轻抿之际,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第二天。 沈阿娇起床后,特意去了趟医院看望陈东远。 只不过这老家伙受的刺激太大,引发脑瘫陷入昏迷。 这件事警方参与进调查,然而因为当事人无法表达,旁人又不清楚事情经过,最后只能暂时搁置。 从医院出来后,沈阿娇并没有去找李明义,直接让司机把她送到汉瑾食铺一号店。 半小时后。 汉瑾食铺一号店。 看着被消费者围堵的店门,沈阿娇脸上尽是佩服之情。 这几天,汉瑾食铺的一切动作,她全看在眼里。 没有铺天盖地的宣传,仅仅只是登了下报纸,然后满大街发宣传单,外加两场活动做完之后,汉瑾食铺这块招牌的名气,立马响彻这座城市。 这种商业运营手段,以及对人性的把控,让深研之后的沈阿娇叹服不已。 她越发坚信,陈汉就是她生命中的那个男人。 心思起伏间,沈阿娇摇起车窗,拿起那部大哥大,给王诗语拨了通电话。 片刻后。 只见王诗语从人群中挤出来,坐进这辆皇冠车后排座位。 “全解决了?” 沈阿娇点头一笑:“我已经派人前往诏安,商谈码头的事情。” “三天内,必能打开这条航线。” 王诗语并没有怀疑她这话的可信度。 类似沈阿娇这些搞航运,或是渔业的人,手底下都有一群人。 外加沈阿娇的财势,想打通铁炉港这条航线,简单如饮水。 “等你好消息。” “我今天打算起程前往厦门。”沈阿娇直勾勾盯着她。 “有东西需要我,帮忙转交给陈先生吗?” 王诗语意味深长一笑:“不是还有个李明义没解决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啊?” “迫不及待这个词,把我形容得有点不矜持了呢。”沈阿娇抿嘴一笑。 “至于李明义,我这位李阿叔呀,是一个相当好的人呢。” “股份放在他手里,我放心得很哩。” 听完她这话,王诗语饶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 “你这选择,和他预料的一样。” “是吗?”沈阿娇掩嘴轻笑:“看来咱们的这位陈先生,是真的很了解我呢。” “他对我如此了如指掌,你说我要不要跟他来一场坦诚相见呀?” “不穿衣服的那种,你觉得能行吗?” 不知廉耻的溅货。 王诗语心里骂了句,然后打开车门。 临下车前,王诗语回头看了她一眼:“等你成功之后再来跟我炫耀吧。” “在此之前,你最好收敛一下。” “气急败坏啦?咯咯...”沈阿娇娇笑连连,声音充满戏谑之意。 王诗语不为所动,下车后,顺手关上车门,然后走回店里,拿起她放在柜台的那部大哥大,转身上二楼。 站在窗边,看着路边那辆渐行渐远的皇冠车,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气急败坏?” “别说你现在还没成事,就算你真的拿下他,可要是没有家里那位正宫娘娘的允许,你这辈子永远进不了陈家门。” “可我不一样。” “我和你最大的差别在于,手里有一道懿旨。” 想到刘瑾言的承诺。 再想陈汉对她的偏爱。 王诗语羡慕之余,心里倍感踏实。 接下来,她先是给刘瑾言打了个电话,汇报完沈阿娇的情况,得到刘瑾言的最新指示后,又给远在厦门的陈汉打了个电话。 “你那边顺利吗?吃的方面怎样呀?” 轻柔的语气,透着浓浓思念。 她眼里温润含光,脸上挂着盈盈微笑。 像是小娇妻,再跟远方的丈夫通话,柔情百转。 电话那头的陈汉,沉吟几秒:“一切安好,沈阿娇那边应该已经攻克第二个了吧?剩下一个李明义,她打算怎么做?” 第91章 认知决定思维和眼界高低 听到陈汉这公式化的询问,王诗语眸子里浮现几分失落,可随后却又焕发神采。 “跟你之前预料的一样,她并没有对李明义下手。” “良心未泯,底线犹在...”陈汉沉吟几秒。 “如今她大权在握,接下来必然会打通航线,在福建各个地区建立渔船停靠点。” “回头你联系一下老闵,动用你俩的资源帮她一把。” 一个人能否成功,不仅仅取决于自身实力,更要具备强大的势力。 何为势? 势就是你认识多少人,这些人的实力是强是弱,在行业内地位是高是低。 这就是势。 当然。 能不能借用这些势的力量,要看你个人的价值,值不值得对方出手。 利益这两个字,是贯通一切人际关系的核心。 在你可以给别人带去利益的同时,必然也会收获相同的回报。 这叫做等价交换。 “帮她可以,只是这样会不会有些得不偿失?毕竟我们跟她之间的合作,仅仅只局限在于钱货两清的层面。” 听到王诗语这句话,陈汉笑了笑:“凡事不能只看眼前。” “像沈阿娇这种江湖儿女,最是注重义气。” “你在这个时候给她一块金砖,今后她必定会还你两块。” 沈阿娇是什么样的人? 陈汉心里最是了解。 别看这个女人娇柔妩魅,但却拥有许多男人不曾具备的仗义豪情。 这一切全得益于沈天雄对她的教育,以及沈家从事的这个行业。 混码头嘛。 没有点人手能行吗? “你好像很了解她?”王诗语嘴角含笑,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察觉出她话里的深意,陈汉温声说了句。 “我在决定合作对象之前,都会事先进行调查。”说完这话,陈汉话锋突然一转。 “你那边呢?事情进展顺利吗?” “很顺利...”王诗语沉吟几秒:“另外,我买了一间工厂。” 听到她这句话,陈汉眯起眼睛:“说一下你的想法。” 陈汉没有开口质疑,除了自身性格之外,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他了解王诗语的做事风格,从不会做那些无用事。 “节省运输成本...”王诗语整理了下脑中思路。 “漳州这间工厂运作起来后,不仅能大幅度降低我们的运输成本,和运输时间,同样可以成为夏、泉、福三个城市的后备仓库。” “对我们接下来,在福建其它城市开设店铺,同样可以起到极大便利。” “当然,老家工厂同样是重中之重。” “诏安紧挨广东,等我们彻底在福建站稳跟脚,必然要到外省开拓市场。” “那么广东必然会成为我们的首选,到时候诏安这间工厂,便可以发挥出地理优势,成为我们的中转站。” “你觉得这个设想怎样?” 面对她最后一问,陈汉并没有立即回应,心思起伏片刻之后,才开口反问一句。 “这是你个人想法?” 人的认知,会影响到思维和眼界的高低。 王诗语这段时间确实有很大进步,但是以她对当前局势的认知,远远不足以支撑她窥探到这一个层次。 任何一个可以布局未来的人,必然是对当前商业环境极其了解,并且掌握着大量经济信息。 然后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结合当前形势,逆推接下来的市场经济走向,才可以做出贴近大势的布局。 做到常人说的,走一步看三步。 陈汉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对未来的经济走向了如指掌。 所以当初才会把三姐夫林彦派到广东打前站。 那么王诗语呢? 她又是基于哪些因素,做出这个决定的? “我的智慧虽然无法跟你相比,但是以我多年社会阅历,应该不至于蠢到连这点见解都没有吧?”王诗语摸着左心房,能够感受到心跳的加速。 陈汉目露几分深意:“是你的想法也好,别人也罢。这一步棋下得确实相当妙,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把工厂放在福州?” 你们? 王诗语哑然,习惯性地摸了摸耳垂:“能说说原因吗?” 这话一出,陈汉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之前那些想法,绝不是出自王诗语本人。 心中若有所思,陈汉笑道:“福州紧挨南平,今年刚评为市的武夷山又临近江西。东北方向又与浙江毗邻,这样的地理优势,是不是更好一些?” 王诗语已经走进房间,拿出她那本随身记事本,翻到最后一页,看着上面记录的内容,轻吁一口气。 “我之前有考虑过这方面因素,至于最后为何选择漳州,原因在于王家在当地的势力。” “有人好办事嘛。” “当然,并不是说我放弃福州那边,只是想着先把这一步走稳了,然后再进行这一步计划。” “这样啊!”陈汉拖了个意味深长的尾音。 “既然你已经有详细计划,就先按照你所想的走吧。” 听到他这一句话,王诗语吁一口气,紧绷的身心放松下来后,连忙岔开话题:“对了,还有一件事。” “李长青死了,林擒虎杀的。” 陈汉皱眉:“几时发生的事?” “今天早上...”王诗语说:“据说两人今早恰好在三角点那边相遇,口角之后爆发冲突,然后在打斗中,林擒虎的人在李长青脑袋上敲了一棍,直接把人打死了。” 听完这话,陈汉久久不语。 当初他递出林擒虎这把刀,为的是牵制李长青,遏制他发展。 毕竟李家实力不俗。 所以陈汉想,先壮大自身实力,然后一举踩死李长青,这样才有足够实力直面李家。 可谁知,会产生这种变数? “能找到他吗?” “很难。”王诗语摇头:“估计这会,他已经跑出省了。” 跑出省吗? 那应该是往广东那边去了。 陈汉摩挲着下巴,眼底睿光流转:“行,这事我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挂断通话后,陈汉手指在柜台桌面轻轻敲击,根据林擒虎这人的性格,结合他当前处境,代入他个人角度。 如果我是林擒虎,杀完人后会往哪跑?第一个找谁? 第92章 沈阿娇的追男计划 从这一个点展开推演,以林擒虎的角度,出事之后首先第一个想找的对象,必然是陈汉。 因为是陈汉给了他这条赚钱门路,从某种程度来说算是他老板。 可要是联系不上陈汉呢? 自然是改换成找他身边的人。 那么找谁? 自然是林彦。 两人同村相识关系不错,林彦又是陈汉三姐夫。 在林擒虎看来,他必定可以联系上陈汉。 想到这。 陈汉拿起话筒,拨通服务台,转林彦的BB机号码,留下一句留言。 放下话筒后,陈汉转身走出柜台,找到店长老赵,交代他留意一下电话,随后起身上二楼。 厦门这边的店铺还没营业,主要原因在于运输方面。 目前汉瑾食品公司只有两辆卡车,佩戴四个司机,每天两班轮转,可依旧只能勉强供应漳州和泉州两地货源。 运输这个问题,就算走客车路线也难以解决。 因此陈汉只能暂时推延开业时间。 做出这个决定,有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自家运输能力不足。 二是给陈实更多时间模仿。 打人自然要打死,不然必定会反刀一下。 试想一下,在陈实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仿造汉瑾食铺的产品,然后推入市场。 这个时候,突然截断他的原料货源,陈实下场会怎样? 这就是为什么陈汉交代沈阿娇,掌控远泊渔业之后,暂时先别断掉和陈实合作的原因。 做事不能做绝。 可如果要把事做绝,必须要有足够的把握,一举把对方捏死。 拥有以绝后患的实力,才可以不留余面。 二楼。 房间,走到放满纸张的木板床前,陈汉拿起其中一页纸,看着上面的人物分析图,目露几分犹豫。 要说这年头,福建地区最有钱的人是谁? 绝不是沈阿娇这个远泊渔业的掌门人。 因为远泊渔业大部分是固定资产,沈阿娇个人资产最多也就在千万左右。 有一个人当前财富是她几倍。 赖苍星。(苍是昌) 一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人,在85年的时候靠着几张图纸,生产纺织机赚到几千万身家,如今名下有纺织配件厂,雨伞厂、印刷厂、服装厂。 产业之多,囊括几个行业。 说出来肯定没人敢信。 可这就是事实。 这位大佬不仅胆色过人,更把人情世故这四个字演绎到极致。 尤其在移民到港城后,就像是鱼入大海。 91年的时候,港城房地产低迷。 一百块钱能做一千块钱的事。 老赖到那之后,搞起房地产行业,短短一年挣了将近两个亿。 当然,那是三年后的事情了。 陈汉之所以把他列出来,是因为他手里有一支车队。 这是陈汉想要的。 但是呢,跟这种人交往,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不仅是对方当前实力,更重要的是未来。 陈汉怕将来老赖出事后,自己会遭受牵连。 未来老赖这场事件有多大,陈汉一清二楚,真查起来,他指定是逃脱不了干系。 因为陈汉目前手里的钱不够,想拿下老赖手里的这支车队,只能走偏锋。 这件事,他有七成把握能成。 但必然会留下痕迹。 想到这,陈汉捏了捏眉心,然后放下手里那张纸,拿起另一张。 这张同样是针对某人的分析图。 谢瑜,目前夏漳泉三地最大客运商。 手底下有一支摩托车、汽车、大巴车...各种车辆组成的车队,如果能跟这人达成合作,运输方面的问题必然能迎刃而解。 但是... 这家伙人在港城! 换做是别人有这摊子家业在,肯定是老老实实呆着,尽心尽力发展好产业。 然而谢瑜不这样想,把老家这档生意撇下不管,然后带着钱跑到港城掘金。 还别说,真就让他干成了。 后世,深港线最大的客运公司,就是他搞的。 陈汉颇为头疼:“这年头,就没一个是本分人。” 找谢瑜的家人? 陈汉不是没想过,问题是他不认识啊! 而且像谢瑜这种跑黑车的,别说是公司,连住的地方都经常换。 “找他,很难。找老赖倒是容易些,可是...” 陈汉心里犹豫不决,他倒是知道在哪能找到老赖。 问题是,风险和利益不成正比。 这个隐患一旦留下,今后暴雷了,必将会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老板,来电话啦!” 楼下传来店长的声音,陈汉回了句,随后放下手里那张纸,转身下楼。 原本以为是林彦打来的,结果接了电话才知道是沈阿娇。 “小陈先生,你在哪家店铺呀?” 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就像这夏日里的风,勾得人心燥身热。 “沈老板这是也来厦门了?”得出这个结论,陈汉有些惊讶。 刚解决完陈东远,大权在握的她理当应该着手整顿远泊渔业才对,跑来这又是为哪样? 难不成是为了李明义? 李明义确实在厦门,自己搞了家酒店。 “晚上才能到厦门哩...”女人拖着尾音,声娇似风一样轻柔。 “想请小陈先生共进晚餐,顺便向你请教一些问题。不知小陈先生肯不肯赏脸呀?” 请教问题? 陈汉一脸若有所思:“晚上几点?” “七点怎样?” “可以。” 挂断通话后,沈阿娇随手把那部大哥大放旁边座椅上,抬眼看向前面开车的秘书。 “阿芬,药有消息了吗?” 李芬点头:“已经联系好,今晚到厦门后,对方会送货上门。只是...” 她犹豫几秒,再次开口:“老板,这样做值得吗?” “这种事没有值不值一说...”沈阿娇靠在椅背上,唇角噙着一抹笑意。 “你家老板我今年三十岁啦,好不容易遇见这样一个动心的男人,如果不主动点,万一让他跑了,那可咋整?” “做人,要果决点。” “这样才可以减少遗憾。” 从决定跟王诗语争陈汉,她就已经想好对策,并且制定一系列拿下他的计划。 但最终,大部分计划全部被她否决掉,只保留这一条。 用药。 生米煮成熟饭,是最直接奏效的途径。 “他真有那么好?” 听到李芬这话,沈阿娇巧笑嫣然:“不知哩,但只要我瞧上眼,不就行了吗?” 第93章 小陈先生 这几年她独自撑着沈家,咬牙顶着狂风暴雨一路走来,渐渐感到心有余力不足。 外界同行虎视眈眈,公司内部千疮百孔。 各种各样的隐患就像一座大山,压得她难以喘息。 直至他的出现。 那个男人踏光而来,两计定乾坤,为她解决困扰多年的苦恼,给她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正是这一份安全感,才让沈阿娇下定决心。 或许这种行径在外人看来,是一种不知廉耻,且极其卑劣的行为。 可那又怎样? 幸福不是等来的。 这世上所有一切,全都离不开争抢这两字。 想要钱,就必须像狼一样去抢。 想幸福,必须要去争。 倚靠在车窗边的沈阿娇,享受着窗外热风拂面,一双桃花眼眸微微半眯,那张妩魅到勾人心魄的狐媚脸泛起嫣然笑意。 “在我身陷四面楚歌困境,老天把你送到我面前,说明你我这份缘是天定的。” “既是天定,我必须让你成为沈家郎。” 轻若似风般轻柔的声音,却透着时光也难以撼动的坚定。 晚,六点半。 厦门。 海天码头附近,一间三层老楼。 准备好晚餐后,沈阿娇让李芬去接陈汉,自己抽空洗了个澡。 女人身穿一件白底印蓝花旗袍,曼妙身姿在这件旗袍衬托下,彰显得淋漓尽致,透着令人怦然心动的妖娆。 她就像花中牡丹,慵懒之中带着几分雍容。 她坐在餐桌边,看着那一坛特意准备的老米酒,眸光多了一抹温润,摸了摸滚烫的俏脸,沈阿娇眉目间多了几分娇羞。 “他,应该是喝酒的吧?”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汽车发动机声,沈阿娇连忙站起来,满目紧张地盯着门外。 “陈先生,我家老板在屋里,您请。” “多谢。” 听到陈汉富含磁性的声音,沈阿娇心跳加速。 下一秒,那个她日思夜想的男人映入眼帘。 看着眼前的男人,沈阿娇强作镇定,面露一抹微笑:“小陈先生,陋室简饭,招待不周之处,望您海涵。” “能让沈老板亲自为我下厨,这份殊荣恐怕全天下唯我一人能享,欢喜都来不及,怎敢心有不满。” 说话间,陈汉走到木餐桌边,看着桌上摆放的美食,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被重新唤醒,往事在心头翻涌。 恰似那一年,港城某间出租屋里。 窄小的房间内,她每晚都会亲自下厨,然后等他回家。 那段时间,是陈汉最为温馨幸福的时光。 如今再次重温,陈汉心神恍惚。 “小陈先生...” 女人娇柔的声音,把陷入回忆中的陈汉唤醒,看着眼前千娇百媚的沈阿娇,陈汉目光放柔。 “饭菜很好,我很喜欢。” 喜欢的是那种感觉。 “你还没吃呢,就知道好呀?”沈阿娇笑容洋溢,招呼他赶紧坐下来,然后拿起桌边那坛纯酿老米酒,倒了半杯给他。 “这酒是我托人买的,地道农家米酿,你试试看。” 酒花满杯,香气四溢。 陈汉嗅到酒香,眼神越发柔和:“有心了。” “只要小陈先生喜欢,一切都值得...”沈阿娇放下酒坛,举起杯子,巧笑嫣然地看着他。 “再说,我这是先拜码头,后说事呢。” “来,先碰一杯?” 陈汉点点头,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下,放到嘴边轻抿一口。 看到他这动作,沈阿娇惴惴不安的心顿时踏实了,脸上笑意更为灿烂。 “味道怎样?” 陈汉放下酒杯,细细回味片刻,皱起眉头:“好像有股中药味。” “这就对了。”沈阿娇掩嘴轻笑。 “卖我酒的老农说,这是他家祖传的养生酒,加了几位药材进去,喝再多也不会伤身,甚至还有养肝功效呢。” 米酒还能这样酿吗? 心里虽然疑惑,不过出自对沈阿娇的信任,陈汉倒也没有多想,拿起筷子夹了些菜到碗里,边吃边说。 “如今远泊渔业内患已除,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沈阿娇左手撑在桌面,手掌托着下巴,右手举着酒杯,桃花眼润光流转地看着他。 “人员大清洗这一步,已经在进行。我这次前来,是特意向你取经的呢。” 说到经字,她语气多了几分颤音,眼神也特别有深意。 陈汉咽下嘴里的食物:“远泊渔业内部情况,我并不是很了解。” “不过任何公司想要发展,都离不开三个核心。” “哪三个呀?” “创新能力、产品质量、客户口碑...”说到这,陈汉皱起眉头,只觉得身体有点发烫,心头有一股前所未有的蠢动之情在翻涌。 “沈老板,要不改天再聊?我身体好像有点不对劲。” 看着面红耳赤,呼吸逐渐急促的陈汉,同样倍感身热的沈阿娇,咬了咬唇,放下酒杯,绕过餐桌走到他身旁。 “你身体好烫,是不是着凉了呀?” 娇柔的语气,落在陈汉耳里,就像有一双手在拨弄他的心弦。 嗅着女人身上传来的淡淡兰花清香,陈汉血气翻涌,心头那股燥热越发强烈。 他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口,看着眼前这个如花般娇美的女人,眼神渐渐迷离,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在心里滋生。 “没事,我...” 他话还没说完,沈阿娇身子贴在他后背,两条手臂掠过他脖子,环在他心口处,窜进他背心领口。 “小陈先生...” 她趴在他耳边,轻声呓语。 呼出的热气,直灌陈汉耳里,把他仅存的理智吹灭。 陈汉红着双眼,像是一头癫狂的野兽,转身搂住沈阿娇。 伴着一声哧啦的衣服撕扯声,一场狂风暴雨浇灌这间老房。 不知过去多久,当一切重归平静。 李芬走进这夜深人静的老楼,看了眼散落满地的碎盘子和饭菜,以及撕裂后被随意丢弃的旗袍。 她红着脸拿起事先准备好的被单,披在沙发上那两个熟睡的人身上,然后转身关门离开。 初升的骄阳,光芒洒落码头。 船只归港。 原本冷清的码头,随着一群进货商的出现被打破宁静。 老房外,人群熙熙攘攘,喧嚣声鼎沸。 阳光透过木窗台,照进一楼那张竹藤沙发上,洒落在两道重叠的身影上。 刺目的光线,照得陈汉睁开双眼。 感受到身上的重量,陈汉捏了捏眉心,昨晚发生的画面如电影般在他脑海里重放。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阿娇会用这种方式对付他。 养身米酒? 我来向你取经的? 回想这两句话,再看趴在自己怀中的沈阿娇,陈汉面露一抹苦笑。 “醒了就起来吧。” 怀中闭眼装睡的美人,听到他这饱含复杂的语气后,缓缓睁开眼眸,她那张泛着红晕的狐媚脸,此刻满是柔情。 “心里是不是挺怨我的呀?” 第94章 如果需要我可以给她下跪 怨吗? 还真有点。 这个女人利用了他对她的信任,撕毁他心中对刘瑾言许下的忠诚。 这就好比你一直以来的坚持,某天突然被人毁掉一样。 换成任何人都会心生怨恨。 心智薄弱的人,恐怕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然而想到这个女人前世跟自己的情缘,陈汉叹了声。 “原以为到这一世,可以避开上辈子欠你的债。没成想,你这讨债鬼竟然穷追不舍。” 这话落在沈阿娇耳里,却又是另一种意思。 只见她嫣然一笑,手撑在沙发上,缓缓起身,把万千美景尽数显露在他眼前。 “这么说来,上辈子你肯定欠我很多。” 多吗? 确实很多。 看着眼前的女人,陈汉神情恍惚。 回想那一年,把她从港城骗回内地,说要娶她的事情,一股愧疚感在他心头弥漫。 “我欠你的,这辈子会还的。但是...”陈汉捏了捏眉心,一脸苦笑。 “我有妻子的,你这样做不仅伤害到她,也是在伤害你自己。” “我知道,刘瑾言嘛...”沈阿娇眉目间尽是不在乎。 “你跟她又没结婚。” “可她在我心里,已经是我妻子。”陈汉语气多了几分严肃。 “这句话或许会对你造成伤害,可它却是不容争议的事实。” “人的心只有五寸,你觉得它能容纳多少个人和事?” 换做其他男人,能被沈阿娇这样对待,恐怕会觉得是祖坟冒青烟,隔天放鞭炮庆祝,然后老老实实享受这份天授情缘。 然而对陈汉来讲,这是一种压力。 饶是他心智成熟,此刻也有些茫然。 对沈阿娇负责? 必然会辜负刘瑾言。 不负责,那他还算男人吗? 作为一个男人,就该敢于承担一切,而不是推卸与逃避。 做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必然就会伤害到另一人。 该如何选? “你没必要为此纠结烦恼...”一只纤纤玉手放在他眉心,抚平他紧皱一起的眉头,只见沈阿娇面含微笑,语气轻柔。 “从我决定用这种方式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做好承受你怒火,并且与其她女人共享的心理准备。” “讲句实话,看到你如此平静地对待这件事,我多少有点惊讶。” “可这也恰恰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 “你年龄虽然只有二十岁,可你的心智成熟到,已经能够控制本心,驾驭一切情绪。” 说到这,她缓缓俯下身子,酒红长发垂落,她笑意吟吟地亲了他一口。 “一个心智成熟的男人,值得我接纳一切她人未必能容忍的事。”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且不会让你一人面对的呢。”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介意跟其她女人共同分享他。 如果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刘瑾言,沈阿娇会亲自去找她谈。 对于她这话,陈汉并未怀疑。 因为沈阿娇本就是一个敢作敢当的女人。 可他能放任沈阿娇去找刘瑾言吗? 那个思想保守的女人,能接受自己的男人,在外有其她女人吗? 不可能的。 甚至他已经可以预想到,刘瑾言知道这件事后,黯然神伤离开的画面。 一想到那种画面,陈汉只觉得心揪疼。 “这件事暂且缓一缓吧。”陈汉拍了拍她手臂,示意她起来。 沈阿娇捲着被子,从他身上离开,双目直勾勾盯着他强壮的体魄,俏脸微红,再看他起来后,竹藤沙发上的丝丝落红,女人眸子里柔情百转。 “衣柜里给你备了套衣服。” 听到她这话,再看满地狼藉,陈汉起身走向电视机旁的衣柜。 打开后,看着挂在里头的一套黑色西装,外加各种旗袍,陈汉快速穿好衣服,然后拿了件旗袍和肚兜,以及裤子,重新走到沙发边。 “穿上吧。” 捲在被子里的沈阿娇红着脸:“要不你帮我?” “那药有点猛。” 陈汉看到她身上的几处淤青和牙印,目露一抹怜惜。 “你呀,做事从不考虑后果。” 听着男人训责中夹带的柔情,沈阿娇暖暖一笑:“值得,不是吗?” 她双脚落地,缓缓站起身,把自己完全展现在陈汉面前。 眼前的美景极为迷人眼,看得陈汉心头血气翻涌,产生出想要再战一次的想法。 然而看到她身上的伤痕,陈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念头,拿起肚兜套在她身上,开始帮她穿衣服。 系肚兜绳的时候,在陈汉双手探到她背后的那一刻,沈阿娇趁机抱住他,巧笑嫣然地在他脸上亲一口。 “我听人讲,男人只会脱衣服。” “肯帮女人穿衣服的却极少。” “能这样做的男人,值得女人追随一辈子。” 被她这样抱着,享受那种撩人的触感,陈汉心神一荡:“告诉你这话的人,有没有跟你讲,别在这种时候挑衅一个男人。” “尤其像我这种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最是不能在早晨间逗弄。” “所以,你又想了吗?”她靠在他肩头,嘴巴在他耳边低语,还调皮地往他耳朵吹了一口气。 “可以的呢,只要你想。” 啪。 一巴掌落在她屁股上。 在沈阿娇惊呼声中,陈汉缓缓将她推离怀抱。 看着女人咬唇娇羞样,陈汉忍不住掐了下她脸蛋:“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心里没点数吗?赶紧穿好衣服,找个地方吃早饭。” 迎上他那双饱含温情的眼眸,沈阿娇展颜一笑:“真好。” 为什么好? 她没有说。 但是陈汉心里清楚。 对于她这个从小丧母,长大后丧父的人来说,最是渴望被爱。 像她这种人,一旦对某个人敞开心扉,就会滋生强烈的依赖性。 正是因为这一点,陈汉才不忍责备她的行为。 两人穿好衣服,一起收拾房间。 看着那被扯断绳子的肚兜,以及撕崩纽扣的旗袍,沈阿娇俏脸滚烫,偷偷瞥了眼正在收拾餐桌的陈汉,然后嘴角扬起一抹嫣然笑意。 “小陈先生...” 陈汉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看向她,目露几分询问之意。 “没事,就想喊你一声哩。”女人笑靥如花,眼角流露着浓浓暖意。她很喜欢这种家的温暖,温馨且充实。 这是她很久以来没有感受到的气息。 如今,她沉浸其中,却又觉得有些不真实。 看她愣在原地傻笑,陈汉沉吟几秒,放下手里的碎瓷片,走到她跟前。 “等我这边的事处理完,你跟我回一趟南山村吧。” 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那就不应该逃避。 只有直面它,才有可能解决。 至于结局会怎样?就算是不尽人意,陈汉也只能接受那种事与愿违。 或许,会很痛苦。 可依旧要面对。 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坚定,沈阿娇扔掉手里那件已经坏掉的旗袍,拉起陈汉的双手,也不在乎他手上的油渍,紧紧握着。 “我会向她道歉的,如果需要,下跪也可以的。” 第95章 做生意只赚有限的利润 再如何强大的人,只要碰上爱情,也会变得自卑。 以前陈汉不信这话,然而当看到沈阿娇这副神态后,他这才相信爱情确实可以把一个人摁进尘埃里,变得低人一等。 “她和你一样,有着一颗善解人意的心。”陈汉语气轻柔。 一个男人值不值得女人去爱,全看他是否有担当。 没有担当的男人,就像枝丫娇柔的树,体积再大也扛不住风雨。 之前她还担心,陈汉会在事后不认账。 然而事实告诉她,这个男人拥有着优质的品行。 哪怕这件事不是他的错,可他依旧一力承当所有后果,而不是推三阻四。 这种男人值得她付出一切。 想到这,沈阿娇满目柔情,并未继续这个话题。 “厦门这边是碰上什么难题了吗?” 陈汉沉吟几秒:“先收拾屋子吧。” “行。”沈阿娇点点头。 半小时后,收拾完屋子的两人,一起坐车返回市区吃早餐。 老街,路边的豆浆油条摊位。 身穿一件浅绿印红花旗袍的沈阿娇,身子笔直地坐在小木桌边。 女人一头酒红长发挽成发髻,优雅之中透着几分慵懒,惹得行人纷纷驻足观望。 这个女人的魅力就像天上那轮烈日一样耀眼。 面对那些男人的目光,沈阿娇并未放在心上,她眼里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沈阿娇脸上笑意吟吟,偶尔会用手帕帮他擦拭一下嘴角。 这一幕落在那些路人眼里,把他们羡慕得双目通红,恨不得冲上前,推开陈汉,取而代之。 两碗豆浆,五根油条下肚,勉强吃个七分饱的陈汉,放下手中空碗。 沈阿娇立马递上手帕。 “别动,我帮你擦。”女人动作像是在擦拭一件精美的瓷器,深怕多用一分力,会损坏到他一样温柔。 陈汉微微愣神,看着她巧笑嫣然,满目含情的样子,心头升起一股暖流。 这就是沈阿娇。 一旦对某人倾心,事事会把对方放在第一位。 前世如此,如今也这般。 这样的女人,着实能俘虏任何男人的心。 “老板,结账。”帮陈汉擦完嘴,沈阿娇招招手。 站在油锅前炸油条的老板,连忙小跑过来。 “承蒙惠顾,一块钱。” 在另一张桌子的李芬,连忙过来结账。 至于沈阿娇,早已挽着陈汉的胳膊,坐进那辆皇冠车里。 “现在可以说了吗?” 车后座,沈阿娇半靠在陈汉身上,也不嫌这天气热。 李芬上车启动车子后,电子恒温空调随之打开,车内燥热的温度也逐渐变凉爽。 在这年代,所有汽车品牌,也就皇冠车有搭载空调,当然这是高配版的专属。 除此之外,还有导航。不过并不是后世的电子导航,而是含有氦气陀螺仪。 皇冠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沈阿娇越发紧挨着陈汉。 那股热乎劲,李芬看得直呼受不了。 不敢想象,这个在生意场人叱咤风云的沈家狐狸,对男人从不假辞色的沈阿娇,碰到陈汉后,却是十足小女人姿态。 这种转变颇为让李芬难以接受,然而看到自家老板脸上洋溢的幸福,她心里默默祝福。 “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陈汉捏了捏眉心,把运输方面的事情阐述一遍给她听,随后补充了句。 “自己组建车队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因为这需要投入的资金太大,远不是如今的汉瑾食品公司所能承受。” 受年代因素限制,就算他空有超前的商业思维,照样是无济于事。 钱,才是重中之重。 没有钱,很多事情都办不了。 抛开拿给闵红珠开建筑公司的五十万。 结合最近两地六家店铺盈利,汉瑾食品公司账户上,目前还有六万块钱。这是扣除掉,王诗语支出五十万购买工厂之后的数目。 这几万块钱,根本不足以支撑陈汉的计划。 “我可以...”沈阿娇原本想说,我可以借你钱呀。但是看到陈汉皱眉,她连改口:“你有没有想过,走水路?然后再到码头取货?” 陈汉松展眉头:“这个方面我已经考虑在内,只是这种方式,会让成本加大的。” 走船运不仅速度慢。 到码头之后,拉货不也要雇佣车辆? 这年头,没有点关系,想雇佣车辆是件非常难的事情。 除了这点之外,还要有人手卸货装货,这又是一笔开支。 汉瑾食铺的产品,每包利润才三四毛钱。 按照这样下来,到时候别说是挣钱,还要往里面贴钱。 “成本提升,你产品可以涨价呀。”沈阿娇松开他手臂,掰着手指数起来。 “我观察过,以汉瑾食铺目前在市面上的口碑,你就算涨个两三毛钱,照样能让消费者接受的呢。” 陈汉摇头:“那你有没有想过,汉瑾食铺为何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打造出这种口碑?” “不是产品质量吗?” “这只是一方面...”陈汉笑道。 “价格亲民最是容易得民心。” “想要生意长久,就不能借用产品牟取暴利,有限的利润不仅可以吸引消费者,同时也能帮我们快速打开市场。” “你只要占有市场,自然就不愁没钱挣。”说到这里,陈汉回头看向沈阿娇,见她一脸若有所思,笑着继续说。 “假设,一款产品定价两块钱,它的利润只有两毛钱,但在上市之后却能引来十个顾客购买。” “跟一款产品定价四块钱,它的利润可以达到四毛钱,但它却只能吸引一个顾客购买。你觉得哪个赚得多?” “肯定是第一个呀...”说完这话,沈阿娇恍然大悟,再看一脸笑容的陈汉,她眯着一双桃花眼。 “所谓的薄利多销就是这个吧?” 陈汉点点头:“我们做生意,要学会站在消费者的角度进行思考。” “想明白他们需要哪些产品之后,还要揣摩他们可以接受的价位。只有把这两样想明白了,然后再结合产品的质量,才可以把生意做起来。” “生意人,本质就是在替别人解决问题,以此换取有限的报酬。” 听到他这最后一句,沈阿娇福灵心至:“那我是不是可以学你这一套,下调运费,以此吸引更多的客户跟远泊合作?” 第96章 爱情几时变得如此随意廉价了 听到沈阿娇这话,陈汉笑着点头:“远泊渔业的业务范围,大部分都在捕鱼这块。如果你有心开拓航运,想跟那些同行争,确实可以这样做。” “但是他们同样可以下调价格,以此对你进行狙击。” 沈阿娇皱眉:“那我该怎么办?” “质量。”陈汉温声说道:“质量这两个字,它是没有局限性的。” “举个例子,相同路线,其它航运公司需要两天,才可以把货物送到客户手里,但你只需要一天就能做到,这同样是质量。” “所以你要想跟其它航运公司争,必须要打造自己的核心卖点。” “什么是核心?别人做不到的,别人没有的,你能做到并且拥有,这就是核心。” 沈阿娇听完这段话,心头掀起一股思维风暴。 她想到了,两年前花重金购买的那艘大型捕鱼船。 “远泊那艘花了五百多万购买的渔船,或许可以改造成货轮...”说到这,她抬眼看向陈汉,展颜一笑。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另外,你也可以把汉瑾食品公司运输这块交给我。” 不等陈汉回应,她接着讲:“我打算用这艘渔船抵押,贷款组建一支运输车队,配合海运业务。” 陈汉这些话,给予她莫大启发。 一个轮廓渐渐在她脑海里浮现。 当然,促使她下定这个决心的原因是陈汉。 她想帮他。 开拓一项跟自己男人相辅相成的业务,不仅可以帮到他,还能增进彼此的感情,并且还可以从中赚钱。 一举三得,何乐不为呢? “这个想法不错,但你有没有想过具体如何操作?”陈汉说道。 “车子、人手、路线...这些对于你来说,或许不算难事。业务也可以谈,这也不算事。” “但是除了这些之外,你还要考虑各地民风因素。这年头可不算太平,你想从虎口夺食,跟人争生意,他们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沈阿娇掩嘴轻笑:“小陈先生,你好像有点小看我了呢。” 看他挑眉,沈阿娇再次搂住他胳膊,笑吟吟地在他脸上亲了口。 “我呀,混码头的呢。” “你以为靠船只,就能在码头讨生活吗?” “福建各个城市的码头,抛开官方的之外,为何远泊能一家独大?” 她比了比拳头:“靠这个呢。” 陈汉哑然失笑,这才想起沈家暗地里的那些人手。 “这些力量可以用,但是要慎用。” “我知呢。”沈阿娇笑着点点头:“你考虑的,也是我一直所想的呢。放心吧,你的女人可不傻。” “不过,我还是要向你继续请教,运输这方面的事。” “行,你问。” 接下来一路,两人开启一问一答模式。 沈阿娇脑海里的计划,也随着陈汉的回答逐渐成型,越发完善。 进一步了解到男人的经商才情后,沈阿娇佩服之余,心头也升起一股自豪。 这就是她挑中的男人。 惊材绝艳。 直至把陈汉送回到汉瑾食铺,沈阿娇依依不舍地跟他分别。 她这趟来厦门,除了因为陈汉以外,还有另一件事要解决。 解决这件事后,沈阿娇会立即投入运输队建设。 目送皇冠车消失在街头,陈汉转身走进店铺。 “老板...”店长正带领其他几个员工打扫卫生,看到陈汉进门,纷纷停下手里的活问好。 陈汉报以微笑:“事情都准备好了吧?” “按照您的吩咐,所有事宜全部准备就绪。” 陈汉点点头:“通知其它两家店,后天开业。” 运输方面的问题虽然没有完全解决,但沈阿娇说得没错。 事情可以一步步处理,店铺绝不可以一直这样放空。 虽然不用租金,但是工资和其它开销呢? 多耽搁一天,就多损失一天的钱。 走海运确实成本高,但却是目前最好的解决问题途径。 至于沈阿娇承诺,只收取成本的事。陈汉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这是两码事。 “好嘞!”店长欣喜,其他几个员工同样笑容满面。 他们早已迫不及待,毕竟店里销售额达标,是有奖金提成的。 泉州和漳州两地的店员,加上基本工资,每天能有三块钱收入呢。 面对这样的诱惑,他们怎能不心动? 一时间,众人干劲十足。 见状,陈汉笑了笑,走到柜台后,拿起电话拨通南山村工厂座机。 在陈汉给沈荃玫打电话调货,制定运输路线的同时。 沈阿娇刚跟王诗语通完电话,拿到联系刘瑾言的方式后,沈阿娇握着那部大哥大,闭着双眸坐在车后座,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说? 虽然陈汉说过,这件事他会处理好。 可她怎么舍得,让自己心爱的人,跟另一个他深爱的人开这个口。 那将是多么痛苦的事呀? 这跟她所憧憬的爱情完全相悖。 在她看来,爱一个人就该忧他所忧,喜他所喜。 而不是一味给对方制造麻烦。 片刻后。 沈阿娇睁开眼眸,目光坚定地看向手中那部大哥大,摁了一个号码拨出去。 “你好,我找刘瑾言...”通话被接通的那一刻,沈阿娇多了几分颤音。 “找瑾丫头呀?那您稍等。” “好的,谢谢。” “不客气...” 没过多久,沈阿娇便听到话筒再次传来声音。 “我是刘瑾言,您哪位?” “沈阿娇。” 听到这个名字,站在电话机旁的刘瑾言,笑着微眯双眼:“不好意思,我好像并不认识你吧?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关于陈汉的事情...”沈阿娇沉吟几秒,深吸一口气,语气渐渐坚定。 “我钟意他,然后昨晚用了某种手段,跟他发生了关系。” 说完这话,沈阿娇已经做好迎接风暴,接受刘瑾言怒骂的心理准备。 “然后呢?”刘瑾言语气淡然。 “你打这个电话过来,是想炫耀你手段高超,睡了我的男人吗?” 她这种风轻云淡,是沈阿娇完全没有想象到的。 在她预想中,知道这件事后,刘瑾言应该怒骂她不要脸,然后哭着痛斥。 可现在呢? 刘瑾言语气平静,那种感觉好像是一个事外人一样。 难道她不爱陈汉吗? 心中惊疑的同时,沈阿娇连忙开口解释:“我打这个电话,是想请求你原谅的,并没有其它意思在内。” “那你觉得,我该原谅你吗?” 刘瑾言这句话,把沈阿娇问得低下头颅,这位沈家掌门人,商场叱咤风云的沈家狐狸,此刻没有以往的镇静从容,反而惴惴不安,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我知道这事对你伤害很大。” “但请相信我,这绝非我本意,一切全因为我爱上了他。” “爱?”刘瑾言冷笑。 “你认识他多长时间?” “不到半个月。”沈阿娇喏喏回了句。 “半个月爱上一个人?”刘瑾言捏了捏眉心,眼里多了几分玩味。 “爱情几时变得如此随意廉价了?” 第97章 来自王诗语的实名羡慕 刘瑾言这一声质问,激起沈阿娇一股心头火:“我跟他之间的爱情并不廉价。” “说这话或许显得有点苍白无力,但是在我心里,他比一切重要。” 有些爱从不讲道理。 有些人遇见了便许终生。 沈阿娇并不后悔,并且已经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 “所以你对他用药?”刘瑾言冷笑。 “用这种方法得来的也能算爱情?” 沈阿娇哑口无言,心生羞愧。 不可否认这种手段的确很卑劣。 但又怎样? 追求自己认定的幸福有错吗? “找个时间来南山村一趟,你我当面聊聊。” 听到刘瑾言这话,沈阿娇目露一抹欣喜:“那个,你愿意原谅我了吗?” “到时再说。” 挂断通话后,刘瑾言放下话筒,坐在电话机旁的木凳子上,皱着两条眉毛,一双大眼睛噙着几分愠怒。 “臭阿九,回来再跟你算账。” 捏了捏眉心,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刘瑾言右手搭在小桌子上,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不知何时她学会了陈汉这种思考方式,模拟得惟妙惟俏。 维持这个姿势足足五分钟左右,刘瑾言再次伸手拿起话筒,拨通王诗语的号码。 “你那边进度如何?” 走到店铺后院的王诗语,温声回了句:“原定计划已经完成大部分,新工厂正在整理,最迟后天可以开工。” “另外,陈汉和沈阿娇已经达成协议,今后汉瑾食品公司的货物运输,走远泊渔业的海运路线。” “除此之外,我这边也跟沈阿娇沟通过,届时所需产品她会直接运送到这边工厂。” 听完这些,刘瑾言点点头:“皮革厂那份工作辞掉吧。” 王诗语皱眉:“陈汉不是说暂时保留这份工作吗?” “意义不大。”刘瑾言眯起双眼。 “目前诏安这边的皮革原料业务,比之前锐减将近30%,加上李长青死后,已经无人跟我们争。” “所以,你在不在这个位置,都不会有太大影响。” “另外,沈阿娇昨晚已经跟阿九发生过关系。” 听到这一句,王诗语瞪圆双目,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他主动的吗?” “你觉得呢?”刘瑾言反问一句:“阿九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了解吗?就他那种性格,会主动招惹沈阿娇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王诗语问得哑口无言,但也解开她心中疑惑,连带萦绕在心头的那股阴霾,也随之消散。 “那就是沈阿娇用了某种手段?” 刘瑾言轻嗯一声:“总之,你抓紧时间吧。” “好的。”王诗语深吸一口气,又跟她聊了会,结束通话之后,握着手中那部大哥大,咬着牙仰头看向天空。 “不愧是跑码头出身的人,行事远比我更为果决!” 这种手段,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然而沈阿娇不仅做了,并且还成功了。 这份魄力和心机,着实令王诗语惊叹。 她并不认为这样有错。 反而对沈阿娇多了几分佩服。 为人所不为,能人所不能。 这份手腕值得她学习。 “或许,我应该跟她学一学?” 想到陈汉对自己的态度,王诗语倍感温馨之余,却又颇感无奈。 “所有一切爱,最怕若即若离。” 这是尊重,但也是冷漠。 更不是她所想要的。 “不求能跟刘瑾言那样受你偏爱,只愿能成为你的例外。” 一念至此,王诗语拿起那部大哥大,联系沈阿娇。 通话被接通的那一刻,王诗语沉吟几秒。 “恭喜你,达成心愿。” 汉瑾食铺一号店。 二楼。 沈阿娇先是瞥了眼坐在对面吃饭的陈汉,然后面露嫣然笑意。 “多谢。” “授人以鱼的典故,阿娇你应该听说过吧?” 听到王诗语这话,沈阿娇微愣几秒,回过神后,若有所思地轻嗯了声。 “想要我帮你?” “可以吗?” “当然可以。”沈阿娇嘴角泛起一抹吟吟笑意。 “你我是老乡嘛,理当彼此互帮互助。” 王诗语心头一喜,清冷的面容笑意盈盈:“有条件吧?” “我要申请一笔贷款,你出面帮我。”沈阿娇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可以。” “行,其它事,我回去再说。” “好。” 挂断通话后,沈阿娇放下手里那部大哥大,微笑着看向陈汉。 “一个朋友寻求帮助,恰好跟她谈了个条件。” 陈汉咽下嘴里的食物:“这种事不用跟我说。” “人家不想瞒着你嘛。”沈阿娇巧笑嫣然,素手托着下巴,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 “厦门这边的事,我已经处理完啦。” “明早要返回漳州,今晚我能陪你吗?” 面对她这饱含爱意的眼神,陈汉放下手里的盒饭,沉吟几秒。 “我还没达到那种,可以拒绝一个美人想要同床的境界。” “但是,不是时候。你明白吗?” 沈阿娇起身,绕过那张小木桌,走到陈汉身旁坐下后,顺手搂住他胳膊。 “我明白小陈先生的意思,可不管事情最后结局是什么,难道你能狠心弃我而去?” 看他摇头,沈阿娇嫣然一笑。 “既然不能,更不该纠结这事。” “都已经有过一次啦,再来几次又何妨呀?” “再说啦,你就不想在清醒状态,仔细欣赏我全身吗?” 她俏脸微红,语气多了几分颤栗。 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豁出所有尊严和勇气。 陈汉怎能忍心拒绝? 看了看身旁这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回想前世她和阿雅两人,毫无怨言地陪伴在自己身侧多年,陈汉心头柔情百转。 “先吃饭,明天陪你一起起床。” 听到这话,沈阿娇心花怒放,娇笑着探过脑袋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听小陈先生的。” 陈汉摸了摸脸,满目无奈地看着她:“全是油渍。” “但却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哩。”沈阿娇扬起下巴,一脸傲然。 “倒也不假。”陈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沈阿娇的魅力有多大? 这一点陈汉最为清楚,否则前世又如何能成为,名动港城的那颗明珠? 那些电视里的港姐和女明星,不及她七分娇艳。 第98章 挣一块钱要分八毛给别人 三十岁的沈阿娇,就像一朵完全盛开的牡丹,雍容娇美。 那种由内而外的慵懒,恰似狐仙子那般妩魅。 足以让任何男人为她动容。 “是吧?”她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掩嘴咯咯娇笑着。 “小陈先生。” “嗯?” “你喂我吃饭好不好呀?” “多大人了?还要我喂你吃饭?” “有爱不分年龄大小嘛。”沈阿娇摇晃着他胳膊,那张狐媚脸满是期待。 受不了她这种眼神,陈汉只能答应,用筷子从盒饭里夹起一根菠菜,探到她嘴边。 “张嘴。” 沈阿娇张开红唇,一口吃下那根菠菜,咀嚼之际面露微笑。 “这是我吃过最好的美食。” “送盒饭的老板应该请你去打广告。” “我可没乱讲,只有它是小陈先生喂我吃的。”沈阿娇脑袋靠在他肩头。 “所以呀,它就是天底下最顶尖的美味。” 要论粘人,陈汉认识的所有女人当中,绝对无一人能跟沈阿娇比。 偏偏这个粘人精做事又相当分寸,从不会惹人厌。 这也是为什么,前世她能备受陈汉宠爱,并且带回家的原因。 一念至此,陈汉目光放柔。 原本只需几分钟就能解决的午饭,两人愣是吃了将近一个小时。 饭后。 陈汉拿出今天早上抽空写的策划书,交给沈阿娇。 “这份运输行业的方案,你可以看一看,应该可以对你起到帮助。” 他把前世那些物流运营策略全部搬出来,融合之后编写出一份全新的发展策略。 沈阿娇原本并未在意,比起这份策划书,她更珍惜和陈汉独处的时光。 然而接过来后,入眼的第一行内容就吸引了她。 越是往下看,她越是心惊。 尤其当看到站点的那一条,她满目惊疑地看向陈汉。 “在各地建立站点?” 陈汉笑道:“当前运输行业最大通病在于,司机两地来回跑,去时满车货,回来时候空车归。” “如果你在目的地,设定站点承接业务。” “那么司机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可以运送一车货回来?” 看到她点头,陈汉继续说。 “航运同样可以用这种方式,投资虽然会加大许多,可这张网一旦编织起来,到时候整个运输行业,必定以你为王。” 他这个方案并不完美,但是却极其符合当前这个时代。 等到互联网时代来临,他会帮她更新策略,重新布局。 但就是这一份不算完美的方案,带给沈阿娇的震撼却犹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同时也把她内心那份野望彻底激活。 从这份方案中,她窥探到行业未来一角,心中蓝图渐渐形成一个轮廓。 “我把远泊渔业全部压进去,怎样?” 陈汉一惊:“不仔细考虑吗?” “不用。”沈阿娇摇头一笑。 “我相信我家的小陈先生,他是绝对不会害我的呢。” 听到她这话,陈汉笑着捏了捏她脸蛋。 “那就去做,我已经跟王诗语和闵红珠打过招呼。” “有她俩帮助,厦漳泉三地,你必能畅通无阻。” “小陈先生真好...”沈阿娇放下手里那份策划书,双手捧住他脸庞,狠狠来了一口。 唇分。 她依在他怀里,俏脸通红地微微喘着粗气。 “有靠山的感觉,真好。” 不用在一个人单打独斗,遇事有个可以商量的人,这种满满的安全感,是她以前梦寐以求,但却从未拥有过的。 现在,这个男人不仅满足了她这个愿望,同时还能为她出谋划策。 所讲所言,全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商业案例,让她惊叹之余,思维也大受启发。 这就是她想要的。 找一个能依靠,并且可以帮她分担的男人。 愿望很小,但却努力多年才达成所愿。 陈汉搂着她腰肢,坐在木凳子上。 “你手底下那些藏身黑暗中的狼崽子,该给他们涨工钱了。” “涨完工钱后,再挑几个可以相信的人,让他们带人分散福建各地。” 说到这,陈汉语气多了几分严肃。 “记住,利益才是拴住人心最为有力的武器。” “想要把事业做大,你就要学会分食。” “挣一块钱,分八毛出去。” 沈阿娇仰起脑袋,两条烟眉微皱:“那我不是给他们打工吗?” “浅层面看,确实是这样。”陈汉微微一笑。 “每一个公司,都是一个品牌。” “知名度和影响力,才是一家公司的核心价值。” “等到你把它发展到全国,乃至全世界皆知。它创造出来的价值,绝对是你之前付出的千万倍。” “所以说,做事不能只看一个角度,你要学会从多个角度看待每件事,这样就可以从事件本身,看到行业走向和未来。” 知名度和影响力吗? 沈阿娇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你讲的这些,我全不懂。” “我只知道你不会害我,这一点就足够啦。” “小陈先生要我赚一块钱,分八毛钱出去,那我就照做。” “然后人家这么听话,小陈先生是不是该奖赏我呀?” 陈汉哭笑不得:“你想要什么奖赏?” 她指了指自己的红唇。 陈汉犹豫几秒,最终还是亲了上去。 这一亲,可不得了。 直接引发了一场战火。 许久之后。 沈阿娇放下旗袍,从窗台边站直起来,扣完几粒纽扣后,俏脸通红地服侍他穿衣。 “小陈先生,我待会回漳州。” “不等明天了?”陈汉目露几分诧异。 沈阿娇摇头:“不啦,虽然很想一直待在小陈先生身边,想念趴在你怀里的踏实感。” “但是我知道,运输这块是小陈先生当前最头疼的事。” “所以我要尽快回去,把所有事情敲定实施,这样才可以对你起到帮助。” 说到最后,她语气越发温柔。 “我不在你身边,小陈先生要照顾好自己哟。” 谁能拒绝这样一个明事理,知是非,妩魅得体的御姐? 陈汉只觉得一股暖流在心头翻涌,伸手替她挽起散落在额前的发丝,顺势拢到她耳后根。 “身为一个老板,要学会如何驾驭人。” “远泊渔业有不少怀才不遇的人才,刚才给你的那份策划书后面,有一份名单。” “这些人的能力很强,其中包括你那个助理李芬。” “把手中权力分给他们,让他们成为帮你开疆辟土的将士。” “记住了,真正成大事的人,从不会事事亲力亲为。” “强者一生只研究人性...”说到这,陈汉转身走到木板床边,从床下拽出他那个行李包,拿出一本书籍。 “这本小人书送给你,好好研读。” 沈阿娇满目柔情地走到他身旁,接过他手里那本书后,狐媚脸泛起一抹微笑。 “王诗语跟我说过。” “能让女人为之倾心的男人,是那种思维处于高纬度,能给身边女人安全感,又能带领她领教江湖,教她赚钱。” “之前我不懂这句话,现在我已深陷其中。” “很高兴,能遇见小陈先生。” 陈汉抬手,放在她脸上,手指轻轻摩挲着。 看她眯着眼睛,一脸惬意的模样,陈汉语气轻柔。 “遇见我,可不见得是一种幸运。” “因为你推翻了我心中的坚持,粉碎我对刘瑾言的忠诚。” “今后的我,会变成什么样,就连我自己也无法预料。” 沈阿娇睁开眼眸,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我想要的很简单,陪在小陈先生身边就行。” 陈汉心生动容:“将来后悔了,可以直接跟我讲。” “不会有那一天的呢。”沈阿娇往前一步,张开双手抱住他,脑袋依在他心口处。 “阿娇虽然长得狐媚,可我的心却相当保守。” “认定一个人,就永远不会移情别恋。” “纵使将来你腻了,我也只会找个地方孤独终老。” 这话,陈汉深信不疑。 前世对他友用情最深的女人,除了阿雅之外,另一个是沈阿娇。 爱情方面,这个女人就是一根筋。 哪怕撞破南墙,也绝不会回头。 第99章 一生只为你 垂眼看向怀里的沈阿娇,陈汉心头柔情翻涌。 拍了拍她翘臀。 “跟你商量件事。” 缓缓把她推离怀中后,陈汉走到床边坐下。 “你听说过广州的万宝冰箱吗?” 冷不丁这一问,把沈阿娇给问愣住了。 沉吟几秒,她点点头:“有过一次业务合作,那是年前的事了。” “帮万宝运了一批冰箱,到上海那边。” “只不过万宝最近过得很艰难,由于市府决策失误,导致万宝库存爆棚。我听人讲,姓邓的这位万宝老总,亲自外出跑市场...” 说到这,沈阿娇目露一抹疑惑:“忽然提起万宝,是小陈先生有其它想法吗?” 陈汉不可置否一笑:“苏国之行后,我原本是打算循规蹈矩做生意。” “但是你的出现,改变我许多计划,包括我这里的思维。”陈汉指了指脑袋,接着说。 “我打算再冒一次险,做一次冰箱业务。” 沈阿娇走到他身旁坐下,挽住他胳膊。 “很抱歉,给你造成困扰啦。” “可是冰箱这个市场,真的很不景气耶。” “你想冒险,不如去炒股。我听人讲,从四月份至今,国债交易市场火得一塌糊涂。就算是个傻瓜进去,都能在交易市场捞到钱。” 这一点确实是这样。 陈汉虽然对91年之前的股票市场一概不知,但也听人讲过,88年国债发行之后的情况。其中最牛的要数那个杨怀定。 这位商业嗅觉敏锐的牛人,得知国债发行后,南征北战,西跑合肥,北奔沈阳,南下上海,东上深圳。 短短几个月时间,挣了上千万。 可惜,红利期已经过了。 现在再入手,固然能挣到钱,但绝不可能像几个月前那么迅猛。 况且陈汉对当前交易市场毫无兴趣。 他做事,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就算是冒险行事,也有六七成把握。 “以后不用跟我说抱歉,或者对不起和谢谢...”陈汉笑着在她脑袋轻揉几下,语气带着几分宠溺。 “万宝冰箱不被市场接受,一方面是营销策略,另一方面是当地市府决策出问题,这才导致产能过剩。” “这些原因并不能否定产品自身质量,只要改换一下运营策略,依旧可以获取消费者认可。” 沈阿娇把脑袋靠在他肩头:“你我认识时间虽然不长,可我对你这人的能力早已深信不疑。” “你告诉我这件事,是需要我出力吧?” 不等陈汉回应,她接着说:“我目前手里头,还有一百万现金,够吗?” 这就是她,沈阿娇。 一个思想随心走,夫唱妇随的女人。 陈汉心暖之余,口中轻嗯了声:“资金够了,你先把运输公司的事交给李芬筹备。” “然后带钱跟我一起去趟广州,顺道跟你在那边码头的人说一声,准备好一艘大点的渔船,随时准备装货。” 这个决定并不是陈汉临时起意,早在给沈阿娇写那份运输行业策划书之前,陈汉就已经有这个想法,并且经过详细策划。 按照他的计划,借此赚一笔钱之后,全部投入沈阿娇的运输公司,直接一步到位。 只要这家运输公司搭建起来,运输能力够强,他的汉瑾食品公司才可以跟着做强。 两家公司相辅相成,必然可以挥发出更强大的推动力。 很多时候,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 像沈阿娇的出现,以及她的行为,这些全是他预料之外的变数。 面对这种变故,陈汉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变数之中不断更改主体计划,完善各个环节。 “你要是去广州,这边怎么办呀?”沈阿娇满目温柔。 “要不交给我吧,你坐镇这里对付陈实。” 陈汉摇头:“陈实这人做事精益求精,不把我产品的原汁原味仿造出来,他是绝不会推行上市的。” “汉瑾食品公司这几款产品,秘料添加了一款中药材作为辅料。” “仅此一项,足以拖住他。” “人只有在耐心耗尽后,才会做出搏一把的赌徒决定。事情没到无可奈何前,以陈实的性格只会继续投入时间和财力研究。” “陈实跟你为敌,好像有点可怜呢。”沈阿娇唇角泛起嫣然笑意,眸子里噙着浓浓自豪之情。 这就是她选中的男人。 一个心思缜密,智谋高深到可以走一步算三步的男人。 洞悉世事胸襟阔,阅尽人情眼界宽。 沈阿娇觉得这句话,用来形容陈汉最为贴切。 “永远不要轻视任何人...”陈汉笑着捏了捏她脸颊:“陈实这人能力之强,远胜大多数人。” “可他还不是被你玩弄股掌之间?”沈阿娇轻哼一声,坐直身体后,笑吟吟地在他脸上亲一口。 “我家小陈先生已经撒下一张网,等到收网的时机到来,陈实才会发现他是那条网中鱼呢。” 陈汉笑了笑:“不谈这个,你先帮我收拾衣服,我下楼交代几句,然后一起回漳州。” “嗯呐。” 沈阿娇满怀欣喜地松开他,等到陈汉走出房间后,她站起身,足下那双半高跟皮鞋,随着她步伐,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嗒嗒声。 女人像是风中杨柳,跳起恰恰。 舞姿曼妙,洋溢着欢喜之情。 “接下来要跟小陈先生朝夕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啦...”她唇角微扬,狐媚脸绽放着如花般娇美的笑容。 一支舞跳完,她红着脸,微喘着粗气,哼着小曲走到二楼阳台,把陈汉晾晒的几件衣服收好,重新回到房间,轻柔地折叠好之后,放进他那个手提袋。 整个过程,她脸上笑容不断,嘴里哼着的小曲,换了一首又一首。 一个小时后。 陈汉跟店长交代好所有事,包括去码头接货的过程。 之后又接连给王诗语和闵红珠,以及沈龙三人打过电话,把接下来的计划步骤全部告诉她们。 下午三点半。 处理完所有事情的陈汉,一手拎着手提袋,另一手被沈阿娇挽着,走出汉瑾食铺,在一群工人们恭送中,坐上沈阿娇那辆皇冠车。 傍晚,六点十分。 抵达漳州后,两人吃完晚饭,沈阿娇坐车前往远泊渔业,召集公司高层,足足开了一场将近三个小时的会议。 随着李芬被提拔成总经理,这场会议落下帷幕。 整个远泊渔业,在她一项项命令下,像是一台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夜,十点半。 沈阿娇无力地从他身上翻身下来,躺在陈汉身旁,红着脸微喘着粗气,枕在他胳膊上,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缩在他怀里。 “小陈先生,我们明天几点起程?” 第100章 小陈先生喜欢我就喜欢 陈汉搂着她,满是老茧的手掌在她后背摩挲着。 “九点,你公司这边的事,全安排好了吗?” “嗯呐。”女人趴在他怀里,慵懒地哼了声,声娇如丝。 “按照你提供的那份名单,已经完成一系列人事任命。” “之前各个部门的人,全部被我清算一遍,另外我也把李芬升职为总经理。”说到这,沈阿娇轻笑一声。 “阿芬还说,要请你吃顿饭作为感谢呢。不然呀,以她入职公司的资质,恐怕还要熬几年,还不一定能坐上这个位置呢。” 陈汉不可置否一笑:“时运造英雄,李芬这把刀相当锋利,你用得好,她将会成为你开疆拓土的利器。” 这话,沈阿娇信。 李芬跟了她几年,能力如何,作为老板的沈阿娇自然是了如指掌。 “今早我跟李明义聊过,签署了一份股权代持协议。” “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远泊渔业我沈阿娇说得算。” “权力在手,外加有小陈先生为我出谋划策,等从广州回来,我必能把远泊渔业推上一个全新的层次。” 听出女人语气中那股熊熊野心,陈汉满目柔情。 比起前世的沈阿娇,如今的她更加自信了呢。 事业能让女人更加自信从容,这句话果真不假。 这也让陈汉更加坚定,替她护住这份产业的念头。 “睡吧,明天早点起来。” “嗯哼。” 两人相拥入眠。 第二天。 清晨六点,陈汉睁开双眼,看了看躺在身边的女人,笑着在她额头上亲了口,然后小心翼翼抽出被她脑袋枕着的左手。 翻身下床后,陈汉舒展了下筋骨,开始穿衣服。 洗漱完下楼,跟保姆阿姨打了声招呼,随后在圈子里练拳,锻炼身体。 半小时后。 陈汉打完第三遍拳,正准备进行体能锻炼,却听到二楼窗口传来掌声。 回头望去,只见身穿一袭浅蓝睡裙,红发披洒在肩头,俏脸红润,目含柔情的沈阿娇站在窗边。 女人狐媚脸含笑,双手抻在窗台上:“小陈先生,这是哪门拳术呀?” “小擒拿。”陈汉笑着回了句,对她招招手。 “洗漱完下楼吃早饭吧。” “好呀。” 这样的早晨,真好呢。 只因,睡醒后能见到他。 沈阿娇巧笑嫣然,哼着小曲离开窗台,先是到房间外的洗手间刷牙洗脸,然后回到房间,打开红木衣柜,从柜子里挑选了件精美的旗袍。 和以前长摆旗袍不同。 今天她挑选的这件,左侧开叉只到膝盖处。 只因陈汉昨天讲过,以后不准她在外穿那些,开叉到腰际的旗袍。 然后,她不再准备穿那些啦。 “小陈先生不喜欢,那我就不穿。” “以后呀,那些开叉到腰际的旗袍,只在家里传给小陈先生一人欣赏。” 呓语间,沈阿娇脱掉睡裙,站在衣柜的镜子前。 看着自己映在镜子里的身段,女人一双桃花眼泛起笑意,用手托了托两只车灯,回想小陈先生对它们爱不释手的画面,她笑靥如花。 “小陈先生喜欢,那我今后要把它们呵护好哩。” 拿起一旁放着的银白丝绸绣着并蒂莲的肚兜,她哼着小曲开始穿衣。 旗袍着身。 她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雍容之中尽显妩魅的慵懒之意,一颦一笑之间,魅力如是能勾人心魄,令人心跳加速。 坐在梳妆台前,沈阿娇挽起长发,用一支玉簪别出一个发髻。 长发高盘,显得更加华贵。 片刻后,她施施然下楼,恰好碰见刚从院子进门的陈汉,看着小陈先生背心下,那副强壮的体魄,沈阿娇抑制不住心跳加速。 要不是陈妈在,她肯定不会甘于站在原地欣赏。 一定会拉他上楼,重温昨晚的事情。 强忍那股心头那股悸动,她从侧领掏出手帕,上前帮他擦拭着脸上汗水。 “去冲个澡吧。” “嗯。” 目送陈汉上二楼,沈阿娇盈盈一笑,捏着手帕走进厨房。 “小姐,这位是姑爷吗?” 陈妈一句话,惹得沈阿娇眉目间扬起幸福微笑:“嗯,陈妈觉得怎样?” “年纪是小了点,但是待人接物相当老练。”陈妈一脸慈祥。 “性子温和温谦,是个好夫婿。” 听到陈妈这样夸小陈先生,沈阿娇脸上笑意更浓:“是呢,我也这样认为。” “对了陈妈,我今天要前往广州,家里的事交给您啦。” “行。” 两人聊了会,陈汉下楼后,开始吃早餐。 一个小时后。 陈汉把一个手提袋,和三个竹藤行李箱放进皇冠车后备箱,随后坐进驾驶室。 驾驶照,他前段时间已经拿到手,托的是王诗语的关系,人不用去,直接办理下来的。 片刻后。 沈阿娇拿着两个水壶,外加一大袋各类食品坐进副驾驶座,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车后座,接着抓了几粒糖果,先拆开一粒,捏着放到陈汉嘴边。 “小陈先生,张嘴呀。” 陈汉笑着张嘴,她把糖果塞进他嘴里。 然后,她自己也拆开一粒相同的糖果放进嘴里,眯着一双桃花眼,笑吟吟地望着他。 “我觉得今天糖果好像比以往还要甜呢。” “为啥?” “因为小陈先生在呀,然后吃着跟我一样的糖果。” 面对她含情脉脉的眼神,陈汉忍不住心中那股悸动,伸手捏了捏她脸颊,满目宠溺地说。 “不用刻意讨好我。” “爱情是相互尊重,彼此包容,而不是某一方放低身段,抛开尊严地迎合另一方。” “这种卑微的爱情观,不仅会让人患得患失,更会加快一段感情的灭亡。” 任何感情一旦过度放纵,或是退让太多,必然不会长久。 “这话讲得真好,但是...”沈阿娇把脑袋探到他面前,笑着在他脸上亲了口。 “我今年三十岁啦,小陈先生好像才二十岁吧?” “那我宠你,是天经地义的呢。” 陈汉听完,哑然失笑:“感觉你不是在找男人,是想找个弟弟。” “一样的啦。”沈阿娇眨眨眼。 “只要是小陈先生,什么身份都可以呢。” 她呀,爱他已经入了膏方。 不管要她做什么都愿意的呢。 这种奋不顾身,不计回报的爱,着实让陈汉倍感心暖。 启动车子后,陈汉咬着嘴里的糖果:“这次事情结束后,跟我回南山村吧。” 沈阿娇愣了几秒,随后嫣然一笑:“好呀。” 其实,她是打算自己去南山村的。 如果不是陈汉需要她陪同,按照沈阿娇自己的计划,最迟明天她就会出现在南山村,独自面对刘瑾言的怒火。 她不愿看到小陈先生因她为难丢脸。 但现在。 小陈先生想跟她一起面对。 这让沈阿娇感动之余,又有些惶恐不安。 她担心,小陈先生会为了她,跟刘瑾言产生冲突,闹得不可开交。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由始至终,她从未想过要破坏,他和刘瑾言之间的感情。 只想着,呆在他身边就好。 ‘不行的,不可以让小陈先生直面这件事的。’ ‘应该由我先登门负荆请罪,先让刘瑾言消了气,然后他在出面,这样事情矛盾就不会那么大啦。’ 怀着这个想法,沈阿娇眼神逐渐坚定。 她打算从广州回来后,趁小陈先生忙着生意的事,自己先一步去南山村。 第101章 给我买件旗袍好不好 在这个交通不发达,高速路断断续续的年代。 两人从漳州起程,一路驰骋到广州,足足花费十二个小时。 进入广州市区,已是晚上十点。 假日酒店。 两人办理完入住手续,回到房间冲了个澡,相拥入眠。 这一晚,没有炮火洗礼。 双方和平入睡。 第二天。 二轻机修厂附近的福祥茶楼。 广州人有饮早茶习惯,稍微有点家底的人,会花费半天时间在茶楼。 饮早茶吃点心,在填饱肚子和消遣的同时,以此结交其他人,交流信息。 这就是早茶文化。 福祥茶楼这个老字号,最受附近居民喜爱。 复古茶楼内,人声鼎沸。 座无虚席。 相比其他女子的朴素装扮,一袭旗袍着身的沈阿娇,进门后立即吸引无数目光。 女人今天身穿一袭白底印蓝花旗袍,人如青花一样娇美惹眼。 她挎着陈汉的胳膊,狐媚脸噙着淡淡笑意。 恰似这夏日的一朵向阳花,美得令人神往。 腰肢轻扭,翘臀摇曳。 勾人心眼。 在一道道炽热的目光注视中,她挽着陈汉的手臂走上二楼,在靠窗边的一张桌子坐下,打量着摆满盆栽和鸟笼的小阳台,女人唇角泛起嫣然笑意。 “蒸凤爪、姜撞奶、叉烧包、肠粉、再来两份艇仔粥,一壶鸭屎香...”女人一口地道的广州白话点完单,打发走伙计后,托着下巴望向陈汉。 “小陈先生食量大,今早又出了大力气,等会再点一桌好不好?” 说到大力气的时候,她俏脸微红,语气加重几分。 她俩六点就起来啦。 然后没忍住,她逗了逗小陈先生。 结果招来一场‘家暴’。 小陈先生太凶,打了她将近一个小时。 然后在她哭天喊地中结束。 想起小陈先生的武力,她心肝乱颤,脸上笑意却越发灿烂。 眉目间风情习习,如是春风般撩人眼。 陈汉点点头,目光望向窗外,马路对面的二轻机修厂。 这就是他此行目的。 “来喽,您二位稍微让让...” 一壶龙井,外加各种茶点上桌。 热气四溢,香气喷喷。 沈阿娇立马拿起筷子,打开小蒸笼后,率先夹了个叉烧包放进陈汉面前那个空碗。 “福祥的叉烧包远近闻名,小陈先生尝尝呀。” 女人说话总喜欢拖着一道尾音,娇滴滴的声音能够撩人心弦,附近几桌食客的男人,听得血气翻涌,频频侧目看向她。 可她呀,眼里只有她的小陈先生一人,甚至为了方便,她起身做到陈汉身旁,温柔似水地帮他夹着各种茶点。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看得他们心中感叹连连。 同样是男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看着浓情蜜语的两人,众人羡慕到眼红,恨不得把陈汉推开,取而代之。 偏偏两人旁若无人地互动着,尤其沈阿娇,胆子是相当大。 有时候会趁着用手帕帮他擦嘴,然后顺势在他脸上亲一口,接着咯咯娇笑着挽住他手臂,或是夹一样食物进行投喂。 扑你老姆! 还吃个嗨的差点啊。 一些大老爷们受不了这种画面,吭哧吭哧地结完账回家找婆娘。 吃完早茶已是八点半。 陈汉惬意地品着山茶,时不时向窗外望一眼。 八点半的二轻机修厂大门口,全是推着自行车和步行的工人。 马路公交往来,小货车斗转,时不时驶过一两辆轿车。 在其它城市不可多见的车辆,在这里却是极为普遍。 这座后世被划为特区的城市,纵使如今南巡还没到,可经济已经领先国内诸多城市。 而作为全国四大试点集团之一的,万宝冰箱有限公司,可以说是这里的牌面。 在这个能人辈出的年代,郑绍深可以称之为时代标杆。 只可惜,空有一身本事,最终却在某些人的意志下,落得个出逃的下场。 “老郑这人我接触过一次,是个挺有能耐的人呢。” 沈阿娇语气轻柔,却透着几分严肃。 “可惜身在国企,受制太多。如果万宝是民营企业,以老郑个人能力,绝对不会有今天货卖不出去的境地。” 陈汉不可置否一笑:“如果不是身处国企,他也不可能拥有万宝这样一个平台。” “倒也对哈。”沈阿娇素手捏着那条丝绸手帕,掩嘴轻笑。 “就像小陈先生说的,人有一得,必会有一失。这就是代价嘛。” 她满目柔情,目含爱意地看着他。 “小陈先生觉得,郑绍深这人值不值得拉拢?” 陈汉沉吟几秒:“值得尝试,不过先谈生意。” 按照当前趋势发展,老郑明年开秋出逃的事,已成为定局。 前世之所以没被通缉,主要是当地市府觉得二十万美金太贵。 舍不得给,所以老郑才可以安逸地待在国外。 要不然,天底下绝无他容身之地。 遭遇虽狼狈,但也不能否认老郑的能耐。 要不是当地市府决策出错,把锅全甩给老郑,以他这人的本事,万宝绝对可以成为电器行业的领头羊,横压整个行业。 “我知,只是老郑这人可不好说服...”沈阿娇那双桃花眼微眯。 “他呀,野心很大呢。不是那种甘于屈身他人之下的人。” 这倒是实话。 陈汉点点头:“待会他来之后,你先跟他谈。” 来茶楼之前,沈阿娇就已经给郑绍深打过电话,约好来福祥茶楼这边饮茶。 “好的呢。”沈阿娇笑意吟吟,眨眨眼。 “我要把事谈成了,小陈先生有没有嘉奖呀?” “你想要什么嘉奖?”陈汉举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水后,目含笑意地望向她。 “给我买件旗袍好不好呀?”沈阿娇目含期待。 陈汉愣了几秒,迎上她希冀的目光,一股柔情在他心头翻涌。 他招招手,示意她凑过来后,在她耳边低语了句。 刹那间,沈阿娇俏脸通红,眉目间含羞待放,却又多了几分向往。 “那样是不是太不好啦?” 不等陈汉回应,她话锋一转:“不过只要小陈先生喜欢,我都可以接受呢。” 女人声娇似风,柔情百转。 陈汉情不自禁捏了捏她脸颊,随之又轻柔几下,笑而不语。 沈阿娇眯着那双桃花眼,很是享受他这种亲昵的动作。 “他来了。” 沈阿娇立即睁开眼眸,身体坐直的瞬间,脸上娇柔统统消失,一双含春桃花眼,也尽是精明睿智。 “抱歉...”带着歉意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穿着黑西装的消瘦中年走来。 “沈老板,招待不周,还望您海涵啊。” 第102章 我不介意为你破例一次 郑绍深站在桌边,憔悴的面容带着笑意,一双深邃的虎目从沈阿娇身上,望向站在她身旁的陈汉。 “沈老板,有幸能认识这位兄弟吗?” “他呀,我家男人,姓陈,单名一个汉字。”虽然心里知道这是场面话,但是只要提及陈汉,沈阿娇总是会抑制不住放柔声音。 这种态度转变,落在郑绍深眼里后,他看向陈汉的目光更加热情了,连忙伸出右手。 “陈老弟,幸会。” “能与郑老板相识,倍感荣幸。” 几人寒暄过后,一并落座。 郑绍深放下公文包,抬眼看向沈阿娇:“沈老板,你我交情摆在这,咱们直入正题行吗?” 他原本今早准备前往深圳找销路的,但是在接到沈阿娇电话后,立马改变主意,从白云区狂奔过来。 没办法,压在工厂库房里的八万多台冰箱,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寝食难安。 尤其上级最近实行分级销售策略,更让他心急如焚。 这种模式确实可以解决库存积压,但风险实在太大,很容易造成坏账。 为此他多次找领导讲明情况。 然而换来的却是一句,没有主体意识。 要不是为了那些工人,郑绍深真想撂担子不干。 可他不行啊! 撂担子后,他是解脱了。可那些对他信任有加的工人呢? 想到这,他压着心中那份急切,再次开口。 “不知沈老板打算要多少台?” 沈阿娇微微抬眼:“我订货数量,取决于你给出的价格。” 说到这,她话锋一转。 “老郑,你我也不是第一次合作,我这人什么性格,你应该了解吧?” 郑绍深苦笑一声:“正是因为知道沈老板为人,我才更加为难啊!” “不瞒你,万宝如今就像一栋飘摇的大楼,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可你也清楚,它哪怕是栋危楼,也不是我郑绍深个人产物啊!” 如果可以,他自然也想低价处理。 问题是,上级能答应吗? 那些目光短浅之人,看到的只有眼前,从没有考虑过后面。 要不是那些家伙瞎指挥,万宝何至于在短短半年,从风光无限,沦落到垂死挣扎的境地啊? 想起这些破事,郑绍深满肚子怨言,抓起面前的茶杯,痛饮一口之后,把杯子放在桌面,然后再次开口。 “直说吧,以我当前权限,能给你的价格是每台八百块钱。” 听到这个价格,沈阿娇摇头。 “太高了。” “这样的价码,我可以直接从东瀛那边,或者是苏国那边进货。何必找你万宝?” 她虽然初次接触电器行业,但并不代表对此一窍不通。 目前各大行业,洋货是最吃香紧俏的产品。 老百姓拿出十几年积蓄,买一台彩电和冰箱,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面子。 试想一下,饭后坐在门口闲谈,聊起电视和冰箱,然后你来一句,我家的彩电是国外某某大品牌,多有面子的事啊? 正是这种攀比心,以至于许多国产牌子无人问津。 因为同样的价格,人们为什么不选择更有牌面的洋货? 所以啊! 万宝能从各大洋货中杀出一条路,本身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惜只是昙花一现。 “国产质量并不比洋货差!”郑绍深语气严肃。 “我知道,你也知道,可消费者知道吗?”沈阿娇面无表情地问了句。 郑绍深咬牙反驳:“可它在广州创下一百万台的销售业绩。” 沈阿娇唇角泛起笑意:“一个品牌的名气,决定它在市场的欢迎力度。请问郑老板一句,万宝走出广州后,还有人认识这个牌子吗?” 郑绍深顿时无言以对。 陈汉笑着为他杯中续上茶水。 他很满意沈阿娇的发挥,这是把他来之前阐述的那些,全部给吃透了啊。 “沈老板...”郑绍深面露苦笑。 “您开价吧。” “我开价,您不一定能接受。”沈阿娇盈盈一笑:“这样吧,我给您个数字。第一批货,我预计要一万台。” 一万? 这个数字放在半年前,郑绍深绝不会有任何波澜。 可现在听到这个数字,他却心生欢喜。 咬咬牙,只见郑绍深抬头:“您给我半天时间,无论结果怎样,我最迟傍晚之前给您答复。” “受累了。”沈阿娇点头一笑。 郑绍深松一口气,拿起面前茶杯饮了一口,然后站起身:“事不宜迟,我这就立即去办此事。” 两人起身相送。 直至他离开后,沈阿娇地挽住陈汉胳膊,狐媚脸笑意吟吟:“小陈先生,有没有荣幸能请你陪我在这广州的街头逛一逛呀?” “乐意至极。” “咯咯。” 她笑声欢喜,充满醉人的幸福之情。 炎炎夏日。 两人结账走出茶楼后,她挽着他胳膊,半身依着他。 旗袍下,大长腿莲步摇曳。 恰似风中杨柳,尽显引人侧目的风采。 “你觉得老郑能说服市府那些人吗?” 听到她这话,陈汉微微一笑。 “焦头烂额中的人,只要能抓住一线生机,必然会倾注一切力量攥紧这条绳子。” “如果我是他们,必然会先把眼前的燃眉之急解了,再想其它。” 沈阿娇摇头:“不是每人都像小陈先生这么有眼界的呢。” “我觉得呀,老郑这次要撞南墙喽。” 说着,她侧目看向他,眼角泛起耐人寻味的笑意。 “要不,打个赌?” 陈汉回头,两人目光交错间,看她意味深长的样子,不由笑着捏了捏她鼻尖。 “我从不喜欢跟人赌。” “但我不介意为你破一次例。” “赌什么?说吧。” 语气中的宠爱之意,就像这夏日里的阳光,温暖了沈阿娇的心。 她脸上笑意渐浓,眸子里的情意越深,像是水波一样温润。 “就赌价格,如果老郑能把价格压到比出厂价低一百块钱,你赢。” “反之,我赢。” “那么输的人,帮赢的人洗澡。好不好呀?” 陈汉挑眉,饶有深意地望着她:“你这是惩罚,还是给我送福利啊?” “那就要看小陈先生怎么想喽。”她笑容嫣然,眼神透着深意。 “搓澡服务,是要真心真意的呢。” “可要是过程中,小陈先生受不了,想要来真格的,那我也不能反抗呀。” “你说是吧?” 这个撩人的小妖精,是不服气今早的事,打算借此扳回一局呢。 想到她今天早上哭天喊地的求饶,再联想这个赌局的目的,陈汉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我很期待看到你再次苦苦哀求的样子。” 沈阿娇嗯哼了声:“我不信小陈先生真有那种定力,可以做到如磐石般不为所动。” “试试就知道了。” “很期待呢。”她巧笑嫣然,眸子里透着不服输的劲,可脸上笑意却更为灿烂。 第103章 想生孩子的沈阿娇 立下赌约后,两人顺着这条老街走回酒店。 汗水淋漓。 比较爱干净的沈阿娇回房后,立马拿上衣服走进浴室冲凉。 陈汉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车来人往的马路陷入沉思。 这座城市有着,远比其它城市更多的际遇。 这次万宝之行结束后,他会重新回来这里,以此作为跳板跃入北京和上海。 不过想要完成这一步,需要很多钱铺设。 “想什么呢?” 幽香袭来。 紧接着他腰间被两只手环抱住,后背传来的温软触感,撩动陈汉心头升起一丝火苗。 只是想到今早已经玩过,并且把她玩得挺惨,陈汉只好压下沸腾的血气。 “远泊在上海那边的业务有多大?” “很少...”沈阿娇拥着他,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狐媚脸噙着一抹微笑。 “这几年我多次想要扩展上海那边的业务,然而最后全部以失败告终。” “那边的地头蛇很厉害,我在那搭进去很多。” 提及这事,她眸子里多了几分无奈。 上海滩这个地方,形势远比其它城市更为复杂。尤其码头那块地方,堪称是一个血雨腥风的江湖。 想要在那立足,单靠钱财远远不够,还要拥有跟蛟龙搏杀的实力才行。 可惜,她手里头掌握的力量虽不小,然而放到上海滩就像丢进大海的石子,勉强只能溅起丁点浪花。 “别总是想着靠蛮力解决问题...”陈汉握住她那双交叉放在自己腹部的小手,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享受着撩人心弦的那种温润触感。 “在这个法律意识匮乏的年代,利用好这把武器,远比你砸钱出力更为有效。” 沈阿娇唇角泛起嫣然笑意:“请小陈先生指教。” 陈汉拍了拍她掌背,示意沈阿娇松开自己后,走到边上那张竹藤靠椅坐下。 穿着一件银白丝质短睡裙的沈阿娇,面带盈盈笑意,走过去侧坐在他腿上,再一次搂住他腰身,把脑袋靠在他心口。 “别挑火。” “这也算挑火吗?” 陈汉笑而不语,搂住她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另一只手搭在她大腿上。 手掌摩挲间,他再次开口:“在这样一个思想贫瘠,人们各方面意识浅薄的年代,能够利用的弱点很多。” “回头你找几个律师,在远泊渔业内架设成立一个法务部,他们将会成为你手中最锋利的武器。” 每个人都有弱点,这种弱点会随着思维提升逐渐被掩盖。 只不过在这个年代,人们身上的弱点实在太明显了。 对于深研人性的高手而言,这就是一片放满羊的牧场。 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可以扬起屠刀宰割。 “法律真有这么厉害吗?”她微扬着脑袋,一双狐媚眼噙着淡淡笑意,望着他英俊的脸庞,目光渐柔。 “每一种规则的威力强弱,取决于掌握它的人专业知识强弱...”陈汉垂下眼帘,迎上她含情脉脉的目光,语气越发轻柔。 “我之前跟王诗语和闵红珠讲过,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作为老板,你可以什么事都不懂。” “但你必须要学会,如何驾驭一群各行各业的精英。” “人该如何掌控?” 陈汉笑了笑,接着说:“忠诚这两个字,不管是在哪个年代,都是极为稀缺且珍贵的物品。” “别总想着要得到别人的忠诚,你要思考用多少利益换取别人的效忠。” “只要你可以一直满足对方需求,那么这种效忠就可以一直维系下去。” “反之,就算你把心掏给对方也没用。” “是共需吗?”沈阿娇一脸若有所思。 “对。”陈汉目露几分赞赏。 “你有需要,他有需求,先满足对方所需,才可以解决我们所需。” “这就是人性本质,也是世界核心。” “当然,因人估价。” 对于尖端人才,我们可以千金买马骨。 对那些毫无价值的人,多付出一块钱都是浪费。 “这就是你之前讲的,驾驭人心就等于掌控世界吗?”沈阿娇目放异彩,眼里泛起浓浓崇拜之情。 这个比她小十岁的男人,就像一个游历江湖多年的老油条,正在把他混迹江湖的经验传授给她。 带她入世领略人性,教她生存和挣钱。 他所展现的这门盖世神通,带给她的不仅仅是思想方面的感悟,同时让她感受到满满安全感。 ‘这就是我沈阿娇的男人。’ ‘也只有这种男人才值得我放下一切,包括尊严追随他。’ 心头思绪翻涌,她眼神越发温柔。 “驾驭人心,顶多是让你获取一张在社会畅通无阻的通行证,想要掌控世界,推动经济走向,你需要拥有可以影响一国的财富。” “那很难呢...”沈阿娇微微一笑,重新趴回他心口,手指在他右心房隔着衣服画圈。 “遇见小陈先生之前,我目标是站在世界舞台。” “现在呀,我只想呆在小陈先生身边,当一个贤妻良母。” 说到这,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事,忽然坐直身子,一双桃花眼眸直勾勾盯着他,眼里柔情百转。 “小陈先生,我今年三十岁了呢。” “他们都说这个年龄生孩子刚好合适。” 与她饱含期待地目光对视间,陈汉抬手在她脸上轻抚。 “人类有两种性,感性和理性。” “前者代表柔弱善良,做事很容易受情绪影响。” “后者代表理智冷漠,但却可以降低犯错。” “所以你不凡冷静下来想一想,这个决定是出自于理性还是感性?” 他既然已经接受她,必然会放在心里宠爱着。 她想生孩子,陈汉自然愿意满足她。 可他不希望,她这个决定是一时兴起。 因为这一步落下,她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小陈先生是觉得,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受感性影响吗?”她巧笑嫣然,抓住陈汉在她脸上摩挲的右手,缓缓移到她心口摁着。 “这里面呀,装满了小陈先生呢。” “虽然不知道这份感情可以维持多久,但是我只想在和小陈先生一起的期间,完成所有夫妻的环节。” “至于将来如何,不是你我能够掌控,那又何必现在就开始自寻烦恼呀。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小陈先生?” 第104章 只要你想要只要我有 这是一个在感性中寻找理性的女人。 做事典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这种心态在感情上极其容易吃亏。 就像前世一样,被他三言两语就从港城骗回家。 可也正是这种女人最容易满足。 沈阿娇最惹人爱的地方就是这一点。 一旦她对某个男人倾心,所有心思会全放在这个男人身上。 做任何事,都会以对方为中心作为出发点,再决定要不要去做。 只要事情会伤害到她心爱的人,不管收获多大,她都会毫不犹豫放弃。 恰如前世跟了他之后,尽管知道他身边女人很多。 可她依旧无怨无悔,甚至还竭尽全力帮他处理各种人际关系,照顾他起居饮食。 想到这,陈汉抱紧怀中的女人,温声说道。 “只要你想要的,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柔情似水的声音,就像从窗户吹进来的八月夏风,侵入沈阿娇心田,令她身心为之动容。 她脸颊贴在他心口,倾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眉目间满是浓浓幸福笑意。 “小陈先生。” “嗯?” 她缓缓仰起脑袋,笑靥如花地看着他:“你跟我讲讲,这个法务部该如何建立吧。” 其实她并不关心这个。 可她心里清楚,只有远泊渔业强大了,才可以帮到他。 只要对他有帮助,就算付出再多代价,沈阿娇也要去做。 她想做个相夫教子的小女人,但却是那种可以帮到自家男人成长的贤妻。 “好。” 在陈汉讲解这方面相关内容的同时,郑绍深此刻刚跟大领导见面。 “万宝库存积压的事情解决了吗?” 刚坐下,听到大领导这句话,郑绍深忍不住挑眉,然而想到对方的身份,他只能压着心头翻涌的火气。 “已经有点眉目,不过需要您拍板支持。” 大领导哦了声:“说说看。” “远泊渔业的沈阿娇,您听说过吧?” 大领导不可置否地点点头:“白云码头竣工后,记得跟她见过一面。怎么,她有能力解决万宝的问题?” “对...”郑绍深看他眉带喜意,接着说。 “沈老板此刻就在广州,她这次登门找我,有意从万宝订购一万台冰箱。” “这是好事啊!”大领导抚掌而笑,不过看到郑绍深一脸为难后,大领导脸上笑容消失。 “你不抓紧处理这事,跑来我这里,是遇到难题了?” 郑绍深心里叹了声,眼前这位大领导各方面能力是真的很强。 否则也不可能把广州发展到如今这个层次。 然而太过急功近利了! 所以才会做出那些压倒万宝的决策。 想到这,郑绍深点点头:“价格方面,沈老板觉得出厂价太高。” “这些商人心里只有利益,半点社会责任都没有!”大领导拍了拍桌子,随后满目威严地看向郑绍深。 “你觉得呢?” 我觉得? 郑绍深面露苦笑:“您觉得我现在还有得挑吗?不瞒您说,万宝现在就像一个沙漠中行走多天的人,饥渴交迫,随时都将倒地而亡!” 讲句实在话,要不是眼前这位,把二十几间工厂并入万宝,并且为了替那些工人谋福利,下达提升产能的指令,万宝绝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但你能说大领导决策错吗? 不能,并且站在他角度,这件事不仅没错,甚至还很正确。 毕竟他是为了几千号工人的生计! 大领导直接过滤他这种抱怨:“那你认为该给对方成本价?” 万宝生产出来的冰箱,每台造价大概在六百块钱左右。 这个价格不赚不赔,如果可以处理掉这批库存积压,把万宝重新盘活,倒也可以接受。 “恐怕不行。” 看到郑绍深摇头,大领导皱眉:“有点贪了。” “命脉被人拿捏着,只能任人宰割,没其它选择的。”郑绍深叹了声。 “眼下整个电器市场洋货横行,老百姓眼里只有那些外国品牌,万宝想要重新进入市场,只有先渡过眼前这关,然后改革经营策略。” “否则一切全是空谈。” 听完这话,大领导陷入沉默。 他权衡着这事的利弊,是选择跟沈阿娇合作,还是按照他那套分级销售策略走。 分级销售固然可以保证万宝利益,但却需要时间,而万宝目前最缺的就是时间。 另外,这套方案存在变数太多,极为有可能出现坏账局面。 把产品卖给沈阿娇,确实会亏很多,但却可以立马回笼部分资金,缓解万宝的燃眉之急。 “目前库存有多少台?” “89000台。” 听到这个数字,大领导感到牙疼,沉吟几秒后,再次开口:“先以成本价跟对方谈,条件是接收万宝全部库存。” “如果这个价格不行,你在斟酌降低价位。” “但是我的心里价码,不能低于550每台。” 做完这个决定,大领导心里充满无奈。 郑绍深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点点头站起身:“万宝那边需要您下达一个指令,否则那些人可不见得愿意配合我。” “另外,处理完这件事后,我申请辞职。” 大领导皱眉:“你这怨气有点大啊!” “都是一个群体,有点摩擦很正常,你不能动不动就想着要撂担子啊。” 郑绍深压着火气:“万宝内部情况怎样,您知道的不比我少。” “我一直秉承着,同处一室齐心并进,可他们呢?” “算了,不说这些事,我现在只想着尽快搬开这座山。” 他也不管大领导怎么想,转身向门口走去。 对于万宝内部,郑绍深失望透顶,一颗赤枕的心更是早已凉透。 个个只知争权夺利。 风平浪静时,四处煽风点火。 真到大火烧起来了,没一个有灭火的能力。 然后就把他这个小职员推出来,丢进火里头。 那些人的行为,彻底寒了他的心。 人轻言微,没有一定的话语权,任何决策处处受阻。 他厌恶这种受人摆弄的工作环境了。 走出市府,郑绍深抬头看向天空,轻吁一口气,眼里充满释然。 他现在只希望,沈阿娇可以接受这种交易方式。 坐进车里,吩咐司机前往沈阿娇下榻的假日酒店。 一个小时后。 抵达酒店的郑绍深,通过前台联系到沈阿娇,随后又订了一桌饭菜,走进包厢等待两人前来。 “希望能顺利吧。”独自一人在包厢里,郑绍深心里充满忐忑。 第105章 加注输了喊我一声姨 酒店三楼房间内。 挂断跟郑绍深的通话后,沈阿娇脱掉身上那件睡裙,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展现在陈汉眼前。 然后她走到床边,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肚兜和旗袍,不徐不疾地穿戴。 “小陈先生,你该准备实行赌约了呢。” 欣赏着她曼妙身姿,优雅撩人的举止,陈汉克制着心头涌动的血气,面含微笑。 “人还没见到呢,你就知道我输啦?” 沈阿娇回头望向他,笑着眨眨眼:“因为我了解郑绍深。” “他这次必然是跃过顶头上司,直接找市府的那一位商议。” “这位领导,我恰好见过一面,对他性格多少有几分了解。” “他呀,可不是那种会向生意人妥协的人呢。” 这回眸一笑百媚生的风情,着实把陈汉撩得心跳加速。 要不是怕耽搁正事,他绝不会只是坐着观赏。 “人有自信是好事,可要是自信过头,那就会变成自以为是。” 沈阿娇系好肚兜绳带,撩拨了下那头酒红长发,弯腰拿起那件浅黑绣金花的旗袍穿上后,转身边系纽扣,边朝陈汉走来。 柳腰轻摇,如是风中飘曳的柳条。 轻灵且优雅。 女人赤足站在他跟前,俯身弯腰之际,左手抻在藤椅扶把处,满头长发垂落,淡淡清香扑鼻而来。 她,红唇微抿,唇角泛起嫣然笑意,那双温润的桃花眼眸,像是含有一江秋水,泛着勾人心魂的涟漪。 只见她右手抬起,食指托起陈汉的下巴,大拇指微微摩挲着。 “加注,再赌一次?” 芳香袭人。 看着眼前这个比妖精还要更加妖娆的女人,陈汉怦然心动。 “愿闻其详。” 察觉到他的变化,沈阿娇抿了抿红唇,狐媚脸扬起一抹微笑。 “原有赌注基础上,你要是输了,从此以后喊我一声姨。” “我要是输了...”说到这,她脑袋往前一探,在他耳边低语了句。 陈汉瞪圆双目,眼底满是意动。 “你竟然还有这种爱好?” 喊她姨... 这个女人到底怎么想的啊? 只是她开出的赌注,着实让陈汉心动。 讲句实在话,在这个年代,还真鲜少有人敢像沈阿娇这般开放。 但这就是沈阿娇。 一个从不会在意世俗眼光的女人。 否则今早在茶楼,她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伺候他吃早餐。 “小陈先生不喜欢?”沈阿娇站直身体,巧笑嫣然,眉目间风情撩人。 “赌吗?” “有把握的事不能叫作赌。”陈汉缓缓站起身,右手探出间,勾住她那小蛮腰,顺势往怀里一带,拥住她之后用力将她抱起。 抱着她走到床尾的书桌,将她放在椅子上后,陈汉拿起桌面那支玉簪,走到沈阿娇身后,挽起她那头酒红长发。 满是老茧的双手穿过女人那头酒红长发,那种摩挲触感,撩得沈阿娇心颤连连,一双桃花眼眸润光点点,俏脸如是涂了层红妆,娇艳似花,美得不可方物。 陈汉动作轻柔,替她挽起一个发髻,玉簪定住后,他缓缓往后退几步,看着眼前这道腰身笔直,曼妙如柳般细致的背影,面露一抹微笑。 “没把握的事,才称之为赌。” 沉浸在他柔情中的沈阿娇,听闻他这话后,先是穿上书桌边的那双黑色半高跟皮鞋,随后坐在椅子上转身,桃花眼充满爱意地看向他。 “小陈先生的自信,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耀眼,我有点不忍心让你输了呢。” 陈汉走过去,左臂弓起。 沈阿娇见状,盈盈一笑,立马站起来,右手穿过他左臂,紧紧搂住。 两人互相对视,彼此一笑后,向着门口走去。 “既然是赌,自然就会有输赢。” “你若是能赢我,是你本事。” 沈阿娇听到这话,满目痴迷地盯着男人侧脸:“这样呀,那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等着听你喊我一声姨了呢。” 开门,走出瞬间,陈汉再次开口:“为什么突然间产生这种兴趣?” “不是突然间哩...”沈阿娇抱紧他胳膊。 “本就大你十岁嘛,按照这辈分,你本就该喊我一声姨。” “我呢,就想试一试那种感觉。” “应该会相当美妙吧?” 这种恶趣味,听得陈汉直摇头。 可他又能够理解,因为前世他本就喊她娇姨。 这是沈阿娇多次要求后,他无奈的妥协。 而每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她总会显得特别兴奋。 两人,一路蜜里调油。 偶遇的酒店住客见状,男人羡慕,女人羞红了小脸,然后暗骂一声‘不要脸的狐狸精’,随后扯着男伴离开。 对此,沈阿娇满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纵使走进郑绍深所在的包厢,她依然没舍得松开陈汉的手臂。 直至陈汉拍了拍她手背,她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他,然后一脸淡然地跟郑绍深寒暄。 “郑老板,谈妥了?” 郑绍深压下心中的焦躁,先跟一旁候着的服务员说了声上菜,等对方走出包厢后,他这才开口回应沈阿娇。 “领导那边已经同意,按照每台700块钱的价格,把万宝的库存全部打包给你们。” 谈生意嘛,他自然不可能直接把底价亮出来。 上头给的最低价格是550每台。 可要是能以700的价格成交,万宝接下来的资金将会充裕一点。 沈阿娇皱起眉头,心里满是惊讶。 ‘真降价啦?那个大领导不是一向很强势的吗?’ ‘为什么这次却妥协了?’ ‘不过还好,只是降价100块钱,小陈先生输了呢。’ 想到这,她侧头看向身旁依旧一副从容自信的陈汉。 她这沉默与举动落入郑绍深眼里,却又变成另一种意思。 以为她这是不满这个价格,郑绍深连忙开口:“沈老板有什么想法,咱们可以继续谈的。” 还能谈? 沈阿娇心生一丝急切,刚想开口就听陈汉说道。 “郑老板,我刚刚要是没听错,您说的是库存全部打包给我们是吗?” “是的...”郑绍深面露苦笑。 “我知道这会让你们很为难,但是我也没办法,这是大领导拍板的决定。” 沈阿娇再次皱眉,她虽然很想赢这次打赌,可也不会蠢到轻重不分。 “你们这种做法,是要把所有风险全部转移到我身上啊!” “郑老板,不地道了呢。” 第106章 那一年她四十岁依旧如花般娇美烂漫 一万台冰箱的风险,处于沈阿娇承受范围内。 她并不在乎这次的成败,全当是支持小陈先生。 就算败了,有远泊渔业,不用一年她就能把这钱挣回来,饿不着小陈先生。 可要是换成八九万台冰箱,七千多万呐! 算出这个恐怖的数字后,沈阿娇麻了。 女人眼神不善地盯着郑绍深,心生几分厌恶。 虽然她这次是奔着挣钱来的,但也能算是帮万宝解决燃眉之急,可郑绍深呢?竟然想把她和小陈先生推进地狱。 ‘坏家伙,自己去死吧!’ 面对沈阿娇愠怒的眼神,郑绍深心头狂跳:“沈老板,只要您能接受,价格可以再谈。” “不想谈。”沈阿娇做事风格一直如此。 只要是在她承受范围内的,她会跟人慢慢磨,直至双方满意。 可要是风险超出她预期范围,就算这笔买卖可以挣到钱,她也绝不会去碰。 “小陈先生,我们走吧?” “别啊,沈老板...”郑绍深急得满头大汗,深知沈阿娇脾气的他连忙站起来。 陈汉笑着拍了拍沈阿娇的肩膀。 迎上他饱含柔情的目光,女人一腔火气瞬间荡然无存,老老实实重新坐回椅子上。 这一幕落在郑绍深眼里,把他惊得满脸诧异,看向陈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难以置信。 南方商圈确实很大。 可也很小,在这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圈子里,沈家这只媚狐狸的名号,人人皆知。 不仅是她拥有一张祸水级的脸蛋,妖娆勾人的身材。 更因为她若妖般的智慧,以及理智到令人自叹弗如的心性。 可就是这样一个掌控着远泊这艘巨轮,在圈子里名声显赫的女人,在陈汉面前竟然如此千依百顺。 ‘这个青年,不简单呐!’ 心里这样想,郑绍深眼里多了几分郑重。 “郑老板...” “在呢。”回过神的郑绍深应了句,然后迎上陈汉那双深邃的眼眸。 这一瞬间,郑绍深产生一种错觉。 好像坐在对面的不是个年轻人,而是一个商场沉浮几十载,征服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老人。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他惊愕万分,却又心头凝重。 “我说三句话,您先听听,如果觉得行,这笔买卖就此拍板。” 言下之意就是,他说完,如果郑绍深不同意,这次合作就此落幕。 听出这层意思后,郑绍深表情多了几分严肃。 “您请说。” 不知不觉中,他用上了敬语。 只因眼前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少年郎,在无形中给他带来的压迫感。 察觉这一点,沈阿娇目露几分惊讶,可随之却又心生自豪。 ‘国企出来的又怎样?’ ‘任你郑绍深名传广东,遇见我家小陈先生,不也要礼让三分。’ ‘不过小陈先生,该不会真要拿下这笔订单吧?’ 心里有些着急,可她并没打算干预。 从小接受的三从四德教育,让她做不出那种,在外人面前拂自家男人脸面的事。 在沈阿娇看来,男人才是家里的顶梁柱。 只要这根柱子在的一天,她就必须竭尽全力扶助。 “一是,万宝剩余库存,我可以全部接手。” “二是,每台价格我只能给550块钱。” “三是,这批货款,我要分三次结算给万宝。” 说完这话,陈汉闭口不言,抬眼看向一脸惊愕的郑绍深。 “您可以请示一下,我在这等您消息。” 为什么开出这个价格? 从一开始,陈汉就计算过万宝冰箱的造价。 这个价格虽然会亏,但不至于亏太多。 对于急着处理掉库存的万宝,以及那些领导来讲,这样一个价码完全可以承受。 换做他是大领导,同样会做出这个决定。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加了解那位大领导。 之前沈阿娇说,跟这位大领导见过一次面,多少有几分了解对方。 当时陈汉很想告诉她,他曾经跟这位大领导隔三差五聚一起饮茶。 重生前,那场商业酒会,就是他跟这位大领导一同策划的。 所以,要论了解,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加了解这位大领导。 “您二位稍等。”郑绍深深呼吸几次,满目惊疑地看了眼陈汉,然后绕过餐桌向包厢门口走去。 此刻他心里极为不平静。 并不是因为货款结算方式,而是陈汉给出的那个价位。 ‘巧合吗?’ ‘可这也太巧了吧?还是说,他跟大领导有关系?’ 怀着这种惊疑,郑绍深快步走出包厢。 “小陈先生,会不会太冒险了?”沈阿娇目露几分忧愁。 “几千万呢,这要是失败了,咱俩以后可就要到街头讨饭啦。” “不至于...”陈汉微微一笑,拉起她放在腿上的右手,握在掌心轻轻摩挲着。 “天底下任何物品都有属于它的价值,只要你能发现它,就算是一个垃圾袋也能变废为宝。” “万宝冰箱的质量在电器市场里,绝对可以排进前三名。” “它走到今天,并不是因为产品质量,而是决策方面的错误,以及广州这边财政出了问题,否则还真不至于轮到我们坐在这,跟郑绍深谈条件。” 这些对于沈阿娇来讲并不重要。 她只从这话里头,感受到小陈先生的自信。 这一点就足够了。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沈阿娇,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只要小陈先生觉得行,我尽全力支持。” “待会我用远泊渔业作为保证,直接拿下这笔买卖。” 听完她这话,陈汉倍感心暖。 或许这种行为在外人看来,是一种极为不理智的做法。 可这就是沈阿娇。 一个为爱敢付出一切的女人。 说她愚蠢,确实是有点蠢。 可也正是这种不计一切的付出,最能让人为之动容。 这也是为什么,被她药倒后,陈汉虽然心有怨念,可又在顷刻间消散的原因。 只因,她是沈阿娇。 那个前世为他倾尽所有,照顾他几十载的女人。 这份情意是时光无法磨灭的。 一念至此,陈汉眸子里的柔情渐浓。 包厢门被敲开,服务员陆续上菜。 陈汉拿起筷子,起身把那盘鲈鱼拿到跟前,然后夹了块鱼肚放在她碗里。 “虽不如大黄鱼鲜美,可也勉强能入口。尝尝?” 沈阿娇看了看碗里的鱼肚,然后抬眼看向笑意盈盈的男人,她那双桃花眼绽放出一抹惊讶和欢喜。 “小陈先生知道我喜欢吃鱼肚?” “爱一个人,本就该了解她的一切。”陈汉语气轻柔似水般撩人心。 “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没你想象的那么轻。” 温柔的声音,就像潺潺泉水流进她心田。 沈阿娇心尖轻颤,脸上笑靥如花。 他,是爱我的。 而且,情浓如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如此在乎自己。 可是,这重要吗? 只要他心里有自己,这就够啦。 一瞬间,沈阿娇如是吃了蜂蜜,笑容甜美地拿起筷子,夹起那块小陈先生给她夹的鱼肚,张口红唇轻咬一口。 鲈鱼肚边裙,其实口感并不太好。 作为远泊渔业的掌门人,沈阿娇以前从不吃大黄鱼以外的鱼类,尤其是鱼肚边裙。 可现在,她却吃得津津有味。 像是一只尝到腥味的狐狸,惬意地眯起双眼,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看她一脸满足的样子,陈汉心头情绪翻涌,眸子里多了几分愧疚。 她啊,总是这样容易满足。 依稀记得前世,他从国外出差回来,给身边每个女人带了各种礼品,唯独在路上丢失了属于沈阿娇的那一份。 然后在她失落中,陈汉连夜下楼,到附近商场给她买了条丝巾。 那一晚,她捧着丝巾,在音乐中跳起恰恰。 问她,几百块钱的丝巾,值得如此欢喜吗? 她笑着回他一句:“这是小陈先生送的呢。” “还有呀,她们的礼物全是从国外带回来的,只有她的这一份,是小陈先生连夜买的。” “虽然是国产货,可却别出心裁。” 那一年,她已经四十岁。 可依旧像是个女孩一样烂漫。 想到这,陈汉感到眼眶发热,垂眼看着她眯着眼睛,小口小口吃着鱼肚的样子,忍不住把手放在她脑袋上,轻揉几下。 沈阿娇抬眼,不解地看向他。 然后当看到小陈先生满怀爱意的眼目,她只觉得心像是被咬了下,双腿并拢摩挲间,俏脸像是抹了红妆一样娇红。 “小陈先生...” “嗯?” “你想要那个是吗?” 陈汉愕然,看她娇艳欲滴的样子,顿时反应过来,当即一笑:“想归想,但也不急于这一时。先填饱肚子,谈完生意后,回房我再帮你搓澡。” 搓澡? 想起两人之间的赌约。 沈阿娇放下筷子,温润的红唇微微嘟起:“小陈先生觉得我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吗?” “要搓,也是我给你搓呢。” “况且,我改变注意啦。我打算直接跳到第二个赌注,小陈先生觉得行吗?” 陈汉不自觉看向她两片红唇,满怀期待的吞了吞口水。 “卿有所愿,吾定当...” 话还说完呢,包厢门猛地被推开。 只见郑绍深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第107章 大鹏展翅九万里 郑绍深小跑着进入包厢后,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笑着看向两人。 “上面同意了。” “不过要用远泊渔业作为保证。” 陈汉眯起双眼,这事完全在他预料范围内。 毕竟事关几千万的金额,当地市府理当如此严谨慎重。 550价格。 真谈下来啦? 沈阿娇目露几分诧异,然而看向陈汉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后,一股自豪之情在她心头弥漫。 ‘我家小陈先生越发有大将风范了呢。’ ‘这该死的自信从容,总能让人心跳加速。’ 她轻咬红唇,满目悸动。 “两位觉得呢?”郑绍深看他俩不开口,心里颇为忐忑。用远泊渔业作为保证,这是他提出来的。 也是因为这一点,大领导才会点头答应。 毕竟万宝库存那批冰箱,按照550价格,满打满算也就4950万。 然而远泊渔业,真正价值绝对远超这个数字。 用远泊渔业作为抵押,就算沈阿娇最后还不上贷款。 万宝不仅不会亏,反而会大赚一笔。 “可以。”沈阿娇点头。 “郑老板找人准备协议吧。” 看到她点头答应,郑绍深并没有感到欣喜,反而看向陈汉。 “陈老弟认为呢?” 他知道,眼前这个青年才是真正的决策人。 如果他不点头,就算沈阿娇现在答应。 只要他下一秒反对,一切都是枉然。 陈汉笑着拿起桌面的茶杯:“以茶代酒,我敬郑老板一杯。” 见状,郑绍深轻吁一口气,连忙疾步走到自己的座位,拿起那杯已经凉透的茶水,跟着陈汉隔空一碰。 茶水饮完。 郑绍深放下杯子:“两位继续用餐,我先回去准备协议,稍后再联系两位。” 火急火燎的郑绍深,讲完这话再次离开包厢。 他走后。 饭菜继续上。 沈阿娇和陈汉接着吃。 吃完午饭,郑绍深再次联系沈阿娇。 随后两人开车来到万宝公司。 让陈汉诧异的是,大领导也来了。 看到这个昔年老友,陈汉心中感慨万千,并未上前攀交。 因为这场交易核心人物是沈阿娇。 然而让陈汉没想到的是,随即抽检完仓库冰箱质量后,在沈阿娇和郑绍深他们签署协议的时候,大领导的秘书却走了过来。 “陈先生,劳您移驾两步。”说着,他指了指外面。 陈汉恰好看到大领导走出门口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陈汉跟秘书一起出门。 走廊尽头。 身穿黑色中山装,戴着一个金丝边眼镜的大领导,手指夹着香烟站在窗边吞云吐雾。 看到陈汉走过来,王云国笑着掏出一包无烟嘴的大前门。 “抽一根?” “荣幸之至。”一向鲜少抽烟的陈汉,笑着接过一根香烟和火柴,在大领导注视中点燃,轻轻吸吮一口。 辣味在口腔中弥漫,陈汉眯起眼睛。 “很少抽烟吧?”王云国看他这表情,笑着问了句。 陈汉不可置否一笑:“长辈赐的烟,必须抽。” 长辈? 这句话落在王云国耳里,惹得他眉开眼笑,看向陈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柔和。 “既然是叔侄谈话,我就不藏头露尾了吧?” 叔侄? 我他妈想跟你称兄道弟,你竟然想当我叔? 陈汉弹了弹烟灰,笑道:“您请说。” “你觉得广州这座城市如何?”王云国捻灭手中香烟,饶有深意地看向他。 对于眼前这个后生仔,王云国心里好奇得很。 从郑绍深只言片语中,得知他是这场合作的主导者后,王云国就想着要见一见他。 看看这个能让沈阿娇言听计从,千依百顺的后生仔究竟有多厉害。 见面后,还真没让王云国失望。 不卑不亢。 从容自信。 这是王云国从陈汉身上感受到的,不过决定他后面这句话的原因是,陈汉先前那句‘长辈赐的烟,必须抽’。 寻寻常常一句话,却充满老练圆滑。 同时也让王云国高看一眼,问出后面这句。 “大鹏展翅,即将冲上云霄。”92年,那位老人家南巡后。 广东获得第一笔扶植资金,从此就像大鹏踏青云,扶摇直上九万里。 尤其是广州和深圳,在这个基础上,一举发展成为全国几大超一线城市。 经济实力之强,足以媲美一些落后省份。 不夸张地说一句,广东之所以能发展到这一步,全因为那位老人家。 哦?王云国听到他这话,挑了挑眉,沉吟几秒后,再次开口。 “既然如此看好这座城市,有没有想过来这发展?” 陈汉点头一笑:“这是源自于一位阿叔的邀请吗?” “如果是呢?”王云国意味深长反问了句。 “如果是出自长辈的邀请,我需要从多方面考虑。”陈汉从容不迫。 “当地政策如何?老百姓生活怎样?市场经济孵化能力几何?” “这些重要因素,决定一家企业今后能够成长到何种程度。” 市场经济孵化? 这个新奇的词,引起王云国注意,他看着眼前这个后生仔,审视将近一分钟,再次开口。 “推动市场经济发展,离不开所有人共同努力。” “况且你先前不也说了,看好这座城市吗?” 陈汉笑着捻灭香烟:“看好的前提是,这座城市是否欢迎我?” 明白了。 王云国点点头:“这座城市欢迎所有人前来投资,尤其是远泊这种重量级企业。” “只要是奉公守法的优秀企业,我们绝不会怠慢。” 这句话像似什么都说了,可又什么都没说。 但是王云国的态度已经相当明显。 他这是想把远泊渔业拉过来,在这扎根发芽。 感受到这位昔年老友的野心,陈汉眼里尽是思虑。 “好好考虑...”王云国笑了笑。 “我还有一个会议,先失陪了。” “不过我会在市府,烧水煮茶等你到来。” “阿叔泡的茶,我必须腾出时间上门品尝。”陈汉笑道。 “好。”王云国拍了拍他手臂,笑着转身离开。 守在三米外的秘书见状,快步走过来,给陈汉递了张名片。 “陈先生,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先失陪了。”递上名片后,秘书快速转身追上王云国。 目送两人下楼,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名片,陈汉哑然失笑。 前世为了结识王云国,他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现如今分文未花,就拿到他的联系方式。 这种差距着实令他感慨万千。 当然,想要提取这张名片的价值,前提是他表现出来的价值足够打动王云国。 否则,这就是一张纸而已。 “广州...”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陈汉心头情绪翻涌。 第108章 心怀鬼胎沈阿娇 站在窗边思考许久,陈汉做出一个决定。 把名片放进兜里,他重新走进会议室。 合同已经签署完毕,沈阿娇正在跟郑绍深他们洽谈运输方面的问题。 最后敲定,每次万宝公司只需要负责,把产品运送到大沙头码头装船。 各方面细节敲定完毕。 当天傍晚,郑绍深调来十辆东风大卡装货,然后亲自带车队,浩浩荡荡开往大沙头。 陈汉和沈阿娇开着皇冠车随行。 黄昏下的大沙头码头,夕阳把水面染成一片金红,碧波荡漾。 海风徐徐。 远泊渔业在这的负责人,是一个妙龄女子。 沈青竹,和沈阿娇同一个村。 看似娇柔清秀的一个人,眉目间却蕴含着煞气,那双本该柔嫩的手,指骨节老茧横生。 这是常年打拳造成的。 陈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沈青竹,并未打扰她跟沈阿娇的交谈。 一千台冰箱装船后,沈阿娇也交代完毕。 接下来,从今晚到明天,还会陆续运送冰箱过来,直至把这艘烧煤的货轮装满。 这些将由沈青竹和郑绍深对接。 回到下榻酒店。 沈阿娇履行赌注,不仅帮陈汉搓澡,还把第二个赌注也一并还了。 只不过她技术不行。 陈汉只能开启教学模式,边享受边指挥。 她足足跪了半个多小时,才把第二个赌注还掉。 走进浴室漱完口,沈阿娇揉着腮帮子,俏脸通红地走到床边,俏媚地白了他一眼。 “几时返回福建?” 陈汉招招手,她巧笑嫣然地坐下,然后躺进他怀里。 手握一只球。 轻揉间,陈汉温声说道:“明早九点起程,这边你全交代了吗?” “嗯呐。”沈阿娇声音娇柔,带着几分颤音。 “有青竹在这边,大可不必担心会出问题。” “她呀,是我左膀右臂呢。” “练过的吧?”陈汉问了句。 “嗯哼...”沈阿娇俏脸越红,眸光温润。 “小时候家里穷,她爸就把她送到广东这边一个亲戚的舞狮团。” “后来跟团里的一位老师父,学了十几年拳。” “别看她娇小柔弱,赤手空拳能打两三个男人呢。” 这是实话,但还不是全部。 从沈青竹双手的情况,寻常两三个成年男子,还真不够她打。 如果有兵器在手,以她这种身手,绝对可以撂翻十人。 夸张吗? 一点都不。 传统武术并不是花架子,真要放开手脚,几拳就能把人打到失去行动能力。 其他人不说,就陈汉自己。 他的小擒拿爆发力虽然不够猛,可要是不顾一切出手,纵使面对五六个人,他照样能以轻伤的代价,把人手脚掰断。 “这是个人才,要留住。” 趴在他怀里的沈阿娇听闻这话后,紧紧搂住他,语气娇柔。 “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但现在我想要小陈先生了。” 翻身上马。 策马扬鞭。 直至摔下马后,她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 第二天。 两人退掉房间,给码头的沈青竹打了个电话,得知货轮已经出港,两人拎着行李开车起程。 “我有点担心...”沈阿娇坐在副驾驶座位,温润的桃花眼含着几分焦虑。 “89000台冰箱呢,福建市场能吃得下吗?” 550块钱每台,这个价码有着很大的利润。 按照目前市场价,利润可以达到500块钱左右。 但是... 前提是卖得出去,否则别说赚钱,这将会成为压死他俩的一座大山。 “你所担心的问题,我已经全部解决。” 瞧他一脸自信从容,沈阿娇忐忑的心踏实几分。 “批发?” 陈汉点点头:“我之前从苏国带回一批彩电,走闵红珠的路子。” “她那位老友门路广,吃下这批冰箱不成问题。” “老闵已经跟他谈过这事,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价格?”沈阿娇问了句。 “对。”陈汉看了她一眼。 “你觉得该用什么样的价位处理掉这批冰箱?” 面对这个问题,沈阿娇沉吟几秒。 “如果以万宝的出厂价格,恐怕很难让对方一次性全部吃下。另外,对方也不可能一次性拿出大几千万现金。” “商人逐利不假,但也不会傻到冒这么大风险。” “除非是给对方一个,他无法抗拒的利益。”说到这,她抬眼看向陈汉。 “每台700怎样?” 陈汉摇头:“你要是开这个价,对方绝对会死命往下压。” “那该开一个怎样的价位?”沈阿娇目露好奇。 “任何一场商业谈判,都是一次次不断相互试探...”陈汉语气轻柔。 “其中涉及到心理学,但究根结底依旧离不开人性核心。” “你只要抓住人性本贪,然后围绕这个主题展开攻克,必然可以把人拿下。” 沈阿娇一脸若有所思:“所以攻克之前,抛高位是一种试探。” “然后在根据对方的态度,以自己心里底价作为基础,在退让中进行隐晦的进攻。” “这样理解对吗?” “这题可以给你八分。”陈汉笑道。 沈阿娇红唇嘟起,桃花眼满含崇拜地看着他:“十分满分吗?” 看他点头,沈阿娇掩嘴轻笑。 “那不错啦,跟小陈先生比起来,我很满意这个成绩啦。” “不过话说回来,小陈先生打算亲自出面跟对方谈吗?” 陈汉摇头:“这件事交给你和老闵。” “谈成之后,你给她十万块钱酬劳。” 比起站在台前,他更喜欢坐在幕后。 如果把这个世界比喻成棋盘,大多数人就是棋子。 不想受人摆布,不受环境影响,就必须跳出棋盘外,做那个执棋之人。 只有处于棋盘外,才可以看得更清楚。 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他把身边人全部带进来的原因。 “小陈先生有没有考虑过,把闵红珠和王诗语也拉进来运输公司?”这两天,她跟陈汉聊了很多。 也知道他做这笔生意,是为了挣到足够的资金,帮助她成立运输公司。 对此,沈阿娇感动之余,却也想了很多。 或者说,最近跟在陈汉身边,思维受他启发后,沈阿娇明白一个道理。 单枪匹马永远难成大事。 虽然这是个靠胆魄的年代,可这并不代表资源不重要。 有胆识有头脑,外加有庞大的资源支撑,做起事来绝对会更加容易。 因此在知道陈汉全盘计划后,沈阿娇当时已经考虑过,把王诗语和闵红珠拉进来。 陈汉目露几分诧异:“一时兴趣的想法?” “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沈阿娇唇角泛起嫣然笑意,眸子里流转着睿智润光。 “你讲的嘛,人在这个圈子里混,要想出人头地,除了要自身具备价值以外,还要懂得利用身边一切可用资源。” “我觉得王诗语和闵红珠就不错。” “王家在漳州的势力深厚,闵红珠家在泉夏两地的实力,同样是不可小觑。” “尤其闵红珠本人,虽然又傲又强势,可她人脉广呀。不说其它地方,就在这福建地区,她沈阿娇的名气,可不比我小呢。” “把她俩拉进来,运输公司绝对是如虎添翼。” 只要有足够的资源作为支撑,她有信心在半年内,拿下整个福建的运输业务。 听完她这些话,陈汉心中赞赏之余,却又有些许犹豫。 不是舍不得分食给她俩。 主要是,王诗语对他是虎视眈眈。 万一她跟沈阿娇越混越熟,保不齐会跟沈阿娇取经。 然后用相同的招数对付他。 这可不是陈汉杞人忧天,也不是他自负。 基于这个结论,除了王诗语对他的心意以外,还有她这人的行事风格。 真要给她机会,她绝对会这样做。 想到这,陈汉放慢车速,瞥了沈阿娇一眼。 “你老实跟我讲,私底下有没有跟王诗语联系过?” 沈阿娇愣了愣,然后摸了摸耳垂。 “联系过,但都是谈生意的事情。” “没聊其它事?”陈汉一看她这表情和举动,心中已然有数。 自己身边这些女人,他对每一个都极其了解。 这也是为什么,能够攻克她们的原因。 比如沈阿娇,每次心虚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去摸耳垂。 所以她有没有说谎,看她动作完全就可以做出判断。 “没,没有...”沈阿娇搓着耳垂,语气弱了几分。 “我跟她虽然同处一城,但也还没熟络到,可以跟她谈心的程度嘛。” “再说了,除了合作方面的事,小陈先生觉得我还能跟她聊什么呀?” 陈汉饶有深意地看了看她:“能聊的事情可不少,比如我。” “你私底下肯定跟她达成某种合作,而且还跟我有关。” “我要是没猜错,应该跟你那款药有关吧?” 第109章 直截了当闵红珠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沈阿娇瞪圆双目,捏着耳垂的手指不自觉多了几分力。 “小陈先生,你...” 果然如此! 看她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一股无奈在陈汉心头弥漫。 “我为什么会知道是吧?” 她憨憨地点头。 “因为王诗语盯上我很久了,而你跟她之间又有点针锋相对...”说到这,陈汉捏了捏眉心。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爱炫耀,尤其对那些跟你有恩怨的人。” “基于这一点,你得逞之后,会不去找王诗语炫耀吗?” “你找她说这事,她必然会因此动心。” 沈阿娇捂着小嘴,眼里满是惊讶地望着他。 竟然,全说对了。 这才是小陈先生真正的思维高度吗? 心中叹服的同时,沈阿娇再次捏了捏耳垂。 “小陈先生,刚才你说让我和闵红珠负责洽谈冰箱业务对吧?” “其实我还有其它事要忙呢,要不全权交给闵红珠吧?” 这套转移话题大法实在太过生硬。 陈汉看完都替她觉得尴尬。 可又能怎么办?自己的女人,难不成还要跟她计较到底? 心里这样想,陈汉点点头:“这事我来安排。” “但有一点你记住了,可不能卖我。” “不会的啦。”沈阿娇见搪塞过去,脸上巧笑嫣然。 “谁人会舍得把自己心爱之物跟别人分享呀?” “有这种想法很好。”陈汉目露几分满意,他确实担心沈阿娇脑筋搭错条,帮王诗语搞他。 这种事防不胜防,到现在他都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刘瑾言呢。 要是再来一个,脑袋是真会裂开的。 接下来一路,两人全程围绕运输公司展开交谈。 陈汉的商业思维,经营理念,以及运作模式,给予沈阿娇莫大启发。 晚上八点半。 两人回到厦门。 这次陈汉并没有回汉瑾食铺一号店住,跟沈阿娇到码头的老房子住了一晚。 第二天。 把陈汉送上开往泉州的班车后,沈阿娇独自开车返回漳州。 当天中午,沈阿娇召集远泊渔业所有高层,开了一场以运输公司为核心的会议,随后火急火燎带了个秘书,开车前往诏安。 与此同时。 泉州。 汉瑾食铺一号店。 陈汉、闵红珠、沈龙...三人坐在二楼阳台。 炭炉热气腾腾,木炭燃烧的热度煮沸铜壶里的水。 只见沈龙拎起铜壶,开始烫洗茶杯冲茶。 “沈阿娇的意思是,运输公司算你和老王一份。你怎么看?” 听到陈汉这句话,一抹欣喜在闵红珠心头弥漫。 “陈先生愿意的话,我自然是没意见的。” 虽说对运输行业,她并不是很了解。 但没关系的。 只要是跟陈汉合作,她坚信绝不会亏本。 汉瑾食铺就是最为有力的证明。 经过这段时间发展,汉瑾食铺在四个城市的店铺已经全部开业。 虽然旁边还有酒泉公司这匹狼在虎视眈眈。 可又怎样? 按照陈汉那些部署,等到陈实攻克汉瑾食品公司产品的那一天,也就是灭亡号角吹响的那一刻。 一旦解决陈实,汉瑾食品公司,必将迅速攻占福建海产品市场,成为那个唯一。 “既然这样,接下来你负责两件事。”陈汉抬眼看向她。 “冰箱交易,以及问各大国企工厂,有没有二手大卡车要转让。” “没问题。”闵红珠点点头,这两件事对于她来说,全都是小事情。 “不过这个冰箱业务,您打算以什么样的价格出手?” 陈汉:“我们的进货价是每台550,万宝那边出厂价是800,而我的心里底价是650块钱。” 说完这话,陈汉拿起放在一旁的公文包。 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一份营销策划案,你可以用来作为谈判筹码。” “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闵红珠笑着接过文件,随后站了起来。 “我先行一步。” “嗯。” 目送她下楼,陈汉看向沈龙:“第一批冰箱已经放在码头远泊渔业的仓库,阿娇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以往接货这块业务由大哥你负责。” 沈龙点头一笑:“你跟这位沈阿娇是什么关系?” 冷不丁被他这么一问,陈汉愣了几秒,然后颇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一顿酒,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沈龙皱眉:“瑾丫头知道吗?” “暂时还不知道...”陈汉饮了杯茶,叹了声。 “现在我有点不敢面对她了,甚至就连打电话都要犹豫半天。” 听出他话里的那股恐慌,沈龙叹了口气。 “该面对的,你永远逃避不了。” “与其在这自我纠结,不如痛快点坦白。” “瑾丫头性格温顺,应该不会揪着你这点错误不放的。” 应该? 陈汉面露苦笑,这种充满不确定的因素,更加让他心慌。 “我自己想想。” “福州那边目前是谁在负责?” “老三家的堂妹,人倒也挺机灵的...” 姐夫小舅子俩,开始聊起汉瑾食铺的事情,以及工厂那边的海产品干货研发进度。 另一边。 闵红珠开车出门后,直奔她那个倒腾电器的朋友家里。 进门后,双方在沙发落座,闵红珠放下公文包,接着抬眼看向对面的中年男子。 “老林,事情考虑得怎样了?” 林大发放下手中茶碗,面露一抹苦笑:“红珠,你先前开的那个价格,以咱俩的交情,我接受是没问题的。” “但是,你这批货数量太大了!” “将近九万台冰箱,我是真吃不下啊!” 闵红珠摆摆手:“你我认识将近十年,彼此知根知底,没必要玩这一套。直接说吧,哪种价码你能接受?” 她不想在这事浪费过多时间。 因为这笔买卖,关乎到她接下来赚钱大计。 听完她这话,林大发沉吟片刻:“量实在太大,我要是全接下来,散给其他经销商,必然是要让利的。” “600块钱每台,你觉得怎样?” 闵红珠挑眉:“我把你当自己人,才上门跟你谈合作。你呢,把我当猪宰呢啊?” “你要是这样,信不信我开档口自己卖?” 换做是别人说这话,林大发绝对会嗤之以鼻,然后再来一句,真当电器市场是那么好搞的啊? 可现在说这话的人是闵红珠,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因为这个女人在这座城市,拥有着连他都心颤的能量。 她真要自己开档口,不仅能成,甚至还会对他生意造成极大冲击。 “咱俩认识十年,我林大发是什么样的人,红珠你最清楚。我是那样的人吗?”林大发说完,又叹了声。 “实在是这数量太大,况且又全是国产货,风险确实是真的大!” “你真当我什么都不懂啊?”闵红珠有些不耐烦了。 “一句话,750每台的价格,外加一份可以帮你降低风险,快速处理掉这批产品的营销方案。” “能不能接?” 营销方案? 林大发目露一抹诧异,不过也没放在心上。虽说闵红珠把红星厂经营得井井有条,业务能力极强,可他并不认为,她能在经商方面为自己提供策略。 “750太高,650吧。” 闵红珠没有回应他这话,直接拿起边上的公文包,打开之后将那份营销方案拿出来,然后丢到茶几桌面。 “先看看,然后我们再谈。” 第110章 沈阿娇直面刘瑾言 林大发原本是没兴趣,但又不想因此激怒闵红珠,沉吟几秒这才伸手拿起那几张纸。 本想随便看几眼敷衍了事,可谁知这第一行的内容,直接勾住他目光。 接下来的后续内容,更是让他越看越心惊。 以前一些想不通的经营环节,此刻不禁茅塞顿开,甚至在看完这份方案内容后,思维深受启发。 许久。 林大发捏着手里这份方案,满目惊疑地看着闵红珠。 “这份方案是出自谁手?” 看他这神态,闵红珠唇角泛起笑意,眸子里噙着得意之情。 “就不能是我写的吗?” “别开玩笑了。”林大发一脸不信。 “先不说这并非你字迹,就从眼界和思维方面来讲,你也不可能有如此深远的见地。” 被人轻视原本该是件恼火的事。 可不知为何,闵红珠不仅没有半点怒意,反而心生自豪之情。 “写这份方案的人,是我一个好友,也可以说是我半个老师。” “这段时间跟他合作做生意,从他身上学了很多。” “我不骗你,我这位老友绝对是惊才绝艳的人中龙凤。” 这一点林大发深以为然。 虽说并未见过对方,可单从这份方案,已然足以让他窥一斑而见全豹。 “你这是大造化啊,能结识这种人,今后在生意场上,绝对可以如虎添翼!”带着几分羡慕的惊叹完,林大发眯眼笑道。 “红珠,多年老友了,不给我引荐一下这位高人吗?” 闵红珠:“我要先问一下他的意见。” “另外,现在方案看完了,你的决定呢?” 林大发看了看手里的方案,沉吟几秒:“750这个价位还是太高,再降一点吧。700,你觉得可以吗?” “720块钱每台...”闵红珠拿起公文包,人也站了起来。 “同意就跟我签署协议,不同意就把方案还给我。” 看她伸过来的手,林大发连忙把手中那份方案往后一缩。 “别啊!” “720就720,我同意了。” 见状,闵红珠脸上泛起一抹微笑,然后重新坐回去:“那就谈谈货款结算方式吧。” 林大发点点头:“现金结算肯定是做不到的,我家底有多少,你应该心里有数。” “最大程度只能是,一批结算一次。” “直接全部结清吧!”闵红珠饶有深意地看着他。 “你之前不是要我帮忙,跟银行那边打声招呼吗?” “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并且让你在三天内拿到钱。” 林大发听完这话,目露一抹喜色:“那就没问题了,只要你产品全部到位,当场现金给你结算清。” 他要贷的金额很大,之前一直被各种理由卡着,外加没有足够的产业担保,所以才没能批下来。 可要是有闵红珠打招呼,这件事就相当容易了。 接下来两人谈了些交易环节,以及签了份私人协议。 随后,闵红珠拿着协议离开,直奔汉瑾食铺一号店见陈汉。 另一边。 诏安。 傍晚的南山村,披着夕阳余晖。 土墙青瓦,烟囱炊烟袅袅。 路边老牛在田垦上吃草,一个老农牵着绳子,时不时回头怒叱老牛一声,扯着它行走在这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上。 一辆黑色皇冠车开来,捲着一路尘烟,在老农身边放慢车速。 车窗摇下,一张精致到令人怦然心动的狐媚脸,显露在车窗。 “阿伯,劳驾问您一声,陈汉家在哪?” 沈阿娇这一口利落的闽南语,喊住老农前行步伐。 “就在前面,路口唯一的那间就是了。” “多谢阿伯...”沈阿娇甜甜一笑,摇起车窗后,慢悠悠地从老伯身边过去后,依旧没有提速。 灰尘变少。 片刻后。 车子停在一间农家小院前,引来一群排队等卖货的村民关注。 “九蛮子现在是彻底出人头地喽,隔三岔五就有轿车上门找。” “那可不?前天那位广东来的大老板,还拎着一袋现金上门买货呢。” “这次不知道又是哪里来的大老板上门送钱了...” 在他们议论声中,皇冠车的车门打开。 当看到从车里下来的女人,在场所有人瞪圆双目,那种表情就跟看见,某种超出世俗范畴的画面一样,个个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真水!” 闽南这边,水是漂亮的意思。跟潮汕的雅,靓一样。 众目睽睽之下,穿着一袭白底印蓝花旗袍的沈阿娇,弯身从车里拿出几袋礼品,然后迈着一双大长腿,在一众老爷们目不斜视注视之下,走到小院门口。 “请问,这是陈汉家吗?” 娇滴滴的语气,就像是傍晚的微风,抚弄着每个人心弦。 一些血气方刚的小伙,涨红着脸,目光躲躲闪闪,想看又不敢看。 最后还是一位老伯开口。 沈阿娇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在他们火热的目光注视下,扭着腰肢走进院子里。 院子里的人同样不少。 陈汉的七个姐姐,外加八哥陈尧,和几个姐夫,以及坐在八仙桌边记账付钱的刘瑾言。 在看到沈阿娇这个陌生来客后,所有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目光各异地看向她。 沈阿娇并未在意这些目光,或者说再跟刘瑾言目光交错间,沈阿娇眼里只剩下她一个。 面对刘瑾言那平静的眼神,沈阿娇心跳加速。 只见刘瑾言放下手中钢笔,跟一旁的七姐说了声,然后站起来,朝着沈阿娇招招手。 “进屋谈。” “好。” 无数道目光注视下,沈阿娇拎着礼品,跟在刘瑾言身后进屋。 不足二十平方的屋内,显得有些昏暗。 刘瑾言打开刚装好几天的灯泡,然后把木门关上。 老木门闭合之际产生的声音,就像有东西钻入沈阿娇的心脏。 她该不会要打我吧? 算了,本就是来负荆请罪的,如果打一顿能让她出气,并且接受我,倒也挺值得的。 这个念头升起,沈阿娇莫名轻松几分。 踩着高跟走到木桌子边,把手里拎着的礼品放到桌面后,她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刘瑾言。 两女对视几秒,刘瑾言眯眼一笑。 “家里简陋了点,不介意就坐下吧。” 听出这话里的深意,沈阿娇犹豫几秒,然后展颜一笑:“哪有人会嫌自己家简陋呀。” 她这话是直接表态,她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鸠占鹊巢?”刘瑾言挑眉,眼神多了一抹深意。 “为什么不能是鸠鹊共巢呢?”沈阿娇反问一句。 . 第111章 爱情是自私的 鸠鹊共巢? 听到沈阿娇这句话,再看她不甘示弱的神态,刘瑾言指了指木桌子边的长板凳,示意她坐下后。 刘瑾言走到右侧放电话机的四方桌,拿起暖瓶往大茶缸倒了半杯水,随后端着大茶缸走回木桌子边,坐在沈阿娇对面的单人木凳。 “喝水吧...”刘瑾言将手里的大茶缸放到桌面,缓缓推到沈阿娇面前。 看着眼前这张狐媚脸,诸多往事在刘瑾言脑海里,犹如电影画面一样回放。 “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你这般不顾一切,如同飞蛾一样扑向他?” “或者说,你了解他吗?” “仅仅认识几天,就把身心全部交付出去,这样理智吗?” 一连串的三个问题,把沈阿娇问得目瞪口呆。 她设想过多种和刘瑾言见面后的场景。 比如刘瑾言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然后甩她一巴掌。 种种设想中,沈阿娇唯独没有想过,刘瑾言会如此心平气和。 这样的刘瑾言,既让沈阿娇惊讶,又让她倍感惭愧。 “对不起,但我要说的是,在这件事上我是极其理智的。” “不管你信不信,自从我遇见他之后,心里好像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他就是我等待多年的那个人。” “事实证明我这种直觉并没有错,跟他在一起之后,他的才情和思维,时刻都在引领我进步...” 说到这,沈阿娇看了眼刘瑾言,发现她依旧笑意盈盈,心里虽然惊诧,可也轻松不少。 “我知道这种做法不对,甚至可以说不知廉耻。” “但是你知道吗?” “人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动和本能。” 刘瑾言深以为然点点头:“他确实是个很有魔力的男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一样勾人心魂。” 如同那一年,她在赵炳家与他相遇。 仅是一眼,短暂交流。 他就已经烙印在她心里。 “以前他也很出众吗?”沈阿娇有些好奇。 因为根据她的调查,陈汉以前完全就是个蛮子。 没有受过正统教育,只是跟了他父亲学文识字。 这样的人,突然间变得博学多才,着实让人难以理解。 但是沈阿娇并未在这方面深究过,她只知道那个男人,是她心爱的人就行。 “以前啊...”刘瑾言摇头一笑,止住这个话题。 “以后再跟你说吧。” 以后? 沈阿娇心头一喜:“你这是认可我了吗?” “我倒是很想把你扫地出门,但这可能吗?”刘瑾言语气轻柔。 “我比你更了解他,所以我不想让他为难。” “可你也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进陈家门。” 沈阿娇连忙开口:“没关系的,我从没想过要跟你争。” “只要能让我留在他身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做什么都可以?”刘瑾言意味深长一笑。 “对。”沈阿娇一脸认真地点头。 刘瑾言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然后凑到她耳边低语。 越听,沈阿娇心越惊。 等她说完,沈阿娇满面惊容:“炒股?” 刘瑾言微微颔首:“你只需要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就行。” 说着,她站了起来。 “跟我上楼吧。” 沈阿娇压着心头翻涌的情绪,站起来跟她上楼。 两女到楼上后,刘瑾言从衣柜那堆现金中,拿出一本记事本,然后关上衣柜门,转身递给身后的沈阿娇。 “上面全是我记录股票,几时买入,几时卖出,如何操作...”刘瑾言看她一脸惊愕,笑着继续说。 “这上面记录得清清楚楚,你只需要按照步骤去做就行。” 沈阿娇呆愣几秒后,接过她手里的记事本,但却并没有立即打开,而是满目不可思议地看向刘瑾言。 “我有很多疑问。” “留在心里。”刘瑾言指了指她心口,还用手指戳了下,在她嘤咛声中,刘瑾言再次开口。 “另外这件事也不能告诉阿九。” 沈阿娇沉吟片刻,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记事本。 “我跟他要开运输公司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虽然刘瑾言看起来自信十足。 可炒股这种事,哪来的绝对? 况且,一个从没有走出过农村的女人,哪来的能力预测每支股票走势?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风险太大,尤其在这个处处需要钱的节骨眼,沈阿娇真不敢赌。 因为一旦赌输了,必然会影响到陈汉的计划。 刘瑾言不可置否一笑:“想跟我说你没钱是吧?” 看她点头,刘瑾言再次打开衣柜,指着柜子里那些现金。 “阿九出门前,留了三十万给我。” “加上我这段诏安皮革厂,以及潮汕地区的营收。” “这里有四十万块钱,我可以给你三十万作为启动资金。” “现在还有问题吗?” 沈阿娇摇摇头,表情复杂地问:“你自然这么有底气,为什么不自己做这事?” “我出不了远门。”刘瑾言指了指床前的书桌,示意她一起过去坐下。 两人落座后,刘瑾言再次开口。 “得了一种病,需要每天熬中药和泡药澡。” “要不是这个原因,你能有机会得逞?” 听出她最后一句话所指的意思后,沈阿娇倍感庆幸之余,又目露一抹担忧。 “是什么病?小陈先生没带你去医院吗?” 小陈先生... 多么熟悉的称呼啊! 刘瑾言呆愣了几秒,然后压下心头万般思绪:“一直在吃着药调理呢。” “不谈这个,今晚留下来吧,你我好好谈谈。” “然后你明天带着钱,立即起程去上海。” 沈阿娇见她不愿多谈,也没有继续盘根究底地问下去。 这一趟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 虽然心里也多了许多疑问,可只要目的达成了就行。 至于刘瑾言有多少秘密,沈阿娇并不在乎。 或者说,就算在乎,她也不敢追问。 两人又聊了几句,然后一起下楼。 晚饭期间,刘瑾言把她介绍给一众家姐和姐夫们。 知道这些全是陈汉的家人,沈阿娇热情高涨,一口一个姐姐、姐夫地打着招呼。 饭后。 众人收拾完离开,刘瑾言锁好院门,坐在灶台边烧火熬药水。 沈阿娇坐在门槛边,那双高跟皮鞋,已经换成一双塑料拖鞋。 院外田里蛙鸣声伴着蟋蟀声阵阵。 漆黑的夜空,明月高挂,星辉璀璨。 灶台里跳动的火光,映照着两张绝美的脸蛋。 沈阿娇托着下巴,桃花眼看着刘瑾言。 “你晚上自己一人睡,不害怕吗?” “之前一直是大姐留在这陪我...”刘瑾言往灶口添了几块柴禾,然后移动木凳子靠墙而坐,抬眼望着漆黑的院外。 “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想阿九。” “我也想了呢。” 刘瑾言瞥她一眼:“你俩昨天不是刚从广州回来吗?” 言下之意就是,刚分开一天就想啊? “这事你也知道?”沈阿娇皱眉,随之一脸若有所思。 “王诗语说的吧?” 刘瑾言目含深意:“为什么不能是阿九告诉我的呢?” “概率很低...”沈阿娇摇头一笑。 “他这会还在纠结着,该如何面对你呢,又怎敢打电话跟你讲,和我一起出差去广州呀。” “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不生气吗?” “换做是我,要是有个女人敢跟我抢男人,我绝对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逻辑挺清晰的...”刘瑾言眼神戏谑。 “不过你后面这几句话讲出来,就不怕我改变主意吗?” 第112章 别让他为难和伤心 一听刘瑾言这话,沈阿娇呆愣几秒,然后掩嘴轻笑:“你不会的。”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干脆地接受我。” “但我知道,你一旦决定的事就不可能再改变。” “那可不一定...”刘瑾言淡笑。 “你跟我才见过一面,所以别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另外,就像你说的,爱情是自私的。” “没有人会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另一半。” 如果可以,她绝不允许其他人参与进来,她和陈汉之间。 但是不行啊! 她答应过人的。 沈阿娇没有立即回应刘瑾言这话,直勾勾盯着她看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 “你给我的感觉就像,就像一本道经。” “外表看似简单,内在神秘玄奥,令人难以解读。” 明明是很不情愿,可她却忍着心痛与人分享。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刘瑾言这样做? 怀着这个疑问,沈阿娇又问了句。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也给王诗语某种承诺了吧?” “何以见得?”刘瑾言眯着眼睛。 看着这个相处多年的姐妹,心里感慨万千。 还是跟以前一样心思剔透。 只不过比起以前的稳重,此刻的沈阿娇显得还有点稚嫩。 以前的她,纵使心中有再多疑惑,从不会追问到底。 “王诗语是什么性格,我多少有些了解。” “像她这种内心极度骄傲的文青女,想让她乖乖听话,充当某人眼线,必然是她有某种把柄被人拿捏住。” “那么王诗语这样的女人,能有什么把柄呢?” 她像是自言自语般,接着往下说。 “以她的背景,和个人掌握的资源,外在因素很难威胁到她。” “她这个人做事,也从不会在外面留下口柄。” “唯一的破绽只有内心,结合她对小陈先生的意思。” “所以你应该是许诺了,答应撮合她跟小陈先生吧?” 看似询问,实则已经有了七分肯定。 刘瑾言抚掌而笑,满目赞许:“不愧是沈阿娇,一如既往的聪慧。” “那么你认为,我应不应该帮她?” “为什么问我?你心里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了吗?”沈阿娇语气淡然。 “还有,做任何事情之前,我希望你可以先考虑一下小陈先生。” “别仗着他对你的偏爱,尽做一些让他为难和伤心的事。” 只要他愿意,沈阿娇并不介意他在外有多少女人。 前提是他愿意。 而不是被逼着接受。 “我对他的感情并不比你少。”刘瑾言淡声回了句。 两人没有再开口。 灶口火光跳动,锅里的药水在沸腾。 浓浓药香顺着水蒸气弥漫整个院子。 刘瑾言起身揭开锅盖,拿起木勺把药水舀进边上早已准备好的木桶,接着重新加水熬炖。 做完这一切,刘瑾言重新回到墙边那张木凳子坐下。 “每个人都有他肩负的使命。” “而我的使命就是,抚平他内心的遗憾,并不是为了给他制造创伤。” 挺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然而沈阿娇听懂了。 “希望你别忘了今晚说的这些话。”沈阿娇站起身,笑着问了句。 “家里没有浴室,该在哪洗澡?” “那边。”刘瑾言指了指左边。 沈阿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当看到那个用布搭建的简易场所,眼皮不禁跳了跳。 “为什么不建房子?” “村里人都住瓦片房,就我们家住洋楼...”刘瑾言饶有深意地回了句:“你觉得他们会如何想?” 不管是在哪个年代,总会有那么一些人,见不得别人好。 眼红这种病要是严重,会招来灭顶之灾的。 不想被人惦记,最好的方式就是低调。 沈阿娇心里是明白了,可她无法接受。 “算了,我还是擦一擦吧。” “随你。” 等刘瑾言泡完药澡,两人上楼休息。 这一晚,两人聊了不少。 彼此关系融洽许多。 第二天。 带着刘瑾言给的记事本,以及三十万现金,沈阿娇到县里招待所接上女助理后,一同起程返回漳州。 处理完公司事务后,沈阿娇拨通王诗语的电话,得知陈汉已经返回厦门。 沈阿娇立马收拾行李,当天下午带着助理前往厦门。 傍晚。 到厦门后。 沈阿娇先让女助理,去预定前往上海的机票。 夜晚的厦门,华灯初上。 穿着一袭浅黑绣金丝旗袍的沈阿娇,如同暗夜精灵一样妖娆娇媚。 她浑然不在乎路人的目光,挽着陈汉的胳膊,与他行走在这热闹街头,倾诉着心声。 “泉州那边的事,小陈先生全解决啦?” 陈汉嗯了声:“你这边吩咐一下,尽量在这两天内,把所有冰箱全部运过来。” “没问题...”沈阿娇眨眨眼,笑着又问了句。 “那么小陈先生在这边,应该是没什么事情了吧?” “怎么,有事需要我帮忙?”福建这边的事,确实已经不需要他操心。 这一切全是资源整合,并且善于利用产生的便利。 无论是闵红珠,或是王诗语,乃至沈龙...这些人个个能力极强。 只要把他们放在合适的位置,然后陈汉这个下棋人,只需把控好方向不出错就行。 这就是人才运用法。 “不算麻烦事,就是想问一问小陈先生,愿不愿意陪我一同前往上海,领略一下上海滩风采?” 她答应过刘瑾言,这件事严格保密。 就算是对陈汉,也不可以吐露半点。 但是,她又舍不得跟陈汉分开。 想着把他带到上海去朝夕相处。 听她要去上海,陈汉目露几分诧异:“这么急着打开上海那边的业务吗?” 按照他的计划,是先把运输公司开起来。 在福建这边站稳跟脚后,再一举进入广东市场。 徐徐图之。 虽慢,但却可以跟海运并驾齐驱。 拿下这两省之地后,在布局北京和上海地区业务。 这样更为稳当。 “我可不是那种妄想一步登天的人呢...”沈阿娇搂紧他胳膊,巧笑嫣然地说。 “有点其它事需要我亲自过去一趟。” 陈汉听完,沉吟几秒:“我需要回一趟南山村。” “你我之间的事必须尽早处理。” 沈阿娇犹豫几秒,最终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那你准备如何跟她开口?” 第113章 她的反应平静到让人窒息 听到沈阿娇这个问题,陈汉沉吟几秒:“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自然是坦白到底。” 前世谎话满篇,这一生他不想再撒一次谎。 “如果她为此大闹,逼着你跟我分开呢?”沈阿娇再问,语气中隐隐透着几分咄咄逼人之意。 陈汉停下脚步,看着身旁的女人,温声说道。 “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不会弃你而去。” 他不想伤害刘瑾言,同样不愿伤了沈阿娇的心。 如果真的事与愿违,只能选一个的话,他不介意用以前的方法解决这事。 虽然这种行为很卑劣可耻,可已经是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 听闻他这话,沈阿娇倍感心暖。 她很想告诉他,不要忧愁焦虑,因为刘瑾言对这事,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想到刘瑾言的警告,沈阿娇不得不压下这个念头。 “小陈先生...”她唇角扬起,面带嫣然笑意。 “我们回家吧。” 她不愿看他继续为此烦恼,所以岔开话题,想要通过另一种方式,缓解他心中那份焦躁。 “回码头那边的老房子?” “嗯呐。” 从这到码头那边的老房子并不远。 两人步行十几分钟,来到老房子后,直接上了二楼。 没过多久。 楼上传来马蹄声。 嘶鸣阵阵。 妙不可言。 好像有人在策马狂奔一样激烈。 半个小时后。 沈阿娇俏脸通红,香汗淋漓地躺在他怀里。 两人相拥入眠。 第二天中午。 陈汉开着皇冠车,把沈阿娇和她那个助理送上前往上海的飞机,随后把车子开回汉瑾食铺一号店,开始收拾行李。 片刻后,陈汉拎着手提袋下楼,把正在忙碌的店长喊到一旁,交代他几件事,接着把王诗语和闵红珠两人的联络方式留给他。 做完这些事,陈汉开着沈阿娇那辆皇冠车返回诏安。 当天晚上七点。 黑色皇冠车开进南山村,停在家门口的那刻,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之情在陈汉心头弥漫。 看着车窗外的农家小院,二楼摇曳的灯光,陈汉咬了咬牙,打开车门。 下车后,锁好车子,陈汉翻过披满蛇皮的院墙。 “媳妇...”他喊了声。 二楼木窗打开,却是大姐。 看到陈汉回来,大姐脸上笑容洋溢:“瑾丫头,阿九回来了。” 说完她披上衣服,下楼给陈汉开门。 刘瑾言走到窗边,目光透过窗户,看着站在院子里,那个她日思夜想的男人,眉目间扬起一抹温婉的笑容。 嘎吱。 木门打开,大姐轻柔的声音传来:“九弟,怎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吗?” “下午才从厦门起程,路上有吃过了。” 跟着大姐聊了几句,她进屋拿了手电筒:“瑾丫头这些日子天天念着你呢,你赶紧进屋吧,我今晚到父亲那边住。” “姐,我送你过去。” “不用啦,两步路而已。” 看着大姐走出院子没入黑暗中,陈汉站在门口看了片刻,直至大姐消失在村道上,他这才转身进院,锁好院门。 只是在进屋的那一刻,他在门口踌躇几秒。 “阿九...” 听到楼上传来的呼唤声,陈汉挠挠头,进屋把门拴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上楼。 阁楼没有装电灯,煤油灯光线摇曳昏暗。 只见一道俏丽曼妙的身影坐在床边。 在灯光映照下,只穿着一件大红肚兜的刘瑾言显得格外惹眼。 看他站在楼梯口,蹉跎着不敢过来,心知肚明的刘瑾言,眨了眨那双大眼睛,脸上泛起一抹微笑。 “出去一趟,回来后阿九跟我变陌生了呢。” “没有的事...”陈汉连忙解释。 “我就是看你穿这样,太久没见了,所以被你给迷花眼了。” 说话间,他走到床边。 刘瑾言站起来,拉起他右手,然后双手握着,两只大拇指在他手背上摩挲起来。 “你先坐下休息会,我给你打点热水泡脚。” “媳妇...”陈汉拉住她,迎上她那双璨若星辰的大眼睛,犹豫几秒再次开口。 “我有件事要跟你坦白,你先坐下。” 两人坐在床沿,陈汉接连几次深呼吸,颤抖着声音开口。 “我做了件对不起你的事,在外头跟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 说完这话,他回头看向她。 并且已经做好面对,她一切怒火的心理准备。 然而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 甚至她脸上还挂着温婉的笑容。 陈汉有些没能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她:“媳妇,我犯错了。” “我听清楚了呀,你跟一个女人睡觉了。对吧?” 他点点头。 刘瑾言微微一笑:“行,这件事我知道了。” “我先给你倒热水泡脚。” 几个意思啊? 陈汉连忙拉住她,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媳妇,老婆,宝贝...”他不断换着爱称,紧紧抱着她。 “你别这么平静行吗?” 他有点怕了。 怕这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她。 因为刘瑾言的反应实在太冷静了。 冷静到让他头皮发麻,惶惶不安。 刘瑾言唇角泛起微笑,但在转头看向他的时候,又恢复一脸平静。 “那你想要我怎样?又哭又闹,或是打你一巴掌,再把你赶出家门?” 陈汉:“如果这样做可以消除你心中怒火,然后原谅我的罪行,我不介意的。” “但我介意。”刘瑾言掰开那双环在她腰间的手,调整坐姿后,整个人趴进他怀里,脑袋枕在他胸膛上。 “那是泼妇才会做的事,我可不想在你心里留下一个泼妇的形象。” 她才舍不得打她的阿九呢。 况且这件事,本身就是她一部分计划。 要是没有她暗中推波助澜,沈阿娇绝不会这么快就爱上陈汉。 更不能兵行险招,用那种手段得到他。 只不过这些事,她不能说出来。 “我家媳妇才不是泼妇呢...”陈汉搂着她,心中惊疑之余,语气越发轻柔。 “可你这反应让我很不安,我总觉得你好像要舍我而去。” “媳妇,要不你打我几巴掌吧。” 刘瑾言缓缓仰起脑袋,然后一把将他推倒下去,压在他身上,跟他直面对视间,她眨了眨大眼睛。 “阿九,我不会打你,更不会骂你。” “但我要用另一种方式惩罚你。” 只有傻女人才会因为这种事一哭二闹三上吊,为难自己的男人。 真正聪明的女人,只会找其它办法解决问题。 但是,这件事既然是她一手促成,刘瑾言自然不会去找任何人麻烦。 可她却想他心怀愧疚,今后更加宠爱她。 第114章 木板床塌了 那一晚,陈汉基本没睡。 刘瑾言所说的惩罚方式,实在是太癫狂了。 阁楼那张木板床,被他俩造塌了。 最后没办法,两人只能铺着被褥,然后躺在木地板相拥入眠。 第二天。 刘瑾言满面红光,眉目间泛着绵绵春意,如是一朵经过晨露浇灌的花儿,容颜娇美撩人,惹来一众家姐们调侃。 陈汉还在阁楼呼呼大睡。 这是他重生至今,第一次懒床。 没办法,太累了。 睡到刘瑾言上楼喊他吃早餐,陈汉这才起来,然后看着那张塌掉的木板床,回想昨晚的遭遇战,饶是他都觉得癫狂。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好像解决了。 虽然有点稀里糊涂,可从刘瑾言的态度,陈汉可以确定,她已经原谅了他。 这让陈汉欢喜之余,却又倍感愧疚。 刘瑾言的温婉贤惠,就像大海一样包容他一切好坏。 就连这种事,她都选择承受。 天底下哪个女人能做到她这般啊? 吃完早饭,陈汉放下碗筷:“媳妇,我先去一趟工厂,晚点再找木匠过来修床。” 修床? 正在吃饭的几个姐姐,听到这话后,一个个目瞪口呆。 “那什么,你们把床弄塌啦?” “不是吧,这得多癫呐?少年人,你就算血气方刚,也不能这么狠啊。” “九弟,你也太不懂心疼人了吧?就不怕把瑾丫头给伤着啦。” 好家伙。 结过婚,生过娃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换做别人听到这种事,心里怎么想的是一回事,但绝不敢在饭桌上进行讨论。 可家姐们呢? 简直就跟听见百年趣闻,一个个逮着这件事议论不休。 别说是刘瑾言,就连陈汉都被调侃得面红耳赤,连忙起身往门外跑。 刘瑾言红着脸跟上。 “你咋也出来啦?” “你觉得呢?”刘瑾言俏生生白了他一眼,嗔怪着说。 “这种事怎可以当那么多人面说出来呀?” “以后大姐她们,指定会拿这事调侃我。” “无心之失...”陈汉讪笑一声。 “我也没想到,大姐她们好奇心这么重,胆子这么大啊。” “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刘瑾言搂住他胳膊,用手指在他手臂捅了捅。 “臭阿九,你让我现在怎么回去?” “那就不回呗...”陈汉咧嘴一笑:“先跟我去工厂那边,等我跟魏师傅和沈厂长他们谈完事,我开车带你到县里买东西。” 刘瑾言笑着指了指停在门口的皇冠车:“沈阿娇的吧?” 陈汉愕然:“你咋知道?” “你又没买车,王厂长和闵厂长的车又全是桑塔纳...”说到这,刘瑾言看他一脸紧张,顿时噗嗤一笑。 “行啦,不说这事。” “然后你也别多想,反正事情已经发生,咱俩就顺心接受吧。” “但是呢,不管你外面有多少个,你心里的媳妇只能是我,知道吗?” 陈汉连忙开口:“不可能有其她人的,就一个沈阿娇。” 那可不一定。 刘瑾言饶有深意地看了看他,但却并未继续这个话题。 “走吧,先去工厂。” “以后的事,谁又能预料得到呢,过好眼前最实在。” 我家瑾言,几时变得这么豁达啦? 陈汉心中虽然好奇,但也不敢开口问。 本就是他理亏,加上刘瑾言态度古怪,要是继续问个不休,真把她给惹怒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两人心照不宣,没有再提这事。 谈笑着来到涵江边的食品工厂。 经过这二十多天的发展,工厂已然大变样。 首先是车间,已经完成一个。 不再是之前铁皮搭建的那种,纯粹的水泥砖石构造。 这个车间只有一层,不过占地面积却达到三千平方。 如今铁皮车间,彻底被改造成产品研究部,专供魏林他们这些研发人员使用。 其余工人在另一个车间加工。 除此之外,工厂左边那块空地,也被沈荃玫买了下来。 并且铺上了水泥,成为晾晒海产品干货的场地。 经过刘瑾言的讲解,陈汉了解完工厂最近的一系列进度后,本想找沈荃玫谈谈,谁曾想绕了工厂一大圈,却没有找到她人。 “应该是在县里,跟远泊渔业的人洽谈吧。”刘瑾言说完,又把前天沈阿娇告诉她的事讲了一遍。 当然,人物被她改换成,远泊渔业在这的负责人。 “他们已经打通诏安这边的码头,并且建了个仓储库,今后我们的产品走海运,会先把产品运到码头那边。” “沈厂长这两天,一直再跟对方洽谈仓库安全事项。” 听到这,陈汉点点头:“阿玫责任心强,你回头跟她说一声,跟远泊渔业的合作,不需要这么警惕。” 刘瑾言嗯了声:“你先去找魏师傅他们吧,我到后面工地转转。” “小心点。” “嗯呐。” 目送她走向厂区后的施工地,陈汉挠挠头,转身走向右边那间铁皮屋。 鱼腥味弥漫的车间内。 操作台边,魏林正带着其余六个研究人员,逮着一头大目鱼边研究,边讨论。 “目鱼须怎样?先蒸后切成丝,然后再炸炒,晾干后装瓶子里,立马又是一款绝佳下酒料。” “别总盯着下酒料不放,前面六款产品全是下酒料,应该走零食路线了。” “零食类产品可不好搞,尤其这种目鱼。” 七人戴着口罩,展开一场激烈的讨论。 每个人都用各自见解反驳对方提议。 陈汉站在门口听了十来分钟左右,忍不住走到操作台边上。 “几位师傅,为什么非要盯着即食品这块不放呢?” “有没有想过,把它制作成干货类产品?” 目前汉瑾食品公司最缺的是什么? 干货类产品。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魏师傅他们研究了七款干货类产品,进度还算不错。 但是陈汉并不满足于此。 因为酒泉食品公司,目前在市面上售卖的干货类产品,多达十二款。 要想一举取代陈实,成为福建海产品行业的领头羊,必须要有跟酒泉公司相同数量,甚至是超过它的干货产品。 这就是为什么,目前这七款干货产品研究出来后,陈汉没有立即推上市的原因。 要做,就必须是一步到位。 毕竟这些产品市面上全是,如果是一款一款推出来,不仅需要浪费更多资源,甚至取得的反响也不会太大。 被打断的几位师傅们,目含愠怒地寻声望去。 不过再看到是陈汉后,魏林几人眼里的怒气瞬间消散。 “老板回来啦?” “你刚才说,把这墨鱼弄成干货类产品?可咱们这类产品已经有七款了,即食品依旧是六款。这会不会失平衡啊?毕竟咱们的定位是走即食品路线。” 其他人对此也相当认同。 所以才会一致决定,先放下干货类产品,着手研究即食品。 “走即食品路线肯定没错的...”陈汉温声说道。 “但是现在,咱们有一个强力对手。” “对方不仅独占干货类这块的市场,目前更在着手准备仿制咱们厂的产品,准备进入即食品行业。” “我们要想跟对方争市场,必须要有足够数量的同等产品才行。” 几人沉默许久,魏林开口:“生意方面的事,我们这些人也不懂。” “不过既然老板你都这样讲了,接下来我们会把重心放在干货这块,绝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陈汉听完,颇为满意:“其实干货类产品,并不需要太多繁杂的工序。” “我们就拿这头墨鱼来说吧,加盐焯水煮个七分熟后,直接捞出来进行晾晒就行了。” “再比如狗虾这类的海虾,也可以用相同的方法嘛。” “几位师傅觉得呢?” 第115章 阿娇的求救电话 听完陈汉这段话,连同魏林在内的几位师傅,纷纷目露若有所思之情。 之前他们研发干货类的产品,为了防止被人仿造,并且提升口感,基本都有添加一些配料。 但现在陈汉这话,给了他们某种全新的启发。 “如果是这样,那就容易多了...”其中一个研发人员,有些犹豫。 “可这样一来是不是太容易被仿了?” 陈汉笑道:“有时候越是简单,越可以出乎意料。” “可要是你把它搞得复杂了,反而有可能适得其反。” 这些研究人员确实很尽责,但也正是因为尽责,所以才拖慢了进度。 想要创新可以,但必须是建立在有市场的基础上。 没有客户基础的创新,必然会遭受市场抗拒。 “你们先前的研究路线很好,不过暂时不适合咱们当前处境。” “先把简单的产品弄出来,等我们占据市场之后,再对产品进行升级。” 这一个上午,陈汉跟魏林他们交流了很多。 总算是把这群一根筋的研究人员给掰正了。 中午。 吃过午饭后,陈汉和刘瑾言去了趟县城,顺道拐去铁炉港那边的码头,参观远泊渔业建立在这的业务据点。 接下来的几天,陈汉留在南山村,直至泉州那边打来电话,他辞别刘瑾言,在她依依不舍中起程返回泉州。 10.28号下午。 泉州汉瑾食铺一号店。 看着房间里,堆在墙角的二十个手提袋,饶是陈汉都觉得有点热血沸腾。 6408万现金! 这要是全拿出来,完全可以堆半面墙壁那么高。 “联系万宝了吗?” 沈龙点头:“郑老板中午已经起程,最迟明天可以抵达泉州。” 陈汉嗯了声,抬眼看向闵红珠:“4895结算给万宝公司前,记得跟他签署一份货款结清协议。” 有些事虽然麻烦,但必须要做。 不然很可能会徒惹是非。 “大哥,你帮老闵负责这件事。” “行...” 三人聊了会,沈龙率先下楼准备其它事。 房间里。 陈汉坐在窗台,闵红珠坐在木板床边。 看着站在窗边抽烟的男人,闵红珠心头有股莫名情愫在翻涌。 这个男人的赚钱能力,再一次突破她想象。 不到十天挣一千五百多万,虽然这里面有多人配合,可这恰恰更能证明他的强大。 能把资源运用到极致,然后置身事外,让其他人帮他赚钱,这才是正在的商人。 混迹生意场多年,她见过的商人无数。 其中不乏一些某个城市的富豪,唯独没见过一个像陈汉这样的人。 或许他的赚钱能力不是最强,但对于各方面资源调动和把控,绝对无人能比拟。 想到这,闵红珠目露一抹崇拜。 “陈先生,运输公司的事几时启动?” 她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现在就筹建运输公司,进一步加深跟陈汉的关系,然后牢牢抱紧这个既能带她赚钱,又可以帮她开拓眼界的男人。 “有这笔钱,随时都能开始...”陈汉转身看向她,弹了弹烟灰,笑着继续说。 “建筑公司的事,可以先放一放。” “红星厂...”说到这,陈汉犹豫几秒。 “你觉得还有必要继续待下去的必要吗?” 肯定没必要。 闵红珠老早就想辞职,专心跟在陈汉身边捞钱了。 只是想到之前,陈汉跟她讲过,暂时不要辞职,这才一直放置着。 现在听到陈汉这话,她沉吟片刻。 “如果陈先生接下来的业务,跟服装业没有关联,我确实没必要继续在红星呆着。” 听完她这话,陈汉吮了一口香烟:“扶植一个你信得过的人吧。” 闵红珠懂了,眼里异彩连连:“陈先生今后有进入服装业的打算吗?” 陈汉不可置否一笑:“今后再说,当前先把运输公司搭建起来。” 他确实有这个念头,或者说早就做好进入服装行业的计划。 只是一连串的变数,打乱他的部署,让他不得不一次次进行调整。 “忙完万宝公司的事后,你可以边解决红星厂的事,同时开展采购大卡车。” “好的...” 接下来两人围绕运输公司这事展开交流,其中包括如何搭建公司,员工和司机招聘,待遇福利...一系列事项。 等到闵红珠离开,陈汉拿出记事本,坐在窗边规划着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半个小时后,看着笔记本上的字体,陈汉陷入沉思中。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12月份国内发现一处亿吨级油田,因此国际油价下跌。 “要不要去搞一波期货?” 陈汉有点犹豫。 对于这几年的金融行业,他了解并不多。 之所以突然想起这个信息,是因为前世胜利油田被发现后,闹得实在太大了。 因此在刚才部署汽车行业中,他这才突然触发这条记忆。 但让他犹豫的是,有些不确定是期货指数。 油价下降是必然的,至于会降到哪个数?他一概不知。 这种情况闯入期货市场,赚是肯定能赚到钱,但因为心里没底,必然是不会太多的。 股市变幻莫测,一念之差就是天堂地狱。 多少懵懂无知的人,抱着赚钱的想法进去后,却成了别人家菜园子里的一把韭菜? 前世陈汉虽然研读金融,剖析各种股票和证券。不过那都是为了追女仔,所以才去学的知识。 真正操作的次数,只有一次而已。 而那次,亏了他足足五百多万。 打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玩过股票。 现在脑海里装的股市知识确实很多,可这些全是几年后的啊。 想到这,陈汉停下在桌面敲击的手指,捏了捏眉心。 “算了,脚踏实地点吧。” 老老实实先搞事业,等今后有机会再看吧。 心里有了决定,陈汉准备继续规划。 “九弟,沈老板的电话...” 听到沈龙的声音,陈汉放下手中记事本,快速下楼。 见他走过来,站在柜台边的沈龙捂住话筒,低语了句。 “沈老板打来的,听声音好像挺着急的。” 陈汉点点头,接过话筒:“阿娇?” “小陈先生,我惹祸了。” 听着女人满是惊慌的声音,陈汉虎目微眯,眼底冷光乍现,可语气却相当温柔。 “别急,有我在呢,你慢慢说。” 第116章 我不喜欢这种含糊的词语 陈汉温婉的声音,就像一阵风顺着话筒吹进沈阿娇心房,抚平她心中一切焦慌。 “事情是这样的...” 昨晚她受邀参加一位长辈的生日会,原本过程是相当顺利的,并且她还借这个生日宴,跟一个做贸易的女强人搭上关系,初步敲定合作意向。 但就在即将散场的时候,一个青年找上她。 当着所有人的面,直言看上她了。 要她当情人。 最后还是宴会的主人出面,这才化解了这场危机。 然而第二天。 对方再次找上门,直接把她堵在酒店房间里面,想要用强的。 结果被她踹爆了... 讲述到这,沈阿娇语气透着一抹愤恨。 “当时要不是酒店的人过来,我肯定把他脑袋拧下来。” 说着,她声音突然变小了几分。 “打人的时候确实很爽,可事后我才知道自己闯祸了。” “对方的家庭在当地很有实力,现在派人四处抓我呢。” “要不是我爸那位老友出手帮助,我早落入他们手里了。” 听完事情经过之后,陈汉眉目间煞气浮沉。 “别怕,你乖乖躲好,等我去接你。” “小陈先生要来?”沈阿娇一脸惊讶,可随之脸上扬起幸福的微笑,一双桃花眼泛着水光。 她之所以打电话给陈汉,并没有要他过来的意思。 对方虽然是地头蛇,她在当地也没有多少力量可用,但也不代表就会怕了对方。 打电话给陈汉,主要是遇见事情后,觉得应该跟自家男人说一声,从他这里得到安慰,这样她就有更多的动力面对一切啦。 然如今陈汉一句话,暖了她的心。 同时也让她感受到满满的爱意。 “我的女人受了欺负,我自然要过去帮她出头。”陈汉温声说道:“好好呆着那等我。” 沈阿娇笑靥如花,眉眼弯弯。 “嗯,我等小陈先生过来给我撑场子。” 挂断通话后,沈阿娇捂着心口,感受着砰砰心跳声,她眉目间噙着满满的幸福。 她开始想念小陈先生的怀抱了。 想念趴在他身上,那种满满的安全感。 尤其刚才他那句,我的女人...这句话就像一只鹿,撞进她心扉。 撑得她内心满是柔情。 “他的女人...”沈阿娇掩嘴轻笑,桃花眼满是雾气。 然后,她就像个拿了糖果的女孩,赤足踩在房间的木地板上,嘴里哼着欢快的小曲,旗袍下那双大长腿迈步,跳起了恰恰舞。 许久。 平复心情的她,俏脸红润,微喘着粗气走回床边坐下,伸手拿起座机话筒,拨了个电话。 “阿蛮,我们的人几时能到?” 她在这边确实没多少人马,但可以从其它地方调人啊。 要是没有这件事,她绝不会冒这个险。 毕竟这边形势盘根就错,大量调动人员过来,势必会刺激到某些人的神经。 况且她这趟来,是奔着炒股赚钱,并非是要开拓业务的。 可现在,沈阿娇已然顾不上这些。 只因她的男人要来。 她必须要有足够的人手,保障他的安全才行。 “明天中午应该能到。” “应该?”沈阿娇眯眼。 “我很不喜欢听到这种含糊的词语,这个位置你要是没能力坐,我不介意换其他人。” 阿蛮:“大小姐,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沈家的规矩有多严? 只有她们这些混迹码头的人最清楚。 那是一套比远泊渔业内部,还要更为严厉残酷的规矩。 而作为这套规矩维系之人沈青竹,才是最为让她们这群人恐惧的对象。 一旦被取代,丢了饭碗不说,甚至还会被执行家法。 听到女人话语中的恐慌,沈阿娇哼了声:“黄家的调查进度怎样了?” 那个被她踹爆的青年叫黄强。 全上海滩姓黄的人很多。 尤其是位于外滩的黄公馆,是这个姓氏的最强标志。 放在几十年前,招惹到这种级别的大佬,沈阿娇绝对会连夜跑路。 可现在... 她眯着桃花眼,眉目间煞气翻涌。 去年她被黄家赶出外滩的事,至今她还记在心里呢。 本想等实力强大点,再来报这个仇。 没曾想,旧仇未清,新仇再起。 这次她想试一试,集齐全部力量,能否把黄家扳倒,取而代之。 “已经着手调查清楚,包括黄天霖在外的几个情妇,一并记录在案...”阿蛮快速说完,又回了句。 “需要现在把资料给您送过去吗?” “可...”话刚说一半,沈阿娇猛地想起陈汉一句话,当即改口:“等明天青竹到了,你一并送过来吧。” “好的...” 结束通话后,沈阿娇两条烟眉皱起。 她刚才之所以改口,是因为想起陈汉那句,忠诚取决于利益的多与少。 阿蛮会背叛她吗? 沈阿娇不敢确定,但她不得不防。 因为阿蛮在这里待太久了。 而她这个老板,从去年后,就再也没来过上海。 所以无法确定,自己这个手下,有没有变了心。 她不敢赌。 一旦赌输了,藏身据点被人知道,等待她的下场必然会很惨。 “小陈先生说了,凡是涉及人心的事都不能赌,更不可抱有任何侥幸心理...”沈阿娇眼神温柔,可脸上笑容却很冷。 “希望你没有变心,否则黄浦江不介意多一具尸体。” 这种事,她当然不会亲手去做。 就像陈汉说的,作为一个老板,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 只需要掌控好冲锋陷阵的几匹头狼就行了。 想到陈汉,她目光温润。 “明天又能见到小陈先生啦,很期待呢。” 来上海这些天,她白天待在交易所,按照刘瑾言记事本上的内容炒股,进行各种短线交易。 钱,是挣了不少。 对于刘瑾言,她也是相当佩服和好奇。 但是对于挣到手的钱,她却没有半点波澜。 反而每当夜深人静,就会感到特别孤寂。 入睡后,那种感觉更为强烈了。 尤其每次小陈先生在她梦中出现,第二天醒来后,那种失落感,让她更加怀念枕在小陈先生臂膀的感觉。 所以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小陈先生,沈阿娇脸色红润,眉目间情意绵绵。 “不能再乱想了呢...”她拍了拍脑袋,红着脸脱掉身上的旗袍,拿好睡衣走出房间,到隔壁的浴室冲冷水澡。 第117章 我家小陈先生真好看 第二天。 沈阿娇接了个电话:“阿姆。” “丫头,阿拉尽力了...”电话那头,一个雍容高雅的老妇人,此刻眼里满是无奈。 “黄家息事宁人的条件很简单,用远泊渔业20%股份,以及这次在股市交易所赚取到的50%,平息这件事。” “否则他们会让你死在上海滩。” 听完这话,沈阿娇目露一抹不屑:“胃口可真够大呢。” 讥讽完,她转变语气:“阿姆就别再为我操心啦,黄家想吞了我,凑巧我也有这个想法呢。” 老妇人听完目露一抹担忧:“你这丫头从小就倔,撞破南墙也不懂得回头。” “算了,阿拉也不再劝说侬。” “不过阿拉同侬讲,凡事不可操之过急。” “知道啦,阿姆...”沈阿娇甜甜一笑,又跟着老妇人聊了几句。 结束通话后,沈阿娇放下话筒,皱眉沉思片刻,刚准备联系阿蛮,座机率先响了。 “喂...” “阿娇,你在哪?” 小陈先生? 沈阿娇一脸惊讶:“小陈先生到上海了吗?” “嗯,刚下飞机一会儿。” 这种速度... 沈阿娇有些匪夷所思:“这么快呀?” “走老闵的关系。” 听到这话,沈阿娇释然了:“那我去接你。” “不用,直接告诉我地址就行。”陈汉对她当前处境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她此刻情况很危险,真要让她出门,万一碰上那伙人呢? 仿佛能猜出他心中想法,沈阿娇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地址是黄埔...”报完地址后,沈阿娇话锋一转。 “那我先去洗个澡,等小陈先生回家。” 娇柔声听得陈汉呼吸多了几分急促,甚至大脑也不可抑制地浮想联翩。 “等我。” 挂断通话后,沈阿娇掩嘴轻笑,眼里满是情意。 这时,电话又响了。 是阿蛮,说是已经接到沈青竹她们。 想到陈汉待会要过来,沈阿娇让阿蛮她们先在据点,晚些时候再联系她们。 正事很重要。 可也不急于一时。 她已经好些天没见到小陈先生啦,迫不及待想要拥抱他。 亲他呢。 坐等片刻,沈阿娇走到床尾的衣柜。打开后,从里面挑选了件白色吊带睡裙,满怀期待地走进隔壁浴室。 十分钟后。 沈阿娇走出浴室。 她穿着一件吊带睡裙,那头酒红波浪长发,随意披洒在两侧肩上。 狐媚脸恰似染了红妆般红润,桃花眼噙着雾气,如是一汪秋水,润光点点,沁人心魂。 她赤足踩在木地板上,迈着一双大长腿走进房间,倚在窗口,目光满含期待地看着院外那条弄巷。 这一看,就是半小时。 直至一辆小黄车停在院门口,看到从车里下来的男人,沈阿娇脸上绽放出一抹微笑。 这一刻,就连窗外的阳光,都为之黯然失色。 她想要飞奔下楼,扑入他怀里。 然而看到他身边还有另一个青年,沈阿娇只能压制这股蠢动之情。 “小陈先生...” 他寻声望来,当看到站在二楼窗口的沈阿娇。 陈汉脸上的倦容瞬间化作微笑。 楼下的助理听到动静后,连忙走出去开院门。 “多谢...”陈汉报以微笑,拎着手提袋进屋后,又看向一旁的陈九指:“九指,你在楼下休息会。” “好的,九哥...” 交代完,陈汉独自走上二楼。 刚在楼梯口站定脚步,一道身影飞扑过来,撞进他壮实的胸膛。 “小陈先生...” 炽热的怀抱,就像火炉一样烘热,烫得她俏脸越发红润,眸子里泛起水雾。 只是看到他一脸疲惫,沈阿娇满腔火热化作怜惜,抬起小手在他脸上摩挲着,然后转移到他满是胡渣子的下巴。 “让小陈先生担心啦。” 陈汉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手提袋,搂住她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向着房间里走去。 “这边...” 两人进房间后,再次拥抱在一起。 亲到天昏地暗。 但却没有更进一步。 床上。 他枕在她大腿上眯着眼睛养神,从昨晚接完她电话后,陈汉彻夜难眠,强烈的恐慌感,更让他精神一直处于亢奋状态。 直至现在看到她安然无恙,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后,倦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片刻后,陈汉打起了呼噜。 沈阿娇小手在他脑袋上轻抚,看着这张满面倦容的脸庞,她可以想象到,男人从昨晚到现在的心境。 “是因为我,所以才彻夜难眠吗?” 她唇角泛起微笑,缓缓低下脑袋。 长发从一旁洒落。 她红唇印在他额头,然后也不移开脑袋,含情脉脉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庞。 “我家小陈先生真好看哩。” “剑眉星目,鹰钩鼻,小薄唇...”她越说,眼神越水润,小手也不受控制地在他心口抚弄,一张俏脸如是充血般红润。 “不行啦...”沈阿娇停下动作,眼里有不舍,但也饱含坚定。 “小陈先生一夜没睡,更是为了我舟车劳顿奔袭千里,不能打扰他休息的呢。” “要让他养好精神,然后晚上...” 说到这,她媚眼如丝,心头有气血在翻涌。 然后她小心翼翼,把陈汉正在她大腿上的脑袋移开。 接着下床,拿起一旁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弯腰在他唇上亲了口,红着脸走到衣柜边,取了件浅蓝旗袍和肚兜穿戴好。 把床头桌的电话线拔掉后,沈阿娇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顺手把房门关好,然后踩着高跟鞋下楼。 “老板...”助理连忙起身。 沈阿娇嗯了声,抬眼看向同样站起来的陈九指。 “这位兄弟,尊姓大名?” “陈九指...” “跟我家小陈先生同村人?”沈阿娇眼神多了几分柔和。 “隔壁村的。”陈九指看着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女人,黝黑的脸庞有些发烫,默默移开目光,不敢再跟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对视。 “九哥说了,来之后听你安排。” 沈阿娇唇角微扬:“既然小陈先生带你过来,想必你应该会点拳脚功夫吧?” 看他点头,沈阿娇沉吟几秒:“阿欣,你带九指兄弟去一趟我们先前入住的酒店,把我那些行李取回来。” 助理阿欣连忙点头:“好的老板。” 目送两人出门后,沈阿娇走到沙发坐下,拿起座机话筒,拨通码头据点的号码。 “是我,让青竹接电话。” “大小姐稍等...” 片刻后,沈青竹的声音传来:“阿姐...” “青竹,跟阿蛮拿关于黄家的资料,然后你自己一人过来这个地址...”交代了几句,沈阿娇挂断通话。 沉思片刻后,她再次拿起话筒,拨通另一个号码。 “我,沈阿娇...” “考虑清楚了?” 苍老的声音,带着一抹意味。 沈阿娇眼帘微垂:“我可以答应跟您联手,但是事后我要黄家的码头业务。” “您同意就合作,不同意全当我没打过这个电话。” 昨天跟黄家人起冲突后,这个老家伙就联系上她。 说是可以帮她一起对付黄家,作为报酬,她不得染指黄家任何业务。 这种条件,沈阿娇怎可能答应? 兴师动众把虎杀了,然后自己看着别人吃肉? 不可能的事。 第118章 蚍蜉 电话那头的老人沉默片刻:“黄家这块蛋糕虽然大,但是惦记的人也不少。” “你一口气要吃掉四分之一,有点太贪了。” 沈阿娇撇嘴:“跟您比起来,我觉得已经够婉转了。” “还有,你们这群人全是虎豹,跟你们合作过的人,最终没一个好下场。” “所以别想把以前那些招数用在我身上,真把我逼到绝路,老娘抱着你们一块死。” 对面那老头是谁?沈阿娇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远泊渔业能有今天,确实离不开她父亲当年四人的能力,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父亲加入了一个商会。 这个商会只有十人,但却个个是一方霸主。 就拿此刻跟她通电话的老人来说,杭州有名的贸易大王,在国内或许没多大名气,可在国外绝对是大名鼎鼎。 跟这种人合作,如同与虎谋皮。 甚至还要更加危险。 因为之前她曾听她父亲亲口讲过,这些人是如何起家,如何谋夺他人家业的。 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坑蒙拐骗各种下三滥招数全使上了。 要不是为了她家的小陈先生,沈阿娇绝不会跟这种人联系。 可她没办法。 这里毕竟是黄家主场,就算她调集所有力量,胜率也只有不到三成。 哪怕加上阿姆的财力资助,胜算最多也就四成左右。 太低了。 万一输了,会连累小陈先生的,所以她才不得不冒险。 “你爸活着的时候,都不敢说这话。” 声音很轻,但却透着一股令人心胆发颤的阴桀。 沈阿娇压下心底那股寒气,哼了声:“我爸不敢做的事,这些年我全部做了一遍。” “不信?那就试试看。” 就凭她手里掌握的那些证据,一旦全放出来,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后半辈子全都要在国外躲避,直至客死异乡。 “沈天雄生了个好女儿!”老人轻飘飘地说了句,随即话锋突转。 “据说你最近几天,在股市进行了十次交易。” “场场赢,每场至少都能捞到几万块钱...”说到这,老人眯起双眼。 “黄家海运业务可以交给你,条件是带我们一段路。” “这才是你真正目的吧?”沈阿娇轻笑,眼里尽是若有所思之情。 “想让我带你们赚钱?可以,但要加注。” 她也想玩大的,只是苦于没有资金而已。 这些天几场交易下来,她对刘瑾言那本笔记已经深信不疑。 要不是资金太少,每天何止赚几万? “做人不能太贪,否则很容易撑死的。” 听着老人阴测测的声音,沈阿娇满不在乎:“撑死总比饿死强,您也别跟我废话。” “想跟我合作可以,你们出钱,我来操作,事成之后我要分二成。” 老人没有立即回应她,沉默片刻后:“这事稍后再说,黄家的事先办。” “我这边会立即出手,狙击黄家的贸易、餐饮...各项业务。” “至于黄家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垃圾,你负责清理。” “没问题...” 两人又聊了几句,挂断通话后,沈阿娇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 每一次跟这些人接触,比跟陈汉睡一觉还要累。 这是一种心力憔悴感。 “很累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沈阿娇一跳。 抬眼看去,当看到陈汉站在楼梯口,她目露一抹愕然。 “小陈先生什么时候醒的呀?怎么不多睡会?” “你打这个电话没多久...”陈汉走过来,在她身边空位坐下,顺手搂过她的小蛮腰。 “跟人谈合作,还带上威胁,想必对方是个极其难缠的角色吧?” 沈阿娇顺势趴进他怀里,脑袋靠在他强壮的臂膀上,桃花眼噙着一抹犹豫。 沉吟几秒后,她目光坚定。 “小陈先生听说过蚍蜉商会吗?” 蚍蜉商会? 陈汉皱起眉头:“之前有听人讲过,这是一个游走在国际的华人商会,成员只有十个人。永不会超过这个数,只有人死或退出,才会吸纳新成员...” 说到这,陈汉话锋一转。 “刚才跟你通话的是蚍蜉商会的人?” 陈汉之所以知道蚍蜉商会,是因为前世沈阿娇跟他提及过。 并且还说过沈天雄在这个商会里的地位,这个商会成立的初衷,以及性质和行事作风,他一清二楚。 “小陈先生竟然也听说过?”沈阿娇一脸诧异,可随之又点点头。 “李天林,蚍蜉商会南方地区负责人,在商会里的地位是长老级别。” 接下来,她把自己知道的信息,一股脑讲给陈汉听。 当然,合作炒股的事,她没有说。 因为那样一来,会把曝露刘瑾言。 正宫娘娘的事,没有她允许,沈阿娇可不敢多言,更不敢得罪。 “这群人完全是一群游走黑暗中的豺狼...”陈汉目光微凝。 “像这种商会,全世界有很多,其中包括爱国会。” 陈汉前世就是爱国会一员,专门替国家在外采购一些物资。 因此接触过不少,和蚍蜉商会相同性质的商会。 所以他比谁都要了解,这种民间商会的构架和黑暗。 像蚍蜉商会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暗组织,大多数都不得善终。 “跟他们合作可以,但你绝不能加入蚍蜉商会。” “我又不傻...”沈阿娇嫣然一笑。 “真要有这种想法,我三年前就已经接受李天林的邀请。” “虽然加入商会,可以得到他们的资源扶助,可这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呀?” “得到的同时,必须要付出同等代价。” 陈汉目露一抹赞许:“心里明白就行。” “这么说,我来得有些多余了,就算没有我,你也是可以化解目前困境,甚至反制黄家的。” 嘴上是这样说,可他心里却并不这样想。 或许沈天雄有留下,不少跟蚍蜉商会相关的信息给她,但绝没有他知道的多。 跟这些人做交易,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生吞活剥。 所以他必须留下来,替她把控好这一关。 想办法帮她完事之后,可以全身而退。 “可不能这样讲呢...”沈阿娇蹬掉脚上那双皮鞋,起身侧坐在他大腿上,顺势靠进他怀里,脑袋贴在他强壮的胸膛上。 “有小陈先生在身边,我会更加理智和有动力的呢。” 陈汉闷哼一声。 因为她压住了它。 忽有感应,沈阿娇俏脸瞬间红如血,媚眼如丝。 “翘啦?” “娇娇...” “喊姨,姨就给你。” 第119章 爱情如是荆条 最终沈阿娇并没能如愿,听到他喊姨。 反而喊了陈汉好多声哥哥。 一小时后。 她就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小猫,慵懒地枕在他臂弯,微微喘着粗气。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姨终归是年龄大了,不然求饶的肯定是你呢。” 啪。 她痛呼一声,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陈汉低头,亲了她一口。 女人眉开眼笑,顺势搂住他:“不喜欢喊我姨?” “你说呢?”陈汉撇撇嘴,又拍了拍她肩膀。 “穿衣服吧,沈青竹应该快到了。” “小陈先生帮我穿。” “你呀...” 两人蜜里调油了十几分钟,这才慢吞吞地从卧室走出。 她眉目含情,目光潋滟,唇角噙着甜美笑意。 两人来到楼下,沈阿娇刚收起地上那件被随意丢放的旗袍,以及被扯坏的肚兜,院外敲门声随之响起。 连忙把手里的衣服收到一旁书柜里。 陈汉起身走出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沈青竹,看到他,点头打了声招呼。 “陈生...” “进来吧。” 沈青竹进屋后,陈汉却留在院子里,欣赏着这处小院内的盆栽。 不进去是因为已经知道沈阿娇所有部署,并且该说的,陈汉全部为她讲解了遍。 接下来属于沈青竹这些执行人的事。 一把染血的刀,就该放在属于它的位置,这样才可以发挥出它的锋芒。 但是刀的主人,绝不可以掺和进去。 做任何事之前,都该事先考虑好退路。 不管这件事把握有多大,只要没有百分百必成的概率,就要提前考虑它失败后的局面。 然后再根据这个假设的结果,反推事件进度有可能产生的各种变数,以此做到就算失败也能够全身而退。 两女在屋里谈了将近一个小时,等到沈青竹离开,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那时候陈汉正好从弄巷口,那间小餐馆打包好饭菜回来。 和沈青竹擦肩而过之际,陈汉叫住了她。 “野兽只有藏在暗处,爆发时才可以一击毙命。” 讲完这句话,陈汉走进院子。 沈青竹站在门口,紧盯着他背影,脑海中回应着他刚才那句话。 野兽吗? 虽然难听了点,不过还挺有道理的。 心里这样想着,沈青竹关上院门,随后转身消失在漆黑的巷子里。 这一晚的上海滩,注定会有一场风暴。 屋里。 陈汉把打包回来的饭菜,摆放在茶几桌上,笑着看向刚打完电话的沈阿娇。 “过来吃饭吧。” 沈阿娇从那张单人沙发站起,走到陈汉身旁坐下。 “小陈先生,我们真的不用亲自出马吗?” 针对黄家的计划确实很详细,可以说每一步都是精打细算。 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一场计划极为重要,不仅关乎到她和陈汉的安全,更关系着远泊渔业接下来,能否在这上海滩站住脚。 全盘交给沈青竹和她的助理阿欣负责,沈阿娇心里颇为忐忑。 陈汉微微一笑:“头狼该做的事,是带领狼群寻找猎物。” “找到猎物之后,头狼旁观,是为了看清整个战场的形势。” 他满目宠溺地捏了捏她脸颊:“头狼出场,要么是手下狼群不敌猎物,要么就是一举定乾坤。” “不管是哪一种,都要先分清战场局势。” “不然你如何定乾坤?” 沈阿娇目放异彩,心头涌动的那股不安之情,随着他这一段话而平息。 “我要有小陈先生这种心智,必然可以把李天林他们这些蚍蜉商会的人,玩弄股掌之间。” 小陈先生究竟有多厉害? 她还真没有底,不过她清楚,以小陈先生的智谋,完全可以硬撼整个蚍蜉商会。 如果再有相同等的资源和财富,必然能够把蚍蜉商会吞并。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你永远不能认为自己很聪明...”陈汉语气多了几分肃然。 “做人只有站在愚者的角度,思考和看待这个世界,才可以比别人看到更多。” “可你要是在洋洋自得中看人,只会像小丑一样沦为笑柄,最终成为别人餐桌上的一道菜。” “是,小陈先生说的都对。”她笑靥如花,桃花眼泛着点点崇拜的光彩。 大道理她都懂,之所以不做,就是因为想要他为自己传道授业。 她喜欢这个时候的他。 板着脸一副严肃样,看得她心花怒放。 “吃饭吧。” “嗯呐。” 两人吃完饭,走出这间老洋房,漫步在黄埔区的街头。 黄浦江边, 各式欧美风格的建筑,给予人一种时光交错感,仿佛回到那个炮火纷飞的乱世。 这个几十年前的第一区,至今依旧保持当初的繁华昌盛。 就算放在几十年后,依然是风光无限。 夜幕下,黄埔江边华灯初上。 这条与苏州河相连的黄浦江,沉淀着无数炮火和历史。 行走在江边,依然能够感受到那种厚重的历史气息。 “小陈先生...”她挽着他手臂,半边身子紧挨着他,狐媚脸噙着一抹幸福的微笑。 “这次回南山村见正宫娘娘,是好还是坏呀?” 心如明镜,可她却想听他说。 陈汉停下脚步,拥着她小蛮腰,走到左边的一张石长椅坐下。 “娇娇...”他挠挠头,眼神有些茫然。 “你说,真有女人舍得跟别人分享爱情吗?” 沈阿娇愣了几秒,迎上他那双迷惘的眼睛,莫名有些心疼。 她们这几人玩的倒是挺嗨,个个暗度陈仓,大显神通。 唯独他,被她们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 “小陈先生...”她咬了咬唇,心中挣扎片刻,最终还是没敢说出实情。 只因刘瑾言的威胁,再一次在她脑海中浮现。 不顾一切说出真相的代价太大了。 大到不是她能够承受。 所以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搂住身旁这个男人,用这种行为缓解心中那股愧疚。 把他脑袋抱进怀里后,沈阿娇右手在他头发上轻抚。 “没必要去较真太多,尤其感情这方面的事,你越是较真就越难受。” “陷入爱情中的人,就像掉进荆棘林里,浑身缠满荆条,越是挣扎就越痛。” “所以呀...”她在他发间亲了亲,眼里柔情百转。 “与其承受挣扎的疼痛,倒不如尽情享受那种缠绕感。” “然后在百花丛中,埋葬自我身心,直至生命凋零。” “堕落是一种消沉,可也是一种游戏人间呢。” 第120章 那一夜 陈汉听完她这段话后,笑着从她怀里坐直身体。 “总感觉你们都在劝我妻妾成群。” “天底下哪有像你们这样的啊?就不怕我身边女人多了,然后冷落了你们吗?” 沈阿娇轻笑:“像我这样千娇百媚的人,小陈先生舍得冷落我吗?” 不等陈汉回应,她唇角翘起一个小弧度,桃花眼含着盈盈笑意。 “再者说了,就小陈先生的战斗力,就算再找几个,照样能照顾得过来呢。” “但是呢,正宫娘娘那边会怎样,我就不知啦。” 是啊,刘瑾言是怎么想的呢? 陈汉心里叹了声,他越发觉得看不透她了。 这个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在她父母死后,变得越让他感到陌生。 她没有以往的怯懦,变得更加自信从容。 甚至对他更是越发纵容。 按理来说这种变化是好事,可偏偏却让陈汉感到恐慌。 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勾起他患得患失之情。 越发不安。 长叹一声,陈汉收敛情绪,不愿再去想这些。 他打算,上海这边的事情解决后,挑个时间跟刘瑾言来一场坦白局。 至少要弄清楚,她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 “回家吧。” 见他不愿在这个话题多言,沈阿娇乖巧地点点头,挽着他手臂离开。 夜。 正当陈汉搂着沈阿娇进屋的时候,弄巷的岔口又两道人影走出,他们瞥了眼老洋房。 “找到她了,你先回去告诉老板,我留在这盯着。” “好。” 可就在他们刚说完话,后方蹿出几个人,麻袋套住这两人的脑袋后,两把短刀扎进他们心口。 惨叫声响起,挣扎逐渐停息。 几人抬着尸体离开。 陈九指从黑暗中走出,抬眼看了看灯火通透的老洋房,咬了咬烟嘴,然后转身离开这条弄巷。 深夜十一点。 黄家名下一间酒店起火,大量客人惊慌逃窜。 大火足足烧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时刻,只剩残垣断壁。 黄家码头那边同样遇袭,死伤几十人。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气得黄雄破口大骂,在书房里怒摔了几样东西,这才勉强遏制住怒火。 “这件事必然跟沈阿娇有关,查...”黄雄夹着雪茄,目光阴桀地盯着眼前的青年。 “把所有人派出去,找到她,把她绑过来见我。” “是...” 手下离开后,黄雄把雪茄搓进烟灰缸,用力捻灭后,坐在那张真皮椅子上,后背嵌进其中几分。 “沈阿娇...” 他揉了揉眉心,眼底精光流转。 这个之前被他像狗一样撵出上海滩的女人,如今给他带来焦头烂额的损失。 更为让黄雄倍感惊疑的是,M国那边的业务,今早也遭到一股神秘力量冲击。 码头的船只被扣押,货物滞留在港口。 这一系列的事情接踵而来,充满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绝不是巧合。”他语气笃定,眼神却越发困惑。 “可如果这一切都跟沈阿娇有关,这个沈家遗孤未免能耐也太大了吧?” “真有这种能耐,当初又怎可能那么狼狈逃离上海滩?” 他想不通这一点。 从他儿子跟沈阿娇起冲突后,所有事情渐渐偏离他预定的轨迹,变得越发模糊不清。 尤其是暗处那股推波助澜的力量,更让他倍感不安。 他在M国那边经营多年,尤其海运这块,各方面都有关系。 然而对方只是几句话,直接让他那些关系全部用不上。 这种能耐是真的很可怕。 “谁在帮你?”黄雄睁开双眼,那片迷惘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明亮光泽,他抓起书桌的座机话筒,快速拨了一个号码。 “我,黄雄...” “有事?”电话那头的老妇人语气淡然。 “阿姐,帮我约一下沈阿娇出来谈谈吧。” “现在想谈了?”老妇人眼神鄙夷,语气同样充满不屑。 昨晚发生的事,她已经全部知道。 包括黄家在外业务受到狙击,她同样一清二楚。 虽然不知道沈阿娇是如何做到的,但看到黄雄吃亏,老妇人心里特别高兴。 先前黄雄的儿子,和沈阿娇起冲突后。 她出面调解,黄雄当时多嚣张! 甚至还放话,让她不要参与其中,否则不介意连她一块收拾。 可这才过几天? 他像条狗一样卑微地打电话上门求和。 “请阿姐帮个忙。”黄雄笑容满面,眼神却阴桀如狼,透着凶狠之情。 “您只要出个面,陆家嘴那边那块地送您。” 那块地位于陆家嘴中心,价值连城。 很多人找他谈过,表达要购买的意向,其中包括跟他通电话的老妇人。 但却全部被他拒之门外,任由那些人开出的价码多高,他未曾动摇过。 然如今,他却愿意拱手相让,并且还是送的。 黄雄几时变得如此慷慨大方了? 老妇人心思低沉,沧桑地眼眸睿光流转。 “我尽量。” 挂断通话后,老妇人坐在藤椅上,看着一旁捧着座机电话的老管家,把话筒放回去挂着,然后开口问了声。 “阿远,狐狸给狼让食,正常吗?” 老管家摇头:“必有所图。” “我知道他有所图,可这图的是哪个呀?”老妇人语气轻柔,话里透着几分狐疑。 老管家:“陷入险境的狐狸如果求饶,必然是为了让猎手放松戒备,然后发动致命一击。” 老妇人闻言,眼前一亮,侧头看着老管家。 “还是阿远脑瓜子灵活哩。” 老管家微微一笑,看向老妇人的眼神,透着宠溺之情。 他,跟她认识三十多年了。 一路走来,血雨腥风。 他心里装满了她。 可她心里始终装着另一人。 以前他嫉妒和愤怒过,现如今已经释然。 半截身体埋进黄土的人了,这样的日子挺好。 “侬安排人查一下黄家,阿拉打个电话。” “好的,大小姐...”这个称呼几十年从未变过。 把手里的座机放在小茶桌上,老管家转身安排其它事。 目送他离开的背影,老妇人眼神渐柔。 怔怔出神片刻,回过神的老妇人摇头一笑,拿起话筒拨了老洋房那边的号码。 “阿姆...” 听到沈阿娇的声音,老妇人面容慈祥。 “娇娇刚睡醒吧?有没有吃早餐啦?” 第121章 黄家往事 听到老妇人说,黄雄有意谈和,倚在床头的沈阿娇,拿起座机放在床边,慵懒地转了个身,趴进一旁同样懒床不起的陈汉怀里,脑袋枕在他强壮的胸膛上。 “阿姆觉得,我应该跟他谈吗?” 女人声音娇媚,隐隐有点沙哑。 她跟陈汉昨晚玩得很癫,直至凌晨时分才停战入睡。 差点没把嗓子喊破。 “阿拉是不建议的...”老妇人语气轻柔。 “现在是你占上风,没必要跟他和谈。但是,黄雄这人就像一匹恶狼,你要是把他逼上绝路,很可能会遭他狠咬一口。” “做人做事不可做绝,真要做绝了,你必须要有捏死对方,以绝后患的力量。” “娇娇有这个实力吗?” 这句话,沈阿娇并不是第一次听到。 之前陈汉同样跟她讲过,如今再次听到这话,沈阿娇沉吟片刻。 “我是没有,不过别人有呀。” 就算没有蚍蜉商会参与其中,有小陈先生的计划,外加账户里的一千五百多万现金,她同样具备把黄雄撵出上海滩的实力。 老妇人听完,轻笑一声:“看来我们家的娇娇,靠上一棵大树了呢。既然这样,那就没必要跟他废话喽。” 这时,陈汉附在沈阿娇耳边说了句。 沈阿娇坐起身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对着电话那头的老妇人说:“阿姆,我答应跟他谈谈,您帮我同他讲一声吧。” “就约在中午,合生饭店。” “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啦?”老妇人感到疑惑。 “谈谈嘛,反正又没有损失。”沈阿娇饶有深意地说了句。 老妇人一脸若有所思,并未再继续追问,跟她接着聊了几句,两人结束通话。 沈阿娇放下话筒,把座机放回一旁的床头桌,然后翻身坐在陈汉腹部,上身微微向前倾,酒红长发洒落,女人俏脸红润,桃花眼含着绵绵情意。 “小陈先生突然改变主意,要我跟黄雄谈,是不是有更加好的主意呀?” 看着眼前这个慵懒如猫般妖娆的女人,陈汉招招手,示意她趴下来。 等她重新躺回他怀里,枕在他臂弯上,陈汉搂着她柳腰。 “你真以为蚍蜉商会的人,最后会把到嘴的肉拿出来分给我们吗?” 肯定是不可能,但我跟他们有另一项合作呀。 沈阿娇很想这样回答他,不过考虑到事情后果,她压下心头这个想法。 “按照小陈先生的意思,你是要跟黄雄做交易。让他们狗咬狗?” “我没这个想法...”陈汉面露微笑。 “但是我可以把有关于蚍蜉商会的事情告诉他,免得他死得稀里糊涂。” 那还不是要让他们狗咬狗嘛。 沈阿娇翻了翻眼:“这样做风险很大的呢。” “一旦李天林知道我们背叛他,到时候他们必然会调转枪头对付远泊渔业的。” “甚至黄雄有可能会参一脚,痛打落水狗。” “你有点小看黄雄了...”陈汉温声说道。 “黄家跟蚍蜉商会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怨,如果他知道这次幕后黑手就是李天林,黄雄绝对会调集所有力量跟蚍蜉商会斗,然后把李天林找出来弄死。” 别人或许不知内情,陈汉对此却了如指掌。 “听小陈先生这话,好像知道某些不为人知的秘辛?”沈阿娇撑起身体,右手托着脑袋,侧躺在他怀里。 “几十年前的事了...”陈汉笑着说:“黄家当年的发家史,想必你也清楚吧?” 看她点头,陈汉接着说:“当年黄家那位横行上海滩,风光无限,无人敢撄他锋芒,就连各个租界的掌事之人,对他都要给三分薄面。” “人狂做事自然就张扬,有次老黄家的创始人外出,再跟他那位姓杜的门徒分开后,走出茶楼遇见了一个女人。” “看中了人家漂亮,直接把对方抢回家。” “这个女人,正是李天林的妻子。” 沈阿娇瞪圆双目:“老黄家的人,还真个个是人渣呀!爷爷是这样,儿孙也如此。坏到流脓了呢!” 骂了句,她又问:“后来呢?” “后来...”陈汉目露几分回忆。 “当时的李天林只有十九岁,在码头帮人看场,得知这件事已经是几天后,等他赶到黄公馆,对方给了他一具尸体。” “抱着妻子的尸体,李天林默默离开。” “毕竟一个烂仔,怎能跟黄家斗?这是所有人的看法,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混进了百乐门。” “趁某次老黄跟舞女作乐,李天林一刀把他给弄死了,之后消声灭迹。” “黄雄接掌黄家的十年后,那时候正值最乱的时刻,李天林再次出现。” “那时他已经是个坐拥千万的顶级富翁,反倒黄家日落西山,如果不是靠姓杜的那位扶助,黄家早就被蚕食殆尽喽。” 听到这,沈阿娇若有所思:“之前听人讲,黄雄原本有五个儿子,三个女儿,但现在却只剩下一个,另外他现在这个妻子,也不是原配。难不成这事跟李天林有关?” 陈汉点点头:“全是他干的。” “黄雄的妻子和三个女儿,全被李天林弄走,然后丢给码头一群搬运工玩到死,至于黄雄的四个儿子,全死于李天林刀下。” “当年黄雄就跟疯了一样追杀李天林,不过这家伙太狡猾了,弄完人之后直接跑回M国那边...”说到这,陈汉眯起双眼。 “这或许就是李天林,在得知你受黄家追杀后,立即找上你的原因。” “另外,黄雄要是知道,杀妻杀子仇人已经出现,你觉得他会怎样?” “不顾一切报仇。”沈阿娇说完这句,一脸好奇地问。 “小陈先生是从哪知道这段往事的呀?” “你那个阿姆同样知道...”陈汉下床,伸了个懒腰后,拿起一旁的衣服边穿边接着说。 “这事并非绝密,任何一个从那个年代活到今天,且有一定实力的人都一清二楚。” “你以后要针对某人,记得要把对方家底摸透。” “别打听一半就觉得已经掌控全部,这种做事方式很容易吃亏的。” 听完他这话,沈阿娇眯起那双桃花眼。 “有小陈先生在,我肯定不会吃亏的呢。” 第122章 你有钱吗 “你呀...”陈汉穿好衣服,伸手捏了捏她脸颊,满目宠溺地说:“赶紧穿衣服,然后下楼吃早饭。” “小陈先生帮我穿嘛。” “又来?不怕我发威啊?” “不怕,只要小陈先生舍得,人家不介意的呢。” 看她巧笑嫣然的样子,陈汉心头血气翻涌,然而看到他身上那些痕迹后,他最终还是忍住那股蠢动之情。 “起来吧。” 两人你侬我侬的调油片刻,一同穿好衣服下楼。 女助理阿欣,已经准备好早餐。 吃完早餐,已是早上八点。 阿欣正在跟沈阿娇汇报昨晚发生的事。 当听到沈青竹和陈九指他们,一晚解决了十几人,沈阿娇眯起眼睛,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翻阅报纸的陈汉,然后对阿欣说。 “你找个人,把蚍蜉商会帮助我们的事情透露给黄雄。” “就说李天林此刻就在徐汇区。” 阿欣虽然疑惑,可还是领命前去执行。 陈汉放下手中报纸:“你那位阿姆,有没有认识金融方面的人才?最好是在股市交易所上班的那种。” 沈阿娇愕然,莫名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小陈先生想炒股?” 该不会他已经知道,然后在试探我吧? 不能啊,这事除了刘瑾言和她以外,就再无知情人了呀。 难道刘瑾言告诉他了? 心里惴惴不安,沈阿娇连忙走到他身旁坐下,直接搂住陈汉胳膊,娇媚地看着他。 “炒股不好,风险太大了呢。” “况且咱们当前处境,应该集中精力放在黄家和蚍蜉商会上,可不能因小失大哟。” 陈汉挑了挑眉:“你好像有点紧张,我不就是问了句嘛,你至于跟受到刺激的猫一样乍毛吗?” “谁,谁乍毛啦?”沈阿娇那双桃花眼瞪圆,故意流露几分愠怒。 “我是你老婆耶,你咋能说我是猫呢。” 说着她还故意挤进他怀里,环住他腰肢,脑袋在他心口蹭了蹭。 “小陈先生,不要玩股票了好不好?” 他总觉得,提起股票后,沈阿娇好像有点害怕。 是怕他亏钱吗? 陈汉眯着眼睛:“你担心我亏钱?” “对呀...”沈阿娇连连点头。 “多少有钱人就因为炒了股,赔得倾家荡产,最后事业没了,家庭也支离破碎。” “咱们现在是搞事业的时候,应该专心奋斗,别想着一步登天,不切实际只会把自己推入万丈深渊呢。” 她怕,一旦他去了交易所,她跟刘瑾言的事肯定会瞒不住。 到时候后果会怎样?她无法预料。 “之前你还建议我炒国债的。” “你也说啦,那是之前嘛...”她娇娇地说了句,仰起脑袋,在他唇角亲了亲。 “小陈先生,咱们别玩这种冒险的事,好不好呀?” 本就千娇百媚的她,撒起娇来简直蚀骨穿魂。 好似有羽毛挠心,酥得陈汉全身发麻。 “行,听你的。”他满目宠爱地抱着她,本来对这件事,他就把握不大,加上期货市场变数太多,纵使知道油价会降,可心里依旧颇为犹豫。 如今听到沈阿娇这样说,陈汉倒也顺势放弃炒原油的念头。 先放放也好,反正距离胜利油田的事,还有一个多月。 到时候再看看,真要有机会再掺一脚也不迟。 怀着这个想法,陈汉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起来后,再次开口:“陪我出去逛逛,看看哪些地点适合店铺选址。” 看他放弃炒股的念头,沈阿娇绷着的心彻底放松了:“是要把汉瑾食铺开到这里来嘛?” 陈汉不可置否一笑:“既然来了,索性把这一步先给落实。” 原本他是打算,先走广州那步棋。 但因为沈阿娇这件事,陈汉不得不做出计划调整。 “上海这边的店铺可不便宜呢...”沈阿娇唇角泛起笑意,饶有深意地看着他。 “汉瑾食品公司有这么多钱吗?” 陈汉意味深长地回了句:“你这话听起来,有点想要分一杯羹的意思啊!” “那也要看小陈先生,愿不愿意呀。”沈阿娇巧笑嫣然。 “你要是觉得为难,我自己找闵红珠和王诗语谈。” 这个想法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机会,所以拖到现在才开口。 汉瑾食品公司当前规模确实很小。 可她心里极为清楚,有远泊渔业兜底的汉瑾食品公司,接下来必然可以大放异彩,只要扳倒陈实。 到时候的汉瑾食品公司,将会化作鹏鸟,独占福建海产品市场。 加上运输公司这个硬件配套,以及远泊渔业的原料支援,汉瑾食品公司要走出福建,迈入其它省份市场,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 明知道会挣钱的生意,谁人能不动心? 当然,最为主要的是,汉瑾食品公司有他。 小陈先生,一个商业经验丰富到令人望向其背的男人。 有这样一个人带领,汉瑾食品公司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你跟她们讲没用...”陈汉语气轻柔。 “她们是不会把股份卖给你的,现在唯一能卖你股份的人只有我。” 沈阿娇一听这话,再次开启撒娇模式:“既然这样,那小陈先生就卖一点股给人家嘛。” “你有钱吗?” “没有呀...”沈阿娇脑袋往前一探,附在他耳边,红唇微张,抿住他耳垂。 “但是人家可以用自己入股嘛。” 陈汉心颤连连,身体也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下。 “别拱火,你现在的情况,可遭不住我再来一次。” 察觉到他的变化,沈阿娇俏脸酡红,连忙移开几分。 她还真承受不起。 只因昨晚玩得太疯了。 “那小陈先生答不答应呀?” “不答应...”陈汉看她瘪着嘴,楚楚可怜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她脸颊,温声说道:“汉瑾食品公司的股份,全在瑾言名下。” “你觉得我敢跟她讲,分一部分给你吗?” 都在正宫娘娘名下吗? 那还真不能说! 沈阿娇愕然:“话说回来,小陈先生这样忙来忙去,感情都是在为别人打工呀?” “一家人,可别分得这么清。”陈汉笑着握住她右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着。 “运输公司这边的股份,到时候也会全部挂在你名下。” “为什么呀?”沈阿娇眨眨眼,一脸不解。 第123章 她总是这样 “因为你是我女人。” 陈汉这短短一句话,却像是有无数小手在挠沈阿娇的心,撩得她心弦涤动,鼻头发酸,连带那双桃花眼都跟着浮现一层水雾。 “什么嘛。” “小陈先生之前还跟我讲,要懂得防备人,不能对任何人推心置腹。” “况且这年头,为了钱反目成仇的人比比皆是。小陈先生就不怕,将来我背叛你吗?” 她问这话的时候,目光紧盯着陈汉。 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不一样的情绪。 然而他依旧一脸坦荡,那双饱含真诚的眼眸,透着无限柔情。 只听陈汉温声说道:“我能给你的不多,如果这些东西可以弥补某些亏欠,我并不介意你全部拿走。” 他注定无法给她一场婚礼。 也许她今后注定,成为那个站在黑暗中,见不了光的那个人。 这是他欠她的,更不是钱能够弥补的。 因为她跟他在一起,并不是为了钱。 而是怀着一颗赤忱的心,无限爱意朝他奔赴而来。 这份爱意满满,很浓且很重。 她,听懂他这句话的潜在意思。 感受到他话里那股亏欠和无奈。 一瞬间,沈阿娇心脏好似被捏了下,酸麻到让她眼里泛起水光。 “小陈先生...”她缓缓靠近他怀里,拥着他强壮的腰身,枕在他壮实的胸膛上,感受着汹涌而来的温热,泪珠从她眼角滑落。 “这是我的选择,跟你无关的呢。” “所以小陈先生大可不必愧疚,因为我能够感受到,你同样深爱着我。” “这就够啦...”她抹掉眼角泪珠,坐直身体后,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缓缓探过脑袋,红唇落在他唇上。 这一吻,是那么的轻柔,那么的纯净。 毫无半点欲望,充斥着满满爱意。 如是清风拨弄着两人心弦。 良久,唇分。 她微喘着气儿,俏脸酡红,如是一朵含羞待放的花儿,眸子里氤氲横生。 “我只要你这个人,和你这颗心里面有我就行。” “其它一切,我都不在乎的呢。” 真的可以不在乎吗? 陈汉摇头,还想说些什么,她却用手指放在他唇边,朝着他摇头一笑:“你告诉过我,人生就是一趟单向旅程。” “我们会走到哪,在哪落脚,碰见哪些人,发生哪些事,全都是不可预测的。” “既然踏上这趟旅程,我们就该学会接受任何事与愿违,然后在各种不可抗拒的变数中,品尝生活的苦与乐。” “甜也好,苦也罢。既然是我们选择的,就该接受生活的种种。” 说到这,她面露一抹温婉,眉目间噙满贤惠。 一颗跳动的心,只要它装满的人,不断为它输血,给予它温度,那么它是永远不会停止跳动的。 可要是它装着的那人,只是理所应当地享受着,不舍得也不懂得付出。 那么就算再如何火热的心,也会逐渐变冷。 有些心冷了,捂捂还会重新变暖。 可有些心一旦凉了,那就再也没有捂热的机会。 就像沈阿娇说的。 她从未在乎过其它,只在意他心里有没有她。 有,那就够了。 没有,得到其它再多,也枉然。 “你总这样,爱得执拗又深沉...”陈汉满目宠溺地捏了捏她脸颊:“不计回报的付出,最是容易受到伤害。” “假如在未来的日子里,某些时候我无意间做错了,请你不要藏在心里。” “说出来给我知,让我知道错在哪,这样我才能改。” “嗯呐。”沈阿娇巧笑嫣然,脸上洋溢着幸福。 她拉起他的手,轻声问了句。 “不是说要看店铺吗?走吧,我陪你一起。” “食品公司要是没钱,我允许你先动用运输公司账户里的钱哟。” “你呀...”陈汉摇头一笑,心头柔情百转。 两人手牵手,走出堂屋,迈入庭院的时候,屋里的座机突然响了。 停下脚步,沈阿娇眨眨眼:“你看呀,变数来喽。” 陈汉忍不住一笑。 回到屋里,沈阿娇接通电话,是老妇人打来的,说是黄雄约沈阿娇现在就见面,或是电话联系也可以。 得到陈汉授意,沈阿娇选择见面的方式。 约定好见面地点,挂断通话后。 沈阿娇双手环在胸前,抬眼看向陈汉:“应该是阿欣派去的人,已经把消息传给黄雄了呢。” “不过他不应该是立马去找李天林吗?为什么反而会更加迫不及待要跟我见面呀?” “这位黄家掌门人可精明得很呢...”陈汉温声说道。 “傻子可不能从那个年代存活至今,并且把生意做到这么大。” “他必然是已经猜出,消息是你让人给他的,所以才会想着找你求证。” 沈阿娇一脸若有所思:“现在去?” “走吧。” 两人出门,蹲在巷口抽烟的陈九指连忙捻灭烟头,然后走到陈汉身边。 “九哥...” 陈汉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只听沈阿娇一笑:“眼里就只有你家九哥呀?” 陈九指愕然,看了她一眼后,又看向陈汉,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喊嫂子。” 一听陈汉这话,陈九指连忙开口:“九嫂。” 沈阿娇笑靥如花,心满意足地挽起陈汉胳膊。 老旧的弄巷,斑驳墙体,三人并肩而行。 来到路边,等了片刻,拦下一辆出租车。 一小时后。 老云楼。 这间犹如古代客栈的茶楼,两人进门后,报了黄雄的名字,就被领着穿过客满为患的大堂,走进一处优雅僻静的小院。 看着亭子里,穿着一身唐装,白发苍苍,面貌若中年的黄雄,沈阿娇唇角泛起笑意。 “抱歉,让黄老板久等了。” “无妨,我也刚到一会。”看着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女人,黄雄眯起双眼,又看向被她挽着手臂的陈汉。 “好俊的少年人,阿娇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沈阿娇脸上笑容凝固,眼里多了一抹戾气:“黄老板是在暗示我很老,配不上小陈先生吗?” 说她其它的都行。 唯独不能说他。 “阿娇这是哪里话啊?”黄雄一脸无奈:“我可没这个意思,反而觉得你俩是郎才女貌呢。” “你...”沈阿娇气结。 陈汉拍了拍她手背,随后抬眼看向黄雄:“半截身子埋进棺材的人了,还学小孩子逞口舌之利,怪不得黄老板一生越不过李天林。” 黄雄眼角微颤,眼神多了一抹煞气,直勾勾盯着陈汉看了足足一分钟,豁然大笑:“不愧是能被阿娇看中的人,确实有点胆识。” “看茶。” 第124章 傲慢与偏见 看茶? 这是多么傲慢的一句话啊! 他真把自己当个角了。 偏见和排外,数十年来一直烙印在这座城市。 这些当地人,深受外国文化影响,骨子里傲得很呢。 纵使处境再糟糕,依旧是扬着下巴俯视别人。 哪怕是几十年后,这个情况依旧根深蒂固。 想到这,陈汉一个眼神,沈阿娇领悟他意思后,直接拉起他右手往外走。 “黄老板既然不想谈,那就别谈喽!” 黄雄呆愣几秒,他怎么也没想到,沈阿娇敢拂他面子。 他原本就想着,给她一个下马威。 搓一搓她的锐气,为接下来要谈的事开路。 但却没想到,沈阿娇竟会如此在意这个少年人,当场跟他甩袖子。 错愕之余,黄雄连忙开口:“侬要敢走,信不信阿拉带人把你弄死。” 沈阿娇停下脚步,正准备开口回应,却看见陈汉松开她的手,身如猛虎般蹿出去。 陈汉疾步奔跑进亭子里,然后在黄雄惊愕中,探手掐住他脖子,把他顶到柱子上。 “威胁我?你有没有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迎上他那双煞气涌动的眼眸,黄雄心头狂颤。 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一种被猛虎盯上的错觉。 他身上狠戾,让他不寒而栗。 “放,放开我...”黄雄涨红着脸,心头惊恐翻涌之际,却又倍感愤怒。 想他黄雄混迹上海滩多年,外人见了他,就算心里再恨,都要客客气气喊一句黄爷。 可现在,他却被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后生掐着脖子。 一时间愤恨如火在他胸腔中沸腾,看向陈汉的眼神也充满戾气。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陈汉在黄雄脸上轻轻拍了几下,然后松开他,后退一步的同时,整理了下衬衫袖口。 “你该庆幸这是个法制社会。” 丢下这句话,陈汉转身走出亭子,在黄雄饱含杀意的目光注视中,他搂着沈阿娇的小蛮腰,从容向院外走去。 “小陈先生,别生气啦。”她面带浅笑,小手还在他心口轻轻抚着,好似要用这种方式,抚平他心中那股怒意。 不过讲真的,小陈先生刚才发起威来,是真的很帅呢。 以前,她只是在资料上看过,小陈先生拳脚功夫了得,是个威震十里八乡的蛮子。 打架狠起来跟狼一样凶猛。 但却从未见过他发威。 如今一见,果然是真够猛呢。 想到这,沈阿娇柔声说道:“跟一个将死之人置气,不值得哩。” “你家男人还不至于这么狭隘...”陈汉笑着捏了捏她脸颊,在女人嗔怪的白眼中,他哈哈一笑。 “另外,你真以为黄雄痴线啊?” “这老家伙精明着呢,他之所以刚才犯糊涂,是因为咱俩是小辈。” “他一个长辈在咱们手里吃了亏,气难平,所以才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只要把咱俩的锐气压下了,接下来要谈的事,他才可以掌控节奏。但是...” 陈汉淡然一笑:“他用错方式了。或者说,他低估了我在你心目中的份量,也错估了我这个人,这才导致事情脱离他掌控。” 原来如此! 沈阿娇一脸恍然大悟:“难怪我总觉得有点怪,像他这种老江湖,按理不该这般浮躁的。怎么今天变得那么喜欢逞口舌之利,原来是有预谋的呀!” “不过呢...”她盈盈一笑。 “老家伙选错方式啦,然后他把小陈先生也看轻了呢。” 她大他十岁。 年龄本就是她心里最大的一道坎。 偏偏黄雄拿这说事,暗讽她老牛吃嫩草,这怎能让沈阿娇不怒啊? “所以说,人要想压别人一头,绝不能专挑别人无法承受的位置扎刀...”陈汉语气轻柔。 “他今天要是从其它方面入手,为了接下来的利益,你我都会让他一步。” “偏偏他扎中老虎屁股,这能不挨咬吗?” “我是老虎喽?”沈阿娇眯起双眼。 “比喻嘛...”陈汉笑着在她脸上亲了口,逗得女人咯咯娇笑后,他接着说:“先回去,他遭这一辱,接下来必然会有所动作。” “嗯呐。” 两人走出茶楼,喊上蹲守在门口的陈九指,然后拦了辆出租车。 一小时后,回到老洋房的两人,坐在一楼沙发,沈阿娇小手替他摁捏着小腿。 “小陈先生,你说黄雄接下来还会针对李天林吗?” 倚躺在沙发扶把,双脚靠在她大腿上的陈汉,一脸惬意地说:“有些仇怨,只要利益足够,是可以暂时放下的。” “像这种血海深仇,黄雄是绝不可能忘怀的。” “当然,他同样会针对我们。” 沈阿娇手中动作不停:“非我看不起他,只是以黄家的实力,未必能同时针对我和李天林。” “他会找帮手的...”陈汉腰杆发力,整个人坐直起来,然后拍了拍她小手,把双脚从她大腿上移开,探进地板上的布鞋内。 “谁人还没几个朋友?只要黄雄舍得付出利益,以黄家在这座城市扎根多年的影响力,必然可以拉来不少帮手。” 说到这里,陈汉拿起桌面的大茶缸,饮了口微凉的茶水。 “你给沈青竹他们打个电话,暂时隐藏在暗处,就算发现黄雄的人,也不要跟他们起冲突。” “之前做掉的那些人,痕迹要扫干净。” “然后再调几个人过来,找些可以直指黄家的物件。” 沈阿娇听完,连忙移了个位置,拿起座机话筒,给沈青竹拔去一个电话讲明情况。 交代完,挂断通话之后,她又问陈汉:“接下来呢?” 陈汉没有回答她,而是起身走出门,把蹲在院子里抽烟的陈九指喊进来。 “九指,待会你带人到徐汇区那边,找到李天林后,袭击他。” 末了,他又叮嘱了句。 “伤他就行。” “好。”陈九指点头,转身走回院子里蹲着。 “栽赃?”沈阿娇眨眨眼,把他所有部署串联起来后,顿时明白他的计划了。 陈汉不可置否一笑:“接下来,看戏就成。” 火只有烧得旺一些,才可以趁火打劫嘛。 如果跟黄雄谈成合作,他另一套计划是,推动李天林和黄雄相争相斗,趁此在暗中推波助澜,直至双方两败俱伤,他再杀出来抢食。 可现在跟黄雄闹掰了,大体计划虽然不变,但却必须换另一种方式。 第125章 她太贪了 对于接下来跟黄雄的战斗,沈阿娇并不担心。因为从一开始,小陈先生就已经布好局,虽说现在有点小变动,不过整体轨迹依旧按照他预定的发展。 外加有蚍蜉商会在狙击黄雄,这步计划失败的概率微乎其微。 所以在听到陈汉说,接下来等着看戏就行,沈阿娇心思顿时变得活络,注意力开始往股市方向倾注。 她打算把蚍蜉商会和黄雄的事交给他,然后继续炒股大业。 想到这,沈阿娇眨了眨眼,起身走到陈汉跟前,侧身坐在他大腿上。 “小陈先生,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娇滴滴的声音,好似有小手在挠心。 抱着她丰腴的身子,陈汉忍不住捏了她一下,然后在女人娇嗔声中,笑着问:“说说看,是什么事?” “小事情啦...”沈阿娇左手环在他脖子上,笑意盈盈地在他脸上亲了口:“运输公司的那一千多万,能不能先拿出来给我用一下呀?” 她打算玩一票大的。 毕竟已经验证刘瑾言那些预测,这样一个赚钱的机会,她是真的不愿错过。 况且接下来很多事都需要用到钱呢。 她比谁都清楚,身边这个男人的野心。 别看他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可他心里关着一头猛虎呢。 从他那些商业布局可以看得出,小陈先生接下来必然还会开拓其它行业。 她要做的就是,等他下一步商业计划开始,自己可以拿得出钱支持他。 “能说说原因吗?” “小陈先生...”她声音娇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你就别盘根问底嘛,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有损失,然后这笔钱只动用一个星期,好不好呀?” 陈汉沉吟几秒:“钱,可以给你。但是只能给你一千万,老闵和老王那边已经找好办公地点,进入采购车辆,和招聘人员的环节,方方面面都需要用到钱。” “可以的,就一千万。”沈阿娇连忙点头。 “你赶紧打个电话,先把钱转给我吧。” 明天就星期一了呢,她打算开市后,把手里握着的两支股清仓,然后拿出所有钱,买一支回报率高的股票。 陈汉凝视她片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示意她从自己身上下来后,拿起座机话筒,给闵红珠打了个电话。 “老闵,那边进度怎样?” “运输公司这边框架已经筹备完,明天打算找一下汽车工业的老黄聊聊...”闵红珠把运输公司近况阐述一遍后,提及食品公司的事。 “酒泉那边已经仿造出我们的产品,陈实最近两天正在准备,把产品推入市场。” “声势很大,整个泉州全是酒泉的广告。而且他的产品定价,比我们还要低一毛钱。” “陈先生,我们真的不用做相对应调整吗?” 陈汉摇头:“不用,按照我之前跟你们说的做就行。等他产品上市后,你调查一下和我们产品的差距大不大。” “然后在按照计划,等他加大力度生产,你再去找远泊渔业的李芬,把他原料截断。远泊那边,阿娇已经交代好,李芬会全力支持你的。” 两人围绕这个话题聊了将近十分钟,之后在沈阿娇眼巴巴的目光注视中,陈汉这才提及钱的事情。 闵红珠并未追问,他要用这笔钱做什么。不过答应等下就把钱转给他之后,闵红珠叮嘱了一句。 “明天采购车辆的事如果顺利,最迟十天内钱要到账的。” “这个我知道,不会耽搁的。”陈汉点头。 “好,那我先挂了,陈先生。”闵红珠挂断通话后,把手里那部大哥大放到桌面,抬眼看向茶几桌对面的王诗语。 “你听到啦?” 看她点头,闵红珠皱眉:“陈先生突然要这么大的一笔资金做什么?” 王诗语犹豫几秒:“应该是炒股吧。” 这件事她听刘瑾言讲过。 只不过这事是背着陈汉进行的,作为执行人沈阿娇,应该是不敢在没有获得刘瑾言允许的情况下,把这项计划告诉陈汉的。 既然他不知情,调用这笔钱又是为了做什么? “炒股?”闵红珠眼前一亮,随之又皱起眉头:“不对呀,之前我跟陈先生提过这事,但是他同我讲,股市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他这几年内绝不会碰。现在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啦?” 作为一个常年研究金融,对证券和股票极为感兴趣的人。 闵红珠远比任何人更加想要进股市,验证一下她的那些理论。 只不过因为有陈汉的那些警告在前,所以她才一直克制这个念头。 可现在那个劝她不要炒股的人,自己竟然一头扎入股海,这让闵红珠倍感困惑。 “具体我也不清楚...”王诗语摇头。 “只是有这种可能而已,但也不绝对。陈汉这人的心思,除了刘瑾言以外,恐怕再无一人能猜透他。” 她并不关心他拿这笔钱,是为了炒股还是做其它。 王诗语只在乎,沈阿娇几时完成正宫娘娘的任务,然后赶紧回来实现她和她之间的约定。 她,已经快要等不下去了。 现在只要闭上眼睛,陈汉的身影就在她脑海里浮现。 甚至有时候只要嗅到他的气息,还会产生错觉,总觉得他就在身边。 想到这,王诗语右手伸进西装右侧口袋,握紧兜里那条手帕。 她之前用它帮陈汉擦过汗水。 手帕沾染了他全部味道。 她舍不得洗。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躺在床上,然后把这条手帕盖在脸上,嗅着他的气味... “倒也对...”闵红珠看她俏脸酡红,有些诧异:“你很热吗?脸怎么突然这么红啊?” “没事。”王诗语淡然地摇摇头,右手从口袋拿出来后,捂着口鼻深嗅一口,目露几分陶醉之情。 看她这奇怪的举动和表情,闵红珠虽然心里感到好奇,但也没有开口再问:“陈先生应该准备在上海开辟其它业务,就是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咱俩一份?” 王诗语瞥了她一眼:“他几时亏待过你?还是说,在你眼里,他只是一个帮你赚钱的工具?” 这个人,是掉进钱眼了吗? 阿汉对她这么好,每次有好事都会想到她,竟然还如此不满足。简直太贪了! “喂,我可没这样认为。”闵红珠连忙开口解释。 “再说,你不爱钱吗?” 她当然爱钱,可比起钱,她更在意他。 第126章 以他为中心的布局 王诗语懒得搭理这个眼里只有钱的女人,拿起桌面的公文包,站了起来:“他交代的事,你抓紧去办吧。” “明天我再来找你。” “行。” 下楼跟沈龙打了声招呼后,王诗语从后院的门走出汉瑾食铺一号店,然后绕到她那辆停靠在路边的桑塔纳。 坐进驾驶位后,王诗语并没有急着发动汽车。 热烘烘的车厢里,她放下手中公文包,小心翼翼地把兜里那条手帕拿出来,放在鼻子下深吸一口。 “气味越来越淡了...” 她靠在座椅上,像是失了魂一样喃喃自语片刻。 直至回过神,她打开收纳箱,找了个塑料袋把那条手帕放进去,挤掉袋子里的空气后,郑重地绑好,接着放进西装内侧口袋,顺势捂着心口,逐渐加大力道。 球,变形了。 隐隐有痛感传来。 可她浑然不在乎,一脸恍惚地倚坐在椅子上。 “我好想你,阿汉...” 猛然间,她身体颤抖了下。 然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清冷的俏脸一片酡红,如是充血一样娇艳。 几分钟后。 恢复几分力气的王诗语,红着脸看了看裤子,发动汽车急忙回到招待所。 刚进屋,她立马打开那个竹藤行李箱,拿了件睡衣走进洗手间。 冲完澡之后,穿着一件白纱丝绸睡裙的王诗语,拿起她那部大哥大走到窗边,拨出一个号码。 “是瑾言吗?” “没大没小,不想进陈家门啦?喊姐。” 听到这句话,王诗语连忙改口,喊了声姐。她并没有半点羞愧,反而满心欢喜,因为这来自于正宫娘娘的认可。 “说事吧。”刘瑾言坐在矮木凳上,右手搭靠在桌面,手指富含节奏地敲击着。那张圆润的俏脸,噙着一抹盈盈笑意。 “阿汉把运输公司的钱调走了,一千万...”王诗语把情况讲述一遍后,皱着眉问了句:“姐,你说他是不是要拿这笔钱去炒股?” “你意思是担心,沈阿娇会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他吧?”听到她嗯了声,刘瑾言微微一笑。 “放心,她没那么蠢。不过有一点你没怀疑错,阿九借调这笔钱,大概率是要用来炒股的。”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沈阿娇。 就算是陈汉,都未必有刘瑾言懂她。 那个狐媚子精明似鬼,印证完她那份笔记的真实性后,绝不可能会错过这样一个赚钱的机会。 打从把记事本交给沈阿娇,刘瑾言就已经预想到这一步。 “这事靠谱吗?”王诗语有些担忧,怕陈汉把这笔钱给亏没了,因此受到打击。 “放心吧,没把握的事,我从不会做。”刘瑾言眉目间自信飞扬,她打算等会给沈阿娇打个电话,这样一笔资金,必须要把关一下才行。 “不谈这事,说说漳州那边的工厂吧。开始运作了吗?” 谈及这件事,王诗语收敛杂绪:“工厂各方面已经准备完毕,只等那位魏师傅过来,即可开始投入生产。” “工厂那边的事,我已经全部交给赵婉茹负责...”说到这,王诗语心生惊叹。 “这个赵婉茹在管理方面,确实是很有一套呢。” “话说回来,你是如何知道这样一个人的呀?” 回想一个星期前,刘瑾言让她亲自跑一趟福州找赵婉茹的事,至今王诗语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能有人,对另一个人了解到这种程度? 不仅掌握对方一切信息,甚至还算准她需要哪些。 然后制定出一套攻克方案,硬是把赵婉茹这个国企贸易的副科给挖了出来。 而这一切,全是通过远程指挥完成。 要不是亲身经历,王诗语绝不会相信。 “我只是根据阿九交代的,然后转达给你而已...”刘瑾言把这事推到陈汉头上,不等王诗语再问,直接岔开话题。 “泉州的事处理完之后,你即刻起程去一趟福州。按照我之前跟你讲的去做。” 王诗语:“钱呢,能准时到位吗?” “应该没问题,你把沈阿娇的联系方式给我,稍后我给她打个电话。” “好。” 两人又聊了会,刘瑾言交代她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后,这才跟她结束通话。 放下话筒,刘瑾言捏了捏眉心。 “赵婉茹...” 那是个相当美丽的女人。 能力之强,可不仅仅在管理方面。 她的商业嗅觉更为可怕。 “这一次,会满足你的呢...”刘瑾言眼中异彩流转,片刻后,重新拿起话筒,按照王诗语报的号码拨过去。 “喂,哪位呀?” 听到沈阿娇的声音,刘瑾言淡声回了句:“我,刘瑾言。阿九在你身旁吗?” “没呢,他刚带着九指兄弟出门了...”一听是刘瑾言,沈阿娇连忙摆正态度,原本斜靠在沙发扶把的身体,也随之坐直起来。 “阿姐,我今早说服小陈先生,从运输公司借调一千万,准备用来炒股。这事,你觉得可行吗?” 三十岁的人,喊一个二十三岁的人作为姐姐,沈阿娇心里虽然有点膈应。不过想到对方的身份,她忍了。 “你这是先斩后奏啊!”刘瑾言敲了敲桌子。 “怎么,下一步是不是准备把我也取而代之了?” “那不能呀...”沈阿娇连忙解释:“我可从来没想过跟你争,至于这件事,主要是我突发奇想,然后就当场跟小陈先生提起,可没有说要瞒着你的意思。” “阿姐,信我。” 听出她话里头的忐忑,刘瑾言抿嘴一笑:“我要不信你,会把这件事交给你负责吗?” “我可以给予你足够的空间发挥和调整计划,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 “做任何决定之前,要考虑清楚,这件事会不会伤害到阿九。” “清楚吗?” “知道的。”沈阿娇连连点头,就算刘瑾言不说,她也不会去做那些有可能伤害到陈汉的决策。 本就是她的心头肉,她又怎可能为了钱,而负了他呀。 “现在手头,还握有几支股票?” “两支,分别是天林矿业与和记实业...”沈阿娇接着汇报,最近几天炒股的收获,以及她个人想法。 “我打算明天把这两支股抛掉,然后连带那一千万,全部投入黄埔和记。你觉得怎样?” 第127章 撩虎拱火 听完沈阿娇这话,刘瑾言沉吟几秒:“黄埔这支股,适合做长线。” “原先我是打算,在你做完最后两支股的交易后,把所有钱全部投进黄埔。但是...” “你这一手操作,让我不得不对原先计划做出调整。” 说完这些,刘瑾言捏了捏眉心,随后手指在桌面富含节奏地轻轻敲动。 听着话筒传来的咄咄敲击声,沈阿娇并没有开口打扰她,伸手拿起茶几桌面那个搪瓷缸,抿着红唇饮了一口微凉的茶水。 女人惬意地微眯着桃花眼,身体往后一靠,倚在沙发背。 “改为炒期货吧...”刘瑾言的声音传来。 “你明天把另外两只股卖掉,然后将所有资金投入期货市场,先买涨黄金。半个月后,转战原油市场,买跌。” 原油? 沈阿娇桃花眼微睁:“你也看好原油吗?” “我也看好?”刘瑾言双眼微眯。 “这么说,有其他人跟你讲过同样的话喽?” “小陈先生喽...”沈阿娇把手里的搪瓷缸放回桌面,接着把今早陈汉跟她讲的话,一五一十完全复述一遍给刘瑾言听。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之前小陈先生有跟你讲过这事吗?” 听到是陈汉,刘瑾言目露一抹释然:“他确实跟我讲过,不过我更加好奇的是,你是如何说服他改变主意的?” 陈汉这人下定决心要做的事,鲜少有人能说服他改变主意。 尤其他认为有把握的事情,就算是她都未必可以更改他的意志。 不为外人而转移自身意志。 这句话用来形容他,是最为贴切的。 “我只是跟他讲,股市变数多,风险大,然后他就放弃啦。” 听到沈阿娇这话,刘瑾言面露一抹错愕之情。 可随之又释然开怀。 这么说来,阿九是对这事没把握喽? 心里这样想着,刘瑾言抿嘴一笑:“你明天找杜月华,然后启动新计划吧。黄金行情,大概能走十天左右,你在第八天清仓就行了。” “然后再多呆几天,12.26号这天建仓买原油跌。” “没问题...” 正当刘瑾言和沈阿娇通话交流,制定接下来股市捞钱计划的时候。 另一边的徐汇区。 某条弄巷口的路边茶摊,陈汉手捧茶碗,站在一个棋摊边,看一群大爷下棋。 街边孩童在戏耍,骑着自行车的行人来来往往。 车龄声,孩童嬉笑声,小摊商贩叫卖声交织一片。 黄昏余晖洒落在街头,时光仿佛在此刻停止,将这片区域映照成一幅唯美画卷。 不远处的街边,陈九指蹲在路边吞云吐雾。 这时,几个壮汉走来,路过陈九指跟前的时候,双方目光交错,彼此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只见陈九指继续闷头抽烟。 这群壮汉走过来,站在棋摊边,把陈汉挤到一旁。 见状,陈汉笑了笑,端着手中茶碗,走回边上的茶摊让老板续一杯,接着坐在木板凳,把茶碗放到一旁小木桌,悠哉游哉地掏出口袋那包大前门,施施然点燃一根香烟,靠着木桌吞云吐雾。 “阿伯,你这马走错啦!要走这一步的嘛。”一个壮汉探手,抓起棋盘上的红方一只马,然后摆到另一个位置。 “你个小赤佬,别来这给老子捣乱...”一个白发苍苍,面容消瘦,双目狭长的老人,抬眼瞪着捣乱的壮汉。 “赶紧滚,不然打断你腿。” 大爷是真够威! 可他有逞威的资本,只因他这话落下,原本蹲在左边墙下抽烟的几个西装壮汉走过来,虎视眈眈地看这几个壮汉。 “甘霖娘个老侯卜...”平头壮汉一脚踹飞棋盘,把其他几个老大爷吓得连忙起身就跑。 然后他指着刚才说话的老人:“扑你姆,狗胆再给老子说一遍。” 老人缓缓站起来,目光阴沉地扫了眼平头男,然后移步走到一旁。 那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汉子,此刻齐齐一动。 犹如狼崽子一样扑向平头男几人。 大战一触即发。 双方拳脚相向。 更有人抡起竹片椅砸。 怒吼声,痛呼声,大片这片街区的宁静。 吓得玩耍的孩童嗷嗷大哭。 平头男几人很快落入下风,被打得节节败退。 这时,一道身影从远处快速冲过来。 只见陈九指一个飞踢,一脚把某个西装男踹得倒退几步,踉跄着跌坐在地上。随后又转身,一拳砸在另一人脸上。 一个照面解决两人,挽回平头男这边的劣势。 平头男几人乘势追击,配合陈九指把西装男几人揍得倒地不起。 之后,平头男冲向刚才的那个老人,二话不说先是一拳砸在他脸上,把老人打得眼冒金星,捂着脸蹲下身子。 “扑你姆,还敢嚣张吗?”平头男一脚踹翻老人。 这时,一个壮汉走过来:“二哥,这老家伙好像挺有来头的,咱们赶紧撤吧,别耽误黄老大的计划,抓那姓沈的娘们要紧。” 平头男哼了声,又是一脚踹在老人肚子上,然后呸了一口,浓痰吐到老人脸上,这才带人快速离开。 围观的人群不敢阻拦,纷纷退避三舍。 等他们走人后,几个鼻青脸肿的西装汉子,忍痛从地上爬起,过去把老人扶起来。 “李老板,您没事吧?” 李天林忍痛,一巴掌甩对方脸上:“你看我像没事的人吗?先送我去医院,然后给我把这几人揪出来,老子要把他们沉黄浦江。” “老板,这好像是刚才对方掉的...”一个西装男,拿着一个拇指大小的木牌子走过来。 这个木牌子一面刻着黄字,另一面雕着一个赤字。 看到这个木牌子,李天林眼底煞气翻涌,联想到刚才对方临走前那句话,李天林心中已然有数。 “先送我回家,找个医生过来。” “好。” 一群人护着李天林走进弄巷,然后推开一间院落的后门。 旁观的人群,看到他们消失,纷纷开口议论。 人群中的陈汉,笑着捻灭烟头,然后结算茶钱,慢悠悠地走到街尾,拦了辆人力三轮车,谈好价钱后,陈汉坐上三轮车。 “老板,您坐好。” 陈汉回了句,车夫蹬着车子起程。 路过聚满人的茶摊,陈汉瞥了眼,收回目光后,望向街对面。 巷口,陈九指站在那。 两人目光交错,陈汉点头一笑,只见陈九指咧咧嘴,转身走进巷子离开。 . 第128章 大结局 这一个局已经成功。 和陈汉预料的一样,当天晚上沈阿娇就接到李天林的电话。 随后第二天,黄家的产业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就连本土码头的业务都停下了。 陈汉暗中指挥沈青竹他们,暗地里攻占地盘,同时远程传达指令,让李芬带人截断跟黄家合作的公司,跟他们达成合作。 接连十几天。 蚍蜉商会和黄家斗得不可开交,等到他们偃旗息鼓,却发现黄家只剩下一个空壳,大部分海运业务全落在沈阿娇的远泊渔业手里。 临近过年之前,李天林找到沈阿娇,原本是奔着质问来的,但在沈阿娇亮出底牌后,这个老家伙一腔怒气全无,反而满脸谄媚地讨好沈阿娇。 最后,双方达成新合作,一起出资炒期货。 直到这一刻,陈汉这才知道,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场期货合作结束后,陈汉带着沈阿娇回到南山村。 那一晚,刘瑾言坦白了。 当得知她也是魂穿过来的,陈汉被惊得目瞪口呆。 尤其当刘瑾言说,她就是温雅。 陈汉足足花了三天才接受这个事实。 过完年,陈汉和刘瑾言结婚。 之后汉瑾食品公司击败酒泉,成为福建本土最大的海产品公司。借此,运输公司彻底运作起来。 有了这次从股市捞到的钱,资金充足之下,陈汉让闵红珠再次采购一批车辆,把业务扩散至整个福建地区,随后冲进广东,以此辐射全国。 两年后。 沈阿娇诞下一子一女。 1990年。 汉瑾物流业务遍布全国,同时食品公司也遍地开花。 两家公司相辅相成,形成一条同行斩不断的铁链。 以至于那些想要扑入其中,分一杯羹的资本家,在发现这套模式不可动摇后,个个直接绝了念头。 另外就是,汉瑾建筑公司,在这两年里,已经成为福建地区极为有名的公司。旗下建筑队,不仅承接官方施建业务,同时还承接地产业务。 一家名为汉瑾地产的公司,也在这一年出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全国各地拿下地皮,建了一个又一个小区。 1996年。 汉瑾地产公司,占据地产业半壁江山,成为整个行业的龙头。 同一年,刘瑾言诞下一子。 家庭美满,陈汉开始布局互联网行业。 手里握着那些后世名传大江南北的商标,手里挥舞着大把金钱撬动这个行业。 2000年。 跻身成为全国首富的陈汉,以32岁之龄,把名下几家公司推进国际舞台,在国际上掀起狂风暴雨,冲击着各个行业。 三年后,汉瑾控股集团,成为世界五百强企业,位列96名。 这一年,沈阿娇45岁,刘瑾言38岁,王诗语46岁... 互联网行业这艘巨轮正式启动。 陈汉几年前的布置在这一刻,全面展露在世人面前。 当其他想要进入这个行业的时候,猛然发现,一家名为汉瑾科技的公司,已经掌控整条产业链,多个领域全部有汉瑾的身影。 他们想要加入,只能接受汉瑾创投的投资。 同年。 南山村成为全国最为富裕的村子,获得这个评级后,新一任村长高兴得一晚睡不着觉。然后第二天,拎着茶叶登门拜访陈汉。 这一年,奥运会在北京举行。 已经四十岁的陈汉,领着一群红颜前往现场观看。 五年后。 陈汉把汉瑾集团所有事务,一并交给十几个子女们否则,他自己带着一群红颜返回南山村的四合院隐居。 时光荏苒。 他们都老了。 然而岁月并未在他们脸上留下痕迹,只把他们的气质磨炼得更加成熟。 如今的汉瑾集团,犹如一头庞然大物盘踞在国际上,业务遍布各行各业,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一年。 风韵犹存的沈阿娇,正在厨房里做饭,身边打下手的人,足足有六个。 每一个都千娇百媚,各有千秋。 而这些,全是陈汉的红颜。 总共十二个。 她们,一起生活在这栋四合院。 院落里。 已经五十岁的陈汉,精神抖擞地修剪着盆栽。 在他身后,刘瑾言坐在竹藤摇椅上。 她脚上盖着毛毯,手捧一部今年汉瑾公司最新推出的手机,鼻梁架着一个老花镜,刷着短视频。 “阿九,你过来看看,陈平又上电视啦。” 他的一群子女,分别取名为,平安喜乐、阖家团圆、保家卫国。 陈平是大儿子,沈阿娇亲子。 放下手中的剪刀,陈汉走到妻子身旁,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中,那张跟自己有着七分相似的脸庞,陈汉笑了笑。 “这小子最近挺火啊,经常在媒体面前露面,是打算要走明星路线吗?” “我倒是希望他多露脸,这样才好找老婆。”沈阿娇端着一盘水果走过来,放在刘瑾言右手边的小桌子上,凑过去看着屏幕中的大儿子。 “二十六岁的人了,身边没一个女人怎么行?他该跟老三的陈家学习喽。” 提起王诗语的儿子,陈汉皱眉:“学他怎么败家吗?这才十八岁,祸害多少个女孩子了?” “说得好像你很老实一样。” 刘瑾言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陈汉无言以对,讪笑两声,老老实实重新去修剪盆栽。 这能怪他吗? 陈汉也不想得,然而刘瑾言这些年,隔三差五就帮他领一个回家。全是他前世的那群红颜们。 这把陈汉给整得差点不会了。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 按照刘瑾言给的说辞是,她答应过她们,这一世要给她们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并且和陈汉住在一起。 然后南山村这套房子,是建了又建,最后干脆在龙潭半山腰,搞了这间占地将近六万平方的四合院,这才勉强住下所有人。 他是被迫接受的啊。 但现在,不管是刘瑾言,还是沈阿娇,都把这些债全推到他头上。 甚至还经常拿他作为案例,教育子女们。 陈汉能有啥办法? 接受喽! 毕竟享福的是他。 “吃饭啦,你们几个...”王诗语的声音传来。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起身进屋。 又是一年。 这一年春节,在外的子女们纷纷回家。 一家三十几人齐集一堂。 等儿女们,挨个磕头拜完年。 年夜饭开始。 一家人其乐融融,屋里欢声笑语。 ...完结... .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