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万人嫌替身重生了》 第1章 重生一次 《万人嫌替身重生了》 夕朝南歌/文 2022.01.04首发晋江文学城 第1章 寒风呼啸着从未关紧的窗户里蹿进来，卷起了白色的窗帘，带走了地下室里大部分暖气。 温度骤降，床上的青年打了一个寒颤，从麻醉的昏迷中缓缓醒来。 他张了张唇，可干涩的喉咙只发出了一道含糊不成声的奇怪音调。 冷风不断往里灌，青年冻得浑身哆嗦。 也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房门才被人从外面打开。 男人居高临下瞥了眼床上的青年，又踱步慢吞吞关上了窗户，寒风被隔绝在外，青年这才好受了些。 他缓缓转动自己的脖子，浑浊的眸子紧紧盯着男人，似乎是想说什么。 男人拉了个椅子，慢条斯理在青年床边坐下。 “叶朝然。”男人缓缓开口。 叶朝然眼瞳颤了一下，他想要睁着起身，麻药过去，他一动，瞬间就牵扯到了胸腔的伤口，剧烈的疼痛就瞬间将他席卷，叶朝然呼吸变得急促，豆大的冷汗从额间滑落，他才刚半坐起来，又无力地重重摔在床板上。 从始至终，椅子上坐着的男人就没有动过，冷眼看着他濒死挣扎。 “嗬嗬——” 叶朝然喉咙里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像是破旧的风车一般，格外地难听。 男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厌恶，仿佛叶朝然是什么肮脏的物品一般，他瞥过了视线。 等到病床上的叶朝然没力气再挣扎了，他才缓缓开口：“这些话，我原本是不想跟你说的，但你也坚持不过今日了，念在之前我们也曾在一起的份上，我可以大发慈悲告诉你。” “你的养父母，在昨天赶来看你的路上，因车祸去世了。” 这句话像是唤醒叶朝然什么开关一下，他不顾流血的伤口，开始疯了一般地挣扎，伸出胳膊想要拽住男人的衣袖，却被他轻松躲开。 男人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接着说：“不过你也不需要担心，你也快去陪他们了。就在今天上午，方家对外宣布方宴已经死亡了，死因是先天性心脏病。从今往后，宴宴会顶替你的身份，好好在方家活下去。而你，会作为方宴，将替他死去。” “不过这也是你咎由自取，若不是你回到方家，分走了宴宴的宠爱，他也不会郁结于心，病情更不会恶化。你是宴宴的双胞胎哥哥，你的心脏和他最为匹配。要让宴宴活下去，这是唯一的办法。” “叶朝然，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吧，都是你的错。” 叶朝然胸腔剧烈起伏，剧痛从左胸未愈合的伤口处传出，喉咙涌上一抹腥甜，叶朝然眼前发黑，眼泪漱漱地掉。 也不知道他是哪儿来的力气，竟然撑着一口气坐了起来。 男人被吓了一跳，他正想呵斥叶朝然，就见叶朝然像断线的风筝，直直坠落在地。 床边的仪器疯了一般地鸣叫，混乱中叶朝然最后一次睁开了眼，他张了张唇，终于发出了一句只有他能听到的哀叹—— “可是，当初是你们求我回来的啊……” 持续的“滴”音传来，仪表上的心电图变成一条没有起伏的直线。 叶朝然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 “喂！叶朝然，快跟我讲讲呗，”同桌用力地拍了一下叶朝然的肩膀，略有些八卦地凑近，“你跟你亲生父母回去后，是不是也要转校啊？” 看着面前这张有几分陌生的脸庞，叶朝然怔忪了好几秒，才迟缓地眨了下眼。 “你是……” 最后那个“谁”字还没问出口，叶朝然就率先将面前的脸和记忆中的人对上了号。 这人是他高二的同桌——张齐。 前尘过往，历历在目。 像是一场大梦黄粱，清醒后叶朝然久久不能回神。 可小臂长的麻醉针扎入身体的痛觉太真实，叶朝然不敢相信这只是一场梦。 不是梦，叶朝然笃定摇头。 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短短几秒的时间内，叶朝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重生了。 重生回到他高二这一年—— 所有的悲剧都未曾上演的时候。 叶朝然再也忍不住了，他直接站起身，转身就朝教室外跑。 自习课上的同学都被他这反常的举动惊到，纷纷朝外张望着。 张齐更是愣了好几秒，才大声喊了一句：“叶朝然！还没放学啊！” 此时叶朝然早已顾不得这些了。 记忆回笼，他很快就将今天会发生的事情全部串联在一起。 就在上辈子的今天，在亲生父母的游说下，他做了一个悔恨终身的决定，告别养育了自己十六年的养父母，跟着亲生父母回到了方家。 也是从这个重要节点开始，叶朝然的人生走向了黑暗。 一开始，叶朝然还未发现这家人的真面目。 可随着时间慢慢变长，他们慢慢撕开了伪善的表皮，叶朝然才知道，原来等待着他的从来都不是一个温暖幸福的家，而是早就计划好的阴谋算计。 叶朝然在方家就是个外人。 方家父母对他说：“你姓叶，我们姓方，我们本来就不是一家人。” 方家大哥说：“别来我跟前讨好，碍眼。” 就连叶朝然最喜欢的人都跟他说：“你永远也比不上宴宴。” 所有人都偏爱方宴，甚至最后，叶朝然属于自己的那颗心脏也和方宴做了交换。 眼泪刚从眼角滑落就被寒风卷走，冷风如同刀割。 叶朝然也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终于跑到了他们家小区楼下。 单元楼门口停着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宋雅正挽着叶裴，和面前的夫妻笑着说话，就在他们旁边，还有两个硕大的行李箱。 看到那两张朝思暮想的脸庞，叶朝然鼻尖更酸，想也没想就喊了一声：“爸，妈！”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雅当即看了过来。 看见叶朝然，她又惊又喜：“小然，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话音未落，叶朝然就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了她的怀里。 宋雅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诧异，叶裴更是茫然。 方其山和蔡莲华疑惑的目光也落在了叶朝然身上。 夫妻俩对视一眼，蔡莲华熟练地挂上一抹笑，笑着问：“朝然，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因为要跟我们回去了，太紧张了？” 方其山也笑了起来：“朝然呀，虽然我们家的条件在A市也不算特别好，但是比起这个地方，那可是强多了。你放心，跟我们回去，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蔡莲华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叶裴和宋雅听到这话脸色同时一变。 叶朝然察觉到宋雅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情绪稍稍发泄后，叶朝然渐渐冷静下来了。 有了这次重生的机会，叶朝然不会再重蹈覆辙，更不会再让养育自己十六年的父母伤心。 抹掉了眼角的眼泪，叶朝然放开了宋雅。 迎上宋雅担忧的视线，叶朝然朝她露出了一个安抚的浅笑。 他转过身，终于将视线放在了方其山和蔡莲华身上。 方其山和蔡莲华今天前来都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光鲜靓丽的打扮和这个老旧的小区显得格格不入。 见叶朝然的目光看过来，夫妻俩同时朝叶朝然露出一个笑。 “行李已经帮你打包好了，既然朝然也回来了，那我们现在走吧。”蔡莲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她压抑得很好，眉头轻微蹙了一下，很快又松开了。 方其山瞥了眼那两个大行李箱，眼里的嫌弃一闪而过：“其实我们家什么都给你备好了，不用带这么多东西的。” 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这两个大箱子会弄脏他的车。 叶朝然不动声色地将两人的微表情收入眼底。 他不免有丝惊愕，原来这对夫妻竟然表现得这么明显。 那为什么上辈子的自己没有发现呢？ 叶朝然暗自收紧了拳头，转身提起了自己的行李箱。 “走吧。”叶朝然说。 蔡莲华面上一喜，正想让方其山去帮一把，就见叶朝然转身对叶裴道：“爸，帮我把另一个箱子拎上去。”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四位大人都愣住了。 宋雅更是难以置信地看向叶朝然：“小然？” 叶裴率先反应过来，他面色一喜，快步走到叶朝然旁边，提起了叶朝然脚边的箱子，同时还把叶朝然手里的箱子接了过来：“都给我。” “走，回去吧。”叶裴对叶朝然说。 叶朝然眼睛有些红，重重点头：“嗯。” 蔡莲华和方其山还没搞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肯定不会让叶朝然就此离开，赶紧上前拦住人。 “朝然，怎么了？不是说好了要跟我们回去吗？”方其山问。 “我现在不想跟你们走了。”叶朝然说完就挽住宋雅的胳膊，从另一侧上楼。 “那怎么行？”蔡莲华当场就急了，“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你怎么突然反悔了？” 方其山还想追，叶裴就挡在了两人面前。 他比方其山高了半个头，身材魁梧，正正好好挡住了夫妻俩的视线。 “二位请回吧。”叶朝然已经走了，叶裴也难得掩饰自己对这对夫妻的厌恶神色，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夫妻俩，眼里全是鄙夷。 方其山被挡了路，气得牙关都咬紧了，他愤愤地瞪着叶裴：“叶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得知今□□然跟我们回家，不少媒体都赶了过来，你们不会是当着媒体的面反悔吧？” 叶裴听到这话就笑了，深邃的眸子里全是嘲弄：“朝然是我和我妻子合法领养的孩子，就算我们真的反悔，也合法合情合理。你们又能做什么？” 撂下这句话，叶裴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2章 懒得装了 第2章 看着叶裴的背影消失在楼道，蔡莲华气得不行，却又有些无可奈何，毕竟叶裴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没有叶朝然的抚养权。 可叶朝然不跟他们回家，宴宴怎么办？ 蔡莲华想到这里就有些着急，扭过头看向方其山：“我们现在怎么办？不追上去吗？” 方其山想到叶裴刚刚对自己说话嚣张的态度，他气就不打一处来：“追个什么追？没看到他们都不待见我们吗？” 他叶裴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用那种语气跟自己讲话。 “那也不能就这样算了啊！”蔡莲华压低声音道，“宴宴的病可拖不得了，不早点做配型的话……” 提到方宴，方其山神色稍稍放缓。 他拧着眉沉思半晌，才说：“你先别着急，我再想想办法。” 不远处的街道传来一声汽笛声，方其山远远看去，眼睛霎时一亮。 之前他之所以愿意跟叶裴和宋雅好好谈，多少还是顾及到叶朝然的，但现在既然这对夫妻半点面子都不给，还背着他们给叶朝然洗脑，那也就别怪他们不顾情义。 …… 时隔多年再次踏进自己住了十六年的家，叶朝然心中百感交集。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家，他鼻尖不由一酸。 叶裴就跟在叶朝然后面进门，进来后他把两个大行李箱放下，然后就看向一旁的宋雅。 宋雅明白了他的意思，拉着叶朝然在沙发上坐下，先给他倒了杯水，又才温和询问：“小然，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不跟你亲生父母回去了？” 叶朝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听到宋雅这话才回过神来。 上辈子乍一下知道自己的养父母并非自己的亲生父母时，叶朝然花了好几天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起初方家父母提出让他回方家时，叶朝然直接拒绝了。 他舍不得养了自己十六年的养父母，不愿意离开他们。 可方家人比叶朝然想象中的还要坚持不懈。 他们先给叶朝然的养父母做工作，又从叶朝然的他同学朋友开始逐个突破，甚至还找了当地媒体报道这件事，夫妻俩站在媒体面前痛哭流涕，评论区的网友都被感动，纷纷自发地替他们说话。 一时间，方家夫妻就站在了舆论的制高点，所有人都希望叶朝然能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就连叶裴和宋雅都开始犹豫，将叶朝然留在身边的做法是否欠妥。 青春的孩子多敏感？ 父母稍微的犹豫，叶朝然就误会了。 他思考了许久，才终于松口，说答应跟方家父母暂时回去住一段时间。 可那时候的宋雅和叶裴真的希望自己回到方家吗？ 叶朝然握紧水杯，红着眼睛看向宋雅，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妈。” 他又看叶裴：“爸，你们希望我回去？” 上辈子的叶朝然没问过这句话。 青春期的小孩自以为是得很，以为自己所见即真相。 这次叶朝然这句话刚说完，宋雅就红了眼眶。 刚和叶裴结婚的那段时间，她身体不好，检查出来后，医生建议她最好不要怀孕，于是夫妻俩就计划着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 第一次去福利院时，院长和他们说前两天刚送来一个孩子，才满月，身体有些瘦弱，但很健康，完全符合他们的要求，问他们要不要去看看。 那是宋雅第一次见叶朝然。 还在襁褓中的婴儿睡得很熟，五官还未张开，皮肤红红的，看着有些营养不良，瘦瘦小小，却可爱得很。 宋雅只看了一眼，就打心底喜欢上了这个孩子。 回到家后，宋雅和叶裴就开始着手准备刚满月的婴儿需要的一切物品，婴儿床、奶粉、奶瓶、尿不湿等等。 一对新人父母做足了准备，才忐忑地带上准备好的材料去福利院接孩子。 接小朝然回家的那天清晨下了小雨，天空暗沉沉的。 等院长把孩子交到宋雅手里时，天空刚好放晴。 一抹金黄透过厚厚的云层，折射在大地上。 宋雅恰时抬头，看见云层边太阳露了脸。 早上九点，云层破开，朝阳冉冉升起。 宋雅心思一动，不由对身旁的叶裴说：“不如就叫他朝然吧？朝气蓬勃，之后也能像个小太阳一样健康快乐。” 叶裴没有犹豫就点了头。 当天下午，夫妻俩又带着孩子到了警察局，叶朝然的名字就落在了他们夫妻的户口上。 时间一晃而过，即便在五年前宋雅已经拿到了体检报告，称她已经可以孕育孩子了，她也没有再生个孩子的想法。 十六年时间，把襁褓中的婴儿抚养成面前的少年，宋雅和叶裴都已经认定，面前的叶朝然就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做父母的，怎么可能真的舍得叶朝然跟着那对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夫妻回去呢？ “我不希望，也不想你回去！”宋雅第一次说出了这么任性又直白的话。 下一瞬，她哭得泣不成声。 叶朝然的眼泪也簌簌落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宋雅和叶裴的想法，要不是他们不疼自己，早就可以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了。 可直到上辈子他们车祸去世，他们也没有做这个选择。 “那我就不跟他们走。”叶朝然哽咽说，“现在、以后、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们。你们才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不是。” 宋雅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直接伸手紧紧地将叶朝然搂进怀里。 叶裴别过脸，伸手抹了一下眼角，才快步上前，将两人都搂进怀里。 一家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看着叶朝然红红的眼眶，叶裴突然笑了一下，揉着叶朝然的肩膀说：“小然不跟他们回去是好事，之前我还怕你看出来，还在你面前装。现在既然朝然你做了决定，我也就懒得装了，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最后这句话叶裴声音压的极低，可客厅太过安静，宋雅和叶朝然还是听到了。 宋雅不赞成地推了叶裴一下：“当着小然的面你说什么呢？” 叶朝然却是直接笑了出来。 宋雅瞪叶朝然：“你还笑？” 叶朝然便拉着宋雅的胳膊使劲摇晃，这是他撒娇时的惯用方法。 宋雅顿时没了脾气，颇为无奈地伸手揉了揉叶朝然的头，她好看的眼角全是红痕，眼里却尽是温柔：“你啊。” 叶朝然便又抱住宋雅：“妈你最好了！” 叶裴就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过了一会儿他想到什么：“那我现在就去把小然的箱子放回去……” 他话音还没落，突然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其中还夹杂着一道熟悉的男声和无数快门声。 叶裴和宋雅脸色同时一变。 叶朝然也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眼里的笑意顿时褪去。 下一秒，叶家的门铃被按响。 方其山的声音传来：“叶裴，宋雅，你们在家吗？我们两家人好好聊聊吧？” 叶裴和宋雅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小然，你回房间。” 叶朝然却没准备回房间。 方其山和蔡莲华想要自己回去是为了给他们心爱的儿子治病，现在自己改变主意不走了，他们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他想起来了。 上辈子方其山和蔡莲华来接自己的时候，为了把他们自己塑造成真的很关心孩子的父母，他们特意邀请了不少媒体记者到场见证。 叶朝然跟着他们回去的那天，两口子在镜头前卖惨哭的视频也传遍了全网，两人从中捞到不少好名声。 所有的电影小说里面都会有正反派，方其山和蔡莲华率先用舆论的手段把他们塑造成了正派，那害他们骨肉分离十六年的反派自然就成了宋雅和叶裴。 在方其山和蔡莲华被全网称赞时，宋雅和叶裴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指责和谩骂，甚至还有网友揣测宋雅和叶裴是“买方”，是害方家一家人骨肉分离的“真凶”。 尽管叶朝然后面亲自出面澄清，还找出了当年的领养证，可这些无端的职责和谩骂还是没有停止。 反倒是叶裴和宋雅率先释怀，说清者自清，搬了家换了工作，怕牵连到叶朝然，他们还减少了和叶朝然的见面。 这也直接导致叶朝然和他们的联系愈发地少，被叶朝然误会是他们不想和自己联系，以至于还未成年的他进一步被方其山和蔡莲华拿捏，步步坠入深渊。 这一次，叶朝然不会让这些事情再发生了。 “爸，你们当初领养我的领养证呢？”叶朝然问叶裴。 叶裴和宋雅同时惊讶地看向叶朝然。 叶朝然朝他们露出了一个浅笑，揉了揉眼角的红痕，眼神笃定：“既然我都不回去了，正好趁着现在一口气说清楚，也免得日后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宋雅想也没想就拒绝：“那也不行！” “你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叶裴也说，“去抛头露面做什么？外面还有记者呢。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交给我们处理就好。” 叶朝然却不管他们，直接朝书房走去。 他记得很清楚，宋雅就喜欢把重要的文件放在书房的抽屉里。 宋雅和叶裴原以为叶朝然是听话回房间，看见他转个弯往书房走才觉得不对，可等他们赶到时，叶朝然已经找到了领养证。 “我也不是一个人去，是你们陪着我不是吗？”叶朝然晃了晃手里的证书，笑着看着面前的两人。 宋雅和叶裴对视一眼，叶裴率先松口：“行吧，那就一起去。” …… 门外的方其山和蔡莲华等了许久都没等来人开门，面色有些不耐烦。 蔡莲华问：“不会是不想给我们开门吧？” 方其山脸色不好看，没有回答。 站在两人身后的记者张伟观察着两人的神色，主动说：“我来试试吧？” 方其山一开始找到张伟希望他帮忙报道这件事时，给了他很多钱。张伟也就一直在网上帮方其山和蔡莲华说话造势，网上有好几条点赞颇高，内涵宋雅和叶裴是“买方”的视频都是出自他手。 正所谓拿人手短，该张伟替他们出头的时候他自然不会推诿。 方其山早就不耐烦，让开身位，张伟上前一步，眼珠一转，才清嗓子开口道：“叶朝然，你在吗？” “如果你在的话，你把门开一下吧，我们好好聊聊，”张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易近人一些，“我知道临时反悔不是你的决定。没关系的，你不用怕，我们都会帮助你的，你受了任何委屈，你都可以跟我说。” 他话音刚落，一直紧闭的防盗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露出少年模样极好的五官，他皮肤格外白皙，所以红肿的眼睛分外明显。 只见少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里的冷意一闪而过。 张伟被正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就只听少年用冷漠的嗓音回答说：“不跟他们回去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作为记者，在没有事实依据的情况下就妄自揣测，你真的有职业素养？” 第3章 一场直播 第3章 被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当着这么多同行的面质疑自己职业道德，张伟面子瞬间就有些挂不住，他心中恼火，开口就想反驳：“叶同学，你……” “站我后面。”张伟话还没说完，就被紧跟出来的叶裴打断。 叶裴将叶朝然往自己身后一揽，遮住了他的脸，直面张伟。 男人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比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要高，身材魁梧高大，压迫感迎面而来。 张伟对上叶裴的冰冷的视线，顿时就有些哑火，剩下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没了之前的气焰。 他张了张唇，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才说：“叶同学，话可不能乱说。” “这句话同样送给你，先生。”叶裴居高临下，暗含警告地晲了张伟一眼，“是你在不清楚事情真相前就妄自揣测。” 张伟一噎，当着这么多镜头的面他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能讪讪一笑，往后退了一步。 但这个仇他算是记下了。 方其山和蔡莲华的注意力全在叶朝然身上，看见叶朝然出来，俩人同时松了口气。 蔡莲华没忍住向前一步，看也没看叶裴，只朝叶超然伸出了手，她笑着说：“朝然，你跟妈妈回去行吗？” 叶朝然往叶裴身后躲了一下，用行动表示了拒绝。 叶裴把人护在自己身后，没看蔡莲华，而是问在场的记者：“我想问一下，现在有记者朋友在直播吗？” 人群的最后放有个人举了举手：“有的。” 叶裴朝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那麻烦您给孩子打个码，我不希望孩子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就出现在大众面前。” 记者比了一个“OK”的手势，又说：“叶先生您放心，无论是叶同学还是您，都没有在直播中露脸。” 他可是非常有职业道德的！ 叶裴听了笑了一下：“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完他又仔细扫了眼面前的记者，瞥见几个有些名气的本地新闻媒体后，他这才对身后的叶朝然说，“好了，现在可以出来了。” 他这幅为孩子考虑的模样落在了在场大多数记者的眼里，让不少人都对叶裴有所改观。 “我看叶先生也没有像方先生说的那么不讲道理啊。”有名记者压低声音对同伴说。 他们这些记者到场后，方其山和蔡莲华就对着镜头诉苦了好一阵子。 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叶裴和宋雅从中作梗，这才导致叶朝然临时反悔。 直播间的观众听到这些话瞬间就坐不住了，纷纷在弹幕中指责叶裴和宋雅。 甚至有些情绪激动的观众，还骂了两句叶朝然这个孩子不懂事。 现在看到叶裴这般维护叶朝然的模样，直播间的部分观众也不由道： 【叶爸爸很关心朝然的。】 【太贴心了，怕孩子的信息被泄露。】 【不会吧不会吧，难不成只是因为这么一个举动，你们就同情让别人骨肉分离十六年的买方吧？】 【你这么说有证据吗？】 …… 宋雅这时终于从屋内走了出来，她将自己整理好的所有的证件全部递给了叶朝然。 叶朝然接过，小声说：“谢谢妈。” 宋雅揉了揉他的头，轻声说：“去吧。” 叶朝然往前迈了一步，没去看方其山和蔡莲华，抬头看向面前的无数镜头。 上辈子因为方家人的关系，他偶尔也会面对镜头。只是那时候的自己，长期被方家人精神折磨，已经变得极度地敏感不自信，每次面对镜头时，他都格外慌张无措，甚至有几分惧意。 尽管知道现在已经和之前不同了，可叶朝然还是有些紧张。 叶裴首先察觉到了这点，他拍了拍叶朝然的肩膀，轻声说：“别怕，我和你妈都陪着你呢。” 叶朝然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相比叶裴和宋雅的从容，方其山和蔡莲华就不淡定得多。 方其山离得近，他一眼就瞥见了叶朝然手里的领养证，他脸色微变，突然有些后悔今天叫了这么多记者跟着上楼了。 他微微往前走了一步，挡住身后的摄像头，开口说：“朝然，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还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了？我们只是想跟你好好谈谈，想着知道你临时反悔的原因，如果真的是你的意思，我们肯定不会让你为难。” 方其山这句话不外乎就是想表达有人从中作梗，才导致叶朝然临时变卦，准备当着记者和无数观看直播的网友面前，把锅扣在叶裴和宋雅头上。 叶朝然听到这话神色瞬间就冷了下来，他终于整理好了思绪，深吸了口气，叶朝然往旁边跨了一步，对准镜头，这才开口：“不回亲生父母家，是我自己做的决定，跟我爸妈没有关系，相反，他们之前甚至还跟我提过，只要是我自己的选择，他们都会支持。” 听他这么说，在场的记者没忍住提问：“那朝然你方便跟我们透露一下原因吗？” 叶朝然点了点头。 他拿起宋雅递给自己的领养证书，展示在了摄像机前。 “这是我的领养证，”叶朝然语气很平静，“自从我的亲生父母找到我的这段时间以来，网友们针对我们一家的讨论颇多，其中有一些言论不仅伤害到了我，更伤害到了我的父母。我爸妈本来不同意我把这个证书拿出来给大家的，但是我还是觉得应该要解释清楚。” 叶朝然把自己的领养证递给记者：“我不想我爸妈再受到任何莫须有的指责了。” 记者伸手接过，更好地展示在了镜头面前。 这份证明被保管得很好，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还有当地公安局的公章。 在场的不少记者都是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了这份证明是真的。 “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记者看着领养证上面的婴儿照问叶朝然。 叶朝然颔首：“嗯，十六年前，我的爸妈从福利院领养了我。” 蔡莲华和方其山这会儿脸色都变得很是难看，他们隐隐发觉事情开始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朝然……”蔡莲华往前一步，妄图打断叶朝然。 不等叶裴开口，这会便有记者开口：“蔡女士，您先让孩子说完。” 叶朝然接着说：“在我的亲生父母没有出现之前，我过得很幸福。我爸妈很爱我，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我。但是在我的亲生父母出现后，我的生活就大变样了。” 在场的记者神情各异。 叶朝然生活为什么会大变样，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叶朝然朝镜头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我先是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时从我的亲生父母口中得知了我的身世，然后我的照片又出现在了社交媒体上，为了能让我跟他们回家，”叶朝然看了眼方其山和蔡莲华，很快收回视线，“他们还去了我的学校……我原本平静的生活现在变得一团糟了。” 这番话说完，全场静默。 不能再让他继续说下去了。 再说下去，那他们家之后还有什么理由让叶朝然回去？ 方其山心里有几分焦急，便不动神色地给张伟使了个眼色。 张伟眼珠子一转，很快开口：“但你亲生父母也是因为思念你才会这么做，毕竟你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啊。” 方其山听到这话微松了口气，立刻接过话来：“是啊，朝然，我承认当时我们做事是有不妥，但是我和你母亲也是希望你能早点回到我们家……” “你们这么希望我回家，那当初又为什么要将我遗弃？”叶朝然冷声反问。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遗弃？” “真的假的？” 立马就有记者把镜头对准蔡莲华：“蔡女士，朝然说的是真的吗？” 蔡莲华冷汗都掉下来了。 这件事叶朝然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方其山反应迅速，他赶紧道：“谁说的我们将你遗弃了？当初我们之所以会分别，是你母亲带着你和你弟弟一起去逛街时不小心走丢了！” 叶朝然听到这句狡辩差点笑起来，好在他还是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的神情，只是像是自嘲一般道：“那我还真的挺会跑的，一个月腿脚就挺利索的，从A市千里迢迢跑到了南市。” 方其山还想说什么，叶裴站出来打断了他：“行了，朝然你也说清楚了原因，现在先回去休息吧。” 他揽过叶朝然的肩膀，把他交到了宋雅手里：“你也回去休息。” 宋雅点了点头，带着叶朝然就进了屋。 防盗门在众人面前关上，叶裴嘴角挂上一个淡淡的笑，坦然地面对镜头：“好了，诸位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现在来问我。” 看见叶朝然又进了屋，蔡莲华是又气又急。 方其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叶裴和宋雅这两人看上去很是老实的两人，竟然教出来的孩子这么伶牙俐齿。 他忍不住讽刺道：“你们还真是，什么都当着孩子面讲，也不怕伤到了他。” 叶裴丝毫不退让，冷声道：“如果不是你们突然出现，这件事我们本可以瞒他一辈子的。” 方其山牙关收紧，愤愤地瞪了叶裴一眼。 下一刻，他就看向蔡莲华：“我们先回去。” 很多疑团都还没解开，当事人就要走，记者们当然不乐意，赶紧追上。 还有部分记者还有问题想要采访叶裴，便留了下来。 叶裴看着方其山和蔡莲华的背影，又把目光停留在了他们身旁的张伟身上。 他朝面前的直播的记者露出一个笑：“您认识他吗？” 记者点了点头，压低声音：“是另一个部门的同事。” 叶裴收回目光，没再多问。 …… 台球室。 穿着松垮垮校服的少年懒洋洋地站在桌球桌侧，弯腰瞄准一气呵成，只听清脆的一声碰撞，一颗彩球成功落袋。 “yes！”少年举着球杆庆祝，又扭头看了眼还坐在沙发上的五官俊朗的姜寻墨，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墨哥，说好的陪我打球就是我打球你玩手机？” 被叫到的少年终于摘下了耳机，站起身来。他身材颀长，双腿笔直，配上那张完美无缺的脸，廉价的校服硬是被他穿出了时装的高级感。 “来了。”姜寻墨说。 傅辛好奇问道：“你刚看什么呢？” 姜寻墨拿起球杆，蓝色的巧粉在他匀长的指尖转了一圈，才淡淡道：“一场直播。” 傅辛歪了歪头：“什么直播？” 姜寻墨：“一名一个月大的婴儿腿脚利索从A市千里迢迢跑到南市的直播。” 傅辛听完后愣了好几秒，才憋出一句：“你确定你不是在说你自己？” 第4章 祸不单行 第4章 “方先生，请问刚刚朝然所说是真的吗？” “当初你们真的故意遗弃了朝然吗？” “蔡女士能回到我们的问题吗……” 方其山和蔡莲华被记者团团围住，两人举步维艰。 “你们这是做什么？”方其山气急败坏地瞪着围堵他们的记者，“我们要离开了，你们别围在这里！” “我们只是想采访你们几个问题，还请你们正面回答一下。” “我不想被采访，我拒绝采访！” 好不容易挤到车门口，方其山眼疾手快地打开了驾驶座，先让蔡莲华上车，他又紧跟着上车。 一上车他就锁好了车窗，充耳不闻窗外记者的声音。 看着一群人将车团团围住，蔡莲华脸上全是担忧。 “现在要怎么办？我们怎么走？”蔡莲华有些着急，再一想到刚刚叶朝然的那番话，心里更是委屈，“我刚刚一直憋着没说话，因为我怎么都不愿意相信朝然竟然会对我说出那番伤人的话！我们可是他的亲生父母啊！” 方其山听她这么说，脸色也不好看。 早在来南市的时候，方其山就让人查了叶裴和宋雅的资料。 资料上说，叶裴经营着一家小公司，规模非常小，全公司上下包括叶裴也就六个人，而宋雅是一名钢琴老师。 从资料上看，这对夫妻穷是穷了点，但都有正经工作，想来人品应该还可以。 可谁知道真见了面才发现，这对夫妻心眼多得要命，不仅在背后跟叶朝然说他们的坏话，还让叶朝然拿着领养证在记者面前说是他们遗弃了孩子！ 方其山之所以会花钱请这么多记者前来，一来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看着他的确是为了孩子好，二也是可以趁这波热度给他刚成立的品牌宣传宣传，增加一点热度。 现在好了，被这么一搅和，不仅没成功把叶朝然带走，还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那对夫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方其山狠狠骂了一句，再看见围着一圈的记者，心里更是烦躁，“这下好了，我回去还得被爸骂，接手公司的事情又遥遥无期了……” 蔡莲华却想的更多。 刚刚他们两家几乎都撕破脸了，那之后叶朝然还有可能跟他们回去吗？ 要是叶朝然不跟着他们回去，方宴怎么办？ …… 围堵的记者越来越多，很快也就吸引了小区的保安赶来。 保安一来，方其山趁着众人不注意，一脚油门就把车开走了。 不少记者顿时有些懊恼，只有张伟暗自松了口气。 现在当事人一方已经走了，不少记者便又折返去采访叶裴了。 至于张伟，他一想到叶裴和叶朝然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可能跟着上去？ 趁着不少记者上楼的功夫，张伟开车离开了。 正好，他们不是觉得自己没有职业道德吗？ 那他干脆就如了他们的愿，现在他就回公司，再剪两个模棱两可的视频给放到网上去！ 他倒是要看看，到时候究竟是谁求谁！ 回到公司，张伟就先把设备卸了下来，开始准备剪视频。 可不想他才坐下来没一会儿时间，总编就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张伟把剪辑了一半的视频点了保存，暗骂了一句：“这逼事多的傻逼。” 进了办公室后，张伟瞬间换了幅嘴脸，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总编，你找……” “你以后不用来了。”不等张伟把话说完，总编就没有耐心地打断了张伟。 “什么？”张伟嘴角的笑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解地看向总编。 总编淡淡重复：“我说，你以后不用来了，你被解雇了。” 张伟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才问：“为什么啊？你总得给我一个原因吧？我没做错什么事吧？你怎么就要解雇我？” 作为新闻工作者，张伟之前负责过几个员工被公司无理由解雇，帮忙对方追回赔偿的案子。 他对劳动法格外了解，所以张伟半点不慌，一改之前的态度，咄咄逼人道：“首先，您没有提前一个月告知我被辞退这件事，再加上我没有重大工作失误，您属于违法解除劳动合同。公司不仅要全额支付我本月的工资，并且还要按照规定的标准补偿我双倍的赔偿金！” 总编静静地听完他的这番话，露出了一个笑：“你说你没有重大工作失误？” 张伟看着总编嘴角的笑，不知为何忽然就有些心慌。 他强装镇定，反问道：“难道我有？如果您不按照规定办事，我肯定会带着资料去劳动局……” “那挺好，”总编笑着打断他，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重重地拍在办公桌上，“你去劳动局仲裁哪天去？我正好也赶上这个好日子，去法院起诉你。” 张伟被他皮笑肉不笑这幅模样笑得心里犯怵，他没忍住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叠资料。 刚打开第一页，他脸上的血色就尽数褪去。 这上面竟然是他进公司后所有行贿证据！ 张伟脸色煞白，站在原地顿时慌了神。 他张了张唇，无措地看向总编：“总编，这上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总编冷冷地打量他，打开了iPad，摆在张伟面前，播放了两段视频，“那这两段视频你怎么说？” 张伟惨白着脸看过去，那两段视频正是他前几天剪辑发布具有引导性的视频！ “一名新闻工作者，不能做到实事求是，你觉得我把这件事公布出去后，还有哪家新闻社敢用你？”总编声音很是平静。 可就是这样平静的语调，硬生生让张伟打了一个冷颤。 “带着你的东西滚吧，HR哪儿你也不用去了，看在你在我们公司这么多年的面子上，我可以做人留一线。”总编说。 张伟还敢再说什么？ 他失魂落魄地从总编办公室走了出来，狼狈地收拾了东西就匆匆离开了。 刚走到楼下，张伟还没搞明白自己究竟为何丢了工作，就被两名彪形大汉挡住了路。 他心里火气正旺，看见这莫名其妙的两人也就没压住脾气：“哪儿来的神经病，这么宽的路不走走我面前？” 张伟正想绕开就走，却不料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肩膀：“你叫张伟吧？” 张伟隐隐发觉事情有些不妙，想挣脱男人的桎梏，却没挣开：“怎么了？” 高大的男人朝他露出了一个让张伟不寒而栗的笑：“没什么，就想请你喝个茶。” 说完，两人一人捂住张伟的嘴，一人架着张伟就朝旁边的巷子走去。 华灯初上，街边路人加快了脚步，想要赶着最后一班车赶紧回家，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巷子里时不时传来的哀嚎声。 张伟趴在地上，腹部的剧痛让他难耐地蜷缩着身子。 可尽管这样，他嘴上还是不忘威胁：“你们……你们完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记者！你们别想跑！这件事我肯定会曝光的！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我都会让你们好看的！” 一名男人听到这话顿时笑了，他蹲下来，像看蝼蚁一般看着张伟：“怎么？你想曝光我们？” “那就抱歉了。”另一名男人拿出了几瓶酒，和同伴一起喝完，两人又拿出了手机，一个拨通了120，另一个拨通了110。 张伟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打完了电话，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被男人不客气地在他断掉的脚上又踹了一脚。 张伟又发出一声嚎叫。 “趴好。”男人淡淡道。 直到此刻，张伟才觉得事情隐隐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在发展。 他刚离职就被人拖到巷子里打了一顿，偏偏这两人惹了事还不跑，而是当着自己的面喝酒，还自己先报警了！ 张伟幡然醒悟后，瞬间明白过来。 他这是被人整了！！！ “谁派你们来的？”张伟这会儿终于有些害怕了，冷汗顺着他的额间滑到眼睛，他鼻涕和眼泪都流出来了。 两名彪形大汉没理他，而是席地而坐，笑眯眯地看着他：“我们都喝醉了，你说的这些话我们怎么都听不懂？” 张伟又打了一个冷颤。 …… 记者们的问题实在有些多，花了快一个小时，叶裴才跟众人道别，转身进屋回了家。 一推开门，他就问道了一股饭菜香。 宋雅已经做好了菜，和叶朝然坐在沙发上，正在等他吃饭。 “记者都走了？”宋雅问。 叶裴颔首：“嗯，走了，他们之后也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听到这句话，宋雅和叶朝然同时松了口气。 “那就好。”叶朝然说，他紧绷的神态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你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宋雅对叶裴说，又看向叶朝然，“朝然，盛饭。” 叶朝然露出一个笑，高兴地应了一声。 叶裴和宋雅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叶朝然已经许久没有吃到宋雅亲手做的饭菜了，第一口菜入口，熟悉的味道瞬间将他的味蕾包裹，叶朝然鼻尖开始不受控制地泛酸。 慌忙中他只顾得垂下头，这才没让叶裴和宋雅看出异常。 吃完饭，叶朝然主动去洗了碗。 宋雅看出了叶朝然不安，也就没有拦着。 或许是太久没有和宋雅叶裴在一起了，叶朝然吃完饭没有立即回房间，而是碍着宋雅在沙发上坐下，陪着宋雅看了一晚上的宫斗剧。 瞧着时间不早了，宋雅才关了电视，把叶朝然敢回了房间。 “明天还要上课，你早点休息！”宋雅说。 叶裴说：“说到这个，我明天得跟小然一起去学校。” 叶朝然脚步一顿，不解地看向叶裴：“嗯？” 叶裴和宋雅都看出来了，叶朝然今天整个人的状态有些不对，所以叶裴故意用一种轻松又幽默的语调说：“毕竟前两天我才去学校给你这个小王八蛋办了休学，明天我要是不去给你取消了，你上什么学？家里蹲高中吗？” 叶朝然抬头对上了叶裴揶揄的目光，他嘴角一弯，又笑了。 他真的回来了，又一次回到这个家的感觉，真的太幸福了。 第5章 倒数第一 第5章 久违地躺在熟悉的床上，叶朝然辗转反侧许久都没能睡着，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拿出了手机。 今天下午的直播采访片段早就被媒体记者剪辑成视频上传到了网上。 叶朝然只是输入了自己的名字，相关的词条就跳了出来，他点进了第一个视频。 视频很长，有五分钟左右，他的脸和声音都做了模糊处理。 还没看完视频，叶朝然就迫不及待地去看了评论区。 看完叶朝然的回应后，不少网友都表示了理解和支持。 其中点赞最高的是一位id叫“肚子里有点墨”的网友回复： 【肚子里有点墨：合法领养，叶朝然留在养父母家里合情合理。反倒他要是真的跟突然出现的亲生父母回去，那才叫人不能理解。】 不少人表示了赞同： 【对，代入一下养父母，要是我辛苦养了十多年的儿子跟突然找上门的亲生父母回去，我肯定会呕到吐血的！】 【站养父母这边。】 【我有点看不懂了，不是前两天还说叶朝然准备和亲生父母回去吗？怎么今天就不回去了？】 【一看楼上就是没把视频看完的。后面叶爸爸的采访解释了，叶朝然前几天并没有说要跟亲生父母回家，只说跟着亲生父母回去看一看，但是亲生父母却一直在媒体面前声称叶朝然要回方家。沟通无果后，叶朝然就决定不回去了，这才有了今天下午的那场直播。】 【竟然是这样！】 【亲生父母这么做有点过分了。】 但网友们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叶朝然在直播中说他当年是被遗弃的，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 叶裴并没有在采访中直言，只是建议记者们去咨询一下警方。 记者们的效率格外地高，在这条视频被发出来时，警方的回答也跟在了最后。 南市警方称，十六年他们确实有接到这期报案，直接证实了叶朝然这句话的真实性。 网友们顿时怒了。 好一对不要脸的夫妻，当年是他们先抛弃了孩子，现在竟然还有脸找上门来！ 孩子不跟他们回去，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网上的舆论本就已经开始向养父母倾斜，现在得到这个消息，网友们更是清一色地支持叶朝然。 叶朝然正想继续看下去，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敲响。 “没睡吧？”叶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不知为何，叶朝然突然就有些心虚，就像很多年前他偷偷藏在被窝里玩手机被发现一样紧张。他正想把手机藏起来假装自己已经睡了，就见叶裴直接推门而入，还顺手开了灯。 灯光有些刺眼，叶朝然手里的手机也无处可藏。 叶裴挑了挑眉，笑了一声，转身关上了门，把手里的枕头往叶朝然旁边一扔，笑着说：“你妈嫌我烦，赶我来跟你睡，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叶裴和宋雅结婚多年，两人感情极好，就算时有争吵，叶裴最多都只是在卧室的沙发上睡觉，怎么都不可能被宋雅赶出房间的。 所以他今天过来，是特意陪自己的。 叶朝然心尖微动，没有戳穿叶裴的话：“那你不哄哄妈？” 叶裴拍着叶朝然，把他撵到了里面，自己在外边躺下，才说：“哄，明天再去哄，今天咱们爷俩先睡觉。” 说完，叶裴伸手关掉了灯，又故作凶巴巴说：“不准再偷偷玩手机了，就算你是年级第一也要好好学习！” 叶朝然的胸腔都快要被感动的情绪填满了，他笑着应了一声，放下了手机，却红了眼眶。 “爸，”叶朝然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和平常无异，“我有个问题。” 叶裴：“说。” 卧室很暗，只有一盏起夜灯散发着黯淡的光，叶朝然侧头只能看见叶裴高挺的鼻梁。 他张了张唇：“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和我亲生父母回去了，你们……” 叶朝然想问他们会不会生气，会不会难过。 可这些话刚到嘴边，叶朝然就哽住了。 宋雅和叶裴这么疼自己，他们又怎么不会难过呢？ 叶朝然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呼吸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叶朝然话没问完，叶裴却知道他想问什么。 男人的手很是宽大，带着暖意，在叶朝然脑袋上不客气地呼了一下。 叶朝然一时不察，没躲开，愣愣地挨了个结实，但却一点痛意都没有，只感觉温暖又安心。 叶裴笑道：“你这不没跟他们回去吗？再说，就算你真的跟他们回去了，你还能不是我们的儿子了？” 叶裴把自己这边的被子给叶朝然匀了点，接着说：“养了你十六年，我和你妈最清楚你是什么人，所以就算日后你有迫不得已的理由要回方家，我们也不会拦着你。只要你不把我们两个给忘了，逢年过节给我们打个电话，我们就很开心了。” 叶裴说得平静，叶朝然却听得泪眼滂沱。 他把头埋在枕头上，眼泪氤氲一片。 “我不会跟他们回去。”叶朝然哽咽说，“无论什么理由，我都不会离开你们。” 叶裴又笑了一声。 好半晌，他才憋出一句：“睡觉了，臭小子，别哭了，你要是把眼睛哭肿，明天你妈得怀疑我半夜揍你了。” 一张纸巾递到了叶朝然的面前。 叶朝然接过纸巾，没压住哭腔。 黑暗中叶裴似乎叹了口气，没一会儿他侧过了身子，一只手就贴在了叶朝然的背上，带着熟悉的节奏轻轻地在他背上拍着。 就仿佛叶朝然还是当年那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每到夜晚入睡都得爸妈拍着背，哼唱着催眠曲才能睡得安稳。 叶朝然的眼泪掉得更凶。 还好他重生了，这一次他不会再让父母为他伤心了。 夜渐深，平缓的拍子却没停。 …… 第二天醒来，叶朝然的眼睛果然就像叶裴说的那样肿了起来。 好在宋雅并未多问，只是在叶朝然跟着叶裴出门时，递给了他一个冰袋。 叶朝然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谢妈。” 宋雅笑着说：“快去吧，别迟到了。” 到学校后，叶裴先带叶朝然去找了他的班主任王老师。 叶朝然成绩一直稳居全年级第一，这样的好苗子不转学了，王老师比谁都要高兴。 手续也不用叶朝然处理，王老师说叶裴跟着她去就行，叶朝然可以先回教室。 看着叶朝然离开，叶裴才开口：“王老师，我有个请求。” 王老师知道叶裴要说什么，接过话：“我知道你们家长在担心什么，你大可放心。首先，叶朝然同学成绩非常优异，平时在班级里人缘也很好。其次，我们班的同学都很友善，昨天晚上我看班级群里还有人带头出来说，让大家今天什么都不要多问。” “我昨天也提前跟其他班的老师通过气了，但这件事传播得确实有些广，整个学校多少还是会有些议论，不过你们做家长的可以完全放心。” 叶裴听了顿时松口气，感激道：“谢谢你，王老师。” 王老师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 和叶裴分开后，叶朝然就独自前往教室了。 他和叶裴到学校的时间不算晚，这会儿距离正式开始上课还有十几分钟，可学校的林荫路上却没有几个学生了。 再次踏进校园的感觉有些新奇，叶朝然没忍住放慢脚步，边走边参观起来，真实的场景渐渐和记忆慢慢重合。 叶朝然步伐很慢，等他走到高二一班门口时，预备铃声也正好响起。 微吸了口气，叶朝然才鼓起勇气踏进班级。 叶朝然突然就有些庆幸，还好他昨天重生的时候正在班里，他还记得自己的座位。 没去看周围探过来的视线，叶朝然径直朝张齐走去。 可不等他走进，张齐就开口叫住了他：“叶朝然，走错了！” 叶朝然脚步一顿，纳闷地看着他。 张齐指了下教室挨着窗户的一个位置：“你座位在那边。” 像是知道叶朝然的困惑一般，张齐解释：“昨天你走了之后我们就换座位了，老王就把你的座位给搬到最后一排了。” 那也不能直接把他的桌子搬到最后一排吧？！ 叶朝然从小到大就没坐过最后一排！ 张齐像是知道叶朝然在想什么一般，贱兮兮地笑了起来：“嘿嘿，你这次的成绩不是倒数第一吗？倒数第一排也没问题吧？” 叶朝然：“……” 他想起来了。 上辈子他提出要和方其山和蔡莲华回去后，叶裴就给他办理了休学，恰好那天就是学校的月考，叶朝然压根就没参考，全科都是零分，他不是倒数第一，谁是倒数第一？ 年级第一瞬间成了年级倒数第一，叶朝然愣了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好笑了，有位男生没忍住扬声道：“叶朝然，第一的宝座坐久了，你也应该下凡体验一下最后一排的风景了！” 不少同学被逗乐，顿时笑出了声。 教室笑倒一片，叶朝然的紧张和不安，也随着这阵笑声彻底消散。 叶朝然叹了口气，无奈道：“说的对，我也应该体验一下。” 说完他就朝最后一排走去。 没关系，下次月考他再考回来就行。 叶朝然的未来同桌，也就是班级倒数第二这会儿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听到脚步声，男生懒洋洋地抬起头。 叶朝然对上男生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很快在记忆中找到了男生的名字—— 姜寻墨，他们班的班草。 叶朝然正准备先给他打个招呼，就见姜寻墨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朦胧地看着他：“天才宝贝来上课了。” 叶朝然：“？” 第6章 移情别恋 第6章 叶朝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怀疑，他刚刚不会听错了吧？ 叶朝然正想开口询问，就见姜寻墨前桌的男生慌慌张张地转过身，伸手拍了一下姜寻墨的肩膀，一脸紧张地说：“墨哥，你没睡醒吧？” 男生正是傅辛，他刚刚在前座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胆战心惊！ 昨天在台球室，傅辛一开始听姜寻墨说那个一个月大的婴儿时，以为姜寻墨说是在说他自己，姜寻墨就是从A市转到一中的，傅辛就没当回事。 等他晚上回家后，看到网上叶朝然的剪辑视频，这时傅辛才反应过来姜寻墨当时说的是叶朝然。 叶朝然这件事闹得大，他们学生间早就传开了。 傅辛是真的没想到，平时看着那么高冷的姜寻墨竟然也会吃瓜。 他觉得分外有意思，就随手给姜寻墨发了条消息—— 【原来墨哥你下午说的是咱们班学委老班心里的天才宝贝学霸啊，我还以为你在说自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后面跟了一个沙雕熊猫的表情包。 因为叶朝然成绩异常优异，虽然人在普通班，但每次考试都能力压尖子班的顾尧，成为年级第一，所以班主任王老师格外疼他。于是一班的学生们就在笑称叶朝然是老王的天才宝贝，这个戏称，除了他们这些学生，叶朝然和老王都不知情。 傅辛姜寻墨没回他的消息，傅辛也就把这件事给抛在脑后了。 叶朝然进班的那会儿，傅辛睡得模模糊糊，听到班上同学的笑声，才醒来看见了叶朝然，可还没等他彻底清醒，他就听到了姜寻墨的那句“天才宝贝”。 救命！ 傅辛当时脚趾都差点抠出了一栋读懂带花园的大别墅了！ 他几乎想也没想，就赶紧转过身朝姜寻墨使眼色。 好在姜寻墨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困倦地眨了下眼，就又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傅辛如释重负，这才看向叶朝然，朝他露出了一个很是心虚的笑。 “墨哥应该没睡醒，他刚刚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傅辛笑呵呵地说。 叶朝然：“……” 要是傅辛不提，叶朝然是不会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的。 可傅辛偏偏一脸心虚地告诉他让他不要当真，叶朝然现在确信无比，“天才宝贝”这个词就是在说他。 至于原因，叶朝然没想明白。 正式铃声响起，第一节课的老师进了教室。 叶朝然只能在姜寻墨的旁边坐好，先把问题咽回了肚子里。 第一次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听课，这种纵观全教室同学的体验有些新奇，再加上叶朝然刚重生，还没适应上课的节奏，所以他没听一会儿，就走神了。 叶朝然没忍住偏头看了眼姜寻墨。 姜寻墨后脑勺对着自己，一只手臂垫在脑袋下，另一只手垂在桌子底下，丝毫没被正在讲课的老师打扰。 姜寻墨是在高二这一年转校到高二一班的，长相俊美又高冷的男生一来就俘获了不少女生的芳心，大家私下一致决定推选姜寻墨为高二一班的班草。 至于为什么不是校草，一班的学生倒是乐意，但姜寻墨完全不争气！ 这个“不争气”倒不是说姜寻墨不够帅，相反，姜寻墨的长相是那种看一眼就再难让人忘记的惊艳感。 姜寻墨之所以会跟校草失之交臂，一来是因为姜寻墨高二才转校到一中，二来是因为姜寻墨真的太懒了！ 除了吃饭上厕所，姜寻墨几乎都不会出教室的门。 每天不是趴在课桌上睡觉就是睡觉，以至于一中的所有学生都知道高二一班转来了一个大帅哥，但除了几张偷拍的照片外，他们都没见过本人，所以校草这个头衔就一直挂在了尖子班的顾尧头上。 叶朝然上辈子虽然和姜寻墨没有太多的交集，但也记住了姜寻墨这张性冷淡的帅脸，所以他刚刚才在第一时间就记起了姜寻墨的名字。 也正因如此，叶朝然更纳闷了。 他和姜寻墨都没什么交集，姜寻墨为什么给自己取“天才宝贝”这么一个绰号？ 叶朝然决定等姜寻墨睡醒后再问清楚。 不料这一等，直接等到了中午放学。 在这期间，姜寻墨只是换了两个姿势让自己睡得更舒服，期间连眼皮都没睁一下。 倒是中午的放学铃声响起，他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听到老师的那句“下课”后，他一刻都没犹豫就从座位上起身，转身出了教室。 叶朝然压根就没有开口的机会。 张齐来叫叶朝然吃饭，见他神色复杂，不由乐开了花，笑着打趣：“怎么样？最后一排的风景还好吗？” 叶朝然想到姜寻墨睡觉时不经意间露出的优越下颌线，点头说：“挺帅的。” 张齐：“啥？” 叶朝然一秒正色：“没什么，我们先去吃饭吧。” 张齐的注意力又被转开，两人一起去了食堂。 除了下午放学时间，一中的学生都不得离校，所以一到饭点，一中的食堂就人满为患。 叶朝然回学校上课的消息，一早就传遍了学校。 他和张齐一起出现在食堂，顿时就收获了不少的目光。 顾尧刚把餐盘放下坐好，身旁的好友就凑上前来：“哎哎哎，顾尧你看那边！” 顾尧顺着男生的视线看过去，便瞧见了叶朝然和张齐的身影。 男生的声音有些兴奋：“那不是叶朝然吗？他竟然真的没跟他的亲生父母回去哎！” 一人插嘴道：“不知道你们看没看新闻，他亲生父母开的车都是保时捷！家里可有钱了！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换做是我，我就跟亲生父母回去享福了！” 一群人听了顿时哈哈笑了起来，纷纷道：“那你赶紧回去问问你爸妈，看看你还有没有其他的爹妈。” 大家哄笑一片。 顾尧垂着眼安静地吃着饭，半点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旁边的好友再次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你觉得叶朝然为啥不跟他亲生父母回去？” 顾尧眼皮懒懒掀开，丝毫不在意说：“不知道，他的事情我又不关心。” 好友顿时贱兮兮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不关心，但是——”他故意拖长语调，用胳膊戳了一下顾尧，压低声音，“但咱们班，谁不知道叶朝然暗恋你啊！他不会是因为不想离开你，才不跟他亲生父母回去吧？” 这个猜测有理有据，人群又是一阵起哄。 叶朝然喜欢顾尧，是整个高二年级公开的秘密。 顾尧成绩好，人又长得帅，父母还是南市有名的企业家，整个一中暗恋他的男生女生不尽其数。 他们这群人之所以会记住叶朝然，除了叶朝然长得的确不错之外，还有他的成绩压了顾尧一头这点。 顾尧这人虽然平时看着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格外在乎自己的成绩。对于叶朝然成绩比他好这一点上，他虽然不开口说，但心里还是很介意的。 所以即便叶朝然时常对顾尧嘘寒问暖，顾尧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只是叶朝然显然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有毅力，竟然坚持在顾尧身边凑了小半年。 时间一久，叶朝然喜欢顾尧这件事也就传遍了。 恰好这时候叶朝然和张齐打好饭菜，正准备找位置坐下。 有人眼尖看见叶朝然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起哄声顿时更大。 “来了来了！” “叶朝然肯定会坐过来的！” 顾尧好看的眉心顿时拧了起来，他冷冷抬眼，正想说，要是叶朝然过来，他就先走了，可话还没开口，就见叶朝然和张齐绕过他们，朝里面的包间走去。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过了好几秒，才有人错愕道：“叶朝然怎么没坐过来？！” “没看到顾哥？” “怎么可能？！平时无论顾哥在哪儿，他都是一眼就能找到顾哥的！” “难不成他移情别恋了？”有人没忍住说了句。 在场的所有人一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顾尧。 顾尧抿了下唇，脸色顿时有几分难看：“怎么？你们想和他坐？那你们可以去邀请他啊。” 扔下这句话，顾尧冷着脸就朝食堂外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再开口说话。 姜寻墨就坐在顾尧他们后面一桌，这群人的谈话聊天他一字不落地全部听进了耳朵。 等顾尧离开后，他才慢条斯理地拿出纸巾擦了下嘴，端着餐盘离开。 …… 叶朝然和张齐吃完饭张齐就回教室了，叶朝然独自一人又在外面散了一会儿步，才慢吞吞地往教室走。 一上午的时间下来，叶朝然彻底适应了高中的生活。 能有一次机会，重新将自己的生活拉回正规，叶朝然心情格外地好。 所以在隔壁班女生拦下他，希望他帮忙把情书交给姜寻墨时，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教室后最后两张座位上都没人，显然姜寻墨还没回来。 叶朝然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粉色信封，又看了眼姜寻墨一本书都没有的桌面，想了一下还是准备把情书给塞进桌子里面。 毕竟是情书，不能太明目张胆！ 但也不能塞得太里面，否则姜寻墨肯定看不见。 叶朝然坐下后低头看了眼姜寻墨的桌子，正在犹豫要把情书塞在哪儿的时候，就听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 “你在做什么？” 叶朝然回头，对上了姜寻墨深邃好看的眸子。 姜寻墨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叶朝然手里的情书上。 他眼里飞快闪过了一抹惊讶：“给我的？” 叶朝然点头。 姜寻墨恍然大悟：“原来你还真的移情别恋了。” 叶朝然：“什么？” 第7章 球场风波 第7章 短暂的怔愣后，叶朝然很快回过神，顺着姜寻墨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手里的情书，他几乎脱口而出：“这不是我的，是别人拜托我给你的。” 姜寻墨冷着脸，用一种了然的语气说：“我知道。” 他收过的情书太多了，每个跟他表白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叶朝然看着姜寻墨神色自然地在自己旁边坐下，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情书，随手把情书放进了课桌里。 姜寻墨应该没有误会吧？ 叶朝然决定还是多解释一句：“我刚刚遇到了隔壁班的女生，她知道我换座位和你一起了，就让我拿给你。” 姜寻墨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还编造了一个不存在的女生，没必要。 他能理解。 顾尧确实没有他帅，移情别恋也正常。 叶朝然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道自己这位高冷的酷哥男神同桌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见姜寻墨神色如常，他便认为姜寻墨没有再误会，松了口气。 恰好正式课的铃声也在这时响起，叶朝然收回了漫天的思绪，将视线放在了面前的课本上。 上辈子叶朝然回到方家后，就没有再去过学校。 方其山和蔡莲华美名其曰给叶朝然请家教老师，实则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开始谋划如何让叶朝然“正常”死亡了。 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交换叶朝然和方宴的身份，他们必须尽可能地切断叶朝然的所有社会关系。 知道叶朝然的人越少，届时他们将叶朝然的心脏换给方宴，两人互换身份被识破的可能性也才越少。 所以方家人才不准叶朝然和宋雅叶裴联系，更不送他去学校上学，就连方家的聚会，叶朝然都被排除在外。 当时的叶朝然不明白，只以为是自己还没有彻底被家人接纳，于是谨小慎微地讨好家里的每一个人，却也只换来这些人的冷眼相向。 直到上辈子被方家众人按在手术台上，叶朝然才在一瞬间彻底想清楚其中的关键。 像是有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叶朝然整个人围住，他胸膛剧烈起伏，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你没事吧？”一道的悦耳的男声在叶朝然耳边响起。 叶朝然骤然回神，一扭头对上了姜寻墨平静的眼眸，男生的瞳孔很黑，就更显的他眼睛深邃。 “怎……” 姜寻墨瞥了眼叶朝然的手。 叶朝然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拽住了姜寻墨的校服外套，蓝白的外套都被他攥出了褶皱，姜寻墨的甚至也微微靠了过来。 叶朝然手猛地收回手，几乎是弹开的。 “抱歉，我……” “没事。”姜寻墨把外套收好，用一种“我明白”的眼神看叶朝然。 每个暗恋他的人，每次都会瞅准机会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他已经习惯了。 不过叶朝然倒是没有其他人那么讨厌，他脸长得好看，身上也有股淡淡的……牛奶味？ 很好闻，姜寻墨也就没有那么介意了。 但这么拖下去也不行，他必须得尽快挑个时间明确拒绝叶朝然，免得叶朝然跟自己当同桌的这段时间越来越喜欢他了怎么办？ 长得太帅也是一个麻烦事啊！ 叶朝然没有姜寻墨内心戏这么多，见姜寻墨说没事，叶朝然自己一个人尴尬了一会儿，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认真听课了。 上辈子叶朝然被强压在手术台时，那时候正好是高考结束的第二天。 所以现在重新开始上高中的课，叶朝然也没有任何不适应，很快就跟上了老师的节奏。 几节课的时间眨眼就过，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一班的体育课。 体育老师带着全班的学生做了一个简单的拉伸运动，又带着他们跑了两圈，就宣布解散了。 高中生的精力永远是最好的，体育老师刚宣布解散，那边就有人阻止好了打篮球。 傅辛也有些跃跃欲试，他问姜寻墨：“墨哥，你打吗？” 姜寻墨懒懒地摇头，他这个人有点小洁癖。 虽然他运动神经一直很发达，但却分外不喜欢身上粘腻的感觉。 如果运动结束不能立刻找个地方洗澡，姜寻墨宁愿一直不动。 傅辛早就习惯了姜寻墨这幅懒散的模样，见他拒绝他也就没再劝，自己转身去找人打球了。 一班的体育课一直都是和尖子班六班排在一起的，今天时间充裕，他们两个班的体育委员一合计，干脆准备来个小比赛。 一班是普通班，学生们虽然成绩不咋样，但要说打球，那是一个比一个打得好。 六班的人不想输，就把希望放在了顾尧身上。 “顾哥，我们必须要赢！”体委搂着顾尧的肩膀，一脸恳求道。 顾尧推辞不了，便点了点头。 春日的太阳不大，可下午的太阳不断地折射在橡胶球场上，球场的温度也难免有些高。 一说有小型的比赛，周围的同学都围了上来，欢呼声呐喊声，以及篮球砸在地上的“咚咚”声，又吸引了其他年级的学生驻足。 比赛终究有输赢，随着傅辛的一颗完美的三分球落框，给这次的小型比赛画下了序幕。 一班赢了，一班的学生都开始嘚瑟起来。 六班的体委一把搂住顾尧，遗憾道：“就差一点！” 顾尧眉心微皱了一下，要强的他没有体委这么释然，他瞥了眼还在兴奋庆祝胜利的一班学生，暗暗记住了他们的脸。 顾尧推开体委的胳膊转身朝自己放衣服的地方走去。 围观的人群忽然就有些躁动。 有人小声说：“哎！那不是叶朝然吗？” 顾尧拿外套的手一顿。 “啧啧啧，我说刚刚怎么没看见叶朝然人，原来他是去给咱们顾哥买水了啊！”有人哼笑。 “哎，中午明明还装作不在意，这会儿又轻松被咱们顾哥的潇洒英姿所俘获啊。” “男人嘛，就是口是心非。” 顾尧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 远远地，就看见叶朝然朝这边走了过来。 有人感慨：“叶朝然长得是真的好看。” “很……漂亮！”虽然这个词有些不合时宜，但放在叶朝然身上确实合适。 “可惜，要不是叶朝然喜欢咱们顾哥，我都准备追他了！” “是啊，叶朝然长得好，成绩还好，被这样的人追，也就咱们顾哥能不为所动了，换做是我，早就芳心暗许了！” 顾尧原本准备立即离开，但在听到这句话后，他不知为何迟疑了一下，重新朝叶朝然看了过去。 下午的太阳有些热，少年脱了校服外套，露出奶油般白皙的胳膊，随着他走近，他的五官越发清晰。黑色的碎发下是一双带笑的眼，鼻梁提拔，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顾尧心尖忽然动了一下，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叶朝然长得这么好看？ 鬼使神差地，顾尧此时竟然有些期待叶朝然朝自己走过来了。 他甚至开始反省，自己之前对叶朝然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冷漠了。 那这次叶朝然给自己送水，自己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顾尧原本因为输球的坏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随着叶朝然越走越近，一道道看好戏的视线越发激动。 然后众人就眼睁睁看着叶朝然越过了顾尧，走到了另一边的座位旁，叫了一声：“姜寻墨。” 偌大的球场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叶朝然。 他不是给顾尧送水吗？ 怎么去找另一个人了？ 姜寻墨又是谁？ 重活一世，叶朝然早就不在意这些落在他身上打量的目光了。 刚刚体育老师宣布解散后，王老师找到了叶朝然，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王老师简单地询问了一下叶朝然今天的情况，见他神情放松，王老师也就松了口气。 还好叶朝然没有被昨天的事情影响到。 聊着聊着，话题就到了这次月考上。 “怎么样？最后一排的风景？”王老师也没忍住揶揄问道。 叶朝然露出一个笑，才说：“其实挺不错的，我的新同桌人还挺好相处。” 王老师听到这话就笑了：“你是想说他睡了一天不会影响你学习吧？” 叶朝然眨眼：“这都被您看出来了。” 王老师无奈叹气，提到姜寻墨，她就有些头疼，再想到姜寻墨这次的月考成绩，她拧了一下眉，对叶朝然说：“算了算了，你去帮我找找他吧，我来跟他谈谈，不能再让他这么睡下去了。” 叶朝然离开之前，王老师顺手塞给了叶朝然一瓶果汁：“幸苦费。” 叶朝然也就不跟她客气了，拿着果汁就去篮球场上找人了。 球场上就那么几个耀眼的人，叶朝然自然注意到了顾尧在看他。只可惜，当初那个爱恋顾尧的叶朝然已经死了。 球场的气氛一时间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六班的学生都没忍住小心翼翼觑着顾尧的神色。 顾尧看着叶朝然的背影，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顾尧的好友追了上去：“顾哥！” 另一边，姜寻墨再也没忍住，翘起了嘴角。 叶朝然果然喜欢他。 姜寻墨人本就生得俊美，只是平时冷着一张脸，看上去难以接近。可随着他这么一笑，寒冰瞬间随着化去。 叶朝然被这个笑容晃了下眼。 没等他反应过来，姜寻墨就伸手接过了叶朝然手里的果汁。 “谢谢。”姜寻墨站起身，朝校外走去。 叶朝然：“？” 这瓶果汁是他喝过的啊！ 看着男生远去的背影，想到自己还没有告诉他王老师找，叶朝然又赶紧追了上去。 操场上，众人看着叶朝然和姜寻墨远去的背影，各个神色都异常精彩。 真是一出好戏啊！ 第8章 欲擒故纵 第8章 “姜寻墨！”叶朝然远远地叫了一声。 不巧下课铃声响起，叶朝然这声不大的呼喊瞬间湮没在铃声里。 姜寻墨也听到了下课铃声，脚步匆匆，走得更快了。 一到放学，操场上的学生突然就变得多了起来。 叶朝然一时不察，姜寻墨的身影就消失在人群里。 这可怎么办？ 没把王老师的话带到事小，万一姜寻墨喝了自己那瓶橙汁怎么办？ 不过自己都已经把橙汁拧开了，姜寻墨拧开时应该会发现异常吧？ 叶朝然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个新同桌有的时候还真的有些奇怪。 可能这就是众人所说的气场不和吧？ 等下个月月考结束，他还是赶紧换个同桌吧。 没叫到人，也不能让王老师一直等，叶朝然又去了一趟办公室。 好在王老师并不介意，朝叶朝然挥了挥手：“那你就先回家吧，明天我自习课的时候我再找他聊聊。” 叶朝然跟王老师道别，回教室拿了书包就回家了。 …… “顾哥！顾尧！” 顾尧的好友林白在身后穷追不舍，顾尧却连停都没停一下。 顾尧现在心里充斥着懊恼和愤怒。 他后悔自己拿了外套没有立刻离开，如果他当时选择离开而不是站在原地，就不会出现让他尴尬的那一幕。 同时，他更愤怒叶朝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丢脸。 叶朝然把他当什么了？ 想追就追，不想追就转头去追其他男生？ 这种被戏弄的感觉让顾尧格外没面子，从球场离开后，顾尧甚至都没心情再回教室了，直接扭头就朝校外走去。 走到学校门口，他突然看见了马路对面姜寻墨的身影，男生身材颀长，高高瘦瘦，手里还拿着一瓶橙汁。 似乎是注意到了顾尧的视线，姜寻墨朝他这边极快地看了一眼。 不知为何，顾尧总觉得那道冷淡的目光里暗含着浓浓的挑衅。 他脸色顿时更臭了，也不管身后一直叫他的好友，扭头就走。 好友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追上了顾尧。 “顾哥，我的好哥哥，你等等！”林白终于追上了顾尧，拽着他的胳膊就不放开了。 顾尧被他拽的脚步一顿，脸上的神情更是烦躁，语气全是不耐烦：“你干嘛？” 林白喘了好几口气，才说：“哎，你生气了？” 顾尧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他怎么可能因为叶朝然生气？ “我没有生气。”顾尧冷声说，“我怎么可能因为叶朝然生气？” 他配吗？ 林白觑着顾尧难看的脸，心里没忍住笑，顾尧这就是妥妥的一个口是心非！ “行吧，没生气就行。”林白没把心里想的表现出来。 顾尧脸色又难看了一分，他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白放开了他的胳膊说：“我就是看你突然离开了，有些担心就跟上来看看。你真的没有生气吧、？” 说完他突然凑近，仔细观察着顾尧的神色。 顾尧被他看得心里更窝火，他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声音有几分不自然的僵硬：“没有。” 林白明白了。 这哪叫不生气，这明显已经气炸了。 林白和顾尧是发小，自然知道顾尧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他不要开口安慰道：“其实你真没必要生气，我觉得叶朝然今天一天就是在欲擒故纵。” 顾尧闻言愣了一下，他偏头看了林白一眼：“什么意思？” 林白笑：“这还不明显吗？叶朝然今天在咱们面前出现了几次？” 顾尧没说话，他怎么可能记得这种无聊的事情？ “两次吧？”顾尧说完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应该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林白肯定了他的答案：“就是两次。第一次是中午我们在食堂吃饭，他明明看见了我们，没过来跟我们坐一起，而是从我们旁边离开。第二次就是今天在球场了。” 提到球场，顾尧眉头顿时又皱了起来。 “他为什么非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找姜寻墨？”林白提问，“这个姜寻墨我知道，他是这个学期才转到咱们学校的，和叶朝然一个班。叶朝然有什么事，非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找姜寻墨？” 顾尧沉默片刻，神色稍有缓和：“你是说，他是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找姜寻墨的？” 林白否定：“不，他是故意当着你的面去找姜寻墨。” 顾尧蹙眉：“他这么做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让你吃醋！”林白一语道破。 “吃醋？”顾尧眼里有些惊讶。 林白笃定点头，跟顾尧分析：“你仔细算算，叶朝然追了你多久了？没有一年，也有半年了吧？这半年你都没有拿正眼看过他，他能不急吗？就是因为着急了，所以他才要找一个特别的方式吸引你的注意力！” 林白觉得自己分析得完全没毛病，也不得不说，叶朝然这个办法的确有效，这不，自己的好友已经气成这样了。 顾尧半晌没说话，但他心里的烦躁和懊恼已经渐渐消散。 竟然是这么回事…… 顾尧许久才淡淡开口：“无聊，反正我是不会答应和他在一起的。” 林白笑笑：“你能这么想就好！我也觉得叶朝然太有手段了。” …… A市。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蔡莲华看向身旁的方其山，“我昨天接到了妈的电话，她说这两天宴宴又发烧了，我有些担心……” “你担心又能怎样？”方其山不耐烦地打断她，“你又不是医生，能治病？” 蔡莲华被他一噎，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方其山这两天都要烦死了。 他的新公司本来就才刚起步，他本想着接着这次接叶朝然回家趁机炒作一波，能让公司慢慢走向正规。 要是运气能再好点，凭借这个机会赚一笔钱，让老爷子对他刮目相看就更好了。 结果谁能想到，现在网上不仅没有支持他的声音，还全是反对和抵制的。 短短两天时间，方其山的公司就陆续有人辞职，投资人也直接撤资了，眼看着公司就要开不下去了。 方其山本来还想着找个人帮个忙，结果电话还没打过去，老爷子就严厉命令方家上下，所有人都不准插手此事，还让他们尽可能地和自己撇清关系！ 方其山忙得焦头烂额，想到叶朝然，心里更是一股子气。 果然当初把这个灾星扔了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现在叶朝然还没回到他们家呢，就给他添了这么多麻烦。 之后要是回来了，那还得了？ 就在这时，蔡莲华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联系人，对方其山说：“是妈的电话。” 方其山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下不想回去也得回去了。 方家老宅坐落在A市最为繁华的街道。 方其山的车刚停下，管家就前来为他开了车门：“先生，夫人。” 方其山说：“我爸……” “老爷在书房等先生，”管家说完又看向蔡莲华，“夫人要先去看小少爷吗？” 听到方宴的名字，蔡莲华赶紧点头：“宴宴今天好些了吗？” 管家颔首：“小少爷今天已经可以自己下床了。” 蔡莲华顿时也顾不了这么多，进了屋就朝方宴的房间走去。 方其山在楼下踌躇了半晌，终于鼓起也勇气上楼去书房了。 敲了两下门，方其山就推门进去了。 方老爷子精神矍铄，人过六旬也不显老态，此时他正坐在窗边，面前是一个围棋盘，对面坐着一位青年。 方其山一看青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方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方晟朝方其山点了点头：“爸，今天刚到的。” 方其山很是高兴，笑着上前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早知道我和你妈去接你。你这次回来是待多久，什么时候再走？” 方老爷子帮方晟回答：“晟晟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方其山一愣。 方老爷子下一句话更让方其山震惊：“我准备让晟晟开始接手公司的业务。” “爸！”方其山顿时就急了，“晟晟他都还没毕业，就给他这么重的担子？这……” “不给他难道给你？”方老爷子冷声打断方其山的话，“你也不看看你干的那些好事？让你去接个人，你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还差点准备拉着我们全家给你垫背！” 方其山瞬间哑火。 他张了张嘴，半晌才辩解说：“我也没想到那个叶裴会那么难搞，我……” “行了，这就样吧，”方老爷子放下一枚棋子，“公司的事情你不用再管，叶裴那边，我会亲自去办。” 方老爷子这话，就是明摆着告诉他，家族的企业不会再交到他手里了！ 方其山听完顿时心如死灰。至于老爷子的后半句话，他早就没心情听下去了。 方老爷看着他这幅不成器的模样更是火大，直接开口撵人：“你先出去，我有话跟晟晟谈。” 方其山唉声叹气地出了书房。 方晟看着方其山的背影半晌，才开口问道：“爷爷，你准备亲自去叶家？” 对于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弟弟，方晟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并且在一开始，他是不支持父母去叶家找人的，因为在他心里，他只有方宴这么一个弟弟，他不想再多一个孩子跟方宴分担宠爱。 可叶朝然毕竟是方家的血脉，也不能让他一直在外漂泊，所以方晟也就没有阻止。 但谁想，那个孩子不仅不跟他们回家，还当着媒体的面那么猜忌他们一家。 在方晟心里，早就对叶朝然没了好感。 “其实我觉得，他不回来也好。”方晟道。 方老爷子摇了摇头，他看着方晟，想了下还是没忍心把真相告诉他，只说：“叶朝然必须要回咱们家，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 方晟问：“爷爷准备怎么做？” 方老爷子笑了笑，没说话。 等方晟陪他下玩一局棋离开后，他又才叫了方其山进书房。 方其山一开门，就听到方老爷子问：“我听说叶裴开了一家公司？” 第9章 不用解释 第9章 方其山看了眼方老爷子，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了：“对，是一家小公司，我让人调查了一下，他好像只有一个合伙人，全公司加上叶裴一起，也不到十个人。” 方老爷子问：“是做什么的公司？” 方其山伸手挠挠脑袋：“好像是专户理财吧？” 他在得知叶裴只开了一家小公司后，就没有再了解了。 毕竟和他们家的企业比起来，叶裴的那家公司简直不够看，方其山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方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方其山觑着他的神色，没忍住问道：“爸，你问这个做什么？” 方老爷子站起身，拿起书桌上的全家福照片，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方宴，他神色稍稍缓和反问道：“你觉得呢？” 方其山想了片刻，眉头顿时拧了起来：“你不会是先给他们公司投资吧？” 他之前做的事，算是彻底和叶家撕破脸了，现在方老爷子要再去找人，确实要先示好。 只是这一上来就投资，会不会太给他们脸了？ 再一想到自己的公司都没要到方老爷子的投资，他顿时垮了脸。 方老爷子一眼就看穿了方其山的想法，他暗自摇头，又叹了口气。 他这个儿子，当真是被他养废了！ 要是晟晟在，肯定能立马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这件事到底是有些不道德，说不定还会遭天谴。 方老爷子不忍心看见方家未来的掌门人手里沾上这些，所以所有的罪孽都由他这个老头子来担着吧！ …… 一天的时间下来，叶朝然完全适应了高中的生活。 叶家离一中很近，每天叶朝然只需要步行十分钟就能到学校。 吃过早餐，叶朝然就慢悠悠地朝学校走去。 尽管他已经走得很慢了，但没想到他到班的时间还是很早，距离第一节早课还有快二十分钟，教室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叶朝然跟同学打了招呼，就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远远地，叶朝然就看见姜寻墨趴在课桌上睡觉。 想到昨天的那瓶橙汁，叶朝然神情顿时有些不自然，他不想打扰到姜寻墨，手脚很轻，却不想这点动静还是惊扰到了姜寻墨，趴在桌子上的少年突然抬起了头。 姜寻墨额间的碎发被他睡得卷了起来，深邃的眸子里全是被打搅好梦的倦意，就像是一只睡梦中被主人强行起床的小奶狗一般，没有一丝攻击力。 叶朝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他眨了下眼，把这些想法从脑子里抛出去后才说：“早，昨天……” 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组织语言，叶朝然卡了一会儿。 姜寻墨却没有耐心等叶朝然说完，伸手在课桌里摸了一会，摸到一个温热的袋子，他看也没看，就拿出来放到了叶朝然的桌子上。 “给你。” 姜寻墨这个人一向是喜欢礼尚往来。 昨天下午他赶着去打游戏，也就没有给叶朝然回礼，于是今天早上干脆就给叶朝然带了一瓶热牛奶。 叶朝然看着自己桌子上的牛奶，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疑惑道：“这、是给我的？” 姜寻墨懒懒地点了个头。 这样他就不欠叶朝然的东西了，之后拒绝叶朝然的追求，也才更有底气。 叶朝然盯着课桌上的牛奶看了半晌，恍然后知后觉地问：“你是不是因为昨天的那瓶橙汁……” 姜寻墨说：“嗯。” 果然被误会了。 叶朝然赶紧解释：“不是，昨天是因为王老师找你，所以我才去找你，但是你……” “你不用解释，”姜寻墨打了个哈欠，又趴在了桌子上，“我理解。” 叶朝然：“……” 你理解什么了你理解？ 你怎么就理解了你？ “不是，你真误会了。”叶朝然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解释清楚，便把昨天的事情给姜寻墨说了一遍。 姜寻墨又打了一个哈欠，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 这个理由编的还有理有据的。 不过他也懒得反驳了，叶朝然要给自己找台阶下嘛，他理解的。 叶朝然不知道姜寻墨想什么，见姜寻墨点头，以为他信了自己的话，顿时松了口气，又问：“那、那瓶橙汁？” 姜寻墨：“我喝了。” 叶朝然：“啊？” 姜寻墨眨了眨眼。 倒不是他故意想喝叶朝然的那瓶橙汁，只是昨天他去打游戏一时间太激动了，手边有瓶谁，他就正好拿起来喝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那瓶橙汁是叶朝然喝过的。 “间接接吻”这四个字刚从心尖冒出来，姜寻墨就下意识蹙了下眉。 他强忍着困意又看了叶朝然一眼。 叶朝然竟然比他还要震惊，白皙的皮肤上也拂上了一层薄红，红润的嘴唇微张，满脸不可置信。 姜寻墨原本还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可在看见叶朝然这张脸后，他心里的那点不自然顿时就消失了。 和叶朝然喝一瓶果汁，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困意再次涌上来，姜寻墨打了一个哈欠，鸦羽般的睫翼都沾上了湿气，他再也没抗住困意，也没管叶朝然仍旧一脸惊讶，直接趴桌子上睡了过去。 相比姜寻墨的坦然，叶朝然就不自然得多。 一整天的时间，他一看到自己课桌上的牛奶，面上就有些热。 接下来的好几天，叶朝然在面对姜寻墨时都有些不自在。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五这天。 每逢周五，学生们都会变得莫名亢奋。 就连平时整天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姜寻墨，也难得没有睡觉，而是坐在最后排玩手机。 一班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叶朝然面前摆着一张已经做完的试卷，他正在检查错题，忽然就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叶朝然觉得这道声音有些熟悉，他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教室门口的顾尧。 安静的环境里，全班的同学几乎都是同时抬起了头，八卦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 顾尧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戴着一副金边框眼镜，温文儒雅的帅气模样，真不愧是一中的校草，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只有叶朝然，眉心飞快地蹙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厌恶。 “方便出来一下吗？”顾尧目光灼灼地看着叶朝然。 重生后，叶朝然花费了一些时间才适应现在的生活。他其实根本就不愿意再见顾尧，但想到这几天班里的传言，叶朝然觉得有些事情确实应该当面说清楚，叶朝然站起身，出了教室。 两人离开后，教室里八卦的声音再也压不住了。 “顾尧竟然来找叶朝然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叶朝然不喜欢顾尧了吗？” 那天在球场上的发生的事情，他们可都看在眼里。 再一想到另一位当事人就在他们班里，好些同学都没忍住偷偷看了眼最后一排的姜寻墨。 傅辛也是一脸懵逼，他没有偷偷看，而是正大光明地转过身看，还八卦地问了一句：“墨哥，你不是说……” 姜寻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后丢下手机，站起身跟了出去。 他一走，全班一片哗然。 他们真的不能出去看看吗？！ 修罗场哎！ 想想就很激动！ …… 重生一次，叶朝然心态上已经有了很明显的转变。 所有带给他伤害的人，他都不想再给予任何一个眼神。 上辈子的叶朝然，只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便是顾尧。 学生时代的顾尧，成绩好又帅气，待人温文有礼，几乎满足了叶朝然所有对恋爱的美好幻想。 在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顾尧后，叶朝然就对顾尧展开了追求。只是他追了顾尧半年，也没能让顾尧多看他一眼。 直到叶朝然被方家接走，顾尧也没有答应和他在一起，叶朝然难免失落。 回到方家后，叶朝然在方其山和蔡莲华的控制下，和高中学校大多数同学都切断了联系，其中自然也包括顾尧。 就在他以为他再也不能和顾尧见面时，方家的一次宴会上，叶朝然见到了顾尧。 少年一袭黑色礼服，比叶朝然在学校看见的顾尧还要帅气。 而这一次，顾尧也终于注意到了叶朝然。 两人站在一起“叙旧，叶朝然再一次心动。 他鼓起勇气，问顾尧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 令叶朝然惊喜的是，顾尧竟然同意了。 叶朝然兴奋地不行，那是他回到方家后最开心的一天。 尽管在一起后，他们不能天天见面，但叶朝然还是把自己每天的心事事无巨细地分享给顾尧。 叶朝然以为自己得到的是一场热恋，却不想他又陷入了一场阴谋。 回到方家后，叶朝然因为最开始不适应，所以耽搁了半年的学业，他留了一级。 彼时的他刚已经十九岁，方家筹备了三年的换心脏手术也终于可以开始了。 尽管方家做事很是小心谨慎，可那毕竟是要交换心脏的手术。 术前检查都得经历好几轮，叶朝然在一次接着一次的检查时，终于察觉了异样。 叶朝然最开始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因为这个推理太可怕了，叶朝然迟迟不愿意相信，又找不到人诉说，他只好找了顾尧。 可顾尧怎么说的？ 他说： “这些都只是你在胡思乱想。” “你想想，宴宴现在身体情况这么不好，你父母在担心他之余，难免也会但你会不会和宴宴一样。” “给你做这么多的检查，都是出自于爱你。” 叶朝然不肯相信自己荒谬的猜想，便信了顾尧的话。 是啊，一定是因为家人爱他才会给他做这么多检查。叶朝然坚信不疑。 他哪里知道，在他给顾尧打完这通电话后，顾尧就把他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了方其山。 于是原本在半年后才会开始的手术，提前到来。 叶朝然被顾尧按倒的那一瞬间才知道，原来顾尧喜欢的人从来就不是他。 顾尧喜欢的，一直都是方宴，自己只是那个可悲替身。 为了能让叶朝然放下戒心，他才会答应和自己短暂地在一起。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稳住叶朝然，不让他这个活体心脏在众人眼前溜走。 回忆结束，叶朝然重新抬眼看着面前的顾尧。 顾尧注意到面前叶朝然的目光，心底有丝高兴，但面上却很矜持，他抿了下唇才说：“这次的数学竞赛是全国兴致的，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不要因为喜欢我就拒绝和我组队……” 叶朝然听到这里实在没忍住，嗤笑一声。 “谁跟你说的我喜欢你？”叶朝然声音很冷，不带一丝温度。 顾尧表情顿时一僵：“你什么意思……” 叶朝然突然抬眼，他眉眼很是漂亮，晲着眼看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凌厉的美，好看的嘴角牵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我喜欢你……个屁。” 第10章 以表感谢 第10章 顾尧先是一愣，随即无比震惊地看向叶朝然。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尧是六班的班长，最早收到数学竞赛的消息。 今年的比赛和以往的比赛不同，是团队赛。参赛的学生需要自行组队再报名，报名的时间只有周末两天。 换做之前，顾尧说什么也不会想起找叶朝然当自己的队友。 他所在的六班，是理科班的尖子班，数学成绩好的人一抓一大把。加上他还是班里数学成绩拔尖的，他想找什么队友找不到？ 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何，顾尧一想到球赛结束那天林白说的话，心里就有一股许久散不开的躁意。 距离那天的体育课都已经过了两三天了，叶朝然竟然一次都没有来找自己。 一中的校园说大也不大，反而很小。加上一班和六班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只要有心想遇见，那简直不要太容易。 可这几天，别说在课间遇到叶朝然，顾尧就连在食堂吃饭都没有再碰到叶朝然。 之前叶朝然每逢课间，都会时不时到他们教室门口晃一圈。中午去食堂吃饭，他也会第一时间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然后恬不知耻地凑上来。 那为何这几天，一直不来找自己？ 除了叶朝然故意躲着自己这个原因外，顾尧想不到其他原因。 顾尧再联想到林白那天跟自己说的话，顾尧忍不住怀疑，难不成叶朝然真的是想靠这个方法引起自己的注意？ 越想顾尧越是烦躁，连数学题都做不下去了。 不得不承认，叶朝然这个办法确实有用。 顾尧站起身，终于决定去找叶朝然了。 来的路上，顾尧也不是没想过要不算了。 可再转念一想，他又不是特意过来找叶朝然的，他只是想来邀请叶朝然和他组队。 谁让叶朝然是全校第一，每次月考都会压自己一头。 自己邀请他组队，没有什么问题吧？ 安慰好了自己，顾尧心里最后的那一点顾虑也就消失了。 他才叫了叶朝然一声，叶朝然就站起身跟自己出来了。 顾尧心情大好，带着叶朝然到了天台。 说话间，顾尧忍不住频频把目光放在叶朝然身上。 其实他一直知道叶朝然长得好看，但那时候的顾尧，只记着叶朝然成绩比自己好，压根就没有心情去欣赏他的脸。 现在他心态要平和许多，并且觉得有这么一个好看的追求者，似乎也不错？ 顾尧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也格外有信心，叶朝然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他沾沾自喜，并且觉得自己之后也不是不可以稍微对叶朝然好一点。 然后顾尧就听到叶朝然打断了他的话。 笑容慢慢从顾尧脸上褪去，他转过头看向叶朝然。 叶朝然虽然在笑，但笑意丝毫不达眼底，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顾尧终于意识到，叶朝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你认真的？”顾尧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叶朝然点头，也不欲再和顾尧多说，转身就走。 却不料顾尧直接拉住了叶朝然的胳膊。 叶朝然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他挣扎了一下，没挣开，蹙眉道：“你放开我。” 顾尧都快气笑了。 他好不容易才放 叶朝然到底把他当什么？ “叶朝然，我今天亲自来邀请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不要……” “我不要什么？”叶朝然再次打断顾尧，他几乎可以猜到这个骄傲自大的人接下来会说什么话。 叶朝然轻笑一声，甩开顾尧的手，一字一顿道：“如果刚刚我说的还不清楚，那我就再跟你说一次。顾尧，我不喜欢你，收起你的那些少爷脾气，别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面对一个上辈子欺骗背叛自己的人渣，叶朝然觉得自己现在的语气已经算很平和了。 不再管顾尧，叶朝然朝楼下走去。 顾尧却不怎么想。 以前叶朝然什么时候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面子都被叶朝然碾碎了，胸膛剧烈起伏，气得不轻。 “叶朝然，”顾尧再一次拉住叶朝然的胳膊，“你跟我说清楚！” “你放开我。”三番两次被讨厌的人拽住胳膊，叶朝然再也没了好脾气。 他现在一靠近顾尧，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尽管是隔着衣服挨着皮肤，叶朝然也难受得不行。 但不想顾尧的力气极大，叶朝然根本就挣不开。 他的手腕被顾尧死死地攥住，骨头都有种移位的错觉，痛感穿来，叶朝然没忍住扬声道：“你放开我——” 只见一道人影飞快闪过，叶朝然还没看清顾尧是怎么放开自己的，顾尧就被人踹到在地。 “他让你放开，你耳朵是聋了吗？” 男生那一脚力气极大，顾尧被重力一踹，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腹部一股剧痛袭来，他额间几乎瞬间就布满了冷汗。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顾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睁眼看了眼面前的人。 这一看，顾尧就愣住了。 姜寻墨眉眼间藏着一丝阴翳，冷冷地瞪着他。 顾尧剩下的话堵在喉咙，没再说出来。 姜寻墨看见叶朝然从教室出来后，跟着顾尧上了天台。 他没有偷听别人谈话的癖好，就在楼下晃荡。 老实说，姜寻墨其实有些苦恼的。 他第一次遇到像叶朝然这个特殊的一个追求者。 一边跟自己示好，一边口是心非找借口，还一边跟前喜欢对象牵扯不清。 这要换做是其他人，姜寻墨肯定看也不会多看一眼。 但叶朝然不一样，他长得好看！ 而且还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是一个既善良又长得好看的人。 姜寻墨很欣赏这样的人。 那问题又来了，这样的一个人想做自己的男朋友—— 姜寻墨刚想了一下，耳尖就有些红。 貌似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叶朝然的那声“放开。” 姜寻墨几乎想也没想，就快步冲了上来。 看见叶朝然痛得脸色都变了，顾尧竟然还拽着他的手。 姜寻墨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上去就是一脚，直接将顾尧踹了一个趔趄。 “你没事吧？”姜寻墨不再看顾尧，转身问叶朝然。 说着轻轻拉过叶朝然的手，小心地帮他把袖子卷了起来。 少年的皮肤很是白皙，清晰可见几个指痕。 姜寻墨脸色顿时一变，直接说：“我带你去医务室。” 叶朝然痛得实在厉害，也就没再拒绝。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顾尧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刚刚还在疑惑姜寻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 哪里是林白说的欲擒故纵！ 他叶朝然分明就是移情别恋！ 顾尧气得想要追上去，可还没走两步，他就痛得抽气。 姜寻墨。 他记住了。 …… 医务室的医生还没下班，看见叶朝然手上的痕迹，他惊了一下，忙问怎么回事。 叶朝然还没开口，就听姜寻墨臭着脸说：“被一个傻逼弄的，没事吧医生？脱臼没？” 医生听了这话也没觉得不对，忙低头检查起来。 倒是叶朝然，诧异地看了姜寻墨一眼。 姜寻墨注意到叶朝然的视线，不解看他。 医生的动作有些大，叶朝然疼得嘶了口气。 没什么，他就没想到姜寻墨竟然也会骂人。 “您小心点。”姜寻墨见叶朝然疼，没忍住再次开口。 “我动作够轻了，”医生无奈说，“好了，没事了，没脱臼，喷点药就行。” 他放下叶朝然的手，转身去给叶朝然开药了。 “云南白药，一天三到五次，喷了记得稍微按摩一下。”医生嘱咐，又说，“还有，你这只手在好之前，就被提重物了。” 叶朝然记下，跟医生道谢。 两人刚从医务室出来，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叶朝然突然想到自己的书包还在教室。 他看向身侧的姜寻墨，少年侧脸英俊，下颌线条格外完美，只是眉眼间不知为何，始终夹着淡淡的阴翳。 “那个……今天真的谢谢你，姜寻墨。”叶朝然看着姜寻墨，认真地道谢。 姜寻墨淡淡地应了一声。 叶朝然又问：“你刚刚怎么会在那里？” 姜寻墨说：“出来晃荡，正好听到了。” 叶朝然哦了一声，又说：“谢谢你。” 姜寻墨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才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顾尧刚刚找你，是什么事？” 叶朝然听到顾尧的名字就飞快地蹙了一下眉：“没什么，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他们说你喜欢他？”姜寻墨试探开口。 叶朝然瞬间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姜寻墨嘴角悄悄弯起。 果然，叶朝然还是喜欢自己的。 那下次见到顾尧再打他一顿吧，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叶朝然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再聊下去了，朝姜寻墨伸手：“你把药给我吧，我还得回教室一趟。” 姜寻墨没给他，只说：“走吧，我也去教室。” 两人到教室后，发现班里的学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叶朝然想着自己今天右手不舒服，也就没带几本书。 姜寻墨更是连书包都没背，只是从课桌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随后就问叶朝然：“你好了没？” 叶朝然点头，他正想跟姜寻墨告别，就看见他伸手将叶朝然的书包提了起来。 叶朝然一愣，赶紧说：“你不用……” “走吧，”姜寻墨语气始终淡淡，“你手不是不能提重物吗？” 叶朝然对上姜寻墨的眸子，男生比自己高半个头，垂眸看人的时候睫翼卷密，就显得眼睛格外深邃。 叶朝然很快移开视线，又一次道谢：“谢谢你。” 姜寻墨嘴角极轻地弯了一下，低低说：“嗯。” 叶朝然之前一直都是走路上学，今天他也不好意思让姜寻墨送自己回去，便打算打个车回家。 可不想，他刚准备打车，就接到了宋雅打来的电话。 “抱歉，小然，妈妈今天和爸爸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我们得晚点到家，你这个点回家怕是没饭吃了，要不你自己和朋友在外面吃？”宋雅一脸抱歉地说。 叶朝然很理解，赶紧说：“好，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在外面吃就行。” 宋雅听了松了口气，又说：“你爸给你转了点钱，你和朋友去吃顿大餐吧。” 叶朝然一一应下。 挂断电话，他看向一旁的姜寻墨。 姜寻墨注意到他的视线，也偏头看他。 叶朝然问：“你待会儿有事吗？” 姜寻墨：“怎么？” 叶朝然：“要是你没事的话，我请你吃个饭吧？算是感谢你今天帮了我。” 姜寻墨眉头一挑，没有拒绝。 第11章 管你是谁 第11章 叶朝然问姜寻墨想吃什么，姜寻墨说都可以。 想了下，叶朝然干脆带姜寻墨去了附近的一家中档餐厅。 太过高档的餐厅叶朝然可能请不起，但中档餐厅还是可以的。 姜寻墨这个人在班里隐身又神秘，他家庭情况到底如何没几个人知道。可很多人都说，姜寻墨应该是一个低调的富二代。 毕竟他手腕上的那枚劳力士手表，也不是随便哪个普通家庭能买的起的。 上菜前叶朝然还担心菜品会不会不合姜寻墨口味，好在姜寻墨并不挑，每样菜都吃。 注意到对面叶朝然的视线，姜寻墨抬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视线在空气中碰在一起，叶朝然不明就以。 然后他就看见姜寻墨起身去找旁边的服务员了。 再回来，姜寻墨手里多了一个勺子和一双筷子。 他把勺子递给了叶朝然：“用这个。” 随后又用干净的筷子帮叶朝然夹菜。 叶朝然心尖微动，抬眸看他。 餐厅的灯光是暖色调的，柔软的暖橙色铺在姜寻墨近乎完美的侧颜上。 叶朝然一直知道姜寻墨很帅，但这个人无论何时呈现给人的都是一种近乎冷漠的神情，以至于叶朝然会觉得姜寻墨这个人会极难相处。 毕竟在他们做同桌的这几天里，姜寻墨带给他的也是这样的感觉。 可让叶朝然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今天姜寻墨竟然会主动站出来帮他。 并且还细心地发现了他右手使不上劲儿夹菜费劲，帮他换了勺子。 想到姜寻墨踹顾尧的那一脚，叶朝然嘴角就没忍住微微弯了一下。再看碗里垒高的菜，叶朝然心底升起一个念头——姜寻墨这个人，可以处！ “谢谢！”叶朝然感激道。 姜寻墨点点头，矜持地没有再说话。 哎，他就知道叶朝然会很感动，看他眼里的流光溢彩就知道了。 这人未免也太好哄了。 他可得好好把握尺度，不能再对叶朝然好。 免得叶朝然会越陷越深！ 两人愉快地吃完了这顿饭。 姜寻墨提出送叶朝然回家，叶朝然没有再拒绝。 在路上时，叶朝然又收到了宋雅发来的短信，问叶朝然吃完饭没有。 叶朝然回吃完了，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宋雅那边隔了几分钟才回复：【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在外面多玩一会儿吗？】 叶朝然定定地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眉心微微拧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劲。 只是一时半会儿叶朝然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我们打车回去吧。”叶朝然扭头对姜寻墨说。宋雅字里行间表露的意思，是不想让他回家，那他必须要快点回家。 餐厅离他家不远，按照往常，叶朝然根本不会打车。 姜寻墨也没多问，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几分钟后，出租车就停在了叶朝然家楼下。 还没下车，叶朝然就从车窗看见了停在另一侧的豪车。他甚至连车牌都不用确认，就已经认出这辆车的车主。 “我送你上去？”姜寻墨打开车门。 叶朝然心情沉重，但还是强打着精神说：“不用了，今天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姜寻墨没再坚持，只是让叶朝然记得按时涂药，不要用右手提重物。 叶朝然再次跟他道谢，左手拎着自己的书包就进了单元楼。 尽管叶朝然已经猜到了方家不会善罢甘休，但他没料到这些人竟然会这么心急。距离方其山和蔡莲华走这才几天，方老爷子竟然都亲自找上门来了。 刚出电梯，叶朝然就见他们家的大门大敞，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我们俩这次前来，一来是想看看孙子，二来也是跟你赔罪的。” “之前孩子的父母都有得罪，希望你也不要跟他们计较，这不，我们亲自过来跟你们赔不是了。” “咱们两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因为孩子的关系，也勉强算是半个亲家。你放心，我们只是来看看朝然，等见到了人，我们就马上离开。” 宋雅听到这话就气笑了：“合着我之前跟你们说的话都白说了？我再说最后一次，无论是我还是我们家孩子，都不需要你们的道歉，并且我们家孩子也不想见你们，请你们赶紧离开！如果你们再不离开，休怪我……” “哎，你消消气。”一直沉默的方老太太终于开口，她微微坐直身子，鄙夷地瞥了眼宋雅，暗自摇头。 果然是小门小户的人，一点涵养也没有。 “宋夫人，您作为一名钢琴老师，我以为您是讲理的，”方老太太说，“我和老爷子毕竟也算是您的长辈，你说话不尊重就算了，怎么还这么不讲……” “到底是谁不讲理？”叶朝然再也忍不住了，走进屋去。 宋雅看到叶朝然表情顿时一愣：“朝然，你怎么回来了？” 叶朝然扫了眼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没理会两人，问宋雅：“我爸呢？” 宋雅蹙眉：“你爸今天公司有点事……” 她是回家时才看见门口的两人，她第一时间联系了叶裴，但叶裴也没来得及赶回来，只告诉宋雅，无论如何都别让叶朝然碰到这两人。 她又搞砸了。 宋雅有些担忧地看向叶朝然。 叶朝然明白了。 宋雅一开始给自己打电话时就没说实话，那时候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应该就找上门来了。叶裴有事脱不开身，宋雅不愿意让自己跟这两人接触，就想着自己应付。 可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又哪能是那么容易应付的？ 自从叶朝然进来，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的视线就落在了他身上。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有藏不住的惊讶。 叶朝然简直就是方宴的翻版，但两人又有不同。 相比方宴，叶朝然显然要健康的多，皮肤是健康的白皙，嘴唇也很是红润。不像方宴，因为气血不足，嘴唇时而青紫时而泛白。 想到这里，方老太太心里就是一阵心疼。老爷子说的不错，再也找不到比叶朝然更合适的人了。 方老太太干脆站起了身，笑着看向叶朝然：“朝然，我……” “你们请回吧。”叶朝然淡淡地晲了两人一眼，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方老太太的话。 自叶朝然记事起，除了父母，他就再也没有接触过其他长辈。 小时候的叶朝然很羡慕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小孩，书本上都说隔代亲，隔代亲。可他根本就未曾体验过什么是隔代亲，自然也就会有所期待。 也正因为如此，在上辈子跟方其山回到方家后，上叶朝然格外渴望能得到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的肯定和赞扬。 叶朝然给方老爷子泡茶。 方老爷子面上接过，背后却令下人将茶和茶具都扔掉，还吩咐道：“以后不准他再碰我的茶具。” 叶朝然帮方老太太锤肩。 方老太太当面说叶朝然按得舒服，转头却跟方其山抱怨，叶朝然把她的肩膀都按肿了，方其山为此将叶朝然好一顿责骂。 方其山怎么会知道，叶朝然就是怕自己出错，所以在给方老太太按摩之前，还特意去看了视频学习。 按摩时他甚至都没敢多使劲儿，就给方老太太“按肿”了。 老人家都一把年纪了，皮肤还真是娇嫩啊。 当初的叶朝然不知道，只以为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所以这两位老人才会始终跟自己亲近不起来。 后面叶朝然才想明白，不是他做的不过好，而是无论他做什么，落在这两位老人眼里，就是不好。 他不是方宴，更比不上方宴。 可他们却不曾想，叶朝然从未想过要取代方宴，更没有想过要比过谁。 他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那一份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亲情。 撕破脸皮后，这两位老人也卸下了慈祥的伪装，看着叶朝然的眼里除了怨恨，还有浓浓的厌恶： “学人精，真恶心。” “看着你和宴宴一样的脸我就难受。” “还好之后不用再看见你了。” “把心脏换给宴宴，也算是你唯一的价值了。” …… 叶朝然收回漫天的思绪，重新将目光放在两人身上。 他们哪里配当长辈？ 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在听到叶朝然的逐客令后眉头顿时一皱，两人对视一眼。 真不愧是小门户出来的孩子，简直就是宋雅的翻版！ 若是平时，方老太太早就不会继续待着了，可一想到方宴，她便只能压下心尖的火气，露出一个慈祥的笑：“朝然，还没跟你介绍我们是谁，你就赶我们走了？” “哎，他毕竟不是在我们方家长大的，自然不认识我们。”方老爷子接过话，一唱一和。 方老太太故意露出一副有些伤心的表情，她看着叶朝然，渐渐红了眼眶：“看呐，和我们家宴宴长得真的一模一样……” 提起方宴，叶朝然就压不住心尖的阴翳。 他冷声打断两人的表演：“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带着你们的东西出去吧。” 方老太太表情一僵。 方老爷子拧了下眉，语气稍显严肃：“朝然，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你的爷爷奶奶，你怎么……” 叶朝然心底最后一丝耐心值告罄，他把自己的书包往沙发上一扔，然后扭头对宋雅道：“管你是谁？妈，帮个忙！” 他没管自己还不能提重物的右手，拎起客厅桌子上的东西就往门外扔。 “砰”地一声巨响，让在场的两位老人表情都是一变。 “朝然！” 宋雅原本还在忐忑，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她赶紧上前帮着叶朝然拎东西。 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为了表示他们这次前来的诚意，带来的东西很多。 乐高积木、VR游戏机、最新款的数码产品等等，全是选的男孩子最感兴趣的东西，就是为了能稍稍讨好叶朝然。 他们是怎么都没料到，叶叶朝然眼睛都没眨一下，全部给扔了出去。 一道接着一道的声音传来，方老太太气得脸都变色了，她再难维持表面的微笑：“朝然！你这是做什么？！” 方老爷子表情也全是寒霜，他扭头瞪了眼宋雅：“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好孩子？” 叶朝然听到这话就觉得刺耳，他直接反驳：“你们算什么人？也配对我妈指手画脚？” 他沉着脸，直接伸手开始推人：“出去！都给我出去！” 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几乎是被叶朝然撵出去的，两人年纪都不小了，被推得一个踉跄。 没等他们站稳，叶朝然当着两人的面重重地关上了防盗门。 方老太太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委屈！ 她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扶着方老爷子，胸间那口气没上来，差点眼睛一黑差点就晕倒了！ 第12章 只有你们 第12章 “他……他竟然！”方老太太急火攻心，声音都在抖。 方老爷子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赶紧扶住她，满脸焦急问道：“你没事吧？” 方老太太冷汗一滴滴从她额间滑落，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栗，话都说不出来了。 方老爷子吓坏了，这时候也顾不得叶朝然了，赶紧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 一阵慌乱后，司机背着方老太太出了电梯，开车就往医院赶。 叶朝然站在阳台，看着豪车一路疾驰消失不见。 他这才收回视线，转身看向宋雅，一脸担忧：“妈，你刚刚没受伤吧？” 宋雅看着叶朝然，轻轻摇头。 她想到刚刚被赶出去的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神色有些复杂。 观察着叶朝然的表情，宋雅问：“小然，他们毕竟是你的爷爷奶奶，我们……” “不管是谁都不能欺负你！”叶朝然看着宋雅的表情，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走过去拽着宋雅的胳膊晃，“我之前都说了，我不会再跟他们那家人有任何的联系。我只有爸爸妈妈，只有你们！” 宋雅看着叶朝然，慢慢红了眼眶。 是她多虑了。 叶朝然见不得宋雅哭，连忙转移话题：“所以妈你今天叫我晚点回家，就是因为他们？” 宋雅也不瞒叶朝然，点了点头：“嗯，他们今天去我上班的培训班找我了。” 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来的突然，宋雅一点准备都没有。当着培训班那么多人的面，她不好赶人，只能先给叶裴打了电话商量对策。 叶裴的想法和她一样，都不愿意让叶朝然见人，于是她便给叶朝然打电话，撒了一个小慌。 原本叶裴也是要立即赶来的，但他公司临时出了点事，必须要留下来处理。 宋雅根本不愿让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上楼，这两人仗着自己年迈，一路跟着进了家门，宋雅不是没撵过人，可这两人每次都会用各种借口堵回来。 看见叶朝然突然回来，宋雅有片刻的慌乱，那一瞬间她想了许多。 自从方家人找上门，宋雅就没有一天活在安稳里。 她甚至经常做噩梦，梦里的叶朝然跟着方家人回去了，他们幸福的家被拆散，再无往日的欢声笑语。 直到她看见叶朝然拎起了桌上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带来的礼品从门口扔了出去。 宋雅才幡然回神，她不免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可笑。 叶朝然之前都已经说过了他不会跟方家人回去，她究竟在担心什么？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妈你给我打电话，我请假出来撵他们！”叶朝然说。 宋雅笑：“你请什么假？我又不是不能处理。” 她只是有些不敢罢了。 不过今天之后，宋雅不会再害怕。 叶朝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冷静下来，他才猛然响起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腕。原本擦了药，他的手腕已经开始消肿了。 可刚刚叶朝然在气头上，压根就忘记了自己的手不能提重物，一个袋子接着一个袋子地往外扔东西，这才导致他的手腕再次肿了起来。 宋雅循着叶朝然的视线看过去，也看见了红肿的手腕，她顿时拧起了眉心。 “是刚刚弄的吗？”宋雅忙问。 叶朝然摇头：“我在学校不小心弄的。” 宋雅忙去冰箱找了冰块，用毛巾包着给叶朝然冰敷：“我带你去医院。” 叶朝然：“不用去医院，我今天下午去过医务室了，医生给我开了药。” 宋雅这才看见沙发上的药袋子，她拿出喷雾，等冰敷结束，才开始帮叶朝然涂药。 叶裴就是在这时候赶回来的。 看着家门口一片狼藉，叶裴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他猛地拉开大门，视线落在了叶朝然的手腕上，他瞬间怒了：“这是谁做的！” 叶朝然和宋雅同时回头看他，两人都笑了起来。 叶裴有些懵。 “你先进来！”宋雅站起身，把叶裴给拉了进来，又简单地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叶裴讲了一遍。 在得知手腕是叶朝然自己不小心摔肿的后，叶裴的神色才渐渐缓和。 看着叶朝然红肿的手，叶裴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刚刚拎东西怎么不知道用左手？” 叶朝然也乐意在叶裴面前卖个惨：“我一时情急，给忘记了嘛。爸，你可得给我报销一下药费！” “报销！”叶裴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叶朝然的脑袋，“不仅给你报销药费，还给你奖励！做得好，下次你爸我不在，你就这么撵人！” 叶朝然赶紧拿出手机：“快点，我准备好收红包了！” “出息！”叶裴乐。 宋雅无奈地看着父子俩，最后选择瞪叶裴：“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叶朝然收了红包就装死，顺便投给叶裴一个同情的目光。 …… 晚上回到房间，宋雅才低声问叶裴：“你今天公司到底出了什么事？” 叶裴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道：“下班的时候，突然来了个男人，说手里有笔资产，希望我们公司代为管理。” 叶裴原本想让其他员工去跟男人交洽，但那笔钱数额有些大，叶裴听了觉得有些不靠谱，便自己接待了男人。 宋雅不懂这些，只说：“你看着办就行，不过我是觉得你公司现在的规模已经不小了，现在发展也还算顺利，最近市场并不景气，要是贸然接手一大笔资产……” 她话没说完，叶裴也明白她的意思。 “你放心，”叶裴笑着说，“我会再仔细评估一下再做决定。” “嗯，那就好。”宋雅说，“对了，你说我们要不要搬个家？” 叶裴眼睛一亮：“你终于答应搬家了？” 宋雅叹气：“我之前是怕小然上学不方便，但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叶裴笑：“好，那明天我们就去看房子。” “好。”宋雅说。 …… 方家司机一路疾驰，把方老太太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医生给方老太太做完一套详细的检查后，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 方老太太唉声叹气地躺在床上，医生简单跟两人说了一下检查结果：“患者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今天急火攻心，好好休息就行。” 方老太太听到这话顿时就急了：“没有问题？怎么可能？你有好好给我做检查吗？我今天晚上那会儿都气得浑身发抖了，我甚至觉得我都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了，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医生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您就是太生气了，今天好好休息，平时注意不要情绪大起大落就行。” 方老太太明显不信医生的话，医生也没再多言，退出了病房。 等医生一走，方老太太就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对方老爷子道：“转院！现在就给我转院！这都什么庸医？！” 说着她眼泪就掉了下来：“我胸口涨的这么难受，他竟然说我什么问题都没有？” 方老爷子累了一天了，他看着方老太太，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不耐烦：“你就是被气到了，医生都说了你没问题了，你要不信能怎么办？” 方老太太听到他这话顿时就来火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因为谁才被气成这样？” 方老爷子提醒她：“因为宴宴。” “不仅是你，包括我也一样，我们都生气，但我们都得暂时忍一下，为了宴宴。”方老爷子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一些，不再去刺激方老太太。 方老太太眼泪还在流，想到今天晚上她竟然是被赶出来的，她就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 他叶朝然怎么敢的啊？！ 自己可是他亲奶奶！他竟然把她撵出来了！ 方老太太捂着还在泛疼的胸口，眼泪簌簌掉。 方老爷子此时心里也不好受，他方家虽然在A市算不上顶级豪门，但他走到哪儿别人不也得尊称他一声“方老”？ 他何时被人赶走过？ 看着床上的方老太太，方老爷子不免心软，走上前把人搂进怀里轻声安慰。 过了大概快有半个小时，方老太太才终于冷静下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那个孩子……”提到叶朝然，她就咬牙切齿，“那个小混蛋根本就不想跟我们回去！” 方老爷子在来南市之前，就已经想到最好全部的对策。 只是想着叶裴一家人将叶朝然养大也不容易，他也想做人留一线，所以才会想着先上门去道个歉，顺便看看孩子。 万一叶朝然就答应跟他们回去了呢？ 只可惜，他给了这些人机会，是他们自己不珍惜。 方老爷子眼底全是化不开的戾气：“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方老太太问。 方老爷子压低声音，把自己的想法详细跟方老太太讲了一遍。 方老太太越听眼睛越亮，一想到这家人最后的下场，她突然觉得神清气爽，胸也不疼了，脑袋也不痛了，哪哪都好了。 “你开始就这么办不就好了？”方老太太语气有一些埋怨，“我们昨天也就不会……”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伤心。 方老爷子安抚说：“没事，这件事办起来很快的。明天我就去见一见叶裴。” 方老太太这才露出一个笑：“好。” …… 叶裴和宋雅一大早就准备去看房，叶朝然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宋雅叫他。 “要一起去吗？”宋雅问。 叶朝然闭着眼睛问：“去哪儿？” “看房。”宋雅笑。 叶朝然摇头。 困，要睡觉。 叶裴无奈：“算了，让他睡吧，平时上课都没机会睡懒觉。” 宋雅便没有再叫他，只说早餐做好了，在冰箱，让叶朝然醒了记得去吃。 叶朝然含糊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又进入了梦乡。 A市有一条河流横穿市中心，就在市中心的江畔，有一个年代久远的庄园。 听人说，这里的庄园年代最远可以追溯到民国。 一大早，庄园的佣人们就早起开始准备早餐。 他们手脚很快，但动静却很小，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打扰了庄园主人的好梦。 可偏不巧，今天早晨急促的电话铃声还是将熟睡的两人吵醒。 男主人随便披了件衣服，出去接了电话。 女主人懒洋洋地睁开眼，尽管她保养得很好，但从她满头的银丝不难看出，她的年龄已经很大了。 “什么事，这么早打电话？”谭筝打了个哈欠。 叶宗黑着脸挂断了电话，冷声道：“除了我们那倒霉儿子的事，还能有什么事？” 谭筝瞬间来了精神：“又发生什么事了？” “昨天方家那臭老头子带着礼物上门赔罪，被咱们的大孙子给撵出来了。”说到叶朝然，叶宗眼里浮起了一层不明显的笑意。 谭筝听了“扑哧”一笑，乐呵着拍手：“不愧是咱们的大孙子，做的好！” 叶宗也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谭筝被吵醒后就没了睡意，她干脆穿衣服下床，问叶宗：“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见咱们的大孙子？” 提起这件事，叶宗就蹙了一下眉，他说：“不急。” 谭筝晲了他一眼，哼笑一声。 行，她倒是要看看这个臭老头子能沉住气到什么时候！ 第13章 他有洁癖 第13章 南市。 毕竟还是得考虑叶朝然上学便利的问题，所以宋雅和叶裴先是看了一中附近的二手房。 看了一圈，这边的房子不是太老旧就是有各种的问题，两人都不是很满意。 叶裴提议去看一下地铁线路旁边的新楼盘，那边的房子都是近两年才修好的，肯定会有房东手里有全新未入住的房子。 最终两人定下了一套大平层，无论是周边配套亦或者是交通都很便利，最重要的一点，是叶朝然上学方便。 叶裴就是在这时候接到了方老爷子的电话。 挂断电话，宋雅蹙眉问：“他又有什么事？” 叶裴说：“他想约我见一面。” 宋雅没说话，按照她的想法，他们两家人最好还是这辈子都别再见面了，可这个想法不太现实。 “那你一个人去吧，我先去一趟超市，再回家给小然做饭。”宋雅说。 叶裴惊讶看她：“你不拦着我？” 宋雅无奈道：“有什么好拦的？这些事情不早点说清楚，他们一家只会无休止地纠缠，你去说清楚也好。” 叶裴便笑了起来：“那我先载你去买菜，然后送你回家？” 宋雅点头。 方老爷子挑的地方是一个环境幽静的咖啡厅，这里非常适合谈事，叶裴也偶尔会带着他的客户来这里。 服务员带着叶裴进了包厢，还没等叶裴落座，就听方老爷子道：“来见长辈竟然还迟到了。” 叶裴脸上的笑意淡下去，同时也松了口气。 一开始就知道方老爷子是什么德行真是太好了，那他接下来的时间都不用装了。 “您要清楚长辈的定义，不是随便一个老头坐我面前，我都得尊敬他。”叶裴淡淡开口转身对服务员说了声谢谢。 方老爷子表情一僵，同时心里更是厌恶。 果然，他们一家人蛇鼠一窝，难怪会教出叶朝然那么没有教养的孩子！ 不像他们家的宴宴—— 想到这里，方老爷子稍稍压下心里的火气，勉强挤出了一个笑：“我们的气氛不用这么紧张，我这次前来，是认真想跟你们谈事的。” 叶裴在方老爷子对面落座，示意他有话就说。 方老爷子收紧牙关，深吸了口气，这才说：“昨天我和夫人突然登门拜访，是因为之前朝然的父母做事的确不对，所以我们是来道歉的。但是没想到，孩子见到我们反应极大，还伸手把我们给……”说到这里方老爷子就觉得气血往上涌，“我夫人现在还在医院。” “哦，”叶裴故作恍然大悟，“所以您今天前来是想索要赔偿的啊？” 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那好说，您把您夫人住院的一切花销的收据给我，我收到收据就能给你们打款。” 方老爷子知道他就是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 胡搅蛮缠，蛮不讲理！ “你误会了，我是想告诉你，朝然昨天的做法有误，他不应该……” “他不应该什么？”叶裴再没了耐心，“你觉得你是以什么立场来指责我的孩子？爷爷？” 叶裴嗤笑：“你们昨天私自闯进我的家，欺负我夫人，小然只是把你们撵出去，没有报警已经很客气了！” 方老爷子没料到他竟然会这么颠倒黑白，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顿时下不去了：“你——你强词夺理！” 叶裴懒得理他，他干脆站起身：“就只有这么一件事吗？我觉得我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一家人，无论是小然还是我，都不想再见到你们。如果你们真的是为了小然好，就请你们这辈子都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叶裴站起身，朝包厢外走去，他像是想到什么，又停下了步子，“对了，老太太的住院费，我会转给你们的。” 方老爷子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彻底缓了过来，他扬声道：“你确定你们有能力抚养朝然？” 叶裴脚步都没有停一下。 方老爷子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底全是阴翳。 很有底气，不错。 希望到时候你公司破产了你也这么有底气。 方老爷子拿起桌上的手机，给下属打了一个电话：“不用留一线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才响起下属有些心虚的声音：“方老，这件事，有些难。” 方老爷子脸色顿时一变：“出了什么问题？” 下属皱了下眉，把昨天他约叶裴见面的经过都跟他说了一遍。 “这个人谨慎得很，昨天跟我谈事的时候就跟我打太极，离开的时候也没有跟我说一个准话，今天上午倒是回了我，说他们公司太小，婉拒了我。” 方老爷子脸色彻底黑了，不过他毕竟经历了这么多大风大浪，思索了片刻，他才开口：“我记得叶裴还有一个合伙人？” 下属眼睛顿时一亮：“您的意思是？” “你去联系这个人，”方老爷子沉声说，“动静稍微大一点也没事，最迟一个月，我要看到结果。” 下属立马点头应下：“您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 周末的时间转瞬即逝。 叶朝然这周末在家想了两天，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加强一下身体锻炼。 他身体健康是健康，可力量还是太小了。 就像周五，顾尧一把拽住他，他就没办法挣扎开，还有他虽然成功把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给撵出去了，但也费了不小的力气。 并且加强身体锻炼也没有坏处，所谓百利无一害，为何不做？ 叶朝然的行动力一向很足，说干就干。 周一一大早，叶朝然就早早地起床了，到学校后，天才蒙蒙亮，他甚至都没去教室放书包，就到了操场把书包放在石凳上就开始跑步。 操场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迎着浅浅的晨光，叶朝然开始慢跑，只是等他跑了一圈后，他忽然察觉前面的人似乎有些眼熟。 叶朝然加快步伐和男生并肩，一扭头，他就看见了姜寻墨的那张帅脸。 “早。”叶朝然瞬间露出一个笑，跟他打招呼。 姜寻墨朝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叶朝然便一直跟着他匀速跑，一边跑一边还问：“你怎么也这么早啊？没想到你竟然会早上来跑步。” 姜寻墨说：“我每天都会跑。” 他只是没想到叶朝然竟然连他早上会在操场跑步这件事都知道。 再想到上周五的那件事，姜寻墨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件事情他必须要早点跟叶朝然说清楚了。 两人无声地一起跑了三圈，三圈下来，叶朝然累趴了。 周末下过一场雨，塑胶跑道看着干净如洗，叶朝然直接往地上一趟，摊开成大字型，胸膛止不住地起伏，白皙的脸上全是运动留下来的红晕。 姜寻墨视线短暂地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就移开视线说：“起来，不能躺。” 叶朝然自然也知道运动后不能立即躺下休息，但他实在没力气了，就朝姜寻墨伸手：“那你拉我一下。” 姜寻墨的视线下移，落在了少年的手上。 叶朝然的手分外白皙，此时却和少年的脸一样，修长的指节处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但这些不足以让姜寻墨忽视少年圆润指尖上的一点灰尘——是叶朝然刚刚倒在地上沾上的。 姜寻墨的洁癖其实很严重，他此时本应该毫不犹豫地拒绝叶朝然。 可不知为何，他却鬼使神差地朝叶朝然伸出了手。 少年微凉的手掌握住他的手，细腻无比。 叶朝然借力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便放开了手。 细腻一闪即逝，姜寻墨没忍住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有些痒，并且好像也没有那种令人讨厌的粘腻感，很舒服。 想到这里，姜寻墨心尖一颤。 “我要去食堂，你吃过早餐了吗？”叶朝然问姜寻墨。 姜寻墨摇头：“我去洗个澡。” 叶朝然一愣：“洗澡？你去哪儿洗澡？” 姜寻墨却什么都没说，抬脚朝校外快步走去。 叶朝然盯着姜寻墨的背影看了几秒，突然恍然大悟。 原来姜寻墨每次跑完步都会回家洗澡啊，难怪他之前一直不知道姜寻墨每天都会跑步，男生身上也没有汗味，而是淡淡的薄荷香。 叶朝然下了结论——姜寻墨有洁癖，并且可能稍微有点严重。 想到这里，叶朝然没忍住低头闻了一下自己身上，还好还好，没有汗味，只有一股蜂蜜奶油沐浴露的味道。 不过叶朝然还是去了一趟小卖部，买了一包湿巾纸，稍微擦了擦自己脖子处的薄汗，他突然又想到什么，抬脚去了一趟医务室。 另一边，姜寻墨洗完澡出来，坐在偌大的沙发上思考。 过了许久，学校的预备铃声都响了起来，他才恍然回神，拿起手机给自己亲哥姜泽发了一条消息。 【你说我洁癖是不是好了？】 姜泽的消息几乎秒回：【？】 姜寻墨：【我竟然主动握住了一只沾了泥土的手！】 姜泽：【这并不能作为判断标准，我们换一个假设。】 姜泽：【如果是我的手，沾了泥土，你会和你亲爱的哥哥握手吗？】 姜寻墨的回答简单粗暴：【滚。】 姜泽：【那我明白了。】 姜寻墨：【？】 姜泽：【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 姜寻墨：“……” 这都什么跟什么？ 已经迟到了，姜寻墨也就不急了，迈着步子慢悠悠去了教室。 只是好巧不巧，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王老师的，于是姜寻墨早上也不能睡觉了，他被王老师请到了教室外面罚站。 叶朝然隔着玻璃看了眼姜寻墨，发现他头发都还没吹干。 不会吹感冒吧？ 四月份的风还是很冷的。 “叶朝然，如果你不想听课，你可以出去陪他。”王老师实在忍不住了，放下试卷，冷声道。 一节课就四十五分钟，叶朝然都盯着窗外看十分钟了！ 叶朝然骤然回神，他赶紧坐直身子，忙摇头说：“不不不，我想听课的。” 其他同学再也绷不住，顿时哄笑起来。 窗外的姜寻墨歪了歪头，不免又在心里把他哥的那句话思索了一遍。 坠入爱河？ 他也喜欢叶朝然了？ 虽然叶朝然长得确实好看，也喜欢自己，但这才过了多久啊？ 他哥一定是在骗他！ 从小到大，他吃过亏的还少吗？ 姜寻墨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又把这件事给扔在了脑后。 …… 一班的值日表是根据座位变动的，叶朝然现在的同桌是姜寻墨，所以自然也是他们俩一起值日。 或许是上周五姜寻墨帮了他的忙，又大概是今天早上两人一起跑了步，叶朝然对姜寻墨已经没了最初的陌生感，更不会觉得尴尬。 打扫完教室，姜寻墨正准备去洗手，叶朝然叫住他，递给他一瓶小瓶装的免洗洗手液。 “早上在医务室买的，你要吗？”叶朝然问。 姜寻墨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接过了洗手液。 “谢谢。” 见姜寻墨挤了好几泵的洗手液，叶朝然这下更加确定，姜寻墨就是有洁癖！ 关上教室门，两人一起朝校外走去。 宋雅今天晚上有课，叶朝然回家没饭吃，他便看向姜寻墨：“你饿吗？” 姜寻墨看他：“怎么？” “一起去吃饭呗。”叶朝然说。 姜寻墨想了下，他一个人回去也是吃外卖。而叶朝然吃饭礼仪很好，也不介意跟他一起用公筷，于是他爽快地点了点头：“好。” 叶朝然想到自己许久没吃过的麻辣烫，便带着姜寻墨抄近路。 一中是老校区了，学校外居民楼街道错综复杂，两人绕了一圈，忽然看见七八个混混挡住了他们的路。 叶朝然愣了一下。 为首的混混瞥了眼叶朝然，又看了眼他身旁的姜寻墨：“你是姜寻墨？” 姜寻墨眉心飞快地蹙了一下：“怎么？” 混混把嘴里的烟一扔，鞋子碾过殷红的火光，露出一个痞痞的笑：“那就没找错人！” 第14章 真的很帅 第14章 姜寻墨看着面前的七八号人，仔细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他确定自己没有得罪过这些人，所以这些人只能是代其他人来寻仇的。 从A市转学到南市，姜寻墨每天的生活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要说得罪的人，好像只有顾尧。 只花了短短两秒钟的时间，姜寻墨就得出了结论。 他抬头看了眼为首的混混，淡淡开口：“是顾尧让你们来堵我的？” 混混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很快露出一个笑：“是谁让我们来的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你得罪了一个你得罪不起的人就行了。” 几乎是在姜寻墨同一时间，叶朝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脸色有些难看。 他差点忘了，顾尧这人报复心极强，上周姜寻墨踹他的那一脚，他肯定耿耿于怀，所以今天才让人来堵了姜寻墨。 叶朝然蹙起了眉头，这件事因他而起。同时他也不由庆幸，还好今天是自己和姜寻墨一起去吃饭，否则就会是姜寻墨一个人被堵这里了。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叶朝然都没打过架，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打架。 只是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叶朝然难免有些紧张。 看着面前越逼越近的几名混混，叶朝然和姜寻墨慢慢往后退，叶朝然开始看了眼自己胳膊腿，开始思考待会儿要用什么东西比较顺手。 他们这群人显然是比较自大的，赤手空拳地就过来了，但是他和姜寻墨只有两个人，如果不拿点顺手的工具，只有他们吃亏的份儿。 就在叶朝然思考墙角那根木棍打人会不会断时，姜寻墨突然转头看向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转校吗？” 叶朝然先是一愣，随即有些震惊道：“难道是——” 此时此刻，叶朝然只能想到这么一个理由。 却不想姜寻墨说：“对，就是因为我跟我爸吵架。” 叶朝然一时间脸上全是迷茫，半晌他才问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不是八杆子都达不到一起的关系吗？ 他们两人旁若无人聊天的态度惹得几名混混很是不满。 “啧，我发现你们还是一点都不带怕的啊？” “完全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瞧你们这态度，也难怪会得罪人，才让我们来教训你们。” 为首的混混笑了笑，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那既然如此，我也不介意教你们一下为人处世之道！”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姜寻墨突然猛地将叶朝然往身后一拉，同时抬手拳头狠狠砸在了混混的鼻子上。 “报警！”姜寻墨对叶朝然道。 混混们显然没料到姜寻墨会突然发难，痛得“嗷”地叫了一声，没等他反应过来，姜寻墨又是狠厉的一脚踹到了他的肚子上。 打架这种事就两点，一是要出其不意，二便是一旦开始不打到一方倒下不能停。 被踹的混混一时不察，一个踉跄直接倒地，几个人上前去扶。 “老黄！” “妈的，臭小子！” 其他几个混混凶神恶煞地瞪着姜寻墨，几乎瞬间就朝姜寻墨扑了上来。 场面在瞬间变得混乱起来，叶朝然懵了好几秒，才想起来去拿着棍子帮忙。 可刚等他举起棍子，就听几道闷哼，围着姜寻墨的几名混混接连倒地。 昏暗的小道里只有零星的灯光，姜寻墨的五官也糅杂在这浓重的黑里，男生的动作很快，只能看见蓝白的校服化作一道泛着冷光的箭，动作利落无比，随着他的动作紧接着响起的就是几名混混痛苦的嚎叫声。 叶朝然正想拎着棍子上前，然后就见姜寻墨突然转过身，直接拉住了叶朝然的手腕：“跑！” 叶朝然被他拽着带着往前，手里的棍子也掉在了地上。 姜寻墨就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一般，喘着粗气说：“一打多太累了，我只能坚持这么一会。” 这句话是撒谎，姜寻墨跆拳道黑段，泰拳格斗擒拿他都学过，一打八完全没问题。他之所以不想再继续打，是因为那些混混身上真的很脏！很臭！ 好在叶朝然此时也只顾着跟着姜寻墨跑了，压根就没细想。 这条小道并不长，身后的混混们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草你妈的！给老子追！” 他们混了这么多年，就没吃过这种闷亏，还能让这两个学生真的给跑了？ 然而姜寻墨却比他们更要上道，一边跑一边喊：“救命——有混混追着我们两个学生收保护费！” 这道声音又大又响，跑出这条不算深的巷子后，听到救命声的路人越来越多。 “干什么呢？！” “一中附近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些混混？” “穿着校服呢，还是学生！” “报警报警！快报警！” 围观的人群变多，牢牢地将叶朝然和姜寻墨护在身后，几名混混顿时停下了脚步。 现在的情况很不妙，他们对视几眼，想也没想就朝反方向跑。 姜寻墨再次开口：“他们要跑了！” 围观的人群反应更快： “别让他们跑了！” “等警察过来！” 人群将几名混混团团围住，无论他们怎么开口，都不让这几人溜走。 警察的速度更快，没一会儿就开车过来，将七八名混混一个不落地带走。 作为这件事情的当事人，姜寻墨和叶朝然自然也要跟着去警局。 上警车时，姜寻墨才猛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直拉着叶朝然的手腕没有松开。 姜寻墨松开了叶朝然的手腕，叶朝然先上了车。 华灯初上，男生忽然将自己的手指放在了鼻尖，一道淡淡的蜂蜜牛奶香。 姜寻墨跟着上了警车，他瞥了眼身旁的叶朝然，突然有些犹豫，他到底要不要拿叶朝然送给他的免洗洗手液洗个手？ …… 姜寻墨和叶朝然两人是学生，还都未成年，发生了这种事情自然要联系家长。 叶朝然第一时间给叶裴打了电话，至于姜寻墨，他没有联系家长，而是问警察：“律师行吗？我家这种事都是交给律师处理的。” 于是姜寻墨一个电话，叫来了一名律师。 被抓的几名混混，直到这个时候都还是很懵。 他们怎么就被抓起来了？ 他们只是想教训一下姜寻墨，甚至一开始的时候他们都没想过要动手！ 是这人先动手打的他们，他们才想着打回去。 可没等他们揍回去，这人转身就跑，还吸引了一群拔刀相助的路人把他们给围了起来。 派出所里，八名混混七嘴八舌地跟警察喊着冤枉。 律师就在这时候问警察，他能否进去和这些混混简单聊一下。 警察点头同意了。 律师进去不过十分钟就出来了。 警察再问话，这些混混都招了，但他们没说是有人指使，而是一口咬死他们是来收保护费的。 出了派出所，叶朝然看姜寻墨。 姜寻墨用眼神询问。 叶朝然开口道：“你打架很厉害！”并且真的很帅！ 一想到刚刚的画面，叶朝然就觉得热血沸腾，要是他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 姜寻墨微抬了下巴，不置可否。 “你有时间教我一下怎么打架吗？”叶朝然问姜寻墨。 顾尧已经雇人来找姜寻墨麻烦了，叶朝然自然不会抱有侥幸觉得顾尧会放过自己。 姜寻墨：“你想学？” 叶朝然点头：“想。” 姜寻墨没有立刻回答，他在思考。 宋雅和叶裴就是这时候赶到派出所的。 一下车，宋雅就快步朝叶朝然走了过来。 叶朝然眼睛一亮，朝她招手：“妈！” 宋雅拉着他左看右看，确认他没有受伤，宋雅才彻底放下心来：“吓死我了！” 叶裴这时也走了过来，问叶朝然：“到底是怎么回事？”注意到叶朝然旁边的姜寻墨，他问，“是你同学吗？你们一起被堵了？” 叶朝然简单跟两人说了情况，但是隐去了顾尧的存在。 顾尧这件事叶朝然自己会处理好，他不想让宋雅和叶裴为自己担心。 宋雅站在外面陪他们，叶裴就进了派出所询问具体情况。 一中附近的治安一向很好，今天发生的这件事也只能算作偶然事件。 警察跟叶裴保证，他们这段时间会加强巡逻，同时也会联系一中的负责人，让他们加强安保。 事情全部处理结束，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 宋雅问叶朝然：“吃饭了吗？” 叶朝然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饿，他摇了摇头。 宋雅无奈地笑了一下，又看向姜寻墨：“小姜，你要去我们家吃个便饭吗？” 姜寻墨愣了一下。 就在叶朝然以为姜寻墨会拒绝时，姜寻墨开口说：“那就麻烦阿姨了。” 叶裴的车就停在门口，姜寻墨便跟着他们回了家。 宋雅今天在加班，原本也没打算做饭，家里也没什么菜，就问叶朝然：“小姜吃面吗？” 叶朝然哪知道，他就看姜寻墨。 姜寻墨答：“吃的，我不挑食。” 宋雅便笑着进了厨房。 叶裴去洗了些水果，招呼姜寻墨吃。 没一会儿宋雅就煮好两碗面，上面盖着热腾腾的臊子。 叶朝然正想去给姜寻墨找一双一次性筷子，然后就看见姜寻墨自然而然地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这时候倒是没有洁癖了。 吃完面，姜寻墨也没多留，叶裴本来说他送姜寻墨回去，但姜寻墨说他也住在附近，走路就能到，于是就变成了叶朝然送姜寻墨。 出门后，叶朝然正想跟姜寻墨道个谢，就听姜寻墨说：“每天早上吧。” 叶朝然：“什么？” “你不是要学怎么打架吗？”姜寻墨说，“我明天早上六点在学校门口等你，去我家。” 叶朝然嘴角没忍住翘了起来，他眼睛清澈明亮：“好！” 两人立在路灯下，黄色的灯光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姜寻墨忽然就没敢再看叶朝然。 叶朝然胆子真的太大了。 哪有人这么胆大光明地暗恋人？ 这分明是明恋吧！ 只是不知为何，姜寻墨却丝毫不觉得厌烦，心尖反而升起一股隐秘的喜悦。 …… “你说什么？”顾尧将书重重合上，声音满是冰冷，“你说他们都被抓进派出所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不会出事吗？” 顾尧心里很是烦躁，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没有人把我供出来吧？” 电话那头说：“没有，您放心。” 听到这里，顾尧本该松口气，可他不知为何，他反倒越发觉得不安。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第15章 谣言四起 第15章 这还是顾尧第一次找人去教训人，没想到就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顾尧暗自捏紧手机，压低声音说：“麻烦你安抚一下他们，等他们出来了，该给的我都会给。” 那头传来男人感激的声音：“那我先替兄弟们谢谢你了！” 顾尧淡淡地应了一声。 又聊了两句，电话挂断。 顾尧重新在书桌前坐下，只是这次却怎么都看不进去了。 怎么会这样？ 顾尧从不是什么息事宁人的人，他一向是仇必报。所以在周五回家后，顾尧立即就找人调查了姜寻墨。 姜寻墨为人非常低调，是一班的万年垫底，班级里的活动他也甚少参加，甚至一班每次的体育课，姜寻墨都会请假。 有人在背地里说姜寻墨大概是有什么隐性疾病，所以每次上体育课才会请假。 顾尧知道这一点后，特意让人多找了几个人去堵姜寻墨，就是为了不让姜寻墨能有机会逃跑。 他也没让那群人非得把姜寻墨揍住院，只要让姜寻墨尝一下那天姜寻墨踹在自己肚子上的那一脚。 可谁能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姜寻墨不仅分毫无损，还把他叫的人给送进派出所了。 想到自己肚子上还没消下去的淤青，顾尧脸色更是难看。 看来他有必要再详细地了解一下姜寻墨了。 …… 和姜寻墨约好了在校门口见面，所以第二天早上叶朝然起得格外早。 甚至连早餐都没吃，就出门了。 宋雅对此很是纳闷，问他出门这么早做什么。 叶朝然隐瞒了学打架这一点，只说自己去学校跑步，锻炼一下身体。 宋雅有些无奈，叶裴倒是支持，还多给叶朝然了一些零花钱，让他一定记得运动后吃早餐。 叶朝然也不知道学打架是一个怎样的流程，怕运动太为激烈，没敢先吃早餐。 不过在路过他最爱的小笼包店时，他还是没忍住走了进去，并且顺便还给姜寻墨打包了一份。 到了一中校门口，叶朝然远远地就在清晨的薄雾里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笑着朝姜寻墨挥了挥手，姜寻墨就朝他走了过来。 “走吧。”姜寻墨说。 叶朝然看了眼他校服上沾上的雾气，惊了一下：“你来很久了？” 姜寻墨说：“刚到。” 叶朝然给他看自己手里的袋子：“我带了早餐，我们是现在吃还是待会儿结束吃？” 姜寻墨看了眼他手里的小笼包，想了一下说：“结束吃吧，待会儿的训练可能有些剧烈。” 此时的叶朝然还没理解姜寻墨这句话的深意，等跟着姜寻墨到了他家，看见站在训练室的教练后，叶朝然才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 姜寻墨的家就在学校对面的大厦，二十二层一整层楼，都是他的家，所以有一个面积和健身房差不多的训练室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但问题是，这是哪儿来的教练啊！ 姜寻墨对上了叶朝然诧异的眼眸，少年的眼睛是标准的杏眸，圆圆的很漂亮，吃惊的时候这双好看的眼睛还会微微睁大，长长的睫翼还会随着眨眼的弧度轻轻颤动，像是蝴蝶翅膀一闪而过。 “不是你教我吗？”叶朝然问。 姜寻墨：“教练教你，”他顿了一下又补充说，“我不会教人。” 其实跆拳道黑带一段早就到了可以教人的资格，只是姜寻墨还是不喜欢和人有身体接触。 虽然叶朝然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但是谁能保证他运动后不出汗啊！ 姜寻墨不能接受。 好在叶朝然很快就接受了这一点，放下早餐就准备进训练室。 “给你准备了训练服，你要换一下吗？”姜寻墨问。 叶朝然这会儿后知后觉回过味来了。 姜寻墨不会是因为不想跟他有肢体接触还讨厌汗味，才会把训练地点定在他家，还给他准备了训练服吧？ 这样确实很方便，等训练一结束叶朝然还能去洗个澡。 “好，我去换一下。”既然姜寻墨都准备得这么充分了，叶朝然当然不好拒绝。 并且更重要的是，他的确也不想带着一身汗再去上一整天的课。 叶朝然毕竟是第一天学跆拳道，教练小赵也不好教一些太复杂的，便从基本功开始练。 但叶朝然这个年纪学跆拳道还是晚了，在做基本功时他痛出了表情包。 还好此时姜寻墨并不在场，叶朝然也才稍微放开了些。 一整套的基本功练下来，叶朝然瘫在了地上。 小赵看着他累得不行，便说：“要不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看你们也快到上课时间了，明天再继续。” 叶朝然喘着粗气，疯狂点头。 小赵笑了下，拉他起来：“起来，别躺地上，刚运动完。” 叶朝然被他拽起，慢悠悠出了训练室，正好碰上从对面健身房出来的姜寻墨。 还是四月的天，姜寻墨只穿了背心短裤，叶朝然瞥了眼他露出来的四肢，肌肉线条匀称好看，上面还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叶朝然再看了眼自己的胳膊腿，他还得再加强练练！ “结束了？”姜寻墨问。 叶朝然点头：“嗯，对了，正好我想问一下你，你请赵教练过来怎么收费的啊，我把钱给你。” 姜寻墨没说话，看向他身后的小赵。 小赵疯狂摇头，他可什么都没说，刚刚叶朝然一直在问，他都是说的他们公司是和姜寻墨签的合作，他是按月拿工资的！ 姜寻墨接收到他的信号，收回视线说：“不要钱。” 叶朝然：“什么？” “赵教练一直是我的私教，也不是特意让他来教你的，就是教我的时候顺便教你一下你。”姜寻墨说。 小赵闻言翻了个白眼，您都跆拳道黑带一段了，还用我教？ 您去考个从业资格证，都可以开跆拳道馆了！ “那我也不能不给你钱吧？”叶朝然很不好意思，“要不你算一下我上课的时间，我按时间给你费用？要不你不要钱，我也不好一直麻烦你。” 叶朝然都这么说了，这时候再拒绝也不好了。 姜寻墨便点了点头。 小赵此时已经换好了衣服，出来对他们说：“那我今天就先走了。” “教练再见！”叶朝然已经跟小赵很熟了。 小赵朝他挥了挥手，姜寻墨送他出门。 走到电梯口时，小赵终于再没忍住八卦问：“这个男生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小赵和姜寻墨认识很久了，姜寻墨的跆拳道就是他教的。 昨天晚上乍一下接到姜寻墨电话说让他来南市做教练，小赵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可为什么他今天还是会出现这？ 实在是姜寻墨给得太多了！ 小赵很难不心动。 姜寻墨闻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小赵便哈哈笑了起来，他本来想伸手拍拍姜寻墨的肩膀，一想到姜寻墨的洁癖又忍住了。 “难得见你乐意带一个陌生人来家里，长得还挺好看的，不是男朋友你还愿意花这么多钱请我来教人？”小赵多了解姜寻墨，他只是看破不戳破。 姜寻墨想了下，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解释：“不是，他是……”想了一下，姜寻墨换了一个合适的词，“是他在追我。” 小赵顿时笑得更开心了：“追你？啧，追你还追到你家了？看来离确认关系也不远了啊。” 姜寻墨冷着脸说：“我不谈恋爱。” 小赵哼笑，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反正之后的时间还长着，他等着姜寻墨自打脸的那一天！ …… 姜寻墨今天倒也不是特意去送小赵，主要是小赵刚来南市，连一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他便带着小赵去了楼上。 叶朝然只以为二十二层是姜寻墨的，其实他想错的，这一栋楼都是姜寻墨的。 为了方便之后的教学，姜寻墨就带小赵去了楼下住。 叶朝然是真的累坏了，姜寻墨回来时他又偷懒坐在了地上。 姜寻墨便道：“你不能坐着。” 叶朝然撇撇嘴：“饿，累，不想动。” 姜寻墨迟疑片刻才走上前，空气中并没有难闻的汗味，越走近越是能闻到叶朝然身上因为汗运动挥发出来的淡淡牛奶味。 应该是沐浴露的味道，很好闻。 就像昨天一样，姜寻墨朝叶朝然伸出了手。 只是这一次，是他主动伸出的手。 “起来。”姜寻墨说。 叶朝然不能耍赖，只能伸出手借力站了起来。 等他站稳身子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离我远点，我还没洗澡呢！”叶朝然说，“对了，你家浴室在哪儿？我能去洗个澡吗？” 姜寻墨指了一个方向，却没让叶朝然去：“再过二十分钟再去洗，先吃早餐吧。” 叶朝然闻了下自己身上的味道说：“那你离我远点。” 姜寻墨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我先去热早餐。” 他提着叶朝然带来的早餐进了厨房。 叶朝然也不好坐享其成，便跟着去帮忙了。 说是帮忙其实也就是帮忙把豆浆从盒子倒出来，用杯子装着再用微波炉热一下。 吃完早餐，又去洗了个澡，叶朝然和姜寻墨刚到教室，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时间把握的那叫一个分毫不差。 叶朝然一到教室，注意力就全部放在了课堂上，压根没注意到全班大多数同学在他和姜寻墨进入教室的那一刹，都极为八卦地又克制地看了他们一眼。 傅辛很想忍住不八卦，可他到底还是没忍住，他拿出手机，偷偷给姜寻墨发了一条消息： 【墨哥，学校论坛都在传你和叶朝然在一起了？还去见家长了！真的假的？】 姜寻墨难得回了傅辛消息：【？】 第16章 诡计多端 第16章 【我们学校的论坛，你没看吗？】傅辛回。 姜寻墨转校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知道一中论坛的存在。 按照傅辛教的方法，姜寻墨点进去一看，首页最热闹的有三个帖子： 《听说昨天咱们学校附近有混混收保护费！》 《报！学神真的移情别恋了！有图有证据！》 《今天早上学神和姜寻墨一起上学了，他们肯定在一起了。》 虽然第一个帖子也跟他和叶朝然有关，但姜寻墨还是点开了第二个帖子。 一点开，他就看见了主楼的照片。 由于是夜晚拍摄的原因，这张照片有些模糊，只能依稀看见两个人的身影。 姜寻墨一眼就认出了照片的人就是他和叶朝然，这是他们俩昨天一起结伴去吃饭路上被人偷拍的。 楼主：【放学都一起走了！肯定有情况！】 【靠，所以校草是真的被抛弃了吗？】 【叶朝然和顾尧分手了？】 【楼上不要瞎说好吧？顾尧可是从来就没有搭理过叶朝然，是叶朝然他一厢情愿！】 【不管如何，反正我嗑的CPbe了，现在的我有点难过QAQ】 【哎哎哎，姐妹们咱们换一个思路，温柔学神X高冷学渣，这不也很香吗？】 【！！对！很香啊！并且姜寻墨比顾尧帅多了（轻轻），我觉得他更配学神啊！】 【楼上姐妹，我也赞成！】 …… 楼里的讨论十分热闹，姜寻墨一向没有耐心看这些子虚乌有的讨论，但这次他不知道抱着什么心理，竟然一点点看完了，翻到第二页，又看见了楼主出来回复： 楼主：【救命啊！！！我刚刚看见叶朝然姜寻墨，还有叶朝然的父母！他们一起回叶朝然家里了！这是见家长了吗？】 姜寻墨顿时了然，看来谣言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看完了吗？】傅辛的消息适时发了过来。 姜寻墨：【嗯。】 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 是在一起了还是没有在一起？ 傅辛的心，仿佛被人拿着羽毛笔扫来扫去，痒得很，于是他又发消息问： 【所以，墨哥你真的和学神在一起了？】 姜寻墨：【为什么你们都叫他学神？】 傅辛：【不是吧？墨哥你难道不知道咱们班叶朝然每次都是年级第一？】 姜寻墨当然知道叶朝然每次考试都是第一。 【知道。】 傅辛：【其实要是叶朝然在六班，他考年级第一很正常！但是他是在咱们班啊！尽管不想承认，但我们班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学习氛围，肯定比不上尖子班啊，可叶朝然每次考试都能力压顾尧，成为年级第一，这真的太牛逼了不是吗？】 【确实。】姜寻墨回。 傅辛：【那墨哥你和学神他？】 姜寻墨：【是他在追我，我没有和他在一起。】 回完这条消息，姜寻墨就把手机放好了，正准备趴在桌上睡觉时，前座的傅辛忽然爆出了一声惊呼。 全班同学的视线瞬间看了过来。 傅辛：“……” 物理老师：“傅辛，拿着你的书出去听。” 傅辛露出一个苦笑，这年头吃瓜是真的有风险！ 不过这也值了！ 他得到了最新的一手消息！ …… 一中三分之二的学生都有逛论坛的习惯，顾尧自然也不会例外。 上午的第二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为了照顾班里大多数参加数学竞赛的学生，昨天特意把去年的竞赛题印了出来，让大家先做，今天讲解。 这节课对顾尧来说其实非常重要，可这会儿他却怎么都集中不了注意力。 一想到论坛讨论得热火朝天，他就异常烦躁。 事情的真相根本就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叶朝然之所以会跟姜寻墨一起离开，是因为他们昨天一起值日。 至于为什么两人会见家长，那也是因为他叫了人去…… 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净会瞎说。 可偏偏顾尧这时候只能吃哑巴快，他什么都不能解释。 顾尧有些恼火，更让他感到难堪的，是今天班级里同学们若有若无的视线。 这些目光没有恶意，只是带着不解的探究，还有压抑不住的八卦兴奋。 毕竟顾尧也是当事人之一，跟他同班的同学怎么能不激动？ 顾尧的同桌就是林白，见好友一节课都心神不宁的，林白没忍住给他写了张纸条。 【顾哥，你别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我觉得叶朝然肯定还是喜欢你的。】 顾尧接过纸条，看完后就将纸条揉成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袋。 其他人不知道，但顾尧心里其实很清楚，叶朝然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周五那天，天台上的风有些大，和叶朝然对视时，顾尧在他眼里看见了鄙夷、讽刺，可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曾今的爱慕了。 一想到这里，顾尧就觉得自己胸膛涨涨的。 这种感觉很奇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顾尧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顾尧会找人报复姜寻墨，只是想出口气，但他从未想过要伤害叶朝然。 要不是昨天叶朝然跟姜寻墨走一起，也不会…… 想到这里，顾尧猛然愣了一下。 他为什么要替叶朝然考虑？ 若不是因为叶朝然，也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顾尧今天的所有难堪都是因叶朝然而起。 但不知道为何，对叶朝然顾尧就是恨不起来。 顾尧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 一中有三分之二的学生喜欢逛论坛，叶朝然是剩下的三分之一。 快到放学，叶朝然才从张齐口中得知自己移情别恋的消息。 叶朝然一时间无比震惊，他怎么都没想到谣言会传得这么离谱。 “我和姜寻墨只是……”叶朝然卡了一下壳，一时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最为贴切，他本想说同学，但是又想到昨天和今天早上，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我们只是朋友。” 可张齐在乎的却不是叶朝然的解释，他在乎的是叶朝然刚刚那一瞬的停顿！ 瞧瞧看，自己都卡壳了！ 说明什么？ 说明叶朝然自己也有些心虚！ 张齐朝叶朝然眨眨眼：“懂得都懂。” 叶朝然：“……” 你懂什么了你懂？ 叶朝然很是无奈：“你们真的误会了。” 想了一下，他把昨天遇到混混的事情跟张齐讲了一遍。 张齐愕然：“昨天遇到混混的竟然是你和姜寻墨？” 叶朝然点了下头。 张齐说：“我说呢，怎么姜寻墨还跟着你回家了，原来是这样啊……” 之前张齐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这会儿他心态已经改变：“那现在怎么？你要去论坛解释一下吗？” 叶朝然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不了。” 谣言止于智者。 倒不是叶朝然不想解释，而是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跳出去解释，估计也没多少人会信。 反而会给四起的谣传添一把火，只会让吃瓜的学生们越发兴奋。 反倒是不解释，不回应，等这些讨论热度渐渐下去后，再出面解释，相信的人才会多一些。 张齐还想说什么，正好上课铃声响起，姜寻墨朝座位走来，张齐只好回了自己位置。 老师进了教室，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叶朝然本应该很快进入学习状态，可一想到张齐刚刚的那番话，他就久久不能平静。 姜寻墨知道论坛的事情吗？ 他不会多想吧？ 叶朝然难得忐忑，想给姜寻墨发消息问一下，又想到自己压根就没有姜寻墨的联系方式。 于是叶朝然撕了一张草稿纸，给姜寻墨写了张纸条：【你微信号多少？】 姜寻墨看到纸条后微挑了下眉，把自己的微信号写了过去。 叶朝然偷偷拿出手机，加了姜寻墨的微信。 姜寻墨通过了叶朝然的申请。 没一会儿，叶朝然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叶朝然：【你今天看论坛了吗？论坛上的话你没有当真吧？】 姜寻墨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嘴角轻轻地弯了一下。 就因为这件事找自己要微信？ 纸条可以要自己的微信，不能写解释？ 怕不是就是想加自己的微信吧。 叶朝然，还真是诡计多端啊。 姜寻墨回：【没有。】 叶朝然：【那就好！我真怕你因为这件事疏远我。】 他好不容易又交了一个朋友。 姜寻墨这次没有打字回复，而是放下手机，看向叶朝然，压低声音说：“不会。” 叶朝然先是一怔，随即眼睛一弯，露出一个笑，同样轻声说：“那就好。” 姜寻墨收回视线，心想他要不还是等过段时间再拒绝叶朝然吧。 要是这个时候拒绝他，他肯定会难过得哭吧？ 姜寻墨又偏头看了眼叶朝然，他嘴角的笑还没收，眼睛明亮又清澈，微微歪头和他对视。 姜寻墨嘴角也忍住翘了一下，那就再等等吧 他还挺喜欢看叶朝然笑的。 …… 毕竟一中昨天刚发生了“收保护费”这件事，所以今天放学时，来接学生的家长明显变多了，叶朝然也在门口看见了叶裴。 瞧见叶朝然，叶裴就朝他挥了挥手。 叶朝然赶紧上前，有些无奈道：“爸，我们家就这么近，你怎么还来接我了？” 昨天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叶朝然和姜寻墨清楚。 顾尧一次不成，肯定还会有动作，但肯定不是最近，所以叶朝然并不担心。 叶裴知道他误会，笑着解释：“也不全是因为这个，主要是今天我和你妈去把新房子的定金交了，我们想带你过去看看，顺便吃个饭。” 叶朝然：“哦，新房子在哪儿啊？” 他还没问呢。 叶裴卖了个关子：“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叶朝然笑：“行。” 只是这时候他们也没想到，意外会来得这么快。 还没等叶朝然和叶裴到新房，叶裴就接到了公司打来的电话。 “什么？谁接的私单？”叶裴把车停到了一边，下车接起了电话。 叶朝然看着叶裴一脸严肃的模样，觉得这件事可能不是小事。 果然，没一会儿叶裴就上车对叶朝然道：“抱歉，小然，今天我公司有点事，我先送你回家，今天晚上的行程只能取消了。” 叶朝然很是理解：“没事，等之后有时间再去就好。” 第17章 方宴出场 第17章 叶朝然本以为叶裴公司的事情会很快处理好，没想到他半夜起床上厕所，家里客厅的灯还亮着，电视在放宫斗剧，声音很小，宋雅靠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已经睡着。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叶裴还没有回家。 叶朝然不由蹙了一下眉，快步上前，轻轻拍了拍宋雅的肩膀。 宋雅睁开眼，看见叶朝然愣了一下：“你怎么还没睡？” “我起床上厕所，妈你别在这里睡，我爸还没回来吗？”叶朝然说。 宋雅稍稍坐直身子，拿起手机看了眼，摇头：“没。” 叶朝然听了顿时皱拢眉头，以往无论叶裴再忙，都不会超过十二点不回家，看来今天这件事确实有些棘手。 “那你先回房间去睡觉吧，我给爸打个电话问问。”叶朝然说。 宋雅摇头：“不用，你先去睡觉，你爸之前给我打过电话，说今晚可能不回来了，是我在这儿看电视等睡着了。” “那你先回房间去睡觉，”叶朝然安慰宋雅，顺手关了电视，“说不定爸明天早上就回来了。” 宋雅笑了笑，没拒绝叶朝然的好意，回房间睡觉去了。 只是两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叶裴也没有回家。 叶朝然很是愕然，他隐隐意识到了这件事恐怕不是小事：“是出了什么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宋雅正在穿外套准备出门，听到这话顿时笑了：“你个小孩你能帮什么忙？” “我不小了，再过不久我就十七了！”叶朝然说。 宋雅笑：“十七也没成年！” 对上叶朝然认真的脸庞，宋雅便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你爸爸会处理好他的事情，你呢，也就不要瞎操心！我现在要出门了，你跟我一起吗？” 叶朝然还想再说，可对上宋雅眼角化不开的疲倦，他剩下的话就都卡在了喉咙里。 宋雅说的不错，他却是帮不上什么忙。 无论是重生前的他还是重生后的他，都对金融一窍不通。 不过有一点叶朝然还是知道的，他换一种更委婉的说法：“我之前上课听老师讲，未来几年金融的行情可能不太好，爸其实可以稍微把手里的股份都抛出去，倒是基金应该还不错。” 宋雅听到这话，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叶朝然。 叶朝然以为自己说错了：“怎么？” 宋雅笑：“你爸之前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你们还真是父子连心呢！想到一块儿去了！” 叶朝然笑了起来，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看来叶裴比他想的更远，他果然是瞎操心了。 当天下午放学，叶朝然终于在家里看见了疲惫的叶裴。 叶裴似乎一晚上没睡，这会儿正趴在沙发上补觉。 尽管叶朝然的动作已经很轻了，可还是吵醒了叶裴。 见叶裴坐了起来，叶朝然就抱歉道：“我吵到你了？” 叶裴看清是叶朝然，摇了摇头问：“放学了？” “嗯。”叶朝然说，“妈还没回来吗？” 叶裴摇头，又问：“你妈昨晚睡得怎么样？” “你没回来，妈她都没回房间睡。”叶朝然把昨晚发现宋雅在沙发上睡觉的事情告诉了叶裴。 叶裴叹了口气，说：“我就知道。” 叶朝然没忍住凑过去，想了想，还是开口问：“爸，你公司到底出什么事了？之前也没见你忙成这样……” 叶裴倒是没有瞒着叶朝然，直接说：“我准备和公司的另一位合伙人散伙了。” 叶朝然一脸震惊：“散伙？为什么啊？” 叶裴简单说明了原因：“理念不合吧，昨晚一晚上都在处理这件事，等你妈回来，我再跟你们详细说一下。” 宋雅没多久就到家了，一家三口坐在客厅，开了一个小型的家庭会议。 叶裴的合伙人便是叶裴的投资人，也是叶裴的好友。 在叶裴最开始创业的那几年，他帮了叶裴很多。 但公司从创立开始能每年保持盈利，都是叶裴的功劳。 叶裴之所以会产生散伙这个念头，除了因为和合伙人诸多理念不合外，还有昨天合伙人一意孤行要接的那个大单子。 简单来说，叶裴的这家公司就是为有钱人理财，为缺钱人融资*。但每个公司的规模不同，就限制了公司能负责的业务金额大小。 那笔金额数量太大了，叶裴并不觉得自己有能力胜任。 可合伙人竟然在不经过叶裴允许的情况下，擅自和人签订了合同。 叶裴和他沟通无果，才谋生了这个想法。 宋雅率先问道：“你跟他讲了你的想法吗？” 叶裴颔首：“说了，所以昨天一晚上都在因为这件事吵。” 一家公司要散伙，面临的问题不仅仅是分钱这件事，还有公司目前的业务、员工等诸多问题。 宋雅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叶朝然也赶紧表态：“我也是！”他是真的觉得金融这个行业泡沫太大了，风险太高，甚至还给叶裴出了个主意，“其实我觉得游戏产业也还不错，爸你未来考虑改行吗？” 叶裴和宋雅同时笑起来，叶裴说：“我这事还没处理结束，你就已经给我想好退路了啊，还给我找了一个掉头发最快的行业，你这是生怕你妈不嫌弃我啊？” 叶朝然眨眨眼，笑着道：“你头发这么茂密，怎么可能掉光呢？并且就算你秃头了，我相信我妈也不会嫌弃的，对不对？” 他看向宋雅。 宋雅原本在笑，这会儿表情稍微严肃了些，她迟疑半晌，没说话。 这反应顿时戳到叶裴痛处了，他一脸不可置信看向宋雅：“你竟然真的嫌弃我！” 过了许久，才响起宋雅有些勉强的声音：“没事的，秃头我也爱的。” “你敷衍我！”叶裴生气。 宋雅重重地叹了口气。 叶朝然顿时笑得更大声了。 他真的好喜欢这个家！ …… A市，方宅。 “你做的很好，”方老爷子站在书房的窗户边接电话，“这件事成了后，我会按照约定好的份额转给你的。” 电话那头传来感激的声音：“那就谢谢方老了。” 方老爷子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他电话刚挂，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方晟打开门，满脸笑容道：“爷爷，宴宴今天已经能下床了，现在正在餐厅，你要下去吃饭吗？” 方老爷子听到这句话瞬间笑了起来：“能下床了？太好了！我要去看看宴宴！” 方晟跟着他一起下楼，笑着说：“宴宴昨天的状态就好多了，不过昨天你和奶奶到家晚，他已经睡了。” 走到餐厅，方老爷子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餐厅旁的少年。 他体型单薄，从远处看，五官竟然和叶朝然极为相似。听到动静，少年抬起头，朝方老爷子和方晟露出一个带着病态的笑：“爷爷，哥。” 第18章 果然如此 第18章 方宴前段时间只是得了一场感冒，这种放在普通人身上很快就能好的小病，落到了他身上，就足足折磨了他长达半个月之久。 方老爷子的视线落在方宴身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把他打量了一遍，才红着眼睛说：“瘦了，又瘦了！” 之前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经过这生病，让方宴的身子又变成了当初的单薄。 方宴笑了一下，他脸色仍然苍白，从位置上起身，过来扶住方老爷子：“我这都是老问题了，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倒是爷爷你和奶奶最近怎么了？我在床上躺着迷迷糊糊听说你们俩都病了一场？” 从南市无功而返，还受了那么大的气，方老太太身体确实有些不爽利，但也就那么两天的事。在知道叶裴的公司很快就会破产后，她这病不治而愈。 方老爷子就更没什么问题了，只是这几日确实忧思过多，看上去有几分憔悴。 两人身体都没问题，但听到方宴关心的话，还是忍不住感动。 “你自己都还是个小病人呢！”方老太太故作嗔怪，“不好好操心你自己，还学会管我们了？” “是啊，宴宴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方老爷子握住方宴的手拍了拍，方宴这个年轻人，手竟然还不如他一个老爷子暖和。 方老爷子心里又是一阵愁绪，可怜了他的孙子。 方宴听了便笑起来：“我已经恢复好了，所以爷爷奶奶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 “好好好！”方老太太满脸都是笑，起身替方宴拉开椅子，“快来坐下，吃饭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 一顿饭吃到尾声，方宴等了许久，也没见餐桌上有人提起叶朝然，他微垂了下眼，终于是没忍住开口问道：“对了，不是说爸妈前段时间去接哥哥了吗？二哥哥人呢？” 他知道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也去了南市，但从现在的结果来看，显然他们也是无功而返。所以方宴故意没问两位老人，而是问方其山和蔡莲华。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片刻的沉默。 方晟率先打破了沉默：“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方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没什么，就是一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和我长相一模一样的哥哥，我就很期待能见到他。但我好点后，没在家里看见他，就想着是不是二哥哥他……” “他暂时还不愿意跟我们回来，”方其山当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面，到底没忍心把话说的太难听，“还得给他一点适应的时间。” 方宴问：“那二哥哥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啊？” 方其山面露难色，他看向方老爷子。 一开始方老爷子的想法确实是想让两个孩子先接触接触，可在他去见过叶朝然后，他改变了这个想法。 叶朝然桀骜不驯，一点教养礼数都没有，万一再让他见到宴宴，宴宴被他气得发病怎么办？ 只要叶朝然回到A市，他有的是办法让他捐赠心脏。 所以叶朝然和方宴见面，也就显得可有可无。 “他可能不会回来了。”方老爷子迎着方宴期待的目光，残忍道，“宴宴，你也不用叫他二哥哥，他根本就没把我们当成是自家人。” 方宴很是震惊，他睫翼微微颤了一下，好半晌才问道：“为什么啊？二哥哥他为什么不愿意回来？是不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要不我去劝劝二哥哥吧？” “你去什么去？”蔡莲华终于忍不住了，“你身体又不好，跑去受什么气？” 她一着急，也就说错了话。 “受气？”方宴侧眸看她，“为什么会受气？” 方老爷子暗道一声糟糕，他们家宴宴那么聪明…… 他狠狠剜了眼蔡莲华。 蔡莲华也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上了嘴巴，仍由方宴如何问，她都不再开口。 “宴宴，”方晟伸手把弟弟揽进了怀里，“你冷静一下。” 方宴胸膛起伏的弧度有些大，他咬着唇，眼里全是难过：“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我爷爷，你让我去见见二哥哥吧？我跟他好好说，他肯定愿意跟我回来的。” 方老爷子没说话，其他人也都在沉默。 方宴不死心接着说：“实在不行，我就转校去二哥哥学校，我相信，只要长时间跟他相处，他肯定……” 眼看方宴越说越离谱了，方老爷子终于忍不住了：“宴宴！你转什么学？你身体这么差，我们放心让你出去吗？” 蔡莲华也开口道：“是啊，宴宴，那南市不是什么好地方，气候潮湿，天气还忽冷忽热，你去了要是又生病怎么办？” “行了，”方老爷子说，“这件事之后再说吧。晟晟，你送宴宴会房间休息。” 方晟垂下眼，拉着方宴起身。 方宴皱着眉，噘着嘴，把不开心都写在了脸上。 走到方宴的房间，方晟轻叹了口气，拍了拍方宴的肩膀：“宴宴，别任性。” 方宴闻言眼眶就蓄满了泪花：“哥哥你也觉得我在任性？” 方晟不忍心看方宴哭，别了过头。 “我只是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快点团聚……”方宴声音很是委屈。 方晟为方宴擦去了泪水，等方宴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后才换了话题：“好了，不想这些了，马上就快到你生日了，你想好要什么生日礼物了吗？” …… “礼物？”叶朝然仔细想了半晌，才摇了摇头，笑着对宋雅和叶裴说，“我没什么缺的，到时候爸妈你们陪我过生日就好！” 宋雅和叶裴闻言都笑了。 “哪能过生日不要礼物的？”宋雅说，“我就知道问你问不出什么。” 叶裴赞成点头：“每年的回答都是大同小异，早知道就不问了。” 叶朝然眨眨眼：“这还不是怪你们，对我这么好，导致我什么都不缺！” 叶裴和宋雅顿时就笑了。 “我们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宋雅没好气说。 叶裴也说：“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越来越不得了了！” 叶朝然觉得要是自己有尾巴，此时应该已经翘上天了。 宋雅又问：“那你想好生日那天怎么过了吗？是请同学去外面吃，还是请同学来家里？” 这次叶朝然没有犹豫：“来家里吧！” 宋雅笑：“行，那你记得提前跟你同学说好，多叫一些人也没关系。” 叶朝然说：“好嘞！” 虽然叶朝然和班级里大多数同学关系都挺好，但和他真正交心的，也就一个张齐。 只是毕竟这是过生日，也不能只叫一个朋友，叶朝然便自己回忆了一下，又叫上了几位上辈子也请过自己的同学，最后他又想到了姜寻墨。 学校的谣言传得快，就连王老师都有所耳闻，还特意把叶朝然叫去办公室关心了一番。 叶朝然叫苦不迭，连忙喊冤。 他不再追顾尧是真，但这也不代表他就喜欢姜寻墨啊！ 王老师还算了解叶朝然，知道这件事百分之九十应该是假的，也就放过了叶朝然。 不过话里话外她还是提醒了一下叶朝然，目前毕竟是学习最重要的阶段，虽然叶朝然成绩是好，但还是得把重心放在学习上。 叶朝然哪敢说不，连连点头。 也正如此，他这几天虽然还是天天早晨去姜寻墨家里学跆拳道，但每天早上都是和姜寻墨分开去学校，就连在教室，两人也甚少聊天。 仅有的几次聊天，还都是叶朝然给姜寻墨写小纸条。 好在姜寻墨本来人就冷，叶朝然刻意的疏离，他似乎也未曾察觉。 想到这里，叶朝然难免有些愧疚。 人家姜寻墨这么真诚坦然对自己，自己竟然因为谣言和王老师的话就疏远他！ 自己真的太过分了！ 愧疚使然下，叶朝然在周五的下午，又递给了姜寻墨一张纸条。 上面写：周六我过生日，你有时间（划掉），你要来我家吃饭吗？ 姜寻墨捏着纸条，嘴角弯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 果然如此，叶朝然还是放不下自己。 第19章 一定答应 第19章 拿起笔，姜寻墨在纸条的最下方写了一个“好”字。 叶朝然得到回复，心里的愧疚感稍稍减弱。 又写：【那到时候你记得中午早点来我家，需要我去接你吗？】 姜寻墨：【不用，我记得路。】 回完这句话，姜寻墨才想到，既然是过生日，自己是不是得准备一个礼物？ 放学后，姜寻墨在列表找了一圈，最终选择给姜泽发消息问问，毕竟这种事情他最擅长：【暗恋我的人过生日，我送什么礼物会比较好？】 姜泽一连发了三条消息： 【？你确定不是你暗恋的人？】 【是上次那个手脏了，你还愿意跟人牵手的人？】 【男的女的？】 姜寻墨蹙了一下，选择性忽视了最上面的两条消息：【男的。】 姜泽：【他有什么兴趣爱好知道吗？】 姜寻墨：【不知道。】 姜泽：【最爱的歌手艺人呢？】 姜寻墨：【不清楚。】 姜泽：【那你知道什么？】 姜寻墨：【……他喜欢我？】 姜泽：【你活该找不到早恋对象！】 姜寻墨义正言辞：【我说过了，是我不想早恋，如果我愿意的话，我明天就能找到恋爱对象。】 姜泽懒得理他，直接单方面把姜寻墨拉黑了，顺便在心里骂了一句。 姜寻墨的长篇大论发不出去，他也不生气，他们兄弟俩的相处方式就这样，他也没少把姜泽拉黑。 只是到底送什么礼物好呢？ 经过姜泽这么一说，姜寻墨也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对叶朝然的喜好不了解。 思来想去后，姜寻墨选择最保守的礼物。 姜寻墨先给商场经理打了个电话，询问自己想要的那一款有没有货，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姜寻墨就打了个车前往商场。 经理一早就在门口等候，看见姜寻墨赶紧迎了上前：“您其实不用亲自跑一趟的……” 姜寻墨摆摆手：“没事，我正好顺便过来逛逛。” 经理笑：“那是待会儿把货那给您，还是现在就取？” “待会儿吧，我自己去店里取。”姜寻墨说，“你可以先去忙，不用管我的。” 二公子都这么说了，经理也不好一直陪着，只能先离开了。 国金中心商场是南市最高端的商场之一，顾尧每逢周末就会约一些朋友来商场逛逛。 这些人年龄和顾尧相仿，多数人家里和顾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就算顾尧甩脸角色他们都只会上前赶着讨好，不像在学校，顾尧还得维持表面上的大度宽容，这是顾尧最为享受放松的时间了—— 当然如果没有遇到姜寻墨就更好了。 盯着前方的那道身影，顾尧冷下了脸。 林白是最先发现异常的，顺着顾尧的视线看过去，他皱了皱眉：“他怎么会在这里？” 其他人听到，同时看了过去，有人问道：“谁啊？” “不认识。” “顾哥认识？” 顾尧没说话。 林白观察着他的脸色，说：“一个傻逼，之前惹咱们顾哥不开心了。” 这些人听了顿时笑了起来：“那还不简单，我现在就上去替顾哥出口气！” “哎，商场不能打架！” “那好办，这家商场是我叔叔开的，我给我叔叔打个电话，让他之后都不能出现在这里。” “别，打什么电话啊？” “我有一个更有趣的主意。” 有人问：“什么主意？” 那人笑：“你们觉得小偷如何？” 众人乐了起来。 “这办法有点损啊！” “顾哥你觉得怎么样？” 林白也看向顾尧。 顾尧冷着脸，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其实应该上前阻止，毕竟这个伎俩太低级，姜寻墨平时虽然低调，但从他的手表也能看出，他的家境很是优渥。 可顾尧不知抱着什么心理，没有阻止。 一个小小的诬蔑确实不能让姜寻墨怎么样，但却可以让他难堪。 “既然顾哥你不说话，那我……” “他过来了。”林白忽然道。 众人抬眼望去，果然瞧见姜寻墨朝他们一行人走了过来。 其实姜寻墨一开始并没有看到顾尧，实在是他们那一群人太吵闹，吸引了不少人驻足。 本着看热闹的心态，姜寻墨也朝那边看了眼，然后他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间的顾尧。 姜寻墨对恶意的目光有着敏锐的直觉，只是一眼，他就猜出这群人在想法子整自己。 姜寻墨平时确实很佛系，但他也不是喜欢吃闷亏的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是姜寻墨做人的准则。更何况，之前的仇他还没报呢？ 他先去店里提了货，又才迈着慢悠悠的步子朝顾尧走去。 在经过顾尧身边时，姜寻墨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来吗？” 顾尧脸色猛地一变：“你——” “顾哥，我——” 林白拦住人：“别在这里动手，傻逼！” 姜寻墨淡淡地瞥了眼林白身旁的男生，又定定地看了林白两秒，随后转身下楼。 看着姜寻墨渐渐走远，有人小声问了句：“就这么放他走了？” 刚刚被林白拦住的冯晨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看姜寻墨那副装逼的样子他就来火，咬牙道：“顾哥，要不我找人去教训他一顿？” 顾尧面色铁青，他压根就没听清楚他们的话，现在他满脑子里都是姜寻墨刚刚的那句话。 姜寻墨知道那群人是受自己指使！ 他知道了！ 姜寻墨想怎么做？ 他难不成想让那群人供出自己？ 顾尧越想越是心惊，他终于出声，叫住了准备冲上前的冯晨：“别去……” 顾尧咬牙：“别去，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会想办法处理！” 众人见顾尧脸色异常难看，到底没再冲动。 只有冯晨一人阴恻恻地盯着楼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 周六一早，宋雅就早早地起床，开始准备中午的午餐。叶裴和叶朝然也不好闲着，纷纷上去帮忙。 同一时间，A市方家大宅也热闹非常。 方宴作为方家最为受宠的孩子，每年一到他的生日，方家就会大摆筵席。几乎A市整个商圈的人都会收到邀请函。 方晟今天起得很早，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把生日礼物交到方宴手里。 却不想，方宴起得比方晟还早，拿到方晟送给他的礼物，脸上也没有任何惊喜。 方晟蹙了蹙眉：“怎么了，宴宴？是身体不舒服吗？” 方宴摇摇头，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没有，谢谢哥哥的礼物。” 可他越是这样若无其事，方晟越是担心。 他拉着方宴的手，关心问：“宴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方宴垂着头，没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宴肩膀忽然小弧度地抖了一下。 方晟心里一急，忙抬起方宴的脸。 只见方宴脸上遍布泪痕，漂亮的眼角都肿了起来。 方晟心疼坏了，赶紧把方宴揽进怀里，着急问道：“怎么了？宴宴怎么哭了？有什么事，你就告诉哥哥，别把这些闷在心里……” 方宴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说，但哭声却越来越大了。 很快家里的其他人都被惊动，都围在了方宴床边。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方宴，究竟是怎么了。 方老太太很担心，甚至都联系了家庭医生。 最后还是方老爷子在方宴床边坐下，轻声道：“宴宴，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要说出来，只要爷爷办得到，爷爷一定答应你！” 方宴这时才抬起头，他满脸都是泪花，哽咽问：“爷爷……真的什么都能答应我？” 方老爷子愣了一下，赶紧说：“当然。” 方宴想要坐起身，蔡莲华赶紧把他扶起来。 就听方宴声音沙哑，啜泣问道：“那我想转学去二哥哥那里，爷爷也能答应？” 第20章 生日快乐 第20章 话音落地，全家人都有些不可思议。 方宴怎么还在提这件事？之前不是…… 蔡莲华看着方宴欲言又止。 方晟飞快地蹙了一下眉，没说话，看向方老爷子。 方老太太倒是想说话，只是不等她开口，方老爷子就瞪了她一眼，她便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几句，那叶朝然真是个祸害！ 之前折腾她这个老太太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来折腾她的宝贝孙子！早知道他们就不该去找那叶朝然！ 只是不找，宴宴的病又怎么办？ 每次想到这里，方老太太就会红了眼眶，她不想被方宴看见，只能别过头。 方老爷子不想刺激到方宴，便将方宴冰凉的手握在手心，轻声说：“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但是宴宴你总得给爷爷一个理由吧？你身体本来就不好，我们都不放心你去附近的学校上学，更别说南市了……” 方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等着方宴的解释。 眼泪还挂在方宴的眼角，随着他一抬头，眼泪就夺眶而出。 方晟拿起一旁的纸巾，帮方宴擦了擦眼泪。 “谢谢哥哥，”方宴声音鼻音很重，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说，“我就是突然想到，每年我过生日，爸妈哥哥还有爷爷奶奶你们都会陪在我身边，给我举办生日宴。但是这些人都不知道，在另一个城市，我还有一个亲哥哥和我同一天生日。” “我就控制不住会想，二哥哥在养父母家的这十多年过得好不好？他养父母知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他会不会像我一样想他……” “每次想到这件事，我就觉得难过。”方宴说着，眼泪又蓄满了眼眶。 蔡莲华帮他擦眼泪，眼里全是心疼：“别哭了，看着你哭妈妈就心疼……” 方宴抓住蔡莲华的手，勉强一笑：“我就是想去看看二哥哥，他在不了解我们一家人之前，肯定会对我们有所防备，但等他真正了解了我们一家，我想他肯定是愿意跟我们回家的！” “我想去试试。”最后这句话，方宴说的格外笃定。 像是怕方老爷子又会拒绝一般，他接着说：“我也知道我的病情不能任性，所以我也没准备去太久，就半年，爷爷，可不可以？” 方老爷子长叹了口气。 他们在场的人除了方宴，都知道叶家究竟是怎么一副嘴脸，可偏偏他们都不忍心把这么残忍的真相告诉方宴。 宴宴太善良了，万一他知道真相后伤心过度，又病了怎么办？ 方老爷子他们自己受点委屈不算什么，他们怕的是方宴受委屈。 这可是他们家的宝贝疙瘩！ “这样吧，宴宴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们商量一下？”方老爷子说，“毕竟让你去南市这件事也不是小事，我们肯定要做许多准备的。” 方宴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一瞬：“爷爷是答应了？” 方老爷子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方其山看见方宴脸上的笑，有些无奈：“这就笑了？” 蔡莲华笑：“好了，你就别打趣宴宴了。” 方宴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方晟拉着方老爷子起身，又对方宴说：“那宴宴你先换衣服，爷爷已经说会考虑了，我们会尽快给你回复的。” 方宴笑得很开心：“好，谢谢爷爷，谢谢奶奶，谢谢爸爸妈妈谢谢哥！我爱你们！” 全家人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天天撒娇！”蔡莲华扶着方老太太，脸上全是笑。 方老太太却很受用：“孩子还小，撒娇也正常。” “他就是仗着我们都宠他！”方其山说。 关上房门，方老爷子忍不住了：“那我们不宠他还能宠谁呢？” 方其山和蔡莲华同时想到了叶朝然，两人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想到还站在一旁的方晟，他们压下了心底的怒气。 “爸你真的准备答应宴宴？”方其山没忍住问。 方老爷子说：“我话都撂出去了，还能反悔？” 一家人又都沉默下来。 方老太太一想到叶家人，就觉得心脏疼得厉害，她捂住胸口：“我这个老婆子倒是没事，我就怕我们家宴宴去了受和我一样的委屈……” 方老爷子只说：“你放心，我会提前再跟他们家联系一下。” 其他人都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 上午十点，张齐第一个敲开了叶朝然家的门。 他和叶朝然小学就认识，对叶朝然家早就熟门熟路了。 一进门，他就受到了叶裴和宋雅的热烈欢迎。 张齐跟叶裴闲聊结束，叶朝然就带着张齐去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张齐就问：“怎么就我一个人啊，其他人都没到？” 叶朝然点头：“你第一个。” 张齐乐：“你还请了哪些人？” 叶朝然说了几个人的名字，最后才说姜寻墨。 听到姜寻墨的名字，张齐瞬间一副“懂了”的表情。 叶朝然很是无奈，瞪他一眼：“你也信那些谣言？” “你都说了是谣言了，我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张齐笑得贱兮兮的。 叶朝然：“……我这段时间已经解释累了，要怎么说你们才愿意相信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谁？”房门不知道何时被人从外推开，宋雅端着水果随口问了一句。 叶朝然心里咯噔一声，脸色一变赶紧说：“没谁！妈水果给我，你先去忙。” 宋雅笑了一下，没有再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叶朝然和张齐。 叶朝然被她看得脸都热了，赶紧把人给推出了房间。 “这下完了，”叶朝然把水果盘重重地放在书桌，一脸悲愤，“我妈听到了！” 张齐刚刚也被吓得不轻，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你刚刚怎么不关门？” “我哪知道你会问这个？！”叶朝然抓头，“这下惨了，我妈待会儿肯定会在餐桌上问的，你说我现在给姜寻墨发消息让他别来了……” 他话音未落，叶朝然就听宋雅在外喊：“小然，小姜来了！” 叶朝然：“……” 张齐：“……来不及了，已经到了。” 叶朝然一脸生无可恋，只能出门去迎接。 姜寻墨今天穿得格外休闲，一身浅灰色的运动装，手里拎着一个大礼盒，见到叶朝然，他嘴角极快地弯了一下：“生日快乐。” 叶朝然有些尴尬，接过礼物说了声谢，就招呼姜寻墨坐下。 原本叶朝然还怕尴尬，结果姜寻墨刚坐下不久，其他同学就接二连三地到了。 七八个同龄人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说着学校的趣事，叶朝然也跟着搭话，这股尴尬劲儿便渐渐散了，没一会儿宋雅午餐也做好了。 众人围着圆桌坐下，叶裴去把生日蛋糕端了出来。 “打火机呢，点蜡烛！” “叶朝然，帽子戴上！” “快快快，来许愿！” 有人点蜡烛，有人给叶朝然戴生日帽，做完这些，又把叶朝然推到蛋糕面前，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意，笑吟吟地看着他。 叶朝然眼眶忽地就有些湿润，这样简单的生活才是他一直向往的生活，他有家人，也有朋友，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虔诚地许下心愿—— 愿岁岁年年人相似，家人平安喜乐，朋友健康常伴。 再次睁眼，叶朝然吹灭了蜡烛。 屋里再次充斥着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地说着最诚挚的祝福—— “生日快乐！” …… 手机在黑暗中闪烁着不明显的亮光，林白睡得迷迷糊糊，接通了电话。 “喂？” 冯晨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林哥，你们学校是不是过两周就要举办艺术节了？外校学生也能进去？” 林白的困意消散了许多，他打气精神问：“你想做什么？” 冯晨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什么也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第21章 有明白人 第21章 挂断电话后，冯晨又给顾尧打了过去。 “喂，顾哥？”冯晨笑着说，“忙呢？” 顾尧淡淡道：“不忙，有什么事？” 冯晨就是见不惯姜寻墨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从商场回家后就惦记着怎么整整那小子，只是他毕竟要去顾尧学校，难免得提前跟顾尧打声招呼。 他话说得是冠冕堂皇，但顾尧还是一下子猜到他想做什么。 顾尧眉心紧紧蹙了起来，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你别来了。” 冯晨当场就急了：“为什么啊？顾哥你不想整那小子吗？他凭什么那么拽？我现在想到他那天在商场我就来气。” 顾尧此时正心烦意乱，听了一会儿就没耐心，冷声打断了冯晨：“我都说了让你别来了，你听不懂？” 冯晨瞬间哑然。 顾尧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被顾尧倒扣在桌面上，书房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不见。 顾尧倒在椅子上，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心烦意乱了。 没一会他没忍住又拿起手机，手机界面停留在朋友圈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大多数人顾尧都眼熟，众人把叶朝然围在中间，他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笑容灿烂明亮。 顾尧的视线在叶朝然脸上停留片刻，又移到了叶朝然身后的姜寻墨脸上。 一看到这里，顾尧就觉得胸口刺刺地疼，很是不舒服。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叶朝然不喜欢自己了？ …… 时间眨眼就到了四月底，一中又迎来了月考。 月考成绩出炉，便是一月一次的换座位。 周一一大早，张齐就把成绩表拿到了班级，一进门他就唉声叹气：“叶朝然！你不是人！” 叶朝然眼里有丝茫然：“怎么了？” 其他同学却反应很快，笑嘻嘻道：“肯定是张齐又成了全班第二！” 张齐苦着脸：“我这全班第一还没捂热乎，就只有一个月的体验卡！”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你跟叶朝然有什么好比的？人家全年级第一！” “张齐你什么时候也拿个全年级第一？” 班级第一都是捡漏子得到的，张齐很有自知之明：“算了算了，压六班的重任还是交给我的好兄弟叶朝然吧！” 张齐把成绩表贴好，同学们就蜂拥上去看成绩了。 叶朝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排名，便没有去凑热闹，而是问张齐：“我数学这次好像不是满分？你看见了没？” 张齐当着他的面翻了个白眼：“149，可以了！” 叶朝然便笑。 张齐问：“对了，下午自习课会换座位，你想好坐那儿了没？我们俩继续当同桌？” 张齐和叶朝然已经当了快两年的同桌了，身边坐一个学霸同桌的好处就是，有问题可以随时问，不用绕一大圈子。 叶朝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看了眼座位旁边的还在睡觉的姜寻墨。 若是换做一个月之前，叶朝然肯定立马就点头答应了。 可经过这么一个月的相处下来，叶朝然渐渐发现姜寻墨这人其实也挺不错的，自己都跟他当了一个月的同桌，不跟他打声招呼就换同桌，貌似也说不过去。 张齐原本还准备了一肚子话，这会儿顺着叶朝然的目光看过去，他眼睛缓缓睁大，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懂了懂了！” 叶朝然有些羞：“你懂什么懂？” 朋友之间最爱开这些小暧昧的玩笑，尽管他们都清楚这些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谣传，但能逗得正主满面通红，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 张齐笑嘻嘻地眨眨眼，也不给叶朝然接着说话的时间，直接走了。 叶朝然原本还想说什么，余光就瞥见姜寻墨从桌子上抬起了头。 他刚睡醒，额前的碎发都睡得卷了起来，长而密的睫翼扫了两下，深邃的眼里全是朦胧的睡意。 乍一下对上这双眼睛，叶朝然心脏还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真帅。 叶朝然淡定移开视线。 姜寻墨问：“怎么？” “没什么。”叶朝然说。 姜寻墨便又趴下接着睡了。 和成绩一起出来的还有年级排名，不出意外的，叶朝然这次又是年级第一。 六班的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将试卷，讲到最后一道大题时摇了摇头：“这道题的最后一问是有些难度，但我也讲过相关的题型，咱们班竟然都没人做出来！人家一班的老师都没讲过相关题型呢，人家班还有人做对！” 数学老师没有指名点姓，但六班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除了叶朝然，估计他们学校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顾尧垂头看着自己的试卷，最后一道题他也没做出来。 这种错误他其实不应该犯的，只是最近他老是静不下心。再听数学老师提到叶朝然，他神色更是复杂。 下课后，顾尧没忍住拿出手机，从微信列表找到了叶朝然。 要不他再给叶朝然发条消息试试？ 他也不问其他事情，就是想问一下叶朝然最后一道大题是怎么做出来的。 对，就这样。 顾尧将最后一道题拍了下来，随后点开对话款，给叶朝然发了一条消息：【叶朝然，你这道题怎么做的？】 结果一个红色感叹号猝不及防地跳了出来。 【您还不是他/她的好友……】 叶朝然竟然把他拉黑了！ 顾尧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没把手里的手机扔出去。 一股莫大的无力感瞬间将顾尧包裹，他这才恍然发觉事态早已不受他控制了。 …… 叶朝然作为全班第一，换座位他第一个选。 王老师报了他的名字，叶朝然顶着一众目光，走向了最后一排，坐在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所有人眼里都有震惊，包括讲台上的王老师。 “你选好了？”王老师问了一遍。 叶朝然瓮声道：“嗯。” 教室外的其他学生没忍住讨论： “怎么还坐最后一排啊？” “我本来还说我这次靠得成绩比较靠前，我看看能不能争取和叶朝然坐，但我真的不想坐最后一排啊！” 忽然有人惊呼：“叶朝然不会是因为姜寻墨才坐最后一排的吧？” 顿时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说话的女生，就连姜寻墨也看了过去。 女生脸一红，赶紧垂头捂脸：“我就随便说说的，别当真！” 她有些懊恼地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遍，私下嗑CP就算了，怎么还能当着人的面说出来呢？！ 她没有看见的是，姜寻墨在听到这句话后极轻地弯了一下嘴角。 看来这个班里还是有明白人，姜寻墨心情很好地想。 姜寻墨最后一个走进教室，他在全班唯一一个空位——叶朝然的旁边坐下。 叶朝然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我懂。”姜寻墨主动开口。 这已经是叶朝然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两个字了，他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你懂什么了你懂？” 姜寻墨嘴角翘了一下，没说话。 叶朝然本来想解释，可一对上姜寻墨那双含笑的眸子，他又什么都不想解释了。 五月初的天已经有几分燥热了，窗外的夕阳惹的云彩都染了色，火红一片。 微风拂面，叶朝然心情格外得宁静。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可叶朝然不知道的是，他平静的生活很快就会因为一人的到来被彻底打破。 第22章 我叫方宴 第22章 A市，方宅。 “好了吗？”蔡莲华今天起了个大早，开始指挥佣人收拾东西，“这件衣服也要给宴宴带着，虽然南市不如A市冷，但宴宴身子弱，还是带着会比较好。” 方其山见了，没忍住说：“你瞧你操心的这模样，宴宴又不会在那边待太久，南市冬天也不冷，拿什么羽绒服？” “你懂什么？”蔡莲华瞪他一眼，不欲跟他多说。 方晟见了便笑：“妈也是心疼宴宴，宴宴体弱，吹不得冷风，多穿点也能保暖。” “是啊，并且这一走就要走半年，多准备点总没坏处。”方老太太叹了口气，也帮着说了句。 方其山叹了口气。 他们一家人到底还是答应了方宴的请求。 从小到大，宴宴从未提出过什么要求，这次这么坚定任性，还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 家里人都疼他，又怎么能不满足？并且，要是宴宴真的能把叶朝然带回来…… 他们也不用再担心宴宴的病情了。 只是南市毕竟是一个新的陌生城市，他们怕方宴在那边住不习惯，特意把家里的东西都搬了过去。 方老爷子也提前联系了下属，在一中附近找了一套别墅，不仅要给宴宴配好佣人，就连家庭医生也要在别墅随时待命。 就这样还不放心，最后是方晟主动提出，他可以陪宴宴去南市。 方晟刚接手公司的业务，不是特别忙，可以异地办公。家里除了他，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去了。 一家人商量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今天下午就是方宴启程去南市的日子，方老爷子特意包了一架飞机，今天他们全家都要跟着去南市，等宴宴安顿好了再回来。 尽管还没分别，但方老太太还是忍不住拉着方宴叮嘱。 “不能喝冷水，更不能剧烈运动，身体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就跟老师请假，或者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反正宴宴你在学校不能委屈了自己！” 方宴笑容浅浅：“我怎么可能会委屈自己呢？倒是我不在的半年，奶奶和爷爷要照顾好身体！” 方老太太嘴角的笑容更大：“就你嘴甜！” 方宴笑了一会儿，又说：“到时候年底回家，就不是我一个人回来了。” 在场的其他人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方宴说的是叶朝然，大家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 方晟飞快地皱了一下眉，很快又松开。 这次陪方宴去南市，他肯定会见到叶朝然。 对于这个多出来的弟弟，方晟其实很不满意，从父母爷奶的口中不难得知，这个孩子狂妄自大目无尊长，一听就是一个没有教养的野孩子。 在方晟看来，这样的人不回方家就不回了，他们家有一个宴宴就够了。 可谁想反倒是宴宴不乐意了，心疼叶朝然流浪在外，自己弟弟就是太善良。 方晟在心里叹了口气，暗暗下了决定。 这次去南市，如果宴宴成功劝说叶朝然回方家他也不会阻拦，但若是叶朝然让他的宝贝弟弟受了委屈…… 方晟眼睛微眯，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一切准备妥当，方家一家人就坐上了前往南市的飞机。 同一时间，叶宗接到了一个电话。 “全家都去南市了？”他微挑了一下眉头，问了句，“知道原因吗？” 电话那头道：“好像是准备送方宴去南市读书，”顿了一秒又说，“去小少爷的学校。” 叶宗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他们家已经两次被拒了，还这么恬不知耻地凑上去啊？” 谭筝的目光看了过来。 叶宗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们俩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去查查，他们家想接朝然回去，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思。”叶宗声音渐渐冷下来。 电话那头心头一凛，赶紧应下。 挂断电话，叶宗看谭筝：“但愿只是我们多想了。” 谭筝好看的眉心都拢在一起了：“我们多留一个心眼也是好的。” 谭筝这么大岁数了，见过的豪门腌臜事多着去了，这些人仗着有几个臭钱，干的净是一些有损阴德的事，他们也只是为了保护好他们素未谋面的小孙子。 叶宗握住谭筝的手，宽慰说：“放心吧，我们家那个臭小子虽然是头倔驴，但还是知道护着妻小的。” 谭筝笑：“我当然知道。” 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她能不了解吗？ 也正是因为了解，谭筝才后悔，若是当初他们没有一味地坚持，是不是现在他们一家人也不用分开了。 “我们……”谭筝微微收紧了手指，再次提议，“今年去看看他们吧？” 叶宗对上谭筝期待的眸子，心尖微颤，难得这次没有直接否认，而是含糊说：“再看看吧，万一那臭小子不想见我们呢？” 谭筝就说：“那我们去见孙子，不见那混球！” 叶宗笑了起来。 再想到自己那个成绩优异次次考试年级第一的孙子，顿时自豪起来。 对，他们是去见孙子的，又不是去看那头倔驴的！ …… 自从得知叶朝然把他拉黑后，顾尧这段时间怎么都静不下心。 他很想去找叶朝然问清楚，可很快又反应过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好问的，之前叶朝然就跟他说了，叶朝然已经不喜欢自己了。 不喜欢了，那拉黑自己好像也无可厚非。 若是换做之前，顾尧压根就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追他的人多了去了，他不可能在意每一个人的心情。谁喜欢自己谁又不喜欢自己，这些事情都跟他没关系，顾尧只在意自己的成绩。 在高中这个阶段，顾尧就没想过谈恋爱。 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想到叶朝然，心里就烦躁得不行。 就好像…… 他喜欢上了叶朝然一样。 这个念头刚从顾尧心底升起，就被他扔到了一边。 怎么可能？ 不可能，他不可能喜欢叶朝然！叶朝然那样的人…… 顾尧脸色难看，彻底看不进去书了，干脆趁着这个机会跟老师请了几天假。 他想在家里把自己的思路捋清楚。 在家宅了一天了，顾尧下楼，准备去小院子里走走，散散心。 刚下楼，就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喧闹声。 “隔壁有一户人搬过来了。”家里的佣人说。 顾尧点了下头，没当回事，换了鞋就去了院子里。 五月的天已经暗的晚，红霞满天，顾尧没忍住往隔壁看了一眼，一道熟悉的面庞闯入他的眼帘，顾尧浑身顿时一僵。 叶朝然？ 他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似有所感，寻着视线也看了过来。 顾尧家的别墅是连墅，两家别墅相连，外面的花园一分为二，用栅栏隔开。 少年离得并不远，注意到顾尧的视线后，他就迈着步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顾尧震惊地看着“叶朝然”，一时也忘记了要躲开。 直到少年走到眼前，他才猛然发现，眼前的“叶朝然”瘦了很多，跟他认识的叶朝然很像，但又不像。 “你是——” 少年嘴角的笑容浅浅，声音悦耳动听：“你和我哥哥认识？” 顾尧脸色微变：“哥哥？” 少年笑：“我叫方宴，是叶朝然的双胞胎弟弟。” 第23章 方宴转校 第23章 周一早晨。 经过半个月时间的跆拳道训练, 叶朝然已经适应了每天早上的训练，只是每次训练结束后，他还是习惯性地往地上一摊。 小赵看着他耍赖都看习惯了, 摇摇头说：“就两秒摊平时间，快点起来。” 叶朝然讲价还价：“三秒。” “管他三秒两秒！”小赵没好气说,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吧？” 叶朝然便笑了出来。 姜寻墨刚从隔壁的健身房出来, 就听到了这道笑声。他脚步一顿，再见叶朝然还躺在地上，便朝叶朝然走了过来。 “快起来。”姜寻墨说了一样的话。 叶朝然能和小赵讲价还价开开玩笑vb，却不能和姜寻墨也来这一套。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 他算是看出来了, 姜寻墨这人格外实在, 有的时候你跟他开个玩笑他都会当真。 “起来了, 你拉我一把。”叶朝然自然地朝姜寻墨伸手。 姜寻墨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情绪, 也没犹豫就把手伸了过去，将叶朝然拉了起来。 一旁的小赵看得啧啧称奇。 还嘴硬说人叶朝然追他, 我呸！ 洁癖都在叶朝然身上改了，这叫不喜欢？ 当然, 这些话小赵也就敢在心里说说, 当着姜寻墨的面是不敢说出来的。 叶朝然今天早上没带早餐，就问姜寻墨想吃什么，他下楼去买。 学校附近的商铺很多，下楼走两分钟就能买到早餐。 姜寻墨说：“我去买吧, 馄饨吃吗？” 叶朝然也不和他客气：“吃，不要葱, 香菜虾米紫菜多加点。” “好。”姜寻墨擦了擦汗, 就拿了手机准备下楼。 小赵实在没忍住：“顺便给我也买一份呗！” 姜寻墨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自己买。” 小赵撇嘴, 看叶朝然：“你看，这就是区别对待！” 叶朝然扬声：“给赵哥也带一份呗！” 小赵瞬间感动：“还是咱们然然疼我！” 叶朝然看了小赵一眼，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嗯…… 叶朝然把胳膊抽出来，稍微离小赵远了一点，认真说：“赵哥，别这样，我害怕。” 小赵佯装伤心：“然然你也嫌弃我！” 叶朝然就笑了起来。 吃过早餐，叶朝然和姜寻墨就去洗澡了，小赵伸了个懒腰，准备下楼去睡回笼觉。 叶朝然洗完澡换好衣服，发现姜寻墨还没出来，就在客厅坐着等了一会儿。 学校的谣言最近散的差不多了，叶朝然觉得现在也不用太避讳了，就等着和姜寻墨一起去学校。 姜寻墨换好衣服，带着一身水汽从房间走了出来，看到客厅的叶朝然怔了一秒，用眼神询问。 叶朝然摸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最近应该不会再有人盯着我们看了吧？” 姜寻墨回过味来了。 眼角带着丝笑，心里想： 黏人，真烦。 不过叶朝然身上的味道挺好闻的，姜寻墨不自觉地离叶朝然更近了一些。 两人到班的时间已经有些晚了，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到了。 叶朝然和姜寻墨在座位上坐下，就见班长叫了体委踩着预备铃声出了教室。 姜寻墨正想开始补觉，就见前座的傅辛转过了头，兴奋道：“一个小道消息！咱们班又有转校生了！” 换座位的时候傅辛想离姜寻墨近一点，所以看见叶朝然选了原来的位置他想也没想也选了之前的位置，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跟叶朝然也熟悉了点。 姜寻墨对此丝毫不关心，拿出他的抱枕就准备睡觉。 见姜寻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叶朝然不好冷了傅辛，就问了一句：“谁说的？准确吗？” “班长说的，”傅辛说，“应该就是了。刚刚班长一进教室就说王老师让他找同学去帮新同学搬桌椅还有教材。我估计这新同学应该是个妹子，不然也不会叫人去帮忙搬课桌啊！” 傅辛眼里有丝激动，他最近论坛看得多，看了不少有关嗑CP的帖子，其中就有姜寻墨和叶朝然的。 和两人坐的这么近，傅辛当然知道姜寻墨和叶朝然之间没啥，但这也不妨碍他也渴望甜甜的恋爱。 要是真的来了一妹子，他肯定要主动点！ 叶朝然没看出傅辛的想法，只是笑了笑，就翻开了英语书。 傅辛原本还想说什么，姜寻墨有些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 行吧，知道了，打扰你睡觉了。 傅辛转过身，又去跟其他同学八卦了。 早自习下课，班长和体委把新同学的课桌和教材都搬进了教室。 一班这会儿已经传遍了，不少人都凑上去找班长和体委打听情况。 “怎么样？见到新同学了吗？” “新同学是男的女的？” “帅吗？好看吗？” “怎么还没来我们班？” 班长无奈地看了众人一眼：“你们真八卦。” 其他人纷纷笑了起来。 毕竟都有姜寻墨这个先例了，他们还不能先八卦吗？ 班长不说，同学们就去问体委。 体委实话实说：“没看到人，我们去办公室的时候就王老师在，让我们搬了东西就走了。” “那新同学什么时候来上课啊？”有人问。 “这个也不清楚，”体委蹙眉说，“我看王老师那意思，估计今天是不会来了。” 还有一句话体委没说，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王老师不是很喜欢新同学。 体委和班长去办公室的时候，王老师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话里话外都是他们班的学生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加人了。 班长和体委不好进去打扰，也不敢离得太近，就远远站在走廊听了一部分。 电话打完，最后的结果也没有改变。 王老师脸色挺不好的，让他们把东西搬了还嘱咐他们暂时不要跟其他同学说。 可都让搬课桌了，所有同学都看在眼里，就算他们不说，其他同学也能猜出来。 同学们越讨论越激动，纷纷开始猜测新同学的身份性别。 办公室里，王老师坐在办公桌前写了几分钟教案，就坐不住了。 不行，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能这么办，她干脆站起身，拿着手机就朝主任办公室去了。 年纪主任看见王老师就觉得头疼，让她进来，还亲自给她倒了杯水。 不等王老师开口，年级主任就说：“还不乐意？” 王老师这会儿在气头上，也不管你主任不主任了，直接道：“这事搁你身上你乐意？你要是换其他人进我班，无论成绩怎么样，我肯定都不会多说一句，但偏偏是那个人！” 主任叹了口气，拍了拍王老师的肩膀：“你也先别气，主要是这件事也不是我定的，人家指名道姓说要和叶朝然一个班，还给咱们学校捐了一栋楼，也不在一班太久，就一个学期，校长那边都点头了，你这不同意让我也很难办啊！” “那万一这个人进来了，影响到叶朝然学习怎么办？”王老师越说越急，“下学期就高三了，你这时候塞个人进来膈应人！” “我看其他班也挺好的，就非要来我们班？” 主任唉声叹气：“我知道你心疼叶朝然，叶朝然是我们这一届成绩最好的学生，我们能不心疼吗？但是你也知道近几年教育局重新划分了学区，咱们学校每年的招生压力都摆在那里，那一栋新的教学楼建好，能多接收不少学生呢！” 主任说来说起，就一个意思——方宴必须进一班。 王老师又气又愁。 “那人什么时候进来？” 主任说：“明天吧，今天他似乎去体检了，你知道他身体不好，让他直接进来校领导直接也不放心……” 王老师实在听不下去了，扭头就走。 主任看着王老师的背影，又长叹了口气。 实在不是王老师小气，容不下方宴。 而是谁都知道之前叶家的事，叶朝然之前跟王老师聊天，也跟她透底了，说他只想好好学习，不想再被方家的人和事打扰。 这才过了多久，这些人就又凑上来了！ 可偏偏王老师作为班主任，又不能真的因为一名学生对一名学生戴有色眼镜。 当天晚上，王老师回去跟老公抱怨了这件事，老公宽慰她说：“好在时间也不长，只有半年，你也可以提前跟叶朝然打声招呼，然后座位啥的，就别让两人挨在一起。平时班里的活动，也尽量避开他们接触，这样兴许会好一点。” 王老师蹙了蹙眉，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道：“希望吧。” …… 一班的同学期待了一天都没看见转校生的影子，期待值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消磨降低，反而越发地高涨。 周二一大早，班里又开始讨论起来。 都在猜测转校生什么时候来班里。 “是今天吗？” “应该是吧。” “那我猜下午上课。” “这么保守？那我押第一节下课。” “时间定了，来猜猜看性别吧。” “……” 同学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叶朝然听了也没放在心上，他今天突然有点想喝牛奶了，又忘记从家里带，就问姜寻墨：“去商店吗？” 姜寻墨刚睡醒，打了个哈欠，懒懒地点了点头。 越来越黏人了，哎。 两人就从教室离开。 学校的商店在食堂旁边，距离教学楼隔着一个大大的操场。 叶朝然和姜寻墨走到操场中央时，看见校门口开进来一辆豪车，叶朝然没多看，姜寻墨倒是蹙了一下眉。 买完牛奶两人就朝教室走去了，刚走到楼道口，就听到一班教室闹哄哄的声音。 叶朝然愣了一下，不由看向姜寻墨，猜测说：“难不成是转校生到了？” 姜寻墨想到刚刚在操场看见的豪车，点了点头：“应该是。” 叶朝然便扬起一个笑：“其实昨天听了那么多八卦，原本我是不好奇的，现在搞得我也有些好奇，我们快去看看……” 他话音未落，一抬头就瞧见教室后门的一道声音，男生似有所感，回头看来。 叶朝然有片刻的恍惚，仿佛看见了自己。 方宴反应比他快，率先笑着喊了一声：“哥哥！”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再次在耳旁响起，叶朝然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嘴角的笑容尽数褪去，拿着牛奶的手无知觉地收紧。 喧闹的教室也有一瞬间的寂静，不少人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人。 五月的天阳光带上了些毒辣，照在人身上火辣辣地疼。 叶朝然嘴角忽然扯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哪儿来的平静生活？ 他早该知晓，就算方家其他人都死心了，而那个最想活下去的人也不会死心。 方宴就等着靠自己的心脏续命，他不达目的又怎会轻易善罢甘休？ “跟我进去。”姜寻墨忽然伸手拉住了叶朝然的手，带着他从教室后门走了进去。 叶朝然难得没有挣扎，更没解释，跟着他回了座位。 方宴瞧见叶朝然离开，表情微变，赶紧小步跟上：“哥哥？叶朝然？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做自我介绍，我叫方宴，也就是你的双胞胎弟弟。你应该从爸妈嘴里听过我吧？” 叶朝然刚在座位坐下，听到这句话，他冷冷晲了方宴一眼，冷声说：“我爸姓叶，我妈姓宋，他们只有我一个孩子。” 方宴被噎了一下，和叶朝然如出一辙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 过了片刻，他才抱歉说：“对不起啊，我知道哥哥你还在生爸妈的气，我替他们跟你道歉行不行？爸妈他们当时也是太着急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哥哥你看在我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就不要生他们的气了……” 说着方宴垂下了头，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周围打量的、看热闹的视线不断探过来，叶朝然放在桌下的手收紧，又松开，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发火。 方宴最擅长的就是人前卖惨，他上辈子已经在方宴身上吃过很多吃亏了，这次不能再着了道。 叶朝然闭上眼，正想开口，就听身旁的姜寻墨突然开口：“你爸妈是哑巴了还是身患重病了才要麻烦你一个走两步路都费劲的人来道歉？” 此话一出，不仅叶朝然方宴愣住了，周边围观的同学们也都傻眼了。 方宴怔怔地看着了眼姜寻墨，对上男生凌厉的目光后，又有些胆战心惊地移开了视线。 睫翼微颤，方宴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唇角：“你……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讲我爸妈……” 姜寻墨收回视线，声音不大，却正好能让全班都能听见：“你爸妈在叶朝然小时候遗弃了他，等到叶朝然都长这么大了又才来假惺惺地想认回他。见叶家不答应，就煽动媒体记者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进行网暴，后面事情败落，恼羞成怒逃跑就算了，现在又派你来找叶朝然，你们一家究竟是想做什么？” 姜寻墨甚少说这么一大番话。 这话一出，全班震惊的同时，也都听出一些不对劲的味道来。 是啊。 是你们方家先把叶朝然遗弃的，现在看着孩子长大了，又想认回去，天底下哪儿来的这么好的事？ 他们刚刚看见方宴都还在惊讶他为什么会转校来一中，现在一听姜寻墨的这番话，都反应过来了。 “所以方宴也是来劝叶朝然回方家的？” “方家还不死心呢？” “有点过分了吧？叶朝然之前不都说了不想被打扰吗？怎么一个两个都往跟前凑啊？” “难怪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方宴看着也有些奇怪。” “我刚刚就想说了，刚和叶朝然见面都不认识，叫得这么亲切，还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明明他们家欠叶朝然的，弄得就好像叶朝然欠他们的一样。” 有人声音不小，厌恶地说了句：“白莲花。” “确实。”附和的人还不少。 这些话尽数落尽方宴耳朵，他脸色一白，胸膛起伏的弧度更大了。 眼看他捂着胸口，眼泪摇摇欲坠，上课铃声就在此时响了起来。 方宴眼含泪水，没有解释，只是深深地看了眼叶朝然，就朝座位走去。 他的座位在最显眼的第一排，离叶朝然的位置很远。 所有同学归位，老师走进教室正准备上课，王老师匆匆走到了门口。 跟科任老师打了个招呼，她朝叶朝然招了招手。 叶朝然明白王老师有话想对自己说，但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向身旁的姜寻墨，小声说了句：“谢谢。” 姜寻墨没说话，只是极轻地点了下头。 叶朝然走出教室，王老师一眼就看出了他心情不好。 “先去我办公室？”王老师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叶朝然点了点头，其实不用王老师说，他也明白王老师想跟自己说什么。 方宴这个人极擅伪装，叶朝然上辈子直到最后，才清楚他的为人。 叶家虽然也很小资，但到底比不上方家底蕴深厚。刚到方家时，叶朝然就像是土包子进城一般，看着装修富丽的方家别墅，他小心又谨慎，整日惴惴不安。 方家当时唯一向他示好的人，便是方宴。 方宴每次看见叶朝然，就会亲密地挽着他的手，叫他“二哥哥”。 方宴带着叶朝然去参观方家别墅，又带着叶朝然融入方家宴会。 相比方家其他人，方宴对叶朝然的善意更多一些，让叶朝然也觉得更为亲切。 加上方宴还是他的双胞胎弟弟，有这层关系在，叶朝然也自然地认为他和方宴就是最亲近的家人。 可当时的叶朝然哪知道，方宴才是导致他和整个方家格格不入的元凶，更是“杀害”他的真凶。 第24章 鲜明对比 第24章 到了办公室后, 王老师随手关上了门，招呼叶朝然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 叶朝然接过水, 说了声谢谢。 王老师在叶朝然对面坐下，打量着叶朝然的神色, 开始思考自己要怎么开口。 自从知道了方宴要转到她们班后, 王老师这几日都没睡过好觉，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头疼欲裂。 叶朝然看出了王老师的为难，主动开了口：“王老师找我，是因为方……方宴的事？” 王老师重重地叹了口气, 点了点头。 “是, 这件事说来话长”王老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知道这个转学生是方宴后, 我就没准备答应, 但是校领导那边却说方家……抱歉，朝然。” 有些事到底不好跟叶朝然说的太清楚, 王老师说不下去了。 不用王老师说的太明白，叶朝然也清楚。 无非就是方家花了点钱, 学校领导那边给王老师施压, 她只能同意。 方宴为了接近自己，就算不是一班，也会是其他班。这就是叶朝然重生后引起的蝴蝶效应。 叶朝然来的路上已经想明白了，他不会怪任何人。 “我知道您也是迫不得已, ”叶朝然说，“这件事跟您也没关系, 王老师你没必要自责道歉的。” 王老师看见叶朝然反过来还安慰自己, 心里更是难受, 她赶紧道：“朝然，我知道你不想再跟方家的人有任何牵扯，你放心，方宴来咱们班里也不会待太久，顶多一个学期，他就要离开，因为他的身体……” “在这期间，我会尽量让你们减少接触，无论是座位还是其他的团体活动。你不用担心，也不需要想太多，安心学习就好，期间遇到任何问题你就来找我，我肯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王老师这番话说的格外诚恳，这也是她唯一能够帮到叶朝然的了。 叶朝然很是感激，郑重地跟王老师道了谢。 “谢什么？”王老师眼里全是心疼，“你不怪我就行。” “我怎么会怪您？”叶朝然认真说，“我是真的很感谢您。” 王老师又叹了口气问：“那你今天要请个假吗？我给你特批一天？出去放松一下？” 叶朝然没忍住，嘴角弯了一下：“您把我想的这么脆弱啊？” 王老师看见他的笑容后稍稍松了口气：“我只是怕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不用了，”叶朝然喝完水杯的水，“我回去上课，不能因为一个不相关的人耽误我学习吧？” “你能这么想真的太好了。”王老师看着叶朝然，这孩子真的是懂事得令人心疼。 “那我去上课了，”叶朝然站起身，“谢谢王老师。” 跟叶朝然聊过之后，王老师是真的放松许多，她紧锁的眉心松开了，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点了点头。 叶朝然刚走到教室门口，全班的视线就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物理老师没多问，让叶朝然回座位了。 方宴就坐在第一排，看见叶朝然他眼睛微亮了一瞬，脸上重新挂起一抹笑，可叶朝然目不斜视，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方宴的笑容顿时淡了几分。 叶朝然回到座位，发现姜寻墨竟然难得没有睡觉。 叶朝然看了他一眼，姜寻墨就从课桌里拿出手机。 下一刻，叶朝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姜寻墨：【还好吗？】 方宴突然出现在眼前，叶朝然满胸腔全是压抑的愤怒，一时间甚至忘了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他刚刚的情绪很激动，若是真的跟方宴起了争执，凭借方宴颠倒黑白的本事，最后吃亏的也只会是他自己。 幸好姜寻墨刚刚替他开了口，三言两语就点出方宴此次目的不纯，让周围许多不明真相的同学瞬间反应过来，替叶朝然解了围。 叶朝然很是感激，打字回复：【已经没事了，刚刚真的谢谢你！】 姜寻墨瞥了眼新消息，侧目看了眼叶朝然，猝不及防对上叶朝然试探的视线。 阳光从窗外折射进来，恰好落在了叶朝然眼帘上方，少年瞳色更透，眼睛清澈，睫翼下的小片阴影更显得他睫翼纤长茂密。 随着眨眼的动作，像小刷子一般上下扫动，也好似扫过了姜寻墨的心尖一般。 【没事。】 姜寻墨收起手机。 举手之劳而已，没办法，谁让叶朝然喜欢自己呢？ 叶朝然盯着消息笑了一下。 刚刚姜寻墨的那番话也提醒了叶朝然，方宴本来目的就不纯，现在全班也知道了他别有用心，那自己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当着所有同学的面给方宴撇清关系。 这样的话，日后方宴若是想借机生事，班里的同学也不会轻易相信。 叶朝然做好决定，准备下课就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出他所料的，一下课方宴就又朝他走了过来。 姜寻墨看着方宴那张和叶朝然极为相似的脸，眉宇间全是阴鸷，他正想开口，就见叶朝然突然站起身来。 “方宴。”叶朝然定定地看着方宴。 方宴面上一喜，他以为叶朝然终于愿意认他了，眼圈顿时红了，低声道：“哥哥你……” “你别叫我哥哥，”叶朝然冷声打断他，眼底划过一丝厌恶，“虽然我们的确是双胞胎兄弟，但早在你父母将我遗弃后，我就和你以及你的家人再无任何关系。我姓叶，你姓方，你不用叫我哥哥，我也没有你这个弟弟。” 方宴脸上的笑容一僵，他眼睛更红：“所以你现在还是在生我们的气？” “这不是生不生气的原因，是你们三番五次打扰我的生活，给我带来了困扰。”叶朝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方宴和他长得很像，又不像。 “可是我们也只是想……”方宴辩解。 “你们想你们想，说来说去你都只是在说你们自己的想法，压根就没有替人家叶朝然考虑。”一直在旁边听的傅辛再也忍不住了，插话打断了方宴。 亏他之前还期待了许久的转学生呢，结果没想到竟然转来了一朵盛世白莲。 话里话外都是他知道是他们的错，可他就是要这么做。 贱不贱呐。 傅辛这么一开口，其他同学也跟着附和： “是啊，你和你家人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叶朝然的感受。叶朝然都说了很多次了，不想再被打扰，你还非要转到我们班上来。” “太自私了。” “都已经把人遗弃一次了，叶朝然没有追究你父母的遗弃罪就已经很好了，你们一家人还想做什么？” “不是我说，方宴，你们家这做法确实不妥。” “你要是真的把叶朝然当哥哥，你就不应该转学到我们班，更不应该三番两次跑到叶朝然面前来。” “是啊，我看着都觉得膈应，恶心。” 好些同学都不再沉默，纷纷站出来替叶朝然说话。 方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他咬了咬唇，脸上除了无措还有无助。 怎么回事，他说错话了吗？ 为什么这些人都这幅表情看着他？ 方宴觉得异常难堪，众人的视线更是如芒在背，针扎一般。 他之前在学校在家里，哪次不是身边的人都哄着他护着他，他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偏偏这时候还有人说：“他不会要哭了吧？” 方宴刚刚眼睛红是装的，现在是真的觉得委屈了，眼泪瞬间就掉了出来。 看到方宴哭了，一名女生瞬间瞪大了眼睛：“喂，大家可都看着呢，我们可没欺负你啊！” “是啊是啊，不就说了两句吗？人家叶朝然都没委屈，你怎么就还哭上了？” 她不说这句话还好，她这句话一出口，方宴眼泪顿时掉得更凶了。 班长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上前示意大家别说了，他把方宴推到了他的座位。 之前王老师特意嘱咐过班长，新来的同学身体不好，让他稍微照拂一下。 现在看方宴哭了，班长也不能真的袖手旁观。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少说两句，散了吧，散了吧，外面还有人看着呢！” 方宴转学这件事很快就在同楼层传开了，这会儿不少其他班的学生都跑到了一班的走廊往里瞅呢。 方宴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一个愿意帮他了，他顿时有些激动地抓住了班长的胳膊，委屈地辩解：“班长，我真的没有……” 班长虽然是帮方宴说了句话，但他绝对没有站方宴的意思。 他抽出胳膊，没听方宴的解释，只说：“行了，你也别哭了，刚刚大家说话确实有些直接，但也说的有道理，既然你们家在叶朝然小时候就将他遗弃了，叶朝然不愿意跟你们回家，你也就别去打扰了。” 顿了半晌，班长还不忘说了句场面话：“你来我们班我们还是很欢迎的，之后就一起好好学习吧，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问王老师的。” 潜台词是，别来找我。 方宴脸色顿时变得刷白，身子更是摇摇欲坠。 他这下是明白了，这个班里，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是站他的。 所有的人都站在了叶朝然那边，他被排挤在外。 方宴何曾受过这种委屈，眼泪顿时掉得更凶了。 泪眼朦胧中，他朝叶朝然座位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刚刚不少站出来替叶朝然说话的人都围着叶朝然站着。 他们声音很小，可在不大的教室里方宴也能听得很清楚—— “叶朝然我们都支持你。” “以后别理会方宴就行。” “搞不明白他在委屈啥？不会真的以为我们不知道白莲是啥样吧？” “我都有点佩服他，说哭竟然就哭了，搞得我们好像连实话都不能说了一样……” 如此鲜明强烈的对比，方宴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疼，他再也听不下去了，踉跄着站起身，直接朝教室外走去。 他是一刻都待下去了！ 叶朝然注意到方宴起身离开，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很快收回视线。 “谢谢你们的关心，”叶朝然感激地看着众人，“你们放心吧，我没事的。” 上课铃声响起，围着的同学散去，可方宴却迟迟没有回到教室。 任课老师问了一句班长，班长尴尬地说了句他也不知道。 任课老师便只能自己去打电话问一下情况。 没一会儿，任课老师回到教室告诉班长，说方宴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了。 这话一出，刚刚说话的几名同学面面相觑。 不是吧，一个男生被说了几句就身体不舒服了？ 这之后让谁还敢跟方宴多说话啊？ 有同学不解，下课后来问叶朝然知不知道咋回事。 叶朝然想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他有先天性心脏病，情绪起伏过大心脏多少会有些难受。” 只是这次应该只是装的，叶朝然记得很清楚，方宴目前的身体状况很好，下一次发病还在一年后。 方宴之所以会找借口请假，大概率是受不了众人谴责的目光，毕竟他之前在家里可是众星捧月，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冷言冷语？ 上辈子叶朝然在方家的时候，方宴也经常用心脏不舒服这个借口。叶朝然至今还记得，一次方宴说想出去玩，叶朝然说他身体刚恢复不能出去。 方宴就拽着他的胳膊撒娇，叶朝然拗不过方宴，就带着方宴偷偷出了门。 回到家后，事情败露，方宴当场就捂着胸口说自己心脏难受。 叶朝然当时就傻眼了，他不明白为何前一秒方宴还神采奕奕，下一刻就痛得不能自已。 那时候全家都乱了套，所有人都围上去关心方宴，没有人听叶朝然的解释。 等到家庭医生赶来确认方言身体无碍后，等待叶朝然的便是全家的指责埋怨。 “都说了宴宴不能出门，你究竟在想什么？” “他身体不好，你还带他出去玩，你是何居心？” “我看你心里就没有宴宴这个弟弟，压根就不把他的身体当回事！” 叶朝然百口莫辩。 每每这个时候，方宴还会强忍着不舒服，可怜巴巴地看着方家其他人，替叶朝然解释：“不是二哥哥的错，都怪我，是我提的主意。虽然出去是吹了点风，但是我们还是玩得很开心的……”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方其山听到这里更生气了，“你好好休息，别再操心了。” 叶朝然那时候没听出来，后来他才明白，方宴根本就不是在替他说话，那是在火上浇油，顺便罗列叶朝然的罪状。 被方老爷子关在卧室反省时，叶朝然听到了蔡莲华的那句话—— “要不是他在肚子里的时候把宴宴的营养全抢了干净，宴宴怎么会生下来就有心脏病？” 叶朝然从回忆抽身，很快垂下眼眸，不再多言。 同学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很惊愕。 “我靠，真的假的？” “那我们之后还是尽量少跟方宴说话吧，免得他之后心脏不舒服了，就把问题全部推在我们身上，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不少同学听了这话都无比赞成地点了点头。 方宴之后爱咋哭咋哭，反正他们是不会再掺和了。 …… 方宴从教室出来后，一路苦着走到了校门口。 但他没有班主任老师的假条，出不了校门。 方宴这会儿是真的委屈了，也觉得胸腔闷闷的，他便拿起手机给方晟打了个电话。 方晟没一会儿就到了学校，看着方宴一脸泪痕，他脸色顿时一变：“宴宴，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方宴咬了咬唇，他很想把今天的遭遇告诉方晟，可又忍住了。 如果他把这件事告诉方晟，那他可能今天就得跟方晟回去了，再也别想来学校了。 不行，他还没达到目的，他不能现在离开。 方宴赶紧摇头，小声地解释：“我就是心脏突然有些不舒服，加上第一次离开你们，想你们了……” 方晟顿时松了口气，赶紧说：“没事，没事，哥哥先带你去医院看看。” 家长来接人，保安自然放行。 方晟带着方宴一路疾驰到医院，医生的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说方宴就是情绪起伏太大，目前没有什么问题。 “怎么就突然情绪起伏过大了呢？”方晟蹙眉问。 医生就看向方宴。 方宴垂下头，编了个理由：“就是……一想到爸妈还有爷爷奶奶今天就要回去了，我就有点难过。” 方晟听到这话有些无奈：“原来是这样啊，”他伸手揉了揉方宴的头发，“他们现在还没走呢，我带宴宴过去吧，咱们明天再去上学。” 方宴立即笑道：“好！” 方晟带着方宴出了医院，路上方宴问：“今天爸妈是要请叶叔叔他们一家人吃饭吗？” 方晟点头：“对。” “那我去会不会不太好？”方宴问。 “怎么会不好？”方晟反问，“咱们家的宴会，你担心什么？” 说到这里，方晟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没问方宴今天在学校的情况。 “宴宴你今天在学校怎么样？见到叶……叶朝然了吗？”方晟问。 方宴脸色微变，他抿了抿唇，没说话。 方晟蹙了一下眉：“怎么了？” 方宴小声说：“我觉得……二哥哥好像不太喜欢我……” 说完他小心看了眼方晟。 方晟听完眉头拧的更深，他早该猜到这样的结果。 叶家人的肚量未免也太小了，竟然连一个宴宴这个孩子都容不下。 “没关系，”方晟安慰说，“这次我们全家人都来了南市，已经是很大的诚意了，若是他们还不接受道歉，那我们也没必要再和他们家有任何接触了。” 方宴表情微变，嘴角抿直，没有说话。 方晟只顾着开车，也没有注意到方宴表情片刻的异常。 第25章 天差地别 第25章 方老爷子把宴会的地点定在了南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 想着只是宴请叶家三人，不是很热闹，便又给方家在南市的几位合作伙伴送去了邀请函。 方其山和蔡莲华定了晚宴的菜品, 又把这些菜品拿给了方老爷子过目。 “我们订的餐标都是最高标准的，宴会上的酒除了九六年的拉菲, 还有酩悦的香槟, ”说着蔡莲华看了方其山一眼，“这样的配置会不会有点豪华了？” 方其山也跟着点了点头：“我倒是觉得邀请他们叶家不用这么好，宴会上的酒……” “你们能懂什么？”不等两人说完，方老爷子就没耐心地打断了他们, “就按照这个规格安排。” 方老爷子都开了口, 他们两人也不好再反驳。 方其山拿了手机便出去跟酒店的经理沟通了, 刚走到门口, 他就看到了别墅外停下的车。 “晟晟回来了！”方其山说, “还有宴宴！” “宴宴不是在上学吗？怎么回来了？”蔡莲华赶紧跟着出来。 方老爷子也从房间走了出来。 方晟先下了车，又绕到另一边帮方宴拉开了车门。 蔡莲华和方其山已经迎了出来, 她一眼就看出了方宴的异常，忙道：“宴宴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眼睛都红了。” 方晟怕家人担心, 便接过话：“宴宴只是一想到今天你们就要回去了, 有些难过，所以打电话给我说想回来再陪陪你们。” 方晟说完看了眼方宴，方宴就笑着点了点头：“嗯，我有点舍不得你们。” 蔡莲华听到这话眼睛顿时就红了：“那舍不得我们不如跟我们回去？” 方老爷子也走了出来, 瞥了眼自己的儿媳妇，暗叹了口气, 明明知道他们的计划, 还是这般不识大体。 “瞧你说的什么话？”方老爷子说, “宴宴都已经办好了转学手续，能说走就走？再说，他也只是在这边待半年，又不会太久，更何况我们也会经常过来看宴宴的。” 方宴笑了笑，走上前说：“那爷爷你们一周……不，一个月来看我一次吧？” “爷爷你和奶奶年纪都大了，我舍不得你们天天奔波。” 刚出来的方老太太听到这话就觉得慰帖，笑着道：“还是咱们家宴宴会心疼人！不过来看你怎么会辛苦？你放心，之后我们会经常来看你的。” “行了，既然宴宴都回来了，那今天就别去上课了，明天再去吧。”方其山说。 “先进去，”蔡莲华说，“外面太阳太大了，宴宴别晒到了。” 等到方宴被簇拥着进了屋，方老爷子才看向方其山：“你联系叶家了吗？” 方其山听了顿时皱起了眉，沉默半晌他说：“没。” 方老爷子瞪他一眼：“都一上午了，你还没联系到人？” 方其山赶紧解释：“爸你听我解释，我一早就让秘书去给他们家送邀请函了，但是他们家没人，我又让人去了宋雅的培训班，但是那边不让人进去，至于电话……”他吞吐了一下才继续说，“叶裴和宋雅把我和莲华都给拉黑了，根本就联系不上。” 方老爷子最看不惯的就是方其山这幅没出息的模样，他转过身叹了口气：“算了，我让人去联系他们家，你先去跟酒店那边确认吧。” 方其山立马换了副表情，笑着说：“好。” …… 叶裴接到合伙人电话时，他正在看新办公室的选址。 经过半个月的协商，他已经从之前的公司退股成功了，公司有几名员工也跟着叶裴离开了，注册的新公司流程已经在走了，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合适的办公楼。 不知道合伙人找自己还有什么事，叶裴也没犹豫，直接就接通了电话：“怎么了，老杜，有事？” 电话那头老杜先是笑了一下，才有些不好意思说：“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当然可以，”叶裴笑，“我从公司走的那天就说了，之后无论公司遇到什么问题，只要需要我帮忙，你打个电话就行。” 毕竟公司也是叶裴一手创立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老杜听了也笑了，语气也没了之前的紧张。 “我找你倒不是因为公司的事情，而是其他的事。” “你说。”叶裴说。 老杜清了清嗓子才说：“哎，这件事其实我也不好开口，但是人家客户都找上我帮忙了，我也不好拒绝。” 叶裴听到这里眉头微蹙了一下：“你有话直说就行。” 老杜说：“那我可就说了？”他顿了一下，“就是之前跟我签合同的客户，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今天晚上在国茂有一个宴会，想邀请你和你夫人过去参加。” 叶裴问：“哪个客户？” 老杜说是他前段时间签下的那位。 叶裴想起来了，就是因为这个客户，他才萌生了和老杜散伙的想法。 “他为什么会邀请我？我和他也没有什么交集吧？”叶裴说。 老杜就知道这个说法不行，他叹了口气，实话实话：“他是帮人邀请你们家，就是那个方家……” 听到这里，叶裴神色瞬间冷了下来：“方家？” 老杜心说不妙：“嗯。” “麻烦你帮我转告一声，我们不会去的。”叶裴道，“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挂了。” “哎哎，老叶，你先别挂啊！”老杜顿时急了，这客户拜托他的事情，他也不好就这么算了。 叶裴忽然想到什么，又问：“你的客户怎么跟方家还有联系？” 老杜说：“这我也不太清楚……” “老杜，”叶裴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要是当我是兄弟的话，就最后再听我一句劝，趁着现在违约金还不是很多，跟你那不靠谱的客户解约了，现在行情真不行，你这笔钱拿在手里，最后真的很有可能会血本无归。” 叶裴话已至此，老杜能不能听进去就是他的事情了。 挂断电话，叶裴沉默片刻后给宋雅打了个电话。 “他们又来南市了？”宋雅有些惊讶，“我们之前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他们一家人还不死心吗？” 叶裴安慰她：“没事，他们一家现在也是联系不上我们，所以才会让老杜来联系我，等我们新家装修好了，我们就早些搬进去，之后就不会再被打扰了。” 宋雅点头说：“只能这样了。” …… 另一边，老杜拿着手机有些愁。 早知道他就不答应客户帮这个忙了，他就知道老叶不会去。可这客户又是他公司的大客户，更不好拒绝。 现在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再想到叶裴最后的那番话，老杜又长叹了口气。 其实前段时间老杜就发现了，最近的行情确实不行，那笔钱到了他手里，连续半个月一分没赚，还倒赔不少。 只是他钱都投了进去了，这个时候让老杜抽身，他不甘心啊。 就像每个股民心里都坚信自己买的股一定会涨一样，老杜也觉得事情不会太绝对。 之前也不是没遇到过一开始亏欠的基金和股票，老杜觉得他还能再试试。 就是客户这个忙，他是真的帮不上。算了，帮不上就不帮了，老杜想的透彻。 把指间的烟掐灭，老杜按了关机键。 …… “联系好了？” “已经让人联系了，方老您放心，晚上的宴会他们肯定会准时到场的！”电话那头信誓旦旦说，“我是直接跟他们公司的老板联系的，总不能叶裴连自己老板的面子都不给吧？” 方老爷子很是满意：“辛苦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方老你这话就是折煞我了。”电话那头笑。 方老爷子应了一声，没再多说，挂断了电话。 “那我们现在出发？”方老太太换好了礼服，推门进来。 “可以，现在过去时间差不多，”方老爷子说，“宴宴准备得怎么样了？” “也好了，我还给宴宴多带了一件外套。”方老太太说，“怕他在酒店会冷。” “那我们就出发吧。” 几乎是方家两辆车刚驶出别墅，另一边顾家的司机也把车开到了别墅门口。 顾尧站在车前愣了一会，没有上车。 顾母看见他迟迟没有上车，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尧尧？” 顾尧脸色有些难看，出声问道：“妈，我能不去吗？” 顾父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沉：“之前跟你讲的事情你又忘了？” 顾母不喜顾父的语气，瞥了他一眼，才转头对顾尧说：“尧尧，我们之前已经跟你讲过了，跟方家交好对我们家只有益处没有坏处，他们家有个孩子和你年纪还差不多，你要是能和他成为朋友……” 顾母话没说完，但到底顾尧都明白。 他抿了抿唇，才说：“可我已经认识叶朝然了。” 虽然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跟叶朝然联系了。 听到这个名字，顾母和顾父都愣了片刻，顾母率先反应过来：“叶朝然……是他们家流落在外的双胞胎？” 顾尧说：“我们一个年级，也认识，如果只是认识方家的孩子，我觉得……” “尧尧，那不一样。”顾母打断他的话，推着他上了车，“你要清楚，人心都是偏的，一个自小养在身边的和一个长大才认回来的，那地位是天差地别。” “如果今天那个叶什么到场了，你也不用太理会他，专心跟方宴处好关系就行。”顾父说。 顾尧上车，司机启动了车。 看着车窗外不断向后倒去的景色，不知为何，顾尧心里忽然有种强烈的直觉，今天晚上的晚宴上，他不会见到叶朝然。 甚至极有可能，叶朝然他们一家人都不会出席。 第26章 奇耻大辱 第26章 方家人赶到酒店时, 已经有不少宾客到场了。 舞台中央的乐队已经开始演奏，辉煌的大厅中央衣香鬓影，宾客们推杯换盏, 觥筹交错。 在方老爷子踏入宴会厅的那一刻，音乐声骤然停下, 所有人在这一刻同时回头看去。 “方老终于到了。” “许久不见方老夫人了。” 方老爷子笑吟吟地拿了一杯香槟, 朝乐队微点了下头，小提琴悠扬的曲调再次响起。 “到晚了，我先自罚一杯？”方老爷子笑着对诸位宾客道。 “哪里晚？” “是我们来早了。” “哎，方老别自罚了, 这杯酒我先替你喝了！” 一名中年男人端起一杯红酒, 一饮而尽。 众人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大厅的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方家的其他人也很快被其他宾客围了上来。 蔡莲华很享受这样的宴会, 不像在A市, 商圈里的富太太们一位比一位高不可攀，她有些时候想凑上前攀谈几句, 别人对她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在那种宴会上，富太太们看得不是你是谁, 而是你老公是谁, 你的家的公司叫什么名。 而如今位置全然颠倒，方家比不了A市一些顶尖的豪门，可在南市这些富商眼里，确实可遇不可求的资源, 各个都想和方家攀上关系。 蔡莲华一进大厅，就有不少女眷主动上前。 先是夸她的高定礼服好看, 又是赞美她的皮肤保养得好, 说的都是恭维的话, 听得蔡莲华心花怒放。 “对了，方太太差点忘记问了，你们怎么有时间来我们南市啊？”有一名妇人问道。 提及这里，蔡莲华微蹙了一下眉，才叹了口气说：“别提了，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当年走失的那个孩子。” 今天来宴会之前，方老爷子耳提命面再三叮嘱蔡莲华和方其山不要说错话了，他们夫妻现在自然也不敢乱说。 “……你们几位想必之前也听说了，那孩子对我们误会颇深，导致我们父子只见的嫌隙越来越大，”方其山摇了摇头，“所以老爷子就想着，干脆让我们两家人开诚布公谈一谈，再好好跟他们道个歉，就算不能再做亲人，做个朋友也是好的啊！” “所以方兄今天这个宴会就是特意为了那个孩子举办的？”有人问。 方其山点头。 “要我说，为了一个孩子举行一场宴会，未免也有些太隆重了吧？”另一人说，“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竟然连亲生父母都不认！” “确实，他的养父母也有些拿乔了。” “还要让你们道歉，真是不像话！” 可不是嘛？ 方其山心里想着，却没敢说出来，只能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其他人看到他嘴角的笑，也明白了。 赶紧又顺着这个话宽慰了方其山几句，方其山听得格外受用。 …… 顾尧跟着父母进了大厅后，先是去跟方老爷子打了声招呼，然后顾母就朝他使了个眼色。 顾尧心有不愿，但也没有办法，便朝方宴的方向走了过去。 方宴身体不好，进了大厅后就跟方晟在沙发坐下了，他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喝着，旁边围坐着几名同龄人，时不时讲一些笑话给方宴听。 方宴甚少说话，但嘴角始终挂着礼貌的微笑。 看着顾尧朝这边走来，方宴眼睛亮了一下，他随即站了起来，开心地朝顾尧挥了挥手：“顾尧哥！” 顾尧抿了抿唇，点了下头。 方宴放下牛奶杯，抱歉地看了眼周围的人：“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 那些人也认出了顾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宴朝顾尧走去。 “顾公子还真是……啧。” 有人笑：“他不一直都这样吗？” “哎，看来我们刚刚的笑话是白讲了。” 其他人不置可否。 …… 方家搬到顾家隔壁后，顾父顾母特意带着顾尧去了方家拜访。 方宴当时就表现得对顾尧很感兴趣，追着他问东问西。 可不知为何，在知道方宴就是方宴而不是叶朝然后，顾尧就对他全然没兴趣了。 所有人都说方宴和叶朝然长得像，可在顾尧眼里，他们两人完全不同。甚至就连五官，也有很明显的差别。 更重要的是，顾尧发现自己不太喜欢方宴。 这种感觉很奇怪。 “顾尧哥你今天怎么也来宴会了？”方宴跟在顾尧身边，笑容甜甜地问，“你不上课吗？” 顾尧说：“请假了。” 方宴笑：“所以你是特意来参加我们家的宴会？” 顾尧想否认，想到顾母的嘱咐，又心生烦躁，编了谎言：“是。” 方宴就笑得更开心了，伸手自然地揽住了顾尧的胳膊：“我发现我很喜欢跟你聊天。” 顾尧心有不快，但忍着没发作，只说：“是吗？我们才认识不久。” “但我感觉我们就像认识了很久一样哎。”方宴歪头看顾尧。 顾尧嘴角抿直，没再说话。 方宴就像是没有察觉到顾尧的低气压一般，接着说：“对了，顾尧哥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 “你认识我哥哥吧？”方宴说，“就是叶朝然，你能跟我讲讲他吗？” 顾尧忍着脾气：“你想听什么？哪方面？我和他也不是特别熟。” “那不如你就都讲讲？”方宴说，“因为你也知道，二哥哥跟我们家有很深的误会，今天我们家的宴会，就是特意为二哥哥举办的，我们想跟他郑重地道个歉……” 顾尧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嗤笑一声：“你们要是真心想向叶朝然道歉，应该带着礼物亲自登门道歉，而不是举办这个邀请了南市半个商圈的商业宴会。” “我……”方宴傻眼，他没想到会从顾尧嘴里听到这种话。 顾尧胸口郁结了一晚上的气终于找到了发泄地儿，一股脑地钻了出去：“道歉不摆正姿态，而搞这这一出鸿门宴，你们是真的想道歉还是想让叶朝然见识一下你们家有多有钱？然后心生后悔，立马收拾东西跟你们回方家？这就是你们方家的道歉方式？真是令我开了眼了！” 说完这句话，顾尧也愣了一瞬。 对啊。 他也应该摆正自己的心态，跟叶朝然好好道个歉。 想到这里，顾尧再也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他甩开方宴的手，转身就朝大厅外走去，丝毫没有理会身后脸色惨白的方宴。 “顾尧！” 顾母目睹了顾尧甩开方宴手的全过程，她看得胆战心惊，赶紧向身旁的蔡莲华道歉，然后追了出去。 “宴宴——” 此时的蔡莲华又哪里有时间理会顾母，她赶紧上前去扶住方宴。 只见方宴眼里的泪花摇摇欲坠，一见到蔡莲华，他就无声地哭了出来。 这一幕被许多人收入眼底，方老爷子也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了？” 方宴脸上臊得不行，顾尧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前甩开了他，他心里委屈得不行，可偏偏又不能说，只能啜泣道：“没事……爷爷，是我惹了顾尧哥不开心。” 顾父陪在方老爷子身边，神色尴尬。 方晟开口说：“小孩子之间，闹些矛盾也正常，宴宴，哥哥陪你出去走一会儿吧？” 方宴点了点头，朝方晟伸出了手。 方老爷子面色不虞地看着两人离开。 顾父这会儿赔笑也不是，道歉也不是。 只能在心里把顾尧骂了一遍又一遍，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臭小子！ 宴会还得继续，也不能就一直这么僵着。 于是有人率先开口问道：“对了，方老，怎么一直不见叶家的人啊？” 方老爷子收起了眼里的不虞，没看顾父，朝那人笑笑：“应该快到了，你们也知道，叶家父母有工作，不像我们时间宽裕。” 其他人就都笑了，大厅一直紧绷的气氛这才缓和。 宴会继续，不少人也在暗暗算着时间，看叶家人准备什么时候到场。 却不想，这一等，又是一个小时。 不等方老爷子开口，方老太太就说：“怎么还没到？已经迟到一个多小时了。” “是啊，他们叶家还真没时间观念。” “不会是故意晚到的吧？” 几人面面相觑。 方老爷子脸色难看了两分，说：“我去打个电话问问。” 走出大厅，方老爷子就给下属打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就压着怒气问：“你给我邀请的人呢？” 下属一惊：“方老，人还没到吗？” “赶紧打电话给我问问！” 下属忙不迭地挂了电话，重新给老杜打了个电话。 不料，电话接通就是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一分钟后，方老爷子接到了下属的电话。 “方老……电话没打通，不过他们公司已经下班了，我想应该快到了！” “你再催催！” 挂了电话，方老爷子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进了大厅。 这一等，又是一个小时。 “还没来？” “不应该吧？” 有人压低声音：“这怕不是不准备来了？” 八点准时开始的晚宴一直开到了十一点半，不少宾客都露出了疲态。 一对夫妻的孩子走上前去，娇气地撒娇说困了，想回家睡觉。 夫妻俩歉意地朝方老爷子笑了笑，提出了告辞。 有一就有二，在场的宾客接二连三。 没一会儿，大厅的宾客就走得一干二净。 顿时，偌大的大厅就只剩下了方家一家人在场。 没有人嘲笑他们，可这空荡荡的大厅却深深地刺痛他们的自尊心，外间宾客无意中传来的笑声，他们都敏感地认为是在讽刺他们一家。 方家举办的“正名”宴会，成了他们家的耻辱经历。 冷风拂过，所有人脸上都火辣辣地一阵痛。 方老太太胸口又是一阵痛，她眼前一花，这次是真的晕了过去。 第27章 可以拒绝 第27章 方老太太这一晕, 瞬间吓坏了其他人。 “妈，你怎么了——” “120！快打120！” “发生什么了？” “……” 还没离开的几位宾客也听到了里面的喧闹，几人面面相觑。 “回去看看？”一名富商提议。 “回去做什么？”富商夫人拉下了脸, “你也不看看他们方家今天什么态度，你都往他们跟前凑了一晚上了, 他们家有确定要跟咱们合作吗？我可不想再上去假笑了, 你想去你就自己去！” 另一位富商夫人也说：“左右也是方家的家事，我们就别管了。” 富商也赞成点头：“是的，我算是看出来了，今天晚上方家这个宴会就是个笑话, 他们一家说的冠冕堂皇是为了给那孩子道歉, 但我刚刚无意中听到跟那孩子父母联系的都是他们家的下属, 他们自己根本就没有亲自登门道歉！” “这么过分吗？”夫人惊道。 富商说：“可不是吗？这方家没有深交的必要, 我们先走吧。” 看着他们离开, 离大厅最近的女人看向他身侧的老公：“我们走吗？” “当然走，为什么不走？”男人笑道, “叶裴我之前就认识，很清楚的他的为人, 今天我过来也不过是想来看个热闹, 现在热闹看完了，早该走了。” 两人相伴朝外走去，夜晚的凉风吹来，男人突然低声笑起。 女人不解地看他：“你笑什么？” 男人道：“我只是想到方家明儿一早就要成为南市的笑话, 就忍不住想笑。” 女人想了下，也弯了唇。 确实。 方家做东邀请叶家全家出席宴会, 结果等了一晚上, 叶家都没出现。 任谁听了不会笑话？ 不仅会笑话方家太把自己当回事, 还会讽刺他们家做人不地道，否则为什么叶家不愿意出席他们家举行的宴会？ 消息传出去，想必之后南市也不会再有人愿意和他家合作了。 …… 另一边，方晟带着方宴从宴会上出来了，兄弟俩在外面走了一圈，方晟担心方宴在外面吹风会受凉，便送方宴回家。 反正今天晚上的宴会本来就和方宴没什么关系，至于他自己也不是很想见叶家的那几个人，找个理由离开挺好。 回家的路上，方宴全程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靠在车窗上发呆。 方晟看着心疼，就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宴抿了抿唇，好半晌才红着眼睛说：“没什么……就、就是我发现顾尧哥可能不太喜欢我。哥哥，你说是不是我不够好，顾尧哥才……” 方晟看着弟弟泛红的眼眶，很是心疼说：“瞎说！你怎么不好了？顾尧可能就是你不熟悉，等你们熟悉了，他肯定会喜欢你的。” 方宴抿唇没说话。 方晟又道：“没事了，宴宴你别太放在心上，回去哥哥陪你打游戏怎么样？” 方宴听到这里，眼睛微亮了一下：“可以吗？” “当然！”方晟说。 方宴心脏不好，情绪不能大起大落，所以家里很少允许他玩竞技相关的游戏，免得有时候被队友气生气。 但是家里越是拘着方宴不让玩，他越喜欢玩。于是方晟一有时间，就会抽空陪方宴打游戏。他游戏水平还可以，每次都能带飞方宴，家里人也放心。 方宴又提了一个要求：“那今天晚上玩三个小时可以吗？” 方晟想了下，没有犹豫就点头应了下来。 却不料游戏才打到一半，方晟就接到了方其山的电话，称方老太太住院了。 方宴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咯噔，忙问：“奶奶没事吧？” 方老太太就是气急攻心，送到医院没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方其山说：“已经醒了，但是医生建议再观察两天再出院。” 方晟听到已经苏醒后就松了口气：“奶奶没事就好，怎么会晕倒呢？我现在马上去医院。” 方其山含糊其辞，没说原因，只说让方晟先来医院。 挂断电话，方晟对方宴说：“宴宴，奶奶晕倒了，我得去一趟医院。” 方宴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赶紧问：“怎么晕倒了？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醒过来了，我有点不放心，去医院看看。”方晟说。 “那游戏……”方宴举着手机，上面的角色刚死，游戏界面暗了下来。 方晟抱歉说：“今天不能陪你玩了，抱歉宴宴。” 方宴听到这话顿时就垮了脸。 事发突然，方晟也很抱歉，哄着他说：“要不明天吧？等奶奶没事了，明天我再陪宴宴打？” “可哥哥你不是说奶奶已经醒过来了吗？”方宴很不开心，“醒了就好了呀，哥哥你又不是医生，去医院能做什么？而且哥哥你刚刚都答应我要陪我打游戏，你现在临时反悔算什么？” 方晟被方宴这一连串的质问给搞懵了，他反应了好几秒才不可思议地看着方宴：“宴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奶奶晕倒这件事难不成在你心里还没有游戏重要？” 他甚少用这般严厉的语气跟方宴说话，话一出口，方宴就红了眼眶，方晟顿时有些后悔。 方宴眼眶里的眼泪摇摇欲坠：“我……可是我就只是想让哥哥你陪陪我，我哪里有说游戏币奶奶重要？” 方晟说：“但你刚刚的意思不就是这样吗？奶奶是晕倒了，虽然已经醒了，但还没恢复，难不成我还不能去看望她了？” “我没说你不能去看望奶奶！”方宴顿时急了，眼泪就滚出了眼眶，“我的意思是哥哥你临时反悔了，你之前答应和我……” “好了，别说了。”方晟冷声打断了方宴。 方宴见方晟不听自己的解释，顿时哭得更凶了。 方晟看着面前的方宴，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你自己在家早点休息，我先去医院了。”丢下这句话，方晟转身就出了门。 方宴没料到方晟竟然真的会丢下自己就走，他赶紧追上去。 刚到门口，就见方晟已经发动汽车离开。 方宴这时再也哭不下去了，他泪眼朦胧地盯着方晟的车，忽地有些心慌。 他刚刚真的说错话了吗？方宴不安地在门口踱步。 若是换做是平时，方宴早就发现自己这时候说的话不对了。 可今日不同以往，先是在叶朝然那碰壁，又受了顾尧的冷眼，所有的事情都没按照方宴预想的那样发展，这让他很是不安。 方宴之所以会哭，委屈难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想让家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只有感觉到全家对他的在意，他才能安心下来。 但方宴也没料到方老太太会在这个时候出事。 为什么家人都不陪着他？ 难不成是他们反悔了？ 他们不想给自己换心脏了？ 方宴泪水止不住地流。 家庭医生每次给他检查身体，当着他的面说的都是好话，可方宴还是知道，如果不换一颗健康的心脏，死亡终有一天还是会来临。 方宴害怕死亡，一想到这个词，他就忍不住害怕。 所以他只能让家里的家庭成员都喜欢自己，只要他们舍不得自己去死，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 在方老爷子第一次提到叶朝然的名字时，方宴心脏就开始砰砰狂跳。 他知道，他有生的希望了。 可为什么叶朝然就是不回方家呢？ 那他还能跟叶朝然换心脏吗？ 方宴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只觉得胸腔像是被一股巨力凿开一般，痛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砰”地一声巨响，方宴听到自己倒地的声音，彻底昏了过去。 …… 方晟担心方老太太，一路上车开得很快，心里也有些慌乱。 趁着等红灯的功夫，方晟把刚刚方宴说的话又在心里细细想了一遍，顿时蹙起了眉头。 宴宴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在方晟的心里，宴宴一直很懂事，因为他身体不好，所以他平时很关心家人的身体健康，方老爷子多喝了一两杯酒都会被方宴念叨。 这次奶奶都晕倒了，方宴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难不成是他出国留学的这几年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还是说是方其山和蔡莲华的教育出了问题？ 真不懂事。 这个念头刚升起，又被方晟给压了下去。 算了，等他看了奶奶，明天再找方宴好好聊聊吧。 如果真的是蔡莲华和方其山的教育有问题，他作为哥哥，还能帮方宴纠正过来。 方晟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间传来方老太太的哭声。 他心猛地一提，赶紧推开了病房的门。 “奶奶——”方晟快步走到床边，看着泪眼滂沱的老人，眉心都皱了起来，“您没事吧？” 方老太太醒过来后就没事了，只是她一想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就觉得她这一张老脸都被丢净了。 方晟还没来的时候，她就哭着把方其山和方老爷子都数落了一顿。 可即便这样，她也没觉得好受了点。 不用想都知道，现在南市整个商圈都在热议他们。 这些人会怎么想他们家？ 万一传到A市，那让她还怎么敢出门？ 这个该死的叶家！ 方老太太喉咙里积了一箩筐的脏话，可当着大孙子的面，她却一句话都骂不出来了。 “没事，我已经好了……”方老太太握住方晟的手，眼泪簌簌往下掉。 方晟把方老太太扶起来，去看一旁的方其山：“爸，奶奶怎么了？宴会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方其山长叹了口气，没说话。 方晟又看方老爷子。 方老爷子看方老太太现在的情况，说：“待会儿再说。” 等到方老太太睡下，一家人走到外间，方老爷子才把今天发生在宴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方晟。 方晟听完当时脸色就变了：“他们家怎么——” 他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忍着怒气：“爷爷，我觉得咱们也没必要在这里继续待着受气了，宴宴他……” 想到方宴今天的那番话，方晟语气满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望：“宴宴也回去吧，他的身体本来就不支持他来南市读书。并且我发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宴宴最近是不是……” 说着方晟发现走廊的氛围有一瞬间的凝滞，他怔了一下，抬眼看向方其山和蔡莲华。 方其山和蔡莲华哪敢和方晟对视，赶紧移开目光。 恰好方其山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拿着手机去了旁边。 方晟眉心顿时拧了起来，他敏锐地察觉他们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爷爷？” “再说吧，”方老爷子垂下头，想了下还是开口，“晟晟，朝然毕竟是我们方家的孩子，若是之前没找到还好说，但是现在找到了，无论如何他都要跟我们回去。” “但我们家也没必要再三求一个不想跟我们回家的人回去。”方晟声音有些冷，“家里有一个宴宴还不够吗？并且宴宴他——” “宴宴出事了！”方其山打断方晟，目眦欲裂地瞪着方晟，“你是不是在家里凶宴宴了？保姆电话说是你跟宴宴吵了一架他才昏过去的！” 方老爷子和方晟脸色同时一变。 蔡莲华腿一软，一个踉跄：“我的宴宴啊……” …… 一班的同学大概都猜出了方宴好面子，猜到他可能接下来会请一两天假，但他没想到的是方宴这次请假竟然请了整整一周。 一开始班里的同学都没太在意方宴请假这件事，可接连一周都没看到方宴人，难免会有人纳闷。 直到班长去问了王老师才知道，原来方宴病情复发了，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估计之后半个多月都不会再来学校了。 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天骂了几句方宴的同学都有些惴惴不安：“难不成还真的被我们气出病来了？” “不会吧？他这简直就是玻璃心啊，要是真这样，之后谁还敢跟他说话？” “麻了，我还跟他同桌……我能不能跟王老师申请换位置啊？” 叶朝然并没有很惊讶，因为他早就从叶裴口中得知了这些。还知道现在方家在南市的商圈已经成了笑谈，目前没有公司再愿和他们家合作。 叶裴说方家这次也算是自作自受了，虽然南市只是一个小市场，但对他们家的影响也不小。 叶裴和宋雅一开始只知道方家的人又来南市了，并不知道方宴也跟着转学。 还是周一放学回家，叶朝然告诉的两人。 宋雅当时正在做饭，闻言一个不留神，菜刀割刀了手指。 叶裴和叶朝然都被吓了一跳，父子俩一个去拿医药箱，一个去帮宋雅按伤口。 宋雅是真的生气。 她没想到这家人竟然会无耻到这种地步。 叶裴给她包扎伤口，她实在忍不住了，第一次在叶朝然面前骂人。 可宋雅到底不会骂人，开口就只有“不要脸”、“欺负人”、“混蛋”这三句轮流来。 叶裴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叶朝然也安慰宋雅，让她先包扎伤口。 方家人又哪有宋雅重要？ 宋雅听到这话更心疼叶朝然了，也不顾还在流血的手指，就把叶朝然搂进了怀里。 叶朝然心软得不行，也抱住宋雅，笑着说：“没事的，妈，你儿子我这么聪明，肯定不会被他欺负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被欺负，”宋雅眼角有些红，“我就是觉得他们家欺人太甚！” 叶裴终于给宋雅包扎好了手指，赞成点头：“是很过分。” “要不小然你转学吧？”宋雅还是难咽下这口气。 叶朝然赶紧说：“转什么学啊？妈，我在学校挺好的，我们班同学今天都向着我呢，他们知道他们那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都帮我说话。” “再说，我也没做错什么，要转学也是他方宴转学，我转什么学啊？” “真的？”宋雅问。 “真的，”叶朝然说，“不信你随便给我哪个同学打电话问问？” “我问什么？”宋雅看叶朝然，知道叶朝然没有受委屈，她就安心很多。 刚刚是她关心则乱了。 叶裴也终于开口：“小然说的对，就算转学也是应该他转学！” 叶朝然知道宋雅还担心，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把人哄得她放下心来。 甚至叶朝然还不经意地向叶裴和宋雅透露了方宴的身体情况，把王老师告诉的他那番话又转述给了两人。 方其山和蔡莲华之前来时，也无意中跟宋雅和叶裴透露过方宴的情况，但他们说得半真半假，没说方宴活不过二十，只说方宴现在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 毕竟方其山和蔡莲华也担心他们透露得太多，叶裴和宋雅会怀疑他们的目的不纯。 以方家人对方宴的执着，方宴转校还只是开始，事情肯定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 叶朝然现在把方宴的病情告诉两人，是提前跟父母透个底。叶朝然并没有把方家真正目的告诉他们，他怕吓到宋雅。 但叶裴和宋雅迟早有一天会知道方家的真正目的，所以叶朝然只能在平时的聊天中无意识地把他们往“换心脏”这个念头上引。 不能太快，得徐徐图之。 虽然他已经在练跆拳道了，但谁又能保证方家为了方宴不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 只有让叶裴和宋雅渐渐意识到方家的真正目的，在方家真的鱼死网破那天，叶朝然才能获救。 重活一世，叶朝然从未想过只依靠自己。 “叶朝然。”班上有人叫叶朝然的名字。 叶朝然这次从回忆中抽身，他抬眼往外看去，看见了王老师。 “王老师，”叶朝然走出了教室，“您找我？” 王老师看着叶朝然，欲言又止。 叶朝然不解：“怎么了？” 王老师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说：“朝然，我先说话，这件事你可以拒绝的。” 叶朝然朝着王老师示意的方向看去，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来人正是方晟。 第28章 口口声声 第28章 早在方家找到叶朝然的时候, 方晟就见过叶朝然照片。从照片上看，他和方宴生得极其相似，但真见了面, 方晟还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两人的不同。 面前的少年看着身材瘦削，却不羸弱。皮肤和方宴一样地白, 却又和方宴不同。方宴因为心脏的原因, 常年不能外出，皮肤是呈的是病态的白，肌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叶朝然身体健康，浑身上下散发的是一种独属于青少年的健康与活力。 同样是双胞胎, 方宴只能依靠药物续命, 而叶朝然却可以自由自在地奔跑在阳光下。 方晟知道, 这种事情也不是叶朝然自己可以选择的, 可他心里还是有些微妙的不平衡。 王老师看着面前的叶朝然, 有些紧张问：“你要和他谈谈吗？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就回教室。” 叶朝然终于收回视线, 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叶朝然和方晟到了王老师的办公室, 王老师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她到了外面等着。 看着面前的少年，方晟尽量让自己脸上的微笑看起来自然一点，笑着道：“终于见到你了，朝然。我叫方晟, 是你的大哥……” 叶朝然不想跟方晟客套，没有什么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是家里的独子, 没有哥哥。” 方晟嘴角的笑僵了一瞬。 他到底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尽管心里生气, 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接着说：“你不认我也正常，毕竟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不过我倒是一直很想来见见你，前段时间一直很忙，最近……” “你来找我就只是为了说废话吗？”叶朝然再次打断方晟的话，有些不耐烦说，“如果只是说废话，那我就先回教室了，我的作业还没做完。” 方晟脸上的笑再难维持住，眉心顿时拢了起来。 他早就从父母那里听说了叶朝然的傲慢无礼，来学校之前对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真的跟叶朝然开始交谈，方晟还是难免有几分火气。 方晟其实并不准备来见叶朝然，今天来学校，也是为了方宴而来。 方宴那天晕倒后，全家都被吓坏了。 在知道方宴晕倒的原因后，全家人都在责怪方晟，方老太太甚至不顾自己身体还下床数落方晟，说他不该用那么重的语气和方宴说话。 方晟又何尝不后悔？ 宴宴是他的亲弟弟，他当时明明可以有很多种委婉的方式跟方宴说话，可他偏偏选择了最严厉的方式。 方宴在急救室抢救，方晟寸步不离。 他忍不住想，如果当时他好好跟宴宴解释，是不是宴宴就不会发病昏迷了？ 方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一个人在急救室外守候了一整夜。 好在方宴送医院及时，病情很快就得到了控制，接下来就是等方宴苏醒过来了。 方宴是在第二日中午左右醒来的，一睁眼，方宴就哑着嗓子对方晟说：“哥，对不起……” 方晟心里的郁气也好、担心也罢，在这一刻尽数散了个干净。 他握着方宴的手，一遍遍地向他道歉。 可方宴只是笑着说：“我不怪哥哥，是我的错。” “我当时不该那么讲话的，是我太任性了。” “奶奶的身体重要，哥哥当时也没说错话。” “我这次发病和哥哥没关系。” 方晟越听眼睛越红。 他们家宴宴这么懂事，他当时真的是鬼迷心窍才会那么想他。 两兄弟重归于好，方家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等到方宴再次睡去，方晟没忍住再次提议：“我们回A市吧。” 一家人面面相觑，都没说话。 方晟接着说：“叶朝然不把我们家当家人，我们也就没必要太在意他。你们看看，我们家才来南市多久，家里就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他垂下头，眼底全是血丝：“我不想宴宴还有爷爷奶奶你们再受这些委屈了，我们回去吧。” 方老太太听了这话，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一个老婆子受点委屈算什么？ 她就怕她的宝贝宴宴…… 方老爷子别开了眼。 方其山和蔡莲华没说话，但表情也不好看。 方晟见几人都沉默不言，又开口问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就是不答应回去？为什么我们家就一定要把叶朝然带回去？宴宴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我们再带这么个爱惹事的回去，宴宴的身体能……” “我们当然知道宴宴的身体不好！”方老爷子终于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方晟，“但这还不是为了宴宴？” 方晟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方宴身体不好，但他却不清楚方宴现在的身子根本就熬不过几年。 他们不把叶朝然带回去，那等待宴宴的只有死亡一条路。 可偏偏这件事他们不能告诉方晟。 家里所有人都清楚方晟的为人，他太正直了。要是被方晟知道了这件事，方晟肯定会反对手术的。 所以为了宴宴，也是为了他们这个家，他们都不能把这个秘密说出口。 “为了宴宴，那我们就更不能让叶朝然跟我们回去。”方晟严肃道。 方老爷子知道自己今天务必要说服方晟，否则保不准哪天方晟就会私自带方宴回A市，到时候他们的计划可就乱了。 “晟晟，这只是你的想法，不是宴宴的想法，”方老爷子叹了口气，“来南市这件事，最开始是宴宴提出来的。你知道他为什么无论如何都想把叶朝然带回去吗？” 方晟当然知道来南市是方宴的想法，可他就是不赞成这个决定。 “为什么？”方晟压下脾气，出声问。 换心脏手术这件事除了方晟不知情，方宴也不知情。 这个结论是方老爷子根据方宴那段时间的反常举动推测出来的：“因为宴宴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他想让叶朝然跟我们回去，是想让叶朝然在他死后代替他自己继续陪伴我们！” 话音落地，方晟瞬间僵愣在原地。 “什么？” 他瞳孔错愕地瞪大，声音都有些颤抖：“什么死？宴宴他的病情不是得到控制了吗？怎么就扯到这个上面？” 方老爷子没有回答。 方老太太再也忍不住，抽噎道：“之前是控制住了，但去年医生检查是说了，宴宴的病情现在已经开始恶化了，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合适的心脏，宴宴他……” 蔡莲华眼睛也红了，跟着方老太太一起哭了出来。 要不是为了宴宴，他们一家肯定不会来南市，更不会受昨晚那种委屈！ 方其山把她搂进怀里，无声地安抚着。 方晟大脑全是持续不断的嗡鸣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红着眼睛说：“宴宴在我心中就是独一无二的，谁都不可能代替他！并且谁说宴宴的一定就不能治好？我们慢慢等，可能会有合适的心源捐赠……” “是，我们可以慢慢等，但宴宴不这么想啊！”方老爷子沉声说，“宴宴当时为什么要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哭？为什么要坚持要来南市把叶朝然带回去，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啊！” “他太聪明了，我们拼尽全力想隐瞒他的病情，可还是被他知道了。”方老爷子说着眼睛也红了，“否则你觉得为什么我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们还要去贴叶家的冷脸？宴宴又为什么不愿意离开？” “他都是为了我们啊！”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直直地砸在了方晟身上，他心尖像是被刺了一般，疼得厉害。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了方宴的良苦用心。 那天之后，方晟再也没有提起回A市这件事。 昨日，方宴身体终于稍微好些了，可以出院了。 方晟去给方宴房间给他送零时，看见了方宴正坐在地板上拼拼图。 方晟顿时蹙起了眉头：“怎么坐地板上？” 方宴拍了拍身下的毯子：“我有铺毯子的。” “那也不能直接坐地上。”方晟走过去，一把提起方宴的胳膊，把他抱到了椅子上。 方宴太瘦了，身上都没有多少肉。 方晟很心疼：“宴宴你最近好好休息，少折腾这些东西……” 他话音一顿，这才发现地板上拼图的图案有些熟悉。 “这是——” 方宴笑着说：“像我吗？” 方晟拿起拼图，看了半晌摇头：“不像，我记得你没有这张照片。” 方宴顿时笑了起来：“我拼的是二哥哥，用的是二哥哥的照片。” 方晟心情复杂。 “我觉得二哥哥之前对我有些误会，所以我想给他做个礼物，等我身体好了去学校再送给他，”方宴一脸无邪的笑容，“哥哥你觉得这个拼图怎么样？” 方晟心底很是柔软，他笑着说：“我觉得很好。” “二哥哥会喜欢吧？” “他肯定会喜欢的。” 方晟说完又愣了几秒，忽然开口问：“宴宴，你想见叶朝然吗？” 方宴有几分惊喜地看着方晟：“可以吗？” 可很快他的眸子又黯淡下来，有些担忧地问：“可我现在身体还不能去学校，我要怎么见二哥哥啊？” A市的公司还得有人看着，昨日在方宴出院后，方老爷子一行人就回了A市，只留下方晟照顾方宴。 方晟虽然还是对叶朝然不喜，但想到这毕竟是方宴的愿望，他还是乐意去学校请一趟人的。 “我去接他来咱们家行吗？”方晟问。 方宴顿时变得开心起来：“太好了，那哥哥你什么时候去？” “明天吧，”方晟说，“正好明天周五，今天你先把给他的拼图拼完？” 方宴一口答应下来。 知道叶朝然对他们家没有什么好感，为了能让叶朝然答应来家里看方宴，方晟还特意去商场挑了些礼物带到学校。 他诚意满满地到了学校，却不想叶朝然回给他的还是冷言冷语。 方晟心底很不舒服，面上还是笑着的：“朝然，我知道你对我们家有意见，我这次来也是想替我的家人给你道个歉的。”说着方晟拿出他一早给叶朝然准备好的礼物，“这些都是我给你带来的礼物，还有这个。” 方晟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往叶朝然面前一推。 “这是哥哥的一些心意，钱不多，你拿着，”方晟说，“之后每个月我都会往里面打一些钱的，就当是你的零花钱了……” 叶朝然忽然伸手拿起桌上的银行卡。 方晟因为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方老爷子把他们去叶家的细节都跟方晟讲过了，他们家准备了很多礼物，唯一没准备的就是钱。 因为他们家都觉得叶家还有叶朝然不是贪财的人。 现在看来，是他们家之前想错了。 方晟眼里多了几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视。 叶朝然忽然轻笑了一下。 叶朝然放下银|行卡，将这张薄薄的卡片重新推到了方晟面前：“这就是你们能想到最好的道歉方式？” 方晟不解看他。 “你请回吧，”叶朝然看也没看方晟，“我之前就说过了，如果可以，我不想再跟你们家人任何一个人扯上关系。还有，伤害已经造成了，没办法挽回。道歉有的时候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贝的东西，但有时候也是最廉价的东西。” 他上辈子的遭遇，可不是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就能轻易抹去的。 更何况，方晟口口声声说着道歉，却只字不提抱歉。 叶朝然表明自己的态度，就不欲再多言，转身朝办公室外走去。 叶朝然这反应搞得方晟有些措手不及，他都还没把自己这次前来的目的说出口，叶朝然就要离开，他一时心急，直接拉住了叶朝然的胳膊：“等等，朝然……” “放开我！”叶朝然极其反感方晟对自己的触碰，几乎是下意识地甩开了他的手。 门外的王老师听到动静，直接拧开门进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见方晟还没收回去的手，王老师脸色一变，直接把叶朝然挡在了自己身后。 她蹙着眉看向方晟，声音有些冷：“方先生，你之前答应过我你不会强迫朝然的。” 方晟知道自己被误会了，好脾气地出声解释：“我没想强迫朝然，我只是一时有些心急，我话还没说完。” 王老师护犊子一样护着叶朝然，回头瞧见叶朝然身上并没有问题，又才看方晟：“那您还有什么事？” 方晟无奈解释说：“我今天过来是想邀请朝然去我们家做客的，宴宴前段时间不是住院了吗？他很想见朝然，所以我才来……” “但我不想见他，”叶朝然冷声说完，看向王老师，语气缓和许多，“王老师我先回去了。” 王老师轻点了一下头。 当着老师的面说完那么软，对自己却是含枪带棒的，方晟脸色难看，想到自己目的还没达成，不愿让叶朝然就这么走了，可没等他去追，就见王老师直接挡在了他面前。 “方先生，我们之前说好了。”王老师的语气有些严厉。 方晟三番两次被阻拦，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可想到王老师现在是方宴的班主任，方晟只好压下心里的不爽。 深吸了好几口气，方晟才重新恢复之前的绅士，他有些抱歉地看向王老师：“对不起，王老师，是我刚刚太着急，失态了。” 王老师撇撇嘴，冷眼扭过头。 刚刚方晟和叶朝然在里面的谈话她都听在耳朵里，方晟嘴里说着好听是来向叶朝然道歉，却一句对不起都没说，现在叶朝然走了，他倒是跟自己道歉了。 “方先生你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王老师冷声说，“你应该说对不起的人已经走了。” 方晟没想到王老师会说这句话，顿时一噎。 他张了张唇，解释说：“我刚刚已经跟朝然道歉了，是这孩子太不好沟通了，我跟他说话您相比也听到了，才说了一两句，他就没有礼貌地打断了我的话，我话都没说话……” 王老师被气笑了。 没礼貌？不好沟通？ 叶朝然是她班上最聪明最懂事的学生，但凡教过叶朝然的老师，哪个对他不是赞口不绝？夸他成绩又好人又会来事，就连班上的同学都没有讨厌他的。 怎么到了他方晟嘴里，叶朝然就成了不懂事不好沟通的坏学生了？ 王老师直接拉下了脸，毫不客气地讽刺说：“您是说你刚刚那副高高在上的语气是在道歉？” 方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老师，顿时拧起了眉心，他们之间应该有些误会。 “我当然是在跟他道歉，如果我不是为了道歉，我为什么会带这些礼物？” “那你有跟叶朝然说对不起吗？”王老师彻底冷了脸，“我们班上的学生都知道，做错事情后，向其他人道歉，第一是态度要诚恳，第二就是不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找理由找借口，该说对不起的时候就是要低头说对不起道歉。您再想想您刚刚的态度，您有直接跟朝然道歉吗？” “你没有，你不仅没有道歉，还说是朝然对你们家有意见。如果不是你父母之前都做出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朝然会对你们有意见？你来我们学校之前说的好听是道歉，那你又真的反思了？” “难不成在你们眼里，给点礼物，给点钱就是道歉了？” 王老师是真的气狠了，一句接着一句的话像连珠炮一般，直接把方晟问懵了。 可这还没有结束，王老师接着道：“还有，就连低年级的孩子都知道，不能在别人背后议论他人，可您呢？作为叶朝然的亲哥哥，不仅在背后编排诋毁他，还是当着他的班主任我面前说这番话！” “还好今天在这儿的是我，我知道我们班朝然是什么样的人，若是换做其他人，您觉得旁人会这么看叶朝然？” “您觉得你刚刚的那番话合适吗？” 王老师完全就是把方晟当成了学生训斥，丝毫没给方晟留面子。 方晟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淡，听到后面他再难维持脸上礼貌的笑了。 “把您的银|行卡还有礼物带走吧，”王老师说完就把礼物一股脑地提到了办公室门口，对方晟说，“您放心，我不像您会因为小人的一些编排就对某个人有成见，之后方宴同学身体好了来我们上课，我还是会好好照顾他的。” “慢走，不送。” “砰”地一声，王老师当着方晟的面重重地关上了门。 方晟站在门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黑着脸提着礼物走了。 直到回到车上，方晟都没缓过神。 方晟从小到大都是家长口中的“隔壁家的孩子”，全家上下也没有一个人会对他说一句重话。 王老师今天的这番话不仅让方晟觉得难看，更伤害到了他的自尊心。 方晟咽不下这口气，不由开始反思，难不成自己刚刚的语气真的不好？ 可他之所以会这么对待叶朝然，也是有原因的啊。 要不是叶朝然之前将奶奶撵出门，他对叶朝然的成见也不会这么大。 所有的事情都讲究前因后果，说白了还是叶朝然有错在先啊！ 那王老师又为什么要这么维护叶朝然？ 难不成是叶朝然擅伪装，王老师是被骗的？ 这个念头刚从心里升起，又被方晟掐灭。 不太可能，王老师看着不像那样的人。 方晟一时想不明白，只能暂时把这个疑虑扔在脑后了。 现在他应该思考的是要怎么把这件事告诉方宴。 一想到方宴会用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方晟心里就满是愧疚。 …… 从办公室离开，叶朝然心情差到了极点。 一个两个，都不死心。 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难不成得等到方宴真正发病？ 叶朝然眼睛微眯，那还有一年的时间。 在这剩下的一年时间里，他得尽可能地多学一些防身术。 五月下午的太阳晒得人格外烦躁，叶朝然站在烈阳下，不由思考，下午还有一节课，要不干脆逃课吧？ 叶朝然想做就做了，直接朝学校的围墙走去，他记得有一处的围墙很好翻。 刚到围墙，叶朝然忽然就瞥见前方树林里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四目相对，叶朝然看见了姜寻墨。 叶朝然：“……” “你怎么在这里？”叶朝然好奇地走了过去，“我还以为是哪个巡逻的老师，正在想借口。” 姜寻墨的视线落在了叶朝然一直紧拧的眉心，没有解释，而是说：“我准备去打游戏，一起吗？” 叶朝然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乖乖生，今天还是他第一次逃课呢。想到这里，他眼里有丝兴奋：“是去网吧吗？” 姜寻墨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没有解释，只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第29章 就是这样 第29章 姜寻墨显然是翻围墙的老手了, 只见他双手搭在墙上借力一个跃起，风卷起他的衣摆，露出一截腹肌分明的腰, 下一刻姜寻墨就轻轻松松踩到了围墙上。 “我拉你。”姜寻墨弯下身子，朝叶朝然伸手。 叶朝然估量了一下围墙的高度, 知道只靠自己估计上去有些吃力, 便很有自知之明把手递给了姜寻墨。 男生的手掌比叶朝然大，叶朝然手放在他手心，姜寻墨五指一收，就将他的手全部包裹起来。 叶朝然心底飞快地划过一抹异样, 下一瞬他就接着姜寻墨的力也站在了围墙上。 “往下跳。”姜寻墨说完就放开了叶朝然的手, 率先跳了下去。 叶朝然点了下头, 就跟着跳下。 围墙的外边是一条绿化带, 出了绿化带姜寻墨就带着叶朝然过马路。 现在不是放学时间, 加上下午三四点外面的温度太高，马路上出了来往的车辆外, 并没有太多行人，所以也就没人发现两名穿着校服的学生逃了课。 叶朝然这段时间天天早上去姜寻墨家, 对他的路非常熟悉。 看着姜寻墨带着他往他家的方向走去, 叶朝然没忍住问：“去你家打游戏？” 姜寻墨想了下说：“差不多。” 两人进了小区，姜寻墨按了电梯。 “十五楼？”叶朝然愣了一下，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有些惊讶问, “十五楼也是你家的吗？” 姜寻墨偏头看叶朝然。 少年的瞳孔是深褐色的，此时微微睁大, 显然对此很是震惊。 姜寻墨不由想到姜泽曾经的经历—— 有一个女生很喜欢姜泽, 为此追了姜泽一年, 姜泽本来都已经很感动准备答应了，谁想那女生竟然知道了姜泽的家世，特意找他出来好好聊了一番，大意就是你们家她高攀不起，然后毫不犹豫地跟姜泽说了拜拜。 姜泽为此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喝醉后还苦口婆心地拉住姜寻墨，告诉他如果以后有喜欢他的人，一定要隐瞒好他的身份。 姜寻墨之前对此是不屑一顾的，因为他从未想过他会有喜欢的人。 可现在—— 姜寻墨看着叶朝然姣好的五官，耳尖忽然就有些热，鼻尖都开始冒汗了。 他不喜欢叶朝然，他只是不想失去叶朝然这么好看的一个追求者！ 对，就是这样。 姜寻墨抿唇道：“租的。” 恰好电梯在此时打开，姜寻墨开了门，带着叶朝然走了进去。 和姜寻墨住的二十二层一样，十五楼也是一个大平层，但两层楼在装修风格上却迥然不同。 二十二层姜寻墨是用来住和运动的，十五楼就被他改造成了休闲游戏区。市面上基本上所有的游戏机，这套房子里都应有尽有，叶朝然甚至还在角落里看见了三台娃娃机。 姜寻墨拿出了游戏币递给他：“试试？” 叶朝然把游戏币塞进去，没两把就抓了一个娃娃上来。 之前姜寻墨跟他说白天睡觉是因为晚上打游戏，叶朝然当时还不理解，有什么游戏能玩一晚上。 现在他明白了，这么大的一间屋子，全是各种游戏，他也可以玩一晚上啊！ 抓完了娃娃，叶朝然又跟姜寻墨去玩飞速摩托了。 他玩游戏玩得很少，一开始不熟悉的时候经常撞到栏杆，姜寻墨带了他两次后，叶朝然就很快上手，反手一个加速，直接超过姜寻墨冲过了终点。 “我赢了！”叶朝然摘下头盔，满脸都是笑。 姜寻墨也弯了下嘴角，点头：“嗯，你赢了。” 玩了一圈后，姜寻墨又拿出了他新买的VR。 叶朝然翻了一下游戏界面，看到了“惊悚别墅”这个游戏，他兴奋道：“姜寻墨，我们玩这个吧？” 姜寻墨就坐在叶朝然旁边，叶朝然眼睛上戴了VR头盔，看不见姜寻墨人，许久没等到姜寻墨回答，他便伸手碰了一下姜寻墨的胳膊：“姜寻墨？” 如果叶朝然此时摘下头盔，他就可以看见姜寻墨嘴角已经抿直，神经高度紧张，从此叶朝然可以得出结论——姜寻墨怕鬼。 “姜哥？”叶朝然又问。 姜寻墨原本还在纠结，听到这个称呼他愣了一下，问：“你叫我什么？” 叶朝然笑：“姜哥啊，我听傅辛这么叫你，可以吧？” 姜寻墨心里的紧张忽然就散了一些，鬼使神差地，姜寻墨答应了下来。 得到应允，叶朝然开心地点了开始。 《惊悚别墅》其实就是最简单的别墅探险，游戏会给玩家分配一个身份，每个身份的通关条件都不一样，玩家通关的方式自然也就不同。 叶朝然玩游戏时很认真，一边找线索还会一边跟姜寻墨分享。 可没一会儿他就发现身旁的姜寻墨没声了。 叶朝然就叫：“姜哥，你觉得这个箱子里面会开出人头吗？不会有NPC藏里面吧？” 姜寻墨：“……” “还是在右边这个？”叶朝然问，“要不还是右边的这个吧？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会更大。” 姜寻墨敷衍：“嗯。” 叶朝然：“那我开了。” 真人VR游戏，带给人唯一的感觉就是逼真。 所有的游戏界面在玩家眼前铺开，所听所见都是最为直观。 箱子打开，一颗被安上弹簧的人头瞬间就跳了出来。 姜寻墨几乎想也没想，就伸手将头上的VR头盔摘了下来，他胸膛剧烈的喘气，鼻尖全是冷汗。 叶朝然发现姜寻墨的角色便灰了，愣了一下，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劲了：“姜哥，怎么了？” 姜寻墨垂眼，深吸了口气才说：“没事，我去一趟洗手间，你继续完。” “哦。”叶朝然也就没再多问，接着玩游戏了。 姜寻墨看着叶朝然一副津津有味的表情，心情复杂。 游戏这种事情，最令人放松，时间也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放学的时候。 叶朝然意犹未尽地摘下了头盔，看到了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的姜寻墨，他笑道：“这游戏挺好玩的。” 姜寻墨闻言深深地看了眼叶朝然。 不知道是不是叶朝然的错觉，他总觉得姜寻墨刚刚的那一眼很有深意。 就在叶朝然思考要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姜寻墨开口问道：“你不接着玩了吗？” 叶朝然摇摇头：“不了，我得回学校一趟去拿个书包，否则待会儿回家我妈看我没拿书包，就知道我逃课了。” 姜寻墨点了下头，说：“我送你。” 两人走到门口，叶朝然忽然转头看姜寻墨，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姜寻墨，谢谢你。” 姜寻墨怔了一秒，随即极轻地弯了一下嘴角。 叶朝然被他明亮的笑容晃了一下，一时忘了移开视线。 姜寻墨按了电梯，问叶朝然：“走吗？” 叶朝然眉眼弯弯，笑着说：“走，我先走了，再见。” 电梯缓缓合上，姜寻墨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叶朝然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 第30章 校艺术节 第30章 站在门外, 方晟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推开门进去。 刚到玄关，他就听到方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是哥哥回来了吗？” 方晟应了一声。 方宴很快出来, 声音带笑：“那二哥哥也跟哥哥回来了？” 走到客厅，方宴看了眼方晟身后, 什么人都没有, 方宴愣了一下。 方晟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没有把叶朝然带回来，方宴会失望。 “抱歉，宴宴，”方晟换好鞋, 朝方宴走了过去, “叶朝然他……他今天有点事, 不能来我们家。” 方晟没敢把真相告诉方宴, 怕他不开心。 回来的路上, 方晟又想了很多。 王老师的那番话带给他的冲击很大，他不由开始思考, 如果王老师所说是真的呢？ 之前他对叶朝然的了解太片面，并且大多数时候都来自家人口中转述。 方晟自然是相信自己家人, 这其中或许是有些误会。 看来他得再去好好调查一下。 方宴听到叶朝然不来他们家后, 弯起的嘴角肉眼可见地撇了下去。 方晟收回发散的思绪，先把注意力放在了方宴身上。 “别不高兴。”方晟伸手揉方宴的头。 方宴嘟嘴：“我知道，我知道二哥哥可能现在对我们家还有一些成见，所以才不愿意来我们家, 我可以等的……” 还是没有骗过方宴。 方晟见他这么懂事，心里又是一软：“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他们一家人, 从上到下, 似乎也就只有方宴, 对叶朝然的态度始终如一。 他们家宴宴是真的很善良。 方晟越想越觉得愧疚，不由说：“不如今天我陪宴宴玩一会儿游戏吧？” 方宴听到这话嘴角瞬间翘了起来：“哥哥今天没有工作了吗？” “工作哪有你重要？”方晟笑，“走，我们去书房。” 方宴顿时开心起来。 只是毕竟方宴的身体不好，所以两人玩游戏时间也非常有限。 到了晚上十点，方晟准时朝方宴伸出手。 “再来一局不行吗？”方宴抱着手机不愿放开。 方晟重复：“宴宴。” 方宴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把手机递给了方晟：“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方晟顿时笑了起来：“等你之后身体好了，你想玩到几点哥哥就陪你到几点！” 说完这句话，方晟愣了一下。 倒是方宴，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一般，笑了起来：“好！” “快去洗漱睡觉吧。”方晟不留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方宴放下手机就去浴室了。 看着方宴的背影，方晟眼里全是难过。 宴宴的身体……还能好吗？ 没有人能回答方晟。 方晟走出方宴的房间，在客厅坐了许久。 他忽然想到什么，给人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喂，晟哥，这么晚了，有啥事？” 方晟沉吟片刻道：“你能帮我查一个人吗？” “什么人？” “我们家另一个走丢的孩子，叶朝然。” “叶朝然？”那边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你怎么想起查这个人呢？” “电话里说不明白，之后有时间我再跟你细谈吧。”方晟说。 “行，”那边也不墨迹，很爽快道，“我看了眼，还是个学生呢，那很好查了，最迟明天我就能把资料给你。” “谢谢了。” 挂断电话，方晟又敲响了方宴的房门。 方宴已经洗漱完毕了，正准备上床休息，看见方晟，他弯了下眼睛：“哥哥晚安！” 方晟嘴角牵起，点了点头：“晚安。” 朋友的速度比方晟想象中的还要快，第二日早上一起床，他就收到了朋友发来的邮件。 方晟看着邮箱里的文件，深吸了一口气，才点开。 他的表情一开始还很轻松，可随着越往后看，他的眉心皱得越紧，心情也越发沉重。 看到最后一行，方晟彻底愣住了。 他联系的朋友是他交情十多年的好友，所以这份文件肯定不会作假。 不会作假也就代表—— 他们家人之前对叶朝然的了解错得离谱！ 方晟所有对叶朝然的了解，都是基于家人。 在方其山和蔡莲华眼里，叶朝然虽然成绩好，但为人骄傲自满，一点都不谦虚。 在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眼里，叶朝然没有家教，做事说话随心所欲，更不尊重他们。 方晟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之前和家人的聊天，好像他们所有人唯一公认的就只有成绩好这一点。 再看好友发给自己的资料，叶朝然成绩确实好。 即使是在普通班，每次考试成绩都能甩尖子班的学生一大截。 可叶朝然不仅成绩好，他的人缘也很好。 方晟的好友不喜欢干瘪的文字，所以发给方晟的资料里面，有很多都是图文资料。 一张又一张的截图上，全是好友从各大社交平台截图的资料。 上面都是一中学生又或者是认识叶朝然的人所发出话。 方晟一条条往下翻阅，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夸叶朝然。 其中最吸引方晟的是一条匿名的帖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都不知道我今天遇到谁了！》 【谁啊？】 【这么激动，不会是明星吧？】 【楼主快说快说！】 楼主：我遇到了叶朝然！awsl叶朝然真人比照片帅啊！ 【哦，你是说一班的学霸啊？】 【哈哈哈哈哈终于有人夸叶朝然帅了！我也觉得他很帅，比顾尧帅多了！】 方晟跳过了这些没有营养话，只看了楼主的发言。 【楼主：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不是下雨嘛，我没带伞，就在等我爸妈来接我，我无聊就去了教学楼后转悠，然后我就看见叶朝然淋着雨站在花坛旁边，旁边的地上有一把伞。我很好奇，走进一看，才发现他竟然把他的伞留给了流浪猫！】 楼主可能知道干瘪的文字不能说明什么，于是很快贴了张照片。 从照片上湿漉漉的地面以及几乎成线状的雨滴可以看出，那天的雨确实不小。 叶朝然只穿了校服站在花坛边，他身上都被淋湿了，也没有离开，在雨伞的下方，有一只被雨淋得很惨的小猫咪。 【楼主：后续就是我看见叶朝然抱着这只小猫咪走了！应该是去医院了叭！】 方晟看到这里，神色更是复杂。 方晟也喜欢猫，但是因为方宴身体的原因，他一直没养猫。 在国外读书的那几年时间里，方晟只要在路上遇到了流浪猫，他都会停下来去给流浪猫买点零食或者猫粮。 他甚至还参加了救助流浪猫的社团，一有时间就会组织同学们一起去救助照顾这些小天使。 在方晟看来，愿意花时间精力去照顾这些小动物的人，本性都不会太坏。 叶朝然也会这么做，那也就侧面说明，叶朝然本性也是一个善良的人。 朋友发来的资料上得出的结论也确实如此。 方晟不由深思，难不成还真是自己之前先入为主错怪了叶朝然？ 一想到这里，方晟就有些懊恼，他当初怎么不多查一些资料再去呢？ 他早该想到，父母做事不稳重，说不定就是他们当时不小心做错了事得罪了叶家，惹得叶家不满，才会对他们家态度恶劣。 那爷爷奶奶又是为什么呢？ 方晟面色沉重，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重新去了解一下叶朝然。 这么想着，方晟干脆拿出手机，给王老师又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方晟先是表明了自己的歉意，又才约王老师见面。 王老师本来想推辞说自己忙，可一听方晟语气诚恳，不由嘀咕，难不成方晟是把自己昨天的话听了进去？ 这么一想，王老师也就只好应下。 方晟提前准备了一些礼物，才去赴约。 王老师原本对方晟还有些气，可见方晟今天态度格外诚恳，身段也放的很低，没了昨日那般的高高在上，王老师心里这才舒服了点，面对方晟的问题，王老师也没有敷衍，把自己所了解、认识的叶朝然，全部讲给了方晟听。 谈话结束，王老师也没收方晟的礼物，先离开了。 方晟目送着王老师离去，脑子里很是混乱。 朋友给的资料和王老师的话语不断在方晟脑海中循环，方晟这才知道自己之前对叶朝然的了解有多片面。 他们都错了，错得很离谱！ 方晟再也忍不住，他很想现在立刻去叶朝然家亲自登门道歉。 可这个想法刚闪过，就被他否决。 不行，叶家现在对他们家的意见肯定很多，就算他现在上门道歉，他们家也不一定就能原谅他们。 那该怎么办？ 方晟想了半晌，想到王老师说下周一是校艺术节，要不自己干脆校艺术节那天再去一趟学校亲自跟叶朝然道歉？ 叶朝然毕竟是自己亲弟弟，一想到自己竟然因为先前父母的话先入为主对他心存不满，方晟就很是愧疚自责。 正好宴宴的身体恢复得也差不多，不如周一他和宴宴一起去跟叶朝然道歉好了。 他们毕竟是一家人，只要自己态度诚恳一点，叶朝然肯定会原谅他们的。 方晟越想越觉得可行，便又去了一趟商场。 昨天去学校给叶朝然准备的礼物是他让下属去买的，今天方晟准备自己亲自去挑选。 挑好礼物后，方晟正准备回去，方老爷子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一下。 方晟只好把礼物交给司机，叮嘱他回去后把这些礼物都放到他书房。 司机颔首，接过礼物就开车回去了。 他按了门铃，本以为会是佣人来开门，却不想开门的是方宴。 方宴看见司机，见他就一个人，问了一句：“我哥哥呢？” 司机笑着说：“先生还有事，晚点回来。” 方宴点头，又看见他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笑着问：“这些都是哥哥买的？” 司机说：“对，先生嘱咐让把这些礼物放到他的房间。” 一旁的佣人听了这话，顿时笑了出来：“看来是昨儿大少爷看出了咱们小少爷不开心，所以特意今天出门去给小少爷挑礼物了。” 她说完上前：“来，您给我吧，我放上去。” 司机便把礼物给了佣人。 方宴的嘴角也始终弯着，他就说嘛，哥哥这一大早连声招呼都没跟他打，就直接出门去了，原来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佣人关上门，看向方宴：“小少爷，这些礼物我给你放到你房间去？” 方宴嘴角抿着，矜持说：“可是司机叔叔不是说哥哥让放到他房间吗？” “哎哟，”佣人乐呵呵道，“这些礼物咱们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给小少爷你准备的，还有必要放到大少爷房间吗？” “到时候大少爷还得多跑一趟，”佣人眨眼，“多麻烦啊！” 方宴嘴角弯起，没有说完。 佣人见他也没有反对，就抱着礼物去方宴房间了。 “小少爷，我给你放桌子上了，现在离吃饭还早，你要没事就去拆礼物吧。”佣人说。 方宴点点头，他也有些好奇，哥哥这一大早出门，到底是给自己准备什么惊喜。 …… 方老爷子打电话是让方晟去处理合同的事情。 一开始方老爷子让下属去给叶裴的公司投资，本意是想让叶裴的公司血本无归。可谁想叶裴竟然在和他们签订合同之前，就和合伙人散伙了。 若不是那日方家设宴邀请叶家，他们都还被蒙在鼓里。 方家在宴会上丢尽了脸，方老爷子事后自然把怒气全部发在了下属身上。 下属也是一肚子火气，可老杜又联系不上，他只能第二日一大早去找了老杜。 老杜一脸歉意，说昨日他们家有些私事，忙得他手机没电了。 下属怎么会听老杜解释？脾气一上来就提出了要和老杜解约。 下属这句话原本就只是想稍微打压一下老杜，让老杜跟他道歉赔礼。 却不料老杜干脆就顺着他这话说了下去，说解约可以，但解约这件事是下属提的，赔偿金他们公司可不会出。 下属顿时有些懵。 他什么时候说真的要解约了？ 老杜难不成听不出来自己是在吓唬威胁他吗？ 老杜怎么会听不出来？但这时候他才不会惯着这人了。 昨天晚上回去后，他仔细把叶裴的话想了一遍，觉得叶裴说得很有道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虽然赔了点钱，但这点钱他还给的起，之后的钱他可给不起了。 于是老杜直接给法务打了电话，让法务跟下属对接，又让其他员工把下属投进去的钱全部往回收。 下属这下是彻底傻眼了。 前段时间方老爷子一直关心着方宴的身体，也没时间去处理，只让下属先拖着。 现在方宴身体恢复好了，他便让方晟去对接一下。 既然叶裴已经不在公司了，那他们这笔钱也就没必要再继续放在老杜公司了。 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老杜那边是想让他们家认违约，他们可不能认。 合同的事情一天解决不完，方晟晚点的时候给方老爷子打了个电话，问他怎么想起来在南市投资了。 方老爷子自然不能把他真实的目的告诉方晟，只是含糊说当时觉得还挺有前景，就投了点钱。 方晟叹了口气说：“这笔钱不是不能收回来，但我们肯定是要给赔偿金的。” 方老爷子听了这话顿时急了：“这又不是我们主管地违约，怎么我们就要给赔偿金了？” 方晟说：“老杜录音了，我听了，确实是咱们这方先提起的解约。” 方老爷子顿时愣住了。 他在心里把那个不成器的下属骂了一遍又一遍，才咬牙问：“那现在老杜那边怎么说？” 方晟说：“最好的方式是私下调解，走官司的话，我们家会赔的跟多，我明天会再跟他谈谈的。” 挂断电话，方老爷子气得不行。 这波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有让叶裴公司破产，他们还倒赔了一笔钱！ 他投资的那笔钱不少，赔偿金自然也不是小数目。 方老爷子越想越肉疼，再想到叶家，心里更是窝火。 刚刚他也忘记问了，之前方晟说要去看叶朝然，也不知道聊的如何了。 要是叶朝然对方晟的态度比对他们好，那也挺不错的。 只要叶朝然之后跟着方晟回了方家，他就不会再让叶朝然出方家的大门。 说起来，家里的地下室的手术室准备得也差不多了。 方老爷子拿起手机，给家庭医生又打了个电话。 …… 校艺术节当天，叶朝然还是早早地起床了。 不过今天他并没有去姜寻墨见练跆拳道，因为他得去学校准备排练。 每逢艺术节，每个班都会出一个节目。 高二一班今年准备的节目是合唱，他们原本是想排练舞蹈的，可后面王老师说今年的节目单上大多数都是舞蹈，选一个其他节目会更出彩一点。 于是文娱委员跟全班一商量，就决定来一个合唱。 叶朝然之前并没有报名，因为他一直对合唱没什么兴趣。 可就在昨天，文娱委员突然给他发消息，让他来江湖救急。 他们班的合唱在结尾的部分，有一个钢琴独奏。 之前表演独奏的学生，周末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连续一周都请了假，实在来不了学校。 文娱委员倒是会弹钢琴，但是她弹的稀烂，才过了二级，怕自己的水平影响班级总得分。 她又打听了许久，才得知叶朝然竟然过了八级，于是就赶紧跑来拜托叶朝然了，让他一定要帮这个忙。 这是帮班里叶朝然也不能拒绝，一口答应了下来。 但老实说他也许久没碰钢琴了，心里挺没谱的，就准备早点去学校练习一下。 叶朝然刚出门，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他发开，发现是姜寻墨的消息。 【你今天不来训练？】 事情有些复杂，打字说不清楚，叶朝然就发了一段语音过去。 没一会儿姜寻墨也回了语音过来：“那你现在在哪儿？我跟你一起去。” 叶朝然说：“那我们就学校门口见吧。” 叶朝然走到校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姜寻墨站在门口。 难得今天不用穿校服，姜寻墨穿了一身运动服，衬得他身段颀长挺拔，精致的五官更是养眼。 叶朝然走近，没忍住感慨：“真帅。” 姜寻墨听到了这句话，回头一看，叶朝然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之前姜寻墨不是没有好奇叶朝然喜欢自己什么，现在他知道了。 叶朝然就是喜欢自己长得帅！ 姜寻墨克制地弯了一下嘴角。 虽然长得帅也没有什么不好，但姜寻墨还是希望叶朝然能发现自己更多的内在品质，这样的喜欢才会长久。 于是他开口说：“也不仅仅是长得帅。” 叶朝然瞬间笑了：“确实。” 姜寻墨比他想象中的有趣多了，和姜寻墨做朋友很舒服。 姜寻墨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嘴角上翘的弧度更高了些。 “走吧，我们先去音乐室。”姜寻墨说。 叶朝然点头，又问：“你会弹钢琴吗？” “会。”姜寻墨说，“过了十级。” 叶朝然眼睛瞬间一亮：“那太好了，我很久没碰琴了，你正好指点我一下。” 姜寻墨：“嗯。” …… 方晟今日也起了个早，虽说艺术节开始的时间不算早，但他得早起包一下给叶朝然准备的礼物。 周末两天他都在外面处理事情，一直没时间包礼物。 洗漱完毕后，方晟就去了书房，可他在书房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他买的礼物。 难不成被佣人放到了其他房间？ 方晟下楼问了一下。 佣人一听，赶紧说：“那些礼物在小少爷的房间。” 方晟眉头一拧：“放到宴宴房间做什么？我不是说了放到我房间吗？” 佣人见他脸色不对，心道不妙，也不敢说是自己的主意，只能说：“那天司机来送东西，因为大少爷你平时买的礼物都是送给小少爷，所以那天我们也以为是您给小少爷买的礼物，就直接……” 方晟听不下去了，他沉着脸转身，敲开了方宴的房门。 方宴刚醒，听到敲门声就下床了：“哥哥，怎么了？” 方晟没有说话，他一眼就看见了地毯上的几个包装盒，都是他选的礼物。方晟赶紧走上前去，挨个拿起，礼物无一例外都被打开了，甚至还有一套VR游戏已经被拆开玩过了。 方宴不解地看着方晟：“哥哥，怎么了？你送我的这些礼物有问题吗？” 方晟脸色难看，声音里有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严厉：“为什么你都没有经过我允许就乱碰我的东西？” 方宴脸唰地一下白了。 这些礼物，不是送给他的？ 那是送给谁的？ 第31章 那封情书 第31章 “对不起哥哥, 我不知道这些礼物不是送给我的，”方宴低着头，脸色有些难看, “真的对不起……” 这会儿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 方晟眼里浮起一丝烦躁，但他又不能因此朝方宴发火。 这件事说到底也怪不了方宴，因为他平时往家里送的礼物, 确实绝大多数都是送给方宴的。 想到这里, 方晟叹了口气，低头检查起地上的礼物, 看看还有没有只被方宴拆了外包装的。 方宴站在一旁, 看着方晟翻看礼物，只觉得异常难堪。 不就是一堆礼物吗？ 哥哥至于用这么凶的语气跟他说话吗？ 他私自拆了这些礼物，倒是显得他自作多情了。 方宴越想越委屈, 不由问道：“哥哥, 你这些礼物是送给谁的啊？已经被我拆了东西也而不好再送人了, 要不去重新买一份吧？” 方晟这会儿也检查完了，这些礼物都被方宴拆开了, 确实不能再送人了。 他站起身，没有回答方宴的问题, 而是责备道：“这些礼物都是我精心挑了许久的, 你拆礼物之前，怎么不知道打个电话问我一声？” 方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他垂下头, 瘪瘪嘴，没说话。 方晟不想再跟方宴多说什么, 他出了房间, 准备重新再去挑一份礼物。 一中的艺术节貌似要开一整天, 他晚点再去学校应该还来得及。 方晟回房间穿了外套，看也没看客厅的方宴，匆匆出了门。 方宴看着方晟的背影，张了张口，又把到喉咙的话给咽了回去。 佣人看着方宴心情不好，想到自己那天的提议，也有些懊恼，赶紧上前安慰方宴：“对不起，小少爷，都怪我……那天要不我提议把礼物送到你房间，大少爷也不会……” 方宴看着佣人，心里窝着火气，但没有发作，只是闷闷说：“不怪你，刘姨。” 刘姨听到方宴这么说，更是愧疚，轻声安慰方宴说：“小少爷你别难过了。” 方宴点了下头，没说话。 过了许久，方宴忽然问道：“刘姨，你觉得我哥这份礼物是送给谁的？” 刘姨没想到方宴会问这个，她愣了一下，半晌才摇头：“不知道。” 方宴便又垂下了头，开始沉思。 那日刘姨把礼物送到方宴房间后，他就全部拆开了。一堆礼物一共二十种不重复的，小到限量版衣服鞋子，大到最为先进流行的电子产品。 特别是那堆衣服鞋子，方宴都一一试过，和自己的尺码一模一样，所以他当时压根就没想过这些礼物不是送给自己的。 但方晟却说这些礼物不是送给他的。 方宴后知后觉才发现不对——所以方晟准备的这些礼物，都是送给叶朝然的？ 想通关键后，方宴牙关都收紧了。 哥哥才跟叶朝然见了一面，就费尽心思给叶朝然准备了这么多礼物，还因为叶朝然朝自己发脾气。 方宴的心里异常不是滋味。 同时也不免多想，方晟那天去见叶朝然到底跟叶朝然聊了什么？ 为什么方晟对叶朝然的态度前后改变这么大？ 不行，他得快点搞清楚，不能真的让方晟对叶朝然的态度改观。 哥哥是一个正直的人，要是被他知道了自己的目的…… 那哥哥还会仍由爷爷奶奶他们的计划继续下去吗？ 方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刘姨，我今天想去学校了。”方宴兀地站起身，看向刘姨。 刘姨愣了一下：“啊？” …… 叶朝然和姜寻墨到得早，音乐室里没人。 叶朝然昨天就提前去打印了乐谱，坐下后他就拿出乐谱递给了姜寻墨。 “你会弹吗？” 姜寻墨扫了眼谱子，点了点头。 一班这次选的合唱曲目是《起风了》，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高考，他们选的这首歌非常应景。 叶朝然打开了钢琴盖，看姜寻墨：“你先来试试？我看你弹一次，我真的太久没碰琴了。” 姜寻墨便走到钢琴旁坐下，曲谱被他放在一旁。 少年葱白般修长的手指轻轻在黑白键上轻轻点了一下，音乐瞬间一跃而出。 姜寻墨先试了一下音，很快就流畅地弹奏起来。 叶朝然就站在钢琴旁，静静地注视着姜寻墨，没忍住小声地跟着琴声哼唱了起来。 姜寻墨听到少年的声音，嘴角敲了敲，弹琴的声音稍稍压低了些。 一曲结束，姜寻墨让开位置：“你来试试？” “好。”叶朝然也有些心痒，过去坐在琴前。 不同姜寻墨对钢琴的熟稔，叶朝然是真的许久没碰琴了，生疏许多，一上手就弹错了几个音。 虽然也完成地弹了下来，但曲调中始终有几个不和谐的音符。 叶朝然叹了口气：“我弹得不好。” 姜寻墨没说话，只是走到叶朝然身侧坐下，说：“我们一起试试？” “一起？”叶朝然诧异地看他，“你是说四手联弹吗？” 姜寻墨说：“我给你纠错。” 叶朝然瞬间弯了嘴角：“行啊。” 他找姜寻墨来也有这个想法，姜寻墨坐在他旁边纠正就更好了。 叶朝然白皙的手指落在琴键上，从头开始弹奏，姜寻墨坐在叶朝然身边，一开始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眼看就要到最难的高潮部分，姜寻墨这才伸出了手。 少年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流畅地划过，原本有几个偏离的音符瞬间回归正轨，叶朝然一开始还没适应，可姜寻墨比他想象得还要靠谱。 他只需要放手去弹，所有他没照顾到的音符全部都会被姜寻墨照顾到。 叶朝然弹着弹着，眼里也淬出了笑意，他没忍住偏头看了眼姜寻墨。 两人离得距离很近，只需稍稍转头，就能闻到少年身上好闻的薄荷香气。少年的侧脸弧度近乎完美，鼻梁挺拔，睫翼长密。 似乎是察觉到了叶朝然的视线，姜寻墨也在这一刻偏头，四目相对，叶朝然嘴角漾出一个和煦的笑，漂亮的眼睛很亮很好看。 姜寻墨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手上的动作也差点慢半拍，好在叶朝然很快收回视线，姜寻墨又才镇定地跟上叶朝然的节奏。 弹琴就弹琴，看他做什么？ 姜寻墨嘴角的线条抿紧，叶朝然未免也太胆大了吧？ 目光太赤|裸了！ 一曲结束，叶朝然眼睛都弯了起来。 “姜哥你弹的也太好了。”叶朝然由衷地夸赞。 姜寻墨没说话，只是伸手碰了一下自己的耳尖。 为什么这么烫？ 叶朝然又说：“我们再来一次？” 姜寻墨却没有答应，而是站起身走到一旁说：“你弹，我来纠正你。” 叶朝然也没勉强，只是有些不解地看了眼姜寻墨的脸，纳闷问道：“姜哥你热吗？” 姜寻墨不解看他。 叶朝然指了指他的脸：“你脸很红哎。” 姜寻墨：“……” “我们没开空调，”姜寻墨转身去找空调的遥控器，“有点热。” 叶朝然却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气，今天是难得的一个阴天，热吗？ 明明很凉快啊！ 音乐室的琴声没过多久又再次响起，这次的曲调更为流畅悦耳。 …… 刚走到音乐教室所在的楼层，就听到了一阵琴音。 “果然在这儿，”林白收起手机，“我要等你吗？顾哥？” 顾尧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用。” “行，”林白也不墨迹，转身就走，“那我去班里等你，待会儿结束你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林白就离开了。 走到楼下，林白才仰头看了眼二楼，顾尧还站在楼道，并没有进教室。 林白叹了口气。 老实说他有些看不懂顾尧了。 前段时间因为叶朝然移情别恋，顾尧的心情格外不好，他们这伙人那段时间都没敢在顾尧面前提叶朝然的名字。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却不料就在今天早上，顾尧突然找到林白，让他帮忙打听一下叶朝然在哪儿。 林白对此很是纳闷，没忍住问了句顾尧找叶朝然做什么。 他本以为顾尧会什么都不说，却不料顾尧却直接说：“我找他道歉。” 林白顿时傻眼：“道歉？道啥歉？” 顾尧没再解释。 看顾尧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林白也没再追问，但他心里满是震惊。 顾尧竟然要跟叶朝然道歉？！ 不是吧不是吧？ 难不成顾尧真的喜欢上叶朝然？ 想到这里，林白眼皮狠狠一跳。 林白也没有叶朝然的联系方式，只能给他认识的一班同学发了条消息问了下，一班的同学说叶朝然或许在音乐教室，于是林白就带着顾尧来了这里。 林白最后又回头看了眼二楼，发现顾尧还站在楼道。 难不成是看到自己没走，所以他不好意思进去？ 林白赶紧收回视线，麻溜地走了。 …… 那日从方家宴会离开后，顾尧被顾父顾母骂了许久，让他去跟方宴道歉。 顾尧没答应，就被怒发冲冠的顾父给锁房间了，还说他什么时候答应去道歉，再放他出来。 就在顾尧以为自己会被关好几天时，却不料第二日顾母就打开了房门，顾父也亲自过来跟顾尧道了歉。 从顾父顾母嘴里，他听说了昨日他们家离开宴会后发生的事情。 方家在南市的名声臭了，即便他们再有钱又怎样？ 顾尧听完心情很是复杂。 回到学校后，顾尧就在思考自己要怎么跟叶朝然道歉。 他仔细想过了，叶朝然之所以会生自己的气，或许就是因为之前自己对他太过冷漠了。 所有认识顾尧的朋友都说顾尧平时太高冷了，很难接近。 顾尧一开始是打算在上周五放学去找过叶朝然，只是那天他们班最后一节课拖了会儿堂，等他到了一班教室时，才发现一班早就没人了。 周末顾尧倒是也想联系叶朝然，但他早就被叶朝然拉黑了，压根就没有叶朝然的联系方式，于是顾尧只能耐心等到了周一。 正好今天是校艺术节，他有大把的时间向叶朝然道歉。 可或许是近乡情怯，真的走到了音乐教室，顾尧却不敢直接上前，而是在楼道踌躇了许久。 在知道叶朝然在音乐教室时，顾尧还有些纳闷叶朝然在这里做什么，听到音乐教室传出来的琴音后，顾尧恍然大悟，又有些惊讶——叶朝然竟然会弹钢琴！ 他之前怎么没听叶朝然说过？ 顾尧的兴趣很广泛，除了篮球之外，他最喜欢的就是音乐了。 小时候他也学过几年钢琴，还考了四级证。 要是之后有机会，他可以和叶朝然一起弹钢琴！ 想到这里，顾尧嘴角都带上了一丝笑意，紧张的思绪也渐渐放松。 深吸了一口气，顾尧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敲响了音乐室的门。 听到敲门声，屋内的琴声顿了片刻。 姜寻墨示意叶朝然继续，他起身去拉开了门。 对上姜寻墨那张放大的帅脸，顾尧嘴角的笑顿时一僵，心底的欣喜紧张在这一刻散了干净，看着姜寻墨的眼里带上了几分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敌意：“你怎么在这儿？” 姜寻墨挑了下眉，没说话。 叶朝然这时也看见了顾尧，室内的琴音彻底停了。 他神色微变，眉头蹙起：“你来做什么？” 叶朝然这句话说的格外不客气，带着丝质问和淡淡的不满。 顾尧脸色难看，深吸了口气才说：“叶朝然，我找你有事，能跟我出去一下吗？” 叶朝然坐在钢琴前没动，更没看顾尧：“你要有事就在这里说吧。” 顾尧的自尊不允许他当着姜寻墨的面前跟叶朝然道歉。 他希望姜寻墨能出去，却不想姜寻墨朝叶朝然走了过去，还在叶朝然身旁坐了下来。 顾尧的瞳孔猛地一缩，竭力控制着心里的焦躁。 “叶朝然……” “还有事吗？”叶朝然打断了顾尧的话，有些不耐烦说，“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先出去吧，我还得练琴。” 顾尧死死地盯着姜寻墨。 姜寻墨和叶朝然坐在一起，从他的角度看去，两人肩膀贴着肩膀，就像情侣一般亲密无间，这幅和谐的画面刺的顾尧眼睛都痛了。内心情绪更是惊涛骇浪，经久不停。 叶朝然又等了片刻，见顾尧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就有些不耐烦了。 姜寻墨干脆说：“开幕式要开始了，不如我们先去开幕式？” 叶朝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拿起书包就和姜寻墨一起出去。 顾尧这会儿终于急了，他拦在两人面前，不去看姜寻墨，视线紧紧地盯着叶朝然，咬牙道：“叶朝然，我……” 叶朝然停下脚步。 顾尧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他再不开口，之后估计叶朝然也不会再理自己了。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口：“叶朝然，我想问问你，我们还……还能做朋友吗？” 叶朝然听到这个问题时先是一怔，随即笑了一下。 因为这个问题，上辈子的自己也问过顾尧很多次。 顾尧每次的回答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不能。 所以叶朝然的回答也是一样的：“不能。” 顾尧身子一个恍惚，脑子嗡嗡作响。 朋友……都不能做了吗？ 顾尧没忍住去看叶朝然身侧的姜寻墨，眼里全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极力保持镇定：“是因为姜寻墨吗？” 叶朝然听到这个问题只觉得莫名其妙，和姜寻墨有什么关系？ 他不喜欢顾尧，是因为看清了顾尧的为人。顾尧上辈子只把自己当做方宴的替身，最后还和方宴一起害了自己的性命。 即便这辈子的顾尧什么都还没做，可叶朝然也无法原谅他。 想到这里，叶朝然神色一暗，陷入了回忆。 可他这幅神情落入顾尧眼里，就变成了沉默的肯定。 果然，一旁的姜寻墨，嘴角也高高地扬了起来。 顾尧看着这一幕，眼睛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心脏更是如遇钝器凿烂，呼吸都变得难受气力啊。 “走吧。”姜寻墨这会儿心情极好，轻轻揽着叶朝然的肩膀，带着他下楼了。 直到走了很远，叶朝然才从回忆中抽身，想到了刚刚顾尧的那个问题，他这会儿终于明白了，赶紧解释：“姜哥，刚刚顾尧说的话你别当真啊——” 姜寻墨用一种“我懂”的眼神看了眼叶朝然。 叶朝然之前跟自己写情书表白，一直没有收到自己的回应，估计叶朝然现在也摸不准自己是什么意思，怕自己有压力，所以才多解释了一句。 但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喜欢就是喜欢，叶朝然又不能控制自己的喜欢。 再说了，姜寻墨其实也还挺喜欢被叶朝然喜欢的这种感觉。 内心深处像是被什么充满了一般，很舒服。 “不会，”于是姜寻墨干脆顺着叶朝然的话说了下去，“你放心。” 叶朝然听姜寻墨这么说，果然松了口气。 “那就行。” 姜寻墨将他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嘴角又弯了弯。 他没忍住拿出手机，又给姜泽发消息：【我发现他真的很喜欢我。】 姜泽：【？】 姜寻墨：【不过我对他也很好，非常善解人意。】 姜泽：【那你还不和他在一起？】 姜寻墨：【我还未成年。】 姜泽：【……】 姜寻墨：【哎，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他这么喜欢我，还给我写情书，我也不是对他没有感觉，但是我就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姜寻墨：【或许这就叫做甜蜜的负担？】 姜泽干净利落地把姜寻墨拉进了黑名单。 姜寻墨看着屏幕上红色的感叹号，叹了口气。 姜泽他就是嫉妒！ …… 艺术节的开幕式结束，白天剩下的时间就是自由活动以及单人才艺展示。 所有想表演才艺的同学，都可以自行去主席台报名排队表演。 每年这个环节都会发生许多有意思的事情，其中就包括当众表白。 拜托，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喜欢的人表白超酷的哎！ 学校的领导不是没有说过严禁这类事情再次发生，可这些学生都敢上台表演了，顺便表个白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更重要的是，这部分上台表演的学生高三党占比极大。 他们都要高考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至于处罚？ 无外乎就是小惩大诫，请家长写检讨主席台道歉三连。 青春就是敢做敢当！ 爱情就是轰轰烈烈！ 怕什么？ 叶朝然他们班表演的歌曲因为要用钢琴，所以只能去音乐室排练。 可这会儿要用音乐室的班级也不止他们班，好几个班一起申请使用，自然得错开时间。 一班排练的时间在下午，所以上午他们班只能在操场找了快空地练习。 叶朝然一次都没跟班上同学排练过，这会儿自然也不能缺席。 姜寻墨也没事做，就跟着叶朝然一起过来了。 班上同学练上台谢幕，叶朝然全程跟着一起练，当然他不用负责唱，只会只是练一下走位。 半个小时的练习结束，文娱委员觉得很满意，就让大家先去休息，十分钟后再集合。 叶朝然准备去买瓶水，问姜寻墨去不去。 姜寻墨就起身跟他朝小卖部走去，去小卖部的路要经过主席台，叶朝然发现这会儿主席台下围了许多人，他和姜寻墨走近后，人群突然攒动起来。 “快快快！！！” “来了来了！” “你快点上去！” 朋友推搡着一名女生上台，女生满脸通红，小声道：“万一他走了怎么办？” 朋友当即说：“你放心，我保证让他在台下听完你唱歌！” 女生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扭头就上了台。 叶朝然和姜寻墨看着面前的女生，眼里都有丝疑惑。 “那个……姜寻墨，你有时间吗？”女生的朋友脸上全是激动的笑。 姜寻墨说：“有什么事？” 女生的朋友笑着说：“我想请你听一首歌！” 姜寻墨正想拒绝，就听旁边的叶朝然惊讶道：“是她啊！” 女生的朋友顺着叶朝然的视线看过去，点头说：“对对对！你知道啊？” 叶朝然有些不好意思说：“她之前找我帮过忙。” 女生朋友瞬间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 姜寻墨一头雾水，看向叶朝然：“什么忙？” 叶朝然示意姜寻墨看主席台。 台上的女生视线就没离开过姜寻墨，见叶朝然也看了过来，她脸有些微红，拿起话筒说：“我今天站在这里，是想向一个我喜欢了很久的男生表白。” 叶朝然的声音也在他耳畔响起：“前段时间我不是往你课桌里塞过一封情书嘛？就是这个女生让我转交给你的。” 姜寻墨大脑嗡鸣一片，帅气的脸庞全是惊愕，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叶朝然。 什么叫做“那个女生让我转交”的？ 第32章 自作多情 第32章 “……姜寻墨, 这首《喜欢你》送给你。” 女生的声音通过广播的响彻整个校园，台下围观的学生爆发了一阵欢呼起哄声。 不少人认识姜寻墨的同学，也纷纷朝他们所在的方向投来了八卦的视线。 “姜寻墨, 你可以去那边吗？”女生的朋友小声问。 叶朝然也偏头看姜寻墨。 姜寻墨没动，他还陷在叶朝然刚刚那句话带给他的震撼中。 忽然, 他想到了叶朝然一开始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这不是我的，是别人拜托我给你的。” “我刚刚遇到了隔壁班的女生, 她知道我换座位和你一起了, 拜托我把情书拿给你。” “那瓶橙汁是我喝过的……” “你误会了。” “……” 姜寻墨神情有些恍惚。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白, 原来叶朝然真的没有骗自己, 叶朝然跟他说过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叶朝然没有移情别恋，没有给自己写过情书，更没有……喜欢自己。 姜寻墨怔怔地偏头看向叶朝然。 叶朝然此时也正在看他，视线交汇, 叶朝然眼神清澈坦荡，连一丝闪躲都没有。 姜寻墨：“……” 原来自作多情的人一直是他。 心底某处忽地就有些疼，姜寻墨只觉得一股莫大的委屈瞬间将他整个包住了。 他猛地垂下头, 没再去看叶朝然。 “姜寻墨, ”女生的朋友见姜寻墨久久不言, 又叫了他一声，“我朋友的歌快唱完了, 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姜寻墨突然转身，快步朝操场外跑去。 叶朝然和女生皆是一愣。 “姜寻墨！”叶朝然喊了一声。 姜寻墨头也没回, 跑得更快了。 再看台上表白的女生, 她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见姜寻墨离开, 她再没勇气继续唱下去了，她朝着众人微微笑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有些难过的表情：“看来我失败了，谢谢大家的鼓励。” 台下围观的众人一阵唏嘘，纷纷出声安慰她，女生的朋友也赶紧回去安慰她了。 姜寻墨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人海里，他应该是想冷静一下吧？毕竟刚被女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白，无论是谁都需要时间消化一下的。 叶朝然叹了口气，决定自己就先不去打扰姜寻墨了，只是给姜寻墨发了一条消息。 【叶朝然：我就在我们班排练的这边，你待会儿要过来的话就直接过来。】 消息发出，姜寻墨没有回。 叶朝然也没在意，自己去小卖部买了水就又赶回了操场接着排练。 另一边，姜寻墨回到了教室，从他课桌里找到了那一封被他保存得很好的情书。 从小到大，姜寻墨收到的情书不计其数，但除了小学的时候觉得新鲜拆过一两封之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拆过别人送他的情书。 原因很简单，一是姜寻墨没想过要早恋，二是他就算不用拆这些情书，也能猜到里面的内容。 无非就是一些表白的心里话，姜寻墨既然都不准备跟别人谈恋爱，就更没有必要去看别人鼓起勇气写出来的真心话了。 出于礼貌，在别人当着众人面前递给他情书时，姜寻墨还是会收下，并且会找个没人的时间丢掉，最后再找机会委婉地拒绝这些告白对象。 一开始收到面前这封包装精致的情书时，姜寻墨也想过找时间拒绝叶朝然的，但后面他渐渐地就没了这个想法，甚至他还想过，过段时间再来好好看看这封情书。 谁料真相来得这么突然，现在看着这封情书，他心里五味杂陈。 之前姜寻墨没发现，情书的封面上写了四个字——“姜寻墨收”。 和叶朝然做了这么久的同桌，姜寻墨一眼就认出这不是叶朝然的字迹。 叶朝然的字迹非常好看，挺拔工整，还带着稍稍凌厉的笔锋，一看就知道应该是练过书法。 而面前情书上的字迹秀气，一看就是女生的字。 最后一丝希望幻灭，姜寻墨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用什么表情了，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愣了许久，把情书丢进了垃圾桶，又才站起身朝校外走去。 姜寻墨看到了叶朝然发给自己的消息，但他却不想去见叶朝然。 因为姜寻墨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接下来的时间他又要怎么和叶朝然相处呢？ 姜寻墨脑子很乱。 好不容易迎来了万众瞩目的校艺术节，校园里面热闹非凡。 姜寻墨却觉得他们吵闹，他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独自待着。 保安是不会在这个点给他开校门的，姜寻墨想也没想就朝围墙走去。 …… “你确定这里能进去？”冯晨问前面带路的绿毛。 “确定确定，”绿毛回答，“我打听过了，一中这块的墙最好翻，周围都是花园，平时很少有老师过来的。” “冯哥，走吗？”绿毛问。 冯晨狠狠吸了口烟，把烟蒂扔在地上踩了脚，才说：“怎么不走？好不容易等到一中艺术节，趁着学校人多还混乱，我们好好教训他一顿！” “好，那冯哥你踩我的腿，你先翻过去？”绿毛说。 冯晨点头。 绿毛扎了个马步，冯晨踩上他的腿，双手勾到围墙，他正想借力直接翻过去，就见面前飞快地闪过一道影子，再仔细一看，围墙上瞬间多了个人。 四目相对。 冯晨瞪大眼睛：“姜寻墨！” 姜寻墨认出了冯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围墙下的几个人，换了个人少的地方跳了下去就准备离开。 要找的人自投罗网送上门来了，那还翻什么围墙？ 冯晨直接从绿毛身上下来，叫住姜寻墨：“姜寻墨！别跑！” 冯晨叫来的小弟们也反应过来，纷纷问：“他就是姜寻墨？” 绿毛更是直接冲上前拦住了姜寻墨。 姜寻墨这会儿心里烦的不行，面无表情地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几人，回头看冯晨：“你的人？找我打架？” 冯晨以为姜寻墨终于知道怕了，冷哼一声：“怎么？你现在知道不能惹……” “顾尧叫你们来的？”姜寻墨没耐心打断他。 冯晨面色一冷：“你问这么多……” “也是。”姜寻墨再次打断冯晨。 三番两次话都没说话就被打断，冯晨火气顿时上来了：“你个臭小子……” “烦死了。”姜寻墨似乎低低骂了一句，然后对冯晨说，“你们跟我来，这里离保安太近了。” 冯晨愣了一下，拦着姜寻墨的绿毛也傻眼了。 姜寻墨却很没耐心，出声问：“走不走？” “走！”冯晨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反正他们人多，也不怕姜寻墨耍什么花招。 姜寻墨带着一行人过了马路，进了一个巷子，一进去，他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然后朝冯晨等人招手，淡淡说：“一起上。” 绿毛几人“身经百战”，这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小瞧，不用冯晨开口，他们几人就恶狠狠地冲了上去！ “揍他！” “臭小子，让你狂！” “待会儿就该你求饶了！” 可话音落地没多久，几人很快就全被掀翻在地，巷子里传出几人的哀嚎。 冯晨看着这一幕顿时有些傻眼，姜寻墨……这么能打？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自己先溜时，姜寻墨朝他走了过来。 “姜寻墨，我——” 姜寻墨面无表情地朝冯晨鼻子招呼了一拳，剧烈的疼痛瞬间炸开，冯晨眼泪鼻涕鼻血齐齐留下。 姜寻墨扯着他的衣领，声音很冷问道：“还打吗？” 冯晨怎么可能认输，他忍着剧痛，想要挣扎起身，就见姜寻墨又飞快地给了他一拳。 “要继续吗？” 他居高临下，眼神凌厉凶狠。 冯晨被他狠厉的眸子看得身子一颤，忽然就不敢吱声了，但他还是不甘示弱地瞪着姜寻墨，妄图从气势上压人一头。 “没意思。” 半晌，姜寻墨忽然松开了冯晨的衣领，他眼睛渐渐变红了。 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样，姜寻墨甩开了冯晨的衣领，捡起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机，从巷子走了出去。 直到他消失不见，众人都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他们没看错吧？ 姜寻墨刚刚那副表情……怎么看着就像要哭了一样？ 明明他们才是被暴揍的一方啊！ 他们都没委屈！他哭个屁啊！ …… 叶朝然跟着班里的同学排练了整整一上午，一上午的时间，姜寻墨都没有出现，更没有回叶朝然的消息。 吃过午饭，叶朝然准备去教室看看能不能找到姜寻墨。 偌大的教室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叶朝然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他关了教室的门正想离开，就见傅辛朝这边走了过来。 “傅辛，”叶朝然眼睛亮了一下，“你看到姜寻墨了没？” 傅辛回教室是来找篮球的，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姜哥没和你一起吗？” 叶朝然摇头：“没，上午他先离开了，之后我就没看见他人了。” 傅辛想到什么，忽然八卦地笑了笑：“对了，我听说今天有女生在主席台跟姜哥表白？” 叶朝然好笑：“已经传开了？” “是啊，”傅辛一边说一边观察叶朝然的表情，见他表情如常才接着说，“现在学校论坛帖子都在讨论这件事。” 说完他又压低了声音，凑过去问：“对了，你不生气吧？” 叶朝然被他这个问题问懵了，下意识说：“我生什么气？” 傅辛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不像作假，才啧啧叹气：“你真大度。” 叶朝然：“？” “我先去打球了。”拿了篮球，傅辛跟叶朝然挥挥手，就先离开了。 叶朝然一头雾水，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他便没有再想了。 哎，还想着让姜寻墨再教自己弹会儿钢琴呢。 看来现在只能他自己去练了。 叶朝然独自一人朝音乐室走去，不知为何心底有股经久不散的失落感。 …… 一中历届的艺术节晚会都是在学校的礼堂举行，每到这时候，也会有很多学生家长进入学校一起观看文艺汇演。 方晟来得有点晚了，他开着车在外面转了一圈，才找到了停车位。 “哥哥我帮你提吧？”方宴跟着方晟下车，朝他伸出手。 “不用，我提就好。”方晟一手就把后备箱的礼物全部提了出来，又朝方宴伸出手，“走吧，你牵着我，今天晚上人多，别走散了。” 方宴嘴角顿时扬起，他牵住方晟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在意识到那些礼物都是方晟给叶朝然准备的后，方宴就觉得很是不安。 哥哥什么时候对叶朝然这么好了？ 难不成是周五那日他们俩聊了什么？ 那方晟今天出门，难不成也是为了去见叶朝然？ 方宴顿时坐不住了，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一起去。 只是方宴的身体刚好，没有方晟的允许，他根本就不能出门，于是方宴只能先给方晟打电话。 电话打过去倒是接通了，可响了很久，方晟都没有接电话。 方宴咬了咬唇，方晟果然是生他气了。 没办法，方宴只好给方晟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里，方宴什么解释，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 方宴耐着性子又等了半个小时，方晟才给方宴回电话。 电话一接通，方宴就委屈地问道：“哥哥，你生我气了？” 方晟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宴宴，我没生气……” 这件事本来就不该怪方宴，只是方晟一想到自己的计划被打乱，心情有些不好，忍不住朝方宴发了脾气。 “真的不生气了？”方宴哑声问。 方晟应了一声：“真的。” “那我去找哥哥行不行？”方宴轻声说，“我刚刚想明白了，哥哥那些礼物应该是给二哥哥准备的，我擅自拆开了二哥哥的礼物，确实不对。我也想去挑几个礼物，送给二哥哥。” “可以吗？” 方宴都这么诚恳地道歉了，方晟还能说什么？ 于是方晟让司机去接了方宴，两人去挑了一天的礼物。 去学校之前，方晟还特意给校领导打了个电话，询问家长可不可以进去参观艺术节。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方晟带着方宴吃过晚餐，这才开车来了学校。 “我听王老师说今天晚上朝然也要表演节目，我们早点过去，说不定还能看到。”方晟笑着对方宴说。 方宴果然很感兴趣：“太好了！那我们是不是还应该去买一束花，待会儿等二哥哥表演结束，我上去送给他？” 方晟想了一下，赞同道：“可以，我刚刚还没想到这里。” 方晟拿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定一束花送过来。 一中的礼堂早就人满为患，好在校领导知道方晟要带着方宴来，提前给两人留了位置。 两人坐下没一会儿，文艺汇演就正是开始了。 方宴对艺术节的表演根本就没兴趣，反倒是方晟看得津津有味。 今天方宴忍了一路，都没有开口问，这会儿他终于忍不住了，凑到方晟耳边，小声问道：“对了，刚刚我就想问了，哥哥你怎么知道二哥哥今天有演出啊？是二哥哥邀请你的吗？” 上周五发生的事情方晟没跟方宴讲，他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方晟就把上周五的事情简单跟方宴讲了一遍。 “说到底是我们家误会朝然了，我上周的态度也有不对，所以我就准备一些礼物，再诚恳地跟朝然道个歉。”方晟说。 方宴闻言有些震惊：“二哥哥、他成绩这么好的吗？” 方其山和蔡莲华去见叶朝然的时候，方宴那段时间身体不好，几乎整天都躺在床上，他对叶朝然所有的了解，也都是从方其山和蔡莲华嘴里得知的。 方晟见方宴也一脸震惊，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父母靠不住，不仅骗了他，就连宴宴也被瞒在鼓里。 “嗯，朝然每次考试都是全年级第一。”方晟说着这话时，语气里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骄傲，“而且朝然是在普通班哦，每次考试都能把尖子班的学生们压下去，真的很厉害。” 方宴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这么厉害啊。” 好在礼堂的灯光很暗，方晟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方晟继续说：“不仅如此，朝然其他方面也很优秀，体育、音乐还有绘画，他都擅长，听说都拿过奖，”顿了一下，方晟接着道，“说起来，也该感谢叶家的父母。等过段时间有空了，我还得去拜访一下他们。” 方宴听不下去了，他敷衍地应了两声，将视线放在了舞台上。 方晟没有察觉他的异样，说完也没再聊了，开始认真地看表演了。 方宴这会儿的注意力却不在台上。 哥哥刚刚竟然夸叶朝然什么都很擅长，是觉得自己不擅长就不优秀了吗？ 这能怪他吗？ 他身体从小就不好，五岁之前走路都得靠扶。 十岁之前更是连学校没去过。 他倒是想学画画学音乐学体育，可他的身体压根就不支持他做这些事！ 他仅仅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而造成他变得这么孱弱的罪魁祸首，就是叶朝然！ 他们是双胞胎，若不是叶朝然在胎中就开始跟他抢营养，他会得先天性心脏病吗？ 方宴气得眼圈都有些红，牙关更是暗暗收紧。 并且刚刚听听方晟的语气，他好像对叶朝然还挺欣赏的？ 现在都还没让叶朝然回去，哥哥就这么夸他了…… 那要是叶朝然真的跟他们回了方家，家里其他人也看到了叶朝然的好，他们还会答应把叶朝然的心脏换给自己吗？ 方宴越想越是胆战心惊。 虽然爷爷奶奶以及父母很疼他，可他仍然不敢做这个假设。 方宴深吸一口气，抿紧了嘴角。 不行，他得想个什么办法，不能再让哥哥这么喜欢叶朝然了。 …… “叶朝然，你好了吗？”文娱委员跑到后台问，“下一个节目就是我们班了，你快点跟我来候场。” “好，”叶朝然应了一声，“我马上过来。” 整整一下午，姜寻墨都没回叶朝然消息，叶朝然不知为何，心底始终有股说不出的焦躁。 趁着最后的时间，叶朝然又给姜寻墨发了一条消息： 【我马上就要登台演出了，晚点我告诉你成绩！希望不会给姜哥你丢脸。】 点击发送后，叶朝然就放下手机去候场了。 室内一片漆黑，从这个视角看一中，恰好能把一中整个操场收入眼帘。 姜寻墨的手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他拿起看了眼，又很快放下。 叶朝然的消息。 还是不看了。 真的不看吗？ 操场上的灯光几经变化，偶尔一道光还会透过玻璃窗飞快地划过姜寻墨的脸颊。 烦。 姜寻墨蹙着眉，坐起身，打开了微信。 静静地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好几秒，姜寻墨再也坐不住了，拿起手机就出了门。 他不是去看叶朝然的，他是去看他们班的表演。 对，就是这样。 姜寻墨心底那股郁气似乎终于散去，他没忍住加快速度朝学校跑去。 礼堂的音乐声很大，姜寻墨听到了主持人的声音—— “……接下来有请高二一班为我们带来合唱《起风了》。” 姜寻墨跑得更快了，风从他的耳旁呼啸向后，就连他的衬衫都被吹鼓了起来。 终于，他跑到了礼堂门口。 一道流畅的悦耳的钢琴声响起，整个礼堂都只有这道流畅的琴声。 姜寻墨抬眼，一眼就看到了右侧台上叶朝然的身影。 他换了一身白色西装，聚光灯在他身上汇聚，他侧脸俊美专注，嘴角还带着浅浅笑意。 姜寻墨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变轻了，视线再难从叶朝然身上移开。 和他看得一样认真的还有方晟。 等了一晚上，终于等到了他期待的节目，方晟从叶朝然一出来脸上的笑容就没散过。 再听流畅悦耳的琴声响起，他脸上除了欣赏还有骄傲。 方宴紧张地观察着方晟的表情，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他得想个办法…… 可这会儿能有什么办法呢？ 方宴紧张得鼻尖都冒出了汗珠。 方晟突然转过头，凑到方宴耳边小声说：“宴宴，我突然觉得若是朝然能跟我们回家，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员也挺好的。” 方宴瞳孔猛地一缩，呼吸停了一拍。 他嘴角的笑意再难维持下去。 下一秒，方宴猛地攥紧自己左边胸腔的衣服，一脸痛苦地看向方晟。 “哥、哥哥……我心脏……” 方晟被他吓了一跳：“宴宴？你怎么了？” 方宴死死咬紧牙关，想也没想就往后一倒。 对啊，他根本不用想其他的办法。 自己的病，就是最好的办法。 他只需要说自己心脏难受，方晟的注意力就会又回到自己身上。 闭眼之前，方宴恶狠狠地看了眼叶朝然的方向。 你永远不可能成为我们的家人。 永远。 第33章 不叫早恋 第33章 “有人晕倒了！” “快！快帮忙叫救护车！” 慌乱中, 有人看见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学生从礼堂跑了出去，还有几名老师也跟了过去。 “什么情况？” “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有学生晕倒了。” “没事吧？” “……” 有学生非常好奇，很想跟出去, 可没等他们站起来，就有老师上前主持秩序, 好奇的学生只能再次坐下，其他不明就以的学生更没有在意。 台下小范围的混乱没有影响到在台上表演的学生, 随着歌曲进行到高|潮部分, 学生们的歌声停了, 流利的琴声再次响彻礼堂。 舞台的灯光骤然暗下, 一束光落在叶朝然身上。 少年的手指飞快地在黑白键上流转，好似蝴蝶一般翩翩起舞，跳跃的音符随着他手指舞动流出。 曲调悠扬，这是一首代表青春的歌。 琴声最后, 是一班同学们刻意压低的低吟浅唱： “心之所动，就随风去了。” “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一曲终, 不少被感染的同学纷纷站起身鼓掌。 姜寻墨深深地看了眼叶朝然, 趁着落幕时灯光片刻的黯淡, 他离开了礼堂。 叶朝然下台后才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得手心都是汗。 “感觉怎么样？”张齐见到叶朝然, 跑过来问他。 叶朝然笑：“有点紧张，我刚刚应该没出错吧？” “出什么错？”文娱委员恰好听了，跑过来说, “可以说是非常完美了！现在就等所有演出结束看我们班的排名了！我有预感, 我们班这次的分数不会低！” “肯定的！”张齐也非常赞同, 他对叶朝然说, “多亏了你！” “对，还好有叶朝然你临时救急！”文娱委员也说，“对了，我们待会儿要出去聚餐，叶朝然你可不许跑！” 叶朝然刚想推辞，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开口拒绝，只能笑着说：“行，我们什么时候走？” 文娱委员说：“我去问一下王老师，她说让结束后让我去找她。” 叶朝然和其他人就在后台的休息区等文娱委员问完话回来。 叶朝然和张齐找了个地方坐下，叶朝然拿起手机，正想给姜寻墨发消息，就听到旁边有人聊天： “刚刚台下好像有人晕倒了？” “真的假的？” “真的，我在台上也看见了。” 张齐凑过去：“谁晕倒了？怎么会晕倒呢？” 女生摇摇头：“不清楚，我也还在问我朋友呢，他说是有人晕倒了，但还不清楚原因，好像救护车也来了。” 叶朝然听了一耳朵也没在意，接着给姜寻墨发消息。 【我表演结束了！】 【感觉发挥得还不错，没有弹错，太紧张了。】 直到文娱委员带着王老师的叮嘱回来，姜寻墨也没回叶朝然消息。 “王老师说咱们班今天表演得很好，请我们吃火锅！”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没忍住小声欢呼。 “太好了！” “王老师一起去吗？” “那我今晚可要敞开肚皮吃了，王老师的工资还遭得住吗？” 其他人顿时乐呵呵地笑了出来。 “王老师发话了，让我们敞开吃！”文娱委员笑道。 班长说：“那我在班群里问一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一起，我们九点在校门口集合？” “好！” 众人三俩一起朝校门口走去。 张齐看叶朝然：“走吗？” 叶朝然拿起手机站起来：“走。” 两人走到半路，还遇到了傅辛，他在班群里看到了消息，就找了过来。 他看了眼叶朝然和张齐身后，没看到熟悉的身影，纳闷问了句：“哎，姜哥没一起吗？” 叶朝然摇头：“我今天下午没找到他，晚上也没看见。” 傅辛就没再问。 今天晚上的聚会也是自愿的，绝大多数来来的都是今天晚上上台表演节目的同学。 大家都是未成年，也没敢喝酒，吃完火锅，又一起唠嗑了半天，就各回各家了。 回到家时间也不早了，叶朝然洗了个澡就准备睡觉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临睡前叶朝然又想到了姜寻墨。 这都一下午加一晚上了，姜寻墨也没回叶朝然消息。 叶朝然无所事事地刷着手机，这时班级群里跳出来了一条消息。 【好消息！咱们班这次拿了二等奖！】 【我靠！我们也太牛逼了！】 【鼓掌！】 叶朝然点进去，班群里都在庆祝。 他也随大流发了一句“牛”，正想退出去时，瞥见了一条八卦： 【哎，不过我听说今天在台下晕倒的那个人是方宴。】 叶朝然顿时蹙起了眉头。 他们班这个群是没有老师的，聊起八卦来也不怕被发现。 【真的假的？】 【有人看到了？】 【论坛有帖子！还有人拍到了方宴的照片。】 叶朝然退出了班群，点开了学校论坛。 方宴转校的事情早就在学校传来了，他刚转到一中时，论坛里也有过几个专门讨论的帖子。所以大多数知道叶朝然的同学，没见过方宴却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在众多有关艺术节表演节目的帖子里，叶朝然一眼就看见了有晕倒关键字的帖子。 主楼写着：今天晚上高二一班表演时，台下有人晕倒了，你们知道吗？ 二楼：有人晕倒了？我说当时怎么突然有点吵，原来如此啊。 五楼：谁晕倒了？具体什么情况啊？为什么会晕倒？ 八楼：我离得近！我看见了，是一个学生晕倒了，好像听他们说是有什么遗传病啥的，我本来想跟着去看看，但是被老师给拦住了。 …… 二十五楼：那个人是方宴。 一石惊起千层浪。 三十楼：？？？方宴？就是那个高二年级第一叶朝然的双胞胎弟弟？ 三十三楼：确实是方宴，我听到老师叫他名字。 四十楼：有图吗？ 五十楼终于有人贴了一张照片出来。 照片拍的有些模糊，但叶朝然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男人是方晟，方宴双眼紧闭，趴在他的背上。 其他见过方宴的人也认出他来了。 六十一楼：还真是方宴！我问过我一班的朋友了。 六十五楼：他怎么会晕倒？ 七十二楼：听说他好像有心脏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叶朝然看到这里就没再往下翻了。 这会儿班群里的讨论也结束了，倒不是其他同学不好奇了，而是班长出来说了句：【好了，别讨论了，大家早点睡吧。】 还有同学没反应过来，说这么早睡什么睡，不过很快他们都被班长私聊了，这才想起来群里还有叶朝然，也就纷纷闭麦了。 叶朝然倒没想这么多，他只是有些不解。 方宴今天装病的作用是什么？ 引起慌乱？还是为了陷害谁？ 不过总归和他也没关系，那时候自己正在台上演出，方宴就算陷害也陷害不到自己身上。 这么一想，叶朝然就没太当回事了。 比起方宴，更让他在意的是另一个帖子—— 《今天又有女生跟姜寻墨表白了！》 【谁让姜寻墨那么帅，别说女生了，我一男生都喜欢他！】 【呜呜呜呜我也喜欢！】 【好像是一个高三的学姐表白的？】 【对！是在主席台表白的！太勇敢了！】 【只是可惜，听说姜寻墨连歌都没听完，人就走了。】 【所以像姜寻墨这种高冷男神，到底谁才能把他拿下呢？】 【当然是叶朝然啊！】 乍一下看见自己名字，叶朝然有一瞬间的怔神。 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叶朝然再往下看： 【！！！我也觉得是叶朝然嘿嘿嘿……】 叶朝然：？？？ 你嘿嘿嘿什么啊嘿嘿嘿？ 【怎么说？】 【不是吧，你们还真的把谣言当真了？】 【我没有，我只是单纯得觉得他们俩走得很近，关系亲密！】 【是啊，试问姜寻墨偶读转校这么久了，你们有看到除了叶朝然之外，他还和谁走得这么近吗？】 【并且，前段时间不是传出他们在一起的谣言吗？他们俩为了避嫌，还刻意保持了一段时间距离！】 【对！然后风声一过，他们又一起上学了！kswl！】 叶朝然越看越傻眼，而这栋楼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歪了。 后面楼层越说越真，甚至还有些子虚乌有的事情都被他们说成了“实际发生”，甚至最后几楼都有人开始写起了叶朝然和姜寻墨的同人段子！ 叶朝然越看越惊愕，这么离谱的谣言都有人信吗？ 事实上这些楼里的同学不仅信了，还嗑起了叶朝然和姜寻墨的CP，甚至为了争辩他俩谁是1，争吵起来。 叶朝然：…… 到底要怎么跟这些人解释他和姜寻墨是朋友呢？ 叶朝然关了手机，睡觉之前又看了眼微信，姜寻墨还没回他消息。 他不由想，姜寻墨都一天没回自己微信了，论坛的这些网友还说他们在一起了。 这都能叫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叶朝然就笑了。 明天把这件事讲给姜寻墨听，他肯定也会觉得好笑。 …… 凌晨三点，主治医生终于走进了办公室。 方晟听到动静，第一时间站起身，着急地看向医生：“医生，我弟弟他……” 主治医生示意方晟先坐下，他也坐到了电脑前。 方晟又问：“医生，宴宴他的病情严重吗？” 医生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半晌才开口说：“您是病人哥哥？” 方晟说：“对，我是。” 医生点了点头，把几张病历单放在了方晟面前，开口说：“我接下来跟你说的话，你可能会有些难以接受，但我所说的肯定没有假话。” 方晟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您说。” 医生说：“你弟弟身体并没有大碍。” 方晟彻底愣住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半个小时后，方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他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眼底有丝迷茫。 医生刚刚的话，不断在他耳边循环： “我知道你弟弟有先天性心脏病，但他的病情已经被控制得很稳定了。按理说就算是突发性地心悸心痛，也不应该出现晕倒的情况。我们刚刚也给您弟弟做了全面的检查，确定他身体基本无碍。” “他的病例我刚刚也仔细看过了，前几天他好像也是因为晕倒住院了，其实按照我们医院的诊断结果来说，上一次他也不需要住院，只需要回家好好休息就行。我听说是你们家属强烈要求住院，我们院的医生才给你们办理了入院。” “……先天性心脏病是会复发，可这个概率真的不大。” “换心脏？” “手术确实可以完全杜绝发病的概率，但合适的心源捐赠非常难等，您应该也清楚。当然，最好的治疗方式确实是换心脏，可您弟弟现在的情况，就算不做这个手术，问题也不会太大。” “我不知道您弟弟之前是在哪家医院就诊，但我们医院在心内科这一块儿确实是全国领先，您若是还不相信我的话，您大可带您弟弟去国外看看。” “今天晚上太晚了，明天一早您去取点药，就可以出院了，我们医院的床位很紧张，希望您和您的弟弟能把床位留给更需要的人。” “为什么会晕倒？” 医生沉吟了半晌才说：“或许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也有可能是心理暗示，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好说，或许您可以带您弟弟去咨询一下心理医生。” 走廊上空调的温度开得极低，方晟打了一个冷颤，才回过神来。 他在走廊的座椅上坐下，回想着医生刚刚的那番话，不由也开始思考，方宴为什么要装晕？ 上一次方宴晕倒是因为和自己吵架，自己误会了他。 这个情有可原。 那这一次呢？ 为什么这一次他会装晕？方宴想通过晕倒来达到什么目的？ 方晟他们今天是去学校向叶朝然道歉的，按照方晟原本的想法，他会等叶朝然表演结束，然后上台给叶朝然送花。 之后再把他一早准备的礼物送给叶朝然，只要他态度诚恳真切，叶朝然肯定会接受的。 只要叶朝然接受了他们的道歉，之后他们兄弟之间的联系肯定会越来越亲密自然。 方晟在来学校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叶朝然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 可知道了解和亲眼所见，还是会有差别。 所以在亲眼看了叶朝然的表演后，方晟由衷地开始喜欢叶朝然这个弟弟。 于是方晟当时对方宴说： “若是朝然能成为我们家的一员也挺好的。” 想到这里，方晟脸色瞬间惨白。 方宴就是因为他说了这句话后装晕的吗？ 为什么？ 宴宴不是说他很喜欢朝然吗？ 不是他主动说他想让朝然跟他们回家吗？ 如果宴宴不想让朝然跟他们回家，为何又要闹着转校？ 不，方晟摇头。 一定是他想叉了。 之前方老爷子不是跟他说过吗？ 方宴的病情很严重，现在虽然得到了控制，但之后还是可能会复发，并且方宴的病拖不了几年。 让朝然回家陪伴他们，是方宴的遗愿！ 可现在协和医院的医生却跟他说，方宴的病能控制，并且复发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 是医生的诊断出了问题？ 这个念头刚浮起，就被方晟打散了。 不可能。 这可是协和医院啊。 之前有不了解的网友在网上发帖问南市协和医院心内科有多厉害？ 有一名网友的回答非常直白：【就这么说吧，如果协和医院的医生跟你说这病没法治了，你去找国外的专科医生也只能等死。】 乍一下得知自己的弟弟的病可以治好，方晟本应该很高兴。 可不知为何，方晟现在心里五味杂陈，却唯独没有高兴。 方老爷子为什么要骗自己？ 方宴为何今天又要装晕？ 方晟心里乱的厉害。 不知道在这边坐了多久，方晟手脚都没了温度，他才站起来朝病房走去。 方宴躺在床上，面上没什么血色，但却睡得很安稳。 方晟很想把方宴叫醒，问问他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方晟没忍心这么做。 每件事情的发生都有它的因果。 方宴装晕、方老爷子骗自己，都有他们的理由和原因。 他们不想告诉自己，就算方晟问了，他们也不会告诉自己。 所以方晟只能自己去查。 若是换做之前方宴生病住院，方晟晚上肯定会留下来守夜。 可今天他实在是没心情了，甚至都没有帮方宴叫护工，自己拿了手机和钥匙就出了医院，开车回家了。 方宴来医院之前一直都是装晕的，后面到医院后，医生给他挂起了点滴，里面似乎有一些安睡成分，所以没多久方宴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窗户外面的天已经有些微光了。 方宴翻了个身，张口叫了句：“哥哥？” 空荡荡的病房没有人应声。 方宴愣了一下，他怕被方晟发现自己的异常，所以刻意放满了动作，慢吞吞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了病房的灯。 偌大的病房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 之前只要是他生病，家里肯定会有个人在医院陪他的。 为何今天不仅看不见方晟，就连护工都没有一个？ 方宴愣了许久，忽然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 叶朝然今天早上又起了个大早。 艺术节刚过，学校大发慈悲给他们放了半天的假，上午不用上课。 叶朝然原本也不想早起的，可一想到自己已经耽搁了一天没去练跆拳道，今天再不去不太好，于是他干脆就起来了。 宋雅和叶裴赶着去上班，看见他起床也惊了一下。 “不多睡会儿？”宋雅问。 叶朝然：“不了不了，我要去锻炼身体！” 宋雅和叶裴相视一笑。 “这么刻苦，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叶裴揶揄问。 叶朝然瞥了他一眼：“爸，你思想狭隘了。我就不能是为了自己锻炼？”顿了一下，他话锋又是一转，“或者是看上哪个帅小伙了？” 这句话说完，叶朝然莫名就有些紧张。 上辈子在他发现自己对女生没有兴趣后，叶朝然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其实一直想找机会把这件事告诉叶裴和宋雅，可没等他找到合适的时机，方家就找上了门。 今天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跟他们出柜，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 就在他忐忑不安时，就听到叶裴突然笑了起来。 叶朝然：“……” 叶朝然赶紧抬头。 叶裴笑得很是开心，得意洋洋地对宋雅说：“看吧，我猜对了，就是个小伙子，不是小姑娘，给钱！一千块，一分都不能少！” 宋雅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看给你得意的。给就给！” 说着，她拿出了手机开始给叶裴转账。 叶朝然：“……” 他刚刚是在出柜吧？ 他爸妈就这个反应？ 还用这个打赌？ 叶朝然心底的那丝忐忑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叶朝然冷静片刻，拿出手机打开了收款码，放在了叶裴面前：“不能一人独吞，三七分。我七你三！” 叶裴当即瞪大眼睛：“这是我跟你妈打的赌，和你有关系？” 叶朝然笑：“呵，那我打赌，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 宋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叶裴：“……” 咬了咬牙，叶裴说：“最多四六，我六。” 叶朝然：“那就五五，”说着挡在了门口，“否则你今天就别上班了，反正我早上不上课。” 叶裴：“……” “臭小子！” “五五就五五！好不容易从你妈那里赚点钱，你就要给我骗去一半！” 收到了来自叶裴的转账，叶朝然心满意足地准备出门。 走之前，宋雅在后面叫住了他：“儿子！” 叶朝然回头：“怎么了？” 宋雅笑：“若是真的喜欢哪个小伙子，就赶紧追！你都单身十七年了，别等到十八再早恋，那会儿就不叫早恋了！” 叶朝然因为宋雅这句话脸瞬间红了，他赶紧说：“我还没有喜欢的人！我只是……” “行行行，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宋雅笑，“不过你最好捂严实点，免得我和你爸一会儿就猜到了。” 叶裴爽朗的笑声从客厅传来。 叶朝然：“……” 叶朝然红着脸下了楼，直到走到姜寻墨家楼下，他脸都还是红的。 叶朝然按了电梯，看着电梯里印出来的自己脸上全是红，他不由伸手揉了揉。 想到宋雅的那番话，叶朝然又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有些高。 到了二十二楼，叶朝然按了门铃。 没一会儿门后就传来了脚步声，姜寻墨拉开了门。 男生似乎刚洗完澡，额间的发丝湿漉漉的，身上还带着沐浴露好闻的薄荷香。 叶朝然看着姜寻墨那张俊美的脸，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他在论坛上争执不休的问题。 于是他开口问道：“姜寻墨，你是1还是0？” 姜寻墨：“？” 第34章 位置上下 第34章 话音刚落, 叶朝然就后悔了。 他问的这是什么问题啊！ 先不说姜寻墨到底是哪个位置，至少他也应该先问问姜寻墨的性向吧？ 万一别人喜欢女生，自己这个问题就会显得非常没礼貌！ 叶朝然抬眼, 恰好对上了姜寻墨略显迷茫的眼睛。 叶朝然：“……” 要不他现在还是逃吧？ 就在叶朝然准备转身溜走时，姜寻墨低声说：“我不知道。” 叶朝然看他。 姜寻墨好看的眉心微微拢起, 他比叶朝然高半个头，微微垂眼, 睫翼密长, 在他眼下形成了小片阴影。 不知道是不是叶朝然的错觉, 他总觉得姜寻墨的眼睛今天看着有些肿, 就像没睡好一样。 “我没谈过恋爱，”姜寻墨解释，“也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不知道。” 活了十七年, 好不容易发现有一个人追求自己的人还不错，结果竟然是误会一场。 姜寻墨嘴角抿直。 不开心。 叶朝然有些尴尬，他刚刚就不该问这种问题：“我、我也就随便问问, 你别太在意。” 姜寻墨没有回答,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眼叶朝然, 随后说：“先进来吧。” 叶朝然收回视线，不知为何, 叶朝然觉得姜寻墨看自己的视线里好像带着淡淡的谴责。 看错了吧？ 小赵已经到了，看到叶朝然就跟他打了个招呼。 叶朝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赶紧去换衣服了。 姜寻墨看着叶朝然逃似的背影, 嘴角再次抿紧。 姜寻墨很难形容自己昨天一整天的心情。 乍一下得知那封情书不是叶朝然写给自己时, 姜寻墨是不信的。 所以他选择了去求证, 结果求锤得锤, 情书还真不是叶朝然给自己写的。 姜寻墨那会儿心里除了震惊外，还有一股淡淡的抹不去的失落。 姜寻墨很想自己一个人独处冷静一下，可谁想叶朝然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发了过来。 做什么都要跟自己说一声，快要上台前还给自己发消息说怕给他丢脸。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叶朝然不就是想让自己现在过去给他加油鼓气吗？ 姜寻墨本来不打算去，可又不忍心。 所以等叶朝然的表演一结束，他就赶紧跑了回来。 洗漱完姜寻墨就打算睡觉了，却不想一闭眼，脑子里全是叶朝然坐在钢琴前，微笑着弹琴的模样。 很好看，很帅。 可惜不喜欢自己。 一想到这里，姜寻墨鼻子就有些酸。 心里很是难过。 他心里乱的睡不着，可他又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之前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喜欢他姜寻墨的人多的去了，只是他没有要谈恋爱的想法，所以也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现在姜寻墨还是不想谈恋爱，可他却忍不住去在意叶朝然。 没有办法，姜寻墨只能深夜给他妈打了个电话。 夏雯女士深夜还在加班，接到姜寻墨的电话她很惊讶。 在听完了姜寻墨的问题后，她更为错愕。 “所以你现在的烦恼就是你想你的同桌想的睡不着？”夏雯女士非常擅长总结。 姜寻墨：“……” 好像是这么回事又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可以这么说，但是我不是……” “那这个问题就非常简单了，”夏雯打断了姜寻墨的话，“你喜欢上人家了呗！” 姜寻墨：“不是，我没有……” “你就是，”夏雯说，“要不是喜欢上人家了，你会因为人家的事情深夜睡不着？还给我打电话求助？如果这都不是喜欢，那什么是喜欢？” 一连三个问题，问得姜寻墨有些懵。 夏雯笑着说：“你这个年龄有喜欢欣赏的人也正常，儿子，我和你爸都非常鼓励你恋爱的，你有喜欢的对象就去追，不要担心害怕，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 随后这通电话就被夏雯无情地挂断了。 姜寻墨半信半疑。 接下来的一整夜，姜寻墨都在想这个问题——自己真的喜欢叶朝然？ 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早上姜寻墨想着叶朝然可能会过来，他不想跟叶朝然碰上，就打算提前出门，却不料事情就是这么巧，他们不仅碰上了，叶朝然还问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1还是0 ？ 他都没有喜欢的人，他怎么知道？ 倒是叶朝然…… 他是有过喜欢的人啊。 姜寻墨抬眼看向训练室，叶朝然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和小赵一起做伸展运动。 那就等训练结束再问好了。 …… 今天上午不用上课，小赵就带着叶朝然多练了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结束，叶朝然久违地累趴了。 “你快起来！”小赵看着叶朝然趴在地上耍赖，顿觉好笑。 叶朝然摇头，闭紧眼睛，用全身拒绝。 小赵无奈，正想上前去把叶朝然拉起来，就见姜寻墨朝这边走来。 “来，正好一起搭把手。”小赵说。 姜寻墨点了下头，两人就一人一边，架起叶朝然的胳膊，直接来了一个强|制起立。 一股熟悉的薄荷味钻进鼻腔，叶朝然瞬间睁开眼睛偏头。 男生放大的五官更是俊美，两人头离得近，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叶朝然心脏似乎漏了一拍。 真帅。 他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我就想休息一会儿。”叶朝然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姜寻墨和小赵异口同声：“站着也可以休息。” 叶朝然叹气，双手举过头顶，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赵就和姜寻墨放开了他。 “行，那今天就先到这里，我回去了。”小赵朝两人摆摆手，拿起自己的衣服就下楼了。 叶朝然跟小赵说了再见，靠着墙站了一会儿，偏头去看姜寻墨。 早上九点，阳光透过满面墙的落地窗直射进来，恰好将姜寻墨的半边身子包裹在里，愈发衬得他身材挺拔颀长。 叶朝然一直觉得姜寻墨就是高冷校草，长着一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却给人一种清冷疏离的感觉，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可一旦你和他熟悉了，将他表面那层冷淡的外衣撕破，就能感觉到他内里的汹涌澎湃，而旁人见不到的温柔，也全部会独属于你人。 这样的男生，魅力无限。 想到这里，叶朝然弯了下唇。 “吃饭吗？” “我有个问题。” 两人同时开口。 “什么问题？”叶朝然问。 姜寻墨抬眼看他，略有些紧张地抿了下唇，才开口道：“你刚刚问我，是1还是0 ？” 叶朝然嘴角的笑僵了一下。 咱们这个问题不是过去了吗？ 你怎么还要提？ 叶朝然略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我刚刚就是随便问的……。” 姜寻墨唔了一声：“我知道，只是我刚刚回答了你，我不知道，但是我不知道你是什么。” “嗯？”叶朝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姜寻墨只好忍着羞耻，重复了一遍叶朝然一开始的问题：“我想问，你是1还是0？” 叶朝然傻眼。 姜寻墨问自己这个问题做什么啊？！ 像是看出了叶朝然的想法一样，姜寻墨解释了一句：“我就有点好奇，之前你不是喜欢顾尧吗？”提到顾尧，姜寻墨眼里全是不屑，“我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我不知道自己的位置，但是你有过，应该知道吧？” 叶朝然：“……” 叶朝然低下了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姜寻墨的问题，而是说：“我之前也不是喜欢顾尧，我对他只有……” 想了半晌，叶朝然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欣赏，”叶朝然点头，“对，只有欣赏。我当时年纪小，喜欢长得帅和成绩好的男生。可现在想想，我对顾尧其实并没有特别的喜欢，只是他恰好是我喜欢类型罢了。我对他更多的还是欣赏。” 只是后面看清了顾尧是什么人，最后那点欣赏也不剩了。 在重生之前，叶朝然一直认为自己是喜欢顾尧的。可等重生后，他冷静分析了一下，发现自己对顾尧的情感其实不是喜欢。 上辈子顾尧作为他们学校的校草，叶朝然从小到大又是一个喜欢看帅哥的人，当然会对顾尧过多关注。 后来他被“软|禁”在方家，方家所有人都不喜欢他，叶朝然每天过得都很压抑，顾尧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如果当时出现的人不是顾尧，换做其他人，叶朝然也会对他产生依赖。 所以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时，叶朝然并没有伤心，只有被背叛的愤怒。 叶朝然说这句话时，姜寻墨一直在看他，叶朝然语气坦然，表情认真，不像是撒谎。 姜寻墨就点了点头。 也对，顾尧那人不仅没有自己帅，学习成绩也没有自己好。 叶朝然不喜欢顾尧也正常。 “那你到底是什么？”姜寻墨接着问。 叶朝然说：“我也不太确定……应该是1吧？” 巧了，姜寻墨刚刚仔细想了一下，虽然他没有喜欢的人，但他好像也是1。 姜寻墨说：“我好像也是。” 叶朝然笑：“那真是巧了。” 姜寻墨点头，不再看叶朝然，眉心微微蹙了起来，有些烦躁地说：“是啊，真巧。” 吃过早餐，叶朝然就回去了，走之前还跟姜寻墨约了中午一起吃饭。宋雅和叶裴今天忙，家里没人做饭，他只能在外面吃。 姜寻墨没理由拒绝，就答应了下来。 等叶朝然走后，姜寻墨拿起手机，先给姜泽发了一个“。”过去，显示发送成功，看来姜泽已经把他拉出了黑名单。 姜寻墨就发消息：【哥，你说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 为了避免姜泽敷衍骗自己，姜寻墨还特意给姜泽转了五千二。 姜泽受了钱，喜滋滋地回了姜寻墨一个笑脸表情包。 【哟，看来咱们家铁树开花了啊！】 【等着，我给你发我的恋爱心经！】 没一会儿，姜泽就扔了一个文档过来。 姜寻墨点了保存，决定晚上回来仔细研究一下。 …… 方宴在医院等了一上午，没等来方晟，倒是等来了护士催他赶紧出院。 方宴这才发觉不对，赶紧说：“出院？我昨天都晕了，我哥哥没有给我办理住院吗？” 护士看了他一眼，想到昨晚医生的话，又去问了一下护士长。 护士长就亲自来了一趟，解释说：“今天早上你哥哥就已经给你办理好了出院手续，你不知道吗？” 出院手续？ 难不成昨天晚上他装晕被哥哥发现了？ 方宴脸色顿时一变。 他赶紧拿出手机给方晟打电话，电话是接通了，可那边却拒接了。 猜测得到证实，方宴顿时如置冰窖。 完了。 而此时的方晟，正在赶往一中的路上。 昨天晚上方宴装晕，他整个人的注意力全在方宴身上，自然也就不会顾着去拿礼物。 后面学校的领导给方晟打电话，说他们帮他收好了这些礼物，问他准备什么时候去取。 方晟本来想说过两天，转眼又想，他本来就计划好了昨天跟叶朝然道歉，但却被方宴给搅和了，不如就今天去吧。 早点向叶朝然道歉，他也能早点安心。 至于方宴—— 方晟面色难看。 他会带方宴去咨询一下心理医生，但这会儿他是真的不想再被方宴打搅了计划，所以才会拒绝他的电话。 方晟已经联系好了司机，中午司机会去接方宴回家的。 他身体又没有什么大问题，他根本就不用那么小心。 方晟到一中的时候还很早，他去校领导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也顺便向校领导打听了一下叶朝然的情况。 校领导对叶朝然的了解没有王老师多，但他说的话却跟王老师大同小异。 叶朝然很优秀，是高二这届学生中最优秀学生。 从校领导的办公室出来后，方晟有些怅然若失。 叶朝然这么优秀的孩子，为什么在他家人的眼里就成了不懂礼数、不尊老爱幼、没有教养的野孩子呢？ 这其中究竟是有误会存在，还是说是他的家人，对叶朝然有诸多成见，所以他们才会看不见叶朝然的好？ 方晟脑子乱糟糟的，他想不清，理不明白，所以他准备自己亲眼去看看。 他去过高二一班，就直接提着礼物过去了。 叶朝然和姜寻墨吃完饭就来学校了，他们到的早，校园里还没什么人。 “有点困，我待会儿到教室先睡一会儿。”叶朝然对姜寻墨说。 姜寻墨点了下头，忽然问道：“我想起来你之前说你喜欢成绩好的人？” 叶朝然想到早上的话，怕姜寻墨误会，赶紧解释：“我之前比较幼稚，所以才会那么想。现在对我来说，只要人品好，我和他相处得高兴，我都挺喜欢的。”说着，他看了眼姜寻墨，“你别往心里去。” 他真的没有不喜欢成绩差的人的意思！ 姜寻墨点点头，没说话。 看来他不能再天天打游戏了，下个月的考试就先考个全年级第二吧。 两人各怀心思，走到教室门口，叶朝然正想进去，就听到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朝然。” 叶朝然和姜寻墨同时停下脚步。 方晟就站在离两人不远处，看见叶朝然，他率先露出了一个笑。 叶朝然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他蹙起眉头，有些不爽问：“你怎么又来了？” 姜寻墨更是直接将叶朝然挡在了自己身后，淡淡地晲了方晟一眼，对叶朝然说：“你先进教室，我来处理。” 叶朝然原本很烦，听了姜寻墨这话有些疑惑：“你处理什么？” 姜寻墨看他一眼，用嘴型说：“揍他。” 叶朝然瞬间乐了。 他其实也想走方晟一顿，但揍人至少得有个理由吧？ “没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你先回教室吧。”叶朝然说。 姜寻墨有些犹豫。 叶朝然却绕过他，走到方晟面前：“我只有十分钟跟你闲聊。” 这说说得格外不客气，落在方晟耳里有些刺耳，若是换做之前，方晟不拉脸也会在心里鄙夷，可此时他心里却没有半点不舒服。 一定是之前他家人把叶朝然得罪很了，否则叶朝然又怎么会用这幅语气跟自己说话？ 于是方晟露出一个浅笑，点头说：“好，那我们换个地方吧。” “去天台。”叶朝然率先转身上楼。 方晟赶紧跟上。 姜寻墨看着两人离开，沉默片刻，有些不放心跟了上去。 他不会上天台，只在楼下守着，情况不对他可以随时上去帮忙。 叶朝然注意到了身后的姜寻墨，他翘了下嘴角，并没拦着。 到了天台后，叶朝然就开门见山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方晟凝视着叶朝然和方宴极为相似的脸，少年看着他的眼睛藏着不加掩饰的烦躁和厌恶。 方晟垂下眸子，终于开口：“朝然，我今天过来是向你道歉的。” 叶朝然听到这话嗤笑一声：“道歉？” 方晟表情有些难堪。 他自小便是天之骄子，又是方家的大少爷，道歉这种事他确实有些拉不下脸，可方晟知道，他今天必须态度诚恳。 否则，他有预感，他们家可能永远都失去面前这个优秀的孩子。 “朝然，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方晟深吸了口气，再次说到，“之前我对你的了解不够全面，不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就先入为主把你当做是那样的人，我真的很抱歉。”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爸妈爷爷奶奶都是有原因的，我当时不清楚前因后果，所以有些生气，才会那么对你，我……” “那你现在站在这里跟我道歉，是因为你知道了前因后果？”叶朝然没有耐心地打断方晟，语气里全是怀疑。 方晟张了张唇，半晌他才说：“没有，我还是不知道。但我之后会去了解清楚的，我也会让我爸妈还有爷爷奶奶以及……宴宴跟你道歉的，朝然，我们是你的家人，你就算对我们有意见，也别将我们拒之千里之外。” “我们方家的大门，也会永远为你敞开的。” 叶朝然笑了起来。 越想叶朝然越觉得方晟说的话好笑，他的笑声也就越来越大。 方晟脸上的表情一僵，他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叶朝然笑得都弯了腰，眼角甚至沁出了眼泪。 方晟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他刚刚说的话…… 很好笑吗？ 叶朝然笑了大概有一分钟，他终于止住了笑意。 他猜到了方晟今天过来的目的。 大概是方晟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自己的情况，有可能是学校的老师，也有可能是其他同学，觉得自己和方老爷子他么描述的人不同，所以方晟就以为这其中存在什么误会，来找自己道歉，一是为了解开误会，二是为了让继续说服自己跟他回方家。 看着面前手脚无措的方晟，叶朝然只觉得讽刺。 上辈子叶朝然回到方家后，一开始他还是很喜欢方晟的。 因为他一直认为方晟和方家其他人不同，虽然方晟不喜欢自己，但他至少不会像方老爷子方老太太一样，直接明晃晃地偏心方宴。 至少方晟在准备生日蛋糕时，他会准备两个，还会顺带送给叶朝然一个小礼物——尽管那是方宴不要的。 叶朝然很知足，也知道回报，所以他开始尝试地讨好方晟。 早早起来给方晟泡一杯咖啡，去帮方晟洗衣服，又或者是在方晟下班回来后第一时间帮他摆好拖鞋。 就在叶朝然以为他和方晟关系终于拉近的时候，他无意中听到了方晟哄方宴的话： “哥哥怎么会喜欢他呢？” “我只有你这个一个弟弟，宴宴。” “叶朝然一靠近我，我就觉得恶心……” 叶朝然那时候才明白，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 方家上下，没有人喜欢他。 倒是换心脏这件事，方晟大概率是不知情的。这件事也是叶朝然后来慢慢才琢磨出来的。 方老爷子似乎也明白这件事罪孽深重，所以在叶朝然快要和方宴做手术之前，老爷子就想办法把方晟骗到国外去了。 思及此，叶朝然忽然就有些恶趣味地想，若是被方晟知道了他最爱的弟弟以及他深爱的家人的真面目，他会怎么做呢？ 他还会大言不惭地让自己跟他回家吗？ 叶朝然看着方晟，缓缓弯了下嘴角：“看来你还是不知道。” 方晟一愣：“知道什么？” 叶朝然神情严肃，语气认真：“我改变主意了，之前我觉得跟你说十分钟就已经够多了，但现在我想多花点时间。” 方晟表情一凛，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叶朝然接下来说的这番话，会颠覆他以往的所有认知，他有些不安地看着叶朝然。 果然，叶朝然一开口，就让方晟僵在原地—— “你知道你们方家在A市的老宅有两层地下室吗？” 第35章 自欺欺人 第35章 “什、什么意思？”方晟疑惑问道。 他们方家的老宅有两层地下室？他怎么不清楚？ 住在A市时方晟每天上下班都要去地下车库停车的, 如果真的有两层地下室，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方晟有些怀疑地看了眼叶朝然。 五月的天已经很热了，烈阳直射下没一会儿方晟浑身都开始冒汗。 叶朝然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你不知道你们家有两层地下室, 想必你也不知道你们家早在两年前就开始收购医院淘汰的医疗设备吧？” “收购医疗设备？”方晟更懵了。 叶朝然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明白, 可连在一起就成了晦涩难懂的内容,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你怎么知道我们家有两层地下室？又是从哪里听说我们家两年前就开始收购医疗设备的？”方晟不由质问道。 叶朝然怎么知道？ 他不仅知道, 他还是那间底下手术室唯二的“患者”。 叶朝然在方家生活了整整两年多, 一开始他也不知道在原本的底下停车场 直到他被绑住了手脚, 堵住了嘴，不能挣扎，更没法呼救，被方家众人联手抬下了下去，他才终于窥见方家老宅最大的秘密。 在那辆一直停在地下室的车底下, 有一道暗门, 打开暗门, 就是明亮的楼梯, 朝着底下深处蔓延而去。 地下室看起来很新，无论是墙壁还是地板，都铺着一层雪白的瓷砖。和医院的地板很像, 空气中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儿。 就在地下室最里面的那个房间里, 摆放着一张手术台, 旁边是方家从各大医院收集来的各式各样仪器设备。 身下的手术床很是冰冷，头顶的手术灯晃得刺眼。 叶朝然看见一阵有他手臂长一般的针, 他瞳孔紧缩, 开始剧烈地在床上挣扎。 可没等他发出响动, 周围的人就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住。 “别怕，这是麻醉针，”有人说，“打了麻醉就不痛了。” 声音犹如恶魔轻喃，始终缠绕在叶朝然耳边。 巨大的针管扎破他的脊背，从中枢神经注入。 叶朝然永远也忘不了那股颤栗的疼痛。 太痛了。 可这阵痛持续的时间也不长，没多久，他就因为麻醉陷入了昏睡。 就在他的身旁，另一架手术床上，方宴也同样闭上了眼睛。 他们俩双胞胎，一个在等待生命的倒计时，一个在迎接新生。 叶朝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察觉自己胸腔处被冰冷的手术刀划开，胸膛似乎破开了一道口子。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又很快被医生按住。 “shit！麻醉剂量少了，再给他注射一管！” 叶朝然听到医生这么说。 眼泪从眼角滑落，没人理解叶朝然当时的绝望。 医生似乎发现了他的眼泪，他百忙之中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用纱布遮住了叶朝然的眼睛。 “我叫约翰森，你放心，你弟弟的心脏并不是完全不能用了，只要待会儿我动作快点，他的心脏移植给你，你还是可以活很久的。” “唯一怕的是……” 麻药的效果再次袭来，叶朝然重新陷入昏迷。 当时的叶朝然没有时间去思考约翰森那句话的深意，重生后，叶朝然细细想来，才觉得疑点颇多。 为何约翰森会说“你弟弟的心脏并不是完全不能用了”这种话？ 难不成方宴的病，实际上没有叶朝然想象得严重？ 没有人能为叶朝然解答，他只好去查了约翰森的资料。 约翰森是五年前辞去了国外的工作，来到华国成了方家的家庭医生。 约翰森在职三十年，做过上千台手术，其中他最为擅长的手术，就是心脏移植。 但之前约翰森所做的心脏移植，都是在心源捐赠者死亡后为患者做的手术。 他身边还有诸多助手，他只需要给一名患者划开胸膛，换上早已保藏好的心脏。 可当时的那一台手术不同，在他身边躺着的是两个活生生的人。 约翰森要把属于叶朝然的心脏，换给方宴，再将方宴的心脏，装回叶朝然身上。 一名医生，同时做两台手术。 难度之大，不用言说。 更何况，方家当时修建的地下手术室设备本就不全，更没有提供心脏保鲜的技术和仪器。 就算约翰森用最快的速度给方宴做完手术，轮到叶朝然时，那颗属于方宴的心脏，也早就失去了活力。 “同样是家人，方其山他们跟你说我是一个没有礼貌不懂礼数的野孩子时，你无条件地信了。结果到了我跟你说真相，你又开始质疑我所说的内容真假？”叶朝然从回忆中抽身，他哂笑道，“你刚刚还一口一个家人血亲，怎么这会儿又要怀疑我了？” 方晟表情僵了一瞬。 远处天空碧蓝如洗，晴空万里，忽地一阵凉风起，厚重的云层挡住了炎炎烈日，方晟身上的热意瞬间就被吹散，背后甚至升起了一股凉意。 天台上的风更盛，卷起了少年额间的碎发，露出叶朝然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眸。 方晟被他眼底的冷意惊到，不由稍稍后退了一步。 “我……”他张了张唇，想为自己辩解，“那是因为你说的这番话可信度太低了，我……” “可信度低？”叶朝然嗤笑，“那如果我再告诉你方宴的病已经好了，你觉得这件事可信度高不高？” 方宴的病已经好了这件事只是叶朝然的猜测，可当他看到方晟一脸惊愕又略有些慌张的神情时，叶朝然终于确定，他的推测果然没错。 “你怎么……”方晟震惊地看着叶朝然，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快速垂下头，掩下自己眼底的情绪，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昨天文艺汇演时，宴宴晕倒住院，我送他去了协和，协和的主任医生跟我说，宴宴的病情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之后的复发几率只有百分之十，他现在之所以会时不时地胸闷气短，极有可能是因为心理作用。” “这件事情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方晟重新抬起头，看着叶朝然，“你是怎么怎么知道的？” 叶朝然此时却没心情回答方晟了，他怔在原地，把方晟刚刚的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已经得到控制了，复发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 方晟点了点头，肯定说：“医生是这么跟我说的，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我想等……”他看了眼叶朝然，“想等处理完你这边的事情后，再带宴宴去其他医院复查一下。” 叶朝然笑了。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他上辈子还真的以为方宴的病情得不到控制，最后只能死亡，所以方家才会走投无路，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但他万万都想不到的是，方宴的病情其实可以控制。 而方家还要铤而走险把自己的心脏换给方宴，只是为了杜绝那百分之十复发的可能性！ 叶朝然想不明白。 更不理解。 太可笑了，难不成在他们一家人眼里，只有方宴一个人的命才是命？只有方宴一个人才是他们的亲人？ 什么血缘血亲，在他们一家人眼里，自己只是一个活体器|官库！ 叶朝然侧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甚至指甲都抠进肉里，他都没有察觉。 方晟自然也看见了叶朝然异常，他正想上前，就见叶朝然猛地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厉声道：“别过来！” 方晟被吓了一跳。 一直在楼下的姜寻墨也听到了动静，他想也没想就快速跑了上来。 “没事吧？”姜寻墨上下打量了一下叶朝然，确定他没事，就把人挡在了身后，随后警惕地看着面前的方晟。 “没事。”叶朝然很快回过神来，他掩下眼里的情绪，“我们下去吧，我跟他说完了。” 姜寻墨自然没意见，带着叶朝然就往楼下走。 方晟却不愿意叶朝然就这么走了，他还有许多问题都没搞清楚。 “朝然，你等等……” “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叶朝然停下脚步，头也没回，“我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剩下的就得你自己去查了。” “你们方家的事情你作为方家人不是更好了解吗？你不如好好去查查，为什么你们家地下室会有一间手术室，为什么你弟弟方宴明明病好了全家都瞒着你，又为什么你们家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我回去？” “你们家的家庭医生叫约翰森，你可以先从他开始调查，你家里所有的仪器都会经由他手。” 叶朝然说了这么多，方晟猜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的就是这最后一种。 听到最后这个问题，他浑身的血液似乎也在这一刻凉了，方晟怔怔说：“不……这不可能……” 叶朝然只是淡淡地嗤笑一声，并未多说。 倒是一旁的姜寻墨，微微蹙起了眉心。 “这不可能！”身后传来了方晟声嘶力竭的怒吼。 叶朝然脚步没停，他走得更快了。回到教室，叶朝然就趴在了桌子上。 空荡的教室里只有他和姜寻墨，叶朝然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 厚重的云层重新散去，烈阳再次铺满大地。 教室没有开空调，甚至还带着淡淡燥热，可叶朝然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喝点水？”姜寻墨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瓶水，拧开了瓶盖，放在了叶朝然面前。 叶朝然抬起头，看了姜寻墨一眼，说了声谢谢。 姜寻墨在他旁边坐下，轻轻点了下头。 冰凉的矿泉水划过喉咙，让叶朝然焦躁不安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瞬。他偏头看了眼姜寻墨，没忍住道：“你就不好奇吗？” 姜寻墨：“嗯？” 叶朝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太想诉说了，可他又找不到合适的人。 宋雅和叶裴太在乎他了，要是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俩，他们肯定会被吓坏。 而其他朋友叶朝然更不好说，他此刻唯一能诉说的人，好像也就只有姜寻墨了。 “你不好奇我刚刚说的那番话的是什么意思吗？”叶朝然问。 姜寻墨想了一秒，点了下头：“我好奇，但是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 他虽然在楼下，但距离天台毕竟还有些距离，所以姜寻墨并没有听到叶朝然和方晟的谈话。 叶朝然很喜欢姜寻墨的坦然，此刻他也迫切地需要一个诉说对象，于是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开了口：“方家这么着急想让我回去，是想把我的心脏换给方宴。” 这句话无疑是一道惊雷，姜寻墨惊愕地看着叶朝然。 叶朝然看着姜寻墨这幅表情，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想笑，于是他笑着问：“你是不是觉得很荒谬？” 他以为姜寻墨会点头说是，却不料姜寻墨摇了摇头，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整件事情逻辑就清晰了。” 这下诧异的人变成了叶朝然：“嗯？” 姜寻墨看了眼叶朝然，有些略微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这件事得从他转学说起。 姜寻墨和他爸吵了一架，起因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也不知道后面怎么闹得不可开交。 一气之下，姜寻墨就提出了转学。 他爸也是个暴脾气，转就转，也是第二天姜寻墨就一脸懵地被他爸扔上了飞机，还塞给了他一份报道文件。 姜寻墨心里那个窝火，可那时候再后悔也没用了。 转到一班后，姜寻墨对所有人和事都提不起兴致，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打游戏。 于是他干脆也不学习了，每天晚上在家打游戏，白天就来学校睡觉。 这样玩了大半个学期，姜寻墨终于觉得有些腻歪了，一天白天他睡醒了，正准备接着打游戏，就看见了手机上最新弹出来的一则消息—— #千里寻亲，失散多年的双胞胎终团聚# 打游戏打腻了，吃吃瓜也挺不错的。 并且更重要的是，这件事的主人公就是他们班的同学。 在得知叶朝然一开始要跟方家回去时，姜寻墨其实心底是有些淡淡的不舒服。他替叶朝然的养父母感到不值，亲生父母再亲，生恩又怎么会大过养恩？ 姜寻墨差点就没忍住去找叶朝然谈谈心了。 好在，就在这时候，又曝出了叶朝然绝对不跟亲生父母回去的消息。 姜寻墨这才对叶朝然有了点好感。 再后来就是方宴转学，姜寻墨一开始也没搞明白方家为何要对叶朝然穷追不舍，因为在他看来，这件事一点逻辑都没有。 方家缺孩子吗？ 不缺，甚至叶朝然还是被他们家主动遗弃的。 先不说他们家喜不喜欢叶朝然，在姜寻墨看来，方家对叶朝然就没有感情。 没有感情还要三番两次来打感情牌，事情就变得格外可疑了。 所以在叶朝然告诉他真相时，姜寻墨虽然惊愕，却又觉得有迹可循。 姜寻墨隐去了自己吃瓜的事情，简单把自己的想法跟叶朝然讲了一遍。 叶朝然听完弯了下嘴唇：“那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吗？” 姜寻墨还是很坦诚：“好奇，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我不会追问。” 叶朝然心底最后那丝不愉快也散了干净，他撑着手臂，歪头看姜寻墨，认真道：“姜寻墨，你知不知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帅！” 姜寻墨偏头，对上了叶朝然清澈明亮的眸子。他心尖有些痒，很快收回目光，嘴角微微上扬问道：“难道我平时就不帅了？” 叶朝然再也绷不住，瞬间乐出了声。 临近上课，班里不少同学都纷纷回到教室。 上课铃响起的那一刹，叶朝然突然开口说：“一直都很帅。” 姜寻墨没听清：“嗯？” 叶朝然笑弯了眼，没再说话。 …… 午后的阳光异常毒辣，方晟也不知道自己在天台站了多久，等他想起来离开时，刚迈开步子，他眼前一黑，身子一个踉跄。 地板上温度很高，烫的方晟闷哼了一声。 他这才借力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楼道。 叶朝然刚刚那番话像是插|进他脑子里的一根刺，将他的思绪全部搅乱了。 方晟有些茫然，更觉得荒谬。 换心脏？ 怎么可能？ 宴宴的病又不是不能治好，只要后续接着治疗，不停药，他的身体虽然不能恢复得和常人无异，但至少也也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根本就没有必要换心脏。 对。 方晟想到这里不由松了口气，他嘴角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叶朝然一定是骗自己的，他都没有跟他么回方家，他怎么会知道他们家的家庭医生…… 方晟表情又是一僵。 约翰森。 是啊。 叶朝然都没有跟他们回去，怎么会知道家庭医生的名字？ 方晟知道眼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查查约翰森。 只要证明约翰森没有在偷偷购买医院的医疗仪器，事情就能真相大白。 可方晟不敢。 他心底隐隐有一股惧意，时刻阻拦着他。念头往往刚冒头，就别他自己扼杀。 方晟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方晟没看是谁，接通了电话。 那边传来司机焦急的声音：“少爷，小少爷刚刚又觉得心脏有些不舒服，您看您要不要回来看看……” 方晟烦躁地蹙起了眉头。 怎么同样的小把戏还要来第二遍？ 真的当他每次都会上当？ “不舒服你就送他医院，我是医生吗？我能给他止疼治病吗？”方晟声音里压着怒意，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司机的手机一直都是外放，方宴听到方晟这道压抑的怒声，脸色顿时一白。 “哥……” 他声音刚出口，那边方晟就挂断了电话。 方宴再也忍不住，眼泪瞬间决堤。 方晟什么时候用过这种不耐烦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方宴心里委屈又慌张，脸上还有被拂面子的羞愤。 一定是他昨天晚上装晕的事情被哥哥看出来了，早知道他昨天就不装病了。 但也不能怪他，他不装晕，哥哥的眼睛都黏在了叶朝然身上！ 万一哥哥真的喜欢叶朝然怎么办？ 叶朝然不属于他们家，叶朝然唯一的作用就是给自己提供心脏，哥哥不能喜欢他！他更不能出现在自己家里，方宴不允许还有第二人跟分担他的宠爱。 那现在他又要怎么办？ 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用了。方宴必须要想想怎么做才能让哥哥消气，只要哥哥消气，一切都好说。 不仅如此，他还得想办法让哥哥回A市，不能再让他和叶朝然接触下去了。 方宴靠在沙发上，原本不是很疼的心脏，不知为何在这时真的开始泛起了疼。 司机见方宴脸色难看，不由道：“小少爷，我送你去医院？” 方宴摇头，他咬了咬嘴唇对司机说：“你再给我哥哥打个电话，就说我在家里等他送我去医院，除了他，我谁都不让碰。” 司机为难地看了方宴一眼，他很想说小少爷这又是何必。 但转念一想，小少爷平时娇纵惯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自己去办就行了。 至于结果嘛，反正他该做都做了，该说的也说了，跟他没关系了。 司机按照方宴所说的去给方晟打电话。 却不料方晟这次连电话都没接，司机再等半个小时打过去，那边就提示关机了。 司机没办法，只能再去告诉方宴这件事。 一进门，看见沙发上的方宴，司机吓了一跳。 只见方宴脸色惨白，冷汗一颗颗地往下掉，竟是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司机不敢再耽搁，不顾方宴的反对，直接把人带着去医院了。 此时此刻，方晟正坐在回A市的飞机上。 南市最近的一趟航班没有头等舱了，方晟很不乐意坐经济舱，可为了能快点知道真相，他觉得也不是不能忍耐。 他决定偷偷回A市，不管叶朝然说的是真是假，他只要好好查一下约翰森就知道了。 如果是假的，那自然最好。 若是真的…… 方晟眼里全是迷茫。 若叶朝然说的都是真的，那他又要怎么做呢？ 他最爱的家人竟然背着他计划谋|杀他另一个走散在外的亲弟弟给宴宴续命。 这可是犯|罪啊！ 方晟痛苦极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他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叶朝然所说的全是假的。 这些都是叶朝然不想回方家的托辞罢了。 只要他查清楚这些都是叶朝然编造的，他就立刻带宴宴回A市。 叶朝然不想回来，那就不回来好了。 他们方家又不是非要让他回来，他们过好他们自己家的生活就好了。 方晟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心情竟然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第36章 自作自受 第36章 第二天早上训练结束, 叶朝然照常约姜寻墨一起吃早餐，却不想姜寻墨拒绝了。 “我要去买个东西。”姜寻墨说。 叶朝然看了眼时间还挺多的，就问：“要我跟你一起吗？” 姜寻墨摇头：“你先去吃早餐吧, 不用等我了。” 叶朝然点点头, 吃了早餐就去学校了。 他本以为姜寻墨去的地方不远, 却没想直到第一节下课，姜寻墨都没来, 第二节课上课铃声响起, 姜寻墨才踩着点到了教室。 叶朝然偏头看他一眼，小声说：“你去哪儿了, 怎么这么久？” 他刚刚还在想，第二节课是王老师的课，要是王老师问起来，他要用什么理由帮姜寻墨搪塞过去。 姜寻墨同样压低声音：“去了一趟商场，回来的路上堵车了。” 说完, 他递给了叶朝然一个袋子。 叶朝然愣了一下, 没接：“这是什么？” 姜寻墨塞进了他的课桌里, 抬头示意了一下讲台：“你待会儿看, 王老师在看我俩了。” 话音刚落，王老师的声音就响起：“叶朝然，姜寻墨你俩要聊天就给我出去。” 班里其他人都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叶朝然赶紧说：“不聊了不聊了, 王老师您接着讲。” 姜寻墨嘴角轻微弯了一下, 眼里的笑意明显。 王老师瞥了两人一眼, 接着讲课了。 接下来的一整节课叶朝然看似在认真听讲，实际心早就飞到了课桌里的那个礼品袋。 姜寻墨早上没上课就是去买这个了？ 他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送自己礼物？ 叶朝然想着, 没忍住悄悄看了眼姜寻墨。 姜寻墨难得没睡觉, 甚至还拿出了化学试卷开始做笔记。 叶朝然偏头瞅了眼, 姜寻墨的笔记记得工工整整，字写得也很潇洒好看。 察觉到叶朝然的视线，姜寻墨也微微偏头。两人的视线飞快地在空中交触，又很快弹开。 叶朝然摸了下鼻尖，有些不好意思。 姜寻墨翘了下嘴角，心想： 叶朝然果然是喜欢成绩好的男生，自己这才刚准备好好学习，他就注意到了。 要是下次考试他考全年级第二，叶朝然还不得爱上自己？ 这么一想，姜寻墨嘴角的笑容也越发地大。 一下课，叶朝然就拿出了课桌里的礼品袋，看姜寻墨：“我拆了？” 姜寻墨把试卷收好，又拿出了练习册，准备来刷几道题，闻言微点了下头：“嗯。” 礼品袋的盒子只有巴掌大小，包装精美。 叶朝然晃了一下盒子，也没猜出来这里面是什么。 “里面到底是什么？”叶朝然没有着急拆，“可别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吧？” 和姜寻墨相处越久，越能发现他对朋友出手很是大方。虽然知道姜寻墨不差钱，但就怕他送得太贵重，叶朝然回不起这个礼。 姜寻墨没有回答，只说：“你先拆开看看吧。” 叶朝然没办法，只能先拆礼物。 打开包装盒，里面竟然是一只翡翠玉坠！ 叶朝然愣了两秒，想也没想就把盒子往姜寻墨面前一推，认真道：“这个礼物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姜寻墨抬眼看叶朝然。 叶朝然表情认真。 姜寻墨在心里叹了口气。 得知方家接近叶朝然的真正原因后，姜寻墨虽然表情还算镇定，但内心早就翻江倒海了。 方家一家人兴师动众地跑来南市找叶朝然，叶朝然不跟他们回去，他们家就会放弃吗？ 姜寻墨觉得不会。 先不说其他，单从方家两年前就开始修建地下手术室这点来看，他们家就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 更何况，姜寻墨之前还听姜泽讲过，方家这些人脑子或多或少都有点问题。 尽管叶朝然现在已经自学了跆拳道，这样就一定能保证他的安全吗？ 一两个成年人叶朝然可以解决，但如果是一群人呢？ 姜寻墨越想越担心，就又问姜泽。 他没说是自己，只说自己有个朋友，最近遇到了点麻烦，被一伙人盯上了，问姜泽有什么办法解决。 凌晨两点，姜泽还在加班，接到姜寻墨这通电话后，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问：“这个朋友是你自己？” 姜寻墨想也没想就否认：“怎么可能。” 姜泽顿时松了口气：“不是你就行，那你现在是想怎么办？直接解决掉这群人，还是说……” “现在还没有证据，”姜寻墨说，“但我们都觉得他们还会再找上门，所以想提前做点准备。要是能在他们下次动手的时候，拿到证据就更好了。” 姜泽听完又沉默了片刻：“你确定不是你半夜看小说看走火入魔了？” 姜寻墨瞬间没了耐心：“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好好好，没开玩笑，”姜泽有些无奈，不过还是认真地提了一个建议，“那你可以送你朋友一个定位跟踪器和针孔摄像啊。” 姜寻墨蹙眉：“这种东西不会被发现吗？” 姜泽说：“怕被发现就把这个东西做成最为寻常的物品就行。比如有些宠物狗身上的狗狗牌，就会在里面镶嵌一个定位器。” 姜寻墨眼睛顿时一亮：“那哥你有朋友擅长做这个吗？” 姜泽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自己这傻弟弟还真的是看小说走火入魔了。 不过他要折腾就去折腾吧，姜泽想了下说：“还真有个朋友，我去给他打个电话。” 尽管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但姜泽不介意为了自己的傻弟弟去折腾一下自己的好朋友。 在好朋友的骂声中，三人一致决定把定位器装进翡翠里，但针孔设想这个不太现实，现在世面上带设想功能的手表也有很多款，姜泽建议姜寻墨可以去买块手表。 因为姜寻墨催得急，所以姜泽好友只能熬夜开工，赶在今天早上，把翡翠吊坠做好了，让姜寻墨过去去取。 姜泽好友住的位置偏，所以姜寻墨多花了些时间。 姜寻墨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这个不贵，是合成的翡翠。” 他倒是想用真翡翠，但姜泽的朋友说，真翡翠一碰就碎，就算把他杀了他也把定位器塞不进去。 于是就只能换成人工翡翠，把定位器塞进去后，还能把空缺的地方全部补好。 不过鉴于知道姜寻墨和姜泽两人吹毛求疵的性格，姜泽的好友选用的是逼真的材料做假翡翠，这样做完，除非有专业的仪器鉴别，普通人肉眼一时半会儿还真的看不出来翡翠真假。 叶朝然盯着盒子的玉坠看了半晌，才将视线缓缓移到姜寻墨身上。 姜寻墨也在看叶朝然。 知道方家人真正想法的人只有他们俩，所以姜寻墨在跟叶朝然说话时声音压得低，两人的距离自然就近了。 近到叶朝然甚至可以看清姜寻墨白皙皮肤上细细的茸毛，男生浅褐色瞳孔下的细微紧张。 姜寻墨拿起玉坠的盒子，轻轻放在了叶朝然的手心上：“收下吧。” 叶朝然的心脏忽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谢谢。”叶朝然哑声说，他抬眼凝视着姜寻墨的眼睛，郑重说，“谢谢你，姜寻墨。” 姜寻墨深邃的眸子弯了一下，笑意一闪而过：“嗯。” 顿了下，他又说：“那你记得早点戴上，最好今天就戴上。” 叶朝然笑着点头：“我晚点就戴上。” 姜寻墨又凑过来：“不过这个定位器毕竟是镶嵌在石头里面的，你记得每隔一周充一次电，充电器就在盒子底下，是无线充。” “现在这个已经启动了，你用这个app分享，其他人就实时看到你的具体位置了。” 叶朝然按着姜寻墨所说的操作设置，果然在app上看到了自己的实时位置。 他想也没想就说：“那我把链接分享给你？” 姜寻墨愣了一下：“分享给我？” “因为这件事目前就你知道，”叶朝然有些不好意思说，“我之后会找机会跟我爸妈说，但最近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们开口。要是你觉得不方便的话……” “可以。”姜寻墨没有犹豫。 他刚刚之所以会多问了一句，是有些惊讶叶朝然对自己的信任。 既然叶朝然都这么信任自己了，那他肯定不能辜负叶朝然对自己的信任。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信任自己。 姜寻墨眼角都带着笑。 “之后放假了，我们见不了面，你之前去哪儿，你提前在微信上跟我说一声，如果哪天我发现你没有提前跟我说，定位的位置发生改变，我就报警。”姜寻墨说。 叶朝然认真点头：“好。”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叶朝然把玉坠仔细收好，又想到什么，扭头看姜寻墨：“对了，这个玉坠大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姜寻墨摇头：“也不是很值钱。” 叶朝然知道自己追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就说：“那我送你一个礼物吧，我记得好像快到你生日了？就和生日礼物一起送你了？” 姜寻墨这才点了下头。 叶朝然就笑了起来。 他一笑，眉眼就跟着弯了起来，笑容明亮又好看。 姜寻墨重新低头看自己桌子上的练习册，虽然昨晚没睡好，但值得。 …… 方晟到达A市时，正好是凌晨十二点。 一下飞机，他就打车去了他在市中心的公寓。 要调查约翰森其实并不难，他只需要派几个人盯着他的日常活动就行。 但毕竟是秘密调查，所以他必须要避开方家的人。 只是这件事毕竟不是小事，还有可能涉嫌违法犯罪，所以方晟派去的人，必须是他信得过的心腹。 但方晟毕竟刚接受方家的生意不久，手里能用的人基本上也都是方家的人，又不能找方家自己手里的人，又要信得过，这样的人并不好找。 方晟没有办法，只能先给朋友打了几个电话询问。 后面还是一个他许久没有联系过的朋友给他推荐了一家私人侦探。 “我之前有个朋友就是委托他们家办事的，保密这些你放心，都会提前签署好协议，不用担心。” 像是知道方晟不放心，好友又说：“对了，这家私人侦探也不是我家的啊，听说老板也是外国人，我对你爸出轨对象这件事可不感兴趣……” 为了不引起怀疑，方晟用的是方其山出轨这个借口。 方晟打断他：“我知道，谢了。” 朋友见他这么爽快，笑着道：“行，那我把联系方式给你吧，你自己斟酌一下。” 很快方晟就拿到了私家侦探的联系方式。 在经过长达半个小时的沉思后，他还是选择拨通了这个电话。 对方很快就跟他沟通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方晟准备亲自过去，但在去之前，他需要稍微乔庄打扮一番。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卧室。 方晟望着天边的朝阳，在心里默默许愿，希望这次的调查结果能如他所愿吧。 就在方晟准备出门时，他接到了方老爷子的电话。 方晟脸色微变。 方老爷子这个时间会给他打电话，是知道他回A市了？ 不，不可能。 他回来这件事对所有人都是保密的。 那就只能是因为方宴了。 昨天挂断司机的电话后，方晟心里实在太乱了，不想再接到方宴的电话，就把司机保姆还有方宴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这会儿方老爷子给他打电话，无外乎就是方宴给他打电话告状了呗。 方晟烦躁地蹙了一下眉，把手机调成静音，没有接电话。 一切等他签完约回来再说。 签约的事情比方晟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合同条款上写的清清楚楚，保密这些方晟都不用担心。 签完合同后，方晟向对方支付了百分之三十的定金，对方承诺，最短半个月，就可以把结果发给方晟。 从咖啡厅出来后，方晟摘掉了自己的墨镜口罩，打车去了附近的米其林餐厅吃饭。 兜里的手机一直就没停下来过，方晟也没管，心情很好地吃完饭，回到公寓，他才看了眼手机。 方老爷子给他打了十个未接电话，蔡莲华十五个，方其山二十个。 方晟脸上是明显的不耐烦，却也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是他的亲人，他不能真的狠下心不接他们的电话。 宴宴虽然骗了他，但想必也是有什么苦衷。 方晟调整好了心情，才给方老爷子回拨了电话。 方老爷子比方其山讲理，不会一上来就责备他，只要自己把事情经过跟方老爷子说清楚，他肯定能理解自己的做法。 却不想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方老爷子的怒吼声：“你去哪儿了？怎么不知道陪在宴宴身边？” 方晟下意识皱了下眉，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爷爷也什么都问，就开始责备他？ 方晟拉下脸，冷声道：“宴宴又不是小孩子了，并且他的病情也没有你们之前说的那么重，我并不认为我需要全天都陪在宴宴身边。” 方老爷子还没说话，旁边就传来方老太太的哭声：“你这个孩子你说什么呢？宴宴现在人就在急救室抢救！你竟然还说这种话！” 方晟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方其山也在一旁破口大骂：“急救室！抢救！你听不懂人吗？！你到底死哪儿去了，要不是……” 方晟这会儿是真的慌了，他赶紧问：“宴宴现在在哪儿？我……” 方老爷子疲惫地说了医院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方晟一刻也不敢再耽误，赶紧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赶往南市。 候机的时候方晟焦急地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这才得知昨天晚上他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方宴虽然现在恢复得已经不错，心脏隔三差五也会痛一下，但都是小问题。 他的确会经常用这个借口装不舒服，耍点小手段，博取家人的关注。 可昨天晚上，方宴真的没装。 这已经不是方晟第二次凶自己了，两次都是因为叶朝然。 方宴觉得委屈，又很难过。 他叶朝然都不是他们家的人，又没有从小跟方晟一起长大，方晟怎么就这么偏心叶朝然呢？ 明明他才是方晟的亲弟弟啊。 再加上已经到南市这么久了，可方宴不仅没有跟叶朝然拉近关系，反倒还和一直疼爱自己的哥哥变得疏远了。 方宴怎么接受得了？ 他气急攻心，就晕了过去。 好在家里的司机及时发现了异常，将他送到医院。 其实在医院的路上，方宴就醒了。 到医院，医生检查后也嘱咐他吃个药好好休息，就能恢复了。这次倒没有让方宴出院，而是让他暂时留院观察。 方宴等稍微好受了点，就让司机给方晟打电话。 谁想这一打，他们才发现方晟竟然把他们都拉进了黑名单！ 方宴当场就被气得心率加快，当场就哭了出来。 他越想越急，也顾不得自己还没恢复好，就闹着要出院。 司机想给方老爷子打电话，方宴又拉着他不让打。 还是医生过来，给方宴打了镇定针，他才安静下来。 司机怕再刺激到方宴，不敢再给方老爷子打电话，只能在床边守着方宴。 闹了一下午，司机也累了，就趴在床边眯了一会儿。 到了晚上，方宴醒了，司机又去给方宴买了晚餐，看着他配合地吃完，司机才松了口气。 这时方宴开口道：“叔叔你还没吃饭？” 司机摇头：“没关系，我还不饿。” 他倒不是真的不饿，是不放心方宴一个人在医院。 谁想方宴说：“你去吃饭吧，你放心，我已经冷静下来了，不会再闹了。” 司机看着方宴，有些怀疑。 方宴就朝他笑了笑：“真的，你去吧。我待会儿再给哥哥打个电话。” 司机还是没敢去，坐在床边跟方宴聊天。 聊天的过程中，他发现方宴似乎真的冷静下来了，没有之前的撕心裂肺后，他彻底放下心来。 这时司机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方宴再提让司机去吃饭，他没再拒绝。 谁想就是这一走，方宴就拔了输液管，跑到浴室连衣服都没脱，就跑去淋冷水。 之前方晟是怪他装病，所以才会生气。 那自己真的生病了呢？ 方晟还会那副态度对自己吗？ 五月的天，深夜的自来水没有刺骨的寒，但也是冰的。 普通人用冷水洗澡还会感冒，就别说方宴身体本就孱弱。 这一淋，方宴成功感冒。 当晚半夜，方宴发起了高烧。 他偷偷拔掉了检测器，等到自己意识快要迷糊时，才按了呼叫铃。 昏迷之前，方宴看见护士匆忙地跑了进来，他弯了下嘴唇，这下方晟该原谅他了吧？ 可方宴没料到的是，他的运气会那么差。发烧后他免疫力直线下降，引发了肺部发现细菌感染，之后一系列的并发症又接踵而至。 他以为的一个小病，却让他在抢救室待了整整五六个小时。 …… “他让你去调查他们家的医生？”叶宗听到这个消息，眉头顿时拧紧，“那个医生叫什么？” 电话那头把约翰森的详细情况讲了一遍，又说：“方家找约翰森来当家庭医生大概是为了方宴，他从小患有心脏病。” 叶宗表情有些凝重。 那边见他半晌没说话，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叶董，难不成是……” “你仔细盯着，”叶宗终于开口，“这是一个机会，我要你不仅要知道约翰森有没有从医院收购淘汰的器材，我还要知道他收购了哪些器材。” 那头赶紧应下：“您放心，我很快就能把结果发给您。” 叶宗挂断电话。 谭筝见他神色凝重，不由担忧道：“怎么？难不成你怀疑……” 叶宗深深地看她一眼，许久才开口说：“一个格外擅长心脏手术的外科医生，在收购医院淘汰的医疗设备，恰好这个时间方家的人还去接近我们的大孙子，千方百计想让他回方家。” “我怎么可能不多想？” 谭筝听了他的话，表情瞬间也变得难看起来：“那这次能查清楚吗？之前我们不是什么都没查到吗？” “那是因为他们家藏得太好，”叶宗冷声说，“这次既然方晟这边给了机会，那我们再查起来也会顺利很多。” 见谭筝一脸忧虑，叶宗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这件事还有我们呢，肯定不会让他们家得逞的！” 谭筝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再次提议：“我始终还是有些担心，我们过段时间要不要抽空去看看朝然他们？” 叶宗没说话。 谭筝知道他还在犟，给了个台阶下：“我们只是去看咱们的大孙子，不看叶裴那个混球！” 叶宗脸色这才好了些，他克制地点了下头，说：“也不是不可以。” 第37章 大放厥词 第37章 方晟赶到医院时, 急救手术已经结束，方家一行人都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 方晟见了，赶紧快步走近, 他正想开口询问方宴的病情，就见方其山突然站起身，一巴掌直接甩在了方晟脸上。 他被剧烈的动作带的头一偏，身形一个踉跄，耳旁全是嗡鸣。 方晟捂着脸，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让你照顾你弟弟，你照顾到哪儿去了？！”方其山怒目圆睁，“我听司机说, 这已经是第二次进医院了！司机还有宴宴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把他们拉黑？！” “我们把宴宴交给你, 让你好好照顾他, 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有你这么当哥哥的？” 方晟左半边的脸都是麻的, 一连串的质问抛来, 他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方其山却管不了这么多，见他不回答, 心里火气更甚, 说着就想上去动手了。 还是蔡莲华眼疾手快, 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干嘛呢？宴宴还在里面休息, 吵醒他了怎么办？” 方老爷子也适时开口：“住手，别在医院闹！” 方其山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我哪里是在闹？我是气得不行！爸你是——” 方老爷子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方其山这才偃旗息鼓。 方老太太这会儿也终于站了起来, 对方其山说：“算了算了, 好在宴宴现在也没有什么大事了, 也不能全怪晟晟, 他工作也忙。” 不提公司还好，提到公司方其山心里更是窝火。让他方晟照顾宴宴都照顾不好，之后能把公司管好？ 不行，等待会儿他必须要找方老爷子好好聊聊。 有哪家像他们方家，公司不传儿子传孙子的。 方其山又瞪了方晟一眼，才不甘心地重新坐下。 见方其山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方老爷子才看向站在一旁的方晟。 他没忍住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方晟这次的做法，他也很是失望。 在离开南市之前，他明明都已经把方晟交到了面前，跟他一五一十说了宴宴的病情。 之前那次算是方晟不小心，那这次呢？ 这次方晟又要怎么解释？ “你自己说一下为什么吧。”折腾了一整天，方老爷子是真的累了，都没有力气再训斥方晟了。 方晟听到方老爷子这话才回过神，他抬起头看向方老爷子：“爷爷……” 方老爷子没有看方晟。 方晟顿感不妙：“难不成爷爷你也觉得我是故意把宴宴丢在一边不闻不问的？” 方老爷子还没开口，方其山就厉声道：“难道不是吗？你把宴宴还有司机拉黑这件事还能有假？我们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一个都不接，难不成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方晟听到这番话，心里顿时一凉，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几人。 方其山暂且不说，蔡莲华跟他短暂地对视了两秒，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方老太太虽然刚刚帮他说了句话，但对方晟心里还是有怨的，所以看也没看方晟。 至于方老爷子，他只是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反驳方其山的话，那也就说明，在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方晟再难维持自己脸上的表情。 他是方宴的亲哥哥啊！从小就把方宴这个弟弟捧在手心里呵护着，他怎么可能不把方宴当回事！ 方晟心底浮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深吸了好几口，才开口解释：“我之所以会把宴宴拉黑，是有原因的。” 他把他带着方宴去学校看晚宴，方宴装晕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在听方晟讲到方宴的病情很稳定，不用换心脏时，一行人脸色微变了一下，但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继续听方晟说下去。 方晟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被欺骗，所以在得知自己被欺骗后，他一时生气把方宴拉黑，听起来也合情合理。 “那这样说起来，你也不是故意的了？”蔡莲华见大家都不开口，就没忍住问道。 方宴和方晟都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她虽然也恼火方晟这次的疏忽，但也不太忍心责备自己这个优秀的大儿子。 “我怎么可能故意那么对宴宴！”方晟提高音调，“是你们故意隐瞒我宴宴病已经好了事实！” “我们什么时候隐瞒了？照你这么说，百分之十就不是可能性了？好了就不会复发了？那要是不会复发，宴宴此时怎么会躺在医院？” “可是医生都说了……” “医生懂什么？”方其山打断方晟的话，“你瞧瞧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你是不想你弟弟好了？” 方晟错愕地看着方其山。 好半晌，他才哑声说：“爸，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是你自己的做法让我不得不这么想！”方其山愤愤道。 方晟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两下，他忽然又想到了叶朝然。理智告诉方晟，他不能在此时开口试探，免得引起家人警惕，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说：“算了，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认，这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因为我，宴宴也不会住院，但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说起来宴宴这两次住院，都跟叶朝然有关系，要我看，等宴宴这次病好了，我们家就干脆都回A市算了。叶朝然就是一个灾星，我们根本就没必要接他回去。” 话音落地，面前的几人神色各异。 蔡莲华抿了下唇，飞快地看了眼方老爷子。 方其山原本还一脸怒火，这会儿也沉默了下来。 方老爷子表情倒是没变，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方晟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一股寒意将他笼罩，他恍若置身冰窖。 此时此刻，方晟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再让侦探再查下去了。 面前的这些人，是他朝夕相处的家人，他再了解不过。 所以仅仅凭他这一句试探，方晟就已经猜出了他们的真实想法。 他们竟然真的想把叶朝然的心脏换给方宴！ 他们疯了吗？ 方晟很想开口质问他们，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侦探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这只是他的猜测。 世间所有的猜测都不一定就是真相，他不能妄自下结论。 “那是宴宴的心愿，”方老爷子开口说，“我已经答应过宴宴了，所以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会让叶……会让朝然跟我们回家的。” 很快方老爷子就转移话题：“行了，今天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也就不追究谁的责任了，宴宴现在还没醒，我和你奶奶年纪大了，今天在这里守了一天了，剩下的时间就交给你了。” 说完，方老爷子就掺着方老太太起身。 他们一走，方其山也站了起来。 蔡莲华倒是想留下来，但却被方其山给拉走了。 医院的走廊空调温度格外地低，方晟看着众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没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忽然觉得方家人对他来说很是陌生。 是他想错了吗？ 方晟疲惫地在椅子上坐下，他已经整整二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 在椅子上坐了没一会儿，方晟就昏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梦到了侦探查出了结果，把资料发给了他。 资料上说，约翰森根本就没有收购大型的医疗器械，他之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会去医院，是因为他和医院的医生是朋友，他只是去看朋友的。 梦里，方晟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巨石，终于松了口气。 …… 当天晚上，私人侦探拍到了他们想要的照片，正准备回去向叶宗报道，另一人拉住了同伴：“对了，我听说方家现在全家都不在家。” 同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我们可以过去看看？” “碰碰运气。”那人道。 同伴想了下，说：“那至少先把这些资料发给叶董。” “行。”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真的拿到这些证据后，叶宗还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他们家果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说怎么之前十多年都没去找人，现在突然要去找人回来了！原来是在计划这个啊！”叶宗把桌子拍的“砰砰”作响。 谭筝拿起桌上的照片，一张张看完后脸色也很是难看。 “这家人的心就是脏的！”谭筝放下照片，问叶宗，“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报警还是……” 叶宗胸膛起伏了半晌，摇了摇头：“不能报警，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并不多，要是贸然报警，方家完全可以把锅甩在约翰森头上。” “走了一个约翰森，还有更多会为了钱帮方家做事的人，之后他们家行事也会更加小心，再去抓他们的把柄就难了。” “那要怎么办？”谭筝有些着急，“我们总不能真的等东窗事发再去报警救孩子吧？” 这么做当然不行。 叶宗紧锁着眉心，半晌才说：“我会先跟咱们合作的伙伴通个气，让他们先断了和方家的合作。那家和方家合作的医院是私人医院，可以先把他们院长给换了，他们家买器材的路自然也就断了。之后……” “之后我们就去一趟南市吧？”叶宗看谭筝。 谭筝听到这个消息眼里就带上了笑意：“你终于决定去了？” 叶宗冷哼一声：“要不是为了孩子……” 谭筝知道叶宗就是嘴硬，不过这会儿她心里全是担忧，也就没有再反驳叶宗。 …… 自那日方晟从学校离开后，又过了两周。 在这期间，再没人来打扰叶朝然，生活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可叶朝然心里清楚，这样的平静只是暂时的，所以也不敢轻易放松，每天雷打不动去姜寻墨家报道。 一天早上，叶朝然和叶裴宋雅一起出门。 叶朝然在门口换鞋时，宋雅突然开口道：“然然，你脖子上这是什么？” 叶朝然摸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玉坠，没有隐瞒，直接拿出来给两人看了眼，又塞进了衣服里。他现在暂时没想好要用什么理由解释这个定位器的由来，所以没打算告诉两人玉坠是定位器。 就在叶朝然思考要怎么解释这个玉坠的由来时，就见宋雅一脸八卦问道：“对象送你的？” 叶裴点头：“看上去不便宜啊。你回礼了没？” 叶朝然愣了一下，赶紧解释：“不是我对象送我的，这个是……” 说姜寻墨送的会不会有点奇怪？ 可就是叶朝然这犹豫的一秒，宋雅和叶裴的误会就更深了。 “好了好了，不用解释了。” “我们都懂。” 叶朝然：“……” 这下是解释不清楚了。 不过误会了也行，省的他去找借口了。 三人一起出了门，宋雅突然又问：“是姜寻墨送的吧？” 叶朝然一惊，诧异地看宋雅：“妈你怎么猜出来的？” 宋雅一脸“被我猜到的笑”，她看了眼叶裴：“我就说是小姜吧，你还非不信！” 叶裴蹙了一下眉，很快又松开眉头：“小姜这孩子还不错，就是成绩差了点。” 叶朝然：“……” 完了，他暴露了。 啊，不对，是宋雅叶裴误会了！ 可现在又要怎么解释？ 是解释自己脖子上这不是玉坠，还是解释姜寻墨不是自己的男朋友？ 叶朝然深吸了口气，虽然觉得他说了宋雅和叶裴也不会信，但他还是解释了：“妈，我跟姜寻墨没关系，我们俩就是朋友。” “嗯，”宋雅点头，“男朋友也是朋友嘛，理解的。” 叶裴：“这个玉坠看上去还不便宜，你手里还有钱吗？我给你转一点恋爱资金？” 叶朝然：“……” 真解释不清楚了。 叶朝然有些傻眼，不过更让他疑惑的是，为什么这么多人宋雅和叶裴都猜是姜寻墨。 听到他这个问题，宋雅和叶裴对视又是一笑。 “这还不简单？你过生日那天叫来的那么多同学，你和每个同学都说说笑笑，就只有和人小姜聊天时话最少。”宋雅笑着回答。 其实不仅是叶朝然过生日那天，之前姜寻墨和叶朝然被小混混跟踪，他们去警局接两人回家的路上，宋雅就发现自家儿子对人家小姜还挺好的。 叶朝然现在是真的有口说不清。 他当时之所以跟姜寻墨说话少，完全是因为姜寻墨本身话就少啊！自己说两句，姜寻墨才蹦出一个“嗯”，这让他怎么把天聊下去啊！ 并且那段时间正好是学校传他们谣言最厉害的时候，叶朝然自己也尴尬啊！ 叶裴还不忘说：“是啊，我和你妈又没有反对的意思，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你们现在已经高二了，下学期就是高三。” 叶朝然以为叶裴要让他们以学习为重，却不想叶裴说：“小姜的那个成绩，着实有些差，你们总不能大学异地恋吧？你成绩又不差，高考也不用担心，那你有时间要好好帮一下小姜啊。” 叶朝然：“？” 宋雅也赞成点头：“小姜看起来不是笨的孩子，还剩最后一年，你们俩好好补习一下，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出钱给你们找个一对二的辅导老师也行。我对小姜还挺满意的。” 叶朝然：“……” 真是可以，连他们俩的未来宋雅和叶裴竟然都已经帮他考虑了。 叶朝然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算了，等之后姜寻墨有了对象，事情就能解释清楚了。 不过关于姜寻墨学习成绩差这点，叶朝然还是反驳了一句：“姜寻墨成绩不差的，他之前就是单纯不想做试卷而已。” 叶裴和宋雅听了这话都有些吃惊：“不想做试卷？” 叶朝然点头。 叶朝然是怎么发现姜寻墨成绩不差的，还得从上周说起。 往常每逢上课，姜寻墨总会趴在桌子上睡觉。 难得见到姜寻墨不再睡觉，叶朝然第一时间就问了原因。 姜寻墨当时没有回答，只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有人喜欢。” 在那之后，叶朝然就再也没见过姜寻墨上课睡觉了。 不仅是他很惊讶，一班其他的同学也很惊讶，就连王老师都把叶朝然叫去了办公室，问他是怎么做到让姜寻墨上课不睡觉的。 叶朝然觉得好笑，姜寻墨是自己想要改变的，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就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王老师，王老师很是高兴，眼睛都亮了起来，笑着拍叶朝然的肩膀：“不管是不是因为你，我都要谢谢你！太好了，下个月月考，咱们班估计要有两名同学压他们尖子班的人了！” 叶朝然惊了一下：“什么意思？” 王老师露出一个有些神秘的微笑，什么都没解释。 叶朝然带着疑惑回了教室。 姜寻墨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 姜寻墨是靠着窗的位置，叶朝然站在自己位置上，只要稍稍低头就能看到姜寻墨的练习册。 男生的字迹工整漂亮，可叶朝然看的不是字迹，他看的是答案。 姜寻墨做的那一章节叶朝然刚做完，答案都能背下来。他快速地扫了一遍，惊讶地发现答案竟然全对！ 叶朝然的表情实在是太惊讶了，姜寻墨当然看见了，他偏头问道：“怎么？” 叶朝然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来，表情认真：“姜哥，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 姜寻墨：“嗯？” 叶朝然故作严肃：“是朋友你怎么连我都瞒着？！” 叶朝然指了指练习册。 姜寻墨微挑了下眉，解释说：“我没有刻意瞒着你，只是有些事情我觉得用实际行动比用嘴说更好。” 按照姜寻墨一开始的想法，他本来准备接着在课堂上睡觉，等到晚上回家再复习。先瞒着自己成绩好这件事，等月考结束，让叶朝然看到自己的成绩大吃一惊。 可他后面转念一想，学校的考试都在白天，自己要是作息颠倒，说不定会影响考试成绩，于是姜寻墨就放弃了。 这样做也不是没有风险的，这不，自己成绩好这件事提前被叶朝然发现了。 但这也无伤大雅，叶朝然喜欢成绩好的人，提前让他知道了这个消息，说不准他还会提前爱上自己呢！ 姜寻墨克制地抿着嘴角，努力想压下心中的欢喜。 他已经有些期待叶朝然接下来的反应了，可等他抬头看清叶朝然的表情后，姜寻墨愣了一下。 为什么叶朝然脸上没有崇拜高兴？ 叶朝然听完姜寻墨的话更疑惑了：“那你之前考试……” “我一般就做个选择题，”姜寻墨说，“或者交白卷，主要是之前都是白天睡觉，考试的时候太困了，干脆就没做了。” 叶朝然笑了：“你可真任性。” 姜寻墨看见叶朝然脸上的笑，心里终于满意了。 对嘛，这才是他想看见的表情。 “那你准备月底月考考什么名次？”叶朝然笑着问。 姜寻墨问：“你考第一吗？” 叶朝然说：“我尽力吧。” 姜寻墨笑：“那我年级第二好了。” 两人顿时都笑了。 这本来只是一次寻常的对话聊天，但不知道怎么就被传出去了。 没两天，高二整个年级都知道了姜寻墨说他下次月考要考年级第二的消息。 大多数人听了都只当是听个笑话，没有太当回事。 只有顾尧分外不爽。 “他考第二？还真是张口就来啊。”林白也听了这个消息，忍不住对顾尧说，“顾哥，你觉得他是哪儿来的勇气？” 顾尧眉眼很冷，心里全是不屑。 这段时间顾尧冷静想了很久，终于接受了叶朝然不喜欢自己的这个事实。 可要让顾尧就此放弃，他怎么能甘心？ 他又不比姜寻墨差，成绩还比姜寻墨好，他姜寻墨一个年级倒数竟然在这大放厥词说要挤了自己位置。 真是笑话。 “说大话这种事谁都会，压根就不用太在意，等月底考完试出成绩，就能见分晓了。”顾尧淡淡说。 林白也笑：“是了，先不说顾哥了，他那成绩，就连我都能轻松碾压！” 和顾尧关系好的几人都知道顾尧和姜寻墨的矛盾，纷纷搭话： “那可不是，咱们这群人这么多，他哪个能考得过？” “我让他一门数学，估计都不行。” 其他人没忍住，纷纷笑出了声。 这件事越传越开，甚至还有无聊的同学在学校论坛开了帖子—— 《你们觉得下次月考姜寻墨能考到年级第二吗？》 帖子里的回复清一色都是： 不能。 【虽然我喜欢姜寻墨的自信和勇气，但是年级第二还真不是谁想考就能考的。】 【 1】 【要是姜寻墨月考能考年级第二，我就去主席台跟我暗恋的人表白！】 【那我就倒立洗头！】 【要玩就玩大的，我当面叫姜寻墨一声爹如何？】 【截图了！】 …… 论坛闹得热闹，但分毫没有影响到姜寻墨和叶朝然。 五月底，万众瞩目的月考终于来了。 第38章 准备出国 第38章 因为要考试, 叶朝然也就没有早起再去训练，而是约了姜寻墨一起吃早餐。 叶朝然到馄饨店时发现姜寻墨已经到了，桌子上摆着两份热腾腾冒着汽的馄饨。一碗上面洒了许多香菜紫菜, 一碗上面只有几颗葱花。 姜寻墨看到叶朝然，两人隔着馄饨的热气对视一笑。 “姜哥你也太了解我的口味了。”叶朝然在姜寻墨对面坐下。 姜寻墨递给叶朝然一个勺子：“你的喜好很好了解。” 叶朝然就笑了起来。 吃完早餐，两人就一起到了教学楼下。 一中的月考都是按照考试成绩排考场的，叶朝然和姜寻墨上次的月考成绩一个第一，一个垫底，两人的考场自然也离得十万八千里。 分开之前，叶朝然朝姜寻墨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加油！” 姜寻墨轻点了一下头，就上楼去了。 看着姜寻墨额背影消失, 叶朝然才走进考场。 他的考场在一楼教室，教室里一共四十人, 除了他之外, 其他都是六班的学生。 叶朝然的位置在第一排第一个, 他后面就是顾尧。 叶朝然还没进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聊天。 林白站在顾尧旁边：“也不知道我们这次考试什么时候能出成绩。” 有人搭话：“这都还没考试呢, 怎么就像看成绩了？” 另一人嗤笑：“当然是为了看姜寻墨到底能不能把顾哥挤下去啊！” “他能把顾哥挤下去, 那我还能把叶朝然给挤下去呢！” “他也真有勇气, 这种大话都敢说。” 说完, 一众人纷纷笑出了声。 叶朝然就是这时候进的教室，他淡淡扫了眼刚刚开口的两人, 很快就收回视线在自己的位置坐好。 其他人见叶朝然进来了, 几人交换了眼神, 没再开口。 自从校艺术节结束, 顾尧就再也没见过叶朝然。 少年似乎又高了些, 进教室后，叶朝然看也没看顾尧，就径直在位置上坐下。顾尧只能从后面瞥见叶朝然露在T恤外面的小半截白净的脖颈，以及弧度姣好的半边侧脸。 林白就在顾尧身边站着，自然没错过顾尧的视线。 之前校艺术节顾尧去找叶朝然告白，林白当时的心情复杂又感慨。老实说他不是很喜欢叶朝然，但若是顾尧喜欢叶朝然，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叶朝然融入进他们的小团体。 但让林白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叶朝然竟然拒绝了顾尧！ 顾尧当时回来时，脸黑如锅底，林白都不敢贸然上前搭话。 后面他们聊天，也都尽量避开叶朝然这个话题。 林白一直就搞不明白，那姜寻墨有什么好的，叶朝然竟然为了他拒绝顾尧！真让人怀疑叶朝然之前对顾尧的追求到底有几分真心。 想到这里，林白有点替顾尧抱不平，阴阳怪气开口：“哎，话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万一姜寻墨这次就真的逆袭了呢？” 说完，林白给几个玩的好的人使了个眼色。 几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嗤笑道：“逆袭？开什么玩笑，从年级第一到年级第二，你是指倒数第二吗？” 其他人纷纷笑出声。 林白还不解气，偏头看叶朝然：“叶朝然，你和姜寻墨熟，你觉得呢？”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叶朝然。 叶朝然只是淡淡瞥了眼林白，什么都没说。 林白还不罢休，走到叶朝然的桌子前：“叶朝然，别不说话啊，跟我们说说你的看法呗。” 叶朝然看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林白心里不爽，就在他又打算开口时，一道声音兀自响起：“叶朝然，你带多余的笔了吗？借我一支。” 开口的是六班的学委，他和叶朝然也认识，现在开口是替叶朝然解围。 叶朝然说：“带了。” 他从笔盒里拿出一支笔，递给了六班学委。 六班学委接过，顺带搂着林白的肩膀：“走了走了，快考试了，别在这里站着。” 林白满脸阴霾，撇嘴道：“啧，会说话啊，我还以为哑巴呢。” 叶朝然的声音在林白背后响起：“我只是不喜欢跟愚蠢的人争辩罢了。” 林白脸色顿时一变：“你——” 监考老师就是这时走进教室的：“干什么呢？马上考试了还不坐好？” 顾尧也回头看了眼林白。 林白本来还想说什么，对上顾尧的视线，他才不甘心地低下头，不情不愿地在位置上坐下了。 还没正式打铃，监考老师也就没发试卷，但教室已经安静了下来。 顾尧拍了拍叶朝然的肩膀，压低声音，终于开口：“你别跟林白置气，他这人性子冲。” 叶朝然头也没回。 顾尧面色不虞，暗自咬紧牙关。 叶朝然提前三十分钟就做完了试卷，一中月考允许提前十五分钟交卷，等时间一到，叶朝然就交卷走人了。 一出教室，他就拿出手机给姜寻墨发了条消息。 【姜哥，你一定要考年级第二啊！】 姜寻墨的消息几乎秒回：【嗯？】 叶朝然打了个电话过去：“你也交卷了？” 姜寻墨好听带着磁性的声音传来：“嗯，刚交。你怎么了？” 他问的是叶朝然为什么要突然给他发这句话。 叶朝然不想解释，只是笑：“我就是觉得你这次一定能考到年级第二。” 姜寻墨便没有再追问，而是回答：“嗯，肯定能考到。” 另一边，监考老师刚带着试卷离开，林白就围到了顾尧身旁：“顾哥，你刚刚怎么……” “别去找他麻烦。”顾尧脸色很臭。 林白还想说什么，但见顾尧脸色难看，只好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算了，他再忍忍。 等考试成绩出来后，他看叶朝然和姜寻墨还怎么嚣张！ …… 两天的月考结束，学生们期待的假期并没有如约而至，一班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为什么这次不放假了？” “我就盼着月考结束的这一天假啊！” “学校领导什么时候当个人！” 也有人猜测：“不会是快高考了吧，所以准备等高考一起放？” 很快班长就带来了一手消息：“过两天就放！这周连着周末一起上课，等到四号我们就会统一放假，从4号一直放到8号收假！” 听到这个消息的同学瞬间沸腾了。 “果然是要高考！” “那我们学校也得用作考场吧？” “是，所以放假那天大家记得把自己的书本都带回去。”班长说，“对了，王老师说这次的月考成绩也得高考结束后再公布。” 一班绝大多数同学最关心的还是放假，都这个时候谁还管成绩不成绩？ 也就姜寻墨微蹙了下眉，在心里感叹，看来让叶朝然爱上自己的时间又得暂时延后了。 姜寻墨问叶朝然：“放三天假，你准备去哪儿玩？” 叶朝然想了一下。 之前宋雅和叶裴一直说要带他去看看他们家的新房子，他一直没时间去，正好这次可以过去看看，然后顺带给姜寻墨买个礼物。 “你是六月底的生日吧？”叶朝然问。 姜寻墨点头。 叶朝然笑：“那我先去给你买个礼物好了。” 姜寻墨挑眉：“那你出门那天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 叶朝然点头：“当然。” …… 六月份的南市，平均温度已经高达三十度，正午时分街道上几乎看不见几名行人。 方晟穿着西装，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了许久，正午的太阳晒得他头昏眼胀，他终于推开了一家咖啡厅进去，点了杯冰咖啡，等身上的暑气散去，他心情总算好了点。 一边慢慢喝着咖啡，还会时不时看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等到时针指向数字五，难捱的一下午终于过去。他站起身来，走出了咖啡厅。 车被方晟停在了一中附近商场的停车场，他刚上车，方老爷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方晟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显的厌恶，深吸了口气才接通了电话。 “喂，爷爷。” “怎么样？”方老爷子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叶朝然还是不愿意来见宴宴吗？” 方晟低低地应了一声：“我今天也没见到他，他还是不想见我们。” 方老爷子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那你先回来吧。” 挂断电话，方晟没有第一时间启动车，而是疲惫地往椅子上一靠，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 方宴是在手术结束后的第三天苏醒的。 醒来后，他看见方晟就委屈地哭了出来。 不知为何，那时候方晟心里没有心疼，反而有一股挥不去的烦躁，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情绪。 方晟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对宴宴，于是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还没开口，一旁的方其山就愤怒地一把将他推搡开。 “过去过去！”方其山瞪了方晟一眼，“你弟弟都跟你道歉了，你还一张死人脸站在这里给谁看？” 方晟怔了一下，他想解释：“我没有……” “行了，晟晟你少说两句。”方老太太也说，“宴宴刚醒，就不要刺激他了。” 方老爷子过去看了眼方宴，又对方晟说：“你先出去吧，我们先安抚一下宴宴。” 方宴顿时愣了许久，在方其山又一次的催促声中，他才抬脚朝外走去。 走到病房门口时，方晟又回头看了眼病房。 方其山在给方宴倒水，蔡莲华在擦眼泪，方老太太问方宴想吃什么，方老爷子也一脸慈爱地安慰方宴。 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看过他一眼。 方晟在病房外坐了许久，终于恍然回神。 原来他已经被家人排除在外了。 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方宴这次生病住院？ 还是说早在他们一行人筹备准备给方宴换心脏开始？ 方晟脸上没什么表情，心底早已惊涛骇浪。 就在昨天，方晟收到了私人侦探发给他的邮件。 邮件很长，方晟花了十分钟才看完。 里面不仅有约翰森收购的医疗仪器的名称，甚至还有交易的时间地点和照片，像是怕方晟不相信一般，侦探还在结尾处写了方家地下室进去的方式，告诉他可以自己去看看。 方晟看完邮件，大脑一片空白，久久都没能回过神。 在没拿到侦探的结果之前，他还抱有一丝侥幸，觉得自己的家人不像这般凶残暴力的人。 可现在，方晟只觉得荒谬。 这还是正常人会想出的计划吗？ 他们疯了吧？！ 方晟当即就想出去找他们对峙，可方晟很快又冷静下来。 不行。 他不能去。 邮件上写，约翰森最早和医院开始交易的时间——三年前，正好是方晟出国的时间。 家人费尽心思瞒着方晟做的这个周密的计划，其目的或许不止是想瞒着自己。 一个更为恐怖的猜想从方晟心底升起，他只觉得心惊肉跳。 莫不是，自己也被他们算计在内？ 荒唐！ 太荒唐了！ 可若不是这个原因，为什么他们又要瞒着自己？ 怕自己报警？ 他们都敢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了，还会害怕警察？ 方晟整晚都睡得不安稳，越想越觉得后怕。 第二日一早，方晟就想收拾行李赶紧出国。 可还没等他收拾完东西，方老爷子就敲响了他的房门。 “昨天宴宴跟我们说，他想跟叶朝然见一面，麻烦你今天跑一趟了。”方老爷子说。 方晟脸色顿时一变。 对啊，还有叶朝然，他现在暂时还不能走。 他要走了，叶朝然怎么办？ 方晟深深地看了方老爷子一眼，点了下头。 方老爷子蹙了下眉，察觉到他有些心不在焉，问道：“你怎么了？没休息好？” 方晟敷衍地点了点头。 他要把叶朝然一起带走吗？ 好像有点不现实，先不说叶朝然会不会同意，就是出国护照又得花费许多时间。 到时候其他人肯定也会有所察觉。 方老爷子不满地看了方晟一眼，转过身摇了摇头。 他现在也有些不确定，自己决定把公司交给方晟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了。 方晟这孩子太正直了，所以他接受不了宴宴的欺骗。 可宴宴又不是故意骗他，宴宴只是想要更多关注而已，方晟做法却这么强硬。 那之后要是真的把公司交给方晟，他还会对宴宴好吗？ 方老爷子怀揣着心思走了。 他没注意到身后的方晟脸色一变再变。 方晟没去找叶朝然。 因为他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叶朝然开口，每次方老爷子让他去找叶朝然，方晟就会早早地把车开到一中附近，然后自己徒步去周围转转。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又才开车回医院。 一连半个月，都是这么过来的。 今天方晟刚到病房走廊，就听到里面传来蔡莲华的声音：“今天就出院吗？” “是，爸说今天直接带宴宴回去了。宴宴这段时间在南市也吃苦了，还是回家比较好。”方其山说。 蔡莲华脸色一变：“那叶朝然那边……” 方晟脚步一顿，努力把耳朵贴在门口。 “……方晟是个不顶事的……爸已经跟我透露……” “我去……不用叶朝然……” 方晟心尖猛地一跳，回头一看，是方老爷子。 “爷爷……” “怎么站在门口？”方老爷子诧异地看着方晟。 方晟脸色难看，他没有解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先去处理一下……” 扔下这句话，方晟转身就走。 病房里的方其山和蔡莲华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赶紧走了出来。 “刚刚是晟晟？”蔡莲华问道。 方其山蹙眉：“他什么时候来的？” 方老爷子脸色不好：“你们刚刚在里面聊什么？” 方其山脸色微变，小声道：“我们没说什么啊……” 蔡莲华也有些心虚说：“我们就说晟晟这都忙活了小半个月了，还没把朝然带来，埋怨了他两句……” 方老爷子瞪了两人一眼。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叶家的态度，晟晟这段时间天天往叶家跑，吃过的闭门羹还不多，你们不体贴他就算了，还在背后埋怨！晟晟听了怎么可能不难过？”方老爷子看着两人，简直是怒火中烧。 方其山和蔡莲华瞬间哑火。 方其山悻悻道：“我们也没想到那小子会偷听啊，再说了，我们也就随口抱怨两句，是他太敏感了！” “还有最近啊，我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我发现方晟这小子，现在对我们的态度越来越不好了，就连昨天宴宴跟他说话，宴宴说三四句，他就‘嗯’一声。” 听方其山这么一说，方老爷子也蹙起了眉。 他当然也发现了方晟的反常，这两天回去他也仔细想了一下，猜测大概之前他们都怪他没照顾好宴宴，他心里有气。 但方晟没照顾好宴宴这也是事实，他们也就说了两句，谁想他就往心里去了？ 方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才说：“我过两天会再找他谈谈的，先不说这些了，你们先去给宴宴办出院手续吧，我租了今晚的飞机，我们全家先回A市。” “爸，那叶朝然……”蔡莲华始终有些不放心，就又问了一句。 方老爷子沉默半晌，没说话。 方其山有些着急：“要不我今天再去找一下叶朝然？今天我们都租飞机了，是个把他带回去的好机会啊！” 方老爷子还在沉思。 方其山又压低声音说：“并且我们家现在仪器差不多都准备好了，等带他回去后，我们先安抚一下叶家，再加快购买速度就行！爸，宴宴现在的病情，拖不得了啊！” 他最后这句话是狠狠地踩到了方老爷子的痛处，他脸色一变，终于缓缓开口说：“那……谁能把他带上飞机？” 方其山赶紧道：“当然是我啊！还能指望方晟不成？”他又拉着蔡莲华，“我已经想好了，我去找叶朝然强行把他带走，莲华去找叶家父母跟他们谈。到时候也不管他们家答应不答应了，我们就用借口说带朝然回去住一段时间，我就不信他们还能不同意？” 方老爷子始终觉得有些不安，虽然他们可以快刀斩乱麻把叶朝然带回去，但后续的麻烦也会不小，他闭上了眼睛。 可耐不住方其山一直催促：“爸，你快点做决定吧。你也知道宴宴的病情，再说我们也没打算要叶朝然的命，我们就只是给他换一下心脏，到时候他要再回叶家我们也不拦着，要是不回，我们方家也不是养不起这么一个人……要是再拖下去，我们之后又要找什么借口带叶朝然跟我们回去？” “当初那个大师可以是说了，我们家的气运可都绑在了宴宴身上，宴宴可绝对不能出问题啊……” “大不了事后有什么事情我一个人担着。” 方老爷子听到这里，才睁开了眼睛看方其山：“你一个人担着？” 方其山脸色先是微变，随即又道：“那如果是成功了呢？爸你也不能一点好处都不给我啊？” “你想要公司？”方老爷子算是明白了他的想法。 方其山嘿嘿一笑：“我也想学习一下。” 方老爷子又看了眼病床上的方宴。 自从手术过后，方宴的身体确实大不如之前了。之前方宴白天午睡，最多睡一个小时，可这段时间，方宴整天二十四小时，清醒的时间不过五六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昏睡。 尽管医生说这都是正常的，可方老爷子始终难以安心。 经过漫长的纠结挣扎，方老爷子终于松口：“好，那你就去试试，”顿了下，他又说，“你再带几名保镖一起过去。” 方其山瞬间眉开眼笑：“好的，爸！你放心，我今天晚上肯定会把人带到！” 方其山和蔡莲华都很开心，带着方老爷子给的人就马不停蹄地朝叶家赶去。 与此同时，方晟已经赶到了一中。 这段时间他天天在一中附近转悠，自然知道一中今天下午要放假。 他赶到学校的时候，正逢学校放学，学生们从校门口鱼贯而出，方晟这会儿要再进学校找人，指不定会扑场空，于是他只能祈祷他能在门口遇到叶朝然。 方晟不断地扫着面前的人群，终于，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叶朝然！”方晟兴奋地喊了一声。 叶朝然听到声音，抬头看了过来。 他正带着笑和旁边的姜寻墨聊天，在看清楚叫他的人是方晟后，少年脸上的笑意散了个干净。 姜寻墨也看了眼方晟，问叶朝然：“你要过去吗？” 叶朝然并不想过去，但方晟已经兴奋地朝两人走了过来。 现在校门口人太多了，他们这会儿也走不掉了。 “看他想说什么吧。”叶朝然说。 姜寻墨就道：“那先过马路，我在另一边等你。” 叶朝然和姜寻墨过了马路，方晟自然也跟了上来。 “叶朝然！”像是怕叶朝然就这么走了一样，方晟又叫了一声。 叶朝然停下脚步，对方晟说：“我们去那边。” 他指了一处阴凉处，就在街边。 方晟难得没有意见，跟着叶朝然走了过去。 两人在树荫下站着，不少学生三俩成对从旁边走远。 “你想说什么？”叶朝然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方晟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方晟似乎消瘦了不少。 方晟看着面前的叶朝然，虽然他还是冷着一张脸，可方晟心里却没有半点不舒服，甚至还觉得把所有情绪写在脸上的叶朝然很是亲切。 方晟笑了一下，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一想到方家，想到方宴，他就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方晟张了张口，许久才说，“我准备出国了。” 叶朝然不解地看他。 方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也没想维持，接着说：“虽然我也很想把你带出国，但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太现实。所以我今天过来，是想嘱咐你几件事。” “叶朝然，你能搬家吗？”方晟蹙眉说，“或许……你能离开南市最好，不要再被我家人找到了。” 叶朝然脸色顿时一变，他抬头看着方晟，街边的汽鸣声、学生的喧哗声似乎都在这一刻远去，他耳边只剩下方晟的声音。 “离开这里，和你的家人一起，越远越好。”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今天晚上的飞机，去我之前留学的国家……” “你之前跟我说这件事，我还觉得你在骗我，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不仅是你……” 叶朝然错愕地看着他，方晟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方晟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他很想伸手摸摸叶朝然的头发，可又觉得自己似乎不够资格，便放下了手。 他之前最厌恶的弟弟，竟然才是那个最单纯善良的存在。 “我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些，你注意一下他们，别跟他们回去，保护好自己。”方晟垂下头，拿出一张纸递给叶朝然，“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有需要，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事情，我都会尽可能帮你。” “我先走了。” 直到方晟走远，叶朝然都没回过神来。 姜寻墨走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还好吗？” 叶朝然摇了摇头。 他脑子现在有些乱，需要点时间整理。 “我……我先回去了，姜哥，你……”叶朝然看他。 “我送你？”姜寻墨问。 叶朝然摇头：“不用，就几步路。” 姜寻墨就没再说什么，看着叶朝然走远，他才收回视线。 叶朝然紧锁着眉头朝家里走去，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劲。 方晟可是方家的继承人，方宴怎么可能打他心脏的主意？ 还是说这辈子因为自己没有回方家，他们家狗急跳墙了？ 不，不可能。 之前方晟不是说方宴现在的病情并不严重吗？ 就算是着急，也不能直接越过自己直接对他们疼爱的大儿子下毒手吧？ 肯定是哪里有误会，才会导致方晟这么认为。 至于方晟给叶朝然的纸，叶朝然看也没看，随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想清楚里面的关键后，叶朝然很快放松下来。 那就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了，至于方晟说的离开这里。 叶朝然抬眼看了眼周围熟悉的建筑，这里是他的家，就算是离开，也是跟家人搬到新房子去。 至于方家人，他隔着体恤摸了一下自己的玉坠，他并不需要害怕，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今天回去，还是想个借口把这件事告诉宋雅和叶裴吧？ 叶朝然想着，抬起头准备加快脚步，忽然发现他左右两边同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叶朝然脸色聚变，他几乎想也没想，拔腿就跑！ 就在他跑的一瞬间，身后传来了方其山的声音：“给我追！” 第39章 他是我爸 第39章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叶朝然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他拼命往前跑的同时，大脑也在飞速运转。 他走的这条巷子深, 几乎不见行人，大声呼救都没用，他不能在这里停下来！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叶朝然告诉自己要冷静。 眼看一名保镖的手就要碰到叶朝然的肩膀，叶朝然猛地一个弯腰，刹车，转身，一气呵成, 不给保镖反应的时间，扭头就来的方向跑去。 两名保镖一时不察, 愣了好几秒才掉头追上。 方其山看着叶朝然直直地朝自己跑来, 心里顿时一喜, 赶紧道：“朝然, 你过来，我有事跟你商量……” 叶朝然眼里全是阴翳, 他快步跑到方其山面前, 暂时停了一秒, 下一刻他猛地提脚, 直接来了一个飞踹！ 这一脚狠又急，方其山迎面而上, 直接摔了一个仰面朝天, 趴在地上哼了半晌。 叶朝然却没有心情再欣赏,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就接着朝前跑去。 跑出这条巷子, 外面就是叶朝然最熟悉的路段, 只要大声呼救，他就得救了！ 再看方其山，他痛得在地上蜷缩起来，半晌都没回过神。 保镖被这一打岔，顿时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接着追了。 “方总……” 一名保镖将方其山扶起来。 方其山鼻血直流，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朝保镖吼道：“扶我干什么啊！追啊！给我把那个小兔崽子抓起来！” 保镖这才放开方其山，重新朝叶朝然追了上去。 叶朝然也没有跑远，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跑远的机会。 方其山早就料到了叶朝然会逃跑，所以他今天带来的保镖有十人。 之所以只让两人来追叶朝然，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叶朝然看着不断将他逼进死胡同的保镖，脸上的表情愈发难看。 方其山也被保镖扶起来，慢悠悠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不跑了？”方其山说话还有些瓮声瓮气。 叶朝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包里的手机，正想解锁报警，就听方其山说：“先把他手机搜出来。” 叶朝然瞪了他一眼：“你们没有权利搜……” 方其山冷嗤一声：“快点。” 保镖上前搜身，叶朝然根本就没办法反抗。 手机被保镖拿走，交到了方其山手里。 方其山看了眼手机，又抹了下自己鼻子下的血迹，暗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他本来想上前教训一下叶朝然，又想起了走之前方老爷子的交代，就作罢了。 算了，等叶朝然跟他们回到A市，他有的是法子让叶朝然后悔。 “你找我是想做什么？”叶朝然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跟方其山硬碰硬的时候。 方其山从保镖手里接过纸巾，慢条斯理把自己鼻子下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这才抬眼看叶朝然。 他突然发现叶朝然看他的眼神非常有意思，像是恨，又藏着狠厉，方其山不由纳闷，他好像也还没说他找叶朝然做什么吧？怎么这小混蛋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 不爽，方其山非常地不爽。 可他还得装作一副慈父的模样，笑着说：“当然是来看你啊，你看看你这孩子，就跟倔驴一样，我们父子才刚见面，都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你就直接对我上脚了，你爸我也没有对你拳打脚踢吧？” 方其山叹了口气：“我今天过来，也不为了别的，就想带你回我们家去住一段时间。你弟弟宴宴最近病了，他很想你。前几天让你哥来找你，每次你都不见人，没有办法，你爸我就只好亲自来了。” 叶朝然沉默，片刻后笑着说：“就为了这件事，用得着大费周章找了这么多人来追我？我一开始吓了一跳，还以为你是来绑架我的。” 他把“绑架”二字咬得格外重。 方其山哈哈一笑：“绑架啥啊绑架？绑架不是犯法的吗？” 叶朝然皮笑肉不笑地看他。 方其山笑了两声，觉得没意思，也就收了笑意，看着叶朝然：“所以你现在想好了吗？跟我们走，还是……” 被绑走？ 叶朝然静静看他，终于开口：“我要给我爸妈打个电话。” 方其山笑：“已经有人去通知他们了，你可以给他们说一声，但不能打电话，发微信。” 方其山把手机对着叶朝然的脸扫了一下，手机屏锁自动解开。他找到微信，又把手机递给叶朝然。 “我会看着你发消息。”方其山说。 叶朝然握着手机的手暗暗收紧，他没想到方其山竟然能这么无耻！ 也是，既然他们家都已经走了这一步棋，肯定也想到了要怎么安抚叶裴和宋雅。 乍一下看到自己的消息，叶裴和宋雅肯定会不相信。 但接连好几天都接着发消息呢？ 再给他们拍几张自己过得还不错的照片，他们又还会担心吗？ 叶朝然格外地不安。 不行，他不能发消息，更不能就这么跟着方其山回去。 他这一去，极有可能有去无回。 “快点。”方其山看了眼周围。 这个巷子里确实没什么人，但是再拖下去保不准就会有人来了。 有人来，就难免会有人多管闲事。 叶朝然被他催的心烦意乱，却又不得不镇定下来，细细把方其山刚刚说的那番话回忆了一遍，他眼睛亮了一瞬，突然开口问道：“对了，你刚刚跟我说之前方晟天天来找我？” 方其山说：“是啊，不是你一直不见他吗？” 说起来还得感谢叶朝然啊，要不是叶朝然，他也不能重新被方老爷子重用啊。 一想到叶朝然跟自己回去后，方家的实际掌权人就很有可能变成自己，方其山看着叶朝然顿时都觉得顺眼多了。 叶朝然没有错过方其山这一瞬间的表情变化，他嘴角弯了一下，露出一个无辜且震惊的表情：“没有啊，我一直没有见到过他。” 顿了一下，叶朝然又补充说：“之前他每次来找我，我都见了他的。” 方其山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叶朝然，他有些怀疑叶朝然这番话的真假。 叶朝然知道这是个机会，自己可以抓住这个机会，便接着说：“我还以为你来找我是什么事啊，原来是想让我去看看宴宴，”他忍着恶心，笑着说，“那一开始就说就行了啊，您叫了这么多保镖来堵我，我还以为……” “也怪方晟哥之前都没来找我，他今天下午倒是来找我了，跟我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还说他马上就要出国了。” 方其山听到又是一惊：“他要出国？为什么？” 之前怎么没听方晟讲过？ 叶朝然有些后悔自己把方晟给的联系方式扔早了，他点头：“是啊，他也没跟我说宴宴身体不好啊，早这么说，我当时就会提出去看看宴宴。” 方其山脸色一变再变。 方晟怎么会突然出国？ 难不成是老爷子交代的？ 不可能啊。 中午他从医院离开的时候，老爷子还说今天他们全家人都会A市。 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方其山越想越觉得不安，他深深地看了叶朝然一眼：“你……” 叶朝然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我给我爸妈发完消息了，我们现在走吧。” 方其山结果手机，叶朝然果然没有乱发消息。 他眼神暗了一瞬，方晟这个时候出国，对他来说其实也是好事。 等方晟走了，他接受家里公司也能变得更顺理成章一些。 但方其山总觉得方晟现在出国，这里面说不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你们带他先走，”方其山想了一下说，“我给爸打个电话。” “那别拽着我啊，”叶朝然顺势开口，“我都同意去A市了。” 在大街上方其山也不好真的让保镖带着叶朝然走，就吩咐：“你们看着点就行。” 叶朝然微吸了口气，仔细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几名保镖。 在他前面站着两名带路，其余人都跟在他的身侧，要一口气甩脱这些人并不容易。 但这个时候再不找机会跑，他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走出这条深巷，叶朝然看见了前方路口的车——是方家的车。 “那就是我们的车？”叶朝然问身旁的保镖。 保镖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对。” “哎，你这里有个东西。”叶朝然看着他说。 保镖愣了一下：“嗯？” 叶朝然忽然凑近他：“我看一下……” 话音未落，叶朝然一把擒住保镖的胳膊，直接把他摔倒在地。 趁着旁边的人没反应过来，叶朝然瞅准一个空荡直接冲了出去。 “救命——”叶朝然扯开嗓子喊了一声。 身后的保镖反应迅速，赶紧朝叶朝然追了上去。 马路上只有零星的几名行人，看见这阵仗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 “拍电影？” 这些人根本就没办法拦住这些保镖！ 叶朝然想到学校的门卫，眼睛一暗，他只能赌一把。 少年突然调转方向，朝学校的方向狂奔而去。 保镖们一刻也不敢懈怠，赶紧跟上。 好不容易抓到的人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了！要是被方老爷子知道，他们的工作都得完蛋！ 即便叶朝然拼了命地跑，可少年人的体力又哪比得上十个身强体壮的成年人。 呼啸的风从叶朝然耳旁滑过，眼看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叶朝然心底一片绝望。 难不成他真的逃不掉？ 他都已经重生了，还不能摆脱和上辈子一样的悲惨结局？ 叶朝然脚下一个踉跄，他身形不稳，直直地扑倒在地。 剧痛从膝盖传来，似乎有殷红的液体浸出，叶朝然根本就没时间管这些，他强忍着痛意站起身来，挣扎着继续往前跑。 不料他还没跑出两步，身后的保镖的就按住了他的肩膀。 巨大的绝望瞬间将叶朝然笼罩。 就在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叶朝然浑身一颤。 按住他的保镖也是一愣。 下一刻，一群人瞬间将他们围了起来。 一名男人沉声道：“放开他！” 为首的保镖脸色一变，没有动，他把叶朝然往后一揽：“你们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男人抬腿就是一脚。 保镖被一脚踹倒在地，带的叶朝然身子也是一歪，可他没有摔倒，而是被人揽进了怀里。 “没事吧？”一道温柔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 叶朝然抬眼，看到了一位陌生的老人。老人脸上全是不加掩饰的紧张，上下打量着叶朝然的情况。 他眼底全是茫然，他这是得救了？还是说他们也是来帮助方家的？ 叶朝然抿紧嘴唇，没说话。 似乎是看出了叶朝然的紧张，老人再次开口道：“你别怕，我们是来帮你的。” 叶朝然听到这里，才稍稍放松了警惕，许久他微微垂下了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老人正是叶宗，看着叶朝然脸上刚刚在地上擦出来的血痕，叶宗怒火中烧。 “今天既然都来，就都别走了！”叶宗收紧牙关，“方其山抓到了没？” 为首的男人说：“抓到了。” 人群后面，方其山被捆成了粽子带了上来。 在场的其他保镖见状脸色皆是一变。 看到被捆成一团的方其山，叶朝然才意识到，他好像真的被救了。 可救他的人到底是谁？ “正好，一起带走！”叶宗冷声道。 叶朝然看向一旁的老者，老人脸上全是阴霾，注意到叶朝然的视线，他才稍稍收敛了表情，朝叶朝然露出了一个浅笑。 这老人是谁？他怎么知道方其山？ 叶朝然满腹疑问，他正想开口询问，就见叶宗突然脱了外套。 薄薄的外套盖在了叶朝然的头上，老人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别怕，有人在拍照，先把你脸遮住。” 夕阳西下，街道上的行人都注意到这边发生的喧闹，纷纷看了过来。不少好奇的人，更是拿出了手机开始拍照。 “是在拍电影？” “那个学生穿得衣服好像是一中的！” “到底怎么回事？” “……” “你脚受伤了，还能走吗？”叶宗又问。 叶朝然试着往前走了一步，他脚顿时一软。 老人握着叶朝然胳膊的手又紧了紧，透过衣服露出的缝隙，叶朝然恰好看见老人手上暴起的青筋。 “你背着他走，先去医院。”叶宗指挥一名保镖。 黑衣保镖赶紧蹲在叶朝然面前：“上来吧。” 说完不给叶朝然反应，就把他背到了背上。 叶朝然脑子懵懵的，他正想揭开脑袋上的衣服，一只手就按住了他的手：“上车再揭开。” 叶朝然被保镖一路背到车边才放下，等他坐进了后座，头上的衣服才被拿了下来。 窗外围观的群众愈发地多，叶宗并未跟着上车，对司机吩咐：“先带他去处理伤口。” 说完，叶宗又看向叶朝然，他朝叶朝然笑了一下。 叶朝然怔了片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面前的老人五官看着有些眼熟，就像是在哪儿见过一样。 “你先去医院，待会儿你爸妈也会过去。”叶宗说。 叶朝然问：“你认识我爸妈？” 叶宗把从方其山那里搜出来的手机递给叶朝然，含糊说了句：“算是……认识吧？” 一个讨债的混球儿子罢了，叶宗叹了口气。 车窗很快被关上，豪车很快朝离这边最近的医院开去。 叶朝然握着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叶朝然垂头一看，正是宋雅的电话。 “喂，妈？”叶朝然接通电话。 宋雅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然然你没事吧？你快要吓死我了……” 在还没接到宋雅的电话之前，叶朝然其实还没从刚刚的变故中回过神。 与其说他不怕，还不如说他还没有感觉到害怕。 现在听到宋雅带着哭腔的声音，膝盖上的伤口也在这一刻泛起了剧痛，叶朝然眼眶兀地红了，他声音沙哑，带着些哽咽说道：“没事，我没有什么事，刚刚……” 豆大的眼泪从叶朝然的眼眶中滚落，他慌乱地擦了一下眼泪，压住嗓子里的哽咽说：“没事，我真的没事。已经安全了，已经安全了。” 宋雅再也忍不住眼泪。 叶裴接过电话，焦急地问：“然然你现在在哪儿？身边还有人保护你吗？” 叶朝然看了眼他们的目的地：“我们现在是去医院，就我们学校附近的那个中医院，车上……有个叔叔。” 叶裴知道了：“好，我和你妈马上过去，你就在医院等我们知道吗？” 叶朝然重重地应了一声。 电话挂断，叶朝然眼泪也没停。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真的得救了。 保镖不敢让叶朝然自己走路，车开到医院后，一名保镖就背着叶朝然进了急诊室。 急诊室的护士给他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又带着他去拍了一个片子，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在这期间，两名保镖全程陪着叶朝然。 等到伤口包扎好，叶裴和宋雅也赶到了。 看到叶朝然的腿和脸上的伤，宋雅眼泪簌簌掉了下来。 “他们家就是一群畜生！”一向从不骂脏话的宋雅，再也忍不住胸腔的怒意。 下午蔡莲华突然上门拜访，宋雅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但这次蔡莲华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热情得不行。 宋雅觉得奇怪，但又难却她的盛情，只能耐着性子陪她聊天。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蔡莲华还没提出要离开，而叶朝然也还没到家，宋雅终于察觉到有丝不对。 她正想把蔡莲华撵走，自己去找叶朝然，屋里就闯进来几名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 “你想做什么？”宋雅脸上带着愠怒。 蔡莲华却浅浅一笑：“别着急啊，我来找你自然是为了朝然的事情。” “我不可能答应的！”宋雅冷声道。 蔡莲华嗤笑一声：“这可由不得你，今天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说着，她拿出了几份房产转让协议，话锋一转：“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我们也不会一直拘着朝然不让他回来的，等大概半个月的样子，我们就会把他送回来。你看看这些房产，还满意不满意？要是不满意，我们还能再加的。” 宋雅挥手把那几份协议全扔在了地上：“就只是让朝然过去住半个月，你们舍得拿这么多？” 宋雅想的没有太复杂，她看见蔡莲华摆出的这些条件，只是猜测他们家用这个方式收买朝然回方家。 蔡莲华看宋雅发火心里也火，但还是忍着脾气跟宋雅周旋。 直到叶裴的电话打来—— 叶朝然发给叶裴的消息很简单，只有一句“爸，我回方家了”，可也正是因为太简单，才引起了叶裴的警觉。 早在之前方家找上门，叶朝然就坚决地跟宋雅和叶裴说过，他不会再回方家。 这段时间他们也没有听到任何有关方家的消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叶朝然怎么可能会突然提出他要回方家？ 叶裴觉得不对劲，想给宋雅打电话询问叶朝然是否安全回家。 可叶裴的这个电话，宋雅压根就没接到！ 保镖控制住了她，蔡莲华直接帮她挂断了电话。 叶裴当机立断，起身就往家里赶。 他刚赶到公司楼下，就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谭筝。 母子数十年再想见，却连叙旧都顾不上。 叶裴很快意识到，找谭筝帮忙事情会更好处理：“方家……方家控制了小雅，朝然也在他们手上！” 这话一出，谭筝也愣住了。 她看着慌张的叶裴，想到方家的目的，心里也紧张得不行：“没事，你先不要急，我给你爸打电话，他正好也在……” 电话接通，叶宗先骂了声娘。 他们之所以会这么晚才来南市，自然是为了提前在南市布置人手。知道了方家的目的后，叶宗和谭筝不敢让叶朝然每天再一个人上学放学回家。 可他们的人手刚布下，还没开始每天护送，方家的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去抓人！ 好在他们也并不是全无准备，叶宗先叫了一拨人去救宋雅，又亲自带着人去找叶朝然。 保镖随身带着卫星定位追踪器，很快就找到了叶朝然的准确位置。 他们到的及时，才没让方其山一行人得逞。 宋雅抱着叶朝然，眼睛都哭得肿了起来。 叶裴也有些后怕，宋雅抱着叶朝然，他抱着两人，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他们。 过了许久，叶朝然和宋雅才平静下来，叶朝然想到刚刚救他的老人，不由看向叶裴问道：“爸，刚刚救我的那个老爷爷，他怎么会来救我……” 叶裴蹙着眉，似是微叹了口气说：“他是我爸。” 第40章 你们继续 第40章 叶朝然瞪大了眼睛, 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叶裴。 爷爷？ 爷爷奶奶这个话题，叶朝然只在很小的时候问过。 那时候叶朝然刚上幼儿园，幼儿园的老师教小朋友们认字, 读到“爷爷奶奶”时, 叶朝然才发现自己不仅没有爷爷奶奶，也没有外公外婆。 于是当天晚上回家, 小朝然就拉着宋雅的手，问她自己为什么没有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 宋雅当时的表情叶朝然记不清了, 只记得叶裴把自己举了起来，问道：“朝然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但你有爸爸妈妈啊, 爸爸妈妈陪着你长大不好吗？” 小朝然哪会觉得不好？ 他当时最喜欢的就是爸爸妈妈，当即搂着叶裴的脖子，说自己要骑马马，顿时就把爷爷奶奶给忘到了脑后。 在那之后, 叶朝然再也没有再问过这个问题。 在叶朝然的印象里, 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爷爷奶奶。 现在听叶裴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发现可能其中有一些他不知道的隐情。 “那……刚刚那个老爷爷，是我爷爷？” 叶朝然话音刚落, 病房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 叶裴没答话，只是转身去打开了病房的门。 叶宗带着几名警察站在病房外面，他先看了眼叶朝然, 朝他露出一个笑, 随即又朝宋雅点了点头, 全程没看叶裴, 开口说：“民警想找朝然聊聊, 问几句话。” 叶朝然看宋雅。 宋雅揉了揉叶朝然的头发, 朝他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们就在门外，别担心。”叶裴拍了拍叶朝然的肩膀。 叶朝然点了点头。 叶宗率先转身出去，叶裴和宋雅也出来了。 医院的走廊时不时会有几名护士匆匆走过，三人谁都没有先开口，空气中一时只剩下路人匆匆的脚步声。 宋雅受不了这份沉默，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叶裴。 叶裴面不改色，顺手还把宋雅的胳膊给握住了。 宋雅：“……” 你就继续较劲儿吧。 宋雅不管叶裴了，压下心里的紧张，看向一旁的叶宗，开口说：“今天真的谢谢爸了，要不是你们，我真不知道……” 宋雅喉咙哽咽了一下，说不下去了。 叶宗听到宋雅的声音，紧绷的表情微微松了一下，他摇摇头：“应该的，”顿了一下，他瞥了眼另一边的叶裴，又说，“朝然也是我的孙子。” 叶裴突然笑了一声，声音很大又毫不掩饰轻蔑。 宋雅瞪了他一眼。 叶裴不说话了。 叶宗懒得搭理他，也扭过头了。 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小混蛋！ 宋雅又问：“听说妈也来了？” 叶宗又看过来：“是，不过她刚刚被吓到了，我没让她再过来，送她回酒店休息了。” 宋雅赶紧问：“妈身体没事吧？” 叶裴表情也变了一变，眉头微蹙了起来，偏头看叶宗。 叶宗本来想说没什么大问题，但对上叶裴的视线后，他计上心头，故作愁眉苦脸叹了口气：“都是老毛病了，哎——我们俩啊，都老咯。” “不舒服怎么不来医院看看？”叶裴终于开口，“妈在哪个酒店，我去接她过来。” 叶宗冷哼一声，转过了头，不理叶裴。 叶裴：“……” 宋雅轻咳一声说：“要不我过去接妈过来吧？她还没见过然然呢。” 留给父子俩一个安静的空间，让他们好好聊聊也挺好的。 叶宗这才说：“也行，那我让司机跟你一起去。” 宋雅应了下来。 叶裴本想说他也去，可转念一想叶朝然还在里面，不能留他一个人在这儿，便对宋雅说：“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宋雅见叶裴并不排斥和叶宗一起留在这里，微松了口气，跟两人说了声就和司机走了。 窗外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警察并没有问叶朝然太多的问题，只是简单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顺便向叶朝然讲了一下方其山和蔡莲华现在的情况。 方其山和蔡莲华刚被带回警局，情绪非常激动。 “你们凭什么抓我们？我只是想去找我的亲生儿子，带他回家住一段时间，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我对！” “你们局长呢？我要见你们局长！” “别他们拷着我，你们会后悔的！” 方其山在派出所里骂天骂地。 另一边的蔡莲华倒没有这么激动，不过她也格外不配合，开口闭口都是要联系律师，律师到达之前，她什么都不会说的。 直到几名民警出发来医院前，方其山和蔡莲华也没有松口。 叶朝然点了下头，说了声谢。 警察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说之后还需要叶朝然配合调查，就先离开了。 叶裴和叶宗就在门口，警察还想找宋雅聊一下，得知宋雅去接人了，就提出他们在这边等一下。 叶裴进病房去看叶朝然。 叶朝然问：“妈去接谁了？” 叶裴说：“你奶奶。” 叶朝然就看叶裴，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问叶裴估计也不会说，就没问了。 倒是叶裴纳闷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好奇？” 叶朝然笑了一下，动作有些大，不小心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痛得他嘶了一声，才说：“你总会告诉我的，我又不着急。” 叶裴眼神顿时柔软了下来。 叶宗和警察在病房外聊天，叶裴就在叶朝然旁边坐下。 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宋雅的声音，她带着谭筝赶来了。 谭筝甚至都没顾得上和叶宗打招呼，就先推开了病房的门。 叶裴看到谭筝，喉结滚了一下，率先开口：“妈，你没事吧？” 谭筝和叶裴眉眼极为相似，她保养得很好，但从她眼角细细眼纹还是可以看出她的年龄。谭筝微微蹙着眉时，皱纹更深，她摇摇头，说自己没事，视线很快移到了叶朝然身上，哑声道：“你就是然然吧？” 叶朝然点了点头，有些紧张地朝谭筝笑了一下。 谭筝看见叶朝然左脸上的伤痕以及沾了血迹的裤子，再也没忍住，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叶朝然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求助地看向叶裴。 叶裴递了几张纸给谭筝。 叶宗这时也走了进来，揽住了谭筝的肩膀。 谭筝接过纸巾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没事的，我只是有些激动……”她哽咽了一声，“抱歉，要是我们早点来见你们，然然也不会受伤了……” 听到这里，叶朝然和叶裴脸色同时一变。 叶裴惊愕地叫了声：“妈？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早点来然然就不会受伤了？ 警察还在外面问宋雅，有些话不好直说。 叶宗开口：“待会儿再说。” 叶朝然面上平静，内心早就惊涛骇浪了。 叶宗和谭筝也知道了方家的计划？ 什么时候的事？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从谭筝的话不难推测，他们知道方家这个丧心病狂的计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她也叶宗估计也没有料到方其山会这么丧心病狂，直接在大马路上抓人。 直觉告诉叶朝然，叶宗和谭筝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那为何上辈子直到他回到方家，也没有听说叶宗和谭筝来找宋雅和叶裴？ 叶裴和叶宗谭筝的矛盾到底是什么？ 这辈子的叶宗和谭筝有能力查到方家的真相，那在自己死亡的上辈子呢？ 他们是否也查出了……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把叶朝然的思路打断了。 叶朝然拿起手机，发现是姜寻墨的电话。 “喂……” “你出什么事了？”姜寻墨的声音有些急促，耳麦里还有几道急促的风声，姜寻墨似乎在跑。 叶朝然摸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玉坠，想到姜寻墨应该是看见了自己的位置发生了变化，所以才会着急。 “我……我现在在医院，”叶朝然看了眼叶裴，压低声音，“不过已经没事了。” “我马上到，”姜寻墨说，“你在几楼？” 叶朝然想说不用。 叶裴就问：“小姜吗？” 叶朝然不好撒谎，嗯了一声。 “让他过来吧，没关系。”叶裴说。 叶朝然：“……”那他还能说什么？只能把楼层和房间号告诉了姜寻墨。 不到五分钟，姜寻墨就出现在病房外。 一进门，看到叶朝然脸上和腿上的伤，姜寻墨脸色就是一变。 “受伤了？”姜寻墨快步走了过来，他抬起了手，手指在叶朝然脸上的伤口前停住，又很快放下。 “怎么回事？”姜寻墨压下眼底的怒意。 叶朝然抿了下唇，半晌才说：“说来话长。” 叶宗盯着姜寻墨看了几秒，觉得有些眼熟，想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这不是姜家的孩子吗？” 谭筝也反应过来：“还真是。” 姜寻墨这才注意到病房里的其他人，他看了眼叶宗，又看了眼谭筝，也有些惊讶：“叶爷爷，谭奶奶，你们这是……” 姜寻墨又看了眼叶裴，瞬间明白了过来。 原来叶家在逃真少爷竟然是叶裴啊，难怪他第一次见到叶裴时就觉得他有些眼熟。 姜寻墨看叶朝然，他脸上有些惊愕。 看来叶朝然还什么都不知道。 叶朝然眼里全是震惊，他越来越好奇他爸的真实身份了！ 姜寻墨家非富即贵，不会他爸也是什么豪门家的少爷吧？ 叶宗简单问了姜寻墨几个问题，就说：“那你先和然然聊，我们先出去。” 谭筝也怕他们在这里会让叶朝然觉得紧张，就点了点头。 病房里的大人都走了，叶朝然还没回过神。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脑子有些乱。 姜寻墨给叶朝然倒了杯水。 叶朝然接过道了声谢，压低声音：“你看了定位？” 姜寻墨先是点头，又很快摇头。 今天下午到家后，夏雯给姜寻墨打了一个视频。 母子俩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夏雯问了姜寻墨好些问题，其中就包括姜寻墨有没有把喜欢的人追到手这件事。 姜寻墨摇头，夏雯闻言撇嘴：“你行不行啊？” 姜寻墨当即臭了脸：“我怎么不行？” 夏雯就笑了，然后给姜寻墨支了一些招。 两人聊得久，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就暗了下来。 姜寻墨想到叶朝然，嘴角就翘了起来，他正犹豫要不要给叶朝然发消息，手机就推送了一则消息—— #一中绑架# 姜寻墨眼皮莫名一跳，他赶紧点开。 视频很短，拍得也很模糊，但姜寻墨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间叶朝然的身影。 他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就在他准备报警时，他想到了叶朝然的定位，确定叶朝然正在医院后，姜寻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路狂奔朝医院跑去。 等跑到了医院楼下，姜寻墨才想起要给叶朝然打个电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姜寻墨问。 叶朝然没有再瞒他，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跟姜寻墨讲了一遍。 下午的经历足够惊心动魄，甚至只要叶朝然稍微做错一个决定，他就已经被方其山带走了。 叶朝然说话时语气还算平静，一旁的姜寻墨却屡次皱起了眉心。 说完后，叶朝然深吸了口气，他试着努力抬起嘴角，朝姜寻墨露出一个微笑。 姜寻墨胸口有些酸胀。 “你不用装作轻松。”姜寻墨突然开口，他在叶朝然的对面椅子坐下，古井无波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叶朝然。 叶朝然愣了一下。 他抿了下嘴唇，脸上的上又传来撕裂的痛。 姜寻墨忽然欺身上前，轻轻把叶朝然揽进了怀里。 陌生又熟悉的薄荷香顺着鼻腔钻进，姜寻墨的胸膛温暖又踏实，还带着少年特有的朝气蓬勃。 叶朝然身子有些僵，久久都没敢动。 “害怕就说出来。” 姜寻墨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叶朝然耳边轻喃一般，湿润的气息让叶朝然的耳廓瞬间染上了红。 “对不起，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我保证。” 最后这句话姜寻墨咬得格外重。 在被方其山保镖追的时候，叶朝然其实不害怕，他只是觉得荒谬。 直到他发现自己逃不了时，他才觉得有些恐惧，叶朝然害怕重蹈覆辙，害怕自己这一次也摆脱不了命运。 之后被叶宗救下，他一直没能回过神。 直到见到宋雅和叶裴，他才从放肆地发泄了一回。 可宋雅和叶裴太担心他了，以至于叶朝然不敢把自己的害怕全部道出，怕刺激到两人。 直到姜寻墨抱着他，说出了这番话。 叶朝然眼前渐渐模糊，他把头埋在了姜寻墨的肩膀，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叶朝然努力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我……我当时……” 姜寻墨收紧了手臂，按着叶朝然的头，低声说：“没事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叶朝然摇了下头，眼泪决堤。 他断断续续地哽咽着说了很多他不敢当着宋雅和叶裴面前说的话。 叶朝然真的太害怕了，想到上辈子在手术台上的绝望，他内心的恐慌经久不散，手脚都变得冰冷。 “已经过去了，别怕了。”姜寻墨拍着叶朝然的背，牙关也不由自主地收紧。 “不害怕了。” “我会陪着你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朝然才渐渐冷静下来。 姜寻墨怕叶朝然的眼泪引得伤口发炎，就轻轻推开他，拿了纸巾低头给他擦眼泪。 姜寻墨抬着叶朝然的下巴，叶朝然就乖乖仰着头，仍由叶朝然帮他擦眼泪。 叶朝然哭太久了，脑子有些缺氧，也没觉得姜寻墨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姜寻墨的视线落在叶朝然脸上的擦伤，眼里全是心疼。 叶朝然则仰着头盯着姜寻墨的眼睛。 姜寻墨怎么也红了眼睛？ 叶朝然没想明白，更未曾察觉两人举止间的亲密无间。 叶裴就是在这时候推开病房的门。 门外依次站着宋雅、谭筝、叶宗。 数目相对。 叶裴突然“啪”地一下合上门，来了一句：“你们继续，不打扰了。” 叶朝然：“？” 姜寻墨：“……” 过了好几秒，叶朝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脸烫的厉害，小声说：“他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姜寻墨强忍着内心的澎湃，尽量平静说道：“不重要。” 叶朝然：“嗯？” 姜寻墨转移话题：“你脸上的伤估计要留疤，明天我去你家给你送祛疤痕的药。” 叶朝然的注意力就被轻松转移，他认真说：“谢谢。” …… 警局。 “请你配合调查。”警察看着面前还在胡搅蛮缠的方其山，有些头疼地皱眉。 方其山冷哼一声：“我怎么就不配合了？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就是来找我儿子，这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要怎么解释当街绑架这件事？”警察追问。 “什么叫绑架？你可不要给我乱扣帽子，我告诉你！”方其山怒目圆瞪，“好了，你们不用再问了，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我要给我爸打电话，然后联系律师！” 同一时间，另一间询问室。 蔡莲华说了和方其山一样的话：“我必须先联系律师，否则这件事我不会配合调查的。” 警察只好请示上级。 上级沉默半晌，才说：“让他们联系律师，”顿了一下，又对下属说，“你再联系一下报警人，把这件事也告诉他们。” 下属赶紧去办。 拿到手机，方其山并没有第一时间联系律师，而是准备给方老爷子打个电话。 虽然在来之前，方其山跟方老爷子保证过，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会一个人扛下来的。但方其山怎么都没料到是叶家竟然也会插手这件事！ 他必须赶紧通知一下老爷子，让他早做防范。 还有方晟擅自出国这件事，他已经确定了。 把这个消息告诉方老爷子，方老爷子肯定会对方晟大失所望。 功过相抵，方老爷子肯定会帮自己联系最好的律师。 届时等他从这里出去，方晟已经到了国外，方家无人可用，方老爷子自然会重用自己！ 至于方宴的病—— 叶朝然到底是什么身份还不确定，之后还会有机会的。 方其山满心欢喜地拨通了方老爷子的号码，却不想那边传来一道冰冷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方其山脸色顿时一变，他喃喃道：“不可能，一定是打错了！” 挂掉，再重播。 同样的声音再次传来。 反复好几次，方其山终于确定，是真的关机了。 他被放弃了。 …… “我们不等了？”方老太太看向方老爷子，她私心里还是想多等一会儿的。 “起飞的时间早就确定了，再等下去就别起飞了！”方老爷子沉声说。 方其山的那个计划太冒险，方老爷子一开始就觉得实现的可能性不大，但见方其山坚持，他还是没忍住心动。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方其山和蔡莲华都没回来，便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失败了。 方其山和蔡莲华的动静不小，既然他们失败了，那人现在一定在警局。 他们过去捞人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若是被其他媒体记者发现，方家又会被推向风口浪尖。 这段时间不知道A市那边出了什么事，好几单原本已经确定的大单子，都被对手公司截了过去。 虽然一时半会儿对他们公司的影响不大，但若这时候再曝出一个丑闻，那方家就很难在A市立足了。 与其他们冒险去救人，倒不如让方其山和蔡莲华全部担下来，他们独善其身。 这样就算之后这件事被爆出来，他们也能说这件事与方家无关。 方老爷子看得长远，也狠得下心。 方老太太仍有些犹豫，方老爷子就拉着她上了飞机，安抚说：“有什么事情，等回到A市再说吧。” “他们毕竟是我们的儿子儿媳，你放心，我也不会真的置之不理。” 方老太太点头，突然又问：“对了，晟晟怎么也还没到？你之前不是说他回去取东西了吗？” 方老爷子蹙起了眉，看了眼时间，拿起手机给方晟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挂断了。 方老爷子愣了一下，又重播回去。 这次方晟接电话了。 “晟晟，你怎么还没来？”方老爷子有些压不住脾气，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知道时间？ 方晟似是轻轻笑了一下：“爷爷，我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们先走吧。” 方老爷子皱了眉头：“你要处理什么事？” 方晟此时已经到了A市，正在赶去方家老宅的路上。 他没有明说，而是神秘笑道：“一件大事，等爷爷你们到了A市就知道了。算是我送给你们的惊喜，一个很大的惊喜！” 方老爷子心里全是火气，懒得跟他猜谜语，直接挂断了点话：“不管他了，我们先走。” 方宴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全天几乎都在睡觉，听到方老爷子的声音，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爷爷……哥哥还有爸妈呢？” 方老爷子看着方宴，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_t_x_t 8_0_8_0_. c_o_m 心里的火气顿时散了干净，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你爸妈还有晟晟都有些事情要处理，他们晚点回，我们先走。” 方宴就点点了头，没再多问，翻了身，很快又睡着了。 飞机很快起飞，三四个小时就落在了A市。 一下飞机，方老爷子的手机就恢复了信号，约翰森的电话就是此时打进来的。 方老爷子看了眼方宴，发现他还在睡觉，就接通了电话：“喂，不是说了让你……” 约翰森焦急地打断了方老爷子的话：“出事了！手术室被人砸了！” 方老爷子心猛地一提，他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第41章 分崩离析 第41章 “谁干的！”方老爷子浑身都在发颤, 也顾不上方宴还在车上，扬高音调，“谁把这件事泄露出去的？！” 约翰森似是叹了口气, 他只道：“您还是亲自回来看看吧。” 方宴睡得迷迷糊糊的, 被方老爷子这声怒吼惊醒，他偏头看向车窗外, 眼底全是迷茫。 发生了什么？爷爷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 方宴和方老太太对视一眼，方老太太摇了摇头。她也很少见到方老爷子这幅怒气冲冠的模样, 眼里也有些纳闷。 她正想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就见方老爷子一把拉开了车门。 “你和宴宴先回河源别墅，”方老爷子脸上极差, “家里发生了点事，暂时不能住，我先过去处理一下。”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方老太太顿时瞪大眼睛。 方老爷子摆摆手，没有明说, 只让司机开车。 车辆缓缓驶出, 方老太太蹙着眉还在抱怨：“这老头子，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说清楚。” 方宴回头看向后方方老爷子的身影，心底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家里出了事…… 不会是手术室出了意外吧？ 方宴咬了咬嘴唇, 又摇了摇头。 不可能，方老爷子把手术室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家里知道的人也寥寥无几, 自己也是无意中听到了方老爷子和方其山的对话才知道有手术室这件事, 就连方晟都被瞒在鼓里。 手术室不可能出事的。 方宴深吸了口气, 稍稍压下了心底的不安, 开始想其他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也不知道爸妈还有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另一边, 方老爷子挂断电话后就立马赶回老宅。 约翰森就站在地下室入口处, 瞥见方老爷子率先跟他打了招呼。 “方老。” “到底是怎么回事？！”方老爷子怒目圆瞪，“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不会是你……” “我怎么可能泄露这种事情？”约翰森只觉得莫名其妙，在华国这么多年，他的中文早就非常好了，“我是不想活了吗？” 方老爷子紧紧地盯着他看了两秒，很快移开视线。 不可能是约翰森，他刚刚真的气糊涂了。 约翰森早就和他们家上了同一条船，他不可能不顾他自己的安危。 “监控查了吗？”方老爷子寒声问。 约翰森摇头，他没有权限。 再加之知道方家地下室有个手术室的人少之又少，约翰森发现手术室被砸后，他压根就不敢声张，只能先给方老爷子打电话。 地下室的入口早就被约翰森给挪开了，约翰森走在前面，方老爷子跟着下去。 刚走到门口，方老爷子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 被气的。 地上雪白的瓷砖上，四处散落着仪器的零件、残骸，天花板上的灯都被砸坏了好几盏，地板更是四分五裂。 这些仪器，都是他们花费了大量的金钱，费尽心思买回来的，可现在这些精贵的仪器，全被人砸成了废铁！ 方老爷子左边胸膛痛得厉害，他伸手捂住了心脏，扭头就想回去查监控。 手机铃声就是在这时候响起来的。 方老爷子颤着手拿出手机，是方晟的来电。 他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地下室的手术室给砸了，家里的佣人嫌疑最大。但一个佣人怎么会知道他们家地下室有手术室，还把手术室给砸了？ 这个佣人的背后肯定有指使者！ 在回来的路上，方老爷子就已经联系了管家，让他把家里所有的佣人先控制住。 无论是哪个佣人，他都会让这个人以及他背后的指使者付出代价！ 等方晟回来，他决定把这件事交给方晟去办。 他迟早都要知道宴宴的病情，这次手术室被砸也无疑是个合适的机会。 只要方晟把这事情办好，公司那边方老爷子也不是不能早点放权给他。 方老爷子接通电话，没等他开口，那边就传来了方晟的轻笑：“爷爷，你到家了吗？” “晟晟，我……”方老爷子声音都在发颤。 方晟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方老爷子是看见了他送给他们的“惊喜”。 “看来你到了，想必您也应该看到我送给你们的惊喜了。”方晟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惬意轻松。 电话另一头的方老爷子却瞬间僵愣在原地。 “什、什么意思？什么惊喜？”方老爷子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握着手机的手指都不自觉地收紧了，“晟晟，你在说什么？” 方晟脸上的表情没变，他抬起手臂看了眼时间，又才慢吞吞说：“当然是地下室里的惊喜啊，我可是提前通知了约翰森医生，难不成他还没有通知您？” 血液不断地从方老爷子心里往头上涌，他只觉得头痛欲裂，只用了一瞬间，方老爷子就想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方老爷子张了张嘴，嗓子里的声音都如同消失了一瞬。 “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方老爷好半晌才说出这句话，他目眦欲裂，恶狠狠地盯着地上仪器的残骸，呼吸都快接不上来了。 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变得轻飘飘的，手脚发软，随时都能睡过去。 不远处的约翰森被他这幅模样吓得不轻，赶紧转身去那堆废墟里翻了半晌，拿出了一瓶速效救心丸。 “吃点！”约翰森把药丸塞进方老爷子嘴里。 方老爷子就着口水吞下，他重重地喘息着，深吸了好几口气，卡在胸口的那口浊气才被他吐了出来，眼里也恢复了一些清明。 “晟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方老爷子情绪再次不受控制地变得激烈，他狠狠攥着手机，恨不得把方晟交到面前当场质问。 方晟听着耳边方老爷子的怒吼，一边觉得可笑，一边又觉得心凉。 为什么？ 当时为了他自己。 “爷爷，宴宴的病情根本就不严重，为什么你们执意要给他换心脏呢？”方晟没有理会方老爷子的质问，而是问了自己一直很好奇的问题。 “你懂什么？宴宴不换心脏就会死！你是宴宴的哥哥，你难道想亲眼看着宴宴去死？”方老爷子情绪格外激动。 方晟嘴角浮起一个讽刺的笑：“所以为了能让方宴活下去，就要牺牲叶朝然？” 他叫的是方宴，没有再称“宴宴”。 方老爷子没有发现他称呼上的改变，只是心惊方晟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的计划。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里只有约翰森，方老爷子也不担心会被其他人听到。 “有一段时间了，”方晟垂下眼，“医生都跟说了，方宴的病并不严重，你们为什么非要坚持给他换心脏呢？” 方老爷子沉默了一会，才说：“但医生也说了，还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复发……” “就为了这百分之十的可能性？！”猜测得到证实，方晟还是觉得荒谬，同时又觉得好笑。 可转念一想，这确实是他们家会做出的事情。 方晟小时候的记忆并不多，唯一记得就是有一年方其山高兴地抱着他，告诉自己他多了两个弟弟。两个小婴儿躺在床上，都是一样可爱的肉团子。 但很明显，一个弟弟长得要比另一个弟弟看起来大一些，也更健康一点。 蔡莲华跟他说，二弟弟身体好，小弟弟得了病，不过他们家会给小弟弟治病，之后等小弟弟病好了，方晟就能带两个弟弟出门一起玩了。 方晟很开心，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房间看弟弟。 可这样的时间并不长，一日放学，方晟像往常一样兴高采烈去看自己的两个弟弟，可走到摇篮前，他发现旁边的摇篮已经空了。 两个弟弟也变成了一个。 方晟不解问蔡莲华，自己的弟弟怎么消失了一个。 蔡莲华说：“另外一个弟弟走丢了，晟晟现在只有一个弟弟了，晟晟一定要对你唯一的弟弟好，知道吗？” 小时候的方晟哪懂什么叫做变脸？ 方晟很听蔡莲华的话，听了她的话，开始加倍地对方宴好。 他有两块糖，他宁愿一口不吃，也要全部给方宴。 但小时候的方宴经常生病，每次一病，就会在医院住上好几个月。 方晟只能隔着玻璃窗，远远地看方宴一眼。 床上的方宴皮肤白得几乎透明，肌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 从那时候起，方晟就下定决定，他一定要对弟弟好，无论弟弟做了什么，他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弟弟身后。 所以即便小时候他能察觉到家人的稍稍偏心，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方晟想，宴宴身体不好，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偏心算什么？他也偏心宴宴。 可方晟怎么都想不到的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弟弟，无比信任的家人，竟然把自己当做是第二心源选择。 方晟很想笑，因为太离谱了。 方宴是得有多重要，才能让他们家人蔑视其他人的生命。 同时，方晟更疑惑，为何当初他们会把叶朝然送走。 一个月的小婴儿不可能自己走丢，所以当初南市新闻的报道也是真的，是他一叶障目。 “晟晟，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好好跟我解释，我不会怪你的……” 电话里的方老爷子还在喋喋不休地追问原因，方晟眼里的温度却冷了下来。 “我也很想问，你们为什么会瞒着我。”方晟冷声道。 方老爷子愣了一下，他张了张唇，好半晌都没说话。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把活人的心脏偷偷换给宴宴，即便这个人是叶朝然，是方宴的双胞胎兄弟，那也是罪孽深重的事情，他们之所以会瞒着方晟，当然是为了方晟好。 可方老爷子也没想到，方晟竟然还是会发现这件事。 “我们没打算一直瞒着你，”方老爷子说，“我们是准备等手术结束，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 “手术结束？”方晟嗤笑一声，“你们就这么有把握，手术一定会成功？” 方老爷子信誓旦旦说：“当然！我们买的虽然都是淘汰下来的仪器，但……” “爷爷，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方晟没了耐心，他的飞机快起飞了，“我想知道的问题，你一个都没回答我，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我马上就要登机了，从今天起，我就和方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方老爷子脸色一变再变：“你……你说什么？” “看在我都快走的份上，最后一个问题，爷爷，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抛弃叶朝然？”方晟问。 方老爷子还陷在得知方晟要出国的震惊中，他怔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道：“你和家族没有任何关系？方晟！你在开什么玩笑？！” 方晟失望地闭上了眼。 看来他的爷爷什么都不会说了。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这些事情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方家的事情之后他都不会再掺和了，无论是方宴还是方其山，都和他没有一丝关系了。 自己临走前找人砸了手术室，私心还是为了自己。毕竟他砸地下室的动作不小，要是提前被方老爷子发现了，他可能也走不掉了。 不过方晟一向喜欢给自己留后手，如果他今天真的走不掉，那么明天一大早，方家偷建手术室的消息就会登上各大媒体的头条。 好在今天一切还算顺利。 即便他和方家已经没有了关系，但方晟由衷地还是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 毕竟如论如何，他们也是自己朝夕相处多年的家人。 真情实感付出了这么多感情，方晟一朝一夕也收不回来。 倒是叶朝然…… 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自己，但自己都砸了手术室，也算是帮了他一把。 希望他能不计前嫌吧。 方晟挂断电话，拔出了电话卡，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然后起身就去登机了。 直到听筒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嘟嘟”声，方老爷子才意识到方晟没有跟他开玩笑，方晟真的要跟方家断绝关系！ 但这是为什么？ 方晟为什么突然就要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他们又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方晟的事情！ 方老爷子急得手都在抖，他拿起手机，又给方晟回拨了过去。 可无论他回拨几次，那边传来的都是一道冰冷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方老爷子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他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仪器残骸，眼前一黑，竟是直直地晕了过去。 约翰森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接住他：“方老！方老！” …… 方老爷子一去不复返，期间方老太太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那边也没有接。 方老太太顿时就在家里坐不住了，不由站起来踱步。她倒是想去找方宴聊聊，又怕打扰到方宴休息，就干脆作罢。 等到凌晨深夜，方老爷子还没回来，方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她穿好衣服，正准备给司机打电话，她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喂？” “夫人，你现在有时间来医院一趟吗？老爷子手术需要直系亲属签字！”约翰森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响起，方老太太愣了好几秒，眼前顿时一黑。 方宴早就被方老太太的动静吵醒，看见这一幕他赶紧上前，接住了方老太太：“奶奶，你还好吗？” 方老太太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你……你爷爷要做手术，我们赶紧、赶紧去医院！” 方宴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怎么下午还是好好的，现在就要做手术了？ “你先别急，我给司机打电话。”方宴这会儿也顾不得装自己心脏不舒服了。 他手术都还没做，方老爷子可一定不能出问题！ 就算要出事，也得等自己手术做完再说！ 方家鸡飞狗跳的同时，方其山和蔡莲华也不得安宁。 方老爷子不解他电话，方其山没办法，只能先联系了自己一早联系好的律师。 结果不想，律师来了，警方也没有要放他们回去的意思。 方其山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看向律师：“你不是说……” “现在案件的性质已经变了，”律师无奈地朝方其山摇头，压低声音，“警方已经调取了各个路口的监控，加上叶家出具了伤情报告，这个案子不会被简单判定为误会这么简单。” “你什么意思？”方其山瞪大眼睛。 律师按了按自己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老实说他已经开始后悔接下方其山这个案子了。 主要是一开始方其山给的太多了，他一想，方其山是方家的人，他卖方家一个好也可以。 可要是早让他知道方其山得罪的是叶家的人，他说什么都不会接这个案子的！ 开玩笑，他现在面对的可是国内最顶尖的律师团队，他们就没有败诉过的案子！现在他这边还在准备材料，那边就已经把案件需要的所有证据都已经提交上去了。 方其山和他原本都是想走民事调解，现在那边几份材料一提交，案件的性质就变成了刑事案件，哪里还有他插手的份儿？ 看着面前一脸难以置信的雇主，律师长叹了口气说：“我真心建议您，早点认罪，说不定还能宽大处理……” “你开什么玩笑？！”方其山怒斥道，“老子给了你那么多钱，就是让你到我面前跟我说让我认罪的？你他妈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你他妈要是不行，就早点把钱退了，我……” 律师何时受过这门子的气？ 听到方其山这话，他怒极反笑：“行啊，既然您都开口，那我回去就把钱退给您。这个案子，我还真接不了。” 摔下这句话，律师转身就走。 方其山看着律师真的走了，他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变得很臭。 走就走，没用的东西走了也好，大不了他再打电话联系一名好律师就行。 可警察压根就没给方其山再打电话的机会，审讯的警察拿着一叠笔录走了进来，冷冷地瞥了一眼方其山道：“你的保镖们还有你的老婆都已经招了，你确定你还不开口吗？” 方其山听到这话，浑身都是一僵。 “什么？他们招什么了？” 律师在来找方其山之前，先去找了蔡莲华。 蔡莲华一个娇气的贵太太，被关在警局了一晚上，早就受不住了。 看到律师，她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簌簌掉了下来，拉着律师的手询问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律师看着蔡莲华，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简单地把现在的案件给蔡莲华分析了一遍。 蔡莲华听完，脸上的血色消失的干干净净。 “刑、刑事案件？你是说我们涉及刑事犯罪？”蔡莲华不可思议地看着律师，“怎么可能，我就只是去找那个女人聊了一会儿天，我都没有……” 律师脸色一变，温声细语说：“那您就如实告诉警察，如果你没有参与绑架那个小孩的话，你顶多算是从犯，不会被判太久的。” 蔡莲华收紧了牙关。 从犯？什么叫作她不会被判太久？ 蔡莲华心慌意乱，她可不想被关起来啊！ “那……那您能帮我想想办法吗？我不想……我不想……”蔡莲华说着，哭得难以自控。 律师长叹了口气，给蔡莲华出了一个主意。 说不上甩锅，但这么做她确实可以不被追究刑事责任。 律师走后，蔡莲华又哭了一会儿，才彻底冷静下来。 她仔细把律师的话和方其山之前跟她说的话好好回忆了一遍，终于下了决心。 宴宴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起来，不能没有人照顾。 她出去了，才有人照顾宴宴。 方其山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肯定不会怪自己的。 蔡莲华擦干眼泪，叫了警察，主动表示自己愿意配合调查，同时还说：“我有录音，方其山给保镖打电话时，我录音了。” 又一份证据摆在面前，方其山脸色灰白，颓废地往后一靠。 这怎么可能？ 蔡莲华承认这一切都是他指使的？ 他这么做是为了谁？要不是为了宴宴，他会这么做？ 蔡莲华竟然把所有的锅都甩在了自己身上，还偷偷录了音！ 她为什么这么防备自己？ 是早预料到了自己会失败，提前给自己留退路？ 还是说她早就想找借口跟自己离婚？等自己进了警局被关起来了，她就可以在外面随便偷人了？ 想到这里，方其山再也忍不住，恶狠地咒骂起来：“那个臭婊|子！她真是好狠的心啊！！！” “蔡莲华——我他妈不会放过你的！” 隔壁的蔡莲华恍惚听到了方其山的咒骂，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她要回去，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到宴宴身边。 第42章 风水先生 第42章 第二日一大早, 叶宗就收到了消息，昨晚方其山也松口了。 蔡莲华的供词里，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说一切都是方其山胁迫的。 方其山怎么可能容忍她把脏水全部泼在自己身上？ 尽管这件事确实是方其山一手策划的，但蔡莲华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若不是隔着审讯室, 两人恨不得当面对峙咒骂，当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叶宗挂断电话，谭筝就坐起了身。 “现在什么情况？” 叶宗把事情简单跟谭筝讲了一遍。 昨天在医院他们也没有待太晚, 主要是怕打扰叶朝然休息。 他刚经历了这么大的事，一直待在医院也不好休息。警察问话结束, 叶裴和宋雅就决定带叶朝然回家。 走之前宋雅还邀请他们两人一起回家，叶裴就站在宋雅旁边,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最后还是谭筝笑着拒绝了这个提议，当时已经不早了, 他们要是跟着回去，估计又得折腾大半天，倒不如他们一家先回去，等第二天他们再去看看。 宋雅还没开口, 这次叶裴先点了头。 临走前, 叶朝然还小声地喊了人, 一句“爷爷奶奶再见”, 听得谭筝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叶宗也开心, 但顾着叶裴还在, 强蹦着一张脸。 等一家人和姜寻墨走远了, 叶宗才乐呵呵地说：“咱们宝贝孙子叫我爷爷了！” 谭筝也高兴, 所以也就没有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 回到酒店休息了一晚上, 两人都休息得很好, 谭筝就说：“那我们现在去看看然然？” 叶宗先是点头，又很快摇头：“我们就空手去，会不会不太好？” 谭筝比他想的周到：“礼物我在来南市之前就已经让人先带过来了。” 叶宗这才松口气。 两人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带着礼物前往叶家了。 本以为他们来得会有些早，却不想姜寻墨比他们到的更早。 两人一进门，就看见姜寻墨正坐在餐桌上，和叶朝然一起正在吃早餐。 见到谭筝和叶宗，叶朝然顿时露出一个笑，跟两人打招呼。 叶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谭筝也很高兴。 宋雅看见两人竟然带了这么多礼物，不由说：“爸妈你们人过来就行，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这些都是给然然准备的，”叶宗说，“这不想着他小时候我们也没给他买过什么东西嘛，所以就多准备了点。” 他这句话音落地，客厅顿时安静了一瞬。 叶裴哼了一声，朝他亲爹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宋雅拍了一下他，瞪了他一眼。 谭筝脸上的笑都僵住了，叶宗讪讪一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也不再开口了。 叶朝然看了眼姜寻墨，姜寻墨朝他眨了眨眼。 “然然，你和小姜吃完了吗？”宋雅率先开口问道。 到底是他们父辈之间的矛盾，也不好让叶朝然和姜寻墨在这儿听着。 叶朝然点头，又看姜寻墨。 姜寻墨三两下把碗里的面条吃完，站起身说：“我也吃好了，谢谢阿姨。” “那你们先去房间玩一会儿吧。”宋雅笑。 姜寻墨点头，朝叶朝然伸手：“我扶你？” 叶朝然正想把手伸出去，忽然想到什么，飞快地瞥了眼一旁的宋雅。 宋雅果然朝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叶朝然：“……” 叶朝然突然就想到了昨天在病房里的那个拥抱，他耳尖瞬间染上了一层绯色，他扶着桌子自己站起身，勉强不让自己的表情露出任何破绽，笑着说：“没事，我可以自己走。” 姜寻墨便没有再强求，只是蹙着眉头，有些担心地看着叶朝然一瘸一拐地卧室走去。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谭筝眼里有些了然，叶宗很惊讶，张了张口，又想到自己刚刚那句不合时宜的话，就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直到叶朝然和姜寻墨回到房间关上门，客厅都是一片寂静。 叶朝然脸上的温度直接沸腾了，他在书桌前坐下，有些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姜寻墨。 姜寻墨的视线就直接看了过来。 男生的瞳孔很深，眼窝深邃，专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总能给人一种异样的神情。 叶朝然心脏猛地漏跳一拍，他强装淡定收回视线。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了，回到家后，宋雅说去给叶朝然做晚餐，让他先休息一下，结果叶朝然在床上一躺，就睡到了第二日。 早上醒来，宋雅先是敲门问叶朝然的伤口情况。 见伤口没有再流血，她松了口气，又看了眼叶朝然的脸，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你爸说他会待会儿就去问一下朋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疤痕药。” 叶朝然正想说姜寻墨昨天也说了要给他送疤痕药，话还没开口，叶裴就伸了个头进来：“然然，小姜来了，他送了疤痕药过来。” 宋雅先是一愣，随即和叶裴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一下。 “这孩子真贴心。”宋雅说。 叶裴点头：“对咱们然然好。” “行，那你快换好衣服出来，我先去做早餐。”宋雅站起身和叶裴一起出去了。 隔着房门，叶朝然还听到宋雅和姜寻墨谈话的笑声。 叶朝然当时压根就没想那么多！ 现在反应过来，脸上的温度更高了。 这要怎么跟他爸妈解释？ 还有姜寻墨应该没有察觉出来吧？ 叶朝然心里乱糟糟的，又想到了昨天在病房里的那个拥抱。 他还趴在姜寻墨肩膀上哭！了！ 叶朝然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突然就听姜寻墨问：“你脸上今天擦药了吗？” 叶朝然清了清嗓子，点了点头：“我妈早上把药给我了，我洗了脸就擦了。” 姜寻墨看他。 叶朝然：“避开了伤口洗的脸。” 叶朝然脸上的伤口不深，一晚上过去已经结痂了。 姜寻墨拿出了疤痕药：“我查了一下，这个药现在就能用，我帮你涂？” 叶朝然忙说：“不用了，我自己去涂。” 姜寻墨把药递给他，也没有强求。 叶朝然拿着药，就进了洗手间。 姜寻墨坐在椅子上，偏头就能看到叶朝然站在洗手台前对着镜子擦药。 镜子里面，叶朝然的耳朵有些红，姜寻墨就弯了下嘴角。 难得。 叶朝然已经会害羞了，看来他离爱上自己也不远了。 …… 客厅。 叶宗和谭筝坐在一边沙发，宋雅和叶裴坐在他们对面。 谭筝见叶宗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就率先开口，简单把方其山那边的情况说了一下。 “……虽然蔡莲华想把所有的脏水都泼给方其山，但她毕竟也参与了这起案子，所以她不可能独善其身。这段时间警察可能还会联系你们，让你们去派出所做笔录。其他的没什么，就是然然每次去的时候，你们记得让他戴个口罩。” 一中附近住的居民还是很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周围居民都有所耳闻。 网上也出现了很多人上传的小视频和照片，尽管叶宗已经第一时间联系人去处理了，但难免还是会有些照片流出。 他们要保护好叶朝然的隐私，其他方面也不能忽视。 宋雅点了点，表示他们记下了。 叶裴又问了一些案件的细节。 这件事谭筝知道的没有叶宗多，就看叶宗。 叶宗轻咳一声，把今天早上律师跟他说的那番话，又完整地跟叶裴和宋雅讲了一遍。 “……虽然他们还没有绑架成功，但也算是一起有预谋的犯罪，且参与人数众多，方其山作为主谋，会被判得重一点，律师说应该是五六年左右，蔡莲华的话，从犯没有那么重，但也不会低于三年。” 叶裴听到这里，眼里戾气一闪而过，冷声说：“便宜他们了。” 叶宗难得没有辩驳：“你放心吧，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不仅是方其山和蔡莲华，还有躲着两人后面的整个方家，他都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众人又沉默了半晌，叶裴才问：“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们会来强行带然然走的？” 昨天叶裴和宋雅就想问了，但当着孩子的面，他们不好开口。 晚上从医院回来后，叶朝然倒是累得睡了过去，可叶裴和宋雅却彻夜难眠。 今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去见见谭筝，没料到叶宗和谭筝先来了。 听到这个问题，谭筝叹了口气：“倒不是我们不想提前跟你们通气，只是我和你爸也没料到他们家会这么丧心病狂。” 叶宗沉默了一会儿，接过话：“我们是在半个月之前知道这件事的。” 在知道这个令人心惊的真相后，叶宗和谭筝都无比震惊。 “然然……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亲生骨肉，他们一家竟然……”谭筝当时气得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 叶宗比她要冷静得多，想了片刻才说：“我记得方家信风水？” 谭筝一愣：“你是说……” “我让人去查一下当年然然出生那边给他们家算风水的先生是谁。”叶宗说。 时间已经过去十七年，要再去找个风水先生难度不小。 叶宗的人花了快小半个月，才得到消息称，这个风水先生现在被关进了监狱。 叶宗和谭筝非常诧异：“监狱？他犯了什么罪？” “经济犯罪。” 叶宗和谭筝在监狱见到了当年那名“风水先生”，男人年过六旬，但是瞧着却格外精神。 在听到叶宗和谭筝的来意后，男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叶宗和谭筝对视一眼，有些疑惑。 男人笑了好半天，眼泪都笑出来了，才收了脸上的笑问两人：“方家最近是破产了？” 叶宗想到什么，蹙了下眉：“你希望他们家破产？” 男人笑，眼里的憎恶不加掩饰：“我做梦都想他们家破产！” 之后，男人才跟两人两人讲了一段往事。 男人姓张，单名一个雄。 快四十岁的时候，他才和妻子结婚，生了个闺女。 闺女从小就长得水灵，长大后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 读高中夫妻俩都在身边，还能看护着。等到高考结束，女儿就要去A市上大学了。 张雄家不是大富大贵，可也算小康水平，张雄还在当地开了家公司，女儿从小就是富养。 他们夫妻倒是不担心女儿会被坏人用钱骗，但担心会有不怀好意的男人盯上她。 所以在女儿离开那天，他们千叮咛万嘱咐，男朋友可以交可以谈，但在交往前一定要让他们父母掌掌眼。 女儿娇憨可爱，人也单纯，听到父母这么说，很害羞，却还是点头答应了。 大一到大三这三年，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追女儿的人虽然多，但女儿却没有特别喜欢的，直到大四这年，女儿开始实习。 她实习的公司就是方其山的公司，悲剧也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方其山仗着自己是老板的身份，对张雄的女儿动手动脚，初入社会的大学生，格外好拿捏。 直到女儿给他们打电话，害怕地问他们，自己怀孕了要怎么办。 张熊夫妇才知道女儿被欺负了这么久！ 张雄气急，当即就带着妻子前往A市。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做飞机去A市的这短短几个小时时间，方其山带着人找上了门，强行把女儿带去了医院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 女儿术后不相信这个事实，在和方其山争执中失脚从医院的楼上坠楼。 等张雄夫妻赶到，他们见到的是女儿的尸体。 方家删了医院的监控，把这场死亡指向意外。无论张雄夫妻怎么申诉，都没能为女儿平冤。 那段记忆太悲痛，每次提及，张雄眼里都是浑浊的泪。 “我就恨啊，恨不得他们一家人早点死！但我能力有限，我那小公司对上他们家，就是蜉蝣撼树，半点影响也没有。” “所以你听说了他们家信风水？” 张雄听到这里就牵起了嘴角，嘿嘿笑了两声：“是啊，这是一个好办法，但我不弄点名气起来，他们也不会信。” 张雄花了五年时间，才让自己的名声“响亮”起来，再之后，就是方老爷子托人找上门。 一开始张雄接触的也是一些简单的推算，张雄这些年招摇撞骗也确实有点本事，为了能让他们相信自己，他也确实给过一些好的建议。 等到方家对他的信任加深，方老爷子就带他去见了那对双胞胎。 那一刻，张雄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看着襁褓里的孩子，再难压住心里的滔天的恨意。 “双胞胎降世，一福一祸。福星能使家族企业气运亨通，灾星降世家破人亡企业凉。” “双男留一，双女杀之。” 留下这两句话，张雄就离开了。 没多久，他就听说方家的双胞胎只剩下了一个，听别人说，另一个孩子好像是被保姆弄丢了。 当时张雄只觉得满足怅然，可这还远远不够。 他的女儿，他女儿的孩子，那是两条人命。 可若只靠着这飘无虚渺的“算命风水”，什么时候有才能给他的女儿报仇呢？ 于是张雄就去了方家的对手公司应聘，他是有些真才实能在身上的，否则也不能自己经营一家小公司。 他之所以入狱，就是因为他偷窃了方家的商业机密。 听到这里，叶宗响起了前两年的案子。 方家最新研发的一款产品，被另外一家公司抢先注册了专利抢先上市，方家那次栽了好大的一个跟头。 “那次是你做的？”叶宗问。 张雄哈哈大笑，他笑得很畅快：“当然是我！只是可惜，我当时做的还是不是很完美，留下了线索，所以我现在就在这里了。不过没关系，老子也关不了几年，等我出去……” 问道这里，叶宗和谭筝也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仅仅只是因为一个骗子的一句话，方家就将孩子给抛弃了。 但为什么会是朝然呢？ 听到叶宗的问题，张雄笑得更开心了：“当然是因为那个另外一个病秧子活不长啊！心脏病啊，留在身边又怎样？方家那群人，自私又自利，他们为了自己的前途，肯定会想发设法地让那个病秧子活下去，但心脏病的心源可不是那么好等的，要是他们等不及了呢？等不及了，就会狗急跳墙，就会不择手段。” 张雄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恶意：“我当时离开的时候，可是跟他们说的，这个福星可是和他们一家的气运绑在一起的。所以只要他们想办法给这个病秧子治病，总会有些把柄会被人抓住，不是吗？” “去年有人来看望我，还跟我说方家已经开始修建手术室了。我就跟我那朋友说，让他想个办法，把那个病秧子是方家的福星消息告诉给其他人，顺便连那个病秧子也通知一声！” “你们现在来找我，也证实了我当时的做法没有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知道了方家的动机，接下来就是好好保护然然，”叶宗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只是我们到底慢了一步，还是让然然受伤了。” 宋雅听到“换心脏”时，就已经控制不住浑身在颤抖了。后面又听叶宗讲了这个一个荒谬的动机，她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难怪……我说怎么他们家一直不死心，然然都跟他们说了好几次不跟他们回去，他们还不断地派人来纠缠，昨天甚至还……” 叶裴心里也全是火，他和宋雅当时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们家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 现在真相大白，叶裴除了愤怒，还有抑制不住的后怕。 还好，还好当初然然突然反悔了，没有跟着他们回家。 否则—— 叶裴没忍住想，否则他们恐怕再也见不到然然了。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结束。”叶裴压着心里的火气说。 叶宗点了下头，他也是这个想法。 “方家在A市那边，我已经跟所有的合作伙伴打好了招呼，他们家违法收购医疗器械的资料我也掌握了一些，等我回A市，我会把这些资料交给警察的，”叶宗沉声说，“还有十多年前的那个案子，我会再让律师去查一下当年的资料，若是能翻案方其山这辈子就可以待在里面不出来了……” 并且叶宗总觉得当年受到方其山骚|扰的女生不止张雄女儿一个，若是能找到其他受害者，方其山就是罪上加罪。 至于方老爷子那边。 听说那个老不死的昨晚进医院了，方其山的案子他也没插手，要想让他也进去，就只有公开手术室这件事了。 但叶宗总觉得这么把他送进去，便宜了那老不死的东西。 叶裴听了，看了叶宗一眼：“那你想做什么？” 叶宗往沙发后一靠，摇了摇头。 他就是还没想好！ 要是想好了，他早就让人去给方老爷子使绊子了。 单是让方家破产，还不能解叶宗的恨。 叶裴沉默半晌，开口说：“其实我觉得我们现在已经不用插手了，放他们家自生自灭就好。” 叶宗和谭筝同时看他：“什么意思？” 宋雅也有些不解。 叶裴说出了自己的分析：“没了然然，他们家肯定不会放任方宴的病情严重下去，加上方其山蔡莲华入狱，剩下的方家人其他旁系，他们其实不在意方老头子的死活，单是他们在意自己的利益。等到公司亏损一段时间，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那到时候，方宴是福星的事情，肯定会再次被提起……” 叶宗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他们会找其他人，换颗心脏给方宴？” 叶裴颔首：“并且这个人只有可能是方家自己的人。” 血亲的心脏排异性更小。 更重要的是，方老爷子现在已经住院了。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谁知道他能不能挺过这次呢？ 宋雅和谭筝想通关键，两人眼里全是难以置信：“……这、毕竟方老爷子还是方家的掌权人，应该不会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吧？” 叶裴没有说话。 叶宗却看着谭筝笑了起来：“你难道忘了吗？张雄可是说了，他让人把方宴是福星的消息，也告诉了方宴。” 谭筝惊恐地瞪大眼睛：“你是说——” 叶宗和叶裴同时点了点头。 人性本恶，更何况是方家这一家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方宴为了能活下去，甚至愿意主动转校，可见他小小年纪心机深沉。 方其山的计划败落，和蔡莲华一起锒铛入狱，方晟更是不知所踪，现在方家就剩了一个养尊处优的方老太太。 方宴为了活下去，真的不会动别的心思吗？ 第43章 你还来吗 第43章 卧室。 叶裴他们在外面聊方家时, 叶朝然也在和姜寻墨聊天，只不过他们聊的话题是叶裴。 叶朝然长这么大，就没听从叶裴嘴里听过半点和叶宗谭筝相关的事儿。 他爸和他爷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才导致父子俩竟然这么多年就连一个电话都没有通过？ 昨天在医院叶朝然就很好奇了，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开口询问。 今天趁着众人都在外面, 叶朝然就问了姜寻墨。 姜寻墨没有犹豫，就把他知道的告诉了叶朝然。 姜家和叶家合作多年，逢年过节, 他们两家都有走动，叶宗还特喜欢找姜寻墨的爷爷下棋, 所以两家关系算是非常亲近了。 可即便这样，姜寻墨对当年发生的事情了解得也不多。 甚至他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一直认为叶宗和谭筝没有孩子, 还是一次无意中听他爸妈闲聊提到了叶家的儿子，姜寻墨才知道在十多年前, 叶宗和他的儿子大吵一架，叶宗对外宣称他和儿子已经断绝关系了。从那之后，叶宗的儿子就再也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姜寻墨当时对这件事很好奇，就去了姜泽。 姜泽当时正在备战高考, 一开始也没想过要跟姜寻墨讲, 但耐不住姜寻墨一缠他就是一整天。 没有办法, 姜泽就只能简单把他知道的事情跟姜寻墨讲了一遍。 像姜家和叶家这样的世家豪门, 特别是老一辈之间, 联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姜寻墨的父母就是联姻结婚的, 但婚后两人感情还算不错, 也算是联姻的一段佳话了。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姜寻墨父母一样, 靠联姻就能遇到他们想要的爱情。 听说叶宗一开始也给叶裴安排了一门亲事, 可那个时候叶裴已经在和他当时的女朋友交往了, 说什么都不同意这门亲事。 后面叶裴在家闹了几次，叶宗那边终于松了口，叶裴就把他宋雅带回了家。 宋雅父母双亡，自己在大学任音乐老师，家庭背景很简单，只是到底是小门小户，比不了叶家底蕴深厚。 叶宗对宋雅说不上满意，但看在自己儿子这么坚持的份上，也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叶裴结婚那天，A市商圈几乎所有人都受到了邀请，那场婚礼办的声势浩大，可见叶家对这个儿媳妇还是很看重的。 可谁能料到，在叶裴和宋雅结婚后不到一年，叶裴就带着宋雅离开了叶家。至于原因，知道的人并不多，姜泽也不清楚，也就没有跟姜寻墨说。 后面的事情就和姜寻墨在父母那边听到的话一样。 叶裴和叶宗大吵一架，叶宗对外宣称断绝父子关系，叶裴就再也没回过叶家。 姜寻墨说到这里，发现对面叶朝然突然皱起了眉。 “怎么？”姜寻墨抬眼看他。 叶朝然过了好半晌，才长叹了口气：“我想我应该知道原因。” 姜寻墨之前也不清楚原因，可现在见到叶朝然，稍微联想一下，就知道了原因，他点了点头：“应该就是你想的那样。” 叶朝然心情有片刻的复杂。 叶裴和宋雅之所以会收养自己，就是因为宋雅身体不好，不能怀孕，夫妻俩想要一个孩子，就只能去领养。 只是他们想的通透，但这件事放在叶宗眼里，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别人家的孩子哪能比的上自己家亲生的？ 并且叶朝然想，叶宗当时反对的应该不止是领养这件事，说不定叶宗还提出了让叶裴跟宋雅离婚，否则叶裴不会走得这么坚决。 事情发生后，双方应该都很后悔，可碍着面子，又或者是其他的坚持，没人愿意往后退一步。 这一僵持，就是十多年。 直到叶宗发现方家在背后的小动作，才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可转念一想，若不是叶宗一直关注着叶裴他们一家的生活，又怎么会这么及时察觉方家的阴谋？ 于是叶朝然叹气说：“看来我爸需要跟我爷爷好好聊聊。” 姜寻墨赞成点头。 “对，我爷爷是一个怎样的人？”叶朝然问。 姜寻墨想了一下才开口：“在某些方面他有些固执，不过挺护短的。” 叶朝然想到昨天的事情，嘴角扬了起来。 是挺护短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姜寻墨就先离开了，宋雅留他吃饭他也没留下。 叶宗和谭筝也告辞，但叶裴难得主动开口留了他们俩吃饭。 谭筝诧异地看了眼叶裴，叶裴转过了头，就像刚刚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叶宗哼了一声，重新在沙发上坐下。 谭筝就笑着说她去厨房给宋雅打下手。 结果没一会儿，叶裴就进了厨房把谭筝给带了出来：“您去坐着吧，没事就陪然然聊会天，这里我来帮忙。” 谭筝从小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进厨房帮忙那不叫帮忙，叫帮倒忙。 谭筝也就不去帮倒忙了，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叶朝然已经从房间出来了，叶宗眼睛盯着电视，注意力却一直放在叶朝然身上的，时不时还会开口问叶朝然两个问题。 见谭筝从厨房出来，叶宗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厨房内忙碌的两道身影，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复杂。 谭筝突然开口问叶朝然：“然然，你爸也会做饭啊？” 叶朝然点头：“我妈有的时候忙，没人给我做饭，我爸就会给我做，不过我爸的手艺没有我妈好，”顿了一下，叶朝然又补充，“我记得小时候有几年，我爸做的饭……嗯，有点难以下咽，不过最近这些年已经好很多了。” 谭筝笑着和叶宗对视一眼，叶宗哼道：“那小子以前在家可是厨房都不会进的，看来现在长进了。” 谭筝说：“他是疼老婆！” 叶朝然赞成点头：“确实。” 谭筝也点点头，只是眼里闪过了一丝明显的失落：“挺好的，我们都还没尝过他的手艺呢！” 叶朝然看看谭筝，又看了眼叶宗，忍不住安慰：“没事，今天就可以尝到了。” 谭筝顿时又笑了起来：“是的，看来我们今天有口福了。” 饭菜上桌，众人就围着坐下。 谭筝是挨着叶朝然坐的，在她旁边是叶宗，叶宗另一边坐着叶裴，只不过叶裴就像是有意要和叶宗拉开距离一般，把自己的椅子往宋雅旁边靠了靠。 叶宗把这一幕收入眼底，想拉脸，又想到宋雅和叶朝然还在，忍住了。 吃饭间，谭筝对叶朝然说：“然然，等过两天学校收假，之后我和你爷爷每天都接送你怎样？” 这是他们刚刚在外面商量做的决定。 虽然已经确定方家现在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家不会狗急跳墙，再做出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 为了保证叶朝然的安全，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人接送。 叶裴和宋雅是有时间，但并没有谭筝和叶宗时间充裕。加之谭筝和叶宗还会带着保镖一起，相对来说会更安全。 叶朝然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好，也就没有拒绝。 同时他也开口道：“对了，爸妈，方、方其山昨天带人绑架我，是不是想带我回去把我的心脏换给方宴？” 他这话一出口，餐桌上瞬间一片寂静。 谭筝惊愕地看着叶朝然，张了张嘴，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叶裴更是吃惊，看了眼叶宗。 叶宗蹙眉，轻摇了一下头。他又不是疯了，怎么会把这件事告诉然然？ 宋雅虽然也很震惊，但她比其他人要好得多。 她看着叶朝然：“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刚刚众人商量着瞒着叶朝然，她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妥。知子莫如母，宋雅太了解叶朝然了，叶朝然这么聪明，不一定猜不出来方家的真实目的。 宋雅一行人在外商量对策统一口径的同时，叶朝然和姜寻墨在内也统一了口径。 叶朝然决定把自己身上有定位器的事情告诉宋雅和叶裴，但他必须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叶朝然垂下了头，抿了抿唇角才说：“我……其实在方宴转校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他当时的表现太不正常了，还有方晟……他来学校偷偷找过我几次，跟我说的话很多都是听不懂的。” 要想让叶裴宋雅不会怀疑，叶朝然只能把“功劳”尽可能推到方晟身上。 果然，在座的人脸色都是一边：“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叶朝然说：“像什么‘你不要跟他们回去’、‘不能回方家’，还跟我说‘你的心脏和宴宴匹配度最高’这种话，”他微微收紧了拳头，让自己的话尽可能听起来更真一些，“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姜寻墨。” “可能是小说看多了……”叶朝然露出一个苦笑，“我俩当时都觉得很有问题，于是我就托姜寻墨帮我买了这个。” 叶朝然把玉坠从衣服里拿了出来。 宋雅和叶裴脸色又是一变：“这不是……” “这是定位器，”叶朝然的话让在场的人又是一惊，“我当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你们，所以就没解释。其实昨天我就想告诉你们的，因为昨天方晟又来找我了。” “他跟你说了什么？”叶宗问。 叶朝然说：“他跟我说他要出国了，让我千万小心。后面他还给我留了他的联系方式，但我随手给扔了。” 四位家长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叶裴屡次想开口说点什么，可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叶朝然把APP分享给了叶裴和宋雅：“这个就是可以随时查看定位的app。” 叶裴看了片刻，突然说：“难怪昨天小姜突然就来医院了。” 他当时还以为是叶朝然给姜寻墨发了消息，现在看来不然。 至于叶朝然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他们，而选择告诉姜寻墨他们也理解。 小情侣嘛，觉得他们自己就能承担。 叶裴把APP移到了显眼的位置，放下手机，表情严肃地对叶朝然说：“然然，这次就算了，我希望下次要是你还发现类似会威胁到你安全的事情，你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姜寻墨虽然还算靠谱，但到底和叶朝然一样，都是未成年。 像是怕叶裴和宋雅生气一般，叶朝然如同捣蒜般地点头：“好，如果下次发生这种事，我肯定第一个告诉你们。” 宋雅蹙了一下眉：“什么下次不下次，没有下次了！之后你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叶朝然就笑了起来。 是啊。 现在方家已经翻不出什么大风大浪了，叶宗和谭筝也会每天来接送他上学，他已经不用太过担心了。 两天的假期眨眼就过，开学这天，宋雅本来想替叶朝然多请一天假，但叶朝然拒绝了。 “高考已经结束了，算下来我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这段时间我可不能放松。”叶朝然的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是走路还得慢慢走。 宋雅无奈，只能由着他了。 吃过早餐，叶宗和谭筝就来了，叶朝然跟宋雅和叶裴打了招呼，就跟着叶宗谭筝下楼。 看到门口停着的三辆豪车，叶朝然有一瞬间的怔神。 早上早起上学上班的人很多，乍一下看见这么三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豪车停在门口，不少人不约而同地都停下了脚步驻足。 “劳斯莱斯幻影？” “一千万能买到吗？” “这是谁家的车啊？” “然然，你跟我们坐中间这辆车。”谭筝说。 穿着正装的司机下车，毕恭毕敬为叶朝然拉开了车门：“小少爷，上车吧。” 叶朝然：“……” 眼看着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叶朝然只能深吸了一口气，绷着脸上了车。 上车后，叶宗对叶朝然说：“前面一个车是保镖，后面一个也是保镖，这样应该安全了。” 叶朝然：“……” 这样真的不会很夸张吗？ 虽然知道他爷爷有钱，但他真没想到会这么有钱！ 叶朝然纠结了一路，都没想好要怎么开口。 等他到达学校门口后，不出意外他又受到了不少目光注视。 跟谭筝叶宗道了别，叶朝然就一路狂走朝教室走去。 “叶朝然，”身后传来姜寻墨熟悉的声音，男生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你腿好了吗？就走这么快？” 叶朝然看见姜寻墨，又飞快地瞥了眼四周，才压低声音说：“不是我想走的这么快，是我不走这么快不行！” 姜寻墨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什么，他弯了下嘴角：“是因为送你来上学的车？” 叶朝然点头：“真的太夸张了！” 姜寻墨说：“其实不算夸张。” 姜寻墨认真说：“我之前在A市上学我哥天天也这么接送我。” 叶朝然顿时幽幽看他。张了张口，叶朝然想说什么，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算了，不合适不合适。 他还是决定待会儿把这件事跟叶裴说一下，让叶裴去跟他叶宗说。 正好，他们父子俩也能多一点交流。 姜寻墨见叶朝然不说话，也就没说什么，跟着他身边慢悠悠朝教室走去。 “对了，”姜寻墨突然开口，“那你之后早上都不来训练了吧？” 叶朝然是这么打算的。 既然每天上学都有人跟着，那他也不需要太担心了，他练了这么几个月的跆拳道，叶朝然觉得自己身体已经比之前强多了。并且更重要的是，他爸妈已经误会他和姜寻墨的关系了，要是再被他们知道，自己每天早上的训练其实并不是去学校，而是去姜寻墨的家里…… 叶朝然是真的怕自己被调侃死！ 只是他刚想点头时，忽然抬头看了眼姜寻墨，这一看，叶朝然就愣住了。 和姜寻墨认识这么久，姜寻墨脸上其实甚少有较为明显的情绪。有的时候不仔细看，就很容易错过他眼里片刻的情绪。 这还是叶朝然第一次在姜寻墨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失落。 叶朝然心里某处忽然被戳了一下，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他正想转头，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姜寻墨的视线。 他忽然又想到了那天在医院的拥抱，姜寻墨的体温，以及此时也能闻到的熟悉薄荷香味儿。 叶朝然心说不妙。 “还来吗？”姜寻墨问他。 叶朝然僵硬地转过脖子。 半晌，他说：“去吧，等我膝盖好了就去。” 姜寻墨就笑了一下。 清晨的一抹阳光照射在他身上，少年的笑容干净纯粹。 叶朝然听到自己心脏也加快了跳动。 …… 一早上时间，叶朝然被三辆豪车护送上学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高二年级。 早读一下课，张齐就跑到了叶朝然课桌前，故作凶巴巴说：“叶朝然，坦白从宽！” 叶朝然无奈一笑。 叶宗的动作很快，网上的消息基本上都被封锁了，即便还是有部分的照片视频流出，但也没有人猜到那个被绑架的学生就是叶朝然，所以张齐也不知情。 叶朝然没打算把具体的情况告诉张齐，只能无辜一笑。 张齐瞬间抱住他的胳膊：“我还是不是你的好哥们了啊！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有福一起享！怎么你现在发达了就转眼把哥们我给……” 张齐剩下的话还没说话，又忽然愣住：“你脸上这是怎么了？” 叶朝然脸上的伤口不大，三天的时间已经结痂，加上姜寻墨给的祛疤药确实好用，现在只剩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看着粉粉的，不是很明显。 张齐还想接着问，突然就见他身后伸出了一只手：“别随便抱着人家。” 姜寻墨轻轻松松就把张齐放到了一边。 张齐看看姜寻墨，又看看叶朝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叶朝然：“……” 你又知道什么了？！ “王老师叫我去拿成绩，我先走了！”张齐说完就非一般地跑出了教室。 姜寻墨看了眼叶朝然。 叶朝然故作淡定，岔开话题：“成绩马上就要出来了。” 姜寻墨在位置坐下，淡然点头：“嗯。” “第二名？”叶朝然问。 姜寻墨点头：“肯定是。” 叶朝然就笑了。 同一时间，其他班的学委也收到了班主任的召唤，让他们去办公室拿成绩单。 林白听到这个消息后，顺便变得格外有精神，他看向身旁的顾尧：“顾哥，咱们今天就能看好戏了！” 顾尧偏头看他。 林白嘿嘿一笑：“不是吧，顾哥你忘了？放假前不是有个人嚷嚷着他要挤掉你考年级第二吗？” 听到林白这话，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艹，在家玩了几天玩的我都差点把这件事给搞忘了！” “我倒是一直记得。” “马上就要看打脸了，我一时间竟然有些激动。” “年级第二，我倒是要看看，姜寻墨这次考的是不是倒数第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夺笋啊！” “哎，也不知道成绩出来他会是什么表情，”林白幽幽叹气，“不能当面去看他的反应，真是太可惜了。” “也就隔着两层楼，林哥你想看就上去看看呗！”有人起哄。 林白挑眉，问顾尧：“顾哥，你有兴趣吗？” 顾尧想到姜寻墨，脸色有些难看。 他刚刚在论坛看到一个帖子，上面说叶朝然今天早上是被三辆豪车送到学校的，后面有人看见叶朝然和姜寻墨结伴一起去教室。 顾尧心情很是复杂，照片上的车他都看了，随便一辆车价值都是上千万，肯定不是叶朝然家能买得起的样子。 所以顾尧严重怀疑，这些车都是姜寻墨家的。 没想到，他们家竟然这么有钱…… 叶朝然坐姜家的车来学校上学，难不成他和姜寻墨已经交往了？ 顾尧这会儿心情格外复杂。 他本来不打算去掺和这种事情，可一想到那三辆豪车，顾尧眼睛就有些红。 叶朝然跟姜寻墨在一起，仅仅是因为姜寻墨比自己有钱？ 他不能接受。 “顾哥，去不去？”林白已经站起了身，不管顾尧去不去，他都要去一班门口瞅瞅。 就在他以为顾尧不会开口时，就听顾尧说到：“去。” 林白诧异地看了顾尧一眼，随即露出了一个笑：“好，走！” 顾尧站起身，其他跃跃欲试的人也跟着起身。 “走走走，一起去看看！” “咱们班还有人要一起去吗？” “一班的人这次说大话被打脸，我们去现场看看岂不是更爽？” “对，就是这个理！” “这么一说，我也想跟去看看了。” “那就不要犹豫，快点起来！” 跟着起身的人越来越多，到了后面六班将近一半的人都跟在了顾尧林白身后，声势浩荡地到了一班教室门口。 就在这时，众人听到一道声音： “姜寻墨考了年级第二！” 第44章 律师团队 第44章 “什么？” 林白愣了一下, 转过头看向旁边的同学：“我刚刚没听错吧？” 其他人也是一脸怀疑的表情。 “我貌似听有人说姜寻墨考了年级第二？”有人不确定地说。 “你确定是年纪第二，不是倒数第二？” 顾尧和林白的目光同时看了过来。 “我记得每层楼的公示栏会贴成绩单，那边正好有人在贴, 我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有人提议。 “走走走！” 一伙人立马朝公示栏走去。 顾尧没动, 站在了一班教室后门的位置。林白本来想跟着一起去看看, 见顾尧没去，他也站住了脚步。 “真是好笑, 也不知道是谁喊的这句话，”林白笑着攀着顾尧的肩膀，“顾哥你说是吧？” 顾尧没有回答他,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一班教室里面。 林白愣了一下，随即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一班教室的最后一排。 叶朝然正一脸笑吟吟地跟旁边的姜寻墨说话,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姜寻墨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叶朝然更是乐得前仰后合, 手都搭在了姜寻墨的胳膊上。 姜寻墨垂眸，盯着叶朝然白净修长的手指看了片刻，用另一只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叶朝然的手背。 温热的触感传来，叶朝然顿时止住了笑意，略带慌张地把手收了回去。 姜寻墨就又翘了一下嘴角。 林白赶紧看向顾尧。 顾尧紧紧地盯着两人, 牙关都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林白在心里叹了口气，安慰说：“没事, 顾哥，他们马上看到成绩了，待会儿姜寻墨就该笑不出来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名六班的学生朝他们俩跑了过来。 “看到了看到了！” 他还没说话, 就听到另一道声音难以置信道：“卧槽！我不会看错了吧？姜寻墨竟然真的是年级第二？！” 这道声音非常洪亮, 即便是下课哄闹的走廊也格外清晰。 一班教室不少同学也听到了这道声音, 纷纷探头出来。 叶朝然也听到了。 姜寻墨说道：“顾尧来了。” 叶朝然偏头往教室外看了眼，顿时蹙起了眉头。 他大概猜到了顾尧一群人的来意，反正肯定不是为了恭喜姜寻墨。 叶朝然很快收回视线就对姜寻墨说：“不用理他们。” 姜寻墨点了下头，没说话。 和林白顾尧交好的一名六班学生此时也跑到了两人面前，他脸色有些难看，瞥了眼林白和顾尧的脸色，才压低声音说：“姜寻墨他……确实考到了年级第二。” 顾尧和林白脸色同时一变。 林白甚至都忘记要压低自己的音量：“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早在这两人到教室外时，一班的不少同学就已经看到了他们。 一班的同学也没比顾尧林白他们早多久知道姜寻墨考了年级第二，张齐看到成绩单时，更是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这会儿听到林白在教室外的大声嚷嚷，张齐顿时翻了个白眼，他就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干脆就打开窗户伸出了头：“什么不可能？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成绩表可是老师们打印出来的，还能有假？” 林白闻言当即瞪了眼张齐：“你知道什么？” 张齐老早就见不惯林白顾尧这行人了，之前叶朝然追顾尧的时候，这群人格外看不起叶朝然，当面背面嘲笑过叶朝然好多次。 当时张齐碍于叶朝然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现在叶朝然跟他们划清了关系，他们反倒是急了。 一次两次就算了，还三番五次往别人面前舞。 张齐嗤笑一声：“我怎么就不知道了？我不仅知道姜寻墨这次考了年级第二，我还知道顾尧你这次跌出了年级前十，林白，你就考得更差了，年级前五十都没有你。” 顾尧心里咯噔一下，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张齐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 站在顾尧和林白旁边的那个学生也点了下头。 顾尧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林白愣了好几秒，突然笑了一声：“年级前五十没我又怎么了？老子的成绩光明磊落，倒是姜寻墨，他敢承认他的成绩也是干干净净？” “你这话什么意思？”张齐拧紧了眉头。 林白笑：“什么意思？你不是刚刚还在嘚瑟自己成绩好吗？怎么现在又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了？” 其他跟上来的六班学生之前都还沉浸在震惊里，这会儿听到了林白的话，也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是啊，他们毕竟是尖子班的学生。 成绩虽然有起有伏，但也在正常可控范围内。 倒是姜寻墨，他一个普通版的学生，平时的考试每次都垫底的人，怎么在这次考试中就一飞冲天了？ 如果只是单纯地上升一百名两百名，还能说是补课的成效。 但倒数第一和年级第二之间，差得可不是一点两点，甚至用天堑来形容也不为过。 姜寻墨是怎么在一个月之间，从倒数第一考到年级第二的？ 不少人心尖都划过了一个念头——作弊。 张齐也想到了这点。 老实说他对姜寻墨并不了解，但他了解叶朝然啊！ 刚刚公布成绩时，叶朝然可是第一时间朝姜寻墨说了“恭喜”，那就说明叶朝然对姜寻墨的成绩是认可的。 并且姜寻墨和叶朝然还是同桌，之前张齐和叶朝然做同桌时，好多问题他都不用去问老师，叶朝然讲的解题思路跟老师讲的几乎相差无几。 与其怀疑姜寻墨作弊，张齐更侧重叶朝然给姜寻墨补习了。 “所以你们是对姜寻墨的成绩抱有怀疑？”张齐问，“那事情好办啊，你们去找年级主任不就行了？跑来我们班门口是想做什么？” 林白反驳的话还没开口，就听到一道熟悉又欠揍的声音响起——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来为了来亲口叫我爸爸的。” 姜寻墨不知什么时候起身，缓步走到了教室门口，视线淡淡扫过门口的几人，淡淡开口：“特地跑来我们班，真是辛苦你们了。” 六班的人各个面色铁青。 张齐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班其他的人也听到这句话，也纷纷乐出了声。 “原来如此啊。” “还特意大老远跑到我们班教室门口，你们未免有些客气了。” “是啊是啊，早说啊！” “哈哈哈哈哈那敢情好啊，姜寻墨都已经出来了，你们叫呗。” “正好我们也听听！” “声音一定要大，要洪亮！” “哈哈哈哈哈哈哈——” “……” 先不管姜寻墨的成绩到底如何，一班的学生就是见不惯他们六班这幅吊样子，一边出言讽刺，一边纷纷都跟着出了教室。 来一班门口找事儿？他们一班是怕事儿的吗？ 姜寻墨可是他们班的人，想欺负姜寻墨那可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这边的动静不小，周围其他班听到风声也都围了出来，不一会儿时间，走廊上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林白额头的青筋都快要跳出来了，他恶狠狠地瞪着姜寻墨：“你那抄出来的第二名，你也好意思说？” “抄的？你有证据？” “搞笑，我们学校的监考老师有多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姜寻墨怎么可能在老师眼皮底下抄？” “别不是你们输不起吧？” 姜寻墨也跟着点头：“输不起的话你们早点说，我就不出来了，免得你们难堪。” 六班这群人心里那个火，蹭蹭地就开始往上冒。 “我们怎么就输不起？” “我他妈又没说过这种话，我叫个屁。” 本来不少六班的学生就是凑上来看热闹的，现在热闹没看到，反而他们变成了热闹，不少人就心生了退意。 “算了，懒得跟你们废话。” “我先走了，无聊！” “哎！来都来了，走什么走啊？” 傅辛见状，直接就把人给拦了下来。 “你们想做什么？”六班的人怒道。 “做什么？”傅辛笑，“当然是愿赌服输啊！现在姜寻墨的成绩都摆在你们面前了，你们赶紧的，爽快点叫声爸，叫完就让你们走！” 六班的人只觉得他们不可理喻：“那句话又不是我们说的，凭什么让我们叫？” “你是不是有病？” 几人说着就开始急，一急就不免有些推搡的动作。 一班的同学直接扯着嗓子叫：“打人了！打人了！六班的人打人了！” 顾尧和林白震惊地朝那边看去，可没等他们看清，数不清的拳头就朝他们砸了下来。 “揍他们！” “他妈的！敢来我们班门口找事！还打人！欺负我们班没人是不是？！” “娘的，都他妈不想活了是不是？！” “打！” 林白气得咬牙切齿，他们什么时候打人了？ 他娘的，是哪个孙子在后面偷袭他？ 顾尧一开始还算冷静，可眼看朝他扑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顾尧脸色一黑，直接一个过肩摔把旁边的人给扔到了地上。 地上的男生发出痛苦的哀嚎，再定睛一看，那根本就不是一班的学生！ 是六班的人！ “顾尧打人了！打的还是六班的！” 又有人扯开嗓子吼。 顾尧脸色更臭！ 围在顾尧身边的六班同学也震惊地看着他，纷纷让开了位置。 姜寻墨瞅准时机，终于在这时候出手。 顾尧被猝不及防地一踹，身子直接往前倒去。 “你他妈——”顾尧回头，对上了姜寻墨的脸。 “叫不叫？”姜寻墨居高临下问道。 顾尧再难压住心里的妒火，直接翻身朝姜寻墨袭去：“我叫你妈——” 叶朝然早在打架一开始就准备去帮忙，可他还没站起身，就被张齐给按在了凳子上。 “你给我坐好了！别去凑热闹！”张齐说。 刚刚姜寻墨出去的时候，就给他试了一个眼神。 张齐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就回了教室，稳住了叶朝然。 “这件事交给他们就好，咱们班不惹事，也不怕事！”张齐安慰道。 叶朝然很是无奈：“但你们现在这——” 张齐安慰：“没事，法不责众，就算待会儿老师来了，也是他们六班有错在先！” 话虽这么说，叶朝然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他着急地看向窗外，姜寻墨的身影在一众人中格外显眼。 只见他扯着顾尧的衣领，直接把人往地上一扔。 叶朝然：“……” 他的担心好像没有必要。 一班门口的这场混乱发生得突然，好些学生都还没回过神，那边的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不少人看了好一会儿热闹，才想起来要去找老师。 “别打了！年级主任来了！” “快快快！住手！” 年级主任大老远看到这一幕，头都大了，怒吼道：“你们还不住手！哪个班的？！谁先动手的！” 一班的学生瞬间松开六班的人，好几个人眼神一对，瞬间往地上一趟“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 六班的学生看着几个前一秒还揪着自己狂揍，下一秒就躺在地上哀嚎的人，顿时傻眼。 “六班先动手的！” “他们跑到我们班挑衅！” “他们还骂我们班姜寻墨成绩作弊！” “我们是自卫！” 六班：“？” 他妈的还能恶人先告状？ 年级主任看着为首的几名学生，只觉得头痛。 来之前，他还以为这次又是哪个班调皮的学生在胡闹，结果走进才发现，为首的这几个人还都有些眼熟。 年级主任的强压着心里的怒火，视线扫过顾尧林白，最后落在了姜寻墨身上。 “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年级主任问姜寻墨。 姜寻墨耸了下肩：“主任，我们先去办公室吧，一时半会儿也交代不清楚。” 年级主任：“……” 叶朝然这会儿终于被张齐放出来了，他挤出人群：“主任我也一起……” “你来做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 姜寻墨几乎和顾尧异口同声说。 叶朝然没看顾尧，对姜寻墨说：“我也去。” 行了。 这下不仅是年级第二，年级第一也掺和进来了。 年级主任一个头两个大：“叶朝然跟你有关系吗？我都没看到你动手！没关系的人都回去给我上课！其他动手了的人都跟我去办公室！” 这句话一出，围观的人群顿时乌泱泱地散去。 叶朝然还想说，姜寻墨忽然伸手捏了一下他的手腕。 叶朝然抬起头，对上了姜寻墨深邃的眸子。 “你去上课，”姜寻墨朝他弯了下嘴角，在年级主任转身的那一刹，他忽然低下头，凑到叶朝然耳边说，“我联系了律师，不用担心。” 叶朝然错愕地看他。 刚刚他没看见姜寻墨联系律师，也就是说姜寻墨早就料到了今天六班的学生会来找茬，所以他提前联系好了律师？ 叶朝然还想再问，姜寻墨却推着他的肩膀，把他推进了教室。 叶朝然没动，看着一行人的背影，眉头紧紧皱起。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一名被一班同学搀扶的伤员突然转过头，朝叶朝然比了一个耶。 叶朝然却笑不出来，等到科任老师进了教室，他才抬脚朝座位走去。 办公室。 王老师收到年级主任的消息，匆匆就朝办公室赶来。 刚走到门口，他就听到里面六班班主任的怒吼：“我不管！这件事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我们班就十几个学生，竟然被他们将近二十个学生围殴！这件事情的兴致太恶劣了！” 王老师眉心一跳，她推门进去。 一班的学生看到她，眼睛都亮了一瞬。 王老师瞪了他们一眼，忙露出一个笑，看向年级主任：“主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年级主任气得气都不顺畅了，这会儿正在喝茶，他指了一个学生：“你说。” 那个学生是六班的学生，赶紧开口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 “我们就只是想到一班门口过来看看成绩，又不是真的找事，当时我们看到姜寻墨同学的成绩后，都已经准备走了，可他们一班的人不讲理，拦着不让我们走！还说……” “说什么？”王老师看他。 那名学生顿时更委屈了：“还说让我们叫声爸才放我们走，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六班班主任姓吴，听到这里也愤愤道：“王老师，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王老师有些头疼，看向为首的傅辛姜寻墨，又在人群里看见了目光躲闪的班长，她真是恨不得削了这群小混蛋，她故作深沉问：“是这样吗？” 傅辛第一个开口：“当然不是！王老师，你看我们像是主动挑事的人吗？” 姜寻墨和班长不是，但傅辛还真是喜欢挑事的人。 王老师没说话。 傅辛就可怜巴巴说：“我们班本来高高兴兴地在看成绩，他们六班的人一来就说姜哥的成绩是假的，说姜哥作弊。可我们都知道，我们学校的监考可严了，就算姜哥要作弊，也不能直接抄一个年级第二吧？他们血口喷人不说，还污蔑你们老师的清白，我们当时就气得跟他们理论。” “可他们六班的人都不听，至于那个叫爸爸……”傅辛轻咳了一声，“之前不是有人在论坛发帖吗？说姜哥要是真的考了年级第二，就来找姜哥叫爸爸。这成绩刚出来，他们六班的人就找上来了，我们当然就以为那个帖子是他们发的啊！” “你放屁！” “我们压根就没说过这种话！” “你、你可真会颠倒黑白！” 六班的人就没见过这么会指鹿为马的人！ “就算是因为这种事，你们也不能动手打人啊！”吴老师很维护自己班的学生，他身后好几个学生眼睛都肿了！ “那是你们先动了手！”一班的人说。 “主任！”吴老师瞪了那名学生一眼，“你看他们还在狡辩！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如果处理不好……” 王老师正想开口，就听一道声音说：“我也觉得应该严肃处理。” 众人回头看去，说话的人就是姜寻墨。 年级主任偏头看了他一眼。 顾尧和林白眉头都蹙了起来，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妙。 吴老师最烦这种没有礼貌打断自己说话的学生，他眉头一挑，怒斥说：“我让你说话了吗？” 姜寻墨勾了下嘴角：“我只是附和您的话，您怎么还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吴老师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姜寻墨淡淡说：“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们班的学生吃亏，当然，我更不会让我们的同学们受委屈。所以我已经提前给我家的律师团队打了电话，他们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 “谁先动了手打人，既然大家都说不明白，就交给我的律师团队处理吧，相信他们会给一个公正合理的解释。” “如果是我们的同学先动了手，我愿意承担每个人的医疗费，”姜寻墨说着顿了一下，“反之，如果是你们班的学生先动了手，那咱们就法庭见了。” 吴老师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一班和六班的学生脸色也各有不同。 一班的好些人都不了解姜寻墨，不由拉着傅辛问：“真的请律师了？” 傅辛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又压低声音：“据我所知，姜哥的律师团队就没输过一场官司！” 六班的学生也被这番话给吓到了。 他们就打个架，有必要闹到法庭上吗？ 不少人心里都有些害怕，看了眼为首的顾尧和林白，低声说：“这、这件事也不能怪我们啊，是林白先说的来看热闹，我们才跟着到一班去的……” 有人松口，其余人很快接上： “对啊，我们原本也就想去看个热闹，没想把事情闹大的……” “真的没想打架。” “其实都是小事，我觉得我们都写个检讨就好！” “对对对！主任你也别生气，我们小打小闹，不碍事……” 林白是怎么都没料到，他就这么被卖了！ 刚刚这群人想来看热闹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尧脸色同样难看，可他到底是不怕事的，他们家给学校捐了这么栋楼，他就不信学校敢轻易得罪他！ 于是顾尧沉着脸看向年级主任。 却不料年级主任看也没看他，而是转头对姜寻墨说：“好了好了，你也不要张口闭口就是律师了，吴老师，我看你们班的学生伤的也不重，谁打的人，让赔点医药费就算了吧。” 吴老师瞪大眼睛。 就这么算了？ 就算是他们班学生有错在先，也不能就这么完了吧？ 不就是要闹到法院去吗？威胁谁呢？ 年级主任瞥了他一眼，加重语气：“除非你也想把这件事闹大，刚刚我也去看了监控，确实是你们班的学生先动的手，如果真的闹到法庭上去……” 他话没说满，吴老师就沉默了下来。 顾尧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第45章 最终处罚 第45章 林白听了年级主任这话, 火气就蹭蹭地往上冒。 姜寻墨这话，也就能唬唬其他人，像他们这种富二代, 会怕律师团队？ 他们家都有专门的律师团队, 就更别说顾家了, 有律师团队在，就算真的是他们动手在先, 他们也吃不了多大的亏！ “上法庭就上呗，你在这儿威胁谁呢？”林白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出声打断了年级主任的话。 说完, 林白还给顾尧使了个眼色。 年级主任看了林白一眼，吴老师也回过了头。 顾尧收到了林白的眼神, 轻点了下头。 就像林白所说的那样，不就是上法庭吗？他们根本就没有害怕的必要。 上法庭虽然麻烦了点, 但更重要的是顾尧见不惯姜寻墨这幅嚣张的气焰。 不为其他的，他就只是单纯想看姜寻墨吃瘪。 至于其他的学生，姜寻墨刚刚许诺的条件，他也给的起。 “对，”顾尧终于开口, “既然我们两边都各持己见，那不如就上法庭看看吧。” 听到顾尧这话, 年级主任顿时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这件事不能小事化了。 吴老师听到顾尧这么开口，知道顾尧是决定插手这件事了，顿时也有了底气，立马开口道：“对, 顾尧说的没错, 就这么办。” 王老师蹙了下眉头, 她不知道吴老师这会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本来这件事就只是学生们之间的打闹，学校的领导处理就可以了。实在不行，再请个家长，大家和和气气地事情也就能解决了。 吴老师作为六班的班主任，不仅不帮忙安抚学生，竟然仍由学生们把事情闹大。 现下上一届高三高考已经结束了，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该轮到他们这届的学生参加高考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事情闹这么大，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 王老师想了下，开口说：“吴老师，你看你这话说的，都是学生们之间的小事，有什么好闹到法庭的？依我看，无论是哪一方先动的手，大家都有错，就让他们互相道个歉，周一再做个检讨就算了。” “算什么算？！”吴老师压根就不听王老师的话，“不是你们班的学生先提的去法院吗？我们班的学生也只是根据你们的规矩来！” 王老师眉头拧紧。 这吴老师怎么…… 王老师看了眼年级主任，年级主任喝了口茶，摇了摇头。 王老师不清楚，但年级主任是知情的。 一中每个年级六班都是尖子班，吴老师带过的尖子班这么多届，他们班的学生就没有出现过被普通班的学生压一头的情况。 可偏偏这一届遇到了一个叶朝然，回回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压了他们班一头。 吴老师最开始是打算让叶朝然转到六班的，但无论是叶朝然还是王老师都不同意转班。吴老师当时虽然表面不说，可心里还是有意见的，只是碍于大家都是同事，他也不好为了一个学生跟王老师撕破脸。 结果谁想到这次考试竟然还冒出来了一个姜寻墨！直接挤了他们班的顾尧，一跃成了年级第二！ 吴老师心里那个酸啊，在刚刚学生来通知年级主任有人打架时，吴老师就在办公室跟年级主任谈转班这件事。 按照规矩，一中所有优秀的学生就应该进尖子班，年级主任不能因为王老师就搞特殊。 刚刚和年级主任谈话谈了小半天，也没见他松口答应，吴老师知道这次没希望了，已经很不开心了，又看到自己最疼的学生被一班的学生揍成这样，他怎么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无论如何这次一班都要给他一个交代！ “小吴，你先冷静一下。”年级主任出声安抚，他也不想由着几名学生把事情闹大，闹大了最后影响的还是学生招生。 吴老师这会儿好不容易占了理，直接装作看不见年级主任的示弱：“我很冷静，主任。毕竟这些话一开始也不是我提的，是——”他看了眼姜寻墨，眼里闪过一丝不甘，一个好苗子和自己出口恶气，还是出口气更重要，“是对方先提出来的，我们只是答应了他们的处理方式而已。” 年级主任和王老师都沉默了。 一班的人也面面相觑，傅辛倒是不担心闹到法庭，他就是觉得这件事有些麻烦，想到这里，他就抬头看了眼姜寻墨。 这一看，傅辛顿时就笑了。 姜寻墨在笑！ 他姜哥都笑了，那就说明这件事根本就没必要担心！ 果然，下一秒就见姜寻墨朝顾尧走去。 吴老师瞬间朝姜寻墨吼了一句：“你小子又想做什么？还想在这里动手？” 姜寻墨轻嗤一声：“老师，你觉得我很蠢吗？” 吴老师一噎，瞪了眼姜寻墨。 顾尧和林白警惕地看着姜寻墨，不知道他突然走近的目的是什么。 “你想做什么？”顾尧冷冷开口。 姜寻墨脸上的表情一向不明显，但此时他嘴角却挂了一个很明显的笑：“我只是想跟你说句话。” 说着，姜寻墨忽然凑近，他比顾尧高了半个头，所以说话时稍稍垂下了眼。 顾尧脸色不好，正想躲开，就听姜寻墨压低声音说：“既然要一起上法庭，那正好我们也把之前的账清算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顾尧瞳孔瞬间收紧，侧在一旁的手也紧握成拳。 “你……” 姜寻墨又笑了一下，说了个名字：“冯达，你应该认识。” 顾尧脸色剧变，他退后一步，故作冷静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其他人纷纷朝这边投来了视线。 姜寻墨直起身，无所谓地耸肩，指了下门外：“我的律师们已经到了，你联系你们家的律师吧。” 说完姜寻墨就绕过顾尧，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姜家的律师就站在门口，看见姜寻墨，他推了下眼镜：“少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那些人的资料都带来了。” 顾尧再也忍不住了：“姜寻墨！” 姜寻墨头也没回。 顾尧又叫了一声：“姜寻墨！你等一下。” 姜寻墨停下了脚步：“还有什么事？” 顾尧咬紧牙关，这句话就像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我觉得这件事没必要闹得这么大。” 姜寻墨回头看了眼顾尧，好笑说：“可你们刚刚不是说法庭见吗？怎么，又反悔了？” 林白也诧异地看了眼顾尧：“顾哥，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他是真见不惯姜寻墨这幅嚣张的模样，不就是上法庭吗？他们有什么好怕的啊？ 顾尧看也没看林白，而是咬牙说到：“我觉得这件事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 时间过的太久，又或许是顾尧刚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以至于他都差些忘了自己还有把柄被姜寻墨握在手里。 学校打架事小，可背后指使混混殴打未成年这件事就不是小事了。 尽管顾尧有信心自己不会受到太大的惩罚，但对方可是姜寻墨，他不得不小心一些。 顾尧不允许自己人生的轨迹上留下污点，哪怕是半点。 顾尧紧紧地看着姜寻墨，紧握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此时的不安和紧张。 姜寻墨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看他：“你想好了？” 顾尧说：“想好了。”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六班同学都傻眼了。 怎么刚刚还说可以上法庭，怎么一下子又反悔了？ 刚刚姜寻墨到底跟顾尧说了什么？ 林白更是气得直接叫了一句：“顾哥！” 和林白脸色同样难看的还有吴老师，他话都已经放出去了，结果顾尧却反悔了。 吴老师的处境非常尴尬，他不是顾尧林白这种富二代，更不是当事人，只是他们的班主任，这件事如果当事人都不计较了，吴老师又能有什么办法？ “顾尧，”吴老师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你真的想好了？” 顾尧顶着姜寻墨的视线转过身，看了眼吴老师，又看了眼年级主任。 自己刚放出去的话，这么快又被自己给收回来了，最不好受的还数顾尧，他只觉得自己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 “想好了，吴老师。这件事情我们就在校内解决吧。”顾尧说完本来想笑一下的，可他努力了半天，都没挤出来一个笑，反而表情愈发扭曲。 吴老师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年级主任却松了口气。 既然顾尧都已经不计较了，那—— 他看向姜寻墨。 姜寻墨示意律师不用进来了，对年级主任说：“主任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年级主任等的就是姜寻墨这句话！ “那就行，你们这些人互相道个歉，然后每个人回去写两千字的检讨，周一升旗仪式的时候上去挨个检讨，当然也不能没有惩罚，咱们学校的操场从中心线分，左边给一班，右边给六班，扫到这个学期结束，你们没有意见吧？” 一班和六班的学生这会儿哪还敢有什么意见，不请家长都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没意见！”难得两个班的学生达成了统一。 年级主任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两位班主任。 王老师摇头。 吴老师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可这会儿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他也摇了摇头。 年级主任就说：“行了，那你们互相道个歉，就各自回班吧，一节课都这么结束了。” 于是没一会儿办公室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对不起”。 至于这些“对不起”里究竟有几分真情实感，就无从可知了。 第二节上课铃声响起，姜寻墨一行人才回到了教室。 叶朝然看见人回来，顿时松了口气。 “没事吧？”姜寻墨刚坐下，叶朝然就没忍住开口问道。 姜寻墨定定地看着叶朝然，摇了摇头。 班上一下子回来的人太多，教室的安静瞬间被打破，四处都响起了同学们压低的议论声。 前座的傅辛也是一脸兴奋，激动地把刚刚办公室发生的事情跟同桌讲了一遍。 叶朝然就坐在他们后面，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在听到“律师团队”时，叶朝然眉头顿时就蹙了起来。 傅辛还在夸：“真的！你是不知道当时姜哥有多帅！我的妈，当时我就觉得今天这场架干得太值了！他妈的，只恨当时人太多了，我都没找到机会狠狠揍顾尧两下……” 叶朝然转头看姜寻墨。 注意到他的视线，姜寻墨也和他对视。 叶朝然还是决定开口：“你早就知道他们今天会来找麻烦？” 姜寻墨点了下头，没有否认：“嗯。” “你是怎么猜到的？”叶朝然接着问。 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姜寻墨就没什么好瞒着叶朝然的了。 “月考的时候，语文刚考完，我收到了你发给我的消息。” 叶朝然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他给姜寻墨发的消息，他好像也没有指名点姓说谁吧？ 姜寻墨就凭自己这么一句话猜到了谁是？ 像是看出叶朝然在想什么，姜寻墨接着说：“你们考场的人不少，不难打听。” 姜寻墨声音很低，叶朝然不由凑近了些，才听得更清楚。他的视线落在叶朝然凑近来的耳廓上，因为距离的关系，他都能看到少年白皙皮肤上的一层小茸毛，看得他有些心痒痒。 叶朝然说：“那你也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有个准备，也能帮个忙……” “你的腿还没恢复好，”姜寻墨想到姜泽发给自己的恋爱心经，找了一句合适的霸总语录，模仿着语气说，“这点小事还轮不到你操心，你好好养你的伤。” 只是毕竟是头一回模仿霸总，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原因，姜寻墨连霸总的三分之一语气都没模仿到位，但他神色认真，再配上他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就造成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叶朝然盯着姜寻墨深色的眼睛看了片刻，忽然猛地一个起身，拉开了和姜寻墨的距离。 太近了！ 他刚刚都感觉到姜寻墨的呼吸都打在自己脸上了。 叶朝然心脏砰砰地乱跳，眼神都没敢再放到姜寻墨身上，只能胡乱地点了两下头，又补充了一个“嗯”。 姜寻墨：“……” 怎么叶朝然的反应跟《恋爱心经》上说的不一样？ 《恋爱心经》上，霸总说出这句话后，小娇妻都感动眼泪都掉下来了，还心疼地抱住了霸总，问他疼不疼。 他和叶朝然的关系还没到霸总和小娇妻那个地步，不至于叶朝然抱住自己流眼泪，但至少也应该问他疼不疼啊！ 叶朝然竟然什么都！没！问！ 姜寻墨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是他刚刚模仿的语气不像，还是说姜泽发给他的《恋爱心经》有问题？ 姜寻墨有些愁。 当然他的这些烦恼，也不过是当局者迷而已。 早在姜寻墨进教室的那一瞬间，叶朝然就将他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个遍，确定姜寻墨毫发无损。 想想也实属正常，姜寻墨跆拳道黑段，谁受伤他都不可能受伤。 叶朝然压根就没在这件事上多想，他想的是，自己今天心脏貌似出了点问题—— 都加速跳动两次了！ 叶朝然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旁的姜寻墨，恰好又对上了姜寻墨探来的视线。 两人心里都是一惊，下一秒又同时收回视线。 姜寻墨叹气。 还真的不关心，是不是自己的方法不对？ 叶朝然蹙眉。 再这样下去，好像有点不妙了啊！ …… 另一边，等年级主任一走，林白就没忍住道：“顾哥！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我们为什么要跟姜寻墨那个孙子认怂？” “他算什么东西啊？不就是闹上法庭吗？你怕什么怕？” “我真是搞不懂你了，涨他人威风！” 顾尧脸色同样难看，他瞪了林白一眼，再想到姜寻墨刚刚压在他耳边说的那个名字，眼里的阴翳更重，他沉声道：“你懂什么？事情真的闹大了，你真的觉得我们能赢？” “赢不赢也不能让姜寻墨半点亏都不吃吧？”林白是真的气狠了，连连骂了好几句脏话，又说，“我他妈刚刚打架的时候还被人暗地里下了狠手，结果你……” “有意思吗？”顾尧厉声打断林白，“说到底要不是你一开始提议去看热闹，今天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林白错愕地看着顾尧：“所以你是在怪我了？” 顾尧冷声道：“谁是始作俑者自己心里有数。” 不再理会林白，顾尧转身就走。 林白气得大吼：“你他妈也不看我是为了谁？！顾尧，你他妈真的把我当兄弟？” 顾尧脚步都没停一下。 林白一脚踹到旁边的垃圾桶，大骂一声：“操他妈的！” 垃圾桶摔倒的声音震耳欲聋，跟在林白身边的人都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楼道的老师听到动静，纷纷走了出来：“谁把垃圾桶踹到了？谁干的？” 几个人赶紧把垃圾桶扶起来，又去拉林白。 “林哥我们赶紧回去吧。” “林哥你别跟顾哥气，他应该也是为了我们好才那么做的……” “放屁！”林白骂了一句。 其他人离得远，没有听到姜寻墨到底跟顾尧说了什么，林白离得近，听到了一两句。 他妈的顾尧自己有把柄捏在姜寻墨手里，就要拉着他们这伙兄弟一起受委屈！ 林白这次算是看透顾尧了，顾尧就是一个彻底的利己主义者，为了自己的利益，压根就不管其他人的感受。 亏他之前还一直把顾尧当做自己最好的兄弟，现在看来，他和顾尧十多年的交情在顾尧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浑气在林白的喉咙处不断滑动，林白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不行，他看了眼一班的方向，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迟早要让姜寻墨还回来！ …… 姜寻墨考了年级第二的消息就像是长了脚一般，没一会儿就传遍了全校。同时被传出去的还有一班和六班在一班教室门口干了一架的消息。 乍一下听到两条消息，所有学生都很吃惊，但更让他们感兴趣的消息，还是后者。 “姜寻墨真的考了年级第二？” “每个班都不都有成绩表吗？还能作假？” “那倒是，我更好奇的是一班怎么和六班打起来了？” “是啊是啊，听说好像是群架？” “两个班都被罚了扫操场，但是没说是什么原因啊！” 这时就有人说道：“我知道原因！早上他们打架之前，我围观了一下！好像是顾尧林白之前放话说，要是姜寻墨能考上年级第二，他们就叫姜寻墨爸爸，结果姜寻墨考上了，这两人好像不愿意叫，后面六班的人就先动了手！” 好些人都无比震惊。 “因为这件事？” “真的假的？” “真的！我早上也在场！我亲耳听到姜寻墨说‘当然是来为了来亲口叫我爸爸的’，你们不信可以去问问一班的人！” 很快就有人跑去问了一班的学生。 一班的某同学顿时大笑：“当然是真的！六班那群孙子，都他妈是没种的，赌输了说话还不作数，我呸！” “没想到啊，顾尧竟然是这种人……” “也太没品了，竟然输不起。” “我对顾尧的滤镜碎了碎了！” 这些话大多数都是女生说的。 其他男生则是： “我靠……我突然想起来我之前好像也说过这种话……” “妈的，傻逼顾尧。” “林白真他妈是个脑残！” “他俩真不愧是朋友啊，蠢到一起去了！” 顾尧林白等人“愿赌不服输不叫姜寻墨爸爸被揍”的消息，再一次传遍了整个一中。 听到这么离谱的传闻后，林白气得又踹了两个垃圾桶。 顾尧脸色虽然难看，但也没想过要去澄清。因为这种事情只能是越澄清其他人越以为你在狡辩，还不如等着风头过去，就不会再有人提起这件事。 只是让顾尧等人怎么都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自习课下课，一班教室门外又多了不少其他班的学生。 昨天才发生了打架的事情，一班的学生很是警觉，看着众人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二十三十名不同年级不同班级的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挑了一个脸皮厚的开口：“我们是来找姜寻墨的，不是打架！不打架的！” 叶朝然听到后，就看向姜寻墨，这又是闹得哪出？ 姜寻墨自己也不清楚，于是两人就结伴走出了教室。 在姜寻墨双脚刚踏出教室的那一刹，就听到整齐划一、震耳欲聋的一声——“爸爸！” 叶朝然：“？？？” 姜寻墨：“……” 其他人：“…………” 第46章 顾尧退学 第46章 为首的男生此时脸已经全部涨红, 他看也不敢看姜寻墨叶朝然，低头瓮声瓮气说：“姜哥，我们都是在论坛说要是你考上年级第二的就来叫你爸爸的人, 我们愿赌服输！我们输得起！顾尧林白那群人就他妈是群孙子！没种！” “没种！”其他人也震声重复。 叶朝然当即震惊地看着姜寻墨。 饶是一向冷静自若的姜寻墨, 这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这些人也都是要脸的人，丢下这句话也不等姜寻墨的回应，就风一般地溜了。 周围班围观的同学还没围上来, 这场热闹就先散了。 可这道震耳欲聋的“爸爸”，还是落进了不少人耳里。 “发生了什么？” “他们是大冒险输了？” “你傻啊，你看看他们叫的是谁？” 有人定睛一看。 哦, 姜寻墨啊。 那没事了。 看来今天来叫爸爸的人，都是当初大放厥词说“姜寻墨要是考上年级第二我就叫他爹”的那群人。 但让不少人震惊的是, 怎么他们都集体来了？ 有人听了这话幽幽道：“你不懂，这才叫安全感！” 还有人不解。 有人不耐其烦帮忙分析：“你看啊，一群人来叫爹, 那么多人一起，除了认识自己的人，谁会记得你到底是谁？要是真分开来, 围观的人多, 谁再偷拍一张照片……”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被围观一次和被一直被围观, 所有人都选择了前者。 可这还没结束，在集体认爹结束后，这些叫了“爸爸”的学生, 回去都在他们当初大放厥词的帖子里回复了“已叫”二字。 旧帖被顶起, 又迅速掀起波澜。 在这天后的接连好几天, 都会有不同的人跑到一班教室门口, 或是叫爹, 或是履行他们当初的口出狂言。 有给姜寻墨送奶茶的，有给姜寻墨擦鞋的，更有甚者差点就给姜寻墨跪下了，不过被眼疾手快的姜寻墨给拦住了。 “这就大可不必了。”姜寻墨忍着不断跳动的眼皮说。 叶朝然在教室早就笑得肚子痛了。 现在这谣言也传的太离谱了！ 其他围观的同学脸上的表情也精彩纷呈。 趁着这个机会，姜寻墨干脆就说了：“其实你们也没有必要非要履行……” 他之所以会找顾尧林白的麻烦，完全是因为这两人自己欠。 顾尧林白不主动凑上来犯贱，姜寻墨压根就懒得搭理他们。 可姜寻墨不知道，他这话落在其他人耳朵里就成了催命的“专业律师团队”。 那个被姜寻墨刚拦住的同学也“砰”地一下跪下，大声道：“我和顾尧林白他们可不一样！他们就是没种！男人就是要敢作敢当！” 吼完这句话，男生站起来就哽咽着跑走了。 姜寻墨：“……” 其他人笑得前仰后合，一班的同学也纷纷为他鼓掌： “有骨气！” “漂亮！好兄弟！做人就是不能学那两个孬种！” “下次再来！” 那兄弟都已经跑了好远，听到这句话哭着回了一句：“来个屁！” 一班的同学顿时笑得更欢了。 就在姜寻墨考虑着要不要去论坛发个帖让其他人不要再来找他时，一个新帖又飘在了首页—— 《说好的倒立洗头，今天我来了！》 帖子刚一发出，就引起了不少同学的关注。 【就是之前那个说要倒立洗头的勇士？】 【终于来了！我都等了好几天了！】 【话不多说，让我先感谢姜寻墨！】 【只是可惜，论坛没发传视频，只能看照片了。】 【你怎么还给自己脸打了马赛克？！】 【倒立了倒立了！真的倒立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真的没有人帮忙吗？】 【这哥们一看就是个体育生！真是拿我们当外人，竟然还穿着衣服洗！】 …… 这个帖子的热度太高，就连叶朝然就慕名去看了一眼。 照片上的男生倒立靠在墙上，在他头像是一盆水，他没有打马赛克的头发上还有一堆没洗干净的白色泡沫。 叶朝然看得忍俊不禁，他正想拿给姜寻墨也看看，就发现姜寻墨正在用一种“谴责”的目光看自己。 轻咳一声，叶朝然收起了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嘴角放平：“我也就随便看看。” 姜寻墨拖长语调：“哦。” 叶朝然就又笑了。 他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眼里盈着水光，看上去像是映满了漫天星光。 姜寻墨呼吸忽然停了一拍，很快他就移开视线，发现窗户上倒映出的自己已经红了脸。 没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姜寻墨想，如果这样能让叶朝然开心，貌似也不错？ 不过也不能白担着这些兄弟的一声“爹”，自己得给他们送点补偿。 姜寻墨说做就做，当即就给人发了消息，让他想办法联系上那些在论坛回帖的人，给他们每人送一份礼物。 替姜家办事的人效率都很高，当天下午，他们就开始陆续联系那些在帖子里回复的同学。 一开始收到这样的消息，不少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不是吧？他们都认赌服输叫姜寻墨爹了，他还不放过他们吗？ 听了别人的来意后，这些同学不免有些狐疑。 送礼物？替姜寻墨送的？ 有必要吗？ 他们不就是自己当初嘴臭，现在自己为自己当初说的话负责而已，姜寻墨这是搞的哪一出？ 有些人置之不理，有些人犹豫不决，还有部分同学觉得应该也不像是骗子，就试探性地发了自己的地址。 李不凡就是其中发了地址的一位，同时他也是最近论坛热议的“洗头男”。 六月的天热得不行，周六这天是一个难得的阴雨天，李不凡父母都早起去加班了，家里就剩他一个人在家。 这种天气正是睡觉的好天气，然而李不凡却被快递的电话给叫了起来。 李不凡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开了门。 接过快递后，他定睛一看，哎，怎么收件人是自己的名字？ 他一时也没想明白，手先于大脑，把这个快递给拆开了。 盯着盒子看了半天，李不凡爆发出了一声尖叫——“卧槽！这他妈是限量款的AJ啊！” 李不凡顿时瞌睡都醒了，他赶紧给他爸妈打了个电话，可让他纳闷的是，他爸妈都说没有给他买鞋。 李不凡愣住了，挂断电话后，他才在鞋子里面找到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着： 祝你学业顺利。 落款：姜寻墨。 李不凡：“！！！” “姜寻墨！你真是我亲爹啊！！！” 和李不凡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其他留下地址的同学。 当天一中的校园论坛又变得无比热闹，只是这次和之前的看热闹不同，这次变成了“炫礼物”。 【我也就只是收到一双全球限量的鞋而已！】——这句话自来是来自于李不凡。 其他同学： 【惭愧惭愧，我就收到了一个最新款游戏机嘿嘿。】 【我的是某牌最新款的电脑。】 【VR游戏机！】 【联名款的手办！】 …… 晒图炫耀的人越来越多，好些还在观望同学见了顿时痛心疾首，他们当时怎么就犹豫了呢？ 这有什么好犹豫啊！ 看看姜寻墨这送的“小”礼物！那声“爸爸”真的是太值得了！ 不仅是这些“愿赌服输叫爸爸”的同学觉得值，就连好些当初没有大放厥词的人都觉得值得，不由纷纷问道： 【现在叫爸爸还来得及吗？】 【呜呜呜酸了，我真的好酸啊！】 【姜寻墨真的太大方了！不愧是我姜哥！】 【你们都在羡慕这些礼物，只有我在后悔，早知道当初我就说要是姜寻墨能考上年级第二就奖励他和我在一起了！】 【楼上你在想桃子呢？姜哥只能属于我们叶朝然！】 【是的！蓦然CP大旗给我摇起来！】 【蓦然？】 【蓦=姜寻墨，然=叶朝然！嘿嘿嘿嘿嘿，不会吧，还有人不知道他们俩是一对？】 【我靠，我实属孤陋寡闻了！祝福祝福！祝福我姜哥！】 【哎，姜哥这礼物实在太贵重了，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我决定了！姜哥接下来半个月的操场我就帮忙扫了！】 【还需要你帮忙？人家一班的人早就包圆了！】 【哎，我有些好奇，我们都有礼物，那一班的人呢？】 一班的人看到这条回复，再也忍不住了。 怎么没有？ 开玩笑！在打完架的第二天他们就收到了姜寻墨的慰问大礼包！论坛现在晒出的礼物他们不仅都有，还是双倍的！ 只不过当时他们也不好到处炫耀，现在既然大家都在炫耀，那他们也就勉为其难地出来晒晒图吧。 这些图一晒，又引起了不少人艳羡。 周末两天，论坛的礼物潮引起了轩然大波。 与此同时，顾尧林白又被众人拎出来嘲讽了一番。 【哎，所以说，顾尧和林白又是何必呢？】 【谁知道他们俩怎么想的？】 【哎，反正我是对顾尧的滤镜碎了。之前我还挺喜欢校草的，果然人不能只看脸啊！】 众人见了，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确实，人不能只看脸。 林白黑着脸逛完了论坛首页，又在心里把顾尧骂了十几二十遍。 当即就给学校的论坛负责人打了电话，让他们必须赶紧把这些帖子删了！否则他不介意让他们家的律师团队再去闹一闹。 拿律师团队威胁人，谁不会呢？ 学校的领导最近这段时间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倒不是他们没有删帖子，实在是这两天论坛的帖子太多了，他们刚删了几个，首页立马又飘上来两个新帖。 简直是层出不穷！ 后面实在没办法了，有管理员提出：“要不干脆封号吧？” 重复发帖的人封个十天半个月，就该老实了。 这个建议很快就得到了采纳，论坛重复发帖的人这才少了些，也没人敢顶着管理员的视线明目张胆地骂顾尧和林白了，大家只能换了另一种委婉的方式——阴阳怪气。 当林白看到这些帖子后，又是气了好半天。他很想现在就发帖告诉这些人别把自己和顾尧混作一谈，可他转念又想到自己家还在和顾家谈合作，他公然跟顾尧撕破脸不太合适，就只能作罢。 相比之下，顾尧就淡定得多。 倒不是他不生气，而是顾尧更在意这些人口中的“蓦然CP”。 尽管早有猜测，可猜测得到证实后，顾尧心底还是有股说不出的怅然若失。 他觉得自己心脏某处似乎被人划开了一道口子，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愈合了。 想到这里，顾尧收紧了手心。 明明是他先走进叶朝然的视野，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现在放弃吗？ 顾尧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不，他不甘心。 不找叶朝然亲口确认，他是不会死心的！ …… 周一就是六月中旬了，叶朝然的腿已经彻底恢复好了。 每天上学放学叶宗和谭筝还是会来接送，不过在叶朝然的强烈要求下，叶宗和谭筝让司机换了一辆比较低调的宾利，没有再每天开车兰博基尼接送叶朝然。 不过尽管如此，关于叶朝然可能是富二代的消息还是在学校传开了。 想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去姜寻墨家锻炼了，叶朝然今天早上就让叶宗和谭筝把他放在了校门口。等司机把车开走后，他又才过马路，朝姜寻墨家走去。 姜寻墨早就站在楼下等叶朝然了，见他走来，姜寻墨就远远地朝叶朝然挥了挥手。 叶朝然看见姜寻墨的脸，发现自己的心跳似乎又加速了。 他没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叶朝然也想明白了，心动这件事不是他所能控制的，顺其自然就好。 想到这里，叶朝然嘴角也挂上了一抹笑，快步朝姜寻墨走了过去。 “等很久了？”叶朝然笑着问。 “不久，”姜寻墨说，“走吧。” 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今天训练一结束，叶朝然就觉得浑身酸痛，恨不得现在就找张床睡觉。 “休息一下再去学校？”姜寻墨提议。 叶朝然摇摇头：“算了算了，我能坚持！” 姜寻墨也不勉强。 两人换了衣服洗了澡，又去吃了早餐，这才慢悠悠朝学校走去。 清晨的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炙热的阳光照在大地上，树上的知了也开始了一天的鸣叫。 叶朝然和姜寻墨并肩走在校园，这一刻他的心异常宁静。 直到走到教室门口，看到那抹意料外的身影，这份宁静美好才被打破。 叶朝然蹙了一下眉。 姜寻墨嘴角的笑也瞬间消失。 “你先进教室？”姜寻墨问叶朝然。 叶朝然点了下头，就朝教室走去。 顾尧急忙道：“叶朝然！你先别走！” 叶朝然停下看他。 顾尧说：“我有事找你，我们能聊聊吗？” 叶朝然不耐烦地蹙起了眉头：“我很早之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 说完这句话，叶朝然就进了教室。 姜寻墨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晲了顾尧一眼：“我以为你多少会涨点眼色。” 顾尧脸色顿时变得很是难看：“你——” “别再来找他，”姜寻墨微眯着眼睛，语气里满是警告，“除非你真的想把那件事闹大。” 顾尧目眦欲裂，他咬牙切齿说：“你威胁我？” “你可以这么理解。”姜寻墨无所谓。 不再理会顾尧，姜寻墨也很快进了教室。 叶朝然和姜寻墨到得早，教室还没几个人。没一会儿来班的学生多了起来，傅辛走到门口，看见顾尧眼睛瞬间瞪大：“你又跑来我们班想做什么？” 他嗓门大，这话又说的格外不客气。走廊上的学生很多，本来大家都没注意到顾尧，听到傅辛这声音，所有人几乎同时看了过来。 “顾尧？” “他又跑到一班来做什么？” 一班其他的同学也是这么想的，之前参与打架的那几名男生更是直接丢下了早餐，纷纷站起身来。 走廊上看热闹的人也停下了脚步，不愿意错过送上门来的热闹。在经过前两周顾尧林白输不起的事件后，不少人已经对顾尧没了好感，他们留下来看的自然也是顾尧的热闹。 “也不知道顾尧死皮赖脸又凑上来做什么？” “他脸皮可真厚哎。” “不会是这段时间被骂惨了，跑来求原谅的吧？” 几个人声音压的低，但也被顾尧完完整整地听进了耳朵里。 顾尧脸色阴沉沉的，他盯着一班教室最后一排的身影又看了半晌，再也忍不住转身就走。 叶朝然，既然你不想再看见我，那恐怕这之后你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我。 希望很多年后的你，不要后悔。 看着顾尧离开，不少人眼里都有些失望。 “就走了？” “啧，没意思。” “散了吧。” …… 谁都没有把早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就目击的几名同学回去跟他们的朋友讲了一遍。 只是毕竟他们什么热闹都没看见，也没什么好说的。 谁想就在下午，曝出了一则让所有人为之惊愕的消息——顾尧退学了。 起初这个消息是有人在论坛发帖爆料，好奇的同学就去问了高二六班的朋友，得到了一句话：“顾尧早上就没来上课，中午老吴让人把他的课桌给搬走了。” 课桌都搬走了，那看来退学的消息假不了了。 【为什么退学啊？】 【难不成就因为最近的这些事情？】 【不会吧？顾尧这么玻璃心？】 【咳咳，小道消息，我也是听我朋友说的，真假我不知道。她说顾尧好像是喜欢叶朝然，但叶朝然不是跟姜寻墨在一起了嘛，所以你们懂的……】 【是这样吗？瞳孔地震！】 【我靠，这瓜保熟吗？】 【你们之前难不成没有看到叶朝然天天往六班跑？要是真的还喜欢顾尧，为什么两个月前在篮球场要给姜寻墨送饮料？】 【听你们这么说，好像还真的是哎！】 【所以我就很纳闷啊！叶朝然当初都追过顾尧，当时顾尧早不答应做什么？现在后悔了？他好搞笑啊！】 【我真觉得顾尧这人越来越low了，太下头了！】 【 1】 说顾尧下头这条回复点赞很高，姜寻墨看见了也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个赞。 张齐这会儿也刚收到消息，他兴冲冲就跑了过来：“叶朝然！你知道吗？！” 叶朝然放下笔，抬头看他：“知道什么？” 张齐声音洪亮：“顾尧退学了！” 叶朝然眉头飞快地拧了一下：“退学了？”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张齐说，“下午的事，都已经传遍了！” 叶朝然没太在意，就点了点头：“行，我现在知道了。” 张齐：“……” “你就这反应？”张齐问。 姜寻墨闻声也看了过来。 叶朝然重新拿起自己的笔，把刚刚心算的答案写在了空白处。 张齐看着叶朝然确实没有惊讶震惊的反应，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看来叶朝然果然放下顾尧了！张齐很满意，又跑去找其他人八卦了。 姜寻墨却还是盯着叶朝然看。 窗外的烈阳很是讨厌，所以每到下午，窗帘都是被拉得很紧，只留着一道小小的斜阳照了进来，恰好落在叶朝然的手背处，随着少年做题的动作阴影也随之晃动。 “你不关心他为什么退学？”姜寻墨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叶朝然正在想一个复杂的公式，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姜寻墨：“嗯？” 姜寻墨抿了下唇，眉头忽然蹙了起来。 叶朝然想了一下他之前的问题，随口道：“我为什么要关心他？” “真的不关心？”姜寻墨追问。 叶朝然只觉得莫名其妙，他放下了笔，认真看姜寻墨，摇头说：“不关心啊。” 姜寻墨和叶朝然对视。 叶朝然实在搞不明白姜寻墨在想什么，他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刚刚想出来的解题思路，见姜寻墨不说话就垂头开始做题了。 却不料他这个动作落在姜寻墨眼里就成了心虚。 叶朝然竟然都不直视他了！ 是他逼问得太紧，还是说叶朝然真的介意顾尧退学这件事？ 姜寻墨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一半，他紧紧地盯着叶朝然，突然感觉自己胸口好像涨涨的，眼睛也酸的不行。 不会吧？ 难不成叶朝然真的还对顾尧有感情？ 光是想想，姜寻墨就觉得自己要被虐哭了。 等叶朝然终于写完了解题思路，转过头准备问姜寻墨刚刚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才发现姜寻墨眼眶竟然通红！ 叶朝然瞬间傻眼，他怔怔地看着姜寻墨，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嗓音：“姜、姜哥，你怎么了？” 第47章 心照不宣 第47章 怎么了？ 姜寻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上课铃声响起, 姜寻墨率先扭过了头，他偏着头，瞅着玻璃窗上的倒影, 心底的情绪翻江倒海。 许久都没有在上课时趴在桌子上的姜寻墨，今天罕见地又趴在了桌子上。 任课老师见了, 也惊讶地问了一句：“姜寻墨今天又睡觉呐？” 叶朝然看了眼姜寻墨，抿了下唇, 替他答道：“他今天有些不舒服。” 任课老师就点了点头, 没再多问。 月考成绩出来时, 不仅是学生们都被姜寻墨的成绩惊到了, 就连他们这些任课老师也很震惊。 好在王老师站出来解释，他们才知道原来姜寻墨在转校之前, 是A市实验中学的年级第一。至于之前他为什么天天睡觉不好好学习，王老师也不清楚原因，她找姜寻墨谈过好几次话, 都是无疾而终。 好在现在这次姜寻墨终于想明白了, 只要他愿意好好学, 偶尔上课睡觉又有什么关系呢？ 任课老师开始讲课, 叶朝然的心思却一点也没听, 他的注意力全在姜寻墨身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朝然仔细把刚刚他和姜寻墨的谈话回想了一遍。 他心尖猛地跳了一下。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叶朝然抿着唇, 也学姜寻墨的动作，左手垫在桌子上，头枕着小臂, 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在姜寻墨手臂上戳了一下。 姜寻墨没动, 就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 叶朝然又戳了一下。 姜寻墨还是没动, 但却慢吞吞地把手臂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 叶朝然就笑了。 他慢慢地凑近, 小声喊道：“姜寻墨。” “你到底在什么气啊？”叶朝然声音很轻, “是因为刚刚我没理你？还是说你觉得我在回避你刚刚的问题？” 姜寻墨挪手臂的动作顿时停下。 叶朝然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心尖忽然就被一股气泡包围了起来，软乎乎的，又轻飘飘的。叶朝然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他盯着姜寻墨的后脑勺，看见了男生黑色发丝间若隐若现的发旋。 不知为何，叶朝然的手忽然就有些痒。 他很想戳一下。 心里这么想着，叶朝然也胆大妄为地伸出来手，轻飘飘地在发旋上点了一下。 不属于自己的温热触感在头顶停留，姜寻墨感觉自己头发丝都快要炸起来了，他几乎想也没想，伸手就抓住了那根作乱的手指。 四目相对，叶朝然听到自己胸腔传来剧烈的跳动声。 “我当时在做题，”叶朝然声音很小，“不是不理你，也不是……” 叶朝然眨了下眼睛，脸上传来了丝丝热意，他声音更轻：“也不是在想顾尧退学的事，我早就说过了，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也没有喜欢过他。” 课堂上老师的声音抑扬顿挫，可此时姜寻墨脑子里只有叶朝然轻声的解释。 在做题。 没有不理自己，更没有在想顾尧。 姜寻墨垂下眼，心跳有些快。 他是左手反手抓住了叶朝然的手指，叶朝然没有想抽出手指，姜寻墨也没想过要放手。 只是这个姿势到底有些难受，姜寻墨便抬起了头，垂下了手。叶朝然的手便跟随着他手臂的动作垂下，在老师同学都看不见的课桌底下，姜寻墨紧紧地握住叶朝然的手，小心翼翼地涌指腹摩挲了一下。 叶朝然蜷缩在一旁的手指微缩了一下，睫翼也跟着一颤。 有些痒。 可尽管如此，叶朝然还是没有抽回手。 姜寻墨也不松开。 姜寻墨用右手撑着下巴，转头看窗外，窗户映出了自己的倒映，可以清晰看见他泛红的耳廓。 叶朝然还趴在桌子上，只是他已经没有再看姜寻墨了，而是将额头埋在臂弯，整张脸露出。从下往上看，他整张脸都布满了薄红。 阳光无限好的初夏，两人的手心都微微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下课铃声一响，紧握在一起的手和手指才彻底分开。 姜寻墨什么都没说，拿起手机就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 丢下这句话，男生匆匆离开。 叶朝然坐在原地，等到教室里的同学都离开了，他脸上的温度才散去。 深吸了一口气，叶朝然难得没有拿书包，就走出了教室。 今天下午叶宗没来接他，车里只有谭筝。 叶朝然来的有些晚了，谭筝就问：“今天值日？” 叶朝然摇了摇头，随便编了个理由：“今天下午有点作业，我做完了才走的。” 谭筝就没有再问。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叶朝然跟谭筝也熟悉了很多，他微微呼出了口气，才问：“今天爷爷怎么没来？” 谭筝说：“公司有些事情，他今天回A市去处理了。” 叶朝然点点头。 谭筝看了眼叶朝然，想了下又开口：“对了，然然，你们是下周放暑假吧？” 现在已经是六月下旬了，一中放假放的比较晚。 叶朝然点头：“嗯，我们下周三开始考试，周四就能考完。” “那暑假你要跟我去A市玩玩吗？”谭筝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叶朝然愣了一下，老实说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思考片刻，叶朝然说：“我回去问一下我怕爸妈行吗？” 谭筝笑着点头：“当然可以，”顿了一下，她接着说，“其实我倒是想让你爸妈也跟着一块儿回去的，只不过他们应该不会同意。” 尽管已经有了叶朝然在中间做调和，叶宗叶裴这对父子的关系还是没有恢复如初。 这段时间叶宗和谭筝天天接送叶朝然上放学，每次他们也只是接送到楼下，好几次宋雅都叫他们上楼去坐会儿，叶宗都给推脱了。 话里话外说的是不想给他们家添麻烦，但说话的时候叶宗都是看着叶裴说的。 叶裴只当没看见叶宗的视线。 叶朝然算是看明白了，父子俩这是还在暗中较劲呢。 今天叶宗不在，宋雅再提让谭筝上楼休息，谭筝就没有再拒绝。 吃过晚饭，叶朝然还没开口跟叶裴和宋雅提去A市的事，谭筝就先开口了：“叶裴雅雅，今年暑假你们有安排吗？” 宋雅看了眼叶裴，想了一下说：“我和叶裴想着暑假把刚买的房子给装修好，其他的事情应该就没了。” 谭筝笑道：“那暑假我带然然去A市住一段时间，你们觉得如何？” 宋雅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用眼神询问叶裴。 叶裴看了看叶朝然，问：“你想去吗？” 这怎么还问自己的意见？ 叶朝然喝了口水，才慢吞吞说：“可以啊，我还没去过A市。” 叶裴就对谭筝说：“行，不过我和雅雅就不去了。” 谭筝也没想过他们俩也跟着一起去，叶朝然能跟着她回去就好了。 谭筝笑道：“好，那就先说好了，等然然一放假，我就接他走了？” 叶裴和宋雅点头。 叶朝然本来也想跟着点头，刚点到一半时他顿时愣住了：“一放假就走吗？” 谭筝看他：“对呀，你还有事情吗？” 叶朝然摸了下鼻子，不知为何有些略微的紧张。 在他还没察觉自己对姜寻墨的心思时，他在叶裴和宋雅面前提起姜寻墨时坦坦荡荡，可现在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就有那么一些心虚。 “怎么了？”宋雅也纳闷看他。 叶朝然觉得自己脑袋都快垂桌子底下去了，好半晌他才憋出一道小声的话：“三十号……姜寻墨生日。” 叶裴：“……” 真有出息啊！ 宋雅嘴角也没绷住笑：“原来是这样啊。” 谭筝就更想笑了，不过她很照顾叶朝然的面子，强忍住了嘴角的笑：“那就等七月一号再走，行不行？” 叶朝然“嗯”了一声。 宋雅顿时笑了出来。 叶朝然被她笑得两个耳朵红烧一样地烫，他默默伸手捂住了耳朵。 叶裴问他：“礼物给人准备好了吗？钱够不够？” 叶朝然捂着耳朵问：“爸，你觉得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你们小情侣的事还得我们这些大人给你们做参谋啊？”叶裴啧啧叹道。 叶朝然幽幽地瞪了他一眼。 宋雅倒是在一旁认真地提了意见：“小姜有什么爱好吗？你送的礼物可以参考一下他的兴趣爱好，或者是他最近最想收到的礼物，”顿了一下，宋雅又说，“不过我想你送的礼物他应该都会喜欢。” 叶朝然：“……” 行吧，又是一个调侃自己的！ 叶朝然红着一张脸站起身，朝卧室走去：“我自己去想想……” 他一走，屋里的几位大人再也不压抑自己的笑声。叶朝然隔着门板，都还能听到他们的笑，叶朝然只能把自己的耳朵捂得更紧了。 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开口问家人啊！ 客厅。 谭筝吃过晚餐，就站起身告辞。 叶裴突然叫住她：“妈，然然去A市的话，你们得多加照看一下。” 谭筝知道叶裴担心方家得到消息后，会有所动作。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开口说：“你放心，我和你爸都会注意的。只要然然出门，如果我们不陪着一起，身边也会让保镖跟着的。” 叶裴放心多了，想到叶宗，难得问了一句：“爸今天怎么没来？” 谭筝意外他竟然会问叶宗，她笑着道：“他先回A市了，这段时间公司有些事要处理，如果忙完他会再来的。” 叶裴点了点头，亲自把谭筝送到了楼下。 司机缓缓启动汽车，谭筝回头看了眼叶裴，没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对父子还得怄气到什么时候。 她期盼已久的团圆年夜饭，估计今年是吃不上了，也不知道还得再等几年才能等到。 …… 叶朝然第二天早上没有去姜寻墨家锻炼，也没有给姜寻墨发消息。 等他到教室时，他才发现姜寻墨竟然已经到教室了。 叶朝然不由有些紧张，他慢吞吞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发现自己的课桌上有一份打包的小馄饨，上面洒满了他喜欢的香菜和虾米。 叶朝然偏头看姜寻墨。 姜寻墨动也没动一下。 叶朝然笑了下：“你吃过了？” 姜寻墨这才偏头，飞快地扫了眼叶朝然就收回了目光。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叶朝然嘴角的笑顿时更大了：“你就不怕我已经吃过早餐了。” 姜寻墨听到这话就偏头看叶朝然，叶朝然静静地和他对视。 姜寻墨说：“你不会吃的。” 只要不去他家训练，其他时候叶朝然都是来学校后等早读下课，再去小卖部买面包，姜寻墨太了解他这个习惯了。 叶朝然顿时弯了眼睛。 他没有问姜寻墨是怎么知道的，姜寻墨也没有解释。 两人心照不宣，就像他们都没有提昨天最后一节课偷偷勾在一起的一只手指和一只手。 吃完小馄饨，叶朝然拿出纸巾擦了擦嘴，正想去扔垃圾，就见姜寻墨突然站起来，从他面前拿起外卖盒就朝外走去。 叶朝然愣了一下：“喂，你——” 姜寻墨停都没停一下。 昨天晚上回家，姜寻墨又翻了翻姜泽给的《恋爱心经》，又暗暗记下了许多恋爱小技巧。 这不，他今天早上就用上了！ 看来他之前的那个红包，花的果然很值。 只是现在的姜寻墨还不知道，他信以为真的那份《恋爱心经》是姜泽在网上随便下载下来糊弄弟弟的。 里面的恋爱技巧到底有没有用，姜泽自己也不知道。 帮人扔外卖盒这种事姜寻墨没做过，不过对象换成是叶朝然，他竟然一点也不讨厌。 哎，没办法，谁让叶朝然喜欢自己呢？ 姜寻墨嘴角翘了起来，心情很好地回了教室。 叶朝然递给姜寻墨一张湿纸巾，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刚刚怎么……” 姜寻墨擦了擦手，强压着翘起来的嘴角，平静问：“怎么了？” 他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搞得叶朝然反而有些怀疑，难不成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但他们都还没在一起，帮忙扔外卖盒，真的没问题吗？ 叶朝然抿抿唇，摇头：“没事。” 姜寻墨嗯了一声，嘴角翘得更高了。 叶朝然余光瞥到了姜寻墨的嘴角，他眼睛也跟着弯了起来。 算了，姜寻墨高兴就行。可别再跟昨天一样生闷气了，想到姜寻墨昨天泛红的眼眶，叶朝然就忍不住在心里默默谴责自己。 想到这里，叶朝然突然问：“对了，你暑假要继续待在南市吗？” 姜寻墨顿时蹙了下眉，提到这件事姜寻墨就有些烦。 昨天晚上夏雯给姜寻墨打电话，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在二十九号之前回家。 他们学校的考试时间是二十六号到二十七号，也就是说夏雯让姜寻墨一考完试就要回家。 姜寻墨当时有些不解，问为什么。 夏雯道：“成人礼总不能寿星缺席吧？” 姜寻墨顿时拉了脸：“你们要给我们办成人礼？为什么你们提前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夏雯说：“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小型的宴会，没邀请太多人。毕竟是你十八岁的生日宴，总不能随便办了吧？并且也不会花费你太多时间，你要是觉得无聊，你露个脸就可以自己去玩。” 姜寻墨满脸都写着拒绝。 夏雯愣了一下：“难不成你还真的准备不回来了？” 姜寻墨说：“我已经跟我同学约好了，在这边过生日。” 吃饭的酒店他都已经订好了，去游乐场的票也买好了，甚至还包了个晚间的电影厅，就只跟叶朝然一起过！ 夏雯蹙眉：“不回来啊……我刚刚还和你爸说，想让你邀请那个孩子一起来我们家呢，机票我都准备好了。哎，我还挺想认识一下你口中的那个孩子，你爸甚至还给他准备了礼物……” 姜寻墨听到这里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礼物？我爸准备的？” 夏雯笑：“对啊，我也给他准备了，还把他的客房安排在了你的隔壁，贴心吧？” 姜寻墨这才笑了一下，是很贴心。 可笑意也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太久，他很快就收起了笑：“可你们还是没有提前跟我商量。” 讨论再次回到远点，夏雯无奈，只能认真跟姜寻墨道歉，并且表示之后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会跟他商量，姜寻墨这才勉强地答应下来。 可等姜寻墨都答应了夏雯后，他才猛地想到一个问题。 叶朝然会答应跟他一起去A市吗？ 他甚至都没有提前问叶朝然的意思！ 想到这里，姜寻墨不免有些忐忑：“要回去的……” 叶朝然听到这儿瞬间笑了：“我暑假也要去A市，昨天我奶奶说想带我去A市玩一段时间，我爸妈同意了。” 刚刚还在苦恼的问题，现在立即就迎刃而解了。 姜寻墨眼睛瞬间亮了一下：“真的？” 叶朝然看出了他的开心，他脸上又有些热，就没再看姜寻墨，点了点头：“嗯，不过三十号不是你生日吗？我跟我奶奶说好了，等你生日……” “昨天晚上我妈给我打电话，”姜寻墨突然打断了叶朝然，有些抑制不住的开心，“她跟我说她在家里给我举办了一个小型的成人礼……” 叶朝然有些吃惊，又笑：“那真是巧了，看来我考完试就可以跟奶奶走了。” 姜寻墨也笑：“是很巧。”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一触即分。 早读的铃声响起，叶朝然翻出英语书，脸上一片绯红。 真好，叶朝然在心里想。 就是自己最近脸红的频率好像有些高啊。 原来这就是喜欢吗？ 想到这里，叶朝然心里又是一阵激动。 他没忍住偏头看了眼姜寻墨，发现姜寻墨也在看自己。 叶朝然用口型问：“你看我干嘛？” 姜寻墨顶着他那张帅脸，认真回到：“你好看。” 叶朝然忙收回了目光。 姜寻墨多少有些犯规了！ 深吸了好几口气，叶朝然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英语书上。 他没发现的是，在他收回视线的同一瞬间，姜寻墨也收回了目光，并且同时伸手捂住了自己泛红的耳尖。 下午放学，叶朝然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谭筝，谭筝听了就笑了：“我正想告诉你，刚刚你爷爷给我打电话，说收到了叶家的请帖，看来小姜跟你说了？” 叶朝然笑得腼腆：“他今天早上跟我说的，他也是昨天才知道。” 谭筝就笑：“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去。” 叶朝然点头。 六月底的天格外地热，时间也过得快，一晃就到了考试这两天。 上个月月考姜寻墨考了年级第二，这次考试自然就跟叶朝然一个考场。 最后一堂英语考完后，两人结伴走到了校门口。 姜家的司机早就等在校门口，谭筝也在等叶朝然。 叶朝然说：“那我先走了？” 姜寻墨点了下头：“A市见。” 叶朝然笑：“后天见。” 姜寻墨弯下嘴角，看着叶朝然上了车，他才抬脚朝自家车走去。 他来的太快，前座的司机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收起来。 姜寻墨纳闷地看了他一眼：“你在做什么？” 司机轻咳一声，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夫人让我拍一张照片……” 姜寻墨脸色顿时一变，朝司机伸手：“手机给我。” 司机：“……” 姜寻墨盯着照片看了一秒，思索一下，把这照片发到了自己手机，然后删除了司机和自己的聊天记录，顺便连着本地备份一起删了，又才将手机还给司机：“叔，开车吧。” 司机看了眼自己的备份，里面已经找不到那张照片了，他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就不告诉小少爷了，他刚刚拍的那张合照还挺好看的！ 两个少年站在一起，又帅又养眼。 汽车缓缓启动，姜寻墨打开微信，把刚刚的照片保存了下来。 照片上的叶朝然穿着校服，正偏头朝自己笑。少年笑容明亮，清隽的五官在阳光下更为俊朗。 姜寻墨嘴角克制地弯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 …… 叶朝然的行李已经提前收拾好了，但谭筝还是先把叶朝然送回了家。 这还是叶朝然长到这么大，第一次离开父母出远门，宋雅拉着叶朝然叮嘱了很多。 直到叶裴催，宋雅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叶朝然的手。 叶朝然本来没有那么多离愁别绪，这会儿看见宋雅眼里的不舍，心里也有些难过。 “快去吧，再晚就赶不上飞机了。”叶裴说。 叶朝然只能依依不舍地上了车：“那我先走了，爸妈。” 宋雅强忍着不舍朝叶朝然微笑挥手。 谭筝见了说：“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然然的。” “嗯。”宋雅点头。 汽车缓缓驶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宋雅和叶裴转身回家。 第48章 在一起了 第48章 叶朝然和谭筝抵达A市时,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两人刚从VIP通道走出，就有司机上前来接人。 一个小时后，汽车停在了一座庄园别墅前。 尽管叶朝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可看到面前规模这么大的庄园时，他还是没能掩住眼里的震惊。 叶宗已经在别墅门口等他们了，见到汽车停下, 他甚至没等司机下车给叶朝然和谭筝开门，就率先拉开了车门, 把头探了进来：“然然来了？！” 叶朝然就笑着喊：“爷爷。” “哎！”叶宗是真的高兴，眼角的皱纹都笑了出来。 司机帮谭筝拉开车门, 谭筝无奈地看了叶宗一眼：“然然都累了，你让开，让然然先下车。” 叶宗就让开身子。 “你们吃饭了吗？”叶宗笑着问。 叶朝然答：“在飞机上吃了点飞机餐。” 谭筝说：“我拦着没让然然多吃，就知道你肯定会准备大餐。” 叶宗说：“你懂我，走走走，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进去吃饭。” 叶宗拦着叶朝然的肩膀进了别墅。 已经是晚上十点，叶宗和谭筝没怎么动筷, 两人全程都在投喂叶朝然。 叶朝然本来也没醒多吃, 只能怪叶家的厨师太会做菜了，他一拿起筷子就差点没停下来。 最后还是谭筝见叶朝然吃的有些多了, 才和叶宗停下了投喂。 吃完饭又坐在楼下消了会儿食, 谭筝才带着叶朝然到他的房间——近一百平的套间, 不仅有厨房卫生间，还有一个书房和三米长的大阳台。 谭筝简单带着叶朝然参观了一下, 又对叶朝然说：“你阳台隔壁就是你爸妈当年的房间。” 叶朝然眼睛亮了一下：“是吗？” 谭筝含笑点头：“不过今天太晚了, 明天可以参观一下。” “好。”叶朝然点头。 谭筝也没多留, 和叶朝然简单聊了两句，就道晚安出去了。 叶朝然伸了个懒腰，往小客厅的沙发上一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今天真的吃的有点多。 吃饱了就容易犯困，就在叶朝然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给叶裴说他到了，叶朝然赶紧弹起来，找到手机给叶裴打了个电话。 “我还以为你这么快就把我和你妈给忘了呢。”叶裴几乎是秒接电话。 叶朝然瞬间失笑：“我下飞机的时候给妈发过消息了！” 叶裴：“但你还说了，到家会给我们俩打电话。” 叶朝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我一下车就被爷爷拉去餐厅吃饭了，就没来得及……” 宋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没吃撑吧？” “吃撑了……”叶朝然低声说。 宋雅就笑了起来，对叶裴说：“果然是爸会做的事，我记得当年我刚去你们家的那天，我也是……” 她话说了一半，注意到叶裴的脸色，就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叶朝然察觉电话那头的沉默，接过话：“你们还没休息呢？” “不是在等你的电话吗？”叶裴说，“马上就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叶朝然笑着说：“好，晚安。” 挂断电话，叶朝然站起身走了两圈，发现自己的胃好受了些，就拿了睡衣去洗澡了。 洗漱出来，躺在床上，手机忽然又震动了一下。 叶朝然这会儿已经困得有些迷糊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姜寻墨的消息。 【睡了没？】 叶朝然看见联系人时就精神了些，他强忍着困意，按下语音键：“准备睡了。” 少年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困意，有些沙哑，却很悦耳。 姜寻墨把这道语音放了四遍，才又打字：【我也是，到家后一堆事，现在才忙完。】 消息发出去后，他又跟着发了一条：【明天聊吧，你早点睡，晚安。】 过了两秒，手机再次震动一下。 叶朝然又发了条两秒的语音：“晚安。” 姜寻墨又听了好几遍，才满意地关上了手机。 …… 第二天早上叶朝然是九点醒的，洗漱完他就下楼了。 谭筝听到动静抬眼，看到叶朝然惊了一下：“然然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叶朝然露出一个笑：“已经睡够了，就起来了。”他看了眼客厅，没有看到叶宗，“奶奶，爷爷呢？” “他去公司了，”谭筝笑着站起身，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饿了吧？厨房还有煨着的燕窝，我让人给你端一碗。” 佣人很快把早餐端了上来，不仅有一碗燕窝羹，还有一碟精致的糕点。 叶朝然坐着安静吃完了。 谭筝本想带着叶朝然先去庄园转转，让他早点熟悉家里的环境，可今天外面的太阳实在太大了，谭筝就只能先带着叶朝然去转别墅了。 叶家住的这栋别墅一共四层，不包括地下室。 一层就是会客的餐厅厨房，以及佣人的房间。谭筝和叶宗的房间在四楼，整个三楼有两个房间，一个房间就是叶朝然昨晚住的，另一个房间就是当年叶裴和宋雅的房间。 一推开门，叶朝然就看见小客厅墙上的婚纱照，宋雅穿着白色婚纱，挽着叶裴，两人言笑晏晏。 谭筝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着说：“当年你爸妈离开后，这间房间里的东西就再也没有人动过，不过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有佣人进去打扫。” 叶朝然点点头。 见叶朝然似乎对叶裴和宋雅的婚纱照感兴趣，谭筝就拿出了家里的相册。 “这里面全是他们当初拍的照片。” 叶朝然就坐在沙发上，陪着谭筝一张张看。 越看叶朝然心里就越是感慨，这些照片都被保存得很好，甚至还有几张全家人的合照。可见就如姜寻墨告诉他的那样，谭筝和叶宗一开始是对宋雅很满意的。 想到这里，叶朝然抿了下唇。 谭筝见他许久没说话，不由纳闷看了他一眼：“怎么了，然然？” 叶朝然看了眼谭筝，又盯着手里的照片看了片刻，还是没忍住开口说：“其实……我妈她身体已经调养好了。” 谭筝愣了一下。 “他们俩之所以没有再要孩子，是因为我的缘故，”叶朝然摩挲着手指，“他们还年轻，也不是不能再……” 叶朝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要不我去找他们谈谈吧，我爸那个人虽然固执，但是……” “然然，”谭筝突然握住了叶朝然的手，打断了他的话，她心里情绪翻涌，好半晌才心疼说，“你是不是傻？” 叶朝然不明就以地抬起头。 谭筝眼里全是心疼，她伸手把叶朝然搂进了怀里，声音有些哑：“你爷爷当年做的不对，他也早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么多年的时间里，他一直活在愧疚中，在知道你爸妈领养了你之后，我和你爷爷就已经把你当做是我们的亲孙子了！你可不许再说这些话了！知道了吗？” 叶朝然鼻尖忽地就有些酸，许久才哑声回答：“好，我知道了。” 谭筝放开他，自己眼眶也有些红：“不过你爷爷那个人，和你爸一样固执，没有十头牛根本就拉不回来！所以父子俩就僵持了这么多年。” “当年的事你估计知道的也不多，其实事情的主要原因根本就不是因为雅雅。”谭筝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她终于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叶朝然了。 果然，叶朝然听了很是惊讶：“那是因为什么？” 谭筝摇摇头：“说到底，就是父子俩的矛盾。” 叶宗这人生性要强，结果生出来的叶裴比他老子还要强。 叶裴小时候还好，等到叶裴渐渐长大，家里每日的争吵也就日渐多了起来，三天一小吵那都还算少，他们父子俩就跟冤家一样，基本上是一开口就会夹枪带棒。 谭筝每次夹在中间，都很头疼，可又半点办法都没有。 她就指望着叶裴能早点结婚，等结婚后，说不定有个人管管，就不会天天想着跟叶宗吵架了。 叶裴带宋雅回来时，谭筝是半点意见都没有的。叶宗虽然不满，但他也知道婚姻这种事不能强求，所以在和叶裴随便吵了两架后，他就顺势答应了。 可谁想，婚后父子俩的争吵不仅没有变少，反而越来越多。 直到叶裴和宋雅婚后半年后，叶裴向叶宗提出了他想自己创业。 那次父子俩差点没把家里的屋顶吵破，叶裴说他已经下定决定了，叶宗说他下定决心也没用，该回来继承家业的时候还得回来。 只能说，后面宋雅检查出身体问题，叶裴提出去领养一个孩子，只是一个导火索。 每年逢年过节，谭筝都会收到一个陌生人的汇款，每一次都是金额五位数到六位数不等。 谭筝知道那是叶裴汇过来的钱，她也知道叶裴早就没有那么生气了。可叶裴之所以不带着宋雅叶朝然回来，就是为了争口气。 她也劝过叶宗，可那老头子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近两年越来越固执，她是真的劝不动了。 叶朝然压根就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些不为人知的事，听完谭筝的讲述后，他愣了好一会儿。 谭筝伸手拍了拍叶朝然的背，笑着说：“不过现在好了，至少你爸还有你爷爷因为你，能坐下心平气和地说上两句话了。” 叶朝然说：“但这也还不够，我暑假回家后，会再劝劝我爸的。” 谭筝笑着点了点头：“嗯。” …… 吃过午餐没多久，管家就领着一行穿着职业装的男女进了屋子。 看见谭筝，他们先是齐齐叫了声夫人好，又看向叶朝然：“这位就是小少爷？” 谭筝点了点头：“对。” 一行人就又热情地叫了声“小少爷”。 尽管叶朝然已经在努力适应了，可面对这么多人，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谭筝看出了叶朝然的害羞，对领班的经理道：“先把礼服拿上来吧，让然然自己挑。” 昨天来的路上，谭筝就跟叶朝然说了这件事。 姜家举行的小型宴会虽然不大，但毕竟也是宴会，穿礼服参加最合适。但现在再给叶朝然量尺寸定制礼服已经来不及了，所以谭筝就给各大品牌打了电话，让他们今天下午把店里的新款全部带过来，让叶朝然自己挑。 叶朝然看着面前的数百套衣服，顿时有些傻眼。 数百套衣服依次在叶朝然面前摆开，叶朝然还没开始调，就已经有些眼花缭乱了。 没办法，他只能求助地看向谭筝。 谭筝想也没想就说：“那就都留下吧。” 叶朝然惊了，站在一旁的经理和导购们乐开了花。 “奶奶，要不了这么多吧？”叶朝然没忍住说。 谭筝却道：“这也没几件衣服，都留下吧，反正都是你的尺寸。” 叶朝然还想说什么，却见谭筝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这让他怎么好再拒绝？ 晚上叶宗回来，听谭筝说了这件事，他点点头说：“光是礼服还不够，然然平时穿的衣服你让人送了吗？” 谭筝瞥了他一眼：“还能等你回来再安排？今天送来的衣服里就有平时穿的，他们走的时候我又让人量了然然的尺寸，之后再送来的衣服就是定制款了。” 叶朝然看着两人这么兴致勃勃地讨论，也不好再说话扫兴。 爷爷奶奶宠他，他就受着吧。 …… 姜寻墨生日这天，叶朝然起了个大早。 姜家举办的宴会是晚宴，按理说他们本不用这么早起床准备的，但姜家和叶家关系素来好，姜家昨晚特意给叶宗打了电话，约他中午先到姜家吃个家宴。 谭筝亲自去挑了一套衣服给叶朝然，叶朝然穿上礼服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有些陌生。 他拿起手机，没忍住拍了张照片，他本想发给姜寻墨，又迟疑了片刻。 算了，还是等见面让他看看吧。 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穿姜寻墨会不会觉得好看？ 想到这里，叶朝然脸上的温度顿时有些高。 谭筝正在帮叶朝然挑佩饰，调好后瞥见了叶朝然脸上的薄红，她愣了一下：“热吗？” 叶朝然忙道：“不热不热。” 谭筝松口气，又说：“今天的家宴在姜家，晚宴在酒店，冷气很足，你穿外套如果热的话，脱掉就好。” 叶朝然点头应下。 收拾好后，一家人就坐上了前往姜家的车。 另一边，姜家。 姜泽推开了姜寻墨的房门，扫了眼床上的人，没好气道：“你是准备今天不起床了吗？” 姜寻墨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有些不爽，抬眼看见姜泽，就更不爽了：“你有事？” 姜泽瞪他：“客人还有十分钟就到了，你赶紧起来！你今天生日，我不想吵你发火！” “你已经凶我了，”姜寻墨的声音懒洋洋的，“谁家的客人？” 姜泽说：“林家、王佳、陈家还有……” “行了，我知道了。”姜寻墨不耐烦地打断他。 姜泽把到了嘴边的“叶家”给吞了回去，朝姜寻墨比了一个数：“五分钟，我要在楼下见到你！” 姜寻墨长叹了口气，慢悠悠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烦，不过一想到晚上就能见到叶朝然了，姜寻墨心情又好了起来。 姜寻墨其实平时一点都不拖延的，但今天他实在是不想下楼去见客人。 原因无他，陈家老爷子有个孙女，叫陈颖，比他小一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上自己了，每次一见到姜寻墨就缠着他，姜寻墨都要被她烦死了。 也不知道今天陈颖会不会来。 姜寻墨叹了口气，要不待会儿他中午还是不吃饭了吧？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被陈颖纠缠！ …… 半个小时后，第一辆车停在了姜家庄园外。 司机替他们拉开车门，谭筝挽着叶朝然的手率先下车。 姜家的管家赶紧上前，笑着带着三人往里走。 管家和谭筝叶宗很熟悉，所以见到他们身旁的叶朝然后，有些吃惊地问：“这位就是小公子？” 谭筝笑：“你就听到消息了？” 管家乐呵呵说：“也是昨儿晚上听夫人说的。” 管家没有再多问，带着三人就朝别墅走去。 眼看离别墅越来越近，叶朝然心底升起了一股淡淡的紧张。 谭筝看出了叶朝然的紧张，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压低声音说：“没事，待会儿若是觉得不自在，就让小姜带你去玩。” 不提姜寻墨还好，提到姜寻墨叶朝然绷着的神经越来越紧了。 叶朝然之前没有察觉自己对姜寻墨的心思还好，他对自己和姜寻墨的定位非常清晰。可现在就不同了，一想到自己喜欢姜寻墨，姜寻墨好像对自己也有那么一点意思，这次到姜家，还得见姜寻墨的父母长辈，叶朝然就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希望姜寻墨到时候不会说漏嘴吧。 叶朝然在心里暗暗祈祷。 然而叶朝然并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姜寻墨压根就不知道叶朝然来了，别说说漏嘴，就连叶朝然就是叶宗的孙子这件事他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父母。 得知叶宗和谭筝到了，夏雯和姜筠都起身出来迎接。 隔着好几米，叶朝然就看到了夏雯和姜筠。 夏雯穿着一袭得体长裙，化着淡淡的妆容，看见三人就露出了一个笑。她的眉眼和姜寻墨很是相似，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 叶朝然又看了眼另一边的姜筠，算是明白了姜寻墨那张帅脸应该是结合了父母俩人优秀的基因。 “谭姨和叶叔来的这么早？”夏雯率先跟两人打招呼，又看向他们身旁的叶朝然，“这孩子就是叶裴和小雅的孩子？长得真帅啊！” 叶宗最喜欢听这些夸叶朝然的话，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小夏有眼光！” 谭筝也高兴，拉着叶朝然的手笑着跟夏雯介绍：“听说过我们家然然了？” 夏雯笑：“当然了！” 昨晚听老爷子夸叶朝然，夸了一晚上呐！ 谭筝就又问：“那今天看了觉得怎么样？满意吗？” 叶朝然脸一红，扯了扯谭筝的手。 谭筝顿时就笑了起来。 对面的夏雯此时却有些懵。 怎么还问她满意不满意？这难道不是看谭筝和叶宗自己满意不满意吗？ 不过见两人笑成这样，想来肯定是非常满意了，于是她很快就笑着道：“怎么会不满意？” 姜筠也接过话说：“我听说小然很优秀，比我们家那个臭小子好多了！” 夏雯说：“确实。” 谭筝说：“那话也不能这么说！要我们看，小姜也是一个懂冷暖体贴的孩子！” 叶宗也道：“是个好孩子，我们也很满意！” 叶朝然：“……” 救命，咱们能别再聊下去了吗？！ 然而事实并不会按照叶朝然期待的方向发展，夏雯和姜筠在听到谭筝和叶宗的夸赞后，又把叶朝然夸了一遍又一遍。 叶朝然被夏雯和姜筠夸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同时他没忍住在心里尖叫，姜寻墨的父母怎么也知道了这件事啊！ 不会是姜寻墨说的吧…… 叶朝然暗自收紧了手，指尖都泛起了一层红。 羞的。 好在这样的羞耻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夏雯很快察觉站在这里聊天不是回事，带着几人进了屋。 佣人送来了水果和凉茶，谭筝率先递给了叶朝然。 叶宗看了眼客厅没什么人，就问：“我们家第一个到的？” 夏雯道：“是啊，爸妈他们都还在楼上没下来呢！还有姜寻墨那个臭小子，今天他还要赖个床！” 叶宗笑：“小孩嘛，上学本来就辛苦，赖床也正常。” “是啊，他今天是寿星，多睡会儿也没事。”谭筝也接过话。 叶朝然抿着茶，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话题不要扯到自己身上。 可今天的事情发展就是不按他的心意来，下一秒，谭筝就话锋一转：“小姜起了吗？” 夏雯说：“起了，他哥又去叫了。” 谭筝就看叶朝然：“要不然然去叫？” 叶朝然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他抬眼看谭筝。 谭筝朝他眨眼。 叶朝然：“……” 沙发对面的夏雯没察觉叶朝然的异常，下意识道：“要不还是等他自己下来吧？您又不是不了解，我们家那臭小子脾气倔，还洁癖！我们家里，除了他哥能随意进出他的房间，其他人都不让进。小然虽然跟他是同龄，但我怕那个小子又犯浑……” 谭筝和叶宗听到这里，皆是一怔。 叶朝然也迷茫了一瞬。 姜寻墨不喜欢其他人进他房间？ 有这回事吗？他怎么不知道？ 还是谭筝率先回过味来了，她看着面前的夏雯，惊讶问道：“难道小姜没跟你们讲吗？” 夏雯和姜筠同时问：“讲什么？” 谭筝说：“他跟咱们家然然在一起了呀！” 叶朝然：“……” 刚走到楼梯口的姜泽：“？？？” 在什么一起？ 第49章 联姻对象 第49章 “奶奶, 我没有……” 叶朝然的解释还没说完，就听到有脚步声匆匆走近。 姜泽此时也顾不上礼仪了，他心里全是震惊, 直接问道：“什么在一起？谁和谁在一起了？” 夏雯怔怔答道：“谭姨说你弟弟和朝然在一起了？” 姜筠点了点头, 是这样, 没错。 叶朝然着急：“没有, 不是, 我们现在还只是朋友！真的没有在一起！”能不能听听他的解释！叶朝然真的是太尴尬了！ 姜寻墨一下来就听到叶朝然这道有些着急声音，他一抬眼就看见了沙发上的叶朝然。 叶朝然自然也看见了他, 他赶紧站起身, 朝姜寻墨挥手：“你快来解释一下……” 姜寻墨却压根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怪异气氛, 他第一时间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和发型, 心里无比懊恼，他刚刚下楼为什么不换一件帅一点的衣服！并且连发型都没有打理！ “哥你刚刚怎么不告诉叶家也要来！”姜寻墨选择把怒火对准了自己的亲哥。 姜泽这会儿还没从“在一起”的震惊中回过神, 再一想到自己还是单身, 自己那个傻子弟弟竟然已经脱单了，他语气顿时就变得很是幽怨：“你刚刚也没有问啊, 谁让你那么没耐心听我说话？” 姜寻墨愤愤地瞪了姜泽一眼，他很想赶紧上楼去洗漱打扮，可又想到刚刚叶朝然好像在叫自己。 想到姜泽发给自己的《恋爱心经》, 姜寻墨在“听对象的话”和“永远在对象面前保持最好的仪容仪表”中，选择了前者。 姜寻墨快步走近, 当着众人的面牵住了叶朝然的手：“我们先上楼。” 叶朝然还想着要解释清楚：“等等……” “上楼再说，”姜寻墨用另一只手遮住自己的脸, “还有你别看我。” 叶朝然又是尴尬又是纳闷, 为什么不能看姜寻墨, 可没给他询问的机会, 他就这么被姜寻墨拉走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谭筝才笑着说了句：“然然这个孩子就是喜欢害羞。” 叶宗也赞成点头：“之前刚见到我们的时候，也是这样。” 夏雯和姜筠对视一眼。 自家儿子都上手了，哪里像是没有在一起的样子？ 想到他们现在的年龄，夏雯了然点头：“理解，毕竟然然也还小。”害羞也很正常的啦！ 一会儿时间，称呼也变了。 姜筠想到叶朝然刚刚的模样，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便宜咱们家那臭小子了！” 姜泽心里现在已经开始冒酸水了：“岂止是便宜了，他简直就是走大运了！”叶朝然这孩子看着就很乖。 叶宗就喜欢听这些夸叶朝然的话，顿时哈哈笑了出来。 谭筝想到什么，又诧异问道：“对了，刚刚见你们好像还有懵的样子，是小姜没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吗？” 夏雯想到这里，就觉得有些窒息。 人家叶家全家上下都知道了，就他们还被姜寻墨瞒在鼓里！ “谭姨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家那小子前段时间跟他爸吵架，现在还跟我们闹别扭呐！我一直知道他有了喜欢的孩子，但是他没跟我说那孩子就是你们家的然然啊！”夏雯说着就来气，又忍不住在心里想他们刚刚对叶朝然的态度，还好还好，她刚见面就觉得叶朝然这个孩子长得好看，一直在夸人家！ 唯一的不妥就是，她没给红包！ 夏雯抿了下唇，瞥了眼姜筠。 姜筠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忙小声说：“我亲自去准备。” 说完他就先起身，找了个理由先走了。 姜泽也跟着走了，客厅顿时就只剩下了夏雯陪着聊。 叶朝然被姜寻墨一路拉着进了他的房间，关上门后，姜寻墨才松开手：“我去换衣服，你随便坐。” 说完姜寻墨压根就给叶朝然开口的机会，匆匆就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叶朝然张了张口，只好把已经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在客厅的沙发坐下，右手还残留着姜寻墨的体温。刚刚在楼下经历的一切不断地在大脑重复播放，叶朝然伸手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 这谣言传的也太离谱了吧！ 早知道他一开始就应该跟宋雅和叶裴解释清楚的！ 虽然他对姜寻墨确实有好感，但他们真的还没有在一起啊！ 叶朝然此时非常想挖一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姜寻墨终于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了。 叶朝然这会儿已经镇定多了，但心底那股尴尬劲儿还没散去，连带着他现在也非常不想看见姜寻墨，所以他只是飞快地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姜寻墨在衣柜翻了半天，还是觉得穿礼服比较合适。 叶朝然穿了一身白，那他就穿一身黑，站在一起也很像情侣装。 出来之前，姜寻墨对自己的打扮还是非常满意的，可让他不解的是，为什么叶朝然只看了他一眼就没再看了？ 不好看吗？ 姜寻墨在叶朝然对面坐下，忽然想起来叶朝然刚刚好像让自己解释什么，他不由清了下嗓子，开口问道：“对了，你刚刚叫我是什么事？” 叶朝然脸上的热刚消了下去，这会儿热气又开始往面上涌了。 “就……”叶朝然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着冷静，把刚刚 讲完后，叶朝然再也不敢看姜寻墨，拿起一旁的抱枕捂住了自己的脸。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讲自己和他的谣言，真的是太！羞！耻！了！ 姜寻墨听完后眼睛也睁大了几分，久久没能回过神。 过了许久，他才想到什么：“你……你家里知道了？” 叶朝然瓮声瓮气：“他们瞎猜的。”并且很久之前就猜到了，比他还早！ 只能说宋雅和叶裴真的太敏锐了。 姜寻墨心里更热，他耳尖都泛起了粉：“那你也知道了？” 叶朝然把头埋得更深，声音更小：“唔。” 姜寻墨：“……” 他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结果叶朝然竟然知道了他的心思…… 俩人面对面坐着，各自脸上都在冒热气。 这要怎么办？ 姜寻墨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事情的发展和姜寻墨的预期不一样，虽然他确实很想让叶朝然喜欢自己，但是…… 但是也不能这么突然就让全家知道啊！ 他们都还没表白，没有互通心意，更没有确定关系，怎么就全家都误会了！ “我……”姜寻墨略有些紧张，“我去解释，你在楼上等我。”必须要解释清楚，否则之后误会还会更多。 叶朝然整个脑袋都在抱枕里面，只露出一截像染了色的脖颈。 “嗯。”叶朝然含糊说。 姜寻墨就快步起身下楼。 楼下姜筠和姜泽去而复返，姜爷爷姜奶奶也下来了，正跟谭筝叶宗聊着叶朝然和姜寻墨的事。 姜寻墨走近时，甚至还听到了“订婚”这一类的词，姜寻墨眼皮直跳，他想也没想就大声道：“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听到他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在场的人都回头看了过来。 夏雯愣了一下：“没在一起？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说什么傻话？我们又不是不开明的家长，不会阻止你们的。” 姜筠却想的更多，脸色直接一变：“你这个臭小子，人家然然都承认了，你难不成还想死不承认？” 姜泽和姜筠想到一块儿去了，连忙补刀：“渣男！” 姜寻墨：“……” “你们能听我好好说吗？”姜寻墨这会儿是真的头疼，“我们都还没成年呢！”怎么可能会在一起呢？ “你今天就十八了。”说话的是姜奶奶。 一旁的姜爷爷也赞成点头：“然然还没有成年，不过我听叶宗说也快了，到时候等然然成年后，你们就可以先订个婚！” 订婚这件事还是可以考虑的…… 啊不对！他是来解释的！ 姜寻墨赶紧把这个念头抛在脑后，认真地看着众人说：“我和叶朝然真的还没有在一起，你们能不能认真听我说？” 霎时，客厅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身上。 夏雯还算了解姜寻墨，见他这么坚持，也信了两分，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姜寻墨想到叶朝然，耳朵有些热，故作镇定说：“没怎么回事，就是还没有在一起。” 姜筠当时就没忍住脾气，直接站起身瞪着他：“那你们不是相互喜欢了吗？怎么还没在一起？” 姜泽落井下石：“搞暧昧？” “你敢跟人然然搞暧昧？！”姜筠的音调顿时升高，“你信不信我——” “你闭嘴！”夏雯适时开口，瞪了姜筠一眼，她才不信她儿子是那种搞暧昧的渣男，她看向姜寻墨，“你总得跟我们解释清楚，我们才能相信你。” 姜寻墨看也不看他亲爹，转头看夏雯和叶宗谭筝，解释说：“我是成年了，但叶朝然还没成年。” 姜爷爷也急了：“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当然有关联，”姜寻墨说的一本正经，“刚刚爷爷你不也说然然还没成年吗？” 头一次叫“然然”这个称呼，姜寻墨脸有些热。 姜爷爷傻眼：“是啊，难不成你是——” “我在等他成年，”姜寻墨接过话，“未成年可以谈恋爱，但我已经成年了，是成年人，成年人不能和未成年谈恋爱。犯法！” 偌大的客厅瞬间寂静一片。 姜寻墨继续说道：“并且我们很快就要高三了，一切都要以学业为主，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我是想等高考毕业再跟然、咳，然然告白的。” 第二次这么称呼也有些不习惯，但更多的还是害羞。 姜寻墨觉得自己耳朵更热了，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在场的两家家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挺一言难尽的。 最终还是谭筝叹了口气，开口问道：“小姜，那然然知道你的想法吗？” 姜寻墨轻咳一声：“本来我是不打算告诉他的，但是刚刚你们都——” 都闹成那样了，他能不说吗？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姜奶奶看夏雯。 夏雯表情很是复杂，这会儿让她开口，她要说什么啊！？她也不知道啊？！ 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男德儿子啊！ 夏雯也很崩溃，但她不能说。 在无边的沉默中，最终还是姜泽突然开了口：“我有一个问题。” 姜寻墨偏头看他。 刚刚姜泽落井下石了两次，他都记在心里的。 “你说。”姜寻墨说。 姜泽一脸纠结，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咬牙问道：“你是怎么……让人家然然喜欢上你的？” 他的对象都还没着落，怎么他弟弟马上就要脱单了？！ 虽然还有一年他们才会在一起，但人家至少有目标了啊！不像他！这么多年一直是寡王！ 姜寻墨听到这个问题有些诧异地看了姜泽一眼：“不是你帮我的吗？我只是按照你发给我的资料去做的。” 姜泽想了好半天，才想到当初姜寻墨给他转的那个四位数红包，以及自己随便在网上下载整理的《恋爱心经》。 姜泽的表情瞬间变得很是精彩，他嘴唇颤抖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姜寻墨不再理他，看向其他人，特别是叶宗和谭筝：“叶爷爷，谭奶奶，你们还有问题要问吗？” 叶宗还在整理情绪。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闹了这么大半天，竟然是一场乌龙。 也不能说全说是乌龙吧，但和乌龙也差不多了。 这会儿再想刚刚叶朝然的解释，叶宗老脸也是一热，他刚刚怎么就不听听然然的解释呢？！ 谭筝和叶宗的想法一样，刚刚然然都跟他们解释了，他们怎么不听呢？ 两位刚做爷爷奶奶的人此时都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同时也在深刻地反省自己。 “没事了没事了，”谭筝率先开口，“小姜你……你先上楼去陪然然吧。” 夏雯接过话：“对，你别让然然一个人在楼上待着，你先上去，待会儿吃饭我们再叫你。” 姜寻墨点头，转身就上了楼。 等他都离开了许久，客厅这股诡异又尴尬的气氛还是迟迟没有散去。 姜泽突然一下站起身，面色严肃道：“我回一下房间。” 夏雯嘱咐了一句：“别去找你弟。” 姜泽丢下一句放心，就快步上楼了。 那份《恋爱心经》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姜泽越想越急，姜寻墨那种榆木脑袋都能因此开窍，找到未来的对象，他也可以！ 不就是一百页吗？ 他全背下来就不信找不到对象！ 姜泽信心满满地回了房间。 与此同时，姜寻墨也终于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若是换做之前，他回自己的房间根本就不需要犹豫的，可今天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一些紧张。 房门刚被推开，叶朝然的视线就看了过来。 他还没放开手里的抱枕，半张脸埋在抱枕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他脸上的红晕还没消散干净，露出来的眼睛周围染着一层薄红，眼眶里还带着水光，看上去湿漉漉的。 姜寻墨感觉自己心跳似乎停了一拍。 这可爱。 姜寻墨强装镇定，慢步走了过来。 “我……都解释清楚了。”姜寻墨有些不自然地坐在了叶朝然身旁。 叶朝然就没再看他，垂下头：“哦。” 姜寻墨看了看叶朝然的侧脸，又收回视线。 “他们又说什么吗？相信你说的话吗？”叶朝然没忍住又问道。 主要是他们俩的事情，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别说家人了，就连叶朝然自己都不信。 姜寻墨却说：“他们信了。” 毕竟他也是实话实说。 叶朝然有些惊讶：“信了？” “当然。”姜寻墨笃定说。 叶朝然见他这幅肯定的模样，反而自己有些不确定了。 难不成换一个人解释效果会更好一点？ 姜寻墨不知道叶朝然在想什么，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紧张。 别说叶朝然了，姜寻墨这会儿也紧张。 “喝饮料吗？”姜寻墨问。 叶朝然说：“水就行。” 姜寻墨拿了两瓶矿泉水过来，拧开一瓶递给了叶朝然。 叶朝然接过，说了声谢。 姜寻墨也拧开瓶盖喝了两口水，但他余光一直在叶朝然身上。 “对了，我一开始都不知道你也要来。”姜寻墨说。 叶朝然小口抿着水，想到了刚刚在客厅见面时姜寻墨脸上的惊讶：“我以为你知道呢。” 姜寻墨摇头：“我哥今天来叫我的时候，没跟我说。” 叶朝然就笑了一下：“所以你看见我很惊讶？” 姜寻墨点了下头。 岂止惊讶，他很紧张！ 叶朝然今天穿着一身奶白色的礼服，裁剪合体的礼服衬得他身段颀长，更显俊朗。 察觉到姜寻墨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礼服上，叶朝然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奶奶帮我挑的，她说挺配我的。” 姜寻墨赞同点头：“是很配，很帅，很好看。” 说完，他又看了眼自己的礼服，轻声说：“所以我挑了一身黑。” 叶朝然感觉自己脸上刚散开的热气又开始往脸上走了，他别过脸，觉得自己不能再和姜寻墨独处下去了。 夏雯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过来的。 其他宾客也来的差不多了，他们家的午宴要开始了。 “我们下楼去吃饭吧。”姜寻墨说。 叶朝然微松了口气，点头跟着姜寻墨下楼。 午宴来的人不少，姜家就分了三个厅。 下楼之前叶朝然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可下来后发现众人都没有再提刚刚那件事，叶朝然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叶家和姜家的关系最好，所以他们一家都是坐主厅的。叶朝然的位置就在谭筝旁边，姜寻墨带着叶朝然一起坐下了。 只是刚坐下没一会儿，夏雯就叫姜寻墨陪他们去敬酒了。 “我过去一会儿。”姜寻墨站轻声对叶朝然说。 当着这么多人面，叶朝然也没敢看他，只是点了点头。 等到姜寻墨离开了，谭筝才没忍住开口道：“然然。” “嗯？”叶朝然偏头看谭筝。 谭筝叹了口气，抱歉说：“抱歉然然，我们刚刚——” 叶宗插话：“是我们的不对，你别生爷爷奶奶的气！” 叶朝然赶紧说：“怎么会？我不生气的，我只是……” 有些害羞。 听到叶朝然不生气，谭筝和叶宗同时松了口气。 不生气就行，不生气就行！ 他们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孙子！ 见叶朝然又害羞了，谭筝赶紧说：“行，不生气就行，那咱们就不提这件事了！” “都不提了！”叶宗说。 叶朝然巴不得不提这件事了，他赶紧点头。 这件事就算是掀过去了。 另一边，姜寻墨在偏厅看见了陈颖。 他刚一露面，陈颖就笑着站起来朝姜寻墨挥手。 姜寻墨飞快地蹙了下眉，看向自己身旁的夏雯。 夏雯当即就明白了姜寻墨的意思，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放心吧，待会儿我会跟陈老爷子说清楚的。” 姜寻墨脸上的不满这才少了一些。 午宴到场的宾客和姜家都很熟，姜寻墨陪着夏雯姜筠转了一圈，到陈家时，姜筠还没开口，就听陈颖开口道：“这么久没见墨哥又帅了好多！” 姜寻墨顶着张冷脸，没什么表情。 夏雯笑吟吟地揽着姜寻墨的肩膀，笑着道：“没办法啊，被爱情滋润的孩子就是这样！”说着她就看向陈颖，“小颖你可别学他！” 陈颖听到这话脸上的笑都消失了，她毫不掩饰眼里的震惊：“墨哥谈恋爱了？” 陈老爷子知道自己的孙女喜欢姜寻墨，听到这话也问：“谁家的孩子？” 姜筠笑：“叶家的。” 陈老爷子有些吃惊。 A市的叶家除了叶宗，还能有哪个叶家？ 只是当年不是说叶裴离家出走，和叶家再无关系了吗？现在是哪里蹦出来了一个孩子？ 其他宾客也有些震惊，他们刚刚进来当然是见过了叶宗和谭筝，但都没见到他们身边的孩子啊。 夏雯解释说：“刚刚然然跟小姜在楼上呢，所以大家都没见到，一会儿就可以看见了！”说着，她掩了下嘴角的笑，“不瞒你们说，我们对这个孩子都挺满意的，刚刚还跟叶叔他们聊到了订婚。” 众人了然。 有人没忍住笑道：“还这么小就订婚？” “也不小了啊，小姜今天就十八了，早点把事情定下来也好。”另一人答。 其他人纷纷笑了起来。 姜寻墨抿了下唇，握着杯子的手没忍住微微收紧。 竟然真的在聊订婚…… 有一位长辈问道：“小姜是怎么和人家认识的？” 姜寻墨终于开口：“我们是同学。” 其他人纷纷感慨：“同学好啊！” “学生时代的恋情真的很美好！” 眼看聊这个话题的人越来越多，夏雯适时开口，把话题引到了姜寻墨生日上，给众人敬了杯酒。 等姜家离开这一桌去另一桌敬酒时，陈老爷子才没忍住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孙女的背，低声安慰道：“好了，既然现在小姜已经有了要联姻的对象，你也就别再把他放在心上了。” 他们家确实比不上叶家，姜家选择和叶家联姻也实属正常。 就是不知道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叶家孩子，究竟是不是叶家的亲生孩子了。 毕竟A市商圈人人皆知，当初叶宗之所以会将叶裴撵出去，就是因为叶裴的老婆肚子不争气。 陈颖听了陈老爷子的安慰，鼻尖更酸了。她表情有些不甘，却又只能暂时压下心里的嫉妒和怒火。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合适，她早就忍不住想要跑去主厅看看了。 第50章 面红心跳 第50章 午宴进行到尾声, 偏厅终于有人开始走动。 不等陈老爷子叫陈颖，陈颖就飞速起身，径直朝正厅快步走去。 一进正厅, 陈颖一眼就在众多人中看见了姜寻墨的身影。 少年个头高挑, 放在人群里永远都是惹眼的存在。 陈颖眼里闪过一丝笑, 可很快这抹浅淡的笑意就消失在了她的嘴边。一想到姜寻墨马上就要和人订婚, 陈颖牙齿都忍不住泛起了酸。 她倒是要看看, 这个人究竟长得有多好看，短短半年时间就把姜寻墨的心给蛊惑走了。 正厅的人并不多, 陈颖一眼就看完了整个厅的人。可让她诧异的是, 怎么好像除了自己, 其他的女性都是成年人？ 听刚刚姜寻墨说的, 那个人和他是同学，那再怎么也应该和自己的年龄差不多啊！ 陈颖蹙眉又看了片刻, 终于发现了坐在姜寻墨旁边的叶朝然。 女生？ 不对, 是男生。 陈颖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不会吧？ 叶朝然就坐在姜寻墨身旁，他已经吃饱了, 就没有再动筷。倒是姜寻墨，刚刚一直被拉着去敬酒，没怎么吃东西, 这会儿正在大快朵颐。 见他只逮着面前的菜吃，叶朝然没忍住帮他转动了一下餐盘：“尝尝这边的, 这个也挺好吃的。” 姜寻墨就听了叶朝然的建议，夹起一筷子菜, 末了还不忘朝叶朝然露出一个笑。 叶朝然脸皮薄, 微红着一张脸移开了目光。 两人的目光有些隐秘, 但也没有避开众人。 所以陈颖几乎一眼就看到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 还真是男生。 姜寻墨喜欢男生？ 陈颖大受打击, 她甚至都忘记了要维持自己脸上的表情，一脸失魂落魄地回了偏厅。 陈老爷子看见陈颖回来，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下。他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孙女，安慰说：“看到了？现在愿意放弃了？” 陈颖许久没说话，过了许久才僵硬地摇了摇头。 陈老爷子怎么都没想到陈颖竟然现在还没放弃，他不由大吃一惊：“你这孩子，你怎么到了黄河还不死心啊？” 陈颖此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嗓音，她看了眼席间的众人，见众人都没注意她和陈老爷子，才压低声音说：“爷爷，不是我不死心，而是……而是姜寻墨喜欢的人是个男生！” 陈老爷子两个眼睛瞪得溜圆，他惊愕道：“什么？男生还能订婚？” 他到底还是注意场合的，这句话也是压低了音量。 陈颖的想法和陈老爷子一样。 尽管在前两年华国已经通过了同性婚姻法，但那些小门小户也就罢了，那可是姜家和叶家啊！ 他们这些豪门，哪家不指望着子孙后代继承家业，姜家竟然任由着姜寻墨胡来，找了一个男生订婚！ 并且更让陈颖感到羞愤的是，她竟然输给了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到底有什么好的？ 陈老爷子沉默良久，伸手拍了拍孙女的背，再次开口说：“这件事……我们也不好过问，不过你确实现在不能再随便凑上去了，否则别的人家要在背后编排你不懂礼数了，知道吗？” 末了他又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还有，既然都是两个男生的话，这件事就一定还有变数，你别急，该是你的，不会跑的。” 有了陈老爷子这句话，陈颖终于安心。 午宴结束，离晚宴还早，夏雯便让姜寻墨带着叶朝然去四处转转。 只是两人中午吃过午饭后都有些困，一致认为没有什么好转的，就又回了姜寻墨的房间。 姜寻墨就带着叶朝然去了他房间的游戏间。 “你房间还有一个游戏间？”叶朝然对此很吃惊。 姜寻墨笑：“学校那个游戏间就是复刻的我家的这间。” 叶朝然走进去一看，果然，面积大小甚至和学校那间游戏间差不多，不过里面的游戏设备没有学校的多。 姜寻墨像是知道叶朝然在想什么一般，解释说：“毕竟是家里，我爸拦着不让我买，还有我哥那个告密小人！” 叶朝然听着好笑：“你和你哥关系好像很好。” “一点都不好。”姜寻墨认真说。 叶朝然笑容更大了。 “要玩会儿吗？”姜寻墨问，“累了的话这边也有床，可以休息一会儿的。” 叶朝然欣然点头。 到底是困了，叶朝然玩了一会儿就困得睁不开眼了，没一会儿就抱着游戏手柄睡着了。 姜寻墨发现屏幕上的小人突然不动了，正想开口问叶朝然在做什么，转头就看见了叶朝然恬静的睡颜。 男生眼睛闭上后，睫翼就在眼睑处留下了小片阴影，随着呼吸的节奏，睫翼似乎也颤了一下，看得姜寻墨心痒痒。 姜寻墨很想伸手去摸一下，又怕会吵醒叶朝然。 最终理智战胜了欲|望，姜寻墨放下游戏手柄，站起身，去自己房间找了条薄毯，轻轻盖在了叶朝然身上。 叶朝然睡觉，姜寻墨自然不能再接着打游戏，他干脆就拿出了一本书开始翻看。 只是看了没两眼，他的注意力很快又挪到了睡着的叶朝然身上。 姜寻墨想着反正叶朝然也睡着了，看不见自己看他，所以看着叶朝然的目光更大胆，更炙热。 看一会儿叶朝然，再看一会儿书，没一会儿姜寻墨也把自己的困意给看来了。 他头一歪，趴在叶朝然睡觉的床边，也进入了梦乡。 直到夕阳落下，一缕余阳停留在了叶朝然的眼睛上，他才陡然惊醒。 一睁眼，看着已经黑屏的显示屏，叶朝然愣了一会儿，正想撑着身子起身，忽然手指碰到了一个温热的手掌，触感和人的肌肤很是相似。 叶朝然低头，看见了趴在床边的姜寻墨。 尽管叶朝然的动作很轻，可姜寻墨还是被打扰了。他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然后就对上了叶朝然还有些朦胧的眸子。 姜寻墨眨了眨眼，没看错吧？ 一睁眼就看见了叶朝然，这么好的事？ 下一刻，记忆回笼，姜寻墨终于想起来他们俩现在还在游戏室。 自己的手上盖的这是什么？ 软乎乎的。 姜寻墨没忍住捏了一下。 叶朝然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瞳孔都微微睁大了一些。 他刚刚碰到的竟然是姜寻墨的手。 不过这也不是很重要，姜寻墨为什么要捏他的手！ 姜寻墨反应过来同样无比震惊。 刚刚那是叶朝然的手？ 为什么叶朝然的手会在自己手上？难不成是……叶朝然趁着他睡着了，偷偷牵自己的手？！ 天呐！这也太幸福了吧！ 自己怎么没早点睡醒？！ 姜寻墨眼睛都亮了一瞬，同时感觉自己一年的起床气都消失了。 叶朝然不知道姜寻墨为何突然整个人眼睛都在发光，但直觉还是告诉他，姜寻墨似乎在刚刚误会了什么。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 叶朝然脸颊滚烫，自暴自弃，算了，不解释了。 姜寻墨耳尖泛红，面红心跳，行了，不解释他也知道了。 “时间好像差不多了，我们应该很快就要出发去晚宴了，我们先下楼吧。”姜寻墨最终还是决定转移话题。 毕竟《恋爱心经》说的好：对象不想说的事不要追问，也不能让对象感到尴尬无措，暧昧要适可而止，浅尝辄止才是最能维系爱情的妙方！ 叶朝然不想说，姜寻墨就不问！ 就当他没发现吧。 叶朝然也不想再跟姜寻墨独处了，经过今天他算是发现了，跟姜寻墨独处真的有点危险，特别是自己动心之后。 恋爱这个小火苗，总是一个不注意就烧了起来，烧得叶朝然脸烫的不行，一颗小心脏也跟着上蹿下跳。 两人刚下楼，夏雯就看见了他们：“你们终于下来了，我刚刚还在想要不要给你们打个电话。” 姜寻墨说：“不小心玩游戏玩过头了，就晚了点。” 叶朝然：“嗯。” 夏雯也没追问，她就乐意看姜寻墨和叶朝然待在一起。 经过半天的相处，她是真的越来越喜欢叶朝然这个孩子了。 “行了，既然你们也来了，我们就出发去晚宴厅吧，”夏雯说，“然然，你要跟小墨一个车吗？还是……” 叶宗和谭筝同时开口：“然然跟小姜一起吧。” 谭筝说：“不用管我们。” 叶宗：“对！”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叶朝然也不好再说不，便跟着姜寻墨上了车。 睡了一下午，叶朝然这会儿脑子还有些懵，他忽然想到了一件被他遗忘许久的事—— “对了，我好像还没跟你说生日快乐！”叶朝然猛地坐起身看向身旁的姜寻墨。 姜寻墨弯了下唇角：“现在说过了。” 叶朝然看着他，也笑了：“还有礼物，你等我一下，在我们家车上，我去拿。” 姜寻墨就替叶朝然拉开了车门，叶朝然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有一个小盒子。 “本来今天中午就该给你的，”叶朝然把礼物递给姜寻墨，很有仪式感地说，“生日快乐！” 姜寻墨接过礼物，也郑重其事地道了谢。 “我现在能拆吗？”姜寻墨看叶朝然。 叶朝然笑：“当然，你难道不好奇我送了你什么吗？” 姜寻墨其实更想回家再拆的，可听叶朝然都一说，他没忍住问：“是什么？” 叶朝然：“你自己拆了就知道了。” 姜寻墨思索了一下，便拆开了包装盒。 叶朝然把礼物包的很严实，姜寻墨拆的更仔细，连外面的包装纸都不忍心撕坏，所以光是拆外面的包装纸，姜寻墨就花了两分钟时间。 拆开包装纸，终于露出了里面的礼物。 看到封面的那一瞬间，姜寻墨愣了好一会儿，难以置信地又盖上了包装纸，看向叶朝然：“是我想象的那个？” 叶朝然只是笑，没有解释。 姜寻墨深吸了口气，拿开包装纸再仔细一看，嘴角顿时就扬了起来。 礼品盒里，站着一个小人，穿着校服，戴着耳机，一副酷酷又有点拽的模样。在他的旁边还有一张课桌和一个凳子，只要把凳子立起来，小人恰好就能坐在凳子上。 这也太精致了！ 姜寻墨拿着小人仔细看，先不说其他的，就是这个酷酷拽拽的表情，简直就跟他如出一辙！ 叶朝然看着他把玩了许久一直没说话，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姜寻墨毫不犹豫：“喜欢，”顿了一下，他重复说，“我很喜欢，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这么精致的礼物。” 叶朝然悬着的心就放下了，嘴角也挂起了一抹笑。 姜寻墨的爱好很多，要是真的按照他的爱好去买礼物，自然能买到很多合心意的礼物。但叶朝然想让姜寻墨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更特别一点，所以他就亲自去学做了泥人。 从构思到开始上手学习捏泥人，他前前后后花了两个周末的时间。 不过现在看来，花这个时间果然是值得的。 并且姜寻墨不知道的是，在南市叶朝然的卧室里，还有一个和姜寻墨配对的泥人。 叶朝然捏了两个，一个自己，一个姜寻墨。 他把“姜寻墨”送给了姜寻墨，也等着未来有一天，姜寻墨能拿着“姜寻墨”交换自己。 …… 晚宴来的人比午宴的人多，姜寻墨照旧逃不掉被夏雯带去认人的环节。 叶朝然也被谭筝和叶宗带去露面了。 原本叶宗和谭筝是想为叶朝然办一场宴会的，可两人后面转念一想，然然这么害羞的性格，要是到时候单独给他办宴会，他万一和今天一样害羞怎么办？ 想着今天来参加姜寻墨成人礼的人也不少，带着叶朝然去露露脸也合适。 商圈里没有不透风的强，好些人中午还没来宴会，就听说了叶家多了一个孙子的事情。 晚上见到叶朝然，不少人惊讶的同时又有些感慨。 “看来叶家现在是有继承人了。” “可不是嘛，我之前还以为等叶老退下了，公司的位置会落到其他人手里呢。” “果然还是自己家的人安心啊。” “说起来，只看见了叶老的孙子，叶裴呢？” “没听到叶裴回来的消息，不过孙子都回来了，想来叶裴应该也要不了多久就得回来了吧。” “那到时候A市又得变天了——” 赞成这点的人不少，众人纷纷点了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叶老这孙子和他长得是一点都不像啊！” “确实，不像是他们叶家的人。” “哎，听你们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孩子啊？” “……” 陈颖一直坐在沙发上听着诸位富人太太的八卦，听到这句话，她愣了一下，赶紧抬眼朝叶朝然看了过去。 叶朝然正站在叶宗身旁，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正在和人交谈。 不知道那位富商说了什么，叶宗哈哈大笑起来，叶朝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了头。 他这个偏头的动作恰好露出了他姣好的下颌弧度，少年的五官俊朗，似乎是察觉到了陈颖的目光，突然朝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陈颖赶紧垂下头，心惊的同时她心底更是疑惑—— 她怎么也感觉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叶朝然呢？ 不过他们不是说叶朝然之前一直生活在南市吗？ 自己从小出了出国就没离开过A市，不可能见过叶朝然的。 陈颖拧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见过叶朝然。 …… 另一边，见完了最后一位长辈，叶宗和谭筝终于放叶朝然去休息了。 “累不累？”谭筝挽着叶朝然的手臂，笑着问。 叶朝然露出一个无奈的笑，说了违心的话：“不累。” 谭筝就笑了：“我知道你累，你看然然嘴甜的，就知道哄我们开心。” 叶宗伸手拦住叶朝然的肩膀，笑着道：“不用说那些话来哄我们。” 叶朝然只能坦诚点头：“都快累趴下了！” 谭筝和叶宗听着他这幅语气就好笑。 “那先去吃点东西吧，”谭筝看了眼姜家那边，“今天晚上的宾客不少，夏雯估计还得带着小姜再认一会儿人，奶奶带你去？” 宴会上叶朝然也不认识几个人，谭筝乐意陪他，他当然高兴：“好。” 叶宗走到半路被几名好友给拦下了，就让谭筝和叶朝然先去了。 谭筝不是很饿，但还是陪着叶朝然吃了点。 两人刚吃了没多久，就看见姜寻墨匆匆朝这边走了过来。 “咦，小姜这么快就结束了？”谭筝看见笑着问道。 姜寻墨跟谭筝打了招呼，才说：“我看见你们过来了，就想着也过来躲一会儿。” 谭筝乐了，看了眼叶朝然。 叶朝然：“……” 看我做什么啊？！ 叶朝然低头吃餐盘的小蛋糕，假装没有看到谭筝打趣的视线。 “那小姜你就陪着然然吧，正好我也吃完了，我去找几个姐妹聊聊天。”谭筝说完也不顾两人的意思，直接站起身走了。 叶朝然看拦也拦不住，只能抬眼看姜寻墨。 姜寻墨和他对视。 两秒后，两人同时移开视线。 “你饿吗？”叶朝然先开口问道。 姜寻墨说：“有一点了，主要是站太久了。我点些吃的，你还要吃什么吗？” 叶朝然摇头：“我吃饱了。” 姜寻墨叫来服务生，点了几个菜。 叶朝然已经吃饱了，就坐在一旁等姜寻墨。 宴会上的人太多了，餐厅也是人来人往。或许是叶朝然太敏感了，他总觉得好像又有人在看他。 这种感觉有些不舒服，叶朝然就循着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就对上了陈颖手里的手机。 陈颖惊出了一身汗，她赶紧垂下眼，装作自己只是在玩手机，又故意对着镜头比了几个可爱的动作。 叶朝然蹙了一下眉。 是他的错觉吗？ 姜寻墨余光注意到了叶朝然的表情，开口问道：“怎么了？” 叶朝然抿了下唇，说：“没什么，应该是错觉吧？” 姜寻墨跟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陈颖，他脸色微变了一下。 “你等我一下。”姜寻墨站起身，快步朝陈颖走了过去。 陈颖看见姜寻墨走过来，心里又是惊又是喜，可还没等她猜到姜寻墨的来意，就听姜寻墨冷声问道：“你在偷拍？” 仿佛一盆冷水从天灵盖浇下来，泼的陈颖心都凉了大半截。 “没、没有。”陈颖咬唇说。 姜寻墨脸上没有表情，可锋利的视线却在陈颖手机上久久停留。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也不希望再被打扰，希望你尊重我，也尊重我喜欢的人。” 说完这句话，姜寻墨转身就走。 陈颖气得脸色都白了，她愤愤地瞪着姜寻墨的背影，眼里还有丝不甘，又留意到还坐在餐桌上的叶朝然，她眼里的不甘又成了滔天的妒火。 一个男的！ 就因为一个男的，姜寻墨竟然对自己这么凶？！ 陈颖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当即眼里就浮上了一层泪光。 叶朝然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惊了一下：“那个女生……” “不用管她。”姜寻墨声音里有一丝很明显的厌恶。 叶朝然愣了一下。 姜寻墨给人的感觉一向温润有礼，即便是对他不喜欢的人，只要对方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姜寻墨还是愿意维持表面和平的。 这还是叶朝然第一次见他说话带有这么明显的厌烦。 “她……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吗？”叶朝然没忍住问。 姜寻墨本来不想说，可又不想瞒着叶朝然，就压低声说：“她家和我家有生意来往，小时候她也经常来我家玩，一直追在我身后说喜欢我，我拒绝了她很多次，明确表示我们只可能是朋友。” 叶朝然更疑惑了，如果只是表白失败，姜寻墨也不该是这幅态度。 果然，姜寻墨接着道：“结果也不知道又一次她抽什么疯，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偷偷进了我的房间，还准备偷我的……”这个词有些难以启齿，姜寻墨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偷我的衣服……简直就跟个变|态一样！” 叶朝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衣服？你穿过的？” 姜寻墨脸色难看，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再也不想见到陈颖。可偏偏又挨着陈颖是个女生，要是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对她名声不好，所以姜寻墨谁也没说，包括夏雯和姜筠。 叶朝然沉浸在惊愕中，久久没能回过神。 “那她应该没偷到吧？” “被我当场逮住了，后面我把我衣柜所有的衣服都让人处理了。”姜寻墨每每回忆起那件事，脸色就很是难看。 叶朝然没忍住抬起手，安抚地拍了拍姜寻墨的背。 遇到这个一个追求者，姜寻墨还真是…… 叶朝然看向姜寻墨的眼神都不由多了几分同情。 可这样的目光，落在陈颖眼里，就成了异样的神情。 她表情逐渐变得扭曲，心里的火气也更盛。 这里还是餐厅！ 他们俩人坐在一起就算了，身子都快贴一起了！ 恶心不恶心啊？！ 陈颖越看越崩溃，同时没忍住找到朋友的微信，把刚刚偷拍的照片发了过去。 【帮我查查这个人是谁。】 朋友的消息几乎秒回：【卧槽，这不是方宴吗？他为什么会跟姜寻墨坐在一起啊？】 陈颖盯着手机，眼睛都瞪红了：【方宴？哪个方宴？】 朋友回：【方家的那个方宴啊，就是那个经常不出门，说有心脏病的方宴啊！】 心脏病？ 陈颖看了眼叶朝然，不像啊，叶朝然哪里像是有心脏病的样子？ 莫非是—— 同一时间，朋友的消息也回了过来：【方宴的双胞胎哥哥？】 陈颖冷冷一笑。 第51章 心间一热 第51章 陈颖联系方宴时, 他刚从医院出来。 一天的疲惫让方宴这会儿已经睁不开眼了，一上车就昏昏欲睡。对于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方宴极其不耐烦, 但在看见联系人时, 他又愣了片刻。 陈颖。 没记错的话，她是陈家的人？ 想到之前陈家连声招呼都没打, 就擅自中断了和他们家的合作，导致方家现在举步维艰, 方宴对陈家怨言颇深。 可偏偏现在的方家已经没有底气再和陈家硬扛到底了。 车辆缓缓驶出地下车库, 外面暗下来的天空还剩最后一抹余晖, 方宴犹豫再三, 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你是方宴吧？”电话那头传来陈颖的声音。 方宴故作不知：“你是？” “我是陈颖, 之前我们是同学, 你还记得我吧？”陈颖说。 方宴便笑：“想起来, 我们许久没联系了, 你怎么想起来现在联系我了？” 陈颖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而是道：“我加你一下微信吧，我这会儿不方便说话，我们微信聊，你微信是你的电话号码吧？” 方宴应了一声。 电话挂断, 微信响起一个添加申请。 方宴不知道陈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但还是选择了添加。 好友验证刚通过, 陈颖就发来了一张照片。 【方宴, 你认识这个人吗？】 方宴放大照片一看, 呼吸顿时一窒。 照片上的两人正是叶朝然和姜寻墨。 陈颖怎么会见到叶朝然？ 莫非叶朝然也在A市？ 方宴的心脏忽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他打字的手都在颤抖。 【你在哪儿见到我哥哥的？】 陈颖秒回：【他还真是你那个双胞胎哥哥啊！】 方宴蹙眉。 陈颖又回：【在姜家的宴会上，不过我是真的很好奇，你的双胞胎哥哥，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叶家的人啊？】 方宴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 最近方家发生了很多事。 约翰森来电话通知方老爷子晕倒时，方宴就察觉到了很多事情已经逐渐不受自己控制了。 他和方老太太赶到医院，方老爷子还在抢救中，他们又得知了方晟出国砸了手术室的消息。 这件事对方宴来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他受了刺激，当场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他和方老爷子一起躺在了病床上。 方宴怎么都想不到，那个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大哥，竟然会亲手毁了自己重生的希望。病床上的方宴泪流满满，方老太太同时照顾两个人，忙都忙不过来。 正所谓祸不单行，就在这时，南市警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告知方老太太方其山和蔡莲华人现在被关在拘留所的。 方老太太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也躺在了病床上。 方宴看到两位躺在床上的老人，泪如雨下。 约翰森不好放任雇主不管，见方宴醒来，就安慰他说：“现在你们家也就只剩下你能顶事了，虽然你还没成年，但你爷爷奶奶现在……” 他话没说完，只是递给方宴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方宴明白他的意思，可方宴也很无力啊！ 他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会突然切断和家里的联系，更不明白为什么爸妈就进了警局，事情现在发展成这样，他又有什么能力去撑起来呢？ 更让方宴崩溃的还在后面，方老爷子病倒和方晟出国的消息接连传了出去，方家的亲戚都担心方老爷子会一病不起。 他们没有在方家为难的时候伸出援手，他们心里只有他们自己的利益，方老爷子还躺在病床上，他们就已经开始打方家公司的主意。 也是这时候，方宴才意识到，如果他不站出来，恐怕方家真的要完蛋了。 方家一旦完蛋，别说重建一个手术室了，怕是当时候连约翰森的薪酬都付不起了，那谁还能给自己做换心脏手术？ 想通这一点后，方宴第二天就从病床上站了起来，和方老爷子的秘书赶到了公司。 他一个未成年，连公司是怎么运营的都不知道的人自然不可能主持公司，所以他出面的作用也只能暂时安抚人心。 好在方老爷子并没有在病床上躺很久，但这次的晕倒到底伤到了他的根本，出院后，方老爷子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 方老太太出院那天回家，方老爷子就把方宴叫到了书房，那是方老爷子第一次用那么严肃的语气跟方宴谈话。 方老爷子断断续续说了许多，总结起来就一句——方晟不在了，家里以后只能靠方宴了。 那一晚后，方宴感觉自己突然就长大了，他开始着手学习公司的各大业务，即便他身体偶尔也会有不舒服，他都能忍下来。 实在难受得受不了了，他就独自一人来医院看看，甚至都没有再把这些小病小痛告诉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 又忙又累，以至于方宴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他只会在偶尔放松的时候想，自己还能撑多久？ 他真的还能等到叶朝然的心脏吗？ 方宴没敢问方老爷子，但方老爷子却向方宴许诺，方宴会平安无事的，他们家的地下室没了就没了，一切都还可以回来。 方宴也坚信着，只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现在，机会摆在了方宴面前。 可让方宴觉得讽刺的是，叶朝然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叶家的人？ 叶朝然真是命好啊！ 方宴压下眼里的嫉妒，冷静给陈颖回复： 【你想说明什么？】 陈颖：【没什么，就只是跟你求证一下。】 方宴冷笑，他不相信陈颖找他只是单纯为了求证。 【是吗？既然没事了我就去忙了。】 果然，陈颖的消息又发了过来：【哎，你别急啊，我还有其他的事。】 方宴：【怎么？】 那边过了许久，才发来了一句话。 陈颖：【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当然不会让你白帮我这个忙，会有报酬的。】 方宴微眯眼睛：【你先说什么忙，和什么报酬。】 陈颖握着手机骂了一句，方宴这人还真他妈不好忽悠。 不过开空头支票这件事陈颖在行。 【我过段时间会举办一个聚会，到时候会邀请叶朝然参加，到时候在宴会上会有人向你求证一些事情，你只需要承认这些是真的就行。至于报酬，你想要什么？】 方宴看完陈颖的消息，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她。 陈颖喜欢姜寻墨，虽然她没明说，但陈颖会这么做，方宴也很容易猜出来。 方宴的关注点全在那句“邀请叶朝然参加”上，陈颖开这个聚会，肯定是为了针对叶朝然，会有哪些人像方宴求证哪些事，方宴大概也能猜到。 那到底要一个什么样的报酬呢？ 继续和方家合作让方家度过这次难关？ 不，陈颖和他不一样，方宴现在有方老爷子撑腰，他可以说的上话，但陈颖就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她能左右家中家长的决定？ 那就只有—— 方宴心脏忽然开始狂跳，他没忍住咽了咽唾液，整个人都变得极为兴奋。 他一直在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一到家，方宴就迫不及待地上楼，想把这个消息分享给方老爷子，他刚上到二楼，还没进书房，就听到书房内传来方老太太的声音—— “你说什么？不给宴宴做手术了？为什么？” 方宴脚步一顿，嘴角的笑变得僵硬。 方老爷子无奈说：“你声音小点，你是想让家里的佣人也听到？” 方老太太压低了声音：“那你总得给我解释原因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宴宴的病情，万一出点什么情况怎么办？” “你以为我不想给宴宴做手术？”方老太太一副不能商量的语气让方老爷子很是头疼，“但现在手术室已经毁了，方其山他们去绑架叶朝然也没有成功，还把自己给送进去了。晟晟也走了，家里只剩下我们跟宴宴了，宴宴是我们未来的指望，我当然想给他换心脏，把最后一丝可能性也给去掉！可你也是知道的，宴宴现在的情况，就算不换心脏，他依旧可以活得好好的！” 方老太太又怎么会不知道方老爷子的意思呢，她只是害怕，害怕那最后一丝可能性带走宴宴的生命。 “可那不是还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吗？”方老太太哑着声音说。 “但问题是，我们现在找不到合适的心源，医院那边也不可能把心脏攻给一个病情稳定的人，”方老爷子叹了口气，“并且——” “并且什么？”方老太太问。 方老爷子过了许久才说：“并且我总觉得，我们家现在变得支离破碎，和这件事有莫大的关系……” 方老太太愣住了：“你的意思是……” 她陷入了回忆。 之前没有这个计划时，她是家里养尊处优的老太太，儿子孝顺，媳妇对她也好，宴宴身体虽然不好，但时常也陪在她身边。 每次出门去参加宴会，方老太太都是被人艳羡的存在。 可自从他们家决定想办法把叶朝然带回来时，他们家就发生了一些不可挽回的改变。 先是方其山蔡莲华铩羽而归，方老太太和方老爷子去了一趟也进了医院。方宴转校也没能让叶朝然回来，还导致方晟和他们家断绝关系，方其山蔡莲华入狱，现在他们家的公司也面临破产。 方老太太如梦初醒。 是啊，如果当初他们不坚持找回叶朝然，不就没有这些事了吗？ 说到底，都是他们当初坚持要找叶朝然，用他的心脏来救宴宴，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方其山和蔡莲华方老太太倒是不太在意，她在意的是方晟。 那可是她最看重的大孙子啊，那么优秀的一个孩子，他们方家就指望着方晟能有所作为，结果现在因为这件事，都和他们断了关系！ 方老太太这段时间，每到夜深人静，就不由自主地掉眼泪。她是真的很想方晟，可现在可悲的是，她竟然连方晟的电话都没有一个！ 方老爷子的这番话，方老太太也彻底明白了。 方老爷子是劝她，不能因小失大。如果真的要铤而走险，是能给方宴换心脏，但之后呢？ 方老爷子一人把这件事担下来，方宴和方老太太不会受罚，那之后他们家的公司，他们家，又能靠谁呢？ 在这个节骨眼上，方老爷子不能出事。 方老太太明白后，眼泪再也止不住。 方老爷子长叹了口气。 站在楼梯口的方宴，却觉得浑身冰凉。 方宴最喜爱的父母为了他，现在人在警局，什么都做不了。而方宴最敬仰的哥哥方晟放弃了他，砸了地下室的手术室远赴他乡。 方宴把方老爷子当做是最后的依仗，可现在，方老爷子却劝方老太太放弃。 放弃什么？ 放弃自己的命？ 方宴想笑，却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出声。 不能让他们察觉到自己在偷听。 方宴深吸了好几口气，蹑手蹑脚下楼，故意搞出了一些刚回家的动静，还大喊了一声：“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楼上的方老爷子听到动静，率先走了出来，看见方宴，他露出了一个关心的笑：“宴宴，今天的检查如何？” 方宴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没有什么大问题，医生让我好好休息。” 没一会儿方老太太也走了出来，她眼睛还有些红，听到这个消息也松了口气：“没事就行，没事就好！可惜奶奶和爷爷最近身子不利索，没时间陪你去医院。” “没事，我自己去就好了，”方宴笑，“并且还有医生接送我嘛。” 方老太太点了点头，没再过问：“那你回房间好好休息。” 方宴又跟方老爷子闲聊了两句，他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关上，方宴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他拿出手机，给陈颖发了条消息。 【我想好了，我可以帮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陈颖几乎是秒回：【什么条件？只要是我可以做到的。】 方宴嘴角浮起一个冷笑。 既然所有人都放弃了他，那他为什么不自己努力搏一搏？ 他想要的很简单，只是活下去—— 【我想要和我的二哥哥独处，但是想必你也知道，他不太喜欢我，所以我需要你在宴会上也帮我一个小忙。】 陈颖：【什么小忙？】 方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小忙，就像我帮你一样。】 …… 姜寻墨的成人礼结束后，A市商圈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叶家多了一个继承人。 “真的假的？” “还能有假？宴会开始的时候，叶老可是逢人就介绍呢，说那是他家的大孙子。” “哎，看来叶老还是和他儿子和解了啊。” “怎么说？” “要是没有和解，怎么会突然多了一个孙子？” “话可不能说的这么一定，我倒是觉得那个孩子来路不明，可不一定是叶裴的儿子。”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说话的这人故作神秘地点了点头，其他人见状更好奇了。 “你到底知道什么？” “不方便说吗？” “你跟我们说说呗，你还怕我们把这话当面讲给叶老听吗？” 其他人就笑了起来。 那人也不恼，拖延了这么久，见众人的兴致也调动了起来，终于缓缓开口：“我听说，那个叫叶朝然的孩子，是方家的人！” “方家？” “方伟家？” “我记得前段时间叶家不是截胡了方家好几个合作吗？他们两家看上去像是有仇一样，怎么会……” “你们难道不知道方家的二儿子有一个双胞胎？” 众人听到这里，不少人都恍然大悟：“你是说叶家那个孩子就是方家走丢的双胞胎？！” “这可真是一个大消息啊！” “别说，我那天就觉得叶朝然长得不像是叶家的人！竟然还真的不是他们家的……” “竟然是方伟的孙子……啧，那个老东西！” “叶老要真的把公司交到这么个血脉不干净的人手里，就不怕这孩子转头回去把公司交给了方家？” “别说，还真有可能。毕竟方家那一脉的人，脑子或多或少都有点问题。” 几人联想到方其山，纷纷笑出了声。 “对了，最近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方其山，你们知道他去哪儿了吗？”说话这人和方其山有些联系，倒不是他想和方家合作，是方其山想和他合作，还想从他这里骗投资。 他的钱是那么好骗的吗？方其山为了哄好他，每次他出去喝酒的时候都在旁边作陪，虽然方其山这人是个草包，但不得不说他还挺会来事。 每次陪他出去，舍得点好酒，也舍得请漂亮妹妹。 有人接话：“我最近也没怎么见到他，不过最近方家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确实，听说他们家的那个大孙子还出国了，我本想着他们家就这么一个机灵点的人了，现在也走了，我估计方家也强撑不了多久了。” “强撑啥啊？我要是那方伟，我就不要脸一点，直接去叶家认亲！” 其他人顿时笑得更欢。 正所谓八卦不出门，出门传千里。 没过几天，叶朝然是方家的孩子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商圈。 叶宗早上起床发了好大一通火。 “给我查！到底是哪些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早在叶宗和谭筝准备把叶朝然介绍出去的时候，他们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但叶宗和谭筝并不担心，毕竟认识方宴的人不多，这些人要把叶朝然联想到方家，也需要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叶宗和谭筝会举行股东会议，正式把他们俩名下的一半股份转给叶朝然。 届时，就算众人知道了叶朝然不是他们家亲生孩子又怎样？ 他们只需要知道叶朝然是他叶宗在乎重视疼爱的孙子就行。 可现在股东大会还没召开，他们甚至连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竟然就有人把这消息传遍了！ 要说没有人在背后推动，叶宗是不会信的。 谭筝也生气，他们家的家事，轮的上外面的这些人说三道四吗？ “赶紧查清楚了，知道是谁家做的后，以后我们也别跟这些人家来往了。”谭筝冷声说。 叶宗安抚她：“你放心，要不了一天，就能查明白，”顿了一下，他又道，“你待会儿出去的时候，可得把脾气收收，别吓到了然然。” 谭筝听到这话就瞪了叶宗一眼：“你觉得我像那么没分寸的人吗？” 叶宗就笑了。 他是关心则乱！ 谭筝也不跟他多说了，深吸了好几口气，压下脾气就出门了。 今天早上她特意早起，就是为了能给叶朝然做一次早餐。 谭筝没做过早餐，偷偷跟家里的厨师学了两天，才敢进厨房。 叶朝然睡醒下来，就闻到客厅里有股糊味。 他先是一愣，看见沙发上的叶宗，没忍住问道：“爷爷，发生什么了？怎么一股糊味儿啊？” 叶宗脸皮跳了两下，他朝叶朝然眨了眨眼，没答话。 叶朝然一脸懵，他正准备循着糊味儿去看看，就听到谭筝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这粥真的太难熬了！” “我不做了！”谭筝耍小性子。 叶宗赶紧示意叶朝然上楼，他快步进了厨房，安慰的声音响起：“哎，别生气别生气，不做就不做，肯定是这个锅不好！明天我们换一个新锅！” 叶朝然没忍住，瞬间乐出了声。 为了给谭筝留点面子，叶朝然还是决定上楼。 刚走到房间门口，他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是姜寻墨的消息。 【醒了？】 叶朝然回：【醒了。】 想到谭筝，叶朝然觉得好笑，就发了语音，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姜寻墨讲了一遍。 语音发出去后，叶朝然就在等姜寻墨的消息。出乎叶朝然意料的是，姜寻墨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而是直接打了一个视频过来。 叶朝然握着手机吓了一跳。 视频…… 要接吗？ 叶朝然正想按接通键，忽然又想到什么，他赶紧拿着手机先去了一趟浴室，见自己发型没乱，脸也还看得过去，这才深吸了口气，点击了绿色的接通按钮。 姜寻墨放大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叶朝然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脸忽然就有些热，声音也没了刚刚的高兴，变成了蚊蝇般细小的声音：“干嘛？” 姜寻墨似乎刚睡醒，眼里还有没有划开的倦意，听到叶朝然的声音，他弯唇笑了一下。 他眉眼深邃，五官线条锋利流畅，不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这一笑，就像是冰雪消融，很迷人，很帅。 下一秒，响起姜寻墨的声音：“没什么，就突然想看看你。” 叶朝然心间一热。 第52章 万无一失 第52章 距离姜寻墨十八岁生日那天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时间里，叶朝然和姜寻墨都没有再见面。 倒不是叶朝然不想和姜寻墨见面，而是姜寻墨这几天不在A市。 成人礼结束的第二天, 姜寻墨就和父母一起去了国外，去见他的外公外婆。 两位老人常年定居国外, 知道姜寻墨的生日, 两人本来想回国, 但因为身体等各种原因，迟迟没能回来。 所以成人礼一结束，姜家一家就都飞去了国外。 叶朝然和姜寻墨倒是天天都在互发消息，偶尔还会夹杂着几句语音，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视频。 看着屏幕前的姜寻墨，叶朝然耳尖红了红, 没敢再看他, 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姜寻墨看他, 不满说：“你就‘嗯’？” 叶朝然忍住脸红心跳：“不然呢？” 姜寻墨就笑了。 叶朝然看着他嘴角的笑，又一次不争气地移开了视线。 姜寻墨真的太胆大了。 和他比起来, 叶朝然太容易害羞了。 其实叶朝然也不是这么容易害羞的人, 但不知道为何，在姜寻墨面前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乱跳的心脏。 叶朝然不说话，姜寻墨也没有再开口，静静地看着屏幕，盯着叶朝然泛红的耳尖。 气氛沉默，却一点都不尴尬，反而有一种看不见的情愫, 隔着网线, 在两人心尖滋生蔓延。 叶朝然缓了许久, 终于再次开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机场接你？” 姜寻墨眼里像是盛满了星光一般，非常亮：“你要来接我？” “你不想我去接你？”叶朝然反问。 “好啊。”姜寻墨一口应下。 叶朝然怔了一下，明白这人就是故意的，便抿紧了嘴，不说话了。 姜寻墨又笑了：“我妈说大概后天就回来了，我外公外婆喜静，嫌我们在太闹腾了，不过估计我们还得闹腾他们一段时间。” 叶朝然不解：“不是说后天回来吗？” “外公外婆也跟着我们一起回来，”姜寻墨说，“是我家的私人飞机，这样外公外婆会觉得舒服点。” 叶朝然就点了点头。 果然姜寻墨家也有私人飞机啊，放暑假后叶朝然和谭筝一起回A市，坐的也是叶宗的私人飞机。 “那你们大概几点到？”叶朝然问。 姜寻墨笑：“你还真的想来接我？” 叶朝然看他。 姜寻墨解释：“我们落地是凌晨，太晚了，不安全，你就别来了，等我第二天睡醒，我去你家找你，我再带你去逛逛？” 叶朝然想了一下，姜寻墨是跟他父母还有外公外婆一起的，自己到时候去机场确实有些不合适，便没有再坚持。 “到时候我想去逛逛A大。”叶朝然说。 A大是A市全国有名的高校，也是叶朝然的目标，到A市后，他一直都挺想去逛逛的，但之前都没有时间。 姜寻墨爽快地点了点头。 又聊了没几句，楼下叶宗叫叶朝然出吃饭，两人才挂断视频。 叶朝然下楼后，空气中的那股糊味儿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谭筝也换了件衣服，见到叶朝然，她脸上的表情还有些难过。又是给孙子做早餐失败的一天，她怎么就这么不中用呢？ 叶朝然为了照顾谭筝的面子，假装没看见她的难过。 叶宗更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一家人装作若无其事吃了顿早餐。 吃完早餐，谭筝的情绪已经稳定多了，就提出带叶朝然去海洋馆逛逛。 叶朝然欣然答应，上楼换了件衣服就下来了。 叶宗还得去忙公司的事务，就没跟着一起，多叫了几名保镖跟着两人。 司机载着两人，将车缓缓驶出别墅，还没开出庄园的大门，就见管家匆匆朝两人走了过来。 谭筝率先看见，便让司机停了车。 “有事吗？”谭筝按下车窗。 管家拿出一张邀请函递给了谭筝：“夫人，刚刚陈家送来的邀请函，是陈家的孙女举办了一个宴会，想邀请小少爷出席。” 叶朝然看了过来。 谭筝蹙了一下眉，想了一下才想起来陈家的陈颖：“什么宴会？” 管家说：“听说是陈家小姐的生日。” 谭筝伸手接过，关上了车窗，才看向叶朝然：“然然，你想去吗？” 叶朝然也想到了陈颖。 那日在宴会上，叶朝然只是远远地见过陈颖，然后听姜寻墨说了两句，他甚至都没有跟陈颖说过一句话，陈颖怎么会邀请自己去参加她的生日宴？ 叶朝然沉默了一会，才说：“我和那位陈家小姐并不熟。” 谭筝便把邀请函递给叶朝然，轻声说：“没关系，不想去就不去了，反正陈家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叶朝然接过邀请函，点了下头。 想了一下，他把邀请函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姜寻墨。 不知是不是叶朝然想多了，他总觉得陈颖在这个时间点邀请他去参加宴会，目的并不简单。 姜寻墨没有很快回复，叶朝然就收起了手机。 一上午的时间，谭筝就陪着叶朝然在海洋馆逛了个遍。叶朝然拍了许多照片，分别发给了宋雅和叶裴。 宋雅发来了羡慕的表情包，叶裴则是问叶朝然钱够不够花。 叶朝然觉得很好笑，给叶裴发语音：“你觉得我和奶奶出来玩，奶奶会让我自己花钱吗？” 叶裴回：“倒也是。” 然后就没有再回叶朝然了。 谭筝在一旁听了语音，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那个臭小子，把我们想象成什么人了？” 叶朝然就笑了出来：“我爸那人就那样，他每次关心我的时候，就会问我钱够不够花。” 谭筝听了就也笑了：“这确实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否则也不会每年都给他们转这么多钱了。 临近中午，谭筝带着叶朝然去附近餐厅吃了午餐。 下午外面的太阳大了，叶朝然怕谭筝太累，就主动提出了回去。 谭筝问：“你累了？” “不累，就是太热了，奶奶你别晒黑了！”叶朝然说。 谭筝知道叶朝然这是心疼自己，心里非常高兴，也就顺了叶朝然的好意。 回到家后，佣人端上了凉茶。 叶朝然喝了两口，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一看，是姜寻墨的消息。 叶朝然几乎是下意识地瞥了眼谭筝，见谭筝没有看自己，才解锁了手机。 【别去。】姜寻墨的回答非常简单。 叶朝然弯了下唇角：【我也觉得有诈，不太想去。】 姜寻墨很会抓关键词：【不太想？也就是说你之前还挺想去的？】 叶朝然解释：【不是挺想，是想去看看，她到底想耍什么花样。因为……】 叶朝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字回：【因为最近不都在传我是方家的孩子吗，她在这个节骨眼上邀请我去宴会，肯定没安好心，所以我很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谭筝和叶宗已经很用心在瞒着叶朝然了，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叶朝然远比他们还早知道这件事。 那日在宴会上，叶宗和谭筝带着叶朝然见了不少人，其中自然也有各家的小辈，小辈之间互换联系方式也很正常。 早在“叶朝然是方宴哥哥”这个消息传开时，就有人来问过叶朝然了。 那个人是王家的小公子，用姜寻墨的话来说，这人就是典型的心直口快，人不坏，就是没什么心眼，心里想什么，嘴巴上说什么。 当时看见这则消息后，叶朝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也把这件事告诉了姜寻墨。 姜寻墨其实也怀疑这件事是陈颖在其中作梗，可是苦于没有证据。 并且更重要的是，叶朝然怀疑这件事不仅和陈颖有关，甚至有可能和方家，和方宴有关。 但这句话叶朝然没有告诉姜寻墨，姜寻墨现在还在国外，他不想让姜寻墨为自己担心。 【宴会是哪一天？】过了许久，姜寻墨才发来这条消息。 叶朝然看了眼邀请函：【五天后。】 姜寻墨：【我陪你一起去。】 叶朝然嘴角翘了起来：【你也去？】 姜寻墨坦然：【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叶朝然握着手机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收紧，要不是此时谭筝还在，他觉得自己肯定会忍不住把脸埋进手里，他嘴角也控制不住地往上翘。 在谭筝的视线看过来之前，叶朝然克制地把嘴角抿起，这才打字回：【好。】 晚点时候叶宗回来，听到叶朝然要去参加陈颖的聚会，他也说了和谭筝一样的话，但见叶朝然坚持要去，他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换成一句好。 谭筝看出了他有话想说，但碍于叶朝然还在，两人不好多说，等到晚上回到房间，谭筝才开口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叶宗脸色不好看：“早上我让人查的事情查清楚了。” 谭筝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在背后做推手的人是陈家？” 叶宗重重地点了点头。 谭筝当即变了脸：“他们家到底想做什么？！” 叶宗赶紧安慰谭筝：“你先别生气，我已经让人查清楚，我觉得这件事估计和他们大人没关系，是小辈的事情。” “小辈？”谭筝才不管，“那大人就更有问题了，仍由着小辈胡作非为，他们是觉得我们家好欺负是不是？！” 叶宗沉声说：“我也知道他们大人有问题，所以我已经跟姜老爷子通过电话了，他说会等姜筠回家后跟他们说一声，会中止和陈家的合作。” 谭筝听到这里，脸色才好看了点：“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家小辈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叶宗思索了片刻才开口：“具体的还没查清楚，不过这件事估计和联姻有关。” “联姻？小姜？”谭筝惊了。 叶宗颔首：“我最新收到的消息是，陈家那个孙女也喜欢小姜，之前陈家还有和姜家联姻的打算。” 谭筝：“……” 这个理由听起来多少有些荒唐了。 谭筝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静下来：“你的意思是，因为那个陈颖喜欢小姜，结果小姜和咱们家然然在一起了，所以她心生不满嫉妒，才选择四处传播然然的身世？” 叶宗点头。 谭筝只觉得不可理喻：“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她觉得她这么诋毁了然然，小姜就会和她在一起了？太搞笑了吧？” 叶宗同样觉得不可理喻，甚至有些荒谬，可事实摆在眼前，让他不信也得信。 谭筝问：“姜老爷子知道吗？” “我今天也跟他说了，”叶宗说，“他也觉得荒唐，谈恋爱本来就是小辈的事情，他们家也没想过要给小姜联姻，那天之所以会在提起这件事，完全是觉得两个孩子心意相通。” 虽然夏雯和姜筠也是联姻结婚，但他们一家人现在的思想观念已经完全转变了，别说姜寻墨，就是姜泽，他们也不会逼迫他去联姻结婚。 婚恋这种事，还是自由由孩子们自己决定会比较好。 “那陈家的那个宴会，不能让然然去。”谭筝说。 叶宗也是同样的想法，可他们又要怎么跟叶朝然解释？ 说到这个，谭筝也犯了难。 然然这个孩子真的太聪慧了，他们说话要是稍微有点漏洞，肯定会被他察觉。 谭筝和叶宗都不愿意被叶朝然知晓他的身世已经被疯传的事情。 最后谭筝干脆咬牙说：“要不到时候我跟着一起去吧！” 叶宗惊：“那是小辈的聚会，你去……方便吗？” 谭筝不管了：“我才不管那么多呢，反正我跟着然然一起去，我看他们谁敢欺负我家然然！” 叶宗就笑了：“听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跟着去了。” “你才是真的不能跟着去呢！”谭筝笑，“没事的，到时候多叫几名保镖跟着我，要是出事了我就给你打电话。” 叶宗一口答应下来。 也因为这个宴会的原因，姜寻墨回家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找叶朝然。他从姜老爷子那里知道了陈颖就是背后的始作俑者，姜寻墨脸色异常难看。 夏雯也没料到陈颖这个小姑娘心眼竟然这么多，不由有些后悔：“早知道她这么多心眼，我之前就不该让她常来我们家。” 她当时想的简单，以为陈颖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单纯地喜欢姜寻墨。 同为女生，她知道暗恋并不好受，所以就想给陈颖一些机会，谁想结果养大了她的心。 姜筠不由安慰：“这也怪不了你，毕竟人心隔肚皮。” “那我们和陈家的合作就没必要推进了吧？他们家这人品也太差了点。”姜泽说。 姜筠点了下头：“这件事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陈家大人不可能一点都没参与，就算没参与，但他们放任陈颖胡作非为，也不能说是无辜。换一家挺好的。” 姜寻墨听到这里，就臭着脸上楼了。 姜筠和夏雯同时抬眼看去，等到姜寻墨的背影消失不见，夏雯才叹气：“小墨肯定心里不舒服了。” 姜泽想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说：“妈，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舒服吗？” 夏雯愣住：“不是因为陈颖吗？” 姜泽叹气，半晌才说：“小时候弟弟的房间，无论是我还是你们，都是可以随便进去的。为什么后面他突然就不允许你们随意进出了呢？” 夏雯和姜筠脸色同时一变：“你知道什么？” “难不成是陈颖……”姜筠下意识想到了她。 姜泽点头。 这件事姜寻墨瞒得很好，就连他也没有告知，还是姜泽细心地去查了一下，才知道了陈颖当初偷偷进入姜寻墨的房间，偷姜寻墨衣服的这件事。 老实说，姜泽当时非常生气。 他甚至很想把这件事公布出去，可转念一想，姜寻墨连他都没有告诉，只是默默把自己衣柜的衣服全部扔了出去，就是不想让这件事公布于众。女孩子的声誉，比什么都要重要。 他的弟弟，是真的面冷心善。 只是那时候的姜寻墨还不知道，有的时候一个人的善良，并不能得到同等的善良回馈。相反的，前方等待他的是恶人的得寸进尺。 姜泽可以选择把这些道理告诉姜寻墨，但他没有选择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姜寻墨能够自己体会，从中成长。 现在的姜寻墨，已经成年了，他会保护好自己喜欢的人，也应该知道要怎么给予恶人最后一击。 听完姜泽的话，全家都沉默了。 夏雯受的打击最大，她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她一手造成了对姜寻墨的伤害。 姜泽没忍住安慰：“没事，妈，我弟弟比你们想象得还要坚强。我待会儿也会把当年的监控视频发给他的，他知道应该怎么做。咱们之后，就只需要站在他身后支持他就行。” 夏雯表情难过，但也赞成姜泽的话。 全家在这件事情上达到了高度的一致。 晚些时候，姜泽敲开了姜寻墨的房门，递给他一个U盘。 “这是什么？”姜寻墨脸色还很难看。 姜泽大着胆子揉了一下姜寻墨的脑袋，酷酷说：“你会用的到。” 然后他把U盘一扔，在姜寻墨发脾气之前先溜了。 终于！ 终于让他摸到了！ 十几岁就不再让他摸的脑袋，他终于摸到了啊！ 姜泽嘴角疯狂上扬，假装没看到姜寻墨一瞬间黑如锅底的脸。 …… 姜寻墨洗了个头，又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后，才臭着脸到电脑前，打开了姜泽给他的U盘。 等姜寻墨看完视频，他心里对姜泽的所有怒气，全部烟消云散。 虽然不知道姜泽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还是得感谢他，真的帮大忙了！ 剩下的两天时间，姜寻墨整理好了证据，顺便还联系了几名记者，让他们到时候伺机而动。 终于到了陈家宴会这天，一大早姜寻墨就出门去了叶家。 谭筝今天也起得很早，还特意联系了造型师给自己化妆美容，她今天过去不仅要给叶朝然撑场子，她还得让陈家那些人好看！ 谭筝斗志满满，可到了楼下，她才发现了姜寻墨竟然到了他们家。 “小姜陪然然去。”叶宗见谭筝下楼，率先开口道。 “谭奶奶。”姜寻墨朝谭筝打招呼。 谭筝：“……小姜，早啊。” 那她是不是就不用去了？谭筝看叶宗。 叶宗微微朝她点了下头。 谭筝沉默，又说：“那保镖还是带着吧。” 叶宗颔首：“保镖必须带着，并且随时都得跟着。” 这也是当初叶宗给叶裴的承诺。 叶朝然这会儿也匆匆下了楼，他没想到姜寻墨竟然会来的这么早。 看见叶朝然，姜寻墨直接站起身，朝他快步走了过去。 两人好久没见，再见面时都有些羞，姜寻墨本来是想朝叶朝然伸出手，又想到谭筝和叶宗还在场，就忍了下来。 “你似乎瘦了点？”姜寻墨说。 叶朝然笑：“哪有？我都快被喂胖了。” 这段时间叶宗谭筝天天山珍海味地给他投喂，叶朝然每天都撑得不行。 姜寻墨就笑：“那大概是我太久没看到你了。” 叶朝然心尖有些甜，脸上温度有些高，不敢看姜寻墨，更不敢看旁边的叶宗和谭筝。 当着这么多人面呢！ 姜寻墨能不能不要说这些引人遐想的话啊？！ 他们还没在一起啊！ “你吃饭了没？”叶朝然岔开话题。 “吃过了。”姜寻墨说。 “那我们就直接走吧。”叶朝然说。 叶宗和谭筝送两人到门口，叶宗叮嘱保镖：“无论什么时候，然然身边都得留两个人，照顾好然然，有任何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保镖点头。 叶朝然看着门外两个车的保镖，不由惊道：“这会不会有些夸张？” 他话音刚落下，一转头就看见了另一边姜寻墨的两个车保镖和一个车的记者。 叶朝然：“……” 姜寻墨这次终于牵上了叶朝然的手，他轻声说：“不夸张，有备无患总归是好的。” 叶朝然被他这一拉，只觉得手心一热，心尖更是一颤，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坐上了车，谭筝和叶宗跟叶朝然道别，让他记得随时保持通话。 叶朝然朝两人挥手：“好。” 车辆缓缓启动，车厢里叶朝然的手还被姜寻墨紧紧握住。 就在叶朝然想抽回手是，就听姜寻墨问道：“你玉坠还戴着吗？” 叶朝然点头。 姜寻墨便主动放开了叶朝然的手。 叶朝然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突然就有些不适应了。 只见姜寻墨从一旁的礼物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当着叶朝然的面打开，又朝叶朝然伸手：“我给你戴上。” 叶朝然抬眼看他：“这是什么？” “手表，也可以录音。”姜寻墨准备得万无一失。 第53章 颜控手控 第53章 车辆缓缓停在陈家别墅门口, 姜寻墨捏了捏叶朝然的手指，轻声说：“放轻松。” 叶朝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司机为两人拉开了车门。 姜寻墨率先下车，又朝叶朝然伸出了手。 他的动作太自然，叶朝然也没有想太多, 就把手放了上去。 陈家的管家看见姜寻墨和叶朝然, 快步走了过来。 叶朝然拿出了请柬, 管家接过，又看了眼叶朝然和姜寻墨身后的数十名保镖。 管家认识姜寻墨，面色有些难看问道：“姜少爷, 这些人……” “不能进去？”姜寻墨淡淡地抬眼。 管家汗颜。 他们家小姐这是开宴会呢, 你带这么多保镖过来, 是来参加宴会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管家不敢得罪姜寻墨，只能说：“我先联系一下小姐。” 陈颖听到姜寻墨也来了, 非常兴奋，可她这兴奋劲儿刚升起，又很快降了下去。 她分明没有邀请姜寻墨，姜寻墨是怎么知道她举办了宴会？ 陈颖想到一个可能, 脸色很是难看：“他和谁一起来的？” 管家在那头答道：“是叶家的那个孩子。” 管家没叫叶朝然少爷, 在陈家工作这么多年，他非常了解自家小姐的性格，不会说话惹陈颖不开心。并且在管家心里, 叶朝然确实也算不上是什么少爷。不过一个小小方家的孩子, 能担得起他一声少爷？ 陈颖脸色这会儿已经不能看了。 早在她给叶朝然发请柬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一种可能, 但当时她心里还抱有一点侥幸。 结果现在就是姜寻墨陪着叶朝然一起来了。 陈颖冷声道：“你先拦着他们, 我马上过来。” 管家挂断电话, 把陈颖的话跟姜寻墨说了一遍。 早上的太阳不小, 姜寻墨发现叶朝然在外面站了这么一会儿, 鼻尖就沁出了一层细汗。 他听到管家这么说，顿时嗤笑一声：“看来你们陈家并没有诚心邀人啊？那我们也就不用进去了，走吧。” 叶朝然自然没意见，跟着姜寻墨转身就走。 管家这才急了，忙道：“姜少爷，您等等——” 陈颖远远地看见姜寻墨和叶朝然要上车，赶紧喊道：“墨哥！” 陈颖全程快跑了过来，甚至都不顾自己还穿着礼服。 姜寻墨和叶朝然停下脚步。 “墨哥！”陈颖又叫了一声，她胸膛微微起伏，着急问道，“怎么都还没进来，就要走了啊？” 说完，陈颖飞快地看了眼叶朝然，眼里闪过一丝怨恨，勉强露出一个笑。 叶朝然朝陈颖微点了下头，没主动开口打招呼。 姜寻墨淡淡说：“我只是觉得你们家似乎不是很欢迎我们而已。” “怎么可能？”陈颖当即否认，赶紧说，“咱们别站在外面了，外面热，先进去吧。” 姜寻墨这才转头，温声对叶朝然说：“走吧。” 叶朝然颔首。 姜寻墨语气变化实在太大，陈颖想不注意都难。 她暗中收紧了牙关，又出声说：“对了，我听管家说，墨哥你带了一些保镖？” “是。”姜寻墨说。 陈颖就笑：“为什么要带保镖啊，我今天举办的就是一个朋友之间的小宴会，墨哥你未免也抬不信任我了吧？” 姜寻墨直接说：“是不信任。” 这个回答超乎陈颖预料，她嘴角的笑意顿时就再难维持下去，同时心里也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 不会吧？ 难不成姜寻墨和叶朝然察觉到了什么？ 不可能啊，她和方宴的计划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知道的！ 难不成是有人泄了密？ 陈颖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墨哥你这么说就过分了，要不你给我一个面子，就别带保镖……” “所以我才说你们家根本就没有诚心邀人。”姜寻墨冷冷地看着她。 陈颖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一冷，她抿紧了嘴唇。 “我们走吧，”姜寻墨忽然牵住叶朝然的手，“早知道就不来了。” 叶朝然耸肩，并不在意。 陈颖视线死死地盯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胸口的酸水不断翻涌。 她和姜寻墨相识这么多年，别说牵手了，就连靠近姜寻墨半米以内，姜寻墨都会迅速躲开。 这个人，凭什么就成了例外？ 陈颖手握成拳，长长的指甲都钳进了肉里，痛意传来，她才稍微冷静下来：“墨哥，你别走！对不起……” 姜寻墨再次停了下来。 他今天的耐心格外地好，主要是姜寻墨为了今天的这场表演，准备了诸多，如果错失今天的这个宴会舞台，就得他自己再举办一个宴会了。 办宴会是小事，主要是姜寻墨不想再拖下去了。 姜寻墨在等陈颖接着说。 陈颖见姜寻墨停了下来，松了口气，一咬牙，干脆道：“保镖也不是不能进去，但是只能带两名……”顿了片刻，她接着说，“毕竟我这也是举办的宴会，墨哥你总不能带十几个人进去吧？否则别人还以为你是来砸场子的……哈哈。” 姜寻墨还是没说话。 叶朝然就捏了一下他的手。 “四个，两个人跟着我们，其他两个人不跟着。”姜寻墨提要求。 陈颖牙关收紧，点头答应了。 姜寻墨这才满意，拉着叶朝然越过陈颖，率先朝宴会场地走去。 陈颖赶紧跟上，经过管家时，她狠狠瞪了眼管家。 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得她自己亲自跑一趟！ 管家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低头不语，在心里却把姜寻墨和叶朝然骂了个遍。 一路上，姜寻墨一直在跟叶朝然说话，全程都没有给过陈颖一个眼神。陈颖那叫一个气，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陈家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人，看见姜寻墨和叶朝然结伴进来，众人眼里都闪过一丝诧异。 早在姜寻墨成人礼那天，就传出了姜家和叶家要联姻的消息，当时他们都没太当回事，今天看见叶朝然和姜寻墨这幅亲密的模样，想来这个消息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就是不知道姜寻墨知不知道叶朝然的真实身份，要是被他知道了叶朝然的真实身份，姜寻墨还会答应联姻这件事吗？ 想到这里，不少人眼里都有丝戏谑。 听陈颖说今天宴会上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宣布，他们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与此同时，陈颖正在房间给方宴打电话。 “……你今天，恐怕不能来了？” 方宴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急了：“为什么？我们一开始可是说好了的！” 陈颖咬牙，她当然知道说好了，要不是姜寻墨的突然出现，她也不会临时反悔！ 没有办法，陈颖只好把她这里的情况跟方宴说了一遍。 “墨哥他带了保镖来，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我也不好拦着他，拦着他，他和叶朝然都要走，所以就放了四个保镖进去……” “就四个保镖？”方宴听到这里，顿时松了口气，“那问题不大。” 陈颖蹙眉：“怎么就问题不大了？四个保镖也是保镖啊！这说明他肯定会有所防范的，你到时候怎么——” “我怎么把我哥带走就不用你担心了，但是如果真的错过今天，恐怕我之后再也没有机会带我哥走了。”方宴声音很是冷静。 方晟之所以会出国，就是因为他知道了方家地下室的秘密。方晟不愿意承担风险和责任，方宴不怪他。 方宴怪的是方晟极有可能把这件事也告诉了叶朝然！ 他最爱的哥哥，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把自己暴露了出去。 现在他的家人们，一个个都和他离了心，就连最疼爱他的爷爷奶奶，也不支持给他换心脏了。 方宴知道事情估计已经败露，但是他没有其他机会了，也没有时间了。 无论这一次的风险有多大，他都要试一试。 他已经提前联系好了约翰森医生，只要把叶朝然带到了车上，他们的手术就可以立即开始。 方宴要的也不多，他只想活下去。 陈颖没想到方宴如此坚持，她纠结半晌，才犹豫问道：“那不需要我帮忙吧？我们事先已经讲好了，我不会给你提供任何帮助的……” 陈颖不知道方宴想做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能不掺和就不会掺和。 就算最后真的出了什么事，到时候要追查也查不到她身上。 方宴笃定说：“你只需要让你的管家放我和我的保镖进去就行。” 陈颖总算松口：“好，那你准备快过来吧，我也要准备开始了。” 挂断电话，陈颖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姜寻墨那人有洁癖，她刚刚一路小跑，身上都出了一层汗，要是被姜寻墨闻到了，肯定会嫌弃自己的。 …… 同一时刻，叶宗接到了下属的电话，称发现方家的保镖开了三辆车朝陈家赶去。 叶宗眼里全是阴翳：“派六辆车跟着，给我盯紧了！” 挂断电话，叶宗找到谭筝：“我要过去一趟，方家果然还不死心！” 谭筝脸色一变再变，她当即说：“我也去，你顺便再联系几个有名的媒体！” 叶宗也想到了这点，他赶紧点头：“我会让秘书再把其他的资料也带着。” 既然他们方家还不死心，那他也不介意今天给他们家最后一击。 …… 陈家庭院。 叶朝然刚把手往回抽了一下，就很快被姜寻墨反手握住。 他脸上浮起一层粉，定定地看着姜寻墨。 姜寻墨嘴角微微弯了一下，装作不知情：“怎么？” 叶朝然手指微微蜷缩了下：“热。” 手心都出了一层汗了，还要牵着。 姜寻墨便把手从叶朝然的指缝拿了出来，然后将叶朝然的手翻过来，手心朝上，继续放在自己手里。 “这样晾晾就好了。” 叶朝然被他这个动作逗笑了。 他想到什么，说：“我记得你之前是一个有洁癖的人。” “那是针对其他人，”姜寻墨不假思索，“不包括你。” 叶朝然脸微热，仓促地垂下头：“你上哪儿学的这些话？” 姜寻墨有几分震惊：“你怎么知道我是学的？” 叶朝然更吃惊：“你还真的去学了？” 姜寻墨刚刚还挺冷静的，这会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唔，是学了点，毕竟第一次嘛，不太会。” 叶朝然：“……” 说的他好像很会一样。 胸膛的心脏就开始狂跳，一下又一下，在耳边咚咚咚地响着。 姜寻墨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是例外是真的。” 叶朝然飞快抬眼看他。 姜寻墨偏头看他，侧脸的线条流利俊美，外间的阳光折射在他眼里，明亮一片：“我的洁癖不针对你。” 说来也奇怪，姜寻墨讨厌和人身体接触，却喜欢天天牵着叶朝然的手。 不喜欢汗水汗味儿，却觉得叶朝然运动后汗珠顺着他白净的脖颈滑下时格外性|感。 只要是和叶朝然沾边的事，姜寻墨都不很喜欢。 这么一想，估计早在当初第一次在操场晨跑时，他的身体就先他大脑一步选择了叶朝然。 姜寻墨心情很好，又把自己的手指从叶朝然的指缝穿过，然后紧紧握住。 叶朝然就又看他。 姜寻墨就假装看不到。 夏日的风，带着丝丝燥热，从庭院吹过，吹响了树上的绿叶，却怎么都吹不散俩人间的暧昧。 只可惜，这份独属于两人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陈颖换好衣服，就迫不及待地跑来找姜寻墨了。 方宴要不了多久就要到了，在这之前，她得想办法把姜寻墨带走。 姜寻墨不在，谁还会管叶朝然？ 在家里的大厅找了好一会儿，陈颖都没找到俩人，还是问了侍者，才知道姜寻墨和叶朝然坐在庭院聊天。 陈颖远远看去，就看到了两人坐的很近，姿势亲密。 任谁看了，都能猜到两人的关系。 陈颖妒火中烧，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她明明才是陪姜寻墨长大的那个人，叶朝然凭什么就顶了自己的位置？ 陈颖快步走了过去，亲密地叫了声：“墨哥，你怎么在这儿啊？我找了你好久。” 陈颖一来，叶朝然嘴角的笑意就淡了下去。 之前他对陈颖还没有什么感觉，可在听姜寻墨讲了陈颖偷进他房间后，他对陈颖就没了好感。 姜寻墨没说话，叶朝然就更不会开口。 气氛顿时就凝固了起来。 陈颖嘴角的笑也僵硬了几分，她尴尬地看了眼姜寻墨，又无比愤懑地看了眼叶朝然。 却不想叶朝然看也没看她，而是低头把玩起姜寻墨的手指。 姜寻墨的手指格外白净，指节修长，像是葱段一般，很是好看。 叶朝然之前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个颜控，可此时看着姜寻墨的手，他心脏忽然跳了一下，叶朝然想，恐怕之后他还得再给自己加一个“手控”。 这双手真的太好看了！ 陈颖彻底遭了冷落，她不甘心被两人忽视个彻底，突然对叶朝然说：“你是叫叶朝然吧？” 叶朝然还在观察姜寻墨的手，压根就没注意到陈颖在跟自己说话，倒是姜寻墨冷冷地瞥了陈颖一眼。 陈颖却一点都不在意，反而笑道：“说起来，前段时间我听了一个谣传，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叶朝然终于抬起了眼，他先看了眼姜寻墨，又才看陈颖：“你在跟我说话？” 陈颖心里那个火啊！ 她差点没咬碎了牙：“当然了，这里好像也就只有你一个人叫叶朝然吧？” 叶朝然：“哦。” 陈颖：“……” 她不能被情敌气到，绝对不能！ 陈颖挤出一个笑，故意扬高声调：“不过我挺好奇的，因为我爸妈也跟叶爷爷认识，还是第一次听说叶爷爷有个孙子。所以那天第一次看到你，我还很惊讶。你真的是叶家的孩子吗？” 陈颖作为宴会的主角，见她从大厅出来到庭院，好些人也就跟了过来。 此时听到陈颖的话，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精彩。 陈颖真是勇啊，竟然直接当面问了。 不过他们也更好奇叶朝然此时会怎么回答了。 毕竟这段时间外面都传开了，说叶朝然不是叶家的孩子，是方家的人。 叶朝然表情没变，姜寻墨脸色却更冷了，他正想说话，叶朝然忽然捏了一下他的手。 “我不是叶家的孩子，难道你是吗？”叶朝然这话说的很不客气。 在场的这么多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他们都觉得叶朝然会心虚，会因为身世的问题自卑。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叶朝然早就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困扰了。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叶朝然有多幸福，无论是宋雅还是叶裴，又或者是谭筝叶宗，他们都把叶朝然当成了宝贝。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 陈颖面色一僵，神情也冷了下来：“瞧你这话说的，我也只是不知道具体情况，好奇问一下而已……并且我有一个同学，和你长得还挺像的，我今天也邀请了他一起来参加聚会，到时候你们正好可以见个面。” 陈颖这话恶意满满，她说完就笑吟吟地看着叶朝然。 只是可惜，叶朝然让她失望了。 叶朝然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甚至还直接道了那人的名字：“你是说方宴？” 陈颖眉毛一挑：“你果然不是——” “我跟他，还有方家早就没关系了，你消息这么灵通，难道不知道方家在我小时候就将我遗弃了？”叶朝然丝毫不介意别人谈论他的身世，“我姓叶，不姓方。你现在知道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陈颖看着面前的叶朝然，叶朝然表情很是平静，半点都没有羞愧自卑，更没有她想象中的火冒三丈。 为什么？ 叶朝然为什么不生气？他为什么这么平静，就好像这件事只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一般？ 还好叶朝然不会读心，否则这会儿叶朝然就会回答陈颖：“这件事确实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甚至还没有研究姜寻墨的手指重要。” “你为什么不生气？”陈颖愣愣问。 叶朝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一时卡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的问题还真的挺多的，”姜寻墨这时突然开口，“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好了，你还记得五年前的那件事吗？” 众人八卦的视线瞬间看了过来。 “五年前？” “什么事？” “我靠，我靠，我怎么突然兴奋呢？” 陈颖怔了好久，才想起来姜寻墨指的是哪一件事。她脸上的血色尽数消失，神情变得异常难看。 “墨、墨哥？” “别这么叫我，”姜寻墨厌烦地蹙起了眉头，“很恶心。” 陈颖身子一个踉跄。 其他人也没料到姜寻墨会说出这三个字，顿时都有些傻眼。 有些人还是支持陈颖的，当即就帮陈颖说话：“姜寻墨，你这话未免有点过分了吧？” “是啊，小颖什么都没做，你就这么骂人？” “拜托你有点绅士风度吧，她不就是喜欢你吗？有必要这么对你的追求者？” “你才恶心。” 叶朝然皱起眉头，正想开口，姜寻墨同样捏了一下他的手。 叶朝然看他。 姜寻墨朝他一笑：“我们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 “看什么？”有人不解。 叶朝然也用眼神询问。 陈颖这会儿已经觉得有些不妙了，她想也没想就要拦住两人：“墨哥，你等等——” 姜寻墨停下来，他嘴角掀起一个讽刺的笑：“陈颖，我当初之所以选择不公布，也是为了你考虑。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忍耐极限，这件事是你咎由自取。” 陈颖这会儿是真的怕了，她眼睛都红了，想上前拉住姜寻墨，却被姜寻墨不留痕迹地躲开了。 “墨哥，我、我知道错了，你别那样行不行？”陈颖小声请求。 围观的人这会儿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怎么还把人给弄哭了呢？ “姜寻墨，你有事没事啊？” “这是陈家的宴会，你姜寻墨要是不是真心想来参加的就走行吗？非要在这儿把人惹哭。” “不喜欢就直接拒绝呗，两个男的欺负一个女生算什么？” 谴责的声音此起彼伏，陈家的佣人听到动静也赶紧走了过来。 陈颖这会儿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她是真的慌了，她害怕姜寻墨把那件事公布于众，她只能用自己的哭来博取姜寻墨的同情。 这会儿陈颖是真的后悔，又有些怨恨叶朝然。 当初姜寻墨分明已经答应了她了，不会把这件事公之于众，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叶朝然，姜寻墨要这么对她！ 陈颖的哭声越来越大，陈家别墅外也停下了几辆车，一行穿着黑色的西装的保镖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站在他们前面的那道身影格外熟悉。 方宴来了。 叶朝然侧在一旁的手没忍住收紧，身子都微微变得僵硬。 姜寻墨紧紧握住了叶朝然的手，轻声安慰说：“有我在，别怕。” 叶朝然紧绷的弦才渐渐放松，他偏头看姜寻墨。 姜寻墨深深地看着叶朝然，声音笃定：“这一次，没有人会伤害到你。”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音箱里传来一道熟悉又有些稚嫩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众人皆是一愣，抬头一看，只见陈家别墅外，不知何时被人搭起了一块数十米的巨幕，上面正在播放着一段清晰的监控录像。 画面上的场景正是姜寻墨的卧室！ 再定睛一看，说话的那个人好像和姜寻墨长得也很像。 至于他旁边的女生—— 不少人回头看了眼还在哭的陈颖，怎么好像就是陈颖？ 第54章 成了笑话 第54章 像是印证大家的猜测一般, 又听男生出声问道： “陈颖，你在我房间做什么？” “还真是陈颖？我靠，那这个人是姜寻墨了？” “这是在做什么？” “偷东西？” “陈颖什么时候偷了姜寻墨的东西？” 围观者议论纷纷。 陈颖疯狂摇头：“没有，我没有……” 可在场的人又哪会理会陈颖的辩解, 视频还在继续, 所有人都看着前方。 被主人发现自己偷进了他的房间, 陈颖整个人都慌急了，她想也没想就矢口否认：“没、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想进房间来找墨哥你……” 监控的视角是顶角拍摄, 看不清姜寻墨的表情, 却能看到陈颖不停往后退, 甚至还识图把自己手里的东西藏起来。 “你手里的是什么？”姜寻墨冷声问。 陈颖慌乱地往后退，不断否认：“没、真的没有什么……” 只见姜寻墨眼疾手快, 迅速夺过陈颖藏在背后的东西。 “你偷我衣服？”姜寻墨声音森寒。 眼看事情败落，陈颖眼泪当即就掉了下来：“对不起……墨哥对不起，我不是想偷你衣服……我就是想进来看看，看见你这件衣服, 我就……呜呜呜呜……” “墨哥, 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爸爸妈妈好不好……” 视频放到这里，围观的众人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 “偷、偷衣服？” “这应该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吧？陈颖为什么要偷姜寻墨的衣服啊？” 还有人小声道：“好像变|态啊……” 最羞耻的一件事被人摆在了阳光底下, 自己还被众人评头论足, 陈颖崩溃了：“是谁！是谁在外面放的！给我拆了！快！去给我拆了！假的！全都是假的！这是污蔑我！是在污蔑我！” 陈家的大人都不在, 佣人们听到陈颖的尖叫, 赶紧带着人出门去拆幕布。 可门外的幕布前, 围了三十多名保镖, 他们就连靠近都做不到！ 视频还在继续。 视频上的姜寻墨一直没说话。 陈颖先是哭, 见姜寻墨不说话表态，干脆就躺下来抱住了姜寻墨的腿。 “我真的没有做其他的……我只是喜欢你，所以想偷一件你的衣服带走……” “你不要生气……求求你了！” “墨哥，我求求你，你要是把这件事宣传出去了，我……我就不活了！” “你应该也不想看我去死吧？” 众人看看旁边尖叫大闹的陈颖，又看看幕布上的视频，只觉得面前的这一幕极其相似。 “这不是道德绑架吗？”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刚刚姜寻墨会用那种态度对她了……” “这要换做是我，我也没办法……真的恶心啊！” “真没想到陈颖竟然会是这种人，亏我还觉得她可怜呢……” “又是道德绑架，又是妄图拆散别人，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我们以后还是离这种人远点吧……”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 陈颖的尖叫声几乎响彻了别墅，原本还围在她周围的人，这会儿都已经散开了。 他们可不想再跟一个疯子当朋友。 至于之前那几名帮陈颖说话的人，这会儿他们已经羞愧地连脸都抬不起来了。 “我当时大概真是鬼迷心窍。” “对不起姜寻墨了……” “我早就觉得陈颖有问题了……” 陈颖身子一阵恍惚，她看着面前这些各个面孔熟悉的人，心里发凉。 他们明明刚刚还站在自己身边安慰自己的，现在竟然全部开始帮姜寻墨说话了！ 还有姜寻墨，他明知道自己喜欢他，还这么对自己。 陈颖这会儿是真的哭了，眼泪就跟断了线一般，她浑身都止不住地小弧度颤抖，回头看姜寻墨：“姜寻墨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的……你之前可是答应过我，不会把这件事公布出去的！” “当初答应你不公开这件事的前提，是你之后不再纠缠我，你先扪心自问，你做到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吗？”姜寻墨声音很冷。 陈颖摇头，她这会儿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彻底完了。 今天之后，她陈颖就会沦为整个A市的笑柄！所有人都会在背后偷偷笑话她！ 就像前几天，她四处让人宣传叶朝然的身世一样。 一想到这里，陈颖浑身就止不住地颤栗：“可我喜欢你啊……我也没办法不靠近你啊……” “你那不叫喜欢，说难听点叫骚|扰，要是再换个性别，人家姜寻墨都能报警抓你了！变|态！”围观的人再也听不下去了，没忍住骂了一句。 陈颖浑身颤了一下，她无力地往后退了一步，飞快地抬眼扫了眼面前的这些人。 “是他……”陈颖泪眼朦胧地看向姜寻墨身旁的叶朝然，她眼神变得格外恶毒，“一定是他！要不是因为你，墨哥怎么会跟我翻脸？！你好恶毒的心——” “我要杀了你——”陈颖直接朝叶朝然扑了过来。 姜寻墨和叶朝然都没有动一下，保镖就拦住了陈颖。 而周围围观的富家千金少爷，都因为陈颖刚刚的那句话大吃一惊： “杀人？你他妈疯了吧？” “本来就是你自己做错了事，被被公开也没有任何问题吧？” “疯子。” “卧槽，真是脑子有问题，我他妈以后再也不来陈家了……” “哎！视频又开始放了！我刚刚太着急了，忘记录视频，我要录下来……” 一个人举起手机后，其他人顿时如梦初醒，都纷纷举起了手机开始录像。 “叶朝然——” “我要杀了你！” “叶朝然！” 陈颖的话不堪入耳，姜寻墨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叶朝然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很快收回了视线，他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管陈颖了，早在方宴踏进陈家别墅的那一刹，叶朝然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了方宴身上。 方宴走的很慢，今天外面的太阳太大，保镖给他撑着伞，他走路都是一步一喘。 好不容易走到一半，又看见了外面幕布上的闹剧，于是他也停下脚步，欣赏了好一会儿。 等到视频再次播放，方宴又才慢悠悠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在人群看见了叶朝然，发现叶朝然也在看自己，方宴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他等了许久的机会，终于出现在了他眼前。 太好了，只要今天一过，他就不用再为自己的性命担忧了。 方宴很开心，这也是他第一次露出这么灿烂的笑容：“哥哥，好久不见。” 原本还在录视频的众人，听到这声哥哥没忍住又纷纷转过了头。 这人怎么跟叶朝然长得那么像？！ 他叫叶朝然哥哥！他不会就是—— “方宴。”叶朝然证实了他的身份。 方宴嘴角的笑容愈发地大：“又见到你了。” 方宴看着神色如常，可若仔细观察，众人很快就会发现，在方宴言笑晏晏的表情下，藏着一丝疯狂。 这股疯狂劲儿，甚至一点都不比还在发疯的陈颖少。 “这是陈颖邀请来的？”有人压低声音问。 “之前陈颖不是让我们来看热闹吗？估计这个才是……”那人顿了一下，接着说，“只是陈颖估计本人也没想到，她其实才是这场宴会上最大的热闹。” “你是来找我的？”叶朝然暗自收紧了拳头。 方宴笑：“当然，你是我的哥哥啊，我不来找你，还能来找谁？” 他说完飞快地看了眼还在一旁闹的陈颖，压低声音：“哥哥你方便跟我到另一边聊聊吗？” 姜寻墨下意识拉住了叶朝然的手。 叶朝然知道他想说什么，轻轻捏了一下姜寻墨的手，然后不动神色地打开了录音功能。 “不方便，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就在这里说。”叶朝然不为所动。 方宴早知道叶朝然会这么回答，可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次，毕竟他也不是很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这些人虽然还在看热闹，但待会儿若是他真的让保镖把人带走，他们肯定会上前来拦吧？ 并且更重要的是，方宴带走叶朝然后，就要马上进行手术，万一他是顺利把人带走了，可这些人要闹着找他怎么办？ 换心脏手术持续的时间长，更不能被打扰。 所以方宴最好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方宴想到这里，叹了口气。 “我要说的，可都是我们家的家事，你觉得在这里说会很方便？”方宴说。 叶朝然嗤笑一声：“你说错了，不是‘我们’，是你们。” 方宴笑：“哥哥，你还不愿意把我们当成一家人啊？” “我知道，肯定是大哥走之前，跟你说了些什么话，让你误会了。但你要知道，我们一家人是真的很期待你能回家，跟我们一家人团聚。” “团聚？”叶朝然笑，“你们家还能团聚？” 方宴表情飞快地扭曲了一下，可下一瞬他又很快调整了过来，看向叶朝然的目光也满是阴|毒。 他知道！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那还不都是拜你所赐？”方宴寒声说，“爸妈也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吧？你竟然直接报警……” “当街绑架不叫过分？”叶朝然打断他的满口胡诌，“一看你就没有好好学过法律，方宴，这已经涉及刑事犯罪了。” 两人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围观的人都傻眼了。 “绑架？” “我靠，方家有人进局子了？” “难怪……我爸说他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方其山了。” “绑架谁？” “叶朝然？” “我怎么觉得……方宴和陈颖一样，都他妈想脑子有问题一样。” 陈家的佣人管不了门口的幕布，只能回来安慰陈颖。 看见陈颖被保镖按在地上，气得跟保镖吵了起来。 陈颖也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竟然跟个泼妇一样，这会儿正躺在地上又哭又叫的。 不少富家千金富家小姐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景，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举着手机完完整整地拍了下来。 佣人们看见这些人还在录视频，眼皮直跳，赶紧过来拦：“别录了别录了，求求你们别录了……” “快！给老爷打电话！” “小姐啊！小姐你快起来——” 场面混乱得有些可笑。 还有人一会儿拍陈颖，一会儿拍叶朝然方宴，两头吃瓜，都快忙死他们了！ 方宴表情没变：“可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 “在我一个月时就将我遗弃的亲生父母？”叶朝然冷嗤，“你会认这样的亲生父母？” 方宴没说话。 叶朝然继续说：“说来我也很好奇，你们家到底为什么这么坚持要让我回方家？不会是另有所图吧？” 方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他有点担心叶朝然会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真相，他赶紧道：“当然因为你是我们方家的人，你身上流着的是我们方家的血！” 叶朝然好笑：“你觉得我会信？” 其他围观的人也没忍住插嘴：“老实说我也不信。” “生下来就把人遗弃了，现在又过了这么多年，再想把人找回去，确实有些问题。” “感觉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 “哎，我之前听人说，方家好像听迷信的……” “迷信？”有人惊道。 “就会找一些大师算什么家运财运的……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这么一说，倒有些道理。” 叶朝然也听到了这些对话。 其实他很早之前就已经猜到了是这个原因，只是他一直没有办法求证而已。 不过现在这件事对叶朝然来说也不重要了。 “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叶朝然冷声说。 方宴知道叶朝然不会跟他回去，但他只是想找到一个叶朝然独处的机会。 方宴垂下了头，掩下了自己眼底的疯狂。 不是时候，现在还不是最佳的动手时机。 再等等，再等等…… 陈老爷子收到佣人的消息后，就第一时间朝家里赶来。 今天陈颖要在家里办宴会，他们做家长的不好在家，免得一群小辈会不自在，所以他们全家人，今天早早地就出门去了。 结果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时间，陈颖竟然出事了！ 佣人在电话里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陈老爷子急得不行，一路上都在催促司机赶紧开车。 等陈老爷子紧赶慢赶回来，就连门口的巨大幕布他都没有心情多看一眼，心里想的只有陈颖，可等他踏进别墅，看见的却是陈颖躺在地上哭闹—— 其他人都在做什么？！ 他们竟然在举着手机录像！ 陈老爷子大脑都充血了，他震声道：“你们在拍什么？！赶紧把视频给我删了！” 陈颖闹了这么久，终于把能给她撑腰的人给盼了回来，她泪眼婆娑地坐起来，惨兮兮地叫了一声：“爷爷……” 陈老爷子都快心疼坏了，他赶紧上前，一把将陈颖抱了起来：“怎么了？小颖？没事了，没事了，爷爷来了啊！” 姜寻墨不想再看这场闹剧，瞥了眼一旁的方宴，牵住了叶朝然的手：“我们先走吧。” 叶朝然颔首。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陈颖和陈老爷子那边，两人朝门外走去。 方宴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姜寻墨和叶朝然身上，他深知这是他最后机会，于是他大喊道：“是姜寻墨！” 陈老爷子愣了一下。 方宴扬声说：“是姜寻墨欺负了小颖……” 他这话说的含糊。围观的人其实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他们不愿意刺激陈老爷子而已。 现在见方宴这么一说，其他人先是一愣，随即反驳说： “胡说什么？” “明明是陈颖自己的问题。” “别听他瞎讲！” 可陈老爷子哪里会听他们的话？ 陈颖哭成这样，他心都快碎了，听到了始作俑者的名字，他才不管原因，只想让人付出代价！ “姜寻墨！”陈老爷子把陈颖交给一旁的佣人，站起身拦下两人：“你给我一个解释！” 姜寻墨面色不虞。 叶朝然更是微微蹙起了眉头，他突然觉得，陈颖之所以会这么刁蛮不讲理，说不定跟她的家长也脱不干关系。 “或许您可以自己看一下外面的视频。”叶朝然赶在姜寻墨开口前说。 陈老爷子愣了一下，这才抬眼看向外面的幕布。 视频正好是从头播放，等陈老爷子看完这个视频，他说出了和陈颖如出一辙的话：“不可能！这肯定是合成的视频！你污蔑小颖！” 姜寻墨不欲再和陈老爷子多言，转身带着叶朝然就走。 “你们不能走！”陈老爷子再次出口阻拦，同时对管家道，“叫保镖来！拦住他们俩！” 姜寻墨这次是真的气到了，他本来是想自己干净利落地解决，但陈老爷子竟然拦着他们不让走。 “您就不怕我把这段监控视频公布在网上吗？”姜寻墨冷声道。 陈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即恶狠狠威胁道：“你敢！” 想到这里，他又扭头看向其他的围观的人，拿出长辈的架势：“你们也怕你们拍摄的视频给我删了！不删今天就别想离开我们陈家半步！” 围观的这些人，都是圈里有名有脸的富二代们，他们会受陈老爷子威胁？ 简直笑话。 不少人本来也没想着一定要把视频发出去，这会儿听到陈老爷子这话，都气笑了：“我还会怕你们陈家？” “威胁我？我长这么大就没被人威胁过！” “提醒我了，我先去备份一下，再发到朋友圈给大家欣赏一下！” “就凭你也想威胁我？你们家和我们家的合同不签了？” 方老爷子被气狠了：“你们——” 眼看场面再次失控。 姜寻墨带着叶朝然就朝外走去。 方宴给保镖使了个眼神，迅速跟了上去。 察觉到身后的人不断靠近，叶朝然和姜寻墨突然停下了脚步。 “方宴。”叶朝然转头看方宴。 方宴和保镖同时停下脚步。 “怎么了，哥哥？”他露出一个有几分扭曲的笑。 叶朝然说：“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认真回答我吗？” 方宴不假思索说：“当然可以。” 叶朝然笑了一下，对姜寻墨说：“你先出去等我吧。” 姜寻墨表情顿时一变，想也没想就说：“不行……” 叶朝然安抚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指，压低声音：“相信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姜寻墨还是不为所动。 叶朝然有些头疼，便给姜寻墨讲条件：“那你稍微离我远点？我有些话想跟方宴说。” 姜寻墨抬眼看了眼方宴身后的保镖，终于开口道：“你的保镖要跟我一起离开。” 方宴思索片刻，点了下头。 姜寻墨轻声道：“我不会离太远，会一直看着你的。” 叶朝然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见姜寻墨和保镖一同退远，叶朝然这才看向方宴。 早在来之前，叶朝然就想了一个问题，方宴作为未成年，届时事情败露，他会受到惩罚吗？ 叶朝然查了很多资料，得出的结果是：会，但惩罚非常轻。 一来方宴本身就患有心脏病，二来就是他并没有实际参与购买废弃的医疗设备，就当初绑架他，方宴都没有参与策划。 只是一个知情不报，太轻了。 压根就不足以抹平叶朝然上辈子遭受到的一切。 若是真的以身冒险，姜寻墨肯定会生气的，爸妈爷爷奶奶知道了更会担心，所以叶朝然不会这么做，他只是想试探能不能从方宴嘴里套出更多的话。 姜寻墨在场，方宴会非常警惕，肯定问不出话，现在姜寻墨走了，叶朝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从方宴口中撬出点东西。 可他还是想试试。 叶朝然观察方宴的时候，方宴也在看叶朝然。 姜寻墨走了，方宴松了一大口气，此时他再难压住自己眼里的欲望了。 叶朝然就站在他眼前，他只要把叶朝然带上车，他的手术就要开始了！ 新生就在眼前，方宴说什么都不能再错过这次机会了。 他非常紧张，紧张到甚至开始吞咽口水了。 叶朝然被方宴的眼神盯得有些不适，他略微往后退了半步，决定先安抚方宴的情绪：“方宴，我不是不能跟你回去。” 果然，方宴听到叶朝然这句话，眼里的疯狂的情绪又渐渐被他掩下。 “哦？”他用尽全力，终于挤出了一个笑，故作惊喜道，“哥哥你终于想通啊！” 叶朝然身上一阵恶寒，他不由又往后退了半步。 方宴却像是看不到他眼里的防备一般，直接往前走了一大步。 “那什么时候，要不就现在吧？”方宴说，“最近家里出了好些事，大哥出国了，爷爷奶奶都生病了，你能回去真的是太好了！” 叶朝然没动，也没接话，只是说：“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哥哥你说。”方宴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没忍住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摸到了那个他早就准备好的针管。 一步，两步，三步。 只要再走三步，他就能走到叶朝然面前。 扎哪里好呢？ 脖子？ 还是胳膊？ 不行，胳膊穿了衣服，不好注|射。 那就脖子吧。 他会很轻的，一定不会让叶朝然察觉到疼痛。方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 叶朝然被方宴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他没有再往后退，只是抬眼看了眼四周。 他们站的地方离门口已经很近，旁边有一个路灯，上面的摄像头正好是对准他这个方向的。 “你知道方晟出国前，他来找过我吗？” 几乎是在叶朝然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方宴就掏出了他口袋里针管，快步朝叶朝然扑了过去。 远处的姜寻墨瞳孔猛地一缩，只见阳光下，刺眼的寒光一闪而过。 第55章 要结束了 第55章 “小心——” 姜寻墨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叶朝然早在方宴将手伸进口袋时他就已经开始防备。 方宴举起手的一瞬间, 叶朝然甚至看也没看方宴手里拿的是什么，就直接抬腿将他手上的物品踹飞。 方宴手没料到叶朝然的这个动作，手一麻，针管飞进一旁的草丛, 方宴一惊, 扭头就要去捡。 叶朝然动作却比他更快, 直接一个飞扑，将方宴死死地按在地上。 “你想做什么？！”叶朝然冷声质问。 方宴开始用力挣扎：“你……咳咳，你放开我！” 叶朝然用了更大的力气按住他。 “你们——你们还在干什么？！快点来给我抓住他！把他绑走！”方宴见挣扎无果, 也不准备靠自己了, 他双眼赤红, 仰着脑袋对周围的保镖吼道。 可等他这一看，方宴顿时傻眼。 周围哪里还有他的保镖？ 姜寻墨看出了叶朝然的想法, 所以早在他牵着叶朝然的手离开时，就给门口的保镖发了消息。 陈家乱作一团，门口也没有人阻拦，保镖迅速赶来, 趁着方宴和叶朝然聊天的空隙, 方宴带来的保镖就尽数被控制。 姜寻墨快步走到叶朝然身边，一名保镖也代替了叶朝然按住了方宴。 “你没事吧？”姜寻墨紧张地打量着叶朝然，确认他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叶朝然摇摇头, 说了声没事, 就扭头看向草丛的针管。 姜寻墨循着叶朝然的视线看了过去, 脸色极为难看。 “针管里面是什么？”姜寻墨问方宴。 方宴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了, 他的人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姜寻墨的人制服了？ 这群废物！ 方宴眼底赤红一片, 他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咒骂。 早知道就不聘请他们了！都怪方伟那个臭老头子, 最近一段时间以他要开始接手公司事务为由, 拿走了他的零花钱。 为了说服约翰森冒着风险给自己做手术，方宴已经花了大半部分，剩下的钱，也就只能请这些能力不够的保镖来了。 他原本以为这些人再怎么也能拖到把叶朝然绑上车，没想到竟然还没开始行动，这群人就这么轻易被制服了？ 方宴气得想笑，又不免开始忧心。 他这次是失败了吗？ 那之后要怎么办？他不能失败的啊，要是这次失败了，他的病怎么办？ 方宴胸膛开始剧烈起伏，一股钻心的痛也传了过来。不过须臾，他脸上就遍布冷汗。 姜寻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方宴也充耳不闻。 该如何是好呢？ 方宴的心脏又开始疼了，他是不是快死了？ 眼前一片模糊，方宴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不行，他不能死！ 他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要活下去…… 保镖发现了方宴的异常，赶紧抬头询问姜寻墨。 叶朝然：“他口袋里有药！给他喂一片！” 保镖在方宴身上摸了一会，摸出一瓶速效救心丸，看也没看，就给他塞了一片在嘴里。 求生的意志让方宴和着口水把药吞下去了。 药效发生作用，没一会儿时间，剧烈的疼痛消失，方宴渐渐缓过了神。 “嗬嗬——”方宴的喘息格外粗重，保镖听了叶朝然的话，没有再用力压着他，用绳子捆了他的手脚，将他放平在阴凉处。 缓了大概好几分钟，方宴终于恢复了些精神。 看清面前的叶朝然和姜寻墨，方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明明都已经做足了准备，结果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看姜寻墨和叶朝然对自己防备的模样，他们肯定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计划！ 知道了却隐藏得这么好，这两个人真卑鄙！ 叶朝然皱着眉看着方宴，又和姜寻墨对视一眼。 姜寻墨点了下头，他和叶朝然想到一块儿去了——方宴应该是受刺激了。 叶朝然站在距离方宴半米处，叫了声方宴的名字，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方宴却不管不顾，还在“哈哈”大笑，尖锐的笑声迅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原本还在跟陈老爷子对骂的富二代们也没了继续骂的心情，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 “怎么回事？” “那个人是叫方宴吧？他怎么被绑在了地上？” “我刚刚看见了，不知道方宴怎么和叶朝然打起来了，然后他就被按在了地上。” “走，我们过去看看……” 一群人还没走近，姜家的保镖就拦住了他们。 “警察来之前，你们不能过去。”一名保镖道。 众人面色顿时一变：“警察？怎么就叫警察了？” “到底怎么回事？” 叶朝然看了眼众人，想着他们也是无辜被牵连，正想开口解释，就听身后的方宴大喊道：“叶朝然！” 叶朝然当即转身看方宴。 方宴死死地盯着叶朝然，他眼球凸起，眼睛充血，毫不掩饰自己满脸的恶意：“你就该去死！叶朝然！你就该去死！” 为什么，叶朝然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不能让他如意？ 叶朝然早就该去死了，他死了就好了，他死了自己就不会再受罪了！ 心脏真的太疼了，叶朝然没有经历过，又怎么会明白他带给了自己多少伤痛？ 姜寻墨面色难看，正想出声，叶朝然拦住了他。 叶朝然走到方宴面前，俯身看他，就如同上辈子他最后被抬进地下室时方宴俯视他一般，眼里充满了怜悯和蔑视：“你恨我？” “我当然恨你！要不是你，我会变成这幅模样？”方宴厉声道，“都是因为你的错，我哥哥才会出国，因为你，我父母才会被抓，也因为你，我才会变成这幅模样，从小饱受病痛折磨！你个灾星，你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闭嘴！”姜寻墨听不下去，冷声呵道。 方宴却不管不顾，继续狂笑：“你活不了太久的，叶朝然！我肯定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今天失败不可怕，他还有明天，还有后天，他还会想到办法的。对啊，肯定会还有其他的办法，他不能这么自暴自弃，他得再想想办法。 方宴目眦欲裂地看着面前的男生，叶朝然离得那么近，明明他只差一点，就可以把叶朝然的心脏换成自己的了…… 方宴不甘心啊！ “你想办法要做什么？”叶朝然的声音很是平静。 方宴嗤笑，理所当然说：“当然是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周围的人不明就以。 “叶朝然欠他东西了？” “不能吧，叶家还会差方家的东西？” “对啊，之前叶朝然不也说了，他小时候就被方家遗弃了吗？一个小婴儿，能欠什么？” 其他人也比较赞同这个观点，纷纷点了点头。 叶朝然低头看了眼手表，录音还在继续，于是他弯唇笑了一下。快说出来了，方宴现在情绪极其不稳定，这是一个不能错过的机会。 看着方宴那张已经扭曲的面孔，叶朝然引导着他继续往下说：“你想拿回什么？我没有拿过你任何的东西。” 叶朝然的语气越是平静，方宴内心的疯狂就越是压抑不住。 面前的这张脸，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可又很不相似。他那么健康，唇色都是浅浅的红，而自己的脸常年苍白，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在看见叶朝然的笑后，方宴彻底恼了：“你笑什么？你凭什么笑？我现在会变成这样，全部是拜你所赐！叶朝然，你真恶毒！” 见方宴不上钩，叶朝然也不着急，很有耐心地接着说：“方宴，我们没有见过几次面，我更没有拿过你的任何东西，所以我不明白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欠你，更不欠你们方家……” “去你妈的！”方宴气得口不择言，“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你真不要脸！” 方宴挣扎想要坐起来，他手脚都被绑，半点力气都没有，他向叶朝然的眼神里全是怨毒：“要不是因为你，我生下来也不会先天不足，更不会得心脏病，都是因为你……” 叶朝然眼皮一跳，来了。 他沉声说：“你觉得你会得先天性心脏病是因为我？” “当然是因为你！”方宴扬声道，“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会生病？” 围观的富二代们听到这里，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心脏病这件事，还真的怨不得双胞胎吧？” “这属于是强扣帽子了。” “好离谱……我总觉得方宴就像脑子有问题一样，我们要不离远点吧？” 说话的是一名女生。 众人听了她的话，不由又看了眼方宴。只见方宴表情狰狞，尽管已经被绑住了手脚，可还是像随时要跳起来发疯一样。 “确实。” “往后退几步吧……” “难怪要报警。” 周围的议论影响不到叶朝然，叶朝然接着说：“那你想怎么做？” 方宴听到这里，先是一愣，随即“嘿嘿”笑了两声，像是恶魔一般低语：“怎么做？你觉得呢？你欠我的，当然要还回来啊！怎么，难不成你终于良心发现了，要把属于你的心脏还给我了？” 刚准备走远的富二代们：“……” 他们听到了什么？ 叶朝然确实微松了口气，终于说出来了。 叶朝然故作惊讶：“你想要我的心脏？你疯了吧？” 方宴嗤笑一声：“你装什么装？叶朝然，难不成方晟出国时没把这件事告诉你？我就是想要你的心脏！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方宴终于挣扎坐起身，贪婪的目光将叶朝然上下打量。 “无论是你的心脏，还是你的这张脸，还有你这个人，都该属于我们方家。我又不是要你的命，我都快死了，用你的心脏救一下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方宴嘻嘻笑了一声。 很快，方宴又说：“并且你放心，我也不会真的要了你的命，我的心脏还能用，到时候让医生把我的换给你怎么样？我对你还是挺不错的。对了，我今天过来，都已经找好了医生，我们马上就可以做手术了！” “只要把你的心脏还给我，我就可以活下去了！我可以活下去了！真的太好了！” 方宴睁大眼睛，脸上全是笑意，他笑吟吟地看着叶朝然，像是看到希望一般开心。 “我真的太开心了！” “叶朝然，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要不就现在吧？” “叶朝然——” 在听到方宴要把叶朝然带走做换心脏手术时，在场的多数人都觉得荒谬、不可思议，可见方宴还在不停地说，众人看向方宴的目光终于变了。 “他认真的？疯了吧？” 围观的人彻底傻眼，没忍住骂了一句。 今天聚会上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疯？ 先是陈颖，现在又来了一个方宴！ “换心脏？” “就因为你有心脏病，所以你要把叶朝然的心脏换给你自己？”有个人难以置信，没忍住又问了一遍。 方宴似乎真的疯了，他通红的眼里全是笑，半点害怕都没有，甚至还有种求表扬的语气说：“是啊，你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他像是炫耀一般开口：“本来这个计划早在两年前我们家就开始施行了，只是我那个哥哥，就跟脑子有问题一样，竟然把我们家的地下手术室给砸了！都怪他！要不是因为他——” 方宴怨毒地瞪了眼叶朝然：“我哥哥之前很疼我的，肯定是叶朝然在他面前说了我的坏话，所以现在哥哥出国了，都不管我了！爷爷奶奶也不管我了，不过没关系，他们不管我，我可以自己管我自己！” “只要把叶朝然带到我外面的车里，我马上就可以换心脏了！” 一番话，听得众人毛骨悚然。 “方家两年前就开始策划？” “卧槽，你们一家都有病吧？” “叶朝然究竟做了什么，你们家要这么算计他？” 不少人的视线落在了叶朝然身上，叶朝然蹙着眉，一直没说话。 姜寻墨有些不舒服地瞥了眼众人，站在了叶朝然身前，挡住了这些探寻的目光。 “一屋子的变态。” “神经病！” “警察还没来吗？”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警笛声。 警车在陈家别墅外停下，叶朝然和姜寻墨同时看了过去，为首的人竟然是叶宗和谭筝。 “然然！”谭筝急得不行，直接跑了过来，将叶朝然拉进了怀里，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他没有受伤，谭筝悬着的心才落回肚子里，“太好了，你没事！” 叶朝然朝谭筝露出一个笑：“我没事的，奶奶。”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谭筝把人抱进怀里，很是心疼。 叶宗跟在后面进来，瞥见庭院里被制服的十几名保镖和方宴，气得血压都差点升高了，骂了一句：“你们方家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他快步上前，打量了一下叶朝然，又看了眼姜寻墨：“小姜，你们没事吧？” 姜寻墨看了眼叶朝然，说：“没事。” 警察这时已经走了进来，见到这满院子的人，对下属吩咐道：“都带走。” 围观的富二代们听到这话有些傻眼：“警察叔叔，我们也要去？” 警察道：“只是配合做个笔录。” 众人一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的确是目击者，好像也没有理由不去配合。 富二代们很配合地跟着警察走了出去，一名警察戴着手套将草地上的注射器放进了物证袋，一并带回去了。 两名警察架着方宴往警车上走时，方宴都没从疯癫的状态醒神，还频频回头看叶朝然的方向：“叶朝然——你跟我一起啊，我们马上就可以做手术了……” “别听了。”姜寻墨实在忍不住了，伸手捂住了叶朝然的耳朵。 温热的手掌贴在耳旁，叶朝然觉得有些痒，但忍住没有动。 陈老爷子终于安抚好了陈颖的情绪，他这会儿出来就是为了找围观的这群人算账。 可还没等他走出客厅的门，就瞥见了门口的警车。 “这是什么情况？谁报的警？”陈老爷子厉声问管家。 “不、不知道啊。”管家也是一脸懵，刚刚陈颖闹得厉害，他的注意力全在小姐身上，只是听到外面有人在叫嚷，但具体说了什么他并没有听清楚。 陈老爷子瞪了一眼管家，准备之后再找他算账，自己理了一下衣服，就大步朝门口走去。 姜寻墨看到了陈老爷子朝这边走来，突然对一旁的警察道：“警察叔叔，还有一个人也跟这件事有关。” 叶朝然偏头看姜寻墨，姜寻墨放下了手。 警察问：“你们还知道什么？” 姜寻墨说：“今天举办宴会的陈颖，私下跟方宴有联系。” 警察立刻严肃道：“好，我会带陈颖也回去问话的。” 陈老爷子远远地就看见了叶宗和谭筝，他瞥了眼旁边的叶朝然和姜寻墨，没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把撑腰的人找来了！ 就在陈老爷子思考要怎么把这件事轻描淡写地揭过去顺便再找叶家和姜家要点补偿时，为首的警察就走到了他面前，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你好，陈先生，我们接到报警，怀疑您的孙女陈颖跟今天的这件绑架案有关，我们现在要带她回局里做一个小的调查。” 陈老爷子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大变：“什么绑架案？怎么就跟我们家小颖有关了？” 警察并未回答陈老爷子的问题，而是转头对属下示意。 属下接到命令，绕过陈老爷子就朝陈家的别墅走去。 陈老爷子瞬间急了，也顾不得叶宗和谭筝了，忙追上去拦人：“你们警察可不能乱抓人啊！” “我孙女她什么都没做！” “做没做，我们调查后自然会清楚。”警察说道。 陈老爷子却不管不顾，直接拦住了几名警察：“不行！你们不能带陈颖走！” 陈老爷子越是阻拦，警察越是觉得有蹊跷。 屋内的陈颖这会儿也听到了动静，她以为是陈老爷子为她撑腰回来了，陈颖就换了件衣服，高高兴兴地出来了。 一出门，就看见了两名警察朝她走来。 “你是陈颖？” 陈颖先是一愣，随即点了下头。 警察道：“我们怀疑你和方宴今天策划的这起绑架案有关，所以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 陈颖听到这里，脸色瞬间唰白，她想也没想就否认：“这不关我的事！我和他一开始就说好了，我只是放他进来，其他的事情都跟我没有关系！” 警察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沉声道：“带陈颖一起走。” 陈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赶紧求助一般看向陈老爷子：“爷爷！我没做什么坏事……你快帮帮我，我不想去警察局……” 说着，陈颖声音又开始哽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她怎么就要进警察局了，方宴不是说他有很完美的方案并且不会牵扯到她吗？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叶朝然呢？姜寻墨呢？ 难不成是方宴骗了她？ 陈颖彻底慌了。 陈老爷子原本还想好了一箩筐的话为陈颖辩解，可他一进门就听到了陈颖刚刚的那番话，他心都凉了半截！ 小颖这个傻孩子！ 就算她真的做了，她只要要死不开口，事情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现在好了，她一说漏嘴，警察肯定不会放过她了…… 陈老爷子痛心疾首地瞪了眼陈颖，却到底又不舍得不管她，赶紧为陈颖开脱说：“各位警察，我家孩子还没成年呢，她才十六岁……” “十六岁不小了，老爷子，”一名警察没忍住打断了陈老爷子的话，“十六岁已经可以依法承担刑事责任了。” 这话让在场的两人同时变了脸。 陈颖已经被那句“承担刑事责任”吓破了胆，她眼泪簌簌掉了下来，呜咽道：“可是……可是我没有害人啊！我是不喜欢叶朝然，我是想让他……但是我没有害他啊！” “没关系，我们会仔细调查清楚的，现在你们先跟我们一起去警察局吧。老爷子，您作为监护人，也得跟我们走一趟。”警察对陈老爷子说。 无论陈颖陈老爷子是否愿意，他们今天都得去一趟警局了。 随着陈颖和陈老爷子一起上了警车，停在陈家别墅外的这十多辆警车和十多辆豪车这才同时启动，朝市公安局缓缓驶去。 叶朝然就坐在姜寻墨旁边，他没忍住偏头看了眼窗外。 姜寻墨第一时间回头，轻轻牵住了叶朝然的手。 “很快就要结束了。”姜寻墨压低声音说。 叶朝然睫翼颤了一下，许久他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56章 秋后算账 第56章 A市公安局。 叶朝然做笔录时,才从警察口中得知约翰森也在现场被抓住了。 而约翰森所在的那辆小货车的车厢里，竟然还有一个小型的手术台。 叶朝然脸色难看：“他们是想……” 警察点头，证实了叶朝然的猜测。 在给叶朝然做笔录时,对约翰森的审讯也在同步进行。 方老爷子不打算再给方宴做手术,加上最近这段时间方家公司举步维艰,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去养一个没有必要的家庭医生。所以早在一个月之前,约翰森就失业了。 失业不要紧,让约翰森着急的是，他再也找不到方家薪酬这么高的工作了。 加上约翰森年纪大了,又是外籍人,再去医院面试成功的几率也很小。 所以在方宴找上门时，让他做这个风险极大的手术，约翰森才没有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方宴给的报酬很丰厚,足够约翰森晚年回国享福了。 约翰森本打算做完这个手术,趁着东窗事未发就回国的,可他怎么都没料到的是,警察的速度竟然会这么快。 在得知警察已经掌握了关键证据，约翰森基本没怎么抵抗,就把他和方家以及方宴之间的交易交代的清清楚楚。 毕竟这件事还只在策划中，只要他配合调查,说不定还能争取到给自己减刑的机会。 至于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在叶宗报警后，警察就先去了方家。 看见警察找上门时,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心里都咯噔一下。 方老爷子还算淡定,方老太太却直接哭了。 警察找上门,就代表他们已经掌握了证据,方老爷子明白,他们的事情已经败露了。 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他们隐瞒的这么好的事情，是怎么被泄露的？ 难不成是方晟？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就被方老爷子扔在了脑后。 不可能，方晟就算再混蛋，他们毕竟也一家人，方晟不会做这种事。 那又会是谁？ 难道是医院的医生被查出来了？ 这倒是有可能。 一路上，方老爷子想了很多，直到进了审讯室后，他还用年龄大了、身体不好等理由拖延时间，就是不配合调查。 方老太太那边也是一样，早在策划这件事情之前，方老爷子就说过，如果东窗事发，她只要坚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方老爷子会把所有事情都扛下来的。所以方老太太一进来，就只顾着自己掉眼泪，一句话也不说。 可他们不配合，并不代表案件不能推动。 警方调取了陈家的监控，监控显示确实是方宴主动攻击的叶朝然。从现场带回来的那个针管也被送去了化验，里面装的是高浓度的镇定剂。 警方将这些资料摆在方老爷子面前，方老爷子看到视频里那道熟悉的身影，一口气差点没回上来。 “宴宴……” “宴宴他怎么了？” 方老爷子顿时急了。 方宴可是他们方家最后的希望，他可是把一切的心血和精力都花在了方宴身上啊！方宴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可现实就是，方老爷子越怕什么，什么就来。 警察接下来的话，彻底打碎了方老爷子所有的希望：“方宴涉嫌绑架谋杀，现在已经被我们控制了。” 方老爷子耳朵嗡鸣了许久，大脑更是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气血都在不断翻涌，从上往下，直至喉咙。 终于，方老爷子再也忍不住，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审讯的警察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快！送急救！” 方老爷子闭眼的那一瞬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他们家这次真的完了。 至于另一边的方宴。 被带到警局后，方宴还在不停地念叨，看上去神志不清，行为举止甚至有些疯疯癫癫。 为首的警察也在第一时间将他送去了医院。 不管是真疯还是装疯，都需要医生来做判断。 …… 叶朝然从笔录室出来，外面的天空就只剩最后一抹斜阳了。 姜寻墨第一个看见他，站起身快步朝他走了过来：“怎么样？” 叶朝然朝姜寻墨露出一个笑，说：“有些累。” 能不累吗？ 他都做了一下午的笔录了。 姜寻墨拧开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他。 微亮的水滋润了干燥的喉咙，叶朝然稍微舒服了一些。 叶宗和谭筝还没出来，他们应该还得要一会儿时间。 姜寻墨出来有半个多小时了，他刚出来还碰到了被陈颖邀请的那群富二代。 这些人都只是旁观者和目击者，他们的笔录倒是快，当时他们正在商量着要不要先走。 看见姜寻墨出来，有个和姜家有交情的人就壮着胆子过来问了一下叶朝然的情况。 姜寻墨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人就讪讪笑了一下。 方家的事情带给他们的冲击太大了，但更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陈颖竟然跟方家那群神经病是同伙。 他们出来的有一会儿了，也有人问了陈颖的情况。 警察在陈颖手机里查到了她和方宴的聊天记录，实打实的聊天记录摆在面前，陈老爷子不认也不行。 陈老爷子最疼陈颖，怎么舍得他的宝贝孙女真的被关起来？ 从审讯室出来后，陈老爷子就出去打电话了。 陈老爷子的声音大，他们这群富二代或多或少也听到了一些：“陈家那边是准备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在方家头上，之前方宴不是看着神经癫癫的吗？他刚刚在外面打电话，我听到了一些，律师那边建议，是想让方宴和陈颖一起去做精神鉴定。” 先给方宴定性精神病，再说陈颖目前情绪不稳定，之后定罪肯定也就不会太重。 陈老爷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那人说完就准备走了。 姜寻墨却开口说了句：“谢谢。” 那人愣了一下，伸手挠了下脑袋，半晌才说：“没事，再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 陈颖之前在背后说了叶朝然的许多坏话，他们就先入为主，对叶朝然没什么好脸色。现在想来，他们还真的是蠢，只听了陈颖的一面之词。 姜寻墨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也跟叶朝然讲了一遍。 叶朝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如果方宴真的精神有问题……” 他话没说完，姜寻墨点了下头。 叶朝然抿了抿唇。 姜寻墨说：“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 叶朝然看他。 姜寻墨：“我查过资料，就算真的被鉴定出精神疾病，方宴也有犯罪记录，之后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严加监控。” 叶朝然轻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姜寻墨想到什么，又问：“你给叔叔阿姨发过消息了吗？” 叶朝然摇头，他差点忘记这茬事了，拿起手机，叶朝然正想给宋雅打电话，忽然又有些怕。 姜寻墨看出了他的犹豫：“怎么了？” 叶朝然顿时苦了脸：“我怕我会被骂……” 姜寻墨跟他对视两秒，默默移开了视线。 这件事他帮不了叶朝然。 不仅宋雅会骂叶朝然，估计叶裴也会。并且实话实说姜寻墨也有些生气，一想到刚刚叶朝然都不顾自己安全和方宴独处，姜寻墨就有些后怕。 但这个时候还不是跟叶朝然生气的时候，所以姜寻墨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开心。 他准备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慢慢找叶朝然秋后算账。 叶朝然深知这种事情姜寻墨也帮不了自己，就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天边只剩下几抹余晖，炎热的傍晚多了一阵风，倒是不热，最主要的还是叶朝然此时心里格外惴惴不安。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了宋雅的笑声。 “然然，好几天都没给我打电话了！” 叶朝然抿了抿唇，手心都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这通电话总共打了将近四十分钟。 叶宗和谭筝出来没看见人，得知叶朝然在给宋雅打电话，也没敢上前打扰。 谭筝叹了口气：“本来我还想亲自给他们打电话。” 叶宗说：“着什么急，你信不信待会儿电话挂断，那个臭小子得亲自给我们打电话？” 谭筝默然。 这个可能性很大，并且叶裴说不定还会发火。 今天事情虽然他们处理的还算好，但刚刚他们在做笔录时可是听警察说了，然然当时差点就被方宴的针给扎到了！ 看完监控，谭筝只觉得一阵后怕。 没一会儿，叶朝然挂断了电话，走了进来。 看见叶宗和谭筝，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 叶宗还没开口问话，他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谭筝视线看了过来，叶宗拿起手机递到谭筝面前，正是叶裴的电话。 叶朝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不说话了。 叶宗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了。 父子俩不知道在聊什么，隔着一扇门，里面都能听到叶宗的声音。 只是他语速太快，几人并没有听清楚具体讲了什么。 谭筝在叶朝然旁边坐下，轻声问：“饿不饿？” 现在的时间正好是他们家平时吃晚餐的时间。 叶朝然摇了下头，他吃不下。 听到门外叶宗的声音，再想到刚刚叶裴的怒吼，叶朝然现在还心有余悸。 叶朝然其实是会撒谎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宋雅和叶裴时，他这项能力就会大打折扣。 原本叶朝然是不打算把自己以身试险这件事说出来，这样宋雅和叶裴不会太担心，他也不会被骂，两全其美。 可电话一接通，当宋雅温言细语地哄着叶朝然，渐渐地，叶朝然的嘴就像是没了闸阀的水龙头一般，宋雅想接多少水，叶朝然就放多少水。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跟做笔录时面对警察一样，把自己知道的、做过的事情抖了个干干净净。 叶朝然说完后，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真的没受伤？”宋雅的语气早已不似最初的温柔，加重语气说，“然然，你可不能为了我们安心就骗我们！” 叶朝然哪敢啊？ 他现在怂的不行，忙认真说：“真的没有！” 宋雅和叶裴终于信了，叶裴冷声说了句“我们明天到A市”，就挂断了电话。 叶朝然现在是真的慌。 叶宗挂断电话进来后，什么都没说，只说了一句：“你爸妈明天到A市。” 叶朝然听完就垂下了脑袋，低低应了一声。 谭筝和叶宗却误会了，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忙拉着他问东问西。 叶朝然只好解释，说自己没事。 今天的笔录已经结束了，但之后几天他们可能还得跑几趟警局。 加上方家这个案子还牵扯到了方其山和蔡莲华，审讯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不过无论最后的结果怎样，方家这下是彻底翻不起什么波浪了。 被陈颖邀请去参加宴会的富二代们，不少都是A市有头有脸的富家千金公子，还没出警局，他们就联系了自家的父母。 方家的阴谋就这样传开了。 骤然得知此时，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难以置信和震惊。 “真的假的？那叶朝然就算再不亲，也算是他们方家的孩子啊，他们一家人怎么可能这么狠心？” “怎么不是真的？我们都亲耳听到了方宴说的那些话！警察也到场了，我刚从警局出来呐！” 那边的父母听到这话顿时急了：“你怎么去警局了？你没事吧？” “我就是去做个笔录，没什么大事。” 父母放了心，又问怎么会牵扯到方家的事情，之前不是说今天是去参加陈颖的宴会吗？ 这一问，父母又才知道原来陈颖这个小丫头竟然几年前就偷偷溜进了姜寻墨的房间偷衣服，现在甚至还和方宴一起犯罪！ 姜寻墨放出来的监控视频很是清晰，一看便知道是真的。 可还是有人不相信陈颖会参与犯罪，但还没等他们去调查，那边就传来了陈家火急火燎在走关系，联系律师的事。 这样好了，都不用去求证了，看来这件事也是真的。 “这陈颖也太……” “太坏了！”有人补充。 一个还未满十八岁的小女生，就有了害人的心思。 只能说陈家真是家风不严，才教出了个这样的孩子。 有人不经担忧道：“那我们和陈家的合作……” 还没等他们这边商量出个结果，姜家那边就放了话，姜家已经终止和陈家合作，今后若还有其他公司选择和陈家合作，姜家也不会选择这些公司作为合作伙伴。 消息一出，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人，终于下定了决定。 姜家和陈家那都不是一个量级的，更别说还有一个叶家。 叶家虽然没有放话，但谁都知道叶宗是一个怎样的人，同时得罪两个大企业，可不是一件明智之举。 短短一夜的时间，就有不少和陈家合作的公司提出了中止合作。 一开始陈家还没太在意，毕竟他们全家的重心都在陈颖身上，加上这些和他们家中止合作的都是一些小公司。他们自己乐意给违约金，那就让他们给呗。 谁想到了第二天，陈家公司的法务部，就接到了不少律师函。 那些和陈家中止合作的小公司压根就不准备给违约金，甚至还准备起诉陈家，让陈家赔偿！ 陈老爷子得到这个消息气坏了，他们怎么敢倒打一耙的？ 提出终止合作的是他们，陈家可没有违约，他们怎么还好意思来要赔偿？ 陈颖至今还没捞出来，陈老爷子压根就没有心情处理这些事情，直接交给法务部自己处理了。 法务部拿着这些律师函却犯了难，这要他们处理？ 陈老爷子这两天所有的心思都扑在陈颖身上，自然不知道宴会那天的视频已经在A市商圈传遍了，甚至有好事者把陈颖几年前偷姜寻墨衣服的视频打码放到了网上。取的标题也很吸引眼球——《来看看女变态》。 网友们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一条引战的微博，点进去一看，才发现竟然还真的是个变态。 视频的声音和脸部都进行了打码处理，但画面和对话确实一清二楚。 看完视频，网友都震惊了： 【艹！因为喜欢就要进别人房间偷衣服？】 【我真的浑身鸡皮疙瘩……】 【这个女的好离谱啊，这种偷衣服的行为，已经可以算是性|骚|扰了吧？】 【不仅是性|骚|扰，你们仔细看看，她偷的这件衣服是X品牌的限定款，全球就只有二十多件，虽然这已经是几年前的款式了，但就是因为已经绝版，所以这件衣服现在的市价只高不低，已经炒到了三四万了，如果报警的话，估计都得判个几年呢。】 看到这条留言，网友又一次沸腾了。 【我的关注点歪了，男生看着年纪也不大吧？他家也太有钱了！】 【所以报警了没？】 【默默@网警在线一下。】 …… 【他妈的，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我认识这个女的！她是我同学！】 这话一出，又是惊起千层浪。 【详细说说？】 【我也认出来了……没想到陈颖竟然会是这种人……】 吃瓜到现在，网友们终于得知了“女主人公”的名字，于是很快陈颖的信息就被发在了网上。 部分网友顺藤摸瓜，就摸到了陈家公司的微博号下，还有网友，已经开始自发地抵制陈家的产品了。 …… 陈家公司的公关部一直很拉胯，他们的消息甚至还没有法务部来的快。 所以法务部看着手里这一叠的律师函才会犹豫。 毕竟这些公司都是以陈家企业在社会产生了负面的舆论，影响到了双方的合作为由，进而提出的终止合作及赔偿。 他们的诉求合情合理，如果真的要打官司，他们的赢面非常小。 加之陈颖又是陈家公司明面上的继承人，要是有人有心再稍微炒作一番，陈家公司的企业形象就再也挽救不回来了。 就在法务部的人犹豫的半天时间，傍晚时分，他们又收到了来自不同大小公司企业的律师函，其中有两家公司，甚至还是陈家合作最为深的企业！ 法务部终于坐不住，再次去联系了陈老爷子。 同时联系陈老爷子的，还有公司的公关部。 陈颖的个人信息上午就已经在网上流传开来，不少网友都将陈颖和陈家公司划上了等号。 消费者最为信赖、喜欢的一个品牌，背后的继承人竟然是这么一个变|态，消费者和网友们都表示不能接受，要让陈家公司出来给一个解释。 事情越闹越大，甚至已经爬上了热搜后排。 公关部终于发现了问题，他们也不知道陈颖真的进了警局，所以一开始是想先花点钱把热搜撤了。 可还不等他们联系上微博那边的管理员，A市警方官方认证的蓝V账号，就出来发布了一条新微博： @A市警察在线：今天收到不少网友的私信留言，询问今日网上流传视频是否属实。经过我局警方调查取证，证实该视频的真实性，视频中的女子已于昨日被我局警方带回警局，具体的事情经过还在调查中。案件的详细情况暂不予以公示。 这条微博一经发出，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 【昨日？！划重点：是真的，陈颖昨天就被抓了。】 【我真的惊了，所以是警方昨日就知道了这条视频？】 【楼上你看重点啊，是今天去取证，证实视频的真实性，但昨日抓的人，那就说明在今天之前，这个陈颖就因为犯事儿进去了。至于犯得什么事，警察没说，我也不知道。】 看到这里，不少还在懵逼的网友这才反应过来。 【还真是。】 【据我所知陈颖还是未成年吧？】 【其他的不说了，避雷陈氏集团一切的产品了！】 【1】 …… 公关部看到这条微博，也是两眼一抹黑，赶紧去找了陈老爷子。 陈老爷子昨天晚上一宿没睡，一直在忙着找关系找律师，想早点把陈颖从里面接出来。 可忙了一晚上，也没有一个准信儿。 这会儿他正在家里补觉。接到电话时，他还以为是陈颖那边终于有了消息，谁知他还没开口，那边就传来了公关部经理焦急的话：—— “董事长！完了！” 陈老爷子这两天诸事不顺，听到“完了”这两个字就觉得不吉利，心里一阵窝火：“什么完不完的？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公关经理都急的不行了，管你发火不发火，言简意赅道：“大小姐偷东西的视频被人传到了网上，现在全网都开始抵制我们家的产品了！” 陈老爷子足足反应了三四秒才反应过来公关经理这句话的意思，他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说什么？” 第57章 方家结局 第57章 陈家的公关部发现得太晚了, 在全网舆论一边倒的情况下，唯一能拯救他们公司的，就只有现在立即发澄清, 说陈颖和陈氏集团没有关系, 陈颖也不是陈氏集团的继承人。 可公关经理刚把这句话说完, 陈老爷子就发了大火：“她是我的亲孙女！我就这么一个孙女，未来她就是我们陈氏集团的继承人！你现在要我发澄清，那以后你让小颖怎么在公司待下去？股东们又要怎么看她？” 公关经理头疼, 只能再耐着性子跟陈老爷子解释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但陈老爷子远比他想象得还要固执，就是不同意，让公关经理自己想办法，必须扭转网上一边倒的舆论。 电话挂断，公关经理气得不行。 自己想办法？ 他能想什么办法？ A市公安局都已经公布了调查结果, 网友们是相信他们还是相信警察？ 他已经把能够想到的最好解决办法告诉了陈老爷子，他不愿意采纳，自己也没有办法。 趁着还没有下班，公关经理干脆直接撂担子揍人了。 他不干了！ 随便他陈老爷子怎么折腾吧，反正看陈家这次也翻不了身了, 他才懒得管。 公关经理这一撂担子，这件事就彻底没人管了。 网上的舆论早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架势了, 在等待了一晚上后，见陈家还没有做出行动，那些和陈家有着深度合作的企业, 终于也对陈家失望了。 终止合作的声明发出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律师函就不断送到了陈氏集团的法务部。 第二日一早, 甚至有一位一直投资陈氏集团的投资人, 都对外宣布撤资, 陈氏的股票更是一路跌停。 接连的两条坏消息涌来，陈老爷子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不就是一件小事吗？ 怎么投资人还撤资了？ 陈老爷子赶紧给对方打电话，碍着往日的情面，投资人还是接了这个电话。 可投资人还没说上两句话，那边就传来了陈老爷子的抱怨：“咱们也合作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能说撤资就撤资？我之前给你赚的钱还少了吗？现在我们家正忙着小颖的事情，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行吗？” 投资人听到这话顿时就来了火气。 他以为陈老爷子这通电话打来是跟他道歉的，他本来还想着他们两人这么多年的情谊，也不是不能再帮衬一段时间。 结果没等来道歉，却等来了一堆抱怨。 投资人冷笑一声：“我给你添乱？老陈，你真是拎不清啊！我的资金帮你们公司度过了多少次艰难的时候，你应该心里有数，到底是我帮你的多，还是你给我赚的多！咱们可不要昧着良心说这些不负责任的话！” “哎，不是——” 投资人没了耐心：“行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你觉得我没有帮助到你，那你就另谋高就吧，以后咱们也不要再联系了！” 说完，他就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陈老爷子握着手机，彻底傻眼了。 但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陈氏集团股市涨跌后，越来越多的投资人都宣布和陈氏集团终止合作，就连公司的几位大股东，都开始低价抛售公司的股票。 再这样下去，陈氏集团怕不是真的要破产。 陈老爷子终于开始着急了，可这会儿再去想办法，是真的已经太迟了。 又一次股东大会不欢而散后，陈老爷子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对一旁的儿子道：“你准备一些礼物，去一趟叶家……”顿了顿，陈老爷子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咬牙道，“就说，替小颖，去跟他们家那个孩子赔个不是！” 儿子听了这话，脸色当即一变：“让我去给一个小辈道歉？” “那不然呢？”陈老爷子震声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这都是叶家针对我们家，要是我们再不服个软，你觉得我们家的公司还能开的下去吗？” 儿子脸上全是阴翳，但想到目前公司的困境，还是点头应下了。 当天下午，他就令人提了好些礼品，上叶家来道歉了。 管家把陈家来访的消息告诉了叶宗。 叶宗还没说话，旁边的谭筝就冷嗤道：“让他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眼看公司运营不下去了，终于想到要来给我们家然然道歉了？早些时候做什么去了？” 叶宗和谭筝一个想法，只是他说的话更不客气：“让他们滚！” 陈家儿子吃了个闭门羹，心里窝火，但想到陈老爷子的嘱咐，又不敢直接走人，只能站在门口等着，看看叶宗会不会改变主意。 叶裴开车来的时候，一家人就看到了这一幕。 宋雅认出了来人，蹙了一下眉：“是陈家的儿子。” 叶裴淡淡道：“不理他。” 叶朝然偏头看了眼窗外，没敢说话。 叶裴和宋雅两人是两天前到的A市，他们买的是晚上的机票，一大早就到了A市。 叶宗早早地就派了人在机场接他们，两人到了叶家，连口水都没喝，就先去房间看了叶朝然。 当时的叶朝然还在睡觉，一把就被叶裴从床上拎了起来。 叶朝然被吓了一条，下意识想要反抗，在看到是叶裴后，他瞬间蔫了下来。 非常心血且心虚地叫了声：“爸。” 宋雅就跟在身后进来，叶朝然又喊了声：“妈。” 叶裴没有应叶朝然，宋雅也没有理会他。 叶朝然：“……” 叶裴把叶朝然在床上翻来覆去看了个遍，确定他是真的没有受伤，才冷冷地重哼了一声：“你胆子大了啊？” 叶朝然哪敢吭声？ 好在叶宗和谭筝很快也跟了进来，暂时解了叶朝然的困境。 随后一家人吃了早餐，宋雅和叶裴就准备去警局一趟。 叶宗和谭筝还有叶朝然今天也要去，就跟着一块儿了。 坐车的时候，叶朝然本来打算跟着叶宗和谭筝，可还没等他上车，叶裴就架着他的肩膀：“跟我坐。” 叶朝然不敢反抗，苦着脸跟着他爹上了车。 上车后，叶朝然经历了一次夫妻双人盘问。 直到车缓缓驶入警局，这场盘问才结束。 下车后，叶朝然趁着叶裴不注意，掏出手机给姜寻墨发了一个惨兮兮的表情包。 姜寻墨没回，叶朝然就又去做笔录了。 等从笔录室出来，已经是中午了。 姜寻墨的消息回了过来：【被骂了？】 岂止是被骂啊！ 叶朝然想到叶裴当时在车上的表情，就心有戚戚焉，还好他们家教育孩子从不动棍子，否则…… 叶朝然打了一个冷颤，回姜寻墨：【比挨骂还恐怖！我这两天可能都得在我爸妈面前乖一点了。】 这一装乖，就装了整整两天。 叶裴和宋雅虽然人是回了A市，但他们并不住在叶家，连带着叶朝然也从叶家庄园搬到了酒店。 叶宗对此意见很大，可看了眼叶裴的表情，又只好把到喉咙的话给咽了回去。 谭筝倒是没说什么，只让叶裴记得每天到饭点了把叶朝然送回来。 叶朝然回来了，叶裴和宋雅自然也不好再离开，于是这两天时间，一家人都是坐在一起吃饭的。 叶宗和叶裴的关系，似乎也缓和了不少。 叶裴刚把车挺稳，谭筝听到响动就出来了，看见叶朝然，她瞬间露出一个笑：“然然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叶朝然笑：“挺好的。” “好就行，快进来，”谭筝转头看向宋雅和叶裴，“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一家人午餐还没吃完，叶宗就接到了警局打来的电话。 叶宗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全家的目光便都放在了他身上。 电话挂断，谭筝率先问道：“怎么了？警察那边说了什么？表情这么难看？” 叶宗放下手机，长叹了口气，才说：“方宴的精神鉴定结果出来了……” 剩下的话他不用说，其他人看他表情也都明白了。 叶朝然抿了下唇，倒是和他猜测得一样。 方宴为人很是固执，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越是想得到。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 长久以往的欲望在心里久了，就会形成执念。 只是叶朝然也没料到，方宴竟然只是坚持了短短的半年。 不过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估计也跟方晟突然离家，方其山蔡莲华接连入狱有关系。 虽然这个惩罚对他来说的确很轻，但也就像姜寻墨说的那样，方宴往后的日子都会在监视中度过，这样也就够了。 长久的沉默后，叶裴说了句：“倒是便宜他了。” 其他人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方老爷子呢？”谭筝又问，“不是说他被送进了医院吗？最近怎么样？” 叶宗摇了下头：“警察没说，不过我估计应该也要不了多久就能重新提审了吧？” 可惜，叶宗猜错了。 方老爷子前段时间刚大病一场，这次吐血被送医院后，从急诊出来后，医生出来朝警察摇了摇头：“病人现在的情况非常复杂，最好的治疗方式肯定是插管，但是插管一旦插上去，除了……之外，就再也不能取下来了。最好还是通知一下家属吧，看看家属那边的意见。” 警察回去跟上级商量了一下，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方老太太。 方老太太得知方老爷子病重，哭得眼睛都肿了。 她不断哀求着警察让她去看望一下方老爷子，警察只说：“你若是配合调查，我们尽量帮你争取到探望机会。” 方老太太此时只觉得无比绝望，可惜她什么都做不了。 在经历了漫长一天的挣扎后，她终于松了口。 方老太太交代了所有她知道的真相，包括方其山和蔡莲华也参与其中的事情。 审讯的警察知道方晟已经出国，问道：“方晟没有参加？” 方老太太眼珠转了转，摇头否认：“我们全家都知道这件事情罪孽深重，不想让晟晟也沾上这些事情……” 警察没有再追问，但并不代表他相信了方老太太的话。 好不容易获得了去医院探望的机会，方老太太刚下警车，就哭得不能自已。 等她再看到病床上的方老爷子，眼泪更是簌簌往下掉。 “求求你们，警察，我求求你们，你们救救他啊——”方老太太在病床边嚎啕大哭。 “您放心，医院的医生已经开始救治了。”警察扶起趴在床边的方老太太。 方老太太探望的时间并不长，她并不敢哭太久，只能握着方老爷子的手，一遍遍地叫着老爷子的名字。 “你放心，我会让警察联系一下晟晟的，等晟晟回来，他肯定会照顾好你的……” “没事的，我一个老太婆进去了就进去了，你个老爷子倒是要把身体照顾好啊……” 方老太太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警察最后带着她走的时候，她还泪眼朦胧地看着床上的方老头子。 她只有这么一次的探视几乎，这一别，估计就是死别了。 方老太太越想越是悲怆，竟是直接哭晕了过去。 警察无法，只能赶紧又把方老太太送去了抢救。 负责看护的警察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这件事要告诉方宴吗？”有警察问。 “上面的意思是也要通知的，虽然他现在看起来还有些疯疯癫癫，但总有清醒的时候。” 警察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了。 …… 警察在当天晚上去见了方宴，说要带他去看方老太太和方老爷子。 方老太太刚醒，就吵着闹着要见方宴，上级商量后，就答应了下来。 毕竟无论是方老太太亦或者是方老爷子也好，这两位老人估计都活不久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小警察很是吃惊：“为什么这么说……” “你还不知道？方老太太查出了癌症……估计都等不到诉讼开始……” 小警察很是震惊，同时他也很是感慨，恶有恶报，老天爷一直都是很公平的。 医生说方宴今天的情绪还算稳定，小警察见了方宴，简单地跟他说了方老太太的情况。 方宴脸上没什么表情，问了一句：“我爷爷呢？” 小警察又把方老爷子的情况告诉了他。 方宴闻言表情终于变了，他不可思议问：“我爷爷……病重？” 小警察以为他接受不了，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你快点穿好衣服，我带你过去。” 方宴的精神状态不好，所以警方对他的看管还算严。 警察虽然是让方宴穿衣服，但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方宴心如擂鼓。 方老爷子病危。 他爷爷要死了？ 方宴没忍住，嘴角竟然缓缓翘了起来，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既然方老爷子要死了，那方老爷子的心脏是不是就能给自己了？ 他现在已经被看管起来了，没有机会再接触叶朝然了，但方老爷子不同啊，他还能去见方老爷子！ 只要有了方老爷子的心脏，自己肯定能活下去的！ 但现在问题是，自己要怎么把他的心脏挖出来呢？ 方宴眼里闪过一丝疯狂和兴奋。 “你好了吗？”警察催了一次。 方宴从床上下来，随便穿好衣服，努力掩下自己脸上的兴奋，点头说：“好了。” 警察就带着方宴开车去了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的医院。 方老太太此时已经醒了，见到方宴，她眼泪再次涌出。 “宴宴……我的好宴宴啊！” 方老太太伸手想把方宴搂进怀里，可她连坐都坐不起来，只能无力的伸手，想要抚摸一下方宴。 方宴站在床边，冷冷地俯视着方老太太，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或者可以说是冷漠。 方老太太实在是太伤心了，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方宴表情的异常，还拉着他的手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别怕啊宴宴，还有你哥哥呢，等你哥哥回来，他肯定会想办法让你出去的，爷爷和奶奶可能就出不去了，但是没关系……” “只要你和你哥哥好好的，爷爷奶奶就能安心……” “乖孩子，你快去看你爷爷吧……” 方宴就等着这句话呢，闻言他立即甩开方老太太的手，说：“那我去看爷爷了。” 方老太太以为他是担心方老爷子，也不怀疑他，只是含泪点了点头。 看着方宴远去的身影，方老太太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啊。 她先是见了方老爷子的最后一面，又最后一次见了宴宴。 一想到今天之后，他们就再也不能见面，方老太太眼泪掉得更凶了。 方宴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方老太太的悲痛，他一脸开心地出了病房，对警察道：“去看我爷爷。” 警察见他神色高兴，有些莫名：“你很高兴？” 方宴重复：“看爷爷。” 警察心想，方宴大概是又犯病了，便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带着方宴到了病房，警察还有些不放心，没打算关病房的门。 却不想方宴自己伸手关了门，警察正想阻拦，就见方宴眼底全是泪地看着警察。 警察沉默两秒，就没有再阻拦了。 方宴关上房门，终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 病床上的方老爷子根本就没醒，他紧闭着眼睛，看上去就跟睡着了一样。 方宴快步走到病床，兴奋地用手在方老爷子身上比划着。 “既然是睡着的，睡着肯定不会怕痛，那就不用打麻药了！”方宴眼里全是兴奋，“那刻不容缓，我们现在就开始，只是……我要怎么把你的心脏掏出来呢？” 方宴看着方老爷子身上的仪器，犯了难。 他在病房转悠了一圈，最终发现卫生间的玻璃窗有一道不小的豁口。 对啊！ 玻璃就行！ 从方老爷子的心脏刺进去，小心翼翼地把心脏挖出来…… 方宴嘴角的笑容越发地大，他关上卫生间的门，轻手轻脚地拖把，砸掉了一块玻璃。 尖锐锋利的玻璃划破了他的手掌，疼痛传来，方宴却一点都不在意。 鲜血顺着他的手掌滴答滴答砸在地上，方宴却觉得异样满足。 “爷爷，我想你应该也是愿意的吧？用你心脏，换我健康地活下去。” “爷爷，你可别怪我呀，都怪你们，当初答应好的，后面要反悔。你们反悔什么啊，你们要是不反悔，我也不会想着用你的心脏呀！” 方宴手里捏着两块玻璃，他一边比划着自己的心脏，一边找准了方老爷子的胸膛。 “要不一起吧？约翰森说心脏一旦从身体取出来，很难保存，所以在取爷爷你心脏的同时，我也要取我的心脏……”方宴低声喃喃，像是鼓励自己一样，“我要尽量快一点，快一点，不痛的，爷爷不痛，宴宴也不痛……” 两块玻璃的寒光一闪，尖锐的玻璃同时刺穿了两人的胸膛。 …… “今天还要去做笔录？”姜寻墨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叶朝然长叹了口气，点点了头：“还得去一次，不过听说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了，之后就不用再去了。不过估计庭审的时候，还得去看看。” “庭审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姜寻墨说。 叶朝然笑：“是啊。” 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想到这里，叶朝然就无比惬意。他往床上一趟，想到之前跟姜寻墨约好的去A大，竟然拖到现在还没去，忍不住开口说：“对了，明天你有时间吗？” 姜寻墨：“嗯？” 叶朝然抿了下唇，有些紧张又有些小期待，小声说：“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我想去A大逛逛。笔录结束，我爸妈估计就要回去了，我也得跟着回去，要是再不去，说不定就没有时间了……” 姜寻墨听完有些沉默。 叶朝然向他发出邀约，说什么他都不应该拒绝的。 但姜寻墨想到自己还没有找叶朝然秋后算账，要是现在他答应了叶朝然，跟他一去出去玩，那他之后还要怎么找叶朝然算账？ 叶朝然静静地等了好几秒，都没等来姜寻墨的回答，他心都揪了起来。 姜寻墨不会是明天有事吧？所以他才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自己。 肯定是这样的。 叶朝然自我安慰结束，就再次开口说：“你是明天忙吗？没事的，要是没时间的话就算了……” 叶朝然话还没说完，房间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然然？”宋雅的声音满是焦急。 叶朝然莫名有些心虚，赶紧把手机熄灭，一时间也忘记了要先挂电话。 “怎么了？妈？”叶朝然站起身，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宋雅脸色很是难看，看着叶朝然，犹豫半晌，她还是决定开口道：“方宴……他去世了。” 这道声音如同惊雷，叶朝然瞬间怔在原地。 第58章 问出来了 第58章 “怎、怎么回事？”叶朝然愣了许久, 才哑着嗓子问道。 宋雅微蹙了一下眉，这个真相有些残忍，乍一听又很是荒谬, 若不是打电话来的人是警察, 她也会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原本他们是不打断把这个消息告诉叶朝然，可叶裴却说, 叶朝然有知情权，所以宋雅才上楼来, 把这件事告诉叶朝然。 昨天晚上, 方宴被接到了医院探望方老太太和方老爷子，原本警察见他神色不对, 想要一直看着，结果方宴却提出了想让警察在门外等着。 押送方宴的警察从警时间很短, 经验不足，也就答应了。 他一直守在门外, 也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等到时间到了，他才敲了敲门。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方宴应声。 警察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等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就见到了满地的鲜血。 方宴当时还没咽气，他一只手扒拉着自己的伤口，一只手还在方老爷子的伤口处掏什么…… 当时的画面很是骇人, 据说闻讯赶来的护士看到这场景，都差点晕倒。 方老爷子的身体本来就弱，还没上抢救台, 就被宣布当场死亡。 至于方宴, 他对方老爷子下手狠, 对自己下手更狠，抢救了一晚上后，还是宣布了临床死亡。 今天早上，警方那边才给叶家来了电话，告知了他们这件事。 宋雅没敢说的太详细，怕吓到叶朝然。 可叶朝然还是能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事情的经过。 叶朝然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他知道方宴执念深，可叶朝然没料到的是，方宴竟然会疯成这样，连素来对他最好的方老爷子，他都下得去狠手…… 也不知道方家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反应？ 大概都会有些后悔吧？ 叶朝然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这些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方老爷子会死在他最疼爱的孙子手里，也是他恶有恶报了。 缓了许久，叶朝然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问道：“那我们今天还要去警局吗？” 宋雅看出来叶朝然已经调整好了，她微松了口气说：“如果你不想去，那我们就明天去。” 叶朝然说：“去吧。” 叶朝然只想快点处理完这件事。 宋雅其实更想让叶朝然在家里休息一下：“然然，你——” “宋姨，你们什么时候出发？”突然，叶朝然手机里传出一道声音。 宋雅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姜寻墨的声音。 叶朝然甚至直接忘记了他还在跟姜寻墨打电话，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挂断电话还是挂断电话。 宋雅反应得比叶朝然快，很快回答：“应该过一会儿就会出发，小姜你也要来吗？” “你们不用等我，我去警局和你们汇合吧。”姜寻墨说。 宋雅点头：“好，”说完又看向叶朝然，“然然你再收拾一下，我们在楼下等你。” 叶朝然这会儿脸都红了，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宋雅眼里闪过一丝笑，这样也好，有小姜陪着然然，他们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宋雅走后，叶朝然赶紧说：“我、我先挂了。” 姜寻墨应了一声：“待会儿见。” 叶朝然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叶朝然一行人到警局时，姜寻墨已经到了。 见了姜寻墨，宋雅就把叶朝然给推过去了：“你先去跟小姜玩，待会儿到你做笔录我再叫你。” 叶朝然跟姜寻墨到一旁的大厅去坐着了。 “还好吗？”姜寻墨率先开口问道。 叶朝然点了下头，想了下说：“就是觉得有些突然。” 姜寻墨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握住了叶朝然的手，轻声说：“别想太多，跟你没有关系，也不是你的错。” 叶朝然偏头看他，没说话。 姜寻墨眉心微蹙了一下，他在犹豫自己到底还要不要找叶朝然秋后算账。 之前叶朝然做的事情非常冒险，可现在方宴已经去世了，之后他会好好保护叶朝然，也没有人能再威胁到叶朝然的安全。 那……要不干脆就不算账了？ 姜寻墨抿了下唇，轻声说：“等事情全部处理完，我陪你去A大。” 叶朝然眼睛这才微微亮了一下：“好啊。” 姜寻墨看着他的眼睛，发现叶朝然眼底有一丝浅浅的笑意，他心情忽然就变得很好。 算了，算什么账？ 叶朝然高兴就行。 “你准备考A大？”姜寻墨又问。 叶朝然：“A大一直是我的目标。” 叶朝然问：“你呢？” 姜寻墨没有丝毫犹豫：“你考哪儿，我就去哪儿。” A大是叶朝然的目标，但姜寻墨的目标是叶朝然。 叶朝然终于笑了，眉眼弯弯，很好看。 姜寻墨耳根忽的就有些热，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 他在心里算着日子，还得等八个月，才到叶朝然生日。 时间过得可真慢啊。 …… 昨夜事发突然，在方老爷子和方宴相继死亡后，A市公安局开了一晚上的会，所有负责该案件的民警，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罚。 今儿早上，会议才结束。 负责看管方老太太的警察长叹了口气，他现在还得去一趟医院，把这个消息告诉方老太太。 只希望方老太太心理承受力能好点，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但显然，警察还是高估方老太太的承受能力了。 警察才刚把话说完，方老太太就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方老太太涕泗纵横，哭着说这不可能。 宴宴可是他们家唯一的希望了啊，宴宴怎么可能出事？ 方老爷子那么疼宴宴，宴宴更不可能对他下手啊！ 方老太太哭着嚷着说要去见方宴和方老爷子，警察看她哭得实在可怜，就又去问了上级。 上级怕方老太太这么闹下去，又出什么事，就答应了。 警察就带着方老太太前往太平间，刚走到太平间门口，方老太太甚至都还没踏进去一步，她就走不动了。 是太平间。 不是病房。 原来是真的。 竟然是真的！ 方老太太哭着跑了进去，看见方老爷子躺在病床上，灰白着一张脸，她差点又哭晕了过去。 造孽啊！ 真是造孽！ 他们一家人当宝贝疼了十多年的孩子，到头来竟然亲手杀了方老爷子！ 荒唐！ 对方老太太来说，方宴和方老爷子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全部动力，现在一下子两个人都没了，她也就心灰意冷了。 只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呢？ 探视的时间很短，方老太太甚至都没有去看旁边的方宴一眼，被警察带出来后，方老太太看着走廊上一扇打开的窗户，她想也没想就朝窗花跑去。 警察眼疾手快，一把将方老太太按住。 “你想做什么？！” “放开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昨天晚上才出了那么大的失误，警察说什么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很快就有护士上前，帮忙给方老太太注射了镇定剂，方老太太被带回了病房严加看管。 同时知道这个消息的，还有正在接受审讯的方其山和蔡莲华。 方其山难以置信地看着警察，待在警局的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期待着方老爷子什么时候能找关系，把他给捞出去。 可等了这么久，他什么都没等到，还等来了方老爷子和方宴的死讯。 “不可能……”方其山半晌才喃喃道，“你们肯定是骗我的！你们就是想让我配合你们调查而已！” 警察沉声说：“我们不能那这种事情来骗你。” 方其山摇头，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开什么玩笑呢？ 他爸的身体好着呢，他家宴宴身体虽然差了点，但再坚持个十多年肯定也是没问题的。 叶朝然的心脏搞不到手，方宴再等等，估计也就合适的心源了，他们完全可以再等等的。 怎么会出事呢？ 一出事还两个人一起出事，方其山怎么可能相信？ 方其山坚定地认为这就是警察审讯的手段，再一次在审讯室里破口大骂。 眼见方其山越骂越离谱，警察只能让人去拿了资料过来，将死亡证明和照片一齐摆在了方其山面前。 方其山捏着薄薄的几张纸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将死亡证明上的字逐一读了个遍，他终于安静了下来。 捏着纸张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方其山颤声说：“怎么可能……宴宴怎么可能杀我爸呢？” “怎么可能？！”方其山眼底一片赤红，他声音哽咽，“不可能的！宴宴和我爸肯定……” “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方其山放声痛哭。 人都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警察没有再开口，而是留时间让方其山自己冷静下来。 可方其山又怎么冷静的下来？ 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的爸。 他儿子竟然为了给自己换心脏，杀了他爸想给自己换心脏。 方其山一边大喊荒谬，一边忍不住破口大骂。 骂自己，骂蔡莲华，也骂方宴。 另一边的蔡莲华就更崩溃了。 老实说，方老头子无论怎样，她都不是很在乎，她唯一在乎的人，只有方宴。 可现在你竟然告诉她，方宴死了！ 那她要怎么办？ 方宴一直是蔡莲华的精神寄托，现在方宴都死了，那她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大家都一起去陪宴宴吧。 在短暂的情绪失控后，蔡莲华很快恢复了冷静。 她和方其山现在都被关在看守所，他们没有机会自杀，所以想要死，只有一条路——认罪。 蔡莲华低头大笑了半晌，擦干眼泪主动叫来了警察。 “我愿意配合调查。” 蔡莲华松□□代，后续的调查就变得格外简单了。 只是令警察意外的是，这一查竟然还牵扯出了一桩二十多年前的案子。 蔡莲华指控方其山蓄意谋杀，还说自己也是同伙。 南市警察不敢怠慢，迅速联系了A市警方。 这一查，还真让他们查出了异常。 叶宗知晓这件事后，只说了一句：“张雄应该会很高兴。” 谭筝想到张雄的女儿，没忍住叹了口气，点头说：“那我们要派人去把这件事告诉他吗？” 叶宗说：“你忘了，张雄说了他还有朋友在外面帮他盯着方家呢。” 方家的事情闹得大，现在圈内基本上都传开了，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程度了。 方老爷子和方宴相继死亡，方家原本就濒临破产的公司更是运营不下去了，早在前几日，方家公司就宣布破产清算了。 破产的消息也公布好几天了，可直到现在，也没有哪一家愿意出手接手这个烂摊子。 方家的人都烂到了骨子里，他们家的公司更是千疮百孔，谁也不愿意给自己没事找事。 更何况，众人都知道叶家和方家的事，不愿意因为一件小事得罪叶宗。 谭筝差点忘了这一点，听叶宗这么说，就笑了一下：“那就不用操心了，之后咱们要操心的，就只有然然了。” 叶宗不置可否。 案件的调查还在继续，不过之后的调查跟他们一家也没有什么关系了，现在已经可以开始准备宴会了！ 股东大会已经开完了，协议也拟好了，现在就只需要叶朝然签个字就行。 想到这里，叶宗不免有些激动：“我们把宴会的时间定在哪一天比较好？” 谭筝比他还高兴：“这个时间不能随便定，得看看黄历！” 叶宗笑：“难得你也迷信！” “这不叫迷信，”谭筝严肃说，“这叫做好万全的准备！” 叶宗乐了：“行，那就先让人看看日子，挑一个最近的。这段时间的晦气事儿太多了，咱们要给然然办一个热热闹闹的宴会！” 谭筝越想越心动，干脆当即就去打电话，让人开始准备了。 …… 而此时，叶朝然正在前往A大的路上。 虽然之前跟姜寻墨约好了第二天就去A大，但由于第二天叶朝然又有事，两人的这次约会就又往后面推了几天。 叶朝然今天早上起了个大早，起来后就在房间挑了半□□服，最后才磨磨蹭蹭地出门。 不知为何，一想到今天要和姜寻墨一起出门，叶朝然就莫名有些紧张。 明明前段时间他都没有这么紧张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叶朝然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着，在A大门口看见姜寻墨的那一瞬间，心脏的跳动的频率达到了巅峰。 少年穿着最简单的白体恤加黑色长裤，夏日的朝阳透过绿叶的罅隙，落在他黑色的头发上，印出斑驳的痕迹。 不少行人脚步匆匆，可在看见姜寻墨的那一刹，还是忍不住放慢了步伐。只可惜，碍于姜寻墨那张冰山一样的脸，无一人敢上前。 似乎是注意到了叶朝然的视线，姜寻墨率先转过头，眼里的冰冷在这一刻尽数散去，只剩下笑意，姜寻墨朝叶朝然挥了挥手。 不一样的。 姜寻墨对旁人和对自己，完全不同。 心里早就有了猜测，可看着帅气的男生疾步走向自己，叶朝然心脏还是没忍住剧烈跳动。 姜寻墨走到叶朝然面前半米处，站定，递给叶朝然一瓶水：“热不热？” 叶朝然刚从车里下来，并不热。他此时其实应该回答姜寻墨的问题，但鬼使神差地，叶朝然一开口，话就成了：“姜哥，你是不是喜欢我？” 周遭的喧闹在这一刻陡然褪去，两人的耳边只有寂静。 静到可以听到互相胸膛里，紧张地开始乱跳的心跳声。 姜寻墨愣住了。 叶朝然也傻了。 他竟然问出来？！ 第59章 股份转让 第59章 叶朝然很慌, 他看也没看敢姜寻墨的脸，就在他犹豫要不要随便话题时，就听姜寻墨肯定地说：“是。” 叶朝然心跳漏了一拍。 一阵凉风拂过, 树叶簌簌作响, 叶朝然抬眼，看见姜寻墨的脸庞迅速被红晕占领。 “我……”叶朝然嗫嚅。 “我们先进去吧, ”姜寻墨飞快地转移话题，快步走在前面, “我已经跟保安说好了, 我们直接进去就行。” 从后面看，少年泛红的耳廓更加显眼了。 姜寻墨脚步匆匆, 甚至都忘记了身后的叶朝然还没有跟上来。 叶朝然得出结论：姜寻墨紧张了。 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叶朝然终于抬脚跟上。 A大是全国知名高校, 校园内的风景很是优美，每年慕名前来参观的学生不计其数, 所以每年寒暑假，学些都会允许校外的学生前来参观。 叶朝然和姜寻墨走在林荫的小路上，时不时还能看到三俩结伴的学生从小道上经过。 按照叶朝然的计划，他们今天首先要去的就是学校的教学楼，然后是操场，最后才是学校的风景区。 可两人一进来，就直奔风景区, 全程没人说话，时不时的眼神对视，却滋养了心底已经开始生根的情愫。 像是有千百双丝线, 缠绕在两人周围, 密密麻麻, 不留一丝空隙。 叶朝然轻轻地呼了口气，全程也没有看风景，视线总在姜寻墨身上流连。 树林的中央是一处湖泊，湖中央两只天鹅正在一前一后嬉戏。 叶朝然看见一张石桌，就率先走了过去。 姜寻墨沉默跟上。 两人围着石桌坐下，叶朝然琢磨着自己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刚刚知道了姜寻墨确实喜欢自己，那么现在…… 叶朝然扭头看向姜寻墨，姜寻墨还没来得及收回他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一触即分。 姜寻墨耳尖上刚刚散去的红又开始重新聚拢。 叶朝然无声地弯了下唇角。 “姜哥。”叶朝然小小地呼了口气，主动开口。 姜寻墨的视线当即看了过来。 叶朝然抿了下唇，在姜寻墨看不见的桌下抠了下手心，果然说这种话还是很害羞。 “我不知道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叶朝然抬起头，眼底印着湖泊的波光粼粼，更是耀眼。 姜寻墨呼吸停了一拍，他忽然猜到叶朝然此时想跟自己说什么了。 几乎想也没想，姜寻墨就出声道：“你不用跟我说，我知道。” 这下换叶朝然心惊了。 他之前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叶朝然脸微红，更羞耻了：“那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们……” 姜寻墨耳根烫的厉害，他没忍住伸手摸了一下，才哑声说：“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嗯？”叶朝然不解看他。 这番话姜寻墨对许多人都说过，但唯独没有跟叶朝然说过。 姜寻墨略微有些紧张：“你……你现在还没成年。” 叶朝然不解，他是还没满十八岁，但和这个有关系吗？ 姜寻墨见叶朝然一脸懵，只能继续说：“我成年了，所以也得等你成年后才行。” 叶朝然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像是怕叶朝然还不明白一样，姜寻墨继续解释：“我不是不跟你在一起，是想等你成年之后，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我……” “我明白。”叶朝然忍不住打断了姜寻墨。 只是叶朝然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姜寻墨竟然会有这么有原则。 但转念一想，姜寻墨平时确实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怎么办？ 他好像更喜欢姜寻墨了。 姜寻墨看他。 叶朝然朝他眨了下眼。 两人相视一笑。 …… 晚些时候，叶朝然和姜寻墨在外面吃了晚餐，姜寻墨就将叶朝然送回了酒店。 叶朝然刚上楼，就遇到了结伴出来的宋雅和叶裴。 叶朝然：“爸妈，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 宋雅笑：“你回来的正巧，我和你爸准备回家一趟。” “今天去爷爷奶奶家吃饭？”叶朝然跟着两人又进了电梯，有些诧异，怎么今天叶裴想起来主动回去吃饭了？ 叶裴不用看就知道叶朝然在想什么，他解释道：“我们是去辞行。” “嗯？”叶朝然瞬间瞪大眼睛，“我们要回去了？” 叶裴说：“你不想回去可以在这边再待半个月。” 现在已经快七月底了，八月中旬叶朝然学校就要开学了，叶朝然至少要提前十天回去，他的暑假作业到现在一个字都还没写。 叶朝然几乎没有犹豫就说：“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吧。” 他在A市玩得时间也够久了，也该回去了。 宋雅揶揄地看了眼叶朝然：“真的回去了？” 叶裴说：“舍得撇下小姜异地恋？” 叶朝然闹了个大红脸：“爸妈！” 天天拿自己打趣，过分！ 宋雅和叶裴就笑了起来。 上车后，叶朝然想了下，给姜寻墨发了条消息。 【我明天跟我爸妈回南市了。】 姜寻墨的消息几乎秒回：【明天就走？】 叶朝然抿了下唇：【是挺突然，不过我爸妈也来A市很久了，他们还有工作。正好我也要回去把暑假作业做完。】 姜寻墨：【我应该还得过段时间才能去南市。】 叶朝然笑了一下：【没事。】 【有事。】姜寻墨消息回的很快。 【我怕太久不见你，会想你。】 叶朝然下意识按了息屏键，可等他按完之后，才发现前座的宋雅和叶裴都没有回头看他。 叶朝然垂下头，没敢伸手摸自己的脸，不用猜就能知道，他现在脸肯定非常红。 姜寻墨也太直接了！ 虽然自己知道他喜欢自己，可他们毕竟还没在一起呢…… 可很快叶朝然就发现，虽然他和姜寻墨现在还没在一起，但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和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 黏黏糊糊的。 真的很像情侣了。 叶朝然甚至都不敢想，要是之后他真的和姜寻墨在一起了，会是怎样。 应该会更黏糊吧？ 毕竟自己也挺会黏人的。 深吸了好几口气，叶朝然才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打字回：【那你就早点来。】 姜寻墨：【好。】 …… 看到三人一起过来，谭筝很是惊喜，叶宗看向叶裴也觉得顺眼许多。 只是可惜，三人才坐下，还没聊上两句，叶宗就听到叶裴说他们打算明日回南市。 叶宗和谭筝脸色同时一变：“怎么这么突然就要回去了？” “不突然，”叶裴说，“公司的事务已经拖了很久了，小雅的单位也在催她回去了。” 仔细算算，他们已经在A市待了快十天了。若不是担心叶朝然，他们早就该回去了。 谭筝抿了下唇：“那然然……” 叶朝然主动说：“我跟爸妈一起回去，我暑假作业还么做，想回去早点把作业写完。” 谭筝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 怎么叶朝然也要回去？ 他们昨天还在兴高采烈地给叶朝然准备宴会呢！ 现在叶朝然走了，宴会怎么办？ 叶宗脸色就更难看了。 叶裴和宋雅要回去他没意见，但你们大人走就走，怎么还把孩子给带回去了？ 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叶朝然也看出了两人的异常，不由说：“要不……” “然然也该回去了，”谭筝打断叶朝然的话，率先露出一个笑，“不过走之前，然然要签几个字。” 叶朝然愣了一下。 签字？ 叶裴和宋雅也同时看了过来。 叶宗想到早就拟定好的股份转让协议，连忙站起身去楼下的保险柜里拿出了文件。 谭筝接过，递给了叶朝然。 叶朝然接过一看，脸上全是惊讶。 怎么这么突然就要让自己签股份转让协议了？ 叶朝然求助地看向宋雅和叶裴。 宋雅没说话。 叶裴思索片刻，微微点了下头。 他们家里家大业大，他不想接手叶宗的公司，留给叶朝然也合理。 谭筝拿起签字笔，又递给了叶朝然。 叶朝然握着笔，一脸纠结。 真的要签吗？ 他爸为什么不来拦着爷爷啊！ 叶朝然愁。 但在几人都在看自己，他只能乖乖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谭筝和叶宗看见叶朝然签字，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 叶朝然第二天就要走，今天晚上叶宗和谭筝也舍不得放叶朝然再回酒店住了。叶朝然就在家里住下了。 第二天一早，叶宗和谭筝一起把叶朝然送到了机场。 叶朝然来A市的时候没有带多少行李，回去的时候倒是带了一大堆。 叶宗觉得托运麻烦，就干脆又叫了私人飞机来送他们回南市。 难得叶裴这次也没有拒绝。 登机前，叶朝然跟谭筝和叶宗道别。 “爷爷奶奶，我先回去了。”叶朝然说。 谭筝看着叶朝然，心里满是不舍，便拉着叶朝然的手说：“等过段时间奶奶再去看你。” “好。”叶朝然一口答应下来。 叶宗朝叶朝然摆摆手：“快去吧，待会儿就该起飞了。” 叶朝然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 谭筝看着前面的一家三口，眼眶突然就有些红。她正想低头去擦眼泪，就见一道阴影突然跑近。 叶朝然抱住了谭筝，又飞快地拥抱了一下叶宗。 “爷爷奶奶，等我放假再来看你们！” 丢下这句话，叶朝然又快步追上了宋雅和叶裴的脚步。 谭筝鼻尖很酸，眼泪顿时更为汹涌了。 叶宗揽着谭筝的肩膀，眼眶也很红。 “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回家？”谭筝哑声问叶宗。 都固执了这么多年，这对父子什么时候才能服个软？ 叶宗没有回答，但他心里隐隐有个回答——快了。 现在已经和之前不同了，有然然在，他们离一家团聚肯定不远了。 第60章 有点想你 第60章 叶朝然一家人从A市离开的第二天, 这个消息就传遍了A市商圈，不少人都暗暗吃惊。 早前叶宗先是带回来了一个叶朝然，就在众人以为叶朝然会是叶家的继承人时, 多年没有在A市出现的叶裴也回了A市。 虽然表面看上叶裴是回来处理方家的事情, 但在众人看来，这就是叶裴决定回来接手公司的信号！ 所以众人怎么都没料到, 方家的事情处理结束，叶裴竟然还真的走了！不仅自己走了, 还把叶朝然也带走了！ 叶裴不准备接手叶氏集团？ 那叶家的公司又要留给谁？ 有人不免感慨： “看来父子关系还没缓和。” “是啊, 听说那个孩子也没有留下来。” “果然，我就说嘛, 叶宗那个固执老头，肯定介意那个孩子的身世。” “到底不是亲生的, 还跟方家那堆神经病有血缘关系，是个人都会介意吧。” “现在就要看叶氏集团到底花落谁家了。” “叶宗这两年身体还好, 但我估计老爷子也撑不了多久了。要是叶裴确定不回来，说不准还会轮到外人……” 谈到这里，各大企业都有些激动了。 叶氏集团家大业大，到时候如果真的在掌权人给谁上闹点什么动静，趁着混乱，说不定他们还能分一杯羹！ 只是可惜，这个美梦还没开始做, 就被一个重磅消息给直接敲碎了—— 叶氏集团多了一位新股东，单是新股东一人名下，就手握了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紧接着新股东的名字也被传开——叶朝然。 这不就是方家遗弃的那个双生子、叶裴的养子吗？ 叶宗和谭筝竟然各自拿出了百分之十的股份, 转到了叶朝然的名下！ 这一举动, 震惊了所有人。 顾尧的父亲, 作为A市商圈的新贵之一，自然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里，顾父就没忍住跟顾母聊起了这件事。 顾母闻言也有些惊愕：“看来叶家还挺重视这个孩子的。”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分这么多股份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顾父说，“现在看来，叶家的继承人已经八|九不离十定下来了。” 顾母赞同地点了点头：“就是可惜，之前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个孩子，要是早知道，就应该早点跟他结交，说不定……” 顾尧刚从房间出来，就听到了顾父顾母的谈话，他脸色微微一变。 “你们在谈叶家的事？” 顾尧没忍住开口问道。 顾尧迟早都是要接手他们家公司的，顾父顾母也就没有瞒他，简单跟顾尧说了两句。 在听到“叶朝然”的名字后，顾尧的表情变得极为微妙。 顾尧之所以会从南市一中退学，就是因为顾父决定把公司的经营规模进一步扩大，打算将公司的重心放在A市的市场。 他父母都要离开南市，顾尧只能跟着走。 可顾尧他人虽然走了，心却永远地留在了南市，落在了叶朝然那。 只是让顾尧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他来到A市不久后，叶朝然竟然也来了！ 第一次听到叶朝然的名字，是在一位富家子弟的宴会上。 在得知叶朝然竟然是叶氏集团叶宗的孙子后，顾尧心情很是复杂。 他一直以为之前接送叶朝然上放学的车是姜寻墨家里的，结果没料到竟然是叶朝然自己家的！ 更让顾尧吃惊的是姜寻墨的真实身份—— 姜家的二公子，未来姜家的继承人之一。 顾尧之前猜到了姜寻墨家可能非常有钱，但他没想到他们家竟然这么有钱。 顾父为了能攀上和姜家的合作，前后花了不少精力钱财去打点关系。可即便这样，也没能打通这层关系。 每天排队等着和姜家合作的企业不计其数，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能轮到他们家？ 曾今顾尧在姜寻墨面前，总有些微妙的优越感。 可现在再跟姜寻墨这么一对比，顾尧甚至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 难怪叶朝然会选择姜寻墨，而是不自己。 但让顾尧就这么放弃，他又不甘心。 明明是他先遇见的叶朝然。 方家的事情很快也传到了顾尧的耳朵里，当时他就很想去见叶朝然了。 可顾尧的电话微信早就被叶朝然给拉黑了，顾尧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站在走廊时他眼里全是迷茫。 他都已经联系不上叶朝然了，要上哪儿去见他？ 顾尧只能压下心里的焦虑，每天在家守着手机，妄图能从其他人的朋友圈看见有关叶朝然的只言片语。 到A市的这段时间，顾尧被顾父顾母带去出席了许多宴会，他倒是加了许多A市富二代的联系方式。方家这件事闹得大，顾父顾母也有打听消息的门路，结果顾尧就靠这些三言两语，还真拼凑出了叶朝然当时的情况。 其中有一个顾尧异常在意的点——姜家已经准备和叶家联姻，叶朝然在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姜寻墨更是全程陪护。 顾尧心里酸的不行。 也是那时候开始，顾尧意识到，自己和叶朝然之间可能真的要结束了。 叶朝然不喜欢自己，他也强求不来。 顾尧刚刚从房间出来，也是因为他刚得知了叶朝然回南市的消息。 现在只要提及叶朝然，顾尧心尖就隐隐作痛。 不过说起来，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看着眼前的父母，顾尧眼里闪过一个不留痕迹的恨意。 若不是之前他父母一直给他灌输那些思想…… 顾母突然想到什么，惊喜地看向顾尧：“对了，尧尧，我记得之前你跟我说过，你认识叶朝然的。” 顾父也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脸上瞬间堆起了笑：“对啊，你们是同学，我记得之前你也说过和叶朝然关系还不错，那你不是可以……” “不可能的，”顾尧想到当时顾父顾母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他心里全是恨，几乎是带着报复性开口道，“你们之前不是跟我说过吗？不要跟没有价值的人当朋友，是你们一直这么教我的。” 顾父顾母听到这句话脸色同时一变。 “我们……”顾母嗫嚅。 顾父蹙眉：“我们当时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你也不能……” “可我已经听了你们的话，我和叶朝然早就没了联系，他也把我拉黑了。”父母脸色越难看，顾尧心情越好。 当初若不是他们阻拦，自己和叶朝然的关系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尧不再看两人的脸色，转身回了房间。 客厅里的顾父顾母，脸色更是差到了极点。 顾母沉默良久，率先缓过来：“哎，这件事说起来也是我们运气不好，谁能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背后竟然……” 顾父没说话，但内心却无比赞成顾母这个观点。 只是他们初来乍到A市，现在还没站稳脚跟，迫切地需要寻求一个稳定的合作商。顾父在南市商圈，混得有头有脸，谁见了他不给他几分薄面？ 现在到了A市，结果处处碰壁，导致顾父现在心里也有些窝火。 “没事的，慢慢来，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顾母安慰爱人道。 顾父点头，他也一直这么坚信着。 只是两人怎么都没料到，他们期盼的好日子不仅没来，顾尧还在他刚满十八岁这天，被A市警方传唤带走。 顾父这段时间一直在公司加班，接到顾母哭着打来的电话时，他也吓傻了，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顾母哭哭啼啼说：“好像……好像是什么雇凶杀人？咱们尧尧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啊！” 顾父也吓得腿软，当即也顾不上公司的事情，赶紧回了家。 …… 姜寻墨刚挂断和叶朝然的视频通话，律师的微信消息就发了过来。 【少爷，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办好了，现在顾尧人已经在警局了。】 姜寻墨打字：【继续盯着。】 那头回：【您放心。】 顾尧雇凶的证据姜寻墨早就拿到了手里，他其实早就可以把这份证据交给警方，他一直没有这么做，就是想着再给顾尧一次机会。 可顾尧非但没改，还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姜寻墨底线，不断在叶朝然面前找存在感。 姜寻墨特意挑顾尧成年这天让律师把证据交给警方，虽然还是不会让顾尧在里面待太久，但可以让他长个记性。 这样也就够了。 姜寻墨放下手机，心情很好。 处理完顾尧的事情，他也可以早点回南市了。 虽然每天都有跟叶朝然视频通话，但隔着屏幕，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并且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次他跟叶朝然视频的时候，两人都忍不住会害羞。 经常视线一对上，两人就同时面红耳赤。 每当这时候，叶朝然总会用手遮住摄像头，不给姜寻墨看。 姜寻墨其实不用看，都能想象到叶朝然此时是什么模样。 叶朝然的发丝很黑，皮肤雪白，脸上染了红晕就更明显，不过他脸红的时候，就越发突出他的优越的五官，特别是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 姜寻墨看一眼，就觉得自己心脏像是被电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弄得他每次都不敢看太久，甚至觉得叶朝然遮住摄像头也挺好—— 为了他好。 姜寻墨躺在床上，翻着打印出来厚厚的一叠《恋爱心经》，想着要不是叶朝然还没成年，他们估计早就在一起了！ 在一起后，就可以和叶朝然更亲密了。 姜寻墨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旁边露出来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 想见叶朝然，非常想见他。 和姜寻墨有同样的想法的，自然还有叶朝然。 分开后，叶朝然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虽然有些夸张，但叶朝然现在每天的状态就是这样。 之前只要叶朝然开始学习，就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打扰到他。 就像之前那次姜寻墨都差点跟他生气了，他当时脑子里都还在想数学题，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姜寻墨的情绪。 可现在不同了，无论每次他做题前做多少个深呼吸，他的思绪总是容易不集中。 很多时候做题做着做着，就会忍不住在草稿纸上写下满篇的“姜寻墨”。 一次宋雅进房间给叶朝然送水果，恰好瞧见了叶朝然草稿纸上的名字，宋雅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格外精彩。 叶朝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当场就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 太丢人了！ 简直就是新一轮的社死！ 好在宋雅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第二天，叶裴突然问了叶朝然一个问题：“你觉得你自己现在谈恋爱，会影响到你学习吗？” 叶朝然的脸瞬间涨的通红。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宋雅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了叶裴。 叶朝然磕磕绊绊辩解：“当、当然不会！并且我也跟你们说过了，我还没有跟……谈恋爱。” 说到名字时，叶朝然还是没忍住含糊了一下。 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叶朝然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宋雅和叶裴解释，他也不是现在才突然喜欢上姜寻墨的，他就只是…… 大概是他和姜寻墨这次分开的时间有点久吧？ 所以叶朝然才会控制不住地开始想他。 叶朝然试着张了好几次口，也没有把自己的解释说出口。 好在叶裴问这句话本来也就是随口问问的。 他就是看叶朝然最近整天魂不守舍的，觉得有些好玩，加上宋雅昨天跟他讲的那件事，确实很有意思，要让叶裴忍住不揶揄两句，他忍不住。 宋雅和叶裴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些笑意。 叶裴就说：“谈恋爱也没啥，就是你们开学就是高三了，我说这话只是为了提醒你一下，在你们目前这个阶段，学习还是最重要的。只要你觉得不会影响到你学习，你随便怎么都谈都行。” 叶朝然讪讪笑道：“我知道……” 他还想强调一下自己真的没有跟姜寻墨在一起，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算了，他也没有必要解释，反正他和姜寻墨迟早都会在一起，只是时间问题。现在非要解释，反而显得他不坦诚。 不过经过这一出，叶朝然倒是稍微冷静了一些，后面几天，叶朝然的注意力总算可以集中了。 趁着状态好，叶朝然开启了飞速写试卷模式。就在叶朝然做完最后一张试卷后，叶朝然收到了姜寻墨发来的消息：【我明天到南市。】 叶朝然看到这个消息时，激动地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几点？我去接你？】 姜寻墨直接发了语音：“太热了，你别来，我到了就直接去你家找你。” 叶朝然听着姜寻墨的声音，嘴角控制不住上扬，他也发了语音：“好。” 姜寻墨又说：“你记得帮我跟阿姨说一声，明天中午可能要去蹭个饭。” “我妈肯定会很欢迎的！”叶朝然笑。 晚上吃饭的时候，宋雅见叶朝然脸上怎么都受不住的笑容，没忍住问道：“小姜要回南市了？” 叶朝然有些诧异问：“你怎么知道？” 宋雅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一旁的叶裴轻轻摇头，年轻人啊！只要一谈恋爱，就把情绪写在脸上。 这需要问？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夫妻俩又一次对视，意思不言而喻。 叶朝然脸发烫，有些不好意思说：“他明天中午到，还说要过来蹭个饭。” 宋雅说：“行啊，正好明天我休息，到时候给你们俩做个大餐！” 叶裴听了这话，收起了自己看戏的表情，颇为不满地看了宋雅一眼：“明天我有个会，走不开，你就趁着我不在家，给他们做大餐？那我呢？我就只能吃外卖？” 宋雅哪不知道叶裴在闹什么？当即白了他一眼：“你儿子和你未来的儿婿的醋都要吃？” 叶朝然脸直接一个爆红：“什、什么？” 什么儿婿不儿婿的啊！ 他们甚至都还没在一起啊！ 怎么就要快进到结婚了？ 叶朝然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只可惜，餐桌上的另外两人正在讨价还价，暂时没有时间管叶朝然的情绪。 叶裴压根不理叶朝然：“我也想吃大餐。” “那我给你留点？”宋雅讲条件，“你总不能让我大热天去给你送餐？” 那叶裴还真是舍不得，他接受了前面这个条件。 餐桌另一边的叶朝然，这会儿脸都红得不能看了。 他父母究竟背着他聊了多少他和姜寻墨的事情啊！！！ 叶朝然都要羞死了。 偏偏叶裴这人还很恶劣，故意揶揄道：“这就害羞了啊？” 叶朝然低头扒饭。 宋雅瞪了叶裴一眼，用眼神说“适可而止”。 叶裴笑笑，总算放过叶朝然了。 第二天叶朝然醒的格外早，其实他还有点困，但是再闭眼却睡不着了。 叶朝然干脆拿起手机，看见了姜寻墨十几分钟给他发的消息：【我登机了。】 看到这条消息，叶朝然瞌睡瞬间没了，他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 回了姜寻墨一条消息：【你到了给我发消息。】 洗漱完，叶朝然又在衣柜前犹豫了许久，挑了半天，才挑出了一套自己满意的衣服。 宋雅早就起来了，这会儿她正准备出门买菜，瞥见叶朝然，她只觉得眼前亮了一下。 “还是第一次看然然你穿这么明亮的颜色。”宋雅没忍住说。 叶朝然顿时就有些紧张：“不、不好看吗？” 宋雅笑：“好看！” 她儿子帅，穿什么都好看。 “我要去趟超市，要和我一起吗？”宋雅问。 叶朝然耳尖微微有些热，庆幸宋雅没有发现。 “好，我正好帮你提菜。”叶朝然说。 宋雅说了要给叶朝然和姜寻墨做大餐，那就必须是高规格。 到家后，叶朝然想进厨房去帮忙，却被宋雅给赶出去：“你今天就别进来了，厨房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把衣服弄脏。” 叶朝然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全被宋雅看出来了，红晕迅速又在他脸上蔓延。这会儿叶朝然也不敢再搁厨房待着了，赶紧跑了出来。 等到叶朝然稍稍冷静下来，他才又进了厨房。 宋雅诧异看他：“怎么又来了？不是说……” “我可以穿围裙。”叶朝然尽量绷着脸，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常一些。 宋雅噗嗤一笑，也不拦着他了，但分给叶朝然的活，都是最轻松的择菜，连洗菜都不用叶朝然搭手。 菜做到一半，叶朝然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小姜吗？”宋雅问。 叶朝然擦了手，拿出手机点头：“是他。” “那你快去接电话吧，这里交给我。”宋雅把叶朝然撵了出去。 叶朝然这次也没再说什么，拿着手机就走出了厨房。 只是因为紧张，说话的时候明显能听到气音：“喂……” “我快到了，”姜寻墨开口就是笑，“应该还有两分钟就能到你家楼下。” 叶朝然顿时就紧张了起来：“这么快啊……那我下去接你？” 姜寻墨这次没有拒绝：“好。” 叶朝然挂断电话，跟宋雅说了一声，就准备下楼了。 他本来都已经走到了门口，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走进浴室，仔细打量了一下镜中的自己，确定自己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叶朝然才微松了口气，快步下楼。 叶朝然一来一回，耽搁了一两分钟，所以他才下楼，就看到了单元楼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 姜寻墨穿了件白体，被阳光照到的地方像是镀了一层金色，更显得他五官挺拔好看。 在瞥见叶朝然的那一刹，姜寻墨深邃的眼里就荡出了一个笑。 叶朝然感觉自己才看见姜寻墨，脸上的温度就开始不断升高了。 他停下脚步，在这一刻忽地就有些胆怯，不敢再上前一步。 姜寻墨却快步走近。 一步、两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最终变成了负。 叶朝然被揽进一个温暖又带着熟悉薄荷香的怀抱。 姜寻墨的呼吸打在叶朝然耳畔，引得叶朝然耳后一片麻。 “好久没见到你了，”姜寻墨念着自己准备了一路的台词，有些磕磕绊绊，“我很、不是，是有点……也不对……” 他之前写好的台词是什么来着？ 一时紧张，姜寻墨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就在姜寻墨搜肠刮肚的时候，叶朝然忽然伸手，主动抱住了姜寻墨。 姜寻墨听到叶朝然在他耳边轻声说：“好久不见了，我有点想你，你呢？” 姜寻墨心脏扑通狂跳。 他想起来了，就是这句话—— 姜寻墨哑声回答：“我也想你了。” 第61章 两情相悦 第61章 两人胸膛贴着胸膛, 姜寻墨说话时，叶朝然甚至都能感觉到他胸膛微微的震颤，弄得叶朝然的心更痒更酥了。 这个拥抱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单元楼门口太显眼了, 时不时还会有行人路过, 所以在短暂的拥抱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退开了半步。 “先、先上楼吧。”叶朝然真的太紧张了。 “嗯。” 一阵风吹过来, 姜寻墨这才发现自己背后竟然出了一层薄汗，手心也全是汗。 真的太紧张了。 光滑的电梯壁映出了两人微红的脸, 在这期间, 叶朝然和姜寻墨的视线甚至都没敢对视。 好几次两人的目光刚碰上，下一秒又紧张地弹开。 密闭的电梯里, 充斥着姜寻墨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儿。叶朝然不敢看姜寻墨，只能看着电梯不断攀升的楼层, 期盼着早点到他家的楼层。 “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从密闭的空间出来, 叶朝然和姜寻墨竟是同时松了口气。 宋雅在厨房听到动静，关了火就出来了：“小姜。” 姜寻墨赶紧跟宋雅打招呼：“阿姨。” “快坐快坐，”宋雅端了一盘西瓜出来，“外面很热吧？” 姜寻墨说：“还好。” 叶朝然去放了钥匙，没往沙发那边走，而是站在一旁。 宋雅跟姜寻墨聊了两句，随后就发现了离得老远的叶朝然。 这是怎么了？ 宋雅正想问, 可再一看叶朝然羞红的耳朵，她心里顿时就了然了。 啧。 估计是太久没见，小情侣害羞了。 想着, 宋雅又去看了眼姜寻墨——也是一对红耳朵。 有意思。 宋雅站起身, 没再跟姜寻墨接着聊：“那你们先聊一会儿吧, 马上我们就可以吃饭了。” 把时间和空间留给小年轻，她就不凑热闹了。 姜寻墨点了下头。 叶朝然含糊地应了一声。 宋雅笑着回到厨房，没忍住拿起手机，趁着叶朝然和姜寻墨不注意，她赶紧拍了张照片顺手发给了叶裴。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脸红，必须要记录下来。 叶朝然不知道宋雅偷拍了他和姜寻墨，在宋雅离开后，他又犹豫了一会儿，才抬眼看向姜寻墨。 哪知姜寻墨恰好也在看他。 两人对视两秒，都没忍住弯了弯唇角。 “你吃水果。”叶朝然小声说。 姜寻墨道：“马上就吃饭了，先不吃。” 说着，姜寻墨又问：“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姜寻墨不说这话还好，他刚说完，叶朝然就没忍住又往后退了一步。 刚退完，两人都愣了一下。 叶朝然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似乎又升高了一些。 姜寻墨嘴角翘了起来。 眼看气氛又要开始往尴尬的方向走，姜寻墨主动换了个话题：“你作业做完了吗？” 叶朝然点头：“昨天就全部做完了，你呢？” 姜寻墨坦然：“我一个字都还没写。” 叶朝然乐了：“那你明天开始赶？” 现在已经是八月五号了，他们准高三这一届学生，八月十五号就要开学了，留给姜寻墨做作业的时间可不多了。 姜寻墨点头：“我看一下有没有特别感兴趣的。” 意思就是没有很感兴趣的就借叶朝然的作业一用。 叶朝然笑：“物理有两张试卷还挺有意思的，其他科的试卷都没什么难度。” 姜寻墨果断说：“那我明天把物理做完，你下午有安排吗？” 叶朝然摇头。 两人的视线终于再次在接触了，这一次叶朝然忍着脸烫没有移开目光。 “下午去我家？”姜寻墨提议，“我写作业，你打游戏？” 叶朝然没有理由拒绝，他微点了下头。 两人相视一笑。 吃饭的时候宋雅听叶朝然说他明天去姜寻墨家，宋雅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小情侣谈恋爱嘛，他们大人也就不掺和了。 等吃完饭，叶朝然和姜寻墨帮忙洗了碗，两人又一起前往姜寻墨家。 方家的事情已经处理结束了，叶朝然的安全不会再受到威胁，所以跟在叶朝然身边的人也早就撤走了。 下午的太阳晒，虽然距离学校也就十分钟的路程，但姜寻墨还是打了车。 “等高考结束我就去学车，”姜寻墨说，“等到了大学，就可以开车送你上学了。” 叶朝然没料到他竟然想得这么远，脸微微一热，说：“我到时候应该也要去学吧。” 叶裴之前就提过这件事。 姜寻墨：“那到时候一起。” 叶朝然轻轻嗯了一声。 离开了自己家，叶朝然和姜寻墨的相处反而更自在了些。 一个暑假没有回家，但姜寻墨的房间一直有保洁定期来打扫。 姜寻墨去楼上拿了作业下来，叶朝然已经在沙发上找到了想玩的游戏。 叶朝然原本以为姜寻墨至少会去旁边的房间写作业，没料到他竟然就在自己身边坐下了。试卷被姜寻墨随意地摊在腿上，他盯着看几秒，一会儿就写下一个答案。 “我不会打扰你吧？”叶朝然调低了游戏声音。 姜寻墨侧目笑了下：“打扰了也没事。” 叶朝然抿了下唇。 他是发现了，姜寻墨现在真的越来越会说话了。 不再去看姜寻墨，叶朝然开始继续打游戏。 结果没想到被打扰的，反而是叶朝然自己。 姜寻墨坐的离叶朝然极近，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叶朝然打游戏时，手臂会随着游戏手柄小弧度地晃动。 每到这时候，就难免会碰到姜寻墨。 男生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传到了叶朝然的肩膀，导致他一半的肩膀都是酥麻酥麻的。 叶朝然忍不住小心往旁边挪了一下。 一开始姜寻墨没说什么，只是不动神色地很快又贴了上来。 叶朝然又挪。 姜寻墨又贴。 重复了三次，在叶朝然又一次往旁边挪时，姜寻墨放下了笔，改抓叶朝然的手：“你离我这么远干嘛？” 叶朝然觉得自己脸都快被烫坏掉了，他抿唇看姜寻墨。 姜寻墨是真的不理解，此时眼里写满了疑惑。 也因为叶朝然远离的动作，姜寻墨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刚刚想好的解题思路。 “没，”好半天，叶朝然才想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我怕挨着你太近，影响你做试卷。” 姜寻墨不假思索：“不会。” 但是会影响我！ 叶朝然在心里呐喊。 姜寻墨又往叶朝然旁边挪了一下。 叶朝然都已经坐到沙发最边上了，不能再往旁边挪了。 没办法，叶朝然深吸一口气，只能尽量去忽视肩膀处的温度。 夏日的阳光很是燥热，但开足了冷气的室内温度却很适宜。 不知过了多久，室内的光线似乎暗了一些，姜寻墨突然发现游戏特效的声音已经很久没响起了。 抬头一看，前面的大屏幕早就黑了，再看身旁的叶朝然，游戏手柄被他扔在怀里，他眼睛阖上，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 一缕斜阳恰好沿着窗户溜了进来，落在了叶朝然的柔软的发丝上，他歪着头，半张脸都埋在了沙发里。 这个姿势睡醒脖子肯定会疼。 姜寻墨做完了两张试卷，他轻手轻脚地站起来，把试卷和笔放好，又悄声走到叶朝然面前，小心翼翼地把叶朝然歪在沙发里的脑袋，给拨正了。 叶朝然迷迷糊糊睁眼看了一眼，发现是姜寻墨，他又很快闭上了眼。 姜寻墨好笑，压低声音说：“你躺平睡，我写完了。” “唔。”叶朝然含糊地应了一声，没动。 姜寻墨没办法，只能手动帮叶朝然躺平。 好在叶朝然知道是姜寻墨在摆弄他，很是配合地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姜寻墨调了下中央空调的温度，怕叶朝然冷，又去隔壁房间拿了枕头和毛毯。 叶朝然昨天晚上得知姜寻墨要回来的消息，叶朝然太兴奋了，睡得晚，今天还起的早，所以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太阳落山。 再次睁开眼，叶朝然盯着室内的暖色灯光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他一个翻身坐起，就听到姜寻墨的声音响起：“醒了？” 叶朝然回头，看见了站在窗边的姜寻墨。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叶朝然问。 姜寻墨给他倒了一杯水，想了下时间：“四点左右吧。” 叶朝然的确渴了，接过水杯喝了大半杯，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一些。 “那我睡了好久，你怎么不叫我？”叶朝然有些不好意思。 “叫你干嘛？”姜寻墨说，“饿不饿，刚刚宋姨给我打了电话，让我们自己在外面解决晚餐。” 叶朝然摇摇头：“你饿吗？” 姜寻墨做了一下午的试卷，这会儿已经饿了：“那陪我去吃点？” 两人一起下楼。 烈日已经下山，外面的街道却还带着一股子的燥热。 吃完饭两人也没有在外面多待，姜寻墨把叶朝然送到了楼下。 “你快回去吧。”叶朝然朝姜寻墨摆摆手。 姜寻墨点点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电梯门在叶朝然面前缓缓打开，叶朝然知道自己此时应该直接进去，可他却控制不住地去看姜寻墨。 昏暗的路灯下，姜寻墨的眉眼更为深邃。 叶朝然心间忽然有股说不出的情绪翻涌。 他很想继续跟姜寻墨待在一起，但无论是现在的时间，还是他们现在的身份，都不合时宜。 叶朝然抿着唇，突然拔腿快步朝姜寻墨跑了过来。 姜寻墨瞳孔错愕地睁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叶朝然就快速地抱了他一下。 “明天见。” 留下这句话，叶朝然头也没回。 那道身影在电梯门口片刻地停留，电梯口的灯光明亮，所以姜寻墨没有错过叶朝然耳垂的那红绯红。 姜寻墨心情格外地好。 或许他可以开始准备下一步了。 虽然还有很久才到叶朝然的生日，但姜寻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难得的一阵凉风吹过，吹开了姜寻墨额间的发丝，露出了少年明亮含笑的双眼。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叶朝然每天都会和姜寻墨见面。 有的时候是姜寻墨来他家蹭饭，有时候是他直接去姜寻墨家。 宋雅和叶裴都把一切看在眼里，自从知道了姜寻墨跟叶朝然一样脸皮薄后，他们俩也就看破不说破了。 只是会时不时叫姜寻墨来他们家吃顿饭，毕竟是他们家儿子看重的人。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开学这天。 这学期开始，叶朝然他们就正式成为了高三学生。 开学的第二天就是一次全年级的测试。 这次测试排名不公布，但王老师还是统计了班级的名次。 叶朝然不出意外地还是在全班第一，姜寻墨的名字就跟在他后面。 看到排名后，叶朝然实在没忍住：“你还在故意控分？” 姜寻墨听到这话就笑了：“没有，我哪能每次都控的这么准？” 叶朝然想想，这倒也是。 “那你是哪一科分数低？” 姜寻墨拿出了自己的语文试卷。 叶朝然和他对视两秒。 作文啊。 这个他还真帮不了忙。 姜寻墨笑：“放心吧，我们俩的分数够考A大了。” 叶朝然被他说的脸有些热：“我没说这个……” “嗯。”姜寻墨并不跟叶朝然争辩。 叶朝然：“……” 算了。 姜寻墨爱咋想咋想。 考试结束的第二天，教室的黑板上就多了一个高考倒计时。紧张瞬间就笼罩了教室里的每一位学生，平常喜欢下课嬉戏打闹的，这学期也收敛了很多。 甚至连下课后，走廊上的学生都少了不少。所有人都想趁着最后这段时间，好好冲刺一下。 叶朝然也被这股紧张的气氛影响，上课的注意力要比之前集中许多。 他和姜寻墨也形成了自然的默契，绝不会在对方学习时出声打扰。 眨眼又是一个月过去，时间来到九月底。 高强度地学习了一个月，不少学生都开始期待即将到来的国庆假日。 “不知道学校这次放几天假。” “这话是什么意思？”傅辛没忍住问。 班长站起来，用全教室都能听到的音量说：“你们难道还没有听说吗？一中的传统，高三年级所有的假期都会减半！” 这话一出，教室里顿时一片怨声载道。 叶朝然听到这话也蹙了一下眉，不放七天吗？ 还没等他问，王老师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你们又在闹什么？” 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老师无奈摇头，看向了叶朝然的方向：“叶朝然，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姜寻墨看叶朝然。 叶朝然也是一脸茫然，他小声说：“我待会儿给你发消息。” 姜寻墨就点了下头。 王老师就站在教室门外等叶朝然，见他出来就问：“最近感觉学习怎么样？” 叶朝然点了下头，露出了一个笑：“还行。” 王老师笑了下，带着他往办公室走去。 刚到办公室坐下，王老师就递了一个表格和一份资料到叶朝然面前。 叶朝然愣了一下：“这是……” “保送的名单，”王老师喝了口水说，“我知道你的志愿可能不是这所高校，但还是拿来给你看看了。” 叶朝然明白王老师的意思了。 重生之前高一高二，叶朝然被宋雅和叶裴养的无忧无虑，每天学习的闲暇之余，就喜欢琢磨奥数。 高一叶朝然就去参加了奥数比赛，只拿了一个省级的三等奖。高二上学期叶朝然不信邪，又去报名比赛，结果这次发挥很稳定，直接进了全国赛，拿了个三等奖。 省级比赛和国赛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 所以在高二那年，陆续就有不少高校向叶朝然抛出了橄榄枝。只是众多学校里，没有一个是叶朝然心仪的，所以他就全部推掉了。 王老师这次给的这个学校，相比A大是要差了一些，但这所高校也是一所很有名的学校了。 如果叶朝然想走保送，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叶朝然笑了一下，甚至都没有犹豫，就把表格和资料重新放到了王老师面前。 王老师诧异地挑了下眉：“你想好了？” 叶朝然点头：“嗯，想好了。” 王老师：“所以你现在的目标是A大？” 叶朝然也不诧异王老师能猜出来，点头说：“只要我高考发挥稳定，A大是没问题的。” 王老师笑：“你有自己的目标就行。” 她也觉得保送的这个学校对叶朝然来说有些委屈，毕竟叶朝然的学习成绩摆在这里的。 叶朝然说：“王老师，那没其他的事我就回去上课了？” 王老师本来没想问，但见叶朝然心态还算好，还是没忍住问道：“有一件事，就是不知道方便不方便问？” 叶朝然有一瞬间的迷茫，有什么不方便问的？ 下一刻，叶朝然对上了王老师含笑的眼睛。 叶朝然：“……” 那还真是不方便！ 可王老师已经问了：“你和姜寻墨，说说看呗，是怎么回事？” 叶朝然紧张地手指都微微蜷缩了起来：“这个……”吞吐半晌，叶朝然才说，“这件事说起来话长……” 王老师没忍住，瞬间乐了。 叶朝然诧异地看她。 他还以为王老师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看这神情，又不像呢？ “行了行了！”王老师笑得不行，“你们俩自己的私事我不会多问，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稳住成绩。” 无论是叶朝然亦或者是姜寻墨，成绩在他们整个年级都是拔尖的。 可偏偏这拔尖的两个人，在一起谈对象了！ 之前听到这种话时，王老师只当是学生之间的玩笑，压根就没在意。 但前几天看到的那些照片，王老师就不得不信了。 王老师不在意学生的性向，她在意的是学生谈恋爱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学习成绩。两个能考上名校的苗子，要是因为谈恋爱只能考上一流高校，那多可惜？ 不过好在经过一个月的观察下来，无论是叶朝然还是姜寻墨，都没有被恋爱这件事影响，那王老师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回去上课吧。”王老师又朝叶朝然摆手。 叶朝然从办公室出来，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用手搓了下脸。 有这么明显吗？ 他和姜寻墨这个月在学校连手都没牵一下，怎么王老师就看出他们在一起了？ 叶朝然抿了抿唇，他突然有种猜测—— 王老师都看出他们俩的关系不正常了，那其他人…… 越想越是心惊肉跳，叶朝然没敢再接着想了，他赶紧回到了教室。 刚在座位坐下，叶朝然就迫不及待写了张纸条。 【王老师刚刚问我，我们俩是不是在谈恋爱】写完这句话，叶朝然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他现在还没和姜寻墨在一起啊！ 叶朝然把纸条撕了下来，随后面无表情地丢进了垃圾袋，又重新拿了一张纸。 姜寻墨全程看着他的动作，疑惑地看着他。 叶朝然写：【刚刚王老师找我是问保送的事，我拒绝了，然后她又问了我们俩的事。】 姜寻墨看完纸条，却直接蹙起了眉。 【王老师又说她是怎么知道的吗？】 叶朝然看到消息愣了一下：【没有说，你怀疑什么吗？】 姜寻墨：【你还记得上学期，我们没有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我们现在也还没有在一起），学校论坛的谣言吗？】 叶朝然看到括弧的内容后脸有些烫，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不对劲啊。 就像姜寻墨所说，上个学期关于他们的谣言传的那么厉害，可除了一些爱嗑CP的学生相信，其他人根本就不相信他们在一起了。 这个学期开学后，无论是叶朝然还是姜寻墨，重心都是放在学习上的，甚至他们在学校都没有牵过手！ 那王老师又是怎么知道他们在一起的？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又有多少？ 又是谁在背后传播“他和姜寻墨在一起”的消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不成背后那人是想以此去学校举报他们俩？ 叶朝然心顿时一凉。 姜寻墨再次写字：【我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添油加醋做了什么，你别担心，我先让人去调查一下。】 叶朝然点了下头。 姜寻墨见叶朝然紧抿的嘴角，没忍住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没事的，反正我们又没有在一起，不怕的。” 叶朝然听了姜寻墨的话，觉得自己好像被安慰了，又好像没有被安慰。 姜寻墨说完这句话后他也愣了一下。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姜寻墨小声解释。 叶朝然偏头，对上了姜寻墨忐忑的目光，片刻后，他没忍住弯了唇角。 叶朝然原本还有些担忧，可现在他是一点都不担心了。 就像姜寻墨所说的那样，他们本来就没有在一起。 只是两情相悦而已。 第62章 没在一起 第62章 只是叶朝然和姜寻墨怎么都没想到的是, 还没等他们查出背后是谁在捣鬼，背后的人就先跳了出来。 第二天第一节课刚上课，教室门口就站了一堆老师。 叶朝然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校长, 他正跟旁边的一位领导说着话, 似乎是察觉到了叶朝然的视线，校长正好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叶朝然眼皮微微一跳, 突然就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妙。 “姜哥……” “叶朝然，姜寻墨, 你们俩出来一下。”一位陌生的老师突然出声, 看着教室后排的两人。 叶朝然和姜寻墨脸色同时一变。 全班的视线也都看了过来。 “怎么回事？” “怎么没见过这个老师？” “姜哥，为什么要叫你们出去？”前排的傅辛压低声音问道。 叶朝然抿着唇没说话。 姜寻墨压低声音对他说道：“像是教育局的人, 你给叔叔阿姨发条消息，我先出去。” 叶朝然瞳孔微缩了一下。 姜寻墨轻轻拍了一下叶朝然的肩膀：“不用担心。” 叶朝然嗯了声, 趁着外面的老师不注意，赶紧拿出手机给叶裴发了条消息。 姜寻墨率先走出了教室。 为首的校长认识姜寻墨, 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姜同学，不要紧张，我们叫你出来，就是问几句话。” 说完，校长看向身旁的领导，介绍道：“这位就是姜寻墨同学。” 叶朝然紧跟着姜寻墨出来。 校长又介绍：“这位是叶朝然同学。” 教育局的领导点了下头，笑着道：“你们不用紧张, 我们就是来问两句话。” 校长说：“这里说话也不方便，我们先去办公室吧。”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离开。 王老师收到消息, 也第一时间赶到了办公室。 推开门, 她一眼就看到了办公室内教育局的领导, 王老师暗道了一声不妙。 “校长，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王老师走到叶朝然和姜寻墨身旁，不留痕迹地把两名学生护在了自己身后。 校长见她这幅紧张的模样，不由道：“没什么事，领导们就是来问几句话，你也别紧张。” 王老师怎么可能不紧张？ 要是学校的领导来问话，她是半点都不会害怕的，但这次来的可是教育局的人！ 他们学校这学期的视察已经结束了，教育局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来找人，就代表有人把这件事跳过了学校，直接告到了教育局！ 再看叫来的两名学生，王老师甚至不用问，都知道待会儿领导要问什么话。 王老师抿了抿唇，转头压低声音对叶朝然和姜寻墨道：“待会儿问什么你们都别怕。”说完她又做了一个嘴型：“交给我就行。” 叶朝然也早就猜到了教育局来找他们是为了什么，他其实并不是很担心，但见王老师这么袒护他们俩，还是很感激。 叶朝然点了下头。 王老师稍稍安心了一些。 她再转头看教育局的领导，笑着问：“领导要问什么？可以先问我这个班主任的。” 教育局的领导见人都来齐了，也不拖时间，开门见山就问：“是这么一个情况，我们接到了有同学举报，说咱们学校的高三一班，有两位同学谈恋爱，想问问王老师，你对这个情况了解吗？” 王老师听完就惊愕地瞪大双眼，一脸茫然道：“谈恋爱？谁和谁谈恋爱？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叶朝然看王老师这神态语气，瞬间联想到昨天王老师在办公室信誓旦旦询问他的表情。 要不是他昨天经历过王老师的盘问，他也就信了。 教育局的领导见王老师的神色不像作假，愣了一下，才接着说：“你也不知情吗？” 王老师脸色都没变一下：“不知道啊，是谁啊？难不成跟我们班的叶朝然和姜寻墨有关系？” 教育局的领导只好说：“我们接到的举报消息，就是这两位同学……谈恋爱。” 王老师故作惊愕，瞳孔似乎都缩了一下，声音都扬高了几度：“怎么可能？！他们俩可是我们年级的第一第二名啊！” 真是找不到丝毫表演痕迹！ 教育局领导：“……咳。” 叶朝然、姜寻墨：“……” 王老师像是怕领导不信一样，当即转过头来看叶朝然和姜寻墨：“你们俩谈恋爱了？” 叶朝然和姜寻墨异口同声：“没有！” 王老师瞬间如释重负，赶紧看向教育局的领导：“领导，这肯定是误会，我们班的两个孩子我知道，他们也否认了，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教育局的领导无话可说了，只能看向一旁的校长。 校长他都快被王老师气死了！可又不好戳穿，只能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这会儿看到教育局领导的脸色，他赶紧说：“王老师，你先不要急，我们再问问话。并且领导他们这次过来，也不是说着立马就要给这件事情定性，都是要先问问的！” 意思就是说，他们不会妄下结论，所以王老师也不要急于否认。 否则假的都会被人误会几分。 王老师听懂了校长的意思，也不着急了，但脸上的表演痕迹还是没有立即散去。她微蹙着眉，担忧地看了眼叶朝然和姜寻墨，才开口说：“我知道，我就是觉得这件事不太可能。您要是跟我说其他学生谈恋爱，我还会相信，但是叶朝然和姜寻墨校长你也是知道的，他们俩的成绩可是一直都没有掉下来过。” 校长颔首，又露出一个笑，看向叶朝然和姜寻墨：“你们也不要急不要怕，我问你们什么，你们如实回答就好。” 叶朝然和姜寻墨对视一眼，叶朝然率先开口：“所以是有人跟学校举报我和姜哥谈……谈恋爱了？” 当着这么多老师和教育局的领导面前说这三个人，叶朝然还是有些害羞。 校长点了下头：“所以你们能跟我们讲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叶朝然还没开口，姜寻墨就淡淡道：“我们没有在一起。” 叶朝然喉结滑动了一下，他点了下头：“嗯，”重复说，“没有在一起。” 虽然和在一起也差不多了，但没有确定关系就是没有在一起！ 校长没说话。 教育局的领导盯着两人的表情，稍稍加重了语气：“两位同学，我们是有收到了确实的举报证据才来的，所以你们当着我们的面可不能撒谎。” 姜寻墨听到这话就不留痕迹地弯了下唇角：“证据？那请问一下老师，我们可以看一下证据吗？” 校长当即看向教育局的领导。 教育局的领导朝他的同事点了下头，男人就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姜寻墨和叶朝然。 姜寻墨打开一看，这一叠都是照片，上面基本上都是姜寻墨和叶朝然的合照。 叶朝然也凑过来看了眼，在看到其中一张照片时，他脸色微微一变。 姜寻墨翻照片的手也顿了一下，他单独拿出了这张照片。 这一叠照片都是偷拍的，这张照片自然也不例外。但这张照片拍摄的角度却异常刁钻，所以呈现出的画面也极容易引起误会。 叶朝然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双手撑在栏杆，微微仰着头。姜寻墨就紧挨着叶朝然站在他旁边，垂着头低声跟叶朝然讲话。 如果从正面看，就可以清晰地看见两人即便离得很近，但中间也是有一段距离的。 可偏偏这张照片是从斜前方拍摄的，从这个角度看来，两人的头几乎都贴在一起了。 竟是像接吻一般！ 叶朝然心尖跳了一下。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他真的有一瞬间觉得这张照片拍的真好。 特别是照片上的姜寻墨。 男生额间的发丝有些长了，斜阳落在他的身上，越发显得他眉眼深邃，高挺的鼻梁隐没在叶朝然头发的阴影处，两人之间最后一丝缝隙都被填满。 真的很像在接吻！ “这是举报者交上去的照片。”姜寻墨出声问道。 教育局的领导点头。 要不是收到了这一叠照片，他们也不想跑这一趟。 可看着面前这两名格外淡定的学生，教育局的领导也不由开始怀疑，难不成真的是搞错了？ 姜寻墨说：“这张照片应该是在九月中旬拍摄的。” 校长诧异地看了眼姜寻墨。 接吻日期记得这么清楚？ 难不成真的在一起了？ 然后下一秒就听叶朝然说：“对，应该是九月十三号那天，星期五，下午第二节课下课，我和姜寻墨在教室外聊天被偷拍的。” 王老师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心惊肉跳。 这一个两个都还记得听清楚的啊！ 两个臭小子胆子也挺大！ 就在王老师思考着要怎么圆过去的时候，就听姜寻墨淡定说—— “不过我们并没有在接吻，这张照片是找了一个凑巧的角度拍的，我可以申请调出那天的走廊监控吗？”姜寻墨收起照片，“我记得我们一班教室的前方后方都有监控，恰好可以看清楚我和叶朝然的一举一动。” 王老师真是万万没想到，姜寻墨竟然会自己提出调监控！ 她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想要说算了，叶朝然也出声说：“对，校长，调监控吧。” 校长只觉得自己心脏都被攥紧了！ 这两个臭小子，知不知道调监控意味着什么？ 先不管他们俩到底是不是真的在谈恋爱，教育局的领导今天过来也就只是走一个过场。 如果没有查出什么，那自然是最好。 就算真的查到了点什么，最大的处罚也不过是记个小过。 叶朝然和姜寻墨是他们这一届高考的希望，无论是教育局还是整个一中，肯定会力保这两个孩子的！ 可偏偏这两人，不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要把事情闹大！ 调什么监控啊！ 教育局的领导听到叶朝然和姜寻墨的话也惊了一下，不过他到底要比王老师和校长沉得住气，他问道：“你们知道调监控意味着什么吗？” 姜寻墨说：“当然是还我们俩的清白。” 办公室内一阵沉默。 王老师这会儿也回过味来了，看叶朝然和姜寻墨这幅淡定的表情，难不成那照片还真的是借位拍摄的？ 校长也迅速反应了过来。 看来是他白担心了一场。 见教育局的领导不说话，校长道：“那要不就调监控看看吧，领导你们也难得跑一趟，事情自然是要查清楚的。再加上他们俩都把时间说的这么清楚了，如果真的是误会了，也好还两人一个清白。” 教育局领导也没犹豫，点头答应了。 很快就有下属跟着学校的工作人员去了监控室调监控。 王老师拉着叶朝然和姜寻墨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她本来想说点什么，可瞥见了叶朝然和姜寻墨一个比一个淡定的表情，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 “喝点水。”王老师去拿了两瓶水给俩人。 俩人道了谢。 叶朝然拧开水喝了一口，姜寻墨却突然看向一旁的教育局领导问：“老师，我能问一下，您能透露举报者的身份吗？” 教育局领导想也没想就说：“当然不行，”顿了一下，他看着姜寻墨问，“你想做什么？” 姜寻墨捏了下手里的矿泉水瓶，冷声说：“不瞒您说，这段时间我发现学校里有很多关于我和叶朝然的谣言。” 教育局的领导表情微变：“你想说明什么……” “我怀疑在背后散布谣言的人，也就是举报我们的人，”姜寻墨淡淡道，“您不跟我透露也没有关系，我已经联系了我的律师，他们会查清楚，再去法院起诉这个人的。” 办公室所有老师的视线瞬间都看了过来。 起诉？ 这么认真的吗？ 难不成他们还真的冤枉了他们？ 校长也愣了一下，他看向王老师：“最近学校谣传很多？” 王老师突然就想到了前两天她听到的那些话，她脸色微变了一下，正想回答，又想到自己刚刚说过的那番话。 不能露馅了！ 王老师赶紧说：“我不太清楚，最近一直很忙。校长你问问其他老师？” 校长哪能不明白王老师的意思，他赶紧站起身出去打电话了。 这一问，才发现原来不少老师都听到过这些谣言。 姜寻墨淡淡道：“正好，那到时候这些老师都是证人。” 前去调监控的老师也在这时候回来了。 校长办公室就有投影仪，两段不同视角的监控视频一起放了出来。 一中的监控摄像头每年都会更新换代，无论是影像的清晰度还是声音的收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画面上，走廊里时不时还能听到学生们的嬉戏声、匆匆的脚步声，以及叶朝然和姜寻墨的谈话声。 叶朝然撑着栏杆，仰头看姜寻墨：“姜哥，国庆节你有安排吗？” 姜寻墨偏头看叶朝然：“没有。” 叶朝然瞬间露出了一个笑：“那我们出去旅游怎么样？” 国庆假算是他们这届高三学子除寒假外最后一个小长假，叶朝然也不想浪费这难得的假期。 所以那天在走廊，叶朝然和姜寻墨全程都在商量两人放假要去哪里玩。 只是聊着聊着，走廊上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叶朝然一时不察，眼睛进了灰尘，他当即就眯起了眼睛，眼泪都流了出来。 姜寻墨几乎想也没想，就低下头抬起了叶朝然的脸，微微掰开他的眼睛，帮他揉了揉。 很亲密的动作，也有些小暧昧。 但除了这个动作，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视频很是清晰，声画更是同步。 很快叶朝然的眼睛就能微微睁开了，可姜寻墨还是不放心，直接拉着叶朝然的胳膊进了教室，一边走一边道：“你先回座位，我去给你买眼药水……” 视频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叶朝然抿了下唇，没忍住看了眼姜寻墨。 为什么会两个人都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是因为这一天有特殊的原因啊。 叶朝然和姜寻墨，在这天下午，制定好了两人五天四夜的旅游计划。 这是叶朝然和姜寻墨第一次一起出门旅游，叶朝然都已经期待半个月了！ 教育局来的领导和老师，看完视频都有些沉默。 王老师和校长却异常欣慰。 还好还好。 没有聊什么不该聊的。 也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 “看来是误会一场了！”王老师笑着看向校长。 校长也点头笑道：“是了，我就说嘛，这两名同学，是我们高三年级成绩最为优秀的孩子，他们怎么可能谈恋爱？” 王老师也赞同点头：“他们知道分寸的。” 监控视频都看了，教育局的领导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还有一点，他很疑惑：“那为什么校园会突然出现这么谣言？” 若是只有一个学生在外面乱传，那可信度还不高。 但现在问题是，一中连不少老师都知道了这件事。 姜寻墨说：“所以我才说，有人在背后故意散布我和叶朝然的谣言。我的律师已经在查了，最迟今天下午，就可以查出是谁在捣鬼了。” 先是在学校散布谣言，再举报到教育局。 这个做法真恶毒！ 教育局领导也回过味来了。 原来他们竟然是被人当枪使了！ 他脸色不虞，还有几个问题：“这个人是学校的学生？他是之前和你们有过节？” 恰好这时候姜寻墨手机响了一下，他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了手机，看了眼消息。 “查到了。”姜寻墨把手机递给叶朝然。 看见那个熟悉的名字，叶朝然蹙起了眉头。 王老师也凑过来一看，脸色瞬间一变：“林白！他究竟想做什么？！” 校长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没想起到底是在哪儿听到的。 “之前我刚转到一中，对这边的环境还不太熟悉，所以每次考试的时候发挥不好。等我终于适应了环境后，我就跟叶朝然说，我下一次月考，会考到年级第二。”姜寻墨向教育局的领导解释。 “但这话大概被其他人听到了，就传了出去。林白不信我能考年级第二，就在学校的论坛嘲讽，还放出大话，说要是我真的考了年级第二，他就叫我爸爸。” 校长听到“爸爸”两个字眼皮一跳，也知道了林白究竟是谁。 “然后呢？”教育局领导问。 “然后姜哥真的考到了年级第二，但是林白他们一行人不服气，所以跑到我们班门口找茬，之后我们两个班的学生就发生了一些冲突争执，”叶朝然接着说，“所以他大概是那时候起，就对我们俩有意见吧。” 教育局领导叹了口气。 学生们之间就是容易滋生矛盾，他转过头，对校长说，让他好好处理一下这件事。 在他看来，事情能不闹大就不闹大。 校长一一应了下来。 心里想的确实，他哪能管的了学生们自己的想法啊。特别是姜寻墨，这位可是姜家的公子。 事情已经彻底查清楚了，教育局的领导也就没多留，临走前，他郑重地跟叶朝然和姜寻墨道了歉。 叶朝然说了没关系。 姜寻墨却道：“对了，老师，您能把那些照片给我吗？” 教育局的领导一愣：“照片？” 姜寻墨点头：“之后我律师起诉可能会需要。” 这些照片可不能随便给人。 他就说：“如果你日后打官司需要，让你的律师联系教育局吧。” 姜寻墨记下了。 他必须要把这些照片要到手。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些照片拍的真的太好了！ 特别是那张借位接吻！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姜寻墨和叶朝然达到了高度的一致。 教育局的一行领导离开，校长跟出去送人。 办公室瞬间空了下来，王老师正准备开口跟两人说什么，办公室门口就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叶朝然眼睛一亮，挥手：“爸！你来了！” 姜寻墨：“叶叔叔。” 叶裴快步走近，跟王老师打了声招呼，又才看叶朝然和姜寻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叶朝然笑：“已经解决好了，没什么了。” 姜寻墨也说：“没事了。” 叶裴明显不信。 收到叶朝然的信息后，叶裴当即就甩下了办公室的一行人，匆匆赶来了学校，甚至一路上他还闯了两个红灯。 可见叶朝然和姜寻墨看着也不像有事的人，就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既然家长都已经来了，王老师也没必要跟两个学生聊了，就对叶朝然和姜寻墨说：“那正好，你们俩先回班里，我跟家长聊。” 叶裴点了点头，也挥手让他们回教室。 叶朝然和姜寻墨出了办公室。 叶朝然问姜寻墨：“真的要起诉林白？” 姜寻墨颔首：“律师证据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今天就会去法院。” 叶朝然就没再说什么了。 耽搁了整整一节课，两人再回班里，迅速被众人围了起来。 “叶朝然，怎么回事啊？听说叫你们过去的是教育局领导？” “你们俩没事吧？” “难不成是你们俩的事被发现了？” 叶朝然听到这句话就觉得脸热。 他和姜寻墨能有什么事？ 可现在这么多人围着，他们也不能真的不解释。 怎么办？ 实话实说？ 还是干脆趁机澄清他和姜寻墨没有什么？ 就在叶朝然还在犹豫的时候，就听一旁的姜寻墨道：“教育局领导来找我们，是因为有人举报我和叶朝然谈恋爱。” 全班顿时一片哗然。 “卧槽！” “哪个贱人做的？” “你们没事吧？”张齐和傅辛都很是担心。 姜寻墨淡淡说：“没事，我们跟老师解释清楚了，我和叶朝然没有在一起。” 众人听这里皆是一愣：“没有在一起？” “啊，我们之前听到的……” 叶朝然脸热：“假的。” 姜寻墨点头：“嗯，”不过下一秒，他话锋一转，“虽然现在还没在一起，但不久后肯定会在一起。”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一般，瞬间在班里炸开了锅。 而叶朝然更是愣了好几秒，脸上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 姜寻墨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啊！！！ 第63章 他就松开 第63章 叶朝然脸和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周围围着的同学更是惊愕地嘴巴都张大了。 但他们吃惊的点并不是叶朝然和姜寻墨的关系暧昧, 而是—— “什么？！你们怎么还没有在一起？！” “我以为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是啊，大家都以为你们早就在一起，所以刚刚我们还很担心, 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还没有在一起呀？” 叶朝然：“……” 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和姜寻墨早就在一起了？ 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相比较叶朝然的害羞, 姜寻墨却很高兴。 在知道叶朝然也喜欢自己后，姜寻墨就恨不得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人。可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这次机会主动凑上来，姜寻墨自然不会放过。 不仅要宣告所有人, 还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俩人是互相喜欢的。 只是出乎姜寻墨意料的是, 他们班的同学竟然早就发现了。 非常好！ 这样姜寻墨就不用再担心会有碍眼的人再往他和叶朝然面前凑了。 “我们现在还是学习为重，”姜寻墨并没有解释得太清楚, “不过这也只是迟早的事。” 确实。 叶朝然和姜寻墨关系有多亲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他们现在没在一起又如何, 反正他们迟早也会在一起的。 “那就先提前恭喜了！” “哈哈哈到时候在一起要给我们发喜糖吗？” “什么喜糖？又不是结婚！” “哦，对哦！”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叶朝然听了这话, 浑身都开始冒热气了。 “好了好了，既然没事大家就都散了吧。” “对，今天的事也别往外说了。” 一班一向团结，叶朝然和姜寻墨刚才被老师找去问话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等到人都散去，叶朝然才没忍住看姜寻墨，他脸上的红还没散去, 这会儿就连眼角都染了层薄红：“姜哥，你怎么……” “嗯？”姜寻墨转过头。 叶朝然这才看见，姜寻墨耳尖上的淡淡绯色, 他剩下的话顿时就卡在了喉咙里。 原来害羞的人不仅只有他一个人, 还有姜寻墨。 只是相比他明面上的害羞, 姜寻墨的羞藏得更深，如若不仔细看，就会被他那张高冷的酷脸给骗了。 叶朝然没忍住弯了一下唇角。 心情突然就变得好了起来。 “你刚刚想说什么？”等了半晌没等来叶朝然的下文，姜寻墨开口问道。 叶朝然说：“没什么。” 姜寻墨盯着他定定地看了几秒。 叶朝然也不甘示弱。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两人才同时移开视线。 偏过头后，叶朝然伸手微微遮住了自己通红的脸。 姜寻墨用手托着脸，挡住了自己泛红的耳朵。 上课后的教室太安静了，静到叶朝然都能听到一旁姜寻墨清晰的心跳声。 …… 一上午时间，教育局的人来学校的消息就传开了。 许多不明就以的学生还去学校论坛发了帖。 【教育局的人是又来检查的吗？】 【之前不是刚检查过吗？】 【最新消息！我听说教育局的领导去了高三一班！】 【高三一班？】 【他们班有人犯事了？】 【谁啊？】 【姜寻墨和叶朝然？】 【应该是他们，有人看见早上他们俩从教室出来了！】 【震惊，找他们做什么啊？】 【难不成是因为他们俩谈恋爱？】 之前学校就有谣言传说姜寻墨和叶朝然在一起了，这两天这些消息越传越烈，更多的学生都信以为真。 现在看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震惊了。 【不会吧？？？】 【谈个恋爱而已，教育局还要介入？】 【这也太大题小做了吧，教育局闲得慌吗？】 【我也是听到的消息，不知道真假啊。好像是他们俩在学校接吻，被人拍到了，所以拿着照片去教育局举报了，所以教育局才派人来查查看的！】 【偷拍照片去举报？好恶心啊……】 【谁做这么缺德的事啊？好过分！】 【到底是谁去举报的？要是教育局真的管谈恋爱，那我们之后不会都被举报吧？】 【这个应该不会吧？我真觉得教育局没有这么闲……】 【那这次教育局来人又要怎么解释？】 【或许是谁跟教育局有关系？找了关系？】 【这个倒是有可能！】 【这人怎么这么见不得人好啊？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我合理怀疑一下六班的人……】 【我第一反应也是六班。】 【林白？】 【不是林白也是他们那一伙的人。】 【林白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林白看到这里，差点把自己手机都捏碎了。 他是不是什么好人需要他们这些人在匿名论坛里评头论足？ 关他们什么事？ 他之所以会举报姜寻墨和叶朝然，那也是他们俩自找的！ 谁让他们那么喜欢高调，自己不过就是顺水推舟而已。 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林白压下心里的烦躁，给他叔叔发了条消息询问进展。 不知道叔叔是不是在忙，一直没有回林白的消息。 上课铃声响起，林白只能把手机放进课桌，他准备等放学后再给他叔叔打个电话问一下剧情的情况。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放学，林白一出校门，就迫不及待拿出手机，给他叔叔打了个电话。 那边响了许久，才接通了电话。 还没等林白开口问，那边就先把林白骂了一通： “你个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把你叔叔我害惨了！我当时就不应该答应你帮这个忙！你成天不好好学习，一门心思就扑在陷害同学上了！像什么话？我待会儿就要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你！” 林白听到这话顿时就傻眼了：“等等……叔叔，什么叫做我把你害惨了？我给你的照片都是真的，他们……” “你别狡辩了！我同事回来可是跟我都说清楚了，人家那两个孩子根本就没谈恋爱，成绩还一个比一个好，你要是真的嫉妒别人学习成绩比你好，你自己就好好努力，不要整天花心思在这些歪门邪道上！”男人的声音很是严厉。 林白哑然，他还想解释：“我没有，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我警告你，林白，人家也说了，这次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散布谣言，我希望那个人不是你，如果真的是你……”男人顿了半晌，才接着说，“那我也没办法帮你。” 姜家的律师团队在下午的时候已经联系了教育局，拿走了举报人提供的照片。 如果真的是林白做的这件事，那想必要不了多久林白就要以“故意诽谤”被告上法庭了。 不仅如此，今天下午姜家律师团队来的时候声势浩荡，现在整个局里的人都知道是他自作主张派了人去一中。 等待男人的，还有教育局内部的检查。 他这次是真的被自己这个亲侄儿给坑惨了！ 要不是林白是他的亲侄儿，他早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我不想再跟你废话了，你自己好自为之！”说完，男人就挂断了电话。 “叔叔！”林白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嘟”声，整个人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 叶朝然和姜寻墨本来就在谈恋爱，他举报有什么错？ 还有他怎么就把他叔叔给害惨了？ 林白脸色很是难看，可之后无论他再怎么给他叔叔发消息打电话，他叔叔都没有再回复。 或许是他发的太频繁了，林叔叔干脆把林白的电话号码给拉黑了。 林白气得差点把手机都给扔了，想了想又忍住了。 不行，他上个月月考没考好，他爸就想把他的零花钱给减半了，前段时间为了拍姜寻墨和叶朝然的照片，还有在学校散布他们俩在一起的消息林白也花了不少钱。现在要是再把手机给摔了，段时间内他还真没钱再去买个新的。 林白躺在床上，气得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到了学校，他早上就先睡了一上午。 等他睡醒后，他恰好就听到前排有两个学生在八卦聊天，迷迷糊糊中，林白好像还听到了顾尧的名字。 自从林白和顾尧闹掰了之后，他们俩就没有再联系过了。 说起来也许久没有听到顾尧的近况了。 林白懒洋洋地抬起头，问两人：“你们在聊顾尧？” 那两人没想到林白竟然醒了，还听到了他们聊天，顿时面面相觑。 林白故作不经意问道：“顾尧那混蛋最近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在A市混的风生水起啊，消息都传到你们耳朵里了。” 两人表情顿时都有些难看。 林白见他们面色古怪，不由蹙眉：“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就说什么呗。” 一人终于开口：“林哥，顾、顾哥、顾尧他，他进去了。” 林白：“什么？” 反应了好半天，林白才明白他这句话的深意，林白脸色顿时一黑：“你他妈搁哪儿听来的这些谣言，他顾尧干啥了，还能进去？” 另一人答道：“林哥，真的，我们不骗你。这消息都传遍了，今天早上顾尧的父母还来了一趟学校，去找了姜寻墨和叶朝然……” 听到这两个名字，林白脸色更是难看：“怎么他妈的又跟这两人有关系？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们也不是特别清楚，好像是之前顾尧雇了一群小混混，去堵了叶朝然和姜寻墨……” “对，”另一人接话说，“然后姜寻墨就把这些证据全部交给了警察。顾尧父母今天来学校，就是想问问姜寻墨这件事能不能私了，但是被拒绝了。” 林白脸色彻底变了：“那顾尧的父母呢？” “已经走了，”那人说道，“被姜寻墨拒绝后，他们就被保安赶出去了。” “真没想到顾尧竟然会是那种人……” “对，我害记上半年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当时大家还以为是学校附近的治安出了问题，好些家长甚至还来学校找了校领导，没想到竟然会是顾尧……” “不过姜寻墨也是厉害啊，这些证据都能拿到。” “是啊……”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就扯远了，丝毫没注意后座的林白此时黑如锅底的脸。 林白也是第一次听说顾尧雇了混混去堵人这件事，但更让林白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姜寻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和顾尧这么多年朋友，顾尧做事有多小心林白是知道的。 时隔这么久，姜寻墨竟然还能找到证据…… 想到这里，林白心里陡然一紧。 不能吧？ 难不成姜寻墨这次也能查到自己头上？ 林白突然想到论坛的帖子，他赶紧点进去看，发现昨天讨论他名字相关的帖子还没有被删，林白顿时慌了。 想也没想，林白就点了举报，顺便还在全论坛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把提到自己名字的帖子全部都举报了一遍。 做完这些林白还不放心，又去私信了论坛的管理员，希望他能删掉这些帖子。 谁想这些等了一下午，这些帖子不仅没有被删，竟然还成了热帖！ 不少六班的同学也看到了这些帖子。 林白待在教室的这一下午时间，时不时就能察觉到几道视线朝他看了过来。 还有些女生在小声议论： “不会吧？林白会做这些事？” “可咱们学校，现在明面上跟姜寻墨和叶朝然过不去的人，也就只有林白了。” “林白这人脾气其实挺大的，我觉得他肯定就是为了报复……” 林白暗自握紧了拳头。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只听“砰”地一声，林白踹倒了一位女生的桌子。 女生一时不察，连带着人都倒在了地上。 愣了好几秒，女生顿时委屈地哭了起来。 女生的同桌一边拉她起来，一边怒道：“林白！你有病吗？” “有病的人到底是谁？”林白瞪着两人，“你们当我耳朵聋了是不是？以为我没有听到你们俩在背后编我的坏话？” 两名女生脸色瞬间惨白。 其他人赶紧上来劝。 “林白算了算了，都是一个班的同学。” “别生气，别生气！” 林白都快气炸了，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但此时他心里也虚，只能虚张声势道：“我看谁以后还敢造谣！再造谣就是这个下场！” 原本还在哭的女生听到这话立马也不哭了，直接站起身：“什么叫造谣？你自己做了亏心事还不让人说了？我看你就是心虚！” 林白心里的火气腾得一下就上来了，他怒目圆瞪：“你再一句？” 女生不甘示弱：“说就说，谁怕谁？你就是心虚！” 林白气狠了，想也没想，抄起手边的椅子就朝女生砸了过去。 “林白！” “快点拦住他！” 一群人又赶紧上去拉，教室顿时混乱一片。 …… 当天六班的事情闹得很大，救护车和警车都来了学校。 叶朝然听到林白竟然出手打了同班的女生，顿时蹙起了眉头：“他连女生都打？” 姜寻墨也没掩饰脸上的厌恶：“我会让律师动作再快点的，再让他们联系一下这位女生的家长，可以顺便帮帮他们。” 叶朝然点了下头。 林白从小就爱惹事，他父母听说林白在学校又犯了事，压根就没在意，直接给他们家的律师打了个电话，全权交给了律师去处理。 只是让林白父母怎么都没料到的是，等了一晚上，他们都没见林白和律师回来。 林白父母这会儿终于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了，他们赶紧给律师打电话。 这电话一打，林白父母就傻眼了。 什么叫做林白被警察以故意伤害罪拘留了？ 林白不就是在学校打个架吗？ 有那么严重吗？ 林白父母顿时也坐不住了，连夜开车去了警局。 到了警局，林白父母才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受伤的女同学是林白的同伴同学，有同学拦着，她并没有受太严重的伤，但左手在挡林白挥过来的凳子时骨折了，脸上还划破了一道口子。 女生的家长都是公司的小职员，在听说女儿受伤后就吓得六神无主，这时候林家的律师还不依不饶地跑来找他们，妄图通过谈话私了这件事。 现在正是学习的关键时期，女儿被人打断了胳膊，还划上了脸，不仅耽误学习，还影响了女生之后的人生。 这些人竟然还想让他们家私了？女生的父母说什么也不愿意，可又被林家的律师烦得不行。 姜家赶过去的律师正好赶过去遇到了这一幕。 在跟女生父母短暂地谈话后，他们很快达成了一致——绝不私了。 案子交给经验丰富的律师处理起来，就格外地快了。 在林家律师还没回过神时，姜家律师就带着女生父母去找了警察，坚决不私了，让警察立案。 于是林白就这么被扣在了警局。 这还没完，第二天，姜家的律师函以及法院的传票同时寄到了林白父母手里。 林白母亲一看，当场气得晕了过去。 至于林白，早在他在警局听到姜家的律师赶来时，他就开始后悔了。 只是可惜，他已经没有了后悔的机会。 一个诽谤罪还不足以让林白付出太大的代价，但再加一个故意伤害罪，林白就别想段时间内从警局里出来了。 林白的人生，算是彻底毁在了他自己的手里。 这件事情也在学校引起了轩然大波，校领导气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现在都已经快十月份了，他们这届高三也没多久就要高考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时间在这惹是生非！ 学校校长亲自发话，直接开除了林白。 至于受伤的女生，学校领导也亲自去医院看望慰问。 在知道女生家境一般后，学校领导还阻止了老师们进行了一个小型的捐款。 探望结束后，全校老师开了一个大会，会议结束，各班班主任三令五申不要私下讨论，不能外传。 可这件事毕竟闹得太大了，学生们怎么可能不讨论？ 这段时间但凡看见学生扎堆聊天，不用猜，走近一听就是在谈这件事。 叶朝然在得知林白以故意伤害罪被拘留后，就没有再关注这件事。 姜寻墨也是一样，甚至为了不打扰到叶朝然和自己，姜寻墨还让自家的律师对女生的父母声称他们是法律援助所的律师。 再大的消息，经过时间的消磨后，逐渐都会在众人心里淡去。 特别是发生一件更让学生们在意的事—— 九月底的月考又来了。 月考结束就到了国庆，叶朝然和姜寻墨原本来还很期待即将到来的国庆节，但在知道国庆节只放三天假后，他们对这个假期就没了任何期待。 三天，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得整整一天。不仅玩不尽兴，还容易累。 倒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在家里多睡几天懒觉。 毕竟国庆结束，高三年纪就要设立晚自习了，届时留给他们的休息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十月一到，天气就转凉了。 天气越冷，上课就容易犯困。 叶朝然在连续听了一上午课后，终于没忍住在下午第二节课时趴在了桌子上。 “我睡、睡一会儿……”叶朝然迷迷糊糊地跟姜寻墨说道。 姜寻墨应了一声，又问：“冷不冷？” 叶朝然这会儿却已经秒睡了，没有应声。 姜寻墨便伸手摸了一下叶朝然的手指，有些凉。 他偏头看了眼窗户，窗户是关紧的，就是教室的后门，不知道是被谁进来时忘记给关上了，这会儿冷风正呼呼往里面灌。靠在门口的那一列最后两排没有学生坐，让他们关门估计也够不到。 又一阵风吹进来，叶朝然眉头都是皱了起来，又缩了缩身子。 姜寻墨坐不住了。 他举起手。 科任老师正在讲课，看见他伸手以为他要上厕所，直接说：“去吧。” 姜寻墨站起身，直直地走到后门，关了后门，顺便把门从里面反锁了，这样就没人能走后门了。 被风吹了半节课的后排同学，纷纷感激地看了姜寻墨一看。 有人正想小声道谢，就听到同桌说：“谢啥呢，人姜哥压根就不是为了我们！” 同学瞬间反应过来，顺着同桌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姜寻墨在座位坐下，从课桌里又拿出了一个抱枕，打开抱枕就是一个毯子，他轻手轻脚地将毯子披在了叶朝然身上。 后排同学：“……” 原来如此！ 那就感谢一下叶朝然吧！ 睡梦中的叶朝然也感觉到温暖，伸手拽了一下背上的小毯子，头往姜寻墨这边靠了靠。 姜寻墨嘴角弯了一下，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度，轻轻握住了叶朝然的冰凉的手指。 姜寻墨想，捂热了，他就松开。 看着叶朝然逐渐舒展的睡颜，姜寻墨眼里的笑意更深。 当然，最后两人的手直到下课铃声响起也没有松开。 第64章 跟他结婚 第64章 十二月底的时候, 南市下了一场雪。 南市是一座偏南方的城市，就算是下大雪，雪花落在地上不消片刻, 也全都化作了水。 但南市的人民还是很高兴, 当天大家的朋友圈都被这场雪给刷爆了。 这天恰好是星期天，叶朝然睡醒, 发现窗外下了雪，也兴致勃勃地去窗口拍了下雪视频, 顺手发给了姜寻墨：【下雪了！】 姜寻墨的消息秒回： 【醒了？】 【南市的雪很小, 地上都没有积雪，等有机会带你去A市看雪。】 叶朝然弯了眼睛：【好啊！】 叶朝然放下手机, 穿好衣服去洗漱了。 宋雅听到屋里的动静，敲了敲门：“然然你醒了吗？” 叶朝然放下牙刷, 开了门：“醒了！” “醒了你给我小姜发条消息，让他中午过来吃饭。”宋雅说。 姜寻墨现在已经成了叶家的常客了, 平时上课宋雅也要上班，但只要有时间在家里做饭，宋雅就会让姜寻墨过来吃饭。 一开始姜寻墨还会有些不好意思，但时间久了，他脸皮也就厚了起来。 只是每次过来，姜寻墨都会带一些礼物。 有些时候是会给叶裴带一些名贵的烟酒，或者是给宋雅买一束花带一些化妆品, 又或者是送给叶朝然的最新款乐高。 叶裴和宋雅一开始还会拒绝，可见姜寻墨这么坚持，也就不跟他见外了。 甚至叶裴和宋雅, 每次在姜寻墨还没来之前, 就会在家里打赌, 姜寻墨今天会给谁带礼物。 都老夫老妻了，还幼稚的不行。 今天宋雅和叶裴还拉着叶朝然一起玩了这个游戏。 叶朝然对此很是无语：“这有什么好猜的啊？” “玩不玩？”叶裴掏出手机，“我们玩钱的。” 宋雅说：“我出一万，压我自己。” 叶裴啧了一声：“两万，压然然。” 叶朝然：“……” 这钱有点多啊，不玩白不玩。 “我出一千，压我妈。”叶朝然爽快地付了钱。 叶裴嫌弃地看了叶朝然一眼：“就这么点本金？” 叶朝然：“不少了！我半个月都花不完这么多！” 宋雅听了这话，当即蹙起了眉：“然然，你在学校有好好吃饭吗？” 她平时没有时间给叶朝然做饭，都是让叶朝然在食堂吃的。怎么半个月连一千块都花不完？ 宋雅很是担心叶朝然在学校营养不均衡。 叶朝然知道宋雅误会了，赶紧说：“当然有！就是每次姜寻墨他……” 宋雅明白了。 叶裴叹了口气：“这下好了，人家都给你花了这么多钱，你到时候不跟他结婚，估计很难收场。” 叶朝然反应了两秒才明白叶裴在说什么，他脸直接一个爆红，中气十足地喊了声：“爸——” 敲门声就是在这时候响起的。 宋雅笑呵呵地去开了门：“小姜今天来的有些晚了。” 姜寻墨礼貌地跟宋雅叶裴打招呼：“阿姨，叔叔”又说，“今天有点事，所以来得有些晚了。” 叶裴朝姜寻墨点点头，问：“外面冷吗？” 姜寻墨点头：“冷。” 这也是姜寻墨在南市度过的第一个冬天，他是真的有些不适应。 宋雅笑：“南市虽然气温没有A市冷，但这边气候湿润，吹得风里都是带着冷湿气的，所以就会感觉更冷一些。” 姜寻墨无比赞同，又看向叶朝然，纳闷道：“你脸怎么这么红？” 刚刚在门外他就听到了叶朝然喊爸的声音，不由又看了眼一旁的叶裴。 叶裴宋雅笑笑不说话。 “来喝茶。”叶裴招呼姜寻墨坐下。 叶朝然这会儿还羞得厉害，不想理会叶裴，更不想看见姜寻墨，转身就往卧室走去。 姜寻墨没有去喝茶，而是对叶裴说：“我去看看他。” 叶裴就自己喝了自己倒的那杯茶，等姜寻墨进了房间，才笑着看宋雅：“看来是我赢了。” 如果是送给他俩的礼物，姜寻墨一进门就会给他们。 但若是要给叶朝然的礼物，姜寻墨一定会找个他和叶朝然独处的时候再送人。 宋雅叹了口气，挥挥手：“行吧，钱转给你，记得把奖金再给咱们然然分点。小姜这孩子也真是，吃个饭都不让然然自己给钱。” “他疼咱们然然，”叶裴收了红包，又给宋雅转了二十万，笑着说，“就像我疼你一样。” 宋雅：“……” “烦不烦你？” 叶裴笑得更大声了：“厨房汤好了吗？我去看看。” 宋雅抿着唇笑了下，也跟着进了厨房。 卧室内。 叶朝然站在窗台，窗户开了一个小口，冷气吹着雪花飘进来，叶朝然脸上的温度这才慢慢散了下去。 姜寻墨一进来，就看见了这一幕。 “不冷吗？”他随手关了门。 叶朝然都没回头，伸手在自己脸上搓了搓，说：“不冷。” 姜寻墨不知道叶朝然为什么闹别扭了，但也没有多问，只说：“我给你带了一个礼物。” 叶朝然又想到了叶裴刚刚的那句话，刚下去的热意，再次慢慢在脸上汇聚。 不行，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收姜寻墨送给自己的礼物了！ 姜寻墨都送给自己太多东西了，小到玩具，大到衣服数码产品。虽然知道姜寻墨不缺钱，叶朝然也经常给他回礼，且这些礼物对姜寻墨来说也没有负担。 但叶朝然想到叶裴刚刚的那句话就觉得有负担！ 并且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没有在一起！ 不能天天再收姜寻墨的礼物了！ 叶朝然在心里做下决定，转过头就准备义正言辞地拒绝姜寻墨，可话还没开口，当他看见姜寻墨手里的那个礼物时，叶朝然拒绝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姜寻墨手里捧着一个装蛋糕的透明礼盒，礼盒里面却不是蛋糕，而是装着的巴掌大小的雪人。 雪人堆得很精致，黑豆的眼睛，胡萝卜削出来的鼻子，还有一条小小款的围巾和帽子。 叶朝然眼睛都稍稍睁大了，他惊喜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姜寻墨递给他：“喜欢吗？” 叶朝然接过盒子，笑着点头：“喜欢！” 姜寻墨说：“看你发雪的视频给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所以就去堆了一个。” “你上哪儿找的雪？”叶朝然问。 南市的雪很难积起来，能找到这么点雪堆个小雪人，肯定不容易。 姜寻墨看着叶朝然眉眼弯弯，没有解释，只是说：“你喜欢就行。” 市里是很难看到雪花堆起来，但郊外的山上却很容易。 虽然很远很冷，但只要叶朝然喜欢，一切都是值得的。 叶朝然是真的很宝贝这个雪人，拍照就拍了好一会儿，还担心这个小雪人化掉，专门跟宋雅商量了一下，把冰箱冷冻室的肉拿出来了一些，给这个小雪人特意腾出来了一个位置。 宋雅看着好笑，又对姜寻墨说：“看，肉都拿出来了，看来咱们晚上又得加餐了。” 尽管已经听过很多次宋雅和叶裴的打趣，但姜寻墨还是叶朝然一样，一被打趣就害羞。 他害羞的时候还和叶朝然不同，叶朝然是红脸，姜寻墨是红耳朵。 宋雅和叶裴看着姜寻墨慢慢涨红的耳朵，不约而同地压下了嘴角的笑意。 …… 元旦一过，很快就是寒假新年。 放寒假，就代表着叶朝然和姜寻墨要短暂地分开了。 临近高考，一中放寒假也变得抠搜起来。 原本二十天的假期，硬生生被缩短成了十天。 不过高三的学子们对这短短的十天假期也很期待，还没放假，众人的心就跟着假期飞远了。 叶朝然想到寒假，也微蹙了一下眉头：“你寒假要回家吧？” 姜寻墨的家在A市，所有的家人也都在A市，他不可能不回去的。 见姜寻墨点头，叶朝然轻轻叹了口气。 姜寻墨情绪也有些低沉，可还是安慰叶朝然说：“没事，我在家估计也待不了几天。” 叶朝然看了他一眼，说：“你可以多待几天啊，毕竟你都半年没跟家人见面了。” 两人又沉默了。 离别和等待，永远都是最为沉重的话题。 期末考试刚结束，姜寻墨就在校门口被他爸妈派来的车给接走了。 叶朝然独自一个人走路回家，不知为何还有些难过。 姜寻墨的消息发了过来：【我过完年就回来。】 【有机会我们视频。】 叶朝然看着他发来的消息，又觉得心里暖乎乎的，刚刚的难过也被吹散了些。 【好。】叶朝然打字。 【别在路上玩手机，快回家，外面冷。】 叶朝然笑：【你怎么知道我还在路上。】 这条消息刚发出去，叶朝然就想到什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从里面拿出一枚玉坠。 行吧。 他白问了。 叶朝然收起手机，快步回家。 走到单元楼门口，叶朝然看到外面停了一辆有些眼熟的车。 叶朝然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跑进电梯。 推开门，叶朝然就探头进去：“爷爷奶奶来了？” 谭筝和叶宗听到声音，连忙站了起来：“然然回来了！” “爷爷奶奶！”叶朝然好久没见到谭筝和叶宗了，快步朝两人跑了过去。 谭筝一把抱住了叶朝然，笑得嘴巴都没合拢：“我的乖然然！” “把书包先放下，”叶宗帮叶朝然取书包，又递给他一杯热水，“外面冷不冷？本来我和你奶奶想去你学校接你的，但是我们到的时候太晚了，校门口都停满了车，根本就挤不进去。” 叶朝然笑着说：“不冷不冷，不用来接我，我走几步路就能到家了。” 说完叶朝然看沙发上的叶裴和宋雅，又问了句：“爷爷奶奶今年是来跟我们一起过年吗？” 叶裴端着茶，抿了口，没说话。 宋雅满脸都是笑：“我刚刚就是这么跟妈说的！” 谭筝嘴角的笑淡了一分，瞪了眼叶宗。 这父子俩还在犟呢，她劝不动。 今年两家人怎么可能一起过年？ 叶宗把叶朝然的书包放下，笑着说：“今年没办法，我和你奶奶过年有些事，很忙。” 叶朝然有些失落，但没有表现出来，只说：“好吧，那你们能在这里待多久啊？” “先待两三天，然后等年后初三左右再过来，”叶宗道，“争取多让你陪我们玩两天。” 叶朝然笑道：“好！” 寒假的假期短，老师就没有布置作业，这也是高三学生们最后一个假期了，老师们也想学生们能好好玩一下，争取在假期调整好状态。 毕竟来年要不了几个月，立马就是高考了。 还有三天才过年，这三天时间，叶朝然就陪着谭筝叶宗在南市逛了个遍。 谭筝和叶宗之前来南市都没有时间出去玩，这三天两位老人也玩得很开心，还跟叶朝然一起拍了好些合照。 每拍一张照片，叶朝然就会把照片先发在和叶裴宋雅三人在的小群，再发给姜寻墨。 一张照片，一句简单的话。 姜寻墨看见消息，就会立刻回他。 有的时候忙了，等闲下来都会第一时间回复。 遇到有趣的事情，姜寻墨也会跟叶朝然分享。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三天时间转眼即逝。 叶宗和谭筝回去的那天，叶朝然还有些不舍得。 谭筝也舍不得叶朝然，可叶宗之前说的话也不算作假，他们过年确实忙。 每年过年都会有合作伙伴前来拜访，他们家要是没人，别人上门就得扑空了。 所以他们今年就尽量缩短了走亲串友的时间啊，准备初三就再来南市。 送走了叶宗和谭筝，叶朝然一家也开始准备明天中午的团圆饭了。 宋雅提前和了面，叶裴准备好了馅料。 叶朝然什么都做不好，被俩人给撵出了厨房。 叶朝然给姜寻墨发消息：【我感觉在我爸妈面前，我就是一颗电灯泡。】 姜寻墨消息发来：【能视频吗？】 叶朝然当即有些紧张，前几天他每天都跟着谭筝叶宗出去玩，每天到家又晚又累，经常是随便跟姜寻墨聊两句就睡觉了，这还是他们分开以来，第一次视频。 没有先回姜寻墨的消息，叶朝然先去了一趟洗手间，确定自己现在衣服发型没问题，才按下了拨号键。 等待接通的短短的两秒时间，叶朝然在心里暗暗嫌弃自己。 他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注重自己的外貌了！ 真的是半点不好都不想让姜寻墨看到。 视频接通，姜寻墨放大的帅脸出现在镜头。 叶朝然静静地看了两秒，有些害羞地垂下了眼。 姜寻墨真的好帅啊！ “你怎么遮住了脸？”姜寻墨的声音响起。 叶朝然慢吞吞地挪开手，随便撒了个谎：“不小心。” 姜寻墨就笑着看他。 男生眼睛深邃，笑起来更是好看，仿佛一眼就能将叶朝然看穿一般。 叶朝然心尖更痒，更害羞。 这次不遮脸了，直接上手遮住了摄像头：“你别这么看我。” 姜寻墨笑出了声，轻声解释：“虽然才短短三天，但我感觉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见你了，所以想认真仔细看看。” 叶朝然不说话。 姜寻墨也没有催促，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叶朝然缓了十几秒，才忍下了害羞，挪开了手，问道：“你们明天在家里过年吗？” 姜寻墨说：“嗯，我家每年都在家里过年。但是初一这天得出去拜年，不过也不用太久，就一上午的时间。” 末了，姜寻墨又补充一句：“我到时候不去，我们一起打游戏？” 叶朝然都没犹豫：“好！” 两人的聊天其实没什么内容，他们已经在微信上分享了太多生活中的细枝末节，这次视频时倒是没有太多话题可聊。 经常是聊上一两句，两人就同时沉默看着手机，等过了几秒，又相视一笑。 等对方的脸再次出现在镜头时，都有些微红。 可就是聊着一些没营养的话，两人也聊到了深夜。 第二天早上，叶裴一大早就来叫叶朝然起床，可叶朝然就是起不来。 宋雅见了，就说：“算了，过年，就让他睡吧。” 叶裴说：“睡个屁，快点起来帮忙！中午不吃饭了？” 老婆和儿子，叶裴还是更心疼老婆的。 叶朝然困倦地睁开眼，强打着精神起床去帮忙了。 宋雅和叶裴一直在厨房忙碌着，说是让叶朝然来帮忙，其实也没怎么让他动手。 只是他们家一直有这么一个传统——年夜饭得全家一起准备。 晚上七点，新闻联播准时开始，叶家的年夜饭也开始了。 吃完之前，照例朋友圈先吃。 叶朝然给姜寻墨发了年夜饭的照片，又给谭筝和叶宗发了照片。 谭筝实在想孙子，就给叶朝然发了视频。 叶朝然拿着手机，给他们看了年夜饭的菜，又偷偷把摄像头对准了叶裴和宋雅。 宋雅笑着跟镜头打招呼。 叶裴也说了声新年快乐。 谭筝就更开心了。 他们也没有多聊，简单地聊了两句就挂断了视频。 吃完年夜饭，年纪小的孩子就去小区可以燃放烟花的地方去放烟花了。 叶朝然已经过了喜欢烟花的年龄，就窝在沙发跟谭筝叶裴一起看春晚，时不时还会拿起手机跟姜寻墨聊天。 叶裴总觉得今年的春晚没意思，就站起身问宋雅：“我们俩出去放烟花？” 叶朝然瞬间坐起身：“我也要去！” “你去干嘛？”叶裴不客气地说。 宋雅也说：“然然就在家里吧。” 叶朝然可怜巴巴：“你们之前都会带我一起的！” “那是因为你之前没对象。”叶裴说。 宋雅表示赞同。 叶朝然：“……” 可恶啊！ 他明明还没有对象！并且姜寻墨也不在南市啊！ 叶裴和宋雅才不管这么多，小夫妻穿上衣服就出门了。 叶朝然愤愤地给姜寻墨发消息。 姜寻墨下一秒视频就发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去找你？” 叶朝然惊了一下，随即就察觉自己心里似乎被一层蜜给裹住了，就连舌根都是甜甜的。 “今天是大年三十！你怎么过来？” “我家有直升机，临时起飞也是能拿到申请的。”姜寻墨语气很是认真。 叶朝然眼里含着一汪笑，却摇头拒绝了：“不用了，那么麻烦干嘛？我们现在不也在聊天吗？你陪我聊天就行。” 寒假之前料分别这个话题，叶朝然获得或少都会有些失落难过。 可现在听了姜寻墨这句话，叶朝然才明白，原来只要是互相喜欢，无论隔着多远，他们的心是挨在一起的。 俩人这一聊，就聊到了十二点。 南市郊区没有禁燃烟花，虽然离得很远，但也能听到外面的爆竹声。 叶朝然看了眼窗外，和姜寻墨异口同声说：“新年快乐！” 两人说完都愣了一下，随即又都笑了起来。 叶朝然很开心。 今年是他重生回来的第一年，也是他过得最高兴的一年。 初一一大早，叶裴和宋雅就要出门去拜年了。 叶朝然都没睡醒，叶裴和宋雅也没打算叫他，只是在他枕头上留下了两个大红包。 等叶朝然睡醒，都已经是中午了。 他摸了一下红包的厚度，就猜到了金额，把红包随手放进了自己的抽屉，就拿起了手机。 这一大早，叶朝然收到了很多祝福，当然其中最多的还是红包和转账。 谭筝给叶朝然转了88888。 叶宗不愿意输给谭筝，转了99999。 叶朝然没有再跟他们客气，全部点了收款。 又给谭筝和叶宗分别发了祝福的话。 其他的同学也给叶朝然发了拜年红包，同学之间的红包金额都不大，叶朝然一一收下，又回了一个更大的红包过去。 等回完了所有消息，叶朝然才点进了置顶聊天，发现姜寻墨竟然也给他发了一个大红包。 叶朝然数了一下，六位数。 叶朝然愣住了，直接发了一连串的问号过去。 姜寻墨的消息秒回：【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我爸妈、哥、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加在一起的红包。】 【爸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分别给了一万六，我哥给了两万，我就给你转了1888。】 叶朝然：“……” 那也不能直接转十几万啊！ 他甚至只见过姜寻墨爸妈、哥哥、爷爷奶奶一面，都没有见过他外公外婆！ 叶朝然深吸一口气，正想打字说自己不能收，就看见姜寻墨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你收下吧，没事的，叶爷爷和谭奶奶给我的加在一起也差不多这个数了。】 叶朝然：【？？？】 恰好谭筝的语音消息发了过来：“然然，你把红包收了，那都是这些长辈们给你的一点心意！” 谭筝那边的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听着像是姜寻墨母亲夏雯的声音：“是啊，收了吧，现在给的还少了，等你们结婚，改口费我得包个更大的！” 叶朝然羞得都把自己身子蜷缩起来了。 他们真的还没有在一起啊！ 怎么就快进到改口费了？ 第65章 春天来了 第65章 叶朝然还是没敢收红包, 等到晚些时分宋雅和叶裴回来，叶朝然立马把这件事跟两人讲了。 叶裴说了和谭筝一样的话：“收下吧。” 没等叶朝然说话，宋雅也道：“收了也没事, 反正咱们也是要给小姜包红包的。” 家里的家长都这么说了, 叶朝然也就不好再拖着不收了，只能收下了这一笔“巨款”红包。 姜寻墨收到提示音, 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全家。 可全家还没高兴太久，姜寻墨的微信提示就再次响起, 这次是叶朝然发来的红包, 配字：这是我爸妈给你的压岁钱！ 叶裴和宋雅只包了他们俩人的，也是一个吉利数字。 99999。 姜寻墨捏着手机, 难得也有不知该如何处理的情况。 姜筠率先笑出声：“叶裴这性子还是和之前一样！” 夏雯含笑点头：“是啊，这么多年也没变。小墨你把钱收下吧。” “真的收？”姜寻墨问。 夏雯点头：“你要是不收, 按照叶裴那性格，之后也会想办法让你收了。” 姜寻墨无法, 只能收下了这个红包。 叶朝然秒回了一个表情包。 姜寻墨有些无奈，也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 过年这两天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就到了初三这天，谭筝和叶宗昨天晚上就迫不及待想来见叶朝然了，于是两位老人干脆坐了晚上的飞机，初三一早就到了叶朝然家。 宋雅早知道他们要来，准备了一桌子的菜。 叶朝然睡醒后看见爷爷奶奶，也很是开心。 年已经过了, 一家人才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期间宋雅一直在观察叶裴的表情，发现他今天心情也不错。 宋雅干脆就提出，下午一家人一起出去逛逛。 叶裴喝了口饮料, 没说话, 也没有反对。 叶宗也没吭声, 只是给叶朝然夹了块鱼。 叶朝然反应最快，直接答应了下来，还一边看着叶裴，一边对着叶宗说：“咱们一家还没出去玩过呢，我很期待。”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叶裴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叶宗虽然还是不想打理叶裴，但是一想到这是他宝贝孙子的心愿，也没有再说话。 下午的行程就这么定了下来，除了这对父子，其他人都很开心。 谭筝和叶宗这次在南市玩了四天。 前两天叶裴和宋雅也陪着他们一起出去了，后面两天叶裴就去忙公司的事情了，宋雅也有事情需要她处理，也就没有再陪谭筝叶宗。 叶朝然倒是没什么事，但谭筝和叶宗怕叶朝然累着，后面两天也不叫叶朝然出去玩了，只是白天会到叶家坐坐，和叶朝然聊聊天。 等到晚些时候叶宗和宋雅回家，他们俩人又才离开。 四天的时间眨眼就过，还剩一天的假期，属于叶朝然高中的最后一个寒假，就要结束了。 叶宗公司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他和谭筝也在收假前一天回了A市。 最后一天的假期，宋雅和叶裴都出门去上班了。 宋雅知道今天姜寻墨会回来，出门之前还提前准备好了两人的午餐，让叶朝然中午用微波炉热一下，和姜寻墨一起吃。 十天也将近也快小半个月没见姜寻墨了，叶朝然今天早上又起了个大早，开始试衣服。 谭筝和叶宗这次前来，又给叶朝然带来了许多衣服。 原本叶朝然对穿衣方面并不是很在意，对他来说只要衣服合适不丑就行。 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一想到待会儿见的人是姜寻墨，叶朝然就会费尽心思开始搭配衣服。 好不容易挑出一套最满意的衣服，叶朝然还没换衣服，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这么快的吗？”叶朝然赶紧换好衣服，快步走到客厅，深吸了两口气，才打开了门。 叶朝然嘴角的笑慢慢僵住了。 门口的男人也没想到会是叶朝然来开门，短暂的惊愕过后，他很快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朝然，好久不见！” 叶朝然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在回过神来后，他几乎想也没想，就伸手准备关门。 方晟快他一步，用手挡住了门，他原本是想进去的，可在对上叶朝然警惕的目光后，他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难过。 飞快地往后退了一步，方晟才小心地说道：“我、我不进去，我就在这边，跟你说说话行吗？” 叶朝然冷眼看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一只手握住门把手，警惕地看着他。 被叶朝然这么防备地盯着，方晟心里难过更甚，他又连忙说：“我就只跟你说几句话，不会耽搁太久的。你也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方晟不知道叶朝然会不会信他的话，但他还是想把话说完。 出国之前，方晟从未料到他仅仅是出国半年，回来就物是人非，就连他的家，都变得支零破碎。 两个月前，方晟接到了国内警方打来的电话。当初他出国走得急，又直接切断了和国内所有亲朋的联系，所以警察联系上他花了不少时间。 听到警察跟他讲述方家前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后，方晟甚至一度以为这通电话只是方老爷子骗他回家的谎言。 可就算是为了骗他回去，也不能用爷爷和方宴去世这个理由吧？更何况警察还说他奶奶现在身患癌症，所剩时间也没有几个月，就连他的父母都因为绑架案入了狱。 方晟走的时候，家里都还是好好的。 怎么他这才走了没多久，家里的人就死的死，病的病？ 可若不是真的，警察又为什么要联系自己？ 方晟最后一丝怀疑，随着警察出具了方宴和方老爷子的死亡证明后烟消云散。 方晟瞬间就陷入了痛苦之中。 这怎么可能？ 他爷爷怎么会去世？ 方宴之前身体也不是好好的吗？ 他出国之前，甚至还去咨询了方宴的主治医生，主治医生都说了，只要方宴保持心情良好，他的病情就不会再复发。 为什么他前脚才一走，家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方晟很是崩溃，不断地追问警察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晟是方家众人唯一的亲人，他当然享有知情权。 警察一五一十把国内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方晟。 听到这荒谬的真相后，方晟眼前一黑，差些就直直摔下。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太可笑了。 太荒谬了！ 警察竟然说是方宴精神出了问题，失手杀了爷爷？！ 那可是最疼宴宴的爷爷啊，从小到大将方宴捧在手心里的爷爷啊！ 方宴怎么可能这么狠心？ 更让方晟觉得崩溃的，还有方老太太的病情。 得知孙子老伴先后离世，方老太太也心存死念，一点都不配合治疗，甚至几度在医院想要自我了解。 还好警察发现得早，每一次都把人给救了回来。 可方老太太早就没了求生的念头，他们现在把人救回来，也是为了后续案件的调查。 但怕就怕方老太太撑不到案件彻底调查结束的那一天。 警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联系上方晟，就是希望他能尽快回国，先安抚一下方老太太，再配合他们警方调查。 方晟哪还有力气拒绝？ 第二天他就买了回国的机票，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病床上的方老太太形若枯槁，一副油尽灯枯之态，此时她正闭着眼昏睡，嘴里还含糊叫着方老爷子的名字。 方晟再也忍不住眼泪，他握着方老太太的手，哽咽了半晌，最终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方晟在方老太太病床旁守了一夜，方老太太是在凌晨五点醒来的。 看见方晟，方老太太情绪异常激动，甚至还没等方晟跟她说句话，方老太太就差点背过气去。 方晟哪敢再说什么，只能赶紧按了呼叫铃。 方老太太的病情不稳，但警察的调查还在继续。 方晟被警方带到警局，整整二十四小时后，方晟才被放出来。 一出来，方晟就又去了医院。 方老太太虽然病重，但现在她身上背着案子，方晟想时刻陪着她，警方也不允许。 方晟也怕自己再出现会刺激到方老太太，只能站在病房外远远地看上一眼。 方晟配合接受调查，案件的推动就变得快了起来。 下个月一号，就要开庭审理了。 也是这时候，方晟才有时间，稍微整理一下这段时间的思绪。 这两个月的方晟过得浑浑噩噩。 后面他仔细想了一下，其实他就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爷爷方宴去世，父母奶奶接连入狱，现在整个家里，就只剩下了方晟。 不，不对，还有一个人。 方晟就是在这个时候想到叶朝然的。 他知道自己此时其实不应该来打扰叶朝然的，在这整个案件中，叶朝然受到的伤害是最大的。 可方晟还是忍不住，特别是在他一个人过了一个孤独的新年后。 但要去见叶朝然，肯定不能空手去。 方家的公司早就在方老爷子入狱后就分崩离析，股东卷钱跑了，现在留下的也是一个空壳公司。 方晟接管后，本来打算把公司重新运营起来。可方氏集团亏空了这么多年，公司内外早就烂了，要想重新运营，简直就是困难重重。 即便再不舍，方晟也只能选择以最低的价格，把这个空壳公司给卖了出去。 他定的价格很低，可前来谈判的人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压价。 经过好几轮的讨价还价，才谈到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格。 拿到钱的第一时间，方晟就赶到了叶家。 他原本是想见叶朝然的，但也明白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叶家肯定不愿意让他跟叶朝然见面。 所以在今天见到叶朝然前来开门时，方晟才会那么高兴。 “朝然，是我……是我们家对不起你，”方晟喉结滑动半晌，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虽然可能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代替他们对你说声对不起。” 叶朝然目光很冷，声音也没有一丝起伏：“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方晟苦笑一声：“嗯，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怨我恨我，但我还有我们家，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爸妈在监狱，奶奶胃癌晚期，爷爷和宴宴更是……”方晟眼睛渐渐红了，也说不下去了，“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也不奢求你会原谅，我只是想来表达一下我的歉意。” 方晟深吸了口气，暂时控制住了自己汹涌的情绪，他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不由分说地就往叶朝然怀里塞。 “这是我想给你的一些补偿……” “我不需要。”叶朝然往后退了一大步，银|行卡落在了门外的地板上。 方晟身子一僵。 “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那我现在也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叶朝然声音冷淡，正想关门，又想到什么，问方晟，“对了，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你出国那天来找过我，跟我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当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后面发生了那些事情后，我才知道你的用意……” 叶朝然转身，第一次凝视方晟，不愿意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的计划的？” 方晟侧在一旁的手暗自收紧了一下，又很快放开。 他抿了下唇，说：“五月底，当时我觉得宴、方宴的病情有问题，回去找私人侦探调查了一下，才发现家里的秘密。” 叶朝然静静地看了方晟几秒，才收回目光，淡淡说：“我知道了，如果你也没事了，就早点离开吧。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回忆这些旧事，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只要我跟你们家一有接触，我的生活就变得一团糟。” 他的话说的很轻，却字字扎心。 方晟感觉自己的胸口已经千疮百孔，他哑声道：“朝然，我……” “请你离开，带着你的银|行卡一起。”叶朝然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方晟剩下的话堵在了喉咙里，他伸出手去又想敲门，挣扎半晌，又把手给收了回来。 “朝然，我……哥哥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方晟的声音很低很轻，这是他第一次在叶朝然面前自称哥哥，却不知道门后的叶朝然能不能听到。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方晟明白，叶朝然根本不愿再和他有任何的交集，他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奶奶的病撑不了多久了，之后我们家就真的要散了……” 方晟捡起地上的银|行卡，吹掉上面的灰尘，他没有走电梯，而是选择了走楼梯，一步一步往下走着。 他突然变得很是迷茫无措，等开庭审理结束，他又要去哪儿呢？ 方老太太的病成不了多久，估计庭审结束后，她就会…… 方其山和蔡莲华，一个眼里只有钱，一个眼里只有方宴。而之前表现得最为重视自己的爷爷，想的也是把自己的心脏换给方宴。 方老太太至今不愿意看见他，大概也是在埋怨他。 她肯定觉得是自己不大度，害了方宴，又害了方老爷子。 方晟这时候才猛然发现，原来他在他们家里一直都是多余的那个人。 方晟胸膛里闷闷的，很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从二十楼到一楼，方晟走了快半个小时。 站在楼下，方晟眼眶通红，最后一次仰头看了眼叶朝然家的方向。 叶朝然，祝你未来一切顺利，前程似锦，不要再遇到和他们家一样的坏人了。 …… 今天南市的天气不佳，飞机晚点了半个多小时。 一下飞机，姜寻墨就给叶朝然发了消息。 只是反常的是，以往总是秒回他消息的叶朝然，今天却迟迟没有回复。 姜寻墨耐心地等了十分钟，正犹豫要不要再给叶朝然发一条消息时，叶朝然的消息终于回了过来。 【姜哥，刚刚方晟来找我了。】 姜寻墨瞳孔微缩，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没事吧？他有没有……” “没有，”叶朝然知道姜寻墨担心自己，赶紧安抚，“他过来，是想跟我道歉的。” 对于方晟，叶朝然其实心情一直很是复杂。 上辈子方晟确实没有对叶朝然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可他也从未真正接纳过叶朝然。 在叶朝然受委屈时，他永远无条件站在方宴的身边。 若不是这辈子他发现了方老爷子的真实目的，他还会承认自己是他的弟弟吗？ 叶朝然只觉得嘲讽。 “你真的没事？”姜寻墨不放心追问。 叶朝然已经想开了，他笑了一下：“真的没事，你还有多久到？我妈早上给我们做了好吃的，我先去热热？” 姜寻墨听他语气如常，就知道叶朝然没有骗自己，他松了口气，也笑：“不堵车最多二十分钟，我给你带了礼物。” 叶朝然听了这句话，心底最后一丝不愉快也终于散去。 “你又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叶朝然问，“真的不用给我准备了，你给我买的礼物已经够多了！” 之前姜寻墨送给叶朝然的雪人，现在都还在叶朝然家冰箱里待着呢！ 叶朝然舍不得丢，宋雅看出了叶朝然的想法，也没有给雪人挪窝。 倒是叶裴觉得碍事，提过要不要再买一个小冰箱回来，专门用来放叶朝然喜欢的雪人。 叶朝然也有些心动，但年前没有调到合适的冰箱，叶裴说过段时间他会再去家电商场看看。 “我喜欢送你礼物。”姜寻墨轻声说 叶朝然觉得今天的手机有点问题，明明他离姜寻墨这么远，怎么就好像是姜寻墨在他耳边耳语一样，弄得他耳朵又红又痒。 “不跟你说了，我去热菜。” 姜寻墨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大。 又害羞了。 他瞥了眼车窗上映出来的自己，看见自己的耳垂也染了一抹红。 …… 高三下学期开学后，整个高三年级的学习氛围变得更紧张了。 就连一向对学习没兴趣的傅辛，都变得紧张起来了，遇到不会的题型，还会转过来问姜寻墨。 其实之前傅辛一直是来问叶朝然的，但在他又一次转过身想要问叶朝然题时，就见姜寻墨的脸色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变得难看起来。 傅辛突然明白了什么，赶紧把已经伸出去一半的练习册给收了回来，然后放在了姜寻墨的桌子上。 “姜、姜哥，你给我讲一下题？”傅辛胆战心惊看着姜寻墨。 姜寻墨淡淡瞥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这才拿起笔，给傅辛写了几个公式。 傅辛这才松口气。 这人也太会吃醋了吧？！ 他就只是问个题而已！ 当然这些吐槽傅辛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两句，半点都不敢在姜寻墨面前说。 至于叶朝然，他压根就没有察觉到有任何问题。 开学一周后，一中又进行了一次月考。 叶朝然和姜寻墨的排名就没有变动过，姜寻墨每次都能恰巧比叶朝然少个一两分，紧挨着叶朝然的名字排在第二。 看着手里的成绩单，叶朝然瞥了瞥嘴角：“你高考也打算这么控分？” 姜寻墨面色不改：“我没有控分。” 叶朝然才不信他的鬼话，但他也懒得说什么了。 叶朝然要求不高，他只想和姜寻墨考上同一所大学，他们现在的成绩，完全可以一起考上A大，所以叶朝然根本就不需要担心。 学习还在继续，二月初的时候，方家案子的一审判决下来了。 方其山蔡莲华俩人多罪并罚，一个被判了二十年，一个被判了十五年。 方老太太考虑到她身体问题，只判处了五年有期徒刑。但以她现在的身体，根本就熬不到那个时候了。 判决出来后，方其山不服气，提出了要继续上诉。 蔡莲华也提了上诉，她倒不觉得不公平，她是觉得对自己的处罚太轻了。 方宴已经去世，她早就不想活了。 方老太太庭审一结束，就又被送到了医院抢救。 听主治医生的意思，估计她最多只能再撑一个月。 但实际情况远比医生预估得要差，方老太太只坚持了半个月，就再也没睁开过眼。 直到她闭眼离世，她也没有再见方晟一面。 这些消息叶裴宋雅都知道，但两人都没有想过要把这些烦心事告诉叶朝然。 二月底一过，属于初春的三月就如期而至。 天气渐渐转暖，没了冬日的寒冷，学生们的精神状态也愈发地好。 宋雅怕叶朝然最后这几个月营养跟不上，特意请了长假每天在家里做好了叶朝然和姜寻墨的饭菜，送到学校。 时间一晃，三月转瞬即逝。 一到四月，路边的海棠就竞相开放。 春天来了，叶朝然的生日也快到了。 第66章 格外紧张 第66章 叶朝然生日这天, 正好是周六。 今天的行程安排的很满，中午叶朝然一家人再加一个姜寻墨在家里吃饭，下午叶朝然约了同学一行人去游乐场, 晚上在酒店吃饭, 吃完饭还要转场KTV。 早上一醒，叶朝然就收到了许多祝福。 谭筝和叶宗还分别给叶朝然发了一个大红包。 叶朝然没跟他们客气, 收了红包给两人回复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谭筝给叶朝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然然醒了？生日快乐！” 叶朝然笑：“是，刚醒, 谢谢奶奶。” 谭筝乐：“谢什么谢？你才起床吗？我和你爷爷快到你家了。” 叶朝然问：“还要多久啊, 我下楼接你们？” “哪用你来接我们？”叶宗在旁边插话，“你快点起床, 我们给你带了礼物！” 叶朝然就笑：“好，那我先去洗漱。” 叶朝然刚挂断电话准备去洗漱, 手机铃声就紧接着响了起来。 是姜寻墨的电话。 叶朝然接通了电话：“喂？” “生日快乐。”姜寻墨说。 叶朝然拿着手机进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睛嘴角都是弯着的。 “谢谢。”叶朝然说。 姜寻墨问：“刚醒？” 叶朝然应了一声，问：“你中午什么时候过来？” 姜寻墨说：“我会尽量早点，现在……在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叶朝然瞬间笑了：“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到时候拿给你。”姜寻墨说。 “好。” 挂断姜寻墨的电话，叶朝然才开始洗漱。 宋雅和叶裴今天起了个大早，一早就在厨房开始给叶朝然准备长寿面。 这是他们家的传统，只要有人过生日，家人都会早起给对方做一份长寿面。 和面擀面, 都是家人自己动手。 叶朝然洗漱出门，就看见叶裴端着面走了出来。 “生日快乐。”叶裴把面放在了叶朝然面前。 “谢谢爸！”叶朝然又看了眼厨房的宋雅，“谢谢妈！” “谢什么谢？”宋雅忙完从厨房出来, 又进了房间, 拿出了一个礼盒, “生日礼物。” 叶朝然夸张地“哇”了一声。 “我现在拆？” “先吃完面再拆也不急。”宋雅笑。 长寿面一根面条就组成了一碗面，吃面的时候还不能咬断，要一口气全部吃进去。 叶朝然把礼物放在了一边，快速地吃完了一碗面。 “那我现在拆了？”叶朝然看宋雅。 宋雅好笑：“拆吧拆吧。” 宋雅送给叶朝然的是一块手表，外观看着简约又不失大气。 叶朝然拿在手里就有些爱不释手。 “好看！” “喜欢就行，”宋雅朝叶朝然伸手，“我帮你戴？” “好！” 戴好手表，叶朝然臭美地拍了两张照片，突然想到什么，又抬头看叶裴：“爸，你的呢？” 叶裴好笑：“怎么？还怕我不给你准备？” 叶朝然眨眼：“我可没这么说！” 叶裴看了他一眼，去房间拿了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崭新的钥匙，放在了叶朝然手心。 叶朝然盯着手心里的钥匙，愣了好几秒：“这是……” “车钥匙，”叶裴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一件很普通平凡的事，“前段时间看上一辆车觉得还不错，就给你买了。正好你现在也成年了，等高考结束后就可以去把驾校读了。” 叶朝然是男生，当然认识宾利的车标，他甚至觉得自己手心的钥匙都开始发烫了。 “爸，你确定？” 叶裴无语：“怎么，难不成你还觉得你爸我会反悔？” 不就是一辆两百万的车吗？ 他又不是买不起。 叶朝然摇头：“不，我就是觉得会不会太贵了？” 毕竟叶裴的新公司去年才开始转型，去年他们家还刚买了套房，就连叶裴自己开的车价格都只有这辆车的一半。 “怎么，你还怕你爸我负担不起？”叶裴不满叶朝然的态度。 宋雅看出了叶朝然的顾虑，她笑道：“放心吧然然，你爸既然舍得给你买车，就代表他包里的钱肯定还有多的。你别担心了，快把钥匙收起来吧，待会儿让你爸带你去车库里看看车。” 叶朝然听宋雅这么说，才微松了口气，赶紧笑着对叶裴说：“那就先谢谢爸了！” 叶裴扬了扬下巴，这才满意。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谭筝和叶宗到了楼下。 叶朝然下楼接人，谭筝一见面就给了叶朝然一个大大的拥抱。 “真是太想咱们家然然了。”谭筝笑。 叶朝然其实也有点想谭筝和叶宗了，自从上次见面后，他们已经快两个月没见了：“我也想爷爷奶奶。” “哎，咱们家然然真是甜！”谭筝心里美滋滋的。 叶宗听了这话也很开心，拉着叶朝然就去看旁边的礼物：“来来来，然然，先看看爷爷奶奶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叶宗和谭筝送礼物还是那么夸张。 他们俩人这次过来，一共开了三辆车。 一辆车是叶宗和谭筝坐，另外两辆车里装的都是给叶朝然准备的礼物。 “春天到了，那些品牌又送了一些春装过来，我看着都喜欢，就全部给然然你带来了，”谭筝说，“你学习辛苦，这个是护眼仪，这个是按摩椅，还有这个是……” 保镖上下走了三趟，装满了三个电梯，才把这次谭筝和叶宗带来的礼物全部搬进了叶家客厅。 这还没完，进了家门后，叶宗和谭筝又分别递给了叶朝然一个礼盒。 叶朝然惊了一下：“还有吗？” 叶宗笑：“这才是你的生日礼物。” 叶朝然傻眼。 那他刚刚看见的那一堆是什么？！ “那些只是平时给你的准备的一些小礼物，”谭筝解释，“你快看看我们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叶朝然点了点头。 谭筝和叶宗送的礼盒包装都是一样的，叶朝然也分不清谁是谁的，就随便拿了一个先拆开。 一拆开，叶朝然就愣了一下。 这是……业主卡？还有房产证？ 叶朝然茫然看谭筝。 谭筝笑着说：“之前你不是说想考A大吗？我就在附近给你买了栋楼，都已经装修好了，就只等然然你考上A大了！” 叶朝然：“？？？” 他刚刚没听错吧？ “一、一栋楼？”叶朝然没忍住重复了一遍。 谭筝笑：“是啊，就是和小姜现在住的楼差不多，面积我不太清楚，但总共有三十层。到时候你想住学校，住家里都可以。” 叶朝然握着业主卡的手都在抖。 “好了好了，然然该拆爷爷送的了。”叶宗还在等着呢。 叶朝然微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业主卡和房产证放好，又才拿起了另一边的盒子。 拿起盒子的瞬间，叶朝然就觉得不妙，这个盒子里轻飘飘的，不会叶宗也是送的房子吧？ 当然不可能是房子。 谭筝都已经送了一套房产了，叶宗就算再送几套别墅，但本质上也还是房子，一点惊喜都没有。 叶宗送给了叶朝然一家上市公司。 叶朝然：“……” “这家公司是我们家集团下的一家子公司，”叶宗介绍，“公司是做游戏的，去年刚上市。去年的营业额不多，也就十个亿，平时公司也没什么事，都有专门的负责人管理运营，然然你收下后都不用操心的。” 可以说是非常贴心了！ 叶朝然却觉得自己此时需要稍微抢救一下。 这两个礼物也太太太太贵重了！ 偏偏叶朝然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无论是谭筝还是叶宗，都很是期待地看着叶朝然，希望他能高兴。 叶朝然当然也是开心的，但他更觉得震撼，跟姜寻墨聊天时，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姜寻墨。 叶朝然原本以为姜寻墨也会惊讶一下，却不想姜寻墨说：【还好。】 叶朝然：【？？？你管这叫还好？】 姜寻墨：【我记得叶爷爷和叶奶奶已经把叶氏集团的股份分给了你，去年的分红你是不是还没有查过？】 叶朝然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初乍一下收到了一笔股份，叶朝然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处理。 倒是叶裴提过一句，让叶朝然去找一个靠谱的理财顾问帮他管理资产。 叶朝然一听这话，心说还用找？ 叶裴不就是现成的理财顾问吗？然后叶朝然就把自己的银行卡给了叶裴。 叶裴并不想帮叶朝然管理他的钱，但叶朝然却说除了叶裴就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了，然后对着他爸一顿彩虹屁输出，叶裴才不情愿地收下了叶朝然的银|行卡。 当时叶裴还问过叶朝然，产生的收益怎么分成。 叶朝然说叶裴做决定就好。 其实在叶朝然看来，这钱给不给他都没关系，叶裴和宋雅平时给他的零花钱就已经够多了，叶朝然并不缺钱。 叶裴对他这副态度很是无奈，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叶朝然签了一份合同。 叶朝然无条件信任他爹，本来是不愿意签合同的。 可叶裴却说，这是谭筝和叶宗给他的股份分红了，为了避免之后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要签一下。 叶朝然怎么不知道叶裴说的是叶宗。 没有办法，叶朝然只好签了自己的名字。不过他也没怎么细看合同，签名的时候是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的。 在这之后，叶朝然就把这件事给忘在了脑后。 现在听姜寻墨提起，叶朝然才走进厨房，问了叶裴一句。 叶裴正在帮宋雅切菜，听到叶朝然这个问题，他什么都没问，只说：“每个季度的资产报表都在我书房的第一个抽屉，你自己去看。” 叶朝然就进了叶裴书房，翻出了叶裴所说的文件。 报表有些复杂，叶朝然也没看得太详细，只看了最后一行的资产总计。 叶朝然数了一下，不算小数点后面的数字，一共十一位数。 叶朝然：“……” 这下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姜寻墨会说“还好”了。 和叶氏集团一年的分红相比，一家公司确实还好啊！ 是叶朝然见识浅薄了！ 叶朝然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彻底平静下来。 他拿出手机又给姜寻墨发消息：【你什么时候到？】 姜寻墨：【在门口了。】 叶朝然立马起身走了出去。 谭筝已经替姜寻墨开了门。 姜寻墨一只手提着礼物，另一只手提了一个生日蛋糕，抬眼一眼就看见了叶朝然。 叶朝然弯了眼睛。 姜寻墨把蛋糕递给叶朝然，解释了一句：“这些是给叔叔阿姨带的一些礼物，”顿了一下他又压低声音说，“你的礼物我晚点给你。” 叶朝然笑着颔首，心说姜寻墨弄得还挺神秘的。 宋雅和叶裴忙活了一中午，坐了一大桌的菜。 吃饭前，宋雅和叶裴把姜寻墨带来的生日蛋糕拿了出来，叶朝然戴着生日帽，在全家的祝福歌声中，对着蛋糕许下了今年的生日愿望。 吃过午餐，叶朝然和姜寻墨就出门了。 叶裴问道：“要我送你们吗？” 叶宗说：“我让司机送吧。” 叶裴没吭声了。 叶朝然朝几人挥挥手，就跟姜寻墨出门了。 下午的活动家长不参加，但晚上的聚餐他们都要来酒店。 四月的天已经很热了，周六到游乐场的人也很多。 这次过生日，叶朝然邀请了班里所有的同学来参加。叶朝然和姜寻墨到的时候，邀请的同学们差不多也都到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游乐园，痛痛快快地玩了一下午。 直到天色渐晚，一行人才准备转场。 叶朝然原本打算让同学们四个人一辆车打车到酒店，他之后报销车费的，结果却不想叶宗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联系的车已经在游乐园门口了。 叶朝然惊了一下：“是什么车啊？我们人有点多……” 他话音还没落，就听到有人惊呼： “我靠，哪儿来的豪车车队？” “为首的车是玛莎拉蒂！” 叶朝然抬眼看去，只见马路边，将近二十辆的车队停靠在一旁，为首的那辆车车牌还格外眼熟。 “是叶爷爷的车。”姜寻墨说。 叶朝然：“……” 这也太夸张了！ 他爷爷到底是去哪儿找的这么多辆豪车！ 一班的同学一共四十五人，一辆车坐三个人还有多。 吃过晚餐，叶朝然一行人又被送到了KTV门口。 今天整个KTV都被叶裴给包了下来，晚上回家也有司机送，连安全都不用担心了。所以把他们送到门口后，大人们就安心地离开了。 没了家长，一班的同学们彻底放飞自我。 叶朝然坐在包厢里，听着同学们的“鬼哭狼嚎”，痛并快乐着。 唱够了，闹够了，就到了众人最为期待的游戏环节。 傅辛最为擅长组游戏，他提议：“我们今天就玩点大的吧？” 其余人一听，都来劲儿了：“什么大的？” 傅辛挑眉：“我记得在场的绝大多数都成年了，咱们叶朝然叶哥也是今天成年，所以我们玩点刺激的，真心话大冒险，大家觉得怎么样？” 一听是真心话大冒险，所有人都激动起来了。 “听着就刺激！” “救命，我已经开始害怕了！” “所以要怎么玩？” 傅辛轻咳一声：“我是这样觉得，咱们现在人多，要是做游戏的话，一轮下来得花不少时间不是？所以我们就干脆直接点。” “直接点？”有人问道。 傅辛：“就是直接选一个人开始真心话大冒险，然后由这个人再随意指定下一个人。” 他这话一出，全场震惊。 叶朝然也愣了一下，他下意识扭头看了眼姜寻墨：“这未免也……” 姜寻墨却说：“我觉得挺好的。” 叶朝然：“……” 嗯，你们开心就好。 这会儿气氛正好，也没有几个人反对，于是就傅辛就用点兵点将的方式，选到了一名女生开始了今天的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周围一堆起哄的人问。 女生笑着扫了眼在场的人，才说：“真心话吧，一上来不能太刺激。” 确实，一上来要是刺激的玩完了，那之后就没意思了！ 于是众人在短暂的思考后，很快想出了一个问题——说出你现在或者曾今暗恋的男生名字。 没有什么新意，却又极具八卦。 一个接着一个人，问题也渐渐变得更为大胆，现场的气氛也更为热闹。 叶朝然之前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很快就轮到他，现在看大家玩得都挺开心的，他也慢慢放松下来，时不时还会扭头跟姜寻墨说话。 一开始姜寻墨还会跟他聊两句，可说着说着，姜寻墨就没声了。 叶朝然纳闷转头，一看身旁的姜寻墨，顿时愣在了原地：“姜哥，你怎么了？” 只见姜寻墨笔直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蹙着眉，嘴角都紧紧地抿着，像是……格外紧张？ 他在紧张什么？ 第67章 红色玫瑰 第67章 “姜哥？”叶朝然又叫了一声。 姜寻墨这才猛地回神, 他抬眼看来，问道：“怎么了？” 叶朝然微蹙了一下眉，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我没事, 是你怎么了？” 姜寻墨抿了下唇, 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太紧张了。 他微吸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没事。” 叶朝然不确定地看着他, 像是在说“真的没事”？ 姜寻墨没说话，只是朝叶朝然伸出了手。 叶朝然犹豫了半晌, 才趁着所有人都没有注意, 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两只手在桌下悄然握紧，姜寻墨心底的那丝紧张才缓缓散去。 游戏还在继续, 众人像是有意为之一般，特意把叶朝然这位寿星放在了最后, 姜寻墨在叶朝然前一位。 轮到姜寻墨时，现场的气氛也很热闹, 众人纷纷起哄： “终于到姜寻墨了！” “我都期待好久了！” “快点快点！我觉得姜哥无论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都会很刺激！” “哈哈哈哈确实！”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看向了这边，叶朝然和姜寻墨紧握的双手也松开了。 叶朝然看了眼旁边的姜寻墨，老实说他也有些期待。 傅辛就坐在姜寻墨旁边，他清了清嗓子才开口：“好了，终于轮到咱们万众瞩目的姜哥了，来吧，姜哥, 告诉大家你的选择！” 叶朝然舔了嘴唇，偏头看姜寻墨，他觉得姜寻墨应该会选真心话。 姜寻墨说：“我选大冒险。” 叶朝然愣了一下。 全场的所有人也是一愣, 然后下一秒就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显然他们和叶朝然一样, 都没料到一向安静高冷的姜寻墨竟然会选择最刺激的大冒险。 众人尖叫了好一会儿, 又开始疯狂地出主意。 什么让姜寻墨随便找在场的一个人玩撕纸游戏啊，让叶朝然躺在地上姜寻墨做俯卧撑啊等等。 听得叶朝然那叫一个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叶朝然正想说，这不是针对姜寻墨的大冒险吗？怎么就牵扯到了自己，可没等他开口，就听傅辛说：“等等，各位，你们是不是快忘记了咱们的规则？” 为了能让游戏有秩序且快速地进行下去，他们在一开始就规定了，只有上一位接受了真心话或者大冒险惩罚的人，才有权对下一位接受者提问或者是指定他去做某一件事。 这话一出，在场的同学更激动了。 上一位接受惩罚的人正是傅辛！ 谁不知道傅辛的鬼点子最多，他能想出来的惩罚，肯定都是最刺激的！ “快点快点！” “我就知道，傅辛你肯定早就想好了惩罚！” “直接说吧，傅辛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气氛热烈，叶朝然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了。 傅辛站起身，在万众瞩目下，说出了他对姜寻墨的惩罚：“那就罚姜哥现在从咱们包厢走出去，十分钟之后再回来吧！” ？？？ 话音落地，现场安静了好几秒。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叶朝然也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是不是听错了？ 谁想姜寻墨竟然半点都不觉得惊讶，只见他平静地站起身，说：“但我还有一个条件。” 傅辛笑：“你说！” 姜寻墨看了眼叶朝然：“我接受完惩罚，下一个接受惩罚的是叶朝然吧。” 傅辛：“没错。” 叶朝然更懵了，姜寻墨和傅辛这一唱一和的，到底想做什么？ 姜寻墨看向叶朝然：“你选大冒险好吗？” 叶朝然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虽然他还不能确定姜寻墨想做什么，但现在他已经确定，今天晚上的这场真心话大冒险，从头到尾就是针对他的一场游戏！ 前面铺垫了那么多人，姜寻墨和傅辛就是为了在这里等自己！ 叶朝然忽然想到了姜寻墨白天说的礼物。 难不成就是现在？ 全场的目光都看着他们俩，叶朝然心跳速度渐渐快了起来。 “好，”叶朝然点头，“我也选大冒险。” 姜寻墨听到叶朝然的回答，明显松了口气。 “那我也先说一下你的惩罚？” 叶朝然点头。 “我现在从包厢出去，”姜寻墨看了眼手表，“你在包厢里等五分钟，再出来可以吗？” 叶朝然哪里还能拒绝？ 他再次点头。 姜寻墨嘴角弯了一下，他拍了下傅辛的肩膀，转身出了包厢。 包厢的门合上，所有人再也忍不住满腹的疑惑了。 “傅辛！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们能出去吗？” “我看不懂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比之前的其他的惩罚都要刺激。” “不会是……” 有人看了眼叶朝然，露出一个暧昧的笑。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也觉得是这样的！ 真的是越来越激动刺激了！ 傅辛没有回答众人，只说：“大家耐心等五分钟就好。” 说完，他冲叶朝然露出了一个笑。 叶朝然心跳再次加速。 果然。 这是姜寻墨早就策划好的。 在场的同学们或多或少都猜到了什么，他们同样激动不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五分钟的时间不长，可叶朝然却觉得这五分钟时间格外漫长。 包厢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傅辛说：“时间到了！” “叶朝然！” “快！快点，叶朝然快点出去！” “我的天，我的手都在抖！” 叶朝然又岂止是手抖，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沸腾起来了，心跳声更如擂鼓一般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在众人的簇拥下，叶朝然走到了包厢门口。 傅辛帮叶朝然推开了包厢门。 一道悠扬的曲调顿时响起，站在门口的是KTV的侍者，他左手拿着一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右手是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鲜花和礼物同时递到叶朝然手边，叶朝然伸手接下。 “请您往这边走。”侍者指了一条路。 叶朝然点头，轻声跟他道谢，往前走去。 没走几步路，又出现了一名侍者，他手里同样拿着一束玫瑰，一个礼盒。 傅辛就跟在叶朝然身后，见他拿不了这些礼物，便伸手帮他接下，玫瑰则是全由叶朝然自己拿着。 这是一条通往门口的路，并不长，在这期间，叶朝然一共收到了十七朵玫瑰，十七个大小不一的礼盒。 终于，他走到了KTV门口。 KTV外面是南江，隔着南江就是南市最为繁华的市中心。江边星光璀璨，热闹非凡，就在江边最显眼的标志性建筑上，出现了巨大的七个字——“叶朝然，生日快乐。” 姜寻墨就站在KTV门口，听到动静，他回头看来。 四目相对，身后又响起了一阵欢呼起哄声。 “卧槽，这也太大手笔了！” “天呐，好浪漫！” “这哪里是生日祝福，这分明是……” 最后那几个字叶朝然没听清楚，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叶朝然停在了原地，突然就不敢再往前走了。 姜寻墨朝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没有催促，只是轻声说：“抬头看。” 叶朝然愣了愣，随即抬头。 其他人也跟着抬起了头。 只见黑暗的天空中，忽然出现了数百个光点，光点聚拢，又迅速飞快，在黑暗的天空巨幕中，组成了叶朝然的名字。 “无人机！” “绝了！真的绝了！” 短短的停顿几秒后，光点又私下散开，“生日快乐”的字样也出现在天空。 “太牛了！” “没看出来姜寻墨竟然这么会玩浪漫！” “我的妈呀，这得多少无人机才行啊！” “我的手机呢？我要把这一幕拍下来！” “我靠，我的手机在包厢……” 身边激动的同学太多，声音喧闹。 可叶朝然却觉得此时分外安静，安静到他耳边只有自己胡乱跳动的心跳声。 姜寻墨朝着叶朝然走了过来。 叶朝然抿了下唇，抱着玫瑰花的手暗自收紧。 不知从何处来的灯光，恰好落在了叶朝然和姜寻墨身上。 叶朝然看清了姜寻墨手里的东西——最后一束玫瑰花和最后一个礼物。 周围喧闹的学生们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默默注视着叶朝然和姜寻墨。 “生、生日快乐。”姜寻墨把礼物递到了叶朝然面前。 叶朝然收下礼物后，他已经害羞到连一句谢谢都说不出口了，更不敢去看姜寻墨。 姜寻墨说：“你……要拆开礼物看看吗？” 叶朝然小声问：“现在吗？” 姜寻墨点头。 叶朝然手里抱着花，有些不方便。 姜寻墨接过了玫瑰花，看着叶朝然拆礼物。 手里的礼盒不大，很小一个。 但叶朝然还是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拆开，不是姜寻墨包装得严实，是叶朝然紧张，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终于打开了礼盒盖子，叶朝然看见里面躺着一块玉坠，他诧异地看了姜寻墨一眼。 姜寻墨抿唇：“之前送给你的玉坠你一直戴着，但毕竟是别人做的。” 并且现在也没有危险了，叶朝然不用再戴装有定位器的玉坠了。 叶朝然听到这里更惊讶了：“这个是你……” “嗯。”姜寻墨颔首。 一共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练废了好几块翡翠，姜寻墨才做出来这个他最为满意的平安扣。 “我给你戴上？”姜寻墨问。 叶朝然此时只觉得这块玉坠沉甸甸的，他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 玫瑰花重新回到了叶朝然手里，姜寻墨先帮叶朝然取下了他一直戴着的玉坠，又把这一枚玉坠小心地替叶朝然戴好。 两人的距离离得近，近到姜寻墨可以听到叶朝然浅浅的呼吸，能看见叶朝然泛着红的耳垂上的一圈茸毛。 帮叶朝然戴好了玉坠，姜寻墨心脏也开始加速跳动。 “还有一件事……”姜寻墨微微往后退了半步。 叶朝然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一次绷紧，他看着姜寻墨，猜出了他想做什么。 姜寻墨其实准备了很多话，他写了两页纸，甚至在来之前还把这些内容全部背了下来。 可此时当着叶朝然的面，他大脑忽然就空了，瞬间什么都忘记了。 “叶朝然，”姜寻墨喉结微微滚了一下，他听到自己哑着声音问，“你要收下最后这朵玫瑰吗？” 姜寻墨给叶朝然准备了一到十八岁的礼物，也准备了十八朵玫瑰花。 前面的十七朵都是代表友谊的橘红色玫瑰，但这最后一朵，是鲜艳热烈的红色，是炙热直接的爱。 “啊——” 有人没忍住，小小地尖叫了一声。 叶朝然脑子里更是乱成了一团麻。 分明是早有预料的事情，可等到真正发生时，叶朝然还是会慌乱，会紧张。 “快收下！” 有人忍不住了。 “别犹豫啊！” “快看天空！” 众人抬眼，才发现“生日快乐”的字样又一次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六个字——“和我在一起”。 “受不了了！我真的一身鸡皮疙瘩！” “太浪漫了！” “姜哥太会了！” “叶朝然，答应他！” “答应他！” 叶朝然抬起头，也静静地盯着天空看了半晌。 在他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叶朝然不是在犹豫，他只是有些近乡情怯。 姜寻墨的目光很热烈，就像他手里的这朵玫瑰一样。 叶朝然朝姜寻墨走了一步，然后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接过了姜寻墨手里的玫瑰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答应了！！！！” 围观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叶朝然将红色的玫瑰和橙色的放在一起，含羞地看了姜寻墨一眼。 姜寻墨侧在一旁的手早就暗自收紧了，他紧紧地盯着叶朝然，像是这样就能在叶朝然身上刻上只属于他的标签。 “亲一个！” “别愣着啊！” “快点亲一个！” 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说是震耳欲聋也不为过。 叶朝然脸更红了，他正想说不好，就见姜寻墨突然上前一步。 他心跳漏了一拍，正犹豫要不要躲开时，就进了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 姜寻墨紧紧地抱住了叶朝然。 他们胸膛紧贴，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也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叶朝然嘴角高高地翘了起来，同样紧紧地搂住了姜寻墨。 此起彼伏的声浪也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高。 一班的同学再也没有控制自己的音量，纷纷大喊“嗑到了”。 没有人料到姜寻墨会在叶朝然成年这天，准备这么大的惊喜。 叶朝然也没想到姜寻墨会选在这一天向自己告白。 后来两人在一起过了许久，叶朝然才问姜寻墨，为什么会是成年那一天。 姜寻墨俯身在叶朝然眉心落下一个吻，声音暗哑又认真：“因为当时的我，连多一天一小时一分一秒都忍不了了。” 让叶朝然属于自己，是姜寻墨怀揣了许久的愿望。 初见乍欢，久处仍怦然。* 他们的故事刚刚开始。 【正文完】 第68章 番外一 番外一酒后 和姜寻墨在一起的第一天晚上, 叶朝然和姜寻墨都喝醉了。 原本他们是不打算喝酒的，毕竟他们都还是学生，即便现在已经成年, 但到底还没有高考, 他们不该这么放纵。可耐不住刚看完一场浪漫告白而热血沸腾的观众起哄。 “不行不行，这么大喜的日子里怎么能不喝酒？” “对啊, 咱们也不喝太高的，喝点啤的就算了！” “女生们喝饮料！咱们班的男生们, 多少都得喝一两杯啊！” “特别是两位——” 揶揄的目光落在叶朝然和姜寻墨身上, 叶朝然和姜寻墨又怎么推辞？ 好在班里的学生关系都很好，也知道分寸, 虽然来来往往许多给两人敬酒的，但大家都是小抿一口作罢。 可问题是叶朝然平时本来就不喝酒, 姜寻墨也喝得少。 今天大家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两人没一会儿就醉晕了。 看到叶朝然和姜寻墨都倒了, 其他人也没有再喝下去。 叶宗一早就联系了司机保镖，众人分工明确，看到学生们陆陆续续从KTV出来，就上前去接人了。 叶朝然这会儿脑子里晕乎乎的，上了车就难受地靠在了窗边。 姜寻墨跟着坐上车，他脑子也有些晕，但还是强打着精神问叶朝然：“还好吗？” 叶朝然先是点点头, 又很快摇头。 他现在虽然是坐着的，但叶朝然却感觉自己浑身都像是在飘一般。特别是头和脚，好像是水上的浮萍一般, 找不到依靠。 姜寻墨比叶朝然好很多, 便朝叶朝然这边靠了过来。 叶朝然闻到熟悉的薄荷味, 就强打着精神坐起身，往姜寻墨肩膀上一靠。 姜寻墨伸手搂住了叶朝然的肩膀，让他更安稳地靠在自己身上。 “困了。”叶朝然眼皮倦怠地耷拉下来。 姜寻墨放低声音：“那睡一会儿？” 叶朝然点头，迅速地阖上了眼睛。 姜寻墨微微垂眼，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叶朝然紧闭的眼帘，他睫翼修长，闭着眼时不时还会轻颤一下。 他微微弯了一下唇，想到从今天起，他和叶朝然就不再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姜寻墨突然就又有些紧张。 叶朝然从今天起就是他的男朋友了。 他还没有谈过恋爱呢。 明天一定要好好查查怎么谈恋爱。 酒精的麻痹感很快传来，姜寻墨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 车厢里的暖气很足，也够宽敞，姜寻墨后仰在座椅上，叶朝然半个身子都挂在了姜寻墨身上。 叶裴和宋雅拉开车门就看见了这一幕。 酒气扑面而来，叶裴难得头疼。 司机赶紧下车，询问要不要帮忙。 “麻烦你抱一下小姜，”叶裴对司机说，“我来背然然。” 姜寻墨和叶朝然都睡得熟，半点都没发现他们已经被分开背上了楼。 宋雅在前面开了门，压低声音问道：“小姜去客房还是……” “就放然然房间吧，”叶裴叹了口气，“这都凌晨了，你也别累着了。” 宋雅点了下头，打开了叶朝然的卧室门。 叶裴把叶朝然放在了里面，还把人往里面滚了滚。 司机就将姜寻墨放在了床边。 “麻烦你了……”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叶朝然清醒了一秒的意识又渐渐陷入沉睡。 直到未关好的窗帘透进了一道有些刺眼的光，叶朝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盯着屋顶熟悉的天花板看了片刻，叶朝然蹙了下眉，总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他翻了个身，正准备接着睡，手指忽然触到一道温润像是肌肤的触感。 叶朝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叶朝然的尖叫都已经到喉间了，忽然又觉得面前的五官有些熟悉，定睛一看，叶朝然认出了姜寻墨。 姜寻墨怎么会在他的床上？！ 叶朝然直接翻身坐起，僵愣在了原地。 他仔细看了眼四周，这是他的房间啊！ 姜寻墨怎么…… 叶朝然想了半天，只记得自己昨晚跟着姜寻墨上了叶宗派来的车，然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听到了叶裴和宋雅的谈话声。 难不成是叶裴和宋雅把他们俩放到一个房间的？ 这倒是有可能。 可他们也不能就直接把他和姜寻墨塞一张床|上啊！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透进来，叶朝然的脸红了个彻底。 睡意早就烟消云散，叶朝然也不敢再在床上待下去了，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几乎是逃进洗手间的。 昨天到家晚，宋雅和叶裴也不想折腾两人，只是帮叶朝然和姜寻墨脱了鞋，然后就把他们俩扔床上了。 叶朝然睡醒后闻到自己身上一股子酒味儿，非常嫌弃，干脆脱了衣服洗澡。 姜寻墨就是在这阵淅淅沥沥的水声中醒过来的。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姜寻墨着实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叶朝然的房间。 他怎么在这儿？ 姜寻墨简直和叶朝然的反应一模一样，直接就坐了起来。 昨天晚上…… 太阳穴还有些胀痛，姜寻墨想了一下，就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来应该是叶裴和宋雅把他带回来的…… 叶朝然呢？ 姜寻墨再次听到浴室的水声，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看来是在洗澡。 姜寻墨微微往后，靠在了床头。 昨天晚上是叶裴和宋雅把他们俩带回来的，然后…… 姜寻墨瞳孔猛地睁大。 对啊，然后呢？ 然后他醒来就在这里了。 姜寻墨手边就是另一个枕头，旁边还有一床没有叠起来的薄被。 姜寻墨：“……” 姜寻墨忽然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他竟然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和叶朝然同！床！共！枕！了！ 姜寻墨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不断地开始翻涌。 心间百感交集，姜寻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跟姜寻墨预期的不一样，按照姜寻墨的想法，他和叶朝然的关系是要循循渐进的。 昨天叶朝然才答应和他在一起，结果他竟然…… 姜寻墨眼里全是懊恼和挣扎。 都是他的错，他不应该昨天喝那么多酒，才导致出现了今天这种情况。 那现在又要怎么办？ 还没等姜寻墨想好要怎么办，就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 叶朝然换了身衣服，擦着头发从浴室走了出来，一抬头，四目相对。 叶朝然心脏突然开始狂跳，他轻轻移开视线。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醒了……” “我们昨晚……” 室内气氛一滞。 片刻后，两人又说： “我们昨天……” “我们喝多了……” 叶朝然和姜寻墨再次沉默下来。 叶朝然发梢还在滴答滴答地滴着水，他没忍住伸手捂住了脸，这对话还能好好聊下去吗？！ 姜寻墨紧抿着唇，也觉得不能再聊下去了。 “我想去洗个澡。” 叶朝然赶紧说：“那我给你找件衣服。” 叶宗谭筝昨天送来了很多衣服，叶朝然找了两件合身的递给姜寻墨。 姜寻墨拿着衣服走到浴室，关上了门。 突然又想到什么，他又拉开了门：“那个……” 很是难以启齿。 叶朝然愣了一下：“怎么了？” 姜寻墨捏着手里的衣服，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稍微忍耐一下回家去洗澡算了。 门外的叶裴听到了屋内的动静，伸手敲了敲门：“我能进来吗？” 这有什么不能的啊？！ 之前哪一次叶裴进他的房间会问这种话？ 叶朝然几乎想也没想就说：“可以！” 叶裴推门进来，先看了眼叶朝然，又朝姜寻墨露出一个笑：“还好吗？” “可以。” “很好。” 两人异口同声说。 叶裴就笑：“那小姜你快点洗漱出来，你阿姨做了早餐。” 姜寻墨点头：“好。” 叶裴贴心地关上门出去了。 室内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看来不能回去了。 那就只能开口问叶朝然了…… 姜寻墨牙关微微收紧，握着衣服的手指都泛起了白。 叶朝然见姜寻墨迟迟没动，也有些纳闷：“姜哥？对了，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姜寻墨深吸一口气，终于忍着羞耻开口：“我……没有浴巾。” 叶朝然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说：“哦！我差点忘了这个，你等我一下……我给你找一条我没用过的。” 浴巾很好找，叶朝然很快找到了一条干净的浴巾递给姜寻墨。 却不料姜寻墨接过浴巾，说了声谢后，还是久久没动。 叶朝然困惑地看了眼姜寻墨。 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叶朝然只觉得自己鼻尖不断地在冒热气，脸上的温度都变高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不能跟姜寻墨独处了，两人的关系发生改变后，叶朝然就觉得他和姜寻墨之间的气场发生了改变。 之前两人的相处也有些暧昧，但那些暧昧时有时无，像是和煦春风，很是舒服。 不似现在，两人的距离陡然逼近，像是有一张无形的网捆住了他们俩，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叶朝然的神经。 光是想想，叶朝然就开始害羞了。 不能再和姜寻墨独处一室了，他要先出去透透气！ “我……那你洗澡，我先出去吧？”叶朝然磕磕绊绊说道。 这时候怎么能让叶朝然出去？ 叶朝然出去了，自己的衣服怎么办？ 姜寻墨几乎想也没想，就伸手拉住了叶朝然的手臂。 滚烫的手心烫的叶朝然浑身一僵，他只觉得自己此时的呼吸都漏了一拍，哑着嗓子问道：“姜、姜哥……” “我……有干净的内|裤吗？” 姜寻墨终于忍住了羞耻，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叶朝然：“……” 啥？ 第69章 番外二 番外二初吻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叶朝然站在屋内深吸了好几口气。 竟然是内裤…… 也怪他，刚刚根本就没想到这回事。 叶朝然揉了揉泛红的脸，站在窗边等自己冷静了一会儿, 才推开门出去。 叶裴早上还要去公司, 已经在吃早餐了，听到动静看了他一眼：“小姜呢？” “在洗澡。”叶朝然莫名就有些心虚。 宋雅便说：“那你等等小姜一起吃吧。” 叶朝然点了下头, 又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没忍住道：“昨天晚上……我们怎么回来的？” 叶裴听了这话顿时翻了个白眼。 宋雅好笑：“你们俩以后还是能不喝酒就别喝酒, 免得给别人添麻烦。” 叶朝然耳朵热：“我们也没喝多少……” 叶裴说：“酒量要练练。” 一家三口聊了半天, 也没说明白叶朝然和姜寻墨到底是怎么回来，怎么躺在一张床上睡觉的。 等姜寻墨洗完澡出来, 叶裴和宋雅已经出门了。 眨眼间屋里又只剩下了叶朝然和姜寻墨，刚刚的尴尬劲儿还在, 两人都没敢再提，吃完饭姜寻墨就提出了他先回去。 叶朝然巴不得能有时间独处, 赶紧应了下来。 等到姜寻墨离开后，叶朝然才回了房间。 床上的两床被子都被叠得整整齐齐，和枕头挨在一起摆着。 叶朝然走到床边，正想坐下，又想到姜寻墨昨天晚上就躺在这里…… 叶朝然脸上的温度再次直线上升。 不能再想下去了！ 再说，他现在已经和姜寻墨在一起了，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叶朝然安慰了自己, 很快就把此时抛在脑后了。 四月底的时候，南市下了一场大雨。 一夜过去，气温骤然升高, 学校今年的空调也就提前打开了。 五月初, 还有整整一个月就要高考, 所有人的弦都紧绷了起来。 叶朝然其实并没有很担心，他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只要高考稳定发挥就行。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的同学都变得紧张，所以导致他也有些紧张。 一班所有的复习都已经结束，现在每天就是不停地刷题做试卷。 叶朝然之前都能很快地静下心来，可最近这段时间每次刚静下心来做几分钟题，他就得出神半晌。 有时候是盯着姜寻墨看，在姜寻墨视线转过来的前一秒，他又会迅速移开。 有时候就会拿出手机，打会儿单机游戏，或者刷一下新闻。 今天上午的数学课又是做题，叶朝然做了没两分钟，思绪就跟着窗外的风景飞远了。 姜寻墨突然伸出手，捏了一下叶朝然的手指。 叶朝然猛地一惊，抬头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赶紧把手藏在了桌子底下，同时用眼神询问姜寻墨做什么。 姜寻墨弯了下嘴角，压低声音问：“逃课吗？” 叶朝然一愣：“逃课？” “或许我们去找老班请个假。”姜寻墨提议。 叶朝然思索了两秒，就点了点头。 反正这几天待在教室里也学不进去，倒不如出去放松一下。 下课后，叶朝然就和姜寻墨去找了王老师，说他们要请半天假，请假理由是想放松一下。 王老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们真是连慌话都不知道编一个啊？” 叶朝然和姜寻墨同时笑了。 “请假条写了就走吧，”王老师挥手，“记得不要去网吧，最近咱们学校抓得严。” 叶朝然赶紧说：“你放心！” 从学校出来，叶朝然才感觉到那根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松了下来。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我们现在去哪儿？”叶朝然回头看姜寻墨。 和姜寻墨在一起后，虽然他们俩经常待在一块儿，但认真算起来，叶朝然还没有和姜寻墨约过会呢。 这还是两人在一起后第一次出来玩。 姜寻墨问：“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叶朝然想了一下，还真有，但是一天时间肯定不够。 叶朝然就叹了口气：“要是现在就高考多好。” 姜寻墨朝他伸手，眼里带上了浅浅笑意：“现在考试你肯定紧张。” 叶朝然本想反驳，又觉得没有必要。 他最近确实很紧张，心浮气躁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要是真的是现在高考，他的成绩多少都会受到影响。 叶朝然也突然反应过来姜寻墨为何要带自己出来了。 姜寻墨肯定是看出来自己紧张了。 叶朝然只觉得自己胸口被一团气给塞满了，甜滋滋的。 他晃着姜寻墨的胳膊，说道：“我们随便逛逛吧？走到哪儿算哪儿。” 姜寻墨全听叶朝然的。 两人没有打车，去了公交站，随便等了一辆公交车，不知道目的地，上车后又随便挑了一站下车。 期间两人始终牵着手，有说有笑，看见好看的景色，还会用手机拍下来。 就这样逛了一天，直到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两人才打车往家里走。 高三都有晚自习，叶朝然这会儿回家，肯定会被叶裴宋雅怀疑，虽然他们不会多说什么，但叶朝然还是不想让两人担心，就跟着姜寻墨回了他家。 逛了一天，叶朝然早就累了，一进屋，就自来熟地倒在了沙发上。 “累死我了！” “要水还是饮料？”姜寻墨问。 叶朝然连头都懒得动一下，眨了眨眼睛说：“我记得你这里有一个蜂蜜柚子茶。” 蜂蜜柚子茶是之前阿姨来给姜寻墨打扫卫生时做的，知道叶朝然喜欢，就做了满满一罐。 “我去泡。”姜寻墨转身进了厨房。 叶朝然在沙发打了个滚，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在外面待了一天很热，姜寻墨泡完之后又加了几块冰。 叶朝然坐起来喝了一大杯，舒服多了，然后又懒洋洋地在沙发上躺下了。 “晚上想吃什么？”姜寻墨问。 “烧烤！”叶朝然说，“小龙虾！” 姜寻墨笑：“好。” 楼下有一家小龙虾和烧烤很好吃，姜寻墨又老板的电话，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半个小时后，外卖送到。 姜寻墨拿了外卖进来，发现叶朝然还躺在沙发上没动。 “快起来了，先去洗个手。”姜寻墨说。 叶朝然答应得很好，但就是一直没动。 姜寻墨把烧烤和小龙虾都摆了出来，还没看到叶朝然过来，他只好朝客厅走去。 叶朝然仰躺在沙发上，动都没动一下，瞥见姜寻墨来，只是懒懒地眨了眨眼。 姜寻墨好笑：“累了？” 叶朝然说：“我就是犯懒。” “起来，我拉你。”姜寻墨走过去。 叶朝然懒洋洋地伸出了手。 姜寻墨看着眼前白净的手，忽然想到了去年那一次早晨的锻炼—— 叶朝然跑完步，也是这么躺在地上的。朝阳的阳光落在地上，斑驳一片，少年的手指白皙，指尖又泛着浅浅的粉色。 明明自己有洁癖，却还是没有拒绝那只朝自己伸出来的手。 姜寻墨猛然回神。 原来是从那一次开始的？ 就在他出神的这片刻，叶朝然已经自然地牵住了姜寻墨的手。他根本就没发现姜寻墨在出神，错以为姜寻墨已经做好了拉他起身的准备，借力就想起身。 却不料姜寻墨压根就没做准备，被叶朝然这么一拉，脚步一个不稳，竟是直直地朝叶朝然倒了下来。 叶朝然一愣。 姜寻墨更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伸出了身，撑住了自己的身子，没让自己狼狈地直接倒在叶朝然身上。 两人的距离骤然逼近，姜寻墨的脸就停在叶朝然上方几厘米的距离，近到叶朝然都能感觉到姜寻墨浅浅的呼吸，轻轻地打在他的脸上。 叶朝然下意识抿了抿唇角，心跳忽然就开始加快。 这个姿势和距离非常不妙。 叶朝然知道自己此时应该马上起身，但他起身肯定会碰到姜寻墨的！ 太尴尬了！ 而姜寻墨更是懵，眼前是叶朝然放大的五官，自己的一只手还紧紧握着叶朝然的手。 离得很近，可以清晰地听到叶朝然的呼吸以及砰砰乱跳的心跳声。 姜寻墨想要移开视线，但又忍不住将视线放在了叶朝然的脸上。 叶朝然鼻尖似乎沁出了一层汗，他在紧张，紧张到睫翼都在轻轻颤抖，红润的嘴唇更是抿紧了。 真的很不妙。 姜寻墨知道自己此时应该立刻马上起身，可在面对近在咫尺的诱惑时，他还是犹豫了。 他已经和叶朝然在一起半个多月了。 应该……可以吧？ 他要开口问一下吗？ 可《恋爱心经》上都说了，不要问对象可不可以。 因为无论对象说“不可以”又或者是“可以”，答案都是可以。 姜寻墨微垂下眼帘，忽地往前凑了一下。 叶朝然瞳孔在这一刻瞬间缩紧，握着姜寻墨的手心也出了一层汗。 “姜……” 温热微凉的唇瓣轻轻贴了上来，印在叶朝然的唇上，似乎轻柔地摩擦了一下。 叶朝然脑海里似乎有什么瞬间绽开了。 他手脚都变得僵硬了起来。 姜寻墨也好不到哪里去。 胆子大也就那么一瞬间，在贴上叶朝然柔软的嘴唇后，他甚至连呼吸都差点忘记了。 现在他已经亲了。 还要做什么？ 姜寻墨眼睫止不住颤抖，像是一把蒲扇一般，扫在叶朝然脸上，痒痒的。 可再怎么痒，叶朝然都没敢动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寻墨才猛地一下站起身。 “我……你快点出来，吃饭了。” 丢下这句话，姜寻墨匆匆离开。 叶朝然还保持着僵硬的身子没动，好半晌才像一只虾一般蜷缩起了自己的身子。 把脸埋在手心，叶朝然在内心尖叫—— 接吻了！ 他和姜寻墨接吻了！ 第70章 番外三 番外三高考和毕业 这天晚上的龙虾和烧烤无论是叶朝然还是美寻蟹.两人都是食不知味。 園台春枣.连个滋味都没有尝到就进了肚子。 好像都只记住了唇上亲现柔软的摩擦带着彼此浅的呼吸紧张又暖昧。 吃完晚长叶朝然就逃似的从美导墨家里走了。 回家的路上，叶朝然一路小跑，出了一身汗，却仍然忘不了那一刻亲密的刺激感。 到家后.叶朝然收到了美寻重发来的消息。 [没生气吧?] 叶朝然嘴角当即就組了起来。 傻不傻啊.问这种问题肯定不会生”啊 期待都来不及为什么要生气? 叶朝然就就后，不过他觉好像有点太短暂了。 美寻重只是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很快就分开了。 虽然确实比之前的牵手拥抱都要来的亲昵，可叶朝然觉得还能再多一些。 只是想想，叶朝然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省热气了，他从床上坐起来，喝了一大杯冷水才好了一 些。 打字回复:[不生气1 美寻重:[部就好。1 叶朝然抱着手机就笑了。 不知道美寻墨刚刚的感觉怎么样，反正叶朝然是觉得自己心脏都差点跳出去了。 [今天觉得怎么样?明天还会集中不了注意力吗?1姜寻重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叶朝然刚冷静下来，又看到美寻重这句话.他鼻尖都心出了-层地汗。 屋里的空调温度很低啊，他怎么还在浑身冒汗?! 叶朝然咬咬嘴唇.却怪美寻圈。 [你觉得呢?]叶朝然打字。 美寻重这个问题不就是明知故问。 在外面放松了一天叶朝然紧组的神经确实放松了下来，可因为晚上沙发上那个轻意，他平静下来 的心又开始胡乱地跳。 美寻墨难得没有秒回叶朝然的消息，不仅是叶朝然，姜寻圈现在也没有平静下来。 那个意料之中又意想不到的吻.擦裁的不仅是叶朝然的心。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经过白天的放松.叶朝然第天的学习状态确实好了很多。 之前没一会儿，他就会坐在位置上发呆，或者是看旁边的美寻团。 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因为昨天的那个吻害整，他却不敢往旁边看美导重，便只能把注意力放在 了试卷上。 就只是傅尔出神时，还是会忍不住想到那天傍晚的咖。 有时候不小心和美寻墨对视了，叶朝然心里除了差.更多的还是刚待。 好在规待的人不止叶朝然一个。 叶朝然和美寻重的第二二吻，发生在两天后。 晚自习下课，姜寻重送叶朝然回家，就在他们家小区的树林旁，美导重越叶朝然不注意，飞快地 在他嘴角落下一一个轻吻，随印就落荒而逃。 在那之后.两人之间的吻就变得多了起来。 四下无人时，这个吻的时间就会变得长一些 美寻重会亲昵地在叶朝然嘴角路路，久久不愿意放开。 叶朝然也很享受这一刻的叭肤相贴，接着美寻重的脖子，一口大却不敢嘴。 有时候时间仓促，两人的吻就是一触即分，只是后期触碰,像是贴贴般。 五月的时光一眨眼就流逝，一晃就到了六月初。 四号下午,所有的高三学生部故了假。 这一下午的时间，是学生们最后的疯狂时间。 撕书的撕书.疯闹的疯用，教学楼下甚至下起了试卷用。 之前蕊着掖着的手机也都极拿了出来，不同的面孔出现在了不同的手机屏落里，这些宝责的照片 视频却将被珍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叶朝然舍不得把自己的书撕绰，就始叶裴打了电话，叶裴开车到了教学楼下，他和美寻墨把书都 搬进了车里。 “你们今天晚上在哪儿吃?”叶表问道。 叶朝然说:“班长说有一个小聚餐，应该是在外面。 “太晚始我打电话，我来接你们。”叶裴说。 叶朝然点头应下。 现在毕竟还没有高考，他们班的这次小聚会也不会用得太晚，就是全班同学一起在校外吃了个 饭 饭桌上，不少同学眼里都泛起了泪光。 叶朝然看着也难过，就出去欢风了。 姜寻墨跟着出来，递给他先饮料。 “还有三天……美寻重说。 叶朝然笑了一下:。考完试我们去哪里旅游计划好了吗?” 这是叶朝然和美寻墨一宁就做好的计划。 国庆节没能去旅游，一直是两人心里的遗博，但国庆之后也没有假期了，两人就只好把旅哲安排 在了高考结来的暑假。 三个月,是很长的一按时间.他们可以好好放松游玩。 叶朝然原本想长与计划的，但美寻墨却说这件事交给他就行，让叶朝然全程吃吃喝喝看风景就 行 眼看只有几天就到旅游时间了，叶朝然也忍不住开始测特了。 姜寻墨却什么没说，只是笑了一下:“青时先不告诉你。 叶朝然織嘴:“你不告诉我很快你也得买票了!” 美寻量还是笑。 叶朝然编头看他，姜寻墨的時眼深遍，映着走廊的暖色光影，很是好看。 真帅。 叶朝然收回视线。 算了，保持神艳就保特神艴吧.反正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五号这天叶朝然和美寻墨去看了考场，两人被分到了同一个考场，但在不同的楼后。 看好了位置，美导重就跟叶朝然回去了。 考试这几天.姜寻團部性叶朝然家，他睡客房。 两人刚到家，就碰到正准备出门的宋雅和叶装。 为了叶朝然和美寻重明后天的考试能权顺利利的，宋雅特寡请了假，叶裴也暂时把公司的事情给 去到了一边。 接下来的这两天.都会由叶裴开车接送叶朝然姜寻重去考试,宋雅在家做饭。 原本叶宗和调筝也准酱来南市的，叶宗甚至还准备好了房车，打算到时候就把房车停在考场外， 等叶朝然和美导墨考完试就进房车吃饭睡觉，然后下午冉去考试。 但后面发现叶朝然和美寻重的考场离家并不远，叶朝然也觉得这样太大张旗敲了，于是叶宗就放 弃了。 六号-大早，叶家就忙碌了起来 宋雅准备的早餐非常丰富，等叶朝然和姜寻墨吃完.叶裴就开车送两人去了考场。 他们来的早，也没有出现培车的情况。 叶裴只能把人送到考场外，看着叶朝然和姜寻墨，他只说了一句:“加油。 叶朝然和美寻重同时笑了一下。 “会的!” 叶裴便朝两人挥挥手。 叶朝然和美导墨一前一后进了校门。 美寻墨的考场在叶朝然楼上，临走前，美寻墨拉住了叶朝然的手， “干嘛?”叶朝然看他。 美寻墨裁了下唇角，定定地看着叶朝然。 叶朝然忽然就有些紧张。 虽然他们来得早，但这会儿走廊上的学生也逐渐多了起来，姜寻重和叶朝然在这里站着，还牵着 手，就格外引认注目了。 叶朝然活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招尖触碰到了-处柔软。 “考试加油。”去下这句站.姜寻圈转身快步上楼。 叶朝然愣了好一儿，才收回手，盯着自己的手相笑了出来。 不能接吻就亲手.美寻墨真的太犯规了! 叶朝然压下嘴角的笑容，也朝自己的考场走去。 两天的考试.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随着最后一趣交卷的铃声响起，叶朝然才察觉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块巨石被卸下来了。 很放松。 甚至都不想立即从救空走出去.还想坐在这边看看窗外的风景。 美寻墨找来的时候，叶朝然才恍然回神，发现教空里只剩下他和还在整理试卷的监考老师了。 “走吧。”美寻團朝叶朝然神出手。 叶朝然鼻尖有些酸，嘴角却始终是弯雅的，他把手放在姜寻墨的手里，沉沉应声。 高考结束,终于到了学生们期待已久的狂欢时刻。 高三班的班圾聚餐，也定在了今天晚上。 叶朝然和美寻重算是到的比较晚的，其他同学和王老师却已经到了。 见最后两人到齐.他们班又拍了一个集体的合照，才开始吃饭。 已经毕业，王老师也就不拘他们了，有人吵者要喝酒.王老师也没拦着，只说不能喝太多。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在场的人部抱不醉不归的决心，又怎么可能会少喝? 学生们不仅自己喝.还要拉着王老0起喝。 王老师开始还拒绝，后面也赖不住一群人过来敬酒。 喝着喝着，王老师的眼睛就红了。 她做老师这么多年，每过三年就要送一数学生们离开，她原以为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离别，可每到 下-次离别时，她还是忍不住伤心落泪。 在场的学生们却感着一口气，现在看见王老帅落泪.他们也都跟着红了眼眶。 相处三年，王老师虽然有时很严厉.但更多的时候却处处维护着他们这帮学生。 不少女生情结上来，直接抱王老师嚎啕大哭。 整个包厢的气氛都被感染，叶朝然也红了眼睛，眼泪溜溜地在眼眶转园。 姜寻圣递给叶朝然张纸。 叶朝然擦了眼泪，红著眼睛亳旨着众人。 王老师没有在这里久留，吃完饭，又叮嘱了一些事情就先离开了。 但今天晚上的狂欢还没结束，一班的学生们又转场去了KTV。 又唱又跳了一晚上，甚至还有人大胆地向他们喜欢的人表白。 无论结果如何，他们只是想把深埋在心底的喜欢说出口。 让叶朝然意外的是，竞然还有一位女生跑到他面前，跟他说之前喜欢过他。 叶朝然震惊的同时又有些不知所措。 女生却笑得非常释然:“很早之前的事情啦，应该是高的时候。那时候我看著你，就想，这么 帅这么好看的男生，成绩还这么好，我要是跟你表白，你肯定会拒绝我。为此我还纠结了一段时间， 可很快我就发现，你好像不喜欢女生。 “当时六班的那女生没说顾务的名字，笑了一下，“我就明白了，心情真是又复杂又难 过。复杂是因为我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你的选择，难过是因为我的暗恋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结 束。不过我真的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没有再去喜欢你。 “叶朝然。我今天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你，不因为其他的，我只是想让自己的青春少点遗 憾。 “最后，你和姜寻量定要幸福啊!” 女生说完就埂咽出声，最后她是被朋友搀扶着走的。 叶朝然看著教也的背影，说了自己的祝福:“祝你接下来的人生顺顺利利，得偿所原。” 离别的情绪太伤感，-想到这极有可能是他们班最后一-次全班出席的聚会，不少人都潜然泪下。 聚会的最后，不少同学都是被掺着离开的。 叶朝然今天经很克制了，可他还是喝的有些多，晕乎乎的，只能由姜寻蛋搂著出去。 坐上回家的出租车，叶朝然还不停地回头看身后。 姜寻圣轻轻将他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声音很低:“别看了。” 月亮注定是要西沉的，人生的离别也不会缺帝。 这场妄席散了，等待他们的还有更为灿烂的人生。 叶朝然趴在姜寻蛋肩膀上，轻轻地蹭掉了自己的眼泪。 “我们今还回家吗?”叶朝然哑声问。 姜寻空看了眼时间:“咧刚叶叔叔给我打电话了，我说今晚你睡我那里。 叶朝然嗯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了。 下车后，冷风一吹，叶朝然觉得自己酒似乎醒了一些。 姜寻圣走上前:“我扶你?” 叶朝然摇头，只是把自己的手递给菱寻量:“你牵我吧。” 姜寻圣伸手紧紧牵住叶朝然。 两人慢悠悠地走了一段路，叶朝然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 姜寻萤没有发现,还当叶朝然喝多了，对他很是照顾，就连开门的时候，都怕叶朝然会摔了，让 他靠在自己身上，才松开了手按了指纹解锁。 叶朝然觉得好笑，心里某处又被轻轻地截了一下。 “我帮你换鞋?”姜寻圣说。 叶朝然没有说话，只是睁著眼睛眨不眨地看若姜寻里。 玄关处，灯光很暗,但姜寻墨却能看见叶朝然眼底闪烁的星光。 姜寻型心尖动。 没等他动，叶朝然就突然凑上前来。 微凉的唇瓣相贴，这一次却不再只是之前的贴贴这么简单，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也有可能是 心情，叶朝然大若胆子吮了一:下姜寻蛋的唇瓣。 姜寻垂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房门在他背后台上，他再也按捺不住，紧紧地将叶朝然按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 叶朝然原本想说什么，都被姜寻虽这个来势汹汹的吻更堵了回去。 两人都是第一次试，却又都不甘示弱。 之前无数个纯情无比的吻加在一起，成就了今天的这个热吻。 等到一吻结束，叶朝然觉得自己的腿都有些软，股红的嘴唇上更是水光片。 姜寻圣垂著眼，盯着叶朝然潋艳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就红著脸移开了视线 我 “叶朝然根本就站不稳，又伸手拉住了姜寻圣。 姜寻圣耳垂上全是血色，躲不开，只能又——次抱住了叶朝然。 两人都察觉到对方的情动，可又舍不得真的放手。 姜寻参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深吸了一口气，哑声说:“我带你去浴室，你先洗澡?” 叶朝然乖乖点头。 洗完澡躺在床上，叶朝然才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从今天起，他和姜寻里就不再是高中的学生了。 所以，深吻也算不了什么了! 他们甚至都还在一张床上睡过觉了，深吻算什么?! 对! 就是这样! 高考-结束，就到了叶朝然和姜寻蛋的旅游时间。 出发这一天，叶朝然才发现，姜寻里竞然连票都没买! 没等他问，就听姜寻里说:“我们坐车去。” 他们旅游的第一站，是南市附近的一个小岛。 姜寻塑带著叶朝然去看了潮张潮落，又跟叶朝然起看了日出日落。 在小鸟两人一共待了两天夜，然后又出发前往下一站. 叶朝然原以为他们下一站还是会坐车，却不想姜寻圣直接带着叶朝然去了机场。 这-次的目的地是北方。 叶朝然没见过大雪,菱寻里带叶朝然去了华国最北边的城市,他们一起打雪仗，一起堆雪人，姜 寻圣还带著叶朝然去滑雪。 “夏季的雪不大。”姜寻里说，“等到今年冬天,我再带你来。” 叶朝然手里捏着一团雪,笑眯眯地点头。 从北方离开后，两人又去了云南。 从南到此，再从北到南，原本计划十天的旅途，两人硬是玩了半个多月，直到成绩快出来时,才 匆匆赶回南市。 出成绩当天，叶朝然家人早早地就起来了。 谭等和叶宗也来了南市，语等和宋雅一早就坐在电脑前。不停地剧新若网页,比叶朝然这个考生 还要紧张。 叶朝然若好笑，就随手拍了视频发给姜寻季。 姜寻塑昨天落地后没多久，又坐飞机且A市了。高考结束他就没回过家，家里一直打电话催，所 以两人就在机场分别了。 乍一-下和姜寻墨分开，叶朝然还有些不适应。 姜寻虽没有回叶朝然,应该是还没醒。 叶朝然就放下手机，去洗漱了。 宋雅和谭等刷新了许久，也没见网页刷新出来，她们只能暂时先放弃了。 “等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宋雅安慰谭等。 叶宗说:“或者等九点,教育局上班.我打个电话问问?" 语等还没说话，就听叶朝然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叶朝然看了眼，是一个陌生的电话，他犹豫两秒，点了接通，顺便按了免提，只听一道女声响 起:“叶朝然同学,恭喜你高考取得721的好成绩!我是" 叶朝然愣了好几秒，他还没反应过来，语等和叶宗先高兴地叫出了声! "721!!!!” “我的天呐!” “应该是咱们市的高考状元了吧?” 宋雅也很是兴奋:“真的假的?这是谁打来的电话?” “我听是招生办?”叶裴插了-句话。 “招生办哪儿来的电话? “估计这几天这类电话还多若呢 叶朝然还处于有些潜的状态。 婉拒了招生老师的邀请后，还没等叶朝然去核实一下自己的成绩,王老师的电话就接连打了进 来。 “叶朝然一”王老师兴奋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真的太棒了!!!” 好了，这下都不用叶朝然去查成绩了。 现在可以确定,叶朝然的成绩确实没错。 就像叶宗和谭等猜测的那样，今年南市的高考状元就是叶朝然,并且叶朝然不仅是本市高考状 元，他还是本首的高考状元! 听到这个好消息，叶朝然嘴角也台不拢了，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姜寻量的成绩。 王老师听到他的问题。顿时乐了:“怎么，你还不知道?" “他还没醒。”叶朝然脸微红。 王老师说:"715!也是个很好的成绩!" “太好了!"叶朝然高兴坏了，“姜哥这次的发挥很好啊!” 王老师笑呵呵说:“是啊，你们分数差的不多,这下你们都能上A大了。” 挂断和王老师的电话，叶朝然终于收到了姜寻里发来的消息，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姜寻圣打电 话了。 屋里的一群大人也高兴坏了，这会儿也不拉着叶朝然说话了，纷纷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发朋友圈的 发朋友园，给亲朋好友报喜的报喜。 叶朝然见众人都有事忙，自己干脆就回了房间。 视频刚发过去，姜寻重就接通了。 “姜哥，”叶朝然笑若叫了一声，“我们可以-起上A大了!” 姜寻垦眉眼也全是笑，他盯着叶朝然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虽然他和姜寻强的大学生活还没有开始，但叶朝然经很期待了。 他们会上同一所大学，同个专业，住在同一个屋子。 每天早上起床，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彼此。 叶朝然是真的太高兴了，跟姜寻里聊了快一个小时，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视频。 分明才跟姜寻星分开小半天,现在竟然已经开始想他了! 叶朝然觉得自己已经彻底陷进去了! 如果说之前他对姜寻里的爱是一罐水,那现在他心里的这一罐水早就经满到溢出来了。 他喜欢姜寻垂,很喜欢很喜欢。 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无论是他还是姜导墨，都会信着对方直坚定地走下去。 第71章 叶朝然死亡番外1 番外四死讯 叶裴带着宋雅离开A市后, 叶宗和谭筝一直有在暗中打听两人的消息。 知道叶裴和宋雅去了南市，也知道他们俩人第二年去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孩子。 派去的人拍了视频传回来, 孩子还被抱在襁褓里，却半点都不怕生，格外喜欢笑。宋雅抱着他在公园玩，走过路过的人，无论是谁逗他，都会咯咯地笑个不停。 谭筝很喜欢这个视频, 每天都要拿出来放好几次。 叶宗虽然嘴上还在犟，但心里也是喜欢的紧。 后面每年他们俩都会收到有关叶朝然的照片、视频，还有叶裴和宋雅的近况。 他们知道叶裴开了一家投资理财的公司，宋雅为了能更方便照顾孩子，辞掉了自己的工作, 全职在家带孩子。 等到叶朝然终于长到六岁，开始上小学, 宋雅才又重新出去找了工作。 只是宋雅到底是有好几年都没有工作，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谭筝知道了这件事，对叶宗说：“我记得小雅会弹钢琴？” 叶宗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资助小雅开一间培训班？” 谭筝好笑：“我倒是愿意给这个钱, 但你觉得你儿子会要吗？” 叶宗面色不好看。 谭筝接着说：“让人问一下他们家附近的音乐兴趣班吧，看看还差不差老师。” 叶宗点了点头，就去给助理打电话了。 助理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传了消息回来，宋雅找到的工作了，不过对方倒不是因为叶家才答应的, 是真的觉得宋雅非常专业。 叶宗和谭筝知道了这个消息, 又高兴了好久。 宋雅有了自己的工作, 叶裴就得花更多的时间去陪孩子。 好在是自己家的公司，他的时间很是灵活。每天到了一年放学，叶裴就会先开车去学校接叶朝然，接到叶朝然后，又带着叶朝然去公司。 等到宋雅下班，宋雅会先去菜市场买了菜回家做饭，叶裴忙完公司的工作，叶朝然也在公司写完作业，父子俩又才回家。 这样的生活平淡，却非常充实。 叶宗和谭筝每隔一段时间收到这些照片，看着心里也高兴。 一晃多年过去，眨眼叶朝然也上了高中。 叶朝然从小就聪慧，学习上从来不用父母多操心，属于调皮也调皮，但每次考试成绩都能名列前茅的那种。 宋雅叶裴俩人在学习上对叶朝然也没有要求，在他们看来，只要叶朝然能开心就行。 可也不知道叶朝然是怎么想到，小学初中学习是一边玩一边学，到了高中后，他竟然开始不再去放肆玩，而把自己的重心全部放在了学习上。 中考的时候，叶朝然还只是全市前一百名。 结果高一第一次月考，叶朝然就成了年级第一。 为此宋雅和叶裴还特意找叶朝然谈心。 他们真的对叶朝然没有特别高的要求，只希望叶朝然能健康快乐，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这件事叶宗和谭筝也有所耳闻。 “朝然是怎么说的？”谭筝问。 叶宗笑：“只能说朝然这孩子看得清！他跟他父母说，他之前那么放肆地玩，是觉得那个年龄段就该一边学习一边玩，现在之所以会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学习上，是因为他知道高中学习的重要性！” 谭筝为此很是吃惊：“朝然真是这么说的？” “这还能有假？”叶宗笑，“这孩子，真的很聪明！” “你这还没见到他，就这么喜欢了？”谭筝笑着揶揄。 叶宗甚少夸人，一旦夸了，那就代表是真的很欣赏喜欢。 叶宗听出了谭筝的揶揄，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你哪里听出来我这么喜欢了？我这只是实话实说！” “行行行！”谭筝才不跟叶宗争辩。 这个男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多年的夫妻相处下来，谭筝还能不了解叶宗？ 谭筝现在只想，早点去见见叶朝然，他们一家人早些团聚。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一年后，叶家收到了消息，说叶朝然的亲生父母找上门了。 叶宗和谭筝得知这个消息后，愣了许久。 谭筝蹙眉道：“朝然不是他们在福利院领养的孩子吗？怎么还会有亲生父母……” 叶宗盯着手里的资料看了半晌，才哑声说：“但确实也存在小时候孩子不小心遗失被福利院收养的情况，所以……孩子的亲生父母找上门，也无可厚非。” 谭筝沉默了。 过了许久，她才哑着声音道：“那……那现在要怎么办？小雅他们还能拿到监护权吗？” 叶宗叹了口气才说：“监护权一直在他们手里，从他们收养朝然开始，他们的监护权就是得到法律承认的。但现在的问题，不是监护权的问题，是……”叶宗说着脸色就有些难看，“是朝然会怎么选择的问题！” “朝然还能选择谁？”谭筝听到这话瞬间就不淡定了，“小雅他们养育朝然这么多年，他们就是朝然的父母！” “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站在小雅他们的角度想问题，但你能保证朝然也这么想吗？”叶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缓和一些，“一边是他的养父母，但另一边可是他的亲生父母！他还能不认他的亲生父母？！” 谭筝张了张嘴，她想反驳，可一时间却找不到任何话反驳。 叶宗说的很对。 他们站在宋雅和叶裴的角度看，确实会更偏向宋雅和叶裴。毕竟宋雅和叶裴对叶朝然的好，这么多年他们都看在眼里。 可在叶朝然的眼里呢？ 一边是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养父母，另一边是苦苦寻亲多年的亲生父母，他真的能做到对亲生父母熟视无睹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 时间长了，叶朝然不可能不为之动容。 谭筝想到这里，眼睛就红了：“那要怎么办？难不成我们还能拦着朝然不跟他亲生父母相认？” 叶宗最见不得谭筝的眼泪了，忙安慰说：“你先不要着急，现在不还没有结论吗？他亲生父母只是去拜访了一下他们，朝然也没说他要跟着亲生父母回去，以后的事情，我们现在着急也没用啊……” “并且我是觉得，朝然是个好孩子，他不会分不清的。” 谭筝和叶宗虽然没有跟叶朝然见过面，但也可以说两人是看着叶朝然长大的，叶朝然是个怎样的孩子，谭筝和叶宗再清楚不过了。 可谭筝也不知道自己这次是怎么了，就是没由来地心慌。 她总觉得叶朝然养父母这个时候出现，就是不怀好意。 若不是她现在身份尴尬，她都想立刻去跟叶朝然见一面了，让他不要跟着养父母回去。 可这些终归也只是想想。 谭筝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叶宗去查了许多关于方家的资料。 在得知方家还有两个孩子时，谭筝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那朝然被接回去后，会被平等对待吗？”谭筝问。 叶宗哪能答得上来？ “只能希望他们家能一视同仁吧。”叶宗说。 谭筝却撇了撇嘴：“我倒是希望朝然不要跟他们回去，不回去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叶宗也是这样想的，但事情偏偏不按照老两口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在知道方家联系了记者，这件事还被闹上了报纸后，叶宗发了好大一通火。 “他们这是想做什么？逼孩子回去吗？”叶宗气得不行，“哪有他们家这么不要脸不讲理的？” 谭筝也气得不行，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现在只能想办法看看事情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谭筝和叶宗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们想办法，传来的消息称：叶朝然已经决定和亲生父母回家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谭筝和叶宗都沉默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谭筝才叹气说：“孩子应该也是没办法吧，毕竟现在……” “什么叫做没办法？！”叶宗听到这话顿时来了脾气，“他这么做，就没有考虑过小雅和叶裴的感受！” “一对当初生了他就没有再管过他的亲生父母，和一对一直养育他十六年的父母，他这么做，是根本就不在乎小雅和叶裴的想法！是根本就没有把他们当做父母！” 谭筝听得心惊肉跳：“你不要这么说，朝然不是这样的孩子……” “那你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会选择跟亲生父母回家？他把小雅和叶裴当什么了？！就这么把他们丢下了，跟那对才见面没多久的人回家了！”叶宗气得眼睛都红了，“简直就是白眼……” 谭筝听到这话难受的不行，当即就哽咽了一下。 叶宗浑身都在轻微地颤抖，他还憋了一肚子的话，可看见谭筝这样，他再也说不出口了。 “算了，”叶宗垂下头，“反正不是咱们叶家的孩子，我也不操心，管他叶裴怎么样，我们早就跟他们断绝了关系。你跟助理那边也说一声，以后不用再打听他们一家人的消息了，我懒得听。你也别听了，免得越听越伤心。” 谭筝闭上了眼，一行热泪滚滚落下。 在这之后，叶宗和谭筝就没有再打听过宋雅和叶裴的消息。 叶宗是不想听，谭筝是不敢打听。 他们都还没有和叶朝然那孩子朝夕相处，知道叶朝然选择和亲生父母回去后，他们就这么难过，那宋雅和叶裴呢？ 谭筝甚至都不敢想他们会有多难过。 一晃时间就过去了三年。 这三年期间，叶宗只是偶尔听到了一些有关叶裴和宋雅的只言片语。关于叶朝然的，他是半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这样也好。 忘记掉这个令人伤心的孩子，对他们一家人都很好。 经过这三年时间，叶宗也渐渐释然了。 他打算等到今年年底，他就带着谭筝去一趟南市。 父子嘛，再大的仇，这十多年过去，也都随着时间过去了。 虽然少了一个叶朝然，但他们一家人到底是可以团聚了。 只是叶宗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六月底的一通电话，彻底摔碎了他这个美梦。 叶宗记得很清楚，那是六月最热的一天，气温都达到了三十五度。 他早上出门时，谭筝特意让厨房做了绿豆汤，用保温盒给他装了一大盒。 临近下班时间，叶宗那盒绿豆汤也喝得差不多了。他把保温盒收好，正准备拎着下班，就接到了A市警局打来的电话。 警察跟叶宗说，有两具遗体，疑似是宋雅和叶裴，需要叶宗去警局认领。 第72章 叶朝然死亡番外2 番外五不是意外 叶宗的第一反应是：对面肯定是个骗子。 他甚至都不想再听对面说下去, 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叶宗才发现自己握着手机的手指竟然在轻微颤抖, 他气得骂了一句：“现在的这些混蛋骗子真的越来越过分了，为了一点钱，竟然连这些话都能说出来！” 叶宗放好手机，颤着手提起保温盒就准备出办公室，手机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您好，叶先生, 我是……” “你们骗子无不无聊？要是缺钱了你直接告诉我一个卡号，我给你转一百万行不行？别他妈再拿这种事来骗我！”叶宗气得眼睛都红了，“你是觉得用这种事情招摇撞骗很容易成功？那算我怕了你行不行？我给你转钱！” 对面沉默了好几秒，才再次开口：“叶先生，您先冷静一下, 我们确实是A市公安局的人。如果您不相信我们，我现在就和同事去一趟您家里, 您看方便吗？” “不方便！”叶宗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他额间的青筋都凸了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不要再打给我了, 也不要去我家里！” 说完这句话，叶宗直接砸了手机。 “砰”地一声巨响，惊到了门口的秘书。 秘书推门而入，一脸紧张地看着叶宗：“叶董？” 叶宗胸膛剧烈起伏着，赤红着双眼看了过来。 秘书被叶宗这幅神情吓了一条，以为出了什么事, 赶紧上前：“叶董？没事吧？” 叶宗许久都没说话, 就在秘书犹豫要不要给谭筝打个电话时, 叶宗终于哑着嗓子开口：“没事……你、你先下班，我也回家了。” 秘书没说话，只是担心地看着叶宗。 “你下班！”叶宗加重语气，拎起保温盒，深吸了一口气，又捡起了地上屏幕四分五裂的手机，“我现在回家，没事了。” 秘书见叶宗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叮嘱叶宗注意保重身体。 叶宗沉沉地应了一声，就乘坐私人电梯下了楼。 司机一早就在地下车库候着了，见到叶宗过来，快步上前，准备接过叶宗手里的保温盒，却不料叶宗紧紧地握着把手，半点都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司机愣了一下，诧异地看向叶宗：“叶老？” 叶宗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像是在发呆一般。 司机心里一惊，赶紧又叫了两声：“叶老？你没事吧，叶老！” 司机的手臂搭在了叶宗的肩膀，叶宗像是突然惊醒一般，反应极大地拍开了司机的手。 “叶老？” 听到熟悉的声音，叶宗这才回神。 他怔怔地看着司机，半晌才开口说：“是你啊……” 司机瞧着叶宗这幅神情不对，有些担心地问：“叶老，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身体不输舒服，我带您去医院？” 叶宗摇了摇头，他弯腰坐进了车里，哑着嗓子说：“我没事，开车回家吧。” 司机有些犹豫：“叶老……” “回家。”叶宗加重了语气。 司机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上车启动了汽车。 但司机总觉得今天的叶宗太反常了，等红绿灯的时候总是没忍住朝后视镜看。 叶宗一上车就没有再说过话了，他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像是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上车后，他手里拎着的保温桶也没有放下来，一直抱在怀里。 司机越看越觉得叶宗的状态不对。 但他又不能违背叶宗的话，只能等着把叶宗送回去后，他单独找夫人聊聊，希望夫人能说服叶老去医院。 司机这么想着，也就没有再看后座的叶宗，专心开车了。 叶氏集团的公司离叶宅并不远，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就能到。 眼看着司机已经行驶上了高架，叶宗突然开口：“下了高架就快到了吧？” 司机不知道叶宗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是，最多还有五分钟，就能到了。” 叶宗眼里划过一道晦涩难懂的情绪，他突然哑着嗓子说：“去警局。” 司机一时没听清楚，多问了一遍：“叶老您说什么？” 叶宗喉结滚动，声音里藏着几分不明显的哽咽：“去警局，市公安局。” 司机心惊了一下，又有些犹豫：“是出了什么事吗？” 叶宗闭上了眼睛，含糊说：“没什么事，就一个合作伙伴……你顺便再给夫人打个电话，就说……就说我今天公司有点急事要处理，晚上先不回去了。也别把我去警局这件事告诉她。” 叶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司机还能说什么？ 下高架后，司机当即调转了车头，朝市公安局驶去。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公安局门口。 负责办案的民警原本已经做好了今天去登门走访的准备，却没想叶宗竟然来了。 进了办公室，叶宗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要看看人。” 民警们看着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原本还打算先开解开解叶宗的，却不想叶宗一来就这么直接。 “要不您先……” “直接带我去看吧，”叶宗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缓和一些，甚至还带了几分笑，“还是警察你觉得我承受不起？开什么玩笑，我开公司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就这点小事我还接受不了？” 警察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决定先带叶宗去认人。 一边走，警察一边跟叶宗介绍了与喜爱具体情况。 “……叶裴驾驶的汽车因为超速，直接迎面撞上了对面的货车，货车车厢里装的都是泥沙，轿车在被碾压后，又被泥沙掩埋，救护车赶到后，宣布了两人当场死亡……” 叶宗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说：“还没到？” 警察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了。 到了解剖室，警察朝叶宗说：“到了，不过我建议您不要看胸部以下的……” 他话音还没落地，叶宗就伸手掀开了其中一具的白布。 “叶先生。” 叶宗紧紧盯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眼皮不停地眨动。 是叶裴。 即便整张脸已经没了血色，泛着青紫的白，但叶宗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叶裴，是他儿子。 这小子还在谭筝肚子里的时候，就格外喜欢闹腾。 生下来后，也是一个不省心的，三五岁开始，每天就在作天作地。 谭筝很是宠叶裴，毕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没有办法，家里已经有了一个慈母，所以叶宗要扮演的角色必定就是严父。 小时候叶裴还知道怕，只要叶宗脸色不对，他立马就能安静下来。 那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跟自己犟了呢？ 好像是青春期吧。 那时候叶裴就开始慢慢变得叛逆了。 其实现在仔细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大抵是叶宗已经习惯了叶裴对他言听计从，所以在发现叶裴转变后，才会那么不适应吧？ 那之后父子俩就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叶裴学习的时候为了学习吵，毕业后因为工作吵，就连叶裴带着宋雅回家时，他都跟叶裴吵了一架。 叶裴甚至还误以为是叶宗不喜欢宋雅，好在叶宗及时发现了自己的问题，当天就跟宋雅珍重道歉了，叶裴才没有多想。 要是他们之间的争吵就停在那时候该有多好？ 这样就不会发生后来叶裴带着宋雅离开家的事情了。 在叶裴和宋雅离开家的这些年里，叶宗就没有一天不在后悔的。 要是他当初没有那么咄咄逼人，要是他当初稍微让步一下，该有多好？ 可惜，这个时间上没有后悔药。 “叶先生？”警察又问了一句。 叶宗眼眶早就通红，他紧紧攥着白布的一角，又过了好几秒，他才轻轻地把白布盖好。 眼前的视线忽地就有些模糊，叶宗收紧牙关，走到另一边。 这一次他的动作很轻，也没有将白布全部揭开，只是揭开了一个小口。 视线落在女人的脸上停顿了一秒，叶宗就痛苦地移开了眼睛。 是小雅。 没有错。 警察怎么可能搞错呢？ 骗子就算是要骗钱，也应该用叶裴宋雅被绑架的消息来骗钱，怎么可能用他们死亡的消息来骗钱？ 叶宗再次将白布盖好，他站在原地摇头。 没有搞错。 是真的。 叶宗摇头苦笑，像是喃喃自语，也像是在问警察一般：“就跟做梦一样……我是不是在做梦？” 没等警察回答，叶宗就接着说：“应该是做梦，但这个梦也太真实了……真实到……我的这个心脏啊，一抽一抽的，痛得厉害……” 叶宗说完，众人才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 在场的民警都有些不忍，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他鬓间的发丝都全染上了白，却在本该颐养天年的年龄，尝到白发热送黑发人的苦。 “叶先生，您别太伤心了……”有民警上前去扶叶宗。 “要不还是先从这里出去吧……” 叶宗拒绝了上前扶他的民警，挺直腰板站在原地，用他那像是被砂砾划过的嗓音问：“你刚刚跟我说，是车祸？交通事故？” 民警对视一眼，一人说：“是，超速加上闯红灯，所以……” 叶宗红着眼睛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叶裴这臭小子我了解，他虽然跟我犟，但是出了家门，他是最守规矩的那一个。” “他怕我夫人担心，所以自从考了驾照后，别说超速闯红灯，就连疲劳驾驶都没有过，这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还有，他们之前都是在南市的，怎么就突然来了A市？我怀疑这里面有隐情，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出事的！” “他们的死，不是意外。” 第73章 叶朝然死亡番外3 番外六一个梦 听到叶宗的这番话, 办案民警都暗自叹了口气。 他们处理过很多这样的事故了，也经常有家属不愿意相信调查结果，对此他们经验很丰富。 民警什么都没说, 只是先带着叶宗到了隔壁办公室, 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先让他平复情绪。 叶宗没有喝水, 坐在椅子上，一遍遍重复着自己刚刚的那番话。 不是意外, 肯定是有什么隐情。 自己的儿子, 叶宗最了解不过了。 叶裴和宋雅会突然出现在A市，肯定是有什么事。叶裴那么谨慎的人, 更不可能闯红灯超速。 这里面, 肯定是有什么叶宗不知情的事情。 叶宗需要一个真相。 警察见状, 只好派人去拿了他们早已调查出的结果, 摆在了叶宗面前。 在接到报警的第一时间，警察就调取了两辆车的行车记录仪以及该路段的所有监控视频。 行车记录仪以及监控视频全部摆在叶宗面前，这就是警察调查出来的真相。 至于叶宗的另一个疑虑，警察拿出了叶裴和宋雅的通讯记录, 宋雅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叶裴, 而叶裴最后一个电话，打给的人叫方其山。 叶宗喃喃道：“方其山？”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警察解释：“我们已经找这位方先生谈过话了，他说他一天前给叶裴打电话, 是因为叶裴的养子, 叶朝然那天身体突发不适, 所以才给他们打了个电话, 希望叶裴和宋雅能到A市前来看望一下孩子。” “对于正常意外, 他也很抱歉，方先生原本是想跟您见个面，但是他现在家里还有事情要处理，不得不先离开。” 叶宗哑着嗓子问：“什么事？” 警察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他们家有一个孩子去世了。” 叶宗脸色顿时一变：“叶朝然？” “那倒不是，我听方先生说，是他们一直养在身边的孩子，叫……”警察翻了下笔录，“叫方宴。” 叶宗没说话。 警察接着说：“据我们调查，方宴自小就有心脏病……” …… 从警局出来，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司机一直等在门口，见叶宗出来，赶紧上前：“叶董……” “去公司。” 叶宗的声音沙哑无比，上车后，他就向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今天下午经历的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叶宗眼皮很肿，整个人又累又困，他总觉得，只要等自己睡醒了，这场噩梦就会醒来。 可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这场梦都没有结束。 昨天警察让叶宗在调查结果上签字，叶宗拒绝了。 今天一早，警察又打来电话。 叶宗记住了警察的号码，这次干脆都没有接电话。 他站在办公室里，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神情恍惚。 谭筝在中午的时候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叶宗什么时候回家，厨房今天炖了叶宗最爱的汤，谭筝让叶宗务必中午回家。 叶宗这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回神。 挂断电话，叶宗满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谭筝知道！ 叶宗在办公室的小房间洗了澡换了衣服，就打算回家，可刚出办公室，秘书就惊讶地叫住了他：“叶董，你、你的头发！” 秘书明显被吓到了，音调也有些高。 叶宗意识到什么，赶紧回了办公室。 浴室外有一面梳妆镜，叶宗看见镜中的自己，一夜之间白了发。 叶宗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直到秘书敲门，他才回神。 “联系一下……”叶宗蹙了下眉，“算了，我自己去。” 不能找谭筝一直用的发型师，发型师见了自己这满头白发，肯定会告诉谭筝的。 叶宗打算下楼后，让司机随便找间理发店，他要给头发染个色。 秘书昨天就瞧出了叶宗的反常，今天见到他这满头的白发，心里更是担忧，忙叫住了他：“叶董，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秘书大学毕业就进了叶氏集团，跟在叶宗手里将近二十多年，在他眼里，叶宗不仅是他的上司，还是他最尊敬、最感激的人。 叶宗年龄不过才六十多，昨天还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头上虽然有些银丝，但也绝对不是今天这幅白发苍苍的模样！ 今天上午秘书也一直在观察叶宗，他发现叶宗一直站在窗口看着窗外，一上午都没有挪动一下。 这么多反常行为加在一起，秘书怎么可能不担心？ 听到秘书的话，叶宗脚步顿了一下，但他却没有过多地解释，只说：“刚刚有看见我头发的员工你私下找他们谈一下，这件事不要泄露出去。” “叶董！”秘书顿时有些着急。 叶宗：“我先回家，不用担心。” 看着叶宗的背影，秘书的眉心越皱越紧。 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可叶宗都这么说了，秘书也没办法，只好先按照叶宗说的去做了。 叶宗在发廊坐了快两个小时，才染好了头发。 一回家，没等谭筝开口，叶宗就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得意洋洋地对谭筝道：“怎么样？我的新发型帅不帅？” 大老远谭筝就闻到了叶宗头上的那股廉价染发剂的味道了，她微蹙了一下眉才说：“你怎么想起来染头发了？去哪儿染的？” 叶宗笑：“就咱们公司附近的一家理发店，我是昨天加完班，突然发现我头上多了好些白头发，有些难看，就去染了个色，”观察着谭筝的表情，见她没有发现异常，叶宗才暗自松了口气，接着问，“怎么样，好不好看？” 谭筝白了他一眼：“你都一把年龄了，染个发你还准备跟其他二十多岁的帅小伙比？” 叶宗笑了笑，没再说话。 “吃饭吧。”谭筝率先朝餐厅走去。 叶宗跟上。 谭筝给叶宗盛了一碗汤，看着他喝完，才让家里的佣人上菜。 今天中午的午餐很是丰盛，还有好几道平时家里过节才会准备的菜，叶宗惊了一下：“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怎么准备……” “就是体恤你昨天加班辛苦了，”谭筝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不然你觉得呢？” 叶宗嘴角的笑僵了一瞬，很快他又变得自然起来，笑着说：“我又没说什么，你看看你。” 谭筝没再多说了：“吃饭吧。” 叶宗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叶宗的错觉，今天的这顿饭，无论是他还是谭筝，都没怎么说过话。 有几次他倒是主动找了话题，可还没说两句，就被谭筝打断，话题就又回到了吃饭上。 叶宗只能闷着头皮继续吃。 他其实没有什么心情吃饭，饭菜进了嘴里也如同嚼蜡，囫囵就被他给吞咽下肚。 可为了不让谭筝看出异常，叶宗不得已一边吃一边夸。 谭筝听了就会笑笑，也没搭腔。 一顿饭，两人吃了半个多小时。 谭筝一早就放下筷子了，叶宗其实也想跟着放下，但是想到自己以往吃的总要比谭筝多一些，就又多往嘴里塞了一些。 佣人很快上前撤了桌上的菜，叶宗就和谭筝回客厅了。 谭筝在沙发坐下，叶宗这时候不太想和谭筝独处，正想着随便找个理由上楼去书房，就听谭筝说：“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晚上都睡得不踏实。” 叶宗眉心一跳，他当即在谭筝身旁坐下，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谭筝抿着唇，半晌才说：“我昨天晚上梦到叶裴了。” 叶宗呼吸都停了一瞬。 似乎过了好几秒，他才故作镇定说：“哦，你之前不也经常梦到吗？这次又梦到什么了？” 谭筝下一秒的话，让叶宗瞬间如置冰窖—— “我梦到他死了，和小雅一起出车祸死了。” 第74章 叶朝然死亡番外4 番外七葬礼 叶宗耳边像是有一声响雷炸开一般, 嗡鸣声持续不断。 他足足愣了快有一分钟，才干巴巴地扯出一个笑，扭头对谭筝说：“你别多想, 就只是一个梦……” “梦？”谭筝笑了一声，“那你跟我解释一下, 你昨晚为什么去警局？” 又是一个重磅炸|弹抛下。 叶宗痛苦地闭上了眼, 他在家费尽心思伪装了这么久，还是被谭筝知道了。 谭筝的眼泪早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昨天叶宗说要加班，谭筝担心他在公司吃外卖不健康, 就让厨房做好了菜, 自己亲自去公司送。 可公司里又哪有叶宗的身影？ 前台说叶宗早就离开了公司。 离开了公司却不回家, 还谎称在加班。 谭筝不是怀疑叶宗，她只是担心叶宗是不是想隐瞒自己某些事情。 没怎么废太大的力气，谭筝就知道了叶宗的去向。 她跟着到了警局, 却没有进去。 谭筝其实是打算在门口等叶宗出来后, 亲口告诉自己的。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她只是让司机把窗户摇下来透透气, 就听到了从街边路过警察的谈话： “那叶家也是可怜。” “谁说不是呢？听说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 儿子儿媳也没有孩子，之前倒是领养了一个孩子, 可前几年……” 当时的记忆太混乱, 谭筝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到家后，她先是给叶裴打了个电话。 尽管这么多年没有联系, 但叶裴的手机号一直没有换过。 谭筝每年过年还能收到叶裴发来的新年祝福。 这还是谭筝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给叶裴打电话。 电话并没有接通, 那边提示关机。 谭筝没有再打, 她去查了A市这两天所有的新闻, 她留意到一则两天前的新闻报道。 车祸，夫妻俩，当场死亡。 隔着真相只有薄薄的一层纱，谭筝甚至不用戳破，都能窥见里面的真相。 这个真相太残忍，所以谭筝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猜测的事实。 昨夜谭筝一夜没睡，她想等着叶宗今天回家，她想听叶宗亲口告诉她，这都是她胡乱猜测的，不是真的。 结果，她等来了刚去理发店染完头发的叶宗。 谭筝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胸口堵着一团气，都快要爆炸了。 谭筝喃喃道：“我的儿子儿媳啊……” 眼前一片发黑，谭筝连话都没说完，就直直地向后倒去。 叶宗大惊失色：“谭筝！” 叶家顿时乱成一片。 …… 谭筝受了很大的刺激，在医院苏醒后，整日以泪洗面。 叶宗不敢留着她一个人在医院，只能把公司的事务推到一边，整日整日在医院陪着谭筝。 尽管医生每天都会给谭筝开镇定剂，可每到深夜，谭筝还是会从睡梦中惊醒。 每到这时，叶宗只能紧紧地将谭筝抱在怀里，仍由谭筝哭闹挣扎。 短短的五天时间下来，叶宗眼底早就乌青一片。 秘书来医院给叶宗送资料，一进门就看见了叶宗脸上的疲惫。 “叶董……” “出去说。”叶宗看了眼病床上的谭筝，确定她还在熟睡，才起身出了病房。 公司的事情很好处理，难的还是家里的事。 公安局那边一直在打电话催促叶宗去签字，可谭筝这里他根本就走不开。 短短几天时间，叶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跟秘书交代好公司的事情，叶宗也不敢在外面久留，打发秘书离开后，他就转身进了病房。 只是原本应该在昏睡的人，此时竟是清醒的。 谭筝坐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窗外。 叶宗看着心里难受，快步走近：“渴不渴？饿不饿？我给你……” “我想去看看他们，”谭筝这段时间不是哭就是闹，她的嗓子早就哑的不像话了，她转过头，一行眼泪又从眼眶坠落，“我已经……快二十年没有见见他们了，我好想见他们一面……” 叶宗动作一顿，他眼眶也隐隐泛红。 过了许久，叶宗才哽着嗓子说：“好，我带你去看看他们，顺便把他们带回家，好不好？” 拖了这么久，他们也应该早点让俩人下去安睡了。 一直在警局待着也不是一回事。 叶裴和宋雅是他们的孩子，叶宗想给他们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 叶宗带着谭筝去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让司机联系了一辆冷冻车。 谭筝今天的状态已经好多了，在叶宗给司机打电话时，她也听着，还时不时会补充一句：“还有要给他们准备好干净的衣服，小雅最喜欢粉色，叶裴他喜欢黑白色。” “不仅是衣服，回到家了，还得挑个好日子，要订做两个冰棺……” “……你之前说他们是想到A市来看孩子，那就给方家带个话，让孩子也过来。” “他们虽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但到底养了他十多年，最后一程，他也该到场。” “……” 谭筝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叶宗全部记在了心里。 叶裴和宋雅的遗体送回到叶家，两人遇难去世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姜家的电话是第一个打过来的。 挂断电话，姜老爷子不放心叶宗和谭筝，就让姜筠去叶家帮帮忙。 姜筠也早就知道了消息，挂断电话就给夏雯打了个电话，去了叶家。 叶宗又哪能真的让姜筠和夏雯帮忙做这些呢？ 这到底只是他们家的家事。 姜筠见叶宗这幅固执的模样，没忍住道：“但叶叔你也应该先去休息一下了，您看看您，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吧？” 叶宗没说话。 夏雯接过话道：“之前我们和叶裴还有小雅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他们现在……”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夏雯才接着说，“我们也不是来特意帮您的，我们也想尽一份力。” 叶宗还想说什么，谭筝就开口了：“那就麻烦你们了，有任何需要记得跟我们说。” 夏雯眼泪再也忍不住，流着泪点头。 第二日姜筠选好了墓地，载着叶宗和谭筝去看了周围的环境。 他选的地方很好，叶宗和谭筝看了一圈，都很满意，没有犹豫就定下了位置。 叶宗在付款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要不要把旁边的几块地一起买了？” 谭筝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叶宗的意思，她点了点头：“买吧，等之后我们也跟着他们葬一起……” 叶宗也是这个意思。 他醒悟得太晚了，直到俩人已经离世，他才开始反思自己前面十几二十年没有意义的倔强。 墓地确定好后，叶宗和谭筝把葬礼定在了两天后。 已经耽搁太久，两人都想叶裴和宋雅尽快入土为安。 追悼会前一天，姜筠接到了方家的电话，电话那头说，叶朝然可能没有办法来参加叶裴和宋雅的葬礼了。 夏雯就在姜筠旁边，听到这话就气得大声说了句：“什么叫做没办法参加？养父母也是他的父母！” 姜筠示意夏雯不要激动，打开了扬声器。 这通电话是方老爷子亲自打来的。 方老爷子解释道：“……想必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他们俩人来A市的原因。朝然这孩子这段时间都病着，就连他亲弟弟的葬礼，他都没有办法参加……” “这件事我们家现在也都瞒着他呢，都没敢把这件事告诉他，就怕他伤心，到时候病情又加重……” 夏雯沉默。 姜筠问：“朝然是哪里不舒服？” “您知道的，我们家的宴宴死于先天性心脏病……”方老爷子顿了一下，“所以朝然也是。” “病的很严重？都不能下床吗？”姜筠还不放弃。 方老爷子说：“如果不严重，我们也不会不让孩子来参加他养父母的葬礼啊！他亲弟弟去世，他当时听到消息就……” 方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姜筠没再说什么了，夏雯更是沉默无言。 “好，”姜筠过了半晌才开口，“我会把这件事转告给叶叔叔的。” 电话挂断，方老爷子这才察觉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方其山看着方老爷子脸色不好，忙问：“爸，怎么样了？叶家怎么说？” 方老爷子皱了下眉：“叶家还没回话，姜家没有追问了。不过这次应该是可以糊弄过去了。” “那之后呢？”方其山没忍住问，“咱们糊弄了一次，万一之后叶家还提出想看孙子呢？” 提到这件事，方老爷子就觉得心烦。 他哪里知道怎么办？ 叶裴和宋雅的死根本就不在方老爷子的计划里。 是方其山自作主张给叶裴和宋雅打了电话，谁想这对夫妻就是这么倒霉，在来的路上遇到车祸去世？ 不过死了也好，他们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能分辨出方宴和叶朝然了。 可方老爷子还没高兴太久，就从警察口中得知了叶裴是叶宗的亲生儿子。 方老爷子当时就慌了。 叶裴竟然是叶宗的亲生儿子？！ 那叶宗知不知道叶朝然的存在？ 要是让叶家知道了他们把叶朝然的心脏换给了方宴…… 方老爷子越想越是心悸。 不行，他不能慌。 如果他这个时候慌了，那宴宴要怎么办？ 方家又要怎么办？ 手术都做完了，叶朝然人死不能复生。 无论如何，他们都要保下方宴！ 方老爷子第一时间就令人把叶朝然的尸体送到了殡仪馆，买通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直接火化。 火化之后，方家大办丧礼，对外宣称方宴死亡，叶朝然受刺激身体不好，一直住在医院。 方老爷子当时就想好了，无论叶家是想见叶朝然，还是想让叶朝然回叶家，他们都有借口搪塞过去。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他们可以瞒得了一时，但瞒不了一世。 不过好在叶家的人也没有见过叶朝然，估计也分辨不出来谁是叶朝然谁是方宴。 等到方宴养好身体，如果叶家还是执意要见叶朝然，到时候他们跟着方宴一起，让叶家人短暂地见方宴一面就行。 等见完之后，他们就送方宴出国。 只要方宴不在国内，就没有人能发现异常！ 确定好了整个计划，方老爷子终于长舒了口气。 现在就只等方宴快点好起来了。 换心脏手术要半年的恢复时间，他只希望宴宴能快点恢复健康。 …… 另一边，姜筠和夏雯纠结许久，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了叶宗和谭筝。 两人听完许久都没说话，最后还是叶宗长叹了口气说：“知道了。” “不来也好，”谭筝看了眼大厅，叶裴和宋雅的冰棺就摆在那里，“说起来，本来也就不是我们家的孩子……” 叶宗蹙眉看了眼谭筝。 谭筝垂下眼眸，掩下了眼底的情绪。 夏雯张了口张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等到从叶家出来，夏雯坐上车才骂了一句：“白眼狼！” 姜筠看着她愤愤的模样，长叹了口气。 叶裴宋雅葬礼这天，晴了好多天的A市突然下起了暴雨。 早晨起来，外面的天色就是阴沉沉的。七点刚到，霹雳哗啦的雨点就毫无规则地落了下来。 叶宗和谭筝穿着一身黑，两人胸前都别了一朵白花。 冰棺在被送到殡仪馆之前，还有最后的一个告别仪式。 A市商界的人几乎都来了，白菊都堆满了灵堂。 叶宗扶着谭筝走到冰棺面前，最后看了两人一眼。 “安心去吧，”谭筝没忍住伸手，想要碰一碰叶裴的脸，可受伸到一半，她又缩了回来，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到了那边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雅。” 随着轻轻的一声叹息，冰棺被缓缓合上。 此时万般滋味顿时涌上谭筝心头，可此时她却是一滴泪都没有。 儿来一程，母念一生。* 谭筝的余生，都要在怀念中度过。 葬礼结束，谭筝又大病了一场。 叶宗不敢马虎，日夜守在谭筝床边。 谭筝还是睡得不安稳，每夜都会被噩梦惊醒。 又是一个暴雨夜，窗外电闪雷鸣，谭筝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叶宗被她惊醒，连忙伸手开了灯。 谭筝一脸泪水，红着眼睛看叶宗。 “又做噩梦了？” “我给你倒杯水……别怕啊，都是梦……” 谭筝忽然伸手拉住了叶宗的胳膊：“我……想见见朝然。” 叶宗不知道谭筝怎么想见叶朝然了，便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见他？” 滚烫的眼泪再次从眼眶滚落，谭筝哽咽着摇头：“我……我梦到了小裴和小雅，他们让我一定要报仇……” 叶宗愣了一下：“报仇？” 谭筝泪眼朦胧，开始哭闹，但声音却愈发坚定：“一定要报仇，绝对要报仇！” 叶宗顿觉心惊。 尽管叶宗也不想承认，但叶裴和宋雅的死就是一场意外。谭筝也是知情的，怎么会突然提起报仇？ 难不成是…… 叶宗侧在一旁的手暗暗收紧，他把谭筝搂进怀里，安慰说：“好，报仇，我们报仇……” 谭筝听了这话，才安静下来，渐渐又昏睡过去。 后半夜叶宗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叶宗就约了心理医生来家里。 心理医生跟谭筝聊了一上午，回答了叶宗的猜测——谭筝确实生病了。 不过还好发现得早，只要配合治疗，谭筝还是可以恢复如初的。 叶宗跟心理医生聊了许久，才确定好治疗的疗程，又让司机跟着医生去医院取药，叶宗才稍稍放心。 或许是跟医生聊的一上午有效果，谭筝今天的状态明显好很多。 只是谭筝还在坚持一件事——要见叶朝然。 叶宗拗不过她，就说：“我让人联系一下方家。” 电话打到方家，方老爷子还是之前的那副说辞。 叶宗听得心里窝火，干脆直接道：“你们找的医生靠谱吗？不行就给孩子转院！” 方老爷子听到这话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方宴做完手术后，就一直在方宅的地下手术室休养，他们怎么敢真的把方宴带到医院？ 方老爷子只好说：“孩子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但医生还是建议再休养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叶宗彻底没了耐心。 他不明白方家为何要一直阻拦他们和叶朝然见面，就算是为了叶朝然的病情考虑，那让他们去医院见孩子也不是不行。 方家这么做，难不成是…… “一个月。”电话那头说。 叶宗的思绪被打断，他沉声说：“行，一个月之后我会司机去接人的。” 方老爷子连忙说：“到时候我会带着孩子亲自上门拜访的，不用麻烦您。” 叶宗不好再说什么，答应下来后就挂断了电话。 九月份匆匆而过，到了月底，天气已经转凉。 叶宗接到了方老爷子打来的电话，对方称他们明天就可以带“叶朝然”来叶家拜访。 谭筝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要不是叶宗拦着，她甚至还想亲自下厨。 叶宗好笑：“你还是安安静静坐着吧，你就不怕你下厨直接把孩子给吓跑了？” 谭筝一想也是，就没有再坚持。 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谭筝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 只是叶裴宋雅离世的消息对她打击太大，即便她状态已经好起来，但身体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叶宗这两个多月也苍老了许多，他头上的白发涨的快，几乎半个月就得去染一次。 谭筝一次从睡梦中醒来，闻到叶宗头上的染发剂味儿，说了句：“要不就别染了吧，都是个老头子了，白发又怎么了？” 叶宗心中某处有些酸，不过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去染个发了。 现在头发长长，一半黑一半白，看着很是滑稽。 叶宗问谭筝：“我要不要戴个帽子？总不能吓到孩子。” 方老爷子来之前跟叶宗通了电话，电话里方老爷子说现在“叶朝然”还不能受刺激，所以他们家还是没有把叶裴和宋雅离世的消息告诉他，同时方老爷子也希望叶宗和谭筝，不要在孩子面前提及此时。 方家这次前来拜访，也只跟“叶朝然”透露他们是来一位长辈家。 叶宗考虑到叶朝然的身体情况，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也行，”谭筝和叶宗的想法一样，孩子身体还不好，这些伤心事不知道才是最好的，“你去找一顶戴着吧，别吓到孩子。” 叶宗笑着点头。 夫妻俩做了一上午的准备，方老爷子终于在中午时分戴着“叶朝然”上门了。 谭筝看见“叶朝然”惨白的一张脸，眼睛就有些酸。 “怎么……病成这样了？”谭筝哑着嗓子问，“最近好点了吗？” 她其实是想上前扶住“叶朝然”的，又怕自己的举动吓到了他，只能硬生生止住了。 “叶朝然”没说话，只是侧头看了眼旁边的方老爷子。 方老爷子说：“好多了，但身子还是有些弱。” “叶朝然”这才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有几分腼腆。 叶宗上下打量着“叶朝然”看了许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面前的孩子和之前他们在照片上看过的孩子不同。 但转念一想，“叶朝然”都病了好几个月了，现在这幅孱弱病态的模样也正常，就没有再多想。 一行人进了叶家。 在来叶家之前，方老爷子就叮嘱了方宴很多话。 在家休养的两个月里，方宴也听说了叶家的事情。 一开始方宴确实也会惶恐，他怕事情会被曝光。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叶朝然的养父母已经死了，即便叶裴还有个有钱有权的亲爹又怎样？叶宗和谭筝没有见过叶朝然，更不了解叶朝然，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叶朝然到底是怎样的人！ 除了他的家人，没有人能揭穿他的身份！ 所以对于方老爷子的担忧，方宴并不是特别在意。 他现在的身份可是叶朝然！ 叶家现在唯一的儿子已经死了，那叶家之后的家产又该由谁继承呢？ 自己还在养病，叶家就三番五次打来电话询问自己的情况，就代表叶宗和谭筝还是对自己抱有期待！ 方宴一想到这里，就抑制不住地激动。 如果叶宗和谭筝真的接纳了他，那等叶宗谭筝离世，叶家的家产岂不是…… 今天来的路上，方宴还在担心叶宗谭筝会不会喜欢自己，等真正见面后看见谭筝泛红的眼睛后，方宴立马就确定了，这对夫妻果然是在意自己的！ 那他之后的事情想要做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彼时的方老爷子还不知道方宴心里的计划，他只想快点吃完这顿饭，然后送方宴出国。 眼看午宴已经到了尾声，方老爷子正想提出辞行，就见方宴突然手一滑，一碗汤直接泼在了自己身上。 方老爷子一惊：“宴……然然？” 谭筝和叶宗也被吓到了，自然就没有注意到方老爷子一时的口误。 “没事吧？” “有烫到吗？” “衣服都湿了，要先去换件衣服……” 叶宗站起身：“我带朝然上楼换衣服。” 方老爷子眉心一跳：“不用麻烦了，我还是带然然回去换吧……” “外面的天这么冷，现在不换，万一回去的路上感冒怎么办？”谭筝蹙眉说。 方老爷子抿紧了嘴。 方宴这时也看方老爷子，小声说：“爷爷，我先换一件衣服吧？这件衣服穿在身上黏糊糊的。”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方老爷子又怎么好阻止？ 叶宗带着方宴上楼，又让佣人送来了衣服。 方宴进了浴室，他的伤口还不能沾水，所以只能用毛巾稍稍擦了一下身上的汤水，然后就换了衣服出来。 叶宗就站在门口等候，见方宴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笑着说：“这件衣服还挺合适的。” 方宴瞥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阿玛尼秋季的定制款，全球就没几件，能不合适吗？ 刚刚在浴室的时候，方宴也观察了一下叶家的庄园，这里随便的一间房间，都比他家要大得多，要是能一直住在这里就好了。 方宴便笑了一下，突然叫了一声：“我很喜欢，谢谢爷爷。” 叶宗脚步一顿，诧异地回头看方宴：“你叫我……” “爷爷啊，”方宴神色自然，用一副了然的语气说，“之前我在南市的时候，我爸妈经常跟我讲，我在A市还有爷爷奶奶，但是当时一直没时间来见你们，没想到今天终于见到了……” 叶宗大脑一片空白，过了许久，他才哑着嗓子说：“你爸爸，跟你讲过我们？” 方宴才不知道到底讲没讲过，反正现在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死无对证，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方宴已经做好了打算，他现在就要跟叶宗谭筝打好关系。 所以感情这张牌，他必须要用。 “当然说过。”方宴笑容甜甜，随便把叶朝然之前跟他讲过的趣事稍微结合了一下，讲给了叶宗听。 叶宗表情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可细看他眼底的神色又很复杂。 方宴见他半晌不说话，没有地小小地紧张了一下。 难不成是他刚刚说错了话？ 不应该啊。 就在方宴忐忑的时候，叶宗开口了：“你很喜欢宋雅？” 方宴下意识道：“谁？” 这下诧异的人变成了叶宗：“你不知道宋雅？” 方宴正想反问宋雅是谁，脑海里突然闪过从前叶朝然的那句话—— “我妈叫宋雅，这个名字好听吧？” 方宴大脑里警铃狂作，他鼻尖都沁出了一层汗！ 都怪他爸妈，平时一直在他耳边念叨那个姓宋的女人，他只记住了叶裴的名字，压根就没记住宋雅的名字！ 眼看马上就要露馅，方宴赶紧露出一个笑：“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妈？我跟你开玩笑呢，爷爷。” “我不仅喜欢我妈，我还很喜欢我爸。”说着，方宴就笑着往前走。 叶宗站在原地，方宴刚刚所有的表情一帧帧在他脑海里慢放。 手指蜷缩，嘴角抿紧，就连鼻尖都出了一层汗。 一离开他的视线就伸手碰了一下脸，从他背影的动作来看，应该碰的是鼻子。 叶宗再想到刚刚方宴的那番话，那些事情确实又都有发生。 难不成是他多想了？ 叶宗跟上方宴，落后了他一个步子，故作打趣说：“那你最喜欢的人是谁？两个人总得分一个顺序吧？” 方宴脚步没停，回答模棱两可：“不如爷爷你猜猜看？” 叶宗没有说话，他的视线紧紧盯着面前这位少年的右边耳廓，瞳孔都微微收紧。 光从走廊的窗户照进来，白皙到有些透明的耳廓上，甚至能看见一根根细细的茸毛，却没看到那颗熟悉的小痣！ 第75章 叶朝然死亡番外5 番外八关键证人 方宴换好衣服, 下楼后和方老爷子也没多留就离开了。 谭筝和叶宗把人送到了门口，看着远去的车辆，叶宗陷入了思考。 是他想错了吗？ “我们回去吧。”身旁的谭筝叹了口气说。 叶宗点头, 又诧异地看向谭筝：“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谭筝闻言蹙了一下眉，好半晌才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今天见到的然然，和我印象中的完全不同, 甚至……”顿了好一会儿, 谭筝才想到了一个形容词，“有些陌生。” 叶宗听得心惊, 但他没有指出, 只是说：“可能是因为今天我们第一次见面？” 谭筝没应声, 可她的表情已经说明她不赞成叶宗的观点。 虽然他们的确没有跟叶朝然见过面，但这么多年他们收到的照片资料也不是白看的，今天见到的“叶朝然”, 和他们印象中的那个孩子相差太远了。 尽管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可谭筝就是能感觉到他们的不同。 就好像是…… 谭筝突然道：“我记得朝然是有一个双胞胎弟弟？” 叶宗心下一沉：“你不会怀疑……” 谭筝只是随口一提，压根就没多想，却不料瞥见叶宗这幅严肃的神情, 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你怎么这幅表情？你发现了什么？” 之前叶裴和宋雅去世的事情叶宗已经瞒过谭筝一次了, 这次他不想再瞒着谭筝, 只好把自己刚刚在楼上看见的告诉了谭筝。 那颗小痣长得地方不显眼, 但叶宗和谭筝却是影响深刻。 叶朝然的照片从婴儿时期就陆续发到了他们俩的手里, 夫妻俩闲来无事就会找到这些照片翻看。照片上的一丝细节, 都会被俩人放大, 还会讨论一番。 叶朝然耳廓上的这颗小痣, 就是叶宗和谭筝都知道的。 那现在这颗小痣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 叶宗顿了一下, 又说：“还有一件事，不过我需要先去调一下监控。” “什么事？”谭筝心急。 “我们先回去。”叶宗带着谭筝到了书房，亲自动手调出了刚刚在走廊的监控。 叶家走廊上的监控很多，连声音也能收录得一清二楚。 监控视频里，叶宗和“叶朝然”的声音先后响起。 叶宗暂停了视频，放大了监控画面。开始一帧一帧观察起画面上“叶朝然”的表情，越看叶宗的脸色越是难看。 谭筝坐在一旁，只觉得身上的血液都变得冰冷。 “小雅养了他十六年，可他却不知道小雅的名字，这根本就不可能！”谭筝手脚发抖，“除非他……根本就不是朝然！” 叶宗又看了几遍监控，现在他已经确定，自己刚刚的推测并没有错。 一旦怀疑的种子埋下，越来越多线索顿时浮现在叶宗脑海。 “我记得然然一直很健康，”叶宗舌尖发苦，“怎么会突发心脏病呢？” 谭筝错愕地睁大眼睛，她竟现在才想清楚其中的关键！ “前段时间我们都太伤心了，所以才会忽略这些。明明是方家那个孩子方宴从小就患有心脏病，咱们然然一直很健康！” 再想到两个月前方家宣布“方宴”因心脏病去世。 叶宗脸色沉的可怕，眼底全是阴翳，声音也很是悲痛：“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然然……” 谭筝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叶宗赶紧扶住她：“你先不要激动，这件事情还没确定……” “去查！”谭筝声音发颤，“去查！他们家如果敢做的这么明目张胆，肯定会露出马脚！如果他们家真的敢做这种事，我要他们全家陪葬！” “好！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去找人查！”叶宗安抚道。 事情一旦露出端倪，再顺藤摸瓜查下去就简单多了。 叶宗先是亲自求了一趟南市，在南市叶裴和宋雅的家里，他们找到了叶朝然从小到大的照片，以及其他的物品。甚至叶宗还在叶裴的书房里找到了一小撮用透明相册封起来的头发，相册的背后写了“然然一岁剪掉的小辫”字样。 有了头发，就能做DNA比对。 但这并不是十拿九稳的证据。 毕竟现在也不清楚叶朝然和方宴究竟是同卵双胞胎还是异卵双胞胎。 再加上叶朝然和方宴的外貌极为相似，叶宗推测俩人是同卵的可能性会更大。 但无论如何，还是要尝试做一下比对。 叶宗回到A市，就给方老爷子打了电话。 方老爷子还是用“叶朝然身体不适”的理由推脱。 叶宗没有坚持，因为他总觉得“叶朝然”肯定还会主动来联系他的。 果然，在和方老爷子通完话的第三天，就有一通陌生电话打了过来。 叶宗毫不意外地接通，听到了“叶朝然”的声音，俩人又约在了家里见面，叶宗还亲自让司机去接了“叶朝然”来叶家。 第二次来到这座辉煌的庄园，方宴眼里全是向往。 这里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家的，他现在住的别墅虽然大，可怎么也比不上叶家啊。 方宴这才没有在叶家待太久，他倒是想多待一会儿，但怕自己又像上次一样露出马脚，只能吃完午餐就匆匆离开。 叶宗同样让司机送方宴离开。 等司机回来后，手里多了一个密封袋，里面是一根头发。 一天后，叶宗拿到了DNA比对结果，DNA结果显示存在一定程度的一致性，但又在部分方面不同。 叶宗握着鉴定结果的手都收紧了，他咬着牙道：“果然！果然是这样！” 方家竟然敢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 他们竟然把然然的心脏换给了方宴！给方宴续命！ 叶宗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叶裴和宋雅葬礼时，叶朝然没有前来参加。 是他们错怪了然然啊！ 恐怕早在叶裴和宋雅接到电话时，他们的然然就已经命悬一线了！ 叶宗感觉自己胸膛就像要裂开了一般，一旁的秘书吓得差点就打120了，叶宗伸手拦住了他。 “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叶董……” “我自己一个人静一下。”叶宗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尽管叶宗此时异常愤怒，但他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气，越是生气，越容易被其他人瞧出端倪。 方家这段时间肯定都在盯着他，就怕他突然又做出什么动作，他不能打草惊蛇。 在找到确切的证据之前，他必须要沉住气。 叶宗很快就整理好了思绪，同时他也意识到一件事——恐怕早在接然然回方家前，他们家就做好了这个计划。 偷换心脏的手术不可能在医院进行，所以方家必定会找一个靠谱的心内科医生，再给这名医生建造一个用于手术的手术室。 为了安全起见，这个手术室肯定会建在他们家，甚至极有可能是地下室！ 至于这个医生。 叶宗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帮我查一下，方家近几年家庭医生的所有信息。” 两天后，约翰森的资料摆在了叶宗面前。 “两个月前回国……”叶宗喃喃道，“这个时间可真巧啊。” 谭筝也知道了这件事，她反应更为激烈：“这群畜生！我现在就去……” “你等等！”叶宗赶紧拦住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约翰森，只要他出面指认，那一切就好办了，在找到约翰森之前，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谭筝浑身都在小弧度地颤抖，她眼泪簌簌地往下流。 早在推测出叶朝然可能遭遇不测的时候，谭筝就异常难过。 现在真相已经浮出水面，她知道自己现在生气也没用。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世界上没有时光倒流，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量收集人证物证，让罪人伏法，以慰然然在天之灵，也能让叶裴和宋雅安心。 谭筝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叶宗才开口说：“我可能要去一趟国外。” 谭筝一愣：“你准备亲自去找那个医生？” 叶宗重重点头。 约翰森会答应帮方家做这些事，肯定是收了不少好处。 现在离开了华国，再想逮捕他谈何容易？ 所以最简单的，就是让他自己回到华国。 可这么关键的人证，叶宗根本不放心让其他人去，只能自己亲自跑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谭筝想也没想就说。 叶宗摇头：“不行，你要留在这里。” 谭筝还想说什么，叶宗赶紧道：“现在方家全家上下都在盯着我们家，他们做贼心虚，一旦我们俩人此时都离开华国，万一他们心生怀疑带着方宴出国怎么办？” “方宴也是一个关键的证人，他不能离开华国。”叶宗说，“并且我看这人野心实在不小，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可能还得应付他几次。” 谭筝怎么会看不出来方宴觊觎他们家的家产，她眼里全是厌恶，但听叶宗解释清楚了原因，也没有再拒绝。 “我给你两个月时间，”谭筝哑声说，“如果你两个月还没有回来，我就把我们现在手里的证据交给警方，然后去找你。” 叶宗眼睛有些酸，他知道谭筝在担心什么，可此时的他却不能给谭筝任何保证。 毕竟约翰森是连私下换心脏手术都敢做的人，就说明这人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现在约翰森好不容易回了国，叶宗这个时间找过去，万一激怒了他…… 叶宗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我整理的证据也差不多了，殡仪馆那边的工作人员我也去问了，你稍微留意点就行。” 谭筝一一应下。 当天晚上，叶宗出国。 对外的借口是扩展海外市场。 姜家收到这个消息后，都有些懵。 姜筠没忍住小声道：“叶叔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还……” 姜老爷子瞥见姜寻墨从楼上下来，重重地咳了一声。 姜筠没再说下去。 姜寻墨此时他已经是大二的学生，开始着手经营家里的生意了，刚刚他在楼梯上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不由道：“爷爷你们是担心叶爷爷一个人在国外？那不如我过去陪陪他？” 姜老爷子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你愿意去？” 姜寻墨一脸理所当然：“当然，叶爷爷和谭奶奶对我那么好，他们家现在……”姜寻墨没有说完，只说，“我现在已经成年了，能帮他们一点就帮一点吧。” 姜筠也惊讶姜寻墨的这番话，他反应更快：“那我现在就让秘书去给你订机票，你晚上走？” 姜寻墨也没有异议，点头道：“好。” 第76章 叶朝然死亡番外6 番外九重要人证 叶宗怎么都没想到美家竟然会让姜寻重出国来帮忙。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美寻墨叶宗没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美寻重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还说叶宗现在年龄也大了，市场实地考察不力便他可以代劳。 如果叶宗对他放心的话，这件事也完全可以交给他来办。 叶宗听了苦笑一声他只不过是随便找了一个拓展市场的借口罢了，只有他和唱筝知道，他这次 出国的目的。 姜导墨虽然已经成年，但到底还是一个孩子，这么危险的事情，叶宗怎么可能交给他去办? “小美这件事有些复杂，也用不着你来书忙。“叶宗没打算把事情真相告诉美导墨,准备直接差 人送美寻重回围，“你不用留下来，待会儿我就联系人送你回去。 美寻重听了这站当即就整了一下盾:“可是 “真的不用担心，”叶宗说着站起身，朝美寻量露出一个笑“划看我年纪大了，找还有的是精力 呢!” 叶宗很快就给助理打了电话，让他联系好了最近一般回国的飞机，当天晓上就把美寻重给送到了 机场。 在西外这么几天时间.叶宗已处调查清楚了约翰森的大微信息。 一开始肯定不能直接跟约翰森叹国内的事情，叶宗打算先让入去探器口风看看约翰森最近的想 法，要是他还愿意做家庭医生主动跟叶宗回国.那自然是最好。 如果不愿意 叶宗控了挫尚心，那他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第二日一大早，叶宗就跟助理出了门。 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会在酒店门口看见本应该回国的美导重。 叶宗叫助理停了车。 美寻墨看见叶宗快步走了过来:“叶爷爷!” 叶宗又气又无亲:“你怎么还没回去?” 美寻墨理所应当地说:。我事情还没办完，当然不能回去。 叶宗赖时有些头疼。 助理询问地响叶宗.要不要给美导圈开车门? 叶宗沉思半晌，最终还是点了下头。 美寻墨上了车。 上车后，姜寻墨又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像是怕叶宗不答应一样，还说叶宗要是想自己去做他 也不会插手，只是想陪叶宗。 听到这里叶宗还怎么不明白? 这些话肯定都是美老爷子嘱附美寻重的。 叶宗长吸了口气 美老爷子根本就不知道他出国要做的这件事有多么的危险! 助理问:“叶董.我们今天还要去吗?” 叶宗半晌才说:“不去了，明天去。 他要亲自给美老爷子打个电话。 姜寻墨不解地看叶宗。 叶宗叹气:“我先给你爷爷打个电话。 美寻團就没有再说活了。 回到酒店，叶宗就进了房间.这道越洋电话-打.就是整整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叶宗从房间出来.甚至却还没来得及展美寻重说一句话，美导重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起来。 美寻重拿起手机一看，是美老爷子的电话。 “你去房间接电话吧。”叶宗对美导重说。 美寻重只能点点头，-边起身-边接通了电话。 其实之前叶宗也想过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美老爷子，但这个头刚闪过就被他杏决了。 这件事是他们的家事，并且更多的也是他们主观的猜测。 即便叶宗现在手里已经有了证据，他也不能白分百确定所有的真相就如他们猜测的那般。 再加上这件事牵扯方家，方家都能做出愉换身份的事情，万他们家案觉了自己的动作，鱼死网 破怎么办? 所以在约翰森这个不稳定证人没有被规定之前，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可叶宗怎么想的到，就在这个关头.姜家竟然把美寻重给叫到了这里来。 这下叶宗不解释清楚却不行了。 美寻墨这通电话，也打了足足-个小时。 电话挂断后，美导重在沙发上坐了十几分钟，才起身敲响了叶宗的房门。 叶宗拉开门，还没等他开口,就听美寻重间:“叶爷爷.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叶宗震惊美寻墨的镇定，他第-时间没有回普，而是问道:“你想好了?" 美寻墨的回答格外驾定:。想好了。” 叶宗无亲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那先进来吧。 回到房间，叶宗把自己详细的计划很美寻重讲了一遍 美寻墨听完后眉心微整，沉思半晌才说:“其实我觉得可以把顺序颠倒下， 叶宗愣了一下:“顺倒?” “先札后兵固然好，但宁在普应做这个手术的时候.约翰森就已经把他身为医生的基本职业操守 和性命置之度外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他也拿到了自己应有的钱财报酬，正是享乐的时候。若我们 这时候上门，再拿铁跟他谈有风险的事情，极有可能让他心生管制。” 美寻重说活速度很慢:“反之.要是我们现在找上门，冒用方家的名义威胁他呢?” 叶宗心惊:“你是说 “这个手术风险吸大，还在异国他乡，”姜寻團笃定说，“他不可能不始自己留后手。 叶宗表清凝重。 久，他才缓暖点了点头。 美寻墨说的话不无道理，叶宗现在细细想来，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谨慎了。 确定了要怎么做，叶宗当即就去联系入了。 他现在已经掌握了约翰森所有的信息，知道他名下的所有房产，也清楚约翰森的杜会关系，约翰 森晨疼的.就是他年满五岁的小孙女。 叶宗准备明天去见见这个小姑娘。 姜寻重当即说:“我也一起去。 叶宗好笑地拍拍他的肩房:“你已经帮我出了注意了，明天你就好好休息，这些事情是大人应该 做的! 美寻團还想说什么，叶宗又说:“然然比你小一岁。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美寻圈一愣，反应过来叶宗说的是叶朝然。 “我记得你读的是A大，然然今年也考上了A大，”叶宗笑着看美寻墨，“虽然我没有亲膜着着然 然长大，但你和然然样，在我心里都是我的孙子…… 姜寻圈垂下了头，没有再坚持。 第二日下午，叶宗带保增去了约翰森孙女所在的学校，按到了小女孩。 小女孩头金色的卷发，有-双濼亮的蓝眼睛，在见到叶宗的第眼，就用雅嫩的童声问叶宗: “你是华国人吗?” 叶宗笑朝她伸手:“我是，所以你愿意陪找去逛逛吗?" 小女孩没有把手故到叶宗手里，只说:“如果我答应你，你能苦应找不要伤害我吗?” 叶宗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京讶:“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小女孩取下自己的书包，在里面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出了一张纸条，交到了叶宗手里:“我爷爷 说，如果找遇到华国人，就定要把这张纸条始你,给你之后，你就不会伤害找了!” 童声天真又浪漫，说完后她眨着眼睛看叶宗，有些胆法，但更多的是好奇。 她不明白自己爷爷为什么会让她这么做，更不明白为何会在平常普道的一天，遇到叶宗这个外国 人 就像叶朝然临死前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温溯的医生会将手术刀对准他的心脏一样。 叶宗看完纸条,表情史为凝重。 看来约翰森早就预料到了会布这一天，所以小女孩递给叶宗的这张纸亲上写了约翰森的联系力 式.并且许诺.只要不伤害这个小女孩，他什么却愿意做。 叶宗并没有第一时间拨道的翰森的电话，他把纸条递给了助理，然后转身又对小女孩道:“走 吧。我们去那儿?”女孩问。 叶宗笑:“带你出来，总相清你吃个晚餐。 小女孩又问:“那我爷爷什么时候来?” 叶宗说:“他应该很快就会来的。” 小女孩这才不再说活，跟叶宗到了餐厅， 偶人坐下没动就.门口就响起一阵强动。 小女孩朝门口看去.惊喜地站起身:“爷爷!” 叶宗顺老她的目光过去，见到了约翰森。 保赚没有放开约翰森.几乎是押他落馈走到叶宗面前的。 约翰森的中文比叶宗想象的还要好:“你放了她，她还只是个孩子，我什么都答应你。 叶宗笑:“我还没有说过我的目的。 約翰森红眼睛:“什么我却会答应你!我保证!” 小女孩不解地看約翰森，又看了脚叶宗。 她不明白他们两位大人在交谈什么，他们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 叶宗没说话。 约翰森有些心急，忙说:“真的，我真的什么都可以普应!请你相信找!" “就算是让你现在回华国去管局认罪也可以?”叶宗问。 約翰森-惊，他惊愕地看植前的叶宗，好半响他才明白:“你不是方家的人?!” 叶宗没有回答，只是看面前的小女孩说:“她很可爱，找孙子小时候也很可爱。 此时约翰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嘧喃道:“可方家说他已经没有亲人了，我以为你们也放弃他 叶宗冷冷看他。 约翰森似乎还有些挣扎，但很快他就妥协了:“我可以普应你的要求.但是找还有一个请求，我 想再回去跟我的家人告个 叶宗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 约翰森着意:“真的.找不会要花把，找就只是想跟他们说一声再见，._. “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的一生都有机会跟家人告别,”叶宗此刻的声言没有一丝温度，“就像 我的孙子，我的儿子儿媳样。” 约翰森咬着牙，久久不言……爷爷?”小女孩终于没忍性，再次开口。 约翰森看着血前增懂的孙女.眼圈渐渐红了。 他想再下来再抱抱她，可保镖钾着他，他就连动一下却做不到。 “我能抱一下她吗?”约翰森再次开口问，“我的护用部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你普应的话，我们 待会儿就可以走。 叶宗这次没有再说活，他率先站起身，朝餐厅外走去。 保嫌阴白了他的意思，松开了约翰森。 半个小时后，叶宗回到港店。 美寻重已经等了一晚上了，见到他就焦急地站起身:”叶 “晚上的飞机，”叶宗朝他露出-个笑，“我们可以回围了。” 美寻墨见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露出一个由衷地笑:“太好了。” 美寻墨忽然想到了自己三年前刚转到高二一班时，第一次见到叶朝然的场景。 少年头黑发，谨人来语先笑，眼睛明亮又帅气。在跟他对规时，男生却有些害差，故怍镇定地 移开了目光。 “我见过他。”姜寻墨突然说。 叶宗愣了一下:“什么?” 美寻重笑:“叶朝然.他笑起时很好看。” 第77章 叶朝然死亡番外7 番外十全家团聚 回国后, 叶宗和姜寻墨在机场分别。 叶宗要带着约翰森去警局，姜寻墨得回去跟姜老爷子汇报国外发生的事情。 谭筝收到消息，一早就在警局等候了。 见到完好无损的叶宗, 谭筝眼圈倏地红了。 “怎么瘦了？”谭筝上前拉住叶宗的手。 叶宗拍拍她的肩膀，笑笑没有解释, 只是说道：“我们先进去。” 谭筝越过他瞥见了约翰森，她表情不好看，却没再多说, 跟着叶宗先进了警局。 谭筝到警局后，就把她手里现有的证据交了上去。 这个案子有些严重，接待她的警官看见后不敢轻视，当即就联系了警局的领导。 叶宗带着约翰森赶到, 一行人也没多问，就带着叶宗和约翰森分别去了笔录室。 叶宗做完笔录, 已经是凌晨了。 约翰森那边的笔录还在继续, 叶宗就问了一下谭筝国内的情况。 尽管出国后他天天都会跟谭筝通话，可不听谭筝亲口说，他还是不放心。 谭筝便把之前讲过的话，又跟叶宗讲了一遍。 就像叶宗猜想的那样, 方宴果然惦记上了他们家的家产, 半个月时间，方宴就来了叶家四次。 虽然每次都是坐坐就走，但聊几句话就会聊到叶家的公司上。 谭筝看着方宴那副和叶朝然一模一样的脸，心里就像滴血一般。可为了稳住方宴, 稳住方家, 她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开心惊喜的模样应付方宴。 她装的好, 方宴也没有生疑。 倒是方老爷子昨日又来了叶家一次。 叶宗算了下时间, 那时候他正在飞机上。 “他来做什么？”叶宗蹙着眉问。 谭筝嗤笑一声：“还能是什么？他发现方宴跟我们越走越近，又惊又怕，跑来旁敲侧击问了我好些问题，都是关于小裴和小雅的……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把他们去世的消息跟方宴说漏嘴！真是恶心！” 叶宗沉了脸，他伸手把谭筝揽进怀里，安抚说：“没事，很快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约翰森已经找到，只要他配合调查，拿出关键证据，方家全家都要入狱。 他们已经多等了五个月，马上就不用再等了。 第二日天刚微亮，警局的所有民警就全部出动。 听到动静，叶宗和谭筝赶紧站了起来。 负责案件的民警见到俩人，快步走近，简单跟两人说了现在的情况：“约翰森拿出了关键证据，我们现在就要去对方家施行抓捕。” 叶宗眼睛顿时一亮。 谭筝更是激动地眼泪都掉出来了。 而此时此刻，方宅还是一片宁静。 几辆车在方宅门口停下，便衣民警封锁好周边，就破门而入。 方家一家人都还在床上睡觉，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当场被逮捕。 看着家里不断涌来的警察，短暂的困惑过后，方老爷子很快反应过来，他们的计划暴露了！是谁干的？！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疑惑，屋里响起方老太太挣扎的尖叫声。 走到客厅，方宴也被押了出来，他脸上全是惊慌失措，看到方老爷子，他顿时计上心头，赶紧道：“爷爷，这是怎么回事？我现在不太舒服……” 方老爷子脸色一变，赶紧对负责的警察说：“警官，其他的先不说，我们家孩子他前段时间刚做过手术，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能赶紧带他去医院吗？” 负责办案的民警自然知道方宴刚做过手术，不用方老爷子开口，他也会带方宴去医院。 民警对下属点头示意，下属带着方宴就往外走。 方宴这会儿心里又慌又怕，跟着民警往外走还不忘回头看方老爷子。 方老爷子下一句话传来，却让方宴彻底安心—— “然然，身体好点了，就去找你哥！” 方宴心尖一动，明白了方老爷子的意思。 对啊。 只要他们家咬死他是叶朝然，谁又能认出他的身份？ 反正叶朝然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不需要害怕！ 方宴朝方老爷子微点了下头，跟着警察上了警车。 方宴离开后，民警对方家的搜查还没有结束。 方老爷子本来一直还心存侥幸，直到他看见民警当着他们一家人的面，打开了方宅地下室的门。 方老爷子闭上了眼。 方老太太更是一脸绝望。 方其山却还期望着方老爷子能想点什么办法。 蔡莲华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看着方宴离开的方向。 方宴和方晟是他们家最后的希望，只要两个孩子保住，他们的命又算什么？ 在这件事情，蔡莲华想的要比方其山透彻许多。 虽然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怎么泄露的，但一开始他们就已经串好了口供。进了警局，方老爷子会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往他自己身上揽，他们只需要对着警察说自己不知情就行。 就算最后真的牵扯到他们，可方老爷子才是主谋，他们只能算是从犯，就算被判，也判不了多少年。 只要方宴和方晟还在，他们方家就不会出任何问题。 蔡莲华想的很好，一旁的方其山原本还在惊慌失措，可见到身旁的蔡莲华一脸淡定，他猛然也想到了方老爷子之前的话。 “我们……” “别对话！”民警沉声说。 蔡莲华没说话，只是朝方其山露出一个笑。 方其山瞬间喜上眉梢。 是啊！ 他们一开始就说好了，事情败露后他们只需要把所有的过错全部往方老爷子身上推就行！ 不用担心，不用害怕，他们只是会别短暂地配合警察调查，大不了再多在里面委屈待几天，等到方老爷子认罪，他们都可以出来了。 现场的取证还在继续，方家人心思各异。 只是此时的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的是，约翰森出示的证据里，会有地下室的监控视频！ 约翰森敢答应方老爷子做这台手术，就代表他已经把自己的安全置之度外。他入狱没关系，重点是他得把自己拿到的钱，平安交到亲人手里。 方家人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能下得去手，万一他们不信守承诺，最后要卖了自己呢？ 约翰森不怕方家杀人灭口，毕竟他有固定的时间跟家人联系，只要他出事，他家人一定会报警。 约翰森是怕在方家人事情败露后，方家人把所有的一切推在自己身上。 约翰森不后悔自己做的选择和决定，但他也不是喜欢吃亏的人。所以在一开始方老爷子联系他购买废弃的医疗器械时，他就偷偷在网上购买了监控设备。 方老爷子不懂医疗器械，可也不放心约翰森一个人，每次只要约翰森进入地下室，方老爷子必定会跟着一起。 把针孔摄像头藏进天花板，还是约翰森在手术前一天方家人放松警惕时才做到的。 那天进入手术室的所有人，方老爷子方老太太，方其山蔡莲华，以及顾尧，都被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下来。 甚至这段监控视频还记录到了叶朝然生前最后一刻，以及在叶朝然死后众人对他的处置。 方其山无所谓说：“要不现在就拉去埋了？” 方老爷子还没说话，顾尧就冷静反驳：“不行，尸骨无论埋在哪儿，只要被翻出来，就可以被提取到DNA，所以只能拉去火葬场。” “那就不要犹豫了，现在去做吧，”方老爷子说指挥方其山，“到时候记得给人多塞点钱，尸体不要随便露出来，被别人看见不好……” …… 有这样一份关键证据在，方家众人众人的串词不攻而破。 方其山和蔡莲华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就连顾尧都被带到了警局审问调查。 直到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相比较方其山和蔡莲华的慌张失措，方老爷子就要表现得镇定得多。 在他看来，只要方宴和方晟相安无事，他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还好，方晟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他们的计划。 方晟知道他最疼爱的宴宴还活着，肯定也会非常惊喜吧？ 可事情真的是这样的吗？ 随着方家众人入狱，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 在这整整的一个月时间里，方宴一直对警察声称自己不舒服，拒绝配合调查。警察也不可能真的对他这样一个伤口还没彻底恢复的人逼得太紧，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后，对方宴的监管也放松了许多。 方宴就是这时候找到机会去联系方晟的。 为了给方宴做手术不被方晟发觉，方老爷子提前一个月把方晟支到了国外，在手术成功后方家对外公开了方宴的死讯，都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方晟。 方晟回国，甚至连方宴的尸身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他悲痛万分，气恼家人不提前把方宴病重的消息告诉他，在参加完方宴的葬礼后，方晟就住到了公司。 方宴身体恢复好了后，他去公司找过方晟几次，可方晟对方宴一直不冷不淡。 方宴何曾受过这种冷落？ 再转念一想，方晟肯定是把他当做了叶朝然，所以才会这么对自己，方宴才勉强好受了些。 可现在并不适合把一切真相和盘托出，所以方宴也只能忍受着方晟冷待自己。 现在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方家公司还好有方晟撑着，也不至于大乱。 方宴从医院一出来，就迫不及待地去公司准备见方晟。 只是让方宴怎么都想不到的是，他刚进公司的大门，就被人拦住了。 方家公司的迎宾怎么可能不认识方宴，但他们就是拦住了方宴。 “抱歉，小公子，方总不愿意见你。”迎宾略带歉意的话，让方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你说我哥哥不愿意见我？”方宴满面不可置信，“我不相信，你带我去见哥哥！” 迎宾面露为难。 方宴气得眼睛都红了一圈。 可无论方宴怎么闹，怎么折腾，迎宾就是寸步不让。 公司楼下人来人往，方宴不信方晟半点风声都听不到。 可直到半个小时后，方宴也没有等来方晟，倒是等来了方家的司机。 司机对方宴说：“方总让我带小少爷回去。” 方宴这会儿是真的气哭了，眼泪簌簌往下掉：“我哥哥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司机皱着眉，没有说话。 方宴眼泪掉得更凶。 司机长叹了口气，亲自扶着方宴上了车。 方宴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当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家全家锒铛入狱，消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A市。 随着调查越发深入，方家偷偷修造地下手术室，残忍杀害双生子叶朝然，再将叶朝然的心脏还给方宴的消息不胫而走。 方家股票一页大跌，就连方晟也在第二日在公司被警察带走。 虽然方晟也就在警局待了两天时间，可外界还是传的风风雨雨。 好些之前和方家有合作的企业，纷纷和方家取消了合作，就连一些已经在推动中的合作，都戛然而止。方家投入的资金收不回，其他投资商合作商也不再和他们家合作，方家很酷啊就陷入了财政危机，举步维艰。 而这些对方晟来说，都不算什么。 最让他大受打击的，是爷爷奶奶父母对叶朝然做的那些丑陋之事！ 方晟是不喜欢叶朝然。 叶朝然一回来，方宴就变得敏感多疑，身体也每况愈下。 方晟私心一直认为是叶朝然的到来，才导致方宴变成这样。 他怎么可能对叶朝然喜欢的起来？ 可就算不喜欢叶朝然，方晟也从未想过让用叶朝然的心脏给方宴续命！ 这么阴毒的计划，竟然会是他爷爷奶奶父母想出来的！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方晟整个人精神都变得恍惚起来。 这不像是他熟悉的父母，更不是他记忆中和蔼慈祥的爷爷奶奶。 方晟第一次觉得这些人变得分外陌生。 他甚至忍不住想，真的只有他们知情吗？ 方晟忽然就想到了几个月前“叶朝然”突然来公司见自己，说他想自己了。 那时候的方宴，是抱着什么心态前来的？ 他刚做完换心脏手术，伤口估计才刚愈合。他怎么可能丝毫都不知情？！ 方晟只觉得心痛，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他最疼的小弟弟，都变成了这幅陌生利己的模样？ 所以即便知道了“叶朝然”就是方宴，方晟也不愿意见他。 公司的事情已经够让方晟头痛了，方晟不想再去处理这些烦心事了。 至于爷爷奶奶还有父母，方晟也为他们请了最好的辩护律师，他已经没有经历去管这些事情了。 在这之后，方宴还是不死心，经常去找方晟。 可方晟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再去见方宴了。 转眼六个月过去，这件案子终于进入庭审阶段。 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咬死这件事和两个孩子没有关系，所以方晟方宴并没有受到牵连。 尽管方晟已经为他们请了最好的律师，可这件事情的犯罪性质太为恶劣，产生的社会影响更大，所以法官并没有网开一面。 约翰森、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犯罪情节严重，被当庭宣布死刑，方其山蔡莲华被判无期徒刑，顾尧的罪行没有他们严重，但也有十年之久。 方其山不服，当场提出了上诉，当然这也只是无谓的挣扎罢了。 行刑那天，叶宗和谭筝给叶朝然办了一场风光的葬礼。 警察找到了叶朝然的骨灰，俩人决定把叶朝然安葬在叶裴和宋雅身旁。 约翰森提供的那段监控他们也看了，叶宗和谭筝自然看得出来，叶朝然心里还是有叶裴和宋雅的。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叶朝然和叶裴宋雅断了联系，但想必等叶朝然到了那边，自然会跟叶裴宋雅说清楚的。 看着地上紧挨着的三座墓碑，谭筝眼里闪过一丝泪花：“便宜他们了。” 叶宗没说话，却也赞同地点了下头。 方家只有两个人被判死刑，那个抢了然然心脏的罪魁祸首还活的好好的，叶宗和谭筝怎么能甘心？ “没事，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叶宗沉声说。 谭筝没说话。 一缕阳光忽然穿破云层，直直地落在了墓碑上，照片上的少年笑容灿烂明亮。 谭筝突然叹了口气：“我有些累了。” 叶宗赶紧说：“我扶你回车上，我们先回去吧。” 谭筝：“嗯，过段时间再来看看他们。” …… 方家公司破产清算，正好是清明节。 方晟看着公司人来人往，表情格外平静，他什么都没有带走，只是带走了自己西装外套。 他去花店买了三束花，去了叶朝然和他养父母的墓前。 放下白菊，方晟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出，他又转道去了叶家。 这已经不是方晟第一次来叶家了。 在得知叶朝然的死亡真相后，方晟就来过叶家。他想替他的家人跟叶宗谭筝说声对不起，请求他们的原谅，可这么多次了，方晟连叶宗和谭筝的面都没见到。 这次也是一样。 刚走到门口，方晟就被拦下，他只能放下礼物，把自己的话转述给了管家就离开。 管家当着他的面，把方晟带来的礼物给扔进了垃圾桶。 方晟已经习惯了，可每次看见管家扔他的礼物，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一瞬间的裂痕。 深吸了一口气，方晟上了车。 方晟突然就有些迷茫。 他现在要去哪儿呢？ 他已经没家了，公司也破产了。 方宴…… 在方晟心里，早就没有把他当做是自己的弟弟了。 尽管这半年时间，方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祈求自己的原谅，可方晟只觉得恶心。 算了。 既然这里已经没有他留恋的人和事，不如就离开吧。 方晟想好了，他决定去国外。 刚回到家里，方晟就开始收拾行李。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方晟走到猫眼一看，不出意外，又是方宴。 方宴这次不知道搞什么鬼，痛苦地捂着胸口，委屈地拍着门：“哥哥……我求求你，你快点开门，只有你能救我了……” “你又准备搞什么鬼？”方晟声音很冷，他根本就懒得搭理方宴，“你走吧，我不会开门的。” “哥哥！”方宴突然尖叫一声，“真的哥哥……我这次没有骗你，我是真的不舒服，从昨天开始，我的心脏就特别难受，我觉得自己快要……” 这些话方晟这些年都听腻了。 哪一次方宴不是用这种借口哄骗自己？偏偏当时的自己就吃这一套，一直被方宴戏弄。 现在方宴换心脏手术也做了，他身体也没有问题了，还要用这种办法来骗自己。 真的觉得自己好骗？ 方晟冷嗤一声，转身进了卧室。 他之前不会管方宴，之后也不会管。 门口的方宴听着方晟渐渐走远的脚步声，心里确实越发冰凉。 可他这次真的没有装，他真的特别不舒服。 为什么他哥哥就不相信他呢？ 他只有方晟了，要是方晟也不管自己，那他要怎么办？ 方宴的心脏越发难受，他眼前也逐渐模糊起来，像是有一团无边无际的黑暗，瞬间就将他吞噬。 耳边的声音渐渐空洞起来，方宴只能听到自己逐渐微弱的心跳声。 “咚咚咚——” “咚咚——” “咚——” 那颗强有力鲜活不属于方宴的心脏，像是完成了它的最终使命一般，缓缓停下了跳动。 …… 方宴的死讯是姜寻墨带来叶家的。 方晟当晚只当方宴是装病，压根就没有理会，还是邻居第二天起来，发现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变得僵硬的方宴，才惊慌失措地报了警。 法医做了解剖，调查结果表示方宴是心脏移植的排异反应。 叶宗和谭筝听到这个大快人心的结果，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眼角就不由自主地流出了泪花。 姜寻墨看两人的眼泪也难受，就主动提出：“要不要去看看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谭正当即擦了眼泪，点头说：“要，当然要，这么好的消息，一定要告诉他们！” 姜寻墨开车，带着两人到了亩地。 这一年来，他也经常陪叶宗和谭筝来墓地，对这里非常熟悉了。 只是尽管熟悉，可每当姜寻墨看见墓碑上笑容灿烂熟悉的少年，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有些难过。 叶宗和谭筝跟三人说了好些话，才离开。 回到家里后，谭筝就生了一场大病。 病危通知书都下来了，叶宗急得眼睛都熬红了，姜家全家都赶来了，还同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顾家凉了。 可即便是这么好的消息，谭筝也没有立马好转。 但不知道是不是谭筝还记挂着叶宗，在ICU住了一个月后，竟然渐渐好转了。 后面又在医院养了半年，谭筝才终于恢复。 出院回到家后，谭筝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头子，我怕是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了。” 叶宗当即就笑出了眼泪：“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当初结婚的时候，你可是跟我说好了，你要陪我白头偕老的！” 谭筝也笑了：“你这头发不是早就白了吗？我已经兑现承诺了！” 叶宗眼泪无声地掉：“那你也不能这么快就走啊，得多陪陪我，总不能只让我一个人挨着吧？” “好，”谭筝也舍不得让叶宗这么孤单，当然是想多陪陪他，“我会再努努力的！” 只是谭筝到底也没有坚持太久，她之前的病伤到了根本，这次又是大病，最后拖了六年，病情愈发严重。 叶宗看着她被病痛折磨的模样，实在不忍心，等到谭筝状态好些的时候，拉着她的手，哄着她说：“痛不痛？痛的话，就先走吧？” “你要是走了，我肯定孤单，但是我看着你在这里受苦，我更难受。” 谭筝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了，她伸手想要摸摸叶宗的脸。 叶宗主动弯下身子，把脸凑到她身边。 谭筝又指自己的脸。 叶宗郑重地在她脸颊落下一个苦涩的稳。 生命的最后，叶宗让医生拆下了谭筝身上的所有仪器，静静地抱着她说了许多话。 什么见到叶裴帮自己道个歉啊，替自己问问然然的身体，到了那边也要照顾好自己等等…… 谭筝嘴角始终露着淡淡的笑。 最后，谭筝才轻轻说了句：“我爱你。” 叶宗抱着谭筝渐渐冰冷的身体，一直坐到了第二天白天。 叶宗将谭筝葬在了叶裴宋雅叶朝然的旁边，墓碑是叶宗亲自立的，上面选了一张谭筝笑起来最好看的照片。 轻抚掉照片上的灰尘，叶宗哑声说：“快了，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来陪你的。” 叶家没了掌事的人，所以这次的葬礼是姜寻墨帮忙操办的。 看到叶宗摇摇欲坠的身子，姜寻墨赶紧上前扶住叶宗：“叶爷爷，节哀。” 叶宗点点头。 他当然要节哀，现在的他还有最后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不能倒。 谭筝去世的第一年，叶宗用叶朝然的名字，创办了一个“朝然基金会”，专门用来资助那些被遗弃的孤儿。 谭筝去世的第二年，叶宗为自己选好了继承人，是他一直很喜欢的姜寻墨。 把这件事告诉姜寻墨后，姜寻墨说什么也不愿意，姜家也是百般推诿。 叶宗只能无奈地说：“小姜要是不接手，你们难不成还真的准备让我管公司管到百年后？” 姜家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叶宗说：“我老了，最后几年时间想享享福，能不能满足我啊！我家就我一个人了，我还不能享福吗？” 众人听到这话，都很是心酸。 姜寻墨却还在坚持：“叶爷爷，这不行，我不能……” “你都叫我爷爷了！”叶宗加重语气。 后来这件事，他们也不管姜寻墨愿不愿意了，就直接这么去做了。 姜寻墨被赶鸭子上架，成了叶氏集团新的继承人。 好在姜寻墨足够优秀，上任的第一年，公司的营收就翻了倍，董事会的人也闭上了嘴。 谭筝去世的第三年，叶宗给自己放了假，他再也没有去管公司的事情了，而是整日跟着姜老头子一起下棋、钓鱼，甚至还带着谭筝的骨灰，去南市旅游了一圈。 谭筝去世的第四年，叶宗辞退了叶家所有的佣人，只留了一个司机。 六月下旬，还有五天就要到叶朝然生日了。 叶宗令人提前准备了生日礼物，在姜寻墨的搀扶下去了墓地，给几人上了香，又把叶朝然的礼物留在了墓前。 这天是个阴雨天，叶宗起了个大早，让司机去监狱接个人。 司机也没多问，开着车就去了监狱。 叶宗手续都准备好了，所以司机没费多大力气就接到了人。 接到人后，司机给叶宗发了消息，叶宗让司机把人带到了一个地方，他站起身换了件赶紧的衣服，就准备出门。 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了姜寻墨。 “小姜，这么早过来做什么？”叶宗问。 姜寻墨笑：“昨天您不是说最近腿疼吗？我让医生开了一些药，今天早上顺路带过来。” 叶宗笑：“那你把药放下就行，还是你有心了啊！” 姜寻墨看见叶宗一身西装，瞧着很是正式，不由纳闷：“叶爷爷，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叶宗说：“去见几个老朋友。” “我送你去？” “不用了，”叶宗推着他出门，“司机马上来接我，你快去上班。” 不知为何，姜寻墨总觉得有些不安，可他的确有一个很急的会议，不能耽搁。于是只好说：“那您到了给我发条消息，我晚点来接你！” 叶宗笑了笑，没说话。 等到姜寻墨上车后，他才哑着嗓子说：“不用接我了，会有人接我……” 叶宗打了个车，到了离墓地很近的郊区。 司机早就把车停在了路边，见叶宗走来，赶紧说：“叶老，我……” “你先回去吧，”叶宗递给他一张卡，“从现在开始，你就被辞退了。” 司机脸色骤变：“叶老，您……” “快走吧，”叶宗朝司机一笑，又说，“谢谢你愿意帮我。” 司机站在原地，还想再劝：“您……” “我已经想好了，你快点走，不会牵扯到你的。”叶宗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司机双眼通红。 他哪里是担心会不会牵连他自己，他是怕叶宗……会一时想不开！ 叶宗却直接拽着司机，带着他去了出租车旁，说了目的地，就让出租车司机带着司机走了。 等到出租车开远，叶宗先去了一趟墓地，他把自己的结婚戒指埋在了谭筝旁边。 他很有可能不能跟谭筝睡在一起，但提前埋一枚戒指，估计自己到时候也能找到位置了，这样就很好。 再次回到车上，叶宗拉开了后驾驶的门。 后驾驶上，一个男人正在昏睡，要是仔细一看，就不难认出，这人正是顾尧！ 叶宗坐上车，喃喃说：“案件的细节我都知道，要不是你通风报信，然然也不会死，然然不会死，小裴和小雅也不会有事，谭筝也会好好的……” “是你，断了然然最后一条生路，”叶宗拿出了自己一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冰冷的刀光映出了他脸上的笑，“才十年，真的太短了，你们夺走的，可是然然的一辈子啊！” “只是让你受十年的苦，我不甘心……”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叶宗遥遥朝墓地的方向看了一眼，他露出一个苦笑：“也不知道，最后我能不能睡在你们身边……” “要是不能，你们可别生我的气。” 昂贵的车上，似乎有一阵不小的动静，伴随着男人的惊呼声。 可没多久，这阵动静就逐渐小了起来，渐渐地，四周就只剩下了雨声。 淅淅沥沥，连绵不绝，天边忽地一声响雷，雨大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在朦胧的雨幕里，那辆昂贵的名车忽然摇下了车窗，一截干枯的手臂伸到了窗外，雨滴砸下，鲜血顺着手腕滴答滴答，殷红瞬间被水流吞噬，消失不见。 浑身的鲜血在急速流失，叶宗感觉自己眼前渐渐变得模糊朦胧。 忽然，一道亮白的光在自己眼前绽开。 叶宗被强光晃得睁不开眼，他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努力睁开眼睛，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叶宗耳旁响起：“爷爷？” 叶宗一愣，他赶紧睁开眼。 只见就在他的不远方，叶裴牵着宋雅，叶朝然扶着谭筝，朝着他快步走来。 叶宗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叶朝然看见叶宗，还有些害羞，没忍住小声问谭筝：“奶奶，爷爷真的会喜欢我吗？” 谭筝看着叶宗，眼里全是笑。 她还没回答，叶宗就哑着嗓子说：“当然会喜欢你。” 很早很早之前，叶朝然就已经是他们的家人了。 叶宗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叶朝然听到叶宗的回答，高兴地朝叶宗跑了过来。 “太好了！” “爷爷，我们等你好久了！” “爸。” “爸，对不起。” “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么大年龄的老头了！怎么还哭了？！” “然然，快扶爷爷起来。”宋雅说。 叶朝然赶紧扶着叶宗起身，只是一时没能扶动。 叶裴见状，终于忍不住上前，跟叶朝然一起把叶宗扶了起来。 “没事吧，爸？”叶裴问。 叶宗摇头：“没事。” 叶裴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叶朝然瞧见叶裴的脸色，满脸都是笑，赶紧对叶宗说：“爷爷，我们走吧。” 叶宗也不问去哪儿，他重重点头，笑着说：“嗯，走，走了。” 谭筝和宋雅看见这一幕，心里也是万般欣慰。 叶宗忽然想到什么，问谭筝：“你都看着了？” 谭筝笑着点头：“不仅我看着呢，大家都看着。” 叶宗看叶裴宋雅和叶朝然。 叶朝然笑着点头，重复：“都看着呢。” 叶宗终于笑了。 十多年来，这是他笑得最开怀的一次。 【叶朝然死亡番外完】 第78章 大学番外 番外十一蓄谋已久 A大开学的前一周, 叶裴宋雅亲自把叶朝然送到了A市。 叶朝然还是住在叶家的庄园，叶裴和宋雅住在附近的酒店。 谭筝不是没有开口让两人回去住，但叶裴这人就是一个倔牛, 怎么都说不通, 谭筝也不想跟他争执, 就随便他们去了。 叶朝然也不是没有开口劝过，可叶裴只说让叶朝然不要操心。 叶朝然劝不动，长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们一家人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团聚。 报道这天，叶家一家人都陪着叶朝然去了学校，姜寻墨也跟着一起。 谭筝在学校外面给叶朝然买的这栋楼早已装修好了，家具电器也是一应俱全，就连每季的衣服，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叶朝然和姜寻墨什么都不用做，直接搬进去住就行了。 谭筝领着叶朝然参观了一下楼层, 又问姜寻墨：“小姜觉得这里怎么样？” 姜寻墨和叶朝然皆是一愣，姜寻墨想了一下说：“挺好的。” 谭筝笑。 宋雅接过话：“反正是你们俩一起住, 你们自己喜欢就好。” 叶朝然：“……” 不是，怎么就一起住了？ 叶朝然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却又觉得解释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便作罢。 姜寻墨瞥见了叶朝然耳垂上的薄红，微抿着唇笑了一下。 叶家一家人也没有多留，等两人报完道, 又跟他们一起吃了个午饭，就准备离开了。 宋雅和叶裴并不打算在A市留太久，叶裴还有公司的事情要处理, 宋雅请假的时间也有限, 俩人晚上的飞机, 就准备回南市了。 叶朝然一想到自己要跟宋雅和叶裴分离小半年，心里有些不舍。 宋雅也舍不得，所以拉着叶朝然叮嘱了好些话。 她知道叶朝然在A市有谭筝叶宗照顾着，可还是有些小担心。 最后还是叶裴开始催，宋雅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叶朝然的手，又看向一旁的姜寻墨：“小姜，我就把然然交给你了。” 姜寻墨身子猛地一颤，想也没想就郑重其事说：“宋姨你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他的。” 说完，姜寻墨还紧紧地握住了叶朝然的手。 他声音宏亮又专注，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叶裴看着想笑，又觉得自己此时笑出来有些不合时宜，就把笑给憋了回去，要笑不笑的模样，看着很是喜感。 谭筝和叶宗同时弯了眼睛。 谭筝揶揄说：“像不像是结婚宣誓？” 叶宗清了清嗓子，没说话。 心里想的却是，不能就这么简单地把叶朝然交到姜寻墨手里。 宋雅是真的没绷住，她原本还伤心着呢，听到姜寻墨这话，瞬间破涕为笑，回答得也很郑重：“好，那就拜托你了。” 姜寻墨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态度似乎有些……嗯！ 姜寻墨脖子附近的皮肤红了一片。 至于另一边的叶朝然。 要不是现在姜寻墨还拉着他的手，他早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宋雅等人看出了两人的不自在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跟两人道别后就离开了。 房门合上，叶朝然终于缓缓出了口气。 再看一旁的姜寻墨，他脸上的表情还算淡定，可泛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叶朝然抿抿唇，轻轻拽了一下姜寻墨的手指：“我们下午去哪儿？” “要不去学校逛逛？”姜寻墨提议。 叶朝然欣然点头。 A大今天前来报到的学生很多，两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看到了许多之前没有看到的风景，也熟悉了一些校园的路。 姜寻墨和叶朝然暑假都考了驾照，姜寻墨说：“校门口到教学楼有一段距离，我们之后上课开车会更方便一点。” 叶朝然点点头，走路过来都有快半个小时后了，还不算他们到校门口的距离，确实挺远的。 下午的天还是很热，叶朝然和姜寻墨也没有在外面逛太久，等到差不多熟悉了环境，俩人就去领了军训的衣服就准备回去了。 走到校门外的小吃摊，又买了些小吃，准备当晚餐。 等两人回到二十层的房子，叶朝然看了眼房间，忽然才意识到，他现在和姜寻墨的状态非常像同居。 情侣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不是同居又是什么？ 姜寻墨的行李不多，也就一个行李箱。 之前他们一起上来的时候顾不得收拾东西，这会儿人都走了，他才有时间去收拾行李。 姜寻墨先把买回来的小吃放在了餐桌，又才走到客厅。 叶朝然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姜寻墨拉着行李箱。 “我睡客房？”姜寻墨突然转头看叶朝然。 叶朝然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又开始升高了，他拿起桌上的奶茶喝了口，不去看姜寻墨：“随便你，反正房间挺多的。” 自从旅游结束后，姜寻墨就回了A市，在姜筠的安排下，姜寻墨开始着手接受公司的事务了。 虽然暑假闲暇时姜寻墨也会来南市见叶朝然，但两人每次见面相处的时间格外短暂，尽管有暧昧的时候，可那短暂的相处又怎么比的上之前旅游时的亲密无间？ 太久没有单独相处，叶朝然甚至都有些紧张了。 刚刚在外面逛街时还不觉得，现在这会儿叶朝然鼻尖甚至都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了。 叶朝然他们住的二十二层面积快有三百平，房间也有很多，客卧和主卧的配置也不相上下。要是姜寻墨不想睡客卧，叶朝然觉得自己睡也可以。 于是他开口道：“你要想睡主卧也行。” 姜寻墨眼睛微眯，语气多了一分紧张：“可以吗？” “当然，”叶朝然眨眼补充，“你睡主卧，我就睡客卧。” 姜寻墨静静地和叶朝然对视半晌，似是犹豫许久，才轻声说：“我不能和你一个房间？” 叶朝然脸瞬间就红了：“我们……房间、这、这么多，有必要睡一起吗？还是夏天，很热的。” “有空调。”姜寻墨说。 叶朝然：“那也热。” “我打地铺。” 叶朝然：“地上睡着不舒服，明明有房间的。” 姜寻墨：“那我把床垫铺在地上。” “太麻烦了。”叶朝然说。 “不麻烦，实在不行，”姜寻墨干脆把行李箱放到一边，在叶朝然旁边坐下，“我把客卧的床搬到主卧，挨着你的床。” 叶朝然：“……” 他算是明白了，姜寻墨就是想跟他睡在一个房间！ 叶朝然抿着唇，身边传来一股若有如无的薄荷香味，是叶朝然最熟悉的味道。 一个多月前，叶朝然和姜寻墨四处旅游。有时候走了一天，走得叶朝然累了，姜寻墨就会蹲下身，把叶朝然背在背上，这股独属于姜寻墨的薄荷香，就会顺着叶朝然的鼻腔钻进心脾，浑身的疲惫在这一刻都尽数褪去。 当然有时候这股薄荷味，也会成为暧昧的讯号。 两人的身躯贴得很紧，姜寻墨抱着叶朝然，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一般。炙热的呼吸打在叶朝然耳畔，酥|麻一片。 每到这时，叶朝然浑身都会开始发烫。 那股淡淡的薄荷香更是无孔不入地将叶朝然包围。 叶朝然身上，沾上了姜寻墨的味道。 他们之间已经有过了亲密的时刻，所以现在究竟是就此打住，还是再向前一步？ 叶朝然偏头看姜寻墨，姜寻墨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朝然看，里面藏着几分小心翼翼，还有几分期待。 姜寻墨往叶朝然面前凑了凑，距离拉近，叶朝然又能闻到姜寻墨身上的味道了。 又近了一些，直到姜寻墨的鼻尖轻轻蹭了一下叶朝然的。 “行不行？”姜寻墨的声音格外暗哑，磁性满满。 叶朝然觉得自己心脏都要炸开了，他往后退了退，掩饰一般地拿起奶茶吸了一口：“行行行。” 面对姜寻墨，叶朝然真的很难坚持自己的原则！ 姜寻墨似乎轻轻笑了一下，一只手臂忽然将叶朝然拉近，叶朝然猝不及防撞进了熟悉的胸膛，不等他再次开口，姜寻墨的吻就准确地落在了叶朝然的唇瓣上。 叶朝然心尖颤了一下，很快闭上了眼。 两人这个吻的时间有些长，等分开时，两人都有些情|动。 “我先去整理行李。”姜寻墨先放开了叶朝然，起身前又在叶朝然唇瓣上落下一个吻。 叶朝然等人走了，才伸手擦了擦嘴，不禁开始担心晚上要怎么办。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是情侣了，可以做嗯的事情了，但是—— 叶朝然是真的紧张！ 吃过晚饭洗了澡，很快就到了睡觉时间。 叶朝然坐在客厅里，磨蹭着不想进房间。 姜寻墨叫了叶朝然两三次，都得到了叶朝然心不在焉的回答声，但一直没见叶朝然动一下。 后面姜寻墨实在不相等了，走出来直接将还窝在沙发上的叶朝然打横给抱了起来。 叶朝然没忍住惊呼一声：“姜哥——” 姜寻墨垂头看他，无奈地把人轻轻放在床上：“该睡觉了，明天一早还得去报道。” 叶朝然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下，应了声：“哦。” 姜寻墨关了房间的灯，只留了一盏夜灯：“睡吧。” 叶朝然看他：“那你呢？” 姜寻墨走到另一边，示意叶朝然看地上。 叶朝然趴过来一看，竟然还真是一张地铺！ “姜哥，你——” 姜寻墨却什么都没解释，只是笑道：“快睡吧，时间不早了。” 他说完就在地铺躺下了，然后仰头看叶朝然。 微暗的灯光下，两人视线交错，叶朝然没忍住开口：“姜哥，你怎么……” 他想问姜寻墨怎么不跟自己睡一张床，可这话刚到嘴边，又被叶朝然给咽了回去，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姜寻墨朝叶朝然伸出手。 叶朝然愣了一下，才伸出了自己的手。 两人的手指轻轻交握，姜寻墨突然起身，在叶朝然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睡吧，”姜寻墨笑着说，“我的宝贝。” 叶朝然心尖狠狠颤了一下，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姜寻墨会打地铺，而不是跟自己睡在一起了。 姜寻墨很珍惜自己，也很尊重自己，一切叶朝然不愿意的事情，他都不会多做。 这种被人珍视重视的感觉，让叶朝然眼睛都酸了。 他的手臂顺着床沿垂下，手指紧紧地攥住了姜寻墨的手。 黑夜中，两人的手不知道就这样交握了多久，叶朝然终于沉沉睡去。 …… 叶朝然原本以为大学的生活会相对来说比较轻松惬意，可等真正到了大学，他才发现每天等待着他去处理的事情并不少。 姜寻墨已经开始着手接触家族企业了，每天除了学习之余，姜寻墨还得处理公司的业务。 之前叶宗送了叶朝然一个公司，虽然叶宗说的是不需要叶朝然过问太多，但叶朝然想自己锻炼一下，就跟公司的负责人进行了接洽，每周都固定把公司的报表送到叶朝然手里。 叶朝然大学和姜寻墨选的是同一个专业——金融管理。 姜寻墨因为提前接触，懂的比叶朝然稍微多一点，叶朝然遇到看不明白的地方，就会拿去问姜寻墨。 甚至有时候两人都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了，讨论的话题都还跟公司有关。 这一个月时间里，姜寻墨每天都是睡在地铺上的。 今天夜里A市似乎降了温，叶朝然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窗口的风一吹，他没忍住打了一个冷颤。 “好冷。”叶朝然小声说。 姜寻墨正坐在沙发上看书，闻言放下书走了过来，关了卧室的窗。 “要不要加一床被子？”姜寻墨问。 叶朝然这会儿已经困了，懒得动：“应该不用，我的被子不算薄。” 姜寻墨就没再说什么。 叶朝然问道：“姜哥你晚上睡觉会冷吗？” “不会。”姜寻墨说。 叶朝然看了眼姜寻墨睡得地铺，地铺确实不冷。 叶朝然放下心来，问：“你还要看书吗？” 姜寻墨就放下了手里的书：“要睡了？” 叶朝然点头。 姜寻墨放下书就朝这边走了过来，他在床边坐下，凑过来和叶朝然交换了一个吻，才轻声说：“晚安。” 室内的灯光暗下，叶朝然趴在床上每一会儿就睡着了，所以他也错过了窗外的第一场秋雨。 姜寻墨是被叶朝然的咳嗽声惊醒的。 滴滴答答的雨点声砸在玻璃上，窗外的树叶簌簌作响。姜寻墨敏锐地察觉到温度降了下来，他伸手打开了床头的夜灯。 叶朝然躺在床上，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他刚咳嗽了一声，也没有醒，只是眉头皱得紧紧的。 “然然？”姜寻墨叫了一声。 叶朝然没有反应。 姜寻墨伸手碰了一下叶朝然外面的额头，有些凉。他又伸手探了一下被窝的温度，正想起身去给叶朝然找一床被子，忽然自己的手臂就被睡梦中的叶朝然给抱住了。 姜寻墨一愣。 叶朝然没醒，只是下意识地贴向了热源，睡梦中紧紧抱着姜寻墨的胳膊，不愿意撒手。 姜寻墨想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又怕把叶朝然弄醒。 纠结半晌，姜寻墨垂眸看了眼自己地上的被子。 他微微弯腰，把地上的薄被捞了起来，大半盖在了叶朝然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叶朝然身边侧躺了下来。 姜寻墨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把自己那一半被子盖好，叶朝然就循着热源找了过来，大半个身子都贴近了过来，姜寻墨身子瞬间变得僵硬。 叶朝然找了一晚上，终于找到了能让他浑身变得舒服的散热源，手脚都紧贴了上来，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姜寻墨身上。 尽管姜寻墨已经跟叶朝然有过更亲密的接触，可这时他也不敢乱动。 怀里的人呼吸浅浅，微蹙的眉头很快松开，再度陷入沉睡。 姜寻墨却再没了睡意，僵着手脚，在昏暗的卧室里安安静静地做着散热源。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寻墨才沉沉睡去。 这一夜叶朝然睡得格外得好。 在梦里，叶朝然不知为何变小了，只有姜寻墨大拇指的大小，四周的寒风吹得他身形不稳，甚至差点被风卷走。是姜寻墨发现了小小的自己，把自己捡回了家。 姜寻墨人很好，给他洗了澡，又把自己捧在了手心睡觉。一开始叶朝然还睡得很好，整个人趴在姜寻墨柔软的手心，浑身都沾上了姜寻墨身上的薄荷味儿。 可没睡多久，叶朝然就发现姜寻墨的手掌忽然收起来了，叶朝然的四肢都像是被姜寻墨捆住了一般，怎么都动不了。 叶朝然越是想动，姜寻墨的手收得越紧。 直到叶朝然猛地睁开眼睛—— 看着面前姜寻墨放大的帅脸，叶朝然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是被姜寻墨搂在怀里的。 至于两人的姿势，嗯—— 姜寻墨一只手臂横在叶朝然的脖子下，将叶朝然的头贴在他的胸膛处，另一只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而叶朝然胡乱挣扎的脚，被姜寻墨压在双腿下，丝毫动弹不得。 难怪叶朝然会觉得自己就像被捆住了一样！ 叶朝然撇了撇嘴，突然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姜寻墨怎么会在自己床上？！ 叶朝然瞳孔微张，正想叫醒姜寻墨，就见姜寻墨睁开了朦胧的眼睛。 男生的睫翼很长，卷又翘，刚睡醒的眼里半晌没有焦距，表情也有几分迷茫。可等姜寻墨看清面前的人，第一反应是凑上前，在叶朝然唇瓣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早。”姜寻墨哑着嗓子说。 叶朝然脸有些烫，也很红：“早，你现在能放开我了吗？” 姜寻墨慢半拍：“嗯？” 很快他明白了叶朝然的意思，赶紧松开了叶朝然的脚和手。 叶朝然瞬间跟姜寻墨拉开距离，坐起身，表情略微严肃：“你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 姜寻墨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起一层薄红：“你不知道？” 叶朝然看他：“我知道什么？” 姜寻墨只能把昨晚的事情跟叶朝然讲了一遍。 “我本来没想……”姜寻墨抿了唇，有些不好意思说，“你睡觉太不老实了，老是动，我好像才压着的……” 这下轮到叶朝然脸红了。 “我……我睡觉有那么好动？” 姜寻墨没说话，只是递给叶朝然一个“你懂的”眼神。 叶朝然脸烫。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喝醉的情况下跟姜寻墨睡一张床，他也不知道自己会这样啊！ 暑假和姜寻墨一起旅游，叶朝然和姜寻墨虽然一直是住一个房间，但从未睡在一张床。就算是要睡，也是把两张床拼在一起，两张床很大，完全够叶朝然在床上滚来滚去。 想来想去，最后叶朝然才憋出一句：“可能……是昨晚太冷了。” 姜寻墨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嗯了一声，接受了这个解释。 当天下午上完课回家，叶朝然第一时间从柜子里翻出了厚被子，把自己床上的薄被给换掉了。 今天上课时，他看了一下天气，天气预报说近日A市会迎来一波冷空气。今天下课回家的路上，他也感觉到了凉意。 叶朝然刚铺好自己的被子，姜寻墨就走了进来。 看见叶朝然的动作，姜寻墨也去衣柜里拿了一床被子下来，准备铺在自己的地铺上。 叶朝然见了，眉心微动：“姜哥，你还准备睡这儿？” 姜寻墨看他，语气似有委屈：“你撵我走？” 说着他被子也不铺了，直接走到了叶朝然身边。 叶朝然没忍住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小声说：“我哪里撵你走了？我是怕你晚上冷。” 姜寻墨观察着叶朝然的神色，见他不像说谎，才轻笑一声：“我不冷。” 说完姜寻墨又开心地去铺地铺了。 叶朝然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奈地看着姜寻墨在地上铺了两床被子。 叶朝然和姜寻墨都不会做饭，之前一直是在外面吃饭，或者去学校食堂。 后来谭筝知道了，就叫了一个做饭阿姨过去，每天下午过来给他们做一顿饭，简单收拾一下房间就离开。 明天是难得的周末，叶朝然吃完饭又看了一会儿公司的报表，就困得有些睁不开眼了。 “困了？”姜寻墨问。 叶朝然点头：“嗯，你还要忙吗？” 随着姜寻墨处理公司事务越来越得心顺手，姜筠交给姜寻墨的工作量也逐渐大了起来，有时候忙起来，姜寻墨甚至要处理到深夜。 眼瞅着明天就是周末了，姜筠就见缝插针地把工作给安排了过来。 姜寻墨处理完手里最后一点事情，才抬头说：“不做了，明天我得早起去公司一趟。” 叶朝然困恹恹地说：“那正好，我也要回爷爷家。” 每到周末，叶朝然有时间就会回去陪两位老人吃个饭。 姜寻墨关上电脑，朝叶朝然伸手：“走吧，回去洗漱了。” 叶朝然借着姜寻墨的力站起来，一时不注意，整个人都装进了他怀里。没等叶朝然站稳，姜寻墨干脆就这样将他搂抱了起来。 叶朝然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姜寻墨啄了一下他的嘴唇，明亮的灯光下，男生的眼睛分外明亮：“可以吗？” 叶朝然睫翼颤了一下。 距离上一次他们互帮互助也过去了好久，好像也不是不行？ 叶朝然把脸埋进了姜寻墨的脖颈里，不说话。 姜寻墨胸腔传来一声闷笑，抱着叶朝然就进了浴室。 在浴室一通胡闹，四十分钟两人才从里面出来。 姜寻墨今天晚上提前开了空调，房间也没有昨天冷，叶朝然一沾着床，就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姜寻墨起身，准备去地铺上，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身子微顿，姜寻墨低头看叶朝然。 叶朝然双眼紧闭，呼吸似乎都有些急促，声音很小：“地上冷。” 姜寻墨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他心脏不受控制地开始狂跳：“你是想……” “不愿意就算了。”叶朝然还是没敢睁眼，说完就翻了个身，也不给姜寻墨看他的表情了。 叶朝然的背部轮廓很好看，侧躺时睡衣会往下滑一点，露出他光滑白皙的脖子，现在上面还点缀着一抹暧昧的红。 姜寻墨盯着那小块皮肤看了半晌，无声地笑了。 “啪嗒”一声，卧室的光暗了下来。 随后一道身子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叶朝然身侧。 叶朝然听到姜寻墨轻声说：“我很高兴。” 叶朝然伸手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自己有些红的耳朵。 “你今天晚上不会再乱动了吧？”姜寻墨又问。 叶朝然终于忍不住了，转过身正想说“你不睡就下去”，可话还没开口，就对上了姜寻墨的满目深情。 昏暗的卧室里，姜寻墨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男生眼睛深邃，像是含着漫天星河一般璀璨。 叶朝然察觉自己心脏似乎漏了一拍，随后就开始疯狂跳动。 “咚咚咚——” 太清晰了，清晰到姜寻墨都能清楚地听到。 姜寻墨往前靠了一些，伸手将叶朝然揽进胸膛，哑着嗓子说：“没关系，就算你今天晚上乱动，我也不会下去睡的。” 叶朝然闭上眼睛，把跳到嗓子眼的心脏给按了回去，强迫自己开始睡觉。 第二天，姜寻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床旁边的地铺给撤掉了。 叶朝然睡醒后，看着空荡荡的地板，突然就明白了前面一个月姜寻墨为何要把地铺打在他床边了！ 简直就是蓄谋已久！ 只可惜，现在木已成舟，叶朝然就算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第79章 结婚番外 番外十二 A市的冬天来的快, 秋天才刚冒出了个影子，眨眼就消失不见，冬季取而代之。 天越冷, 叶朝然就越喜欢晚上贴着姜寻墨睡。 贴着睡倒不要紧, 要紧的是两人本就是亲密的关系, 距离稍稍一拉近，那些旖旎的泡泡就会自动浮上来。 在这些事情上，姜寻墨一向很尊重叶朝然的想法，只要叶朝然说一个不字，姜寻墨就会主动退开。 可到底是两个年轻气盛的男生，每天这样贴在一起，难免会蹭出一些火花。 好几次，叶朝然和姜寻墨的火都上来了，两人又顾虑着对方不得不再次分开。 偌大的床, 一边一个人，等到互相都冷静下来, 又才小心翼翼地试探凑过来。 长此以往下来，不仅是叶朝然，就连姜寻墨都有些吃不消。 在姜寻墨又一次准备后退时, 叶朝然忽然就牵住了他的手。 姜寻墨不解看他。 叶朝然鼻尖都沁出了汗珠，半晌才哑着嗓子说：“要不，做吧？” 姜寻墨惊愕地看着叶朝然。 叶朝然羞于跟他对视, 移开视线，含糊说：“也不能总是这样啊，我们不都已经是……情侣了吗？” 姜寻墨还是没说话。 这漫长的等待过程对叶朝然来说就是煎熬, 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冒汗了。 怎么回事, 他都说了可以, 为什么姜寻墨不说话？ 叶朝然心里不爽，抬头看姜寻墨，这才看见姜寻墨顶着一张大红脸，墨潭般的眼眸里都含着一层水光。 叶朝然心尖一颤，喃喃喊了声：“姜哥……唔。” 剩下的叶朝然没有机会再说出口了，姜寻墨的吻一向都是徐徐而进、温柔体贴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叶朝然面前展露他的霸道、强劲。 若不是躺在床上，叶朝然觉得自己估计腿都要软了。 一吻结束，叶朝然眼角都沁出了泪花，呼吸更是急促。 可姜寻墨却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俯身在叶朝然额间落下一个轻吻，哑声说：“睡吧。” 叶朝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姜哥，你不会是……” “你想说什么？”姜寻墨更快地打断叶朝然。 叶朝然红着脸，把自己埋进枕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 姜寻墨心里好笑，但又不得不跟叶朝然解释：“现在还不行……”顿了一下，又说，“我得稍微做一点准备。” 叶朝然偏头看他：“还要准备？” 姜寻墨无声看他。 叶朝然后知后觉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趴在枕头里，忸怩半晌才说：“要不，点外卖？” 姜寻墨惊讶看他。 叶朝然赶紧补充：“我就提议一下。” 姜寻墨已经去拿手机了。 半个小时后，外卖小哥准时按响了门铃。 姜寻墨披上衣服，脚步匆匆出了卧室，没到一分钟，就匆匆折回。 叶朝然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好像没有办法再拒绝了。 姜寻墨走到了床边，将袋子放在了床头。 两人视线对上，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谈判一般。 不知过了许久，叶朝然才终于妥协：“我先去……洗个澡。” 姜寻墨拦住他的去路：“我和你一起。” 叶朝然张口想拒绝，姜寻墨却不再给他拒绝的机会了。 在这之前姜寻墨给过叶朝然拒绝的机会，是叶朝然纵容他的。 姜寻墨才不要知进退，他要顺杆子往上爬，得寸又进尺！ 叶朝然被姜寻墨打横抱起，浴室的浴缸里盛满了水。 水波随着晃动不断荡漾，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也不知过了多久，晃动的水波才彻底平歇。 叶朝然出来时腰软腿软，压根就没力气走路，是姜寻墨抱着他出来的。 凌晨三点，两人都累了，躺在一个被窝里，十指紧扣，缠绵的情意甚至不用说出口，就了然于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朝然突然轻声说：“姜哥。” “嗯。” “我喜欢你。” 姜寻墨眼里全是笑，他拉起叶朝然的手，轻轻在上面落下一个吻，诚挚又郑重说：“我爱你。” …… 时光如驹，眨眼叶朝然和姜寻墨就毕业了。 毕业典礼这天，姜寻墨向叶朝然求婚了。 姜寻墨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讲话，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次平常的讲话，就连叶朝然也这样认为。 直到他看见姜寻墨穿着学士服，拿着话筒，深情款款地走向他，单膝在他面前跪下。 同学的尖叫声都差点要掀开了礼堂的屋顶。 叶朝然其实不记得当时姜寻墨说了什么，周围的声音太大了，而他早也控制不住情绪泪奔了，他只记得姜寻墨问他：“叶朝然，和我结婚好吗？” 叶朝然的回答很肯定：“好。” 于是，当天得知这个好消息的叶家和姜家，立马就开始为两人筹备婚礼了。 叶朝然知道后很是震惊，他想说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可两人的长辈却在这件事上达到了高度的统一：越快越好！ 姜家这么着急，完全是因为这是姜寻墨要求的。 至于叶家，叶宗当晚就给叶裴打了电话，告诉了他这件事，还侧面提了一句，希望叶裴和宋雅回家，跟他们老两口一起商量一下婚礼的详细安排。 叶朝然和谭筝就在旁边听叶宗打电话，两人这下都明白了，叶宗是彻底服软了。 谭筝对此很是高兴，叶朝然也有些激动。 看来他们一起期盼的全家团圆，已经近在咫尺了。 …… 叶朝然和姜寻墨的婚期定在了农历七月七日这天。 婚礼的前一天，姜寻墨带着一束玫瑰来叶家看了叶朝然。 姜寻墨走之前，送了一束当初告白时一模一样的红色玫瑰，他没有说再见，只说：“明天见。” 叶朝然和他深情款款对视，眼里全是笑，也说：“明天见。” 明天再见面，他们就不再是情侣，而是可以执手相伴一生的恋人。 这就是最完美的结局。 【全文完】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