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家王爷有病,得宠!》 第1章 穿越(新书求收藏打卡追读评论爱你们~) 大庆国康宁十五年 ** 乌云滚滚,苍穹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无比压抑。 郊外的枫林。 尸横遍野,染得地上的泥沙一片殷红。 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气息,弥漫在沉闷的空气中,久久不曾散去。 霍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都已经死了吧?” “都死了!” 她尚未完全清醒,便听见这嗜血得毫无温度的话。 好痛! 她倏地睁开眼睛,咬牙忍着剧痛艰难地撑起身子。 眼前厮杀过后的惨烈景象,让她蓦然怔住。 天啦! 她这是在哪? 这满目苍痍的景象… 难道是在拍戏? 然而,这种念头很快就被打消。 两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正朝她缓缓靠近。 “霍将军,你竟然还没死?” “命可真大!” “杀了他…” 一字一句都透着寒凉的杀意。 寒芒猝闪,冰凉的剑锋朝她快速挥了过来。 霍檀心底腾起一抹惊恐,眼眸中的剑影迅速放大。 我去! 有没有搞错? 她还没来得及弄清楚什么情况啊… 忽而,一阵闷哼声响起,紧接着是两名男子轰然倒地的声音。 其他黑衣人也无一幸免,顷刻间皆被暗器割喉,一一倒地。 霍檀惊诧不已,这哪里是拍戏啊?分明是真真切切地凶杀现场,且血腥得让她心悸。 她捂着嘴,一时忘记胸口的剧烈绞痛,脑子里嗡嗡作响。 铺天盖地的记忆源源不断地输入她大脑,混沌不堪的思绪瞬间清晰。 她穿越了! 这是一个她前所未知的朝代,大庆国。 她穿越成镇北侯府女扮男装的世子,大庆国的将军霍檀。 原主与父亲击退气势如虹的北漠大军后,普天同庆。 大庆皇帝大喜之下,随即赐婚将当朝重臣赵宰辅的嫡女赵婉兮许配给她,并令原主即刻回京择日完婚。 然而尚在途中,还未踏进京都城,便在这枫林遭遇暗杀! 她低头瞅着自己的一身戎装,身前已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褐色。 霍檀揉了揉太阳穴,再次看向地上躺着的那些尸首。 心口是一阵难忍的刺痛,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栗。 那些可都是与原主出生入死,共同杀敌的伙伴。 三十五个精锐,他们忠心耿耿,在战场杀敌无数,却遭奸人所害死于非命。 霍檀拾起身边的剑,缓缓起身,用剑抵着地面,才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一双凤眼早已氤氲着一层水雾。 理清这些记忆后,霍檀的思绪一时无比复杂。 她深吸一口气,遗憾地自语:“真是可惜一位大将,国之栋梁,最终落得如此凄凉下场。” 想起霍家的处境,原主的遭遇,难掩那油然而生的苦涩与心酸。 “心痛了?” 温凉的嗓音徐徐散开在林间,打破死一般的寂静。 霍檀顺着声音循去,便瞧见一青衣男子慵懒地斜躺在树枝上。 顶着一副亦正亦邪的俊脸,一双潋滟着清寒的桃花眸。 穆淮。 大庆国最不被帝王看重的四皇子淮王。 霍檀轻咳一声:“刚才是殿下救了我?” “今日没死成,不知进宫面圣后能否被赏个全尸?” 他答非所问,悠悠的语气中透着温凉。 话落,他飘然落地,缓缓走近。 一双淡漠的眼眸,莫名让人有种压迫感。 霍檀身侧的双手微微蜷紧,尽量让自己淡定:“皇上召见只为赐婚,又不是赐死!” “本王只知道,你若是死了,霍家就得彻底覆灭了。” 他伸手接住一片飘零的树叶,语气柔和地说:“暑去秋来,倒是迎来一个处斩的好时节…” “殿下想多了!”霍檀淡淡回他,目光沉静如水。 既然穿越到原主身上,摊上这棘手之事,她定然不会再让人算计,不会让她身边三十五个将士白白死去。 然而,穆淮接下来的话让她的心愈发难以平静。 墙倒众人推,霍家的兵权被夺后,整个处境都极其艰难。 他用极轻的语气将霍家处境道出,句句诛心,毫不客气地在她伤口上撒下一把盐。 霍檀的心顿时拔凉,短瞬的怔愣后开口道:“多谢淮王殿下提醒,我会三思而行的。” 穆淮闻言,极淡地勾唇:“但愿如此,否则你还不如别醒来,原地去世的好。” 堂堂皇子,说话如此凉薄不留情面,霍檀感觉心口被扎得生生地疼! 不过转念一想,她若是再如原主一般愚忠赴死,还真是白穿越了。 须臾,穆淮扔给她一个瓷瓶:“能活着进宫不是本事,若能全身而退地从紫和殿出来,才是你的能耐!” 霍檀怔了怔,打开瓷瓶,一股大蓟的气息扑鼻。 “外敷,一日两次。” 依旧是清淡温凉的语气,俊逸的脸上无波无澜。 还未等她道谢,转眼之间,他便消失在树林。 与此同时,远处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霍檀闻声看过去,下意识地提高警觉。 待看清来人时,她才彻底让自己放松片刻,轻轻靠在树干上。 马车还未停稳,采苓已经飞奔过来:“将军,将军…” 眼前的一幕,令采苓整个人都虚脱了,她双腿发软地跪在地上:“还好您没事…” 霍檀稍微坐起身子,重重地舒缓一口气:“那个霍…姐姐们怎么样了?” 想到穆淮的话,她有着隐隐的担忧。 采苓微微一僵,抬眸盯着她:“树倒猢狲散,只怕是不太好。” 霍檀明白,自古就是如此,她凝视着地上的狼藉:“把他们厚葬吧,善待他们的家属。” 采苓眼眶溢着泪,哽咽着应允:“好,属下先扶您上马车,马上进宫面圣。” 霍檀思忖一瞬,摇头道:“先回家。” 采苓眼底闪过诧异,顿时有些迟疑:“您…确定先回家?” “有问题吗?” “没有。”采苓轻舒一口气,连忙搀扶着她。 马车在林荫道徐徐而动,树林里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后,一道深沉的声音响起:“殿下,黑衣人身上有发现东宫的令牌。” “嗯,彻查霍府那三十五人的尸体是否有何异样!” 云淡风轻的语气,透着浓浓的凉薄。 乌云越积越厚,天色逐渐昏沉。 第2章 婚得我们霍家退 “霍三小姐,你们霍家没了兵权,你四弟霍檀生死未卜,就算活着回来,也成了个废物!” “我要退婚!” 霍府的花园里,立着一对年轻男女。 霍蓁脸色苍白,怒视着眼前的苏青:“你说什么?” 苏青颇有底气地说:“我说我要退婚!” “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何况我们还未成婚呢!” “霍三小姐,你说是这个理吧?” 霍蓁气得心口突突跳着:“你这分明是落井下石,你们苏家都是贪生怕死之辈,生怕被霍家牵连是吧?” 苏青丝毫没有羞愧之心,反而变本加厉,阴阳怪气地说:“霍三小姐,谁愿意巴巴地送死?又不是脑子有病!” “当初若不是见你霍家显赫,谁愿意娶你?就你这病秧子,莫非指望能给苏家传宗接代?” 苏青眼底闪过鄙夷,嘴角泛着一抹得瑟。 “实话告诉你,能替我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而你现在一无是处了,这婚今日必须得退!” 霍蓁气得不行,大口呼吸着,抬手颤抖地指着他,嘴唇哆嗦着,随后猛地咳嗽几声。 苏青冷哼道:“瞧瞧,这随时要死的样子,还真是看着晦气。” “你…”霍蓁虚浮地退后两步,眸子里泛着水雾。 苏青扬着脸,一副恨不得将她气死的嘴脸。 “退就退,你自己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短命鬼,也配娶我家姐姐?” 霍檀拔高的嗓音,其气势令空气陡然间凝滞。 霍蓁与苏青蓦然侧眸,两人的神色差异极大。 霍檀疾步踏进院子,在苏青面前立足,冷冷地睨着他。 “霍檀,你回来了…” 霍蓁喜极而泣,抬手抹了把眼泪,身子虚浮地晃了一下。 “嗯。” 霍檀将她护在身后,朝苏青笑了笑:“这婚得由我们霍家来退,你们苏家还不够资格。” 苏青有片刻的慌乱,双腿开始发软,嘴上却依旧硬气:“你…已经没有兵权,有什么好嚣张的?” 霍檀轻笑:“那你抖个什么劲呢?” 苏青愣住,他认为霍家现在没什么可怕的,可怎么也克制不住自己的颤抖。 霍檀的神态举止让霍蓁有短瞬的疑惑,可有她回来撑腰,刚才被气怒的霍蓁顿时有了几分底气。 她三两步上前,反将霍檀护住,双手叉腰,仰起脸朝苏青轻蔑一笑。 “就你这样的,本姑娘还看不上呢,我可不想嫁给你立即就守寡!” “若不是我爹当初糊涂,老眼昏花地答应这亲事,你哪来的机会踏进霍家门槛?” 苏青被怼得面红耳赤:“传言果然不虚,霍府三小姐不仅有病,还是个泼妇。” “我有病也得拿你先垫着!”霍蓁哼哼道。 “…” “采苓,将他扔到大街上去,就说霍府三小姐退了苏家的亲事!” 霍檀淡声吩咐,清淡的眸底闪着嫌恶。 “退就退,我苏青以后能娶到更好的女子,你姐姐可就嫁不出去了。” 苏青羞愤不已,壮着胆子难得地硬气一回,扯着嗓子地朝霍檀喊道。 “是吗?那今日我就让你死了这条心!” 她不疾不徐地开口,眉眼挂着邪妄的笑,让人看着心惊。 采苓一脸懵地望着霍檀,她浅笑着悠悠改口:“打得他娶不到老婆后,再扔!” 采苓顿时心领神会,颔首应允,提着他就往外拽,只留下苏青的哀嚎声,渐行渐远。 院子里瞬间清静下来。 霍蓁这才完全回神,伸手将霍檀紧紧抱住,哭出声来:“你能安全回来真是太好了。” 霍檀僵住身子,静默不语。 她清楚兵权被收后,整个霍府都面临着寒冬凛月。 如今诺大的霍府,只剩下稀疏的几个护院丫鬟,十分萧条。 霍檀瞅着怀中泣不成声的女子,暗想着,她得尽快适应这陌生的世界。 稍有不慎,大家都可能送命! 她将霍蓁轻轻推开:“现在没事了,那个渣男早点退了好,以后会遇到更好的。” 霍蓁抬了抬泛着水光的眼眸:“你…真的是霍檀?” 呃? 霍檀怔了怔:“当然是。” 原主那不苟言笑的冰山性子,她一时也全适应不来啊,于是捂着胸口,装作一副心痛状。 “你怎么了?”霍蓁惊呼出声,“是不是受伤了?” 霍檀尴尬地咳了一声:“无妨。” 霍蓁紧紧盯着她,眸底在闪烁着什么。 “皇上口谕…” 一道尖锐绵长的唱诺响彻整个院子,也打破略微有点迷的气氛。 紧接着皇上的近侍李公公手持拂尘,踏进院子。 霍檀心下一沉,该来的躲不过,原主回京本就是要面圣的。 李公公在她身前驻足,语气阴柔不失礼貌。 “霍将军,皇上听闻您受伤了,甚是担忧,现宣您明日一早进宫商议与赵府千金的婚事,以安镇北侯与将军的心啊!” 安他们的心? 呵! 霍檀心下暗嗤,面上若无其事:“你回去告诉皇上,我知道了。” 李公公眯着眼睛继续说:“还望将军守时才好,不然霍夫人也不好做人啦。” 霍檀脸色微变,冷睨着他。 这是旁敲侧击地告诉她,今日没有先进宫而是回霍府,狗皇帝生气了? 她脑子飞快转着,轻飘飘地回他:“我得需要时间将军情整理好,一并带给皇上。” 李公公目光一顿,垂首道:“将军考虑周到,奴才这就回去禀报。” 话落,他转身抬起步履,姿态显然没有刚才那般轻松妖娆。 一阵雷声过后,倾盆大雨如约而至。 碧玉珠帘后,琉璃香炉中青烟袅绕,染上厚重的迷蒙。 穆淮如玉修长的手指,捻着一颗透亮的白玉棋,微垂着眼睑,一双桃花眸潋滟着几分凉薄。 “殿下,皇上召霍将军明早觐见。” 林鹤立于珠帘外三尺,颔首禀报。 珠帘后没有回应,狂风从碧纱窗透进,将珠帘拨动。 片刻后,穆淮淡声问:“枫林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都已按您的吩咐,在大雨前办好。” 穆淮起身,拨开珠帘:“这两封信,你现在派人送出去。” “诺!”林鹤双手接过信件,没有耽搁,迅速转身离开。 翌日,大雨未歇。 紫和殿,每一道门外,都有一排排禁军守着。 第3章 拒婚 紫和殿内 众官员早已到齐,到场的还有太子与洵王。 龙椅上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天子威严。 从霍檀踏进殿宇时起,那道犀利且疑惑的视线始终盯着她。 “参见皇上。”霍檀不卑不吭地行礼,神色寡淡。 此刻没心思感叹这奢华的宫殿,只觉得气氛异样紧张。 “霍将军请起,你凯旋途中差点遭遇不测,朕可是茶饭不思啊!” 霍檀冷笑,真是演得一手好戏。 他内心只怕在痛骂,霍檀怎么不死透点?竟然还能活着来见他! 她站直身子,坦然与他对视:“是皇上的诚心感动上苍,末将才能捡回一条命,都是托了您的福。” 皇上抽了抽嘴角,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与赵家千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朕打算为你们选个吉日,尽早成婚。” 霍檀蹙着眉,心里将狗皇帝骂了个遍。 世人眼中让人艳羡的赐婚,根本就是个烫手山芋。 她再次跪下出声:“皇上请恕罪,末将不能娶赵小姐。”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视线齐刷刷地看向她,犹如在看死物。 皇上赐婚,竟然敢明目张胆地拒绝,分明就是找死。 捡回一条命,还不珍惜,大家像是看笑话一样暗讽着。 皇上脸色沉了几分:“怎么?莫非是赵宰辅的千金配不上你?” 霍檀尽量让自己镇定,连忙摇头否认:“恰恰相反,是末将配不上赵小姐。” 霍家一夕之间落魄,现在与赵府相比,的确是不再相配。 皇上冷着脸,霍檀这话是在怪兵权被削? 他意味深长地瞥向赵宰辅:“赵爱卿,你觉得呢?” 赵宰辅连忙抱手行礼:“皇上赐婚,自然是世间最好姻缘,臣倒是觉得是小女高攀了。” 真是一丘之貉,一唱一和地配合着。 “末将未满十六,谈婚事为时过早,何况北漠狼子野心…” “霍檀,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太子嚣张狂妄的声音打断她的话。 他怒视着霍檀继续指责,“父皇赐婚,何等荣耀?而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借口挑战天威,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的?” 嘴上骂着她,可极其希望这联姻不成的,恐怕就包括太子吧! 霍檀眼底闪过暗流:“皇上,末将并非有意拒绝,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她欲言又止,故意将话顿住。 皇上挑了挑眉:“有何难言之隐?不妨直说。” 众人也好奇,有何原因不惜拿命来抗旨?大家凝神屏气,等着她继续作死。 紫和殿内,一时静谧无声。 这时,李公公移步到殿内,不知在皇上耳畔低语了什么,只见皇上的脸陡然变色。 霍檀心下稍微放松,蜷紧的手指缓缓松开。 太吓人了! 若不是原主自带的气场与底气,她非得晕厥在此不可。 好在,狗皇帝有顾忌了… 不多时,皇上恢复如常,语气软了三分:“霍将军大伤未愈,婚事就暂且搁下,以后再议吧!” 态度忽然的转变,惊呆了所有人,众人顶着八卦的脸,却不敢吱声。 闻言,霍檀心安了一瞬,抱手谢恩:“皇上英明,末将多谢皇上体恤之恩。” 皇上复杂地盯着他,嘴角细不可察地抖动着。 过了半晌,他沉着声音说:“你安心养伤,潼关的事先不必操心了,至于刺杀一事,朕定然给你个交待!” 他的话很明显,兵权是不愿意再给,可又想拢住人心,便拿刺杀的事来搪塞。 堂堂天子,给臣子交待,听着似乎很是体面。 兹事体大,可能关系到皇族中人,说他搪塞并不为过。 可婚事能搁下,身份暂且能瞒住,总是给了霍家缓和的机会。 霍檀垂眸,再次谢恩。 须臾,皇上摆了摆手,李公公随即宣布退朝。 众人三五成群,窃窃私语,陆续退出紫和殿。 太子经过霍檀身边时,压低声音说:“还算你识相,跟本宫争女人,你还嫩了点!” 霍檀抽了抽眼皮,凤眼溢着浅淡笑意:“太子尊贵,我当然得承让。” “哼!不自量力!” 太子不屑地吐出这么一句,然后扬长而去。 霍檀不再想瞧他一眼,头往左一扭,正触及洵王投过来的视线。 他温和一笑:“霍将军击退北漠大将,造福社稷与百姓,实属功不可没,所以命不该绝。” 都说洵王谦逊儒雅,看上去似乎有那么回事。 霍檀眉宇舒展,笑回:“洵王殿下言重了。” 她依旧小心翼翼,毕竟身上肩负着整个霍家的命运。 洵王没再多言,顺着人潮踏出了大殿。 雨后的皇宫焕然一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气息,池中蛙声阵阵。 出宫途经御花园,霍檀被一道靓丽的身影挡住去路。 “檀哥哥…”一道动听的嗓音响起,紧接着那抹身着橙色衣裙的女子,宛若蝴蝶般朝她奔来。 霍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檀…哥哥? 她还未缓神,女子已经哭得梨花带雨:“我就说你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有事?” 霍檀揉了揉眉心,她穿着男装,她还是将军,眼前的公主以前就是这样唤原主的。 皇上最宠爱的六公主穆谣,生得肤白貌美,婀娜多姿。 “公主,你可知道霍夫人怎么样了?” 穆谣缩了缩鼻子:“檀哥哥放心,娘娘她很好。” “那就好。”霍檀悬着的心放下,二姐稳住了后宫地位,说明皇上是真有忌惮了。 霍家功高盖主,差点覆灭。 如今还是得依靠多年积累的势力与功劳,挽救摇摇欲坠的家族。 穆谣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没有娶到赵婉兮心里不高兴吗?” 霍檀回过神,摆手道:“怎么会?” 穆谣破涕而笑,佯装生气:“你急匆匆地从潼关赶回,我还以为是迫不及待奉旨成婚呢。” 霍檀哑然,这公主的脑回路也是没谁了。 “哈哈,公主想多了。” 穆谣睁着一双大眼瞅着她:“檀哥哥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霍檀目光微沉,淡淡地说:“经此一事,可能还心有余悸吧。” 穆谣心想也是,听说霍老爷子病倒,霍家的兵权尽失,又遭遇刺杀… 她眼底盛满着心疼。 第4章 绝处逢生 拐角处。 望着霍檀远去的身影,谢景枫叹道:“想不到迂腐顽固的霍檀,倒是躲过了一劫。” 谢景枫侧首看向穆淮,神色微微戏谑。 穆淮望着霍檀离去的方向,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 “本来横竖都是死,他怎么就绝处逢生了?这可不像你父皇的个性啊。” 谢景枫朗声说着,双手环在胸前。 “世子您有所不知,皇上是中途改变主意,暂时搁下了婚事。” 林鹤颔首回他,视线复杂地瞟了眼自家王爷。 他就觉得有蹊跷。 可能还与他家王爷有关。 谢景枫乐呵道:“连林鹤都能看出霍檀回来是死路一条,偏偏他自己愚不可及巴巴地赶回来,如今倒好,什么都没了。” 林鹤扯了扯脸皮:“这话什么意思?我就不能看出什么来了?” “还不服气了?”谢景枫虽然嘻嘻哈哈的,可说话毫不客气。 “谁敢不服你堂堂谢世子?”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是来说正事的。”谢景枫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态,朝穆淮说道。 穆淮这才温凉开口:“你有什么正经事?” 谢景枫斜了他一眼:“听说皇上要彻查刺杀霍檀一事,穆淮,你…可有心理准备?” “本王需要准备什么?” “莫非你还不知道?现在可是传得沸沸扬扬,说你想娶赵婉兮,所以对霍檀动了杀机。” 穆淮不以为然:“那又如何?” 谢景枫挠了挠头,直言不讳地说:“谁都知道你最软弱可欺,皇上要给霍家交待,难道他们不会趁此机会…” 他语气顿了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一石二鸟啊!” 穆淮微微弯唇,浅淡地说:“父皇本就该给她一个交待。” 谢景枫无语,挑起双眉。 “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吧,霍家的三十万兵权已悉数落入你们谢家了。” 穆淮抛下这么两句,挪回视线,移步往宫门口走着。 林鹤扔给谢景枫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后跟上穆淮。 谢景枫眉睫一跳:“这…什么意思?不是赵家与霍家联姻吗?怎么我谢家得了兵权?那霍檀岂不是要与谢家势不两立了?” 他望着只留下背影的穆淮,心里暗骂着他无情。 愣了一瞬,他紧随其后一脸幽怨喊道:“穆淮,你不会坐视不管的吧?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人家还说你要娶赵婉兮呢。” 穆淮没有理会他,嘴角轻轻上扬,霍檀还真没让自己失望。 林鹤缓住步子,好心提醒:“谢世子,想娶赵小姐的确实不少,唯独没有我家主子。” 谢景枫瞟了他一眼:“如果非得有人给霍家谢罪,难道你家主子不是最佳人选?” 林鹤只是笑了笑,静默下来。 霍家一夕之间失宠,成了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原以为能攀上赵家那根高枝,可霍檀当朝拒绝。 一时间,有人说霍檀脑子抽风了,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要,果然是愚蠢顽固。 也有人说霍檀是忌惮皇家贵族,毕竟想与赵家联姻的,非富即贵,是霍家得罪不起的。 还有说霍檀取向有问题的,对女子压根不敢兴趣… 马车缓缓停下,还未掀开门帘,便听到一片喧嚣声。 霍檀下了马车,就见霍府门前被围得水泄不通,一群人在那里叫嚣着。 地上摆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被绑得像木乃伊的人,嘴里还嚎嚎着。 霍檀回眸看向采苓。 她连忙垂首:“将军,属下昨日将他的手脚打断,然后扔到了大街上。” 霍檀抚额:“何需那么麻烦,只是要他娶不到老婆,你打他另一条…腿不就是了。” “什么另一条腿?”采苓一脸懵,一本正经地问。 “没什么,他这手脚不利索了,倒也可以死心了。” 采苓哦了一声,望着霍檀,有片刻的失神。 她家将军寡淡少语,出入沙场雷厉风行,向来对俗事人情世故很淡漠。 短短两日,她总觉得有些异样。 莫非是生死边缘走一遭,有些性情就改变了? “我可怜的儿子啊,你们霍家是欺负我们苏家没人吗?” “这可是苏家的独苗啊!” “今天你们一定要给个说法,否则等着衙门见吧。” 蹲在旁边的妇人哭得撕心裂肺,捶胸顿足。 这话是冲着霍蓁去的,她站在门口,扶着门框,娇小的身躯仿佛随时要倒。 “姐姐。” 霍蓁闻言后偏头,便看见霍檀清贵无双地缓缓走来。 霍檀上前,低头睨着那对母子:“苏夫人想要个什么说法?” 妇人抬眸,恶狠狠地看着霍檀:“五千两黄金,不然就去大理寺。” 她倒是直白,开口就是要钱。 霍檀勾唇:“你儿子就值五千两吗?会不会少了点?” 妇人眼底泛着贪婪:“如果你能多赔偿,此事我们就一笔勾销如何?” 霍檀冷嗤:“青天白日里,夫人尽做些什么梦呢?都给我滚!” “你…” 躺着的苏青,嘴里呜呜着:“母亲,我快痛死了,这事必须得让霍家付出代价。” 苏夫人连忙安抚他:“好,好,都听你的,不把霍家搞得人财两空,誓不罢休!” 霍檀眉宇间染着嘲讽:“不服气的话,你们尽管去大理寺,我奉陪到底。” 话落,她朝采苓扬了扬手,然后扶着霍蓁往院子里走。 采苓利索狠决地将他们给轰走! 只听见苏夫人喊着冤,鬼哭狼嚎着。 “你身子不好,何必搭理他们那些败类?” 霍蓁低声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总是给你添麻烦。” 霍檀微微怔忡,她昨日的底气去哪了?莫不是因为还敬畏原主? 她虽然家中排行最小,可从小被当做男子养,又多年在军营中摸爬打滚,姐姐们对她多少有些尊敬。 她拍了拍霍蓁的肩膀:“别那么说,有我在,以后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你先好好休息,改日我帮你把脉看下身子。” 霍蓁疑惑:“你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霍檀浅笑:“在潼关时拜了个师父,只是略懂皮毛。” 霍蓁不再疑虑,回头瞥了眼被轰出去的那对母子。 “苏家虽说罪有应得,可我们现在处境艰难,风口之上再树敌,会不会有什么不妥?而且他们与姨母总还是沾亲带故。” 霍檀眸色渐冷:“这还只是开始而已,他们罪有应得!” 霍蓁缄默下来,忽觉沉闷的夏季都渗着丝丝冷意。 这分明还是她那个不近人情的四弟啊… 第5章 抱团取暖比惨 用过晚膳,霍府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穆淮一身青色便服,盛世美颜上,一双如深海的眼眸,正紧紧盯着她。 旁边的男子,她不曾见过,可一身华服,气质不凡。 能与穆淮同行,想必身份尊贵。 “霍将军,我是谢府世子谢景枫,你就直呼其名好了。” 谢景枫大大咧咧地,率先爽快地开口。 霍檀颔首回礼:“既然都是爽快之人,你也不必唤我霍将军。” “霍兄!”他倒是不拘谨,露出洒脱恣意的笑容,“我来看看霍蓁,听说她被退婚后伤心欲绝,我是生怕她做傻事啊。” “你们先聊。”话落,他径直朝霍蓁的院子走去。 霍檀愣了一瞬。 虽说是不拘小节,且她有现代思想,但谢景枫那大摇大摆地,像是在自家花园一般。 她不在京都这段日子,莫非错过了什么? “不请本王喝杯茶?”温凉磁性的嗓音拉回她的思绪。 霍檀这才记得躬身行礼:“淮王殿下,凉亭中坐会可好?” “嗯。” 穿过两侧开满月季的青石路,两人走进凉亭落座。 “霍将军,本王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是来与你谈合作的。” 穆淮开门见山,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霍檀笑容浅浅:“我如今只是个落魄将军,殿下何必拿我寻开心?” 清冽的嗓音略带着沙哑,不似男子音色浑厚,也没有女子般娇柔。 穆淮神色无波无澜,眼尾挂着极淡的笑:“落魄将军与失宠皇子,倒是有点般配。若是联手,你不觉得挺好吗?” 什么般配? 什么挺好? 这话怎么听着很容易让人歪解的。 这时,采苓端着茶壶走来,尴尬的气氛才有所缓解。 采苓倒了茶后退下。 一时间茶香四溢,嫩绿的茶叶浮浮沉沉。 霍檀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随性地将几根散落的发丝拂在耳后。 穆淮瞳仁里的异色一闪而过,不疾不徐地说:“三十五个精英中有一个是奸细,这个诚意够与你合作吗?” 霍檀蓦然惊住,手指紧紧握着茶盏。 大理寺与采苓都检验过,三十五具尸首都已安葬,并没有少了谁,奸细…还有待查证。 她猜测是有奸细,可那些人都是对她极其衷心之人。 期间到底是出了什么纰漏? 她只觉得胸腔腾起一阵阵汹涌,生生地难受。 “霍将军不必惊讶,本王只是顺便查到了这个。” 霍檀稍微理清思绪,将茶盏放下,语气有点疏离:“霍家今时不同往日,殿下没落井下石已是难得,可这事我还得好好捋捋才行。” 穆淮露出一副失落的模样:“众所周知,本王也是在夹缝中求生存,所以想依附将军,以后有个靠山罢了。” “不过,你需要考虑也是正常,毕竟无论是太子还是洵王,都比我有优势。” 想依附她? 这是要抱团取暖呢?比谁更惨啊。 她觉得这个淮王,脑子是不是有病? 霍檀轻咳两声,朝他抱了抱拳:“殿下真是抬举我了,现下你没有对霍家避之不及,我已经感激不尽。” 话落,她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言行举止颇为豪气。 穆淮顿了一下:“你是觉得本王与枫林刺杀案有关,心存芥蒂?” 霍檀怔了一瞬,淡淡地问:“那敢问殿下,此事与你有关系没?” “我说没有,你会信吗?” 他不假思索地开口,斜靠在椅子上,神态慵懒地看着她。 霍檀坦然与他对视,清澈的眸子宛若一汪深潭,琢磨短瞬,她轻吐一个字:“信!” 穆淮邪肆地勾了勾薄唇,与她相视一笑。 “霍将军是爽快之人,本王就静候佳音好了。” 霍檀内心吐槽,面上若无其事,既不答应也没拒绝。 此时让她明确立场,拉帮结派,对整个霍家并不是好事。 片刻后,谢景枫快步走来,像是呕气了一般,气鼓鼓的。 霍檀连忙起身:“我就不送了。” 穆淮垂着眼睑,轻轻晃动着手中的茶。 兵权一事,谢景枫心里还有疙瘩,他瞟了眼穆淮后,才看向霍檀,悠悠说道:“霍兄,明晚我会举办个茶会,你能去吗?” 霍檀点头:“能。” 谢景枫有点意外,毕竟他们是首次见面,不过转念一想,瞬间恍然。 “你现在就是个空壳子将军,有机会多结识点权贵也是对的。” 霍檀笑言:“谢世子所言极是啊。” 谢景枫打着哈哈,“你一定要赏脸才是。” 霍檀笑着应允,笑不达眼底。 两人踏出霍府,谢景枫舒展下双臂,饶有兴致地说:“明晚赵婉兮也会去,你与霍檀也算是情敌吧?” “不对,她可不止你一个情敌啊,还有我太子表兄呢。” 穆淮睨了他一眼。 谢景枫一副八卦的样子:“嘿嘿,我们这次可是赶上各种好事了。” 穆淮懒得理他,径直踏上马车。 夜幕深沉,皓月逐渐升起,洒下一片银色的光。 一场大雨过后,所有的痕迹都已被冲刷。 树影婆娑,唯有枫树下一座座坟冢,显得寂寥诡异。 霍檀隐在茂密的树叶中,透过缝隙,借着微弱的光,一双清冷的眼睛淡淡地扫视着。 采苓压低声音问:“将军,他们真的会来吗?” “嗯,淮王透漏消息,肯定是意有所指,他们定会毁尸灭迹才会安心。” “那您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属下当时与大理寺卿可是仔细分辨过啊。” “我信你!” 闻言,采苓一时语凝。 一阵风吹过,树叶簌簌地响起,原本静谧的树林,开始陆续有其他动静,越发显得幽森可怖。 不多时,十来个如鬼魅般的身影倏地现身。 窸窸窣窣一阵后,有的开始拿铲子准备开挖,还可见几个手中提着火油。 果然是打算销毁一切! 采苓气得要跳下去阻止,被霍檀拉住手臂。 她示意采苓稍安勿躁,不管穆淮是出于何种心态,此时暴露身份无疑是给自己添麻烦。 毕竟那些人究竟背后是谁,还不得而知。 霍檀提着一颗心,他们的性命因她而失,现已入土都不得安宁。 她定要让他们付出沉重代价! 忽然,光线亮堂些许,幽静的树林霎时间闹腾起来。 “全部拿下!” 怒喝声起,那些黑衣人顿时乱了阵脚。 第6章 你确定要这样出去 顷刻之间。 晦暗幽静的树林闹腾起来,剑影森森,寒芒阵阵划过。 采苓轻声问:“将军,他们真是欺人太甚,我们不去揭穿吗?” 霍檀摇头:“淮王不是让我来暴露身份的。” 眼下的两拨人,她已分辨得明显。 打算毁尸灭迹的是东宫的人,前来阻止的是大理寺卿。 穆淮提醒她奸细一事,就是让她看这出戏吗? 所有尸首已查验无误。 那就是有可能其中一个被偷梁换柱,所以对方现在想全部销毁。 采苓握剑的手松了几分,她发现将军真的变了。 将军常年驰骋疆场,寡淡少语,耿直顽固,从不会拐弯抹角,凭手中一柄长剑,令人闻风丧胆。 自从这次回到京都后,将军变得更加睿智冷静,遇事不再那么愚忠执拗。 她低声问:“您是说淮王殿下吗?” 霍檀嗯了一声,轻轻拨开树叶往下瞧去。 大理寺压倒式地将东宫暗卫打得节节败退。 她不禁疑虑,大理寺侍卫的武功什么时候这样精湛了? 见此,霍檀将手中树叶松开,侧首朝采苓低声说:“不管太子是本意,还是被诬陷,这次恐怕处境不会好了。” 采苓恨恨地说:“杀了我们三十多个精锐,陷害霍家,就得付出代价。” “那我们就等着皇上如何交待吧。”霍檀斜靠着树干,凤眼微垂,嗓音慵懒而沙哑。 这样的姿态,采苓一时看得有点怔愣。 如果换上女装,她该是怎样的风情雅致? 收敛心神后,采苓脸上满是不甘:“皇上赐婚本就不单纯,他生性多疑,为了收回兵权可谓是费尽心机。” 霍檀抬了抬眼,轻描淡写地道:“父亲辛苦了大半辈子,休息下也好。” 盛极必衰。 以退为进也不是什么坏事。 闻言,采苓语凝,没有兵的将军,就如同折翼的雄鹰,她怎么看得如此淡了? 霍檀闭上眼睛,语气淡淡地说:“你知道,霍家到底还是欺君了,没有万全之策前,先稍安勿躁吧。” 采苓心口蓦然一跳:“您与老将军的功劳,难道还抵不过这事?若不是霍家,大庆国哪来的安居乐业?” 她认为即便将军是女儿身,有此功绩,也不该被抹杀。 霍檀内心暗叹,她也希望事情能这样单纯。 可皇上以赵家为饵,引得她遭来横祸,不仅兵符被收,原主甚至命丧于此。 皇上想要打压霍家的心思,已经很明显,朝堂之上若不是他得知北漠大军折返,又岂会退让? 用完则弃,是庆帝惯有的作风! 打斗声渐弱,树林里趋于安静,霍檀朝采苓做了个嘘的动作。 东宫那些穷途末路的暗卫打算服毒,都被强势制止。 大理寺少卿这才挪动步伐,沉着声音吩咐:“都押回去!” 转瞬间,一大批人消失在夜色中,周围的虫鸣声渐渐传进耳中。 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霍檀与采苓轻盈地飘落在地,坟头上偶尔有萤火虫飞过。 一抹痛楚油然而生,霍檀微蜷着手指,停驻片刻后,两人才离开枫林。 更深露重,回到霍府后,采苓连忙备好了热水,随后退出了房间。 自从穿越过来后,霍檀这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洗澡。 她将发髻散开,衣衫退下,瞅着胸前缠紧的束胸带。 忍不住摇头叹息,原主真是对自己狠啊,缠这么紧,分明是在摧残她的身材! 再抬手抚到脖子处,假喉结做得这样逼真,难怪以她这样的姿色,都没人怀疑。 脸上抹的脂粉也是特制的,目的是让她的皮肤看起来不那么白皙细腻。 为了掩盖真相,霍老爷子也是下了功夫的,否则怎么能瞒过这么多年! 她将整个身子没入浴桶中,眯着眼睛惬意地享受这一时半会。 忽然,屋顶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霍檀蓦然睁眼,眉宇间瞬间拢上冷意:“什么人?” 话音未落,她已从水中站起,飞身出浴桶,迅速拿起衣衫穿好。 深更半夜,谁敢进霍府偷窥?简直是找死! 听闻动静的采苓,煞白着一张脸冲进来:“将军,怎么了?” “屋顶。”冷冽地吐出两个字,霍檀提剑就往外走。 采苓连忙拦住她:“您确定要这样出去?” 霍檀怔住,低头瞥了眼自己,松散的衣袍,没有束缚的胸前玲珑有致。 长发披散着,还滴着水。 她抬手无语地扶额,还真是麻烦,遇到这突发情况,还得先精心换装。 “属下马上去处理。” 采苓不敢再耽搁,如闪电般离开,屋内瞬时一片静谧。 倏然,一支暗器破窗而入。 霍檀看着墙壁上熟悉的暗器,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回京都了,他在霍府附近,那不管潜入了什么牛鬼蛇神,都无法逃出生天了吧! 她重新穿好衣衫,将头发绾好,脸上随意地抹了层脂粉。 霍檀拿来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顿时头大了。 也不知道是手法问题,还是抹的量不对,她觉得脸色挺不正常的。 想到是深夜,还是见熟人,霍檀只是短瞬的纠结,然后转身缓缓踏出房间。 霍府西侧,有一片竹林,夜色下暗影重重,竹叶随风发出轻微的声音。 她步伐极其轻盈,不远处有水声阵阵。 越过竹林,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瀑布,在淡淡的月光下,泛着一片白。 水花四溅。 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月色下,衣衫微动,长发轻扬,月白色衣袍纤尘不染。 犹如降临凡间的神祗,飘逸洒脱,清贵且孤寂。 霍檀在他身后三尺处驻足,轻轻唤了一声:“秦兄。” 他闻声转过身子,眸光闪动,嘴角漾开一抹温润的笑:“你来了。” 霍檀微微一怔,大庆国盛产美男子,除了穆淮,眼前这位也算是颜值天花板了。 积石有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秦熠,大庆四大贵族之一秦家嫡子,君子如玉,满腹经纶,文武皆精。 曾享誉京都,被多少名门贵女惦记,正值风光的少年。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秦家公子,淡泊名利,厌弃世俗,常年居于山野之间。 秦家与霍家是世交,三代交好。 霍檀女扮男装,多年来能相安无事,眼前这位功不可没。 第7章 有难言之隐 “秦兄大驾光临,我岂敢不来?”霍檀拉回思绪,语气淡然轻松。 秦熠眉心轻拧,星海般的眼眸紧紧凝着她:“你的伤好了没?” 举手投足清雅尊贵,即便是褪去名利身份,依旧掩盖不了他的风姿。 霍檀轻轻点头,心下莫名有点紧张:“我已经没事了。” 他不疾不徐地上前一步:“可脸色看上去还不太好。” 霍檀抬眸望着苍穹,她能说是自己手残,脂粉没抹好? 以前都是采苓经手,可刚才是特殊情况。 气氛默了一瞬,秦熠再次开口:“我帮你看看。” 霍檀连忙摆手:“不必了,我只是还没完全恢复,过两天就好了。” 她觉得不宜多说,说太多就容易露出破绽。 她忽然觉得很痛苦,原主不苟言笑,可她不是啊。 正出神间,秦熠温凉的指腹已搭在她的脉上。 须臾,他将手收回,眉宇拢得更紧了:“失血过多导致体虚,而且血气不足,伤口愈合得不好?” 霍檀眉心突了一下,伤口? 穿越过来时,伤口就已经快速在愈合。 刚才沐浴时,她瞧见已然完全没有了痕迹。 只是在枫林她没醒来前,已经失血过多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采苓已经帮我处理好伤口,愈合得不错。” “你本就体虚,这次是雪上加霜,还得继续喝四君子汤。” 霍檀微垂眼睑,心中思绪一时错综复杂。 秦熠是半路学医,谈不上精湛,也没见他给其他人医治过。 原主一根筋的性子,且常年在军营生活,还以为秦熠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夫。 可她是高科技时代的医学生,虽然算不上顶尖学霸,可身在这古代,那些知识已是绰绰有余。 霍檀稍微理清秦喻的一举一动,心里便有了分了然。 秦熠学医,却只研究了气虚血亏,他的病人只有原主,恐怕一开始他就是为原主而学吧! 霍檀深呼吸着,应着他的话,将话题转开:“刚才霍府进了贼,不知你可否清楚?” 秦熠颔首:“已经解决了,你大可放心。” 她就知道,只要他出手,必定无忧。 “跟我回京的精锐中出了奸细,只怕就连我的身份都已在对方的怀疑之中。” 闻言,秦熠一直平淡无波的脸上微微起伏,但也只是转瞬间:“你先放宽心,皇上现在还不敢动霍家,他这次大概也失算了。” 霍檀朝他抱拳:“你的恩情我先记下了。” 秦熠被她细不可察的疏离怔了一瞬,眼底闪过诧异:“我们之间何必言谢。” “秦兄可有想过成家?”霍檀故作不经意地问他。 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秦熠一时无措:“霍檀,你今夜是怎么了?” “你本是世家贵族公子,这些年在边境桐关屡次暗中帮助霍家,可以看出你依旧心怀大志。如今霍家被架空,我在京都也被闲置,正好可以多结识贵女们。” 霍檀缓缓侧身,看向飞流直下的瀑布:“若是发现德才兼备者能与秦兄比肩,那我也算得上是功德一件啊。” 秦熠再次被怔住:“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霍檀?” “当然,不过这次死里逃生后,我看明白了很多事情,我不能再如以往那样固执了。” 霍檀没有将愚忠与愚孝说出口,继续问他:“所以我的提议是否考虑?” 秦熠望着她的侧脸,轻笑出声:“你能活得通透是好事,可那与我成不成家有何关系?” 她侧首与他相视一笑。 算了,不提也罢。 原主将他当兄长,她忽然敏感起来,反而会适得其反。 或许是她想多了… “对了,我父亲怎么样了?” “霍老爷子还好,在潼关调养,暂时不会回京都。” “北漠这次已经溃不成军,修生养息也得好一阵子。” 霍檀清楚,调养不过是说得好听,皇上将父亲留在潼关,只是想让霍家军的名声震慑住北漠。 两人静默了片刻,唯有哗哗的水声不曾停歇。 须臾,秦熠说:“军情是我传回来的,可瞒得如此密不透风,应该还有人暗中协助。” “皇上得知北漠大军折返,故将赐婚压下,霍夫人也重获自由,只是兵权落入谢家,暂时有点棘手了。” 霍檀静静地听他说完,虚报军情是重罪,有人愿意做,还有人替其隐瞒。 她是何其幸运! 霍檀再次谢他,又引得他一阵诧异。 她呵呵笑着,朝他摆了摆手:“都回去休息吧,明日宫中只怕要迎来血雨腥风了。” “好。”秦熠挪回深邃的目光,收敛渐起的涟漪。 水花激起一层迷蒙的水雾,霍檀目送着他从瀑布另一侧离开,重重地叹了口气。 “霍将军生得人模人样,居然深夜与男子在此相会,难怪要拒绝皇上的赐婚,原来是有难言之隐啊。” 调侃透着几分狂妄的声音,和在水流声中,依旧是那么清晰。 霍檀转身,对上谢景枫一双戏谑的狐狸眼,他身着深蓝色锦服,双手环在胸前。 “你深更半夜出现在霍府又是为何?莫非谢家得了兵权还不够?心里还惦念着别的?” 霍檀对他的损人态度不以为然,语气淡淡地回他。 谢景枫抽了抽嘴角,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兵权那可是皇上的意思,你这话就有点过了啊,说得我们谢家多在乎是的。” 霍檀云淡风轻地瞥着他,皇上与谢家那点事,眼前这纨绔公子可能还真不清明。 “你来偷窥我三姐的?” 谢景枫脸色顿时尴尬,咳了两声:“什么偷窥?说得那么难听,我还不是怕她一时想不开抹了脖子。” 霍檀挑了挑眉,面色平淡:“你身为男子理应避嫌才是,如今我已回府,自然不会让人欺负她。” “啧啧啧,说得有多关心她一样,你眼里除了打仗还有别的?” 谢景枫怼得起劲,往前走了两步,顿时一股酒气扑鼻。 霍檀蹙着眉,往后退了一步:“谢景枫,你站住。” 他真的停下不动了,眸光清澈地看着她:“不喝点酒,我还不敢这么怼你。” 第8章 是惹不得的人 霍檀看他的眼神里,顿时多了一丝怜悯。 但是很快,她撇了撇嘴,这家伙不仅觊觎霍蓁,还得借酒装b。 谢景枫眼眸一转:“放心,今夜所见所闻我肯定守口如瓶,你不必有压力。” “不管你以前如何威严与风光,如今也是虎落平阳,我断然不是那落井下石之人。” 霍檀勾唇:“那就有劳谢兄睁只眼,闭只眼了。” 秦熠暂时还是不要泄露行踪的好,免得节外生枝。 “这个是必须的,那些长舌妇所为,我是最为不耻的。”谢景枫笑眯眯道,“不过,兵权的事你能否网开一面,不要记恨谢家?” 霍檀斜了他一眼:“深夜来此,莫非这才是你的真实意图?” 谢景枫连忙否认。 霍檀笑了笑:“那你到处去说好了,不过,深夜我还与谢世子独处了呢。” 话落,她步履轻盈朝竹林走着。 谢景枫僵在原地,待回过神时,霍檀已经走远。 他急切地跟上:“霍将军,霍兄,霍檀…你先听我说啊,你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喂,你还答应参加茶会的…” 然而… 不管他怎么喊,霍檀没有搭理他,身影迅速消失。 他被困在竹林兜兜转转,已找不到来时的路。 谢景枫欲哭无泪,据说霍檀擅长排兵布阵,他一时半会只怕是出不去了。 他就不该有八卦的心,见到霍檀来此,屁颠屁颠就跟来了。 他怎么觉得霍檀越来越是个迷了?还不如以前那般淡漠来得痛快。 果然是惹不得的人! 翌日清晨,朝霞红透了半边天,露珠将枝头压弯了腰,轻轻滚动着。 谢景枫这才颓废地离开,嘴里骂骂咧咧的。 竹林恢复原貌,阳光透过竹叶洒进,一切仿若梦境中醒来。 霍檀是在睡梦中被采苓唤起来的。 “将军,皇上召见,李公公在外候着。” “据说太子与洵王,淮王都被传召了。” 采苓一边侍候她洗漱更衣,一边将事情大致讲了一下。 昨夜大理寺卿将东宫暗卫抓捕后,连带着刺杀一事都被浮出水面。 太子无疑是最大的嫌疑。 他爱慕赵婉兮已久,对霍檀心生妒念,平日本就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怎么能容忍其他人与他抢美人? 何况他还贪婪赵家的势力,更加不会眼睁睁看着霍家日益壮大,将来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这破案的速度,可以说得上是神速了… 不多时,霍檀便跟随李公公进宫。 一路上所见到的宫人都神色凝重,想必是皇上的怒气已经蔓延至整个皇宫。 途经御花园时,偶遇穆淮,他身着官服,一张绝世惊艳的容颜映照在朝阳下。 霍檀垂眸,淡声道:“淮王殿下。” 穆淮浅浅一笑:“霍将军,好巧啊,正好我们一起进宫?” 身后的林鹤猛抽嘴角,他家主子等候在此,就为了等一个空壳将军? 李公公见此,连忙朝穆淮躬身:“奴才见过淮王殿下。” 穆淮虽然不被皇上待见,可李公公为人圆滑,心里有不屑,面上却无比恭敬。 穆淮随意地挥了挥手,目光仍在霍檀身上:“霍将军,我们走吧。” 霍檀心里悲催,他是与世无争,咸鱼当惯了。 可她如今在风口浪尖,不管是得宠还是失宠的皇子,都当保持距离才是。 霍家还不知道有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刻在那生性多疑的狗皇帝心里。 李公公带路,她与穆淮并排跟在后面,林鹤尾随其后。 须臾,穆淮压低声音说:“听说你家后院有个瀑布,很适合说悄悄话。” 霍檀顿了一下,霍府西侧的瀑布,并不是什么秘密,他提这个做什么? “还听说竹林的阵法不错,能否邀请我做客,见识见识啊?” 她顿时明白,原来是谢景枫那个长舌妇。 当时怎么信誓旦旦来着? 关了一夜,果然不冤。 她轻咳一声,音色清雅地说:“看样子你们关系匪浅,他受了委屈,就跑你那寻安慰去了。” 穆淮扯了扯嘴角:“我只是夸赞你家那地方不错,何必损我?” 霍檀不语。 接着,一路无话。 紫和宫外严肃沉闷,殿内除了皇上太子与洵王,还有一些文武重臣。 最显眼的当属大理寺少卿,面对天家这等棘手之事,面色从容郑重,整个人不慌不乱。 太子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了愤怒,眼里盛满了惊慌。 飘忽的眼神时不时地瞟向谢侯爷。 谢侯爷沉着眸子,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完全没理会太子的求助目光。 一时间,气氛极其压抑。 穆淮随性地站在一旁,瞬间露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大家一般都忽略穆淮,可他身上又有种令人难以忽视的气质。 霍檀缓缓上前,抱拳行礼:“参见皇上。” “霍将军免礼!”皇上的语气还算温和。 并没有想象中的震怒! 霍檀抬眸,对上首座天子犀利的视线。 心中恍然。 皇上要处置太子,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这就是他所说的诚意与交待。 可她怎么觉得,这一切仿佛都在那位天子的掌控中一样。 “郭少卿,你先将此事一五一十道来。” 皇上的语气很平静,话音刚落,大家的视线齐齐看向大理寺少卿郭霆。 郭霆颔首,先是将一沓卷宗递给李公公,然后才清声开口:“据大理寺所查……” 大理寺调查后得知,早在皇上刚赐婚,霍檀还在潼关时,太子就已开始密谋杀害霍檀。 动机很明确,首先他将霍檀当做争赵婉兮的竞争对手,因此怀恨在心。 其次,太子觊觎霍家的兵权,在霍檀回京途中设下重重埋伏,以达到一石二鸟的效果。 事情败露后,企图毁尸灭迹,瞒天过海,被大理寺少卿当场擒获。 现下,人证物证皆指向太子,他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郭霆叙述完后,满堂皆惊,顿时殿内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是太子殿下?” “皇上说要给霍家一个交待,可罪魁祸首竟然是太子,这就难办了啊…” “这…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啊,我还以为是淮王殿下呢…” “可霍檀手中的兵权的确是到了谢侯爷手中啊!” “……” 第9章 太子被废 议论声不大,可霍檀听得清楚。 大概他们内心是想着,皇上要给霍家交待,随便找个替死鬼就行。 怎么偏偏是当下的储君…太子殿下。 “安静!朝堂之上不得喧哗!”庆帝厉声开口,殿内霎时恢复静谧。 “太子,你有何辩解?”皇上犀利地看向太子。 太子早已吓得腿脚发软,一脸茫然地跪下:“父皇,儿臣冤枉啊,郭霆那是血口喷人啦!” 庆帝高挑着眉,威仪尽显:“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太子哑然,他的确是百口莫辩。 不管是霍檀带着精锐出关时被下药,还是枫林遇刺,再到欲销毁尸首与证据。 每一桩每一件都只指东宫。 他瘫跪在地上,嘴里不停重复说着:“不是我做的,一定是有人陷害…” 接着,他恶狠狠地看向穆淮:“肯定是你,你想娶赵婉兮得以翻身,于是设计陷害我。” 穆淮连忙摇头,神色诚惶诚恐:“我生来胆小,连杀只鸡都害怕,怎么敢做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一个个装得… 霍檀扯了扯眼皮,感觉自己那点演技在穆淮面前,瞬间被吊打。 太子踉跄着起身,逼近穆淮,双目泛红:“外面可都在说霍檀是你的情敌,你将他视为眼中钉,这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话落,太子又朝庆帝说:“父皇,您要替儿臣做主啊。” 穆淮眼底的冷意一闪而过,静默不语。 霍檀下意识瞟了眼太子。 都说他沉迷美色,荒淫无道,太子之位不过是倚仗皇后的娘家势力。 今日听他此番话,虽有些乱了阵脚,可头脑还算清晰,许是有人指点过。 紧接着,陆陆续续有大臣为太子求情,其中包括谢侯爷,太子的舅舅。 而庆帝心意已决,冷着声音开口:“太子荒唐,莫非你们也要跟着一起胡闹吗?如今镇北候病倒,霍将军差点丧命,难道你们要看着大庆国继续连年战火?” “朕若是护短徇私,不给霍家一个真相,如何安天下人的心?又如何对得起前线战亡的将士?” 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情感爆发。 众臣闻言纷纷垂首,犹如犯错的孩子。 殿内的气氛再次凝固。 霍檀差点就信了。 她倒要看看,庆帝唱的是哪出戏? 她使劲酝酿情绪,抬眸已是盛满感动与朦胧的水雾。 “承蒙皇上厚爱,末将真是感激涕零,相信那些牺牲的精锐将士,也能安心九泉了。” “可太子何其尊贵?如果因为霍家而让太子蒙屈,岂不是我的罪过?还请皇上三思而行。” 嗓音沙哑中带着哽咽,姿态不卑不亢。 庆帝嘴角动了动,深深吸了一口气。 穆淮微眯着眼眸,一脸兴味地瞟了眼霍檀。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霍将军应该相信皇上会秉公办理,这种忧虑完全可以放下。” 穆淮依旧是小心翼翼的语气,说完连忙垂眸:“父皇,儿臣愚钝,脑子里只有这些死道理,还请恕罪…” “好了!”庆帝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陡然阴霾。 大家都沉默下来。 须臾,庆帝舒缓下心神,紧拧着浓眉,眸光冷冽,朝李公公摆手示意。 李公公躬身应允,随后拿出一道圣旨。 太子瞳仁蓦然涣散,浑身发抖,一种强烈的不好预感充斥着整个脑子。 “朕承先帝大业十五载,兢兢业业,调养生息,毕生将安天下作为终身宗旨。” “然太子穆允不遵祖训,暴戾荒淫,草菅人命,横行霸道,戮杀朝廷重臣,陷害忠良。” “若朕以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不仁之人为君,有违祖得,即日起,朕废除穆允的太子之位…” 话音一落,满堂皆是惊诧。 铁证面前,圣旨一下,太子已知无力挣扎。 绝望地闭上眼睛,双拳紧紧拽着,骨节发出咯吱的声响。 众臣瞬间恍然,霍家在庆帝心中的地位,依然重要。 霍檀也懒得再装,坦然地接受这结果。 且不说枫林案是否与太子有关,就他以前的种种罪行,都是罪有应得! 忽然,谢侯爷扑通一声跪地,怅然道:“皇上,臣也有罪,请皇上收回兵权,归还给霍将军!” 庆帝目光一沉,阴鸷地扫向谢侯爷:“此事是太子之过,与国舅无关!北漠一战后,全军正是需要休养生息之时。” “镇北候年迈且病倒在榻,霍将军受伤也需调养,实在不宜再操劳,兵权就暂且由你接管。” 谢侯爷谢恩。 众臣在心底的惊涛骇浪逐渐平息后,异口同声道:“皇上英明,皇上万岁…” 去你的! 霍檀内心将他们骂了个遍,有的人在演,有的人爱看。 兵权爱给不给,谁喜欢谁拿去好了,她正好可以留在京都,理清一些事情。 父亲也能趁此调养好身子。 庆帝以为废个太子,此事就终结了? 恐怕没那么简单! 何况谁知道他们这一唱一和的,是否还有其他猫腻? 庆帝又说,霍檀需通关文蝶才能出京,美其名曰为她的安全着想。 然后还惺惺作态地说了些场面话,各大臣纷纷赞叹他恩威并施… “退朝!”李公公的唱诺声响彻大殿。 庆帝缓缓起身,淡淡地瞟了眼地上如一摊泥的太子,随后拂袖而去。 “恭送皇上…” 庆帝一走,其他人也跟着离开。 微风拂面,夹着暑气。 阳光刺眼,霍檀抬手遮住些强光,穆淮已站到她身侧。 抬起的衣袖,恰到好处地掩去她嘴角的那抹笑意。 “霍将军力挽狂澜,真是可喜可贺啊。” 霍檀放下手:“我感觉后背有道能杀人的目光,真是可悲可叹呢。” “霍檀,若是让本宫抓住你的狐狸尾巴,今日之辱,将来必定要你加倍偿还!” 废太子穆允暴戾的怒吼声在她身后响起。 她浅淡回眸,神色平静。 大概这就是庆帝想要的局面。 明着给霍家一个结果,暗着给霍家拉仇恨树敌。 她轻声细语,神色谨慎:“大皇子殿下,我也是受害者,如今霍家衰落,自保都是问题,大皇子何必吓我?” 大皇子… 这无疑是往他心口猛地扎刀子。 穆允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双眸仿若能喷出火来。 霍檀不予理会,转身顺着台阶而下,眸色瞬间幽凉。 即使被架空,她也不是软柿子,可以让人任意拿捏! 第10章 就喜欢这狠劲 御花园,百花盛开。 荷花池中水声潺潺,水雾环绕,驱散几分灼热。 “霍将军脾气还挺大。” 穆淮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侧,语气调侃。 霍檀侧眸,他继续说:“不过,我就喜欢这狠劲,难怪将军能叱咤沙场,名震寰宇。” 她晕,有这么夸张? 她发现这淮王不仅悠闲得很,还油嘴滑舌。 霍檀有些无奈:“好汉不提当年勇,我现在可是如履薄冰,殿下应该远离才是。” “本王那天说的话还作数,长期有效,直到你想通为止。” 穆淮微扬着薄唇,轻飘飘地语气仿若从这花间拂过的清风。 霍檀问他:“明眼人都知道霍家已失宠,别人划清界限都来不及,你图什么?” 他温凉一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些人是有眼无珠。” “……” 霍檀又问:“如果皇上还留有后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霍家无力撇清,你与我走近,无疑是飞蛾扑火,殿下莫非不清楚?” 穆淮眉目微动,笑容继而邪肆:“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本王是心甘情愿的。” “……”霍檀愣住,胸口似有什么在汹涌。 知己? “我取向正常,不是断袖…”她扔下这么一句,抬起步履沉稳地走着。 穆淮懵了一瞬,随后眸光逐渐凝聚。 他一向淡定的神色,差点有点绷不住。 穆淮抬步跟上,不紧不慢。 “将军的心好像歪了那么一点,本王只是赏识你的才干胆识。” “你刚才也看见了,祸害将军如此大的事情,大皇子对我是想污蔑就污蔑,其他人更是连句公道话都不敢吱声。” 霍檀脚步一顿:“所以你想说的是?” “只求傍颗大树,在这虎狼之地求个活路。” 穆淮一本正经说着,桃花眼尾挂着极淡的笑。 霍檀道:“枫林的淮王殿下可不是你说的这般窝囊。” “本王就勤学苦练这个优点,才练了一手武艺,正好与将军一样,我们也算是志同道合。” 她浅笑:“听说谢侯爷武功高强,莫非我们也是志趣相投?” 穆淮抽了抽嘴角… 恰在此时,步来一名湖蓝色宫妃装的女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宫女。 柳叶眉,肤如凝脂,姿色美艳。 霍夫人,霍云,霍家二女儿。 霍檀有片刻的怔忡。 “本宫闲来逛逛,竟能遇见淮王殿下与檀儿,倒是巧合了。” 霍云悠悠开口,在霍檀身前驻足。 穆淮颔首:“霍夫人。” 他打招呼后便离开了御花园,空气中还残留着冷冽的清香。 霍檀竟一时不知该与这位二姐说些什么。 明明该是谂熟,却莫名感觉生疏。 她微微拂身:“二姐近来可好?” 神态举止礼貌而疏离。 可她终是没有像原主那样,唤她夫人或是娘娘。 霍云目光一滞:“托你的福啊,地狱天堂反复折腾着,累得够呛。” 霍檀目光微凝,叹道:“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霍云蹙眉,拂了下耳边的发丝,动作优雅柔美。 “本宫还以为你会说几句大道理,倒是有点意外了。” 她本来准备了一些话,想提醒那性情顽固的霍檀。 忽然之间,那些话霍云有点不想说了。 “在京都,可不像战场上打打杀杀就行,你少任性,要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 “本宫可不想再被你牵累,让皇上伤心,你也不要辜负皇上的一片厚爱才是。” 霍云拔高了声调,姿态也随之放高。 霍檀清楚,她话糙理不糙。 没有硝烟的战场,比前线更加险恶,特别是后宫,女人…… 忽略她提到的庆帝,霍檀点了点头:“我知道,二姐如今的荣宠来之不易,都是皇上体恤。” 顺着霍云的话接着,霍檀睁着眼说瞎话,也能信手捏来。 不管怎样,没必要的麻烦懒得招惹。 霍云扬起嘴角,满意地笑了笑:“你能识时务,才是皆大欢喜,本宫也就放心了。” 随即,她朝身后的宫女说道:“采喻,去将本宫房中准备的东西拿来。” 采喻应声离去,步伐匆匆。 ** 回到霍府后,霍檀径直来到东苑,霍蓁的院子。 “你去见霍云了?”霍蓁瞧着她手中的锦盒,撅了撅嘴。 “直呼她其名,你这是有多大怨言啊?”霍檀将手中东西放下,冲她揶揄道。 霍蓁气呼呼地坐下:“你不愿意娶赵婉兮,我进宫去找她,让她在皇上跟前吹吹枕边风,可她不愿意,还一堆的大道理。” “后来听闻你途中遇险,我想去找她想办法,可她却避而不见。” 霍檀神色淡淡:“可她让我带回的,很多都是给你的礼物。” 霍蓁抬起微朦胧的眼眸:“那些东西对她而言,不过是早已看腻的厌烦的,你还当是宝吗?” 霍檀打开锦盒,笑了笑:“如今我们落魄,她这也是雪中送炭了。” 谁不喜欢金银呢?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金光银光闪闪的,霍蓁只觉刺眼。 她依旧有怒气:“每次就拿些东西搪塞,她堂堂霍夫人,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关键时候她就贪生怕死,生怕荣华富贵从手中溜走。” 霍檀垂眸,悠悠地说:“难道非要她搭上所有,才是对的?” 霍蓁顿觉委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那种讨好献媚的作风,你不是也讨厌吗?” 她想说,此一时彼一时。 傻愣愣地送死,何必? 以前是她愚忠。 效忠是本分,可面对一个心胸狭隘,生性多疑,甚至让霍家沦落到此的帝王。 送死就是愚蠢至极了! 霍檀重重地叹口气:“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多替她想想。” 霍蓁不语,眼眶已溢出几滴泪。 “今夜的茶会,你去吗?”霍檀转移话题。 霍蓁点头:“谢景枫有邀请我,我没有拒绝。” “你觉得谢景枫那人怎么样?”她随意地问着,在她身侧落座。 霍蓁仰头,翻了个白眼:“就是个纨绔公子,挺单纯的。” 单纯… 霍檀怔了一下,轻轻咳了两声。 大概,单纯的人看谁都觉得是单纯吧? “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 霍蓁乖乖地伸手,脸上依旧是疑虑。 霍檀搭上她的脉搏,陷入了沉思。 心疾,虽然不算太严重,可在这古代,已算得上是重病了。 第11章 茶会 谢景枫举办茶会,盛情邀请了不少名门贵女。 堂堂国舅爷的嫡子,废太子穆允的表弟,其身份何等尊贵? 原本少女们十分兴奋,都精心准备着参会时的衣裙,珠钗。 然而,废除太子的诏书一出后,这关系就挺微妙了。 即便是谢景枫再风流倜傥,招人喜欢,那些贵女们也只能顺从家族之意,与谢家暂时保持距离。 正值风口浪尖上,谁都不想招惹来一身骚。 日薄西山,晚风徐徐。 霍檀与霍蓁坐马车经过繁华的荣华街,途经幽静的林荫道,来到茶会地点,桃园。 桃园是谢府在京都城外的庄园,位于京都南侧的郊区,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若是在春日,那一片桃花可是绚丽夺目。 文人墨客在此吟诗作对,对酒当歌,一定别有一番意境。 整个桃园虽占地不大,可看上去很雅致。 比起很多贵族的府邸园子,谢家这一座,已经算是低调了。 夕阳的余晖还未散去,青石路两侧已经亮着琉璃灯。 浓密的树荫下,十分清爽,静谧。 霍蓁一路四处张望着,语气中夹着不满:“谢景枫那个登徒子,将京都贵女请来,肯定是有什么企图。” 霍檀听着她略微泛酸的话,故作不经意地问:“你在乎吗?” “我有什么好在乎的?人家不一定看得上他呢。” 霍檀淡淡一笑,静默不语。 庄园内亭台楼阁,假山喷泉,应有尽有,各种花草美不胜收。 穿过桃林,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湖泊,岸边的灯光映照,波光粼粼的。 湖中荷花开得正盛,蛙声阵阵,入眼皆是一副绝美的山水画。 夕阳西沉,天色渐暗。 一道木桥通往湖中心,那里便是举行茶会的地方。 此时,庄园开始热闹起来,一名侍女朝她们迎面走来。 “霍将军,霍三小姐,我家世子让奴婢在此恭候,两位请跟随奴婢来。” 霍檀道了谢,便被侍女领着穿过木桥,来到湖中心的“盛悠亭”。 亭子很大,中间有个水池,假山上窜出汩汩水流,随后蜿蜒开来,潺潺而动。 偶见几条小锦鲤浮出水面。 水池周围摆了几张桌案,各种茶具,点心,果盘已备好。 亭子被各种古画古玩点缀着,瞬间显得很有文化底蕴。 虽说很多贵女们放弃这次茶会,可还是能见着十余个少女已经聚集在凉亭边。 呃? 清一色的美女。 此时正谈笑风生,惬意得很。 霍檀与霍蓁刚踏进亭子,便引来了所有目光。 外人眼中,霍家三女一子,都是相貌极佳,高姿清雅。 霍檀一身白衣胜雪,发丝高高束着,英姿飒爽,清雅风流。 她气质独特,立于人群中,不逊色男子,亦不输于女子。 看着令人赏心悦目。 霍蓁容颜俏丽,肤如凝脂,水灵灵的大美人一个。 “她就是那个差点娶了赵姐姐的霍将军?” “什么将军啊?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听说他还拒婚,真是不自量力。” “赵姐姐,你肯定也是看不上他吧?瞧着那副小身板,俊美的模样,哪像谢世子那般风姿绰约啊?” “……” 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围着一位粉衣少女,叽叽喳喳的。 其中一位,霍檀是认识,苏萌,与她们是表亲,比霍檀小半个月。 苏家原只是个小商户,如今能在京都有一席之地,全倚仗早年霍檀的父母帮衬。 苏家经商发达,日进斗金时,霍檀与父母常居于潼关,正逢战乱。 起初,苏家还感念恩情,对霍蓁时常照顾。 可后来,不知因何原因,两家便逐渐疏远了。 霍蓁不再去姨母家,宁可独自守着诺大的霍府。 这次霍家出事,苏家更是袖手旁观,敬而远之。 苏青也算是苏萌的表兄,当初那门亲事,是霍家与苏家关系融洽时订下的。 霍檀拉回神思,眸底一片寒凉,对于那种渣渣,她懒得搭理。 粉衣女子蹙眉,打断她们的话:“两位妹妹不得无礼,我们能在京都安享荣华,可都是多亏了霍将军。” “何况皇上昨日在早朝上已经给了霍家一个交待,说明在皇上心里,霍将军依旧是举足轻重的。” 听闻粉衣女子的话,苏萌不以为然:“功劳可不是他一人的,有什么好拿出来炫耀的!何况他已经得罪了东宫,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而另一名女子的脸僵住,面色极其尴尬,连忙垂首:“赵姐姐这样说,我们真是感觉惭愧了。” 原来她就是赵婉兮。 端庄婉约,大方得体,声音还好听。 真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名门贵族女子啊。 霍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原来狗皇帝赐婚的是这样一个人间绝色。 难怪太子垂涎三尺,连穆淮也被传出想娶她。 不光是赵家的势力,男人果然也都是看脸的。 赵婉兮轻移步伐,朝霍檀款款走来,很有涵养地拂身一礼:“霍将军。” 经过退婚一事,霍檀自觉有点理亏,而且赵婉兮温婉识大体。 霍檀回她一个浅笑,凤眼潋滟着点点星光:“赵小姐,你好。” 赵婉兮微微一怔,晚风拂起她散落的发丝,更添几分美感。 默了一瞬,两人皆未提及赐婚,拒婚的事。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谢世子来了。” “哇,洵王和淮王殿下也来了呢…” 苏萌娇柔的声音很容易分辨。 霍檀回身看过去。 一行三人,很是养眼。 穆家的基因是没得说,两兄弟走到哪,都是能瞬间聚焦的。 一个温文尔雅,处处尽显皇子的尊贵。 一个恣意随性,清淡的桃花眸中,似乎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谢景枫虽然嘴碎,毒舌,可在京都的人缘很好,不仅是天家儿郎,贵胄中也有不少都与他有交情。 大概是那份真性情,让人看着觉得单纯。 谢景枫爽朗开口:“霍兄有伤在身还能赏脸,我实在是觉得荣幸啊。” 呵! 他也会这种场面话? 不过,这当众称兄道弟的,他也不避下嫌? 霍檀似笑非笑:“谢兄这美人会举办得甚好,真庆幸能有此眼福啊。” 将他高雅的聚会,说得如此庸俗。 谢景枫表示她没有见识。 第12章 看上心仪的便可成家 谢景枫乐呵着,若有所思地盯着霍檀。 接着坦言道:“霍兄今年也快十六了,若看上心仪女子便可以成家立业,既然已经与赵家无缘,那可以结识其他女子啊。” 此话一出,少女们脸色微变。 现在谁敢嫁霍家? 不仅门庭衰落,被皇上架空所有权势,还得罪了前太子穆允。 在她们眼里,穆允虽被废,可他母族谢氏的势力还在,且谢家这次得了三十万兵权,正如日中天。 庆帝的用意,令人揣测,且琢磨不透。 霍檀没有说话。 谢景枫的语气顿了片刻,继续说:“还有淮王与洵王殿下都不曾婚配,如果跟哪位贵女对上了眼,我岂不是功德一件?” 能当众拿两位王爷调侃的,也没几位。 那些姑娘们闻言,顿时喜上眉梢,连忙整理妆容,难掩胸腔内的激动。 特别是苏萌,此行本就是目的明确,想吊一个金龟婿。 若是能得皇子的青睐,岂不是在贵族圈从此高人一等? 她的一颗芳心已经悄然萌动。 霍檀笑而不语。 穆淮嘴角噙着极淡的笑,垂眸,一圈一圈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 太子被废后,谢家这样铁打的太子党权势再大,避嫌的也是在多数。 可今晚还是有十多名贵女前来,大概是得到了风声,穆淮与穆洵也会来参加茶会。 穆洵儒雅尊贵,深受庆帝喜爱,一夕之间,暗暗地成了太子最佳竞争人选。 穆淮虽然不受宠,似乎不可能成为太子。 可他好歹也是个王爷,比起其他世家公子,已经尊贵很多倍。 “来来来,大家先请坐,不要拘谨,年轻人多聚聚就能多了解,自然就能触碰出感情来了。” 谢景枫俨然一副媒婆的架势,招呼着大家落座。 霍檀暗笑,他的觉悟倒是挺开明,好端端的茶会成了拉线搭桥。 为了与穆家两位殿下坐得近点,有两名女子还差点打了起来。 场面一度混乱。 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真是维持了好半天的淑女形象,瞬间就崩塌。 谢景枫拉开推推搡搡,骂骂咧咧的两人,将她们各自安排了座位。 其他女子就当看笑话,正偷着乐,瞬息之间少了两个竞争对手。 这样泼辣没有素养的形象,肯定入不得两位殿下的眼。 霍檀瞅了眼穆淮,确实是祸国殃民的长相,有让人为之疯狂的实力。 穆洵自然也是一样,论实力,论性情,或许还更受人追捧。 毕竟庆帝的宠爱摆在那! 而穆淮亦正亦邪的,并不好拿捏,属于“难以搞定”“琢磨不透”的类型。 霍檀坐在穆淮与穆洵中间,谢景枫坐在穆淮另一侧,将霍蓁安排在自己旁边。 赵婉兮坐在了穆洵的另一侧。 当然,这都是谢景枫刻意安排的,见到刚才的局面,他也有些无语。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一群女人… 霍檀触及到穆淮的视线,眉心莫名地一跳:“殿下是否觉得我碍着你看赵小姐了?” 毕竟中间隔着她和穆洵,看起来是挺费劲的。 穆淮轻笑:“无妨,本王是在看霍将军,这座位安排得刚刚好。” 这话… 有点劲爆了啊! 霍檀顷刻间就接收到了各种目光。 她将声音压得很低:“殿下你这是给自己挖坑啊!大家会以为你嗜好特殊的。” 穆淮邪肆一笑:“大家都是文雅之人,哪有那么多歪心思?本王只是觉得将军气度不凡,忍不住多看几眼罢了。” 这话似乎又没有什么毛病! 美人,可不止是被男子欣赏。 那长得好看的男子,不也是一样? 闻言,大家都收起八卦的异样目光,没将这一茬放在心上。 霍檀左侧的穆洵忽然开口:“四弟若是想换位置,我倒是愿意。” 穆淮淡淡轻吐两个字:“不必。” 两个声音都平静如水,霍檀却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她侧眸朝穆洵看去,他温润如玉的面孔上挂着明显的笑意。 这时,赵婉兮温柔地说:“就按谢世子安排的好了,只是座位而已,何必太在意?” 穆洵笑言:“赵小姐说得是。” 那争吵过的两名少女,脸色此时难看极了。 侍女随后奉上各种名茶,一时间,茶香四溢。 谢景枫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今日举办茶会,自然也是请大家品茶的,不过总得有助兴的东西才有乐趣。” 这提议立即将大家的兴致吊起,少女们眼眶泛着欣喜,都是跃跃欲试的模样。 霍檀也觉得挺好的,品茶,喝酒,高谈阔论,还有助兴的才艺节目,表演的还是绝色的天然美女。 “我们就以游戏的方式如何?”谢景枫兴致很高,开始低声吩咐侍女。 到底是在外面玩惯了的公子哥,安排起这些来很是娴熟。 大家自然没有意见,等着他说游戏规则。 不多时,侍女拿来一条精致的小船,用木头雕刻而成,算得上是精雕细琢。 谢景枫将其放在掌心,兴趣盎然地说:“我们就将这小船放入水流中,它停在谁面前就惩罚谁。” “大家可以选择罚酒,或是给大家表演助兴,另外我这还准备了奖品,就奖励给被罚最多的。” 霍檀顿觉寡淡无味,不就是击鼓传花吗? 不过,她见霍蓁兴趣盎然,就没表露出任何了。 况且还有那些少女们纷纷赞成。 她们觉得,这哪里是惩罚,分明是能让她们大放异彩啊! 果然是女子们都喜欢的聚会。 霍檀细细喵了一圈,除了赵婉兮和苏萌,其他的她并不认识。 除了姿容还可以,言行举止方面,她们比起赵婉兮与霍蓁,那是寒鸦比凤凰。 据说谢景枫邀请了京都众多权贵之女,换作往日,不该是如此冷清才是。 霍檀暗想,谢景枫这个茶会,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第一轮开始啦。”谢景枫将木船放入水中,任它晃悠着随波逐流。 霍檀这才注意到,水池中到处有障碍物,木船的确随时会停驻。 穆淮开始慢条斯理地沏茶。 接着便有少女开始效仿,呈现一副高雅的画面。 茶艺,也是众多贵女拿手的。 一时间,水声潺潺,清香弥漫。 第13章 他软弱可欺 好巧不巧的。 木船在霍檀面前停下。 谢景枫连忙起哄:“霍将军运气不错,你是喝酒?还是表演才艺呢?” 霍檀睨了他一眼,二话不说拿起桌案上的酒樽。 露出一副豪爽大气的姿态。 然而,手腕却被一只手掌握住。 夏日衣衫单薄,她能感觉到穆淮掌心的温热。 霍檀一时错愕。 “霍将军现下是养伤时期,不宜喝酒。” 穆淮悠悠开口,缓缓抬起另一只手,从容地将他手中的酒樽接过。 整个过程,行如流水,动作娴熟而自然。 众人皆诧异地盯着他们。 目光变得无比复杂。 谢景枫和霍蓁睁大眼睛,双双看着他们,满脸写着惊讶与迷惑。 “所以,这轮不算。” 就在大家以为穆淮准备替霍檀喝酒时,他已淡定地放下酒樽。 还说不算! “霍将军为大庆呕心沥血,理当精心养伤才是。” “本王虽然性子柔弱,软弱可欺,可道理还是懂的,身为穆家子孙,岂能寒了将军的心?” 他柔弱! 他软弱可欺! 区区一杯酒,也能扯到家国情怀… 霍檀听得快要窒息,隐忍着想笑的冲动。 堂堂霍将军,得高冷一点,以免别人起疑。 不过,穆淮一本正经地胡扯,偏偏其他众女子还听进了心里。 也不奇怪。 在她们眼里,淮王是被庆帝忽视的皇子,正如她现在的将军名号,都是徒有其名罢了。 霍檀轻叹一口气:“那我以茶代酒好了。” 穆淮不语。 谢景枫打破尴尬的气氛,笑着说好。 于是开始第二轮。 赵婉兮身侧的苏萌,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低声喃喃:“就这点德行,想起小时候母亲还想让我嫁给他,亲上加亲呢!” “现在想来,还好我明智,当初死活不肯,父母亲这才作罢!赵姐姐,幸好皇上暂且将婚事压下,不然可就毁在他手里了。” 赵婉兮莞尔一笑:“霍将军姿容无双,惊才绝艳,当算得上大庆的栋梁,苏小姐不应该以此为荣吗?” 苏萌:“……” 霍檀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几年前是有这回事。 当时霍家正值鼎盛,姨母想近水楼台,早点订下霍檀,于是提出这馊主意。 是霍檀的母亲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这念头从姨母心里湮没。 可苏萌心高气傲,逢人就说是她自己不想嫁,才觉得挽回点颜面。 霍檀的母亲当时想着,只要不给霍檀招惹上麻烦,便由着苏家怎么说了。 霍檀不想搭理苏萌。 觉得浪费口水。 可霍蓁也听得清楚,毫不客气地怼了过去:“表妹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四弟连赵家都看不上,何况你那副脑残样子的!” …… 这话一出,气氛霎时又尴尬了。 霍蓁损苏萌就算了,还连带着赵婉兮一起损。 苏萌气得不行,咬咬牙噎得没说话。 赵婉兮若无其事地将话题转开:“木船就要停了。” 大家这才看向水池,木船颠簸着缓慢前行,正来到赵婉兮面前。 苏萌紧张地盯着,心里默念着,现在不要停啊,她可是等这样的机会很久了… 最终,木船在苏萌跟前停下。 苏萌瞬间抛开刚才的怒火,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谢景枫问:“苏小姐是喝……” “我给大家跳支舞吧,不知有谁能伴奏一下?”苏萌快速打断谢景枫地话,早已迫不及待。 书画她拿不出手,弹琴不够出众,下棋费脑子,唯有舞蹈能显出她自以为傲的身段。 她本就是有备而来,穿的衣裙不仅显胸大腰细,还适合跳舞。 其他女子皆露出鄙夷的神情,她们才不愿替她伴奏呢! 谁愿意去当绿叶啊? 又不是脑子有坑! 谢景枫颇为无语,眼底闪着不耐,莫非这苏小姐是脑子进水了? 见无人应答,苏萌有了尴尬之色。 瞧着平日里与她要好的姐妹,此时都是一副淡漠的神态,心中燃起阵阵怒火。 气得脸都扭曲了。 大家依旧是视而不见。 “苏小姐若是不嫌弃,我家婢女能抚琴,你看可以吗?” 说话的是赵婉兮,语气柔和如三月春风。 虽是替她解围,可苏萌一时间接不接受都挺丢脸的。 可瞟着她心仪的淮王殿下,有伴奏总比干巴巴跳舞好。 洵王她肯定是高攀不起的。 只有不受宠的淮王殿下,她或许还能抓住一线机会。 于是心一横:“那就多谢赵姐姐了。” “不必客气。”赵婉兮温柔得体,声音很软很酥。 听得苏萌将怒火压下,露出感激的表情。 乐声起,苏萌开始翩翩起舞。 霍檀斜靠在椅子上,慵懒地欣赏着。 谢景枫说话从来是一根筋通到底:“霍兄,你表妹喜欢的是淮王啊,难怪她看不上你,原来是想更攀更高的枝。” 霍檀勾唇:“淮王殿下自然是比我尊贵万分。” 谢景枫点头:“哈哈,他虽不及洵王,比起你倒还是绰绰有余。” 穆淮不动声色,即使谢景枫损,脸色也是万年不变。 穆洵轻拧着眉,朝谢景枫说:“谢世子这是抬举本王了,四弟如此招美人喜欢,自然有过人之处。” 顿了一瞬,穆洵看向霍檀:“还有霍将军这样气度不凡的,世间也是少之又少啊。” 声音如沐春风,正如他本人,君子如玉。 这样优秀的皇子,的确是香饽饽啊。 瞧那些两眼放光的贵女,喉咙里恨不得伸出一只手来,将如意郎君紧紧拽住。 霍檀笑而不语,就听着他们之间的各种商业互吹。 不过,此时想看霍家笑话的还是有的,少女们掩盖不住的嘲弄,窃窃私语,皆落入霍檀眼中。 她们说,霍家曾有多风光无限,如今就有多落魄可怜。 霍夫人在后宫,自身难保。 霍檀从此跌落尘泥,难以再翻身。 霍蓁被苏家退婚,再嫁好的人家已是不可能。 霍老爷子病重,年迈的他能熬多久还不知道呢… 每一件听着都是挺惨挺落魄的! 霍檀都想落一把泪应应景,于是扭头朝穆淮说:“淮王殿下,您也听到了,霍家现在是这样的霍家,真不值得花心思了。” 穆淮笑道:“那是她们不识抬举,势利眼罢了。” 真是.说得一套套的。 第14章 被一个男人抢了风头 霍檀思忖短瞬,揶揄道:“那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们都可是聪明人,懂得见风使舵。” 穆淮低笑:“霍将军的见解总是独具一格。” 真是会胡扯,霍檀没有接话。 四目相对,心思各异。 然而,其他人听着就不爽了。 说她们见风使舵,不就是趋炎附势吗? 这话根本就是赤裸裸的讽刺啊。 可她们在淮王与洵王面前得时刻注意身份,保持淑女形象,只能先努力隐忍。 另一边。 一曲完毕,苏萌跳得满头大汗,却无人关注她,她心里憋着一肚子气。 气鼓鼓地回到座位。 木船又在霍檀面前停下… 她也记不清楚,究竟被罚了几次? 那些满怀期待而来,准备了拿手才艺的贵女,一个个恨得牙痒痒。 谁能想到,她们盛装出席,竟会被一个男子抢了风头! 真是活见鬼了。 越想越觉得不甘心,不服气。 月明星稀,微风不燥。 夜幕逐渐深沉。 在大家意犹未尽时,谢景枫起身,宣布游戏结束。 霍檀觉得谢景枫看自己的那抹笑,挺怪异的。 这时,一直埋头吃点心的霍蓁,抬眸问:“谢景枫,你不是说有奖励吗?我四弟喝了那么多茶,不会是白喝了吧?” 谢景枫不慌不忙,清了清嗓子:“急什么?我当然不会赖账。” 话落,他弯身将木船捞起,走到霍檀身前:“除了这个木雕,今夜的头彩是与淮王去趟晋州。” 霍檀:…… 感觉头顶有万头草泥马飞过,这厮绝逼是故意的! “淮王此去有些凶险,正好霍将军武艺高强…” “可是我还有伤在身!”霍檀打断谢景枫的话。 她才不想与穆淮单独出去。 谢景枫大大咧咧地拍了下她的肩膀:“无妨,十日后才动身,你的伤也该痊愈了。” 霍檀拧眉,忽而问道:“你刚才说去哪里?” “晋州!” 霍檀犹豫,陷入了沉思。 她与霍家精锐被设计下药,最可疑的地方就是晋州。 服下的药,直到一日后到达郊外枫林后才发挥作用,可见对方是精心策划,已经精准地算好时辰。 采苓提取到那种药,然后查出从下药到药效发挥作用需要多久,以此推测是在晋州被下了圈套。 霍檀瞟了眼穆淮。 整个过程,穆淮只是从容地转动玉扳指,脸上无波无澜。 穆洵疑惑地问:“四弟去晋州做什么?” 穆淮淡淡回他:“一点私事。” 穆洵闻言,敛住疑虑,极淡地扬起嘴角,没再言语。 与淮王殿下同去晋州,其他女子简直羡慕得要命! 她们虽然清楚,女子随男子外出不合规矩,晋州还凶险异常,可人家是王爷啊。 有他保护,当然可以另当别论。 一来一回就得几日,他们此行少说也得十来日。 若是中途发生点什么,嫁进淮王府也是不错的啊。 她们看霍檀的目光,复杂而莫测。 遥想当年霍家何其尊贵,霍家三女儿霍蓁,皆是权贵公子想求娶的女子。 至于霍檀,那更是不少女子趋之若鹜的心仪之人。 可叹人情淡薄,世态炎凉,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苏萌心里暗嗤,跟在一个落魄王爷身边当护卫,能出息到哪里去? 霍家再想翻身,已经是难于登天! 随着众人的相继起身,苏萌靠近霍檀,眉眼弯弯:“霍檀,我还真得谢你不娶之恩呢。” 声音很小,除了她俩,其他人不曾留意。 霍檀痞笑了一下:“现在谢,为时过早呢。” 苏萌怔了怔,霍檀的笑像是一种蛊惑,浑身散发的气质令她心悸。 眼前站着的明明是男子,可那抹姿容神态,让她一时有点懵。 若不是那明显的喉结,她真的怀疑… 转瞬间,霍檀已恢复常态,寡淡疏离。 苏萌认为是错觉,他只是长得比男子好看而已。 见霍檀与她保持距离,她愤愤然地跺脚,嘴里哼哼着。 片刻后… “啊…”一阵女子的惊叫打破静谧。 紧接着是扑通落水的声音。 众人放眼望去,刚还在亭子里的苏萌,不知怎么地忽然落了水。 大家皆是观望,无人下水。 苏萌挣扎着。 在她呛了几口水后,谢景枫才命人将她捞了上来。 猛地咳嗽几声后,苏萌瘫软在地上,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正值盛夏。 即便是落水,何至于冷成这副模样。 有少女嘀咕:“就这小事也要博同情。” “大概是想引起洵王或是淮王的注意吧。” 霍檀轻拧着眉,在她记忆中,苏萌水性很好。 如果不是故意装柔弱。 那就是惊吓过度?吓得连游水也忘了。 “水里有什么?” 开口询问的是穆淮,嗓音没有半分温度,凉薄淡漠。 他这一问,瞬时让大家的心提起,目光锁在幽森的水面。 苏萌颤抖着双唇,哆嗦着挤出几个字:“手…有手拉我…” 此言一出,胆小的姑娘吓得抱在一起,嘴里发出连连惊叫。 苏萌吓得昏了过去。 穆淮眸光一凉,淡淡地看向谢景枫。 谢景枫不敢耽搁,这可是他的地盘啊。 连忙吩咐护卫下水察看,并让人封锁桃园各路口,不能放走任何可疑之人。 两位王爷都在他的桃园,水中若是潜着杀手,这事说大可大啊。 须臾,水花涌动。 凉亭边缘悬挂的灯,映照着暗黑的湖面,隐约可见有鲜红弥漫开来。 霍檀拉着霍蓁,让她站在自己旁边。 有少女哭哭啼啼地嚷着要回家。 穆淮淡声道:“已是深夜,此时离开更危险。” 少女们愕然,只觉得后背都凉飕飕的。 片刻后,两名护卫将一具尸体拖上木桥。 脖颈处还有血迹渗出,很显然是刚死的。 谢景枫上前,脸色难得的凝重:“你们杀的?” 护卫连忙摇头。 “莫不是事情败露,自杀而亡?”谢景枫问穆淮。 穆淮眉目顿了顿,转身看向洵王:“皇兄向来睿智聪慧,有你在,本王就不掺和了,这种事本王最是忌讳。” 呵! 他忌讳? 霍檀看他时,他也正看她,潋滟着清寒的桃花眸,闪动着暗流。 她挪开视线,那张妖孽般的脸,简直是想引诱人犯罪。 穆洵斟酌片刻,颔首:“那就交给大理寺吧。” 这时,苏萌被救醒,见到身侧的尸首时,惊恐地睁大瞳仁:“我…我刚才抓到的是尸…体?” “不…是。”谢景枫的话还未落下,苏萌再次晕厥过去。 第15章 不至于蠢成那副样子 苏萌的再次昏厥,让谢景枫十分嫌恶。 他不耐地摆了摆手:“不必弄醒了,抬到马车上立即送回去。” 就这样,苏萌傲娇地走着来,躺着被人抬了回去。 霍檀发现,林鹤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穆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斜倚着栏杆,满眼慵懒。 穆洵很快将事情处理好。 水中也恢复平静,偶有蛙跳入湖中,漾开一圈圈涟漪。 霍檀对穆淮说:“洵王殿下处事冷静,你眼光果然不错。” 穆淮不悦:“本王的眼光,可不是用来看这些的。” 霍檀噎了噎。 就见穆淮抬起步履,宽袖带着清风,徐徐往岸边走去。 “十日后启程去晋州。” 走出几步后,淡淡地扔下这么一句。 说走就走!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说他眼光好还不乐意了。 非得说他眼瞎就满意? 霍檀觉得,这男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桃园内出了这样的惊悚小插曲,谢景枫不敢懈怠,体贴地派人将所有少女们送出桃园。 他提出亲自送霍蓁,被拒绝。 霍蓁说有她四弟在,谁能欺负了她去? 谢景枫扯了扯嘴角,觉得她这话好像没毛病。 霍檀与霍蓁并肩走在后面,她问霍蓁:“今夜觉得好玩吗?” “还行,谢景枫准备的那些吃的,都挺不错。” 好吧,她就是吃货一枚。 霍檀继续问:“来的那些女子你都认得?” 霍蓁点头。 她说有吏部与兵部尚书的女儿,有大鸿胪的妹妹,廷尉的表亲… 霍檀心中逐渐恍然。 谢景枫广发帖子,是在太子被废之前,当时多数都是应邀了的。 茶会卡在这尴尬的时机,似乎有试探虚实的用意。 这个时候,想看清谁是忠实的太子党? 可是,谢景枫有先见之明吗? 霍檀轻拢着眉心。 霍蓁察觉到一抹异样,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霍檀拉回神思,摇了摇头:“没事。” 她猜测,或许是穆淮已经预料到昨日早上发生的事情?他知道穆允会被庆帝废掉? 如果她猜得没错。 那穆淮还真是个可怕的人啊。 再次经过幽静的桃林,比来时更加静谧。 淡淡的月色下,树影婆娑,伴着风轻轻摇曳。 倏地,茂密的树影中,有一道暗影快速闪过。 霍檀眯着眼睛再次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她拉住霍蓁的手腕,让她紧挨着自己。 这一次,连霍蓁都瞧见忽然出现的影子,薄薄的一片,很是诡异。 伴着一阵幽风拂过,诡谲之感更甚。 霍蓁心口一阵刺痛,语无伦次地开口:“霍檀,刚才那个…是有鬼吗?” 霍檀握紧她几分:“不是,有我在,你跟紧我就好。” 从来都是人更恐怖,装神弄鬼罢了。 霍蓁的心安定下来。 霍檀拉着她纵身跃起,飞到树顶上。 树枝摇晃,发出咯吱的声响,打破死一般的沉寂。 放眼望去,一片暗影,叠嶂起伏。 紧接着,几道身影将她们围住,空气陡然间凝固着嗜血的气息。 敢在谢家的地盘追杀她,这举动太过匪夷所思,然而容不得她多想,杀手们已经招式凌厉地朝她攻来。 浓烈的杀气笼罩,气势如虹。 霍蓁此刻反而平静了。 霍檀眸光一寒,拔剑相迎,身形快如闪电,轻如鸿雁。 寒芒猝闪之际,近她身的一名杀手迅速被斩杀:“谁派你们来的?不说的话,下场与他一样。” 犹如冰窖的风,寒凉至极,散开在充溢着暑气的空气中,霎时冷却。 杀手们面面相觑,手中的剑泛着淡淡的光。 霍檀不动神色地扬了扬嘴角:“不说?那就让我猜猜?” 顿了顿,她温凉地问:“是谢侯爷本尊?还是想诬陷谢家的呢?” “杀!”闻言后,领头的杀手沉声吩咐,不再有半分犹豫。 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阴霾得可怕。 霍檀轻笑,抬起手中的长剑:“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她将霍蓁放开:“等我一会。” 霍蓁稳住轻微晃动的身子,轻声道:“好,你不用顾忌我。” 几名杀手冲她挥剑砍来。 霍檀目光沉静如水,腾空旋身而刺,森森剑影闪过,劲风卷起衣诀飘扬。 剑锋只指领头的黑衣人。 只见他眸子倏然一缩,快速避开锋芒,眸底闪过诧异。 霍檀转身,神色冷冽。 将围攻她的两名黑衣人打退后,他们见正面交锋占不到便宜,于是将剑刺向不会武功的霍蓁。 霍檀瞳仁一冷,将手中剑挥了过去。 随后,一阵惨叫响彻夜空,黑衣人嘭地一声落在地上。 鲜血溅到霍檀的月白衣衫上,赫然醒目。 霍蓁惊魂未定地望着这一幕,转瞬即逝后,对霍檀崇拜不已。 其余人见状,蜂拥而上。 这一次,霍檀还未出手,一抹暗色的身影飘然而落。 穆淮将霍檀挡在身后,漫不经心地说:“还在谢家的地盘,你们都能打得热火朝天,这波热闹本王也想看看。” 极其慵懒随性的语气,确实像是来看热闹的。 随后,谢景枫也火急火燎地赶来:“谁这么大胆?在我的地方撒野!” 一道绛色身影匆匆闪来。 “撤!” 谢景枫的话一落。 领头的黑衣人,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带着他们迅速撤离。 撤退时,还不忘朝谢景枫颔首,像是无声地打招呼。 霍檀拉住霍蓁,轻轻飘落在地。 穆淮扫了一眼四周,确定安全后,也从树上飞了下去。 谢景枫愣在原地,扯了扯嘴角… 他们认识吗? 撤就撤,跟他使什么眼色,像是很熟一样。 谢景枫一边落地,一边开口骂着:“见到我来就跑,是什么意…思?” 最后两个字,他的语气轻了下去,忽然意识到什么,愕然地看向霍檀。 “霍兄,不是我啊,也肯定不是我们谢家的人要杀你,我们还不至于蠢成那副样子吧!” 霍檀没有理会他的话… 谢景枫见此,他看向穆淮:“你也替我说句话啊。” 穆淮神色淡漠,桃花眼微眯,侧身看向霍檀。 他的目光一顿,视线从她的脸上下移。 虽然光线很弱,可霍檀清晰地瞧见他正看自己胸口。 第16章 想看她的伤口 她下意识地低头,束胸带缠得很正常,看上去并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 她顿时觉得嫌恶无比,恨不得立即去沐浴更衣。 杀手的血… “你受伤了?”穆淮微哑着嗓音开口,同时抬起步伐朝她靠近。 这话一问出,霍蓁与谢景枫同时朝霍檀瞅去。 她胸口处一大片暗红着实让他们惊了惊。 还来不及解释。 霍蓁连忙扶住她,声音颤抖而哽咽:“霍檀,你…你流了好多血。” 霍檀悲催不已:“我没受伤,这是…” 穆淮眼底闪着担忧与疑虑:“那就是旧伤裂开了?” 她的话被打断! “霍兄,你赶紧将衣衫解开,让我们给你看看伤口,你这大伤未愈,刚才又激烈打斗…” “万一失血过多,我这罪责可就大了。” 谢景枫叽叽歪歪着,霍檀只觉得脑子嗡嗡响。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她连话都插不进去。 解衣衫?看伤口? 有没有搞错?她岂是那种随意脱衣服的人! “是啊,霍檀,先将伤口包扎一下,我们再去找大夫。” 霍蓁不仅无缝衔接着谢景枫的话,还将手伸到她的衣领处。 霍檀退后一步,将她的手弹开:“三姐啊,男女授受不亲,就是亲姐弟也得注意影响。” 霍蓁怔愣了一瞬。 从小就是如此,霍檀从不让她们看到身子,特别在意这个。 穆淮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下松了一口气,嘴角漾开极浅的弧度。 “这是那杀手的血,不是我的,我没有受伤,旧伤也没有裂开。” 霍檀趁着那两人嘴巴停歇的空隙,连忙解释。 “啊?”霍蓁喜极而泣,拍了拍胸口,“你真是吓死我了。” 兴许是紧张,她脸色很苍白,嘴唇泛着紫色。 霍檀眸光一紧:“药呢?” 霍蓁即刻心领神会,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个药丸咽下。 整个过程,很熟络淡定,穆淮看着霍檀淡然的神色,有片刻的沉思。 “霍蓁,你没事吧?”谢景枫也注意到霍蓁脸色不太好,关切地询问。 霍蓁摇头:“没事,老毛病,吃药就行了。” 谢景枫又问霍檀:“你呢?没有骗我们?” 霍檀睨了他一眼:“没见我生龙活虎,面色红润?你见过有谁大出血是这副样子的?” 谢景枫凑近她,想看清楚。 穆淮将他拉开,淡淡地说:“让霍将军先去桃园的温泉沐浴,换身干净衣衫再回去吧。” 霍檀觉得,这提议甚好。 整个身上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原主在沙场驰骋多年,这场面只是小风小浪,可她受不了这一身血污啊… 不过,转念一想,她害怕露出破绽,于是隐忍着浑身的不适:“不必麻烦了,我回去洗就是。” 穆淮瞥了眼谢景枫,眸光隐隐泛着寒凉。 谢景枫会意,尴尬地笑着:“霍兄在我的桃园遇到这腌臜事,怎么说我也是有责任的,我理当让你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回去。” 噗! 什么干干净净,会不会说话? 霍檀说:“谢世子你想多了,这是两码事。” 谢景枫不依不饶:“你如果拒绝,就是嫌弃桃园不合你的心意,嫌弃这里脏?要么就是怀疑是我谢家派人暗杀你?” 霍檀脑子里再次嗡嗡响:“行了行了,多谢你盛情!” 谢景枫乐呵着:“承蒙霍兄不嫌弃。” 霍檀无语,没有什么比耳根清净更重要了。 折返庄园的路上,途经湖畔。 谢景枫忽然开口:“霍兄,我看这湖水清澈凉爽,炎炎夏日在此游水,也是极其惬意之事。” “不如让霍蓁去拿干净衣衫来,我们三人就此入湖游水,顺便比试一下,看谁先游到对岸如何?” 谢景枫兴致盎然,看着水波轻漾的湖面,搓了搓手。 闻言,霍檀步伐踉跄了一下。 他脑子是被抽了吗? 还是存心要整她? 霍檀剜了他一眼:“谢世子开什么玩笑?这湖里刚出命案,你不觉得瘆人吗?” 谢景枫嗨了一声,不以为然:“堂堂大将军,你还怕这个?大丈夫不拘小节才是嘛,我听霍蓁说你的水性特别好,所以就想见识一下。” 霍檀心里将他骂了个遍。 如果谢景枫知道她是女子,此时绝逼是故意想整她的。 再看穆淮,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正邪肆慵懒地看着她。 一丘之貉。 霍檀神色淡然地说:“真是可惜,我也不想扫了世子的兴致,可是我的伤口还不能泡水太久。” 谢景枫挠了挠头:“我竟忘记这事了,不好意思啊。” 霍檀不语。 霍蓁瞟向他:“你五大三粗的,哪有心思想那么多?脑子就只有吃喝玩乐!” 谢景枫哼哼道:“明明是你四弟矫情,想当初淮王在潼关,重伤之下还得渡河…” “霍兄什么惨绝人寰的场面没见过?这点伤游个水根本不是事好吧?” 穆淮睨了他一眼,谢景枫这才噤声。 霍檀的脚步顿了顿。 “你去过潼关?”她侧眸问道。 穆淮与她对视着,浅淡一笑:“穆家子孙都会有出去历练的时候,其他皇兄皇弟大多都去过,这不足为奇。” 霍檀心想也是,受宠与否,并不妨碍庆帝历练儿子。 毕竟将来总会有用得上的地方,有备无患。 几人继续沿湖行走。 谢景枫让丫鬟带霍檀经过冗廊,穿过雕花拱门,来到庄园内的温泉池。 这一身黏糊的衣衫,霍檀觉得挺恶心的,一心就想着快点换掉。 浴池很大,周围装饰也挺奢华,室内一片氤氲,青烟缭绕。 空气中隐隐透着药香。 霍檀回身朝丫鬟说:“你退下吧,不要再进来打扰,我不喜欢陌生人近身。” 嗓音清冷疏离,有种与生俱来的威压。 丫鬟连忙垂眸,轻声道:“诺。” 待丫鬟离开后,霍檀扯下已经脏污的外衫,一股血腥气扑鼻,她嫌弃地将衣物扔在一边。 这时才发现,就连缠紧自己的布带,都被血浸染。 褪去束缚,霍檀缓缓踏进水池,温热的水萦绕,她瞬间觉得浑身的疲惫散去几分。 思绪也逐渐清明… 脑子里开始回想今夜之事,水中的尸体,桃林的杀手,莫非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 第17章 给你送衣服的 院子里,清风拂动。 桂树下,穆淮与谢景枫坐在石椅上,霍蓁在一旁观赏着各种花草。 谢景枫伸了个懒腰:“穆淮,你说霍檀会将这事赖到我家头上吗?毕竟有兵权之事在前啊。” 穆淮不动声色,寡淡地说:“清者自清,凭她的头脑,不会随意猜测别人。” 谢景枫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虽说霍家不得势了,可我怎么感觉她都是不好惹的?” 他压低声音,斜着瞟了眼不远处的霍蓁。 穆淮淡淡勾唇:“你是怕得罪霍家三小姐,因此而怕霍檀吧。” 谢景枫顿觉无趣:“至于说得这么直白吗?” 这时,一名丫鬟匆匆走来,手中端着一叠整齐的衣物。 “殿下,公子,奴婢失职,带霍将军去温泉时,忘记将衣物拿进去。” 谢景枫凝眉:“再送进去不就行了!” 丫鬟战战兢兢:“霍将军说,任何人不得打扰…” 敢情这是霍檀震慑住小丫头了? 谢景枫朝霍蓁喊道:“霍蓁,你四弟没有衣服穿,你送进去可好?” 霍蓁啊了一声,抬起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去?霍檀一直教我,男女有别,就是姐弟,兄妹也得遵守规矩。” “啊?那是我疏忽了。”谢景枫尴尬地笑了笑。 他以为霍檀常年驰骋沙场,该不拘小节才对。 霍蓁怕自家四弟,谢景枫多少也是知晓的。 于是接过丫鬟手中的衣物,叹道:“那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亲自去得了。” “等等。”清冽的嗓音徐徐散开。 谢景枫倏地停下脚步。 穆淮缓缓起身,将他手中的衣物拿过:“你先送霍三小姐回去,衣服本王去送,正好本王还有事找霍将军商议。” 谢景枫一脸懵:“我们都是男人,谁送不都一样吗?” 穆淮眸光一凉:“能一样吗?” “哪不一样?” “那本王送霍三小姐回去?” 谢景枫怔住,连忙摇手:“不劳烦淮王殿下了。” 他真是郁闷得紧。 自己才是桃园的主人好不好? 怎么就被人喧宾夺主了? 不就是能用王爷身份压他吗? 不过,谢景枫想起霍府竹林的遭遇,忍不住低语:“据我所知,霍檀好像对男人有兴趣,我是担心他禁不住你的美色啊。” 穆淮抽了抽眼皮。 霍檀对男人感兴趣? 他轻笑,盛满清寒的桃花眸忽而变得邪妄:“正好,本王似乎也有这个嗜好。” 谢景枫蓦然感觉脑子轰地一响。 双手抱胸连连退后几步:“你…与我来往密切,莫非是有非分之想?” “那…个,我可是正常的,只会见到美人才有反应,而且我只喜欢霍蓁…” 穆淮斜了他一眼,语气温凉:“就你?还没哪个地方让本王感兴趣。” 虽然谢景枫是正常男人。 可面对别人的贬低与不屑,心里还是不服气的:“霍檀虽然武功比我好,可我好歹更英气逼人啊。” “你与她是云泥之别。”穆淮扔了这么几个字,抬起步履往温泉池走去。 谢景枫哑然失笑,他今夜是发现多大的秘密了? 穆淮那家伙不会把自己灭口了吧?! 须臾,谢景枫回过神,朝霍蓁走去。 不知在温泉泡了多久,霍檀靠着光滑的石头眯了一会。 在她踏出水池后,才惊觉不仅帕子没有,连衣服也没有。 …… 头顶有无数只乌鸦飞过。 霍檀又找寻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谢景枫那厮,竟然做事这样不严谨。 瞅着自己沾满血污的脏衣服,已被水汽浸湿,她无声地叹气。 还是怪自己疏忽了。 忽而,一阵脚步声传来,霍檀心口一紧,瞬间提高警惕,连忙跳入水中。 “谁?” 门外的脚步声停下,一道清哑的嗓音透进:“是我,穆淮。” 霍檀舒缓一口气:“殿下啊,有事吗?” “给你拿衣服的,本王能进来吗?”他无波无澜的声音,很是好听。 霍檀将整个身子没入水中,只将脑袋露出,看了看四周水雾萦绕,然后背对着门那边。 感觉视线有点朦胧,她这才开口:“多谢了,你帮我放着旁边就好。” 穆淮轻轻将门推开,温热的水汽将周身包围,他步伐很轻很缓。 池中水纹轻漾,轻轻拍打着岸边,发出细微的声响。 还泡在水中的霍檀,此刻他只能看见那散落的发丝,随着水纹轻轻漾着。 他薄唇微启,眸光深处似有暗流划过:“你的伤口泡了这么久,有没有事?需要本王帮忙看下吗?” 霍檀咬着唇,暗想着他真是多事,放下衣服赶紧走不就是了。 思忖片刻,她温声开口:“我没事,你把衣服放下,出去吧。” 穆淮却不着急,将衣服放下后,走到温泉池边:“听说谢家桃园这温泉池,加入了很多名贵药材,花了大价钱和心思,有疗伤健体的功效。” 这个… 霍檀刚走进来,闻着药香便已有所察觉。 在泡了片刻后,就感觉浑身的经络似乎都顺畅了点。 的确是有点神奇的功效。 霍檀总感觉背后有道犀利的视线,此时此刻,她追悔莫及。 谢景枫嘴碎,喧闹,耳根不清净那些都算什么? 她就该果断拒绝,再脏再恶心,也得回家再洗。 这全都是自己作的! 沉吟一瞬,霍檀说:“所以在这温泉泡了后,我的伤更加无碍了,还请殿下先出去吧。” 穆淮蹲下,如玉的手指伸到水中,随意从容地拨动着。 “本王一直体弱体虚,心慌气闷,也想试试这温泉,不知霍将军可在意?” “当然在意了。”霍檀急得差点转身,话已脱口而出。 转瞬即逝后,她很快就镇定下来。 淡定! 深呼吸! 现在她的女儿身如果被揭穿,霍家还不知面临怎样的腥风血雨。 她忍! “殿下有所不知,虽然我是男人,可我从小就忌讳别人看到我的身子,就连我的几个姐姐,从小就都不敢轻易近我的身,还请殿下见谅。” “您先出去,我马上穿好衣服将温泉让给你,可好?” 隔着氤氲水汽。 穆淮也能听出她话中的几分紧张,还有… 第18章 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的视线在她耳后的发丝处顿了顿,随即垂眸,浅笑。 “放心,本王不会近你的身。” 话落,穆淮的手从水面离开,淡然地起身。 “温泉不宜久泡,赶紧穿衣服,本王还有事要说,在外面等你。” 他步履沉稳,经过那堆被血污弄脏的衣物时,眸光幽森了几分。 霍檀如释重负,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你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的东西吗?” 穆淮的嗓音在门口再次响起。 其他东西? 霍檀蓦然回眸,心中已经一片清明:“不瞒您说,我的伤口有点复发,可能需要点纱布。” “好。” 他目光一顿,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刚才还说伤口无碍吧? 穆淮没有继续说话,转身离开。 直到那抹黑色的衣角消失,她才彻底地放松下来。 洗个澡而已。 感觉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已分不清额头与脖子处是水还是汗珠。 片刻后,穆淮让丫鬟送来了一些纱布,还有一瓶金疮药。 丫鬟放下东西,不敢有半分停留,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霍檀上岸后,拿起软帕将身上的水抹干,然后轻轻拧着发丝。 目光落在充足的纱布和金疮药上。 其实伤口是已经不存在的了。 不过正好用来当束胸带,她本意也是如此,寻了个借口而已。 还好,这次不再是穆淮送来,不然又叨叨着问,要不要看伤口,帮忙包扎什么的。 一切穿戴整齐,将发丝随意地高束着。 虽然这脂粉比起其他,没有那么容易洗掉,可她一直很小心,没有将脸浸在水中太久。 霍檀从温泉池出来,踏进院子时,穆淮果真还等候在那。 负手而立,黑色锦服将他的身姿轮廓衬得完美无缺。 银色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染上一层淡淡的光华。 矜贵,高雅。 “殿下,您还在啊…” 霍檀故作平静,开口打破夜的静谧。 穆淮闻声回眸,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桃花眸缓噙着极淡的笑。 “你…伤口包扎好了?” 说话的同时,他的视线看向她的胸口处。 霍檀被他看得有那么一丝不自在,侧开脸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有点迷的气氛。 “嗯,已经包扎好,霍蓁和谢景枫呢?” 她忽然发现,整个桃园安静得有点诡异,而谢景枫与霍蓁早已没了人影。 穆淮走近她两步,低头凝着她:“谢景枫先送你三姐回去了,现在本王送你回府吧。” 霍檀连连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此时此刻,她只想赶紧远离他,生怕一不留神露出破绽。 穆淮眸光微动:“本王有事要跟你说,正好也顺路。” 如此一说,霍檀没再扭捏。 两人出了雕花拱门,踏着月色,徐徐走在小径上。 一路无话。 唯有清风拂过时,树叶轻轻摇曳。 穆淮的马车停在了桃林口,消失了半个晚上的林鹤候在马车旁。 见到自家主子与霍檀一同出现,微微一怔,露出讶异之色。 半晌后方行礼:“王爷,霍将军。” 穆淮嗯了一声,朝霍檀说:“霍将军请。” 神态举止言行,皆儒雅随和礼貌,堪堪的君子形象。 霍檀心下放松,只是她被林鹤那异样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 大概,也许,林鹤已经觉得他家主子,有点特殊不太正常了。 穆淮整个人都是云淡风轻的。 在霍檀踏进马车后,穆淮不疾不徐地跟上:“去霍府。” 林鹤应允着,跳到车室握住缰绳。 车轱辘滚动,马车缓缓驶出桃园后,速度才逐渐快了起来。 马车内空间很大,装饰很精致,打扫得一尘不染。 紫檀木桌案,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本书卷,一套紫砂壶茶具,左上角紫色熏炉内,青烟袅袅。 空气中有股清淡的香气弥漫。 霍檀愣了片刻,原来他还是个挺优雅精致的人。 “坐吧。” 穆淮拂了拂衣袍,在桌案前落座。 霍檀在他对面坐着:“殿下,你有什么事情要说?” 他抬了抬眸:“当然还是本王以前说过的事。” 霍檀就知道,他还能有什么事? 还不是继续扯淡,继续装。 虽然她与他相识时日很短,可她猜测,他不受宠这事大概是真的,软弱与势力薄弱,恐怕只是表象。 心思缜密,城府够深,且能隐忍。 可手段不输任何人! 这样的人,可敬可畏可怕。 穆淮给她倒了一杯水:“马车上只有凉水,下次再请你喝茶,茶喝多了影响睡眠。” 霍檀从容低笑:“天都快亮了,还影响什么?”她端起水,抿了一口。 “嗯?那我们这算是秉烛夜谈?”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微闪。 霍檀十分平静,笑着问:“你本来就不得宠,若是被狗…被皇上知道你深夜还与我在一起,处境岂不是雪上加霜。” 差点口不择言,将狗皇帝挂嘴边。 好险! 那可是面前这尊的亲生父皇。 穆淮淡淡一笑:“乐往必悲生,泰来尤否极,没什么好怕的。” 霍檀眸光微动。 说得太深,似乎有不妥,他是庆帝的儿子,对霍家究竟存有什么心思,现在还无从得知。 身在他们那个位置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也不可能单纯。 而且在这生命随时如蝼蚁的古代,她还不能随意任性。 片刻后,穆淮回到正题:“枫林中埋葬的都是霍家精英,其中有人金蝉脱壳,至今逍遥法外。” “今夜的事情,只要顺藤摸瓜查下去,应该会有些眉目。” 语气很正经,像是真要替她做主,查个水落石出。 霍檀问道:“林鹤悄然退下,就是处理这些事情去了?” 穆淮语气温凉:“那是谢家该着急的事,本王只是在提醒你,像这样的刺杀,不会是最后一次。” 霍檀不语,陷入沉思。 马车内有一瞬清寂。 须臾,霍檀向他道谢,他说不客气。 整个京都城,各种势力无非就是分成几个党羽,还有少数保持中立,立场不明确的。 废太子穆允不仅将她当成情敌,被废后甚至还成了死敌。 而谢霆是他的舅舅,怎么说,谢家似乎都逃不脱嫌疑。 第19章 将军是在关心本王 明面上,皇上虽已对霍家宽容,不再提起赐婚的事。 暗地里,她感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霍檀下意识地说:“他们只需要逮住一丝风吹草动,就能盖上莫须有的罪名,将霍家彻底打压,所以殿下还是该敬而远之才是。” “那你觉得,霍家还有何罪名被人拿捏住了?” 穆淮如玉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敲着桌面,声音很轻。 霍檀抬起眼帘,撞上他清淡深邃的视线。 她稍微避开,随性地端起茶盏,再次抿了一口,然后优雅地放下。 “结党营私,通敌卖国,中饱私囊,自古不都是这些理由吗?所以殿下该留个心眼才是。” 穆淮笑着说:“怎么听都感觉将军是在关心,护着本王。” 她无语地扶额,动了动嘴唇:“殿下您想多了,我身为大庆臣子,只是有责任提醒您撇清不必要的关系。” 关心他? 应该还不至于! 她只是觉得霍家现在不宜与穆家人有牵扯,免得将来麻烦。 而且,眼前这尊也不能轻易得罪,出身在皇家,没有谁是简单的。 穆淮凝视着她,枫林之事后,她整个人似乎都变了很多。 “还是怀疑本王将你当情敌?怕霍家与天家扯上关系,妨碍你将来揭穿真相,产生不必要的尴尬。” 霍檀:“……” 他是有读心术吗?将她的心思瞬间看透。 霍檀的心跳陡然加快。 她确实这样想,若是有交情了,多少会有点碍手碍脚。 虽然她对穆淮的印象不坏,可谁知道他们父子,兄弟,是否都是沆瀣一气呢? 霍檀讪笑:“凡事讲究证据,我不敢胡乱猜测,不过今夜得见赵家小姐,觉得她犹如神女,殿下真是眼光不错。” 她答非所问,试图将话题从这上面转开。 “神女?”穆淮眉目微凝,音色清幽,“本王喜欢性子狠一点,气质飒爽些的,对她没兴趣。” 霍檀目光微闪,静默下来。 他的喜好,他的私事,她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比较好。 “殿下,晋州之行,为了避嫌,我们还是错开时日去吧。” 她再次将话题转开,忽然意识到与穆淮同去晋州,很欠妥当。 穆淮不以为然:“霍将军负责本王的安危,有什么嫌可避的?何况你身在京都,服从命令就是,其他的无需考虑。” 霍檀悄悄地睨了他一眼。 不就是只能用身份压她,让她无言以对吗? 他需要保护? 枫林里那出神入化的身手,她可是记忆犹新。 她勉强应着,公事而已,她想那么多做甚? 何况,她要单独出京都,要么有通关文蝶,要么就用自己的方式。 都不如和穆淮光明正大地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霍府大门前停下。 下马车时,不知是困乏还是脑子里装太多事情,霍檀一不留神踏了个空。 霍檀身子一僵。 自以为武功很好的她,觉得这只是小儿科,轻易就能站稳。 可偏偏… 身子似乎不听使唤,她一时身形不稳,猛地朝前倒去。 就在她以为要摔个嘴啃泥时。 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她手臂,然后她被轻轻一拉,她倏地往他身边靠近。 一抹慌乱油然而生。 这不是狗血剧中,男女主才会有的桥段? 他们这算什么? 气氛忽然凝固下来。 林鹤揉了揉眼睛,随后定睛看去,他家主子与霍将军,关系是否进展太快?? 难道传言非虚? 他们是来真的! 林鹤甩了甩头,暗想着怎么可能? 他家主子肯定是正常的男子,喜欢的是娇滴滴的美人儿。 霍檀错愕地回眸,转瞬之间便恢复平静:“多谢殿下出手,否则我刚才就摔得很难看了。” 近在咫尺,她鼻尖萦绕着一抹极淡的冷冽香气。 是穆淮身上特有的清香。 穆淮松开她的手,视线落在她脖颈处,眸光晦暗几分。 那滚动的喉结,让他眼底装满复杂的神色。 须臾,他语气温凉地说:“霍将军身手敏捷,还不至于摔倒,本王只是随手一拉而已。” “总之还是多谢您的搭救。”霍檀未做他想,颔首,“殿下走好,那我先回府了。” 穆淮嗯了一声,潋滟着一丝温脉的桃花眸似笑非笑。 那亦正亦邪的表情。 让霍檀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还未等她抬起步履,穆淮淡淡道:“霍将军深夜与其他男子见面,总归是不妥,以后还得避免才行。” 不知为何,他忽然很在意有些事情。 霍檀解释:“那是我朋友,见面也是商讨正事,你别听谢景枫胡扯。” 穆淮口吻依旧温凉:“大庆民风虽还算开放,可最忌讳断袖不雅传言,霍家如今在风口浪尖,理当避讳才是。” 一旁的林鹤,身形趔趄了一下。 可能被传特殊癖好的是他自己才是吧! 说这话,他不怕打脸吗? 霍檀斜睨着他:“那我现在和殿下深夜相聚,岂不是更加百口莫辩?” 穆淮勾唇一笑:“我们是谈公事,况且本王是怜惜将才,有意替大庆挽回损失,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霍檀暗嗤。 真是典型的双标现场。 这番话,看似是替她着想,实则是暗中注意到了秦熠,不想她与其他世族有牵连。 秦家,是京都几大家族之一,其地位也是举足轻重,不可撼动。 哪怕是秦熠已从家族中脱离。 他也怕霍家与秦家联盟,再次崛起,威胁到他父皇?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处处提防别人! 穆淮转动着玉扳指,语气不疾不徐:“凶案的事,本王会让大理寺彻查,你还是安心养伤为好。” 霍檀不语。 他这是让她少插手这些事,安分守己地,准备颐养天年了? “本王不想带个累赘去晋州,你是去保护本王的。” 他继续不冷不热说着,微眯着眸子,泛着一丝邪妄。 林鹤忍着笑,差点憋不住。 霍檀面无表情。 看在能名正言顺去晋州调查的份上,她懒得与他计较。 “多谢殿下体恤末将,晋州之行,必定让您毫发无伤。” 第20章 霍檀以前不是这样的 晋州,是个很凶险的地方。 也是众官员,甚至众多武将都不愿踏足之地。 地势崎岖险要不说,还有很多杀手与情报组织聚集。 据说大庆最神秘的落絮阁,就在晋州。 不仅如此,晋州还常有匪寇出没,劫杀过不少朝廷官员,掠夺过许多财物。 多年来,朝廷想将其剿灭,却每次损兵折将,徒劳无功。 庆帝将穆淮派去,看似委其重任,却更像是让他陷于险地,拿他当枪使。 霍檀看他的眼神,不禁多了一丝怜悯。 她细微的神色,悉数落入穆淮眼中,他只是笑了笑,垂眸遮掩住眼底的暗涌。 霍檀转身踏进府邸。 穆淮望着她月白色的身影消失,半晌没有回神。 林鹤抽了一阵嘴角,提醒道:“殿下,霍将军已经回府了。” “嗯,走吧。”穆淮轻轻拂袖,淡然地转身。 林鹤思忖一瞬,欲言又止后还是忍不住开口:“殿下,您真考虑清楚了?俗话说…” “林鹤,你越矩了!” 穆淮清寒的声音打断他的话,空气陡然间寒凉起来。 林鹤微微一怔,颔首:“属下知错,请殿下恕罪。” “不服气?”穆淮沉冷着声音,视线扫向他。 林鹤抬眼,深吸一口气:“那属下壮着胆子明说了,霍将军空有一身武艺,性情顽固,出了名的愚忠愚孝,他值得您屈尊降贵吗?” 穆淮声线淡淡:“本王也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才疏学浅,打酱油的咸鱼皇子。” “与霍将军半斤八两,我们没有资格说她!” 林鹤抽了抽眼皮,哑口无言。 可…这是能相提并论的吗? 您这多半是装的吧… “回王府。” 穆淮轻飘飘吐出三个字,已抬起脚踏上马车。 林鹤缓过神来,连忙坐到车室,拉起缰绳,驾车扬长而去。 …… 翌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荣华街。 商铺摊贩星罗棋布,人潮汹涌,热闹非凡。 脂粉店铺内,香气浓郁。 霍蓁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一大早就拽着她来逛街。 望着满目琳琅的胭脂水粉,霍檀一时思绪复杂。 她似乎是第一次逛这种店铺。 “霍檀,这唇脂好看吗?”霍蓁拿着一盒唇脂凑到她面前。 霍檀:“……” 在现代接触过各种高端化妆品的她,自然觉得这些有点粗糙。 不过,见霍蓁情不自禁流露出的喜欢,她浅淡一笑:“好看,若是涂在唇上,你气色也会显得好很多。” 霍蓁闻言,明媚地笑了笑。 “话说,你怎么突然想起来买这些啊?二姐不是送你很多了,不舍得用啊?” 霍檀思忖着,霍蓁一直因心疾困扰,出门的时候都很少。 昨夜在谢景枫的桃园,见到各少女皆是花枝招展,妆容精致,于是想打扮自己了。 可她对霍云颇有成见,她送的东西,犟着性子也不会用的。 霍蓁被她问得一时语凝,随意含糊着:“还不是怕丢了霍家的脸面,不想出门让人看不起。” 霍檀眸光闪过莫名。 退婚一事,或多或少还是影响到她了。 那些冷嘲热讽,霍蓁看似不在意,可她到底也还是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子。 又或者,她是喜欢谢景枫? 所以才如此注重妆容和影响了。 霍檀走到柜台,帮她选了些画眉墨,妆粉…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如此熟悉这些啊?” 霍蓁瞧着她选的,都是上等脂粉,不由得疑惑。 霍檀怔忡一瞬,尴尬地笑道:“这成色和细腻程度都能看出来的啊,很奇怪吗?” 说话的同时,她将手中脂粉轻轻放在柜台,目光停留了短瞬。 “可很多女子都不一定能分辨呢。”霍蓁歪着头看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哈哈,那我可能是歪打正着了。” 霍檀别开眼神,很快恢复平静无波的神情。 霍蓁瞅着她,眼底蓄满各种情绪。 “哎呀,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霍家三小姐和霍将军啊。” 尖锐刻薄的声音从门口飘进,紧接着,两名妙龄女子扭着腰肢走了进来。 霍檀回身,淡淡地看过去,说话的是一名橙衣女子,正趾高气昂地走近。 有点眼熟… 据霍蓁昨夜所说,她是吏部尚书的女儿,陆青青。 陆青青旁边,神情更加嘚瑟的是苏萌。 还真是冤家路窄。 她的目光落在霍檀选的那些东西上:“呵呵,你们霍家还买得起这么贵的胭脂水粉吗?也不先问问价钱,省得等下付不起钱,丢人现眼的。” 霍蓁回怼她:“你家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了?瞧你这恨不得将暴富写在脸上的挫样,俗气死了!” 苏萌气得胸脯起伏着,抬手指着她:“你就是仗着你二姐是夫人,四弟是将军,才有点脸面混在贵族圈中,不然算哪根葱?” “众所周知,现在他们都只是顶着个头衔罢了,你们霍家跟那些普通百姓人家已经没什么分别!” 霍蓁斜睨着她:“我有四弟撑腰,你酸什么?你除了钱,有可以依靠的亲人吗?你家甚至连个头衔都没有。” 话落,她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几次。 霍檀上前,将霍蓁护在身后。 她觉得,苏萌这表妹是脑子进水了。 霍家现在是落魄,加上她父亲一生为官清廉,确实是财力薄弱。 可苏萌这存在感刷得令她有点恶心。 霍蓁如果不是容易犯心疾,吵架肯定是吃不了亏的。 苏萌见此,笑得花枝乱颤:“瞧那随时要断气的模样,真是晦气,难怪我堂哥要退婚。” “采苓,将她收拾了,扔出去。” 采苓闻言一怔,她家将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扔人了? 短瞬的迟疑,采苓就闪到苏萌面前,像拎小鸡一样地拿住她。 苏萌惊愕不已:“霍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竟敢对我如此无礼?” 霍檀扬眉,嘴角漾开一抹邪笑:“你说我敢不敢呢?” 苏萌瞅着她清冷的凤眸,心底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疯子! 霍檀根本就是疯了! 苏萌只觉得脊背发凉,想到苏青悲惨的下场,她噎得说不出话了。 她记得,霍檀以前不是这样的! 第21章 比有些女子都好看 霍檀以前性子淡漠耿直,遇到不顺眼的顶多是置之不理,她脑子里只有战场与各种兵书。 她对自己的姐姐,甚至都是疏离客套,不怎么亲近,从没有如此袒护过。 所以自己才敢有恃无恐,而且她欺负霍蓁也不是一两回了。 可今日,真是倒霉到家了。 “表哥,我错了,你饶过我好不好?” 苏萌感觉到不详,立马转变态度,声音娇滴滴的:“再怎么我们以前也是有过婚约的啊。” 霍檀置若罔闻,甩了甩衣袖,坐到身后的椅子上。 右腿抬起叠在左腿上,神态洒脱不羁。 “晚了!” 苏萌眼眶溢出泪来:“我已经低声下气求你了,你就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母亲吗?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亲姨母呢!” 霍檀的目光深沉几分,语气不温不凉:“我是说惩罚你,有点晚。” 苏萌僵住,瞳孔倏然紧缩。 不得已之下,求助的目光看向陆青青。 可是陆青青早已经吓傻,瑟瑟发抖地杵在那,不敢出声。 她哪里敢去跟霍檀横? 自己这么柔弱,霍檀一脚就能将她踢飞得无影无踪。 苏萌不是说,霍蓁有病好欺负,是个没人疼爱没人管的吗? 怎么与她说的根本不一样? 采苓问道:“将军,属下要如何收拾她?” 霍檀不悦:“她今天是嘴巴惹人嫌恶,就让她闭嘴一段时间好了。” 采苓心领神会,不顾苏萌的骂咧与嚎叫,从容地拽着她出了店铺。 霍蓁好半晌才回神。 自从被苏青退婚时,就觉得霍檀忽然有人情味儿了。 她下意识抓住霍檀的手臂,胸口剧烈的跳动,逐渐平复下来。 “霍檀,事情别闹太大了,给点教训就行。” 声音很轻,略微颤抖。 霍檀心下一紧,回眸凝着她:“她气得你不舒服,自然得狠狠教训一下。” 霍蓁不语,事情搞得太大,她就开始心慌胸闷。 听闻霍檀的话后,她的心才顷刻安定下来。 有霍檀在,即便是闯祸,也该是轰轰烈烈的,什么点到即止,怜香惜玉,那是压根不存在的。 她撅了撅嘴:“若不是怕自己气得病发,我早就收拾她了!” 霍檀会心一笑:“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会治好你的。” 闻言,霍蓁露出灿烂的笑容。 脂粉店老板瞬间就懵了。 他原以为今日能做笔大生意,怎么就变成霍家与苏家打起来了? 还是发生在他的店铺。 他语无伦次地开口:“霍…大将军,我只是个普通商户,经不起折腾啊。” 霍檀浅浅一笑:“把我选的东西都包好,给霍三小姐。” 店老板战战兢兢,后宫不少娘娘都是在他这买脂粉。 他好歹也是见过些场面的。 可他却没由来地心悸,像是霍檀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清冽,能将他划伤一样。 店老板连忙将东西包好,双手递给霍蓁:“三小姐,欢迎再来啊。” 霍蓁噗嗤笑出声:“瞧你吓成什么样了?违心的话就免了,心里大概是巴望着我们赶紧走,永不再来吧!” 店老板呆了呆,动了动嘴皮:“小的不敢。” 霍蓁接过盒子,眸光熠熠。 “走吧!”霍檀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便出了脂粉店。 她冲霍蓁笑了笑,能让霍蓁喜欢,她倒是挺乐意逛街的。 ** 凝玉阁 荣华街最大的酒楼内。 人声鼎沸,觥筹交错。 “你去晋州可是十分凶险啊。”谢景枫一见到穆淮,就忍不住开口。 “听说皇上想让你去剿灭天风寨的匪寇,这不是明摆着给你出难题吗?太子去过吧?洵王是不是也去过?” “他们都是带伤而归,皇上心疼得再也没派他们去过那鬼地方,现在将目标转移到你身上了?” 谢景枫说话跟倒豆子似的,语气大大咧咧。 他在穆淮对面落座,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穆淮的视线落在窗外,对他的话仿若未闻。 看什么呢?那么专注! 谢景枫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探出半边身子朝外看去。 “原来是霍家姐弟,你看得这么入神做甚?”他缩回身子,拍了拍穆淮的肩膀。 穆淮挪回视线,淡然地瞟着他。 谢景枫的手顿在半空,笑眯眯道:“我刚才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有她一起去,本王死不了。”穆淮斜靠在椅子上,薄唇轻抿。 “林鹤,他们昨天孤男寡男的,处到啥时候才各自回去?”谢景枫侧眸,看向门口面无表情的林鹤。 闻言,林鹤扯了扯嘴角。 什么鬼? 孤男寡…男? “谢世子真会开玩笑,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家主子是与霍将军谈公事。” 听他这样一说,谢景枫更加好奇了,穆淮何时与人谈公事超过半个时辰过? 还是夜半时分,还是霍檀在洗澡他去送衣服时。 谢景枫调侃道:“不过话说回来,霍将军长得是挺英俊,比有些女子都好看。” 林鹤猛地咳了两声:“世子还是关心自家吧,昨夜的杀手很可能是与你们谢家有关。” 谢景枫的表情僵了僵,回头瞥向穆淮:“那是明显的栽赃嫁祸,我父亲为这事恼火了半天,我就是受不了他的雷霆之怒,才跑出来的。” “于情于理,谢家与霍家反正都是对立面,你紧张什么?”穆淮好暇以整地望着他,笑不达眼底。 谢景枫摆了摆手:“那是我父亲的立场,我可是有原则的人,穆允被废,霍檀只是个导火索罢了。” 穆淮沉默。 半眯着噙着极浅笑意的桃花眸,一副与世无争的淡漠高姿。 谢景枫很是苦恼。 他好不容易等来了霍蓁与苏家解除婚约,却又接二连三,阴差阳错地与霍家结怨。 谢景枫继续开口:“大理寺不是在查吗?这么明显的事情,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吧。” 穆淮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如果查出是东宫所为,你觉得谢家能洗脱嫌疑?” 谢景枫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莫非我这辈子都跟那傻货捆绑在一起了?” 穆淮怔了怔,视线继续落在窗外。 第22章 苏家上门讨说法 谢景枫再次提起好奇心。 瞅着不远处,只见闹哄哄地围成一团,定睛一看:“那是霍檀身边的采苓,又在打人?” 穆淮嗯了一声,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苏家小姐?”谢景枫眯着眸子,瞧了个清楚,“霍檀才回来几天呢,就把整个苏家得罪了。” 话落,他干脆趴在窗口上,看得很是出神。 穆淮优雅地搅动着茶,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你说,霍檀那样耿直一条筋的性子,怎么变得如此睚眦必报了?先是将苏青的腿打断,现在又是苏萌。” 谢景枫叨叨着,直到那边采苓收手,他才转移目光:“好歹也是个娇滴滴的姑娘,霍兄也太狠太不怜香惜玉了。” 穆淮微微抬眸,勾唇邪妄一笑:“这个性,倒是很符合本王的胃口。” 噗嗤~ “你不会真的?对霍兄……”谢景枫睁大眼睛,满脸皆是八卦神色。 穆淮凝着眸光,盛世之姿上波澜不惊:“身为武将,该狠的地方就得狠,不然去天风寨那种地方,本王还得承担性命之忧。” 谢景枫觉得他是在瞎扯淡。 可是自己没有证据。 他还觉得穆淮的喜好有点问题,可惜也没有石锤的证据。 他眯着眼睛笑了笑,凑近穆淮:“听说宝香楼来了新的姑娘,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穆淮轻蹙着眉:“你不是喜欢霍蓁?去那种场合,不怕将她越推越远?” 谢景枫顿时泄气,颓然地坐回椅子上。 提起这个,他就觉得憋屈,因为这事,霍蓁曾骂他连苏青都不如。 真是有苦难言啊。 “我是想舍命陪君子,何况也就看看而已,又不做道德沦丧的事。” 穆淮瞟了他一眼:“以前你陪穆允经常去?” “可不是吗,他那跋扈荒淫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父亲给我交了个好差事,可每次惹穆允事,挨打挨骂都是我。” 谢景枫期期艾艾,幽怨地摇了摇头。 “好在,他现在被废了,行为一定会有所收敛,我也不必跟着去受罪了。” 门口的林鹤被他的话惊得抽搐了一下:“世子还请慎言啊,这话说得我家主子巴巴着太子被废一样,隔墙有耳呢。” 谢景枫闭了嘴。 穆淮没有当回事,神色淡淡地起身:“本王还有事,你继续慢用。” 谢景枫无语无奈,穆淮这是生气了? 好像自己刚才没说错什么吧… 穆淮离开后,谢景枫顿觉无趣,很快也消失不见。 ** 霍檀刚回府,踏入院子后,采苓就匆匆来禀报:“将军,苏大人夫妇已到了门外。” “哦?速度倒是挺快,我等的就是他们。”霍檀在花园的凉亭落座,“采苓,麻烦你泡一壶碧螺春来。” 采苓应允,退下。 霍蓁在她旁边坐下,问:“你将苏萌教训一顿,就是要把苏家夫妇引来吗?” 霍檀修长的手指抚在石桌上,淡然地轻敲两下:“我替母亲好好训他们一下,省得他们惹了祸端还不自知。” 霍蓁默了默,终是没再多问,乖乖地坐在她旁边。 “霍檀,你真是无法无天了,将苏青打残就算了,连我宝贝女儿也不放过。” 一道暴怒的嗓音,从大门处传了进来。 苏铭堂,官居五品大鸿胪。 早年经商发家,熟知的人皆知晓,他这官位是花钱买来的。 当初霍檀的父母,都苦口婆心劝他好好经商,不要踏入官场。 奈何暴富的苏铭堂,已经膨胀,誓要弄个官来做做。 苏铭堂眼神暴戾,脸上的横肉晃动着,双手叉腰地迈进院子。 身后跟着苏夫人,身着华服,堆满金银装饰。 同样是一副恨不得将霍檀碾碎的神情,趾高气昂的。 霍檀让霍蓁摒退所有人,淡淡地瞟着一前一后踏入凉亭的两人。 “你前两年退了萌萌的亲事不说,如今又将她打得鼻青脸肿,嘴巴都说不出话来。” “霍檀,你杀人如麻,手段残忍,我今日非得教训你不可!” 苏铭堂恶狠狠地怒斥,说完后已是气喘吁吁。 霍檀不动声色,语气清淡地开口:“苏大人目无尊卑,又该当如何?” “你!”苏铭堂噎了噎,半晌后才不服气地抱手行礼:“见过霍将军!” “苏萌以下犯上,欺负我三姐,我不过是小惩小戒,你瞎嚷嚷什么?” 她语气不紧不慢,一双凤眼潋滟着清越寒凉。 苏铭堂顿时吹胡子瞪眼:“霍檀,你别欺人太甚,我们苏家可都不是软柿子。” 霍檀勾唇,嘴角抹开一记冷笑:“我们霍家也不是你随口可骂的。” 苏铭堂气得胸口起伏,眼眶泛红。 苏夫人气极,接过她的话就开始怒道:“你蛮横霸道也就这两天了,我家老爷可是掌握霍家通敌的证据,你们一家都得上断头台!” 果然是有杀手锏! 真是最毒妇人心! 她似乎忘了霍家当家主母,是她嫡亲姐妹。 霍檀拍案而起,眸子迸发着寒气:“夫人当心祸从口出,且不说你捏造事实,就算霍家真是通敌叛国,九族之内,你以为苏家还能独善其身?” 明明是俊逸洒脱的君子姿态,浑身却透着与生俱来的清贵与威严。 不由自主地就让人心生颤栗。 苏夫人噎了噎,哼哼道:“你吓唬谁呢?你们霍家犯错,关我们何事?你和萌萌的婚事早已不作数,我们两家已经毫无瓜葛!” 真是愚昧至极,无知到了顶点! 霍檀喝了一口茶。 清风拂进凉亭中,驱散几分暑气。 斑驳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笼着一层风华。 轻飘飘地看向苏铭堂:“苏大人,你告诉夫人,我朝律法怎样处置污蔑忠臣?还有通敌之罪,该当如何?” 苏铭堂僵住,嘴皮动了动,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霍檀目光微沉,暗嗤:果然是个满身铜臭味的草包。 身为朝廷官员,对律法一无所知。 文盲,法盲! 她轻声笑了笑,侧首朝采苓说:“你来说说,与他们苏家有无关联?” 采苓颔首,朝苏铭堂道:“苏大人,据大庆律法,诬陷忠良其罪当诛,叛国者轻则处斩,重则诛灭九族。” 第23章 他有病 采苓一字一句,说得很缓慢且清晰,但字字诛心。 苏铭堂两夫妇,皆听得脸色煞白,冷汗淋漓。 霍檀重重地叹口气:“霍家已经是如此衰落,如今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是你们就不同了。” 她顿了顿语气,观察着他们惊慌失措的神色,眸底闪着嘲弄。 “你们家大业大的,一辈子赚了那么多银子,还没挥霍完,若是被霍家牵连拖去菜市口,一刀咔嚓了,还不知道便宜了谁呢。” “霍檀,你别危言耸听,有人能保我们全家无忧……” 意识到说漏嘴的苏铭堂立即噤声,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霍檀。 霍檀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你将证据拿到大理寺,我们霍家无愧于心,经得起任何调查,倒是苏家,可就不一定了哦。” 苏铭堂陡然一慌,眼神闪烁:“你颠倒是非,黑白不明,在这吓唬谁呢?” 霍檀懒得再多言,冷着声音直接说:“将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念一丝情分!” 苏夫人已经吓傻。 事实上,听到采苓的话后,她就没有停止过颤抖。 做贼心虚的人就是如此。 丁点致命的消息,都能击溃她的心防,让其崩溃。 苏夫人拼命地朝自家老爷使眼色,可眼珠子都快挤出来了,他都没有接她的茬。 苏铭堂依旧嘴硬:“我能有什么东西拿出来?我们两家之间还有何情分?” 霍檀坐在石椅上,右腿缓缓抬起,洒脱地搭在左腿上,交叠在一起。 眉宇间萦绕着浓浓的淡漠。 “我没有多少耐心,你自己考虑清楚,皇上既然能留着我将军的职位,将太子废除给霍家交待,自然不是你们随意能撼动的!” 闻言,苏铭堂颓然下去。 他虽然没读过几本书,可唇亡齿寒,一损俱损的道理还是懂的。 即使撇清与霍家的关系,在祸端来临时,没有官家背景的苏家,仅仅靠财力,恐怕难以生存下去。 何况还是株连九族的罪… 苏铭堂想想就觉得凉意一直冲到了天灵盖。 苏夫人见此,连忙给苏铭堂找台阶下:“我们家闺女也有不妥之处,言语上有冒犯,这…也算是吃一亏长一智了。” 心疼得要死,也得强忍着。 苏夫人睨了眼自家老爷,暗骂着,都是惹的些什么事? 苏铭堂也不好受啊,听着霍檀的话语,气得胸口发疼。 他不也是听人唆使,才没有顾及后果。 最终… 苏家夫妇,将一封密信乖乖奉上,还千叮万嘱霍檀,千万别让他人钻了空子。 到底是贪生怕死之徒,经不起一点风浪! 苏家夫妇离开后,霍檀觉得周身空气都清新了。 她垂眸,看着手中已有点泛黄的信件,脸色沉了下去。 “采苓,去拿笔墨纸砚来。” 采苓疑惑了一瞬,连忙照着她的吩咐去做。 烈日炎炎,凉亭内逐渐沉闷。 偶尔有风拂过,都夹着温热,伴着淡淡的花香。 不多时,采苓将笔墨纸砚摆好:“将军是要写信吗?” “不是。” 霍檀将信纸摊开,从容地执笔,仿照信件的字体,在宣纸上快速写着。 她将顺序打乱,删减一些,将那封信的近半内容誊写。 采苓看得一时出神。 细看之下,两人的字迹根本没有区别。 须臾,霍檀将信撕毁。 采苓不解:“将军为何不留着那封信,将诬陷之人揪出来?” 霍檀浅淡地说:“留着总是个隐患,好不容易从苏家手里得来,我只需记得字迹就可。” 字迹是模仿,可私印却是真的。 庆帝想抓霍家致命的把柄,即便是伪造的通敌信,也能掀起一番血雨腥风。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没必要的麻烦,还是趁早扼杀了好! 至于始作俑者,她肯定会揪出来。 “这招借刀杀人,差点将苏家断送,您这分明是救了他们。” 霍檀语气淡淡:“深究下去,霍家清清白白,对方或许是觉得没有多大胜算,才想让苏家当出头鸟,现在对苏家做什么,也是如了对方的意。” 还有一种可能,暗中有人施压,所以才迫使对方用这种借刀杀人的手段。 采苓眼底盛满赞赏:“将军考虑周全,这样恩威并施下去,苏家短时间也安分了。” 霍檀静默不语。 苏铭堂夫妇,虽然愚昧,倒也弄不起大的水花,可他兄长家就不一样了。 所以,苏青也是罪有应得… “霍将军果然每次都不会让人失望。” 一道清冽磁性的嗓音,突兀地响起。 霍檀侧首看去,他身着青色便衣,遗世独立,慵懒地倚在墙角的桂树旁。 一双眸子璀璨沉静,正静静地凝视着她。 “淮王殿下原来还有喜欢听墙角的嗜好。” 霍檀悠悠出声,漫不经心地挪回视线。 他端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实在不宜多看。 穆淮经过木桥,徐徐走入凉亭,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清香,霎时萦绕在四周。 “本王不是谁的墙角都听,得知你在脂粉店闹事,于是过来看看。” 他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落座,姿态淡然舒适,毫不拘谨。 “不过,本王还有正事要说,大理寺那边有消息,事关你的三十五名精锐。” 霍檀端着茶盏的手倏然一紧,神色瞬间凝重些许。 她抬起清澈的凤眸,问道:“若不是移花接木,就是金蝉脱壳吧?” 穆淮眼底闪过震惊:“你都知道?” 霍檀微微一怔:“我是以前听说过这样类似的故事,有人用此方法蒙蔽别人,所以这样猜测。” 穆淮浅浅笑着:“霍将军心思细腻,与其他男子很不相同,本王就知道你有特别之处。” 她紧紧抿唇,没有接他的话。 那厮像是要坐实他断袖的癖好一般,说着令人遐想的话。 “需要继续彻查吗?” “不必。” “不想报仇?” “想。” 霍檀扬起嘴角:“不过,殿下还是不插手比较好。” 穆淮嗯了一声,自己倒了一杯茶。 “听说霍将军会医术,本王正好最近身子不适,能否请霍将军把脉看看?” 霍檀满眼疑惑,他有病? “太医院有那么多太医,殿下还是让更专业的人看计较好。” “更专业的人?”穆淮喝了一口茶,抬眸凝视着她。 霍檀愣了一下,继续说:“就是医术更好的人啦。” 他一本正经地说:“那帮庸医,治不了本王的病。” …… 说得跟真有病一样。 第24章 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霍檀脑中快速思忖着,古人是怎么给异性诊脉的? 腹诽一瞬后,她从袖中拿出一块丝帕:“殿下把手伸出来看看。” 语气洒脱随性,嗓音微沙哑。 穆淮闻言笑了笑,乖乖地将右手伸出。 盯着她手中的丝帕,嘴角勾起一丝邪妄的弧度:“又不是给宫里的娘娘看病,本王是男子,不需要避嫌。” 霍檀呆了呆,她现在是男人的身份。 两个男人… 好像拿丝帕,的确是多此一举了。 将丝帕放至一旁,她面不改色,从容地将手搭在他脉上。 “平时都有什么症状?” 温凉的指腹轻轻触碰,穆淮眸底的暗流一闪而过。 眸子凝着她淡然沉静的神色,没有捕捉到任何一丝紧张或是慌乱。 “心慌,胸闷,有时候觉得一口气难以喘上来,总觉得随时会病倒。” 霍檀敛声屏气,细细感受他的脉搏。 没有什么异常,正常得很…… 听闻他一顿正儿八经地述说,心里有了个大概。 “你从小开始习武学兵法,十一岁开始随父镇守潼关,什么时候学会医术的?”穆淮将话题转开,目光灼灼。 霍檀不动声色地将手挪开,淡淡地说:“潼关不也有大夫?我就抽空学了一点,所以我这半吊子水平,殿下真放心?” 穆淮点头:“自然是信得过的。” 她浅浅一笑,语重心长地说:“你哪,这是臆想症!” “嗯?何为臆想症?”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嘴角细不可察地浮起一抹笑意。 霍檀暗骂着,没事来装病,小心哪天真的生病! 她轻咳一声,悠悠地说:“就是总怀疑自己有病,觉得自己是病人。” 穆淮恍然:“定是在宫中被欺压太久,总认为有人想谋害本王,所以导致心慌气短?” 霍檀:…… “你这是生性多疑!并没有生病!” 真是与狗皇帝一毛一样,心里总想着:总有刁民想害朕! 问题是,没有谁能轻易害他吧? 穆淮轻笑:“可这总有症状,臆想症也是病吧,你懂医术,又替我诊治了出来,可得为我负责才行。” 霍檀轻轻抿着唇,没有说话。 莫非他还想医闹不成? 穆淮捻着指尖的玉扳指,垂眸继续问道:“照你说的,本王这是心病?” 她嗯了一声:“算是吧。” “所以得对症下药。” “任何疾病都是如此!” “听说,心病还得心药医。” “所以呢?殿下想表达什么?” 穆淮眸光一动:“本王多年来如履薄冰,势单力薄成这样,可依旧逃不脱被猜忌被忌惮。” “活在这种朝不保夕的氛围下,逼都被逼出病来了,今日听你一说,真是茅塞顿开啊。” 霍檀感觉到他接下来得说什么,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不由得抚了抚额。 无声地叹气。 做人就不能实诚一点? 果然社会很单纯,复杂的都是人! “殿下,您说到时候我们坐在一起只能终日比惨,岂不是更让您焦虑,那症状只会更加严重。” 她出言委婉打断他后面要说的话,微眯着凤眼看着他。 “唯有傍着强者,才会有安全感,比如赵宰辅,他女儿现在待字闺中,机会难得呢。” 穆淮凝着眉宇,陡然间不悦:“本王没兴趣。” 霍檀微微一怔。 这么容易就生气了? 看来赵婉兮是不能随便提起的人? 她心想也是,哪个男子愿意听其他男子提起自己中意的女子? 穆淮拂了下衣袖,站起身,语气温凉地说:“此事也不急,反正这么些年也过来了。” 话落,他踏出凉亭,离开霍府。 原来想要终结尴尬的聊天,就是提起赵婉兮吗? 霍檀眉梢爬上一抹喜色,虽然穆淮长得养眼,就算是面对着不说话,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可是经历那么多事情后。 一想到,伴君如伴虎,君的儿子也是一样。 现下,她只想揪出真相,替死去的那些将士讨回公道,让霍家安然无忧。 然后…… 她毕竟不属于这里,所有事情办妥后,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采苓。” 过了片刻,霍檀拉回神思。 不远处的采苓连忙上前,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霍檀冷着眸光:“将那三十五个精锐的详细资料都整理出来,出身背景经历都得详尽。” 采苓疑惑不解:“当日所有人都在,莫非是有人顶着人皮面具,冒充尸体而奸细金蝉脱壳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去将那些坟冢扒开,看谁的脸是假的不就水落石出了?” 不得不说,采苓是极其聪明的,而且果决! 难怪原主那样信任她。 霍檀沉吟片刻后,说:“的确是很有可能这么做,但是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对方一开始就筹谋好,既然要安插奸细到霍家,自然也就预料到了这个,所以他可能反其道而行。” 采苓闻言蹙着眉,深思。 霍檀揉了揉太阳穴,总是去揣摩人的心思,实在太伤神。 她能断定,三十五具尸首的脸都是真的,没有谁顶着一张人皮面具死去。 在所有死去的精锐下葬前,大理寺已派人仔细查探过。 而且穆淮那样了然于胸,在她面前特意提起,想必也看出了端倪。 她料想,对方大概是养着一个废人,奸细再顶着与那人长得一样的面具,混进了她的麾下。 可能在枫林遇刺前,奸细还是顶着面具的,打斗期间是怎样偷梁换柱,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还更早。 在晋州就开始换掉身份了。 采苓琢磨良久,有几分恍然,眼底闪着惊异:“事情如此复杂,将军都想到了,属下真是肤浅了。” 霍檀拧着眉宇:“我也只是猜测,刨坟这种事就免了,他们死于非命,本就是令人痛惜。” 采苓点了点头:“那我尽快将资料准备好。” “嗯,过几日我要去趟晋州,你留在京都做这些事情,还有,将霍蓁保护好。” 霍檀缓缓起身,走到凉亭边缘,耀眼的阳光刺得她闭了闭眼睛。 “诺。”采苓其实想陪同,可霍檀的话,她从来都不会置喙。 不过,她总觉得现在的将军,越来越让人心里踏实了。 第25章 与废太子的赌局 荣华街的南侧,坐落着京都最大的青楼—宝香楼。 才至傍晚,楼里面就已经喧嚣无比,纸醉金迷。 采苓告诉她,整个大庆,乃至他国的消息,都能率先在此听闻。 自古皆如此,青楼除了供他人消遣玩乐外,也是各情报,及小道消息聚集之地。 很多男人沉浸在温柔乡中,就忘乎所以,言无不尽了。 不过至今,还无人知晓宝香楼的幕后老板是谁。 只知道任外面如何风雨飘摇,宝香楼一枝独秀。 采苓还告诉她,穆允除了好色残暴,还好赌成性,今夜就在宝香楼设赌局… 霍檀侧身看向采苓:“这地方不适宜你这娇滴滴的女子进去,就在外面等我。” 采苓愣了一瞬:“可属下不放心您啊…” “没事,我就是会一会大皇子,探探情况。” 采苓嗯了一声,颔首道:“有什么事情喊我。” 霍檀点头,提步踏入宝香楼。 大堂内,一打扮华丽,脂粉浓厚,身材风韵的女子在招呼着客人。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霍檀脸不红心不跳,淡定地挪动步伐。 她怕什么? 人家敢做,她还不敢看了? 况且她是来办正事的。 还未发现什么,就被一阵嗲声嗲气的声音怔住。 “公子生得好俊俏,可是第一次来宝香楼呀,我们这的姑娘个个讨人欢喜,能解千愁…” 华丽的女子扭着腰肢,笑眯眯地迎了上来,手中帕子妖娆地甩了甩。 浓烈的脂粉气扑鼻,霍檀轻轻蹙眉。 “我就来喝喝酒,姑娘就免了。” “哎呀,公子这是看不上咱家姑娘吗?” 话落,华丽女子连忙喊着一串名字… 什么翠妞,春花,凝香…… 霍檀扯了扯嘴角,四处瞟了眼,环肥燕瘦,各色美人都有,看得眼花缭乱。 瞬间,一大群莺莺燕燕围了上来,瞧着霍檀姿容神态皆上等,浑身清贵逼人。 于是都故作娇羞地在她旁边蹭来蹭去,声音娇滴滴得,让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公子,就让春花来服侍您吧。” 霍檀嫌弃地避开,勾唇一笑:“我不感兴趣,给我来壶酒就好。” 春花顿时委屈,抬手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公子真是不解风情,怎能这样拒绝人家?” 声音嗲得只击心尖,让她头皮发麻。 “哐当…” 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打破尴尬的气氛。 霍檀顺着看过去,大堂的西北角围着很多人,听着那喧嚣的叫喊声,能听出来是在…赌。 在青楼赌博… 她立马就猜出坐在庄家位置的是谁。 正思忖间,就见人群让开一条道,穆允正凶神恶煞地走过来。 “霍檀,还真是冤家路窄啊,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 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霍檀下意识地撇开脸。 “见过大皇子。” 穆允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哑口无言! 如今他已经是废太子! 可他心里极其不甘:“霍檀,你自己得罪了哪些人,才遭来杀身横祸,心里就没点数吗?” “害得我来背这个锅,落得今日这个下场,你们霍家就是罪魁祸首。” 周身酒气熏天。 穆允那双眸子里除了荒淫与愤怒,没有丝毫闪躲之意。 霍檀淡淡地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就完全没有参与过?” 穆允目光一顿,噎住。 踌躇片刻,欲言又止一番后,他气怒着说:“本宫是做过一些不太光彩的事,可枫林刺杀案,不是本宫所为。” “霍檀,若是让我查出此事是有人耍了手段,你休想好过!” 穆允算是放出了狠话。 围观的吃瓜群众,皆投向霍檀一记不自量力的眼神。 他们认为,穆允虽已被废,可谢皇后与谢侯爷的背景与实力皆在。 而且他被废后,除了从东宫搬离,并未封王,庆帝的心思难以琢磨。 废而再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不过,霍檀觉得,穆允倒还是有那么丁点武德的。 至少还知道讲究证据,得查出实情,不是胡搅蛮缠地非要赖在霍家头上。 她清冷一笑:“你若查出不是你的党羽所为,充其量我们都算受害者,你何苦揪着霍家不放?” 穆允狠厉的眸光一闪,被酒熏过的脑子清明几分。 霍檀的话,含沙射影,霍家被迫害是事实,他被废也是事实… 莫非…谁在用一石二鸟之计? 他眯着狭长的眸子盯着她,沉思片刻,哼哼道:“你是想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那我被父皇所废,也是因为你们霍家。” 霍檀思绪一顿,都说他荒淫无道,跋扈嚣张,不可一世,脑子倒是还清醒。 不管是谁利用了他,目的都已达到。 要么霍家亡,要么东宫倒! 如此还能挑拨霍家与穆允,两个背时鬼相互猜忌成仇。 霍檀动了动嘴唇:“大皇子自己体会就行。” 穆允闻言,不屑地扬眉:“你敢跟我打个赌吗?” 她坦然而视:“你想怎么赌?” 他伸手指了指身后的赌桌,语气狂妄:“你若是赢了我,我可以暂且不追究,你若是输了,跪下来给我赔罪后,再爬出宝香楼。” 霍檀目光一凉。 穆允有觉悟,明白自己是被人摆了一道。 可他想给自己台阶的同时不想轻易放过她,于是想用赌局来羞辱她。 穆允好赌也是出了名的,且至今没有对手。 整个京都除了不屑与他赌的,其他人在威逼利诱下,皆是输得一塌糊涂。 听说他还在柳城大开赌局,赢了不少财帛美女。 霍檀还听说,穆允宫中好几位貌美小妾,就是赢回来的。 她瞥了眼满桌的赌资,轻咳一声:“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是赌,不赌点看得见的东西也没意思是吧?” 穆允豪言道:“好,你若赢了,那里所有的赌资都是你的。” 霍檀心下一喜,霍家如今正缺钱,那东西虽然俗,可是多多益善啊,谁又不喜欢呢? “还有她们…”她忽然抬手,指着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两名女子。 穆允迟疑,那可是他在民间搜刮的美少妇,今日刚赢回来的。 若不是霍檀出现,他都已经带回去,正享受美人了。 “莫非大皇子害怕?” 霍檀漫不经心地问,清澈淡漠的凤眼,闪着一抹挑衅。 穆允犹豫一瞬:“哼!你还没那个本事,我答应了!” “行!大皇子果然是爽快之人!今日宝香楼所有客人为证!” 第26章 还能扭转乾坤 穆允嘲弄地瞥了她一眼:“放心,我还不至于跟你一个小将军耍赖!” 话落,他转身往大堂的西北角而去。 霍檀一眼望去,桌子周围有风流倜傥的王孙公子,富得流油的商贾,身着普通布衣的百姓… 无论什么身份,脸上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他们见到霍檀,眸光有短瞬的复杂。 霍檀这一身简单的装束,在这纸醉金迷,奢华耀眼的人群中,极其普通,并不惹眼。 唯一打眼的是她坦然自若的神情与浑身散发的气质。 京都有很多赌场,却不如柳城的四方赌坊。 而穆允偏爱将赌局设在宝香楼。 他说,钱财与美人,是他最享受的东西。 他所赢来的金钱美人,宝马良驹,古玩奇珍,不尽其数。 事实上,很多与巧取豪夺并无差异,看那普通百姓痛苦绝望的神情便知晓。 穆允落座后,示意霍檀坐在对面。 彼时,大堂内的男女皆被吸引过来,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纷纷猜测今日的赢家是谁。 一个是被废的太子。 一个是被贬的将军。 众人虽想亲眼目睹这赌局过程,可是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不敢轻易吱声。 一时间,大堂内鸦雀无声。 穆允瞟了眼所有赌资,狂妄一笑:“这里少说也有十万两,你如果赢了,霍家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霍檀笑言:“大皇子豁达,出手阔绰,令人佩服。” 穆允冷笑,侧首低声吩咐随从一番,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霍檀。 “我愿意大手笔,你也不能示弱才行,霍家现在没有拿得出的钱财权势,美人就剩了个病秧子霍蓁,所以…” 他阴阳怪气的语气顿了顿,故意凑近她:“所以你就多吃点苦得了。” 霍檀神色淡淡,不语。 这时,拥堵的人群从霍檀身后散开一条道,几名随从迅速将穆允交待的做好。 顿时,众人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从霍檀身后一直到宝香楼门口的地板上,铺满刑具,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泛着寒光的利刃。 甚至还有褐色已经干涸的血迹残留在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这让人爬过去,分明就是要命,就算霍檀意志再强,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吧。 大家不由得替霍檀捏了一把汗。 霍檀回眸,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然后坐好,眼尾噙着极浅地冷意。 穆允问道:“霍将军战场厮杀惯了,这算不得什么对吧?” 霍檀冷睨了他一眼,什么鬼武德? 他就是凶残至极的人,敢承认自己做过的罪行,不过是仗着谢皇后娘家的势力罢了。 她勾了勾唇:“胜负未定。” 穆允大笑:“我今日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大家也可以下注,输赢都跟着我和霍将军。” 众人:…… 赌局开始。 却无人敢跟着下注。 即便是再爱财,也没人敢拿性命做赌注。 玩的是普通掷骰子。 玩法也是很原始的两颗。 穆允说九局五胜,谁大谁赢。 霍檀说好。 第一局,霍檀输了,立即就有穆允的人给记下。 穆允得意地看着她。 第二局,霍檀又输了… 众人:有点失望,太没新鲜与刺激感了。 第三局… 第四局… 霍檀连输四局。 众人傻眼了,这是什么赌局,大皇子分明是碾压霍檀啊。 九局五胜,还剩五局。 大皇子只需再赢一局就定乾坤,不说别的,就只凭运气,也赢定了! 他们暗自庆幸,还好刚才没下赌注。 于是有些好赌之人,现下看清形势后,纷纷下注到穆允那边,桌上的银票财宝堆得越发厚。 穆允嘴角的笑越发放肆:“霍檀,你就这点能耐,还配坐到我对面?” “这要跪着从那上面爬出去,得多少人心疼啊?是光想着,光看着就疼啊。” 有人开始起哄。 “霍将军不如认输,多跪一会多磕几个头。” “就是,说不定大皇子高兴了,还能免受酷刑。” “她这分明是活腻了,赶着来送死呀!” “今日可有好戏看了。” “……” 那几个身着普通的百姓,眼底原本的一丝希翼顿时也荡然无存。 角落缩着的两名女子,绝望地抽泣着,瘫软在地上。 霍檀对穆允粲然一笑:“大皇子现在才四胜而已,急什么?” 穆允眸光阴鸷,隔着桌子凑近她的脸:“霍檀,你今晚说的话很有道理,若是换作别人,可能就对你的提醒感激涕零了。” “可我,偏偏不信那一套,你最好是留着半条命出这个门,等着看我东山再起,重返东宫。” 他语气狂妄,声音故意拔高,没有在意周围形形色色的围观者。 可见,他的气焰有多嚣张。 霍檀垂眸,手中轻轻转动着骰子,语气清凉地问:“是你先,还是我先?” 穆允退回座位,眸底盛满着玩味:“你都连输四局了,这次就让你先。” 霍檀从容地松开骰子。 第五局,霍檀胜。 众人目光一亮,莫非还能再挣扎一下? 穆允不以为然,示意继续。 第六局… 第七局… 霍檀皆以最大而取胜。 围观吃瓜不淡定了,这不仅仅像是挣扎,似乎有扭转乾坤之势。 穆允冷着一张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肯定是在使诈!” 霍檀靠在椅子上,泛起一丝痞笑:“大皇子连赢四局时,我都不曾怀疑过你是使诈,胜负未定,怎么就开始慌了?” “谁说我慌了?还有两局,我就不信你运气那么好。”穆允的语气显然没有先前那般嚣张。 霍檀淡淡一笑:“大皇子先请。” 穆允捏起骰子,目光望着一桌子的钱财宝物,还有那两个美娇娘。 这些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必须要羞辱霍檀,让她奄奄一息地出去。 他甩开两颗骰子,眼睛死死盯着,嘴里忍不住喊着:“大,最大…” 然而,第八局。 依旧是霍檀以一点优势获胜。 整个大堂的气氛霎时间迷了。 众人神色各异,那些压下巨款的皆是一头冷汗。 那几个不抱希望的普通人,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他们的女儿,或是妻子,与其落在穆允手中遭受非人虐待,最终被折磨而死,还不如落在正直的霍将军手中,哪怕是为奴为婢。 第27章 哼你来晚了 穆允睁大眼睛,瞳孔里怒火中烧,脸涨得跟猪肝一样。 霍檀冷笑,穆允想跟她赌? 他都是倚仗着自己的身份,诈骗,威胁,恐吓。 这样的赌徒,她见一个打压一个! 霍檀暗嗤,她好歹是见过世面的现代人,即使没进过赌场,可很多东西,她都是会的。 比如,见识过六颗复杂玩法的,这种两颗的原始玩法对她来说,就是小儿科。 再比如,穆允最初拿的那副骰子,是他做了手脚的。 大堂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穆淮额头上已经冒着细微的汗。 天气本就灼热,此刻更加沉闷压抑了。 霍檀单手支着下颌,似笑非笑地瞥着他:“大皇子,你请继续?” 穆允握着骰子,手心已经湿润,酒气自然全部清醒。 他还真是小瞧了霍檀。 掷骰子,他还从未输过。 即便是对方明知道他偷天换日使诈,也都是敢怒不敢言,乖乖地将赌资奉上。 他脑中有种念头闪过,用内力猛地将骰子拍在桌上。 忽如其来的巨响,令所有人为之一震,惊得众人将心提起。 怎么回事? 大皇子忽然发飙,是怕输不起,还是怀疑霍将军出老千? 两颗骰子,裂成四半。 在桌子上滚落几下,然后静止。 没有任何异样,非常正常的一副骰子。 顿时,穆允眼睛都直了… 倏地抬眸扫向霍檀,胸口气得剧烈起伏,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霍檀凝眸浅笑:“大皇子是输不起吗?现在见到骰子是正常的,是不是有点意外?” 意外! 非常意外! 穆允内心在吐血! 他恨恨地看着她:“霍檀,算你狠!” 霍檀故作谦虚:“大皇子才厉害,我全凭的是运气,这一骰子甩下去,谁知道是大还是小呢。” 穆允吩咐小厮再拿骰子:“你别得意,不是还有最后一局?” 话落,他拿出一个青白瓷骰蛊,意思很明显,最后一局,什么东西都用他准备的。 霍檀云淡风轻的。 随他怎么操作。 穆允紧紧盯着她,琢磨良久后,大概是害怕她再次掉包:“这次我先来。” 霍檀只是笑了笑,示意他开始。 穆允握着骰蛊,摇了许久,目光一直在霍檀脸上,犀利得恨不得戳个洞出来。 吃瓜群众敛神屏气。 有的人开始低呼着:“大皇子,必须赢!” …… 须臾,第九局结果出来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霍檀五连胜,最终五比四赢了穆允。 穆允气得站起身,咬牙道:“霍檀,你究竟耍了什么把戏?” “运气好。”霍檀不疾不徐地站起,声线淡淡,“若是你不信,可以再将这骰子砸开看看?” 话落,将两颗骰子捻在指尖,神态慵懒洒脱。 “霍檀,你别太过分!” 穆允抬手指着她,眸光暴戾得能喷出火来。 霍檀故作迷茫,扬眉问道:“不是说愿赌服输吗?我怎么就过分了?” 穆允气结语凝。 他旁边两位身材火辣,穿着暴露的女子,连忙左拥右抱安慰他。 “大皇子,这里可是您说了算,那些赌资还是您的。” “就是,大不了重新来一局嘛…” 穆允气得推开她们,恶狠狠地说:“本…皇子岂是那种卑鄙的人?” 霍檀轻笑:“就是,堂堂大皇子,区区十几万两银子和几个美人算得了什么?” “至于地上那些铺好的刑具,再让人收拾好就是,也不麻烦的。” 穆允抽了抽嘴角:“霍檀,真是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有这本事。” “只是运气好罢了。” “哼!是否运气,咱们心知肚明!” 言罢,他带着随从们愤愤然地离开宝香楼。 门口,谢景枫正风风火火赶来,与气得跳脚的穆允遇个正着。 “大表兄,这就走了啊…” 穆允睨着他:“你来做什么?” 谢景枫乐呵着:“还不是我父亲得知你在这,让我来给你保驾护航,不过…” 看穆允脸色这么丧,青红交加的,定然是被整了? 这可是稀奇事啊! 谁能在宝香楼将穆允气成这副鬼样子? 他必须得好好去膜拜一下才行。 “不过,你这是怎么了?”谢景枫拉回神思,大大咧咧问着。 “哼!你来晚了!”穆允重重地丢下一句,气冲冲地扬长而去。 谢景枫一脸懵。 冲穆允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后,踏入宝香楼大堂。 众人唏嘘一阵后,也陆续散开。 那些浑身输得精光之人,皆是垂头丧气,犹如瘟鸡一般。 霍檀这才唤门外的采苓进入大堂:“将钱财和宝物收好,我们回府。” 采苓盯着满桌的银票,珠宝…一时石化在原地。 她家将军是说来探废太子的话的,怎么就赚得盆钵满盈了? 只是短瞬的迟疑,采苓开始收拾东西。 谢景枫瞅着那一主一仆,加上旁人的议论纷纷,顷刻就明白了大概。 穆允那背时鬼,赌输了,还是输给了霍檀。 他赶紧退到一旁开溜,想降低存在感,免费霍檀以为他和穆允是一伙的。 非常时期,不惹她为好! 片刻后,采苓提着两个包袱,朝霍檀说:“将军,都打包好了。” “嗯。” 就在她们转身准备离开时。 身后忽然响起颤抖的声音:“霍将军,您打算如何处置她们?” 霍檀回眸,见一百姓指着墙角,她温和开口:“都回去吧!” “可她们都是输给大皇子的赌资。”他低垂着头,神态举止皆卑微无比。 “他已经输给了我,我有权如何处理,何况我对她们也不感兴趣。” 话落,霍檀淡然地离开宝香楼。 宝香楼内仍然在津津乐道。 店内老鸨管家与姑娘们,也是谨慎了多年,现在还是惊诧不已。 穆允在宝香楼设赌局无数回,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行拽来的,都是输得哭天喊地,寻死觅活。 谁都没有想到,威震四方的霍将军,让逢赌必赢的废太子吃了憋,才没造成往日那生离死别的惨象。 哭成泪人的美娇娘,仿若劫后余生,跟着亲人离开了宝香楼。 夜幕垂笼,荣华街上依然是繁华,夜市无比热闹。 霍檀与采苓沿着荣华街,往霍府方向而去。 第28章 还好爷跑得快 心有余悸的谢景枫,看到远走的两人,这才从墙角溜了出来。 嘴里还念叨着:“还好爷跑得快,不然这误会又大了。” 忽然,一道身影拦在他身前,挡住他的视线。 谢景枫定睛一看,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霍檀去而复返。” 穆淮淡淡地瞟着他:“你见到霍檀,怎么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谢景枫苦哈哈地说:“我惹不起她啊,那可是动不动就卸胳膊卸腿的主,再让她误会我跟穆允走得近,就是自找麻烦。” “她刚才跟穆允碰面了?”穆淮眉宇拢紧,语气淡淡地问。 谢景枫瞬间提起精神,拉着他往旁边的酒肆走:“走走走,咱们喝两杯去,边喝边说。” 穆淮没有拒绝,跟着他踏入街道旁的一家酒肆。 林鹤扯了扯眼皮,惊诧地看着这一幕。 他家主子什么时候愿意听谢世子唠家常与八卦了? 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貌似他们出来是有正事要办的… 林鹤守在旁边不远处。 暗想着,他这是对废太子的事感兴趣,还是对霍将军上心? 谢景枫叫了一壶酒,一叠花生米,嘴里啧啧着:“我跟你说啊,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相信穆允能憋屈成那副熊样!” 穆允抿了一口酒,神色云淡风轻。 眸底深处有一抹赞赏与汹涌闪过。 “嗜赌成性,逢赌必赢的穆允,竟然被霍檀给收拾了,是不是觉得大快人心?” 谢景枫笑呵呵地看向穆淮,说得是意犹未尽。 “我赶去宝香楼的时候,有人正在撤刑具,估摸着他们是赌得挺大…” “刑具?”穆淮眸光一凉,声线淡漠地打断谢景枫的话。 谢景枫点头,然后将他看到的详尽地说与穆淮听。 “总之,我看到穆允土灰着一张脸,霍檀赢了一堆银子银票,至于过程,听宝香楼的人说,很是精彩。” “今日可是错过一场热闹了啊,可惜可惜,想不到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将军,在赌场也是所向披靡。” 谢景枫的话语中,无形中流露出一丝倾佩。 他摇了摇手中酒樽,随后一饮而尽:“不过霍檀与他之间的梁子似乎越结越大了?” 穆淮恍然。 穆允被废后,本就挤压着一口浊气,他将所有事情算到霍家头上,打赌定然是为了整霍檀。 而且是打算往死里整! “梁子结不结都一样。”穆淮轻吐几个字,桃花眸中溢着清寒。 谢景枫不解,不过依然难掩兴奋:“这次过后,穆允应该要收敛了吧!我可不想再替他收拾烂摊子了。” 他淡淡一笑:“你似乎在幸灾乐祸?” 谢景枫不以为然:“有吗?我只是偏向弱者而已,穆允嚣张跋扈已久,如今遇到对手不是好事吗?” “弱者?”穆淮似笑非笑,语气揶揄。 谢景枫摆了摆手:“霍檀现在是落魄,比起穆允,的确是弱了不止一点点。” 霍檀是弱者? 他怕不是对强弱的理解有误?! 穆淮垂眸,笑而不语。 已经了解到事情的始末,穆淮觉得没有再坐下去的必要,于是缓缓起身,拂了拂袖。 “本王还有事,就不陪世子喝酒了。” 谢景枫看看他洒脱淡然地踏出酒肆,半晌没有做声。 穆淮进来喝了那么一口酒,事实上只是为了听他说这么点事?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像他难得这样愿意坐着听他聊八卦。 穆淮一走。 谢景枫也顿时没了喝酒的兴致,放下银两后疾步踏出酒肆。 清风徐徐,夜色静静。 霍檀回到家,就见霍蓁一脸沮丧,坐在她房间等着她。 桌上烛火摇曳,将霍蓁略微苍白的脸,映得更加我见犹怜。 听闻脚步声,霍蓁回眸,神色极其委屈:“你说她管好自己就得了,伸手管我个什么劲啊?真是讨厌死了。” 霍檀让采苓先回屋,自己走到霍蓁旁边落座,笑着问:“是谁惹我家三姐姐生气了?” “还不是那个霍夫人,霍娘娘,仗着身份对我颐指气使的。”霍蓁嘟囔着,嘴巴噘得老高。 霍檀微微一怔:“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 霍蓁咬了咬唇,欲言又止一番后才开口:“她要给我安排相亲。” “哦?这是好事呀,她在宫中人脉广,说不定能帮你选到如意郎君呢。” 霍蓁脸色一红:“霍檀!她在皇宫搞个相亲宴会,让那些男子对我品头论足,这算个什么事?莫非我和苏家解除了婚约,就嫁不出去了?” “何况相亲一事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霍家着急?” 话落,她咳嗽两声,呼吸急促起来。 霍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先别激动,那先说说这事你能拒绝吗?” 霍蓁摇了摇头:“是李公公来传的口谕,看样子是皇上允了的。” 霍檀轻笑:“这么说还是抗旨不得了。” 霍蓁不语,托着腮一副沉思状。 “不过你反正讨厌二姐,那就别去了,就让她难堪,让她在皇上面前里外不是人好了。”霍檀漫不经心说道。 霍蓁迟疑:“还能这样?” 霍檀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她爱管闲事,着实是让人可恨,就该尝到点苦头,你如果驳了皇上的口谕,说不定皇上一不高兴就将她降了位分。” “你这也太狠了,她降了位分对咱们霍家也没好处呀!”霍蓁敛了情绪,语气虽然还是有点冲,可神态明显缓和下来。 霍檀垂着长睫,掩饰眼底的笑意,轻声咳了一下:“那不然能怎么办呢?” 霍蓁哼哼道:“大不了我去就是了,反正到时候谁都看不上,别人也不能逼我选一个吧?” “嗯嗯,咱们走个过场就好,顺便见见帅哥没什么不好的。” 霍蓁疑惑:“帅…哥?” “哦,就是长得好看的男子啊。”霍檀起身,扬了扬手,“我到时候陪你去。” 霍蓁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回屋了,你早点休息。” “嗯,按时吃药。” 霍檀怎么觉得,她这情绪转变得也太快了。 莫非就是等她说“陪她去”那么一句? 第29章 霍将军有不良嗜好 霍云办事也是雷厉风行,相亲赏花宴就订在了翌日傍晚。 霍檀与霍蓁达成协议,一起进宫赴宴。 第二日刚用过晚膳,霍蓁就等候在霍檀的房间。 赏花宴设在了御花园。 霍云安排了赏花,弹琴,作诗,品酒等环节,以供公子们玩乐的同时,还展示了儒雅风度。 霍云的帖子虽然覆盖了整个京城贵胄之家,可霍家此时的处境很尴尬。 特别是太子被废后,大多数人觉得霍家与穆允之间是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的。 因此许多世家贵族接到帖子时,皆将其当成烫手山芋。 可帖子是霍云发的。 传话给霍蓁的又是庆帝身旁的李公公。 所以被邀的世家公子都感觉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时琢磨不清皇上的心思,左右为难。 最终,御花园还是热闹非凡,一派祥和的景象。 多半是揣着摇摆不定的心思,走一步看一步。 夕阳洒进园中,更添几分景致,鲜艳的花儿争相开放,散发着阵阵清香。 霍檀来到御花园时,才知晓今日参加宴会的不止是公子哥,还有不少名门贵女。 一抹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只怕不仅仅是给霍蓁相亲,霍云还想给她找个美人。 还真是,闲的! 赴宴的所有人皆是锦衣华服,赵婉兮穿了一件粉色罗裙,六公主穆谣的橙色褶裙很是打眼。 其他贵女们也是花枝招展,美轮美奂。 公子们儒雅,风流,温润…… 霍檀暗想,里面有多少是衣冠禽兽,人面兽心? 整个御花园,呈现一副盛景。 “檀哥哥。” 霍檀刚踏进园子里,那熟悉且轻快的嗓音便传了过来。 霍蓁侧眸,嘴角抽了抽,憋着笑,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穆谣就是园中那最靓的蝴蝶,轻盈地飞奔过来,笑颜如花地也朝霍蓁打了招呼:“蓁姐姐。” 霍蓁连忙颔首行礼:“民女参见六公主。” 穆谣笑着说不必客气,然后站在霍檀面前:“檀哥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毕竟霍夫人说是给蓁姐姐相亲。” 霍檀笑言:“姐姐性情内敛,有点害羞,我只是陪她而已。” 霍蓁:“……” 霍家两位的到来,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霍蓁虽然看似柔弱,可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反而有种林妹妹的韵味,令人顿生保护欲。 霍檀风姿清雅,洒脱不羁,即使脂粉刻意掩饰肌肤后,也掩饰不住无可挑剔的五官。 众人皆感叹,霍家不论是男女,都是颜值天花板。 熟人间相互打了招呼,无非都是些商业互吹,客套地寒暄几句。 不消片刻,便有公子哥摇着折扇过来。 “霍三小姐,在下能否邀请你一同去赏那牡丹?” 霍蓁皱了皱眉:“真是抱歉,我一靠近鲜花,心疾就会加重,只能这样远远看着。” 婉拒一个后,又来一个:“霍小姐,我刚想到一首诗,觉得与你真是应景般配。” 霍蓁连忙摇头:“还是别,文绉绉的我听了就喘不过气来。” “……” “在下是兵部尚书的公子……” “哎呀,谢世子怎么也来了?”霍蓁瞅见远远而来的谢景枫,仿佛见到救命恩人般,疾步走了过去。 话还没说完的兵部尚书家公子,一脸尴尬一脸懵,隽秀的脸变成了猪肝色。 霍檀冲他笑了笑:“公子勿见怪,我家姐姐见到熟人就这副样子。” 他朝霍檀抱手一礼:“霍将军言重了。” 之后,又有其他公子想跟霍蓁套近乎,可是见她与谢景枫相谈甚欢,纷纷作罢。 论家室,论地位,论长相,他们皆有自知之明,谢侯爷的嫡子,谢皇后的侄儿,惹不起啊! 其中不乏一些也只是来应付一下的,见霍蓁不搭理他们,暗自庆幸。 惬意地三五成群,在牡丹花前高谈阔论,吟诗作对。 与谢景枫同来的,还有穆淮与穆洵。 众人见到两位王爷,连忙行礼:“参见淮王殿下,洵王殿下。” 一个谢世子已让他们打退堂鼓。 再来两个皇子,他们神色各异,顿时战战兢兢。 霍檀心想,谢景枫也是聪明人,大概是甘愿做挡箭牌,才不考虑穆允背后的谢家与霍家之间的火药味。 她也懒得去管,反正明着暗着都是对立的。 不过,霍云见此恐怕会要气得吐血。 刚想着她,就听到一声唱喏响彻御花园:“霍夫人驾到。” 众人皆顺着声音瞧去。 须臾,一阵幽香飘来,风华正盛的霍云被簇拥着走了过来。 她身穿一件湖蓝色衣裙,身姿曼妙,容貌倾城,她步履如莲步,正缓缓移动。 不愧是后宫最美女子,众人又是一番惊叹,上天将霍家人真是造得完美无瑕。 同时,也有唏嘘与惋惜,再美也只是躯壳,如今霍家不受宠已是事实。 仅凭后宫一席之位,想力挽狂澜不过是螳臂挡车。 否则庆帝怎么不陪同她一起? 否则霍云夫人怎会急着给霍家子女择偶? 怔愣一瞬后,大家陆续见礼。 霍云的视线扫向霍蓁,气得秀眉紧蹙:“霍蓁,你怎可怠慢其他公子,不与交流,怎么知道谁才是良人?” 霍蓁笑着回她:“我见谢世子幽默风趣,便与他多交谈了几句,有什么问题吗?” 霍云噎了噎,气怒地瞪着她,自己能说有问题吗?能明着让自家妹妹远离谢家? 霍蓁见她如此,心情颇为愉悦:“二姐这赏花宴甚好。” “真是猪脑子。”霍云忍不住爆了粗口,然后莞尔笑着看向众人,“本宫的三妹性情单纯,第一次面对这情形,难免有疏忽,大家请多担待点。” “还有我家四弟,一表人才,可惜却与赵小姐无缘,今夜本宫也是有意替她物色一个能与之匹配的女子,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闻言,霍檀心下一喜,皇上先前在朝堂只是说暂缓。 现在霍云这样说,赐婚的事,终于算是尘埃落定了吧! 这时,穆淮走到霍檀身边,低声说:“你家二姐替你们姐弟可是操碎了心啊。” 霍檀觉得也是… “外面可是说霍将军有诸多不良嗜好…” 突兀的声音,打破还算祥和的气氛。 第30章 霍将军可否赏光 能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的,不是脑子被抽了,就是嚣张狂妄的主。 当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霍檀就知道,穆允那厮怎么会放过损霍家的机会? 在宝香楼打赌时,他只是说输了暂且不追究,并不代表他不会折损与侮辱霍家。 何况眼见着一大把银子打了水漂,还有美娇娘没有带回去暖床,那口气怎么也得寻机会狠狠出一次。 不过,霍檀这次得好好感激他才是。 正愁如何应付霍云这无厘头的相亲安排。 满身怨气的穆允从天而降。 这比她自己亲口说,效果是事半功倍啊~ 那边,霍云听闻这话,绝美的脸上晕染上怒意,眸光冷冷地看过去。 此时,已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看霍将军生得那般俊俏,原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可不是?有些事我也听说了,真是惊掉下巴呢。” “……” 穆允正大摇大摆地走来,神态举止皆是不可一世。 在他身上,除了废太子的名号,对他来说,其他的似乎都是一如既往。 穆允在霍檀面前站定,挑衅地看着她。 众人连忙行礼,本就忐忑的心思更加惶恐。 不是说相亲赏花吗? 应该是花前月下,喝酒吟诗赏美人才是。 他们怎么感觉到了刑场一般? 穆淮神色淡淡地瞥了眼霍檀,嘴角噙着一丝极淡的笑。 霍檀故作无辜,神色戚戚地看向穆允:“大皇子,我们不是说好的,你如果赌输了就暂且放过我,不将那些事情说出来的?” “您身为皇子,做人岂能言而无信,不讲武德呢?” 穆允满脸愤恨与鄙夷:“你当街将苏青的腿打断,打得苏萌到现在还说不出话,还深夜与男子私会,去宝香楼与我豪赌,这些事可是人尽皆知。” 众人闻言,唏嘘不已。 堂堂霍将军,分明就是个不良少年啊! 霍云一张俏脸气得通红,双手紧紧蜷着衣裙,咬牙睨着罪魁祸首—穆允。 他分明就是来捣乱的! 霍檀垂头丧气地说:“可是只要你不说,其他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你现在当众说出,不是故意破坏我二姐的安排,故意断我的后路,绝我霍家的香火吗?” “这以后,哪家清白姑娘还愿意嫁给我?” 众人:“……” 谢景枫抽着嘴角,忍着想笑的冲动,紧紧抿着唇。 穆允睨着她,滚了滚喉咙,哼道:“那是你们霍家应得的,是你自己活该,与我何干?” 霍檀微垂着眸,静默不语。 肩膀轻微抖动着。 大家纷纷叹息:被当众揭丑,即便是三尺男儿,也忍不住抽泣呢。 穆谣冲着穆允喊道:“大皇兄,你别血口喷人,檀哥哥才不是这种人。” “你这吃里扒外的!”穆允怒视了一眼穆谣。 霍檀痛心疾首地对穆谣说:“六公主,我气的是他不给我留一点面子,你就别跟他狡辩了。” 穆谣无比诧异,依旧倔犟地认为:“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你不喜欢我和赵婉兮,也不必找这种借口啊。” 霍檀暗想,反正她本来就是喜欢男人的,取向没问题,这是不争的事实。 将话说开,断了霍云给她乱搭红线的心思,也断了有些人荒唐的念想。 一举多得! 于是,霍檀心一横,坦言:“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是我做的我肯定不会否认。” 闻言,穆谣氤氲着眼眶,眼泪打转了好几圈,转身跑出了御花园。 霍云踉跄几下身子,犀利的目光在霍檀与霍蓁之间来回扫着。 真是厉害啊! 一个赌博,断袖,暴力。 霍檀她难道就不清楚,庆帝最是反感断袖之人? 另一个脑子不清醒,分不清形势! 偏偏霍檀还纵容她,不在旁边提醒她,任由霍蓁与谢景枫走近。 霍檀她自己得罪了穆允与谢家,难道心里没点数? 他们是仇家,莫非她也分辨不清? 霍家这是造了什么孽? 生了这样的榆木脑袋! 须臾,她重重地甩了下水袖:“你们请自便,本宫身子乏了。” 话落,霍云扶着额头,身形不稳地往边上倒,旁边两名宫女麻利地将她扶着,然后扬长而去。 霍檀神色真诚,淡淡地看着穆允:“大皇子可有出气?你看我二姐都被气走了。” 穆允心中舒爽,笑出声道:“当然!你以为那些银子是好赢的?” 霍檀笑得明媚:“说到底还是不服气,不如我当众将所有钱财还给你,只愿大皇子消气!” 穆允目光一亮,瞅了眼今日参加宴会的人,目光落在赵婉兮身上。 他阴沉的神色陡然缓和,大手一挥:“那点银子算什么?我愿赌服输!” 霍檀歪着头问:“那两个美娇娘呢?你是否暗地里又去巧取豪夺?” 穆允被问得措手不及,眼神闪躲。 一想到赵婉兮,他摆出一派正色:“那些女人,怎么比得上赵小姐,我从来没将她们放眼里!” 霍檀总算是看明白。 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穆允,在赵婉兮面前还有所收敛。 不管他是觊觎人家的美貌,还是看上赵家的浑厚实力,反正他在意赵婉兮的看法。 霍檀下意识地瞟向赵婉兮。 眉眼端庄,肤如凝脂,温婉贤良,当真是不折不扣的名门闺秀。 难怪引得众皇子为她折腰。 穆允不再理会霍檀,朝赵婉兮那边走去。 霍檀觉得周身的空气都清新了。 谢景枫笑道:“好好的赏花宴就这么结束,还真有点可惜了。” 霍檀重重地叹息:“最可怜的就是我,声名狼藉不说,还惹得二姐动怒,甚至牵连了霍蓁。” 谢景枫哈哈笑着:“你反正已经落魄成这样,还在乎什么名声?” “……”霍檀睨了他一眼,虽然他她是不在乎,可谢景枫真是长着一张损人的嘴! 穆淮忽然开口:“既然如此,本王觉得可以庆祝一下,不知霍将军能否赏光,明日去王府一叙?” “我也去!”谢景枫率先开口,生怕将他落下。 霍檀想拒绝。 穆淮继续说:“这两日心慌气短得厉害,怕影响晋州之行,霍将军正好给本王看看。” 话落,穆淮从容优雅地离开,唯有一抹淡淡的清香残留。 霍檀发现,此时有人看她的眼神,挺怪异的。 随着大家陆续离开,喧嚣的御花园逐渐静谧。 霍檀与霍蓁刚准备回府,采桐匆匆而来:“三小姐,世子,夫人请你们过去一趟!” 第31章 脑子烧糊涂了 翊秋宫。 殿外的合欢树,在微弱的月色下,树影婆娑,轻轻摇曳。 踏入殿内。 不像其他女子的宫殿熏香怡人。 霍檀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 采桐退到一旁,守在大殿门口。 霍云手中抱着一只雪白的猫,从寝殿缓缓走了出来。 她本已恢复如常的神色,见到她们两人后,瞬间就感觉胸口堵着一口老血,红了一阵。 “你们两个真行啊,枉费我精心安排,想让霍家与其他贵族联姻缓解现状,现在真是丢人现眼了。” 霍檀不语。 霍蓁毫不客气地回怼:“是你自作多情,只手遮天地安排我们,现在丢脸还能怪谁?” 霍云抬步走到霍蓁面前,冷哼一声:“现在有霍檀护着,翅膀硬了是吧?被苏家退婚后,你以为京都城还有人愿意娶你?” 霍蓁反问:“所以呢?明知道没人敢娶我,你却大张旗鼓地弄个相亲宴,莫非就是要让我当众难堪的?” “放肆!若不是你与谢景枫亲近,有些贵族公子多少还得给本宫点面子。”霍云的怒火被激起,两人怒目而视。 霍蓁苦涩地笑了笑:“面子?若说霍家还有一丝面子的话,那也是霍檀带来的。” “你!”霍云气得抬起手指,骂道,“真是不识抬举!” 剑弩拔张的气氛,吓得霍云怀中的猫缩成一团,蜷在她怀里。 霍云连忙垂眸,柔和地顺着它的毛。 霍檀眼神示意霍蓁不要再说什么。 霍蓁深吸一口气。 她都不想刺激眼前尊贵的一品霍夫人,她的位分根本只是徒有虚名,没有实权与实宠罢了。 就是现在摇摇欲坠的地位,大概都是霍檀屡次的战功才保住的。 须臾,霍云抬眸,狠狠地说:“本宫不管你将来能否嫁出去,反正与谢家保持距离,否则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自己死也就罢了,别连累其他人!” 闻言,霍蓁脸色煞白,被激得跺了跺脚:“霍云,你就是贪生怕死,贪慕富贵,当初霍檀出事,你就是这副置身度外的样子。” “我们在你眼里,甚至不如你怀里的那只猫!” 霍云眸光微沉,语气逐渐平静:“一家子都赶着送死就是愚蠢,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霍蓁还想骂几句,被霍檀拉住。 霍檀算是看明白了,这两姐妹之间,真是随时都能爆发战火。 霍云这才将目光看向霍檀:“原以为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所有事情能看得更加透彻,结果真是让人失望。” 霍檀浅浅一笑:“二姐别动怒,我知道有些事做得不够好,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得了,自己也过得舒心点。” 霍云疑惑不已,紧紧瞅着她。 这还是以前那个霍檀,那个霍将军? 她的眉宇舒缓几分,语气依旧刁钻:“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根筋头脑发热的事情若是再有下次,霍家可就没这次好运了。” 霍檀一时语凝。 其实霍云这话是没错的。 原主执拗愚忠,未经过深思熟虑,一门心思要向庆帝请罪,其实是正中他们下怀。 挖坑等着她跳! 如果不是她狗血的穿越。 哪来现在的霍檀?甚至霍家都可能… 霍檀收敛心思,冲霍云清浅地笑了笑:“二姐所言极是,我以后深思熟虑,不冲动就是。” 霍云:…… 霍蓁:…… 两人如同见陌生人一样,盯着霍檀。 以前那个一堆大道理,只会劝霍云安分守己侍候好帝王,与家族同气连枝的霍檀呢? 从来都只觉得自己是对的,仗着自己是家中唯一的世子,战功赫赫的将军,在她们面前满脑子的大男子主义,仁义道德。 她什么时候会服软? 霍云抬手摸了下霍檀的额头:“你的伤还没好?脑子也烧糊涂了?” 霍檀将她的手轻轻推开,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啊,总不能让霍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霍云狐疑地看着她:“你有这觉悟的话,就管好霍蓁,让她别与谢景枫那小子走得太近。” “哼!”霍蓁闻言,将脸撇到一边。 霍檀思忖短瞬后,轻声说:“我试试看。” 霍云这才罢休,摆了摆手:“本宫乏了,你们回去吧!” 霍蓁立马转身,气鼓鼓地就往走。 霍檀轻舒一口气,眸底闪着无奈,总算是结束了这场女人的战场。 待她们走后,霍云将手中的猫放下,侧身朝采桐说:“明日你去打听下,是否有公子中意霍蓁的,本宫择日再让他们单独见见。” 采桐颔首应允:“诺!那贵女们呢?是否也打探下有没有看上世子的?” 霍云怔了怔,悠悠地说:“罢了吧,有六公主胡搅蛮缠,已经够让她烦的了。” 采桐一知半解地点头。 夜幕深沉,皇宫已是一片静谧。 露水积压在枝叶上,树枝弯到了小路旁。 霍蓁走在前头,嘴里絮絮叨叨地,霍檀上前,笑着问她:“小丫头片子,何必这么大火气呢?” “你瞧瞧她那副样子,本宫本宫的,阴阳怪气的,又将我们当家人吗?还真不如她手中的猫!” “我们给她面子参加宴会,她偏要挑刺,就因为她是霍夫人,我就得由着她摆布?” 霍蓁将心中委屈,倒豆子似得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还有你,与她就是同气连枝,连我跟谁做朋友都要干涉!” 霍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莫非这才是你最在意的?” “在意什么?” “你喜欢谢景枫。” 霍蓁嗔怒地瞅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径直朝皇宫外走着。 以她敏锐的观察力,霍檀觉得,霍蓁的心事被她戳中了,所以才又羞又怒。 这事,就有点复杂了。 霍蓁自己也该清楚,谢家是太子党,即使穆允被废,可谢家丝毫不曾撼动,他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而霍家与他们之间,关系谈不上很僵,可也好不到哪去。 特别是穆允心胸狭隘,今日只是在赵婉兮面前装模作样,心里是已经将霍家当成了眼中钉。 回到霍府,已是三更时分。 霍檀沐浴完,刚穿上衣衫,准备没有束缚的睡一觉。 忽然采苓在外面敲门:“将军,您睡了吗?” 第32章 美人出浴图 霍檀听闻是采苓的声音,提着的心顿时放松:“还没睡,你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 采苓踏进门槛,映入眼帘的一幕令她呆住。 长发齐腰如瀑布,湿润的几缕沾染在素净绝美的脸上。 一双凤眼清澈如潭,却又透着几分魅惑与风情。 简单的青衣松垮地披着,领口略微有点低,胸前不像往日平坦,隐约可见一道… 采苓连忙挪开视线,触及到她脖颈处的假喉结… 脑子嗡地一下,采苓顿觉一副美人出浴图瞬间失了韵味。 “将军,您这样子若是让他人看去,真是要出大事呢。” 霍檀坐到榻上,用木梳轻轻搭理着青丝,漫不经心地说:“我会注意的。” 慵懒的神态,略微沙哑的嗓音,玲珑魅惑的身姿。 采苓身为女子,都不得不惊叹她的姿容。 都说霍家出美人。 霍夫人艳绝后宫,闻名大庆。 大小姐虽嫁给普通贫苦人家,却也是生得端庄秀丽。 三小姐娇俏可爱,看着就讨喜。 可谁能想到,霍家最美女子,其实是身披战甲,驰骋沙场的“世子”。 “将军,若是有一天您能光明正大地公开女子身份,一定会惊艳所有人。” 闻言,霍檀持梳子的手微微顿住。 公开身份,谈何容易? 除非能强大到能保护整个家族。 或许,那个时候她也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吧! 她淡淡地笑了笑:“不知道能否有那一天,从我出身起,注定就不能像其他女子一样自在。” 采苓心口一紧:“对不起,属下不该提起这个。” 霍檀摇了摇头,调侃道:“没事,做男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可以逛青楼,去赌坊,调戏美人。” 采苓错愕地看着她:“将军,您在说什么傻话?” 霍檀蓦然僵了僵,原主可是个冰山性子,不近女色,更不近男色。 她巧妙地将话题转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找我?” 采苓这才想起正事,连忙说:“枫林案的调查有点眉目了,如您所料,的确不像是废太子指使的。” 霍檀斜靠在床头,眸光沉了几分:“那就是说,还真是有人嫁祸给东宫,然后穆允因此事被皇上所废。” 采苓点头:“对方心思很缜密,那些死去的暗卫,有的虽不是东宫的人,但其中有几个是常露脸的,一看就知道是东宫的暗卫。” “想必废太子自己也是懵的,毕竟那几个人怎么也解释不清楚,可以说是百口莫辩。” 霍檀冷冽地勾唇:“各皇子和各重臣的府邸中,多少都会暗地里安插奸细,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生命早已置之度外,这倒是不难理解。” 采苓叹了口气:“如此说来,太子被废,似乎有点冤了。” 霍檀单手衬着下颌,清寒地说:“他虽然当了炮灰而已,却也是为自己往日的行径买单。不过这么一想,事情好像有点复杂了。” 庆帝可不傻,他对穆允的行为向来是纵容,唯独这事嚷着给霍家说法,忽然下重锤,一出手就是废了他。 说什么穆允陷害残杀忠良,该得此惩罚。 这话,鬼才信! 不过,霍檀不理解的是,庆帝对亲生儿子那样不留情面,莫非还有其他原因? 她只是被当成了导火索而已! 思及此,霍檀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皇权背后,只怕是龌龊得令人难以想象。 “采苓,这事暂且搁下,你暗中留意就行,其他人先撤了。这背后应该不是那么简单。” 采苓一怔,颔首:“诺!” 室内一片静谧。 霍檀躺倒在榻上,没有绑那几层布带,觉得浑身轻松。 正昏昏欲睡时。 窗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霍檀警觉地睁开眼睛,迅速将衣衫拢紧。 拿起床头的佩剑,流星般地闪到窗口。 见到熟悉的暗器,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随后暗骂道:什么鬼?每次在夜半时分,而且是在她沐浴后衣衫不整时就有事情要说。 霍檀只得重新拾掇一番,然后悄然出了房门。 经过竹林时。 她记起上次被谢景枫闯入,思索一瞬,将阵法稍作改动后,才往瀑布而去。 相比上次,秦熠的神色略微凝重,见到她,也不拐弯抹角:“听说你要和淮王一起去晋州?” 霍檀坦言:“嗯,我顺便查下客栈中发生的事。” 秦熠凝着眉:“可你了解淮王吗?他此时接近你,是否怀有其他心思?” 她淡淡地说:“我为何要了解他?他去晋州剿匪,不是好事吗?” 秦熠微微一笑,双唇弯成一抹好看的弧度:“你不怕自己暴露什么?” 霍檀眸光一动:“他都不怕,我怕什么?” 穆淮去晋州,不过是敷衍庆帝罢了。 剿匪大概也是做做样子,匪寇根基已有多年,岂是那么容易就被降服的? 须臾,秦熠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我研制了一种新的脂粉,七天之内不会被洗掉。” “你与淮王一起出去,万一遇到下雨天或是其他状况,脸上的肌肤露出破绽,对你总是不好的。” 霍檀接过,笑吟吟地说:“这东西好啊,可以省很多事,多谢了。” 再也不用担心沐浴后有人找,还得先担心妆容了。 “跟我何必言谢?”秦熠温柔一笑,目光凝聚在她身上。 “唉,人家的脂粉是将自己打扮得漂亮,我这涂抹脂粉是掩饰我的容貌,不容易啊。” 霍檀不由得感叹,撒谎容易,圆谎却要花费很多心思与精力。 若是可以,她也想不用再隐瞒。 秦熠眼底闪过疼惜:“总有一天,你能耀眼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霍檀轻笑:“我就是随意感慨一下,身上担子还很重,哪有心思想其他的。” “我会尽力帮你!” 秦熠说得很坚定。 霍檀抬眸看向他,唇畔的笑意逐渐凝固,“你做的已经够多,如今霍家处于风口浪尖,你还是要多替家族考虑才行。” “家族?”他嗓音温润而浅淡,湮没在水声中,不是那么清晰。 霍檀点了点头,静默下来。 她相信她要说的,他都明白,无需赘述。 沉默良久后,秦熠叮嘱她出门凡事小心后,离开了竹林。 他说他要离开京都,去潼关了。 第33章 很配合 霍檀回屋再想睡会时,天际已泛着极淡的鱼肚白。 她告诉采苓,天塌了也先帮她顶着,觉一定是得补的。 这一睡便到了晌午才自然醒。 趴在床上的霍檀没打算睁开眼。 夏日炎炎正好眠,午睡正好可以一起。 “将军,该起来了吗?” 刚进屋的采苓,见她动了一下,于是试探性地问。 霍檀侧了侧脸,睡眼惺忪地含糊着:“还睡一会。” 采苓瞅了眼窗外,午时的阳光正盛,透过窗户打进来,将屋子照得很是亮堂。 她小声地说:“淮王府的林鹤已经等候一个多时辰了。” 霍檀把身上的薄毯掀开,迷蒙的眸子顿时清朗几分:“你说谁?” 采苓微笑着回她:“是淮王殿下身边的林鹤,他说接您过去替他家王爷诊治。” 霍檀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都忘记这茬了,穆淮怎么还惦记着呢? “听他说淮王今日精神不济,脸色灰白,确有病重的迹象。” 霍檀扯了扯嘴角。 采苓终究还是太单纯啊,不知道人心有多复杂。 等着霍檀洗漱完,换身衣服,从房间出来时,已是未时。 在偏厅等候的林鹤,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见到霍檀,朝她微微颔首:“霍将军。” 霍檀淡瞟了一眼,礼貌地回了一句:“林公子久等了。” 林鹤扯了下脸皮:“我倒是没事,就怕王爷心慌得厉害,病得不轻,等得焦灼。” 呵! 霍檀讪笑了一下,他心慌焦灼,她看他就是闲得慌! 林鹤的马车就停在霍府门外。 马车上的“淮”字很是扎眼,虽是烈日炎炎,但还是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淮王的车撵停在霍府门口,意味着什么,大家暗自猜测。 淮王府位于昌盛东街,地段繁华仅次于荣华街。 别看穆淮虽然不受宠,可府邸很奢华气派,装饰也是极其奢侈。 能摆放的,能挂到墙壁的,到处可见。 霍檀的第一感觉,这些与他平日的风格完全不在一个调上啊。 林鹤领着她,经过雕花拱门,穿过大园子,踏过一座木桥,才来到一个水池边。 池中荷花正盛,清澈的水中可见游玩的锦鲤。 水榭中,穆淮斜靠在贵妃榻上,见到霍檀走来,目光一动,身子却没有半分挪动。 他身着青色常服,乌青的头发垂到了地上。 姿容绝世,清贵无双。 神态却虚软得像是真有病一样。 一双桃花眸,潋滟着亦正亦邪的笑意。 霍檀踏进水榭,一阵凉意扑面而来,她瞅了眼水榭角落,原来是放了一些冰块在消暑。 在物资匮乏的古代,这可真算是很奢侈的东西了。 “殿下总是说自己有多惨,多么不被待见,在夹缝中求生存,可今日一见真是大相径庭呢!” 话落,霍檀抱手行了一礼,坦然看向他。 穆淮半撑起身子,重重地叹了口气:“霍将军有所不知,你眼下所见都是这十几年来父皇的各种赏赐,相比其他兄弟姐妹,本王这是最寒酸的了。” ”除了那俗气的银子宝物,本王再无其他了。” 霍檀无语地睨着他。 好吧!算她孤陋寡闻,见识短浅,将得赏的物品皆摆放出来,供人观赏? 他这是在花式炫富吗? 要告诉别人,他穷得只有钱了? “唉,别人见到这些御赐之物,多少还能觉得父皇有在意我这个王爷,不至于太让本王太难堪。” 霍檀顿了顿,暗嗤:他脑子里真是有病!还病得不轻! 她收敛心神,浅浅一笑:“俗话说,有钱好办事,有钱能使鬼推磨,殿下若是愿意多花钱,何至于苦恼成这样?” 穆淮轻笑:“那些人就是惦记本王的钱,没有一个真心的。” “可将军不一样啊,视金钱如粪土,一身正气,所以本王只信你!” 霍檀暗骂,什么视金钱如粪土?虚伪得很! 人生在世,谁不是为了那点银两啊? 当然,原主是一股清流,她不能玷污她高尚的灵魂。 她将话题转开,问道:“殿下,你不是说有病让我来看看,怎么了?是因为钱太多,怕别人惦记所以心里发慌吗?” 穆淮连连点头:“不愧是高手,真是一语中的,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那帮庸医就知道摇头晃脑,什么都诊断不出。” 霍檀微微敛眉,语带惋惜:“如此的话,只能破财消灾了。” 穆淮示意她坐下,然后赞同地点头:“我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本王也觉得破财消灾不错,于是将这些宝物都挂在了外面。” 她瞬时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诧异地问:“殿下是想说,有人要对你谋财害命?” 穆淮眸底闪过暗涌,面上不动声色:“正是忧虑此事,所以从昨夜开始就心悸难安,呼吸困难。” 霍檀瞧着他的神色,露出狐疑的表情:“您不是在说笑吧?谁敢堂而皇之地要刺杀您?还是在闹市区的淮王府?” 穆淮幽怨地看着她:“你身为医者,现在不是该让本王静心安神吗?” “……”霍檀顿觉生无可恋。 旁边的林鹤只差没忍住笑,好半晌才抑制住抖动的身子,连忙低头掩饰。 他家王爷,什么时候这样喜欢捉弄霍将军了? 该不会… 林鹤倏地一个激灵,偷偷抬眼瞄向他家王爷,那眼神怎么看都与往日不太一样啊。 “林鹤,去把本王备好的水果端来!” 清淡的声音拉回他乱游的神思,林鹤蓦然醒神:“诺!” 待林鹤一走,穆淮说:“霍将军,过来先给本王把脉。” 霍檀摆手道:“不必把脉,您的症状我已知晓,直接开方子就是。” 穆淮勾唇:“可是这次本王明显比上次严重,脉象肯定也有不同,万一剂量有误,岂不是会更加虚弱?” “闲言碎语传开,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吧。” “把手伸出来。” 他怎么变得跟谢景枫一样爱叨叨了?以前不是挺高冷,话也不多的? 霍檀在他旁边落座,无奈地伸手搭在他脉上。 穆淮很配合。 气氛一时静默。 风拂过,夹着几丝清凉与清香。 第34章 我这是撞见什么场面了 她垂眸沉思的瞬间,穆淮眸光深邃的凝着她。 俊俏精致的五官,偏麦色的细腻肌肤,略微纤细的身材。 胸前看不出任何异样,加上那时不时动两下的类似喉结的东西… 他垂眸邪肆一笑。 能瞒得如此隐秘,还真是绝了! 穆淮的脉象略微有点异样,似乎是心率加快? 霍檀抬眸淡扫了他一眼,穆淮神色淡淡,一双眸子微微弯着。 不多时,她挪开手,语气淡淡地说:“用酸枣仁泡水喝,少疑神疑鬼的,病症自然就消了。” 穆淮看着自己刚被她搭脉触碰过的手腕,悠悠地问:“就这么简单?你确定不是在忽悠本王?” “您是王爷,我哪敢忽悠?” “嗯,若是没效果,本王再把你找来。” 霍檀:“……” 敢情她这是上了贼船? 他这整天臆想出的病,还得赖她头上了,打算三天两头找他。 “王爷,我医术不精,恐怕不能担此重任。” 穆淮不紧不慢地说:“这不是你说了算,本王觉得见到你就能稍微安定,大概医者与患者之间也是缘分。” 听着他胡扯,霍檀懒得说破。 指不定是亏心事做多了,心虚得慌。 采苓调查了几日,说众皇子都有嫁祸废太子的嫌疑。 包括眼前这尊高深莫测的主。 至尊皇权,他们穆家,甚至其他有野心的权贵,谁不觊觎? 虽然霍檀的直觉告诉她,穆淮当日在枫林应该是真诚搭救。 但是,即便有些事不是他本人,他身后恐怕也有不少为其绸缪之人。 庆帝的儿子有五个,不管受宠程度如何,他们背后皆有自己的背景与党羽。 “霍将军,请吃点水果。” 林鹤的声音打断短暂的尴尬,拉回霍檀远游天际的神思。 他将一盘荔枝放在石桌上,接触到穆淮的眼神暗示,迅速退了出去。 霍檀回身瞅着那盘新鲜的荔枝,瞳仁闪着异色:“冰镇的荔枝?” 穆淮嗯了一声,缓缓起身坐到石椅上:“知道你清风亮节,对钱财素来不感兴趣,想着烈日当空,闷热难耐,或许这冰荔枝能解点暑气。” 霍檀嘴角一抽,没说话,美食与金钱她都爱。 她在他对面坐下,手刚伸到盘子附近。 穆淮将一颗已经剥好的荔枝递了过来:“霍将军妙手仁心,本王此时的心境顿觉开阔些许,这算是聊表心意,谢你一下。” 霍檀蓦然怔住。 他…这是脑子被门夹了吗? 如果说,帮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剥荔枝还情有可原,可她现在的装扮,是霍世子,霍将军好吧? 就算是要表达谢意,也有很多种方式啊。 拿银子银票砸她都是可以的,府中的宝贝也可以让她随意挑选。 何必用这种暧昧的方法? “怎么?怕本王下毒害你?”见她迟迟不接,穆淮轻飘飘地问。 同时,他的手更靠近了点。 霍檀鼻尖萦绕的是荔枝的香味,还有股凉凉的感觉。 瞅着他坦然清淡的样子,他这话说得,好像是她想太多了? 她心一横,鬼使神差地张嘴咬住他指尖的荔枝。 温凉的指腹不经意间划在她的唇畔上,穆淮微微一僵。 一时间,忘记将手抽回。 霍檀瞥了眼,他的手很美,手指修长,斑驳的光影下,可见骨节处泛着极淡的莹白。 她慢条斯理地咀嚼着荔枝… 穆淮盯着她缓慢咽下,瞅见那微动的喉结,顿觉好笑。 “我去,我这是撞见什么香艳场面啦?我…我…不会被灭口吧?” 一道语无伦次的惊呼声从木桥处传来,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踏进水榭。 霍檀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惊慌失措下无意中咬住穆淮的手指…… 场面有点暧昧,有点撩… 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穆淮目光晦暗几分,嘴角细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坏笑的弧度。 霍檀身子微微后倾,松开他的手指,猛地咳嗽两声。 谢景枫揉了揉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一幕,他这是看到了什么? 穆淮在喂已剥壳的荔枝给霍檀吃。 霍檀还顺理成章地直接用嘴去接。 还有什么? 霍檀咬住了穆淮的手指,偏偏穆淮丝毫没有反感的意思。 仿佛还有点享受?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啊… 倘若,眼前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那可是一副唯美温馨的画面啊。 可是,两个风度翩翩的俊美男子… 谢景枫顿了顿,目光挪了挪,竟然看着他们没有觉得违和感是什么鬼? “你…们在做什么?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说好的我也要一起来的,你们有点不厚道啊。” “咳咳,淮王殿下最近疑心病太重,吃荔枝也怕人下毒,刚才他是让我以身试毒的。” 霍檀讪笑着解释,慌乱已经转瞬即逝。 连她自己都不信的理由,张口就来了。 事实上,她有什么好羞耻的? 自己是个妙龄少女好吗? 这举动虽然有点违背闺阁女子的做法,但也不至于伤风败俗。 何况,她脑子里还有现代的思想,这不过是小意思罢了。 谢景枫乐呵着:“哈哈哈,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吃。” 话落,他一屁股坐在霍檀旁边,毫不客气地把手伸向荔枝。 “从来不知道淮王府上还有这冰镇的水果,我今日是有口福了。” 穆淮淡睨了他一眼。 谢景枫的手掌松了松,掉下两颗荔枝,手指捻着一颗,笑眯眯地说:“我浅尝辄止,一颗就够了。” “这是霍将军替本王治病,犒劳她的。”穆淮开口解释。 “噗。” 谢景枫擦了擦嘴角,调侃道:“你这犒劳的方式还挺特别。” 他严重怀疑,是霍檀将他带歪的。 虽然他没见过穆淮亲近那个女子过,但也从未见他与男子这样亲近啊。 穆淮不语,将桌上的荔枝从容地推到霍檀面前。 霍檀想着,不能暴殄天物,于是道了谢,淡定地吃起荔枝来。 “我来是有件热闹事要跟你们说,京都又有大热闹看了。” 谢景枫看向穆淮:“还与你去晋州不冲突,可见你们也赶上这盛况了。” 第35章 良药是你才对 穆淮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倒是霍檀来了些许兴致,谁都知道谢景枫爱看热闹,一般的热闹还入不得他的眼。 他说得这样神采飞扬,可见这热闹确实不小。 “谢世子,说说看什么事情那么热闹?” 见有人提起兴趣,谢景枫顿觉傲娇。 他笑眯眯地说:“据说北漠国王子也要来京都,向咱们服软呢,你猜猜看是什么大事情?” 霍檀思忖一瞬,轻飘飘地说:“莫非是来倒插门?” 谢景枫诧异了一会:“算是如此吧,不过说求亲稍微好听点,那你可知道他想入赘谁家?” “我猜应该是六公主,皇室之中,也就是她到了婚配的年龄。” 谢景枫顿时有了丝挫败感:“你怎么一猜就中呢?多没意思!不过你不知道的是,热闹究竟是在哪个点上。” 霍檀浅淡一笑。 以前那榆木脑袋的她,自然不知道六公主穆谣的心思。 可现在,她多少还是清楚一些。 然而她也隐隐担忧着,那终究是个麻烦。 穆淮抬了抬桃花眸,微微蹙眉,眼尾似笑非笑。 谢景枫还准备卖卖关子。 一直沉默不言的穆淮忽然开口:“皇上不想让穆谣嫁给他,却又不好直接拒绝,所以会让大庆的勇士争争这个机会。” 谢景枫哑然,无趣地瞥着他:“淮王殿下,你就不能让我多神气一会,这可是好不容易打听来的,听说皇上因为此事大发雷霆呢。” “他这也奇怪,如果不同意就直接拒绝嘛,咱们大庆难道这点拒绝的底气也没有?好歹有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的霍将军在是不?” “如果想答应北漠王子入赘,就不必如此麻烦,还搞什么比武,不是多此一举?” 谢景枫表情神秘迷惑,视线在霍檀与穆淮之间挪动。 “你们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将军,想必能掺透皇上的意思?” 穆淮不语,淡然地转动手中玉扳指,目光沉寂。 霍檀笑道:“谢世子,你继续。” 谢景枫动了动嘴皮:“我都说完了啊,如今是皇上不悦,六公主伤心,你们说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霍檀微拢着眉,眸底划过凉薄。 庆帝纠结,是因为生性多疑,对霍家不信任。 苏家给她的密信中提到,霍家与北漠有秘密往来。 即使庆帝没有坐实的证据,心底里也会将霍家当作不忠的叛徒。 一方面想用霍家震慑北漠,另一方面疑神疑鬼,将兵权悉数收回。 真是可笑! “霍兄,据说六公主伤心欲绝是因为你呢,有一点我就奇怪了,她既然喜欢你,直接跟皇上提就是。” “皇上那么宠她,肯定会答应她吧,你们霍家已经有一位霍夫人,再来一个驸马,岂不是亲上加亲?” “唉,皇上那么精明,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如此还能断了北漠王子的念想。” 话落,谢景枫端起旁边的凉水一饮而尽。 霍檀静默不语。 庆帝宁可让其他贵族公子娶穆谣,也不会有半分考虑霍家。 当然,她也不可能与穆谣牵扯什么。 他们爱怎么折腾,那是他们穆家自己的事。 皇上就是太精明,而且对穆谣是宠到了骨子里。 他大概是怕有有朝一日霍家覆灭时,穆谣深陷其中太过痛苦吧。 穆淮淡扫了眼谢景枫:“谢世子说完了?” “说完了啊!” “说完可以走了!” 清淡温凉的语气,令周身空气都冷却下来。 谢景枫懵住,这就下逐客令了? 他好像没有说错什么话吧? 狐疑的眼神瞅着那张淡漠的绝世容颜,谢景枫的心突突跳了几下。 莫不是他提起霍檀与穆谣,让他心里不爽了? 难道他还真对霍檀有什么想法? 顿时,他觉得如坐针毡,尴尬地咳嗽两声,缓缓起身:“比武在下个月中,你们从晋州也回了,我就是来告诉你们一下。” 谢景枫苦逼地想,在事情还未公开前,他打听到的小道消息。 怎么到了他们面前,一文不值? 谢景枫走后,水榭中一片静谧。 穆淮朝霍檀浅淡一笑:“霍将军不必将他的话放心上,穆谣不会缠着你的。” 霍檀目光一动,问道:“你怎么如此肯定?” 他邪妄地勾唇:“在御花园时,她不是已经对你失望透顶了吗?” 霍檀无语。 这都是原主留下的烂摊子。 她倒是不怕面对这狗血的事情,只是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庆帝不想与霍家有瓜葛。 她还不想与穆家有复杂的关系呢。 她清了清嗓子:“皇族中怎么能容忍有特殊癖好的人?皇上考虑周全,也是为六公主的幸福着想对吧?” 穆淮低声笑了笑:“能不能容忍,得看是谁!” 霍檀微微一怔。 在他轻缓的语气中,她却听出了一股霸气。 似乎有那么点道理,规矩是强者定下的,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当然,她正常得很! 至于眼前这疑心病王爷,就不知道了。 荔枝吃完后,霍檀起身说告辞。 穆淮敛着眉,眼尾挂着淡淡的笑:“多亏霍将军在此,本王的症状已然消失,看来良药是你才对。” 霍檀感觉头顶一只乌鸦飞过!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是他的良药? 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很多病患皆如此,见到大夫后病就好了几分,兴许是感到心安。” 穆淮赞同地点头:“霍将军所言极是,你没来之前,本王感觉心慌气短严重得紧,现在好多了。” 霍檀:“……”不想再听他没有逻辑的话。 她觉得他应该是脑子有病! “林鹤,去泡点酸枣仁水来,霍将军说可以治疗本王的病症。” 水榭外,站在树荫处的林鹤,连忙应允。 霍檀笑了笑,朝他抱手一礼:“那我先告退了!” “嗯!”穆淮淡淡地回应,“晚点本王让人送点冰块给你。” 霍檀道了谢,转身离开。 王府中奢靡的景致,在斜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傍晚,穆淮真让人送来了一些冰块,同时还有些新鲜水果。 霍檀瞅着那堆东西,暗自好笑,她虽然喜欢凉爽,但是那些俗气的东西更加诱惑啊… 倒是霍蓁很兴奋,捣鼓着那些冰,做了一些冰镇绿豆汤,冰镇绿茶… 第36章 帮他处理伤口 翌日。 乌云覆盖整座京都,狂风阵阵。 庆帝要为六公主穆谣比武招驸马的消息,已传遍大街小巷。 毕竟这是不论出身,只需武艺高强就能参加的比试,所以在民间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其实,穆谣心仪霍檀这事,也是有不少人知晓。 在众人眼中,霍檀与穆谣算得上是郎才女貌。 正如谢景枫所言,皇家与霍家,亲上加亲也不无不可。 可庆帝此举,无疑像是在宣告,不想与霍家再有姻亲。 但是也有人猜测,若是霍檀愿意比武,应该是能把其他人碾成渣渣。 更有甚者,说霍檀有龙阳之好,她最近与淮王走得近,莫非他们两个才是兴趣相投? 所以,得知真相的六公主,伤心欲绝之下才同意庆帝招驸马的提议。 一时间,各种谣言满天飞。 吃瓜群众的脑补能力,那可是相当强的! 与此同时,霍檀听采苓说,昨夜淮王府进了盗贼,将王府洗劫而空,据说穆淮为了追回财物,还被刺伤了。 传言说,穆淮要去晋州剿匪,惹怒了天下第一寨~天风寨。 于是天风寨隐藏在京都的分舵,先下手为强,潜入淮王府出这口恶气。 霍檀好半晌才缓神。 天风寨虽然是匪界的杠把子,可在天子脚下,皇城之都,再如何嚣张,也不敢对淮王府下手吧。 这…有点匪夷所思啊! 而且还能将穆淮伤到,如果真是天风寨所为,她倒是好奇了。 穆淮的身手,她是亲眼所见的,能刺伤他,该有多厉害的武功? 她收回神思,问采苓:“你可知道,淮王的伤势如何?” 采苓摇头:“属下不清楚,淮王殿下似乎想将此事压下,大概是受伤的事传出对他不利。” “今日刚好六公主比武招驸马的消息轰动全城,顺势将这事掩盖了过去。” 只有几日就要去晋州。 此刻受伤,确实是不利于行,可皇上的命令又不得违抗,只能带伤而去。 霍檀抚了抚额:“这事反正也不太光彩,只是可惜了那些宝物,都是御赐之物呢,这下天风寨更加要被朝廷视为必拔的肉中刺了。” 采苓颔首:“如此猖獗的确是罕见,您这次去晋州当特别小心才是。” “嗯。”霍檀轻声应着,视线落在院子里。 豆大的雨滴洒下,风将树枝胡乱搅着。 一股股泥土气息灌入屋中。 须臾,霍檀瞧见林鹤撑着伞,从雨幕中匆匆走来。 霍檀扯了扯嘴角,心里已经升起一丝不太妙的预感。 林鹤踏上石阶,将伞放至一旁,拍了拍身上的水珠,才走到门口朝霍檀抱手一礼。 “霍将军,我家王爷请您去一趟府上。” 霍檀淡淡一笑:“我能拒绝吗?” 许是没有料到霍檀会这样问,林鹤愣住,他擦了擦额头的水。 一本正色地道:“恐怕不能拒绝,王爷受伤之事不宜声张,他连太医都不敢传,伤口到现在还未处理,口口声声说只信霍将军一人。” 真行啊! 只是去晋州剿匪,还怕伤势传出,涨他人气焰不成? 什么不敢传太医啊? 是不想传太医吧! “王爷说,您若是不去医治,去晋州时,可能衣食起居都不便,到时候重担都得您一人挑着。” “不仅要寸步不离地护着他,还得帮他去天风寨剿匪,因为晋州之行,是皇上的旨意。” 林鹤垂首,将他家主子那番威逼利诱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 闻言,霍檀蜷着手指,落落大方地笑着。 “我去就是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过是治伤而已,他好了,去晋州她才有多余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不过,狗皇帝是不是故意的? 一边让穆谣与她保持距离,一边又将她与穆淮捆绑在一起。 同样是子女,都是皇家血脉,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她不免对穆淮心生片刻的怜悯。 雨势很大,霍檀穿着雨披,还撑着伞,依旧是将袍底打湿,发丝也有点湿润。 没有那些富丽堂皇装饰的淮王府,此时看上去清新雅致了许多。 林鹤带着她带到一处院子,除了花草树木,没有过多装饰。 和着雨水,都能闻到一抹极淡的幽香。 林鹤将她带到画堂,朝她说道:“王爷在里面躺着,霍将军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话落,将手中的药箱递给她,然后转身出了画堂。 霍檀舒缓一口气,抬起步履从容地踏进内室。 穆淮的房间很大。 打扫得纤尘不染,收拾得整洁舒适。 熏炉内飘着袅袅青烟,是不令她反感的气味。 窗台摆放着几盆绿植,雨拍着窗户,发出哗哗的响声。 伴着阵阵雷声,打破满室寂静。 穆淮躺在榻上,脸色微白。 听闻细微的动静,穆淮睁开眼睛,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本王还以为霍将军打算见死不救呢。” 霍檀将药箱放在桌上,淡瞟了他一眼:“你不是连恐吓的话都放出来了?我敢不来吗?” 穆淮嘴角一抽,撑着身子,缓缓地坐起,一副很吃力的模样。 “你知晓我的病情,用药各方面都会比其他人熟悉,何况本王不想让外人知道此事。” 还真把自己当病人了! 她缓步上前,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伤口在哪?” 穆淮抬手指了指胸口,没有说话。 霍檀说:“你府中有侍妾吗?” 穆淮眼皮一扯,微抬盛着清冷的桃花眸:“你问这个做什么?” 霍檀顿了顿:“帮你脱衣服,换衣服这些啊,总不能让我一个大男人动手吧!” “没有!” “通房丫头呢?” “没有!” “丫鬟也可以,诺大的王府,不会连个丫鬟都没有吧?” “嗯,都没有!” 霍檀不说话了。 看他的眼神中无形中多了份怪异与同情。 古代男子十七八岁的年纪,不是都妻妾成群了吗? 何况还是堂堂皇子,王爷。 穆淮瞟着她怜悯的目光,浅浅勾唇:“霍将军快十六岁了,也没见你身边有什么侍妾通房丫头啊。” “可是我有丫鬟啊!”霍檀毫不客气地怼他,眉眼似笑非笑的。 穆淮噎了噎,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帮我处理下伤口。” 第37章 怎么如此矫情 霍檀觉得他那勾手的动作,邪气而闷骚! 思忖一瞬,她缓步上前。 看着缓慢挪步的霍檀,穆淮笑得清淡优雅。 霍檀怔了怔。 魅惑,邪气,祸国殃民。 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些词,形容穆淮此刻的样子很是贴切。 穆淮斜靠在床榻上,领口微敞着,神态病弱而慵懒,一副我见犹怜的… 身子莫名一抖。 霍檀将这可怕的想法抛诸脑后,她怎么可以被穆淮的外壳所蒙蔽? “霍将军在害怕什么?” 霍檀坐在床榻边缘,侧首睨着他:“不如让林鹤来给你解衣服包扎这些?我看看伤口,负责涂药就行。” “谁是大夫?”他清清浅浅地开口,语气磁性而低沉。 “那我也不是大夫啊,只是略懂医术而已。” “身为男子,如此扭捏,将来怎能成大事?” 霍檀剜了他一眼。 恨不得在他的脸上戳个洞。 “我一番好心替淮王殿下的名声着想,却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穆淮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维护什么名声?本王没什么需要维护的名声。” 霍檀凑近他,嘴角漾开一抹痞笑:“都说我有特殊癖好,殿下就不怕被误传与我有什么?可能会让你本就不强势的地位,更加飘摇了。” 穆淮心尖触动,深邃的眸子盯着她情绪多变的脸色。 须臾,他淡淡地说:“清者自清,何必在乎他人看法?” “可人言可畏啊,我倒是无所谓,反正霍家已经这样了。” “霍将军若是真有特殊癖好,本王倒是不介意能被你看上。” “……” 霍檀坐直身子,顿觉无趣。 她以为他多少会要避嫌一点的,脾气火爆点的此时就该喊她滚了。 哪知道,他脸皮比她的还厚。 “殿下说笑了,我喜欢的可是那些美艳的女子,对男人不敢兴趣。” 穆淮轻笑:“所以你怕什么呢?大大方方帮我看伤上药包扎就行了。” 霍檀:“……” 怎么感觉有种被套路的感觉! “你自己解开衣服!” “浑身无力,手都抬不起了。” 霍檀无语。 将手伸到他的衣领处,敛神屏气,尽量让自己平静。 不就是皮囊好看点嘛! 穆淮垂眸,看着她动作生疏地将他的衣袍解开。 呼吸陡然间快速几拍! “你真是被天风寨的人所伤?”霍檀漫不经心问着,分散自己的心神。 “不是。”穆淮很坦然地回她,“东西是他们带走的,本王去追时,遇到了杀手。” “带走?不应该是偷吗?” “本王说话向来温和儒雅,不想得罪人,给自己添麻烦。” 霍檀的手抖了一下,顺势将他的衣衫往下拉至他的胳膊处。 “原来真有人要害你啊。” 穆淮嗯了一声,嗓音略微低哑:“所以本王是真有病,心慌胸闷不是无缘无故的。” 霍檀不语。 视线落在他左胸的伤口上。 普通剑伤,伤口不深,也不长,按说伤势应该很轻才是。 这么点伤,还得隐瞒各路人,怕惊动天风寨,是否有点小题大做了? 果然是出身贵族,一点小伤就咋咋呼呼。 不过,再仔细端详。 可见血丝不停往外冒着,虽不是大量,但是一眼望去,像是很难愈合。 “多久了?伤口一直没有愈合吗?” 霍檀此时才注意到,他黑色的衣袍已经浸湿一大片。 穆淮轻描淡写地说:“三个多时辰了,大概是没有愈合的,所以急着让你来。” 这… 确实有点反常啊。 看来自己是悱恻错了。 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 霍檀凑近他,凝眸仔细观察着他胸口细小的伤口。 指腹轻轻沾染上一点血,若无其事地往鼻尖靠… 手腕倏地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霍檀惊讶地抬眸。 触及到穆淮盛着几分邪气的桃花眼,心口扯动了一下。 他蹙眉:“你做什么?” 霍檀随性地扬了扬手指:“我看是不是有毒。” 穆淮眸光闪动:“那也不要你亲自试毒,万一真有毒怎么办?” 她浅浅一笑:“殿下想什么呢?我只是先闻一下,等会再用银针试。” “嗯?原来如此。”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微垂着眼睑。 “那你可以放开我了?”霍檀的手腕被他紧紧握住,两人隔的距离有点近。 穆淮的目光缓缓瞥向她的手腕,轻声笑了笑:“霍将军这身板似乎有点弱啊,不像本王所认识的其他将军勇士们。” 霍檀心口一窒。 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平静地说:“美人尚且都有环肥燕瘦,世间男子不也是千千万,谁说都得五大三粗的?” 穆淮似乎还没打算放过,不依不饶:“常年握剑的手,倒也还细腻…” 霍檀依旧是面不改色:“那是我保养得当,殿下想知道秘方吗?你也可以拥有。” 穆淮扯了扯嘴角,眸光越发深不见底:“以前还不知道,霍将军竟然伶牙俐齿的。” 霍檀不语。 哐… 门口忽然一阵响声传来。 是水盆落地的声音,有节奏感地响了一瞬。 霍檀愕然地回眸。 瞅见林鹤一副惊掉下巴的样子,慌张地摆手:“属下端水来给王爷清洗伤口用的,一时手滑。” “我有清洗伤口的药,不需要打水。” 林鹤呆愣住。 “退下吧!” 清冽的声音令气氛陡然凝固。 林鹤连忙退下。 这个时候林鹤还暗想着,还好是自己,若是换作其他下人撞见,只怕会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穆淮松开她的手,靠在软枕上:“来吧!” 霍檀自我安慰,他只是疑心病太重,不可能知晓她的身份。 她有信心,自己并没有露出破绽,这明显的喉结,就是最有说服力的东西。 她淡定地拿出银针,果然是试出了毒。 不过这毒有点诡异,不会致命致残,只让伤口止血困难点。 霍檀用药水将瘀血洗掉,伤口周围也一一清洗,然后给他抹了点药,血才渐渐止住。 整个过程娴熟流畅,一气呵成。 穆淮问道:“你用的什么药?效果这样好?” “这药粉里面有大蓟和蓟根草,可以止血消毒消炎,还好你这毒性不强,否则我一时也没办法。” 穆淮又问:“那伤口会不会再次裂开?万一血又不止怎么办?” 怎么就如此矫情呢?! 第38章 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 霍檀怪怪地看他一眼,轻飘飘地说:“这点小伤口,倒还不至于,你多注意点就行。” “对了,这还是你上次在枫林给我的药,是止血圣品,我将它还给你。” 穆淮疑惑:“你当时的伤那么严重,这药还原封未动?” 霍檀被他问得一噎。 她穿越过来后,伤口快速愈合,压根就不需要用药。 她气定神闲:“我自己会医术,自然有办法。” 穆淮好暇以整地看着她:“怕我害你?还是将我当成枫林案的幕后策划人?” 霍檀顿了顿,淡笑:“清者自清。” 穆淮一怔,笑言:“这不应该是我的台词吗?” 她笑而不语。 “霍将军果然是聪慧,说得本王无言以对了。” 霍檀挑眉。 这关聪慧什么事? 这事即使不是他,也可能是他的兄弟。 虽然天家关系复杂。 可怎么说他们是亲的,而她与穆家不过是君臣关系罢了。 穆?淮瞅着她极其细微的神色,将话题挪开:“包扎吧。” 霍檀回过神,利落地从药箱拿出一捆纱布。 “你什么时候开始行医的?”看她携带的药箱,装得满满当当的,他又开始疑惑。 “到现在为止,我看过的病人只有两个,你是第二个。” “可惜本王不是第一个,不是唯一的一个。” “第一个是我姐姐,你是唯一的男子。” 霍檀垂眸裁剪着纱布,随性地回着他的话。 “唯一的男子!”清浅低沉的嗓音重复着她的话。 霍檀抬了抬眼。 穆淮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底藏着狡黠与邪妄。 霍檀撇了下嘴角。 自己刚才是脑子被门夹了吧,干吗跟他解释,还说那样令人遐想的话? “你是暂时唯一的男病人。”她淡淡补充,神色坦然。 霍檀拿着纱布示意准备包扎,穆淮配合地坐直身子。 “暂时?”穆淮似有不悦,语气冷沉几分,“霍将军既然被传有断袖之癖,就该与其他男子保持距离,以免落人口舌,对整个霍家不利。” 说得如此严重。 唯恐天下不乱! 霍檀不想搭理,默默地替他包扎。 垂首时,额头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鼻尖。 她触电一般连忙往后缩,手中的动作依旧流畅。 穆淮静静地看着你她,一抹极淡的清香混在药味中,徐徐散开。 屋外雷声轰隆,大雨漂泊。 闪电划过天际,映照在昏暗的室内,将她的沉静看得更清。 他微勾起唇角。 霍檀,霍世子,霍将军… 性情与以前略有不同,遇事不再迂腐愚昧,还会精湛的医术。 她身上的谜团,似乎越来越多了。 伤口包扎好,霍檀舒缓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她与他拉开距离,站在床榻边,周身顿觉轻松些许。 “留下一起用晚膳吧,雨这么大,淋湿了总不好。” 这时候知道雨大了。 她来的时候也是倾盆大雨好吧? 刚想婉拒,穆淮又开口:“你总得给我开点药,告诉林鹤熬药得注意点什么。” “还有,本王要与你商议下去晋州的事宜,皇上催得紧,可能需要提前两日动身。” 霍檀还能说什么? 哽在喉间的话咽下,她道:“那你休息,我去外面看看。” 话落,她将药箱整理好,转身从容地拨开珠帘,踏入画堂,走出屋子。 院内的花草被雨水冲刷着,地上萦绕着一层水雾。 她站在长廊上,抬眸望着布满雨幕的苍穹,轻轻地叹了口气。 穆淮,还真是个难以琢磨的人。 她始终觉得,他屡次接近她,绝不是单纯地想谈合作。 虽然他在众皇子中,是最不受宠的,母亲又出身不高,可也没必要纠结霍家。 大庆的贵族世家,武将还有很多,而霍家早已不是当年那般。 “霍将军,我家王爷让您先去花厅喝点茶。” 林鹤的声音打破她的思绪。 霍檀回眸,嗯了一声,便随着林鹤朝花厅走着。 沿着冗廊,欣赏着府中的景色,霍檀忽然目光一顿。 隔着厚重的雨幕,她也一眼便瞧出那抹橘色的身影。 撑着伞,迈着沉重的步伐,许是也瞅见了他,脚步加快地踏进冗廊。 穆谣浑身已湿透,脸色潮红,一抹酒气隐约传来。 林鹤行礼后,识趣地退开。 霍檀淡淡地打招呼:“六公主。” 穆谣的眼神很迷蒙,不知是雨水还是什么,幽怨地看着她。 “檀哥哥,你怎么在我四哥府上?” 霍檀回她:“淮王殿下找我商议晋州的事。” 穆谣走近两步,苦涩地笑了笑:“你真的喜欢男人?” …… 霍檀嘴角一扯,这话她该怎么接? 瞧穆谣一本正经,眸光希翼地等她回复,霍檀心一狠:“公主心里不是已经有数,何必再明知故问?” 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 霍檀心想,她此时若是露出半分犹豫,只会让穆谣误解更深。 说她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吧! 反正她本来就喜欢男人! 穆谣似乎还是不愿意相信,身子趔趄了一下:“亏我还在父皇面前求情,让他放过你,放过霍家。” 霍檀顿了顿,问道:“公主说什么?” 穆谣心酸不已,声音已带着哭腔,有点语无伦次:“我当时也很痛苦,父皇逼着我做选择。” “若是放过你,我就得断了念想,此生不能嫁给霍家男子。” “可是到头来,原来是我一厢情愿,你甚至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 霍檀怔住。 原来中间还有这茬。 她以为北漠大军折返的军情,足以让庆帝暂时有所顾虑。 竟然还有穆谣求情这回事。 不过,庆帝这次是歪打正着,替她解决了一个麻烦事。 可穆谣既然已经放弃,不管她霍檀喜欢什么,不都应该能释怀吗? 还是那特殊癖好,让她难以接受? “你替我求情,这事还得谢你,我替霍家真诚地谢你。” 不管穆谣的作用究竟是多大,她的初心是好的。 庆帝若真要整霍家,穆谣苦苦相逼都无济于事。 当时,他大概只是需要一个台阶,顺便让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远离霍檀。 听她道谢的穆谣,心里更加难受了。 第39章 担心她缠着你 穆谣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眸,楚楚动人。 她冲霍檀傻傻笑着:“我不需要你谢我,只要你没事就好,我做这些本就不是图什么回报。” 梨花带雨的表情。 感人肺腑的话语。 别说是男子,霍檀觉得自己身为女人,都有几分动容。 她轻咳一声,感慨道:“公主这样人美心善的,将来一定能遇到更珍惜你的人,我这样的渣渣忘了就好!” “呜呜呜…” 不仅没有安慰到,似乎还弄巧成拙。 穆谣失声痛哭:“檀哥哥不是渣渣,她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比三哥四哥都要好。” 语调有点含糊,带着丁点醉意。 话落,穆谣的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朦胧着一双美眸看着她。 场面一度失控,霍檀一时束手无策。 原主在穆谣心中那是神一般的存在,不容诋毁。 默了短瞬,穆谣继续哭诉。 “父皇要给我比武招驸马,你觉得我还能遇到良人吗?檀哥哥不要我,我感觉什么都没意义了。” “我有时候在想,既然不是嫁给檀哥哥,嫁给谁都是一样…” 这…真是越说越离谱,已经严重偏题了。 而且一口一个檀哥哥,听得她心里发毛。 霍檀此时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六公主,你这想法就太消极了,嫁人可不能敷衍,千万别因为任何人而堕落啊。” “余生还很长,你还有很多机会,以后你再回想时,就会觉得我就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真的,你相信我,将来你会发现没有选择霍檀,绝对是你此生最正确的决定。” 一口气说了一大段人生哲理。 霍檀心想,这样总能将她成功劝退吧! 穆谣缩了缩鼻子,摇头语无伦次地说:“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你体会不到我痛苦的心情。” 霍檀无语。 她觉得,只差没将自己是女人这事告诉她了。 可现在她说不得啊! 没有退路和十足的把握前,欺君之罪压在头顶,谁都赌不起。 何况她还有很多正事要做。 做完了,她还得寻找回现代的方法… 既然讲不通,那就只能逃避了,霍檀舒了一口气,从容地转身。 忽而眼前视线一暗,冷不丁地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她惊得立即弹开,随即抬眸瞧去。 穆淮淡然地捻着玉扳指,神色自若地与她对视。 林鹤跟在他身后,若有所思地瞥了眼他们,然后移开视线。 穆淮缓步上前,在穆谣身前驻足。 “穆谣,不得无礼!霍将军既然无心婚姻,不许强人所难!” 穆淮嗓音端着凉意,虽然语气很轻,听着却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穆谣浑身僵了僵,止住抽泣,委屈巴巴地问:“四哥,连你也不帮我,就让我随便找个人嫁得了?” 霍檀轻手轻脚地挪到一旁。 有人帮她劝,再好不过。 穆淮淡淡地说:“你应该质疑父皇,而不是霍将军。” 穆谣噎住,眼神黯淡下去,哽咽着说:“可是我很难过,我宁可不嫁,也不想被当成物品一样,让别人争抢。” 穆淮温凉开口:“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眼泪,你喝醉了!” 穆谣垂在袖中的手紧了紧:“我没有喝醉,我很清醒,你告诉我,檀哥哥与你亲近,是不是对你…有非分之想?” 这是什么逻辑? 霍檀欲哭无泪,恨不得当场昏过去。 能别总是把她与穆淮扯一起吗? 穆淮微垂眼睑,语气温和几分:“那是霍将军自己的事,我们无权过问。” 林鹤在他身后,憋着笑。 依他看,还不知道是谁对谁有非分之想呢? 穆谣听不进去任何劝说,借着酒劲不依不饶:“这种事对你对她都影响恶劣,怎么就无权过问,她的命是…” “莫非你在质疑本王?” 他打断穆谣的话,声线温凉。 穆谣眸光一紧,被他不温不凉的地一反问,瞬间没了气焰。 “不敢!” 霍檀心里一咯噔,继续将沉默进行到底。 穆淮充当了聊天终结者。 气氛默了片刻。 苍穹像是开闸的水库,大雨没有停歇的意思。 乌云越积越厚,雷声阵阵。 “进屋。”霍檀看了眼天色,忽然开口,脚步往后挪着。 穆淮连忙推了下穆谣,几人都迅速挤进屋内。 一阵轰隆雷声过后。 忽而一道闪电从天际划下,直接劈在院子里。 紧接着,一声巨响落在冗廊旁,树木被劈开,随后轰然倒地。 响声震耳欲聋,空气中迅速弥漫开一股焦味。 穆谣吓得捂住脸,下意识地往霍檀身边靠:“檀哥哥,你怎么知道会有惊雷的啊?” 霍檀觉得,虽然美人楚楚可怜,可还是保持点距离好,脚步稍微挪了一下:“这只是自然现象啊。” “当然也或许是淮王殿下在哪个美人面前乱发誓,所以引来了雷电。” 真是稀奇了,在古代这点常识,都能让人惊讶吗? 穆淮眸光深邃地凝着霍檀,潋滟着清冷的眸底闪过一丝惊异。 林鹤眼疾手快,连忙将穆谣轻轻推到房间:“六公主,还是屋里安全点。” 穆谣怔了怔,一抹失落油然而生。 “林鹤,公主喝醉了,把她送回去,顺便通知洵王,让他开导一下公主。” “四哥,现在狂风骤雨的,你就这么急着让我回去?” 穆谣觉得,他未免也太区别对待了,好歹自己是娇贵的公主。 “你三哥更体贴,回去吧!”穆淮的脸上无波无澜。 穆谣一阵沉默,瞅着门外的雨幕发呆。 林鹤无奈地叹气,至于吗?不就是想和霍将军单独用晚膳? 穆淮朝霍檀说:“我们走吧。” 霍檀迟疑。 穆谣侧身瞅着他们,无奈地跺了跺脚:“怎么没见你让檀哥哥回去?你太偏心了!” 话落,撑着伞气鼓鼓地就往雨中走,林鹤不敢懈怠,赶紧跟上。 “她不会有事吧?”霍檀瞅着那橘色身影,面带忧色。 穆淮温声说:“能哭,能生气,走的时候记得拿伞,能有什么事?”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两人沿着冗廊,走了一段极短的距离,便到了花厅。 霍檀忽然想起什么,问他:“你的伤没事了?” 穆淮晃了下身子,揉了揉太阳穴:“哪有那么快?听说穆谣来了,本王担心她缠着你,就起身了。” 第40章 知道殿下是正常的 霍檀狐疑地瞅着他。 不管他这病弱的表情是不是装的,身上的伤口是真的。 可穆淮身手极好,要伤他的确不易。 若他真要装病不去晋州,也不至于要隐瞒,该大肆宣扬才对。 所以她猜测,他不可能那么脑残地去给自己一剑! 她敛下思绪,问道:“真的要提前去晋州?哪天走?” 穆淮勾唇:“霍将军这么迫不及待地想与本王一同去晋州了?” 霍檀白了他一眼:“不瞒殿下,你告诉我霍家有奸细后,我就想着要去晋州察看一番。” “你怎么确定他在晋州?” “那里肯定会有线索的。” 霍檀没有多说什么,神色忽而凝重。 穆淮凝眸,慵懒着声音说:“那就三日后,天风寨劫了本王的钱财,本王与他们势同水火,必定要他们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早知道还不如都给了霍将军当酬劳,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空落落的下场,偏偏你不是个贪慕钱财的俗人!” 霍檀的心在滴血! 她咬牙说:“殿下不必给我脸上贴金,谁不是俗人啊?我又不是出家人,金钱美人我都喜欢的。” 穆淮叹气:“你怎么不早说呢?真是可惜了我那堆宝物啊!” 霍檀淡睨着他:“我虽然爱财,可是也不稀罕你的御赐之物,我还觉得烫手呢!” “听你这么一说,本王觉得心情豁然开朗,身外物偷就偷了,我们准备吃饭。” 不多时,王府的小厮端来了各种菜肴,除了京都的招牌菜,还有几样潼关的家常菜。 霍檀盯着看了片刻,心头掀起一阵涟漪,眼眶有着细微的不适。 一些过往在脑海闪过,恍若隔世。 须臾,低沉的声音打破她的思绪,“想你父母了?” 她倏地回神,点了点头,缄默不语。 “坐吧!”穆淮拂了下衣袍,缓缓落座,神态举止皆是随性。 霍檀看着只有他身旁有椅子,正欲将椅子搬到他对面去坐,被他伸手按住。 “就坐这吧,本王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霍檀摆摆手:“我不是那意思,你是王爷,我是臣子。” 话音未落,她坐在了椅子上。 “放心,本王也是正常男子。”穆淮淡淡补充一句,开始斟酒。 她哑然失笑,目光复杂。 这是在告诉她,他对她没有兴趣,因为她现在怎么看,都是一副男人的模样。 果然传闻都是不可信的,美人儿,她不香吗? 霍檀酝酿了片刻情绪,悠悠地说:“我当然知道殿下正常的。” 她忽然想起,若想气氛不尴尬,就提赵婉兮,或许他会发火让她走? 穆淮缓缓抬眸,挑了挑眉。 斟酒的声音潺潺响着,他说这是大庆最烈的酒。 “霍将军似乎有心事?”穆淮打断她的思路,“我感觉胸口疼痛,你觉得能喝酒吗?” 原来他刚才是在说酒。 霍檀轻描淡写地说:“在军营中,碗口大的伤口都不影响豪饮。” 穆淮蹙眉:“可我本就病弱,现在是雪上加霜,喝酒会不会让伤口更难愈合?” 霍檀冒了点火气:“既然不能喝,那你倒什么酒?” 瞧着她愠怒的样子,他微抿着薄唇,将酒壶放下。 “你说我纠结什么呢?反正有你帮我治伤,放开喝就是。” 他是不是有病啊? 霍檀淡扫着他,依旧是带着怒气:“殿下随意。” 喝死了都与她无关,正好少了个嫌犯,她查真相可以少走弯路。 穆淮递给她一杯酒后,然后端起酒樽轻轻抿了一口。 “我已禀告父皇,以后我的安危都由你负责,如果出了纰漏,恐怕你也不好交差。” 赤裸裸的威胁,捆绑! 拿狗皇帝压她,她偏不吃这一套。 “先拿个皇子垫背,我也不亏。” 穆淮弯起嘴角:“霍将军好大的火气,你倒是不亏,可整个霍家如何翻身?” 霍檀恼怒地挠了挠头发,侧眸冲他淡淡一笑,已然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殿下身子娇弱尊贵,怎能自暴自弃饮酒消愁?” 穆淮浅笑:“听你这么关心我,忽然觉得去晋州也没那么忐忑了。” 霍檀开始夹菜,埋头吃饭。 继续装吧… 与他说话,感觉心累! 用完晚膳,雨势减弱,天色渐暗。 穆淮说送她回府,被她婉拒。 他也未勉强,只是叮嘱她明日来给他换药包扎。 回霍府后,采苓神情复杂地迎了上来:“将军,大理寺让人送来了这个。” 采苓摊开掌心,一枚暗器印入眼中。 暗器无论是用材还是做工,都极其精细,不像普通之物。 还有刻着的蝴蝶印记,很是特别,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是在刺杀案现场留下的,仅此一枚,是在一名精锐的心口处拔下,其他人皆是被一剑封喉。” 霍檀闻言,怔了一瞬。 “你的意思是,被暗器所杀的是被灭口,他是奸细?持有这种暗器的人,就是枫林案的主谋?” 采苓颔首:“属下是如此推断的,大理寺暂时未查到这暗器的主人。” 霍檀握紧那枚暗器,说道:“不是未查到,或许是根本没查,事情已经发生好几日了,为何现在才将这暗器拿出来?” 采苓也觉得蹊跷:“据说大理寺郭少卿与洵王关系匪浅,属下猜测这暗器是在提醒将军什么。” 他与洵王交好吗? 其他皇子还年幼,参与进来的可能性不大。 朝中势力基本是废太子与洵王两派,而穆淮就像是个摆设。 已经确定不是废太子所为,郭少卿若是与洵王交好,那就只有穆淮了? 霍檀努力回想那日在枫林,穆淮用暗器杀黑衣人的场景。 然而不管怎么想,也记不起看不清什么蝴蝶印记。 事实上除了各皇子,谢家那些大家族都是有可能的。 霍檀瞬间感觉头大… 她思忖一瞬,淡淡地说:“先将那些人的资料给我,特别是被暗器所杀的那个,这事我会细心留意。” 这次去晋州,或许是个机会。 想办法能让穆淮亮出暗器就好。 采苓没有耽搁,迅速离开去调查那些线索。 第二日午后,采苓就将三十五人的资料都整理了出来。 霍檀还只是随意地过了一遍,李公公尖细绵长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第41章 霍家只有女儿 “皇上有旨,宣霍将军觐见。” 李公公甩了甩拂尘,在霍檀面前站定,眼神中有着一丝不太明显的不屑。 他上下打量着她好半晌,才悠悠地移开视线。 霍檀淡睨了他一眼:“敢问公公,皇上此时召见有何事?” “老奴只管传话,不敢揣测圣意,还请将军不要过问。”李公公阴阳怪气的,眸色闪着异样。 霍檀心口莫名一窒。 上次死里逃生,李公公来传话,神色还是挺正常的。 今日,她总觉得有些诡谲。 她冷冽回他:“我当然不会为难公公,你先回去,我稍后就到。” 李公公嗯了一声,态度疏离而轻蔑:“皇上还说了,霍夫人很是思念将军,想一起用晚膳。” 霍檀暗嗤,眸底晕染一片温凉。 除了威逼利诱,他们就似乎就没有其他法子了。 她已不是原来的霍檀,还不至于蠢到去抗旨,轻易就跳进别人挖的坑。 她语气淡漠地朝李公公摆了摆手,甚至不愿多说话。 他不过是狗皇帝身边的一条走狗而已。 听说霍云经常被李公公扔白眼,他只会巴结着荣宠至极的谢皇后。 霍檀琢磨一瞬,朝采苓说:“皇上轻易不会召见我,上次去二姐宫中,他都不曾露面,今日忽然传召,肯定是手里掌握着什么东西。” 闻言,采苓心下一紧,面露忧色:“那要怎么办?属下能否做什么?” 霍檀蹙眉,自从兵权被收后,父亲不得回京,她必须有通关文牒才能出京都,此去晋州还是因为与穆淮一起,庆帝才批准。 眼见着两日后即将去晋州,他却忽然召见。 令她不得不怀疑,她去晋州,庆帝都是不情愿的。 莫非是穆淮非要如此?庆帝迫不得已才答应。 他现在可能又从哪听到了些小道消息,于是想反悔,打算用什么事情来压住她。 片刻后,她平静地说:“若是傍晚我还未出宫,你就去找霍夫人。” 采苓啊了一声:“霍夫人向来不管你们的事,生怕将麻烦惹上身,靠得住吗?” 霍檀笑了笑:“到底是自家人,她会管的,大不了被她臭骂一顿。” 采苓依旧心里没底:“没有其他法子?属下出去调人马,或者飞鸽传书到潼关都可以。” “远水救不了近火,就按我说的做。”霍檀轻飘飘的话语,毋庸置疑。 采苓颔首应允。 雨后,万物焕然一新。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清新,风阵阵,花瓣纷纷而落。 趁着凉爽,出来欣赏雨后风景的不在少数。 霍檀经过御花园后,去往御书房途中,对面走来一群人,很是热闹。 走在中间的妇人,气质尊贵,红色凤袍耀眼夺目。 伴着人群越来越近。 霍檀接收到一记犀利的目光,灼得人略微不适应。 说笑声戛然而止。 气氛一度沉闷。 她微微低头,拱手行礼:“末将参见皇后娘娘。” 谢皇后紧拢着眉心,狠厉地盯着她:“霍将军。” 霍檀不语,淡然地站直身子。 冤家路窄,气氛定然不会好。 随同的那些妃子们,此时都不敢乱开口,静静地立着。 “娘娘,末将还有事,先告退了。” 皇后目光一凛:“霍檀,你害得允儿被废,这事本宫可一直记着!” 霍檀微微一顿,淡淡道:“娘娘真是抬举末将了,皇上要废太子,自有理由,岂会因为区区一个霍檀?” 皇后才不管那些弯弯绕绕的道理。 气怒地说:“皇上要给霍家交待,就把允儿给废了,你敢说与你无关?与你们霍家没有半分牵连?” 霍檀抬起凤眼,言辞犀利:“您是在质疑皇上没有任何证据,只为给霍家交待,就将太子废了吗?” “若是如此,娘娘应该去问皇上才对,下诏书的可是皇上。” 真是什么人都能找茬! 还真把霍家当软柿子了? 今日皇上召见,反正不安好心。 她也不必委屈巴巴地受窝囊气,在这先被一个后宫女人欺负了。 谢侯爷都不敢明着来,再说后宫不得干政,谢皇后不过是嘴上功夫罢了! 谢皇后气得噎了噎。 霍檀的话戳中她的痛处。 她何止是找过皇上,自己贵为皇后,连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上了,却挽回不了皇上的决定。 心高气傲地她,却不愿输了气势,忽略那扎心的话,恶狠狠地说:“你二姐还在后宫呢,你如此嚣张,就不替她考虑?” 霍檀邪肆一笑:“皇后若是能动她,何必等到今日?” 谢皇后再次气得噎住。 霍云虽不受宠,入后宫几年没有生下任何子嗣。 即便是霍家落魄至此,可她夫人的位置一直稳稳当当坐着。 真是气死人了! 霍檀暗想,穆允多半是遗传了他母亲的跋扈与气焰。 都是仗着谢家庞大的关系网,为所欲为,趾高气昂。 庆帝借势废太子,可以看出对谢家的极度不满,谢皇后的地位比起霍云,事实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到底,她们都是后宫的牺牲品。 霍檀不再理会她,绕道朝御书房走去。 谢皇后望着渐渐远去的霍檀,气得抓狂:“霍家就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给本宫来添堵的,你们都给本宫等着!” ** 御书房,熏香浓郁。 庆帝阴沉着一张老脸,坐在桌案前,望着眼前的密报,眼底盛满算计。 李公公禀报后,霍檀才缓缓踏入,上前淡然行礼:“末将参见皇上。” 庆帝闻言抬眼看着她,目光闪烁着一抹复杂。 “霍檀,朕今日单独召见,你可知是因为何事?” 冷沉的语气中有探究与疑虑。 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苏家不可能将那封伪造的密信说出。 那就是怀疑她的身份? 霍檀心口突了一下,浅淡地说:“不知。” 庆帝眉头一挑:“你可知罪?” 她依旧是平静的语气:“皇上想让我有什么罪呢?” 庆帝怔了怔,微眯着沧桑冷寂的眸子:“霍檀,有人告诉朕,霍家只有四个女儿,没有儿子,你来说说这话能信吗?” 果真如此! 霍檀默了片刻,微垂眼睑:“那得看说这话的人是谁,有什么居心?” 庆帝冷着眉宇:“朕不管是谁所说,你如实回答就是。” 第42章 真想爆粗口 霍檀坦然而视,面不改色:“皇上,我是男是女,这么荒谬的问题还需要解释吗?” 庆帝盯着她滚动的喉结,一时语凝。 然而性情多疑的他,宁可错杀也不可错过。 他徐徐起身,眉宇间笼罩着威严与阴云。 “不需要你解释,朕让后宫的嬷嬷证实便可以。” 态度强硬,不愧是天子,可以为所欲为。 霍檀凝眉:“您让嬷嬷检查我的身子?” 庆帝道:“若你真是男儿身,检查过后,谣言不攻自破。” 看来他今日是非得弄明白不可。 霍檀眸底划过凉薄,音色淡漠:“我的身子,除了自己的另一半可以看,其他人一概不许!” 庆帝眉心一跳,气得牙齿打颤。 普天之下,敢与他这样说话的还没几个,区区一个将军,竟敢如此无礼! “霍檀,你这是跟谁说话?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觉得朕不敢动你是不是?” 霍檀垂首,语气不让分毫:“皇上,若我是男子,怎可让嬷嬷了看了去?” 庆帝说:“那朕让太医院的太医来察看!” 真是可笑! 她可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然而,此时真要硬碰硬,对她对霍家而言都没有一丝好处。 霍檀眸光逐渐氤氲,语气放软:“皇上既然怀疑末将是女子,却让那些糟老头子来检查,岂不是辱我名声,荒唐至极?” 庆帝噎了噎。 如此说来,他怎么做都有错了? 偏偏他还找不到反驳的话,不管让谁证实,好像都是错的? “末将宁可被杀被剐,也不能被人侮辱,只是这样便促成别人的挑拨离间之计。” 话落,她跪在地上,做出一心心如死灰,视死如归的模样。 庆帝迟疑。 瞅着她这般士可杀不可辱的神情,有片刻的怔忡。 莫非错怪她了? 现下北漠虎视眈眈,最想看到他除去霍家的,便是北漠。 只是心底的疑惑未解,他的心难以安定。 沉吟片刻后,庆帝开口:“听说你与淮王有点交情,就让他来办此事吧,这样你也不失体面。” 这个老变态! 霍檀真想爆粗口! 她倒是能琢磨出他的心思,让穆淮做这缺德的事,让她记恨穆淮便是。 他这是有多不待见这个儿子啊!坏人让他做尽! 霍檀觉得,穆淮那副多疑的脑子与庆帝实在太像。 她定了定神,再次说道:“皇上,末将刚说过,只有与我携手共度余生之人才可以!” “还请皇上不要强人所难,否则我只…只能…” “皇上,霍夫人求见。” 李公公站在门口,弯着腰谨慎地通报。 霍檀从未有过像这一刻,竟然觉得李公公的声音无比动听。 同时,她在老皇帝眼中捕捉到一抹异样的神色。 “让她进来。” 庆帝的声音打破紧张的气氛。 霍檀轻舒一口气,看向门口。 霍云身穿浅蓝色宫装,缓步走进御书房,绝艳的脸庞挂着笑意。 一双狭长的柳叶眼,晕染着一丝媚色,整个人显得风情万种。 庆帝一时看得有点痴。 霍云瞅了眼霍檀,深呼吸几次才敛住汹涌的情绪。 然后看向庆帝。 眼底的不耐一闪而过,微微欠身:“臣妾参见皇上。” 庆帝淡淡地问:“你怎么来了?” 霍云说:“听说四弟进宫了,臣妾怕她性情莽撞,惹皇上不愉快,特意过来瞧瞧。” 庆帝微微动容。 霍檀的视线偷偷在两人之间瞄着,仿佛发现了丁点端倪。 “你来得正好,朕听说你四弟不是男子,正在为此事如何证实而发愁呢。” 庆帝紧绷的眉宇,舒展几分,语气夹着些许调侃。 霍云笑道:“皇上那么聪明,肯定知道胡说八道之人是什么用意。” “臣妾从小看着霍檀长大,竟不知道自己的四弟原来不是男子,这笑话可闹得有点大了。” 庆帝瞬间被她的笑蛊惑。 静默不语。 他料想霍北庭再胆大,也不敢做出这欺君的事。 霍云说得没错,是他们别有用心,要逼他对霍家绝情出手。 他还可以再等等… 毕竟霍家的利用价值摆在那,何必拿起砖头砸自己的脚? 霍檀松了一口气。 霍云的出现,果然是有效果的。 须臾,庆帝摆手道:“你们姐弟先一起用晚膳,今夜朕摆驾秋翊宫。” 霍云目光一沉,垂下眼睑:“多谢皇上,臣妾告退。” 回到秋翊宫,一直沉住气的霍云忍不住发飙:“霍檀,你一天天惹些什么事?那种传闻怎么来的?是因为你和淮王走得近吗?” “你明知道皇上疑心病重,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借题发挥,怎么就不知道避嫌?” 霍檀静静地听她发泄完,才说道:“是皇上有意将霍家与淮王捆绑在一起。” 霍云怔住。 他这么做是图什么? 忌惮霍家,又任由霍家与淮王拉近距离。 虽然淮王的重要性不大,可这不也是矛盾吗? 霍檀不想与她说太多,将话题转开:“你的处境也不容易,谢皇后有为难你吗?” 霍云哼哼道:“她?还伤不到老娘!” 这粗暴脾气… 霍檀很是欣赏:“那就好,我今天碰到她了,把她气得有点狠。” 霍云扯了扯嘴角,抬手指了指她:“你…真的不省心啊,节骨眼上去惹那疯婆娘做什么?” 她瞬间感觉头都大了。 霍檀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就算是皇后,她也照怼不误。 霍云沉默,望着她的目光弥漫着一种幽深。 霍檀忽然问:“皇上经常来这吗?你想不想他来这过夜?” 霍云倏地回神,轻描淡写地扔下一句:“你不用管这些,管好自己和霍蓁,别惹事就行。” 美得漾人心魄的眸子,隐约藏着无奈。 霍檀那一刻有种感觉,霍云在后宫并不快乐。 良久后,霍云问她:“听说你学了医术?” 霍檀坦然承认:“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霍云紧抿着唇,思忖一瞬才开口:“不是,以后再说吧。” 黄昏时,霍檀在秋翊宫用完膳,便准备离开皇宫。 快到宫门口时,瞅见一抹身影负手而立。 黑色锦服,袖口与袍底的金色丝线祥云缠绕,将他的轮廓衬得修长挺拔。 桃花眸有种迷离的魅惑感。 清贵与邪气融合得完美。 霍檀看得一时忘记挪开目光。 第43章 他是洁身自好 穆淮一直盯着她走近。 四目相对了许久,他才清浅地开口:“皇上为难你了?” 霍檀拉回神思,暗自舒缓心神。 她可不能被外表所迷惑,好看的皮囊比比皆是。 她摇了摇头,笑着问:“我都这样了,他还能怎么为难我?” 穆淮深深地凝着她:“我听说皇上怀疑你是女子,还要给你验身,真有此事吗?” 消息可真灵通,这才一两个时辰的事,穆淮就知道了。 霍檀压住内心的卧槽,语气淡淡地说:“他只是怀疑,大概是我长得太过眉清目秀,不似其他将军粗犷威猛。” 闻言,他上下打量着她,眸光深邃而透彻,仿佛要看穿她一般。 “是挺清秀的,也难怪惹人怀疑。” 霍檀总觉得他的目光夹着异样。 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可她寻思着,庆帝那样疑神疑鬼的人,今日也只是听风就是雨,秉怀疑心态。 穆淮若真是看出什么,他们穆家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整她? “不过,长得好看又不是你的错,这事是皇上不对。” 他轻描淡写地补充一句。 霍檀尽量让自己镇定:“多谢殿下夸奖。” 穆淮似笑非笑:“皇上让嬷嬷检查被你拒绝,让太医检查也被拒绝,听说你打算让本王验证此事?” …… 这个男人是不是欠扁? 霍檀感觉喉间有什么汹涌,噎得气得怒得半晌没搭他的话? 打听事情,就不会打听全面? 她什么时候说过让穆淮查验的?她又不是脑子被抽了! “殿下是犯病了吗?酸枣仁汤有没有继续喝?” 穆淮抬手捂住胸口:“暂时没有发病,不过听你这么一提醒,我差点忘了还有伤在身。” 霍檀沉默下来,没再多言。 “霍将军,验身这事我很乐意代劳,虽然我不是最尊贵的皇子,可怎么也好过那些嬷嬷太医不是?” 穆淮不依不饶,再次回到这话题,说得一脸正气。 霍檀抽了抽嘴角,淡淡地睨着他:“不必,皇上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现在已经弄清楚,就不会再质疑这无聊的问题。” 她违心地拍着狗皇帝的马屁,觉得瞬间恶心到自己。 穆淮轻笑:“你顺利度过这关就好。” “你是怎么知道皇上召见我的?” “我胸口疼,让林鹤去找你,才知道你进宫了。” “那你来皇宫是找我的?” 穆淮坦言:“府中都是些粗人,做不得精细活,换药包扎还是霍将军做得更好。” 话落,朝她靠近两步,摆出一副心肌梗塞的样子,好像伤口多大似的。 他还真把她当私人大夫了? 霍檀瞅着他瞬间病态的模样,再次叹服他的精湛演技。 两人隔得很近。 他身上淡淡的冷冽香扑鼻,她能感觉到某种与生俱来的清贵气场。 心不由自主地颤动。 “哦豁,这不是四弟和霍将军吗?” 戏谑而狂妄的声音,打破略微迷的气氛。 穆允从车撵走下,怪怪的眼神打量着近距离站着的他们。 穆淮神色沉了几分。 想来是没有打招呼的打算。 不过此时,他们此时身份相当,打招呼皆是看心情。 霍檀淡扫了眼穆允,微微行礼:“大皇子。” 穆允永远像是憋了口怒气,大皇子三个字犹如利剑,戳着他的心。 他冷哼一声:“两个男人走得这么亲近,成何体统?也不怕瘆人!” 话落,穆允走近穆淮,眼神充满鄙夷和狂妄:“四弟,京都没有贵女想嫁给你,就打主意到男人身上了?” 穆淮细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冷笑,沉默。 穆允狂笑出声,然后转身朝身后的丫鬟侍卫说:“你们看,淮王殿下打男人的主意就罢了,还只敢找霍檀那种无权无势的小白脸。” 丫鬟侍卫们纷纷垂首,不敢噤声。 穆淮依旧是沉默。 霍檀却看不下去了,怼道:“大皇子这是五十步笑百步吗?你如今能好到哪里去?” 穆允怒目而视:“霍檀,你好大的胆子!敢跟我这样说话!” 霍檀扬眉:“你说淮王娶不到贵女?那是他洁身自好,宁缺毋滥。” “你以为都像你,什么风尘女子,青楼花魁都往府里塞,整日只知道沉迷酒色,哪天小心得了花柳病!” 穆允:“……” 穆淮眼底藏着笑意,瞅着她吵架的样子,心底漾开一圈圈涟漪。 穆允何时被人这样骂过? 他再如何行为不端,连父皇都得看在母后和舅舅的面子上,只是婉转警醒。 他额头的青筋突突跳着,咬牙切齿地说:“你等着,京都最尊贵的贵女迟早是我的,你算哪根葱?赵婉兮永远都瞧不上你这小白脸!” 忽然扯到赵婉兮。 霍檀下意识地看向穆淮。 这两兄弟才是实打实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 难怪穆允一看到他,就剑弩拔张的,恨不得将他羞辱一番。 这都能忍? 果然为了心仪女子,可以忍辱负重。 霍檀忽然不想跟穆允吵了。 虽然她是看透了庆帝对穆允的态度,才敢这样嚣张。 可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喜欢赵婉兮的男人,再次得罪穆允吧。 思及此,她冲穆允笑眯眯地说:“那我等候大皇子迎娶赵小姐的消息。” 穆允得意忘形:“你放心,这是必然的,你们谁都别想打她的主意。” “霍檀,谁不知道朝堂之上你是欲擒故纵,故意拒婚,想引起赵婉兮的注意,即使你耍尽心机,她也看不上你这个破将军!” 这男人是蛇精病吧! 他们穆家是都有臆想症吗? 真是可怕! 霍檀笑得眉眼弯弯,假意奉承着:“大皇子所言极是,我怎么努力都是白搭,你尊贵的身份摆在那呢。” “你识相就好!”穆允忽觉心中恶气已出,嘲弄地瞥了眼他们,“你们两个是同病相怜,才臭味相投吧!” 言罢,穆允大摇大摆地朝皇宫内走去。 霍檀轻舒一口气。 望向一言不发的穆淮,真想说他是忍着神龟啊。 她可不想什么都忍。 反正那草包废太子,背后没少干坏事,被骂几句是理所当然的。 庆帝不管,应该是因为存了捧杀的心思! 第44章 帮她确认身份 ** 马车内,布置得精致华美。 穆淮说正好顺路,搭她一程。 霍檀没有扭捏地拒绝,豪爽地答应。 她觉得是该显露点男子气概了,免得谁都来质疑她的身份。 此时,穆淮正悠闲地斜靠在雕花木椅上。 桌案上摆着紫砂壶茶具,茶香四溢。 他好像也很喜欢茶,马车内都随时备着。 龙井,碧螺春,还有红茶,都精致地摆在锦盒中。 霍檀落座后。 穆淮从容地倒了一盏茶递给她:“霍将军刚才吵架辛苦,先喝点茶解解渴。” 开始还未觉得,霍檀此刻闻着茶的清香,顿觉口渴。 她淡定地接过,触及到他探究的目光,她的手指微微一顿。 琢磨短瞬,颇为爽快地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将茶盏放在桌案。 神态洒脱不羁。 什么优雅地品茶,还是算了。 豪爽不拘谨,才是她霍大将军该有的模样。 穆淮挪回目光,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意,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放下的茶盏。 “刚才穆允气势汹汹,吓得我异常慌乱,多亏你骂了他一顿,替我出了口恶气。” 霍檀一怔,摇头解释:“我不是帮你出气,他那话含沙射影地可是对着我来的。” 说她无权无势倒罢了。 说她小白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穆淮轻点头,没有否认她的话:“是骂了我们两个,可我生来胆小不敢得罪他,今日你不但让我开了眼界,而且心里很是爽快。” 他就喜欢看她吵架的样子…… 霍檀淡笑着:“看我与他的仇怨越积越深,你似乎很高兴?” 穆淮轻笑:“陡然间有种被宠着的感觉,很高兴。” 她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他就这么喜欢说些暧昧不清的话,还是对着一身男装,喉结滚动的她。 “霍将军别误会,我一直如履薄冰,在他们面前也是能忍则忍,今日忽然有种找到靠山的感觉。” 霍檀低语:“就因为有人帮你吵架?” 穆淮笑而不语。 “不知道有几句话,殿下听过没有?” “但说无妨。” 霍檀瞅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沉吟片刻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不知道殿下是不是属于这样的?” 闻言,穆淮眸光微动,静静地注视她:“我看将军才是吧?否则怎会落得今日境地?” 霍檀垂眸,思绪百转千回。 还不是被那些疑心病所害,自古都是如此,遭人嫉妒后就有各种排挤和打压。 “所以我没看错人,霍将军可不是穆允口中的无权无势,即便是,也只是暂时的。” 穆淮继续悠悠说着,又开始沏茶。 其实,他谈不上什么喜欢茶,可是忽然喜欢沏茶,或许是她喜欢? 霍檀不想再接他的话,今日似乎说得有点多了。 只是顺便帮他回怼穆允几句,说不定人家还不在乎呢! 毕竟,小不忍则乱大谋,谁知道他是否在酝酿着什么。 霍檀接过他再次递过来的龙井,将话题转开:“大皇子是真的很喜欢赵小姐,你如果不主动点,可能会错失一段好姻缘呢。” 穆淮拧着眉,语气淡淡:“你总是提起她,莫非是还有什么想法?” 她愣住,怎么又扯上她了? 穆淮盯着她,桃花眸潋滟着一丝戏谑:“你若是反悔,我可以动用仅有的势力,帮你去游说赵宰辅。” 霍檀睨着他,眉宇间爬上愠怒:“拜托你别多事!” 他徐徐低笑:“所以别老是提赵小姐,我臆想症一犯,就得胡思乱想了。” 好吧!他有臆想症,他有病! 她得让着点! 马车在霍府门前停下。 霍檀连忙起身告辞,看着她匆匆下马车的模样,穆淮的薄唇抿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原来,生气的样子也这么可爱。 “霍将军,还有一句话忘记说了。” 霍檀的脚步顿住,回眸看去:“什么?” 穆淮慵懒地捻着指尖的玉扳指,缓缓开口:“你骂穆允时还顺带着夸了我,我铭记于心。” 她随口说说而已。 当时就想刺激穆允,让他自己有个鲜明对比。 她哪知道眼前的穆淮是什么德性? 霍檀讪笑:“不需要,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穆淮勾唇:“你说我宁缺毋滥,洁身自好。” 她怔住。 “我会按霍将军说的做,以前是,现在也是,将来更是。” 他磁性低哑的嗓音很好听,隐约带着蛊惑一般。 霍檀有一瞬的恍惚。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上头,像是男女表白的那种? 她稳住心绪,笑道:“那是殿下的私事,不是我怎么说的问题。” 穆淮抬眸:“我当是你对我的提醒,仅此而已。” 霍檀深吸一口气,朝他扬了扬手,随后跳下马车。 望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他微微勾唇。 直到那月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才挪回目光。 林鹤直接在风中凌乱了。 他家王爷是魔怔了吗? 竟然对霍将军说那么…肉麻的话? 洁身自好,宁缺毋滥,不该是对心仪女子的承诺吗? “林鹤,进宫。” 林鹤回过神来,鬼使神差地问:“这么晚了,您还进宫做什么?” 穆淮轻笑:“去父皇面前,帮她确认身份。” 林鹤一脸懵逼。 见他家王爷难得没有变脸,继续问:“确认什么身份?怎么属下听不懂?” 穆淮语气淡淡:“走吧,别多问。” 林鹤噎了噎,不敢耽搁,调转马车往皇宫而去。 翌日,天气放晴。 霍檀正在用早膳,采苓神色匆匆地前来:“将军,皇上昨日是怀疑您了?” “嗯,他生性多疑,除了猜忌霍家与北漠有勾结,现在还怀疑我是女人。” 霍檀说得轻描淡写。 采苓却听得惊心动魄:“前者是子虚乌有,后者是铁打的事实啊,您怎么还能这样淡定啊?” 霍檀将碗筷放下,不以为然地说:“我越是慌张越容易露出破绽,平常心就好。” 采苓虽然觉得这话有道理,可引起怀疑,就像颗定时炸弹一样。 “不过属下还听说,昨夜淮王殿下进宫后,皇上就深信不疑了。” 第45章 不想揭穿她 穆淮昨夜进宫,皇上就深信不疑了? 莫非是在送她回府后才去的? 霍檀抬眸问:“你还有打听到什么没有?” 采苓摇头:“像是刻意被压了下去,皇上也不再提此事,其他人更是无从知晓。” “属下只是奇怪,淮王不是不受待见吗?怎么他进宫说明你的身份后,皇上就信了?” 霍檀感觉到眼皮扯了扯。 穆淮那厮大概是说了什么已验过她是男是女的话吧。 采苓还是太单纯。 她以为狗皇帝怀疑,凭别人矢口否认就能放下疑虑! 那是不可能的! 肯定是穆淮在他面前说了什么,至于他的话为何有说服力,就不得而知了。 甚至庆帝那老狐狸,只是想给穆淮招惹麻烦罢了。 霍檀见采苓非要解惑的样子,随意说道:“只是丁点风吹草动,皇上一被淮王灌输些想法,他也就摇摆不定了,这事应该算暂且过去了。” 采苓有几分了然,忍不住善意提醒:“将军,属下隐约觉得淮王帮忙是另有所图,您还得谨慎才是。” “毕竟枫林案他也是有嫌疑的,暗器还未查出是谁的呢。” 霍檀笑了笑:“或许他真就是想帮一把呢?我总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霍夫人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先不说了,我有分寸的。” 采苓无声地叹气。 可细想之下,觉得她家将军心思缜密,定能考虑得面面俱到。 这时,院子里传来霍蓁的声音,接着是谢景枫那特有的大嗓门。 霍檀和采苓踏出房间。 灼热的阳光洒满院子,一股热浪迎面而来。 站在长廊上,瞅见霍蓁和谢景枫在争执着什么。 “我四弟的兵权落在你父亲手中,我们还这样来往,只会落下口舌,你回去吧。” 霍蓁像是很艰难地下着决定,眸子里泛着泪。 一旁的丫鬟采云束手无策,望着自家小姐,心急如焚。 谢景枫闻言,不以为然:“那是皇上的旨意,你为何就这么纠结呢?难道我的心意你就看不见?” 霍蓁说:“我们不能任性自私,大家背后牵扯的东西太多了,谢景枫,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点?” 谢景枫怔了怔:“哪有那么多弯绕的东西,我喜欢你就行,我们在一起开心不就可以了?” 霍蓁脸色逐渐苍白,呼吸快了两拍:“我不想说了,你赶紧回去吧!” 谢景枫失望地说:“霍蓁,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你二姐了!” “你!”霍蓁陡然间冒着火气,手捂着胸口忍不住咳嗽起来。 谢景枫大惊之色,连忙三两步上前去扶她。 霍蓁将他的手用力甩开:“谢景枫,我警告你,别在我面前提她!”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什么都不说行了吧?可是你的身子要不要紧?我现在去找大夫……” 谢景枫开始有点语无伦次,惯有的大嗓门也降低了音调。 “不用你管,你回去!” 霍蓁强撑着身子,冲他吼着。 谢景枫呆住,神色无比疼惜。 霍檀暗自叹气,缓缓走进院中:“谢世子。” 谢景枫侧身,见霍檀走来,心下松了口气:“霍兄,你快给霍蓁看看。” 霍檀瞥了眼嘴唇泛紫的霍蓁:“你先回去吧,我会给她看的。” 谢景枫颇为无奈,望了霍蓁片刻后,才抬脚往门口走。 平时放浪不羁,性情直爽的谢世子,也有这样失落萎靡的一面。 倒是难得一见。 待他走后,霍檀搀扶着霍蓁:“何必这样生气?自己的身子怎样难道不清楚?” 霍蓁又恼又怒:“他说我像霍云,我怎么可能跟她一样只贪慕虚荣?” 霍檀挑眉:“设身处地想一下,二姐没什么不对,你别太钻空子。” “我跟她不是同类人,做不到她那样刻薄冷漠。” “可是你冥冥中还是听进了她的话,有些事就下意识去做了。” 霍蓁不服气:“我没有。” 霍檀问道:“那你当众与谢景枫接近是虚情假意吗?现在拒绝他又是因为什么?” 事实上在她心底深处,已经赞同霍云的话。 现下这当局,她也觉得该与谢家保持适当的距离。 霍蓁依旧矢口否认:“我只是觉得谢景枫有根花花肠子,左右逢源地与其他贵女都很亲近,并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 谢景枫人缘好,是不争的事实。 与其他女子关系颇好,这也不是一两天了。 霍檀不想再揭穿她,瞧着她的神色不太好,眸底划过不忍。 霍蓁呼吸急喘着,手捂着胸口一副难忍的模样。 “采苓,去帮我拿银针过来。” 吩咐完,霍檀将霍蓁小心翼翼地放在躺椅上,开始给她搭脉。 采苓应了一声,迅速闪开。 霍檀再一次细心观察她的脉象。 脉有点阻塞,血液不通畅,导致心绞痛,心悸,所以容易突发急喘。 须臾,霍檀收回手,“光吃药还不行,我给你针灸试试看。” 霍蓁疲惫地抬了抬眼:“我会死吗?” 霍檀蹙眉:“说什么呢?有我在,这只是小问题。” 霍蓁抿唇不语。 不多时,采苓将药箱拿了过来,放在桌案上:“将军,需要什么?” “银针。” “那个…霍檀,是你帮我扎针吗?”霍蓁忽然意识到什么,稍微坐直身子。 霍檀点头:“不是我,还能谁帮你扎?” “可是…男女有别啊,你以前不是最在乎这个吗?” 霍檀怔住。 她这心疾,有的穴位位置特殊,以现在的男子身份,好像是有点不太方便。 可她是医者,在现代不也是正常吗? “你现在是病人,我是大夫,想那么多做什么?” 霍蓁双手倏地护住胸口:“不行,我宁可死,也不能让男人看我的身子。” 霍檀:“……” 采苓:“……” “三小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将军也会担心的。” 采苓试图劝慰她,霍蓁依旧反抗。 采云哽咽着说:“自从将军在枫林遇刺命悬一线,老爷病倒,霍家被彻底架空后,三小姐的病就越发厉害了。” 霍蓁示意她别说,撇开脸,依然是不肯让霍檀扎针。 思忖片刻,霍檀无奈地说:“采苓施针,让采云帮忙,我隔着屏风教她们,这样总可以?” 霍蓁沉默… 瞅着霍蓁精神状态极其不佳,容不得迟疑,采苓硬着头皮接下这艰巨的任务。。 第46章 是不是他的圈套 霍蓁疼得浑身直冒汗。 加上天气炎热,顷刻间衣衫就被浸湿。 采云连忙准备干净的丝帕,又用铜盆打来温水给霍蓁抹汗。 隔着厚重的帘子,气氛都能感觉到有点紧张。 霍檀坐在帘子外面,目光沉静。 采苓被赶鸭子上架,指尖捻着银针,敛神屏气听霍檀的指示。 “天泉穴。” “檀中穴。” “中冲穴。” “……” 霍檀淡定出声,采苓稳住心神,按她所说一一扎向各穴位。 好在她是习武之人,熟知各穴位经络。 扎针手法虽有点生疏,却也不至于让霍蓁痛苦。 良久后,霍檀说可以了,采苓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此时,不止是霍蓁,采苓和采云都是大汗淋漓。 霍檀写了张方子,交给采云:“一日三次,记得嘱咐她按时吃药。” 然后又朝采苓说:“你拿出些银票,给府中多请几个人,再去拿十万两银票出来,此时晋州,我要去买药。” 采苓惊愕地看着她:“将军,什么药这么贵?” “天风寨有一株千年紫芝,有了它,我能根治霍蓁的病。” 采苓似懂非懂,颔首应允。 霍蓁忽然从屏幕后走出:“霍檀,你疯了,用十万两去买药给我治病?现在霍家什么样子,你不清楚吗?” 霍檀笑言:“再怎么落魄,只要大家都在就好,何况那是大皇子的钱,你不用操心。” 霍蓁扯了扯嘴角。 霍檀在宝香楼赢了大皇子很多钱,这事她也听说了。 只是她不相信她四弟会是去青楼,还会赌博的人。 一时间十分错愕。 “霍檀,那些钱总还是让人不踏实,可能你还被人家记恨。” 霍檀内心动容,看着霍蓁天真烂漫的样子,其实她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睿智的。 她淡淡一笑:“被大皇子赢了是去挥霍,去祸害他人,而我是治病救命,你还觉得不踏实吗?” 霍蓁哑然… ** 在霍檀连续两日的针灸和药物调理下,霍蓁的症状明显减轻。 霍蓁忐忑的心情也缓解一些,同时对霍檀的医术惊叹不已。 “霍檀,你拜的师父是谁啊?你都这么厉害了,他一定是个绝世神医吧?” “可我思前想后,也没听说潼关附近有什么神医啊?莫非是我孤陋寡闻了?” 霍蓁歪着头问她,满脸写着疑惑。 帮忙收拾行装的采苓顿了一下,也好奇地看向霍檀。 她家将军什么时候学会的医术,连她这个常年跟随的都不清楚。 她只知道,将军这两年体质有点虚,可都是秦公子帮她诊治和开药。 若是她自己会医术,何必麻烦秦公子呢? 霍檀正在翻阅书卷,听闻霍蓁的话,抬起凤眸。 目下无尘地看向霍蓁:“有些高人隐于市,本就不被世人熟知,这不足为奇,何况我平时也有经常看医书的。” 霍蓁眼底流露出崇拜之色:“你平时要读兵书练武功学阵法,还有时间看医书啊?” 霍檀点了点头。 她也不是神人,不过是医书是现代所读,医术也是一起带来的。 霍蓁惊诧不已:“果然头脑聪明的就是不一样,一点就通,学什么都快。” “父亲一直说你与众不同,想来也是有道理,否则你也成不了威名赫赫的将军啊。” 霍檀心口咯噔一下,与众不同吗? 从出生起就被当成男儿养,别的女子学琴棋书画,娇养在闺中时,她在研读兵书阵法,上战场拼杀。 默了一瞬。 心想着自己只是遭遇特殊罢了。 于是顺理成章地受了霍蓁的夸赞:“你也很聪明。” 霍蓁笑了笑:“不过,我真觉得你与以前很不一样了。” 霍蓁双手托着腮,清澈如泉的眸子盯着正垂首阅书的霍檀。 霍檀微微一怔,不动声色地问:“那你觉得是以前的好,还是现在的好呢?” 霍蓁不假思索地回她:“当然是现在,不过你对霍云的态度转变,我不喜欢。” 话落,她撅写嘴,刹那间就变得气鼓鼓的。 情绪就像小孩子,说变就变。 霍檀没有接她这个话题,跟她强行灌输什么,想也不会服气。 到底是处境不同,她一时还无法理解。 采苓将东西收拾好,上前说道:“将军,您是明日一早就出发吗?” 霍檀点头:“嗯。” “东西都准备好了,您等会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你办事,我放心。”霍檀阖上书卷,笑着瞥了她一眼。 采苓欲言又止,见霍蓁在,终是压下喉间的话。 霍蓁却是耐不住性子的,“霍檀,淮王让你一起去,会不会是他的圈套?” “我听说他想娶赵婉兮,是把你当竞争对手的,出了京都,去天风寨那样的山沟沟里,他有可能将你灭口抛尸吧?” 越说越觉得可怕,霍蓁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你还打算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找什么千年紫芝,我听着都感觉忧心忡忡了。” 霍檀浅浅勾唇:“淮王不是那种人,放心。” 霍蓁反问:“你就那么相信他?” 霍檀淡笑:“他若要杀我,枫林已经有机会,他若还有其他阴谋,那现在也不会动手。” 霍蓁被她的话绕得头有点大:“我知道自己也管不着你,你活着回家就行。” 采苓在旁附和着,安定霍蓁的心:“三小姐放心,将军在战场都能所向披靡,何惧一个天风寨?” “那是有兵马啊,现在她连你也留在京都。” 采苓噎了噎,无言以对。 “还有,谁知道淮王是不是条大尾巴狼?我可是听说他还有断袖之癖,你长得这样好看,别被他盯上才好。” “你们说他既然想娶赵婉兮,还想着美男子,传出这样的言论,是不是脑子有病?” “……” 霍檀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暗自悱恻着,外面也传言你家四弟有特殊癖好呢。 她冲霍蓁笑了笑:“传言不可全信,赵家的诱惑摆在那,所以他不可能对我怎样的。” 霍蓁沉默下来,不再多问。 清楚霍檀身份的采苓,脑中划过一种念头,陷入了沉思。 夜幕垂笼,淡淡的月光铺洒下一层。 第47章 分文不取 一夜相安无事。 天刚蒙蒙亮,窗外的鸟叫声,叽叽喳喳的,让霍檀从睡梦中醒来。 洗漱完,穿戴整齐,采苓端来了早膳。 一切准备就绪后,采苓将霍檀送到霍府门外。 朝阳映照,清风徐来。 枝头的露珠泛着莹莹的光,滚落在地。 穆淮的马车早早地便等在霍府门外。 坐在马车外的林鹤,正在打盹,听闻脚步声,蓦然抬起眸子。 “霍将军,早!” 言罢,他抬手抹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憨憨的表情。 霍檀微微一笑:“林公子早!” 林鹤连忙摆手:“您还是唤我林鹤吧,属下不敢当啊。” 她淡淡一笑:“你的武功肯定很好吧?”她故作漫不经心地问着。 忽然被这么一问,林鹤堪堪地怔住,挠了挠头,腼腆地说:“还行吧。” 霍檀心想,说还行,那就是很好了。 穆淮那厮,说什么需要她保护,纯粹是扯淡。 带个高手在旁边,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而且他自己的身手定然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霍檀回眸冲采苓眨眨眼:“你回去吧,淮王殿下身边高手如云,就是去龙潭虎穴,也如无人之境。” 采苓会心一笑,颔首:“喏。” 林鹤连忙拉开车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霍将军,我家王爷已等候多时了。” 霍檀踏上马车,微弯着腰步入,遇上穆淮的目光。 他身着黑色锦服,正端着茶盏,垂着的袖口,银丝祥云缠绕。 “不好意思,久等了。”她出于礼貌,随口说道,然后在他对面从容地坐下。 与往日不同。 矮桌上摆了一副棋。 棋局已过半,黑白两色势均力敌。 原来他无聊得在跟自己下棋。 穆淮淡笑:“既然迟到,就得惩罚,陪我对弈一局如何?” 霍檀拒绝:“能跟殿下对弈实在是荣幸,可我不会下棋啊。” 穆淮目光一顿,温凉地说:“路途遥远,总得寻点事情打发时间。” 打发时间,就非得下棋吗? 她靠椅子上,轻飘飘地说:“不感兴趣的东西,我可学不来。” “听闻天风寨寨主,偏爱下棋,被他掳去的人,但凡能与他平手的,都可以无条件放走。” “据说有一次,北漠国带着重金去天风寨求取千年紫芝,人家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摆出棋局,放出豪言,能赢他便能将紫芝带走,且分文不取。” 分文不取? 这个诱惑有点大啊! 霍檀心念一动:“莫非那寨主还是文雅之人?如此奇葩,不为钱财,只为下棋?” 穆淮似笑非笑:“世间人千万种,当然不乏风雅不俗之人,比如说将军不就是吗?” 他垂着眉眼,慢条斯理地将黑白玉棋分别放入棋盒。 霍檀不语。 穆淮此话倒是有点道理。 世外高人,总是有各种奇葩且不被世人理解的规矩,反正就是他们开心就好。 这才显得自己独具一格。 不过,这倒是颠覆了天风寨寨主在她心中的想象。 她以为至少都是像张飞李逵那样的… 霍檀的视线落在棋盘上。 她已说不会,不感兴趣,若是在天风寨与那寨主对弈。 穆淮会觉得她满口胡言吧! 那霍家光明磊落的印象,不就会崩了? 说出的话如泼出的水,她抿着唇不说话,思索着该如何将话圆回去。 穆淮不经意地勾了勾嘴角,语气淡淡地说:“你如果不会,我可以教你。” 霍檀嘴角微扬,连连点头:“好。” 他望着她清亮的眼眸,怔了一瞬,笑道:“倒是难得见你如此爽快。” 说得她好像不是爽快的人一样。 她只是心疼银子。 若是赢了棋局,能不花钱得来千年紫芝,让霍蓁彻底摆脱心痛,岂不是一举两得?! “听闻将军有过目不忘,一点就通的本领,相信只要稍微学一点,就能有勇气向寨主挑战了。” 这话说得,不知是夸赞还是嘲讽。 霍檀看他的眼神,总觉得泛着一抹很透彻的感觉。 马车徐徐行驶在官道。 清风拂动车帘,阳光透进,洒在穆淮身上,像是染尽天下光华,煞是好看。 “那,现在开始?” 霍檀眨着眼睛,看着祸国殃民的那张脸。 穆淮注视着她,语气平稳且淡定:“你执白子,先落子。” “好。” 说话间,霍檀捻着一颗白子,随意地落下。 “两日不见,霍将军好像又有点变化了。”穆淮眼底盛着戏谑,语调依然平稳。 这样的他,给她一种错觉。 闷骚得不行! 还好她不是女子装扮… 霍檀忽然觉得,可能要他教下棋,是个错误的决定。 人设崩就崩了,有什么好怕的? 说谎就说谎,她何必在乎他的看法? 思忖的同时,穆淮已落下一颗黑子,不慌不忙的,也没个真心教她的模样。 霍檀也不急,缓缓落子,视线盯着穆淮那捻着黑棋的手指。 修长而骨节分明,日光洒进来时,泛着淡淡的莹白。 指尖黑得透亮的棋子,越发映得他的手灼灼生辉。 一个男人的手。 生得这样好看,比女人的还好看,简直是逆天了。 霍檀深吸一口气,看向自己的手,虽然保养得当,可相比穆淮的,还是差了那么点。 关键是他也会武功啊! 难道人家练剑可以凭意念的?不需要双手? “你在想什么?”穆淮清浅磁性的嗓音,徐徐散开在马车里。 霍檀倏然回神:“嗯?我在想,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你可以慢慢想,想不出来,我告诉你怎么走。”很像是敷衍的话,也没见他打算指点。 她静静地看着棋盘。 忽然,温凉的触感从手背弥漫开,仿若电流闪过。 霍檀惊诧地看着他正握着她的手,将捻得有点发烫的白子放在一处。 然后他就像没事人一样,淡然地说:“走这里,你还有救。” 霍檀一时间怔愣。 忽然,马车停下。 两人的身子皆晃了一下,穆淮松开她的手,陡然起身:“霍将军先琢磨下一步棋怎么走,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不就是马车忽然停驻。 他为何这样匆忙? 霍檀深呼吸着,抬手放至眼前,望着还残留他温度的手。 真是容易蛊惑别人的妖孽。 第48章 节操滚一边去 穆淮掀开车帘,跳下马车。 林鹤望着他的背影,目光一闪。 咦? 有没有看错? 他家王爷似乎耳后根有点红! 再仔细去看时,穆淮已神色如常。 他望向马背上,神色有点狼狈的谢景枫。 “谢世子,你怎么追来了?” 谢景枫朝穆淮抱手一礼:“淮王殿下,实不相瞒,我是来陪你去晋州的。” 穆淮蹙眉:“本王不需要!回去!” 谢景枫翻身下马,嘴里愤愤不平:“我不打扰你们,我跟林鹤一起就是。” 林鹤抽了抽嘴角。 看着自家王爷不悦的表情,仿佛明白了什么。 穆淮淡淡地问:“出什么事了?” “能进马车讨杯茶喝吗?走得匆忙,什么都没带。”谢景枫讪笑着开口。 “停在路边,休息一会再赶路。”穆淮吩咐完,重新回到马车内。 霍檀看到谢景枫,颇为惊讶。 他去晋州凑啥热闹? “自己倒吧!”穆淮落座后,温凉出声。 谢景枫倒也不客气,拿起茶壶,仰头直接往嘴里倒。 随后,将茶壶放在桌上,目光瞟了眼棋盘,揶揄道:“你们真有雅兴啊。” 穆淮抬起蓄满清冷的桃花眸:“说重点。” 谢景枫一脸幽怨:“我心情不好,不仅被霍蓁所拒,还被父亲一顿揍骂,京都一时半会是待不下去了!” “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添麻烦,我很好带的,只需要有饭吃就好,中途还能给你们解解闷。” 穆淮缄默不语,看向霍檀,那眼神儿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霍檀觉得,谢景枫不至于无聊到这地步。 跟着去晋州,肯定是有别的想法。 她问:“你去霍府打听什么了?” 谢景枫微微一怔,叹着气:“霍将军真是洞察人心啊,我还不是听说千年紫芝能治霍蓁的病,所以想出一份力。” 霍檀笑着问:“那你武功怎样?我可是听说天风寨高手如云。” 谢景枫眸子黯淡:“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不过,能自保。” 霍檀继续问:“那你会下棋吗?淮王说那个寨主不求千金万金,只求棋逢对手。” 谢景枫瞬间如霜打的茄子,摇头。 霍檀浅笑不语。 穆淮插言道:“谢世子可以回去了。” 谢景枫却忽然坐下,一副赖着不走的姿态。 “霍将军是想去晋州查什么吧?为了证谢家清白,我想帮你。” 霍檀反问:“若是谢家不是清白的呢?” 谢景枫欲言又止一番后,开口道:“如果谢家不是清白的,那我也得活得明白!” 霍檀忽然懂了。 因为霍蓁拒绝他,这是受刺激了? 他想证明谢家跟这次霍家落魄无关。 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非得弄个明白。 想到这里,她垂眸静默下来。 他对霍蓁,似乎不像是很多年轻人一起打打闹闹的,而是动真心了? 谢景枫见此,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甩了甩衣袖起身:“我去骑马带路,你们继续对弈畅谈。” 话音未落,人已迅速到了马车外。 车轱辘滚动,马车继续前行。 霍檀掀开车帘,外面的阳光灼眼睛,官道旁边的树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穆淮望着她的侧脸,视线描摹着她精致的轮廓,从长睫到鼻梁,再到那微扬的唇…… 再往下,蒙蔽别人的脖颈处,还有胸前掩饰的平坦。 他忽而勾起一丝细不可察的笑,眸底暗流涌动。 有那么一瞬,他真想看看她的真面目。 须臾,他深吸一口气,驱散脑海中那丝邪恶的想法,隐含着一抹欲的眸子恢复清澈。 “霍将军,我们继续?” 霍檀侧眸,看着自己随意走的棋,而他好像在跟着她的风格随意下着。 她坐直身子,想着总得敷衍着学个一时半刻:“好。” 可是,霍檀很快就后悔了。 穆淮总是说她走势太温和,然后时不时直接拿住她的手,手把手教她走到哪里。 霍檀几次想发飙,可是他的手实在是太好看,被握住时温软温软的,很是舒适。 于是她忍了! 什么节操的,暂时滚一边去了! “殿下,你说我几日后,能和那寨主对弈吗?”霍檀抬起泛着星辰的凤眸,轻声问他。 穆淮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和脸,只有看那不太和谐的喉结,才能平静些许。 “对弈自然是没问题,想要赢,就得看天时地利人和了。” 不知为何,看着她那滚动的假喉结,他都觉得那是种诱惑。 他何时这般没有定力了? 眼前明明是男子装扮的她。 霍檀端坐着,抿唇傲娇地笑了笑:“我向来运气好,说不定能赢呢!” 穆淮忽然又起身:“我忽然想起,还有事情要交待林鹤,你先在马车休息会,前面有客栈时,再吃午饭。” 霍檀唇畔的笑意漫开:“殿下你忙就是。” 看着穆淮走出马车,霍檀松了一口气。 跟穆淮单独相处,有种道不清的感觉,一时琢磨不透。 趁着马车内气氛轻松,霍檀靠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那三十五个精锐的背景,在她脑子里一幕幕闪过。 霍家有百名精心培养的精锐士兵,其实力不亚于各贵族养的死士或隐卫。 他们虽然身份特殊,却都是出自普通家庭,不像其他组织的杀手,都是去亲无故的孤家寡人。 他们捍卫霍家的那种信仰,是她一时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就类似于现代某种组织…… 区别不同的是,他们正义果敢,有血有肉! 他们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 与她同回京都的三十五人,是为了保护她而死,那种痛,在她心底越来越沉重。 她能想象得到,那是很多家庭得承载的苦痛。 他们为霍家付出了生命,她能做的,只有揪出幕后凶手,来告慰他们。 梦魇缠绕着她,头痛欲裂。 “霍将军。” “霍檀。” “……” 一阵焦急的声音响在耳畔,霍檀倏地醒过来。 睁开眼睛,对上穆淮深邃潋滟的桃花眸。 “你怎么了?”他低声问。 霍檀揉了揉眉心:“没事,做噩梦了。” 她此刻才发现,自己已是大汗淋漓,浑身湿透。 穆淮轻叹:“到客栈了,要不你先换身衣服,再吃点东西?” “嗯。”霍檀敛住情绪,跟着他走出马车。 第49章 看不惯我也干不掉我 午时的阳光正盛,灼人眼睛。 霍檀踏出马车,就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半日功夫,他们才出了京都,进入柳城境内,需穿过柳城才到晋州边缘。 踏进云龙客栈,正是午饭的时候,那种闷热越发明显。 穆淮让林鹤与谢景枫先点菜,然后带着霍檀上楼。 二楼都是客房,穆淮将她带进的房间,很宽敞也很干净。 不多时,就有丫头开始准备温水,穆淮很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霍檀沐浴完,走到大堂时,依旧是热闹非凡。 她这才注意到,看台上有说书先生正眉飞色舞的讲故事,时不时还有掌声响起。 霍檀落座后,小二开始陆续上菜。 “各位,今天我就说说咱们大庆的少年将军,大家有没有兴趣听啊?” 现场爆出雷鸣般的声音,表示要听霍将军的故事…… 霍檀无语地看过去。 世间的巧合还真多,这都让她遇上了。 谢景枫凑过来,笑眯眯地压低声音说:“讲故事讲到正主面前了,这倒是有趣。” 穆淮侧眸,温凉地问她:“需要阻止吗?” 霍檀连忙摇头:“不用,我也想听听他怎么说。” “身正不怕影子斜,霍兄肯定不怕这些坊间看法的。”谢景枫抿了一口酒,目光落在看台上。 说书先生四十岁左右,身材匀称,留着点胡子,那气质与夫子有点相似。 霍檀淡定地吃饭,大堂内逐渐静谧下来。 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喝了一杯水,开始娓娓道来。 他说霍家是大庆的福星,霍母生了三个女儿后,第四个才生了儿子。 而这唯一的儿子,幼年就初露锋芒,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五岁起读各种兵书阵法,并开始习武。 十岁便随父亲霍北庭南征北战,将才风范逐渐显露,杀入敌军阵营是所向披靡,犹如入无人之境。 说她少年成材,惊艳绝伦,生得一副好皮囊,却令敌人闻风丧胆。 他说得传呼其神,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纷纷表示赞同与欣赏。 一阵掌声与叫好声过后,说书先生的情绪陡然转变,语气也变得愤慨起来。 “这样了不得的霍将军,就是配个公主也不为过吧,皇上赐婚赵家小姐给她,倒是勉强也能配上咱们霍将军,可是那些天杀的,竟然在枫林设下埋伏。” “不仅让几十个霍家精锐死于非命,还趁虚而入地把霍家的兵权给夺了,霍将军差点命丧枫林,我听说当时长剑破胸,已是血流不止啊。” “……” 他声情并茂,情感抒发得极其真切,声音几度哽咽,只差没有痛哭流涕了。 众人随着他情绪的转变,也变得义愤填膺。 霍檀放下碗筷,抬眸扫了一圈,惊叹这说书先生真是堪称某组织的鼻祖啊。 瞧瞧,说得大家群情激奋,不知道的还以为要造反呢。 这种刻意渲染的气氛,事实上也是一种危险。 霍檀下意识地瞟了眼穆淮,他倒是云淡风轻的,那些骂朝廷骂废太子的话,丝毫不影响他。 咸鱼皇子,果真是不一样! 谢景枫那不带脑子的,带头大喊道:“说得好,霍将军这样的人才岂能被残害?她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说书先生闻言,朝谢景枫竖起了大拇指:“这位公子说得对啊,就连那得了兵权的谢家,都是该骂的,与他们是一丘之貉呀。” 谢景枫抽了抽嘴角,尴尬地笑了笑。 故事还没结束,说书先生顺着谢景枫的话继续。 “霍将军定是有神明庇佑,才会大难不死,这可是我们大庆之福,可惜他们不知道珍惜。” 这话再次引起众人的共鸣。 “我看霍将军应该是庇佑我们的神明才对。” “就是,若不是霍家,北漠可能就大举南下了。” “……” 本是吃饭的地方,却瞬间成了一场批斗会一样。 场面一度有点失控。 霍檀内心是惊讶的,霍家的影响力竟然如此大?难怪会被人忌惮,想除之而后快。 可是这些人,明目张胆地高谈阔论,其行为也是令人匪夷所思。 身在坊间的普通人,即使心中再愤愤不平,皆是敢怒不敢为,只能憋着气罢了。 能这样堂而皇之的议论,背后不是有靠山,就是某种对霍家的信仰。 她看向穆淮,问道:“殿下知道是怎么回事?” 穆淮茫然地摇头,浅淡笑着:“霍将军一身正气,大家替霍家不平是人之常情。” “正如我对将军的心思一般,不过我是最真诚的那一个。”他悠悠地补充,脸不红心不跳。 旁边的林鹤直接无视。 在他心里,他家王爷已是有点歪了。 霍檀淡淡道:“话虽如此,可如今在风口浪尖上,这是将霍家推向深渊之举。” “而且说书先生也夸大其词了。” 穆淮若有所思地凝着她片刻,勾唇邪妄一笑:“我觉得霍将军可以摆出那种高姿态,反正他们看不惯我,也干不掉我。” 霍檀哑然失笑。 她怀疑,他是否就是这样的! “你有能力那样嚣张!”穆淮继续补充,眸子里透着一股深意。 霍檀缄默。 听着周身依旧没有平复的情绪,陷入了沉思。 倒是谢景枫,哪怕人家连带着谢家一起骂,他的情绪也没多大影响。 他凑近霍檀,神秘地说:“知道淮王这话什么意思吗?” 霍檀摇了摇头。 谢景枫顿时有种优越感,美美地道:“嘿嘿,我就知道,淮王言下之意是,你只要与他合作,就能嚣张了。” 霍檀揶揄着问:“你确定两个处境凄惨的人合作,我能横起来?” 谢景枫叹着气:“别人我不敢说,你们肯定可以。” 穆淮插言道:“谢世子此言差矣,是我依附霍将军后,才能有底气横着走。” “那不是一样嘛!你们分那么清楚做什么?”谢景枫快言快语,眸子里隐着一丝八卦。 霍檀微眯着眸子。 暗想还真是物以类聚,他的话对穆淮说还差不多。 “谢世子倒是看得通透。” 穆淮清浅温和地开口,给霍檀倒了一杯水。 果然是如此啊… 第50章 小舅子来了 先生讲完故事,众人才逐渐散去。 穆淮换了身便服后,大家继续赶路。 此去晋州,庆帝给予穆淮重任,让他将天风寨剿灭。 这个几年来都不曾完成的艰巨任务,轻飘飘地就扔给了他。 可穆淮只带了霍檀和林鹤,谢景枫还是中途而来的,一行仅仅四人,看上去一副敷衍的样子。 听采苓说,狗皇帝气得七窍生烟,说穆淮就是不思进取,游手好闲,根本不把这当回事。 离开京都,马车行进至柳城附近时,日头已西斜。 霍檀望着外面葱郁的山林,对穆淮说:“我想去趟大姐家,你们今夜在前面客栈歇息,明日一早我再来与你们会和。” 穆淮眉宇轻拧:“既然是你的大姐,我们路过此地,总得去问候一声,那就一起去吧。” 霍檀无语地看着他:“我大姐家境贫寒,可能没有大家的容身之处.。” “无妨,有马车上可以休息,你只身一人前去,我也不太放心。” “我去我姐家,有何不放心的?怕我胆怯,不敢跟你去晋州了?” 穆淮勾唇一笑:“你身为我的临时护卫,当以保护我为主,自然是你到哪,我就得到哪。” 话落,穆淮拉开车帘朝林鹤说道:“去清溪镇。” 林鹤一脸茫然,好端端的怎么绕道而行了,前面不远处可就是驿站了啊。 不过主子吩咐,他不敢置喙与怠慢,连忙应允。 骑马的谢景枫闻言后,放缓速度,与马车并行,侧首问穆淮:“清溪镇可是出了名的穷,我们去那干什么?” 穆淮抬了抬桃花眸,淡淡地说:“你追求女子,似乎还欠缺点什么。” 谢景枫顿了顿:“你少开玩笑了,说得自己好像追求过女子一样。” 穆淮不语,慵懒地靠回椅子上。 谢景枫又问霍檀:“霍兄,为何去清溪镇啊?” 霍檀淡淡道:“去看看我大姐。” 谢景枫一怔,这话算是戳到他心窝处了,他只知道霍家大女儿嫁到了穷乡僻壤之地,却没想到是清溪镇。 他轻咳一声,笑了笑:“原来是大姐家啊,这是得去看看,应该的。” 霍檀很感兴趣地看着他:“你这倒是像极了丑媳妇要见公婆的模样啊。” 谢景枫噎住,耸耸肩道:“怎么说我也算是个俊儿郎,哪里丑了?” “霍兄,我听说你大姐知书达理,温婉端庄,你说她会不会跟你二姐一样,阻止我追求霍蓁啊?” 霍檀失笑:“我又不会算命,怎么知道她的态度?” 谢景枫顿时泄气,清亮的眸子暗了几分。 霍檀暗暗叹了口气,他们年轻人自己的事,她不好说什么。 免得给了一丝希望,最终得来的却是失望。 她觉得大姐应该也一样,不会掺和什么。 穆淮盯着她好半晌,不知在沉思什么。 马车进入清溪镇,天色已黄昏,晚霞红透了半边天。 农田里依旧有忙碌的人,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稻花香。 布谷鸟在山谷轻快地鸣叫着,山脚下,几户人家的屋顶冒着炊烟。 宁静,祥和。 踏入此地,远离了喧嚣,心莫名有种安定的感觉。 穆淮说,他们三人就扮作她的随从,不要大张旗鼓宣扬身份。 他说,他的名声不太好,不想给别人留个不好的印象。 而谢景枫就更不用说了,她家大姐虽然处在这偏僻的山村,可多少会耳闻一些外面的事。 霍檀心想,淮王和谢世子的身份,多少会让霍明华有点尴尬。 谢景枫再次悲催,他在镇子上买了很多东西,就是想给霍明华一个好印象。 这下好了,连身份都不能暴露,他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 他表情复杂地看向穆淮:“我觉得你是故意的。” 穆淮淡笑:“欲速则不达,霍家的情况现在很复杂,先别捣乱。” 谢景枫欲哭无泪:“难道我就是那个好欺负的人?你跟霍檀都能走…得…那么…近。” 他欲言又止,支支吾吾,终是没有说得那么难堪。 断袖,没有铁证如山,他还不敢乱说眼前这尊王爷。 他还想好好活着,享受美好生活的。 去霍明华家,有截路很窄,马车只能停留在村口。 精致奢华的马车,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大家纷纷猜测,是谁家的客人,如此富贵。 有小孩子围上来围着马车打转,清澈的眼眸里,充满着好奇与渴望。 谢景枫和林鹤提着大包小包,见到这一幕,皆不知所措。 “分点吃的给他们吧。”霍檀瞅着他们,心头一阵泛酸。 她家大姐,曾经也是多么骄傲清高的大小姐。 她宁可与父母闹僵,也要为心爱的男子放弃一切,甘愿生活在这种小山村。 出嫁五年了,再未踏入过京都,再未回过霍府。 原主也因此与她大姐断绝来往几年,那时候霍檀才十一岁。 还在出神间,就听见一阵大嗓门音传来:“霍明华,你怎么还不做晚饭?我儿子不在家,你就欺负我这老太婆是不是?” 陈旧的院落,稀疏的栅栏围着,旁边有几块菜地,屋前的大榕树遮住了本就昏暗的光线。 一名老妇人站在院子里,双手叉腰,颐指气使地抽屋内吼着。 “你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啊,以前霍家风光时,都对你不管不顾,现在家道中落了,更加不会记得你这丧门星了。” 霍檀目光一沉。 这便是霍明华的婆婆柳氏,真是一副恶婆婆的嘴脸。 看着就想教训一顿! 她寒凉的目光冷扫向院子中的老妇人身上:“谁说霍家不管她了?” 柳氏闻言,侧身看向门口,瞬间被眼前几位男子的气度怔住。 “你们是?” 谢景枫抢先说道:“她就是你儿媳妇的四弟霍将军,我们三个都是他的随从,今日路过柳城,特意过来看看大姐。” 柳氏倏地僵住,双腿不由得发软。 接触到霍檀冷冽的目光,她先前的泼辣狂妄瞬间消失殆尽。 连说话都开始打结:“原来是小舅子来了啊,这…这真是稀客呀,快进屋坐,别站在那啊。” 殷勤的态度,与刚才截然不同。 第51章 小檀不宜饮酒 霍檀淡淡地睨着柳氏。 谢景枫哼哼道:“见到霍将军不行礼,真是胆肥啊。” 柳氏的脸色陡然惨白,扑通一声跪下:“民妇拜见霍将军。” 霍檀不予理会,就让她先跪着。 这时,霍明华从屋内走到门口,手扶着门框,看向栅栏外身着月白色衣衫的她。 她穿着普通衣裙,束着妇人发髻。 二十二岁的年纪,容貌依旧姣好,身段曼妙,却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 霍檀内心泛起涟漪,面上的神色这才缓和,浑身的清冷淡去。 柳氏虽然战战兢兢,可一直偷偷察言观色着。 见到霍檀神色缓和,满脸对着笑,连忙起身走到谢景枫跟前,接过他手中的东西。 “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都还没吃饭吧,你们先叙叙旧,我去做晚饭啊。” 言罢,两手拎着满满的东西,屁颠屁颠地往厨房走去。 谢景枫整个人呆住。 这地方穷就罢了,还特么如此无知。 霍檀欲要发怒,触及到霍明华的视线,暂且作罢。 收拾这么一个妇人,随时都可以,她也不屑! 只是替姐姐不平罢了~ 柳氏经过霍明华旁边时,巴巴地讨好:“明华啊,你陪霍将军聊聊,我先去杀鸡,给小舅子他们做顿好吃的。” 霍明华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径直朝霍檀走过来。 谢景枫啧啧道:“这变脸速度,真是让我叹为观止啊,霍兄,你说霍家在京都落魄成啥样了?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 “现在到了清溪镇,你倒像是钦差大臣驾临一般,威风得紧啊!” 穆淮侧眸,扔给他一个清冷的眼神。 谢景枫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懊恼不已,怎么就控制不住这张损人的嘴。 霍檀倒也没计较。 她微微抬眸,冲霍明华浅浅一笑:“大姐。” 霍明华上下打量着她,眼底蓄着不可置信:“你真的是小檀?” 霍檀的三个姐姐,唯有霍明华唤她小檀。 霍明华出嫁时,霍檀才十岁多。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霍檀眼眶划过一阵酸涩。 她轻声笑着说:“嗯,如假包换。” “时隔几年,你已成熟不少。”霍明华也跟着笑出声,视线又瞟向穆淮他们,“天都黑了,都进屋吧。” 柳家很贫穷。 三间屋子都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整齐。 霍明华的丈夫柳知文,是清溪镇的夫子,没有人愿意在此教书,他便是学堂唯一的夫子。 空闲时,霍明华也会去帮忙教书,两夫妻乐此不疲。 清溪镇都是贫民,能上得起学的少之又少,而他几乎就是无偿教学,甚至还得贴补书卷那些。 霍明华多数时间就在家做点绣工,织点小物品,逢赶集日便拿去镇子上卖。 可她即便是做工再精致,手艺再好,再这贫瘠之地也不容易卖出去。 日子过得很是潦倒。 霍檀问柳知文的去向时。 霍明华说,前几日大雨,学堂变得摇摇欲坠,柳知文想去找柳城官府拨点银两救济一下。 已离家两日,还没有回来。 气氛默了一瞬。 穆淮带着谢景枫他们出了屋子。 须臾,霍明华说:“前些日子我去了趟城西,原本是想卖点东西,无意间听闻枫林一事,今日见到你安然无恙,真是上天垂怜。” 霍檀心口倏地一颤,问:“你知道了枫林发生的事?那你也该知道父亲病倒吧?” 霍明华苦笑:“知道又如何?我也只能默默祈祷霍家能度过此劫。” 霍檀明白,有些结不是一下就能解开的。 她将采苓准备的银票拿出:“这钱你拿着,姐夫正好可以将学堂重新修缮,也能让更多孩子进学堂。” 霍明华望着她手中的银票,毅然回绝:“路是我们自己选的,你拿再多钱,也只是救急不救穷,现在霍家也不易,你自己留着吧。” 霍檀怔了怔。 “知文也不会要霍家的钱,你也千万别拿钱给我婆婆,否则是害了我们。” 霍檀将银票收好,垂眸道:“姐夫是个文化人,何必守在这弹丸之地?或许出去会别有一番天地呢。” 霍明华静默。 不知是不想再说,还是有难言之隐。 霍檀也不再多言。 她骨子里还是骄傲倔强的,或许自己拿银票出来的那一刻,本身就是欠妥当。 不多时,柳氏已做好晚饭,在外面吆喝着大家吃饭。 看得出来,她是将家底都拿了出来招待他们。 屋子空间小,柳氏便将桌椅摆在了院子里,桌角点着一盏油灯,光线很弱。 在外避嫌的穆淮和谢景枫缓缓走了过来,没有见到林鹤。 霍檀正疑虑时,穆淮说他去城里办点事。 柳氏张罗着碗筷,冲霍明华说:“明华啊,你去把家里藏的酒拿出来。” 霍明华怔了一下,迟疑道:“母亲,那可是父亲生前酿的酒,您不是一直说要留个念想?” 柳氏的手一挥:“霍将军第一次来咱家,我们就是再穷也得好酒好肉款待吧,去拿来就是!” 霍明华眉宇淡淡:“小檀不宜饮酒,喝茶就可以。” 柳氏噎了噎。 目光看向贵气逼人的穆淮与谢景枫:“霍将军不能喝,他们总可以喝啊。” 谢景枫连忙点头:“想来是珍藏多年的佳酿,我这听着就泛酒瘾了。” 柳氏喜上眉梢,说谢景枫一看就不凡,是个识货的,打算亲自去取。 脚还才提起,就被霍檀喊住:“不必了,军中向来严谨,不许饮酒。” 谢景枫哑然,还真把他堂堂世子当属下了? 偏偏此时还憋屈得不能做声。 穆淮也清淡地吐了一句:“喝茶就行。” 柳氏只好作罢。 精明的眼神瞬间黯淡几分,开始招呼他们吃饭喝鸡汤。 晚饭后,住宿便成了问题。 穆淮率先说道:“霍大小姐,你不用管我们,让霍将军有地方歇息就成。” 穆淮这一称呼,令霍明华眉心一蹙,却让柳氏越发雀跃。 “那怎么成?这山沟沟里夜晚怕野兽出没,还是在屋里安全,我和明华去隔壁嫂子家睡,房间让给你们。” 柳氏倒是利落,拿着衣衫说去隔壁家洗澡,乐颠颠地就走了。 第52章 暴揍偷窥狂 霍明华笑了笑:“那小檀睡我房间,你的两个兄弟就委屈一下,睡我母亲房中吧。” 霍檀瞅着她熠熠生辉的眼睛,没有拒绝。 直到安顿好他们沐浴后,霍明华才去隔壁伯母家里。 繁星点缀,一弯弦月挂在苍穹。 院子里萤火虫飞舞着,虫鸣声不绝于耳。 屋内燃着油灯,火苗随风摇曳着。 霍檀躺在床榻上,望着破旧不堪的屋顶,无声地叹气。 辗转反侧几番后,看向窗外的榕树。 树影婆娑,阴影打进屋子里,本就微弱的灯光,显得更加晦暗了。 霍檀盯着榕树猜想,柳知文总是有闪光点的吧! 否则她那个心目中最温良识大体的姐姐,怎么甘愿过这样的清贫日子? 迷迷糊糊,不知什么时候才睡过去。 沙漏轻微的声响,在静谧的屋内很是突兀。 不知睡到了什么时辰。 霍檀悠悠醒来,许是晚上喝了太多水,身子有点不太舒服,总觉得腹部隐隐的有点疼。 她起身将衣衫拢好,往茅房走去。 夜静静,风轻轻。 蛐蛐在墙角叫着,时不时有蚊虫朝自己袭来。 霍檀的瞌睡瞬时清醒。 柳家这简陋的条件,她都有点一言难尽了。 刚将衣袍整理好,倏然发现只有半人高的竹门外,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 眼神里透着一丝惊恐,瞅着挺瘆人的。 霍檀的心陡然一沉,眉心突突跳着,怒火噌噌地就往上冒。 没有半分犹豫,抬脚猛地朝门踹去:“nn的,是哪个偷窥狂潜在我姐姐家?真是找死!” 门轰然一倒,砸到偷窥狂身上,传来一阵哎呦声。 霍檀冲出茅房,抬脚将门从他身上踢开。 倏地蹲下,揪着那变态狂的脸,挥起拳头朝对方脸上砸去:“你这变态,活腻歪了是吧!看我姐夫不在家,就打我姐的主意了?” “真是欠揍的家伙!我姐岂是你这登徒子能觊觎的?” 一拳打下去后,手再次扬起时,跌倒在地上的偷窥狂,整个人都是懵的。 察觉到即将遭遇一阵暴打时,发出痛苦的哀嚎声:“霍…兄,是我啊!饶命啊!” 谢景枫? 霍檀的手顿住,语气依旧不客气:“你堂堂世子,半夜来茅房偷窥别人,有何居心?” “冤枉啊!我也是来小解的,谁知道霍兄也在呢?” “这纯属巧合,绝不是有意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悲催的谢景枫,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举起做发誓状,说话都要带哭腔了。 他这是什么运气? 内急也能被揍一顿,现在不仅骨头都快散架,就是脸上都火辣辣地疼,他感觉自己都要破相了。 哭死他算了! 暗夜中,穆淮缓缓走来,将手中火折子打燃,温凉地问:”发生何事了?” 谢景枫欲哭无泪,不想说话。 他觉得,穆淮仿佛很不悦,丝毫没有关心他的意思,语气透心凉的。 他的焦点只有霍檀,生怕她受了欺负! 霍檀收起拳头,淡然地站起身,语气凉薄:“没什么事,他鬼鬼祟祟地在茅房外盯着我,我以为是来偷窥我姐姐的变态狂。” “所以愤怒之下,将他打了一顿。” 谢景枫:“……” 这叫没什么事? 他疼得眼眶直飙泪,浑身被门砸得酸疼好不好? 闻言,穆淮冷睨着谢景枫:“谢世子好大的胆子啊!” 空气陡然冷却。 夏日的夜,谢景枫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风袭来。 他忽然觉得,还不如被揍一顿来得痛快。 谢景枫委屈巴巴地说:“夜色这么黑,我也不熟悉周围情形,我除了能看见个模糊的人影,还能看到什么啊?” “我什么都没看到,就被暴打一顿,这委屈该找谁说去?” 霍檀心想也是,她刚才也就能看到谢景枫的眼睛而已。 脸都看不清… 不过,谢景枫忽然怔愣了一下,满脸疑虑:“可是霍兄,你有点怪怪的啊,一个大男人小解,怎么跟个女人一样,是蹲着的呀?” 真是欠抽啊,这厮还病得不轻! 霍檀抬脚就踢在他腿上,哼哼道:“你偷窥过女人吗?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谁说我蹲着呢?你哪只眼睛看到的,我要给它剜出来!” 谢景枫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多嘴什么啊? 都是自己找抽! 他连连摆手,赔着笑脸,苦哈哈地道:“我看错了,真的看错了!您别再动怒啊!” “滚!”霍檀胸腔内憋着的浊气,都释放在这个字上面。 谢景枫顿了一瞬,嘴里说着好,慌忙起身,朝村口停放马车的方向趔趄着走去。 霍檀瞅着他的身影,舒缓一口气,泛着杀意的眸子逐渐恢复正常。 “霍将军还是火气这么大。” 穆淮悠悠开口,语气很轻,盛着一丝笑意的桃花眸深深凝着她。 火折子发出的微光,映照在他的绝世容颜上。 “不过你放心,谢景枫在大是大非面前,不会随意任性。” 霍檀怔怔地看着他。 这话,像是暗喻着什么?让她安心吗? “殿下这话什么意思?我需要放心什么?我问心无愧!” 穆淮的眸子里一片坦然:“我的意思是你打了他,他不会记恨的,毕竟这事是他不对。” “他也是该揍,谁让他敢冒犯霍将军呢?” 霍檀神色缓和,转开话题:“你们晚上没有睡房里?去哪睡了?” 穆淮指了指榕树。 她抬眸,诧异一闪而过:“你躺树上睡觉?” 他轻描淡写地说:“我不习惯与他人同睡一间房,还不如这榕树上自在。” 霍檀扯了扯嘴角:“那你也可以去马车里啊,这蚊虫不咬你吗?” 穆淮勾了勾唇:“那都不是事,我乐意待在这。” “马车离得那么远,而且不是说有猛兽吗?我生来胆小怕黑。” “说得树上好像就不黑一样。” “那不一样,与霍将军离得越近,我越有安全感,也不会那么容易心悸心慌。”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夜色中,总是更添几分蛊惑。 霍檀挪开目光,转身往屋子里走:“谢景枫睡马车上去了,你进屋睡会吧,早上还得赶路呢。” 穆淮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第53章 奸细还是替死鬼 霍檀回房后,一眼便瞅见窗口的信鸽。 有一瞬的诧异闪过。 什么重要事情,竟然将信送到清溪镇来了。 她走到窗前,伸手轻轻握住信鸽,把卷起的信笺拿下后,才松开手。 霍檀迅速打开信,随着一字一句看完,眸光一分分暗下去。 奸细从晋州逃到柳城来了? 还敢进赌场豪赌,逛窑子作乐。 但是,消息可靠吗? 究竟是奸细本人,还是替死鬼?她必定要弄清楚! 霍檀暗想,这种不务正业之人,当初竟然能混进霍家军中,还真是荒唐。 她将信撕毁。 躺在榻上,久久不能入眠。 再次醒来时,是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的。 霍檀睁开眼睛,瞥了眼窗外,天刚蒙蒙亮。 “把你吵醒了吧?”霍明华端着水和洗漱用品进屋,“外面都是些七大姑八大姨,和左邻右舍。” “怎么来那么多人?平时也是如此吗?”霍檀起身,开始洗漱。 霍明华有些无奈:“母亲昨晚就到处说你从京都过来了,都是些好奇的。” 霍檀恍然,淡淡地撇了撇唇。 她想,柳氏大概憋了几年的怨气,今日忽然觉得霍家还在意这个大女儿后,于是想扬眉吐气一番。 哪怕霍家是家道中落,在这些穷困人家眼中,也算得上是富贵之家了。 她问:“大姐,我这次来,是不是给你带来困扰了?” 霍明华粲然一笑:“怎么会?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霍檀欲言又止,迟疑片刻后还是说道:“我觉得你与姐夫都不应该在此被埋没,若有机会,还是出去看看吧。” 霍明华笑脸依旧:“你不要替我操心,管好自己就行。” 霍檀继续说:“不一定得靠霍家,你们自己可以的。” 她终是没有与霍明华提起,霍家此时与天家,与朝堂权贵之间的那些暗潮汹涌。 只是轻描淡写和霍明华聊着。 “不急着赶路,就晚点再走吧。”霍明华温柔出声,不再继续接霍檀的话题,微笑着看向她。 霍檀摇了摇头:“我们就得走了,还有事情要办。” 霍明华怔了短瞬:“那你稍等片刻,我帮你收拾东西。” 看着霍明华柔和温婉的眼神,霍檀没有忍心拒绝。 趁霍明华忙碌的空当,霍檀出了房门,刚到堂屋门口,就听闻一阵阵话语声传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山间的空气中还透着一丝凉爽。 此时,柳家院子里已是说笑声阵阵,热闹非凡。 柳氏的高嗓门听着很是独特:“京都霍家的霍将军,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她故意顿了下语气,将大家的胃口吊起:“就是我家儿媳妇的四弟。” “她昨夜来咱家了,我们明华到底是霍家大小姐,霍家还是心疼她在意她的。” 大家很是好奇,这个时候霍明华娘家怎么来人了? “说不定这次啊,咱家知文还能被霍将军拉一把,以后就辉煌腾达喽。” 柳氏说得眉飞色舞,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都笑得合不拢。 可是,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好像并不怎么买她的账。 有人说:“大妹子,你不是说明华是被抛弃的千金,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吗?” 也有人说:“弟媳妇,我可经常听你在院子里大骂明华,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呢!不知道你们家小舅子知道这事不?” 还有人说:“舅母,你不是说霍家人都是狼心狗肺,天杀的东西,连亲生女儿都不管?活该被皇上冷落吗?” “……” 想来平时柳氏不讨喜,如今想显摆一下,却换来了冷嘲热讽。 这些人可不是来凑热闹,来沾沾喜气的。 落井下石,看笑话才是她们的目的。 人心啊,向来如此阴暗。 我们大家一起穷多好,你凭什么可以攀上高枝,有机会发达? 闻言,柳氏的脸色陡然一变:“你们怎么这样啊?我何时说过那些话啦?” 大家肯定不买她的账。 七嘴八舌的,甚至将时间地点都能讲出来。 霍檀倚靠在门框上,眸底的幽暗越来越沉,越来越深。 她回眸淡淡地问:“大姐,真是如此吗?” 霍明华神色平淡,仿佛那些话都与她无关。 沉默了短瞬,她平静地说:“谁人背后无人说?嘴巴长在别人脸上,我何必计较?” 霍檀冷冽地勾唇:“你还真是隐忍大度,可我不能忍。” 霍明华一怔:“别过分就行,她毕竟是知文的母亲。” “放心。”霍檀淡淡笑着,身子离开门框,朝院子里悠闲地走去。 大家早已注意到她。 丰神俊逸,清贵洒脱,微拧的眉宇拢着不悦。 气氛一时静谧下来。 柳氏连忙上前,满脸堆着笑:“霍将军啊,你可千万别听他们胡说八道,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他们就是嫉妒,对,就是嫉妒咱家有这么好的亲家,所以故意恶语挑拨,不想让我们好过。” 霍檀冷冽一笑:“夫人也觉得那都是恶言恶语?” 柳氏尴尬地点头:“不信你问明华,她肯定不会说谎的。” 霍檀慢悠悠地说:“她不是不说谎,是不屑于说这些,所以你就堂而皇之地欺负她?” 用极轻的语气,说着最重的话。 “不敢。”柳氏顿时慌了神,霎时就有点招架不住。 这时,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大妹子,听我家虎仔说,你昨夜吹嘘着要放长线,钓大鱼,不知道鱼儿可有上钩?” 说话的是柳氏口中的嫂子。 此刻正双手抱着胸,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柳氏闻言,气得跳脚:“你把虎仔叫出来,当面对质我是否说了这话。” “我家虎仔天还没亮就出去了,谁有空跟你对质?” “哟,他不是在外面赚了一笔吗?这些日子在家混吃混喝的,怎么忽然起早摸黑地,出去干啥勾当呢?” 柳氏的嫂子噎了噎。 她也迷惑,自家儿子怎么听说霍将军来了柳家后,就眼神闪躲地说要出去两天。 柳氏见她吃瘪,就更加得瑟了:“你儿子不知赚了什么黑心钱,只怕是听闻霍将军来了后,吓得躲起来了吧。” “…” 第54章 我们这小舅子脾气不好 霍檀的眸光霎时冷冽。 虎仔? 黑心钱? 听闻她来了,忽然离家! 想到半夜收到的信件,她心念一动。 莫非真是从晋州回来的? 这一切,似乎有点过于巧合了! 她不动声色地问柳氏:“夫人说什么事情呢?如果他没做亏心事,为何要怕我呀?” 柳氏顿时来了劲,刻意拔高声音:“他家虎仔三年前说去城里挣大钱,一直不曾回家,前阵子忽然回来了,说是挣了一大笔。” “如果是光明正大的正经途经,何必这样遮遮掩掩啊?还窝在这山沟里,不早出去买大宅子了。” “你们大家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接着,便有人附和,特别是眼红的邻居亲戚,见此机会还不得好好踩一脚。 弄得柳氏那嫂子气急败坏,说也说不过人家,骂骂咧咧地回了隔壁屋。 霍檀眸光晦暗。 三年前,正是霍家招兵之时。 这时,穆淮从屋内走出,普通的着装掩饰不了其气度,有种让人想要臣服的气场。 大家嘴上假惺惺说着:柳家真是开始走运了。 不光是霍将军驾临,还有其他贵公子跟随,怎么不让人酸呢? 心里泛着酸,面上皮笑肉不笑的,还假意说着几句奉承话。 穆淮在霍檀身旁站定,轻声问:“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霍檀蹙了蹙眉:“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奇怪的是,那个有嫌疑的奸细,明明查出是在晋州。 前几日曾出现在了柳城的赌场,如今又说他的老家是在清溪镇。 偏偏好巧不巧的,霍檀还来了此镇子,正巧又听闻关于他的一些言论。 所有的事情,似乎太过顺利,像是有什么在指引着她,一步步接近真相? 只是,真相还是假象,现在还不好下定论。 穆淮继续问:“是发现奸细的踪迹了?” 霍檀侧眸看向他,坦言:“算是吧,我们现在去柳城。” 穆淮说好,潋滟着清冷的眸子深不见底。 此时,顶着个肿胀的脸,步伐有点踉跄的谢景枫走进院子。 瞥见一群人在。 谢景枫觉得脸都丢尽了! 还好,没人知道他是谢府世子,都以为只是霍檀的属下。 听闻霍檀他们要走,柳氏顿时急了,拼命留他们多住两日。 霍檀现在已明白柳氏的心思,再思索着霍明华的话。 将准备塞点银两的谢景枫喊住:“你竟然在军中私藏银两?” 柳氏正准备美滋滋地接。 谢景枫也是打算心甘情愿地给。 听闻霍檀的话,皆是怔住。 柳氏泛着光的眼神黯淡下去。 手都快从眼睛里伸出来,忽然被那清冽的声音震慑到。 谢景枫动机极其单纯,他只是想讨好霍蓁的大姐啊… 这么点想法,怎么都要扼杀他的? “霍…将军,人家茅房的门都被你…被我踢烂了,咱总得赔偿一点吧。” 霍檀瞅了眼这个一贫如洗的家,淡淡说道:“给点换门的就行了。” 柳氏尖酸刻薄,趋炎附势,攀附与虚荣之心极强。 是不该给她足够的银两,否则后患无穷。 谢景枫迟疑,望着手中一大把银子,不知道门需要多少钱。 柳氏喜笑颜开,准备自己拿。 霍檀将谢景枫的手拨回,拿了一个银锭子,放在柳氏手中。 她觉得,自己算大方的了。 柳氏整个人顷刻间就不好了,露出一副煮熟的鸭子飞了那种表情。 不过转念一想,有总比没有好。 她握紧银子,满怀期待地说:“小舅子以后一定要多来走动,这来往多了,自然就感情深厚了。” 霍檀凑近柳氏,清寒地说:“别跟我套近乎,对我姐姐好点。” 柳氏浑身僵了一下,嘴唇哆嗦着:“放心,我就这么一个儿媳妇,再苦再穷也不会亏待她的。” 想起那些七嘴八舌的话,霍檀的眸子变得幽深。 她站直身子,淡睨着柳氏:“我姐嫁到你们柳家,是与她夫君情投意合,不是你们家生孩子的工具。” 柳氏僵了僵。 老脸爬上几分尴尬的神色:“霍将军说得是,夫妻感情才最重要。” 霍檀清冷一笑:“她做绣工编篮子那些补贴家用,也从未清闲懒惰过,别把她当下人一样呼来喝去!” 闻言,柳氏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目光闪躲。 忽然觉得手中的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眼前的小舅子,也不是好惹的。 她赔着笑脸,打着包票:“这个你也放心,我的身子骨还硬朗着,还能分担很多家务活。” 霍檀挑眉:“夫人明白就好,否则就算是有钱,也没命消受。” 柳氏双腿发软,嘴角抽动着,无言以对。 霍檀笑了笑,转身往村口走着,霍明华与她并肩,步履缓缓。 穆淮与谢景枫跟在后面。 柳氏总觉得霍檀的笑,冷芒阵阵,整个后背都是凉飕飕的。 她暗自叫苦,以后为所欲为,颐指气使的日子再也没有了! 谢景枫适时地补上一句:“我们这小舅子啊,脾气不好,最喜欢卸胳膊卸腿的。” “啊!”柳氏吓得退后两步,靠在树干上,“你…告诉霍将军,民妇以后再也不敢了。” 谢景枫嗯了一声,然后跟上他们。 路边伸出的荆棘,打湿了袍底,清凉清凉的。 霍檀压低声音问霍明华:“大姐,你想生孩子吗?” 霍明华一怔,回眸奇怪地瞅着她:“小檀这话问得,身为妻子,当然想替夫君生儿育女啊。” 霍檀讪笑了一下。 在霍明华眼中,她捕捉到了一丝黯然和失落。 这话确实问得欠抽! 这可是古代啊,即便是霍明华再有才华,再温婉识大体,有些思想也是根深蒂固的。 她敛住情绪,继续说:“那下次姐夫在家时,我给你们一起看看。” 霍明华眼底划过疑虑,低声问:“这几年你还学了医术吗?” 霍檀点头。 “可是知文需要看什么?莫非我怀不上孩子,跟他也有关?” 霍檀苦恼,只言片语也解释不清这事啊。 这个原因,肯定也是存在的… “我下次再跟你说,现在有急事需要去处理,实在不宜久留。” 霍明华凝着她,片刻没有出声。 第55章 背负的太多 霍檀知道,一时半会有些事说不清楚。 不多时,村口停放的马车映入眼帘,林鹤已等候在旁。 霍明华转身,看霍檀的眼神中盛着温柔:“小檀,你年纪虽小,可是替霍家背负的太多。” “你要做的事或许都不容易,也很艰险,我一个妇道人家,很遗憾帮不上忙,只愿你平安喜乐就好。” 霍檀心口一颤。 眼眶霎时泛着酸涩,定定地注视着她。 她还在出神,霍明华已经将她的包袱放在马车上。 霍檀看着霍明华已经逐渐氤氲的眸子,心情一时无比复杂。 她朝霍明华微微弯身行礼:“我会记得姐姐所言,你不是普通的妇道人家,只是束缚你的东西太多了。” 霍明华不语,微微笑着,示意她上马车。 马车颠簸着,缓缓驶出村子。 霍檀拉开窗帘,看着依旧站在村口的霍明华,眼眶蓄着丝丝酸涩。 “她有自己的信念与傲骨,不接受你的金钱帮助也是情理之中。”穆淮清冽低沉的声音,徐徐传入她耳中。 霍檀缓缓挪回目光,不去看那抹越来越模糊的身影。 她轻轻靠在窗子旁,眸子恢复清朗:“他们夫妻皆是有才有抱负之人,却困在这清溪镇,发挥不得其自身的才干,只是觉得可惜而已。” 她总觉得,霍明华心中有一片更开阔的天地。 而不是现下这种,被婆婆欺负而逆来顺受的憋屈媳妇。 穆淮挑眉望向她。 秀眉轻蹙,眼脸微垂,好看得灼目,且惹人疼惜。 明明不满十六的妙龄,却承担着各种压力,还真是纤弱的身躯,藏着大大的能量。 他微眯着桃花眸,一番调息后,才平复那躁动的心和身体那丝异样的感受。 “人各有志,或许这情形也只是暂时的,你也知道,很多事情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霍檀抬了抬凤眼,浅浅地笑了笑:“殿下还会安慰人了,真是难得啊。” 穆淮正思索着还能说点什么,让她低落的情绪得以缓解。 忽闻她的话,他的嘴角细不可察地扯了扯:“不是要去城里办事吗?得心无旁骛才行。” 霍檀怔了怔,神色微凛:“到了城里,你们先往晋州去,留一匹马给我就可。” 穆淮:“嗯?为何?” “这是霍家的事,我自己解决就好。” “我等你。” 他淡淡的轻吐这三个字,静静地看着她。 等她? 霍檀心神一动:“我耽误了殿下的行程总归是不好,本来在我姐姐家就耽误了些时辰。” “事情办好后,我快马加鞭追上,想必很快就能在晋州与你们会合。” “不急,我可以等。” 穆淮依旧是平淡的语气,深邃的眸子是看不透的神色。 霍檀顿时不理解了:“你是怕我随便找个人当奸细,扣在你的头上?或者说,你怕这个奸细要对你栽赃嫁祸?” 她已经说得很委婉,只差没问他,是不是心虚了? 穆淮说:“我只是怕你不跟我一起去晋州,其他的与我何干?” 霍檀无语地看向窗外:“随你,我会尽快处理好,不会耽搁行程太久。” 穆淮轻声:“我乐意,你能有收获就是最重要的。” 她呆了呆,一时无话。 总觉得他说话怪里怪气的,听得心里发怵的感觉。 他该不会真有什么别样的喜好吧? “找到人,交给当地官府,再送到大理寺,别那么快就杀了。” 霍檀蜷紧手指,眸光冷冽下去:“他肯定是要偿命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霍檀怔了一瞬,静默不语。 她真的是恨不得一剑灭了那个畜生,替那些霍家精锐报仇。 可气归气,冷静下来后自然明白,必须彻查后再定夺。 本应该在晋州的奸细,怎么逃到了柳城? 仔细一想,她觉得他像是故意送到她面前的,亦或是柳城这个张天虎,就是个替死鬼而已。 反正不是欲盖弥彰,就是另有所图。 她也不想让自己的暴脾气,帮别人做了那灭口之事。 穆淮大概是对原主冲动的性子有点了解的,所以才如此提醒。 她重重地叹气:“我会视情况而定,不会冲动的。” 穆淮轻笑:“我知道,你从来就不会让人失望。” 她蜷着的手指松开,垂眸,再次沉默。 烈日炎炎,地面像是被炙烤过一样,灼人双目。 快要接近尾声的夏季,暑气似乎越发逼人。 到达柳城内时,日头已高高挂起。 柳城是大庆的枢纽要地,山清水秀。 除了几个地势险要贫瘠的山村外,其他地方还算富裕,而且城里的繁华仅次于京都。 霍檀直接来到柳城最大的赌坊—四方赌坊。 四方赌坊,正如其名,皆是来自四面八方的赌客。 这里日夜皆可以赌,赌资更是千奇百怪,但凡能拿得出来的东西,都可以赌。 它虽不如京都的赌坊大,可名气不输大庆国任何一家。 据说,穆允来此几次豪赌后,就看不上京都的赌坊,所以还不如将赌局设在宝香楼。 还未到用午膳时间,里面人声鼎沸,各种情绪的声音都有。 霍檀踏进赌坊,一个小厮迎面上来,看她的气度非富即贵,精锐的眼光只需扫一眼,便知道她来头不小。 小厮笑眯眯地问:“公子,是来玩的?” 霍檀冷冽地勾唇:“我找人的!” 小厮打了个冷颤,半晌才回过神,暗叹这公子气场好强大,浑身有股杀气。 他笑着问:“敢问公子找什么人?我帮你寻一下。” 霍檀淡淡一笑:“张天虎。” 小厮懵了一瞬,挠了挠头:“没听说过此人啊,请问公子,他是否还有其他称呼?” 霍檀蹙眉:“虎仔呢?” 小厮连忙点头:“这倒是有,若是说别人啊,我可能没多大印象,可是这人却让我记忆犹新。” 原来这虎仔是最近才来四方赌坊的,可他首次开赌,就豪气地拿出五万两银票,财大气粗的,瞬间引起所有人注意。 可初来乍到,便输掉了十万两,不甘心的他在家休息几日后,今早上重新杀来。 现在正玩在兴头上,据说已经将上次输的都赢回来了。 第56章 他做什么又惹到穆淮了 听小厮滔滔不绝讲完,霍檀声音清冷:“能否带我找他?” 那小厮爽快地答应:“没问题,公子请随我来。” 霍檀嗯了一声,跟着小厮往楼上走。 里面的吆喝声很大,不多时,小厮便把她带到了一个圆脸男子面前。 他此时正撸起袖子做庄,一双小眼睛眯得快要没了。 看上去三十多岁,眉目不太端正,浑身打扮贵气,一身的铜臭味。 霍檀走到桌子对面,淡睨着他:“张天虎。” 圆脸男子倏地一震,睁开那眯眯眼,瞧向霍檀,不耐地问:“你谁啊?直呼小爷名讳。” “霍檀。”她清冽出声,眸子里晕染着浓墨色,幽深而淡漠。 张天虎手中的骰子滑落,面色陡然间如霜打的茄子,眼神布满恐惧。 “你…你是霍将军,霍檀?” 霍檀眸底闪着疑虑。 从张天虎的反应来看,疑点重重。 若他潜伏在自己身边几年,最终金蝉脱壳,不该不认识她才是! 若他是对方养的替死鬼,现如今怎能等她来逮?应该早就死了才对! 难道他是装的,打死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要么就是还有其他原因。 难怪穆淮说,先留一命,这期间恐怕还能扯出其他事。 霍檀寒凉地勾唇:“不认识我?那你做的事可有忘记?” 张天虎战战兢兢地说:“霍将军,这赌坊开了就是让人玩的,不会这事还得将我抓了吧?” 其他人从他们的对话中知晓霍檀的身份。 一时间神色各异。 张天虎看似平静,可内心慌的一笔。 他双手将桌上的银子银票收拢,乐呵呵地说:“今天就到此为止,改日再玩。” 霍檀眸光一寒,倏地拔出手中长剑,闪电般的速度,将剑锋抵在他的脖子处。 周围的人被这一幕惊得四处逃窜,纷纷避开。 张天虎吓得不敢动,瞳孔紧缩,语无伦次地道:“霍将军,有话好好说,别动粗啊。” “你先告诉我,为何听闻我到了柳家,天还未亮就离家了?” “还不是婶婶她来我们家显摆,我娘气得揍我,嫌弃我三十多了还不曾娶妻生子,数落我,我就想来赌坊赢点钱,娶个美娇娘回去,让他们对我另眼相看。” 霍檀手腕稍微使力,张天虎惊呼起来:“不要杀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她不想跟他废话,此人眼神恍惚,闪烁其词,心中必定是有鬼的。 “你有什么话,就跟大理寺少卿说吧。” 张天虎整个人僵住,面如死灰,吓得晕厥过去。 将张天虎交到官府后,霍檀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霍家所有精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后精心培养多年,他们与原主同生共死,出入沙场。 不仅武功都是精湛,而且头脑冷静聪慧,杀伐果断。 像张天虎这种只会花天酒地的蠢货,在她的麾下是绝不会存在的。 可她怎么逼问张天虎,他都是一脸懵逼与恐慌,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这事还有点可疑。 待到了晋州,她去落絮阁一趟,或许能清晰明朗起来。 与穆淮在指定的地方会合时,已是午时过后。 林鹤见到她,笑着跟她打招呼:“霍将军。” 霍檀应了一声,心不在焉地笑了笑。 她总觉得林鹤看她的眼神有点怪异,此时也没心情去分析。 许是骑马露着脸太晒,谢景枫挨着林鹤坐着车室,看到霍檀,那神色是一言难尽。 霍檀迷惑,昨夜她似乎不曾打过他的眼睛,怎么一双眼红通通的,还眼泪直冒? 谢景枫苦逼着一张脸,抬袖抹了一把泪。 欲言又止一番后,眨了眨眼睛问她:“霍兄,你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是奸细吗?有没有问出什么蹊跷出来?” 霍檀简单地回他:“先交给大理寺,总会查清楚的。” 谢景枫眯着眼睛,打了个喷嚏。 霍檀凝着眉,然后踏上马车。 谢景枫缓过神后,冲林鹤展开笑颜:“你家主子真不对劲,昨夜睡在榕树上,视线刚好对着霍兄睡的床榻。” 林鹤瞟了他一眼:“谢世子,话可不要乱说啊,万一被皇上知晓,更加瞧不上咱家王爷了。” 谢景枫一愣,随即呵呵笑着:“我看他对霍兄就是与众不同,你何时见他将饭菜搬到马车上过?” 林鹤不语。 他也觉得迷惑,他家王爷不管是屋子,还是马车,必须打扫得纤尘不染。 油腻的东西,根本不能沾染一点。 附近不是有酒楼,偏要在马车里用膳。 谢景枫说:“冰块稀缺,马车空间小,用完膳就能休息而且凉爽,看不出来,淮王竟然是个体贴之人。” 林鹤无言以对。 好像他说的都挺对的。 谢景枫继续气闷地说:“我的脸肿成这样,跟他要一块冰冷敷都不肯,真是区别对待太严重了。” “更可气的是,我做错什么了?非要我做最辣的菜给霍兄赔罪!” “瞧我这眼睛,一时半会是不会舒服了。” 说完,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林鹤侧眸,瞅着他大了一圈的脸,还有那对水汪汪的眼睛。 “世子是惹了我家主子吧。” 话落,林鹤忍着笑开始驾马车前行。 谢景枫挠了挠头,他又做什么惹到他了? 霍檀踏进马车后,顿觉浑身有抹凉意萦绕。 眼角的余光瞥见马车角落放置着一些冰块,心中恍然。 不过还真是奢侈啊,在柳城他都可以弄到这稀奇东西,看来他是熟门熟路了。 凉爽中,伴随着一股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定睛一看,檀木雕花桌案上,摆放着几盘菜肴。 穆淮抬眸望向她:“我猜你可能会忙得连午饭都没吃,所以特意等你一起。” 霍檀看见美食后,心情瞬间好了几分,随后缓缓坐下。 她是心中郁结,懒得吃。 穆淮慢条斯理地给她盛饭:“这都是柳城的特色菜,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先将就着吃点,才好赶路。” “谢谢。“她将心底的疑虑暂且压下,拿起筷子淡然地吃饭。 霍檀的视线顿了顿,桌子角落放着一盘花椒炒辣椒? 那是什么新鲜做法? 看上去属于爆辣口味的… 第57章 说你对男人有兴趣 “那是谢景枫亲手做的菜,为昨夜的事向你赔罪。 “不过味道不好,你不要吃。” 穆淮清淡的声音打破她的疑虑。 敢情谢景枫那眼睛,是被辣椒给熏的? “谢世子也会做菜吗?”她漫不经心地问。 “他就是想试试看,辣眼睛是什么滋味。” 霍檀无语。 他们的某些行径,是她无法理解的。 穆淮的目光,凝了她好半晌才挪开,垂眸,开始优雅地沏茶。 须臾,霍檀抬眸问他:“你怎么不吃?” 他淡淡笑着:“不急,先给你倒杯茶。” 话落,他让林鹤将那盘辣椒撤了下去。 谢景枫瞅见这一幕,瞬间石化,他就不该无意间看到霍檀在茅房… 穆淮沏茶的动作很娴熟,也很优雅。 霍檀目光一动,调侃道:“堂堂皇子,竟然什么都能做得像模像样,倒是难得一见。” 穆淮嘴角的笑意漾开,不疾不徐地说:“我还等着能傍上霍将军,稳固自己的地位而不被人谋害,怎么说也得设法讨好你才对。” 霍檀微微抬头,本想回怼两句,当视线触及到他略微邪气的笑容时,硬生生地将话咽了下去。 她一怼,他就说得更起劲了,只有沉默,才能让他打住这话题。 霍檀平静地继续吃饭。 不得不说,柳城如此出名也是有原因的,不论是这叫花鸡,还是爆炒田螺,都算得上是绝味了。 穆淮见她胃口不错,嘴角微微上扬,眉宇间晕染一抹暖色。 他将茶盏轻轻放在她面前。 本来并没有什么胃口的他,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直到吃完午饭,休息片刻后,穆淮才开口问她:“那个人,是你查到的人吗?” 霍檀思忖一瞬,摇了摇头:“不太像,可是张天虎肯定也脱不了关系,我只是一时还未理清楚这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闻言,穆淮眸光微动,灼灼地盯着她:“你先让自己的心平静,别让报仇这事影响了你的判断。” 她嗯了一声,是得重新捋一捋整个过程,不能因为太过心急,而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放松一下,傍晚应该能到柳城黑风山附近,到时候我带你去个地方。” 霍檀盯着他,滚了滚喉咙。 穆淮清贵的风姿,邪肆魅惑的俊颜,低哑磁性的嗓音,无论哪一点都是很容易让人遐想。 霍檀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挺危险的。 理智告诉自己,该与他保持距离,不能深交。 可莫名地又觉得,他有种靠谱的感觉。 她深吸一口气,暗想自己一定是被美色迷惑,想法才会魔怔的。 霍檀垂眸沉默,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片刻后,穆淮问她:“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继续教你下棋?”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开始摆放棋盘,似乎不是征求意见,就是要她陪他下棋一样。 霍檀此刻的心,已经完全静了下来,她恢复恣意洒脱的神态,淡淡地说好。 她缓缓起身,提步朝桌案边走。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剧烈颠簸了一下。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霍檀,被晃得往前扑去。 什么鬼? 霍檀心里暗骂,这尴尬的场面怎么总是能让她遇上? 马车再一次颠簸后。 她精准地扑在穆淮身上,来了个亲密接触。 胸口贴着胸口。 头伏在他肩膀,手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 她的脸不经意地刮在他耳畔。 霍檀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副画面,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穆淮原本平静的心,瞬间无比汹涌。 鼻尖是她发丝的清香,脖颈处萦绕着她微急的呼吸。 胸口处… 即便是她掩饰得再好,如此近距离的贴近,他还是能感觉到一抹温软。 穆淮瞳孔里暗流涌动,身子控制不住的有了反应。 霍檀惊慌过后,连忙起身。 许是用力过猛,撞到了桌案,重新跌坐到他身上。 这一跌坐下去,位置不偏不倚。 坐在了穆淮的小腹处。 霍檀只感觉心都快要跳出来,撞上他深邃的桃花眸,一圈圈异样的涟漪漾开。 穆淮强撑着身子。 此时根本不敢去看她的脸,视线在她脖子处寻着。 像是要找到什么支撑,让他不至于绷不住。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霍檀连忙解释。 穆淮垂着眼睑,长睫恰到好处地掩饰眼底的欲色。 “霍将军,还打算在我身上坐多久?” 霍檀回过神来。 可是还没来得及起身。 这一幕,偏偏被谢景枫那厮悉数看在眼里。 刚才马车经过一段洼地,颠簸几次后,谢景枫好奇马车内的异样动静。 于是拨开车门,探头往里瞅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简直是惊掉下巴啊! 谢景枫睁大眼睛,望着那暧昧姿势的两人,直呼:“天啦,这次我只怕真的命不久矣。” 他连忙用左手捂着眼睛,将头缩回去,顺便将门关好。 林鹤瞧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迷惑地问:“世子这是看到了什么,被吓成这副德性?” 谢景枫斜睨了他一眼:“让你去看,可能比我更惨。” 他现在还惊魂未定。 自己看见什么了? 霍檀坐在穆淮身上,两人还贴得那么近。 很明显,是霍檀取向有问题,在勾引穆淮。 穆淮那样的儒雅洒脱的高姿,霍檀肯定是会觊觎的。 林鹤隐约能猜到什么,小心翼翼地驾着马车。 谢景枫这么一闯。 马车内的气氛越发迷了。 霍檀尽量让自己淡定,故作从容地缓缓起身。 “殿下,是我冒犯了,若是传出什么,你尽管说是我霍檀有问题。” 穆淮正经地端坐着。 心里已经默念了很多遍清心咒。 霍檀,真是个可怕的妖孽。 穿着男装束着胸顶着个假喉结,就能瞬间将他撩到。 若是换上女装,恢复女儿身,那岂不是… 他强行打断自己的念头,再想下去,好不容易压制的汹涌,又得卷土重来。 穆淮抬了抬眸,淡淡地问:“霍将军让我怎么说呢?说你对男人有兴趣,所以引诱我?” 霍檀浅笑:“殿下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能保住你的名声才最重要。” 第58章 你还是宠我的 穆淮随性地拨动玉扳指,声线清雅低沉:“你果然还是宠我的,连这种事都愿意替我担着,我真的无以为报…” 他的语气忽然顿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霍檀心口一窒,有种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默了一瞬,穆淮将他的话说完:“可惜你是男子,你若是女子,我定要将你娶进门!” 霍檀怔了怔。 他这是说的什么话? 对着她说合适吗? 避开他凝聚的眸光,讪笑:“殿下真是开玩笑了,霍家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你还希望我是女子?” 穆淮轻笑:“人总得有点梦想,说不定哪天实现了呢。” 霍檀轻舒一口气,微扬起嘴角:“世上可没有那么多如果。” 她眉宇间神采奕奕,洒脱不羁。 看上去就是那意气风发的大将军,若不是他细心发现,应该也会被蒙蔽过去吧。 穆淮低眉垂首,平静地说:“下棋吧,不然拿不到千年紫芝,天风寨岂不是白跑一趟?” 霍檀轻拧着眉,淡淡地问:“殿下不是让我来帮忙剿匪?千年紫芝不过是顺便的事,怎么会白跑一趟?” 他微微一怔,面不改色地说:“你以为还真能剿了?父皇的命令不可违抗,我总不能抗旨吧。” 这倒也是。 天风寨这么多年,屹立不倒,怎么能在朝夕之间被剿? 庆帝本来就是为难穆淮的,看他不顺眼罢了。 再说,他们四个人来剿匪,敷衍得不成样子了。 霍檀在他对面坐下,漫不经心地问:“那你打算如何交差?假装受伤回去吗?” 穆淮浅笑:“带你来,果然是没有错的。” 她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他指尖缓缓转动着一颗黑棋,继续说:“我本来就有这心慌的毛病,万一伤把握不好,真是得不偿失。” “可是有你在,我就安心多了。” 霍檀低语:“别对我指望太大。” 穆淮徐徐低笑,将手中黑子落下:“我能倚仗的也只有你。” 霍檀微眯着凤眼,不再搭理他的话,捻起一颗棋子轻轻落下。 马车晃晃悠悠,离开柳城越远,路越坑洼不平。 两侧的银杏树,枝叶繁茂,遮住耀眼的阳光,一片荫凉。 临近傍晚,马车在柳城与晋州搭界的镇子停靠。 穆淮轻车熟路的,寻了家清净且整洁的客栈。 客栈傍在清澈的溪流旁,环境清幽,空气舒适。 阁楼内,琴声悠扬,青烟袅袅。 与其他喧嚣哄闹的地方相比,这里真算得上是无比雅致了。 而且一路走来,可以看出,这里民风淳朴,干净清澈,年轻男女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真诚。 霍檀心想,难怪原主当年极其反对将落絮阁坐落在此。 大概是不想破坏这风土人情,不想污染这一片净土。 用完膳,天色已黄昏。 “你要换身衣服吗?我带你去个地方。”穆淮在她身侧低声说道。 “去哪?去哪?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霍檀还未回答,谢景枫凑了过来,笑呵呵问着。 穆淮眸光一沉:“谢世子先好好休息,明日还得赶一天路。” “我又不累。”谢景枫瞅着这客栈的阁楼,“这装饰倒是独具一格,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穆淮语气淡淡:“你自己到处去逛逛,这里的风景风俗都不同于柳城和京都。” 谢景枫嘴角不经意地抽了抽,他算是明白了,穆淮想与霍檀单独相处。 霍檀趁他们没说话的间隙,朝穆淮说:“殿下,我利用休息时间去办点私事,就不去了,你和谢兄去吧。” 和谢景枫去? 他是闲得慌还差不多。 穆淮清清淡淡地说:“不必了,本王需要早点休息。” 话落,他径直往踏上台阶,往阁楼二楼而去。 谢景枫笑道:“我看淮王是有点生气了,霍将军,你就不能把私事先搁着?” 霍檀睨了他一眼:“我为何要搁着私事,我又没占用赶路的时间。” 谢景枫抬手摸了摸下巴:“你不是对他有兴趣吗?这可是好机会啊。” 瞧着谢景枫那一脸八卦的探究神色,霍檀就觉得他的脸被她揍得不冤了。 她斜瞟了他一眼,微挑秀眉:“谢兄是脸还不够疼?还是脑子有问题啊?” 谢景枫愣了一下,一脸的无所谓:“反正我都被你揍成这样了,想出去只是让人看笑话,还不如回房早点休息。” 表情是满不在乎,提脚的速度倒是挺快,很快就跑到了楼上。 霍檀回房,洗去一身疲惫,换上一身黑色袍子,出了客栈。 穆淮坐在窗口,视线直到她消失,都久久不曾挪开。 林鹤垂首问道:“王爷,霍将军还是在怀疑您,所以要避开您单独去调查吗?” “与怀疑谁无关,她不将心中疑惑解开,不会安心的。”穆淮收回目光,眸子里盛着一抹温脉。 只是短瞬,便恢复如常,清冷的桃花眸散发着寒凉。 林鹤疑惑:“霍将军向来冷静聪慧,怎么会抓错人呢?那个张天虎看上去傻乎乎的,确实怎么也不像是奸细。” 穆淮浅淡一笑:“她抓人总是有道理的,本王相信她不会做无用功。” 林鹤不解:“殿下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知。”穆淮缓缓起身,嘴角微微勾起,“本王就想看她怎样查出那个奸细。” 霍檀背后有人能查到清溪镇,能直指晋州,说明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对方大概还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性子急脾气暴不太思考后果的霍檀。 逮到可疑的人,一刀就砍了,然后死无对证。 穆淮好奇的是她的转变,她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身份? 林鹤一头雾水,却也不敢问太多,他只是觉得,他家王爷似乎过于关注霍将军了。 夜色渐深,周身一片静谧,唯有马蹄踩在枯叶上面的声音。 嗒嗒响着。 沿着蜿蜒的小路,霍檀骑马穿梭在树林中。 半个时辰后才出了树林,亮着灯火的几座阁楼映入眼帘。 落絮阁,大庆最大的杀手与情报组织。 虽然落絮阁才成立三年,可是凭借洛清和冷絮的情报与组织能力,一路高歌猛进,短短时日便闻名于世。 第59章 落絮阁之行 传闻冷絮带领的杀手堪称第一,可他们鲜少露面,至今不被人知晓其底细。 洛清是落絮阁阁主,其领导能力很强。 但行事怪异,当年选址在此,就是他提议,且不顾他人反对而决定。 反对之人便有霍檀。 接任务这事,落絮阁一直很随性,有自己的原则与选择,不以酬劳衡量,而是看对方值不值得他们动手。 而他们所接任务,都能如期完成! 沿着回廊往里走,整个气氛都是诡谲阴森,仿佛暗夜的修罗,透着阵阵死寂。 霍檀蹙眉,这样的地方,果然是适合洛清的风格。 踏入阁内,幽风阵阵。 此时,有一妙龄女子上前询问:“请问公子需要杀谁?” 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问得还极其坦然。 霍檀眉目一凛,问道:“洛清在吗?” 女子眼中盛满疑虑,摇头:“阁主前两日出去游玩了,现在不在阁中。” “冷絮呢?” “她也不在。” 霍檀微眯凤眼,微蜷着手指。 女子垂首问道:“奴婢晚风,请问公子可是霍檀霍将军?” “是。”霍檀坦言,语气清冽。 叫晚风的女子怔了怔,看她的目光蓄着一丝异样。 “阁主有留下东西,霍将军请稍等片刻。” 霍檀舒展眉宇,微微点头。 晚风不敢耽搁,只觉得眼前的霍将军与阁主关系匪浅。 霍檀环视阁内一圈,心中思绪万千。 因为落絮阁,洛清,冷絮与她背道而驰。 那时候还是少年时,原主对朝廷对穆家忠心耿耿,眼中自然容不得什么杀手组织。 于是反对他们搞这种背叛朝廷的行径。 偏偏,洛清是个执拗性子,他说防患于未然,将来若是遇险,至少背后还有支撑自己的力量。 当初,霍檀很是不屑,自恃清高。 她觉得效忠朝廷,就绝不能有二心,绝不可以培养其他组织,否则如何对得起皇上的信任?! 洛清当时质问:那霍家培养的百名精锐算什么? 霍檀淡然地说:整个霍家都属于朝廷,那与创建杀手组织是两回事。 洛清当时说她迂腐愚孝,霍檀不以为然。 最终,洛清一语成缄。 霍家战功赫赫,功高震主,遭人妒忌。 她在晋州被设计,在枫林遭暗杀,整个霍家的处境都岌岌可危…… 霍檀眼底晕染上一层水雾,总是要付出惨烈代价才能清醒。 想必原主在最后那一刻,是已经看透一切,并且追悔莫及且极度不甘心。 才会有她穿越而来,继续将她的路走下去。 不多时,晚风疾步而来,双手递上一个锦盒说道:“霍将军,阁主出门前曾说,您若是来了,就将这盒子交给您。” 霍檀接过,道了谢:“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您的疑惑,暂且只能解答这么多。” “嗯?还有呢?” 晚风被问得一噎,还有几句要说的话哽在喉间。 她瞧着眼前这位将军的风姿,心想怎么能传达那种伤人的话。 霍檀浅笑:“他说我活该?说我愚不可及,自作自受?” 晚风哑然。 仿佛被看透一切,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晚风垂眸说道:“阁主还说,霍将军想来,他随时都欢迎。” 霍檀知道,他骂她是真心,盼她来亦是实意。 洛清将她当成兄弟,那是很纯粹的。 她淡淡说道:“他下次何时请我喝喜酒,我再来。” 晚风又怔了怔,不知该如何接话,毕竟那是主子们的事。 于是沉默。 霍檀不再为难她,爽朗地说:“那你告诉洛阁主,他再不成亲,我就跟他抢冷絮了。” 晚风啊了一声,错愕地抬眸:“霍将军这玩笑开不得,冷姑娘可是觊觎不得的啊,阁主会发毛的。” 霍檀轻笑:“不让他发毛,他能出来见我?” 晚风顿了顿,目光闪烁了一下,颔首道:“奴婢这就去传话。” “去吧。” 霍檀缓缓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在一起,将锦盒放至一边。 须臾,一阵急促且洪亮的嗓音传来。 “霍檀,你敢对我女人的动心思,真是越来越有恃无恐了。” 话落,一道红色的身影闪到她面前,身形猝闪快如闪电。 霍檀仰起脸,淡淡地看向他,勾唇一笑:“看来我是打扰洛阁主的好事了。” 洛清顶着一张妖邪般的容颜,狭长的狐狸眼风情万种。 大红衣袍衬得他更加邪魅森冷。 他低头盯着霍檀,眸光一动:“一场刺杀将你弄傻了?你还是原来那个霍檀吗?” 霍檀微微一怔。 顿时恍然,原主怎么会跟他说这种揶揄的话,那一直是正经得要死。 不过,洛清是否也太敏感了?细微的地方瞬间就被他捕捉到。 洛清在她旁边落座:“晚风,去准备点小吃,再沏壶上好的龙井过来。” 晚风应声退下。 她侧眸浅笑,不咸不淡地说:“你避而不见,还是以前的洛兄吗?” 洛清迟疑片刻,探究的神色尽数收敛:“非得到这一步才醒悟,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霍檀目光一沉:“狗皇帝不安好心,枉费霍家一片赤诚,最终才落得如此下场。” 洛清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妖娆地笑道:“这是铁树开花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竟然听到有人骂庆帝为狗皇帝,你不是一直愚忠于他吗?怎么忽然开窍了?” 霍檀低眉垂敛,掩饰欲哭无泪的神色。 她只要本性一露,就会让洛清察觉到她与原主性格的迥异之处。 她正襟危坐,露出一副凝重的神色,悲戚地说:“我虽然是武将出身,平时是古板迂腐了些,可我也不是傻子,不管是赐婚还是枫林刺杀,都能看出是有预谋的。” 想到那些死去的精锐,霍檀悲由心生,清澈的眸子霎时幽暗。 洛清瞅着她,收敛眼底的疑惑,重重地叹气:“还好你没事,兵权没就没了,将士还会再有的,霍家也肯定能再崛起。” 霍檀嗯了一声,回到正题:“张天虎是怎么回事?你和冷絮绝不会给我一个不相干的讯息吧。” 第60章 今夜必须送你上路 闻言,洛清勾起一丝笑意:“你既然能怀疑到有奸细,此事就不难。” “对方只是心虚,所以推出个垫背的,偏偏垫背的替死鬼还是假的。” “好在你很快就已识破,所以将张天虎送到大理寺倒是明智。” 霍檀琢磨着他的话,胸中有几分了然:“所以现在该是人家慌了?” “当然,你捉到嫌疑犯,没有如以往那般就地正法解恨,而是堂而皇之地交给官府,不就是告诉他们,不要再敷衍你霍檀吗?” “即便张天虎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在大理寺现在也是最好归宿,否则也活不了几日了。” 霍檀静默。 不得不说,洛清是了解她的。 而且她觉得对方将张天虎推出来,大概还有别的用意。 洛清继续说道:“你若是细查下去,无非就是张天虎不是奸细,甚至连替死鬼都不算。” “他们已经将线牵好,就等着你顺藤摸瓜去晋州找真替死鬼。” 霍檀蹙眉:“我能肯定的是在我军营中,没有张天虎那样愚钝的,除非他极会掩饰,又或者他只是个幌子而已。” 忽悠她的幌子,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此后将目光放在晋州的袁峰身上。 她揉了揉眉心:“我是来问你的,你还是将难题抛给了我,洛清,你也太不厚道了。” 洛清笑道:“你又不是傻子,想到的准没错。” 霍檀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对方除了张天虎,还养了一个袁峰,彻查下去,无非就是将那个真替死鬼袁峰揪出来。” “对方大费周章地布下真假替死鬼这局棋,就是欲盖弥彰,谁能想到还有局中局呢?” 洛清眼底毫不保留地闪着惊异,竖起大拇指:“这都能想到,真是佩服。” “你有袁峰的画像吗?” “没有。” 霍檀又问:“所以袁峰在晋州?可为何让我逮上张天虎?来晋州寻找真的不是更好?” 洛清邪妄地笑出声:“这样才好玩啊,虽然那个张天虎罪不至死,可几年牢狱之灾是不可免的。” “至于晋州这个,武功和手段都极其狠辣,我不想让你冒险,他充其量也是个迟早要替死的罢了,何需你亲自去动手?” 霍檀怔了怔,脑中一片清明。 “采苓调查出来的资料,晋州袁峰是奸细的可能性很大,可以看出他们做足了功夫,想得面面俱到。” 她想着,自己暗中查真的奸细才是关键,对方还想等着她继续彻查,将袁峰揪出来。 现在大理寺关押着张天虎,留着晋州的袁峰,暂时就让他们以为她蠢好了。 最多对方也就逼急了,将袁峰那个替死鬼灭口。 洛清瞅着她,笑了笑:“他们做足功夫,却也瞒不住你,说明你更聪明。” 霍檀不打算多留,正欲起身离开,晚风端着茶壶和小吃出来。 茶香瞬间打消她起身的念头,落絮阁珍藏的龙井,那可是难得喝一回。 晚风沏茶后,识趣地退下。 洛清说道:“从枫林的金蝉脱壳,到替死之人的局中局,想来是已策划良久,能让落絮阁一时没有查到,对方必定是心思缜密。” 霍檀抿了一口茶。 有这样能力的人,大庆并没有几个。 其实真要查起来,不是太难的事。 她担心的是自己女子身份,庆帝能在她面前提起,对方肯定也打探过风声。 坐实欺君之罪,就是将霍家送向灭亡。 敌在暗,我在明。 霍檀沉着凤眸,清冽地说:“你继续在晋州查,我们将计就计吧。” 洛清赞同地点头:“我发现你越来越聪明了。” 她睨了他一眼:“别贫嘴,你得将戏演好,让他们以为我上当的同时,也不能耽搁调查真相。” “那是自然。” “多谢你替我解开这个局。” 洛清妖娆一笑:“其实你已经想到那一层,只是过来证实而已。” 她以为是自己心思太复杂,将事情过于繁琐化。 然而她还是忽略了,在弱肉强食的古代,权利争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比比皆是,人心远比想象中更险恶。 霍檀喝完茶,将茶盏放下:“这茶不错。” “那就留下,每天都能喝,顺便将落絮阁拿去。” 霍檀调侃:“不怕我连冷絮一起拿走?” 洛清瞬间变脸:“好走,不送!” 霍檀开怀爽朗而笑,觉得逗他还是件挺有趣的事儿。 晚风将她送到树林处。 霍檀冲她笑道:“姑娘再送,我就到家了。” 晚风抿唇而笑,她觉得霍将军真是风姿无双,高雅清贵呢。 难怪洛阁主怕她抢冷絮。 难怪有传闻说,冷絮以前喜欢霍将军,洛阁主因此才与霍将军闹翻,搬到此处。 可今日一见,似乎不像那么回事啊… 霍檀翻身上马,拉起缰绳,朝晚风摆了摆手,朝树林间的小道走去。 整个动作潇洒恣意,形如流水。 晚风怔愣半晌,直到霍檀消失在夜色中,才返回落絮阁。 半夜的林子透着幽森与冷寂,细微的虫鸣声,蛇蠕动的声响,皆被马蹄声湮没。 霍檀尽量让自己镇定。 还好原主是在刀光剑影中成长,对这种诡异的环境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行至过半时,霍檀察觉到一丝异样。 她提高警觉,身子稍微前倾,趴在马背上。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漆黑的夜色下,树影叠嶂,显得无比诡谲。 她暗想,此处的确是埋伏的绝佳之地。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正思忖着,几支箭倏地从她耳畔划过。 霍檀目光一闪,迅速拔出青剑,迎风飞舞,将箭矢一一抵挡住。 一阵箭雨过后。 树林中闪出几道人影,拦住去路。 马儿仰头长嘶一声,停驻脚步。 极弱的光线,只能瞧出眼前的是人形,其他的都模糊不清。 “霍将军,得罪了!” 来人目的很明确,知晓她的身份,半夜潜伏在此,自然是取她性命。 她淡然开口:“你们是谁派来的?若是回答得令爷满意,就饶你们性命。” 黑衣人一怔。 许是没想到她被围杀还能如此嚣张,于是放出狠言:“霍将军,我家主子说你知道得太多,今夜必须送你上路,绝不能让你到达晋州。” 第61章 你跟踪我 对方的狠言,霍檀表现得云淡风轻。 她不再是原来的霍檀,枫林遭遇的那种暗杀,自然不会再有。 她挑了挑眉,哦了一声,轻飘飘地问:“我这不是已经到晋州境内了吗?” “哼!那你也没机会查清真相了。”黑衣人似乎有怒气,说话的同时,提剑倏地朝她靠近。 气势汹汹,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霍檀嗤笑:“真是大言不惭,爷遇到的杀手一批接着一批,你们是话最多的。” 话多,可不一定是好事呢… 黑衣人顿了顿:“话多又怎么了?反正你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你就去阴曹地府去找是谁害你的好了。” 霍檀手中青剑微微抬起,指尖在剑锋轻轻划过,语气冷冽如冰窖而来的风。 “反派死于话多,原来还真是如此。” 对方显然是被激怒,挥剑朝她刺了过来。 霍檀不慌不忙,眸底闪过阵阵寒芒,从马上跃起,剑光猝闪之际,剑锋已没入近身杀手的胸膛。 “你…” 黑衣杀手眼底似有不可置信,自己好歹是混迹多年的职业杀手,竟一招就被她刺死。 杀手的瞳孔逐渐放大,随后缓缓倒下。 其他人见此,皆被震慑住。 霍檀倏地将剑拔出,冷睨着他们:“怎么?以为爷是菩萨心肠,不会杀你们啊?” 闻言,他们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挥舞着剑,一起冲她飞奔过来。 霍檀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旋身轻盈避开后,手腕一转,青锋朝后刺去。 一声闷哼响起,紧接着是身躯倒地的动静。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不敢轻易再动了,握紧手中的剑,警惕地看着她。 气氛霎时更加沉闷,唯有清风拂过时,树叶沙沙作响。 忽而,霍檀察觉到一抹异样,目光微抬,犀利地视线看向参天古树。 霍檀嘴角逐渐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随后,她身形故意轻轻晃了晃,靠在树干上,大口呼吸着,露出一副疲惫不堪的状态。 黑衣人见此,趁机朝她发起更凶狠的刺杀。 手中悲剑长鸣,气势如虹。 霍檀提剑相迎,身形轻盈却气势减弱,已没了开始的杀伐果断,呈现体力不支的模样。 她巧妙地躲避攻击,给对方留着余地,顿时让他们红了眼,觉得杀她是轻而易举之事。 蓦然,一阵嘶的声音划破夜空。 霍檀垂眸,手臂处的衣衫被划破,露出大片的肌肤。 她握剑的手紧了紧。 暗骂道,见死不救的冷血动物,她还真是高估人性了。 短暂的出神,就让对方有机可乘。 利剑再次凌厉地袭来。 霍檀冷冷勾唇,手中青剑快如闪电的抵挡过去。 与此同时,眼前闪过几道寒芒,紧接着黑衣人在她面前惊恐地倒地。 快得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声。 仅剩的两个黑衣人彻底不敢妄动,紧紧挨在一起,死死盯着霍檀。 霍檀侧眸瞥了眼树干上的寒光,心口莫名有丝紧张。 不动声色地将暗器拔出后,冷冽地望着眼前的黑衣人。 收敛情绪后,她微扬着嘴角,慵懒地说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晋州我是一定要去查的,他若是心虚,大可以将人给灭口,否则落在我手中,后果自负哦。” 闻言,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后,迟疑一瞬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树林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血腥气蔓延,掩盖住那抹极淡的清香。 霍檀淡淡开口:“殿下似乎很喜欢躲树上?” “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你这敏锐能力果然异于常人。” 话落的同时,穆淮飘然落地,深邃的目光锁定在她泛着冷意的脸上。 霍檀问他:“你跟踪我?” 穆淮轻笑:“我是在等你。” “等我?” “嗯。” 霍檀狐疑地看着他,显然是觉得他在胡扯。 穆淮环视了下四周,轻描淡写地说:“霍将军深受杀手追捧,而我也是很可能被你怀疑的对象,于是等候在此以证清白。” “我不会胡乱猜测,凡事都要证据。”她淡淡开口,眸子里蓄着清冷。 那群杀手最重要的目的,其实是来探口风的,亦或是旁敲侧击提醒她,袁峰在晋州。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自己就是来传达某种意思而已,竟然她会下狠手。 所以才会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不得已之下动了杀机。 霍檀又说:“刚才多谢殿下出手相助。” 穆淮凝视着她,若不是见她一开始招式凌厉,不是知晓她武艺高强,只怕也会被她故作弱势的小模样骗了去。 明知道她是装的。 心里还是慌得要命,没有任何犹豫就用了暗器帮她。 他也可以不用暗器的,杀人的方法千百种… 可她似乎想证明什么? 视线落在她手臂裸露出来的肌肤上,穆淮目光一缩,用平静地语气说道:“危急关头也能出神,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霍檀没有辩解,她只是想看他会不会使用暗器而已。 她不紧不慢地转身,翻身上马。 穆淮跟着走到马前面:“霍将军,夜半三更,你千万不能将我独自抛下啊。” 她拧眉:“你的马呢?” 他解释:“刚才大概受了惊吓,不知去向了。” 霍檀不理会他的胡扯,拉起缰绳准备走。 穆淮垂眸,慢条斯理地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虽说你这男子身份不能以身相许,可我还有伤在身,走路回去得天亮才到了。” “霍将军就不能发点怜悯之心?” 清浅磁性的嗓音,充斥在暗夜中,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即便是言语略微轻佻,胡搅蛮缠的话,一时也令她反感不起来。 霍檀觉得,都是他那张脸惹的祸! 可眼下只有一匹马,总不能他们共乘一骑吧! 她还在思忖时,穆淮已经跃到马背上,坐到她身后。 霍檀错愕地回眸:“殿下,我们都是男子,这样似乎不合适呢。” 穆淮不以为然:“可是我胸口疼,又不是孤男寡女,霍将军你心虚什么呢?” 心虚个头啊! 霍檀无语。 穆淮的手已经穿到她前面,拿起缰绳。 马蹄声打破未的寂静,嗒嗒地响在林间小道上。 第62章 越来越心细了 穆淮做这些时,随性自然,没有丝毫拘谨之态。 “你虽然贵为王爷,可也不能倚强凌弱,我不习惯别人离我太近,就像你不习惯与他人同睡一间房一样。” “所以还请殿下能尊重我。” 霍檀尽量平静地说话,忽略他忽然靠近让她心尖泛起的一丝异样。 穆淮眼底盛满笑意,语气柔和地说:“那我离你远点就是。” 话落,他将身子往后挪了些,没有沾染到她分毫。 霍檀表示很无语,他到底是脸皮厚,还是真不在乎闲言碎语啊? 她都说得如此明显了! 深呼吸一番后,霍檀继续说:“让人撞见你与我这个样子,对你前途不利。” 穆淮笑言:“前途名利那些都是浮云,不值一提,与你打好关系才是正事。” “与我打好关系,还是因为名和利吧?” “你不一样。” 她觉得穆淮油嘴滑舌的,不想再多言。 马的速度不快,山间的风夹着露水的气息,微凉。 穆淮感觉周身,都是她身上幽兰的气息,醉人心脾。 他调息一阵后,视线落在她手臂上。 夜色下,那显露出来的肌肤看上去更加白皙。 穆淮呼吸一窒,滚了滚喉结,好不容易平复的感觉,再一次腾起。 暗流涌动的桃花眸,透着一股细不可察的狼性。 赶紧默念几遍清心咒。 想到她身在军营那么久,心底除了疼惜,还有一股莫名燃起的熊熊烈火。 “霍将军,你说不喜欢别人靠近你,那你在军营中是怎么生活的?” 霍檀微微一怔:“殿下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我只是好奇军营里什么样子。”他随意找着借口,语气满不在乎。 她默了一瞬,淡淡地说:“大家都知道我这性格,自然是不敢靠近。” “军营里面,是很多人睡一个营帐吗?”他试探性地问。 “嗯。” 穆淮眸光一暗:“那你和他们一起睡营帐?” 霍檀顿觉好笑,“怎么可能?我是将军,有单独的营帐,而且我跟你一样,不习惯有其他人睡我房里。” 穆淮勾了勾唇,眼眸中潋滟着笑意。 不知为何,明知道她冷淡冰凉的性子,还是忍不住要问她。 这些年,她的压力肯定异于常人,背负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吧。 “我听说,曾经有人在潼关误闯进你的营帐,后来被你杀了?” 霍檀眸光一顿,问他:“你从哪打听来的小道消息?” 穆淮越过她的问题,啧啧叹道:“霍将军果真是个狠人,杀伐果决,不留后患!” 霍檀沉默。 当时她被撞见身份,才不得已让那个士兵从军营“消失”。 也是在那之后,所有人对她敬而远之。 她清清浅浅地说:“身在刀光剑影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由不得我不狠。” 穆淮赞同地说:“霍将军言之有理,如此想来,我就是不够狠,才被他人觉得软弱可欺,因此在京都没有地位。” “所以正需要霍将军这样的将才互补才行。”他的话顿一瞬,又补充了这句。 霍檀觉得,他好像又扯远了。 于是再次缄默。 穆淮轻抿着唇,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也沉默下来。 穿过树林后,马儿忽然加快速度奔跑起来。 冷不防的,穆淮的身子倏地往前倾,摇晃了一下就往马下滑。 霍檀稳住身形后,诧异地回眸,朝他看去。 穆淮的左手忽然搂住她,像是害怕掉下去出于本能,这才将自己的身形稳了下来。 忽然的靠近与接触,让两人心神都怔住。 他的手正搂着她的腰肢,掌心滚烫滚烫的。 霍檀忽觉,浑身有种类似电流的感觉弥漫开来。 马儿没受控制地再次晃荡了一下。 穆淮的手紧了紧,她猝不及防地贴近他,鼻尖触及到他的下颌处。 她愕然地抬眸,撞上他深不见底的幽暗眸子,霍檀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 穆淮觉得,自己此举根本就是在撩火。 尽在咫尺,虽然夜色晦暗,但她的清淡气息萦绕,瞬间让他的血液倒流。 将她搂在怀中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舒适。 有那么一瞬,他极其渴望与她有更进一步的接触。 “殿下可以放开我了吗?”快速恢复镇定的霍檀,语气很平稳,视线落在他好看的手上。 穆淮缓过神,将手挪开,笑得有些邪气:“我差点摔下去,本能反应让我抓着你了。” 宽袖垂下,手臂露出的肌肤更多了。 他眸光微动,下意识扯了扯她的衣袖,将那一块肌肤遮住。 霍檀垂眸,心下恍然。 她从袖中拿出两颗银针,将撕裂的衣衫别好:“可以了。” 穆淮浅笑:“除了你父母,还有那死去的偷窥狂,我是第一个近你身,看到你身子的人?” 霍檀猛地抽嘴角。 什么鬼? 这就算是看她身子了? 他是没见过现代的吊带,超短裙啊… 霍檀心想,自己应该入乡随俗! 于是咳嗽两声,调笑道:“淮王殿下,你看个男人的手臂,莫非还有什么想法?” 穆淮不疾不徐地反问:“你说呢?” 真是有病!变态! 霍檀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不去接触他那双魅惑的桃花眼。 穆淮徐徐低笑,风扬起她的几丝头发,从他唇畔划过。 他心尖一动,抬手,修长的指尖将发丝轻轻卷着。 “冷静下来后,是不是很多事情都茅塞顿开了?” 霍檀嗯了一声:“比以前好些了,还是不能急功近利。” 穆淮说:“一夜没睡,等下回客栈吃点东西,待你休息好再赶路。” “好。” 霍檀抬眼望了眼天空,星辰点缀,银河印在天幕。 还有个把时辰,天就要亮了。 快到客栈时,穆淮在霍檀下马前,先下了马。 在外等候的林鹤,就见到了眼下这一幕。 他家王爷牵着马,霍将军坐在马上,画面很养眼也很协调。 大概是习惯了林鹤的眼神,霍檀神色平静,姿态随性从容。 倒是穆淮,有片刻的失神。 须臾,他吩咐林鹤:“去让厨房做点吃的来。” 林鹤应允后告退。 他发现,他家王爷真是越来越心细了。 第63章 迎秋选神女 用完晚膳,沐浴后,天际已经泛着极淡的鱼肚白。 幽静的溪畔,鸟儿清脆的叫声无比动听。 伴着这宁静悠然的气氛,霍檀一直睡到午时才醒。 外面依稀有悠扬的琵笆声传到房间,曲子里透着几分幽怨。 听着有丝诡谲的感觉。 霍檀走进大堂时,才彻底听清琵笆音,她缓缓踏出阁楼,一抹清爽的风扑面而来。 此时,有几十余人围在溪边,听得很是入迷,其中包括谢景枫。 他一眼便瞅见刚出客栈的霍檀,笑着冲她招了招手。 霍檀上前,近看之下,发现他的脸已经消肿,恢复了俊朗风流的模样。 “霍兄,你觉得那弹琵笆的女子如何?这琴声真是美妙啊,京都可是很难听到这么纯粹空灵的琴音。” 霍檀朝溪水中看去,一条小船顺着潺潺溪水缓缓移动。 一绿衣女子怀中抱着琵笆坐在船头,如玉的手指轻轻拨动着弦。 薄纱遮面,露出一双水盈盈的眼睛,风情万千。 时不时抬眸看向岸边,浅笑嫣然的,很是动人,看呆了不少男子。 “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看到如此唯美的画卷,霍檀不由得想起《琵笆行》,轻声念了出来。 谢景枫惊讶地看着她,啧啧称奇:“想不到霍兄一介武夫,竟然如此有文采,即兴一首就令人耳目一新。” 霍檀眸光微闪,细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这是完全架空的朝代,他没听过也不知道唐朝…… 她轻咳一声:“这是以前的朋友所作,并非我有才,我就是个会打仗的将军罢了。” 谢景枫闻言,更加好奇,不依不饶地问:“什么朋友这样厉害?那可是将大庆的众多文人瞬间比了下去啊,介绍给我认识啊。” 霍檀怔了怔,跟他胡乱扯着:“人家低调不愿被世人所知,深居简出惯了,谢兄还是不打扰的好。” 谢景枫乐呵道:“那些所谓的高人,就喜欢装深沉。” 霍檀讪笑,她拿古人的佳作在此卖弄,希望不要气得人家的棺材板盖不住就好。 这时,小船停靠在岸边,距离她和谢景枫很近。 琵琶声戛然而止,那位绿衣女子随即起身,款款移步,朝他们走来。 她朝谢景枫微微欠身:“公子很是面善,不知民女能否有幸认识公子?” 好直白的搭讪啊,霍檀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围观几十人,她偏偏冲着谢景枫而来。 谢景枫朝她抱手一礼,说道:“姑娘客气了,我只是欣赏你那琵琶音,认识就还是不必了吧。” 绿衣女子愣住,面纱轻扬,看不清神色,唯有那双眼睛,水光潋滟。 她微微垂首:“小女子只是以为遇到了知音,所以想结识公子,如此看来是打扰了。” 谢景枫闻言,顿觉有点不好意思。 他本就是左右逢源,善于察言观色之人,虽然直爽且嘴巴损,可向来还算心细。 此刻倒是觉得自己刻薄了。 他大大咧咧地笑道:“我不是什么知音,我旁边这位霍兄才是,她刚才还为你作诗了呢。” 谢景枫觉得自己挺聪明的,没有直言损眼前的美人,又将话题甩到了霍檀身上。 霍檀睨了他一眼。 绿衣女子侧身朝霍檀行礼:“多谢公子缪赞,小女子真是受宠若惊。” “这两日正逢迎秋,今夜会在这平溪的源头处举行篝火晚会,不知两位公子能否赏脸捧场呢?” 迎秋? 霍檀表示没有听说过。 谢景枫倒是瞬间被提起兴致:“夏天举行篝火晚会,居然这么热火朝天的吗?那有什么特别的节目吗?” 赶热闹,从来不会少了谢景枫,到了哪都是一样。 绿衣女子的目光黯淡下去,垂眸说:“每年迎秋之际,我们就要选出一位神女,送到天风寨去。” 谢景枫问:“选神女送到天风寨做什么?去当压寨夫人吗?” “这个小女子也不清楚,只知道她们都是有去无回。”绿衣女子怅然不已。 霍檀心想,大概那些神女都没有好下场? 闻言,谢景枫哦了一声,愤愤然地说:“这天风寨如此嚣张,看来我们这次真是来对了。” 他这话慷慨激昂地一出,绿衣女子眼尾挂着喜色:“公子此话何意?你们要去天风寨吗?” 路见不平的念头已经蔓延在谢景枫的脑海。 此时见到她期盼的眼神,更有种正义的情绪油然而生。 “姑娘放心,你们安心迎秋选神女,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绿衣女子错愕地看着他,倒是不再有过多的喜悦。 反而面露忧色:“多谢公子好意,可是天风寨太过凶险,实在不宜让他人冒险,你们若是今晚能来,就是莫大的荣幸了。” 话落,她微微欠身,转身踏上小船。 琵琶声再次响起,那抹绿影仿佛就是这山谷间最美的景致。 霍檀静静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莫名觉得琵琶音已不是那般幽怨。 谢景枫摇头叹气:“都说天风寨横行霸道,必须满足他们的各种条件,才能保晋州平安,看来确实所言非虚。” 霍檀拉回思绪,语气淡淡地说:“眼见都不一定为实,何况是耳听呢。” “霍兄你就是太冷静,太淡漠了,不知人间冷暖人情世故。”谢景枫双手环胸,定定地望着她,眼里还流淌着怜悯之色。 “不过也不奇怪,且不说你久经沙场,单说霍家从辉煌忽然到落魄,你冷漠也是正常的。” 霍檀淡瞟着他,嘴角噙着极淡的笑:“谢兄锦衣玉食,不知人心险恶,我就提醒你一句,滥发善心最终小心麻烦上身。” 谢景枫不以为然,嘴角上扬:“我在京都也算是接触过各种牛鬼蛇神,自认为辨人能力不输于霍兄,就算是那女子有居心,我们利用此次护送神女的机会潜入天风寨,不也是很好?” 霍檀浅笑:“那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寨子,总还是少了些风险。” “所以你担心什么呢?”谢景枫追着问。 “只是觉得那曲子不简单。”她淡淡回他,转身往客栈走去。 穆淮刚好出来,两人的视线撞上,相视一笑。 第64章 没必要饥不择食啊 “淮…公子来得正好,你说我们要不要去?” 差点口误的谢景枫连忙改口。 接着,谢景枫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穆淮。 穆淮思忖一瞬后,温凉地吐出一个字:“去。” 谢景枫笑着看向霍檀:“霍兄,看到了吧?连他都比你有人情味呢。” 霍檀沉默,只是微微笑了笑。 “我只是想证明,霍将军是对的。”穆淮不疾不徐地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霍檀。 刚还得瑟的谢景枫,猛抽嘴角:“今天这热闹反正我是要去看的,说不定还能有奸细的线索。” 他觉得,穆淮一定是被霍檀蛊惑了。 他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高姿清贵的四皇子。 竟然就这么被霍檀带坏了,这是什么天理啊? 谢景枫凑近穆淮,刻意压低声音:“淮王殿下,虽然你现在没有合适的贵女可娶,也不必饥不择食啊。” 穆淮神色淡然:“谢世子管好自己就可以,本王自认为眼神没问题。” 谢景枫觉得,穆淮真是已经无药可救,至少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说得住的。 他转移视线,上下打量着霍檀。 对比其他男子,她的脸确实精致些,身材偏纤弱,皮肤比其他男子细腻点,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顶多算个长得好看点罢了。 小白脸一样! 穆淮怎么就好这一口了? 随便找个身姿婀娜,美艳风情,嗓音动听的美人,不好吗? 谢景枫也只敢暗自悱恻,不敢说得太直白,前面还有大把的好时光等着他,他可不想找虐。 既然决定晚上参加篝火晚会,去天风寨便推迟到了明日。 谢景枫的意思是,神女不能再送去天风寨糟蹋了,他得设计整他们一次。 霍檀瞅着他斗志昂扬的模样,嘴角勾起细不可察的狡黠。 今夜选晋州神女,尖山的半山腰处,男女云集,很是热闹。 其他地方依然是暑气逼人,而尖山却犹如天然的避暑山庄。 清凉的风中夹着山间的青草与泥土气息。 除了那些神女候选人,神色期期艾艾的。 晋州的其他女子皆热情似火,打扮得花枝招展,千娇百媚。 她们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吸引着众人的惊艳目光。 霍檀从谢景枫口中得知,这里有个风俗,迎秋之际年轻男女之间互赠礼物,可向对方表白爱意。 难怪她们精心打扮,摇曳生姿的,原来是为引起心仪男子注意。 对比前途堪忧的神女候选人,还真是应了那句,几家欢喜几家愁。 眼看着神女竞选就要开始,她们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听说这次天风寨看上了咱们晋州最美女子,说是竞选,其实就是内定。” “整天带个面纱,谁知道长什么样呢?说不定是自己吹嘘得来的。”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俗话说红颜薄命,往年那些神女可都杳无音讯了。” “就算还有命,做了压寨夫人也是惶惶度日,听说那个寨主很凶残的。” “……” 忽然有人问:“她人呢?” 有人说:“她可会算计着,一定是最后一个出场,等着艳压群芳,看是否有不怕死的看上她,就不用当神女被献给天风寨了。” 有胆小的说道:“谁敢跟天风寨抢女人?嫌自己命长吗?” 霍檀他们一行几人,刚来到盛会地点,就听到那些议论声。 有女人在的地方,就是热闹! 相比之下,那些年轻男子们,讨论的话题就单一了:谁最美谁身材最好! 不得不说,穆淮的气质气场皆是上品,走到哪都会有焦点。 美人们停止说话,纷纷朝他们这边看过来,眼神里蓄着惊艳,还有部分泛着春光。 当然,她们的目标还有谢景枫。 他那副风流不羁的样子,其实是最招女子喜欢的,毕竟穆淮虽好看,可那双桃花眼不是含情,而是盛着清冷与淡漠。 “我来晚了。” 他们刚站定,一道动听的嗓音,犹如山间的泉水,听在心里很是舒适。 众人寻声望去,眼底的神色各异。 一位妙龄绿衣女子,正从两侧开满野花的小径款款走来。 轻纱遮面,美得梦幻。 无论是身姿还是婀娜的身段,确实比在场的女子们,高了一个档次。 现场的男子都看痴了,明明都还没露脸,他们仿佛就能想象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不愧是天风寨点名要的神女,她恰似降临凡间的仙女。 路过霍檀他们时,她停驻了下脚步,朝谢景枫微微颔首后,才走向东边的高台。 谢景枫目光坦然,只是淡淡地回了一个礼。 “我就说她必须最后一个出场,赢得满场焦点,出尽风头才行。” ”谁让她好看呢。“ 言语间满是酸味。 谢景枫犀利的目光淡扫过去:“她若是被选上神女,就是替大家挡了灾难,你们说话凭良心吗?眼红的话你们去天风寨啊。” 他这是典型的打抱不平。 女子们瞬间哑然,有人嘀咕着:“这公子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讲话这么冲?” 霍檀瞥了眼谢景枫,调侃道:“谢世子打算英雄救美吗?” 谢景枫脸色顿时好转,乐呵道:“谈不上吧,我们反正要去天风寨,顺水人情罢了。” 她淡淡地问:“你有欠她人情吗?” 谢景枫噎了噎,怔了一瞬说道:“就是个路人,发现他陷于水火,搭救一把也是正常吧,我又没别的意思,看不惯别人倚强凌弱罢了。” 他唧唧歪歪说了一通,霍檀就随意听着。 谢景枫在京都人缘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嘴巴不饶人,但是心肠热啊! 在他那种家族成长,能保持这样的心,实属不易,她也不好置喙。 不过,她总觉得,这种男人有点类似于中央空调…… 随着族长的到来,竞选算是正式开始。 夜幕悄然垂临,篝火逐渐燃了起来。 现场的气氛霎时喧嚣起来。 霍檀选了个视线好的位置,坐在草地上。 穆淮坐在她旁边,谢景枫也凑到了一起,只有林鹤尽忠职守,对这种事似乎没多大兴趣。 霍檀看向高台,有十来个女子分两侧站着,虽然都是轻纱拂面,可都不如那绿衣女子耀眼。 第65章 她对女子不感兴趣 这种神女竞选,除了相貌与身段气质,便是才艺。 随着乐声响起,选拔正式开始。 看台上,女子们所表演的,不管是琴声,歌声,还是舞蹈,都透着浓浓的不情愿。 而篝火旁边的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 看对眼的年轻男女,将早已准备的礼物拿出互相交换,表明心迹。 没有遇到合适伴侣的,皆打开眼睛找寻着。 俨然一副相亲派对的景象。 霍檀不禁感叹,原来古代也有这么民风开放的地方。 “这位公子,这是小女子自己缝的香囊,可以送给你吗?” 一道娇滴滴的女声在霍檀头顶响起,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霍檀抬眸,遇上一张笑意盎然的脸,脸颊还有几分羞赧。 她抬起手,指着自己的下颌:“姑娘你确定是在跟我说话?” 她大概是太紧张,脸儿红如虾壳,连连点头,眉目含羞:“嗯,公子风姿迷人,儒雅如玉,当真是世上如双呢。” 这话可是将霍檀夸到天上去了。 谢景枫不可置信地扯嘴角,她是眼瞎,还是怎么? 没看到旁边的穆淮,比起霍檀更有男子气度吗? 霍檀没有接她双手递过来的香囊。 穆淮捻着玉扳指,毫不留情地帮她拒绝:“这位公子对女子不感兴趣,姑娘的大好姻缘可别乱葬送才是!” 话落,他清淡的抬眸,薄唇弯成一副邪妄的弧度。 谢景枫轻嗤,说得像是别人跟他抢心上人一样。 霍檀微笑:“姑娘还是另寻他人吧。” 女子触及到穆淮的眼神,四肢僵硬得厉害,脸更加红了,清丽婉转的嗓音对穆淮说:“那公子您呢?小女子见您清贵无双,定是人中之龙。” 霍檀望去,还能这样的? 她好暇以整地看着穆淮,忍着想笑的冲动。 穆淮打量霍檀几眼,似笑非笑地说:“我与这位公子一样。” 女子整个人怔住,她好歹也是美人一枚,接连被两位俊公子拒绝,脸面开始有点挂不住。 她将视线放在谢景枫身上,心想着他虽然嘴巴说话不好听,但是长相还是卓越。 于是笑意盈盈地准备开口。 “我已经有意中人了,别打我主意。”谢景枫爽朗开口,将姑娘酝酿好的话哽在了喉间。 女子怔愣在原地,一时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周身忽然传来哄笑声,她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穆淮继续捻着玉扳指:“拒绝就得果断,当学我与谢世子,连桃花都得我帮你掐,霍将军还真是不省心。” 不疾不徐的语气,磁性低哑的嗓音,听着令她有种异样的感觉。 谢景枫大概已经习惯,对穆淮冲着霍檀的暧昧语言,反应没以前那么强烈。 在他心里,已然将他们看成一对志趣相投的断袖。 霍檀侧眸,淡淡笑着:“人家还是小姑娘,当众被拒绝,总还是有点可怜哈。” 穆淮抬起潋滟的桃花眸:“她仰慕你,你可怜她,后面大概就会有故事发生了。” 霍檀怔了怔。 她觉得穆淮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她看向谢景枫:“谢兄,她仰慕你,你可怜她,可能会有什么发生呢,别引火上身才好啊。” 谢景枫笑道:“我喜欢谁,心里清明着,若是帮个忙都得各种顾忌,这个世界该多冷漠。” 这话倒是没毛病! 霍檀的视线落在看台上,此时正是那绿衣女子,准备弹琵琶。 谢景枫继续叹息:“霍兄,你就是太古板,墨守成规,霍家才会跌到谷底,得学会通融才行。” 她淡睨过去,他那张嘴真是什么都能扯上一番大道理啊!且无比的损! 穆淮也望向谢景枫。 “谢世子当多考虑自家,居安思危才好。” 冷冽的语气,让本就清凉的山间更加寒凉。 谢景枫苦哈哈地望着他俩,觉得自己似乎说什么都是错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在穆淮面前,根本说不得霍檀半句不好。 表演还在继续。 听完族长的介绍,才知道绿衣女子名叫青澜,是个孤儿,被寄养在族长家多年,现在族长算是忍痛割爱,将自己的养女献给天风寨。 本就生得好看,那双眼睛更是漾着风情,加上可怜的身世,瞬间就博取了众男子的好感和保护欲。 开始有人起哄:“不能将青澜姑娘送到天风寨去,她都这么可怜了。” “我听说皇上派淮王来晋州剿匪,我们大可以趁此机会反抗他们。” “别指望了,当年洵王和大皇子不都去过天风寨,别说剿匪了,都差点被天风寨给剿了。” “淮王的势力远不如他们,能活着回去就不错了。” “……” 大概这样的话,也只有在远离京都的山沟沟里,才有人敢说吧! 真是扎心啊… 穆淮侧首凝视着霍檀,压低声音感慨道:“霍将军也看到了,就连这山窝子里都知道我是个充数的,你就真的忍心,不拉帮一下我?” 霍檀瞅着他卖惨的样子,清浅一笑:“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何况我觉得他们是有眼不识泰山。” 穆淮嘴角微扬:“能得你的夸赞,犹如吃了颗蜜糖一样甜。” 她扯了扯嘴角,干脆不看越说越离谱的他。 穆淮唇畔的笑意漾开,盯着她的侧颜看了许久。 火苗将夜色照得很亮,周围水声潺潺,与那幽怨的琵琶声仿佛遥相呼应。 青澜压轴演出,赢得了满堂喝彩,同时保护她的呼声越发高亢。 神女最终花落青澜身上,没有丝毫转折与惊讶。 这时,族长示意大家安静。 然后他问:“在场的有愿意娶青澜的吗?” 咦! 这时怎么回事? 画风怎么突然就变了? 不是选神女送到天风寨吗?现在要现场招亲了呀! 霍檀正疑惑,谢景枫解释道:“据说天风寨寨主要求身心都纯洁的神女,若是在竞选当夜,有人承诺娶,便可以不送去天风寨。” 霍檀蹙眉,直觉告诉她没有如此简单。 果然,她身后有女子哼哼道:“谁敢娶呢?前两年有个男子信誓旦旦地说娶神女,还没到婚期就暴毙而亡了。” 霍檀了然,这分明是天风寨赤裸裸的挑衅啊。 第66章 堂堂世子怎么能扮女人 大家窃窃私语着。 虽然嘴上喊着同情,眼里看着楚楚动人,心里想娶她,可没人敢拿性命开玩笑。 高台上,青澜一双漂亮清澈的眼眸,不知看着哪里。 须臾,只见她迈着莲步缓缓走来,大家的视线也纷纷跟着她。 霍檀似乎明白,青澜是冲谁而来的。 恐怕她都已经摸清他们一行人的底细,是有意接近吧! 偏偏,那个大大咧咧的马大哈世子丝毫没有感觉到什么,心里只顾着愤愤不平。 穆淮眼里,目空一切。 青澜在谢景枫身前驻足,优雅地行了一礼。 站直身子后,抬起如玉的手指将发丝撩到耳后。 随后将面纱解开,露出一张娇俏美艳的脸。 虽是美艳,可那双眼睛却纯得透彻,宛若不染尘世的仙子。 大家都有心理准备,此时看到青澜的真容,仍然是被惊艳了一番。 霍檀低声跟穆淮说:“你瞧瞧,多美啊!都说晋州出美人,传言果然不虚。” 穆淮神色寡淡,看都不曾去看一眼,深不见底地桃花眸锁在她英气逼人的脸上。 “我只听说过,霍家出美人。” 霍檀微微一怔,讪笑了一下:“你为何不说霍家出美男子?刚才哭着跑开的美人,可是先看上我的。” 穆淮邪肆地勾了勾唇,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一番:“你?” 霍檀扔给他一个白眼:“怎么?瞧不起我啊?” 穆淮低笑出声:“你是朦胧美。” 霍檀不再搭理他,戏谑地看向谢景枫。 一个打算英雄救美。 一个打算以身相许! 看他如何收场吧? 沉默片刻后,青澜像是琢磨了许久,才将心中的话吐出。 “公子,小女子对你一见倾心,今夜愿在月下立誓,此生只跟随公子,为妾为奴为婢都可以。” 青澜说出的话,犹如平地惊雷,令所有人都诧异不已。 被选上的神女,当众向男子表白,且不说她有多开放,这分明是向天风寨反抗啊。 众多女子皆投向青澜轻蔑嘲弄的眼神。 “还以为她多清高呢,竟然要给别人做妾做奴婢。” “可不是?为了不去天风寨,真是什么脸面都不要了。” “那公子看上去气度不凡,还不一定瞅得上她呢!” “……” 霍檀目下闪动着温凉,静静地看着他们如何继续下去。 谢景枫整个人都懵了! 他连忙起身,弯身回她一礼:“姑娘,我已有中意的女子,此生非她不娶。” 青澜愣了一瞬,眸底有失落闪过。 转瞬即逝后,她柔声说:“小女子说了,哪怕是为奴为婢都愿意,何况男子三妻四妾也是正常,我不会与姐姐争正妻之位的。” 谢景枫微微一怔。 霍檀的目光彻底沉了下去。 并不是因为青澜的得寸进尺,而是谢景枫那片刻的迟疑。 即便这是在古代,她也一时接受不了那种三妻四妾的思想。 现在她开始明白,霍云百般阻挠不是没有道理,他们想在一起实在太难了。 气氛瞬时尴尬。 “他的小舅子在这,姑娘想给他做妾,是否该问过这位公子?” 穆淮清冽的音色徐徐散开,目光落在霍檀身上。 青澜的面色陡然一变:“啊?那真是小女子唐突了。” 她连忙弯身,朝霍檀行了个大礼,语气悲戚:“只因小女子命运多舛,如今又要被送到天风寨,万般无奈之下才求助公子。” 霍檀抬眸睨着她,缓缓起身,洒性地拂了下衣袖。 不管霍蓁最终能与谢景枫在一起,眼前这位绝非善类,自然不能让她心里舒坦。 她语气淡漠地说:“先不说我姐姐还不曾答应他,今日就说说咱们家的规矩如何?” 青澜诚惶诚恐地垂首:“公子您但说无妨。” 她冷冽一笑:“我们家但凡男子,皆不娶二房,而女子不嫁三妻四妾的男子!”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别说富贵家庭,就是普通家庭中也有不少娶多房的,他凭什么说这种话? 特别是那些男子,觉得霍檀就是在丢他们的脸! 他们看她的眼神,不免露出鄙夷的神色。 可女子们却不一样了,若是能与心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可是做梦都会笑醒。 于是,她们对霍檀的目光中,洋溢着爱慕。 能嫁给这样的男人,该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吧! 穆淮垂眸,嘴角噙着一丝温脉的笑。 霍家女儿,不嫁三妻四妾的男子? 那霍云就是个例外。 这话,似乎别有深意啊… 青澜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霍檀的话已经很明显,他们两家都容不得她。 她眼眶渐渐泛着红光,双手紧紧蜷着衣裙,一副柔弱卑微的模样。 霍檀淡睨着她,嘴角扯出一抹凉薄之意。 谢景枫反应过来,顺着霍檀的话说道:“姑娘,我小舅子说的话千真万确,除了他姐姐,我是不会再与其他女子有牵扯。” 青澜顿觉无地自容,垂眸一瞬后,再抬眼时,已是一片清澈纯粹的眸光。 “既然如此,小女子断然不会做破坏公子感情的事,只是去了天风寨便凶多吉少,养父母年岁已高,没人照看,我实在放心不下。” 谢景枫顿时摆出大侠风范:“姑娘请放心,这事让我们遇上,定不会坐视不理。” 青澜会心一笑,眸光盈盈。 霍檀无语地叹气,目光扫向谢景枫:“你打算怎么帮?” 谢景枫噎住,一时说不上来如何做。 穆淮转身,示意族长将围观的人群遣散。 不消片刻,大家都围着篝火跳舞喝酒去了。 “我倒是有个主意。”霍檀悠悠开口,眉宇间慵懒戏谑。 谢景枫问道:“什么?” 霍檀扬起嘴角,笑意弥漫开来:“谢世子假扮神女,以假乱真混进天风寨啊。” 谢景枫:“……” 青澜目光一动,微微垂首,默默地站立在一旁。 好半晌,谢景枫才缓神:“我堂堂世子,怎么能扮做女人?真是荒唐!” 霍檀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问谢景枫:“你不愿人家冒险,想帮人一把,而她家还有父母需要照顾,此举正好同时圆了你们的心愿,多好呢!” “……” 第67章 最萌身高差 霍檀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谢景枫竟无言以对。 青澜到了嘴边的话也只得咽下,她看向霍檀的目光,有了几分犀利。 只是短短一瞥,她就恢复如常。 谢景枫怎么都觉得这事有失脸面,可自己豪言已经放出,若是拒绝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乐呵呵地说:“若说扮女子,我觉得霍兄你更合适。” “你瞧瞧,身板不仅比我小,脸也比我的清秀,眉目间虽英气十足,可那双眼睛清澈如泉,宛若女子。” 谢景枫越看越觉得,霍檀扮女人,大概比真女人还韵味吧? 穆淮蹙眉,冷睨了一眼谢景枫。 他连忙紧闭着双唇,不再吱声。 霍檀望向他,直接拒绝:“可是要管闲事的是你,又不是我。” 谢景枫彻底无语,猛地抽嘴角。 琢磨片刻,他心一横,轻咳一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只是假扮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反正他来晋州,就是想做点事情证明自己。 若是能救人一命,还能顺利潜入天风寨,也算是功德一件。 青澜闻言,终于缓过神来。 她连忙跪下行大礼:“小女子愚钝,竟不知道公子竟然是谢世子,我何德何能,能得世子搭救,这辈子做牛做马,都难以报答恩情。” 呵~ 真是后知后觉,还是早已知悉? 霍檀可看得明白! 不过,此事应下也有好处,天风寨里阵法机关重重,他们名正言顺地进去,能省下不少时间。 横竖谢景枫都要做这个好人,那就让他自己慢慢体会好了。 当然,她也希望一切都是她多想,希望这个世界是美好纯净的。 霍檀朝谢景枫揶揄道:“世子早点回去歇息,明日精神奕奕,皮肤光洁,才能装扮出娇艳的美人儿。” 谢景枫欲哭无泪,硬着头皮咬着牙点头:“不是本世子付出,想入虎穴哪能容易?” “到时候该给你记下这功劳,找他就是。”霍檀指了指穆淮,然后侧身准备走近路下山。 谢景枫怔愣。 他是在意功劳的人吗? 他就是打抱不平呢! 穆淮缓缓跟上她:“霍将军,我的伤还没好,你能否走慢一点?” 霍檀回眸,微弱的视线下,看不清他的神色。 行走在山间小径,他都是从容雅致,不疾不徐,处处透着矜贵。 很快,穆淮在她旁边驻足,狭窄的道路,挤下他们两人,已没有多余的空隙。 她抬眸问道:“殿下非得这么挤着下山?” 穆淮环视了一周,答非所问:“你怎么知道这条小路?” 霍檀蜷紧手指,语气淡淡:“路摆在这里都能看到啊,那边太喧哗,我不太喜欢。” 穆淮赞同地点头:“我也觉得是,还是这条路上好,幽静清新。” 她好笑地回他:“刚才不是说怕野兽,殿下说话真是前言不搭后语。” “我就是投其所好,霍将军喜欢的,我都愿意尝试。”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撩骚的话。 霍檀无语地抚了抚额,提脚开始下行。 山路虽窄,倒还干净,没有太多的荆棘拦在路中间。 穆淮手中拿着剑,总是很适宜的将偶尔伸出的枝条藤蔓拨开。 “你觉得那个青澜有问题吗?”霍檀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他。 “我没注意她,既然你觉得有问题,那肯定就是有的,我信你。” 耳畔贴着他低沉的嗓音,霍檀心口莫名一跳。 她稍微往边上再挪一点,与他刻意保持点距离。 她感觉自己就是白问了,于是沉默。 穆淮忽然有点懊恼,怎么就终结话题了,他的确是连正眼都不曾瞅那个毫不相干的人。 “你是替你姐姐不平吗?觉得谢景枫是个风流登徒子?” 他开始找话题,继续与她说话。 霍檀怔了怔。 不可否认,这个因素肯定是有的,也许在他们看来,自己才是另类的吧。 不过,这是他们自己的事,她掺和太多,是费力不讨好。 穆淮见她沉默,轻轻叹口气:“当局者迷,谁的成长路上不得付出点血泪教训?” 霍檀顿了顿脚步,这话听着虽然扎心,却也是事实。 霍家不就是如此,她又何尝不是? 穆淮瞧着她大概有心事,于是不再叨扰,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侧,时不时地替她将碍事的藤条拨开。 夜静静,风悄悄。 两人的袍底偶尔被风卷起,不经意间缠在一起。 穆淮低头,眼底流转着抹不开的幽暗。 霍檀忽觉脚下有什么东西,软软的,滑滑的,似乎还在挪动… 她神色陡然一慌,立即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跳了起来,身子往后退。 “蛇!” 霍檀算是比较胆子大的了,什么暗夜森林,深海,猛兽那些她都不恐惧。 唯独对爬行动物,有种与生俱来的惶恐。 穆淮目光一冷,迅速挥剑将蛇甩开。 霍檀猝不及防,身形不稳地差点摔下山,被穆淮拉住手臂轻轻一带。 “霍将军怕蛇?” 她怔了半晌,这才发现自己的脸几乎贴在了他的胸膛。 真是见鬼了! 她真是要在“断袖”的路上越走越迷了。 她条件反射地站直身子,目光扫向地面。 蛇已经没有踪迹。 被吓惨的她,感觉鞋底的泥土都是滑溜的。 她抬眸怼他:“怕蛇很丢脸吗?” 穆淮笑着摇头:“我也怕那些动物,令人毛骨悚然。” 低哑的嗓音,听着让她有种心安的感觉。 霍檀狂乱的心跳渐渐平复,她一时分不清是害怕蛇,还是他浑身的男人气息。 清淡,怡人,蛊惑。 须臾,她淡淡地问:“殿下还想与这样一个连蛇都怕的人来往?” 穆淮眸光幽暗,深处有暗流划过:“不是想,而是…很想。” 她仰着头才能与他对视。 他就是一副淡然随性的姿态,一双动人心魄的桃花眼,都有种让人犯罪的冲动。 真是个妖孽! 以前不曾留意,今夜发现,原来他们的身高相差了这么多。 最萌身高差… 霍檀脑海中忽然闪过这几个字。 她猛地摇头,自己又犯花痴了,被那张俊美得惊心动魄的脸迷惑。 他懒洋洋地看着她,微微挑眉:“需要我背你下山?” 霍檀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抬起步履就走。 穆淮勾唇,疾步上前,走在了她前面。 第68章 女人就是麻烦 回到客栈时,已经是更深露重。 阁楼内一片静谧。 唯有墙角的蛐蛐欢快地唱着。 霍檀准备回房时,忽然又被穆淮叫住。 她回眸,蹙眉问道:“殿下还有事?” 穆淮倚靠在门框上,笑容邪气慵懒:“你今夜说的话我记住了。” 霍檀迷惑:“我说了很多话,殿下指的是什么?” 他沉默了一瞬,说道:“都记住了,不过有特别意义的,得记牢一点。” 无视穆淮的打哑迷,霍檀转身推开门进屋。 穆淮那种人,有毒! 不能盯着看太久,她怕自己有邪恶的念头。 穆淮盯着紧闭的门,看了好半晌,被林鹤的声音打断。 “殿下,真让谢世子扮神女,我们假装护送吗?” “嗯,都按霍檀的意思办吧。”穆淮站直身子,恢复往日的淡漠清冷。 林鹤不解,进天风寨何必如此麻烦? 可瞧着自家王爷盯着霍将军的房门看,顿时有几分了然。 “那一早就出发吗?” “晚点吧,此去天风寨需要一日路程,反正也需第二日才能到。” 话这么多,林鹤觉得怎么有种掩饰什么的意思。 莫不是要等霍将军睡到自然醒? 琢磨一刻,林鹤试探性地问:“您这次去天风寨,只怕柳姑娘是翘首以盼,这也是个麻烦事呢。” 穆淮挑了挑眉,语气寡淡凉薄:“本王的立场一直明确,何来麻烦?” 林鹤不语。 皇上让他家王爷剿匪,应该是另有目的。 天风寨柳寨主私下定然是与皇上达成了什么协议。 这一行反正是不简单的。 待了片刻后,穆淮才回房。 翌日,艳阳高照。 霍檀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而另一边,谢景枫已经做好打扮。 午后,大家准备出发赶路,见到一身女装的谢景枫,林鹤感觉脸都快要憋坏。 轻盈清爽的绿色衣裙,将他健硕的身姿裹得紧紧的,衣衫随时要被撑破的感觉。 脸上的脂粉,一边薄一边厚,唇脂都快要涂到脸上。 整个人… 真的是没眼看。 霍檀忍不住笑出声:“这样子如何骗得过精明的柳寨主?” 谢景枫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摊了摊手:“我就这底子,假的真不了啊,霍兄若是你肯定能以假乱真。” 霍檀轻嗤:“得了吧,你要英雄救美,怎可由他人代劳?” 谢景枫神情痛苦,觉得脸都丢尽了。 还好不在京都,否则会让那些贵公子贵女们笑掉大牙的。 霍檀不再消遣他。 他乐意去帮人家,她也没有资格去勉强。 她上前将谢景枫的衣衫稍作整理。 用层薄纱将他的身姿遮掩得朦胧一点,再学青澜那样,用薄纱遮面。 霍檀的视线下移,瞅着他胸前塞的东西,明显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她扯了扯眼皮,示意他重新安装一下。 谢景枫哈哈大笑,大方地从怀里掏出两个苹果,咬了一口:“到了再重新塞,这是准备吃的。” 这时,穆淮从客栈出来。 谢景枫怔住,嘴皮不敢动,苹果也不敢再咬,接收着穆淮不悦的目光。 他又哪里惹了那尊大佛了? 穆淮怎么用那种冷冽的眼神剜着他? 林鹤秒懂自家主子的寒凉从何而来,连忙示意谢景枫先进马车。 谢景枫感觉后背发凉,将苹果艰难地咽下后,一溜烟地跑到马车上。 再不跑,等穆淮那家伙用眼神戳穿他吗? 而且,他终于可以大摇大摆地坐马车,不必风吹雨淋了。 想到这,心里就美滋滋的。 “你怎么了?把他吓成那副鬼样子。”霍檀问这话时,眼底流转着迷惑。 穆淮语气温凉:“你都被传有什么嗜好了?还不与别人保持距离!” 霍檀愣住。 她帮谢景枫整理衣裙,惹到他了? 她嗤笑:“殿下,你是否与你父皇一样,很反感断袖,所以才处处针对我啊?” 穆淮微微挑眉:“我针对你?” 她浅浅一笑:“嗯,我是男子,与女子保持距离才是对的,而你偏要给我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我被人误会,都是被你带偏的,其实我们都是正常人是吧?” 听她理直气壮的胡扯,穆淮顿时觉得有趣。 他勾起极淡的痞笑,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的确都是正常人。” 霍檀轻拂衣袖,“殿下明白就好,外人怎么看那都不是事。” 话落,转身踏上马车。 穆淮深深地盯着她背影,直到她拨开门,他才缓缓跟上。 为了将戏做足,神女自然是要坐马车的。 他们都是护送人员,肯定不能太张扬奢侈,以免引起对方多疑。 谢景枫坐在角落,不太打眼的地方,尽量不接触穆淮的眼神。 霍檀尽量不去取笑他那副滑稽的模样,笑着坐在窗户边,欣赏风景。 出了山谷,在快接近官道时,一阵琵笆声若有若无地传了过来。 霍檀掀开帘子,就见青澜正坐在溪畔,垂眸弹着琵琶。 马车的速度缓了下来。 谢景枫将帘子掀开一条缝,探着头向外瞄了一眼。 不知是不是青澜瞥见了他,谢景枫连忙缩回身子,嘴里像是松了口气:“还好没让她见到我这副鬼样子,啧啧,真是丢脸呢。” 霍檀睨着他,语气淡漠:“谢世子似乎很在乎青澜对你的印象?” 谢景枫说:“但凡公子贵女,谁不在乎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印象啊?我已经没啥形象可言了。” 话虽如此,可看在霍檀眼里,总觉得有点膈应人。 她依旧是冷淡的语气:“你这是牺牲形象救她于水火,她不会对你有嫌弃的。” 谢景枫闻言,问她:“真是如此?” 霍檀抬脚,将他踢到轿门处:“是不是,你自己出去就知道了。” “我为什么要出去啊?”谢景枫顿觉憋屈,被打之后又被踢,他是好欺负的吗? 她扬眉笑了笑:“她来送你,你不打算让她死心吗?” 谢景枫怔愣:“我又不喜欢她,谈何死心啊?女人就是麻烦。” 嘴上虽然不情愿,可他还是下了马车。 穆淮静静地看着她,笑着说:“你这举动,似乎同意他追求霍蓁了?” 第69章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霍檀沉默。 她觉得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家人不宜干涉太多。 若是谢景枫和霍蓁两情相悦,她还不至于不问青红皂白,就棒打鸳鸯。 然而,这是在古代,有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 门第,出身,立场,都决定着各贵族的姻缘。 况且霍家与谢家之间有着道不明的暗潮汹涌,他们想在一起可不容易。 默了一瞬,霍檀悠悠地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用在姻缘这事上大概也可以吧。” 谢景枫究竟是怎样的人,还得霍蓁自己去掺透。 穆淮赞同地点头:“思想的确不要过于迂腐,我觉得霍将军最近像是脱胎换骨了呢。” 被他这么一说,霍檀忽觉自己好像话一多,又开始脱离人设了。 而且,她感觉穆淮这分明是间接地在说她迂腐! 霍檀面色平淡,轻轻的声音飘在空气中:“说太多,还不如自己体会,现在谢景枫不就是吗?” 穆淮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她避开他深邃的桃花眸,侧脸将帘子拉开,朝外看去。 谢景枫用马车遮住身子,探头瞥着青澜,叹了叹气,还是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还要什么脸面啊? 还有什么比小舅子心目中的印象重要? 若是让霍檀以为自己喜欢沾花惹草,他与霍蓁恐怕就真的没机会了。 琵琶声戛然而止。 青澜微微抬眸,没有面纱遮掩的脸,白里透红,犹如盛开的花儿,美得艳丽。 谢景枫讪笑了一下:“姑娘何必还来送行呢?根本没有必要的啊。” 青澜将琵琶放在一旁,起身果断地行礼:“谢世子为了帮我,冒险去天风寨,我特意弹奏这首曲子,希望你们一切顺利。” 谢景枫连忙摆手:“你别误会,我们去天风寨是执行公务,不是为你。” 青澜怔了怔,嘴角漾开动人的笑:“不管怎样,你肯相助,我已经很感激。” 他面露忧色地问:“万一事情暴露后,我们没有搞定天风寨,你的安危怎么办?” 青澜脸上的笑僵住,眸光黯淡几分:“世子放心,我会离开这里,才不枉费你一番苦心。” 谢景枫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吧。” 青澜嗓音微沙哑:“今日一别,恐难有相见之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希望世子能收下小女子的这份薄礼。” 话落,她从袖中拿出一根玉笛,垂眸双手递上。 谢景枫扯了扯嘴角,摆手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礼物也免了吧。” 青澜握着玉笛的手紧了紧,声线温婉柔和:“若是世子不收,我就是在哪都不会安心的啊。” 谢景枫瞅着她苦闷幽怨的神色,心下一软。 站在她的立场,似乎也没错,无功不受禄,自己好歹解除了她的危机。 反正今后不会相见,只是安她的心而已。 他接过玉笛时,忽然想起霍檀在她腿上踢的那一脚。 谢景枫酝酿片刻后,说道:“青澜姑娘,马车里面那个真是我小舅子,她家有规矩,不准我三妻四妾,所以我是绝不会有异心的。” 青澜闻言,噗嗤一笑:“你是说霍将军?世子何必在意这种规矩,他姐姐霍夫人不就嫁给皇上了吗?” 谢景枫连忙摇头:“那怎么能相提并论?皇上三宫六院是天经地义的。” 青澜颔首:“小女子无心之言而已,世子不必放在心上,愿你和霍家小姐早日终成眷属。” 这话听得他心里舒坦。 谢景枫笑得弧度有点大,脸上的脂粉簌簌往下掉。 青澜捂嘴偷笑。 他顿觉尴尬,说了句后会无期,然后转身走向马车。 青澜抬眼,目送着他一直上马车,才缓缓挪开视线。 嘴角的笑意逐渐凝固。 谢景枫走到马车门口,将玉笛收好才踏了进去。 瞥了眼穆淮和霍檀后,继续坐回角落。 马车徐徐而动。 然后谢景枫倒豆子似的开口:“霍兄,我就说你是多疑多心之人,人家姑娘不过是来道谢送别,打算离开这里另寻安身之地,以后永不相见。” “不是什么人都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的,纯良纯粹的人还是大有人在。” “我还跟她解释什么自己有意中人,绝不会纳妾什么的,她已经都打算隐居,感觉我们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霍檀慵懒地掀眸:“谢世子能活到现在也是奇迹了。” 谢景枫睁大眼睛:“这是什么话?想在京都那种地方立足,不就是得左右逢源,打理好各种关系吗?” 霍檀并不是不认同他的话,原主就是吃亏在此。 只是,以一颗诚心对待一颗身怀叵测的心,就是有点蠢了! 她不想与谢景枫争论什么,悠然地说:“时间能证明一切。” “可不是嘛?我帮她,她就是道谢而已,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礼仪。” 谢景枫瞄了眼穆淮,问:“淮王殿下,你觉得呢?” 穆淮淡然的视线瞟过去,音色低沉:“霍将军的意思是,时间虽然能证明一切,但那时候有些事已无法逆转,不是所有人都幸运的。” 霍檀心口一颤,微眯着凤眼朝他看过去。 真是可怕,竟然将心里的话都能说出来。 谢景枫无语,他就知道问穆淮是等于白问,任何时候他都是站霍檀的。 他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天还没亮就起来打扮,眼皮都在打架了。” 穆淮将棋盘摆好,淡淡地问霍檀:“我们下棋还是休息?” 霍檀正看着外面的风景,闻言侧首看过去:“下棋吧。” 他诧异地抬了抬眸:“这样听话了?” 她淡淡一笑:“我不习惯与其他男人在一个空间内休息。” 穆淮眸光一动,漫不经心地说:“这习惯倒是不错。” 霍檀在他对面坐下,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其实我跟殿下独处也不习惯,大概是有社交恐惧症吧。” 她胡乱找个借口,想让他与她保持距离,跟她走得太近,不是什么好事。 穆淮闻言,微微眯着桃花眸,问道:“什么是社交恐惧症?” 霍檀说:“这是医术用语,就是害怕与人接触。” 第70章 打劫的 一不留神就吐了句现代话。 霍檀也很无语,她已经很努力很谨慎地在入乡随俗。 穆淮自然不信她这番言论。 可嘴上还是配合着她的话:“我听说这毛病,需要多习惯,习惯成自然。” 习惯个毛线啊! 霍檀淡睨着他,一言不发。 穆淮落下一子后,继续语气淡然地说:“所以霍将军还得与我多亲近,就会发现很多事没有那么复杂。” 她乘胜追击,似乎带了点情绪。 与穆家亲近,她是找虐,玩火自焚么? 穆淮盯着棋盘,眸底汹涌着惊艳。 他勾唇一笑:“你生气的时候,仿佛更能激发出潜力。” 霍檀的手指顿住,指尖的玉棋迟疑着没有落下。 “或者说,你本就是深藏不露。” 穆淮的言语间丝毫不掩饰其赞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霍檀浅淡地笑了笑:“精通琴棋书画在京都贵族中很常见,殿下何必诧异?我就略懂而已。” 漫不经心与他下棋,却走得势均力敌,这是略懂? 忽然,马车在一阵颠簸之后,陡然停驻。 睡得正香的谢景枫倏地滚在地上,嘴里嚷嚷着:“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打劫的。”林鹤的声音从外面透进。 谢景枫哦了一声,打算继续眯会。 穆淮不为所动,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姿态。 继续研究着棋局。 霍檀将车帘掀开一半,山贼的嗓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此山是我栽,此树是我开,要想…” “你这个蠢货,滚一边去!” 一道洪亮的女声将男子气势不足的音色打断。 女声继续喊道:“此山是我栽,此树……他娘的,你给老娘闪远一点,都给你带偏了。” “娘子,您消消气,我这就滚啊…” 唯唯诺诺的男声,由高到底,未见其人,便能脑补出那副妻管严的形象。 谢景枫已经没了睡意。 兴致盎然地探出头,捧着肚子笑道:“什么打劫的?就这智商吗?” 霍檀托着下巴,手肘撑在窗沿上:“人不可貌相,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山贼。” 能在天风寨地界混得下去的,除了天风寨本寨的人,还能容得下谁? 虽然此处距离天风寨还有一段路程,可这方圆几十里的山脉,都属于他们的地盘。 谢景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会这么早就遇到他们吧?天风寨这是占了多大的地啊?” 话落,他连忙将面纱戴好,这热闹还是不凑的好,露馅了谁都难过。 期间,穆淮抬眼瞅了下霍檀,目光有欣赏,还有几分探究。 外面继续着没说整齐的台词:“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总算是说利索了,接着是一片静谧。 林鹤太不容易了,应该也是很有耐心地听他们将打劫台词说完整,才在外面禀报:“王爷,是一对男女,一胖一瘦,带着十来个人,挡在了路中间。” 穆淮温凉地说:“告知我们是护送神女进寨。” 林鹤应允。 谢景枫此刻发现自己意义重大,得瑟地扬眉:“我就说这方法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天风寨是吧?” 他此时斜靠在椅子上,曲着退,单手支着半边脸,嘴里忍不住哼着小曲。 纨绔的世家公子,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不过搭配着那身装扮,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王爷,他们说要见神女,才肯放行!”林鹤再次禀报。 穆淮瞥了眼谢景枫,示意得很明显。 谢景枫却不乐意了:“堂堂神女,岂是这小山贼说见就见的?我难道没有面子的?” 霍檀轻声笑了笑:“他们是天风寨左右护法,该是专程在此接你的。” 谢景枫懵了:“我去,刚出场就来猛的啊!” 他连忙将怀里的苹果塞好,整理着装,又捋了捋头发。 然后将面纱戴好,只留下一双风流不羁的眼睛。 “大丈夫能屈能伸,见就见。”他扔完这么一句,就装出莲步轻移的姿态,缓缓踏出马车。 天风寨左护法,风七娘,力大如牛,长得心宽体胖,擅长刀法。 右护法雷旋风,身轻如燕,轻功一流,手中长枪令人闻风丧胆。 他们是一对夫妻。 吵架打架是日常,一旦同心对外敌,两人配合默契,所向披靡。 谢景枫害怕,是有理由的。 能让废太子和洵王都带伤回去,实力定然不是虚的。 霍檀看向穆淮:“殿下丝毫不意外,是早已摸清底细还是另有原因?” 穆淮与她对视,嘴角微勾:“其实我心里怕得要命,可是有你在,我定然无忧。” 多么深刻的信任啊! 霍檀说:“我看殿下像是来旅行和考察,一点都不像是剿匪。” 穆淮盯着她,潋滟的眸光越发幽深,整个人看上去慵懒邪气。 他悠然开口:“没有你的相助,剿匪本就是空谈,我只求能四肢健全地回去。” 真是古代的凡尔赛! 霍檀沉默,听着外面的动静。 谢景枫踏出马车,就见一男一女,气势汹汹地站在路中间。 女的胖如熊,男的瘦如猴。 风七娘和雷旋风的名号,他自然是听说过的。 至今穆允提起他们,都牙齿打颤,那可是不可一世的废太子,连他都怕的人,他怎么也轻视不起来。 他强装镇定地与他们对视,心想着有穆淮和霍檀做后盾,他怕个锤子啊? 他清了清嗓子,用绵长尖细的声音问道:“我就是本届神女青澜,你们能否让行了?” 风七娘眯着狭长的小眼睛,吐了下口水:“这是哪找来的神女,比老娘都长得丑!” 雷旋风不假思索地点头:“娘子所言极是,这人的身材臃肿,两眼无光,就是面纱遮着,也能看出丑啊。” 风七娘踹了他一脚:“去你的!怎么说话的?” 雷旋风笑眯眯地说:“娘子最美,那神女与您相比,是寒鸦比凤凰啊!” “哼!除了老娘自己,谁也没资格说我丑说我胖!” 雷旋风连连点头,看向谢景枫,凶神恶煞地吼道:“你是哪来的冒牌货?就这副尊容敢冒充神女?” 谢景枫忍着胸腔内的愤怒,故作娇羞:“我就是晋州神女本尊青澜,如假包换。” 第71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话一出。 谢景枫快要被自己恶心到。 还好脸被遮住,神色不至于太难堪。 风七娘睨着他:“天风寨有规矩,长得丑的必须给买路钱,否则休怪老娘不客气!” 说他丑! 他怎么可能服气? 即便是忌惮他们的武功,他也得为自己辩解一二。 谢景枫朝风七娘怒怼道:“老…娘哪里丑了?比起你绰绰有余好吧?” 风七娘双手叉腰,扭头朝雷旋风喊道:“死鬼,你瞧那神女的挫样,胸前就剩了一坨肉,还在这叫嚣,莫不是这神女脑子有问题?” 雷旋风笑得前俯后仰,纷纷赞叹自家娘子聪明。 谢景枫一怔,低头瞅了一眼。 我去! 什么时候掉了一个苹果? 难怪那两人笑得疯癫,他转了个身,才发现苹果已经滚到了风七娘脚边。 她抬起大脚踩了下去,将苹果碾成了泥,瞬间感觉连大地都在摇晃。 谢景枫瞅着他们往自己靠近,一时慌乱。 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不会被碾成渣渣才怪! “哪来的骗子?敢糊弄我们,真是活腻歪了!” 雷旋风手中长枪往谢景枫一指,杀气凌人。 谢景枫回头朝马车呼救:“林鹤,你不能无动于衷啊。” 此时还不忘继续装神女,声音故意拖得很长。 林鹤提剑飞身上前,将谢景枫挡在身后。 然而,那对夫妻的实力还真不是吹嘘得来的,林鹤对阵几招就败下阵来。 “出去看看吧。”沉默良久的穆淮轻声开口。 霍檀也觉得,林鹤与谢景枫是摆不平了。 她说:“殿下是皇上派来的,应该能有一定的震慑作用。” 穆淮微挑长眉,清浅地说:“听闻天风寨左右护法前来,我已是战战兢兢,此时我需要霍将军的保护。” 霍檀淡睨着他。 他将手腕摆在桌案上,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不信?你可以把脉看看。” “我现在心慌得紧,实在是怕丢了父皇的颜面,连身份都不敢暴露,所以还是霍将军出去吧。” 若不是她有所了解。 这一刻,还真觉得他演出了,那种弱小无助的可怜模样。 “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她轻飘飘地吐出这句,然后起身朝马车门口走去。 穆淮虽然疑惑她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看着她愠怒的模样,他就觉得十分有趣。 除去那身桀骜不驯与十足的英气,此时透着几分女子的姿态。 撩得他心神微漾。 穆淮垂眸,敛去汹涌的异样情绪,从容地将帘子打开。 目光寻了一阵,落在那抹月白色身影上。 霍檀朝他们淡淡一笑:“两位大侠,神女是寨主钦点的,不会有错,至于你们质疑少了的那块肉,是因为她生病被割了。” 谢景枫懵了。 莫名其妙就说他病了,还被割了一块肉。 虽然是假的,可听着怎么有点渗人啦! 感觉霍檀是那种操着刀,随时就能卸掉别人部件的狠人。 雷旋风哼道:“你逗我玩呢?割肉还能活命?” 霍檀点头:“别人或许不能,我可以。” 雷族风觉得她就是瞎扯,正准备破口大骂时,被他娘子拎着扔到一边:“滚一边去,让老娘自己来问。” 风七娘瞧着霍檀眉清目秀,儒雅偏偏,刚才的气势顿时敛去不少。 “你真可以帮人割去多余的肉,还不会死?” 霍檀瞅着她那一身摇晃的赘肉,嘴角扯了扯。 莫非她还以为能割肉减肥?就算是可以,条件也不允许呀! 她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是瘤子,或是合适的地方,自然是可以的。” 风七娘眯着眼睛问:“从古至今都不曾听说能这样医治的,你不是诓我?” “在你们的地盘,我敢吗?” “谅你也没那个胆量!” 随后,风七娘冲雷旋风招手。 雷旋风屁颠屁颠地跑来:“娘子,我们打算如何?” 她拧着眉低声说:“夫人脸上不是有个瘤子吗?她觉得是自己不够美貌,寨主才要找各色美人和神女。” “如果那小子说的是真的,若是能恢复夫人的美貌,寨主一高兴,大家不都好过了。” 雷旋风一听是这个理,朝自家娘子竖起大拇指:“娘子真是聪明绝顶,讨好夫人,我们的日子也更滋润啊。” 风七娘陡然变脸,怒道:“你的意思是现在过得不滋润?” 他连连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风七娘瞪了他一眼:“晚上让你体会泰山压饼的感觉,看你滋润不滋润!” 雷旋风苦哈哈的,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霍檀憋着笑,瞧那两人的体型差距甚远,不被压成饼也是奇迹了。 就这样,风七娘与霍檀握手言和,一场血雨腥风就此避免。 谢景枫好半晌才回神。 霍檀不动一刀一剑,就耍了点嘴皮子,然后不费吹灰之力,摆平了那两个混世魔王? 还有没有天理啊? 莫不是那风七娘也喜欢这小白脸类型的,瞧她那瞬间的变脸就知道。 被霍檀哄得一愣一愣的,还真以为他胸前是被割了啊! 真是长得好看也有优势呢! 回到马车上后。 谢景枫忍不住开始数落:“霍兄,我知道你会点医术,可是动刀子那是会死人的,你可别一时逞强,害了我们。” “剿灭天风寨本就是艰难之事,你若是再把寨主夫人弄死,就是难上加难了。” 霍檀轻轻抬眸,嘴角勾起一丝坏笑:“要不然你出去跟他们打一顿?凭拳头说话。” 谢景枫噎了噎,瞬间就怂了:“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连林鹤都打不赢,我去不是送死?” “霍将军是不屑于跟他们动手。” 穆淮沏了一杯茶递给霍檀,唇畔溢着浅浅的笑。 霍檀蹙眉:“只是觉得没必要,这次来并不是打算兵戎相见。” 穆淮盯着她,轻笑:“跟你在一起果然没错,不管是文雅还是动粗或是解燃眉之急,你都不在话下。” 霍檀抿了一口茶。 谢景枫大大咧咧落座:“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别把她夸天上去了!” …… 还未咽下的茶差点喷出。 霍檀鼓着腮睨向谢景枫,酝酿一下情绪才将茶吞下去。 穆淮将她这一系列的难得可爱一面,尽收眼底。 第72章 你是那里疼还是怎么 谢景枫的话不着边际。 穆淮却从来不会否认,神色是万年不变的云淡风轻。 总是给人一种默认的错觉。 霍檀平复下思绪,冲谢景枫说:“武力虽然是最简单粗暴的,但你和淮王都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我们现在只是护送你这位神女的护卫。” 谢景枫闻言,觉得有几分道理。 剿灭天风寨不是一两天就可以一蹴而就的,他们得智取,那首先就得深入敌军内部。 他望向霍檀的眼神里有了几分赞赏:“想不到一向只相信武力的霍将军,也学会冷静了。” 霍檀轻轻靠着车壁,声音沙哑而慵懒:“该狠的时候还是得狠。” 谢景枫觉得接不上话了,反正她怎么说都是对的。 而且若是论狠,她霍檀也确实是当之无愧。 他低头瞅了眼怀里仅剩的一个苹果,问道:“莫非我就这副样子进寨?” “不然呢?难道谢世子能突然长出一坨肉来,变成妙龄美少女?” 霍檀说这话时,眼底盛着戏谑,语气也是调侃。 “你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也算是出生名门,怎么说话如此不文雅呢?” 霍檀笑出声:“我说的是事实,你另一边不是被风七娘踩成了烂泥?再装当然是不行了。” 谢景枫噎了噎,想起那熊婆娘的狠劲,依然心有余悸。 “那我只能顶着这一边的酥/胸?” 霍檀扯了扯嘴角,嗯了一声。 他苦哈哈地道:“想我一个俊美公子,假扮神女怎么也该亭亭玉立才是,却成了个有缺陷的,这是什么世道啊?” “淮王殿下,霍兄还说我这是被割掉的,偏偏她还运气好,那对傻夫妻信了她的鬼话。” 穆淮优雅地抿了一口茶,悠然淡定地说:“她说的,肯定不会假。” 谢景枫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穆淮,啧啧道:“你这样沉迷下去,到时候会知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是何滋味的。” 穆淮对霍檀的信任与偏爱,已经超乎他的想象。 谢景枫得好好再掂量掂量。 穆淮意味深长地瞟了眼霍檀,潋滟着清淡的桃花眼,无比蛊惑。 霍檀心口一跳,依旧保持着随性洒脱的姿态。 “本王既然将性命交给霍将军,当然是无条件信任,想太多无非是庸人自扰,还影响本王的病情。” 谢景枫呵呵道:“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你有病?” 穆淮扔给他一个冷眼。 谢景枫立即闭嘴。 霍檀淡然地看着他们一唱一和,静默不语。 穆淮淡淡勾唇,语气平静无波:“若是他们知道本王有病,岂不是更加有恃无恐,到时候压榨得本王连骨头都不剩。” “想想都觉得是件可怕的事情。” 霍檀顿觉好笑。 穆淮没有说下去,那眼神仿佛是在告诉她:多亏遇到了霍将军,才让我能在夹缝中茁壮成长… 谢景枫抽动着脸皮。 疑惑的视线在霍檀与穆淮身上转换。 片刻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穆淮哪来的病啊? 因为霍檀会医术,于是穆淮就有病了。 真是巧合吗? 反正他谢景枫是不会信的。 他暗想,穆淮为了接近霍檀,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这令谢景枫不得不沉思… 穆淮是何其睿智之人?他怎么会如此肤浅,只是看中霍檀的皮囊? 莫非还有什么其他深刻的意思? “霍将军好像不相信我的话?” 穆淮将话题转移到霍檀身上,说这话时,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霍檀抬了抬凤眸,轻咳一声:“殿下大概是想多了,其实谁压榨谁还不一定呢。” 穆淮浅笑:“的确如此,我若有你罩着,形势定然能扭转,就能将他们碾成渣。” 果然是如此! 她觉得自己真是了解得够够的。 “殿下真会夸大其词,我若是那么厉害,霍家何至于如此?” 穆淮微微一怔,眸光深幽几分:“那都是过去了,以后断然不会。” 霍檀的心再次泛起涟漪。 穆淮说此番话,丝毫没有避讳谢景枫。 霍檀若有所思,垂眸不语。 穆淮与谢景枫来往。 要么谢景枫是谢家的一股清流,要么是穆淮压根就不屑于别人知晓什么。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雷旋风忽然在外面嚷嚷道:“休息一夜,明早赶路。” 下马车后,阵阵清凉的风拂面,夹着山间的气息。 山路虽蜿蜒,但是被整理得很顺畅。 山脉不高却很广,依稀有几户人家,屋顶冒着炊烟。 烟雾缭绕,山清水秀。 霍檀将帘子放下,起身往门口走。 穆淮已拉开马车门,等她先下车。 率先跳下马车的谢景枫,伸了个懒腰:“不是说通往天风寨的山脉地势险要,道路艰险吗?我看也不过如此啊。” 两双锐利的眼神同时扫向他。 风七娘哼哼道:“你这丑婆娘竟然敢瞧不起咱们天风寨?是不是活腻歪了?” 谢景枫浑身一哆嗦,连忙捂着左胸差点滚落出去的苹果。 “风护法,您误会了,我是说这地方钟灵毓秀,乃神仙居住之地啊。” 风七娘的脸色这才好转:“算你识相,我们寨主与夫人就是神仙眷侣。” 谢景枫偷偷白了一眼,每年要选拔神女做小妾,还眷侣个毛线啊! 雷旋风盯着谢景枫捂着胸口的手:“喂,你是那里疼还是怎么?不会是剩下的一侧也病了吧!” 谢景枫脚步趔趄了一下,强忍着笑说:“不是,我是觉得二位的气场太强大,给吓的。” 雷旋风哈哈笑道:“我家娘子往那一站,别说气场,就是放个屁都能将你呼下山去。” 谢景枫下意识地捂嘴。 风七娘睨了雷旋风一眼:“信不信我先将你呼下去?” 雷旋风立刻点头哈腰:“那怎么成?晚上没人给你当饼压,得多寂寞啊!” “死样,给老娘正经点。” “……” 谢景枫凑近霍檀:“霍兄,他们那虎狼之词一套套的,我都听得面红耳赤,你倒是挺淡定啊。” 霍檀:“……” 她淡淡地说:“人家敢说,我就敢听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谢景枫一时无言以对。 他就是想试探下,霍檀那般勾引穆淮,就没有羞耻心的? 谁知人家真是面色如常… 第73章 换个重口味 此条山脉被称为黑风山,绵延百里。 崇山峻岭,悬崖峭壁,山中有不少猛兽出没。 天风寨位于黑风山中段位置,地势相对来说,没那么陡峭。 可是山中随处有迷障,阵法,鬼打墙之类的,普通人素来是有去无回。 黑风山的北面是潼关,南面是柳城,以及通往京都之路。 东西方向皆有往来客商,所以晋州虽人烟稀少,地势崎岖,但也是各方的必经之地。 其重要程度显而易见。 但是因为天风寨的出现,晋州的官府形同虚设。 停驻休息的地方没有客栈,草地傍着小溪,还算清幽。 马车停靠处地势还算平坦,估计再进入山脉深处一点,马车就很难再行进了。 一看就知道,天风寨的人早已习惯这种餐风露宿。 不多时,就搭好了帐篷,准备好了柴火且搭好了架子。 霍檀发现,风七娘和雷旋风带的十来人,皆身形魁梧或者瘦高,脸色偏黑。 有三两个操着兵器的男人,踏入茂密的森林,准备去打点野味。 其他人一路上寡言少语,此时围坐在一起,才开始谈笑风生起来。 “你们说那神女揭开面纱后,会不会影响大家的食欲啊?瞧那身材,跟我们没啥两样啊。” “哈哈,可不是,关键是胸前就整了一块,这寨主能下得去手吗?” “说不定咱们寨主看美人看腻了,想换个重口味试试呢。” “……” 说笑声很大,完全无视谢景枫幽怨愤怒的目光。 林鹤从马车内搬出来一些东西,也迅速搭好了两个帐篷。 “主子,属下也去打点山鸡什么的回来。” 穆淮淡淡地嗯了一声,连席地而坐都是十分优雅从容。 他冲霍檀温声喊道:“过来坐会吧,等会再吃点东西。” 霍檀瞅了眼沾了些许尘土的草地,迟疑一瞬后,坐了下去。 谢景枫大大咧咧地仰躺在地,已然忘却维持那神女的温婉形象。 “我后悔了,我真是脑子被抽了才答应这样的事。” “这比起陪穆允做纨绔弟子累多了…” 穆淮淡看了他一眼,他连忙坐直身子,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瞧着那些正看向他的那群男子,目光犹如没见过女人的恶狼。 谢景枫故作柔和地说:“小女子太累,所以才想躺着休息一下,有失雅致,污了大家的眼睛,实在是不好意思。” 众人一副作呕的表情。 谢景枫倍受打击,背对着那些人,嘴里念叨着:“等天风寨被剿灭,老子让他们盯着我看它几个时辰。” “想我这京都风流倜傥的世子,竟然被人说丑,简直是奇耻大辱。” 霍檀笑言:“大丈夫能屈能伸,想当年韩信还受胯下之辱呢。” 谢景枫问:“韩信是谁?” 她哑然,在谢景枫的一再追问下,她将韩信的故事长话短说,讲给他听了。 这一说,瞬时吸引了大家,皆诧异地看着霍檀。 谢景枫又问:“我怎么从没听过这号人物,你从哪看来的啊?” 霍檀微微一怔,淡然地说:“有些民间异志记录着各种传奇人物,你没看过也是正常的。” 谢景枫侧首,问穆淮:“你听说过?” 穆淮敛住眼底的汹涌,邪妄一笑:“刚才不是听说了吗?” 谢景枫表示无语。 再一次证明,有关霍檀胡扯的话题,千万别去问穆淮。 那是给自己添堵! 穆淮凝眸,悠然地捻着玉扳指,语气不温不凉:“你知晓的东西倒是挺多,是我们孤陋寡闻了。” 霍檀讪笑,这算什么? 如果把三国时期那些名将,梁山好汉搬出来,岂不是让他们惊掉下巴? 不过,各朝代有各自的辉煌。 比如霍家不就是吗? 可惜功高震主,如今落得个凄凉的下场。 须臾,她浅淡地说:“我就是看的书多点而已,这不是什么稀奇事。” 穆淮笑而不语,看她的目光更加深邃了。 这时,风七娘和雷旋风也凑了过来。 风七娘不屑地说:“若是老娘是那个韩信的话,还忍个鬼啊,一剑戳过去不就完了。” 雷旋风跟着附和:“娘子说得对,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剑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再补一剑!” “如果需要再补,那就是剑法不行,还得苦练!” “我家娘子说得对…” “……” 他们两夫妻一出场,一唱一和,便成功地终结了聊天。 霍檀内心表达感激。 这话题,她并不想继续下去,说多了在他们面前暴露身份,就节外生枝了。 谢景枫对风七娘,莫名有种惧意。 脑海中始终停留着,她那只硕大的脚碾碎苹果的画面。 仿佛那脚是他在胸口踩压似的,让人感觉到无比瘆人与窒息。 他看向雷旋风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 片刻后,风七娘朝霍檀说:“还不曾问公子叫什么呢。” 霍檀怔愣了一瞬,微微颔首:“我们都是神女青澜姑娘的护卫,我叫青铜,他叫青怀。” 风七娘上下打量着她:“原来是两位青公子,我看你们两个比起那神女,更加气度不凡,给她做护卫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霍檀笑道:“守护神女是我们的使命,正如你们守护柳寨主一样。” 风七娘顿时不悦了:“就那挫样的,也配和我们柳寨主相提并论?” 言罢,她抬起手指,指向谢景枫。 谢景枫忍了又忍,最终选择当作没有听见。 霍檀淡淡地说:“再不济,那也是你们寨主看中的女人,岂能随意置喙?” 风七娘僵了僵,她这话听着轻飘飘的,可砸在心上犹如重锤。 寨主的选择,他们自然没有资格说什么。 雷旋风见自家娘子被噎住,想替她出口气,被风七娘呵斥住。 夜幕垂临,清风徐徐。 打猎的几人相继从森林里回来,收获颇丰。 大家陆续将火堆燃起,有人拿着猎物,跑去山间的小溪旁处理洗净。 其中有个走路略微瘸的男子,丝毫不输其他人矫健的步伐。 霍檀觉得有点特别,就多瞄了两眼。 天风寨对入寨成员的身体素质要求极其严苛。 那人若不是在加入后才受伤,应该就是有过人之处吧。 第74章 可疑的瘸腿男子 林鹤很快也打了些野味回来。 他拿着已经清理干净的山鸡,利落地穿在一支箭上,然后放在火架子上。 做完这些,穆淮又吩咐他:“将这个帐篷搭远一点,另一个就留在这里。” 话落,他指了一块地方,地势稍微高点,青草地上点缀着野花。 林鹤不明所以:“据说这里常有野兽出没,帐篷挨紧一点不好吗?” 穆淮抬眸,神色温凉:“照做就是,不必多问。” 林鹤怔了一下,又问:“只有两个帐篷,请问怎么安排呢?属下倒是睡哪都成,就是你们三个…” 他欲言又止,压低声音,兴许是怕天风寨那帮人听到。 谢景枫连忙开口:“我是神女,肯定得单独有一个,或者把马车让给我也行。” 穆淮淡看向他。 他迅速改口:“哈哈,马车是你的私人空间,我睡帐篷就是。” 很快,穆淮就安排了他们。 谢景枫挨着天风寨的那几个帐篷,霍檀睡距离远一点的那个。 穆淮说他睡马车,睡树上都随意。 谢景枫岔岔不平:“都是男…凭什么我身为神女,得挨着那群野人,她一个护卫就得远离怕打扰啊?” 穆淮抬了抬桃花眸,似笑非笑:“他们人多势众,万一遇到什么事情,可以保护你。” 随后,他的目光深深落在霍檀身上:“霍檀是来保护我的。” 语气如山间泉水,在霍檀身侧低低响起。 霍檀侧眸看着他,嘴角动了动:“我现在叫青铜…” 穆淮浅浅勾唇:“在我心里都一样。” 算了,跟他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干脆沉默。 谢景枫再次觉得,穆淮那个男人太双标了,根本不把他当人看! 片刻后,一阵酒香伴着肉的炙烤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雷旋风提着一坛酒过来:“几位不要客气,喝点酒壮壮胆,黑风山到了深夜,那是很恐怖的啊。” “我们倒是习惯了,你们初来乍到,别到时候被吓得魂都没了。” 此番话,立即引来一阵哄笑。 霍檀接过酒道了谢,暗想着莫非还得学武松打虎? 谢景枫好奇地凑到雷旋风身旁:“真有那么恐怖吗?总不至于比你们天风寨还恐怖!” 雷旋风条件反射地往后跳了跳:“喂,我可是有娘子的人,你离我远点啊。” “身为神女,怎么也不知道自重?随意就往男子身边靠!” 谢景枫在风中凌乱。 连这么个瘦糟老头子,都嫌弃他不好看? 不过,拉开距离后,雷旋风还是如实说道:“这里经历过不少厮杀,传闻有冤魂厉鬼不曾散去,加上山中猛兽,所以这也是最诡谲的一段路。” “夜晚在此迷路失踪后的不计其数,无一生还,白天有人经过时,只见白骨森森,残垣断壁,很是瘆人。” 闻言,谢景枫感觉脊背都是凉飕飕的。 他坐回地上,紧挨着穆淮。 通过屡次观察,他已得出结论,必须与霍檀保持距离。 穆淮睨了他一眼,然后往霍檀身侧挪了挪。 谢景枫不敢再动,目光盯着林鹤手中已烤得金黄的山鸡,口水都溢了出来。 “我刚去清洗野兔时,发现这山坳后面有个很大的水潭,不如大家吃完后,一起去洗个澡,正好洗去这一身疲惫和脏污。” 说话的是个高瘦男子,嘴里还扯着一只山鸡腿,满脸油乎乎的。 身形与刚才见到的瘸腿男子有点相似。 可又总觉得哪里有一丝异样。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谢景枫顿时来了兴致:“有水洗澡啊,那真是太好了。” 风七娘扔给她一个鄙夷的眼神:“神女莫非是想与他们共浴?想不到你人虽然丑,内心却是如此放荡的。” “啧啧啧,谁稀罕啊!” 谢景枫瞬间犹如过水的白菜,无精打采地垂首,埋头吃东西。 众人大笑。 有人起哄:“我倒是不介意,出来好几日,都没挨过女人的边,正想得慌呢。” “那可是寨主看中的人。” “谁知道是不是呢,我看他们几个非富即贵,来头可能不小。” “……” 霍檀怔了怔,总觉得在哪听过,于是去寻那句话的源头。 奈何哄闹声太大,声音皆被瞬间湮没。 听声音与刚才说要去水潭洗澡的貌似是同一人。 霍檀瞥着那高瘦的男子,若有所思。 穆淮轻声问道:“怎么了?” 霍檀凝眉:“好像有人知道我们的身份。” 穆淮神色平淡:“怀疑也是正常的,我来天风寨本就是公开的,只是现在刻意隐藏了一下而已。” 霍檀摇了摇头:“可我总觉得有点诡异。” 被怀疑是正常,可是刻意拔高声音提醒,就有点怪异了。 仿佛是在声东击西? 他递给她一块鸡胸肉:“天风寨里各种人都有,颇为复杂,你是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了?” 霍檀嗯了一声,接过后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喝酒吗?” 穆淮清浅地问她,林鹤已经开始在倒酒。 霍檀瞟了他一眼:“你的伤好了?可以喝酒了吗?” 穆淮目光一动:“你若想喝,我就陪,伤不是事。” 霍檀倒是真想喝酒了。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来天风寨,似乎还会有意外收获。 她点了点头:“喝点酒壮胆吧,我在夜半三更时,也害怕的。” 穆淮笑道:“怕地上忽然有蛇窜出来吗?” 霍檀下意识地低头,四周都扫了一眼:“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穆淮轻笑,沉默下来。 须臾,他低声朝林鹤说:“你去把帐篷周围多撒点雄黄。” 林鹤颔首,原来主子要他准备雄黄,是因为霍将军怕蛇。 他家主子何时这样暖心了? 还不打算让霍将军知道。 林鹤暗叹,如果是对一个女子如此用心该多好。 天风寨的人喝酒都是用碗的。 霍檀在军营时,也曾与父亲这样喝过。 她盯着手中的这碗酒,仿若隔世,眸光逐渐氤氲。 一碗酒下肚,她的眸子恢复清明,视线紧紧盯着那些已吃饱喝足,准备去洗澡的男人。 瘦高男子瘸着腿,步伐稍微慢了几拍。 比起先前去洗猎物时的利落,显得迟钝了丁点。 可惜,开始的时候未看清脸。 第75章 你家王爷不觉得脏 穆淮瞧着她一饮而尽的豪爽,怔愣了一瞬。 随即,目光深处涌动着暗流,也将手中的酒喝了下去。 前去水潭洗澡的都是男子,一瞬间周身就静谧下来。 风七娘感觉无聊,朝霍檀这边凑了过来。 袖口抹了下嘴角的油后,笑眯眯地说道:“两位青公子怎么不一起去洗澡啊?这黑风山水潭的水清澈见底,不仅能洗去一身疲惫,还清甜解暑呢。” 霍檀蹙眉,淡淡道:“我不习惯那么多人一起。” 风七娘乐道:“大丈夫不拘小节,你们都是男人,怕什么?” 霍檀目光微沉,不语。 谢景枫闷闷不乐,他才是很想去的好不好? 这破神女身份,他是越来越烦了。 不仅碍手碍脚的,还遭受各种歧视。 还有,他瞅着那善于变脸的熊婆娘,心里堵得慌。 他就这么不待见? 霍檀就那么容易被吸引? 气氛僵了一瞬。 穆淮淡淡地开口:“不劳烦风护法操心,晚点我会带他一起去。” “不熟悉的人待在一起,我们都会觉得不自在。” 温凉的语气,比这山间的风还凉。 风七娘噎了噎。 她总觉得这两位青公子,浑身自带气场,让她那火爆脾气无处施展,横不起来。 莫非刚才那小子说的话是真的,他们非富即贵,来头不小? 她讪笑了两下,然后离他们远一点,免得被那冷冽的气氛给影响到。 霍檀又喝了一口酒,望向穆淮:“我是跟谁一起洗都不习惯。” 穆淮徐徐低笑:“你急着解释,是怕我要与你共浴?” 霍檀顿觉无语。 不是他自己说的,要带她一起去洗吗? 难道不是别有居心? 她扔下一句:“你想多了。”然后抬眸看向苍穹。 穆淮说:“天亮才能赶路,明日中午才能到天风寨,你若是想去洗,我倒是可以替你把风。” 霍檀的眼皮跳动着。 她承认,自己每天不洗完澡是睡不着觉的。 可是上次在桃园的经历还记忆犹新。 水潭是露天的地方,她可不敢拿身家性命冒险。 于是摇头拒绝:“你自己去洗就好,我反正邋遢惯了,一晚不洗无所谓。” 穆淮眼底盛着笑意,不再勉强。 霍檀揉了揉眉心。 她怎么就跟他关于洗澡的问题,都能聊起来了? 风餐露宿,不仅是洗澡,就是解决内急都是很麻烦的事。 她觉得原主十几年来,隐藏得这样高深,实在是不容易。 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又暗自佩服了潼关的药谷子一番。 谢景枫见四下无人,悄然凑了过来:“不如我们一起去洗呗,顺便去游下水,听说深山里的水潭,里面可能有意外收获呢。” 又来这话题。 霍檀缓缓起身:“你们继续说,我去透透气。” “我陪你一起。”穆淮淡然开口,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 谢景枫:“……” 他们一个鼻孔出气,自己成了多余的。 还影响到空气了,至于要去透气? 这里明明空气很清新,芳香怡人好吧。 山里很凉爽,蚊虫也很多。 星空很美,万里无云。 霍檀第一次感觉到古装裹得严实的优势,除了脸,它们无从下手。 夜色逐渐深沉。 静谧得只听见虫鸣声。 穆淮缓步走在她身侧:“你是想找什么线索?”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她微微侧眸,微弱的光线下,依稀可见他绝美的脸,一双桃花眸潋滟着星辰。 霍檀呼吸一紧,点了点头:“总觉得那个瘸腿的有问题。” “为何呢?” “你知道,天风寨选拔人员,跟军营选士兵的要求如出一辙,我就是想知道他的腿是怎么受伤的。” 穆淮见她一本正经,眸子熠熠生辉,心尖漾了漾。 “那我可以帮你做什么?” 霍檀琢磨一瞬后,瞳仁一亮:“你现在去水潭洗澡,接近那个又高又瘦的男子,想办法问出他的腿疾来。” 他很迷惑,她怎么就笃定那人有问题。 可是听她想要自己帮忙,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有酬劳没有?” 霍檀啊了一声,愣在原地:“还需要酬劳?你就这么小气啊?” 穆淮挑了挑眉:“这怎么是小气?我最是忌讳与他人接触,何况还是在一个水潭里洗澡,这牺牲很大的。” 看在这忌讳与她一样的份上。 霍檀不再计较:“那你想要什么?” 穆淮瞅了眼不远处的水潭,意味深长地说:“时间紧迫,来不及想,先记着如何?” 霍檀犹豫了。 谁知道他到时候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你放心,我公私分明,绝不会用此事来胁迫你们霍家与我合作。”他仿佛看透她的心思,悠然淡定地补充着。 霍檀半信半疑,她觉得他心思多变,难以琢磨。 穆淮轻轻叹气,语气柔和:“任何事,都是你自愿才可以,这样总放心了?” 霍檀勾唇:“成交。” 真是难搞定啊… 穆淮低头凝着她,低哑着嗓音说:“明明是要我帮你,却弄得我像是把自己给卖了。” 霍檀伸手推了下他:“别啰嗦了,快点去。” 穆淮瞅了眼她的手,目光晦暗几分:“不过,卖给你我心甘情愿。” 霍檀:“……” 恨不得一脚将他踹飞到山下去。 趁着她脾气还未暴走,穆淮抬起步履,往水潭方向而去。 “给我拿套衣服来。” 霍檀怔了怔,陡然间心生悔意,她好像是自找麻烦了。 办正事要紧,她没有纠结多久,返回到马车上,让林鹤准备了一套穆淮的衣衫。 林鹤将衣衫交给她时,眼神挺怪的:“王爷不等晚上清静了再去吗?” “那么多人在水潭洗澡,他不嫌膈应啊?” 霍檀说:“那潭里的水是流动的,你家王爷他不觉得脏。” 林鹤扯了扯嘴角。 这段时间,他家王爷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霍檀再次往水潭而去时,一路上有几个陆续往回走的。 光着膀子,哼着歌,一副很不文雅的样子。 她回眸瞅了眼谢景枫所处的帐篷处。 这些人,应该不会饥不择食吧? 不过有林鹤在,他们倒也不能掀起什么浪花来。 第76章 想要霍将军下水 霍檀拉回神思,与天风寨弟子正面相迎。 他们见到霍檀时,虽然都不熟,可都颔首表示见礼打了招呼。 紧接着,身后传来调笑戏谑声:“这小子倒是长得挺俊俏的。” “我说柳寨主选了个那么丑的神女,还不如选这小公子呢!” “哈哈,可是咱们寨主没有这癖好啊…” “虽然没试过,但能肯定的是好过那影响食欲的神女。” “哈哈哈…” “……”丝毫不避讳,满嘴污言秽语。 霍檀眸光一冷,袖中挥出几根银针后,继续往前走。 霍檀心想,谢景枫打扮成那副模样,或许也是一种保护伞吧。 身后传来几声哎呦声,他们发现周围什么都没有后。 直呼见鬼了… 然后痛苦地骂骂咧咧几句,往火堆处一瘸一拐走去。 小路两侧的荆棘中,偶尔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潺潺的细流声在夜色下,十分清晰。 又有一个身材高瘦的男子迎面而来。 天风寨中的男子大多魁梧健硕,身材偏瘦的是少数。 那个瘸腿的便是少数中间的一个,眼前走来的这个也是。 在与她擦肩而过时,霍檀的脚步顿了一下。 回眸朝他看去,男子的背影已经渐行渐远。 步伐轻快从容,看似很平常。 可她陡然觉得哪里不一样? 水潭那边传来人语声,打断她的思绪。 霍檀转身,继续往水潭边走,水中只剩下三两人在洗澡。 月黑风高,只有几颗稀疏的星点缀。 根本看不清各人的神色,只能依稀看到人影。 此处是半山腰,水的确是缓缓流动的,穆淮半截身子没在水中,正处在地势高点的地方。 霍檀刚站在水边,剩下的男子皆在水中穿好衣衫,然后湿哒哒地离开。 她刚才正愁不好面对,打算背对着他们的,他们倒是识趣自己先走了。 “过来。”穆淮低沉的嗓音从水中传来。 霍檀的目光扫过去:“我把衣服放这了。” 话落,她欲转身离开。 “不想听听我是否有收获?”他再次悠悠开口,伴着水流声,传入她耳中。 她顿住脚步:“真发现有问题吗?” 穆淮轻笑:“你把衣衫送近一点,我说给你听。” 霍檀拿起衣衫,暗想光着身子的是他,又不是自己。 她怕什么? 她淡定地走了过去,然后坐在石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穆淮稍微往岸边靠了点:“现在没有外人了,你真的不打算下水?” 霍檀伸手在水中搅动了几下,水拔凉拔凉的。 “不了,这水太冷,我不习惯。” 穆淮笑而不语。 她将手拿出,淡淡开口:“我们还是说正事吧,你觉得哪里可疑?” 穆淮沉吟片刻后说:“如你所料,腿疾是旧伤,有两年了。可现在腿脚还不利索,因为是元老级人物,所以天风寨一直留着他。” 霍檀目光一沉,脑海中浮现那个瘸着腿跑步,身形矫健步伐轻盈的身影。 如此说来,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可他为何要在那一刻装瘸呢? 见到她心虚了? 沉默片刻后,穆淮问道:“有想到什么没有?我这打探的情况,可还有用?” 霍檀点了点头:“有个跟那瘸腿男子身形差不多的,去小溪边清洗猎物时,是在我眼皮底下装瘸过去的。” “我思来想去,他不可能无聊到好玩而去装,或许是我当时瞥向他时,他心虚怕露出破绽,于是想转移注意力。” 穆淮微蹙着眉:“你当时没看清他的脸吗?” 霍檀摇头:“没有,他们都是偏黑的脸,看上去差不多。” 穆淮低声道:“霍家精锐的筛选何其严格,天风寨甄选弟子有模仿霍家的方式在其中,一个瘸子,肯定无法进霍家精锐军中。” 霍檀也是这个意思,何况她如果深查下去,一个有两年腿疾的人,更加是可以排除了。 她心口倏地一紧,目光暗沉下去。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躲到天风寨,以为自己就安全了? 简直是做梦! “我觉得他就是奸细。” 穆淮微微一怔:“能确定?” 霍檀思忖一瞬后说:“虽然我记不清他们的脸,可是武功招数皆了如指掌。” 穆淮嗯了一声:“如此就好办了,找个机会试探一下他的武功便知道了。” 她去试探断然是不行的。 他们对她的路数,多少也是熟知一点的,她去试探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须臾,霍檀看向穆淮,轻轻咳嗽两声:“殿下,你能否再帮我一个忙呢?” 穆淮唇角微勾,抬眸凝着她,语气轻缓:“帮你倒是极其乐意,可是没有酬劳,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啊。” “霍将军,你说这一点该怎么破呢?” 霍檀淡睨着他:“又来说酬劳?先前不是说过了吗?” 他不疾不徐地说:“那是刚才,先记在那的。现在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另当别论。” 贪得无厌,得寸进尺。 霍檀不动声色地问:“那你说说看。” 穆淮说:“我想…要霍将军下水。” 她浑身僵住,又羞又怒地盯着他。 死变态! 他有龙阳之好,她可没有。 还真将她当成小白脸,要与她一同沐浴? 霍檀淡淡回他:“我没那个爱好,殿下若是有需要,可以另寻他人。” 穆淮垂眸,静默。 他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恼怒,可惜光线太弱,看不清她的神色。 须臾,他温凉开口:“霍将军误会了,一同在水潭泡澡而已,又不做别的,你想哪去了?” “刚才那么多人,不都是在一起洗的?” 这么说,还是她思想龌龊了? 霍檀的视线落在远方的山峦重影上:“用别人洗过的水,我觉得不洗更干净。” 穆淮经她一说,眉目微拢:“我又何尝不是?但是为了帮你,只能豁出去了。” 霍檀伸手将水撩到他身上:“你真是够够的了,那我自己去试探。” 穆淮低笑出声。 决定不再逗她。 忽然,树丛里一抹绿幽的光闪现。 他眸光一紧:“小心身后。” 话落的同时,身子已经从水中跃起,将衣衫披上后,闪电般地速度拾起石头上的剑。 顷刻间就将她护在身后。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行如流水。 霍檀回身看去,下意识拔出手中青剑。 第77章 自己做了还怕别人说 霍檀警觉的眼神瞟过去。 树丛后面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是一阵嚎叫声,震彻山林。 一只身形硕大的狼倏地窜了出来。 还有扑鼻而来的一股腥气,令人作呕。 那双透着绿色幽光的铜铃般的眼睛,无比渗人。 穆淮凛着眸光,一剑刺过去。 狼庞大的身躯竟轻巧地避开,绕过穆淮,朝霍檀径直扑了过来。 张牙舞爪,恶狼扑食。 显然是把霍檀当成了今晚的美餐。 穆淮眉目微凝,倏地转身,准备再补一剑时,目光深深地落在霍檀身上。 她倒是很淡定。 狼嚎声像是要将耳膜震破。 霍檀脑子里嗡嗡作响,不曾迟疑半分,她不慌不忙地举起剑腾空跃起,猛地朝那匹狼挥去。 霎时间,剑气如虹,寒芒阵阵。 周围的树枝都摇晃起来。 利器入体的声音后,狼痛苦地嘶鸣。 随后,霍檀旋身,一脚猛地踢了过去,干净利落地将已近她身,被剑所伤的狼踢到了山崖下。 狼的身形与力气极大,虽然霍檀运行内力迅速将其踹开。 哀嚎声渐弱,片刻后恢复宁静,空气中残留着一丝血腥气。 然而狼刚才扑过来的那股气势,还是有些余力,让她控制不住地往后仰去。 霍檀身形不稳地落在石头上,因穆淮上岸时衣袍掉落的水渍,让原本光滑的石头难以立足。 猝不及防地,霍檀双脚向前一滑,身子向水潭中仰趟下去。 来不及错愕惊呼,霍檀未触及到水面时,腰间忽然一只手掌将她托住。 她瞬间松了一口气,不用掉进水中落入窘迫之境。 可是,她的想法瞬间落空,穆淮并不是将她拉上岸的。 而是… 两人双双跌入水中。 巨大的水花溅起,再次打破静谧的夜。 霍檀整个人没入水中,拔凉的水将她围绕。 顷刻间,口鼻全是水,周身瞬间清凉。 她暗骂着穆淮那个混蛋,刚才明明有能力将她拉上岸,却故意让她落水。 真是居心不良啊! 他非得拉她一起泡在水潭里才甘心吗? 穆淮在她腰间的手收紧,眸子流转着幽暗。 水潭不是特别深,触底后,霍檀很快就调息,然后往上游浮出水面。 她大口呼吸着,感觉空气无比清新。 水波一圈圈往岸上拍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此时此刻,穆淮的手依然紧紧搂着她,压根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霍檀抬手抹了下脸上的水,怒视着近在咫尺的罪魁祸首:“你是故意的!” 穆淮邪肆一笑:“你误会我了,我刚才连狼都对付不了,救你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声音略微沙哑,他的心口突突颤动着。 搂着她的感觉,竟如此美好。 他低头凝视着她,眸底深处有抹危险的气息。 霍檀抬了抬眸,黯淡的夜色下,隐约可见他亦正亦邪的脸。 桃花眸晕染一片水光,看着挺无辜无害的感觉。 霍檀淡扫着他:“你那点心思瞒不过我,就是要拉我一起下水,你就是故意为之。” 穆淮微微一怔,随后轻笑:“这倒是被你说中了,还是两层意思。” 她现在没心思理会他有几层意思。 忽然意识到腰间的手,她脸颊瞬间有轻微的发烫:“可以先放开我吗?” 他非但没有松手,身子还往她靠得更近:“可我现在浑身无力。” 又开始装了? 霍檀伸手推他,他的身躯反而更贴近。 穆淮感觉,周身清凉的水都冲散不去他浑身的燥热。 只有接近她,才能有所缓解。 然而,越接近越不满足,那种异样的感觉将他搅得更难以克制。 霍檀察觉到他的气息略微不稳,凝眉问道:“你伤口裂开了?” 穆淮扯了扯嘴角。 若只是伤口裂开,他何必如此难受? 他深呼吸几次后,低哑地说:“嗯,刚才不小心碰到了。” 霍檀轻舒一口气:“那先上岸,我帮你看看吧。” 穆淮内心一暖,看她的目光越发炙热。 身处幽暗环境的霍檀,对他一系列的反应,眼神变化皆一无所知。 她再次推了推他:“傻了吗?” 穆淮拉回神思,低低笑着:“可能真是傻了,有的人能让我变傻。” 霍檀懒得与他贫嘴,拉着他往岸边游。 穆淮握住她的手腕,她回眸看向他:“又怎么了?” 他嘴角微勾着,音色磁性微哑:“你已经和我算是下水共浴了,那试探武功的事就由我来做吧。” 她是被迫的,谁想与他共浴啊? 不过,他能答应去试探那人的武功招式,是再好不过了。 霍檀微眯着凤眸,努力想看清他的神色,引入眼帘的却只有他完美的轮廓。 他们这一举一动,都容易令人引发遐想。 还好这是深夜,是山中的水潭,除了偶尔光顾的动物,不会有人撞见。 刚想着,眼前的视线忽然一亮。 紧接着是惊恐惊讶的声音:“这…这…是…我这是什么运气,每次都能撞见这么香艳的画面,每次都能打扰你们的好事。” “我感觉自己离阎王殿不远了!” 这声音,这语气,不是谢景枫那个背时鬼,还能有谁? 霍檀回头,冷眼瞟了过去。 谢景枫一只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中拿着衣物。 一脸的八卦与兴奋,睁大眼睛似乎想瞧清楚什么。 “转过去。” 清冷的声音打破僵持的氛围。 谢景枫浑身僵了僵,眸光闪躲。 很明显,穆淮这冷冽的语气,肯定是对自己说的。 不看就是了! 他还怕长针眼呢。 不过,这画面也太劲爆了吧?他们两个这么神速,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都到了洗鸳鸯浴的地步,真是让他惊掉了下巴。 感受到穆淮想杀人的目光。 他轻咳一声,乖乖地转了过去,背对着他们:“我刚才只是听见狼嚎声,不放心你们,所以寻过来看看究竟。” 其实他知道,狼已经被杀。 否则自己怎么敢趁着没人,来这里洗澡啊。 林鹤警告他,不得靠近水潭,他当时不屑一顾。 现在想来,还是林鹤更了解穆淮啊。 “霍将军杀狼时,不慎入水,你若是歪解什么,后果自负!” 听听,穆淮说的是什么话? 自己做了,还怕别人说! 第78章 他不想吓跑她 谢景枫只敢在心里吐槽,嘴巴上连忙应允:“殿下放心,我绝口不提此事。” 霍檀爬到岸上,轻描淡写地说:“谢世子不是一两次泄露口风了,并不可信。” 谢景枫回头,一脸悲催:“你那次深夜与别人相会,我只是对淮王说过,其他人真没提起。” 霍檀眼皮都不曾抬,拧着自己的衣服。 穆淮将边上自己的干爽衣物递给她:“先换上吧。” 谢景枫连忙缩回脑袋,将火把熄灭:“我发现天气凉快,今天可以不洗澡,我回帐篷睡觉去了。” 话落,他抬起步伐,溜刷地行走在山路上,瞬间就没了身影。 霍檀抬眼,望着他手中的衣衫,淡淡地说:“不用了,我过去换自己的。” 话落,她缓缓站起身,拖着一身湿透的衣衫,往回走着。 穆淮怔愣住。 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有种慌张的感觉从心底腾起。 他连忙跟上去,问道:“你生气了?” 霍檀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没有,我只是不习惯穿别人的衣衫而已。” 闻言,穆淮的心略微失落。 他已将她当成极其信任的人,最特别的存在。 而他对她而言,终究还是生疏的别人。 默了短瞬。 穆淮清浅地开口:“若是遇上一场刺杀,我就趁机试探他的路数。” “不过那人心思狡猾,普通的试探或许会让他起疑心,他不一定会露出真本事。” 霍檀的脚步顿了顿,扭头瞟了他一眼:“你说得对,没有危机的情况下,他都可以敷衍。” 她湿润的头发沾染在唇畔。 一双清澈如潭的眼眸熠熠生辉。 唯有谈到这些与霍家有关的事情时,她似乎才乐意与他多交谈几句。 穆淮盯着她,眼神有一瞬的痴迷。 这样的霍檀,莫名有种更吸引他的魔力,有种想要征服她的欲望在心底蔓延。 他敛了敛情绪。 来日方长,他可不想吓跑了她。 “你放心,你交待的事情,我肯定完美地做好。” 霍檀的思绪已经平复,听闻他的话,眉梢爬上一抹喜色。 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颇为爽朗洒脱:“殿下有实力如此自信,我也从未低估过你。” 穆淮胸腔内涌动着某种情绪,她这样轻轻拍他的肩膀,都让他有别样的念头。 真是个妖孽! 顶着一个男子身份撩拨他,偏偏他还吃这一套,还真是绝了。 他赶紧向她解释:“为了能得你的欢心,留个好印象,我是拼尽全力也得做好,否则拿什么来与你谈联盟的事情呢?” 三句话不离本行,他就是要围绕这话题一直纠缠下去? 霍檀提脚继续前行,湿漉漉的衣衫粘在身上,怪难受的。 “你等下在马车换衣服,不会有人靠近。” 穆淮微微黯哑的嗓音响在她耳后,霍檀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言。 走近帐篷处时,一阵不太雅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娘子,虽然你相貌身材都丑陋,可是关灯了都一样,侍候爷一下如何?”男子猥琐至极的嗓音,听着令人恶心。 “去你的,我还看不上你呢,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堂堂神女,岂能被你糟蹋?”谢景枫反抗。 “哎呦,还挺泼辣的,就喜欢你这种不屈服的辣劲。” “给我滚,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爷今天就要了你!寨主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谢景枫骂骂咧咧,女子的声音都装不下去了。 男子显然是精虫上脑,失去理智,连假扮的神女都要下手。 接着,是衣服被撕破的声音。 然后,是谢景枫土拨鼠似的尖叫声。 等霍檀他们赶到时,连帐篷都被掀开了。 谢景枫那三脚猫功夫,在天风寨的人面前,不过是螳臂挡车。 其他人都睡得死猪一样,亦或是视而不见。 任由一个身材高大威猛的男子,深更半夜欺凌谢景枫。 谢景枫搂着已经破了的衣衫,弯腰护着某重点部位。 他真是颜面尽失啊,再次后悔假扮神女,就不该对那个青澜有一丝恻隐之心。 而那个男子就像见鬼了一样,指着谢景枫:“你…是男…“ 谢景枫脸色微变。 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霍檀手中的剑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谢景枫此时被发现是假扮的神女,并不是好事。 她还要拿千年紫芝,要确认奸细的身份。 而且,这人实在太猥亵太龌龊,让她觉得嫌恶! 她冷冽地睨着他,缓缓开口:“你若再敢多说一个字,别怪我不客气。” 男子显然不是被吓大的,不屑的眼神看向她,衣衫湿透后更加纤弱的身躯,他压根不放在眼里。 “哼!老子可不是吃素的,那个所谓神女…” 他的瞳孔猛然放大,声音终结在此。 身子倒下去前,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霍檀清冷地勾唇:“忘了告诉你,我也不是吃素的!” 男子不甘地倒了下去。 谢景枫瞧着这一幕,惊得睁大眼睛,全然忘了刚才的屈辱。 霍檀还真是飒爽利落,令他佩服。 惊叹之余,谢景枫连忙将掉落的苹果拾起,塞进怀中。 趁着没人发现,他可得做好万全之策,免得被人发现端倪。 穆淮紧紧盯着霍檀,眼底盛着莫名。 此时,那些熟睡装睡的人一个个都醒了。 匆匆走出帐篷后,看到地上的尸首,纷纷操出兵器,气怒汹汹地看着霍檀。 她手中的剑还泛着红光。 不用想,他们都知道是她干的! “你好大的胆子,敢杀我们的兄弟!” “就是,杀了她,替兄弟报仇!” “…”要杀她的声音此起彼伏。 霍檀抬起手中的剑,邪妄地勾了勾嘴角:“他冒犯神女,满嘴污言秽语,且不知悔改,死不足惜!” 穆淮抬起蓄着清冷的桃花眸,闲暇而慵懒地盯着霍檀。 仿佛能想象出她在战场上杀伐果决,英姿飒爽的模样。 可带劲了。 真是越来越觉得有意思了。 天风寨那帮人,被霍檀的话气得更加情绪翻涌。 于是大家蜂拥而上,杀气充斥在空气中。 霍檀拢着眉宇,淡淡地看着义愤填膺的众人。 嘴角勾起一丝冷意。 第79章 我眼神好得很 “住手!” 风七娘的声音将他们呵斥住。 大家只得停下手中动作,纷纷朝她看去,眼里都是盛怒。 “侮辱神女,本就该死,青公子只是替柳寨主执法了而已,你们不得放肆!” 转瞬间,气氛静默下来。 众人惊诧不已。 片刻后,不服的声音依然响起。 “凭什么听她一面之词?除了他们自己人,还有谁看见我们兄弟侮辱神女了?” “再说,她有何资格替寨主做主啊?” “不错,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也该押回天风寨处置才是。” “……” 风七娘睨了他们一眼:“莫非你们想造反不成?” “不敢…” 风七娘双手叉腰,怒目而视,如此质问之下。 大家皆沉默下来。 左护法的威严,与她的身形似乎成正比,发威起来还是颇有成效的。 不过,霍檀诧异的是,风七娘的态度似乎转变得有点快。 心有余悸的谢景枫,忽觉扬眉吐气,对霍檀充满了感激之情。 他上前忿忿不平地说:“风护法,你们这天风寨的寨风也太不行了,竟然敢亵渎神女,若不是我家护卫眼疾手快,我的清白可就保不住了。” 风七娘扯了扯嘴角。 面纱被扯掉的谢景枫,浓妆艳抹,衣衫不整,很是煞风景。 众人觉得:就为了这样的女子,连命都丢了,实在太不值了! 风七娘眯着眼睛笑了笑:“现在人已伏法,神女也没有什么损失,此事就到此为止可好?” 谢景枫哼了一声,神色傲娇不已。 这时,雷旋风踉跄着走出来,边走边嘀咕:“真是快累死我了,半天才爬起来,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谢景枫偷笑,他怎么看都觉得,雷旋风此刻仿佛更瘦弱了。 脸上还有被啃咬过的痕迹。 不禁发自内心地暗叹,风七娘可真是个猛人啊。 他忽然特别想八卦地问问,雷旋风原本是不是没有这么瘦的。 雷旋风走到谢景枫面前,迷惑地盯着他胸口看。 “咦,你昨天不是右边的胸被切了吗?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众人闻言,齐刷刷的视线朝谢景枫扫过去。 谢景枫的笑容蓦然僵住,低头瞅了眼,猛地抽嘴角。 刚才慌忙之中,竟塞错边了。 他赶紧酝酿下情绪,面不改色地说:“雷护法记错了吧,或者是眼神不好使?我右边长得好好的呢。” 雷旋风揉了揉眼睛,又走近几步:“我眼神好得很,怎么可能记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语气质疑且冷却,眸子如赢隹般犀利。 谢景枫陡然一慌,无言以对。 霍檀看向风七娘,淡淡地说:“风护法,你家夫君喜欢盯着神女的胸口看,这是犯的哪门子毛病啊?” 风七娘不满而愤怒的眼神朝雷旋风睨了过去。 雷旋风瞬间就怂了:“娘子,她这副鬼样子,我怎么可能喜欢看,不就是特别一点,就稍微留意了一下。” 霍檀眼底闪过戏谑:“为何众多男子不曾说她有变化,就雷护法看出了呢?你若不是整日盯着,有心惦记,怎能记得如此详细?” 风七娘动怒。 雷旋风还想再挣扎一下:“柳寨主让我夫妻二人接神女入寨,自然得事无巨细!” 霍檀轻笑:“莫不是风护法身形太重,你消受不住,所以觉得神女处处透着新鲜感?” 风七娘的眼神能喷出火来了。 雷旋风百口莫辩,连忙举起双手:“我错了,娘子,我现在就滚回帐篷去,任你蹂躏。” “滚!”风七娘顿时如河东嘶吼,感觉地面都在震动一般。 雷旋风是人如其名,像阵风一般地就跑回了帐篷。 风七娘随后吩咐下属将尸体处理,又意味深长地瞟了眼霍檀,才转身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穆淮垂眸,淡然地转动手中玉扳指。 片刻后,那边风七娘的帐篷,传来很大的动静,还有雷旋风哎呦喧天的喊声。 帐篷在猛地摇晃。 谢景枫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轻手轻脚地往那边靠。 霍檀眉心微蹙:“神女,你还嫌自己惹的麻烦不够多?” 清冽的语气令谢景枫脚步一顿。 他侧首看过来,讪笑道:“我就是好奇,是怎样的蹂躏法能让他发出这样的惨叫?” 沈千夏无语地睨着他:“你把妆卸了,可以去勾引一下试试。” “就我这样?你可别消遣我了。” “风流倜傥美少年,瞬间迷得人晕头转向,或许你还能得到双重体验。” “得了吧!我可不想变成肉饼。”谢景枫打消八卦的念头,伸了个懒腰,“睡觉去,你们想做什么都继续哈。” 霍檀盯着他的胸膛,提醒道:“就固定在那个位置,别再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了。” 谢景枫乐呵道:“放心,他们连你那番哄鬼的话都信,分明就是群草包,蒙混过关绝对不是问题。” 草包? 人家有时候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可能别人还把他们当草包都不一定呢! 霍檀懒得再跟他说话,转身准备去马车上换衣服。 穆淮斜靠在马车旁,慵懒地看着她。 两人的衣服已被风吹得半干,山林本就凉爽,霍檀此刻才觉得凉意逼人。 “你赶紧换衣服,我在外面守着。” 穆淮说完这话,与马车拉开距离。 霍檀没有迟疑,她觉得浑身都有点不适。 她从小体质就很好,即便是冬泳都不曾让她难受过。 除了特殊的那几日… 现在这状况是以前不曾有过的。 霍檀迅速走进马车,从包袱内拿出干净衣衫,还有束胸的绑带。 熟练麻利地做好一切,将脏衣服另外放好后。 外面传来穆淮的声音:“可以了就出来喝点姜汤吧。” 霍檀微微一怔,他这么快从哪里弄来的姜汤? 不过,她现在感觉腹部冰凉,或许喝完姜汤,能减轻她的不适。 拨开轿门,霍檀探出半边身子,淡淡一笑:“多谢。” 穆淮将碗递给她:“你睡马车内?” “嗯。”霍檀还是想离那帮男人远一点。 穆淮接过她手中的空碗:“长椅能睡,如果觉得太硬,可以垫点东西,里面都有。” 霍檀说:“好。” 第80章 真是糗大了 穆淮又说:“还是我帮你弄好吧。” 没有给她拒绝的空隙,他话落的同时,人已经踏上马车。 穆淮在桌角放了一颗夜明珠。 将桌案移至马车角落,再把两张椅子拼凑,瞬间更加宽敞起来。 又铺上一层棉絮,看上去很柔弱舒适。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干净利落,且不失优雅。 堂堂皇子做这些事,很洒脱随性。 穆淮转身,瞅着她神色略微苍白,眉目微拧:“你不舒服?” 霍檀摇头:“可能是太困了。” 他神色微动,没有再打扰她:“那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轻轻放下这么一句,他下了马车,朝小溪旁而去。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 不知睡到了什么时辰,霍檀是被肚子疼醒的。 还有身下一片湿润的感觉。 她倏地惊醒,连忙坐了起来。 最近事情繁杂,她竟然忘了这几日是葵水要来的日子。 似乎提前了三两日,她觉得兴许是最近精神错乱,才导致紊乱的吧。 她瞥了眼窗外。 天未亮,依然是一片漆黑。 凉风拂过时,似乎还带着阵阵异样的声响。 霍檀忍着腹痛,缓缓起身,将包袱翻了出来,开始拿衣衫寻布包。 她心里暗自叫苦,这个时候来,还真是诸多不便啊。 而且古代用的这东西,她一时该怎么习惯? 好在采苓准备的东西都齐全,干净的衣衫和束胸之类的都有很多套。 忽然,身后传来开门的动静。 霍檀错愕地回眸,只见穆淮一脸震惊地站在马车门口。 她连忙将手中的布包塞入衣衫中,迅速转过身子,面对着他。 “你…怎么没有睡?” 穆淮蹙眉:“你受伤了!” 霍檀哑然,她哪有受伤? 莫非是自己月白色衣衫上,身后的血迹太过明显? 她快速让自己镇定,脑子飞快运转,思忖着如何解释过去。 “你流了很多血,伤口在哪?” 穆淮上前两步,清冽磁性的声音透着急切的情绪。 流血… 伤口? 霍檀的眼皮跳动着,她尽量让自己淡定,垂眸淡淡地说:“我…是因为最近上火,长了痔疮,所以流血。”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真是糗大了! 她从未感觉如此难堪过。 硬是将女子正常的月事,说成是痔疮。 穆淮半信半疑:“真是如此?那你脸色怎么那样奇怪?” 霍檀内心抓狂。 她抬起凤眸,扯了扯嘴角:“殿下,痔疮这种事,在您面前提起怪不好意思的啊,所以我…” “真的没事吗?”他神色担忧,不依不饶地问。 “我会医术,很清楚自己的情况。”霍檀耐心解释。 穆淮瞅着她脖颈处极淡的绯色,心里有了几分了然。 他眸光忽而晦暗,避开她清澈的眼眸:“我去给你弄点温水来,给你擦…血迹…” 话落,穆淮转身,匆匆跳下马车。 不似以往那般从容,而是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霍檀松了一口气。 可也只是短瞬的放松,他刚才说去帮她打点温水来,那就是还会折返了? 她无奈地抚了抚额,望着被她弄脏的薄毯,内心更加悲催了。 将衣物放整齐,遮严实女子用品,她侧身斜靠在车壁上。 她从小体质虽好,可这两年,每次月事前两日犹如血崩,容易导致体虚。 不多时,穆淮还真弄来了一盆温水。 他说那边还有火堆,铜盆是马车里备着的,然后还强调是新的,说可以放心用。 即便是霍檀有现代的思想,此时也有了些许窘迫之色。 不管是葵水,还是痔疮,位置总还是特殊的。 她毕竟是女子,男装后第一次被人撞见这种事,心里难免有点发虚。 定了定神后,她平静地开口:“多谢。” 霍檀神态泰然自若。 穆淮怔愣地看着她。 嘴角细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浅笑:“出门靠朋友,何必言谢?” 她淡淡一笑,心下彻底放松。 “不过我可不只是想做朋友。”穆淮悠然地补充一句,眉宇间萦绕着一丝邪肆。 说话总是那么欠抽。 霍檀给了他一个冷眼:“我现在生病流血了,殿下还有心情拿我消遣?” 穆淮垂敛,遮掩住桃花眸中的汹涌。 “你换衣服吧,马车弄了血迹都无妨,不用去管,等会你睡帐篷里来。” 说完这话,他轻拂了下衣袖,从容地走出马车。 霍檀低头,盆里的水还在轻微晃荡,映着她略微苍白的脸。 她将包袱翻开,衣衫重新拿出来,忽然一个精致的香囊映入眼帘。 红色锦缎绣制,金线缠绕成的图案是她喜欢的海棠花。 背面绣着一个“檀”字,平安两个字深深刻入她心底。 自己竟然在大姐面前疏忽了。 大姐帮她收拾包袱,将香囊放入时,是否留意到她的女子所用之物? 霍檀氤氲着眸光,将香囊收好。 霍明华处事沉稳不惊,霍檀知道自己的担心必定是多余的。 霍檀换了身黑色衣衫,一切收拾妥当后,睡意全无。 空气内弥漫着极淡的血腥气。 她将窗户都打开后,缓步出了马车。 混着青草气息的空气扑鼻而来,隐约还有一股淡淡的野花香。 帐篷内有呼噜声传出,深夜在山里面听着有点毛骨悚然。 霍檀沿着溪畔往上,夜穹如硕大的黑幕,仿佛要将万物吞噬。 暗影重重,偶尔可见飘着的鬼火,如幽灵一般乱窜… 霍檀此时才感觉到,黑风山确实有点阴森可怖。 穆淮的帐篷内亮着昏黄的光,他并没有在休息,而是坐在石头上,似乎在等她? 看她走了过来,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现在感觉好些没?”他问得很随性坦然。 霍檀的眸子闪过一丝尴尬,怔愣了片刻。 见她沉默,他抬眸淡淡笑着:“去帐篷里躺会吧,没多久就得天亮了。” 霍檀忽然又回他:“我没事,我会医术,知道如何处理。” 穆淮凝眉:“不是说医者不能自医?” 她浅浅勾唇:“我是例外。” 穆淮眸光深沉,低声重复着她的话:“嗯,你是例外…” 霍檀在他身侧缓缓坐下:“你去睡吧,我在这看会星星。” 微弱的光下,穆淮盯着她的侧脸。 那侧颜,宛若拨开云雾后的那抹光华,耀人双目。 他低声道:“要睡就一起睡,不睡我也陪你。” 第81章 相互知晓隐私 霍檀侧眸,淡睨着他:“殿下说话请注意用词呢。” 穆淮邪妄一笑:“霍将军想哪去了?我是说你睡帐篷,我睡草地,还隔得远呢!” 分明是言语上的骚扰。 还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霍檀一本正经地说:“我是已经没了睡意,而你整夜还没睡,不困吗?” 穆淮问道:“你有心事?” 她摇了摇头,其实她就是流血有点多而已。 “等有点光时,我想去找点草药,听说黑风山地势险恶,却藏着千百种草药呢。” 穆淮蹙眉:“你需要什么药?” 霍檀思忖一下,说:“白芍,大蓟,小蓟,茜草都可以…” 固血止血的药,能暂时缓解一下就好,以后她再慢慢调理过来。 穆淮望了眼天际,离天亮约摸还有一个时辰,能早点寻到药,她的不适就能早点缓解。 “既然都没有睡意,那现在去找吧,我陪你去。” 霍檀没有拒绝,手衬着草地徐徐起身:“也好,这样不耽误正事。” 穆淮的语气轻飘飘的:“你的事更重要,不然谁保护我呢?” 霍檀扯了扯嘴角,没有接他的话。 她陡然想起在水潭时,他说伤口裂开了。 真是晕乎得健忘了,她淡淡问他:“你的伤没事吗?” 穆淮心尖微漾,低头凝视着她:“没事。” 霍檀嗯了一声,再次沉默。 “我们这算是患难与共吧?受伤都得一起。”他清浅微哑的嗓音响在她头顶。 能别再提受伤这茬了吗? 她好不容易才轻缓心情。 她忽然停下脚步,抬眸看向他:“我流血这事不要声张,特别是谢景枫口无遮拦,这到底还算是比较隐私的事对吧?” 穆淮点头:“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霍檀拱手道了谢。 听闻她道谢,穆淮略有失落与不悦。 不过,比较隐私的事? 他勾唇轻笑,潋滟的眸子盛着欢喜:“霍将军,对你而言,我也算特别的人了是吧?” 霍檀眉心收拢,问道:“为何这么说?” 穆淮顿了一下:“知道了你认为很隐私的事,说明我是独特?” 她暗暗地抿了抿唇。 莫非他还想拿这事跟她提条件不成? 她淡淡怼他:“不是我告诉你的,是你自己撞见的,偶然与突发情况而已。” 穆淮噎了噎。 夜明珠的光不是很亮,可他还是清晰地瞅见,她眼神中暗藏的那抹内敛与羞赧。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提起此事。 穆淮走在前面,将树枝与荆棘上的露珠弹掉。 霍檀虽然不熟悉黑风山的地形,可是药材生长的位置,她总是能顺利找到。 她再一次颠覆了穆淮对她的了解。 森林里遍布各种杂草藤条,她总能精准地从一堆不知名的植物中,挑出需要的草药。 “你不仅会医术,还熟悉各种草药,武功也不错,排兵布阵更不在话下。” “霍将军,你还真是万能的啊。” 穆淮忍不住夸赞她,事实上或许还有更多他还不知道的。 霍檀不以为然地说:“身为将军会武功能布阵,不足为奇。医术只是有点天赋而已。” 穆淮低笑:“我也见识过一些武将,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惹人喜爱的。” 她站直身子,将草药放整齐,无视他言语的轻佻,温凉地说:“我也见识过一些公子,从未见过你这样油嘴滑舌的。” 穆淮帮她拿着草药,开始往回走:“霍将军生得俊美,又十分有魄力,我就是对你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你说这算是断袖之癖吗?” 霍檀脚下趔趄了几步,怪异的目光盯着他:“殿下有点危险了。” “唉,你是不知道,精神上各种压力的折磨,让我很是难受。” 他说得一本正经,真像是在寻求方法,想脱离苦海一般。 霍檀抽了抽嘴角,穆淮这算是对一个男子表白? 她咳嗽两声:“你可能想多了,我觉得殿下的臆想症可能越发严重了。” 穆淮露出一丝惶恐的神色,问道:“你医术高明,一定能将我的这种特殊癖好治好吧?” 治疗断袖? 霍檀只觉得脑子嗡嗡响。 琢磨一会,她说:“有个方子或许可以试试。” 穆淮浅笑:“我就知道难不倒你,什么方子呢?” 霍檀瞟了他一眼,语气淡漠:“今夜让林鹤去找一美人,洗净后剥光然后送到你榻上,或许能解殿下的疑惑。” 穆淮:“……” 他轻舒一口气,目光灼灼地凝着她,眸子里透着异样。 霍檀心想,要让他闭嘴,果然还是说话得狠。 气氛只是沉默了一瞬。 须臾,穆淮浅浅淡淡地说:“霍将军的方子果然独特,我先记下了,希望有一日,能用此方法治我的病。” 霍檀微微一怔,这话听着怎么有点怪怪的? “殿下,我说的是今夜,这病得早治,拖久了伤身更伤心。” 穆淮笑了笑:“可我今夜还不想近女色,还有其他方法吗?” “那就只能我离殿下远一点了。” “不行!” 穆淮清冽开口,将她的话打断,妖冶的桃花眸蓄着几分危险。 霍檀心口一颤,坦然地注视着他。 穆淮弯唇,眉宇瞬间舒展开来:“那样,我的症状会更严重,我们先回马车上去吧。” 霍檀点了点头。 天际已泛着白,一抹朝阳从天边探出,挥洒在万物之上。 穆淮垂眸,她还真是不好惹的,一不留神就会给自己堵死退路。 看来以后,他还是得循序渐进才是。 “霍将军,我有断袖这事,你能否替我隐瞒,万一让父皇知道,我的处境更加堪忧了。” 霍檀好笑地看着他。 似乎这传言早就有了吧? 他什么时候在乎过?她可不觉得他在意狗皇帝的看法! 不过,她还是语气放软,信誓旦旦地说:“放心,我们算是扯平了。” 穆淮摇头:“这不是扯平,你知我的秘密,我晓你的隐私,算得上知己了。” 霍檀依然浅笑。 随他怎么说吧,不过这糗事竟然老是放在嘴边提起,也是很无语了。 清晨的黑风山很美,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忽然,穆淮拉住霍檀的手臂,将她护在身后。 第82章 容易被人撞见 茂密的灌木丛中,黑黄条纹很是扎眼。 参天大树下,光线本弱,加上薄雾缭绕,更加朦胧不清。 一阵阴风陡然刮起,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飞鸟被惊得四处逃窜,其他小动物皆是各自逃命。 紧接着一声长啸动山河,霍檀感觉耳膜都快破裂。 一只斑斓大虎从灌木丛中跃了出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嘴里发出阵阵低吼声。 他们过来寻药,是临时决定,都不曾携带兵器。 面对这庞然大物,穆淮面不改色:“你身子不便,交给我就行。” 霍檀抿着唇,静静地站在一棵大树旁。 老虎只是与他对峙片刻,就张着血盆大口,朝穆淮扑了过去。 赤手空拳,要对付这庞然大物并不容易。 霍檀环视一周,除了树枝,根本没有其他可用之物。 再看向穆淮。 他身形如电地躲过正面攻击,纵身跃到老虎背上,挥起拳头猛地朝它的头砸了过去。 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一招就将老虎打得踉跄几步。 霍檀惊异地看向穆淮,整天装柔弱,明明内力很浑厚。 她干脆慵懒地靠在树干上,惬意地看他与老虎搏斗。 现实版的打虎啊,这可是很难得的。 此时,肚子的疼痛都被忽略掉。 老虎被打了一拳后,只是短暂的懵,到底是森林之王,其气势是不容小觑的。 猛地甩几下身子,然后跳跃起来,穆淮只得落在地上。 老虎再次扑过来时,他没有避开,只是身子往后倾,背部快要接近地面。 它的颈喉处被穆淮踢了一脚。 紧接着一阵怒吼声响彻山林。 树叶被震得往下掉,狂风一阵一阵的。 霍檀的心瞬间提起,在他担心穆淮会被老虎扑到时,他已经利落地闪到一边。 同时,老虎滚到一旁,发出痛苦的嚎叫声,好半晌都没爬起来。 这…… 是不是太夸张了? 人家武松打虎,都没这么轻松的吧! 是黑风山的虎太弱,还是穆淮太强了? 霍檀看向已经缓缓走到身前的穆淮,身姿挺拔,矜贵无双。 宛若从天而降的天神,帅得惊心动魄。 有那么一瞬,被他的气场深深折服。 霍檀嘴角逐渐上扬:“殿下真是神勇,徒手只需两招,就能将老虎打趴下。” 闻言,穆淮眸子无比幽深,继续靠近她,双手撑着树干,将她整个人圈住。 忽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让霍檀错愕。 只差一点点,他的脸就要贴了上来,近到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 有点急促,有点紊乱! 他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她欲言又止后,开口:“不是打算治疗那断袖的毛病吗?殿下此举只会越来越难治呢。” 他邪妄地勾了勾唇:“我刚才只是在想…” 他放缓语气,低头凝视着她,一双妖冶的眸子似笑非笑。 俊逸的脸上带着几分邪气,魅惑而摄人心魄。 这样的美色当前。 霍檀真是恨不得扑上去,啃一番才好。 不过,也就想想而已,他可是有断袖之癖的穆家人。 默念几遍清心咒后,她淡淡问:“殿下要说什么?你说话能保持正常距离吗?” 穆淮依旧是保持圈住她的姿势。 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他压低声音,继续说:“其实想让你看戏看过瘾一点,可惜又只能速战速决。” 霍檀蹙眉,他的话懂了一半。 她刚才在悠闲地看他打虎,他发现了。 只能速战速决? 霍檀凝眸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穆淮浅淡地笑了笑,然后整个人伏在她身上,头搭在她的肩膀。 “我受伤了。” 霍檀怔住,他受伤了? 伸手扶住他的腰,试着将他推开:“你先让开,我给你看看伤口啊。” 穆淮眼底流淌着异样的情绪,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你先让我缓缓,刚才太累,现在心慌得很厉害。” 霍檀听闻一阵脚步声渐进,无声地叹气,但凡有点令人遐想的气氛,总是容易被人撞见。 “我们如果继续保持这个姿势,误会可就大了。” 穆淮问道:“那你害怕吗?” 霍檀挑了挑眉:“我怕什么?莫非这事还能让皇上拿了我不成?” 他徐徐低笑:“说得也是啊,皇上当时手中握着的东西,都不能拿你如何,何况是区区一个特殊癖好?” 霍檀眸光一沉,嘴角勾起极淡的冷冽。 没有拿她怎么样吗? 利用与赵家联姻这事,将她逼回京都,趁此将兵权交给谢家,还让原主命丧枫林… 再次琢磨他的话,霍檀忽觉他的话里似乎有圈套:“我可没有什么特殊癖好,殿下别乱给我扣帽子。” 穆淮觉得她身上的清香,有点让他流连忘返,舍不得挪开。 脚步声戛然而止。 这次与平时不同,来的是一群人。 谢景枫不是第一次撞见,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反应没有先前那么大。 林鹤面不改色,内心却担忧着,莫非他家王爷已经沦陷? 天风寨众人,目光透着兴味,有人说:“还能这样的?咱们天风寨女子稀少,似乎以后不用愁了?” “别想了,咱们天风寨能找出那么俊俏的公子哥?” “可不是,总得能让人下得去手才成吧。” “……” 风七娘回头瞪了他们一眼:“都滚回去,没你们的事了。” 众人闻言,只得散去。 风七娘朝穆淮说:“我们是听到虎啸声而来的,不是有意冒犯两位公子。” 雷旋风嘿嘿道:“想不到这老虎如此神速就被解决,公子真是深藏不露啊。” 谢景枫笑着说:“我就是来凑热闹的,谁知道你们躲在这里呢。” 霍檀扫了他们一眼:“他打虎太累了,我只是扶他一下。” 说完就觉得,这解释很苍白。 谢景枫抽着眼角,忍着笑,尽量保持着神女形象。 他朝风七娘和雷旋风说:“两位护法,我家护卫做出有违道德之事,我自会惩戒的啊,你们先退下吧。” 雷旋风笑道:“稍作整顿后,就要进寨了,你也别惩罚太重,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嘛,可以理解…” “哎呦…”话还没说完,他被风七娘踢了一脚。 随后,他们两人也迅速离开。 第83章 本王不觉得尴尬 直到风七娘骂咧的声音消失。 穆淮才缓缓站直身子,侧身朝谢景枫看过去:“不知谢世子打算如何惩戒我们?” 谢景枫的表情僵住。 真是帅不过三秒,他连忙改口道:“我这不是想给你们避免尴尬,我和林鹤无所谓,有外人看见总还是不好吧。” 穆淮淡淡地说:“本王不曾觉得尴尬,何需避免?” 谢景枫整张脸都抽搐着。 不藏着掖着就算了,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除了穆淮敢这样?还能有谁? “我错了行吗?”谢景枫拉垮着一张脸,顿时就怂了。 然后转身,拉着怔愣的林鹤赶紧走:“再不走,就殃及池鱼了,我可不想连累你。” 霍檀忍着腹部的不适,整理了下褶皱的衣衫。 随后,瞅着穆淮若无其事的模样,忽觉自己被他套路了一样。 她愠怒地睨着他:“刚才谁说自己的断袖毛病得保密的,我现在发现你根本就不在乎,任由事态严重下去。” 穆淮侧身望向她,淡淡一笑:“清者自清,霍将军怕什么?” 清你个鬼啊! 霍檀恨不得爆粗口,一边无视别人的误解,一边又说这事很苦恼,需要脱离苦海。 他是闲得吧! “我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舍命陪君子!” “舍命陪君子?这话听着很是舒坦。”穆淮依旧是厚脸皮,避重就轻。 霍檀追悔莫及,她只是口舌之快而已。 瞟了他一眼,抬脚就走。 穆淮见她动怒,那副神情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犹如罂粟,他连胸口的疼痛都已然忘却。 回过神后,他紧随其后:“霍将军,我当时真的精疲力尽,才借你肩膀一用的,我没有戏弄你。” 男人的话不可信。 她头也不回地说:“殿下是想验证自己断袖有多严重?” 穆淮微微一怔,她的话只能算是对了一半吧。 霍檀淡淡地说:“你去找个与自己志同道合的男子,若是不能改变,或许你可以尝试接受。” 穆淮抽了抽嘴角,嘴角泛着一丝痞笑。 看到那意味不明的笑意,霍檀似乎能猜到他接下来说什么。 于是抢先一步说道:“我与殿下不是一个频道的人,自然谈不上志同道合。” 穆淮眼底流淌着惊叹,轻声笑了笑:“霍将军连我要说什么都了如指掌,这不是志同道合,莫非是心有灵犀?” 好吧,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霍檀左腿一抬,快步往大路上走去。 穆淮望着她的背影,目光熠熠生辉。 阳光穿透薄雾,挥洒而下,将整座山脉踱上一层淡淡的光华。 吃了点干粮,大家已准备出发,前面的路马车已经不能行径。 只能步行或是骑马通过。 穆淮从霍檀手中拿过草药,说他先去用山泉水洗干净,让她煮点药喝了再走。 天风寨众人敢怒不敢言,只得乖乖地耐心等他们。 霍檀喝过药,瞅见穆淮的脸色有点苍白,眸光顿了一瞬:“你的伤口真裂开了?” 穆淮悠悠地看着她,语气带着几分委屈:“你终于关心我了?” 霍檀白了他一眼,朝林鹤说:“刚才的药渣还在吗?” 林鹤说还在,连忙跑去将碗拿了过来。 穆淮慵懒地靠着树干,也没有要解开衣衫的意思,一双潋滟的眸子紧紧盯着霍檀。 为了不再耽搁行程,霍檀也懒得说话,粗鲁地将他衣袍拉开。 他胸口的一片殷红令她微微一怔。 林鹤连忙去打水来,霍檀将他伤口周围清洗干净,语气平静地问:“明明伤口不大,你这是有多不注意啊?” 穆淮浅笑,一副淡然的模样:“无妨,这不影响我答应你的事情。” 霍檀眸光一动,将碗里的药渣抓在掌心,然后敷在他的伤口处:“你这是昨夜在水中泡太久,然后内力使用过度。” 穆淮低头,瞅着她不太温柔的动作,勾唇道:“你喝汤药,我敷药渣,这是有难同当吗?” 她抬起凤眸,狡黠地笑了笑:“这是废物残渣利用。” “那也不错,至少是你用过的。”他面不改色地说着,丝毫没有在意林鹤就在旁边。 霍檀垂眸不语,将他的伤口包扎好。 穆淮撇开视线,若无其事地看向远处,她的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的肌肤时,那种感觉简直要命。 处理完一切,霍檀起身时,这才留意地上的铜盆,似乎有点眼熟。 她瞬间想撞死的心都有了。 她不是丢在山崖边了吗?不可能林鹤还要去捡回来吧! 霍檀诧异且尴尬地看向穆淮:“你带了两个一样的铜盆?” 穆淮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眸底闪过一抹异色,嘴角扯了扯:“没事。”然后他吩咐林鹤让他把盆洗一下,再放到马车里。 霍檀一脸窘迫。 穆淮神色淡淡。 林鹤端着铜盆,自语道:“早上我还觉得奇怪,怎么主子打算用来洗脸的盆就这么丢了。” 霍檀忽然拦住他:“林鹤,这个还是丢了吧。” 林鹤疑惑:“好好的为何要丢?” 她思忖一瞬后说:“沾了血总是不好的,我们总得祈求你主子平安回京都吧!” 听她这么一说,林鹤犹豫了。 他看向自家王爷,穆淮浅淡一笑:“留着吧,那些无稽之谈,本王从不相信。” 林鹤颔首应允,然后往小溪畔去了。 霍檀睨着穆淮,嘴唇动了动:“我…只是擦了腿上的血迹,并没做别的。” 她面上波澜不惊,内心真是无比悲催。 早知道甩山崖下就好了。 虽然她确实没做啥,就洗了下沾血的帕子,可穆淮会信吗? 穆淮缓缓起身,低头凝着她的脸,镇定自若,处事不惊,像是没有什么破绽似的。 他略有失望,直到捕捉到她耳后的那抹极浅的绯色,唇畔才漾开一丝笑意。 他笑了笑,语气不疾不徐:“没事了,我们去天风寨。” 霍檀懒得再想,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穆淮都没在意,她何必耿耿于怀? 一行人开始浩浩荡荡地往天风寨而去。 林鹤驾着马车折返,穆淮让他在黑风山下等他们。 第84章 试探可疑人的武功 山间的路虽然窄,倒还平坦,像是经常被休整过,骑马通过还算顺畅。 雾散去,耀眼的阳光透过层叠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地上铺着枯叶,偶尔可见森森白骨,不知是什么动物被猎食掉。 黑风山脉,几乎占据了半个晋州,纵贯四方。 东西方向有条官道,横穿黑风山谷,是连接南北的要道。 而他们所经之路是南北向,直击天风寨。 霍檀曾迷惑,问穆淮为何不走东西向的官道,而是选择崎岖的这条路。 他说官道要经过一个峡谷,那里很容易遭遇埋伏。 霍檀闻言,陷入了沉思。 什么剿匪之类的大概不是重点,有人想趁机除了穆淮才是真的。 天家儿郎,看似风光无限,事实上也不是那么好生存的。 忽然之间,她有那么点理解,穆淮收敛锋芒大概也是情非得已。 经过一段幽暗的地段时,忽然阴风阵阵,杀气蔓延。 众人连忙拿出兵器,警惕地扫视四周。 紧接着,从天而降十来个黑衣人,手中长剑寒芒阵阵。 空气陡然间森冷。 霍檀看向穆淮,轻声问:“是你安排的人试探他?” 他摇了摇头:“我打算亲自试探的,可现在看来用不着了。” 霍檀蹙眉:“他们是来杀你的?” 穆淮再次摇头:“不清楚,不过这里是很好埋伏的地段,且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这话倒是不错,此处右侧是深渊,左侧是茂密的森林,密林深处传来的咆哮声,可以断定这里是猛兽密集区域。 想毁尸灭迹很容易,短短时间可能就尸骨无存。 没有对峙多久,双方就厮杀了起来。 穆淮凑近霍檀,压低声音:“你在这休息,适当的时候我推波助澜一把,你顺便观察下那人的武功路数。” 霍檀点了点头:“你小心点。” 闻言,穆淮眸光微动,双唇抿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随后,他从容转身,拔剑加入了打斗之中。 身形快若云龙,姿态洒脱邪妄,以及骨子里对那群黑衣人散发出来的漠视。 霍檀觉得,还未动手,就已分胜负。 也不知对方是怎么想的,把一批黑衣人送到他面前来,这完全是送人头的。 谢景枫站在霍檀旁边,保持着安全距离:“霍兄,这不是咱们谢家派的人啊。” 霍檀侧眸,瞧他那副小心翼翼地样子,轻笑道:“至少不是谢世子的人。” 谢景枫噎了噎,这还是有区别啊,他可不希望谢家淌这个浑水。 “虽然我们家有些事情不够磊落,但这事我心里还是有底的。” 霍檀沉默,她也相信这次不是谢家,谢侯爷那样精明的人,还不至于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做这种蠢事。 黑衣人来势汹汹,武艺高强。 天风寨众人与之相比,还有点差距。 只有风七娘两夫妻,配合起来是势如破竹。 黑衣人的目标除了穆淮,好像还有那个高瘦男子。 霍檀紧紧盯着他,心下恍然,这是怕他身份被暴露了,打算杀人灭口? 奇怪的是,既然要灭口,何必等到现在? 不仅让她兜圈子,先抓了一个张天虎,又洒下一鱼饵袁峰。 霍檀发现,他开始还算谨慎,武功有所保留,所用招式皆为霍檀陌生的。 穆淮在这期间巧妙地周旋,将他逼入绝境,求生本能之下,他不得不奋力相搏,露出破绽。 霍檀眸光一冷,那张脸虽然陌生,可是剑法招数顷刻间露出破绽。 她不动声色地从袖中弹出一颗信号弹,穿透厚密的树叶,一道红光绽放在苍穹。 不管是什么企图,通过种种迹象,她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就是奸细无疑了。 现场打斗很激烈,不时有人被踢下悬崖,山谷中传来惨叫声。 空气中的血腥气,笼罩在树荫下,一时挥散不去。 谢景枫忍不住低喃道:“霍兄,我终于体会你说的了,我怎么在京都活这么大的啊?” 若不是有谢家庇护,就他这点能耐,遇到点风浪就死翘翘了。 霍檀淡看了他一眼:“人各有命,你生来就有人护着,自然不明白那些夹缝中生存的人。” 谢景枫似懂非懂。 看着眼前的残忍厮杀,腿都有点发软。 在那批黑衣人被穆淮解决得差不多时,倏地从树林里又飞出两个黑衣男子。 不同的是,他们目标明确,意图很明显。 转眼间,身形矫健的两人,手中招式凌厉闪到某人跟前,露出的眸子如鹰隹般犀利。 只需霍檀一个眼神示意,就迅速将那个瘦高男子拿下。 事情来得很突然,瘦高男子一时错愕,慌乱转瞬即逝后,他连忙求助其他人。 风七娘和雷旋风见状,连忙上前制止。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抓拿我天风寨的人?” 雷旋风手中长枪指了过去,满面怒容。 黑衣男子嗤笑:“我们落絮阁想拿谁,还需要汇报吗?” 众人纷纷怔住。 落絮阁的名号,比起天风寨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两家虽同在晋州,却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多年来相安无事。 今日突然拿天风寨的人,不免让大家惊愕,他们何时得罪落絮阁了? 风七娘与雷旋风对视一眼,皆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可是,天风寨的霸道也不是白叫的,岂能容忍别人欺负到自家头上? 两人带着其他弟兄们,开始竭尽全力救人。 落絮阁的两名杀手,只是来抓人的,并没有接杀人任务,招式虽狠,但也未伤性命。 众多人面对有所保留的两人,很快就有了应接不暇之势。 谢景枫双眼睁大,瞅着落絮阁颠覆性的实力,觉得真是大开眼界。 “以前只听闻落絮阁的名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霍檀调侃道:“你们家有请过落絮阁杀人吗?” 谢景枫闻言,看戏的心情凉了半截,勉强扯出一丝笑:“霍兄,落絮阁不是谁都能请得动啊,我们家还没那个本事。” 霍檀笑了笑。 不是谢家没那个本事,而是落絮阁不想杀的人,怎么请也没用! 这时,穆淮走了过来,风姿清雅得根本不像是刚经历厮杀的人。 第85章 我的表现你可满意 穆淮在霍檀身侧站定,刻意压低声音:“我的表现你可还满意?” 霍檀怔了怔,侧眸对视着他,此刻的他,像个邀功时需要一颗糖的孩子。 她嘴角扯开一抹笑,语气很淡:“还行,既没有暴露身份,又让对方露出破绽。” 穆淮凝眸,眼底闪着诧异:“身份?这也是兜不住的,只是他们没想到皇上下令,而我们势力如此单薄就来了。” 霍檀浅笑:“因为你有底气啊。” 穆淮没有否认,唇畔笑容散开:“你知道的,我的底气都是来自于你。” 霍檀:“……” 过度谦虚就是骄傲了,她觉得穆淮就是古代的凡尔赛。 谢景枫断断续续听到了一点,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这么神秘。” 霍檀说:“在说落絮阁的人很厉害,风护法他们要顶不住了。” 谢景枫哑然,他又不是傻子,明明不是说这个好吧! 那一边,任风七娘和雷旋风配合得多天衣无缝,都开始体力不支。 瘦高男子挣扎无望,欲咬舌自尽,迅速被落絮阁的人制止住。 霍檀目光一冷,手指紧紧蜷着。 想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 人被他们带走后,山林里又安静下来。 风七娘和雷旋风虽然有挫败感,可人落在落絮阁手中,自己也一时没辙。 只能回去禀报寨主后再定夺。 雷旋风清点人数后,发现除了被抓去的,其他人都只是不同程度受伤。 他看穆淮的眼光也瞬间不同了,“想不到青公子只是神女旁边的一个护卫,都如此厉害,这次可多亏你了。” 穆淮神色温凉,只是微微颔首,疏离而不失风度。 谢景枫嘿嘿地摆手:“我的两个护卫可都是高手,以后可别再以貌取人。” 雷旋风哈哈笑道:“我从未否认过两位青公子的相貌非凡,只是觉得这届神女比较辣眼睛罢了。” 谢景枫噎住,给了他一个白眼。 风七娘朝穆淮拱了拱手:“多谢青公子,否则大家就没有如此幸运了。” 穆淮眸光微沉:“不必言谢,继续赶路吧。” 天风寨众人皆讶异风七娘的变化,却无人敢问。 刚才的厮杀还惊魂未定,若不是有人相助,他们今日恐怕出不得这个林子了。 谢景枫偷笑,用极轻的声音对霍檀说:“霍兄,他们还巴巴着道谢,若是知道他的真实目的,会不会气得跳脚?” 霍檀说:“不知道,可能会吧。” 谢景枫还是肯定自己的判断,忧心忡忡:“但愿咱们能健全地出来就行。” “……” 稍作整顿,继续前行。 霍檀轻声问穆淮:“你跟天风寨有什么渊源吗?怎么风护法对你忽然恭敬了?” 穆淮眉梢微挑,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她,趁她低声问话时,朝她缓缓逼近。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响在她耳畔:“大概是知道我是皇上派来剿匪的皇子吧。” 霍檀轻笑:“听闻废太子和洵王来剿匪时,才进入黑风山脉几里路,就与天风寨的人兵戎相见。” “然后相继挂彩回去,连寨子的边都没挨着,他们对你倒是不一样啊。” 穆淮赞同地点头:“不是有句话叫做先礼后兵?他们兴许是觉得我连让他们兴师动众的资格都没有。” 霍檀呵呵笑着。 忽悠也算是他的强项了。 在京都那种虎狼之地,他能蒙蔽所有人的双眼,也是不容小觑的了。 须臾,穆淮又凑近她:“你能请得动落絮阁的人,真是令我很是倾佩呢。” 霍檀微微一怔。 她面不改色地说:“你应该清楚他们的规矩,有些事看不顺眼而已。” 穆淮再靠近她几分,越靠近,她身上那极淡的怡人清香,就越明显。 “他们看不惯的是你被欺负,正如我的心情一样。” 霍檀撇开视线,不再看他的眼睛。 穆淮的存在感和气场都太强了。 即便是自己身经百战,见过各种风浪,此时此刻也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影响。 身子往另一边倾斜一点,她好怕他一个不留神,脸就贴上来了。 其他人可都在看着呢! 在他们眼中:两个大男人,成何体统? 两人的马紧挨着。 霍檀下意识地再拉开点距离。 可是再往里靠也没地了,穆淮说:“他恐高,不敢骑马离悬崖近,所以要挨着她走。” 霍檀扯了扯嘴角:“那你走里面?或者前面后面都行?” 穆淮摇头:“刚才打斗太累,我没安全感,并排走好一点。” 算了,看在他试探出奸细的武功份上,不跟他计较。 谢景枫走在他们后面,瞅着他们交头接耳的样子,啧啧地摇了摇头。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在本神女的眼皮底下眉来眼去,真是让人酸啊。” 霍檀回眸睨了他一眼,乐道:“神女马上就能和柳寨主见面,花前月下,巫山云雨,何需酸旁人?” 谢景枫闻言,整个人都懵了,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这…这是你一个堂堂…护卫能说出来的话?” 他感觉喉间快有一口老血喷出来。 谢景枫看着霍檀,她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什么虎狼之词就脱口而出了? 此番话,引得众人一番大笑。 雷旋风调笑道:“咱们寨主这次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不知等下会不会后悔?” 谢景枫苦着一张脸:“牛粪是形容美人的吗?真是粗俗之人,啥都不懂!” 霍檀调侃道:“正因为不是美人,才如此形容呗。” 谢景枫说不出话了。 自己好歹也是一张嘴混便整个京都,在霍檀面前,毒不起来了… 霍檀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穆淮笑而不语。 他总觉得,她就是说着那有点粗俗的话,也是那么赏心悦目。 有风七娘和雷旋风带路,接下来的一段路很顺利,各阵法各机关都安然度过。 穿过山林小道后,视野开阔起来,眼前豁然开朗。 一排排木屋,辽阔的稻田,成群的牛羊,冉冉升起的炊烟… 最引人注目的是对面那满山的四季海棠,绚丽多姿。 小桥流水人家,入眼皆是稀世画卷。 天风寨的环境,竟然如此美妙,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 第86章 你不一样 霍檀以为匪寇所在的寨子,都是贫瘠偏僻的地方。 不曾想,美如稀世画卷。 谢景枫跳下马车,啧啧叹道:“柳寨主拥有如此富庶之地,还有上万人马在手,连朝廷都不能奈何。” “偏偏他还不知足,要劫财害命不说,还强抢民女引得人神共愤。” 雷旋风怒视着他:“我们寨主就那么点爱好,下棋与美人,缺一不可,且多多益善。” 随即脸色一变,笑眯眯地说:“若是有美人陪他下棋,那可是快活似神仙呢。” 谢景枫不屑地扬起嘴角:“他那是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总会有人来收拾的。” 雷旋风瞬间变脸:“你敢诋毁我们寨主?找死吗?” 谢景枫站到穆淮与霍檀中间,硬气地用细长绵软的嗓音说道:“哼!老娘我也有自己的原则,不会让臭男人轻易碰我的。” 霍檀憋着笑,他这装女人,还有点上道了? 雷旋风还想对两句来着,被风七娘像老鹰捏小鸡一般放到一旁。 然后吩咐两个弟兄:“你们将神女送到百合楼去,沐浴干净了再等寨主光临。” 谢景枫猛地扯眼皮,莫非还真要他应对那种事? 他看向穆淮:“这是不是够了啊?难道我还得被送到洞房去?” 穆淮垂眸,随性地转动玉扳指:“听风护法的便是。” 闻言,谢景枫整个人傻了,他以为假扮神女,只是让进天风寨这事顺利。 按说,他们除了遇到那批杀手外,其他的都很顺利吧,这不是他牺牲色相的功劳? 谢景枫噎了一瞬后,苦哈哈地说:“谁知道那寨主长得什么样,力气是不是很大?我的清白怎么办?” 穆淮淡淡道:“这是神女的职责所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谢景枫欲哭无泪地被两人带走,一步三回头地看向霍檀。 指望她能搭救一把,然而,她也是一副淡然清冷的样子。 与穆淮简直是半斤八两,他忽然觉得自己管闲事,就是个错误。 须臾,风七娘朝穆淮与霍檀说:“两位先休息一下,柳寨主说,晚上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穆淮嗯了一声,神色没有波澜。 霍檀迷惑地看着他,脑子里的某种念头一闪而过。 他与天风寨匪寇是一伙的? 即便不是一伙的,之间必然也有不菲的交情。 否则不可一世的天风寨,连穆允和穆洵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唯独对他以礼相待? 穆淮冲她浅浅一笑:“我说带人来与柳寨主下棋,他自然是喜出望外。” “再说匪寇也懂礼仪,不是一开口就只知道打打杀杀的。” 霍檀凝眉:“你这话是在内涵我?” 穆淮深幽的眸子盯着她,勾了勾唇:“你不一样。” 她的心突突一跳,这四个字从他低醇磁性的嗓音中发出,总让她有种过电一般的感觉。 “你是独具一格的。”他还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霍檀抬着清澈的凤眸,将他的神色一分一毫看在眼里。 得出的结论是,他那特殊嗜好大概不是虚的。 虽然她是个假男人,可喉结逼真啊,胸前还坦荡,声音也不软。 面对这样的她,他都能顶着一双浓墨化不开的深邃眼神。 真是要命了! 霍檀转移开话题:“你能弄到那个瘦高男子的资料吗?” 穆淮说:“好!” 她略微诧异,因为他不假思索的答应:“都不考虑的?” 他抿了抿唇:“为何要考虑,你开口说的事,赴汤蹈火都得完成。” 又来了! 霍檀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 就不该让他帮忙。 奇怪的是,有时候是自然而然的,话题就脱口而出了。 青青田间,不时有青蛙跳入水中。 清澈小河旁,一名鹅黄色衣裙的少女,翘首以盼地站在原地。 在视线清晰地触及到穆淮时,脸上的局促不安被一抹娇羞代替。 提着裙子快步跑到他们跟前,然后欠身行礼:“淮王殿下,盈盈已经在这等候很久了。” 穆淮蹙眉,对这忽如其来的热情有些淡漠,眸子里晕染一片温凉。 他疏离地轻吐道:“本王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剿匪的,柳姑娘该划清界限才是!” 柳盈盈僵了僵,面对穆淮的冷漠,一时间手足无措,眼眶逐渐氤氲。 “是父亲让我来迎接你的,说皇上有意让您娶我!” 霍檀瞟了眼穆淮,这可是惊天大闻啊。 什么剿匪?分明是要他联姻。 皇家与匪寇联姻,庆帝这是对天风寨有多头疼,对穆淮有多无视啊? 虽然眼前的女子长相甜美,与穆淮也算郎才女貌。 可在这古代,门第是极其重要的,让堂堂皇子,自己的儿子娶匪寇窝的女儿。 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啊! 穆淮眸色一凉:“本王的婚事,除了自己,任何人不能做主。” 柳盈盈听得浑浑噩噩,撅着嘴一副委屈的模样:“父亲说你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娶我并不委屈,肯定会屈服皇上旨意的。” “可你说话何必如此伤人?我好歹是天风寨的少主,是你们朝廷也奈何不得的!” 神态虽伤心,语气倒是挺傲娇,霍檀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不该是哭得梨花带雨,怨天怨地怨他吗?怎么画风好像不一样啊。 敢这样怼穆淮的女子,恐怕也没几个吧! 穆淮不恼不怒,依旧是淡漠如初:“柳姑娘早日看清也是好事,我们是不可能的。” ”那就看你有没有能耐拒绝了!“ 话落,柳盈盈转身就走,气鼓鼓的,走路带风的那种。 风七娘连忙跟了上去,雷旋风尴尬地笑了笑:”前面就是休息的阁楼,两位请吧。” 就这么走了? 瞅着穆淮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霍檀心想,怎么都不按套路出牌啊? 此时,穆淮不应该是觉得,柳盈盈与众不同,成功地引起他的注意吗? 须臾,霍檀打趣道:”想不到殿下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连寨主女儿都知晓,谢景枫是白忙活一场了?“ 穆淮的脸色温和,语气也放软下来:”他可没白忙,柳寨主要纳妾是真的。“ 霍檀又说:”还记得我说过的方子吗?“ ”嗯?“穆淮侧首,魅惑的桃花眸紧紧盯着她。 第87章 我觉得甘之如饴 霍檀轻咳一声:“用美人解除断袖的烦恼最好不过,现在有个现成的,还是合法的,多好呢!” 闻言,穆淮目光微动,靠近她两步,他的气息瞬间将她萦绕。 她错愕的抬眸,捕捉到他眸子里的危险信号。 霍檀坦然与他相视,语气很平稳:“我有说错的地方吗?” 穆淮低头,再次凑近她些许,低沉地开口:“不是,你说得很对,不过……” 他的语气一顿,霍檀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男人真是行走的荷尔蒙,有点让人上头。 神态姿态眼神皆是透着蛊惑。 ”不过什么?“她尽量淡定地问,神色没有波澜。 穆淮轻笑,不疾不徐地说:“我想说你的方子确实不错,以后我总要试试的,只是现在还不行。“ 霍檀怔愣了一瞬,揶揄道:”治病要趁早,不然等到入了骨髓,就是大罗神仙也没辙了。“ 他望着她戏谑的眼睛,嘴角勾了勾:”可是你比大罗神仙有效,我一点都不慌。“ 他说这话时,低头凝眸,额头差点抵触到她的额头。 他倒是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恨不得将断袖两个字写在脸上。 她可是在意的好不好,越是接近,越是了解,她就越觉得他有点可怕。 霍檀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不是什么病症我都能治的。” 将那种癖好当成一种病,也是无语了。 不过,她怎么也开始忽悠了,还说得像那么回事? 穆淮清雅磁性的嗓音响在她头顶:“现在还不想治,我觉得甘之如饴。” 霍檀抬脚就走,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他喜欢男子,若是有一天发现她是女子,会不会恨得牙痒痒想灭了她? 想想都有点毛骨悚然,霍檀心想,一定要有远离这个可怕的男人。 或许撮合他和柳盈盈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一定会发现,美女才是他的菜,那才是正常的自己。 穆淮但笑不语,缓缓跟上。 雷旋风看他俩的目光,越发迷惑与异样了。 跟着雷旋风到了一处阁楼,屋外的月季开得正盛,池子旁的柳树枝垂到了水面。 锦鲤在池中戏水,荷花随风摇曳。 整个环境很干净清幽,雅致宁静。 屋内熏着香,清风将缭绕的烟雾吹散,染上一层朦胧。 两人的房间紧挨着,雷旋风说让他们相互有个照应。 霍檀进屋将包袱放下,后面敲门声响起。 她回身看向门口的穆淮:“我看柳寨主这不是什么先礼后兵,人家是把你当准女婿接待呢。” 穆淮眉心收拢,语气不悦:“我管不着人家脑子里的想法,却能左右自己的思想,还能扼杀别人的念头!” 好冷冽霸道的语气,这是不给柳盈盈机会了吗? 霍檀怔了怔。 他还真是容易生气,翻脸是瞬间的事儿。 以前提起赵婉兮是这样,现在提到柳盈盈,又是这副德行。 严重到这般田地,连女人都提不得了? 看来撮合一事,还任道重远。 她定了定神,此时只想好好洗个澡,再睡一觉。 “你一路上也累了,先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会,傍晚再来叫你。” 穆淮说完这话,帮她将门带上,然后转身离开。 霍檀好片刻才回神,他像是会读心术一样,将她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迟疑一瞬后,她走到屏风后面,才发现温水什么的都已备好。 ** “你说什么?这届神女奇丑无比?” 说话的正是天风寨寨主柳庭,生得俊逸风流,翩翩儒雅,人虽已中年,可依旧朝气蓬勃。 然而,语气却不是那么稳重,惊得一双眼睛,很大而且盛着怒意。 雷旋风如实说道:“不仅丑,还是残缺的,胸前少了一坨不说,似乎还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 柳庭瞬间不淡定了,腾地起身:“我去瞧瞧!” 说完,已经怒气冲冲地往百合阁而去。 雷旋风连忙跟上:“寨主,不先去见淮王殿下吗?” “先等等,不把人看清楚,我是茶饭不思,见谁都没心情的。” 对柳寨主急于见美人的作风,雷旋风已经见怪不怪。 不过,他好像忘记说下棋一事了。 再看去时,哪还有柳庭的影子,已经朝百合阁飞奔过去了。 谢景枫刚舒服地泡了个澡,换上女装,还未来得及梳头抹脂粉,就听闻一阵粗犷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澜澜,澜澜呢?” “竟然有人说你丑,真是见鬼了,你可是晋州最美的神女啊。” 谢景枫顿时吓惨了,已然来不及化妆,只能迅速将面纱带上。 不是说晚上才来的吗?怎么如此迫不及待? 门哐地一声被推开。 谢景枫朝门口看去,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儒雅斯文,怎么性子咋咋呼呼的? 四目相对。 柳庭整个人呆住,瞅着披散着长发,轻纱遮面,朝思暮想的美人,半晌才回神。 “澜澜,才多久没见,你身材怎么发福了?” 谢景枫无语,只得垂首做出一副娇羞状,脑子里在思忖着该不该此时挑明身份? “澜澜,你的胸怎么了?是哪个天杀的敢弄残了你?” 谢景枫感觉头皮发麻,澜澜,澜澜的,不肉麻吗? 他酝酿下情绪,软绵绵地说:“小女子是因为生病,不得已而为之。” 柳庭疾步上前,目光露出怜惜之色:“怎么连声音都变了?快把面纱取下让我瞧瞧。” 谢景枫背转着身子,嗔怒着说:“寨主有那么多神女相伴,少我一个又何妨?你还是出去吧!” 柳庭笑道:“哪有男子嫌弃美人多的?我生平就爱美人,你就别矫情了,我可没什么耐心的。” 谢景枫暗骂,同时又庆幸,若真是青澜被送来了,就要被这人面兽心的家伙给糟蹋了。 忽觉有种正义感萌生,他牺牲点不算什么。 谢景枫轻咳一声道:“真是不巧,我今日刚好来了女子的月事,过几日再说如何?” 他一时找不到推脱之词,只能胡乱扯着。 柳庭目光一闪,嘴角浮出一抹冷意,倏地上前将他搂住:“无妨,我不介意。” 去你的! 谢景枫真想爆粗口了,什么鬼寨主?没见过女人吗? 饿狼扑食一般抱着他就作势要啃。 第88章 不要看… 谢景枫抬起脚,猛地踹开柳庭,双手叉腰地说:“老子的初吻都差点没了,你给我滚出去!” 闻言,柳庭脸色一变,蓦地拔出床头的剑,直指谢景枫的脖颈。 谢景枫瞬间意识到危险来临,已经是追悔莫及。 他是发哪门子火? 情急之下还用了原声,现下纸肯定是包不住火了。 衣服刚才被柳庭粗鲁地拉扯,胸前的苹果滚了滚,然后掉在地上。 滚了片刻,苹果才静止下来。 柳庭膛目结舌地瞅着这一幕,眼前这厮竟然是个男子。 真是气煞他了! “你是什么人?敢冒充我家澜澜,莫非你不知道,她可是晋州献给本寨主的神女以求一方平安的?” 谢景枫眉心一跳,手指小心翼翼捻着剑锋,呵呵赔笑:“寨主先把剑挪开,我们有话好好说啊。” 柳庭可不吃他这一套,用剑锋挑起他的面纱后,瞬间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是吧?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话除了愤怒,还有嚣张。 谢景枫抑制不住颤抖起来,连穆允和穆淮都没辙的天风寨,怎么让他给得罪了? 可是一想到青澜无助的样子,他的心又硬了起来:“你强抢民女还有理了?” 柳庭眉头一挑,暴怒着吼道:“小样,我有这个实力,你还能把我怎样?” 谢景枫一噎,凭他一个人,自然是不能把他怎么样? 可是还有穆淮和霍檀啊。 他依旧是底气十足:“你别横,总会有人可以收拾你的,你们这天风寨为非作歹的事做了那么多,可是天怒人怨了!” 柳庭额头的青筋突突跳着。 看着美娇娘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柳庭这心里别提多气愤。 他都好几日不曾去那些女人屋里,就是想留最好的精力到今夜。 结果送来的就是这货色? 偏偏还是淮王殿下顺路,一路护送来的,他心里的那股憋屈啊,只能发在眼前这人身上了。 一脚就将谢景枫踹在地上,然后按压着他,撸起袖子开始撕扯他的衣衫。 “让你装女人,装我家澜澜,我今天就让你断了根,做不得男人!” 谢景枫整个人都懵了。 眼见着柳庭怒火攻心地扒他裤子,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被一个男人如此粗鲁地扒拉,手中还扬着剑,随时要割掉他命脉的架势。 此刻,他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惊慌失措后,谢景枫大喊道:“柳寨主,我是跟淮王殿下一起来的,还请手下留情啊。” 柳庭只是顿了一瞬,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区区一个侍卫,我自会向淮王解释清楚!” 谢景枫苦着一张脸,两手护住敏感部位,颤巍巍地望着他手中泛着寒芒的剑。 嘴唇哆嗦着:“我不是侍卫,我是京都谢府的世子谢景枫。” “老子管你什么柿子,橘子,今日不让你尝点颜色,我如何能泄愤?”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柳庭,哪还听得进他的话,将剑扔一旁,用力去掰谢景枫的手。 谢景枫绝望了,扯着嗓子喊:“谢皇后是我姑妈啊,我是谢侯爷的嫡子。” 柳庭僵了僵,眼神中尽是质疑:“谢府?你是谢家世子啊!” 看到一丝希望的谢景枫,眼泪都快要掉下来,连忙点头:“正是,正是。” 关键时候,还是家族的势力能救命啊! 什么穆淮,霍檀都是些靠不住的人,任由他在此自生自灭,他们都视而不见,都是冷血动物。 气氛默了一瞬后,柳庭嘴角散开诡谲的笑:“你们谢家啊,可没一个好东西,今日你落在我手里,也算是天意。” 谢景枫的脸陡然惨白,刚腾起的希翼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你什么意思?想谋害朝廷重臣之子?” 柳庭狂妄地笑道,看他的眼神不失怜悯:“朝廷重臣?废太子和洵王来挑衅时,我都没有客气过!” “何况是区区谢世子啊?正好为民除害。” 一个黑道上的寨主,竟然说为民除害,真是黑白颠倒啊! 感受到死亡气息的谢景枫,开始朝外面大喊大叫:“救命啊,霍兄,淮王殿下……“ 柳庭目光一寒,暴虐地拽开他的手,然后将下面的整个衣袍扯开。 谢景枫倏地觉得身下一凉,从未有过的恐惧和耻辱涌上心头。 当柳庭正要去拿剑时,身边一道劲风而过,紧接着是一道凛冽寒凉的嗓音。 “住手!” 谢景枫死里逃生般地瘫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着。 霍檀跑到门口,就见到了极其不雅的一幕。 柳庭的左手还在谢景枫的胯下,右手撑在长剑旁边,而谢景枫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穆淮眉心紧蹙,将霍檀的身子扭转:“不要看。” 霍檀这才反应过来,谢景枫没穿裤子。 她无语地抚额,这都是些什么奇葩事? 柳庭发现神女青澜是男儿身,恼羞成怒打算干脆以假乱真吗? 天啦,这口味重得也是没谁了! 柳庭看着门口的两人,连忙放开谢景枫,缓缓起身。 他朝穆淮抱手道:“淮王殿下,这是我的家务事啊,是他欺骗我再先,还不知将我心心念念的女人藏哪去了。” 谢景枫连忙整理好衣衫,双眸能冒出火来,在柳庭身后,恨不得将他的后背戳出个洞来。 穆淮缓步上前,语气淡淡:“谢世子是随本王一起来的,就得完好无损地随本王回到京都。” 柳庭噎了噎,心有不甘地说:“那献给我的神女呢?他若是交出来,此事就算了。” 穆淮眸光微冷:“若本王说此事到此为止呢?” 柳庭怔了一瞬,浑身的暴戾霎时散去,笑着说:“既然是淮王殿下开口,这事当然不能再计较了。” 穆淮极淡地勾唇:“柳寨主这后院女子堪比皇上啊,少一个也不少吧。” 柳庭犹如泻气的皮球,焉焉地说:“殿下说少一个无妨,那就是无妨了。” 他真是肝疼啊,青澜那副模样在他心海脑海,挥之不去。 差不多的话,从穆淮口中说出就不一样了。 谢景枫此时才意识到,柳寨主对穆淮的态度怎么完全不一样啊? 穆家与天风寨不是死敌吗? 他莫非是错过了什么?有什么误解? 还有,谢家就如此不受待见啊… 第89章 殿下真是偏心啊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场了。 柳庭整个人闷闷不乐,还惦记着美貌年轻的青澜。 随后,他立刻吩咐雷旋风派人去找。 穆淮温凉地说:“去找也可以,可是不能伤及无辜,不能祸及晋州。” 柳庭都答应,只要能寻回青澜,他也是可以不计较的。 柳庭这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无疑是刺激着谢景枫,貌似自己这罪是白受了。 他们来天风寨,不假扮神女也能顺利,他充其量就是当了回好人,给青澜挡灾了而已。 而且,这代价还有点大啊,他差点连命根都没保住,想想就觉得瘆人。 他可是谢府的独苗啊。 他堂堂世子,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谢景枫在心里暗暗发誓,将来定要讨回一局,让这柳庭也尝点苦头。 柳庭说半个时辰后用晚膳,然后说要先去平复心情,气鼓鼓地走了。 谢景枫扶着门框,幽怨地说:“这柳庭就是个变态,你们得早点收拾了他才好。” 穆淮沉默,只是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霍檀瞅着衣冠不整的他:“滥好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你还算运气好,柳寨主太磨叽了。” 换作有些性子急躁的,哪里有那么多废话跟他瞎哔哔? 一刀下去不就泄愤了吗! 说到底,柳庭还是看在了穆淮的面子吧,到底是准女婿,态度就是不一样。 谢景枫无比悲催:“清白都差点不保,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霍檀笑言:“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不算什么,我们也没看见什么不雅的东西。” 这话似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谢景枫想哭一场:“霍兄,我们这次算是扯平了啊。” “嗯?”霍檀凝眉,淡然地看着他。 谢景枫嘿嘿笑道:“那晚我无意中看见你在茅房,今日你撞见我没穿裤子。” 霍檀蹙眉,这又是什么逻辑? “不过我还是吃亏了啊,当时黑漆漆的我啥都没看见,你刚才可是看得清楚。” 说到这,谢景枫觉得自己更加悲惨了。 霍檀扯了扯嘴角:“谢世子多虑了,我根本没看清楚。” 她进门看到时,柳庭正用手抓着,而且穆淮很快就扭转了她的身子。 她顶多就是瞅见了那只手,觉得他们的姿势有点那个罢了,其他的压根没看见。 谢景枫不愿提及此事,这是奇耻大辱啊! 穆淮侧身看着霍檀,眸光如抹不开的浓墨。 沉默短瞬后,他清浅地开口:“天风寨有一处堪称天下第一灵泉的山泉水,用来泡茶极好。” 霍檀眸光一亮:“那这里可有最好的茶叶?” “当然。” 穆淮盯着她,潋滟的桃花眸噙着笑意:“不过,用来洗一下被脏东西污了的眼睛也是不错的,听说可以清肝明目。” 霍檀迷惑:“我干吗要洗眼睛?我眼睛舒服着啊。” “被有些东西污了眼睛,洗洗更好。”他不温不凉地继续开口,音色低沉中隐约有不悦。 谢景枫算是听出来了,垮着一张脸说道:“殿下真是偏心啊,我不小心撞见霍兄,啥都没看见,你让我做菜道歉。” “其实是用辣椒熏眼睛,两三个时辰我才舒缓过来。“ “如今霍兄撞见我的裤子被扒,就用灵泉洗眼睛,还能清肝明目。” 还有没有天理啊?谢景枫望着苍穹,心里岔岔不平。 原来是这样吗? 霍檀瞬间明白过来。 她忽然有些其他疑惑,穆淮若是取向有问题,他与谢景枫相识这么久,就没对这样一个风流倜傥的世子动过念头? 改天她一定得好好问下这事情。 穆淮淡扫着谢景枫,眉宇萦绕着清冷。 谢景枫立即会意,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我怎么能与霍兄相提并论,真是不识抬举了。” 他的命可真苦,十来年的交情,抵不过霍檀这短暂的相识。 果然,心仪的人在穆淮眼中胜过一切。 此刻他觉得,自己比琉璃灯,夜明珠都要亮,碍着他们了。 须臾,穆淮淡淡开口:“你先喝点药再去,我已经让厨房熬好了。” 霍檀心尖一动,诧异地看着他:“你还记着这事啊。” 他浅浅地笑道:“你的事,我当然记得。” 霍檀垂眸不语,心口莫名有丝紊乱。 谢景枫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霍兄,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喝药?受伤了吗?” 霍檀怔了一下,语气平静地说:“嗯,一点小伤,不碍事。” 小伤,至于喝药? 谢景枫上下打量着她:“没见哪里有包扎伤口啊,早上就见你在喝药,当时惊魂未定的忘记问你了。” 一抹尴尬开始蔓延,那是她不愿提及的糗事。 “谢世子关心自己就好,霍将军有我就行。”清冷的声音适时地打破尴尬气氛。 谢景枫立即闭嘴,说她坏话不可以,关心也不可以,他真是太难了。 日薄西山,晚霞铺满半边天。 柳庭在宴会上准备了很多节目,原本是迎接青澜的加入,现下宣称是为穆淮而设。 晚宴设在露天的草地上,迎着清风,看着日落,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远处的满山海堂,映在晚霞中,更加娇艳绚丽。 两排矮桌上,摆着美酒佳肴点心,酒香弥漫在空气中,馥郁怡人。 柳庭已恢复如常,脸上堆着笑朝穆淮抱手道:“听说殿下带了个高手,要跟我对弈?” 穆淮淡淡一笑:“嗯。” 柳庭顿时来了兴致:“不知是哪位呢?” 问话的同时,他的目光看向霍檀,早就知道淮王此行只有三人,谢家那个纨绔公子定然不是。 那就只有穆淮身边的另一位了。 霍檀换了身月白色衣衫,英姿隽秀,气度不凡。 柳庭顿觉眼前一亮,这样清雅潇洒的公子哥还真是不多见。 穆淮侧眸看向霍檀,唇畔漾开笑意:“是霍将军想赢得棋局,获取千年紫芝。” 闻言,柳庭蓦然一怔,眸光一闪:“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霍将军,真是失敬了。” 觊觎他那株千年紫芝的人不在少数,直接主动要用对弈来取的,还是第一个。 柳庭不免对她更加好奇。 那棋局可是多年来无人能解开啊。 霍檀回他一礼:“天风寨的威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真觉得到了世外桃源。” 第90章 去做他的情敌 与穆淮相处久了,各种互吹客套的话,她都能信手捏来。 柳庭爽朗笑道:“若是霍将军喜欢这里,与淮王殿下多留几日便是。” 霍檀静默不语。 穆淮正有此意,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柳庭又问:“听风七娘说,你还能根治身上的瘤子和胎记?且不留疤痕?” 霍檀坦言:“我只是略懂医术。” “这么说,霍将军还真是妙人啊。”柳庭毫不掩饰地赞叹。 这时,一阵香风吹来,大家纷纷侧目看去。 只见一戴着半边银色面具的贵妇缓缓走来,只露出的半边脸,姿容艳丽,风华无双。 她便是柳寨主的正房夫人付瑶。 风韵犹存,根本看不出是三十多岁的年纪。 众多神女妾室与她相比,也不过是稍微年轻而已,连她的半边脸也比不上。 柳夫人身旁是柳寨主的唯一女儿柳盈盈,傲娇得像个公主,没有一点匪里匪气。 路过穆淮时,她斜睨了一眼,对于穆淮的拒婚,还耿耿于怀。 霍檀注意到,参加晚宴的各色美人就有十来个。 环肥燕瘦应有尽有,确实与皇上的后宫没多大区别啊。 看那些女子,似乎不像是被强迫留下来的。 听说,她们就是晋州这些年献给柳庭的神女。 霍檀压低声音对穆淮说:“看来我们对柳寨主有误解?” 穆淮凝眉,浅笑着问:“为何如此说?” 她将那些美人一眼瞄过去:“其乐融融,和谐得犹如一家亲,很显然她们大概是被强迫而来,之后就乐不思蜀了。” 穆淮只是笑了笑,深邃的目光锁在她的侧脸上。 霍檀托着腮,心想着,这哪像后宫女子那样勾心斗角啊! 霍檀不得不对柳庭刮目相看,那恐怕是众多男子艳羡的最高境界了吧。 她忽然侧脸,笑着问:“殿下你羡慕柳寨主吗?” 穆淮蹙眉:“我为何羡慕他?” 霍檀说:“身处人间仙境,还左拥右抱,且众多女子相处融洽。” 穆淮邪肆一笑:“我就喜欢他这块地,若有能力得你相助,或许能有机会实现这个宏愿。” 真是无趣,一说就能到这话题。 她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随着歌舞开始,有丫鬟陆续上菜。 香气萦绕,瞬间勾起食欲。 谢景枫落座后,顿觉好笑:“对一个心怀剿匪的人,他们如此热情招待,真是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他的话被喧嚣声掩盖,只有近距离的穆淮和霍檀能听到。 霍檀指了指远处的柳盈盈,问谢景枫:“看到天风寨少主了吗?” “挺打眼的,怎么?你看上啦?”谢景枫怪异地望着她。 她摇了摇头:“不是,是柳寨主想嫁女儿了,看上的是淮王。” 谢景枫乐呵一声:“竟然有这样的事?难怪柳寨主对他态度不一样,原来如此啊!” 转念一想,谢景枫顿觉不对劲,他瞅着霍檀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下疑惑。 “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 霍檀问:“我为何难过?” 谢景枫瞟了眼穆淮,见他不为所动的模样,小声问道:“你不是与殿下很暧昧吗?对他有意思。” 霍檀刚喝到喉间的汤,哽了哽,所以她得表现成吃醋的样子? 真是荒唐… 她朝谢景枫勾了勾手指,他顺从地靠近。 她说:“若是柳少主是来拯救殿下断袖这毛病的,说不定皇上对他也另眼相看了。” “……”谢景枫懵了,到底谁才是断袖?或者他们两个都是吗? 那就是两情相悦了? 可霍檀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拢着眉宇,脑子飞快运转,思绪逐渐清明,然后冲霍檀竖起大拇指。 “霍兄,高明!” 霍檀不解,她也没再问。 谢景枫暗自悱恻,让穆淮娶柳盈盈做幌子,毕竟只有女人才能传宗接代。 然后他们暗地里…… 他夹了一块卤肉送入嘴中,停止那种邪恶的思想。 真是罪过! 风七娘见柳盈盈闷闷不乐,安慰道:“淮王殿下不是不喜欢你,他大概是对女子没兴趣,少主就看开点啊。” 她当时只接到密报,得善待神女一行三人,却没有想到他们三个竟然都大有来头。 着实让她惊了惊。 柳盈盈一怔:“这话什么意思?” 风七娘嘿嘿笑道:“看到他身旁那月白色衣衫公子没?听说是霍檀霍将军。” “那又怎样?” “这一路走来,两人的关系很是亲近,还被撞见抱在一起呢。” 闻言,柳盈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 竟然喜欢男人啊,呵呵! 她一直被大家宠爱着,是天风寨最美的少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 那种气是绝不能呕的! 她倒了一杯酒,倏地起身,风七娘问道:“少主你干什么?” 柳盈盈粲然一笑:“我去勾引霍将军啊。” 风七娘抽了抽嘴角:“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要去勾搭霍将军?” 柳盈盈哼哼道:“七娘,我得出口气才能心里平衡,他一个落魄皇子,父亲如此看重他,他竟然拒绝我,既然做不成他的妻子,那我就去做他的情敌。” 话落,她端着酒盏,款款移步走了过去。 霍檀抬眼时,就见一抹鹅黄色的身影站到了她面前,笑意盈盈的,一双大眼睛潋滟着水光。 “公子,你远道而来是贵客,我敬你一杯,表达对你的欢迎。” 霍檀问:“柳姑娘喝醉了吗?是不是认错人了?淮王殿下是旁边这个啊!” 柳盈盈笑得风情万种,摇头道:“我就是来敬霍将军的,怎么可能认错人?” 霍檀眼珠一转,心中有了几分了然。 她这是故意接近其他人,以此来刺激穆淮那榆木脑袋,看看能否开窍。 只要醋劲一发,就将美人搂在怀中了吧! 这…似乎应该好好配合一番。 霍檀连忙倒酒,缓缓起身,露出迷死人的笑容:“柳姑娘真是太客气了,应该我敬你才对。” 柳盈盈目光一顿。 霍将军这般随意,轻浮的吗? 好在自己并不喜欢他,只是想从淮王手中抢过来而已。 酒盏相碰,柳盈盈一饮而尽。 霍檀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不宜饮酒。 第91章 不应该吃醋吗 正当霍檀端着酒樽迟疑,柳盈盈眼巴巴望着她时。 穆缓从容地起身,接过她手中的酒盏:“霍将军有伤在身,不能喝酒,柳姑娘另寻他人喝吧。” 柳盈盈暗想,果然两人之间是有猫腻。 身为大将军,久经沙场,受点伤就不能喝酒了? 她盈盈一笑:“原来如此啊,敢问将军哪里受伤了?等会我带你去找大夫看看。” “我们天风寨各种药都有,保证你药到病除,瞬间生龙活虎。” 柳盈盈非但没有不悦,反而殷勤地讨好,语气柔软到了心坎里。 穆淮正欲将酒盏放下,柳盈盈眼疾手快地接过,然后一饮而尽。 她抹了下嘴角,豪迈地说:“霍将军,连酒都不能替你喝的人,要不得啊,那是不体贴且靠不住的。” 穆淮微微一怔,他是觉得根本没必要与柳盈盈喝酒。 所以,何必替霍檀喝? 岂不是多此一举?不让霍檀喝就行了! 怎么这也能扯出一番他不体贴还靠不住的言论? 霍檀隐约觉得柳盈盈刚才会错意了,这姑娘真是想刺激穆淮吃醋? 那她何必旁敲侧击地说穆淮要不得啊? 这分明是在劝说她霍檀啊,原来柳少主也发现穆淮有另类的癖好了,因此试图拆散他们。 霍檀觉得,这似乎也挺好的… 于是点头:“那就多谢柳姑娘了。” 柳盈盈故作羞赧状,垂眸说道:“霍将军客气了,你这样风华绝代的男子,是自带耀眼光环,让人不得不向往啊。” “真是比淮王殿下还好看,还更容易亲近。” 霍檀:“……” 她好想说:姑娘啊,你这话就有点过分了,演戏也不能踩高捧低,穆淮才是你想要嫁的人。 说话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闻言。穆淮邪肆一笑,然后淡然地落座。 霍檀斜瞟了他一眼,眸底闪着疑虑。 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正常人不该是这种表情啊,如果他对柳盈盈有意,那就该吃醋才对。 如果他是因为特殊嗜好,对她有什么想法,那她现在与女子接近,不应该也能刺激到他吗?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有点琢磨不透了。 柳盈盈一直察言观色,瞅着穆淮满不在意的模样,一时也懵逼了。 不过,这才刚开始,等她想点劲爆的出来,肯定能让他堵得慌! “霍将军,晚上带我去捉萤火虫好吗?” 霍檀觉得,适可而止就好,她可不想与穆淮抢女人。 一个赵婉兮就够她呛了,还不知道穆淮是不是因为赵婉兮,而变得这样对女子不感兴趣。 她思索一瞬,婉言拒绝:“我身子不适就不去了,不如让淮王殿下陪你吧。” 穆淮蹙眉,神色不悦。 柳盈盈捕捉到穆淮眼中的不耐,果断先回绝:“不必,我还不想跟这冰山脸相处呢。” 言罢,她扭转身子,往自己的座位走去,期间还回眸朝霍檀抛了个媚眼。 霍檀看着心里发怵。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还是不去招惹女人的好。 “霍将军是觉得一个穆谣还不够让你头大的?” 清冽磁性的声音,让她发怵的心更拔凉。 她重新坐好,双腿叠在一起,语气淡淡:“柳姑娘喜欢的是你,只是你不开窍,她才想旁敲侧击提醒。” 穆淮勾了勾唇:“你到处惹桃花,是想让我帮你掐掉吗?” 蛊惑的声音,让霍檀的表情僵住,他的眼神深邃而戏谑。 极轻的语气却让她听出了警告的意味? 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殿下可以视而不见的,你不正常,但我正常,所以我们是不可能的。” 穆淮轻笑,不慌不忙地说:“话先别说得太满。” 眸子里意味深长,桃花眸似笑非笑。 霍檀心口一跳,静默不语。 谢景枫离得近,他们的对话算是听进了一半。 诧异之余,起了调侃之心:“殿下真是太难了,防男人就罢了,连女人都得防。” 霍檀剜了谢景枫一眼。 他说得更绘声绘色了:“霍将军只要离开京都,还是挺受女人喜欢的,毕竟皮囊生得好看啊,谁又在乎现在的霍家落魄呢?” 霍檀笑了笑,慵懒地望着他:“谢世子请继续。” 谢景枫喝了几口酒,意味深长地说:“说来也正常,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在意那么多东西?就如我喜欢霍蓁。” 说到这,谢景枫的眸光黯淡了几分,又端着酒樽猛地喝几口。 大概是喝得太急,他咳嗽了几声。 霍檀在他眸子里看到一抹淡淡的氤氲,不知是触景生情,还是咳得用力。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霍檀并不想说太多,他与霍蓁之间的沟壑能否迈过去,都还是未知数。 琢磨片刻,霍檀清凉地说:“你别让她伤心就行,至少要让她内心是安定的。” 谢景枫闻言,抬眸欣喜地说:“能得霍兄这番话,我至少有了方向。” 霍檀想说他天真。 可是见他再次倒了一杯酒时,她迟疑了一瞬。 事实上,他的愁绪依旧在,显露出来的只是想让人看到的吧! 或许,谢景枫自己都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柳庭示意大家安静,喝了不少酒的他,脸色红如虾壳。 “我跟大家伙儿说件事,也是咱们天风寨的喜事。” 气氛安静下来,大家纷纷看向柳庭,皆是满面好奇。 霍檀已能猜测到,她瞧着穆淮淡然清冷的模样,不禁好奇,他打算怎么办? 从种种迹象来看,皇上让他剿匪,实则是让他入匪寇。 将自己的儿子推入匪窝里,也就是替其他儿子扫平障碍。 真是毒啊! 在那勾心斗角的皇权下,连亲爹都得算计他。 谢景枫兴致盎然,低声道:“莫非皇上还真打算跟天风寨联姻,天下人该怎么看啊?” 霍檀示意他不要多说。 庆帝的心思不是那么好揣摩的,何况是在穆淮面前。 谁知道他心里又怎么想的? 柳庭的那些妾室按耐不住地问:“寨主是有了新欢,这么高兴吗?” “什么新欢啊?听说是个男人假扮的,把我们的夫君吓得半死呢!” “哪个臭男人啊?竟然敢坏寨主的兴致?” “不就是随淮王同来的谢世子,偏偏奈何不得。” 众妾室:“……” 第92章 质疑本王的身份 谢景枫傻了:“霍兄,那些莫非就是历年被送到此,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神女们?” 她们脸上哪有半分愁容,提到柳庭时,皆是幸福得不行。 霍檀揶揄道:“有没有觉得青澜可能错过了一段好姻缘?” 谢景枫否认:“你觉得这很好吗?一群女子瓜分一个男人的感情,可悲可怜才对。” 她笑着问:“那谢世子觉得,多少女人才是不多也不少?” 谢景枫一本正经地说:“霍家有规矩只能娶一个,那当然只能一个了。” 霍檀紧拧着眉。 谢景枫忽觉一阵凉意,他战战兢兢地问:“莫非我说错了?” 霍檀不以为意地一笑:“谢世子是因为迫于霍家的规矩,而不是内心深处的想法?” 谢景枫噎住,还能这样理解的?这有什么区别吗? 他定了定神:“我心里也是那么想的啊。” 霍檀沉默,或许只是观念相差太远,而不是谁有问题。 感受到霍檀不悦的谢景枫,弱弱地问穆淮:“我哪里惹她了?她自己说的话,难道我照做也不行?” 穆淮浅笑:“就在犹豫的那一念之间,兴许就惹火她了。” 谢景枫苦哈哈地说:“这么一恐怖的人,你怎么就看上了?” 穆淮扔给他一个冷眼。 谢景枫憋着心里的苦,赔着笑脸:“差点忘了,你就喜欢狠人。” “……” 默了片刻,柳庭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后,才缓缓开口。 “皇上有意让淮王殿下娶盈盈,我女儿终于能嫁出去了,你们说这是不是可喜可贺的事啊?” 这话说得,柳盈盈刚及笄不久,想娶她的应该也不少,何来终于能嫁出去之说? 果然,现场一片哗然声。 霍檀戏谑地看向穆淮,他正好也看着她。 她压低声音道:“柳寨主有意思啊,说得你娶他女儿好像挺委屈似的。” 穆淮神色慵懒:“我一个不得势的皇子,连土匪都瞧不起,是不是很惨?” 新一轮的卖惨开始。 霍檀表示已经习惯。 “你就别妄自菲薄了,说不定人家心里偷着乐,只是故作低调冷静罢了。” 穆淮凝眸,深深地盯着她。 这时候,柳庭的正室,柳盈盈的生母还未发话,那些妾室开始嘀咕起来。 “听说淮王是来剿灭天风寨的,怎么又联姻了?” “皇上这是要招安天风寨吗?咱们盈盈去做嫡王妃吗?” “那必须是嫡王妃啊,寨主就这么个宝贝女儿,岂能做妾?” “哎呀,做妾也没什么啦,我们不就挺逍遥快活吗?” “……”一群妻妾,能和谐成这样,再次颠覆霍檀的三观。 柳庭究竟有何本事啊? 在一群女人间游刃有余,有滋有润的。 半晌后,柳庭再次让大家安静:“盈盈嫁过去自然是正妃,至于皇上是否想招安咱们,还不能下定论。” 话落,他看向穆淮,脸上布满笑容:“淮王殿下,您是何意呢?” 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人家正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穆淮淡漠地说:“本王不可能娶她的,寨主得明白一点,皇上是让本王来剿匪的,可没有说招安与联姻。” “这……”柳庭脸色微变,瞧着穆淮一行几人,若是来剿匪,怎能这般轻视? 他以为穆淮不带兵马而来,是默认了庆帝的旨意。 然而现下的状况,似乎穆淮并不知情。 柳庭忽然意识到,天风寨这是被庆帝忽悠了? 他顿时火冒三丈,出言粗犷无礼:“淮王殿下,我是真心想嫁女儿,才以礼相待!” “可是殿下拒绝得如此快,莫非忘了当初废太子与洵王的教训?” 翻脸只是转眼间,柳庭的语气陡然凌厉嚣张。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与挑衅,谁都知道穆家那两位是大败而归,且身负重伤。 现场原本和乐融融的气氛,霎时冷却凝固。 天风寨众人看穆淮的眼神,也随之变得轻蔑鄙夷,没了开始的尊重。 “真是不识抬举啊,好吃好喝供着,还不是看在少主的面上。” “就不该让他们踏进黑风山,打回去就是。” “……” 霍檀垂眸,她以为柳庭眼光还行,原来也只是个目光肤浅的草寇。 穆淮可不是他眼中的废太子洵王之流,他敢这样出现在天风寨,绝不是凭借运气。 谢景枫捻着手中的鸡腿,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 他低声嘀咕:“殿下的未来岳丈这是发怒了,天风寨嚣张跋扈,果然名不虚传,在淮王面前都敢甩脸色。” 霍檀托着腮:“柳寨主长期沉迷美色,恐怕是脑子糊涂了。” 她很好奇,天风寨如何屹立不倒的? 就凭柳庭这识人的眼光,天风寨没理由如此强悍啊。 除非…背后有高人指点。 谢景枫哼哼道:“我也觉得他脑子卡了,竟然对我动手动脚的。” “这是两码事好吗?”霍檀揶揄道。 谢景枫看向穆淮,如今就等他发威,将柳庭拾掇一番了。 顺便也替他出了口气! 穆淮轻轻勾唇,姿态随性恣意:“柳寨主是否喝醉了?忘了自己的本分!” 不疾不徐的嗓音,散在清风中,莫名透着一股震慑力。 霍檀下意识地朝穆淮看去,这种透着极度冷意的他,似乎还是第一次见。 冷得连语气声音都有细微的变化。 柳庭浑身一震,穆淮凛冽的神态,令他的酒意顷刻间驱散大半。 这种姿态与气场,莫名让他熟悉且心慌。 “你真的是淮王?”柳庭眯着眸子,下意识地问。 “寨主质疑本王的身份?” 柳庭不吱声了,嚣张气焰降了下去,却不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 这时,他倒是意识到外界传言软弱可欺的淮王,仿佛不是那么回事。 风七娘趁着空隙,提醒道:“寨主,主子曾传密报,要对霍将军他们多关照,你是不是脑子懵了?” 闻言,柳寨主心口倏地一寒,整个人都透心凉。 老大,那才是真正的主呢! 他为了自家闺女的婚事,竟然把这一茬给忘了。 他抬起手端着酒壶,却因手发抖而重新放下。 雷旋风见状,麻利地帮柳庭斟了一杯酒:“寨主这是打算去给淮王赔罪吗?” 柳庭白了他一眼,端着酒樽,起身拂了下衣袖。 雷旋风偷笑,寨主就是去赔罪,也得在众美人前维持形象。 第93章 你听不懂我的话 柳庭在众人惊掉下巴的目光下,在谢景枫得瑟的眼神中,疾步走到穆淮面前。 他面上打着哈哈,仿佛刚才的剑弩拔张不曾有过:“殿下,我是个粗人,说话不过脑子,此事那就以后再议,以后再议啊。” 穆淮眼皮都没抬一下,垂眸转弄着指尖的玉扳指:“柳寨主是没听懂吗?” 柳庭一脸懵逼,啊了一声。 “无需再议,本王的婚事自己做主,就是皇上也干涉不得。” 性感磁性的声音,说着狂妄至极的话。 柳庭蓦然怔住。 他以为自己退一步,以后再谈婚事,总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眼前这尊佛,完全是要一次撇清关系啊。 正当柳庭的脸挂不住,尴尬不已时,柳盈盈走了过来。 “殿下不娶,我还不愿意嫁呢!” 穆淮淡淡地说:“柳姑娘比起你父亲,脑子就通透多了。” 虽说是夸赞的话,可疏离得极其明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 笑也是不达眼底,淡漠得很。 柳盈盈也不在意,微微扬眉,傲娇地说:“你贵为皇子,身份尊贵居于云端,我是这山间的匪寇,却也有自己的选择。” 这话一出。 霍檀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格局明显不同于其他女子啊。 穆淮神色淡漠清冷,微微点头:“姑娘此话不错。” 柳盈盈瞧了眼霍檀,笑得诡谲富有深意。 霍檀俊美的面容上,染上一层温凉,眉目紧拢。 这女子心思乖张邪气,断然不会这样罢手,不知是动了哪门子歪心思。 霍檀反正觉得怪怪的… 柳庭有了台阶下,于是豪迈地说:“那这事以后都不提了,到此为止了。” 穆淮的脸色这才好转。 柳庭侧身朝霍檀说道:“明日我在清风苑摆下棋局,欢迎霍将军前来挑战。” 霍檀颔首:“还请柳寨主将千年紫芝准备好。” 好狂妄的语气啊。 柳庭在心里暗嗤,这么多年无人能打败他,他就不信一个只会打仗的武将可以。 他笑眯眯地答应:“那是自然。” 一场宴会就这样结束了。 众人陆续散去,寨主夫人付瑶经过霍檀时,眸底有质疑:“你真能割除瘤子还不留疤痕?” 霍檀浅笑:“我只是略懂而已,夫人如此美貌,似乎没必要冒险。” 付瑶的眼中晕染着惆怅,语气幽怨无比:“夫君嘴上说不嫌弃,可是一年一个妾室,一个比一个漂亮,我的那个心啊,仿佛破碎了一般,让人痛不欲生呢。” 这神态这语气,霍檀莫名想起某阿姨书中的女主。 可她们不是相处挺融洽吗? “霍将军有所不知,我就是觊觎她们的美貌,想当年我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却突然长了个恶心的瘤子,连我自己都看着渗人,何况是夫君呢!” 霍檀扯了扯嘴角,不过也能理解。 爱美之心啊,何况她原本是个顶尖美人,却被一群妾室给比了下去,心里的落差定然是蛮大的。 霍檀思忖片刻后说:“若是夫人不怕我手滑,或许能试一试?” 她能明显看到付瑶的身子趔趄了一下:“手滑是什么情况?还能比现在更丑吗?” “应该不会更惨了。” “那就好,你明日先跟夫君下棋,这事暂缓一下也行。” 说完这话,柳夫人迈开莲步,优雅地离开。 是夜,学黑风高。 天风寨后山,幽静的树林里伸手不见五指。 柳庭弯身行礼,神态敬畏:“主子,属下有事需要请教。” 男子一身黑袍,银色面具泛着寒光。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柳庭,语气森冷:“说。” 柳庭颤巍巍地说:“皇上有意让淮王殿下娶小女,似乎有招安之意,现下淮王殿下亲临,此事要如何应对?” “抗旨。” 凛冽的两个字,醇厚低沉。 柳庭其实很是中意穆淮,比起废太子和洵王,不知为何,他觉得穆淮顺眼多了。 “敢问主子,能让我嫁女儿吗?” “嗯?你听不懂我的话?” 柳庭连忙低头:“不是,属下认为机会难得,这是门好亲事啊。” 朝庭若真想与天风寨握手言和,他觉得无权无势的淮王,才是最好扶持的对象。 将无能的合作对象辅佐得日益壮大,才能体现天风寨的价值。 柳庭觉得,主子肯定比他更加通透。 “嫁女儿可以,除了穆淮和霍檀谁都可以嫁。” 淡漠的声音拉回柳庭的神思,他扯了扯眼皮,顿觉自己惹恼了主子。 听主子这般说,心底的想法就此彻底抹灭。 思忖一瞬后,柳庭问:“既然是抗旨,那到时候是请他们走,还是轰他们走呢?” 男子睨着他,无语。 柳庭抹了把额头的汗,回想废太子与洵王的惨状,他觉得自己用词已经很文雅了啊。 怎么感觉浑身笼罩着冷意呢! 须臾,空灵清冽的嗓音徐徐弥漫:“你如果有能力轰,就轰出去吧。” 柳庭琢磨片刻,才领会他的意思。 这就是说他没本事喽? 他吁了一口气,表示很无奈,若是没有主子,自己的确有点一言难尽。 柳庭开始禀报正事:“据风七娘说,落絮阁抓了我们寨中弟兄,这事该如何处理呢?” 气氛是新一轮的凝固。 柳庭偷偷瞄了眼眼前气场强大的主子,敛声屏气。 面具男子清越地开口:“抓就抓了,落絮阁抓人总有理由,不会无缘无故。” 柳庭蓦然怔住。 抓就抓了? 天风寨何时这样怂过啊? 他沉吟片刻,继续问:“主子的意思是不管了?” “当然要管。” 柳庭露出会心的笑意,他就知道堂堂天风寨,何至于惧怕落絮阁呢? “将他的背景资料给落絮阁送去,既然人有问题,我们就该直面应对。” 柳庭怔住。 他家主子这是用最冷冽的声音说最怂的话么? 还要配合落絮阁调查啊? 那可是杀手组织,还能查什么的? “你质疑我的决定?”清冷的声音拉回柳庭远游的思绪。 他连忙垂首:“不敢,属下就按主子说的做。” “嗯。”极淡地吐出一个字,面具男子消失在夜色中。 柳庭苦恼不已,貌似他今夜什么事都没办成? ** 第94章 殿下可以松手了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 幽静的环境下,大家都进入了梦乡之中。 霍檀沐浴完后,还需缠纱布,整理各种,准备睡觉时已是更深露重。 忽然敲门声打破夜的静逸。 她正犹豫要不要装睡时,门被强行推开。 清风灌进时,伴随着的还有一阵浓浓的香气。 霍檀拢紧衣衫,眸光陡然一寒。 倏地转身,瞅见到门口的柳盈盈时,她目光一顿。 柳盈盈要干什么? 来勾引她的? 衣衫轻薄,胸前若隐若现,细腰丰臀。 眉目传情,姿态妖娆。 这还是白天那个傲娇,无视穆淮的柳少主? 她依偎在门框上,红唇轻启:“长夜漫漫,空虚寂寞,我来陪你说说话如何?” 霍檀扯了扯嘴角。 这天风寨脑子被抽的人还真不少。 她寒凉地睨着柳盈盈。 柳盈盈有那么一瞬,被霍檀的风姿震住,好半晌才定神。 宽松的衣袍罩在霍檀的身上,有种随性慵懒的韵味。 微干的青丝随意束着,却不失清雅精致。 难怪穆淮会喜欢她,与其他男子相比,还确实有点特别。 柳盈盈像发现了猎物一般,眸光含着笑意,等着霍檀的答复。 霍檀像看蛇精病一样看着柳盈盈:“柳姑娘是不是走错房间了?淮王殿下的房间在隔壁,好走不送!” 柳盈盈双手环胸,歪着头笑吟吟地说:“我就是来找霍将军的啊,谁愿意去找那个冰块男呢?” “你多好啊,不仅人长得好看,多才多艺,还让人有种想要接近的冲动。” 神态勾魂燎火,言语轻佻大胆。 若是换作男子,大概就难以把持了吧! 霍檀从来不知道,这深山里的寨子中,会有这样放得开的女子。 霍檀轻笑:“柳姑娘想刺激淮王,似乎做得有点过火了哦。” “你就不怕他看见,觉得你举止轻浮?以后就更加难接近他了?” 柳盈盈微微一怔,提脚扭着腰肢缓缓走近她。 “霍将军错了,他既然不愿意娶我,我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发现更好的,不是应该把握吗?” 霍檀邪妄一笑,这话确实通透,在这思想封建的古代,是难能可贵了。 这时,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柳盈盈目光一闪。 瞬息之间闪到霍檀跟前,双手勾住她的脖子,语气嗲声嗲气的。 “霍将军,你睡不着觉,就让我来陪你吧,正好可以给你解解闷。” 霍檀眉心微蹙,眸底闪过凉意,伸手将她推开。 穆淮刚到门口。 入眼便是柳盈盈搂着霍檀的脖子,然后霍檀将她推到了一边。 场面有点香艳。 室内的气氛瞬间旖旎了起来。 柳盈盈被推开,多少有些尴尬,她快速让自己镇定,盯着穆淮,看他的反应。 “殿下,这是误会,我绝对没有要跟你抢女人。” 霍檀摆着手,强行解释,目光闪躲。 这一切看在柳盈盈眼中,就是一副做了亏心事,奸情被撞破的模样。 穆淮眉目清寒,语气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霍檀连忙说:“好。”然后准备溜之大吉。 她觉得穆淮生气了,看来柳盈盈这一招虽然放得太开,但是有奇效啊。 即使现在不喜欢,也没人能忍受未婚妻勾引别的男子。 途经门口,穿过穆淮身侧时,手臂忽然被他握住。 霍檀侧眸,撞上他深不见底的桃花眸,心扑通跳着。 隔着单薄的衣衫,他掌心的温热从她手臂处,蔓延开来。 犹如过电一样。 她凝着眉:“你不是让我出去?” 他温凉开口:“该出去的不是你。” 霍檀:“……” 原来是她理解错误了?! 柳盈盈反应过来,脸色陡然变红:“你的意思,该出去的是我?” 穆淮都不曾看她,语气生疏冰冷:“你说呢?” 柳盈盈看着他薄怒的神态,心头一喜:“淮王殿下生气了?” 穆淮拢着眉宇,没有搭她的话,握着霍檀的手紧了紧:“这里有人打扰,霍将军不如去本王房间睡吧。” 脑子轰地一响,霍檀试图将他的手甩开,可他的力气很大,她一时没挣脱得掉。 最惊讶的莫过于柳盈盈,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什么?你…们还睡在一起过?” 霍檀连忙解释:“柳姑娘,淮王殿下洁身自好,到如今还未跟任何女子睡过,你放心啊!” “可他要你睡他房间!而你不是那任何女子,你就是例外。” 像是证实了什么事情,柳盈盈整个人感觉在风中凌乱。 意识到说话不够全面的霍檀,迅速改口:“他还没跟任何人睡过,干净得像一张白纸,柳姑娘千万别难过。” 不难过是不可能了! 柳盈盈觉得被侮辱了,她是天风寨最尊贵的女子。 竟然连个男子都比不上,这如何能让她接受? 她气怒地盯着他们:“我出去就是,你们这行为真是伤风败俗,就不怕皇上知道后迁怒于你们?” 敢这样怼穆淮说他伤风败俗,不愧是天下第一寨的少主。 要知道其他人啊,遇到这种事,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视而不见。 庆帝对断袖最为不耻,看来连天风寨都知道啊。 可是穆淮在乎吗? 他在京都都没收敛过,何况是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 柳盈盈说完后,气鼓鼓地就往门口走,胸前的丰盈跟着起伏着。 霍檀盯着看了一瞬,压低声音对穆淮说:“殿下真的要错过这机会?拥有这样的魔鬼身材,肯定能将你从断袖的深渊中拉出。” 穆淮低头凝视着她,眸底晕染一片晦暗。 近在咫尺的距离,她沐浴过后的清香,仿佛是魅惑的毒药。 他将她再拉近一些,柳盈盈才堪堪地侧身穿过门。 霍檀很无语,她抬眸冲穆淮说:“她的胸都被我的后背挤扁了,殿下你真的不吃醋啊?” 穆淮抽了抽脸皮。 他单纯地只是忽然想与她靠得更近。 没有料到其他… 他戏谑地盯着霍檀,似笑非笑:“听你一说,似乎有那么点。” 霍檀呵呵笑道:“说明你的情况还不严重,柳姑娘还是魅力很大的。” 柳盈盈步伐踉跄了一下。 回眸瞥了眼他们,有吃醋吗? 她怎么丝毫也感觉不到? 柳盈盈走后,带走了浓郁的香气。 霍檀瞅了眼握着自己手臂的手,淡淡地问:“殿下可以松手了?” 第95章 殿下想破戒 霍檀觉得,穆淮这种动不动就拉拉扯扯的毛病,还真得改。 她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也下意识说了出来。 穆淮扯动着嘴角:“你说得对。” 她看他并没有松开,语气稍微夹着点愠怒:“既然说得对,殿下怎么还不放手呢?” “我指的不是这个。”他的声音低哑得不行。 霍檀心口一窒,对上他灼灼的视线。 要不要这么深情款款? 他们两个不合适啊! 霍檀觉得他的目光,盯得让她整个人都有点发软。 被一个拥有盛世美颜的男子这样盯着,她的定力也是有限的好不好? “那殿下指的是什么?麻烦一次说清楚可好?” 她的眼睛很美,他知道她的容颜有刻意被遮掩,可那双眼睛却是盖不住的清澈潋滟。 她微仰着头的样子,有几分傲气与倔强,还有几分摄人心魄的魅惑。 忽然有种恨不得亲上去的冲动。 穆淮调息一番,语气很平稳:“我想说平时洁身自好惯了,不曾亲近任何人,可现在突然不想如此了。” 霍檀拧着眉,心底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不紧不慢地说:“莫非殿下是想破戒?是刚才被柳姑娘的婀娜多姿惊艳到,馋她身子了?” 话落,她左手抬起,去掰他还握在她右手臂上的手。 掌心搭在他手背上,穆淮浑身一震,深邃的眸子越发幽暗,浓稠得化不开。 霍檀用力,他的手略微松开,怔愣地凝着她,心神皆被打乱。 须臾,穆淮邪肆地勾唇,哑着嗓音说:“馋你。” 她的手顿住,错愕地望着他:“殿下别开玩笑了,我是个男子,你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穆淮的眼神仿佛能将她吞噬,她的心如小鹿乱撞。 奇怪,她为何要紧张? 他不紧不慢地说:“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霍檀扔给他一个白眼:“我没兴趣试,我发现殿下病得不轻。” 他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说:“就是因为病得不轻,所以更加依赖你。” 霍檀觉得,穆淮一定是脑子抽了。 她懒得跟他磨叽:“我明日还要与柳寨主下棋,需要早点休息,殿下也回房吧。” 穆淮凝眸,静静地望着她。 沐浴过后的清香萦绕,浓密的长睫扑闪,脖子处的肌肤白皙细腻… 即便现在是男子装扮,对他视觉上也是致命的诱惑。 深深呼吸后。 穆淮不舍地松开她,浅浅勾唇:“希望明日你能如愿以偿。” 与他拉开距离后,霍檀顿觉轻松,她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侧身朝房间内走。 穆淮的视线随了她片刻,然后将门轻轻关上,回到隔壁房间。 深夜,忽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雨点拍打着窗户,水花四溅。 洵王府的花厅。 一男子跪在地上,头垂得很低:“洵王殿下,蒋田被落絮阁的人抓走了。” 穆洵眉目一凛,语气冷沉:“落絮阁?你确定?” 男子颤抖着身子,如实说道:“是落絮阁,属下有派人暗中去查探,却一无所获,只能先回来禀报殿下,您好再作打算。” 闻言,穆洵整张脸沉到了底,拍案而起,怒斥道:“一群饭桶,事情没办成,还暴露了行踪,他竟然没有自己了结?” 男子更加惶恐了,战战兢兢地说:“回殿下,落絮阁出手,怎么可能让他有死的机会?” 穆洵蜷紧拳头,眸子里蓄着浓浓的冷意。 落絮阁要的人,除非是他想让别人死,否则你就是有千百种死的方法,他也能让你束手无策到绝望。 “李绪。”他侧首看向静立在一旁的男子,“这事恐怕难办了。” 李绪颔首道:“殿下需要属下做什么?” 穆洵紧蹙着眉:“查霍檀与落絮阁有什么关系!” 李绪应允,欲言又止地望着他,见到他神色凝重,沉吟片刻后问:“殿下,那蒋田该怎么办?” 穆洵沉默不语,负手来回踱步,对霍檀的迷惑越深了。 她去了清溪镇抓了张天虎,凭她的智谋,必然清楚那只是个幌子,一个掩护袁峰的幌子。 他自认为将袁峰包装得天衣无缝,霍檀势必会顺着他拉好的线查下去,然后矛头直指穆淮。 竟然,她能将他的计划打乱! 做事固执而一根筋,愚忠愚笨的霍檀,什么时候心思这般通透了? 看来自己对她的了解有误,低估那个他以为只会打仗的霍檀了! 须臾,穆洵转身,眉宇越发拧紧:“人落在落絮阁手中,本王若是不放点血出来,大概这事就过不去了。” 敷衍肯定是不行了。 李绪迷惑地问:“殿下打算怎么做?” 穆洵思忖一瞬,像是很难下决定一般,重重地叹口气:“舍弃秦正松,将袁峰杀了吧。” 李绪怔住。 将袁峰杀了,他能理解。 一颗无用的棋子留着便是后患,自然要除之。 可是秦正松,那可是洵王一直想拉拢,且无比敬佩的人。 他怎么舍得啊? 沉吟片刻后,李绪直言道:“秦尚书在礼部多年,为人正直沉稳,您一直想与秦家走近,现在怎么忽然打算弃了?” 穆洵眸光一凉,语气极其淡漠:“这些年他对本王的示好无动于衷,可见秦家是成不了本王的左膀右臂,那就送给霍家赔罪吧。” 秦正松为官多年,从不拉帮结派,态度一直很迷。 而且秦家是京都的大家族,仅次于赵宰辅,实力不容小觑。 在外人眼中,穆淮很是器重秦家,他对秦正松的尊敬与赏识,也是众所周知的。 李绪面露忧色:“殿下,如果将秦家推出来,大家自然就会怀疑到你头上,这步棋是否有点多余?” 他怎么可能走多余的棋? 穆洵温润的脸庞上泛着一抹冷意:“秦正松跟谁都不亲近,说不定就是他致命的地方,让霍檀查下去,肯定会有惊喜!” 李绪问道:“您是说淮王吗?” 穆洵没有否认,淡淡地说:“本王倒要看看,秦熠这次还能坐视不管?” 李绪顿了顿,心中已然清楚,洵王想逼秦熠回京都,想将蒋田通过秦家转移到淮王身上。 难道,淮王私下也与秦正松有交集? 第96章 莫非是小舅妈 李绪不得不佩服穆洵的手段,眼中盛着赞赏:“殿下这一招实在高明,只要蒋田一口咬定是秦正松,霍檀必然会深查下去。” “她冲你而来,到时候却查出与淮王有关,可就有好戏看了。” 穆洵眸子一沉:“派人盯着,如果有机会,尽全力杀了蒋田,留着总是个隐患。” 李绪点了点头,继续问:“那张天虎呢?” “暂时留着,他跟霍明华一家有交集,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穆洵顿了一瞬,眸子里狠厉无比,继续说:“他知道的事情不多,若是不再有用处,再杀也不迟!” 李绪察觉到他的极其不悦。 地上跪着的男子,浑身发软地瘫倒在地,他嗅到了浓烈的死亡气息。 还想挣扎一番的他,匍匐在地:“殿下,属下愿意将功赎罪,去落絮阁手中抢人。” 穆洵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神色淡漠:“废掉的棋子,岂有再用的道理?” 话落,穆洵暼了眼李绪,然后拂袖而去。 男子抬眸,面如死灰,瞳仁涣散而绝望。 李绪心领神会,阴鸷的眸子里晕染一片杀意。 屋外电闪雷鸣,狂风骤雨,掩饰掉王府的血腥… ** 翌日,苍穹如开了闸般,雨势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雨滴拍打着窗户,透进的风将珠帘拨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霍檀用过早膳,走出屋子时,正好遇到穆淮。 他手中端着一碗药,似乎是特意在等她? “先喝了这药吧。”他的声音很温和,听着如沐春风。 可他那双清冷的桃花眸,似佛也似魔,看着有点怪怪的。 “需要我喂你喝?” 穆淮淡然地开口,嘴角多了几分调侃。 霍檀蹙眉,接过碗然后一饮而尽。 苦涩从喉间一路往下,她眉心拢得越发紧。 “好些没?血是否流得少些了?” 穆淮问这话时,语气很平稳,看她的眼神中,铺上一层浓墨色。 霍檀怔愣住,这话题令她多少有点尴尬。 她随意敷衍着:“这都是止血良药,肯定能缓解。” 穆淮说:“你这问题得治,不能忽视,回京都后我帮你寻个大夫看看。” 霍檀连忙摇头:“不必殿下麻烦,我自己可以。” 穆淮笑而不语,没再继续与她纠结此话题。 两人正欲抬脚离开,谢景枫伸着懒腰过来。 谢景枫已换上一身男装,恢复风流倜傥的形象。 他入眼就是穆淮与霍檀近距离对并排站着,不禁感叹他们真是郎才男貌。 谢景枫觉得自己跟着来天风寨,就是看他们秀恩爱,撒狗粮的。 真是世风日下啊! 他觉得穆淮看自己的目光很锐利,恨不得他立刻消失的那种。 谢景枫打着哈哈:“你们当我不存在就是,我只是来催霍兄去下棋的。” 穆淮不语。 霍檀认为他来得正是时候,能打破那种尴尬的气氛,挺好的。 她冲谢景枫笑了笑:“我正准备去下棋的。” 谢景枫尽量与她保持点距离,嘿嘿道:“若能拿到千年紫芝,霍蓁以后就不用再受心痛之苦了。” 霍檀微微一怔,侧眸清寒地瞟了他一眼:“但愿她解了心疾之痛后,不会再有其他锥心之痛!” 语气虽轻,可谢景枫察觉到一丝警告意味,瞬间周身空气都是凉的。 他连忙点头:“只要你们霍家能稳住,别给她带来无妄之灾,自然可以。” 霍檀的视线更冷。 谢景枫大概愚钝,没有深刻体会她的意思。 她补充了一句:“你若是敢伤害她,就趁早远离。” 谢景枫怔了怔,怎么好好的忽然对他说话夹枪带棒了? 他还未反应过来时,霍檀的话再次让他体会到冰窖般的寒凉。 “我可不是柳寨主,做什么前还跟你瞎扯一通。” 霍檀说完这话,提脚往阁楼外走。 穆淮戏谑地瞅了下谢景枫后,缓缓跟上去。 谢景枫三两步上前,在穆淮身侧低语道:“她怎么了?没在你身上得到满足,胸腔的怒火找我发泄?” 穆淮抽了抽嘴角,脚步一顿。 他冷睨向谢景枫:“谢世子这张嘴,也着实该被她收拾。” 谢景枫眉心突突一跳,打了个寒颤。 转瞬即逝后,他不怕死地调侃道:“我瞧着,你看她的眼神就是一头发情的野狼,应该不至于啊…” 穆淮眸底闪过暗流,没有接他的话,步伐紧跟上霍檀。 谢景枫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真是欠抽啊。 他脑子里龌龊成什么样了? 不过穆淮丝毫不生气,倒是有点意外,莫不是自己还真戳中了他的心事? 他疾步跟了过去,问穆淮:“淮王殿下,你如果跟霍兄在一起,她是我小舅子,那我该称呼你为什么?” “莫非是小舅妈?” 谢景枫边说边忍着笑,脸部不断抽搐着。 穆淮既然不生气,他何不趁机试探下他的底线? 霍檀的脚步趔趄了一下,回身淡淡地扫向谢景枫。 谢景枫连忙摆手:“我是好奇,不懂就问罢了。” 回廊上,雨丝飘进,沾染在霍檀的发丝上,更添几分凉薄。 她温声开口:“谢世子想多了,你先追到我三姐再说这话也不迟。” 谢景枫噎住。 这话扎得他心疼,他捂着胸口做出心痛难忍的样子:“我错了,霍兄别生气,我跟霍蓁的事,以后还得你多推波助澜呢。” 霍檀没有理会他讨好的模样,继续往前走着。 谢景枫再次想拍自己的脸,没事多嘴做什么? 穆淮盯着她的背影,思忖着她刚才的话。 她没有直接否认,而是让谢景枫先追到霍蓁再说,这话似乎有深意呢。 思及此,穆淮微微抿唇,弯成一抹好看的弧度。 清风苑,一阵阵调笑声传出。 屋檐的雨水如瀑布,阻隔不断里面的喧嚣声。 霍檀踏进雕花门,弹了下衣袍上的水珠,脊背挺直地走了过去。 柳庭很会享受,身边几个美人相伴,看上去相处很融洽。 真是比皇上都过得惬意。 其中一美人轻摇团扇:“以前只听说霍将军战场上所向披靡,竟不知这风雅之事,也敢与夫君较量?” 霍檀并未搭理,神色淡漠如水。 第97章 觉得两人挺配的 穆淮缓缓踏进清风苑。 所过之处,清贵儒雅,当真是风姿无双,遗世独立。 众人的视线紧紧随着他,再看他身侧的霍檀。 多了几分柔和感,可那双冷寂的凤眸却令人心颤。 直到霍檀坐下后,穆淮在她身侧一尺距离处落座。 大家才收回惊艳的目光。 四皇子穆淮,传闻他窝囊无能,在众皇子中平平无奇。 可近距离一看,觉得他浑身莫名透着一种气场,像是出自内心想要臣服的那种。 而霍檀,似乎也不是传说中的头脑简单,给人琢磨不透的感觉。 她们听柳盈盈气鼓鼓地说,淮王殿下中意霍将军。 起先还觉得无比龌龊荒唐。 现在一瞧,怎么觉得他们两人在一起,看着挺赏心悦目的? 替柳盈盈可惜了一番后,她们恢复如常,簇拥在柳庭周围,皆是风情万种。 谢景枫瞅见柳庭,心中的火倏地旺盛,如此风流放荡,暗骂着他终会有一日死在女人床榻上。 不过,他的火来得快,去得也快,若无其事地坐在了霍檀的另一侧。 如此一来,棋局尚未开始,围观的已是一大群。 柳庭笑了笑,朝穆淮拱手道:“今日不仅能和霍将军对弈,还能让淮王殿下当观众,可真是我的荣幸啊。” “柳寨主当全力以赴,千年紫芝别轻易就输掉了。” 穆淮慵懒地靠着椅子,潋滟的桃花眸盛着令人看不透的神色。 柳庭微微一怔,对霍檀的棋艺不免好奇。 能得淮王这般夸赞的,绝非普通之辈。 “霍将军,那千年紫芝曾被不少人觊觎,却都是无功而返。” 霍檀精致的唇细不可察地上扬:“凡事总得有人来打破,这事或许也不例外。” 柳庭感受到她的一丝狂妄。 他恢复一本正经的神色:“霍将军是我遇到的最特别的对手,看来这场对弈还真不能放松了。” 一番客套后,柳庭吩咐雷旋风摆棋局。 随后,柳盈盈端着一个锦盒进屋,放在桌案的左上角:“这颗灵芝可是天风寨的镇寨之宝,想要拿走就得赢我父亲。” 放好后,柳盈盈看向霍檀,笑意盈盈地:“不过我相信霍将军肯定有过人之处。” 话落,她站到霍檀身后,与自己的父亲只是短短地暼了一眼。 柳庭以后她对穆淮有意,故作迷糊地说:“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有了意中人,连自己父亲都不站队了。” 柳盈盈傲娇地说:“我只是觉得父亲输定了。” 柳庭顿了顿。 他家女儿到底是看上了穆淮,还是霍檀? 怎么看着有点不对劲啊… 穆淮一直盯着霍檀的侧脸,视线描摹着那精致的轮廓。 他就知道她棋艺不寻常,在马车上时,她漫不经心,但也输得体面。 柳庭谦让着说:“霍将军是客,我让你先行。” 这话说得客套,可霍檀在柳庭眼底捕捉到一丝闪躲的神色。 呵! 打着几年的常胜将军名号,内心深处还是怕输,输不起。 默了一瞬,霍檀淡淡地说:“柳寨主是主人,我应该让你才对。” 柳庭爽朗一笑:“这怎么好意思呢?霍将军如此客气,我倒是惭愧了。” 嘴上这样说,可他已经手执一颗白棋。 霍檀心想,他究竟是怕输棋,还是舍不得千年紫芝,又或者还有其他原因? 不管怎样,她先赢了再说。 柳庭落子后,霍檀信手捻起一颗黑棋。 她目下无尘,神态从容,那双美丽的凤眸中,透着几分锐利。 精准地落下一子,她嘴角微微扬起。 柳庭下棋谨慎保守,看似密不透风,实则容易露出破绽。 霍檀的指尖转动着棋子,轻轻落下。 她此时越发断定,天风寨背后必然还有高人,仅凭柳庭之流能让天风寨屹立不倒,令朝廷畏惧,着实是不可能。 甚至就连这棋艺,也没传说中的那般神奇。 柳庭身边的美人,给他揉肩,喂水果,还出言打气:“我们家夫君棋艺一流,肯定能将霍将军杀得片甲不留的。” 这一套对柳庭很是受用,俊美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谢景枫怼道:“别高兴得太早,小心等会脸挂不住。” 柳庭睨了他一眼:“观棋不语。” 谢景枫噤声,一双眼睛幽怨地扫着柳庭。 你那些小妾们叽叽喳喳就可以,他就得观棋不语。 随时棋局推进,气氛逐渐凝固起来。 桌案右上角的香炉,青烟被卷进的风吹散。 檀香混着女人的脂粉香,萦绕在满室。 外面雨声哗哗,伴着电闪雷鸣。 清风苑内寂静下来,大家的目光皆落在棋盘上。 霍檀不时地抬眸看向柳庭,他的棋风略微凌厉起来,更加严谨。 同样,柳庭也在看着她,多年来自己遇敌无数,霍檀却是最难缠的。 他落子的速度慢了下来。 开始苦思冥想,每一步棋都得斟酌片刻。 穆淮看她的眼神,暗流涌动,视线缓缓挪到她修长的手指上。 落子淡定从容,姿态洒脱不羁,却将柳庭逼得有些应接不暇。 他果然没看走眼! “柳寨主,该你落子了。”谢景枫见他犹豫了好半晌,出言提醒。 见到他那副怂了的模样,谢景枫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 他兴致盎然地看他们下棋,忍不住对霍檀大加赞赏:“还是小舅子厉害,深藏不露啊!” 霍檀蹙眉,瞟了一下谢景枫。 他尴尬地笑了笑,静默下来。 柳庭颤抖着手指落下一子,后背已是一片湿润。 首次觉得,下棋如此焦灼,没有取胜的把握。 反观霍檀,落子轻松,姿态如清风霁月。 黑白棋子交错,原本还势均力敌的形式,逐渐变成霍檀气势汹汹,柳庭招架不住。 众小妾惊呆了。 她们何时见过柳庭这般模样啊? 此时不得不对霍檀另眼相看。 其中有美人小妾开口:“夫君,输就输了,千年紫芝在您手中,想给就给,若是不想给,她还能如何?” 柳庭胸腔中郁结,可是他从来不舍得对美人动怒。 于是语气放缓:“我身为一寨之主,说话自然得一言九鼎,岂能出尔反尔?” 美人娇声笑了笑,便不做声了。 第98章 霍将军是凭实力 片刻后,黑白玉棋逐渐占据了大半个棋盘。 霍檀的优势已经很明显。 众人不敢吱声,他们从柳庭脸上已然看出那副挫败感。 霍檀每落一颗子,穆淮都将其深深印在心底。 向来沉稳冷寂的内心,屡次因为她而泛起阵阵涟漪。 穆淮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原以为她拿着银票来天风寨,是对柳庭一无所知。 现在看来,能将柳庭逼到额头冒汗的地步,除了她棋艺果然非凡,可能还不屑与他对弈。 她完全是看在不需要花钱买的份上。 小财迷? 她还装模作样地答应他学棋,不过,他本就是为了与她亲近。 霍檀,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心思皆在棋盘上的霍檀,并不知道身侧的男人,内心那一波汹涌的情绪。 “柳寨主,该你了。” 犹豫好半晌的柳庭,颤抖着手指落下一子。 他堂堂天风寨寨主,是怕输的人吗? 他只是觉得,在众妻妾面前拉不住脸罢了。 早知道就不该如此兴师动众,找个清静的地方对弈不就成了? 还将她们都召唤过来围观。 真是脸都丢尽了。 屋外的风雨继续。 凉爽的风透进,却吹不散室内的沉闷气息。 在霍檀的强势紧逼下,柳庭已经没有退路。 这局棋不过半个时辰,以往可都是他赢别人轻而易举。 不曾想,今日自己成了输的那方。 柳庭极其尴尬无语。 柳盈盈眸光熠熠,轻笑着说:“父亲,其实您输了也不丢脸,您这水平与霍将军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天风寨没有遇到过敌手。 此刻的落差必定是有的。 她忍不住继续笑着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您也就在天风寨可以横着走。” 柳庭扫了眼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寻思着这也算个台阶吧。 于是拱手承让:“霍将军棋艺精湛,柳某甘拜下风。” 霍檀浅浅一笑:“是柳寨主客气,我才能侥幸赢你。” 柳庭扯了扯嘴角。 哪门子的客气啊?他可是拼了这条命在全力对阵。 谢景枫哈哈道:“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有些人的名气,恐怕是吹嘘而来的吧。” 寻着机会,谢景枫在柳庭心口扎刀:“就你这样的,去京都瞬间就能被碾成渣。” 柳庭那个脸啊,更加难堪了。 他怒视着谢景枫:“谢世子厉害,那请你来试试?” 谢景枫笑着摆手:“我有自知之明,丢不起那个脸。” 柳庭气得没话说,那群女人倒是来火了。 “你算哪根葱啊?敢跟我们的夫君这样说话?” “就是,你就有扮女人的能力,来骗我们的夫君。” “敢怼我们的夫君,信不信我们一人吐一口口水都能把你给淹死。” “……” 场面一度很混乱。 那些美娇娘个个变成了护夫使者,将谢景枫骂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还真是唾沫星子都能将他堵住。 柳庭嘚瑟地瞥着谢景枫,输棋的郁闷也散了些许。 谢景枫气不过,冲柳庭说:“依赖一群女人保护你,还真有能耐了。” 柳庭这话倒是不气不恼了,笑着说:“谢世子没这本事,就只能说这风凉话了。” 谢景枫憋屈啊,他暼了眼霍檀,触及到她清凉的目光,话哽在了喉间。 霍檀眸子微臣,睨向柳庭:“在柳寨主眼中,只有女人多才能代表身份高贵了?” 柳庭眉头一挑:“难道不是?想那皇上三宫六院多神气呢!” 霍檀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柳寨主这是打算效仿皇上,做民间皇帝吗?”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柳庭眉心突突跳着,天风寨虽然称霸晋州,对朝廷也是各种置之不理。 可他没有老大主子的示意下,绝不敢有任何造反之心。 不管是对付废太子,还是将洵王打道回府,还是以礼相待于淮王一行人,他都是听从主子的吩咐啊! 霍檀这话实在是让他诚惶诚恐。 眼前还有淮王在此,他怎么就得意忘形了? 柳庭连忙颤巍巍地解释:“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绝没有造反之意,淮王殿下明鉴啊!” 霍檀抿唇,静默。 穆淮的视线从霍檀身上挪开,轻飘飘地说:“霍将军所言极是。” 柳庭怔住,瞬间冷汗淋漓。 这话什么意思?淮王也觉得他有造反之意? 柳庭脸上情绪复杂。 他哆嗦着唇开口道:“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自己只有在主子面前才会如此心惊。 然而面前这个淮王,竟也让他心生畏惧。 众妾室也感觉到气氛的压抑,皆大气也不敢出。 穆淮勾唇,轻声笑了笑:“柳寨主似乎很紧张?” 柳庭连忙摇头:“紧张是不存在的,天风寨与朝廷虽然对立,却不敢有其他想法。” 真是太难了。 话说得太怂,是丢他家背后主子的脸。 说得霸气一点,又怕私自将天风寨推上风口浪尖。 何况,他此时此刻还真强势不起来。 穆淮眸底闪着暗流,语气依旧是平淡无波:“霍将军认为证明男子的能力,并不是看谁女人多!,本王是觉得此话在理。” 柳庭顿时舒了一口气,紧绷的弦陡然放松。 只要不是牵涉造反之类的,其他都好说。 他连忙点头附和:“殿下说得对,是我肤浅了。” 霍檀瞟了眼穆淮。 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正盯着她。 这样看她做什么?很容易让人误解的好吗? 她轻咳一声,挪开视线朝柳庭说:“既然寨主输了,那千年紫芝就是我的了。” 霍檀也不客气,说完后,将锦盒挪到自己身前。 柳庭虽然肝疼,可也不能反悔,故作大度地说:“就是无偿送给霍将军那也是应该的啊。” 霍檀道谢:“柳寨主忍痛割爱,这份心意我先记下了。” “不敢当啊,愿赌服输,霍将军是凭实力获得。” 柳庭说着场面话,脸上保持得体大度的笑。 柳盈盈乐道:“霍将军可是第一个让我父亲如此挫败的人,真是让我无比崇拜啊。” 霍檀笑而不语。 这姑娘不断扎他父亲的心来捧她,是要气穆淮吧! 第99章 你们这样有点过分了 奈何柳盈盈将霍檀夸上天,穆淮也不曾抬眼瞧她。 “哎呀,这灵芝落在霍将军手中还真是缘分,要知道夫人想要这株灵芝,夫君都没舍得给呢。” 某妾室摇着团扇,无比惋惜地开口。 霍檀迷惑:“柳夫人要它做什么?” 却没有人答得上来,或是不愿回答。 柳庭顿时如坐针毡,似乎不想再多留,起身说对弈到此为止。 然后朝穆淮说道:“殿下,天风寨虽然简陋,但还是希望您能多留几日。” 穆淮淡淡地回礼后,柳庭才提步离开。 众美人见柳庭离开,也觉得无趣,纷纷离开清风苑。 霍檀眼底的迷惑一闪而过。 谢景枫笑言:“” 柳盈盈凑近霍檀,仿佛早已忘记昨夜的不愉快。 “霍将军,恭喜你啊,中午我们一起用膳,庆祝一下如何?天风寨厨子做的鲜鱼汤最好喝了。” 柳盈盈说这话时,曼妙的身躯故意贴近霍檀,语气软绵绵的,一双大眼放着春光。 霍檀还未开口。 穆淮就替她拒绝:“霍将军洁身自好,不曾与任何女子暧昧过,也请柳姑娘自重才是。” 语气清冽,眸子深沉,浑身萦绕着寒凉之气。 霍檀看向他,顿觉这话仿佛有点熟悉。 对了,她也说过他洁身自好,宁缺毋滥的啊。 柳盈盈一噎,气怒地盯着穆淮。 她何时被这样数落过?这话是在说她不自重吗? 真是气死她了! “殿下只许霍将军与男子暧昧,或者说只许与你暧昧吗?” 柳盈盈毫不客气地回怼,傲娇得像个公主。 这话问得劲爆直接。 就连谢景枫都是惊诧不已,暗叹这柳少主,似乎比他还敢说。 能这样调侃穆淮的,好像没几个啊。 不过奇怪的是,穆淮似乎并不生气。 他邪妄地勾唇,丝毫不避嫌:“柳姑娘倒是活得通透,所以有些想法最好就此打住。” 柳盈盈抽了抽嘴角,满脸的不服气:“你们这是不被世人所认可的,得不到祝福,你堂堂皇子根本是在自毁前程。” 穆淮懒得解释。 霍檀笑眯眯地说:“柳姑娘说得对,殿下与你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柳盈盈有一瞬的欣喜。 可是转眼间就被穆淮浇下一盆凉水。 他说:“本王已经说得很清楚,对柳姑娘没有兴趣。” 柳盈盈恨恨地跺了跺脚,提着裙摆跑了出去,连伞都没有拿。 霍檀微微怔愣。 她以为柳盈盈生性洒脱,并不在意穆淮。 莫非只是表象,她真的春心萌动了? 霍檀看向穆淮:“你这样不怜香惜玉,小心断了自己的后路。” 她现在能确定的是,天风寨如此不简单,必然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它所承载的势力,或许是外人皆不为所知的。 穆淮不以为然,淡淡地说:“明日启程回京都。” 霍檀问:“这么心急吗?不打算多留几日培养培养感情,顺便将你那见不得光的嗜好给治了?” 穆淮凝眸,低笑出声,附在她耳畔轻轻说道:“我想与你培养感情,病也就不治而愈了。” 温热的呼吸,磁性的嗓音,拂动着她的每一根心弦。 她只觉得心口扑通跳着,脑子嗡嗡作响。 谢景枫很想视而不见,可他所见所闻,每次都是颠覆他的认知。 这两男子,好像越看越般配了。 他轻咳两声,期期艾艾地说:“殿下能否考虑我的感受?你们这样有点过分了啊。” 霍檀拉回神思,连忙与他保持距离。 穆淮那张亦正亦邪的脸上,透着几分蛊惑与邪妄。 深邃而清冷的桃花眸,摄人心魄。 霍檀将桌上的锦盒拿好,垂眸,语气平静地说:“我已经拿到千年紫芝,回去倒也可以,可是皇上交给你的事情,你打算怎么交差?” 穆淮浅笑:“你在担心我?” 她轻舒一口气,摇了摇头:“殿下想多了,我随口问问。” 谢景枫望着无视他的存在的两人,心里悲催啊。 他打断两人的谈话:“我们就这么回去?皇上要发怒的吧?你既不剿匪,也不娶人家柳姑娘,准备如何应付?” 穆淮侧身,看向门外的雨帘。 他来天风寨,本就是因霍檀而来,她需要千年紫芝治霍蓁的病。 千年紫芝,天风寨仅此一株。 霍檀还要抓奸细,可皇上限制了她的出行。 通关文牒多麻烦。 他陪同她一起,才是捷径。 穆淮是这么认为,也是这么做的。 至于皇上让他收复天风寨,与柳盈盈成婚,那与他何关? 跟她没有关系的事,自己懒得放在心上。 谢景枫见他沉默,追问:“莫非这事难倒你了?的确不好交差了?原来你也有这样纠结的时候啊。” 说到后面,他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穆淮回身,淡淡地扫向他:“谢世子多虑了。” 谢景枫眸光一亮:“听说天风寨沅河中的鱼特别鲜美,我们不打算垂钓一下,尝尝鲜再走?” 沅河的鱼,用灵泉的水煮汤,称得上是一绝。 刚才柳盈盈已经提起,可惜霍檀并没有兴致,她惦记的是落絮阁带走的奸细。 这事得尽快查清才是。 穆淮语气清淡地回他:“霍将军不喜欢吃鱼,我们明日启程回去。” 霍檀心尖一动,他对她的喜好似乎很了解。 谢景枫顿时垂头丧气。 他来这一趟是干什么的? 除了屡次撞见某些不可描述的场面,就是他的各种衰。 现在只想好好吃一顿鱼,都不能满足他。 霍檀不喜欢吃。 他们就都跟着不吃了。 难怪柳庭宴请他们,连天风寨的特色菜都不上。 霍檀瞟了眼谢景枫,笑着说:“谢世子反正闲着,与殿下多留几日便是,我是有事在身,不能耽搁太久。” 她心中想什么,谢景枫还是知道一些的。 为了洗去谢家的嫌疑,他也是极其乐意出力的,于是说道:“你的事更重要,我跟你一样,迫切地等着真相。” 霍檀眸子微冷,缄默不语。 穆淮凝视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幕降临,雨势逐渐减弱。 清风徐徐,夹着几分水汽与泥土气息。 外面蛙声一片… 第100章 谢景枫中毒 夜黑风高,万籁俱寂。 平静的夜,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打破。 霍檀倏地惊醒,睁开眼睛就见一抹黑色身影映在窗口。 她眉心一蹙,迅速拿起旁边的青剑,身形闪电般地朝那抹影子而去。 看身形,听气息,霍檀断定黑衣人是名女子。 黑衣女子击剑之势骤如闪电,所过之处,残影连连,令人分辨不清。 霍檀嘴角微勾,提剑相迎,瞬间化解对方的招式。 她眸子微微一缩,手腕微抬,剑锋直指对方脸上的黑纱。 忽然,门被猛地推开。 谢景枫闯了进来:“霍兄,我刚起来解手,就见一抹影子一闪而过,果然是来了你这里。” 然而,谢景枫的到来非但没有帮到她,还让她略微出神之际,给黑衣女子一些空隙。 快速反应过来的霍檀,握剑的手紧了紧,蓦地朝她胸口刺去。 谢景枫霎时间就懵了。 那杀气腾腾地蒙面女子,分明是冲自己而来。 他躲避不及,还未反应过来时,就被那女子从他身后勾住脖子。 “别过来,否则我扭断他的脖子。” 声音像是刻意压着,有点哑,有点沉。 霍檀迟疑,脚步顿住。 窒息的感觉席卷着谢景枫,他张大嘴巴呜呜叫着。 “别动!”黑衣女子厉声开口。 谢景枫吓得不敢乱动,求助的目光看向霍檀。 “你要什么?”霍檀冷冽开口,视线锐利而冷寂。 黑衣女子沉吟一瞬,开口道:“千年紫芝。” 霍檀拧眉,目光在她被遮掩得严实的脸上探究着。 “柳夫人?” 黑衣女子浑身僵了僵,掐着谢景枫脖子的手,无意识地松了几分。 得到放松的谢景枫连忙大口呼吸,身子还是不敢随意动弹。 霍檀说她是柳夫人? 他跟她无仇无怨,为何下手这么用力?他都感觉脖子有一道深深的痕迹了。 霍檀悄然靠近两步。 黑衣女子忽然将谢景枫往前一推,然后从窗口跃了出去。 霍檀闪到窗前,外面除了风声,一片静谧。 奇怪,被识破身份后,就放弃良机得千年紫芝,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看来柳夫人的确是想得到千年紫芝。 只是霍檀迷惑,身为寨主夫人,怎么要用这种手段?柳庭当真是不愿意给吗? 她不禁对柳夫人付瑶的身份好奇起来。 也许琴瑟和鸣是假象? “啊,好疼!” 谢景枫凄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霍檀蓦然回头,只见他脸色惨白,嘴唇都黑了,整张脸很是瘆人。 “她对你下毒了?” 谢景枫痛苦地开口:“我这是什么运气啊?我就是看她鬼鬼祟祟,所以跟来了。” “好奇心害死猫,我就不该凑热闹,霍兄,我这是为了你变成这样,你一定要救我啊!” 还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霍檀松了一口气。 她连忙拿出银针,在几个穴位扎了下去。 霍檀心想,柳夫人并不是放弃良机,而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谢世子,你现在感觉如何?” 谢景枫疼得哎呦直叫:“嘴巴还是很疼啊,那婆娘是把毒药抹自己手上了吗?” “霍兄,她本意是要来害你的,是我替你挡了这无妄之灾呢。” 霍檀说:“那我多谢谢世子。” 她用银针只能将毒素控制住,不让它往脑部重要的神经蔓延。 这时,穆淮缓缓踏进屋内,轻轻浅浅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霍檀抬了抬凤眸,将银针拔出:“遇到刺客,对谢世子用了毒。” 闻言,穆淮疾步上前,眸子微微紧缩:“你有没有事?” 谢景枫苦哈哈地道:“当然有事啊,嘴巴疼得快说不出话了。” 他整个脸都肿着,嗓音都是含糊不清,着实有些惨不忍睹。 然而,穆淮看都不曾看他一眼,目光紧紧凝着霍檀:“我是问你有没有事?刺客是否伤到你?” 霍檀愣了一瞬。 随后摇头:“没有。” 谢景枫的脸色更加不好了,悲痛欲绝地开口:“真是见色忘义啊,我是交友不慎。” 穆淮这才留意到他,青白相见的脸,嘴巴不只是肿,还乌紫得可怕。 “这毒能解吗?会不会死人?” 霍檀站直身子:“能解,不过研制解药需要点时间,谢世子身子娇贵,我觉得他可能受不住。” 穆淮蹙眉:“那也得忍着,需要些什么药材?” “我写下来,你能否帮我去找柳寨主拿?” “嗯。” 谢景枫怒视着穆淮,嘴巴一张一合:“我是替霍兄挡了灾,你不能这么冷漠!” 穆淮语气平淡:“你若是不出现,她肯定能游刃有余地应对,拖后腿得此惩罚,也不冤枉!” 听听,这是说的人话吗? 谢景枫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形容,他想念京都啊。 在京都时,只有他怼别人的,哪里这样挫败过? 不对,应该是在霍檀回京后,他就说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说不过了。 不甘心的谢景枫,忍不住再次回他:“你怎么就如此确定?” 穆淮淡淡一笑:“因为我信她。” 谢景枫不说话了。 他此刻觉得嘴巴似乎也没那么痛了,仿佛是麻木了一般。 他懊恼地趴在桌案上,强撑着身子。 霍檀端坐在桌案前,已调好墨汁。 她稍微将宽袖往上挽,从容地提笔:“谢世子,我刚施过针,你现在最好是别说话,毒素才能克制住不蔓延。” 谢景枫蓦然抬头:“你怎么不早说?” 说话还能让毒蔓延,这是哪门子逻辑? 霍檀轻笑:“你不是憋着一肚子火?不让你把牢骚发出来,岂不是气火攻心?” 谢景枫扯了扯眼皮。 这话怎么像是嘲讽他? 感觉到一阵剧痛后,谢景枫闭嘴了。 穆淮站在不远处,垂眸盯着伏案写字的霍檀。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侧颜精致而英气,比往日多了几分柔和的感觉。 脖子的线条很完美,脊背挺直着,身材纤细,神态举止皆不失优雅。 长长的睫毛扑闪,犹如蝴蝶展翅,洒下一片剪影。 这副模样,实在太美。 他一时看得痴迷。 在穆淮眼中,她整个人透着一股蛊惑,瞬间能将他的思绪搅得错综复杂。 异样的感觉从某处泛起。 他连忙挪回目光。 第101章 殿下真是着魔了 被疼得呲牙咧嘴的谢景枫,捕捉到穆淮一丝异样的神色。 他撑着身子坐直,啧啧开口:“看来殿下真是着魔了。” 穆淮定了定神,不语。 霍檀将药名写下后,抬眸睨向谢景枫:“谢世子似乎好了很多,不如你亲自去找柳寨主拿药?” 谢景枫内心悲催,抿着唇连连摇头。 去让柳庭看到他这副衰样,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听闻霍檀的话,穆淮的心情瞬间愉悦,他接过她手中的宣纸,轻描淡写地开口:“我去吧。” 霍檀点了点头:“先让他服用这药,完全清毒还是得去找柳夫人。” 穆淮挑眉:“你现在去找她?” “嗯。” “小心点。” 霍檀心口一动,怔愣了短瞬。 谢景枫表示听不下去,穆淮对霍檀说话的语气,真是太温柔了。 是他从未认识过的淮王殿下。 须臾,穆淮淡淡地扫向谢景枫:“回你自己房间去!” 短短的几个字,淡漠冷冽嫌弃。 谢景枫从椅子上站起,感觉心灵受到了打击与伤害:“我好歹是身中剧毒,你就不能对我客气一点点?” 穆淮不再理会他。 谢景枫朝门外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霍檀:“霍兄,我的毒没有问题吧?明日就启程回京都了,这副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霍檀笑言:“你怕谁看到呢?” 他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怕吓到霍蓁了,你说我英俊潇洒地来,却顶着这鬼样子回去,多渗人啊。” 霍檀眸光微动,淡淡地说:“放心,死不了,也不会毁你的面容。” 谢景枫心中的巨石落下,然后道谢,才走出她的房间。 待他们都走后,霍檀整理好衣衫,往柳夫人所住的阁楼而去。 夜静静。 风雨过后,乌云散去,一轮弯月冲破云层。 微弱的光线下,树影婆娑。 柳夫人所住的海堂苑,黑灯瞎火,一片静谧。 唯有一处,闪烁着不明显的光。 霍檀抬眸望了眼透着极淡光线的窗口,踮脚飞身而上,身子轻盈的落在窗台边缘。 这时,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惊呼:“谁?” 霍檀坐在窗口,翘着二郎腿,语气散漫地说:“夫人很健忘啊,我们刚才还见过呢。” 窗子从里面打开,霍檀侧眸朝她浅淡一笑:“夫人这是有心事,失眠了?” 柳夫人哼了一声:“霍将军果然聪明,几招之内就已认出是我。” 霍檀低笑:“我们以前交手过吗?我为什么凭武功招式能认出你来?” 柳夫人身形僵了僵,袖中的双手微微蜷着:“既然不是,霍将军又怎么知道是我?” 霍檀犀利的视线看着她,想从她那半边脸上看出点破绽。 她捕捉到柳夫人有几分强装的镇定,还有眼神中的闪躲之意。 她在掩饰什么? 若是为了千年紫芝,那可是天风寨众所周知的事。 霍檀悠悠地说:“夫人大概不知道,我就是猜的而已。” 柳夫人忽然朝她欠了欠身:“霍将军,我就是想偷那株灵芝,并非有意冒犯,请你宽宏大量,不计较此事可好?” “如果夫君知道我做出这种事情,对我会越发冷淡的。” 画风转变得快如龙卷风。 她现在正如第一次见面时,那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霍檀问她:“你要灵芝做什么?” 柳夫人欲言又止一番后,颔首道:“自然是因为脸上丑陋的瘤子,千年紫芝能让我恢复原本相貌。” 是这样吗? 霍檀迷惑:“既然如此,为何柳寨主不给你呢?你恢复容貌,他看着不也舒心吗?” 柳夫人微微一怔,袖中蜷着的手更紧了:“他说要留着有其他重要的用处,可今日见他与你下棋,轻易就将千年紫芝奉上,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傻。” 那种柔弱卑微的调调又来了。 霍檀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并没有兴趣听柳庭与柳夫人之间的风流情史。 于是绕开柳夫人的苦楚,语气疏离而清寒:“它已经是我的东西,夫人此举算是偷盗。” 柳夫人脸色一白,再次恳求道:“我只是一时冲动和不甘心,将军能否揭过此事?我以后不再觊觎便是。” 霍檀眸光一凉,陡然拔出手中青剑,指向她的胸口:“满嘴胡言乱语,那你对谢景枫下毒又怎么解释?” 柳夫人倏地颤抖着身子,连忙摇头否认:“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没有给谢世子下毒啊。” 霍檀手中的剑抵住柳夫人的心口,眼底蓄着不耐:“解药!” 柳夫人惨淡地笑了笑:“你就是杀了我,也没有解药。” 听她的语气,看她的神色,并不像撒谎,霍檀有深深的疑惑。 “霍将军,我若是有解药,何不就此与你谈条件,将我脸上的瘤子治好?” “也不用大费周章地想得到千年紫芝啊?” 她仔细辨认一番,感觉她不太像是撒谎。 霍檀凝着眉宇,清越地开口:“将手伸出来。” 柳夫人娇笑道:“霍将军喜欢看女人的手吗?” 说话的同时,她将手乖乖地伸出,掌心朝上。 霍檀瞅着那双皮肤细腻,却隐隐泛着丝丝暗影的手,眉心跳了跳:“夫人会调香?” 柳夫人目光一顿,笑吟吟地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霍将军的医术果然深藏不露。” 霍檀将剑挪开,语气漫不经心:“看出你会调香,跟我的医术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普通人只知道我喜欢用香,却不知道那都是我自制的。” 没有想要的解药,霍檀不想再与她瞎扯。 把剑插入剑鞘后,她淡淡地瞟了眼柳夫人:“谢世子中的是七星相思散,若是让我发现这毒跟你有关,可是会秋后算账的哦。” 柳夫人细不可察地扯动着眼皮,轻描淡写地道:“我问心无愧,不怕将军深究下去。” 毒是谁下的,现在不好下定论。 可霍檀能确定的是,柳夫人这没有解药。 至于谢景枫为何在柳夫人挟持的那一瞬间中毒?还真有点匪夷所思。 柳夫人看着霍檀消失在夜色中,虚浮地撑着窗台。 七星相思散? 谢景枫竟然是中了这毒吗? 第102章 我早点说就不一样了 霍檀发现,今夜的动静在天风寨一点水花都未激起。 整个天风寨只闻细微的虫鸣声。 霍檀推开房门,穆淮负手立于窗前,身姿挺拔,遗世独立。 听闻动静,他回身朝门口看过来:“怎么样了?” 她摇了摇头:“很奇怪,毒并不是她下的,解药也没有。” 穆淮提步走近她:“解药难不倒你,谁下毒这事恐怕就得问谢景枫了,谢家树敌太多,想对他下手的肯定也不少。” 霍檀细细回想,觉得穆淮的话不无道理。 她淡淡地问:“谢景枫呢?他怎么样了?” 穆淮说:“他一直嚷嚷着疼,不过喝药后就睡了,想来这毒药并不致命。” 霍檀轻蹙着秀眉:“虽然不致命,却也凶险,对方既然有机会下毒,若是为了寻仇,怎么不干脆点用致命的毒药?” “等着我来给他解毒,除了是想给他教训,还能是什么呢?” 穆淮瞅着她略微憔悴的面容,眼底盛着一丝心疼。 为了谢景枫那小子,让她劳心劳力,想到这里,他心底就有股无名的情绪。 “你休息吧,反正他死不了,这事以后再说就是。” 霍檀微微一怔,听着像是关心自己的话,却夹着一丝火药味是怎么回事? “不是你说谢景枫是随你出来的,得四肢健全的带回去?” 穆淮深邃的眸子盯着她:“此一时彼一时,那是谢家自己造成的,与你没关系。” 她伸了个懒腰:“好了,不聊这事了,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不是还要启程回京都吗?” “嗯,你是该好好休息,谢景枫都睡得跟猪一样了。” 穆淮说完这话,有些不舍地踏出房间。 ** “霍兄,你忙活了半夜,还是没找到解药吗?我怎么如此命苦啊?” 一大清早,谢景枫就诉苦。 肿并未完全消去,整张脸像极了猪头。 这对于向来注重形象的他来说,无疑是很重的打击。 霍檀慢条斯理地吃着早膳,回他:“你自己细想,究竟接触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谢景枫疑惑,嘟着嘴说:“不是那婆娘对我下毒的吗?就她的手捂着我的嘴后,我就成这样了啊。” 当时看到的确实如此。 霍檀也曾迷惑。 可昨夜通过对柳夫人的细细观察,霍檀推断,毒不是她所下。 但是她掌中的香,极有可能是催动毒性发作的东西。 看柳夫人的神色,即便是知道内情,也不会说出的。 谢景枫是直接当事人。 他自己应该明白,到底接触了什么人和事? 霍檀抬眸,点了点头:“或许跟她有关系,但是毒可能是你自己接触的,你最近嘴巴没碰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吃了什么?” 闻言,谢景枫怔了一瞬,陷入了沉思。 穆淮扔给谢景枫一个冷眼:“能让霍将军好好吃饭吗?这事回京都的路上再说。” 霍檀放下碗筷,神色云淡风轻:“没事,我吃完了。” 谢景枫垮着一副脸:“我这不是担心毁容吗?霍兄只需告诉我,这毒能彻底解吗?” 霍檀极浅地笑了笑:“谢世子若是能想起,我就能解,若是想不起来,就还得好好研究。” 谢景枫追问:“以你的医术,肯定能研究出来吧?” 霍檀眸光微沉,紧紧锁着他的脸。 须臾,她清淡地开口:“虽然我医术不精,但应该问题不大。” 谢景枫舒缓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那就好。” “所以谢世子是没有接触什么特别的东西了?”霍檀反问。 谢景枫迟疑了一瞬,摇了摇头:“我这一路走来,都是跟你们一起,如果我吃了什么,你们应该也免不了才是。” 霍檀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垂下眼睑:“那我明白了,你这些日子先戴面具或是面纱吧,研制解药可能需要点时日。” 谢景枫的脸皮抽动着:“你怎么不早说?” 霍檀扬眉:“我早点说,结果就不一样了?谢世子就能想起来了么?” 谢景枫连忙摆手:“不是,你早点说也能让我有心理准备吧?你这转折的话,不是将我从天堂打入地狱吗?” 指尖在桌案上轻轻圈着,她静默片刻后,缓缓起身。 轻轻拂袖后,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任何事情都是有对等代价的。” 话落,霍檀抬起步履,徐徐地出了水榭。 谢景枫感受到她的不悦。 心口莫名突突跳着,他在心虚什么?他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穆淮淡淡地扫他一眼。 那副追悔莫及的模样,看着挺有趣的,霍檀整人还的确是有一套。 片刻后,谢景枫迷惑地问穆淮:“怎么做才不会得罪霍兄啊?我感觉她情绪波动似乎挺大的,琢磨不透。” 穆淮懒得跟他磨叽,跟着起身。 临走前觉得还是得怼他两句才行,大半个身子已经出了水榭的穆淮,又回头扔了一句。 “她当然不是你能琢磨的!” 谢景枫欲哭无泪。 总之他就是活该,是最倒霉,是多余份子! 昨夜天风寨风平浪静。 今日穆淮他们打算离开,还是惊动了天风寨各层次的人。 柳庭带着妻妾女儿,还有左右护法,站在了道路中间。 身后有一辆精致奢华的马车,马儿是稀少的汗血宝马。 霍檀问穆淮:“我们不从原路返回了?” 穆淮嗯了一声:“为了让别人好埋伏在葫口,我们走官道。” 葫口? 就是贯穿黑风山东西方向必经的峡谷。 霍檀斜了他一眼,这是什么操作,明知道那里有埋伏,自己送上门去啊! 她甚至看不懂,穆淮来天风寨这一趟是做什么的? 庆帝命令剿匪只是借口,私下已经与柳庭达成协议,让穆淮娶柳盈盈,从此官与匪和睦相处。 然而,他拒绝了。 就这么回去,他神色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平淡。 穆淮忽然凑近她,低声说:“你不是有伤?万一太颠簸导致流血过多,岂不是我的罪过?” 脚步微顿,霍檀表示很无语。 此时已是第四天,早就没那么夸张。 她静默下来。 谢景枫见到那一排人墙,连忙用黑纱将自己的脸遮住。 第103章 离开天风寨 柳庭笑着迎了上来:“殿下,怎么不多住几天?是寨子里不习惯吗?” 嘴上说着客套话,心里却是急于送走这尊佛。 自从主子说,他家女儿不能嫁给眼前两位后,柳庭是眼巴巴望着,迫切地希望他们赶紧走。 他真是惹不起啊! 而且他女儿不是个消停的主,指不定惹出什么祸端来。 穆淮淡淡回礼:“事情已经办妥,没有再留的必要,柳寨主只需带着众人尽守本分就好。” 含住几分警告意味的话,提醒着柳庭,不由得让他怔了怔。 好像天风寨没有被他剿吧? 天风寨也没有被朝廷招安,两家也没联姻成。 怎么淮王殿下那股气场,让他有些压抑呢? 他内心暗暗叫苦,天风寨还是只有正主能镇得住,他还是欠了点火候。 默了一瞬后。 柳庭颔首道:“天风寨一直有自己的原则,殿下不必操心。”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把话讲得体面点。 穆淮眉宇温凉,不疾不徐地说:“如此甚好。” 这时,柳盈盈上前,微仰着脸,嘴角轻轻扬着:“我们到时候京都再见。” 穆淮收拢眉心,没有说话。 谢景枫好奇地问:“柳姑娘要去京都吗?去做什么?” 柳盈盈瞥了眼遮住脸的谢景枫,忍着笑说道:“皇上不是要给六公主招驸马吗?咱们天风寨的弟子可不输你们京都的武士。” 提到这个,谢景枫双眼冒着光,八卦之心瞬间提起:“哈哈哈,连匪寇都去凑热闹,那可真是群魔乱舞啊。” 柳盈盈丢给他一个白眼:“你那三脚猫连土匪都比不上,瞎嘚瑟什么?” 谢景枫笑言:“我又不去抢着做驸马。” “霍将军,待我到了京都,你可一定要带我到处逛逛啊,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出过这天风寨呢。” 柳盈盈看向霍檀,巧笑嫣然地说道。 霍檀打着迷糊:“你放心,淮王殿下自会有他的待客之道。” 柳盈盈撅了撅嘴,不以为然。 柳夫人在一旁,忽然朝霍檀行了一礼:“霍将军,小女不懂规矩,有冒犯之处还请多担待点。” 温柔的语气,如冬日暖阳。 行为举止皆温婉柔情,虽已中年,却仍然风情万种。 这样的女子,不比柳庭左右侧任何一女子差。 霍檀轻咳一声:“既然不懂规矩,夫人该多教她才是,将来嫁入王府,才能有当家主母的样子啊。” 不料,霍檀这话招来了各小妾的义愤填膺。 “能娶盈盈得多大的福分,还嫌弃她不懂规矩?” “就是,咱们盈盈还得愿意嫁呢。” “……” 说来也是,正确的回话方式不该是客套一番吗? 谁知道她如此直白地挑毛病。 柳庭顿觉飘飘然。 可也只是短瞬,他清楚天风寨倚仗的不是他这个寨主,而是另有其人。 他示意大家闭嘴,然后笑眯眯地说:“霍将军所言极是,我们定会教导好女儿。” 霍檀浅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柳庭有苦难言,他有多中意穆淮,此刻就有多失落。 穆淮静静地看着霍檀,任由她乱点鸳鸯谱,可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逐渐晦暗。 柳盈盈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家父亲,嘴唇动了动:“父亲,你怎么这般怂了?” 柳庭扶了扶额,尴尬不已。 柳夫人连忙呵斥住:“盈盈,不得无礼,难怪霍将军这般说,你确实太不知礼数了。” 谢景枫劝慰着柳夫人:“我觉得她说得对,天风寨比我想象中确实弱了很多。” 柳夫人 柳盈盈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穆淮转身,面对着霍檀,低头凝着她:“你偏要给我招惹桃花?以掩饰我们的关系?” 霍檀:“……” 他们有什么关系? 那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好吗? 霍檀振振有词:“淮王殿下不是柔弱可欺吗?我怕皇上迁怒于你,导致最终不得不屈服。” 穆淮眸光紧了紧,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若不是还顾念她的处境,此时非得将她搂近怀里才好。 当众搂她,那种景象一定是很有趣吧?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平稳:“我觉得有臆想症的是你才对。” 霍檀噎住,一时无话。 一番客套后,他们踏上马车,谢景枫自觉地与车夫坐在外面。 风七娘惋惜地说:“夫人,霍将军能治好你的脸,这次错过机会,不知要等到何时了呀。” 柳夫人眸子黯淡,望着徐徐而动的马车,在沉思着什么。 雷旋风在一旁泼冷水:“你们别信她的鬼话,先前说神女的胸是被割了一边,结果呢?根本就不是女人。” 风七娘斜睨了他一眼。 雷旋风不做声了。 柳夫人转身,语气很淡:“顺其自然吧,我本就没抱多大希望。” 片刻后,柳庭让大家都散了。 然后走到柳夫人面前,语气有些疏离:“夫人不必着急,我会替你想办法的。” 柳夫人莞尔一笑,静默不语。 ** 马车走得很平稳。 霍檀看向窗外,映入眼帘的正是那满山的四季海棠。 花团锦簇,繁花似锦。 她忍不住赞叹道:“听说柳夫人喜欢海棠,柳寨主便种了这成片的海棠。” 穆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问道:“那你喜欢这满山海棠吗?” “还行吧。”霍檀克制着内心的汹涌,不咸不淡地回他。 穆淮凝着她的侧脸,嘴角漾开一抹暖色:“下次带你去花海中瞧瞧,比这远看,景致又完全不同了。” 她问:“殿下去山上看过吗?” 他顿了顿,说道:“我只是也觉得海棠好看。” 暗哑磁性的嗓音,令她陡然怔住。 她端坐好,掩饰住眼底的情绪,浅浅一笑:“看来殿下与柳寨主是同道中人。” 穆淮拧眉:“为何不说我与你是志趣相投?” 霍檀笑言:“你喜欢海棠,他刚好种植了一片,莫非只是巧合吗?” 他点点头:“那倒不是巧合。” 他并不喜欢这些东西,可潜意识里有的喜好,跟着也变了。 霍檀看着外面,觉得处处皆是风景。 她不经意地说道:“柳庭不像是能将天风寨搭理得如此好的人,你说他背后是否还有其他高人?” 话落,她侧身再次看向穆淮。 第104章 我是信你 穆淮闻言,只是浅淡地笑了笑:“不是说人不可貌相吗?” 霍檀凝视着他,若有所思。 气氛默了默。 霍檀温声说:“柳盈盈也说得没错,天风寨面对废太子和洵王时挺霸气的,怎么到了你这,就怂了?” 她就没有直说了,凭什么对一个看上去最弱的皇子毕恭毕敬,对两个实力强劲的皇子却兵戎相见? 如果说没有内情,实在说不过去。 穆淮神色没有波澜,音色清哑:“你不是说,柳庭将我当成准女婿,所以才区别对待的。” 霍檀挑眉:“可是你拒绝了啊?按说柳庭该恼羞成怒才是,然而他的态度始终如一呢。” 穆淮失笑:“你知道的,我那点实力摆在那,是众所周知的。他兴许是觉得我没能力抗旨,所以态度不曾转变。” 霍檀笑着问:“那就是说,你有能力抗旨?你的弱只是装出来的?” 这话似乎触动了什么,他的目光微微一顿。 笑了一会后,穆淮忽然说:“潜力也是可以激发的,本来没有能力抗旨,但是为了霍将军,我定当全力以赴地尝试。” 霍檀哑然,气怒地看着他。 “你别拿我消遣而转移话题,我会觉得殿下是心虚了。” 穆淮似乎很乐意见她这样愠怒的模样,心情很愉悦。 他与她挨着坐在一起,略微能感受到她有几分拘谨。 再靠近一点后,穆淮缓缓开口:“若说真有心虚的话,或许是这特殊的癖好,有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霍檀微抬凤眸,错愕不已。 这… 他体验什么了?真是莫名其妙。 “我看你是逞强拒绝了柳盈盈,才会心虚的吧!” 穆淮轻笑,往日清冷的桃花眸温柔似水。 看得心跳加快。 “霍将军这是在吃醋吗?” 正当她还在出神时,他冷不丁地扔下这么一句。 霍檀斜了他一眼,无言了片刻,气怒地怼道:“我看殿下是犯病了!” 她觉得这话题聊不下去了,管他是不是跟天风寨有关系。 只要别扯她就行。 况且她发现,不管她说什么,穆淮都能绕到那话题上撩骚。 真是绝了。 闻言,穆淮很是配合他的话,抬手捂着胸口,做出一副心痛状模样。 “你不提醒,我都忽略这件事了,现在能否替我把脉诊治一下?” 话落,将另一只手递到她面前,目光熠熠地望着她。 霍檀被气笑了,侧身看外面不再看他:“殿下少说话,症状就自然减轻了。” 穆淮笑而不语,缓缓将手落在膝盖处。 马车偶尔有颠簸时,霍檀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靠。 穆淮微蜷着手指,抬了抬手臂,眸子沉了下去。 她身上极淡的幽兰香,仿佛一种诱惑的的毒药,让他血液逆流,神魂颠倒。 恨不得将她揽进怀中。 憋了一瞬,穆淮将手安放好,开口打破这极其容易上头的气氛。 “你直接回京都,还是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霍檀微微一怔,霎时间凤眸中冷意连连:“我要去审问那个罪大恶极的人。” 穆淮轻声问:“去落絮阁?” 她嗯了一声,没有隐瞒:“落絮阁对我的遭遇很是同情,我带着十万两银票去找他们,竟然不收钱就答应了。” “真是苍天开眼,我们霍家的光明磊落,就连杀手组织都心如明镜地看在眼里。” 事实上,她开始并不想让落絮阁淌这个浑水。 可是对方心思缜密,奸细落网后必然会有各种方法自尽。 而有各种方法能够制止别人自寻短见的,她只相信冷絮。 穆淮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没有将她带着银票是为了买千年紫芝这事点破。 他淡淡地说:“那我等你一起回京都,免得落人口舌。” 霍檀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是没有通关文牒与他一起离京,于是没有拒绝。 “给你添麻烦了。” 穆淮说:“不麻烦,能等你是我很乐意做的事实。” 又来了。 霍檀无语地抽嘴角。 她就不该多说,要学会适时地结束话题才对。 不知气氛静谧了多久。 穆淮忽然询问:“如果查到跟淮王府有关,你会如何?” 霍檀怔了怔。 “殿下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她扭头看向他,眼底盛着几分迷惑。 穆淮依旧是淡淡的神色,语气也没任何波澜:“我不也是你心中的嫌疑人?” 霍檀弯了弯嘴角:“没有证据实锤,只能说是嫌疑啊,你又心虚了?” 他邪肆一笑,慵懒地靠着车壁:“我相信霍将军长着一双慧眼,自然不会瞎猜测?” 这话是在内涵她吗? 若是猜测他,就是我瞎了眼? 霍檀琢磨着他的话是否另有深意,谨慎地问他:“殿下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喽?” “我是信你!”他不疾不徐地轻吐几个字,微眯着眼眸,开始闭目养神。 霍檀静默下来,凝着他精雕细琢的侧脸,有片刻的怔愣。 这事总归是与穆家有关的。 即便穆淮是一股清流,可生在天家,有些事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想到被气病的父亲,仍坚守在潼关,想到霍家的种种,心底便一片汹涌。 再想到自己原本不属于这里,不知是否有像其他女主那样,遇到什么七星,九星连珠… 她是不是还能回去? 看了好半晌,霍檀才挪开视线,想那么多也是无用的,解决当下问题才是关键。 身边这个男人,莫名影响到自己的思绪了,那种感觉很微妙,很奇特。 马车在官道上行驶,速度快了很多。 夕阳西沉,苍穹成群的鸟儿飞过。 谢景枫坐在外面,看着两侧崎岖的山势,心中有股不妙的预感。 他问身侧的车夫:“老伯,您平时跑这一块跑得多吗?是否在夜间赶路过?” 车夫坦言道:“这条路虽为官道,可走得并不多,通过葫口需要三个多时辰,自然是在日间赶路更安全。” 谢景枫心口突地一下:“如此说来,我们还是等天亮再出发更好?” “这一段路没有任何客栈与歇脚的地方,淮王殿下说了,夜间继续赶路。” 谢景枫住嘴,不说话了。 他好想坐马车里面去啊… 天还未黑呢,就感觉到一抹阴森的气息。 第105章 遭遇埋伏 幽深的道路上,只有他们的马车在疾驰,两侧的山崖将微弱的光线悉数遮挡。 抬眼一望,藏青的苍穹只有一线宽,偶有乌鸦飞过,发出瘆人的叫声。 空气中夹着腐烂的气息,不知是什么动物还是其他。 风吹过时,不断有树叶飘落,打在谢景枫的脸上。 谢景枫觉得,还不如走去天风寨时的山路,这大道与之相比起来,更加阴森可怖。 他敲了敲马车门。 霍檀倏地睁开眼睛,瞅见穆淮已经睡着。 敲门声再次传来,伴随着谢景枫弱弱的声音。 “淮王,霍兄,你们睡了吗?” 霍檀扶了扶额,站起身缓缓走向马车门口,轻轻拨开。 “怎么了?你要进马车睡会吗?” 谢景枫摇了摇头:“不敢,我只是觉得这地方诡异,有些不放心。” 霍檀探出头,四处瞧了瞧,一片暗黑与死寂。 马蹄声与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不断回荡着,和在风声一起,犹如鬼哭狼嚎。 重叠的黑影更增几分诡谲的气氛。 马车上悬着的琉璃灯,随风摇曳,仿佛随时都能被熄灭一般。 她微蹙着眉:“你害怕?” 谢景枫否认:“开什么玩笑?我堂堂候府世子,会怕这种场合?” 霍檀但笑不语。 车夫侧首暼了眼谢景枫,眼神似有笑意。 谢景枫问:“淮王睡着了?” 霍檀点了点头,然后轻手轻脚地踏出马车。 谢景枫连忙腾出点位置,心底瞬间有安定的感觉油然而生。 “霍兄,就这地方也有人走吗?看这道路的平坦,应该通过的人还不少吧?” 霍檀提了下衣衫,从容地坐在他旁边:“这是东西方向的要塞,各路商队都得途经此地,自然会平坦。” 谢景枫恍然:“可是走这里不是送给天风寨打劫吗?他们就不怕的?” “盗亦有道吧。” 她淡淡开口,回想到天风寨中的平静与清幽,总觉得它也许不是传言中的那样肆意横行。 “哼!强盗还讲规矩吗?” 谢景枫对柳庭的印象极其恶劣,心中依然岔岔不平。 霍檀不想跟他解释太多,随意地应着:“这样的也不在少数,不足为奇,落絮阁不就是吗?” 提到落絮阁,谢景枫倒是耳熟能详,他们嚣张任性的作风,也是让人膛目结舌。 忽然,哐当一声。 马车的速度降了下来,马儿似乎已警觉,发出低鸣声。 “小心点。” 霍檀轻声提醒,手已经按住了随身携带的剑。 马车停驻。 空气瞬间凝固。 风加大了势头,在耳畔呼啸而过。 谢景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双眼睛四处瞄着。 “霍…兄,这是有埋伏吗?” “嗯。” 霍檀话音刚落,两侧悬崖峭壁上,飞出一群暗影。 仿若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却透着浓烈的杀意。 “我的妈呀,他们是冲谁来的啊?这气势明显与他们杀手不同啊。” 谢景枫壮着胆,睁大眼睛盯着那些像蝙蝠一样从天而降的地狱杀手。 霍檀也察觉到,这次不一样。 她拢着眉宇,温凉地说:“恐怕是冲淮王来的。” 只有皇权之争,才能让别人倾其势力,且杀伐如此浓烈。 由此可见,穆淮在别人心目中,早已不是软弱可欺的皇子。 这世间能看透穆淮的,应该也是极少数吧。 有那么一瞬,她脑海中浮现那张温润如玉的脸… 谢景枫略微诧异:“难道不是冲霍兄来的?枫林没有杀了你,他们岂会甘心?” 霍檀敛下思绪,瞟了眼谢景枫,浅淡勾唇:“或许你的猜想是对的。” 谢景枫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我就说除了你,还能有谁树敌这么多?” 她斜睨着他。 立刻意识到说错话的谢景枫,生怕惹怒眼前的霍檀。 连忙改口:“不不不,我们谢家好不到哪去,说不定他们是冲我来的。” “霍兄,你不会坐视不管吧?” 霍檀笑言:“你是被吓傻了吗?他们冲谁来重要吗?” 谢景枫心想也是,于是放下心来。 马蹄飞扬的尘土被风卷得很高,地上的枯叶起起落落。 此时,暗夜杀手倏地靠近,将马车团团围住。 霍檀起身,拔剑,目下冷寂,踮起脚尖飘落在地。 同时,穆淮从马车内疾步走出。 担忧的神色在见到霍檀那一刻,才恢复淡然。 面对这种境况,他的脸依旧是平淡无波,这场埋伏,本就是他预料之中的事。 穆淮淡扫着眼前的黑衣人,眸子寒凉得可怕。 他提剑飞身到霍檀身侧,衣诀飘起,猎猎生风。 “他们都是顶尖杀手,务必小心。” 霍檀嗯了一声:“你知道是谁派的人?” 穆淮颔首:“知道。” 他与杀手之间甚至没兴趣任何对话,就展开了激烈的打斗。 霍檀暗想,他知道是谁,的确没有必要废话。 干就是了! 手腕中的剑光如闪电猝闪,霍檀手中的剑灵活在众杀手中旋转。 剑锋相触,电光火石。 霍檀用了几分内力,将对方的兵刃震飞,顷刻间,她已斩杀一名此刻。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杀伐果断。 穆淮忍不住朝她看过去。 昏暗的视线下,那抹月白色身影,轻盈如燕,剑法凌厉。 眸底蓄着欣赏与惊艳,暗叹她不愧是让北漠大军闻风丧胆的战神。 短瞬的出神,穆淮快速将袭击他的杀手斩于剑下。 车夫早已吓得瑟瑟发抖。 他途经此处不是一两次,也曾遇到过打劫之类的,可最终皆是退财消灾。 哪见过这等惨烈的厮杀啊! 谢景枫从最初的害怕,变得稍微淡定。 看这架势,有穆淮和霍檀在,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拼杀还在继续。 而且越演越烈。 这边的杀手还在解决,两侧悬崖上,忽然冒出一些火光。 霍檀顿觉不妙。 她闪到穆淮身边,问道:“他们这是将你往绝路上赶,你有预测到形势如此严峻吗?” 穆淮抬眸冷睨向那些火光。 悬崖不算很高,依稀可见火光中的人影。 葫口这位置,很容易埋伏,左右用火攻,他们逃出去的机会很小。 霍檀迷惑,她觉得穆淮绝不是会做这种愚蠢决定的人。 第106章 你才是深藏不露 穆淮扫视一圈后,答非所问:“如果被围攻,你害怕吗?” 霍檀斜了他一眼:“害怕倒还不至于,大不了当做是一场恶战而已。” 穆淮微微一笑,在她清澈的凤眸中,能见到坚定与倔强。 她往日在战场,就是这般丰姿与气场吧。 他说:“我就知道带你一起来,不管遇到什么牛鬼蛇神都没事。” 这个时候还与她闲扯无聊的话题,霍檀表示很无语。 那些刺客没有半分松懈,对他们有种斩尽杀绝之态。 霍檀利落地挥剑再次斩杀一名黑衣人后,冷冽地抬眸,睨向手中持着火箭的人群。 道路两侧到处都是干枯的树木,地上铺满了枯叶与枯草。 不需要任何助燃的火油,都能设想得到,一旦用火攻,那势头会有多大。 整个悬崖上都布着易燃的草木荆棘。 他们要用轻功带着谢景枫与车夫逃离,也只是理论上的结果。 悬崖上的人迟迟没有行动。 是在等这批黑衣人与穆淮的拼杀结果吧! 为了将穆淮逼上绝路,不惜毁灭大片森林,真是丧心病狂。 这时,谢景枫也隐隐察觉到了不妙,心里再害怕也在马车上坐不住了。 他拿起一把剑跳下马车,冲到穆淮身边,颤抖着声音问:“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穆淮眸光凌厉,手中寒芒刺向近身的杀手。 “能。” 淡淡的一个字,给了谢景枫莫大的信心。 他疯狂地舞者手中长剑,将自己不太高的武功发挥到了极致。 谢景枫又跳到霍檀旁边:“霍兄,这肯定不是谢家,他们不会蠢到连我一起灭了。” 霍檀没空跟他瞎扯。 她并未怀疑是谢家,谢侯爷与废太子应该都明白,她若能查出真相,便能洗刷废太子的冤屈。 枫林刺杀霍檀与陷害霍家的事与他们无关,庆帝就有可能再立穆允为太子。 虽然,庆帝的心思没那么简单。 但是,穆允和谢家肯定是存有这个幻想的。 在穆淮与霍檀的强势反击下,黑衣人逐渐没有招架之力。 霍檀犹如战神一般,出手狠厉且精准,身形快速穿梭在他们中间。 所过之处,不留活口。 空气中浓烈的作呕气息,沉闷地压在山崖之间,无法散去。 忽然,一个近她身的黑衣人,诡异地说道:“霍将军可认识这个东西?” 话落的同时,他身形倏地闪开,避开霍檀泛着寒芒的剑锋,将一个香囊甩向她。 她伸手,稳稳地接住。 光线虽暗,可霍檀还是瞧清楚,熟悉而精致的针法,缠枝的海棠… 那是霍明华做的香囊。 她眸子陡然一沉,寒凉地问:“你从哪里得来的?她在哪?” 黑衣人大笑:“你没机会知道了,自己去问阎王爷吧!” 愣神的瞬间,霍檀被左右夹击,只见一道剑光以流星之速朝她袭来。 她心神一凛,剑柄在手中灵活转动,微微侧身,先斩杀其中一个。 另一边的穆淮,瞬间瞅见她的异样。 他眸光紧缩,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朝她猝闪过去。 一直沉稳果断的她,怎么乱了心神? 这忽如其来的变化,让穆淮有片刻的惊慌,替霍檀挡下刺杀时,肩膀被黑衣人的剑划过。 嘶地一声。 穆淮紧抿着唇,迅速拉回神思,将面前的罪魁祸首斩于剑下。 “你受伤了?”她紧蹙着眉。 “无妨。”他声线淡淡,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霍檀将担忧暂且收敛,手中长剑飞快地一剑接着一剑。 森森剑影,分辨不出真假。 一道道银光划过,透着深深的冷寂。 顷刻间,黑衣杀手所剩无几。 果不其然,在黑衣杀手被他们解决得差不多时。 密密麻麻的火箭从天而降。 顿时,火光冲天,浓烟弥漫。 原本清凉的山谷,陡然灼热起来。 谢景枫被这一幕吓懵了:“我的妈呀,我们这是要葬身火海了?” 霍檀将他猛地往边上推:“你带着车夫一起,蹲在岩石下。” 谢景枫不敢耽搁,迟疑就是给他们添麻烦。 于是利索地拉着车夫往旁边没有枯木的地方躲。 火箭落在他脚边,谢景枫连忙跳起脚,脸色苍白了许多。 穆淮将霍檀护在身后。 她问:“你有后援吗?” 他摇头。 她又问:“有办法灭火吗?” 他说:“看天意了。” 霍檀眸光一顿,微微抬头。 起初,视线黑暗,只能依稀瞧见几颗残星。 此刻,在火光的映照下,苍穹早已变脸,乌云翻滚。 有那么一瞬,霍檀怀疑自己看错了,烟雾熏天的情景下,她一时分辨不出。 她诧异地问:“你会观天象?” 穆淮浅淡地说:“只是略懂一二。” 霍檀看着越烧越旺的火,心底的不安逐渐放下。 四周不断有被惊吓得窜出的动物与飞鸟,发出凄厉的叫声。 枯木被烧得吱吱响,然后断裂… 悬崖上。 两男子似乎看到胜利的光芒,得瑟地交谈。 “主子料事如神,知道淮王回京都必走这条路。” “嗯,我们这次可算是立了大功,替主子除去心腹大患。” “是啊,他们就是有通天本领,今夜也是插翅难飞。” “……” 然而,还未高兴多久,脸上的冰凉提醒着他们。 下雨了! 他们不可置信地抬头,乌云已经快压到头顶。 “怎么可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变天了?” “放心,这雨影响不了大火,他们必然会命丧于此。” “……” 可是,电闪雷鸣后,雨点呈豆大状往下倒。 瞬间,整个黑风山脉下起了漂泊大雨。 悬崖上的人,傻眼了。 眼见着火光越来越小,直到完全熄灭,他们才认清这个现实。 霍檀第一次觉得,淋雨是如此畅快。 她侧首看向穆淮,暗黑的光线下,他完美的轮廓朦胧不清,却掩饰不住浑身的清贵。 还有那种运筹帷幄的淡定从容。 他就是在等这场雨! 这哪是略懂一二啊? 稍有偏差,他们一个都跑不掉,那是得有多大的底气,才敢如此? 穆淮微眯着眸子,轻笑道:“怎么?懵了吗?” 霍檀淡笑出声:“你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第107章 殿下真有兴致 雨幕遮挡住两人的视线。 穆淮眸底划过心疼:“让你淋雨,是我的罪过。” 霍檀扬着脸:“淮王殿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吧?” 他抬手,用衣袖替她挡住些许雨水:“你是我的福星,所以我命不该绝。” 她沉了沉眸子,沉默。 她总觉得葫口这地方有些诡异。 这场火,只怕是另有其意。 穆淮继续说:“这是一场及时雨,我们这次同生共死后,你能否考虑我先前的提议?” 霍檀咳嗽一声:“殿下真有兴致,这种情况还惦记着其他。” 这时,谢景枫跑了过来:“真是谢天谢地,想不到我们竟然运气这么好,他们肯定气死了。” 穆淮不语。 霍檀清冷地问:“上面那些人,就这么放过?” “当然不会。” 穆淮的话音刚落,一阵刀剑触碰声传来。 还有轰然落地以及久久回荡的惨叫声… 风雨声都无法湮没激烈的拼杀。 霍檀恍然,看着阵仗,穆淮应该早有防备。 明明可以避免?他却若无其事的。 穆淮此举还真是诛心啊。 先让别人看到胜利的希望,然后给一个沉重的打击。 那种极大的落差感,定然是不好受的。 穆淮忽觉一阵眩晕,身形摇晃了几下,随后往霍檀身上靠去。 谢景枫见状,连忙搀扶住他:“霍兄也累了,我扶着你就好。” 眼底流淌着嫌弃的穆淮,听闻他的话,神色缓和几分。 霍檀这才想起,穆淮替她挡住杀手时,肩膀受伤了。 她问道:“你的伤很严重?” 谢景枫惊诧不已:“淮王是受伤了?我还以为体力不支呢,可是你那么好的武功怎么会受伤啊?” 可是很快,他就意识到此时疑问这些没有意义,目光锁定在还算完整的马车上。 “你扶他上马车,我去叫车夫驾车。” 霍檀说完后,径直走向吓得蜷缩在一团的车夫。 听闻脚步声,他抬了抬眼皮,见是霍檀,连忙强撑着身子站起:“霍将军神勇,这都能逢凶化吉。” “还可以驾车吗?” “可以!” “多谢。” 车夫愣了愣,觉得霍将军很清冷,却又不失风度。 运气还算不错,马儿只是轻微的皮外伤,拉他们出黑风山没有问题。 车轱辘重新滚动,溅起阵阵泥水。 一场血腥,渐渐在雨水的冲刷下变淡。 霍檀曾听人说,只需一夜,那些躺在那的尸首,便会成为野兽们的美餐。 在其他人经过时,不会再留下多少痕迹,只会觉得到处阴气森森。 霍檀浑身湿透地踏进马车,谢景枫朝她摊了摊手:“霍兄,他指名道姓地只需要你,我继续驾车就行。” 话落,谢景枫拿了件干净衣袍,走到了外面。 霍檀上前,低头瞅着面容苍白的穆淮,思绪错综复杂。 他到底是因她而伤。 她做不到冷淡与漠视。 她先从包袱中拿出纱布,药瓶放在桌案上。 然后对他说:“你先换身干爽的衣衫,这样容易感染的。” 穆淮抬眸凝视着她:“你先换。” 霍檀拧眉:“我没受伤,这点小事不至于承受不住。” 他依然坚持:“你不换,会将湿气过给我,那样我的伤会更严重。” 她淡淡与他对视。 一身湿透,她也浑身不自在,能换当然最好不过。 可是,在这马车不大的空间里,有穆淮在,她怎么换? 穆淮转过身子,背对着她:“霍将军不换衣服,我这伤口也就不必处理了,爱怎样就怎样吧!” 还耍起小孩脾气了! 这还是那个亦正亦邪,矜贵淡漠的穆淮吗? 霍檀迟疑。 穆淮又说:“霍兄不喜欢别人偷看,我肯定不会看,椅子底下的包袱里有帘子,你可以隔断开。” 她扯了扯嘴角。 看着他衣衫上滴下的水珠渗透着一抹绯红。 霍檀没再跟他犟。 她按照他说的地方,拿出一块布帘,将马车的一个角落隔开。 就这样,做了个临时的换衣间…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虽然隔着帘子,可她是第一次近距离地在男子面前换衣服。 穆淮侧躺着,听着帘子后面细微的动静,心尖漾开一阵阵涟漪。 他努力让自己抛开心中杂念,暗想,她迟早都是他的,不能心急。 霍檀换衣衫的过程繁琐,用的时间也长了点,她将被雨水淋湿的衣物放好后,才拨开布帘。 穆淮依旧是保持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她垂眸轻咳一声:“殿下,你换衣服,等下我给你看看伤口。” 穆淮动了动,侧转身子,然后缓缓坐起。 他从容自若地解开。 她神色淡淡地看着。 连脱衣服的动作都那么好看。 霍檀心念一动。 直到他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她才有些许回过神来。 可是… 他的身材线条极好,肌肤紧致,是那种能让人血脉喷张的视觉。 她竟一时舍不得挪开视线。 就这么淡然地盯着他。 被她的目光盯着。 穆淮眸光晦暗,潋滟的桃花眸凝视着她,薄唇轻启:“霍将军,你还打算看多久呢?” 他以为她会羞赧会避开。 可她看得很是理所当然。 虽然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霍檀猛然醒神,灵动的双眸盛着星辰。 她这是犯花痴了啊! 想什么呢? 万一暴露了身份咋办? 她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子,语气不咸不淡:“殿下在男人面前也这样拘谨的吗?” 闲散的发问,只是想掩饰内心的旖旎。 他大概觉得她是个色鬼吧! 穆淮望着她的背影,邪肆地勾了勾唇:“如果看光我,就得负责任,你愿意看的话,我倒是乐意任由你看够。” 霍檀紧抿着唇,胸腔有什么情绪在翻涌着。 “身为医者,向来都是平常心对待,殿下你别多想。” 穆淮微微一怔,轻声问:“你上次不是说我是你唯一的男病人?” 霍檀嗯了一声。 得到确认的他,细不可察地弯唇。 片刻后,他微哑的嗓音徐徐散开:“可以了,你过来吧。” 霍檀淡定地转身。 然而,眼前呈现的画面让她更加心跳加快了。 穆淮身上的衣衫只是随意搭着,左侧的宽袖褪到了手臂处。 将旧伤新伤一并露了出来。 伤口并不影响带给她的视觉冲击… 第108章 就因为霍檀一句话 穆淮的半边身躯,就这样半遮半掩的。 说实话,这种姿态比那种什么都不挂的,更有种致命的诱惑。 关键是他那张泛着邪气的脸,好看得不像话。 长得好看就罢了,身段还好,简直了! 霍檀滚了滚喉咙,默念着清心咒。 再好看,也只是一副皮囊而已,她得有定力有原则才行。 她调整气息,拿着药和纱布走近他。 并不是第一次替他处理伤口,霍檀姑且还能平静面对。 穆淮闭着眼睛,头靠在一侧,与她没有隔得那般近。 霍檀给他清理瘀血时,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在隐忍着疼痛。 “放松。” 他睁开眼睛,深深地看着她。 她以为他是伤口痛? 其实他是情动。 或许谢景枫说得对,他就是一头发情的野狼,恨不得朝霍檀扑过去。 “不能放松怎么办?”他低沉地开口,语气慵懒。 霍檀挑了挑眉,抬眼看他:“你试着调息,把瘀血清除后涂药就好了,你忍一忍就过去了。” “忍一忍就过去了?”穆淮眸子里隐着几分戏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霍檀嗯了一声,垂下眼睑小心翼翼帮他处理伤口。 穆淮的眸子里暗流涌动。 忍一时,只会让他再次近距离相处时,那些异样的情愫更加汹涌。 初见她时,只觉得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霍将军,身上有股特别的气质。 再见她时,仿佛哪里不一样了。 直到后来他确定了一些事情,内心的情绪是排江倒海的。 霍檀不知道此刻的穆淮,思绪那般复杂。 她微凝着眉宇。 相比上次胸口的伤,穆淮这次的肩伤严重许多。 她瞄了眼他的旧伤,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前几日打虎时,明明裂开那么严重。 今夜激烈地打斗过后,加上雨水的浸泡,伤口却愈合得很好。 她淡淡地问:“殿下似乎对恢复伤口有奇效?” 穆淮收敛心神,笑了笑:“你那日喝完药后剩的残渣,效果极好,这伤口已经好多时日了,有你的精心治疗,终于痊愈。” “你这是强行解释。” “我说的是事实。” 霍檀半信半疑地瞟了他一眼,静默不语。 良久后,一切处置妥当。 霍檀轻舒一口气:“你这算是得偿所愿吗?说要负伤回去,就真的受伤了。” 穆淮凝着她额头细微的汗珠,心底腾起阵阵暖意:“我觉得这伤很值得。” 她抬眸,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那张盛世美颜就在离她几寸远的地方。 马车偶尔的摇晃,让他们的距离更近。 呼吸仿佛都纠缠在一起。 他浑身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存在感,身上混着药味的男性气息。 简直让人没有抵抗力,想犯罪。 霍檀眸子微沉,拉回混乱的心神:“当然值得,你拒婚然后被天风寨收拾一顿,合情合理。” 他轻声笑着,坐直身子朝她又近了几分:“拒婚被收拾,这理由也不错。” 霍檀被他逼得往后靠,他却没有让步的意思。 她眸子里有一丝慌乱。 “淮王殿下,你注意保持距离。” 穆淮瞅着她精致的面容,许是要遮住原本肌肤,涂了一层颜色偏暗的脂粉。 若是不细看,还真难以发现。 “做不到怎么办?你是大夫,可有良方?”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十分蛊惑,霍檀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心跳抑制不住地加快。 她微微抬眸,长睫轻轻颤动着,清澈的眸子宛若一汪清泉。 她扯出一丝笑容:“殿下这么爱开玩笑吗?你以为大夫无所不能?” 穆淮的手撑在她身后的车壁,他的存在感越发强烈。 这个男人… 真是疯了,是在往火里扑。 霍檀微扬着脸,撞入他深邃的眼中。 他勾了勾唇:“对我而言,你就是无所不能的,霍檀,我喜欢你,这恐怕是这辈子也治不好的吧。” 她猛地僵住,瞬间感觉耳后发烫。 她知道眼前这男人说话不着边际,却从来没想过他会这么直白。 他撩拨起人来,真是容易让她破防。 霍檀稳住心神,平静地说:“我是男子。” 穆淮眸底划过一丝莫名:“那不重要。” “那男子肯定无法替你淮王府延续香火。” “我不在乎。” “你会把你父皇和母妃气得吐血的。” 他徐徐低笑,神色邪妄而蛊惑:“我自己舒服就好。” 霍檀抽着嘴角:“我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 穆淮微微一怔:“原来你顾忌的是这个。” 她怔愣了一瞬后,说:“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别当回事。” 他一本正经地说:“如果真与皇家有关,我可以抛却皇子身份,也可以任由你宰割。” 霍檀:“……” 经鉴定,这男人已经无药可救。 她认真沉思的模样,格外迷人。 穆淮内心天人交战一番后,忍不住朝她的脸靠近。 淡淡的清香含在呼吸中。 气氛突然旖旎暧昧。 霍檀整个人呆住! 他打算做什么?他难道不知道这种行为,在别人看来是可耻的? 忽然,一阵清凉的风吹进。 伴随的是谢景枫见鬼一样的叫声:“我去,要不要这样?一次比一次劲爆!” 他看到什么了? 穆淮准备亲霍檀,脸都快贴到一起去了。 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呢! 霍檀靠着车壁,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花痴,可是不好色,然而再面对穆淮时,屡次没有抵抗力。 穆淮眉心轻蹙,眸底泛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缓缓侧眸。 谢景枫脑门突突跳着,连忙摆手:“我是来问你们,前面有家客栈,需要歇息吗?” 穆淮淡扫着他:“你说呢?” 谢景枫挠了挠头:“当然需要休息。” 接触到穆淮寒凉的眼神,谢景枫觉悟来得很快。 穆淮明显就是欲求不满,把气撒他身上。 “我就不该来问…” 霍檀的神色已恢复如常:“殿下,谢世子似乎知道得有点多呢。” 顿时,谢景枫心生不详的感觉。 穆淮冷冽地勾唇:“霍将军说得对。” “我保证守口如瓶!”谢景枫的脸都吓得惨白了。 那一瞬间,他真的在穆淮身上感觉到了冷冽杀气。 就因为霍檀一句话。 真是妖孽啊! 第109章 这样独处… 穆淮缓缓挪开身子,淡然地开口:“若是霍将军信你,这事就算了。” 谢景枫悲催地看向霍檀。 其实,她只是想吓唬他而已,刚才若不是他突然闯入,她和穆淮不知道会不会做出越矩的事情来。 想想都心有余悸。 霍檀翘着二郎腿,慵懒地说:“谢世子可要管住自己的嘴。” “必须的,你们放一百二十个心。” 谢景枫杵了片刻,连忙缩回到车室外。 他们两个一唱一和,将他架在火上烤,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弄得好像是他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觉得,以后该离他们远一点,再撞上更大尺度的画面,他只怕真就小命不保。 马车内的气氛,一时还未完全恢复。 霍檀瞅着他阴沉的脸,不紧不慢地说:“殿下一时冲动,许是因为血气方刚,又不曾接触过女子,才会如此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在意。” “今夜的事,我就当作不知道,以后尽量找出法子,解除你的困扰。” 穆淮的瞳孔缩了缩,脸色逐渐缓和。 她略微沙哑的声音,洒脱淡定的姿态,说话时脖子处的滚动,脸上没有很白皙的肌肤~ 她这男子装扮似乎无懈可击。 瞒过了一大批人。 他好想证实自己,究竟是喜欢她这样的“男子”,还是隐藏女子身份的她。 所以,他刚才想去亲她… 须臾,他浅淡勾唇:“那我期待你能解除我的困扰。” 霍檀总觉得他的话,能让她的心跳漏掉几拍。 都是一语双关的。 她没有再说话,避开他深邃的视线,看向窗外。 雨后的空气夹着泥土的腥气,随风一阵阵飘进。 不多时,马车停靠在一家客栈旁边。 天还未亮,到处是一片静谧。 正在打盹的店小二,听闻动静,瞬间弹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几位客官住店啊?” 谢景枫这事办起来很利索,迅速拿出银两:“三间房。” 霍檀瞅了眼疲惫不堪的车夫,淡淡地说:“四间吧。” 本就没睡醒的店小二,一时有点迷糊。 谢景枫也不蠢,岂能不明白霍檀的意思:“三间够了,听我的就是,银两不用找了。” 店小二乐呵着点头,这个时候来生意,被打扰瞌睡都是乐意的。 霍檀淡扫向谢景枫:“你和车夫睡一间房吗?” 谢景枫连忙摇头:“当然不是,我一间,车夫一间,你和穆公子一间,这不是刚刚好?” 说完,他又凑近她压低声音说:“还不是为我马车上的莽撞赔罪,给你们独处的空间。” 霍檀无语地扯嘴角:“你是七窍玲珑心?不如我剖开来看看?” 谢景枫下意识退后两步,讪笑着。 察言观色的店小二,疑惑不解,目光落在穆淮脸上。 穆淮说:“开四间吧。” 可是店小二说:“不好意思啊,这位公子,我们店只剩下三间房了。” 还能再狗血一点? 这种类似台词不是应该出现在男女主之间吗? 最终,他们开了三间房。 霍檀瞅见店小二颠覆三观的表情。 谢景枫憋着笑,一副八卦的奇异眼神。 还有,穆淮似笑非笑的桃花眸中,盛着意味不明。 谢景枫将车夫推进最近的房间,自己霸占一间后,堵在门口,生怕别人将他踹开似的。 “我说霍兄啊,你不习惯跟别人睡一间房,淮王也是,如果换作你们睡一起,肯定容易习惯吧!” 霍檀浅浅一笑:“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何须屈尊畏谗言?” 谢景枫噎了噎。 她一脸正气,神色坦然,姿态骄傲清高淡漠。 说得好像是他心思龌龊肮脏一般。 他瞧着霍檀落落大方地进屋:“怎么还是我的不对了?” 穆淮淡然地跟上,经过谢景枫时,斜睨了他一眼:“只有思想龌龊的人,才看什么都是龌龊的。” 谢景枫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他们这… 倒打一耙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啊! 反正凡事他都是错的,就对了! 霍檀进屋后,倒了一杯凉水。 穆淮上前:“我让店小二准备热水和姜汤,淋雨后还是多注意点为好。” 霍檀怔了怔:“我还不至于这么脆弱,你忘了我可是武将。” 他眸子微闪,淡淡笑着:“我身为男子,动不动就受伤,不也是很脆弱?” “殿下是在跟我比谁柔弱?” “我只是为了证明,男子也会有柔弱需要依靠的时候。” 霍檀心尖一动,静静地看着他:“为何要证明?” 穆淮低头凝着她,嘴角漾开一抹笑:“证明我需要你的依靠是正常的,当然你也可以依靠我。” “虽然我没多大能力,可是我们若是能相互依靠,多好呢!” 霍檀沉吟片刻后,开口:“殿下身上有伤,早点休息吧,免得脑子烧糊涂了说胡话。” 穆淮轻笑:“你说得对,等你喝完姜汤,我们一起休息。” 对他这种随时要在言语上占她便宜的举止,她已经习惯。 她温凉开口:“床让给你,我随便睡哪里就成。” 穆淮轻拢眉心:“这话该我说才对。” 霍檀笑了笑:“你是皇子,我是臣子,怎么还是得分尊卑才是。” 淡淡的疏离,令他心底莫名的惆怅。 他能说什么? 说他是男子,她是女子。 说她是他心尖上的人,他该宠她才是? 是心底酝酿的话,可他不能贸然说出口。 他怕她与他越来越隔得远。 现在这种淡淡的疏离,就让他的心陡然慌了起来。 穆淮清浅地笑道:“我们之间是平等的,不存在尊卑,如果非得那样比较,你更加尊贵才对。” 霍檀怔了怔。 一时无言以对。 这时,敲门声响起,打破略微尴尬的气氛。 店小二端着热水和姜汤进来,脸上赔着笑:“打扰两位了,不好意思啊。” 那神态,那语气都透着探究与八卦。 很显然谢景枫那番骚操作,让人浮想联翩了。 不过,好奇归好奇,店小二却不敢多停留。 他觉得眼前的两位,都不是好惹的主,浑身的清贵令人心颤。 店小二离开后。 霍檀又觉得气氛沉闷了,这样独处总归是不好。 第110章 不跟淮王说一声吗 穆淮仿佛看透她的心事。 内心叹息一番后,平静地说:“你休息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眼见着只有一个多时辰就要天亮,他再待下去,他觉得她大概就睡不好了。 霍檀想拒绝,可面对他强大的气场,迟疑一瞬后没有扭捏。 可是内心总想提醒着什么。 于是,她垂眸温声说:“你一夜没睡,有什么事非得这个时候处理吗?” 穆淮的眸子陡然一缩,先前心头萦绕的怅然,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默了默,他勾唇笑道:“你这是心疼我这么晚还要处理公事,所以留我一起休息?” 霍檀白了他一眼:“殿下想多了,你去忙就是。” 穆淮舒展着眉宇,笑得如沐春风。 转身刚走到门口,身后再次穿来她搅乱心神的声音。 “你小心点。” 他的脚步顿了顿,回眸朝她温润一笑,点了点头。 房间内瞬间安静。 霍檀舒缓一口气,轻声说:“出来吧。” 身着夜行衣的采苓,从窗外闪了进来,朝霍檀颔首行礼:“将军,你还好吗?” “我没事。”霍檀将门关上,淡淡地问,“落絮阁那边办妥了?” 采苓松了一口气,抬了抬眼眸:“回将军的话,奸细名叫蒋田,晋州人士,没有发现他有其他亲人,是典型的亡命之徒。” “当初属下收集三十五人的身世背景时,蒋田的资料已被张天虎的代替。” “这次是落絮阁扒出了真实底细,蒋田与张天虎,一个是真奸细,一个是假替死鬼,身份并无其他关联。” 霍檀心中明了。 对方设下这个局,欲盖弥彰。 其实手段算不得多高明,关键是在真替死鬼袁峰那。 对方以为她的精力,会放在被精心培养了几年的死士袁峰身上。 大概没有料到,她已经识破这个局。 霍檀侧首,继续问:“问出什么了没?” 采苓恭敬地回她:“人现在是被冷姑娘稳住了,可洛阁主说,让您亲自去一趟落絮阁,再告知详情。” 霍檀微凝着眉宇:“嗯,我也正有此意。”她眸子微沉,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着。 洛清的作风,向来如此。 采苓又问:“将军此次天风寨之行,可有得到淮王殿下的暗器?” 经她这么一问,霍檀才想起还有如此一回事。 这些日子,她是被他蛊惑了吗? 心底深处,她对他已经形成一种深刻的信任。 可是… 不管怎样,真相还未出,他也算不得完全清白。 精锐尸体上的暗器若是他的,至少与他多少是有点关系。 她敛下心思,点头道:“嗯,你把刑部给的暗器拿出来比对一下。” 采苓连忙应允。 霍檀从包袱中翻出暗器,放在桌案上。 采苓拿出另一支暗器,先做了个记号,再并排摆放在一起。 霍檀多点了一盏灯,屋内的光线亮堂些许。 采苓不敢大意,微弯着腰,敛声屏气地比对两支暗器。 在大庆国,各皇子所用兵器,都有自己的专属样式。 就连那些大家族,都有特制的刀剑或暗器,这些程序都是经过兵部严格把关,绝不能私自打造。 既然是特制,那被模仿的可能性就不大,只是不能完全排除。 据说大庆国隐藏的高手中,就有复刻的能手,他们仿制的东西,一般人很难分辨。 淮王用的这种暗器做工精致,蝴蝶图案更是很难雕刻。 几乎不用多想,就能判断是皇家之物。 采苓辩识各种物品,有着常人不能及的天分,毫厘之差在她的慧眼下,皆难以逃过。 片刻后,采苓站直身子,朝霍檀微微垂首:“将军,这两支暗器完全一样,都是淮王的。” 霍檀淡然地垂下手:“我知道了。” 采苓微挑着眉:“将军觉得这事跟淮王有关吗?” “暗器是他的,自然是有点关系。”霍檀神色平和,语气不紧不慢。 “那他接近你,果然是不怀好意,您以后还需谨慎才是。” 采苓面露忧色,眸子里蓄着冷意。 霍檀浅笑:“你认为枫林刺杀是他策划?” 采苓啊了一声:“您刚才不是说有关系吗?” “是敌是友还没有定论,待我去落絮阁后,此事应该就豁然开朗了吧。” 直觉告诉她,穆淮绝不是要害她的人。 但是,或许有人要设计他,让他成为她眼中的那根刺。 又是借刀杀人而已! 采苓迷惑:“他真有可能是友吗?” 霍檀嗯了一声,将这个话题转开:“潼关有消息传来吗?” 采苓将心中各疑问压下,如实回道:“老爷的情况倒是还稳定,您大可放心,潼关有霍家的威名在,即使您未镇守,北漠短时间内也是不敢进犯的。” 霍檀冷笑,霍家的威名,换来的却是别人的嫉恨与陷害。 她觉得,他们大概是过得太安逸,才肆意将霍家踩在脚底。 琢磨一瞬,霍檀清冷地说:“帮我传封信到潼关,把我被庆帝禁足一事抖出来。” “另外,边防暗中加强防守,内松外紧就行,保护好霍家和百姓。” 采苓立即会意,颔首应允:“将军是想让皇上明白霍家的重要吗?” 霍檀摇了摇头,嘴角抹开一丝邪妄的笑。 她才不在乎狗皇帝怎么看,只是这件事,不让他头疼一阵,有点说不过去。 她语气凛冽地说:“狗皇帝收回兵权,也是时候该送他一份礼物了。” 采苓恍然:“您是要让他知道兵权不是那么好拿的啊。” 霍檀侧身,缓步走到窗前:“事实本就如此,他既然给了谢侯爷,那就得承担该承担的,而不是再消耗我霍家的威名。” 采苓很赞同她的话,眼底流淌着欣赏与惊异。 就该给皇上一点颜色看看! 片刻后,霍檀转身,看向桌案上的暗器:“东西先收好,我现在去落絮阁。” 采苓问:“不跟淮王说一声吗?” 霍檀迟疑一瞬,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囊:“他事物繁忙,不必麻烦了,你去查下这香囊,是否出自大姐之手,如果是,又是如何到刺客手中的?” 采苓一一答应,不敢耽搁。 第111章 是谁这么嚣张 采苓离开后,天际开始泛着极淡的光。 远处,偶尔有公鸡的叫声传来。 不知不觉,还未开始入睡,天已经蒙蒙亮。 霍檀思忖过后,留了张字条,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栈。 蒋田还在落絮阁,她已经不想再多等,必须将他治罪才能平息心头之怒。 另一个房间。 穆淮负手站在窗口,望着她去牵马骑马,随后姿态潇洒地离开他的视线。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 直到,身后一道矫捷的身影潜入房间,单膝跪地:“殿下,葫口的杀手,没有留下活口。” 穆淮拉回神思,缓缓转身。 屋内昏黄的烛火摇曳,将他整个人笼在淡淡的光华之中。 他极轻地嗯了一声:“你先起来,刺客没留就留吧,那不重要。” 林鹤抬眸,随即起身,继续说:“按照您的吩咐,你们去天风寨后,我留在葫口应对这场埋伏,殿下真是料事如神。” “你和霍将军他们可有受伤?殿下既然已推算到,为何不让属下在谷底做部署呢?” 想到那场大火,林鹤依然心惊肉跳。 葫口那个位置着火,若不是大雨倾盆,那将是毁灭之势啊! 即使武功再好,要从那个地方逃离,也是极不容易的事。 穆淮挑眉,语气寒凉地说:“那里有毒障设的阵法,唯有火能灭,正好将那些腐朽的枯木一并烧了,来年便焕然一新。” 林鹤依旧迷惑:“殿下是说,那场短暂的火就将阵法破了,然后暴雨又将火熄灭?” “那…他们如此做法是什么意思?自己布阵,自己破阵?” 穆淮沉了沉眸子:“你觉得谁会这么傻?” 林鹤摇头:“能和殿下做对手的,断然不会有这种人。” 这么说… 林鹤顷刻间清醒,惊叹着说:“这是两路人马,设迷障的另有其人!” 穆淮淡淡一笑:“你还不算蠢。” 林鹤扯了扯嘴角。 随后,残存的那股心惊肉跳更加强烈了。 “究竟是谁这么嚣张?他们都是要置殿下于死地吗?” 穆淮心下一沉:“不一定。” 毒障阵是他意料之外的,只能说赶上了天时地利人和。 刚好,大火能破。 他能确定的是,刺客与火是冲他而来。 至于毒障,只怕是专门为霍檀而设。 好阴毒的手段! 默了默,穆淮沉声吩咐:“去查一下谁擅长这种阵法。” 林鹤凝着眉宇,弱弱地说:“若论阵法,不应该是霍将军最擅长吗?” 穆淮眸光微动,嘴角细不可察地扬了扬:“那毒障阵与她往日布的阵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 林鹤怔了怔。 反正在他家主子眼里,霍将军什么都是最好的。 “殿下的意思是,找到除了霍将军以外的布阵高手,就能推断出要害霍将军的幕后主使?” 穆淮沉吟片刻后说:“不一定,此人还擅于用毒。” 林鹤心中有几分了然:“属下明白,殿下还有其他吩咐吗?” 穆淮微蜷着手指,淡然地落座:“落絮阁抓了霍家精锐军中的奸细,京都有何动静没?” 林鹤顿了顿。 他好像是特意来禀报什么的。 竟然一时被葫口大火的惊悸所忽略。 他微微垂首:“京都有消息传来,洵王好像有弃车保帅的举动。” “嗯?弃车?”穆淮潋滟着清冷的桃花眸,瞬间如冰山般寒凉,“秦家?” 林鹤诧异地望着自家主子:“原来殿下什么都知道。” “这些年,洵王一直想拉拢秦家,在外人眼中,两家关系不错,虽然秦大人不曾明确表态,可就是那不明朗的立场,让人遐想。” “现下,洵王一夕之间就仿佛与秦家断绝了关系一般,不知是不是心虚,要拿秦家做挡箭牌。” 穆淮冷冽一笑:“如果关系是真的,又岂是朝夕能断的?说到底,秦正松连穆洵的车都算不上。” 林鹤点头:“据属下所查,洵王可能是要逼秦熠现身,相比秦大人,可能秦家公子,才是洵王最想得到的人才。” 秦熠,早年便与秦正松闹翻,后来一直在外,鲜少回京都。 他的才华还在幼年时,便初露头角,少年时便惊才绝艳。 当初在京都,迷倒了万千少女,是除了皇家子孙外,最受追捧的翩翩公子。 穆淮微眯着桃花眸,淡淡勾唇:“不得不说,穆洵的眼光不错。” “秦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却也是不容易得到的。” 林鹤也听闻过秦熠当年的风采,“听说以前霍家还有意联姻,想将霍三小姐许给秦公子呢。” 穆淮凝眉:“竟然有这回事?你听谁说的?” 林鹤如实说道:“殿下不知道啊,属下是听谢世子提起过。” 穆淮不语,陷入了沉思。 秦熠拒绝霍蓁,却在霍檀随父去往潼关后,脱离家族然后失踪。 仔细回想,这期间莫非是有其他隐情? 忽然,一阵戏谑的声音打破他的思绪。 人未至声先闻。 谢景枫的大嗓门总是那么突兀:“我说是谁提到我呢,原来是林鹤,你不是在黑风山脚下等吗?怎么来这了?” 林鹤颔首说道:“谢世子。” 谢景枫应了一声,走向穆淮:“霍兄给你留了信,你们闹不愉快了吗?她怎么先离开了?” 穆淮接过他手中的信,行如流水的一行字映入眼帘。 她说过要去落絮阁。 她没有不告而别,而是留下了字条。 这对他来说,已经很满足。 他将纸小心翼翼收好,神色缓和温润。 谢景枫啧啧道:“看来是我多虑了,你们在她那房间相处很融洽,不过你怎么单独又开了一间?” 穆淮没有搭理他的话。 他淡淡地问:“林鹤说霍老侯爷曾经想将霍蓁许配给秦熠?” 谢景枫顿了顿,提起这事,他心里觉得苦啊。 “你说霍老侯爷怎么焦虑成那样?霍蓁那时候才多大年纪?他就怕她嫁不出去一样。” “以前惦记着秦熠,后来又中意苏青,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他那眼神啊。” “秦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还情有可原,苏青那是个什么货色?怎么说我也比那苏青强吧!” 谢景枫倒豆子似的吐着苦水,胸腔那个憋闷啊,无法言喻。 第112章 我就是太了解你 听谢景枫这么一说,这事看来就是真的。 穆淮又问:“那你知道秦熠当初为何拒绝?” 谢景枫收敛心思,乐呵道:“男子拒绝成婚,不就是那么点借口,不是年纪还小,就是胸中抱负还未完成…” 穆淮收拢眉心,心底泛起一阵莫名的情绪。 秦熠,远比表面上的深沉,他一直知道他满腹经纶,不曾想,竟与霍家有这个渊源。 他当初应该是想与霍家联姻的吧! 可惜,不是他心中所想罢了。 谢景枫抬手在穆淮眼前晃了晃:“淮王,你怎么了?突然关心霍蓁的事情?” 穆淮陡然回神,语气温凉:“林鹤提到秦家有危险,所以扯出了陈年旧事。” 谢景枫啊了一声:“秦大人一直尽忠职守,秦家怎么会有危险?发生什么事了?” 穆淮不愿再多说。 他朝林鹤说道:“你先退下吧,事情办妥后,我们等霍将军一起回京。” 林鹤行了个告退礼,转身走出了房间。 谢景枫一脸懵,不明白怎么又将秦家扯进来了。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 郊外的树林,极其宁静。 朝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留下斑驳的光影。 穆洵身着深蓝色锦袍,静立于一颗梧桐树下。 温润儒雅的面容上,那双深沉的眸子透着凉薄。 大雨过后,虽已放晴,可残留在树枝上的雨水,断断续续地打在他脸上。 这时,一个身影匆匆跑来,神色焦急而慌张。 男子惊惧地跪在穆洵身后:“洵王殿下,我们的人无一生还。” 穆洵眸光一寒:“那你怎么回来的?” 男子吓得将头埋得很低:“属下还不曾靠近,就见满天大雨将大火浇灭,现场一片混乱,淮王的人突然杀出,他们以逸待劳,瞬间就杀光了我们的人。” 穆洵豁然转身,冷声说道:“你这是回来禀报我情况,侥幸逃过一劫?” 男子浑身颤抖,匍匐在地:“殿下,属下见已无力回天,只好带着其他弟兄折返,请殿下开恩啊。” 穆洵冷笑出声,双拳倏地蜷紧,冷成黝黑的眼眸越发森冷。 他还真是低估穆淮了! 原以为自己聪明,在穆淮瞒过所有人时,唯独他能看透。 现在看来,真是可笑。 穆淮心思缜密狡猾,比他想象中更难对付。 昨夜忽如其来的大雨,在他的意料之外。 到底是穆淮能精准算出天象,还是巧合? 跪着的男子,觉得此时犹如被火烤着,极其煎熬。 有那么一瞬,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良久后,穆洵森冷地开口:“本王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闻言,男子倏地抬眸,空洞的眼神瞬间流淌着希翼:“请殿下吩咐!” 阳光越来越盛,洒在穆洵身上,驱散不去他气怒之下的寒凉。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将霍檀活捉了,本王要看穆淮有多在乎她!” 男子的心陡然一沉。 这样的任务,无疑是让他陷入绝境。 谁都知道,要抓霍檀不是容易的事,北漠王宫重金悬赏,这些年也无人能将她怎么样。 可…这是唯一生的希望。 男子微微垂首,硬着头皮答应:“属下定当不负殿下的恩典,必将霍檀活捉到您面前!” 穆洵朝他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或许他可以期待一下,穷弩之末且求生欲极强的人,潜在的爆发力说不定不可估量。 男子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目光透着浓浓的侵略意味。 穆洵没再停留,翻身上马,拉起缰绳,往京都城疾驰而去。 马蹄飞扬的泥水,溅到两侧的草地上。 树林里,再次恢复宁静。 … 霍檀穿过树林,来到落絮阁时,已是日上三竿。 初秋的淡淡气息,依然扫不去夏日的闷热。 阳光顶在头上,有些灼热,让人睁不开眼睛。 沿着回廊往里走,远远就瞅见晚风等候在雕花拱门处。 晚风也瞧见了霍檀。 她快步上前,笑吟吟地说:“霍将军,我家姑娘等您多时了。” 霍檀微微一怔:“多谢晚风姑娘,麻烦你带路。” 晚风点头,满脸盈盈笑意:“奴婢就是奉命在此等候的,霍将军请跟我来。” 霍檀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她总觉得晚风看她的眼神,有些溺人。 晚风带着她,经过一条花径,跨过一座木桥,来到一座木屋前。 月季盛开,清风拂过时,夹着淡淡的幽香。 蝴蝶翩翩起舞,屋后的翠竹随风摇曳,发出沙沙声响。 这样雅致清幽,仿若世外桃林的地方,用来关押犯人。 普天之下,也只有冷絮会如此了! 晚风停驻脚步,回身朝霍檀柔声说:“霍将军,冷姑娘就在屋内,奴婢就送您到这了。” 霍檀道了谢,提步往门口走去。 门轻轻一推就打开了,屋内的光线很适宜,扑面而来的是冷冽的香味。 门对面一座硕大的佛像矗立,桌案上熏着香,青烟袅袅。 地上跪着一男子,身形很瘦,背微微弓着。 霍檀上前,锐利冷寂的目光扫向他。 蒋田手中捻着一串佛珠,嘴里还碎碎念着。 “冷絮,你这是打算让他入佛门赎罪?” “当然不是。” 一女子缓缓踏进屋内,步伐轻快随性,清冷的面容上,一对梨涡若隐若现。 黑色的衣裙将她衬得越发清冷。 那略带笑意的梨涡,只会让人更加心生寒意。 不愧是冷美人,气质与手段皆是冷冽果断。 冷絮在霍檀身前驻足,嘴角扯出一丝笑容:“霍檀,他害得你那么惨,如今落在我手中,只会让他身心痛苦,怎会有入佛的机会?” 霍檀朝她抱手道:“人在你手中,我从未担心过。” 冷絮暼了眼蒋田,哼哼道:“此人寻死的法子还真不少,可惜在我面前什么都不是。” 霍檀眸光一凉:“死是迟早的,想逃避责任的死却绝无可能。” “我就是太了解你,所以连审问都是等着你来。” 冷絮走到蒋田面前,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逼着他吞下。 浑浑噩噩的蒋田,陡然清醒,一眼就瞧见霍檀。 顿时,整个脸色都变了。 第113章 何必多费口舌 转眼间,刚还双膝跪着的蒋田,瘫坐在地上,一副骨头散架的模样。 霍檀疑惑地看向冷絮。 冷絮轻描淡写地说:“不用点方法,他不知道苦头,不过你放心,他再怎么被摧残,脑子清醒,嘴巴还能说话。” 手脚已经不利索,咬舌也无法完成,嘴里的毒药被拔出。 想将他灭口的,很难进入落絮阁,心有余而力不足。 蒋田一心想死,也确实很难。 这种亡命之徒,没有亲人没有后顾之忧,事情败露的下场只有一个。 霍檀冷睨着他:“十八号精锐吧!” 蒋田的瞳孔缩了缩:“不愧是霍将军,即使认不清脸,也能分辨出霍家军中几百号精锐。” 霍檀心底的怒,不断蔓延。 就是这样一个败类,让她的伙伴们丧命,让霍家落得这般惨淡。 同时,她也恼自己心高气傲,任性固执,头脑发热地陷进圈套。 须臾,霍檀淡淡开口:“说实话,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 蒋田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芒,只是转瞬即逝。 “既然都是死,痛不痛快又有何区别?” 霍檀居高临下睨着他,语气不疾不徐:“有没有区别,不是你自己最清楚吗?” 蒋田微微一怔,痛苦得扭曲的面孔越发惨淡。 他紧抿着唇,浑身颤抖着。 不知冷絮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他如此痛苦不堪,却无法了断自己。 霍檀在他闪烁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不甘心与惊恐。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 冷絮淡淡地说:“霍檀,这人你留着也没什么用,就让他待在这每日欣赏一下风景挺好的。” “等他哪天想说了,自然就会说了,你何必多费口舌?” 用闲散的语气说着冷冽瘆人的话。 蒋田哆嗦着,整个人像是在抽搐着:“我…说…” 霍檀眼底闪过疑惑。 蒋田这么快就扛不住了! 是她高估了对方圈养的死士,还是低估了冷絮的手段? 他疼得在地上抖动着,大概是没什么力气,身子连打滚都翻不过去。 “是秦正松…” 霍檀蓦然惊住,下意识打断他的话:“不可能!” 秦家与霍家并无大的愁怨,以她对秦正松的认知,他是不会与别人同流合污的。 她眉宇萦绕着杀气,觉得蒋田已经没有活的必要。 他嘴里说的,定然是早已被灌输你,深刻形成的一套说辞。 蒋田抬了抬眼皮:“秦家父子断绝关系,你们霍家就没一点责任?他因此而记恨,只有将霍家连根拔起,秦熠才会回归家族。” 真是无稽之谈! 若说两家之间的恩怨,也仅仅是秦熠拒绝了霍家的求亲。 此事在当时并未掀起波澜,不久之后霍蓁便与苏家定亲。 秦熠离家,与这事有何关系? 霍檀的目光锁在蒋田脸上,在这种极度痛苦之下,而且身后没有任何软肋被威胁,撒谎着实没有必要。 横竖都是死罢了。 冷絮缓缓起身,走到霍檀身旁:“他的话没有假,就看人家给他灌输的是真是假了。” 霍檀侧眸,浑身的冷冽收敛几分:“你都这样说,那我的猜想就是对的了。” 冷絮笑了笑:“原来我们还是这么有默契啊。” 霍檀淡淡地勾唇:“经你手的罪犯,要么就不会说,说了便不会撒谎。” “那你打算怎么办?似乎没有达到你想要的结果?”冷絮双手环胸,看着眼前这位冷面将军。 相比以前,霍檀的变化仿佛有点大啊。 清冷中多了些洒脱随性。 狠厉果伐又不失睿智冷静。 这样的霍将军,真是太迷人了! 霍檀忽略她的眼神,手指紧紧蜷着:“我说过要让他给其他死去的精锐将士谢罪,那就将他斩于枫林吧!” 冷絮问:“这事不经过大理寺吗?直接做了?” 霍檀蹙眉:“在他身上查不出其他,不必浪费时间,整理好卷宗递交上去就行。” 这样的霍檀,可难得一见。 冷絮眸光微闪,打趣道:“怎么感觉有点江湖味了啊,不过,我就喜欢这股任性。” 霍檀平缓地舒了一口气:“他只能死在我的人手中,交给大理寺让他们灭口,只是多此一举罢了。” 冷絮沉默不语。 灼灼的目光盯着霍檀。 她以前凡事都只讲究规矩,迂腐愚忠,而且是对那狗皇帝,真是看着着急。 现在已经学会变通了? 果然是要吃亏后才看透! 地上瘫倒的蒋田,闻言后面如死灰地晕厥过去。 两人走出屋外,清新的空气扑鼻,霍檀忍不住猛地深呼吸。 不远处,一道红色身影火急火燎地赶来。 现在霍檀与冷絮中间,将他们的距离拉开。 霍檀忍着淡淡的笑意,拂了下衣衫。 洛清像老鹰护着小鸡一样,警觉地盯着霍檀:“你与我媳妇儿保持点距离啊,否则别怪我翻脸。” 霍檀还未开口。 冷絮就开腔了:“好不容易见一面,你能别这么冲吗?我们还没成亲呢,谁是你媳妇了?” 洛清急了:“那我们择日成婚,正好趁着霍檀也在,做个见证。” “别闹,霍檀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冷絮犹如一个大姐姐,安抚情绪不稳定的孩子。 堂堂洛阁主,在冷絮面前换了个魂似的,无比黏人。 提到正事,洛清神色沉重几分,邪魅的俊容上泛着杀伐之气。 他问霍檀:“事情进展得如何?那混蛋究竟是谁的人?” 霍檀轻飘飘地说:“蒋田说是秦家。” 洛清狭长的狐狸眼睁大:“你信?” “我当然不信,可你就是杀了他,他嘴里也只有那些话,冷絮的手段你比我更清楚。” “这就有意思了啊。” 洛清轻嗤一声,盛满风情的眼睛锐利无比。 霍檀的思绪已经清澈,语气淡淡地说:“故意扯出秦家,要么是秦家背后能牵扯出其他,要么就是逼秦熠回京都。” 她目光顿了顿,声线陡然寒凉:“也可能两者皆有。” 洛清恍然:“这么说表面上谁跟秦家关系好,谁就是主谋啊,洵王不是与秦家挺亲近的?” 冷絮不以为然:“不一定吧,据说秦大人并不是洵王一党,而且霍檀手中有淮王留在尸体上的暗器呢。” 霍檀蹙眉:“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 第114章 你就是对霍檀还有情 洛清与冷絮的能力,霍檀是知道的。 他们提到穆淮与穆洵,确实都有可疑。 只是她内心深处偏向穆淮,他如果要害她,根本不需要无聊得如此大费周章。 霍檀脑海中浮现穆洵那张温润如玉的脸。 一个深受宠爱的皇子,陷害一个权势薄弱的皇子,表面上怎么也觉得有点大题小做。 除非穆洵忌惮穆淮,他已经怀疑或是看透穆淮的底细。 看来穆淮的演技还不够好,能瞒过其他人,没有瞒过心思缜密的穆洵。 须臾,晚风匆匆而来,手中拿着一叠卷宗。 “阁主,这是您要奴婢准备的东西。” 洛清接过,随即看向霍檀:“这里或许能找到你要知道的事情。” 霍檀看着他递过来的卷宗,微微挑眉:“莫非你调查过两位皇子?” 洛清嗯了一声,妖娆一笑:“但是不太容易,特别是淮王,能查到的东西很少。” “不过,这些对于你查秦家与他们之间的往来有些用。” 霍檀接过,虽然心中有了定数,可是若能有实锤的东西当然更好。 洛清转身,轻轻揽住冷絮的肩膀,温柔地说:“以后不许单独见霍檀。” 冷絮不悦:“你这是不信任我?” 洛清搂紧她:“你早点嫁给我,就不必这样患得患失了。” 冷絮斜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你能坦然面对过往,我就嫁给你。” 洛清:“……” 霍檀抽了抽眼皮,那也算过往吗?她和冷絮压根就不可能好吧! 瞧他们这副样子,莫非还在等着成亲后,才打算滚床单? 不对啊,这可是古代。 就是两厢情愿,也不会轻易到那一层。 意识到自己的思想不对后,霍檀连忙正了正脸色:“你们继续打情骂俏,把蒋田押到枫林,自会有人接应。” 这一波狗粮,真是够够的。 洛清那人容易酸容易小气,没有紧急事情,她还是远离比较好。 还有,抓到奸细,她心中依然不平静。 接下来,她得揪出主谋,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洛清回身,低头瞅着她:“你一夜没睡,早膳都没吃,何必这么急着赶路?” “现在可恶的奸细已抓到,总算能慰籍你那些出生入死的弟兄的在天之灵。” 霍檀淡淡地笑了笑。 冷絮推了一把洛清:“你懂什么?没有将主谋绳之以法,她就不可能完全安下心。” 洛清叹气:“这是当然,不是有了好的开始吗?有些事急不得,有些人现在恐怕也动不得啊。” 霍檀眸子微沉,洛清的话不无道理。 不管主谋是谁,其身份势力皆是现在的霍家难以对抗的。 只能步步为营,循序渐进,毕竟她是女子这件事,随时也有风险。 霍檀沉下心思,眸光趋于平淡:“不管怎样,我会替霍家讨回公道。” 洛清颔首:“这一点我肯定信你,不过有件事说来有些奇怪。” “什么事?” “是秦熠替你虚报军情,让狗皇帝退让的吗?” 霍檀坦言:“是。” 洛清凝着眉宇,抬起步履踱了几步:“当时我打算将你遇刺重伤的消息,迅速放到北漠去,让他们真杀个回马枪的。” “可是查到已经有军报到了皇宫,而且有人掩饰假的军情,做得滴水不漏。” 冷絮听出了大概,接着说:“假军报救了霍檀,同时也将秦熠虚报军情一事压了下去。” “那这次秦家淌了这浑水,想把秦熠逼回,或许这事也会扒出来?” 洛清静默不语。 冷絮又问:“谁会帮忙将虚报军情的事压下啊?那可是欺君大罪。” 霍檀心神一动:“听你们一说,这期间很多事只怕还得从长计议,眼下还是不能让秦熠陷于险境。” 洛清邪妄地笑道:“人各有命,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只要别祸及到你就行。” 霍檀浅淡一笑,没再多言。 两人皆知她的脾性,将她送到树林入口处。 冷絮说:“如果需要我们帮忙,尽快通知晚风就是。” 晚风连忙颔首:“奴婢愿意为霍将军效犬马之劳。” 冷絮一怔,瞟了她一眼。 这种姿态这神情,她怎么觉得有点熟悉? 再看霍檀,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却又比以前多了点人情味。 霍檀是少女杀手吗? 怎么到哪都有迷妹? 霍檀清浅地说:“若有需要,我不会拘谨的。” 洛清嗨了一声:“你如果愿意,整个落絮阁都是你的,说什么帮忙啊,我们心甘情愿。” 冷絮笑着附和道:“他总算比我人间清醒了一次。” “……” 寒暄几句后,冷絮吩咐人拿来了些吃的,让她在路上吃点。 霍檀道了谢,骑马扬长而去。 冷絮盯着她的身影,一直到消失在树林深处,才缓缓挪回目光。 洛清心底泛酸,哼哼着问:“你还是对霍檀念念不忘?” “念你个头啊!如果她有需要,最积极的那个是你自己才对。”冷絮拂袖转身,觉得他不可理喻。 洛清微微一顿,这话说得也没错,他似乎一直都如此。 可他与霍檀是兄弟啊! 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他追上冷絮的步伐:“你别胡扯一通让我绕进去,你就是对霍檀还有情对吗?” 冷絮停下脚步,回眸瞅着他:“你如果觉得是,就别再帮霍檀了呀,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矛盾吗?” 洛清无奈地摊手:“这是两码事,我得公私分明吧!” 冷絮哭笑不得,懒得再与他纠结。 晚风上前劝慰:“阁主,冷姑娘如果对霍将军还有情,又何必跟你待在这呢?” 洛清妖娆邪魅的面容上,萦绕着一丝愁绪。 话虽如此,可她没有答应嫁他之前,他总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晚风叹息道:“霍将军风华绝代,的确是众多女子想追求的如意郎君。” “你说什么?”洛清脸色陡然一变。 晚风弱弱地抬眸,吓得连忙摇头:“不过与阁主相比,还差了一点。” 洛清的神色这才缓和:“以后在冷絮面前说话注意点,挑霍檀的缺点说。” 晚风怔了怔,霍将军有缺点吗? 她怎么感觉到浓浓的醋意啊… 第115章 百密一疏 洛清思忖一瞬,以前霍檀那些顽固迂的个性,已经消失殆尽。 现在的确挑不出什么缺点。 他欲言又止一番后,说:“你就说她比我差一点就行。” 晚风憋着笑,无奈地点头应允。 ** 午后的阳光很灼热。 被树荫挡去后,只留下一些光影。 霍檀感觉到了一丝疲惫不堪,从昨日离开天风寨到现在,她还不曾合过眼。 穿过树林,经过层层阵法,身后的树木荆棘,像是重新排列了一样。 临近傍晚,霍檀在一条小河边停下。 将马栓好后,她缓缓走近河边。 日薄西山,晚霞连天。 映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寻了个干净光滑的石头坐下,她打开冷絮给她准备的食物和水。 不知是不是昨夜淋雨,又没休息好,明显觉得有点体力不支。 霍檀瞧了眼天色,本来与穆淮约定在柳城会合,这一时半会是赶不到了。 需要找个地方先休息会才行。 她快速吃完东西,从石头上跳下,刚把手伸进水中,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平静的水面,一串串水泡往上涌,瞬间就如沸腾的开水。 霍檀眸子一凉,没入水中的手指微蜷着。 倏地,水里冒着几个身手矫捷而诡异的男子,手中长刀泛着森森寒芒。 她身子微微后倾,调息运行内力,手中几颗鹅卵石猛地朝他们甩了过去。 一阵闷哼声传来,随即是扑通落水的声音。 其他人飘落在岸边,眼底闪过惊诧,迟疑一瞬后,朝她冲过来。 霍檀猛地起身,忽觉一阵眩晕,视线有些模糊。 真是悲催! 这个时候身体出现状况。 她拔出腰间的剑,不敢疏忽,迎风抵挡过去。 天色逐渐昏暗。 刀剑触碰的银光,一阵阵闪过。 霍檀瞅着为首的杀手,相比其他人,手段更狠辣,气势更凶狠。 从他的招式来看,他想活捉她,而不是杀她? 霍檀拼尽全力,再次斩杀了两名杀手后,脑袋像要炸裂了一般。 她踉跄了几步,暗想自己终是低估对方。 百密一疏,没有在任何时候都有防备。 霍檀昏迷之前,暼见残留的那名杀手,眸光顿时熠熠生辉。 夜,沉静下来。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穆淮的心忽然有抹慌乱。 林鹤在他身后,问道:“霍将军说了会合地方,殿下为何反其道而行呢?” 穆淮一时也说不清,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不该原地等她。 他起初是以为听到霍秦两家那段过往,心里有莫名吃味的感觉。 可现在,整颗心担忧占据了大半。 昨夜大雨,她与刺客激烈搏斗后不曾休息,而且她身子刚恢复,又是女儿身… 即便是她强撑着,有身经百战的经历,也可能扛不住啊! 此刻,他只想见到她。 他也终于明白,一日不见相思成灾的感觉。 霍檀,真是个可怕的人,对他的影响竟然如此巨大! “你和谢景枫在这原地等着吧,本王去找她。” 扔下这么一句话,穆淮已经轻踮脚尖,飞身往落絮阁的方向去了。 林鹤怔在原地。 霍将军武功那么好,他家主子至于这么紧张? 他再次叹息,若是王爷能对谁家贵女如此紧张与上心,那淮王府的香火就能延续,娘娘也高兴啊! 谢景枫靠在树干上,抹了把额头的汗:“淮王这是要磨死我们啊,在黑风山脚下等着不就是了,带着我们走这么远,又抛下咱们。” “真是见色忘义,偏心得很,眼见天色就要完全黑了,这荒郊野外的真是瘆人啊。” 林鹤将马栓好,坐在草地上:“既然殿下不放心,我们也只能配合了。” 谢景枫八卦地凑近他:“你家主子真和霍檀在一起了吧,我看他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想不到啊,堂堂淮王竟然被一个俊俏将军蛊惑住了,这下那些心仪他们的少女,心可要碎了一地。” 林鹤挑眉:“谢世子不是说没有贵女愿意嫁给我家主子吗?” 谢景枫乐呵道:“你不知道那些女人啊,一边觉得淮王比其他皇子弱,怕想嫁的心思表露出来遭到其他姐妹嘲笑。” “一边呢,又认为他皇子的身份怎么也好过大多数公子哥,心里可馋你家主子啊!” 林鹤的眉头拧得更紧:“女子的心思这样复杂吗?喜欢就喜欢,哪里那么麻烦?” 谢景枫的手搭在林鹤肩膀上,重重地叹气,语重心长地说:“那是因为你不懂啊,女人的虚荣心很可怕的。” “谢世子为何看得如此通透?” “我还不是察言观色得来的结论,以前跟着穆允出入风月场所,见得也多。” “看来谢世子是阅女无数,才能有此感慨!” 谢景枫斜睨他一眼:“你怎么说话跟霍檀一样,冲死个人?” 林鹤笑言:“世子这是心虚了?” “你可别乱说,为了霍蓁,我向来有原则,即便是身在烟花之地,也是出淤泥而不染。” 林鹤淡笑不语,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谢景枫觉得无趣,连连叹气。 夜幕垂笼,苍穹如藏蓝的幕布,繁星点缀着。 周围静得很诡谲,甚至不曾有一丝风声。 霍檀悠悠地睁开眼睛,微弱的光线下,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她轻轻咳嗽两声,喉咙无比干涩。 手脚的酸痛才令她意识到,自己被绳索绑着,脚是悬空的。 她低头瞅去,离地面大概一尺的样子。 霍檀觉得整个人虚浮无力,头脑昏昏沉沉,莫非自己发烧了? 她这是在什么地方? 是谁将她绑在这里?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不趁机杀她,实在有点匪夷所思啊! 忽然,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的还有沉重地开门声。 光线依旧是很暗。 只能瞧见一抹人影缓缓靠近,身材挺拔,步伐沉稳,衣袍轻扬,发出细微的响声。 霍檀眯着眼睛,盯着那张模糊的脸,只隐约可见戴着一个面具。 看身形是个男子,其他的都看不清。 “你是谁?” 男子在她三尺开外站定,双手放在身侧,抬眸看向她。 “你不需要我是谁,我知道你是霍将军就可以。” 第116章 走掉的是恶魔来的是男人… 闻言,霍檀有一瞬的心慌。 十几年来,除了枫林那次很被动,就是今夜了。 她甚至不知道对方何意,有没有在她身上发现什么? 她身子无法动弹,弄不清楚缠胸的绷带有没有被解开,假喉结有没有被发现… 思忖一瞬后,霍檀努力让自己镇定,淡淡地问:“你要做什么?” 男子一直看着她,虽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却听出了她的平静。 不愧是让皇上忌惮害怕的霍檀,遇事沉静,不慌不乱。 他沉着声音说:“其实我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大概就是想让霍将军难受一阵吧!” 霍檀仔细听着他的一字一句,分辨着他的声音。 是他不曾听过的。 如果是熟人,那他应该是刻意掩饰,不会傻到让她听出来。 同时暗骂着他是不是有病,将她抓来,只是让她难受痛苦的? 自己完全处于被动,霍檀并不想激怒他,继续说:“我们有仇有怨吗?” 男子微微一怔,目光陡然凛冽。 仇怨? 他冷冷一笑:“自然是有的,否则我抓你做什么?” 霍檀迷惑,既然是有仇,他这种行为就真是迷之操作了。 很快,他就给了她答疑解惑。 “你虽然可恨,我却舍不得杀你,霍檀,这种想法是不是很奇怪?” 霍檀无语,事实上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说话。 手腕被绑,这样吊着她,时间一长,的确很难受。 男子又靠近几分,问道:“很难熬吧?不过你毅力真让我佩服,吊在这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霍檀动了动嘴皮:“你打算一直把我吊在这,然后变成干尸吗?” 男子怔了一瞬,随即笑出声:“怎么会?我刚说了舍不得杀你。” 她深呼吸几下,试着调息,可是惊恐地发现,内力使不上来。 霍檀心下一慌,淡淡地问:“你给我下药了?” 男子诡谲地笑了笑:“霍将军聪慧,这么快就识破,那可不是普通的药。” 暂时浑身无力与发烧外,霍檀没有感觉到其他。 药,还没有发作? “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不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霍檀猜测不到他的意图,如果是迷药或化攻散那些,他又没打算杀她。 难道是什么蛊虫之类的,他想控制她? 可是大庆并没有那些东西啊! 而且她也感觉不到体内有任何蛊的痕迹。 忽然,他开口问道:“霍将军还未接触过女子,未尝过男女之事吧?” 霍檀的眼皮跳了跳,几乎在他问话的同时,她已经腾升起某种预感。 “你已十六岁,很多男子在这个年纪都有妻妾了,堂堂镇北将军,怎么能没有美人相伴呢?” 他的声音森冷而低沉,说这话时,仿佛带着气怒。 霍檀总算是明白,他给她下药,再让她找女人做解药。 她碍着他什么了? 思前想后,也只有一个赵婉兮给别人嫉恨过。 婚都拒了,这事都告一段落了,还不打算放过她。 可见眼前这男人,深爱着赵婉兮,要让她身子不洁,再也配不上他的心上人。 霍檀收敛心神,将此推想压下。 此刻她不能质问他。 否则让他觉得她知道得太多,到时候将他激怒,可能就把她灭口了。 她很快恢复心神,故作轻松地说:“你对待有仇的人如此宽厚吗?还给人家送美女的?” 男子沉默。 周身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霍檀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有些乱有些快。 好像她的发烧症状越来越严重了,浑身如火烧一般。 这就是他嘴里说的药,开始发挥作用了。 她脑子里开始寻思,要如何应对,如果武功不恢复,她就如砧板上的肉。 真给她找个女人来,她都要悲催死! 须臾,男子忽然低喃:“你觉得这是好事,她却最厌恶肮脏的男子。” 气氛很静,霍檀听得很真切。 他的意思是赵婉兮厌恶不洁身自好的男子,他这是要彻底将这事解决。 他是怕庆帝以后再提起这桩婚事吗? 霍檀开始猜测,眼前的究竟是谁? 对赵婉兮有这般执念的公子,京都虽然很多,可是有能力将她五花大绑的还是屈指可数的。 还没有多想,她的思绪就开始迷糊,浑身如蚂蚁在咬一样。 不仅是脸和脖子,体内流的血似乎都是滚烫的。 本就发着高烧的她,在面临这药效发作,无疑是雪上加霜。 霍檀紧咬着唇,额头的汗珠往下滴着。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男子低笑出声:“霍将军现在觉得怎么样?是不是需要送一名女子过来?” 霍檀深呼吸着,轻斥道:“我没你那么龌龊,有本事解开我的内力,这样玩阴的算什么?” 她还是忍不住动了粗口。 这样子折磨她,还不如给她一刀来得痛快。 男子不怒反笑:“你身为将军,难道不知道兵不厌诈吗?” 霍檀呼吸急促着,并不想跟他说话。 媚药的作用让她的意识一时混沌。 她是个女人,要解这药,需要的是男人啊! 此时此刻,她只能靠自己的意志硬撑着,浑身的不适简直快要了她半条命。 手腕被绳索勒得疼,她又清醒几分,她悠悠的目光望着门口。 谁能来帮她救她? 男子很想打燃火折子,看看霍檀的神情。 犹豫一番后,他还是忍住。 自己绝对不能低估眼前这个人,一种眼睛都可能被她捕捉到。 万一暴露身份,得不偿失,很是麻烦。 这时,外面一阵动静传来。 男子目光一沉,随后冷冽一笑:“霍将军,帮你找解药这种事,会有人乐意的。” 不是说穆淮断袖吗? 说他对霍檀与众不同,眼中只有霍将军一人。 面对这种情况,他是打算给霍檀找女人,还是另寻他法? 想想就觉得有趣。 他没再迟疑,身形迅速从另一侧门出去。 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进,还有担忧的嗓音:“霍檀,你在这里对吗?” 霍檀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继续叫苦。 走掉的是变态的恶魔。 来的是穆淮,是个男人。 还是个会让她没有抵抗力,拥有一张绝世容颜的男人。 她垂眸嘲弄地笑了笑,没有出声。 可是,神色匆匆而来的穆淮,很快就发现那抹熟悉的身影。 一抹心痛迅速蔓延至他的五脏六腑… 第117章 这…可是惊天大闻 “霍檀…” 穆淮眸子深沉,快步冲到她身前,先搂住她的双腿,然后往上推了推。 霍檀顿觉手腕处没有那么疼痛,虚弱地歪着头:“殿下,你怎么找来了?” 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颤抖得厉害。 穆淮还不曾想到其他,只认为她是被绑在这太久,身子太过虚弱无力。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些不放心你,冥冥之中就找来了。” 他边说边解她腿上的绳子,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他的手是颤抖的。 冥冥之中… 霍檀有一瞬的怔忡,任由他在她身上解着绳索。 只是… 他的手碰到她时,她有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 指腹温凉的接触,就是最好的解药。 霍檀再次咬唇,疼痛让她的脑子清醒一点。 她若是定力不够,自己的秘密就再也藏不住了。 她得替整个霍家着想,如今风口浪尖,再被抓住欺君的把柄,极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霍檀被放下时,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似的。 穆淮将她扶着,这才感觉到她浑身很烫。 他抬手抚在她额头上,眸子里划过心疼与诧异:“你发烧了。” 霍檀多希望他的手不要挪开。 额间他寒凉的掌心相触,顷刻间就能减轻她的难受。 她垂着眼睑,强装镇定地说:“嗯,你离我远点。” 穆淮拧着眉:“外面有马车,我先带你找地方休息。” 霍檀摇头:“你先帮我恢复内力…” “好,可现在不急,这地方阴暗清凉,你的病会更加严重的。” 穆淮容不得她拒绝,弯腰将她背着,抬起步履往外走。 霍檀欲哭无泪。 她要内力是得与药效抗衡啊,现在弱得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她怎么扛得住? 而且,他还这样与她近距离接触。 简直是要她的命啊! 她觉得他的背上很舒适,很想伸手将他搂得更紧一些。 她忍了又忍,克制着狂躁,开口说道:“我恢复内力,有利于治病,你在这帮我就好。” 她的语气含糊而断断续续,听着让他心口一软。 穆淮加快步伐:“到马车上,我帮你恢复内力。” 霍檀没有说话。 晕晕沉沉地伏在他背上,她望着他的脖子,很想咬上去。 林鹤见到匆匆而来的穆淮,整个人呆住。 他家主子,背着霍将军出来了。 天啦,这…可是惊天大闻啊。 短瞬的惊讶后,他迎了上去:“殿下,接到您的飞鸽传书,我们就马不停蹄赶来,霍将军这是怎么了?” 他和谢景枫本来奉命在黑风山附近等。 可是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接到穆淮的信,让他们驾马车迅速朝晋州以东这边赶。 此处离黑风山十多里地,人烟罕至,山洞颇多。 穆淮直接踏上马车:“找最近的驿站。” 林鹤应允,连忙跳上马车。 谢景枫从震惊中回神,朝马车里喊道:“霍兄受伤了?严重吗?” 回答他的是沉默。 林鹤说道:“霍将军严不严重尚且不知,可殿下很紧张。” 谢景枫叹气:“真是孽缘啊,还偏偏动情了!” 林鹤也唏嘘不已,他怎么都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幕出现在眼前,他家主子竟然背着一个男子,且心急如焚。 快速驾车,马车疾驰在官道上,扬起阵阵尘土。 穆淮将霍檀轻轻放在椅子上,然后转身去倒水。 忽然离开他的后背,霍檀心里空落落的,挠心的感觉又更加强烈起来。 穆淮迅速倒了水,又拿毛巾沾了点冷水,贴在她额头上。 清凉的水入喉,加上额头的短暂降温,霍檀有片刻的好转。 “感觉好点没?”清浅磁性的嗓音徐徐散开,响在她耳畔,撞击着她的心房。 霍檀蜷紧手指,垂眸掩饰自己满眼的异样:“有法子帮我快速恢复内力吗?” 穆淮连忙说好。 将她的身子扶正后,面对着她,双手抬起伸到她胸前。 忽然,他犹豫了。 霍檀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双手,紧蹙着眉:“怎么了?” 穆淮猛然回神,随即坐到她身后,双手抵在她背上。 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她体内。 霍檀心想,只要内力恢复,总能设法抗住一时半会。 然而,她的念头很快就被一盆冷水浇灭。 体内的血液更加逆流得厉害,某种欲望也随之而来。 穆淮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内心一慌,连忙收回手。 此时,马车停下。 谢景枫在外敲门:“到客栈了,需要帮什么忙吗?” 霍檀不知道,到了客栈又能如何? 她有预感,这种药是她的医术也难以应付的。 莫非她这次要暴毙而亡了? 她抬了抬眼,望着眼前的穆淮,眸子里泛着浓浓的火。 她不能死,很多事情还未做。 大不了…大不了将他扑倒了! 他如果敢把她是女子这事抖出来,那就神不知鬼不觉地… 霍檀猛地摇了摇头,使劲揉了揉太阳穴。 她刚才在想什么呢? 真是疯了… 穆淮再次给她冷敷一次后,打横抱起她。 霍檀错愕不已,眸底的火越发旺盛了:“殿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穆淮低头:“知道。” 她拢着眉心,目光贪婪地凝着他。 谢景枫见半晌没动静,推开门往里瞧去。 与抱着霍檀出来的穆淮,正面相迎。 “怎么回事?”谢景枫对他们这举动不敢表现出太过惊讶,淡定地询问。 “她不舒服。”穆淮示意他让开,脸色很不悦。 马车内,夜明珠的光虽然不是很强,可谢景枫还是清晰地瞅见此时的霍檀。 他两眼瞬间睁大,张大嘴巴不可思议地说:“霍兄这是中了媚药?” 穆淮顿了顿:“你说什么?” 谢景枫凑近一点,啧啧说道:“你看霍兄脸色潮红,神色隐忍,可眼神里充满野兽般的火焰,双唇也是啊…” 霍檀睨了他一眼:“闭嘴。” 谢景枫条件反射地捂着嘴,可还是忍不住说道:“这种情况不及时解了药性,会有性命之忧的,霍兄,我是替你担心啊。” 霍檀想死的心都有了:“谢世子常年流连于花街柳巷,倒是懂的挺多!” 谢景枫说:“穆允经常去啊,他甚至会用这种药,我见你这样子,很像是中了那种药。” 穆淮神色凝重起来,低头瞅着怀里的她,脚步已经抬起。 第118章 他能帮忙解什么 谢景枫连忙让开:“我去找店家,尽快找个姑娘来,这要是晚了就不得了。” 霍檀虽然让他莫名有种害怕,可到底是霍蓁的弟弟。 怎么说,他都不能视而不见,坐视不管啊。 谢景枫倒是利索,说完后就付出行动,跳下马车就往客栈跑。 霍檀已经无力反抗与辩解。 越解释越理不顺,按常理来说,她此时是将军的身份,谢景枫那样说也是无可厚非。 她觉得穆淮的怀抱很温凉,正好能驱散她几分热度。 她能忍这么久,定力真的很不错了。 何况是穆淮这样容易让人萌生犯罪心理的人。 “站住!”穆淮冷冽地喝住他。 霍檀怔了怔。 谢景枫收住脚步,回头疑惑地说:“江湖救急啊,殿下你难道不想救霍兄?” 穆淮低沉地说:“我能救她,不需要别人!” “你…?霍兄现在需要女人!” “本王说了算!” 谢景枫:“……” 霍檀:“……” 穆淮此举怕不是脑子抽了,他不明白会有什么后果? 话落,穆淮将霍檀的脸埋在他胸口,抱在怀里,令外人看不出是男是女。 随后,疾步踏进门口,沿着回廊往房间而去。 谢景枫愣在原地,整个人都凌乱了! 林鹤还未从震惊中回神。 两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谢景枫眨了眨眼睛,弱弱地问:“我刚才有没有听错?林鹤,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林鹤扯了扯嘴角:“应该没有听错吧。” 谢景枫拍了拍胸口:“真刺激啊,穆淮竟然说要给霍檀解毒。” “你知道那是什么药吗?不是该找个女人来阴阳调和,他一个男子…能帮忙解个什么?” 谢景枫陡然明白,穆淮怎么可能容忍霍檀跟别人做那种事? 他就是牺牲色相亲自上阵,也绝不会让这事发生的! 林鹤也懵了:“或许…殿下能想到其他办法的。” 其他办法? 谢景枫苦思冥想,眼底的神色越发怪异惊诧。 他望着林鹤,动了动嘴皮:“你家主子的清白保不住了。” 林鹤斜了他一眼:“谢世子是不是想多了?” “霍将军会医术,而王爷内力深厚,说不定有其他办法能解。” 谢景枫半信半疑,他们两个似乎两情相悦。 在药物的催动下,如何把持得住? 哪会愿意用其他办法啊?现成的美男子不行吗? 林鹤回神后,跑进客栈,把银两放在柜台上。 “准备新的浴桶和温水,任何人不得靠近我家公子的房间。” 店小二瞬间明白,连忙点头应允。 林鹤也不清楚,他家王爷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总之都准备了是没错的。 迷糊中。 霍檀听到穆淮低哑的声音:“霍檀,你真是中了媚药吗?” 她感觉整个脸大概都是红的,全身连骨子里都是难以言喻的感觉。 她紧绷着神经,丧存着最后的理智:“你出去。” “我不可能不管你的。” 穆淮打算再次帮她恢复内力,可是徒劳无功。 反而,将她体内的药性激发了一般,变得更加强烈。 “泡在冷水中可以吗?” 她摇头:“这种药很阴毒,在水中我的筋脉会受损。” 穆淮怔住。 这样奇葩的媚药,闻所未闻。 霍檀仰躺在榻上,望着倾身刚输送内力的他,凤眸中透着侵略性。 “殿下,你知道解这药最直接的方法吗?” 穆淮倏地怔住,看着媚眼如丝的她,心神瞬间错乱。 她粲然一笑:“你再待下去,我可能饥不择食,不管男女了。” 她这一笑,透着男子般的邪气,又有女子般的魅惑风情。 就是那种雌雄难辨的感觉,蒙蔽了所有人吧。 穆淮忍不住靠近她,勾了勾唇:“是吗?我倒是想看看你是如何饥不择食的?” 霍檀的忍耐力已经快接近极限。 面对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撞入深邃不见底的桃花眼,她的心跳陡然间如小鹿乱撞。 加上药的作用,霍檀仿佛瞬间就能爆炸。 她抬起右手,勾住他的脖子,扬着脸凑近:“淮王殿下,你的清白还要不要啊?如果不传出不雅的言论,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她还能清晰地替他分析,她觉得自己还能撑一撑。 穆淮呼吸一窒,她的忽然接近,让他猝不及防。 他微眯着潋滟的眸子,薄唇勾了勾:“你现在考虑的是我的清白,而不是你自己的?” 霍檀望着他一张一合的唇,目光氤氲迷离。 她紧抿着唇,强忍着扑他的冲动。 穆淮深呼吸着,暗哑着嗓音问:“你懂医术,有没有其他方法呢?” 其他办法? 霍檀此时感觉空气都是热的,脑子里更是更是一团糟。 “我很热,想解开衣衫。” 穆淮的眸子倏地缩了缩,头脑里轰地一下。 这样的霍檀,谁能顶得住? 他的手放在她腰肢处,渐渐搂紧,低头朝她的唇寻去。 呼吸缠绕。 气氛旖旎。 不太理智的霍檀,意识到一丝侵略的危险正靠近。 内力没法恢复,她就只能靠自己熬过去。 可她不能冒险,也由不得她犯错。 霍檀袖中的左手握着银针,悄然地扎向自己的掌心。 钻心的疼痛感拉回一点清醒。 她猛地推开已快靠近她双唇的穆淮。 这一推,也让穆淮清醒过来。 他心头顿时慌乱:“我不是故意…” 霍檀冷着声音说:“你出去,不然后果自负。” 穆淮心疼不已,她的发丝被汗水浸湿,眸光中透着几分淡漠。 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 当异样的需求欲再次席卷而来时,霍檀加大扎针的力度。 她疼得闷哼一声,身子蜷缩在一起。 穆淮察觉到她的痛楚,紧蹙着眉,将她一直藏在袖中的左手拿出。 霍檀想挣脱,他握着她的手腕不放。 当瞅见她掌心的针孔与鲜血时,他的心扯得生生地疼。 霍檀大口呼吸着,又羞又怒地盯着他:“你既不放手,也不出去,到底要怎样?”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你再待下去,我可能真的会…会让你名节不保。” 闻言,穆淮既心疼她,又觉得可笑。 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莫名的可爱。 催情的状况下,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呼吸也不平稳。 “现在清醒点了?可有法子?” 穆淮觉得,以霍檀的智慧,肯定能想到别的方法。 第119章 错估对他的抵抗力 事实上,穆淮心底深处,宁愿用那种最直接最见效的方法。 他真的很想进一步了解她。 很想…全身心地拥有她! 霍檀的脑子里不断思索着,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种药很诡异。 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沉吟片刻后,她哆嗦着唇说道:“先把我泡在冷水中吧…” 穆淮连忙将她抱起:“你刚才说冷水会让你筋脉受损,是不是还需要用其他辅助方法?” 不得不说,穆淮的脑子很聪明,不用多说就知道光靠冷水是不行的。 她语气很虚弱,声音很轻:“嗯,是有辅助方法。” “我能帮忙吗?需要怎么做?” 霍檀被他这么一抱,再听着他蛊惑磁性的声音,自己所有的隐忍与强撑顷刻间又要崩塌。 不仅内力在汹涌地乱窜。 某种火苗也在焚烧她的五脏六腑,心底腾升的占有欲越发强烈。 她觉得,再不解毒,可能她的小命真要不保了。 那个杀千刀的家伙,对她用这种下三滥的阴毒手段,她真是想问候他全家了! 霍檀一边暗骂,一边努力克制自己翻滚的情绪。 “用银针扎穴位,我教你怎么做…”她吐出这么一句后,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穆淮眸子一紧,带着她快速跳入浴桶之中。 水花溅得四处飞起,扑通声打破夜的静谧。 冰凉的水萦绕周身,霍檀再次拉回几分理智。 浴桶不是很大,两个人挤在里面,空间有点狭小。 他们面对面处在桶内,几乎就要贴在一起。 她将脸上的水抹去,手还是很无力。 霍檀抬眸看向穆淮,氤氲的凤眸透着异样的神色。 穆淮身上冷冽的清香,温热的呼吸,晕染着邪肆的俊脸,被水打湿后显露出来的完美轮廓… 不管是哪一样,都能撩拨到她的心弦,似乎连血液都在沸腾。 有那么一瞬。 霍檀暗想,去他的矜持与掩饰,还有各种瞻前顾后! 直接上…了他不就得了,简单粗暴不痛苦,何必如此费力地扛着? 要堕落,就堕落这么一次吧! 这种想法又一次转瞬即逝,她的想法不断矛盾纠结着。 霍檀垂眸,浅淡地勾唇,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色了? 虽然自己向来是喜欢看颜值高的男子,却定力一直稳稳的。 今夜真是栽了。 她这副贪婪的样子,会不会让他起疑心啊? 各种心理反复交织着,让她痛苦不堪。 穆淮抬手,将她嘴角的血丝温柔的抹干净,一双潋滟魅惑的桃花眼中,深情款款。 他强压下体内叫嚣的躁动情绪。 他感觉自己才是那个需要解药的人。 而解药,就是眼前这个不断折磨他心神的女子。 他低头凝视着她,尽量平静地问:“接下来怎么做?银针呢?” 霍檀抬了抬凤眸,布满绯色的脸上,水珠往下滚落着。 她无力地抬起手,掌心在他眼前摊开,十来根泛着极淡光芒的银针映入眼帘。 “我教你扎哪些穴位。” 穆淮疑惑:“隔着衣衫扎吗?” 他从未给人扎针过,心里有着淡淡的心慌。 或许,他慌的是究竟能不能帮到她。 霍檀曲解他的心思,气怒地剜了他一眼:“莫非殿下这个时候还想着占我便宜?” 她虚弱地说话,身子尽量后倾,不去接触他。 她刚才无意间抵触到了他,那里的突出,让她心底腾起浓浓的紧张。 她一时忘了,眼前这个人,很危险,眼底的侵略性有时比狼都凶狠。 穆淮轻笑出声:“我倒是愿意被你占便宜。” 霍檀哑然。 似乎是她占他便宜才是。 她现在内力尽失,整个人被那种欲望反反复复充斥,此刻给自己扎针都很困难。 所以她别无选择,只能信任穆淮。 她深呼吸几次后,语气淡淡地说:“我就该听谢景枫的,找个女子来替我解毒,说不定早就相安无事了。” 穆淮捻着她手中的银针:“可现在来不及了?” 霍檀的手紧紧抓着浴桶边缘,因为没有力气,感觉怎么都抓不稳。 她眸子晦暗,语气沙哑得不像话:“不一定,我还能撑一会。” “殿下能否帮我找个女人来?我没特殊癖好,我取向是正常的,需要的是女人。” 穆淮微微一怔,嘴角勾着一抹邪肆的笑。 她这是在强行解释自己是男子,怕他看出丝毫端倪? 他细不可察地勾唇,清澈的桃花眸逐渐暗流涌动。 “我知道你是正常的,可是我也可以帮你,既然只是为了解毒救命,你心里也没有喜欢的女子,又何必在乎给你解毒的是谁?” 她顿了顿,他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逻辑? 他继续说:“远水救不了近火,还不如让我做这事就好,正好我是喜欢霍将军的,心里很乐意效劳,我们之间也相互熟悉,总比随便找个人要好…” 霍檀觉得穆淮说话绕来绕去的,一时令她更加迷糊起来。 越解释越像是掩饰,她不再多言。 喉间一抹腥甜在汹涌,身体里消失片刻的反应来得更加气势汹汹。 霍檀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这些束缚仿佛都是造成她不适的,她只想脱掉这些障碍,缓解躁动的感觉。 “穆淮,你说这么多废话,延误我解毒的良机,有什么后果,你都是自找的。” 穆淮目光微动,将她拉近:“那你告诉我,银针先扎哪个穴位?” 听她直呼其名,整颗心都是甜的。 他无法形容这一瞬的心情,美妙得难以言说。 这种时候与他贴近,真是致命的。 霍檀靠在他身上,脸伏在他肩膀,然后吻住他的脖子。 “已经来不及了,我觉得你可能比银针更管用,更能快速解毒。” 穆淮呼吸猛然窒息,滚了滚喉咙,眸子一分一分暗哑下去。 周围的水都因她的滚烫而变得有了温度。 霍檀双手环着他,莫名奇妙地就恢复了一些体力。 可是,就算是恢复体力,她已然控制不住势头。 果然,只有他能做解药,只有与他亲近,才能舒缓药性。 自己坚持了这么久,还是得走这一步啊! 穆淮这个妖孽…… 霍檀觉得,她这是铤而走险,可她刚才也清楚感觉到血液开始从心口往外涌。 其实她清楚,用银针解毒的希望是渺茫的。 她不想赌! 她还不能死。 如果非得死,她也不想在此时因为媚药而死。 至少先解毒后再说,她手中银针虽然不能替自己解毒,却还有其他作用… 第120章 曾动了半点心 穆淮不知道她为何忽然不再坚持了,也不知道她内心交错着那般复杂的情绪。 可是他明显感觉到,霍檀快支撑不住,她现在迫切地需要他。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无法言喻。 欣喜,期待,兴奋,还有淡淡的失落。 在这种不得已的情况下做这件事,她究竟是因为求生欲,还是对他也曾动了半点心? 整个不再挣扎隐忍的霍檀,还是有点猛的。 穆淮顺从地配合她。 任由她的手在他身上生涩而胡乱地扯着。 霍檀抱紧褪去半边衣衫的他时,眸子里泛着浓浓的情愫。 穆淮凝视着她的眼睛,潋滟的眸子深邃且深情:“霍檀,你放心,我会负责的,我也定会一同守护你想守护的,绝不会辜负你此刻的信任。” 霍檀心尖猛地漾开涟漪。 负责吗?她好像不曾考虑过。 守护她要守护的?他知道她要守护的是什么? 她该信他吗? 她这一瞬间,是选择了信任他的,否则她或许还能强撑下去… 她却不想强行撑着了! 信任的同时,又有些害怕,她说不清楚自己害怕什么… 右手紧紧捻着的银针,迟疑一瞬后,还是扎向了他。 她不能冒险。 她身上背负的不止是她自己,还有整个霍家,她再也赌不起。 而他是穆家的人。 此刻只是能替他解毒的男人。 他们都不能存有其他杂念。 霍檀不断在心里默念着,她并不是动心动情,她只是暂时的需求罢了。 穆淮眼底闪过诧异,细微的疼痛被她撩拨引出的各种汹涌而覆盖。 有了现成的解药,霍檀的内力也开始恢复。 银针在她时而迷糊时而清醒的意识中,一针针扎向穆淮的穴位。 清醒,是因为他。 迷糊,还是因为他。 他们,仿佛是冰与火,缠绕在一起。 夜色寂静而撩人。 当痛到极致的感觉蔓延时,霍檀的眼泪飙了出来。 与水珠混在一起,淌在脸上,晶莹剔透。 穆淮的瞳孔紧缩,低哑地问:“你…” 霍檀心尖一慌,再次往他头上轻轻扎了一根银针:“你不需要记得这些。” 她在他迷离暗哑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疼惜与无奈。 穆淮紧紧拥着她:“只要能帮你,我怎样都好…” 穆淮的意识逐渐不再那么清晰,可感觉到她很痛时,他的动作还是会自然而然地缓了下来。 霍檀微微抬着一只腿,靠在他怀里。 她是低估了这种药。 她也高估了自己的克制能力。 或许,她还轻看了穆淮的诱惑,估错了自己对他的抵抗力。 究竟是对是错,她一时也茫然。 给他下药的人究竟是谁?早已算好她的底细,让她无法恢复内力,让她无法用伤害自己的方式。 那人是想坐实穆淮的断袖之癖吗? 她隐忍半天,最终还是用的最直接最原始的方法。 若要传出她和穆淮断袖,那就传吧。 总好过她的女子身份被看穿,一切只要霍家安然无恙就行。 清风徐徐,吹不散屋内的旖旎。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霍檀彻底清醒,内力恢复如常,他才逐渐收敛。 穆淮闭上眼睛前,紧紧地盯着她,眼神深深地,要将她的轮廓刻在心底一般。 顷刻间,他便彻底沉沦在她带给他的那种感觉中。 仿佛置身海浪之中,浮浮沉沉,快要窒息时,又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反复几番后,他抑制不住低吼出声。 霍檀发现自己是贪婪的。 穆淮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好。 这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她以为只是将他当成解毒的男人。 然而,好像并不完全是。 良久后,穆淮终是扛不住,伏在她的身上,昏睡了过去。 霍檀望着靠在自己身上的穆淮,一时间思绪错综复杂。 欢爱过后… 不是,她猛地醒了醒神,他们之间还没有爱的存在。 现在说不清楚算什么。 做了那种事情后,她一时还没舒缓过神来。 现场的各种痕迹都在提醒她,刚才发生得有多激烈。 她都不敢想象,若不抹去穆淮这段记忆,自己以后如何面对他? 霍檀侧眸,瞅了眼窗外,依旧是一片暗黑。 屋内摇曳的灯火,将满室的不堪入目映照得朦胧暧昧。 她深呼吸几下后。 将穆淮拖出浴桶,拿软帕将他身上的水擦干。 明明哪都触碰过了,可霍檀不敢去看他的身躯。 这样完美的身材与颜值,她真怕自己迷恋上。 快速给他披上衣袍后,将他搀扶放到榻上。 随后,她又迅速将现场清理掉,自己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袍。 霍檀瞅了眼被自己收拾得整洁的屋子,重重地舒了口气。 一切收拾妥当后,天色已经蒙蒙亮。 她坐在榻上,望着熟睡的穆淮,瞅着只有掌心几个针孔的自己。 心下一狠,拿出一把匕首在手臂和腿上划了几道浅浅的伤痕。 月白色衣衫迅速蔓延着一丝丝嫣红。 事实上,她的银针比匕首更有效,然而她昨夜试过银针。 可是除了短暂缓解外,接踵而至的是更强烈的yu火。 要让他们相信她不是用交合这种事解的毒,她必须狠一点,狼狈一点,触目惊心一点。 片刻后,她往穆淮体内输送一些内力。 他醒来后,只会记得她用银针扎掌心,用极端的方式解毒。 至于其他的,都会忘记。 他浑身也不会酸痛,不会有那种事后的任何感觉。 忘记挺好的,省得以后有剪不断的牵绊。 做完这些后,霍檀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脸色苍白地靠在床榻上,不知什么时候沉睡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很舒适。 树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 世间万物仿若新生,迎接新的一天来临。 外面的阳光越来越烈,屋内还没有动静。 谢景枫在外面等得焦急:“你说这都多久了,还没结束吗?” 林鹤淡淡地暼了他一眼:“解任何毒都需要点时间,世子不必着急。” 他对自家主子很放心! 谢景枫却不那么认为:“我总觉得有点怪异,不行,我得去敲门看看情况。” 话落,他疾步往穆淮他们所在的房间而去。 林鹤也跟了上去。 敲门半晌后没人开门,林鹤这才有些慌乱。 他先是恭敬地喊道:“殿下,属下得罪了。”紧接着,强行把门撞开。 巨大的声响,才让穆淮悠悠转醒。 屋内的景象,让谢景枫愣住。 穆淮和霍檀虽然在同一床榻上,可一个是规矩地躺着,一个是靠在另一头。 两人衣衫整齐,穆淮看上去有些怅然憔悴。 第121章 一幕幕挥之不去 放眼望去,整个房间内,没有丝毫暧昧的痕迹。 床单被褥一切都是整齐的。 帷帐也挂得好好的,不曾放下过。 再仔细看向霍檀,谢景枫倏地惊住:“有没有搞错?你们在一起待了几个时辰,霍兄就是用这么残忍的方法解毒的?” 她身上殷红的血迹,着实让谢景枫吓了一跳。 霍檀是对自己有多残忍啊?一刀刀的下得去手? 都说霍将军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传言果然不虚。 穆淮揉了揉沉重的眉心,视线落在还未醒的霍檀身上。 手臂,腿上的血迹赫然醒目,他的心陡然揪紧,眸子一分一分暗下去。 他用内力帮她解毒不行,她用银针也没见效,所以她就对自己那么狠了? 林鹤上前,关切地问:“殿下,您和霍将军都还好吧?” 穆淮嗯了一声:“大概是消耗了太多内力,所以睡得沉了些。” 他起身朝霍檀靠近,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掌心接触到她额间的肌肤,竟然还有点发烫吗? 谢景枫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忍不住说道:“美男当前,霍将军选择这种方法,不知是该佩服还是该说她傻呢?” 林鹤连忙扯着他:“我们先去外面等,霍将军还没醒呢!” 谢景枫也是识趣的,何况他是怕极了穆淮那双清冷的眼睛。 暂且收敛满心的好奇,跟着林鹤出了房间。 屋内再次静逸。 穆淮盯着她的睡颜,心口泛着阵阵涟漪。 她此刻的模样,是种异样的魅惑迷人。 略微苍白的脸上,隐隐透着淡淡的绯色。 长睫如蝴蝶展翅般,洒下一抹剪影。 双唇轻抿着,红润得能清晰可见那撩人心魂的纹路。 昨夜,她为了解毒,兴许是用尽一切方法,已经精疲力竭。 此刻,穆淮不忍心喊醒她,可是又不放心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斟酌一番后,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她的手臂,语气也是小心翼翼:“霍檀…” 霍檀仿佛还身在梦境中,她好像是做了场春梦… 很长的一个梦。 梦见自己对穆淮恶狼扑食一般,她的野性让他对她苦苦求饶。 她倏地睁开眼睛,这样的梦太真实太可怕了。 霍檀迷蒙的凤眸,撞上那双盛着担忧的桃花眼。 忽而心脏跳动得很快。 什么春梦啊! 她是跟他真的做了。 她把他当成最简单最有效的解药,她将他吃抹干净了。 而且真是极其野性与疯狂的。 虽然她用针灸与内力将他的记忆与感觉封存,可她却记得真切。 还有,身上的酸痛是真的,穆淮当时也不老实的,对她犹如狂风骤雨,要吞噬干净的那种。 真是罪孽啊! 霍檀深吸一口气,很快恢复镇定,撑着有些麻木的身子:“多谢殿下昨夜相助。” 穆淮迷惑,浅笑着问:“只是耗费点内力,何需言谢?” 霍檀笑了笑:“如果没有你的内力,我就是拿刀在身上戳几十个窟窿,都不会那么快见效的。” 穆淮轻笑:“只要你没事就好。” 他醒来后就觉得内力损耗了很多,原来自己还是帮到了她? 可是她的伤… “你身上的伤怎样?我帮你看看。”说着,他就要去挽她的衣袖。 霍檀避开他的手,连忙摇头:“我涂了药,皮外伤没事,我下手时有注意到分寸。” 先不说男女有别。 她身上除了自己造成的伤,还有他制造的一些痕迹。 怎么能让他看到?她会无地自容的! 穆淮凝视着她,轻蹙剑眉:“你伤成这样,我感觉有些心疼,为何最后还是考虑我的清白了?” 霍檀哑然,静静地看着他。 清白… 那东西,他们都已经没有了。 她敛下那点心虚的感觉,轻声咳嗽两声:“殿下说笑了,我要你给我找女人,可是你无动于衷,我再怎么样,也对男人下不了手啊。” 穆淮勾了勾唇,觉得今日的她有点不一样了,是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过,这样的她,他似乎更加喜欢了! 想到她体力不支,还有点发烧,没有再调侃她,问道:“你还有点发烧,是前夜淋雨感染风寒了吗?” 霍檀微微一怔:“嗯,可能是吧,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毒肯定是解了。 也不存在没有彻底,她是在毒完全解了后才罢休的。 她微微垂敛,掩饰眼底莫名的神色。 有了肌肤之亲,霍檀觉得看着他,就能浮想联翩。 以后清心咒只怕是要经常念了。 穆淮凝视了她一瞬,心中对她很是担忧:“伤真的没事?流了很多血。” 她淡淡一笑:“我是大夫,你放心吧。” 他见她有些憔悴,于是缓缓起身:“你再休息一会,我去让厨房弄点补身子的食物来。” 话落,他淡定从容地出了门。 神态举止皆矜贵优雅,丰仪无双。 霍檀扯了扯嘴角,该补身子的是你穆淮才是呢! 她望着他逐渐远走的身影,思绪飘渺。 脑海中浮现的皆是昨夜与他缠绵的画面。 一幕幕的,挥之不去。 某处的灼热刺痛感,也在提醒她昨晚的疯狂与激烈。 她顿时感觉脸颊滚烫,心尖阵阵颤动。 还好,穆淮已经出去了。 没有见到她这般模样。 霍檀定了定神,从袖中拿出银针,清澈的眸子深沉下去。 其实忘了才是最好的吧! 不用老是想着那些画面,不用担心以后如何面对他,不用担心痴迷与他在一起的感觉… 她抬起的手忽然顿住,光靠她的银针还不行,需要运功辅助才能忘却。 而且事情刚发生时,效果是最好的,现在似乎已经晚了。 唉! 她轻轻叹气! 算了,穆淮那样的人间绝色,不光看着养眼,至少她心里也是不排斥的。 她记着就记着吧,反正自己不会缠着他要他负责。 “霍兄,你要干什么?是毒还未解清吗?需要扎伤自己?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门口传来谢景枫的惊呼声。 他快速进屋,将水盆和洗漱用品放下,整个人咋咋呼呼的。 霍檀猛然拉回思绪,眼皮跳动着,淡淡地跟他解释:“我只是有点头晕,准备施针缓解一下。” “真的吗?”谢景枫以为她没有得到穆淮,心里想不开呢。 她嗯了一声:“真的。” 想不开?那是她身上不可能发生的事! 第122章 他们之间到底不一样了 谢景枫恍然:“原来如此,真是吓死我了。” “对了,淮王让我寻个丫鬟给你送这些东西,我寻思着何必麻烦,我就亲自做下这差事了。” 霍檀坦然一笑:“谢谢了。” 神色恢复如常,洒脱不羁。 谢景枫觉得,霍檀的确是特别的,难怪能让穆淮放弃众多美人,不顾世俗与偏见,都要对她与众不同。 这时,穆淮从门外走进,淡扫着谢景枫。 谢景枫瞬间觉得脊背都是凉的:“怎么了?我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 “本王让你找丫鬟送东西。” 谢景枫憋屈,苦哈哈地说:“我堂堂世子做着丫鬟的事情,好像还错了?” 穆淮语气温凉:“你莫非不知道霍将军多年来,身边只有采苓?” 谢景枫哦了一声,“我明白了,原来霍兄只需要女子侍候啊。” 看来,霍檀的取向是正常的。 有问题的是穆淮。 否则昨夜怎么霍檀不就此…… “出去。”声线清冽而疏离。 “好。”谢景枫脚下抹了油似的,往外跑去。 霍檀见谢景枫落荒而逃,忍不住调侃道:“谢世子是被你吓大的吗?” 话落,她缓缓起身,疼痛让她嘶地一声,身子趔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椅子。 穆淮连忙上前:“很不舒服?” 她垂着首,轻咬着唇。 岂止是不舒服,是很疼啊! 然而,除了她自己这个始作俑者,眼前这个弄得她如此的罪魁祸首浑然不知。 “哪里疼?”好听的嗓音徐徐散开在耳畔,撩拨心神。 哪里疼,肯定是说不得的。 她稳了稳乱跳的心,抬眸讪笑道:“没事,只是起身猛了一点,有点眩晕。” 穆淮微微勾唇:“你等会先吃点东西,再告诉我买什么药可以治风寒。” 霍檀点了点头,“谢谢。” “不用总是跟我道谢。”他磁性低沉的嗓音,再次撞击着她的心尖。 霍檀愣了一瞬。 这话也有道理,怎么说他都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看他当时的样子,似乎也有初次的不适应,还有不是很娴熟的动作… 她大概也是他第一个女人? 霍檀轻舒一口气,怎么又想到那些画面了,真是罪过罪过。 可她怎么能这样淡然自己的第一次呢? 就算是拥有现代的思想,也不该这般平静吧? 她心念一动,眉心渐渐收拢。 莫非是她有点喜欢穆淮,喜欢与他亲近? 不对!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她应该就是心态好而已。 须臾,霍檀语气平稳地说:“那我以后不说道谢的话了。” 穆淮舒展眉宇,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本就该如此。” 霍檀一时看得有点分神。 这样的妖孽,人间不可多得,美色的诱惑若是难以抵挡… 她是不是可以再次扑倒他,然后故技重演,将他那段记忆抹去? 穆淮凝着眉,问:“你怎么了?” 霍檀回神,嘴角扯开一丝邪妄的笑:“没什么。” 她怎么能那样邪恶呢?那番行径与强抢民女有何区别? 她这是脑子被抽了啊! 虽然自己的催眠术精湛且无懈可击,可用的次数多,会伤害他筋脉的。 霍檀洗漱完后,穆淮已经将午膳摆好。 馥郁的香气萦绕,两人都觉得肚子很饿了。 她盯着桌上丰盛且营养的菜肴,朝穆淮说:“你内力损耗得多,应该多吃点。” 穆淮心下一暖,与她一同落座。 霍檀不紧不慢地吃饭,心想着还好自己设想周到。 若不是暂时封他部分内力,恐怕他醒来后浑身的无力感就难以想通。 毕竟昨夜,他真的已经是很卖力地在配合她了。 穆淮觉得她身上有伤,又感染风寒,对付媚药花费了苦功夫,需要补,所以一直往她碗里夹肉。 霍檀内心有那么点愧疚,上了他,还抹去记忆,实在是有点不厚道。 而且他体力运动消耗太大,再被封了几成内力后,更加虚弱,得好好补。 于是也将大块的肉往他碗里塞。 穆淮心里动容:“霍将军觉得救命之恩,就这样能报答了?” 霍檀夹菜的手顿住,微挑着眉看向他:“殿下什么意思?” 怎么忽然就扯上报答这门子事了? 穆淮邪肆一笑:“今日觉得霍将军忽然对我殷勤很多,想必是我耗费了一半的内力,助你解了媚药的困扰,所以你心存感激。” 霍檀点了点头:“算是吧。” 穆淮的脸忽然靠近,轻声说:“若是真感激,不如换个方式表达如何?” “什么…方式?”她尽量忽略他强大的气场,和浑身那股魅惑的气质。 穆淮低笑,微弯的桃花眸蓄着几分邪气:“做我淮王府的将军,做我淮王府的人,做我的…” 他语气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锁着她的脸庞。 霍檀:“……” 她忽然觉得,内心那丝愧疚就这么消散了。 穆淮是什么人? 她该可怜的是自己才对。 昨夜他也是占到便宜了,怎么说那也是她宝贵的初次。 因为信任,她交付。 又因顾忌,让他忘却。 沉吟片刻,她将话题转开:“你吃完了没?我们该赶路回去了。” 她如果答应,万一哪天他知道真相,还不得把她掐死! 他说自己有特殊癖好,喜欢的可不是女人,但是他的身子已经交给了女人。 这事情,他到时候怎么能接受? 霍檀觉得,只有与他划清界限,才能将这事永远压住。 穆淮也不急,继续吃饭,今日胃口忽然大增,让他有一瞬的迷惑。 “你觉得这菜味道如何?”他不咸不淡地问。 她拧了拧眉:“勉强吧,没有柳城和京都的菜可口。” 穆淮觉得也是:“确实一般,甚至有点难吃,可我似乎吃了很多。” 霍檀哑然,眼底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难吃吗? 她好像吃得也不少。 这话,她接不下去了,总不能说是他们两人都是纵欲过度吧。 而且他还是被她强迫的… 刚好,林鹤在外面禀报:“殿下,京都有来信,皇上让您速回宫,准备接待北漠来使的事宜。” 穆淮淡淡地嗯了一声。 霍檀松了一口气。 第123章 我知道不是你 穆淮起身走到门外,林鹤察觉到了他家主子浓浓的寒意。 他试探性地问:“殿下,是需要属下去查谁对霍将军下药吗?” 穆淮嗯了一声:“能抓住她的普天之下也没几个,范围很小,要尽快查出。” 林鹤颔首:“诺!好在霍将军没有大碍。” 提到这,穆淮心有余悸。 对方并不是想取霍檀的性命,而是对她用了媚药,居心叵测。 他眸子深沉得不见底,思忖着对方此举的意图。 很快,他心中便有了些许了然。 对方若不是怀疑霍檀是女子,就是想试探他对霍檀的在意程度。 穆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不必查了,本王知道是谁。” 不知为何,他心底深处对她这次的遭遇除了心疼与气愤外,还弥漫着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令他诧异。 莫非是与她同睡了一个床榻,她曾亲昵地搂过他脖子? 他们之间到底不一样了… 关系更进一步了。 他相信,终有一天她会完全信任他! 想到这,他眸子里泛着温情脉脉,嘴角细不可察地弯成一个温暖的弧度。 林鹤觉得这神色有点不寻常,忍不住问道:“敢问殿下,是谁敢对霍将军如此?” 穆淮不语,眸光又冷沉下来。 林鹤见他的神色,已经猜测到几分,面色陡然变了变:“他这是要拿住您的软肋啊,殿下,属下觉得您与霍将军还是该保持距离才是。” 他这番冒死提议,不光是认为霍檀是他家主子的软肋,以后总会有些地方碍手碍脚。 另一方面,他们同为男子,这样下去总是不太好的。 林鹤麻着胆子,微微垂首,等候着穆淮的冷冽态度。 闻言,穆淮邪肆勾唇,不恼不怒:“她是我的软肋?那可是我求之不得的。” 林鹤呆住,噎得没有话说,也不敢说。 穆淮继续说:“你低估她了,能让那么多人忌惮的将军,怎么可能成为谁的软肋。” “况且,她是我现在想傍还傍不上的大树。” 林鹤哑然,觉得这话真是夸张了,霍将军虽神勇,可与他主子相比,那还是有差距的。 “殿下真是抬举霍将军了,应该说霍家若能依靠您,才是莫大的福分。” 穆淮淡瞟了他一眼。 林鹤再次低头,不敢再置喙。 还是那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家主子已经被霍将军灌了迷魂汤。 须臾,穆淮冷冽地说:“他欺负霍檀,就得付出代价。” 林鹤赞同地点头:“不知殿下打算怎么做?” “断他的左膀右臂!”穆淮清寒开口,森冷的桃花眸底闪着凉薄。 林鹤心领神会:“属下去安排。” …… 午时过后,他们开始往京都方向走。 此时,霍檀已经平复心情,面对穆淮时,仿佛也能做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谢景枫那张嘴,叽叽喳喳着:“霍兄,我也是见过一些中媚药的人,男女都有,可是像你这么狠的还是少见啊。” 坐在外面,还不时地把头探进来,与他们交谈着。 霍檀沉默。 穆淮瞟向马车门口:“霍将军是为了本王的名声,忍着剧痛也在坚守原则。” 霍檀扯了扯嘴角。 这话是夸赞她吗?怎么听着有股讽刺的意思呢? 痛,是真的痛,此刻还觉得那里是撕裂般的感觉。 那种被巨形物体快要撑破的感觉,现在还记忆犹新。 原则? 她坚持隐忍了那么久,最终还是屈服,什么破原则,让她快要爆体而亡一样。 还不如不守啊! 虽然有点不讲武德,可穆淮并没有吃亏,这事她不哭不闹就已经是皆大欢喜了。 她继续沉默,说多了就容易露出破绽。 谢景枫夸赞道:“霍兄不愧是咱们大庆的镇北将军,其忍耐力与定力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 还没完没了了。 这种中媚药的事,说起来也不是很光彩吧。 他倒是说得眉飞色舞! 霍檀抬了抬眼眸,笑着说:“希望谢世子今后面对各种诱惑,也能有定力。” 谢景枫乐呵道:“那是自然。” “不过话说回来,定力这东西在有些人面前,有时候可是溃不成军啊。” 霍檀失笑,这话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 她偷偷瞄了眼穆淮。 那张脸,那身段,很容易让人毫无抵抗力。 穆淮见她正看着自己,浅浅笑着:“霍将军是觉得我好看?” 霍檀没有否认:“京都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男女。” 但是像穆淮这样的,屈指可数。 不可否认,他这样的很符合她的审美! 可惜,他们之间隔着万水千山,想要跨过去很难。 而她明知如此,还做出那样的事,但愿不是作茧自缚啊。 穆淮说:“京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样可人的将军。” 谢景枫识趣地退出闲聊,顺便将遮脸的轻纱戴好。 他觉得,穆淮对着霍檀那个男人说情话,都不带脸红心跳的,张口就来,且不注意场合。 他们可在意过其他人的感受? 霍檀避开他灼灼的目光,斜靠着窗户旁,神态有几分漫不经心,浑身透着洒脱与淡然。 眸光痴缠,他一时挪不开眼睛。 “觉得累,就躺下睡会吧。” 被他看穿自己很累,霍檀冲他笑了笑:“好。” “我等会叫你喝药。” 他总是用很轻的语气,说着让她无法拒绝的话。 霍檀觉得头重脚轻,毒解了之后,她也分辨不出是昨夜太累,还是因为风寒导致发热。 她稍微蜷缩着身子侧躺着,在还清醒时,软绵绵地说:“如果到了枫林,叫醒我。” 穆淮眸光微闪,点了点头,静默下来。 “我知道不是你。”霍檀悠悠地补充一句,抵挡不住打架的眼皮,睡了过去。 穆淮怔了怔,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是想问她审问蒋田有何结果,也想问她是否相信自己听到和看到的。 此刻,她那句话在他心中激起的涟漪,无法言喻。 见她已睡熟,他拂袖起身,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林鹤连忙起身:“殿下有何吩咐吗?” 穆淮示意他让开:“本王来驾车吧。” 林鹤愣了愣,将地方挪了出来,揶揄道:“殿下何时这般体桖属下了?” 谢景枫笑道:“林鹤,别自作多情了,他是嫌你驾车技术不好,马车颠簸影响到霍兄睡觉了。” 林鹤啊了一声,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第124章 主人心海底针 林鹤明白,这是遭主子嫌弃啊! 可是自己好歹驾马车经验娴熟,怎么也比他家主子好吧。 然而,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他瞅见穆淮姿态从容,不慌不乱,马车极其平稳地行驶,瞬间便收回自己的想法。 果然,为了心仪之人,很多事都是无师自通,而且有无限潜力可以挖掘。 谢景枫侧首看向穆淮,问道:“看殿下这神情似乎很愉悦,昨晚最终霍兄虽然解毒方法够狠,但是药效发作时肯定还是对你做了点什么吧?” “比如摸你脸,蹭你哪个敏感位置啊,或者忍不住抱你亲你?” 他边说边观察穆淮的脸色,轻纱遮得他只剩一双泛光的眼睛。 他怎么总觉得他们之间不单纯了? 还好,穆淮那个魔王似乎没有生气! 穆淮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回想昨夜的情景。 霍檀有勾住他脖子警告他,再不离开房间,她可能就会控制不住。 可是后来,她用银针扎手心,他用内力帮她调息。 再然后,他的内力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她一直在忍着痛苦,寻着其他法子。 醒来时,就见她身上到处是伤痕,而自己衣冠整整,除了内力损耗外,没发现其他异样。 穆淮揉了揉太阳穴,苦思冥想,脑子里也只有这些。 他慵懒地笑了笑:“本王倒希望她能做点什么。” 看样子霍檀错过了良机? 这样清贵无双,风姿绝代的男子,不应该是令人垂涎欲滴吗? 他都有点替霍檀可惜! 说不定,暂时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呢。 谢景枫眨巴着八卦眼:“霍兄能忍,你也能吗?怎么说霍兄也是俊逸非凡啊,而且你刚好看上眼了。” 穆淮蹙眉,他能忍吗?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希望她不要那样隐忍… 须臾,穆淮冷睨着他:“此事切不可再提,本王不希望有任何诋毁她的言论传出。” 谢景枫立即藏起好奇的心思,正了正脸色:“放心,我和林鹤已经打理好客栈的一切,没人知道昨夜是殿下与霍将军住在一起。” 穆淮眸子微沉,气氛霎时寒凉。 谢景枫悲催,他哪里说错了?善后工作做得不好吗? 他连忙思忖着如何转移话题,驱散几分紧张的气氛。 “殿下,你说六公主比武招亲还有七八天,北漠王子这么早来做什么?” 穆淮淡淡地说:“他想做的事情多着,提前来不足为奇。” 谢景枫舒缓一口气:“他最恨的应该是霍兄吧,我觉得该提醒霍兄万事小心才对。” 穆淮挑眉,眼眸如星辰般澈亮:“他与霍檀交手过多次,从来没有胜绩,恨她也是常理之中。” 说霍檀的好话,果然有用啊! 谢景枫笑眯眯的,脸嘴巴的疼痛都能被完全忽视掉。 “多损啊,恨得牙痒痒都无济于事,偏偏皇上还拿不出底气。”谢景枫打着哈哈,其实心中有几分了然。 穆淮不语。 皇上是抱起砖头砸自己的脚,凉了人家的心,现在再想拉回就很难了。 何况霍檀生性清冷倔犟,绝不愿意走回头路。 穆淮隐隐担忧的是,他父皇生性多疑,若是得不到的,必将设法毁灭。 对女人如此。 对将才更是! 谢景枫还在絮叨着:“京都倒是有热闹看了,可惜有人欢喜有人愁,不知道六公主会不会对你撒气哈。” 自己的心上人被皇兄给抢了,多扎心啊… 闻言,穆淮微扬着嘴角,露出一丝邪气的笑。 谢景枫有些话倒是说对了,他面临的情敌男女皆有。 桃花是掐都掐不赢。 他家霍将军就是那么有魅力,不输京都任何贵公子。 想到这,他陡然想起秦熠,嘴角的笑一分一分凝固。 他目光微挪,看向前面骑马的林鹤:“林鹤,回京都后把查秦熠这事先办了。” 林鹤回头应了一声,怎么这样心急了? 他家主子一直欣赏秦大人,都是很随性淡然,怎么对离家多年的秦公子倒是上心了? 他不是气愤得要断洵王的左膀右臂吗? 真是主人心,海底针,心情转变得比翻书还快。 谢景枫还想探究点什么,触及到穆淮寒凉的目光,到了喉间的话又咽下。 心里暗自吐槽,不想说就算了,何必用那种眼神吓他呢? 穆淮驾着马车,稳健地行驶在官道上,往枫林方向赶去。 ** “主子,淮王的人将所有消息封锁,客栈内没有半分不雅的言论传出。” 一男子跪在地上,头垂得很低。 穆洵冷嗤道:“越是密不透风,越说明有问题,本王的药可不是普通的媚药。” 唯有男女交合,才能彻底解毒,不是依靠其他方法能侥幸逃过的。 霍檀就是意志和定力再强大,也不可能例外。 “将穆淮与霍檀暧昧的举动放出去,本王要让该死心的彻底死心。” 男子恭敬地应允,继续禀报:“蒋田被落絮阁的人押送到枫林,霍将军应该是想杀他替死去的将士报仇。” 穆洵冷凝着眉头,语气森冷:“霍檀问不出什么,杀他也是正常,蒋田本就没有活着的必要。” 还好他早有防备。 否则落在冷絮手中,什么老底都会给清除地交代。 他豢养这颗棋子,本意并不是诛杀霍檀,他看中的是霍檀的能力,觉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父皇忌惮霍家,先斩后奏,擅自替他做了主。 可最终,棋差一招。 任霍檀如何查,都不会落到他头上,都有人替他顶着。 她可以怀疑他,却没有证据实锤他。 这样,也挺有趣的。 他拂了拂衣袖,转身翻到马上:“本王去枫林,顺便给霍将军道贺一声。” 男子怔了怔,弯腰行礼:“恭送殿下!” 骏马疾驰而去,扬起落叶与灰尘。 天空灰蒙蒙的,短暂的晴天后,又开始阴沉。 穆淮缓缓起身,将位置重新让给林鹤。 霍檀睡了这么久还未醒,他心里忽然焦急起来。 推开马车门,他弯腰踏进,见她还在沉睡,心下陡然一慌。 穆淮上前,蹲在她面前,手掌已经附在她额头上。 霍檀悠悠醒转,拧着眉心问道:“到枫林了?” 他点头:“嗯,快到了,你还在发烧,赶紧先把药喝了。” 霍檀坐起身子,头伏在膝盖上,沙哑着嗓音开口:“好。” 第125章 想和你共谋未来 她此刻乖顺得像只小猫。 少了平日的几分英气,看上去有点女子特有的神态。 再怎么掩饰伪装,落入在他眼底,都能捕捉到一分一毫。 穆淮心头萦绕着暖意,随即起身将已经煮好的药倒在碗里。 霍檀坐直身子,摆出一副男子洒脱淡然的姿态。 接过他手中的碗,一饮而尽,还豪爽地抹了下嘴角,俨然一副豪爽不拘谨的样子。 穆淮清浅地勾唇,在她旁边落座:“霍将军天风寨之行辛苦了,想要什么奖励吗?” 霍檀眸子一转,熠熠生辉,视线落在他俊美的容颜上。 她扬眉狡黠地笑了笑:“什么奖励都可以?” 穆淮思索一瞬,一本正经地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什么都可以。” 她说:“我也没做什么,怎么突然说可以奖励?” 他勾唇浅笑:“因为我心情好。” 霍檀怔了怔,故作沉思。 片刻后,她轻描淡写地说:“那你收回在黑风山深潭索要酬劳的话,可以吗?” 他僵了一瞬,随即摇头:“不行。” 他以为她可以让他帮她做点别的,她却害怕他那用晚上的要求套路她? “你糊弄我啊。”她淡睨着他,语气温凉。 穆淮淡淡地说说:“那是我做不到的,怎么能说是糊弄?” 霍檀思来想去,觉得就是那晚草率了,万一他以后提过分要求怎么办? 影视剧里面,那种情形可不少呢。 特别是昨夜之事,如果哪天被他知晓,指不定拿什么条件来为难她。 “你就那么不想与我有任何牵扯?”他略微落寞地问,深邃的眸子将她映在眼底。 隐隐透着不悦的语气,令她怔愣了片刻。 并不是如此吧! 她与他牵扯的远不止这些,她与他发生那种关系时,是绝对信任他的啊。 只是,她不想留下麻烦而已。 思绪整个就是纠结的… 她摇了摇头:“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到时候,自己根本承诺不了什么。” 穆淮拧着眉,邪肆一笑:“落子无悔,做任何决定就跟下棋一样。” 他言辞灼灼,她无言以对。 无悔吗? 就如她决定与他发生关系,注定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是撇不干净了。 “那殿下就当我没有要求好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最后的沦陷,因为对他动了别的心思。 霍檀顿觉有些烦躁,掀开帘子看向外面。 成片的枫树,还未到红的季节。 细雨如丝,滋润着世间万物。 穆淮感觉到她的愠怒,向她靠近,眸子转而温柔,语气舒缓。 “你生气了?” “身为大男人,有什么好生气的。”霍檀没好气地怼他。 穆淮心尖微动,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侧脸:“霍将军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含沙射影说我?” 霍檀回眸:“那淮王殿下承认自己生气了?” 被她这么一绕,他轻笑出声。 然后轻轻叹气:“我能拿你怎么办呢?你一心想与我撇清关系,我却一心只想与你亲近。” 霍檀心口微动。 怎么听都像是男女之间暧昧的情话。 “我以为经过昨晚,我们之间也算跨过了一道坎了。”穆淮凝视着她,语气温软。 霍檀蹙眉,莫名有点慌:“昨晚怎么了?你帮我,我已经道谢过了。” “嗯?昨晚我们同睡一间房,一张床榻,难道不是突飞猛进吗?要知道我们都是不习惯别人靠近的。” 穆淮似笑非笑,眸子深邃而莫测。 还好,原来他指的是这个。 霍檀很想忽略他的存在感,可他温软沙哑的声音,依然冲击着她的心房。 她避开他灼热的视线:“那是情非得已,殿下心善不忍心见死不救,可你是打算让我们的谣言任其扩散?” 岂止是不忍心,见到她难受,他的心生生地疼。 穆淮收敛情绪,低笑:“是谣言吗?我是真心想让你成为我淮王府中的人。” “当真是求贤若渴!” 原来兜兜转转,还是想谈合作。 霍檀微勾着嘴角,揶揄道:“我查陷害霍家的人,这事在你面前没有藏着掖着,殿下应该也清楚?” 他点头:“清楚。” 她清越地说:“我可能会得罪很多权贵,包括你父皇,若是我们联手,你不怕落个不孝不义的罪名?” 穆淮眸光流转,声音醇厚低沉:“我信你,所以不怕。” 霍檀那双乌黑的眼珠一转,淡然地看着他:“我很好奇,为什么?” 闻言,穆淮将慵懒的身姿坐直,神色很正经:“我说几年前就欣赏霍将军你信吗?” 霍檀目光一顿,紧紧盯着他。 “不管是排兵布阵,还是带兵作战,或是处事手段都令我震惊。” “那时候我就觉得,大庆有霍将军这样的奇才,真是有福报。” 穆淮悠悠说着,眼神与语气都未曾掩饰那种赏识。 她眼眸忽然转冷:“那时候也愚忠迂腐固执,走了不少错路与弯路。” 穆淮没有否认:“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不也说过成长得付出代价?这些不能遮掩你身上的光芒!” 霍檀的心陡然疼了一下。 说来说去,穆淮对她所有的欣赏,疼惜,都是因为原主,他这种心思几年前就有了。 可她现在只是占据了原主的躯体,她的灵魂不属于这,她的思想也并非都是原主的。 所以,她到底算什么呢? 穆淮的思绪略有飘远,语气异常的温和:“我不能因为他人的错误,就否定霍家所做的一切,所以我是诚心想和你共谋未来。” 不得不说,谈正事的穆淮,眼神里似有星光,与生俱来的那种气场越发明显。 不像往日的邪肆随性,仿佛如高姿的王者,让人不得不臣服。 霍檀的心情是复杂的。 若他知道自己欣赏多年的霍将军早已命丧枫林,应该是很失望的吧。 她就算拥有与原主一样的名字与相貌,也终究不再是原来的霍檀。 她忽然觉得可笑,昨夜的事如果是原来的霍檀来面对。 她与穆淮,兴许是不会发生关系的,宁死不屈的那种。 霍檀深深呼吸着,很快调整心态。 她在意那么多做什么? 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命,做好自己就可以! 第126章 到底是迟了一步 霍檀暗想,只是与他发生了关系,何必让自己被各种纷扰缠住。 她淡淡一笑:“或许几年前的霍檀愿意,然而现在的我不一定了。” 穆淮察觉到她细微的情绪,只是轻声说:“这事还不急。” 他还是太心急了吧,好像又惹她不愉快了。 那就慢慢来吧! 其实,那时候自己是惊叹她的能力才华,一直以来想把她招揽到自己的麾下。 而现在,他是真的动情了,想法也不再那么简单,也变得贪心痴迷。 他想要霍檀做淮王府的王妃,做他的女人! 她现在不宜也不想暴露身份,那他会将这些话暂且压下,继续等她守护她。 直到她能全身心接受他为止! 霍檀觉得心情压抑,不知是快到枫林那噩梦的地方,还是因为穆淮。 或者两者皆有。 唯一庆幸的是,让他忘却昨晚的事,不然自己真的就成小丑了。 他倾慕欣赏多年的霍将军,把他给强了。 他喜欢的男子霍将军,竟然是个女的。 那样大跨度的落差,谁能接受得了啊! 霍檀抚了抚额,缓缓起身。 马车已接近枫林的墓地。 穆淮缓缓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徐徐迈着沉重的步伐。 不远处的简单而肃立的墓碑,令人陡然升起几分敬意。 霍檀回眸看他,他说:“那都是为大庆国奋战过的将士,我一起去祭拜下。” 她再看向后面的谢景枫。 谢景枫眉心一跳,连忙摆手:“我就是敬他们都是英雄,单纯的崇拜而已,你别多想。” 他总是敏感地以为霍檀会怀疑谢家,觉得他对他的目光带着异色。 所以,解释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霍檀沉着眉宇,没有多言,回身继续往前走着。 夏末的雨还带着几分燥热,打在脸上温凉的。 林鹤连忙将伞递给穆淮。 穆淮撑开伞与霍檀并肩而行。 头顶忽然的阴影让她微微一怔,侧首看去。 穆淮清清浅浅地说:“上次淋雨让你感染风寒,现在都未痊愈,你身子弱淋不得雨。” 霍檀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楚他的脸。 依旧是那般俊逸邪肆,潋滟的眸子深不见底。 闻着他身上冷冽而熟悉的气息,她的呼吸顿时漏掉了几拍。 到了喉间的谢谢,酝酿了片刻,还是压了回去。 她浅淡地笑了一下,沉默。 越是靠近那片墓地,霍檀的心就越沉重。 每一个墓前,都栽了各色菊花,还有一颗颗青松。 比起上一次的萧条荒凉,显得更加肃穆正式了。 霍檀站定后,采苓迎了上来:“将军,蒋田已经按您说的处置,他们终于能安息了。” 闻言,霍檀顿了顿。 采苓垂首:“那种场面,属下不想让您看见,就提前做了。” 霍檀嗯了一声:“无妨,辛苦你了。” “这是属下该做的。”采苓声线有点哽咽,眸子里淌着清泪。 话落,采苓递上三柱香。 霍檀双手接过,清澈的凤眸逐渐氤氲。 不管怎样,因为蒋田的背叛才会导致这局面,他也算是最直接的凶手。 处决他,只能说这件事是个开端,远远还没有结束。 她手中焚着的香,升起阵阵青烟。 霍檀闭上眼睛,虔诚地鞠躬,心里默念着,总有一天她要将幕后主使揪出来。 采苓一时也是百感交集。 霍老爷还在潼关养病,没有圣旨不得回京。 霍家的一兵一卒皆是他们父女精心操练,军队才会有今日的万夫之勇。 然而,一夕之间风云变幻,霍家从此落魄,霍家男女老少的处境也如履薄冰。 采苓也清楚,这事不是一个蒋田如此简单,背后牵扯的利益关系,恐怕极其庞大。 气氛一时凝重。 谢景枫暼向采苓,好奇地问:“你们如何处置那个奸细的啊?” 采苓粲然一笑:“谢世子还是别问了,免得夜里做噩梦。” 谢景枫哆嗦了一下,更加好奇了:“嘿嘿,我就是想知道霍兄的手段,到底有多狠。” 采苓清淡地说:“蒋田是罪有应得,怎么死都不为过!” “谢世子这样怕我家将军,是因为三小姐吗?” 谢景枫摇头:“你扯哪去了?霍兄再狠,与霍蓁无关啊。” 采苓清冷地笑了笑:“若你对三小姐不住,就得小心了。” 谢景枫噎了噎,他是那种人吗? 君子坦荡荡,干吗那样怕霍檀呢? 谢景枫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于是瘦了好奇心,闭了嘴。 他四处瞟了瞟,别的墓地都是阴森森的,这里倒是透着几分正气。 莫非是心理感觉? 霍家光明磊落,所有死去的将士都是大义凛然。 霍檀暼了眼采苓。 采苓立刻会意,朝谢景枫说:“谢世子,我们去旁边等吧。” 谢景枫朝前排的墓碑鞠了三个躬后,随采苓退到一旁。 风淡淡拂过,雨丝飘落在霍檀的睫毛上。 穆淮侧身,温凉开口:“有话要问我?” 霍檀也转过身,与他面对面站着,眸光一片坦然:“殿下能否说说,为了你的暗器会出现在这?” 穆淮挑眉,语气平静:“是大理寺交给你的?” 原来那晚她故意不敌,让他出手使用暗器,是因为这事。 霍檀点头。 既然相信他与这事无关,霍檀觉得还是把事情摊开来说,搞透彻比较好。 穆淮当初留下暗器,必然是有什么暗示。 默了一瞬后。 穆淮淡淡开口:“暗器是我的,当时只是提醒大理寺少卿,那具尸首有问题。” 真是如此啊。 霍檀舒缓一口气,嘴角露出极浅的笑容。 有心理准备是这种结果,可听他亲口说出,她竟然有放松的感觉。 她语气平淡地问:“殿下发现有何问题呢?” 穆淮坦言:“金蝉脱壳,那是用残肢断臂拼凑出的,三十四个霍家精锐,得凑齐三十五个啊。” 这种移花接木的手法,竟然出现在她的军中,在她眼皮底下。 若说没有半分悔恨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原主的一时疏忽,心惊,心疼依旧缠绕着她。 在战场上横刀立马的将军,面对权贵之间的勾心斗角,到底还是生疏的。 霍檀微垂着眼睑,将情绪极好的掩饰。 第127章 他会影响我的情绪 思忖短瞬后,霍檀淡然地抬眸:“当时现场一片混乱,你如何那么快发现的?” 那得有多细心啊,莫非他当时很。早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那场厮杀过程? 可是不对啊,他既然那样赏识霍檀,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她的精锐被杀,单单救下她呢? 穆淮想到这事,眸光晦暗下去,他心里就揪得紧。 “是因为发觉有奸细,可最终还是迟了一步…” 他心情陡然复杂,整个胸腔都交织着各种情绪。 霍檀微扬着脸,深深注视着他。 穆淮眼中有痛楚,有可惜,忽然间矜贵无双的他,还有了一些沧桑感。 她问:“你当时是有意来救…我的?并不是偶然遇到?” 穆淮温脉地凝着她,嘴角漾开一抹荡然心魄的笑。 “你想证实什么?以为我对他们视而不见吗?” 霍檀目光一顿,意味不明地浅笑:“殿下的心思高深莫测,我怎么知道呢?” 她的笑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让他心动,像春风一样醉人。 穆淮心神微漾:“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呈现在你面前,而且毫无保留!” 霍檀只觉得浑身如过电一般,他的话都令她有些异样的感觉。 毫无保留吗? 她已经将他看光,虽然视线模糊,她也不敢睁大眼睛仔细看。 可他还是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面前了。 当然,他说的应该不是指身躯,而是别的。 是她思想歪,不由自主就想到那里去了。 她眸子里噙着极淡的笑,他略微迷惑,目光锁定好看的眼睛。 四目相对,心思各异。 须臾,霍檀低着眉,温声开口:“殿下这番心思,还是留给你将来的心仪女子吧,那才是你最终要坦诚相待的人。” 穆淮靠近她一步,伞悉数遮住她的身子。 低头看着她扑闪的睫毛,笑着说:“我是在求贤,不是求妻,霍将军这话是否在暗指什么?” 霍檀蓦然抬头,对上他潋滟波光的眼眸,牵强地扯出一丝笑容。 “求贤该说的话不应该暧昧不清,是殿下自己的问题。” 穆淮连忙承认:“你说得对,谁让我有断袖之癖,喜欢霍将军呢。” “有病就早点治。” “嗯,都听你的,回京都后你得把我的病时刻惦记着。” 霍檀问:“我为何要时刻惦记?” 他挑眉:“不时刻惦记,不积极替我治病,我就一直喜欢的是你,对女子提不起兴趣对吧?” “你可以找太医,不一定得找我。” “可是我的病症是你查出的,太医院对臆想症是闻所未闻,而断袖这事,我不能不打自招吧。” 霍檀轻抿着唇,忽觉拂过的清风有几分凉意。 她侧身再次弯身鞠躬。 穆淮也跟着鞠躬,姿态恭敬而严肃。 “我们走吧。” “好。” 霍檀注意到他的衣衫半边都是湿润的,心里腾起一丝暖意。 两个时辰后,他们到达京都城。 雨淅淅沥沥,阻不断街道上的熙熙攘攘。 现在城内议论得最多的,就是六公主七日后的比武招亲。 据说,北漠王子萧云北明日将抵达京都,天风寨柳少主也会带着弟子前来。 穆瑶年轻貌美,身份尊贵。 京都不少贵公子,自然也珍惜这次比武招亲,早早地就开始准备。 不仅如此,民间也有高手跃跃欲试,毕竟“驸马”的头衔诱惑不小,是不少寒门公子翻身的机会。 但是,驸马只有一个。 而且穆瑶心仪霍檀的谣言,从未断过。 大家纷纷猜测,霍檀会不会参加这次比武,她如果加入,其他人还有何机会? 于是很多人是打算看热闹,打算搏一搏的,就祈祷着不要半路杀出个霍檀。 到了荣华街,霍檀起身朝穆淮告辞:“殿下,我先回府了。” 穆淮颔首:“好,空闲时我就来找你。” 霍檀微微一怔,没有多言。 她怕再说下去,他又开始无底线撩拨她了。 穆淮目送着她下马车,又从窗口看她的身影没入巷子。 直到完全见不到她的身影,他才挪回不舍的眸光。 回到霍府时,已临近傍晚。 霍蓁双手交叠在身前,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霍檀出现在视野后,她快步跑了过去:“霍檀,你总算回来了。” 来回不过是十来天,却恍若隔世。 霍蓁眼眶红红的:“我一直担心着,总怕你遇到危险,现在见你安然无恙,才感觉彻底松口气。” 霍檀瞧着她这副样子,鼻尖涩涩的,陡然觉得回家的感觉真好。 她温柔地笑了笑:“我不仅安全回来了,还给你带了千年紫芝。” 霍蓁眸光流转:“相比我的病,你的安危更重要。” 霍檀拉着她往屋子走,“放心,我们以后都会好好的。” “你去看大姐了吗?”霍蓁忽然问。 “嗯。”霍檀没有瞒她,淡淡回应。 霍蓁眼神飘忽,继续问:“她还好吧?” 霍檀侧眸看向她,点头:“还行,你很想念大姐?” 霍蓁摇头:“不是,你去天风寨顺路,我只是顺便问一下。” 语气有些倔犟,夹着淡淡的忧伤。 霍檀内心叹气。 霍明华当年那般决绝,不仅是伤了父母的心,就连霍蓁都耿耿于怀吗? 进屋后,霍蓁的情绪明显有点低落。 霍檀调侃道:“看样子你是想念谢景枫?” 被戳中心事的霍蓁,脸颊爬上一抹绯色:“说什么呢?我跟他是很难的。” “很难,就是说明还有可能?” “……”霍蓁顿时无语,她一时也说不清自己的感情。 谢景枫离开京都这十来天,不可否认,她的确是思念的。 霍檀没再追问,将话题转开:“明日起我开始给你治疗心疾,需要一个月时间,这期间情绪避免过于激动。” 霍蓁点头说好。 霍檀隐隐有些担忧:“需要见他吗?” “不必了,他会影响我的情绪,我不想让你费力得来的灵药,最终浪费在我身上。” “这样也好,可是我是否太残忍了?如果你觉得他影响颇大,可以在治疗前见一面。” 霍蓁顿了顿,沉默不语。 霍檀起身往门口走:“我先睡一觉,明天来找你。” “嗯。”霍蓁望着她出门,轻声叹息。 第128章 谢景枫再遇青澜 “你这个逆子,还知道回来啊!” 谢景枫刚踏进院子,就瞅见自家父亲怒容满面,吹胡子瞪眼地站在路中间。 见他脸上戴着一副面纱,更是怒火中烧! 谢景枫耷拉着脑袋,上前行礼:“父亲。” 谢靖哼了一声:“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与淮王保持距离,你倒好,跟着他一起去了天风寨。” “不仅跟淮王走得近,现在跟霍家都有些迷惑了,你是想气死老子吗?” 谢景枫眯着眼睛,被他的爆喝吓得退后两步:“父亲,你未免干涉太多了,我跟谁做朋友也得受限制?” 谢靖上前,让他退无可退,语气依旧凌厉:“你这十几年怎么活的?我们该是怎样的立场,还得手把手教你啊?” 谢景枫虽然害怕父亲的威严,却也是不服气的:“穆允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让我跟他一起,简直拉低我的智商。” 闻言,谢靖气得暴跳如雷,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是你表兄,是皇上器重的太子,你这样诋毁他,是大逆不道。” 谢景枫说:“是废太子。” “你你你…”谢靖快要气疯,大声喊道,“福贵,上家法!” 不远处的福贵,浑身一僵,小侯爷刚回,老侯爷就家法伺候,是不是太狠了? 触及谢靖的暴戾视线,连忙答应:“喏!” 他还替小侯爷操哪门子心?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谢景枫双腿发抖,装出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样。 谢靖气怒地围着他走了两圈:“你给我等着,今日非得打断你的腿,才能解我的心头之怒。” 以前都是吓吓他,他连家法使用的刑具都不曾见过,这次应该也不会来真的。 谢景枫心里是这么想的。 可是,当看见福贵拿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棍过来时。 他整个人懵了。 那一棍子打在腿上,肯定要成残废了吧! 谢景枫的语气稍微服软:“父亲,我是您的独苗啊,您真的就忍心打我?” 谢靖恨铁不成钢,气势汹汹地接过木棍:“再不教训你,整个谢家都得毁在你手中!” “皇上将霍檀手中的兵权收回,交到我手中,这个时候你非但不避嫌,还与霍家的女儿纠缠不清,与霍檀称兄道弟。” “……”话都没说完,木棍已打在他的腿上。 钻心的疼痛席卷全身,谢景枫忍不住惊叫出声。 可是再怎么疼,怎么畏惧自己的父亲,他都不肯认错。 穆允那样的人,他是不可能站队的! 第二棍打到腿上时,谢夫人踉跄着跑过来:“老爷,求求你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景枫是我们谢家唯一的儿子啊。” 谢夫人跌跌撞撞地拦在谢景枫身前,满脸心疼。 谢靖将木棍甩到一边:“都说慈母多败儿,他变成这样都是你这母亲的纵容。” 谢夫人沉默,只是死死护着。 谢靖的怒气未消,语气依旧是暴戾:“这兔崽子,如果再与霍家那女人牵扯不清,就别怪我心狠,你最好是劝劝他!” “过几日六公主比武招驸马,你好好给我准备!” 话落,他将木棍狠狠摔在地上,扬长而去。 谢景枫懵了。 他不怕打不怕骂,就怕他父亲逼他娶别人。 有没有搞错? 穆谣招驸马,他本来是打算看热闹的。 让他去参与,先不说别的,就他这三脚猫功夫,不是丢人现眼吗? 谢景枫看向谢夫人:“母亲,您可什么都别劝,他这是仗着显赫身份,对我威逼利诱,我不会屈服的!” 谢夫人既心疼又担忧,欲言又止一番后,重重地叹气:“我不劝什么,你别跟他硬来,哪怕是走个过场应付一下,他觉得你上心了就好。” 谢景枫不语,走过场也会让霍蓁心里不爽快的。 思索一瞬后,他转身往外走。 谢夫人唤住他:“景枫,你的脸怎么回事?” 他蓦然一怔,回眸扯下面纱:“没事,我出去散散心。” 谢夫人见到他微肿的嘴唇,还想问什么,谢景枫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十来天才回,刚进院子又心灰意冷地出来,谢景枫心里极度苦逼。 别人都羡慕他的尊贵身份。 他却因为这身份,处处受限制,什么都得遵从家族的利益。 他那点感情,在他们眼里荒唐可笑。 他就不配有自己喜欢的女子,不配拥有自己的感情。 心中那个憋闷,找不到发泄口。 他漫无目的地游走在湖边,扯了根柳枝,低头随意地甩着。 忽然,他停住脚步,视线顺着那抹淡绿色的裙底,缓缓上移。 目光一滞,谢景枫呆了呆:“青澜?” 薄纱遮面,一身浅绿色衣裙的青澜,看上去清新脱俗,犹如出水的莲花,美得圣洁。 她露出的那双眼睛,泛着惊讶与震惊。 迟疑片刻后,连忙欠身行礼:“谢世子,真是太巧了。” 谢景枫凝着眉:“你怎么来京都了?你不是说找个地方隐居吗?” 青澜熠熠生辉的眸子陡然黯淡,语气惆怅:“是我低估了天风寨的能力,普天之下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谢景枫直白地说:“可京都这虎狼聚集之地,更加不适合你这弱女子啊。” 青澜怔了怔,微微垂眸:“京都是天子脚下,我猜想柳寨主多少能有点顾忌,不敢造次,所以才冒险来到这,不曾想竟然与世子还能再见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谢景枫忽然明白她的不容易,轻轻叹息:“你倒是聪明,如今能与天风寨抗衡的也只有朝廷了,或许你在京都的确更安全。” 闻言,青澜抬眸,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脸,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世子不必担心,我不会打扰你的,我也是万般无奈之下才来到这。” 谢景枫摆了摆手:“这话言重了,京都这么大,敞开着让各地的人前来,你同样也有权利。” 青澜目光微动,眼尾挂着笑。 须臾,她关切地问:“世子的嘴怎么了?” 谢景枫这才意识到,霍檀给的药还未完全给他解毒,嘴唇应该是还有些肿的。 他陡然想起什么,目光犀利地盯着青澜。 第129章 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青澜心下一紧,蹙眉问道:“你…吹过那根玉笛?” 谢景枫反问:“你在玉笛上抹毒是什么意思?” 青澜眸光微闪,语气柔软而心酸:“我当时以为自己要被送去天风寨,玉笛涂毒只是防身之用,是我疏忽,你们那天走得匆忙,我竟忘记提醒。” 谢景枫神色稍缓,眸子里依然有警惕之意。 青澜红着眼眶,继续说:“世子那日说已有心仪女子,不愿收下玉笛,我后来想起即便是没有提醒,世子应该不会拿出来吹才是,此事就没放在心上。” 谢景枫盯着青澜,一时语凝。 仿佛心中的小九九被看穿,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语气生疏地说:“我只是无聊,拿出来吹了首曲子,哪知道运气如此糟糕?” 青澜顿生愧疚之感,忍了忍泪意:“世子放心,这件事绝不会让第三人知道。” 他忍着憋屈与恼怒,问:“你有解药吗?” 青澜摇头:“没有,不过这毒不是很烈,不会有性命之忧,看你现在的症状,似乎已经有了解药?” 谢景枫无语,霍檀仿佛对他中毒的事极不上心,随便弄点药就打发他了。 已经好些天了,嘴唇虽然已没那么肿,可还是经常火辣辣的疼。 青澜忽然行大礼:“冒犯世子,我的罪过实在太大,若要责罚,我都甘愿。” 谢景枫挑眉:“既然是防身,为何不用剧毒?” 青澜浑身一僵,手指不安地蜷了蜷,垂首幽怨地说:“以我一人之力对抗柳寨主谈何容易?据说柳夫人擅长毒药,就算是剧毒,在他们面前只怕很快也就原形毕露。” “这个毒,至少没有解药,能让他痛苦一阵也能舒缓几分我的心头之恨。” 闻言,谢景枫心头一软。 再回想当日柳庭对自己的那番龌龊猥亵模样,不由得理解青澜起来。 如果是她被送入了天风寨,岂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被糟蹋? 他可不相信,柳庭的妻妾真是表面上那样和谐。 现在看到她汪然欲涕,楚楚可怜的模样,也怪罪不起来。 于是大大咧咧地说:“算了,这事也怪不得你。” 青澜紧紧揪着衣裙,眼泪终是忍不住如珍珠般落下。 遮面的轻纱被染湿,看上去我见犹怜,楚楚动人。 谢景枫看着她的哭相,手足无措,只好转身就走。 青澜望着他的背影,眸子逐渐清澈。 谢景枫才踏出两步,脸色陡然变得苍白。 霍蓁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幽暗的光线下,她的衣裙被风轻轻拂动,精致的面容上,是出奇的冷静。 “知道你回来了,顶着各种眼光去谢府找你,原来你这么悠闲惬意,刚回京都就急着与美人勾搭上了。” 霍蓁语气平静,眼中泛着淡漠。 这些看在谢景枫眼里,既心慌又心疼,他连忙疾步上前:“霍蓁,你别误会,这只是偶遇,我们之间是萍水相逢,什么都没有。” 这样一跑,谢景枫才发觉腿上还疼得厉害。 他咬牙忍着,紧张地望着眼前瘦弱的女子。 霍蓁惨淡一笑:“你回来有闲暇出来邂逅别人,没有时间来见我?” 谢景枫噎了噎,瞧着她的模样,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我回去就被父亲一顿打骂,心情很郁闷,本想出来散心而已。” “走在湖边,就遇到了青澜,她是我与霍兄淮王他们在晋州认识的,不信你可以问霍兄啊。” 霍蓁深呼吸着,觉得眼前的男人异常刺眼。 她冷冷地说:“不必了,我们本就没有未来,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话落,她转身就走,神态决绝得让人心颤。 谢景枫赶紧跟上,小腿处的疼痛让他的步伐变得艰难而踉跄。 “谢世子,你受伤了?”青澜在他身后问道,语气中透着关怀。 谢景枫烦躁不已:“不用姑娘操心。” 青澜怔住,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霍蓁跑回家,额头上布满汗珠,呼吸也不太顺畅。 采云不明所以,询问道:“三小姐,你怎么了?” 霍蓁回头瞅了眼府邸门口,说:“你帮我拦住谢景枫,别让他踏进霍府半步。” 采云啊了一声,她哪有能耐拦住谢世子? 见她家小姐的脸色,似乎很不好,她实在不放心。 眼见着谢景枫神色匆匆地快到门口,采云心急如焚。 正好遇到采苓过来,她像抓住救命的稻草般,连忙拖住采苓:“采苓,你帮我将谢世子轰出去,我去看看小姐怎么了。” 采苓一脸懵。 眯着眼眸瞅着惊慌的采云,还有脸色异常的谢景枫,似乎又明白了几分。 她还未回应,采云就跑了。 采苓顿觉头大,轰一个纨绔世子出府,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不过,既然是三小姐的意思,她不敢怠慢,在谢景枫还未踏进院子时就给拦住。 谢景枫心急,语气不善:“让开,我要找霍蓁。” 采苓也不示弱:“她不想见,谢世子就见不到!” 谢景枫语气放软:“采苓姐姐,我有话要跟她解释,如果不说清楚,我们之间就完了。” 采苓不为所动:“她若想听,就不会躲你,谢世子请回吧。” 谢景枫不想再废话,打算越过她往里走,一边大喊道:“霍蓁,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采苓目光一凛,揪着谢景枫就往外走:“我家将军在休息了,天色这么晚,还请谢世子注意影响!” 谢景枫犹如小鸡般,被她拎着放在门外。 他也清楚,采苓对他已经是给了面子。 她对苏青和苏萌的狠辣劲,他至今还记忆犹新。 看着府邸的大门徐徐关上,谢景枫颓然地靠着柱子。 夜幕深沉,空气中透着凉爽之意。 霍檀是被采苓喊醒的。 她睁开眼睛问:“出什么事了?” 采苓回她:“三小姐情绪不太好。” 霍檀连忙起身:“傍晚不是还好好的,她去见谢景枫了?” 采苓点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三小姐跑回来的,谢世子在后面追,让我给拦着不愿意见。” 霍檀披好衣衫:“我去看看…” 霍蓁到底还是忍不住去见他了,怎么多日不见还闹起了矛盾呢? 第130章 长痛不如短痛 夜色浓黑,夹着几分淡薄的雾气。 几只萤火虫躲在草丛里,闪烁着淡淡的荧光。 霍蓁的屋内亮着灯,昏黄的光将她的脸映照得越发惨淡。 她胸口气得起伏着,脸上除了苍白,却见不到一丝怒容。 “你把情绪这样压着,容易伤及五脏六腑。”霍檀坐在她床榻上,温声开口。 霍蓁看向她,扯了扯嘴角:“我不压着情绪,心疾会严重,强忍着又伤及其他地方,那我能怎样?” 霍檀开始给她诊脉:“生气会加重病情,等你的病痊愈,想找谁算账尽管去,出事了我替你兜着可好?” 闻言,霍蓁盯着她,像是在看陌生人。 以前她若是任性胡闹,第一个就是怕霍檀用一堆大道理训她。 可霍檀现在说,有事替她兜着,这还是以前那个不苟言笑,令人心惊胆战的四弟吗? “你说的是真的?”霍蓁悠悠地问,心情似乎好了那么点。 霍檀笑着问:“我以前骗过你吗?” 霍蓁摇头,虽然她以前严肃,却也是说一不二。 片刻后,霍檀挪回手,问道:“见谢景枫了?为何这么生气呢?” 霍蓁目光一顿,回想湖边的所见所闻,心口一阵阵疼痛,仿佛撕裂一般。 她想让自己不要在意,可总是克制不住,那个绿衣轻纱女子,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沉吟片刻后,霍蓁说:“没事,我和他之间要面对的太多了,就像水与火,很难相容的。” 霍檀轻声叹道:“如果可以,快刀斩乱麻倒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不想见你难过。” 霍蓁蹙眉,心痛难忍:“长痛不如短痛吗?” 霍檀点头,眸子里泛着不忍。 要知道旁人说这话,大多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要自己忍着那种揪心去斩断,并不是容易的事。 霍蓁拽着衣袖,秀眉紧拢着:“你这是与霍云一样,让我与他划清界限?” 霍檀淡淡地说:“我只是提醒你做哪种选择,就得面临哪种痛苦,这得看你自己,我没有替你做决定。” 霍蓁沉默,陷入了沉思。 霍檀起身,吩咐采云再点一盏灯,然后对霍蓁说:“我给你扎针,性命攸关的事,别再给我提男女有别。” 霍蓁怔了怔。 霍檀说这话时,那冷冽的气场无比熟悉,让她无言以对,无力反驳。 思索一阵,霍蓁虽然觉得不妥,但还是点了点头。 霍檀能看透她的心思,不愿多做解释。 这不是采苓光熟悉穴位就够的,上次是缓解症状,现在她要让霍蓁彻底摆脱心疾。 采苓上前询问:“将军,需要属下帮忙吗?” “守住霍府,别让任何闲杂人等打扰到我。” 采苓应声退下。 霍蓁察觉到一丝紧张的气氛,弱弱地问:“很麻烦吗?” 霍檀舒展眉宇,浅笑:“别紧张,我只是不习惯被人打扰,治疗你这不是很难的事。” 她都打算动手术这些,说明她的病不是很严重。 只是相对这个朝代而言,此病比较棘手罢了。 霍蓁见她气定神闲,心下安定不少:“我相信你。” 霍檀将银针在火苗上消毒,朝她微微笑道:“有千年紫芝,保证能让你以后骂人无所顾忌。” 霍蓁噗嗤一笑:“你这说得好像是,为了我能肆意发脾气而治疗的。” 霍檀将消毒过的银针,放在干净的软帕上,再回到床榻边。 “虽然生气对身体不好,但我希望你心里不爽时能爆发出来,让别人欺负不到你。” “而这些的前提条件,必须是你有个健康的身体。” 霍蓁顿觉鼻尖酸涩。 不知为何,即使现在敞开衣襟让她扎针,也没了局促的感觉。 她瞅着霍檀面不改色,目下无尘,不由得迷惑。 “霍檀,我听说你喜欢男子,所以你面对女子的身体,才能这样淡定吗?” 霍檀抽了抽眼皮,手中的银针差点扎偏。 “你都在哪听到的?” “那到底是不真的?” 霍檀已恢复平静,淡淡地说:“我现在是医者,面临任何患者都是心如止水的,何况你是我姐姐呢。” 霍蓁心想也是。 可隐约听到的那些传言,还是让她有些担忧:“霍檀,你也十六了,可以娶妻生子了,有合适的女子就娶了吧。” 霍檀随意敷衍着:“我知道。” 霍蓁忽略银针带给她的刺痛,一本正经地说:“我说真的,父亲母亲都不在京都,我作为姐姐也是有资格说你两句的。” 霍檀抬了抬眼皮,看向面容有些憔悴的她。 霍蓁心口一滞。 这种话她以前是万万不敢在霍檀面前说的。 可是刚才,她觉得霍檀身上有种柔和,是她从未感觉到过的。 于是这话就脱口而出了。 霍檀浅淡一笑:“待我把要做的事情都做好再说吧。” 霍蓁静默下来。 她明白霍檀身上背负的,如今霍家像是折翼的鹰,处在京都这种卧虎藏龙之地,随时都能被取缔,被灭亡。 良久后,霍檀终于顺利地将针扎完。 霍蓁抵不住困意,沉睡过去。 霍檀缓缓走出屋子,伸了伸懒腰。 忽然,她目光一凛。 身子倏地腾空而起,朝院子左侧的墙上飞去。 然后猛地一脚,将墙上趴着的人踢了下去。 紧接着,一阵哎呦惨叫声打破夜的寂静。 霍檀顿了顿,这惨叫声很是熟悉。 她轻盈地落在地上,低头瞅着地上的人:“谢景枫?” 谢景枫内心苦逼悲催,欲哭无泪,各种情绪错综复杂,瞬间感觉已经生无可恋。 “霍兄,不是我还能是谁啊,我就是想见霍蓁一面而已,你何至于下手如此重?” 他父亲拿粗棍打他,他都忍下来了。 可是霍檀出手总是精准地打重他的痛处,快很准! 霍檀蹙眉:“半夜三更,你在这偷窥是什么意思?看样子你是偷窥惯了?” 谢景枫爬起来,拍了拍尘土,连忙解释:“采苓拦着不让进,我怕霍蓁太生气,身子不舒服,想跟她解释清楚。” 霍檀淡淡地问:“解释?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谢景枫摇头:“我在湖边遇到了青澜,霍蓁看见了,以为我跟她之间有什么。” 第131章 北漠王子赫连诀 谢景枫在霍檀面前,不敢隐瞒,除了玉笛那件事,他自认为是问心无愧的。 霍檀怔愣了一瞬,寒凉地问:“青澜来京都了,与你在湖边偶遇?” “嗯,说了几句话而已,就是很普通的熟人见面闲聊那种。” 霍檀淡扫着他,觉得他这顿打挨得一点都不冤。 语气依旧不太好:“我不觉得这是巧合,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谢景枫说:“不管她什么意思,我一心只想跟霍蓁啊。” 霍檀挑眉:“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霍蓁生气必然是有原因的,你与青澜若真是普通的打招呼,她何必如此?” 这都什么跟什么? 霍檀为何把他和青澜说得如此难听? 感受到霍檀浑身散发的清冽。 谢景枫顿了顿,底气霎时消散几分:“她就是触景伤情提起那些过往,伤心得流泪,可是那也不关我的事啊。” “她的命运是被选上神女而注定的,我跟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不知为何,霍檀对青澜就是同情不起来,甚至有点反感。 她接近谢景枫必然是有企图的,不是图谢家的权贵,就是图谢景枫的风流倜傥,还有可能是其他见不得光的事。 总之,是来者不善。 霍檀语气寡淡:“霍蓁想见你时就会见你,这几日我要替她治疗心疾,不能被干扰。” 谢景枫眸子一亮,问道:“千年紫芝真的能让她彻底摆脱心疾?” “嗯。” “那真是太好了,以后再也不用那么憋屈忍着。”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 霍檀眸光微凉:“谢世子,让她摆脱心疾,并不是说就可以随时惹她生气!” 谢景枫怔住,迷惑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啊,这本来就是好事吧!” 霍檀揉了揉眉心,说道:“我希望她喜欢的人宠她顺着她,是出自内心,而不是怕她发病不得已而为之。” 话落,霍檀飞回院子,不再理会一脸懵逼的谢景枫。 他杵在墙外,半晌没有回神。 暗想霍檀说话总是莫名其妙的,他是一头雾水,顺着宠着霍蓁,不就是因为他喜欢啊? 待了片刻后,谢景枫沮丧地打道回府。 翌日,风和日丽。 京都就像是过节一样,热闹非凡。 城门外,北漠王子赫连诀,带着使臣武士进贡物品浩浩荡荡而来。 庆帝让穆淮在城门口迎接,用意颇深。 他内心深处对北漠是有些忌惮的,赫连诀是北漠的太子最佳人选,是除了北漠王外,身份最尊贵之人。 可庆帝身为一国之君,自恃清高,即便是北漠强势,他也不愿表现得太热情。 于是让在别人眼里的一个最弱皇子,穆淮去迎接。 以表达对北漠轻蔑而不失礼貌的态度。 穆淮再不济,也是庆帝的儿子,是大庆国的淮王。 车队在城门口停下。 赫连诀,方形脸,眉目肃然,生得粗犷野性,一双锐利的眼睛仿若鹰隹。 他神态傲慢地盯着不远处的穆淮:“你是谁?皇上就让你来接我?” 语气豪迈中透着不屑。 穆淮清寒地勾唇:“本王是四皇子穆淮。” 风姿绝代,清冽矜贵。 神态语气淡漠,却不失优雅。 赫连诀目光微顿,随即笑道:“原来是四皇子淮王殿下,以前我只认得你们的废太子和洵王,竟不知道淮王这般清贵儒雅,丝毫不输那两位啊!” 刚才的轻蔑傲慢是真的。 现在的夸赞也是没有掩饰。 穆淮轻蹙眉宇,清冷的桃花眸无波无澜。 赫连诀的视线瞟了瞟:“听说霍将军回京都时深受重伤,今日不见她的身影,看来所言非虚?” 穆淮神色微动,斟酌短瞬后,嘴角轻轻扬起:“王子还不值得让霍将军亲自迎接。” 赫连诀的脸色陡然一变。 气氛瞬时压抑。 穆淮这话可是赤裸裸地嘲讽他,霍檀将北漠大军击退,是他心口的刺。 现在竟然还说,他不配霍檀亲自来迎接! 赫连诀皮笑肉不笑地说:“霍将军身子有恙,被你们皇上摒弃,确实不方便出门。” 穆淮暗想,霍檀这事对北漠甚至潼关都一直瞒得密不透风,怎么赫连诀现在知道? 当初军报上说北漠大军折返,不过是缓兵之计,替霍檀解围。 他将此事拦截没有声张,是为了保护潼关的其他霍家人。 莫非是霍檀故意为之,想让他们尝点苦头? 思及此,穆淮浅淡一笑:“王子所言极是,本王也替霍将军不值呢。” 赫连诀闻言,心下一喜,神态不由得又傲慢起来:“哈哈哈,大庆若是没有霍家,我北漠大军可是来去自如。” 穆淮忽略他嚣张的话语,面上假意附和着:“赫连王子请随本王入城。” 心里却在想,霍檀恐怕这两日是不会出来了。 那他只需配合她就行了! 赫连诀心情颇好,对穆淮的态度有点漫不经心:“淮王殿下请!” 穆淮姿态从容雅致,一双潋滟的眼睛,风华万千。 赫连诀眯了眯眼眸,脸色复杂。 街道上挤满了围观群众,他们对北漠人既好奇又愤恨。 看着他们经过时,忍不住议论纷纷。 “皇上是怎么想的啊?六公主比武招亲,让他们堂而皇之地就来京都了。” “圣心难测,听说六公主喜欢霍将军,说不定是故意给北漠王子难堪呢。” “说得也是,若是比试最后霍将军杀出,就是他赫连王子再厉害,也会闻风丧胆吧。” “哈哈,那就有好戏看了。” “……”众人只知其表,庆帝对霍家的用意还不曾显露于人前。 他想要的是人家入赘! 可赫连诀是什么人?除了霍家让他心悸外,其他人压根不放在心上。 他来京都,纯粹是欣赏大好河山,熟悉路径而已。 穆淮将北漠众多人送到驿馆后,就离开了。 比武大会临近,京都城内已聚集不少青年才俊。 本就热闹的街道,更加熙熙攘攘,酒楼茶楼饭馆皆是宾客满堂。 一向爱看热闹的谢景枫,屡次在霍家吃闭门羹后,陡然觉得这盛况寡淡无味。 谢靖还赶鸭子上架,让他去比武,让他心里极度不爽快。 第132章 她似乎忘了自己也是女子 夜幕垂笼,清风徐徐。 给霍蓁扎完针,看着她喝下千年紫芝熬的汤药,霍檀才回屋沐浴。 一切妥当后,她准备上床睡觉时,屋顶忽然落下一根细绳。 霍檀心下一惊,借着微弱的光仔细一看,绳子顶端绑着一张纸条。 她疑惑地将纸条掀开,紧皱的秀眉逐渐舒展。 拢紧衣衫,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她走向屋外,然后轻轻踮脚,跃到了屋顶上。 “淮王殿下好厉害的身手。”霍檀缓缓走近他,凤眼中蓄着震惊。 能避开采苓,让她疏忽,轻功着实是出神入化。 穆淮不以为然,示意她坐下:“忽然想念霍将军,趁着闲暇过来找你喝两杯,不介意吧?” 霍檀在他身旁落座,动作神态自然而娴熟:“见个面弄得如此神秘,爬我家屋顶,不怕像谢景枫一样被当作偷窥狂?” 她这时才意识到什么,眸光陡然冷却:“你来多久了?” 穆淮永远是那样,不慌不忙,声音清雅磁性:“放心,我不会偷窥的。” 霍檀提着的心放下。 其实她是信他的,大概是自己过于敏感和警惕。 只有在他面前,总是自然而然地放松防备。 穆淮邪肆一笑:“想看就得光明正大的,偷偷摸摸地多不好。” 霍檀睨着他,胸口顿时气血翻涌:“堂堂皇子,说话没个正经。” 枉她有那么一瞬把他当君子。 穆淮唇畔的笑意更深:“不知为何,就想让你对我印象深刻,对其他人提不起兴致。” 霍檀无语。 若说印象,真是已经足够深刻了! 穆淮盯着她,光线虽浅,却清晰地映入他眼底。 刚沐浴完准备睡觉的她,衣衫稍显松散,发丝随意绾着。 精致的轮廓勾勒出一副绝美画卷,即使脸上的妆容刻意被掩饰,都遮盖不住她的光芒。 他的目光深邃,一分一分晦暗下去。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是切身体会到这感觉,身侧没有她的身影,心都是空落落的。 此时见到她,异常亲切。 而且有想去拥抱,亲吻,甚至更深一层的冲动。 体内的燥热乱窜,搅得他心神不断颤动。 穆淮惊诧,他知道霍檀对他的诱惑,知道自己对她的思念,却不知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霍檀,我的病真的挺严重,你得设法帮我。” 他的嗓音低哑,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情绪。 霍檀浑身一僵,手指微微蜷着。 须臾,她淡淡地转移话题:“你不用招待北漠王子吗?” 迷一样的气氛被打破。 这话题再继续下去,她觉得火会越玩越大的。 愣了好半晌,穆淮才开口:“明日在皇宫设宴,我就是来邀请你一起去的。” 霍檀怔了一下,笑着说:“我这几日有点忙,就不去了。” 穆淮勾唇:“你果然拒绝了父皇的帖子。” 她温凉地说:“我旧伤复发,不宜参加宴会,皇上肯定能体恤的。” “旧伤复发?要不要紧?”穆淮的神色陡然凝重,深深看着她。 霍檀轻描淡写地回他:“没事,就是不能参加宴会而已。” “如果我想要你一起去呢?”穆淮低醇的嗓音,无比蛊惑。 霍檀呼吸一窒。 淡淡的月色下,他越发迷人魅惑。 夜色撩人,他更甚。 她的心反复被他拉扯着,有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打扮成护卫不露出身份,你在我身边,我能安心点。”穆淮继续说着,手中的酒壶递给她。 霍檀接过,喝了一口压下心底的翻涌:“殿下为何非要我去?” 酒不是很烈,清香宜人,应该是健脾养胃的果子酒。 穆淮眸光灼灼:“不想见见没有你在场时,赫连诀是如何狂妄的?” 霍檀微微一顿,捻着酒壶的手紧了紧:“你有七窍玲珑心吗?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将她的心思琢磨透,她也懒得再掩饰。 庆帝对霍家猜忌,她就想让他瞧瞧北漠的强势。 两国对峙这么多年,赫连诀能大摇大摆地进京,绝对是有底气的。 穆淮说:“他们以为没有霍家照样可以应对北漠,我却不那么认为,今日去接赫连诀,他可是我对不屑一顾。” 霍檀挑眉,低声道:“你跟北漠王子是第一次见面?” 穆淮迟疑了一瞬:“正面算是吧。” 霍檀清澈的眸子一转,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那他的意思是曾经侧面有交锋过? 连这事也要掩藏锋芒啊! 穆淮打开一个盒子,馥郁的香气飘散开来。 霍檀低头看过去,调侃道:“殿下挺会享受生活啊,喝酒还得配点小吃。” 她很喜欢口味重点的小吃,搭配各种酒都是绝味。 而穆淮刚好这样做了。 她还喜欢喝茶,似乎穆淮也喜欢… 穆淮不疾不徐地开口:“跟你在一起,必须什么都会一点才行,不然如何融入你?” 霍檀心尖猛地颤动。 融入? 这词听着很容易让她遐想,事实上她现在看到他,脑子里莫名就涌入与他在一起的画面。 她定了定神,摈弃心中杂念,声线平稳:“殿下这样说话,不怕自己越陷越深吗?” 穆淮将一块卤肉伸到她嘴边:“先吃肉。” 霍檀平静的心再起涟漪,静静地注视他。 他微眯着桃花眸,问道:“怎么了?不喜欢吃肉吗?” 她摇了摇头:“喜欢吃。” 面对他这张脸,实在太容易分神,他问她是否喜欢吃肉时,她总觉得一语双关。 见他神色坦然,她知道肯定是自己想歪了。 霍檀咽下一口肉后,又喝了一口酒,这种滋味确实很不错。 穆淮看着她,眸光流转。 她姿态洒脱不羁,身上特有的幽兰清香,入鼻很是舒适。 他不经意地问:“你是想拿回兵权吗?” 霍檀摇头:“不是。” 穆淮邪妄一笑:“就是想让皇上吃瘪?” 她思忖一瞬,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么些年,很多人只知道北漠难缠,而潼关有霍家镇守,所以大庆无忧。” “他们在京都享乐,历经繁华,却不知与北漠交战这些年,太多人流离失所,家庭支离破碎。” 说到这,霍檀不由得泛起心酸。 穆淮眸子里充溢着心疼,温声开口:“嗯,他们只知霍家功劳大,却不知这功劳背后是多少人付出了鲜血。” 霍檀的心弦被触动,静默了片刻。 第133章 我喝醉了做过的不会认账 夜里的风微凉。 拂动时将他们的呼吸缠绕在一起。 静谧一瞬后。 穆淮继续说:“所以明日陪我一起赴宴,顺便看看赫连诀背后如何评价你?” 霍檀淡淡笑了笑:“我可不在意他怎么评价。” “但是他代表的是北漠,他越是忌惮你,你远在潼关的父母就越安全。” 他们的安全问题,她倒是不曾担心。 秦熠有帮忙带药丸过去,父亲的病情也能稳定。 不过,待她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必然还是要去潼关一趟才能彻底安心。 霍檀凝着眉宇:“你的意思是赫连诀是来探大庆虚实的?” 穆淮点头:“他收到的消息只能让他有所怀疑,不弄清楚就不敢轻举妄动。” 霍檀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正面只见过一次的人,你倒是挺了解。” 穆淮低笑:“你避而不见,拒绝父皇的帖子,不就是想让他信以为真?” 她淡淡笑了笑:“让他得瑟几天就行,回去时就不会那么趾高气昂了。” 霍檀拿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口酒,随性地将嘴角的酒抹去。 银色的月光萦绕,她越发显得气质清冷。 她说这话时,神态语气皆平淡从容。 淡漠得不易亲近,又忍不住让他想靠近。 霍檀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扯到别的事情上:“我今天听谢景枫说,青澜来了京都。” “我觉得她动机不纯,心思有些复杂,来京都恐怕是有什么意图,这种女人有点可怕。” 穆淮:“……” 能让她说出可怕,倒也是难得,不过她似乎忘了自己也是女子。 她这么聪明,别人心思再怎么复杂,应该都是转不过她的头脑的。 他轻声问:“你想调查她?” 霍檀沉默,其实她对青澜半分兴趣都没有。 只是霍蓁因青澜而难受,她觉得防患于未然,免得伤害到霍蓁。 谢景枫那样不坚定的脾性,迟早是要吃亏的。 这世间能经得起诱惑的男子,本就少之又少。 穆淮没有再多问。 一壶酒下肚后,困意也随之而来。 霍檀缓缓起身:“很晚了,殿下回去吧,明日我赴约便是。” 穆淮面露喜色,点头说好。 酒虽然不烈,后劲还是有点的,霍檀还未站稳身子,就摇晃了几下。 以前在军营,喝酒都不曾醉过。 现在的酒量这样低了么? 穆淮见此,站起后右手托住她的腰,将她揽住。 有了支撑的她,站是站稳了,可整个人都与他拉近。 比起以往的近在咫尺,这一次是欲火焚身的。 霍檀如此。 穆淮更是。 酒劲上头的霍檀,微微抬眸,仰视着眼前这张祸国殃民的脸。 她浅浅一笑:“殿下的病,似乎真的很难治哦。” 穆淮低头凝视着她,视线描摹着她的眼睛,鼻梁,双唇… 他的眸子闪烁着侵略性:“那就不治了,我觉得这样挺好。” 他心里清楚,自己是相思成疾,她是病因,亦是解药。 熟悉的气息萦绕,加上酒精的作用,霍檀忍不住在他胸口蹭了蹭。 此时此刻,她这样细微的举动,都能瞬间燎火他。 他眯着桃花眸,双手下意识将她搂紧:“霍檀,你喝醉了?” 她抬起迷离的凤眸,只觉得他异常迷人魅惑,身体有种熟悉的感觉涌现。 她紧蹙着眉,仅有的几分理智提醒她不能过火。 否则自己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大概是醉了,所以得扶着你才能站稳。” 穆淮听着她慵懒的语气,凝着略微醉态的眼眸。 浑身的强势占有气息越发浓烈。 他低头,脸靠近她,鼻尖与她的额头轻轻抵触:“不想治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想跟你在一起。” 霍檀的心乱撞着。 好不容易理智下来的情绪,又被打乱得一塌糊涂。 与他有过最亲密的相处,霍檀很快明白,他浑身散发的都是欲望。 她虽然抹去他的记忆,可他开荤过的事实已经存在。 开过荤的男人,是很危险的生物。 霍檀想要逃离,穆淮却禁锢得更紧。 “殿下,身份不是最重要,关键是我不是女人。” 穆淮轻笑:“不是女人啊,我也爱了。” 霍檀欲哭无泪:“你不觉得这样亲近,很恶心吗?” 恶心? 穆淮的鼻尖缓缓下移,语气蛊惑人心:“不觉得恶心,相反我认为很舒服。” 她将他的手挪到自己的脖颈处:“你自己摸,跟你一样呢。” 他徐徐低笑。 恐怕她也只有那处假喉结能拿来哄骗他了。 霍檀顿觉自己脑子抽了。 她这是此地无银?就这一处能蒙蔽别人视野的,还特意提醒他。 穆淮的指腹在她脖颈处摩挲,霍檀想钻地洞的心都有了。 他说:“我知道,可这不影响我的想法。” 她出言警告:“你别过分,否则后果自负。” 闻言,穆淮脑子里轰地一下,隐约觉得这话什么时候听过。 潋滟魅惑的桃花眸,暗流涌动。 各种情愫越发控制不住。 穆淮的唇朝她的凑近:“那你觉得我过分吗?我愿意承担后果。” 霍檀将脸侧开。 他温凉的唇划过她的脸颊。 穆淮整颗心都是翻滚的,他的手抚上她的脸庞,轻轻挪正。 两人的视线相撞,犹如电光火石。 霍檀像是石化了一般,真要逃离,她完全可以用内力推开他。 那她犹豫的是什么? 穆淮凑近她耳畔:“实话告诉你,我不仅仅是要你做我的将军,还有……” 他顿了顿,现在说妻子说王妃,应该会吓到她吧。 她顶着整个家族的安危,隐藏着女子的身份,若是此刻发现他知晓,该是怎样的惶恐? 霍檀鬼使神差地问:“还要我做你的什么?” 穆淮无奈地笑了笑:“我做你的男宠可好?” 霍檀抽了抽嘴角:“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穆淮贴近她的身躯。 那胀得极其不适的感觉,席卷着他全身。 只想与她更近地接触。 显然,这样的触碰根本缓解不得他的反应。 他再次去寻她的唇:“你还没回答我。” 霍檀只觉得眩晕,视线都有点模糊。 借着酒意,她戏谑地说:“我喝醉了,做过的事一概不会认账呢。” 穆淮微微一怔。 随即邪妄一笑:“霍将军的意思是可以做些什么,只是不想认账对吗?” 霍檀哑然,也清醒几分。 提着裤子不认账的事,她已经做过了一次了。 还要再来一次,穆淮万一想起了怎么办? 这样的催眠,极有可能再次经历时,会刺激他大脑的神经,想起过往。 她真是被魔怔了,差点被美色所误。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道女声:“檀哥哥,你睡了没?” 穆淮不悦地拢着眉心,依然搂着她。 霍檀惊了一下。 深更半夜,穆谣跑到这来做什么? 第134章 将军的变化太大了 一声声“檀哥哥”打破夜的寂静。 穆谣此时不顾身份来霍府,一定是为了比武招亲的事而来。 霍檀看向穆淮:“殿下,你打算让自己妹妹看见这一幕?” 屋顶上,两人这样拥在一起,得多辣眼睛啊。 穆淮不舍地放开她,拉着她飞了下去。 霍檀无语。 他都不打算避嫌的吗?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看在穆谣眼中,可是两个大男人呢。 她倒是无所谓了,穆谣此行失望是必然的,既然上次还不够,那这回彻底一点更好。 果然,穆谣见到从屋顶飞下的两人,惊得张大嘴巴,半晌都没发出声音。 越过一排排屋顶,他们踏月而来,风姿清雅高贵,犹如从天而降的神袛。 不得不说,怎么看都是赏心悦目,都是极其般配的。 准备拦下穆谣的采苓,眼底流露出挫败感。 淮王什么时候来的?她竟然一无所知。 她家将军又是何时到了屋顶与淮王见面,她还是什么都没发觉。 是她失职了,还是他们太厉害? 穆谣回过神,她脑子里想什么啊?她家四哥与檀哥哥怎么会相配?别被他们的皮相给骗了才对。 “四皇兄,你怎么在这?” 穆淮神色坦然,眼尾噙着浅淡的笑:“找霍将军谈点事情。” 穆谣半信半疑:“什么事情得半夜来谈?” 穆淮依然面不改色:“自然是只能半夜谈的事。” 瞅着距离很近的他们,穆谣再开口:“你这样会把檀哥哥的名声毁了的,你反正什么都不在乎,可不能这样不厚道。” 穆淮蹙眉,静默不语。 霍檀轻咳两声,与穆淮拉开点距离,问道:“公主这大半夜不也往我府上跑,我其实无所谓,可你不一样啊,身份尊贵又正逢招亲在即。” 穆谣噎了噎,眼眶开始泛红。 穆淮侧首看向霍檀。 嘴角漾开潋滟的笑容,她这是在替他说话吗? 霍檀见她神色怅然,心下不忍,淡淡地问:“公主有什么事吗?” 穆谣忍着泪意,说道:“我想请你参加比武招亲,将他们都打回去。” 霍檀怔住。 穆淮凝着眉宇,清寒开口:“穆谣,不得胡闹,霍将军上次已经与你说得很清楚,你这样要求岂不是强人所难?” 穆谣眼中泪光闪闪,怼道:“四皇兄反应这么激烈,是觉得我跟你抢了檀哥哥?” 穆淮眸光清冷,浑身萦绕着一股寒凉。 穆谣低垂着眸,宛若犯错的孩子,轻声抽泣着:“我偷偷见过赫连诀,长得凶神恶煞不说,还阴沉得可怕,整个人充满杀气。” 穆淮说:“谁告诉你他就是驸马了?” 穆谣抬了抬眼:“众所周知,除了檀哥哥,赫连诀谁都不放在眼里,他的对手也只有檀哥哥啊。” 这一点,穆淮不否认。 他一时语凝,没有说话。 霍檀讪笑:“俗话说高手在民间,说不定有人吊打他呢。” “不可能。” “那你四哥可以啊,到时候伪装一下皇子身份,把赫连诀打趴下。” 穆谣摇头:“四皇兄本就不被父皇喜欢,这么一闹,他的处境就更难了。” 霍檀挑眉:“让我去打擂台,然后呢?” 穆谣停住抽泣声,神色很坚决:“你只需打赢擂台,我不嫁总行了,父皇不会逼我的!” “或许我嫁给谁都可以,终身不嫁也行,却不要嫁去北漠,那里实在太远了。” 远到她想见霍檀一面都成奢望,一想到这,她的心就揪得疼痛。 霍檀有点心疼穆谣的真心,可这种事情拖沓下去,更是难以收场。 如果她打了擂台,各种说辞都将围绕着穆谣,现在可以洒脱地说不嫁,可事态究竟如何发展,谁都预料不到。 沉吟片刻后,霍檀说道:“我不能比武打擂台,但我尽量想办法让赫连诀赢不了吧。” “公主在众多青年才俊中,可有看得稍微顺眼的公子?” 穆谣怔愣住。 这样的要求都被拒绝,她心里极度失落。 思索一瞬后,穆谣无奈地说:“没有,只要不嫁给赫连诀,京都谁都可以吧。” 霍檀重重地叹气:“有朝一日,公主定能体会我的用心。” 穆谣无比心塞,话语哽在喉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明白,纠缠下去,只会距离越来越远。 须臾,穆谣牵强地扯出一丝笑:“身为皇家公主,看似光鲜亮丽,实则连自己的幸福都无法把握,这都是命。” 霍檀暗暗唏嘘。 想到史书上那些和亲的公主,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们一出生,就注定了不是为自己而活。 她出言安慰:“余生还很长,很多人都只是过客,公主放宽心,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穆谣扬眉,淡淡地笑了笑:“还是谢谢你没有选择袖手旁观,不嫁到北漠,我就心满意足了。” 话落,她抹了把眼角的泪,转身黯然神伤的抬步。 走了几步后,忽然又回头:“四皇兄,你得跟我一起走!” 穆淮看向霍檀:“记得我们的约定,明日下午先去王府。” 她浅浅笑道:“我不会装扮怎么办?” “我帮你!” 她怔了怔:“那我还是自己来吧。” 穆淮邪妄地笑了笑,然后与穆谣一同出了霍府。 霍檀舒缓一口气。 采苓上前:“将军,属下失职了。” “不怪你,我都未曾发觉。” 采苓惊讶地说:“那他有没有怀疑你?” 连她家将军都不曾察觉到,那淮王的武功该有多高啊? 霍檀拢紧秀眉:“有没有怀疑我还不知道,至少他没有证据吧。” 采苓顿时惶恐:“您这话听着没有多少底气呢。” 霍檀凝着眸光,穆淮如果有猜忌,不该这么风平浪静才对。 而且最初相识就传他有断袖,若是他真怀疑她,应该与她保持距离才对。 她望了眼苍穹,淡淡道:“不是没有底气,是他深不可测,只是目前来说,我没有感觉到他半分恶意。” 采苓哑然,担忧地说:“您以前凡事都果决,并未感情用事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霍檀嗯了一声:“我知道,心里也有一杆秤。” 采苓无话。 将军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第135章 真金不怕火炼 第135章真金不怕火炼 翌日,阳光普照。 霍檀给霍蓁扎完针,熬完药,已是午时过后。 回屋小睡一会后,便让采苓给自己梳妆。 半个时辰后,一名侍卫装扮的霍檀就新鲜出炉了。 霍檀看着镜中的自己,颇为满意,不仔细看是很难发现端倪的。 采苓替她整理好衣衫:“将军,听说蒋田这事还扯出了秦家,大理寺正在着手调查。” 霍檀眸子微沉:“秦大人并不是为人正直,把他牵扯进来,是想逼迫秦熠回京都。” 采苓叹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秦家这次只怕也挺难了,说到底霍家与秦家也就当年那点小事可做文章。” 秦家对霍家究竟是什么看法,霍檀并不清楚,只是秦正松素来耿直,定然是不会背地里害霍家,他那种脾性不屑于如此。 采苓又问:“他们如此大费周章,让秦公子回来,是想招揽他吗?” 霍檀嗯了一声:“秦熠才华横溢,文韬武略,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各皇子都有此想法也不足为奇。” 闻言,采苓欲言又止。 霍檀淡淡一笑:“你是想说淮王就是其一?” 采苓颔首:“淮王势单力薄,想招揽将军您,还对秦家屡次示好,心思实在很明显。” 穆淮讨好秦家? 若说他对秦正松有好感,倒还说得过去,表面上做些举动也有可能,毕竟他喜欢演。 霍檀轻吁一口气:“真真假假,你见到的或许只是别人想让你见到的,我觉得淮王不像那种刻意讨好他人的。” “那他对您呢?是否在刻意讨好,是否居心叵测?” “属下还查出淮王在调查秦公子,他到底是看中秦公子的能力,还是有其他企图呢?” 霍檀笑了笑:“他只是珍惜将才,并不是有坏心眼。” 采苓调侃:“将军现在处处都替淮王说话,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是在替穆淮说话吗? 霍檀没有再多说,只身出了霍府。 行走在荣华街,人来客往的,很是热闹。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紧接着是张扬的驱赶声。 “让开,都让开…” 霍檀回眸瞧去,一眼便认出马上的柳盈盈,一身鹅黄色骑装,神态乖张。 扬起的马鞭,留下暗影重重。 后面跟着的是雷旋风和风七娘。 很明显,风七娘身下的马已经是疲惫不堪。 他们带来了四个天风寨弟子,个个身材高大,威武勇猛。 路人们纷纷好奇,来的是哪路人马,这样狂妄嚣张。 霍檀乔装打扮过,他们经过时,没人注意到她。 马蹄扬起的尘土,好半晌才沉寂下去。 柳盈盈这般傲娇,是因为庆帝看中她当儿媳妇吧。 天风寨身为匪寇,被朝廷这样恭敬,倒也是天下奇闻了。 霍檀嘴角微微上扬,庆帝胸腔中的憋屈,大概是越积越多了。 继续往前走,一辆马车在她面前停下。 霍檀抬眸,林鹤冲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霍将军?” 她眉心一紧,这么容易露出破绽的吗?连林鹤都能随意看出来。 “是我家主子,属下愚钝,是分辨不出来的。” 原来如此。 穆淮这么恐怖的啊,她走在人群中,打扮成侍卫模样,也能一眼认出。 她弯身走进马车:“你不是说让我去淮王府的吗?” 穆淮抬了抬桃花眸,眼底的神色有些复杂。 霍檀微微一怔,瞬间捕捉到一抹异样,他似乎有些不悦? “坐吧。”他垂眸优雅地倒茶,语气不温不凉。 她淡然落座,视线落在他晕染几分邪肆的脸上:“你怎么了?” 穆淮微微一顿,抬了抬眼,深邃地盯着她:“你这易容术不错。” “嗯?你不是一眼就看出了吗?”霍檀讪笑,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仿佛是透明的。 他勾唇浅笑:“印在心里的,怎么改变都一样。” 张口就来的撩人话语,让她的心咚咚跳动着。 霍檀沉默,她依然觉得,他今日有点反常。 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里,盛着清冷。 “霍将军心中认为什么样的人,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气氛安静一瞬后,穆淮缓缓开口打破沉寂。 他端着茶盏,递到她面前,一时间茶香萦绕,青烟袅袅。 霍檀心口一窒,目光撞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不明白他为何忽然这样问。 穆淮再补充:“没有听懂?”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在想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他不紧不慢地说:“对你的事好奇而已。” 霍檀调侃道:“可信任的就能信任,殿下不也是如此?你对自己信任的人,有那么多理由吗?” 穆淮坦言:“对其他人多少都有理由,对你却是毫无保留地信任。” 她神色微动,静默下来。 她对他虽然有防备,可自己的所作所为,包括内心深处,也是信任他的。 霍檀迷惑,他今日忽然谈论这个做什么? 片刻后,穆淮淡淡地说:“秦熠要回来了,你跟他熟吗?” 霍檀怔了怔,说道:“认识。” 穆淮凝视着她,目光晦暗:“仅仅是认识?” 她轻蹙着眉:“殿下到底想问什么?霍家的事情扯出秦家,你是在追根问底吗?因为你赏识秦大人,怕我觉得这事与你有关?” 穆淮眸光一滞。 望着她坦然从容,莫名有种无力感。 他在乎的是什么? 是秦熠这些年的反常举动,不管是隐藏在潼关,还是半路学医,似乎都与霍檀有关。 一个男人对女人,哪有无缘无故的好?除非是图她什么? 他的视线挪到她脖子处,若是没有猜错,那也是秦熠帮她的吧? 她在秦熠面前,没有任何秘密。 反观自己,霍檀对他存有各种顾虑。 思索一阵,穆淮深吸一口气,他或许该理解她,毕竟父皇的那些操作实在是膈应人。 半晌后,他轻描淡写地说:“秦家不该被诬陷,秦熠回来或许也是好事。” 她轻轻颔首:“别人是想挑拨霍家与秦家的关系,却不知真金不怕火炼。” 霍檀也觉得如此。 秦熠是秦家的唯一嫡子,长期漂泊在外,多少让家族寒心。 何况,他的才华不该被埋没。 穆淮垂眸,眼底闪动暗流。 真金是不怕火炼,可也得被人信任才行。 (本章完) 第136章 霍将军这么受欢迎的吗 第136章霍将军这么受欢迎的吗 穆淮没有再回王府,马车径直往皇宫而去。 马车停在宫门口,沿着红墙下的青石路,穆淮与霍檀一前一后走着。 霍檀总觉得穆淮心中憋着什么,气氛有些沉闷阴郁。 她思来想去,刚才他提到的一系列,莫非与秦熠有关? 是霍家与秦家有关系,让他不高兴? 还是她与秦熠的交情,让他心里不爽了? 霍檀只觉得头昏脑胀,男人的心也如海底针,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内心暗叹,他真是个琢磨不透的男人,她好像没有哪里惹他吧? 懒得想了,她今日是来参加宫宴的,赫连诀指不定怎么气庆帝呢! 庆帝设宴在紫和殿,足以看出其重视程度。 此次不仅是接待赫连诀,还有天风寨柳盈盈及左右护法。 这个举动,无疑是刺激着赫连诀敏感的神经,将他与匪寇混为一谈,分明是在指桑骂槐。 天风寨在赫连诀眼中,是不值一提的土匪窝,竟然与他来抢六公主,真是不自量力。 事实上,庆帝让天风寨的人进殿,应该还是为了穆淮的婚事。 真心招安大概也是不可能,庆帝多疑且狡诈,将自己最不看重的皇子推出,就是为以后的筹谋做打算。 正如他阻止穆谣与霍家亲近一样,不过是想在将来没有任何手软心软的理由。 宫宴还未开始,已经是暗流涌动。 夕阳西下,整个皇宫笼罩着一层绯色的光华。 紫和殿外,大臣与各贵族陆续地赶来。 今晚的宴会上女眷极少,除了穆谣,就是天风寨的柳盈盈和风七娘。 庆帝下令四日后的比武招亲,各女眷皆可观看,也算弥补各女子的好奇了。 很多贵女们也期待能在比武场物色到心仪男子。 刚上台阶,还未踏进大殿,就逢穆允招摇地走来。 “穆淮,你身边何时有个这样瘦弱的侍卫了?看上去弱鸡一样!” 语气傲慢轻蔑,神态狂妄嚣张。 即便是废太子,他依然觉得自己是庆帝最宠爱的儿子。 穆淮淡扫了他一眼,懒得搭话。 霍檀就更加不想理会了,穆允那个人,你越是搭理,他越得瑟,言多必失,他还是不要露馅的好。 正当穆允嘲弄不已时。 一道豪迈粗犷的嗓音响起:“大皇子此话差矣,你们大庆的霍将军,不就是身材纤弱,战场上却所向披靡吗?” “我相信淮王身边的侍卫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穆允的脸顿时挂不住了。 提谁不好,偏要提霍檀。 父皇一再交待他,在赫连诀面前只能夸赞霍檀,绝不能贬低她。 穆允侧身看过去。 一袭深紫色锦袍的赫连诀,步伐沉稳地走来,目光落在霍檀身上。 霍檀淡淡地与他回视,虽是简单的侍卫着装,气场却掩盖不住。 穆允的脸更加垮了,他好歹是堂堂大皇子,那赫连诀居然正眼都不瞧他。 他就这么没有脸面的吗? 赫连诀挑了挑眉:“敢问阁下是?” 霍檀语气生疏清冷:“在下青铜,是淮王府新来的侍卫。” 赫连诀如果认出自己,那就不好玩了。 霍檀暗想,怎样才能不像个将军,像个侍卫。 赫连诀笑道:“你看上去特别一点,原来是新来的侍卫,看样子淮王殿下很是信任你啊。” 霍檀微微垂首,做出一副恭敬模样,收敛浑身的冷冽。 穆淮上前一步,将她的半边身子挡住:“赫连王子,请进殿入席吧。” 赫连诀点头,大步踏入殿内,得知霍檀在家养伤,他的底气是油然而生的。 穆允自知无趣,也跟着进了紫和殿。 霍檀轻声问:“我很容易被认出吗?” 穆淮勾唇:“赫连诀疑心很重,你与他是多年对手,大概是觉得有点熟悉。” 她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身在高位,都是那样生性多疑,狡诈多变啊! 送走了他们,就瞅见穆洵迎面而来。 风度翩翩,君子如玉,手中轻轻摇着一柄折扇。 他驻足后,向穆淮颔首:“四皇弟。” 穆淮眸子深沉,神色无波无澜:“三皇兄。” 一个语气温润,一个语气低沉。 只是相互打个招呼而已,霍檀却感觉到了争锋相对。 两人皆没有多余的话,各自往殿内走着。 霍檀以前觉得,洵王生性温柔,一副淡泊名利的姿态。 现在从穆淮的态度来看,或许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很多东西都是可以装的。 很奇怪,她的思想似乎总会跟着穆淮的反应走。 这个男人还真是可怕… 紫和殿内,灯火通明,将大殿映照得银光闪闪。 大殿中央载歌载舞,舞女们穿着大胆,卖力地扭动腰肢。 两侧整齐地摆放着檀木桌椅,桌上的茶盏,酒樽各色物品都是奢华高贵。 霍檀一眼就瞅见了柳盈盈,她身边的风七娘与雷旋风想不让人注意都很难。 他们自然是认不出霍檀的。 她们三人代表的是柳寨主,庆帝准许她们进紫和殿,也让不少人暗自唏嘘。 柳盈盈的目光一直在穆淮身上,复杂而灼热。 不得不说,穆淮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柳盈盈虽然说可以洒脱地放手,可避免不了为他痴为他狂。 须臾,柳盈盈上前,张口就问:“霍将军呢?他怎么没来?” 穆淮语气寡淡:“霍将军在府中休养。” 柳盈盈疑惑:“受伤了?” “嗯。” “你们回来遇到袭击了?” “嗯。” 柳盈盈上下打量着他:“殿下没事吧?” 穆淮依旧是清寒的声线:“本王没事。” 柳盈盈看向穆淮身后:“他是谁?” 穆淮觉得她话有点多,语气有些不耐:“她是青铜,本王的侍卫。” 柳盈盈沉默。 本以为就这么终结聊天了,谁知雷旋风凑了过来,笑眯眯地说:“好巧啊,之前霍将军就是化名青铜,跟随淮王殿下去了天风寨。” 这话一出,周身很多双眼睛看了过来。 霍檀淡淡一笑:“我就是因为崇拜霍将军,所以用了她的小名。” “原来如此啊,看你也确实跟霍将军搭不上边。”雷旋风做出恍然的神色。 柳盈盈紧紧盯着她,半晌也没看出端倪。 “哈哈哈,想不到霍将军这么受欢迎啊!” “说来也是,你们大庆除了霍檀,还有谁能与咱们北漠国叫板?” 一听就知道是赫连诀,他的神色除了赞叹,还有高傲狂妄。 (本章完) 第137章 睁着眼睛说瞎话 第137章睁着眼睛说瞎话 赞叹是对霍檀,狂妄是对其他人的藐视。 赫连诀本就对天风寨有了不好的印象,所以语气更加不善。 按说这种宴会,该接待的都是权贵,就那山间土匪有何资格与他一同被接待? 对赫连诀的话,大家不敢反驳,皇上有吩咐不得在北漠使臣面前诋毁霍檀。 他们疑惑的是,皇上既然这样忌惮赫连诀,为何不请霍将军参加? 他们不知道的是,皇上请了,可是霍檀拒绝了。 气氛这么僵持一会后,一道清丽狂傲的嗓音响起。 “赫连王子还是有自知之明呢,众所周知你一直是霍将军的手下败将,有何资格在此耀武扬威?”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大庆因为有霍家,实力才稍胜北漠一筹。 若是没有霍家,潼关危矣。 霍檀眉心微蹙,其实这也有点夸大其词了,这些年她在潼关,隐约觉得背后有人相助过。 霍家的作用不容忽视,却被传得有些神话了。 她的视线顺着声音来源瞟过去。 敢这样怼赫连诀的,还没有几个。 说话的是柳盈盈,傲娇姿态不输京都各贵女。 霍檀暗叹,说到底是单纯任性,以为庆帝当她为准儿媳,就是真心想拉拢天风寨了。 赫连诀不怒反笑:“我和霍将军是惺惺相惜,棋逢对手,相互成就,可惜她今日没来参加宴会。” 没有了兵权的霍檀,在他眼里只剩下尊敬,不再有畏惧。 身经百战,在沙场里摸爬打滚,又有强势的军队做后盾,赫连诀自然是不怕这场合的。 柳盈盈反唇相讥:“你还真会抬举自己,霍将军怕是不屑见你吧!” 赫连诀不语,他沉得住气。 进宫前他就已经打听清楚,霍家已被庆帝架空,几十万兵权悉数落入谢家手中。 庆帝多疑,猜忌霍家,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高枕无忧地在京都当皇帝,以为北漠是轻易就能被击退的,殊不知霍家这次也是付出了莫大的心血。 须臾,赫连诀说:“你们皇上迟迟不来,就是让区区天风寨打头阵?” 柳盈盈哼哼道:“因为霍将军不在,你才敢这样放肆吧!” 赫连诀仰头笑道:“你们也只能拿霍檀来吓唬吓唬我了。” 柳盈盈不语,这是实话。 不知为何,她就是替霍檀的遭遇不值,想吐槽一番才痛快。 “赫连诀,我们大庆地大物博,兵强马壮,跟霍檀一样有能力的比比皆是,你嚣张个什么劲?” 穆允实在忍受不了,怒气冲冲地开口。 真是荒唐可笑啊,难道除了霍檀,其他人都是摆设了? 这话倒是引起众大臣的共鸣,有穆允开头,大家顿时也义愤填膺。 “就是,皇上有谢侯爷,赵宰辅这样的能臣,又有大皇子与洵王这般文武双全的皇子。” “还有其他文臣武将和青年才俊,都是你们北漠不可及的。” “……” 赫连诀轻嗤,沉默。 他们低估霍家军的凝聚力,不知霍檀排兵布阵的奇特诡异。 忽略这么些年霍家积累的威压与强势,带给北漠的阴影。 真是他们的可悲。 却也是北漠的大幸。 同时,赫连诀觉得霍家真是可惜,替大庆殚精竭力地付出,换来的是如此下场。 穆淮侧眸看向霍檀,眸光深邃而灼灼:“赫连诀倒还是有点真性情。” 霍檀与他对视,声音很轻:“他心思缜密算无遗策,如此夸赞霍家,只会让皇上越发猜忌。” 庆帝本就多疑,赫连诀当众捧自己的对手,大家不是觉得脑子被抽,就是认为有其他猫腻。 穆淮眸子微沉:“所以我对你,着实是疼惜爱惜。” 霍檀心尖微漾,他潋滟的眸子里一片坦诚,是她忽视不了的。 他强烈的存在感,和身上与生俱来的威压,莫名让她有些心安。 她怔了片刻后,挪开视线。 他们再这样眼神对视与交流下去,她感觉都要冒火花了。 再次被赫连诀无视的穆允,脸被气成了猪肝色。 歌舞继续,众人心思各异。 大殿内经过一番暗流涌动后,庆帝与谢皇后姗姗来迟。 舞女们停止动作,乐声也静止下来。 众人纷纷行礼拜见。 庆帝的脸色沉得很深,眉头紧皱着。 刚才那些话,不知庆帝有没有听进去。 此刻他虽然极力在隐藏不悦,可大家还是感受到了压抑。 说来也挺可悲,大殿上争锋相对的两人,对庆帝来说,一个是外敌,一个是外患。 都是令他头疼的势力,然而此时只能隐忍,暗中恨得牙痒痒。 庆帝落座后,沉声道:“大家都入坐吧!” 随着庆帝的话音一落,宫女们开始陆续上菜,斟酒。 赫连诀端起酒樽,朝庆帝敬酒:“皇上,听闻霍将军从潼关回来时遇袭,伤情反复,不知能否准许我去探望一下呢?” 庆帝眸光一凛:“赫连王子跟霍将军关系似乎不错?” 赫连诀语气爽快:“我只是尊重霍将军是不可多得的对手,皇上别想多了。” 庆帝噎了噎。 貌似人家是君子坦荡荡,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不悦地端起酒盏,隔空相敬:“霍将军被人陷害,朕已经处置了此事,赫连王子也不要道听途说才是。” 赫连诀的视线缓缓落在穆允身上,笑了笑:“原来皇上废除太子,都是因为霍将军啊,大义灭亲之举,着实让人倾佩。” 穆允眼中冒着怒火。 若不是谢靖一直压着,他都想当众发飙了。 谢皇后亦是如此,本来今日皇上允她一起来参加宴会,她还在后宫得瑟了一阵。 现下儿子被废一事再被提起,简直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偏偏还做不得声。 庆帝扯了扯嘴角,不动声色地说:“不管是霍老侯爷,还是霍将军,都是大庆的栋梁,当然不能纵容任何人诋毁。” 赫连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只是笑了笑。 霍檀被穆淮拉在他身旁坐下,根本不顾及旁人的目光。 她就淡淡地听着,庆帝睁着眼睛说瞎话。 其实,赫连诀反而更让她有几分敬重,虽然立场不同,但他没那么多弯绕心肠。 他将霍家视为最大劲敌,目光为止都是光明正大地来! (本章完) 第138章 你择日迎娶柳姑娘吧 第138章你择日迎娶柳姑娘吧 庆帝忽然有些懊恼,让穆谣比武招驸马,本就是让她彻底死心,远离霍檀。 顺便借此机会,招揽天下有能力的青年才俊,毕竟驸马最终只有一个。 赫连诀又开口:“皇上,我若是打赢擂台,怎么也算是一家人了,该和谐一点才是。” 听着像是示弱,可神态语气都很张狂。 这话戳中庆帝的痛处,他不愿穆谣嫁给霍家,也绝不允许北漠将她娶了去。 “娶朕的女儿,那得有真本事,不是靠嘴巴说的!” 赫连诀再次惋惜:“霍将军若是不受伤,我倒是有对手,不知大庆还有其他武将能否一决高下。” 庆帝沉着眸子:“朕堂堂大庆,当然有很多将领,能胜过王子的必然不在少数。” “那我拭目以待!” 赫连诀的狂傲,令众人惊讶。 谢景枫凑近穆淮问:“身在咱们大庆,他哪来的底气?” 穆淮闲散地转动指尖的玉扳指,慵懒地说:“因为北漠没了赫连诀,还有其他王子能胜任,就是快步入老年的北漠王,都是不容小觑的。” “而咱们大庆如果没有霍家,能与他们抗衡的就屈指可数。” 谢景枫抓住他话语中的重点,嘀咕道:“屈指可数,那就是说还是有的对吧?” 穆淮浅笑:“当然,可是人家是愿意为谁效力就很难说了。” 谢景枫茫然地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穆淮沉默,若有所思地暼了眼霍檀。 他们的话,霍檀听到了,现在穆淮看着她,分明是有别的意思。 她故作疑惑:“我不知道啊,我在京都的时间并不多,对那些高手都不怎么了解。” “如果有能与赫连诀对决的,刚好给六公主解围啊。” 穆淮深深地看着她:“能不能解围,都是你说了算。” 霍檀失笑,一时无话。 能与赫连诀正面交锋的当然不是只有她。 就说穆淮,他只是深藏不露,掩盖锋芒而已。 还有秦熠,他这次回京都,只是配合大理寺调查,这种热闹他是压根没兴趣。 还有落絮阁那对未婚夫妻,如若管这些闲事,哪轮得到赫连诀这样猖獗? 事实上,京都有些权贵之中,必然也有厉害的暗卫组织,不过这场面见不得光罢了。 谢景枫有点懵。 觉得跟他们交谈,太费脑子。 觥筹交错,殿内一时间无比喧哗。 交头接耳声湮没在笙乐声中,殿中央的舞蹈优美而悦目。 庆帝与赫连诀之间的硝烟,无形中在壮大。 穆谣一直沉默不语,视线在穆淮与赫连诀之间转换着。 穆淮身边突然带着陌生的侍卫,让她微有疑惑。 霍檀是她喜欢了很久的人,她总觉得那个叫青铜的侍卫就是霍檀。 酒过三巡后,庆帝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眯着阴沉的眼睛开口。 “今日朕还有一事要宣布,这也算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之事啊。” 众人皆望着庆帝,不知何事要在这个时候宣布。 霍檀瞧见柳盈盈,脸上露出欣喜与羞涩,表面再怎么样无所谓,其实她也是中意穆淮的吧! 穆淮眼皮都不曾挪动,只看着霍檀,潋滟的桃花眸深邃深刻深情。 霍檀心想,穆淮应该也心知肚明,可他似乎也不怕当众提起这事。 他这副慵懒而淡漠的样子,简直不要太迷人。 庆帝顿了一瞬,扫视一圈众人的神色后,继续说:“朕打算招安天风寨,为表诚意特将天风寨柳庭之女柳盈盈,指给四皇子穆淮。” 可以听得出,庆帝这番话阴沉得可怕。 毕竟天风寨是他一直想用武力剿灭的,可是一次比一次失望。 最终退而求其次,通过这方法以求和解,到底是丢脸的事。 于是庆帝只能将穆淮推出来,一个不被重视的咸鱼皇子,看似给了面子,其实也展现了庆帝的怠慢。 果然,此话一出,气氛霎时凝固而诡异。 大臣们欲言又止,皆观察着庆帝的脸色。 他们都是在朝堂摸爬打滚的老狐狸,此时自然感受到了沉闷。 于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附和庆帝的决定。 “皇上英明,不动干戈与天风寨和平共处,是长远打算啊。” “如此一来,我们大庆国力更昌盛,对付外敌就更游刃有余。” “淮王殿下风姿绝代,与柳姑娘是天作之合呢。” “……” 得到众臣支持的庆帝,眉目舒展些许,他需要的就是对他的肯定言论。 先假意招安稳定局势,有朝一日他必须将其连根拔起! 然而,只是转瞬间,就被赫连诀打破这相对美好的气氛。 “哈哈哈哈,连个土寨子都拿不下,都要靠联姻来制衡,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今日真是涨见识了呀。” 庆帝抽动着嘴角,目光如淬毒的蛇,死死盯着赫连诀,半晌没有话可以回击。 穆允见此机会,连忙想着替自己的父皇解围,好得个不错的印象。 “赫连诀,招安天风寨,你不该替自己担心吗?我们大庆,就能全心全意收拾你们了!” 穆允难得说出霸气的话,自认为此言语能得来一片赞叹。 可是,事与愿违。 赫连诀笑得更厉害:“连山寨都收拾不得,还妄想踏平我北漠,大皇子是还没睡醒吗?” 穆允愣住,脸气得通红:“听说北漠大军趁此在潼关附近挑衅,我舅父定能将你们打得片甲不留!” 赫连诀喝了一杯酒,啧啧道:“原来是谢侯爷准备亲自带兵出征啊。” “皇上,我大庆之行若是顺利,潼关必能相安无事。” 赫连诀的话很明显,他的安危决定两国的战火。 现下霍檀养伤,霍老侯爷病倒在榻,大庆胜算的把握微乎其微。 警告意味十足,可以说赫连诀今日是狂到了极致。 庆帝冷着声音道:“朕还不至于对来使不敬。” 赫连诀笑着补充:“我说的顺利,还包括带着贵国六公主回北漠。” 庆帝的脸彻底挂不住了:“那朕期待赫连王子拿出本事来。” 穆谣气得眼眶都泛着红,一个人喝着闷酒。 庆帝舒缓下情绪,看向穆淮:“穆淮,你择日迎娶柳姑娘吧!” ? ?大家晚安(?▽?) ? 作者也想多更新的,可是家里还有娃要带哈 ? 每天斗智斗勇,实在是能力有限 ? 开学后如果时间允许,尽量偶尔多更点哈 ? ???? (本章完) 第139章 难不成你还能娶了她不成 第139章难不成你还能娶了她不成 庆帝的话一出,齐刷刷的视线朝穆淮看过来。 其中包括柳盈盈蓄着期待与紧张的目光。 霍檀自始自终,都在看热闹,庆帝是觉得自己被虐得不够惨吗? 还要将这事摆到台面上来,他当众给穆淮难堪,穆淮是绝对要反击回去的。 穆淮终于抬眼,潋滟的眼眸中一片清冷。 他浅淡一笑,薄唇轻启:“父皇,儿臣不娶!” 简洁意骇,没有多余的话,穆淮拒绝得干脆利落。 庆帝气得瞪眼,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众人皆被这怒气怔住,大气也不敢出,淮王要作死,他们可不敢啊! 谢景枫饶有兴致地看着穆淮,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样。 他暗想,霍檀若是知道穆淮为了她,这样霸气地与皇上对着干,会不会感动得泪流满面啊? 穆淮不慌不忙,嗓音掷地有声:“儿臣不会娶柳盈盈,您收回成命吧!” 庆帝咬牙问道:“传闻你喜欢男子,喜欢霍檀,莫非真有此事?” 穆淮坦然自若,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字:“是。” 瞬时,满堂哗然! 有相信的,毕竟穆淮与霍檀最近走得挺近。 也有不信的,认为穆淮就是拿这事来搪塞婚事。 堂堂皇子,怎么愿意娶匪寇之女呢?说出去不是丢脸吗? 可是,当众承认自己喜欢男人,也是颠覆他们的认知了。 众人被穆淮惊掉了下巴,膛目结舌地盯着穆淮。 霍檀很想去摸下他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当众表白,他这是要闹哪样? 穆淮暼向她。 似笑非笑的模样。 让霍檀一度觉得,他是故意的。 柳盈盈眼眶淌着泪,她知道穆淮不愿意娶她。 可她没有料到,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能堂而皇之理直气壮地抗旨! 庆帝气得浑身发抖。 谢皇后连忙拍着他后背,嘴角勾起一抹轻蔑。 这种丑闻落在穆淮身上,日后想与她儿子夺权,几乎是不可能有胜算了。 赫连诀笑道:“霍将军的确是天人之姿,皇上何不打破世俗成全他们?” “荒唐!”庆帝低吼,眸子里泛着复杂的神色。 霍檀观察着他的一言一行,惊叹庆帝的演戏水平。 穆淮与她接近,不就是庆帝乐见其成吗? 她甚至怀疑,要穆淮娶柳盈盈,都是在他的算计中。 挑拨霍家,穆淮与天风寨,恨不得他们鱼死网破最好,最后总有人渔翁得利。 反正利用指婚,庆帝也不是第一次操作了。 气归气,庆帝并没有拿穆淮怎么样,他看向柳盈盈,故作歉疚地说:“这事容后再议。” 柳盈盈到底也是骄傲的,情绪还算平稳:“多谢皇上,这事不必再提了,我本就比不上霍将军,强扭的瓜不甜。” 父亲告诉她,让她对穆淮死心,是她自己不甘心,想到再怎样还有皇上做主,他不可能违抗圣旨。 须臾,穆淮温凉开口:“父皇,儿臣欣赏霍将军的才华,喜欢她处事不惊,雷厉风行,我坦坦荡荡不想遮掩。” 庆帝的脸都被气红了。 他知道不少权贵暗中养男宠,今日穆淮把这事还说得理直气壮,眼中到底还有没有他这个父皇? 欣赏,喜欢? 说得难听点,就是养男宠,看上霍檀那小白脸了。 须臾,他拍案而起:“朕累了,都散了吧。” 话落,庆帝与谢皇后率先离开,身形不知是不是因为颤抖,有些踉跄不稳。 他气的不是穆淮与霍家刻意走近,而是穆淮违背世俗,不顾皇家脸面喜欢上男子。 霍檀看见,有些权贵公子的异样神色… 其实,这种事不算稀奇,只是人家是背地里做,而穆淮拿到大场面上来说。 宴席不欢而散。 众人陆续散去。 穆允经过时,投给穆淮一个嘲弄的笑容,随后心情愉悦地离开。 赫连诀朝穆淮爽朗一笑:“哈哈,淮王殿下真性情啊,我喜欢…” 穆淮反正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淡漠。 当穆洵走过来时,霍檀瞬间感觉到穆淮森冷下去。 穆洵语气柔和:“四皇弟何必为了霍檀,惹得父皇震怒?” 穆淮清冽地勾唇:“她值得。” 穆洵一怔,眸子里溢着意味不明,随即他笑了笑:“是吗?” 穆淮淡淡地说:“若有下次,可不是折翼那般简单了。” 闻言,穆洵脸色一变,温润如玉的面孔沉了几分。 扯动几下嘴角后,终是没再说什么,大步踏出紫和殿。 简短的对话,犹如经历了一场激战,气氛呈现剑弩拔张之势。 霍檀看着穆洵的背影,若有所思。 谢景枫站起身,拍了拍穆淮的肩膀:“淮王,你这一出可是惊天地,泣鬼神啊。” 穆淮淡睨向他。 谢景枫连忙将手挪开:“霍兄丰神俊逸,且是栋梁之材,你求贤若渴我是知道的,可也不必急功近利用这种毁前途的手段啊。” 他实在不解,若穆淮真有断袖之癖,喜欢霍檀,两人私下想怎么就怎么。 为何非得挑明了说,穆淮的行径实在匪夷所思,破罐子破摔,也不是这么摔的啊! 穆淮轻描淡写地回他:“本王不觉得毁前途!” 谢景枫见他不生气,话就多了起来:“你是皇子,得娶正儿八经的妃子传宗接代,霍檀虽好,但是有些功能没有啊,难不成你还能娶了她不成?” “这种嗜好也只能偷偷摸摸了,可现在你惹得皇上发怒,众人眼光异样,你这不是将自己的路堵死吗?” 谢景枫推心置腹,是真心替穆淮着想。 穆淮对霍檀什么样,他心里清楚,这种事他在风月场所也见过。 但是真当回事,他觉得穆淮是脑子有问题,霍檀给他灌迷魂汤了吗? 穆淮轻笑:“谢世子面对别人的事脑子倒是清晰了?” 谢景枫愣住,眸子瞬间黯淡无光。 “本王不想做偷偷摸摸的事,这没什么可丢脸的!” 话落,穆淮看向身后的霍檀,唇角微勾:“回府吧。” 霍檀醒过神,跟在穆淮身后。 她能看出也能感觉到,穆淮是认真的,没有谁会拿这事开玩笑。 他到底怎么了? 带她来参加宴会,就是让她心惊肉跳的吗? (本章完) 第140章 只能顺从啊 第140章只能顺从啊 “我觉得谢世子的话说得没错,殿下今晚真是草率冲动了。” 霍檀的话,让穆淮的脚步停住。 他回身面对着她站着,宫灯下,他轮廓分明的脸晕染几分柔和。 霍檀继续说:“明知道如此对自己不利,为何还当众揭短?就为了气皇上?” “揭短?”穆淮低笑,低头凝视着她。 “龙阳之好啊,这不是难以启齿的短处吗?你这是要让人天下皆知啊。” “知道又如何?” 霍檀哑然,他根本无可救药了,多说也无益。 穆淮继续往前走,宫墙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陆续还有走在路上的大臣或公子哥,不时回头看穆淮。 穆淮自认为当时是极其冷静的。 虽然,她与秦熠的交情让他吃醋,她给他的感觉患得患失,可是潜意识里,他觉得她只能是他的! 霍檀只能是他的女人! 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万一她女子身份被揭开,他就是倾尽所有都会护她周全。 霍檀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平心而论,穆淮这样的举动是让她有所动容的,特别是他们发生过那种事后,她内心深处的涟漪逐渐掩盖不住。 可是,他说的是喜欢男人啊! 这是很严重的问题,断袖铁证如山,他都认了,到头来发现她是个女的… “殿下,你这样做有考虑过我的处境没?我万一被质疑,对整个霍家都是不好的。” “还有啊,将来若是你发现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会不会一怒之下把我…” 她的语气顿住,穆淮再次转身,朝她靠近:“把你怎样?” 霍檀仰着脸,凤眸中满是倔犟:“谁知道你呢!” 穆淮笑得如沐春风:“我是想宣示主权,你不管是霍将军,还是霍檀,或是其他什么身份,都只能是我的。” 他的嗓音很温柔,说的话却很霸道。 她心跳紊乱,头脑混沌,又羞又恼地问:“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穆淮轻笑:“刺激太多了,你就是个妖…魔。” 妖魔? 这比喻… 霍檀怔忡地望着他,他忽然将她逼到墙角处。 危险的侵略气息萦绕,她心尖猛地颤动。 “你做什么?这是皇宫,还有人在看着呢!” 穆淮深深凝视着她,盛世美颜上晕染一片邪肆。 他的眼睛透着蛊惑与暧昧,好看的唇微微弯着。 霍檀瞬间感觉呼吸都不畅了。 穆淮挑眉,语气磁性而动听:“檀儿,你既然不愿做我麾下的将军,那就做我的王妃可好?” 檀儿? 王妃? 他是不是有病啊?! 霍檀瞳仁紧缩,神态愠怒:“殿下,你喝醉了还是发烧了?” 穆淮凑近她的脸,问道:“有谁这样称呼你过吗?” 她猛地摇头。 那么肉麻的名字,谁会叫这样的称呼啊? 穆淮眸子微沉:“是吗?那以后只允许我能这样叫你!” 霍檀总觉得他今日有些怪异。 她试探性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穆淮追问:“我刚才说的,你还不曾回答我。” 霍檀欲哭无泪:“我怎么做你的王妃?你这不是啼笑皆非,强人所难吗?” 穆淮不依不饶:“古有女将军,女驸马,为何不能有…男王妃?” 疯了! 霍檀觉得这话没法接下去,他这是什么清新的脑回路? 她看到别人惊愕地瞧着他们,然后落荒而逃,像是发现了鬼一样。 她推了推他:“我现在侍卫装扮,你这样子,别人会说你朝三暮四的!” 穆淮轻笑:“朝三暮四?你这是间接承认了什么?” 霍檀睨着他,气怒地说:“反正他们明天就见不到我这副样子,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穆淮很不舍,忍不住在她唇角轻轻一碰。 他眸子陡然幽暗,异样又熟悉的感觉弥漫在他大脑。 似乎,他曾对她有过这样的举动? 霍檀整个人懵住。 虽然是蜻蜓点水的触碰,可也足以让她心弦触动,熟悉而香艳的画面想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划过。 她的脸瞬间染上绯色。 穆淮再次贪恋地凑近,那种感觉他还得确认,犹如丧失的什么东西,急于寻求回来。 霍檀察觉到他的占有欲,心里无比慌乱,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 “我的妈呀,殿下还不回去,在这调戏侍卫?” 谢景枫犹如发现新大陆一样,睁大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刚才还在紫和殿对霍檀信誓旦旦的穆淮,转眼就欺负小侍卫。 怎么又让他给撞上了? 同行的还有天风寨三人,脸上的表情可想而知… 霍檀能感觉到,穆淮的眸子里能喷出火来,是那种欲求不满的烦躁。 穆淮无奈且不舍地松开他,神态云淡风轻,没有丝毫被捉住奸情的慌乱感。 果然是做大事的人,遇事不慌,处事不惊! 霍檀很快恢复镇定,轻咳一声:“殿下是想证实自己确实是对男人感兴趣,于是就有这一幕了。” 谢景枫哑然:“他拿你做试验,然后再用到霍兄身上去?” 霍檀点头:“谢世子很聪明。” 谢景枫半信半疑。 柳盈盈一行三人,早已觉得三观碎了一地,愣在原地半晌都没动。 穆淮好笑地盯着霍檀,嘴角轻轻上扬。 片刻后,雷旋风说:“殿下口味奇特,跟我有得一比啊。” 风七娘的目光扫向他:“你什么意思?” 雷旋风连忙解释:“那…那个我就是说娘子很特别,是其他人比不上的。” 风七娘拎住他耳朵,就想拎着一只小鸡仔一样,往宫门口走着:“别以为老娘听不懂,不就是说难以下手,觉得恶心吗?” “娘子,冤枉啊,我哪次不是极力配合你,不管什么姿势都按着你的来…” “回去看你的诚意!” 柳盈盈大概已经习惯,他们夫妻露骨的话张口就来,她脸不红心不跳。 “你不是什么青铜,是霍将军吧?” 霍檀平静地说:“姑娘认错人了。” 柳盈盈走近她,伸手就往她耳后摸。 霍檀故作恼怒:“柳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成何体统?” 没有摸索到人皮面具的柳盈盈,满脸疑惑。 她将手挪开:“你们两个男人就可以搂抱,可以亲吻了?这又是什么体统?” 柳盈盈的语气夹着火药味,不知是对穆淮还是对霍檀。 霍檀浅笑:“我只是个侍卫,主子想要做什么,哪有抗拒的能力?只能顺从啊!” ? ?周末愉快~ ? ???? (本章完) 第141章 我会再努力 第141章我会再努力 谢景枫也走近,仔细将霍檀瞧了瞧:“你真的是霍兄?” 穆淮将他拉开:“离她远一点。” 谢景枫的脸僵住,弱弱地说:“人家摸他脸都没事,我就凑近看了看,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穆淮沉着眉宇:“因为她不喜欢女人!” 谢景枫算是明白了:“你好像只会对霍檀如此,柳姑娘的猜疑没有错吧,青铜就是霍檀。” “哈哈哈,我就说哪有这么凑巧,两人随便取的名字都一样。” 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穆淮哪是那种人?霍檀还真能胡扯。 霍檀也没打算再解释,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衫,淡然地往宫门口走去。 穆淮抬手,触了触自己的唇。 那种感觉还记忆犹新,他的心神现在都不曾平复。 话已经挑明,他定要再寻机会…吻她!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 穆淮回府后,李旭匆忙迎了上来,眉目凝重。 “出什么事了?”在紫和殿听穆淮那样说后,穆洵一直忐忑不安。 李绪颔首:“吏部刘尚书家后院被挖出几具女子尸首,现在大理寺郭霆正在着手调查。” 果然,穆洵眸子一冷,脸色阴郁沉闷。 “怎么回事?他做什么了?” 李绪叹道:“经不得查啊,郭霆何许厉害,事情发现到现在不过两个时辰,就扒出了刘尚书不少风流事。” 穆洵气极,双手紧握成拳。 李绪继续说:“殿下,吏部这么多年相安无事,忽然就出事了,这期间恐怕另有原因啊。” 穆洵咬着牙说:“穆淮说要断我的左膀右臂,先拿吏部开刀,够绝够狠!” 李绪闻言,怔了怔。 “淮王这些年一直在朝堂不曾有动静,怎么忽然跟你作对了?” 穆洵闭了闭眼睛:“霍檀果然是他的软肋,我惹了她,穆淮就动怒了!” 李绪露出诧异之色:“他跟霍将军真是外面传的那样?” 这些都不重要了。 穆洵原本想试探他,不曾想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地承认与霍檀的关系。 穆淮这是先发制人,以防备被他拿这事做嚎头吧? 他愤恨地说:“要怪就怪刘曲自己,做事处理得不干净,留下这么个把柄。” 提到这,李绪眉头皱得更紧了。 “殿下,如此说来,兵部赵尚书只怕也经不起推敲啊。” 闻言,穆洵的身子趔趄了一下:“快去打探一下,若是来得及,让他尽快设法避嫌!” 李绪连忙应允,脚步还未踏出一丈远。 一名王府侍卫连滚带爬地跑来:“殿下,大理寺派人去赵尚书府上,听说是要抄家啊!” 李绪僵住。 穆洵不可置信地说:“怎么可能?赵尚书兢兢业业,为人诚恳,大理寺凭什么抄他的家?” 他说这话,其实是没有底气的,李绪说他经不起推敲,那就是真的经不起调查。 李绪上前:“殿下先别着急,郭少卿与您交情颇深,我看这事或许还有转机。” 穆洵自嘲地笑了笑:“郭霆就是只狐狸,他跟谁的关系都好,却谁的账都不会买。” 李绪再次僵住,郭霆的为人他也略有耳闻,表面上正直,内里却无比圆滑。 他与废太子穆允的关系也没有不好,可调查起来时丝毫不手软。 李绪依然有些疑虑:“至少郭霆与淮王是没有多少交集的吧,前些日子他将暗器交给霍檀,不就是想坐实淮王与枫林案有关吗?” 穆洵额头的青筋突突跳着:“那又如何?他只是秉公办案,可霍檀并未上当,显然是已经与穆淮狼狈为奸。” 李绪思索片刻后说:“现下只能尽量撇清点关系,不让殿下牵连进去了。” 穆洵气得肝都是疼的,浑身颤抖。 吏部和兵部都是父皇交给他的,两部的尚书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人。 一夕之间,让他面临两大势力的消失,这笔账他先铭记在心里。 须臾,穆洵冷着眸子说:“穆淮对户部和兵部下手,必定会安排他的人。” 李绪觉得言之有理,问道:“那殿下打算怎么办?” 穆洵说:“明日一早,本王进宫去见父皇,他自会安排。” 李绪点了点头,如今只能这么办了。 他心里对穆淮,不由得心生几分畏惧。 出手如此果断狠厉,与他平日的软弱真是大相径庭。 难怪让洵王如此忌惮,果真是最难应付的强劲对手。 王府静谧下来。 整个京都陷入沉睡之中。 穆淮将霍檀送到霍府门外,眸光痴缠地望着她,没有要走的意思。 霍檀跳下马车。 穆淮也跟着下车:“霍将军,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绝不是戏言。” 她回眸淡淡一笑:“殿下先回去醒醒酒吧,说不定睡一觉后,你就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穆淮微勾着凉薄的唇:“你不答应,我就会再努力。” 霍檀朝他扬了扬手:“今日算是超额完成任务,多谢了。” 话落,她转身踏上台阶。 庆帝是被气得够呛了,而穆淮是火上浇油了一把。 林鹤瞧着自家主子,像是春心萌动的模样,不由得傻眼。 “王爷,他们说的是真的,你打算余生跟霍将军那个男人过日子?” 穆淮扯了扯嘴角,语气淡淡:“嗯。” 林鹤的嘴巴难以置信地张大,这种事藏着掖着做就好,莫非还打算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那简直是炸裂式的劲爆消息啊! “王爷,这…未免太惊世骇俗了?” 穆淮回到马车上,语气仍然平淡:“本王的决定,其他人不能左右。” 林鹤当然知道。 可是,自古以来,这样乱来的还是第一个呢! 霍将军魅力这么大吗? 竟然比那些倾国倾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贵女,都有诱惑力? “回王府。” 清冽的音色徐徐弥漫,马车缓缓而动,将寂静的夜掀起些许动静。 霍檀回府后。 屋内还灯火辉煌,采苓见她回来,连忙递上一杯温水。 “将军,下午您出府后,就有人来找,属下见对方手无缚鸡之力,便让她在偏厅候着。” “还在等吗?”霍檀迷惑,谁会来霍府找她? 采苓点头:“还在等着呢,看样子很是焦虑,似乎有急事。” 霍檀换了身衣衫,重新整理下妆容,疾步赶往偏厅。 (本章完) 第142章 我有分寸 第142章我有分寸 偏厅内,烛火摇曳。 霍檀刚走进,一名妇人就过来弯腰行大礼:“霍将军,我总算是见到你了。” “你是?”霍檀觉得眼熟,一时没有想起。 妇人抬头:“民妇是明华的伯母啊,我们在明华家见过一次的。” 霍檀回想一瞬,立马有了印象:“你是张天虎的母亲?” “是啊…”张氏哽咽着声音,开门见山地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被关押在了刑部大牢。” “民妇听说是霍将军抓的人,于是从清溪镇赶了过来,想把事情弄个究竟啊。” 霍檀见她风尘仆仆,神色憔悴,衣衫褴褛,心下一紧。 这一路上,大概没有少吃苦。 可她既然知道是谁抓的人,还往霍府撞,似乎有点不合常理。 “他被关在大牢,自有大理寺审判,是好是歹都会有个交代。” 张氏忽然跪在地上:“被关在那种地方,不死也要脱层皮,将军不能看在明华的面上,网开一面吗?” 霍檀蹙眉。 不懂世故与法的妇道人家,替儿子担忧,她能理解。 可是道德绑架,就有点过了。 张天虎虽没有直接参与枫林案,却也是相关人员。 事实上,他关在大牢比在外面到处晃荡也更安全。 而且,她提到霍明华… 霍檀淡淡地说:“大理寺郭少卿公正正直,不会让他受冤枉苦头的,事情查清楚后再说吧。” 张氏见她淡漠冷冽,一时没辙,只好求她:“那我能见他一面吗?” 霍檀瞧她这副样子,在她眼皮底下,反正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于是点头:“好。” “多谢霍将军。”张氏连连磕头道谢,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霍檀低头盯着她。 脑海里回想着张氏的一言一行,觉得有些地方还是很可疑。 张氏跟霍明华的婆婆吵架时,那泼妇架势可不是盖的,今日唯唯诺诺,肯定不是因为畏惧她的身份。 敢单独来霍府找她,说明她心中是有几分底气的。 “你来之前,去找过我大姐?” “是。”张氏坦白。 霍檀眉宇轻凝:“我设法让你见他,是觉得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若是存有其他心思,就是害了他!” 霍檀的声音冷冽得毫无温度,张氏惊愕得眉目爬上一丝慌乱,眼神闪躲。 张氏的头埋得很低:“民妇谨记在心。” 霍檀回屋后。 采苓一边给他拿干净衣衫,一边说道:“将军觉得她有问题,为何还答应呢?” 霍檀轻描淡写地说:“或许她有话想对张天虎说,不过,她应该不会说了。” 采苓恍然:“莫非她知道什么?那属下去杀了她!” 霍檀眸子微沉:“大姐心思沉稳,应该是不会有纰漏才是,除非是她婆婆…” 采苓顿时慌了:“你是说大小姐可能知道你是女子?还被张氏知晓了?” 霍檀不能完全确定。 她包袱中的女子用品,霍明华究竟有没有看到,亦或者以她沉稳聪慧的性子,更早知晓也不无可能。 “属下去将张氏杀了,再去清溪镇,只需留下大小姐就可。” 采苓浑身冒着杀气,语气凛冽。 霍檀微微一怔:“不必。” 采苓焦急地说:“将军,您苦心瞒了这么多年,这个节骨眼上不能有任何差池啊。” “我有分寸,你若杀了他们,大姐这辈子怎么办?” 采苓怔住,逐渐收敛腾起的杀气:“将军以前不是这样的。” 霍檀淡淡地说:“皇上已经有疑虑,大概只是苦于没有铁证,这事也是迟早会露馅,我们提前做好应对就行。” 纸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纵使以前瞒得再滴水不漏,她都要做好事情败露的准备。 而不是通过杀人解决问题! 唯有自己强大,才不会畏惧! “皇上上次不是已经相信你了吗?” 霍檀叹气:“那是淮王做了担保,皇上才作罢的!” 狗皇帝生性多疑,一旦萌生了怀疑的念头,只会不断膨胀。 穆淮对他的震慑,是所有人都低估的。 大家只知他不受宠,却不知他是不屑! 她将洛青交给她的卷宗拿出,端坐在桌案前,细细翻阅起来。 她想说的,霍明华应该早已交待张氏,可悲她一个乡下妇人,大字不识几个,就成了别人的棋子。 采苓依旧不放心:“属下能做什么?” 霍檀低垂着眉,轻飘飘地说:“你明日带她去大理寺见张天虎时,跟她唠唠嗑就行。” 采苓有点懵。 “顺便与她普及点知识,比如九族都包括哪些,夸张点都无妨。” 采苓瞬间明白,笑着点头:“属下遵命!” “你先回屋休息吧。” “将军,您也要少熬夜,赶紧沐浴睡觉吧。” 霍檀被卷宗中的内容吸引,暂时没了睡意:“嗯,下去吧。” 采苓退下后,整个屋子只剩下翻阅卷宗的声音。 良久后,霍檀阖上卷宗。 果然,穆淮被庆帝如此忽视,是有原因的。 源自他的母妃,他与穆洵的暗潮汹涌,出生就已开始注定。 庆帝深爱的女子丽妃,生下穆洵时难产而死,他悲痛欲绝,很长一段时间不曾走出失去爱妃的痛苦。 穆淮的母妃出身低微,因长得与丽妃有几分相似,被庆帝宠幸,后生下穆淮,被册封为德妃。 后来,得知自己只是替身的德妃,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与庆帝争吵。 本就薄情的庆帝,一开始就只当她是精神寄托,岂能容忍女子对他动怒? 于是对她不闻不问,形同虚设,与冷宫并无不同。 在穆淮六岁时,德妃自请去看守皇陵,从此没再踏入皇宫半步。 穆淮的出生,就没有给庆帝带来过喜悦,经此一事后,对他可以说算是任其自生自灭。 读书,练武,历练虽然都少不了他,但也仅仅只因为他是皇子,不是因为他是庆帝的儿子。 相反,丽妃的儿子穆洵,承载着庆帝双份的宠爱。 霍檀心想,庆帝内心是想让穆洵当太子的,只是谢家的势力太过庞大,最终只能立平庸的穆允为太子。 如此想来,很多事情就能想得通了。 废除太子,说是给霍家一个说法,其实正中庆帝的心意。 皇权,太多事情是颠覆的,是意想不到的,却又是情理之中的。 (本章完) 第143章 上了贼船还能反悔吗 第143章上了贼船,还能反悔吗 翌日,本就热闹的京都愈发沸腾了。 穆谣比武招亲还未到来,各竞争对手间已是火花四射。 庆帝打算招安天风寨,将柳少主指婚给穆淮,却惨遭拒绝。 穆淮拒绝就罢了,还当众表明心迹,说喜欢霍将军。 这可是惊天大闻啊! 众多觊觎穆淮的女子,简直是心碎了一地,她们恨的是,竟然连个男子都比不过。 很显然,穆淮这个举动,其轰动程度,已经盖过赫连诀在庆帝面前的嚣张。 此事掀起的轩然大波,足以让大家津津乐道好一阵。 不过,议论归议论,普通民众无人敢置喙,毕竟霍檀在大家心目中,是神一般的存在。 万里无云,微风不燥。 霍檀刚起床,就接到穆淮的帖子,说是为昨日的事情向她请罪。 采苓说:“淮王殿下说,他没有与您先商量,就将您推到了风口浪尖,必须向您赔罪。” 霍檀将帖子放在桌上,轻轻笑道:“好。” 采苓诧异:“这就答应了?” “莫非还得矫情一下?” “这…您似乎并未生淮王殿下的气?” 霍檀怔了怔,静默不语。 别说生气了,昨夜看了穆淮的那些经历,还有点心疼他。 她定是又魔怔了。 换上一身月白长衫,整理好妆容,霍檀独自前往洛水。 洛水位于京都城东,是大庆最大的河流。 岸边杨柳依依,野花烂漫。 洛水河道上的船很多,捕鱼和游船的皆有。 霍檀刚下马,就瞅见穆淮的船,奢华而精致。 他立在船头,丰仪无双,遗世独立。 清风拂动他的衣袍,像要乘风而去的谪仙。 霍檀缓步靠近,心莫名突突跳着。 她一时头脑发热来赴约,怎么有种即将上贼船的感觉?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显然,是不行了。 穆淮已发现她,朝她抱手一礼,唇畔挂着浅淡的笑:“你来了。” 霍檀讪笑:“殿下邀请,我敢不来吗?” 穆淮眸子里闪过狂喜:“可是你连皇上的帖子都能推脱,我可理解为在你心里,我是与众不同的吧?” 霍檀滚了滚喉咙,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管说什么,穆淮都能弯弯绕绕胡扯一顿。 她踏上船,发现除了摇船的林鹤,就剩他们俩了。 霍檀笑道:“林鹤真是万能的啊,做什么都能行。” 林鹤心里苦啊,不然他能怎么办呢? 霍檀打量着两岸的景致,选了各种地方坐下。 船虽然不是很大,东西倒还齐全,她看到筐里准备的食材,问道:“莫非你还打算在船上做饭吃?” 穆淮笑言:“嗯,洛水的夜景很好看。” 霍檀瞧了眼天色,这才午时刚过,他却在说夜景。 果然是贼船啊… 她笑了笑:“听说这河里的蟹很大,能捉来两只烤着吃就好了。” 穆淮说:“还得到下游一点,不止是蟹,虾也不错。” 边说边煮着茶,清淡的香气轻轻拂动着。 霍檀欣赏着他的一举一动,哪怕不说话,这样的时光都是赏心悦目的。 “昨夜我是情不自禁,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让你不自在了。所以今日想跟你道歉。” 他说得很诚恳,若不是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就真的信了。 穆淮会道歉? 霍檀说:“殿下醒酒后,发现自己草率了吗?” 他笑着说不是。 然后又说:“就是想见你,找个借口而已。” 霍檀抽着嘴角,她就知道,他怎么会觉得自己有错? 霸道蛮横不讲理,连男人都下得去嘴… 可这想法似乎又不对,是她先动他的,只是他不记得而已。 船行着行着,开始拉开了距离,两岸的风景也跟着变化着。 京都城有一半被洛水围绕着,因此来京都的商客有的会选择水路,顺道游览京都的风光。 普通的船一般是捕鱼或是渡河,稍微豪华点的,多是富商与贵胄,皇家的船就很容易辨认了。 大多都是远远看到皇家游船后,就唯恐避之不及,绕开而行了。 同时,也有不少觊觎大庆造船技术的。 比如北漠,虽然他们草原居多,但是狼子野心,对大庆一直是虎视眈眈。 而且潼关的宁江仅次于洛水,若是船只充足,有利于水战。 穆淮倒好茶,推到她面前:“你在想什么?” 霍檀拉回远游的神思,淡淡一笑:“看到洛水,就想到了宁江,两处的景致各有特色。” 穆淮低声一笑,深邃的眸子凝着她:“忙完这阵,我陪你回潼关一趟。” 她垂着眼睑,轻轻抿了一口茶,她确实想去潼关了。 沉默就是没有拒绝,穆淮的薄唇抿成一个完美好看的弧度。 霍檀在穆淮准备的躺椅上,午睡了片刻,醒来时,已是日薄西山。 河面上起了一层薄雾,与霞光交织,美不胜收。 天色渐暗,林鹤让船只自行漂泊,准备燃火做饭。 霍檀朝河面望去,船若隐若现,船上挂着的灯摇晃着,犹如指明灯一般。 她站在船头,身在在雾海中的感觉很美妙。 “好看吗?”穆淮来到她身旁,清浅地问。 霍檀嗯了一声:“还行。” 她很喜欢水,她的水性也很好,以前在潼关宁江,她想游水都是在夜深人静时。 害怕水下的自己容易暴露,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尽情游水。 “想不想去水下试试?顺便抓几个河蚌或虾蟹回来烤着吃。” 穆淮侧首看她,唇畔凝着的笑如醉人的春风。 她略微诧异:“我去河里吗?” 他轻轻点头:“你如果不愿意,我也可以。” 霍檀心动了。 洛水相比宁江,是更让人向往的,水流更急,河流更阔,水更清澈。 时值夏末秋初,还是畅游的时候。 可是,她没有带衣衫… “船上有新的衣服,各种物品都有。” 霍檀无语,他真的是会读心术啊,瞬间能看透她在想什么。 忽然,一阵悠扬的琵琶声传来,透过越来越浓的雾,不是很清晰。 霍檀蹙眉,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青澜? 她还未曾听清,又闻一阵笛音断断续续地飘来。 相比琵琶声的婉转悠扬,笛音稍微激昂亢奋一些。 霍檀暼向穆淮:“这是一男一女遥相呼应地合奏?” (本章完) 第144章 与霍将军雾中赏乐 第144章与霍将军雾中赏乐 穆淮浅浅一笑:“月下赏花听琴都是风雅之事,今夜能与霍将军雾中赏乐,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霍檀:“……” 他还真能扯,她并不觉得这是多风雅的事。 弹琵琶的是青澜,那与她呼应的是谁呢? 她下意识地问:“谢景枫会吹笛吗?” 穆淮眉心微拢:“你觉得吹笛子的是谢景枫?” 霍檀嗯了一声:“他会吗?” “京都各公子贵女,多少都懂点音律,想必是会的。” 那就是了,霍檀自认为直觉不会错。 穆淮盯着她,她眉宇凝着的清冷,很明显是生气了。 “谢景枫大概听不出是谁在弹琵琶,你心细如发,他有时是糊里糊涂。” 霍檀语气淡淡:“糊涂就能给人机会,既然是懂音律,就应该听得出青澜弹奏的琵琶音中的幽怨。” “你说,青澜想幽怨给谁听啊?一路追到京都,也就谢景枫那傻子觉得她没有企图!” 穆淮轻轻叹气:“这是替你家三姐鸣不平了?” 薄雾霭霭,只能依稀瞧见船只的暗影。 霍檀没有直接回他,问道:“船上有弓箭吗?” “有。”穆淮连忙吩咐林鹤去拿,深深的眼神一直不曾离开她。 她想警告谢景枫吗? 他发现她有时候,真是可爱得让他没有丝毫抵抗力。 林鹤很快拿来了弓箭,他不知道霍檀要做什么,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琵琶与笛声还在继续。 他们时而舒缓,时而激进,仿佛在翱翔的雄鹰陡然撞上海面。 真是和谐啊。 可霍檀听着却很刺耳,她不管他们是否知情,她只知道若是霍蓁在,心疾会来得无比凶猛。 拉弓搭箭,顺着声音瞄准,倏地连放三支箭,整个过程与动作一气呵成,利落干脆。 林鹤不由得惊叹,他这是第一次见霍檀射箭,其姿态不输京都任何男子。 穆淮的眸子更加晦暗深邃,这样的霍檀,怎能不让他心折? 笛声戛然而止,琵琶声没有笛声的跟随,变得杂乱无章起来。 紧接着,雾海中传来一阵咆哮声:“哪个杀千刀的竟敢吓唬本世子?” “有本事直接过来单挑啊,藏着掖着干什么?” 嗓音是扯着喊的,在寂静的河面上很是清晰。 穆淮轻笑:“林鹤,把船开过去,让谢景枫看清楚是谁。” 林鹤憋着笑,顾不上做吃的,连忙去划船。 一瞬后,琵琶声也停了,河面上只有水流声混杂着谢景枫的骂骂咧咧。 船还未靠近,一阵箭雨飞了过来,赫连诀那诺大的嗓门,话语很是清晰。 “谢世子,光靠嘴骂有何用?直接反击不就成了?难怪你们大庆文弱书生多,都是被娇养惯了!” “……” 箭雨不偏不倚,都是冲霍檀而来的。 穆淮眸子陡然寒凉,拔剑将箭抵挡挥开,他身手很好,密集的箭都不曾近他们的身。 不少短箭插入船身,赫连诀身边都是高手,内力深厚,随着箭越来越多,船身发出断裂的声音。 霍檀心想,赫连诀的猖狂也该到此为止了。 她回眸望向林鹤,他立刻会意,再次将弓箭递上。 她三箭齐发,朝赫连诀的声音源头而去。 须臾,赫连诀不断嘲讽的声音静止下来。 谢景枫大概是寻到了嘲讽机会,笑道:“赫连王子也不过如此啊,箭再偏一点,你就一命呜呼啦。” 随着距离越近,他们的船身已逐渐清晰。 霍檀这才看清,是一艘皇家游船,豪华而张扬。 谢景枫眼尖,最先发现对面船上的人:“快住手,是淮王和霍将军啊。” 他此时懊恼不已,自己嘴欠在那里开口乱吼,这又把霍檀给得罪了啊。 谢景枫的话一喊出来,气氛就有些迷了。 赫连诀连忙让两侧的武士住手,睁大眼睛瞅了过去:“不会如此凑巧吧?” 穆允对穆洵说:“三弟,你说穆淮拒绝你了的邀请,原来是单独约了霍檀,他们两个成双入对,倒是分毫不在意另类的眼光了。” 穆洵温润的脸上没有波澜:“他们高兴就好,拒绝就拒绝吧。” “哼!皇族中出了这样的皇子,真是可悲,丢脸丢到家了!” 穆洵不语,若有所思地看着船上,清贵儒雅的两个身影。 穆允自知无趣,不再出声。 穆谣一言不发,不知在生谁的气,目光一直停留在霍檀身上,腮帮子都气得鼓了起来。 皇家游船上的人不少。 霍檀看到甲板上除了赫连诀与谢景枫,还有洵王,废太子,六公主和赵婉兮。 一群非富即贵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并不稀奇。 穆谣被拉着来这场合,让人有些意外,她不是反感赫连诀吗? 眼见着船快要破裂。 穆洵开口道:“想不到能在洛水遇到四弟和霍将军,不如大家一起游览洛水的景色吧。” 谢景枫附和:“正好,我们刚准备烤鱼虾呢,人多一起吃才热闹。” 林鹤用力摇着船,朝穆淮说道:“殿下,您与霍将军去他们船上,属下把这船划到岸边去。” 穆淮问她:“你愿意上去吗?” 霍檀瞅着船上的一行人,点了点头:“去凑凑热闹也好。” 穆淮虽然有失落,本来是要单独与她相处的,可是她愿意就行。 穆淮与霍檀双双跃到甲板上。 经过一场弓箭对战,两人皆是面不改色,风姿清雅。 站在一起,内心深处会觉得如同一对璧人。 大家相互见了礼,赫连诀连忙朝霍檀抱手道:“不知是霍将军,刚才多有冒犯,真是罪过啊。” 赫连诀对霍檀虽然恨,但也尊重,神态算是不卑不亢,往日的嚣张狂妄消失殆尽。 霍檀淡淡回礼:“王子是替谢世子出气,这事也不能怪你。” 赫连诀低头瞅了眼被箭划破的衣袍,再次行抱手礼:“霍将军有伤在身,箭法还如此精妙,实在是令人惊叹。” 霍檀笑而不语。 谢景枫不明所以,霍檀为何要拿箭吓他?他只是吹奏笛子,似乎没有做错什么吧? 霍檀只是轻飘飘地暼了眼谢景枫,当众未提及半句青澜的事。 船上的人,男俊女靓,很是打眼,怎么看都是一副美妙的画卷。 (本章完) 第145章 游河 第145章游河 霍檀有留意到赵婉兮,琉璃灯下,可见她面露喜色,脸颊有点红,那一身粉色更添得她容光焕发,美丽动人。 赵婉兮低着头没有说话,那抹娇羞不知是为谁而动。 废太子穆允见霍檀盯着赵婉兮看了片刻,连忙挡住她的视线。 “霍檀,你与穆淮的事情人尽皆知了,莫非还想打赵小姐的主意?” 霍檀淡扫着他,勾唇笑了笑:“大皇子紧张什么?众目睽睽我能有何想法?” 穆允哼哼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霍檀眼底蓄着清凉,并不想与他多话。 赵婉兮眼底闪过不耐,身子挪开,站到了另一处。 “霍将军是坦荡荡的君子,既然已与我解除婚约,就不会再有任何牵绊。” 穆允怔了怔,听赵婉兮这么说,自己也不好再甩脸色。 他回身冲赵婉兮笑眯眯地说:“我是怕你还被她惦记着,你这么单纯温柔,容易被骗。” 赵婉兮莞尔一笑:“还不至于,你多虑了。” 穆允噎了噎,一时语凝。 穆洵吩咐丫鬟准备了两个矮凳,开口打破有点僵的气氛。 “大家坐吧,难得我们聚得这么齐。” “可不是,一边欣赏洛水的夜景,一边吃着烤熟的河蟹河虾,真是美滋滋啊。”谢景枫落座后,迅速将酒壶摆好。 穆淮在霍檀身边坐下,一副妇唱夫随的模样。 如今大家都心知肚明,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只是神色各异。 霍檀瞧了眼石板上快烤熟的虾蟹,笑着说:“若要新鲜可口,还得现抓的才好。” “霍将军这提议不错,特别是河蚌,清洗后掰开来放上些调料,再烤得七八分熟,那味道可真是绝了。” 赫连诀爽朗地说着,狂傲的神态语气皆收敛许多:“想不到霍将军横扫沙场,对吃的也这么有品位有讲究。” 霍檀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赵婉兮挽着水袖,优雅地给众人倒酒:“霍将军出身名门,当然是有品位的,与上阵杀敌并不冲突。” 她给穆淮端酒时,盯了片刻,笑魇如花的。 霍檀挑眉,暼向赵婉兮。 她依旧是笑意盈盈,似乎对谁都没有多大分别。 不过,霍檀倒是注意到了,穆洵看赵婉兮时,那双黝黑的眸子里,仿佛汇聚着星辰。 眉宇间温情脉脉,微抿的唇轻轻上扬。 霍檀觉得,赵婉兮待他,与刚才对穆淮惊鸿一瞥的笑容,还是有些不同的。 穆洵喜欢赵婉兮,赵婉兮喜欢穆淮? 要不要这么狗血啊?! 而口口声声说要娶赵婉兮的穆允,硬生生地把她当情敌,却不知道真正的劲敌在自己家里。 穆谣瞧着,不知是酸还是打趣:“以前从未见赵小姐这样体贴照顾过三皇兄,今夜不知刮了什么风,倒是有些异样,对谁都挺好的。” 穆洵侧首,低斥道:“别胡说,婉兮这是考虑得细致周到。” 穆谣撅了撅嘴,看向穆淮:“四皇子兄,你说说看我有没有胡说,赵小姐向来清高,什么时候给谁倒酒过?” 穆淮淡淡地说:“没有胡说。” 穆谣得意地扬眉。 赵婉兮的脸颊更加红了:“这酒是我父亲珍藏多年的,平时都不舍得拿出来。” “今日听闻各皇子与赫连王子游河,特意搬来让大家尝尝,我就迫不及待地给大家倒酒了。” 霍檀尝了一口果子酒,觉得味道不错:“这酒味道很醇,入口香甜。” 赵婉兮微微一笑:“能得霍将军夸赞,若是父亲知道,一定很高兴。” 霍檀垂着眼睑,勾唇道:“那还是别让他老人家知道了。” 赵婉兮怔了怔,脸上得体的笑容变得有点尴尬。 霍檀觉得酒不够烈,将赫连诀身前的酒壶挪了过来。 穆淮看向她:“想喝烈酒?” 她清浅一笑:“嗯?喝最烈的酒,恋最美的人…” 他心神一动,深邃的眸子锁着她的脸庞,低笑:“你…最美。” 众人的喧哗声,让她不曾听清,她迷惑地问:“你说什么?” 穆淮勾唇,唇畔漾开一抹摄人心魄的笑:“我说霍将军最好看。” 霍檀语塞,怔愣地望着他。 倒酒的小风波一过,谢景枫站起身:“你们先喝酒,我去河里捞点河鲜来。” 话落,谢景枫将外袍解下,搭在船沿后,纵身往河里一跳,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谢景枫的水性极好,酷爱游水,这种差事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 穆淮似有遗憾:“要不寻个机会我带你下水?” 霍檀笑了笑:“算了,以后总会有机会。” 以后? 穆淮闻言,心头一暖。 船上,大家嘻嘻哈哈的,吹着河风品着酒,即使中间存有些许恩怨,暂时也没有放到台面上。 你敬我,我敬你,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都是年轻人,话题容易聊,哪怕是赫连诀这样的死对头,也是豪放不羁。 唯有面对霍檀时,有那么些微妙的变化。 夜幕逐渐垂临,雾海中,船行驶得很慢。 婢女先上了些菜肴,石板上的油已经被烤得滋滋响。 不多时,谢景枫冒出水面,爬上船,一个湿漉漉的布袋放在地上。 “我们都有口福啊,收获还不小呢。” 穆谣笑言:“有你出马,怎么会没有收获?我这肚子特意饿着,就是等着新鲜的河鲜呢。” 谢景枫嘿嘿笑着,拧了下滴水的衣衫。 婢女连忙上前,将河蚌,虾蟹拿去先处理清洗。 谢景枫回船舱内换了身干爽衣衫后,重新回到座位。 接着,大家有点局促了。 嘴皮上说都会啊,可大家都是出身显贵,何时自己动手做过这些? 穆谣直接捻着几只虾,就往石板上扔,油四处飞溅不说,虾还乱窜着。 惹得大家捧腹大笑。 赫连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穆谣,直言道:“六公主还真是率真可爱啊。” 穆谣心下一沉,脸色瞬间不好了:“我什么样都跟你无关。” 赫连诀哈哈大笑:“怎么无关?过两日就比武了,我可是很有信心的。” 穆谣愤怒地瞪了他一眼。 霍檀轻声咳嗽两声。 赫连诀顿时讪笑:“不知霍将军有没有想法呢?” (本章完) 第146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第146章今朝有酒今朝醉 赫连诀是个直爽性子,提出这问题纯粹是好奇。 穆允不怀好意地说:“四弟喜欢的是霍将军,怎么可能还去参加比武?” 赫连诀这才猛然记起,这一对男子是当众宣布关系了的。 霍檀没有理会这茬,将衣袖稍微挽了挽,淡淡地说:“火不要这么旺,我来烤这些东西。” 她将河蚌,虾蟹连着壳先在烈酒中浸泡短瞬,然后放在火上烤。 淋了一些烈酒后,洒上辣椒粉,盐巴和其他调料。 穆淮静静地看着她,很有眼力见的帮她递着各种东西。 同时,他的心里五味陈杂。 霍檀做这些很娴熟,想必是熟能生巧,在外行军打战,野外生存能力必须很强,她定然是吃过不少苦。 片刻后,蟹壳和虾壳烤得发红,酒味与肉质的鲜味混在一起,瞬间勾起大家的果腹之欲。 谢景枫挑了几条鱼顺便一起烤着。 霍檀将各种调味的东西放在鱼肚,用温火慢慢煎烤着。 河鲜容易熟,众人看着被烤得金黄的肉,忍不住要流口水。 穆允率先夹起一只虾,扯去虾头,将肥美的虾肉吸入嘴中。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他,连连惊叹道:“我这是第一次知道,虾竟然能这么好吃。” 听他如此说,大家纷纷动筷子。 赫连诀也是赞不绝口:“这是我来大庆吃到的最美味的食物了。” 霍檀轻轻靠着船舷,穆淮很自然地拿起一只蟹:“我帮你把壳剥掉。” 她连忙阻止:“吃这个若是不自己边啃壳边吃,那是没有灵魂的。” 穆淮轻笑:“那听你的。” 霍檀拿着蟹,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穆谣问道:“檀哥哥,吃东西还得有灵魂吗?它们都成盘中餐了,何来的灵魂?” 这…… 霍檀的手顿住,还能这样理解的吗? 她浅淡地笑了笑,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自己动手抓,然后自己动手做熟,吃起来会更香。” 穆谣歪着头,看她的眼神里泛着星星:“反正你说的肯定是对的。” 霍檀扯了扯嘴角,不再说话,默默地吃蟹。 穆淮吃东西向来是优雅斯文,见霍檀随性洒脱,也学着她的样子拿起一只蟹啃了起来。 不知是霍檀的手艺太好,还是食材新鲜,又或者一起享用的人多,吃起来格外美味。 大家边喝酒,边东扯西扯,别看一个个像是喝得酒醉迷糊,其实内心都各有算计,清醒着呢。 不知不觉,天色已完全暗黑。 船依旧在行驶,雾霭萦绕,偶尔可见其他船只通过。 “我们下去游水吧,夜里畅游别有一番趣味,顺便醒醒酒。” 谢景枫的提议,立即得到赫连诀的赞同:“这主意不错,听说京都男子多半会游水,特别是住洛水附近的,有海阔凭鱼跃的境界。” 穆谣很不服气:“谁说只有男子啊,大庆女子也很多会游水的。” 不知是想争口气,还是心里不太爽快,加上酒精的作用,穆谣率先跳入水中。 霍檀被吓了一跳,酒都没完全清醒了,就这么跳下去了? 穆淮笑着说:“放心,穆家的子孙历练中,首当其冲的就是游水。” 霍檀放下心来,也瞬间明白他话中之意。 大庆与北漠之间,横跨着宁江,真要大动干戈,水战是免不了的。 其实不只是大庆,北漠也是如此,身在草原的他们,将游水看得极其重要。 渡过宁江,南下大庆,一统天下也是他们的梦想。 穆允身为前太子,自然不想趋于下风:“我去看着穆谣,那丫头疯起来有点可怕。” 赫连诀也不甘示弱,哈哈笑道:“六公主极有可能是我北漠王妃,可不能有闪失。” 说完后,他也扑通一声跳进河里。 赵婉兮捂嘴而笑:“这是都疯了吗?” 穆洵凝视着她,温柔地说:“你要不要去玩一会。” 赵婉兮摇头:“我就不去了,水性不太好,怕丢脸。” 穆洵略有失望,不过依旧保持柔润的笑:“那我陪你在这。” 赵婉兮不语,视线飘忽地落在别处。 霍檀与他们相隔不远,对话听了个大概。 她觉得赵婉兮不是不想下水,而是不想与洵王下水? 谢景枫说:“淮王,霍兄,我们可不能落后给赫连诀吧,我在水下等你们啊。” 说完后,谢景枫也跳入了水中。 婢女连忙在船头又挂了几盏灯,夜里有雾,得让他们分辨得出船在哪里。 霍檀手中还端着酒樽,靠着船舷,望着茫茫河面,叹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穆淮走到他身后:“为何有这样的感叹?” 霍檀回身,迷蒙的凤眸仰视着他:“疯闹一番过后,还得面对现实,能如此融洽相处的日子是屈指可数的。” 穆淮浅笑:“那是他们,我们不一样。” 霍檀蹙眉,又喝了一口酒。 穆淮拿过她手中的酒樽:“少喝点酒。” 她的脸透着点绯色,眼神风情而迷离,对他而言,处处是致命的诱惑。 霍檀笑着说:“我又没喝醉。” 穆淮靠近她:“怎么能证明你现在是完全清醒的?” 霍檀侧身,避开他温热的呼吸:“去游水吧,他们那样疯,让我都跃跃欲试了。” 酒很上头,穆淮也让他犯了花痴,去水里清醒下也好。 穆淮眸光熠熠生辉,笑着说:“好。” 穆洵看着他们入水,眸子深处涌动着暗流。 赵婉兮看着水面,一圈圈的涟漪,仿佛在刺激着她心底某处。 穆洵察觉到她的异样:“婉兮,你在想什么?” 赵婉兮慌乱地回神,温婉笑着:“都下水了,我们不去,好像有点格格不入了?” 穆洵笑了笑:“现在不怕水性不好了?” 赵婉兮说:“听说殿下的水性很好,我能放心吗?” 穆洵点头:“你可以放心地把命交给我,我定会护你周全。” 赵婉兮怔了怔,垂眸掩饰住复杂的情绪。 诺大的船,只剩下船夫,侍卫和婢女。 主子喝完酒去河里游水,他们是心惊肉跳的,趴在船舷边,默默祈祷着大家都平安回来。 皓月当空,被薄雾笼罩,发出朦胧的光。 (本章完) 第147章 撞见他们的好事 第147章撞见他们的好事 霍檀入水后,发现水还是有点凉的,上涌的酒气顿时被压制,清醒几分。 她在前面快速游着,穆淮很快就追上,与她并排而游。 微风将雾吹散几分,皎洁的月光洒下,水面上波光粼粼。 游了一阵后,霍檀潜入水中,穆淮眸光微动,随着她一起没入水下。 穆淮手中握着一颗夜明珠,霍檀能依稀看到有鱼儿从身边游过。 忽然,她的右手腕被穆淮的手握住,她侧首瞧去,穆淮也正看着她。 紧接着,穆淮将她往他那边扯,腰瞬间被他搂住,两人的身躯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她错愕地看着他,然后摇头,示意他不要乱来。 霍檀只觉得脑子里全是熟悉的感觉,与他上次在浴桶中的画面,充溢在她整颗心里。 穆淮的身子似乎有些往下沉,近距离的,她发现他的脸色有些异样。 她还在迷惑时。 穆淮的脸已经凑了过来,她被他紧紧圈住,动弹不得。 她的唇被他吻住。 穆淮的目光贪婪而汹涌。 从未吻过任何女子的她,却觉得并不陌生,仿佛以前或是梦里都做过一样。 霍檀欲哭无泪,他刚才的样子像是要溺水,可他抱着她,吻她,一切娴熟得让她心颤。 她努力往上游,不然继续下去会窒息的。 而且她感觉到,穆淮很危险,圈在她背后的手,有些不老实起来。 霍檀顿时心惊。 穆淮在她背后胡乱扯着什么,她感觉自己束胸的布带随时会散开一样。 她伸手用力推他,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_t_x_t 8_0_8_0_. c_o_m 却没有多大效果。 穆淮像是瘾君子般,掠夺着她的唇。 他一定是疯了吧,这要是让人看见,他打算不要脸面了吗? 霍檀即使水性再好,也不能在水下待太久,呼吸已感觉不畅。 穆淮很及时地给她换气,她像是濒临气绝的边缘一样,浮浮沉沉的。 良久后,穆淮才托着她浮上水面,接触到新鲜空气的霍檀,猛地大口呼吸着。 银色的月光洒下,将她的脸映照得白里透红。 穆淮盯着他,神色云淡风轻,内心却已翻江倒海。 原来吻她是这样的感觉。 很甜很舒适,且让他觉得难以填满自己的心。 他应该索取更多,他觉得与她好像很亲密过。 此时他身体的反应,让他一时平复不了心情,他眸底的占有欲浓稠如墨,抹不开化不散。 霍檀舒缓过神来,又羞又怒地看向穆淮:“你…真是越来越过分,得寸进尺了。” 穆淮揽着她,还不曾松开,晦暗的眸子似要将她卷入。 “我潜水不太行,片刻就感觉到不舒服,出于求生本能才不得已而为之。” 丝毫没有歉疚,做这事根本是理直气壮,心安理得。 霍檀哼哼道:“你唬谁啊?会不会我难道看不出来?你游水游得那么好,怎么可能不会潜水?” 穆淮说:“大概是在你面前,我容易迷糊忘记。” 霍檀无语,无力地被他搂着,头搭在他的肩膀。 她不是游水太累,也不是因为喝太多酒,而是刚才被他吻得心神紊乱。 她好怕,怕自己控制不住。 这男人真是在玩火,他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霍檀,我以前对你做过这样的事吗?” 穆淮低哑磁性的嗓音徐徐响彻在耳畔。 霍檀猛然心悸,将脸挪开与他对视着:“怎么可能?我们怎么能做那种事?你今夜已经是触碰底线了。” 她尽量镇定,装作若无其事,酒也彻底醒了。 他瞅见她脸色苍白了几分,眉宇的疑惑更甚:“我总觉得亲你的那感觉似曾相识,甚至还有更模糊的,七零八落的,却一时拼凑不起。” 穆淮只知道,他想要她的意识越发强烈。 霍檀暗暗悲催。 她的催眠术自认为是没问题的,怎么到了穆淮这里,就出现纰漏了? 终究是她低估了他吗? 她的脑子快速运转,眸子一亮,理直气壮地胡扯:“殿下有臆想症,有些画面可能是你自己设想出来的。” 穆淮否认:“可那种感觉特别真实,不像是虚幻的情景。” 霍檀又说:“那你肯定是做梦,春梦!” 他微微一怔,潋滟水光的桃花眸似笑非笑:“你是说我在做春梦,梦里跟你一起?” 霍檀觉得,她脸上的水珠都要被烫热了,可是为了消除他的疑虑,只能厚着脸皮一顿胡扯。 “梦境有时候会如同身临其境,而且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除了这个解释,我也说不出其他了。” 穆淮轻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倒是事实。” 霍檀说:“总归还是殿下的臆想症严重了,改日我再给你换个药方。” 穆淮的笑意更深,不要脸地说:“不用,我发现跟你亲近后,脑子里就能依稀有些片段,既然想不起,那我一次次地试就行了。” 还要一次次地试? 霍檀整个人懵住,穆淮的心思百转千回,迫切地想要再次联想到那些画面。 于是,他的手放到她后脑勺处,低头又朝她吻去。 “霍兄,霍……” 霍檀吐血的心都有了。 谢景枫是与他们命中相冲吗? 洛水这么长这么宽,他都能撞上,这运气连她都无语了。 穆淮的手搭在霍檀的肩膀上,眸子里的欲逐渐消散,心里默念着清心咒。 谢景枫只露出头,望着不远处相偎相依的两人,一时语塞。 他缓缓游了过去,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好巧啊,不如我们一起游到船那边去。” 霍檀笑着点头:“好。” 穆淮松开她,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不管是不是梦,我都会努力去回想的。” 她怔了一瞬,淡然地说:“梦境而已,殿下何必纠结?” “因为很美好,还很销魂…”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穆淮看似儒雅,竟然是这么狼的啊。 霍檀觉得没法再说下去了,把话题转开:“上船去吧,他们应该都回去了。” 穆淮徐徐低笑,轻声说好。 霍檀一头扎进水中,朝着游船靠近。 谢景枫难得与他们有一决高下的机会,游得也很拼命。 穆淮紧随着霍檀,犹如水中鱼儿,欢快地游动。 谢景枫对霍檀的速度是惊叹不已,自己拼了半条命都落下一大截。 靠近游船时,一阵熟悉的琵琶声随风传来。 霍檀轻蹙着眉,爬上船后,朝着声音来源瞅去,眸光一分一分沉了下去。 (本章完) 第148章 撞船 第148章撞船 谢景枫觉得好奇:“这声音好熟悉啊。” 霍檀淡淡一笑:“谢世子打算吹笛伴奏吗?我们正好可以欣赏一下呢。” 谢景枫噎了噎,觉得她这话似乎有点冲啊… 他哪里得罪她了? 不就是又撞见他们的好事了。 “霍兄,以后你们要做什么,锁着门想怎样就怎样,也不会有人打扰。” 谢景枫忍不住提出建议,多撞见几次,他都觉得自己快要长针眼了。 霍檀已经能从容面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谢世子的嘴巴还没痊愈,现在连眼睛恐怕也需要再洗一次。” 谢景枫心里咯噔一下。 想到上次的爆辣辣椒,现在还心有余悸。 再想到自己的毒如何而来,心中有些歉疚,毕竟没有说实话。 穆淮拧了下衣衫的水,走到霍檀身侧:“先进去换干衣服吧。” 霍檀嗯了一声,往船舱内走着,水渍顺着她的步伐落了一地。 悠扬动听的琵琶声时而远时而近,情绪大概也是不太稳定。 到了船舱内,与外界的声音隔绝开来,很是安静。 里面布置得极其豪华,打扫得纤尘不染。 穆淮熟门熟路地将她带到一个房间:“林鹤有将包袱送上来,你赶紧把湿衣服换下。” 霍檀愣了一瞬。 穆淮出去时,又回头说道:“我一直软弱可欺,林鹤大概是怕我受伤,还准备了很多包扎伤口的纱布,你拿衣服时折整齐一下就行。” 霍檀眸光闪动,怔怔地看着他。 他清浅而温润地笑了笑,没再多停留。 霍檀打开包袱,一套月白色衣袍映入眼帘,里面还有拧成一团有些凌乱的纱布。 片刻后,霍檀走到甲板上,谢景枫已换了衣服,累得躺在甲板上呼呼大睡。 “他们还没回来吗?” “嗯。” 霍檀心中思绪万千,揶揄道:“这样疯的时日不多,所以他们忘乎所以了吗?” 穆淮侧身,看向她:“我没有关注他们,整个心里面都是与你在一起的画面。” 霍檀心神一凛,这事怎么又开始提起了? 她讪笑了一下,趴在船舷上看着茫茫河面。 穆淮慵懒地靠着,目光落在她精致的侧脸上。 只是一抹侧影,都让他觉得摄人心魄,他炙热的视线从上而下。 她若恢复女儿身,该是如何倾国倾城? 他心中除了心酸,还有些强势的控制欲,那样的她,应该只能出现在他面前。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回神思,他真是疯了,竟想将她摁在怀里肆意妄为地…蹂躏。 而且他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女子模样! “霍檀,很难受却又觉得快乐,那种感觉很痛苦,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她顿了一下,侧眸看他。 他那副恣意闲散的姿态,透着几分魅惑。 她并没有觉得他痛苦,于是轻声说:“吃点静心安神的药,摒弃心中杂念就可以。” 他邪魅地笑了笑:“可是怎么做都是挥之不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刻意掩饰的身份在他面前,都是透明的。 他看她的眼神,像极了男人看女人,那种情欲应该是属于异性之间的。 她没研究过断袖这事,分辨不出是否对着男人也能如此? 陡然间,她觉得穆淮不仅危险,还有点让她心悸,竟让她瞬间就能分神。 “有没有让人抹去记忆的法子呢?” 他的问话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霍檀思忖一瞬,平淡地说:“怎么会有这种法子?” 穆淮浅笑:“我以为霍将军医术高超,会有这种类似的法子帮我解除困扰。” 她狐疑地盯着他,他真是这么想的,还是在试探她? 霍檀挑眉,暗想着要不要寻个机会,再给他扎两针加强一下催眠术的效果。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 他想着如何能将画面凑完整,她想着怎样让他消散零星的画面。 她清楚,催眠术若失效,是得有想要记起的强烈欲望,而这个前提是,他动心动情了。 霍檀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船正缓缓往岸边靠,不知道行驶了多远,水中还未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片刻后,霍檀开口打破沉默:“总会有其他法子让你摆脱这种困扰的,殿下不必心急。” 穆淮轻笑:“我不急,一点也不急。” 霍檀蹙眉:“你不急,我也得找点借口安慰一下你啊。” “安慰?你觉得我这毛病让人同情吗?” “……”霍檀该怎么说?说他喜欢的并不是威风凛凛的男将军,而是个冒牌货。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饰,她忽然觉得这日子挺憋屈的。 终有一日,她一定要光明正大地以女将军身份,横扫北漠。 气氛再次静谧下来。 悠扬的琵琶声再次响起。 霍檀蹙眉,难道这一整夜,她都在弹琵琶寻着与她伴奏的那人吗? 忽然,一阵碰撞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紧接着是女子慌张的呼救声。 谢景枫猛然醒过来:“怎么回事?我们的船撞到什么了?” 霍檀走到船尾,往水里一瞧,一艘小船与皇家游船碰撞,翻了。 水中一名女子在惊慌失措地挣扎着。 谢景枫凑了过来,瞧着水中一幕,瞌睡陡然间完全清醒:“这是撞船了,得赶紧去救人啊。” 说话的同时,谢景枫攀上船舷,正欲跳进水中。 手臂猛地被霍檀拉扯住,他重新回到了甲板上:“霍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霍檀不紧不慢地说:“再等等,这是碰瓷都说不定呢。” “碰瓷?是什么?”谢景枫诧异地看着她。 穆淮暼了眼河面,神色未动,他看向淡然的霍檀,嘴角微微扬起。 霍檀不紧不慢地解释:“碰瓷啊,就是故意撞上来,然后提各种条件来讹别人。” 谢景枫瞅了眼在水中扑腾的女子,疑惑不已:“那也不至于拿命来赌吧?你看她就要沉到水底了呢。” 霍檀眸子微沉,不知该说他单纯还是傻。 谢靖那样老谋深算,手段狠厉的人,怎么会生出谢景枫这样的良善之辈? 话说回来,良善是好事,可如果不分对象不问缘由的,最终也是伤害自己的利器。 ? ?晚安~ ? 是不是有的仙女要开学了呀! ? 尽量不要熬夜啦,没时间的话,囤着周末看也可以哈 ? ???? (本章完) 第149章 好像迷路了 第149章好像迷路了 谢景枫眼见着水中女子越来越无力,呼救声已经静止,再次准备救人。 “林鹤,你去救。” 来送包袱的林鹤派上用场,他没有迟疑,很快就跳入水中。 谢景枫松了一口气:”不管谁去救都是救,只要别出人命就好。“ 霍檀淡淡地看着他,水中女子是青澜,他大概是不知道吧。 可若知道的话,他刚才是不是就丝毫不犹豫了,哪还会听她解释什么碰瓷。 林鹤很快就将女子拖上甲板。 谢景枫一脸惊愕:“怎么是她?” 青澜整张脸都是惨白的,不断地咳嗽,水蔓延了一地。 她虚弱地抬了抬眼皮,水光氤氲的眸子,楚楚动人。 视线瞄了一圈后,她连忙去耳后摸面纱,应该是在水中挣扎时面纱早已不再。 “多谢公子相救。”语气虚弱得像是要马上断气一样。 谢景枫问道:“你的船怎么撞上来的?船上还有其他人吗?” 青澜艰难地坐起,靠着船舷,露出十分愧疚的神色。 “还有船夫,可是他已经溺水而亡了。” 她声音哽咽着,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像是经历了一场很恐怖的事情一样,眸子里满是惊恐。 谢景枫见此,不忍心再多问。 霍檀淡淡地问:“船一撞上我就去瞧了,只看见你一人在水中挣扎,也只听见你一个人呼救。” 青澜垂着眼睑说:“他…在船翻的瞬间就被扣在了水下,根本来不及呼救。” “若是他会水性呢?京都子民多半会游水,何况是船夫?你怎么就断定他溺水而亡了?” 霍檀似笑非笑,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眸子里盛着清冷。 青澜浑身僵住,抬起柔弱美丽的脸,眼神里闪着无辜。 默了一瞬后,她如释重负般地说:“如果真是霍将军说的这样,他可能已经逃生,那就是太好了。” 霍檀不语。 穆淮侧身朝林鹤说:“你带着两名侍卫一同去寻下,看看船夫是否溺水。” 林鹤颔首应允。 青澜神色平静,手指不安地蜷着。 谢景枫问霍檀:“霍兄,你在怀疑什么啊?” 霍檀语气温凉:“既然船夫落水,不管生死都该捞上来,死因也得调查清楚吧。” “这么说船夫真死了?”谢景枫暼了眼河面。 霍檀看着青澜,清浅地勾唇:“青姑娘说他死了,应该是死了吧。” 青澜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但愿他平安无事吧。” 谢景枫趴在船舷边,视线到处瞟着。 穆淮靠近霍檀,低声说:“你确定船夫已死?” “嗯。”霍檀点头。 虽然她暂时想不透青澜的动机,可她刻意装出的淡定模样,越是滴水不漏,越是有猫腻。 穆淮瞧着她执着的神态,心神微漾。 她是想让谢景枫看清青澜的真面目,别一味地傻乎乎去同情弱者。 虽然她是替霍蓁不值,可有的人偏偏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一定理解。 穆淮陡然间发觉,她对霍家所有人似乎都很看重,并不是传闻中那般淡漠无情。 不多时,林鹤拖着一个男子到船上,男子已经没了气息。 青澜惊吓得蜷缩在角落,嘴里念叨着:“都是我这乌鸦嘴,竟然是这最坏的结果。” 怎么看都是一个柔弱可怜女子,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 霍檀暗嗤,她在现代时,各种绿茶婊她都是见识过的,这点技俩与演技怎么瞒得过她? 她暼向穆淮:“看来只能让大理寺的仵作查验了。” 穆淮点头:“让林鹤处理就是。” 林鹤带着侍卫将尸首挪开,盖上一块白布。 谢景枫从错愕中回神,连忙问青澜:“他…真是淹死的?船夫不会游水,未免太离谱了?” 青澜颤抖着音色,弱弱地说:“或许是太过突然,惊慌过度瞬间就呛了水。” 谢景枫凝眉,半信半疑:“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相信大理寺会查清楚的。” 青澜牵强地笑了笑:“大理寺办事,那是肯定的。” 船逐渐靠岸,不知不觉天已快亮,东方的天际泛着极淡的鱼肚白。 霍檀看了看天色:“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嗯。” 穆淮双手撑着栏杆,看着东方的晨曦,几分慵懒,几分邪妄,浑身散发着蛊惑人心的气息。 她看得有些痴迷,舍不得挪开眼睛,心跳也陡然加快。 “檀哥哥,你发什么呆啊?”刚爬上船的穆谣,就注意到了霍檀。 霍檀闻言,连忙将视线转移,笑吟吟地说:“我在想你们再不回,就得担心是否水中有什么怪物绊住你们了。” 她的脸颊泛着绯红,语气还算平稳,幸亏天色没有大亮,应该是瞧不清楚的。 穆淮侧眸,她细不可察的神色尽入眼中,顷刻间就明白了什么,潋滟的桃花眸,蓄着喜悦。 穆谣絮絮叨叨地:“很奇怪,我们明明没有游太远,却好像迷路了一样,找不到咱们的船。” 霍檀怔了怔,笑着说:“河面宽阔且雾大,天色又黑,迷路也是正常。” 穆谣抱怨道:“话虽如此,可泡在水中太久实在不舒服,还好发现了一个小岛屿,在那休息了一会。” 霍檀意味深长地瞟了眼穆淮。 然后问道:“其他人呢?” 穆谣哼哼道:“谁知道呢,我换衣服去了。” 对甲板上的青澜,还有那裹着的尸首,穆谣都不曾留意,一边抱怨一边走进船舱。 刚问完,赫连诀的声音传来:“终于找到了,果然是天亮才能看清楚。” 赫连诀直接将衣衫脱掉,光着上身,露出麦色的肌肤,然后坐在甲板上。 青澜连忙垂首,避开那刺眼的画面,身子还在轻微发抖。 水有些凉,被浸湿的衣裙沾在身上,时间久了肯定是会不舒服。 谢景枫对青澜说:“要不你坐在火旁边去把衣裙烤干。” 青澜抬眸,道谢:“好,多谢世子。” 谢景枫说不客气,然后帮她把火点燃,没有刻意的讨好,举动很自然流畅。 霍檀不想理会他们,于是凑近穆淮:“你设下阵法了?” 穆淮淡笑:“为何这么问?” “到底是不是?” “嗯。”穆淮老实承认,嘴角的笑更甚。 (本章完) 第150章 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第150章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神不知鬼不觉就在水中布了阵,霍檀眼中写满惊异。 “你布下迷阵让他们找不到船,有什么企图啊?我说他们怎么可以整夜都在游水。” 穆淮说:“他们打扰到我们的兴致。” 这… 他说得理直气壮,也不遮掩。 不得不说,穆淮虽然神态举止都不张扬,却是骨子里透着气场的人。 很容易让她盯得心跳如小鹿乱撞。 霍檀收拢眉心,淡淡地问:“那谢景枫呢?他是偶然遇到我们,所以才能一起上船?” 穆淮怔了一瞬,如实说道:“谢景枫若是不遇到我们,大概就上了青澜的船吧。” 竟然是这样吗? 霍檀回想当时的河面,若隐若现的几艘小船,她并没有在意。 “原来你也知道青澜是故意接近,就谢景枫当局者迷。” 穆淮嗯了一声,他向来不插手管闲事,可霍檀看透了做不到视而不见。 她是因为霍蓁,他是因为她… 霍檀转身,望着远处的晨曦,淡淡地说:“我都做到这份上了,他如果还是坚持己见,也没办法,以后随他好了。” 其实,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是很惹人厌烦的。 她本意是真心拉他和霍蓁一把,可他这性子终究还是不够成熟稳重。 穆淮微笑着问:“打算不管了?” 霍檀伸了个懒腰:“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那个船夫死得蹊跷,兴许能让谢景枫看清她。” “你太小看女人的手段了。” 闻言,穆淮饶有兴趣地问:“那你说说看。” 霍檀眸子微沉,清寒地说:“船夫可能就是溺水而死的,说不定是落水后被拉着不让逃生呢?” 穆淮若有所思地凝着她,觉得这话在理,要做出溺水的样子,并不是特别难的事情。 “而且就算查出是她做的,到时候眼泪一掉,哭得稀里哗啦,说那船夫试图轻薄她,所以她才怀恨在心。” “女人一旦流泪,男人就容易心软,特别是同情心本就泛滥的人。” 霍檀继续说着,忽然感觉自己都能去大理寺上任了。 她连忙收敛情绪,不再说下去,总之瞎操心是费心费力。 穆淮唇畔凝着笑:“女人真的这样复杂吗?” 霍檀点头:“当然,不是有句话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穆淮眸光微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霍檀心尖猛地荡漾,那深邃深刻深情的眼神,谁能招架得住? 须臾,他不疾不徐地开口:“这么说我应该很庆幸,喜欢的是你,而不是那些女人?” 霍檀扯了扯嘴角,这都是哪跟哪?什么事情他都能扯上她。 这时,穆洵带着赵婉兮回来了。 两人倒是没有抱怨迷路,穆洵似乎很愉悦,赵婉兮一上船,就暼了眼穆淮。 不知是不是太累,两人都没有说话,直接进了船舱内换衣服。 在其他人眼中,穆洵和赵婉兮俨然是一对情侣,郎才女貌很是匹配。 片刻后,穆允也上了船,看上去脸色很阴沉,眸子里又带着几分期许。 走出船舱的穆谣,看到穆允浑身湿透也不去换衣衫,走近他问道:“大皇兄,你怎么了?” 穆允眸子里闪着阴霾:“穆洵是要跟我抢女人吗?他们整个晚上待在一起,孤男寡女的。” 穆谣心直口快,笑着说:“追求赵小姐的本就很多,你酸什么啊?若有本事,跟三皇兄去抢就是了。” 说着,她瞧见穆允的手紧紧握着,又问:“你手中有什么呢?” 穆允的眉宇舒展几分:“穆谣说得对,就凭我的尊贵身份,哪点不比穆洵好。” 穆谣见她动真格,蹙眉:“我就说说,这事还得你情我愿才行。” “哟嚯,你还知道劝别人了,是被穆淮和霍檀刺激到了吗?” 穆谣气怒得跺脚,哼了一声不再跟他说话。 穆允瞅见赵婉兮出来时,目光一亮,连忙迎了上去。 “婉兮,我在水底寻了几颗珍珠,很漂亮的,送给你。” 他将手掌摊开,伸到赵婉兮面前。 几颗圆润的珍珠晶莹剔透,在朝阳映照下,发着璀璨的光芒,很是耀眼夺目。 赵婉兮眸底闪过惊异,转瞬即逝后神色淡漠地说:“多谢殿下,可我不需要这东西,您还是留给其他人吧。” 穆允整个人呆住。 他好歹以前是尊贵显赫的太子,即使现在被废,也凭着皇后与谢家的关系,在众皇子中是最受瞩目的。 他送东西给别人,应该都是欣喜若狂地接受才是。 可赵婉兮拒绝了。 穆允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这个做成项链和手链都好看,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最上等的珍珠。” 赵婉兮依旧婉拒。 正好,穆洵走了过来,看着那几颗珍珠,温润一笑:“大皇兄这么久才回,原来是找珍珠去了。” 穆允斜睨了他一眼:“那当然,我对婉兮的感情是日月可鉴的,不是谁都能比的。” 穆洵不恼不怒,整个就是风度翩翩:“这也得人家领情才是。” 穆允噎得说不出话,好在他脸皮厚,觉得自己无人能匹敌,愤恨地说:“想让我送东西的多了去,我就是觉得这些珍珠只有婉兮适合罢了。” 穆洵笑而不语。 赵婉兮松了一口气,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什么。 霍檀暗想,他们争得头破血流也没用,赵婉兮看上的大概是穆淮。 只是她有点迷惑,穆淮在京都装弱,算是很成功的,庆帝和朝廷大臣对他的态度,也是显而易见。 她为何不选择穆洵?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莫非是动真情,就是看中穆淮这个人了? 霍檀瞟了眼穆淮,无论相貌气质,怎么看都是上等,的确是一副好皮囊,偏偏他气场还强大,灵魂也…有趣。 这样的男子,撇开表面上的权势,毋庸置疑是很受欢迎的。 而穆允太过粗鲁,穆洵温柔之余有种森冷的阴柔。 雾逐渐消散,朝阳下的洛水波光粼粼,有的渔船又开始出发。 大家都上了岸,赫连诀说回驿馆休息,准备两日后的比试,骑马扬长而去。 穆谣气怒地说:“比试什么啊?谁愿意嫁给他?” 穆洵问赵婉兮是否一起。 赵婉兮说:“我家的马车已等在这了,可以自行回去。” (本章完) 第151章 只有将军才能让他动心 第151章只有将军才能让他动心 见她拒绝穆洵,穆允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婉兮也不喜欢我三皇兄啊。” 穆洵沉着眸子,冷睨着他:“闭嘴。” 穆允不服气,可又觉得穆洵似乎很生气,他竟然没有底气跟他争辩。 不过,他还是回怼了一句:“有的人不要自作多情。” 穆洵拂袖,然后踏上马车。 穆谣是随穆洵来的,她上马车前,不舍的目光看了霍檀片刻。 马车徐徐而动,将地上的尘土轻轻扬起。 船虽然速度不快,可行驶了一整夜,此处距离京都城,也有几十里路。 各家的马车都已停在此处等候。 穆允似乎没有打算马上回去,而是凑到谢景枫跟前。 神秘兮兮地说:“听说这洛水镇的姑娘十分水灵,与京都城里的可不一样,我带你一起去尝尝鲜如何?” 谢景枫白了他一眼:“表哥,你就不能消停点,这被废才几天啊?就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你…真是不识抬举。”穆允被他说得有怒火,语气不太好。 谢景枫嘿嘿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这罐子也没好过,摔不摔都一样。” 穆允闻言,脸色瞬间不好了:“谢景枫,你还是谢家的人吗?让舅父知道,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提到这个,谢景枫心里也不爽快:“我替你挨的打骂也不少,还怕了这一次?” 让他再陪着去那种地方鬼混,还不如被打,至少心里踏实。 穆允气呼呼的,手指了他半晌没说得出话。 最终扔下一句:“你走着瞧!”然后往镇上走去。 谢景枫甩了下衣袖:“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了,若不是…” “谢世子,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霍檀打断他的话,漫不经心地问他。 谢景枫转身,点了点头:“霍兄邀请,当然是却之不恭啊。” 青澜虚弱地靠着树干,目光一直在谢景枫身上。 因为牵涉到船夫的命案,她得由林鹤送去大理寺。 谢景枫望着青澜的背影,低声道:“她不可能是杀人凶手吧。” 霍檀暼了眼谢景枫,没有说话。 谢景枫大是大非面前并不糊涂,穆允荒淫昏庸,他身为谢家世子,不予穆允为伍,也是难能可贵。 可他容易低估人性,若是只有她和穆淮在,他这话也就是过眼云烟冷了。 青澜究竟有什么心思,她现在还没确定。 言多必失,谢景枫说出的话,稍有不慎便会引来祸端。 穆淮很难得地开口:“她是不是凶手,跟你有何关系?” 谢景枫怔了怔:“跟我是没有关系,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罢了。“ 穆淮淡淡地说:“人不可貌相,谢世子还是得多用心体会。” 谢景枫沉默。 果然是疯和闹之后,各种立场与矛盾皆回到最初,昨夜那样的日子,以后应该是不会再有了。 事实上,那也只是表面上的和平,背地里一直是暗流涌动。 他们坐着马车回到了京都城,然后各自回家。 霍檀回府后,不曾休息,又忙着给霍蓁扎针,配药。 霍蓁轻描淡写地问:“你这两日有看到谢景枫吗?” “怎么了?” “随便问问。” 霍檀盯着她的脸,伪装出来的满不在乎,应该更加痛苦吧。 “还过几日,不必再扎针,吃一段时间药就能痊愈,你若是有话要问,自己去找他吧。” 霍蓁眸子里闪过一抹喜色,随后又黯然:“霍檀,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我心疾治好后,你别跟其他人说,就说只是好转。” 霍檀疑惑:“为何?病治好不应该是好事吗?” 霍蓁思忖一瞬后,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一样:“以后如果要拒绝他,我似乎没有多少理由了。” 霍檀挑眉:“真要拒绝,何必要理由?” 霍檀牵强地笑了笑:“谢景枫不是容易拒绝的人,就是霍家与谢家水火不容,他都不在乎,唯有我心疼难忍时,他才会让步。” 原来是这样。 回想那天他们在院子里争吵,霍蓁发病,谢景枫那副心急如焚的样子,霍檀顿时理解。 “不说倒也可以,但你考虑清楚了,真的能放下?” 霍蓁紧抿着唇,眸光氤氲。 霍檀也不追问,感情这事最是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讲清楚的。 她开始以为,霍蓁与谢景枫相恋的日子不长,要斩断情丝该是不难才对。 可她还是天真了,感情的深浅并不是时间的问题,看霍蓁这样子,恐怕是情根深种。 良久后,霍蓁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理智与感情总是让我纠结,这种折磨让我很痛苦很难受。” 霍檀让她躺下,在她头上轻轻按着:“你别老是去想这些,车到山前必有路。” 霍蓁趴在床上,心思错综复杂,道理都明白,真要做起来实在是太难了。 霍檀静默下来,她都不想此时说谢景枫,他的想法简单,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倒是快活。 还有心思去关心其他女子是不是凶手。 想得太多在乎太多,注定就要更累更苦。 从霍蓁房里回来后,采苓给她热了点饭菜。 霍檀吃完饭,沐浴完,叫来采苓:“你去查一下青澜的底细,她如今在大理寺,跟一个命案有关。” 采苓颔首应允:“是,将军,秦公子回京都了,正配合大理寺查枫林案。” 霍檀揉了揉眉心:“不是秦家,这只是一个程序罢了,毕竟我说的大理寺不能直接做断案依据。” 能把那些芝麻绿豆的事放大,也是绝了。 采苓赞同地点头:“秦公子回来,就如那些人的愿望了吧,估计接下来就是上演抢人大战了。” 霍檀浅笑:“他是香饽饽,这很正常,不过他生性淡泊,不是谁都能说动他的。” 采苓再次赞同:“确实如此,恐怕只有将军才能让他动心吧。” 霍檀微微一怔。 秦熠对原主的感情也是微妙的,他很多事情也是因她而做。 处理这些关系,还是有点头疼啊。 霍檀觉得很疲惫,示意采苓退下。 采苓笑着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屋子。 霍檀倒在榻上,大概是太累,加上一夜未睡,很快就入了梦乡。 (本章完) 第152章 不在乎多这一件 第152章不在乎多这一件 秦熠回京都的消息,很快就传开,离开五年后再次回来,是因为霍家的枫林案。 大家不免唏嘘,在所有人眼中,两家一直关系不错,怎么忽然就爆出枫林案与秦家有关了? 采苓告诉霍檀,秦熠没有回秦家,而是住在了荣华街的荣园。 明日就是穆谣的比武招亲,各皇子都是作为裁判参加,本在忙着此事,听闻秦熠回京,心思瞬间异动了起来。 霍檀来到荣园,刚到门口,就听见院子内传来话语声。 她正欲避嫌离开,一道清润的嗓音响起:“进来吧。” 霍檀顿住脚步,斟酌一瞬后踏进院子。 她若弄得鬼鬼祟祟,可能还会令人觉得心虚,她堂堂正正来见他,是因为他已没有掩藏身份地回京都。 院子内,飘着淡淡的桂花香,踏着花径,来到一座水榭前。 秦熠正看向她这边,眼尾噙着温暖的笑,透进水榭的些许阳光萦绕在他周身,踱上一层淡淡的光华。 他才识渊博,惊才绝艳,儒雅有礼。 即使在外漂泊多年,再回来也掩饰不了其风华,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是世家贵公子的清贵气质。 霍檀走近,这才看清石桌旁坐着的是谢靖。 她淡淡一笑,行抱手礼:“谢侯爷。” 谢靖颇为意外,他得知秦家因早年婚约一事让独子离家,此事积压在心中发酵,最终在枫林对霍檀痛下杀手。 他们之间,应该是有仇怨才是,怎么…… 迟疑片刻,谢靖起身回礼:“霍将军,你与秦公子是约好的吗?” 霍檀浅淡地说:“听闻秦公子回京都,我就来了。” 谢靖拢着眉宇,面上笑得虚伪:“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他又朝秦熠弯身颔首:“希望秦公子能考虑我的提议。” 秦熠的素养很好,即使不待见谢靖,也没有说多难听的话。 “谢侯爷厚爱,我心领了。” 谢靖那老狐狸,心里自然是明白霍檀一出现,他今日定然是白来了。 于是灰溜溜地告退。 秦熠冲霍檀微微一笑:“坐。” 然后又朝身后的婢女吩咐:“紫玉,去沏壶好茶来。” 紫玉垂首应允,退下后,水榭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霍檀在他对面坐下:“我给你添麻烦了。” 秦熠拧着剑眉:“何来麻烦?” “到底是我家的事情牵扯到了秦家,你作为当年退婚的当事人,不得不回来把这事解决。” 他温柔一笑:“若不是与霍家有关,我何必来解释,大可以不管,这是我自愿回的,你不需要道歉。” 霍檀轻叹:“你原本可以洒脱自在,这一回来,就陷入皇权纷争,今日是谢靖代表废太子,明日可能又是洵王他们。” 秦熠不以为然地说:“既来之则安之,有些事想躲也是躲不掉的。” 霍檀挑眉:“这样一来,大家以为你是因名利而回京都,弄不好就将几个皇子都给得罪了。” 秦熠调侃道:“那怎么办呢?我已经回了,而且是堂而皇之。” 霍檀望着他,正色道:“谢靖大概还不会死心,后面接二连三的烦恼你都得面对,不如我先发制人,就让他们嫉恨我好了。” “横竖谢靖已经知晓我来找你,他们有怨恨只会冲我来,不会把你如何的。” 秦熠眸光一动:“这就是你来荣园找我的原因?” 霍檀淡然地说:“本来他们因为赵婉兮就对我有芥蒂,也不在乎多这一件。” 秦熠盯着他,唇畔凝着笑,瞬间明白霍檀的意思。 他与她关系匪浅,她来荣园找他,必定会背后嚼舌根,左右他的决定。 要知道,威震寰宇的霍将军说一句话,分量并不轻,何况秦霍两家本就是世交,听她的劝告不足为奇。 若是有人深查过他,或许还知道更多,他对霍檀,不是简单的朋友之情。 “你为何要帮我呢?”秦熠心中泛着暖意,语气轻柔。 霍檀笑言:“我不是帮你,我是在帮霍家,此时有家族愿意跟我走近,那可是雪中送炭,大家就不会轻看霍家了呀。” 秦熠笑着说:“都一样,能帮到你也行。” 她怔愣了片刻,一时语凝。 她那番话很明显,是利用秦家而已,她希望秦熠能看明白,她没有那么好,她做什么也会权衡利弊。 她不想让他淌这浑水,各皇子暗中相争,多少会波及到他。 可是秦熠似乎不在意,哪怕她故意做出利用他的样子。 霍檀懊恼,斟酌一会后说:“你帮过霍家多次,我这点不算什么,也算是还点恩情。” 闻言,秦熠心尖弥漫着苦楚,喉间的话哽在那,不知如何说。 这时,紫玉端着茶壶与茶杯过来,秦熠收敛思绪,缓缓倒茶。 清风送来阵阵花香,混在碧螺春的香气中,让人心旷神怡。 茶递给她时,秦熠开口:“你不必记得那么清楚,也没用还不还之说。” 霍檀喝了一口茶。 她的意思,他应该明白,他眼中的那丝落寞越积越浓。 忽然间,她觉得这茶都有点苦涩。 要跟一个男子撇清感情,本就该利落干脆,不该有任何恻隐之心,否则只会更加痛苦。 “你对淮王,是动心了吗?” 霍檀蓦然怔住,秦熠静静地看着他,语气神态都很平静。 她动了动嘴唇:“怎么忽然这样问?” 秦熠微微垂着浓密的睫毛,遮掩住眼底的神色,不疾不徐地说:“传闻你们是断袖,可事实怎样你我都清楚,他是怀疑你的身份了吗?” 他不再问她是否动心,那是在剜他自己的心。 霍檀说:“他不知道,所以他是断袖是真的。” 秦熠浅笑,压住满腔的心酸,转开话题:“明日六公主招驸马,你去凑热闹吗?” 霍檀将穆谣的求助如实说出,她不是去凑热闹,而是得想法子阻止赫连诀打赢擂台啊。 听她述说后,秦熠沉思了片刻,问道:“那你有完全的法子没?” 她点了点头:“让赫连诀败了就行,我能应付。” 秦熠见她胸有成竹,便没再多问,端起茶盏优雅地喝茶。 (本章完) 第153章 指条明路 第153章指条明路 霍檀从荣园离开,在一条寂静的巷子里遇到张氏。 她见到霍檀,连忙上前,战战兢兢开口:“霍将军,救救我吧。” 霍檀淡淡地问:“出什么事了?” 张氏眼中蓄满惶恐:“民妇总感觉有人跟踪我。” 霍檀低笑:“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怎么会?定是你心中存着杂念,导致幻觉。” 张氏陡然在她面前跪下:“请将军给我们指条明路。” 霍檀目光一凉,神色寡淡:“你不说实话,我怎么指?” 张氏欲言又止,思忖一番后说道:“一蒙面男子找到我,若要救天虎,就得让他知晓点致命的秘密。” 霍檀微微一怔,淡淡地看着她,心中已有几分恍然。 “他说霍将军是女子,只要天虎拿此要挟,您就会设法救他出去。” “那你告诉他了?” “没有。” 张氏没有说,是因为采苓旁敲侧击的威胁。 别看这些农妇文化没多少,人情世故却看得通透,只需稍微提醒,就能明白其中厉害。 正如苏名堂,法盲一个,可是分析利害后,就容易动摇且惊惧。 霍檀温凉地说:“你儿子只要还在大牢,你就是安全的,守住自己的嘴,我自然保你的命。” 张氏闻言,眉目舒展几分:“多谢霍将军。” 霍檀回府后,连忙将采苓唤来:“我的身份恐怕瞒不得多久了,你通知洛青和冷絮,让他们提前防范。” 采苓应允,问道:“张氏知道了?” 霍檀点头,她都懒得与张氏解释,那个蒙面男子才是最关键的。 可他若是确定,为何迟迟没有行动? 还是他正在搜集证据,等待时机,一招致命。 想到那夜给他下药的蒙面男子,霍檀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采苓疑虑道:“谁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做这些,莫非是哪位皇子?” 她的话,让霍檀更加确信,人家是想坐实她与穆淮的关系,然后一石二鸟。 与穆淮这般敌对的,就只有穆洵了。 霍檀的眸子沉了下去。 这件事得找个机会跟穆淮说,与她保持距离,才能避免危机。 … 六公主穆谣比武招驸马,如期举行。 这次比试,是大庆这几年最隆重的赛事。 一开始,庆帝是一心想让穆谣觅得好夫君,对霍檀彻底死心。 同时对外没有拒绝,也是想刺激大庆的各青年才俊,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此激励学习,勤奋好学。 以至于后来引起各家族纷纷加入,即便是得不到驸马之位,能跟天下武功高强的人切磋,也是机会难得的。 来参加比试的,大多都是各地的贵族公子,比试虽然重要,可驸马名额就一个,因此也成了他们结交朋友,拉拢关系的机会。 有北漠赫连诀的参与,这次比试成了跨国界的盛宴。 擂台设在了城门外两里外的洛水畔。 清晨,朝阳的余晖刚洒下,岸边已是人声鼎沸。 半个月前,庆帝就已派人在此搭建好擂台,擂台正处在一个弯道,面对着洛水,各贵族观看都是在游船上。 水面上,四艘皇家游船并在一起,成了个弧形看台。 观看的其他普通官员或是平民,只能站在岸上。 擂台是露天且四周无遮挡,视野很开阔,不管是船上还是岸上,都能清晰可见台上情况。 霍檀带着乔装打扮后的采苓,来到洛水时,锣鼓声已经响起。 为了不让人起疑,两人一前一后,相隔了些许距离。 采苓上前低声问:“将军,属下还是觉得不妥,赫连诀武功那么好,你若赢了他,却与属下假扮的武士打成平手,岂不是让人怀疑?” 霍檀说:“没事,庆帝也不想让六公主嫁给赫连诀。” 采苓想想也是,既不用嫁给她家将军,也不用去北漠,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 霍檀四处瞅了眼,不光是陆地还是船上,就连岸边的柳树上都爬了一些人。 大家的目光都在今日的比试上,最终的胜利者将迎娶庆帝最宠爱的公主。 除了庆帝和谢皇后,其他皇子公主妃嫔都是船上安排了座位的。 谢侯爷,赵宰辅这些地位高的臣子,都是陪驾之人。 同去看热闹的自然少不了各贵女们,她们翘首以盼,期待在比武大会上寻得如意郎君。 谢景枫奉了谢靖的命令,一大早就驾着马车候在荣园。 他与秦熠年少时有过一面之缘,今日再见并不是那么陌生。 “秦兄,一起去看热闹吧,百年难遇啊。” 秦熠浅笑:“谢世子报名了吗?” 被戳中痛处的谢景枫,顿时沮丧,他父亲私下已给他报名。 “我只是打酱油的,去见识下那些对手也不错。” 秦熠笑而不语,坐在桂树下看着书卷。 谢景枫内心焦灼,父亲交待他一定要把秦熠带去,可他不想强人所难。 “秦兄,这么大的热闹你不去看是种遗憾,可这么重要的场合,各皇子与大臣都在,你一出现,恐怕会引起轰动。” 秦熠抬眸:“谢世子考虑事情体贴周到,在下不甚感激。” 谢景枫摆了摆手,叹道:“不过我觉得吧,你还不如去。” “为何?” “昨日我父亲来找你,洵王和淮王会不会私下来呢?还有赵宰辅那些大臣,是不是在团算给他主子拉拢你?” “今日趁他们都在,你想与霍兄交好,让大家看在眼里自然就清楚你的立场。” 谢景枫直言不讳,将心中所想坦然说出。 闻言,秦熠放下书卷,温和地开口:“那我去就是了。” 谢家世子,秉性虽单纯,可对朝堂纷争看得透彻,对自己父亲的行径也是极其坦然。 谢景枫怔了怔。 秦熠答应去,他应该是高兴的,可为何觉得有种负罪感呢? 思忖一瞬后,谢景枫说:“秦兄,你若去了,我父亲会认为你接了帖子。” 秦熠不以为然:“谢侯爷聪慧,一切都看得明白。” 谢景枫拧眉,琢磨着秦熠这话的深意。 秦熠已迈开步伐,往荣园外走着。 谢景枫连忙跟上:“秦公子的情怀果然是不一般,我很佩服。” 秦熠的脚步顿了顿,回眸淡淡地说:“谢世子只需稍微用心,便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 (本章完) 第154章 比武招亲 第154章比武招亲 谢景枫不敢再接话了,他这么客套地吹一波,倒是把自己给搭上了。 他就是个爱看热闹的纨绔子弟,哪有秦熠口中说的那般好? 乘马车到达洛水畔时,这里已是人满为患。 仿佛整个京都城的权贵皆倾巢而出,大家三五成群,相互打招呼,寒暄,商业互吹… 喧嚣得像集市一样,谢景枫连忙护住秦熠,又忽然想到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哪还轮得到他保护。 谢景枫说:“我是下意识做的,不是替我父亲讨好你。” 他觉得还是得解释下。 秦熠淡淡一笑:“我知道。” 上了船,谢景枫一眼就暼见了谢靖和穆允。 在他们惊喜的目光下,谢景枫把秦熠带到了另一艘船,来到霍檀身边。 穆允的脸立马垮了下去,可是碍于众多权贵在场,只能憋着。 谢靖虽然也气,可到底沉稳许多,压低声音说道:“好歹大家都看见景枫带秦熠来的,别急。” 穆允的脸色这才好转。 霍檀瞅着秦熠风姿儒雅地过来,嘴角漾开一抹淡淡的笑:“秦兄。” 秦熠在她旁边落座,眼尾噙着的笑如沐春风:“霍将军来得挺早。” “看热闹当然得赶早。”她看向秦熠后面的谢景枫,若有所思。 谢景枫大大方方落座,留了个位置说是给穆淮。 他们的位置靠着船舷,紧挨着另外一艘。 另一艘船上有穆洵,赵婉兮他们。 赵婉兮似乎有心事,目光四处搜寻着,不知在找什么。 苏萌有一段时间未见了,她坐在赵婉兮旁边,与霍檀坐着相邻的船,将近两米之隔。 她鄙夷地暼了眼霍檀:“真是不要脸,竟然跟男人鬼混在一起。” 声音不大,可霍檀还是听到了,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现在去搭她的话,就是降低身份了。 她慵懒地靠着椅子,抬起手指,指腹在嘴唇上轻轻抹了一下。 苏萌脸色一白,嘴巴立刻老实了,只是那眼神依旧是怒气冲冲。 霍檀瞅见,穆洵的视线动不动就放在秦熠身上。 秦熠今日来看比试,成了几个皇子想拉拢的才子。 也是,秦熠的文武之才从幼年就被关注,若不是离开京都,本可以前途似锦。 这次回京都,自然就让那求贤若渴之人心动。 柳盈盈带着风七娘和雷旋风上船时,谢景枫哈哈笑道:“我怎么感觉船都摇晃得厉害,原来是风护法来了啊。” 风七娘瞪了他一眼。 雷旋风连忙上前:“谢世子这就没见识了,我娘子在此,应该是稳如泰山才对,怎么可能摇晃?” 谢景枫笑得更加厉害。 风七娘本来没多气的,被雷旋风的话惹火,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雷旋风连忙认错,给她搬椅子倒水。 赫连诀跟穆洵他们坐在了一起,隔空朝霍檀抱手打了个招呼。 秋意渐凉,河风习习。 一阵阵稻花香从对案拂来,萦绕在四周。 穆淮到来时,吸引了众女眷的目光。 什么失宠不得势,都掩盖不了他的气场与风姿。 那亦正亦邪的面容,犹如半神半魔,让人忍不住想看,却很快被震慑得挪回目光。 穆淮的视线寻了一圈后最终定格,锁定的那一幕,令他深邃的眸子越发幽暗。 霍檀正给秦熠倒茶,两人皆是浅淡笑容,垂眸不知在说着什么。 林鹤瞬间就感觉到一抹寒凉。 他下意识地瞅了眼穆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原来是看到了霍将军,她正与其他男子谈笑风生。 吃醋的主子,有点可怕啊。 穆淮径直踏上了霍檀所在的船,神色已恢复云淡风轻,从容淡定地在霍檀旁边落座。 那边的穆允直接急得直搓手:“舅父,穆淮什么意思啊?他这是想拉拢秦熠吗?” 谢靖沉着眉宇,内心比穆允更急,面上依旧稳如泰山:“霍将军是他的相好,坐一起很奇怪吗?” 穆允松了一口气:“我竟然忘了这个。” 常年沉迷酒色的穆允,本来是带了两个美人一起来看热闹的,被谢靖暴跳如雷地轰走了。 秦熠的能力,穆允自然是不知道的,毕竟这些年秦熠低调处事,且不曾回京都。 可谢靖不一样,他老谋深算,洞察人心,暗地里肯定是调查过的。 秦熠这几年在贵族圈,成了必争的人物。 事实上,他的兵法与阵法与霍檀不相伯仲,只是掩藏了锋芒而已。 甚至在他们那个圈内,流传着一句话,秦熠与霍檀,得一便可得天下。 霍家的声望太高,最终惹来祸事。 好在秦正松是文官,秦家没有兵权,秦熠为人低调,暂时不会成庆帝的眼中钉。 霍檀做出想与秦熠交好的样子,只会让庆帝更焦虑不安,依然是将拥有军心的霍家当成心腹大患。 秦熠盯着霍檀,她的心思他怎么能不知道? 霍家不该再被推到风口浪尖,他只需要暗中默默地助她就好。 穆淮落座后,看向霍檀:“霍将军这么早过来,原来是约了秦公子。” 他语气很平稳,清淡的眸子似笑非笑,透着几分邪气。 霍檀心想,完了完了,这厮好像吃醋了,恐怕有点不太好收场。 她清了清嗓子:“我得替六公主解围啊,早点来熟悉下对手,看看都有些什么重要人物参赛。” 穆淮勾唇:“除了赫连诀,其他人你放在眼里?” 霍檀点头:“轻敌是兵家大忌,谁能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万一杀出个大黑马,一鸣惊人呢!” 穆淮不语。 秦熠给穆淮倒了一杯酒:“淮王殿下,别来无恙啊。” 穆淮侧眸,浅淡一笑:“秦公子还是那般光风霁月,耀眼夺目。” 秦熠温润一笑,坦然接受穆淮的夸赞。 穆淮难得对谁有如此评价,秦熠也着实担当得起。 两人没有过多的话语。 霍檀的视线来回扫过一遍后,觉得他们之间隐约有敌意,却又有种惺惺相惜的默契。 很奇怪的感觉。 临近巳时,擂台上有人敲了几下锣鼓,后礼部官员宣布皇上驾到,人群中的喧嚣瞬间静止,官员早已预留出一条通道。 庆帝左侧是谢皇后,右侧是霍云霍夫人。 穆谣扫了一圈后,来到霍檀这边。 人员陆陆续续到齐后,擂台上的比试也开始。 (本章完) 第155章 第155章 据说报名的有好几百人,初选时就被淘汰一大半,留下了一两百人。 想谢景枫这样的世家公子,赫连诀这样有实力的,都是不需要初选。 礼部官员准备了一个箱子,大家抽签决定出场顺序。 因人数太多,所以采用的是一对一,胜者留下,一轮过后再对战,最终只留下二十人。 然后采用的才是打擂台原则,胜者接受下一个参赛者的挑战,谁最终稳稳留在擂台,就是最后赢家。 可是庆帝又规定,最后若有不服的,不论是已经打过擂台的,或是错失机会没报名的,可以挑战最后留下的胜者。 霍檀让采苓最后再挑战,免得中途遇到赫连诀。 这种规则,除了实力,还得靠一点运气,总之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刚开始的比试,犹如群魔乱舞,没什么看点,实力强劲的若是遇到弱者,要么是一招解决,要么是保存实力,故意周旋几个回合。 台上的比试还没有很理解与精彩,可船上的气氛却是十分热闹。 大家品着茶喝着酒,唠嗑几句,顺带点评下台上的情况。 女人们聚在一起,就是谈论谁好看,谁家世显赫,谁能匹配自己… 霍檀所在的这艘船,是聚焦视线最多的。 穆淮与霍檀现在是稳妥的一对断袖,大家还是捏得清,再欣赏也只能放在心里。 秦熠和谢景枫就不同了,单身贵族,年轻还长得好看,也就成了众多贵女的眼中猎物。 接收着各种目光,霍檀忍不住调侃道:“与你们坐在一起,瞬间感觉自己都被万众瞩目了。” 谢景枫大大咧咧,吃着小食,不为所动。 秦熠温脉一笑:“是你自己本就瞩目,可不是因为跟我们坐在一起。” 霍檀笑而不语,秦熠的笑总是很治愈,仿佛能洗涤内心的铅华。 两人的相视一笑,落在穆淮眼底,却是刺眼至极。 他垂眸把玩着指尖玉扳指,低沉着嗓音:“大家是觉得我和霍将军般配,才忍不住多看。” 霍檀扯了扯嘴角,避开他炙热的眸光,看向擂台。 秦熠唇畔的笑,一分分凝固。 穆淮的话扎在他心口,疼得无以复加。 外人眼中他们是一对龙阳,可他知道她掩藏的背后,是如何的倾城之姿,如妖如神,与穆淮那样的男子,确实匹配… 秋风送来对岸的稻花香。 擂台上的比试如火如荼,谢景枫运气好,遇上的三脚猫比他更弱,顺利进了下一轮。 霍檀遇到的那个对手更搞笑,看到对阵的是威震四海的霍将军,直接跪了,说她是他的偶像,岂有跟自己偶像动手的道理? 第二轮过后,剩下的只有十九位,重新抽签决定出场顺序。 赫连诀排在最后,霍檀第十个出场,这出场顺序…让她陡然觉得有猫腻似的。 此时午时刚过,正是用午膳的时候,陆续有宫女呈上菜肴美酒。 比试中场休息。 这时,李公公手持拂尘,匆匆走了过来,他向穆淮等人见了礼,最后看向秦熠。 “秦公子,陛下请您一起过去用膳。” 秦熠眉心微拢,思忖一瞬后说:“好。” 秦熠随着李公公踏上御用游船,霍檀心底忽然有抹不太好的预感。 且不说穆淮的心思如何,穆允和穆洵想将秦熠招揽是显而易见的。 这事庆帝不可能不知情。 若真有关乎社稷稳定的人才,也该是效忠皇上才对,怎么不轮不到儿子们争得热火朝天。 当然,庆帝一直偏爱穆洵,对他很多行为都是偏袒且视而不见。 “你担心他?”清冽低沉的嗓音,拉回她的思绪。 她看向穆淮,坦言道:“不知道皇上又在打什么主意。” 穆淮淡淡地说:“今天什么日子,他就打的什么心思。” 霍檀怔了怔。 庆帝是看中秦熠为驸马了? 这…眼光是没得说! 秦家为大家族,且世代忠良,秦熠虽然未在朝廷为官,其才华却是盖过众人。 温润如玉,公子无双。 配穆谣绝对是绰绰有余。 而且秦熠有绝对的实力胜过赫连诀,这姻缘倒是还不错。 可是他们两个愿意吗? 霍檀暗叹,家族联姻,都是权衡利弊,何时管过你愿不愿意,嫁娶得好就好,若是不好,这一生几乎是暗无天日了。 穆淮瞧着她沉思的模样,神色不悦:“霍将军喜欢秦公子,所以怕他打赢擂台成了驸马?” 闻言,霍檀的心咯噔一下,这家伙的语气神态都可以看出,是不高兴了。 她笑着说:“他与公主倒是般配,若能有缘分,也挺不错啊。” 穆淮的眉宇舒展几分,露出一抹亦正亦邪的笑,看着有些心颤。 那边,庆帝对秦熠眉开眼笑:“上次见你还是好几年前了,现在真是生得俊朗,且才华横溢,秦家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祖上积德啊。” 秦熠微微颔首:“多谢皇上夸奖。” 庆帝上下打量着他,越来越满意:“秦公子的武功一定在霍将军与赫连王子之上吧。” 秦熠淡然一笑:“赫连王子是北漠最厉害的高手,他与霍将军交战暂时还未胜过,我怎么能跟他们相比?” 庆帝知道他这话是谦虚,还把霍檀捧得很高,心里听着有那么点不爽快。 他将话题转开,说出心中所想:“秦公子觉得六公主如何?” 秦熠寡淡地说:“公主身份尊贵,定能寻得良婿。” 庆帝沉默。 从秦熠的神色,已能看出几分端倪,他压根对穆谣没有兴趣。 剩下的都是精英,擂台上的打斗逐渐理解而精彩。 禁军统领,一方诸侯统帅,杰出的青年才俊,舞着长剑,挥着大刀,或是手持金枪… 庆帝见此,心情颇好:“谣儿,这众多青年之中,你可有看上眼的?依朕看,他们未必就打不赢霍檀与赫连诀。” 穆谣心不在焉,庆帝的话只听进了一半,她愠怒地说:“父皇怕是没有见过他们打斗吧?这话就是普通百姓也说不出来!” “你…”庆帝被怼得哑口无言,被自己宝贝女儿怼,也不好当场发作,“陆琛为镇南将军,武艺超群,他已经连续将五六个人打出擂台了。” 陆琛,的确算是有实力的。 ? ?晚安安 ? 先更新一章,今天太忙了,呜呜呜,明天晚点补上哈 ? ???? (本章完) 第156章 第156 能帮我做避子药丸吗 第156章第156能帮我做避子药丸吗 穆谣闻声看去,比起其他人,陆琛的确算得上是风姿卓越,可是对比霍檀,秦熠等人,还是颇有差距。 庆帝见她沉默,眸子一亮:“看来谣儿觉得他还不错。” 穆谣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庆帝的话很快就被湮没在喧嚣声中。 只是淡淡回他:“他若能赢,父皇再说也不迟,何必说得我像是嫁不出去一样?” 庆帝笑道:“朕还不是想替你挑个好驸马,见到优秀青年,就提醒你多多注意。” 穆谣心中焦虑烦闷,不再搭理。 霍云眸光微闪,侧眸看去:“皇上刚才不是看中秦家公子了吗?怎么又提起陆将军了。” 庆帝盯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爱妃觉得秦熠和陆琛,谁更胜一筹?” 霍云微笑,眸子里泛着淡漠,笑不达眼底:“两人都能入皇上的眼,想必都很好。” 庆帝暼了眼台上的陆琛:“那也总有个高低,在爱妃心里谁更适合谣儿呢?” 霍云轻笑:“这是在打擂台,能自己选适合的吗?谁赢了不就是驸马?” 庆帝抽了抽嘴角,没有说话。 霍云眸底闪过不耐,目光放在擂台上,片刻后渐渐流淌着柔光。 谢皇后睨了她一眼,语气不悦:“霍云,皇上跟你说话,就不能好好回答吗?臣妾就觉得秦家公子天人之姿,比陆琛将军要好。” 霍云浅笑:“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臣妾都不曾仔细注意过他们,自然分辨不出。” 她绝美的面容在秋阳的映照下,越发美丽动人。 让皇后嫉恨不已。 庆帝侧眸时,撞上她那百媚众生的笑容,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须臾,他沉着眉宇:“普天之下,唯有朕是九五之尊,是任何男子比拟不得的。” 皇后立即附和,笑魇如花地说:“可不是嘛,所有人都得臣服皇上,皇上才是天下最优秀的男子。” 庆帝敷衍地朝她笑了笑,然后紧紧锁着霍云的脸庞。 皇后心口堵得慌,霍云明明不得宠,可皇上总是只在意她的看法。 霍云感觉胃里都在翻滚,勉强保持着笑意,丹唇轻启:“皇上,这些我们说了不算,还是要看六公主自己的心意。” 避开庆帝的话题,霍云将注意力转到穆谣身上。 在她眼里,九五之尊又如何?不是她喜欢的,再优秀她都不会留意。 庆帝虽有些许失望,可沦陷在她沉醉的笑容,没有计较她的答非所问。 陆琛是第一位上场的,现在是对阵的是第八位,不得不说,他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谢景枫吃了块点心,含糊不清地说:“这是半路杀出个陆将军啊?他不是对成亲一事,从未放在心上过吗?” 说完,看向霍檀:“霍兄,你若是不想娶六公主,这不正好吗,给你解围的呢!” 霍檀一直有注意到陆琛,虽然霍家镇守北方,他镇守南方,有交集的时候很少。 可她对这个镇南将军也有所耳闻,长相与武功皆不在话下,二十出头的年纪。 隐约记得小时候,陆老将军去世时,父母亲带着她们姐妹四个去吊唁过。 那时候陆琛大概才十来岁吧,看似儒雅的少年,却要撑起整个家族。 后来,霍家镇守潼关,常年不回京都,霍明华出嫁,霍云入宫,霍蓁被寄养在苏家… 而陆琛南下做了副将,因表现出色,最终成了镇南将军。 霍家与陆家,逐渐断了来往。 时过境迁,陆琛早已不是当年的翩翩少年,眉宇的沉稳与果决,是男子的成熟魅力。 “霍兄,在想什么?怕自己打不过他?” 霍檀拉回思绪,淡淡一笑:“能遇到高手,也是一种荣幸,你刚才说他不曾把亲事提上日程过?你对他很熟吗?” 谢景枫坦言:“我父亲很赏识他,自然是了解过一番的,也曾自以为地投其所好,要给他介绍京都贵女。” “可陆将军拒绝得很果断,说南方还未稳固,不想成家,这话是几个月前才说的,你说他这是看上六公主了吗?” 霍檀觉得不太可能,陆琛是最近才回京都的,怎么会忽然对穆谣有想法? 穆淮不知跟林鹤说了什么,林鹤去了皇上那边后,就宣布中途休息小半个时辰。 他说:“若是穆谣喜欢,你可以放水,陆琛打赢赫连诀应该还是有胜算。” 霍檀不语,她觉得此事不太简单。 谢景枫迷惑:“淮王殿下,霍兄去打擂台,你不吃醋?这有点奇怪啊!” 穆淮敷衍着他:“穆谣是本王的妹妹,霍将军愿意帮她,说明心里有我。” 谢景枫笑得无所顾忌。 霍檀无语地睨了他一眼:“那你去打听一下。” 穆淮笑着说好。 这时,秦熠从庆帝那边回来,李公公态度恭敬,亲自送他到船上。 然后对霍檀说:“霍将军,霍夫人说她身子不适,请您到船舱给她看看。” 霍檀看向龙船,果然霍云已经不在庆帝身边。 她缓缓起身,点头应允。 船舱内很安静,窗台的月季开得正盛,散发着极淡的香气。 霍云一身浅蓝色宫装,静静地坐在窗户前,目光似是恍惚,正看向外面。 直到霍檀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她才回过神来。 霍檀微微行礼:“娘娘。” 霍云眉眼微弯,将怅然的情绪收敛,示意她坐下。 霍檀在她对面落座,开门见山地问:“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做什么?” 霍云也不拐弯抹角:“下一个就是你上场了,把陆琛打下去。” 霍檀微微一怔,目光深深地盯着她:“原因?” 霍云微蜷着手指,语气平淡:“穆谣喜欢你,陆琛一心都放在南方,他们不适合。” “不适合?你可不是随意管闲事的人。” “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霍檀一瞬间已经恍然,陷入了沉思。 良久后,霍云再次开口:“能帮我做点避子药丸吗?” 霍檀怔住,上次在宫中,霍云就问过她医术的事,竟然是做的这个打算吗? 思索一阵后,霍檀点头。 霍云唇畔流泻出一抹笑,美得惊心。 (本章完) 第157章 半路杀出个陆琛 第157章半路杀出个陆琛 霍檀从船舱出来时,看到穆淮与秦熠在说着什么。 她走回座位时,穆淮告诉她:“穆谣说除了你,所有参赛者里面陆琛是最合适的。” 霍檀暼向他。 “她的意思是,不能嫁给你,只要不嫁给赫连诀,选择陆琛是最好的收场。” “若是陆琛有把握赢赫连诀,擂台上你可以让着他。” 穆淮的声音很轻,说话是故意凑近她,拂在她耳畔,怎么看都有点暧昧不清。 霍檀避开点距离,斟酌着穆谣的话。 谢景枫神秘兮兮地说:“我还打听到赫连诀已经开始紧张,他说霍兄你已经够厉害了,现在连陆琛也来凑热闹,他更加没底了。” 她一时间觉得很为难。 赢了陆琛,穆谣可能错过一段姻缘,先不说感情,其他方面他是无可挑剔的。 输给陆琛,他与赫连诀最后对阵,本来不输伯仲的势力,因陆琛已经打了这么久,也会稍占弱风。 后面他们两人,遇到乔装后的采苓提起的挑战,大概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赫连诀成为擂主,穆谣会绝望。 陆琛成为擂主,霍云会伤心… 穆淮低声说:“按自己的想法来吧。” 霍檀望着他,他风情潋滟的眼中,是对她的信任。 她点了点头,既然陆琛是半路杀出的,那就当他只是个插曲。 穆谣若是牵扯进去,以霍云的性情与手段,哪怕是尊贵的公主,恐怕也不会手软。 何况,庆帝想让陆琛做驸马,她就偏不如他的愿! 期间,穆允趁着谢靖暂时离开的间隙,来搭讪秦熠。 秦熠一笑置之,态度疏离而不失儒雅风度。 小半个时辰过去,比试继续进行。 陆琛与霍檀先后飞上擂台。 陆琛沉稳内敛,英俊的面容略显冷毅,他朝霍檀礼貌地拱手:“霍将军。” 霍檀回礼:“陆将军,今日能与你对阵,可是难得啊。” 虽然都是将军,可天南地北,两人不曾有过任何比试,今日是头一遭。 现场围观的群众也沸腾了。 陆琛的实力,刚才他们有目共睹,霍檀的威名,是众所周知。 强强对决,总是让人无比激动与期待。 穆谣紧张的看着擂台,开始的漫不经心,已经荡然无存。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看到风流潇洒的霍檀打擂台,她多希望是一种错觉,希望霍檀是真心来的,而不是…救场。 庆帝的脸色很沉:“谣儿别紧张,陆琛这么厉害,说不定能打赢霍檀,毕竟他们从未比试过,谁更厉害还是未知。” 穆谣欲哭无泪,她紧张的是这个吗? 随后,庆帝又看向霍云:“爱妃,你说是不是呢?” 霍云嫣然一笑:“臣妾的弟弟无人能敌!” 庆帝噎住,眉毛都在抖动着。 先前问她陆琛和秦熠,回个话整个就是遮掩,这下轮到霍檀,她倒是回得斩钉截铁了。 陆琛盯着霍檀,眼前的将军,一身桀骜,气宇不凡,眉宇间的清洌有种莫大的气场。 神态洒脱而慵懒,一身月白色衣袍被清风扬起,宛如从天而降的神。 霍檀也打量着他,她总觉得他的目光像是要穿透她,看向另一个人。 她眸子微沉,拱手道:“陆将军已经打了这么久,而我以逸待劳,这次你先出招吧。” 陆琛微微一怔,然后缓缓抬起手中长剑。 霍檀的兵器也是剑,在陆琛的剑挥过来时,她迎风一剑抵挡过去。 两剑相碰,电光火石。 一瞬后,霍檀发现,陆琛没有用全力,招式虽凌厉如闪电,可暗中收敛了内力。 霍檀了然,原来他并不是想赢,并不是真要成为驸马。 他来比试,另有隐情? 霍檀配合着他的招式,也未用全力,身形轻盈矫捷地与他周旋。 在看不懂门口的人眼里,却是无比精彩,连连叫好。 庆帝看陆琛,越来越满意了:“朕就说了,霍檀想赢他,可不是容易的事。” 谢皇后捂嘴笑着:“就是啊,可见霍家也没怎么厉害,我们大庆人才辈出呢,这可是皇上洪福齐天啊。” 庆帝对皇后虽然没有多喜欢,可是这话是说到了他心坎。 他大声笑道:“皇后言之有理,说话是甚得朕心啊。”说着,还摸了下她的手。 谢皇后顿时娇羞地垂敛,待庆帝的目光挪开时,她得瑟地瞟了眼霍云。 霍云面上云淡风轻,看似是不经意地关注比试,其实手中的丝帕已被她蜷成了一团。 穆淮将一切尽收眼底,看着她绝美的身姿,心神荡漾,他看中的人,果然是最好的。 谢景枫也觉得精彩,可又感觉到哪里不太一样,疑惑地问:“霍檀能赢吗?” “能。”开口说话的除了穆淮,还有秦熠,两人几乎是同时。 四目相对一瞬,眼神间隐藏着些许暗涌。 赫连诀目不转睛地盯着,研究他们的武功路数,不过他也看出丁点端倪。 毕竟霍檀是让他畏惧的对手,不论是剑法,轻功与内力,都是让他佩服的。 她没有用全力?!想让陆琛赢啊! 这让他不由得心头一喜,将六公主掳回去,仿佛近在眼前了。 当他得知霍檀参加比试时,整颗心拔凉的,而现在出现转机,若是与陆琛对战,胜算显然比较大。 擂台上,霍檀觉得不必再焦灼下去,陆琛不想露出全部实力,她成全便好。 于是手腕一转,灵活而快速地飞舞手中长剑,在陆琛躲避她的剑时,霍檀接着用另一只手打在他右胸口,将他打出了擂台。 陆琛踉跄两步,随后站稳:“霍将军神勇,我输了。” 霍檀回礼:“陆将军在打斗那么久后跟我比试,我只是侥幸。” 陆琛不语,默默地退出人群。 台下一片掌声,庆帝大失所望,接下来,无论谁赢,都不是他愿意的。 穆谣眼中流淌着欣喜,看着霍檀,犹如面对自己的偶像,满眼崇拜。 随后出场的,看到霍檀就觉得是高高在上的神袛,不是被她一两招解决,就是直接放弃,说上擂台一趟,能近距离看见霍檀就足够。 不多时,赫连诀最后一个上场。 现场的气氛顿时安静起来。 (本章完) 第158章 本王不会跟她打的 第158章本王不会跟她打的 与其他人打,哪怕是天风寨的武士,至少都是大庆的子民。 而赫连诀是北漠王子,这场比武不单单是穆谣招驸马那么简单,而是两国之间的交锋。 大家当然都希望霍檀赢,除了一些别有用心,或是嫉妒她的少数人。 霍檀与赫连诀的这场比试如期而来,京都不少赌场酒楼开始豪赌谁是最后赢家。 论实力,霍檀是让众人毋庸置疑的,可是,她与穆淮的关系先前已传得沸沸扬扬。 穆谣对霍檀有意,而霍檀喜欢的是穆淮,两兄妹争一个女人,这也是挺奇葩的事情了。 如此一来,大家赌的是赫连诀赢,因为他们认为霍檀会放水,她不会去当驸马,而是要去淮王府当男王妃的。 庆帝此时的脸色已阴沉到了极致,现下只能期待最后还有能挑战的,扭转局势。 他看向霍云,美人眉宇舒展,唇畔凝着温柔的笑,正惬意地盯着擂台。 “爱妃的身子已经无碍了?看你的心情似乎很好。” 霍云身子僵了僵,深吸一口气后,侧首:“霍檀给臣妾看过,没有什么问题,看到她最终与赫连王子对决,臣妾觉得欣慰,莫非皇上不希望霍檀成为驸马?” 庆帝哑然,他当然是不想的,可他喜欢眼前的美人,不想说什么伤她的心。 语气虚情假意地说:“你家四弟这么好,朕怎么会不想?” 霍云笑得依旧灿烂:“那我们就好好看他们就行。” 庆帝揽住她的肩膀,笑着说:“爱妃喜欢看就好。” 这举动,看呆了很多人,霍云在后宫一直不受宠,可现在看到的怎么不一样了? 莫非风向又变了? 在看擂台上身形如龙的霍檀,若她成了驸马,霍家东山再起是指日可待呢。 霍云清楚,庆帝只是图她年轻美貌,他对霍家的排斥从未减少过。 她敷衍地笑着,心里想的是另外一张脸。 谢皇后憋屈,皇上这态度,她家穆允还有希望重新被立为太子吗? 赫连诀不愧是北漠的勇者,气势磅礴,是其他人不能比拟的。 霍檀忽然觉得庆幸,若是陆琛上,恐怕是赢不了的。 两人在战场交锋过很多次,但是像这样的单打独斗,还是不多的。 少了几分杀气,却遮掩不住排山倒海的气场。 大家凝神屏气,目光随着他们的身影而动,不一会儿,就觉得眼睛很累。 谢景枫忍不住赞叹道:“开始以为霍兄跟陆将军打已经很精彩,她跟赫连诀这也是强强对决啊。” 穆淮浅笑:“好戏一般都在后头。” 谢景枫不免好奇:“不知道你跟霍兄比的话,谁更厉害?” 穆淮说:“当然是她厉害,本王不会跟她打的。” 谢景枫呵呵道:“打是亲骂是爱啊,这种比试是能增进感情的。” 穆淮微眯着桃花眸,视线落在擂台上:“增进感情有很多种,这种比试只适合朋友之间切磋,不适合感情。” 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谢景枫干脆不说话了。 霍檀边攻击边研究赫连诀的招式,一一记在心底。 赫连诀想摸清霍檀的底细,可她风格转换很快,且多种招式让他分辨不清,觉得很吃力。 他在领兵打仗方面是数一数二的,可与霍檀单打独斗,是无法破解的局。 片刻后,赫连诀被霍檀打下擂台,落地还算稳,虽然失败,可姿态依旧高傲,浑身的威压也掩盖不住。 到底是北漠未来的王,输了依旧是面不改色,朝霍檀行了个北漠礼:“霍将军依然是我难敌的对手。” 霍檀微笑着回礼。 届时,洛水河畔沸腾了。 赌场里却是一片哀嚎,霍将军竟然选择了做驸马,有没有搞错? 眼见着成堆的银两变成了水,他们心和肝都是疼。 比赛规则,一刻钟之内没有人挑战,那就尘埃落定。 沙漏已经摆放在擂台角落的桌案上。 霍檀坐在一旁休息,她跟采苓说好的,时间过半就可以出来挑战。 她事先已经将自己的招式和破解方法都告诉了采苓,要打平局不是很难,而且毫无破绽。 所以,她此刻是悠闲的。 礼官会追问五次有没有人挑战? 最后一次问,是在沙漏里的沙子漏完之时。若是没有,擂主就是霍檀了。 雷旋风笑着说:“霍将军都这般厉害了,谁还敢去挑战?” 有人附和:“就是,一般人都直接给吓跪了。” 雷旋风又说:“若是我娘子飞上去,准能把擂台给震碎,擂台都没了是不是擂主也就没了,哈哈,可惜她不是男人啊。” 众人大笑。 风七娘一脚将他踹到了河里:“看样子就这结果了,先回去收拾你这死鬼。” 柳盈盈期间有找过穆淮,他都是生疏得紧,带来的几个武士,看到霍檀直接跪下,像拜主子一样。 她都觉得脸都丢尽了,若不是对霍檀印象还行,她会觉得更加难堪。 于是天风寨的人,率先离开了。 谢景枫望着努力爬上岸的雷旋风,揶揄道:“他是受虐体质吗?明知道他家娘子那泰山一样的体型,还三番五次地戏谑。” 穆淮邪妄一笑:“霍将军说过,这是情趣。” 情趣? 谢景枫哑然,这是那个禁欲王爷说的话? 秦熠默默喝茶,深幽的目光看向霍檀。 此时,礼官已经问了三次,无人应答。 时辰已过半。 穆淮黝黑的眸子微沉,这就是她的法子? 他以为她会设法来个平局,比试就到此结束了,穆谣反正谁都不用嫁就可以。 随着第四次问完。 穆谣激动地站起,心里祈祷着不要再有人出来挑战,就这结果,哪怕她不嫁都行。 霍檀开始急了。 采苓为人稳重,不可能关键时候掉链子。 庆帝的眸子变得暴戾,穆谣哪怕是嫁给赫连诀和亲,还能换一段日子的太平。 嫁给霍家,随着一起被覆灭,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谢侯爷和赵宰辅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谁都不想看到其他家族比自家更鼎盛。 沙漏上层的沙,越来越少。 礼官扯着喉咙问:“还有人敢挑战霍将军吗?” 采苓还没有来,沙子即将尽,时辰快到… “有!” 大家晚安安~ (本章完) 第159章 有如神仙打架 第159章有如神仙打架 “有!” 话音落地的同时,最后一颗沙子滑下。 清润温雅的声音不是很大,可掷地有声,现场皆听得清楚。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众人惊诧,纷纷朝声音源头瞅去。 “谁敢挑战霍将军啊?” “就是,这分明是不自量力,丢人现眼,连赫连诀都不是霍将军的对手。” “……” 只见白衣胜雪的男子,如仙如神一般地飘落在擂台上。 秦熠… 现场再次沸腾了!刚刚那些贬低他的人,立即噤声,目光紧紧盯着擂台上。 穆谣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同时她又觉得霍檀是无敌的,谁来都没用,心中又腾起几分希望。 庆帝,大概是最兴奋的,将霍云揽得更紧:“朕的女婿,天下人谁不想啊,秦熠那样清高的也不例外。” 他有足够的信心,秦熠是能赢过霍檀的。 若是最后的擂主真是霍檀… 庆帝的眸光陡然狠厉,那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鱼死网破算了。 确定有秦家的支持,可是给了他莫大的底气。 霍云眸子里泛着凉薄,假意笑着:“但愿皇上能如愿以偿,喜得佳婿。” 瞅着她的绝色姿容,曼妙身段,庆帝其实早已快招架不住,奈何他只能等比试完。 必定要拉着她先去船舱内,按在身下狠狠蹂躏一番。 谢皇后斜睨着他们卿卿我我,内心嫉妒成狂。 却还是讨好庆帝:“若是秦熠赢了,不仅是皇上的女婿,还是大庆的栋梁之材呢,说明也不是非霍家不可啊。” 这话,简直说到庆帝的心尖了。 顾及到人多嘴杂,且众朝廷大臣在此,他还是严肃了脸色,朝谢皇后说:“皇后,霍家对大庆的贡献是不可估量的,切不可胡说八道。” 谢皇后暗骂他虚伪,是谁把兵权收回交给她谢家的? 嘴上依然笑着回应:“臣妾说的是事实而已,既然皇上不让说,那不说就是了。” 庆帝的三言两语,加上对霍云的亲昵,让大家以为,霍家在庆帝心中的位置依旧是不可代替的。 谢靖乐在心里,秦熠出场跟霍檀抢六公主,这戏就好看了。 看来秦家与霍家的恩怨,并非空穴来风,在利益面前,就原形毕露! 连抢女人这事都毫不手软。 秋风阵阵,将擂台上两人的衣袍卷起,伴着一阵幽香,萦绕在鼻尖。 秦熠深深凝视着她,神色有些无奈与…爱慕。 霍檀没有等来采苓,却等来了秦熠,说没有惊讶是不可能的。 她握剑的手稍微放松,走近两步,相隔一米之遥。 霍檀刻意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莫非采苓是你遣开的?” 秦熠嗯了一声:“她帮你赢钱去了。” 霍檀:“……” 这都能去赌一把,采苓是有多信任秦熠,能撇开赌钱去了。 “霍檀,你让采苓学你故技重演,用假喉结扮男子,很危险。” 他说话很小心,用内力刻意压制,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到。 霍檀静默不语。 原来秦熠都看得透透的,比试场上不宜再多说话,以免将他拖入悬崖。 霍檀扬起剑,放开嗓音,淡淡地说:“秦公子,请!” 秦熠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有客气,“精挑细选”了一把短剑。 霍檀神色微动,短剑是他的拿手兵器,这是他从小练武就用的兵器,看来他今日是要与她把戏做足。 待他将剑拔出,霍檀提剑错前一步,秦熠巧妙避开,剑锋迅速从他腰侧而过。 秦熠侧身反击,剑虽短,威力不容小觑。 霍檀轻盈地踮脚,纵身跃起,长剑与他的短剑相碰。 一来一回,两人还留着些许余地。 霎时间,寒芒阵阵,秋天的萧瑟与凉意仿佛瞬间更明显。 大家以为霍檀与陆琛,赫连诀的对战已经足够精彩,可此时都被擂台上的一幕幕深深吸引。 他们两人的打斗说不上是特别激烈与气势如虹。 一招一式透着惊险,却也是那种赏心悦目的,一时紧张一时惊艳一时畅快。 剑影森森,步如游龙,留下的残影让人分辨不出他们的剑在何处。 两抹身影,像是交织在一起,看得人眼花缭乱。 谢景枫双眸闪烁着星辰,惊叹道:“打架都能这样好看,他们这是什么仙人之姿啊。” “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比武呢。” 其他人也是这么觉得的,霍檀与秦熠比武,让他们看出般配的感觉。 这两人要是联手,还至于怕北漠的狼子野心吗? 议论声依稀传到赫连诀耳中,对秦熠他也是略有耳闻的,今日一见,当真是惊才绝艳。 普天之下,能与他并肩匹敌的恐怕只有霍檀吧,或许还有那个深藏不露的穆淮。 赫连诀暗想,穆淮看上了霍檀,若是他们联手已经可以让北漠心惊,现在还加上秦熠… 看来,大庆还真是个卧虎藏龙之地。 谢景枫还在赞不绝口。 穆淮冷着眸光:“他们两个倒是打得火热!” 谢景枫调侃:“殿下急什么,您刚才不是说只有朋友间才会切磋,感情不是用这个衡量的吗?” 穆淮望着台上的两人,心中的滋味是酸的:“本王何时说过这话?霍檀这是在挑战本王的底线。” 谢景枫失笑。 “你还说了一句什么来着?”穆淮寒凉地瞟向他,“打是亲骂是爱?” 堂堂淮王殿下,理直气壮地不承认自己说的话就罢了,还因为两个男人打擂台而吃醋。 谢景枫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憋不住笑了,打脸来得好快啊。 沉默一会后,谢景枫强忍着笑意:“不如咱们赌一把,看看他们俩谁是最后赢家。” 穆淮没有兴趣,一直盯着霍檀,深邃的眸子暗流阵阵。 “殿下,这可是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就这么满不在乎?”谢景枫继续调侃,一边欣赏穆淮吃味的模样。 穆淮挪开视线,淡扫一眼,谢景枫感觉到,他好像是真的不悦了,于是不再揶揄说笑。 再看擂台上的霍檀与秦熠,势均力敌,有如神仙打架。 树叶被震得飘落,洋洋洒洒的。 众人凝神屏气,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本章完) 第160章 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160章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剑花飞舞,落英缤纷。 擂台上打得畅汗淋漓,台下看得直呼过瘾。 庆帝对秦熠是越发欣赏,嘴里不断说着“好”。 最终,大家期待的胜负没有到来,在规定的时辰与回合到达之后,礼仪官宣布平局。 霍檀和秦熠同时收剑,两人相视一笑,抱手微微颔首。 她知道他是冲着平局来的,所以跟他比剑时,尽量不露出破绽。 这个平局,不会有争议。 谢景枫啧啧道:“竟然是平局,这结果有点出乎意料啊,殿下,你看出什么猫腻没有?” 穆淮沉着潋滟的桃花眸,胸腔内的酸意不断汹涌。 现场顿时一片唏嘘。 平局,意味着这场比试白忙活,六公主的驸马人选落空。 庆帝气怒地站起身子:“朕不接受平局。” 秦熠眸光微凉,侧身朝庆帝淡淡行礼:“皇上,这是比试规则,霍将军实力很强,能打成平局,我已是竭尽全力。” 庆帝心有不甘,可当众不好直接反驳什么,气得拳头紧紧拽着。 霍云微扬着嘴里,心情似乎很好,转瞬后垂眸掩饰自己的情绪。 谢皇后起身,凑近庆帝耳畔,低语道:“皇上,比试最后既然没有擂主,那就是六公主没有选到何时的驸马。” “您若是看中了秦家公子,等这风头一过再指婚就是,把谣儿指给他,那可是秦家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庆帝闻言,心头倏地一喜,连连点头:“皇后所言甚是,你真是朕的解语花啊。” 谢皇后捂嘴而笑,看向另一侧的霍云,她对庆帝夸奖别人的话,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霍云的心思不在这,谢皇后迷惑,盯着她好半晌才挪回目光。 庆帝阴霾的心情,因谢皇后一番话,眉宇舒展开来。 他大声说道:“这次比试精彩绝伦,虽说霍将军与秦公子平局收场略有遗憾,但是朕今日看到咱们大庆有如此多的勇士,倍感欣慰…” 大概是因为心情好,庆帝说得有点多,时不时地瞟向秦熠,显然是把他当做了准女婿。 霍檀替秦熠隐隐担忧着。 他隐世低调了多年,虽然他的才华是很多人知晓的,可这次回来,庆帝关注他了。 若是他能看上穆谣,倒还是件好事。 可秦熠那淡泊的性子,今日打擂台完全是来解围,对穆谣现在肯定是没有非分之想的。 或许,不仅仅是解围,霍檀觉得,秦熠考虑得太深远,是在替霍家分担庆帝的忌惮。 这下,别人都会说秦熠跟她抢六公主,秦家当年退婚霍蓁,是因为看不上霍家,他一心想娶的是皇族女子。 如此一来,只要再制造点嚎头,秦家与霍家水火不容的言论,就会传遍京都城。 庆帝此刻的好心情,不就是以为秦熠在对抗她吗?下一步他大概在算计,怎样把秦熠收为己用吧。 秦熠这般操作,真是…有点傻啊…为了霍家的安稳,将自己拉下水,秦正松只怕会气得想打人。 日薄西山,晚霞映照了半边苍穹。 人群在议论纷纷中逐渐散去,洛水河畔恢复静谧。 穆洵离开前,不知跟秦熠说了什么,霍檀瞧着他的神色,细不可察地变化了一瞬。 庆帝带着霍云往船舱内走去,脸上的笑看着有点猥琐。 霍檀心下一紧,想起霍云与她说的避子丸,心中五味陈杂。 他们之间到底如何,她不怎么清楚。 可她知道,霍云今日见到陆琛后,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这个时候,她肯定是不愿意被庆帝宠幸的。 心底对霍云,腾起一些心疼与无奈,她默默付出的,只能独自扛着,还得装出一副争宠的模样。 看到神采飞扬而来的采苓,霍檀将她拉到一边:“你设法去破坏下皇上与二姐的好事。” 采苓还未将今日的成果与她分享,听到这差事,瞬间懵了。 可她家将军吩咐,她没有多问,点头应允后,迅速离开。 霍檀看着缓缓而动的游轮,眸光深沉而复杂。 “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再送你回去。”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伴随的还有她身上特有的清洌香气。 霍檀转身,微仰着脸注视着他,没有拒绝:“好。” 穆淮浅笑,因为她的乖顺,心情莫名又好了起来。 谢景枫连忙凑了过来:“我也一起去,今日还得叫上秦公子才对,能与霍兄打成平局,真是让我佩服至极,必须喝两杯才行。” 穆淮不悦。 秦熠连忙抱手告辞:“我还有事,今日就不奉陪了。” 谢景枫有些惋惜:“我是觉得你惊才绝艳,淮王殿下刚好求贤若渴…” “谢世子还没喝酒,就醉了吗?”霍檀打断他的话,笑吟吟地开口。 见到正黯然而来的穆谣,谢景枫顿时明白霍檀的意思。 虽然穆谣生性单纯,可到底是穆洵的亲妹妹,有些话得谨慎才对。 秦熠没有说什么,看了眼霍檀后离开了洛水。 穆谣在霍檀身前驻足,整个人像是过水的白菜,焉焉的。 “檀哥哥,今日还是谢谢你,至少不需要嫁给赫连诀。” 霍檀语气平淡地说:“不客气。” 穆谣深吸一口气,说道:“陆琛和秦熠也都厉害,我今日才知道,大庆还有这么多优秀男儿。” 霍檀笑言:“你若用心去观察,会发现更好的。” 穆谣点头,沉默。 仿佛一日之间就成熟很多,穆谣看她的目光,更多的是倾慕。 霍檀觉得,她总有一天会明白,倾慕与男女之间的喜欢,还是不一样的。 马车内。 气氛有点沉闷与压抑。 霍檀望着穆淮,夕阳透进,他的一半侧颜被映照。 一明一暗,神色亦正亦邪,犹如半魔半仙,透着危险的气息。 他在生气… “平局是最好收场的,六公主不该沦为整治联姻的牺牲品。”霍檀想说点什么,缓解这样的气氛。 穆淮抬眸:“你和秦熠早已商量好,连招式都透露给对方,所以你们见招拆招,平局做得滴水不漏。” 霍檀摇头:“我本来是让采苓来的,可最后等来上擂台的是秦熠。” 穆淮听到她的解释,眸底如浓墨般的欲更加强烈。 “没有商量,还如此有默契,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本章完) 第161章 只是算相互帮助 第161章只是算相互帮助 穆淮用极轻的语气质问,霍檀听出了强烈的怒火和酸意。 话落后,他忽然靠近她,双手撑着车壁,将她圈在怀里。 他身上散发着极淡的沉香,近在咫尺的距离,存在感极其强势。 霍檀下意识推他:“我比试了那么久,现在一身的汗,你离我远一点。” 穆淮闻言,瞳仁一紧,轻笑:“在我面前,你如此在意形象,是否说明你也动心了?” 霍檀怔了怔,心口泛开一圈圈涟漪,仿佛被他看透心事,眸光微微闪躲。 转瞬即逝后,她想,自己怎么会动心?她只是贪图他的颜值,喜欢他的身材罢了。 “不过,我不在乎,这样的你好像更加魅惑可爱了。” 穆淮的嗓音低哑性感,一字一句撩拨着她的心弦,霍檀尽量让自己镇定,不被他干扰到心神。 “你还没告诉我,秦熠跟你是何关系?为何你们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继续回到这个话题,霍檀滚了滚喉咙,扬眉看着他:“殿下,秦熠是正常人,不是断袖,你别多想,我们只是有点交情的朋友。” 其他人兴许看不出擂台上他们打出平局的端倪,可穆淮不一样。 他有一双洞悉一切的法眼,她和秦熠的招数,他都能一一看破。 真是可怕的男人! 穆淮眸子深沉,紧紧凝着她,那股欲念与妒火不减反增。 秦熠是正常人?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吧! 这样的女人,连他都抵抗不住,何况是一个早就对她有居心的男人? “霍檀,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一个人动情后是什么样子,他看你的眼神,绝不是朋友那样简单。” 霍檀察觉到他的侵略气息,心跳莫名加快,同时被他的话语气笑:“世上哪有那么多断袖?你别用你自己的经历,来衡量别人。” 穆淮的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倏地将她搂紧,低头注视着她:“你说得对,世上哪有那么多断袖,我们都是正常人罢了。” 霍檀眸光一紧。 还未来得及推开他,他的唇已经强势地吻住她。 穆淮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霸道地掠夺着。 七零八落的画面,一幕幕闪过。 异样而熟悉的接触,让穆淮整个人都震住。 他觉得,再得寸进尺一点而做点什么,或许就能将那模糊的片段拼凑好,他的迷惑就能解开。 霍檀懵了。 她想到那天晚上,原本是自己需要解毒,她是占据主动的。 可是后来,穆淮在被她使用银针催眠的情况下,对她如狂风骤雨的占有。 就是这般,丧失了理智一样。 这一瞬间,穆淮仿佛被恶魔附体,眸子里满是那最原始的欲念。 穆淮扣在她腰间的手,忽然去扯她的衣衫。 然后在摸索着什么… 霍檀猛地清醒过来,掌心汇集内力蓦地朝他打去。 穆淮毫无防备,即使霍檀只用了两成内力,他的身子还是往后退了些许。 瞬间与她拉开距离,空落落地感觉席卷,随后理智回归,他内心弥漫一阵慌乱。 霍檀眸光泛着红,淡淡地说:“殿下似乎有些过分了。” 穆淮眸光复杂,低声说:“我…只是脑海中又想到些画面,我是身心的本能反应。” 霍檀一时语凝。 他上次是扯她的束胸布,这次他的手是往下摸的。 他准备要做什么?他想确定什么? 再想到他刚才说的话,他们都是正常人…既然都正常,那就是说他不是断袖? 莫非穆淮已经知道她是女人? 霍檀内心被惊慌给填满,质问他的语气也变得没有多大底气。 “有反应是正常的,克制才是应该要做的,你…” 她忽然觉得是自己先强了他的,现在说这些好像挺苍白无力,欲言又止后,最终选择了沉默。 须臾,穆淮温声开口:“霍檀,我喜欢你,我容不得你对其他男子有半分情意,你只能是我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吃醋。 霍檀轻舒一口气:“我对秦熠真的是如兄长如朋友。” 穆淮见她愿意解释,心里已是满足,她这样优秀的女子,被其他男人喜欢也是正常。 只要她的心,属于他就行! 霍檀不知道为何要解释,她的身份都可能已被他看穿,她最初的慌乱过后,现在已经淡定从容。 穆淮看破不说破,说明他对她是动了真情。 她此刻,心乱如麻。 “我刚才有打到你旧伤的位置没?” “有。”穆淮故作难受的状况,眼巴巴望着她。 霍檀好气又好笑:“明晚我来帮你看看伤口,若是留下隐患,终究是我的罪过。” 穆淮眸子一亮:“你来王府找我?” 她点了点头。 他心神微漾,薄唇抿成一个浅笑的弧度。 这个女人。 只要给他一点小恩小惠,他就能愉悦得无法言喻,什么事情都不想与她计较了。 华灯初上,夜色撩人。 马车在荣华街行驶一段后,在一座酒楼面前停下。 京都的大酒楼很多,随便一家都是宾客满座。 今日的比武招亲,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聊得是绘声绘色。 雅室内,穆淮与霍檀临窗而坐,马车上的暧昧在萦绕在心尖,两人的眼神,皆有些复杂。 “殿下,皇上大概这几日便会把六公主指给秦熠,这不是大家想要的结果。” 穆淮吹了吹还烫的茶水,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 抬眸温凉地说:“是你和他不想要的结果?” 霍檀无语,他对秦熠有芥蒂,现在说什么都能让他泛醋。 “我说正经的,洵王利用霍家出奸细一事,将秦熠逼回京都,其野心显而易见。” “秦熠有经天纬地之才,六公主是洵王的同胞妹妹,他们若有牵扯不清的政治关系,你的处境只会更加不好。” 她说的是肺腑之言,是因为对他的信任。 她很惊诧,不知从何时开始,对穆淮竟然这般信任,所有的防线在无形之中,已悄然放下。 究竟是动心,还是觉得他才是有资格坐上那至尊之位的男人,她一时也理不清。 穆淮放下茶盏,语气淡淡:“秦熠去打擂台,就该知道会有此结果,他想英雄救美…男,这事定能应付。” “可这事终究是因我而起。” “你在心疼他?”穆淮质问,深邃的眸子暗流涌动。 霍檀哑然。 这都是哪跟哪? 无论她说什么,看在穆淮眼中都有可遐想的空间。 (本章完) 第162章 这心眼真是比针尖还小 第162章这心眼,真是比针尖还小 [space] 霍檀垂眸,陷入沉思。 她知道抗旨是有多艰难,秦家世代忠良,不该被皇家算计。 这事她是有责任的,所以不想让秦熠面对这困惑。 庆帝一心为穆洵谋划,不会放过任何有利的机会,就是最受宠爱的穆谣,也能在他的棋局当中。 她抬了抬眸,无奈地说:“他怕霍家承担太多,与我争擂台是把自己的家族推上风口浪尖。” “我还他一个情面,这只是算相互帮助…” 穆淮盯着她,在她的凤眼中看不到其他神色,坦然自若。 可听到她提起秦熠,他就莫名地烦躁。 女扮男装十几年,欺君之罪,这种关乎整个家族存亡的事情,秦熠是最先知道的。 那种信任,让他嫉妒得发狂,五脏六腑都被那些杂乱的情绪弥漫。 须臾,他悠悠开口:“我在父皇面前说不上话,他一心想要秦熠做驸马,那就无人能阻挡,你对他也可以死心了。” 闻言,霍檀也来了脾气,倏地站起身:“穆淮,你胡言乱语什么?我需要死心什么啊?你脑子是不是糊涂了?我的意思你难道不明白?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这就跟我急了?”穆淮抬眸,眸子里闪烁着阴霾,“从洛水到这,你心里挂念的都是秦熠,担心他被指婚,担心他被穆洵利用…” “霍檀,你敢说你对他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关心?” 她淡淡一笑:“我问心无愧,他们都欣赏秦熠的才华,我以为你求贤若渴,只是不想让他被政治联姻给毁了而已。” 穆淮语气依旧平淡:“我是求贤若渴,我心中也有一杆秤,你在我面前总提起他,说他有经天纬地之才,让我不舒服。” 这心眼,真是比针尖还小。 霍檀睨着他,气得心口汹涌,可是一想到他可能知晓自己的身份,纵然是满腔怒火,也不敢任性对他发。 忍了又忍。 深呼吸几次后,霍檀轻描淡写地说:“或许,我该死心的,不是对他,而是你!” 话落,她侧身走向门口,离开了酒楼。 穆淮陡然怔住,心口忽然生生地扯着,无比揪疼。 他匆忙起身,追下楼去,跑到街道上时,她的身影已湮没在夜色之中。 霍檀用轻功在屋顶飞了很久,到了一处树林处才停下。 残星点缀,夜色寂静。 真是可笑,他们有什么好吵的? 他爱怎样就怎样! 秦熠若是做驸马,做穆洵的军师,都是各自由命,既然与穆淮没有缘分,她何必强求? 回到霍府时,夜幕已深沉。 露珠在叶尖滚落,薄雾笼罩着整座府邸。 霍蓁的房间还亮着灯,隐约有人语声传来。 霍檀上前,本想敲门而入,可仔细一想,谢景枫能进屋,必然是经过允许的。 犹豫一瞬,她转身就走。 世上最难理清的便是感情,是分是合,路怎么走,她最多只是提醒,干预不得什么。 她出现,反而是尴尬。 回房后,采苓还没睡,见霍檀回来,大致将事情梳理了一遍。 见到一大堆银两与银票,霍檀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采苓说是霍蓁主动要见谢景枫的,傍晚过后就来了。 “将军,您有心事?” 霍檀回过神,浅淡一笑:“没事。” 穆淮知晓她女儿身,让她的思绪犹如排江倒海。 他断袖是假的吗?他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不然他怎么被激怒之时说他是正常人! 以前两人之间的调侃,她从未当真,可今日他的反常,让她心惊。 现在不能确保万无一失,除非是庆帝破罐子破摔,她还是不想铤而走险。 穆淮能掩饰成若无其事这么久,是秦熠没有出现。 秦熠对原主的感情,随时能让穆淮嫉妒,动怒,甚至不顾后果。 这样的男人,太危险。 “听说今日霍夫人找您了?她没有遇到什么难题吧?”采苓忽然问她,将她的思绪再次拉回。 “你今日的事办得如何?” 采苓的脸陡然一红,低着头说:“有破坏到气氛,皇上很扫兴,可霍夫人像是如释重负。” “对了,这是霍夫人让属下交给您的。” 霍檀接过信件,打开后眸光一片凉薄之色。 果然是这样,狗皇帝猴急成什么鬼样子了,真是猥亵龌龊! 霍云需要这药如此心急,也是因为庆帝的紧紧相逼吧! 霍檀揉了揉眉心:“你明日帮我去抓点药,去城北的德药行,再寻个大点的药炉来。” 采苓颔首:“将军这是要做药丸吗?” 霍檀点头,随后拿起纸和笔写下一串药名。 采苓总觉得今日的将军有些异常,却不敢多问。 片刻后,霍檀将纸交给采苓:“一早就去,我得急用。” 翌日,风和日丽。 霍檀怕药的气味散发出院子,将药炉架到了竹林,有阵法护着,她做事能心无旁骛。 清晨的阳光,细碎地透过树叶,打在她冒着细汗的额头上。 草药味萦绕在竹林,消散不去,也弥漫不开。 避孕的草药都是寒凉之物,霍檀特意在制作时,加入了些能制衡的药,让对身体的伤害尽量将到最低。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细火熬制四五个时辰,再捏成药丸,就大功告成。 霍檀寻了个石头坐下,一眼瞥见白衣胜雪的秦熠,正款款走来。 这片竹林,是原主与秦熠一起设计,很隐秘且阵法难破。 那时候,他们畅谈天下局势,研究兵法布阵,宛若战场上最默契的伙伴。 秦熠虽然退隐,可对霍檀的成长过程,有着很大的影响。 像是良师益友… 秦熠往日温润如玉的面容,此时有几分异样的震惊,视线瞟向她身后的药炉。 “你…怎么在熬这种避子的药?难道你跟穆淮已经…在一起了?” 霍檀整个人僵住。 秦熠也是懂医药的,虽是半路开始学,但他心思敏锐,这些显然瞒不过他。 她定了定神,直言道:“这是给别人做的,不是我自己用。” 秦熠微拢眉心,她的回答很坦然,可似乎避重就轻了。 内心深处,他更想知道,她是否对穆淮动心,两人是否在一起。 穆洵说的话还言犹在耳。 北漠宫廷的秘制春药,是用其他方法解不了毒的… 她现在医术精湛,莫非有其他办法? (本章完) 第163章 你不能言而无信 第163章你不能言而无信 秦熠压下所有疑问,在她身旁坐下。 霍檀问:“秦大人有没有找过你?他是不是很生气?” “找过,是有点生气。” 她顿了顿,看向他:“只是有点吗?” 秦熠温柔地笑了笑:“比起退婚霍家随后离家那时候,他这已经是最好的脾气了。” 霍檀静默不语。 “可他气归气,脑子还是清醒的,提醒我别被利益蒙蔽了双眼。” 她笑道:“他这担心倒是多余了。” 秦熠颔首:“洵王这些年一直有拉拢他的心,可没有达成。” 霍檀明白秦大人的意思,既然远离了纷争,又何必回来淌这浑水。 秦熠大概是将他父亲对霍家的看法,给掩藏了吧。 霍檀怕秦熠在此耽搁太久,万一被有心人看见,引起庆帝的怀疑。 于是直言道:“我们这水火不容的,还是不要太走近为好,你赶紧离开吧。” 秦熠笑着点头。 可他闻着这药味儿,总觉得她接触久了不妥当,于是拿出一块崭新的软帕,让她遮住口鼻。 霍檀接过,道谢。 秦熠收回不舍的目光,转身朝瀑布方向而去。 淮王府,书房。 熏香淡淡,青烟袅绕。 穆淮低头看着手中书卷,满脑子都是霍檀,他阖上书卷,缓缓起身,走到长廊上。 他眸子微沉,负手站在屋檐下,阳光打在他半边身子上,半明半暗,宛若半仙半魔。 匆匆而来的林鹤,瞧见这一幕,感受到一股寒凉萦绕周身。 林鹤在他面前驻足,抱手禀报:“王爷,您的话已经带给皇上了,似乎很不悦,说您必须亲自去说。” “本王不想多说,让他自行体会便是。” 穆淮淡漠的语气犹如寒冰,林鹤微微一怔。 沉吟片刻后,林鹤垂首说:“上次是天风寨的柳姑娘,这次是秦公子,恐怕皇上会耿耿于怀啊。” 穆淮眸光深沉:“本王何必在意他的心情?我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林鹤惊愕无比。 他家王爷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低调内敛,掩藏锋芒,暗中蓄力以备往后各种政变。 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暴戾性急了? 须臾,穆淮开口问道:“上次霍檀中迷药的事,查得如何了?” 林鹤回过神,颔首道:“回禀王爷,风影已经在回京都的路上,想必能水落石出了。” 穆淮眸底划过狠厉,双拳紧握,敢算计她,就是找虐! 林鹤暗自叹息,原以为动了穆洵的左膀右臂此事就了解,看来这事还没完啊。 他琢磨片刻,还是将暗卫探到的事情如实禀报:“王爷,秦公子今早去了霍府后院的竹林。” 穆淮蹙眉,挥手示意林鹤退下。 他抬眸望着碧蓝的苍穹,心思百转千回。 理智告诉自己,他该理解霍檀,这十多年她背负的太多,实属不易。 可是一想到她和秦熠之间匪浅的关系,就克制不住的泛酸与嫉妒。 特别是听闻霍府后院的竹林,除了霍檀本人,其他人都不能踏足。 而秦熠是个例外!阵法中来去自如。 同时也懊恼,为何先认识她的不是自己… 此时,洵王府中,气氛更加压抑,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婢女蹲着身子,战战兢兢地收拾地上碎裂的瓷片。 穆洵胸腔的愤怒已达到沸点。 吏部和兵部两位尚书,一前一后翻船,现下穆谣的比武招驸马事已过,这些事就提上了日程。 穆洵原以为有转圜余地,至少能安排他的人接任。 可是,他今日得知,吏部和兵部新上任的尚书,都是他不熟悉底细的泛泛之辈。 直到今日早朝后,父皇让他放心,同时说要助他拉拢秦熠,他的眉宇才稍微舒展。 李绪说道:“殿下,皇上有些事不能做得太明显,现在两个尚书都是平庸之辈,正好在他们手中,将有些痕迹抹去。” 穆淮闻言,觉得有些道理,内心的汹涌稍微平息。 他看向李绪,脸色阴沉得可怕:“秦熠若能为本王所用倒还好,若是不能,那也不能便宜别人。” 言语间杀气腾腾,得不到的便要毁灭。 李绪劝慰道:“殿下放心,秦家还没与皇家对抗的胆量,只要圣旨一下就是板上钉钉了。” 穆洵嗯了一声,眸子忽而温柔:“后天是婉兮的生辰,本王要在御花园替她举办生辰晚宴,你先去着手准备。” 李绪点头应允,然后匆忙退下。 … 夕阳西下,清风徐徐。 竹叶被风吹得摇曳生姿,洒下斑驳的光影。 霍檀将冷却的药丸小心翼翼地装进瓷瓶中,然后收好。 她站直身子,伸了个懒腰,瞥见竹林深处走来的男子。 丰仪无双,清贵绝伦。 她嗅了下空气中残留的药味,已经不太明显,不懂医药的穆淮是闻不出来的。 昨夜的争吵,霍檀心中还有怨怼,此刻见到他,心中的欣喜一闪而过:“你怎么来了?” 穆淮走近,看着发丝有些湿润的她,眸底划过疼惜:“你说今晚给我看旧伤的,快傍晚了还不见你,所以来看看。” 霍檀没有忘记这事,其实她知道他的伤无碍。 她只是想借机再向他扎针,让他脑海中零星的画面消失。 可现在,霍云需要避子丸,不是很紧急,她不会这样反复催促。 她尴尬地笑了笑:“殿下,我今夜还有点事,明日再帮你看?” “有空在此与秦熠风花雪月,却没时间给我看伤?”穆淮语气平淡,却隐着压抑的怒气。 霍檀无语,随即意识到什么,问道:“你是跟踪我,还是跟踪他?” 穆淮淡淡回她:“有区别吗?你们昨日还做出两家不和的姿态,今日又私下见面,这到底算什么?” “现在坊间有传言,你是让着他,否则哪来的平局?” 霍檀回怼他:“什么坊间传言?是你淮王府传言吧?” 穆淮怔了怔:“不管什么传言,只有身正才不怕各种舆论。” 霍檀笑言:“殿下说得对,所以我不怕人家怎么说啊!” 瞧着她这副倔强的模样,穆淮越发浮躁。 可他还是忍着,好言说着:“你不能言而无信,我有病在身,都感觉呼吸困难了。” (本章完) 第164章 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 第164章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 他有病?他比谁都生龙活虎! 霍檀深吸一口气:“我姐姐身子不适,让我晚上进宫给她看下。” 穆淮眸光一顿,心立刻就软了下来:“我陪你一起去。” 她将遮面的软帕拿下,没有拒绝他:“好,你吃饭了吗?要不要跟我一起先去吃点?” 穆淮盯着她手中的帕子:“那是男子所用的帕子,秦熠送给你的?” 霍檀怔冲,感觉到穆淮的不悦,她瞅了眼手中软帕,坦言道:“药味太冲,是他给我用来遮住口鼻的。” 穆淮眸子微沉:“身为医者,接触各种草药不是常事?怎么今日就矫情了?得用其他男人的软帕遮口鼻呢?”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很轻,可透着凉薄与愤怒。 霍檀望着他,忽觉可笑,他们之间算什么?为了一个男子,为了莫须有的事情,像情侣之间吵架一般。 她心中憋屈,语气尽量冷静:“只是一块帕子而已,殿下是否太敏感了?” 穆淮走近,离她仅一尺的距离,低头凝视着她,低笑出声:“真的只是一块帕子?只有你自己心里知道!” 霍檀心口一跳,抬眸与他对视着。 她为何要解释啊?他都不会相信! 霍家与皇族之间,终究是存在隔阂的,他们如此纠缠不清,只会徒增更多困扰。 动心,就输了。 清者自清,她不想再解释。 霍檀抬起步履,从他身侧穿过:“我真的还有事,失陪了。” 手腕倏地被他握住,她停下脚步,侧眸看向他。 穆淮邪妄笑着:“你这是心虚,急着逃避吗?” 霍檀扯了扯嘴角:“我怎么说似乎都是错的,而你怎么想都是对的,那你还要我怎样?” 他心口堵得慌,听闻她的话,一时语凝。 患得患失的感觉,让他的理智被蒙蔽:“秦熠当初拒婚究竟是因为什么?你可以站在男人的角度当成友情,当成兄弟!可他有这么想吗?” 霍檀震惊,浑身抑制不住颤抖,他果然是知道她身份的吗… “你就真的能那么坦然?这么多年,秦熠默默付出的那些,你真的无动于衷,不曾有半点动心?” “你迟疑的那一瞬间,或许就给了别人希望,霍檀,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 穆淮像是着魔的野兽,眸子里满是危险的气息,一声声质问着。 这类似的话仿佛她也说过,道理自然是明白的。 霍檀忍着汹涌的情绪,眸光逐渐氤氲。 可是她承载了原主的一切记忆,很清楚她对秦熠,真的止步于朋友之情。 至于秦熠对她,穿越前的已经无法改变,穿越后的她清晰地明白自己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也时刻保持界限,并未有半分他想。 “殿下,您真的想多了,霍家这种情形,我不会连累其他人,不可能对谁动心!” 穆淮将她拉近,紧紧搂在怀里,深不见底的眸子似乎要将她卷入。 “嗯?对我也是一样,不曾动心过对吗?” 霍檀怒视着他:“我从始至终也没说过对你动心,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穆淮瞅着她理直气壮的模样,眸光越发幽暗,低头就朝她的唇吻去。 “霍檀,我不相信你是铁石心肠,不可能对我没有动心的。” 霍檀无语,男人无理取闹起来,丝毫不输女子。 她怎么说都能激怒他,说到底秦熠就是扎在他心头的刺,稍有不慎就能鲜血淋漓。 唇被他吻得有些疼痛,此时,那个在她面前儒雅至深,心思细腻的王爷,像是被恶魔附体。 她抵抗无效后,无奈之下咬住他的唇,一抹腥甜入嘴,直达喉间。 穆淮吃痛地松开她,桃花要中满是情欲,他困惑,只要与她有肌肤接触,他就有最原始的冲动。 他的理智与定力,在她面前犹如摆设,瞬间崩塌。 霍檀把衣衫整理好,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开。 穆淮怔愣在原地,目光紧随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他靠着竹子,愧疚在心底油然而生。 说好的循序渐进不能吓她,为何如此沉不住气呢? 她现在应该是对他极其恼怒吧! 霍檀回屋沐浴后换了身衣服,采苓已经将晚膳准备好。 望着精致的膳食,霍檀提不起什么兴致,吃了两口觉得索然无味,最终放下碗筷。 “采苓,我进宫一趟,你这两日留意下潼关的飞鸽传书。” 采苓担忧地看着她:“出什么事了?竟然连饭都不吃。” 霍檀叹气:“我好像…”话说一半她顿住语气,改口道,“赫连诀要赶回去了,北漠大概又在蠢蠢欲动。” 采苓说:“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部署好潼关的暗中防守,应该是无忧的。”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狗皇帝的目光已经盯上秦家了,这次谢侯爷派去的大将若是大败,还没放热的兵权可能就拱手他人了。” “那还需要做什么?” “通知冷絮吧,她会知道怎么做的。” 采苓颔首。 以前庆帝是怕北漠这场挑衅来临的,可现在因为秦熠回来,他想给穆洵机会,让他羽翼更加丰满。 兵权…诱惑很大。 即使是淡泊名利的秦熠,为了帮她,只怕也会愿意染上那一身铜臭。 霍家不能继续再呈他的情,她还不起。 那烫手山芋,暂时还是让谢家拿着就好。 夕阳沉没,天色渐暗。 霍檀望了眼藏蓝的苍穹,开始往皇宫而去。 不出所料,赫连诀昨夜就已出城,对庆帝说没能娶到六公主,没有心情再待在京都。 庆帝假意挽留了一番,然后放他们离去。 据说潼关战火已起,谢家派出的陆元将军,擅自开城门应战,被打得仓皇而逃。 身为主将的他,现在躲在城中,请求卧病在床的霍老侯爷庇护。 霍檀坐在霍云对面,看她优雅地沏茶,扯着这些她平时并不感兴趣的事情。 霍云丹唇轻启,继续说:“父亲也就这操劳命,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得护着这群狗…” 她的语气柔媚舒缓,风情潋滟的眸子有片刻的恍惚。 霍檀盯着她,淡淡地开口:“二姐,你累吗?” 霍云嫣然一笑:“身在后宫这染缸之中,怎能不累?” 是啊,后宫堪比战场。 可霍檀问的,不是这个… … 大家晚安~ (本章完) 第165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第165章最是无情帝王家 霍云将茶递给她,继续开口:“世间之人,谁又不累?阿谀奉承,刻意讨好,都快不认识自己。” 霍檀抿了一口茶。 茶是好茶,可饮着有些苦涩。 从怀中将两个瓷瓶拿出,轻轻放在桌案:“一日一颗,切不可漏服。” 霍云怔了怔,神色有些恍惚。 霍檀将她细微的神色尽收眼底,轻声问:“是因为陆琛吗?” 她问得很直白。 霍云瞳仁陡然紧缩,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骨节处因过于用力而泛着莹白。 既已被她看穿,霍云也没掩饰:“那个狗皇帝,怎么配得到我的真心!” 美人眸光狠厉,收敛所有的温婉柔媚,眼尾处透着极淡的红。 霍檀暗自叹息,霍云生得美貌,十四岁便被庆帝瞧上,陆琛正逢家族低谷,想要对抗,谈何容易? 那时候霍家风光无限。 陆家的少年却满眼家国天下。 外人皆说霍云命好,荣华富贵,尊贵身份,是众多女子拼尽全力斗得头破血流都望尘莫及的。 可是其中冷暖心酸,唯有自己清楚。 她淡淡地问:“皇上平日生疏冷落于你,可是因为知晓此事?” 霍云轻嗤:“应该不知,他的淡漠是我求之不得的。” 庆帝生性多疑,对枕边人必然也是,男人也很敏感,自己的女人心中有别人,只要稍微用心,应是容易察觉。 沉吟片刻,霍檀直言:“既然已入宫,又不能确保陆琛的安危,你若在边缘不断试探,很有可能玩火自焚。” 霍云微微一怔,手指蜷着丝帕:“身不由己,也情难自禁,你管好自己就行。” 霍檀哑然。 身不由己是因为家族。 情难自禁是因为感情。 深深宫阙,果然是活不出自我,或者在任何大家族都是如此。 出皇宫时,已临近半夜。 行至荣华街中断时,马车忽然停下,采苓在外禀报:“将军,是陆琛。” 有些困意的霍檀,闻言睁开眼睛,随后起身踏出马车。 一身玄色衣袍的陆琛,像是等候了良久一般。 他朝霍檀行抱手礼:“霍将军,能否与你说几句话?” 霍檀迟疑一瞬,点头示意他上马车。 陆琛早已不是当年的落魄少年,言行举止颇为稳重成熟。 他落座后,开门见山地说:“实不相瞒,霍家的遭遇我很意外,这次回来,是想告诉霍将军,陆家愿意支持你。” 霍檀怔了一瞬,他言辞恳切,口中所说皆是肺腑之言。 她内心有所动容。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她浅浅一笑:“冒昧地问一句,陆将军是因为什么呢?” 陆琛回她一个腼腆的笑容:“因为你二姐,我喜欢她。” 如此直白,倒是令她有些意外,霍檀垂眸,沉思着。 气氛默了片刻。 陆琛开口问她:“霍将军觉得,所有皇子中,谁能肩负起重责?” 霍檀抬眸,眼底一片清澈,她脑海中浮现一个人影,手指轻轻在桌案叩着。 她反问:“陆将军觉得呢?” 他没有弯弯绕绕,手指沾染些茶水,行云流水般在桌案上写出一个字。 霍檀沉默,思绪复杂。 忽然一阵雷鸣声传来,雨声接踵而至。 她收敛情绪,转开话题:“陆将军性情直爽,对我二姐的爱慕之情掩饰不住,殊不知对她而言,或许会是灾难。” 一个将军,一个妃子,庆帝要较真起来,那是灭顶之灾。 他暂时未做计较,只是因为他们都有利用价值,仅此而已。 陆琛淡定的神色,有了微妙变化,思忖一瞬后颔首:“多谢霍将军提醒。” 霍檀沉默。 她好像成了个惹人生厌的管家婆,专门在别人的感情路上洒点玻璃渣。 送陆琛回府后,折回霍府,已是夜半时分。 府中青纱灯在屋檐下摇曳,随时要被风雨吹灭一般。 踏进房中,点好灯。 屏风上似有人影晃动,霍檀心下一紧,立刻提高警惕。 绕过屏风,只见一身青色常服的穆淮,坐在桌案旁。 唇畔的暗红,提醒着白天发生的事。 霍檀吓了一跳:“殿下,你…怎么来我房中了?” 穆淮似笑非笑,可那笑容莫名让她有些觉得危险。 他淡淡开口:“霍将军失约,所以我来找你了。” 霍檀上前,语气清洌:“我说过,今晚有事,只是延迟而已。” 穆淮把玩着指尖玉扳指,勾了勾唇:“从皇宫出来,还跟陆将军见面了?” 她坦言:“是。” “唯独见我,就那么困难。” “我和他是偶遇,就说了几句话而已。” 穆淮忽然起身,在她一尺开外站定,他浑身的气场颇具压迫感。 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霍檀心跳陡然加快。 眼前的男人真是可怕,自从他知晓秦熠对原主的感情后,变得像是恶魔附了体。 魅惑众生的皮囊下,藏着一具病娇样的灵魂。 穆淮的手抚上她的脸颊:“霍檀,你顶着一个男人的身份,已将我的神魂搅乱得不成样子。” 霍檀心神一怔。 四目相对。 她一时语凝,似乎已经没有底气在说自己是男人。 他那洞察人心的桃花眸,能看透一切。 他的指腹温凉,在她脸颊划过时,犹如过电一般。 雨声淅沥,夜色旖旎。 他们之间做过最亲密的事情,这样随意的接触,就能撩发所有神经。 霍檀下意识地后退:“夜深了,殿下先回去吧。” 穆淮的手顿在半空,指尖还有她脸颊的滚烫。 他轻笑:“你也是喜欢我的吧?” 霍檀转身,避开他炙热的目光,烛火映照在她脸上,陡增几分朦胧的美。 穆淮心中腾起邪恶的欲念,很想撕开她的伪装,再好好欣赏她魅惑的美… 他滚了滚喉咙:“沉默就是承认,我就当是了。” 霍檀只当他耍性子,不想与他解释,而且他似乎也戳中了她的心事。 可是,动心又如何? 想到陆琛写下的“淮”字,她心尖的涟漪还不曾平静。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她拥有的是现代婚姻观念,在这个世界,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穆淮又重新坐下:“给我诊脉吧,今日心慌气短的,大概是犯病了。” 霍檀拉回神思,淡淡看向他,面色如常,眸光清澈… 应该是脑子有病! ? ?晚安鸭 ? 还有一章审核中,呜呜呜呜 ? ???? (本章完) 第166章 一见到他就出神了 第166章一见到他,就出神了? 虽然不情愿,霍檀还是顺从地朝他走了过去。 穆淮很自然地伸出手:“霍将军但凡多关心我一点,我的病也不会发得这么频繁。” 霍檀睨了他一眼,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不知为何,很难将心平静下来。 屋内静谧,落针可闻。 脉相…略有不稳。 霍檀语气温凉:“殿下还是想得太多了,该平心静气才是。” 穆淮盯着她,忽然有些思绪紊乱。 丝帕的事,他本来很生气,此时也被她全部打散。 只要见到她,似乎就能全然忘记。 他想,她大概不知道接受男人的贴身丝帕代表什么? 真是个傻女人… 把完脉,在她准备抽回手时,穆淮反手将她的手握住:“霍檀,这两日你受委屈了。” 霍檀淡淡一笑:“殿下这是在跟我道歉吗?” 他怔愣一瞬,目光紧紧盯着她,她的笑容除了治愈,还蛊惑人心。 穆淮猛然将她拉近,顺势搂着她的腰,让她跌到自己怀里。 他唇畔凝着的笑有点痞,看着有些慎人。 霍檀错愕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穆淮低笑,唇附在她耳畔,声音轻飘飘地:“道歉啊。” 这…是什么道歉方法?! 根本没有诚意。 霍檀被他气笑,论脸皮厚属他第一,白日里才吵得面红耳赤,此时那些不悦,都被这暧昧的气氛冲散。 真是不争气啊!她不应该生气的吗?霍檀懊恼无比! 她一拳打在他胸口,语气不善:“回你的王府去,你脸皮厚,可我还要脸呢,若是被人发现你半夜在我房中,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穆淮将她的手扣住,鼻尖抵住她的额头:“你还想洗清?已经是不可能了!” 霍檀的心如小鹿乱撞。 他身上的气息,犹如罂粟,让她充斥着犯罪的冲动。 她注视着他的脸,努力让语气平稳:“殿下这是巧取豪夺,就因为我是男子,所以不需要如女子那般注重名声?” 穆淮微微一怔,这话听在他耳中,倒像是在怨怼他。 他温声细语:“既然是我的人,就入我王府便是,我随时都可以。” 霍檀又羞又怒。 他嗓音低沉性感,像是在说情话,让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穆淮似笑非笑,桌案的烛火跳动,光影交错中,将他深邃的轮廓映得愈发妖冶。 她怼道:“谁是你的人?殿下真是不害臊,对着男人说话也能这般肉麻?” 话落,她倏地起身,穆淮重新将她摁住。 这一坐,不偏不倚… 大概是她跌得太猛,穆淮闷哼一声,神色有些痛苦,眸光却似乎有点闪烁迷离。 霍檀惊愕,隔着轻薄的衣衫,她都能感觉到温度。 脑子里又回想到与他在浴桶中发生的事情,不禁脸颊滚烫。 准备逃离时,穆淮的唇已经贴住她的。 霍檀眼神愤怒,穆淮继续我行我素。 他总想追寻什么记忆,那是他迷失的最重要的东西。 呼吸缠绕。 连空气中都跳跃着暧昧的气息。 屋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穆淮的手挪到她身前,捻住缠住的纱布。 不知她究竟绑了几层布带,他依旧感觉到了柔软。 很想解除那些障碍。 然后握在掌心… 很想…得到她! 她准备再次咬他让他清醒时,穆淮巧妙地避开。 霍檀气怒地说:“殿下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穆淮默念清心咒,可是发现已经没用,他汹涌的念头如开闸的洪水。 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轻声说:“伤疤?那倒是无妨,饮鸩止渴都愿意。” 真是没救了,病得不轻。 霍檀施施然起身,将褶皱的衣衫打理好:“我要睡觉了,殿下回去吧。” 穆淮心情愉悦,答应得很爽快,那神情像是偷到鱼的猫,无比满足。 他道什么歉,根本就是来占她便宜的。 确定他走后,霍檀洗漱完,倒在榻上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翌日,雨已停歇,园中草木一新,空气中透着泥土的气息。 霍蓁弯着腰在弄着花草,一身淡青色衣裙,裙裾被风扬起,青丝快要垂地。 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霍檀走近,摘了一朵月季,放在鼻尖:“赵婉兮生辰,洵王替她在御花园设宴,你同我一起去吧。” 霍蓁抬眸,眉眼弯弯,答应得很爽快:“好。” 霍檀没有多问,陪着她一起修剪花草。 小径上,采苓走了过来:“将军,前线有军情传来,想必已经到了宫里。” “是陆元惨败吗?” 采苓颔首:“不仅如此,北漠扬言要皇上割地,退到宁江以南,否则就把他们打回来。” 霍檀蹙眉:“赫连诀刚离开,北漠就如此猖獗,这是算准了狗皇帝与咱们家生了嫌隙。” 采苓赞同地点头:“没有兵权,赫连王子再忌惮你,也只是暂时的。” 霍檀问:“父亲和母亲可好?” “将军放心,潼关再乱,也伤不到他们。” 霍檀将手中花瓣碾碎,冷嗤道:“同是陆家人,陆琛骁勇善战,陆元只会纸上谈兵,谢靖不吃点苦头,还以为霍家这兵权好拿。” 采苓心神微凛,她家将军只怕是又在算计什么了。 威严清冷的凤眸中,隐隐透着凉薄的气息。 … 转眼便到了傍晚。 赵婉兮十六岁生辰,洵王很是看中,邀请了京都众多贵女公子。 御花园赏花饮宴,是众贵女永远是趋之若鹜的。 别说是能与皇子邂逅,若是被庆帝看上,收入后宫做个妃子,也是不错的。 霍檀与霍蓁到场时,远远就瞅见身着粉色裙裙的赵婉兮,游刃有余地接待各女眷。 身在百花之中,她就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谢景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忽然停在霍蓁面前:“我带你吃东西去。” 霍蓁没有拒绝,跟霍檀知会一声后便随着他去了。 霍檀暗戳戳地想,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谢景枫那厮不知道给霍蓁灌了什么蜜糖。 她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 刚落座,就瞅见秦熠从花径走来,白衣胜雪,宛若降临的仙人。 他也瞧见了霍檀。 隔空相望,两人相视一笑。 她瞧见秦熠还在落座,就被穆洵拦截了,看着像是一副很熟络的样子。 陆元在前线大败,潼关岌岌可危。 庆帝必然要派新的将领过去,陆琛那耿直性子,心中支持的是穆淮,绝不会沾手原本属于霍家的兵权。 何况南方还得他继续镇守。 霍云那掩藏心底的秘密,若是庆帝知道,凡是与霍家有关联的,都会让他猜忌。 那么,被庆帝看做乘龙快婿的秦熠,就是最佳人选了。 秦熠,傻呼呼的,是想替她拿回兵权的吧。 “一见到他,就出神了?” 清洌的嗓音拉回霍檀的思绪,她蓦然回头,穆淮站在一株海棠前。 亦正亦邪的,令人琢磨不透。 (本章完) 第167章 何不近水楼台先得月 第167章何不近水楼台,先得月? 霍檀察觉到他的一抹戾气,她好笑地说:“殿下眼花了吧,御花园随处都是风景。” 穆淮靠近她,拿出一块天青色丝帕。 上等的丝绸,做工很精致,边角处绣着金丝祥云,与他衣袖和袍底的很相似。 霍檀迷惑:“送给我?” 穆淮点头,然后放在她的掌心:“把秦熠的丢了,以后只能收我的东西。” 语气蛮横霸道,眸子里的侵略气息如浓墨。 霍檀笑着问:“你这样在意这丝帕,难道是有何寓意吗?” 穆淮唇角微勾:“你在潼关那么久,莫非不知道在北漠,贴身用的丝帕是男子送给女子的定情信物?” 原来如此。 霍檀明白他忽然为何那样生气,可秦熠当时应该没想那么多吧。 柔软的帕子蜷在手心,忽然觉得有些滚烫。 接受,说明她当作是定情。 拒绝,眼前的这个醋坛子,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 琢磨一瞬后,她淡淡地说:“那是北漠,我们大庆没有那样的规矩,殿下不要道德绑架。” 穆淮眸子微沉:“北漠迟早要归纳到大庆的版图。” 霍檀怔住。 他以往皆是装弱,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模样,这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野心。 声音虽然很轻,可气场很坚定。 穆洵嫉妒他,就是察觉到穆淮是他康庄大道上的绊脚石吧。 这时,赵婉兮迎了过来,晚风将她的裙裾扬起,像是天宫的仙娥。 她先朝霍檀打了招呼,然后对穆淮微微欠身:“淮王殿下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穆淮寡淡地点头,没有说话。 视线依旧是落在霍檀身上。 赵婉兮略微尴尬,一时间局促得连手都无处安放。 霍檀很迷惑,她既然能心安理得承受洵王的示好,为何还能对穆淮念念不忘? 气氛迷了一瞬。 到底是出身名门,素养很好,赵婉兮很快就调整到端庄秀丽的模样。 “殿下,您与霍将军一起过去坐,等会还有节目看呢。” 穆淮神色微动,淡淡道:“也好。” 于是他走到霍檀身边,低头注视着她:“霍将军,你没意见吧?” 霍檀抬眸,他背对着夕阳,脸被阴暗笼罩,看着有些威压沉闷。 她点了点头,将丝帕收好。 穆淮嘴角微扬,似笑非笑:“既然是与我定情之人,就不可以朝三暮四,否则我毁了他!” 霍檀心口一窒,白了他一眼。 穆淮带着她一起走向席位处,他寻了处海棠盛开的地方,视野很开阔。 赵婉兮望着他的背影,眸光染上一层迷蒙。 直到穆洵的声音传来,她才挪回目光,收敛情绪。 他问:“婉兮,在想什么事情这么出神?” 赵婉兮心虚,面对穆洵的质问,有片刻的慌乱。 沉吟一会后,她轻描淡写地说:“我在想,霍将军当初不愿娶我,竟然是这个原因,有点感慨罢了。” 穆洵浅笑,温柔如水,看她的眼神仿若有星辰的光。 草木葱茏,百花争艳。 霍蓁喜欢花草,谢景枫带她观看各种新进的品种。 苏萌打扮得花枝招展,手执酒樽朝霍蓁走来。 态度不似以前那样轻蔑,而是含情脉脉:“霍蓁,以前是我不懂事,多有冒犯之处,你能原谅我吗?” 霍蓁转身,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脑子被门夹了?性情突然转变了?” 苏萌笑意盈盈:“怎么说我们都是表姐妹,那些过往何必在意?” 霍蓁并不是豁达之人,对她虚情假意的道歉,只觉得反胃。 她继续研究花花草草,不理会她。 苏萌脸色顿时红了一片,苏家好歹也是大家族,霍家已家道中落,凭什么看不起她? 若不是母亲先让她讨好霍家,她才不愿这般与霍蓁说话。 她握紧酒樽,愤愤然地转身离开。 小小插曲,不远处的霍檀皆看在眼底。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萌的忽然转变,莫不是以为霍家很快能重得圣宠了? 在霍蓁哪里吃瘪的苏萌依旧不死心。 端着酒樽,扭着腰肢,朝霍檀走了过来。 “表哥,自从上次挨打之后,我就痛定思痛,觉得是自己太任性刁难,你能原谅我吗?” 霍檀笑着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表妹能有这觉悟,实在是苏家之幸。” 苏萌扯了扯嘴角,笑意更甚:“就知道表哥豁达,不像霍蓁那般小家子气。” 霍檀微眯着凤眼,清冷地扫着她。 苏萌连忙改口:“都是我以前太过分,她生气也是正常的。” 霍檀轻嗤:“苏萌,你若真悔改,倒是件好事,如果是怀有不良企图,就趁早远离霍家。” 话落,她喝了一口茶,茶香扑鼻,唇齿留香。 她的语气虽轻,却言辞犀利。 苏萌被戳中小心思,脸色瞬间红了:“我…只是后悔以前退婚,时隔这么久,发现还是表哥是最好的。” “你…终究还是要娶个女人回家的不是?何不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霍檀:“……”一口茶差点直接喷出。 当初苏家主母提亲就很荒唐,霍家费尽心思才打消苏家的念头。 后来苏萌碍于脸面,说是她看不上霍家所以退婚,这些她都懒得计较。 只是,霍檀觉得,苏萌是不是太蠢了? 穆淮与她传得沸沸扬扬,他还敢在正主面前提起这一茬。 莫非她是觉得穆淮不被庆帝看重,就能畅所欲言了? 还是背后有怂恿之人? 这番话,引起了一些人围观。 霍檀暼了眼穆淮。 他倒是气定神闲。 霍檀再次抿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苏萌,你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苏萌顿时娇羞:“都是我有眼无珠,年少不懂事,觉得父母包办的婚姻不好,如今想来,还是他们才有眼光。” 被打断话的霍檀,眉宇冷清,她凤眼微眯着,神态慵懒。 说出的话却无比扎心:“可有听说过一句话?好马不吃回头草!” 苏萌脑子轰地一下,脸色刷地白了,气怒之后,她也懒得再装。 “我是诚心诚意的,你这般羞辱我,活该霍家以后要被秦家取缔!” 霍檀浅笑,果然是稍微激怒,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本章完) 第168章 殿下口是心非 第168章殿下口是心非 苏萌被周围的哄笑声气得无地自容。 赵婉兮安慰她几句后,才有所缓和。 霍檀盯着那些莺莺燕燕,似乎明白了什么。 赵婉兮无论是才貌,还是身份,都是京都贵女中的佼佼者,她的话向来容易被信服。 她喜欢穆淮,所以唆使苏萌做出这愚蠢行径。 这么明显的脚踏两只船,穆淮又不傻,真不知道图什么。 宴席过半,赵婉兮在牡丹花下,优雅地抚琴。 琴声婉转,美人顾盼生辉,像是九天下凡的仙子。 这时,秦熠被李公公请走,霍檀思忖着,庆帝大抵是想让秦熠娶穆谣,然后出兵。 她在穆洵身上,见到了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 庆帝摆的根本就是鸿门宴啊。 霍檀顿时坐不住了,她不确定秦熠是否会听她的,她不想让秦家陷入这无形的网中。 她刚起身,穆淮拉住她的手腕,语气温凉:“你要做什么?” 霍檀怔了怔,秦熠已经跟李公公前去,貌似她也只能无奈。 她心不在焉额地落座,端起酒樽喝了一口:“不做什么。” 穆淮捏紧她的手,一丝轻微的痛感席卷而来。 霍檀诧异地看向他:“你又生气了?” “我喜欢的人,在看别的男人,在担心别的男人。”他不疾不徐,深邃的眸子里透着不悦。 霍檀实在觉得没有再多解释的必要,利弊她也仔细分析过。 “殿下应该公私分明,你明知道后果会怎样,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感情用事? 穆淮轻笑,握着她的手松了几分:“他的事你不要插手,我来管。” 霍檀蹙眉,这厮之前是拒绝的,还跟她闹矛盾,怎么忽然开窍了? 她疑惑地问:“不是骗我?” 穆淮盯着她:“不敢。” 霍檀提着的心缓缓放下,穆淮若能干预此事,庆帝应该是有顾虑的。 … 御书房,气氛诡谲压抑。 李公公大气也不敢出。 秦家公子来之前,皇上那是神清气爽。 可林鹤率先一步来面圣,不知道他跟皇上说了什么。李公公带着秦熠进御书房后,皇上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啪! 庆帝的手掌拍在桌案上,眉宇阴沉得可怕:“穆淮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朕,他真是要反了吗!” 李公公惊得脚步退后两下,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说:“皇上,淮王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反您啊。” 庆帝冷哼:“他不敢?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敢不将朕放眼里,与他那倔犟的母妃一样,都是不识抬举!” 李公公怔得不敢吱声。 德妃去守皇陵后,就成了皇宫的禁忌,任何人提不得。 淮王心中有怨气是必然的。 “李泉,你说说看,淮王是不是有反心?” 庆帝目眦尽裂,额头的青筋突突跳着。 李公公被问得心惊肉跳,抬了抬眸,小心翼翼地说道:“淮王殿下即使有反心,也没那个实力啊,皇上压根不必忧心。” 他没实力? 庆帝冷笑,不久之前,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没有兵权,没有世家支持,没有依赖的靠山,他不过就是自己众多儿女中的一个普通儿子。 然而,从霍檀在枫林遇刺后,一直深藏不露的穆淮,锋芒陡然间绽放。 令他猝不及防,令他心惊胆战。 原来一直被忽视的穆淮,才是山野间那头最凶猛最具野心的狼。 须臾,庆帝沉声:“摆驾翊秋宫。” … 秋风瑟瑟,夜色弥漫。 月色下,树影婆娑,像是随风飘荡的鬼魅。 翊秋宫寝殿,霍云端坐在铜镜前,修长如玉的手指抚着一个雕花木盒。 眸光柔情款款,唇畔流泻着淡淡的笑。 采喻刚铺好锦被,转身正欲唤霍云就寝,暼到门口的身影,瞳仁猛然放大。 “皇上…” 霍云倏地一怔,连忙将盒子放到抽屉,站直身子转过头:“皇上来臣妾这,怎么都没人通报一声呢?” “朕来你这从不通报,爱妃忘了?” 霍云心口一紧,这些年在外人眼中,翊秋宫犹如冷宫。 翊秋宫向来冷清,庆帝对她冷落是家常便饭。 以前每次来,他整晚都是近乎癫狂的。 霍云觉得恶心,却又无奈,她朝采喻使了个眼色。 采喻会意,识趣地退下。 庆帝踱步上前,视线越过她,瞅着后面的桌案:“爱妃在看什么,那么出神?” 霍云笑着上前:“臣妾正准备宽衣就寝,您就来了。” 美人笑意盎然,身姿窈窕曼妙,庆帝满心的烦恼散去几分。 他恨霍家,却贪恋霍云。 而她从不在他面前替霍家求情,不曾给我他任何难题。 他原本怀疑她有异心,可她今夜的举动,打消了他的疑虑。 霍云眼中风情潋滟,透着几分渴望,那是作假不得的。 这样的女人,怎么能不让他喜欢? 轻纱垂落,华服褪尽。 悬挂的琉璃灯随风摇曳,灯光将交叠的身影映照在纱帐上。 忽然,一阵腥味伴随着阴凉的风透进寝殿。 正在兴头上的庆帝,闻到这突兀的气味,顿觉难受。 然后,就不行了。 他懊恼地起身:“那只猫…朕真想灭了!” 霍云眸光氤氲:“它若是惹了皇上,那就杀了吧。” 庆帝见不得她这番模样:“下次将它关远一点。” “嗯。” 庆帝有个怪毛病,闻不得鱼腥味。而霍云养的猫,最爱吃鱼。 翊秋宫很少熏香,空气中总会隐隐残留着一点腥味。 平时并不易察觉,只能减退他那方面的能力,今夜是采喻下了猛料。 御花园的聚会,直到深夜才散。 出宫的路上,苏萌还跟霍蓁冲突了几句,态度极其嚣张。 夜黑风高。 苍穹犹如巨大的网,笼罩着世间万物。 苏萌喝了点酒,身形有些摇晃,走在必经的巷子里,嘴里还絮絮叨叨着。 忽而,一道身影拦住她的去路。 苏萌停住脚步,抬眸,一道寒芒在她眼底闪过… 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她惊愕地张着嘴巴,瞳孔不断放大。 一抹血腥气弥漫开来,与夜色混在一起。 霍府门外,穆淮目光不舍:“秦熠不会派出打仗,你安心睡觉。” 霍檀眸光微动,浅笑:“殿下口是心非,其实早就有了团算。” 他没有否认,将话题叉开:“明日来王府找我。” 她迟疑,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 ?晚安~ ? 周末愉快哈 ? ???? (本章完) 第169章 又是谢家 第169章又是谢家 翌日,碧空如洗。 苏萌的尸体在洛水被发现,矛头直指霍家。 理由很拙劣,昨夜在御花园苏萌有和霍家修好的意愿,可是遭到拒绝,还被羞辱了一番。 苏萌恼羞成怒,与霍蓁吵架后,引起霍家不满,于是将苏萌杀害。 还有的说苏萌知道霍家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所以惨遭灭口。 一时间,舆论将霍家推到了风口浪尖。 霍府花园。 水榭中茶香四溢,霍檀端着茶盏,吹了吹茶汤,悠闲地喝了一口。 采苓禀报完那些糟心事后,霍檀将茶盏放下,凤眸中有片刻的惋惜。 “苏萌正值花季,就这么死了,确实有点可惜,我虽然不喜欢她,可也难免有些伤感。” 采苓说:“可她的死与霍家有何关系?我真想去撕碎那些人的嘴。” 霍檀蹙眉:“他们是想逼得苏家狗急跳墙,与霍家彻底决裂。” 苏铭堂就这一个女儿,中年丧女,该是怎样的悲痛欲绝? 风只需稍微一刮,本就不太好的两家关系,定然会让苏家与霍家翻脸。 苏萌的命案不是重点,他们是要苏家坐实霍家的大罪。 须臾,霍檀淡淡地问:“那封通敌卖国的信,可有确定是谁的手笔?” 采苓颔首:“我们的人有查到些蛛丝马迹,字是出自柳城的贺子道,此人极其擅于模仿,不容易看出端倪。” “先前有发现谢府的人曾暗中去灭口,被我们的人制止,现在被安置在落絮阁。” 又是谢家? 这是要彻底断了穆允的锦绣前程吗? 霍檀轻拢眉心。 暗想谢靖也是在朝堂摸爬打滚多年的老狐狸,三番五次被栽赃,不可能察觉不到吧。 除非是装聋作哑,任由脏水往穆允身上泼。 看来,谢靖也不是表面那样支持穆允,而是提前做了两手准备。 是穆洵吗? “霍檀,你还我女儿!” 嘶哑愤怒的吼声响彻整个院子,苏铭堂步伐颤巍巍的,眸子却能喷出火来。 两名护院扶着他,才堪堪地踏进院子,朝她走来。 据说,苏夫人哭得晕厥过去,现在不省人事。 霍檀缓缓起身,对苏铭堂是既同情又气怒,若不是他摇摆不定,被人拿捏住弱点,何至于惹来今日之祸? 苏铭堂在她三尺开外站定,怒视着她:“霍檀,你说过苏家与霍家共患难,是九族以内的亲戚,如今却对女儿下毒手,你真是丧尽天良啊!” “枉我那日,也是在这水榭之中,将你父亲的密信交给你,你却恩将仇报,先下手为强,将苏家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书没念过几句,满身铜臭的苏铭堂,却能在丧女之痛下,言辞犀利,痛心疾首。 霍檀淡扫着他:“是谁恩将仇报,你本末倒置,指鹿为马的本事倒是厉害。” 苏铭堂不依不饶:“你还敢狡辩,昨日多人见你们姐弟羞辱萌萌,霍蓁甚至还与她争吵,定是因为萌萌抓住了你们什么把柄,被灭了口。” 霍檀琢磨着,他背后应该是有人指点,才能这般头脑清晰。 她轻嗤:“若要灭口,何需等到现在?” 苏铭堂怒不可揭:“我女儿脖子上的金钗,是霍蓁的!那是当年我家夫人送给她的,你还不死心吗?” 竟然还有物证… 看来这桩命案,还想铁了心往霍蓁身上泼污水。 那就有点奇怪了。 若是权势之间的争斗,把她拖下水就足够,霍蓁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置她于死地又是为何? 斟酌一瞬后。 她语气依旧平淡:“苏大人,既然如此,那这事就让大理寺查清楚,我也不跟你争辩。” 苏铭堂并不买账,哼哼道:“你的手段多着,谁知道会不会买通大理寺!” 霍檀语气冷冽:“郭少卿正直无私,岂是谁能买通的?” “你身为男人,都能把淮王迷得神魂颠倒,他若是帮你霍家洗脱罪名,谁能拦得住?” 他的语气很笃定穆淮的能力,不禁让霍檀疑惑。 穆淮的伪装很高明,瞒住普通人都不在话下,他苏铭堂哪来的底气说这番话? 霍檀眸光陡然一凉,问道:“那你究竟想怎么做?” 苏铭堂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恶狠狠地说:“霍檀,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你做了初一,我就得做十五。” “信虽然交给你了,可是霍家那些罪名被拿出做文章时,我苏铭堂定要出来指证!” 话落,他重重地拂袖,扬长而去。 霍檀瞅着他疾步如飞的步伐,若有所思。 采苓上前,神色担忧:“将军,苏家看样子是要把事情闹大了。” 霍檀点头:“这本就不可避免,苏萌只是个导火索罢了。” 采苓问道:“这么说苏小姐是被人利用了?” 霍檀嗯了一声:“她的遭遇有点可怜,但也是咎由自取。” 瞬息之间,各种传言在坊间传开,犹如洪水,抵挡不住。 霍蓁被寄养在苏家那些年,苏萌就与霍蓁不合,霍蓁经常被欺负,所以怀恨在心。 当年那场与霍家荒唐的亲事,也被揪出来再炒一遍,说什么霍家对不起苏家… 屋内,熏香袅袅。 霍蓁坐在窗边,神思有点恍惚,听闻动静,她侧眸:“霍檀,不是我杀的她。” 霍檀淡淡一笑,走近她:“我当然信你。” 霍蓁语气飘渺:“昨夜散席后,她跟我说霍家要完了,说谢侯爷手中握了证据,说我跟谢景枫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我才跟她吵架的。” 闻言,霍檀微微一怔。 苏萌这样挑衅…实在有点匪夷所思。她一会道歉一会翻脸,行径根本不像个正常人。 她拍了拍霍蓁的肩膀:“你就在府中待着,一切交给我。” 霍蓁眸光氤氲:“我又添麻烦了。” “你傻啊,一家人说什么麻烦?” 霍蓁笑了笑,紧拧的眉宇稍微舒展开来。 霍檀回屋换了身衣服,跟采苓知会一声后,往淮王府而去。 夕阳西沉,半边苍穹皆是绯色。 荣华街道上,人来客往,一如既往的热闹。 被谢靖训斥一番的谢景枫,赌气离家,坐在酒楼雅室的窗前,连连叹息。 (本章完) 第170章 我来给你看伤 第170章我来给你看伤 微醉的谢景枫,少了几分洒脱与纨绔,眉宇萦绕着惆怅。 他伸手去拿酒壶,手背忽然一抹温热传来。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手,目光一顿,然后往上瞧去。 白色的面纱轻轻摇曳,一双漂亮的眼睛清澈不见底,正凝视着他。 “原来是你。”谢景枫心中失落,满心满眼的那个女子,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 昨夜在御花园还好好的相处。 今日就被父亲各种威胁,让他心惊肉跳,且极度不服气。 霍蓁竟然还牵扯到苏萌的命案,真是荒唐至极,他怀疑是自家父亲设的局,要置霍蓁于死地。 青澜在他旁边坐下,语气温柔:“借酒消愁,愁更愁,谢世子这是何必呢?” 谢景枫挪出手,语气淡漠:“你已经洗脱嫌疑了?” 顿时,青澜红了眼眶,点头道:“当时众目睽睽下,我未道出实情,到了大理寺才敢将船上发生的事如实说出。” 谢景枫心不在焉:“什么实情,能将杀人嫌疑瞬间洗掉?” 青澜盯着他。 总觉得眼前的男人,变得陌生疏远了。 她沉吟片刻,期期艾艾地说:“那船夫觊觎我的美貌,想趁着河面大雾,又身在船中,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于是对我动手动脚。” “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若不是误打误撞与你们的船相撞,我的清白就毁了。” “船翻后,我惊吓过度,心中只盼着恶魔被水溺死,果然苍天有眼,很快就收拾了他!” 谢景枫看着他,沉默。 青澜继续说:“因为害怕和愤怒,所以当时他们问起时,我毫不犹豫地诅咒他已经死了,呵呵…” 说到后面,她一时哭一时笑,神色有种报复过后的快感。 谢景枫问:“郭少卿就这么信了?” 青澜点头:“仵作检查过,船夫的确是溺水而死,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我害的,倒是我身上,好几处他留的抓痕。” “嗯,这是件好事,恭喜你。” 谢景枫的语气冷静得像是问陌生人,青澜眼底划过冷意。 她试探性地问:“是霍家三小姐的事让你如此忧心吗?” 谢景枫微眯着泛红的眼,坦言:“是。” 青澜靠近他,安慰道:“有大理寺办案,她会没事的,你看连我这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也能安然无恙。” 谢景枫暼了她一眼。 苏萌这件事,哪是简单的命案? 他父亲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要断绝他与霍蓁的关系,他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以前他只顾头脑发热地与家族抵抗,这次苏萌的死,让他心头重重地敲打了一下。 青澜见他沉默,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轻声说道:“霍将军会保护她的,你不要太焦虑了。” 闻言,谢景枫抬了抬眼皮,自己真是关心则乱了,若说霍蓁最大的靠山,不就是霍檀吗? 别人都以为霍檀是被架空的将军,无权无势,可他与她最近的接触发现,她绝不是表面那样简单。 阴霾的心情,在这一瞬豁然开朗,他露出难得的笑容:“你说得对,我应该去找霍兄去。” 青澜眸光一闪,连忙阻止:“谢世子,你这样堂而皇之去找霍将军,只会让谢侯爷更气愤呢,欲速则不达,你不能心急。” 谢景枫迟疑。 怔忡地望着她,青澜把酒递到他面前:“霍将军那样护短,何需你提醒?万一被你父亲的人发现什么,反而对霍三小姐不利啊。” 一字一句似乎都在替他考虑。 谢景枫迷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青澜笑着说:“谢家名声这么大,想不知道都难啊。” 谢景枫接过她的酒,喝了两口,叹息道:“唉,看上去鲜衣怒马,锦衣玉食,其实很多时候是苦不堪言啊。” 青澜眸子微沉,淡淡地说:“是吗?可是再怎么样也好过那些苦苦挣扎的人,他们暗无天日,根本看不到希望。” 谢景枫噎了噎。 然后是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女子仿佛在不断变幻着。 夜幕垂笼,残星点缀。 京都城内的夜市,逐渐热闹起来。 刚用完晚膳的柳盈盈一行人,正准备离开。 眼尖的雷旋风咦了一声:“那不是谢家世子吗?怎么在这跟女子鬼混?难道那是霍三小姐?” 风七娘睨了他一眼:“少管闲事。” 雷旋风哼道:“他坏了咱们寨主的好事,如今神女还不知下落,若是抓了他的小辫子,岂能放过?” 风七娘揪着他的耳朵:“怎么?你还想去听墙角,看看是不是霍家姑娘?” “不敢啊,娘子,我们只需把声势造大就可以了啊。” 求饶声引得不少人观看。 柳盈盈暼了眼长廊尽头:“他跟淮王关系不错,事情闹大让他们添堵也好,反正我心里不爽快。” 风七娘松开手:“少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母亲说留在京都,她很快就会来找我。” 话落,她带着两人踏出酒楼。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 喧嚣声阵阵,屋内气氛诡异暧昧。 谢景枫瘫倒在榻上,望着眼前的美人,笑眯眯地唤道:“霍蓁…” 轻纱垂落,搅乱各自心神。 ** 霍檀到淮王府时,夜色已暗。 林鹤连忙迎接:“霍将军,我家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点了点头,示意他带路。 丹桂飘香,草木葱茏。 悬挂的琉璃灯随风而动,忽明忽暗,树影婆娑,犹如张牙舞爪的妖魔。 每次来淮王府,都很安静。 霍檀略有紧张,她来看伤只是借口,扎针加固她的催眠术才是关键。 林鹤将她带到书房外,然后退下。 霍檀定了定神,然后敲门。 “进来吧。”屋内的声音很平稳淡定。 推开门,极淡的沉香扑鼻。 书房内点着灯,穆淮坐在桌案前,斜靠着椅子。 身着青色常服,随性而慵懒,那张盛世美颜上,潋滟春光的桃花眸,紧紧盯着她。 灯光打在他脸上,半明半昧,犹如半仙半魔,既令人心悸,又无比蛊惑。 简直是妖孽附体。 她轻咳一声:“我来给你看下伤疤。” 穆淮浅笑,朝她勾了勾手:“过来。” 这副模样,真是撩骚到了极致。 ? ?晚安呀~ ? ???? (本章完) 第171章 考虑当王府的主人 第171章考虑当王府的主人? 霍檀拨开珠帘,走了进去。 不知为何,今日见到他,与以往不太一样,有了一丝紧张与局促感。 许是觉得他已经知晓她是女扮男装,心尖缠绕着各种情绪。 穆淮,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珠帘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好一会才平息。 见他静立在那不曾挪步,穆淮微眯着桃花眼:“怎么忽然怂了?怕我吃了你?” 霍檀淡瞟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走到他面前:“殿下喜欢动手动脚,任谁都会觉得害怕。” “嗯?动手动脚…” 穆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眉眼弯弯:“我只对你那样,今天是你来给我看伤,你来动,你想怎么扎针,浑身上下你都随意。” 霍檀满头黑线。 总觉得他话里话外都不怀好意:“我的思想没你那么龌龊,身为医者,面对再好看的躯壳,也只是当成普通病患而已。” 穆淮好笑地说:“那劳烦你给我这副普通躯壳看病,过来坐吧。” 霍檀轻笑出声,积压的紧张感也随之消散。 他不懂医术,又喜欢装病,那还不是随她怎么扎针。 如此想来,她的心情瞬间愉悦,从容地在他身旁落座。 他的书房很整洁,书架桌椅都是纤尘不染。 桌上摆放着几本兵书,还有一本被宣纸盖住,不知是什么书。 右上角的紫檀香炉内燃着香。 沉香混在书与墨的气息中,能安神静气。 这时,林鹤端了茶与点心进来,快速暼了眼他们后,识趣地退下。 霍檀打趣道:“林鹤还真是不容易啊,除了负责你的安危,还得像老妈子一样照顾你的起居。” 穆淮微勾着嘴角:“所以我这还缺个…主人。” 女主人… 他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终是改了口,看她的眼神炙热而深邃。 她微微笑道:“你也确实老大不小了,京都贵女中赶紧挑一个吧。” 穆淮不紧不慢地说:“看不上那些贵女,唯有对你情有独钟,能否考虑当这王府的主人?” 霍檀扯了扯眼皮。 她这是自己作,没事跟他扯这话题做什么? 他哪一次不是将她拉扯进来,然后在言语上占尽便宜。 看在自己身体上占了他便宜的份上,霍檀心里不做计较。 她定了定神,挪开话题:“你把衣衫解开,我看下伤口恢复得怎样。” 穆淮耍赖:“你是医者,我是病人,这事还是得你来做,免得我落下一个动手动脚的骂名。” 霍檀白了他一眼,装什么装啊?满脑子在想些什么,别以为她不清楚。 她没有磨叽,将药箱放在桌上,然后手伸向他的衣领处。 “霍将军,考虑到你的名声,所以我选择在书房让你看病,是否很贴心?” 霍檀很无语,淡淡地他:“多谢殿下考虑周到。” 将他的半边衣衫解开,胸口的伤疤呈现出来。 半遮半掩,若隐若现。 最是让人浮想联翩。 特别是霍檀曾经看光过他,知道他那副躯壳究竟有多完美。 幸亏她定力不错,还镇得住,否则肯定得流鼻血。 霍檀调了调气息,尽量不去看他紧致而魅惑的肌肤,目光盯着伤口处。 大概是总是反复裂开,隔了这么久,那并不怎么大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 “霍将军帮人解衣衫,似乎有点熟络,我总感觉,你脱过我的衣服呢。” 调侃的话语磁性沙哑,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霍檀蓦然怔住。 抬眸与他注视着,嘴角扯了个笑容:“我不是第一次给你看伤,很奇怪吗?” 穆淮邪笑:“我说的不是这个,应该是更亲密的,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霍檀松了一口气。 没想起就好,只需要再加强一下催眠术,他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你可能是病糊涂了,这伤总是反复,容易发炎感染,除了用药之外,我用针灸给你辅助治疗,几天就能痊愈。” 穆淮很配合:“都听你的,我绝不反抗,随你怎么处置。” 话落,他靠着椅背,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样。 霍檀没有闲心体会他故意撩拨的话语,淡定地从盒中拿出银针。 她微微低着头,找准穴位就精准地扎下去。 在他胸口扎针,手指难免会碰到他的肌肤,她指尖仿佛带着电。 过电的接触,虽然只是蜻蜓点水,顷刻间却在他皮囊下掀起惊涛骇浪。 穆淮原本淡定的神色,有了微妙的变化,涌动暗流的眸子锁住她的脸庞。 她认真做事的模样,格外迷人。 那种侵略的念头像潮水一样奔涌而来,然后不断汇聚,最终到某处的异常反应。 他一直洁身自好,从未沾染过任何女子。 以前与霍檀近距离相处,虽然也会触动动情动心的念头,但是以他的定力能很快克制。 可是近段时间以来,包括此时此刻,他怎么感觉很难再压制住? 莫非他不再是单纯的男人了? 他得好好想想,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 须臾,霍檀站直身子:“殿下,还有几针需要扎脑袋上,你需要全身放松。” “刚才很明显,你有些紧张,血液流通得似乎很不顺畅。” 穆淮盯着她,眸子里闪着无奈,他好想说: 傻姑娘啊,那是什么紧张,血液不顺畅? 是想扑倒你呢! 霍檀见他痴傻,于是再次提醒:“殿下,我要扎针了。” 穆淮回过神来,轻轻浅浅地问:“我脑子又没受伤,为何要扎脑袋呢?” 霍檀怔了怔。 不是说好随她怎么医治,怎么现在又开始质疑了? 她在心里酝酿了一番,一本正经地说:“经络本就是全身相通的,并非哪里受伤就扎哪里,殿下莫非是在怀疑我吗?” “怀疑谁都不可能怀疑你。” “过来吧。” 穆淮语气略微沙哑,身子稍微正了几分。 他半敞着衣襟,本就亦正亦邪的神态,越发慵懒魅惑。 桃花眼中满是风情,盯着她,犹如发现可口的猎物。 霍檀蹙眉。 再次有种踏上了贼船的感觉。 可是他现下在想起一切的边缘徘徊,她实在无法面对记起一切的他。 清风透过碧纱窗,翻动着桌上的书页,簌簌的声响,在静谧的书房内,格外清晰。 霍檀捻着几根银针,淡然地走到他身后,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本章完) 第172章 正事 第172章正事 书房静谧,只闻风声。 霍檀刚准备扎第一针,穆淮忽然开口:“等一下。” 她的手顿住,问道:“怎么了?” “我从小到大,从未让人在头上动过针,你这一针下去,不会让我遗忘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霍檀脸色微变,手指细不可察地颤抖着。 还好是站在他身后,不然这副样子恐怕就露馅了。 她心虚,语气却淡定:“殿下放心,重要的事情不会轻易忘记的。” 穆淮嗯了一声:“那你开始吧。” 霍檀轻舒一口气,缓缓扎下第一针,另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低声道:“闭上眼睛,放松。” 他很顺从地闭眼,头又往后靠了些,正好碰到她心口处。 她怔了一瞬,为了顺利扎针,没有计较他的小动作。 霍檀手持银针,对准穴位,还未开始,又被穆淮打乱。 “霍将军,这要是出点小纰漏,你得为我负责啊。” 她好气又好笑,揶揄道:“你这是多不放心我?还是多怕我居心叵测导致丧命呢?” 穆淮睁开眼睛,朝后看向她:“我什么都是你的,包括整个身心与这条命,怎么会不放心?” 霍檀浑身一僵,不由自主地就联想到他们的巫山云雨。 脸颊微微发烫,心跳随之加快。 她暗暗调息,愠怒地说:“你再干扰我,就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了。” 穆淮低笑:“你继续,我不再干扰你。” 话落,他正了正身子,还是将头靠在了她身上。 霍檀只好用左手衬着他的后脑,右手精准地扎下去。 穆淮微眯着迷离的眼眸,鼻尖是她身上清淡的幽香,只想就此沉醉沉沦下去。 他手指微蜷着,默默调整气息,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几分理智与清醒。 穆淮不再说话。 霍檀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待所有银针拔出时,她额头上已密布细碎的汗珠。 她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他已经沉睡过去。 霍檀这才彻底安心。 将银针收好后,她拿起药箱准备离开,瞅着他靠在椅子上熟睡,歪着头,似乎很容易扭到脖子。 霍檀四处瞅了眼,书房内摆设很少,唯有书柜后面一张贵妃榻可以躺着。 自知理亏的霍檀,将穆淮搀扶着朝书柜后面走,他的重心几乎全部落在她身上,即便是会武功力气不小的她,也觉得有些吃力。 一步一停地,终于把他挪到贵妃椅旁。 霍檀迷惑。 上次在客栈,她将他从浴桶拖出,给他擦身换衣衫,又把他拖到床上… 那时候整个过程,都没这么费劲,莫非是穆淮长胖了? 不管那么多了,霍檀想着把他放下就离开,祈祷着以后不要再出差错了。 可是,还没来得及抽身。 穆淮整个人就往贵妃椅上倒,他昏睡过去,倒就倒吧。 偏偏是压着她一起倒下去的。 就这样,他们脸贴着脸,肚子贴着肚子,以这样暧昧尴尬的姿势倒在了椅子上。 贵妃椅发出一阵响声后,书房内一片静谧。 霍檀脑子里一片混乱,连忙伸手推他,可她陡然发现,她与穆淮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十指相扣。 他将她的手扣得很紧,她试了几次后都是徒劳无功。 “穆淮,你让开,你醒醒啊…” 穆淮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地洒在她脖颈,像是春风拂过,撩动心弦。 若不是她自信自己的催眠术,她肯定觉得他是故意的。 霍檀顿时生无可恋。 她不会今晚只能留在这了吧?还是与穆淮同床共枕。 整个人感觉快要窒息,霍檀好不容易将他挪开一点,可他的手始终紧紧握着她的。 不知过了多久,放弃挣扎后的霍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夜色旖旎,气氛静谧。 灯光透着书柜的空隙映照,光影斑驳。 穆淮睁开桃花眼,迷离的眸光逐渐清明。 他的唇在她脸颊划过,低喃道:“霍檀,你究竟怕我知道什么呢?” ** 清晨,霍檀是在酸疼中醒来的。 对上穆淮深邃而探究的眸子,她瞳孔一紧:“你这流氓,我好心替你治病,你却把我拽在这里。” 穆淮眼尾微弯,噙着极浅的笑,低哑地说:“你那针法倒是很奇特,竟能让我沉睡过去。” 她将视线挪开:“既然醒了,就该保持距离,避嫌才对。” 他却没那个意思。 使坏一般地还故意把身子挪了个位置,不偏不倚,趾骨相抵。 他的状态很明显,如发烫的玉石一般膈应在他们中间。 霍檀错愕地看着他:“你…个变态,走开。” 他痞痞地笑了一下:“我好像发现了什么问题,你想听吗?” 她心下一紧,拢着眉心:“什么?” 穆淮凝视着她,眸底似有一片星辰,他凑近她耳畔,压低着声音:“我喜欢你,心不会撒谎,身体也不会撒谎,你感觉到了吧?” 霍檀紧抿着唇,双手被他扣着十指,放在了头顶,她有着深深地无力感。 “霍檀,你大概是真的不喜欢我?否则怎么半点反应都没?” 他的声音似感慨又似戏谑,说完还蹭了她一下。 “你脸皮还能再厚点?” 穆淮松开她的手,与她对视,笑着说:“我们这差别也太大了,看来我以后还得努力。” 霍檀无语。 他是不要脸皮,什么话都能脱口而出。 一张老脸真是无处安放了。 她怒视着他:“殿下这张嘴还真是损,我有隐疾,它立不起来,你就非得当面揭我的短,让我难堪。” 穆淮扯了扯嘴角。 以为她会害羞,没想到她倒是气定神闲。 不过,他都喜欢。 默了短瞬,穆淮轻笑出声:“若真揭短,这还是我的不对了,不过你医术高超,肯定能有办法的吧。” 霍檀不想瞎扯这些:“你能让我起身吗?” 穆淮魅惑一笑,缓缓坐起。 霍檀顿觉全身轻松,她整理了下衣袍,收敛了情绪,淡淡地说:“我得回去了。” “用完早膳,我送你回府。” 她连忙摇头:“赫连诀回去后,必然会对大庆垂涎三尺,你该做点正事。” 穆淮点头:“说到正事,我还真有一件。” 霍檀莫名紧张。 她觉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正事,大多也是不太正经的。 “你说。” 穆淮收敛那兴味调侃的神色,难得的严肃:“帮我训练水军。” 霍檀怔愣,自从兵权被收后,她都没想过练兵这事了。 然而,穆淮这样坦然跟她提起,实则是告诉她,他在暗中练兵。 这种事说出来,对她是极其信任的吧! (本章完) 第173章 早已把你当成我的人 第173章早已把你当成我的人 大庆与北漠之间隔着滔滔宁江,将来水战是不可避免,水军也极其重要。 以前两国曾在冬季跨过宁江交战过,那时潼关失守,只能退到宁江以南。 北漠趁着河面结冰,差点挥师南下,百万铁骑踏足大庆国土。 霍檀沉默片刻,思绪万千。 穆淮继续说:“父皇生性多疑还懦弱,大庆原本有霍家和宁江那道天堑,北漠再强势,要想南下也不是易事。” “这几年,赫连诀十分重视造船与训练水军,野心勃勃已是路人皆知,可父皇仗着地形优势不以为然,甚至觉得把潼关割让给北漠,都能高枕无忧。” “每次交战他都是迫于压力,霍家住战,他主和,意见很难一致过,这次陆元大败,潼关却固若金汤,父皇大概是更加迷之自信了。” 眼前的男子,轻言漫语,慵懒中透着点不满的戾气。 穆淮这是第一次这般掏心掏肺,对着心仪之人吐露内心真实想法。 霍檀胸腔内气血翻涌。 狗皇帝对霍家的猜忌与忌惮,大多原因也来源于此,他贪图富贵,享受安乐,对侵犯自己国土的北漠,不愿战争。 设计将兵权收回,他的用意可不是那么简单。 枉费霍家一腔热血,真是喂了狗! 她淡淡地问:“殿下在洛水练兵,不怕暴露吗?” 穆淮看着她,唇畔流泻着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听说霍将军擅于布阵,且阵法奇特,变幻无常,只要有你在,定然没有问题。” 霍檀但笑不语,他还真能抬举她,洛水横贯京都,相当于是庆帝的眼皮底下。 阵法再精妙,也无法做到悄无声息。 她接收到他隐着邪气的目光,心念一动:“你的主战场并不在洛水,而是宁江?” 穆淮轻笑:“果然都瞒不过你。” 霍檀恍然。 宁江地处北漠与大庆交界处,两军经常对阵,江岸随处可见水军出没。 宁江以南与晋州搭界,连接着黑风山脉的尾部。 而江的北面有潼关那道屏障,穆淮的军队在那操练,再加上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的确可以避开朝廷的眼线。 霍檀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目光挪到窗外:“殿下在我面前公然地说与皇上对着干,不怕自己苦心经营多年而毁于一旦吗?” 穆淮走近她,与她并肩而立:“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人,不分彼此。” 霍檀心尖微动。 其实答应他,没什么不好的,能把狗皇帝气得吐血才好。 最不重视的儿子与最想灭掉的将军合作,霍檀能想象得到庆帝的精彩脸色。 她侧眸看他,语气平淡:“好。” 穆淮眼底划过震惊,深邃的视线与她对视着:“没有骗我?” 霍檀浅笑:“你觉得呢?” 霎时,他眸光熠熠,神采飞扬,语气更加温柔:“那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她看着身边的男人,觉得他就像是求婚成功了一样兴奋。 有那么一瞬,霍檀觉得催眠术似乎无效。 可她仔细端详过,在他眼底少了平时难以抑制的情欲,按说他们那点风流之事,已经彻底封印了才对。 霍檀浅浅一笑:“殿下应当公私分明,我只是顺应天意。” “嗯?顺应天意?”他似笑非笑地反问。 她笑而不语。 陆琛表明要支持他,秦熠对他也不反感,穆淮在宁江练兵这么多年,而她父亲视而不见… 还有天风寨,背后究竟是谁在运作,她心底有些疑惑。 这时,林鹤在外面敲门。 霍檀这才觉醒,她彻夜与穆淮在一起,真是让人不得不歪解啊。 穆淮面不改色:“进来。” 林鹤推门而入,清晨的第一缕朝阳洒进,投下一片光影。 他瞅见霍檀,神色错综复杂,但是很快恢复如常,朝穆淮作揖行礼:“殿下,风影回来了。” 穆淮淡淡开口:“让他先候着,本王有重要的事与霍将军说。” 林鹤心里是懂的,哪怕风影禀报的事情很霍将军有关,那也是妨碍了他家主子跟霍将军单独相处。 他识趣地出门。 霍檀说:“既然殿下有事,我就不打扰了。” 一夜未归,她得回去看看霍蓁,再喝十来天药就能痊愈了。 穆淮低笑:“无妨,反正都是与你有关的事。” 霍檀挑眉:“殿下什么意思?” 他靠近她,低头凝望:“潼关水军的消息,你说是否与你有关呢?” 霍檀下意识退后两步,他存在感太强,蛊惑气息浓重,近距离容易犯花痴。 林鹤去而折返,做起了丫鬟的事情:“属下瞧着霍将军也累了,洗漱完与王爷一起用点早膳吧。” 话落,他将铜盆帕子那些物品一一放下。 霍檀:“……” 这贴心得倒是没话说了。 穆淮眉眼弯弯:“我去花厅等你。” 霍檀实在觉得窘迫,好在穆淮整个没有再对她动手动脚。 看样子,催眠术大功告成,他们现在只是探讨公事罢了。 她淡定地洗漱完,并没有打算留下用早膳,欲离开时,窗口一只信鸽咕咕叫着。 熟悉的字眼撞入眼帘,霍檀的心猛地一沉。 谢景枫那个王八羔子! 真是作死! 来不及跟穆淮告辞,霍檀报跑半用轻功,快速赶往荣华街的盈满楼。 天际的朝阳刚刚跃出,街道已经开始喧嚣。 露珠还在枝叶上滚动,清风中夹着湿润的气息。 盈满楼,与宝香楼一样,处在京都繁华地段,明面上是吃饭喝酒的地方,实则与青楼无异。 霍檀身形如闪电般地落在盈满楼门前,一眼就暼见身形摇摇欲坠的霍蓁。 她拦住霍蓁:“你要进去捉奸,我不阻止你,可是你有考虑好如何面对?” 霍蓁眸子里溢着泪意,声音哽咽:“我总不能一直当傻瓜。” 霍檀眸光寒凉:“他在这与别人厮混,你是怎么知道的?其中缘由都未清楚,你这般冲进去,并没有好处。” 霍蓁怔了怔,神情悲痛欲绝。 霍檀心疼,可是这事来得蹊跷,先是苏萌的死,现在又是谢景枫乱搞。 一桩桩都是征对霍蓁,若说不是别有用心,她还真不信。 这分明是要把她往绝路上推,她的病正是恢复的关键时候,不宜如此被刺激。 (本章完) 第174章 你好自为之 第174章你好自为之! 霍蓁迟疑,那种画面,她不愿意面对。 可心里积压的愤怒让她憋得很难受,心房抑制不住地颤抖,像是随时要停止一般。 霍檀瞧着她苍白的脸色,握住她的手:“深呼吸,不要去想事情最糟糕的一面,让我去处理可好?” 她很担心,青澜有备而来,与谢景枫私会,还暗中让霍蓁知晓,说不定瞬间能将她气得心迹发作。 只能暂时先缓一缓,让她情绪逐渐冷静再说。 须臾,霍蓁点了点头,她是相信霍檀的,而且她觉得很累,不想面对这腌臜事。 霍檀看向采云,示意她带霍蓁先回府。 然后朝匆匆赶来的采苓说:“把人群遣散了,就说本将军包下了这盈满楼。” 采苓凛着眉宇,连忙照做。 霍檀踏进大堂,径直从台阶往二楼而去。 店小二早已吓得膛目结舌,不敢吱声,默默地带路。 半个时辰前,他就发觉不对劲,外面围了很多人不说,还指出谢家世子在此嫖娼… 谢家人啊,他可惹不起,何况他还听说霍家三小姐要来捉奸,就更惶恐了。 此刻他都能体会到霍将军浑身的冷冽气场,大气也不敢出。 谢景枫醒来后,头还是昏沉的,整个人懵住。 他衣衫不整地躺在榻上,青澜正黯然神伤地整理衣衫。 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霍三小姐到楼下了,你赶紧从窗户那跳出去吧,若是被她撞见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夜,你跟她就很难在一起了。” 青澜低着头,声音听不出喜怒,背对着谢景枫,肩膀微微颤抖着。 谢景枫惊愕地张大嘴巴。 从青澜的三言两语中,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他昨夜喝醉了,跟青澜待在一起,睡在了一间房。 这…怎么可能? 谢景枫疯了一样,连忙起身,床单上那抹殷红,仿佛一把利剑戳穿了他的心。 他酒后乱性,要了青澜? 还没从震惊与惶恐中回神,外面长廊上传来脚步声。 青澜错愕地回眸,眼角还挂着泪:“快走啊!你想让霍三小姐被气死吗?” 提到霍蓁,谢景枫顿时心痛,他做了禽兽不如的事,他对不起她。 见他杵在那不动,青澜顿时急了,拖着她就往窗户处走:“有什么疑惑以后再说,你只要不承认,霍将军不能拿你怎样。” 谢景枫缓过神来,摇头道:“大丈夫顶天立地,岂能逃避?不行,我得跟她解释清楚。” 青澜怒视着他:“你怎么解释?霍家姑娘不嫁三妻四妾的男子,你这行为又算什么?” 谢景枫怔住,一时语凝,心中懊恼得恨不得装死算了。 青澜期期艾艾地说:“捉奸得成双,你出去了,你与霍家三小姐还是能在一起,而我的清白也…保住了。” 谢景枫迟疑,他不能这样走掉,如果自己真做了什么,也不能不管青澜啊。 霍檀敲门一阵后,不耐地推开门。 屋内的景象,让她的愤怒瞬间飙到了顶点。 床榻上锦被凌乱,纱帐垂落,地上的外袍散落着。 而房中的男女,在窗前搂抱着,男人面色惊慌,女人楚楚可怜。 霍檀踏进屋子,淡淡地扫着他们。 青澜诧异不已,怎么是霍檀?而不是霍蓁? 谢景枫连忙将青澜推开,捡起外袍穿上,语无伦次地开口:“霍兄,你听我解释…” 霍檀内心气怒,面上不动声色,在桌案前落座,语气清洌:“谢世子想解释什么?” 谢景枫噎了噎。 他能解释什么? 事情已经发生,他不能矢口否认,也不能去掩饰什么。 本就没有底气的他,瞬间如霜打的茄子,颓然地坐在地上:“我错了,随你怎么处罚!” 霍檀睨着他。 原以为他会狡辩,可他坦然承认错误,有点出乎意料。 她转移视线,暼向青澜,语气寒凉如冰:“青澜姑娘,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青澜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委屈巴巴地说:“霍将军,谢世子喝醉了,我只是照顾他一下,我们什么越矩的事情也没做。” 霍檀微扬着嘴角,清越地说:“还是姑娘家明事理,知道谢世子烂醉如泥,肯定是做不出什么来的,说了句公道话。” 青澜脸色陡然一变,氤氲的目光看了眼谢景枫,随后沉默地垂首。 那副模样,乖得跟什么似的。 谢景枫抬了抬眼皮,被青澜痛苦而隐忍的表情触动。 他坦然承认:“霍兄,我做了对不起霍蓁的事,我昨夜与青澜做了苟且之事。” 霍檀握着拳,眸子里迸发着怒火。 谢景枫撞上她的目光,感觉脊背都是凉的。 须臾,霍檀温凉开口:“你都醉得不省人事了,怎么去与她苟且?你动得了吗?若真发生了什么,那也是她自己主动坐到你身上去的。” 这… 谢景枫纵然是见过不少风月之事,可此时听闻霍檀的话,脸色也控制不住地窘迫起来。 青澜眼底闪着冷冽的光芒,手指紧紧蜷着,不敢抬眸看霍檀。 她轻声抽泣着:“霍将军,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清楚,我说了没有发生任何事,你不能诋毁我的人格。” 霍檀轻笑:“好,既然不曾发生什么,那此事到此为止。” 青澜扯了扯嘴角,欲言又止,思来想去,没有合适的话能怼赢霍檀。 谢景枫傻了一样:“霍兄,我错了就是错了,不能欺负人家无依无靠,就提裤子不认账,这件事我会跟霍蓁坦白的。” 霍檀想爆粗口了。 天底下怎么有如此蠢笨的男人?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且不说他醉酒能不能行周公之礼,就是可以,那个女人分明是带着目的。 她清冷地拂袖,语气丝毫不客气:“谢世子敢作敢当,我很佩服,我以前说的话,你怕是忘了,今天再提醒你一次。” “霍家女子不嫁三妻四妾的男人,你此生要么就辜负霍蓁,要么就远离青澜,你自行体会,好自为之!” 话落,霍檀瞟向青澜,轻嗤:“这雕虫小技也只能呼弄愚笨的男人,你最好给我夹着尾巴做人,敢将心思动到霍蓁身上,就别怪我不择手段!” 青澜僵住,霍檀浑身散发的气场,竟然让她有了畏惧。 ? ?晚安安~ ? 希望大家都有机会中书币哈~ ? ???? (本章完) 第175章 霍将军有一颗八面玲珑心 第175章霍将军有一颗八面玲珑心 沉默片刻后。 青澜定了定神,垂敛遮掩住眼底的情绪:“霍将军放心,我绝对没有伤害谢世子和霍三小姐的心思。” 霍檀慵懒地看着她,唇畔凝着凉薄:“能从大理寺少卿手中轻易脱罪,还真是不简单。” 青澜继续低着头,愤恨地咬了咬唇,再抬眸时,眼中已是一片委屈。 “我也是受害者,至今还心有余悸,幸得大理寺少卿办案公正,才允许我能在京都活动,就是因为被监视着,所以昨夜的事才会有人去告诉霍三小姐。” 霍檀并不想听她装可怜。 定罪得有证据,她这次只是侥幸逃脱而已。 这女人,反正她觉得是挺绿茶的。 她冷着眉宇,语气淡漠:“你们都出去。” 青澜美丽动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恨意,然后抬起步履往门外走。 谢景枫听闻她们的对话,有那么一瞬间挺同情青澜的,毕竟是他毁了人家的清白。 可仔细一想,霍檀并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她这样剑弩拔张,必然是有一定的原因。 一时间,心情颇为矛盾。 迟疑一瞬后,谢景枫受不住霍檀的气场,整理好衣衫,战战兢兢地往门口挪。 “谢世子。” 谢景枫顿住脚步,眸光闪躲地暼向霍檀:“霍兄,还有事吗?” “离她远点!” “离谁远点?”他心下一慌,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别一件事就把我否决了啊,霍蓁那里我会再解释的,这种事绝对下不为例。” 霍檀呕得想吐血。 这种渣男保证语录,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弱智。 她忍不住起身,抬脚踹向谢景枫:“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就别去招惹我姐姐。” 谢景枫生生地受着,悔恨内疚各种情绪交织着,觉得自己被打也是活该。 霍檀收回脚力,冷冷地说:“离青澜那个绿茶远一点,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景枫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话落,他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间,片刻功夫便来到了荣华街。 “堂堂世子,被人这样教训数落,我真替你委屈,这你以后要是娶了霍蓁,得过怎样的憋屈日子啊。” 温柔的嗓音闯入耳畔,谢景枫停住脚步,视线暼向巷子里。 柳盈盈双手环胸,好笑地看着他。 谢景枫睨着她:“怎么?你不能嫁给淮王,心中不服气,所以赶着看别人笑话来了?” 柳盈盈笑出声:“谢世子本身就是个笑话,当初在天风寨不就是洋相尽出吗?你可是害我父亲难过了好一阵呢!” 谢景枫无言以对。 替青澜假扮神女,在天风寨的遭遇是他的耻辱。 他嘴上不可松懈:“那是你父亲活该!” 柳盈盈白了他一眼:“你这才是报应,破坏人家的姻缘,现在做了荒唐行径,看霍家如何能容你?” 谢景枫噎住。 论家世背景,只能说谢家能否容得下霍家。 可他真心喜欢霍蓁,愿意屈尊降贵,所以柳盈盈的话并没有气到他。 谢景枫心情失落,不想再废话,转身匆匆离开。 柳盈盈扬起嘴角,哼道:“假扮神女戏弄天风寨,这结果是你该得的。” 这时,雷旋风与风七娘走了过来。 风七娘禀报:“少主,夫人到京都了,在东街租了个院子,恐怕是打算常住。” 柳盈盈眉眼含情:“常住好啊,正好可以多接触淮王和霍将军。” 风七娘扯了扯嘴角:“少主还不死心吗?那两人已经对上眼了,与有这种特殊嗜好的人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 柳盈盈手指卷着发辫,笑吟吟地说:“那是因为他们不曾尝过美人带来的感觉,才这般没见识。” 风七娘沉默。 她家少主身材相貌倒是没话说,臀肥胸大的,是男人都喜欢的类型。 雷旋风寻着空隙,将他打探的事情说出:“少主,昨夜与谢世子风流快活的女子,好像是寨主要找的神女青澜。” 柳盈盈脸上的笑僵住,眼眸睁大:“你…说什么?” 雷旋风满眼八卦地复述:“经仔细查探,她与寨主给的画像上的女子极其相似,恐怕…” “完了完了。”柳盈盈打断他的话,“谢世子假扮神女就算了,还把她给睡了,父亲估计要暴跳如雷的,我得去找母亲商量对策。” 雷旋风笑着说:“这真是比话本子上的故事还狗血精彩。” 风七娘瞪向他:“你自求多福吧,你看着他们搂着进房间没有阻止,寨主怪罪下来,你去请罪吧。” “我们三个都看见了,怎么能让我独自承担呀?”雷旋风顿时急了,苦哈哈地望着自家娘子。 风七娘搓了搓手:“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不担着谁担着。” 望着她浑身颤抖的横肉,雷旋风笑着说:“娘子所言极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呢?” 柳盈盈暼了眼他们:“你们跟紧那个青澜,顺便给父亲捎封信,就说白菜被猪拱了,问他还要不要?” 两人皆哑然。 谢景枫仪表堂堂,好像并没有委屈青澜吧… 霍府,花园。 微风不燥,清幽的香气萦绕。 采苓已经把盈满楼仔细勘察过一遍,疾步回来如实禀报。 “将军,他们用的酒盏都已被清理过,现场没有发现可疑的药物,不过,床榻上的血迹可以说明他们做过那种事。” 霍檀轻嗤:“心虚才会急于清理,至于血迹…随便扎个手指血都可以。” 采苓诧异:“啊?这都能作假?” “当然,女子为了争宠,去爬男人的床,就得让男人相信是真睡了,这手段都很低级了。” “将军怎么了解这么多?属下发现,您不止是洞悉男人,还有女人的心思都很清楚呢。” 她家将军,哪来的闲工夫琢磨这些啊? 霍檀愣了一瞬,讪笑道:“是青澜的绿茶手段拙劣,自然容易看出,那也就哄骗下男人。” 采苓抿嘴笑着,她都一时疏忽了,眼前的主子,可是为绝色美人。 “霍将军有一颗八面玲珑心,总是让人心神荡漾。” 清雅磁性的嗓音响起,伴随而来的是淡淡的沉香气息。 采苓连忙福身告辞。 霍檀朝水榭外瞧去。 (本章完) 第176章 她也服用了这种药 第176章她也服用了这种药? 男人一身黑色锦袍,玉带将他的腰腹完美地衬托,宽袖与袍底的银丝线祥云,更添矜贵。 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妖邪男子。 此刻,他桃花眼尾噙着的笑容很是醉人,深邃的目光赤果果地盯着她,像要将她吞噬一样。 霍檀心口一窒,才一日不见,穆淮似乎哪里有点不同了? “殿下心情不错?” “嗯。” 穆淮踏进水榭,逆着光,更加风姿迷人,好看得有些不真实。 霍檀微歪着头,笑着问:“什么事心情这样好?” 他在她旁边坐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思绪不断翻涌,心尖的涟漪一圈圈漾开。 很快,他恢复淡然的神色:“你答应帮我训练水军,这事能让我做梦都笑醒。” 霍檀淡淡地说:“我只是不想大庆被北漠吞并而已。” 穆淮垂眸,笑而不语。 其实并不是完全因为这个。 风影告诉他,霍檀上次中的媚药,是北漠宫廷秘制,唯有男女交合才能解毒。 虽然他不清楚霍檀的医术究竟如何,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已经拥有她,可她试图对他催眠… 行迹很可疑。 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将身心都交付给了他,再没有比这更震撼的事情了。 他心潮澎湃,对她的情愫与爱慕在持续发酵,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 霍檀疑惑地望着他:“殿下特意来我这发呆的?” 穆淮唇畔流泻出宠溺的笑,抬眼时,眸底仿若盛着星辰。 “我是觉得来之不易,得珍惜霍将军的决定,不能辜负你的信任。” 她不想让他知道,他暂且将所有猜想压下,尽量配合她。 内心翻江倒海。 面上云淡风轻。 他能做到这样淡定,真是太难了! 霍檀浅笑:“殿下心怀抱负,我也得捏清现下的局势,北漠才是最大祸患,仅此而已。” 一字一句都想撇清跟她的关系。 莫不是那晚在客栈,她就是将他当成解毒的男人,事后裙子一提,就不认账了? 穆淮紧凝着她,一副想将她扒开看看是否铁石心肠的狼性模样。 霍檀总觉得,那眼神慎人,强势的存在感让她心惊。 “我说错了什么?” 穆淮拉回神思,手指轻轻叩着石桌面,掩饰自己的欲念。 “霍将军所言极是,我们若是亲密配合,定能将北漠覆灭。” 霍檀微微一怔。 至于用亲密一词吗?真是改不了撩骚的毛病。 穆淮暗想,与她有世上最亲密的关系,那种感觉无法言喻。 犹如飘在云端,浮浮沉沉,浑身的血液都是逆流而沸腾的。 他的视线顺着她的脸,缓缓下移,嘴角细不可察地轻轻勾起。 有些零碎的画面,似乎能融合在一起。 霍檀并不知晓他脑子里的画面:“殿下想要我何时动身?” 离开京都,需要通关文牒,穆淮肯定都能替她解决。 她刚好想回去看看父亲与母亲,就当是顺路应了他。 穆淮轻笑:“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那就十天后吧。”她得把霍蓁的病彻底治好,才能安心去潼关。 穆淮点头:“陆元惨败后,谢侯爷打算让谢景枫顶替他去守潼关。” 让谢景枫去? 霍檀挑眉:“这应该是皇上的意思吧?” 穆淮说道:“的确是父皇的旨意,同行的还有穆允,父皇放言若是他们能抵挡住北漠大军,就恢复穆允的太子之位。” 霍檀沉默。 庆帝向来不喜打仗,可派他看不顺眼的人去前线,倒是积极得很。 他本来是中意秦熠,想把谢家的兵权交给自己看上的女婿。 虎毒还不食子呢! 他这是要借赫连诀的手,替穆洵清除障碍吗? 穆允大概是乐呵呵地接受,以为翻身的机会到了。 天家的人真可怕,活在各种算计中… 她悠悠地暼向穆淮,他也是皇家儿郎,其手段不输其他人,甚至更雷霆果伐。 这样高深莫测的男人,竟然被她给染指了,她的余生是不是会很悲惨? 还好,有催眠术在手,可以适时地抹去那点事。 她还得再把自己的催眠术研究透彻些,能更游刃有余地封存他的记忆才好。 “在想什么?” 低哑的声音拉回她远游的神思,她清浅地笑了笑:“谢景枫出去历练下也好,才能明白人心险恶。” 穆淮蹙眉:“他的事情我听说了,你…打算怎么办?” 霍檀挑眉:“还能怎么办,凉…办啊。” 他低笑,想起暗卫的禀报,嘴角流淌一丝邪妄的笑:“醉酒后真的不能做那个事?” 她被问得一噎,看他犹如看怪物。 须臾,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殿下好奇的话,可以试试啊。” 穆淮眸光微动,薄唇轻启:“或许可以一试,不过想在清醒之时。” 霍檀:“…” 来不及细想他话中之意,采云火急火燎地跑来:“霍将军,小姐又犯病了,您快去看看吧。” 霍檀心头一紧,连忙起身,提了下袍底踏出水榭。 穆淮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盯着她背影的眸光,痴缠缱绻。 斜阳细碎地从树叶缝隙透进,青石路上光影交错。 霍檀先是瞅见了谢景枫。 他目光恍惚,神色痛苦,短短时间,似乎沧桑了不少。 谢景枫靠着门框,抬手挠了挠头发:“霍兄,我该怎么办?” 霍檀在他身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青澜来者不善,你先处理好那些事,再来找霍蓁也不迟。” “可是我怕她乱想。” “谢世子,要让自己的女人有安全感,你就得跟其他女子保持距离。” “我…对青澜真的没有男女之情。” 霍檀朝他挥了挥手:“你回去吧。” 谢景枫迟疑。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你若信我,就将这颗药丸两日内给青澜服用,其他的都不需要问,时间会证明一切。” 谢景枫接过,紧紧拽在手中,不敢多问。 他悻悻然地离开,霍檀深深叹气。 穆淮上前,轻声询问:“你给了他什么药?” “避子药。”上次给霍云制药丸时,她另外做了几颗紧急的,想不到这么快派上用场。 穆淮闻言,眸子里闪过惊异:“你还会做这个?” 霍檀坦言:“嗯,上次在竹林,我就是在做这些药丸。” 他定定地看着她,心底有种失落一闪而过。 莫非她上次与他做过以后,也服用了这药? ? ?晚安呀~ ? ???? (本章完) 第177章 她以前小气吗 第177章她以前小气吗 霍檀瞧他的神色不太对劲,迷惑地问:“你怎么了?” 穆淮收敛几分炽热的目光,浅笑道:“你凡事思虑周全,让人很佩服。” 这话像是夸赞,可听着总觉得哪里怪异,像是在暗指什么。 霍檀没有多想:“我进屋看看霍蓁,你若是还有事,就等我片刻。” 穆淮眉目一喜,点头:“那我陪你一起吃晚饭。” “…”她就随便说一句,他倒是反客为主了。 “好。”霍檀应允,然后踏入霍蓁的房间。 纤细的背影落在他眼中,眼神中的情欲和侵略性浓得如墨。 霍檀… 是他的女人! “殿下,请问您是在偏厅等候,还是在花园?” 采苓原本心存戒备,但她家将军信任他,她对穆淮的好感,莫名也提升了一点。 “霍将军的书房吧。”穆淮清淡出声,眸光逐渐清澈。 踏进书房,顿觉清新。 穆淮扫视一圈,屋内装饰得雅致幽静。 窗台摆着几盆绿植,生长得很繁茂,连叶片上都是一尘不染。 书架上各种书籍皆有。 穆淮在桌案前坐下,随手拿起一本医书翻开。 他不懂医理,可好奇她精通的东西,特别是她用银针给他使用的究竟是什么招术,他都有很深的疑惑。 虽然这次他有防备,运行内力抵抗,可也只是没有让她消除最近的记忆。 上次她身中媚药后发生的事情,他脑子里依然一片混沌。 医书的内容,并没有奇特的地方。 倒是她在旁边写的小字,吸引了他的目光。 除了大庆文字,他精通北漠南疆各国语言,算是见过形形色色的文字。 可霍檀写的字,他竟然大多数看不懂,还有一些弯弯扭扭的符号,更是不曾见过。 他继续往后翻,依旧是一脸懵,内心的疑惑愈发浓厚。 莫非还有他不知晓的国家或者部落? 思忖一瞬后,他拿起笔纸,对照霍檀留下的字迹,模仿了一大段。 霍檀走进书房时,穆淮正拿着一本兵书,端坐着,似乎看得极其认真。 听闻动静,穆淮抬眸:“已经安抚好了?” 霍檀嗯了一声:“她其实也看得通透,只是一往情深地付出,不甘心罢了…” “感情的事,只能自己去体会,旁人帮不得什么。” “是啊,不过手撕绿茶那种事,还是可以代劳的。” 穆淮定定地望着她,似笑非笑。 须臾,他指着兵书上一处笔记:“刚才闲暇,翻阅了你所读的兵书,很好奇你这是写的什么?” 霍檀怔了怔,心中腾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她抬步走近,瞅着桌案上的医书未曾被翻动,这才松了一口气。 视线落在自己在书页中写下的三十六计上,酝酿着简体汉子和内容该如何解释。 穆淮眼底流淌着惊艳。 虽然只有一部分字认识,可半猜半结合各种情景,悟出了一些。 先不说那些稀奇古怪的文字与符号,单说这兵法,真是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霍檀轻咳一声:“这是我在一些异志上看过的兵法阵法,觉得可以借鉴,于是记录了下来。” “哦?是什么异志,竟然这般精妙?” 他不死心地追问,盯着她细微的神色。 霍檀淡淡一笑:“在潼关时,我喜欢在深山或是竹林练武,偶尔遇到山间老人,有些是听他们说的。” 穆淮阖上书卷:“世外高人?” 她一本正经地点头:“算是吧,不是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吗?” 他知道霍檀能言善辩,大概问不出什么所以然,可对她的疑惑太深,他迫切地想将她了解透彻。 “那这些字呢?不知是哪里的文字,我居然很多都不认识。” 霍檀大大咧咧地坐在他对面,语气平稳地解释:“我性子急,看书一目十行,所以就把字简化得自己能看懂就成。” “再说有些兵法阵法都是隐秘的东西,就是书被人偷去,也没人能看懂,一举两得啊。” “殿下现在坐在我的书房,翻看我的书卷,不就是一脸迷惑吗?” 穆淮半信半疑。 可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淡定自若,侃侃而谈。 说得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他轻轻叹气:“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霍檀顿时悲愤:“可不是吗,我父亲的笔迹能被模仿了去,我的就算是被人利用,人家也看不懂。” 穆淮心疼她。 如今苏家与霍家已经闹翻,闹到了皇上那,说有霍老侯爷的亲笔通敌卖国信,被霍檀威逼利诱抢了回去。 这事,总是会闹开的。 霍檀的身份,恐怕是瞒不了多久。 “我今日来,是还有一事找你。” 话落,穆淮从怀中拿出一张文书,放在桌案上。 “我秘密招兵买马,训练水军这事,都关乎着整个王府和支持我的那些同僚的命运,所以得谨慎。” 霍檀蹙眉:“你这是要我签卖身契?” 穆淮摇头:“只是保密协议而已。” “你不信任我?” “我是觉得你太好,怕不真实,想要白纸黑字,以求踏实。” 说这话时,穆淮就像以前,一副求贤若渴,假装柔弱的模样。 霍檀拿起宣纸,过眼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后,拿笔洋洋洒洒地落下她的名字。 穆淮像是吃了定心丸,勾唇笑道:“你这算是我的…人了。” 霍檀凝着眉,瞅着他的笑容,有种上贼船的感觉:“殿下患有臆想症,我不跟你争论。” “提到这个,我感觉记忆缺失了很多,霍将军给我脑袋上扎了针,是不是什么不良反应?” 她扯了扯嘴角:“你很多事情本就是臆想而来的,被遗忘是很正常的事。” 穆淮装着糊涂:“是这样吗?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穆淮是故作姿态。 霍檀是怕催眠术有纰漏,还好他确实忘记了。 片刻后,穆淮又说:“我对你写的三十六计很有兴趣,你每天跟我说一计如何?” 霍檀应允:“你想听,我说就是。” 穆淮唇畔的笑意加深:“成为我的人后,我发现你各方面都大方了许多。” 她淡睨着他,难道她以前小气吗? (本章完) 第178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第178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夜色渐暗。 霍檀带着穆淮来到偏厅用晚膳。 不知为何,霍檀一时兴起,笑吟吟地说:“你先进屋坐,我去竹林拿壶酒来。” 她的一颦一笑,入眼皆是赏心悦目。 穆淮慵懒地说:“好。” 望着她匆匆往后院而去的身影,他觉得很满足。 忽然有种家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幸福。 他缓缓踏入偏厅,香气馥郁扑鼻。 一眼瞅见霍蓁端坐在桌前,还红着眼眶,面容有些许苍白。 她起身朝穆淮行礼后,笑着说:“霍檀是第一次留客人在府中吃饭,我有些好奇,所以过来一起吃,殿下没有意见吧?” 穆淮心尖微颤。 他在霍檀心里到底是不一样的吧。 不过,客人一词听着很是别扭。 于是,他浅淡一笑,替她纠正过来:“三小姐,我不是霍府的客人,准确地说算是自家人。” 霍蓁歪着头,直言道:“都说你喜欢我家四弟,看来是真的,都把她当家人了。” 穆淮也不遮掩:“是,我确实喜欢她。” 霍蓁挑了挑眉,戏谑地说:“我们家霍檀还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喜欢她,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穆淮趁势问道:“这么说,还有其他男子喜欢她吗?” “当然。”霍蓁缓缓落座,提到自家四弟,嘴角不由得轻轻上扬,“她可不就是男女通杀吗?” “你是说秦熠?”穆淮故作不经意地问,眸子逐渐晦暗。 霍蓁笑言:“他对霍檀很好,应该是喜欢的吧,当年他拒婚是何其果断绝情?可偏偏对霍檀一人言听计从。” 穆淮不语。 秦熠对霍檀的好,已经是非常明显,看霍蓁的模样,似乎很欣赏秦熠。 这事对他而言,如哽在心头的刺,要怪就怪自己没有早点表明决心。 几年前在潼关的惊鸿一瞥,他的心神就被彻底打乱。 十来岁的她,就有了勾魂摄魄的能力,真是可怕。 他曾以为只是欣赏她的惊才绝艳,直到他发现她是女子,内心的狂喜和激动,才让他看清自己。 霍檀,早就是他看中的女子。 默了一瞬,穆淮宣示主权一般:“秦熠对她再好,她喜欢的人也是我。” 霍蓁顿觉好笑:“淮王殿下,你是认真的啊?以后我得称呼你什么呢?难道是弟…妹?” 说完,她忍不住弯腰笑出声,眉宇间的阴霾霎时扫去几分。 穆淮抽了抽眼皮:“你跟谢景枫还真是登对。” 霍蓁顿了顿,脸上的笑意凝固,平静地问:“他怎么了?” 穆淮温声道:“上次去你大姐家,谢景枫说我是小舅母。” 噗! 霍蓁大笑出声,怕穆淮尴尬,连忙背转身子,捂着嘴笑。 穆淮瞟了眼她颤抖的双肩,没再说话。 屋内灯光映照,夜晚趋于宁静。 片刻后,霍蓁摆好碗筷,瞅了眼天色:“霍檀只是去拿瓶酒,怎么要这么久啊?” 穆淮猛然回神,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转身往外走。 上次霍檀被绑在山洞的事,还记忆犹新,他怎可再次疏忽? 霍蓁也觉得不对劲,跟着往外走。 霍檀既然开口留穆淮吃晚膳,就不会怠慢才是。 可竹林有阵法护着,霍檀武功又高强,似乎也不存在有何危险。 竹林中风声鹤唳,秋的凉意已逐渐明显。 阵阵酒香弥漫。 细碎的月光洒下,树影婆娑。 穆淮环视一周,此处阵法精妙绝伦,一般人是很难闯进的。 霍蓁跟着跑了过来,额头已布满细小的汗珠:“酒拿出来了,人却不在,她不会有事吧?” 穆淮打燃火折子,在酒壶附近寻到了一支短剑。 视线上移,在一棵竹子上发现裂开的痕迹。 “有人用这短剑给她传了消息,而且事情应该紧急。” 霍蓁拧眉:“能把短剑准确无误地送到霍檀面前,对方绝对不简单呢。” 穆淮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转身就往竹林外走:“我去找她。” 霍蓁被他的神色吓到,紧随其后:“那我让采苓分头去找。” “嗯。” 话音未落,穆淮身形如闪电般离开。 能让霍檀不辞而别的人,普天之下没有几个,穆淮的心情极其复杂。 ** 霍檀赶到荣园时,四周一片死寂。 推开门,花香中隐约藏着几分血腥气,她心口蓦然一紧。 她在竹林刚取出酒,就收到一封血信,信中还夹着一缕青丝。 对方明目张胆地用秦熠威胁她。 秦熠有恩于她,她不能坐视不理,关键是信中的那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很明显,对方还把她的老底调查了出来。 只是很奇怪,秦熠那样谨慎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拿捏住? 忽然,一道暗影从屋顶闪过。 霍檀踮脚,飞身而起,轻盈而快速地追去。 那个黑衣人轻功也很好,犹如暗夜的鬼魅。 直到郊外山头的一处破庙前,他才停下。 他从头到脚,唯有一双眼睛露出,带着一起狞笑。 “好奇秦熠那么厉害,为何还会被抓?” 霍檀冷言:“你诡计多端耍阴招,有什么好奇怪的。” 男人低沉地开口:“其实再强的人都有弱点,都有软肋,秦熠最薄弱的地方,就是你啊。” 他语气阴沉,眸光透着几分玩味,像是世人皆醉他独醒的模样。 极其狂妄自大。 霍檀冷冽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谁?有本事就露出真面目来!” 男子笑道:“不必激我,你早晚会知晓的。” 霍檀挑眉。 眼前这厮,无论是声音还是身形,都与山洞中的男子很吻合… 他是穆洵,还是他身边的李绪? 她淡淡地问:“你要做什么?” 男子说道:“霍檀,你们霍家本该比这更加悲惨,别不知道珍惜,最终弄得家破人亡才醒悟!” 霍檀蹙眉:“你是在威胁我,不要我与你作对,不要参与朝堂纷争和皇权的争夺?”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霍家若想在京都立足下去,最好少管闲事!” 霍檀眼底闪过凉薄:“这么说,枫林案是你一手策划,就是怕霍家坏你的好事?” 男子怔了一瞬,冷笑:“怕你坏事的何止一人?你与穆淮勾结,迟早将霍家葬送!” 说来说去,就是要阻止她与穆淮合作。 霍檀轻笑,沉默不语。 ? ?晚安 ? ???? (本章完) 第179章 穆洵的圈套 第179章穆洵的圈套 霍檀淡睨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是看透世俗的了然。 穆洵知晓的事情究竟有多少,她还不得而知。 他能忍着不揭发,无非就是因为霍家还有利用价值。 可是他有极大的私心,霍家决不能被穆淮所用。 所以他用秦熠来威胁她,即便是霍家被庆帝夺了兵权而弃用,也得继续替他发挥出所有价值。 比如,震慑北漠的霍家军威名,再如赫连诀在她面前就会收敛其狂妄。 对峙的气氛延续了一瞬。 霍檀轻描淡写地说:“我最讨厌被威胁,殿下的心思恐怕要落空了。” 黑衣男子怔住,眸底划过杀意:“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若是将所有事情揭发,什么后果你自己该清楚!” 他自称本王,连身份也懒得再隐瞒。 霍檀不慌不忙,语气悠悠:“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们两家撕破脸皮又不是从今天开始的。” “你!”穆洵恼羞成怒,握着剑的手紧了紧,“真是不识抬举。” 话落,他拔出剑,倏地朝她袭击而来。 霍檀轻松避开,迅速提剑相迎。 剑影森森闪过,透着诡谲的杀气。 交手两招过后,霍檀眸光一凉:“那晚在谢家桃园中的刺客,也是你?” 穆洵沉默,眸子里的狠厉越集越浓。 霍檀也不奇怪,穆洵想把穆允从太子之位拉下,各种栽赃陷害自然是少不得的。 庆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见对穆洵的作为有多纵容。 忽然,一阵劲风刮过,尘土扬起,迷蒙着眼睛。 穆洵笑道:“霍檀,如果穆淮知道那晚你与他有了男女之事,你猜会怎样?” 霍檀浑身一僵,气血顿时翻涌:“你胡说什么?你以为谁都信你的片面之词!” “呵呵,霍将军动情了却不自知,你既已知晓我的底细,就该明白,你和穆家永远都是敌对的。” “其实你心知肚明,却克制不住与他做了那种事,真是荒唐。” “穆允害了霍家几十个精锐,而你与他的皇弟穆淮纠缠不清,是否意味着你不忠不义呢?” 穆洵如修罗一般,手中的剑寒芒阵阵,说出的话字字剜着她的心。 霍家功高震主,庆帝想除之而后快,穆霍两家,实则是水火不容的。 若是换作以前,换作原主那愚忠的性子,此刻恐怕要羞怒得拔剑自刎。 可穆洵的挑拨离间,对现在的她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 霍檀轻笑,漫不经心地说:“洵王殿下自己傻,倒是嘲讽起我了。” 穆洵眯着狭长的眼眸:“什么意思?” 她微微扬起脸,淡淡地说:“给我下药,又让穆淮找到我,替我解毒,不是多此一举吗?” 穆洵眼底闪过诧异。 这女人不要脸皮的吗? 发生这种事,竟然能毫不在意地侃侃而谈。 “霍檀,这么说你把他只是当成解药?” “不然呢?有现成的男人,我为何要去冒筋脉俱断的风险?” 穆洵饶有兴味地说:“有意思,想不到霍将军如此开放,贞节名声都看得极其淡泊。” 霍檀冷睨着他:“你说完了?秦熠到底在哪?” 穆洵笑着说:“不急,既然霍将军对男人来者不拒,那本王今夜再送你一份礼物。” 狂风如妖魔般席卷,风沙卷着树叶,不停乱窜着。 霍檀眯了眯眼睛,再睁开时,周身已风云变幻。 穆洵布阵都这样玄幻精妙吗? “你都听到了?” 露出的那双眼睛噙着狞笑,嗓音轻蔑而冷冽。 暗夜中,穆淮从林间的薄雾走出,眸光沉寂,眉目黯然。 “打开阵法!” 淡漠的几个字,透着强大的气场,本就温凉的空气更加寒意逼人。 穆洵笑了笑:“我又不伤她性命,你紧张什么?” 穆淮淡扫着他,语气更加冷沉:“非得逼我用你的血祭了这血阵?” 穆洵将脸上的面巾拿下,嘴角溢着得意的笑:“四弟,秦熠中了媚药,你说他们会不会做什么?你就不好奇吗?” “你刚才也听霍檀说了,她就是把你当解药,我们猜猜看,她是否心甘情愿给秦熠当解药呢?要知道那个药解毒的方法,可只有一个。” 闻言,穆淮眸子深沉,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指向他。 “失去吏部和兵部,都不能让你长记性,还故技重施,真是找死!” 穆洵不敢懈怠,扬起剑拼命抵抗,嘴里还不忘继续激怒他:“你这是害怕吗?因为心里没底,毕竟那场风月之事,没有感情的成分,只是需要罢了。” 穆淮周身更冷。 不得不说,当他火急火燎地追来,听到霍檀那漫不经心的话,心的确是痛的! 她为了秦熠,自顾自地离开竹林,将留在偏厅的他完全遗忘,他生气恼怒嫉妒。 可所有的情绪叠加,都抵不过爱她。 就是吃醋,他也得亲自质问,亲自弄明白。 而不是穆洵这种下三滥阴毒的手段。 穆洵第一次见穆淮这样毫无保留的剑法,心底腾升起丝丝恐惧。 片刻后,他就已经招架不住。 情急之下,穆洵只得说出实话:“穆淮,你若杀我,这个阵也会随之毁灭!他们两个甚至会尸骨无存。” 穆淮微微一怔,凌厉的招式瞬间收敛,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穆洵心跳紊乱,眸子里惊慌失措。 他一直都知道穆淮不简单,将他当做比穆允更强劲的敌人,可从来不知道,会让他如此心惊肉跳。 “说,到底怎么回事?” 穆淮强压着担忧与愤怒,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淡定。 穆洵定了定神:“血阵也是死阵,一个时辰内它固若金汤,布阵之人若是有事,阵中之物犹如灰飞烟灭。” 穆淮冷着眉宇:“连这种禁术你都学了,父皇对你果然是纵容。” 穆洵那张俊逸温润的脸上,露出邪气的笑:“那不是重点,你还是等时辰一到,再设法破阵吧,一个时辰之内,我不能死,阵也不能破。” 穆淮猛地一脚将他踹开:“她如果有事,本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穆洵心口蓦然一紧,冷笑道:“你果然是爱她入骨,只可惜你们之间永远有那道难以跨过去的坎,她对你不会有半分真心。” (本章完) 第180章 或许我能给你解毒 第180章或许我能给你解毒 穆淮懒得跟他废话,朝身后的林鹤说:“守着他,霍将军安然无恙,才可让他离去。” 林鹤颔首应允。 穆洵强装镇定的心陡然崩塌,眼前这位四皇弟,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啊。 他攥紧拳头,看着霍檀消失的方向,嘴角狞笑着。 他就不信,穆淮能容忍心爱的女子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薄雾散去。 霍檀瞅见一处木屋,静静地坐落在山崖边。 周围野花烂漫,小路上长满青苔。 不闻虫鸣声,感觉不到风,就连树叶整个都静止了一样。 远处隐约有细微的水声,断断续续的,也透着诡谲的气息。 处处透着的都是死寂。 霍檀细细观察后,暗想着,莫非是血决死阵? 她以前只听说过这种阵法,因为是以血以命布阵,过于残忍阴毒,后来被先帝禁用。 穆洵什么时候学会的,他竟然猖狂到如此地步了。 那看似温润如玉的男子,皮囊之下祸藏着一颗歹毒的狼子野心。 很快,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穆洵那番鬼话,顿时让她的心提起。 送她礼物?那就是秦熠也被困在阵中了。 她缓缓靠近木屋,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霍檀连忙推开门,脸色异常,眸子泛红秦熠映入眼帘。 屋内亮着微弱的光。 门的吱呀声打破静谧。 秦熠抬眸,见到是霍檀,眼底的寒凉褪去,流淌着欣喜,紧随而来的是慌乱。 “你出去。” 他沙哑着嗓音,视线挪开,不去触碰她的身影。 光风霁月如神袛般的男子,此时哪怕是这般模样,都掩饰不住儒雅至深的风度。 霍檀瞧他这副样子,想到自己那次中药的情景,心中瞬间恍然。 穆洵在秦熠身上,用了同款媚药。 他设下阵法,将她和秦熠困在此处,其动机显而易见。 不仅挑拨她和穆淮的关系,还将穆淮对秦熠的痛恨,引发到极致。 她上前两步,秦熠下意识地退后:“霍檀,你懂医术,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你曾中过此药,应该也清楚会是什么后果。” 秦熠艰难地开口,内心纠结而痛苦。 他喜欢霍檀,很久了。 可他知道,她对穆淮动心了,她一直只是将他当成兄弟,朋友。 他纵使再难克制自己,也不能伤害她,哪怕是这条命不要了。 霍檀不敢耽搁,从袖中拿出银针:“你相信我,或许我能给你解毒。” 秦熠怔了怔,浑身颤抖得不行,听着她的声音,都有异样的感觉弥漫。 他强撑着身子,说道:“这是北漠宫廷秘制的媚药,没有其他法子的。” 霍檀垂着眼睑,擦拭着银针消毒。 或许以前是只能男女交合才能解毒。 但是上次,是她并没有做最后的挣扎,有没有用还无从知晓。 “我先给你扎针,稳住逆流的血脉,然后我带你去找冷水。” 刚才她有听见微弱的水声,阵法之中,真假远近一时难以分辨,但她能确定,这里是有山泉水的。 秦熠低着头,掩饰眼中汹涌的情绪,轻声说:“好。” 霍檀没有迟疑,先给他扎了两针,秦熠略微觉得有所好转。 她搀扶着他,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穆洵怎么能算计到你的?” 肢体的触碰,让平静几分的秦熠再次痛苦。 他暗自调息,低哑地说:“他知道你是女子,以此要挟我效忠于他,我一时慌神,被他暗算。” 短短言语,霍檀却听出了他的心境。 秦熠是怎样稳重谨慎的人?能被穆洵拿捏住,唯有他对原主的那份情意。 真是应了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霍檀轻舒一口气,说道:“秦熠,我早已不是原来的霍檀,你的真心不要再错付了。” 秦熠心口揪得疼。 与她近在咫尺,却又好像隔着万水千山。 他牵强地笑了笑:“我知道,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觉得是负担。” 霍檀顿觉心酸。 他该值得拥有幸福,可是她终究是不可能,陡然间替他有些心疼。 她扶着他往水声的方向走,一时静默。 秦熠浑身发烫,她周身的温凉,让他有些贪婪,被折磨得难以控制时,他忽然靠得更紧。 霍檀心下慌乱:“你再坚持一下。” 他眸光迷离,望着她的脸,只觉得心神乱得一塌糊涂。 丧存的一丝理智,让他卯足劲推开她:“你离我远点,我自己走。” 霍檀有些无奈,没有勉强。 她跟在他旁边,保持点距离,在他快要摔倒时就扶他一把。 好在,水潭不是很远。 可是,水看上去很深。 来不及多想,霍檀拉着他一起跳入水中。 水花溅起的声音打破山间的寂静,却没有飞鸟被惊起。 冷水的刺激,让他有了短瞬的清醒。 可秦熠现在这种情况,水性再好也支撑不住,身子迅速往下沉。 而且,药性越来越强。 霍檀只好抓着他的手臂,游出水面。 秦熠努力支撑着,忍住抱住她的冲动:“霍檀,若是不行,你就赶紧走,不要管我。” 他知道自己忍得多难受。 他害怕面对心尖上的女子,自己会如洪水猛兽一般。 微弱的光线下,可见他的脸色苍白中透着潮红。 水珠从他额头滑落,泛着寒凉的荧光。 水潭中,冰凉刺骨。 霍檀竟一时忘了,她月事就是这两日要来。 她稳住心神,轻飘飘地说:“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等下按照我说的做。” 秦熠盯着她,内心泛着酸楚,穆洵的话,他都有听到。 她和穆淮,的确是有了肌肤之亲。 须臾,他虚弱地问:“如果银针和凉水无法解毒,你也不会让我有事吗?” 霍檀眸光一动,淡淡地说:“能的,你不要多想。” 秦熠心中失落,可对她的喜欢丝毫不减。 “我按你说的做,我也不会伤害你。” 霍檀捻着银针的手,微微颤抖着,周身的水因他滚烫的体温而变得不再那么凉。 她能体会那种感觉。 特别是面对自己动心的人,克制起来更加煎熬。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穆淮。 当时她若是再坚持用内力与银针结合,她的毒是可以解的吧。 其实她只不过是没有抵抗得住内心的想法,以及对他的信任。 雾气萦绕,水汽氤氲。 幽静的山林中,只留下略微不稳的呼吸声。 ? ?晚安啦~ ? ???? (本章完) 第181章 替秦熠解毒 第181章替秦熠解毒 霍檀精准地扎下第一针,然后往他体内输送内力。 逆流乱窜的血液像是得到疏通,秦熠的思绪霎时清明几分。 迷蒙晦暗的眼眸,逐渐清亮。 秦熠抬了抬眼:“霍檀,你不怕穆淮误会吗?这或许是穆洵的圈套,他要离间你们的关系。” 霍檀继续扎针,悠悠说道:“就算知道是圈套,我也得救你啊。” 秦熠心中动容。 她轻轻叹气:“你才华横溢,精通兵法,将来必定是国之栋梁,如今还未施展拳脚,怎能让你被穆洵害了去?” 闻言,他目光恍惚,忽然悲凉地笑了笑,原来只是这样。 他就知道,自己不该有任何幻想。 三针扎完后,霍檀再次用内力帮他畅通经脉,将毒素往体外传输。 这期间,有药物发作的巅峰时期,那种挠心的感觉,折磨得他万分难受。 秦熠无力地靠在她肩膀,体内聚集到一处的灼热,简直是痛不欲生。 她此时已经冷汗淋漓,身在水中只觉得每一寸肌肤都寒凉刺骨。 霍檀蹙眉:“若是难受,你咬住我肩膀,忍一忍,熬过去就没事了。” 她的声音带着沙哑,犹如导火索一般,引燃他的情愫。 秦熠眸子里透着危险,忽然将她紧紧搂住。 霍檀错愕,眼疾手快地推开他。 意乱情迷的他,找不到支点,走开始往水底沉。 霍檀再次将他捞起:“秦熠,我已经是穆淮的人,不值得你如此,你必须头脑清醒点。” 秦熠回过神,幽深的眸子与她对视着。 他知道,伪装背后的她有多好看,那是他心中神一般的存在,是不可轻易亵渎的。 罪恶感弥漫,他深深调息,然后道歉:“对不起…” 霍檀继续帮他解毒,秦熠强忍着汹涌澎湃的感情,配合着她输入的内力,运功逼毒。 弯月当空照,露珠压弯了枝头。 穆淮瞧了眼天色,估摸着一个时辰已接近。 他走到穆洵面前,语气寒凉如冰:“这笔账本王记住了,滚!” 穆洵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很想出言给穆淮本就难受的心添堵,欲言又止后终是没有出声。 穆淮是个恶魔般的人,手段绝不输于自己,现在不能轻易去招惹他。 须臾,穆洵落荒而逃。 林鹤上前迷惑地问:“王爷能破阵吗?” 穆淮拧眉,这阵很诡异,限制了时辰不说,还与穆允的命运相连。 现在,要破阵并不是难事。 他清冷地开口:“你退下吧,周围不得有任何人靠近。” 林鹤垂首:“喏。” 他暗自悱恻,他家王爷是怕秦公子和霍将军做了什么,被人瞧了去,让霍将军难堪吧。 他第一次觉得,王爷的心胸比海都宽,都要被绿了,还替霍将军的名声考虑。 男人,果然是只会为心爱的女子而改变。 弯月西沉,繁星点缀。 静谧的山林,开始有了生机。 霍檀整个人还在水中,内力消耗近半,她虚弱地趴在水潭边,浑身已经冻得麻木。 秦熠的毒终于清除,原来号称只能男欢女爱解毒的媚药,她也能解。 她睁开眼眸,微扬着脸看过去,秦熠筋脉略有受损,此时还在昏睡。 她稍微调息,活动了下手脚,抓着秦熠的腰,往岸上推。 她因体力不支,没有足够的力气,秦熠落入水中。 霍檀扶住他。 他悠悠醒来,迷蒙的视线盯着她:“辛苦你了。” 她淡淡一笑:“无妨,只是你筋脉有些受损,可能需要调养几日。” 秦熠动了动嘴唇:“我没事,倒是你本就身子偏寒,在这水中泡了这么久,我担心…” 一阵脚步声临近。 秦熠顿了顿,没有再说话,侧首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霍檀侧眸,瞧见穆淮缓步靠近,手中拿着一颗夜明珠。 脚步踩在枯叶上的声音,一声声敲击着她心口。 他身姿挺拔,丰仪无双。 眉宇淡然间透着几分清冷与淡漠,蓄着各种情绪的眼眸,高深莫测。 霍檀提着的心放下,沙哑着声音唤道:“殿下。” 穆淮没有做声,他在水潭边蹲下身子,将秦熠从她身边拉开,然后拖到岸上。 “秦公子自己还能走吗?” 秦熠撑着身子缓缓站起,眉心轻拢:“我和霍檀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别迁怒于他。” “风影,送秦公子回去养病。” 风影如一道闪电般出现,抱手作揖行礼:“属下遵命。” 秦熠淡淡开口:“我能自己走,不必麻烦淮王殿下。” 话落,秦熠蹲在水边,把手伸向霍檀:“你先上来。” 语气温柔而担忧,即使是这般姿态,都掩盖不住他的温雅如玉。 霍檀摇了摇头:“你回荣园吧,不要担心我。” 她双手抓着一丛灌木,从水中爬了上去。 她知道穆淮看似平静,其实是在生气,至于气到了什么程度,那张没有波澜的脸上看不出来。 霍檀才堪堪坐稳,穆淮忽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然后迈开腿,疾步离开。 寒凉的身子陡然被温热萦绕,霍檀瞬间感觉温暖几分。 “你为了救他,真是什么都能不顾,所以我满足你,先将他拉上岸,你可满意?” 她的脸靠着他的胸膛,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凉薄之意。 “我消耗五成内力,用银针给他解的毒,并没有做越矩之事。” 穆淮低头看着她,眼眶泛着猩红,语气温凉:“孤男寡女泡在水中一个时辰,这不是越矩吗?” “得知他遇险,连告知我一声的时间都吝啬,这又算什么?” “你以为谁都是断袖?你跟中了媚药的秦熠独处,可有想过自己的身份不能再瞒住?” “他是最先知道你是女子的男人,也是让你无所谓身份被拆穿的男人。” 霍檀哑然。 他显然是不信任她的。 刚温热几分的内心,再次拔凉。 她扯了扯嘴角:“既然如此,你还管我做什么?” 穆淮低笑出声:“我能拿你怎么办呢?都是因为喜欢你!” 霍檀苦涩地笑了笑:“哪怕我跟秦熠孤男寡女在一起,你还喜欢吗?发现自己喜欢的将军是女人,你就不气愤?” 他隐忍的愤怒除了她和秦熠,还有真心错付吗? 喜欢的男人是假扮的,应该很扎心吧。 (本章完) 第182章 淮王已经知道了 第182章淮王已经知道了 穆淮动怒:“霍檀,你别一再挑战我的底线,你和秦熠的事,我现在不跟你计较,不是代表我不介意。” 她缄默下来。 此刻也没力气跟他争吵。 霍檀早就清楚,自己女子的身份随时都能捅破。 并非因为搭救中了媚药的秦熠… 霍檀的沉默,让他更加气怒,他忍了忍,将暴戾的情绪压下。 他的轻功很好,夜间的风打在她身上,更加寒凉。 穆淮将外袍解开,将她围住,可浑身已湿透,那种冷是骨子里浸透出来的。 他掌心覆在她后背,源源不断的内力悄然注入。 “救人总会有代价,霍将军是英雄,舍得拿命去救的人,定然是有过人之处。” 霍檀说:“我没有拿命去救,你别因为对他有看法,就夸大其词。” “是吗?都冻成这副鬼样子了,还嘴硬。” 霍檀清楚自己的身体,月事将近,所以才会如此体寒。 她轻描淡写地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秦熠也是顶着欺君的罪名,为她的身份瞒了这么多年。 她的假喉结,沙哑的声音,当初为了救她,假传军报… 虽然她对他仅仅是朋友兄弟之情,可她也不能知恩不报啊。 “穆淮,那种药可以解,不是你想的那样。” 穆淮深吸一口气,那种药至今无其他解法,她的医术真有那样精湛? 他邪肆地凝着她:“你何必总是解释呢?你自己中过的药,那晚不是解过吗?” 霍檀心口一窒。 她只顾着解释,却忘了那一茬,说了半天她这是再告诉他,自己上次是用内力和银针解了这个毒。 强行解释,那明摆是暗指那天晚上,她和他发生了什么。 她正慌乱时,穆淮淡淡地说:“我当然相信你可以解,你那天把自己扎得浑身是血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她不想让他知道,那他配合就好。 都已经是他的女人了,还在以各种理由搪塞,他就那么不值得她信任? 在她心里眼里,他的份量都不如秦熠。 这种感觉,很烦躁! 霍檀垂着眼睑,此事到底是心虚,再说下去,她可能会漏洞百出。 好在,他已经不记得发生过的事。 穆淮将霍檀送回了霍府,在他内力的催动下,她的衣衫已经快被烘干。 采苓望着自家将军被穆淮抱着回来,惊得张大嘴巴… 不过,能安全到家就好。 进屋后,穆淮直接将门锁上,把采苓关在了屋外:“去准备姜汤。” 采苓愣了短瞬,不敢耽搁,连忙跑厨房去了。 他将霍檀放到床榻上,然后坐在她旁边,目光紧紧盯着她。 “霍家四小姐,你瞒得真是辛苦啊。” 霍檀微蜷着手指,坦然与他对视:“殿下是要去告发我吗?” 穆淮轻嗤:“还轮不到我。” 霍檀靠在床头,温声道:“皇上疑虑重,你消除的不过是他短暂的算计而已,就因为霍家还有点利用价值,他可以忍。” “你倒是看得通透。” “他懦弱无能,不就是最能忍吗?若不是有人推波助澜,他怎么敢那么快动霍家?” 穆淮凝视着她,内心情绪错综复杂。 他分明还在吃醋啊! 她跟秦熠那样近距离亲密地相处了一个多时辰,他的心在滴血! 此时此刻,他只能将话题转开,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须臾,他起身走到窗口,负手而立,望着夜穹仿佛在沉思着。 屋内静谧,落针可闻。 霍檀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描摹着他完美的轮廓。 渐渐的,视线逐渐模糊,身下有什么不断汹涌而出。 她难受之余,也觉窘迫,欲言又止一番后开口道:“我想休息了,你先回府吧。” 穆淮转身,霍檀连忙打起精神,嘴角挂着浅淡的笑。 她才不要让他看到自己救人后的悲惨,免得又对她冷嘲热讽一通。 他沉吟片刻,温凉地说:“好,不过有件事我想问你。” 霍檀怔了一瞬,心尖莫名弥漫着慌乱:“什么事?” “明日的各种流言蜚语,需要我事先处理将其都压下吗?” “不用,顺其自然吧。” “好,你喝点姜汤后,早点睡。” 穆淮说完,径直往门口走,似乎没有丝毫留恋。 “殿下…”霍檀忽然叫住他。 他顿住脚步,眸子里闪过莫名的神色,回眸:“怎么?” 她讪笑了一下:“你…喜欢的是男人,而我不是,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身份实在不得已,你能否消消气?” 穆淮顿时哭笑不得。 寡淡地扔下一句:“你自己去想。”然后扬长而去。 霍檀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虚软地靠在榻上。 她迷惑,穆淮是早就知道的吧。 她故意这样说,只是希望他心里憋着的那口气,能消散几分。 采苓端着姜汤进屋,“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霍檀正起身:“没事,已经过去了。” 采苓瞅着她衣衫后面一片殷红,连忙将碗放下:“您是来葵水了吗?淮王殿下有没有发现?” 一边问着,已经利索地将所有东西准备好。 霍檀怔了怔,直言道:“他没有看见,不过他知道我是女人了。” 采苓惊诧无比,手中的东西差点滑落。 “不必慌,不止是穆淮,洵王也知道,或许皇上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暂时没发作而已。” 采苓不淡定了。 这可是关乎整个霍家的欺君之罪。 然而,她家将军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是件无关紧要的事。 采苓很快镇定:“您都做好打算了?” 霍檀接过她手中的衣物,淡淡一笑:“其实是迟早的事,事情挑明了也好。” 采苓思忖片刻,愤愤不平地说:“挑明身份,该无地自容的应该是皇上他们才对,堂堂大庆天子,让一个女子保家卫国,功劳大了又万分忌惮,真是堪比白眼狼。” “依属下看,您是巾帼不让须眉,该褒奖鼓励才是,若是治罪,恐怕军中将士颇为不服,百姓也会替您不平。” 霍檀不语。 正因为狗皇帝觉得靠女子征战沙场,是颜面尽失的事,所以他越发会恼羞成怒。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能填补他心中的自尊,他都会不惜挫霍家的名声。 ? ?晚安(?▽?) ? ???? (本章完) 第183章 冤有头债有主 第183章冤有头,债有主 采苓胸腔内的愤怒,恨不得都发泄出来,絮絮叨叨地将庆帝与穆家人骂了个遍。 最后,她眉目露出忧色:“将军,淮王也是皇上的儿子,您真的对他动心了吗?” 霍檀换好衣衫,从屏风后走出,语气淡淡地说:“冤有头,债有主,他并未参与这些事。” “什…么?难道不该是父债子偿吗?怎么说两家算是仇人吧!” 采苓顿时惊掉了下巴。 她家将军这是承认了?! 而且她竟然不在意淮王的身份,她的思想境界何时这样佛性了? 霍檀揉了揉眉心,轻飘飘地说:“我累了,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采苓见她脸色不好,心疼不已,看着她喝完姜汤才退出屋子。 ** “父皇,现在还不是动霍家的时候,儿臣自有打算。” 御书房内,庆帝沉着脸。 穆洵恭敬地站在他面前,眸光阴鸷狠厉。 庆帝气得拍了下桌案:“霍檀与秦熠先是做出不合的模样,现在两人又搞出私情,穆淮还对她像着魔了一样,留着霍檀,是你最大的隐患!” 穆洵恨恨地说:“今夜一事,穆淮对秦熠恨之入骨,对霍檀心存怀疑,他们三人之间不可能一心的。” “何况北漠正在攻打周边小国,一旦统一北方,气势将盖过咱们大庆,有霍家在,赫连诀总是会有顾虑。” 庆帝精锐冷冽的眸光一沉:“你以为她还是以前的霍檀?只要对不住她一次,她终身不会再被你我所用!” 穆洵怔了怔,紧皱着眉心:“父皇何不将兵权还给她?” “还给她?到手的鸭子岂能还飞走?” 庆帝深知,霍檀只要再得兵权,将无法再掌控,可谢家就不一样了,从谢家拿回,要比从霍家拿容易很多。 穆洵微微垂首:“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您若是一道圣旨,让霍檀协助谢景枫呢?谢靖这次不是打算让他儿子出兵去潼关吗?” “让穆淮和穆允,霍檀和谢家去互撕,父皇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闻言,庆帝眉目舒展,爽朗笑道:“这样还能震住北漠那帮野狼,京都坐享繁华,皇宫内也可以继续歌舞升平。” 穆洵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他们本该为大庆付出一切,只要有异心,必须除之。” 庆帝将两份军报,紧紧捏在手中,明知道霍檀的威望很高,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真是恨得牙痒痒。 须臾,他疲惫地开口:“霍檀与秦熠的事,传得越离谱越好,是女人这件事,暂且压着,免得扰乱前线军心。” 穆洵点头:“儿臣遵旨。” 翌日,风和日丽。 京都城内,被各种消息掀起不小的波澜。 霍檀与秦熠关系暧昧,在郊外发生关系,惹得穆淮震怒,三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微妙。 有人说秦熠也是断袖,当初拒婚霍蓁,就是因为喜欢霍檀。 这次回京打擂台,秦熠是怕霍檀娶穆谣,于是故意打成平局… 同时,霍檀是女扮男装的将军,是霍北霆的嫡四女,也有依稀地传开。 霍将军是女人,这传言一石激起千层浪,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众人半信半疑,不敢随意置喙,毕竟他们都掂量得清,霍檀对大庆的影响力。 赫连诀的狂妄猖獗,才过去不到几日啊。 可是这种言论,很快就被压下,整个京都无人敢议论霍檀是女子。 苏家,此刻还沉浸在苏萌离世的悲痛之中。 苏铭堂在霍檀面前不曾讨要到说法,大理寺也不去霍家抓人,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得知坊间的流言,他觉得打铁得趁热,当机立断地决定,必须闹到皇上面前,治霍家的罪。 他就不信,皇上和满朝文武能容忍霍家的欺君之罪。 流言蜚语可以被强行压下,可大理寺关押的张天虎是人证,他怎能错过这次机会? 御书房,庆帝再次绷着脸,听着苏铭堂的控诉。 “皇上,您一定要替臣做主啊,小女就是最近知晓了霍檀的秘密,才会死得那么惨的。如今霍檀是女子这事,民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这可是欺君罔上啊!” 庆帝眯着算计的眸子,问道:“爱卿可不能听信传言啊,霍将军怎么会是女人呢?” 苏铭堂言辞灼灼:“皇上,大理寺关押着一位名叫张天虎的人,当年军营中有士兵撞见霍檀的女子身份,被她一怒之下灭了口。” “张天虎就是无意中得知此事,所以才被霍檀抓到了大理寺。” 他自认为这消息算可靠,加上霍北霆夫妇以前的各种言辞遮掩,对霍檀的身份更加笃定。 庆帝眸中闪着寒光:“霍檀是男是女不重要,朕心中有数,倒是苏爱卿,可有为朝廷做过什么贡献?” 苏铭堂蓦然僵住,惶惶不安地跪下:“臣惶恐,只是苏萌是臣唯一的女儿,心情焦虑所致,望皇上恕罪。” 庆帝神色不耐,朝他摆了摆手:“退下吧。” 苏铭堂跪着不动,斟酌片刻后,垂首恭敬地说:“承蒙皇上洪福齐天,臣在各地的生意还算顺意,臣愿意上交万两黄金充盈国库。” 庆帝瞬间提起精神,眉目露出喜色:“苏爱卿真是朕的左膀右臂,如今北漠虎视眈眈,军饷紧张,你此举可是雪中送炭啊。” 苏铭堂抽了抽嘴角,肝疼得厉害。 谁都知道皇上最不愿意打仗,宁可享受也不愿多分拨银两做军饷。 心疼了一瞬,他颔首继续拍马屁:“能为皇上分忧,是臣的福气。” “嗯,你痛失爱女,朕也难过,大理寺必定会还你公道,若真是霍家所为,再定夺也不迟。” “谢皇上…” 苏铭堂愤慨激昂地进宫,垂头丧气地出宫。 不仅没给女儿讨回公道,还贡献了万两黄金。 途中遇到霍云,苏铭堂忍不住嘲讽:“威震四方的霍家,竟是几名女子在作妖,真是世风日下。” 霍云勾了勾唇,怼得也不客气:“苏大人羡慕嫉妒恨吗?回去跟你家夫人再生几个女儿吧,能发家致富呢。” 苏铭堂羞愤不已,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皇宫。 采喻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霍将军真是…”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霍云打断她的话,潋滟的眸子里泛着复杂的情绪。 (本章完) 第184章 这次是真生病了 第184章这次是真生病了 霍檀一直浑浑噩噩,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时而像是置身火海,时而如坠入冰窖。 霍蓁不断给她冷敷,可高热反反复复,退不下去。 “从小到大,我还没见她这么病过,采苓,你赶紧去请大夫啊。” 采苓心急如焚,思量再三后,急冲冲地往荣园而去。 霍蓁感觉周身的空气都温热几分,帮她把锦被揭开试图散热。 床单上的血迹赫然醒目。 霍蓁的视线陡然凝固,盯着霍檀身下那一片殷红,浑身都颤抖起来。 “我的天啦,你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不确定伤口在哪,伸手要去解霍檀的衣袍。 忽然想到似乎不太合适,悬在半空的手顿住。 从蔓延的血迹来看,她的伤位置在后腰往下的部位。 男女有别,自己又不是大夫,怎能去剥霍檀的衣物? 片刻后,采苓带着秦熠进屋。 他昨夜筋脉受损,还未恢复,憔悴的神色略显苍白。 看到霍檀纤细的身影,心不由得紧紧揪住。 霍蓁连忙起身,眸子里泛着泪意:“秦公子,你快看看霍檀,她流了很多血,一大块被单都被染红了。” 此话一出。 气氛霎时尴尬。 得知真相的采苓,此时不方便解释,她家将军没有示意可以告诉霍蓁,哪怕外面流言满天飞,她也不能多说一个字。 秦熠脸颊微微发烫。 霍檀没有受伤,唯一的解释是女子的月事。 她体质偏寒,头两日本就容易呈血崩之势,加上在凉水中浸泡太久,这病来得极其凶猛。 秦熠迟疑一瞬后,朝霍蓁说:“三小姐先回避吧,我和采苓留下就好。” 霍蓁嗯了一声,回眸暼了眼霍檀,然后退出了屋子。 采苓还未等秦熠开口,就迅速地去准备温水衣物布包。 秦熠上前,望着她此时的模样,心尖都是颤的。 她是因为救他才如此。 可他也清楚,她救他并非出于任何男女感情。 她早已对穆淮情动,否则明明可以自行解毒的,为何不愿坚持呢… 一切准备妥当后,她朝秦熠福身道:“我先替将军换衣衫,您稍等。” 秦熠点头,然后出了房间,在外面的画堂忧心地候着。 采苓办事效率高,不消片刻,已经帮霍檀换下衣衫。 扯下已脏污的床单,在她身下垫上一层薄毯后,采苓才让秦熠进屋。 秦熠不敢耽搁,连忙给她把脉。 采苓准备将换下的衣物床单拿出去,秦熠忽然唤住她。 “你先去城北的德药行抓药,速去速回。” 话落的同时,秦熠起身走到桌案前开始写药方。 采苓提着的心稍微落下。 这些年她家将军有状况,都是秦公子治的,他对她的病定然是最了解的。 写好药方,秦熠开始给霍檀做针灸。 傍晚时分,天色转暗。 丝丝乌云开始汇聚,瑟瑟秋风席卷,树叶飘零满地。 淮王府。 珠帘厚重,青烟袅袅。 穆淮处理好政务,忧心忡忡的,脑海中全是霍檀的身影。 忽闻脚步声临近,他抬眸看去。 林鹤在珠帘外止步,弯身行礼:“王爷,皇上打算让霍将军与谢景枫同去潼关。” 穆淮清冷地勾唇:“想让谢家对付她,打的一手如意算盘。” 林鹤说道:“赫连诀来打擂台期间,北漠可没闲着,周边的小国不日就会被其占领。” “皇上即使再不喜欢打仗,也不得不让霍将军去前线,震慑住北漠的几十万铁骑。” 穆淮嗯了一声,淡淡地说:“该还的总是得还,父皇捶胸顿足的时候还没来呢。” 林鹤疑惑:“您的意思是,霍家会趁这机会把三十万兵权夺回去?” 穆淮邪妄地笑了笑:“只怕是夺不夺都一样,他们只认霍家,谁又会服从谢家呢?” 林鹤恍然,提着胆子说:“这样的霍将军,殿下就真的一点也不忌惮吗?几十万将士服从的是霍家,而不是朝廷啊。” 无论是皇上,还是废太子和洵王,都对霍家心存戒备,一边倚仗一边打压。 他家主子,一门心思都在霍檀身上,似乎从未有过防备,莫非是被迷了心窍? 穆淮如玉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不疾不徐地说:“忌惮,怎么会不忌惮呢?” 林鹤觉得,这才是他家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主子嘛… “唯一忌惮的是,怕她的心离我越来越远。” 林鹤:“…” 他收回刚才的想法,沉默下来。 他家主子果然是魂都被勾走了,自古以来只有祸国殃民的女子,咱们大庆倒是有趣,出了个祸国殃民的将军。 不过… 忽然想到一件事,林鹤再问:“殿下,外面隐约有传言,说霍将军是女人,您可否知道?” 穆淮阖上面前的兵书,轻拂衣袖,缓缓起身。 珠帘被拨开,发出清脆的声响。 穆淮走了出来。 眉目温凉,矜贵逼人。 走过林鹤身侧时,淡淡地吐出一句:“那不重要,她反正是本王的人。” 用温润的语气,说着最霸道的话。 林鹤的脸皮抽动着。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霍将军是男是女,都是他家王爷的人。 他跟在穆淮身后,问道:“殿下您去哪?” 穆淮心绪翻涌,嗓音有点颤:“去找她。” 吃醋归吃醋,可她的身体状况,他实在放心不下。 林鹤追问:“您昨夜回来后到现在,一直在书房处理卷宗,不打算睡一会?” 就是精神再好,也不是铁打的啊,林鹤感觉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穆淮没有忽略他的问题,吩咐道:“你安排好城内的事情,过阵子准备去宁江。” 林鹤顿住脚步,颔首应允。 天际的乌云中,有闪电划过,一场秋雨正在酝酿。 苍穹灰蒙蒙的,路上行人匆匆,不少摊贩开始准备收摊。 骏马飞驰在街道上,男人剑眉紧锁,潋滟的桃花眸如染上浓墨。 霍府,草药味儿弥漫在空气中。 临近傍晚,霍檀终于醒了过来。 她悠悠睁眼,白衣胜雪的身影模糊地映入眼帘。 “秦熠?” 喉间无比干涩,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是我,来给你诊治。” 话落,他起身去端水。 霍檀知道,这次自己是真生病了。 ? ?晚安~ ? 假期愉快哈 ? ???? (本章完) 第185章 她生病了你别惹她 第185章她生病了,你别惹她 霍檀强撑起身子,秦熠端着水杯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她接过水杯,半杯温水入喉后,才感觉顺畅了些许。 只是脸色依旧苍白,被水浸泡太久的脸颊,来不及用脂粉掩饰,看上去比平时清丽几分。 霍檀清了清嗓子,说道:“麻烦你了。” 秦熠微微一怔,轻声说:“你昨夜大量寒气入体,又赶上特殊时期,所以这次来得更加凶险。” 她云淡风轻地说:“无妨,我自己可以调理。” 他心底漾着苦楚,愧疚地说:“这一切都是我害你如此的。” 霍檀笑了笑:“朋友之间,何必说这个?你有恩于霍家,我于情于理都该救你。” 朋友二字,戳着他心口。 秦熠淡然一笑:“既是互相照顾,那我们就都不提了,我去给你端药过来。” 霍檀没有拒绝。 她此刻的情况的确有点糟糕,还未褪去的热,腹部的疼痛坠胀,隔片刻就汹涌而出的血,都让她有点招架不住。 秦熠很快端来了药,霍檀左手撑着身子,右手去接他手中的碗。 兴许是太虚弱无力,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见此情景,秦熠垂敛掩饰满眼的疼惜:“我喂你喝。” 霍檀摇头:“让采苓过来吧,你早点回去休息。” 秦熠将药递到她唇边:“这个时候我是朋友,也是大夫,你何时这样拘谨了?” 拘谨吗? 她只是想保持距离,不制造任何令人遐想的机会而已。 原主可以坦然且若无其事,她却不能,她怕伤害到秦熠,又或者是心有所属的原因? 正迟疑时。 门口传来敲门声:“霍檀,在吗?” 霍檀沙哑着声音:“在。” 紧接着,脚步声临近,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映在屏风上。 穆淮绕过屏风,视线落在靠着床榻的女人身上。 心尖疼过一阵之后,是浓浓的酸意。 他看向秦熠,眸底暗流涌动。 秦熠端着药,坐在她旁边,神色一片坦然,淡淡地与他对视。 四目相对,心思各异,寒芒阵阵。 霍檀调息一番,忍着浑身不适,将药碗从秦熠手中接过:“你回去吧,我没事了。” 秦熠挪回视线,看向她:“你喝完药我就走。” 她微微低头,拧着眉将药一饮而尽。 秦熠舒缓一口气,轻拂衣袍后起身。 经过穆淮身侧时,秦熠顿住脚步,清越开口:“她生病了,你别惹她。” 穆淮呼吸一窒,寒凉地说:“她是我的人,不需要他人提醒。” 秦熠一时语凝。 愣了一瞬后,抬起步履踏出了霍檀的房间。 霍檀勉强坐直身子,凤眼氤氲地看着他:“又戳中你敏感的神经,在生气了?” 穆淮上前,被她虚弱憔悴又带着病态美的模样,扰乱得心神不宁。 然而嘴里的话,却夹枪带棒:“我似乎打扰你们了?我若是不来,他就该喂你喝药了吧?看到我出现,就不矫情能端着碗自己喝了?” 果然是带着醋坛子跑来的。 霍檀温声说:“你不要把事情放大,不是你想的那样。” 穆淮坐在她旁边,问道:“这应该算是你的闺房吧?秦熠可以随意进出,照顾你的起居了?” 闺房… 霍檀有一瞬的出神,心口蓦然升起一丝苦涩。 她的沉默,令他觉得最是凉薄。 他的脸忽然靠近她,近在咫尺的距离,强大的压迫感让她心尖颤动。 “霍檀,莫非是男人扮得太久,你竟不懂男女之防了吗?” 她注视着他,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深邃不见底,像是带着魔力要将她吞噬。 她淡然地说:“他只是来给我瞧病开药方,仅此而已。” “医者与病患的关系?就如同我和你?”他声线温凉,眉目间萦绕着几分阴霾。 霍檀蹙眉:“你到底是来讽刺我的,还是来探望我?” 她强撑着身子,尽量不让孱弱与虚脱的样子,显露在他面前。 穆淮怔了怔。 他当然是来看她的,一日不见,他已相思成疾。 可是见到她这副样子,除了心疼,还有妒忌。 她为了秦熠,似乎做得已经超出界限,是他容忍不得的界限。 须臾,他淡淡地说:“我来看你与别的男人独处,看他对你嘘寒问暖,分明是给自己添堵的。” 霍檀笑了笑:“说到底还是昨夜的事情,你不信任我啊。” 穆淮沉吟片刻,摇头:“不是。” 她苦笑:“其实我何必解释那抹多?我们之间又算什么呢?” 穆淮神色微变,语气陡然寒凉:“霍檀,你别太过分!” 她有说错什么吗? 若是信任,何需解释? 既然不信任,说再多也是苍白无力。 穆淮盯着她,她的脸上只残留了些许暗色的脂粉,比平时白皙细腻很多。 即便是略微花掉的妆容,都掩饰不住清丽绝伦的气质,若是卸掉所有,该是何等地惊艳? 而这样一面的她,秦熠比他先看到,心里如何不堵得慌?! 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穆淮的罪恶感更深,于是柔和地开口:“还有哪里不舒服?” 霍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大碍,我皮糙肉厚的,很快就能好。” 穆淮无奈:“还在逞强?” 她半眯着眼睛,强打着精神:“外面怎样了?” “父皇还想用你打压北漠的气焰,不想此时揭穿你,传言自然能压下。” “不过,还是有质疑的,将你当成巾帼英雄。” 霍檀沉默,庆帝的心思诡谲自私,一切从利益出发,否则早就按耐不住要借此事治罪。 天色渐暗。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雨如期而至。 透进的风将帐帘吹得簌簌响。 采苓端着热粥和乌鸡汤从外面进来,“将军,秦公子说你昨夜太累,今日又气血不足,得好好补身子…” 她的话在触及到穆淮的身影时,戛然而止。 站在屏风处,一时觉得很尴尬。 霍檀轻声说:“放在桌上吧,我等下吃。” 采苓哦了一声,将食盘放在桌案上:“您别耽搁久了,冷的吃了不好。” 话落,她退了出去。 穆淮眉心收拢,回想到霍檀身中媚药的时候。 事后,他说她得补身子… 如今,秦熠说她太累,也得补身子。 即使内心是相信她的,可莫名地涌起一丝烦躁。 (本章完) 第186章 我们不合适 第186章我们不合适 雨声淅沥,电闪雷鸣。 穆淮的思绪飘远,脑子里努力寻思着遗失掉的那段记忆。 可是徒劳无功。 似乎只有与她亲近,做着曾经做过的事,那些片段才会依稀想起。 霍檀见他愣神,寻思着莫不是又受了什么刺激? 她缓缓坐起身时,穆淮忽然摁住她的肩膀:“我喂你吃。” “不用,我还不至于那么矫情。”她不敢起身太猛,怕血涌得太急。 穆淮知她倔犟和骄傲,扶着她的手臂,往桌案边移步。 他将烦躁的情绪压下,酸酸地说:“秦熠要喂你药时,也没见你如此坚持,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令你想避开吗?” 霍檀侧眸:“你若是再冷嘲热讽,大可以回去。” 穆淮轻笑:“我淋不得雨,只能留在这了。” 扶着她坐下,他端着碗,舀了一勺子粥伸到她嘴边:“在我面前,不需要伪装,你知道我的心眼小,看着你待秦熠好,我怎能泰然自若?” 霍檀望着他,觉得好气又好笑。 她没有拒绝,他一勺一勺地喂,她就一口一口地吃。 “为了救他,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我很气怒,也很心疼。” 霍檀拿起丝帕,擦干净嘴角:“所以你还是在生气?” 穆淮盯着她,鬼使神差地问:“你是否让他忘记了什么?所以他才那么理直气壮?” 霍檀错愕,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穆淮醒过神来,为自己的失言而悔恨内疚,他这是脑子抽了吗? “没什么,你别多想。” 霍檀恍然,他想不起那晚他们之间的事,怀疑是她让他忘记了。 现在他也怀疑,她和秦熠之间有什么,用了同样的方法让秦熠忘记。 她顿时气血翻涌,脸颊微红:“你把话说清楚!我需要他忘记什么?” 穆淮烦躁的情绪,被她这股倔犟瞬间挑起。 他心爱的女人,与别的男子在水中待那么久,贴得那么紧,还是男人中了媚药的情况。 今日又在闺房中孤男寡女相处,他在意这些莫非还有错了? “你不就是擅长这种手段吗?发生的事不敢面对,就设法使人忘记。” 霍檀整个人怔住。 他虽然记不得,可他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 然而,就算是如此,他就能诋毁她对秦熠也用了同样的手段?! 她清寒地回他:“想多了的人是殿下自己,我没有让人忘记的能力。” 穆淮低笑:“不承认?” 霍檀冷着眉宇:“没有的事我为何要认?” 他静默不语,焦躁地起身走到窗口,望着屋檐下的雨帘。 霍檀感觉心力交瘁:“殿下,我们之间本就不该有什么,相互猜忌下去还不如断个干净吧。” 穆淮浑身僵了僵,心口痛得无以复加,他回眸,沉着声音说:“你休想!” 她双手衬着桌案,语气淡漠:“我不属于这里,而你喜欢的也许只是原来的霍檀,何况你父皇要灭我全家,我们…不合适。” 忽然觉得,很荒唐。 似乎从未开始过,她就说结束。 冥冥之中,她仿佛默认了他的喜欢,放任了自己的动心。 觉得他们之间这段时间的相处,就是感情… 穆淮被她的话激怒,疾步到她面前,低头紧紧看着她:“这不是你说了算的事情,霍檀,你已经惹了我,就不能自私地将我从天堂拉入地狱。” 霍檀噎住。 同时头昏脑胀,两眼昏花。 自己的确是惹了他,如今她好像就是个提裤子不认账的渣女。 她避开他深邃而犀利的视线,嗓音虚弱温软:“你需要冷静,现在不是说话的最佳时机。” 穆淮把她从椅子上拉起。 霍檀摇摇欲坠。 他连忙搂住她,眸光凌厉而坚定:“你这辈子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这样的话不许再提。” 她靠在他胸膛,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好想就此沉沦下去。 她心中也气啊! 她那次因为动情最后才放弃挣扎,而他将她当成水性杨花的女人,认为她与秦熠也在一起了。 可是,只能怨她自己吧… 自己选择的路,就是爬也得走完呢。 她的头埋在他怀里,说道:“即使你觉得我和秦熠不清不白,也坚持如此吗?” 穆淮将她松开,与她保持点距离,脸色阴沉得可怕:“你别挑战我的底线。” 没有支撑的她,踉跄了几下身子,才堪堪站稳。 “我脚踏两只船的言论,应该传遍整个京都了吧。” 穆淮没有否认:“我有问过你,你说顺其自然。” 霍檀嗯了一声:“这样挺好,你回去吧,画堂有伞和雨披。” 穆淮不依:“不回去。你都不在意流言蜚语,何必在意我留下?” 她不是不在意,而是流言蜚语,更有利于他们。 现下,他和秦熠的关系在别人眼中,是势不两立的。 穆淮也知道霍檀的用意。 流言止于智者,他们心知肚明就好。 风口浪尖上,他也不想让世代忠良的秦家陷入险地。 霍檀没再阻止他,雨势越来越大,天要留客。 “你去画堂休息吧,我想睡觉了。” “好,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霍檀才重重地舒了口气,迈着虚浮的脚步回到床榻上。 屋内静谧,只闻哗哗雨声。 霍檀趴倒在榻上,片刻后,浑身发烫无力,她似乎又开始发烧了。 这样强撑着,太累了。 伸手在枕头底下摸索出一个瓷瓶… 穆淮总觉着不对劲,在画堂并未落座又折返。 绕到屏风后,就看见霍檀正倒出几颗药丸,侧躺在榻上,整个人看上去虚弱至极。 四目相对,烛火在他们之间跳动,影子打在地上,随风摇曳着。 她淡淡一笑:“我自己做的药丸,或许效果更好。” 穆淮上前倒了一杯水,感觉脚步如灌了铅。 自己的那点醋意嫉妒算什么?她似乎病得很严重啊。 “在我面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觉得很有成就感?” 边说边扶着她坐起,看着她把药吞下才放心。 隔着轻薄的秋衫,他感觉到她肌肤都是滚烫的。 心倏地揪紧,掌心附在她额头上:“你发烧了。” 霍檀嗯了一声:“你来时那会刚退,这会又开始了。” 穆淮心口堵得慌,眼眶泛着酸涩:“我去打温水来给你降温。” (本章完) 第187章 你是帮我招揽人才 第187章你是帮我招揽人才? 霍檀接近昏迷状态。 隐约听见穆淮和采苓担忧的声音。 她感觉到额头贴着冰凉的帕子,衣衫快被解开时,她本能地蜷着身子,做着反抗的举动。 穆淮蹙眉,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你放松点,我只是给你降点温。” 霍檀晕乎乎地说:“我的药很快就能见效,不会有大碍的,你不必管我。” 穆淮轻言细语:“我都已知道你女子身份,你不愿意是在气我惹了你吗?” 霍檀抬了抬眼皮,无语地看着他。 采苓朝穆淮说:“殿下,您出去一下,属下来帮将军换衣服擦身子。” 穆淮攥紧手中的湿帕,在她脖子处轻轻抹着。 霍檀欲哭无泪。 采苓再次开口:“殿下,您还不曾给老爷夫人提亲,这样肌肤接触不合规矩,何况我家将军现在还是特殊时期。” 穆淮怔住:“来了月事?所以才会如此虚弱?” 采苓颔首:“是。” 他缓缓起身:“秦熠给她治疗时,什么都知道,他们…” 穆淮顿住语气,心里仿佛住了一个恶魔,只要想到秦熠,就一片混乱。 明知道她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可有些事扎在他心口,生生地疼。 采苓正色道:“殿下,将军洁身自好,即使病得严重,也不会轻易让男子近她的身。” 穆淮站直身子,语气放缓:“那你照顾好她,我在外面等着。” 话落,他侧转身子,疾步踏出屋子。 衣诀翻飞,掀起极淡的清香。 霍檀闭着眼睛,鼻尖涩涩的,她能感觉他的温柔背后,有了几分淡漠。 “将军,您别难过,我听说只有太在乎对方,才会容不得半颗沙子,秦公子对你那般好,又温润儒雅,殿下大概是害怕吧。” 采苓嘴里安慰着,一边帮她换衣衫,眼中盛满心疼。 霍檀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越解释越像是掩饰。 她说结束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他不肯。 他非要在意秦熠的存在,她也阻止不了。 秦熠的军事才能,或许到了宁江,处在波涛汹涌的河面,就会如同闪光的金子。 … 翌日,雨过天晴,草木如洗。 霍檀退热后,气力逐渐恢复。 屋内静谧,细碎的阳光透过碧纱窗,洒在地上。 她掀开薄毯,起身穿好鞋,轻手轻脚地挪步到桌案前,端起茶盏。 忽然,她的手被握住。 “我来。” 清雅磁性的嗓音响在耳畔,霍檀睁着迷蒙的凤眼,侧眸看去。 穆淮俊逸的脸略显憔悴,清澈潋滟的桃花眼中泛着些许红血丝。 他倒了一杯水,递到她嘴唇边,她顺从地喝完。 “感觉好些了吗?”他将茶盏放下,目光落在她脸上。 霍檀点头:“已经没事了。” 水喝得有点急,她抬手抹了下嘴角的水渍,却还是有几滴顺着脖颈滑下… 穆淮的视线顺着水珠下移,眸子陡然间深邃晦暗,心跳也跟着加速起来。 霍檀察觉到他的神色不对劲,迷惑地低头。 得知真相的她,霎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后半夜沐浴退热,觉得绑着束胸带导致筋脉不通,不利于散热,于是穿着轻薄的衣衫就睡了。 没有被刻意遮掩的身姿,曼妙婀娜,身前饱满,腰肢纤细。 此时,她衣衫半敞,酥/胸若隐若现。 精致的锁骨随着呼吸轻微动着,就连那假的喉结,都散发着蛊惑的气息。 她身着月白色衣袍,腰带有些松,整个人看上去魅惑而慵懒。 霍檀怔愣一瞬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慌忙拢紧衣衫,双手紧紧抱在。 好在穆淮已经知晓她是女子的实情。 她还不至于太过慌乱。 似乎她是女子这件事,就那么平淡而顺其自然地显露于他面前。 不需要她解释与渲染,他好像都能体会与理解到。 穆淮滚了滚喉咙,挪开炽热的目光,背转身子,暗暗调整气息。 这样的霍檀,浑身充满极致的诱惑,他很容易招架不住。 身体的反应,已经在提醒他。 须臾,霍檀语气平稳地说:“我发高烧,绑着那些东西退热不太顺利,并非我故意穿成如此模样。” 她解释,是怕他以为她故意勾引,那她的节操岂不是碎了一地? 穆淮平稳心绪,唇畔细不可察地流泻出浅浅的笑:“霍家出美人,果然不假。” 她动了动嘴皮,没有说话。 一时间气氛静默。 片刻后,霍檀转身走向衣柜,翻出一套衣衫,愠怒地说:“你先出去。” 穆淮深吸一口气:“好。” 房间内安静下来,霍檀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这是首次以女子身份面对他,竟然如此随意和狼狈。 片刻后,霍檀继续一身男子装扮,脸上补好特制的脂粉,才走出屏风外。 采苓已经在院子里准备好早膳,穆淮坐在一株芍药边,她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好像是她的衣服? 颜色款式都是她常穿的,只是大小与她似乎并不合身。 淡雅的月白色长袍,穿在穆淮身上,倒是勉强过得去。 第一次见他穿白色系,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浑身的气场与气度,也都掩盖不住。 比往日增添几分温润。 采苓布置妥当后,过来行礼:“将军,这是三小姐给您做的衣衫,做工布料倒是都精致,却都做得有点大。” 霍檀讪笑。 霍蓁并不知道她是女子,离开京都几年,大概是按照谢景枫的身材给她做的衣裳吧。 不过这份心意,让她心中暖意融融,正如霍明华给他做平安符。 都有家的感觉。 她朝采苓揶揄道:“你倒是细心,还让他在这沐浴更衣,连带着早膳都备好了。” 采苓歪着头:“属下只是怕他说咱们霍府不周到。” 其实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是,她家将军喜欢的男人,怎么也不能怠慢的。 霍檀淡淡一笑:“你去帮我拿壶酒来。” 采苓笑着应允,快速跑开了。 穆淮静静地看着她,只是一会功夫不见,那个清丽绝艳的美人,又成了风流倜傥的将军。 他朝她笑了笑:“大清早就请我喝酒,我很受宠若惊啊。” 霍檀在他对面,洒脱地落座,动作缓慢而从容:“前天本来要陪你吃饭喝酒,今天弥补可好?” 穆淮微微一怔,温凉地说:“不会又因为他而失信于我?” 真是小气得无法言喻。 已经发生的那点事,他打算一直穷追不放吗? (本章完) 第188章 你说的肯定没错 第188章你说的肯定没错 霍檀手握勺子在米粥中搅动着,神态稍微正经:“他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撇开我们两家的交情,我是真看重了他的排兵布阵能力。” 穆淮心中不是滋味儿。 她在他面前夸赞另一个男人,还评价如此高,他就容易泛酸。 他邪妄地笑了笑,薄唇轻启:“这么说你是在帮我招揽人才?为我的将来铺路?” 霍檀垂眸,回避着他的问题:“你整夜没睡,不累吗?” 穆淮给她盛了一碗汤,轻缓着嗓音说:“跟你相比,我这不算什么。” 霍檀吃了一口米粥,抬眸觑向他,他眼眸深邃深情。 “霍檀,做我的王妃,做我的女人吧。” 她手中的勺子差点滑落,目光怔怔地,理智想让她拒绝,可心跳如小鹿乱撞,惹得她一时语凝。 穆淮慢条斯理地吃着早膳,继续说:“只有你嫁给我,或许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才会消失。” 霍檀失笑:“殿下先冷静再说,可别头脑发热做决定。” 穆淮轻笑:“你做我的妻子,其他人就彻底死心了。” 说来说去,他还是因为秦熠啊。 她忽然觉得吃进嘴中的米粥,味道有些苦涩起来。 这时,采苓抱着一个酒坛前来:“这还是将军上次在竹林挖出的酒坛,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香味呢。” 话落,她娴熟地给穆淮倒酒,打破他们之间迷一般的气氛。 穆淮似笑非笑,她脸颊透着的绯红,让他心尖都颤动。 她今日补了脂粉,肌肤看上去颜色稍微暗些许,可那精雕细琢的轮廓,是遮掩不住的。 天生的美人坯子呢… 穆淮闲散地靠着座椅:“这酒来得及时,我正高兴着。” 采苓饶有兴趣地问:“殿下什么事这般高兴?” 穆淮难得的没摆架子,正经地回了采苓的话:“得到一个稀世宝贝,觉得自己可能上辈子积德了。” 采苓凝着眉,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换一下,明白几分。 她心中喜忧参半,此时不好说什么,很快就退了下去。 霍檀装聋作哑,继续喝汤。 她可是记得,他对她和秦熠的事耿耿于怀,此时的温柔深情,大概是因为她…在生病。 果然,穆淮接下来说的话,很是欠抽。 他说:“霍檀,我虽然小气占有欲很强,对你和秦熠的关系,觉得一时迈不过去那道坎。” “可是我喜欢你,任何事情都阻止不了,我可以不在意,往后余生你我的心里只有彼此就行。” 霍檀蹙眉,凤眼中闪着几分清冷。 她若真的跟秦熠有什么,穆淮这话一字一句都是动听的。 可是,她的身心至今就他穆淮一个男人,这听着怎么像是他成了接盘的? 她放下碗筷,淡淡地问:“殿下是被迫接受,并非因为信任?” 穆淮微眯着眸子:“我相信你们那晚没有发生那种事,相信你的医术可以解毒。” 霍檀质问:“既然如此,那你心中的那道坎是因为什么?” 穆淮怔了怔,被问得噎住。 她浅浅勾唇:“是觉得我和他有肢体接触,觉得我和他关系暧昧吗?” 他喝了一口酒,温凉地说:“我是表明自己的心迹,跟这些无关,霍檀,你真体会不到我对你的感情吗?” 他对霍檀的感情? 是始于原主的,她到底算什么呢?连她自己也迷惘。 明知道是作茧自缚,却还是忍不住去深究那些事。 气氛再次凝结时。 一道绵长尖细的声音传进院子:“皇上有旨…” 霍檀澈亮的眸底闪过寒凉,回眸朝身后看去。 穆淮指尖把玩着酒樽,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紧盯着她,然后缓缓下移。 绑着布带后,只是微微隆起… 他眸子逐渐晦暗,她本是属于花一般的年纪,该尽情绽放才是。 而不是这样束缚自己,藏着自己的倾城容貌。 不过,他倒是巴不得她只有在他面前,才露出那样风情绝艳的样子。 李公公踏着青石路走近,暼见穆淮时,浑身僵了僵。 他连忙上前,弯腰低头恭敬地行礼:“奴才参见淮王殿下。” 穆淮这才回神,眼底的柔情以及欲望尽数收敛,瞬间神色寡淡如冰山。 “你找霍将军什么事?” 李公公稍微站直身子,朝霍檀作揖:“霍将军,皇上传你进宫觐见。” 霍檀挑眉:“现在?” “是,皇上说即刻进宫。” “知道了。” 霍檀挪回视线,李公公顿觉尴尬。 她身上总是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凉,让他心里不爽,却也不好发作。 何况淮王在这,他更不敢冷嘲热讽了。 李公公只得悻悻然地离开。 霍檀看向穆淮,勾唇轻语:“殿下若是不介意,继续用早膳,我进宫一趟。” “我陪你一起,正好去给父皇请安。” 她扯了扯嘴角,他几时主动去请安过?堪称最佛系最随性的皇子。 采苓备好了马车,同时交给霍檀一封信。 霍檀打开后,有片刻的出神,信是霍明华写的,她想让她夫君来京都。 柳知文性子倔犟,虽有一身才华,却对朝廷并没多大的热诚,让他来京城托关系谋求官职,自然是放不下面子的。 霍檀清楚,他也是看不惯庆帝的所作所为,宁可留在穷乡僻壤之地。 穆淮见她失神,顿时迷惑:“怎么了?” 她将信收好,正了正神色,抬眼看着他:“殿下,您求贤若渴对吗?我们大庆也需要各种人才是不是?” 穆淮点头,微微勾唇:“你想推荐谁给我?” 霍檀忽然觉得精神提起,眸光熠熠地说:“不是推荐,而是我有个想法,可以选拔整个大庆有才华之人。” 闻言,穆淮坐直身子,饶有兴趣地问:“什么想法?” 霍檀在脑子里酝酿一番,将科举制度详细地给他讲了出来。 她将乡试,省试,殿试如何进行,以及考试的内容可以涉及到哪些,都一一列出。 她说到这些时,眼中似有星辰汇聚,整个人从容淡定,侃侃而谈,将她了解的科举利弊都吐露出来。 穆淮震惊地看着她,眸子里蓄满不可思议与惊艳。 须臾,他从惊讶中回神:“你…怎么想到这些的?” 霍檀顿了顿。 她只是捡了个历史知识而已,不过在这个架空朝代,大概是觉得新奇的。 … 晚安呀~ 大家中秋节快乐哈! ? ?今天过节,希望大家都能中书币吧~ ? ???? (本章完) 第189章 可以朝夕相处 第189章可以朝夕相处 霍檀瞧着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随意扯道:“我就是上次六公主比武招亲来的灵感。” 穆淮听得连连震惊:“我觉得你这方法甚好,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她沉默,这功劳她是担不得的,只是占了穿越这个优势而已。 “乡试现在就可以开始了。”穆淮紧接着坚定地说。 霍檀错愕:“这样就决定了?不需要朝堂上商议一下,皇上准许后,再颁布政令实施下去?” 穆淮笑了笑:“你说的肯定没错,等下我跟父皇提一下就行。” 霍檀哑然。 是他太过轻描淡写,不把皇帝放眼里,还是作风太雷厉风行呢? 庆帝恐怕是左右不得他的思想吧。 不过她暗暗松了口气,今日说出这番话,是真心替穆淮考虑。 同时,柳知文若是通过考试脱颖而出,也算是没有埋没他的才华。 马车很快在宫门口停下。 穆淮意犹未尽,还想听她继续说得更详尽。 而且他总觉得,霍檀身上有太多不为人知的东西,犹如一个宝藏。 两人走在宫墙下,接近午时的阳光打在他们身上。 思忖一瞬后,穆淮说:“你还得给我写个详细的方案,我每天抽空找你商讨这些事,正好还有上次那个兵法。” 霍檀应允说好。 她都忘了自己还在生他的气,一说到正事上面就忘乎所以了。 “过几日我们去宁江,可以朝夕相处,倒是有很多时间听你说这些。”穆淮的心情很愉悦,唇畔漾着魅惑的笑。 霍檀:“…” 貌似这条贼船上了就不容易再下去,还越开越越远了。 议事殿,熏着很浓的香。 一身明黄龙袍的庆帝,端坐于首座。 他瞅着穆淮与霍檀一同前来,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以前,是想利用霍家,彻底让穆淮没有机会与穆洵争。 现在,霍家竟是动不得,霍檀在军中的地位,依然是不可撼动。 眼前这两人,一样的腹黑,一样的深藏不露。 简直绝配得让他觉得刺眼! 庆帝悄然而不由自主地紧紧蜷着手指,视线冷沉犀利。 穆淮淡淡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霍檀也跟着见礼,微笑着与庆帝对视。 “免礼吧。”庆帝低沉着嗓音开口,然后拿出两本卷宗,开门见山地开口。 “霍檀,朕找你来,是让你协助谢景枫去潼关退敌,北漠来势汹汹,陆将军惨败,潼关若不是有你父亲坐镇,恐怕就要失守了。” 霍檀暗嗤,这时候想到霍家的好处了。 可庆帝这安排根本没安好心,想让她与谢家争得头破血流,穆洵再从中渔翁得利。 想得倒是挺美! 琢磨一瞬,霍檀爽快地答应:“末将遵旨。” 庆帝挑眉,对她毫不犹豫的顺从很是诧异,“听说你与谢景枫关系不错,想必会配合得很好。” 说什么他们关系好,分明就是想挑拨离间,恶化她与谢家的关系。 霍檀故作迷糊,继续爽快开口:“皇上放心,大敌当前,肯定同心同力,让京都城无后顾之忧。” 庆帝点了点头,微眯着精锐算计的眸子:“兵权还是由谢侯爷管着,你没意见吧?” 她笑着说:“那是皇上的军队,谁管不都是一样吗,谢侯爷拿着挺好的。” 这话听着倒是舒心。 庆帝觉得霍檀似乎变了,她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可隐约之中又有些琢磨不透的感觉。 正迷惑得打算深究时,穆淮打断他的思绪。 “父皇,儿臣有事禀报。” 霍檀连忙抱手作揖:“那末将先退下了。” 庆帝摆了摆手,嗯了一声。 穆淮侧身,瞟了她一眼,霍檀对上他的视线。 他动了动嘴唇,说:“等我…” 只是唇语,没有出声,霍檀很想当做没看懂,转身往殿外走。 殿外的槐树,投下硕大的阴影,秋风习习,几片树叶缓缓飘落。 采喻站在不远处,见霍檀出来,连忙小跑着上前:“将军,娘娘听说您过阵子就要离开京都,请您去翊秋宫叙叙旧。” 霍檀想着难得进宫一次,便没有拒绝。 翊秋宫。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腥味。 霍檀迷惑,霍云从小就爱美,各方面都是极其精致,她的宫殿应该是香气怡人才是。 “过来坐吧。”霍云从内殿走出,手中依旧抱着那只雪白的猫。 采喻准备好茶点后,就退了出去。 霍檀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透进的风能吹散那股腥味。 “霍檀,你真的是女人?” 霍云直言直语,问出心中疑惑,视线将霍檀从头到脚,反复觑着。 “你就是好奇这个,喊我过来的?” “不该好奇吗?父亲和母亲真是厉害啊,把一个少女硬生生地逼成了大将军。” 霍檀淡淡地问:“你听谁说的?” 霍云定了定神:“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这事真够刺激了,我们霍家都是拿命在玩啊。” 霍檀浅笑:“若真要治罪,我是男是女结果都一样,可是现在他不会。” 刚穿越来那会,她是极度害怕的,稍有不慎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可一段时间过后,发现事情并不是表面那样简单。 狗皇帝忌惮霍家,以为北漠退军后就是一劳永逸,才会有枫林刺杀案。 同时他也依赖霍家,所以得知北漠大军折返后,朝堂之上最终妥协,赐婚就此取消。 庆帝贪图享乐,害怕北漠的铁骑踏入中原,影响自己奢靡的生活。 他清楚必须保住潼关,即便是退后一步,也要阻止北漠大军过江。 霍檀拉回思绪时,发现霍云一直在看她。 她揶揄道:“二姐这是打算重新认识我?” 霍云笑出声:“为了让祖父走得安心,父亲那榆木脑袋竟能做出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事,逆天了啊。” “我就说怎么小时候都不让我们近你的身,现在想来,倒是豁然开朗。” 霍檀端起茶盏,吹了吹茶汤,问道:“你不害怕吗?” 霍云唇角的笑意更深:“看到他怂,莫名就觉得开心。” 他?指的是庆帝吧! 霍檀微微蹙眉,以前的霍云可不是这样的,遇到这种惊心动魄的事,不把她骂个狗血淋头绝不罢休。 莫非她是因为陆琛? (本章完) 第190章 何不成全他的疑心 第190章何不成全他的疑心 霍云将怀中的猫,轻轻放在桌案上,捻了颗点心喂给它吃。 那温柔的模样,像是对待恋人一般。 她以前并不喜欢养这些动物,似乎进宫后才有这习惯。 霍檀只当她是打发深宫无聊寂寞的时间,可今日瞧着却发现定点端倪。 她故作不经意地说:“我以前好像在陆琛将军家看见过一只猫,你们这爱好倒是挺接近的。” 霍云抚着猫背上雪白的毛,明媚地笑了笑:“它叫雪球,就是陆府的那只猫,陆琛南下时,将它推给我照顾。” 霍檀微微一怔,竟然真是爱屋及乌,难怪不喜欢小动物的霍云,会像养娃一样养着这只猫。 她又问:“它很喜欢吃鱼吗?” 霍云抬了抬美丽的眼眸:“当然,各种鱼都喜欢吃,还不喜欢吃熟的,就爱吃活鱼。” 翊秋宫一直弥漫着鱼腥味,若是换作以前的霍云,嫌弃之余定然是要将宫殿熏得很香。 因为庆帝讨厌鱼的气味,所以她哪怕是恶心都会忍着,何况这还是心爱男子送的猫呢。 “霍檀,你不知道,它撕咬那些鱼的模样很可爱。” 霍云不疾不徐地说着,嘴角勾着一抹凉薄的笑。 霍檀蹙眉,善意提醒:“皇上疑心重,你不可掉以轻心。” 霍云重新将雪球抱在怀中,缓缓起身,轻轻踱步到窗台边,将它放在花盆边晒太阳。 “他那个人,你什么都不做,也会觉得你做了,何不成全他的疑心?” 霍檀静默,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 思量再三后,她没有将陆琛心中的抱负说出。 霍云面对庆帝和那些莺莺燕燕就很伤脑,霍檀不希望身在深深宫阙中的她,还得担忧朝堂之事。 她背负的,其实已经够多了,若不是考虑整个霍家,以她那倔犟不服输的性子,怎么会妥协入宫为妃? 霍檀思绪飘远。 霍云留她在翊秋宫用午膳。 霍檀拒绝了:“我在这待久了,难免让皇上多想,娘娘既然身子无大碍,我就回去了。” 她 霍云也没勉强,送她出宫殿时,悄声说:“你若想做什么,不必顾念我,人各有命,从入宫那日,我的余生就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霍檀的脚步稍顿,意味深长地盯了她一瞬,压低着声音说道:“不管我做什么,一定会让你们安然无恙。” 她眸光坚定,犹如给了最郑重的承诺。 霍云沉默,若无其事地将她送到殿外。 花径上静立的挺拔身姿,耀眼夺目。 清风扬起他的乌发,像是要乘风归去的神袛。 霍檀抬起步履上前。 他唇畔漾开笑意:“我猜你是来这里了,我们一起吃饭去。” 她调侃道:“你难得进宫一次。皇上不留你吃午饭吗?” 穆淮轻笑:“你也难得来一次,不与你二姐一同用膳?是在等我吗?” 霍檀睨了他一眼,两人并肩走在小径上,路过的宫人皆投来各种目光。 穆淮带她来到荣华街,寻了个雅致的酒楼。 好巧不巧的,刚上二楼,准备进雅室时,遇到了谢景枫。 他依旧是意气风发,风流不羁,见到他们,自然而熟络地靠了过来。 他先是跟穆淮打了招呼。 然后看向霍檀:“霍兄,我正准备找你呢,还没吃饭吧?我正好点了一些菜,一起吃吧。” 霍檀迷惑:“你一个人?” 谢景枫点头,然后示意他们进雅室里面落座。 穆淮略有不悦。 见霍檀没有要拒绝的意思,他只好勉为其难:“谢世子是专门等我们的吧?” 谢景枫讪笑:“我哪有那么神通广大?能算到你们会来这吃饭?” 穆淮不语,从容随性地落座,将靠窗的位置留给了霍檀。 都落座后,店小二开始陆续上菜。 谢景枫给他们倒了两杯酒,重重地叹气:“霍兄,皇上的旨意你肯定是知晓了是吧?” 霍檀颔首:“是,我会遵从皇上旨意,协助你对付北漠大军的。” “我们两家有仇怨啊,皇上肯定是见我们关系不错,借机为难你的,你大可以找个托辞拒绝啊。” 谢景枫丝毫不避讳穆淮在场,就这么议论着庆帝的所作所为。 穆淮垂敛,给霍檀夹菜,神色云淡风轻。 霍檀浅笑:“我向来公私分明,并不觉得是在为难我。” 谢景枫诧异,喝了一口酒。 他继续说:“你不怪我父亲得了霍家的兵权,打算不计前嫌地帮我?” 她嗯了一声,低头默默吃菜。 穆淮侧眸凝视她,觉得她淡然的模样,如那傲然的梅花。 连谢景枫都能看懂的事情,她不可能看不清楚。 可她表现得似乎太平淡。 片刻后,谢景枫端起酒樽敬霍檀,语气大大咧咧地:“霍兄心胸开阔,让我佩服至极。” 霍檀扯了扯嘴角。 这可不是她心胸开阔,她所有的安排,都是有计划的。 庆帝想让她与谢家互撕,她就偏偏给他演个配合默契的戏码。 霍檀的酒樽,已然被穆淮换成了茶,他说:“霍将军身子不适,不能饮酒。” 她手中轻轻转动着茶盏,勾唇轻语:“谢世子不必客气,我只是做分内之事。” 谢景枫一饮而尽,又说道:“你给的药,我碾碎泡在水中让青澜吃了,不曾跟她提起任何。” “我能否问你,那究竟是什么药?” 霍檀坦言:“避子药。” 谢景枫懵住,感觉整张脸都挂不住了。 旧事重提,多少有点尴尬,他一直觉得对不起霍蓁,有愧于霍家。 半晌后,谢景枫神色黯然,悠悠地说:“还是你办事考虑周到。” 霍檀淡淡地说:“你不觉得我多管闲事了就好,记得这事不要与他人提起。” 谢景枫点头,喝着闷酒:“我三日后出发,霍兄与我一起吗?” 她摇头:“你先去整顿军队,我缓几天动身。” “霍蓁她…” “她的病总是反复,经不起大风大浪,谢世子暂且搁着这事吧,我缓几日出发,也是想替她稳住病情。” 谢景枫眸光迷惘,蓄着心疼不舍与无奈。 霍檀硬着心肠,没有安慰他什么。 穆淮总是恰到好处地,在她碗里添上她爱吃的菜。 用完膳后,穆淮送霍檀回府,谢景枫垂头丧气地走在街上,心情很复杂。 晚安~ (本章完) 第191章 来者不善 第191章来者不善 秋风吹黄了些许树叶,地上铺了薄薄一层。 “谢世子。” 婉约动听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谢景枫没有回头,双手微微蜷着。 青澜上前,在他面前驻足,青纱被风拂动,漂亮的脸蛋若隐若现。 她神态平淡地说:“你别害怕,我只是听说你要去潼关了,过来见你一面,想知道你要离开多久。” 在发生那样的事情后,她始终是善解人意的姿态,只是眉目间淡淡的惆怅抹不开,化不平。 谢景枫有片刻的心软,可是一想到霍蓁,他心底那点愧疚又瞬间被打散。 去潼关,能躲她远远的,未尝不是件好事。 气氛凝结了一瞬。 他牵强地笑了笑:“此去应有数月,姑娘把我忘了,自行保重吧。” 青澜倏地怔住。 眼前纨绔的世子,变得淡漠谨慎绝情起来,让她有些慌乱。 她本想以退为进,博取他的好感,他倒好,退得比她更远。 青澜微微垂首,语气轻柔:“世子在外一定要更加注意才是,听说皇上让霍将军协助你,定能很快凯旋。” 没有纠缠,没有哭哭啼啼让他负责,谢景枫应该是觉得轻松才是。 可心里莫名地郁闷,不想再多说话。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青澜福身:“好。” 谢景枫轻拂衣袖,不敢注视她的脸,不知是心虚还是因为想敬而远之。 青澜温柔的眸光逐渐淡去,望着他的背影,眼眶泛着苦涩。 忽然,眼前一黑,她来不及挣扎,就昏了过去。 … 醒来时,已身处陌生的环境。 青澜睁着潋滟水光的眼眸,四处张望,四周的墙壁只有一处小窗口,像是被关在了暗室。 她正迷惑时,一道重重的开门声响起,闯入的强光一时很不适应,她眯着眼睛看去。 “夫人,这就是寨主心心念念的神女,前几日与谢世子睡到了一起,现在已经不干净了。” 说话的是风七娘,浑圆的脸上满是对青澜的鄙夷。 付瑶踱步到青澜面前,颤抖着手揭开她的面纱。 娇俏艳丽的脸落入付瑶眼中,付瑶扯了扯嘴角。 光线很亮,容颜神态都瞧得清楚。 风七娘瞬时震惊,面纱下的女子面容,与她家夫人有五分相似。 莫非是夫人在外面与其他男子生的私生女? 付瑶哆嗦着嘴唇,好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你脑子里在想什么?竞选神女就为了接近谢景枫?” 青澜眸光淡淡:“你不是恨谢靖吗?接近他儿子是条捷径。” 付瑶回身,示意风七娘退下。 屋内恢复片刻的静谧。 “可是你连清白都搭了进去,你怎么可以与谢家的人有染?” 青澜笑容惨淡:“为何不可以呢?谢靖杀了付家那么多人,而我既然只是报仇的工具,做什么都无所谓吧。” “毁掉他唯一儿子的前程,不是最痛快的报复手段吗?” 付瑶踉跄着身子,靠着墙壁才堪堪站稳。 她神色凌厉地说:“你哪怕是杀了谢景枫,我都没有意见,唯独不能对他动情!” 青澜盯着她:“我没有动情,你别多想,我要做的事情也一直没有忘记。” 付瑶眸光微动,抬手欲去抚她的脸颊。 青澜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神态生疏淡漠。 付瑶怔住,颓然地说:“我为何来京都?就是怕你经不住谢景枫的蛊惑,算我求你,不要对他动心,不要再与他发生任何肌肤之亲。” 青澜惨淡一笑,质问道:“你在怕什么啊?莫非我是你与谢靖的私生女,所以你才这么紧张?怕我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乱伦?” 付瑶的脸色陡然苍白,言辞犀利地说:“你胡说什么?你只需要给我记住,谢家与付家有不共戴天之仇,谢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青澜冷嗤,娇美的面容上满是悲凉。 付瑶气得拂袖转身:“你的任务是杀了谢景枫,其他的事我亲自跟他算。” 青澜不甘示弱地回击:“既然我只是复仇工具,杀他还是毁他都是我的事,你只认结果就行!” 付瑶顿时七窍生烟,没好气地说:“你接近他就算了,竞选神女把柳庭迷得失了心窍,是什么意思?” “你管好自己的夫君,对我不要有非分之想!做神女只是为了接近谢景枫,仅此而已!” “你…”付瑶胸口剧烈起伏着,抬脚出了屋子。 青澜背靠着墙壁,神思恍惚。 她接近谢景枫,本来是有企图有杀机的。 可是她竟动了恻隐之心… … 谢景枫回到谢府时,瞅了眼对面往日寂静的院落,眉宇爬上疑惑。 他连忙问正在开门的福贵:“对面的院子最近有人住吗?” 他父亲向来霸道狠厉,他得罪的人不少, 谢府周围数里的宅子,除非是达官显贵与谢家不分伯仲,或是阿谀奉承之人,其他大多都是不愿意在这住的。 空荡了几年的院子,忽然住了人,倒是有些奇怪。 福贵踮起脚瞟了瞟,挠了挠头:“这些日子是好像有见到人进出,世子需要调查一下吗?” “查一下吧。”谢景枫踏进府内,护院抓紧着手调查去了。 福贵做事利索干脆,半个时辰就打听到了情况,是天风寨柳夫人母女带着左右护法,住在了谢府对面。 谢景枫的疑惑更深了,他们不回天风寨留在京都也就罢了,为何偏偏住在他家对面? 天风寨号称天下第一寨,怎么从柳庭到他夫人和女儿,行事个个都那么怪异。 就他们那群人,也能带领出令朝廷头疼的土匪窝?!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琢磨片刻后,谢景枫朝福贵说:“我离开后,府里面的防守不能松懈,保护好我母亲。” 福贵愣了一瞬:“天风寨虽然跋扈,可是天子脚下,又是谢侯爷的管辖之地,谅他们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吧。” 谢景枫却不这么认为,总觉得有猫腻。 柳盈盈既然看中的是穆淮,就该住他家对面去才对。 隐约觉得,来者不善! “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提防一下吧。” 福贵低头应允,他觉得世子好像稳重些了? (本章完) 第192章 声东击西 第192章声东击西 夜幕四合,残星挂在苍穹,闪着微弱的光。 霍檀沐浴完,将乌发拧得半干,踏入画堂,端坐在书案前。 “将军。”采苓端着一碗药进屋,“你虽然退热了,还是得注意身子,药得坚持喝才是。” “嗯,先放着吧。”霍檀翻阅着书卷,语气沙哑而慵懒。 采苓端着碗,没有放下的意思。 霍檀瞧着没动静,只好从她手中接过一饮而尽。 采苓这才舒展眉宇:“上次您让我调查青澜姑娘,现在有了眉目,如将军所料,她的身份果然是不简单,属下开始遇到了些阻挠,后来是冷姑娘亲自出手。” 既然是冷絮出手调查,那就是很清晰了。 采苓凝着眉宇,继续说:“她是天风寨柳夫人的私生女,十岁才被寄养在别人家,擅长用毒,有武功。” 霍檀抬眸,眸光略微诧异:“付瑶的女儿?那青澜的父亲是谁?” “谢侯爷。” 霍檀:“…” 她知道青澜接近谢景枫不简单,可这消息还是有点让她意外。 如此说来,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那晚发生的事岂不是…乱伦? 霍檀揉了揉眉心,不禁暗叹权贵圈子混乱不堪:“莫非是谢侯爷抛弃初恋,娶了现在的夫人,付瑶因爱生恨,所以让青澜接近谢景枫,试图杀害他?” 采苓颔首:“将军聪慧,事情大概就是如此。” 若是想杀谢景枫,何必那么麻烦? 还惹出那么一桩风流韵事。 青澜是不知晓自己的父亲是谢靖?对谢景枫动心了? 若是知晓真相的话,那…事情或许有转机,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是清白的。 “将军在想什么?”采苓拿起软帕,帮霍檀拧着头发,“天凉了,还是要把头发弄干,不然湿气入体,身子越发虚弱。” 霍檀语气闲散:“那是他们的家务事,我们不能干预太多,注意谢景枫的安危就行。” 采苓嗯了一声,又开口道:“您还在生淮王殿下的气吗?” 霍檀浅笑:“我气什么?” “他屡次说你与秦公子关系暧昧,可你们之间如何,我是最清楚不过,被这样误会,心里定是很憋屈吧。” 霍檀垂着眼睑:“他就是小心眼,我懒得跟他计较。” 采苓梳着她的头发:“其实他真的很在意你,你睡得昏沉,大概是不知道他整夜守着您呢。” 她隐约还是知道的。 穆淮彻夜未眠,她内心并非没有波澜。 “只是将军可有思虑清楚,霍家若是助淮王,恐怕天下就将风云变幻了。” 霍檀眸光微动,心尖颤了颤。 她已经默默地站在了他身后,连采苓都看出来了。 不过,就算霍家不支持他,纷争与战乱依旧不会少。 只是她想把伤害与损失降到最低罢了。 须臾,采苓的手陡然顿住,惊讶地张嘴:“淮…王殿下。” 霍檀心神一动,目光朝门口看去。 穆淮一身黑色便服,乌发半绾着,垂落的青丝随风而动。 整个人潇洒邪妄,清贵无双。 采苓将木梳放下,虽然不清楚对话被他听去了多少,但还是识趣地退了出去。 霍檀下意识地将衣衫拢紧:“殿下现在来我家,怎么像是进了自家花园?” 穆淮抬起步履进屋,柔和的光打在他身上,萦绕着几分朦胧。 他是行走的荷尔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魅惑的气息。 他在她旁边坐下,很自然地去摸她的头发:“我过来听你说兵法,还有你脑中各种奇思妙想。” 眼前的美人,披着柔软的碧色衣衫,比起以往的白色,多了些清丽。 男子妆容虽未卸去,可也遮掩不了她的万千风华。 霍檀朝他淡淡一笑:“想吃点什么?我去准备。” 穆淮似笑非笑:“你这是要准备瓜子点心和好茶,跟我秉烛夜谈吗?” 她揶揄道:“想秉烛夜谈?可是你行吗?” 他剑眉微挑,邪肆地笑了笑:“行不行,试过就知道。” 还真是本性难改,一言不合就撩骚。 霍檀起身:“不说的话,那我就依照自己的爱好来准备了。” 穆淮微微笑道:“那我正好可以了解你的爱好。” 霍檀出了画堂,将腰带绑好。 她刚才只是寻了个借口,这身随意的装扮,很容易春光外露。 长廊上的琉璃灯轻轻晃动着,光线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夜色静谧,霍府安静得只闻风声鹤唳。 霍檀脚步微顿,地上摇曳的影子仿佛与什么暗影重叠,十分诡谲。 她迅速从袖中取出几根银针,身形轻盈地闪到一边。 于此同时,一道寒芒从她腰侧闪过,一招不成,剑锋再次朝她袭来。 霍檀眉目一凛,旋身如闪电般避开,掌心同时汇集内力,朝黑衣人还击过去,打在对方肩膀上。 不知是否内力还未恢复的缘故,这一掌力道不算很大。 她瞥见,夜色下的那双眼睛,似乎透着欣喜。 霍檀恍然,她消耗内力近半,又感染风寒,的确是最好对付的时候。 紧接着,又有几名黑衣人窜了出来,身手诡异,杀气腾腾。 霍檀手中没有兵器,身子还虚弱,对峙下去占不到多大便宜。 就在黑衣人准备围攻她时,穆淮提剑挡在她身前。 他的出现,让原本气焰嚣张,胜券在握的黑衣杀手,挫了一半锐气。 霍檀猜想,他们应该是兵分两路,一边把采苓和采云都引开,一边来刺杀薄弱的她。 穆淮没有给他们机会,瞬息之间,剑花飞舞。 片刻后,黑衣人皆带着轻重不一的伤,落荒而逃。 穆淮拿出一条丝帕,将剑上的血利落地抹去。 他回身温柔地笑了笑:“怕脏了你的府邸,所以留了活口。” 霍檀回他一笑:“他们应该都是废人了吧。” 穆淮冷冽地勾唇:“敢动我的女人,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她怔了怔,轻声说:“我去准备茶点。” 走出几步,霍檀又回头:“等会给你讲故事。” 穆淮勾唇:“你打算说什么?” 她思索一会,笑意盈盈地说:“声东击西。” 他心念一动,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 ?晚安安 ? ???? (本章完) 第193章 当然是有区别的 第193章当然是有区别的 月亮隐到薄云之中,露珠在枝头翻滚。 刺客的事不曾惊动其他人,凉风早已吹散空气中的血腥气。 唯有采苓忧心忡忡地跑来,向霍檀赔罪:“将军,属下失职,您有没有受伤?” 霍檀云淡风轻:“没事,记得把长廊清洗一下就行。” 采苓见她神色如常,放下心来:“喏。” … 霍檀第一次正经地给穆淮煮茶,整个屋内弥漫着茶香。 穆淮斜靠着椅子,右手撑着脸,赏心悦目地看她的一举一动。 自从她的女子身份在他面前坦白后,言行举止懒得再刻意装男人,随性而为,随心所欲。 整个人洒脱中不乏优雅,清丽而不俗。 她将衣衫拢得很紧,除了能看到玲珑有致的轮廓,其他的都瞅不到。 瀑布般的发丝用根青色纱带随意绑着,垂到了后腰处。 穆淮捻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甜而不腻,很是爽口。 他不喜欢甜食,可她喜欢。 “我记得你刚才说给我讲故事?” 霍檀将沏好的茶推到他面前:“我只是想到北漠王最近的举动,和今夜的刺客有感而发。” 穆淮端起茶盏,吹了吹茶汤:“洗耳恭听。” 她在脑海中酝酿一番,将东汉班超出使西域,团结西域诸国对抗匈奴的故事讲了一遍。 穆淮听得很入神,目光灼灼地凝视她,那副认真的模样,极其迷人。 霍檀又将一些历史典故,结合如今大庆的形势,大致说了下。 说完后,她喝了半杯茶。 上等的碧螺春,喝完感觉唇齿都有留香。 穆淮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听你这么说,现在北漠攻打其他小国,也是打算吞并后扩容势力,然后一心对付我们大庆。” 霍檀点头:“这是很明显的,不过赫连家向来残暴,如此方式定会引起不满,他们投降只是求生存,并非心服口服。” 北漠将周边都收复后,对大庆的威胁将陡然增加。 周边诸多地方,位于宁江河畔的游族最是难攻打。 游族位于宁江上游,由几座岛屿组成,居民靠造船为生,各种渔船游船,还有北漠的战船也是他们提供。 多年来,北漠与游族因船只而往来,表面还算和谐。 可这次,北漠试图吞并游族,顺带着将他们的造船技术据为己有。 霍檀倒是不惧怕游族被北漠合并,那些战船,她还不曾放在眼里。 不过,她觊觎的是他们造船的精英,若是自己提供先进一点的战船图纸,或许在硬件上就领先一步。 她将这些想法都不紧不慢地细数出来,然后看穆淮的意思。 穆淮潋滟深邃的眸子无比晦暗。 她的话,无疑是让他震撼的,一字一句都勾动他的心弦。 他正襟危坐,收起浑身的那股慵懒:“你脑子里有更好的战船试样?还能将它画出来?” 霍檀微微蹙眉。 穆淮的关注点是否偏了? 她在说的是游族最好不要落入北漠手中。 她定了定神,点头:“我只是在原有的战船基础上稍微改进一点。” 穆淮知道,她身上让他惊讶惊艳的事情很多,他必须得慢慢习惯。 “可是你确定游族能按你的想法做出来?” 霍檀颔首:“我有仔细研究过他们做出的船,不管是渔船还是战船,牢固精致是没得说,而且材料很好,这点必须得承认,相比之下,我们的船就粗糙多了,经不得几次出战。” 这些年因为潼关固若金汤,庆帝觉得有双重保障,能高枕无忧,对水战并不重视。 殊不知,只要潼关沦陷,北漠大军将隔江而望。 那时候谁的水军强大,谁的战船更好,其优势就愈发凸现。 穆淮坦然接受她的话,温凉开口:“大庆与北漠的战争,除了偶尔在冰面上交锋过,大多都止步于潼关,我们水战的确没有什么实战经验。” “久而久之,大家就都习惯潼关是坚固的屏障。” 他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明说,霍家的功劳摆在那。 霍檀眸光微凉,潼关若不是万千将士拼命,何来的屏障一说? 他们害怕打仗,却不知道一旦北漠铁骑渡江,会是怎样残暴地践踏我们的国土。 她定了定神,淡淡一笑:“我们是没有水战经验,人可家北漠是有丰富的水战经验,他们时不时地涉水攻打周边小国,却一直是撩完就跑,直到这次才动了真格。” “你想想,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穆淮心神一凛。 赫连诀的野心,从未遮掩过,他那种残暴直接的人,竟也会有这样的心思? 霍檀喝了一口茶,轻飘飘地说:“赫连诀粗鲁暴虐,做事向来是不会转弯抹角,这段时间能隐忍,背后应该是有人指点才对。” 穆淮浅笑,问道:“你想说什么?” 霍檀握着茶盏,手微微一紧,语气淡淡地说:“谋士啊,再厉害的君主,也离不开谋士的策略。” “你想推荐秦熠?”他注视着她,神色无波无澜。 她直言:“秦熠是很抢手的人,也不是谁拉拢就成的。” 穆淮闻言,邪肆地笑了笑。 微黄的灯光打在他的俊脸上,洒下的半边阴影,将他映照得半明半暗,看着有些邪气慎人。 霍檀呼吸一窒。 莫不是提到秦熠,他又不高兴了? 她的手忽然被他握住。 穆淮将她拉近,两人的脸近在咫尺。 霍檀想挣脱,他握着不放。 “你要做什么?” 他轻声笑了笑:“我想知道,同样是喜欢你的男人,我和他在你心里有何区别?” 磁性的嗓音像是蛊惑的音符,听着让人心神不宁。 霍檀心尖拂动涟漪,清澈的凤眼盯着他:“我在说公事说正事,跟这有什么关系?” 穆淮不依不饶:“你就没有区别对待?不然你三番五次在我面前提他的好,我心里怎么都是泛酸的。” 她轻笑,连吃醋都这么理直气壮。 她怎么好说呢? 感觉穆淮这话就是在套路她,他自己难道感觉不到?非得让她说什么。 霍檀斟酌一瞬,低声说道:“当然是有区别的啊…” 穆淮勾唇:“说说看。” (本章完) 第194章 正儿八经的男婚女嫁 第194章正儿八经的男婚女嫁 霍檀微仰着脸,她透亮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 酝酿一会后,浅笑着说:“比如说我们是君臣关系,我和他就是同僚,你说有没有区别呢?” 穆淮眯着散发危险气息的桃花眼:“可我跟你想要的是夫妻关系。” 情话一出,霍檀心尖都是颤的。 她垂着眼睑,选择沉默,想终止他的撩人。 穆淮继续说:“按你说的,既然你们是同僚,我有你就行。” 霍檀抬眸,微歪着头说:“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奇门八卦也熟悉,兵书读得也比我多。” 他微拢眉心:“那我呢?在你眼里,我就只是个弱势王爷吗?” 她算是明白了。 穆淮是觉得他说秦熠的好话太多,而忽略了他?! 霍檀尽量往后倾一点,与他保持点安全距离。 她一本正经地说:“殿下学富五车,武艺高强,能掐会算,长得还特别好看,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穆淮扬了扬嘴角,感觉整颗心都是甜的。 霍檀叹了口气:“你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可到底在水战方面薄弱啊。” 说来说去,她还是将秦熠的水战能力拿到台面上说。 穆淮眸子微沉,伸手揽住她的腰:“你说的我不反驳,唯有一点我需要申明。” 距离再次拉近,他身上的清洌气息撩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霍檀今晚不是男子装扮,现下贴近他,他能感觉到她的绵软。 随着心跳,起伏着。 他眸光越发幽暗,深邃得要把她刻入骨髓。 她尽量平静地说话:“你需要申明什么?” 穆淮呼吸有些不稳,嗓音轻颤着:“我和他是不同的。” 霍檀怔了怔,听他的语气看他的神情,已经意识到他言下之意。 话音落下的同时,穆淮的唇落下,与她温柔地接触。 霍檀盯着他的眼睛,犹如撞在心尖上,唤醒了那旖旎暧昧的事情。 他当然是不同的啊。 他们做过世间最亲密的事情,他是她唯一的男人。 霍檀没有排斥与抗拒的心思,自然地回应着他。 她的举动,让穆淮欣喜若狂。 温柔缱绻的吻,逐渐深刻与激烈。 屋内静谧。 混在一起的呼吸声,点燃夜的寂静。 如同火焰在燃烧,先前不愉快的争吵吃醋,在两人之间都荡然无存。 直到他的手,握在她身前。 霍檀混沌的意识才清澈,她抓住他的手,离开他的唇,愠怒地说:“你别得寸进尺。” 穆淮凝视着她,掌心如过电一般,蔓延开来。 他流连忘返,并不愿意挪开,低哑地说:“霍檀,恢复女子身份吧,我会护着你,护着整个霍家。” 霍檀扯开一抹淡淡的笑:“对于大庆来说,是否公开都不重要了,大家都心照不宣。” “可是军中若是知晓,难免会有情绪,现在北漠虎视眈眈,实在没必要节外生枝。” 庆帝要利用她,所以压住这事实,只要他不承认,将士们就不会怀疑她。 待彻底解决北漠的问题,再说也不迟。 穆淮的手还在轻轻捏着,某种情绪已经接近沸点。 他眸光贪婪而痴缠:“可是,我想娶你,正儿八经地男婚女嫁,而不是外人眼中的断袖之癖。” “…” 霍檀把他的手推开,脸颊已经滚烫:“跟你相处很危险,稍有不慎就偏题了。” 虽然更进一步的事情都发生过,可他到底不记得了,他这样动手动脚,还是让她觉得有些羞赧与尴尬。 穆淮握着掌心,像是要将她肌肤上的温度留住。 即使是隔着衣衫,都让他极其舒适。 他轻舒一口气,低笑:“你现在知道我的不同之处在哪了?” 霍檀无语,静默。 穆淮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再次朝她靠近:“莫非需要再次提醒?” 她连忙摆手:“我知道你与众不同,这样行了吧?” 他补充道:“你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我希望你也是。” 霍檀的思绪很混乱。 自己总在理智与放纵之中徘徊。 有时候她想,既然命运安排她来穿越,那就毫无顾忌地跟着心走就好,何必顾虑那么多。 有朝一日,若真能再回现代,也不枉来此一遭。 脑中忽然闪过某种念头,她试探性地问:“你上次能预测到葫口的大雨,说明你能观天象?” 穆淮嗯了一声,温柔地笑了笑:“现在发现我的闪光点了?” 霍檀点了点头,继续问:“那你能否观察或是预测到奇特的天象?” 穆淮端起茶盏,发现已经空了。 霍檀连忙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 他放到唇边抿了一口,瞧她兴致很高,耐心地跟她解释:“长远的自然不行,几天之内的可以,你想知道什么?” 她抿着唇,暗想在古代有这本事,已经很厉害了。 若能预知几天后的异象,也能给她充足的时间准备了。 霍檀思忖一瞬,故作平静地说:“九星连珠,神奇的光圈,或者流星雨什么的…” 穆淮疑惑地看着她:“你脑子里到底装着多少光怪陆离的东西呢?” 她轻咳一声,掩饰内心的波澜:“我就是好奇,谁不对古怪的事情感兴趣呢?” “你哪天画出来给我看,记得还有战船。” “好。” 霍檀答应得很爽快,他眼尾噙着的笑如沐春风。 夜深人静,月逐渐西沉。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聊了半夜。 穆淮觉得每次跟她相处,都有不同的感触与收获。 她浑身充满了魅惑与各种迷,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加深入了解。 霍檀送他出府时,又提了一句:“我们可以派人去游族,归降于北漠,还不如投靠大庆。” 穆淮拧眉:“你是要告诉我,只有秦熠可以说服游族的族长?” 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这事我会考虑。” 霍檀略微诧异:“不吃醋了?” 穆淮轻笑:“吃啊,可我在你心里不同,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哑然,那他之前纠结的是什么?难道今夜她有所不同吗? 穆淮离开后,霍檀转身回屋。 采苓铺好床,问道:“将军知道刺客是哪路人吗?” 霍檀摇了摇头:“按说狗皇帝要我协助谢家后,不会有人再动手才对,这事先不用管了。” 采苓颔首:“那您早点休息。” 她弯唇笑了笑,其实已经很晚了。 (本章完) 第195章 大概是因为喜欢他 第195章大概是因为喜欢他 翌日,有关科举的制度就决定下来,吏部开始让各地方官员忙着乡试的举行。 穆淮其行事速度犹如闪电,丝毫不拖沓。 一时间,在坊间掀起轩然大波。 特别是中下层家族,男子寒窗苦读多年,才智无处施展,有了这科举考试,无疑是让平民百姓也有了翻身的机会。 庆帝这次直言宣称是穆淮的主意,不明所以的众人皆哗然且疑惑。 那个不起眼且势力薄弱的淮王,竟然心怀这样的智慧与胸襟吗? 那些暗中支持穆淮的人就不同了,他们没有多大惊讶,反而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霍檀从采苓口中得知这些时,只是一笑而过。 她正低头专注地画船。 采苓静静地站在一旁,看霍檀行云流水地作画。 她竟然不知道她家将军会作画… 印象中除了兵书,似乎不曾接触过琴棋书画这些雅致的东西。 笔尖在她手中细腻勾画,顷刻间轮廓就逐渐清晰。 采苓好奇地问:“将军是在画战船?” 霍檀眉眼间尽是认真:“嗯。” 采苓惊讶不已:“属下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战船呢。” 虽然还只是轮廓,可采苓对比她见过的船只,觉得她家将军画的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霍檀淡淡地说:“只是改进一下,这种船速度会更快,也比普通船大一点。” 她打算结合古代与现代的船,设计类似巡洋舰,火炮战船,或者潜艇… 可是原理不能太复杂,毕竟有限的材料和技术都摆在那,只能量力而行。 毕竟她不是精通这些,只是占着一些现代认知的优势而已。 采苓觉得很不可思议,这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她继续问:“那个像蝴蝶一样的是什么啊?” 霍檀蹙眉,瞬间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笑着说:“那是帆,可以控制方向和速度。” “不需要用浆吗?” “有些还是要用的,不过这个更好。” 霍檀将画收起,眸光微沉。 据她所知,游族造的船已经用上了帆,不过都是用竹叶那些。 若是有足够的布… 她忽然想到天风寨,那里温度适宜,土地肥沃,很适合种植棉花。 霍檀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采苓,并让她着手去准备。 采苓感觉自己要傻了:“将军,天风寨还没被朝廷收啊,您就把主意打到那里去了?” 她微扬着嘴角,揶揄道:“你怕天风寨的人把你抓了?” 采苓一脸懵:“莫非淮王殿下有把握将天风寨收为己用?” 霍檀捏了下采苓细腻的脸蛋,笑着说:“你很聪明,天风寨那么好的地方,可是天然粮仓呢。” 采苓恍然。 行军打仗,粮草先行。 庆帝一直克扣着军饷,他们这是做两手准备啊。 她不由得称赞道:“将军真是运筹帷幄,殿下有你相助,真是上辈子积德了,就连粮草都替他做好了打算。” 霍檀凝眉,轻描淡写地说:“他早就谋划好了,天风寨兴许就是他的地盘。” 采苓怔了怔,静默下来。 须臾,敲门声响起,霍檀抬眼望去。 霍蓁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盘点心。 采苓连忙福身告退。 霍蓁走近,将点心放下,开门见山地说:“我想和你一起去潼关。” 眼眶泛红,溢着泪意,秀眉紧紧蹙着。 霍檀调侃道:“怎么了?怕我因为兵权的事,借机欺负谢景枫?” 霍蓁摇头,嗔怒地说:“我跟你说正经的,我还巴不得你找他算账呢!” “那你为何要跟着我,军营可不是好待的地方,而且你是女子,不可胡闹。” 霍蓁撇了撇嘴,模样甚是委屈,她拿了一块糕点递到霍檀嘴边:“我不想留在京都,霍云又要给我安排相亲了。” 霍檀挑眉:“就因为这事?” “嗯。” 霍云这是有多反对霍蓁与谢景枫来往啊,趁着谢景枫去潼关,就急着张罗着相亲了。 霍檀伸手接过糕点,依旧没有松口:“你在家,二姐那里我帮你摆平。” 谢景枫那个人,不能粘得太紧,若即若离他才会重视。 而且霍蓁的心疾需要静养,此去变数太多,对她百害无一利。 霍蓁眉目稍有舒展:“这次皇上什么意思?我们两家能和平共处吗?” 霍檀眸光一凉,“大是大非面前,我可以暂且不计较。” 霍蓁沉默,若有所思地托着腮。 片刻后,采苓来禀报:“秦熠约她在盈满楼的雅室见面。” 霍檀微微一怔,秦熠见她,从来都是在后院的竹林或是瀑布旁。 今日怎么约到闹市去了… 京都繁华,没有因为潼关的岌岌可危而影响。 华灯初上,行人如织。 霍檀这次叫上了采苓,她忍不住调侃:“属下怎么觉得将军是怕殿下吃醋,所以避嫌呢!” 她揉了揉眉心,穆淮吃起醋来,她的日子不好过。 与秦熠本就是君子之交,若能让他觉得安心,那她避嫌就是。 雅室设在二楼。 室内飘着清淡的香,桌案上摆着茶具,还有特色小吃。 白衣胜雪的男子,如仙如神,浑身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清冷。 霍檀踏进雅室,他唇畔流泻出笑容,瞬间如冰雪融化,夹着初春的暖意。 “身子都大好了吗?”他柔声开口,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都好了。”霍檀坦然而视,轻轻地抿了半展茶。 她依然是一身男装,神态举止洒脱潇洒。 秦熠愣了片刻,说道:“你打算全心全意支持穆淮了?” 霍檀直言不讳:“协助他,就能让皇上膈应抓狂愤怒,何乐而不为呢?” “你真是因为这个?”他的声音很轻,透着几分伤感。 霍檀轻轻握着茶盏,目光暼向窗外的灯红酒绿。 仇恨是不可能放下的。 对穆淮的感情也夹在了其中。 她对他真的没有多大抵抗力。 狗皇帝夺她的兵权,杀她的精锐,那她就助他最憎恶的儿子夺权,没什么不好的。 一举两得的事,她还是掂量得轻。 霍檀坦白地说:“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想站队于他。” 以前是害怕与抗拒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里的天平早已偏向穆淮。 大概是因为…喜欢他吧! (本章完) 第196章 成了情窦初开的少女 第196章成了情窦初开的少女 雅室静谧,落针可闻。 秦熠盯着她良久,思忖着她口中的于情于理… 以前的霍檀,心里眼里只有兵书阵法,纵横沙场,杀伐果决。 情这个字,似乎从未影响过她,在枫林案后,她明知道是庆帝所为,还是对穆淮动情了。 遇到穆淮后。 那个冷硬心肠的将军,到底成了情窦初开的少女。 须臾,霍檀将手中茶盏放下,缓缓开口:“秦熠,你满腹经纶不该隐于山野之中,可有想法去宁江?” 秦熠眸光微动,温润一笑:“你反倒是劝我来了。” 霍檀颔首:“你当初离开京都,本就是少年意气,这些年你周游各国,必定比谁都清楚天下局势。” 秦熠微微一笑:“天下局势你比我看得更清楚,否则怎么会放下个人恩怨,替整个天下着想?” 她扯了扯嘴角,她可没有他说的那么高尚。 其中一部分是源于原主的思想,存着对霍家的责任,然而更多的是因为穆淮那个人。 她微挑秀眉,语气淡淡:“让祸害我们家的人偿到惩罚就行,若能两者兼顾,就最好不过。” 秦熠笑了笑。 她这副倔犟的模样,其实是在掩饰自己的感情罢了。 若是对谁动心,其他缘由都会靠边站,心里不受控制地都是考虑对方。 这种体会,他很熟悉。 须臾,秦熠说道:“你的要求,我从来不想拒绝,也不会拒绝。” 霍檀蓦然怔住。 他的声音很温柔,语气平淡无波,却是吐露着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她的思绪陡然有些复杂。 她欣赏他的满腹诗华,觉得就该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事业才对。 但是,她并不希望一切都是因为她啊。 气氛凝固了一瞬。 秦熠的话将她的思绪拉回。 他说:“我父亲也有此意,秦家世代忠良,效忠于朝廷,就是到了我这也不能乱了规矩。” “这次回来,他没有雷霆发怒,就是想给我一个立功的机会,我身为秦家独子,不能再继续任性。” 霍檀半信半疑。 虽然秦大人严肃刚正,可当年秦熠执意离开京都时,他也奈何不得。 现下,竟然父慈子孝了。 秦熠笑了笑:“不相信?” 霍檀摇头:“只是很突然。” 他轻笑:“在家族里,我也是个怕挨打挨骂的晚辈而已。” 霍檀哑然,她倒是疏忽了,秦家老爷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秦熠瞧了眼天色,说道:“你早点回去休息,少熬夜,宁江要冷很多,御寒的东西都要备足。” 她点头,问道:“听你这语气,是打算前往宁江了?” 他嘴角轻扬,笑着说:“赫连诀兵分两路,对游族和潼关不断挑衅,我去游族一趟,会会莫族长。” 霍檀会心一笑:“有你出马,赫连诀的愿望必定是水中捞月。” 秦熠眸光深邃,避开她的笑容,云淡风轻地说:“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霍檀笑而不语,他尽力就是全力,就不会有办不好的事。 造船的事情若是解决,也算是给穆淮训练水军,开辟了一条平坦的路。 从盈满楼出来,街道上冷清些许,商贩忙着收摊,行人匆匆归家。 霍檀一眼就瞥见神色慌张的采苓,她凝着眉,急切地问:“怎么了?” 采苓垂首:“将军,采喻飞鸽传书给属下,今夜皇上本该去皇后那的,可不知怎的突然到了翊秋宫让娘娘侍寝。” “可是今晚,娘娘不在熠秋宫,此时皇上正等在寝宫,气得不行。” 霍檀心口一紧。 霍云莫非是与陆琛见面去了?她未免太明目张胆了! “你可有派人去找二姐?” 采苓回道:“有,趁着空隙,属下已经查到娘娘在哪,而且已经通知她暂时不要回宫。” 霍檀松了一口气,采苓办事就是靠谱。 她抬起步履,匆匆往霍府走,吩咐道:“让她回霍家,派人进宫告诉皇上,我即将出发潼关,留她在家叙旧。” 采苓应允,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霍檀不清楚陆琛与霍云的感情到了何种地步,竟敢在这风口上私会。 庆帝生性多疑且残暴,若是得知真相,恐怕陆家危矣。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 “皇上驾到。” 李公公的声音响彻在霍府,绵长而瘆人。 霍檀抬眼瞟了眼霍云,郑重交待:“不管什么恶心的话,听着就好,别把情绪写在脸上。” 霍云眸底闪着轻蔑,想到来人就觉得恶心。 她在后宫摸爬打滚这么久,掩饰自然是手到擒来。 沿着长廊,顶着月色,采苓在前面带路掌灯,霍檀与霍云来到前院。 李公公手持拂尘,两名宫女提着灯。 庆帝一身常服,眉目沉冷不悦,眸子里透着阴霾,正疾步往院内走。 霍檀与霍云并排在他面前站定,然后从容地行礼。 “爱妃怎么一声不吭就回娘家了?莫非是朕限制了你的自由不成?” 开口就是质问,语气森冷威严。 霍云内心气怒,表面欲言又止,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 霍檀眸子深沉,淡淡地说:“娘娘身子不适,让我给她瞧瞧。” “哦?朕倒是差点忘了,霍将军还会医术。” 庆帝暼向他,语气阴阳怪气的。 霍檀垂敛,重重地叹气:“娘娘有隐疾,不方便让宫中太医看,所以偷偷出宫,让我给她想办法调理。” “什么隐疾?” “不孕。” 旁边的霍云抽了抽脸皮,暗暗地朝霍檀翻了个白眼。 庆帝闻言,神色微动,看向霍云的目光瞬间温柔:“你是因为想怀上朕的孩子?” 霍云牵强地笑了笑。 霍檀知道她觉得反胃,于是帮她回答:“皇上,我已经替娘娘开了方子,也告知这事不能急,顺其自然就好。” 庆帝瞅着霍檀淡然的神色,又见霍云像是羞红了脸,先前的气怒顿时烟消云散。 “既然药方已开,那你随朕回宫吧。” 霍云应允,意味深长地瞟了眼霍檀。 他们离开后,霍府恢复安静。 夜风阵阵,树影婆娑。 霍檀心想,庆帝能坐到这个位置,必定不是好糊弄的。 陆琛,应该是去不得南方了。 不过,被贬也是好事。 她忽然觉得,这也许正是陆琛想要的结果? (本章完) 第197章 你去见秦熠了 第197章你去见秦熠了? 南边诸国与大庆的关系一直不错,这些年通商联姻更是频繁。 陆琛镇守在南方,其实也是大材小用。 思及此,霍檀心中恍然。 这时,采苓匆匆走来,弯身行礼后禀报:“将军,陆琛将军来了。” 霍檀淡笑:“请他到花厅,然后弄点安神静气的花茶与点心。” 采苓撇了撇嘴:“又不是淮王殿下来,您怎么高兴成这样了?” “有这么明显吗?” 她只是觉得陆琛眼光不错,能在众多皇子之中,选定穆淮。 采苓点头:“你不就是因为替淮王招揽到了人才,所以发自内心的愉快啊。” 话落,她笑着跑开,说是马上去请陆琛。 霍檀唇畔的笑凝结,她此刻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陆琛被皇帝弃用后,就是给了穆淮机会。 忧的是他与霍云这段孽缘。 霍云已是后宫宠妃,他们还藕断丝连的话,无疑是在给自己挖坑。 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了,再回头,代价是不可估量的。 她轻声叹息,片刻后,转身往花厅走去。 枝叶上露珠滚动,一层薄雾萦绕着整个府邸。 厅堂内掌着灯,投下一道道暗色的光影。 男人浑身是历经沧桑过后的沉稳,俊美的面容上成熟而冷毅。 久经沙场的人,骨子里就有一种震慑力,浑身透着阳刚之气。 霍檀朝他抱手道:“陆将军深夜到访,有失远迎。” 陆琛回礼:“霍将军客气了,今夜得你解围,我才侥幸逃过劫难,深夜还来叨扰你,真是抱歉啊。” 霍檀笑着问:“既然你知道是劫难,为何还铤而走险呢?” 他微微一怔,深沉的眸光泛着几分痛楚。 “坐吧。”霍檀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走到桌案前落座。 陆琛颔首,很快恢复淡定,坐下后开口说道:“霍将军,皇上的猜忌不是现在才开始的,我与你二姐从未做过越矩之事。” 霍檀浅淡地勾唇:“我相信陆将军是君子,不会让我二姐陷于险境。” 陆琛苦笑:“我明白,没有万全之策时,我决不会冲动。” 霍檀挑眉,顿觉头疼,霍云还插手管霍蓁的事,她难道不觉得自己的事更加棘手吗? 她转开话题:“你不是只来道谢的吧?” 陆琛回过神,点了点头:“皇上多疑,我被革职是迟早的事,霍将军能否设法向皇上提议将我发配到潼关去?” 霍檀迷惑:“我向皇上提议?他怎么会跟我商量此事?” 陆琛说道:“淮王殿下可以。” 她心中了然,他让穆淮发配自己,是要掩饰他已暗中投靠的心。 先发配到潼关边境,以后再被穆淮所用。 这样一来,庆帝就会觉得穆淮是看不上陆琛的,便会放松警惕。 霍檀勾了勾唇,其实大可不必。 穆淮曾收敛的锋芒,已经没有打算再继续藏着掖着,他想要的人,谁也拦不住。 不过,把陆琛放在遥远的潼关去,是庆帝乐意看到的吧。 南方无忧,北边有各将士镇守,还能让霍云只能与他遥遥相望。 更何况没有什么比他能贪图享乐,纸醉金迷更重要的了。 她淡淡一笑:“那我试试看。” 闻言,陆琛抱手弯身行大礼:“那就在此多谢了,如果能和霍将军一起收复北漠,那真是我的荣幸啊。” 霍檀笑了笑,静默下来。 北漠是必须要划入大庆蓝图的,可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不能太过心急,待万事俱备后,就很快能达成宏愿的。 须臾,霍檀问道:“你真的不在乎我二姐的所有?” 陆琛眸光一动,似有苦楚划过:“功成归来,我对她必定会有个交待。” 如此一说,霍檀不再多问什么,她相信眼前的男人,是会理智对待事情的。 她与陆琛又寒暄几句后,他才离开霍府。 此时已是夜半三更。 苍穹如泼墨,吞噬着万物。 霍蓁的院子早已熄灯,采苓打着哈欠,努力睁着眼皮,守在花厅门外。 霍檀瞧着她最近实在辛苦,心有不忍:“采苓,你赶紧去睡觉吧。” 经刺客一事后,采苓不敢睡太早睡太沉,生怕霍檀遇险。 她只是嘴上应着:“将军也早点回屋吧。” 霍檀知她心思,拉着她往沿着长廊回前院:“我内力已经快恢复,你只有安心睡好,才能帮我办好事情。” 采苓叹息:“好,属下知道了。” 她家将军把其他精锐都留在了潼关,保护老爷和夫人,才弄得整个霍府的实力有些单薄。 不过,这样也能让昏君迷惑,以为霍家摇摇欲坠。 采苓暗想,她家将军步步为营,着实不易。 静谧的夜,脚步声清晰可闻。 霍檀走到门外,猛然觉得不对劲,警觉地推开门。 屋内灯光柔和。 灯下的男子丰仪无双,亦正亦邪的脸犹如被神魔附体,只是看一眼,就能震慑心魄。 霍檀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殿下是要把我吓傻才甘心吗?” 穆淮眯着魅惑的桃花眼,邪妄一笑,“我有那么恐怖?” 她斜睨了他一眼,嗔怒道:“三番五次地深更半夜潜入我房间,还不够刺激恐怖?” 穆淮唇畔的笑意加深:“我想听你讲兵法,还想看你画的战船,更想…见你。” 霍檀踏进屋子,走到他旁边坐下,揶揄道:“你是不分昼夜的啊。” 他深不见底的眸子凝着她,轻声说:“所以说我得赶紧娶了你,每晚耳鬓厮磨时再听你说这些,一定是人生最大快事。” 穆淮笑得邪气,嗓音极其磁性,听着很苏的感觉。 霍檀不由得心神漾开涟漪。 真是脸皮厚得可以,情话连篇,说完还面不改色。 她挪开视线,避开他像是要吞噬她的目光:“别贫嘴,老实说你这么晚过来,究竟是因为什么事?” 穆淮的脸凑近她几分,眼底蓄着危险的神色:“你去见秦熠了?” 霍檀嗯了一声:“只是谈点公事,你别瞎猜。” 他微微扬起嘴角:“你这是在跟我解释,怕我吃醋?所以算是默许了我们的关系。” 她撇了撇嘴:“你别套路我,我们的关系是上下属啊。” 穆淮不悦:“只是如此吗?” ? ?晚安呀 ? 今天出去忙了一天,暂时更新一章,明天晚点补了再更新哈~ ? 谢谢理解哦~ ? ???? (本章完) 第198章 我们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近 第198章我们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近 穆淮温热的呼吸撒在她脸颊,像是过了电一样,她整颗心都是颤抖的。 霍檀抬着清澈的凤眼,不慌不乱地说:“我发现你真贪心,一开始不就是要我做你的将军吗?” 他没有否认,笑容肆意而狂妄:“人都是有贪念的,我也不例外,我说过娶你才是我最想做的事。” 霍檀的瞳孔微微缩了缩,在这寂静撩人的夜,听着他低沉磁性的话,简直是要命。 沉吟了片刻,她才又开口:“说正事吧,不然天都要亮了。” 穆淮眸光微动:“这也是正事。” 霍檀愠怒:“那我知道了,殿下请回吧,我要睡觉了。” 穆淮缓缓起身,他就是太想见她,所以深夜来找她。 可是她身子刚恢复,确实需要多休息。 须臾,他问:“战船的图纸画好了吗?” 霍檀点头,起身将抽屉中卷起的画卷拿出,然后双手递给他。 “知道你是急性子,不敢拖沓,画得不好,你将就着看,若是污了眼睛我可不负责。” 穆淮低头凝视着她,唇畔溢着笑意,双手接过她手中画卷,心头暖暖的。 她把他的事情看得这么重要,说明在她心里,她也是有份量的吧。 为了不打扰她休息,他忍住打开画卷的冲动,“那我回去再看,有不懂的再一并问你。” 霍檀眼皮都要打架了,听他这么说,欣然同意:“好。” 穆淮伸出左手,搂住她的腰,唇附在她耳畔:“你可以想想需要什么奖励。” 她的瞌睡顿时醒了几分,被他这副诱惑的样子,迷了心智般怔住。 见她沉默,他松开她,指腹在她眉心处按了按:“没有想要的?我可还记得有人还欠我一件事情呢。” 霍檀轻轻蹙眉,那夜让他试探武功,随口答应的话,他就这么一直记着?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亏,他让她去训练水军,画战船,那么多机会可以还他的,偏偏忘记了。 小气的男人真可怕。 她定了定神:“那就一笔勾销如何?” “不行。” “可你留着那个筹码,究竟是要我做什么?” 穆淮浅笑:“过几天再告诉你。” 霍檀迷惑,过几天就是去潼关的路上了,他脑子里总是在想些什么呀? 她垂着乌黑的长睫,每扇动一次都如同按动她的心弦。 他此时最想知道最想记起的是,他与她欢爱时的整个过程… 穆淮忽然又将她搂近,强势霸道地说:“下次不准再单独与秦熠见面。” 霍檀抬眸,眼前的男人浑身充满了清淡的气势,明明说着醋意十足的话,眼神中却诠释了深情与缱绻。 举手投足间,哪怕是浅淡的表情,都有着极致的魅惑。 特别是那双桃花眼,像是能勾魂。 恨不得将他扑倒,吃抹干净。 邪恶的念头腾起时,霍檀眸光迷离了一瞬,此时就像个小色痞子,盯着近在咫尺的美男子。 她滚了滚喉咙,说道:“我不是单独去的,带采苓一起去的。” 穆淮微微笑了笑:“你知道考虑我的感受了,真是有点受宠若惊啊。” 霍檀缓过神,淡淡地说:“别多想,我送你出去。” 说完,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穆淮怔住,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心尖颤了颤。 主动牵他的手,这感觉很奇妙… 陡然间,他觉得不做点什么,今夜似乎会有点遗憾。 于是顺势将她的手反握住,再往他身边一拉,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 霍檀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瞬时又沸腾了。 身高的差距,她得踮起脚尖才能注视他的眼睛。 穆淮低笑:“我不想回去了怎么办?霍将军就不能留我过夜吗?” 霍檀与他贴得很近,他的气息与她的呼吸缠绕,暧昧顷刻间就在两人之间流淌。 她紧紧盯着他那摄人心魄的俊颜,鬼使神差地说:“殿下不怕留下后被我占了便宜?” 穆淮垂眸,嘴唇弥漫一丝坏笑:“我就想被你占便宜,送上门的,你要不要?” 霍檀颤了颤。 这撩骚的话是她带头的,是活该吧… 她想退缩,却被他搂得更紧,低醇的声音狂妄而肆虐:“想撩完就跑?可有问过我的意思?” 霍檀错愕。 穆淮盯着她的唇瓣,意图已经非常明显。 她紧抿着唇,将脸侧开,回避着他赤果果的眼神。 他忽然问:“很害怕我会亲你?” 霍檀脸颊爬上浅浅的绯色,她是害怕吗? 其实她若是不收敛自己的花痴与好色,恐怕比他还可怕。 他若是想起她中媚药那晚的一切,大概是会颠覆自己的认知。 可能会害怕得敬而远之? 须臾,她看向他,尽量平静地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当然是害怕的。” 穆淮眉目温脉,五官深邃精致,如清风般淡漠,又如烈焰般炽热。 这样的男人… 怎么能不动心? 两人静静地互相凝视,他轻笑道:“不是说你占我便宜吗?我等很久了。” 话落,他俯首覆上她的唇。 霍檀垂在两侧的手紧了紧,再次没有拒绝他。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很自然地就开始贪婪他的靠近,他的亲昵,他的掠夺… 情到浓处时,她抬手搂住他的腰,身躯与他贴得更紧。 良久后,他才松开她。 穆淮凝眸望着她。 昏黄的灯光下,她眼中泛着风情与迷蒙,脸颊透着红晕。 好看的唇形,被他吻得丹红,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最终还是我占你便宜了。” 霍檀又羞又怒:“你还有自知之明。” 他徐徐低笑:“容易上瘾,难以控制。” 她…又何尝不是? 与他有过的那些香艳的画面,仿佛催情药一样,想克制起来并非容易。 霍檀嗔怒着说:“我们保持距离,自然就能克制。” 穆淮挑眉:“不想保持距离,我们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近。” 她哑然。 气氛凝结片刻后。 “我真的得回去了。”他低哑而不舍地开口,把她松开。 再如此下去,他就真的不想离开,她也没得时间休息了。 “等等。”霍檀忽然出声。 穆淮眉目一喜,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这是心疼我这么晚回去,打算留我过夜了?” 亦正亦邪的神色,看着挺没正经的。 (本章完) 第199章 霍将军说什么都是对的 第199章霍将军说什么都是对的 霍檀真想白他一眼。 她正了正神色,说:“你能让陆琛被贬去潼关吗?” 穆淮凝眉,心底略有失落,他调侃道:“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个?” “嗯。” “可以。”穆淮回得很干脆。 霍檀笑言:“不问原因?” 他邪气地笑了笑:“以后我的未来王妃说话,永不质疑。” 她失笑,沉默。 穆淮没让她送他出去,身影快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明月西沉,万籁俱寂。 霍檀躺在榻上,辗转反侧。 她和穆淮的暧昧关系,犹如开闸的洪水,难以抵挡住。 此次去潼关,她隐隐觉得,穆淮的“贼船”已驶入深海,再返航已经很难。 穆淮回到王府后,直奔书房,丝毫没有要就寝的意思。 林鹤好奇,跟在后面询问:“这么晚了,殿下还要处理公务吗?” “嗯,你跟本王来。” “喏。”林鹤不敢怠慢,他家王爷深夜要处理的事情,必然是极其重要的。 可他总觉得,王爷的脚步轻快,神色愉悦。 莫非这事与霍将军有关吗… 可是与霍将军有关的事,怎么把他也叫上? 踏进书房,林鹤连忙掌灯。 穆淮端坐在书案前,从怀中拿出画卷,小心翼翼地展开。 随着霍檀画的战船映入眼帘,穆淮眸光一亮,神色颇为震撼与惊艳。 静立在旁的林鹤惊讶不已,好奇地问:“王爷,这是战船吗?” 穆淮点头,指尖描摹着船身的轮廓,赞叹道:“霍檀心中的战船,果然不同凡响!” 林鹤从未见到过这样的船,不禁迷惑:“霍将军这是在哪见过这种战船啊?您上次要属下调查那些奇形怪状的文字,都是毫无头绪。” 霍将军真是个难以琢磨的人啊,她脑子里装的东西,总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穆淮也奇怪,她接触过的东西,有很多似乎是他闻所未闻的。 他垂眸紧紧盯着画卷,她不仅将战船画得精细,还把各结构的用处都标注出来。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霍檀就是一颗明珠,耀眼夺目。 只是这字,依然是有一半不懂。 穆淮勾唇,她这是故意用别人看不懂的字,是要让他再去详细问她吗? 想到这,他心情越发愉快了。 他抬眸,问道:“你是说那些字不属于任何国家或是部落?” 林鹤颔首:“只要是有记载的,都比对过,不曾见过那些文字,或许真是霍将军随手写的,她向来谨慎,许是怕被人陷害或是模仿了去。” 穆淮静默。 霍檀也这样解释过,可他隐约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这些字虽然他很多不认识,可似乎有规律,只是简化了而已。 思忖片刻后,他温柔一笑,想到这样才貌兼得的霍檀,是他看中的女子,瞬间整颗心都是暖的。 “林鹤,你觉得本王能拥有这样的战船吗?” 林鹤顿了顿,这种战船的确是无可挑剔的。 虽然他看不太懂,可能让他家王爷这般神往,必定是精品。 他垂首回道:“战船是好,可是咱们的船营未必能做得出来啊。” 穆淮浅笑:“她说游族可以。” 林鹤诧异,游族已经快是北漠的囊中之物,怎么能帮他们造船? 何况,他们真的能造出霍将军笔下的船吗? 林鹤说道:“游族造的船,跟我们相比差距好像并不大,莫非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被霍将军看透?” 穆淮嗯了一声:“她说的断然不会错。” 林鹤扯了扯嘴角。 霍将军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家王爷整个像是被霍将军迷了心窍,都快没有自我了。 他试探性地问:“王爷,我听说您不是断袖,都是世人误解对不对?” 穆淮睨了他一眼:“你是在哪听说霍檀是女子吧?这样旁敲侧击地问本王。” 被看穿的林鹤顿觉尴尬:“谣言止于智者,属下怎么会轻易相信?只是霍将军若是女人,岂不是皆大欢喜?” 穆淮挑眉,森冷地说:“别人欢喜与否本王无所谓,就是父皇也不能动她分毫。” 林鹤感觉脊背一凉:“属下失言。” “无妨。”穆淮心情好,这些琐事影响不到他。 片刻后,穆淮将画卷收好,吩咐林鹤:“今年秋收的粮食,将一半运到宁江去,事情做得隐秘一点。” 林鹤应允。 随即暗叹,大庆与北漠的恶战恐怕随时都能爆发了。 两日后。 秋高气爽,浮云淡淡。 庆帝在早朝上宣布罢免陆琛的职务,令朝臣惊讶不已。 紧接着,庆帝又颁布旨意,将陆琛发配到潼关,未经允许不得踏入京都。 这个决定,很突然且没有个正经原因,全凭他的喜怒。 众臣虽觉心寒,可想到南方安定,北方动乱,若是陆琛被贬去,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如此一想,便无人提出异议,心安理得地继续享受繁华太平。 傍晚,陆琛提了些东西,亲自送到霍府表达谢意。 院子里,清风徐徐,树叶飘零着。 霍檀斜躺在贵妃榻上,半眯着眼睛看苍穹的银河。 采苓拿出一条薄毯搭在她身上:“现在天凉了,将军不适合在外面待太久。” “没事。” 采苓打趣道:“这两日淮王没有来,您似乎就心不在焉了。” 霍檀微微一怔:“我有吗?” 采苓点了点头:“有,而且很明显,将军,您动心是认真的了。” 她轻拢眉心:“你别瞎说,根本没那回事,淮王在准备去宁江的事情,没来也正常。” 采苓笑道:“您这算是自我安慰吗?不过属下夜观天象,淮王今夜肯定来找您。” 霍檀睁开凤眸,轻笑:“你什么时候还有这本领?我倒是孤陋寡闻了。” 采苓捂嘴偷笑:“猜的,他恨不得天天见您,两日不来,已经是极限了啊。” 这时,院子外传出李公公的声音:“霍将军在吗?” 霍檀蹙眉。 李公公最近好像来霍府挺频繁,平时都是宣旨,今夜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先在外询问。 她清冷地出声:“在。” 话落的同时,李公公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凝重。 他开门见山地说:“霍将军,皇上忽然身子不适,劳烦您前去瞧瞧。” 霍檀淡淡一笑:“不是有御医吗?” 李公公颔首:“这是皇上的意思。” 霍檀微微一怔。 采苓暗暗地白了李公公一眼,暗骂狗皇帝肯定不安好心。 (本章完) 第200章 庆帝生病 第200章庆帝生病 庆帝忽然生病,霍檀略有疑虑。 前几日他来霍府时,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怎么会忽然身子抱恙? 李公公静静地等待霍檀回复,态度恭敬,不敢催促。 霍檀收敛所有困惑,语气淡淡地问:“皇上在哪里?” 李公公甩了下拂尘,垂首回道:“皇上是在翊秋宫忽然出现问题,听霍娘娘说您医术高超,于是让奴才过来请霍将军前去。” 霍檀眸光一凛。 在翊秋宫忽然不适,这锅大概率是想甩给霍云吧。 那就有可能不是普通的生病。 她思索一瞬,语气寡淡地朝李公公说:“好,我随你进宫一趟。” 李公公眉目舒展,眼尾笑得褶皱起来:“那霍将军请吧!” 霍檀嗯了一声,侧首吩咐采苓,“你去屋内帮我拿药箱,随我一起入宫。” 采苓颔首,很不情愿地斜了李公公一眼,撇了撇嘴,转身进了屋子。 夜色垂笼,群星璀璨。 李公公在前面带路,被露珠压弯的细枝垂落到路边。 霍檀一路上寻思着,后宫那些女人就算是看霍云最近受宠导致心里嫉妒,也不至于有胆量对庆帝下手陷害她。 她揉了揉太阳穴,暗想或许是自己想多了,狗皇帝说不定是真生病。 翊秋宫,灯火通明。 秋风瑟瑟,殿外的古树投下重重暗影,增添几分森冷的感觉。 霍檀踏进宫殿。 太医们跪了一地,战战兢兢地低垂着头。 李公公回头:“霍将军,皇上在寝宫内。” 霍檀颔首:“公公带路便是。” 采苓跟在她身后,小声嘀咕:“将军,娘娘从小就特别爱干净,怎么地板上到处有绒毛呢?” 霍檀蹙眉,目光扫视一圈,不止是地板,就连桌椅上都有一些。 一路走到内殿,都可见有白色的毛发。 这应该是雪球在换毛吧。 拨开珠帘走进。 一眼瞥见庆帝躺在床榻上,身子不停地扭动,一名宫女在给他涂药。 看那宫女泛红而恐惧的眼神,就知道没少挨骂。 霍云坐在一旁,神色寡淡,唯有庆帝瞧她时,就换了个脸色。 霍檀与她对视片刻,心中有了几分了然。 李公公弯身朝庆帝行礼:“皇上,霍将军来了。” 闻言,庆帝连忙侧身:“来得正好,朕快被痒死了,你快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霍云起身相迎:“霍檀,那群太医都束手无策,你医术不错,兴许能瞧出一二来。” 霍檀朝她淡淡一笑,抬手在她肩膀轻轻拍了拍。 霍云心口一震,总觉得霍檀还未开始看诊,就已经了然于胸。 她很快拉回思绪,转身走向床榻,将庆帝扶起。 然后将他的衣袖拢起,又解开衣襟,说道:“皇上这两日皮肤就有瘙痒的症状,今日来翊秋宫用过晚膳后,就越发严重。” 霍云不疾不徐地说着,语气清淡得没有感情。 庆帝痛苦地呻吟,呼吸似乎有些困难,脸上也布了些疹子。 与前两日相比,已是大相径庭。 他浑身长满了水疱,有的已经溃烂,渗出脓水,混在膏药之间,看着有些作呕。 霍檀蹙眉,淡淡地问:“太医怎么说的?” 庆帝的脸色变了变,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半晌却说不出一个字。 李公公更是把头垂得很低,像是知道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霍檀随意察看了一下疹子,然后把脉:“皇上不说其他太医的诊断,我也不好随意下结论啊。” 庆帝怒着一张脸:“庸医已经被朕杀了,他的诊断能做何依据?” 霍檀微微一怔。 他竟然杀了替他诊治的御医? 这过敏的症状,莫非从御医口中说出,很难接受? 她抬眼看向霍云:“娘娘,你知道?” 霍云暼向庆帝,像是要征求他的同意。 庆帝朝李公公和宫女们摆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顷刻间,整个寝殿只剩下他们三人。 “爱妃,你跟霍将军说吧。” 霍云眼底划过不耐,看向霍檀时,已是一副温柔的模样。 她轻声说:“那个御医说皇上得的是花柳病,你说皇上九五之尊,也从未去过青楼那种地方,怎么可能得花柳病呢?” 花柳病? 霍檀扯了扯嘴角,视线落在庆帝身上。 症状非要往花柳病上面扯,倒是也能迷糊过去。 谁能想到他是因为动物毛过敏呢? 这样的重度过敏,导致疹子成片的糜烂,还浑身瘙痒,事实上挺危险的。 霍檀眸光深沉,暗骂他是活该,坏事做多了总会有报应的。 庆帝恼羞成怒的面容狰狞可怖,说话咬牙切齿:“无良庸医诋毁朕,不杀他不足以平朕的愤怒。” 骂完一通后,庆帝问霍檀:“霍将军,你说朕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檀面色平静,微微颔首:“皇上这是皮肤病。” “皮肤病?可严重?能有办法痊愈吗?”庆帝扭曲着脸,伸手去挠身上的疹子,直到抓破才罢手。 霍云觉得恶心,撇开脸尽量不看他。 霍檀挑了挑眉:“很严重,稍有不慎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庆帝顿时慌了,牙齿都打着颤:“你没骗朕?” 她语气淡淡:“皇上也可以将我杀了。” 庆帝眸光一闪,忍着剧痒,问道:“那你能治吗?” 霍檀垂眸,沉吟片刻后说:“我尽力而为,这病容易反复发作,有很多禁忌,皇上若是配合,肯定能摆脱病痛。” “朕需要配合什么?” “等会我会详细写下来,让娘娘再跟您说。” 庆帝沉默,点了点头。 心情似乎还是很郁结,眉目间依然是一片阴霾。 霍檀吩咐采苓拿出银针,随意扎了几下,又取出一个瓷瓶。 “皇上让宫女先侍候沐浴,再将这药抹上,我等下再开药方,尽快熬药服用。” 庆帝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霍檀继续说:“皇上不宜在此养病,还是回自己的宫殿比较好。” 庆帝睁开眼睛,低沉地问:“为何?” 她浅淡勾唇:“您的中阳宫有神明庇佑,不是其他地方能比拟的。” 庆帝这才收敛满目阴鸷,应声答应。 霍檀不愿意久留,开了个药浴的方子,然后朝霍云说:“娘娘能否随我出去一趟?我将所有需要注意的都告诉你。” (本章完) 第201章 情绪来得莫名其妙 第201章情绪来得莫名其妙 霍云看向庆帝,故作一副痛心的模样:“皇上,臣妾等会去送下霍檀可以吗?” 庆帝点了点头,眷恋的目光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珠帘外,才缓缓收回。 夜色寂静,空气中飘着怡人的桂花香。 踏着花径,霍檀轻舒一口气,淡淡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皇上接触雪球的毛会有不适的?” 声音很轻,霍檀是确认四周没有活物的情况下,才开口询问。 霍云脚步微顿,轻描淡写地反问:“那就是说他真是因为这个?” “嗯。”霍檀没有隐瞒,她料到是霍云明知他过敏,却故意为之。 两人并排走在青石路上,霍云轻嗤道:“雪球刚带进宫时没有到换毛的时候,偶然有一次,皇上抱了它一下,那天只是有轻微的几颗疹子。” “我并未在意,也从不知道猫身上的毛还能让人不适,但是次数多了,我就觉得反常了。” “于是,每次他来翊秋宫之前,我都会弄点雪球的毛在床榻上,竟发现屡试不爽。” “他以为是鱼腥味使自己不舒服,总是恨得牙痒痒要手撕雪球,我就每次向他哀求,他才肯放过。” 霍云的语气中满是憎恨与嫌恶,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凉了几分。 霍檀怔了怔,大庆的医书上不曾有过敏这类的记载,霍云能细心观察出来,实属心细如发。 她大概是对庆帝厌恶至极,所以才去捕捉所有对他不利的细节。 霍檀垂敛,低声问:“他接触后感觉不舒服,就没有兴致跟你…在一起了?” 霍云坦言:“嗯,少数时候他忍着不适都要继续,也很快就能结束。” 这… 庆帝的过敏程度算是很夸张了,竟然还能影响那方面的能力。 沿着宫墙,她们继续往宫门口走。 墙上洒下的灯光,将她们的影子拉长。 采苓远远跟着,警惕地观察四周,生怕她们的对话被人听了去。 霍檀忽然停下脚步,朝霍云说:“明日一早我就将所有禁忌写下,让采苓送进宫。” 霍云凝眉,冷冽地说:“不要治好他。” “当然!”霍檀眸光一冷,她才不会怜悯狗皇帝,不会有半分仁慈之心。 霍云问道:“你打算怎么做?如果不让他好转,又得为难你了。” 霍檀邪妄地笑了笑:“后宫还有其他女人养动物吗?” 霍云沉吟一瞬,点头:“有。” “有些猫和狗换毛不会频繁,所以他的症状有时不明显,你多带雪球去其他宫走动便是,毕竟只在你翊秋宫有事,次数多了他就会怀疑。” 霍檀算计着,让毛发无处不在,庆帝流连在后宫就会病情加重,只有在中阳宫,紫和殿那些地方老实待着就能减轻。 这样正好能让他少接触霍云,如她所愿。 霍云盯着她良久,忽然轻笑出声:“我以为我已经够狠,原来你才是最狠的。” 霍檀冷笑:“他不是怕得花柳病,不能再享乐?我偏要让大家都往那方面遐想,让他没有乐趣。” “他若是以后让你去中阳宫侍寝,你就拔些毛带去。” 如此一来,大家都以为他是花柳病,不能做那种事。 多好啊! 霍云听得心里发毛:“我可舍不得拔雪球的毛,你别打它的主意。” 霍檀抿唇而笑。 翌日,采苓从宫中回来,眉目噙着笑,来到霍檀面前就忍不住分享好笑的事情。 “将军,属下听说皇上连夜就派御医去后宫各妃子处,去查有没有谁得跟他一样的病。” “您说,他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说白了就是查花柳病源头呗。” 霍檀勾唇:“他虽然把御医杀了,还是心虚至极,看来那病是挺折磨他的。” 采苓笑着说:“可不是,他看着您写的那些禁忌,气得脸都绿了,不近女色就是在告诉他得的是花柳病啊。” 解气的是狗皇帝敢杀御医,却不敢杀她家将军,再憋屈也得忍着。 如果不是她家将军的良药,他的病情今日哪会有好转? “谁气得脸都绿了?”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采苓错愕地看去,然后福身行礼:“淮王殿下。” 穆淮一身黑色锦袍,银色丝线祥云缠绕在宽袖,浑身的气场是与生俱来的,有种让人臣服的气势。 长身玉立,风姿清贵。 他摆手示意免礼。 采苓连忙退下,祈祷着穆淮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她们刚才背后议论的可是他的父皇呢。 霍檀冲他淡淡笑着:“还不是你父皇,生病了情绪更加不稳了。” 穆淮神色寡淡,漫不经心地问:“他得了什么病?” 她不温不淡地回:“花柳病啊,你不是听到了?” 穆淮拧眉,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霍檀扬起脸:“不信?我跟你说,男人拥有女人太多就容易得病,要想长寿,就得远离女色。” 她说得一本正经,语气带着几分愠怒。 这情绪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又极其可爱。 穆淮心尖微漾,揶揄道:“不近女色,长寿又有何用?” 霍檀斜了他一眼:“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低哑地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我这一生只近你,拥有你一个就足够。” 她的心房猛地颤动。 穆淮垂眸,低头凝视着她:“不求长寿,与你白头偕老就行。” 霍檀顿觉头大。 怎么画风突变,变成他表白了,是她自己没话找话,惹出这个话题的。 她几番调息,心跳正常后开口说道:“你丝毫不关心皇上的病?” 穆淮眸子微沉,眉目尽染寒凉:“他不是有神明护体?别人的关心能抵什么用?” 霍檀沉默。 他似乎不愿意提,那就不提吧。 她拉着他的手,抬起步履:“去竹林看看我新的阵法。” 闻言,穆淮眸光闪动着暗流,神色瞬间温润:“好。” 她这是第一次带他主动见识她的阵法,他心情有些激动。 以前只闯过她的阵,都来不及细细观看其奥妙。 阳光细碎地洒下,清风将竹叶掀动,发出簌簌声响,然后湮没在瀑布的水声之中。 穆淮握紧她的手,问道:“你这竹林和瀑布,是专门用来研究阵法的吗?” 霍檀点头:“算是吧,也有别的作用。” … 大家晚安呀~ (本章完) 第202章 还是动心了 第202章还是动心了 踏着竹叶铺成的小路,霍檀带着穆淮来到瀑布旁。 寻了个干净光滑的石头,霍檀示意他一起坐下。 水声潺潺,林间偶有鸟儿飞过。 霍檀悠悠开口:“这里一开始是父亲与我谈公事的地方,我的身份不能出任何差池,就连家人也得瞒着。” “在潼关的府邸,也有这样一处院落,周围再布上阵法,是商讨军情的好地方。” 穆淮侧眸看她,瞬间理解霍老侯爷的用心。 水声能掩盖他们的谈话,即便是被有心人跟踪,也听不清楚他们说的什么。 而且这样的布景,还很赏心悦目。 霍檀侧首,与他对视。 两人很自然地就感觉亲近很多,眼神交流间皆是透着温柔的情意。 她连忙垂敛,掩饰自己的情绪。 穆淮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问:“你和秦熠也经常在这见面,高谈阔论吧?” 霍檀抬眸,眸光一片坦然:“嗯,公事与私事都得抵挡别人,秦家的立场向来让人难以琢磨,我原本也不想将他拉入纷争。” 他心口泛着酸涩,平静地说:“为何又改变主意?” 霍檀抬眼望着碧蓝的苍穹,叹道:“穆洵已经动了秦家的心思,他其实逃不掉,我猜想秦大人也是中意你的。” 穆淮没有否认,静默。 忽然,静谧的竹林内卷起阵阵劲风,竹子随风狂舞,犹如鬼魅。 片刻后,竹林内迷雾重重,光线陡然暗黑,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 一片小小的竹林,时而如战场,如迷宫,如深渊,时而又沉寂。 瞬息之间,风云变幻。 而他们所处的位置,晴空万里,清风徐徐,极其宁静。 仿佛置身两个世界,不同转换着各种时空。 穆淮站起身,震惊地望着眼前千变万化的景象:“这就是你的新阵法?” 霍檀颔首,然后起身,与他并肩望着眼前的竹林。 “它叫天罗地网,在山林,平底,水面都能利用五行八卦来布阵,效果也随之不同。” “根据地形气候,不同的敌情。然后针对攻击,防御,排各种兵,阵法可以改动。” 她说这些时,眸光熠熠生辉,风流高姿,矜贵清冷,仿佛是那山巅的神。 穆淮凝视着她,眼底蓄着各种神色。 这样的霍檀,无疑是惊艳的,对他的心有着巨大的冲击。 她像是为战争而生,是天生的王者。 也像是为和平而存在,平息天下战乱,令世间繁华。 穆淮定了定神,说道:“都说北漠的赫连诀是布阵高手,唯有在你面前落于下风,今日亲眼所见你的阵法,可真是叹为观止。” 这只是区区一片竹林,就这般包罗万象,若是在更广阔的领地,该是何等震撼?! 霍檀微微一怔。 原主在布阵行军方面,是真的无可挑剔。 加上她对孙子兵法的了解,还有古人留下的那些有名阵法,所以才会更有优势。 她浅淡一笑:“我曾在古书上看过一些奇妙阵法,那才是惊天地,泣鬼神。” 穆淮顿时来了兴致:“比如呢?” 霍檀沉吟片刻,悠悠地说:“比如八卦阵…” 她只是粗略地跟他说了说,原主的阵法再结合那些,能取长补短。 穆淮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霍檀觉得像是在看外星人,所以她不敢搬太多古代旷世奇才所创造的东西,免得吓到他。 毕竟,她还是没那么厉害的。 竹林已恢复宁静。 飞落而下的水,零星地溅到袍裾上。 衣诀翻飞,不时地缠绕在一起,增添几分暧昧的气氛。 穆淮从惊艳震撼中回神,轻声说道:“我感觉自己想将你占为己有的心,更加强烈了。” 霍檀转身,避开他炽热的视线:“阵法已经看过了,你可以走了。” 他低笑:“你以后有多了个任务。” 她疑惑地侧眸:“什么?” 穆淮勾了勾唇:“每天给我讲阵法啊。” 霍檀调侃道:“你不是也熟读兵法吗?” “你脑子里装的不一样,我很感兴趣。” 霍檀哑然,她又因为忘形而给自己增加麻烦了。 穆淮继续说:“你画的船我已经看过了,心情无以言表。” 提到这个,霍檀眸光一亮:“秦熠已经在去游族的路上,想必很快就有好消息。” 他眸子微沉,唇畔溢着极其邪气的笑。 霍檀仰着脸,紧紧盯着他。 四目相对,彼此藏在心底的情愫悄然在两人之间流淌。 他轻轻浅浅地说:“秦熠在你心中终究是有个位置的。” 霍檀嗔怒:“穆淮,你能不能不要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他与我从小就认识,我们之间就是像兄弟一样,在我眼里,他就如兄长如朋友…” 唔… 她的话还未说完,他忽然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捞进怀中。 俯首将她的唇抵住。 霍檀的瞳孔骤然放大,心尖猛地颤抖。 穆淮不是第一次吻她。 可这次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强势,他侵略的同时,又想蛊惑她一起体会在他们之间那种熟悉的亲昵。 他的吻逐渐变得温柔缱绻。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这一刻,彼此的感情不再掩藏,皆表露出来。 涓涓细流在身侧缓缓而过。 秋阳细碎,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良久后,穆淮才结束这个深吻。 她身子软下来,双手搭着他的肩膀,脸靠在他的胸膛上。 “我相信你,相信你心里眼里都是我。” 穆淮低哑的嗓音响在她耳畔,如轻扬的春风,让人沉沦沉醉。 霍檀没有反驳他。 事实上她的心早已沦陷,他只是道出了实情。 穆淮抬手捧着她的脸,让她仰视着自己。 四目相对,痴缠而深情。 他嘴角流泻一丝温柔的笑:“霍檀,我喜欢你的一颦一笑,仰慕你的惊才绝艳,早已对你倾心,心折于你,嫁给我,做我的妻子,余生不管是喧嚣还是宁静,我们都一起度过。” 表白的情话,他不是第一次说,可从未如此认真过。 霍檀凝眸,长睫扑闪。 面前的男人,清雅高贵,他温润如玉,却也如被魔附体的神,亦正亦邪,摄人心魄。 她是喜欢他的。 在她对他交付身心时,就喜欢他了,或许还在更早… 那个一心要替霍家讨回公道,惦念着回现代的霍檀,还是动心了。 (本章完) 第203章 他不想等那么久 第203章他不想等那么久 霍檀微扬着精致的脸,傲娇地说:“殿下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正逢训练水军后踏上北漠的时机,这时娶我,可能要面对惊涛骇浪呢。” 穆淮笑了。 她能这样说,比起先前的拒绝或是逃避,已经好了太多。 他嘴角抿成完美的弧度,温雅地说:“我可以等,我现在需要的是一颗定心丸。” 霍檀轻挑秀眉:“造船,同时训练水军,还得需要实战经验,最多两年时间,你可以得偿所愿,将北漠归入大庆的版图。” 穆淮抿着笑,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最多两年?就是说可能提前完成?” 霍檀点头:“一切皆有可能啊,这还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穆淮轻笑:“可我要的定心丸不是这个,是你的承诺。” 她歪了歪头,笑着说:“与你携手拿下整个北方,莫非不是承诺?” 与他携手… 这话听着心里甜滋滋的,可是穆淮更贪心:“你说得不够明白,那些事情完成之后呢?” 霍檀气怒地瞪了他一眼:“我看中的是你在天风寨与宁江的万千将士,是你深藏不露的实力与财富,是你这副好看的皮囊,你确定还要娶我?” 穆淮唇畔的笑意漾开,醉人而蛊惑:“所有将士都给你,我的财富也给你,连带着我的身心,全都一起送给你可好?” 霍檀心尖颤了颤。 他的身心啊,早就都被她要了。 他若是全然想起来,会不会怪她霸王硬上弓,觉得自己吃亏了呢? “在想什么?” 清雅的嗓音拉回她的神思。 霍檀调侃道:“我在盘算你有多少家产,我是不是要发财了。” 穆淮盯着她,浅笑:“那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嫁给我,只剩下婚礼的时间问题而已。” 她愿意就行,其他的都好办。 反正,他这辈子是赖定她了,乐意栽到她手里。 至于何时娶?他可不想等两年… 霍檀转过身,掩饰自己的心虚:“我连你父皇的病都在算计,你也无动于衷?” 穆淮拧眉,轻飘飘地说:“你虽然狠,但还是有分寸,想必是他能承受的范围。” 霍檀注视着他无波无澜的眼睛,不禁唏嘘,那好歹是他父皇,怎么能这般淡漠? 不过,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穆淮变成这样,多半是与童年遭遇有关。 被打断话题的穆淮,再次回到正题:“沉默就是默认,去潼关后我再去你父母亲面前提亲。” 霍檀心下一惊:“先不要跟他们说,这事太过突然,他们年迈,可经不起吓。” 穆淮笑了笑:“放心,我自有打算。” 他心情极为愉悦,眉宇间的笑容仿若万物复苏。 反正,他们之间是再也牵扯不清了。 … 就在两人在竹林流露情意时。 洵王府。 因穆淮自请去潼关而得庆帝同意,穆洵的心开始慌了。 他蜷紧着双手,朝李绪说:“穆淮离开京都,父皇以为将他撇开省了个麻烦,可本王隐约觉得没那么简单。” 李绪皱眉:“殿下所言极是,淮王去了潼关,那可是更难掌控了呀。” 穆洵眸光寒凉:“父皇恨不得将不顺眼的都弄去潼关,守住边防,好让京都高枕无忧。” “先是谢家,然后又让霍檀去协助谢景枫和穆允,现在又准许穆淮前去。” 李绪沉思着,不管是废太子还是淮王,都是洵王的心腹大患。 此举必然是有深意的。 默了一瞬后,他微微垂首:“殿下,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皇上让他们都去潼关与宁江,实则是让他们去斗罢了。” 穆洵也明白其中道理,穆允就算了,纯粹是草包一个,若没有谢家,压根就蹦哒不起来的那种。 而穆淮就不一样了,那高深莫测,心思缜密,擅于掩藏,这些年他也只是察觉到他的手段,并没有真凭实据。 让他们争,可以说谢家就是送人头的。 何况穆淮现在还有霍檀,简直是如虎添翼,怎能不让他忧虑? 万一失策了,就很难再挽回。 李绪继续说:“属下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殿下心安。” 穆洵闻言,眉目瞬间舒展,问道:“快说。” 李绪说道:“宁江濒临晋州以北,殿下何不率军驻扎在晋州,他日若是淮王在潼关大获全胜,您的若是率军拦截在晋州,便能进可攻退可守。” “陆琛被贬后,他手中二十万士兵正好可以拿一半出来去晋州,反正南方无忧。” 穆洵心下一喜:“你说得对,晋州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本王驻扎在那,京都更加有了保障。” 如此一来,穆洵觉得心口的郁结已解,迅速往皇宫去了。 夕阳西沉,秋风瑟瑟。 苍穹偶有路过的大雁开始往南飞。 刚用过晚膳,采苓匆忙过来禀报:“将军,有您的信。” 霍檀正在沏茶,闻言后放下茶盏,接过她手中的信,打开后快速过了一眼,眸光逐渐深沉。 “怎么了?”采苓见她神色不太对劲,连忙询问。 “赵婉兮约我明日在洛水见面。”她轻描淡写地开口,将信撕碎,“她找我做什么?真是奇怪。” 采苓问:“那您去赴约吗?” 霍檀笑言:“美人邀约啊,怎能不去?岂不是辜负良辰美景?” 采苓无语。 她家将军才是最美的好吧… 她思索了一会,说道:“后天就要启程了,她这个时候见你,肯定是不安好心,将军要留神才是。” 霍檀神色淡淡:“放心,她最多就是言语上挑衅一番吧。” 在她印象中,赵婉兮温婉可人,端庄秀丽,曾经也帮她说过话,对拒婚这件事也从未提起过。 按说不是什么奸邪之人。 可是最近穆淮与她很亲近,哪怕是她与秦熠传出那样的谣言,他都对她依旧如初。 赵婉兮如果喜欢穆淮,心里肯定就是憎恨她的。 片刻后,采苓打好热水,铺好锦被。 霍檀沐浴完,早早地就躺在床榻上。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日,天空灰蒙蒙的,秋意越发浓厚。 穆洵将率军去晋州的消息不胫而走。 坊间各种言论皆有,当然大多数人都是美滋滋的,有了双保险,身处京都是何等的幸运? ? ?晚安 ? ???? (本章完) 第204章 霍兄不是那种人 第204章霍兄不是那种人 霍檀是在去赴赵婉兮的约的路上,听采苓说起这事。 马车穿过街道,出了城门,直奔洛水而去。 她义愤填膺地指责庆帝:“皇上让洵王镇守在晋州,分明是不安好心,不仅是在提防霍家,还有淮王吧。” “真是死性不改,一边想让咱们退敌,一边又怕势力壮大,威胁到洵王,我们在前面拼死杀敌,他们在晋州养精蓄锐,其心思可真恶毒。” 霍檀倚在窗户边,听她絮叨着。 采苓心思细腻,庆帝的用心瞬间就能琢磨透。 说什么以备不时之需,做穆淮和穆允的后援,纯粹是扯淡。 她清浅地说:“穆洵生性狡诈,想截断穆淮的后路,坐收渔翁之利,让他们折腾就是,我们又不是傻子。” 采苓担忧地说:“属下担心的是谢家,您说三小姐和谢世子这样的关系,若是两家水火不容,该如何是好?” 霍檀轻声叹气:“不撞得头破血流,他们又怎么甘心?我总不能做那棒打鸳鸯的人。” 采苓撅了撅嘴:“您以前可不是这样宽容的,包括对二小姐,她当初入宫您是跟着老爷一起劝她,如今似乎却对她不一样了。” 霍檀低眉垂敛,嘴角泛着一丝无奈。 感情的事,都是当局者迷,阻扰太多最终又能好多少呢? 她淡淡地笑了笑:“人生苦短,若是连自己的感情都得被控制,是多痛苦的事情?” 采苓不解:“难道飞蛾扑火就好吗?” 霍檀蹙眉,温声说:“不一定吧,谢景枫只是还不成熟,其实大是大非还是掂量得轻的。” “将军难得夸奖谢世子,若是三小姐听到,心情估计会好点吧。” 霍檀静默不语。 青澜这件事,哪怕没发生什么,也到底是她心尖的刺。 霍蓁性情执着,虽是生在这封建的古代,可是对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极其排斥。 她抬眸,询问道:“天风寨的柳夫人还住在谢家对面了?” 采苓点头:“是,但也没有什么可疑的行动,不知道究竟是何目的?” 霍檀冷冽地勾唇。 付瑶来京都,应该是冲着谢靖来的,那是他们之间的恩怨。 青澜是她的女儿,她定然不会让那对同父异母的兄妹乱伦下去。 … 另一边,谢府。 谢夫人给谢景枫收拾着行礼,眉目间皆显儿行千里母担忧。 “景枫,你得带两个会武功的丫鬟在身边,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活起居又没人照顾,为娘是真的担心你啊。” 谢景枫刚踏进房间,就听见自家母亲在念叨。 他倒了一杯冷水一饮而尽,大大咧咧地说:“母亲,我是去上战场,带什么丫鬟啊?到时候让大家笑话,父亲又得数落我了。” 谢夫人正色道:“人家霍将军不就有贴身丫鬟在身边吗?你为何就不可以?” 谢景枫笑道:“那能一样吗?人家采苓可是能抵半个将军,谁家丫鬟有她厉害?” 谢夫人上前,拉住谢景枫的手:“我知道咱们家跟霍家有过节,可这次你们是一同去潼关打北漠大军,切记要抛开个人恩怨,共同进退才是,你只有倚仗霍将军,才能不陷入险境啊。” 谢景枫嗯了一声:“我知道。” 谢夫人松了一口气。 “倚仗霍檀?我怕你们是不是脑子有病!” 一道粗犷的低吼声传来,谢靖疾步踏入房间,脸色严肃而阴沉。 “老爷…” “你出去!” 谢夫人怔了怔,垂首出了房间。 谢景枫不悦:“你除了对我们凶还会什么?有话就不能好好说?” 谢靖怒视着他,懒得跟他废话,开门见山地说:“你这次的任务除了打仗,还得把霍檀杀了。” 谢景枫踉跄了一下,脸色有点苍白:“你…让我杀霍兄?” 谢靖沉着幽暗算计的眸子,冷冷说道:“你不先下手为强,她就得让谢家灭亡!” “霍兄不是那种人。” “闭嘴!” 怒吼声响彻整个屋子。 四目相对,汹涌的愤怒在周身弥漫。 谢靖目光犀利,语气寒凉:“皇上给了这个机会,我们岂能错过?霍檀若是死在战场,也算死得其所,无人敢质疑!” 谢景枫反唇相讥:“皇上指不定就是如此打算的,让咱们拼死拼活,最后谁最得益?您难道不清楚?” 谢靖怒斥道:“我们谢家背后是谁你还没弄清楚?霍家利用完后,穆允恢复太子之位,谁的地位才最稳固?” 谢景枫冷嗤:“枉你狡猾一世,竟看不出穆允是什么货色,不管是淮王还是洵王,都比他强了多少?” 谢靖气得浑身发抖,不再与他争辩,甩下狠话:“你若是不听我的,回来后就替霍家三小姐收尸吧!” 话落,他拂袖扬长而去。 谢景枫整个人懵住,脸色更加惨白,全身抑制不住颤抖起来。 他了解自家父亲,论狠厉手段,在京都也是数一数二的。 谢靖怒气冲冲地出门。 忽然停下脚步,瞳孔骤然紧缩,盯着对面院子缓缓踏出的女人。 空气瞬间凝结。 一向老沉的谢靖,陡然有了心慌的感觉。 “付瑶?” 付瑶款款靠近,眸光风情万种,身姿婀娜,脸上笑吟吟的。 “谢侯爷,别来无恙啊。” 谢靖很快就让自己平静,淡淡地问:“你想做什么?” 付瑶捂嘴笑了笑:“阔别经年,今日偶然遇到故人,谢侯爷对我就是这种态度吗?难道不请我进屋坐坐?” 谢靖眸子一沉:“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付瑶风情的眼神逐渐变冷,脸上的笑凝结,不疾不徐地说:“你说我还能做什么?来讨付家的债罢了。” 谢靖冷哼道:“真是个疯子,你以为自己傍上一个天风寨,就能把我怎样了?” 付瑶诡谲地笑了笑:“那咱们走着瞧好了。” 谢靖隐隐觉得眼前的女人不简单,敢公然与他叫板,必定是有备而来。 他语气寡淡地说:“有什么事都冲我来就是,你若敢动别的歪心思,休怪我无情!” 付瑶恶狠狠地盯着他:“你还不够无情吗?谢靖,我会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谢靖怒视着她。 目光交汇间,犹如没有硝烟的战场。 (本章完) 第205章 殿下是专程等我的 第205章殿下是专程等我的? 沉闷的气氛宛若阴沉的天气,极其压抑。 积压的乌云,在酝酿着一场秋雨,风逐渐加大。 霍檀的马车停靠在柳树旁,岸边停泊着许多游船。 许是因为天气不好,河面上只有依稀的三两艘画舫,随波晃悠着。 霍檀走下马车,拢了下外袍。 采苓关切地问:“将军,河风凉爽,您可要换件厚点的衣衫?” “不必了。” 秋风萧瑟,河对岸已是一片金黄,空气中弥漫着丰收的气息。 一阵悠扬的琴声渐起,霍檀一眼望去,精致的画舫轻轻晃悠,美人坐在船头正专心地抚琴。 霍檀踏上画舫,静静地听赵婉兮弹完一首凤求凰。 赵婉兮缓缓起身,朝霍檀福了一礼:“让霍将军见笑了。” 霍檀浅浅一笑:“赵小姐弹得很好听,就是不知道这曲子是何用意?” 赵婉兮笑了笑,示意她进船内。 霍檀让采苓在外等候,随着赵婉兮踏入船舱。 内里布置得很精致,犹如移动的闺房,看来这是赵婉兮的专用画舫。 赵婉兮优雅地落座,微拢起宽袖,开始沏茶。 整个动作优雅得体,典型的名门贵女姿态。 霍檀落座后,淡淡地瞟着她。 赵婉兮将茶推到她面前后,才悠悠开口:“将军知道曲子何意,应该也能猜到我爱慕的是谁。” 她低垂着眼睑,极淡的绯色爬上脸颊,那是少女怀春的模样。 霍檀当然清楚,赵婉兮只有对穆淮,才会有这般娇羞的神态。 这还只是提起他,就如此春心荡漾,可见赵婉兮内心深处是很喜欢穆淮的。 霍檀故作迷惑:“赵小姐不是和洵王两情相悦吗?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为何还有此一问呀?” 赵婉兮微微一怔。 柔情似水的眸光陡然寒凉:“是吗?那你觉得霍夫人喜欢皇上吗?” 霍檀神色微动,寡淡地睨着她,语气温凉:“不喜欢他,怎么做他的妃子,赵小姐不是在说笑吗?” 赵家连这种事都知道,显然是下了功夫的。 赵婉兮想利用霍云来威胁她,如意算盘可是打错了。 她最恨别人的各种威胁! 赵婉兮粲然一笑:“这种事谁知道呢?那将军可曾知道德妃?” 霍檀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语气:“你来找我,是想聊后宫吗?莫非是打算为自己的将来铺路?” 赵婉兮怔住,瞳孔一缩,手指紧紧蜷着,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你想多了,是因为德妃娘娘对我很好,我时刻谨记她的嘱托罢了。” 她语气很缓很轻,说话时脸上的笑都是端庄得体的。 提这些时,她眸子洋溢着柔情。 霍檀唯一惊讶的是,她是如何在接受一个男人的同时,心里却在想另一个男人? 妥妥的渣女吗? 穆淮的母妃,对赵婉兮很好?他与赵家的关系不同吗? 霍檀面上无波无澜,心里已寻思了个遍:“她对你好,关我何事?赵小姐是想炫耀,还是闲聊?” 赵婉兮再次怔住。 嘴角细不可察地抽了抽:“我是德妃认定的淮王妃,你和淮王殿下是不会有结果的。” 霍檀笑了,唇畔漾着的痞气坏笑,仿佛是在看场笑话一样。 她靠在椅子上,慵懒地开口:“赵小姐旁敲侧击一番,就是要说你喜欢淮王对吗?” 赵婉兮柔柔笑着,神色颇为向往:“德妃娘娘知道我的苦衷,她会让淮王殿下娶我的,你只知道淮王不怕皇上,却不知道他一直很尊重自己母妃吧?” 这些事情,霍檀从未研究过。 她只是早就发觉赵婉兮对穆洵不是真心,对穆淮才是。 霍檀心想,莫不是德妃与赵家有什么协议,而赵婉兮是她安排在穆洵身旁的卧底? 她不经意地问:“这么说你和他是青梅竹马?双方父母早就已经商议好了婚事?” 赵婉兮看着她。 想说的话哽在喉间,欲言又止几番,终是压了下去,避重就轻地说道:“我们是青梅竹马,他曾经还替我作画,那幅画就悬挂在我书房。” 还有这一茬的吗? 霍檀的心略微不淡定了。 穆淮那厮不仅将实力掩藏得好,就连桃花也藏得如此深吗? 可是… 好像哪里不对劲啊! 赵婉兮与穆洵出双入对,你侬我侬,也没见穆淮有过半分反应。 然而,再看赵婉兮,也不像是在撒谎。 看来关键还是在德妃身上啊。 气氛沉默一瞬后。 霍檀戏谑地说:“我和他都是男人,结果的确是很难向好,我觉得你该去找他表白才对。” 赵婉兮不慌不忙:“我没有挑衅的意思,只是看在曾经我们有被皇上指婚的份上,想提醒你,不要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霍檀笑言:“赵小姐果然是体贴可人,现在忽然有些后悔,当时定是眼神不好才把那么好的婚事给退了。” “你…”赵婉兮忍了忍,没有反驳她是女人。 随即,她低眉垂敛,故作羞赧姿态:“霍将军说笑了。” 霍檀不想与她好言好语,淡漠地说:“你不怕我将你的话告诉洵王?” 赵婉兮神色微变,抬眼已是一片阴沉的眸光。 她傲娇地扬起嘴角:“你觉得他会信你?” 霍檀清洌地勾唇。 她没有这闲暇时间管他们的狗血关系。 赵婉兮既然敢挑明与她说,肯定是有备而来,说不定穆洵就在不远处看着呢! 她站起身,寡淡地说:“赵小姐说完了吧?我失陪了。” 赵婉兮喝了一口茶,眼尾噙着得逞的笑:“不送。” 霍檀淡然从容地离开。 赵婉兮狠厉地盯着她的背影,拳头握紧,重重地锤在桌案上。 她把霍檀找来,是宣布立场与主权的,怎么却感觉什么便宜都没占到? 回府途中,雨如期而至。 马车行驶到荣华街时,穆淮忽然窜了上来。 他拨开车门,拍了拍身上的水珠。 头发有被淋湿,袍裾也浸着水渍,发丝略微凌乱。 这样都不能掩饰他的高姿风流与清贵雅致。 他朝霍檀温柔一笑:“正愁没地方躲雨,就在街上看见你的马车,我们这缘分可真是没得说啊。” 霍檀瞟了他一眼:“殿下是专程等我的?” (本章完) 第206章 反正迟早都是我的 第206章反正迟早都是我的 马车徐徐而动,车轱辘将地上的水花溅起。 穆淮走到她旁边坐下:“什么都瞒不过你,那你去洛水做什么?” 她侧眸,四目相对。 他深邃的眸子高深莫测,似有万千星辰汇集。 霍檀清淡地说:“你的青梅竹马,约我见面。” 青梅竹马? 他什么时候有过青梅竹马? 穆淮听得一头雾水,疑惑地问:“你在瞎说什么?” 霍檀微仰着脸,佯装生气:“看样子我应该提前调查你的,现在莫名其妙就被你套路了。” 穆淮微笑:“我内心坦荡,此生除了你,不曾有其他动过心的女子,倒是乐意让你调查。” 霍檀不再打哑迷:“是赵婉兮约我,你真不知道她喜欢你吗?她可是把你当成青梅竹马呢,看来以前坊间有传闻说你想娶她,并不是空穴来风啊。” 穆淮微微一怔,眸底盛着冷意。 赵婉兮,她是哪门子的青梅竹马? 他冷邪地笑了笑:“按照她的逻辑,京都城的多数郎君都与她是青梅竹马了,我顶多算是从小认识她而已,穆洵和穆允不都是吗?” 霍檀瞧他神色一片坦然,暗想这大概是赵婉兮的一厢情愿。 她轻蹙着眉,继续说:“她说自己是你母妃内定的王妃,还说你还给她作画过?” 既然事情挑明了说,她就没打算隐瞒,膈在心里怪不爽的。 闻言,穆淮无波无澜的俊颜,有了细微的变化:“我母妃?” 霍檀点头。 穆淮的桃花眸潋滟着清冷,仿若寒冰凝结:“她还管不了我的事。” 隐约察觉到他的不悦,霍檀静默下来。 据说穆淮对德妃极其敬重孝顺,才会对庆帝有如此深的怨恨。 她想,德妃也是利用了穆淮这点性情,在私下左右穆淮的人生? 霍檀眼底流淌着一些复杂的情绪。 穆淮身上承担的压力,来源于众多方面,他的母妃恐怕比她想象中复杂。 冷絮调查的那些,似乎并未完全深入。 穆淮凝视着她,握住她的手,唇畔漾开温脉的笑:“让你心情不愉快了?” 霍檀抬眸,摇了摇头:“只是好奇。” 他轻笑出声:“还嘴硬。” 霍檀捏了一下他的手,调侃道:“京都最美女子心仪于你,我自然是好奇的,她放着前途一片光明的洵王不要,说明她眼光毒辣,就越发疑惑了。” 穆淮抬起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喉间溢出磁性的嗓音:“你才是最美的吧,什么时候能让我见到真容?” 她瞳孔一缩,心尖颤了颤。 霍檀将话题转开:“你还没跟我解释画是怎么回事呢?” 穆淮徐徐低笑:“还说不是吃醋?” 她瞪了他一眼:“是你心虚才对吧?还没想到合理的解释,所以打算和稀泥混过去?” 他定定地望着她,如墨的眸子深不见底,仿佛要将她卷入。 “那幅画你若是不提起,我都不记得怎么回事,都是陈年旧事了,而且只是个误会。” 霍檀听着他细细说来,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原来是赵婉兮十二岁那年生辰宴上,穆允想讨她欢心,想将她的倾国倾城画下来送给她。 可是绘画水平一般的穆允,怎么也画不好,于是求助穆淮。 穆淮很烦穆允三番五次的纠缠,就随手作了一幅画,打发了他。 他也疑惑:“不知赵婉兮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画的,我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霍檀戏谑地说:“谁让你管闲事,你还不是见人家好看,才愿意出手帮忙画的!” 穆淮表示很冤枉。 不过,他还是很诚恳地跟她请罪:“总之这事让你心里不舒服了,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惩罚都行!” 霍檀推了推他:“谁要惩罚你了?你还是先想办法解决自己的桃花吧。” 穆淮揽住她的肩膀,轻声说:“只要你嫁给我,什么牛鬼蛇神自然都敬而远之了。” 她撅了撅嘴:“别怪我没提醒你,偏执的人若是爱而不得,是很可怕的,有时候你能应对战场上的千军万马,却能败在一个因爱生恨的女人身上。” 穆淮点头:“我相信你说的,我与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这事我会去跟母妃说清楚。” 霍檀垂敛不语。 她不了解赵婉兮,一直以来见她与穆洵相处还算融洽,不清楚她对穆淮的执念有多深。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对穆洵虚以委蛇,是为了穆淮。 穆淮忽然起身,走到马车外不知说了什么。 然后又进马车坐下。 紧接着,采苓推开轿门,朝霍檀颔首询问:“将军,殿下说改道去皇陵,您可有同意?” 霍檀怔了怔,看向穆淮:“你何必如此心急?” 他也在看着她:“明日就出发了,这事不能拖那么久,我带你去见我母妃。” 她诧异不已:“那你让我这个样子去?让她知道你喜欢男人吗?” 穆淮邪气地笑了笑:“那你换上女装就可以。” 霍檀又气又好笑:“两国争锋相对,大战一触即发时,我还是本分地做男人吧。” 他没有反驳,温声说:“母妃分得清事态缓急,这点你可以放心。” 霍檀怔神。 德妃身在皇陵多年,却能让穆淮这般高深莫测,其隐忍与见识,自然都是异于常人的。 她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拿霍家说事。 思忖一瞬,她朝采苓摆手示意。 马车调转方向,往城门口而去。 霍檀倚靠在窗户边,瞟着穆淮:“我怎么感觉像是被你套路了?” 穆淮轻笑:“我怎么套路你了?” 她转了转眼眸,嗔怪:“我好像还没明确答应你什么啊,怎么就带我去见你母妃了?”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漂亮媳妇要见婆婆了,紧张?” 霍檀“切”了一声,看向窗外。 雨水仍在冲刷着万物,街道上冷冷清清。 秋风过境,夹着寒凉的雨丝,感觉到几分寒意。 霍檀将窗户关好,穆淮上前坐到她面前,搂住她:“这样会不会感觉温暖一点?” 她下意识挪开,笑道:“不是应该把衣服脱下给我穿吗?你占便宜倒是挺顺手的。” 穆淮又将她搂紧:“反正迟早都是我的,我现在预支一点。” 霍檀哑然失笑。 (本章完) 第207章 我是病人你要对我好一点 第207章我是病人,你要对我好一点 皇陵位于京都的南面,三面环山,一面濒临洛水的支流。 环境清幽又不失庄重气派。 马车穿过一座桥,再行驶了片刻,便停了下来。 穆淮拿了一把青伞,两人走下马车。 霍檀回眸朝采苓说:“你先在马车内休息,我和殿下去去就来。” 采苓笑了笑,颔首说:“好。” 穆淮撑着伞,然后将霍檀轻轻揽住,走过一座城门后,沿着一条大道往里走。 两侧的松柏枝叶繁茂,树荫下暗影重叠,即使是白天,也感受到几分森冷与肃穆。 随后是一道长长的石阶,两侧有一些神兽雕像,仿佛是镇守在此的神灵。 雨声淅沥,更显皇陵中的静谧。 沿途偶尔遇到守卫的士兵,见到活人,依旧觉得这里死气沉沉。 霍檀轻舒一口气,德妃在这样的地方生活,是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刚踏入片刻,就感觉到阴沉与压抑,这若是晚上,该是怎样地瘆人。 “害怕?”温雅的嗓音,拉回她的神思。 霍檀侧眸,扯出一丝浅淡的笑:“也不是害怕,就是觉得挺沉闷的。” 穆淮将她揽得更紧一点:“这里葬都是大庆的历代皇族,没什么好怕的,也不必觉得压抑。” 她抿唇不语,点了点头。 穿过一座奢华的雕花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宫殿。 整座大殿以白色为主,踏着地毯走进,一阵檀香萦绕在鼻尖。 殿内的装饰很豪华,无论是壁画还是雕刻的图案,都如巧夺天工。 穆淮说这座宫殿能通往先帝的陵墓,暗门就在那座金色的供台后面。 霍檀心口一紧,目光朝供台看去,一道跪着的灰色身影撞入视线中。 那就是穆淮的母妃,德妃娘娘? 她看上去很清瘦,发髻高高得束着。 虽然是跪在那里,但脊背挺直,只是一个背影,就能想象到那是怎样的绝代佳人。 穆淮牵着霍檀缓缓走近。 他们的脚步声很轻,可是在静谧的殿内,还是有些清晰。 他们站定后,德妃回眸。 穆淮弯身行礼:“儿臣见过母妃。” 霍檀跟着行礼:“见过德妃娘娘。” 德妃的视线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平静的脸突起波澜。 她缓缓起身,迷惑地问:“你是谁?” 霍檀微微垂首,如实交代。 德妃蓦然怔神。 霍檀抬了抬凤眸,打量着眼前的娘娘。 一身灰色长裙,手中捻着佛珠,气质孤傲淡漠。 岁月在她脸上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姿容秀丽,浑身透着一抹淡雅的气度。 穆淮的容貌与气质,与他母妃有几分相似。 原来他浑身的优点,都与狗皇帝毫无关联,都取决于母亲的基因啊。 须臾,德妃把视线挪到穆淮身上:“你这是什么意思?打算跟我坦白余生要跟一个男人过吗?原来外面的风言风语都是真的啊?” 霍檀憋着笑。 看德妃这副神情,虽然听到了丁点谣言,可还并不知晓她是女人。 她面上云淡风轻,悄悄看向穆淮。 穆淮淡淡一笑:“母妃果然很聪明,一猜即中,儿臣明日便与霍檀出发去宁江,此去少则几月,多则一两年,所以特来见您一面。” 德妃淡然地捻着佛珠,眉心微微收拢:“要去宁江了啊,这是好事,是好事…” 她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自言自语,看向穆淮的目光里,满是希翼。 霍檀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 德妃不像后宫其他嫔妃只图眼前荣华富贵,她仿佛执着于什么,把一切都寄托在穆淮身上。 穆淮轻蹙眉宇,继续说:“母妃,一切都有儿臣担着,请您不要插手任何事!” 德妃的眉心跳了跳:“什么意思?” 他淡淡地说:“赵家,赵婉兮,都不要与其有牵扯,我这辈子已经认定了霍檀,没有谁能阻止,包括您!” 德妃懵了。 捻着佛珠的手陡然顿住,她目光犀利地扫向霍檀。 “你们疯了吗?两个男人…能有什么余生?我的孙子去从哪里弄来?” 霍檀一时尴尬,只得避开她的目光,四处瞧着。 穆淮朝德妃抱手作揖:“眼前是我与霍檀共同对抗北漠,其他的事以后再说,您只需记住,我非她不娶!” 德妃张了张嘴,却没再说出什么话。 这个消息实在太难消化了,她继续跪在蒲团上,转动着佛珠,犹如赎罪的魔一般。 过了好半晌,德妃才挤出一句话:“都活着回来!” 穆淮应允:“母妃请放宽心。” 霍檀低头望着她,总觉得她心中藏着太多东西,想掩饰,却又掩饰不住。 比如穆淮提到赵婉兮时,在她眼中只有清寒与淡漠。 实在很难把赵婉兮说的喜欢,与眼前的人扯到一起。 德妃没有再看他们。 可她细微颤抖的双肩,转动佛珠节奏有些紊乱的手指,霍檀皆看在眼里。 走出大殿时,雨势加大,草木如洗。 两人在伞下,沉默了一瞬。 片刻后,穆淮问道:“我这样表明态度,你可还满意?” 霍檀侧眸,揶揄道:“你好不容易来看她一趟,这是赶着来送惊吓的吗?” 穆淮拧眉:“难道不是惊喜?” “没看到她有任何喜色。” “她喜怒不形于色,内心深处你看不到也实属正常。” 霍檀暼着他:“你能感觉到?” 穆淮轻笑:“当然,见到儿媳妇能不高兴吗?” 她好笑地说:“儿媳妇?在她眼里我是跟她儿子一样的男人,是不能替你们家生儿育女的男人,她还想抱孙子呢。” 穆淮将她拉近,低头凝着她,邪气地笑了笑:“看来这事得抓紧,你们都需努力才是。” 还真扯这些无厘头的事啊。 她白了他一眼:“我觉得你是又犯病了,得多喝静心养神的药,否则还不知道要臆想出啥来。” 穆淮故作头疼状,揉了揉太阳穴:“霍檀,我是病人,经不起若即若离,你要对我好一点,多宠我。” 霍檀浑身僵了僵。 侧身加快脚步,笑着怼他:“等会我给你把脉开药,有病得治,不是宠。” 大殿门口,德妃静静地站在那,手中佛珠缓缓转动着。 目光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良久… ? ?晚安安~ ? 大家国庆快乐哈,祝大家假期愉快,多吃好吃的,还不长肉肉。 ? ???? (本章完) 第208章 欲速则不达 第208章欲速则不达 一场秋雨一场寒。 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枯叶,树枝在萧瑟秋风中摇摆着。 庆帝的病症好了两天后,忍不住去了翊秋宫,导致浑身又瘙痒得难受。 想到霍檀即将离京,庆帝不安起来,连忙派李公公召她觐见。 李公公是半路拦截马车的,穆淮和霍檀在外吃完晚饭,正欲回府时。 为了能让明日顺利出城,为了不让庆帝出幺蛾子,霍檀答应了进宫。 中阳宫。 整个气氛宛若凝固,宫女太监皆是战战兢兢。 殿内,几名太医守候着,神色也是惶恐不安,束手无策。 霍檀的到来,才让气氛稍微好转。 庆帝像是抓到救命的稻草般,难得地对她摆了好脸色。 “霍将军,你的药真有奇效啊,朕觉得自己差不多好了,就去了趟翊秋宫,结果病症又卷土重来,你快来给朕看看。” 躺在榻上的庆帝,边说边坐了起来。 霍檀走近,在他三尺开外站定。 庆帝比起前两日,更加憔悴邋遢,没了帝王的威严,没了往日的俊颜,活脱脱一个小丑。 她寻思着,他的过敏以前只是轻微的,怎么会突然来得如此凶猛? 不过,那不是最重要的,能让他吃苦头就可以。 霍檀淡瞟着他,说道:“皇上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按我的方法做,才会反复发作的,你若是听我的,就不会有大碍。” 庆帝顿时苦恼:“难不成朕这病不能去后宫,不能近女色?” “嗯。”霍檀淡淡回他,眉宇萦绕着寒凉。 庆帝再问:“那什么时候可以?” 霍檀蹙眉,沉吟片刻后说:“皇上不如去别的宫殿试试?比如皇后的宫中,你们一个是龙一个是凤,或许是能百毒不侵的。” 她知道,庆帝老早就看皇后不顺眼,很少去她宫中,而皇后是眼巴巴地望着他临幸。 她也知道,皇后有洁癖,整个宫殿内打扫得一尘不染,也不养宠物。 狗皇帝在她那里,倒是不会过敏,只会觉得膈应。 庆帝迟疑,轻咳一声道:“近日北边战火不断,朕政务繁忙,就待在中阳宫挺好的。” 霍檀鄙夷地扯了扯嘴角。 随后,她说:“我会把您的情况都告诉御医,若出现紧急情况,不至于手忙脚乱。” 庆帝闻言,眉目瞬间舒展:“如此一来,霍将军北去,朕也安心了。” 她清洌地笑了笑。 暗想他最近应该是不会去翊秋宫了,霍云在后宫本就郁结,没有这男人去骚扰,她正乐得清闲。 从中阳宫出来,穆淮还等候在长廊上。 轻薄的细雨,在宫灯的映照下,泛着淡银色的光,随风飘进长廊中。 萦绕在他周身,透着凉薄寒凉,可她瞅着,却又莫名安心与温暖。 霍檀走近他,他拿起伞撑开。 她连忙紧挨着他的身躯,他温润地勾唇,她好像会主动接近他了。 两人共撑一把伞,举止又亲昵,看在他人眼中,各种眼光都有。 不过,撇开他们的身份不说,其长相气度风姿都是上等,看着赏心悦目。 “各地的考试已经在紧密张罗,的确有发现很多人才,我想尽快安排各地的突围者,来京都参加考试。” 穆淮忽然提起已经开展半个月的县试,嗓音中透着愉快。 霍檀侧首,仰着脸淡淡一笑:“这事也不能操之过急,各个环节都需要时间准备,要循序渐进,总之人才是跑不掉的。” 穆淮轻笑:“初见成效,就迫不及待地想快点做好,关键这是你提出的,我就越发期待了。” 她轻拢眉心:“欲速则不达,慢慢来,明年就能见到效果了。” “嗯,都听你的。”他揽着她,继续往前走,“回去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我来接你。” 霍檀点头:“好。” 顶着斜风细雨,霍檀没有直接回屋,而是来到霍蓁的房间。 屋内烛火摇曳,淡淡的草药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采云连忙上前行礼:“奴婢见过将军。” 霍檀示意她退下,在画堂轻声喊道:“不愿意见我?” “哪敢?”霍蓁从屏风后面走出,神色略微嗔怪。 脸上白皙细腻的肌肤,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显几分柔弱美。 霍蓁径直走向柜子旁,弯身拿出一个包袱:“我给你准备了点东西,愿你平安回来。” 她双手捧着包袱,缓缓走到霍檀面前,面上虽笑意盈盈的,眼底却流淌着愁绪。 霍檀心下一暖,怔神了片刻,才接过她手中的包袱。 “你记得把药按时吃完,谢景枫大概两个月后就能回来一趟。” 霍蓁挑了挑眉:“谁稀罕他回不回,就他那副样子去打仗,分明就是去给你拖后腿的。” 霍檀忍俊不禁:“哪能这样数落他?皇上和谢侯爷派他去,他自然是有过人之处。” 霍蓁垂眸,手指轻轻蜷着衣裙。 安静片刻后,霍檀准备回屋。 “霍檀…” 霍蓁忽然唤住她,眸光氤氲。 霍檀轻声问:“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霍蓁欲言又止,琢磨了一瞬后才低声开口:“你武功高强又足智多谋,肯定能让他安全回来吧。” 霍檀揶揄道:“那可不一定,战场上刀剑无眼,有时候都自顾不暇。” 霍蓁神色微变,担忧地问:“他那点三脚猫功夫,那岂不会…” 她没有说下去,双手不安地握紧在一起。 霍檀紧紧盯着她,然后上前,拉住她的手腕,替她把脉。 须臾,她松了一口气。 霍蓁极其担心,但是心疾没再复发,她就是情绪略微紧张。 霍檀笑了笑:“放心,有我在,何况他的三脚猫功夫,已经胜过很多人了。” 霍蓁会心一笑:“我就知道。” “那你还藏着掖着,刚才不知道是谁在说不稀罕呢。”霍檀打趣着她,将包袱拢紧,“我明日一早就出发,先回屋睡觉了。” 霍蓁失笑,巧丽的脸上泛着极淡的绯色。 明明心里还在生气他的风流韵事,可又控制不住地替他担忧。 霍蓁深吸一口气,霍檀不让她随军跟去,大概真是对的。 这份感情,终究还是未知数,保持一份清醒与理智没什么不好。 夜色渐沉,唯有风雨声撩动夜的寂静。 (本章完) 第209章 福祸两相依 第209章福祸两相依 第二日,天气转好。 吉日,适宜出行。 霍檀醒来时,采苓已经备好一切。 窗外的光线还有些朦胧,偶尔还有秋虫在鸣叫。 洗漱后用完早膳,东方的天际已开始泛红,朝阳破晓而出。 晶莹的雨珠从叶尖滑落,树枝都被压弯了头。 谢景枫带领着几千精兵,先他们一步已在城外等候。 霍檀与穆淮到达城外时,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地往北出发。 车轱辘压着沙石路,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一场秋雨过后,官道两侧树林都开始泛着黄。 黄沙扬起,旗帜翻飞。 宛若回到数月前,纵横沙场,所向披靡。 霍檀倚窗而坐,微眯着凤眼:“殿下,皇上为何准许你大摇大摆地去宁江啊?” 穆淮秘密养兵,知晓的人极少,庆帝应该也是一无所知的,莫非就是让他去凑个热闹,与穆允互相残杀? 她一直觉得,庆帝的用意没这样简单。 穆淮正慢条斯理地在沏茶。 明明做什么都雷厉风行,可似乎什么又都不慌不忙。 听闻霍檀的话,他抬了抬潋滟的桃花眸,笑了笑:“你猜猜看?” 霍檀无语地看着他:“你是嫌路途遥远太过无聊,猜谜寻点乐子吗?” 穆淮轻笑:“跟你在一起,我怎么会觉得无聊?只会嫌…良宵苦短。” 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什么虎狼之词都是开口就来。 霍檀暼了他一眼后挪开视线,瞬间觉得耳后根都是红的。 窗外的秋风透进,将她鬓角的发丝扬起。 穆淮盯着她的侧颜,心神略微凌乱。 霍檀心想,潼关也好,宁江也罢,从来都是庆帝让各皇子历练的地方。 他将那些地方当做大庆的屏障,同时也觉得是虎狼之地。 潼关若是失守,北漠大军一旦跨江而来,宁江也岌岌可危。 加上气候寒冷,是多数人不愿踏足之地。 除非… 霍檀看向他,凝着眉心:“莫非是皇上将宁江赐给你做封地?” 他眼底闪过异色:“就知道你能猜到,不过也正合我意。” 她盯着他,心情一时复杂。 庆帝对穆淮一直是刻薄淡漠,让他做着最艰难的事,得到的往往却是最少的。 这还不算,为了穆洵能顺利登上帝位,不惜让穆淮做垫脚石,哪怕是付出生命。 都是儿子,待遇截然不同。 霍檀轻声叹气:“难怪你能堂而皇之地随军一起前去。” 庆帝是巴不得他们争得头破血流啊。 穆淮凉薄地勾唇,浑身迸发着冷意。 忽然,马车门被推开,谢景枫把头探进来,随后大大咧咧地开口:“生怕撞见什么事情,见到你们只是坐着说话,就放心了。” 话落,谢景枫踏进马车。 嘴里还在念叨:“我实在觉得无趣,也没人可以说话,就来找你们说说。” 霍檀知晓他的性子,默许了他的加入。 倒是穆淮,满脸写着不悦和嫌弃。 谢景枫忽略他的表情,笑呵呵地看向霍檀:“我偶然听说你是女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啊?这谣言很快就被压下,我也不敢当着别人的面问你,只能私下来满足好奇心。” 霍檀微微一怔,这事在皇族和几大家族间被知悉,她并不觉得诧异。 是庆帝和穆洵将其压下,大家才噤声不语。 谢景枫肯定是有些小道消息的,不过他在大事面前还是懂得谨慎,不会咋咋呼呼。 霍檀迟疑短瞬后,装作无辜地反问:“你觉得我像女人?” 谢景枫紧紧盯着她,像是才认识她一样。 上下打量片刻后,摇了摇头:“前面是平的,有喉结,手段狠辣,怎么看都是男人。” 霍檀笑了笑。 “不过,你这瘦弱的身板与长相,有些不符合,莫不是长期在军营生活,营养不良?” 谢景枫也曾怀疑,特别是在霍明华家,还撞见过她蹲在茅房。 可那喉结就是最好的证明啊。 霍檀语气淡淡地说:“可能是赫连诀的离间计吧,你不必当真。” 谢景枫哼哼道:“赫连诀无比猖獗,这次在潼关定要将他打回老家去。” 霍檀轻轻蹙眉,没有说话。 谢景枫仿佛憋坏了般,嘴里说个不停。 从他的言语间,霍檀听出了谢侯爷得知付瑶就住对面后,神思有些恍惚。 他疑惑地说:“那个寨主夫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能让我父亲魂不守舍。” 穆淮默默地给霍檀沏茶,拿点心,在他人面前万年不变的淡漠脸,看不出喜怒。 霍檀轻描淡写地说:“天风寨与整个朝廷都有过节,她看你父亲不顺眼也是情理之中。” 谢景枫心想也是,恨谢家的人可不少。 喝了一盏茶,两块点心后,谢景枫实在受不了穆淮的脸色,悻悻然地退了出去。 出去时还嘟囔着:“我不是来蹭吃蹭喝的,是真的无聊啊。” 没了叽叽喳喳的声音,马车内又静谧下来。 穆淮抿了一口茶:“到潼关后,你有何打算?” 霍檀说:“赫连诀对潼关势在必得,想要守住很难。” 他垂敛,嘴角浮出一抹浅笑:“你这话的意思是,哪怕撑到了你们赶到,潼关也保不住了。” 霍檀眸光微闪:“差不多吧。” 穆淮靠在椅子上,惋惜地开口:“谢景枫初次出战,就得大败而归,真是有点不走时运。” 她愣神一瞬,淡淡地说:“是我和他一起。” “潼关一失守,北漠铁骑隔江而望,紧张的人就有很多了。” “福祸两相依,潼关给赫连诀,有些人才有危机感,才会重视水军的操练。” 穆淮目光一动。 眼前的女子,想法总让人意外。 她明明有能力守住潼关,却打算以退为进,将那易守难攻的城池让出。 他定了定神:“你想逼朝廷心甘情愿地支援水军,军饷与粮草方面不再克扣。” 霍檀神色微凉:“那本就他们该做的,这些年赫连诀一直在研究攻破潼关,还有训练水军。” “若是都不懂得居安思危,总是依赖一座潼关守住江山,迟早要被北漠吞并。” 穆淮轻笑:“打算拖延多久呢?” 霍檀沉吟一瞬,说道:“三五个月,至少不畏惧他们的水军来进犯。” ? ?晚安~ ? ???? (本章完) 第210章 故地重游 第210章故地重游 穆淮瞧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眸光熠熠生辉。 事实上,他的想法与她极其相似。 大庆多年的安稳,皆仰仗霍家父女率众将士把北漠大军阻隔在潼关之外。 而北漠因地势优势,大庆要想攻破也非易事,他们这些年不管是在攻城,还是水军方面都在日益壮大。 蓄势待发,就等着将潼关攻破后,跨江踏足中原,然后吞并大庆。 沉默良久后,穆淮缓缓开口:“需要我配合什么?” 霍檀的视线从窗外挪回,歪着头看他,笑着说:“那你想配合什么?陪着我打败仗吗?” 穆淮轻笑:“自然是与你风雨同舟,共同进退,你想让我怎么配合都行。” 她浅浅一笑:“我用天风寨的地种各种东西都可以?” 穆淮微微一怔,眸光深邃地凝着她。 “你在犹豫?”在他迟疑的瞬间。霍檀再次问道。 他嘴角微扬,薄唇轻启:“我在想你是何时知道天风寨是我的地盘?” 霍檀轻描淡写地说:“我是猜的,柳寨主没有多大主见,不像是能把天风寨管理好的人,背后定然是有其他主子。” 穆淮调侃:“你这心思,我若是想私藏点什么,不是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她揶揄:“那你是想私藏什么?金银珠宝,还是美人?” “藏你。”他温雅开口,目光炽热地望着她,“我的所有都是你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霍檀心尖颤了颤。 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香弥漫,唇齿留香。 穆淮准备的东西都是极好的,不管是茶具的精致,还是茶叶的品质。 她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沉默一瞬后,穆淮询问:“你想在天风寨种什么?” 霍檀将茶盏放下,把种植棉花的想法说给了他听。 穆淮仔细听着,第一次知道,毫不起眼且种植稀少的棉花,竟然有那么多作用。 他对霍檀愈加好奇迷惑。 她就像一本稀世的书卷,翻开第一页就被吸引,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迫切地想看后面。 可是,又总是不觉得满足,宛如永远没有结局一样,令人遐想。 听她的那些构思,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一片蓝图,那可是自古以来,想都不敢想的。 马车的轻微摇晃,加上故事说得有点多,霍檀睡了过去。 穆淮走出马车,不知吩咐了林鹤什么。 他嘴角抽了抽,望着自家主子,欲言又止,终是什么也没说。 日薄西山。 马车快马加鞭,一路顺畅。 官道两侧的榕树呼啸而过,秋风过境,黄叶飘落。 是夜,客栈到达柳城附近,马车缓缓停靠。 霍檀悠悠醒来,她眯着眼睛,总觉得穆淮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缓缓走出客栈,苍穹已如藏蓝幕布。 林鹤率先进了客栈,采苓候在马车旁等着自家将军。 推开马车门,凉风扑面。 瞅着眼前的景致,霍檀倏地怔了怔。 这家客栈… 她再熟悉不过。 那夜,她身中北漠宫廷特制媚药,就是在此与穆淮纠缠了一夜。 时间虽已过去数十日,可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一时间,内心波澜起伏,心底涟漪阵阵。 霍檀疑惑地看向穆淮。 他先前那抹怪异的神色已荡然无存,俊逸的脸上一片云淡风轻。 她收敛翻江倒海的情绪,故作平静地问:“为何要选择这里?” 穆淮的语气也出奇地平淡:“见你睡得深沉,不忍心唤醒,于是就舍近求远了。” 说得像是都在替她考虑,可她怎么却感觉他是故意为之。 特别是踏进客栈后,店小二熟络而笑眯眯地打招呼:“几位客官,咱们可真是有缘啊。” 霍檀尴尬地笑了笑。 穆淮唇角微勾,静默不语。 店小二脸上堆着笑,继续叨叨着:“小的说有缘啊,就是剩下的刚好够你们几个住。” 到了客栈二楼,霍檀算是体会到店小二话里话外的意思。 还真是有缘啊… 连房间都是原来的那间。 里面的摆设与装饰,与上次的一样,仿若故地重游一番。 林鹤很有眼力见地安排好谢景枫和采苓,然后意味深长地暼了眼他家王爷。 霍檀轻舒一口气,朝穆淮说:“殿下,你今晚睡这间房,我去跟采苓一起睡。” 话落,她打算溜之大吉。 手腕忽然被他拉住,霍檀诧异地看着他:“你做什么?不管我是男是女,我们独处都是不好的吧?” 穆淮拉着她进屋:“我要跟你商讨公事,还要向你讨教兵法与阵法,怎么不好了?” 霍檀欲哭无泪:“你都不看时辰的?现在到睡觉的时候了。” 他微笑:“那你睡觉,。” 她表示很无语。 不多时,采苓打来热水,把衣物放在桌案上,又迅速退了出去。 霍檀定了定神,淡然地拿起衣物:“那我先去沐浴,你在这看书。” 穆淮颔首:“嗯,你沐浴后早点休息,我还想研究下你的战船图。” 她怔了怔,转身往屏风后而去。 霍檀暗想,穆淮莫非发现了什么端倪? 不然怎么千挑万选地挑了这个客栈? 她快步走到屏风后,把衣衫放好,确定采苓都给她准备齐全,才放心地褪去一身疲惫,没入温水中。 不知是不是触景生情,她觉得这个屋子里处处都是他们曾经留下的痕迹。 这个房间大概在上次后,没有再给其他人住过。 霍檀闭上眼睛,靠着浴桶,脑海中都是杂七杂八的一些画面。 屏风外,书卷翻阅的声音更显夜的静谧。 忽然,窗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在安静的夜色下显得无比突兀。 霍檀心口一紧,条件反射般地起身,从水中一跃而起,闪电一样地速度披好外袍。 与此同时,穆淮眸光陡然一寒,也警觉地发现异样,放下书卷,长剑已经握在手中。 一道黑影从窗口划过,穆淮破窗而出。 霍檀只瞧见泛着寒芒的剑光,她慌乱的思绪刚平复,身后再次传来声响。 暗影猝闪到她身侧,霍檀轻盈避开后,掌心开始汇聚内力,猛地朝他打去。 一声闷哼打破沉寂。 霍檀浑身萦绕着杀意,冷冽地睨过去。 ? ?大家晚安~ ? 今天出行码字的时间不多,先更一章哈~ ? ???? (本章完) 第211章 刚才做了一个梦 第211章刚才做了一个梦 没有等到霍檀动手,折返的穆淮已经将人打出了窗外。 对方只来了两个,却都是身手诡谲的高手。 只是他们遇到穆淮,顷刻间就被灭掉。 穆淮甚至懒得留活口逼问什么,手段快准狠。 碧纱窗被阖上,银白的月光透进,洒下一片微弱的光影。 屋内静谧,仿若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霍檀浑身的杀气逐渐收敛,看向穆淮。 穆淮回眸,犀利的眼神趋于柔和:“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吓到?” 她摇了摇头:“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能在她和穆淮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伏,可见实力非凡。 穆淮微眯着桃花眸,冷冽地说:“看武功招式不像是中原人,我猜是赫连家有人想阻止我们联手。” 霍檀拧眉,这个时候庆帝和穆洵必须是沉得住气的,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北漠。 不过,以她对赫连诀的了解,他似乎不会用这种手段。 她思忖一瞬,心中恍然:“莫非是赫连慎?” 穆淮嗯了一声:“他们兄弟在对抗大庆时向来齐心,可处事方面总有分歧,赫连诀好战,赫连慎手段阴狠残酷,喜欢背地里刷花样。” 霍檀也是早有耳闻的,那个不怎么上战场的王子,喜欢研究歪门邪道。 她捋了下脸颊的发丝:“如此说来,我们还得提防赫连慎暗中搞破坏。” 赫连诀在前线挑衅,他在后面使阴招,看似是他们兄弟性情不合,其实上对大庆来说都不是好事。 穆淮浅淡一笑:“自然都得防备,不能给他们有破坏的机会。” 霍檀牵强地笑了笑:“人家兄弟不合是一致对外,而我们却是内忧外患。” 穆淮眸子微沉,没有接这个话题。 他走近她,替她将微微敞开的衣襟拢紧:“天凉了,你身上的水都不曾擦干,小心着凉。” 霍檀敏感地察觉到,他有几分不悦:“我提到让你不开心的话题了?” “没有,你别多想。”穆淮冲她温润地笑了笑,“我再去给你拿套干净的衣衫。” 霍檀看着他转身,颀长的身影夹着些许落寞。 她轻轻叹气,他们兄弟相争,也并非他所愿,只是身处那样的环境,形势所迫情非得已,否则自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还在出神时,穆淮已经从采苓那里拿来了衣衫。 霍檀重新穿好,把头发拧干后,才走到屏风外。 穆淮坐在窗口的桌案旁,正在翻阅着书卷,右手执笔时不时地低头写着什么。 烛火的光打在他身上,将他绝色的容颜映照得半明半暗。 霍檀走到他旁边:“你要沐浴吗?要不我去给你打水?” 穆淮抬眸,调侃道:“除了打水,还侍候我沐浴吗?” 她斜睨了他一眼:“想得倒是美,你自己让林鹤去打吧,我睡觉去。” “好,你先去睡。”穆淮挪开目光,继续看书。 霍檀怔了怔。 看他这副整夜都是正人君子的形象,应该是对那段往事毫无印象了。 今夜住在这家客栈,或许真的只是巧合。 她愣神了片刻,轻声说:“那你也别看得太晚,床留给你,我睡躺椅。” 穆淮邪气地笑道:“你这是关心我吗?还是想让我早点睡,跟你一起。” 霍檀扔给他一个白眼:“你爱睡不睡。” 话落,霍檀转身走向离床榻几尺远的躺椅,又羞又怒的。 穆淮看向她的背影,半晌不曾回神,眸光痴缠而汹涌。 夜色越发幽暗。 他的眸子比夜色更加深邃幽暗。 凉风吹散几分迷离,他唇畔漾开一丝笑意。 他和她,就是在这里交付彼此的。 可惜他只能这般猜测,依然没有记起那些画面。 霍檀躺下后,许是白天赶路太累,很快就入了睡。 片刻后,客栈后院的榕树下。 林鹤垂首禀报:“殿下,两名杀手都是北漠皇室的暗卫,看来您猜测得没错,是赫连王子干的。” 穆淮冷着眉宇,语气清淡:“嗯,增派人手一路保护霍檀。” 林鹤愣了愣,说道:“据风影的观察,霍将军背后似乎有人暗中在保护,北漠的暗卫一路跟随,除了这家客栈,其他地方的都已被解决了。” 穆淮微微一怔:“可知道是什么人?” 林鹤摇头:“神出鬼没的,风影没有去深究。” 穆淮轻笑,心中有了几分了然:“应该是落絮阁。” 能巧妙避开他的隐卫,还不被轻易查出,只有霍檀的人能做到。 看来落絮阁为了霍檀,也参与进来了。 林鹤诧异地问:“落絮阁跟霍将军有关?他们就是个杀手组织,莫非还想搞出什么大事情来吗?” 穆淮点头:“落絮阁可不是普通的杀手组织,他们若是倾巢而出,可抵精兵数万。” 林鹤霎时惊呆了。 他暗自悱恻,虽然霍檀表面上没了兵权,但实际上她拥有的足以让人震撼。 须臾,林鹤忍不住打趣:“殿下和霍将军还真是绝配,凑一起恐怕就是天下无敌了。” 穆淮笑得如沐春风,然后转身往客栈而走。 “让谢景枫带兵一早就出发,不用等我们。” 林鹤哦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您就是嫌弃他们碍事,打扰你们谈情说爱呗。” 他实在想不通,两男人有什么好谈的? 瞧着他家王爷,乐此不疲,仿佛魔怔了一般。 莫非霍将军是女人的消息属实? 林鹤摇了摇头,没有被证实的事情不能随意猜测。 月上中天,星河璀璨。 霍檀侧身而睡,正睡得迷糊时,忽然感觉腰肢上有什么搭了上来。 她陡然惊醒,右手猛地抓过去:“谁?” “别紧张,是我。”温雅磁性的嗓音在她耳后响起。 霍檀紧绷的心弦逐渐放下:“穆淮?” “嗯。”他的呼吸撒在她脖颈,让她顿时安心。 转瞬即逝后,霍檀豁然清醒,倏地转身,对上他高深莫测的幽暗眸子。 “你要做什么?” 穆淮紧紧盯着她,唇角微勾:“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很奇怪也很…销魂。” 霍檀怔了怔,此时才发现自己是睡在床榻上的。 她什么时候从躺椅到这来的? 他…他在说什么? 销魂的…梦? (本章完) 第212章 久旱遇甘霖 第212章久旱遇甘霖 气氛瞬间尴尬暧昧。 穆淮继续说:“因为梦境太真实,所以想问你,在这间屋子里,我们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霍檀只觉得脑子嗡嗡响,错愕地盯着他:“我们之间能发生什么?不就是你给我了一些内力,帮我解毒吗?” 穆淮追问:“只是给你内力了吗?” 她扯了扯嘴角:“不然呢?梦里的事情你也能当真啊?” “我似乎还没说是什么梦。” 他似笑非笑,隐约有着几分危险的侵略气息。 霍檀心下一慌,解释道:“你说销魂,还能是什么啊?你这点心思,我一猜就知道。” 穆淮笑了。 他的手在她的眉眼处轻抚着,嗓音极其低哑:“若是哪天发现你骗了我,可别怪我惩罚你!” 霍檀的心乱跳着,先前刺客出没时,他分明心情有些凝重,是个不近女色的君子。 怎么忽然之间,变得这样狼性了? 她故作冷静,嘴角扯开一抹笑容:“我能骗你什么呢?说得你好像多吃亏,经常被我骗了一样。” 他们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近距离的接触,陡增旖旎的气氛。 穆淮眸子迷离晦暗,微弱的烛火下,能瞅见她微红的脸色。 他将她搂紧:“我倒是甘愿被你骗,只是现在我很想将梦境变成现实,霍檀,你说我该怎么办?” 霍檀顿时哑然。 心弦被他撩动,一时间难以平复。 须臾,她脑子清醒几分,然后装傻起来:“你别闹,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梦哪能轻易成为现实的?” 穆淮轻笑:“你答应,就可以。” 霍檀呼吸有点快:“若我不答应呢?” 他眸光顿了顿,炽热地凝视她。 四目相对,情意与某种欲念悄然萦绕。 气氛沉默一瞬后,他邪气的神色仿若被魔附体:“你若不愿意,我当然不会强求,可梦里面,你是很乐意的。” 霍檀惊住。 乐意个什么啊! 当时是形势紧迫好吧! 双手紧紧蜷着锦被,愠怒地说:“你的意思是我在勾引你,主动对你投怀送抱,乐意与你发生什么?” 穆淮的手搂在她后背,听着她带着怒气的话,顿时可爱。 “我只是说梦里面,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莫非那不是梦?” 霍檀脸色微变。 一向头脑清晰,擅于辩解的她,竟然被他绕得头昏脑胀。 她怒视着他,哼哼道:“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肯定是思想龌龊,才会做那种梦!” 穆淮说:“你说的都对,我喜欢你,所以图你的一切。” 话落,他的唇往她的靠近。 霍檀眸光紧缩,明明想要抗拒,此刻却都化作柔软。 既然明里暗里都没有排斥他,就没必要总是纠结。 他以后不再想起也好,迟早会想起也罢,那也都不重要了。 她半闭着凤眼,心如鹿撞。 “霍檀,这束胸布带以后还是不要再缠了。” 吻没有落下,沙哑低沉的声音拂在她耳畔。 霍檀蓦然睁开眼,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啊?你…说什么?” 穆淮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欲望,说道:“我在你的医书上看到,经常这样缠着容易导致血液不畅,经脉不通。” “还有,会影响长大…” 她怔了怔,脸色顿时尴尬:“你每天都在关注些什么啊?” 穆淮眸光深情款款,挪了下视线,与她对望着。 继续没脸没皮地说:“不过,其他倒是无所谓,最重要的还是绑着难受,会影响你的健康。” 霍檀抽了抽嘴角,无语地瞪着他。 说得一本正经,像是多懂医术似的。 什么光风霁月,清贵雅致,他分明就是个流氓。 她伸手推他,可是无济于事。 霍檀整个人僵住。 穆淮不知何时,手已经从她衣衫探进,将布带一层一层地在解开。 她只觉得脸都是烧红的:“你告诉我了就可以,我自己会解。” 情急之下,她语无伦次。 穆淮忍不住揶揄:“当真自己来解吗?” 霍檀又气又怒:“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不打折扣的色鬼。” 他邪肆地笑了笑,亦正亦邪的神色宛如半神半魔:“我还没把色发挥到极致,否则你这样的绝色在眼前,再好的定力都不管用。” 跟他有脸有皮地说话,他只会得寸进尺。 霍檀眸光一动,调侃道:“我这张脸很普通,你怎么看出绝色的?” 他凝眉,不疾不徐地回她:“霍家出美人,你定是能让人惊艳的,何况我见过你掉了近半妆容的样子。” 霍檀沉默,她竟忘了,自己在他面前似乎没什么隐藏的了。 穆淮将布带松开,心尖剧烈颤动,掌心的温度与触觉,带给他是前所未有的冲击。 霍檀反应过来时,惊愕得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真是越来越放肆大胆了。 熟悉的感觉从心尖弥漫,她不禁想起两个月前。 就是在这客栈,这间屋子,屏风后面,将最珍贵的东西交付。 此刻,记忆犹新的画面,加上他掌心轻柔的摩挲,无疑是在挑战她忍耐力的极限。 望着眼前男人俊美无暇的脸,她犹如魔怔了一般。 她说面前的男人是色鬼。 女人又何尝不是? 她伸手挽住他的脖子,红唇凑了过去。 穆淮的眼瞳骤然一缩。 她这主动奉上的亲吻,让他欣喜若狂。 很快,他就反客为主,攻城掠夺地强势让霍檀毫无招架之力。 屋内静谧,旖旎风光无限放大。 穆淮倾身,俯视着她的凤眼,吻变得稍微温柔浅显,他寻着空隙询问:“可以吗?” 霍檀深呼吸着,没有接受也没拒绝。 四目相对,火焰不断在对方眼底燃烧。 都是开荤过的人。 虽然一个记得,一个忘记。 可是身体是不会撒谎的,霍檀清楚他此刻的想法是如何强烈。 她不是圣女,不是清心寡欲的尼姑,她有七情六欲,也会动心动情。 面对这样的郎君,又如何不动心? 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动力。 清风拂动帷帐,投在上面的双影也随风轻轻漾着。 在这样的氛围中。 即使还没做更亲昵更进一步的举动,也早就如久旱遇甘霖。 穆淮的唇贴在她额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而过。 脑海中随之浮现那些零碎的片段。 他仿佛是在重温什么,轻车熟路。 他眸子愈加晦暗幽深,将那些画面慢慢拼凑起来。 原来,那夜他们真的交付彼此。 原来,是她放弃最后的解毒方法,选择上…了他。 然后,她再扎银针封锁他的记忆。 这个女人,真是可恶啊。 “霍檀,我真该惩罚你。” “什么?” “…”穆淮还未回话。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霍檀顿时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本章完) 第213章 他最好是有急事 第213章他最好是有急事 彻底清醒的霍檀,发现两人几乎快要坦诚相见。 穆淮如猛兽一样,眼神中满是征服欲与侵略性。 此情此景下,本该是水到渠成地继续暧昧下去。 可那急促的敲门声,很是煞风景。 穆淮的呼吸略微紊乱。 他好不容易想起一切,眼前的女人曾与他那般深情交缠,现在浑身都是想要她的冲动。 敲门声还在继续。 随后是谢景枫焦虑的声音:“淮王殿下,霍兄,你们都醒了吗?我有十万火急的事啊!” 霍檀轻声说:“听他的声音似乎火烧眉毛了,出去看看吧。” 穆淮深邃地盯着她,将所有的情绪与震惊压下。 须臾,他低头咬了下霍檀的唇:“先欠着,下次一起补。” 话落,他坐起身无奈地披衣服,动作中都带着懊恼:“他最后是有急事,不然有他好看。” 霍檀憋着笑,将脸侧到一边。 她在他晦暗幽深的眸子里,捕捉到一丝阴霾。 他快速整理好衣袍与乌发,朝门口走去。 霍檀缓缓起身,调息一番后,低头瞅着自己的一身凌乱与吻痕。 他们刚才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越了雷池。 他下腹某处地方,与她的都有了触碰… 霍檀揉了揉眉心,急速的心跳还未完全平复,浑身如过电的异样逐渐褪去。 穆淮那个男人,真是太会撩了。 见惯俊男美色的她,也算是定力不错的女人,可是在他面前,她不得不甘拜下风。 她将散落到腰间的衣衫披上,这才发现布带早已被他放到床榻的角落。 匆匆忙忙地又拿起,随意地缠了一下,这才起身。 她刚才忘记他说什么了,要惩罚她吗? 窗外透着微弱的光线,远处的公鸡鸣叫声偶尔传来。 门外,谢景枫一身狼狈,忐忑不安。 林鹤隔着较远的距离,沉着脸,暗自替谢景枫叫苦。 他家王爷好不容易和霍将军独处,特意选好的地方,就这么被搅和。 怕殃及池鱼,他都只敢远远站着,不敢去敲门。 砰地一声! 门从里面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穆淮那张绝世容颜,同时阴沉得可怕。 谢景枫惊得往后退一步,眉心突突跳动。 愣神一瞬后,嘴唇哆嗦着,支支吾吾开口:“那…个,殿下,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实在是遇到了火烧眉毛的事。” “说!”穆淮冷冷地扔下一个字,淡漠地扫着他。 谢景枫心惊肉跳的,面前的俊逸郎君,此刻犹如修罗阎王。 他清了清嗓子,苦哈哈地说:“我带着驻扎在河边的几千精兵,夜间被突袭围攻,对方来势汹汹,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找你们前去解围。” “对方多少人?” “大…概几百人,夜间视线不好,我也不太确定。” 穆淮凝着眉宇,语气寡淡:“几千精兵都应付不得几百人?这样的军队留着何用?” 谢景枫哑然。 穆淮这神态这语气,都带着浓浓的怒意。 究竟是他来得不是时候,还是他带的兵士真的一无是处? 他一时分辨不清。 气氛霎时凝固,空气陡然冷却。 霍檀整理好妆容,走到门口,就瞅见神态怪异的两人。 穆淮那盛世美颜上,满是雾霭。 谢景枫苦着一张脸,像是从战场逃亡而回,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瞬间恍然:“谢世子,怎么了?遭遇埋伏了?” “霍兄真是料事如神啊,他们虽然不中用,但好歹也能凑个人数吧,没有死在战场,丧命在半路上多不值啊。” 谢景枫倒豆子似的,吐着苦水,他第一次带兵出征,就遇到这种事,他心里也极度悲催啊。 而且他也猜测到,穆淮肯定是与霍檀在一起。 明知道会遭到白眼,他还是麻着胆子敲了门。 霍檀又问:“那你有没有受伤?” 谢景枫差点就要感动得泪流满面,连忙摇头:“没有。” 霍檀看向穆淮:“我们去瞧瞧。” 穆淮神色舒缓过来,朝她温柔一笑:“你还去睡会,我去处理。” 她避开他灼热且仿佛穿透一切的视线:“那让采苓一起去。” 穆淮颔首。 谢景枫松了一口气,暗想着对比穆淮,还是他的小舅子好说话。 一行人很快离开客栈,赶往不远处的营地。 霍檀倚靠在门框上,哭笑不得。 谢景枫不知是来得及时呢,还是搞了破坏,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总之,暂时与穆淮拉开点距离,能让她汹涌的情绪舒缓片刻也好。 她想到谢景枫那副惨状,大概也是冒着很大风险才跑出来求助。 不知道是谁要杀他们,要选在奉旨去潼关的路上。 她重新回到床榻上,瞅着凌乱褶皱的被单,想到他刚才说,下次再一起补? 霍檀陡然明白,她与穆淮这算是情侣关系了? 要发生那种事情,是随时都有可能的啊… 再躺下,辗转反侧,已经了无睡意。 东方的天际泛着一丝鱼肚白,空气中夹着露珠的气息,有几分寒凉。 穆淮他们回来时,已是巳时。 霍檀在大堂点好了膳食,招呼着大家一起吃。 谢景枫垂头丧气的,并没有因为穆淮的力挽狂澜而愉快。 她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大概了解到,谢景枫带的七千人,折损了五百。 只是在路途中遭遇一场刺杀,就折了几百人马,也确实够丧的。 林鹤与采苓很快就查到,是天风寨柳夫人付瑶做的。 这样的调查结果,令大家颇为诧异。 谢景枫拍着桌案:“就因为我冒充神女,柳庭那个龟孙子就怀恨在心,让他婆娘暗中使诈。” 穆淮不搭理他,视线一直在霍檀身上,那双潋滟的眸子深幽而宠溺。 谢景枫骂骂咧咧,骂到后面又颓然了下去:“说到底还是我自己太菜,带着几千人都干不过人家几百人。” 霍檀淡淡地安慰:“你在明她在暗,这也不全是你的错,不过你确定她是因为你冒充神女这事蓄意报复?” 谢景枫抬眸:“那还能因为什么?” 他的语气忽然顿了顿:“不对啊,那个女人最近搬到我家对面住,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看来她征对的是谢家,而不单单是我。” 霍檀沉默,谢家的私事,她不想掺合。 (本章完) 第214章 他就是想占便宜 第214章他就是想占便宜 吃完早膳,马车继续北行。 本来打算先行的谢景枫,因昨夜的事心有余悸,紧紧跟在穆淮的马车后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惊动了沿途百姓,大家顿时好奇,莫非是北方快守不住,朝廷派兵增援了。 另一边,穆洵率领十万大军,缓缓朝北而动,声势极其浩大,更加增添忧心忡忡的感觉。 酒肆中,不少人在议论纷纷。 “好不容易太平了一阵,这次赫连王子没有成为驸马,相当于和亲失败,这是要给咱们大庆下马威了啊。” “还不是因为皇上冷落霍家,才让北漠有恃无恐,你们想想,以前霍将军镇守潼关时,咱们一直可都是高枕无忧啊。” “可不是,自从霍将军没了兵权,潼关就屡屡战败。” “别担心,这次皇上让霍将军与谢世子一同去克敌,说不定转机就来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义愤填膺且对未来堪忧。 就在大家抱怨愤恨时,一道温凉的声音响彻大堂。 “潼关失守是迟早的事,宁江才是至关重要之地,若能与北漠在水上决战定乾坤,才能彻底击溃北漠的防线。” 话落,大家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去。 大堂角落,坐着一对男女。 女子二十出头,生得端庄秀丽,穿着最普通的布衣,却也隐隐透着几分贵气。 男子剑眉星目,相貌堂堂,一双丹凤眼熠熠生辉。 说话时,神态举止从容淡定,哪怕是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他依然泰然自若。 他们正是霍明华与柳知文。 很快,就有人反驳他:“你一介书生懂什么?自古以来,潼关就是天然屏障,易守难攻,只要死守住潼关我们大庆就固若金汤。” “就是,养精蓄锐后,还能有机会攻破北漠,统一天下呢。” 柳知文轻嗤,喝了一口酒。 还要再说什么时,被霍明华制止住:“知文,不要再多说,当心祸从口出。” 柳知文眉目一凛,顺从地点头:“娘子说得对,与这些人说也是浪费口舌罢了。” 霍明华温柔地笑了笑,给他夹着菜:“我倒是很久不曾见你这般了,这科举考试对你可是太有吸引力。” 柳知文体贴地将肉都夹到她碗里,笑而不语。 一旁的柳氏满目鄙夷地暼了眼霍明华,碍于在儿子面前不好使脸色,皮笑肉不笑着。 二楼的雅室。 穆洵拢着眉宇,思忖着刚才听到的话。 身着男装的赵婉兮,温柔地开口:“殿下有心事吗?” 穆洵拉回神思,疑惑地问:“你觉得那个书生说的可有道理?” 赵婉兮微微一怔,淡淡地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殿下听他的做什么?” 穆洵皱眉:“可本王觉得那个书生不太一样,穆淮的封地被分在宁江,他顺从地接受,兴许是打着别的主意。” 赵婉兮抬眸,眼底一片迷惑:“那是皇上的意思,他也不敢反抗吧?” “嗯。”穆洵此时也只能这么想。 片刻后,他吩咐李绪,去调查楼下那对男女的身份。 赵婉兮问:“你怀疑他们什么呢?看上去不过是一对普通夫妻。” 穆洵冷笑:“看他谈吐不凡,应该是去京都等待考试的书生,若是能被本王所用就最好不过,若是不能,趁早杀了省得被穆淮看上。” 赵婉兮心尖一窒,被他残酷冷冽的手段惊住。 她故作不经意地说:“既然是参加考试的书生,将来是为皇上效力,也算是替你招揽全国人才,你何必…杀呢?” 穆洵不以为然,嘴角的笑愈发诡谲:“那怎么能一样?本王要的是只忠于一个主子的人。” 赵婉兮哑然。 她不安地蜷着手指,挪开话题:“大军驻扎在柳城外,我们还是不要耽搁太久。” 穆洵嗯了一声,神色柔和起来:“你跟着一起随军受苦,这些本王都看在眼里,我定然不会负你。” 赵婉兮牵强地笑了笑,垂眸静默不语。 很快,李绪就把调查的情况禀报给穆洵。 他眸底闪过杀伐之意:“原来是霍家大小姐和姑爷,难怪看上去就不是俗人。” 李绪垂首:“殿下接下来要怎么做?” 穆洵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样的人还留着添堵吗?科举本来就是穆淮搞出来的!” 李绪会意:“属下这就去办。” 穆洵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赵婉兮的脸色略微苍白,眼前的男人,手段毒辣,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 … 马车在官道行驶,尘土飞扬,落叶飘零。 霍檀眯了片刻后醒来。 穆淮正在看她。 她忽然有种错觉,那样的目光像是能洞悉一切,深邃而炙热。 她端坐好,平淡地问:“你总是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穆淮的视线从她的脸往下挪,定格在她胸口处:“你还是绑了布带?” 霍檀睨了他一眼:“你在看哪呢?要不要脸啊?” 他一本正经地说:“不记得我说过的?你那是对自己身体不好的自残。” 她气笑了:“我还不想在大军面前暴露身份。” 穆淮也笑了:“越往北走,天气越凉,你只需稍微缠一下,厚重的衣物是看不出来的。” 霍檀怼道:“殿下似乎很懂,知道女人的多大可以被衣物掩藏住。” 他轻笑:“我这一生也只跟你这个女人亲密接触过,对你倒是有研究过,冬衣的确遮掩不得你的身段,但是随意绑一下就好,实在不需要那么紧。” 霍檀无语,脖颈爬上一抹淡淡的绯色。 穆淮盯着她。 此时此刻,脑海中皆是他那晚替她解毒的场景。 眼前清冷绝艳的霍大将军,竟然有那么狂野的一面。 这样的女人,是妖孽,是魔女,将他的心神彻底勾走。 他总算是明白,自己的定力为何越来越差,除了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外,还有… 还有已经初次与她云雨的自己,分明还在贪恋她的全身啊! 他是很贪心的,也很难满足。 霍檀的身心,他都想要。 抱她在怀,将她的软握在掌心,都是从未有过的体会。 还真是无法言喻的…舒适… 须臾,穆淮收敛满心的邪念,无波无澜地说:“以后在我面前做女人,外人面前做霍将军就是。” 她怔了怔:“什么意思?” 穆淮浅笑:“到了宁江,我再告诉你。” “还卖关子了。”霍檀反正觉得,他就是想占便宜。 什么影响血液流通,筋脉顺畅,那都是假的。 他那不安分的手想时不时地来揉捏几下才对。 披着羊皮的狼,穆淮一旦动了欲念,是比狼还要野的。 ? ?晚安 ? ???? (本章完) 第215章 再见霍明华 秋风过境,凉意更甚。 霍檀将马车的窗户阖上,拢了拢衣衫。 她暼向穆淮时,总觉得他挺怪异的,看她的眼神比以前更加放肆了。 这时,采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将军,有您的飞鸽传书。” 霍檀连忙起身,推开车门,劲风透进,浑身倍增凉意。 她接过采苓手中的信件,边拆边走回座位,忽然,整个人怔住。 穆淮察觉到她神色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霍檀将信纸紧紧捏在手里,清澈的眸子寒芒阵阵:“有人要对我大姐一家下手。” 穆淮挑眉:“他们离开清溪镇了,打算去京都?” 瞅着她的神色,气愤之余并未慌乱,可见霍明华夫妇已经安然无恙地被解救。 霍檀点头:“嗯,柳知文才华横溢,在柳城初次考试就拔得头筹,此次一家三口去京都大概是准备明年的考试。” 穆淮眼底流露出赞赏:“是金子总会发光,你家姐夫生性高傲,不愿意屈服各种恶势力,这次科举考试,对他而言确实是个机会。” 霍檀紧拧的眉宇稍微舒展,柳知文夫妻本就不该埋没在那穷乡僻壤之地。 到了京都,那就是海阔凭鱼跃了。 她缓缓起身,重重地叹口气:“我想去见一下他们,不会耽搁太久,很快就能赶上队伍。” “好。”穆淮也跟着起身,“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她摇了摇头:“我猜是洵王从中作梗,你出现在他们面前,只会徒增他的恨意。” 穆淮眸光一寒:“他这是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终有一天会自食其果。” 霍檀蜷着手指,那个看似温润如玉的男人,背地里阴险残酷,世人多数还被蒙在鼓里。 他的真面目,还得一层层去揭开才是。 须臾,穆淮神色柔和下来,叮嘱道:“你自己小心,按这行程晚上应该是在柳城的北边歇脚。” 霍檀微微垂敛:“嗯,我知道了。” 穆淮虽然知道冷絮阁在暗中助她,但还是让林鹤与采苓都跟她一起前去。 三人骑马往回飞奔,如同离弦的箭。 采苓忍不住问霍檀:“既然大小姐被冷姑娘安顿好,您为何还不放心呢?” 霍檀蹙眉:“他们夫妻去京都带着柳氏,本意是孝顺,方便照顾。可那老婆婆刻薄势利,大姐又不愿找霍云和霍蓁帮忙,我不能坐视不理。” 采苓抽了抽嘴角,她家将军可真够操心的,莫非人家婆媳矛盾也要去调解一下。 “将军,您虽然能震慑住柳氏,可此去潼关与宁江,可能是大半年的事情,能管得了那么久吗?” 霍檀笑了笑:“我只是去帮她一把,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 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一座村子,午后的阳光温暖,驱散些许秋日的寒凉。 一间雅致的阁楼前,冷絮坐在桂花树下,悠闲地喝茶。 枯黄的桂花洒落,散发着丁点余香。 林鹤和采苓面面相觑后,守在了院子外。 霍檀缓缓上前,在她对面落座。 冷絮熟练地沏茶,轻描淡写地说:“就知道你会来,你大姐那婆婆可真是朵奇葩,我替你收拾了一顿,现在老实了。” 霍檀喝了一口茶,浅笑着问道:“柳氏是怎么奇葩的?竟然值得冷大小姐动手教训?” “老婆子说他们家霉运是霍家带来的,说霍将军得罪了狗皇帝,此去京都就是送死。” 冷絮清冷的脸颊上,一对梨涡若隐若现,说话时似乎在笑,却萦绕着寒凉之意。 霍檀盯着她,笑了笑:“她倒是活得明白,你在气什么?” “背后说你坏话就得挨训,她也不照照镜子,他们家能娶到你家姐姐,可是祖坟冒青烟了。” 霍檀笑了笑,转开话题:“他们在哪?” 冷絮抬手往右边指了指,嘟囔道:“那边的小阁楼。” 霍檀把茶喝完,然后起身:“谢了。” 冷絮跟着站起然后拦住她:“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霍檀瞅着她正经的神色:“怎么了?” 冷絮摸了摸鼻子:“落絮阁很多弟子都对水战有经验,你这次去宁江训练水军,还不打算接管落絮阁吗?” 霍檀挑了挑秀眉,揶揄道:“原来是想当甩手掌柜。” “你当初给洛清的那些招收弟子要求,不都是奔着水军而去的吗?不然那家的杀手有那些规定?不仅得凫水不晕船,能滑冰滑雪,还要能适应北方的极寒天气?” “既然你早就有打算,如今不正是机会吗?” 冷絮定定地看着她,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欣赏与惊异。 霍檀怔了怔,原主多年前就有这样的布局,的确算是有远见。 事实上,她还真是愚忠到底! 哪怕是暗中组建落絮阁,都是在替朝廷着想,替狗皇帝培养能征善战的将士。 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觉得没有背叛朝廷吧! 微凉的风拂过脸颊。 霍檀拉回思绪:“落絮阁还是你们来管,你选一些精英出来,去淮王的帐下投军。” 冷絮有点懵:“还要去投军啊?不是直接带到宁江一起训练?” 霍檀嗯了一声:“投军,自愿。” 话落,她沿着枯叶铺成的小径往小阁楼走去。 柳氏见到她,犹如老鼠见了猫,说话毕恭毕敬,神态唯唯诺诺。 霍檀不想啰嗦,避开柳氏,将霍明华夫妇带到不远处的溪水旁,说明来意。 柳知文略微窘迫:“霍将军是要给我们看病,调理身体?” 霍檀颔首:“你们成亲多年,想必是急在心里,我或许能查出原因,看看是你们哪方面出了问题。” 柳知文很配合,连忙伸出手腕:“好。” 霍檀微微诧异,生不出孩子,自古都是把源头怪罪在女人身上。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两个人的原因可能皆有。 但他没有丝毫不悦,而是坦然面对。 霍明华在旁,内心暖意弥漫。 婆婆每次刁难,他都替她解围,哪怕是一无所出,也从来不曾埋怨半句。 霍檀下意识暼了眼霍明华,心想她当初执意要嫁给柳知文,这个选择是对的吧。 有些女子嫁入高门,却得不到丈夫的尊重,只将其当成玩物,哪有这般相互尊重来得珍贵呢? 第216章 路遇毒阵 霍檀在把脉之初,便已知晓症结所在。 霍明华捕捉到霍檀细不可察的微妙变化,温婉开口:“小檀此去潼关,下次不知何时见面,你要多保重才是。” 霍檀看向她。 四目相对,她已明白霍明华的意思。 须臾,霍檀挪开指腹,霍明华把手递了过来。 柳知文询问:“可是发现我身子有问题?” 霍檀避重就轻:“无妨,只是往日你忙于教书,作息紊乱导致身子有点虚而已。” 柳知文腼腆地笑了笑:“那还是我的问题了,我就说娘子这么好的人,是不会有问题的。” 霍檀一时无言,看向霍明华的眼神,仿佛是在说我已经尽力了。 现在她就是说是霍明华的问题,眼前这个憨憨肯定也会说是自己造成的。 霍明华垂敛,唇角微微扬着:“小檀有办法是吧?” 霍檀笑言:“当然有。” 替他们诊完脉,开完药方,霍檀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她笑着打趣:“等我回来时,定能有你们的喜事,就是看是在肚子里呢,还是已经呱呱落地了。” 柳知文抱拳弯身致谢:“有霍将军这位贵人相助,是我的荣幸啊。” 言罢,他握着霍明华的手,笑容是出自内心的。 这一刻,霍檀对柳氏的憎恶也没那么强烈了。 柳氏爱演,霍明华从不抱怨,忙于琐事的柳知文兴许不清楚自家母亲的所作所为。 此去京都,三人同行,是人是鬼他大概都将看在眼里。 霍明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正值丰收季,树林里的橙和橘早已转了色。 枯叶被踩得咯吱响,风一过,地上又厚了一层。 霍檀回身,朝霍明华说:“诺大的霍府如今很是冷清,霍蓁在家也挺无聊,你若是得空,回去瞧瞧她。” 霍明华眸光微动,笑着说好。 霍檀不知道她对父亲的怨还有多深,可她知道,大姐对几个妹妹向来关爱。 这次愿意再回京都,一部分是因为丈夫的前途,或许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娘家在京都。 默了一瞬后,霍檀说:“不用送我了,你早点回屋休息。” 霍明华微笑,一双澈亮的眸子里蓄着疼惜:“淮王是个不错的人,小檀的眼光果然不错。” 霍檀怔住,随后脸颊浮现一片绯色:“你怎么知道他不错?” 霍明华笑言:“科举制度若不是淮王的主意,你以为知文会去京都吗?” 霍檀恍然,柳知文这是对狗皇帝不满,心向穆淮啊。 她暗想,穆淮的光环未免太过强大? 要知道他一直给人呈现的是,软弱可欺,无权无势的形象。 果真是能看懂的不需要强行解释,大多数人的眼神都是雪亮的。 霍檀打着迷糊,调侃道:“大姐在山野中也打听这些八卦吗?” 霍明华轻笑:“总还是知道一点的。” 霍檀笑而不语。 她清楚自家大姐是看破不说破,心如明镜。 霍明华看着霍檀腰间的香囊,眉宇间尽是温柔:“我知道你想自己强大护住整个霍家,可太累的时候若能有个可靠的肩膀倚靠,也算是你付出多年的回报。” 霍檀懂她一字一句的深意。 她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离开前,霍檀找到冷絮,让她调集十来个落絮阁弟子,暗中护着霍明华一家。 夕阳西沉,觅食的鸟儿陆续归巢。 霍檀带着林鹤与采苓,骑马往北而去。 夜幕垂笼,官道寂静。 来往的马车与商队很少,厚重的树影下,已是一片昏暗。 忽然,阴风阵阵。 马儿受惊了般陡然驻足,发出的嘶鸣声响彻山林。 扬起的尘土随风狂舞,落叶翻飞,树枝疯狂摇曳。 两侧的树林飞出一群身着绯色衣衫的男子,将他们团团围住。 采苓连忙将霍檀护住,浑身已迸射出杀意。 林鹤瞅了眼四周:“霍将军,这是赫连慎的亲卫,与他一样喜欢绯色,神态举止跟妖精一般。” 霍檀蹙眉,连亲卫都安插过来了,赫连慎想杀她的心这是有多强烈! 这两兄弟,一个想暗杀她,一个想战场上俘虏她。 她拔出手中青剑,沉声吩咐:“你们小心点,切记不要恋战。” 赫连慎的亲卫有七十七位,按等级分成七等,这十一位应该是属于第七等的。 是否留有后招还不确定,他们必须防备,得保存实力。 采苓与林鹤应允,寒芒猝闪之际,已经主动发起攻击。 同时,已有两个绯衣男人,提刀朝她砍了过来。 霍檀提剑纵身跃起,袍裾被吹得猎猎生风。 刀剑触碰,闪过万千寒芒,在暗黑的夜色中,显得无比瘆人。 这群人招式阴柔阴毒,妖娆多姿,不同于北漠将士的彪悍粗犷。 霍檀的剑法奇特,令人琢磨不透,所过之处一片哀嚎。 采苓武艺高强,林鹤也不俗,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即使对方是北漠厉害的武士,也遭不住他们的抵挡。 片刻功夫,一群绯衣男子皆倒在地上。 乌鸦的叫声,突显凄凉,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 林鹤将剑收回剑鞘,哼道:“赫连慎的人也不过如此。” 采苓凝眉:“林公子不可轻敌,我们一下就灭了人家十二位亲卫,这梁子算是结大了。” 林鹤不语,采苓的话不无道理,他看向霍檀。 大半的人都是死于她的剑下,而她那副淡然闲散的模样,压根不像是刚打斗过的人。 他很好奇,她究竟只用了几分实力。 霍檀瞟了眼四周:“我们走吧,赫连慎肯定不会只有这点埋伏,你们都谨慎点。” 林鹤不敢松懈,朝采苓说:“我收回刚才的话,的确不能轻敌。” 采苓淡淡一笑,收剑上马,整个过程与她家主子一样,潇洒利落。 夜色越来越暗。 稀疏的星挂在苍穹。 偶有擦身而过的车队或者行人,灯盏在秋风中摇曳,光影交错。 逐渐,雾气萦绕在树林里,蔓延到管道,除了风声鹤唳与马蹄声,周身似乎不再有活物。 霍檀目光一沉:“这雾有毒,快把这药丸服下。” 她快速从怀里掏出瓷瓶,倒出几颗药丸,分发给采苓与林鹤。 林鹤诧异:“莫非是毒瘴?” 霍檀颔首:“差不多,这是阵法。” 第217章 他屡次失败 第217章他屡次失败 毒瘴越来越浓。 霍檀翻身下马,再倒出药丸给几匹马吞下。 “这药能抵挡小半个时辰,我们得尽快破阵。” 采苓紧挨着霍檀,精锐的眸子四处扫视着:“将军,这阵摆在官道上,属下还是第一次见,您得小心才是。” “嗯。” 赫连慎向来出其不意,别人越是觉得不可能布阵的地方,他越是喜欢。 霍檀开始寻找突破口,耽搁越久,过往的商客行人就会伤亡的越多。 她先将两端加了迷阵,让其他经过的人都徘徊在外,进不得毒瘴。 林鹤首当其冲,提着剑阴沉着脸护在霍檀与采苓前:“霍将军,需要属下做什么就尽管吩咐。” 霍檀嗯了一声,抬眸仔细瞅着毒气的动向。 她抬袖拂了下口鼻,蹙眉:“等下你们若是先出了阵,原地等候就行。” 采苓心下一紧:“将军,属下要跟您一起。” 霍檀淡淡地说:“我能应付这种毒,你们如果中毒反而不利于我们,万一再遇赫连慎的六等亲卫军,我们会很吃力。” 采苓知道她说一不二,只得点头。 迷雾中,树影犹如暗夜的鬼魅,张牙舞爪的,有几分瘆人。 周围阴风阵阵,呼啸的声音如鬼哭狼嚎。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腥味,像是雨后的清新,却又透着几分诡谲。 片刻后,采苓与林鹤仿佛见到一丝光亮。 两人对视一眼,皆恍然霍檀的用意,她是要留在里面独自破阵,先给他们打开了一条生路。 采苓环视一圈,再也寻不到入口:“我们听将军的,在此候着她吧。” 林鹤面露忧色:“你确定你家主子能全身而退?” 若是被他家王爷知道,他把霍将军独自留在阵中,非得惩罚他不可。 那可是被王爷放在心尖的人啊。 万一有什么好歹,他这条命也得搭进去了。 采苓瞟了他一眼:“你莫非不知道我家将军如果是阵法第二的话,就没人敢称第一?” 林鹤扯了扯嘴角,这话当然是听过的,他曾以为那是大家对霍檀过于崇拜,将她神化了。 若说排兵布阵,他家王爷也不耐的,必定能和霍檀决个高下。 采苓没有闲着,四处观察是否有何破绽。 林鹤靠在树干上,若有所思地望着采苓。 能被霍檀信任的亲信,其风度气度都不同于普通的丫鬟侍卫。 另一边,毒气越来越重。 霍檀没入一片深林,灌木丛中窸窸窣窣,似乎有爬行动物出没。 她微蹙着眉,拢紧裙摆,生怕衣物沾染到缠着蛇的灌木。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微弱的月光下,身上泛着寒芒的各种毒蛇匍匐在地上,缓缓游了出来。 舌头上的毒液仿佛一碰就能毙命,霍檀握着剑的手倏地一紧。 抬手挥剑,剑落蛇断。 霍檀忍着浑身的不适,胸腔内的恶心,将近身的蛇一一斩杀。 该死的赫连慎,连她怕蛇都了解得清楚,果然是来者不善。 此时,她发现除了地上,连树上都爬满了蛇,时不时掉下一条,惊得她连连后退。 倏地,脚边传来异动,霍檀低头瞅见,一条黑白相见的蛇,顺着她的袍裾蜿蜒而上… 她整个人僵住,瞳孔缩了缩。 那种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感觉,让她有片刻的愣神。 只是极短的一瞬间,霍檀的掌心已汇聚内力,朝那条畜牲轰了过去。 一股难闻的气味充斥在空气中。 霍檀陡然发觉,松软的土里似乎都开始往外冒着什么。 鞋底处被拱了拱,对她而言,很是恐怖。 霍檀深吸一口气,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将一整瓶药丸悉数碾碎,然后撒了出去。 她和原主一样,从小就怕蛇。 随身一直携带着避虫蛇的药粉,以备不时之需。 很快,那些蛇老实了,有的在地上动弹不得,有的爬进了树丛。 趁着间隙,霍檀迅速根据五行八卦来破阵。 不多时,迷雾逐渐散去,树林里恢复生机,阵阵鸟儿展翅的声音打破夜的沉寂。 官道上,几辆马车来回转着。 只听到各种惊奇迷惑的声音。 ——官道上怎么会遇到鬼打墙? ——刚才还迷雾重重,突然就豁然开朗,莫非是我出现幻觉? ——此地不宜久留,以后晚上得留意才是。 路过的人只当这地方诡异,匆匆离开。 采苓瞧着霍檀走过来,连忙迎了上去:“将军,您没事吧?” 霍檀的脑海中依然是密集的蛇群,她定了定神,平淡地说:“没事,我们走吧。” 采苓瞧着她脸色略微苍白,继续问:“遇到棘手的了?” 霍檀点头,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的确是够棘手的,赫连慎知道我的弱点。” 其实她早已是一身冷汗。 让她对付那些爬行动物,还不如让她上阵杀敌。 闻言,采苓恍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定没有被咬伤,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林鹤把马牵到霍檀面前,忍不住夸赞:“霍将军真是无所不能,令人佩服。” 霍檀跃到马上:“别松懈,我估计赫连慎不会就此算了。” 采苓和林鹤纷纷点头。 一行三人继续往北。 秋风萧瑟,疯狂地摇着路旁的树枝。 赫连慎没有给他们太多喘息的时间,十二个绯衣男女从天而降时,月已开始西沉。 这一批亲卫中,有男有女,可神态举止雌雄难辨,他们与赫连慎一样,妖娆多姿,邪魅猖獗。 霍檀对阵中的毒蛇还心有余悸,最初面对这群武功高了一层的杀手,有片刻的松懈。 她很快调整过来,攻击之势快如闪电,让杀手们防不胜防,措手不及。 而采苓和林鹤无形中能取长补短,配合着对付那些杀手,也很游刃有余。 虽然是第六等杀手,但是并没有耗费他们多少精力。 片刻后,那些绯衣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鲜血染红了泥沙,乌鸦在头顶苍凉地鸣叫,然后扑腾扑腾翅膀,消失在夜色当中。 林鹤笑道:“赫连慎一夜之间被灭了二十多名亲卫军,一定会气得呕血。” 采苓看向霍檀:“您觉得还会有埋伏吗?” 霍檀摇头:“暂时不会,他屡次失败,大概要回去研究战术了。” (本章完) 第218章 我还有点疑惑 第218章我还有点疑惑 破晓的晨光映照着万物,驱散几分薄雾。 柳城以北,接近晋州地界,气温又低了些许。 地上染着一层轻薄的银霜,枫叶已经红透。 霍檀他们赶到驿站时,已是疲惫不堪。 谢景枫正带着精兵准备出发,同时还有追上来的穆允。 听谢景枫说,穆允本来是随军一起的,可他沿途要去邂逅美人,不想错过任何花红柳绿之地。 他在谢景枫出发前两天就动身,这应该也是快马加鞭才追上。 霍檀淡睨了他一眼,视线犀利而寡淡。 穆允看霍檀的眼神,充满敌意,只是短短交汇,就已是暗藏杀机。 她知道,穆允觉得她是来跟他抢功勋抢兵权的,所以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谢景枫上前,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霍兄,你们终于回来了,淮王找你去了。” 霍檀微微一怔,穆淮找她?是对她不放心吗? 她似乎说过昨天晚上就能追上,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赫连慎连设三局,这前前后后延误了一整夜。 她对谢景枫说:“你们先走,我在这等他。” 谢景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瞧你们这模样,简直就像新婚燕尔啊。” 霍檀抽了抽脸皮:“谢世子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吧,这都是什么比喻?!” 谢景枫哈哈大笑,然后跑开。 他觉得,霍檀虽然厉害,也让他害怕,可是玩笑能随便开,把她气怒的模样,像极了女子。 林鹤拉着采苓:“我们随谢世子一起。” 采苓不依:“我的任务是保护将军,不是谢世子。” 林鹤低声说:“你好歹也跟了霍将军这么多年,就这点心思难道都发觉不了吗?” 采苓也不是憨憨,自然懂得林鹤的意思,于是她点了点头。 等他们都走后,霍檀回到驿站,洗漱一番后,坐在二楼窗户前,点了一壶茶和早点。 秋阳从窗棂透进,细碎地打在她身上,踱着一层淡淡的光华。 精致的侧颜,宛如从云间探出的明月。 霍檀轻轻推开窗户,清风拂面,夹着朝露的湿润气息,拔凉拔凉的。 茶香四溢,青烟袅袅。 更增几分朦胧优雅之美。 霍檀自斟自饮,热茶顿时驱走秋日的寒凉。 她捏起一块点心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很是熟悉,是她喜欢的口味。 霍檀盯着那盘点心,若有所思。 她靠着窗,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没有等来穆淮,逐渐睡了过去。 一夜未睡,很是困倦,霍檀睡得有点沉。 醒来时,已在马车内。 她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风尘仆仆的穆淮,眉间略微憔悴,眼神深邃幽暗。 霍檀坐起,尴尬地轻声咳嗽:“我睡多久了?” 穆淮浅笑:“两个时辰吧。”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问道:“我是怎么到马车上来的?” 她的警惕性一直很高,对周围的细微情景也极其敏锐,然而,在穆淮面前,设下多少防备都是徒劳。 她在他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防备被安心所取代。 他神色淡淡,语气也极其平静:“无意间占了你便宜,你说这事该怎么处理呢?” 霍檀顿觉无语。 这话很明显了,她是他抱上来的。 不过她也是魔怔,这样无脑的问题不是给他找机会撩吗? 见她沉默,穆淮继续说:“我倒是不介意你以牙还牙,把这便宜给占回去。” 霍檀调侃道:“殿下喜欢别人占你便宜吗?” 穆淮痞笑:“喜欢被你占便宜,特别是吃抹干净的那种。” 她怔了怔。 他的笑容看着挺怪异的,说话也是越来越露骨。 霍檀语凝,无言以对。 穆淮将她搂住,扣进自己怀中:“我很担心你,感觉度日如年,也懂得了一日不见的那种煎熬。” 周身都是他荷尔蒙的气息,伴着那清淡的香,撩人得要命。 霍檀的下颌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人的脸颊贴得很近。 她坦白而简短地跟他说了下遭遇,轻描淡写的,把遇到群蛇吓得心有余悸的一幕忽略掉。 穆淮心口一缠,将她抱得更紧,内心深处是有自责的。 霍檀稍微侧脸,唇触碰在他的脸上,摩挲了片刻,轻声问:“殿下是什么时候动心的呢?” 脸颊被她的唇轻吻,那种感觉犹如爬上云巅。 穆淮紧紧望着她,唇畔漾开笑意:“很久以前吧,以前还有过困惑。” 霍檀垂敛,再问:“你困惑什么?” 他低哑地说:“曾以为自己喜欢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觉得自己有毛病,那时候有些困惑。” 她心尖一滞,他果然是喜欢原主,从很早就开始。 她故作淡定,扬眉看他:“那你现在还困惑吗?” 穆淮摇头:“后来我发现自己那是欣赏,直到确认你是女子,我的心开始沉沦。” 霍檀注视着他,思绪莫名有些复杂。 须臾,她挪开视线:“你何时确认的?” 穆淮凝眸,心底的涟漪阵阵弥漫,瞬间弥漫至全身。 沉吟一瞬,他说:“以前有怀疑,确认是在桃园那夜,你在沐浴,我给你送衣服。” 霍檀微蜷着手指,长睫颤动着,原来那时候他真的发现端倪了。 穆淮低头,将她的唇畔轻轻衔住,沙哑着嗓音:“想不想知道你怎么露出破绽的?” 霍檀的心神顿时混乱,蜻蜓点水的亲吻,也如烈火燃烧。 她苦思冥想,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她猜测:“是我带血的布带吗?” 穆淮轻笑:“那也是,不过不是最初的发现。” 他的手放在她耳后,指腹的触碰轻柔而含情。 他吻住她的耳尖,深吸一口气:“霍檀,你那时候耳后根都红了,若是男子,不该有那样羞赧的神态吧?” 霍檀再次怔住。 当时温泉池水汽氤氲,他是有透视眼吗?能看得那样清楚? 她怔愣的同时,穆淮对她动手动脚,什么儒雅温润,都丢在了一边。 霍檀握住他伸向自己衣襟的手:“你…你怎么时刻惦记这些啊?” 穆淮的瞳孔幽深而迷离,满满的都是征服与侵略:“你就像罂粟,我已经彻底栽在你手里了。” 霍檀看得清楚,那是男人对女人的渴望,是人最原始的欲望与冲动。 她将他推开几分,澈亮的眼眸如星辰大海:“可是我还有点疑惑。” “什么疑惑?” ? ?晚安 ? ???? (本章完) 第219章 被他保护的感觉也挺好 第219章被他保护的感觉也挺好 霍檀能有什么疑惑呢? 她只是还没准备好再次发生关系而已。 第一次她是中了药,而整个过程他已然忘记,所以他们才能这般没有什么尴尬的相处。 可是话一说出口,她总得说点什么搪塞过去,以打散这暧昧的气氛。 沉默片刻,穆淮再次问:“你还没考虑好?” 霍檀拉回思绪,浅淡地笑了笑:“似乎觉得自己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是头脑发热呢。” 穆淮凝眉:“这话从何说起?” 她抿了抿唇,忽然起了逗他的心思,反正已经是下不去的贼船。 霍檀问道:“论背景势力,你还不如那废太子,论尊贵荣宠,洵王更胜于你,我当初为何就选了你呢?” 穆允和穆洵,都将她当仇敌,就是因为她立场太明确,他们忌惮的是穆淮。 最初,他们也是想拉拢霍家的,徒劳无功后,害怕别人得到,所以先下手为强想毁掉霍家。 穆淮沉了沉深邃的眼眸:“后悔了吗?” 霍檀笑而不语。 马车忽然摇晃了一下,本来已拉开点距离,穆淮又趁势将她揽住。 两人的额头相抵,呼吸相互缠绕。 穆淮垂眸,目光灼热地凝视她,嗓音低哑得不像话:“霍檀,你不选我还能选谁?我的病,唯有你能治!” 霍檀整个后背贴着窗子,他明明说着最温柔的话,可气场强势到随时要将她吞噬一般。 她调整一下气息,说道:“你还真把自己当病人了?” 穆淮轻笑:“别的病不敢说,可我这相思病的解药只有你。” 霍檀哑然。 相思病… 穆淮的唇划过她的鼻梁,然后停留在她的红唇上。 旖旎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霍檀感觉浑身每个细胞都是颤栗的。 他滚动着喉结,沙哑的声音缓缓溢出:“你还欠我一个条件呢,到了宁江,可要兑现了。” 她挑了挑眉:“你到底想要什么?现在不能说吗?” 穆淮顿了顿,深情的眸子能溺出水来:“你若是想听,现在说倒也可以。” 霍檀撅了撅嘴:“你反正左右是想占我便宜,心里也没装别的事情。” 他嘴角浮出一丝坏笑:“在宁江漫长而枯燥的日子,我们总得寻点乐趣,而你便是我所有的动力。” 她嗔怒着说:“敢情你是把我当成乐子了?” 穆淮连忙赔罪:“恰恰相反,我是你的乐子,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任由你摆布,保证极力配合你。” 霍檀狐疑地盯着他。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什么叫任由她摆布? 她唯一的那次摆布他,已经被她抹去记忆了呀,难道他想起什么了? 再仔细瞧他,却看不出他脸上的刚才那丝复杂神色。 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怔神的瞬间,穆淮本来浅浅的吻逐渐加深。 霍檀即使有抗拒的心思,此时也跟着他一起沉沦。 穆淮整颗心都装满与她有过的点滴。 缱绻痴缠。 那些令他血脉喷张的记忆越发清晰。 一遍一遍在脑海中闪过,挥之不去。 好像在指引着他,一步一步该如何做! 他胸腔内汹涌无比,异样的情愫迅速蔓延,全都汇聚到这个吻上。 霍檀只觉得,他强烈地掠夺如同要将她卷入一般。 有那么一瞬,她仿佛快要窒息。 她的双手攀着他的脖子,身躯虚软地靠着他。 穆淮很想再做些什么,可是马车外面的动静,很是煞风景。 这一路上,不知埋伏了多少人,在晋州地界,他们再次遇到刺客的袭击。 穆淮终于松开她,意犹未尽,眸子里的欲望分毫未褪。 霍檀犹如回到水中的鱼,大口呼吸着,眼睑微垂,掩饰满眼的风情。 刀剑声阵阵,在这荒郊野外愈发诡谲。 林鹤与采苓并没有走远,此刻已加入到激烈的打斗之中。 霍檀掀开帘子,暼了眼外面。 穆淮淡淡地说:“不用担心,他们可以解决。” 看这实力的悬殊,霍檀没有担心,将帘子放下后,轻轻靠着车壁。 她看向穆淮,刚刚亲吻过后的唇,透着诱人的光泽,本就生得颠倒众生,现在更加魅惑妖冶。 霍檀微微定神,揶揄道“这一路上的杀手倒是勤奋,不知道是征对你还是对我?” 穆淮邪妄地笑了笑:“你我不分彼此,若是敢冒犯你,自然也没好下场。” 她静默不语。 这样小打小闹的,他们还不曾放在心上,以后面临的才更加严峻。 须臾,林鹤在马车外禀报:“王爷,他们不是普通的杀手,有点像民间的邪教组织。” 穆淮淡淡地嗯了一声:“知道了,继续赶路吧。” 车轱辘滚动,打破林间死一般的寂静。 霍檀顿觉迷惑:“民间还有什么特殊组织吗?” 穆淮点头:“各地有散发的组织,平时都隐于市井,最近可能有集中之势。” 霍檀以为隐于市井的一般都是远离世俗的高人,竟然还有这样的组织。 她瞬间恍然,这样的组织她并不陌生,现代就有一些,那是令人可怕的一种癫狂。 霍檀叹道:“那些人武功虽然不高,可是被某种信仰牵引,其凝聚力不容小觑,他们甚至比那些杀手都不怕死。” 穆淮问:“你知道这些东西?” 她淡淡一笑:“偶尔有听说过,不过他们的主是谁呢?信奉的是什么人?穆洵吗?” 穆淮眸子一沉,语气寒凉:“他素来喜欢走偏门,暗地里研究歪门邪道的东西不无可能。” 霍檀收拢眉心,看来穆洵远不止表面那样简单。 “他来镇守晋州,野心已显而易见,那些组织选择现在聚集,就是为他谋权登基而准备吧。” 穆允这次想回京都,只怕是难了。 他本就不被庆帝待见,而且谢靖究竟有几分是真心,还不得而知。 穆允彻底解决后,穆洵要面对的只有穆淮,他就可以全心全意对付。 不过,穆洵或许低估了谢家。 霍檀看着穆淮,心口倏地一惊:“你还得提防人家借刀杀人,穆允对我虽有敌意,可还是不值得你对他动手。” 穆淮冷着眉宇:“若是他对你不敬,我被当成利刃又如何?” 霍檀怔了怔。 眼前的男人,压根不在乎被误会被利用,只要是他想做的,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穆洵的心思早已被他看透,他懒得去绕开,似乎是在将计就计? 不知不觉,他言行间的霸气愈加明显。 忽然觉得,被他保护的感觉也挺好呢! 片刻后,穆淮缠着她说了一会兵法,傍晚时,他们在晋州城歇脚。 谢景枫与穆允带着将士,驻扎在郊外。 现在的晋州,有了深秋的寒凉。 ? ?大家晚安~ ? 今天外出一天,实在太累了。 ? 先更新一章,明天恢复正常 ? 假期结束了,大家调整调整心态和作息时间哈! ? ???? (本章完) 第220章 不影响我们就行 第220章不影响我们就行 到达晋州北部时,天气更加寒凉,枝条上的树叶几乎要落光,唯有松柏傲然挺立着。 再往北几十里就是宁江境内,西侧蜿蜒的黑风山脉犹如盘在大地的巨龙。 天风寨处于山脉中段,往外输出的粮食都是从山谷间的道路而出。 整个地段,两侧都容易设埋伏,穆洵肯定不会放过任何可袭击的机会。 特别是他现在率军镇守在晋州,定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在晋州打算多停留两天。 谢景枫与穆允稍作修整后继续北行。 穆洵的大军还在柳城,他带着几名侍卫先快马加鞭地到晋州安排事务。 俨然将自己当成了晋州的主人。 好巧不巧的,霍檀与穆淮他们准备休息时,穆洵也来到了这家客栈外。 还有女扮男装的赵婉兮。 霍檀顿时疑惑,她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客栈的大堂内,人声喧嚣。 临近宁江与潼关,才能感觉到形势的严峻,这里来往的商客多数是从边关或是他国而来,剑弩拔张的气氛,多少都能体会得到。 相比京都的盛世繁华,晋州以北就显得无比萧条和紧张。 但是,此刻客栈内的气氛却是好的,因为时隔几月,霍檀再次要回潼关,这无疑是最大的定心丸。 议论声此起彼伏。 “我刚看见外面有好几千士兵驻扎,应该是霍将军到了附近啊。” “潼关有霍将军,咱们可以安心了啊。” “可别高兴得太早,我听说是大皇子为主帅,霍将军与谢世子只是左右副将呢。” “谢世子就算了,咱们霍将军怎么能做副将,还是在那废太子的麾下!” “…”提到这个,大堂内情绪高涨,义愤填膺。 都是替霍檀鸣不平,数落穆允与谢家的各种昏庸,有人说有他们在拖霍檀的后腿,潼关肯定失守。 甚至,还有骂狗皇帝的,这样用人根本就是涨北漠的士气。 北漠在攻克周边几个小国后,声势愈发浩大,气势更加嚣张,随时准备攻潼关城。 刚踏进客栈,听到这些没有遮掩且极其激动的议论声,大家神色各异。 一行人刚落座,大家的议论声也戛然而止。 穆允铁青着一张脸,目光露出凶恶的神色,浑身杀气腾腾。 他吩咐左右侍卫:“把那些嚼舌根的都给杀了,敢背后说本皇子的坏话,真是找死!” 他的声音很大,几乎是怒吼出声,霎时就让整个大堂内的气氛凝固。 多数人被吓得不敢噤声,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也有不怕的,他们对穆允本就鄙夷,此时见到如此暴戾,反而骂得更凶。 穆允气得快要吐血,拔剑就准备亲自动手。 谢景枫连忙拦住他:“殿下息怒,大战在即,你若在此大开杀戒,会对我们不利啊!” 穆允红着眼眶,恶狠狠地说:“几个刁民而已,还能翻天不成!不杀他们,把本皇子的威信放在何处?” 谢景枫欲哭无泪,跟着这样的主简直就是想死,他还不如上阵杀敌,也不愿跟穆允打交道。 穆洵视而不见,置若罔闻,坐在那喝着酒,眉眼间挂着淡淡的冷冽。 赵婉兮总是借着抬袖喝茶时,看着穆淮,以往平淡无波的眸子,也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谢景枫求助的目光看向霍檀。 霍檀与穆淮对视一眼,询问:“不用管吧?” 穆淮温润地笑了笑:“不管。” 霍檀回他一个笑容,那些人冲在前面,哪有真的不怕死?! 她猜想,他们若不是邪恶组织的人,就是穆洵安插的。 穆允将谢景枫猛地推开。 谢景枫急了:“淮王殿下,霍兄,这…你们要不要管一下啊?” 霍檀摇头,示意他不要管闲事。 谢景枫蹙眉,思忖一瞬后干脆也坐下喝茶。 穆允提剑怒气冲冲而上,怕惹事的早已溜之大吉,不嫌事大的直接与他干架起来。 哪有管他是什么身份,他们就像是亡命之徒,照打不误。 店小二吓傻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其他人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刀剑无眼,还是逃命要紧。 大堂内一时间混乱不堪,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 霍檀喝了一口茶,确定无辜而手无寸铁的那些普通人都退出了大堂,才将悬着的心落下。 穆允的武功只能算是中等,而那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穆允即使是带着侍卫一起上,也很快落了下风,被打得节节败退。 谢景枫顿时惊掉了下巴,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我去,他就这点能耐,我还怕他滥杀无辜,死命去拦,这不是浪费我的表情吗?” 穆允闻言,扔给他一个冷眼。 谢景枫无奈,只得装模作样地帮他两下,刚出手就被打到一边。 穆洵抬眼瞅向在给霍檀夹菜的穆淮,眸子深沉得可怕。 须臾,他站起身,身子腾空而起飞到人群中,很快就结束了这场打斗。 穆洵冷冷地朝那些人低吼:“滚!” 不知是穆洵气势凌人,还是大家配合他演戏,几个男子皆落荒而逃,哪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被收拾得鼻青脸肿的穆允,悲愤交加,又因穆洵的两肋插刀而感激。 他趔趄着步伐走近穆洵:“三弟,还是你对我好,关键时候能救命啊。” 穆洵眼底闪着不耐,嘴上说着客套话:“都是兄弟,何必说两家话?” 穆允更加感动,拍了拍穆洵的肩膀:“这话是不错,可有的人却是冷血,巴不得我死在这儿呢。” 话落,他朝穆淮的方向看了看,双拳紧紧捏着。 穆洵笑了笑:“你想多了,四弟在跟霍将军商讨正事,顾不得这么多。” “你就是过于良善。”穆允呵呵笑着,笑了两声连忙捂着脸,疼得牙齿都打颤。 那些人下手极重,他的脸都快被打变形,想到这,穆允胸腔内的愤怒又飙升到顶点。 “本皇子一定要查出是什么人,然后将他们碎尸万段!” 穆洵沉着眉宇,不语。 穆允气冲冲地坐下,开始吃饭。 用过晚膳,大家陆续回房间,打算第二日早上再赶路。 霍檀在穆淮旁边戏谑地说:“京都这下倒是冷清了,都赶着往这来了。” 穆淮浅笑:“不影响我们就行,随他们折腾。” (本章完) 第221章 怎么又对赵婉兮感兴趣了 第221章怎么又对赵婉兮感兴趣了 诺大的客栈只剩下他们一行人,店里的掌柜和小二这才反应过来,来的人是非富即贵,都是惹不起的人。 店掌柜战战兢兢地招呼着他们,吩咐小厮准备房间,只要不把客栈拆了,其他都好说。 穆允骂骂咧咧地进房,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他找来店掌柜,不知低声说了什么,只见掌柜的脸色变了变,很是为难的模样。 大概是碍于穆允的淫威,点头哈腰地应着,然后腿脚不利索地跑开。 谢景枫冷瞟着他:“你可别使什么幺蛾子啊,父亲怪罪下来,到时候都得我担着。” 穆允怼道:“你们父子二人难道不都是为我办事的?” 谢景枫扯了扯嘴角,懒得跟他再废话。 他看见穆淮和霍檀进一间屋子时,嘴巴张得老大:“你们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他们关系亲密暧昧,谢景枫是知晓的,可是穆洵和穆允都在,他们也都不知道避讳一下的? 霍檀觉得小腹有点疼痛,没有理会谢景枫的诧异,径直进了房间。 谢景枫拉住穆淮,欲言又止一番后,眼神八卦地问道:“你们这是成好事了?” 穆淮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寡淡:“谢世子管得似乎有点多。” 话落,他跟着霍檀进了房间。 什么避嫌,名声,在他们那里都是摆设。 谢景枫怔愣片刻才回神。 虽然是多管闲事,可他好奇两个男人处一间屋子会发生什么呀。 他见采苓都是一副平淡的样子,心想穆淮大概是真栽到霍檀手里,这种事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谢景枫进屋前,瞥见长廊尽头的一抹身影。 很容易瞅出破绽的赵婉兮,身着男装,却依然婉约端庄,灯光下,隐约可见她神色略微怅然。 谢景枫朝她打了个招呼:“赵…公子在看什么呢?” 赵婉兮陡然回神,尴尬地笑了笑:“谢世子可以八卦,我就不可以吗?淮王和霍将军这样似乎很不妥呢。” 谢景枫嘿嘿道:“他们志同道合,谈论兵法经常是秉烛夜谈,有什么好稀奇的?” 赵婉兮眸光黯淡:“是吗?” “当然!只有自己思想不纯,才会去想歪。” 谢景枫皮笑肉不笑地敷衍她,其实他自己的思想挺不纯的。 赵婉兮心口揪得疼,她好不容易能来晋州。只是为了离他更近, 可是在见到他对霍檀的一举一动时,她的心都要碎了。 霍檀进屋后,躺在了榻上。 穆淮察觉到她的异样,走近关切地询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微皱着眉,点头:“嗯,每个月都是如此,习惯了。” 穆淮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一时间,他心情跌宕起伏,她疼痛的模样让他心疼,她愿意跟他说女子的私密事,让他心情又激动。 定了定神后,穆淮柔声说:“你先休息,我去给你弄点红糖姜水来。” 霍檀调侃道:“你还会这个吗?你怎么知道可以喝红糖姜水?” 穆淮沉吟一瞬,凝眉露出心疼之色:“去天风寨时的那一次,我就开始留心了一下。” 她撅了撅嘴:“你这人真是坏得很,其实什么都知道了,还配合着我演戏。” 穆淮轻笑:“莫非你让我当时揭穿你?那种情况,我只能跟你完美地配合。” 完美? 她抽了抽嘴角,哂笑不语。 那次似乎极其尴尬,她当时还说是痔疮来着。 真是脸都丢尽了。 霍檀挪开视线,遮掩自己窘迫的神色。 穆淮凝着她好半晌后,温柔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房间。 霍檀挪了挪身子,选择一个最恰当的姿势躺着,她好怕再次出现尴尬的场面。 身心疲惫,加上身子不适,霍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良久后,穆淮端着一碗红糖姜水从厨房出来。 肚子有些饿的谢景枫出来觅食,正好撞见,他瞅见穆淮手中那碗红糖水,顿时疑惑。 “淮王殿下,你做的?” 穆淮嗯了一声,与他擦身而过。 谢景枫探头去瞧个仔细:“红糖水?这可是女子喝的东西?你给谁喝呀?” 穆淮顿了顿,扔给他一个白眼:“谁告诉你的只有女子能喝?” 谢景枫凝眉:“我见母亲喝过,她说的呗。” 穆淮不跟他争辩,抬起步履踏上台阶:“不该说的别乱说。” 谢景枫愕然地盯着他,似懂非懂地点头,暗想道,莫非是穆淮端给赵婉兮的? 我去! 他顿时不淡定了,赵婉兮是跟着穆洵来的,穆淮献什么殷勤? 这不是公开与穆洵为敌,抢女人吗? 可穆淮不是喜欢霍檀吗? 怎么又对赵婉兮感兴趣了? 谢景枫想了一瞬,嘿嘿笑了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穆淮也不例外。 还让他不该说的别乱说,不就是怕霍檀知道了吗? 他将来与霍檀是要成为一家人的,怎么能昧着良心不说呢? 一时间,谢景枫的心里无比纠结。 霍檀小睡了一会,就被穆淮叫醒:“先喝了这个再睡。” 她坐起身子,端着碗一饮而尽。 穆淮拿着软枕,让她靠着,轻声问:“我还能做什么?你才会好一点?” 霍檀没有跟他客气,此刻她的确难受得紧,晋州以北越发寒凉,这个特殊时期的前两天她经受不住。 “你帮我弄个暖手炉,或者热水袋都可以。” “好。”穆淮应允着,起身疾步往门外走。 霍檀心尖一暖,嘴角微微上扬着。 穆淮出现在厨房时,谢景枫还在找吃的。 四目相对,神色有些怪异。 谢景枫哼哼道:“淮王殿下又来做什么去讨好别人啊?” 穆淮睨了他一眼:“你是饿死鬼投胎?还没吃够?” 谢景枫噎了噎。 看着他准备热水袋。 暗想赵婉兮还真是麻烦,又是姜汤又是热水袋的,怕冷就别跟来啊。 他忽然想到在长廊见到赵婉兮的情景。 她当时是在吃醋?因为看到穆淮跟霍檀住在一个房间? 谢景枫没敢再停留,他觉得穆淮那眼神似乎想杀人。 撞见不该看见的事,还是溜之大吉比较好。 以后再找机会跟霍檀去说说。 (本章完) 第222章 不能被他的外表迷惑 第222章不能被他的外表迷惑 穆淮把热水袋和暖炉拿来后,霍檀瞬间感觉好了些许。 屋外北风呼啸,透进的风将烛火吹得摇晃。 穆淮紧拢着剑眉,定定地望着她,像是在沉思什么。 霍檀被盯得有些不自在,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他拉回思绪,凉薄的唇轻启:“我似乎记得你还未到日子,怎么提前这么多天?会不会是跟天气有关?” 霍檀怔了怔。 还没到日子吗? 她细细想了一下,确实是刚过去半个多月的样子,这… 霍檀轻咳一声:“兴许是跟天气有关吧?我自己吃药调理一下就可以。” 穆淮坐到她旁边,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你这样有症状就调理下不行,得彻底治好,若是潼关不适合你去,就不去了。” 她淡淡一笑:“没事,我自己有分寸,在潼关待了那么久,我不是都好好地过来了?” 穆淮却不认同她的话:“你就是没有重视,所以越来越严重,反正这次你得听我的。” 他内心有歉疚,没有料到她的身子会有影响。 她本该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扛着太多责任,而忽略了自己。 霍檀笑着说:“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去潼关不是重点,在宁江训练水军才是目的啊。” 而且是他要她来的… 穆淮思忖片刻,说道:“你把药方给我,我去准备药材,吃药和膳食还有各种保暖你都听我的,至于训练水军,你在营帐指挥我就可以。” 她听得心尖都是暖的,脸上笑意盈盈的:“好,我只需要两个月就可以。” “没骗我?” “莫非你不相信我的医术?” 穆淮浅浅勾唇:“当然信你。” 连北漠宫廷自己都不曾研制解药的秘制媚药,她都可以解。 他完全信她的能力! 屋外的风像是要掀开窗户一样,更显屋内静谧。 霍檀睡着后,他把手探进锦被中,感觉她浑身都不暖和。 他迟疑了一瞬,然后解开外袍,在她身侧躺下,轻轻拥住她。 他与她贴得很近。 用自己的温度温暖着她,将她拔凉的双脚夹在小腿间。 霍檀瞬间觉得暖意融融,微睁着迷蒙的双眼,对上他深邃而心疼的桃花眸。 她贪恋这样的温暖,没有拒绝他,往他怀里拱了拱。 穆淮深呼吸着,摒弃脑海中的杂念:“以后我给你暖床。” 霍檀慵懒地笑了笑:“我们这样在三军面前总是不合适的,军营就该有军营的规矩,让人见了多不好。” 他轻声道:“办法总比困难多,大战在即,军心的确不可动摇,我会考虑周全的。” 霍檀蹙眉,这话听着很正经,可她总觉得他没那么乖。 她的身份其实成了一张薄薄的窗户纸,一捅就会破。 只是现在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而已,包括庆帝,都是想利用完霍家以后再秋后算账!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沙哑着声音开口:“我会寻个适当的时候将这事摊开,而不是被动地等着别人来戳穿。” 她这一蹭,让他整颗心都颤了颤。 她身上不再那么凉,纤细的身躯抱在怀里,温软温软的。 霎时间,他浮想联翩。 脑子里像是魔怔了一样,都是她曾经在他身上索取掠夺的画面。 穆淮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低语:“我都听你的。” 霍檀轻轻应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他无奈地笑了笑,自己已被她轻易地撩发,身体不受控制地早就变化。 而罪魁祸首此时正躺在他怀里,静静地睡着。 穆淮在她耳畔低哑地开口:“不管你何时摊牌身份,总之我是赖上你了,到了宁江,该补给我的一样都不能少。” 虽然现在觉得挺煎熬,可他依然是快乐的,能这样与她相拥而眠,宛若拥有了整个世界。 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 霍檀伸了个懒腰,身侧是空的,她侧首看去,只见采苓在忙前忙后。 见她醒来,采苓连忙上前:“将军,你感觉怎样?肚子还疼吗?这月事怎么会突然紊乱了呢?” 霍檀穿好衣服,轻描淡写地说:“别担心,只是小问题,我能调节好。” 采苓依然不放心:“以前都是秦公子治疗的,他对您的情况了如指掌,要不让他看看呢?” 霍檀摇头:“他的医术不如我,再说我们还是不宜接触得太近。” 采苓揶揄:“你就是怕淮王殿下吃醋,属下知道您医术好,可医自己能行吗?” “放心,能行的!” 采苓放下心来,侍候霍檀洗漱时欲言又止。 霍檀捏了下她的脸颊,笑着问:“又憋着什么话了?说就是。” 采苓舒缓一口气,问道:“他知道你是女子,你们还做了那夫妻才能做的事?” 她不会拐弯抹角,问得很直接,目光紧紧盯着自家将军,试图在细微的神色上看出端倪。 闻言,霍檀愣了一瞬。 然后随性地笑了笑:“他知道我是女子,可我们没有做那种事。” 采苓表示怀疑:“您褪下男装后是怎样的美丽,属下一清二楚,殿下竟然没有对你做什么?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霍檀微垂着长睫,浅淡地问:“什么问题?” 采苓暼了眼门外,确定没其他人后,才低声说:“说明他有那方面的毛病啊!将军您得斟酌仔细呢,您花样年华又生得倾国倾城,不能只被他的外表迷惑。” 霍檀失笑,采苓这真是操碎了心啊! 她抬起潋滟的凤眸,调侃道:“你这是再说淮王不行,还是说他真是短袖,只对男人提得起兴趣?” 采苓挑了挑眉:“这谁知道呢?他一开始不就是喜欢你,以为你是男子吗?你们都共处一室不止一次了,他就真的能忍住?” 她一边摆着膳食,一边絮叨着,满眼都是质疑。 霍檀轻咳两声:“或许是你家将军魅力不够,没有女人味,你再别瞎猜了哈。” “还有,我还不曾在他面前露过真容,他应该是把我当粗枝大叶的男人。” 穆淮压根不是不行,而是太行了。 她依然记得那晚在客栈,当时他也像中毒了一样,疯狂得如野兽。 若不是后来她用银针空隙他的大脑,她估计自己最后都快要散架。 身下陡然汹涌无比。 霍檀连忙默念清心咒,她是疯了啊,这个时候去想那些画面。 不是让本就不适的她,雪上加霜吗? (本章完) 第223章 这误会似乎有点大 第223章这误会似乎有点大 采苓还想说什么,见到门口的身影,立马把话压了下去:“殿下。” 穆淮缓缓走近,风姿清贵,像是不染凡尘的神袛,可眼尾挂着的那笑容,邪气而张扬。 采苓连忙行礼,然后告退,心里祈祷着他是刚来,没有听到前面的对话。 门被关上,穆淮在霍檀身旁落座。 霍檀连忙帮他拿碗筷:“你来得正好,还没吃早膳的吧?” 穆淮点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采苓刚才说我有问题啊,这误会似乎有点大。” 她舀粥的手顿了顿,不以为然地说:“我知道不是那样就可以了,莫非你在乎这些闲言碎语?” 穆淮勾了勾薄唇:“你的意思是知道我不是不行?” 霍檀怔住,这都是哪跟哪… “你即使没有露出真容,我也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他继续补充,慢条斯理地搅动着碗里的热粥。 霍檀扯了扯笑容:“你一早去哪了?他们还留宿在这吗?” 穆淮眸光微沉:“让林鹤去办点事,他们都已经启程了。” 穆洵在晋州的府邸还有几十里就能到,在与宁江搭界的地方。 他率军驻扎在那,有监督宁江的意图,到底还是在提防穆淮的一举一动。 进可攻退可守,加上晋州原有的军队,穆洵此时的实力不容小觑。 而京都,此刻宛若一座空城。 南方不敢妄动,北方现在集中了举国之力,看上去京都倒是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霍檀依旧觉得这样的操作是大忌,她暼向穆淮,不经意地问:“你有在京都做什么部署吗?万一被人来个釜底抽薪,可有应对之策?” 穆淮喝了一口粥,语气平淡:“都有安排,你放心。” 她不紧不慢拿起一块煎饼,心想自己真是多虑了,穆淮运筹帷幄,怎么可能不考虑到京都。 须臾,穆淮朝她微微笑道:“你不是也有部署吗?我无后顾之忧。” 霍檀怔了怔,没有否认。 她有安排一些精锐在京都,暗中保护霍家其他三姐妹,再加上冷絮的人,可以说她不惧怕狗皇帝暗中使诈。 她得提防北漠问题解决后,庆帝拿霍家的几个女人来威胁她,所以早已留着后手。 霍檀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我留着他们在京都,只为求自保,没有其他心思。” 穆淮浅笑:“我都明白,就是有其他心思,我也只会帮你一把,你何需和我解释呢?” 霍檀失笑,一时语凝。 用完早膳后,林鹤前来禀报,天风寨秋收的粮食,正准备运往宁江。 不过,沿途容易遭受埋伏,林鹤过来是想征求穆淮的意见。 穆淮看向霍檀,眸光熠熠生辉:“你有什么建议没?” 霍檀轻蹙秀眉,轻声问:“你原本是如何打算的?” 穆淮坦言:“除了山谷的道路,还有一条崎岖的山路通往宁江,我打算弃官道走山路。” 那条山路,霍檀是知道的。 马车通过不得,但是马可以,若是用麻袋装着粮食,再用马驮着出去,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费时费人费力,而且山路也容易被袭击。 霍檀思忖片刻,缓缓开口:“可以沿途设下一些阵法迷惑对方,同时派你的暗卫一路护送,也是可行的。” “嗯?看来你还有其他法子?”穆淮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潋滟的桃花眸泛着光芒。 林鹤顿时也好奇,他们已经在山路做好一切准备,就等穆淮下令后开始运送。 霍檀微眯着凤眼,笑了笑:“好好的大路为何不走呢?” 穆淮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光明正大地走官道,把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山路上去。” 她点头:“沿途有人护送,还有阵法,穆洵一向多疑,肯定会将重心放在山路那边。” “不过,官道处在山谷,容易中埋伏,正因为穆洵多疑,他也可能猜测你那是障眼法。” 林鹤忍不住说道:“霍将军,你的意思是不管走哪里,都会被盯上啊。” 霍檀嗯了一声:“我想淮王殿下应该还有其他东西要一并运出来吧。” 穆淮颔首:“还有兵马与兵器。” 霍檀笑言:“不都是天风寨的土匪吗?” 穆淮目光一沉,穆洵大概率会以剿匪为名率军围攻,他并不清楚天风寨里面的情况,可他疑心重啊。 若是将穆洵的兵力分散,自己的损伤便能降低。 他盯着霍檀,语气温润:“看来天风寨与穆洵即将有一战了。” 霍檀眼底闪着狡黠:“你将人马转移还能挫下他的锐气,短时间得休整没空盯着你,倒是一举两得。” 穆淮温脉地凝视她:“我的决策有欠考虑,还是你更有见解,既然是非打不可,还不如敞开来。” 霍檀轻笑:“天风寨打劫满载而归,光明正大地走大道就行,不过要注意他们用火攻。” 只要到了宁江地界,穆洵就没那么好动手了。 天风寨属于晋州,他嘴上可以打着缴费名义。 那就成全他,兵分两路疑惑他,让他头大去。 穆淮笑着点头。 林鹤听得一头雾水。 绕来绕去的,最终还是走山谷中的大道,山路大费周章地安排暗卫与阵法,就让人和马轻装上阵走空路? 不过,瞧他家王爷看霍檀那样直勾勾的目光,林鹤就知道,反正霍将军说什么都是对的。 穆淮连忙带着林鹤赶着去紧急部署。 傍晚时分,潼关前线传来消息,赫连诀亲自带兵二十万,已经在城外五十里地扎营。 来势汹汹,对潼关势在必得。 霍檀将信件放在烛火上烧掉,淡淡地问:“还能撑多久?” 采苓微微垂首:“最多半个月。” 她嘴角勾起一丝凉意:“你去安排,潼关易守难攻,至少坚持两个月,不要去管赫连诀的任何挑衅。” 采苓哼道:“将军放心,没有霍家出手,他们那群酒囊饭袋也只能忍着,闭门不出等着后援。” 霍檀轻声叹气:“两个月后等到援军,却打不了胜仗,大概大家都要大跌眼镜了。” 采苓凝眉问道:“您带的兵属下还是了解,可其他将士会不会丧失信心?” 霍檀凛着眉宇:“经受不得挫折不是好事,骄兵必败。” 潼关若是失守,他们的紧迫感才会重新提起。 与北漠的决战,只能在宁江,而不是依赖潼关。 (本章完) 第224章 不想再遵循那些规矩 第224章不想再遵循那些规矩 寒风刺骨,霜染满城。 晋州以北靠近宁江的边缘,已如初冬时节。 穆洵安顿好一切后,唤来李绪:“本王怀疑穆淮这几天在天风寨附近有动静,探子可查到了什么?” 李绪颔首:“回殿下的话,天风寨弟子有蠢蠢欲动的迹象,可能是想劫朝廷送往晋州的粮饷。” 穆洵眸光寒凉,冷冷地说:“本王驻守在晋州,天风寨这就沉不住气了,想对本王的粮草下手!” 他负手来回踱步,有些心烦气躁,他的目的是摧毁穆淮的后路,而不是让自己成为天风寨的目标。 然而,晋州突增十万兵马,粮草迫在眉睫,耽搁不得。 思索片刻后,他停驻脚步,问道:“天风寨是准备在官道打劫吗?” “据探子的汇报,天风寨兵分两路,一路在官道劫您的粮草,一路埋伏在黑风山谷道路两侧的山崖,袭击淮王可能会经过的人马。” 穆洵凛冽地看了他一眼。 李绪挑了挑眉,继续说::“殿下,还有一事,淮王殿下许是在往宁江运送什么,黑风山脉的小道也有些异动。” 穆洵冷笑:“他果然是选择最艰难的那条路,本王早就在那一带部署好埋伏,就等着他入网。” 李绪沉着眉宇,没有说话。 他总觉得,淮王心思缜密,不可能顺着洵王的思路走。 思忖一瞬,李绪试探性地说:“殿下,淮王若是走山谷间的路,该如何是好?” 穆洵蓦然一怔,开始重新梳理整件事情。 须臾,他嘴角勾起一丝邪佞:“本王准备带五万大军守在山谷两侧,剿匪!他若是敢走那里,就别怪本王心狠了!” 李绪恍然:“你带兵驻守在此,是想先剿灭天风寨吗?” 穆洵嗯了一声:“天风寨迟早是祸患,趁着他们去攻打北漠,本王必须在后方,将穆淮的后路给断了。” 他一直怀疑,天风寨是穆淮的地盘,苦于没有证据而已。 穆洵浑身迸发着肃杀之气。 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北漠是外敌,由他们去对付,穆淮是挡在他康庄大道上的最大绊脚石,他必须连根拔起! 天风寨隐约与穆淮有关联,这让他心里很是不安。 李绪瞬间明白他的用意,垂首应允:“殿下英明。” 穆洵没有耽搁,立即让李绪去整顿军队,随时准备出发。 一切就绪后,夜幕垂临。 穆洵回屋,推开门一眼就瞅见赵婉兮。 她已经换上女装,正站在窗户前,不知在看什么。 听闻动静,赵婉兮连忙转身,笑吟吟地看向穆洵。 粉色衣裙衬得她皮肤白皙,灵动照人。 整个人看上去婀娜多姿,温婉秀丽。 穆洵看得一时怔愣。 赵婉兮上前,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殿下打算何时出兵去黑风山呢?” 穆洵拉回思绪,冲她笑了笑:“明日一早就出发,你想随我一起去吗?” 赵婉兮目光一动:“我能去吗?别人是否会说我的闲话?女子随军总还是不太好的。” 穆洵揽住她的腰,眼中蓄满情欲:“本王既然带你来,就不怕闲言碎语,反正迟早都是要嫁给本王的,又怎么舍得让你待在京都?” 赵婉兮浑身僵了僵,心底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抬起惊慌的眸子:“殿下,你…要做什么?” 穆洵勾唇,将怀里的美人搂得更紧:“婉兮,我要得到你,不想再等了。” 赵婉兮错愕不已:“你答应过我,要等到大婚之夜的,怎么现在打算言而无信了吗?” 穆洵眉宇间隐着不悦,语气强势而冷冽:“你是不相信本王?还是存着其他想法?” 赵婉兮红了眼眶,瞳仁霎时氤氲迷离。 她内心惴惴不安,低眉垂敛地说道:“殿下,我自幼熟读女戒女训那些书籍,怎么能违背祖训家训,还未成婚就做那种事?” “殿下若真是爱怜我,就该体谅我的心情,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处处彰显良好的家教,还有对他的情意。 换作平时,穆洵定然是感动的,可这样的拒绝方式,已是三番五次,如今的他,有些厌烦。 以往他都是将她当成仙女一样,觉得神圣不可亵渎。 接触久了,又似乎觉得她和其他女人没多大区别,除了这副皮囊更加好看,除了赵家显赫的势力。 穆洵把她打横抱起,语气依然分毫不让,强势得让她胆寒。 “本王这一生,有两个梦想,一是扫平障碍登上皇位,二是让你做我的女人!” “穆淮如此难对付,以后的路注定不平坦,哪怕是父皇一直在相助,这个梦想都不是那么容易。” “而你,本王势在必得,不想再遵循那些规矩,只想随心而欲!” 闻言,赵婉兮顿时呆了。 她坚守的清白,是为穆淮而留,她对穆洵只是虚情假意,怎能委身于他? 然而,她没有能力再拒绝。 穆洵浑身的威压与强大的占有欲,已经让她心生惧意。 赵婉兮被他扔在床榻上。 往日温润玉如的谦谦君子,其实比豺狼虎豹还可怕,他那身儒雅的皮囊下,是野心勃勃,是强取豪夺。 穆洵褪去两人的屏障,他是带着某种宣泄情绪的。 一直以来,他顺风顺水,是庆帝最重视的儿子,是培养的继承人。 穆允只是个炮灰而已,谢家一亡,他就什么也不是。 可那个最不被待见的穆淮,却成了极其难对付的人,这让习惯了走顺畅路的穆洵,心里的落差很大。 身下这个女人,还要拒绝他,曾经的绅士风度早就当然无存。 赵婉兮感觉到一阵撕裂的疼痛。 她喊着疼。 可穆洵没有怜惜,攻势越发放肆。 “赵婉兮,你记住自己是谁的女人,不该惦记的,给本王统统忘记!” 赵婉兮怔住,眼眶溢出泪来,不知是身体的疼,还是已然心碎。 他知道什么了吗? 她掩藏在心底的秘密,除了上次在霍檀面前提起过,谁都不曾说。 穆洵怎么怀疑的? 赵婉兮蜷紧手指,心底腾升起对霍檀浓浓的恨意。 同时,一阵异样的感觉席卷而来,她忍不住哼出声。 穆洵眸子里的占有欲越发强烈。 他附在赵婉兮的耳畔,言语间满是轻挑:“嘴上说着拒绝,其实你也是在享受的吧。” 赵婉兮哑口无言。 她也觉得羞耻,可她忍了忍后,却发现根本是抑制不住的。 她将脸撇到一边:“没有。” ? ?晚安~ ? 还有一章在审核,估计白天才能放出来,悲催~ ? ???? (本章完) 第225章 横竖都是我的人 穆洵把她的脸扳正:“你的反应是骗不了本王的!” 赵婉兮觉得屈辱而委屈,怔怔地望着他,眼眸中的一丝倔犟在他强势的气场下,逐渐打散。 事已至此,她只能接受现实。 微微调整情绪后,她嘴角扯开一抹笑容:“殿下风姿绰约,是人中之龙,让众多女子心折,我自然也不例外。” 听闻这番话,穆洵的眉宇稍微舒展,随之也变得温柔一些。 “本王还得依靠赵家在京都的声望,到时候联络各世家对抗穆淮,我们早就是不可分割的,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赵婉兮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语气沙哑而迷离:“我既已是殿下的人,赵家定然也与我是一条心,唯殿下马首是瞻。” “如此甚好。”话落,穆洵低头附在她的唇畔。 窗外北风狼嚎,树影在碧纱窗上疯狂舞动。 屋内一片旖旎风光。 赵婉兮从最初的抗拒,到后面被征服,是连自己都恨的。 清晨,穆洵已经在点兵准备去黑风山。 赵婉兮虚弱地起身,彻底清醒过来后,她心中懊恼不已。 明明整颗心装的都是穆淮。 可她昨夜在无力抗拒后,竟然卖力地配合穆洵,与他一直纠缠到半夜。 她甚至在被他撩拨得情动时,忍不住说了很多难以启齿的话。 赵婉兮颓然地靠在床头,眼底一片苍凉。 在穆淮心里,她将不再是冰清玉洁的千金小姐,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儿时玩伴,她的身子已经不再干净。 而在穆洵的床榻,她俨然是一个浪荡的女子,不知他是怎样的眼光看她的。 一时间,赵婉兮的心情郁闷纠结痛苦。 须臾,门从外面被推开,穆洵疾步走了进来。 赵婉兮回神,抬眼看向他,收敛自己复杂的情绪,柔声问:“殿下准备出发了吗?” 穆洵沉着嗓音:“嗯,你在此等候就是,本王会速战速决的。” 赵婉兮微微一怔,昨天还说带她一起的,现在却变卦了。 以前没得到她时,他对她百依百顺,如今得到她,就满不在乎。 男人,都是这个德性吗? 她心里顿时酸涩无比,自己好歹是名满京都的贵女,失身给自己不爱的男子就算了,转眼间就被嫌弃,让她的骄傲犹如泼了一盆冷水。 穆洵走到屏风后,换了身衣衫,便匆匆离开。 赵婉兮无力地靠在床头,瞅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言不语。 阳光细碎,寒风凛冽。 晋州的紧张气氛,逐渐蔓延,就连客栈来往的商客,脸上都是凝重的神色。 穆洵名义上是要剿灭天风寨,可实际上是与穆淮的一场较量。 与北漠的战争还未开始,内部的硝烟就已暗潮汹涌。 林鹤天还未亮时,就赶往了黑风山脉。 霍檀端坐在桌案前,翻阅着一本兵书。 冬阳从碧纱窗棂透进,打在她身上更添清冷。 白衣胜雪,气质清淡矜贵。 长睫如鸦羽扑闪,精致的轮廓一笔一划勾勒得极其完美。 穆淮轻轻推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副绝美画卷。 他静静地看着,一时挪不开眼睛。 霍檀眼角的余光暼见他的身影,侧眸朝他看去:“瞧你气定神闲的,天风寨那边是胜券在握了?” 穆淮浅笑,抬脚缓缓上前:“有你暗中相助,我高枕无忧,晚点再去收尾便是。” 他神态举止从容淡定,已将穆洵的思路掌握得一清二楚。 她顿了顿,语气淡淡地说:“穆洵率军五万,是铁了心要灭天风寨,看来他是认定你的兵马掩藏在那了。” 穆淮在她旁边落座,握住她的手,柔声问:“今天感觉好点没?” 他掌心的温度瞬间让她暖意弥漫,心尖跟着颤了颤。 她点头:“可以陪你去黑风山,你什么时候出发?” 穆淮摩挲着她的柔荑,语气依然温柔:“你在这里等我,黑风山夜间很冷,我怕你身子承受不住。” “我哪有那样娇气?宁江冰雪天气时,我还掉进去过呢。” 他眼底划过心疼,那样冷的江水,她一个女子掉进去,是面临了怎样的极寒? 霍檀说得轻描淡写,眸光有些失神:“说到这个,我记得当时还被人所救,却没来得及感谢,他就离开了。” 穆淮闻言,心口一窒,他虽然只去过一次潼关,但记忆犹新。 那还是几年前了,她当时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少年… 夜黑风高,冰天雪地。 一身戎装的她,让他未曾分辨过是谁。 莫非如此巧合,他在宁江救下的人,就是霍檀吗? 他凝眸怔怔地望着她,心底一阵阵刺痛:“你的寒症就是那次造成的吧?” 霍檀收回思绪,淡然一笑:“也许吧。” 穆淮再问:“在那以后,你就开始学游水了?” 她摇了摇头:“不是啊,我很小就能游水,水性很好的。” “水性很好…怎么会掉进江里不省人事呢?”穆淮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霍檀垂着眼睑,并不想再提那件事。 她水性很好,武功也高,从小被当成男孩养,她连初潮来临都不知怎么回事。 正逢北漠大军突袭。 慌乱的她以为自己受伤或者是生病,才会被敌人有机可乘。 霍檀心中感慨万千,原主所经历的,远超过很多人的想象。 她除了要应对强敌,还得努力掩饰自己的女子身份,生怕一步错满盘皆输。 须臾,霍檀抬眸,脸上云淡风轻:“总会有失误的时候,幸好命不该绝。” 穆淮注视着她,轻声问:“若是找到救你的人,你想如何感谢?” 霍檀怔住,嘴角微微上扬,一本正经地说:“如果长得不顺眼,就对他说:多谢壮士相救,小女子没齿难忘,来世做牛做马,再来报答你的恩情。” 穆淮扯了扯嘴角,眸子微沉:“若是好看呢?” 霍檀忍着笑,轻咳一声:“如果长得好看,那就说:多谢公子搭救,小女子无以为报,若是公子不嫌弃,小女子愿以身相许,以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穆淮扬着嘴角,唇畔溢着如沐春风的笑。 他故作愠怒:“你这个女人,这事还得看脸吗?” 霍檀撅了撅嘴:“只准男子喜欢美人,不许女子喜欢美男子吗?” 穆淮扯了扯她的手,将她揽进怀中:“如此一来,你横竖都是我的人了。” 第226章 这算是表白了 霍檀落在他怀中,耳畔不断回响着他的话。 什么横竖都是他的人啊? 此情此景下,这句话似乎另有深意呢。 她抬了抬凤眼,疑惑地盯着他:“莫非当初在宁江,是你救了我?” 穆淮的额头与她相触,轻笑:“那你刚才说的话作数吗?” 霍檀心口一顿,半晌不曾回神,半信半疑地注视他潋滟风情的桃花眼。 不会真的是他吧? 这未免太过巧合了! 气氛默了一瞬。 “想反悔?我刚才可是听你说,要以身相许的。”性感磁性的嗓音满是蛊惑,穆淮唇畔的笑有些坏坏的。 霍檀哂笑:“可我说了两种可能,以身相许的是长得好看的啊。” 穆淮一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捧着她的脸。 四目相对,情愫暗流涌动。 他似笑非笑地问:“你觉得我长得不好看吗?” 她怔愣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魅惑,精致,是无可挑剔的俊颜。 岂止是好看,是颠倒众生啊。 霍檀尴尬地笑了笑:“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呢?我当时也没看清你的样子,你也没留下什么证物,口说无凭。” 穆淮亲吻着她的眉心,低语:“我怎么舍得骗你?你才是个磨人的小骗子。” 霍檀浑身轻颤着。 这样的穆淮,简直是充满极致的诱惑。 她微仰着头,轻轻碰了下他温凉的薄唇。 心底最初因那段遭遇泛起的酸涩,早已被他带给她的甜蜜所取代。 须臾,霍檀轻声问:“你说说看,我骗你什么了?” 穆淮拥着她,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他深呼吸着,压下腾起的欲念。 骗他什么了? 她还真能装作若无其事,问得出口啊。 不仅把他的心偷走,把他的身子也骗走,然后封锁他的记忆,她不是骗子是什么? 他勾了勾唇,徐徐低笑:“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想骗什么就骗什么,我都乐意双手奉上。” 霍檀怔了怔。 这个男人,真是太会了。 几句情话就能让她迷糊得快认不清自己,更别说那撩人的举动。 她垂着眼睑,暗想自己只能认栽啊,早已陷入他的深情中,她根本不愿意再出来。 她伸出双手,环住他精瘦的腰肢,脸庞在他下颌蹭着:“穆淮,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郎君。” 穆淮整个人如被电流划过,她这算是向他表白,算是答应以身相许了吧?! 临近傍晚,穆淮准备出发黑风山。 霍檀要一同前往,被穆淮拒绝,说她还在特殊时期,要注意保暖,还必须得按时服药。 穆淮胸有成竹,她便没有勉强。 出发前,穆淮把采苓叫了过来,询问当年霍檀落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让水性武功都极好的她,差点魂断宁江。 采苓沉吟一瞬,如实说道:“将军当时初来月事,一时慌神,战争本就激烈,容不得半点疏忽,才会负伤跌落江中。” 穆淮怔住。 他就知道她淡然的背后藏着心酸,原来是如此的令人心疼。 采苓盯着穆淮逐渐氤氲的眼瞳,暗想他这是心疼她家将军了吧。 她也是极其心疼的。 朝廷那些拿着俸禄,怀中抱着美娇娘的官老爷们,只知霍家威武,能击退北漠的百万铁骑。 却不知,都是她家将军以柔弱之躯肩负着重担,披荆斩棘,做着常人不能做的事。 那些闺阁女子在享受花样年华时,她家将军在战场出生入死。 最可恨的是狗皇帝,在霍家功劳显赫时,第一时间就是想削她的权力,甚至要她的性命! 片刻后,穆淮温声说:“你回去吧,照顾好她。” 采苓颔首应允。 烛火昏黄,窗外北风呼啸。 霍檀怀里抱着暖手炉,桌案上摆着一本书卷。 她静静地看着书,似乎今夜即将发生的事,都不在她心上。 采苓端着药膳进屋:“将军,洵王殿下的粮草已从柳城进入晋州,我们何时行动?” 霍檀目光微沉,淡淡地说:“半夜就行动吧,劫了粮草后,在穆洵的军中悄悄放出话,愿意追随霍家的就投靠淮王。” 采苓愣了一下:“您这是打算在洵王军中给淮王招兵?” 挖墙脚的事,她也不愿意做。 可是北漠有百万铁骑,攻破潼关后,趁着冬季宁江被冰冻,必然会率先过江,争夺城池来立足。 霍家本就只有三十万兵权,还悉数被收,谢家接管后,带来边关的如今剩下不过一二十万。 她能把落絮阁以及其他追随霍家的都召集,加上穆淮秘密训练的士兵,与北漠相比,依然有很大差距。 而晋州有十万兵马,加上穆淮带来的,二十万兵马守在这里,实属没有必要。 从军中招揽,好过再去普通百姓家,战争本就残酷,能利用现有的资源才能降低损耗。 霍檀的语气依旧平淡:“我们至少得有五十万,才能压制住北漠大军,今夜应该就能俘虏一些吧。” 她想以最少的伤亡,结束这战乱,可她还是必须做两手准备,至少在气势上能助长三军的士气。 采苓赞同地点头:“洵王率军驻守在晋州,本就意图不轨,若是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倒是不错。” 霍檀翻了几页书,拿出一张地图:“这是潜入宁江的一条暗道,交给可靠的人。” 采苓双手接过,眉宇萦绕着疑惑:“万一他们不是真心的,从宁江后方突袭怎么办?” “那就瓮中捉鳖好了。”她神色淡漠,言语间袭击而霸气。 采苓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紧紧攥着地图:“您快把药喝了,等会都凉了。” 她真是多虑了,她家将军考虑事情,一直是高瞻远瞩。 霍檀望了眼黑漆漆的药,蹙了蹙眉,端起碗一饮而尽。 采苓陡然心疼,众多贵族女子皆是娇生惯养,喝碗苦药扭扭捏捏,还得用蜜饯侍候着。 而她家将军,从自己跟着她起,就从未见她流露过矫情脆弱的一面。 她将碗端起,嘱咐霍檀早些休息,然后出了屋子。 正值深夜。 北风刮得起劲,烛火跳动着,树影映照在碧纱窗上,随风摇曳着。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黑风山脉,天地暗黑,深渊中的山谷,被笼罩在重重叠影下,更加幽暗。 呼啸声中,树枝像妖魔般狂舞。 穆淮裹着一身黑袍,帽沿垂到桃花眼上方。 他俯视着山谷之中,眉目间从容不迫,深邃精致的五官,在微弱的光线下明明暗暗。 隐约有车轱辘声传来,很快又湮没在风声中。 林鹤站在身后,轻声问:“王爷,淮王的兵马埋伏在葫口以北三里的位置。” 穆淮沉着眉宇,冷冽开口:“把阵法启动,避免过多的伤亡,他们终究是大庆的士兵,还要留着对付北漠大军。” 林鹤垂首应是,他家王爷从未仁慈过,现在竟然也会手软了。 我家王爷有病,得宠! 第227章 她是要保存实力 迎面而来的寒风刮得他衣诀翻飞,猎猎生风。 林鹤望着他的侧脸,再次说道:“王爷,您上次就是在葫口遇到火攻,属下猜测洵王会故技重施。” 穆淮微眯着桃花眼,神态慵懒而淡漠。 须臾,他喉间溢出一声轻嗤:“上次他不能成事,这次自然也不能。” 话落,穆淮顿了顿,眸光瞬间柔和:“何况有霍檀的计谋,本王能确保万无一失。” 林鹤恍然,他家王爷从来都是雷霆冷冽,这浑身散发出来的柔情,都是对霍将军的。 有霍檀在,穆淮似乎沾染了烟火气息,偶尔看上去不再是高山之上的冰雪。 车轱辘声更加清晰,在鬼魅般的风声中显得无比诡谲。 寂静的夜,也随之被打破。 另一边,穆洵和李绪现在山谷的隐蔽处,瞅着越来越近的车队,眸子里泛着肃杀与贪婪。 果然如他所料,穆淮在黑风山小道上大费周章地布阵只是障眼法,他往宁江运送的东西,都是途经此处。 穆洵冷着眸光:“还好本王猜得准确,只将小部分兵力放在小道上,今夜本王必将摧毁穆淮的所有后援!” 若是被他料中,天风寨中的几万土匪,实际上是穆淮培养的精锐。 以一敌十的精锐,哪怕只有两万人,都能顶普通军队的二十万。 唯有利用葫口这一带的有利地形,他才有一定的胜算,到了宁江,他再想对付穆淮这些从天而降的精锐,就是难于登天的事。 因此,他不惜将十万兵力兵分三路,大半的人埋伏于此,且设下毒阵迷阵各种阵法。 李绪思索片刻,说道:“北漠大军在潼关虎视眈眈,殿下与淮王的这一战若是太惨烈,恐怕赫连诀会偷着乐啊。” 穆洵不以为然:“潼关这一二十年来从未被攻破过,加上宁江的天然屏障,不足以太过忧虑。” 李绪凝着眉心,望着山谷间若隐若现的人马,沉思了片刻后,继续说:“北漠从未闲着,在占领周边各地后,越发气焰嚣张,殿下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才是。” 相比北漠赫连家兄弟,穆洵觉得穆淮更加令人忌惮。 前方有霍家在,加上穆允和谢景枫,他们绝不可能允许出现败仗。 特别是霍檀,丧失兵权后被父皇禁足,好不容易得来的转机,她怎能不把握? 穆洵坚信,霍檀是赫连诀的克星,有她在,潼关就是一座铜墙铁壁的城池。 他要让穆淮的人葬身在此,要让穆淮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穆洵眼中的寒芒一闪而过,他必须扫清障碍,绝不容忍他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李绪知晓他这番想法后,没再说话。 按常理和以往霍檀的战术来说,赫连诀要攻破潼关,的确不是易事。 可他隐约觉得,枫林案之后的霍檀,不再像以前那般顽固,特别是与穆淮勾搭在一起后,更加高深莫测了。 随着进攻在即,李绪心里就算是有疑惑,此刻的穆洵也听不进去。 他浑身的杀意很明显,宁可先毁灭穆淮的臂膀,也不将北漠的强势过于重视。 寒凉的北风吹得面颊生生地疼,山谷间的喧嚣霎时响彻云霄。 两侧埋伏的士兵蜂拥而上,开始第一轮的攻击。 顷刻间,硝烟四起,兵器的碰撞声,厮杀声充斥在山谷。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穆洵料想的那般,沿途的毒阵似乎丝毫没有作用。 那些兵马都战斗力极强,转眼间,穆洵的人就落于下风,呈溃败之势。 穆洵见此,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眸子里的恨意越积越浓。 李绪也发觉了不对劲,眼瞳露出惶恐之色:“王爷,咱们的人看上去像是中了迷药一般。” 本该经过毒瘴的天风寨众人,安然无恙,他们的人却像得了瘟疫一样,战斗力极弱。 穆洵愤怒地抬起手,吩咐身后的弓箭手,低吼出声:“点火,放箭。” 上次穆淮运气好,久不下雨的黑风山突然下起倾盆大雨,让他逃过一劫。 今夜,他就不信穆淮还有那么好的运气。 穆洵抬头瞅了眼苍穹,稀疏的星点缀,连一丝云都没有。 枯叶被风吹落,树影犹如暗夜的恶魔。 弓箭手听闻命令后,迅速拿出火折子,准备点火放箭。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 剪头怎么也点不燃,抹的火油就像水一样,把好不容易打燃的火折子也浇灭。 众人瞬时慌了。 领头的匆忙跑到穆洵跟前:“殿下,我们的火箭都被掉包了,这都是普通的箭矢,无法用火攻啊。” 穆洵的脸色陡然一变。 拳头握得骨节咯吱响,额头的青筋突突跳着:“不可能!穆淮就是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潜入本王军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做这些事。” 士兵垂着头,瑟瑟发抖:“可事实如此,现在该如何是好?” 穆洵怒火交加,拔剑朝将眼前的士兵一挥:“酒囊饭袋,留着何用?” 随即,他欲吩咐弓箭手弃掉弓箭,与他们决一死战。 李绪连忙拦住:“殿下冷静!” 穆洵脚步虚浮,浑身颤抖:“本王人多势众,岂能就此认输?” 李绪沉着眸子,颔首道:“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下只能保存实力,否则几万人马将覆灭在这黑风山了。” 穆洵红着眼眶,咬牙切齿地出声:“本王还真是低估穆淮了!” 李绪淡淡地说:“能这样不留痕迹地做手脚,除了落絮阁,属下想不到其他人。” “落絮阁?穆淮竟然还与它有关?” “恐怕不是淮王,是霍檀。” 穆洵心底腾起一抹心慌,落絮阁的传说,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先前只是怀疑。 现在,如果霍檀背后真有落絮阁,他要面临的将更加艰难。 思索良久,考虑再三后,穆洵不再做垂死挣扎,下令撤退。 山顶上,一身黑袍的穆淮,清贵淡漠,睥睨之姿。 捷报频频传来,除了他意料之中的,还有意想不到的。 就连林鹤都惊叹不已:“殿下,霍将军真是把洵王的心思拿捏得一清二楚啊,我们这场仗可谓是毫不费力。” 穆淮勾唇浅笑,浑身的冷冽瞬间散去,犹如破冰重生。 “她是要保存实力,北漠才是最大的隐患。” 我家王爷有病,得宠! 第228章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神 第228章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神 临近黎明,天际泛着一线鱼肚白,黑风山投下叠影,山谷中依然昏暗。 地上随处可见厮杀过后的痕迹,腐朽难闻的气氛充斥在谷底。 乌鸦成群飞过,叫声显得凄厉瘆人,越发衬得山谷寂静。 这条路还算宽敞,因天风寨在此肆意横行多年,平时只有偶尔过往的商队。 上次穆洵用大火攻击穆淮后,葫口被焚烧得一片狼藉,这里便不再有人抄近路。 穆洵怒气冲冲,极其不甘地回到府邸,水还没喝,一名侍卫惊慌失措地从外面跑来。 本就心情烦闷的穆洵,见到这火急火燎的侍卫,气更是汹涌:“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侍卫跪倒在地,脸几乎快要贴着地面:“殿下,我们的粮草…粮草被劫了。” 穆洵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质问:“你说什么?” 侍卫浑身抖得厉害,嘴唇哆嗦着,把事情经过再次述说了一遍。 闻言后,穆洵傻眼了。 他趔趄着往后退几步,被从屋内出来的赵婉兮扶住。 穆洵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喉间一抹腥甜溢出,从嘴角缓缓流下。 李绪大惊失色,连忙出言劝慰:“王爷不必焦虑,粮草还能再有,你要保重身子才是啊。” 赵婉兮拿出丝帕,替他把嘴角的血丝擦掉,眼底的神色莫名复杂。 穆洵的脸气成了猪肝色,怒吼道:“本王费心费力,最终替别人做了嫁衣,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李绪说道:“淮王他们的重心都在天风寨运送出去的人马物资上,是属下疏忽,没有料到霍檀会出其不意地劫咱们的粮草。” 穆洵冷着眸光,初到晋州就如此不利,他内心郁结,不再说话。 赵婉兮扶着他进屋,柔声安慰:“殿下,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要放宽心啊。” 穆洵侧眸暼了她一眼。 赵婉兮瞳仁氤氲怅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的神色依然紧绷,语气凉薄:“跟着本王,可有后悔?” 她扯出一丝极淡的笑容:“怎么会后悔?一时的落魄而已,算不得什么。” 落魄一词,让他的心沉到谷底。 在他的人生中,不该有落魄失败,该承受这些的是穆淮才对。 赵婉兮察觉到他的不悦,继续劝说:“他们紧接着要应对北漠的强攻,殿下正好趁机修生养息,扩招兵马,再让皇上补给军饷与粮草,镇守在此养精蓄锐便是。” 穆洵听闻她的这番话,眉宇萦绕的不悦这才消散几分。 他冷笑了两声,然后揽住她的腰,往房间走。 赵婉兮想拒绝:“殿下,我现在还很疼,能否缓两日?” 瞅着那张楚楚动人的脸,已经心猿意马的他,并不愿意怜惜。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本王注意点就是,本王刚经历败仗,而你随军前来,不就是该做这些事情?” 赵婉兮懵住。 该做这些? 他都不曾娶她,她凭什么就非得付出身心侍候? 她顿时觉得委屈,这种话听在耳中,感觉她与军妓又有何异? 不同的是,她只需要服务穆洵就好,可他究竟尊重过她吗? 穆洵心思敏锐,很快察觉她细微的情绪变化:“怎么?你不愿意?” 赵婉兮连忙摇头:“我只是希望殿下能体恤我一下,昨夜实在太累了。” 穆洵邪肆地笑出声:“任何事都是本王说了算,待他日功成后回京都,就八抬大轿地娶你过门。” 赵婉兮怔了怔,笑得很牵强。 帷帐落下,穆洵在黑风山积压的愤怒,此刻都只想发泄到她身上。 不仅如此,他还总是盯着她的眼睛,逼她说一些难堪的话。 赵婉兮欲哭无泪,她端庄得体的淑女形象,被穆洵硬生生地逼成浪荡女子。 穆洵见她在他身下那般求饶的样子,内心的挫败感才能消散几分。 谦和有礼,气质温雅的男子,现在变得与禽兽无异,赵婉兮心底第一次产生惧怕之意。 她当初敢接近他,擅自做主潜伏在他身侧,只为替穆淮收集各种有用的信息。 如今,穆淮压根不稀罕她的付出,穆洵转身化作豺狼虎豹。 她的一腔热情,终成泡影。 穆洵咬住她的脖子,嘶哑而霸道地开口:“跟本王在一起时,不能三心二意,否则别怪我无情。” 赵婉兮浑身一凉,惊慌失措后连忙定神,朝他微微一笑:“殿下说笑了,我怎么会三心二意呢?” 穆洵眼底的狐疑化作侵略,更加肆意横行。 屋外不停地有各种杂乱无章的声音,将他们的哼吟声湮没。 晋州黑风山一战,一夜之间让这本就绷紧神经的城池,气氛越发凝结起来。 外战还未开始,朝廷就急于剿灭天风寨,让许多人百思不得其解。 众人还以为,穆家兄弟和睦,刚到晋州就齐心竭力对付天风寨。 大家还不清楚,整个天风寨以及周边都是穆淮的地盘,表面上是剿匪,其实是他们兄弟的夺权之争。 经此一役,霍檀与穆淮在晋州已经没有必要停留。 采苓清晨就已收拾好行礼,她不停念着昨夜两军对垒的精彩。 霍檀整个人都很平淡,坐在书案前翻阅着书卷。 敲门声响起,她抬眸看去。 穆淮身着黑色常服,发丝上染着一层薄薄的湿润。 虽然风尘仆仆,却难掩眉宇间的愉悦。 霍檀浅淡一笑:“殿下回来了,心情似乎不错。” 穆淮温柔地凝视她,还隔着一丈之远,她就能体会到那柔情似水。 采苓连忙拿起包袱:“属下去外面准备,你们先聊。” 话落,采苓识趣地跑开,再将门带上。 穆淮抬步缓缓上前,一双潋滟的眼眸深邃深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她。 “一开始就知道,若能得你相助,胜过十万雄兵,现在忽然觉得自己目光还短浅了,你岂是十万雄兵能比拟的!” 霍檀微微一怔。 穆淮一开口嘴巴就像是抹了蜜,简直把她夸赞到天上去了。 她揶揄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神?你别太夸张好不好?” 穆淮低头注视着她:“有没有夸张,我心里清楚,总之这辈子能和你相识相知相爱,是我修来的福气。” 霍檀被他盯得不自在,挪开目光,避开他赤果果的灼热视线。 这并非都是她的功劳,是他们配合得不错,是穆洵的自以为是造就了他们的顺利。 (本章完) 第229章 雪中送炭的是洵王 第229章雪中送炭的是洵王 穆淮离她很近,瞧见她脖颈处那淡淡的绯色,心头一暖。 霍檀侧眸再次看向他,不止是头发,衣袍上也是染了霜一般。 她心下一紧,伸手握住他的手,一抹冰凉从掌心蔓延。 穆淮连忙把手抽回,嘴角邪气地勾了勾:“一回来就想抱抱你,可我浑身很凉,你会不舒服。” 霍檀怔愣,他总是会细心地替她考虑。 她将怀里的暖手炉递给他:“你先去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再出发。” 穆淮轻笑:“你这是在催我去洗干净,再过来好好地抱你吗?” 霍檀顿时无语,抬脚用膝盖踢了下他的腿:“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我只是怕你着凉,传染给我了。” 穆淮没有避让,生生地受了她这不轻不重的一脚,笑着说:“你这可是在暗示我什么呢?” 她挑了挑眉,愠怒地睨着他:“我能暗示你什么?你脑回路能否正常一点?” 他唇畔的笑意更深:“只有亲密接触才会传染,霍将军这是邀请我做点什么啊。” 霍檀又好气又好笑,抬脚之前,穆淮轻盈地后退:“我现在沐浴去,可不能辜负你的美意。” “真是个老流氓!”她被气笑,忍不住骂了他一句。 穆淮不以为然,脸皮厚得也是没谁:“在你面前可做君子,却更想做流氓。” 话落,他笑着转身,去拿干净衣衫。 霍檀望着他的背影,撅了撅嘴:“你就知道占我便宜,刚才还说什么来着?相知相爱?谁说我跟你相爱了呀?” 穆淮听着她嘀咕的话语,整个心尖都是颤栗的。 霍檀在战场上威风凛凛,杀伐果断,那副淡然而沉静的模样,让他十分沉迷。 她一旦褪去那身戎装,那层将军身份,是个会生气会撒娇的少女,是只有在他面前才有的独特性情。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让他心醉。 此生能与她相伴,足矣! 午后的阳光驱散几分寒凉,穆淮沐浴更衣后,小睡了片刻,开始启程前往宁江。 马车内,打扫得纤尘不染,门口放置了一些木炭,暖融融的。 车帘处留着些许空隙,穆淮让她坐在了避风的位置。 车轱辘刚刚滚动,林鹤已将黑风山的一切善后,匆匆赶来回禀情况。 林鹤站在门口,惊艳地瞟了眼霍檀后,才朝穆淮颔首行礼:“殿下,我们的人已经安全通过黑风山,即将进入宁江地界。” “途经山路运送的卷宗,作战地图以及其他重要资料,也都按原计划顺利进入宁江。” 穆淮嗯了一声,这些他都已能预测到,一切都在按霍檀的思路在进行。 林鹤继续说:“洵王的粮草被劫,据说是落絮阁做的,还有昨夜中了迷药后醒来的士兵,一部分被俘,一部分已投靠殿下您。” 他说这话时,眸子带着光芒,视线在他家王爷和霍檀之间转换,暗想他们两人联手,真是让人惊叹。 一场战争打下来,他们本就伤亡很小,还缴获不少兵器,增添很多兵马。 简直是意外收获。 不过,林鹤清楚都是他们设计好的,现下的劲敌是北漠,洵王的兵马说到底还是大庆的,能把损伤降到如此,是最好的结果。 穆淮平静的脸色微微一变,看向霍檀:“你还劫了他的粮草?” 霍檀点头,嘴角噙着一丝得逞的笑。 看在他眼里,很是狡黠可爱。 林鹤在一旁忍不住称赞:“霍将军真是雪中送炭啊,宁江寒冷,物资匮乏,这批粮草能缓和好一阵,有屯粮就有对抗北漠的底气了。” 霍檀轻笑:“雪中送炭的是洵王,可不是我,反正洵王的后援很足,而且皇上舍得给,被劫了粮草也饿不死他们。” 庆帝那个傻缺,现下对抗北漠是重中之重,军饷与粮草却抠门得很。 对镇守在晋州的穆洵,倒是极其大方,什么都是最好的,而且有求必应。 想让宁江与潼关的将士受冻还挨饿,狗皇帝真是丧心病狂,他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 林鹤心中也是愤愤不平,同样是皇子,他家王爷被分配到宁江就算了,各种物资钱粮也被克扣。 他笑着说:“霍将军出手果决,洵王这段时间是蹦哒不起来了,听说回去后气得吐血了呢。” 霍檀微微垂敛。 这还刚开始就气得吐血,穆洵的心理承受能力还太弱了。 就是这种人,越容易变态。 林鹤又将一些细节禀报后,才退出了马车。 穆淮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灼得她脸颊略微发烫。 她轻拧秀眉,嗔道:“你这种眼神,就像是野兽看到猎物,看得我心里发怵。” 他轻笑出声:“我对你的好奇与痴迷已经是无以言表,至于猎物…或许是彼此彼此吧。” 霍檀的瞳孔一缩,怔怔地望着他:“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把你当猎物了?” 穆淮故作迷糊,当做并未想起那共赴云雨的一夜。 “我倒是想做你的猎物,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霍檀只觉得脑子嗡嗡响。 穆淮说话是越来越不着边际,虎狼之词说起来是脸不红心不跳。 她的这张脸都忍不住有些滚烫,心弦被他撩拨得漾开涟漪。 霍檀抬起右手,掀开窗帘,试图让冷风把自己吹清醒一点。 一抹寒风刚拂到面上,手就被温暖的掌心包裹,窗帘放下,将冬阳阻隔在外。 穆淮在她身侧坐下,冷冽的清香萦绕在她周身,他浑身强大的气场容不得她抗拒。 他轻声说:“马车速度快,外面的风很大,你又开始不乖了。” 霍檀笑言:“我是上阵杀敌的将军,不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 穆淮的掌心在她手背摩挲着,眸光痴缠而深邃:“在我面前,有时候我也希望你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子,你哪怕是对我偶尔撒个娇,都能让我沉醉。” 她心尖一滞。 酸楚与幸福不断交织着,曾几何时,原主也幻想自己能锦衣玉食,被父母娇养着,不用风餐露宿,不用面对成片的尸首和满目苍痍。 片刻后,霍檀拉回思绪,心口一阵阵揪得苦涩,不知是替原主还是自己。 她竟一时又迷惘而分不清,眼前的男子,爱慕的到底是她吗? (本章完) 第230章 你与我们不是一类人 第230章你与我们不是一类人 前往宁江的路,很顺畅。 官道两侧光秃秃的树枝上,霜凝结成花,晶莹剔透。 成片的田间显得萧条荒芜,与京都柳城一带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一年有近半的时间是冬天,气候寒冷,不管种什么,收成都是极低。 能养活当地的民众就算不错,从来没有余粮供应军队,甚至有时还需要救济。 刚踏上宁江地界,霍檀就让采苓准备忙活,她有留在此处的亲信,定能把这些事处理好。 她带了一些适合寒冷地区种植的种子,现在正逢冬季,来年就会有所收获。 宁江土地辽阔,百姓朴实勤劳,之所以贫瘠与物资缺乏,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方法。 一直以来,南方盛产的东西,丰收的景象,都令他们十分羡慕。 同样的东西,他们付出更多的心血,得到的却只有极少的收获。 若是选对适合这种气候的农作物,这里的情况就能大大改善。 马车停靠在路旁稍作休息,穆淮硬要霍檀披着一件狐裘,才准许下马车。 寒风凛冽,刮在脸上如刀子。 霍檀下意识拢紧狐裘,在现代时她一直生活在南方,连雪都很少见过。 虽然原主在潼关多年,可她依然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大概是在京都待了一个夏天,暂时还未适应。 穆淮将暖手炉放在她掌心:“还冷吗?” 霍檀摇了摇头,调侃道:“我哪有那么娇弱?若是再感觉冷,就得披着被子出来了。” 穆淮温脉地笑了笑:“等你把身子调理好,我就信你不是娇弱之躯。” 她的视线扫了一圈,林鹤当做没有听见,自顾自地眺望远方。 霍檀垂眸,低声说:“我就那两日脆弱一点,论在极寒之地生存,你可能还不如我呢。” 穆淮心口微疼。 他知道潼关,比宁江更冷,深冬时整个城池甚至会沦为冰城,直到开春后才逐渐融化。 遇到罕见的极寒天气,宁江河流上的冰层能达一尺左右,北漠与大庆之间就曾在冰面上争锋过。 这时,采苓拿着几个包袱,来问霍檀:“将军,这些种子是现在种植还是等来年春天呢?” 霍檀淡淡地说:“现在就种,明年就能派上用场了。” 采苓点头应允。 林鹤很是好奇,看向采苓手中的几个大包袱:“你们还带了种子?宁江冬季极寒,怎么种都是没多大收成,会不会白忙活一场啊?” 采苓也不懂,她家将军怎么操心起这事来了? 不过,她对霍檀的话向来是毋庸置疑,按照她说的干就是了。 她笑着说:“肯定不会白忙活一场,将军说夏初就能见到成效,林公子要帮忙一起去种吗?” 林鹤十分惊讶,对霍檀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他看向穆淮,询问:“属下可以去吗?” 穆淮眼底闪着惊艳,点头道:“去吧。” 两人走远后,穆淮侧身望着霍檀:“你这是要彻底改变宁江的现状?” 霍檀扬眉,浅浅一笑:“怎么说这也是你的封地,寒冷的天气无法改变,但是吃穿足够的话大家也可以在这生活得很好。” 待明年棉花成熟,还可以制作些御寒的简单冬衣,虽然条件有限很难做出特别精致的衣物棉被,但是总好过现在。 动物皮毛毕竟有限,而且来得也不容易。 他好奇地问:“你打算在这种什么?” 霍檀如实回答:“冬小麦,还有马铃薯,大白菜豌豆…都是些耐寒的东西,我不能确保收成多好,但是能确定能比以前比现在都好一些。” “这里的百姓都能吃苦,愿意尝试,所以我带了很多在南方不被经常种植的种子,多试几次,总会有收获的。” 她当初决定种植棉花时,就让人去搜集了不被人看好的一些农作物。 大多都是在南方难以存活或者产量极小的。 穆淮内心无比震撼。 如果宁江包括以北的各地能富庶起来,将来把北漠归入大庆蓝图后,只要齐心建设好这块贫瘠之地,他们就不用再觊觎南方的富饶,逐渐能安居乐业。 不得不说,霍檀若是能成功,远比她战场上的功劳更加显著。 这个女人,实在有太多让人惊奇的地方! 他觉得任道而重远,可是有霍檀在,仿佛一切皆有可能。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那般从容淡然,了然于心的模样。 穆淮凝视着她,收敛汹涌的情绪,说道:“霍檀,你的才能有时会让我有种错觉。” 霍檀笑意盈盈地问:“什么错觉?” 他眸光微动:“就好似你与我们并不是一类人,各种想法都太出人意料,是任何人想都不敢想的,可是莫名地又让人心安。” 多智近妖,大概就是她这样的吧。 闻言,霍檀怔住,唇畔的笑容逐渐凝固。 她与他不本来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所以她的很多行为,哪怕是她认为平常普通的,都会让他匪夷所思。 她细微的神色皆落入他眼底,穆淮心口一窒:“莫非被我说中了?” 他温雅的声音弥漫在寒冷的空气中,犹如春暖花开,万物重生。 霍檀的思绪恢复冷静,她微微地笑了笑:“你想哪里去了?我就是看书比较多,想法有点怪异点罢了,你不把我当妖怪就好。” 穆淮凝眸,薄唇轻启:“妖怪?我看说妖精可能更贴近…” 她睨了他一眼,调侃道:“你说什么呢?有我这样正直威武的妖精?” 他轻笑:“有你这样倾国倾城,魅惑风情,让我神魂颠倒的妖精。” 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蛊惑的情话,眼神深邃得仿佛要把她吞噬。 霍檀侧身,看向霜染的荒地,把话题挪开:“但愿明年这个时候,能恢复一片和平。” 穆淮与她并肩而立,收敛异样的情愫,低沉着说:“有你这愿望,必定会的。” 她侧眸与他对视,浅笑:“想速战速决,可条件不允许,最多两年吧,我定能做到。” 清淡冷冽的凤眼无比坚定,那种自性是骨子里散发的,是浑然天成的。 穆淮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本章完) 第231章 我真是栽你手里了 第231章我真是栽你手里了 夕阳细沉,寒冷更甚。 宁江城以其母亲河宁江而命名,宁江河横跨东西,将潼关与宁江城阻隔在南北。 河水源头处,是整条河流最窄且水最浅之地,那里有一座唯一来往的木桥。 桥长约两百米,宽三尺左右,若是骑马通行还得分批,否则可能面临桥毁人亡。 谢景枫与穆允带领的人马,驻扎在桥南,等候霍檀一起出发潼关。 马车轻微晃悠着,柏树成了这初冬傲然靓丽的景象。 采苓将谢景枫的飞鸽传书转达给霍檀:“将军,谢世子与大皇子意见不合,现在营帐驻扎在桥南,等您过去做决定。” 霍檀接过信,快速打开,一眼便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谢景枫建议乘船过江,可穆允反对,说好好的桥不走,去坐那些破船过江,万一掉河里了怎么办? 于是双方僵持,最终谢景枫拗不过穆允的暴躁脾气,只得带着几千士兵先在桥南休整,等候霍檀前去定夺。 穆允到底是怕死的,若不是为了立功能恢复太子之位,打死他都不愿意来这种鬼地方。 他知道霍檀是常胜将军,跟着她活命肯定是没问题,便没再反对谢景枫的意见。 须臾,霍檀将信撕毁,捏紧在手中,淡淡地问:“此处距离桥南不远,派人前去转达我的意思,放弃木桥坐船过河。” 采苓颔首应允:“属下就说,咱们以前不是结冰时过河就是坐船,那座桥哪经得起这帮人马折腾?” 霍檀嗯了一声:“木桥是给南北百姓通行的,一旦摧毁,短时间无法修建,能不破坏就不要去破坏。” 采苓又问:“他们什么时候过江呢?将军马上就要去潼关吗?” 霍檀沉思片刻,轻声道:“等他们到达渡口后,就准备过江吧,船只不够就分批过。” “趁着河面还未到厚冰期,水军还能训练两月,我暂时就不过去了。” 采苓立刻会意,弯身行了一礼,然后退出了马车。 穆淮正在煮茶,目光一直追随霍檀,她做专注沉思认真的模样,让他心底升起些许爱怜。 “宁江的冰期不长,虽然厚的时候能让兵马通过,可终究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现在我倒是懂你的心境,一直守着潼关很被动,只有将水军训练得强势,才能进退自如。” 世人都以为大庆与北漠势均力敌。 他却清醒地知道,霍家就是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与常年生活在寒冷地区的北漠人对抗。 这都是常人不能所及的! 若是没有霍檀,没有霍家,没有她所带出的具有超常凝聚力的军队,要想与北漠对抗,就不是容易的事了。 霍檀淡淡地笑了笑,最能理解她心思的,只有穆淮。 他最初要找她合作,兴许就是吃准了这一点吧。 穆淮递给她一杯热茶,继续说:“你各方面都考虑得长远,我自愧不如。” 霍檀抬眸,坦然接受他的赞赏,她接过他手中的茶盏,放在唇边吹了吹。 喝了一口茶后,她缓缓开口:“现在知道我为何必须要拿下游族?为何想要你重用秦熠了?” 穆淮勾了勾唇:“秦熠太优秀,我竟然会没有安全感,霍檀,我真是栽在你手里,无法自拔了。” 她双手捧着温热的茶盏,腾腾热气萦绕在她鼻尖,散发着清淡的茶香。 她的凤眼略微朦胧,眼尾噙着一抹笑意:“殿下何时这样不自信了?” 穆淮神色慵懒,似笑非笑地凝着她:“或许是你太让人琢磨不透,唯有把你娶进门,这种感觉大概就荡然无存了。” 霍檀笑言:“安全感可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争取来的。” 穆淮赞同地点头:“这话不错,看来我得再强势一点,比如霸王硬上弓…” 她嗔道:“你扯哪去了?不跟你说了。” 穆淮笑得张扬肆意,潋滟的桃花眸中满是深情,宛若星辰大海,却只装着她一人。 霍檀魔怔了一般,紧紧盯着他,心神漾开一圈圈涟漪。 片刻后,马车忽然停下,林鹤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殿下,是陆远求见霍将军。” 穆淮嗯了一声,然后瞅向霍檀:“他战败后就待在宁江,不敢再过河,现在只怕是将你当成救命稻草了。” 霍檀冷冽地扯了扯嘴角:“他回去怕谢靖斥责,怕皇上降罪,他不是要把我当救命稻草,而是想将功折罪。” 穆淮轻笑:“你总是把人家的心思捏得死死的,他将功折罪还是得依赖你啊。” “恐怕要让他失望了。”霍檀眼底划过狡黠,然后起身推开马车门。 刀割般的风扑面而来,霍檀将衣衫拢紧,随性而洒脱地走下马车。 陆远生得粗犷,国字脸,留着络腮胡子,眼神中透着狠厉。 可就是这样看上去高大勇猛的将军,吃了败仗后大哭了一场,说是没脸回去见皇上。 见到霍檀,他连忙抱手行礼:“霍将军,久仰久仰,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可盼来了。” 说着,他抬手抹了把眼泪,一副凄惨的模样。 霍檀挑了挑眉,谢靖好歹也是实力庞大,就派了个这样的将军? 她心头的疑惑一闪而过,回了他一个礼:“陆将军辛苦了。” 陆远闻言抽了抽脸皮,期期艾艾地说:“我现在能深刻体会霍将军的不容易,北漠实在是太强大了,潼关现在岌岌可危啊。” 霍檀沉默,潼关的情况她很清楚。 迟早要落入北漠手中,即使他不打败仗,霍檀也会舍弃的。 陆远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 见她浑身清冷淡漠,他补充道:“不是我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如今就看霍将军能否力挽狂澜了。” 霍檀淡睨着他。 这五大三粗的男人,是在套她的话吗? 谢靖想知道她内心的想法,想知道她对潼关战事究竟是何态度。 不过,她也理解。 谢景枫第一次带兵出征,身为谢家的独苗,谢靖还是有点忐忑不安的。 她扬了扬眉,语气淡淡:“战场风云变幻,谁都无法预料,尽人事听天命吧。” 陆远怔了怔,然后垂首:“我听从霍将军的就是。” ? ?晚安呀~ ? ???? (本章完) 第232章 不能随意收留女子 霍檀盯着他,唇畔流泻的笑意带着寒凉。 她神态依然淡漠,语气却慵懒:“陆将军是主将,我是副将,应该我听你的才对。” 陆远连忙摇头:“霍将军千万别折煞我了,大皇子和谢世子前来,又有霍将军坐镇,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吃了败仗的落魄将军啊。” 霍檀暗嗤。 阵容倒是空前的强大,可惜华而不实,也震慑不了赫连诀。 不过,眼前这位,她可能要重新估量一下。 能被谢靖看中的人,必然不是酒囊饭袋,虽说这败仗在来潼关前就已经是定局,但输得如此凄惨有点说不过去。 霍檀轻飘飘地说:“那你去渡口与谢世子他们汇合,然后去潼关守城,只需守不要理会赫连诀的挑衅。” 陆远还不死心:“可他们都是你带出来的兵,若是你跟着去潼关,士气必然大涨,击退北漠就指日可待。” 她邪妄地笑了笑:“这话若是被皇上听去,你我都得脱层皮呢,他们都是朝廷的兵。” 陆远心下骇然,自知这话不该说,低头愧疚地说:“霍将军教训得是。” 霍檀转身,寡淡地扔下一句:“我先在宁江招兵,潼关再守两个月即可。” 陆远一改谦卑的姿态,狠厉地盯着她的背影,不情不愿地回了一个字:“好。” 他心里暗骂,不过是以大皇子的副将身份而来,有什么好横的? 可他干嘛要畏惧她? 陆远表示鄙视自己,明明很想嘲讽霍檀,可是一见到她,只能违心地恭敬她。 她只要往那里一站,就如云端之上的谪仙,望而生畏。 那是在无数次战争中磨砺出来的气场与冷毅,是其他人模仿不来的。 夜幕垂临。 北风刮得更加横行肆意。 柏树在寒风中挺直着脊梁,宛若那不畏惧严酷的战士。 霍檀的话很快到了桥南。 谢景枫暗戳戳地想,他总算是与霍檀有了观点一致的时候。 然而,穆允却是不服气的,嘴里骂骂咧咧的:“赫赫有名的霍将军也不过如此,迂腐顽固!现成的桥不走,偏要在这鬼天气行船过河。” 谢景枫毫不客气地回怼:“既然表兄那么有能耐,你自己过桥就是,其他人我带去渡口。” 穆允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谢景枫,你到底站哪一边?霍檀跟你非亲非故,本皇子好歹是你的表兄。” 谢景枫嘿嘿笑道:“我站理的那一边啊,再说霍兄怎么与我非亲非故了?那可是我未来小舅子!” 穆允气得眉毛挑得老高,噎得半晌没有说话。 这时,忽然有人匆匆跑来,朝谢景枫说:“谢世子,有人找你。” 谢景枫迷惑,他初来乍到,也没熟人,谁会找他? 莫非是霍兄? 思及此,他疾步往帐外走,他可还记得穆淮对赵婉兮献殷勤呢,这事必须提醒一下。 再怎样,他都要看在霍蓁的面上,不能让霍檀受委屈啊。 等他匆匆来到帐外,顿时傻眼了。 支吾好半晌才挤出几个字:“青澜,你怎么来了?” 青澜风尘仆仆,漂亮的脸蛋被冻得通红,身上的衣衫略微单薄,整个人冷得发抖。 她欲言又止,眸光氤氲怅然。 谢景枫对于她的到来,觉得惶恐惊吓,与她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像是心口扎了刺,让他进退两难。 如果没有她,他和霍蓁之间不会有隔阂,父亲也不会一怒之下让他来潼关。 他思念霍蓁,却不知道何时能回京都见她。 他心中有怨,有悔,都怪自己的任性与自以为是,让她误解,然后纠缠不清。 积压在心底的狠话,在见到青澜后,终是没有说出来。 “没有别的事,那我忙去了。”谢景枫打破沉寂的气氛,语气不再如以前爽朗。 青澜连忙摇头:“等等,我肚子很饿,很冷,你…能收留我吗?” 谢景枫怔住。 瞅着她楚楚动人,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禁想起自己假扮神女的日子。 霍檀说他不简单,他该信吗? 他迟疑了一瞬,婉拒道:“男女授受不亲,我来是行军打仗的,不能随意收留女子,不过我可以帮你联系宁江的官府。” 他不再纠结青澜千里迢迢跟来做什么,他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来者不善… 青澜对于他的疏离冷淡,有片刻的怔愣。 她很快定神,低眉顺眼地说:“谢世子,我怀孕了。” 闻言,谢景枫懵了。 怀孕? 有没有搞错?! 霍檀真是料事如神啊,说他一次就会中,所以事先给了他避子药,他当时明明给青澜吃了啊,怎么会? 青澜的嗓音沙哑而哽咽:“若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打扰你,未婚先孕,是要被浸猪笼的,我一个弱女子除了来找你,还能如何?” 她的神态语气,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撒谎。 谢景枫困惑,霍檀给他的不会是假药吧? 他盯着青澜,思忖一瞬后说:“既然怀孕,就更不应该待在军营,我让人送你去驿站。” 话落,谢景枫就要喊人。 青澜忽然抬手抚着额头,身形不稳地往地上倒去。 谢景枫目光一顿,只得命人将她安顿在营帐内,然后吩咐随从去请军医。 很快,军医提着药箱小跑着而来。 把脉的过程,是漫长的。 谢景枫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他害怕青澜真的怀孕,那他如何面对霍蓁? 又如何安置眼前这个女人? 青澜垂着睫,安静地躺在榻上,就像受伤的小猫满是委屈,却又倔犟得不让自己流泪。 片刻后,军医朝谢景枫说:“世子,这位姑娘有喜了,得静养才是,否则有滑胎的危险。” 谢景枫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惊得退后两步,脸色陡然间苍白,他的运气还能再差点? 以为事情就那样过去了,他和霍蓁的关系也有所缓和,现在来这么一出。 好不容易让思绪平静,谢景枫朝青澜说:“你今晚就在这休息。” 话落,他转身往帐外跑,几次差点摔倒。 刚好遇到穆允,他瞅着谢景枫狼狈的模样,朝弄地打趣:“什么事吓得你六神无主了?” 谢景枫慌乱地问:“你知道霍檀今夜在哪停留吗?” 第233章 你还答应我一个条件的 提到霍檀,穆允愣了一下。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谢景枫如此慌张的模样,于是幸灾乐祸地问:“你问霍檀做什么?” 谢景枫不耐烦地说:“到底知道不知道?” 穆允放肆大笑起来:“本皇子正要跟你说霍檀呢,听说她一到宁江,就忙着播种各种粮食,你说他是不是打仗打傻了呀?” “这种鬼地方寸草不生,每年饿死的不计其数,若是能种活那些东西,何必等到现在?要知道在咱们温暖的南方,有些粮食都难以存活。” 穆允言语间满是鄙夷,像是在看笑话一样。 谢景枫怔忡了一瞬。 霍檀行事有时候的确很怪异,与常人大相径庭,做出这番事情倒是不足为奇。 不过,自打他认识霍檀以来,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似乎也没做过。 谢景枫嘿嘿笑了笑:“大表兄,那你告诉我霍檀在哪,我去亲眼瞧瞧她到底有多蠢。” 穆允跟着笑道:“距离渡口不远的九里巷,据说那是穆淮在宁江的住所。” “他们两个大男人,公然地出双入对,同住在九里巷,真是比本皇子还会玩…” 穆允还在不断诋毁,谢景枫已经翻身上马,朝九里巷而去。 他自知没趣,朝身后的侍卫吩咐:“去给本皇子找两个姑娘来,听说北漠女子性情豪放,这宁江的姑娘应该也是吧。” 侍卫迟疑:“大皇子,清晨就得出发渡口…” “闭嘴,老子的话还敢反驳?” 话落,他奸笑着大步踏进自己的营帐。 侍卫无奈之下,只得朝宁江的镇子走去。 夜黑风高,寒凉的空气吸入鼻中,透着刺骨的凉,酸涩酸涩的。 马车徐缓地行驶,霍檀拉开窗帘,往外瞅去。 一排排宅院沉黑的投影洒在夜色中,寒风中隐约夹着河水的腥气,仿佛暗藏着战场上的血腥与风沙。 巷子里冷清,不似京都的夜市,宁江各种摊贩都是早早收摊。 深秋开始,天气就极其寒冷,只有屋内的火盆,暖和的被窝,才能驱散浑身的寒意。 须臾,马车停靠。 穆淮起身拉住霍檀的手,温润开口:“这是我在宁江的住所,有点简陋,委屈你陪我受苦了。” 霍檀蹙眉:“我住军营就可以,你这是拉着我与你过同居生活?” 穆淮笑了:“军营也有你的地方,那里太靠近河畔,你不能常住,何况我得照顾你。” “我不是小姑娘,能照顾自己的。” 然而,容不得她拒绝,穆淮揽着她的腰就往车厢外走。 林鹤与采苓皆已习惯,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挪开。 采苓是知道霍檀的身份,瞧着他们亲昵的举动,觉得很正常不过。 可林鹤不一样啊,在他眼里,他家王爷与霍将军始终是两男子,虽然现在已经看顺了,可总是难免升起各种操心。 他用手肘碰了碰正在拿东西的采苓:“你觉得他们般配吗?” 采苓瞟了他一眼:“你自己不会看。” 林鹤噎了噎,拿过她手中的行礼:“会看,还问你做什么?” 他不再八卦,默默地帮忙收拾东西。 眼前的宅院,灯火通明。 门匾陈旧而古老,上面的字苍劲有力——闲庭居。 大门敞开着,他们刚下马车,就有两名丫鬟迎了出来。 “奴婢映月,映雪参见淮王殿下,参见霍将军。” 两人生得眉清目秀,身穿紫色衣衫,一个浓眉大眼,一个水灵婉约。 穆淮淡淡回应,示意免礼:“都安排好了?” 两名丫鬟颔首:“都已按殿下的吩咐安排好,你们快进屋吧。” 院子大小适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山茶花香味。 琉璃灯挂在冗廊,随风轻曳着,大概是避风的位置,院子里显得暖和不少。 采苓将包袱放好,就被两个美丽丫鬟带到房间去了。 林鹤也识趣地退下,他暼了眼映月和映雪,疑惑不已。 她们怎么就如此坦然? 看到两男人在一起,一点都不八卦好奇吗? 很快,他就解了迷惑,原来他家王爷与霍将军是分开住的,两间相邻的房间而已。 林鹤暗自悱恻,看来他真是瞎操心,主子做什么都是有分寸的。 进屋后,一抹暖融融的气息瞬间萦绕在周身,宛如现代开着暖气的房间。 霍檀侧眸看向他,调侃道:“殿下真奢侈呢,这是皇宫才有的地龙吧。” 穆淮将她的狐裘取下,低笑:“为了你奢侈一次,你要说我昏庸也认了。” 霍檀抬眸与他对视,微笑道:“能让百姓都暖和起来,你就不昏庸了。” 他微微一怔:“你又有什么点子?” 霍檀垂着长睫,在这古代,很多事情做起来不容易,但是地炕火炕手炉这些若能多一些,总归是好的。 她舒缓一口气:“慢慢来吧。” 再次打量房间,霍檀这才发觉,不论是床褥被单帷帐,桌案上的饰品,皆是女子之物。 这分明是女子的闺房装饰… 霍檀顿时诧异:“你这是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女人吗?” 穆淮邪妄地笑了笑:“放心,其他人进不得你的屋子,我的房间在隔壁,有事随时叫我。” 她追问:“不是,你这什么意思呢?金屋藏娇啊?” “嗯?什么是金屋藏娇?”穆淮来了兴致,低头凝视着她。 霍檀抽了抽嘴角,将话题挪开:“我要训练水军,要去潼关打仗,实在不必要如此麻烦,我还是去营帐好了。” 穆淮神色一动,将她揽进怀里:“别闹,你还答应我一个条件的,现在是偿还的时候了。” 他身上清洌的气息闯入她心扉,顿时没有抗拒的力量。 她抬起凤眼,问道:“你要我答应跟你住在这里?欠你的条件这么简单就用掉了吗?” 穆淮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溺出水来:“不简单的,以后你白天出去时就做威风凛凛的霍将军,晚上不需要再做任何伪装,只做被我宠爱的霍四小姐,做我的妻子我的王妃。” 霍檀整个人僵住。 他说这话时,深情而渴望,热烈而深刻。 她动了动嘴皮:“说到底你还是想娶我前就占便宜。” 穆淮坦然:“我承认,对你的定力已经到了极限,我迫不及待地想见你真实的另一面,在你面前,君子已经做很久了。” 他不想再掩藏再克制,与她在一起的时光,似乎一刻都不愿浪费。 第234章 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屋内静谧,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霍檀闻言哂笑不语,穆淮这样的天人之姿,真是让她纠结。 她暗自好笑,两个见色起意的人凑到了一起,好像谁也没有资格说谁。 当初可是她先动邪念的啊! 须臾,穆淮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这个交给你,我的所有人你可以随时随意调遣,包括我。” 霍檀摇头:“不行,这东西太贵重了,你不怕我骗你吗?” “我的身家性命,身心都交付给你,霍檀,你不要拒绝我。” 穆淮灼热的目光盯着她,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她轻轻握着令牌,上面还残留了他的体温。 霍檀忍不住打趣:“人家定情信物都是珠宝,或是贴身之物,你倒好,把所有兵马都送给我了。” 穆淮将她拥得更紧:“我们早就不分彼此,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他好想说,既然把我已经要了,其他附赠的怎能不收? 忍了忍,他将喉间的话憋在了心里,他有些好奇,这个女人究竟何时会主动谈起此事呢? 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脸靠着他温暖的胸膛,内心震撼之余,还甜丝丝的。 被宠爱的感觉,就是这样吗? 霍檀深呼吸着,慵懒地在他怀里开口:“我明天想去潼关一趟,见见我爹娘。” 穆淮说:“好,我陪你一起去。” 她从他怀里挪开身子,抬头看着他:“你现在去,似乎不合适呢,皇上让你来宁江,而你跑去潼关,不是故意落下口舌吗?” 他不以为然:“他管不着。” 霍檀笑了笑:“可我父亲性情执拗,认为我的身份是不能公开的,打算一辈子把我当男儿养,你言行方面一定要慎重。” 穆淮微微一怔:“我…还打算提亲的啊!” 她嗔道:“他们年纪大了,你别去吓他们,这事先缓缓。” 穆淮沉吟一瞬,顺从地点头:“好,都听你的。” 话落,他瞅了眼屏风后:“这座院子后面有个温泉,你去泡一会再好好睡一觉,这一路上也累了。” 霍檀目光一亮:“你这宅子真是选了个风水宝地啊,还说会委屈我呢。” 穆淮笑而不语。 这时,屋外传来谢景枫焦急的声音,“霍兄,你睡了没?我有急事找你啊。” 紧接着是女子的呵斥声,不知是映雪还是映月,总之气场很蛮横,对谢景枫毫不客气。 霍檀轻拢秀眉:“我出去看看,他这个时候来,肯定是火烧眉毛的事了。” 穆淮嗯了一声,陪着她一起走出房间。 霍檀回头暼了一眼,周围的阵法很玄乎,难怪他说别人进不得她的屋子。 夜幕下,越发寒冷。 树影婆娑,张牙舞爪着。 谢景枫满头大汗,不知是赶路太急,还是被这阵法困住的缘故。 见到霍檀出现,他连忙上前,顾不得向穆淮行礼。 他在霍檀身前站定,开门见山地问:“霍兄,你确定上次给我的避子药是真药?会不会有可能失误,没有发挥药效呢?” 霍檀挑了挑眉:“怎么?青澜怀孕了?” 谢景枫苦哈哈地说:“可不是嘛,她晚上突然出现在军营,正在我的营帐中休息,我心里惶恐啊,心想只有你能帮我了,于是匆忙赶过来。” 霍檀沉着眉宇:“她还真来这招啊!我的药肯定是没问题,如果你确定她吃了,那就是她的问题。” 谢景枫挠了挠头:“我亲眼见她喝下的,可是军医把出了喜脉,这怎么解释呀?” 她怔了怔,眸子沉沉:“竟然把出了喜脉?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看来确实事有蹊跷。” “我该怎么办啊?霍兄,如今我最信任的也只有你了。”谢景枫心急如焚,眼巴巴望着她。 霍檀瞅着他浑身狼狈的模样,忍不住怼了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的!” 谢景枫欲哭无泪,心里憋屈得紧:“当初见她生得端庄得体,谁知道城府这么深呢?” “说到底你还是见人家好看,如果是个丑八怪,你会搭理吗?” “我…”谢景枫支吾着,竟无言以对。 “不怕我给了假药,冤枉了你心中的神女?” “我相信你!”谢景枫连忙表明立场,“以前是我愚钝。” 霍檀勾唇,淡淡地说:“越是美丽的女人越会说谎,能唬得你一愣一愣的。” 谢景枫悲催,却反驳不得她的话。 “明日我正好要去潼关,你带她一起随军到渡口,我去会会她。” “好,多谢霍兄。” 吃了定心丸后,谢景枫都没心思八卦她和穆淮住在一起,安心地离开。 穆淮轻轻握住她的手,往屋内走:“你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说谎,如此说来,你是名副其实的骗子?” 霍檀侧眸:“我可没骗你什么,是你心甘情愿的。” 他轻声笑了笑,两人已走到屋内。 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穆淮于是决定不再打扰她,抬手在墙壁某处按了一下。 轻微的声音响起,一道暗门缓缓打开。 霍檀诧异地看着这一幕,轻咬着唇,半晌没说话。 穆淮溜得很快,门再次关上时,她才彻底反应过来。 什么相邻的房间啊?! 一墙之隔,弄个暗门,从她这个房间能直接通往他的房间。 这算什么呀?穆淮真是费尽心机要离她很近呢。 霍檀瞅着恢复原状的墙壁,心想这贼船左右是下不去了吧! 片刻后,她拿着干净衣衫,往屏风后而去。 一夜好眠,穆淮这个闲庭居里,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 院子内,霜铺满地,寒凉的风阵阵,不似其他地方那般呼啸猛烈。 山茶花傲然靓丽,发出清淡的香味儿。 院子里的梅树上,冒出一些花苞,给清冷的初冬增加些许生机。 霍檀踏出门槛,正好遇见穆淮从另一间房出来。 她睨了他一眼。 在别人眼中,他们住的是独立房间,两间房都是朝冗廊通的门。 却不知道里面暗藏玄机! 霍檀身着月白色长衫,外面披着一件同色狐裘,淡雅清贵,儒雅如玉。 穆淮朝她微笑:“准备去渡口了?” 她点了点头:“你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我回来就开始练兵,你就先不用去潼关了。” 第235章 殿下是爱屋及乌 穆淮走近她,他浑身散发的荷尔蒙简直无法抗拒。 霍檀的心尖抑制不住地颤了颤。 他凝视着她,慵懒地笑道:“你还不想让我见岳父岳母?” 霍檀:“……” 他总是想方设法占她便宜,不过是举动还是言行。 不过,穆淮最终还是答应,不与她一起去潼关,他说在宁江还有要事处理。 霍檀还迷惑了短瞬,他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不过,初来乍到,需要他亲临的事情应该是不少的。 用过早膳,霍檀留下了采苓,便出发渡口了。 清冷的阳光洒下,银白的霜更加耀眼夺目。 穆淮唤来林鹤,吩咐道:“你去寻一些怪录志异搜神之类的书来,本王闲暇时想看看。” 林鹤顿觉好奇:“殿下是遇到奇怪的事了吗?怎么突然对那些邪门歪道的书感兴趣了?” 穆淮目光幽深,语气轻缓:“霍檀喜欢看那些,而且她的想法总是新奇罕见,她说是因为看书多。” “原来殿下是爱屋及乌!”林鹤恍然大悟,道出内心真实想法。 穆淮没有否认,霍檀的一切他都有兴趣,都想融入进去。 他觉得她浑身都是谜团,他很想去掺透,却也有那么一丝心慌。 不知慌从何处来,他收敛住情绪,示意林鹤赶紧去办。 林鹤弯身应允,然后告退。 穆淮抬手揉了揉眉心,嘴角微微上扬。 霍檀赶到渡口时,穆允和谢景枫带着几千精兵,已经等候在那准备排队过河。 河风湿冷且带着腥味,河面波涛汹涌,船只行驶时摇晃得厉害。 北风呼啸时,卷起的浪 宁江不比京都洛水的平静。 没有经历过水战,没有见识过汹涌的宁江,士兵们多少是有些畏惧的。 霍檀的出现,引起不小的骚动。 除了谢家带来的兵,驻守在沿岸的将士,都是与霍檀上阵杀敌过的。 她所过之处,将士们纷纷向她行礼打招呼,脸上紧绷的神色,也终于有了些缓和。 穆允把一切尽收眼底,哼哼道:“难怪父皇要霍家的兵权,这还是朝廷的兵吗?恐怕暗地里都已经姓霍了吧?” 谢景枫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侧首怼道:“士兵服从将军的命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心里酸什么?” 穆允怒视着他:“你是被爱情冲昏头脑吗?就因为霍檀是霍蓁的四弟,你就掂量不清身份了?” 谢景枫懒得跟他争辩:“我是从大义方面论事,要想平定北漠还得靠霍兄!” 穆允白了他一眼:“本皇子是就事论事而已,兵权归谢家是父皇的意思,我可没算计过霍家,倒是你啊,以为这事在霍檀那里就一笑泯恩仇了?” 谢景枫心如明镜:“我自会分辨是非。” 面对喜欢与自己抬杠的谢景枫,穆允也是没辙。 于是他转开话题,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你营帐中那姑娘生得貌美如花,是从京都赶来给你暖被窝的?看不出来,你这小子还挺会享受啊!” 谢景枫蹬着他:“你以为都是风流好色的大皇子?” 话落,他大步走向已经过来的霍檀。 穆允的手指在下颌处摸了摸,眼神色眯眯的:“那样的绝色美人,怎么就看上你这愣头青了?” 阳光细碎地洒在地上,树影下更增寒凉。 霍檀翻身下马,立刻就有人给她递来取暖的热酒。 她喝了几口,顿时觉得暖意弥漫,寒气被驱散几分。 谢景枫已经在她跟前驻足:“霍兄,你来了。” 霍檀嗯了一声:“先带我去看看吧。” 临时搭的营帐比较简陋,青澜蜷缩在小榻上,双手抱膝,脸伏在膝盖上。 一副柔弱凄美,让人很想保护的模样。 霍檀暼了眼谢景枫,如果换作以前,他早该动恻隐之心,献出那随意的爱心了。 这次倒是突然开窍了! 青澜见到霍檀,颇为意外,眸底闪过一抹慌乱:“霍将军,你…” 谢景枫连忙解释:“军医基本都是给男人看伤看病的,我怕诊断有误,于是让霍兄过来帮你看看。” 青澜不慌不忙,得体地笑了笑:“那就有劳霍将军了。” 她的神色,霍檀看得清楚。 最初的慌乱到现在的淡定,没有一套好的演技,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霍檀神色淡淡地上前,青澜伸出右手。 搭上一条丝帕后,霍檀开始把脉。 须臾间,霍檀便探到了喜脉,她霎时疑惑,自己的药虽然不能打包票有效,可那微乎其微的机率不会正好被青澜遇上吧? 再说,霍檀一直怀疑的是,青澜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谢景枫与她的血缘关系,她应该是没有与谢景枫做那种事… 她微眯着桃花眸,目光落在青澜无波无澜的脸上,又仔细探了下脉。 很快,她发现些许端倪。 这时,青澜开口:“霍将军看诊这么费时间的吗?” 霍檀慵懒地掀了下眼眸,浅浅一笑:“姑娘的脉有点特殊,所以多看了会。” 青澜怔了怔:“怎么特殊了?” 霍檀淡淡地说:“确实是喜脉,不过脉相有点异样,你不适合跋山涉水,就留在宁江的驿馆吧。” 青澜蹙眉:“我怀了谢世子的孩子,他要去潼关打仗,我为何不能跟着他?” 狐狸尾巴不打算藏了。 霍檀淡然地起身,语气凛冽:“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不是你任性的地方。” 她也懒得弯弯绕绕,这个女人的心思反正心思不单纯,缠着谢景枫必定出幺蛾子。 青澜闻言,噎了噎,眸底的凉薄一闪而过。 走出营帐,谢景枫迫不及待地问:“霍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霍檀目光沉沉:“这世间竟有改变脉相的方法,我倒是低估别人了。” 谢景枫惊得张大嘴巴:“你…是说她的喜脉是被改出来的?天啦,这可是闻所未闻啊。” 霍檀很快平静下来,对这样的招术并不惊讶,只是没有料到青澜身边有这样的高人罢了。 “我们先去潼关,青澜的事暂且搁下。” 霍檀轻飘飘地说完,抬起步履往渡口走。 河风强劲,卷起的衣袍不断翻飞。 谢景枫回头瞟了眼营帐,然后紧随而上。 第236章 你是谁帐下的 宁江这一带,秋冬季节的风比较频繁。 此时的渡口,场面一度混乱。 霍檀刚靠近,就听闻一阵争吵与喊打的喧嚣声。 登船的位置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几百人,隐约还夹杂着扑通的入水声音。 “霍将军来了!”不知谁先发现霍檀,大声喊了出来。 现场的气氛霎时凝固,喧嚣声也戛然而止。 大家纷纷朝霍檀看过来,然后行礼。 众人神色各异,情绪还在暗暗地蔓延。 霍檀微凛着眉宇,语气温凉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闻言,立刻就有人上前,对霍檀一五一十地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穆允和谢景枫带来的精兵,多是在西南地区作战过,不熟悉水性,不习惯船的摇晃。 有人刚上船就呕吐不止,嚷嚷着要从木桥通过,于是遭到镇守宁江的士兵取笑。 双方的言辞过于激烈,加上本就是好战的性情,经不得半句挑衅与讽刺,三言两语下就厮打了起来。 从河里捞上来的士兵,冻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如纸,牙齿都在打颤已经说不出一个字。 霍檀蹙眉:“你们觉得北漠大军可怕吗?” 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人说:“北漠有百万雄兵,气势汹汹,确实不容小觑。” “可不是,特别是在攻克周边小国后,实力更加庞大。” 有人却不以为然:“他们气势再大,还不是被阻隔在潼关外,奈何我们不得!” “就是,霍将军您这一来,赫连诀估计就寝食难安了。” “……”有闻风丧胆的,有不屑一顾的,也有视死如归的… 霍檀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语气犀利低沉:“敌军气势磅礴,我们一盘散沙,你们觉得潼关还能坚守多久?觉得我霍檀还能力挽狂澜?” 这只是一小部分士兵,霍檀清楚,几十万将士中,有不少人还在将潼关当做攻不破的城池。 安逸久了,就飘飘然。 没有经历过败仗,开始以为自己都能上天了! 众人闻言,异口同声地大喊:“我们誓死追随霍将军,有霍将军在,潼关必定坚不可摧,大庆的国土永不会被侵犯!” 霍檀目光深沉。 这话听着多热血沸腾呀,似乎是她霍檀培养的军队,穆允听了大概是要多想了吧。 不过,她倒是不在乎穆允如何看,反正狗皇帝早就将她当眼中钉。 她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霍檀往前走两步,两手在宽袖中微微蜷着,垂在身侧。 寒风卷起她的衣诀,猎猎生风。 她眸子微凉,语气凛冽:“北漠可怕的不是百万雄兵,而是一致对抗大庆的决心,他们攻克周边诸国后做了什么?那他们的觊觎就是什么!” “你们有谁打听过北漠军都做了什么吗?” 气氛一片凝滞,大家的脸色皆微微变了变。 霍檀嘴角勾起冷意:“烧杀掠夺,其残忍程度与屠城无异,他们若是踏江而来,宁江,晋州,柳城,甚至整个大庆会是怎样的惨烈?” “你们在此嘲笑战友晕船起哄时,他们的水军却在日益壮大!差距越拉越大,我们的胜算在哪?不是靠你们那点信仰就可以的!” 内部都不团结,谈何信念? 说难听点,除了把霍家推到风口浪尖,并没有其他作用。 她要的是一支坚韧团结的军队。 而不是只依靠自己的那几百精锐就可以,也不是落絮阁那些武功高强的人就能改变局面。 以后各路人马集结,唯有强大的凝聚力,才能对抗北漠各方面优势都突出的军队。 众人闻言不敢噤声了,纷纷垂首,仿佛犯错的孩子心怀愧疚。 眼前的将军,清洌淡漠,生得俊美,风姿清贵,只是站在那里,就有种令人臣服的气场,宛如高山之巅的神明。 众人皆以为有霍檀在,就能看到希翼,就能将敌军阻隔在国门之外。 可霍檀知道,仅凭她这番言辞,要想让他们居安思危,重新认识北漠的野心,根本还不够。 他们内心深处大抵还是不服气的,毕竟除了陆远这次擅自进攻遭遇惨败,他们还不曾尝试过失败的滋味。 而她的想法从来不是镇守潼关那么简单,只有彻底击碎对方的势力,才能保住大庆的安定。 片刻后,霍檀让谢景枫安排大家陆续过河。 霍檀站在岸边,望着那些陈旧而简陋的船,陷入了沉思。 这时,背后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不愧是万人敬仰的霍将军,不动一兵一枪就将大家训得服服帖帖。” 霍檀回身,对上穆允阴沉的眼眸。 她淡淡回他:“这可是大皇子的翻身之战,还有闲暇来嘲弄别人?” 穆允怔了怔。 他深知这次战争的重要性,要想重新被立太子,还离不开眼前这位。 他扯了扯嘴角,嘴上依然不服气:“这次潼关之战无比艰难,你别得瑟。” 霍檀轻笑:“大皇子还知道说艰难二字了,不容易啊!” 穆允阴霾着一张脸:“你什么意思?” 霍檀拢紧披风,语气淡漠:“你和谢世子才是主将,我只是服从命令而已。” 话落,她不愿多跟他废话,转身就走。 穆允愣在原地。 她这是服从命令的模样吗? 两个主将,真是说笑话呢,他朝霍檀喊道:“本皇子只是来监督你们的,你可别耍花样!” 霍檀嘴角微微上扬。 庆帝当初立他为太子,是有多害怕谢家而无奈之举啊!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谢景枫在庆帝眼中,恐怕已成了一颗棋子吧。 霍檀准备上船时,回眸暼了眼穆允,暗戳戳地想,真是两个可怜的娃… 风渐渐转弱,水流舒缓下来。 士兵们上船后,从最初的不适应,到不得不接受。 霍檀进入船舱,顿觉温暖许多。 一名侍卫垂首站在门口,朝她抱手行礼:“霍将军辛苦了。” 她靠窗而坐:“不辛苦,你晕船吗?” 侍卫一直低着头:“回将军的话,我不晕船,是个很合格的水兵。” 霍檀抬眸,视线瞟过去,这侍卫虽然低眉顺眼,不曾抬头,可身姿气质倒是与众不同。 她淡淡道:“你是谁帐下的?” 第237章 若我不在了呢 霍檀总觉得,他不是普通的士兵,而且一直低头,似乎很诡谲。 侍卫闻言,身子僵了僵:“将军天人之姿,我只敢远远地看你,因此不敢抬头。” 船轻微晃动着,河风灌进,掀起他的衣袍。 霍檀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说:“那你守在门口,一直低着头好了。” 话落,她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茶是热的,茶叶在水中翻动,散发着清淡的香味儿。 她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怔,喝了一口后,起身往门口走。 擦身而过时,她的手忽然被握住,掌心的温热迅速传递给她。 “你还真打算让我一直低头不看你?” 霍檀侧眸,对上穆淮深邃的桃花眼,笑道:“是你自己说只能远看的。” 他轻笑:“你刚才说的话,我都有在听,见你如同战神一样,心折得很,一时有些胆怯。” 他会胆怯? 色胆包天呢! 霍檀上下打量着他,一身普通的灰色侍卫衣衫,浑身依然透着儒雅清贵。 果然是人好看,穿粗麻布衣也不会俗。 她秀眉轻挑:“你打扮成这样,是打算做什么呢?” 穆淮目光一动,一本正经地说:“你不准我见父母,可我已经到了潼关附近,岂有不去拜见之礼?我扮成你的侍卫,不暴露身份就是了。” 霍檀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她低头望着他紧握自己的手,嗔道:“既然是侍卫,就别动手动脚的,还有一船的人呢。” 穆淮浅笑,然后松开她的手。 霍檀心尖微漾,两人并排站在船舷边,眺望着宽阔的河面。 阳光下,河面泛着一层荧光,与浪花缠在一起。 雾还不曾完全散去,空气中都是湿润的水汽。 穆淮轻叹一声:“你说得对,骄兵必败,他们安逸得太久了。” 那种安逸,是霍檀与她父亲带来的,想要太平盛世,不能将重担压在她身上。 赫连诀兄弟虽然意见不合,可能做到一致对外,是贪婪大庆的地大物博。 北漠士兵凶残狠辣,城池若是沦陷,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霍檀嗯了一声:“这两个月安排潼关的百姓先退到宁江,虽然是败仗,可我不想损失太大,我会派人断后,让他们安全撤离。” 无论是谁的兵,都是保卫大庆的,能把伤亡降到最低,也有利于后续水军的训练。 穆淮惊异地盯着她:“给他们留一座空城?” 霍檀点头:“等到战争开始再逃亡,大家都很吃力,我已经让人暗中开始在潼关城安抚百姓。” 他唇畔漾开笑意:“不用说也知道,但凡霍将军的决定,他们皆毋庸置疑。” 她轻舒一口气:“是父亲在潼关的威望,霍家的兵权收回后,他拖着病弱之躯还守在潼关,大家都看在眼里。” 穆淮怔忡地凝视她,眸光深不见底,仿佛要将她卷入。 须臾,他缓缓开口:“听闻潼关城井然有序,已经有人陆续从木桥或是战船到达宁江安家,原来是你早有部署。” 霍檀淡淡一笑:“你向皇上要宁江这块封地,不就是想让他们安心住下么?” 若是落在其他人手中,哪能容忍突然增加的数万百姓? 衣食住行,风俗差异,加上潼关沦陷后,北漠隔江而望,要面临的问题实在棘手。 也只有穆淮有这个魄力,敢接管宁江这个特殊的地方。 穆淮微微挑眉:“我是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啊,你在前线布局,我提供稳固的后防,这也许就是妇唱夫随。” 霍檀哂笑:“我的举动不也都被你看在眼里?咱们彼此彼此。” 他嘴角勾起一丝痞痞的笑:“那你就是夫唱妇随。” 她揶揄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不跟你说了。” 穆淮怔了怔,他的便宜可大着呢,非得还给她不可。 他笑了笑,冲她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欠的东西迟早是要还的,既然我得了便宜就得让你也得便宜。” 霍檀失笑,被他这话绕得有些头晕。 她不再说话,缓缓走到甲板上,众士兵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她。 霍檀环视一周,这艘船上都是谢景枫带来的精兵。 在西南骁勇善战的他们,此时趴在船舷,躺在甲板上,相互依靠着… 当然,也有很多不晕船的,他们就负责照顾那些“病弱”的士兵。 霍檀清了清嗓子:“多适应就好了,我第一次坐船,比你们好不到哪去。” 大家闻言,紧绷的神经瞬时缓和,气氛也轻松活跃起来。 有人开口问道:“霍将军,北漠士兵也会晕船吧?我们两国鲜少在水上交战,悬殊到底多大,大家都不清楚呢。” 霍檀极浅地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远处一个若隐若现的小岛:“知道那是哪吗?” 大家迷惑地摇头。 她神色温凉:“那是被北漠刚收复的剑族,不到半日就占领整座岛屿,顷刻间一个部落就被覆灭。” 此话一出,船上的气氛再次凝固。 有士兵继续问:“北漠强大,剑族渺小,这不足为奇啊。” 很多人状着胆子附和。 霍檀沉默,他们的目光只能看到浅显,殊不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穆淮望着那飘渺的岛屿,沉着声音说:“一座顷刻间就能覆灭的岛屿,却让北漠在这一年里进攻了数十次,直到这次之前,每次看上去都无功而返。” 闻言,大家开始琢磨起来。 还是有人很快领悟的,在人群中说道:“北漠那是拿他们练手啊,他们没有机会跟咱们水战,就向周边的小国在水域不断挑衅…” 众人恍然大悟! 有人嘀咕:“如此说来,北漠在水战上已经有丰富经验了啊。” “潼关坚不可摧,我们不会让他们有与我们水战的机会。” “可是潼关终有一日会…” “怕什么,有霍将军在!” 霍檀语气淡淡地怼道:“你们得认清现实,我如今连兵权都没,而且你们有想过没?我若是没了呢?” “……”众人皆惊诧地盯着她,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啊,又能依赖霍家多少年呢? 如果自己不强大,他们的子孙后代,可能就被北漠践踏。 第238章 哪里像是上下属关系 临近傍晚,才万余人过河。 除了战船的缺失,还有行船的速度与船员的娴熟程度都息息相关。 岸上的士兵,不少都是苍白着一张脸,不过他们都在硬撑着,大概是不想再丢脸。 霍檀望着茫茫江面,轻声说道:“这样过河还是显得太愚笨,只能搭浮桥才能更快且效率高。” 穆淮侧眸看向她:“浮桥?用船只搭吗?” 她点头道:“以前过河都是依赖结冰时,可我们不能墨守成规,得做好各种准备。” 穆淮询问:“你心里早已有搭浮桥的方法?” 霍檀颔首:“浮桥吊桥是水战必不可少的,用完就拆,免得北漠有机可乘。” 话落,她连忙让谢景枫派人准备木板绳索。 谢景枫一时困惑:“霍兄,你要木板和绳索做什么?” 霍檀直言:“运送大量粮草兵马依靠这种过河方式,太过吃力,搭建浮桥可以省事很多。” 谢景枫似懂非懂,对她的决定毋庸置疑,连忙着手安排人去准备。 她做事向来是雷厉风行,穆淮盯着她,眸子里泛着赞赏与惊异:“用完就拆的桥,如果北漠军追在身后,可有办法搭得稳固?能否及时地撤退?” 霍檀浅笑:“自然是无比稳固的,拆起来也灵活。” 穆淮终于明白,霍檀想造船不仅仅是因为战船,还有仿若平地的浮桥。 他笑着问:“你就不怕北漠效仿,他们的铁骑顺利渡江后,然后占领我们的地盘?” 霍檀的眸光泛着狡黠:“偷学本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穆淮没有再问,她考虑问题向来细致,定然是有应对之策。 刚上岸不久,潼关的参将郑冲便赶到了河边。 郑冲今年三十岁,他跟随霍老侯爷多年,曾经是霍檀的下属,对霍家衷心不二。 有勇有谋,性情直爽。 他上前朝霍檀行了个大礼,欣喜之色溢于言表:“霍将军,好久不见,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呀。” 霍檀笑着回他一礼:“郑参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郑冲咧嘴嘿嘿笑道:“辛苦打败仗吗?陆将军来后,大家现在都还憋着一口气没地方出呢,赫连诀每天派人在城楼下挑衅,想方设法要逼咱们出兵啊。” 敌军不断耀武扬威。 城中将士却不能轻易开城门。 那种憋屈与愤恨,霍檀是理解的。 她微微一笑:“再忍两个月。” 郑冲盯着她,又靠近她两步,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说:“漫长的等待,最终还是打败仗,那股无名火恐怕更加旺盛呢。” 霍檀凤眼微眯,语气不疾不徐:“放心,败仗不是只有坏处,你要相信否极泰来,不让他们看清北漠的实力,只会一直沉浸在幻想中。” 郑冲也是明白人。 闻言,笑得爽朗肆意:“霍将军考虑问题总是出其不意,他们的幻想可都是你与老侯爷带来的。” 霍檀淡淡地笑了笑,沉默下来。 郑冲这才注意到霍檀身侧的穆淮,挑了挑眉问道:“这位是?” 穆淮微微颔首:“我只是霍将军的侍卫,不足挂齿。” “哦?霍将军身侧一直是采苓姑娘,怎么突然换人了?” “采苓姑娘有更重要的事留在宁江了,所以由我负责霍将军的安危。” 郑冲半信半疑:“你这相貌气质可不像侍卫,看来霍将军身边也是卧虎藏龙啊。” 穆淮淡淡回道:“郑参将也是期其中之一,我早有听闻你的威名与勇猛。” “哈哈哈,我那点威名都是跟霍将军混来的,不值一提啊。” “你太谦虚了。” 霍檀静静地看着他们。 穆淮忽悠人也挺有一套的,不过郑冲倒是也担得起他的另眼相看。 她后续的一系列安排,都是因为有郑冲的极力支持配合,才能顺利展开。 郑冲在潼关,部署各种事情,都是花费了不少心力的。 两人商业互吹一番后,郑冲再次朝霍檀抱手行礼:“霍将军是先去军营,还是回去看老爷夫人呢?” 她迟疑一瞬后说:“先去城楼上看看。” “好。” 潼关比起宁江,越发寒冷。 明明在南方还是微凉的深秋时节,这里像是已进入隆冬。 北方凛冽,是刺骨的寒凉。 宛若夹着冰刀子,割得生生地疼。 穆淮瞅着身材纤细的霍檀,心疼之情瞬间腾起。 在众士兵面前,她绝不会矫情,他只能默默地走在她身侧,替她挡住些许寒风。 霍檀知晓穆淮的心意,他总是走在风口处,挺拔的身姿替她遮蔽北风。 两人同时侧目,相视一笑。 郑冲走在前面带路,很快便有一辆马车映入眼帘。 这时,霍檀开口问道:“大皇子和谢世子先过河的,他们去哪了?” 郑冲回道:“谢世子带着人马去了军营,大皇子应该是寻温暖之地去了。” 说到这,郑冲就气怒:“他一上岸就问哪里的酒最好,哪里的姑娘最好看,这是来打仗的吗?皇上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派了个酒囊饭袋过来!” 霍檀低声道:“郑参将莫动怒,打败仗就得有打败仗的样子,他不正好是送上门来的吗?” 郑冲笑出声:“你安排的败仗,他还不配背锅!真是抬举他了!” 霍檀哂笑不语。 穆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终于能体会到你在潼关的影响了。” 她调侃道:“三分靠实力,三分靠运气,四分靠吹捧与宣传,不出名才是怪事了。” 穆淮微笑,薄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郑冲回头瞟了他们一眼。 这哪里像是上下属关系? 那语气那眼神,让他觉得头皮发麻啊… 霍将军,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呢!多了些烟火气与人情味儿! 城楼上的士兵都是霍家的旧部,见到她后,城楼上的气氛更加严肃紧张。 原主的性情淡漠,雷霆手段,让大家臣服,这种气场是浑然天成的。 她没有刻意收敛,淡淡地暼过他们,然后看向远处。 赫连诀的军队扎营在几十里之外,可隐约能见到扬起的尘土,能听见士兵训练时的声音。 伴着风声鹤唳,气势凌人。 第239章 心境早已不是当年 放眼望去,营帐一排排隐在薄雾中,旗帜翻飞。 霍檀轻蹙着眉,目光寡淡冷冽。 穆淮是第二次站在潼关的城楼上,心境早已不是当年。 当初众人眼里神一般的少年,成了他此生最重要的人,是他敬仰爱慕痴迷的女子。 二十多年来,霍家镇守在此,犹如大庆的定海神针,即使北漠凶悍强势,也从未踏入过大庆的国土。 京都的繁华,皇城的无忧,都是因为有他们在。 可是,父皇最终还要忌惮霍家的功劳与威望,彻底凉了忠臣的赤城之心。 他侧眸静静地注视霍檀的侧脸,眸光幽深痴情。 这时,郑冲在旁边说道:“今日赫连诀大概是听闻到风声,知道你来潼关,气焰明显没那么嚣张,平时这个时候,正是叫骂得在兴头上。” 霍檀拉回略微飘渺的思绪,瞳仁一片清澈:“赫连诀也没那么怕我,他不过是做出表象麻痹众人罢了。” 郑冲笑道:“霍将军真是人间清醒,他想麻痹的是朝堂上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文武大臣。” “赫连诀以前是很怕你的,可他从京都回来后,就变得嚣张狂妄起来,莫非是他得知什么消息了?” 霍檀淡淡地说:“他将皇上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有恃无恐也是正常的。” 郑冲瞬间明白,气怒地骂道:“那狗皇帝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完全压榨霍将军啊!” 这话,当着穆淮的面说好吗? 她都是暗戳戳地骂狗皇帝,郑冲倒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话都是张口就来的。 霍檀侧身瞅了眼穆淮。 他脸上云淡风轻,眼尾噙着浅淡的笑,阳光打在他脸上,宛若春风拂面。 她有时候怀疑,庆帝将他当亲生儿子对待过吗? 而穆淮对庆帝,似乎也不曾有过父子之情! 形同陌路,大概就是他们这样吧。 霍檀清洌地笑了笑:“如此说来,赫连诀虽然没有娶到六公主,但是依然有收获。” 郑冲点头:“谁说不是呢?军中最近有传言,霍家落魄,霍将军没了兵权如同折翼的鹰,军心正逐渐溃散,你这一来,才稍微有所好转。”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依靠精神粮食堆砌而来的信心,终究是太安逸,经不得仔细推敲,霍家带出来的精锐只有多少?而北漠是接近百万的军队啊。” 郑冲说话向来心直口快,情绪毫不遮掩,身在潼关常年征战,可是对朝堂之事并不糊涂。 他虽敬重霍檀,却清醒地知道一旦没了霍家,北漠大军就会势如破竹,大庆便岌岌可危。 所以霍檀飞鸽传书给他,表明放弃潼关退守宁江的想法时,很快就与郑冲一拍即合。 霍檀拢了拢披风,目光从远处挪回:“赫连诀是没这种弯弯绕绕心思的,而赫连慎心思诡谲,杀人诛心。” 今日她刚来潼关,赫连诀就老实了,其实是在迷惑大家,让众人以为北漠还是那个忌惮霍檀的北漠。 事实上并非如此,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赫连诀在酝酿如何能一举拿下潼关。 郑冲笑言:“论心思缜密诡谲,非霍将军莫属,我大概是难得的一个替打败仗而兴奋的吧!” 霍檀调侃:“有你在,即使是败仗,也不会输得很难看。” 郑冲仰头笑道:“哈哈,霍将军抬举我了,这话该是我说才对,不过远在京都的狗皇帝如果知道,恐怕没心思吃喝玩乐啦。” 她一时语凝,庆帝想玩,身体也吃不消了。 两个月后再给他补上一刀,倒是不错。 从城楼下来,正好遇到谢景枫,他跟郑冲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霍檀:“霍兄,我跟你一起去看望下霍老侯爷。” 郑冲见此,连忙朝霍檀说:“霍将军先忙,我去营帐处理事务了。” 霍檀微微颔首:“好。” 穆淮乔装打扮,谢景枫还没认出来,直直地望着霍檀,等着她的答复。 霍檀淡淡勾唇:“谢世子去见我父亲做什么?” 谢景枫坦言:“他是我崇敬的长辈,加上霍家如今这局面,与我家也脱不开关系,也当是去请罪吧。” 霍檀调侃:“因为霍蓁?所以要去见我父母?想让他们知道有你的存在?” 被戳中心事的谢景枫,顿时有些窘迫,尴尬地笑了笑。 他无处安放的手挠了挠头:“初来潼关,于公于私,都是要去见霍老侯爷的。” 霍檀没有拒绝:“你想去就一起去吧。” 谢景枫喜出望外:“霍兄真是心胸阔达,通情达理。” 她沉默不语。 若是换作原主的性子,定然是不赞成这样的关系。 她也曾迷惑过,这样放任是不是对的,感情中或许没有对错吧。 马车行驶在街道上。 商贩酒楼与往常无异,人来客往,虽没有京都与柳城的热闹,但也是充满市井气息。 霍檀望着窗外,这看似正常的画面,她一眼就看出端倪。 她放下窗帘,朝穆淮说:“郑参将做事还是让人放心,凡事考虑得面面俱到。” 穆淮笑言:“能跟随你多年,还对你心服口服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霍檀浅淡笑着:“他是我父亲培养出来的人。” 他垂敛,温声说:“他年长你十四岁,却心甘情愿跟随你,做你的参将,可见你在他心中的份量。” 她揶揄:“你这是夸我?” “当然。” 一旁的谢景枫这才留意,那个侍卫装扮的人,竟然是穆淮… 他惊讶地张大嘴巴:“我说霍兄身边的侍卫,除了采苓,怎么能有人可以这样贴身了?” “淮王殿下去见未来岳丈岳母,竟然要掩饰身份吗?” 穆淮淡扫了他一眼。 谢景枫抬手拍了下自己的嘴巴,他真是欠抽啊。 霍老侯爷,可是比霍檀都要固执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唯一的儿子,跟一个男人混在一起? 他不由得同情起穆淮来。 不过,想到前几天穆淮对赵婉兮做红糖姜水,准备暖手炉那些事情,又有些同情不起来。 霍檀瞅着谢景枫神色不对劲,问道:“谢世子怎么了?” 谢景枫拉回远游天际的神思,连忙摇头:“呵呵,没事。” 要说也得背着穆淮啊,他可不想找虐。 第240章 我回来了 霍家在潼关的宅院,距离城门只有几里地。 宅院普通却布置得精致,门口有两名护院守着。 即使天气寒冷,他们依然如松柏一般挺立在自己的岗位。 牌匾上的霍府二字,苍劲有力。 暮色四合,树影婆娑。 马车徐缓停靠,三人走下马车,劲风灌进脖颈,寒意瞬间萦绕周身。 霍檀下意识将披风拢紧,望着眼前的府邸,目光逐渐氤氲。 她是回到潼关,还是算第一次来,连她自己也有些茫然。 再次站在这熟悉的家门口,已经物是人非。 原主最终命丧枫林,而她的穿越只能算是一种延续吧。 谢景枫扫视一圈,忍不住叹道:“霍兄,你们家在京都也算靠前的几大家族之一,想不到住得这么简单,与你们相比,我可真是觉得惭愧啊。” 整个霍家在霍北霆的管控下,节衣缩食,省下来的几乎都充了军饷,或是接济百姓。 然而,背后默默做这一切获得的民心与军威,看在庆帝眼里,都是存有谋逆的心思。 反倒是那些普通百姓与士兵,更加懂得知恩图报,这次让他们背井离乡,过河去宁江暂住,都很信任她,在积极配合郑冲的安排。 穆淮依旧是站在迎风处,下意识握了下她的手。 霍檀回过神,侧目撞上他的眼神,清浅地笑了笑。 谢景枫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低声提醒:“听说霍老侯爷性情执拗,特别讲究各种世俗规矩,你们这样就不怕吗?” 她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就是那样愚忠愚孝的人,却偏偏做了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瞒着所有人,把女儿从出生就当儿子养,犯下欺君之罪。 穆淮闻言,不以为然,紧紧握着她的手。 霍檀轻舒一口气,眼神示意他松开。 他轻声笑了笑,不舍而无奈地松手,霍老爷子还需要静养,还是不惊吓他好了。 直到他们靠近门口,守门的精锐才认出霍檀来。 两人诧异过后,连忙上前行礼:“属下参见霍将军。” 霍檀示意他们免礼。 “将军,老爷和夫人在花厅,等您一起用晚膳。” 她微微一怔,心底升起一股暖意,她回来的消息,并没有送到这。 “老爷每日都如此,盼着您回来,今日总算是等来了。” 霍檀眼眶略微酸涩,父亲除了严厉,其实也很在乎她的。 她定了定神,然后说道:“我知道了,你们下去休息吧,不用守着。” “喏!” 他们迅速打开门,院子内亮着灯,梅花的清香淡淡萦绕,透着清冽的气息。 踏进院子,不由来地就有种严肃与紧绷感,谢景枫将平时所有的纨绔都收了起来。 他轻声说道:“霍兄,你父亲平时很严苛吧,在家也是和在战场一样吗?” 霍檀嗯了一声:“我的性格就是源自于我父亲。” 她说的是原主,并非是现在。 然而谢景枫不知道这茬,想起霍檀的狠劲,更加紧张起来:“你…可要罩着我一点啊?我不想四肢不全地出去。” 霍檀淡睨向他:“后悔了?” 谢景枫连连摇头,乐呵道:“我怎么会后悔?不是迟早要见的吗?” 她笑了笑,然后看向穆淮:“你在看什么?” 穆淮的目光挪回,落在她脸上:“发现你现在布置阵法精湛奇妙很多了,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呢。” 霍檀迷惑:“怎么说?” 他浅笑:“这院子里的阵,是你上次离开潼关前设下的吧?” 她眸光一动,惊叹他的细心之处。 踏进大门后,她就已将阵法打开,一般人是不会察觉的。 果然,谢景枫惊奇地问:“这里有什么阵啊?我竟然浑然不觉。” 霍檀低声道:“只是普通的阵。” 穆淮垂敛不语,这阵并不普通,应该是针对霍府精锐量身打造的,若是潼关沦陷,这可是能保霍家众人命的啊。 这应该是霍檀用心设下的阵,可以说是顶尖的,她才能放心地回京都。 毕竟那时候,她打算抗旨拒婚赵家,而父皇对她已经猜忌,她应该是抱着必死的心。 然而此阵与她上次在竹林的阵相比,确又显得逊色了些。 唯一能理解的是,她在数月时间内,将布阵的水平提升了很多。 真是个奇才! 同时,穆淮心底的疑虑更甚,枫林的一场刺杀,不仅让她性情转变,就连能力也… 那是积累了多深的仇恨,才能彻底激发她的潜力? 或者还有什么他不曾了解过的领域? 气氛沉默下来,只有脚步声响在青石路上。 霍檀一时思绪复杂,她知道穆淮的疑惑。 短时间有那样的变化,几乎是不可能呢。 很快,他们就到了花厅门口。 烛火摇曳,光线柔和。 餐桌前,一对男女端坐着,都是四十出头的年纪,并没有多少风霜留在他们脸上。 霍北霆身着藏蓝色衣袍,丰神俊朗,眸光沉寂,脸色有些苍白沧桑,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 带着病体,可他目光仍然坚毅,坐姿也是极其端正。 看上去还很年轻,与别人口中喊出的老侯爷,实在搭不上边。 夫人顾媛生得天生丽质,四十岁的年纪,虽然常年居住在寒冷之地,可皮肤保养得很好。 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还带着几分英气。 霍檀的脚步微微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厅内。 谢景枫站在霍檀身后,不敢吱声,这种场景像是普通人家一样,父母在等出门的儿女回家吃饭。 可不同的是,处处透着严谨与寒凉,那是霍北霆一个眼神,一个随意的举动就能散发出来的。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眉目间刻画出的冷毅与威严,是其他人都模仿不来的。 听闻动静,两人同时看向门口。 霍北霆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顾媛连忙起身,疾步走向门口,眉目温柔,语气温柔:“檀儿,你回来了。” 霍檀微笑着点头:“是的,我回来了,…母…亲。” 她一时还觉得不习惯。 顾媛然后看向她的左右侧,瞟过谢景枫后,视线落在侍卫装扮的穆淮身上。 “采苓呢?怎么你身边是两个男人侍候了?” 霍檀啊了一声,顿时觉得有些窘迫。 第241章 你看上去有点紧张 霍檀解释:“采苓在宁江有任务。” 顾媛点头:“原来如此。”她一直看着穆淮,眸光迷惑。 一旁的谢景枫扶额,尴尬地笑了笑,穆淮一身侍卫装扮,光线弱的情况被当成霍檀的随从还说得过去。 可他好歹是锦衣华服,玉树临风啊… 气氛默了一瞬。 穆淮连忙朝顾媛弯身行礼:“夫人,我是霍将军新招的侍卫,您叫我小穆就可以。” 顾媛凝眉,上下打量着他:“穆?皇家穆姓?” 他嗯了一声,神色谦和有礼,姿态清雅尊贵。 普通的装扮,也难掩其气度,顾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谢景枫心里更加悲催了。 须臾,霍檀笑着开口,打破略微尴尬的气氛:“母亲,我才是您的…儿子呢,您怎么老盯着别人看?” 顾媛这才缓过神:“大家都进屋坐。”话落,她又吩咐丫鬟赶紧去热饭菜。 花厅内放着炭盆,火星子偶尔腾起,整个屋内暖意弥漫。 霍檀将披风解下,穆淮眼疾手快地接过。 就像真是她的贴身护卫一样,面面俱到。 霍檀缓步上前,在霍北霆身前驻足,内心微有忐忑:“父亲。” 霍北霆嗯了一声,沉稳淡然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怕他看出丝毫端倪,霍檀有些谨慎。 忽悠糊弄别人或许不是难事,可眼前这位,是悉心教导原主的父亲,是带她上阵杀敌的老将。 可以说,她的一举一动,都是被他熟知的,细微的举动恐怕都难逃他的法眼。 霍檀设想过很多与他见面的场景,酝酿了许多解释之词,可是真见面了,却发现那些根本都用不上。 他一个眼神,就能震慑住她。 她霎时错愕,原主对她父亲,究竟有多畏惧。 这是面对庆帝那些上位者,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难怪以前那般愚忠愚孝,都是被霍北霆渲染的吗? 霍北霆的视线落在谢景枫身上,语气沉冷:“谢世子怎么来了?” 谢景枫整个人都是颤抖的,听到霍北霆唤自己,赶紧弯身行礼:“侯爷,在下正是谢景枫,我是来镇守潼关的。” 霍北霆没再多言,示意他落座,最后才瞟向穆淮。 穆淮淡定颔首:“侯爷,属下是负责霍将军安危的护卫,您叫我小穆就好。” 霍北霆嘴角细不可察地动了动,沉着嗓音淡淡地说:“霍檀身边的人,可是越来越复杂了。” 这话一出,他们几人都微微怔了怔。 言下之意,是穆淮与谢景枫复杂吗? 不过,霍檀瞬间理解,以前她大多时候都在潼关,打交道的都是将士,可不会接触这些达官显贵。 霍檀挑眉,莫非他看出穆淮的身份了? 丫鬟们陆续端上热气腾腾的菜,顷刻间,菜香与酒香四溢。 “都坐吧。”霍北霆淡淡出声,顾媛招呼着他们落座。 这期间,他们夫妻二人对枫林之事只字不提,一个严肃淡漠,一个将所有感情收敛着。 谢景枫觉得这气氛,比他家都难应对。 他战战兢兢地挨着穆淮,生怕出什么岔子,忽然有些打退堂鼓,霍北霆比霍檀难相处多了啊。 好在顾媛生性随和,将僵持的局面屡屡打破,谢景枫才觉得自在了些。 霍檀通过短暂的调整,已经领略到原主性情中的精华。 落座前先将霍北霆的酒杯倒满:“父亲,先喝酒暖身。” 霍北霆紧拧的眉宇这时才稍微舒缓:“嗯,很久没和你一起喝酒了。” 霍檀恭敬地说:“这酒还是要热着喝才好,您现在身子不太硬朗,不能贪杯。” 霍北霆愣了一瞬,犀利的目光瞅向她,虽然没有发出任何言语,神色却像是在质问。 那是一种仿佛能将人看透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除了霍北霆,她只在穆淮身上体会过。 霍檀连忙改口:“我是偶然间尝试了热酒,觉得更不错,就是想跟你分享一下。” 他喝酒素来豪爽,什么把酒先温一下,再配点下酒菜这类的事,根本不会尝试。 生活中处事,如同在战场,雷霆冷冽。 他所有的温柔与深情,都给了自己的妻子顾媛。 空气似乎都凝滞。 片刻后,霍北霆挪回目光:“嗯,你也少喝点。” 话落,他端起酒樽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樽,垂敛不语。 转瞬即逝后,霍北霆抬眸,朝顾媛微微笑了。 霍檀落座后,总觉得霍北霆有些怪异,可也一时说不上来。 敏锐于他,自己一手培养大的女儿,换了灵魂,他可能是有些怀疑的吧。 她定了定神,恢复淡然清冷的神色。 顾媛已经把她的碗里夹满了菜:“檀儿,你多吃点,最近好像都瘦了很多,一定是受了很多苦吧。” 霍檀怔住,望着眼前那些她爱吃的菜,有些手足无措。 母亲对女儿的爱,在简单的言语举止中就能体现出来,哪怕是一个眼神,都是满目宠爱与疼惜。 霍檀微微勾唇,浅淡地笑了笑:“好。”然后埋头吃饭。 穆淮侧眸看着她,深邃的眼底满是心疼。 须臾,霍北霆给顾媛盛了一碗汤,语气瞬间柔和:“夫人自己多吃点,她以后会有疼她的人。” 顾媛笑意盈盈:“很久没见到檀儿,你就不能收敛点,板着一张脸多难看?” 霍北霆笑了笑,连连点头:“夫人说得对,我这脾气是该收敛点了,不能再跟以前一样,檀儿毕竟长大了。” 画风的突然转变,令谢景枫惊掉了下巴,碗中的食物瞬间也变得美味起来。 穆淮微眯着眸子,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对夫妻。 霍北霆前后这种变化,透着一丝诡谲,仿佛在刻意压制着什么情绪,对他夫人看似深情款款的神情,却像是暗藏着什么。 晚膳就在这变化莫测的气氛中用完。 安排好他们的住处后,顾媛先扶着霍北霆去了书房。 霍檀回到自己房间,脑海中都是原主父亲看她的眼神。 她内心汹涌着从未有过的心慌,到底是她低估霍北霆对霍檀的父女感情了吗? 敲门声响起,她猛然回神,回头瞧去。 穆淮正站在门口,深深注视着她,昏黄的灯光下,他姿容绝伦,身姿颀长。 他走近她,语气温润地开口:“你看上去有点紧张?” 第242章 你不会离开我对吗 她有看上去紧张吗? 霍檀没有否认,她觉得霍北霆实在难以琢磨,原主以前的性情或许还能游刃有余。 可她毕竟不是以往的性情。 只要多说两句,多相处片刻,就觉得自己马上会原形毕露。 其他人觉得她跟以前不一样,最多是惊讶,怀疑,感慨环境遭遇改变人的性情。 可霍北霆不一样,他若是怀疑,便会觉得自己的女儿已经不在这世上。 眼前的是顶着人皮面具,还是刻意装扮出来的,他都会疑虑。 那种锥心之痛,是能痛彻整个五脏六腑的! 而他在自己夫人面前,仿佛是强颜欢笑? 思及此,霍檀的心口蓦然一窒,莫非他真的已经有所察觉? 穆淮见她神思恍惚,再次轻声询问:“你怎么了?” 霍檀倏地醒神,连忙摇头:“没什么,只是经历过生死边缘后,再次回到他们身边,心境到底跟以前还是不一样了。” 穆淮转身,将门轻轻关上:“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不过你父亲的反应似乎有点反常。” 她故作迷糊:“我与之前的性情有改变,他肯定有疑惑,那也算是正常反应,人总是要成长的。” 穆淮凝视着她细微的表情,将话题转开:“我今天看了一本异志类的书卷,有些困惑,你熟读各种稀奇古怪的书,应该能替我解惑。” 霍檀先给他倒了一杯花茶,示意他落座。 他环视了一周,她的房间布置得简单,放得最多的是书卷。 穆淮接过她手中的茶,两人在书架旁的桌前坐下。 霍檀慢悠悠地沏茶,调侃道:“淮王殿下能文能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很好奇你会有什么困惑?” 话落,她端起茶盏,缓缓放至唇畔,目光紧紧盯着他。 穆淮凝眸,被她清澈如星辰的眼睛迷得怔愣。 想起自己疑惑的事情,心口竟一阵一阵地揪疼。 他深呼吸一番后,故作不经意地问:“你相信灵魂出窍这样的事吗?” 霍檀蓦地怔住,瞳仁紧缩,握着茶盏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与他对视,瞬间就腾起些许心虚的感觉。 她将茶盏轻轻放下,垂着长睫,语气尽量保持镇定:“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书上看到的?” 穆淮将她细微的神色尽收眼底,思绪是从未有过的复杂与慌乱。 他收敛异样的情绪,点头道:“嗯,有在书上看到,灵魂可能附体在谁身上,我觉得很不可思议,而你见多识广熟读合作书籍,或许比我了解得多。” 霍檀抬眸,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她浅淡地勾唇,嗓音略微沙哑低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是我们相信与否能决定的。” 穆淮心口沉了沉,试探性地问:“那就是说你相信这种事情?” 霍檀笑了笑,暗想着得打消他的疑虑:“没有亲眼见过,就谈不上相信吧,神灵鬼怪之说自古就有,你看看就好,不必当真。” 他伸出手,握住她微凉的柔荑,眸光痴缠:“霍檀,你不会离开我对吗?” 霍檀轻轻拧眉,手背除了感受到他的温度,还有轻微的颤抖。 他在害怕,怕她哪天离开啊! 她沉默下来,心绪被他搅得混乱不堪。 穆淮却急了。 他起身,将她从座椅上拉起,把她拥入怀中:“跟我在一起,永远不要离开我。” 霍檀闯入他清淡的气息中,顿时整个人似乎都麻了:“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 穆淮低头,唇贴着她的脖颈,嗓音低哑得不像话:“你知道我说的不仅仅是这个。” 她抬了抬凤眸,仰望着他深邃的五官,没有直面他的话题:“我父亲和母亲都是极其严格保守之人,我们在潼关,还是保持距离为好…唔…” 她的话被他堵住,温凉的唇畔贴在一起,瞬间点燃埋在心底的火种。 穆淮的眼神欲得可怕,吻得炽热而强烈。 她说话最会忽悠他,神灵之说他以前不信的,可是现在,他却很害怕。 怕她忽然消失,怕她不再属于这里。 只有拥抱着她,亲着她的唇,掠夺她的气息,彻底地占有她,才能让他觉得踏实心安。 他一时不知道是欲念,还是想填充心底的那抹空虚,这样的想法将他的心神完全魔怔住。 霍檀既紧张又沉沦,被自己喜欢的人如此撩拨,她又不是有毛病的女人,不动情是不可能的。 然而,丧存的一丝理智,还是让她克制下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寻了点空隙:“穆淮,你先别这样…” “我还要去给父亲看病,他等会就要睡了。” 他并没有退让,得寸进尺。 穆淮把她抵在墙壁上,眸子里满是情欲,眼眶泛着淡淡的红,犹如动情的野兽,侵略性十足。 霍檀的呼吸还未调整过来,听在他耳中皆是致命的蛊惑。 他的吻逐渐温柔。 暧昧交织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良久后,他将脸附在她肩膀,轻声说:“那你先去给霍侯爷看病。” 霍檀嗯了一声,心还在剧烈跳动着。 穆淮这男人,真是太会。 这还只是接吻,就差点让她濒临窒息的边缘,仿佛在秋千上摇晃。 她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他替她把凌乱的发丝拨好,被他扯开的衣襟都一一扣好。 然后拿了件狐裘,披在她身上:“能应对吗?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霍檀浅笑,摇了摇头:“他再严肃,也是我父亲,又不会打我骂我。” 穆淮眸底黯淡,他垂敛遮掩自己的失落,低声说:“答应我,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能离开我。” 面对再次回到这问题上的穆淮,她怔忡住。 沉吟一瞬后,她点头答应:“好。” 穆淮舒展眉宇,唇在她额头上蹭了蹭,“你还在缠那么紧的纱布啊,下次再不听话,我会亲自把它解开。” 霍檀又好气又好笑,嗔怼道:“你这人坏得很,专门挑哪里看呢?” 他将她的披风拢紧,轻笑:“哪都想看。” 她顿时面红耳赤,语凝得说不出话来。 穆淮牵着她的手:“走吧,我送你去书房。” 霍檀迟疑,他又补充道:“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贴身护卫。” 她哑然失笑:“你这护卫不仅胆子大,还很好色。” “那也是因为你拥有足够的美色,诱惑了我。” 霍檀低头瞅了眼自己的男子装扮,扯了扯嘴角。 他怎么下得去手呢? 两人说笑着,已经打开门走到长廊上。 屋檐悬着的琉璃灯,在寒风中忽明忽暗,院子里的梅花傲然绽放,散发着冷冽的香味儿。 霍北霆的书房还亮着灯。 像是在等候什么一样,如那暗夜中指路的明灯。 我家王爷有病,得宠! 第243章 通情达理得让她有点陌生 霍檀在书房外停驻脚步,心扑通跳着,踌躇着半晌没有敲门。 穆淮在她身侧,压低声音问:“害怕?”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敲门。 不管霍北霆看得如何透彻,她既然被命运如此安排,就得坦然面对。 “进来。”书房内传来霍北霆浑厚低沉的声音。 霍檀侧眸看向穆淮,轻声说:“你在这等我?” 他点了点头,嘴角噙着温暖的浅笑。 霍檀轻轻推开门,徐缓地走进。 霍北霆端坐在椅子上,神情凝重而沧桑,桌案上摆放着一张地形图。 虽然身体抱恙,但是他一丝不苟的个性,容不得懒散孱弱。 霍檀抱手行礼:“父亲,我替你把脉看看身体如何了。” 霍北霆怔了片刻,抬眸看向她,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坐吧。” 没有疑惑她怎么会医术,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将手腕放在桌案上。 他的顺从,让她有些诧异。 霍檀将指腹搭在他的脉上,视线落在他面前的地形图上。 她心尖倏地震了震。 那是原主留给霍北霆的北漠地形图,也是唯一留给他的一张图。 一笔一划都是她亲自提笔画的,每个特殊与重要位置都有做记号,几条作战线路标注得极其清晰。 霍檀收敛情绪,云淡风轻地说:“父亲是觉得这图有问题吗?” 霍北霆沉着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形图,神色缓和下来:“没有问题,她画得很仔细。” 她怔了怔,这样直白夸赞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很难得了。 她的目光从地形图上挪开,落在他脸上,他沉稳冷静的眸子似乎晕染着一片朦胧。 霍檀微眯着凤眸,轻声道:“您难得夸奖我,陡然听着有点不适应呢。” 霍北霆浑身僵了僵。 她指腹微动,敛声屏气地探脉,随着深入了解,她的心一分一分沉了下去。 他极力克制的情绪,绝不是因为霍家的落魄,也不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体状况。 是因为霍檀,他的女儿,最引以为傲的女儿。 霍檀将手指移开,低眉垂敛沙哑着音色:“我开个方子,父亲按时服用一段时日,就能痊愈。” “嗯。”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体并不在意,整个人不在状态,精神有点恍惚。 桌上的地形图,仿若带着魔力般的寄托,将他的思绪都集中在上面。 这样的霍北霆,在她的所有记忆中,是第一次见。 霍檀深深调息,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像什么都不用说,他一切都明白。 气氛僵持一瞬后。 她语气温淡地说:“父亲,我永远是您心目中的儿子,您别多想,我脸上可没有遮掩真容的人皮面具或是其他东西。” “只是阎王殿门口走了一遭,让我看清很多事情,枫林刺杀一事后,我再也不是原来的霍檀。” 霍北霆眸光一顿,微挑着眉,目光如炬。 霍檀淡然从容地与他对视,先前的局促与慌乱已经荡然无存。 眉目间流淌着英气,又夹着几分女子的柔媚,风姿淡雅清贵。 霍北霆淡淡一笑:“你比以前更聪慧,处事也圆滑了许多,让我心生错觉,你还是不是那个所向披靡的将军?” 果然啊,他察觉到她的异样。 她就知道,自己瞒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霍檀笑了笑:“您不怪我?” 霍北霆唇畔的笑意,逐渐凝固,久经沙场刻画出的冷毅,显得更加难以琢磨。 须臾,他意味深长地说:“你做得那么好,如何能怪你?” 他说话时是看着她,可又似乎不在看她。 霍檀微蜷着手指,心境反而平静下来:“两个月后,您和母亲都去宁江吧,这里…不适合再住了。” 霍北霆缓缓将地形图卷好,动作小心翼翼,她发现,他的指尖好似在颤抖。 她的心又开始忐忑。 霍家镇守在潼关十几年,已然将此当成了第二个家,现在让一向执拗顽固的他,带着家眷退守去宁江,这道坎并不容易过。 寒风透进,烛火跳动。 书房静谧,蜡烛燃烧发出的嗞嗞声,更加显得幽静。 她静静地看他将卷好的图,放在抽屉,像是珍藏一件稀世珍宝。 就在霍檀以为他会拒绝时,霍北霆沉声开口:“你已深思熟虑过,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霍檀内心泛起波澜,不可置信在眼底一闪而过。 她设想的所有阻碍,在回来后都一一化解,眼前这位父亲,通情达理得让她有点陌生。 眼眶不禁泛着丝丝酸涩。 他所有的严苛要求,都是对原主的吧,她终究不是了。 真的还是有区别的吗? 霍檀又开始迷惘,正如疑惑穆淮对她的感情,究竟是原来的她,还是穿越后的她。 片刻后,她平静地说:“父亲早点休息,明日我给您煎药。” 话落,她起身行告退礼。 霍北霆颔首,没再说话。 霍檀走出书房,风迎面而来,眼眶的泪在打转,她很难过揪心,大概是为以前的霍檀,也为那份深沉的父爱。 穆淮瞧她脸色苍白,担忧地询问:“怎么了?谈话不愉快吗?” 她抬步缓缓走着,摇头说道:“谈话很顺利。” 顺利得令她有些不知所措,还不如严厉地斥责几句来得痛快。 穆淮若有所思,默默地跟在她旁边,送她回房。 书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顾媛端着一碗安神汤而来,霍北霆的眸光瞬间柔和,笑容满面。 她问:“与檀儿似乎聊了很久,看样子相谈甚欢?” 他点头:“她…长大了。” 顾媛将碗递到他手中:“我发觉你这次对她的态度截然不同,是有什么原因吗?” 霍北霆说道:“她现在见解独特,运筹帷幄,处事淡然睿智,我可以放手了。” 顾媛笑了:“我可是第一次听你这般夸她,看来这次回京都,她真的更加成熟稳重了。” 他端起碗,将顾媛静心准备的汤喝下,目光望着窗外。 “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许是我们大庆之福吧。” 顾媛笑吟吟的:“也是霍家的福气啊,我们的苦心终究没有白费。” 闻言,霍北霆愣了片刻,然后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夫人说得对。” 我家王爷有病,得宠! 第244章 万般皆是命 第244章万般皆是命 翌日,天阴沉沉的。 霍府如往常一样,并没有因为霍檀回来而特别,就像以往那般,她只是出征了一趟。 唯独顾媛,将她的衣食住行都照顾得极其细致。 刚起身,她就赶紧把昨夜写好的方子拿给府中丫鬟,吩咐去拿药熬药。 霍北霆征战多年,长期居于寒冷之地,落下一身旧疾。 数月前霍家一夕之间落魄,让衷心耿耿的他,不仅凉了心,还旧疾复发。 霍檀相信自己的医术,很快就能调理好他。 她洗漱过后,顾媛就亲自送来了早点,看着她吃完才满意。 丫鬟将桌面收拾干净后,顾媛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檀儿,你姐姐她们都还好吗?特别是蓁蓁,她心疼的毛病有没有好点?” 霍檀拿起丝帕,擦了下嘴角,微笑着说:“霍蓁的心疾已经痊愈了,二姐在宫中一切都好。” 顾媛会心地笑了笑,眉目间却隐约透着怅然。 霍檀心里咯噔一下,俗话说,知女莫若母,霍北霆都能察觉到的,做母亲的难道丝毫没有发现异样吗? 稍微定神后,霍檀轻声问:“母亲似乎有心事?” 顾媛脸上的笑意消失,坦言道:“我最不放心的是明华啊,嫁到那样的地方,多年又无所出,没有娘家撑腰,她该如何是好。” 霍檀在她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了担忧与悔意。 其实当年母亲若是心软,偏爱她的父亲不至于对霍明华那般绝情。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她握住顾媛的手,嘴角微微上扬:“大姐夫在准备科举考试,他们一家三口住在京都,以后的日子都会好起来的。” 闻言,顾媛怔忡了许久。 精致优雅的脸上,交织着各种神色。 有如释重负,更多的可能是愧疚。 霍檀继续说:“她能嫁给心爱的郎君,两人此次理解共同进步,比起很多嫁入高门后沦为玩物的女子,已经幸福很多。” “如果没有当初的一路荆棘,姐夫如何能蜕变呢?” 顾媛闻言,定定地凝视霍檀,眸子逐渐氤氲:“你父亲说你长大了,比以前更稳重成熟,果然是如此啊。” 霍檀浅笑,忍住想要撒娇的冲动,尽量维持几分原主虽然孝顺却不太容易亲近的淡漠性子。 她重重地舒缓一口气,感慨道:“母亲,我们家被朝廷认为是功高震主,稍有不慎,整个家族都得覆灭。” “若是我还依着以前的性子来,随时能被人拿捏住,因此我不得不改变!” 顾媛垂眸,反握住她的手,声音有些哽咽:“终究是我们太狠心,让你承担了太多,十六岁如花的年纪,本该可以和其他贵族女郎一样…” “现下已没了兵权,我们一家退隐朝堂纷争,然后你再寻个好人家嫁了,也算是弥补这些年的亏欠。” “……” 霍檀听顾媛絮絮叨叨说着,她知道身为妻子与母亲,顾媛的内心是很纠结的。 她爱自己的夫君,与霍北霆一样对大庆衷心不二,抵挡外敌让百姓不受战乱之苦,是他们的宏愿。 她也爱自己的女儿们,特别是对霍檀… 霍檀心里泛着苦楚,顾媛想让她如其他女子一样,然而现实并不允许。 她揽住顾媛的肩膀,做了原主以前从未有过的举动,她何必掩饰太多呢?她们也不过是普通的母女关系。 “母亲,等这次大战过去,你们也不比如此辛苦了。” 半生都奉献在边关,不管说到哪里,霍家对大庆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他们的后半生也该享福了。 顾媛怔了怔,眼瞳中蓄着不可置信,随后泛滥着欣慰与宠溺… 这才是她女儿该有的模样啊! 天色依旧阴沉,呼啸的风声阵阵拂过耳畔。 霍檀缓步踏在院子里的小径上,衣袍被掀得哗哗作响。 府里开始忙碌起来,随时准备往宁江撤退。 过往的丫鬟护院,恭敬地朝她行礼:“霍将军…” 霍檀一一颔首,在一棵梅树下驻足。 今年的花期有点早,还未开始降雪,整座院子的梅花已经竞相开放。 这时,谢景枫迎面而来,神色苦哈哈的。 一见到霍檀就忍不住吐苦水:“霍兄,我们家在你父亲眼中是不是很碍眼?我和霍蓁的事情,还有希望吗?” 霍檀侧身瞅过去,淡淡一笑:“怎么了?他冷落你了?” 谢景枫叹气:“和淮王殿下在下棋,我想去看都不行,被侍卫拦下了。” 她轻蹙着眉,怔愣了一瞬。 霍北霆邀请穆淮下棋?他认出来了吗? 可是转念一想,也并不奇怪。 穆淮浑身的清贵是掩盖不住的,加上霍北霆那双洞袭人的眼睛,或许初见就已识破吧。 霍檀拉回思绪,朝谢景枫说:“家父下棋向来不爱有旁人干扰,就是我现在去,也会被拦住。” 谢景枫眉目展开,笑着问:“真是如此?” 她点头:“下棋这事确实如此,不过那也不代表他对谢家的看法。” “这不等于没说啊。”谢景枫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 霍檀不能替父母传达意思,他和霍蓁的路本就不容易。 她语气淡淡地说:“你来潼关是有重任的,私事先缓缓,礼信上你已经做到了。” 谢景枫抬眼,打起点精神:“霍兄说得没错,只要能击退北漠大军,就能让霍老侯爷刮目相看。” 霍檀极浅的笑了笑:“不要急功近利,凡事尽力了就好。” 他乐呵呵地说:“有你和淮王在,我不过是来捡便宜的。” 她静默不语。 谢景枫继续说:“不过一想到击退北漠大军,穆允就能重获太子之位,我这心仿佛架在了火上炙烤。” 霍檀细不可察地抽了抽嘴角,谢景枫到底还是单纯了。 随后,谢景枫压低声音:“论各方面,我觉得淮王才最适合,可惜皇上有眼无珠,违背民意。” 谢景枫固然单纯,可心思还算透亮,朝堂局势他拿捏得清,且没有私心。 其实这样已经很难能可贵了,毕竟他要面对的是,自家父亲强势的威压。 整个谢家的所作所为不敢恭维,唯独谢景枫是股清流。 (本章完) 第245章 轻而易举得到认可 第245章轻而易举得到认可 须臾,谢景枫朝霍檀抱手作揖:“我先回军营了,霍兄也是打算守在潼关吧?” 霍檀清浅地说:“你和大皇子在就行,我先去宁江安排点事。” 谢景枫嘿嘿笑了笑,神秘兮兮地说:“霍兄,你得留神淮王呢,我撞见他不好的事情了。” 紧接着,谢景枫将他在客栈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他说穆淮私下给赵婉兮做红糖姜水,还给她准备暖手炉,暗地里对她体贴入微。 他一边说一边留意周身的情况,仿若在说什么机密大事一样。 霍檀再次觉得,谢景枫还是挺单纯的。 他这样的人挺好的,毕竟大是大非分得清,其他方面总还是需要历练才行。 不过,穆淮曾经被传喜欢赵婉兮,想拉拢赵家,前后联想起来,好像也是让人遐想。 最后,谢景枫神色凝重地说:“霍兄,你一定不能把我泄露出来啊,否则我小命就不保了!” 霍檀忍着笑,一本正经地承诺:“你提供这样隐秘的消息,我怎么能把你供出来呢?放心吧!” 谢景枫提着的心放下,“我是看在你是我小舅子的份上,才敢背叛淮王的,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竟然觉得心虚了,哈哈…” 霍檀朝他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谢景枫走后,霍檀抬眸望着清淡的梅花,伸手轻轻摘下一枝,捏在指尖,眸光沉沉。 片刻后,霍北霆身侧的亲卫阿逗匆匆前来。 “霍将军,侯爷让您去暖阁。” 霍檀将梅花放在鼻尖闻了闻,点头道:“好,我先去厨房端药。” 阿逗颔首,他觉得霍将军比以前有人情味了。 细火熬制的草药,散发着特有的苦味,霍檀端着食盘,阿逗在前面带路,很快就来到暖阁。 阁内的火盆烧得正旺盛,里面整齐地摆放了许多兵器,墙壁上贴着各种地图。 窗户前的桌案上,阵盘还摆着一个阵型。 地板上铺了一层厚绒垫子,霍北霆与穆淮在火盆旁边席地而坐,中间的矮桌上,置放着棋盘。 霍檀在门口踢下鞋子,缓步走了进去,她蹲下身子将药碗放下:“父亲先喝药。” 她又起身将那枝梅花,插在窗台的花瓶中。 严肃的室内,顿时增添几分生机。 从她进屋起,穆淮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 霍檀转身时,对上他深邃的视线,两人皆是淡淡一笑。 他还是一身普通装扮,神态淡然从容,连坐姿都是那么赏心悦目。 霍北霆意味深长地暼了眼穆淮,端起碗一饮而尽。 放下碗后,轻轻的触碰声拉回穆淮的神思。 “淮王殿下,你心不在焉的,这局该输了。” 此话一出,霍檀和穆淮皆怔住。 霍北霆能看出穆淮的身份倒是不奇怪,只是他此时揭穿,有点出乎意料了。 霍檀拧眉,他对穆淮的态度和眼神,就像是在看准女婿,这实在有点不符合往日的作风! 她的女子身份一直怕被揭穿,一部分就是因为霍北霆,他从未把她当女儿看待过,培养她都是与男儿无异。 他怎么会把其他男人当女婿看呢? 这突然的转性,让她有些错愕,莫非是他知道她不再是以前的霍檀,所以态度发生改观了。 气氛凝滞了一瞬。 穆淮率先缓过神来,浅浅勾唇:“侯爷好眼力,晚辈自愧不如,输棋也是情理之中。” 霍北霆落下一颗棋,原本势均力敌的局面,穆淮霎时就落了下风。 霍檀走到他们旁边落座,默默地拿起茶具,开始煮茶。 她爱喝茶的习惯,来源于父亲,可她这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沏茶,以前这种事情都是采苓做的。 霍北霆侧眸瞟了她一眼:“回了一趟京都,你倒是学会了很多东西。” 霍檀坦然而视:“以后除了排兵布阵,上阵杀敌,还得孝顺您和母亲。” 霍北霆微微拢眉,目光挪开,落在棋盘上面:“嗯,不枉费我教导你多年,最终没有变成白眼狼。” 她扬了扬嘴角,缓缓沏了两杯茶,推到他们面前。 滚烫的水腾起热气,茶叶翻滚着,霍北霆端起茶放到嘴边喝了一小口。 穆淮盯着他片刻,不知他氤氲的眸光是否因为茶汤的热气,还是因为其他。 霍北霆,与传闻中的不一样,也与他所了解的很不同。 是因为霍檀吧,他内心深处又泛起异样的心慌意乱。 穆淮输掉了棋局。 他朝霍北霆笑了笑:“侯爷棋艺精湛,令晚辈佩服。” 霍北霆语气淡淡:“淮王殿下心思不定,又有意让着我,只输半子着实是厉害。” 穆淮浅笑:“侯爷见笑了。” 霍北霆凝着他,目光探究而犀利。 四目相对,心思各异。 须臾,霍北霆询问:“殿下想在宁江一带培养水师,霍檀刚好有这方面经验。” 穆淮怔了怔:“我与霍檀交好,并非因为这个。” “哦?那就是传闻非虚,殿下有断袖之癖,看上霍檀了?” 霍北霆质问,语气低沉寡淡。 穆淮坦言:“我是喜欢她。” 气氛再次凝结下来。 霍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吹了吹茶汤,暗戳戳地思索他们的对话。 断袖传言,霍北霆肯定不信的,他此话只是想试探穆淮是否知晓她女子身份。 穆淮想表达什么呢? 他知晓霍家最大的秘密,可他不会落井下石,相反他还会与霍家一条战线。 他们应该是知悉对方心思的。 不然霍北霆绝不会与穆淮在此下棋,还用审量准女婿的眼光看他。 霍北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再下一局,不需要让着我。” 穆淮唇畔噙着笑意,先是看了一眼霍檀,这才专注地开始摆棋。 霍檀垂敛,不明白他为何笑得这样得逞,难道是因为轻而易举地就得到她父亲的认可? 她放下茶盏,视线落在穆淮执棋的手上,修长如玉的手指,线条轮廓都是极好看的。 再看向自己的父亲,在拥有的原主记忆中,他向来是不苟言笑,对她很是严肃,要求也是极高。 然而,她此时竟感觉到了不一样的父女感情。 她鼻尖略微酸涩,这大概是原主以前望尘莫及的吧… ? ?晚安 ? ???? (本章完) 第246章 殿下又分心了 第246章殿下又分心了 屋内静谧,唯有落子的轻微声音。 霍檀就坐在旁边,穆淮整颗心都沉静下来,专注地与霍北霆对弈。 穆淮发现,原本压抑着心事的霍北霆,此刻似乎敞开了心胸,走势愈发独具一格。 他眸光微动,眼前这位杀伐果断的老将军,仿佛把所有的坚韧留给了别人,独自承受着压力。 这种感觉,像是扎在心尖的一根刺。 落子时,穆淮微微出神。 霍北霆蹙眉,抬起沉寂的眼眸,淡淡地说:“殿下又分心了。” 穆淮笑了笑,轻舒一口气,重新研究着棋局。 两人风格迥异,霍檀看得很是爽快,高手之间的对决,总是赏心悦目的。 她紧紧锁着二人的走势,霍北霆年长,性情顽固,可他下棋的风格却屡屡出其不意。 穆淮显得谨慎很多,霍檀跟他对弈过,觉得这样的谨慎有些与他格格不入。 霍檀的视线挪到他脸上,细细琢磨他的神色,她有了几分恍然。 穆淮想通过下棋,探究她父亲此时的心境。 真是奇怪的两个人,都想将对方的心思琢磨透彻。 良久后,两人依然没有分出胜负,霍北霆靠在椅子上,略显疲惫。 霍檀连忙说:“今日到此为止吧,父亲身子不适,能将棋局走成这样,已经是极其难得了。” 穆淮眼底闪着崇敬,朝霍北霆抱手:“晚辈棋艺不精,甘拜下风。” 霍檀心想,这大概是穆淮第一次遇到这样强劲的对手吧,父亲同样如此,看他硬撑的模样就知道,这平局是他并不太满意的。 霍北霆沉吟短瞬,眉宇轻皱着:“殿下今日有心事,改日再切磋吧。” 闻言,穆淮心下一喜,睿智如霍北霆,定然已看出他对霍檀的情意。 此时说下次,就代表对他不反感,也算是含糊地认可了。 他稍微定神后开口:“侯爷心中装的事情也不少,今日不在状态。” 霍北霆目光一顿,手指微微蜷缩,面上却不动声色:“北漠大军进犯在即,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话落,他缓缓起身。 霍檀连忙上前扶住他:“父亲还年轻着呢,潼关的百姓最信任的还是您啊。” 霍北霆低头,望着她握住自己手臂的手,微微一笑:“你如今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然怎么能被淮王看上呢。” 霍檀失笑,怔愣地望着他。 她听出言语间的些许端倪,连忙解释:“父亲,殿下是在几年前在冰河救了我,情意从那时就已开始,并非一时冲动。” 霍北霆怔住,眸光瞬间恍惚,喉间溢出几个字:“竟然是几年前吗?” 霍檀点头,随后看向穆淮,示意他消除疑虑。 穆淮定定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强调,冥冥中似乎有让他震撼的隐情。 于是,他跟着附和:“侯爷,缘份许是从那时开始,可谈婚论嫁是最近才提及的。” 霍北霆眉眼舒展,语气却冷冽起来:“谈婚论嫁?还不到时候!” 说完后,拂袖扬长而去。 步伐依旧稳健,脊背挺直,看他的背影,似乎还是那个严肃的父亲。 霍檀愣在原地,手缓缓落在身侧,她仿佛又看到了以前言辞冷冽的父亲。 她侧眸看向穆淮,暗想着他到底有多值得父亲信任呢? 仅仅是一句几年前,就让霍北霆觉得她还是原来的女儿了? 他们之间的试探,应该是到此为止了吧。 穆淮上前,握住她的手。 她顿时回过神来,轻飘飘地问:“你真的是那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吧?” 穆淮的思绪很乱,不是因为对她的感情,而是霍北霆的反应,他一直在疑虑霍檀的变化吧,直到说到几年前… 霍北霆是相信他的判断与感情,相信他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然而,穆淮自己却乱了。 他凝视着眼前这个爱入骨髓的女子,心底的慌乱再次汹涌:“我们回宁江吧。” 霍檀浅淡地勾唇:“好。” 避而不答,就是最好的答案,霍檀不想再纠结这问题。 傍晚时,霍檀与穆淮决定离开。 顾媛替她准备了一些冬衣与她爱吃的东西,与往常一样,女子用品都是藏在最深处。 霍北霆沉默不言,负手站在马车旁,看着她徐缓地上马车。 寒风将云层卷得很低,沙尘被肆虐地扬起。 推开马车门,霍檀回眸瞧去,朝霍北霆说道:“父亲,潼关一战后退守宁江,断后就交给您了,我在宁江等你们。” 霍北霆嗯了一声,眸光熠熠:“我可以听你的,可你最好别给霍家丢脸,别让百姓失望!” 霍檀凤眼微弯,点头承诺:“嗯,我永远是您可以相信的将士,也是您永远能放心的儿子。” 霍北霆怔忡一瞬,动了动嘴唇,终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嘱咐:“保重。” 顾媛在一旁,心疼不已,眼眶的泪在打转,却强忍着没有流下。 默默地信任与牵挂,已胜过千言万语。 霍檀忍着汹涌的酸楚,转身踏入车厢。 霍北霆揽住她的肩膀,轻声说:“我们的女儿越来越让人放心了,你别难过。” 顾媛微仰着脸,恨不得将眼泪逼回去。 穆淮上前,朝他们颔首行礼:“侯爷,夫人,你们多保重。” 霍北霆注视着他,意味深长地说:“好好待她,这孩子已经承担太多了。” 穆淮心下惊诧,随后是欣喜,他再次行礼:“两位请放心,我定会将她宠在心尖。” “走吧。”霍北霆握着顾媛的手,缓缓转身。 穆淮愣在原地半晌才回神。 霍北霆夫妇与霍檀之间看似交流不多,可那浓厚的亲情却是掩盖不住的。 或许只需一个信念,就能读懂对方,无需多言也无需不必要的解释。 “老爷,你真的觉得淮王可靠?” “嗯,他早已看穿一切,依然对檀儿情根深种,对霍家处处护着。” “原来老爷早就调查过他。” “咱们的宝贝女儿被别人惦记上,身为父亲怎么能不上心呢?” 顾媛望着他,动容地笑了笑。 霍北霆眸光沉静而清澈,宛若看破一切世俗红尘。 (本章完) 第247章 你就像一个谜 第247章你就像一个谜 马车徐缓地行驶在街道,无论是商贩酒楼还是行人,都与平常无异。 穆淮将车帘放下:“很多都是士兵扮做普通百姓吧?不仔细看还分辨不出来呢。” 霍檀慵懒地靠着车壁,语气温凉:“他们本就是出身于普通家庭,不过是回归生活罢了。” 有朝一日,他们都能过上宁静祥和的事情多好,不用再提着命出征,不用妻离子散。 穆淮凝视着她,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你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的。” 她微抬凤眸,对上他深邃的桃花眼:“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 他摇了摇头:“你就像一个谜,很多事情我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透。” 霍檀歪着头问:“你想看透什么事情?” 穆淮起身,挨在她旁边落座,侧眸盯着她:“我问你就会说吗?” 她沉默下来。 他疑惑的是什么,其实她心里清楚,然而有些事情她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穆淮没有勉强,可她这样的态度,让他的疑虑更甚。 他将她揽进怀里,眸底暗流涌动,沙哑着嗓音说:“霍檀,你父母已经将你托付给我了,我们这算是定亲了吗?” 霍檀瞳仁陡然一缩,抬手将他推开些许:“你还真敢想啊,这样就算是定亲了?” 穆淮轻笑:“我的所有家当都给你了,现在拿不出聘礼给岳丈岳母怎么办?” 瞧瞧,他字字句句都要占便宜,如今都称呼她父母为岳丈岳母了。 霍檀将脸暼开,好笑地说:“我不管,那是你的事情,没有聘礼肯定是算不得的。” 穆淮笑出声:“看来是我欠考虑,不过我现在什么都是你的了,你已经赖不掉我。” 她克制住狂乱的心跳,想起他在父亲面前的话,思绪便混乱不堪。 明明是她暗示他那样说的,可真正听他说,心里仍然不是滋味儿。 有时候她就是个矛盾体,不知到底在意什么,他喜欢什么时候的她,真有区别吗? 忽然,一阵嘈杂的声音透进,伴随着的是女子哭喊求饶声。 霍檀拉开窗帘,昏暗的光线下,只见一少女被男子拖拽着,男人嘴里骂骂咧咧,拽人的动作丝毫不怜惜。 废太子穆允,嚣张成如此模样了?当街强抢少女,罔顾朝廷律法。 穆淮眉目冷沉,语气透着杀伐之气:“穆允此番作为真是作死!” 霍檀冷冽地说:“他在京都尚且狂妄,何况是在潼关这偏远之地,不过很快就会有人收拾他!” 果不其然,那些普通百姓中不缺高手,很快就把少女救下,穆允瞬间就被打得鼻青脸肿。 霍檀将窗帘放下,眸光深沉。 穆允气数已尽,就是谢家也救不了他,身在晋州的穆洵,总算是扳回一局吧。 她朝穆淮说:“穆允还有用处,设法让他将功折罪吧。” 穆淮淡淡一笑:“你想让他替谢景枫担责吗?” 霍檀眸光一动:“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谢景枫曾经替他背了多少锅,这也当做是还他吧。” 潼关的失守,定然会让庆帝暴怒,谢景枫在庆帝眼中本就是要除去之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狗皇帝的操作,她太熟悉不过,谢家固然可恨,可谢景枫无辜,而且他有一颗赤城之心,着实不该被当做棋子丧命。 那就让穆允承担吧,反正他作的孽是死不足惜,她到时候会设法保住谢景枫。 穆淮神色淡淡:“谢景枫暼去那单纯性子,也算得上是可塑之才,稍加提点就能担当大任,你眼光不错。” 霍檀眉眼弯弯:“不应该是你眼光好吗?京都众多贵公子,你却独独与他来往。” 穆淮失笑,垂敛不语。 世家之间的来往,鲜少有纯粹的感情,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 穆淮那样的人,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与谁做朋友,谢景枫除了自身的耿直性情,或许还能扼制谢靖的野心。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谢景枫常年与穆允混迹在京都和柳城,面对过各种诱惑,要想堕落是极其容易的事。 然而,穆淮引导了他,所以他才能保持人间清醒,除了青澜这件事,倒是挑不出多大毛病。 夜幕垂笼,江风凛冽。 马车驾驶来到河边,巡逻的士兵井然有序。 穆淮拿好霍檀的行礼,两人相继下了马车,他将她的披风扣紧,又给她围上一条围脖。 霍檀揶揄道:“遇见你后,我好像不再是那个皮糙肉厚的将军,而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 穆淮的眼底尽是宠溺:“你在战场上依然是威震四方的霍将军,在我面前,就是需要被宠的少女。” 她心尖微漾,唇畔流泻出一抹醉人的笑意。 夜色静谧,河对岸隐约可见依稀的灯火。 乌云越积越厚,犹如风雪快要来临,今年的潼关似乎冷得更早。 郑冲迎面朝他们走来,行礼后说:“霍将军不多待几日吗?” 霍檀点头:“我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训练水军迫在眉睫啊。” 郑冲闻言,眉眼露出欣喜之色:“你亲自带出来的水师,肯定能让人耳目一新。” 她笑言:“郑参将过奖了。” 郑冲爽朗笑道:“我倒是很期待了,等潼关这边的事了结,我可还是要加入你麾下的。” 霍檀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个好说。” 郑冲看向穆淮,依然疑惑他的身份,不过他没有多询问,带他们来到登船处。 进入船舱,才觉得暖和一点。 穆淮拉着她靠窗而坐,立即有侍卫递上暖手炉。 霍檀随意地暼了一眼,不管是船,还是船上的人,都是穆淮特意安排的。 矮桌上放置的点心还是新鲜的,旁边摆着上等的茶盏。 角落的炭盆中时不时飙出火星。 霍檀将披风解开,调侃道:“你到哪都这么精致,会让我不适应军营生活的。” 穆淮接过她手中的披风:“我能让你都适应的。” “那我们明日一早就去军营。” “嗯,都听你的。” 她笑了笑,拿了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船开始晃悠,潺潺水声从窗口透进。 ? ?晚安 ? ???? (本章完) 第248章 我比你想象中的坏 夜晚的宁江格外安静,风势减弱后,就连波涛声都柔和很多。 霍檀看着窗外,万千思绪萦绕在脑海中。 四年前的冬日,就是在这片河流,她落入冰窟中,被穆淮所救。 两人的缘份就此结下。 时隔四年,潼关再次面临险境,只是这一次,她要让一切顺着他所预想的发展下去。 而不是被动地依赖朝廷,依赖狗皇帝会增援。 霍檀托着腮,侧眸凝向穆淮,问道:“你当时不仅在河里救了我,还带着兵暗中帮了我吧?” 穆淮抬手按了按额头,温声说:“那场仗霍家本就不该输,终究是朝廷亏欠了霍家。” 她眸子里泛着冷意,霍家一心一意为大庆,实则在那时就已经被狗皇帝猜忌。 霍北霆与原主都是执拗性子,也从未怀疑过导致他们兵败的竟是自己人。 那也是霍家遭遇的为数不多的败仗,潼关险先失守,庆帝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才打消那些阴狠的念头。 霍檀轻嗤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当真是如此。” 穆淮眸光微闪:“这话倒是新奇,的确内部合作得好才是关健。” 她淡淡地说:“可是他连做霍家队友的资格都没有。” 庆帝那样的人,不配得到她的尊重与衷心,也不配睥睨天下。 霍檀暗戳戳地想,待天下安定后,就是他退位让贤之时! 想到这,她看穆淮的目光愈发深澈。 穆淮闻言,赞同地点头,然后正儿八经地问:“那我呢?算合格队友吗?” 她嘴角微扬:“你觉得呢?” 他故作沉思状,轻声道:“我不仅要做你最合格的队友,还要做最宠你的夫君,让你身心皆舒适。” 霍檀顿了顿,脸颊悄然染上一抹绯色,再次看向窗外:“说话没个正经。” 穆淮笑出声:“让你带兵无所顾忌心里爽快,让你身体恢复健康而且舒服,本就是我的责任。” 她抚了抚额,听着没有毛病的话,可她觉得他就是一语双关。 他就是在暗着耍流氓无疑了。 穆淮握着她的手,心里才感觉踏实:“霍檀,我想娶你,不想等到收复北漠后。” 霍檀怔住,回眸看他,闯入他深情款款的眼神中。 她心口突突跳着:“你想什么时候?在宁江吗?” 穆淮点头:“还有两个月,潼关一战尘埃落定后,可以吗?” 霍檀迟疑:“那时候所有重心都在宁江与水师之上,经历挫败后,军心急需调整与恢复,我若坦诚女子身份,恐怕不太妥当。” 她其实在回避问题,潼关失守后才是最好公开身份的时候。 她只是还在纠结与矫情,穆淮爱她想娶她,是真的不在意她的灵魂来自于其他地方吗? 或许,她还是该找个机会跟他坦白?! 穆淮揽着她的肩膀,温柔地开口:“你说过否极泰来,潼关之后的低谷期,你的身份若是公开,不见得是坏事,女子尚且如此拼命,男儿们岂能示弱?” 霍檀靠在他怀里,慵懒地回他:“我再想想,你还未正式提亲呢,不能以美色哄骗我。” “到底谁才是美色?”他心思翻涌,想要她的心越发强烈。 就连身体最本能的反应,也时刻在提醒他,自己有多渴望身边的女子。 她垂敛不语。 庆帝压着霍家的欺君之罪,就是在等机会,她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若是在外人眼中最困难的时机抖出来,狗皇帝只能忍下了。 毕竟谈到水战,能与北漠匹敌的依然是她,还有穆淮。 他们若是成亲,庆帝估计要气得吐血啊… 想到这,霍檀又觉得这主意并不差,她还能光明正大地觊觎他的身材与美色。 “在想什么?” 磁性的嗓音拉回她想歪的心思,她陡然回神。 她又开始犯花痴好色了。 霍檀抬头,微眯着凤眼,欲言又止一番后轻声说:“如果你发现自己喜欢的霍檀,并不是你心目中的霍檀,你会怎样?” 穆淮呼吸一窒,瞳孔猛然紧缩:“你想说什么?” 她思忖着,却不知如何开口,刚冒起的勇气又被打散,这样诡异奇特的事情,会吓到他吧。 穆淮眼底划过失落,手臂将她揽得更紧。 她深吸一口气:“檀儿,不管你经历过什么,或是一些光怪陆离的事情,都不影响我喜欢你的事实。” “以前我也困惑过,究竟是何时开始喜欢你的。” 霍檀心尖颤动,手指在他掌心紧紧蜷着。 穆淮轻轻摩挲她的素手:“你很在意我什么时候动心的吗?” 她定了定神,问道:“那你的困惑解开没有?” 他笑了笑,点头:“我在你常看的兵书中见到了一句话,是你写上去的。” 霍檀迷惑:“我写过什么?你能看懂?” 穆淮说:“似懂非懂吧,你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呃? 她恍然,那是两人一夜激情之后,她告诫自己别被他的美色所迷惑,所以随手写下的… 那他理解成什么了? 穆淮眸光深深,继续低哑地说:“你是万里挑一的灵魂,跟你在一起,我才觉得人生是完整的。” “以前是仰慕你的才华与能力,枫林之后的再次相遇,我只想与你共度余生。” 霍檀整个人呆住,怔怔地望着他,他像是看透一切的神明,她在他面前无所遁形,沉沦在他的情意绵绵中,不愿出来。 这样的表白是她想要的吗? 也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重要。 她已经是霍檀,是不可分割的了,她爱他,他也爱她,就足够。 她才是栽在他身上了啊! 说好的事成之后还要寻机会是否能回现代呢? 她还会舍得吗? 霍檀侧身,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仰头凑近他:“穆淮,我可能比你想象中的坏,是世俗眼中的坏女人,你也喜欢吗?” 穆淮浑身一僵,凝着她泛着风情的眼睛,嘴角细不可察地勾起一丝笑:“你说说,是怎么坏的?” 霍檀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比如见色起意后会忍不住扑倒你,会强占你。” 他滚了滚喉结,脑海中浮现她凶猛的场景。 穆淮低头,衔住她的唇,一切语言与感情,都倾注在亲吻上。 霍檀回应着他。 她从来没有这样敞开心扉,狂热地回应过。 船轻微晃悠着,船舱内静得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穆淮很快就将主动权夺过。 第249章 你的喜好成了我的习惯 霍檀虚软地勾着他脖颈,嘴角流泻出低吟的暧昧。 她顿时惊了惊。 穆淮搂紧她,唇略微挪开,轻笑:“这就是你说的坏?” 她垂着长睫,不敢看他满是欲念的眼睛。 兴许,她在他眼中亦是如此。 这… 实在有些让人觉得窘迫。 她深呼吸着,低声说:“远比你想象中的严重。” 那晚发生的事,还是找个机会跟他坦白好了… 他克制住冲动,等回到九里巷,他再找她弥补身心缺失的所有。 穆淮舒缓一口气:“你怎样我都喜欢。” 空气中弥漫着旖旎的气氛。 从不晕船的霍檀,竟有了几分眩晕的感觉。 她无力地靠在穆淮的胸膛,烛火跳动,昏黄的光打在他们身上,忽明忽暗。 穆淮的下颌抵在她头顶,鼻尖清香萦绕,是一种能让他既能骚动又能安定的感觉。 真是妖精一般的女人! 忽然,水面上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昏昏欲睡的霍檀猛然惊醒:“有突袭?” 穆淮嗯了一声,依然将她搂在怀里,视线瞅向窗外的江面。 薄雾之中,几艘小船若隐若现地快速穿梭。 “是赫连慎吧。”她从他怀里起身,惺忪迷蒙的眸光陡然清凉。 她暼向外面:“他的七十七亲卫中有两队最厉害的,一个是在水上,一个是在水下。” 霍檀估计他不仅派出了水上亲卫,还有潜在水下的。 赫连慎灭她之心,一直都是那么强烈! 穆淮神色平淡:“无妨,我出去看看,外面风大,你就在这待着。” 霍檀笑了笑:“赫连慎是冲我来的,他培养的二十多亲卫命丧我手中,如今想找我报仇呢。” 他微微挑眉:“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正好我也想会会他的一二等亲卫。” 外面传来箭矢呼啸的声音,有的没入船身上,响声打破夜的静谧。 穆淮踏出船舱,湿冷的空气透进,烛火几度要熄灭。 霍檀拔出短剑,打开窗户,夜晚的天空布满乌云,偶有水鸟拂过,又被箭雨惊得扑腾飞走。 有的被箭射中,落入水中,很快就被浪花掀得无影无踪。 箭从四面八方飞来,船只虽然是用上等的木材,可也经不住不断增多的裂缝。 霍檀用短剑挡住飞来的箭矢,已经能确定这是摆下的箭阵。 水面雾霭越来越浓,方向开始分辨不清。 她目光一凉,起身拿起一副弓箭,疾步走出船舱。 穆淮安排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面对这情形,都是淡定自若地应对。 霍檀靠近穆淮,轻声问:“你让林鹤来接应吗?” 他颔首微笑:“嗯,你能破阵吗?” 她看了片刻后说:“可以,这船很快就要沉没了,阵一破,你们就飞到林鹤的船上去。” “好。”穆淮随即吩咐下去,整个船上没有半分混乱。 他们拿盾牌挡箭的同时,给予回击,发出的箭气势凌人,如流星一般飞窜出去。 穆淮紧挨着霍檀,挥剑替她抵挡箭雨。 霍檀凝眸,敛声屏气寻找破阵的方法。 船身裂开的声音越来越大,水底开始有了动静。 甲板咔嚓响着,冰冷的河水很快就要浸到船里面。 恰在此时,雾霭中飞来几个红衣男子,黝黑的夜色下,仿若瘆人的鬼魅。 寒凉的剑光阵阵闪过,个个都身手诡谲怪异。 穆淮沉着眸子:“果然赫连慎水底的亲卫也出动了。” 霍檀从船身上拽出三支箭:“我破阵,你对付他们。” “好。”穆淮手中青剑如沾染了灵气般,猝闪之际让人分辨不出招式。 她一直知晓他的剑法顶尖,可每次看他舞剑,都是一种不同的享受。 剑在他手中,瞬间又如妖魔附体,招式狠厉决绝。 赫连慎派出的亲卫,也是不容小觑的高手,双方的打斗很是激烈。 霍檀微眯着凤眸,倏地将箭放出,朝雾霭中飞速射去。 北风呼啸而来,稍显平静的江面霎时翻滚,船剧烈颠簸着,拔凉的水涌到甲板上。 甲板的缝隙彻底裂开,水涌了上来,船身迅速往下沉。 穆淮瞅着快要接近她的河水,眸光一紧:“小心。” 霍檀飞身而起,轻盈地落在船舷上,再次利落地发出三箭。 他悬着的心放下,其实她从未让人失望过,任何时候都是处事不惊,淡然应对。 片刻后,雾霾逐渐散开,风浪趋于平静。 红衣男子们见势不妙,纷纷撤退。 穆淮揽住霍檀的手臂,一跃而起,飞往林鹤的战船上。 其他人紧跟其后,都安然无恙地在穆淮面前复命。 霍檀定了定神,一眼望去,他们刚乘坐的船现在整个已没入水中,江面涌起巨大的水花。 四年前落入江中的情景浮现在脑海,霍檀调息舒缓情绪,面对这冰冷的宁江,她竟然也会产生恐惧? 不过,那种感觉转瞬即逝,霍檀很快恢复如常。 赫连慎的船迅速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霍檀忍不住感慨:“北漠的船比我们的先进,驾船水平也高了很多,我们还需努力啊。” 穆淮没有否认:“他们确实厉害,而我们的很多将士太有优越感,不把他们当回事。” “很快就会当回事的,这还只是他们的冰山一角。”她目光深沉,浑身散发着寒凉。 他凝视着她,语气温润:“到时候你也可以放手,不必过得如此辛苦。” 她心尖微漾。 其实有人理解她,就是好的,何况是她满心在意的人。 这时,林鹤从船舱端了杯热酒过来,穆淮接过后,问她:“喝一点吗?” 霍檀伸手接过,浅浅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此时此刻,她确实想喝酒,压下心底泛起的涟漪。 “你总能知道我想要什么。”酒樽在她指尖转动,她的目光依然在浩浩水面上。 他与她并肩而立,仰头望了眼苍穹:“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喜好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霍檀笑言:“我不好的那些也成你的习惯了?” 穆淮勾唇,潋滟的眸子似笑非笑:“你究竟有哪些不好呢?我还没有发觉啊。” 她哂笑不语,侧眸避开他直勾勾的视线。 船顺利地靠岸,夜色正深沉。 第250章 江面遇袭 闲庭居内,清香淡淡。 暗黑的夜色下,透着幽深与静谧,风拂过时,偶有花瓣飘落。 正值冬季,今年的梅花开得要比往年早,散发着清洌的香气,与花园中茶花混在一起,令整座院子生机勃勃,弥漫着温馨的味道。 青石小径,一株梅花弯到了路中间,横在霍檀身前。 霍檀正欲抬手,穆淮已经将那株梅花折了下来:“你除了海棠,还喜欢梅花啊。” 她点了点头:“嗯,梅花香自苦寒来,我喜欢它的傲骨,在严寒中依然绽放的那种毅力。” 穆淮把玩着手中花枝,柔声说:“正如你一样,骨子里都是让人倾慕的毅力。” 霍檀怔愣,伸手将他手中的花拿下,调侃:“你真是什么都能扯上我啊。” 穆淮凝望着她,屋檐下的琉璃灯光打在她身上,即使妆容被掩饰,依然明人。 用什么都无法比喻她,她身上散发的,令他太过沉醉。 走进房间,穆淮拿出一个花瓶放在她床头:“曾听谢景枫说过京都很多女子喜欢养花,却从来不舍得折断,你倒是特别。” 霍檀将花枝放进,笑着说:“是不是你们男子也不舍得呢?” 穆淮似笑非笑:“那倒是没有,我就舍不得让你受委屈。” 她笑了笑,在花瓶中放了点清水:“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闻言,穆淮惊诧地看着她:“上次听青澜弹琵琶,你随口就能来一首诗,看来不是偶然,而是你本身就满腹诗华。” 霍檀顿时哑然。 虽然她也算有些才华,可这都是照搬的,哪能信手捏来啊? 她尴尬地笑了笑:“我这是借鉴前辈高人的诗句,可不是我想出来的。” 穆淮觉得这不是重点,她如何厉害,他都是知道的。 他琢磨的是诗句含义,忍不住轻声复述了一遍。 须臾,他眸光灼热地凝着她,说道:“你是提醒我珍惜当下,不要优柔寡断,将机会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霍檀轻咳一声,不得不说,穆淮的理解能力真是通透。 可是看他那双泛着情欲的眼睛,就知道他话里有话。 他总是能把任何事情,都套用到她与他身上,也是没谁了。 她转身去拿干净衣物:“不跟你说了,我先洗澡去。” 穆淮收敛眸光,柔声说好。 沐浴更衣后,已是三更天。 屋内暖和,霍檀穿着略显单薄的衣衫,腰带系得很紧,衣领处也是拢得严严实实。 没有缠绕布带,窈窕的身形显露出来,凹凸有致,浮想联翩。 穆淮还等候在画堂,端坐在桌案前看书。 听闻动静,他抬眸瞧去,她那副谨慎拘谨的样子,顿时让他异样的情愫迅速蔓延。 穆淮暗觉好笑,不管霍檀以什么样子出现在他面前,都能轻易的撩拨他。 霍檀走近,暼了眼他手中的书卷:“你若是喜欢,可以拿回自己的房间看呢。” 他邪妄一笑:“我喜欢的是你啊,能抱回自己的房间吗?”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将宽松的衣袍拢得更紧。 见此情景,穆淮忍不住打趣:“就这么怕我占你便宜?” 她嗔怒地盯着他,像是防着洪水猛兽。 穆淮收敛情绪,示意她坐下。 霍檀顺从地坐在铜镜前,手中还拿着软帕。 她心底漾起一丝波澜,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天亮后我们还得去军营,你回屋早点睡觉吧。” 穆淮从她手中拿过软帕,顺势帮她轻揉着乌发,他做得很顺手,就像是极其自然的事。 “我先帮你把头发擦干,你不用起太早,多睡一会。” 霍檀闲散地靠着椅背,任由他的指腹划过她的发丝。 “你今天跟赫连慎的人交手,可有什么收获?” 穆淮眉目微沉:“他们兄弟联合起来的话,的确是不容易对付,北漠远比大家想象的强势。” 霍檀嗯了一声:“赫连诀好战,一直不听赫连慎暗杀的建议,他们不合只是征对我,然而对大庆却是同心同力的。” 这样的不合,对比穆家来说,真的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说那是另类的团结,至少他们目标一致,只是方法不同而已。 穆淮轻轻揉着她的青丝,柔声细语:“你知道北漠王族中有哪些豪言壮语吗?” 她轻蹙着眉,摇头:“什么豪言壮语?没听说过呢。” 穆淮目光沉沉,语气陡然凛冽起来:“他们说谁可以杀霍檀,就是北漠的英雄,今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死后还能世代被供养。” 他的语气微微一顿,继续说:“北漠王的意思是,赫连诀与赫连慎谁若是能杀了你,就谁继承王位。” 霍檀怔住,竟然还有这么一出吗? 难怪她刚到晋州附近,赫连慎就开始迫不及待想杀她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王位啊。 可这消息从未在外流传过,这么说是赫连家私下说的秘密,是他们父子三人之间的约定? 穆淮换了一块干爽的帕子,再次揉捏起她的头发:“所以他们兄弟也不是表面上那般,自古以来身处高位的人,在利益权衡之下,哪来的单纯感情?” 霍檀拉回神思,穆淮说的并无道理,可赫连慎与赫连诀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他们是在一致对外之后,再内部去争,不是外敌当前先自家人争个头破血流。 那种凝聚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她轻舒一口气,笑着说:“想不到我在北漠王那里,还有这么大的价值。” 穆淮浅笑:“可见你在他们心中的震慑力,你就是北漠踏足中原的最大阻碍。” 霍檀撅了撅嘴:“倒是没那么夸张,这次潼关让他们得利,其实也是想让其松懈几分。” “你设想的肯定有道理。” “这还得多亏你呢,别把我捧得太高。” 穆淮轻笑,见她的头发已经完全干了,又帮她按了一会双肩。 他没有逗留多久,嘱咐她快点去睡觉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内安静下来。 霍檀心底竟升出一丝失落的感觉… 真是奇怪啊。 第251章 接管水军 一夜相安无事。 清晨,落起了小雪。 屋顶上染着一层极薄的银色,冬日的第一场雪,正如院子里的梅花,来得比较早。 霍檀打开门,冰凉的空气拂面而来,细小的雪花随风飘落在长廊,沾染上她的发丝。 穆淮撑着伞,朝她走来:“冷吗?还要不要多穿点衣服?” 她将身上雪白色狐裘拢紧,摇了摇头:“我这已经很保暖了,倒是前线的将士,他们得忍受这天寒地冻。” 宁江的冬天很长,十月开始,要到三月初才结束。 期中结冰的天气足足有两个月,那时候训练水师相对来说要困难许多。 而这两个月,就是最关健的时候,只要初有成效,潼关失守后,也能应对北漠在水或是冰面上的挑衅。 穆淮摸了下她的手,暖意从他掌心传来,这才安心:“昨晚睡得好吗?” 霍檀点头:“挺好的,很奇怪自己睡在陌生的地方,竟然有种踏实的感觉。” 他心念一动,潋滟的眸子蓄着笑意:“陌生?你可是这里的女主人。” “现在还不是呢。”她揶揄着扔下话,抬起步履踏入院子里。 穆淮笑得更甚,连忙替她撑伞,与她并肩走在青石路上,地上一层薄薄的雪,踩在上面沙沙响着。 马车穿过一片柏树林,来到宁江中游的一处江湾,名曰月芽湾。 此处是整条江最宽水流最急最深之地,两侧地形险峻,山峦重叠。 周围阵法层层,马车顺畅地驶出树林后,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江岸的两座山峰之间,有一块空旷之地,一排排营帐搭在草地上,整齐而简洁。 不远处的水面上,士兵正在船上演练,虽然还不娴熟,但是规模与气势已现。 无论是水上正操练的,还是岸边巡逻的将士,都精神抖擞,慷慨激昂的。 霍檀走下马车后,望着这一幕不禁赞叹:“殿下果真是深藏不露啊。” 穆淮眺望着远处的战船:“在你面前这只能算是花拳绣腿,实战还是拿不出手的。” 霍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沉吟一瞬后说:“欲速则不达,你放心,他们肯定是能成为精锐的,到时候战船再精心改造后,必定能在浩浩宁江上与北漠水军大战一场。” 她语气很轻,听着整个身心都舒适,可又隐藏着霸气与自信,让他不得不信服。 穆淮侧眸,深深地注视她,眉宇流淌着温脉:“你带出来的肯定是骁勇善战的军队。” 霍檀环顾四周,秀眉轻拧:“这般兴师动众,阵法是掩饰不得多久的,他们训练的同时,还得提防敌军偷袭。” 他赞同地点头,两人缓步走到岸边的高台。 水流湍急,浪花扑打在岸上,激起无数水花。 船只在水面摇晃得厉害,换下一批后,另一批紧接着替上。 这时,林鹤上前,弯身抱手行礼:“王爷,一刻钟后大家集合,听候您的命令。” 穆淮嗯了一声,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望着喧嚣的江面。 霍檀凝望着眼前的郎君,他的侧颜宛如玉石,淡漠凛冽得似乎难以接近,宽大的袖子和袍裾随寒风扬起,像是睥睨天下的王者,又似降临凡尘的神袛。 她看得出神,凤眸痴迷。 这样的男人,天人之姿,大概是任何女子都难以抗拒的吧。 穆淮感受到她的目光,侧身与她对视,微眯着风情的桃花眼,笑言:“我很好看吗?” 霍檀蓦然回神,冲他浅淡地笑了笑,鬼使神差地如实回他:“很好看,是我见过的最美郎君。” 他低头紧紧锁着她的脸,轻笑:“看来你是打算以身相许了。” 她怔了怔,想起那天随意的胡扯,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她沉默下来,若说以身相许的事,她早就已干过,只是他不记得罢了。 霍檀垂敛,轻声咳嗽:“其实…我们那天晚上…” 穆淮定定地注视她,那样欲语还休,略带羞赧的模样,太过醉人。 “霍将军,有您的飞鸽传书。” 林鹤的声音打断她的思路,霍檀转身瞅去,他手中握着信匆匆而来。 霍檀接过信,快速打开,几行笔锋凌厉的字映入眼帘。 她眉目冷沉下来。 穆淮询问:“游族那边有消息了?莫非不太顺利?” 她将信撕毁,语气淡淡:“秦熠办事可以放心,不过莫族长想让我亲自去一趟。” “会不会有诈?”穆淮有些担心她,不假思索地就想到她的安危。 霍檀摇头:“他不会对我怎样,或许是想谈其他条件,只是有点奇怪,我能承诺他什么?竟然他要见的是我而不是你。” 游族在岛上生存多年,各方面都不占优势,他们一直想寻另外的地盘,可是北岸是彪悍的北漠,南岸是强势的大庆,他们只能遥遥相望。 这样送上门的机会,莫族长肯定不想错过。 穆淮闻言,思忖一会后便悟出其中端倪:“莫族长大概是不想归顺我父皇,可他却对你另眼相看。” 霍檀能理解,庆帝为人处事本就不太光明磊落,背地里恐怕惹了不少仇怨。 游族对他憎恨,是情理之中的事,他愿意听秦熠的游说,可见他是认可穆淮的。 只是穆淮终究也是穆家人,莫族长认可之余,也有所顾忌。 穆淮问道:“何时去?” 霍檀轻轻叹息:“等会就走。” … 江面的船只皆已靠岸,将士们很快集结且安静下来,一眼望去,浩浩荡荡。 穆淮淡扫了一圈后,大声开口:“从现在开始,由霍将军接管月芽湾的水师,她熟悉各种战术,身经百战,是我们大庆陆战水战经验最丰富的将军。” “你们必须听从霍将军的命令,违者军法处置。” 没有华丽的语言,可一字一句都带着威仪,其实他只要站在那,不用说话就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是那种让人想要臣服的气场! 众人闻言,都对霍檀的到来表示万分欢喜,一时间,现场无比喧嚣。 他们喊着口号,气势磅礴,伴着滔滔江水,久久响彻。 霍檀只是简单地交待几句,然后宣布解散。 细雪飘落,冷冽的寒风阻隔不了大家高涨的士气。 第252章 我们兄弟齐心才能灭掉她 迎面而来的江风寒冷且透着腥气。 江面笼罩在一层雾霭之中,北漠靠近宁江的水域,战船如织。 四年前宁江与霍檀一战后,赫连诀便开始积极训练水军,周边处在水域的诸小国,都是他带兵实战的目标。 北漠水师的战船在水面掀起一阵阵大浪,身穿铠甲的士兵们顶着寒冷,气势凌人地操练。 赫连诀坐在船楼上,虎视眈眈地盯着对岸的宁江城。 看了片刻,他冷冽出声:“拿下潼关后,我们就踏江而过,大庆富庶的土地皆将划入我北漠版图。” 侍从连忙颔首回应:“太子所言极是,这次潼关让大庆废太子与谢家世子镇守,必输无疑。” 赫连诀挑眉:“不可轻敌,霍檀虽然这次只是副将身份,没有实权,可她的能力摆在那,是容不得我们半分松懈的。” 侍从恭敬地低头:“大庆皇帝对霍家屡次猜忌,穆家兄弟暗地里也对霍檀排挤,就是再厉害,彻底失望后也定然不如从前那般神勇了。” 赫连诀轻笑:“大庆那些酒囊饭袋,以为潼关是至关重要,却不知眼前这条河流才是关键,只要跨过宁江,将宁江城攻取,覆灭大庆就指日可待。” 他盯着对岸若隐若现的景致,眸光逐渐阴沉冷寂。 侍从问道:“太子殿下打算何时对潼关发动进攻呢?” 赫连诀眸光一冷:“再过两个月就是隆冬时节,河面结冰对我们来说不利,潼关越快攻克越好,半个月后全面攻城。” 他不能给霍檀喘息的机会,大庆的水军势力薄弱,只要拿下潼关城,他再率领水师在宁江迎战霍檀,到时候杀她个措手不及,将大庆国土据为己有就易如反掌。 侍从附和道:“殿下定能旗开得胜。” 赫连诀握紧拳头,他必须要在战场上打败霍檀,才能一雪前耻,才能得到万千将士与百姓的认可。 宁江的水战,将是他与霍家一决高下的机会,他绝不能错过良机。 “王兄,霍檀可不是省油的灯,我觉得还是寻机会将她暗杀了,才能一劳永逸,省得在这算计来算计去。” 一道阴沉而妖邪般的声音响起,一身红衣的赫连慎徐缓地踏上战船。 赫连诀把玩着手中酒樽,淡淡地问:“你杀霍檀不是一两日了,也派出几路人马,可曾得手过?” 赫连慎神色一滞,狭长的眼睛透着妖冶,提起这事,他就窝了一肚子气。 他拂袖在赫连诀对面坐下,阴沉沉地说:“霍檀连续折了我二十多名亲卫,昨夜又在江面破掉我的阵,毁我的战船,伤我的一二等亲卫,真是气煞我也。” 赫连诀轻嗤:“去花那点花花心思搞暗杀,还不如将军队扩大,去跟她光明正大的打,霍檀的武功我可是见识过,暂时没有敌手。” 被暗讽的赫连慎,心里很不服气,他倒了一碗酒仰头喝下。 重重地把碗放下后,邪妄而妖娆地笑道:“王兄倒是与霍檀光明正大地打过很多次,也没见你打过胜仗,你那自信是从哪来的?” 赫连诀噎了噎,怒视着赫连慎。 与霍檀正面交锋这件事上他确实无法反驳,可他并不认为自己会一直败下去。 而且北漠如今气势如虹,水师已经积攒了不少经验,他相信数月后就能一见分晓。 赫连慎盯着他,笑得更加狂妄:“你知道游族为何攻不下吗?那可不是只凭莫老头一腔热血与倔犟。” 赫连诀顿了顿,蹙眉问道:“你知道什么?说来听听。” 赫连慎侧眸,瞟向战船上翻飞的旗帜,狭长的眸如鹰隹狠厉。 良久,他开口道:“据我的亲卫暗中调查,游族背后有人相助,所以我们才会软硬兼施都拿不下。” “秦熠到游族已有数日,究竟是何目的,王兄细想一下就能清楚,他与霍檀可是世交的关系!” 赫连诀按了按眉心:“你是说霍檀在联络游族?那她要做什么…” 赫连慎冷嗤:“游族有何价值,你莫非不知道?” “战船?”赫连诀紧拧着眉,“霍檀看中的是游族的造船技术,她已经在秘密训练水师?” “可是游族的战船与他们大庆的并没多大区别,而且他们物产丰富,这是否多此一举了?” 赫连慎撩了下额角垂落的发丝,呵呵笑了两声:“你也就能在战场上舞刀弄枪,这琢磨人心思的事还是得依靠我。” “我们兄弟齐心啊,才能把霍檀灭掉呢。” 闻言,赫连诀陷入了沉思。 或许他还真是小看了游族,以为北漠现下有了足够的战船,已是有恃无恐。 游族若能归顺最好,若是不能就将其摧毁,反正天下造的船大多出于游族,霍家与大庆占不到便宜。 而今,霍檀竟然早就在他撕破脸皮前布局,莫族长岂不是感激涕零,巴巴地给霍檀提供战船? 能被霍檀看上,定然是游族有其他过人之处,她向来心思缜密,绝不会做无用之功。 思及此,赫连诀莫名有点心慌起来:“不能让霍檀得逞,我得连夜去进攻游族,哪怕是整个毁了也好过落在她手中。” 赫连慎不慌不忙:“你先别急,我已做了埋伏,你明天再派兵去偷袭,明夜肯定能让霍檀和秦熠命丧游族,穆淮也就不足为虑了。” 赫连诀瞧他胜券在握的模样,持半信半疑的态度。霍檀如果那么好对付,怎能等到现在。 忽然意识到什么,赫连诀脸色陡然一变:“说来说去你就是要玩阴的啊,霍檀必须死在战场,你不能擅自行动!” 赫连慎无语,瞬间被他气笑:“你这榆木脑袋何时能开窍?连霍檀都能说出兵不厌诈的话来,你还在此想光明磊落?” 赫连诀厉色道:“我这些年丢失掉的尊严,只能在战场上胜她而得回来,你没带兵打仗过,体会不到我的心情。” 赫连慎眸光冥冥:“世人只在乎结果,谁赢了就是英雄!哪管你采用什么手段?你清醒点吧!否则北漠就败在你手里了!” 赫连诀坚持己见。 两人不欢而散。 第253章 与你合作倒是愿意 赫连诀虽然求胜心切,可他曾暗暗发誓,必须在战场上与霍檀决出生死。 他不仅要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还要获得所有人对他的心服口服与敬佩。 若是用阴险狡诈的手段,他丢不起这个脸。 赫连慎却对这种名誉的东西不以为然,只要能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都在所不惜。 亲卫跟在身后,弱弱地问:“二王子,我们的计划还如期进行吗?” 赫连慎几乎没有犹豫,阴沉着俊美的脸:“当然,王兄他脑子被驴踢了,可我清醒着,到时候先斩后奏,他又能奈我何?” 亲卫思索一阵,状着胆子说:“据调查,大庆京都有一些传言不知真假,二王子您要听听吗?” 赫连慎饶有兴致地问:“什么传言?” 亲卫颔首道:“坊间有人说霍檀是女子,这事虽然不曾得到证实,大庆皇宫也未传出任何消息,可属下认为不会空穴来风。” 赫连慎眸光一亮,嘴角流泻出一抹邪笑:“霍檀是女子?这就有趣了。” 这事若是闹大传开,霍家就完了。 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啊! 那他何必费心费力地绞尽脑汁,还折损他培养多年的亲卫去杀她? 这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想到这,赫连慎刚才的不悦一扫而空,阴险地笑了笑:“通知在京都的线人,在潼关之战时把这事闹大,让霍檀腹背受敌,不死也得脱层皮。” 亲卫迷惑:“您不是打算明夜就取霍檀的性命吗?” 赫连慎眸子一凉,整张脸都阴鸷得可怕,暗杀霍檀已经很多次了,每次都无功而返,还让他自己损伤不小。 他其实并没有把握。 霍檀那个人,诡谲得很,总是能不按套路来,让他猝不及防。 只是在赫连诀面前,他向来自恃清高,从不示弱,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所以每次故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亲卫被他忽然的变脸惊得不再敢多言,连忙点头应允:“属下这就去办。” 赫连慎沉着声音:“必须让朝廷给庆帝施压,让他们自己人先咬起来,多好!” 亲卫舒缓过神,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太子殿下是否知道霍檀是女子?对霍檀有别的想法呢?否则怎么一直反对您去暗杀!” “闭嘴!王兄性情直爽,绝不会搞这种事情。”赫连慎连忙呵斥,浑身迸射着冷冽的杀气。 亲卫不敢吱声,眸底蓄着惶恐。 赫连慎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有了疑虑。 王兄身为北漠太子,可还不曾娶妻,就连侧室也都没有纳一个。 他与霍檀接触多年,大小战经历过很多,如果霍檀真是女人,赫连诀比别人先发现也不足为奇。 赫连慎暗想,赫连诀欣赏霍檀是肯定的,莫非还存着其他想法? 他们终究是敌对的一方啊! 须臾,赫连慎警告身侧的亲卫:“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能造谣滋事,否则国法处置!” “是!” … 船只在宁江航行了半日,临近傍晚抵达游族。 细雪落入水中,瞬间被湮没,寒风四起,卷起层层浪花,拍打着岸边。 霍檀只带了采苓一人,刚踏上岸,就有一名女子上前,相互通了身份后,女子便开始带路。 初冬伊始,很多地方已是枯木残枝,一片萧条,可游族的树木都很耐寒,依旧是绿意盎然。 岸边有许多各式各样的船只,样子虽普通,可选材上等,即使常年泡在水中,也丝毫不影响它的质量。 游族的族人勤劳朴实,且脑子好使敢于挑战。 赫连诀急功近利,对战船没有过高的要求,所以不曾发现他们的创新能力。 很快,女子将他们带到一处楼阁前:“霍将军,族长与秦公子在二楼,奴婢不便跟随,您请从此上楼。” 霍檀微微一笑:“多谢姑娘了。” 阁楼是木制结构,简单而雅致,对比大庆很多地方的建筑,显得更加结实。 走在里面,周身没有感觉到透进的北风,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原木的气味。 不管是住的房子,还是经济来源的船,处处彰显着用心与细致。 雅室内暖意弥漫,熏香清淡。 秦熠与莫族长对坐着,桌案上摆放着一张船的设计图。 霍檀敲门而入,秦熠连忙起身,眉目温润:“你来了。” 她轻轻颔首,然后看向莫族长。 年过五十,银须白发,精神矍铄,眸光坚毅清澈,一身灰色道袍,看上去有点像得道成仙的老者。 这副形象,有点颠覆霍檀的设想,她怔愣一瞬后,朝莫族长抱手行礼:“莫族长,久仰了。” 莫族长站起身,回礼道:“霍将军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是幸会幸会…” 一番客套后,莫族长示意霍檀坐下。 秦熠开始倒茶:“天冷,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霍檀谢过后,端着茶盏抿了一口,清香扑鼻,顿时驱散几分疲惫。 莫族长眯着精锐的眸子,瞅了他们片刻,开门见山地说:“秦公子的提议我都觉得不错,霍将军又是我赏识之人,与你合作倒是极其愿意。” 他语气顿了顿,若有所思地暼了眼霍檀,继续说:“可恕我直言,京都宝座上那尊佛,我实在是不敢恭维。” 这话算是很直白了,莫族长不想替庆帝做事。 霍檀坦言:“他在那位子上也不会长久,莫族长完全不必担心。” 莫族长怔住,视线紧紧盯着她。 她淡然而视,将如此谋逆之事说得轻描淡写。 良久后,莫族长捋了捋胡须,笑出声:“霍将军与传闻中的似乎不一样。” 霍檀笑言:“做人总不能墨守成规,坚持那些毫无意义的,还不如自己学会变通。” 莫族长对她的了解,还是基于原主身上的,对庆帝是一片愚忠,换作以前,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的。 她垂敛,将茶一饮而尽。 “看来我今日见霍将军,真是明智之举,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莫族长开怀一笑,随即拿出一本册子,“这是我的一些想法,霍将军先过目。” 霍檀接过,心中已了然,他最终还是要提条件的。 第254章 莫族长的眼光毒辣 霍檀双手接过莫族长手中的册子,垂眸淡然地翻阅。 她一字一句看得很仔细,沉静的脸上无波无澜。 秦熠微凝着眉宇,淡淡地暼了眼莫族长。 莫族长看上去仙风道骨,脸上始终是高深莫测,无欲无求的模样。 忽然,霍檀的目光顿住,定格在最后一页,原本平静的思绪,陡然波动起来。 莫族长笑着问:“霍将军,有问题吗?” 霍檀抬眸,压下翻涌的情绪,浅淡一笑:“没有问题。” “好,霍将军果然是聪慧且有胆识之人,老夫没有看错你。”莫族长言辞颇为豪爽,眸子熠熠生辉。 她将册子阖上,微微勾唇:“莫族长一心为游族子民,让我敬佩。” 秦熠盯着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可以松口气,莫族长的条件不会那么简单吧? 三人寒暄几句后,莫族长招呼他们用晚膳。 是夜,霍檀漫步在江边,秦熠徐缓地跟随她的脚步。 细雪落在树上,凝结成冰花,闪着晶莹剔透的光。 江风寒凉,夜色静谧。 霍檀驻足,面对着滔滔江水,岸边的战船在暗夜中犹如魔兽,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秦熠轻声问:“莫族长有没有提过分的要求?” 她眸光微动,语气平静:“算不得过分,他要宁江城安置游族百姓,要我设计一艘能潜入水中的船。” 潜艇这类的船,原来她只是想想,觉得在这个时代要造出,是极其困难的事。 然而,莫族长的要求,让她顿时欣喜,如果他能造出,她设计又有何难? 她一直知道游族与莫族长都不简单,却不曾想过会有这样的意外惊喜收获。 威武庞大的战船都是奢望,何况是水下行走的潜艇。 不过,惊诧过后,霍檀也很快释怀,穿越这种离奇的事情都能发生,世间还有很多隐世高人也很难说。 秦熠眼底闪着惊异:“你能按他的要求设计出潜水的船?” 霍檀拉回思绪,嘴角细不可察地扯了扯:“只是画图而已,勉为其难可以应付吧。” “你说勉为其难,那就是能胜任了,我现在就很好奇,那种船造出来是什么样子呢。” 秦熠心情很愉悦,与她说话语气很轻松畅快,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赞赏。 霍檀也很期待,毕竟在这种环境与条件下,做很多事情已经算是极限挑战了。 秦熠继续说:“宁江是淮王的封地,他要宁江城,言下之意是…愿意扶持淮王吗?” 霍檀嗯了一声:“莫族长就是这想法,支持穆淮争权夺位,觉得只有穆淮能君临天下。” 莫族长的眼光是毒辣的。 在众人皆不看好穆淮时,莫族长就对他的能力已经肯定,至少这方面与她是不谋而合的。 秦熠怔愣一瞬,眸底蓄着疑虑:“若是在以前,你定然是不会与这种事沾边的,你确实变了很多。” 霍檀挪回视线,侧身看向他:“我只是看透了很多事情而已,庆帝不值得我们付出,相信你现在也能体会到吧?” 他坦言:“应该是被你影响,奇怪的是我父亲丝毫不曾生气。” 霍檀微微一怔,联想到秦正松那正直性子,心想他不生气确实是挺难得的。 除非穆淮暗地里与秦家已经有联络,而且相互信任。 她眉眼弯弯地说:“秦大人倒是活得通透。” 秦熠浅笑,目光紧紧盯着她,寒风卷起衣诀,吹得猎猎生风。 细小的雪花洒落在她头上,他抬手欲将其轻轻拂去。 霍檀不动声色地避开些许,视线暼向茫茫江面,语气温凉地说:“本来想连夜离开的,可是总感觉今夜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她虽然避让得滴水不漏,可细心的秦熠还是有所察觉。 失落与酸楚在心底蔓延,心尖是涩涩的疼。 秦熠快速收敛情绪,默默地将微抬的手垂下,若有所思地凝视远方。 “赫连诀想发动水战对游族进攻,与你正面交锋,可是赫连慎想对你暗杀…” 想到这,秦熠的心揪得更紧,有种不好的预感,视线重新落在她脸上。 霍檀浅笑:“你对他们兄弟挺了解的,游族的价值此时恐怕也被他们发现了。” 夜色暗黑,稀疏而微弱的灯光打在她身上,染上极淡的光华。 她不慌不乱,运筹帷幄的模样让人倾慕与心醉,顷刻间他就明白,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秦熠温柔一笑:“被你捷足先登了,于是他们就只能选择摧毁。” 霍檀笑而不语,或许算不得她捷足先登,而是莫族长早就萌生了自己独特的想法。 江风阵阵,夹着几分腥气。 细碎的雪花飞舞着,落在脸上拔凉拔凉的。 忽然,平静的江面有了一丝动静,笼罩在雾霭中宁江,犹如一头巨兽,随时要将这岛屿吞噬一般。 很快,静谧的岛上也喧嚣起来,族人纷纷集结应对,动作井然有序。 不过万余人的游族,面对北漠的强势,却如此从容不迫,是让赫连诀都惊讶的。 秦熠看向霍檀,笑着说:“有你安插的人,就是不一样。” 霍檀调侃道:“你在我面前何必谦虚呢?若不是你的计策,区区这些人马,早就被北漠大军碾压了。” 秦熠的水战才是厉害的,无论是布阵还是战术,都是顶尖。 她很多东西都是跟秦熠所学,他对她向来是知无不言,能传授的绝不掩藏半分。 莫族长之所以信任她,多半是来自于秦熠。 所以只要他一来,她就知道游族必定会投靠穆淮。 他总是在背后献计,不曾到明面上过,因此不被世人知晓。 想到穆淮,霍檀心口泛起涟漪。 若他知道游族这件事,是秦熠的计策她安插的人,会不会又吃醋? 江面上传来战鼓声,战船隐在薄雾中,犹如一头头海兽。 霍檀看向秦熠:“不是赫连慎先来,看样子他也是有私心的。” 秦熠嗯了一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赫连诀打头阵,他却以逸待劳。” 她扯了扯嘴角:“看来,赫连诀今夜是指名要让我出战了。” 这时,莫族长不疾不徐地走来,朝霍檀抱手道:“霍将军,秦公子,我们整个游族,可就靠你们两位了。” 第255章 你神勇得不像凡人 战鼓声愈发清晰,顺着风而来,只听这声音,便能体会到气势磅礴。 赫连诀这是铁了心不仅要杀她,还抱着将游族彻底覆灭的决心啊。 霍檀蹙眉,看向神色寡淡的莫族长,调侃道:“莫族长看上去很有信心呢,是习以为常了吗?” 莫族长乐呵乐呵地:“我把这当催眠曲呢,他们不来我还不适应了。” 语气神态颇为狂妄,与他这副仙风道气的模样很是不搭。 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战船,莫族长表现得平淡如水,仿佛自己才是宾客,她和秦熠倒像是主人。 霍檀轻笑:“您这态度也算是最高境界了。” 莫族长睁大眼睛,瞅了眼远方的情况,啧啧道:“赫连诀这不是自取其辱吗?以为我这小小游族是好欺负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是你们厉害,我才能高枕无忧啦,我不管了,你们去收拾吧。” 说完,他收回目光,选了处高台落座,直接当起了观众。 霍檀扯了扯嘴角,莫族长正经起来像是老神仙,一副高深莫测运筹帷幄的姿态。 这要是不正经起来,活脱脱地像是个老小孩。 战船越来越近,灯光忽明忽暗,旗帜翻飞,水面漾起巨大的波浪,使劲往岸上扑打着。 寂静的夜,彻底被搅乱。 霍檀与秦熠登上战船,立即有人拿着盾站在他们面前。 此时,所有的战船上,弓箭手已经蓄势待发,投石炮与连弩也准备就绪。 她环视一周,游族的战船相比提供给北漠的,设计得更加完美与强悍。 虽然与她设想的还有些距离,可是在这各方面受限制的年代,已经相当难得了。 她瞅了眼秦熠:“莫族长精明得很,这些年看似与北漠交好,实则留了一手。” 秦熠点头:“赫连诀早有发觉,只是隐忍着,他要的是足够的战船数量,然后再自己改造。” 霍檀拢了下衣襟,感慨道:“赫连诀确实还是有些本事的。” 他微挑着眉,语气温润:“你练练手吗?” 她唇畔流泻出一丝笑意:“以前和赫连诀在宁江对战,都是厚冰期,这送上门的机会不想错过。” 秦熠笑了笑:“我的战术大多数你都会,结合你自己的临场发挥就好。” 霍檀哑然失笑。 临场发挥?他当这是演习呢! 这可是实打实的交战啊,他这算藐视对手吗? 她捋了下鬓角的发丝,望向江面,战船高耸,乘风破浪而来。 秦熠说,这只是北漠水师的一部分,赫连诀保留了实力,是要对付大庆的。 战船越来越近,霍檀此时也能分辨出,赫连诀带来的只是几万人马。 或许在他眼里,几万人马拾掇一个游族,是绰绰有余的,毕竟整个游族就一两万人。 霍檀手持令旗,现在楼船的最高处,目光清洌地盯着渐渐逼近的船。 迷蒙的视线中,隐约能瞧见赫连诀的身影,立于船头,衣袍翻飞。 她倏地抬手,开始指挥所有将士,空气瞬间紧张凝结起来。 对方的战船也开始调整队形,随后,铺天盖地的箭矢快速飞来。 前排的战船抵挡住漫天的箭雨,后面的连弩与投石炮发起攻击。 虽然敌我的将士悬殊大,可游族的战斗力爆表,加上霍檀的人本就武功高强,反应敏捷,应对起来并不吃力。 赫连诀显然没有料到会如此,他信心满满地前来,以为霍檀就算在秘密训练水师,也没有实战经验。 她陆战再厉害,但是水战只是纸上谈兵而已,不足为惧! 然而,他最终低估了… 赫连诀恼羞成怒,下令让战船再靠近,然后火攻。 另一边,霍檀早已经看出他的意图,迅速调整阵型后,前排的战船上如流星般飞出燃烧着火油的箭。 秦熠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从容淡定地指挥,犹如高山的神明,一举一动清贵而冷冽,气场仿佛浑然天成。 即使游族人是第一次与她并肩作战,也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教给霍檀的兵法阵法,被她稍微改动后,简直叹为观止,是他此生从未领略过的震撼。 霍檀的惊人天赋,与这段时间翻天覆地的转变,着实让他惊艳。 她与穆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他们的确是般配得不像话。 江面波涛汹涌,战船气势如虹,火光四起,战鼓与喧嚣声震耳欲聋。 浓烟滚滚,雾霾越积越厚,双方依旧在激烈的交战,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息,让人作呕。 霍檀凝着眉,率领着水军势如破竹般朝赫连诀发动着攻击。 莫族长坐在高台,原本悠闲的神态悉数收敛,目光锁在那抹纤细的身影上。 他捋了捋胡须,精锐的眸子里满是赞赏。 很快,赫连诀快招架不住。 眼见着战旗倒下,战船毁损,士兵们被箭射中后发出惨叫声,随后落入冰冷的江中,他整个人都呆了! 杀红眼的他,此刻不得不清醒过来,下令撤退。 游族,注定是霍檀的囊中之物,他觊觎的下场就是付出惨痛的代价。 后半夜,江面才恢复平静。 细雪已停,雾霭久久不曾散去。 秦熠看着神采飞扬的霍檀走来,忍不住大赞:“与你相比,我的阵法过于保守了,你真是把所学东西发挥得淋漓尽致啊。” 霍檀勾唇浅笑:“那是你教得好。” 秦熠思忖一瞬,问出心中疑惑:“你那些阵法我闻所未闻过,是你自己掺透出来的吗?” 她微微一怔,淡淡地说:“各种兵法与自己的想法结合,并非都是我领悟的。” 秦熠深深地凝视她:“你神勇得不像是凡人,我今夜是大开眼界了。” 霍檀内心泛起波澜,垂敛不语,秦熠心思通透,许是在怀疑什么了? 不远处的莫族长,若有所思地望着霍檀,琢磨着秦熠说的话。 虽然今夜与北漠,只是一次短暂交锋,可霍檀水战的奇特天赋,皆被他看在眼里。 “霍将军是天降神明,当然不是凡夫俗子能比的啦。” 莫族长甩着宽袖,边说边走近他们。 秦熠赞同地点头:“对,她可从未让大家失望过。” 第256章 相互损了起来 第256章相互损了起来 赫连诀狼狈地撤回军营,心里始终还无法平静。 以前跟霍檀交战,虽然他从未大胜过,可霍檀也不曾赢得轻松。 两国对峙多年,大庆因为有霍家的勇猛,双方势均力敌,他自认为也算对霍檀有所了解。 可是今夜这一战,让他慌了。 霍檀的战术与排兵布阵,与以前相比有了很大变动,让他整个是措手不及。 他沉着眸子,望着水面上摇晃的破损战船,双拳紧紧蜷在一起。 “我就说对付霍檀得智取,你看看这损失多惨重!” 赫连慎缓步而来,在赫连诀身侧站定,对这样的惨烈伤亡,一副淡漠不屑的神态。 赫连诀睨了他一眼:“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何必在此冷嘲热讽?我听说你花巨大心血培养的亲卫,已经折损了二十多,可曾伤到霍檀一分一毫?” 两人一见面,就相互损了起来。 赫连慎噎了一瞬,气怒地说:“那不过是最低等的杀手,你不也无时无刻不在挖苦我?” 赫连诀眸光坚定:“霍檀虽是敌营的将军,可我佩服她的胆识与谋略,我还不信自己这辈子胜不了她!” 赫连慎嗤之以鼻:“这话也就在军中涨一时的士气,背后指不定都说你傻呢。” 赫连诀沉默不语,他挺直着脊梁,先前的挫败感尽数收起,神色凝重。 通过这一仗,他算是认清了对手的实力,区区一个游族,霍檀只带了那么点兵马就轻易取胜,可见她的水战并非没有经验,甚至是很娴熟了。 须臾,他重重地叹气:“大军休整一个月,然后争取攻下潼关,我们迫切需要一个大胜仗来提提士气。” 赫连慎妖娆地笑了笑:“王兄是越挫越勇啊,不过仗是要打,霍檀也是要杀的。” 赫连诀哼哼道:“你若有本事,就去杀一个看看,成功了我还对你另眼相看。” 话落,赫连诀拂袖而去。 赫连慎猛地抽嘴角,怒气冲冲地:“你这是瞧不起我啊,我如果杀了霍檀,你可是要让出太子之位的。” 赫连诀怔了怔,回头看了他片刻:“你若做到,我就让。” 赫连慎眉目一喜,笑呵呵地说:“我很好奇你怎么突然开窍了?这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呀?” 赫连诀笑了笑:“我现在是看通透了,要想对付霍檀不是容易的事,你继续折腾就对了,不撞得头破血流怎么能死心了?” 说完,他笑出声,转身抬步匆匆离开。 这就是赤果果地藐视啊! 顿时无名之火蔓延全身。 转瞬即逝后,赫连慎狭长的眼眸微眯,笑得诡谲:“那你就等着瞧。” 侍从在他身后问:“二王子,刺杀计划还进行吗?” 赫连慎咬了咬牙:“取消。” 他原以为赫连诀就算不能赢霍檀,可好歹也能打得对方一时喘不过气吧! 结果霍檀丝毫没受影响,她身边现在有秦熠,加上对岸的穆淮,他想得逞,难于登天。 清晨,东方的天际升起一轮红日。 天气寒凉,风已减弱,江面有了难得的平静。 一阵细雪过后,天气放晴,阳光洒在江面,波光粼粼。 远处的渔船在水面晃悠,河边有三五成群的妇人在洗着衣服。 昨夜的战争,仿佛没有给他们多大的影响,生活已经回归宁静。 莫族长把霍檀与秦熠送到登船处,弯腰作揖道:“霍将军,我要的图纸何时能给我呢?” 霍檀笑看着他,此时像极了一个讨债的精明老头,与仙风道骨挨不着边。 “您老放心,三天之内我就让人送来。” 莫族长抬眼,嘿嘿笑了笑:“你办事利落,我自然放心的,我之所以催你,也是想早日看到成果嘛!” 霍檀清澈的眸子转了转:“我的想法也一样,图送到后,莫族长若有不明白之处,可让我的人带回。” 莫族长忽然拦在她身前:“既然如此麻烦,霍将军干脆在这多待些日子呗。” 霍檀挑了挑眉,眸光沉沉。 秦熠见此,语气温凉地说:“她若在此长住,你这游族恐怕就保不住了。” 莫族长连忙让道,讪笑:“我就是想尽地主之谊罢了,秦公子何必威胁我呢?我年纪大了,经不起吓啊。” 说完,莫族长连忙给他们安排船。 霍檀踏上船后,看向岸边,莫族长冲她扬了扬手:“霍将军,老夫静候佳音啊。” 她回他一个微笑,挥手让他回去。 霍檀站在船舷边,欣赏着冬阳之下的宁江,川流不息,浩浩荡荡。 秦熠轻声问:“你是想让他造出很多潜水的船吗?” 她摇了摇头,轻笑:“不需要很多,那种船不容易造的,能造出来都是奇迹了。” 只需要一两艘能作应急之用,能潜入对方水师中打探隐秘军情和水下情况,那就很不错了。 秦熠好奇:“你在哪学到这些的了?我以前从未听你提起过啊。” 霍檀笑言:“就是突然来的一些灵感,刚好很凑巧莫族长又会这些。” 秦熠半信半疑。 对她这种搪塞的话略觉失落,他眉宇怅然地凝向江面,沉默下来。 须臾,霍檀侧眸,看向秦熠:“你愿意当穆淮的军师吗?” 秦熠怔了怔,深深注视着她:“你就是最好的军师,淮王有你就足够。” 霍檀微微一笑,转开话题:“莫族长是看在你的面上,才那么轻松答应我的吧?” 他眸光微闪,轻描淡写地说:“不全是我,是你自己努力争取来的。” 霍檀沉思着,秦熠在宁江与潼关附近待了多年,与游族有什么关系并不奇怪。 他曾对大庆现有的战船提出过不足,只是原主当时不曾太在意。 如今想来,秦熠的学识就是一座宝藏啊。 她这次让他去游族,他是没有多少犹豫,而且胸有成竹,可见他对莫族长很了解。 默了一瞬后,她再次问:“你真的不愿意在宁江大展拳脚吗?” 秦熠笑了笑:“我可以幕后支持你,前线打仗还是你最拿手。” 霍檀歪着头,调侃:“怎么看着像是我们两个在争风吃醋,有那种一山不容二虎的感觉。” (本章完) 第257章 他怎么如此平静 第257章他怎么如此平静? 眼前的她眉眼弯弯,清澈的凤眸宛若星辰。 妆容虽是刻意弄得有点粗糙,可依然能体会到她那种倾世之美。 好像每次提到穆淮,她眼睛像是能发光,深邃得能将人卷入。 秦熠怔愣片刻后,语气柔和地开口:“昨夜我有仔细见你排兵布阵,远远超乎我的想象,对比起来我那点东西,犹如寒鸦比凤凰了。” 霍檀凝眉,她不过是有现代思维罢了,若不是他所传授的牢固基础,她也发挥不出来。 她垂着眼睫,不再与他提及这些。 秦熠低调内敛的性子,她也清楚,愿意在幕后支持,已是非常难得。 或许游族的战船,就是最大的支援了。 忽然想到什么,霍檀抬眸询问:“你是不是也会造船啊?” 秦熠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我只是略懂一二。” 霍檀恍然,眸底划过惊喜:“如此说来,莫族长所说的潜艇,是你亲自监督制造?” 他微微扬眉,揶揄道:“你如果想让我亲自造,我就可以。” 这… 霍檀的思绪顿时有些凌乱了。 她以为对秦熠是足够了解的,却没有想到他掩藏得如此深。 她暗戳戳地想,古人都喜欢这样高深莫测吗?穆淮如此,秦熠也是。 须臾,霍檀从震惊中回神,尴尬地笑了笑:“果然啊,游族的背后是你秦大公子,我还傻呼呼地让你去当说客。” 秦熠负手站在船舷边,望着东方的朝阳,温润如玉的脸上更添柔和。 白衣胜雪,儒雅至深。 他轻笑出声:“那你会怪我提供战船给北漠吗?” 霍檀摇头:“怎么会?整个游族都是依赖这个谋生,哪有白花花银子不赚的道理!何况那也只是普通的战船,没有游族,赫连诀也能从其他地方弄到。” 她还未从惊诧中完全回神。 秦熠早就在替她布局,他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只是她原来的性子太过执拗,连落絮阁的成立都认为是大逆不道,何况联合游族造船呢? 所以秦熠从未说过,就是太了解原主的性情吧! 这个实在是个重磅消息了,秦熠背后的力量,能顶一个水师了。 这对她与穆淮来说,算是天下掉的馅饼吗? 秦熠眸光微沉:“赫连诀比我想象中聪明,他拥有极高的天赋,有些战船都能被他改进。” 霍檀拉回思绪,赞同地点头:“他们兄弟取长补短,确实是很强悍的,我估计歪点子都是出自赫连慎。” 赫连慎心思诡谲,虽然与兄长意见相悖,但出谋划策从不含糊。 秦熠凝视着她:“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到底是不如你。” 霍檀表示无语。 他总是提醒她自己不如她,不就是怕要他明着替穆淮做事吗? 她现在也想通了,有智慧有才干的不一定非得在前线,他在幕后所做的绝不会比前线做的少。 阳光铺洒,打散几分寒气。 水面偶尔冒出水鸭子,成双成对的,很是惬意。 一个时辰后,船经过几个阵法后,徐缓地在月芽湾靠岸。 江风阵阵,战船如织,高高地耸立,随着风不断摇曳。 明明是晴好的天气,可一眼望去,整座江面被迷雾萦绕。 秦熠暗叹,霍檀一直坐在船船舱,船身只是穿梭而过,她就将原来的阵法改造,霎时变幻莫测。 他心底的疑虑越发浓厚,眼前的她早就不是以前的霍檀了,枫林刺杀案后,整个就如脱胎换骨了一样。 士兵们穿着铠甲在练兵,兵器触碰声与将士的吼声响彻宁江水面。 霍檀的出现,让他们更加精神起来,顿时气势磅礴,震耳欲聋。 她刚踏下船,就瞥见了穆淮,逆光而来,风姿清贵。 黑色锦袍将他的身姿衬托得完美,袍裾的祥云在风的浮动下,显得更加飘逸。 穆淮的目光紧紧锁着她,潋滟风情的桃花眼,似笑非笑,透着几分邪气。 霍檀微微勾唇,与他相视一笑。 片刻后,他不舍地挪开视线,瞟向白衣胜雪的秦熠。 秦熠缓步上前,淡淡地行礼:“淮王殿下。” 穆淮极浅地笑了笑:“秦公子辛苦了,不必多礼。” 秦熠抬眸,神色无波无澜,温淡地说:“辛苦的是霍…将军,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他坦然淡定,在天人之姿气场强大的穆淮面前,并没有逊色多少。 霍檀轻蹙着眉,感觉到微妙的暗涌。 穆淮还是将秦熠当成情敌啊。 他这醋坛子暗地里还是打翻了。 穆淮清淡的眼眸幽深不见底,清雅的脸庞萦绕着一丝温凉。 霍檀正想开口打破僵持的尴尬气氛,穆淮清淡磁性的声音响起。 “我在军营备了午膳,秦公子与我们一起吧。” 秦熠也不拘谨,微微颔首:“多谢殿下美意。” 穆淮走近霍檀,在她身侧轻声说:“昨夜游族一战我已听说了,干得漂亮啊。” 霍檀轻笑:“你的消息这么快吗?还是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啊?” 他没有说话,与她拉开一点距离,薄唇抿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眼尾噙着的笑如沐春风。 虽然他们言行举止很正常,也不算亲昵,可看在秦熠眼里,既觉得般配又觉得扎心,一时间内心五味陈杂。 到达营帐后,顿觉暖和许多。 这应该是穆淮议事的营帐,很宽敞,也很整洁。 地上铺着厚厚的垫子,周围悬挂着几幅作战图。 中间的桌案上,摆放着上等茶具还有酒樽。 穆淮朝秦熠做了个请的手势:“秦公子,坐。” 秦熠点头,随后优雅地落座,神态举止坦然大方。 霍檀解开狐裘,穆淮连忙接过,搭在椅子上,然后拉着她一起坐下。 很快,林鹤已安排人端来菜肴,营帐内顿时香气四溢。 穆淮拿起酒樽,倒了两杯酒,又给霍檀沏了杯茶。 霍檀总觉得他今日有些怪异,平时提到秦熠,他哪会如此平静? 再看秦熠,他脸上无波无澜,与穆淮可以说是半斤八两,都淡定得可以。 须臾,穆淮端起酒樽,朝秦熠说:“我的水师若想顺利壮大,得益于你运筹帷幄,这杯我先敬你。” 秦熠微笑,端起酒樽与他的轻轻触碰:“殿下言重了。” (本章完) 第258章 你又吃醋了 穆淮敬酒过后,又说道:“军营条件有限,秦公子将就吃一下。” 他边说着边给霍檀夹菜,没有太过亲密,却也不生疏,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秦熠虽然疑惑他的态度,可面上不动声色:“殿下,想说什么?” 霍檀也好奇,穆淮对秦熠的敌意忽然间化解,绝不是因为秦熠的才能。 穆淮早就知道秦熠不简单,如果是求贤若渴想拉拢人才,不至于等到现在。 秦熠大概是把这当成鸿门宴了? 她紧紧盯着穆淮,若有所思。 穆淮拿起丝帕,淡然地抹了下嘴角,微抬潋滟的眼眸,清洌地笑了笑。 “霍檀能设计出更好的战船,你能按她的设计制造出来,其实这挺让我嫉妒的。” 霍檀顿了一下,微眯着凤眸瞅着他,筷子上夹的菜不知该不该送到嘴里。 他的醋坛子最终还是打翻了啊。 秦熠能造船这事,她都是刚知道的,穆淮怎么就知晓了? 莫非他很早以前就摸清了秦熠的底细,知道游族的造船术与秦熠有关! 霍檀突然觉得,穆淮的心思远比她想象的深沉,他洞察人心的能力若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秦熠也是略微惊讶,脸上有了一丝波澜:“殿下多虑了,霍檀能设计战船这事,我也是刚知道不久,所以我会造船与她并没有关系。” 穆淮紧凝着他,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 他浅淡地笑了笑:“秦公子不需要解释,我信她,也信你。” 秦熠怔愣住,眸光染着一片怅然之色。 他想,穆淮能发生这样的转变,是因为霍檀给了他足够的安心吧。 深爱两不疑… 秦熠心中五味陈杂,顿时觉得眼前的菜肴皆食不甘味。 霍檀不知道穆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久前他对秦熠可不是这个态度的。 究竟是什么让他忽然想通了?不再怀疑她与秦熠有牵扯了。 气氛凝结了一瞬。 穆淮给霍檀添了点热茶后,继续说:“秦公子,我今日是很有诚意地想邀请你,替我出谋划策,与霍檀一起负责水师的一切运作。” 秦熠再次怔住。 穆淮言辞恳切,神态一本正经,目光是对秦熠带着赏识的。 绝世容颜上,晕染着略带邪妄的笑。怎么看都是风姿高雅,清贵无双。 霍檀干脆放下筷子,观察他的一言一行,他这实在是太反常了吧。 让秦熠和她一起负责水师,对霍檀来说,这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 虽然秦熠答应幕后支持她,可怎么说还是明面上好,秦家就他一根独苗,他必定是要立下功勋,光耀门楣的。 良久后,秦熠端起酒樽,朝穆淮敬酒:“能得淮王赏识实在是我的荣幸,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穆淮闻言,唇畔的笑意漫开,神态洒脱恣意:“秦公子是爽快之人,水师有你的加入,定然会越来越强势,大业必成。” 言语间,穆淮不再掩藏自己的雄心壮志,整个人显得沉稳而霸气。 秦熠对他的野心也不诧异,两人相视一笑,碰杯而饮。 霍檀回过神来,错愕地看着他们,穆淮就这样一笑泯恩仇了? 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他们两个,一个诚心招揽,一个没有拒绝,忽然之间话题就多了。 她从来没想到过,穆淮与秦熠能这样平静地坐在一起侃侃而谈。 片刻后,霍檀调侃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成了多余的呢。” 此话一出,穆淮与秦熠同时看向她,两人神色各异。 秦熠说:“以后你是主帅,任何时候我听从你的命令,谁都可以多余,霍将军却是必不可少的啊。” 他神色平淡,眸光坦荡荡,所有的情绪都被他克制得很有分寸。 霍檀笑了笑,秦熠难得说出这样的话,她其实明白,他内心应该是苦楚的。 放下一个喜欢的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那可是将自己最在意的情感从心底生生地抽出。 痛,是必然的。 只能让时间替他疗伤,然后遇到更好的姑娘与他相伴。 他答应穆淮那一刻起,就是决定要把对原主的那段深情放下了吧。 穆淮坐得与她很近,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眼神宠溺深情。 霍檀感受他掌心的温度,心尖暖意弥漫。 穆淮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你是我生命最重要的部分,怎么会多余?” 她怔了怔,穆淮整个用膳期间,与她都保持着距离,倒是与秦熠打开了话匣子。 现在就像是宣布主权一样,要告诉秦熠,她与穆淮已经是打算在一起了。 霍檀下意识瞟了眼秦熠,虽然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可好歹是交情不错的朋友,明知道他喜欢自己,如果还在他面前秀恩爱,未免显得过意不去。 穆淮似乎看透她的心思,眸底划过一阵暗涌。 秦熠笑着说:“殿下能替霍将军瞒下这等大事,说明对她是情深意切,希望你们幸福。” 随后,秦熠起身,行礼告退:“我还需要在宁江办点事,过两日回游族,将造战船一事即刻提上日程。” 穆淮抱手回礼:“等你的好消息。” 霍檀与穆淮把他送到营帐外,目送着秦熠骑马离开。 寒风拂面,穆淮替她将狐裘拢紧。 马蹄声渐行渐远,扬起的尘土久久不曾落地,白衣胜雪的袍裾飞舞着,像是乘风归去的仙人。 霍檀凝视着他逐渐消失的方向,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心疼他?” 清淡磁性的声音响彻在她耳畔,霍檀拉回远游的神思。 她侧首,微仰着脸对上他深邃的目光:“你又吃醋了?” 穆淮微挑着眉:“你那样看他,我当然吃醋。” 霍檀轻笑:“那你今日为何请他吃饭?还将他拉入你的水师阵营中。” “这是两码事,我可是公私分明。” “狡辩,以前就没见你这样明事理啊。” 穆淮盯着她,嘴角扯了扯,他上前两步低头,唇附在她耳畔低语:“晚上再告诉你原因。” 言行举止如此暧昧,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霍檀转身,朝江边走着:“我去看看练兵的情况。” 我家王爷有病,得宠! 第259章 我家檀儿最厉害 水军的训练迫在眉睫。 穆淮没再调侃,跟在她身侧问起了正事:“莫老爷子跟你提什么要求了?” 霍檀的脚步顿了一下,侧眸看向他,如实说道:“他要你这块地盘,还要潜艇的设计图。” 穆淮目光一动:“潜艇?能入水的船?” 她点头:“我现在觉得可能是秦熠想挑战自己,借莫族长的嘴提了出来。” 穆淮恍然。 同时,一抹危险气息迅速在他眼底蔓延:“这么说他还真是见过你画的战船后,动了这心思,总之还是因为你,他才愿意显露自己的才华。” 霍檀狡黠地笑了笑:“你这醋吃得后知后觉啊,现在是不是后悔招揽秦熠了?” 穆淮瞧着她这副灵动的模样,心神微漾,他说:“我后悔的是怎么不早点认识你。” 她心口一滞,反问:“你认识我还不够早吗?” 怎么说也有四年多了啊,他这话听着似乎有点怪异。 穆淮轻笑:“小时候就知道你的名字,还算早吧,可还是不及秦熠。” 霍檀无语,抬起步履继续往江边走。 穆淮与她并行,问道:“你真能设计出潜水的战船?我听着都觉得不可思议啊。” “画图倒是不难,制造起来才是困难重重,材料估计不好搞定。” 霍檀其实也有些惊讶,秦熠虽然很有才华,可潜水艇需要的材质却是不好炼成的。 难道是莫族长知道什么? 她脑海中浮现出那副仙风道骨的身影,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那个老头,恐怕不简单吧。 穆淮盯着她,忍不住扬起嘴角:“画图虽然不难,可是脑子要想到这些东西,是极其不容易吧?你身上很多事情都是我闻所未闻的。” 他的语气顿了顿,潋滟的眸子越发深幽:“你就像是天宫降临的仙子,来我身边帮助我的。” 霍檀怔了怔,唇畔淡淡地扯开漾开笑意:“把我当成仙女下凡了?” 穆淮握住她的手,神色温柔无比:“论才情相貌,你比仙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想把我捧天上去啊?”她瞟了眼四周,不少士兵都被他们吸引住。 霍檀觉得该避嫌,于是挣脱他的手。 穆淮依着她松手,眉眼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我说的可是实话,不知何时能见你真面目呢?” 她笑出声:“说到底是还是喜欢我掩藏的那张脸。” 他表示很冤枉,他都没完全瞧清楚过她没有掩饰的脸。 两人说笑着,已经到了江岸。 午后的阳光带着些许暖意,笼罩着万物,凝结一层金色的光华。 刚站定脚步,林鹤连忙上前:“殿下,霍将军。” 穆淮示意他免礼:“有事?” 林鹤的脸色有点凝重:“嗯,这两日军中有很多士兵出现呕吐腹痛的症状,开始以为是天寒不适应,可眼见着大家没有好转的迹象,属下觉得事态似乎有点严重。” 穆淮不解:“他们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兵,身体素质都是不错的,出现这情况着实有些奇怪。” 林鹤说道:“霍将军前日教的阵法,大家正训练得激情澎湃,这陆续有人不舒服,弄得人心惶惶啊。” “军医说是食物中毒,一时手忙脚乱,霍将军会医术,所以属下就赶着来通报了。” 穆淮看向霍檀,静默下来,有她在,这些都不算事了。 霍檀仔细询问了症状,又让林鹤叫了几个士兵前去营帐。 他们折回军营,霍檀察看一番后确定是水土不服。 这问题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 在现代很好解决的事情,然而在古代,特别是军营,这也是急速减员的原因之一。 军医当是食物中毒,说不定他们还并不知晓水土不服这个词… 果然,霍檀说出水土不服时,林鹤诧异地看着她。 穆淮解释道:“就是不习水土吗?气候与饮食各方面忽然改变导致的不适应。” 霍檀略微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他笑着说:“在你的医书上见到过。” 她笑了笑,穆淮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就算是他不擅长的,也能很快领悟。 霍檀让那几个士兵先去营帐休息,然后开始写药方。 片刻后,霍檀将药方递给林鹤:“汤药熬久一点,让有症状的先放松心情休息,不得责怪他们拖了后腿,否则军法处置!” 她语气虽轻,可浑身散发的气场清贵无双。 林鹤怔了短瞬,不敢耽搁,连忙拿着药方退下了。 营帐内静谧下来。 穆淮柔声问:“事情很棘手吗?” 她摇了摇头:“放心,他们没有大碍,调理一下很快就能适应的。” 从林鹤禀报此事,再到她看诊确诊以及处理方法,整个过程临危不乱,淡定自若。 仿佛任何事情在她面前都能迎刃而解。 震撼与惊艳已不足以来形容他对她的感觉。 穆淮调整思绪,将话题转开:“你到宁江的消息一出,前来投军的络绎不绝,很多都还是年少的男儿。” 霍檀的心情有点沉,这些年虽然不曾有大战,可北漠时不时地挑衅也让众人苦不堪言。 北漠的纨绔子弟以及士兵时常会潜入宁江,偷抢食物财宝与女人,行为乖张跋扈,残忍不仁。 特别是潼关的百姓,这种体会尤为深刻。 而北漠王对此视而不见,纵容他们践踏手无寸铁的百姓。 她深吸一口气:“风雨过后就是彩虹,他们也是为了自己的子孙能安享太平。” “要想不被欺负,只能自己强大,自古皆是如此,尊严是在战场上打出来的。” 穆淮凝视着她,胸腔内似有热流涌动,听着她这些话语,心境都开阔许多。 他轻轻揽着她的肩膀,低声说:“我家檀儿最厉害,心中所想必定都能实现。” 温热的呼吸,低哑的嗓音,从耳畔拂到她心尖,整个人都感觉过电一样。 霍檀下意识地退后,垂着眼睑:“我得留在这几日,观察他们的症状,带他们水上训练,还要画图,莫族长等着我这两日就送过去呢。” 穆淮轻笑:“是要我给你安排住的地方吗?” 她轻咳一声:“我要一个单独的营帐,可以简单简陋,干净就可以。” 他点头说好。 我家王爷有病,得宠! 第260章 她在等他回来 夕阳西沉,渔民开始收网归家,战争在即,也掩饰不住烟火的气息。 浩瀚的水面依然喧嚣,气温也随之下降,紧迫的气氛已在军中迅速萦绕,谁都不敢懈怠,全力以赴地操练。 穆淮直言,霍檀的到来虽然才短短两三日,就已让水师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部分从南方而来的士兵水土不服,并未影响训练的进度,战船上的将士换下一批又一批。 用完晚膳后,天色已昏暗。 穆淮把霍檀带到一军营处,周围青山绿水,山脚下的山茶花开得正盛。 风拂过时,淡淡的清香隐在空气中,顿时觉得江风中那抹腥气被打散。 霍檀来到宁江后才发现,寒风中绽放的山茶花,比起海棠丝毫不逊色。 这里的营帐只有几个,比起其他的要显得奢华大气许多,穆淮说这里住的大多都是军中稍微有点身份的,以便商议正事。 霍檀跟着他进入营帐,瞬间就被里面的布置惊住。 地上铺着一层厚绒毯,矮榻上垫着崭新的褥子,桌案上的琉璃灯,铜镜与化妆盒… 室内还有取暖的火盆,各种物品都很齐全。 这哪里是营帐,分明是一座移动的闺房。 她打趣道:“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女人吗?我是来带兵打仗的,弄得这么奢华似乎很不妥当。” 穆淮正经地说:“除了我,其他人不会进你的营帐,而且这并不是奢华,只是一些普通女子都能拥有的。” 霍檀撅了撅嘴:“你这是滥用职权,如果有急事怎么办?我总不能跟以前一样…” 话落,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觉得她这副模样莫名地可爱,忍不住笑着戳穿她:“你当初真的杀了那个误闯的士兵?” 霍檀哑然,半眯着凤眸盯着他:“你又知道什么了?” 穆淮眸光微动:“他又来投军了。” 她蓦然怔住,低语道:“他来投军,你怎么知道是他曾是我放走的那个士兵?” 穆淮笑看着她,轻描淡写地说:“张天虎被抓时,我就有调查过,发现他只是无意间透露了你的身份并无恶意。” “他这次是想将功折罪,特意再次回到你的军营。” 霍檀陡然觉得眼前的郎君,虽然清风霁月,天人之姿,可他的心思有点可怕啊。 这样隐秘且现在并没有多大价值的事情,竟然都能被他查出。 穆淮笑而不语,拉着她走到榻边坐下:“再过一段时间这事终究是瞒不住,恐怕再过几日,京都就得起风波了。” 她迷惑地看着他。 庆帝不至于沉不住气,在这个时候动霍家吧。 穆淮眉目微凉:“赫连慎昨夜没有派人暗杀你,必然是有了别的打算,北漠在京都的眼线也不少,关于你身份的事,要闹大也简单。” 霍檀沉了沉眸子,淡淡地说:“怂恿朝廷大臣弹劾我吗?他们就甘愿被赫连慎利用?” 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都是被利益蒙蔽了心智。 他们以为潼关还是固若金汤的城池? 穆淮轻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身份迟早是要公开的,潼关一败,他们闹得再大也没用。” 霍檀沉吟片刻,揶揄:“到时候他们还以为是军心动摇,我的罪过就大了,赫连慎倒是可以得瑟了,觉得自己使用离间计得了潼关。” 穆淮勾唇:“真心跟随你的就会明白你的苦心,不必在意他人看法。” 话虽如此,可霍檀总觉得要让庆帝挠心就好。 大臣联合起来逼他也好,他最爱的儿子还在晋州呢,必然是不敢此时对霍家下死手的。 她点头,四处瞟了一下:“这里有纸和笔吗?” “有,你先在这画图,我去那边安排些事情,很快就回。” 穆淮起身,帮她将宣旨铺好,笔和墨也都准备妥当。 他又告诉她洗漱沐浴以及衣物放置的地方,才转身踏出营帐。 整个就是当她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一样。 霍檀沐浴更衣后,随意将发丝拧得半干后,就坐在了桌案前开始作画。 她不敢画得太现代化,又不能太古板,一直处在纠结的想法中。 霍檀暗想,要古今结合实在是不容易,不由得想到秦熠,画尚且如此艰难,他得花怎样的心思去造呢? 不知不觉,已是半夜。 终于将潜艇画完,霍檀望着那土洋结合的东西,忍俊不禁的笑了笑。 其实在大庆这个时代,她笔下的战船与潜艇都是极其先进了。 此刻穆淮还没有回,屋外静谧,只有风声阵阵。 江中隐约还有声音传来,仿佛在争分夺秒一般。 霍檀将笔放下,揉了揉眉心,起身伸了个懒腰后,走到营帐门口。 拉开厚重的门帘,一阵寒风袭来,军营中有依稀的昏黄灯光。 怔愣了片刻,霍檀将门帘关上,躺到了榻上。 女人,真是很奇怪。 他在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他不在竟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她在等他回来! 霍檀被自己的行为惊到,她对穆淮这是已经有依赖性了啊。 辗转反侧半晌后,大抵是因为太困倦,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清晨。 霍檀睁开眼,就见采苓在忙着给她准备各种洗漱用的东西。 “殿下回来了吗?”霍檀随性地开口,心底却有着牵挂。 采苓闻言,连忙走近侍候霍檀穿衣:“好像还在处理事情,将军先用早膳再说。” 霍檀嗯了一声,瞟了眼桌上的画:“你今日去游族一趟,将那幅画送给莫族长。” “喏!”采苓应允后便去收图,瞬间就被图上的潜艇给惊住,“将军,您这画的是什么呀?怎么从未见过啊?” 霍檀一边洗漱一边回着她的话:“那是新型的战船,可以在水下活动的。” 采苓惊诧不已,嘴巴张得很大:“水下可以活动的船?船沉了还能动吗?那怎么可能?将军您…” 看她这表情,像是说着天方夜谭的事,如果不是霍檀所说,采苓恐怕要开口骂傻子了吧? 霍檀放下帕子,喝了点温水,笑着说:“能,到时候一定带你见识。” 第261章 那你觉得我是霍檀吗 采苓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诧异地说:“将军,属下跟了您这么多年,应该说是接近您最多的人,可是现在才发现自己似乎根本还不了解你呢。” 霍檀揶揄道:“为何这么说?你不是一直照顾得我很好吗?我的喜好你都拿捏得很清楚。” 采苓摇了摇头:“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是这段时间您身上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霍檀淡淡一笑:“你先去办事吧。” 采苓点头应允,正准备离开营帐,穆淮刚好走了进来。 穆淮盯着她手中的画,眸底划过好奇与欣喜:“已经画好了?能让我先看看吗?” 采苓握着已经卷好的画,迟疑了一瞬,然后看向霍檀。 霍檀说道:“半个时辰后再出发吧,画先给淮王殿下。” “好。”采苓双手将画递上,然后利索地退了出去。 她家将军说半个时辰后,那就是打算要与淮王再单独研究了。 穆淮一手拿着画,一手牵着霍檀走向书桌旁:“你不想给我看就直接送到游族去,我又会吃醋的。” 霍檀好笑地看着他:“一张图而已,等一段时间后再看成果不是更好?” 穆淮拉着她坐下,两人挨得很近,他一边展开画卷,一边说:“你画的,我很想先睹为快。”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似乎害怕画上沾染一丝灰尘。 霍檀笑而不语,目光落在逐渐打开的画卷上。 随着画卷的徐缓铺开,穆淮整个人呆住,视线紧紧盯着那勾勒的一笔一划,眸子深不见底。 他见过她画的战船,那时就感觉无比震撼,此时再看到这威武的潜艇,他的心情已经无法形容。 虽然是闻所未闻的东西,可霍檀将每一个细节都标注了出来,甚至把它的功能都写在了旁边。 穆淮心思通透,只要细细一看,便大致琢磨清楚。 好半晌,穆淮才悠悠开口:“如果能有这样的潜艇,那我们的水师就如虎添翼了。” 霍檀赞同地点头:“嗯,这就要看游族做出来是何效果,不过秦熠胸有成竹,想必不成问题。” 穆淮盯着图看了良久,不懂的地方就问她,然后聆听她的解释。 那些在她嘴里说出的不咸不淡的话,听在他耳中却是惊心动魄。 他面上虽沉静淡定,可内心的惊涛骇浪,将他的心神彻底搅乱。 穆淮感觉自己的手都在颤抖,那种熟悉的心慌油然而生:“檀儿,你脑海中究竟还装了多少我不知道的?” “同样是拥有七情六欲的人,你想出来的怎么就如此别出心裁啊?你与我们到底哪里不同呢?” 穆淮真的很想知道,霍檀身上的谜实在太多了。 霍檀怔愣住,目光对上他深邃的视线,心口莫名地颤抖起来。 她都打算要嫁给他了。 她的身心都早已是他的。 他们如今是共同进退,要走出一条属于他们的康庄大道。 那么彼此之间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霍檀深吸一口气,憋在心里很久的话,终是问了出来:“穆淮,如果我说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会相信吗?” 穆淮心口颤栗,浑身僵了僵。 他的目光锁着她如星辰般的眼睛,强装淡定地问:“不属于这?那你来自哪里?难道你不是霍檀?又或者是借尸还魂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穆淮自己都难以想象。 她微挑着眉,不得不承认,穆淮的理解能力在古代来说,真是一流的。 问她来自哪里,是都借尸还魂,其实就已经猜测得很精准了。 霍檀将他细微的神色尽收眼底,反问道:“如果我真是借尸还魂,你打算怎么做?会替霍檀报仇吗?” 穆淮的瞳仁陡然一缩,下意识握紧她的双手:“你说什么呢?我报什么仇啊?” 她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心口揪得疼:“你不害怕吗?不介意吗?原来的霍檀已经不在了,是我占据了她的身躯。” 霍檀的声音略微颤抖,说不清自己是苦楚还是松了一口气。 将话挑明,再让穆淮自己去掂量,其实这对他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残忍? 穆淮是震惊的。 可他先前在异志上看到过类似奇异的事情,所以还不至于失态。 而且在潼关时,霍北霆的反常,已经让他有所疑虑。 父女连心,霍北霆应该是看出来了的吧。 他很快拉回神思,安慰她:“檀儿,你别这么说,我很清楚自己对你的感情,不管事情如何诡谲,都改变不了的。” 霍檀浅淡一笑:“那你觉得我是霍檀吗?是霍北霆的女儿,是大庆的霍将军吗?” 穆淮怔住,他此刻的刺痛着他的心,让他对她的疼惜疼爱更加浓烈。 他握紧她的手,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都在冒汗:“你就是你,就如我所说你所写的那样,有趣的灵魂才是万里挑一。” 霍檀觉得,他是真心待她,他也是不忍心伤害她的。 她低垂着眼眸,清浅地说:“我们先各自忙吧,你若冷静一段时间后还是这种想法,我就相信你说的。” 穆淮深澈的眼底闪着暗流,他知道此时还说什么,她都会认为牵强。 于是忍着心痛,答应她:“好,那我们都冷静一下,不过你真的任何时候都可以选择相信我。” 霍檀点头,朝他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穆淮暗叹一口气,将画收好:“我让采苓把图送去游族,你休息一会喝完药再去船上,我让林鹤熬了药,你的身体还是要继续调理,不能中断。” 霍檀嗯了一声,鼻尖泛着酸涩,眼眶氤氲。 直到他走出门,她才抬起眼眸,眼角挂着一滴晶莹的泪。 她这是自找的难受,好好的非要与他坦白,放在心里不好吗?有点隐私不是很正常吗?何必什么都说呢? 她到底在纠结什么啊? 真是个矛盾体。 霍檀将眼角的泪抹去,迷蒙的凤眸已恢复一片清澈。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 她回到榻上继续躺下补觉,暂且两耳不闻窗外事,闭上眼睛后,往事一幕幕在脑海划过。 第262章 她好歹是天风寨最美女人 不知睡了多久,霍檀是被林鹤在门外唤醒的。 她披好外袍起身,想到穆淮说的,没有经过允许不能进她的营帐,于是走到门口拉开厚重的帘子。 林鹤手中端着药,恭敬地站在帐外,见霍檀出来,连忙行礼,双手递上药:“霍将军,王爷说让属下监督您把药喝完才能离开。” 霍檀揉了揉太阳穴,心想穆淮还真是乖乖冷静去了,她是不是有点神经质?非得让两人心里都不舒服。 她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把碗放在食盘上。 林鹤松了一口气,又说:“王爷说今日水军的训练都交给他,您就在此休息。” 霍檀扯了扯嘴角,让他整日待在营帐内,会憋出病来的。 她想到早晨的喧嚣声,问道:“这里是来了什么人吗?” 林鹤颔首:“是天风寨的柳寨主一家都到了这,男子负责前线事务,女子负责后勤那些事情。” 霍檀笑言:“天风寨这是整个都搬家了呀。” 林鹤说:“可不是吗,不过天风寨还有王爷留下的人,他说那里有很重要的东西要守护。” 她怔了怔:“那里的确得留值得信任的人。” 天风寨气候温和,物产丰富,称得上是天然粮仓,即使兵力往宁江转移了,但保障粮食需求依然是极其重要的任务。 林鹤盯着眼前的霍檀,百思不得其解。 他家王爷对霍将军未免也太过宠溺吧?大小事务都亲力亲为不说,就连霍将军的饮食起居都照顾得无微不至。 这大概就是真爱了吧! 可惜霍将军是男的,他家王爷这样的畸形感情,实在是让他忧心啊。 霍檀瞅着他神色不对劲,询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林鹤摇头:“没有,属下的任务就是替王爷传话,王爷说你什么时候想见他了就说一声。” “霍将军您不知道,王爷可是把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发挥得淋漓尽致呢。” 她顿时哭笑不得,穆淮这是要给她冷静的空间吗?恨不得让她一直在他的监视下。 霍檀淡淡一笑:“你去忙吧,有事我会叫你。” 林鹤应允着,然后转身离开。 这时,一抹鹅黄色的身影翩翩而来:“霍将军,别来无恙啊。” 清丽柔美的嗓音,身姿婀娜的美人,与这严肃的军营很是不搭。 可柳盈盈像是进了自家院子,姿态高傲,大摇大摆的。 林鹤刚说道柳家来了月芽湾,柳盈盈就赶着往她这来了。 北风凛冽,吹得帐篷哗哗响。 霍檀站在营帐门口,将衣袍拢了拢,淡淡回她:“柳姑娘怎么来这了?” 柳盈盈生得娇美,笑起来更是摇曳多姿,厚重的冬衣藏不住她的前凸后翘。 这样的美人,在军营里堂而皇之晃悠,算是件危险的事,然而柳盈盈丝毫不顾及这些。 她在霍檀身前站定,捂嘴笑了笑:“还不是喜欢霍将军你,所以追到这里来了。” 霍檀不想搭理她,准备退进营帐。 柳盈盈连忙拉住她的手臂:“霍将军,我又不是毒蛇猛兽要吃你,怎么见到我就想躲啊?” 霍檀低头淡睨向柳盈盈的柔荑,语气温凉:“你来是想说什么?” 柳盈盈连忙松开手,尴尬地咳嗽两声:“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是友军,不可能与你敌对的吧。” 霍檀不否认,整个天风寨都是穆淮的,且不说柳庭的妻妾,柳庭父女肯定是替穆淮办事的。 当然,还有左右两大护法。 她的脸色依然淡漠:“知道又如何?有什么话赶紧说!” 柳盈盈被她震慑了一下,笑吟吟地说:“我就是想来跟你商量一件事,能进去说吗?” 霍檀慵懒地靠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柳盈盈退缩了,她讪笑道:“那我就在这里说,大家都知道淮王殿下喜欢你,而我也喜欢他,我对你也很欣赏,并没有多大的情敌之间的排斥。” “这次来宁江前,我就思索了良久,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霍檀似笑非笑,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不远处,左右护法正往这边赶来,莫非是怕柳盈盈惹祸? 柳盈盈目光泛着风情,脸颊爬上极淡的绯色。 酝酿一番感情后,娇羞地说:“你这身份总归是见不得光,殿下定然是不能把一个男人明媒正娶,以后他的正妃自然也容不下你。” “但如果我做了淮王妃,此事就好说了,你在府中以侧…妃身份自居,我都不会有意见的。” 说完,她往前两步,故意将身前挺着,贴着霍檀的手臂,还蹭了蹭。 “霍将军,其实我也喜欢你的,到时候在王府,说不定日久生情,你也会喜欢上我的呢。” 霍檀:“…” 这些话不仅颠覆她的三观,还颠覆她对柳盈盈的认知,原来她是这样的柳少主? 霍檀不可思议地瞟了她一眼:“柳姑娘,天还没黑呢,你怎么就做起梦来了?” 柳盈盈抬起水汪汪的眼眸:“我不是做梦啊,淮王殿下最听你的话,你如果劝他娶我,这事就能成了。” 霍檀一本正经地说:“那我还不如让他直接娶我,岂不是更好?” 柳盈盈错愕不已:“你们怎么可能?皇上第一个就不会同意的。” 霍檀懒洋洋地说:“皇上可管不着我们的事,皇上承诺你的事,你找皇上兑现啊,以你的美貌做个宠妃应该没问题。” “我喜欢的是殿下,谁嫁那个糟老头…”柳盈盈连忙噤声,尴尬地咳嗽,“你再考虑下,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话落,她整理了下衣裙,转身就走。 风七娘和雷旋风连忙上前赔礼:“霍将军,少主她年幼无知,您别跟她计较啊。” 柳盈盈跺了跺脚:“我是努力谋求自己的幸福,怎么就无知了?” 霍檀浅笑:“不属于自己的还是不惦记的好,否则作茧自缚更加痛苦。” 柳盈盈不甘心,她是皇上指给淮王的王妃,自己怎么能输给一个男人呢? 她好歹是天风寨最美女人。 第263章 有梦想是好事 雷旋风继续给霍檀陪着笑:“霍将军,柳少主一路舟车劳顿,所以才会口不择言,您别见怪。” 霍檀轻声笑了笑:“无妨,年轻人有梦想是好事,只是异想天开就有点过了。” 柳盈盈还想说什么,被风七娘捂住嘴往后拖拽着。 风七娘说:“少主,霍将军是咱们得罪不起的啊,我听寨主说咱们幕后老大都得听淮王殿下的呢。” 柳盈盈好不容易喘口气,嘟囔着说:“我就是知道淮王不简单,就更加不能错过啊。” 风七娘怔住:“什么意思?” 已经远离霍檀营帐的柳盈盈,说话肆无忌惮起来:“说实话,最初皇上指婚,我还不是那么在意,看中淮王的就是那张脸。” “现在我得知淮王不仅长得好看,还惊才绝艳,深藏不露,这样的指婚我岂能错过啊?” 风七娘一针见血地说:“既然你知道淮王深藏不露,就应该知道他根本不会屈服于皇上。” 柳盈盈怔了怔。 穆淮以前就不把皇上的话放心上,更何况现在身在宁江。 她瞬间就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说:“那他真的打算抗旨,不怕皇上降罪吗?” 风七娘叹气:“少主还看不清形势吗?我们都是淮王殿下的人,他就是要谋权,我们也得跟他一条战线。” 柳盈盈惊诧地看着她:“造反?唔…” 她的嘴再次被风七娘捂住,整个人吓得有些颤抖。 风七娘压低声音:“你如果成了淮王的女人,到时候事情败露就必死无疑,如果只是上下属关系,就不一定了。” 柳盈盈惊魂未定,风七娘的话一知半解的。 直到把柳盈盈安排在营帐,风七娘才松口气。 雷旋风匆匆地赶来,见到自家娘子,一直摆着笑眯眯的脸:“娘子,你辛苦了。” 风七娘瞪了他一眼:“以后这种差事你来,不谙世事的姑娘家,比面对霍将军还难。” 雷旋风呵呵笑着:“好,我都听你的。” “去营帐等着我!” “啊?”雷旋风顿时苦哈哈的,四周瞟了一眼,“大白天不好吧,你那动静只怕会让整个军营轰动啊。” 风七娘伸手捏着他的衣领,晃着脸上的横肉:“你嫌弃我胖?” 雷旋风连连摆手:“怎么会?你误会了。” 不等他多解释,风七娘直接拎着雷旋风进了他们的营帐。 众人皆被这一幕惊住,好奇地盯着这对刚来的夫妻。 紧接着,营帐内是一番惊天动地的闹腾,营帐似乎都在颤动。 雷旋风的求饶声,以及两人发出的暧昧响动,从营帐内透出,随着寒风消散。 大家顿时听得心猿意马,甚至有人凑近去听。 “都在看什么?”一声怒斥声忽然响起。 大家纷纷回头,就瞅见身材曼妙,长相娇艳的柳盈盈。 耳中听着血脉喷张的旖旎声,眼中是亭亭玉立的美人,那些巡逻的士兵,不禁流露出泛着欲望的春光。 其中有胆大的,语气戏谑而轻狂:“小姑娘,这里面在做着极乐之事,你想不想也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不如让爷带你一起体验体验?” “……”言语污秽不堪,神态迷离猥琐,全然不顾眼前的美人也算是有点来头的柳少主。 柳盈盈虽然年少,可这种事多少也知道些,雷旋风在风七娘身下求饶的情景,她也见识过。 所以营帐内在做什么,她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她涨红着脸,指着他们怒气冲冲地说:“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本少主是淮王的未婚妻,是皇上指婚的,你们谁再侮辱我,就军法处置。” 这话一出,所有人皆愣住。 他们虽然贪恋女人,可是更惜命啊,即使不知道这话真假,也没人敢在风口浪尖上滋事。 于是,大家悻悻然地散开。 一日之间,柳盈盈是天风寨少主,是穆淮的未婚妻,这样的传闻传遍了整个军营。 霍檀是在晚膳过后,听采苓说起的。 她刚才游族返回,就听到这种言论,没忍住都告诉了霍檀。 霍檀一笑置之:“看来柳盈盈是真看上穆淮了,他的桃花运倒是不少,晋州那里还一个呢。” 想起柳盈盈在天风寨的举动,霍檀以为她是个洒脱的女子,拿得起放得下。 看来,那时候的柳盈盈以为穆淮如眼中所见,无权无势还被排挤,所以指婚并未太过执着。 而现在,穆淮锋芒显露,王者之气浑身散发,颇有君临天下的气势。 柳盈盈就不愿放手了。 采苓问道:“您不生气?” “我干吗生气?又不是穆淮的问题,人家要喜欢他,我也拦不住啊。” 霍檀抱着暖手炉,坐在火盆边,微红的火光映得她的脸越发光彩照人。 采苓一时看得怔愣,如果恢复相貌,她家将军该是要颠倒众生吧。 她暗想一阵,抿唇笑了笑,她家将军这话怎么听都还是有股酸味的。 而且,好像还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莫非是与淮王殿下闹了别扭? 须臾,霍檀询问:“莫族长有话带回来吗?” 采苓摇头:“没有。” 霍檀眸光一动,没有话要带,应该也算是好消息吧。 这时,林鹤在外敲门。 采苓连忙转身去开门,林鹤一脸严肃的面容下,像是隐忍着什么,手中端着的药还冒着热气。 林鹤轻声问:“你家主子心情好吗?” 采苓哼了一声:“谣言满天飞,殿下都不来解释一下,她心情怎么会好?” 林鹤凝眉:“你的意思是霍将军愿意见殿下了?” 采苓接过药碗,揶揄着扔下一句:“我可没说这种话。” 话落,她身形麻利地进了营帐。 林鹤一时丈二摸不着头脑,这到底该如何过去传话呀? 思忖片刻,他决定把采苓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达。 霍檀喝完药,洗漱完,已是夜幕四合。 她闲来无事,便坐在桌案前,画起了作战图。 采苓点了灯,凑近瞧了瞧:“将军真是无所不能呢。” 霍檀轻笑:“如果无所不能,就不需要这样步步惊心了。” “您未雨绸缪,总是考虑得面面俱到,这很难得呢。”采苓继续夸赞,说得很是顺口。 “怎么今天这么爱夸人?”霍檀抬眸,歪着头问她。 第264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今天怎么这么爱夸人?”霍檀抬眸,歪着头问她。 采苓微微一怔,如实说道:“以前总觉得将军过于高冷,很多话属下只是放心里不敢说,现在觉得您似乎变了很多。” “您不知道,莫族长看到您的画,虽然没有让我带话回来,可是从他那眼神表情,足以能看出他是极其震惊的。” “当时我就觉得挺自豪的,能跟着将军,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霍檀勾了勾唇:“莫族长大概是没料到我真能画出来了吧。” 采苓轻蹙着眉,思索一阵后说:“我隐约记得他确实嘀咕了一句,这丫头还真出乎意料啊。” 丫头… 两人同时怔住。 采苓忽然惶恐起来:“好像真是说的丫头啊,他竟然知晓您的身份。” 霍檀只是短瞬的诧异,很快就恢复平静:“他肯定不是才知道的,既然他没有捅出来,就说明这事并没有影响。” 事实上,知晓她女子身份的已经不少,她顶着一个欺君之罪在前线退敌,不过是被庆帝利用而已。 功成时,就是霍家的灭顶之灾。 这都是庆帝的设想,而她绝不会让他如愿。 采苓松了一口气:“将军心思通透,这些事大概都在你的控制范围内。” 霍檀心底微微动容,调侃道:“我有改变,导致你也变成话唠了啊。” 采苓意识到今天话的确有点多,尴尬地笑了笑。 片刻后,穆淮忙完一天的事情,来到霍檀的营帐。 采苓连忙利落地收拾了下,退了出去。 霍檀望向门口的男子,深情的眸光,俊逸绝世的面容。 整个人矜贵无双,儒雅至深。 四目相对,各种情绪在两人之间蔓延。 须臾,穆淮温声开口:“林鹤说你愿意见我,我就过来了。” 霍檀疑惑地凝眉:“林鹤?我有跟他说什么吗?” 想到采苓刚才的反常,她瞬间明白,可能是采苓与林鹤说了什么吧。 自作主张的丫头… 敢情刚才将她一顿猛夸,是因为心虚想通过这方式来掩盖啊! 穆淮敏锐地想到什么,心底腾起阵阵失落,不过他故作糊涂,将门关紧,走到霍檀身边坐下。 “我本就很想你,所以就寻着借口过来了,来都来了,你不会把我轰出去吧。” 霍檀好笑地望着他,那点小神情都入了她的眼。 她平静地问:“你清楚自己来见的是谁?” 穆淮点头:“清楚,你是我心尖上的,是我想娶的女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霍檀嘟囔道:“油嘴滑舌的,你这是想敷衍我吗?用这种毫无漏洞的甜言蜜语搪塞我。” 穆淮急了:“你明知道我不是那种人,檀儿,既然命运如此安排,说明你与原来的霍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能占着她的躯体来到我身边,这可能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不管你来自哪里,终究是到了我心里,再想逃离,得先问我同意不同意。” 他用最深情的目光,最温柔霸道的话语,说着撩心的情话。 霍檀一时凌乱,穿越前与穿越后又有何区别?到底是借了人家的皮囊,否则她什么也不是。 她的心如小鹿乱撞,故作冷静地问:“你不害怕吗?万一哪天我灵魂离体消失了怎么办?” 穆淮心下一紧,伸手覆在她的双唇上:“不要说吓我的话,不会有那种事情出现,你要与我白头偕老的。” 她怔了怔,嘴唇动了动,却没有任何话可以反驳他。 穆淮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拥着她:“你不是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吗?我愿意让你折,怎么折都行。” 这…说的是哪门子情话? 她的脸陡然一红,靠在他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须臾,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回应着他的拥抱:“穆淮,你考虑清楚了?我可能就是个异类啊。” 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该感谢老天爷把你从另外的世界带来,送到我身边。” 霍檀心底蓄着的所有酸楚,这一刻都被打散。 且不说以后如何,珍惜当下才最重要。 她微仰着脸,唇触碰了一下他温凉的双唇:“真的随我怎么折?” 他浑身一颤,低头深邃地凝视她:“今晚我们回九里巷,你想怎么样,我都配合你,水师的事情我都提前安排好了。” 霍檀明知故问:“回那里做什么?你给我安排的营帐这么舒适,我都乐不思蜀了。” 穆淮瞳仁紧缩,朝她吻了下去。 他们接吻过很多次,而这次是最敞开心扉的。 霍檀如释重负,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她迷惘过怅然过,可眼前的郎君,给了她许多幸福与心安。 她愿意将穿越这样神奇的事情告诉他,他也愿意接受如此另类的她。 两人的心紧紧相贴,还有什么比这更心动呢? 穆淮吻得深情而热烈,眸光痴缠得如深渊,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卷入。 霍檀头脑一片空白,鼻尖是他特有的冷冽清香,他身上的强势气场,皆化作屡屡温柔,萦绕着她。 “现在知道回九里巷是做什么了吗?”他寻着空隙,低哑地问她。 霍檀哑然,目光迷离地盯着他。 他邪气地勾了勾唇:“不过,不只是做这些。” 话落,不等她说话,他再次堵上她的唇。 营帐外,不时响起各种声响,可丝毫打破不了此时的情意绵绵。 霍檀原本还担忧被撞见,此时干脆心一横,什么都懒得去想,承受着穆淮的吻。 “檀儿,我喜欢你,我爱你…”良久,他才松开她,清澈的眸子早已泛着一片欲念。 她抬着微醺的凤眸,浅浅一笑:“我忽然又想起一句诗来。” 穆淮轻声问:“什么?” 他的声响沙哑得不像话,像是极力控制压抑着什么,有点沉有点闷。 她狡黠地笑了笑,眉眼间魅惑之余,透着几分坏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穆淮怔愣一瞬:“我们得意之时可以纵情享乐?” 霍檀点头:“你很聪明啊,不过你会觉得我坏吗?如今形势紧迫,我却想着与你享乐。” 穆淮心头狂喜,眸底闪着阵阵汹涌:“你想?” 她啊了一声,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你别多想,我就打个比喻而已。” 第265章 你会怕我的 霍檀只是随口说的诗,也不是那么特别应景,可穆淮听后,产生一种异样的暧昧想法。 他将她的脸扶正,让她面对着自己,轻笑道:“任君采撷…” 穆淮的语气顿了一下,继续说:“你这么一说,我更加迫不及待,不愿意等到晚上回九里巷了,你说该怎么办?” 霍檀从他的神态与语气中感受到危险,连忙与他保持距离:“想什么呢?这是军营,你身为主帅得注意影响。” 穆淮唇畔的笑意更甚:“我都打算在军营娶你,那做的不过是正经事情,何来影响?” 霍檀在他身上,看到了流氓的一面。 她有预感,如果他知道她早就把他强了,估计会接受不了吧。 男人的自尊啊! 被一个女子给强了,那是多损的事情。 霍檀觉得还是先坦白比较好… “殿下,您在吗?”林鹤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穆淮眸光一凉。 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有何事?” 林鹤战战兢兢地:“您与柳姑娘的谣言,要不要压下去?她在军营俨然已经把自己当王妃了。” 穆淮看着霍檀:“你说该怎么办?” 霍檀笑道:“怎么问我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你是我夫人,我不该都听你的吗?” 她慵懒地靠着椅背,调侃他:“那是你的桃花,莫非要我去掐吗?不应该是你摆平一切,让我没有这些烦心事?” 穆淮闻言,点了点头:“夫人说得对,我这就去摆平。” 话落,他起身不舍地凝了她一瞬,然后离开。 霍檀轻呼一口气,柳盈盈本性不坏,撇开这不该惦记的感情,她也算得上一个性情中人,留在军营还是能有一番作为的。 午后,霍檀去了一趟水师营,检验练兵的情况,回来时已是傍晚。 穆淮那个人处事,要么置之不理,一旦管起来就是雷厉风行。 柳盈盈这件事,很快就让他解决,不仅军营中不再提及此事,就连柳盈盈本尊,似乎转眼之间就看开,不再闹腾。 霍檀踏进营帐,将狐裘解开后,采苓就匆匆前来。 “将军,驿馆那边传来消息,青澜姑娘不见了。” “随她吧。”霍檀坐在火盆前,对于青澜这种举动并不意外。 人家铁了心跟来,肯定不会束手就擒,她接下来最多就是来个假流产博取谢景枫的同情与关注。 再往后,兴许就是要取谢景枫的性命了。 采苓弯唇一笑:“您不担心谢世子吗?三小姐可是嘱咐您照应点呢。” “放心吧,他不会有性命之忧的。”霍檀拿出一张纸,提笔开始写信给谢景枫。 青澜的心终究还是不够狠,她若想杀谢景枫,初遇后已经有很多机会,然而一直不曾动手,这段时间她可能也是一直在纠结吧。 采苓见她神色淡淡,便没再多问。 片刻后,霍檀将信装好递给采苓:“派人把信交给谢景枫,他会明白的。” 采苓接过后,没有耽搁,疾步出了营帐。 她前脚刚出,穆淮后脚就进来,手中还端着刚熬好的药。 霍檀望着黑漆漆的药,心口一阵泛苦,其实她很怕苦的,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总是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大概是才五六岁时,有一次生病喝药,她吵着要蜜饯吃,刚好被来串门的苏萌听到,着实把她取笑了一番,说她堂堂男儿,竟然像小姑娘一般矫情。 后来她就努力做一个小男子汉,将所有女子害怕的东西都伪装起来,只把坚强狠心的一面露在人前。 “在想什么?”穆淮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霍檀拉回思绪,抬眸看向他:“我在想,你对我很好。” 穆淮端着药,在她身侧的椅子落座:“我还做得不够,你本该惬意洒脱地享受生活,却把最美好的年华都奉献到了军营。” 她轻咳一声:“其实我还是享受过很多的,就是原…原来的我经历了太多艰难的事。” 穆淮懂她的心酸,眼眶中流露着爱怜。 霍檀伸手去端药碗,他已经把勺子递到了她嘴唇边:“我喂你。” 她抽了抽嘴角,好笑地说:“我没生病,也不是小孩子,手也能动,不需要喂呢。” 穆淮不依不饶:“乖,不然我换种方法喂你了。” 霍檀无奈地喝下,他一勺一勺喂着,她顺从地配合他。 碗快要见底时,霍檀笑着说:“我自己喝,苦一下就够了,这样子喝苦了很多次呢。” 穆淮神色微变,原本觉得很温馨的场面,瞬间有些石化。 他抱歉地说:“是我弄巧成拙了。” 霍檀忍着笑,正经地说:“也没有,我发现被宠爱的感觉很不错。” 穆淮轻笑,拿出一颗蜜饯放入她嘴中:“吃点甜的。” 她浑身一僵,嘴里的甜一直沁到心坎,似乎从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霍檀垂着长睫,语气温软:“很甜,不只是蜜饯,还有你。” 穆淮呼吸一窒。 眼前的她身着男装,妆容略显粗糙,眉宇间萦绕着英气,又夹着几分妩媚。 如果恢复女子模样,她的美定然会是惊心动魄吧。 他看得一时痴迷:“檀儿,我们回闲庭居吧,我很想见你的真实模样。” 霍檀抬起迷蒙的双眸,戏谑地笑了笑:“殿下是起了色心了?” 穆淮被她直白的话问得噎住,耳后莫名泛起红晕。 他牵住她的手:“我已经备好马车,这里有林鹤与柳庭他们在,不用担心。” 提到这个,霍檀想起柳盈盈的事:“你怎么让柳盈盈放弃的啊?” 穆淮说:“只是摊牌而已,她自己能分辨利害关系。” 她调侃道:“你就是利用身份压制她的吧?莫非是告诉她你就是天风寨的老大?” 据她调查,天风寨幕后老大带着面具,是令整个天风寨闻风丧胆的。 柳盈盈可能以为她家老大是扶持穆淮,却没有料到,见他父亲都惧怕的老大就是穆淮… “嗯。”穆淮将她打横抱起,“不要扯开话题,今晚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 霍檀惊呼出声:“你放我下来,外面很多巡逻的啊,这样出去成何体统?” 穆淮吻了下她的额头:“那你跟我心甘情愿地回去?” 她搂住他的脖子,坏坏地笑了笑:“你会怕我的…” 第266章 愿意和我说你的那个世界吗 穆淮说他不怕,马车停靠在营帐外不远处,他就那样打横抱着她到了马车上。 周围并没有巡逻的士兵,军营内静谧无比。 唯有江面传来阵阵练兵的声音。 穆淮将她放在靠窗的位置,然后挨着她坐下:“京都传来飞鸽传书,不少大臣联名弹劾你们父女,朝堂的形势比较紧张。” “父皇此时进退两难,毕竟潼关现在还需要霍家,时机不对,所以他痛苦不已。” 他轻描淡写述说着朝堂紧张的局势,握着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特别是提到庆帝时,他目光清淡,无波无澜,没有夹杂丝毫情感。 霍檀问道:“朝廷是谁在带头起哄此事呢?” 穆淮瞳仁一寒:“赵家。” 她微微一怔,赵宰辅竟然这么沉不住气了吗?他都不打算管身在晋州的赵婉兮了? 莫非他们父女,不是一条心啊… 她看向穆淮,浅笑:“赵婉兮喜欢的是你,而赵宰辅是洵王党,你说他为何愿意被北漠驱使呢?” 其实赵婉兮能在穆淮掩饰得天衣无缝时喜欢他,说明她对他是真爱,而不是被富贵权利熏心的女子。 穆家的基因很好,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相貌都是顶尖的。 可是穆淮还能脱颖而出,真是颜值天花板了。 他身上有着特别的气场,即便是没有庆帝给的荣耀傍身,也依然光彩夺目。 赵婉兮眼光不错,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番真情错付。 穆淮沉吟一瞬,淡淡地说:“穆洵暗中与北漠勾结,想置我于死地也很难说。” 霍檀蹙眉:“赫连慎吗?看来他对王位也是觊觎的,所谓兄弟情深也不过是假象而已。” 如此说来,赵婉兮是承诺过穆淮的母亲什么。 她顿了下语气,继续说:“赵宰辅与他女儿背道而驰,只能说他眼光还不如赵婉兮呢。” 穆淮凝着她,语气柔和:“那都不重要,我告诉你这事,只是提醒你,你的女子身份已经算是公开了,你根本不需要顾忌太多。” 霍檀怔愣地看着他,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赫连慎施压,正中赵宰辅的下怀。 赵宰辅以为拔掉霍家,穆淮的势力就会减弱,穆洵的处境就能轻松很多。 她冷沉着眉宇:“这么说当初枫林案,期间还有赵宰辅的自导自演啊。” 与狗皇帝一丘之貉,以嫁女的名义把她从潼关召回,实则就是一场鸿门宴。 穆淮嗯了一声,揽住她的肩膀:“其实早在你预料之中吧,只是没料到他们这么快会与赫连慎勾结。” 霍檀目光沉沉:“为了安宁,万千将士拿命在拼搏,他们享受安逸的同时,还吃里扒外,怎能不心寒?” “这也足够证明穆洵没有资格坐那个位子,甚至可以说他连昏庸的穆允都不如。” 他们两人都是遗传了庆帝的精髓,偏偏穆淮完全不一样。 一种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她抬了抬眼皮,望着那张深邃俊美的五官,陷入了沉思。 穆淮与她探究的目光对视,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霍檀拉回思绪,浅淡一笑:“我在想你到底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吗?” 他神色微动,眼底闪过寒凉:“我从未体会过父子之情,也许真不是吧。” 他语气很淡,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情。 她继续问:“你就没有想过调查自己的身世吗?” 他眼眶中泛着一层迷蒙,思忖短瞬后,摇了摇头:“没有。” 霍檀沉默下来。 德妃这一生坎坷不平,而穆淮对她母亲向来敬重,如果他真的不是德妃与庆帝所生的孩子,该如何面对自己最亲的人?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尊重德妃的一切,除非德妃自己愿意说,他大概是永远不会去问的。 她心底不由得泛起阵阵心疼。 她最初开始萌生这种想法时,就疑惑过,穆淮没有与庆帝一丝一毫的相似,他身上那与生俱来的气质,究竟源自于谁? 普天之下,她所了解的年纪匹配的中年男子,似乎没有谁拥有这样的相貌与君临天下的气场。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凝结起来。 先前萦绕的暧昧,在这一刻也被消散掉。 霍檀暗想,她可真是聊天终结者的好手啊。 须臾,她歉疚地说:“对不起,我提起让你不开心的事了。” 穆淮将她拥得更紧:“没事,即便是我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只要是你都没关系。” 霍檀怔住,听他这么一说,那她的设想就能坐实了?! 她尽量平静地说:“若是不愿提起,我们就都不说了。” 穆淮松开她,将她的身子扳正,让她与他对视着。 他幽深的眼神深不见底,眼底的凉薄之意被她捕捉到。 气氛默了一瞬后,穆淮缓缓开口:“如果我不是穆家人,我的所作所为算是造反吗?” 霍檀目光一顿,怔忡地凝视他,他此时像是个极需要得到肯定的孩子,在她面前第一次流露出无助的模样。 她抬手抚上他的脸颊,粲然一笑:“造反也好,夺回自己的也罢,我都陪你一起。” 穆淮心尖猛地颤动,再次将她拥入怀中:“我能有你,是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霍檀感受着他的心跳,体会着他无奈的心情,双手徐缓地伸到他背后,搂住他。 片刻后,穆淮轻声说:“你愿意和我说说你原来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吗?” “好。” 她伏在他胸口,温声细语,与他说着现代的一些事情。 在她眼里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听在穆淮耳中,皆是天马行空,匪夷所思,特别是那些高科技的东西,穆淮仿佛在探索一个未知的世界。 穆淮听得兴致盎然,好奇心被她整个都提了起来:“你是说在那个时代,从京都到潼关这么远的距离,飞机高铁仅仅需要一两个时辰?” “相隔这么远用那种叫做手机的东西,瞬间就能对话?” “…”他的疑问很多,孜孜不倦地问她。 霍檀很有耐心地与他解释… 不知不觉,马车经过九里巷在闲庭居外停靠。 第267章 你会离开我吗 穆淮意犹未尽,牵着他下马车:“我晚上还想听你说兵法武器那方面的,你真的就是个宝藏啊。” 霍檀哑然失笑:“以后我每天可以跟你说,只要你愿意听。” 他轻笑:“但凡是你说的,什么我都想听。” 霍檀微微动容,一个愿意说,一个愿意用心聆听,这大概就是幸福吧。 夜幕垂笼,树影婆娑。 清淡的月光流泻,洒下极淡的银辉。 两人边说边往院子里走,映月映雪早已把屋子打扫得纤尘不染。 室内的地龙正燃着,桌案上的紫檀香炉熏着淡淡的香。 昏黄的烛火摇曳,映照得满室朦胧。 霍檀解开披风,将外袍脱下,才感觉能适应屋内的暖和。 穆淮接过她的衣衫,搭在一边:“你先去沐浴,等会我帮你拧干头发,顺便听你说故事。” 听故事? 霍檀侧眸瞟向他,怎么看都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占她便宜才是正事。 不过,见他的情绪已完全恢复,她也松了一口气,不枉费她跟他说了那么久的现代生活。 见她迟疑,穆淮调侃道:“还不想去?是想让我陪你一起吗?” 霍檀闻言,下意识退后两步:“别…我这就去。” 她连忙转身,心跳陡然加速,为何提到这个,她会慌张呢?是因为他们的第一次是在水中吗? 穆淮盯着她的背影,眸光暗流涌动,某种情愫悄然而动,很难抑制,他也不想再抑制。 他深吸一口气后,说道:“那我也过去沐浴了。” “嗯。”霍檀闷闷地出声,总觉得有点怪异。 穆淮凑近她耳畔,轻声说:“我想见你真实的模样。” 她浑身僵了僵,没有拒绝他的要求,他真是让她无法抗拒。 她这是默认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啊! 她拿着衣物转身时,穆淮已从暗门离开。 屋内静谧,落针可闻。 霍檀踌躇片刻后,缓缓走向屏风后。 天然的温泉池热气腾腾,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 她眉心微拧,很快就分辨出都是些有利于她调理身子的药。 从一日三餐,两次药,再到温泉水,他都体贴得让她难以想象。 霍檀暗想,这样的郎君还能去哪找啊?以身相许也是值得的呀。 她摇了摇头,拉回远游的神思,真是魔怔了,这会竟然犯起花痴。 将衣物放下后,褪去一身束缚,她徐缓地没入水中,顷刻间就觉得疲惫尽散。 青丝铺在水中,伴着水的涟漪轻轻摇曳着。 霍檀想了很多事情,有她的,也有穆淮的身世,他将那段过往深深埋着,不曾露出过任何蛛丝马迹。 她隐隐又觉得,想要彻查,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然而,穆淮不愿意触及,她只得放下满腔的好奇,细细一想,那些都不重要。 霍檀抬手抚了下脸颊,心念一动,游到岸边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瓷瓶。 既然决定与他在一起,那就应该坦诚相见。 不知道在水中泡了多久,霍檀换好衣物回房时,穆淮已经在等候她。 四目相对,气氛霎时旖旎。 穆淮怔怔地盯着她,潋滟的桃花眼底满是惊艳与震撼。 此时的霍檀,身着一袭白色中衣,半干的发丝垂落,宛若瀑布。 衣襟略微敞开,没有束缚的胸前若隐若现,腰肢纤细,婀娜多姿。 再看向她的脸… 卸去男子妆容的她,肌肤白皙细腻,五官轮廓精致清雅。 眉似远山,眼含秋水,清丽绝伦。 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清雅中透着魅惑,妖冶中又不缺清纯。 宛若一副绝美的稀世画卷,一笔一划皆是经典。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子,只是一眼就能让他沦陷。 霍檀自觉地走近他,盈盈一笑:“看傻了吗?” 穆淮温柔一笑,下意识拿起软帕帮她擦拭头发:“我…是太激动了,你终于愿意让我见真容了。” 两人近在咫尺,他身上残留着沐浴过后的清香,撩动着她的鼻尖。 霍檀垂敛,浅浅勾唇:“好看吗?” “好看。”穆淮心神荡漾,此时他也只是俗套的男子,也会沉迷美色。 只沉迷于她的美色! 霍檀低声说:“我在那个世界也是长这副样子,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他心尖微痛,指腹划过她的脖颈:“不管怎样,我能在茫茫人海,在你穿梭两个世界后还能相遇,这辈子就注定与你绑在了一起。” 她抬起氤氲的凤眸,浅笑盈盈:“你说情话是越来越娴熟了。” 穆淮眸光深情:“檀儿,如果有什么异象能让你离开,你会离开这里离开我吗?” 霍檀摇头:“不会。” 他心下一喜,将她拥进怀中。 第268章 所以你就坦白从宽 穆淮的怀抱温暖宽厚,霍檀的身子微僵,享受着他给予的安定感。 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我得牢牢栓住你的心,把你娶回家才对。” 她侧过脸,在他耳畔低语:“穆淮,我这么喜欢你,都不能让你放心吗?” “我…总会莫名害怕。” “那你怎样才能安定呢?” 穆淮心尖微漾,唇在她脸颊划过:“现在可以…吗?” 他心中的霍檀,美貌与智慧并存,犹如立于高山的神女不可亵渎。 可怀中的美人,是他朝思暮想的女人,让他不仅敬佩,还很痴迷。 霍檀仰着脸,软糯的声音似有蛊惑:“我还有事情瞒着你的,你不会怪我吗?” 她腰间的玉带脱落,衣衫松松垮垮的,增添几分慵懒与妩媚。 穆淮的视线顺着她的脸往下,眸子幽暗得如浓稠的墨。 他低哑地问:“你有什么事瞒我了?” 霍檀心想,她设法尘封他的那段记忆,于情于理都该让他知晓,毕竟等会他们做什么后,他也是会知道她并非首次。 于是她一横,脸皮厚厚地说:“其实…我中药那次,就已经把你占有了。” 穆淮故作迷糊,手已经从她衣襟处伸进:“什么时候?是怎样占有的?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她失笑。 心口处感觉到他捏的力道,顿时脸颊一红:“我当时用了催眠术,让你把那件事都忘记了。” 穆淮像是惩罚,掌心握住她的,音色邪气而霸道:“我才发觉你的心真狠啊,哪怕是握在手心似乎都看不出来呢。” 霍檀身躯一震,瞳仁陡然紧缩。 他一语双关,还故意用了点力,她没有那些束缚后,玲珑有致的身姿再也掩饰不住。 她强行解释:“当时我是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不得已出此下策,穆淮…我…” 他低头吻住她的红唇,手托着她的腰肢,徐缓地挪动脚步。 须臾,他问:“为何现在又要告诉了?” 霍檀深深呼吸着,仰倒在榻上,四目相对,他眸底氤氲着沉沉的欲念。 她迟疑一瞬后,说:“我们余生是要一起度过的,而且等你发现我已不是处子,难免心中生起疑惑。” 穆淮轻笑:“所以你就坦白从宽?” 霍檀哑然。 这…不该如此比喻吧! 屋内地龙烧得很暖和,衣衫半敞都未曾感觉到凉意。 她诧异地发现,他正俯视着她,绣花锦被搭在了他身上。 与他有过经验的她,此刻突然怂了,好歹那次他不记得,而现在都是清醒的啊。 容不得她抗拒,穆淮附在她耳畔,呢喃细语:“怎样才能想起来呢?那样美好的记忆,你生生地剥削掉,这样任性的行为,是否该补偿我什么?” 霍檀整个人软了下来。 穆淮的气息萦绕她,仿佛在催情一样,她如何抵挡得住? 调息一番后,她轻声说:“你如果想记起,我给你扎针恢复记忆。” 穆淮坏坏地笑了笑:“不好,万一你是给我加强催眠术,让我今晚什么都不能做,我是不是亏大了?” 霍檀无语。 加强催眠术… 莫非,她上次再施针时,他都清楚? 他的唇从脸颊落到她唇畔:“不过,我倒是有最直接的办法。” 霍檀拉回神思,问道:“什么?” 穆淮勾唇,潋滟情欲的桃花眸透着些许意味不明:“你再示范给我一次,我就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了。” 话落,他的吻缓缓转移。 霍檀的脑子顿时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让她示范? 他真是坏得可以啊! 霍檀觉得他好像是故意的,她看向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视线触及到的是他头顶,他的青丝垂在她手臂两侧。 穆淮不语。 他伏在她心跳处,侵略而掠夺地亲吻着。 霍檀的手抚着他的乌发,忍不住轻呼出声:“穆淮,我很…喜欢你…” 闻言,穆淮顿了顿,唇缓缓松开她的温软,目光上移,与她对视。 美人倾国倾城,凤眸微睁,迷蒙而风情。 穆淮所有的冷静与理智,此时此刻皆被打散。 罗帐垂落,旖旎逐渐蔓延。 烛火跳动,映照得双影痴缠。 熟悉的感觉充斥在两人之间,穆淮沙哑地开口:“我们早就属于彼此,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能忘记?” 霍檀凝视着他深渊般的眼睛,一时语凝。 片刻后,他腰腹缓缓上提,同时吻住她的唇。 “檀儿…” …… 不同于上一次霍檀的主动,穆淮积攒太久的情愫与欲念,都在这一刻倾注于她。 花心深处,迎来他的阵阵攻势。 夜色静谧,只闻郎君与美人之间的浓情蜜意。 良久良久后。 罗帐中的两人才平静下来。 霍檀的脸侧在一边,不敢接触他灼热的视线。 穆淮拥着她歇息片刻后,抱着她往温泉走去。 她瞬间明白他的意图,伸手推他:“我自己去,你…明日还有政务要处理,早点休息吧。” 穆淮勾唇:“还早,现在不到半夜,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霍檀脸颊滚烫:“说好的不让我熬夜呢。” 他微微一怔,眸底晦暗无比:“破例一次,明天起我不让你熬夜,我们一起早点回房睡觉。” 霍檀无奈,只能依他。 而且她发现这次很不一样,与心爱的郎君做最亲密的举动,真是很愉悦的事情啊。 温泉水犹如灵丹妙药,顷刻间整个人就无比清爽。 霍檀坐在水中,调了调息。 穆淮从她身后抱着她,两人紧挨在一起。 他刚平息的火再次燃烧起来。 即使是在水中,霍檀依然察觉到他的变化。 穆淮的大掌覆在她身前,脸搭在她的肩膀上:“檀儿,你就是个妖精,让我沉沦…” 霍檀回眸,朝他浅浅一笑:“我说过,我有点坏,你可能会怕我呢。” “现在后悔吗?” 他眸光一动,眼神宠溺迷离:“我想知道怎么坏的?” 她垂着眼睑,掩饰眸光中的野性:“我骗了你,不是坏吗?我明明有了其他解毒的方法,可是最终选择了你。” 穆淮轻笑:“你这样的坏,我很喜欢。” 第269章 我很荣幸被你选上 霍檀眼底的神色转瞬即逝,可还是不曾逃脱他的眼睛,回想那晚浴桶中的一幕幕,他似乎有所明白。 穆淮继续说:“我很荣幸能被你选上。” 难以抑制的情绪,迫使他在她身后蹭着… 他的手臂从她身后紧紧环着她,随后逐渐下移。 霍檀微眯着凤眸,身躯往前倾,双手撑着温泉池边。 穆淮怔了一瞬,胸腔内的某种念头达到至高点。 虽然是他未知的方法,可他无师自通,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 紧接着是一番强烈的占有。 霍檀浑身散发的纯和欲,在穆淮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样的她,无疑是致命的诱惑,本就深爱她的穆淮,人生第一次觉得无比满足与充实。 原来拥有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是这般无法言喻的幸福。 翌日,霍檀悠悠醒转。 她暼了眼沙漏,已经快到午时。 身侧的男子已经没了踪影。 霍檀揉了揉眉心,他说什么都把事情已经安排好,其实总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他就是要把她骗回闲庭居,然后占便宜。 掀开锦被,她顿时懵住,连忙又重新盖好。 浑身都是他留下的印记。 皮肤似乎都被磨掉了一层,穆淮的爱极其热烈狂野。 他们一直到后半夜才睡去,两个见色起意的人,心中欲念一旦开闸,犹如洪水一般,无法控制。 起初她是被动的,后来她全然不顾什么古代女子得矜持,带着穆淮尝试各种方式。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她还记得穆淮看她的眼神,惊诧惊喜,只怕是还夹着惊吓。 霍檀脑海中清晰地回想穆淮的话,他问她哪里学来的如此多的招式,也是她原来待的那个世界吗? 她当时那个窘迫啊… 她敷衍着他,说是无意中从书上看来的,穆淮只是笑了笑,然后说他很喜欢,说他很舒服… 霍檀摸了下自己的脸颊,温热温热的,脸大概是红了吧。 她可是将色女的本质发挥得淋漓尽致啊。 这时,屋外响起清脆的女声:“霍将军,奴婢映月,王爷吩咐奴婢过来侍候您起身。” 她猛地拉回思绪,不假思索地拒绝:“不用,我不习惯被侍候。” 映月没有打退堂鼓:“您的事情奴婢都知道,不必顾忌什么呢。” 霍檀轻舒一口气,她也是奉命行事,于是应允:“好吧,你进来。” 她赶紧将衣衫拢好,顺了下发丝,视线随意地暼了一眼,屋内还有欢爱过的痕迹。 映月推门而入,面对室内残留的痕迹,神色无波无澜。 她将热水以及洗漱用品放至桌上,走到榻前行了一礼,然后将罗帐挂起。 目光在触及到霍檀时,映月的神色才有了变化。 她惊呆地盯着霍檀,看了好半晌后,忍不住夸赞:“霍将军好美,难怪把王爷的魂都勾没了。” 霍檀怔了怔,随即浅淡地笑了笑:“你怎么看出他魂没了?” 映月笑道:“还用奴婢明说吗?你身上不都能看得出来啊。” 霍檀低头瞅去,衣衫捂得很严实啊,莫非是脖子? 她轻咳一声,将话题挪开:“你去帮我拿外袍与狐裘过来,我要出去一趟。” 映月摇头:“王爷说了,这几日的事情都由他处理,你就在闲庭居休息。” 霍檀刚要起身,听到她的话又坐回了榻上。 穆淮这是打算把她圈养起来吗?都不让她做正事了。 映月捂嘴笑出声:“您这比去训练水师可要辛苦,王爷交待了你除了得休息好,还得多吃点营养的补身子。” 这小丫头,懂得可真多。 霍檀整理好衣衫,拉开锦被,映月连忙拿来外袍:“将军先洗漱,我这就去端膳食过来,映雪做的东西可是很好吃的哦。” 她嗯了一声,朝映月摆了摆手:“去吧,多谢了。” 霍檀习惯了采苓侍候,一时还真的不适应,不过小姑娘性情率真,不好拒绝。 她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没有再绑那些束胸的东西,穆淮昨晚上拿了女子的贴身衣物,亲自替她穿上。 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的人儿,纯净无暇的美貌下,隐约泛着几分妩媚,好看的凤眼潋滟风情。 身后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霍檀缓缓开口:“你把膳食放下后就去忙吧,我有事会叫你。” 没有回应她的声音。 她正准备回眸看去,一双手掌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头顶传来磁性的嗓音。 “想把我也轰出去吗?我是回来跟你一起吃饭的。” 他边说边按着她的肩膀,力道刚刚好。 霍檀浅笑:“这是你的地盘,我能轰你吗?你的事情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穆淮凝眸,盯着镜中那惊艳绝伦的脸,心弦瞬间被拨动:“家有娇妻,归心似箭。” 她目光微顿,他指腹在她肩颈处按压着,仿佛一阵电流划过。 霍檀垂着眼睫:“我还不是你的妻子,你别自作多情。” 穆淮好看的薄唇微弯:“看来昨夜还没有让你体会深刻,不如现在再去补一遍?” 她站起身,转过后与他对视:“你就没正经一次过。” 他眸光深深,眼前的美人,一颦一笑皆是绝美画卷。 他从来都不知道,世间能有美成这般惊心动魄的人。 须臾,穆淮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先吃饭,等会都凉了,我们来日方长…” 霍檀随着他一起落座,桌案上摆放的都是些温补的食物。 穆淮给她盛饭盛汤,揶揄道:“那晚在客栈一夜后,你准备了一桌子补身子的菜,起初我并不知其意,后来回想,你是关心我,觉得我辛苦了?” 她抽了抽嘴角,讪笑道:“你这人真是什么事情都深藏不露,你究竟何时想起的?” 穆淮沉思片刻,深邃的视线凝视她:“在你要给我加强催眠术时,或许更早吧。” 霍檀手中的汤匙在碗里撩动着,掩饰自己的羞涩:“你能抵挡住我的催眠术,也是很厉害了。” 他温柔地笑着:“挺不容易的,很怕那点记忆被抹去。” 穆淮边说边给她夹菜,整个用膳过程,都是极其体贴入微。 第270章 我是不是病得不轻 第270章我是不是病得不轻 (之前屏蔽了,太难了~) 整个用膳过程,气氛温暖而暧昧,穆淮生怕她吃少了,一个劲的往她碗里夹菜。 清香四溢,她的肚子其实早就有了饥饿感。 霍檀瞅着堆积如山的碗,揶揄道:“你这是嫌我营养不良太瘦吗?” 穆淮凝视着他,唇畔流泻一抹温润的笑:“不算瘦吧,刚刚好,不过我是觉得你熬夜辛苦,得多温补一下才行。” 霍檀嗔了他一眼,他目光炙热,盯着她上下打量着。 她瞬间明白他此时的想法,连忙埋头吃饭:“别只光顾着我,你自己也吃啊。” 穆淮徐徐低笑,磁性的嗓音透着蛊惑:“秀色可餐,饭菜都还无所谓,我最想的是…你。” 霍檀脸颊一红,虽然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可这般撩拨的话,还是让她心神微漾。 她深吸一口气,调侃道:“大半夜才睡,难道你是铁打的身子不需要休养的吗?” 穆淮轻笑:“乐此不疲,我现在连军营都不愿意再去,府衙也不想踏足,只想与你待在这屋里,我这是病得不轻了吧?” 她揶揄:“的确是病得不轻,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他故作虚弱状:“既然病了,你得帮我诊治一下,不如我躺榻上去,你给我做个全面检查?” 霍檀哑然,无语地看着他,虎狼之词张口就来,脸都不用红一下的。 “别拿我寻开心,你身体好得很,哪来的病?你那是好色病。” 穆淮坦然承认:“你果然医术精湛,一语中的,那不需要任何药,与你亲昵就够了。” 她思忖一瞬,眸底泛着狡黠:“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大概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穆淮神色一动,琢磨着她随口而来的诗句,瞬间恍然。 他薄唇微勾:“早就知道你才华横溢,不曾想这样暧昧的诗也能信手捏来。” 霍檀怔住,连忙解释:“这可不是我写的诗,是古人写的皇帝重色,宠爱后妃…” 她猛然想起,不是一个时代,历史也不完全一样。 但是,不管在哪都是如此吧! 穆淮打趣她:“不过你说得倒是挺对,此时我就不想出去做其他的,脑海里都是与你在一起的场景,怎么也挥之不去。” 霍檀失笑:“现在潼关战事紧迫,京都暗潮汹涌,水师布阵还不熟练,我们不能有丝毫懈怠啊。” 穆淮盯着她,似笑非笑:“你说得对,那我们过两日就暂时住在军营去,两头跑也确实挺辛苦的。” 她笑了笑,沉默下来。 午膳过后,穆淮要去月芽湾。 霍檀连忙拿男子衣物,说今日便要与他一起去。 因为她很坚持,穆淮没辙,只好允了她,原来是想让她在这好好休息两天的。 其实,他内心深处是渴望与她一起,无论什么事两人都能并肩而行,只是更心疼她劳累奔波。 很快,霍檀仿若换了个人,清贵儒雅地出现在他面前。 穆淮瞅着她在人间绝色与英姿勃勃间切换,顿时心猿意马。 他忍不住将霍檀拉入怀中:“我觉得自己很矛盾,有了你,做什么都更加有动力,似乎又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与你在一起,远离尘嚣逍遥自在。” 他的怀抱很温暖。 身上都是她熟悉且贪恋的气息,犹如罂粟一样侵入她的心扉。 (本章完) 第271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第271章今朝有酒今朝醉 霍檀软糯的嗓音依然有些沙哑:“不管怎样,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只是初心不能轻易违背呢。” 穆淮轻叹,将她拥得更紧,在她耳畔低喃:“所以我能体会你刚说的从此君王不早朝,我就是甘愿沉沦在对你的情感中啊。” 霍檀抬眸,浅笑盈盈地看着他:“你这是图新鲜感,时间久了就不会这么觉得了,到时候你会发现只有自己强大,才能守护心爱的人,才可以拥有安定的日子 穆淮微眯着桃花眸,眼尾噙着一丝邪气的笑:“你不一样,身上有太多让我痴迷的地方,跟你在一起,我只会觉得一辈子都太短。” 她心口一颤,静默下来。 再这么腻歪下去,一天就这么消耗过去了。 然而,穆淮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情话说完后,就不太安分起来。 触及到他温凉的唇,霍檀浑身虚软地靠在他怀里。 他的吻由浅到深,温柔~热烈。 衣衫内,他掌心散发的温暖从后背徐缓地往前。 霍檀整颗心都被拨动着。 穆淮的轻车熟路,顷刻间就让她没有招架之力。 须臾,她刚缠好的布带被解开,飘落在地上。 霍檀要阻止:“我等会要去水师营的…” 他的吻略微放松,低哑地说:“我以前说过再缠着这个,我就会帮你拿掉。” 霍檀哑然,去军营,总还是得有个将军的样子。 现下水师的士气很重要,必须要应对不久后的宁江大战。 潼关一旦失守,宁江的处境就会瞬间紧张起来。 穆淮却不依她,指腹在她肌肤划过,直到她不再被任何东西束缚才罢休。 屋内的暧昧弥漫。 静谧得唯有呼吸与接吻的声音。 霍檀快速呼吸着,寻着空隙提醒他:“穆淮,别闹了,我们真的还要去军营的呢。” 穆淮半眯着眼眸,眼底盛着的欲如浓墨抹不开。 他说:“可是火已经燃了,总得想办法先灭,不然后果很严重的。” “而且军营的事情我已安排妥当,这两日你本就不需要去,有我就足够。” 霍檀欲哭无泪:“我换好了行装,妆容也弄好了,你…就不能先缓缓,不是说来日方长吗?” 穆淮却说:“可你说过今朝有酒今朝醉,也说过及时行乐…” … 她噎了噎,这话听着怎么都觉得像是昏庸无道啊。 只是从他嘴里说出,莫名觉得很甜,她不再想其他,回应着他浓烈的爱。 穆淮握着她的手,逐渐往下挪,当她握住时,瞳仁陡然紧缩。 他低头凝视着她,目光宠溺迷离,手托着她然后抱起。 霍檀被他抱着,差不多时,他便与她紧密贴合了。 她瞧着他如痴如醉的神情,心尖弥漫异样的情愫。 他喉间溢出的声音,磁性得不像话:“檀儿,你真的太好了…” 北风呼啸,屋内热情似火。 仿佛冬日悄然而去,春日已来临,百花正盛开。 娇艳的花朵迎来蝴蝶与蜜蜂,而花蕊处的蜜蜂,不断地在探索,欢快地采集花粉。 霍檀低头,这样的视角,能清晰地看见与他挨得很紧,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顺着她的目光往下。 现在这样距离的他们,太养眼,太让他满足。 (本章完) 第272章 似乎并不激烈啊 第272章似乎并不激烈啊 正值午后,阳光穿透树影,洒在碧纱阁窗上。 光束投在地上,隐约可见细小的尘埃,浮浮沉沉。 霍檀将脸附在他脖颈处,语气温柔:“你还是把我放下吧,那样你会轻松一点。” 穆淮轻笑:“你这是心疼我吗?” 霍檀嗔怒地看着他:“我就是说点正经的,你这样不累吗?” 他吻着她的脸颊:“这样抱着你很好,能看到一些想看的画面。” 霍檀顿时无语。 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当时一定是脑子抽了,去告诉穆淮一些他认为新奇的东西。 现在的穆淮哪还有什么君子如玉,儒雅至深,简直就是个流氓。 穆淮抵着她的鼻尖,两人皆微微垂首,突起的青筋隐约映入眼帘。 虽然都是都是习武出身,可情到深处时,喘气并不顺畅,呼吸也很凌乱。 一切微妙的声音,入了穆淮的耳,变得更加肆意起来。 院子里,映月和映雪各自忙着。 她们很诧异,自家主子一直都是很自律的人,明明下午要去处理公务的,可进了霍将军屋子后,半下午已过去,还不见他的踪影。 映雪问:“你见过霍将军的真容了?” 映月点头:“中午时见过,那是我这辈子从未见过的神仙姿容啊。” 映雪顿时好奇:“到底有多美?能让咱们王爷痴迷成这副样子?” 映月脑海中立即浮现那张魅惑众生的脸。 她不由得惊叹道:“我词穷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是男人看了会心动,女人看了会嫉妒的美貌,说是惊为天人也不为过吧。” 映雪暼了眼设下迷阵的屋子,实在不能理解:“就是再好看,也不必日夜粘在一起啊,霍将军本是来救民于水火的,怎么反而成了祸国殃民的妖…” 映月连忙捂住她的嘴:“你还真敢说啊,就不怕殿下动怒了?” “…”映雪睁着无辜的眼睛,她似乎没有说错吧,她家主子运筹帷幄多年,不就是要收复北漠吗? 怎么就沉迷美色了呢? 围绕屋子的阵法,精妙在于里面能清晰地听见外面的动静。 映月和映雪的话,自然都落入霍檀与穆淮的耳中。 四目相对,他眼中的欲念还不曾消散。 霍檀仰躺着,朝他扬起嘴角:“连你的婢女都看不下去了,殿下还不去做正事去。” 穆淮扣着她的手指,俯视着她,音色低哑而邪气:“这也是正事,做完后,我们再一起去月芽湾,再看你潇洒自如地排兵布阵。” 她微眯着凤眸,嗯了一声,陶醉在他深刻热烈的爱恋中。 日薄西山,空气寒凉。 霍檀重新换了套衣衫,发丝高高束起,乔装打扮后,再次恢复成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她回眸暼了眼身后,穆淮不紧不慢地起身,目光深邃而炙热。 榻上凌乱不堪,霍檀瞅见已湿润大片的锦被,视线连忙避开。 她平复略快的心跳,挑了件披风:“现在就去吗?” 刻意地将重心转移,只因为穆淮的存在感实在太强。 他很会,知道怎样她最敏感,她很轻易就…“泛滥成灾”。 霍檀觉得,她清冷孤傲的将军人设,已经完全崩塌。 穆淮起身,缓缓走近她,伸手帮她系披风:“嗯,就启程吧。” 她垂着长睫,帮他扣着衣袍,动作自然而优雅。 当两人踏出房间时,映月和映雪迎了上来。 映雪笑吟吟地说:“殿下,将军,你们终于舍得出门了,瞧你们这模样,似乎并不激烈呀。” 映月忍着笑,眼神示意映雪不要作赶紧闭嘴。 穆淮自始自终握着霍檀的手,闻言并不动怒,薄唇微抿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浑身散发着清贵与君临天下的气质。 霍檀无语地抚额,这两丫头在穆淮面前说话都是毫无忌讳啊。 若不是身体素质好,他们现在哪能这样闲庭信步? 映雪继续说:“殿下,马车中午已经备好了,可怜的马儿等候一下午,都还没吃东西的呢。” 穆淮大概是心情好,对映雪含沙射影的话并不在意。 他淡淡吩咐:“最近潼关来的百姓很多,北漠的眼线也不断涌入,想伺机作乱,你们各司其责,不要让宁江城陷入动荡。” 映雪和映月连忙应允,行了告退礼然后忙去了。 两人上了马车后,选择在江畔沿途观察水师的训练。 水天相接,火把与灯光洒在水面,掀起一片荧光。 战船如织,在波涛中穿梭,将士们气势如虹,短短十来日,整个水师就焕然一新。 马车徐缓地停靠,穆淮与她走到高台处,眺望着茫茫江水。 这时,林鹤上前,弯身朝穆淮与霍檀行礼:“殿下,霍将军,军中将士的水土不服症状已经大幅度减轻,训练也在紧紧跟上。” 穆淮嗯了一声:“潼关那边呢?” 林鹤蹙眉:“大皇子沉迷酒色,无心应战,都是谢世子在忙前忙后,两人的分歧也越来越大。” 穆淮并不意外,目光沉沉地说:“你调遣一批人马,暗中协助谢景枫,潼关之战时,务必保住他的性命。” 林鹤怔愣一瞬,随后抱手应允:“喏!” 江风阵阵,夹着河泥的腥气。 霍檀拢紧披风,轻声问:“你早就知道有人想要谢景枫的命?” 穆淮侧眸,与她对视:“谢家不只是扶持穆允那么简单,皇上连儿子都容不下,何况是野心极大的谢靖。” 朝廷有野心的何止谢家? 霍檀望着远处的江面,温凉地说:“他能容下的只有穆洵,爱屋及乌,连支持穆洵的人也不一样,比如赵家…” 穆淮不语,眸底深处泛着寒凉,他站在风口挡住侵袭她的寒风。 此时的京都,正值深秋,枫叶似火。 街道繁华,酒楼热闹,大家的脸上不见紧迫感,灯红酒绿,宛若一派盛世模样。 皇宫内,气氛却无比沉闷。 尤其是紫和殿内,空气似乎都凝结,大臣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如山洪猛兽。 这些人,平日要么是阳奉阴违,趋炎附势,要么就是不问世事。 现在,因为霍家的事,分成了两派。 ? ?这几天好忙啊,先更一章,晚安呀 ? ???? (本章完) 第273章 打铁还得趁热 第273章打铁还得趁热 朝堂不乏嘴上功夫厉害,喜欢纸上谈兵的人。 他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霍檀女扮男装,霍家欺君罔上的罪名在朝堂闹得沸沸扬扬。 以赵宰辅为首的众臣,弹劾霍北霆与霍檀,要求召回霍家所有人回京都,抄封霍家。 谢靖虽然与赵家各为其主,可是这件事情上,他是憋屈得很。 霍家,他当然也想除,然而现下是紧急关头,他唯一的儿子谢景枫还在前线,若是没有霍家,他能否活命回来都是问题。 权衡利弊后,他心里清楚,此刻不是收拾霍檀的时候,只是他身为国舅,却有苦难言。 平时那些保持中立,或是不属哪个党派的世家,不少人站出来支持霍家。 其中以秦正松为首,他权势虽不如谢赵两家,可言辞犀利,说话一语中的。 弄得庆帝进退两难,犹如被风吹的草,拿不定主意。 庆帝烦躁不已,他总不能明说,自己想等霍檀收复北漠后再办霍家。 他要替穆洵扫清障碍,没有后顾之忧,即使他忌惮霍家的威望,也只能先忍着。 秋后再算账,也不晚! 赵宰辅说:“国有国法,若是不惩治霍家的欺君之罪,如何能立国?皇上的威严何在?” 秦正松呵斥:“如今大庆的繁华与安逸,都是霍将军带领众将士拼命守护的,你们在此逍遥快活,可知潼关宁江一带过的依然是提心吊胆的日子!” “如果惩治霍家,不仅会寒了天下百姓的心,还能助长北漠的气焰,潼关一旦失守,他们的水师便会踏江而来!” 赵宰辅哼道:“几十年来潼关固若金汤,莫非都是霍家的功劳?这天下难道姓霍吗?没有了霍家,咱们大庆就没人守得住潼关了?” 有人跟着附和:“霍老侯爷生不出儿子,就瞒着所有人做出这种事,还让女儿上战场,岂不是贻笑大方?” 秦正松挑眉,沉沉地说:“一个女人在前线抵挡北漠大军多年,你们不觉得羞愧吗?我们有何资格怪罪霍家任何人?” “女扮男装即使有错,那霍家也是功大于过,试问这样的霍家,怎能处置?” 赵宰辅不以为然:“秦大人这是将前线所有的功劳,都给了霍家啊,你将万千将士置于何地?” 秦正松冷冽一笑:“现在给你万千将士,赵宰辅能上阵吗?” 赵宰辅噎住,气怒地瞪眼。 众人也无力反驳,只是气得牙痒痒。 霍家对大庆的付出,是有目共睹的,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抹去。 一时间,紫和殿的气氛剑弩拔张。 赵宰辅沉吟一瞬后,朝皇上抱手作揖:“皇上,您若不对霍家使用雷霆手段,北漠人定然是看笑话的,会说我们是惧怕他北漠,连犯错的霍檀都不敢收拾。” “到时候我军将士憋屈,而敌方有恃无恐,形势对潼关很是不利啊,所以绝不能容忍霍家的欺君之罪。” 庆帝沉着一张脸,眸子里能冒出火来。 赵宰辅步步紧逼,不似从前那般察颜观色,懂得他的心思。 他沉不住气,难道穆洵也忍不得这一时半会? 庆帝若有所思地说:“赵爱卿,他们都在晋州做后援,此时召回霍家人是否会不妥?据说潼关现在的情形并不好啊。” 赵宰辅不以为然,即使没有潼关,还有宁江那道天堑,大庆短时间是没有忧虑的。 可这次的风波一旦过去,以后还能怎样拿霍家问罪? 打铁还得趁热呢! 庆帝迟疑,嘴角不停抽动着,那种想干又有诸多顾虑的纠结,挠得他心里堵得慌,再加上身上时不时奇痒无比,他瞬时就心浮气躁。 秦正松为首的那些大臣世家,立场依然坚定,认为霍家功过相抵,不存在任何过错。 百姓只会感激他们,绝不会因为隐瞒女子身份而有其他想法。 庆帝咬着牙,心思摇摆不定。 秦正松再言:“霍将军究竟是不是女子,现在还没有求证,现在双方大战在即,风口浪尖冒出这等消息,真是其心可诛啊!” 庆帝心口一窒,心里的天平彻底倾向秦正松。 只是赵宰辅的地位举足轻重,不到万不得已,庆帝不想得罪。 何况赵家是支持穆洵的,他怎么也不会不断穆洵的左膀右臂。 思忖一瞬,于是朝谢靖问道:“谢爱卿对此事怎么看?” 谢靖闻言,微微颔首:“皇上,事有轻重缓急,当下还是以边关战事为首要吧,以后的事不都还是您说了算。” 庆帝紧皱的眉宇舒展,谢靖才是最能给他台阶下的人。 他摆了摆手,语气低沉:“此事暂且作罢,赵宰辅忧国忧民着实辛苦,可是霍北霆还有女儿女婿在京都,朕相信一时闹腾不起来,边关得有人守住,大庆才能确保繁华。” 众人皆垂首,高呼皇上英明。 赵宰辅心里不爽快,敷衍地附和着。 秦正松清楚,皇上是无奈之下才如此,明知前线紧张,却在军饷方面装聋作哑。 反倒是无关痛痒的晋州,物资提供得极其丰厚。 厚此薄彼,真是让人心寒。 退朝后,谢靖匆匆回府,院子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他眸光一凉:“你来做什么?” 付瑶手中端着热茶,笑魇如花地说:“夫人待我很客气,当我是你的故人,真是受宠若惊。” 谢靖不耐:“说人话。” 付瑶收敛起笑容,起身缓步上前,在他身前驻足,傲娇地仰起脸:“谢靖,我是来跟你告辞的,我啊得去宁江,看谢家小世子打仗呢。” 谢靖捏紧拳头,冷冷地说:“别打他的主意,否则你的女儿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付瑶怔了怔,嘴角浮出一抹凉薄的笑:“我的女儿…” 谢靖盯着她:“如果景枫有什么闪失,天风寨少主休想活命!” 付瑶笑出声,眸底一片氤氲:“果然,绝情的男人是六亲不认,谢世子是何其幸运啊,能让你这老狐狸如此在意。” 谢靖拂袖,不想与她多纠缠:“不送!” 话落,他从她身侧而过,疾步去了书房。 付瑶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明明他是负心汉,是他害得她家破人亡,最终理直气壮的还是他。 凭什么?! (本章完) 第274章 我们定然是不一样的结局 第274章我们定然是不一样的结局 谢府对面的院子又闲置下来。 左右护法带着柳盈盈才去宁江不久,付瑶打点好一切,也马不停蹄地赶去。 谢靖预感到这次潼关之战不简单,忧心忡忡起来。 他连夜向皇上请命,带着一队亲兵,迅速前往潼关。 谢景枫是谢家的独苗,他不能让那疯女人得逞! 谢夫人听闻后,一颗心都是吊着的,她整日待在佛堂,祈祷谢景枫能平安回来。 此时的京都,涌入了很多青年才俊,他们来自合州郡,准备来年开春后的考试。 霍檀女扮男装,这消息已在大街小巷传开,成了市井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与那些将利益权势放在首位的权贵相比,普通百姓在意的是谁能让他们的生活安定。 霍家在有些人眼里的欺君之罪,却成了百姓心中的传奇,霍檀在大家的眼中,俨然是神一般的存在。 短短时日,霍檀的事迹就风靡整个大庆,更是有人将其编成话本,歌剧传唱着。 庆帝得知后,气得差点吐血。 霍檀的影响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暗想,这天下哪天若成了霍家的,恐怕都是普天同庆的景象。 思及此,庆帝心下冒出寒意,胸腔内聚集的杀伐之气越发浓厚。 但是以后若是动霍檀,那就是与全民为敌了。 庆帝开回踱步,想去翊秋宫见霍云,可一想到上次偷偷去后,皮肤又是一阵溃烂瘙痒,刚踏出台阶的步履不得不又缩回。 他重重地一拳打在门板上,周围的宫女全都吓得跪在地上。 庆帝低头瞅着瑟瑟发抖的小宫女,体内叫嚣的某种情绪再也收不住。 他眸子里泛着情欲,心想着既然每次去后宫都染了一身痒,那他在自己寝宫行乐,总没有问题吧。 越是这样想,某种念头就越强烈。 片刻后,他拉着两名长相甜美,身材妖娆的宫女往屏风后的内室走去。 宫女们一时神色各异,这样的机会可是求之不得,被选中的宫女飘飘然,期待着被临幸后飞上枝头变凤凰。 没被选上的,除了嫉妒外,想着法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只盼着庆帝能分点雨露。 庆帝与宫**乱后,便不再踏足后宫。 他发现与宫女在自己的寝宫行鱼水之欢,并不会加重病情,反而有所好转,于是变本加厉。 朝堂那些烦心事,都让赵宰辅去管,在庆帝心里,已然把赵宰辅当成未来国舅。 赵婉兮最终是要嫁给穆洵的,是未来的皇后。 即使赵宰辅这次在霍家一事上咄咄相逼,也不影响他在庆帝心中的份量。 十来日过去,霍檀与穆淮几乎是在军营度过的。 这日,天气晴好。 战船乘风破浪,水军操练的声音此起彼伏。 浩荡的江面,萦绕着一层薄雾,阳光稀疏的透进,晕染一层金色光华。 霍檀现在楼船高处,眺望着一望无际的水面,感叹道:“这样的场面不禁让我想起了赤壁之战。” 穆淮微微一怔,侧眸轻声问:“赤壁之战?是你那个世界的吗?能否跟我说说?” 她回眸与他对视,浅浅一笑,现在的穆淮,特别喜欢缠着她讲她知道的奇人异事。 霍檀与他粗略地说了下。 穆淮听得极其认真,也极其敬佩她口中所说的英雄人物。 江风拂过,寒气萦绕。 衣诀被风扬起,哗哗作响。 霍檀看到此情此景,忽然能体会短歌行中那荡气回肠的画面。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穆淮听到霍檀念出这首诗时,眸光熠熠生辉,忍不住将她揽进怀中。 “听你说这些,除了有所震惊与感慨,便觉得是种享受,我们定然是不一样的结局,宁江一战必定乾坤。” 霍檀眉眼弯弯:“那当然,水师已经有了规模,阵法也排得越来越好。” 穆淮柔声说:“那都是有你这个福星在。” 这时,采苓踏上楼船,朝霍檀禀报:“将军,皇上最终没有敢动霍家,如您所料,他的目的未曾达到便会继续忍。” 霍檀蹙眉:“我姐姐她们可都还好?” 采苓微微一笑:“放心,她们都很好,皇上现在不敢去翊秋宫,不过听说他在自己宫中荒淫无比,沉迷酒色,朝堂之事基本上是由赵宰辅在管。” “那样的昏君,根本不值得我们在此拼命!” 虽然穆淮在,采苓说话依然不顾忌,照骂不误。 “皇上与宫女们整日寻欢作乐,据说有妃子撞见他同时与几个宫女乱来,他怕那妃子乱嚼舌根,直接给杀了。” “……” 霍檀略微诧异,庆帝昏庸她是知道的,竟然是到了这种地步吗? ? ?晚安 ? ???? (本章完) 第275章 我们都是闲人 第275章我们都是闲人 采苓将庆帝数落了个遍,这才噤声。 朝堂想偏安一隅的世家不在少数,真要兵临城下时,他们跑得比谁都快。 潼关在他们眼里固若金汤,北漠大军自然震慑不住他们。 庆帝亦是如此,想用最少的付出获得最大的回报,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穆洵带的人马在晋州,好吃好喝享受着。 而宁江与潼关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片刻后,霍檀询问:“那些种子可都有种下去?有没有好好打点?” 提到这个,采苓眸光一亮:“都有好好种,有的都发芽了,他们听说是将军的意思,很是配合呢。” 霍檀浅淡一笑:“那就好,不管是士兵,还是粮草,我们还是得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采苓赞同地点头,眼底满是惊艳与赞赏:“您高瞻远瞩,真是百姓之福呢,虽然还不到收获的季节,可大家都是赞不绝口的。” 霍檀觉得再夸下去,她都会飘飘然了,穆淮还在这呢。 于是寻了个借口,支开了采苓。 霍檀看向穆淮,他也正看着她。 四目相对,深情而痴缠。 自从在闲庭居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后,穆淮每次看她的眼神,除了爱慕欣赏,还有浓浓的情欲。 这几日霍檀几乎都在月芽湾,而穆往返于军营和府衙,期间还快马加鞭去了趟天风寨。 两人都很忙,每次睡觉都是半夜了,他不忍心让她辛苦,憋着满腔欲念没有打扰她。 直到今日,才稍微缓和。 霍檀明白他的想法,故意靠近他:“你对京都的事情有何看法呢?赫连诀蓄势待发,这几日我们得时刻提高警惕啊。” 穆淮顺势揽住她的腰肢,低头温雅开口:“京都可以不用管,有秦大人在,至于潼关,那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我们也无需操心。” 他身上的清香很好闻,淡淡的能让她有安心的感觉。 霍檀仰起脸,笑吟吟地说:“听你这么说,我们都是闲人啊。” 穆淮抵着她的额头,音色有些沙哑:“都忙几天了,我们是否有点私人空间了?” 她侧开脸,轻笑出声:“别闹,这是军营。” 他拥紧她,手放在她后腰处将她贴着自己。 霍檀心神剧颤,他让她踮着脚尖,趾骨处遇到他小腹以下。 穆淮在她耳畔轻声说:“你是大夫,应该知道我反应成这样,若是不能得到舒缓,是会出问题的。” 她顿时哑然,怔愣地盯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 虽然都穿着厚厚的冬衣,但是她能感觉到。 穆淮的唇划过她脸颊,然后深深地吻住她。 江风寒冷,吹得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朦胧的夜色笼罩,紧紧相吻的身影,在楼船高处,宛若神仙眷侣。 霍檀被他的举动惊得错愕不已,这可是在水师营,周围战船上的将士都能看见呢。 穆淮见她挣扎,便读懂她的心思,于是徐缓地松开,潋滟风情的桃花眸凝视着她:“这里风大,我们回营帐吧。” “夜深人静,我们待在一个营帐内,会引人遐想的。” “我把自己的帐篷搬到了你隔壁,别人不知道的。” 霍檀怔了怔,想到闲庭居内的布置,瞬间恍然:“你…这是暗度陈仓啊。” 穆淮轻笑,拉着她往营帐走,顺便问她暗度陈仓是否有何典故… 对于勤学好问的穆淮,霍檀也是没有抵抗力,回营的路上,她便给他说起了故事。 一路上,不少士兵向他们行礼,期间不乏有带着别样眼光的。 关于穆淮与霍檀的传闻,有很多版本。 有说他们两个是断袖的,也有说霍檀是女扮男装,更夸张的是有怀疑穆淮是女人的,说他是个公主所以才被庆帝各种嫌弃… 幽暗的光线下,营帐内昏黄的光点缀着夜色,江面传来的阵阵训练声音,清晰得更显静谧。 霍檀瞅见,她的帐篷旁边多了个奢华的帐篷。 她缓步踏进,穆淮刚要进帐篷,林鹤匆匆而来。 霍檀的脚步微顿,清澈的凤眼朝他狡黠的眨了眨,然后掀开厚重的帘子进了帐篷。 穆淮微眯着暗涌的桃花眸,看向林鹤时,神色明显有了细微的不悦。 林鹤心下一紧,自知来的不是时候,他最近一直在水师营忙着,外面那些传闻也听了不少。 看刚才霍将军的眼色,现在自家主子欲求不满的神态,林鹤就知道,他来破坏雅兴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只得将事情禀报完再说,反正也只能耽误一小会而已。 “王爷,潼关已经是战备状态,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洵王那边暗中在宁江附近有些动作,朝廷不仅对他增兵,吃穿用度也是极其丰厚。” 穆淮清洌地勾唇:“穆洵那边让人盯着就行,潼关这里才是重心,不得有半点疏忽。” 林鹤颔首:“敢问王爷,若是大皇子被北漠大军围攻,救还是不救?” 穆淮神色微凛,语气淡漠:“让他逃回宁江,认清穆洵的真面目,身为大庆皇子,还是别死在北漠人手中为好。” 林鹤目光一顿:“您的意思是洵王会动手?让他们自相残杀?” 穆淮神色沉沉,音色寒凉:“那是他们的事,不需要去猜测,将我们军队的损失降到最低,让潼关的百姓有地方安置,宁江不受多大的影响,才是我们该考虑的。” “王爷说得是。”林鹤战战兢兢,他感觉后背都是凉飕飕的。 “退下吧。” 话落,穆淮摆了摆手,那意思真是很明显了,别再叨扰他的好事。 林鹤连忙点头应允,然后匆匆告退。 他真是后知后觉,这些话自己应该能猜到的,偏要来惹得他家主子一顿嫌弃。 霍檀洗漱完正准备睡觉,穆淮进帐篷了。 与闲庭居如出一辙,里面通了暗门。 她略微诧异:“林鹤这个时候找你,不该是有急事吗?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穆淮解下披风,搭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霍檀僵了僵,他解披风的动作都带着魅惑与荷尔蒙气息,让她不禁心神荡漾。 (本章完) 第276章 都听你的 第276章都听你的 霍檀收敛思绪,给他倒了杯花茶:“需要给你准备热水吗?你没带换的衣服过来啊?” 穆淮怔忡地凝视她,眸光微动:“言下之意,你这是在留我过夜?” 霍檀轻笑:“你偷偷溜过来,莫非不是打算过夜的吗?” 他瞳仁陡然一缩,将她拉近:“你这是在勾引我,刚才门口那眼神,就已经让我六神无主了。” “你想多了。”霍檀挣脱他,语气随性而调侃,“我去给你准备热水。” 穆淮的薄唇微弯,唇畔流泻出略带妖冶的笑,这样的霍檀实在是太招他喜欢了。 趁着她准备热水的空隙,穆淮坐在她的书桌前,盯着桌面摊开的阵形图,仔细看了起来。 他看得很细致,直到霍檀到他身后才拉回思绪。 灯火跳跃,将两人的身影映照在帐篷上,怎么看都是一副琴瑟和鸣的画卷。 霍檀挑了下灯芯,光线稍微亮堂些许:“殿下看了这么久,可有替我指正的地方?” 穆淮抬起眼眸,朝她柔和地笑了笑:“你这阵法完美无瑕,哪轮得到我来指点呢?我这是向你学习。” 她撅了撅嘴:“何必在我面前谦虚?月芽湾的阵法难道不是出自你的手笔吗?我瞧着就挺厉害的。” 穆淮拉着她一起坐下:“我有些地方不太懂,正想问你。” 霍檀浅笑:“你问就是。” 他微挑着眉,忽然又不问了,而是起身往屏风后走:“不行,我得先做点正事,再来问这些正经的。” 她顿觉好笑,什么正事,正经的,说得挺拗口的。 霍檀摆好阵形图,拿起笔开始做修改,这时她才发现,有几处地方做了标注。 她目光一亮,凑近细细看了起来,暗想穆淮还真是深藏不露,阵法经他稍微改进后,的确是更加精妙了。 片刻后,她便重新梳理一番,然后将图卷好。 帐内静谧,屏风后传来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霍檀的心跳有些紊乱,一时竟无法静下心来,她回眸暼了一眼,屏风上映照着若有若无的身影。 隔着屏风,光线还弱,她竟看得脸红心跳。 屋外寒风呼啸,吹落的树叶落在帐篷顶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缝隙处透进的风,将帷帐轻轻拂动。 霍檀将床褥铺好后,又拿起一条干爽的软帕,等着穆淮出来。 片刻后,穆淮身着浅色中衣,发丝披散着从屏风后走出。 她的视线看过去,一时愣住。 沐浴过后的男子,浑身慵懒而蛊惑,深邃俊美的五官,萦绕着一层水雾。 衣襟处露出的肌肤,紧致而性感,整个人清贵儒雅,风流不羁。真是行走的荷尔蒙,瞬间勾魂的那种。 霍檀滚了滚喉咙,咽下口水:“过来,我帮你擦头发。” “好。” 穆淮顺从地在她旁边落座,霍檀爬到榻上,半跪在他身后,用软帕拧着他的乌发。 “你刚才在盯着我看,可还满意?” 磁性的嗓音从他喉间溢出,霍檀听得心口一颤一颤的。 她的指尖顺着他的发丝划到他脖颈处,语气慵懒而沙哑:“满意啊,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你掩藏得那么深还有很多女子对你趋之若鹜了。” 她的指腹温凉,触碰到他脖子时,仿佛过电一样。 穆淮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地问:“为何呢?” 霍檀轻笑:“长得好看啊,嫁给你后每天对着这样祸国殃民的一张脸,这样完美的身材,都是一种视觉享受。” 她又换了条干爽帕子,继续梳理他的头发。 穆淮闻言,眸光顿了顿:“那你呢?也是因为喜欢好看的皮囊,只是为了视觉上好看吗?” 霍檀靠近他,脸从他背后搭在他肩膀上,语气轻缓:“我也是俗人,看见俊美郎君,也会见色起意啊。” 她的呼吸洒在他耳畔,犹如醉人的春风,搅得心弦猛地漾开涟漪。 霍檀的柔荑顺着他的脖子往下,在他胸膛轻轻摩挲着。 仿佛在用行动证实自己所说的,她就是好色而已。 穆淮呼吸陡然一窒:“如此说来,我该庆幸自己生了一张能入你眼的脸?你真的只是在乎视觉上的完美?” 真是傻呼呼的。 她听出了他言语间的几分醋意。 霍檀衔住他的耳垂,笑吟吟地说:“当然不局限于养眼啊,你还很舒/服。” 话音刚落,她的手倏地被他握住,用力一带,顷刻间就滚落到他身前,落在他怀里。 霍檀嗔道:“你头发还没干呢,说我倒是很会说,自己却不在乎了。” 穆淮低头凝视她,桃花眼底的欲念如泼了墨,晕染一片抹不开。 他挑开她的衣衫,吻向她的红唇。 吻她之前还不忘调侃道:“入眼,声音,还有感官上的…看来一样都不能落下,都得达到你心目中的择偶要求。” 霍檀失笑,手中的软帕掉落在地,然后缓缓抱住他。 她眯着凤眸,片刻后,就发觉到他的手顺到了腿/心处。 霍檀惊诧地睁眼,不敢发出什么声音。 这是在军营,随时有巡逻的士兵,万一被听了墙角,她真的会没脸面对将士们了。 她越是这样拘谨,穆淮越是放肆,似乎要让她不在意营帐外的一切。 霍檀明白他的意图。 他不光是那么想的,也是那样做的。 她还未缓神,他的指腹便已湮没在迷雾之中。 穆淮松开她的唇,凝视着她氤氲风情的眼睛:“檀儿,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这几日不见你,就连梦里都是你的一颦一笑。” 霍檀的脸颊爬上一抹绯色,浑身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她的声音软糯而温柔:“我也是很想念你的。” 穆淮唇角微勾:“嫁给我。” 嫁给他,是她很乐意的吧。 穿越到这完全陌生的地方,如果不是遇见他,她该是怎样的寂寥呢。 穆淮亲吻她的额头,脸颊,重复着刚才的话:“嫁给我,余生让我来守护你。” 霍檀轻声应着他:“嗯,都听你的。” 他眉目一喜:“你这是很明确地答应我了?” 她顿时想笑,自己好像很想嫁给他,似乎早就默认他了啊。 ? ?晚安,周末愉快哈 ? ???? (本章完) 第277章 他真是爱惨了她 第277章他真是爱惨了她 霍檀仰着头,后背还躺在穆淮的手臂上,他另一只手的指腹被紧紧裹住。 霍檀睫毛轻颤,下意识往他怀里靠得更近:“我们现在只是少了夫妻名分罢了,待潼关一战后我就嫁给你。” 穆淮转动着手指,眸子幽深得不见底,满眼都是眼前的美人。 他的吻加深,许是因为所有出现过的忐忑,在这一刻都尘埃落定。 霍檀拽着他的衣衫,思绪飘忽着:“穆淮,我…想…” 穆淮眸光紧缩,抱着她卷入锦被之中。 烛火快要燃尽,光线越来越暗,罗帐内的爱还未曾停歇。 远处的训练声逐渐趋于平静,全世界似乎都静谧下来。 只有帐篷内燃着微弱的烛火。 偶尔有士兵在附近巡逻,都不曾留意那深夜中的旖旎声。 月色皎洁,树影婆娑。 风呼啸而过时,树枝张牙舞爪着,发出阵阵响动。 良久后。 霍檀伸手轻抚穆淮的额头,将细密的汗珠温柔抹去:“穆淮,你是真的很好看,是我在两个世界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穆淮探得很深。 他闻言后,薄唇勾了勾:“在你面前,我不值一提,什么是只应天上有,说的大概就是你吧,简直比仙女还美。” 她轻轻蹙眉,他略微颤抖的声音,是致命的蛊惑。 何况是在这样亲密无间的情况下。 霍檀拥紧他,鼻尖都是他磁性而清洌的气息,处处透着蛊惑。 她轻笑:“说来说去,我们都是喜好美色的人,就是馋对方的身子啊。” 穆淮再试探,她抑制不住轻吟出声:“难道我…说错了吗?” 她对他似乎是始于颜值啊,然后喜欢他完美的身材。 或许穆淮并不是如此~ 他邪气地笑了笑:“并非只有这些,我更加贪心,还想要你整颗心装的都是我,想要你的整个余生陪伴我。” 霍檀失笑,十指与他的紧紧相扣,撞上他晦暗的眸子,她能在他眼底瞧见…迷离魅惑的自己。 她的心倏地颤动:“好。” 穆淮忽然低声要求:“檀儿,以后你叫我夫君吧。” 她摇了摇头:“我们还没成亲呢,这样好像不太好。” 他低头,脸附在她脖子处:“不乖了?” 霍檀感觉快要扛不住,只得顺从地唤他:“夫…君…” 顷刻间,她乖顺得像只小猫,惹人爱怜。 可是转瞬即逝后,她又如同野性十足,难以驯服的野猫,让他恨不得将她爱入骨髓。 绣花锦被因起伏加大而滑落在地。 缠绕交叠在一起的双影,久久不曾分开。 清晨,银色的霜铺了满地。 潼关,宁江两地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朝阳铺洒江面,水师朝气蓬勃,大家眼中坚毅无比,等待着宁江水面的决战来临。 林鹤匆匆走近,又踌躇起来。 回想自家王爷的那嫌弃劲,就不由得打退堂鼓。 什么正事,在霍将军面前都不值一提,他不确定相邻的两个营帐,是否暗通着。 以他对穆淮的了解,若是真喜欢霍将军,肯定会想方设法接近的。 所以此时禀报军情,无疑是麻着胆子啊,而且军中似乎有种奇异的感觉,霍檀是女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他起初极其震惊,这消息虽然以前也有过,但是最终都石沉大海,无人敢放肆宣言。 后来回想穆淮与霍檀的种种,他茅塞顿开,那分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林鹤站在一丈开外,静静地等候着。 他暗自感谢上苍,庆幸霍将军是女人,庆幸他家王爷是正常的。 霍檀是在穆淮的臂弯醒来的,睁开眼睛便对上他的眼眸。 四目相对,两人眼中皆是欢爱过后的愉悦。 如果她没有记错,昨晚她没有卸去男子妆容,他就对着那张英气散发的脸,一遍遍地要她。 霍檀心想,穆淮倒是不在意她的模样,不管是顶着伪装的将军面容,还是恢复女子身份后。 而且他的能力是无可挑剔的。 每一次都能让她…爬上…云端。 穆淮拥着她:“每天能抱着你入眠,醒来第一眼就可以看见你,这种幸福是无法言喻的。” 寒风从外透进,书案上的书被吹得哗哗作响。 而穆淮饱含深情的话语,就像是冬日的暖阳,将她的心扉彻底温暖。 霍檀浅浅笑着,将两人的几缕发丝缠绕在一起。 穆淮眸光闪动,轻声说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檀儿,能与你相爱相守,我真是三生有幸。” 她微微一怔,嘴角上扬,在这民风保守的古代,她竟带着穆淮做了先上车后补票的事。 说来,似乎有点疯狂与荒唐。 霍檀悠悠开口:“穆淮,你会觉得我轻浮吗?” 穆淮轻拢眉心,将她揽得更紧:“你说什么呢?怎么也开始胡思乱想了?” 她直视他深邃的眼睛,继续说:“毕竟我们不曾有媒妁之言,父母也没有做主,身为女子,就与你发生了这样的事,会不会让你觉得有失体统?” 很奇怪,她忽然就萌生这样的忧虑。 莫非是古代有些思维,也影响到她了? 穆淮轻抚她的脸颊:“不应该是我失身于你吗?你这小脑袋里又在思索什么呢?我敬你爱你珍惜你,从未有过任何觉得你举止不妥的地方。” “恰恰相反,这样的你极其让我痴迷沉醉,你有做妖妃的潜质,能要我命的那种。” 霍檀推了他一下:“你就会哄我,把我说成妖妃,那你是什么?” 穆淮笑道:“应该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中的那个君王。” 她好气又好笑地睨了他一眼。 他戏谑调情的几句话语,隐约泛着霸气,那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风,令人臣服。 须臾,穆淮一本正经地说:“要不我现在公开我们的关系,择日就娶你。” 霍檀拒绝:“何必在乎这半个来月呢?我只是一时乱想而已。” 他再贴近她一些。 霍檀的身姿看似纤细,抱在怀里的感觉却很好,细腰不盈一握,绵软又一掌难握。 这就算了,偏偏还生得一张又纯又欲的脸,加上完美得不像话的身段。 真是人间绝色… (本章完) 第278章 可以充个数 第278章可以充个数 穆淮脑海中的霍檀,在战场上英姿飒爽,狠辣雷霆,威风凛凛,训练士兵时的那股气势,让人敬畏。 到了他枕边后,瞬间就能幻化成充满风情且野性的妖精。 她就像谜一样,总是让他想不到,最终让他惊喜。 这样的她,如何能不爱? 他真是爱惨了她! 穆淮的唇畔凑近她的:“时辰还早,我们还是不要浪费光阴的好。” 霍檀错愕:“太阳都出来了,如果有人找我们怎么办?” 他眯着桃花眼,声音已经很沙哑:“不会有人找,我尽量快一点…” 锦被一拉,外面的声音都与他们无关。 霍檀很无语,这是在军营啊,她真的会有种负罪感。 特别是潼关即将失守,若是有人知道,是她和穆淮在帐中沉迷男欢女爱,她岂不是罪过?! 穆淮见她分神,唇从她唇畔挪开,徐缓地往下挪。 “不要想别的。” “你的本意不就是要让皇上增兵增军饷,要让朝堂那些主和的懦弱大臣清醒吗?” “所以潼关一战,你不必有负罪感,你让霍家断后,让百姓安全转移,给北漠的不过是空城而已。” 霍檀当然不是为这个有负罪感,只是水师的训练若是半点耽搁,她觉得有愧罢了。 像是能参透她的心思,穆淮一边吻她一边说:“水师的将士只是看破不说破,他们得知你是女子,训练反而更加刻苦了。” 霍檀怔了怔。 穆淮仿佛都安排好了一切,她的身份悄无声息地就蔓延在军中。 难怪,别人看他们出双入对时,眼神虽然千奇百怪,却又不敢八卦。 他的发丝在她腰侧划过,霍檀陡然间拉回神思,意识到什么的她,瞳仁猛地一缩。 “穆淮,你…” 霍檀伸出手,去推他的额头,此时窘迫得脸颊滚烫。 穆淮迅速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拒绝:“别紧张。” 她无奈地闭眼,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 屋外的阳光,透过缝隙斑驳的洒进,光影轻轻摇曳着。 霍檀侧着脸,朝床尾看去,目光触及的是他顺滑的乌发,铺了一层犹如瀑布。 他双颊上的温暖,从她腿侧蔓延开来,就连心尖都是暖融融的。 特别是他的耳多,大概是红了吧,所以比脸颊的温度还要高一些。 穆淮很肆意妄为。 霍檀任由着他。 营帐外,谢景枫神色匆匆地赶来,嘴里火急火燎喊着:“霍兄,霍兄,你在吗?” 林鹤惊了惊,连忙拦住谢景枫:“谢世子,请问你有何事?” 谢景枫苦哈哈地说:“穆允那个畜牲,惹得潼关民声载道,大家纷纷逃离,好好的城池还未开战,就混乱不堪,我想着只有淮王和霍兄能治他,于是就来搬救兵了!” 林鹤觉得奇怪,月芽湾设了阵法,未经允许是不得入内的,谢景枫怎么说来就来了。 莫非阵法已经撤了? 他家王爷现在是光明正大地训练水军吗? 拉回思绪后,林鹤依然是一脸严肃:“王爷与霍将军再商议军情,不能打扰,谢世子先去休息,晚点再见他们吧。” 谢景枫噎了噎,他曾经屡次破坏那两人的好事,自然知道穆淮的那股寒凉之意。 思索片刻后,他走近营帐几步,大声喊道:“殿下,你与霍兄有什么事快点解决,我这里十万火急啊。” 林鹤抽了抽嘴角,连忙安排地方给谢景枫休憩。 帐篷内。 霍檀哭笑不得,她说会有人找,穆淮偏不信。 穆淮从甬道撤出,俊逸的脸然后往上移。 她紧咬着唇,才没有发出声,此时穆淮俯视着她,眼眸晦暗幽深。 霍檀好半晌才调整好气息,声音有些颤栗:“谢景枫有急事,我们去看看吧。” 穆淮没有依她。 罗帐内,是他无尽的爱恋。 日上三竿,这就是他说的会快一点。 霍檀的发髻,衣袍和狐裘都是穆淮帮她弄好的,她一直低垂着眼睫,没有看他的眼睛。 穆淮笑着问:“怎么了?害怕别人骂你是祸水吗?” 她轻咳一声,没有说话,虽然她的灵魂来自现代,思想稍微开放,这种事情她也会占据主动。 可是!他竟然亲她的… 那是让她很震惊的。 而他极其自然,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好,或者是嫌…脏… 穆淮将她的狐裘扣紧:“我还从未见过守卫疆土的祸水,从未见过解救万民的祸水呢。” 霍檀抬了抬眼眸,神色已恢复镇定,调侃道:“女英雄也有七情六欲,也需要…你。” 他心神微漾,故作淡然地披好衣袍,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很乐意被你需要。” 两人洗漱后,从各自的营帐走出。 士兵们纷纷行礼,脸上皆是布着笑意。 霍檀收敛情绪,瞬间就成了清冷威严的将军,不怒自威,自带气场。 穆淮一时看得有点痴。 谢景枫见到两人,宛若见到救世主,肚子里憋着的话倒豆子似的都吐了出来。 军营生活单调,穆允生性好色,不断在街上和农户家搜罗少女少妇。 可是潼关的百姓都已逐渐转移,城里的女子都是落絮阁的杀手伪装,穆淮哪能是对手? 期间,穆允盯上了乔装打扮后的青澜,被谢景枫发现后才制止,不然就被他糟蹋了。 什么都没有得到,恼羞成怒的他,在城中嚣张跋扈,乱砸东西,找不到女子的他,贪婪的眼光落在了少年身上。 民间潜伏高手众多,穆允从未得手过,丧心病狂的他,只能拿军中士兵撒气。 谢景枫说到这,语气顿了顿,目光在霍檀与穆淮之间转换着,欲言又止,嘴角猛扯着却不知如何开口。 霍檀冷冽一笑:“谢世子是想说大皇子饥不择食,连士兵也不放过,逼迫着做苟且之事?” 谢景枫点头,脸色有些怪异:“他还将这事怪罪到你们身上。” 霍檀凝眉:“什么意思?” 谢景枫真是豁出去了:“穆允那个畜牲,他说淮王和霍檀两个大男人整天待在一起,肯定是做了什么事,他也要试一下看看,反正军中没有女子,可以充个数。” ? ?晚安 ? 又要周一了,别熬夜哈 ? ? (本章完) 第279章 只是不屑解释罢了 第279章只是不屑解释罢了 谢景枫边说边察颜观色,毕竟眼前这两位,就是两个男人啊。 霍檀眸光沉沉,穆允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弄成现在这副德性,注定是自掘坟墓。 荒淫昏庸残暴,真是像极了庆帝。 明明是享受酒池肉林的生活,还装出一副担忧边关的模样,又不给予半分物质上的支持。 这个话题有点敏感,谢景枫见霍檀与穆淮都是神色寡淡,淡定自若的样子,便继续打开话匣子。 他说:“穆允大概是发现那些年少的士兵能让他泄欲,于是更加猖獗疯狂,仗着自己是军中主帅,竟然公开选美起来。” “他要求不仅要长得俊,还得年少,其行为真是变态狂妄,现在弄得人心惶惶,军心溃散,怨声载道的,北漠军队还未进攻呢,就成这副样子了。” “你们说这要是传到北漠,得多丢脸?皇上派来的主帅就这个样子的?我是真看不下去了,请你们二位出面送走这尊大佛吧!” 霍檀淡淡地问:“送走?谢世子觉得是送到京都好,还是其他地方呢?” 谢景枫纳闷:“不送回京都,还能送去哪?难道送他去西天?” 他陡然一惊,瞳仁泛着惧意,怔怔地望着霍檀:“你…你想杀了他?” 穆允再混蛋,谢景枫都不敢动杀念,最多是想让他滚回京都,别在这为非作歹。 然而,他在霍檀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寒凉的杀意。 霍檀淡淡一笑:“战乱一起,他将四面楚歌,怎么轮得到我去杀他?” 谢景枫噎了噎,穆允的行径天怒人怨,想要他命的确实不少。 那他…管还是不管? 想起谢家所作所为皆是要扶持穆允那烂泥,他心中也着实憋屈。 那种人将来不过是祸害残害百姓的昏君罢了。 霍檀淡然地坐下,语气依然冷冽:“要活下去除了凭实力,还得靠运气,有的人提前将运气耗光,又不努力积德,灾难来临时便无处可躲。” 她心口微微扯得疼。 原主算是积攒了功德吧?所以绝处逢生遇到了她,至少她能继续活着,做她没有完成的事情。 穆淮不动声色地在她旁边落座,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 霍檀侧眸,两人相视浅淡地笑了笑。 不需要多说什么,彼此就了解心意,宛若心灵相通。 谢景枫拉回神思,忽略举止亲昵的两人。赞同地点头:“我明白了,那现在就不管他吗?任由他去作死!” 霍檀沉了沉眉宇:“赫连诀随时准备功城,你做好份内之事就可以,他自会有人收拾。” 谢景枫挠了挠头:“北漠大军逼近的速度像蜗牛一样,不知是在等什么,看上去并没有准备进攻的气势,我们军中有种情绪,看似振奋人心,实则有些低迷。” 霍檀微抬凤眸:“什么情绪?” 谢景枫嗨了一声,摆手道:“还能是什么?都觉得有你在,潼关是永远攻不破的城池呗,所以大家都有懈怠的心思,加上穆允的捣乱,真是一言难尽。” 霍檀不语。 现在潼关的士兵,都是谢家接管的,他们大多数本来都是霍家带出来的,兵权被夺后,风气逐渐也变了。 事实上,那些暗地里誓死追随霍檀的将士,已经脱离谢家的掌控。 留下的,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潼关在他们眼里固若金汤,其实已是一盘散沙。 谢景枫能看透军队的低迷,也算是很有觉悟的。 须臾,霍檀开口说道:“你先过江去吧。” 谢景枫点头,斟酌短瞬后,又说道:“霍兄,青澜并不是我有意收留,她赖着不走,我轰也轰不出,不管她到底有没有身孕,那脸色的确也不是很好…所以…” 他支吾着,一副纠结的模样。 霍檀调侃:“你怕我在霍蓁面前说什么?” 谢景枫苦哈哈的,俊逸的脸上布满愁容:“不必要的误会啊,我是怕她乱想。” “不会的,你安心备战吧。” 青澜如果是付瑶与谢靖的私生女,那她与谢景枫是有血缘关系的。 谢景枫从骨子里对她狠不下心,大概也是因为那丝微妙的关系吧。 犹如吃了定心丸的谢景枫,朝穆淮与霍檀告辞后,然后离开了月芽湾。 这时,采苓端着药进来,穆淮看着霍檀喝下后,柔声问:“最近感觉好点没?” 霍檀浅浅笑着:“你这样每天监督我喝药吃饭,不好都不行啊。” 穆淮眸光深邃,语气柔情:“把你照顾好,是我的责任。” 霍檀微抿着唇,笑而不语。 小坐片刻后,他们来到江岸,正巧遇见风七娘夫妇。 两人纷纷行礼,神态举止极其恭敬:“参见淮王殿下,霍将军。” 穆淮嗯了一声,随即给他们安排了点任务。 两夫妻退下后,霍檀侧首笑着问:“看来天风寨的人都知道你是背后老大了?” 他摇了摇头:“没必要知道,他们做该做的就行。” 霍檀凝眉,思索着那他们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不过,就算是不知道,他们也认为背后的主子是支持淮王的。 她脑中某种念头一闪而过… 穆淮是冲着皇位去的,天风寨主子这个身份,似乎容易被拿来做文章。 虽然天风寨做的是劫富济贫,训练军队,种植粮食,可是在众人眼中并非如此。 这么一想,什么背后主子,还是不要浮出水面的好。 “我并不在乎那些,只是不屑解释罢了。” 穆淮再次琢磨透彻她的心思,在她耳畔轻声开口。 霍檀调侃:“那倒也是,我这男子身份你就没在意过,随别人怎么说,你都事不关己。” 他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无比:“我们自己舒服就好,何必在乎别人怎么说?” 她失笑,继续在江边走着:“那么多人看着呢。” 穆淮轻笑,然后拉着她往高台走去。 途中遇到采苓和林鹤,两人笑容灿烂地行礼后准备离开,被霍檀叫住。 采苓微微垂首:“将军有什么吩咐吗?” 霍檀点头:“你带人安排下去,每家每户尽量多备点粮和水,嘱咐下去,让大家没事尽量不出门。” (本章完) 第280章 霍将军是我的女人 采苓应允。 林鹤紧蹙着眉,垂首道:“霍将军,现在正值冬季,又逢军队扩充,粮食并不充足啊,宁江现在装的是两座城池的百姓,要想家家户户储备足够,这恐怕很困难。” 霍檀依然坚定:“按我说的做,其他的再想办法。” 采苓没有丝毫疑惑。 林鹤瞅了眼穆淮。 穆淮眉目温凉,语气舒缓:“一切都听霍将军的,连我都是听她的。” 林鹤扯了扯嘴角,连声说是。 霍檀轻舒一口气:“再过一阵子雪天来临,加上战乱,足不出户对手无寸铁的百姓来说是最安全的,护城的将士也不得有丝毫懈怠,大家这样拼,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家人都能安居乐业吗。” 林鹤心下一紧,瞬间就对霍檀肃然起敬:“霍将军考虑周全,属下还是目光短浅了。” 霍檀浅淡地说:“这不怪你,是我在北方待得久,知道风雪天的不易。” “你们放心,再过几日,朝廷就会拨粮饷过来了。” 她胸有成竹,淡定自若。 林鹤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可此时竟也怀疑不起来,他觉得她说有,就会有吧。 他与采苓正要离开,穆淮又将他们喊住:“本王有事要宣布,你们稍等一下再去。” 林鹤一脸懵,采苓倒是淡定。 霍檀疑惑:“什么事?还得将他们留下。” 穆淮温润一笑:“我虽不屑解释,可是唯有你,我必须得正式一点解释。” 他的笑他的话语宛若醉人春风,拂动人心。 霍檀很快明白他的意思,还来不及反抗,就被他拉着踏上高台。 林鹤惊诧地瞅着这一幕:“他们要做什么?” 采苓笑了笑:“把窗户纸捅破啊,你家主子宣示主权呢。” 此时,士兵们聚集在岸边不远的战船上,高台四周也都是将士。 他们停止了训练,出奇地安静。 晴空万里,映照得水面银光闪闪。 北风带着刺骨的寒凉,地上的霜还不曾化去。 穆淮与霍檀携手站在高台上,衣诀吹得相互缠绕,远远瞧去,简直就是降临凡间的神仙眷侣。 霍檀侧眸凝望着他,心尖都是颤的,以后有他相伴的日子,她该是很幸福的吧。 孤独与坚强久了,忽然身旁有强势的力量支撑,这种感觉也挺好的呢。 穆淮神色正经,声音很大,弥漫在江面,掷地有声。 他说:“霍檀不仅是你们的将领,她还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以后大家对她只能更加尊重,违者军法处置。” 他话音刚落,现场雷鸣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久久不曾平息。 霍檀顿时愣住。 穆淮的话很简单,她是他军队的将领,是他的女人,所有人都得听从她的号令。 此时此刻,寒风都变得和煦起来,她望着他,眸光清澈潋滟。 霍檀的女子身份不再掩饰,在宁江掀起不小的波澜。 大家惊异之余,心底腾起的是更加汹涌的情绪,霍檀能以柔弱之躯扛起大任,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短短几日,军中士气再次高涨,与潼关形成了鲜明对比。 是夜,月黑风高。 空气似乎快凝结成冰,连呼吸都是拔凉的。 付瑶一身夜行衣,怒视着浑身有些狼狈的青澜:“谢靖害死我们的族人,抛弃我们母女,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你对谢景枫竟然心慈手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青澜微垂着眼睑,双手紧紧蜷着:“你只是把我当复仇的工具吧,因为你恨他,所以让他的私生女与他自以为的独生子互相残杀!” 付瑶没有否认:“他不配做你的父亲!” 青澜抬眸,冷笑:“那柳庭就配吗?在你心里,只有柳盈盈那个女儿吧?” 付瑶眸光一顿,出言狠厉:“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怎么会厚此薄彼?” 青澜眼眶泛着苦涩,身形摇摇欲坠:“都说爱屋及乌,恨…大概也是一样吧,是不是见到我,就如同见到谢靖,恨不得掐死呢?” 付瑶目光冷冽,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扔在她面前:“这毒药无色无味,他会死得很痛快,谢靖觊觎付家的宝藏,残忍地将我们一族都灭掉,他们父子都得偿命!” 青澜身子微颤,眸光晕染一层水雾,怔愣地盯着地上的瓷瓶。 付瑶转身就走,神情冷漠。 “等等。” 青澜欲言又止后,开口问道:“母亲做这些,真的只是为了复仇吗?” 付瑶顿住脚步,眉宇拢着一丝迷惘,她缓缓回眸,对上青澜探究的目光。 迟疑短暂后,付瑶如实说:“狗皇帝没有资格坐在那位置上,这江山不是穆家的,通过卑鄙手段偷来的东西,就该还回来!” 青澜怔住,不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追问:“你在说什么?你是要谋反吗?替谁在谋反…” “你不必管这些。”付瑶打断她的话,“我们只需要将谢家整垮,穆家会有人收拾的!” 青澜瞬间懵了。 她隐约感觉不只是家仇那么简单,于是试探地问,竟然真的还有别的隐情。 背后还有掩藏的什么秘密? 皇上偷来的江山?跟宝藏有关系吗? 青澜还想追问时,付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军营,掌心的瓷瓶犹如冰块,将她的整颗心冻得麻木。 月芽湾的水师,日夜训练着。 浩浩荡荡的江面无比震撼,旗帜翻飞,楼船如织。 霍檀正准备回营,采苓过来禀报:“将军,洛阁主与冷姑娘要见您。” “他们一起来的?” “是。” 霍檀笑了笑:“这倒是难得了,他们虽然住在落絮阁很久了,执行任务从来都是各管各的,他们在哪?” “将军请随属下来。” 夜晚的风更凉,吹在脸上生生的疼。 洛青和冷絮在一画舫内等候,船上悬挂的琉璃灯随风摇曳,忽明忽暗。 霍檀上船前,朝采苓说:“你先会军营告诉殿下,我晚点回来。” 采苓笑着说:“你们还真像是夫妻了呢。” 霍檀笑而不语,不管在哪,都有人在等候,这或许就是最幸福的吧。 第281章 穆淮的身世 晚风守在甲板上,见到霍檀,神色有些不自在,盯着她一直上下打量。 霍檀迷惑:“晚风姑娘,我脸上有东西吗?” 晚风撅了撅嘴:“霍将军真是到处留情不自知,害得人家好苦。” 霍檀哑然,越发迷惑:“这话怎么说?” 晚风神色怅然:“将军清贵儒雅,丰姿卓越,很是让我喜欢,不曾想你竟然是女子,真是苦了我的一番真心。” 原来是这样… 霍檀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赔礼:“这还真是我的罪过了,姑娘宽宏大量,别放在心上啊。” 晚风笑出声,语气很是爽快:“听说六公主都倾慕于你,所以不是我眼神有问题,说明是我眼光极好。” 提到穆谣,霍檀微微一怔。 她现在应该终于明白,当初果断放弃,是最明智的选择吧。 若说庆帝的那些儿女,唯有穆谣是一股清流,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那一缕阳光。 须臾,她拉回思绪,朝晚风微笑道:“姑娘心胸开阔,不愧是洛青带出来的人。” 晚风唇畔的笑意更深:“霍将军此话错了,落絮阁是你的呢,他们打算逍遥自在去了。” 霍檀闻言,眸光一动,连忙转身踏进船舱。 船舱内很暖和。 桌案上的香炉,熏香淡淡。 夜明珠的灯光映照在洛青与冷絮身上,衬得更加情意绵绵。 霍檀走进后,笑着打趣:“你们这般妇唱夫随,可是好事将近了呀?” 洛青一身红袍,显得妖冶柔美,与冷絮的清洌凑在一起,没有一丝违和感。 “快来坐。”冷絮招呼着她,给她递上暖炉,“霍檀,你真是女人吗?” 她的目光从上看到下没有发现端倪,然后伸手到她胸口。 手瞬间就被霍檀弹回去:“别乱碰好吗?有话好好说。” 冷絮睁大眼睛,啧啧道:“亏我还喜欢过你,真是猪油蒙心了呀。” 说不震惊是不假的,她好歹是最敏锐的杀手,收集情报的能力是一流的,却没发现自己的喜欢过的是女人。 洛青显得平静很多,凝眸盯着霍檀好半晌后才说:“我现在是越发庆幸当初建立落絮阁,替你留了一手。” 霍檀心口微窒。 这话的确是对的。 霍家顶着欺君之罪,随时有翻车的时候,一味的愚忠换来的依然是无端的猜忌,最终导致魂飞枫林。 落絮阁是她最强的后盾! 她缓了缓神,询问:“晚风说你们打算撒手不管了?” 洛青点头:“冷絮答应嫁给我,我想带她到处走走,我本就不是有雄心壮志的人,你现在目标明确,我们也都安心了。” 冷絮却说:“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他是挫败感太强了,最引以为傲的落絮阁,连你的身份都没察觉到,还有穆淮…” 霍檀倏地怔住,心绪莫名紧张起来。 冷絮没有拐弯抹角:“穆淮不是大庆皇子啊,这么大的事,这么多年了,到最近才查出来,你说我们有多失败呢?” 果真是如此吗? 霍檀虽然有心理准备,可还是慌乱起来,庆帝那种人,穆淮不是他儿子,她应该高兴才对。 那她在慌什么呢? 洛青给她倒了杯热茶:“你让我们查穆洵时就发现点端倪,只是没有料到这事能被压得如此沉,这么多年过去了,像是烟消云散一般。” “怎么突然浮出水面了呢?”霍檀顿时诧异。 洛青轻叹了一声:“皇陵中葬着一位王爷被封为睿亲王,那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现在的皇上不过是先帝家养的一头白眼狼。” “庆帝不仅夺了本该属于睿亲王的皇位,还将他残忍杀害。” “后来庆帝登基后,连睿亲王的新婚妻子也不放过,联合谢靖一起灭了付家全族,据说只有付家一对姐妹躲过一劫,后来杳无音信。” “通过各种蛛丝马迹,我们查到德妃就是睿亲王的新婚妻子,她改头换面潜到庆帝身边,伺机报仇。” 冷絮说:“德妃进宫时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为了能保住孩子,故意扮做丽妃的模样,后来买通太医说是早产…” 穆淮的出生没有得到庆帝的怜爱,不久后,德妃便被罚去皇陵,从此再未踏足后宫。 “…” 霍檀听着他们述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心都是凉的。 她心疼德妃,心疼穆淮,心疼那葬在皇陵中的睿亲王。 原来德妃甘愿守皇陵,是因为那里住着她挚爱的丈夫。 同是穆家血脉,先帝的所作所为简直是丧心病狂,杀兄夺位,灭嫂全族,颠倒是非,篡改历史… 传位诏书是假的,睿亲王病逝是假的,一切都是庆帝一手遮天后的结果。 那个狗皇帝,比她想象中更坏,上梁不正,下梁歪,从他父辈开始,就把这罪孽种下了! … 回到帐篷后,霍檀依旧心神未定,脑海中都是洛青与冷絮的言语。 从先帝时起,这段恩怨便开始了,穆家与付家在那时就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很多疑惑,她瞬间也恍然。 庆帝与穆淮之间,是与生俱来的敌对,是怎样都无法亲近起来的。 乱世之中,是睿亲王父子解万民于水火,赶走入侵的外族,让百姓的生活逐渐安定。 她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不知道穆淮是否知道这些,她总觉得以他的睿智与敏锐,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察觉。 不知何时,她才睡了过去。 迷糊中,她感觉到穆淮躺在了她身侧,很温暖很安静,只是轻轻拥着她入睡。 霍檀下意识靠紧他,不知是想给他温暖,还是特别心疼他。 “你怎么才来?” 穆淮轻抚着她的背,语气沙哑:“想我了?” “嗯。”她软糯地开口,慵懒而惺忪。 气氛静默下来。 片刻后,穆淮低声说:“不必替我难过,该拿回的一样都不会少。” 霍檀抬了抬眼皮:“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穆淮嗯了一声:“他们把落絮阁交给你,就是因为知道真相了吧,他们远离是非,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霍檀吻了下他的额头:“不管怎样,我都会与你在一起。” 他闭着眼眸,将她搂得更紧。 霍檀能感觉到他那复杂的情绪间,夹杂了太多心酸无奈… 我家王爷有病,得宠! 第282章 样子总得做一做 第282章样子总得做一做 翌日,霜铺满城。 霍檀没有在穆淮面前提及睿亲王,可以说在这之前,整个皇宫再到京都,睿亲王三个字几乎不被人提及。 权利的力量,让真相沉于大海,将黑白颠倒过来。 庆帝让先帝与睿亲王躺在皇陵,兴许除了心虚,还要堵住悠悠众口吧! 正如他明明残暴荒淫,还装作忧国忧民的模样,明明一切都是他暗中手段,却道貌岸然装作极其尊重他们。 表面上装,又将这事当做禁忌一般,不让任何人提起。 用早膳时,穆淮察觉到她心事重重,问道:“我能当作你是在替我忧心吗?” 霍檀凝视着他,徐缓地搅动碗里的粥:“你不会等太久的,明年冬天之前,就会有个了断。” 穆淮嘴角微扬,含情的桃花眸中满满都是她。 连着几日,潼关传来的都是无关痛痒的消息,赫连诀的行军速度依然很慢。 听说穆允被谢景枫拾掇了一顿,穆允气得要将谢景枫军法处置,然而没人服从他的命令。 郑冲维护着百姓撤离后,就静待霍檀的指示。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是夜,霍檀回到闲庭居,捧着暖手炉与穆淮坐在火盆前。 映雪和映月不在,整座院子就显得冷清很多。 “将军,下雪了。” 采苓从屋外跑进,声音有些欢快。 霍檀连忙起身,抬步到门口,漫天雪花洋洋洒洒,落在梅花树上,飘入树丛之间。 这场冬雪如期而至,来势也有些凶猛,转眼间就能瞧见淡淡的白,裹在了茶树叶上。 琉璃灯摇曳,昏黄的光将雪花映照得越发清晰。 “采苓,去烫壶酒来,我想陪殿下喝两杯。” 采苓应允,然后退下。 穆淮揽着她的肩膀,一起欣赏着雪景:“今夜如此有雅兴?不打算早点休息了。” 霍檀浅笑:“如此良辰美景,早早地上床睡觉,岂不是可惜?” 他邪肆一笑:“跟你一起睡,从未觉得可惜,那都是良辰美景。” 霍檀推了下他的胸膛:“别闹,你看看这雪能下几天?江面的冰会有多厚?” 穆淮眉目微拢,思忖一瞬后说:“大约两日吧,冰层虽然有点厚,但是要想踏冰而过,承载力还达不到,可能性很小。” 她秀眉微挑:“这就是赫连诀想要的效果。” 穆淮点头:“赫连诀等这场雪,是不想让潼关城的百姓与士兵乘战船撤回宁江,他是想屠城!” 赫连家的人,最是背信弃义,嘴上说着会善待百姓,实际上暴虐不仁。 收复一个城池,烧杀掠夺是他们必做的事情。 江面结冰,满地积雪,撤退的大庆士兵若是从冰面过,掉进冰窟窿的可能性很大。 战船行驶不动,他们只能被堵在潼关拼死抵抗,任北漠军队绞杀。 霍檀冷冽地勾唇:“冰层有点厚,他的战船不能破冰前行,我们的却可以。” 他眸光一亮,虽然早就知道她有所应对,此时见她信心满满,依然是对她心服口服。 秦熠这段时间不见踪影,大概就是在改造他们的战船,还有设法在冰层做手脚。 很快,采苓把烫好的酒拿来:“这雪越下越大了,您真是有先见之明,让大家囤积食物,能省去很多麻烦呢。” 霍檀抱着酒坛,笑吟吟地说:“你早点去休息,后天就会很忙了。” 采苓福身告退,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打扰他们雅兴的。 穆淮揽着她坐下,开始给她倒酒:“你身子刚好点,还是不要喝多了。” 霍檀眉眼弯弯:“心情好,可以多喝一点。” 穆淮依着她,只是倒酒时刻意不斟满。 “潼关一战后,我们的粮饷物资都会跟上的,他们虽然会窝囊一阵,可我相信秦大人他们。” “春天一到,北漠水军挥师南下,他们才会意识到国破家亡其实离自己很近,只顾贪图富贵与享乐,不把边防当回事,真是愚蠢至极的。” 霍檀喝了几口酒,眸光熠熠生辉地盯着他。 穆淮心头一暖,听她讲着现在与以后的局势,她侃侃而谈的样子,散发着奇特的魄力。 屋外大雪纷飞。 屋内酒香弥漫,炭火烧得滋滋响。 一壶酒见底后,霍檀有点晕乎的感觉,眼前的郎君,不断模糊重叠着。 穆淮轻笑:“喝醉了?” 霍檀微眯着凤眼,摇了摇头:“没有,还认识你呢。”她趴在桌上,深深注视着他。 穆淮心尖微颤,眼底暗流涌动,他伸手将她打横抱起:“酒喝了,雪景也赏了,接下来是否属于我了?” 霍檀的手顺势勾住他脖子,眼尾噙着魅惑的笑:“殿下这是酒后乱性呢。” 微醉的姿态,妖冶含情的眼眸,宛若勾魂的妖精,瞬间就让他沉迷其中。 穆淮只觉得心痒难耐,抱着她径直往房间疾步走去。 “酒能助兴,趁着外面雪景甚好,我们也该好好享受彼此才对。” 霍檀将脸窝在他怀里,手已经不安分地探下。 轻纱微扬,衣衫散落在绒毯上,室内旖旎渐起。 簌簌的雪打在窗户上,更显雪夜静谧。 在闲庭居,不同于军营的收敛与拘谨。 霍檀没有克制自己的情绪,放肆得犹如野猫,借着几分醉态,对他为所欲为。 两人的声音交织,充斥在屋内,更加撩拨着对方的心弦。 翌日,白雪皑皑,树枝与屋檐下的冰凌泛着银色的光。 落雪簌簌,还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采苓替霍檀将披风整理好,忍不住嘀咕:“将军非得亲自去潼关吗?老爷夫人那里能确保万无一失,您何必大雪天的过江呢?” 霍檀淡淡道:“我是以副将的身份来边关的,样子总得做一做的。” 采苓哑然,替她将行头都细心地准备好:“殿下一起去吗?” “他不去了,宁江的事情就够他忙的。” “您可真是体恤殿下啊。” 霍檀笑而不语,清早醒来,穆淮就出去了,这段时间,他们虽然总是腻歪在一起,可所有正事从未落下。 他胸中的抱负从未减弱过,感情与公事都理得很清楚。 这样的穆淮,很是让她喜欢。 ? ?仙女们晚安 ? ???? (本章完) 第283章 大皇子是主帅 第283章大皇子是主帅 风雪太大,宁江结了一层薄冰,船行驶的速度不是很快,霍檀到达潼关时,已是午时。 帐篷一排排立在雪地中,炊烟袅袅,整个军营笼罩在一片迷蒙中。 巡逻的士兵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搓手跺脚取暖,嘴里哈着气,谈笑风生,丝毫没有紧迫感。 营帐内摇骰子喝酒的,讨论女人的,脸上皆是红光满面。 霍檀缓步踏在雪地里,瞧着这般懒散懈怠的画面,心底泛着寒凉。 半年前的潼关,与现在相比真是云泥之别,霍家兵权被收后,接管的将领都是酒囊饭袋,把好好的军队带成了这样。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陆远上前抱手作揖:“霍将军,把你还盼来可是不容易啊。” 霍檀浅淡勾唇:“陆将军想一雪前耻吗?北漠军队两日内就会攻城,我见大家似乎都没有很大防备。” 陆远眸光一闪,狐疑地说:“霍将军说笑吧,冰雪连天的,赫连诀是闲得没事做,这个时候攻城不是自讨苦吃吗?” 霍檀沉默,与他擦身而过。 话不投机半句多,一眼望去,整个潼关军营派得上用场的只有谢景枫。 谢靖如此安排,显然不是真心帮穆允,他的野心恐怕更大。 当年庆帝的所作所为,谢靖都有参与,是帮凶亦是拿捏了把柄的心头刺。 庆帝想除谢家,谢靖认为只有自己掌权,才不会时刻提心吊胆被庆帝翻脸。 两人彼此利用,也彼此防备着。 陆远被安排过来,大概只是保护谢景枫的。 谢景枫得知霍檀前来,连忙给她安排帐篷,嘴里还絮叨着军营的各种情况。 看得出来,他义愤填膺,也很无奈,教训穆允一顿后,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 须臾,霍檀淡淡开口:“让大皇子召集各将领开个会吧,他是主帅,我想听听他的建议。” “好。”谢景枫罩了件披风就往外走。 来潼关一个多月,他显得成熟稳中了许多。 良久后,穆允姗姗来迟,语气很不耐烦:“霍檀,你只是副将,哪轮得到你来指使我?” 霍檀抬眸,淡睨着他:“人家都要兵临城下了,大皇子打算如何应战?” 穆允笑道:“北漠大军像蜗牛一样行进,现在被大雪阻扰,根本前进不得,还想攻城呢,不被冻死就是万幸了,我们以逸待劳,有什么好怕的?” 一段时间没见,穆允显得消瘦了许多,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说话阴阳怪气,没有半分上位者的威仪,只有嚣张狂妄的气焰。 在场的有陆远,郑冲,谢景枫,还有几个先锋。 霍檀一脸严肃,言辞犀利:“我虽然只是副将,可若发现敌情不说,皇上肯定会降罪。” 穆允问道:“你发现什么?” 霍檀轻描淡写地说:“赫连诀最迟明晚就会攻城,所有将士应该整装待发,除了坚守城池外,还得做好进攻的准备。” 穆允却不以为然:“父皇还会给我增派援军,等他们来了再准备也不迟,赫连诀没有十天半月是到不了城下的!” 再看陆远,他没有反驳的意思,显然随穆允怎么折腾,怎么作死。 谢靖究竟是在捧杀穆允,还是因为在穆允身上看不到希望,所以想取而代之,现在还无从知晓。 郑冲一脸的鄙夷,连话都懒得说。 气氛沉默一瞬后,霍檀寡淡地开口:“大皇子是主帅,我们是该都听你的,那就都依你的吧。” 穆允哈哈笑了两声:“算你识相,你就是在军中有威望又如何?这天下是我们穆家的,你们都是替我卖命。” 霍檀笑了笑,嘴角流泻出一丝凉薄。 谢景枫要争辩,被霍檀的眼神示意劝退,只能藐视地瞪了穆允一眼。 大家陆续散去,穆允离开前忽然凑近霍檀,压低声音说:“霍檀,我比穆淮绝对不会差,要不要跟我试试?我发现跟男人在一起,乐趣也不少呢。” 霍檀寒凉地睨着他,收敛胸腔内翻滚的恶心,轻飘飘地说:“大皇子还是悠着点比较好,别把命都玩进去了。” 穆允闻言脸色一变:“你别不知好歹,把北漠击退后,父皇就会重新立我为太子,整个大庆都是我的,你跟了我难道不比跟穆淮好?” 霍檀不想与他废话,冷冽地吐出一个字:“滚!” 穆允下意识往后挪动脚步,悻悻然地出了帐篷。 谢景枫捂着胸口,做痛心疾首状:“真想不明白,谢家为何要扶持这样的烂泥?就因为皇后是我父亲的妹妹?” 霍檀静默不语,谢景枫还是单纯的,他大概还不知道自家父亲在筹谋什么。 她淡淡提醒:“战乱之时,不要逞强,保命要紧。” 谢景枫拍了拍胸口:“霍兄是瞧不起我啊,我是那种怕死的人吗?” 霍檀轻笑:“死那也得有所值,跟着穆允这样的主帅,你还是别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思。” 谢景枫噎了噎。 这话听着好像有点道理。 夜幕垂笼,落雪簌簌。 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整个潼关被裹在一片白色之中。 是夜,士兵们拿出积攒的柴火,在军营中生起不少火堆,成群地围在一起取暖,喝酒,猜拳… 穆允的帐篷内,又被唤去两名士兵,听谢景枫说,穆允用白花花的银子引诱,现在被叫去的都是自愿的。 甚至还有好奇的,将耳朵贴近帐篷,听着里面的动静。 霍檀没有入睡,坐在桌案前,与自己对弈。 雪花落在帐外的声音,窸窸窣窣,夜逐渐静谧。 霍檀落下一颗棋子,眸光暗沉下去。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伴随着云箭划破夜空,马蹄声响彻整个军营。 “北漠大军攻城了…” “大家赶紧都起来,北漠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 瞬间,静谧的军营炸开了锅,大家刚入梦乡,人还是懵的,脸上都是不可置信。 “不是说半个月都到不了城下吗?” “天啦,他们是从天而降的吗?” “我的兵器呢…” 杂乱无章,毫无头绪,穆允出帐篷时,还揉着惺忪的眼睛,嘴里骂骂咧咧着。 (本章完) 第284章 潼关城被破 第284章潼关城被破 霍檀收好棋子,徐缓地起身, 掀开厚重的帘子,风雪迎面而来。 城门就在不远处,马蹄声铺天盖地,厮杀与叫喊声震耳欲聋。 城内浓烟滚滚,火箭如流星一般闪过。 军营中,士兵们快速穿好衣衫,拿着兵器来回奔走,直呼北漠人打来了,却不知如何是好,宛如一只只无头苍蝇。 赫连诀的攻城,仿佛是突然而来,让他们惊慌失措,其实都是满不在乎的结果。 这时,穆允一脸慌张地跑来,一双眼睛左右瞟着:“霍檀,北漠大军打来了,这该怎么办啊?” 霍檀掀了掀眼皮,嘴角微微上扬:“大皇子来得正好,我在等您的号令呢。” 穆允顿时傻眼:“你是身经百战的将军,面对赫连诀已经数十次,难道站在这傻等?” 霍檀不疾不徐地说:“可我只是副将啊,得服从主帅的命令。” “你…”穆允气得瞪大眼睛,却怼不出话来,尤其是见霍檀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他心间越发愤怒。 谢景枫带着兵,踏雪往城楼方向而去。 霍檀眸光一沉,转身回帐篷拿起狐裘,折返时暼见准备落荒而逃的穆允。 她语气淡淡地说:“大皇子若是怕死,就赶紧渡江回晋州找洵王帮忙,等皇上的兵肯定是来不及了,现下就洵王离得近,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穆允闻言,目光一亮,此去晋州至少也得两日,他打着搬救兵的旗号去投奔穆洵,正是保命的锦囊妙计啊。 他心下狂喜,面上却期期艾艾:“现在大雪纷飞,我去找穆洵,往返少说也得四五日才能赶回来,潼关能顶得住吗?” 霍檀叹气:“能不能顶住还是其次,你身为主帅擅离潼关,恐怕会惹人非议。” 穆允满不在乎,他何时经历过这种大场面啊? 唯一一次去剿灭天风寨,都是惨败收场,差点命都没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他必须逃命要紧! 须臾,穆允将兵符拿出,扔给霍檀:“这是谢家的,你去给谢景枫,本皇子身负搬救兵的重任,只能将重任交给你和谢景枫。” 不远处,北漠士兵手持长刀,气势汹汹地与大庆士兵厮杀在一起。 纯净的雪地上,顿时晕染开一片片殷红,惨叫声不绝于耳。 穆允双腿发抖,不再有任何犹豫,带着亲兵朝江边狂奔而去。 霍檀握着手中的兵符,凤眸渐冷。 曾经被原主那般重视的兵权,对他们的生命从未轻视过,在战场上一直都是努力将伤亡降到最低。 然而,兵权被庆帝拿走,交到谢靖手中后,弄得军队无比溃散,兵权说给谁就给谁,不带半点敬畏之心。 穆允一路被追杀到船上才喘口气,河面已经结下薄薄的一层冰,行驶的速度极其缓慢。 他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气喘吁吁,趴在船舷在,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睛,望着陷入战乱的潼关。 “幸好老子跑得快,否则要被践踏在北漠大军的马蹄下了。” “让我搬救兵,你们就等着吧,太阳从西边出来也等不到我的,这种鬼地方打死我也不来了。” 旁边的侍从一身的伤,也是心有余悸:“大皇子,我们就这样离开,皇上怪罪怎么办?还有您的太子之位啊!” 穆允扫了他一眼:“我们冒死去求助穆洵,难道就不是立功吗?至于他出兵与否,跟我们就没关系了。” 侍从低着头,没有说话,甲板上已是一片鲜红。 大雪还在飘落。 北风呼啸,气温寒凉刺骨。 潼关城内火光四起,城外马蹄声嘶喊声震彻云霄,北漠大军势如破竹,在大家眼中固若金汤的城池,此时显得摇摇欲坠。 平静的日子彻底被打破,那些沉浸在过往战功的士兵们,这一刻才明白自己有多愚昧。 然而,还有一部分人依然在幻想。 “有霍将军在潼关,不会轻易输的。” “是啊,霍将军是赫连诀惧怕的战神,我们一定能赢的。” “对,这一定是霍将军的战术,迷惑北漠大军的,潼关这么多年不曾失守过,今日也不会的。” “……”这些人,有的到死还不曾醒悟,瞳孔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北漠何时这样强大了? 成群的马蹄踏过之地,雪和泥混在一起变得泥泞不堪,刀剑所过之处,血染了满城。 空气中泥土与血腥气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战旗凌乱地飘着,然后倒落在地。 北漠的云梯一座接一座,城楼准备的弓箭与石头,在气势磅礴的北漠军队面前,是那么孱弱无力。 不到一个时辰,城门就轰然倒塌。 守城的陆远顿时傻眼了,上次的败仗还历历在目,原本要靠着这次翻身的他,彻底没了希望。 他见谢景枫还在拼命抵抗,此时也只剩下一个使命,替谢侯爷保住这唯一的儿子。 陆远冲到谢景枫面前,大声喊道:“世子,北漠大军倾巢而出,我们就是拼了命也守不住城池了,快点逃命去吧。” 谢景枫红着眼眶,怒吼:“我怎么能退缩?城中还有那么多百姓,他们手无寸铁,赫连诀是要屠城的!” 陆远拽着他,挥剑抵挡杀气腾腾的北漠士兵:“大皇子都跑了,你这般固执,岂不是犯傻吗?” 谢景枫怔了一瞬,虽然很失望,但是并不意外,临阵逃脱贪生怕死,那完全是穆允能做出来的事。 趁他出神之际,陆远拉着谢景枫翻身上马,朝宁江奔去。 霍檀来到街道,一切按照她的计划在进行,北漠士兵遇到城内伪装成百姓的高手,被杀得措手不及。 原本想屠城的他们,怎么也没料到,潼关城内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竟然都是武功极其高强的。 顷刻间,街道上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破城门后,杀入城中的赫连诀顿时呆住,看着自己的士兵一批批倒下,他顿时火冒三丈。 他冷着声音下令:“决不能让他们渡河,去宁江渡口处,将大庆将士们一网打尽。” ? ?大家晚安呀 ? ? (本章完) 第285章 给他一座空城 第285章给他一座空城 赫连诀怒火攻心,在游族与霍檀交战大败后,就一直等着这次攻破潼关。 他筹谋甚久,发誓要取得潼关城,与大庆隔江而望。 他再率领自己引以为傲的水师,渡江踏平宁江城,挥师南下便指日可待。 如今,潼关城倒是成了囊中之物,然而整座城池,没有任何可以收刮的财物,没有可以屠杀的弱者,俨然是一座空城。 霍檀早就有把潼关拱手相让的意思,已经筹谋好一切。 赫连诀越想越心惊,回想游族一战她率领水军的气势,恐怕对方的水战,早已超过他的想象。 这时,侍卫来报:“太子殿下,大庆的士兵都在撤退,企图过江,他们要弃城逃命了,我们是否乘胜追击?” 赫连诀扯了扯嘴角,众人都在以得到潼关而喜悦吧!他最初也是如此,可他了解霍檀,放弃潼关必定是她的计划之类。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内积压着愤怒与不甘:“现在宁江已结冰,他们想逃没那么容易,吩咐弓箭手,杀!” 赫连诀的军队,悉数往江边涌,地上的雪泥被溅起,狂风卷着雪花,肆意地搅乱战旗。 士兵们的脸被冻得麻木,杀红眼的他们,浑身散发着戾气。 江风呼啸,战船在结冰的河中却没有遭受多大阻碍。 弓箭手准备就绪,顶着风雪的箭矢连船都不曾触碰到,眼睁睁地见他们撤回宁江城。 赫连诀双拳紧握,眸光猩红,冷冽地扫视一圈,咆哮着问:“都跑了?还有没有在潼关城的大庆将士?” 侍从被吓得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说话。 片刻后,有人禀报:“谢景枫和陆远还在潼关城。” 赫连诀疑惑,霍家在断后,连那些残兵败将都能返回宁江,谢景枫怎么还在? “太子殿下,他们现在被杀手偷袭,暂时不曾过江,若是谢景枫和陆远能逃过一劫,我们再去杀也不迟。” 赫连诀迟疑,问道:“霍檀呢?有谁见到过她?” 众人皆摇头。 在所有人眼中至关重要的一战,霍檀却没有现身。 赫连诀心中更加不畅快,霍檀是有多轻视他?连正面交锋都不给? 这与他以前认识的霍檀,有着很大区别,自从上次去京都后,他就有这种体会,霍檀相比以前更加让人难以琢磨了! 她的心思与战术,总会出乎他的意料,而且她拿捏他的想法出奇地精准。 大江北岸,都是北漠驻扎的士兵。 潼关被大庆被霍家坚守了几十余年,今日城破归北漠所有。 原本是值得庆祝的事情,可赫连诀心里却愉悦不起来。 可是为了提升士气,备战接下来的宁江,他强压下满腔情绪,吩咐侍从明日举办庆功宴。 他紧锁眉头,沉沉地说:“庆功宴没有大庆被俘的将士,似乎太寒酸,就拿谢景枫开刀吧!” 陆远带着谢景枫逃亡时,一路上并未见到有什么百姓被残忍杀害。 反倒是北漠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躺着,血液流淌在大街上,浸红了积雪,残垣断壁上覆盖着一层薄雪,无比瘆人与萧条。 但是驻守潼关城的大庆军队,因轻敌而猝不及防,死伤也不小。 临近黎明,还未到达江边,一行人拦住他们的去路。 谢景枫一眼就瞧出,眼底闪过惊愕:“柳夫人,你怎么在这?你这是要做什么?” 付瑶冷眼盯着他,冷笑道:“当然是来杀你的,我那不中用的姑娘下不了手,非得老娘亲自来动手!” 谢景枫翻身下马,陆远紧跟着他。 付瑶上前两步,手中长剑泛着寒光。 雪花漫天飞扬着,空气陡然凝滞。 谢景枫虽然单纯,但也不蠢,从付瑶的言语间听出了端倪:“不中用的姑娘?青澜吗?” 战乱发生时,他便让人将青澜护送过江,当时她迟疑闪躲,纠结不已。 现在回想她的种种可疑迹象,谢景枫恍然大悟:“是你让青澜故意接近我?目的就是杀我!” 付瑶敞着身份而来,本就没再打算藏着掖着,坦言:“不然呢?否则你这样的纨绔世子,怎能得到青澜的喜欢?” 谢景枫心下沉沉,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似乎松了口气,又仿佛绷紧了神经。 他总觉得眼前的女人,诡异得让他心凉,连自己的女儿都利用,那该是怎样的狠人? “我们之间,除了假扮神女那次,似乎并没有什么纠葛,你为何要杀我?” 付瑶握紧剑柄,眸子里迸射着杀意。 陆远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眼熟,似乎多年前曾见过,于是跟着试探性地问:“你是侯爷认识的?” 付瑶连连冷笑:“看来你也是当年的参与者之一,今日也休想活着离开。” 陆远此时已能确定,她就是当年侯爷要追杀的漏网之鱼。 付瑶再上前,拂去额头的雪花,清冷地说:“父债子偿,谢靖二十年前所做的一切令人发指,我要让他丧失独子,体会切肤之痛!” 谢景枫听得一头雾水,父亲与这女人有什么恩怨,二十年前又做了什么? 可他再迷糊,也隐约觉得这事恐怕不简单。 二十年前… 不是皇上登基的时候吗? 莫非期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陆远心下骇然,当年的事知道的已经不多,很多都被灭口或是其他方式解决了。 付家那对姐妹,陷入火海,不曾找到尸体,可是当时那种情况,存活的机率实在不大。 他与侯爷曾寻找了几个月,最终杳无音讯,这才放弃。 原来,她还活着,那另一个女人是否也活着,又是以什么身份出现的? 陆远顿时迷惑,侯爷知道付瑶还活着,为何这么冷静? 难道是怕她狗急跳墙,暂时稳住她,待将她姐姐揪出来后,再寻得机会斩草除根? 须臾,他低声朝谢景枫说:“有机会就往江边渡口逃,侯爷派了人接应与保护,这里交给我。” 谢景枫回眸睨了他一眼:“要走一起走,你是父亲手下最信任的人,谢家的事情我有责任承担。” 陆远无语,只得再寻思方法。 付瑶哈哈笑了两声:“想不到谢靖那样忘恩负义,手段残忍的人,能有你这样的傻儿子!” 谢景枫目光沉沉,视线无比犀利。 (本章完) 第286章 打算玉石俱焚 第286章打算玉石俱焚 陆远冷着眉宇,想从她嘴里套出些许话语:“你是为了替你姐姐和睿亲王报仇?她还活着?” 付瑶紧皱着秀眉,美丽的脸庞上晕染一片怒恨,雪花落在她眼睫,更添几分凛冽与杀意。 她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陆远,嘲讽地说:“谢靖没有杀你灭口倒是稀奇,你该多替自己考虑,别傻乎乎地给他做事,性命却随时会被他夺去。” 陆远森冷地笑了笑:“侯爷若要杀我,何必留到现在?你不必挑拨离间!” 付瑶冷哼:“想不到那种败类,也会有衷心的人,当年之事你既然有参与,死得也不冤枉。” 陆远沉默,警觉地扫视四周。 他从小就失去双亲,是谢靖收留他,教他习武练兵。 庆帝登基那年,他还年少,虽然是跟着谢家扶持庆帝,可在他心里,谢靖才是他唯一的主子。 谢景枫听得头脑发胀,怎么付瑶的事就牵扯到睿亲王了?她跟当年未过门的睿亲王妃是亲姐妹? 那睿亲王妃是否还活着? 如果她活着,那…听说当初她怀着身孕,那个孩子又在哪? 而且这一切,还跟谢家有关! 满肚子疑问充斥在谢景枫的脑海,还未理清丝毫头绪,强势的攻击就迎面而来。 坦白了身份与动机,付瑶也不想再废话,便下令所有杀手动手。 一时间,刀光剑影,杀伐之气瞬间弥漫。 陆远与谢景枫身边的人本就不多,顷刻间就被付瑶带的人斩杀。 东方的天际泛着极淡的白,天色还有些昏暗。 不远处,乌压压的北漠军队正在靠近,顷刻间,火把将城池照亮,映照得雪花更加清晰。 他们个个眼含杀气,找不到可以虐杀的百姓,抢夺不到金银珠宝,于是连空闲的房屋都不放过,穿行在大街小巷,打砸烧着各种东西。 一夜之间,整个潼关城皆被北漠士兵占领。 谢景枫顿觉不妙,赫连诀得到一座空城,必然是积压了满腔怒火,现在冲着他而来,就是要拿下他泄愤。 付瑶冷笑:“谢景枫,这都得怨你的父亲,他若是不作孽,你又何来的这种下场?” 谢景枫很快就落了下风,陆远拼死抵抗,杀伐狠厉。 眼见着北漠军队临近,陆远心急如焚,他带来的高手明显已经难敌付瑶众人。 短瞬后,他们就把谢景枫团团围住。 火光染红了半边天。 付瑶眉目一喜:“谢景枫,你今日是插翅难飞了!” 谢景枫哼道:“你以为他就会放过你?他恐怕正愁怒气没地方发呢!” 随即,北漠大军让开一条道,赫连诀骑着一匹骏马,气势凌人地靠近。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两拨人,嘴角勾起一丝诡谲的笑:“拿下他们!” 付瑶眸光一凛,赫连诀想抓谢景枫本来正和她意,却没有想到要连她一起。 瞧着赫连诀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付瑶顿时恍然,只怕是她的身份已经被他知晓。 她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名字,谢靖! 一定是他想借赫连诀之手除掉她,难怪她出现在谢靖面前后,他表现得异常平静。 付瑶蜷着的手指紧紧握着,骨节发出咯吱的响声。 赫连诀人多势众,他们很快就不是对手。 眼见着就要被活捉,忽然四周飞出很多高手,个个身形如电,招式凌厉,犹如暗夜的鬼魅。 形势的转变就在一瞬间。 转眼这些高手就布下迷阵,付瑶见此连忙带着人撤退。 陆远不甘落后,拉着谢景枫翻身上马,趁乱往渡口而去。 赫连诀惊诧地看着这一幕,短瞬的怔愣后,连忙找寻破阵的法子。 “霍檀,既然来了,怎么不敢出来露面?” 霍檀从屋顶飞身而下,将阵法稍微改动后,场面更加混乱。 马儿不断嘶鸣,在街道上乱窜,士兵们被冲散,有的被踢飞出去很远。 她浅淡一笑:“赫连太子,很久不见。” 赫连诀抱手道:“霍将军真是越来越神勇,令人佩服。” 他对霍檀的敬佩从未减弱过。 同时,他想赢她的决心也一次比一次强烈。 霍檀漫不经心地说:“神勇倒是谈不上,我来只是带走谢世子罢了,潼关城你既然喜欢,让给你便是。” 赫连诀气得胸口疼:“你还是像以前那样目中无人!你以为你们还能过江吗?” 赫连慎已带着他的亲卫,埋伏在各处。 赫连诀竟然第一次萌生起暗杀霍檀的念头,这样的对手可敬也可怕,是他很难对付的。 若是不采用非常手段,恐怕真会如赫连慎所说,北漠将败在他手里。 厮杀还在继续。 北漠军队虽然人多,可是面临这些高手,霎时如蝼蚁般任人宰割。 霍檀轻笑,不咸不淡地说:“那我们拭目以待,你先破阵再来说大话也不迟。” 赫连诀杀气腾腾。 看着那抹月白色身影轻盈地飞出阵法,他不敢懈怠,敛神屏气开始破阵。 在这种情形下,霍檀神不知,鬼不觉地设下迷阵,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谢景枫一行人逃至船上时,天已经大亮。 细雪簌簌,洋洋洒洒地落在冰面上。 江风刺骨,吹得脸颊生生地疼。 待缓过神来,谢景枫陡然发现,付瑶也在同一艘战船上。 她笑出声:“真是天助我也,谢景枫,你这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啊!” 谢景枫没有理会她,目光眺望着沦落到北漠手中的潼关,思绪十分复杂。 他让潼关失守了,他打了败仗。 若不是霍檀早有预测,将百姓转移,那将会是怎样的满目苍痍? 谢景枫无比颓然,谢家拿了她的兵权,却不能像霍家一样替潼关百姓做些什么。 好好的军队,弄得如今溃不成军。 陆远好笑地看着付瑶:“你看清楚,这船上都是谢家的人,付瑶,插翅难飞的是你才对!” 付瑶不以为然,笑得更大声:“是谢家的人又如何?都是给睿亲王和我们付家陪葬的罢了!” 陆远暗叫不好,这疯婆娘是打算玉石俱焚啊! 他连忙让谢景枫进船舱,刚放松片刻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 ?晚安,周末愉快~ ? ???? (本章完) 第287章 父债子偿 第287章父债子偿 待谢景枫反应过来,一股刺鼻的火油气味弥漫开来。 付瑶笑得花枝乱颤,眼眶中隐约泛着泪:“用我的命换谢世子的命倒是挺划算,我在二十年前逃过一劫,如今也算是死得其所。” 眼见着船离岸有了一段距离,再要返回已然是不现实。 火折子点燃,扔在浇了火油的甲板上,顷刻间便浓烟四起,火苗随风四处窜着。 刺鼻的气味越发浓厚。 陆远此时顾不得杀她,带着人去准备水灭火。 破碎的冰层没入水中,雪花依然簌簌飘落。 谢景枫瞅着疯癫魔怔的付瑶,脑海中陡然浮现霍蓁的身影,若是今日命丧于此,他与她将再无见面的可能。 心底瞬间腾起莫名复杂的情绪,慌乱中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活着回去见她。 火势蔓延得很快,战船上用来提水的木桶压根不够,加上在江里取水的难度,一时间大家手足无措。 战旗飘落,旗杆倒下,火光冲天。 有被浓烟呛得难以忍受,或是身上着火的士兵,痛苦地惨叫,找不到求生之路,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得纵身跳进冰窖般的宁江。 木板跌落,落入水中瞬间嗞嗞冒着青烟。 雪花融入到烈火中,仿佛飞蛾扑火一样。 付瑶看着眼前的惨状,神色异常复杂,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痛苦不堪。 她眸光一寒,睨向谢景枫:“你去死吧!” 话落,她扬着剑冲他冲过来,此生的恨都凝聚在这一刻。 寒光在瞳孔中越来越亮,谢景枫心口一窒,感觉已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剑锋快速逼近。 谢景枫甚至忘记反抗,脑海中皆是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 在忙着灭火的陆远,惊得张大嘴巴,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眼前一道阴影挡住他。 谢景枫整个人呆住! 摇摇欲坠的身子缓缓往他身上靠,他错愕得连说话都语无伦次:“青…澜,你怎么在这?” 青澜身着士兵服装,脸色苍白,清澈的眼眸中蓄着水雾。 付瑶惊恐万状,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她连连后退:“你这是做什么?不帮我杀他就罢了,还替他挡剑!” 青澜苍凉地笑了笑:“这样没什么不好的,解脱了也好,总好过沦为你复仇的工具。” “你…”付瑶怒不可揭,心底腾起的那抹心疼瞬间被打散。 谢景枫看着她胸口越来越多的血,吓得嘴唇哆嗦:“你坚持一下,等霍兄来一定可以救你的。” 青澜的嘴角扯了扯,语气淡淡:“不用救我,也不必愧疚,上一辈的恩怨本就不该让我们承担。” 谢景枫不明所以,只是心口揪得疼。 “救援船来了。” 这时,眼尖的士兵看到一艘战船从北岸快速驶来,江面的冰层没有阻碍一般,战船犹如穿梭在水面的巨兽。 霍檀站在船头,江风拂起她的衣诀,她神色清冷地瞅着那艘着火的船。 赫连诀站在岸边,眼睁睁看着她乘船离开,眸子迸射着狠厉。 须臾,他吩咐侍从:“庆功宴继续,水军加紧训练,春来之时便是我进攻宁江之时。” 侍从垂首应允。 赫连诀的语气中满是无奈与认命,同时又含着对宁江的期望。 毕竟他培养的水军,这些年不断壮大,是霍檀怎么努力都达不到的。 现在与大庆隔江而望,离他的宏图大愿终究是近了一步,他还是应该高兴才对。 另一边,霍檀的船在接近被火烧得快要沉没的船时,让人搭起了木板,将谢景枫他们悉数救到了船上。 谢景枫拉住霍檀的手臂,颤抖着嗓音:“霍兄,你快救救青澜。” 霍檀凝眉,弯身探了下青澜的脉,然后朝采苓说:“你先带她进船舱止血涂药。” 说完,她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采苓。 谢景枫神色松动:“霍兄的意思是青澜还有救?” 霍檀语气平淡:“暂时死不了的,不过…” 她暼向青澜,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胎象倒是挺稳的,不知是青澜姑娘底子好,还是孩子生命力顽强呢!” 青澜目光一顿,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垂着眼睑没有说话。 须臾,谢景枫和采苓将青澜扶进船舱,因为受伤的位置在胸口,谢景枫自知留下会很尴尬,很快就退了出来,站在船舷边吹着冷风。 付瑶扶着船舷,精致的妆容被烟和火熏得有些狼狈,她蜷缩着身子,眸子里的恨意依然浓厚。 她抬了抬眼皮,瞅向霍檀:“你为何要救我?” 霍檀淡扫了她一眼,自己与她毫无瓜葛,她的死活确实可以不管。 可是她是德妃的亲妹妹,是穆淮的亲姨母,她的所作所为除了对谢靖的爱恨情仇,还有睿亲王的枉死与德妃的忍辱负重。 气氛默了一瞬,霍檀温凉地说:“该死的是谢靖,而不是谢景枫。” 付瑶轻蔑地哼道:“斩草不除根,留着这个祸患,你可有替他考虑过?” 她口中所说的他,是穆淮吧。 霍檀的语气依然很淡:“我自有留他的理由,你心中有恨,应该去找害你的源头,当年那些事发生时,谢景枫尚未出生,罪不及他。” 付瑶咬牙,气怒地说:“他怎么就看上你了?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霍檀怔了一瞬。 忽然想起庆帝曾指婚柳盈盈与穆淮,现在想来大概也是付瑶的计策。 她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姐姐的儿子,表兄妹亲上加亲,待穆淮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皇位,柳盈盈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德妃也是如此想的吗? 那她对赵婉兮,纯粹只是想利用,从而拉拢赵家! 柳盈盈与穆淮… 近亲结婚,想想都觉得恐怖,霍檀收敛起膈应的情绪,浅淡一笑:“就是看顺眼了呗,你筹谋再多都是无用功。” 付瑶的身躯虚弱地靠着,眸光迷惘。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她家女儿那般出众,肯定是要嫁人中之龙的。 船很快就靠了岸。 相比混乱不堪的潼关,此时的宁江城显得静谧和谐许多。 (本章完) 第288章 该庆祝的是你要嫁给我了 第288章该庆祝的是你要嫁给我了 船徐缓地靠岸,岸边驻扎着穆淮的水军,肃穆而严谨。 霍檀刚踏上岸,就暼见了江边的秦熠,雪花沾染上他的乌发,将他衬得更加孤冷傲然。 白衣胜雪,与世独立。 她拢紧披风,缓步上前。 秦熠弯唇笑了笑:“霍将军这场败仗输得挺好看。” 霍檀眸光微动,回他一个笑容:“再好看也是败仗,也是输了一座城池,接下来就是朝廷对我的雷霆之怒了。” 秦熠轻叹:“以退为进,朝廷的雷霆之怒对你而言不足为惧,光明正大地训练雄伟的水师才是关键。” 霍檀点头,秦熠与她要的观点没有多大差异。 她要的不仅是大家的居安思危,认识到北漠从未放弃过南下的野心,踏江扫平南下是他们的梦想。 而我们还在偷偷摸摸训练水师不说,粮饷物资也被勒得很紧,征兵更加是受到阻碍。 所以她还要让朝廷以及各世家支持,对抗狼子野心的北漠,不只是前线这些拼死奋战的人的责任。 后援若是跟不上,还严重拖后腿,他们即使再强悍,对抗起北漠百万水师,也不是轻松的事。 霍檀眺望着江面,刺骨的北风呼啸而过。 雪花落在脸颊,无比寒凉。 她轻舒一口气,目光沉沉:“麻烦你帮我拟份军报,只需简单紧急就行。” 秦熠轻锁眉头,心领神会地答应。 霍檀道谢:“有穆淮的配合,相信效果很快就能立竿见影。” 秦熠知道怎样控制消息的传播,假报军情的事,他与穆淮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而且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个敢假传,一个敢替她隐瞒。 想到这,霍檀思绪略微飘渺,原主对秦熠,终究是有点抱歉的。 潼关一战,来得猝不及防,结束得也很快,失守后,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霍北霆与郑冲带领众人断后,随即顺利渡江后,这场战役也算尘埃落定。 潼关城内,除了极少数北漠民众不愿迁居宁江外,其他的都顺利转移。 整场战役,除了城池丢了,大庆的损伤很小。 反观赫连诀,虽然得到觊觎已久的潼关,可是折损的士兵不少,损失惨重,而且除了一座空城,并没有捞到什么好处。 不过,北漠强势的水师隔江而望,震慑力是很大的,身在宁江的百姓与士兵,皆感觉到了危机。 霍檀替青澜诊治后开了药方,便回了军营。 秦熠踏上小船,往游族而去。 船舱内,血腥气与药味夹杂在一起,仿佛还在提醒着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谢景枫颇为颓废,首战不利对于年轻气盛的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挫折。 付瑶的杀机,他更加觉得谢家罪孽深重,一时间心情很是复杂。 他望着孱弱无力的青澜,询问道:“你救我,还有其他隐情吗?” 青澜靠在软枕上,脸色苍白如纸:“她说得还不够明显吗?你父亲与我母亲之间是怎样的关系,你难道还没搞清楚?” 谢景枫凝眉,逐渐领悟到青澜的话。 他父亲大概是抛弃了付瑶,还将她的家人都杀了,所以她因爱生恨。 他忽然敏锐地意识到什么,瞳孔陡然缩了缩,支吾着问:“你是付瑶与我父亲的私生女?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还是妹妹?” 青澜不屑地笑了笑,闭上眼睛不愿说话。 谢景枫瞬间懂了,惊愕得瘫坐到椅子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足以让他惊魂未定。 付瑶利用青澜杀他,那是对父亲有多深的仇恨?让他的儿女乱伦,相杀! 发疯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青澜替他挡了一剑,他觉得内疚无以为报,现在回想,她是在意那微妙的血缘关系吗? … 霍檀回到军营,潼关失守,对整个水师营的影响还是有的。 面临虎视眈眈的北漠水军,他们嗅到了侵略与危险的气息。 一旦懈怠,可能万劫不复。 外面细雪稀疏地飘落。 营帐内,炭火烧得正旺,架子上热着的酒壶,散发着阵阵酒香。 桌案上几碟精致的食物,虽然不是很丰盛,但都是她爱吃的。 穆淮正在盛汤,听闻帘子掀开的动静,抬起潋滟深邃的桃花眼,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我该恭喜你完败吗?” 霍檀眉眼弯弯,除了浑身的暖意,整颗心也是暖的。 她上前几步,将披风解开后,在他对面落座:“你这祝贺倒是特别,我领了。” 穆淮盯着她好半晌,目光宠溺得像是要将她刻进心底。 霍檀被盯得有点窘迫,轻咳一声:“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他轻笑:“两三日不见,仿佛霍了很久,很想去潼关与你并肩作战,又知道你完全能应对,所以只好乖乖听你的,在这监督水师的训练进展。” 她扬眉,淡淡道:“潼关失守看似轻松,其实也不容易,谢景枫只怕是短时间要郁结了。” “还有,我刚才有观察水师的情况,几日时间突飞猛进,都是得益于你。” 穆淮起身取酒,语气轻快愉悦:“不管怎样,今日都是值得庆祝的,咱们喝点酒助助兴。” 霍檀微微一怔,脸颊随即爬上极淡的绯色。 提起喝酒助兴。 她不由得想起刚开始飘雪的那晚,酒后的她有多狂热,他有多痴缠。 她心跳加速着,故作平静地说:“北漠高调地在举行庆功宴,我们低调就好。” 穆淮慢条斯理地倒酒,动作优雅而赏心悦目。 他嘴角噙着邪肆的笑,张扬而随性。 霍檀只觉得,有他在的地方,周围其他瞬间就黯然失色。 须臾,穆淮将酒递给她,语气温柔:“我要庆祝的是,你说过潼关一战后就嫁给我。” 她呼吸一窒,怔愣地对他对视。 他的神态语气皆是无比重视,将与她的婚事,看得极其重要。 霍檀接过他手中酒樽,两人的指尖相触,顷刻间心弦就被搅乱,浑身如过电一般。 她深吸一口气:“战事刚过,还等几日吧。” 穆淮点头:“嗯,准备工作是得需要几日。” 霍檀喝了一口酒,喉间到心尖,似乎都是甜的。 (本章完) 第289章 背着我藏私房钱了 第289章背着我藏私房钱了? 穆淮从来都是雷厉风行,婚事既然提上日程,就将一颗心都投在了上面。 他喝了一杯酒后,拿出黄历,开始研究黄道吉日。 霍檀一边吃饭,一边瞅着他细致入微的模样,心尖都是颤的。 穆淮斟酌良久,终于选了个最近的几日,半个月后的十二月十二日。 时间有点紧迫,穆淮却嫌还要等太久。 霍檀抿了一口酒,调侃道:“你这就自己做主了?还不曾问过我父母亲呢。” 她听着很轻松的揶揄语气,可心底隐隐透着点伤感。 来到完全陌生的时代,遇到珍惜自己的良人,这算是自己做了决定,要嫁给穆淮。 可原主的父母,终究是她不能不顾的亲情,也算是她在这世界的娘家人。 穆淮懂她的心思,同时也心疼她,他将黄历放在一边,握着她的手:“我已经在九里巷安排了他们的住处,成亲是人生大事,当然得尊重他们。” 霍檀望着他,眼底流淌着心疼。 他总是替她设想周到,却忽略自己。 九泉之下的睿亲王,看到自己儿子如今的样子,应该是极其欣慰的吧。 至于德妃,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霍檀觉得,能生出这般优秀的儿子,定然是心胸豁达,尊重穆淮的。 穆淮继续温润地说:“聘礼必须得准备,也要正式向霍家提亲,在宁江成亲会稍微简陋,可我也不想你有任何委屈,别人有的我希望你也不会缺。” 一向冷静自持的穆淮,面对婚姻大事时,就像个毛头小子,生怕有什么疏忽与不周到的地方,谨小慎微。 霍檀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你不是说家当都给我没有聘礼了吗?现在开始着手准备,原来还藏了私房钱啊。” 穆淮轻笑:“霍老侯爷喜爱的又不是钱财宝物,怎么也该竭尽所能准备点他喜欢的东西。” 她微微蹙眉,嗔道:“你这话说得,我好像是爱慕虚荣贪恋钱财的人?” 他薄唇微弯,语气宠溺:“关键是我都是你的,身外之物并不重要,那是附赠的。” 霍檀失笑,附赠的似乎多点多啊。 片刻后,穆淮轻声询问:“潼关的军情有向京都送吗?” 她点头道:“秦熠拟的军报,快马加鞭应该五日就能到达,他兴许先会用飞鸽传书提前送到。” 穆淮温情脉脉地凝着她:“这个时候更加可以想象,你说的那些电话手机到底有多神奇了,我们几日才能完成的事情瞬间就能做到。” 霍檀失笑,微眯着凤眼,怔愣地与他对视。 四目相对,情愫情动顷刻间弥漫。 气氛转眼间就暧昧旖旎起来。 穆淮握紧她的手,语气略微低哑:“酒足饭饱后,我们是不是应该早点休息了?” 霍檀揶揄:“吃饱喝足后马上休息是容易积食的,对身体不好,不如我们出去走走?顺便去瞅一眼水师。” 穆淮不依,俊逸的脸庞凑近她,似笑非笑:“不一定要出去走走,多做一会其他的事情,效果更加好,体验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温热的呼吸,颠倒众生的脸,暧昧而魅惑的话语,无论哪一样都是在撩拨着她的心弦。 霍檀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眸光迷离地望着他。 他滚了滚喉咙,浑身血液仿佛在倒流,眸子逐渐晕染侵略性。 隔着矮桌,两人的额头几乎贴近。 穆淮吻住她的唇,馥郁的酒香萦绕在两人之间,激发着某种念头。 霍檀微仰着脸,唇瓣与他的交织,两日来的思念在这一刻都抒发出来。 只是短短时日,思念已成疾。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感受吧,恨不得日夜不分离。 良久后,穆淮才结束这个热烈而缱绻的吻,他流连忘返地在她唇畔和脸颊摩挲:“檀儿,你就如那罂粟,让我再也无法戒掉了。” 霍檀半睁着欲望泛滥的眼,嘴角噙着极淡的笑:“难道你想戒掉吗?” 穆淮惩罚性地在她唇角轻咬:“别曲解我的意思,否则会罚得你向我求饶的。” 她轻声笑了笑,避开他炙热的目光,穆淮撩拨她的功夫真是一流的。 她…已经有点想要被他疯狂的索取。 霍檀心口突突跳着,与穆淮坦诚相见后,她的魂似乎也被他勾走,总是惦念着的温情,狂野与攻城掠夺… 夜色静谧,雪花飘零。 外面一片冰雪世界,帐篷内春意盎然,久久不曾停歇。 晋州现在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穆洵带领的十万精兵,陆陆续续地暗中离开,投奔了穆淮。 穆洵气得拍案:“真是气死本王了,士兵被挖走,粮草也被劫,穆淮还真是干着土匪窝的勾当!” 李绪也被最近的反常惊呆,宁江像是有什么魔力,吸引着大家不惜背叛洵王,冒死前往。 思忖一瞬后,他微微垂首:“淮王缺兵少粮,皇上不闻不问,于是只能对你的一切动心思。” 穆洵气怒不已:“现在潼关失守,宁江也成了危城,他偷和抢的事做惯了,这肯定不是最后一次。” 李绪赞同地点头。 语气顿了一瞬后,又说道:“听说大皇子准备找你搬救兵,此时正在来晋州的路上。” 穆洵眸光闪过狠厉,诡谲地笑了笑:“别让他来晋州,必须死在宁江。” 言辞间满是杀意,没有丝毫兄弟感情,生命在他眼中如同蝼蚁。 李绪领会他的意思,颔首应允,然后匆匆退下。 赵婉兮听闻穆洵的话,抬眸惊惧地望着他:“殿下要杀大皇子,嫁祸给淮王吗?” 穆洵侧首,眸光犀利而冷冽:“怎么?是觉得我心狠,还是心疼穆淮呢?” 赵婉兮内心一慌,连忙摇头:“我已经是殿下的人,怎么会心疼淮王?” 穆洵轻嗤:“你父亲在朝堂弹劾霍家,试图瓦解穆淮的势力,倒是与本王一条心。” 赵婉兮怔愣了片刻,袖中的手指缓缓蜷紧,低着声音说:“父亲一直都支持的是你,做这些不都是很正常的吗?” 穆洵上前,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然后缓缓用力:“那你呢?是否也如你父亲一般衷心?” 她瞳仁一紧,目光呆滞地看着他。 (本章完) 第290章 你是否与本王一条心 第290章你是否与本王一条心 被穆洵的指腹捏得有些疼,赵婉兮眸光泛着水雾,倔犟地说:“我是否真心待你,殿下难道感受不出来吗?” 穆洵目光一冷,将她狠狠一推:“本王没心思琢磨你的想法,自然感受不到,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耍花样? 赵婉兮暗自苦笑。 连她最信赖的父亲,都与她背道而驰,她还能有什么花样可耍? 父亲看中的是穆洵表面的一切,而她是喜欢穆淮的运筹帷幄,他们父女之间,始终有一道鸿沟,难以跨越。 赵婉兮垂着眼睑,掩饰自己落寞与寒凉的神色。 穆洵忽然将她打横抱起,疾步踏进内室,然后把她丢在床榻上。 赵婉兮不再像以前那般错愕,这样的情景,每天都在重复着。 她总觉得穆洵在她身上,有着发泄不完的怒气,似乎在报复着,惩罚着。 穆洵在这段时间以来,寻着各种刺激而让她痛苦的方法,不断摧残着她。 房间内的各种东西,都在提醒她,眼前这个长得温润的男子,实则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一种疼痛席卷而来,赵婉兮拉回神思,对上他阴沉诡谲的眼神,语气不由得放软:“殿下,我真的没有异心,你能否对我温柔一点?” 穆洵眸光微顿,这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曾经无数次入了他的梦。 他朝思暮想,用尽心机,只想将她绑在身侧。 可是她那微妙的感情都被他尽收眼底,他装作若无其事,待她依旧如初。 最终得到他时,他才发现,恨已经驻在心底,背叛的心已经不配得到他的爱。 短暂的迟疑过后,穆洵没有温柔,反而更加暴虐。 赵婉兮疼得直哭,有那么一瞬,想死的心都有。 她绝望地闭眼,逼回眼眶的泪,脑海中浮现那张亦正亦邪,魅惑众生的脸。 唯有想到他,才不会那么痛苦。 甚至,她开始配合他。 心思敏感的穆洵,对她忽然的转变很快领悟,挥手扬了她一个巴掌,恶狠狠地低吼:“不要脸的贱妇,你在想谁?” 赵婉兮睁开眼睛,神色惶恐:“殿下,我想的一直是你啊。” 穆洵低头:“是吗?那你看着我,不许闭眼睛。” 她只得顺从,还努力装作很享受的模样,内心深处依然是穆淮的身影。 … 潼关失守的军情,两日后抵达京都,虽然是飞鸽传书,但也足够让整个京都陷入惊恐与震惊之中。 原来潼关还有守不住的时候。 原来霍将军并不是万能的,有她在都能不敌北漠,是不是意味着霍家的神话就此结束? 北漠占领潼关后,现在与大庆只隔了一条宁江,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踏江而来。 众所周知,大庆水师方面薄弱,若是北漠率军南下,失去潼关那道屏障以后的大庆,处境已经有些危险。 他们如果知道北漠水师的规模,恐怕要比现在更加惶惶不安。 紫和殿内,气氛是异常的沉闷与压抑。 庆帝坐在首座,手扶着额。 目光盯着那份没有加盖官印的军报,声音有些颤抖:“这件事有谁核实过了?消息属实吗?潼关真的落入北漠之手了?” 庆帝显然是不信的,北漠再强势,可多年来都是止步于潼关。 众臣心思各异,这样的消息简直是平地惊雷。 朝廷对水师的支援一直苛刻,现在北漠隔江而望,考验水师的时候已经来临。 大庆的水师,没有实战经验,没有多大规模,而且战船稀缺,与北漠相比,实力悬殊显而易见。 赵宰辅上前,义愤填膺地开口:“皇上,这次潼关失守都是霍檀的过失,臣早就说过,她对朝廷的心不纯啊。” 有几位大臣跟着附议。 他们说,自先帝登基以来,潼关不曾沦陷过,这次让霍檀协助谢家与穆允,阵势已经足够强大。 在这种情形下失利,足以证明霍檀有二心,她是对兵权落入谢家不满,不想让大皇子恢复太子之位。 庆帝闻言,脸色铁青。 潼关沦陷对他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他不支援水师建设,一方面是把潼关当作天堑,另一方面是国库已被他亏空,根本拿不出银钱。 他支持穆洵的军饷,都是高额赋税从老百姓手里收刮而来的。 庆帝顿时觉得头疼。 赵宰辅一派继续弹劾霍檀,将她欺君一系列的罪名再次提及,让皇上赶紧办了霍家。 庆帝犹豫,他比谁都想处置霍檀,可他也害怕国土被北漠大军践踏,所以的荣华富贵都将成为泡影。 ? ?大家晚安 ? 审核的章节已经放出来啦 ? ???? (本章完) 第291章 求和 第291章求和 赵宰辅弹劾霍家的决心,相比上次更强烈,潼关失守正是突破口,他紧咬不放,咄咄相逼。 秦正松依然是坚持自己的立场:“皇上,北漠水师远比大家设想的强势,此时应该举国之力支援宁江,扩大水军规模加速操练,在宁江将北漠水师击溃,才能让大庆长久安宁。” “若是打一次败仗就怪罪,以后谁还愿意上战场?臣以为,水师训练不能再拖,而霍将军就是最好人选!” 庆帝犹豫,头疼不已,脸色也是极其的难看。 赵宰辅厉声反驳:“常年战乱导致国库空虚,此时应当修生养息才是,依老臣所见,霍家必须严办,与北漠可以谈和,他们要的不就是金银土地吗?” 求和! 庆帝眸光一亮,瞬间打起精神:“赵爱卿说得对,打仗久了受苦的是百姓,多少人得无家可归啊,如果能和亲,或是割地求和都是不错的选择。” 赵宰辅附议:“皇上英明,现下劳民伤财去培养水军,还不如与北漠谈和,不必再忍受战乱之苦。” 庆帝郁结的心情,终于得到缓解。 赵宰辅的提议得到大半朝臣的同意,大家都觉得再战是对国不利,求和能带来安定。 秦正松沉着眉宇,见到如此懦弱无能的场面,胸腔憋着一口怒气。 他思索短瞬,言辞犀利:“国库亏空是因为军饷吗?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替百姓着想,恐怕是为了自己的享乐吧!” “求和换来的只是短暂平静,北漠狼子野心,岂是能喂饱的?只有将北漠收为己有统一管理,才能长久安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还有,北漠如今隔江而望,潼关已经失守,试问你们打算割哪里给他们?宁江?还是晋州?是想让出一条大道让他们过江吗?” 此话一出,众人皆变了脸色。 赵宰辅闻言,气得吹胡子瞪眼:“秦正松,你这话是把皇上也骂进去了吗?皇上赞同求和,你有何资格提出质疑?” 秦正松面不改色:“大家都可以对号入座,处在这个位置,谁又是真心替百姓考虑?谁又真的在福泽万民?” “霍家呕心沥血镇守边关,若是要办霍家,就连秦家一起吧!” 赵宰辅噎了噎,甩袖哼了一声。 殿内顿时静谧,气氛凝滞下来。 庆帝眸光寒凉,紧紧盯着秦正松,这番话无疑是将他丑陋的外衣给当众扒下。 不过他很快调整脸色,若无其事地暼着大家的反应:“看来秦爱卿的话戳中许多人了?” 众人纷纷垂首:“臣等惶恐,皇上请明察。” 庆帝摆了摆手:“此事容后再议,退朝吧!” 早朝过后,皇上想处置霍檀,同时向北漠割地和亲的言论,便在京都大街小巷传开。 六公主穆谣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民间一片哗然,然而大家只能品头论足,义愤填膺,却改变不了现实。 他们也希望和平,这么多年京都也一直和平,可他们被赋税压得喘不过气,并未体会到安定。 只有那些身处高位的权贵之家,才享受到了繁华。 民心是一面镜子,他们心知肚明谁在真心为普通百姓着想。 穆淮与霍檀刚到宁江两个月余,就让宁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事都在市井中传为美谈。 翌日傍晚,八百里加急战报送到京都,很快就到达庆帝手中。 看完后,他整个人虚脱地靠着椅子,手指紧紧拽着那短短的军报。 潼关沦陷后,赫连诀扬言开春便率领百万雄狮南下,踏平整个大庆,不接受任何求和,他要的是整个天下! 如今宁江与晋州皆陷入紧张备战状态,可物资匮乏,水师薄弱,对抗北漠无疑是以卵击石。 大庆岌岌可危! 须臾,庆帝连夜召集各大臣商议。 直到天明,众人才从紫和殿走出,脸上的神色千奇百怪。 庆帝最终决定,从各地往晋州与宁江调遣兵力二十万,以及军饷和各种物资,即日出发。 他将二十万的兵权悉数给了穆洵,让穆洵从晋州再分派兵力。 国库被那些蛀虫亏空,庆帝要求所有大臣都慷慨解囊,惹得权贵圈子怨气很大。 如今六部的人都已被穆淮安排,负责此事的兵部与户部侍郎心中都有杆秤,而且手中掌握了许多大臣的罪证。 该大放血的,丝毫不手软,他们怎么贪回家的,就怎么给吐出来。 整得那些中饱私囊的官僚心肝都疼,却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只当是破财消灾。 宁江的风雪天已暂时停歇。 雪积了厚厚一层,江面上的冰层也逐渐变厚。 采苓解下鸽子腿上的信笺,交给霍檀:“将军,冷姑娘养的鸽子送信速度是越来越快了。” 霍檀正看着阵形图,闻言抬了抬眼眸:“信上写了什么?” 采苓打开信,念给她听:“皇上派兵二十万到晋州,再让洵王分派到宁江,物资倒是顺利,中途可劫。” 霍檀蹙眉,庆帝的做法并不意外,他始终提防着她和穆淮,偏爱穆洵,所以任何决定都是以穆洵为中心。 说是增派兵力,扩充水军,事实上庆帝是想让穆洵掌管一切。 不过,他能将兵力往北方送就可以,穆洵对他们而言,只是个摆设罢了。 而且,庆帝似乎低估了她与穆淮。 穆淮早已不是那个在他眼中弱势的皇子,她也不再是那个愚忠的霍檀。 须臾,她将阵形图收好,淡淡地说:“晋州在穆洵手中也不会太久,只要军饷粮食都能从京都过来,我们紧缺的情况就能缓解。” 采苓笑言:“咱们与北漠这么大的战事,将军与殿下能瞒天过海,说得让朝堂瞬间紧张,也真是厉害了。” 霍檀微微勾唇:“朝廷总还是有明白人,知道北漠的水师不是虚的,推波助澜一下就达到了效果,求和这样的提议都能搬出来,真是让人失望透了。” 北漠觊觎大庆的野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们还真以为几座城池,一些珠宝就能满足? (本章完) 第292章 秦家一直暗中支持他 第292章秦家一直暗中支持他 采苓赞同地点头:“都是秦大人立场坚定,深知求和只能暂缓关系,所以敢跟皇上与赵宰辅对着干。” 霍檀淡淡地笑了笑:“那都是穆淮的本事大,秦家一直是暗中支持他的。” 采苓笑着问:“那先前殿下与秦公子的过节,是不是也一笔勾销了?” 他们之间哪有什么过节? 都是穆淮打翻了醋坛子罢了。 秦熠应该是在知道穆淮身世后,才愿意涉及朝堂纷争,秦家人从心底是不服庆帝的,自然他的儿子也入不得他们的眼。 但是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的睿亲王就不一样了。 霍檀心中不免唏嘘,替睿亲王惋惜,同时对庆帝的憎恶更加浓烈。 “是谁在夸奖我呢?”磁性低醇的嗓音从帐外传来。 采苓连忙行礼告退:“我去准备晚膳。”话落,她溜得比兔子还快。 霍檀浅笑着:“你忙完了?” “嗯,回来与你一同吃饭。” 穆淮满面春风地踏进帐篷。 霍檀上前替他解下披风,询问道:“城内还好吗?有没有混乱什么的?大家的情绪可还稳定?” 他轻声笑了笑:“你带来的凝聚力不是一般的强,连我都不得不佩服,战乱过后,能安宁成这样真是很难得了。” “还有,你初来宁江时让人种下的那些作物,长势喜人啊,有的青菜现在已经可以吃了,大家都说霍将军是神人呢。” 霍檀给他倒了杯热茶,笑吟吟地说:“他们是不了解我,你知道我的来历,就该知道做那些事情其实并不难。” “包括我让人在天风寨种植的棉花,在咱们大庆毫不起眼,可用处大着呢,能做很多东西,再过几个月就能开始做战船用的帆布了。” 穆淮凝视着她,眸光深邃晦暗:“不管怎样,你就是下凡的仙女,是给大家带来福气的神人。” 霍檀抿唇,拉着他一起落座。 帐篷内暖意融融,霍檀点上灯后,拿出一张阵形图:“这两个月江面结冰,水师训练稍微有些阻碍,闲来无事,我就研究了下新的阵法,任何季节都能适用。” 穆淮瞬间来了兴致,微微垂首,盯着桌案上的阵形图。 “宁江水域复杂,随着季节更替水流变化很大,你这样稍作改进后,的确是能更好地应对各种情况。” 霍檀嗯了一声:“此时江面结冰,正好也能试试,以防赫连诀突袭。” 穆淮浅笑:“我也正有此意,赫连诀高调地放出话,开春便挥师南下,可我们也得提防他出其不意。” 两人总是能快速想到一起,不需要多言,很是默契。 采苓端着膳食进来时,瞅见的就是一副养眼的绝美画卷。 晚膳过后,穆淮拉着她往帐外走:“公事现在已经处理完,现在该处理咱们的事情了。” 霍檀失笑:“你要带我去哪啊?” “回九里巷闲庭居。” 她怔了怔,自从去潼关备战起,是有好几日不曾回去了。 在军营,他们似乎也能将二人世界过得有滋有味。 马车在结冰的道路上行驶,车轱辘压得咯吱响,街道冷清,百姓都很配合,尽量没有外出。 偶尔可见嚣张的北漠人混在街头,瞬间就被巡逻的士兵制服。 虽然刚经历了大战,可宁江城一切都井然有序,紧张的气氛已逐渐消散。 霍檀忍不住赞道:“宁江与以前相比变化确实很大,你果然是最了解民意的人。” 穆淮感慨:“极寒之地本就不易,年轻男子多数投军,若是赋税的大山再压下,生活还有何奔头?” 她靠在窗口,望着冰封的街道,穆淮虽然腹黑,可他有怜悯苍生的心。 不知不觉,马车就停靠在院子外。 闲庭居被薄冰覆盖,在夜色下泛着清冷的荧光。 霍檀踏进院子,却没有感觉到寒冷,穆淮总是体贴得替她考虑一切,担心她受到风寒。 经过两个多月的调理,她感觉已经好了很多,这期间少不了穆淮的监督。 屋檐下的灯发出柔和的光,给整座院子增添些许朦胧。 霍檀顿住脚步,这才发现院子里不仅整理得很干净,而且喜气洋洋的。 她侧眸看向他:“你说这几日很忙,都是在这里?” 穆淮点头:“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喜字灯笼,包括房间的布置,我都尽量按着你的喜好来的,若有不足之处,还请放过为夫。” 霍檀心尖一暖,打趣道:“怎么会不足?你都亲力亲为,再不好我也得忍着呀。” 穆淮拉着她的手,沿着青石路往房间走:“这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 她轻笑出声,反握住他的手。 映月和映雪瞅着他们打情骂俏,不禁感慨,闲庭居哪有什么冬天?有王爷和将军在,正是春色满园呢。 霍檀一路走进屋,不得不惊叹穆淮的细致入微,他将她的喜好拿捏得总是恰到好处。 大到院子房间的摆设,小到女子的用品,都让她看得眼花缭乱。 她回眸看他,笑意盈盈地说:“你的用心我体会到了,这样的婚礼,我不会觉得委屈。” 穆淮却觉得不够,这几天花尽心思,总想给她最好的,然而条件有限。 霍檀伸手环住他的腰,轻声说:“我们在一起幸福就好,其他的我没那么在意,如今不仅要壮大水师,还要安置潼关的百姓,正是需要各种开支的时候,婚礼简单就好。” 穆淮搂紧她:“那些你都不用担心。” 霍檀嗯了一声,静默下来。 她知道穆淮的财力雄厚,可他都用在了军队培养,救济百姓,甚至这次科举考试,他都花了很多财力人力。 当朝廷那帮蛀虫,只顾自己玩乐,压榨百姓时,都是他暗中在解决各种问题。 思忖一瞬后,霍檀试探性地问:“我听说付家以前有张藏宝图,后来被皇上所得,是否真有此事?” 穆淮眸光一紧,眉目萦绕着寒凉:“是有这么回事,大庆忽然富裕就是因为那宝藏。” 霍檀感觉到他忽然绷紧的神经,抬手在他后背轻轻抚着。 (本章完) 第293章 第293章 屋内的气氛静谧下来。 相拥的两人各自思量,又似乎心意相通。 霍檀暗想,庆帝如此忌惮谢靖,包括谢家今日的权势,都是因为他拿捏了庆帝的把柄。 当初夺权依赖的是谢家,根基不稳还要抹平睿亲王以及付家的影响,还是依靠谢家的能力。 现在,庆帝自认为翅膀硬了,害怕当年的丑事被揭开,于是想除去谢家,把当初的事彻底掩埋。 须臾,穆淮稍微松开她些许,喉间溢出的嗓音有点沙哑:“檀儿,我们即将要成亲了,我似乎不该还有对你隐瞒的事。” 霍檀心尖微动,抬眼与他对视,淡淡一笑:“你不想说的事不需要勉强,我都理解你。” 穆淮抚着她的脸颊,深邃的眸子里有温柔,还夹杂着些许痛楚。 默了一瞬后,他缓缓开口:“你心思通透,早就看明白一切,其实并非我不愿意提及,最初是不想将你拉进是非当中。” “可我是个矛盾体,不由自主地靠近你,也是想让你与我一条战线。” 霍檀仰起脸,轻吻了下他的唇畔,低声说:“虽然一开始拒绝你,可内心很快就向你靠拢,兴许就是你身上特有的气质吧。” 穆淮凝视着她,眼底的痛楚逐渐消散,揽着她的腰肢坐在床榻边缘。 屋外北风呼啸,打得窗户不断作响,静谧的夜被打破。 霍檀倚靠在他身侧,听他说起过往的事。 事情的来龙去脉她都已理顺,然而再次听穆淮亲口说出,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揪得疼。 他的父亲睿亲王,是先帝唯一的儿子,极其看重,睿亲王很小的时候就天资聪颖,锋芒渐露。 当时兵荒马乱,到处有强者自封为王,百姓过着饥寒交迫且朝不保夕的日子。 穆家和付家就是在那时候开始崛起。 庆帝与睿亲王是堂兄弟,六岁时,父母逝去后就被先帝收养,当成亲儿子一般对待。 先帝登基后,便立睿亲王为太子。 庆帝在那时,野心就已经在心底开始萌芽。 后来,睿亲王与付家女儿,现在的德妃一见钟情,很快坠入爱河。 谢靖与付瑶也是在那时候认识,最终谢靖背叛了睿亲王与付家,投靠了庆帝… 他尽量保持平静的情绪。 她静静地听他述说。 穆淮说到后面,音色开始有些颤抖,庆帝展开杀戮时,那些血腥残忍的画面,他没有多提,都是简单地略过。 她能听出满腔的恨怒,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杀气。 霍檀伸手拥住他,轻声说:“不要说了,我都明白,痛苦都已经过去,一切都会苦尽甘来的。” 他的脸伏在她肩膀,沙哑地说:“嗯,都会好的。” 她心疼不已,将他拥得更紧,她知道他替他母亲难受,德妃熬过这些年实属不易。 当初为了还在肚子里的孩子,委曲求全,改头换面接近庆帝,忍辱负重只为替穆淮谋一条出路。 两人都不再说话。 穆淮将压在心间的事都吐露给她听后,忽然有种轻松的感觉。 霍檀轻吻着他的额头,脸颊,唇角… ? ?仙女们,晚安~ ? 今天写得有点少。 ? 有件事情要说一下哦,我最近身体不好,去医院检查后确实也不是很好。 ? 今天的心情有点沉重,医生说得好点休养才行。 ? 这本书已经接近尾声,本来月底就能完结,可是现在身体情况不很好,估计会更得慢一点。 ? 我尽量快点写完,你们可以先放着,等完结再看呢。 ? 祝大家看书愉快啊~ ? ???? (本章完) 第294章 皇上害怕吗 第294章皇上害怕吗 翌日,穆淮与霍檀即将成亲的消息传回京都。 庆帝得知后,好半晌才回过神,目光阴鸷得可怕,御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就冷却。 霍檀的身份公诸于众,据说民间一片叫好声,甚至把她的经历到处传唱。 他以后若想拿此事借题发挥,就不容易了。 更让他惊惧的是,穆淮与霍檀两人,根本不受他的掌控,甚至可以说,局势已经被他们控制住。 李公公战战兢兢,垂首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须臾,庆帝抬手重重地拍案:“穆淮到底想干什么?与霍家联手造反吗?” 李公公惊得脚步退了一下,恭敬地说:“皇上,淮王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造反啊,霍将军的女子身份被识破,大概他就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庆帝生性多疑,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也是暴虐与狠辣手段,穆淮在他眼里,肯定是不简单的。 这么多年他不断压制穆淮,竟还是让他暗中培养了很大的势力。 他思忖一瞬,脸色依然难看:“朕低估他了,摆驾皇陵!” 庆帝觉得,穆淮如此深藏不露,定然离不开他母亲。 那个女人恐怕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地接近他! 李公公倏地一怔,皇上这是要去找德妃兴师问罪吗? 他不敢耽搁,连忙垂首应允。 寒风萧瑟,树木枯零。 而皇陵中的青松傲然挺立,夜正值夜幕,一排排树影婆娑摇曳。 庆帝许是因为心虚,安排的阵仗很大,皇陵的肃穆静谧顷刻间被打破。 大殿内,德妃跪坐在佛像前,神态虔诚,眉目冷寂。 听闻脚步声临近,她都不为所动。 檀香的气息充斥在大殿内,青烟袅袅,形成一层淡淡的薄雾。 庆帝皱着眉宇,眸底闪动杀伐之气:“德妃在皇陵这么多年礼佛,究竟是为谁呢?是先帝,还是睿亲王?” 德妃捏着佛珠的手指微微一紧,清雅的面容上却没有多大的波澜:“我在此诚心礼佛,当然是替这皇陵中的人虔诚超度,莫非皇上连这也想计较?” 闻言,庆帝眸光一冷:“你这是在诅咒朕?” 德妃轻嗤:“是皇上自己心虚吧!” 庆帝对德妃的转变很是惊诧。 以前的她对他百依百顺,刻意讨好,直到被罚到皇陵时,她还是那样温婉端庄。 然而,时过境迁。 现在的德妃像是浑身长满了刺,对他的敌意与恨意陡然间迸发出来。 这不得不让庆帝的疑虑更加深,他冷着声音问:“你到底是谁?接近朕有何目的?穆淮究竟是不是朕的儿子?” 德妃转动着佛珠,眼眸深沉而冷冽,她望着身前不远处的佛像,神色怅然苦楚。 片刻后,她徐缓地起身,与庆帝对视着,眼中满是讥讽:“你有当他是儿子过吗?” 她的语气神态漫不经心,皆是对他的嘲弄与不屑。 这样的态度,无疑是将他的自尊践踏在地上。 避重就轻的回答,藏着太多猫腻。 庆帝此时更加笃定心中的怀疑,怒气瞬间爆发:“德妃,你怀着别人的孽种,冒充大庆皇子,真是活腻了!” 德妃轻笑出声:“有没有活腻不是你说了算,再说这江山你本就不配拥有,何来的冒充之说?” 本就不配拥有… 这几个字敲打在庆帝心里,犹如惊涛骇浪。 他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与脑海中睿亲王妃的模样去重叠,却怎么也发现不了端倪。 庆帝不可置信,且下意识地问:“你是付家的人?你是睿亲王妃?” 德妃坦然而视,神色未动:“皇上害怕吗?午夜梦回时,是否见过那些命丧你手的故人呢?” ? ?晚安~ ? ???? (本章完) 第295章 庆帝与德妃撕破脸 第295章庆帝与德妃撕破脸 德妃的话让庆帝浑身一僵,犀利的目光像是要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他瞳仁紧缩,想到谢靖与他提起付瑶还活着,内心越发紧张起来。 气氛凝滞一瞬后,庆帝试探性地问:“你跟付家是什么关系?你认识付媛?” 德妃不慌不忙,冷冽地勾唇:“皇上怎么忽然提起付家了?是今日来皇陵后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了?” 庆帝眸色凌厉,上前一步,与她咫尺之遥,抬手捏住她的脖颈,然后用力。 “你就是付媛?你们姐妹俩一个接近朕,一个接近谢靖,就是想为当年的事报仇?莫非你们还想从朕手中把江山夺去不成?” 德妃仰着脸,淡漠地与他对视:“你的江山?当着祖先与睿亲王的面,说这话时你良心不会痛吗?” 她被他捏得有些疼,可依然倔犟而冷漠,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庆帝被激怒,手的力道再加大:“你敢欺骗朕?穆淮是你和睿秦王的儿子吧?” 德妃冷笑,沉默不语。 这时,一道利剑倏地飞来,在庆帝的手背穿插而过。 庆帝闷哼一声,只得松开手,痛苦地蜷着腰。 鲜血啪嗒地落在地板上,迅速蔓延开来。 德妃漠视着他,眼神仿佛是在看死物一般。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李公公吓得不知所措,哆嗦着身子好半晌,才阴阳怪气地喊道:“来人,快来人啊,有人要刺杀皇上…” 听闻动静后。 侍卫纷纷跑进大殿,然后他们还未弄清什么情况,就被一群神秘的高手团团围住。 李公公懵了。 皇陵中竟然有这样一批不为人所知的高手,真是闻所未闻啊。 庆帝忍着手背的剧痛,环视一周,眼底有一抹惊惧闪过。 这是睿亲王身边的隐卫,他们竟然还活着,他此时已经能断定眼前的女人,就是付家的女儿,睿亲王妃! 庆帝睨向处变不惊的德妃,冷冷地说:“你以为这点人就能造反不成?朕不仅要你的命,还有穆淮的!” 德妃扬眉笑了笑:“那你也得有那个能耐!” 庆帝气得浑身怒气汹涌,随即下令:“杀!” 霎时,大殿内打斗声一片。 德妃淡瞟着庆帝,眸子里的恨意飙升到了顶点:“你这道貌岸然的狗皇帝,杀我夫君,灭我娘家族人,夺我夫君的江山,私吞宝藏,有何资格说别人造反?” 庆帝本就身子亏空,手背受伤后更加摇摇欲坠,瞬间就显得苍老了许多。 他这副模样,让德妃心里无比畅快,她藐视着眼前的君王,眼神恨不得将他的心脏戳几个窟窿。 他抬手指着德妃,嘴唇颤抖着:“事实是让赢者来写的,天下百姓皆知朕的皇位来得名正言顺,是你夫君主动禅让的!” 德妃满脸不屑:“你那是掩耳盗铃罢了!他们很快就会知晓你所有的丑陋行径!” 庆帝气得跳脚,吩咐侍卫杀她。 可是侍卫早就没有招架之力,还未近德妃的身,就只眼睁睁瞅见一道暗门打开。 德妃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本章完) 第296章 庆帝病重 第296章庆帝病重 眼前的一幕发生得太快。 庆帝与众侍卫反应过来时,大殿内只剩下他们,德妃与那些隐卫早已从暗门消失。 恼羞成怒的庆帝,顾不得手上的伤,咆哮着:“给朕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众人应允,于是分头开始搜寻。 诺大而静谧的皇陵,变得喧嚣无比。 夜幕深沉,宫灯游窜在一排排青松之间,犹如忽然腾起的诡谲鬼火。 搜寻大半夜,甚至调集御林军将皇陵周边展开追杀,依旧是一无所获。 庆帝一气之下,病情加重,躺在床榻上说着胡话。 脚步声临近,他缓缓抬起眼睑,气若游丝地望着床榻前,风姿曼妙,风韵犹存的女子。 霍云怀中抱着通体雪白的雪球,修长的手指温柔地顺着它的毛发,像是生怕指甲弄疼了它,小心翼翼的。 温柔绝艳的脸庞上,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满是嫌恶与恨意。 庆帝抬了抬手,艰难地动嘴皮:“爱妃,你来看朕了。” 霍云扯了扯嘴角,用脚勾了张椅子在床榻不远处坐下:“几日不见,皇上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庆帝只感觉胸腔内有股怒火在汹涌,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断断续续地开口:“德妃那个贱/妇,她竟然是当年没有死去的睿亲王妃,她是冲着朕的江山而来啊!” 霍云神色淡淡,语气飘渺:“她不太被罚守皇陵多年了吗?怎么皇上如今才发现她不对劲?” 庆帝咳嗽两声,说这么些话已经耗费他的不少心力。 霍云并不想听他说话,她掩饰眼底的不耐,抱着雪球又靠近些许:“皇上别想那么多,德妃一介女流掀不起风浪的。” 庆帝恨得牙痒痒,一字一句地吐着:“穆淮是她和睿亲王的儿子,他们想要造反!” 雪球从霍云怀里跃出,在锦被上翻滚了几下。 她连忙拉回来,装作若无其事:“睿亲王?这不是将近二十年来的禁忌吗?怎么现在扯出他们来了?” 庆帝的神色很复杂,恐惧,愤怒,不安,还有杀气… 霍云抱着雪球起身,语气寡淡:“皇上还是先养好身体吧,其他事情还有各皇子与大臣们在呢。” 庆帝察觉到她的冷漠,心下一紧:“爱妃,你留下照顾朕。” 霍云淡淡一笑:“您不怕病情加重吗?听说宫女们侍候得不错,让她们日夜陪着皇上就可以了。” 庆帝闻言,脸色陡然一变:“你…连你也要背叛朕吗?” 霍云嘴角泛着凉薄,眉目凛冽:“你别忘了,我是霍家的女儿,你一门心思想灭我家族,还想指望我与你站在同一战线吗?” 伪装多年,霍云早就对眼前的帝王极其恶心。 得知霍檀女子身份公开,她从震惊中缓过神,就知道自己不需要再憋屈下去。 霍家能隐瞒这么多年,又能在潼关失守的风口浪尖揭开,穆淮与霍檀定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庆帝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一双病态的眼中布满扭曲的神色。 他颤抖着嘴唇,好半晌才语无伦次地挤出几个字:“你…们也要造反!” 霍云冷睨着他,谁要造反?这天下原本是谁的,他自己心里没数吗? 她轻嗤道:“这都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当下能保命就不错了!” 话落,她淡然地转身,搂着雪球,眸光瞬间柔和下来。 她等这一天似乎很久了,只是没有想到,竟然真能等到。 她对固执且愚忠的父女,怎么能放下执念投奔穆淮的? 莫非… 霍家起初就知晓穆淮的身世,只是静待时机罢了。 霍云不禁开始迷惑,自从霍檀上次回京都,枫林遭遇刺杀一事后,一切就都开始有端倪了。 很快,庆帝病重的消息不胫而走,同时有关二十年前的事情也逐渐浮出水面。 原本被压得死死的事情,突然之间如开闸的洪水,令人猝不及防。 一时间,大家纷纷猜测,会是谁能登上那九五至尊的宝座。 ? ?晚安,早点休息~ ? 感谢大家的理解与鼓励,这段时间只能缘更,同时也希望大家少熬夜少透支身体哦,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啦~ ? ???? (本章完) 第297章 穆淮要成亲了你心中郁结 第297章穆淮要成亲了,你心中郁结? 穆淮的身世,在京都掀起惊涛骇浪,众人联想到他的种种不被待见,顿时觉悟。 庆帝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因此穆淮的呼声逐渐走高。 消息很快传到了晋州。 穆洵得知此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震惊,质疑,惊慌,各种情绪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令他极度不安起来。 一旁的穆允不明所以,迷惑地问:“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 穆洵瞟了他一眼,心中越发气怒不已,他原本想让穆允死在宁江地界,让穆淮背上这个罪名。 可是眼前这个草包,运气简直逆天,躲过层层追杀,硬是安然无恙地来到了他面前。 他说来搬救兵,可那时候潼关已经失守,北漠大军如今虎视眈眈地在宁江对岸驻扎。 他思忖一瞬,将飞鸽传书递给他:“自己看。” 穆允漫不经心地接过,视线落在信纸上,紧接着他膛目结舌地望着穆洵,支支吾吾地说:“这…是真的?” 穆洵语气淡淡:“父皇因为这事病重,你舅父亲自赶过来,怕谢景枫遭遇暗杀,你说这是真是假?” 穆允张着嘴巴,捏着信的手都是抖的:“如此说来,父皇是夺了睿亲王的皇位,却对外宣称睿亲王是因为急病,将皇位传给了他…” 穆洵沉着眉宇,眼底的杀意阵阵闪过。 他在意的不是江山怎么来的,而是穆淮对他的影响,若是再不除去心头大患,他将寝食难安。 “三皇弟,你在想什么?我们这要怎么办啊?父皇病重,如果有个好歹,总不能没个主心骨吧。” 穆允的声音拉回穆洵的神思,他冷冽地弯唇,问道:“你想不想恢复太子之位?” 穆允眸光一亮:“这还用说,我来这鬼地方打仗,不就是为了太子之位啊!” 穆洵眼底闪过一抹算计:“此时谁要是能杀了穆淮,必定是立大功的,你想父皇现在最怕的是什么?” 最怕的当然是穆淮替睿亲王报仇,把好不容易到手的江山又抢回去。 两人心照不宣。 穆允皱着眉:“想要杀穆淮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有什么好办法没?” 穆洵叹气:“本王也深知不容易,可是我们如果不拼一次,将来也会落入穆淮手中,任他鱼肉!” “眼下他与霍檀的婚事临近,错过这次机会,恐怕就更加困难了。” 穆允眉目一动,霍檀是女人这件事他在途中也已知晓。 难怪穆淮那般神魂颠倒,原来那副铠甲 他眸中精光一闪,嘿嘿笑了笑:“你说得对,大婚之时一定是穆淮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到时候我们给他来个偷袭,让他们猝不及防。” 穆洵赞同地点头:“大皇兄借着去道喜的间隙伺机而动,我再率军偷袭他的营地,定能确保万无一失。” 穆允连连点头,如果替父皇除去心头大患,那太子之位不就失而复得了吗! 没有多耽搁,穆允清点些身手好的侍卫,然后带着贺礼就准备往宁江而去。 穆洵嘲弄地扯了扯嘴角,端起酒樽抿了一口。 他正愁穆允没地方处置呢,让他去刺杀穆淮,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过是让他去送死罢了。 赵婉兮神思恍惚,望着窗外萧条的树枝,不知在想什么。 穆洵寒凉地暼了她一眼,然后走近她:“穆淮要成亲了,你心里郁结难受?” 赵婉兮猛地拉回思绪,回眸对上他阴鸷的眸子,摇头:“不是,是最近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我只是有点忧虑而已。” 穆洵冷笑:“觉得自己眼光不错,穆淮才是最有资格坐上那宝座的人?” 赵婉兮哑然,再次摇头否认。 她这段时间有写信到宁江求助,甚至告诉他,他母亲与赵家之间的约定,可是穆淮无动于衷,宁江迟迟也没有回信。 她苦涩不已,德妃大概根本没将赵家放心上,或许只是想利用她吧! 她心里绝望而痛苦,自己藏在心底多年的男子,很快就要迎娶别人了。 穆洵满腔愤怒无处发泄,再加上眼前的美人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更加激发他每一根神经。 赵婉兮意识到危险时,已经被他连拖带拽地拉到房里。 “殿下,我错了…” “哪里错了?” “我…不该在你说话时分神,求你今天放过我吧。” 穆洵轻嗤:“本王早就说过,若有异心,会让你生不如死。” 赵婉兮眸光氤氲,楚楚可怜地开口:“我父亲在朝堂一直是支持你的啊,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穆洵眼神中迸着凶光,将她身上的束缚粗鲁地扯掉:“那你呢?谁知道他暗地里是否心疼女儿,有没有与本王背道而驰呢!” 赵婉兮怔住。 眼泪掉了下来。 她根本无力反抗。 在穆洵眼中,利益高于一切,赵家待他从无二心,只是她早就心有所属罢了。 ? ?仙女们,晚安~ ? ???? (本章完) 第298章 这么早就等着我 第298章这么早就等着我 经过十来日的休整,潼关撤回的士兵与宁江水师趋于融合。 此时,他们也意识到北漠军队的强悍,从未有过的紧迫感油然而生,甚至害怕赫连诀趁热打铁,率领水师渡江,横扫宁江。 谢景枫也到了月芽湾,还有受伤未愈的青澜。 霍檀给青澜看完伤,淡然地起身:“好得已经差不多了。” 青澜微垂着眼睑:“我欺骗了你,为何还要救我?” 霍檀语气寡淡:“你假怀孕骗的是谢景枫与我无关,至于我为何救你,大概是因为你与穆淮沾亲带故。” 青澜微微一怔,抬起漂亮的眼眸,眉头紧锁:“你都知道了?” 霍檀漫不经心地说:“德妃与睿亲王的事情,你母亲与谢靖那段恩怨,如今可不是秘密,谢靖固然可恨,但是谢景枫无辜,你若是回头是岸,或许还能有条明路。” 谢景枫以前就没把她往坏处想,现在知道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大概更加不会心狠。 霍檀心想,青澜只是被付瑶当成了复仇工具,内心深处还是有了恻隐之心。 否则以谢景枫那大大咧咧的性情,根本活不到现在。 青澜顿时诧异:“你不怪我故意挑拨了他和你姐姐的感情?” 霍檀淡淡一笑:“你有挑拨到吗?我姐姐可不愚笨,不像有的人轻易就头脑发热的。” 谢景枫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霍檀这话是说他头脑发热吗? 青澜闻言,噎了噎。 似乎谢景枫和霍蓁之间的感情,的确没有因为她而有什么改变,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罢了。 青澜沉默,霍檀也没再停留。 路已经摆在她面前,走不走就是她自己的事。 霍檀刚走出营帐不远,谢景枫就追了出来:“霍兄,不对,应该是霍…” 谢景枫挠了挠头,顿时为难:“我到底该叫你什么呢?” 瞅着他那副为难的样子,霍檀噗嗤一笑:“你想怎么喊都随意。” 谢景枫笑了笑,然后朝她弯腰抱手道:“潼关失守,我心情低落了好几天,一直都不曾向你道谢,我过后回想,若不是你精心安排,我可能就沦落到赫连诀手中了。” 霍檀摆了摆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还有潼关一战不必放在心上,总会把这憋屈给还回去的。” 谢景枫抬眼,瞬间恢复那随性的语气:“你说得对,潼关的耻辱我定要讨回来。” “不过,你能预料到战事的结局,将潼关百姓悉数转移,真是令我极其佩服。” 霍檀打趣:“你不必奉承我,我不会跟霍蓁说什么的,你再待两日就回京都去吧。” 谢景枫急了:“为何赶我回去?是我拖后腿了吗?” 她摇了摇头:“我答应霍蓁的,你在这并不安全,京都还有事情等你做。” 话落,霍檀转身走向自己的营帐。 谢景枫无奈,朝她的背影喊道:“那至少等我喝完喜酒再回去吧。” 谢靖已经到了晋州,穆洵肯定也不会消停,她与穆淮成亲那天,或许不会平静。 谢景枫留在这,并没有什么好处。 让他回去知晓庆帝的打算,认清狗皇帝的真面目,他也能更知道以后该如何做。 日薄西山,将地上的冰雪晕染上一层霞光。 营帐内,暖意融融。 穆淮斜靠在床榻上,手中捧着一卷书,青丝垂落在地,天青色软袍松垮着,衣领微敞。 霍檀怔愣地盯着他半晌,揶揄:“殿下今日忙完了,这么早就等着我?” 闻言,穆淮将书卷放下,侧眸看向她,唇畔流泻一抹魅惑的笑。 “想你了,一起吃晚膳,然后我想在这过夜。” 霍檀缓步上前,穆淮现在是越来越直白了,有何想法就直接提出,没脸没皮的。 ? ?晚安 ? ???? (本章完) 第299章 更重要的是靠你们自己 第299章更重要的是靠你们自己 穆淮看起来心情不错。 刚说出自己身世的那两日,隐约还能察觉到他的沉闷,现在兴许是释怀了吧。 霍檀在他面前坐下,笑吟吟地说:“当年的事在京都掀起不小的风浪,皇上的丑恶行径暴露于人前,你可以如释重负了。” 穆淮凝视着她,浅笑:“你总是能琢磨到我的心思,这件事的确是座大山,压在我心里很久了。” 她也真心替他高兴。 他们母子隐忍多年,暗中筹谋一条康庄大道,其中的艰辛唯有亲历者清楚。 霍檀笑着说:“看来得庆祝一下,不如回闲庭居,温一壶酒,再做两个小吃,一定很惬意。” “这提议甚好,顺便去我们的新房看看,体验一下也不错。” 穆淮拉住她的手,掌心的温热迅速驱走她在外带来的寒意。 霍檀顿时脸颊一烫,挣脱他的手:“别闹,只有三天就大婚了,现在就去新房做什么?何况我现在…不方便。” 穆淮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关切地问:“有没有觉得肚子疼,或者其他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我觉得自己已经大好,这种极寒天气越来越适应了。” “那就好,喝了两个月的苦药总算有了效果。”穆淮的手掌在她手背摩挲着,温柔到了极致,“这样算起来,大婚那天刚刚好。” 霍檀瞟了他一眼,嗔道:“你真是什么时候都能想到那事上面去啊。” 穆淮轻笑:“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不都是男子最向往的吗?” 她表示无语,将话题岔开:“现在北漠隔江而望,朝廷又开始动乱,皇上病重,时日估计不多,穆洵只怕是要对你下手了。” 穆淮神色未动,淡淡地说:“他从未停止过对我动手,只是这次是打算竭尽全力吧。” 霍檀点头:“当年的真相公诸于众后,他们的遮羞布就彻底被撕开,如此一来,狗急跳墙的事肯定少不了,这几日我们得提防才是。” 他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你家夫君办事,你难道还不放心吗?我肯定会有万全的准备。” 她怔了怔,他说这不知恬噪的话可是越来越顺口了。 夫君娘子夫人已经说得很是自然。 须臾,霍檀说:“我去伙房准备点吃的,你拿酒过来热着,我们就在这小庆祝一下。” 穆淮笑着点头:“好,我一切都听你安排。” 霍檀撅了下嘴,转身出了营帐。 寒风萧瑟,银色的月光洒在雪地上,更显莹白。 隔那么一段距离架着一堆堆篝火,士兵们聚在一起,烤着肉,喝着酒,憧憬着往后的日子。 他们的脸上,有向往,有无奈,还有坚定。 霍檀怔了一瞬,抬脚朝一处篝火走了过去。 鞋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音,声后留下一串脚印。 众人听得动静,纷纷朝她看来,诧异过后,然后齐刷刷地起身行礼:“霍将军好。” 霍檀随性地摆了下手:“我就看看,你们继续。” “霍将军一起吃点烤肉吧,这是刚在山上捉到的野鸡。” “是啊,我们敬霍将军一杯。” “…” 霍檀浅笑,再靠近两步:“这天气捉到野鸡可不容易,你们自己都不够吃呢。” 大家依然坚持,有手脚快的已经撕下一块鸡腿递了过来。 她只好道谢接过,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士兵们热情很高,又忙着敬酒,除了祝贺她即将成亲以外,更多的是对她的崇拜。 霍檀喝了一杯酒,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心中百转千回。 她能与穆淮成亲,即使在战乱,他们依然能守在一起。 可眼前的他们,还有那数十万将士,都是背井离乡,放下家中的妻儿,甚至还只是十三四岁的少年… 从踏进军营那一刻起,团聚成了奢侈,生死置之度外。 他们都是最值得敬佩的人! 片刻后,霍檀缓缓开口:“等收复北漠后,大家就能陆续与家人团聚了,战争来临时,你们除了拼之外,还得学会努力保命,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众人连连点头:“有霍将军在,我们更加有信心。” 霍檀淡淡一笑:“这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靠你们自己。” “霍将军说得对,我们定当铭记在心。” “…” 随后,霍檀提醒他们不能放松,防止北漠偷袭。 宁江城内,肯定不乏乔装的北漠武士,加上赫连慎的那些亲卫,也是不能小觑的。 又寒暄几句,霍檀转身朝伙房走去。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00章 最重要的是娶妻 第300章最重要的是娶妻 霍檀亲手做了点小食,返回营帐时,穆淮已经温好了酒。 酒香四溢,弥漫着丝丝诱惑。 她快步上前落座,将食盘放下,笑盈盈地说:“让你久等了。” 穆淮嘴角微扬:“无妨,我正好在看你看过的兵书,发现你做的标注更加精彩。” 霍檀呵呵笑了笑:“你能看懂那些字吗?” 他拿起酒壶开始斟酒,语气不疾不徐:“看多了似乎也能慢慢琢磨出来了,闲暇时我还想跟你学学呢,简单又清晰看着还顺眼。” 霍檀的手肘衬在桌上,手掌托着下颌欣赏着他倒酒:“跟我学,那是需要丰厚报酬的。” 穆淮轻笑:“你想要什么?” 她故作思忖样:“我还得想想。” 可是想来想去,似乎他已经没什么能给的了。 片刻后,穆淮将酒樽递给她,凝视着她微醺的凤眸,询问:“你刚喝酒了?” 霍檀嗯了一声:“出去时正好见到有士兵在烤肉,就过去瞧了瞧,然后就顺了点酒喝。” 穆淮眼神宠溺,语气温柔:“你是去顺吃的?应该是去提提士气的吧。”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接过他手中的酒樽,轻轻抿了一口。 穆淮又问:“想好要什么没有?” 霍檀摇头:“你好像穷得没什么可给我的了。” 穆淮徐徐低笑,潋滟的桃花眸风情而深邃,他喝了一口酒后,缓缓开口:“我现在什么都是你的,确实是没有拿得出手的,不过…” 他的语气顿了顿,目光灼灼,继续说道:“我还要给你最尊贵的身份,虽然你可能不在乎这些,可那是我必须要做的。” 霍檀心尖一颤,怔愣地与他对视。 穆淮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江山,他就是将来睥睨天下的帝王。 她顺理成章地便会成为他的皇后。 自古帝王多薄情,自古帝王三宫六院… 霍檀以前似乎很少去把这些去与穆淮联系,在她眼里,他总是与众不同的。 可是为何心里依然有些隐隐泛酸呢? “你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穆淮瞅着她略微恍惚,心下陡然一紧,眸光中满是关切。 霍檀回过神来,凝视着他片刻,然后问道:“穆淮,你以后也会有其他女人吧?” “自古以来,帝王之术都得权衡利弊,女人便是其中的枢纽,是很难避免的,否则会得罪很多朝中权贵。” 穆淮微微一顿,目光深幽晦暗地盯着她,唇畔逐渐勾勒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 她凝眉,气怒地说:“瞧你笑成这样,定是想到以后能拥有各种环肥燕瘦,心里美滋滋的吧!” 穆淮轻笑出声,随即郑重其事地开口:“你脑袋里都想些什么呢?别人怎样我们管不着,可是我这一生肯定就你一个女人,三宫六院永远不会设,我的妻子,皇后都只有你。” 她垂着眼睑,揶揄道:“谁知道啊?我们那有句话叫做,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呢。” 穆淮拉住她的手,语气宠溺而温柔:“我们跨过两个世界相遇相爱,岂是那些能比的?你占据了我整颗心,哪里还能空得出地方去容纳其他?” 霍檀心底暖融融的,甜言蜜语虽然俗套,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她很喜欢听,关键是穆淮向来说一不二,她其实是极其信他的。 她抿了一口酒,清了清嗓子:“就你嘴巴会哄人。” 穆淮眉眼微弯:“我可不是哄你,是说正经的。” 霍檀笑了笑,沉默下来。 穆淮给她夹着菜:“吃过你做的小吃,其他东西感觉都食之无味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我以后多做给你吃就是,多简单的事。” 穆淮心尖颤了颤,与她在一起后,已经有了家的感觉。 这时,林鹤在营帐外面说话:“王爷,有您的急件。” “进来。” 林鹤闻言,掀开厚重的帘子,神色凝重地走近。 穆淮淡淡开口:“什么事?” 林鹤行礼后,将信笺内容向穆淮禀报:“王爷,皇上病危,赵宰辅带着众大臣与一些世家,提议让洵王立即登基为帝。” “同时以秦大人为首的,也有不少人拥护王爷您,此时朝堂局势焦灼不已,洵王已经打算偷偷启程回京都。” 穆淮沉着眉宇,语气淡淡:“知道了。” 林鹤怔了一瞬,语气有点焦急:“王爷,您此时也应该回京都啊,洵王一回京都,秦大人他们不一定能抗住压力。” 穆淮不以为然:“本王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娶妻,其他的以后再说。” 林鹤急了:“您不在京都,大家就没了主心骨,皇上与洵王不知会做出什么来啊。” 穆淮依然坚持自己所想。 霍檀微微挑眉,询问林鹤:“洵王何时动身?” 林鹤颔首道:“据说是明日清晨。” 霍檀眸光一凉:“拖他三两日就可,你家王爷拜堂成亲后就回京都。” 林鹤哑然,思索一瞬后说道:“如果皇上下诏书怎么办?那洵王不就名正言顺了?” 霍檀笑了笑:“真下诏书何必等到病入膏肓?放心,他已经没能力下诏书了。” 林鹤心下一惊,似懂非懂。 穆淮朝他摆了摆手:“就按檀儿说的办,现在风雪天,穆洵耽搁点行程也是正常的。” “属下遵命!”林鹤只得照办,其实他就知道他家王爷把娶霍将军这件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林鹤退下后,营帐恢复了安静。 默了短瞬后,霍檀缓缓说道:“皇上看来是真不行了,没想到如此之快。” 穆淮语气冷冽:“他是咎由自取,能活到现在算是便宜他了。” 霍檀沉默。 庆帝的病说严重似乎也不是无解,太医院众多太医束手无策,恐怕是另有其因。 这次庆帝的病来得如此凶猛,莫非是霍云按耐不住,对他做了什么? 霍檀忽觉心惊肉跳,若是父亲知道霍云的所作所为,恐怕会惊出一身冷汗。 她瞅了眼穆淮,试探性地问:“你知道皇上的病是怎么回事?” 穆淮抬眸,淡淡一笑:“在你后面知道。” 霍檀眸光微动,如此说来,太医院并非不知道病因,而是装聋作哑罢了。 ? ?晚安鸭 ? ???? (本章完) 第301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第301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霍檀望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听他如此说,那就是霍云那点小心思都被穆淮尽收眼底,或者说是他安插在皇宫的眼线。 可是他选择了装聋作哑,甚至暗中维护霍家。 两人边聊边喝,一壶酒很快见了底。 穆淮思绪复杂,歉疚地说:“新婚就得分别,我实在过意不去,不如你与我一同回京,让秦熠过来主持大局,宁江必能无忧。” 霍檀揉了揉眉心,语气慵懒:“秦熠在宁江是无忧,可他有更重要的事耽误不得,你安心回京都处理朝堂纷争,我替你守着边关。” 穆淮疼惜地说:“把你留在这,显得我太残忍,宁江短时间不会有问题,我们速去速回。” 她微微挑眉:“我若回去,赫连诀两兄弟可能就偷着笑了,京都混乱,也离不开赫连慎煽风点火,他与朝中大臣只怕早就有勾结了。” 穆淮目光一顿,她说的都有道理,只是他不舍得与她分开而已。 她看穿他的心思,浅浅一笑:“不过一两个月,我们还有那么多日子可以相守,别舍不得我。” 他轻声笑了笑:“这真是能者多劳啊,我离不开你,谁让水师也离不开你呢!” 霍檀歪着头,漂亮的眸子因酒后晕染着一层朦胧,风情而魅惑。 穆淮看得痴迷,眸光逐渐晦暗深邃。 她轻咳一声:“我们这是配合得好,你解决内乱,我抵制外患,北漠再强势,想瓦解我们的水师也是极其不易。” 他温柔地看着她,笑言:“有句话是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霍檀点头:“这么理解也行。” 穆淮听她如此说,心情很是愉悦,拉着她的手起身:“我们早点睡觉去。” 她在他眼底捕捉到异样,红着脸又提醒道:“我…现在身子不便呢。” 他怔了怔,随即笑出声:“我不会乱来的,我给你做下热敷,你会感觉肚子舒服点。” 霍檀没有拒绝,其实大冷天的,挨着他睡觉真是不错啊,天然的暖炉~ 刚走近床榻,就听闻外面一阵马蹄以及呼喊声传来。 “北漠士兵偷袭…”紧接着是紧锣密鼓的集结声。 霍檀与穆淮对视一眼后,连忙走出营帐。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环顾一周,就瞅见士兵们已经加入到战斗中。 火光四起。 那些身着北漠服装的人,个个身手不凡,出手诡谲狠辣。 大庆士兵们原本信心满满,此刻皆被那些人打散信念,一时乱了分寸。 他们也没料到,偷袭而已,怎么都是武功如此高的人! 紧接着,两侧的树林飞出一群红衣人,宛若暗夜的鬼魅,无比瘆人。 是赫连慎! 霎那间,马蹄声铺天盖地,喊杀声冲破云霄,夜色彻底被搅乱。 “你小心点,我去应对。” 穆淮瞬间察觉,这些精兵虽然武功也不弱,可是在赫连慎精心培养的杀气面前,很快就会落于下风。 没有迟疑,穆淮提剑就飞入人群中,所过之处,一片哀嚎。 霍檀仔细瞅着,赫连慎算是倾巢而出了,很显然是铁了心要她与穆淮的命。 她眸光渐冷,转身返回营帐拿剑,既然他送上门,那今日就干脆拔了他的根! 霍檀很快就与那些杀手厮杀在一起。 谢景枫从营帐跑出,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一幕:“北漠军队这么厉害吗?他们怎么避开关卡渡过宁江的?月芽湾不是布阵了吗?怎么轻而易举就破了?” 柳寨主一行人闻讯也匆匆赶来,天风寨的那些人早已褪去土匪的装扮,化身为军营中的将士。 正逢谢景枫在念叨,柳庭斜了一眼过去:“没有见识的家伙,北漠与潼关宁江一直有往来,士兵混在百姓当中不足为奇。” 谢景枫闻言,冷冷地扫向他,那个男人曾经想老牛吃嫩草,差点糟蹋了他妹妹。 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02章 赫连慎的杀机 谢景枫哼哼道:“若不是我假扮神女,你将闯下什么祸端自己心知肚明,不感激就罢了,还对我龇牙咧齿的!” 柳庭闻言,微微一顿。 他也是刚知道付瑶的真实身份,晋州柳城一带,付姓人口本就很多,他从未将付瑶往二十年前的付家去设想过。 如今细细想来,柳庭感觉后背都是凉的。 自己的枕边人与皇家,谢家的恩怨情仇,竟如此跌宕起伏。 还有那个神女,是付瑶与谢靖的私生女,他当初如果真强行去霸占了,后果的确很严重呀。 柳庭心中对谢景枫的怨怼,虽然瞬间消散几分,可面上依旧严肃:“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帮忙?” 谢景枫嘿嘿笑了笑:“你和护法他们倒是帮忙的,我去就怕帮倒忙。” 话这样说着,他还是扬着手中的长剑朝人群中飞奔而去。 柳庭扯了扯嘴角,就这视死如归的架势还是挺热血的,可惜只有三脚猫的功夫。 今夜面对的都是顶级高手,可不是那些普通士兵。 他朝身后的雷旋风与风七娘说:“顺便看着那小子,别让他死在北漠人手中。”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应允,然后加入到激烈的打斗之中。 柳庭也没再耽搁,他的任务是保护穆淮。 雪地里,刀光剑影。 北风呼啸,刮起风雪,胡乱地狂舞着,与剑光混在一起,被震碎得七零八落。 银色的月光洒下,映照得那一片片殷红触目惊心。 空气中的血腥气,久久地弥漫。 马发出的阵阵嘶鸣声响彻整个军营,两侧树林间的飞鸟,顶着严寒飞出温暖的巢,四处逃窜。 霍檀酒后有点晕乎乎的,可是丝毫不影响她的杀伐果决。 借着酒劲,她身形轻盈如燕,穿梭在各杀手之间,招式变幻莫测,手中青剑如灵蛇般灵活,杀手们被她打得晕头转向,逐渐失去招架之力。 她冷冷地扫视一圈,浑身的气场油然而生。 另一边的穆淮,所过之处,入侵的北漠武士五一生还。 忽然,一阵强劲的阴风袭来,伴随着一股奇异的香气,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 “霍檀,你杀我多名亲卫,今日便要让你血债血偿。” 赫连慎猖獗无比,人还未到,声音就先用内力传送过来。 穆淮闪到她身边,提醒道:“赫连慎这次下了血本,你要小心点。” 霍檀浅淡地勾唇:“正好,铲除他那些阴狠的亲卫,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这时,谢景枫凑了过来,乐呵呵地说:“他们出门不看日子的吗?别说打霍檀就很费劲了,还有穆淮在这,这分明是来送死的啊。” 他的话激怒了那些红衣杀手。 谢景枫话音刚落,就有三四个红衣人冲他而来,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冷剑挥舞的声音令人胆寒。 谢景枫的脸色顿时惨白。 若不是穆淮和霍檀眼疾手快,他此刻就被四分五裂了。 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迎上柳庭的目光,似乎在说他就是来拖后腿的。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意气用事,既然对付不得这些武功高强的杀手,那些北漠士兵总还是能抵挡一二的。 霍檀暼了眼谢景枫,暗示采苓跟着他,她明白他很想证明自己,可战场从来都是残酷的,容不得半点疏忽,否则就身首异处。 何况,这是赫连慎掏了老底过来行刺的。 片刻后,空气中似有漩涡在席卷,一道红色身形从天而降,衣诀被吹得散开,缓缓飘落在地上。 赫连慎瞟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眉头紧锁,愤怒地瞅向霍檀:“霍将军,欠下的东西迟早是要还的!” 霍檀淡淡一笑:“赫连慎,你今夜若是把老底都给嚯嚯了,还拿什么去争王位呢?” 赫连慎目光一寒,被她看中心事,心里很是不爽。 第303章 不能留着赫连慎 赫连慎多年来,打着兄弟情深的旗号,心里却在盘算着北漠的江山。 他们两兄弟看似团结和睦,其实各怀鬼胎。 只是相比穆家这些兄弟,他们对外的心一致些罢了。 寒风凛冽,割得脸生生地疼。 厮杀还在继续,倒在地上。越来越多,赫连慎带来的杀手们,也逐渐不敌。 赫连慎见局势对自己不利,加上霍檀的话产生的微妙影响,顿时变得有些纠结。 霍檀的指尖在剑锋边缘划过,唇畔的笑意冷冽且夹着杀气,一双清澈的眸子幽深不已。 她不疾不徐地说道:“想逃了?可惜呀,我霍檀若是想杀谁,他必定逃不掉。” 赫连慎心口一震,有种不祥的预感从胸腔蔓延。 眼前这女将军,浑身透着杀伐之气,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家兄长可是在她面前吃过很多次亏了! 赫连慎定了定神,妖娆一笑:“霍将军还是这样狂妄啊,我也不妨告诉你,宁江这块地方,我既然能来,自然也能全身而退。” 霍檀笑出声:“这么说赫连王子还是想逃之夭夭啊,可是你甘心吗?” 赫连慎愤怒不已。 他能不逃吗?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自己完全低估了霍檀与穆淮的实力,培养多年的高手所剩无几,暗中养的兵也损耗很大,然而他还是得保留点实力啊。 穆淮飞到霍檀身旁,低声说:“檀儿,赫连慎以后随时都可以杀,我们今天先饶他一命。” 霍檀迷惑:“这么好的铲除北漠势力的机会,为何现在要放过他?” 穆淮说:“现在杀他,赫连诀就出师有名,而且肯定会很快出兵,我们的水师还不宜出战。” 霍檀咬了咬唇,拒绝他的想法:“北漠狼子野心,生灵涂炭从来不需要借口,赫连慎今日必须得死!” 穆淮沉默,他只是担心自己即刻要回京都,不忍她独自在宁江面对赫连诀的挑衅。 须臾,他冷冷地睨向赫连慎。 赫连慎的瞳孔陡然一缩。 面前这两人,讨论他的生死平淡得如藐视一只蝼蚁。 真是太目中无人,太狂妄了! 同时,他感觉到了强烈的死亡气息,心底的不安越发浓厚。 赫连慎气怒地说:“本王子岂是你们相杀就能杀的!” 话落,他挥着鲜红的衣袖,其他红衣男子开始布阵。 瞬时,空气中散着诡谲的香气。 赫连慎的阵法如同他的人,阴狠毒辣。 霍檀瞬间就察觉到了异样,连忙朝谢景枫说:“你带着其他人撤,这里交给我和穆淮。” 谢景枫深知事关重大,不疑有他,连忙带着众人朝两侧树林撤退。 她又吩咐采苓:“你去护着他们。” 采苓点头:“将军,您自己小心点。” 霍檀迅速在树林两侧设下迷阵,阻隔赫连诀阵中迸发出来的毒气。 与此同时,她掏出两颗药丸,递给穆淮一颗:“赶快吃下去。” 穆淮接过,瞅见撤退时慢了一步的士兵,倒在地上后痛苦地翻滚几圈后,顷刻间便没了气息。 一阵黑烟腾起,发出刺鼻的气息。 霍檀目光一凉:“这样歹毒的人,一天都不能再留!” 穆淮嗯了一声:“既然你想要他命丧于此,那我定当全力支持。” 赫连慎手段残忍,不仅在宁江多次下杀手,在京都也没闲着。 若不是她早有安排,损伤将会很大。 赫连诀每占领一个地方后,屠城都有赫连慎的身影,霍檀对他的杀心并非刚起。 阵法中风云变幻,毒气浓厚。 赫连慎也是有备而来,将北漠宫廷秘制的毒药,都用在他的阵法上。 月色朦胧,陡增几分阴森的气氛。 阴风阵阵,席卷着地上的积雪,寒气越发逼人。 穆淮看向霍檀,询问:“这阵好破吗?” 霍檀扫视一圈:“不是很难,赫连慎的重心在毒药上。” 穆淮再次佩服她的医术,服用她给的药丸后,似乎百毒不侵了。 “需要我做什么?” “灭了那些红衣杀手!” “好。” 话落剑起,穆淮一下一下地挥剑,只有寒芒猝闪而过,伴随着的是闷哼以及惨叫声。 赫连慎顿觉不妙,如此强劲的毒药都奈何不住他们,他此刻真的慌了。 “霍檀,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京都朝堂之中,究竟是谁与我勾结再害你们?” 霍檀冷冷笑道:“知道与否都改变不了你今夜必须死的命运!” 赫连慎再次加固阵法,掩饰心底的惊慌失措。 他最拿手的东西,在霍檀面前都变得毫无用处。 他人生第一次有了强烈的挫败感! 第304章 迟早是要除的 第304章迟早是要除的 霍檀微醉的状态彻底清醒。 手中长剑寒芒猝闪,森森剑影在夜色下越发透着诡异与寒凉。 此时的她犹如地狱索命的魔鬼,赫连慎死守片刻后,就感觉到了强烈的压迫感。 手中不得不长刀迎了过去,刀剑触碰声划破夜空,火星子四溅。 四目相对,神色各异。 霍檀眸光温凉,神色寡淡。 赫连慎额头冒着汗,咬牙说道:“霍檀,你们大庆水师在我们北漠大军面前还不堪一击,你此时杀我,必定引来我兄长的猛烈报复,你就不怕大庆江山危在旦夕吗?” 霍檀勾了勾唇:“我还怕他不来呢!赫连慎,你作恶多端,在京都挑拨各世家关系,扰乱朝纲,屠戮我大庆百姓,死不足惜!” 赫连慎眼底闪过绝望,手臂不断颤抖着,霍檀的内力,他根本抵挡不住。 此刻,他握着刀柄的手像是快断裂一般,钻心地疼。 他扭曲着面孔,只得服软:“霍将军,以前是我不对,你放过我这一次,我回去劝我王兄将潼关还给你,用一座城池换我的命,这对于你来说是很划算的!” 赫连慎心里没底,潼关是赫连诀好不容易得来的,让他用潼关与霍檀换自己的命,他只怕不会答应。 然而,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忽悠眼前这位杀气腾腾的将军。 霍檀闻言,轻笑出声。 看在赫连慎眼里,如同藐视与不屑,他腾起的希望一分一分又凉了下去。 果不其然,霍檀语气淡淡地说:“莫非你还不知道,潼关失去容易,对我来说失而复得也不难。” 赫连慎浑身颤抖,后背都是凉飕飕的:“那你要什么?只要是我北漠能给的,必定双手奉上。” 霍檀眸子逐渐晦暗,不以为然地说:“不必废话,我们想要的会自己争取,不需要你们给!” 赫连慎脸色一白,一下子又慌了。瞳孔猛地紧缩,妖娆绝伦的面庞上满是惊惧,脸皮似乎还在抽搐着。 此时,阵法被破,红衣亲卫不敌穆淮出神入化的剑法,一个个地倒在地上。 “霍将军,我父王可以答应你很多条件的,只求你能绕过我一命啊。” 霍檀不想再跟他废话,抬脚将赫连慎踢飞出去,手中长剑转动,干净利落地出招过去。 赫连慎捂着胸口,瞳仁逐渐放大,嘴唇抽动几下后,缓缓倒在地上。 军营中霎时静谧下来。 雪地里依稀燃着火堆,风吹过时,焦糊的气味夹着作呕的血腥气久久不曾散去。 放眼望去,满目苍痍。 穆淮抬起步履缓缓走近霍檀,伸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 语气轻柔得如沐春风:“我家将军做事从来都是如此雷厉风行,不佩服都不行啊,可是如此一来,赫连诀就会按耐不住了,我担心你过于劳累。” 轻轻话语间都是对她的眷念。 神态举止都彰显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风华。 霍檀怔愣一瞬后,脸在他掌心蹭了蹭,清润的眼眸看向穆淮:“赫连慎这个人心思诡谲,手段残忍,暗中做的阴险事不计其数,死在他手中的人更是难以估量。” “既是祸害,迟早是要除的,早点除去,可以解救更多无辜性命。” 穆淮将她温柔地揽进怀中,他明白她对赫连兄弟的愤怒,不亲手斩杀赫连慎,她觉得愧对所有枉死的将士。 很快,穆淮就下令拔营,所有人与水师营汇合,准备迎接北漠的挑战。 …… 赫连慎的死,在北漠掀起轩然大波。 北漠王悲愤交加,病倒在床榻,神智不清醒时,嘴里念叨的一直是:要杀了霍檀,替赫连慎报仇。 而那些支持赫连慎的势力,其中不乏有不服赫连诀的,有的开始蠢蠢欲动。 一时间,赫连诀的处境有些尴尬。 北漠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内乱之中。 就连军心也有些动摇起来。 北漠军营驻扎在宁江北岸,赫连诀望着浩浩江面,双眼猩红。 虽然他处处提防着赫连慎夺权,可是也依赖着赫连慎在后方帮他周旋。 这些年,自己将心力几乎都投入到军营中,朝中势力都是赫连慎在帮他维系,即使赫连慎存在私心,暗中培养了其他势力,可到底是替他也扫清了不少障碍。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苍穹:“霍檀,你杀我兄弟,我发誓定要让你付出惨痛代价!” 宁江城内,一片喜庆。 冬日的阳光铺满整座城池,众人洋溢在双喜临门的喜悦中。 赫连慎的死,大家皆是拍手称快。 那个不常露面,暗中却坏到令人发指,怂恿赫连诀屠城的王子,早就被边关百姓很透! 与此同时,他们迎来了穆淮与霍檀的婚礼。 霍檀女扮男装的传奇已被大家当成了神话一般,再与睿亲王的儿子结成连理,众人的喜是从内心散发而来的。 宁江这座冰雪城池,从未如此温暖过。 ? ?大家晚安 ? ???? (本章完) 第305章 你们安心成亲就是 第305章你们安心成亲就是 十二月十二日,大吉之日。 苍穹漂着些许浮云,朝阳映照着积雪,踱上一层淡淡的光华。 北风减弱,整座宁城洋溢在欢庆之中。 早就来到宁江的穆允,借着道喜的名义,暗中已经安排一群杀手埋伏在九里巷附近,在等待着时机。 整个北漠大营,气氛极其悲愤而沉闷,赫连慎的死,让他们作战情绪也逐渐高昂。 一场水面上的交锋,正在悄然酝酿。 穆淮的水师日夜操练,早已焕然一新,在今天这个特殊日子,也丝毫不曾懈怠。 九里巷霍府。 宅院情景雅致,装饰得简单不失优雅。 虽然刚经历过潼关之战,可穆淮还是送了很多聘礼。 该有的她都有,有些不容易办到的他也让她有了。 其中还有许多是他亲注的兵书与策论,送给霍北霆过目。 霍檀换回女装,恢复本来容貌,缓缓踏入花厅。 霍北霆与夫人顾媛端坐在堂前。 望着亭亭玉立,风华绝代的霍檀走近,两人双双怔住。 顾媛眸中泛着泪光,面带慈祥和蔼的笑容,音色略微颤抖:“我的女儿总算是熬出头了。” 霍檀上前,跪在他们面前,一种微妙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 她垂着眼睑,尽量语气平静:“女儿感谢父亲母亲的养育与栽培,即便是出嫁,我以后也定当尽心孝顺你们。” 酝酿在心底很久的话,此时却笨拙起来,霍檀不知道还能多说什么,眼前的两位将她当成儿子,是寄托了太多期望的。 然而,原主在枫林就已不在这个世界,她既心疼他们,又想做点什么。 顾媛捂着嘴没有说话,许是怕她哽咽的声音显露太多的情绪。 一直沉默的霍北霆,温声开口:“霍檀,不要以为成亲了就可以不管边关百姓,可以放任北漠大军肆意横行了!” 霍檀微微抬眸,对上霍北霆如炬的目光,愣了一瞬。 他的严肃郑重,似乎让她又觉得,或许他是不知道的,还是将她当成那个最骄傲的“儿子。” 默了一瞬后,霍檀清浅地笑了笑:“父亲放心,北漠不平定,我绝不会收手。” 霍北霆嗯了一声:“那就好。”然后他朝她挥了挥手,“回房梳妆去吧,别误了时辰。” 霍檀颔首应允,起身之时,捕捉到霍北霆眼中的一怅然。 她心下一紧,不由得生生抽疼。 他看破不说破,宁愿自己承受着那份痛,将一切掩藏起来。 霍檀看了眼顾媛,跟天底下大多数母亲一样,嫁女儿有欣慰有不舍,还有不知名的情绪,她不想再深究。 回到房间后,霍檀坐在铜镜前,采苓来到她身后:“将军,您有心事?” 霍檀淡淡一笑:“大概是婚礼来得太快,还有点像是在做梦一样吧。” 采苓笑着说道:“您是忽然做回女子不习惯吗?属下瞅着府中所有人见到你惊为天人的样子,才彻底接收你已经恢复身份的事实呢。” 霍檀笑而不语。 这方面原因也是存在的吧。 采苓拿起木梳,小心翼翼地整理霍檀的发丝:“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霍檀轻轻靠着椅背,揶揄道:“你常年跟着我打仗,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了?” 采苓一本正经地说:“属下跟着您,除了盼您打胜仗外,更希望的是您能找到如意郎君。” 霍檀闻言,心尖一暖。 在他最难熬的岁月中,采苓一直不离不弃,衷心不二,这是极其难能可贵的。 思忖一瞬后,霍檀说:“采苓,战争结束后,你也找个心仪的郎君嫁了吧,不要再过打打杀杀的日子了。” 采苓微微一顿,连忙摇头:“属下得陪着将军,不要嫁人。” 透过不太清晰的铜镜,霍檀还是看到采苓那微红的脸颊,她轻声笑了笑:“我以后有夫君陪着,你该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不说这些了,属下替您梳妆吧。” “好。”霍檀不再调侃她,侧首望向床榻上摆放的凤冠霞帔… 一切都是他精心准备的,事无巨细,体贴到令她一次比一次惊讶。 能嫁那样的郎君,真是很有福气呢。 良久后,采苓终于完成使命。 眼前的美人,黛眉轻扫,丹唇朱映,眼眸清澈潋滟,一颦一笑皆是一幅绝美的如诗画卷。 采苓忍不住赞叹:“将军真是比仙女还美呢。” 霍檀轻笑:“那是你化妆水平不错。” 采苓摇头:“妆容只是些许锦上添花而已,您不施粉黛就已是倾国倾城了。” 霍檀不再反驳,接受采苓的赞美。 反正今日她仿佛要把最吉利最赞美的话都说出来。 须臾,霍檀回眸,神色凝重:“今夜不能掉以轻心,不只是北漠大军,还要提防有人狗急跳墙。” 采苓连忙应允:“将军放心,都已按您说的部署好了,而且殿下也有安排,你们安心成亲就是。” 霍檀笑了笑:“你办事我放心。”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06章 她到底是变了 采苓正准备给霍檀盖喜帕时,屋外一阵喧嚣声传来。 霍檀听着很是熟悉,眸底划过诧异,连忙起身疾步走到门口。 院子里,裹着一层雪白,映衬得大红灯笼与喜字分外夺目。 此时,踏进雕花拱门的几位女子,成了这宅院最靓丽的风景。 霍家几位女儿,像是从天而降,正笑意盈盈地望着霍檀。 霍檀震惊地看着她们,揉了揉眼睛:“天啦,我不是做梦吧,你们怎么来宁江城了?” “妹妹成亲,姐姐岂有不来之理?说起来你就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喜事,竟然将我们忘到了九霄云外。” 霍蓁嘴上说着嗔怒的话,脸上却是笑盈盈的,快步走近,上下打量着她:“真是美若天仙啊,比霍云还美,终于有人将她比下去了!” 霍云睨了她一眼:“不损我你就浑身难受是吧!” 霍檀看向霍云,询问:“你身为后宫娘娘,现下皇上病危,你怎么私自出宫来了?” 霍云轻嗤:“你大喜的日子提起那窝囊皇帝,不觉得晦气吗?” 霍檀噎了噎,霍云向来胆大,恐怕与庆帝挑明立场后,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霍蓁捂嘴笑了笑:“她还是因为有淮王和陆琛将军罩着!” 霍云白了她一眼,优雅地抬步缓缓走到长廊上,湖蓝色披风衬得她肌肤如雪,妖娆多姿。 霍蓁撅了撅嘴,看霍云的眼神依然傲娇与轻视。 霍云也不再与她针锋相对,垂眸轻轻扶着修长的指甲,神态举止仍然是高高在上。 霍檀怔了一瞬,跨过门槛,从容地走向一直沉默的霍明华。 霍明华冲她淡淡一笑,眼中充溢着几分苍凉:“或许我会让大家扫兴,可我是真心想来看看你的婚礼。” 霍檀正要开口,被一声浑厚而低沉的声音打破:“你也知道会扫兴?不是说再也不踏进霍府吗?” 霍北霆脸色严肃而沉闷地走来,气氛瞬间冷却,有点压抑得透不过气。 顾媛跟在后面,与霍北霆不同的是,她眼底布着欣喜,还有隐隐的担忧。 霍明华浑身一僵,小心翼翼地低头:“父亲,母亲。” 霍北霆站定,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哼道:“昔日的骨气哪去了?你还记得自己有双亲在吗?” 霍明华深吸一口气:“骨气与是否记得二老并无冲突。” “你!”霍北霆极力忍着,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霍云抬了抬眼眸,红唇微微扬着:“大姐愿意来,说明她先低头了,父亲干嘛如此刻薄呢?” 霍北霆更加气怒,目光扫了过去:“你还好意思说别人,自己在宫里可曾安分过?” “那是我自己的事。”霍云很不服气,语气不太友善。 霍北霆挑眉:“你们…都是来给老子添堵的!” 顾媛扯了扯他的衣袖,语气很是委屈与不满:“今日是檀儿的大婚,咱们家难得齐聚一堂,你这是摆个什么脸色啊!” 霍蓁也替霍明华委屈:“大姐不就是嫁了自己喜欢的人吗?父亲何必那么势利?咱们家已经有个霍娘娘,现在霍檀嫁给淮王,将来也是富贵命,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霍云跟着补刀:“现在众所周知,淮王是要当皇上的,咱们霍檀从将军做到皇后,可是我望尘莫及的。” “…”霍北霆沉默,脸色依然不太好看。 霍檀上前,在他面前轻轻福了一礼:“父亲,大姐夫并非庸俗之辈,他可是咱们大庆实行科举的首批佼佼者,将来必成大器的。” 霍北霆神色微动。 科举的事他也听说了,据说还是霍檀给淮王献的计策。 这种闻所未闻的事,而且还取得了很大成效,对他来说是极其震撼的。 他凝视着眼前这个既觉得熟悉,又透着陌生的女儿,陷入了沉思。 她,到底是变了! 对穆淮,对整个天下来说,这样的变化兴许是完美的,也是值得喜悦的。 对他这个做父亲的而言,那是很复杂的情绪,悲与喜大概都不重要了,她还能活在他的视野中,还能唤他父亲,就足够了!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锣鼓与鞭炮声,马车逐渐停靠在路边。 “迎亲队伍到了。”霍蓁好奇地凑到门口。 霍北霆甩了甩衣袖:“今日是霍家的大喜日子,我就不跟你们计较,准备迎接新郎官吧。” 霍明华松了一口气,朝霍北霆再次行礼:“多谢父亲宽宏大量。” 沉闷的气氛总算舒缓。 霍檀的视线在霍北霆和几个姐姐之间瞟了几眼。 霍北霆对她们的模样,才是以前对原主的那种姿态啊。 不过,想到大家都能参加她的婚礼,涌上心头的酸涩瞬间就压了下去。 其实他也是不容易的。 我家王爷有病,得宠! 第307章 第307章 穆淮一袭大红衣袍,银色的祥云图案缠绕在袍底与衣袖。 那张亦正亦邪的绝世容颜上,晕染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洒脱不羁,丰仪无双。 他宛若降临凡间的神袛,周身的景致瞬间黯然失色。 霍檀望着他朝门口走近,一时看得痴迷。 她选中看上的郎君,真是好看得挪不开眼呢。 她微垂着眼睑,唇畔流泻出略微娇羞的笑。 穆淮踏进院子,看着里面的情形,脚步稍微顿了顿。 转瞬即逝后,他恢复如常,微微弯身,神态虔诚:“见过岳丈岳母与几位姐姐。” 霍北霆连忙回礼:“殿下真是折煞老夫了。” 穆淮浅浅一笑,目光暼向倾城之姿的霍檀。 采苓连忙反应过来,拉着她进屋,迅速把喜帕盖上。 霍蓁在一旁笑着说:“淮王这一礼我们也是受得的,霍檀可是我们家的宝贝,谁娶她都是三生有幸的。” 穆淮颔首:“三姐说得对,你们完全当得起我这一礼,谢景枫清晨就到了闲庭居帮忙,他还在念叨怎能少了你呢。” 霍蓁怔住,视线落到别处,想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与谢景枫的事,还不知道父亲会如何反对,她心里压根没底。 想到这,她下意识瞟了眼霍北霆,他神色并无什么波澜,看不出喜怒,她更加忐忑起来。 霍明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霍云此时看他的眼神,相比以前顺眼了很多,穆淮不是庆帝的儿子,是值得高兴的事。 片刻后,穆淮看向静静站在山茶花旁的霍明华:“柳知文写的文章我有看过,他真是令我刮目相看,相信今后定有一番大作为。” 霍明华闻言,抬眸回视他:“殿下谬赞,民妇替夫君谢过了,这都是您与小檀的功劳。” 穆淮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们也不必妄自菲薄。” 霍明华笑了笑,坦然而淡定:“知文在京都离不开身,托我祝福你们夫妻百年好合。” “多谢。”穆淮心情很好,寒暄一阵后,众人将他迎至花厅。 霍北霆很难得的,与穆淮说了很多话。 穆淮静静地听他说,连连应允。 霍家几姐妹在霍檀的房间,说笑声阵阵,到底是血脉亲情,平时再来往不多,火药味十足,此时都能将那些都放下。 她们把霍檀当成最疼爱的妹妹,生怕她受半点委屈,纷纷将自己的体己话说给她听。 吉时来临。 霍檀的手被放在穆淮的掌心,肌肤如电流划过,温暖弥漫开来。 穆淮紧紧握住她的手,各种思绪涌上心头,他终于娶她了,那放在心尖上的女子,要成为他的妻子了。 她的手很柔软,握在掌心很舒适。 两人在众人的祝福与生生爆竹声中,徐缓地踏出闲庭居,踏上喜轿。 隔着红盖头,霍檀也能感觉到街道两侧的热情,仿佛能驱散这冬日的寒冷。 整座城池热闹非凡,九里巷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霍檀深吸一口气,与穆淮坐在一起。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穿越到陌生的地方,遇到心仪的男子,这是多么幸运的事。 ? ?晚安~ ? 今天忙了一天,写得有点少~ ? 很累了,早点睡哦 ? ? (本章完) 第308章 大婚 霍府与闲庭居同在九里巷,相隔不是很远,迎亲队伍围着宁江城的大街转了一个大圈。 城中百姓不畏严寒,都要亲眼见证这场婚礼。 特别是潼关的百姓,他们最能体会霍檀所做的一切,潼关失守后他们还能安定下来,实属万幸。 穆淮与霍檀成了他们眼中的英雄,民心所向,已然是极其明显的事。 闲庭居外,谢景枫翘首以盼,听说霍家人都来了宁江,他整颗心都被霍蓁给占据了。 当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靠近时,他一眼就瞅见了霍蓁。 寻了个空隙,他将霍蓁拉到一边,挠了挠头,神色有些腼腆。 霍蓁歪头盯着他,撅着小嘴,一副傲娇的模样。 斟酌了好片刻,谢景枫才开口:“霍蓁,你的心疾都好了吗?最近可有哪里不舒服没?” 霍蓁哼哼道:“你倒是挺逍遥的,潼关打了败仗,皇上震怒气得快要吐血,本来要处置你的,最终都被霍檀把罪过都揽去了,你福气还真是不浅。” 谢景枫怔住。 难怪潼关兵败之后,朝廷对谢家没有任何处置,原来是所有的愤怒都集中到霍檀身上了。 还有穆淮… 据他最近的观察,军心民心都有倾向穆淮的态势,自从当年的真相浮出水面,皇上病危,冥冥之中皇权似乎要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眉心逐渐收拢,谢家的处境恐怕有些艰难了。 “我还听说你身边带了个美人,是那个青澜吗?” 霍蓁的话将谢景枫的思绪拉回,他定定地看向她,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你这是吃醋了?” 她沉默不语。 谢景枫拉着她进院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解释给她听。 闲庭居热闹非凡,人声鼎沸,霍蓁听了个大概,没再追问什么。 事实上,初闻战败消息时,她寝食难安,身在京都心已经飞往了边关。 只要他安好,其他的仿佛都没那么重要了。 喜乐声响彻整座院子。 日薄西山,银白的世界铺上一层淡淡的绯色。 各种礼节一一完成,霍檀都是跟随着穆淮一起做,不拘小节的她此时也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哪个环节出错。 伴随着司仪高昂的一声:“送入洞房…” 整场婚礼算是顺利地完成。 他们已经是结成连理的夫妻,是爱重并行的伴侣。 院子内宴席还在继续。 霍檀回到房间,才觉得有些疲惫。 她靠在床榻上,听着采苓在房间内忙着。 “将军,今天倒是还平静,您说他们是打算晚上再行动吗?” 霍檀嗯了一声:“酒过三巡,大概就是风起云涌时。” 采苓眉目一凉:“他们若是来捣乱,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霍檀轻声笑了笑:“听起来你好像挺不满的,杀气很足啊。” “哼!今天是您和殿下的大婚,这个时候闹事不是自寻死路吗?就是我能仁慈,殿下也不会饶他们的!” 何况她才不会心慈手软呢! 采苓也希望能尽早解决内患,然后可以全心全意地应战北漠,甚至主动攻击,将主动权完全握在自己手中来。 她继续说道:“将军,如果北漠军队在宁江遭受重创,我们挥师北上很快就能占领整个北漠了!到时候天下一统,百姓也能安居乐业,多好呢。” 霍檀在她欣喜的言语间听出了几分惆怅。 她还清楚地记得,采苓的家人就是在战乱时被害,留下年幼的她被带回了霍府。 经历过那些惨痛的人,更加迫切地希望和平。 只是与很多生活在蜜罐中的贵族不同的是,他们更希望是用强硬手段得来的和平,而不是委曲求全,一味地忍让。 霍檀轻声叹道:“有战争就会有无数人流血与流离失所,你说若是换来几十年百年甚至更久的安定,值得吗?” 采苓说:“当然值得!北漠这些年在边境不断挑衅,烧杀掠夺,不把他们打老实,不彻底将北漠收复,往后都不会宁静。” 霍檀静默下来。 采苓能有这样的见识,她一点都不意外。 她在现代了解的历史,不管是古代还是近代,都不乏有卓越见解的能人。 利与弊无法单纯的衡量,既然迟早要解决,就得趁早,速战速决,否则劳民伤财,不利于修生养息。 片刻后,采苓说道:“大喜日子不说这个了,属下猜想淮王殿下很快就来了,属下先告退,去察看一下城内的部署。” 采苓刚出去片刻,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霍檀眼前被喜帕遮掩,隐约能瞅见那抹挺拔的身姿,正踏进门槛。 “檀儿,很累了吧?”磁性清雅的嗓音中透着愉悦,穆淮似乎走路都带着风。 霍檀坐直身子,轻声说:“还好,现在宾客都散了吗?” “嗯,都散了,现在是属于你我的时间了。” 穆淮的话音刚落,府中管事嬷嬷笑着走了进来:“王爷先不急,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霍檀轻笑,垂着眼睑,喜帕轻轻摇曳着,别有一番朦胧的韵味。 红烛映照的光,萦绕在屋内。 映月端着喜盘进屋,嬷嬷大声说道:“请新郎用喜秤挑起喜帕,今后称心如意。” 穆淮微微弯身,伸手拿起喜秤,深吸一口气后,小心翼翼地挑起霍檀头上的喜帕。 霍檀略微紧张,手指微微蜷着,心口如小鹿般乱撞。 她抬了抬眼眸,看向如沐春风的穆淮。 四目相对,痴缠而深情。 本就生得极其好看的美人,略施粉黛后更加明艳动人。 映月和嬷嬷皆被她的美貌怔住,眼底流露出惊艳。 她抿唇笑了笑,她与他之间早就做了最亲密的事情,此刻竟然也会有些紧张。 “请新郎新娘喝下合卺酒,从此夫妻同心,不离不弃。” 嬷嬷的声音打断他们的思绪。 映月连忙将酒递上,笑吟吟地说:“王妃真是奴婢见过的最美女子,与我们家王爷极其相配呢。” 霍檀笑了笑。 穆淮端起酒樽,视线始终在霍檀身上。 喝完酒,嬷嬷连忙拉着映月退出房间。 屋内静谧,落针可闻。 霍檀舒展一下手臂:“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吗?” 第309章 还有心思惦记这个 第309章 还有心思惦记这个 婚礼的整个流程下来,各种繁琐礼节不断,霍檀还真感觉有些疲惫。 穆淮在她身侧坐下,轻柔地按着她双肩:“还有事情没做,就感觉很累了吗?” 温柔的话语间有着几分戏谑。 霍檀瞟了他一眼,笑意盈盈地说:“你还有心思惦记这个啊?宁江城今夜恐怕不会平静呢。” 穆淮凑到她耳畔,低哑着嗓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阻止我们这场完整的婚礼。” 霍檀怔了怔,他温热的呼吸,磁性的嗓音都在撩着她的神经。 “檀儿,你说怎样才是完整呢?”穆淮继续在她脖颈处吐露着撩拨的话语。 她嗔道:“我们与其他夫妻不一样,该做的也都做过了,莫非不算完整呀?” 穆淮的手从她肩膀缓缓下移,桃花眼底尽是情欲:“今夜不同,绝不能辜负。” 良宵苦短啊… 霍檀身上厚重的喜服已被他解开。 她回眸,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勾唇浅笑:“你总是这般狂妄,危险明明近在咫尺了,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穆淮低头吻住她的唇,指腹游走在各处。 霍檀回应着他,今天是他们最重要的日子,她不能抹了他的兴致。 哪怕是暴风雨即将来临,此刻她也万分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时光。 喜帐落下,红烛摇曳。 夜色阑珊,闲庭居逐渐静谧下来。 北风不断呼啸,却吹散不了满室旖旎与暧昧。 霍檀双手攀着他的脖子,眸光迷离:“穆淮,你今天与往常似乎有点不一样呢。” 与他有过多次最亲密的相处。 可是现在,她在他眼底捕捉到异样的情绪。 穆淮瞳孔紧缩,感受着一阵阵前所未有的。 须臾,他凝视着她美丽的眼睛,唇畔漾开魅惑的笑意:“你终于嫁给我了,是不是代表你以后永远属于这里,永远属于我?我再也不会患得患失了。” 霍檀微微一僵,怔忡地看着他。 他还在担心这个问题呀,她如今身心皆交付他,又怎么会舍得轻易离开这里? 穆淮见她沉默,再次询问:“莫非我说错了?” 她摇了摇头,身子稍微往上倾,撞上他抵住自己的顶点处。 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一步。 穆淮心尖猛地颤动,再次强烈地攻势起来。 霍檀的双唇贴近他:“从我对你动心的那一刻起,或许就没想过再回去,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听她这样说,穆淮心里是极其愉悦的。 他俯首,顺着她的下颌亲吻着:“檀儿,我们生个孩子吧。” 霍檀轻笑:“你这是打算用孩子栓住我?” 穆淮的唇在她心口处摩挲,低语道:“不是想用孩子栓住你,你若是不想生孩子,我不会勉强。” 她深吸一口气,鼻尖都是他身上清洌的香气,还有透着欲念的荷尔蒙气息。 霍檀软糯地开口:“不是不想,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要等北漠平定后吧。” 穆淮明白她的意思。 有了孩子就有了更多牵绊,对付北漠就不能全心全意。 他吮吸着如樱桃般的她,越发肆意疯狂。 “北漠一定会速战速决,我都可以等你…” 霍檀迷糊着回应他,脸颊上的绯红将她映得更加迷人。 ? ?晚安鸭~ ? ? (本章完) 第310章 堂堂前太子天真得有趣 第310章堂堂前太子,天真得有趣 夜半三更时,静谧的城池被喧哗声打破。 霍檀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穆淮已经不在身旁。 周身还萦绕着他的气息,床榻上皆是他们留下的痕迹。 她暗想,穆淮过完洞房花烛夜,都没有休息一会,就离开了闲庭居? 烛火已经燃尽,窗外洒进一片银色的光华。 她坐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隐约听见阵阵马蹄声与打杀声。 将衣服穿好,披上厚重的狐裘,霍檀起身推开房门。 冷风倏地灌进,寒意猛增。 霍檀下意识地拢了拢衣领,闲庭居灯火通明,却没有见到几个人影。 声音是从街道,再到九里巷传来的,他们还不曾接近此处。 “王妃,您怎么不多睡会呢?王爷知道可得怪罪奴婢了。”映月拿着暖炉上前递给她,神色如往常一般。 霍檀接过,询问道:“知道是谁的人马杀过来了吗?” 映月呵呵笑道:“还不是那傻傻的废太子,人家洵王已经在回京路上准备登基为帝了,他还在这想着立功呢!” 原来是穆允。 难怪穆淮压根没放在心上。 不过他深夜离开闲庭居,肯定不是因为穆允的夜袭。 她又问:“是北漠那边有动静吗?” 映月点头:“是宁江城还有赫连慎的余党,今夜与赫连诀派来的杀手,集结起来正在城中骚乱。” 霍檀心下一紧,赫连慎的手段众所周知,他的余党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映月说在城中骚乱,只怕是委婉的说法,烧杀抢掠类似屠城的事情,他们可没少干过。 直接面对穆淮他们那些人大概没辙,可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落在他们手中,就很难说了。 虽然城中镇守与巡逻的将士不少,可那些杀手极其善于伪装,若是混在百姓之间,后果不堪设想。 霍檀不敢耽搁,匆匆往外走:“我去看看,你们在这守着。” 巷子里,厮杀声一片。 血腥气弥漫,混在湿冷的空气中,闻着令人作呕。 采苓与林鹤带着人在抵挡,很显然,穆允不是对手。 霍檀的出现,让穆允严重的杀意更烈。 他举剑冲向霍檀,咬牙切齿地说:“霍檀,本皇子要杀了你建功立业,回去就能继承皇位了!” 她轻松地避开,冷笑着睨向他,调侃道:“穆允,你是真傻还是被穆洵迷惑了?此时此刻还幻想着皇位呀?” 穆允用剑撑着地面,怒目而视:“你想挑拨我们兄弟间的关系?实话告诉你,我的后援很快就会到,穆淮要应付城中暴乱,可没时间来管你这。” 霍檀笑了笑:“堂堂前太子,倒是天真得有趣。” 皇权下还有兄弟情?被穆洵拿着当枪使还不自知。 这样的智商能活到现在,倚靠的都是谢家。 可是谢靖的野心远比大家设想的要大,对穆允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他早就已经放弃,正因为没有谢靖的提点,所以穆允才会轻易被穆洵摆布! 穆允被她激怒:“少废话,待我取了你的命,替父皇除去心腹大患!” 话落,他气势汹汹地奔来,将杀她当成唯一的希望,打算孤注一掷。 霍檀不曾拔剑,淡定地面对这一切。 林鹤与采苓同时飞到她左右,杀气腾腾地瞟着穆允。 采苓回眸问道:“将军,杀还是活捉?” 霍檀目光微冷,语气平淡:“不必再留了,让他死个明白。” 采苓领会她的意思,颔首应允。 林鹤抵挡了一剑后,疑惑地问:“王妃这话什么意思?废太子都不信啊,怎么能明白?” 采苓冷笑:“让他抱着一丝希望等后援就是。” 林鹤恍然。 霎那间,刀光剑影再次闪烁在夜色中。 采苓与林鹤收敛几分攻势,与穆允周旋着。 穆允逐渐体力不支,眼见着带来的兵马越来越少,却迟迟不见穆洵答应的后援。 东方的天际隐约开始泛着一抹白。 然而,他等的军队依然杳无音讯。 直到他身边的亲信慌张而踉跄着步伐跑来:“大皇子,洵王已经在回京都的路上,他根本没派兵来援助您啊。” 穆允的瞳仁陡然一紧,心底腾起不好的预感,身子都不由得颤抖起来。 采苓嘴角微扬:“大皇子刺杀霍将军,其罪当诛!” 穆允趔趄几下,退到墙角处,瞬间就嗅到了死亡气息,他哆嗦着嘴唇,似乎还是不愿意相信。 “我把他当兄弟,他却是在借刀杀人,利用我!”回过神而清醒的穆允,顿时满腔愤怒。 他双目猩红地瞅向报信的侍卫:“我舅舅呢?他去哪了?” 侍卫吓得双腿都是抖的,战战兢兢地说:“谢侯爷他来宁江只是为了救谢世子,他…他现在也离开宁江了。” 穆允彻底绝望,手中的剑都差点握不住。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11章 你要准备回京都了吧 第311章你要准备回京都了吧 东方的天际,鱼肚白越发明显。 寒风凛冽,却不如穆允此时的心境。 他最信任的其实是谢靖,自家亲舅舅,然而关键时候谁都已经指望不上。 心中顿时五味陈杂,无限悲凉油然而生。 自知不会有奇迹发生的他,还丧存一丝幻想,朝采苓与林鹤说:“你们诛杀未来的储君是谋逆之罪,父皇知晓后定会灭你们九族!” 虽然硬着头皮说这话,可穆允清楚,天高皇帝远的,远水也救不了近火,此时只能选择逃命了。 话落的同时,他都来不及喊仅剩的几人撤退,自己就一溜烟地开始跑起来。 采苓和林鹤对视一眼,两人皆神色平淡。 林鹤淡淡地问:“还要追吗?” 她摇了摇头,低声说:“淮王殿下离开闲庭居时有跟我说,不需要咱们亲自动手,莫非是洵王没有派援军,而是派人来杀他的。” 林鹤挑眉:“霍将军不是说让他死个明白就行?” 采苓哼哼道:“让他死在自己的信任之人手中,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穆允的确是死有余辜… 清晨的余晖洒在银白的雪地上,劲风阵阵卷起,寒意逼人。 宁江城中的骚乱已逐渐恢复平静。 霍檀一路斩杀多名赫连慎的余党,庆幸的是并没有见到百姓遭受侵略与虐待。 士兵们忙着在清理现场。 商铺早早地开门营业,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街道尽头,她陡然瞅见穆淮正踏雪而来,风姿无双,清贵儒雅。 他根本不像是刚经历过掠杀的人,仿佛从天而降的普渡众生的佛。 霍檀抬起步履继续往前,两人相距只有一尺远时,同时驻足。 穆淮低头凝视她,唇畔流泻着温脉的笑:“怎么不多睡会?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好。” 她清浅一笑:“见你不在身边,有些不放心,就出来看看。” 清晨越发寒冷,连呼出的气息都是云雾缭绕。 穆淮心尖泛着暖意,伸手握住她温凉的手,恨不得将自己的温度都给她。 随后他将自己的披风解开,紧紧地拢在她身上:“你身体刚恢复,可不能着凉,这天气尽量待在闲庭居就好。” 霍檀环顾下四周,问道:“那些作乱的余党都解决了吗?城中有没有百姓伤亡?” 穆淮柔声说:“放心,我怎么可能让我们大喜的日子出现动乱?这一次算是彻底断了赫连慎留下的叛党,赫连诀的实力也相应被减弱。” 她提着的心霎时放下,其实她内心是极其信任他运筹帷幄的能力。 穆淮牵着霍檀的手往回走,她侧眸看向他:“你要准备回京都了吧。” 他嗯了一声,目光与她对上:“京都的事情不能再拖,可是又舍不得与你分开,心里很是矛盾。” 霍檀轻笑:“事有轻重缓急,你安心做你该做的,我等你便是。” 穆淮深邃的眼神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才开口叮嘱:“赫连诀若是发起战争,你得小心应对。” 她点头说好。 两人徐缓地沿着街道前行,朝阳映照,屋檐下的冰凌闪烁着银色的光。 有早期捕鱼的渔夫满载而归,在集市上开始摆摊,包子铺里香气四溢,萦绕在半条街道上… 冰城一般的宁江,清晨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12章 除非你与我同行 第312章除非你与我同行 回到闲庭居,已接近正午。 阳光普照,屋檐下的冰凌融化了些许,嘀嗒着往下落。 天气虽晴好,空气却是极其凛冽。 林鹤与采苓正候在院子内,见到两人一起回来,连忙上前禀报。 林鹤说:“王爷,废太子所率人马皆按您说的照办,降者未杀,其他的都已伏法。” 穆淮淡淡地嗯了一声:“你去准备一下,本王即刻回京都。” 林鹤怔愣了一瞬,然后应允,匆忙离开收拾行装去了。 霍檀看向采苓。 采苓微微弯身:“废太子逃亡途中被洵王的人所杀,尸首已经在运往京都的途中。” 霍檀眸光温凉,朝穆淮说道:“穆洵这是要赶尽杀绝啊,连自己的兄弟都不放过,何况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你呢!” 穆淮并不意外:“我昨夜就发现穆洵府中的死士潜伏在附近,他借刀杀人不成,必定会将穆允除掉,这性子像极了皇上。” 穆允身为前任太子,现下死在宁江,穆淮的地盘上,多少会掀起一阵风浪。 穆洵要的就是舆论,所有对穆淮不利的,就是对他有好处的。 霍檀淡淡勾唇:“穆洵可是低估了你,区区穆允,死在这不可能撼动你的地位。” 他拉着她往屋内走:“我们不说这些了,我马上要回京都,你就没其他话想跟我说吗?” 她揶揄道:“你想我说什么?” 穆淮深邃的目光凝视她片刻,柔声细语:“好听的,听着让人整颗心都荡漾的情话…” 霍檀:“……” 采苓在他们身后偷笑着,装作没有听见,与映月映雪一起忙着各种善后去了。 屋内的地龙正暖和,将冰雪天阻隔在外。 穆淮替她解开披风,随后将她拉入怀中:“真的没有话要跟我说?” 霍檀抬了抬凤眸,浅笑盈盈地说:“我想说的,你不是都知道吗?” 他吻着她的额头,眸光痴缠,音色低哑地开口:“那你就用行动告诉我好了。” 她瞬间明白他所说的行动是什么,顿时有些窘迫:“林鹤还在外面等你呢。” 穆淮就像欲求不满一样,更加放肆起来:“不在乎这一两个时辰,我得吃饱一点再离开。” 她好笑地说:“莫非我还亏待了你不成?似乎你要的次数不少啊。” 他在她耳畔轻声笑了笑:“怎么都是不够的,跟你在一起后,哪都不想去,除非是你与我同行。” 霍檀感觉到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 她轻声说道:“嗯,以后我们都形影不离,只是这次我必须镇守宁江,你处理朝堂纷争也能没有勾股之忧。” 穆淮将她抱起:“怎么又说到公事上面来了?此时此刻你心里只能有我,只能与我做该做的事情。” 霍檀被他强势地吻住,已然说不出话。 整夜都没睡的他,昨夜已经很是疲惫,然而一到这种事情,他身子就像是铁打的,精神特别好。 她尽力配合着他,与他缠绵在一起。 一夕之间,宁江城从动乱到平静,大家都还沉浸在穆淮与霍檀大婚的喜悦之中。 此时的霍府也是热闹非凡,谢景枫一大早就来见霍蓁,准备带她一起回京都。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13章 别让他失望 第313章别让他失望 谢景枫来霍家,是有心理准备的,特别是他父亲放弃穆允后趁乱赶回京都,已然是昭告天下,谢家叛变了。 此时要得到霍北霆夫妇的认可,是极其不容易的。 他战战兢兢地立在大堂,霍北霆端坐着,手中端着一杯热茶,脸上看不出喜怒,却更加让谢景枫琢磨不透。 眼前这位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自己威震四方后,又将霍檀培养出来,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场是在沙场沉淀下来的,其他人难以比拟。 气氛顿时沉闷压抑。 谢景枫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他去潼关第一次上战场都没这么紧张过。 酝酿片刻后,谢景枫小心翼翼地开口:“霍老将军,我对霍蓁是真心实意的,您能否准许她随我一同回京都?” 霍北霆抿了一口茶,瞟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说:“坐吧。” 谢景枫怔愣一瞬,依然是看不出霍北霆的情绪,他顺从地坐下,两手放在膝盖上,手指不安地蜷着。 像是等待判决的犯人,他紧紧盯着上座的老将军,大气也不敢出。 霍北霆放下茶盏:“你带霍蓁回去,打算如何面对京都的混乱,谢家的倒戈?” 谢景枫闻言,心口陡然一紧。 谢家的事情如今兜也兜不住,于是他坦然说道:“晚辈对父亲此举也很意外,这次回去定当全力劝阻他不做违逆之事。” 霍北霆轻声哼道:“劝阻?谢世子未免太高看自己了?谢靖是怎样的人?又岂会轻易听信于他人之言?” 谢景枫连忙摇头:“我是他唯一的儿子,父亲的所作所为将会给我带来什么他肯定比谁都清楚,识时务者为俊杰,天下大势民心所向,这些连我都明白的道理,他又怎会执迷不悟?” 霍北霆眯着精锐的眸子,犀利地盯着他。 谢景枫刚刚放松一点的神经,瞬间又紧绷起来。 他似乎没说错什么话呀! 怎么霍北霆用这种眼神看他呢? 默了一瞬后,霍北霆靠着椅背,低沉地说:“听你这么说,是打算与自家父亲背道而驰,那你如何能给霍蓁安定的生活?” 谢景枫目光一紧,他是想劝父亲与他一同支持穆淮,何来的背道而驰? 思忖片刻,他试探性地说:“谢家会一直忠于朝廷,现下淮王是众望所归,天下即将安定,我与霍蓁自然也是一样。” 霍北霆神色依然平淡,那眼神让谢景枫觉得,他认为自己很幼稚天真。 心里的底气顷刻间荡然无存。 其实谢景枫也很了解他父亲,野心并不是忽然之间产生的。 可是不去试一下,他怎么都不会死心的,整个谢家的命运,可都在一念之间啊。 须臾,霍北霆缓缓起身:“你们的事我可以不管,只要是霍蓁自己愿意!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谢景枫呆住,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北霆,他以为会很难,可是却出乎他的意料。 然而,体会到霍北霆的严肃与冷寂后,谢景枫认为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别让他失望… 这是希望他怎么做呢? 忽然之间,谢景枫觉得这比拒绝还来得沉重。 他颔首低眉:“多谢霍老将军成全,我定会守护霍蓁,不让她委屈。” 霍北霆沉默,看了他一会后拂袖离开。 谢景枫深吸一口气,转身跟着走出大堂。 屋外冷气逼人,万物萧条不已,隐约听见不远处的说笑声。 他迟疑短瞬后,朝声音源头走去。 ? ?大家晚安 ? ???? (本章完) 第314章 该彻底做个了断 第314章该彻底做个了断 偏院的梅花开得正盛,淡淡的香气冷冽而清幽。 说笑声是从屋内传出的,谢景枫清晰地听到霍蓁那轻快的声音。 姐妹相聚总是欣喜的,虽然平时与霍云不和,霍明华更是鲜少见面,可到底是血脉亲情。 谢景枫的到来,令气氛霎时安静。 霍家三姐妹同时看向门口,脸上的表情各异。 谢景枫挠了挠头,有些局促地说:“两位姐姐,我是来带霍蓁一起回京都的,正好可以与淮王殿下一起,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同行。” 霍明华温婉地笑了笑:“我是要回京都的,知文正在准备春试,而且家中还有母亲需要照顾。” 谢景枫笑言:“甚好,那我们可以一起回去。”说话时,他的目光始终看着霍蓁。 霍蓁沉默,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霍云轻声哼道:“莫非你还指望那穷书生能飞黄腾达?我说大姐啊,你以后还是回到霍家吧,你那势利眼婆婆更不值得你付出!” 霍明华浅淡笑着:“最难的时候都熬过来了,我此时怎么可能弃他们于不顾?” 霍云不以为然,一副傲娇的模样:“我是不打算回宫了,你们回去告诉那皇帝,就说我死在外面了,以后再也没有霍夫人!” 此话一出,大家皆惊诧不已。 堂堂后宫妃子,岂能如此任性妄为? 谢景枫忽然觉得来得不是时候,这种事情他还是不应该掺和比较好。 一直沉默不语的霍蓁,冷不丁地说道:“霍云,你不怕被世人唾骂,霍家还要脸面呢,你身为后宫嫔妃,难道还幻想着与情郎双宿双飞?” 谢景枫闻言,内心更加惊悚了。 情郎?话外之音,霍云竟然是在外面有喜欢的人吗? 她可是皇上的女人啊! 莫非霍家的女人都是如此狂妄任性的吗? 霍云不恼不怒,语气傲慢地说:“我替霍家已经活了这么些年,以后得为自己而活,别人骂就骂呗,与我何干?” 霍蓁怼道:“你别把自己说得那么神圣,将享受荣华富贵当作是替霍家而活!” 霍云的脸色有了些许变化,清冷地暼向霍蓁:“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先管好自己吧,回京都后你们打算如何面对叛乱的谢家?” 霍蓁鼓着腮帮子,还想再怼两句时,被霍明华制止住:“蓁儿不是要跟我们一起回京都吗?赶紧去准备行装吧。” 说完,霍明华就拉着霍蓁往房间走。 谢景枫反应过来,朝霍云微微颔首道:“娘…二姐,那我也告辞了。” 他觉得不能再喊她霍夫人或是娘娘了,瞧她那副气怒的模样,就知道是极其讨厌那个身份的。 霍云摆了摆手:“谢景枫,你们的事情我是懒得管,可若是霍蓁在你那里受了委屈,就休怪我不客气!” 谢景枫抬眸,眼中划过诧异,同时还无比欣喜。 眼前这位盛气凌人的娘娘,此时像极了护住小鸡的母鸡。 与她平时的模样判若两人,看来她还是很注重姐妹情分的,能得到霍家人的支持对他来说都是莫大的动力。 谢景枫说道:“二姐放心,我会好好对霍蓁的。” 霍云淡淡地说:“别和我套近乎,你还是想想怎么应对谢靖吧。” 话落,霍云甩了下宽袖,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谢景枫怔愣片刻,心中像是被洒了一盆冷水,他表面装作自信满满,其实内心深处是很担忧的。 要想说服父亲,不是容易的事。 日薄西山,准备回京都的队伍已经等候在九里巷。 屋内熏香淡淡,暖意融融。 芙蓉帐内,旖旎暧昧的气息还不曾散去。 霍檀躺在穆淮的臂弯,指尖蜷着他的几缕乌发,语气软糯:“你又耽搁几个时辰了,这样下去别人会对我有非议的。” 穆淮宠溺地凝视她,勾唇笑了笑:“你的功劳如此大,谁敢有非议?” 她揶揄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层意思。” 穆淮伸手搂紧她,鼻尖萦绕的皆是她散发的清香。 他将脸蹭在她光滑的脖颈处,低哑且戏谑地说:“是不是觉得我很昏庸?” 霍檀心尖微颤,忍着脖颈处的酥麻,笑道:“我怎么认为那都不重要啊,反正林鹤他们肯定是等你很久了。” 穆淮亲吻着她的下颌,眸光不舍而眷恋:“等我回来后,必须几天不出门,就跟你待在一起。” 霍檀拥着他:“嗯…” 她也是舍不得的,可事态紧急,不能再拖延下去,有些事该彻底做个了断。 ? ?几天没更新了哈 ? 大家都还好吧? ? 晚安了呀~ ? ? (本章完) 第315章 攘外必先安内 第315章攘外必先安内 穆淮出发时,已是夜幕降临之时,原本定在午后出发,硬生生地挨到了傍晚。 霍檀站在巷子口,望着车队徐缓地离开。 风萧萧而过,满面扑来的寒气中夹着河水的腥气。 直到马车消失在拐角处,霍檀才转身往巷子里走。 采苓跟在她身后,轻声询问:“将军,您说淮王这次回京都会顺利吗?” 霍檀深吸一口气,眸光逐渐清冷:“会的,皇宫里的那些勾心斗角也该停止了。” 采苓微弯着唇角,笑吟吟地说:“你们夫妻真是分工明确呢,何愁不破强敌啊!” 霍檀静默不语。 攘外必先安内,只有根基稳固,对抗外敌才能上下同心,一鼓作气。 庆帝多年来昏庸无道,给百姓施加的重负,早已令民间苦不堪言,京都的繁华只不过是因为那些权贵世家,老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 穆洵将庆帝那些暴虐多疑的脾性都学到,若是他当了帝王,往后更加苦不堪言。 这个天下太需要一个心怀百姓,恩威并施,高瞻远瞩的统治者… 气氛沉默短瞬后,霍檀回身朝采苓说:“你去通知各将领,加强防守的同时做好应敌准备,穆淮一离开,赫连诀大概是坐不住了。” 采苓连忙应允,没有耽搁,迅速往江边走去。 夜色逐渐昏暗。 巷子里的小贩陆续收摊,行人也匆匆往回赶,长长的九里巷显得无比幽静。 霍檀缓慢行走,感受着古色古香的气息,屋檐下稀疏地滴落着融化的冰雪。 忽然,一对男女的声音传入耳中,霍檀下意识停驻脚步,侧眸寻找声音源头。 一身戎装,身形挺拔的陆琛与一袭湖蓝色披风的霍云,映入眼帘。 霍云满脸久别重逢的喜悦,将陆琛逼到了墙角处,仰着脸诉说着相思之情:“陆琛,我以后自由了,等那狗皇帝一死,我就彻底脱离皇宫,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话落,她的手臂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 陆琛似乎有些拘谨,将她的手轻轻放下:“云儿,我还能再等你,我总觉得你应该跟他们一起回皇宫才对。” 霍云脸上的笑僵住,盯了他片刻后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还想让我回去侍候他吗?” 陆琛连忙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皇上现下尚在,你这样做难免会落人口舌,对你总归是不利啊!” 霍云脸色微变,追问道:“我从来不在乎名声,是你在乎吧?你介意我是皇上的妃子,介意我不再干净吗?” 陆琛拉住她的手,语气有些急切:“你别乱想,我只是怕舆论都指向你而已,若是在乎这些,我何苦这么些年哭哭等你?” 霍云紧绷的神色逐渐好转,笑得风情柔媚,再次靠近他,脸贴着他的胸膛:“这么多年我们都是为别人活着,以后我们心里只需要彼此就好。” 陆琛不敢再推开她,手臂放在她背后,却不知如何是好。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墙角的那对男女,似乎压抑着所有情感,等着爆发的那一刻。 霍檀轻蹙眉心,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一直都知道霍云入宫为妃并不乐意,以前她觉得是政治联姻,是庆帝拉拢霍家。 如今想来,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霍云进宫这么些年的所作所为,只怕也是为了陆琛。 陆家落败之后,除了霍家暗中相助过,陆琛可以说没有其他任何背景。 霍檀退到隐蔽处,不想让他们撞见她,悄然地回到闲庭居。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16章 相信自己的眼光 第316章相信自己的眼光 房间的布置依然喜庆,可霍檀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似乎早已经习惯他的陪伴与温存。 屋内燃着木炭,映月映雪总会细心地将一切搭理好。 采苓最近就更有时间替她在军营守着。 刚解下狐裘,身后就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霍檀回身瞧去,霍云正倚靠着门框,笑魇如花地看着她。 “霍檀,你刚才都看见了?” “嗯。” 霍云又问:“那你觉得我这样做很过分吗?为何陆琛还是有所顾忌一样?” 霍檀示意她进屋,随手将椅子搬到火盆前。 两人落座后,映月端着点心与茶进屋,打点好后迅速退了出去。 霍檀直截了当地问:“二姐当年入宫为妃,是想替陆琛复仇吗?当年他父母被陷害,满门忠烈只剩下他一人,皇上可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庆帝处置了陆家,却斩草不除根,她觉得很奇怪。 如今想来,怕是霍云在从中周旋,才让陆琛有了喘息的机会。 虽然那时候她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少女,可出落得闭月羞花,而庆帝向来好色,又急于拉拢霍家,当时恐怕是被霍云迷得神魂颠倒了。 霍云嘴角一勾,笑容更甚:“咱们霍家的女儿果然都是很聪明的,特别是你啊,难怪能得父亲的重视,还有淮王的宠爱。” 霍檀盯着她,面前如花一般娇美的美人,笑得有些凉薄。 庆帝心里应该是万分悔恨的吧! 她淡淡一笑:“不是我聪明,是你压根没想将此事瞒住,陆琛倒是很宠你,任由你在后宫肆意妄为。” 霍云哼哼道:“那狗皇帝本就该死,他作的孽又岂止陆家?咱们家还不是差点被他往死里整!若不是你及时看清他们一家,霍家早就被覆灭了!” 霍檀没有否认,枫林刺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霍家那么多精锐还埋葬在那里。 她微垂着眼睫,望着炭盆发出的火光,微微出神。 屋内静谧,窗外一片黝黑,风声鹤唳,仿佛又在酝酿着一场大雪。 霍云靠着椅背,继续开口:“霍檀,幸亏穆淮不是他的儿子,否则我是不会客气的。” 霍檀抬起眼眸,轻声说:“他的身份并不重要,穆家也不是所有人都罪无可恕,比如六公主…” “妇人之仁,枉你征战沙场多年,竟然不明白斩草除根的道理。”霍云忽然站起身,言辞陡然变得冷冽起来。 霍檀轻蹙眉心,视线落在她娇美却愤怒的脸上:“莫非你是想将皇上那条脉都给拔了?” 霍云轻嗤道:“你真是抬举我了!我可没那个本事,顶多糊弄下老皇帝。我说的是你家夫君淮王殿下,他不应该心存仁慈,而且他应该比我们更加深有体会。” “当初他若不是逃出生天,不是有众人的极力守护,又哪来的今日?” 霍檀眸光逐渐深沉,霍云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若是心狠一点,就不能留下任何祸患。 然而,穆淮不同于其他上位者,霍檀始终相信他能处理好这些事情。 思忖一瞬,霍檀郑重其事地说:“六公主生性良善,没有必要赶尽杀绝,你说的那些不是绝对。” 霍云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杀伐果决的霍将军,心慈手软了啊?深宫之中哪来的良善之辈?那不过是六公主以前心仪你罢了,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霍檀轻描淡写地回她:“这事让穆淮处理就好,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连谢景枫都能拿捏得清楚,何况穆谣呢? ? ?晚安周末愉快 ? ? (本章完) 第317章 一个比一个难应付 第317章一个比一个难应付 霍云大概知道多说无益,于是起身:“你自己掂量就行,皇朝更替哪会有不流血的?” 话落,她迈着优雅的步伐往门口走,在她明媚妖娆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狠辣与决绝。 霍檀跟着从座椅上站起,语气寡淡:“罪有应得的不值得同情,皇上如今已经奄奄一息,穆洵更是自己在作死,穆淮已是天下归心。” 霍云回眸瞟了她一眼。 淡然自若,自信满满。 看来自己是多虑了,穆淮的手腕毋庸置疑,而她这个掩藏女子身份的妹妹,或许更加不用疑虑。 霍云笑了笑,抬步走出院子,一眼便瞅见正疾步走来的霍北霆。 “霍云,你身为后宫嫔妃,私自出宫已是犯了大忌,现在还逗留在此,成何体统?” 声音不是很大,却威信十足,浑身散发的气场震慑力很强。 霍云身形怔了怔,陡然间不再那么理直气壮。 须臾,她颔首行礼:“父亲,您这辈子管的事情够多了,以后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霍北霆驻足,眉头挑得很高,一脸严肃之下,还有不易察觉的无奈。 霍檀望着那对父女,心中难免五味陈杂。 霍北霆对其他几个女儿格外严格,言辞之间丝毫不掩饰其虎威,事实上他对原主就是如此的。 她静静地站在一旁,已感受到他与霍云之间的汹涌情绪。 果然,霍北霆闻言更加气怒:“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打算要脸面,我们霍家以后怎么在世间立足?” 她嘲讽地笑出声:“父亲眼里只有家族利益吗?那您觉得我该如何?陪着皇上甚至为他殉葬吗?” 霍北霆目光如炬,语气不太好:“殉葬不至于!可你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将来不管是谁登上帝位,你都必须在后宫老实待着。” 霍云蜷着手指,在一瞬的心慌过后,好笑地问:“父亲这是让我在后宫继续做妃子?跟咱们家霍檀抢男人吗?” 霍北霆目光一顿,被她问得噎了片刻:“你别扯到其他地方去,这事跟穆淮他们有什么关系?你马上回宫去,就是在后宫孤独终老,也不要把名声都给丢尽了。” 霍云瞬间气得跳脚:“让我给那病秧子皇帝守寡,简直是做梦!今天我也把话撂在这了,大庆即将改天换地,我以后的生活也将是全新的。” 霍北霆顿觉胸口闷得慌。 他忽然觉得自己虽然在战场叱咤风云,可是面对几个女儿的叛逆,很是力不从心。 真是一个比一个难应付。 霍檀忍不住轻声笑了笑,他们父女两个一直都极其傲娇与强势,现在就连吵起架来也是性情类似,分毫不让。 在霍北霆即将大怒之前,霍檀上前两步说道:“父亲,二姐做事会有分寸的,您干预进来并不会改变她的想法,又何必伤了父女间的感情?” 霍北霆望着她,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一番后,缓缓开口:“她这哪是有分寸的做法?” 她清浅地笑了笑:“人生匆匆几十年而已,虽说有时候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任性,可现在的局势都是对我们家有利的。” 霍云慵懒地听她帮自己辩解,她们这父亲无比固执,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通的? 气氛就这么僵持了片刻。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18章 北漠水师来袭 第318章北漠水师来袭 霍北霆盯着霍檀,神色有些许缓和,许是在琢磨她的话,半晌没再出声。 与他那双精锐的眸子对视,霍檀心境坦然,神色恭敬谦卑,仍然像是以前那个畏惧他的女儿。 须臾,霍北霆抬手指了指她,可气又无奈地说:“就连你也如此纵容她,以后如何能管理好后宫?” 霍檀笑而不语,他大概还不知道穆淮遣散后宫的决心。 霍云眼底闪过不可置信,朝霍北霆说:“这就奇怪了,同样的话从霍檀嘴里说出效果却不一样,还有父亲言下之意是支持淮王了?” “您不是一向愚忠吗?什么时候竟然有这样翻天覆地的改变的?” 霍北霆扫了她一眼,不愿再多言,拂袖而去。 “果然还是最偏心你啊。”霍云意味深长地暼向霍檀,“不管你是霍将军还是淮王妃,也不管你是儿子还是女儿。” 霍檀轻叹一口气:“其实都是一样的,包括对大姐,他有些情感不过是压在了心底而已。” 霍云挑了挑眉:“你们就是喜欢深沉,不累吗?喜欢做什么直接做就好,瞻前顾后,考虑众多,最后苦了自己也苦了心爱的人!” 霍檀盈盈一笑:“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霍云怔愣一瞬,漂亮的眼眸中有淡淡的黯然:“人都是会变的,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 霍檀明白她的不容易,能在后宫忍受那么多,已不是常人所能及。 但愿往后余生,她能活出自我,不被各种世俗所束缚。 霍檀上前拉住她的衣袖,轻声说道:“不管别人怎样,我都是支持你的。” 霍云微眯着眸子,心里虽然诧异,可还是觉得心里腾起些许暖意,要知道霍檀的脾性从前也是冥顽不灵的。 她眉眼弯弯:“你到底是遇到淮王之后变了,还是因为变了,才会跟他在一起?” 霍檀微微一怔,随即说道:“二姐刚才不是说人总是会变的吗?你我可能都是吧。” 霍云收回质疑的目光,勾唇笑了笑,然后踏出台阶进入院子,朝大门口走去。 夜幕深沉,苍穹几颗残星闪烁着微光。 不远处的大营内,气氛很是紧张。 穆淮刚离开几个时辰,北漠军队就开始蠢蠢欲动,犹如平静的江面滚起了巨大的波浪。 赫连诀站在楼船上,眺望隐约可见的宁江城,满眼皆是愤怒与仇恨。 虽然他与赫连慎观念不一致,可他替自己做了很多事,一些不能被世人所知的龌龊事,譬如屠城,清除异己,压榨百姓而获利… 赫连慎死了,大家觉得大快人心。 可赫连诀知道,他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穆淮与霍檀杀死的不仅仅是赫连慎,还将他埋藏在心底的邪恶彻底激发。 江风阵阵,旗帜翻飞。 汹涌的江面如同巨兽一样,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一场生死搏斗。 片刻后,赫连诀下令:“半个时辰后集结三十万水师往南进军,本太子要替王子报仇雪恨!” 侍卫不明所以:“太子殿下,既然您想一鼓作气拿下宁江城,为何只率三十万进攻呢?” 北漠现在骑兵水师步兵加起来将近百万,水师就占了半数,如果这次倾巢而出,取胜的把握应该更大才对。 赫连诀目光一沉,在游族水域那一战还历历在目,霍檀的实力究竟如何,他心里还没有底。 他这次是想先保留实力,试探下霍檀的虚实,待全军彻底休整过后,再一举南下。 “本太子总觉得霍檀和穆淮掩藏了实力,若是我先把底牌都亮出来,可能无法探到他们的真实情况。” “如果他们没有掩藏实力,这三十万大军已足够,我们还得保留实力南下中原。” 侍卫弯身说道:“太子殿下考虑周全,是属下多嘴了。” 赫连诀摆了摆手:“退下吧,按本太子的吩咐去做。” 江风席卷,冰冷刺骨。 静谧的夜,陡然间被打破。 霍檀来到军营,迅速就察觉到了异样。 正好,陆琛匆匆过来,朝她颔首道:“霍将军,北岸今夜有异动,赫连诀亲率几十万水师正朝我们而来。” 霍檀嗯了一声,心下沉了沉。 赫连诀的行动来得很快,他是想趁穆淮不在攻取下宁江城。 她快步往营帐走,说道:“召集各水师将领,应战。” 陆琛点头应允:“好。” 很快,人员就已到齐,各人的神色皆凝重,却又透着些许兴奋。 这算是与北漠第一次大规模的正面交锋,水师虽然训练时间不长,可大家早就盼望与北漠水师在宁江上交战。 霍檀今夜仍然是一身男装,英姿飒爽,清洌高贵。 众人见之,顿时都心生敬佩之心。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19章 此举是否过于冒险 第319章此举是否过于冒险? 营帐内,除了跟随霍家多年的将领以外,其他都是穆淮培养起来的年轻得力干将。 他们虽然还不曾与霍檀一起征战沙场过,可是打心底是很佩服她的。 不过,也有年轻将领表示疑惑:“霍将军,据说北漠拥有百万雄师,我们现在三军加起来不过是二三十万,敌军来得如此快,我们只怕…难以抵挡啊,您可有退敌良策?” 霍檀淡淡一笑:“赫连诀急功近利,潼关一战后军中气焰高涨,视我们的水师如无物,这些可都是犯了兵家大忌,所以不足为惧。” 赫连诀当上太子后,越发狂妄了,一直在等机会与她交战。 “霍将军,北漠水师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加上兵多将广,可谓是来势汹汹啊,这次我们得拼命应对才是。” 她嗯了一声:“并不在多在于勇,大家都提起精神备战。” 片刻后,霍檀从容地看向着形图,迅速安排各人的职责。 调兵遣将时,她的言行举止间皆透着强大的气场,不得不让人倾佩与诚服。 很快,以陆琛和郑冲为首,几路人马集结在渡口,整个宁江南岸,瞬时振奋人心。 夜色,不再平静。 霍檀疾步踏上战船,走到船舷边,银色的战袍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荧光。 远处,楼船林立,战旗飘飞,锣鼓声响天彻地,浪花一排排打过来。 看那阵仗,赫连诀至少出动了二三十万水军吧! 而她此次集结的兵马只有六万,是她亲自精心训练出来的精锐水师。 霍檀微眯着凤眼,瞅着远处渐渐逼近的北漠水师,虽然视线模糊,可能感受到对方的气势磅礴。 陆琛在旁边问道:“霍将军能否估算得到,赫连决这次带了多少人来?” 霍檀侧眸瞟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地说:“他们有将近百万兵马,水师近半,赫连诀此次恐怕是想打探我们的虚实,因此他不会带所有的水师来。” 她观察着水面上若隐若现那成群的战船,琢磨短瞬后说道:“敌众我寡,这场仗不容易打,但是一定能打赢。” 陆琛浅淡地笑了笑:”你说能赢,那就是胜券在握了。“ 霍檀笑着问:“你为何这么相信我?” 陆琛爽朗说道:“也只有霍家培养出来的女儿,才敢带着六万人马应战敌方几十万大军。” 霍檀微微一怔,他提到霍家的女儿时,眼神是温柔深情的。 她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二姐是去了你府上吗?“” 陆琛闻言浑身僵了僵,沉默短瞬后,如实说道:”她不想再回宫,我也不愿意她再回到那伤心之地。“ 霍檀从他的言语与神态中能看出,他对这段感情是认真的。 既然如此,她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她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水面上,穆淮训练已久的水师娴熟地在排兵布阵。 其阵势丝毫不输北漠大军。 霍檀手执令旗,侧身踏上台阶:“去准备迎敌吧,今夜就让赫连诀看看我们水师的厉害。“ 陆琛颔首:“定不负霍将军所期许。” 这一战至关重要,不求大胜,只要能打出军威,震慑到赫连诀就好。 秦熠与莫族长的战船还需要时日, 战鼓声声,震耳欲聋。 战船逐渐排开,瞬间就摆下精妙的阵法。 弓弩手准备就绪,各种攻击武器兵器在清冷的月光下透着阵阵寒芒。 江面薄霭萦绕,北风席卷。 霍檀眸光深沉,此时的风向对北漠是有利的,她不禁想起历史上有些战役。 若是赫连诀选择用火攻,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他们的胜算将会大很多。 她挥了挥令旗,调整阵形。 郑冲行色匆匆跑过来,询问:“霍将军,敌军距离此处只有五百多米了,看那架势可是好几十万水军啊。” 霍檀不慌不忙地说:“两侧加强防范,阵法前方留出一个容易突破的关口,切断他们的后援再顺势进攻。” 眼下,将他们的阵形打乱,才有利于自己取胜。 赫连诀虽然信心满满,可霍檀将他的作战思路琢磨得极其透彻,应对起来并不是太难。 郑冲蹙眉:“让他们的战船进入腹地,此举是否过于冒险?” 他所了解的霍檀,手段雷霆,也很是谨慎。 这样的做法,似乎与她以前的风格不太一样啊。 霍檀浅淡地笑了笑:“无妨,按我说的做就是。” 郑冲眼底的疑虑散去,抱了抱拳,然后快速离开。 ? ?晚安呀~ ? ???? (本章完) 第320章 是末将轻敌了 第320章是末将轻敌了 随着北漠战船的临近,两军之间的战火一触即发。 赫连诀紧紧盯着前方,吩咐左侧的将军:“莫达将军,现在的距离是否够弓弩的射程?本太子看着霍檀这次布阵与以往有很大不同。” 莫达是北漠的先锋将军,也是赫连诀最信任的武将之一。 他跟随赫连诀南征北战多年,潼关一战心里憋了气,也是迫切希望这次能狠狠地将霍檀打败。 莫达精锐的视线瞅着对方变幻莫测的阵法,信心满满地说:“回太子殿下的话,差不多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发动攻击。” “还有,霍檀那是障眼法而已,末将觉得她是想迷惑咱们,想把几万人马弄出几倍的阵势来。” 赫连诀也觉得是虚张声势。 他不太确定,所以试探地询问莫达。 赫连诀眯着阴鸷的眼眸,语气冷沉无比:“看来她也就出动了几万人马,即使是保存了实力,估计穆淮的水军也就十几万。” 莫达笑言:“霍檀女扮男装的事情公开后,军中影响甚大,据探子所报,很多人打心眼里是不服一个娘们做统帅的。” 赫连诀扬起嘴角:“霍檀到底没有男儿的胸襟大志,只顾着儿女私情,战事紧要关头与穆淮成亲,定然引起很多士兵的不服。” 莫达嘿嘿笑了两声,眼眸睁大:“可不是嘛!人家只是敢怒不敢言,如此军心焕然,肯定很快就能被我军击溃。” 赫连诀目光一沉,吩咐全军做好准备。 其实他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北漠曾多次进犯潼关,他与霍檀也是多次交手,可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胜利。 虽然霍檀没有对北漠发起过攻击,一直以来就是防守为主,但是他隐约觉得,她绝不是胸无大志的人。 此战想要赢她,只怕并不容易。 赫连诀蜷紧双拳,阴鸷的眸子里泛着浓浓的杀气,若是早听赫连慎的,或许霍檀已经被他所杀,何需等到现在呢? 可他想战胜霍檀的愿望更加强烈,根本由不得他反悔。 江风逐渐减弱,两军对阵,战鼓声伴随着厮杀怒吼声,响彻在江面上。 霎那间,箭矢如雨,漫天而来。 穆淮培养的这批水师,都是初战临阵,可他们毫无惧色,十分勇猛,阵形变幻时皆能从容应对。 北漠大军屡次想打乱霍檀的阵法,都是徒劳无功。 原本他们在规模上占尽优势,来势汹涌,抱着必胜的信心,可数次进攻遭遇重创,很快就被打击了不少气焰。 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战船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木头开裂的声音瞬间被湮没。 霍檀犹如天神降临,站立在楼船上,清洌的视线望向赫连诀所在的战船。 赫连诀顿时慌神,他知道要打赢不容易,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大军在霍檀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她的阵法变幻莫测,精妙无比,看似坚不可摧,又能让他寻到突破口。 就在他率领的近半水师将他们包围时,霍檀不知又摆下了什么阵法,压根让他琢磨不透。 果然,霍檀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人,就在他觉得能猜透她几分用兵习惯时,她早已不是原来的套路。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现下只能拼尽全力杀出重围。 赫连诀瞅着战船不断被毁,听着士兵的哀嚎声,双目逐渐猩红。 莫达神色匆匆地跑来,声音几乎带着哭腔:“太子殿下,您下令撤退吧,这样下去我们伤亡会更大的呀。” 赫连诀脸色因愤怒而胀得通红,空气中的血腥气久久挥散不去。 他怒吼道:“我们有三十万大军,她才多少人?怎么能轻易撤退?给我狠狠地杀!” 莫达劝道:“牺牲点将士不算什么,可是您若是被俘,北漠就岌岌可危了啊!” 赫连诀闻言,心下一紧。 他看向那抹银白色的身影,心中五味陈杂。 周围都是残兵败将,楼船摇摇欲坠。 波涛拍打船身溅起的水花,寒凉刺骨。 莫达焦急不已:“是末将轻敌了,请殿下以大局为重,我们以后还有机会的。” 赫连诀思忖片刻,胸口闷得发慌,他双手衬着船舷边缘,一直盯着远处的霍檀。 虽然看不清她的神色,可她气定神闲,胜券在握的模样,似乎早已刻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他深呼吸几次后,无奈地开口:“撤吧!” ? ?大家晚安 ? ???? (本章完) 第321章 暂时不敢发兵了 第321章暂时不敢发兵了 赫连诀撤退并不是很顺利,郑冲率军将他打得很是狼狈。 东方的苍穹,启明星闪烁着,月已西斜。 沸腾的江面逐渐趋于平静,战船破损后的木板,旗帜,战衣漂浮在水面,水底不知又湮没了多少亡灵。 北漠大军被打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莫达负责断后,抵挡住追杀,好不容易才把赫连诀护送到岸边。 赫连诀好半晌才舒缓过气来,他手肘撑在船边上,望向对岸的眸子陡然沧桑黯淡许多。 莫达更是垂头丧气地坐在甲板上,右手紧紧握着长剑,满腔愤怒与不甘。 赫连诀瞅着陆续回来的残兵,幽幽地说:“霍檀比我们想象的更厉害,穆淮的实力掩藏得太深了,南征一事还得从长计议,我们不能再贸然行动。” 这一次对他的打击比以往都要大,他自认为北漠的步兵骑兵不如霍檀带的兵,可是水师却是有丰富作战经验的。 莫达抬了抬眼皮,不甘心地说:“太子殿下,现在若是休整,就是给他们喘息的时间啊,我们根基未损,何不全面进攻杀个措手不及?” 赫连诀侧眸,冷沉沉地说道:“霍檀不也一样根基未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们连对方的底细都估算错误,再次进攻风险极大。” 莫达顿时急了:“如果只是霍檀的障眼法呢?那我们可是错失良机啊!” 赫连诀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此事本太子已经决定,今夜如此惨败,怎能不冷静下来思考战败原因?” 莫达哑然。 赫连诀垂眸,他其实明白,是霍檀已经在自己心里有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多年来屡战屡败,唯一的胜利是前段时日攻取了潼关,士兵们不明所以,可他还是清楚,那是霍檀故意让出来的城池。 究竟为何要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可今夜战事一过,他似乎有些恍然。 气氛沉默片刻后,赫连诀疲惫地开口:“霍檀失守潼关,就是想在宁江上将我们的势力瓦解,此时如果不深思熟虑,就是中了她的圈套。” 莫达不再说话,他能听出赫连诀的无奈,事实上他也摸不清霍檀的套路。 朝阳从天际跳跃而出,一片霞光笼罩,寒冷的风吹得脸都是疼的。 军营中,气氛高涨,欢呼声一片。 “霍将军威武!” “淮王殿下威武!” “……” 郑冲清点好一切后,前来汇报:“霍将军,我们的战船损毁了十几艘,士兵伤亡五千。” 霍檀心口微颤:“知道了,安抚好他们的家属。” 战争必定有伤亡,能将赫连诀三十万大军打得只剩近半,已是一个奇迹。 郑冲颔首:“这次赫连诀遭受重创,应该不会再来犯,也是给了我们喘息的时间,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霍檀嗯了一声,将所有思绪掩藏心底。 只有早日结束战争,才能让更多的人安定生活下去。 至于赫连诀,能否与她预想的那般,暂时不敢发兵了? 这时,陆琛疾步走来,铠甲在朝晖下泛着淡淡的光华。 他抱拳说道:“霍将军,刚才探子来报,赫连诀下令休整三军,暂时不会进攻了。” 霍檀闻言,嘴角轻轻上扬:“好,那我们也休整,正好我想去游族一趟。” 陆琛眼底满是赞赏:“这次敌众我寡,我军能大获全胜可全都是你的指挥得当啊。” 霍檀连忙摇头:“大家都有功劳,特别是那些牺牲的将士。” 陆琛怔了怔,脸色略微沉重了些。 ? ?晚安,周末愉快 ? ???? (本章完) 第322章 有做好的战船吗 第322章有做好的战船吗 浩浩宁江,奔腾不息。 大庆与北漠激烈的战事,很快便传了开来,霍檀在众人心里越发神勇,无可战胜。 百姓们虽然极其厌恶战争,可常年累月遭受北漠的暴虐困扰,早就让边境子民痛苦不堪,现下他们是迫切希望早日能彻底结束。 特别是潼关百姓,他们更能体会那种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感觉。 此战尘埃落定后,霍檀派人清理宁江城中的可疑人员,将一直被北漠控制的唯一桥梁也夺了过来。 如此一来,算是将北漠完全阻隔在宁江以北。 北风清冷,碧空如洗。 阳光洒在漂浮着薄冰的水面,泛着片片寒光。 战乱过后已是一片平静,依稀可见渔船在晃悠着。 气温一天比一天冷,眼看着厚冰期越来越近。 霍檀坐在船舱,不时听到冰层碎裂的声音。 采苓望着窗外,感叹道:“赫连太子这次是赶着冰不厚对咱们进攻啊,这几个月总算是可以平静了。” 霍檀喝了一口热茶:“嗯,宁江的冰河期很长,三个月后变暖冰才会融化。” 采苓问道:“游族在制造的战船是能破冰吗?您是打算三个月内攻下潼关?然后北上将北漠王庭瓦解,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吗?” 霍檀目光微沉,轻声叹息:“原本是如此打算的,可是北漠比宁江更寒冷,我们的士兵大多数会不适应,没有足够的御寒物资,很难生存。” 北漠每年冻死的人也不少,他们即使常年生活在那种环境,也会因为物资匮乏而丧命,他们也是渴望温暖的。 采苓略微疼惜地说:“可惜大庆也容不下那么多人,只是容纳潼关的百姓,现在宁江已经是人满为患,何况那些异族人呢?大规模迁移是不现实的啊。” 霍檀微微挑眉:“北漠并非贫瘠荒芜得不能生存,只是没有用对方法而已,而且除了这几个月,还有近半时间是暖和的,若是好好规划,让大家能解决温饱生存问题就是很好的开始了。” 采苓闻言敬佩不已,这次来到宁江时让她安排下去的事情,无论是种植作物还是取暖,每一件事都让大家赞不绝口。 她目光神采奕奕地盯着霍檀,一本正经地说:“打仗虽然很苦,可属下相信北漠子民很快就能觉得,庆幸是遇到了霍将军。” 霍檀浅浅一笑:“也是淮王胸襟远大,他知道不是打完仗占领一个地方就可以,后续的治理才更艰难。” 采苓思索片刻,又开始发愁:“可那些北漠士兵凶残成性,他们恐怕不好管理。” 霍檀将茶盏放下,北漠再往北是连绵不绝的雪山,东靠大海,西边濒临沙漠。 不能将他们赶尽杀绝,也没有退路可以让他们避,要想长久安定下去,只能运用雷霆手段治理。 她脑海中浮现穆淮淡然自若的模样,凤眸潋滟着温柔:“相信穆淮会有对策的。” 采苓眼底闪过狡黠,笑眯眯地说:“反正我家将军对淮王殿下是充满信心的,不过他也的确让人很是佩服。” 霍檀笑而不语。 穆淮能将宁江打理得这么好,确实是不容易,若不是他睿智果决,善于用人,也达不到如今的效果。 反观晋州,穆洵带兵镇守短短时日,就弄得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他手下的官兵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却不闻不问。 他温润外表下的暴虐性子,像极了庆帝。 据说穆洵这次回京都,百姓恨不得欢送庆祝,就像送走了一坨毒瘤大快人心。 穆洵不知是想学庆帝,还是骨子里就是跟他一样,都只将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 船在水面徐缓地行驶,湿冷的水雾轻薄的萦绕。 游族在这战乱之间,仿佛孤独于世,宁静祥和,犹如世外桃源。 秦熠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专门在此等候她一样。 他负手站在河边,风卷起他的袍裾,增添几分飘飘欲仙的美感。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踏出船舱的霍檀,嘴角微微上扬:“你和淮王的婚礼都来不及没参加,我心里正过意不去,没想到今日你就过来了。” 霍檀浅浅一笑:“就因为你连这点时间都没有,所以我迫不及待想看下战船的进度了。” 她虽然还是一身男装,可相比以前多了些惊心动魄的美,是男子身份再也掩藏不住的。 秦熠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昨夜战事我已听说,你以少胜多实在让人惊叹。” 霍檀淡淡地说:“只是险胜,是大家传得太夸张了。” 秦熠眼中满是欣赏,只当她是谦虚了,她的领军能力他是相当清楚的。 两人走到半路,莫族长迎面而来。 依然是仙风道骨,精神矍铄。 他爽朗地笑着,右手捋了捋银白的胡须:“霍将军刚刚大婚却不请自来,难得难得啊!” 霍檀驻足,朝他微微颔首:“莫族长是准备了贺礼吗?” 莫族长眸光一亮:“我不曾送礼到宁江,而是在此准备了礼物,霍将军真是敏锐过人。” 霍檀轻笑出声:“我就是感觉到会有惊喜,所以赶在河面结冰前过来了。” 秦熠侧眸,温柔地凝视她:“正好还有点地方需要问你,这次都能一并将疑惑解了。” 她点了点头:“好。” 几人继续前行,秦熠静默地跟着她,倒是莫族长不停地询问霍檀一些问题。 一时间把气氛弄得很是尴尬。 莫族长说,穆淮在新婚第二日就回京都,实在是有点过分,怎能让新婚妻子独守空房呢? 霍檀只得将话题转开。 很快,莫族长和秦熠带着她来到造船基地。 不少游族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忙活着,一眼望去,大家有条不紊,手脚利索,分工很是明确。 敲打装订的声音此起彼伏,各种材料堆积如山。 霍檀不禁感叹,在各方面都落后的古代,能有这样规模的制造,实属不易,这都是莫族长和秦熠的功劳。 她内心的确是震撼的。 须臾,她侧首询问秦熠:“有已经做好的战船吗?”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23章 第323章 霍檀问出这话,很快就觉得多余了,任何时候她都可以相信秦熠的办事能力。 秦熠笑着点了点头。 莫族长捋了下胡须:“如果没有战船,霍将军来这做什么?不过有人倒是十分惦记你,巴不得你早点来呢。”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有了微妙的变化。 秦熠垂着眼睫,将眼底的情意皆遮掩住,语气平静地说:“我带你去看战船。” 霍檀连忙说好。 莫族长像个没事人一样,压根没在意气氛怎样,继续问:“霍将军,秦熠这么好,你怎么就选了穆淮呢?” 说完,还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霍檀瞥了他一眼,笑意盈盈地说:“您若是把闲工夫用在自己身上,怎么会单身几十年?” 莫族长挑了挑眉:“我那是看破红尘,对情爱之事没有兴趣。” 霍檀笑了笑:“那你做这个族长多年,是对什么有兴趣呢?” 莫族长怔了一瞬,随即乐呵道:“不就是吃喝玩乐嘛。” 霍檀微眯着凤眼,观察着他细微的变化,淡淡一笑:“是天机不可泄露吧。” 莫族长再次怔住,面上不动声色:“你们去看战船吧,我就不凑热闹了。” 话落,他扬了扬手,转身快速离开。 秦熠顿觉迷惑:“莫族长怎么了?你们说话似乎暗藏玄机?” 霍檀收回神思,浅浅勾唇:“这个老头什么都精通,本来是想问他一点事情的,不过他好像不太愿意说的样子。” 他目光微动:“你想问他什么?” “我…”霍檀忽然愣住,看向秦熠,“我…就是好奇他的经天纬地之才,竟然没有接班人吗?” 秦熠轻声问:“接班人?什么意思?” 霍檀缓过神,笑出声来:“就是有点可惜他没有收徒啊。” 秦熠恍然,脑海中却浮现穆淮的身影,若说经天纬地之才,穆淮才当之无愧吧。 霍檀抬眼望了眼苍穹,冬日的阳光不刺眼,洒在身上有些许暖意。 她曾疑惑莫族长是否与穆淮有什么关系,否则怎么如此支持他? 他是早就知道穆淮的身份啊! 或许暗中已经传授了许多给穆淮,莫族长究竟知道多少天机呢? 她来自现代,他也是知道的吧,那是否说明他有办法能穿梭在两个时空之间? 秦熠瞅着她似乎心事重重,不由得担忧起来:“霍檀,你怎么了?感觉你心情有些不太好?” 霍檀拉回思绪,冲他笑了笑:“哪有?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他目光深邃地凝视她,沉默下来。 她现在已经嫁人了,心里装的事情肯定更多了,有变化也是正常的,可他心里,为何有点疼呢? 他应该是替她高兴才是啊! 两人沉默着来到河边,微风夹着湿冷的气息,拂动她鬓角的发丝。 秦熠伸手,想将她的披风拉紧。 霍檀已率先拢好,视线朝水边看去。 不少渔民农夫在附近忙着,可看那身姿与神色,能判断出不是普通民众。 霍檀心想,那大概是莫族长派的人,守护这片重要水域。 她轻叹一口气:“那次我帮他打退赫连诀,你说我是不是瞎操心了?” 秦熠轻声说道:“莫族长虽然厉害,可是面对北漠大军,想要坚守也不容易,你可是解了游族的燃眉之急。” 霍檀思忖片刻,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 莫族长高深莫测,想要脱离险境并非难事,可要保全整个游族,并不是太容易。 各种船整齐地漂在水面,其中有一艘特别显眼。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24章 你都知道吧 第324章你都知道吧? 瞅着远处的战船,霍檀顿时眼前一亮。 虽然还隔着点距离,可相比以前与现有的其他船,算得上是鹤立鸡群,别具一格了。 秦熠见她神色欣喜,不禁微扬嘴角:“到船上去看看?” 霍檀愉悦地点了点头,两人随即踏上崭新的战船。 走近一看,她内心不由得更加震撼起来。 无论是船身甲板还是船舱内,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而且做工极其精妙,衔接缝隙处都处理得很好。 船上搭好的弓弩剑阵,投石器也都算是比较先进的武器了。 霍檀每看到一处,都能被莫族长与秦熠的能力深深折服。 她回眸看向秦熠,由衷地赞道:“你真是厉害,我原以为自己画的图纸是很复杂的,可是到你手里似乎都不成问题呢。” 秦熠温柔地笑了笑:“这得多亏了莫族长,他对你的图纸研究得很透彻,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专注过。” 霍檀怔了一瞬,随后淡淡地问:“他有说什么吗?” 秦熠思索片刻,如实说道:“他拿到你画的图纸时,特别是潜艇的图纸,曾经说了一句,总算在这遇到一个知音了。” 她闻言心口一紧,在这遇到知音? 这话似乎另有深意啊!看来她的猜测没有错,莫族长果然是不简单的,他知道的天机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多,还要透彻吧。 秦熠见她出神,轻声问道:“莫族长有什么问题吗?” 霍檀揉了揉眉心,摇头:“没有,能遇到见解相同的倒是不容易。 他心底泛起些许苦涩:总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她的心事他再也琢磨不透。 霍檀避开他的眼神,对秦熠,她其实也是不忍心伤害的。 只是,感情就是如此,既然没有可能,自己早已做了选择,那就任何时候都得保持安全距离。 须臾,她将话题转开:“潜艇做得怎样了?能去看看吗?” 秦熠眸光流转着情意,瞬间就压了下去,笑着说:“也只有你和莫族长能将潜艇这个东西说得如此顺其自然。” 霍檀顿时哑然,这词的确是没有出现在这时代过,她也不再解释。 “我带你去看看。” 相比战船,潜艇的制造相对比较隐秘,听秦熠说这事才是莫族长亲力亲为的。 霍檀的视线刚接触到看上去进度不过半的艇身,莫族长就匆匆而来。 “霍将军,潜艇方面我应该比秦公子更了解。” 秦熠朝霍檀微微颔首:“莫族长能亲自给你答疑解惑,是再好不过的事,我先去监督下战船的进度。” 霍檀嗯了一声,目送他离开。 莫族长上前两步,叹息道:“我说你这丫头不跟他保持距离,就不怕穆淮打翻醋坛子吗?” 霍檀浅笑:“你是在替他监督我吗?” 莫族长摆了摆手:“我是好心提醒,你们新婚就分开,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她脸上的笑意更深:“古代女子不都是痴心专情的吗?你是把我当成哪里人了?” 莫族长眸光精锐地盯着她,呵呵笑了两声:“什么古代女子?你不就是大庆女子吗?说话这么绕,是心里在打什么歪主意?” 霍檀继续问:“你都知道吧?” 他捋着胡须说:“会点五行八卦,占卜之术,知晓的自然比别人多。” ? ?晚安~ ? 最近因为各种原因,更新少,有时甚至没有更,实在抱歉啊~ ? 感谢你们的不离不弃哈~ ? 不管多没时间,我会继续写完的哦~ ? ? (本章完) 第325章 就是回不去了 霍檀自然知道这是他的托辞,她抬手抚上身边的潜艇,轻飘飘地说:“莫族长能炼出这样精细的材料,真让人刮目相看啊。” 莫族长大大咧咧笑着:“能画出这样图纸的才厉害呢,我不过是依葫芦画瓢而已。” 霍檀继续说:“有莫族长这样的能人,我们又何惧北漠的百万雄师呢?” 莫族长仰着脸笑道:“现在没有百万雄师了,昨夜过后最多只剩下八十万。” 她侧眸瞥向他:“您倒是算得很细。” “可不是嘛,而且在你眼中压根不存在什么雄师吧。”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话时带着几分笑意。 仿佛能洞察一切,在他面前,她好像毫无秘密可言。 这是一个比穆淮还能看得透彻的人! 她是否该庆幸,莫族长心怀天下,一直支持的是穆淮,没有助纣为虐。 霍檀淡淡勾唇:“敌我悬殊还是很大,我们能在战船上占优势,胜算就会大很多。” 莫族长不再多言,开始给她介绍这艘还未完工的潜艇。 他说话滴水不漏,霍檀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并未听出多大的信息,他究竟是什么人,她还不太确定。 不过,他越是这样谨慎,倒是让霍檀的好奇心减弱几分,莫族长不管是什么来头,只要不作恶就好。 日薄西山,整座岛屿被萦绕在霞光之中,海鸟在水面嬉戏,孩童在沙滩寻找贝壳… 霍檀走出屋子,不禁感慨眼前瑰丽的景致。 若是没有北漠的骚扰,这里算得上是一片世外桃源。 她回头瞅向莫族长,询问道:“您以后是想让游族远离尘嚣,还是打算为朝廷效命呢?” 莫族长闻言,怔了一瞬,随即坦言说道:“现在这样的朝廷,不值得别人付出。” 霍檀面色平和,顺势再问:“言下之意以后说不定?” 莫族长端正身子,朝她抱了抱手:“霍将军,老朽不正是替你效命吗?” 霍檀眼底闪过诧异,心中腾起的那丝不安定此刻彻底散去。 她穿越过来后,没有真正意义上害怕过谁,眼前这位是第一个。 因为他知晓的事情太多,而且实力不容小觑,如果他知道她的来历,那么就肯定对她所知道的都很清楚。 被人完全看穿,是件很可怕的事。 诧异只是短瞬之间,霍檀浅淡一笑:“我明白了。” 莫族长笑着问:“真的都明白了?” 霍檀微眯凤眸,犀利地盯着他,问出心中疑惑:“我还有机会回去吗?” 莫族长目光一顿,沉默下来。 气氛霎那间凝结,静得只有耳畔的风声。 霍檀的心扑通跳着,平静的面容下其实万分紧张,甚至有点后悔这样直接问了出来。 有没有办法回去真的重要吗? 她想不想回去才是最重要的吧! 良久后,莫族长轻吁一口气:“轨迹已形成,你若回去就是强行改变轨迹,只怕是会地动山摇啊!” 霍檀心下一惊,他果然什么都知道的。 她紧张的心稍微放松,不咸不淡地说:“这么说就是回不去了,真要回去代价是很惨重的。” 莫族长点头:“可以这么说。” 霍檀低声嘱咐:“这事千万不要跟穆淮提起,他心思很敏感,只言片语就能察觉到什么。” 他郑重其事地应允,内心叹息,她才是最敏感的那个才对吧。 自认为隐藏得天衣无缝,可是她来到大庆的那天起,似乎就不再平静了。 须臾,莫族长再次开口:“我并不是你那个世界的人,只是凡尘之事看得清晰而已。” 霍檀微微凝眉:“你是神仙?” “哈哈,堂堂霍将军,还是拥有前卫思想的人,竟也会这么天真?”莫族长打趣她,花白胡须被风拂动着。 她轻轻哼了一声:“不说就算了,你们这种世外高人,反正都爱摆谱,美其名曰天机不可泄露。” 莫族长没有反驳,大摇大摆地离开。 霍檀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第326章 最多再过半年 霍檀在游族只待了两日,午后乌云密布,气温骤降,无比沉闷压抑。 北风加大,江面波涛汹涌。 秦熠送霍檀行至岸边,不禁开始担忧:“天气忽然恶劣,你不如再待两日回军营?” 霍檀轻笑:“如果我现在不回去,这个冬天就得待在这了。” 秦熠内心泛起波澜,若是真能留住她,他当然是极其欣喜的,哪怕能经常远远看着她都好。 他语气略微失落:“河面即将结冰,确实是短时间内不好过河了。” 霍檀嗯了一声。 其实厚冰期过河很容易,游族,倒是个不错的地方,没有那样寒冷,还能帮她继续解惑。 只是即将除夕,万千将士皆镇守阵地,而且穆淮回京都解除内患,她身为军中主帅,怎能擅离职守? 须臾,霍檀朝他抱手一礼:“你这次好不容易回到家族,今年过年却只能在游族与战船相伴,我在此真心谢过了。” 秦熠连忙摇头:“别这样说,我倒是很乐意与这些战船相伴。” 这都是她设计的,他只想做到最好,让她满意,与这些战船相处,就仿佛她就在身边一般。 霍檀轻轻一笑,秀眉微抬:“最多再过半年时间,就能让你回京都去,到时候秦老爷子高兴,也能替你张罗一门好的亲事。” 秦熠目光一紧,怔愣地望着她,那浅淡明媚的笑容暖人心扉。 默了一瞬后,他温润地笑了笑:“到时候可能还得你和淮王做主呢。” 霍檀唇畔地笑意加深,调侃道:“那是肯定的,你如此出类拔萃,定然能遇到相配的女子。” 秦熠面色温润依旧,笑着抱手一礼:“那我是否该先谢你?” 霍檀连忙摆手:“不必这么早谢我,若是等到那天,我是真心替你高兴。” 秦熠微垂眼睑,他知道她是真心想要他幸福,他又何尝不是呢? 可是茫茫人海,大千世界,还会有谁能如她一样,能深深闯进他的心底? 他深邃的眼眸盯了她片刻,才悠悠开口:“风更大了,上船吧!” 霍檀点头,然后转身踏上甲板。 秦熠的视线一直紧紧随着她,无奈而不舍。 船徐缓启动,随着风浪飘摇着,霍檀站在船头,轻舒一口气。 采苓递给她一个暖手炉,开口说道:“秦公子真是个好人,可惜与将军您是有缘无分。” 霍檀拉回思绪,嗓音略微沙哑:“他若不是好人,或许我还不必心里难受,他应该得到更好的。也希望他能遇见值得他付出的那个人。” 采苓微微凝眉:“那将军觉得秦公子与淮王,究竟谁更好呢?” 霍檀轻笑,刮了下她的脸颊:“这种问题没有多大意义,自己喜欢的人,怎么都是最好的。” 采苓嘿嘿笑了笑:“属下明白了,您说过情人眼里出西施。” 霍檀沉默,紧紧抱着暖手炉走进船舱。 整个北边已开始进入隆冬极寒天气。 天黑之后,宁江将会迎来一片冰天雪地,她吩咐船夫加快速度,务必在天黑之前回到军营。 第327章 免得夜长梦多 第327章免得夜长梦多 大雪如期而至,整座宁城皆放缓脚步,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那些孩童兴奋地在飘舞的雪花中奔跑,无忧无虑的笑声弥漫在空气中。 城中百姓在各官员的带领下,都能从容地应对这种天气,往年挨饿受冻的情况大大减少,刚经历过战争的城池,能有这样安定的生活,已经让人很是满足。 军营中,士兵的操练从未懈怠过,胜利的喜悦在众人心中很短暂,他们都知道更加艰难的战役还在等着。 霍檀冒着风雪,带领大家排兵布阵,比武演练。 采苓在一旁心疼不已:“将军,您的身体刚恢复不久,若是被殿下知道该有多心疼啊。” 霍檀抹了下额间的细汗,语气平淡地说:“我如果松懈,大家的警惕心也没那么强了,而且穆淮在京都的日子也不会太轻松,我做这些也算不得什么。” 采苓知道她与淮王感情深厚,彼此心疼对方,便不再多言。 落雪纷纷,千里冰封。 奔涌不息的宁江,宛若一条巨大的冰龙。 此时的京都,虽没有边关的寒冷,可也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巷子里,街坊邻居围坐在柴火旁,小心翼翼地谈论当下局势。 睿亲王与庆帝之间的恩怨,那些陈年旧事,在民间早已传开,大家虽然不敢妄议,心中却早已有了一杆秤。 洵王府的书房内,站满了文武大臣,都是支持他的家族势力。 穆洵回京都才两天,就已经把庆帝架空,就等着择日登基为帝。 此时,众人敛声屏气,大气都不敢出,穆洵浑身的怒气让他们心惊。 穆洵的目光扫视一圈,咬牙冷冷说道:“本王才回京都两日,就发现睿亲王那件事影响颇大,如今民心似乎都往穆淮那边倒!”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如何办事的?竟然纵容这等莫须有的事情演变成这种局面?” 众人低眉垂首,那种局面犹如排山倒海,谁能控制得住? 睿亲王当年本就深得人心,大家还在为他的死惋惜时,突然得知他还有个儿子尚在人间,仿佛就是众望所归一样。 他们也是有苦难言啊! 大家的沉默更加让穆洵气怒:“你们食朝廷俸禄,却不能替本王分忧,养你们这些人又有什么用?” 众人顿时心惊,诚惶诚恐地说:“臣不敢!” 穆洵的脸气成了猪肝色,就这样一群人,怎么能助他顺利登上那宝座? 气氛再次凝结。 片刻后,赵宰辅说道:“殿下,不过是一些愚民,他们除了在茶余饭后议论一番,掀不起什么风浪。” 赵宰辅一开口,大家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有人跟着附和:“赵宰辅说得对啊,殿下是子承父业,君子天威浩荡,到时候天下归心,谁又敢言半句不敬之语?” “依老臣看,殿下尽快登基才是关键,也能堵住悠悠众口,淮王就是再想要做什么,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民心自然也都归殿下您了。” 穆洵沉着一张脸,语气依然低沉:“本王倒不是在意那些民心,只是可恨那穆淮,什么好的东西都轮到他身上。” 赵宰辅颔首道:“还请殿下快做决定,免得夜长梦多。” 穆洵目光冷寂,拂袖落座:“如今父皇还在,本王怎能登基为帝?” 此话一出,立即有大臣出言:“皇上已病入膏肓,早已不能打理朝政,如今北漠隔江而望,虎视眈眈,殿下必须先稳定朝纲啊。” “是啊,到时候太上皇可以安心养病,未尝不是件好事呢!” 其他大臣纷纷赞同,皆是劝他不必再有所顾虑。 穆洵嘴角勾起冷意,这些话正是他心中所想,他愤怒的心情瞬间消散。 书房内沉闷压抑的气氛得到缓解。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28章 必须智取才行 第328章必须智取才行 紧接着,穆洵与众人商量对策,如何才能让穆淮束手就擒。 赵宰辅提议:“淮王在京都的势力不容小觑,硬拼的话胜算并不大,我们必须智取才行。” 穆洵挑着眉头,低沉地问:“你们有何良策?” 赵宰辅思忖一瞬,眸子里划过狠厉:“皇上明日就会召见淮王,殿下到时候设计在皇宫拿下他,如此可保万无一失。” 穆洵闻言,目光一亮,连忙问道:“确定能万无一失?” 赵宰辅点头:“宫中多是皇上与殿下的人,只要淮王敢入宫,我们就能来个瓮中捉鳖!” 穆洵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冷哼道:“父皇还吊着一口气,就是等着他进宫,谅他也不敢抗旨。” 赵宰辅不语,其实穆淮并不是不敢抗旨,而是他恐怕要主动找皇上去算那些陈年旧帐了。 待其他大臣离开后,穆洵单独留下了赵宰辅。 屋内静谧,气氛凝重。 须臾,穆洵意味深长地暼向赵宰辅,语气缓和下来:“赵爱卿,本王事成之后,婉兮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您则是堂堂国舅啊。” 赵宰辅闻言,心下一紧,弯身恭敬地说道:“殿下,您放心,老臣定当竭尽所能。” 穆洵犀利的眼神盯着他:“这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你们赵家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赵宰辅神色一凛。 这话暗藏的威胁很明显,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自然是福祸相依。 他战战兢兢地开口:“婉兮是殿下的妻子,我们赵家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是应该要与殿下同心的。” 穆洵冷冽地笑了笑:“本王是知道你的衷心的。” 可是赵婉兮… 她心里藏着什么,他并不傻,还是有所察觉的。 穆淮究竟哪里比他好?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心系在别人身上。 穆洵眼底闪过一丝讥讽,额头的青筋突突跳了几下。 冷冽的神色转瞬即逝,随后客套地说:“赵爱卿教女有方,本王能得妻如此,很是欣慰,待事成之后便举行封后大典,本王要让赵家成为最富贵的家族。” 赵宰辅恭敬地弯身行礼:“多谢殿下抬爱。” “退下吧!”穆洵摆了摆手,嘴角细不可察地扯了扯。 洵王府恢复静谧。 门被重重地推开,端坐在梳妆台前的赵婉兮惊得连忙站起。 “殿下,您忙完了?” 穆洵缓步上前,阴鸷的目光逐渐温柔,扬起嘴角笑了笑:“刚与你父亲见过面,谈了些事情。” 赵婉兮垂眸,轻声哦了一声。 他的视线紧紧锁住她的脸,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不想知道我们谈了些什么?” 赵婉兮抬头,温婉开口:“你们讨论的都是国家大事,我区区一个女子岂有过问的道理?” 穆洵挑眉:“女子?那霍檀也是女子,她过问的事情可就多了。” 赵婉兮心口一怔,手指微微蜷着,听到霍檀这个名字,胸腔内顿时汹涌着恨意。 她一个欺君罔上的人凭什么能嫁给穆淮? 若论相识相知,自己比霍檀更早,付出得更多,他的王妃怎么能是那个妖女? 这么些年她在穆洵身边委屈求全,替穆淮获取情报机密。 可是… 赵婉兮心绞得疼痛,穆淮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对她传递的任何消息都是视而不见。 穆洵抬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问道:“在想什么?” 她猛然拉回神思,神色瞬间变得柔媚可人:“殿下即将是天下之主,我是替您感到高兴。” 穆洵得瑟地凝着她:“是值得高兴,本王想看你的诚意。” 赵婉兮顿住,一时不解。 穆洵摊开手,淡淡地说:“替本王宽衣。” 她脸色微变,很快就接收到他的意思。 她瞅了眼外面还早的天色,摇了摇头:“殿下,我…身子不适,今日恐怕不能服侍您了。” 穆洵不悦地说:“婉兮,你是我的妻子,不要总是用身体这种借口不适来搪塞本王。” 她心有余悸,每次都让她痛苦不堪。 那张温润儒雅的皮囊下,住着的是洪水猛兽,从来不会怜惜她。 赵婉兮神色略微慌乱:“我是真的身体不舒服,从来不敢骗殿下您啊。” 穆洵眯着阴沉的眼眸,手指的力道加大,捏紧她的下巴:“不敢吗?可是不代表你不想啊,而且你现在就是如此做的。” 赵婉兮瞳仁氤氲,依然否认:“不是那样的,殿下如果有那方面的需要,我可以安排您纳妾,或是其他办法…” 此言一出,穆洵更加恼羞成怒,他抬脚踢了下她的膝盖,赵婉兮吃痛地哼了一声,跪在了地上。 穆洵居高临下地瞅着她,语气森冷无比:“怎么?打算给本王塞几个女人,自己就找借口也省了?莫非你心里还惦记着别人,还想守着这残破之躯?” 赵婉兮哑然。 眼前这个男人太可怕,她不管怎么说都是错的,他的话犹如利剑一般羞辱着她。 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地问:“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穆洵眼中的征服欲逐渐放大,语气很是瘆人:“不需要做什么,本王已经告诉你父亲,他将来可是国舅,有不得任何闪失。” 赵婉兮愕然,这看似极其荣宠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透着十足的寒凉。 他是在威胁她吗? 但凡她有半分异心,整个赵家都难逃厄运。 她心里连连泛起恐慌,连自己亲兄弟都能下毒手的他,又怎能放过她呢? 穆洵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朝自己靠近,她只觉得胃里有什么在翻滚,却退却不得,甚至连话都已经说不出来。 穆洵解开外袍,再次托起她的下颌,使她抬眸看向自己:“身子不适也得做你该做的事情!” 话落,他将袍裾掀开,在她面前赫然显露出来。 赵婉兮呆住,他们这样的距离,她这样跪在地上,脸几乎要贴近他。 顿时,满腹委屈与屈辱涌上心头,泪水在眼眶打转,随时都要掉落。 屋外北风阵阵,将虚掩的门吹开。 里面的景象即刻展现在下人们面前。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29章 赵婉兮的屈辱 第329章赵婉兮的屈辱 在外忙碌的仆人丫鬟,皆被这情景吓住,膛目结舌的同时,也意识到不能再待下去。 然而,他们想要逃离时,穆洵呵斥道:“谁敢离开,本王就杀了谁!” 大家僵住,一时间进退不是。 出于好奇他们是想留下的,碍于性命却想逃离。 可是洵王的命令不得违抗,他们只得战战兢兢地继续待着。 那个在他们心目中神女一般的女子,完全颠覆了他们的想法。 此时,赵婉兮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好歹是京都的名门贵女,是多少男儿心怡的梦中情人,有着众多女子艳羡的美貌与出身。 她是那么圣洁高贵,纯洁无瑕。 她还没有与穆洵正式成婚,就做出这样不雅与难堪的事情,还被人给看了去。 即使将来做了皇后又如何?她跪在穆洵面前,替他做这种事的画面,再也挥之不去。 思及此,赵婉兮浑身颤抖,手堪堪撑着地面,身子摇摇欲坠。 她恨不得用力咬牙… 然而这种邪念只是一闪而过,穆洵有百千种方法来对付赵家。 她不能冲动,将整个家族陷入险地。 除非,她有更厉害的靠山做倚靠。 思前想后,普天之下能与他抗衡的唯有穆淮。 穆洵身子靠前,故意朝她用力,冷冽地问:“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想别的?” 赵婉兮差点被他撞得摔倒,本能地抓住他的腿,她抬起眼眸,想要说什么,可穆洵按着她的头,让她无法开口。 她只能摇头表示否认,希望他不要折磨她。 穆洵盯着她略微变形的脸,瞳孔陡然紧缩,那是一张令他魂牵梦绕的脸,美得如画卷。 此时鼓起的两腮,透着异样的魅惑。 他像是惩罚她一样,冷着嗓音问:“赵婉兮,本王哪里不如穆淮?你心心念念的一直是他对吧?如果是他让你做这样的事,你就极其乐意是吗?” 赵婉兮浑身僵住,作呕的感觉越发明显,她很想吐出来,可他依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穆洵犹如地狱的修罗,恶狠狠地说:“穆淮杀了废太子,这条罪名足以让父皇降罪,他这次回京都,是来自投罗网的,枉你聪明一世,怎么在这事上糊涂了?” 她眼中闪着质疑,究竟是谁杀的,他们都心中有数,这事跟穆淮并没有多大关系。 他一边兴奋地摆动身躯,一边说道:“父皇偏爱我,即使废太子的死因跟我有关,他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赵婉兮眼眶的泪越积越多,心中五味陈杂,她还在奢望什么呢?穆淮从来不会正眼看她一眼。 可是她不甘心啊! 还在出神时,喉间一股腥味汹涌而来。 她睁大眼睛,抬手捂住胸口,抑制不住想要呕吐。 穆洵伸手,将她的嘴唇紧紧捏住,目光邪恶阴沉地盯着她:“不许!” 眼中的泪终于克制不住,滑下脸颊,赵婉兮苦涩而无奈地只能选择咽下去。 穆洵勾了勾唇,手指抚着她的脸颊,轻声问:“以后还说身子不适吗?” 赵婉兮摇头,极力忍着汹涌的恶心感。 他再问:“还给本王纳妾吗?” 乌云越积越厚,阴沉的苍穹仿佛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穆淮刚回府,便让林鹤唤来了秦正松等人。 林鹤眉宇间皆是担忧:“王爷,属下觉得皇上召见肯定是不安好心,宫中戒备森严且大多都是淮王的人,您此时不宜进宫啊。” 穆淮沉默。 林鹤继续说:“废太子的死一直风平浪静,属下觉得这次皇上会借题发挥,将你扣在皇宫治罪。” 穆淮微微凝眉,视线落在秦正松脸上:“秦大人觉得呢?” 秦正松垂眸,不卑不亢地回道:“臣倒是觉得殿下必须得去,虽然明知道是陷阱,但臣觉得只是有惊无险而已。” 穆淮嗯了一声,穆允的死活都不会影响庆帝,他一心要将穆洵扶上帝位,又怎么会在乎其他人的死活? 林鹤依然担忧:“王爷将身边武艺高强的都抽调出来留给了霍将军,精锐军队也镇守在宁江城,若是与洵王正面交锋,殿下的处境会很危险的,属下认为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穆淮浅淡地笑了笑。 他极其不舍地放下霍檀回京都,自然不愿坐以待毙。 这次可是将那对父子的势力彻底瓦解的绝佳机会,他不会错过。 他深沉的视线看向秦正松,眸底晕染着些许期待。 秦正松抬眼看向穆淮。 四目相对。 穆淮从容淡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秦正松心中不由得升起敬佩之意,他与秦熠的眼光果然没有看错,穆淮才是担当得起大任的人。 他斟酌短瞬,抱手行了一礼:“殿下若是信得过秦家,就尽管放心进宫。” 穆淮眉眼微弯,一本正经地说:“我当然信你们秦家。” 秦正松提着的心稍微落下。 林鹤瞅着已经远走的秦正松,打趣道:“瞧王爷把人家吓得,您那打翻的醋坛子真是把人酸到了啊。” 穆淮侧眸,意味深长地说:“秦熠能让我吃醋嫉妒,足以可见他的才智不在我之下。” 林鹤神色微变:“王爷这话是否太过了?属下还不曾见过谁比您更惊才绝艳了。” 穆洵闻言,温暖地笑了笑:“你不知道的是霍檀的才华,已经超越我们所有的认知。” 林鹤怔了怔,笑着说:“霍将军在您心里有着不可代替的地位,怎么看都是最好的。” 穆淮浅笑不语,林鹤说的不完全对,霍檀那个时代的东西,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片刻后,穆淮淡淡吩咐:“你去部署吧,明日进宫。” 林鹤垂首应允,心里暗自叹气,他把人都留给了霍将军,哪还有什么可以调遣的人马?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穆洵补充一句:“你去找秦大人,听他的安排。” 林鹤顿时反应过来,他家主子是将赌注都压在了秦家父子身上啊。 “还愣着干什么?” 林鹤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您这到底是信任秦家还是霍将军啊?” 穆淮没有搭理他的问题,示意他退下。 ? ?周末愉快~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30章 你下毒了 第330章你下毒了? 夜幕垂笼,天空开始飘起了簌簌细雪。 书房内,熏香淡淡,灯光朦胧。 穆淮坐在桌案前,凝视着画卷中的美人,心思早已飞到了边关。 忽然,一阵细微的动静传来,穆淮警觉地抬眸,沉声开口:“谁?” 他对她极其想念,一门心思都专注在画卷上,竟然放松了警惕。 门被轻轻推开,伴随着淡淡幽香,一抹白色身影踏门而入。 “是我。” 穆淮凝着眉宇,语气淡漠:“你来做什么?” 赵婉兮将门掩上,缓步上前:“殿下,我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你先不要动怒好不好?” 她应该是要松口气才对,要进淮王府从来都不容易,可现在却是异常紧张。 穆淮浑身散发的凛冽寒凉,让她不知所措。 他所有的温柔与情意,都只在霍檀面前才有吧? 穆淮的脸色依旧冷淡:“出去,本王不需要听你说什么。” 赵婉兮蜷紧手指,心口一阵阵难受,她深吸一口气,倔犟地摇头说道:“我好不容易才能见到你,是不会出去的!” 他冰锋般的视线睨向她,剑眉冷冷挑着。 她感受到从头到脚的凉意,最后汇聚在胸口,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气氛对峙短瞬,赵婉兮双唇颤动着说:“除非我今夜死在这里,否则不会出去的!” “林鹤!”穆淮显然已经不耐烦,大声朝外面喊。 回应他的却是一片静谧。 他微微一怔,自己已将身边的人都调开了。 赵婉兮嘴角泛起苦涩,她以死相逼都不能唤起他的一丝怜惜。 她瞥了眼书桌上,他才离开宁江几天,就在对着霍檀的画像发呆,他的王府戒备如此松懈,也是因为把人都留给她了吧! 心里不由得疯狂嫉妒,自己为何就得不到半分怜爱? 舒缓一下情绪后,她悠悠地说:“殿下以为我是怎么进来的呢?淮王府现在还有设防吗?” 穆淮闻言连忙起身:“那你自己赶紧出去,否则别怪本王给你难堪!” 声音不大,语气却很重,显然是半点都不想看到她。 赵婉兮顿时焦急,快速拦住准备出门的他,语气有些哽咽:“你先听我说,不要急着走,我来找你是顶着整个家族的风险啊,你不可以这么绝情的!” 穆淮眉宇间尽是阴霾,寒凉地睨着她:“你自己做的孽,又何必赖在别人身上?你身为穆洵的妻子,这番举动不是自掘坟墓吗?” 赵婉兮心头一凉,明知道他对自己是无情无义,可听他亲口说出这般没有感情的话出来,还是难受得无以复加。 “难道你就不明白我的心,跟他在一起是情非得已,我付出那么多你都可以装作视而不见吗?” “我们从小就认识,就算你不喜欢我,可是多年的情分你都完全不在意吗?你可曾把我当做朋友火?” 尽管接受不了他不爱她的现实,可只要他愿意听她说完,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都可以放下身段。 穆淮淡淡地瞟她一眼:“何为情分?若是有任何出界的行为,就没有任何情分可言!” 赵婉兮目光氤氲,苦楚不已:“我喜欢你,也算是出界吗?” 穆淮语气寡淡:“我喜欢的是霍檀,给不了其他人任何,你大可不必如此。” 她鼻尖酸涩无比:“我这样卑微地找你,是想救你,明日皇宫会设下天罗地网,如果我们能合作的话,你才会有更大的胜算。” 她将自己此行的来意说出,试图缓和他的冷冽气息。 穆淮却不为所动:“不必,本王的事自有天定。” 赵婉兮哑然,怔忡地望着他,一时气结语凝。 穆淮不想再搭理她,也不屑与女人动手,从她侧面疾步走过。 忽然,他的脚步顿住,侧眸冷冽地扫向赵婉兮:“你下毒了?” 赵婉兮转身,脸色陡然扭曲:“你什么都不愿意听我说,多看一眼都不极其不耐烦,我能怎么办?” 话落,她上前两步,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试图抱住他。 穆淮用力一甩,将她推倒在地。 赵婉兮猝不及防地跌到,很是狼狈,她自嘲地笑出声,最终只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只为能与他在一起多待片刻。 她撑起身子,缓缓开口:“你运功损伤的是自己,重伤之后你确定能应付接下来的龙潭虎穴?” 穆淮只觉得浑身难受,很快就清楚她下的是什么药,他眼中的寒凉更甚。 赵婉兮笑了笑,再次走近他:“你知道北漠有种秘制的媚药吗?除了阴阳结合能解毒,再也没有别的法子。” “听说秦熠曾中过这种药,他与霍檀待了一整夜,你真的觉得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吗?” 穆淮闻言,心底闪过一阵杀意。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31章 把我扔水里去 第331章把我扔水里去 穆淮万年不变的淡漠脸上那抹细微的变化,皆被赵婉兮看在眼里。 原来他还是有在意的事情,只要是与霍檀有关的,他都极其在意。 她嘲弄地笑出声:“其实这件事一直压在你心底很难受吧,霍檀早就不洁,可是你都愿意娶水性杨花的她,她到底是凭什么呢?” 穆淮咬牙说道:“你这个疯女人,檀儿岂是你有资格议论的?” 赵婉兮心头泛起阵阵疼痛。 檀儿… 他叫她叫得如此亲密啊! 她垂眸,眼泪都笑了出来,是自己傻呢,人家都已经是夫妻了! “现在你亲自尝尝这个药的效果,就会明白那个女人只是利用你的感情而已,她与秦熠在边关早就互生情愫,否则秦熠怎么可能离家出走那么多年?” 赵婉兮越说越得意,心里越发畅快,她再次缓缓靠近,继续将这事放大:“我还听说霍檀早在柳城时就被下过一次药,她的医术可是能将皇宫众太医都给碾压,竟也解不了这毒呢。” 穆淮此刻满脑子都是霍檀的身影,这逐渐强烈的药效,让他的思念更加痴狂。 至于赵婉兮说的,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他爱霍檀,自然会信任她的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那些念头,朝赵婉兮冷冷开口:“滚!” 赵婉兮只当他是恼羞成怒,全然不顾自己往日的温婉大方,变得面目狰狞。 她眼中露出贪婪之色,瞅着穆淮已经绯红的脸颊,顿时心猿意马起来。 “穆淮,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啊?霍檀远在宁江,解毒又没其他法子,让我帮你好不好?” 穆淮单手撑着墙壁,试图运功解毒,可是才刚开始,就发觉了不对劲。 这种药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 他回想那夜霍檀的情形,也意识到只靠内力是不行的。 赵婉兮生怕节外生枝,她将自己的披风与外袍快速解开。 穆淮眼底闪过寒芒,连忙将视线避开:“赵婉兮,你好歹是名门闺秀,还有点羞耻心吗?” 赵婉兮怔了怔,被他的话说得脸烧红。 可她哪里还有尊严与脸面?她与穆洵那样不堪的画面都被人看了去,世间还有比那更羞耻的吗? 她扯了扯嘴角,厚着脸皮说:“我这是救你,怎么就没羞耻心了呢?你若是没人帮你 忙,可能会筋脉俱断而亡啊!” 穆淮浑身的热敢更甚,他的头脑始终保持清醒,他就算是死,也决不能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眼前这个女人已经魔怔疯狂,要想改变她的主意,显然是不可能的。 赵婉兮像是春季的猫,此刻只想得到近在咫尺的男人。 她上前抱住他,动情地开口:“穆淮,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做梦都想跟你在一起,求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将来你做了皇帝,我也只是要求诺大的后宫有我一席之地就好。” 穆淮双手紧握成拳,整个人冷寂得犹如寒冰。 投怀送抱的女人,没有让他觉得是解药,而是让他觉得恶心。 穆淮催动内力,将攀在自己身上的女人震飞开来。 赵婉兮整个人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惨叫,随后跌落在地上。 穆淮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一抹鲜血。 他必须要活着,不能让霍檀伤心,自己必须想办法将这毒给解了。 穆淮努力回想霍檀当时的解毒过程,心念一动,或许在冷水中能缓解他此时的症状。 他挪了下脚步,发现内力已经损耗很多,加上刚才的反噬,要想离开书房去找冷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赵婉兮察觉他的这个念头,顾不得浑身的疼痛,连忙爬起来:“我不会让你离开的,穆淮,今夜要么你用我解毒,要么就命丧于此!” 哪怕是跟他死在一起,她都愿意。 穆洵如果知道她今夜的所做所为,她也会活不成的。 夜安静得可怕,王府中仅剩的少许丫鬟仆人,都不知道书房内发生的事。 这也是赵婉兮有恃无恐的原因。 穆淮眼见着扑过来的赵婉兮,并没有让她再次近身。 赵婉兮再次跌倒在地后,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你宁可筋脉受损都不愿接受我?” 他脸色苍白,浑身难受得无法言喻,定了定神后,他语气凛冽地回她:“是!”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犹如利箭戳穿她的心,她怔愣地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 她就不该存有一丝幻想,她放下所有骄傲与自尊送上门,遭遇的是他无情的嫌弃与拒绝。 穆淮的伤势很重,挪动一步都很艰难,现在能支撑他坚持的只有霍檀。 只要想到她难过的模样,他就心疼不已,就不允许自己有事。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动静。 赵婉兮的心瞬间提起,害怕暴露的她只得爬到屏风后躲着。 “淮王殿下,我能进屋吗?” 谢景枫扯着嗓门大喊,整个王府的寂静被打破。 穆淮扯了扯嘴角,从来都是横冲直撞的谢世子,这个时候倒是装起儒雅君子了,他怀疑那厮绝对是故意的! 须臾,他低沉着嗓音开口:“进来!” 穆淮的声音不大,话落的同时,谢景枫破门而入。 其他人都等候在外,不敢擅自闯入穆淮的书房。 谢景枫刚踏进屋子,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呆住。 地上散落的白色披风与裙衫,那…不是赵婉兮的吗? 她果真在这里啊! 谢景枫不由得叹道:“霍兄…霍将军真是神机妙算啊,连这都给算到了。” 穆淮闻言,抬了抬桃花眸,沙哑着嗓音问:“你说什么?” 谢景枫嘿嘿道:“采苓飞鸽传书给了霍蓁,说你可能会遭遇暗算,特别提醒了赵婉兮,于是霍蓁带着霍家的人准备来救你。” 穆淮淡淡地问:“那你怎么来了?” 谢景枫轻咳一声:“我与霍蓁在一起呗。” 说话的同时,他察觉到穆淮不对劲,凝眉询问:“你没事吧?” 穆淮呼吸有些急促,语气故作平静:“把我扔水中去!” “什么?”谢景枫诧异,“温泉吗?” “冷水!” “啊…这大冬天的…” 谢景枫已经猜测到,于是不敢再打趣,连忙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32章 我不会告诉霍檀的 第332章我不会告诉霍檀的 谢景枫把穆淮扔水里后,又问:“殿下,那个女人要怎么处理呢?” 穆淮只伸出脑袋,淡淡地暼了他一眼:“自作孽不可活,她回去后不会好过的。” 谢景枫闻言轻咳一声:“你这是怜香惜玉呢?还是懒得跟女人动手?” 穆淮眼底划过冷冽:“你可以出去了。” 谢景枫犹豫,依然有些不放心:“你的毒有没有大碍?要不要给你找个干净的女人来?” 他觉得穆淮定然是嫌弃赵婉兮的残败之身吧。 穆淮的眼神更加凛冽,谢景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跟霍檀提起,毕竟你的生命更加重要是吧。” 他可是听说穆洵手中的媚药来自北漠宫廷,只有男欢女爱才能解毒。 上次霍檀就是啊,据说她那次与穆淮就没控制得住。 霍檀那么好的医术都… 他不禁怀疑,穆淮能熬得过去吗? “出去!”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冰窖而来。 谢景枫哆嗦了一下,嘀咕道:“戾气这么重干嘛?我好歹是来替你解围了吧,不然你现在已经成了赵婉兮的盘中餐了。” 嘴上虽然说着强硬的话,可谢景枫不敢再多停留,一溜烟地就准备跑。 忽然,他的脚步顿住,惊得拍了拍脑袋:“差点忘了正事。” 穆淮对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冷冷地低吼:“你还要说什么?” 谢景枫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城北德药行的伙计送来了这个,说十万火急时可以试试。” 话落,他将瓷瓶朝穆淮扔了过去,没有再停留。 出了淮王府,霍蓁连忙迎了上来:“真的出事了?” 谢景枫点头,将他的所见所闻都说给了霍蓁听。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行进。 落雪簌簌,整个京都被铺上一层薄雪。 霍蓁心中隐隐不安:“我总觉得皇上想铲除霍家,甚至包括你们家,只要是不支持洵王的,都是他的眼中钉。” 夜极其宁静,然而皇宫之中却不平静,气氛沉重。 瘫睡在床多日的庆帝,精神状况忽然好了些许,坐起身子喝了点米粥,急匆匆地吩咐李公公让穆洵及心腹大臣觐见。 紫和殿内,灯火通明。 庆帝被扶着坐在龙椅上,老态已显,真是应了那句病来如山倒。 他强撑着身子,居高临下扫视着穆洵为首的众人,深呼吸几次后开口道:“朕自知时日无多,可叹可恨啊!” 众人诚惶诚恐,连忙跪下呼道:“皇上万岁…” 他艰难地摆了摆手,咳嗽几声:“这些虚的就统统免了,朕今夜匆忙召集你们,是还有很多事情放心不下。” 庆帝观察着大家的反应,他知道眼下这些人,有的并不是忠于他与穆洵。 他眼中闪过杀伐之气,恨自己没能在身子骨硬朗的时候,将那些有异心的都一一除去。 如今再想扫清障碍,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众人闻言皆垂首,不敢率先随意发言,他们有些人明面上只是敷衍,其实暗地里还在观望。 穆洵沉着眉宇,低头开口道:“父皇,儿臣有事要禀报。” 庆帝的神色稍微缓和:“说。” 穆洵忽然跪下,朝庆帝行大礼,哽咽着声音喊道:“父皇,儿臣有罪啊!” 大臣们见此,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都跟着跪下。 庆帝沉默,咳嗽几声等着他继续说。 穆洵微微抬眼,酝酿一下情绪后说:“儿臣没有保护好皇兄,他…他在宁江被穆淮与霍檀杀害了。”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大家还觉得奇怪,谢家父子都回了,怎么没有大皇子的消息? 原来已经死了,还是被穆淮所杀,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惊了。 庆帝刚平复的情绪瞬间又被激起,他瞳孔放大,震怒不已:“他们这是反了吗?连皇子都敢杀!” 大臣们还未从震惊中回神,无人回应庆帝的暴怒。 穆洵痛心疾首地说:“儿臣一直将此事压着,就是怕影响皇家天威与颜面,可是穆淮变本加厉,让霍檀带兵镇守在宁江,自己回来也是图谋不轨啊。” 庆帝眸光阴鸷,苍白的脸被气得晕染红色,穆淮隐藏实力这么多年,就是等着时机给他父亲报仇。 还有德妃那个贱人,生下那个孽种,骗了他那么多年。… 想到这,庆帝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大臣们连忙俯首:“皇上息怒,请保重龙体啊!” 庆帝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得知霍云离开皇宫一去不复返,本就让他气火攻心,加上这些事,没一件能让他心里顺畅的。 穆淮与霍檀联手,那将是穆洵很难对付的! 过了好半晌,他才舒缓一口气,缓缓问道:“你们有何良策?” 大家面面相觑,心中还有所顾忌。 这时,赵宰辅上前说道:“皇上,臣以为得稳人心才是关键。” 庆帝又问:“赵爱卿觉得怎样能稳定人心?” 赵宰辅直言:“让洵王登基为帝,以此打消众人的疑虑,举国上下也好一致对抗叛党。” 庆帝目光微凉,看了眼其他大臣:“诸位也是同赵宰辅一个意思?” “皇上英明,臣等赞成赵宰辅的提议。” 穆洵微勾着嘴角,垂着眼睑掩饰自己的喜悦。 庆帝抬手扶额,用力揉了揉,虽然他早就有立穆洵为太子的想法,可他还没死呢,他们就要穆洵越过储君直接登基。 他们可曾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然而,即使满腔怒气,他也得暂时忍着,穆洵还需要他们的支持。 “洵儿,你认为呢?” 穆洵闻言,抬眸对上庆帝的目光,故作推辞:“儿臣誓死效忠父皇,不敢有非分之想。” 庆帝扯了扯嘴角:“此事就这么定了,让礼部择日准备登基大典。” 大臣们纷纷高呼皇上英明,皇上万岁,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随后,庆帝示意大家退下,唯独留下穆洵。 诺大的紫和殿瞬间安静起来。 李公公轻轻拍着庆帝的后背,这才又能开口说话:“洵儿,你过来。” 穆洵应允,抬步缓缓踏上台阶。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33章 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第333章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庆帝的目光紧紧盯着走近的穆洵,强撑着身子,沉声问道:“穆允真是他们杀的?” 穆洵闻言,浑身一僵。 他抬眸对上庆帝探究的眼神,有一瞬的错愕,随后他回道:“父皇是不相信儿臣吗?” 庆帝脸色深沉,眼眸中有抹沧桑感,以往的犀利阴沉消散几分。 不知是为穆允的死,还是为当下的局势担忧,庆帝的思绪尤为复杂。 气氛凝固片刻后,庆帝再次沉着嗓音开口:“以朕对穆淮与霍檀的了解,他们根本不屑杀穆允,朕虽然病了,但是并不糊涂。” 穆洵心下一慌,眸光下意识地闪躲。 他一直认为父皇偏爱他,任何事情都不会质疑,而是在背后替他将所有事情摆平。 如同枫林案对霍檀下手时,他就堵住了悠悠众口。 今日这样反复质问,还是破天荒第一次,难道穆允在他心里也很重要吗? 他快速平定心神,语气尽量平静:“父皇难道忘了穆淮与您有杀父之仇?他何止是要杀穆允,我们都是他的猎物。” 庆帝盯着他的眼睛,呼吸有些不稳,一直在努力支撑着身子。 问不出什么来,倒是正合他的心意。 虽然他对穆允的感情不深厚,可到底也是自己的儿子,听闻他被杀的消息,心里也是有些难过的。 可是,穆允的手段更加让他放心,只有够狠才有实力去对付穆淮与霍檀。 穆洵的心跳很快,手心都开始冒汗,竟一时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良久后,庆帝重重地咳嗽几声后,一字一句地说:“洵儿,从小到大,你就是朕最中意的储君人选,这么多年以来,你的确没让朕失望。” “可是,穆淮与霍家的势力超乎朕的想象,加上本就偏向睿亲王的民心,你的处境不会容易啊。” 穆洵扶着他的手臂:“父皇保重身子,儿臣不会坐以待毙的,明日您召见穆淮,定然让他有来无回!” 庆帝眯着眸子,眉宇笼罩着阴霾:“也只能如此了,明日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成败在此一举啊。” 穆洵神色一凛:“儿臣明白。” 父子俩又商议许久对策,穆洵才从紫和殿离开。 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雪花依旧在飘着,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谢景枫回到府中,天还未亮,府中管家侯在门口:“世子,侯爷在大堂等您。” “知道了。”他心中有数,这个时候还等着他,意味着什么。 谢府灯火通明,谢靖坐在大堂内,脸色很难看。 谢景枫提着一颗心,虽然知道要面临什么事情,可还是抑制不住紧张。, “你去哪里鬼混了?” 刚踏进门槛,就迎来自家父亲的呵斥,他先是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我做的都是正经事,除了以前跟穆允一起被迫鬼混过,其他时候都不曾。” 谢靖拍案而起,大声骂道:“你还跟我狡辩什么?与霍家混在一起,难道不是违背我的意愿?” 谢景枫说道:“您的做法是错的,我坚持的才是对的,父亲应该悬崖勒马,识时务者为俊杰才是。” “你这是在教我做事?”谢靖挑着眉头,怒气冲冲。 谢景枫微微垂首,极其认真地说:“父亲,穆允已经死了,你也该收起自己的野心,继续为朝廷效忠才对啊。” “朝廷?”谢靖轻嗤一声,满脸不以为然,“霍家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如此死心塌地支持穆淮?” 谢景枫正义凛然地回他:“支持穆淮是顺应天意,这天下本就是属于他的!” 谢靖怒目而视:“没有本该属于谁的东西,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34章 玉石俱焚 第334章玉石俱焚 两父子观点不一致,争得面红耳赤。 谢景枫从来都是惧怕自家父亲的,今夜面对他的威压,完全没有退让之意。 气氛就这么对峙着,谢靖被气得不轻,他以前总认为谢景枫对他言听计从,与穆淮或是霍家走得近只是年轻人之间的正常往来。 如今看来,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须臾,谢靖似乎明白了什么:“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霍家那个女人,你为了一个女人要跟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家族对抗吗?” 谢景枫连忙否认:“这跟霍蓁没关系,您不要诋毁她什么。” 谢靖气得跳脚:“你处处都在替她说话,已经是鬼迷心窍了,从今日起你给我离她远点!” 谢景枫哪里肯依,他这次回京都就是要摊牌此事,迎娶霍蓁的。 想到这,他倔犟地开口反驳:“我没办法答应你,她是我这辈子唯一动心的女子。” 要他远离霍蓁,那不是要他的命吗?即使劝不动父亲支持穆淮,这件事他也不会妥协的。 谢靖被气得脸色泛红,胸口剧烈起伏着。 这样的状况一时难以改变,谢景枫弯身行礼道:“父亲再好好思考一下,明日两个皇子之间恐怕就能见分晓了。” 谢靖闷哼一声:“反正我谁也不帮,坐山观虎斗,任他们闹得天翻地覆也改变不了我的想法。” 言语间将野心展露无遗。 谢景枫终于明白霍北霆为何对他与霍蓁的事不阻拦,他要说服自己的父亲都不是容易的事。 他们要在一起,面临的不仅是家族间的问题,还牵涉到朝堂政治。 眼见着天色快亮,谢景枫说得口苦舌干,他家父亲依然无动于衷,只得暂时作罢。 谢府安静下来,只听闻雪花的簌簌声响。 谢靖满腔的怒气还未消,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警觉地回身,目光犀利地扫向门口。 付瑶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笑,缓缓走进:“谢侯爷也有今天啊!唯一的儿子都不跟你同心,是不是很痛心呢?” 谢靖沉着脸:“你还没有死?” 付瑶咬着牙,脸上的笑瞬间凝固:“还没有见到你死,我怎么可能死?谢靖,你和那狗皇帝当年的所作所为丧尽天良,也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谢靖冷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有什么再值得一提?” 付瑶拍了拍手,笑意盈盈地说:“不愧是身居高位手段狠辣的谢侯爷,能把龌龊之事也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谢靖眼中闪过寒芒:“本侯给你机会自己滚,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 她冷嗤,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莫非你忘了我们付家也是葬送在你手中?我的所有感情也都被你利用?你的良心可曾有半分不安过?” 提起这些,她的情绪有些激动,思绪仿佛定格在多年前:“当时我怀着身孕,遭受灭族之痛,姐妹俩侥幸活命后相依为命,这些年负重隐忍,就是为了等到今天,也让你尝受儿子背叛的切肤之痛!” 付瑶的情绪很激动。 窗外不断透进呼呼的北风,打得窗户声声作响。 积压多年的爱恨情仇,仿佛要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谢靖闻言神色僵了僵:“怀孕?是我的孩子?他在哪?” 付瑶冷哼:“你没有资格知道,你也不配做她的父亲,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知道的!” 话落,她诡异地笑了笑,将身上厚重的披风解开。 谢靖忽然意识到什么:“你要做什么?” 付瑶笑出声:“你以为我来做什么?你还幻想坐山观虎斗啊?我今日要让你死在那狗皇帝前面!” “来人!” 闻到一抹奇异香气的谢靖,很快察觉她已摆下毒阵,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她打算与他玉石俱焚。 很快,府中的高手闻讯而来,可是一时间被付瑶的毒障困住。 ? ?晚安 ? 快过年了,家里事情比较多,加上还需要多休息,更新有点懒,谢谢大家的不离不弃~ ? 周末愉快哦~ ? ???? (本章完) 第335章 未免太让人失望 第335章未免太让人失望 顷刻间,谢府顿时炸开了锅。 丫鬟仆人的叫声响彻在夜色中,四处窜出的黑衣人,只是在府中四处搜寻,并没有大开杀戒。 谢景枫还未入睡,就被喧嚣的动静搅得毫无睡意,披着外袍就往外跑。 刚踏出门槛,差点撞到神色忧虑的谢夫人怀中。 “母亲,发生什么事了?” 谢夫人抬眼,瞅着安然无恙的儿子,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她瞅着那些那些人,应该是冲着谢景枫而来,他们不仅要杀谢靖,还想让谢家绝后啊。 她盯着从小就极其看中的儿子,心里忧心忡忡的。 谢景枫见母亲脸色不太好,连忙问:“您没事吧?府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谢夫人缓过神来,目光暼向动静传来的方向:“这是他自己作的孽,却要连累如此多无辜的人,真是罪过啊!” 谢景枫瞬间明白了什么:“是柳夫人找到这里来了?看来她是非杀了父亲不可啊!” 宁江一别后,他以为柳寨主夫妇不会再纠缠过往,带着青澜安安稳稳过日子。 他终究是低估了二十年前的仇恨,低估了自家父亲的罪孽。 忽然,谢景枫察觉到自己言语的不妥,小心翼翼地询问:“母亲是否知道了什么?” 谢夫人苦涩地笑了笑:“知道又如何?身为候府夫人,他的正妻,有些事这些年来只是装聋作哑罢了。” 谢景枫微微一怔,眼中泛着心疼:“既然父亲犯的错,就不该由您来承担痛苦,您先离开家一阵,待事情平息后再回来。” 谢夫人神色淡淡,唯有眼前的儿子让她放心不下:“她有备而来,又怎么可能只征对你父亲?我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 话落,她拉住谢景枫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景枫,想要改变你父亲的想法难如登天,娘不想见你在这场战争中受到伤害,我思索良久后,觉得现在能庇护你的只有淮王殿下与霍将军了。” 谢景枫愣了一瞬,诧异不已:“原来您什么都知道!” 她点了点头,然后拉着他往侧门所在的院子走:“你喜欢霍家的姑娘,也一直欣赏淮王的才干,他们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谢景枫心头一热,眼眶逐渐酸涩,在这冰天雪地里,谢府中只有母亲能带给他温暖。 他看到正院那边火光冲天,心中惴惴不安:“可是我不能不管谢家,还有父亲现在处境很危险。” 谢夫人面色一凛,语气凌厉几分:“你留下不过是自寻死路,难道你想跟着你父亲一起谋反吗?” 谢景枫怔住。 父亲的野心已是人尽皆知,之所以能让付瑶有机可乘,不过是因为他早就被孤立,势力已远不如从前。 除了亲自培养的亲信,很多都是风吹两边倒的,见洵王马上要登基,巴巴地去讨好。 他哆嗦着嘴唇:“谋反?是要诛九族的…” 谢夫人眸中含泪,拉着他继续走:“你是谢家唯一的希望,将来还要辅佐明君建功立业呢。” 谢景枫不再犹豫,他父亲叱咤风云多年,如果连付瑶都对付不了,未免太让人失望…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36章 第336章 谢夫人松口气的同时,谢景枫觉得脚步很沉重,虽然他答应母亲离开这里,可他内心依然极其矛盾。 不管父亲的立场如何,以后要面临怎样的结局,也不管他有多对不起母亲,对不起睿亲王与付家,他终究是养育他的父亲。 他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儿子! 谢景枫停下脚步,深呼吸一下后,朝谢夫人说道:“母亲,我还有重要的东西落在房里了,您先去姨妈或是舅父家避避风头,我随后就来。” 谢夫人怔住,刚落下的心瞬间又提起,心中隐约泛着不安。 天已经蒙蒙亮,微弱的光线照在他坚定的脸上,竟让她无法再开口阻止。 她缓缓松开他的手臂,心一分一分下沉,故作镇定地说:“那你不要耽搁太久,自己要小心点。” 谢景枫点头说好,又叮嘱丫鬟与护卫一定要保护好她,然后抬脚朝正院飞奔而去。 谢夫人望着他的背影,眸光逐渐黯淡下去。 谢家有今日,都在预料之中。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谢靖的所作所为,足以被灭九族啊!她哪还有什么生路?只是想留住这点血脉而已。 谢夫人静默片刻,连忙吩咐贴身丫鬟:“你赶紧去找霍家三小姐,将谢家的处境说出,务必要让她相助保住景枫。” 丫鬟领命后不敢耽搁,趁乱离开谢府。 诺大的谢家此时一片混乱。 刀光剑影,雪花纷飞。 付瑶带来了天风寨不少高手,他们与谢家培养的死士激烈地打斗在一起。 因付瑶来时曾有交代,不伤害无辜弱小,只要谢家父子的命即可,谢府这才免于被屠戮,能逃命的下人们都有机会逃命。 谢靖被困在屋子里,周身都是乱窜的火苗,每次他有机会逃离时,付瑶都会死命与他纠缠,一副与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她恶狠狠地盯着他,冷笑:“你用一把火将付家覆灭,今日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呢?” 付瑶如同疯魔一般,掉落的木头砸在她身边,也无动于衷。 谢靖猛地咳嗽几声,顿时有些慌了。 他看向付瑶,说话的语气放柔和很多:“瑶儿,看在我们曾经相爱的份上,看在我们女儿的份上,我们都退让一步,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好不好?” 付瑶嘲弄地扯了扯嘴角:“谢侯爷,你这是在求我吗?” 谢靖已然顾不得那么多:“是我求你,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商量的!” 与之前淡漠绝情相比,此时的谢靖更加让付瑶鄙夷,这种人封侯拜相都是笑话,他还有野心称霸天下? 她嗤笑几声:“我什么都不需要,能替付家几十口人报仇,能让姐姐的心愿达成,就已经足够。” 她心如死灰,若不是仇恨支撑她,早就想随族人而去。 如今能得偿所愿,她也不再有其它念想。 眼见着火势已接近自己,谢靖濒临绝望:“你还有柳庭,还有女儿,莫非都能舍弃?” 付瑶闻言微微一怔,目光逐渐氤氲朦胧。 ? ?快过年了,好累呀~ ? 大家晚安 ? ???? (本章完) 第337章 他只是我的父亲吗 第337章他只是我的父亲吗 谢靖见她出神,眸底划过杀意,手中的剑握紧,倏地朝她刺过去。 付瑶很快回神,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周身被火炙烤得燥热,都能体会到那剑锋的寒芒与杀气。 突然,一阵焦急的声音传了进来:“父亲,我来救您了。” 谢靖眉目一喜,得喜地暼了眼付瑶。 付瑶气急败坏,这样邪恶的罪人凭什么有那样体贴懂事的儿子? 紧接着,一道身影快速冲来,伴随着的还有冰冷的水,谢府的护院正忙着救火。 他们来得还算及时,火势虽然不容易控制,可接二连三泼过去的水令这间屋子顷刻间有了生机。 谢靖即将刺入她胸口的剑锋,因谢景枫的闯入而偏离,付瑶死里逃生后,瞅见谢靖被救出,心里极度不甘心,也跟着从火海逃生。 还未喘口气的谢靖父子,忽然被挡住去路。 谢景枫抬眸,对上青澜淡然的眼神,浑身一僵,再也迈不开步伐:“青…澜,你怎么也来了?” 青澜脸色苍白,上次重伤后虽然霍檀妙手回春让她捡回一条命,可她四处奔波,还未完全恢复。 她冲他清淡地笑了笑:“我当然是助我母亲杀你父亲的。” 谢景枫脸色一白:“你疯了?他只是我的父亲吗?” 青澜寡淡的神色没有波澜,她已经知道谢侯爷是她父亲,甚至民间也已经传遍,说她怎么命如此好?转眼间就飞上枝头变凤凰! 真是可笑,一个私生女的身份,难道也值得骄傲,值得她感激涕零吗? 谢靖虽然才从惊慌中缓神,可很快领悟谢景枫的话中之意,他瞅向与付瑶有三分像的青澜,犀利的眸子微眯着。 “你就是付瑶的女儿?” 青澜眉目间尽是冷意:“果然是个狼心狗肺的人!” 他言语神态都不曾将她当女儿,在他眼里,她恐怕比陌生人都不如吧! 果然,谢靖横眉怒对:“连脾性都是一样,你娘没有教过你三从四德?这样跋扈嚣张,你可知道自己是在对谁说话?” 青澜冷嗤,姿态冷漠高傲:“当然是仇人,不然谢侯爷以为自己还是谁呢?” 谢靖挑眉,神色越发低沉:“我不想杀女人,你现在走还能留下一命!” 青澜手中的长剑微抬,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谢景枫跨前两步挡在他们之间,拼命朝她使眼色,示意她离开这里。 她淡扫着谢景枫,冷冽地说:“你让开!” 谢景枫摇头:“就算有再大的仇恨,他也是你父亲啊!何况那些仇恨都是长辈之间的,你不该被卷进来,趁着现在天已亮赶紧走吧。” 青澜不再与他废话,错身而过,剑锋直指谢靖。 “父亲,您先走,我来应付。”谢景枫将他推开,用剑柄挡住青澜气势汹汹的招式。 谢靖见不远处付瑶浑身杀气而来,叮嘱他小心后落荒而逃。 谢景枫武艺平平,虽然挡下这一招,可青澜卯足了内力,他身子不稳地朝后趔趄了几步。 青澜眸光一动,握剑的手下意识地松了松。 “青澜,杀了他!”满腔愤怒而来的付瑶,怎么愿意错过这机会。 她见自己女儿对仇人的儿子心软,更加郁结。 青澜淡淡地说:“该死的是谢侯爷,不是他。” “你…”付瑶心中的恨早已达到顶点,此时见到谢景枫,眼眶霎时猩红可怖。 她这次压根没指望青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剑朝谢景枫刺去:“今日没有杀你父亲,先让你替他赎罪吧!” 一切来得极其突然,青澜心下一惊,顿时傻了眼。 谢景枫瞳孔陡然一缩,周身都觉得寒凉几分,死神再次离他如此近! 紧接着,利器入体的声音闯入他耳中,眼前一抹阴影遮住视线。 气氛一时沉重而凝固。 谢景枫眸子里满是惊惧与恐慌,嘴皮颤抖着:“母…母亲。” 话音未落,他接住谢夫人往后倒的身子,说话已经不利索:“母…亲,不是让您去姨母家吗?您怎么会在这儿呢?” 谢夫人惨淡的面容上,唯有对他的一番温情:“我担心你,所以跟来了。” 谢景枫浑身都是抖的,瞅着她衣衫逐渐渗出的鲜红,哆嗦着开口:“我带您去找大夫…” “不用了…”谢夫人的视线转移到付瑶身上,眸子有一瞬的清明。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38章 似乎极其漫长 第338章似乎极其漫长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付瑶微微怔住,转瞬即逝后她淡淡地说:“我没想过要杀你。” 谢夫人忍着胸口的剧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我能否求你…放过景枫?他是无辜的啊!” 付瑶沉着脸,没有回应她的话。 即使现在衣衫被火烧得破烂,容颜上布满灰尘,满身狼狈,她都依然姿态骄傲与不屑。 谢夫人低眉顺眼地求情:“谢家落到如此田地是罪有应得,可景枫从未作恶过呀。” 付瑶无动于衷,她对谢夫人并没有多大的仇恨,但也不代表她求情自己就会心软。 谁又不是无辜的? 谁又真是无辜的呢? 谢景枫闻言愈发难受,心口被扯得生生地疼,他抱起自己的母亲,哽咽着说:“母亲,您不说这些了,我带你去找大夫,去找霍兄…” 他眸子里闪过希翼后,瞬间又黯淡,如果霍檀在,他的母亲一定有救吧!可是她远在边关,远水救不了近火。 神思恍惚的他忽然感觉到绝望,脚步更加沉重起来。 付瑶握剑的手动了动。 青澜拦在她面前:“他们都这样了,你还打算赶尽杀绝吗?” 付瑶冷冷地说:“留着他以后来报仇吗?” 青澜寡淡地回她:“谢侯爷已经逃了,你是想杀谢景枫泄愤,让谢侯爷痛苦吧!” 付瑶僵住,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她身形略微不稳地摇晃了两下,脸色变得无比苍白。 这时,远处传来厮杀声,紧接着是谢靖的怒吼:“谁给本侯爷杀了那个毒妇,重重有赏!” 话音未落,刀光剑影再次袭来。 雪地顷刻间就被染上一抹抹红色。 相比昨夜她们刚杀来时放走弱小无辜的心慈手软,谢靖宛若地狱而来的修罗,丝毫不顾及眼前这两位女子。 一个是曾爱过他的女人,一个是她与他的女儿… 青澜眸光一冷,提剑就要冲上去,手腕倏地被付瑶拉住。 “撤!” “你怕了?还是念及旧情下不了手?” 青澜语气清冷,仿佛在跟无关紧要的人说话。 付瑶深吸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我受伤了。” 青澜心口一抽,望着眼前这个一直心高气傲不服软的女人,有那么一瞬心就软了起来。 大概是伤比较严重,才会在此时撤退,否则她多年积攒的恨,怎么轻易放弃? 她淡淡地说道:“不是要跟他玉石俱焚吗?怎么现在又退缩了?” 付瑶觑了她一眼:“若不是身边有累赘,我何必害怕那个混蛋?” 青澜沉默。 眼见着谢靖的人临近,青澜不再冷嘲热讽,扶着付瑶朝谢府的偏院跑去。 谢府逐渐平静,风雪却没有停歇。 谢家属于京都的大世家,一夕之间开始落魄,遭遇如此变故,朝廷自始自终都是选择了旁观。 甚至有人说,付瑶带着一群匪蔻能轻而易举杀进谢府,是朝廷想借刀杀人,对此不仅没有援助,反而落井下石。 穆允一死,谢家在庆帝与穆洵眼中已经没了多大价值,有人如此想也是情理之中。 清晨,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 寒风刺骨,银装素裹。 这一夜,似乎极其漫长。 冰冷的水中,穆淮迷蒙晦暗的眼眸逐渐清明。 他深深调息几番后,试着运行内力,发现毒虽然已解,可是损耗也不小。 ? ?大家晚安鸭 ? ???? (本章完) 第339章 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第339章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穆淮从水中出来,迅速穿好衣衫,池中泛起的圈圈涟漪让他不禁再次想起霍檀,若是有她在,何需如此麻烦? 刚冷却下去的汹涌,似乎又有腾起之势,穆淮连忙拉回神思,事情解决后,他得快马加鞭赶回宁江。 一些时日不见,他已经快思念成狂。 林鹤与秦大人部署好一切后,匆匆赶回淮王府,敏锐警觉的他瞬间就察觉到昨夜王府不平静。 他加快脚步往院子内走,与疾步而来的穆淮遇个正着。 林鹤连忙抱手行礼:“王爷,您还好吧?” 穆淮神色淡淡,将昨夜的事粗略地说了一下。 林鹤惊得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赵小姐出生名门,也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竟然如此大胆吗?况且她现在可是洵王的妃子,这简直是让人无法相信啊!” 大概是太过惊讶,林鹤的话有些多,看穆淮的眼神也变得探究。 穆淮淡睨着他:“你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 林鹤回过神,咳嗽两声后说道:“属下听说那种媚药的药性极其强烈,霍将军精通医术,当初都是费了很大功夫才解毒,您…您可有把持得住?” 穆淮闻言,又将心思都放在了霍檀身上。 那时候,她是忍着怎样的折磨摸索出解毒方法的?一想到她最终还是选择与他发生关系,整颗心都是暖的。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喜欢他了吧! 林鹤知道他犯了相思病,不好再打断他的思绪,看他这副样子,肯定是不会与赵婉兮发生任何亲密之事的。 片刻后,穆淮沉着眉宇说道:“等攻取北漠后,那些蛊毒,毒药,巫术都得彻底清理。” 林鹤收起调侃的神色,一本正经地回道:“王爷说得是,若说这普天之下能做到的也就只有您了。” 穆淮瞟向他:“你何时也学会这套阿谀奉承了?” 林鹤闻言连忙抬眸,摇头否认:“这可不是奉承,现在您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属下回来的路上听闻谢家昨夜遭受重创,朝廷对此是不闻不问,可想而知很多文武大臣都是在观望啊。” 穆淮神色微动,问道:“谢景枫怎么样了?” 林鹤颔首:“听说是霍三小姐暗中帮了忙,谢世子才躲过了追杀逃过一劫,不过是谢夫人先挡下了柳夫人的剑。” “谢夫人?”穆淮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惋惜,“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整个谢家都难逃罪责。” 林鹤试探性地问:“可是您似乎很关心谢世子?” 穆淮轻拂衣袖,往书房走着:“他将命运握在了自己手中,也算是打好了一手烂牌吧。” 林鹤却不那么认为,应该是有他家王爷和霍家,谢世子才能保全性命吧! 他跟上穆淮的步伐:“王爷,晚宴之前是否要去看下谢世子呢?” 穆淮的脚步微顿,眸子晦暗幽深:“不必了。” 此时谁去见他都抹不去心里的悲痛,眼见着母亲惨死,一时之间恐怕难以释怀。 谢靖作下的孽,早就埋下了祸根,谢家若能留下谢景枫,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40章 他们的命运还是未知数 第340章他们的命运还是未知数 谢家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本就暗潮汹涌的京都更添几分沉闷的气息。 大家都以为原本呼风唤雨的谢侯爷,是在穆允死后就不被重视,被天风寨杀上门却无人相助。 谢侯爷如今不知所踪,谢夫人被害,谢世子生死未卜,诺大的候府一夜过后已经是残败不堪,让人唏嘘不已。 同时,不少人也是称手拍快,当年睿亲王被害,谢靖有不可推卸的罪责,有此结果是因果报应。 紧张的气氛从皇宫开始蔓延,缠绵病榻已久的庆帝,这两日奇迹般地有了精神。 有人私下议论,庆帝是怕江山重回睿亲王一脉,是强撑着等洵王登基,才能彻底放心。 众人不禁开始担忧穆淮的处境,百姓们的思想其实很单纯,并不太关心阿谀我诈,权谋争斗。谁能给他们谋福祉,他们就支持谁当皇帝。 这样压抑紧张的气氛,让赵府也笼罩其中,谢家的遭遇无疑是令赵宰辅心惊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洵王生性多疑且残暴,他们的命运还是未知数。 当赵婉兮狼狈的回到赵府时,赵宰辅整个人懵住:“婉兮,你这是怎么回事?” 赵婉兮脸色苍白,惊魂未定一般,她拉着自家父亲往屋内走,然后吩咐所有人都退下。 赵宰辅心中忐忑,待下人们都退下后,连忙询问:“究竟是出什么事情了?你不是在洵王府吗?怎么如此狼狈地回来了?可是他欺负你了?” 一连串的问话让赵婉兮怔了怔,鼻子一酸,眼泪就淌了下来。 她双膝跪下,颤抖着声音开口:“父亲,我已经回不去洵王府,眼下也只有您能帮我了。” 赵宰辅脸色微变,将赵婉兮拉起:“你先说发生什么事了?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什么纰漏啊!” 赵婉兮眸光氤氲,欲言又止一瞬后艰难开口:“我…我想让你助淮王登基,今日宫廷晚宴上洵王必定会动手杀淮王,您若是倒戈,他必败无疑!” “什么?”赵宰辅诧异不已,睁大眼睛盯着眼前的女儿,满脸的质疑,“你说这话就不怕整个赵家都得给你陪葬?” 赵婉兮含泪将昨夜之事说出,赵宰辅听完后,身子趔趄了几步,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他痛心疾首地说道:“天啦,你竟然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我这张老脸还可以往哪搁?” 他引以为傲的,已是洵王妃的女儿,对淮王下媚药,这真是奇耻大辱啊! 赵婉兮再次跪地:“父亲,事已至此,现在必须想办法弥补,而不是一味指责,洵王很快就会知道这事,到时候我们还是得死。” 赵宰辅气得浑身发抖,如今两位王爷明争暗斗,各文武大臣之间也是暗潮汹涌,她还捅了这么大篓子,这让赵家如何在京都立足。 他忍了又忍,可是越想越气,胸腔内积压的愤怒无处发泄,于是抬手一个巴掌朝赵婉兮的脸拍去。 “混账!你这是要将整个家族拉下水吗?枉你饱读诗书,却如此愚蠢!” 赵婉兮被这耳光打得脑子嗡嗡响,她捂着发烫的脸,反驳道:“我本就不喜欢洵王,都是因为你才不得不靠近他!” “可是我的委屈谁又能知道?眼见着心爱的男子娶别人,还得讨好不爱的人,那种痛苦生不如死!” 赵宰辅闻言,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更加气怒:“你的婚姻关系到家族存亡,怎么能任性而为?淮王是什么人啊?他狠起来不会比洵王手软!” 她摇了摇头:“不会的,如果我们能投靠淮王,他至少不会对赵家赶尽杀绝。” 她勾引穆淮的事情一旦被穆洵知晓,赵家将会面临什么,她心里很清楚。 赵宰辅深吸一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难怪洵王说话阴阳怪气,恐怕是已经开始怀疑了。” 赵婉兮慌得心尖都是发抖的,她蜷紧手指,咬着牙说:“那我们更得替自己做打算了。” 赵宰辅虽然气,可她的话不无道理,事情到了这一步,如何保命才是关键。 以穆洵的性子,上位后第一个要对付的大概就是赵家,哪个帝王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去向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气氛默了一瞬后,赵宰辅沉着声音说:“看来我得去见一下淮王,他那个性子不一定会同意啊。” 赵婉兮目光一亮,连连点头:“现在离晚宴还有几个时辰,淮王见到您的诚意肯定会有所心动的。” 她知道穆洵是恨她与她父亲没有一条心,那穆淮又何尝不是? 只要在穆淮面前父亲摆明了态度,他心里才会踏实,才会相信她的真心。 她认为,一定是这样的!用人之际,他怎么都没有理由拒绝赵家势力的。 落雪簌簌,京都的冬天比以往都要冷。 新年临近,街道上依然热闹非凡。 对普通民众而言,只要北漠大军没有踏过宁江,没有践踏他们的家园,即使朝堂动荡不安,也不影响过年的心情。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41章 给赵家一条活路 淮王府内,一切井然有序。 赵宰辅战战兢兢,避开所有耳目,才来到淮王府。 书房内,熏香淡淡,地龙散发的暖意驱散冬日的寒凉。 然而,赵宰辅刚踏进门槛后,就感觉一股强烈的凛冽扑面而来,让他抑制不住地颤了颤。 他甚至有了退缩的想法,怀疑自己根本就是压错了。 他深吸一口气后,跟着林鹤继续往书房内走,心里七上八下的,整个赵家的命运似乎就在这一念之间。 穆淮端坐在书案前,目光深邃地落在画卷上,周身的清贵与生俱来一般,气场十分强大。 林鹤上前行礼:“王爷,赵宰辅来了。” 穆淮抬了抬眼眸,淡淡开口:“嗯,知道了。” “那属下告退!” “无妨,你就在这站着。” 林鹤颔首应允,他竟一时疏忽,赵家可是洵王的左膀右臂,赵宰辅来王府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王爷的安危他得顾及才是。 赵宰辅连忙上前,视线在林鹤身上瞅了瞅,神色有些为难。 “淮王殿下,老臣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看…” 穆淮语气清冷:“赵宰辅但说无妨。” 赵宰辅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暗想到了别人的地盘,自己还在害怕什么啊? 他脸上堆着勉强的笑脸,垂首道:“殿下,我是来投诚的,还请殿下能容纳微臣,以后肝脑涂地都在所不惜。” 他说话有些颤抖,开门见山表明来意。 穆淮淡然地盯着他,嘴角弯起一抹邪妄的弧度:“赵宰辅这是什么意思?您可是堂堂未来国舅,怎么此时却卖主求荣来了?” 赵宰辅脸色一变,顿时羞愤不已,自己身居高位多年,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 可是一想到自家女儿的处境,他只得收敛情绪,继续说:“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淮王殿下的呼声最高,天下归心,微臣只是顺应天意罢了。” 穆淮微垂眼睑,唇畔冷意连连,手指轻敲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宰辅观察着穆淮的反应,却怎么也琢磨不出什么,他手心冒着细微的汗,等着穆淮的回答。 气氛沉默压抑了片刻,穆淮抬起眼眸,温凉地问:“赵婉兮让你来的?” “不…是,我是深思熟虑后诚心要投靠您,当然婉兮也是一样,我们只求能安度余生就好,绝对没有其他非分之想。” 穆淮眉目凉薄,朝林鹤淡淡地说:“带赵宰辅出去!” 林鹤垂首:“是。” 赵宰辅心下一慌,连忙说道:“殿下既然愿意见我,难道就丝毫不愿意听取微臣的建议吗?” 穆淮笑了笑:“本王见你,是想看看你们赵家究竟能耍什么花样?” 赵宰辅呆住,心情顿时万分复杂。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今日来找淮王,迟早要被穆洵知道,以穆洵睚眦必报的个性,他的下场必然会很惨。 思忖一瞬,赵宰辅不死心地开口:“求殿下给赵家一条活路啊!” 穆淮沉默。 林鹤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朝赵宰辅下逐客令:“赵宰辅,我家王爷还有事需要处理,你请回吧!” 赵宰辅哑然,触及到穆淮冷冽的目光,他不敢再说什么,垂头丧气地出了书房。 赵婉兮等到临近午时,见到垂头丧气而归的父亲,顿时心凉了半截。 第342章 你是难以启齿吧 第342章你是难以启齿吧 赵宰辅面如土色,心情也沉到了谷底,他问赵婉兮:“你整晚没有回去,洵王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赵婉兮摇头:“他此时想的大概是江山大业,暂时不会管我,但是只要他登上帝位,就一定会秋后算账的!” 一想到这,赵婉兮便瑟瑟发抖,跟他在一起后,他对她百般凌辱与折磨,就男女之间那些事,都让她害怕。 如果他要让赵家覆灭,一定会有极其残忍的法子。 赵宰辅闻言,陷入了沉思,利害关系他都清楚,如何绝处逢生才是关键。 此时,皇宫内忙着晚宴,看似压抑的气氛得到缓解,可暗藏的汹涌杀机随时将要爆发。 积雪越来越厚,北风呼啸而过,屋檐下的大红灯笼被吹得七零八落。 宫女见状连忙重新挂起,新年临近,庆帝吩咐宫中必须装饰得喜庆。 其实都是在为穆洵登基而准备,谁都不敢怠慢,生怕惹来杀身之祸。 庆帝早早地来到紫和殿,眉目阴沉,带着杀伐之气。 猛地咳嗽几声后,他冷冽地瞅向大殿门口。 李公公在一旁小心翼翼伺候着,关切地说道:“宴请淮王一事,有洵王殿下就好,皇上又何必亲自接见呢?” 庆帝的眸光沉了沉:“不亲眼看着他被杀,朕如何能心安?” 李公公不再言语,皇上强撑着已病入膏肓的身子,就是要淮王的命啊! 今天的晚宴,注定是一场血雨腥风,此时平静的皇宫内,很多人还不知情,见庆帝病情好转,大家都在欢天喜地地迎接新年的即将到来。 整个皇宫笼罩在冰雪之中,今年的冬天格外冷,这么大的雪难得一见。 闲暇之余,嫔妃们在御花园赏起了雪景,此时的后宫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谢家的落败,导致谢皇后彻底失宠,曾经在后宫不可一世且极其傲娇的皇后,在丧子之痛后又遭遇家族巨变,整个人都变得恍恍惚惚,昔日风光早已不在。 霍云离开后不再回宫,庆帝已对外宣城她病逝,他对霍家是真的恨,对霍云多少还是有些情分吧! 皇后与夫人的位置空缺,令嫔妃们无比兴奋。 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为的就是得到皇上宠幸,殊不知庆帝的精神面貌只是短暂的,他的帝位也为时不多。 穆洵踏雪而来,瞅见她们在雪地里玩耍的情景,眉头紧紧锁着。 他朝身后的李绪说:“本王为今日之事忧心,一宿没睡,出王府时也不曾见到王妃出来相送,她昨夜可曾出去过?” 李绪顿了顿脚步,神色有些复杂,他思量一会后开口回道:“殿下,昨夜属下忙着部署军队,不曾留意过王妃的动向。” 穆洵捕捉到他细微的神色,厉声继续问:“你究竟瞒着本王什么?” 李绪脸色一变,连忙弯身行大礼:“殿下,现在当务之急是对付淮王,家事以后再说!” 穆洵眯着阴沉的眸子,心里已经有了几分了然:“这不是普通的家事,你别忘了赵家的势力有多大!那老狐狸随时有可能叛变!” 他从未真正相信过赵婉兮,对赵家自然也存着防备之心。 只是这么些年来,他与父皇一边利用赵家,一边纵容着他不断壮大,等发现赵婉兮心中挂念的一直是穆淮时,再想遏制他的势力,已经很难。 想到这,穆洵胸腔内就翻涌着怒火与悔恨。 李绪瞬间明白穆洵的意思,心口慌了慌:“请殿下恕罪,是属下考虑不周!不过谢家的下场应该能有敲山震虎的作用,赵宰辅定然不会铤而走险。” 穆洵抬起步伐继续往前走:“谢家不一样,那是有人替咱们做了而已。” 李绪沉默,跟着他王紫和殿的方向走。 走了一段路,穆洵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你知道昨夜王妃去了哪?” 李绪微垂眼睑:“王妃昨夜去了淮王府,后来衣衫不整地狼狈出来,至于期间发生了什么并不知晓。” 穆洵闻言,瞳孔顿时晕染一片狠厉与杀气,双拳紧紧握在一起,骨节因用力过猛而发出咯吱的声音。 他愤怒地低吼:“并不知晓?本王看你是难以启齿吧!” 李绪尴尬地低头,是穆洵让他派人盯着,这种有辱洵王的事情,他也不愿意知晓。 穆洵恼羞成怒地甩了甩衣袖:“那个贱妇,本王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话落,他疾步而去。 李绪连忙上前,担忧地说:“殿下,那我们怎么办?今夜能不能成事,赵宰辅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啊。” 穆洵眼眸泛着冷意:“他若是敢有异心,本王让他整个家族都给穆淮陪葬!” 李绪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早已有了防备,只是依然有些忐忑,毕竟穆淮的实力不容小觑。 紫和殿内,不少文武官员已经到达,他们见到穆洵后神色与心思各异。 有的官员连忙往他身前相迎,脸上挂着笑,嘴里说着各种巴结的客套话。 穆洵扫视一圈,观察着大家的反应,心里琢磨着哪些人才是真心,哪些人是虚情假意。 庆帝靠着垫得很厚的座椅,俯瞰着殿内的一举一动,一边招呼着穆洵:“来了就赶紧入座吧。” 穆洵淡淡地行了礼,便落了座。 他从殿外就察觉到了一股冷冽杀气,走进殿内,虽然被喧嚣的气氛掩盖不少,可他能猜测,左右两侧墙壁后埋伏的都是大内高手。 离晚宴开席还有点时间,有些官员陆续过来给穆洵敬酒,多有谄媚奉承之态。 毕竟穆允死后,穆洵是庆帝最想传位的人。 穆洵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落在大门口,暗想今日只要穆淮敢来,就一定让他无法离开紫和殿。 这时,赵宰辅踏进大殿,先是上前给庆帝行礼,然后走向穆洵,神态恭敬地抱手:“殿下,老臣来晚了一些,还请见谅。” 穆洵犀利地盯着他:“赵宰辅日理万机,怎么能责怪你?何况宴席还未开始,淮王还不曾到,又何来的晚到之说?” ? ?晚安安 ? ? (本章完) 第343章 我信她的眼光 第343章我信她的眼光 穆洵一番话说得阴阳怪气,毫无王者风度,有的只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赵宰辅怔愣半晌,忽然觉得赵婉兮的眼光并没有错,穆淮虽然也是高高在上,可给人的感觉是威仪清贵,是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 他此时也终于明白,赵家若是落在穆洵手中,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颤巍巍地低头,谨慎地回道:“臣惶恐,在殿 穆洵端着酒樽,嘴角泛着凉薄的笑:“微不足道也就算了,别背着本王耍花招就行。” 赵宰辅惊恐地抬眸,信誓旦旦地说:“臣不敢!” 穆洵不耐地挥了下手,示意他去一边坐着。 赵宰辅如蒙大赦一般,战战兢兢地走到座位,他抹了下额头细微的汗珠,心跳抑制不住地狂跳。 自己好歹在官场混迹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却被今日征对淮王而设的晚宴震慑住。 赵宰辅想到这,不禁暗自发怵,就连邻座的大臣与他说话,他都心不在焉的。 乐声响起,大殿中央的舞姬开始翩翩起舞。 庆帝的脸色逐渐焦急起来,视线定格在大门口。 李公公给他轻轻拍着背:“皇上请放心,淮王殿下会来的。” 庆帝沉着嗓子:“以他的才智莫非不知道今夜是设了局?既然知晓,他还会来送死吗?” 李公公笑言:“凭他那股傲气,就是知道是刀山火海,也一定会来的!” 庆帝闻言怔了怔,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副熟悉的面孔,与穆淮一样都是那般傲气冷漠。 那个他最不愿意提及的人,让他曾经嫉妒得发狂,狂到必须毁灭才心安的人… 他攥紧拳头,眸子里散发着如火焰一般的恨意:“当年没有斩草除根,但愿今夜能如愿以偿!” 李公公低头哈腰地说:“皇上乃九五之尊,想要谁的命,不都是轻而易举的吗?您就放心好了,只要淮王敢来就插翅难飞!” 庆帝的神色略微缓和:“以他那倔犟性子,的确不会退缩,况且他还想来与朕对峙呢!” 李公公点头说是,当年那桩事不敢过问太多,能糊涂点就糊涂点带过。 细雪簌簌,寒风刺骨。 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的声响,偶有从枝头掉落的雪块落在脖颈处,冰凉冰凉的。 穆淮只带着林鹤一名随从,徐缓地走在宫道上。 刚入宫门,两人的兵器都已卸下,林鹤心里很是担忧:“王爷,紫和殿肯定是重重埋伏,您就这样去,把身价性命都压在秦大人身上,是否有点冒险了?” 穆淮淡淡一笑:“他值得信任。” 林鹤紧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您自从认识霍将军后,不仅警惕心减弱,现在就连防人之心也没了。” 穆淮轻笑:“警惕与防备那得是看对谁,霍檀是能让我把命交出的人,即使天下人都负我,她都不会!” 林鹤很无奈地笑道:“霍将军的为人属下当然无话可说,可您现在对秦家是不是太信任了?” 穆淮眸光微动,无比坚定地说:“我信她的眼光。” 林鹤哑然,一时无言以对,他家王爷爱屋及乌的程度,已经是他无法形容的了。 只是他很好奇,以前他家王爷不是对秦熠特别排斥吗?他想,霍将军的魅力还真是大,把他家王爷迷得神魂不清,连情敌都如此信任。 紫和殿外与往常一样,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宫人在门口扫着积雪,整个地上湿漉漉的,空气中都是寒凉的气息。 乐声阵阵传出,透着几分杀伐之气。 穆淮淡淡地扫视了一眼,径直朝大殿走去。 林鹤紧跟其后,丝毫不敢懈怠,皇宫戒备森严,且大多都是皇上的心腹,必须谨慎才是。 穆淮一身黑色锦袍,乌发半束着,俊逸的脸上无波无澜,深邃的眼眸中从容镇定。 他的出现,顿时让周围都黯然失色,气场强大得令人心惊。 庆帝原本无神的目光,在见到穆淮后,变得狠辣深沉。 他咳嗽几声后,扯着嗓子开口:“淮王好大的架子啊!让朕在此等你这么久!” 开口就是不善,庆帝就没做装的打算,见到穆淮赴宴,心里如同吃了定心丸。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44章 她的医术果然不凡 第344章她的医术果然不凡 穆淮冷睨了庆帝一眼,随即落座,淡漠的态度让庆帝心里极为不爽。 他暂且忍住想发作的暴脾气:“淮王镇守宁江,将北漠大军拦截在北岸,真是立了大功,以后边关还得倚靠你们啊。” 庆帝的态度忽然转变,嘴里说着违心的话,心里却在算计在哪个环节将穆淮解决最好。 他今夜可是设下了重重埋伏,就等着他入这张网。 穆淮嘴角微弯:“皇上言重了,那些都是霍檀的功劳,面对北漠强敌,皇上的江山硬是让一个女人给守住了,咱们大庆有如此神勇的女子,是不是可喜可贺呢?” 庆帝抽了抽嘴角,他假意客套的话,却被穆淮反过来讽刺了一番,着实是可恨。 “有霍将军领兵打仗,的确是高枕无忧。”庆帝语气低沉,说完后便吩咐开宴。 两人言语间交锋,令殿内的气氛霎时诡异,大臣们都不敢言语,有的甚至摸不着头脑,不知这闹的是哪一出。 庆帝暗中设局,除了穆淮以外,只有两三个心腹大臣知晓,他想把戏做真,也想借此机会看清大家究竟是衷心于谁,替穆洵扫清障碍。 穆淮眉宇间萦绕着一抹冷意,寡淡地说道:“多谢皇上设宴款待本王。” 他淡定自若的模样让庆帝很不爽,只是碍于帝王威严不好明着发作,只能暗暗生恨。 随着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端上桌案,助兴的歌舞也随之而来。 宫女们小心翼翼地给大家斟酒,穆洵端着酒樽朝穆淮说:“你大婚没有赶去喝喜酒,本王先自罚一杯,祝你和霍将军能白首偕老。” 话落,穆洵仰头一杯酒很快下肚。 穆淮眼底划过冷意,盯着手里的酒片刻,也跟着一饮而尽。 然后捏着手中酒盏,神态漫不经心,语气徐缓地说:“只要是说檀儿的好话,就是毒酒也甘之如饴。” 穆洵眯着眸子,眉宇阴沉,看穆淮那副样子,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 刚才给他斟酒的酒壶,是一个做工极其精致的鸳鸯壶,很难从外表分辨出来。 里面的毒药无色无味,而且他亲眼见穆淮喝了下去,应该是万无一失才对。 虽然他觉得要将穆淮拿住并不容易,可他又有种自信,自己才是最有资格坐上那宝座的人,穆淮是痴心妄想。 思忖一瞬,穆洵笑了笑:“淮王这是说的什么话?父皇设宴怎么会有毒酒?” 穆淮轻笑:“本王百毒不侵,倒也没有怕过。” 他将酒盏放下,眸光冷冽地扫了一眼庆帝。 庆帝没有见到预想的结果,心里很是失望与愤怒,特别是触及穆淮得意的眼神,他更加坐不住了。 李公公在一旁轻声说道:“皇上,还早着呢,不急。” 庆帝深吸一口气,视线瞅了眼两侧,今夜不只是紫和殿有埋伏,还有殿外的弓箭手早已准备就绪,就连那些支持穆淮的家族,他都有安排人盯着,试图连根拔起。 他坚信穆淮难以逃出生天。 这一段插曲并未掀起多大波澜,酒宴正常进行着。 大臣们继续讨好穆洵,都是各自打着算盘。 穆淮微垂眼睑,嘴角泛着一抹暖意,霍檀给他的解毒丸,还真是有奇效。 她的医术,果然不凡。 ? ?晚安呀 ? ???? (本章完) 第345章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第345章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酒过三巡,忽然有大臣起身,朝庆帝弯身行大礼:“皇上,储君乃国之根本,加上北边形势严峻,臣以为应当立即立储,安定天下人的心。” 此言一出,很快得到大臣们的附议。 其实众人说得很是委婉,皇上尚且还在,于是只能提议立储,可大家心知肚明,齐刷刷的视线朝穆洵看去。 穆洵微扬着嘴角,眼里流淌着得意的笑意,他瞥了眼赵宰辅,没有在他脸上捕捉到什么。 穆淮神色寡淡,不疾不徐地抿了一口酒,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态。 庆帝观察着众人的反应,莫名有些紧张起来,穆淮的反应让他心里很不安定,屏风后面若影若现的暗影,透着诡秘的杀伐气息。 他朝着穆淮的方向,沉沉地问:“淮王觉得大家的提议如何?” 穆淮冷冽一笑:“本王觉得此举可行。” 庆帝又问:“那你觉得谁能当此大任?” 穆淮将酒盏放下,犀利的目光与他对视:“皇上觉得自己还有做主的权利吗?或者说是否还有人听你的?” 庆帝脸色一变,忍不住拍了下桌案:“穆淮,你好大的胆子,自己在跟谁说话不清楚吗?” 穆淮好笑地看着他:“有什么招数就使出来,本王没空再跟你绕弯子。” 此言一出,算是彻底撕破脸,大殿内的气氛顿时凝结。 大臣们皆不敢造次,他们以为借着酒劲提立储之事,能借机讨好穆洵,可是现在见到穆淮这样淡漠而强势的态度,陡然傻眼。 他们都是在官场摸爬打滚多年,来赴宴最初不知情还情有可原,可现在若还没有体会其深意,就实在有些愚钝了。 宴无好宴啊! 这是皇上与洵王设下的局,给淮王设的死局。 气氛对峙一瞬后,庆帝冷哼一声,露出狰狞地面孔:“今日朕召集文武大臣,本就是要宣布旨意!” “臣等恭听!”大家连忙附和,声音响彻整个紫和殿。 庆帝很满意大臣们的反应,提了提精神,拔高声音开口:“朕决定传位给穆洵,你们可有异议?” “皇上英明!”来的大臣多数都是穆洵的党羽,听到庆帝的话心中不免窃喜。 赵宰辅凝着眉宇,没有出声,他知道穆洵想顺利登基绝不是容易的事。 穆淮淡淡地看着那对父子表演,唇畔凝着一丝邪妄的笑。 李公公随后宣读诏书,穆洵跪下谢恩。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也只有他才有资格,穆淮算什么?是睿亲王的儿子又如何?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以后都是他说了算。 “穆淮,你杀害前太子穆允,其罪当诛,你可有不服?”庆帝紧接着将穆允的死提出,阴险地盯着穆淮。 穆淮喝了一口酒后,把玩着手中酒盏,漫不经心地说:“皇上如何处置都好,不过还得拿出本事。” 庆帝猛地咳嗽几声,脸涨得通红,穆淮的嚣张狂妄,无时不在刺激着他。 他气得浑身发抖,本就是强撑的身子,经过这两日的劳累,已经摇摇欲坠,他看向李公公,眼眸毒辣狠厉。 李公公瞬间会意,皇上恐怕是不行了,连忙将皇上面前的酒盏扔了出去。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46章 真是异想天开 第346章真是异想天开 琉璃酒盏触碰在地,发出一阵碎裂的声音,气氛在短暂的凝固后,大家猛地反应过来,这是皇上要铲除淮王,以助洵王顺利登基。 摔杯,就是给埋伏在左右的杀手们的行动信号! 一时间,大殿内从各个角落闪出杀手,足足有几百人之多,他们身形如鬼魅,浑身带着肃杀之气。 众大臣瞬间被惊住,他们只是偶尔听说过庆帝在皇宫内有一批神秘的杀手,却从来没有谁亲眼见过,曾经还以为是道听途说,现在瞧着这阵仗,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倾巢而出,气势汹汹。 目的只为让穆淮有来无回,也能证明庆帝对穆洵的宠爱到了什么程度。 穆洵也得第一次见到这些人,内心很是震撼,他没有料到父皇身边还留着这么多高手,他以为父皇所有的势力都转交给了他。 如此一想,穆洵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庆帝,幸好他是支持自己继位的,否则…… 有这样一群人存在,他心里肯定无法再安定。 庆帝有些得意地看着大家的反应,这是他的杀手锏,是他通过不耻手段得来皇位后,惴惴不安时想到的护身符,必须要有只死忠于自己的一批人,其他人谁都靠不住。 穆淮在短暂的诧异后,很快就恢复平静,他诧异的是庆帝这么快就让这些人露面,而不是没有留到最后。 看来庆帝的身子已经熬不住,他想要速战速决,且亲眼看着穆洵最大的劲敌倒下。 穆淮冷冽地笑了笑,真是异想天开。 他倏地起身,视线寒凉地扫向庆帝:“你终于把狐狸尾巴放出来了,当年的恩怨我们今夜就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做个了断。” 庆帝拍了下桌案,虽然满腔羞愤,却因中气不足没有拍出多大声响。 甚至连声音都开始虚弱:“穆淮,朕的皇位是你父王让的,来得光明正大,不是凭你和付家那些人胡言乱语几句就能推翻的。” 穆淮轻嗤:“这么说是打算死不认账了?” 庆帝扫视一圈,问道:“众爱卿是相信朕,还是相信淮王呢?” 大家闻言,一时无比尴尬。 当年的事随着付家两姐妹的揭露,已陆续有证据流出,庆帝的所作所为除了他自己不认,可以说早就是公然的丑事。 这些杀手窜出的瞬间,他们本来以为穆淮是必死无疑,可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态,不禁让他们疑惑,他是不是能绝地反击? 要知道,淮王背后除了秦家,还有霍檀啊! 霍檀虽然远在边关,但是皇上想铲除霍家已久,如此好的机会,霍家只是一些妇人却都安然无恙,不得不让人重新思量。 他们此时,也拿捏不准今夜究竟谁能赢,谁都不敢带头开口。 大殿内的沉默气氛,激怒了庆帝,他气得浑身发抖,剧烈咳嗽起来。 李公公见状连忙上前劝慰:“皇上难道忘了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只要您下令将忤逆者斩了,天下就都是洵王说了算。” 庆帝沉着眸子盯着李公公:“你的心也开始向着穆洵了。” 李公公顿时心惊,颔首恭敬地说:“奴才只听从皇上您啊。” 庆帝不语,他已是即将踏进鬼门关的人,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因为穆淮还没有死。 他捂着胸口,呼吸逐渐不稳,调整一番呼吸后,示意:“杀!” 得到命令的暗卫们,提着手中泛着寒芒的剑朝穆淮围攻而来。 大臣们吓得不知所措,纷纷找寻可以躲避的地方,整个殿内乱成了一锅粥。 林鹤没有带兵器,与一名暗卫交手几招后夺下一把长剑。 穆淮将手中酒樽弹出,被击中的暗卫惨叫一声瞬间倒地。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47章 结果大失所望 第347章结果大失所望 穆淮虽然昨夜内力耗损很大,可面对气势汹涌的杀手们,依然淡定如初。 林鹤一开始急得额头都冒汗,即使他们两个武功再高,陷入这深深宫门遭遇如此围攻,也很快就会力不从心。 然而,当他瞅见穆淮胜券在握的模样,心突然就放下了,今夜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会拼出一条出路来。 文武大臣们躲在各角落,盯着这从未见过的场面皆是膛目结舌,人心惶惶。 庆帝虚脱地背靠座椅,一颗心始终提着,最初的信心在见到穆淮时就已经一分一分的消散,他高估自己的实力,低估了穆淮与霍檀的能力。 李公公在一旁开解道:“皇上,淮王这是心理战术,他故作镇定就是想让您生气呢,奴才看着那些暗卫们个个都是顶尖高手,您必定能铲除睿亲王的余孽。” 庆帝此时却听不进这些话,他要的是结果,他已经撑不了一时半刻。 整个紫和殿内乌压压的都是他的人,可过去这么一会,还没有穆淮被擒的动静,如此看来,他的武功已是出神入化的境界。 穆洵再也坐不住,他以为父皇与自己的人马一出,压根不需要自己动手,结果却大失所望,不亲手结果了穆淮,他的皇位永远都不会安稳。 他的剑锋直指穆淮,出手便是杀招,无比狠辣。 林鹤在接连杀了两个暗卫后,开始有点体力不支,不得不承认,这批人比他以往遇到的杀手都要厉害很多,他与他家王爷如果没有外援,是不可能有机会逃出去的。 他很想过去确认什么,但同时遭受几个杀手的围攻,根本无法近穆淮的身。 穆淮在出手几招之后就摸清了那些人的路数,可惜他内力不曾恢复,对付起来有些吃力。 他脑海中开始盘旋,要对付这样几百号人,试问天下间谁能做到? 想到这,他嘴角微扬,冷冽的眸光中闪过一抹温情。 “穆淮,你若束手就擒,本王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可以给霍檀一个活命的机会,否则你们两个等着在阴曹地府见吧。” 穆洵杀气腾腾地扑来,穆淮很轻松地避开,冷睨向他:“洵王好大的口气,想要本王与檀儿的命,你还嫰着!” 穆洵冷笑:“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那就休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他已经看出穆淮的武功有所保留,遇到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似乎保留说不过去,那就是说他受伤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穆洵,心里一阵狂喜,真是连老天都在帮他啊! 庆帝与穆洵人多势众,眼见着穆淮不敌,大臣们以为他必死无疑时,忽然感觉到一股反常的气息,犹如寒冬一般凛冽。 紧接着,几十名身姿矫健,手持弯刀的男子横空出现,因为大家根本没看清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瞅见一个个身影,招式快如闪电。 转眼间,形势发生扭转。 很快,赵宰辅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说:“那是霍家的精锐。” 有大臣好奇地问:“霍家精锐都在边关,我们都只听过传闻说他们是如何厉害,赵宰辅怎么能认得出来的?” 赵宰辅噎住,神色有短暂的慌乱。 他快速调整好神色,一本正经地说:“你们想想看,普天之下谁还能这样厉害?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啊。” 大臣们半信半疑,震惊之余,他们又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前途,霍檀手下那些人,他们也是有所知晓的,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 如此一来,皇上的胜算是越来越小了,他们刚才没有谁明确支持过淮王,怎能不担忧家族的前程与命运! 忽如其来的转变,让庆帝整个人都傻眼,有气无力的他惊得坐直身子,嘴唇哆嗦着开口:“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如何进紫和殿的?” 李公公也懵了,劝慰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脸色刷的惨白:“是啊,明明是一只苍蝇都再飞不进来的,他们是从天而降的吗?” 庆帝额头的青筋突突跳着,胸口一阵巨疼,嘴角一抹嫣红溢了出来。 这是,一道清越的女声响起:“皇上,我家主子让我送份礼物给你!” “你…你,是霍云让你来的?”庆帝瞧着采喻有恃无恐地前来,心底腾起前所未有的恐惧。 采喻上前,冷冷一笑:“皇上错了,是霍将军给您的大礼。” 庆帝颤抖着身子:“什么意思?”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48章 树倒猢狲散 第348章树倒猢狲散 采喻回头瞥了眼正奋力杀敌的霍家精锐,眸底泛着痛惜与凉意。 她大声说道:“皇上莫非忘了枫林死去的霍家精锐,忘记霍家背负的冤屈?霍将军说账就得一次算清楚,今夜新账旧账都一起算!” “霍云呢?她离开皇宫后去哪了?”庆帝挑着眉宇,咬牙切齿地问。 采喻淡淡地说:“二小姐去哪是她的自由,皇上不必知道,以后也不会有机会知道!” 庆帝气得不行,如今连一个丫鬟都欺压在自己头上了。 他故作威严地沉声开口:“那就让你们霍家这些人一起陪葬好了!” 采喻轻蔑地睨了他一眼,没有再理会他,走到穆淮面前恭敬地行礼:“淮王殿下,奴婢来晚了,请见谅。” 穆淮心中满是霍檀运筹帷幄的样子,眉眼微弯地示意她免礼:“她早就安排好了?” 采喻点头:“属下一直在京都听候将军的安排,您离开宁江之前,她就飞鸽传书交待好一切。” 穆淮心下震撼不已,他将自己的人留给了她,她将关乎霍家命脉的精锐部队派来了京都。 他自己还留着后手,今夜来救援的不该是霍檀的人才对。 采喻继续说:“将军把人早就安排在了京都,也是为了保护霍家,殿下的人一部分在外面对付弓箭手,一部分在帮助城中支持您的那些世家。” 她只差没有直说,他的人对付皇上的这批人,必须豁出性命才能打出一条血路。 穆淮思忖了短瞬,温暖地笑了笑。 霍檀将庆帝的心思拿捏得透彻,要对付那批暗卫,的确只有她手下的精锐能游刃有余。 这样不仅可以彻底将穆洵他们的计划击溃,还能将伤害降低到最小。 她办事从来都是如此周全! 一想到她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整颗心都是暖融融的。 采喻把事情都禀报后,也加入到打斗之中。 自从霍家精锐杀到紫和殿后,顷刻间就如同修罗场,在场的文武大臣吓得不敢吱声,生怕一不留神就命丧于此。 片刻后,穆淮将持剑再次挥来的穆洵踢开,然后飞身朝金銮宝座而去,庆帝瘫坐在椅子上,见到浑身冷冽的穆淮,想强撑着身子坐直却有心无力。 穆淮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语气寡淡:“本王不杀将死之人,不过今日要借你的一样东西用一用。” 话落,他从袖中拿出一本卷宗,摊开放在桌面上。 庆帝并不糊涂,很快就知晓穆淮的用意。 “朕就是死,也不会把玉玺拿出来的!” 穆淮冷嗤:“本王对玉玺不感兴趣,这份罪诏只需要你画押就行!” 庆帝抬手指着他,说话已经不太利索:“你以为这样做,天下人就信了吗?” 穆淮撰住他的手,冷冷地说:“本王要你公告天下自己的罪行,至于信不信,大家都心中有数!” 他从不在意这些表面上的东西,只是想到惨死的父亲,穆淮心中就疼痛不已。 他要给父亲一个公道,要给母亲这么些年忍辱负重一个结果,就必须有这狗皇帝承认的证据,他定要让天下人都看清这厮的真面目。 庆帝毫无招架之力,眼睁睁看着穆淮划破他的手指,抓着他的手在卷宗下重重地按下手印。 穆淮将庆帝推回到椅子上,然后把卷宗整理好:“你现在已经毫无价值,可以放心去了,记得给我父亲道歉!” 庆帝动了动嘴皮,再也说不出什么话,瞳仁逐渐涣散无神,整个人开始往地上开始滑落。 他的人已被霍家人杀得所剩无几,所有燃起的希望都在一分一分黯淡下去,他恨他极其不甘心,也彻底没了斗志,不管他怎样精心筹划,都能被穆淮与霍檀击溃。 吓得不敢说话的李公公,见此情景,惊呼出声:“皇上!”随后痛苦着奔过去。 李公公的反应顿时让大家反应过来,大臣们顾不得满殿的血腥,纷纷跪下,装模作样地痛哭流涕。 一时间,殿内一片哀嚎,悲恸声响彻紫和殿。 霍家所有精锐在完成任务后,又如闪电一般地消失不见,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只留下地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尸首,地板已被染红,很是渗人。 穆洵在与穆淮打斗过程中已是满身伤痕,此时意识到庆帝驾崩,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眼见着煮熟的鸭子飞走,就连自己最坚强的后盾也在此刻撒手而去,那种感觉像是天塌了一样。 他拖着受伤的身子,缓缓地朝庆帝走去,嘴里含糊不清地不知在说着什么。 穆洵在触碰到庆帝的身子时,庆帝已经断了气,未曾闭上的双眼似乎还透着愤怒与不甘。 “父皇。”穆洵跪在地上,无比绝望地抬手阖上庆帝的双眼。 李公公跪在旁边,一把鼻涕,一把泪:“殿下请节哀!” 胜负已定,李公公此刻也绝望到了顶点,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他能预料得到。 眼前这位没有机会登基的指定继承人,面对强势的淮王殿下,压根不会再有还手的余地。 殿内的杀气还不曾散去,大臣们就开始思量下一步该如何。 众大臣见穆洵大势已去,连忙战战兢兢地朝穆淮靠近,皆是一副讨好的嘴脸。 “淮王殿下终于替睿亲王讨回公道,真是可喜可贺啊!” “如今大势已定,淮王殿下应该继承皇位才是。” “就是啊,殿下可是众望所归,我等定当拥护您,肝脑涂地都在所不惜啊!” “……” 大臣们似乎忘却刚才还在拥护穆洵和庆帝,现在转眼之间就变脸,真是树倒猢狲散,世态炎凉。 如今庆帝尸骨未寒,穆洵还一息尚存,就开始面临众叛亲离。 一旁的林鹤与采喻恶心地狂扯嘴角,感叹这些人为求荣华富贵,脸皮已是厚到了极致。 林鹤收剑上前颔首问道:“王爷,洵王要怎么处理?玉玺是否要拿下?” 穆淮淡淡地说:“玉玺不必了,那东西本王还看不上,至于穆洵…”他犹豫一瞬后凉薄地开口,“他也不必留着了!” 林鹤又说:“那王爷先行离开,这里让属下来处理。” “嗯。”穆淮其实早已是在硬撑着,本就耗损内力的情况下经此恶仗,一时间还难以恢复。 ? ?晚安,周末愉快 ? ???? (本章完) 第349章 她不在身边登基没有意义 穆淮的离开,让大臣们提着的一颗心更加不敢落下,无比心虚与恐惧。他言语间虽然不曾说过要处置他们,可他对皇上与洵王的态度足以让他们不寒而栗。 一时间,大家进退都不是,一场杀戮看似已经结束,可暗潮汹涌还未平息,接下来还不知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 紫和殿内的争斗刚结束,其他地方也相继平息,宫中的大内侍卫与弓箭手大多数被俘。 支持穆淮的各世家也都安然无恙,那些试图迫害他们的也被穆淮的人拿下。 一夜之间,朝堂巨变。 东方的天际泛着一线极淡的绯红,风雪已停,朝阳即将破云而出,正如这大庆王朝,迎来崭新的时代。 庆帝的恶行已在民间传遍,睿亲王当年本就是民心所向,以至于庆帝的死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与悲伤,反而大家觉得大快人心,更期待穆淮的上位。 同时,霍家的冤屈也得以昭雪,也算是给在枫林死去的那些霍家精锐与战死沙场的将士们一个公道,更是让世人皆知,霍家自始至终都是清清白白的。 穆淮刚踏出宫们,就见匆匆而来的谢景枫,他身后跟着几百人,像是刚经历过交战,手中兵器泛着寒芒。 “淮王殿下,你还好吧?” 谢景枫还未走近,就焦急地询问,不过他瞅见穆淮淡然的神态后,就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余了。 穆淮停驻脚步,凝眉瞟了他一眼,短时间不见,他满眼都是沧桑,还透着些沉稳,像是一夜之间就长大。 “你自己家的事都处理好了?还有时间来帮我?” 谢景枫苦涩地笑了笑:“这也算是你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我怎么能缺席?” 穆淮微微蹙眉,轻叹一口气:“你家的事我都知道了,还请节哀。” “多谢,我明白谢家有些事终究是逃不掉,只是可惜了我母亲并未做什么恶事,却遭此劫难。”谢景枫无奈而痛苦,声音略微哽咽。 穆淮清楚再多的安慰短时间也无法能让他释怀,只能让时间来治愈一切。 “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 “这里大局已定,我去宁江。” 谢景枫扯了扯嘴角:“善后的事还有那么多,而且要忙着登基啊,怎么就大局已定了?” 他分明就是想霍檀了,虽然京都棘手的事基本上都解决,可是他就不打算处理好未来的君臣关系,不处理好国事再去找霍檀吗? 气氛默了一瞬,穆淮说道:“这里有秦大人,我可以安心去对付北漠了。” 谢景枫轻咳一声:“理解,你是归心似箭啊。” 穆淮没有否认,他的确是很想念霍檀,那是入骨的思念,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她身边。 谢景枫知道穆淮处事风格,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他憋在心里已久的话还是忍不住询问:“殿下,你打算怎么处置支持穆洵的那些家族?还有我们谢家?” 穆淮淡淡勾唇:“你想问的只有谢家吧?” 谢景枫哑然,神色有些不自在,毕竟谢家的罪孽太深,也是导致睿亲王被害的帮凶,他怎么能问穆淮这样的问题?这不是在为难他吗? 欲言又止一番后,谢景枫轻声开口:“也算是吧。” 穆淮盯着他看了片刻,极浅地笑了笑:“我不想让霍檀有半分烦心事。”话落,他迈开步伐,离开了皇宫门口。 谢景枫愣在原地,穆淮这是什么意思?是看在霍蓁的面子上,看在霍家的情分啊! 他是该庆幸的吧,毕竟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来之不易。 穆淮匆匆收拾了行装,选了一匹快马,就往城外赶去,刚到城门口,就瞥见秦正松带着一群人已经守候在那。 他从一路从王府到城门口,已感受到了百姓的欢呼庆祝,此时见到不远处的文武官员,心中已有了几分了然。 穆淮翻身下马,上前朝秦正松弯身抱手行礼:“秦大人,您辛苦了。” 秦正松怔了一下,连忙回礼:“殿下这话真是折煞老臣了,这都是您一直勤政爱民,深受百姓爱戴,才会有今日的成就,也是众望所归啊!” 其他人跟着附和,同时提议让穆淮即刻登基为帝。 穆淮并不着急此事,于是淡淡地说:“此事以后再说吧,这里先交给你们了,本王现在必须赶往宁江。” 秦正松继续说:“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朝堂未稳,北漠又虎视眈眈,您更应该早日登基,以此安定民心与军心才是。” “是啊,点下登基后再去宁江收拾北漠都不迟。” “…”大家的意见并没有什么不妥,都是发自肺腑的,眼前这些都是穆淮的亲信,也都是对穆淮寄予了厚望的人。 穆淮微微挑眉,语气依然坚定:“霍檀现在独自面对隔江而望的强敌,本王才能毫无后顾之忧,能有今日,她功不可没!登基这种事她若是不在身边,似乎已经没有意义。” 众人闻言皆一时语凝。 对霍檀,他们是从心底钦佩的,若是没有霍家,就没有大庆的安定生活。 秦正松思忖短瞬,颔首道:“那殿下就安心去宁江,老臣定当竭尽所能守护好京都。” 穆淮嗯了一声:“有秦大人处理这些事,本王心安。” 穆淮没再耽搁,快马扬鞭在官道上,马蹄溅起的雪将他的身影逐渐模糊。 阳光细碎,映照得白雪更加耀眼,除夕将至,民间都喜庆洋洋地准备迎接新年。 朝堂斗争波诡云谲,各世家之间的暗潮汹涌如同战场上一样激烈。 京都的大世家很多,一部分是穆洵党,如今庆帝与穆洵倒台,这波势力也将面临着瓦解。 不过,秦正松办事雷厉风行,恩威并施,颇有几分穆淮的风格,短短几日就将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赵宰辅因为牵扯到枫林一案,且陷害霍家诸事,暂时被打入大理寺大牢,等候穆淮亲自审问。 赵婉兮不知所踪,有人说她曾疯疯癫癫地在街头,昔日最骄傲的名门贵女,终是落幕。 第350章 想求个心安 第350章想求个心安? 冰天雪地,寒风刺骨。 霍檀训练完水军,上岸后拍了拍衣袍,采苓迎过去递上水囊:“明日就除夕了,将军还不好好歇息吗?” 她喝了几口水,抿了抿嘴唇:“明日全军休息,除夕夜加餐,大家都好好放松庆祝一下。” 采苓拿出丝帕,将霍檀额头的汗轻轻抹去:“淮王殿下要是看你这么辛苦,肯定会心疼的。” 她以为河面结冰她家将军就能好好休息一番,可她珍惜一切时间,哪怕只能在一小块水域练兵,都不愿错过,随时做好了应战准备。 连她都心疼,何况是把她家将军宠到骨子里的淮王呢? 霍檀心口跳了跳,侧身看向已结冰的河面:“京都的风浪应该快要平息了吧,可有收到什么信件?” 采苓点头:“已经尘埃落定,拥护殿下登基的呼声很高,可是信中并没有说何时登基,他似乎不着急此事。” 霍檀清浅地笑了笑:“他就对这事不急,皇朝更替有很多事得慢慢来,他大概是想把所有事情都解决好再说。” 采苓蹙眉:“所有事情?包括收复潼关,解决北漠问题吗?” “嗯。”霍檀收回目光,转身往军营徐缓地走着。 “将军若是想念殿下,趁着这两月河面结冰,可以回去与殿下共同面对人生重要的事啊。” 采苓觉得北漠不会蠢到这时候出兵,他们完全有喘息的时间,她也希望她家将军能好好休息一阵,等到三四月一来,就会更加忙碌了。 霍檀深吸一口气,她就是太思念,所以日夜带兵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那个男人,早已经刻入到她灵魂深处,让她对这个世界越来越不舍,越来越习惯。 她回头朝采苓笑了笑:“或许他也是这么想的。” 采苓疑惑:“什么意思?” 霍檀沉默片刻,随后转开话题:“北漠也不是吃素的,现在都没闲着,我们若有半分懈怠,阵亡的将士就可能会更多。” 采苓点了点头,她跟随将军与北漠交战多年,不曾轻敌过,自然知晓其中利害关系。 片刻后,采苓心疼地开口:“说是明日休息,我看您就一直提着那颗心。” 霍檀没有说话,踏在雪地中,战袍泛着银色的光华,姿容绝丽,清贵无双,宛若那傲然绽放的梅花。 她此刻的心境已不是刚穿越来时那般,这天下倾注了穆淮的心血,她既然选择跟他在一起,就得与他并重前行。 军营中青烟袅袅,菜香四溢。 虽然明日才是初夕,可大家本就满心期待,加上京都的消息传来后,提前就开始热闹起来。 霍檀吩咐伙房做些好吃的送去镇守前线的士兵,顺便捎上一些酒。 采苓笑着打趣:“将军向来治军严谨,看来殿下那边接连不断的好消息,让您心情畅怀了。” 霍檀抬手捏了下她的脸颊:“他们做事张弛有度,我放心。” 采苓忍不住夸赞:“那可都是您亲自带的兵,肯定是别人无法相比的。” 回到营帐,霍檀换下甲胄,忽然外面一阵声音传来:“霍将军,你在吗?” 她微微凝眉:“柳寨主?” “是我。” 霍檀将外袍整理好,转身面向营帐门口:“进来吧!” 柳庭掀开门帘,躬身踏进营帐内,开门见山地问:“霍将军,京都来的信件可有我家夫人的音讯?” 霍檀微微一怔,付瑶试图与谢靖玉石俱焚,两人都凶多吉少,她以为他是知道的。 “坐吧!”霍檀给他倒了一杯水,“柳寨主真的在意她吗?” 柳庭接过水杯的手轻微颤抖着,眸子淡漠如水:“她终究是我的妻子,只是她背负的太多,从未把我当丈夫看待过。” 霍檀想起天风寨那群女人,再看眼前的柳庭,有些迷惑,莫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对他们的那些事并没多大兴趣,短暂的迷惑过后,没有追问什么。 倒是柳庭,破天荒地跟她说起与付瑶的一些事情。 付瑶当年死里逃生后,被柳庭所救,她对他隐瞒了真实身份,两人日久生情,最终结为夫妻。 柳庭说付瑶虽然嫁给了他,却总是在遮掩什么,隔三差五地离开天风寨,后来才知晓她是生下了与谢靖的私生女青澜,还将她当做报复谢家的工具。 … 从他的述说中,霍檀了解到柳庭那些年轻貌美的妾室,只是用来刺激付瑶的,柳庭一腔真心对她,而她心中只有仇恨,甚至生下仇人的孩子,让他心里愤怒嫉妒。 霍檀淡淡地望着他,他言语间有几分真假,她不想研究,穆淮能把天风寨给他打理,说明他还是有过人之处。 良久后,她问道:“柳寨主为何跟我说这些?” 柳庭抬眸,忽然又行礼:“霍将军,如果付瑶此次还侥幸或者,我想请您放过她们母女。” 霍檀微微挑眉:“要杀他们的是谢靖,她怎么说也算是我夫君的姨母,我为何不放过她?” 柳庭神色沉重,迟疑片刻后说:“谢家遭此重创,听说谢夫人已死,谢世子岂有不报仇之理?如今只有霍家能护她们母女周全啊!” 他说得一本正经,眸光中透着浓浓的情意,这个时候还想着她们,他这番情意也是难能可贵。 霍檀淡淡一笑:“你这是要我插手管谢景枫与她们的恩怨吗?” 柳庭点头:“谢世子看似风趣,实则爱憎分明,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大概只会顾及与霍家的情分。” 霍檀轻声叹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是非分明,自然不会胡作非为,你何必庸人自扰?” “如此说来,她们还有生存的希望。” “嗯。”霍檀不愿多说,她了解谢景枫的为人,否则不会劝他父亲,虽然不曾成功,可他的心是坦荡的。 柳庭本来忧心忡忡,听她一番话似乎安定了不少,他也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而且付瑶对他的付出从未在乎过。 又过了片刻,柳庭问:“霍将军能安排一些重要的事情给我做吗?” 霍檀怔了怔,随后轻笑出声:“怎么了?是想求个心安?” 柳庭略微诧异,点头承认:“将军慧眼,果然都瞒不过您。” (本章完) 第351章 你未免太高估赵家了 第351章你未免太高估赵家了 霍檀思忖一瞬后说道:“那你和柳莹莹还是去天风寨吧。” “啊?”柳庭脸色一白,连忙跪下,“我是做错了什么事吗?将军要把我遣回天风寨。” 霍檀连忙解释:“柳寨主不要惊慌,让你们回去肯定是有重任交给你们的。” 柳庭这才松了一口气,迷惑地问:“敢问霍将军是什么事?” 霍檀眉眼微弯:“我曾让人在天风寨种植了很多棉花,还过几个月就能派上用场了,天风寨在你们父女的打理下百姓一直安居乐业,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做好。” 柳庭恍然:“愿闻其详。” 于是霍檀将棉花的用处,还有加工的场地人员都悉数告诉他,柳庭听得惊奇不已,对她是越发佩服起来。 除了战船需要的帆布,宁江,潼关乃至整个北漠极寒天气很长,要让百姓安定,除了食物农作物,御寒也极其关键。 她说棉花能做出很保暖的衣服,柳庭觉得与她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她脑子里的东西,是他闻所未闻的。 柳庭听她说完后,半晌才回过神,眸光复杂地盯着她。 霍檀微眯着眼眸,笑着问:“有什么不妥吗?” 柳庭连忙摇头:“是我突然觉得只有你才能配得上淮王殿下,也难怪他对你一片深情,当初我还想让莹莹嫁给他,现在想来真是不识抬举了。” 她目光一动,笑着说:“感情讲究缘分,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莹莹性情率真,肯定能遇到合适的良人。” 柳庭抱手道:“霍将军缪赞了,我这就去准备,尽快回天风寨。” 霍檀嗯了一声,有些疲乏地靠在椅子上。 柳庭离开后,营帐内恢复静谧。 依稀能听见外面士兵们说话的声音,寒风呼啸,吹得帐篷都有些晃动。 翌日,苍穹阴沉沉的,北风宛若冰刀,割在脸上生生的疼。 将士们远在边关,不能与家人团圆,每一个节日对大家来说其实也是伤感的。 然而这次却与以往不同,霍檀走出营帐,入眼遍感觉到一股喜庆的气氛。 军营里挂着许多灯笼,映在冰天雪地中显得俏丽娇艳,雪地里还有人玩起了鞭炮,颇有几分过年的气氛。 采苓不知在哪采来了几株梅花,欢快地走了过来:“将军平时最喜爱海棠,可是这季节只有梅花,我瞧着挺好看的就摘来了。” 霍檀微微一笑:“梅花能傲然开在这风雪之中,是任何花都比不得的,我也很喜欢。” 采苓脸上的笑更深:“那我去找个瓶子装着,放在您的营帐中去。” 霍檀笑而不语,目光落在南方的苍穹,思绪有些恍惚。 她想,他在京都应该什么都很顺利吧?此时此刻他是否也在思念她呢? 通往宁江的官道上,马车飞驰,犹如一道闪电。 忽然,马仰天长嘶一声,缓缓停了下来。 穆淮眸光一寒,掀开车帘,驾车的侍卫连忙回禀:“殿下,有人拦在了路上。” “绕过去!” “是!” 然后,马车并没有顺利绕开,侍卫认出拼命都要拦车架的人,连忙禀报:“殿下,是赵小姐。” 穆淮脸色微沉,还未开口,赵婉兮疯了一样冲上马车,踉跄着跪倒在门帘外面。 “殿下,不要驱赶我,求你救我一命吧,我不奢望能成为你的女人,只求在你身边做个丫鬟就好。” 穆淮浑身寒凉,她苦苦哀求的话不曾让他有半分动容。 “你也是出身名门,身为洵王的妃子,应当与他共同进退才是,本王不需要丫鬟,也不想与你牵扯半分关系。” 赵婉兮却不死心:“我喜欢的是你,凭什么要被他害了一生?穆淮,你能顺利走出紫和殿,我们赵家是有功劳的。” 穆淮眸光深沉,语气寡淡:“你父亲不过是在静观其变,墙头草罢了。” 赵婉兮痛哭出声:“你不能这么绝情,当日他若是出手全力帮助穆洵,你哪能全身而退?” 穆淮冷笑:“你未免太高估赵家了,你们的人根本没机会出手,本王踏进紫和殿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束手就擒。” 赵婉兮愣住,摇头否认:“不可能的,父亲都打算投靠你了,他们根本不会动手。” “他老奸巨猾,等着胜负将定的关键时候动手,可惜啊,他再狡猾都被霍檀拿捏得死死的。”他说这话时,语气明显柔和几分,满目星河都是为他所爱之人。 赵婉兮瘫坐在马车门口,颤抖着嘴唇说:“我让丫鬟扮做我的样子在京都装疯卖傻,就是打算金蝉脱壳投奔你,你就真的忍心见我去死吗?” 穆淮显然已经没有多大耐心跟她说太多,声音不重,语气却凌厉:“本王没有杀你已是最大的仁慈,下去!” 赵婉兮瞬间绝望,她双手抓紧马车,没有要下去的意思:“穆淮,这是你逼我的。” 她眼神突然迸射出杀气,从袖中拿出火折子,唇畔露出诡谲的笑容:“既然我得不到,那你就陪我共赴黄泉吧,霍檀能痛苦一辈子,我死也瞑目了。” 话落,她笑出声,在静谧的树林间显得无比瘆人。 穆淮心下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快速打开窗户:“跳!” 侍卫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听到穆淮的声音赶紧砍断缰绳,然后快速跳下马车。 紧接着,轰地一声,马车整个被火包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叫声,响彻整个上空。 赵婉兮身上放了火油,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最后自己葬身火海之中。 穆淮微眯着眸子,俊逸的脸上乌云密布,侍卫颔首询问:“殿下,要救她吗?” “不必了,对她来说活着本就痛苦,半死不活还不如死了好,走吧。” 穆淮不想耽搁路程,又说道:“只有一日的路程了,本王骑马去宁江,你到驿站休息后再赶路吧。” “是!” 一路上,各镇子村庄都沉浸在新年到来的氛围中,张灯结彩,很是热闹。 见到这样的情形,穆淮对她的思念越发浓厚。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52章 除夕 第352章除夕 从踏入宁江地界开始,穆淮就感觉到了与往日的不同,虽然还是冬天,可田间不再荒凉,也经常能见到忙碌的身影。 在客栈中途休息时,能听到各种对霍檀的赞美,因为她的到来,这块贫瘠冰冷的土地,逐渐有了生机,大家现在对未来也都充满希望。 就是北漠虎视眈眈,也没对大家有多大影响,都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军队提供帮助。 穆淮乔装打扮,客栈中无人认出他,谈话间都是关于他与霍檀的。 “真想不到皇上是这种人,不仅夺取了原本属于睿亲王的江山,还对霍家各种欺压。” “是啊,好在老天有眼,让淮王殿下得了天下,也算是告慰了睿亲王的在天之灵。” “淮王殿下与霍将军联手,北漠必定会溃不成军,咱们以后都有好日子过了啊。” “可不是嘛,你们看我们宁江现在是吃得饱穿得暖,那可都是他们的功劳。” “…” 穆淮听着这些话,心里泛起阵阵涟漪,忍不住插话道:“淮王能得霍将军为妻,真是三生有幸,否则不会有今天。” 众人闻言,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这话他们是不敢说的,毕竟穆淮也是挑不出毛病的帝王。 有人笑道:“这位公子说得也不是全对,淮王与霍将军可谓是相互成就,他们就是天作之合,就是上苍派来造福百姓的。” “对,淮王信任霍家,霍将军对淮王是死心塌地,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才内解决内忧外患。” “就说这次,淮王敢把所有的兵都交给霍将军,自己只身前往京都面对朝堂的风暴,而霍将军竟然把所有精锐都部署在了京都,这得有多深的感情与信任啊…” “真是让人羡慕的灵魂伴侣…” “…” 穆淮微勾唇角,这些话听得他心里很是舒服,他在此落脚似乎就是为了听别人艳羡他与霍檀神仙眷侣般的感情。 随便吃了点东西,换了一匹马,穆淮开始继续赶路,一路上他已感觉到过年的气氛。 江风凛冽,军营中的热闹冲散了几分寒冷,这么些年,很多将士不曾在家吃过年夜饭,可今年他们感觉团圆已经临近。 霍檀从午后起就开始在伙房忙碌,她早早地让采苓买回了猪肉,面粉,以及各种蔬菜,带着大家包各种馅的饺子馄饨,做肉丸子… 香气从伙房飘出,萦绕在军营中,众人都好奇是什么东西这么香,有的甚至溜到伙房外面瞧个究竟。 到了傍晚,军营的空地上架起了一些火堆,上面放着一个个锅子,肉汤煮出的香味馋了所有人。 采苓偷吃了一个肉丸子,朝霍檀赞不绝口:“将军,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还有外面那些火锅,看着就让人嘴馋,您这都是从哪学来的啊?” 霍檀将蒸好的饺子一盘盘拿出,笑着说:“自己喜欢吃,就不经意间学来了,正好今天让大家也尝尝,看是不是合口味。” 采苓盯着那些饺子,吞了吞口水:“大家都等着开餐呢,光看着闻着就觉得好吃,何况是您亲自做亲自教,我看您这样会把大家的胃口养刁的。” 霍檀笑笑:“他们在此出生入死,这阖家团圆的时候还得镇守边关,我做点吃的算得了什么呢?” 采苓感慨:“您与殿下新婚燕尔就分开,也很不容易的,只盼着早点结束这战乱。” 霍檀怔了怔,压下满腔的思念:“记得把穆淮珍藏的酒拿出来,还有镇守各关卡的将士,必须让他们按时吃上热的年夜饭。” 每逢佳节倍思亲啊… 她又蒸了一些饺子,然后开始煎饺,旁边的伙夫都看惊呆了:“就这么个吃的,还能换着花样做啊。” 霍檀嗯了一声,跟他们简单说了一点食物的做法,大家一边帮忙一边听着,就觉得他们的将军真是万能的啊。 不仅会排兵布阵,医术也高超,据说现在的军医,医术都大有长进,还会做各种美食。 有人称赞:“霍将军,淮王殿下能娶到你真是太幸福了。” 霍檀只是笑笑,然后催促大家张罗着饭菜。 很快,霍檀带着大家做的那些吃的,就被整个军营传得神乎其神,说这是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在外行军打仗吃饱就很不错,什么口味都能接受,忽然吃一餐从未吃过的,就觉得是人间美味。 霍檀听到那些赞美,反而是心酸,不过是在现代很普通的东西,在这却是难能可贵。 她眺望着茫茫江面,内心渐起波澜,北漠常年的侵扰不曾让边境百姓有过安定日子,这种局面确实该早日结束。 回到军营时,士兵们有的还三五成群的围在火堆旁喝酒唠嗑,巡逻的士兵不敢懈怠,都各自在自己的岗位坚守。 霍檀经过时,大家纷纷打招呼,并说着新年的祝福,刚踏进帐篷,采苓上前递上一张卷起的纸条:“将军,您的信。” “是淮王的吗?”她连忙接过,唇畔露出一抹笑意。 “不是淮王,这是从游族来的信鸽。” 霍檀心中略微失落,徐缓地将信纸打开,行如流水的字迹映入眼帘。 “原来是秦熠的信,他说冰雪融化时邀请我和殿下去观看战船与潜艇。” “秦公子办事就是快,恐怕是在日夜赶工啊。” 霍檀将信放在烛火上燃尽:“他知道我想在来年完成心愿,不想让几十万士兵再不能与家人团圆。” 采苓调侃道:“这么说将军现在没有失落的感觉了?” 霍檀觑了她一眼:“都被你看出来了,他离开近一个月,没有传一点消息给我,任何消息我们都是从其他地方了解的。” 采苓点头:“来回路程也得十多天,等到上元节殿下定能过来陪您了。” 霍檀垂着眼睑:“你早点去睡吧。” “属下还是陪将军守岁好了。” 说完,采苓打算去弄点吃的过来,转身时陡然惊住:“殿…下。” 霍檀心口一窒,抬眸朝营帐门口瞅去。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53章 你等我 穆淮风尘仆仆,却不失清贵,深邃的眼眸中透着几分疲惫。 采苓连忙行礼,高兴地说:“刚还在说起殿下,你们真是心有灵犀呢,属下先去准备一点吃的。”说完,她就一溜烟地出了营帐。 霍檀讶异地起身,目光紧紧盯着他:“我这不是幻觉吧,你今夜怎么能赶到宁江来的?” 穆淮深情地凝视她,语气温柔而沙哑:“我太想你了,所以就日夜兼程地赶回来。” 她唇角微弯,此刻连心尖都是颤抖的:“我也在想你,你就出现在我面前了,这大概就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情吧。” 穆淮上前,将她紧紧拥住,顷刻间,他内心多日来的空虚终于得到了缓解。 霍檀抬手伸向他的后背,微眯着氤氲的眼眸,轻声询问:“一切都顺利吗?” “都顺利,多亏有你。”穆淮亲吻着她的脸颊,眸子里闪烁着暗流,“檀儿,只有你在我身边,做什么才有意义。” 霍檀回应着他热烈的吻,脑子里晕乎乎的,所有的思念,千言万语都倾注在与他痴缠地亲吻上。 良久后,穆淮才轻轻松开她,深如渊海的眼中满是情欲。 霍檀抬眸与他对视着,柔声问:“肚子饿了吧?我先去拿点吃的来,陪你吃点东西。” 穆淮笑了笑,低哑地开口:“虽然很饿,可我觉得你才是最解馋的,你说该怎么办?” 她推开他,羞赧地垂眸:“别闹,等下采苓就过来了。” 穆淮在她额头亲了一下:“那你陪我一起吃点东西,我们有的是时间再做其他的。” 他说这话时,满眼星辰如拨开云雾般,整个世界只有眼前的美人,朝思暮想的人。 霍檀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笑着说:“你这样只顾儿女私情,将士们会有看法的。” “你心疼将士心疼百姓,而我只负责心疼你爱你。”他沙哑的声音无比蛊惑,听着连心底都是暖的。 霍檀打趣:“你回京都一趟,说话更加肉麻了,是有人教你吗?” 穆淮摇头:“还是那句话,对你任何事都能无师自通。” 她失笑,沉默下来。 穆淮又说:“千里窒遥,我都能感受到你的细心体贴,你说我何德何能,这辈子能娶到你这样的女子?” 霍檀轻笑出声:“你还真说上瘾了,我去看采苓做好了没。” 穆淮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走到火盆边坐下:“陪我。” “好!”霍檀挨着他落座,身侧都是熟悉得令她心醉的气息,此时此刻,她觉得很满足很幸福。 “穆淮,你能赶回来和我一起跨年,我很开心也很感动。”她之前所有的孤单落寞,在见到他后全部烟消云散。 穆淮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从离开宁江那天起,我就在盘算怎样能最快处理完事情,然后回来跟你一起守岁。” 霍檀唇畔噙着笑意:“你的雷厉风行果然不是虚的,如此混乱的局面,短短时日就梳理清楚。” 穆淮凝视着她,眸光灼热深情:“那是因为背后有你。” 她笑而不语,静静地与他对视着。 紧接着,穆淮把自己在京都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包括赵婉兮对他用药,紫和殿内发生的一切… 他说得轻描淡写,她却听得有些心惊,还好最终都有惊无险,还好他回到了她身边。 片刻后,他再次开口:“我体会到了你那夜是怎样咬牙忍受的难处,也体会到了你最终选择我的浓浓情意。” 霍檀知道他说的是中媚药一事,脸上顿时爬上一抹绯色,她轻咳一声,问道:“药效那么猛烈,你当真熬过去了?” 穆淮凝眉,佯装生气:“你是质疑我没有为你守身如玉吗?” 她笑了笑:“毕竟你的定力也就那样,隔这么远,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用其他捷径解毒呢?” 穆淮的脸靠近她,压低声音:“我定力不好,是因为你魅惑太大,可是其他人对我而言,没有丝毫想法,哪怕是断了筋脉,我也不会碰其他女人。” 霍檀滚了滚喉咙,扬起脸吻住他的唇:“不许你说傻话,有我在,你遇到什么事都能化险为夷的。” 穆淮不想错过她主动的机会,加深她蜻蜓点水般的吻,嗓音低哑:“你就是我的福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忽然,门口传来动静。 霍檀连忙松开,采苓端着食盘站在营帐门口,一时不知该进还是退。 “进来吧,我正好饿了。”穆淮开口打断尴尬的气氛,迷蒙而欲望的眸子已恢复清澈。 采苓连忙说好,踏进营帐内:“殿下,这是将军傍晚时亲手做的,您多吃点。” 听说是霍檀做的,穆淮的食欲顿时上来了:“我回来时就听陆琛在说年夜饭很特别,就猜到了是你的主意。” 霍檀起身帮他倒酒:“他们是碍于我的身份,不好也得说好,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穆淮浅笑,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采苓很快就退出了营帐,同时吩咐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 烛火摇曳,香气馥郁。 穆淮对霍檀做的肉丸,饺子赞不绝口:“这样下去我感觉自己会长肥一圈的。” 霍檀好笑地说:“我可不会每天做给你吃。” 他温柔笑着,目光炙热地盯着她:“你这些做食物的方法若是传开,大家都要把你当神了。” 她目光一亮:“你这想法不错,我明天就让采苓安排上。” 穆淮笑而不语,随后轻咳一声:“我先去沐浴,你等我。” 第354章 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后 第354章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后 穆淮洗去一身疲倦,连夜赶路后本该想好好休息才是,可他却精神奕奕,毫无睡意。 霍檀收拾好床榻后,又热了一壶茶。 “晚上还喝茶吗?看来今晚是打算陪我,不打算睡觉了?”磁性的嗓音在她身后徐徐散开,他的手臂圈住她,脸靠近她的脖颈处。 霍檀顺势在他的脸颊蹭了蹭:“这是我自己调制的茶,放了点安神的草药,有助于睡眠的,你最近操心太多事,连夜赶路都没休息好,可以喝点。” 话落,她倒了一杯递给他,眉眼弯弯地回眸。 穆淮接过,然后一饮而尽:“好像还不错。” “还要喝点吗?” “不需要了。” 放下茶盏后,把她抱得更紧,声音好听得不像话:“什么安神的草药都没有你管用,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是最安心的。” 霍檀笑了笑:“京都棘手的事情已经解决,如今就剩下北漠了,以后似乎真的能安心了。” 穆淮嗯了一声:“北漠只是时间问题,我相信不需要太久。” “是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嗯?现在好像不适合说公事呢。” 他说话的同时,手已经不安分了,她的耳后脖子处都是他落下的痕迹。 穆淮挽着她的腰肢,她这才感觉有了重心,没有往下滑去。 她温柔地开口:“不说公事了吗?你千里迢迢,日夜兼程地回到军营,大家都等着给你汇报军情呢,莫非你就只是为了见我?” “是。”穆淮温暖的手掌已摁在她的心口处,“檀儿,还有这么重要的事情没做,你说我怎能安心入睡?那些军情明日处理就可以。” 霍檀清浅的呼吸逐渐有了变化,分开近一个月,其实她对他也是思念如狂,只有与他这般亲近才能解开那浓浓的相思之苦。 她的头稍微仰了仰,潋滟的眸子对上他深邃深情的目光。 他的唇印上她的,掌心已徐缓地挪开:“不说那些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否思念我?”他寻着空隙沙哑地问她,一双眸子里满是欲念与侵略。 霍檀嗯了一声,已顾不得脸颊的绯红,这个男人占据了她的整颗心,她没有任何抗拒与排斥。 穆淮心里踏实而满意,轻声笑了笑:“有没有想我,或许其他反应是更真实的。” 霍檀怔了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顿时感觉到一丝窘迫。 他的指腹已落在某处… 她的瞳孔陡然一缩:“你去一趟京都,好像学得更坏了。” 穆淮的鼻尖抵住她的额头,语气魅惑而温柔:“你不在我的身边,我脑海中会无数次浮现你的身影,自然而然的,我会幻想很多次这样与的场景。” 霍檀忍不住轻颤:“那你现在知道我到底有没有想你了?” “知道。但我更想听你亲口说。”穆淮微眯着眼睛,深深吻住她的唇。 她哪里经受得住他这般,眸光氤氲的望着他,断断续续地开口:“我也时时刻刻在…思念…你。”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映照,气氛旖旎无限。 穆淮是在她颤抖中将手挪开的,他凝视着略带娇羞,倾国倾城的她,嘴角微微上扬。 霍檀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你真是坏透了。” 他眸光一紧,打横抱起她:“你也可以坏,我甘愿你对我坏。” 霍檀无语,眼前这个男人在她面前是什么都可以说出口的,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 将她放下后,穆淮不再忍着,这么久与她没在一起,已经是能承受的极限。 在军营不比闲庭居,霍檀生怕动静过大,让巡逻的士兵听到。 穆淮多日的思念都在这一刻爆发,她只好在配合他的同时,尽量不出声。 然而,穆淮实在是太会,好几次她抑制不住地唤出他的名字,声线撩人动听。 他很喜欢这样的她。 霍檀咬住他的嘴唇:“别闹,影响了军心就是你的罪过了!” 穆淮低笑:“这营帐周围不会有人靠近的。” 她轻声道:“总还是不太好的,大战在即,我们应该要注意点比较好。” 他眸光灼热:“你如果真的怕,明晚开始,我们住闲庭居去,不在军营过夜了。” 霍檀哑然,还在出神间就被他带到了… 就这样过了大半夜,穆淮这才拥着她静静地躺着。 夜色静谧,周身只有彼此还未平复的呼吸声。 霍檀依偎着他,轻声说:“你这样离开京都,把重担都扔给秦大人,不担心引起非议吗?” 穆淮在她脸颊轻轻吻了一下:“我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北漠的虎视眈眈,不想让你心里寂寞。” 她笑了笑:“你留了这么多兵马,倒是不惧赫连诀,他们现在也需要修生养息,不会贸然进军的。” 穆淮凝视着她,柔声说:“再多的将士也比不上我在你身边,你以后就该被宠着,少操心军营里的事情。” 霍檀心尖微漾,他能处处替她考虑,实在是让人动容。 “那你打算何时登基呢?不会是要等到北漠的问题解决吧?” 他嗯了一声:“必须你在我身边,我才觉得有意义,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后,是我唯一的女人。” 霍檀垂着眼睫:“可处在那个位置,有时候也由不得自己啊,女人能平衡太多利益关系了。” 穆淮说得很坚决:“那是别人,我不需要,如果真的需要收别的女人来拉拢关系,那这皇位宁可不要!” 她怔了怔,静默下来。 对一个女人来说,嫁给帝王本就是趋之若鹜的事,嫁了后还能得到一片痴心与专情,那算是极其幸运的事吧。 穆淮说了很多,她能体会到他的感情,此时此刻,她觉得穿越到这是最幸福的事情。 片刻后,穆淮沉沉地睡了过去。 (本章完) 第355章 赫连诀为王 第355章赫连诀为王 寒风凛冽,犹如冰刀割在脸上。 此时的北漠王庭,气氛如这天气一般,紧张冷冽。 赫连诀望着年迈的父亲,迟疑一瞬后,淡淡地开口:“父王,如今整个大庆都落在穆淮与霍檀的手中,他们接下来就是全力以赴对抗我们,最终要吞并北漠。” 北漠王赞同地点头:“你说得对,待冰雪融化后,我们得抓紧水师的训练,以防霍檀的进攻,我命你为征南大将军,时机一到就挥师南下!” 赫连诀目光一冷:“征南将军?” 北漠王嗯了一声:“如今北漠能依靠的只有你了,慎儿的那些兵马也都归属于你,我老了,这些大事就交给你了。” 赫连诀颔首:“多谢父王信任,不过大庆皇帝没有驾崩前,就拟好了传位诏书,可惜穆洵没有那个福气,让穆淮后来者居上。” 北漠王愣了一瞬,目光犀利精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赫连诀直言:“父王既然已知道自己年迈,大小事都没有精力再管,为何不现在让我继承王位,以安北漠子民的心?”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大臣们在进王宫时,就有发现端倪,应该驻守潼关的莫达将军,竟然出现在了王宫。 最初他们以为是大王召见,如此看来并不是,而是大王子想逼自己的父亲让出王位啊。 想到大庆朝堂那些血雨腥风,他们不敢轻易发言,都是战战兢兢地低着头。 北漠王也瞬间明白赫连诀的意图,沉着声音说:“大庆皇帝是病入膏肓,不得不做打算,寡人尚且康健,此时退位,岂不是动摇民心,哪来的安心一说?” 赫连诀勾唇,邪妄地笑了笑:“我不是来与您商量的,您也没有再做主的权利。” 北漠王浑身一僵,整个脸色都不好了,虽然他一直看好赫连诀,但是他更眷念这个至高无上的王位,他要的是赫连诀帮他打江山,而自己还能高枕无忧地当大王。 很显然,赫连诀也是看透了自家父亲的心思。 他想要的是足以与穆淮对抗的能力,不止是在兵力国力上,还有权贵与身份。 北漠王看向众大臣,颤抖着嘴唇:“你们有何话说?难道都眼睁睁看着赫连诀胡作非为吗?” 大臣们的头垂得更低:“臣等惶恐,全凭大王决断。” 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听着却令人无比心凉。 北漠王颓然地靠着椅背,他心里清楚,自己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这是多么悲惨的事啊。 大庆那个病皇帝至少还有一个儿子跟他一条心,而他什么都没有! 赫连诀以雷霆之势将所有权力都揽到手中,做了北漠的王。 同时他开始征兵,不管民意如何,只要是满足条件的,即便是不愿意,都被强行带走,另外赋税也增长很多,对本就不富裕的民众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一时间引得民间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有的人开始把目光放在了宁江对岸,同样是打仗,同样是身在冰天雪地中的子民,也是刚经历翻天覆地的帝王更替,然而待遇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他们不由得幻想,如果是穆淮做他们的王,是霍檀占领了这片领土,是否能将他们从水深火热中拉出? 穆淮的军队还未踏足这片土地,就已经得到了不少人心。 赫连诀回到军营,听着探子从宁江打探过来的消息,眉目阴沉,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他对莫达说:“以前虽然就知道霍檀智勇双全,但是当初只当她是个愚忠的将军,没想到她跟了穆淮后,竟也做出这不忠不孝的事来。” 莫达点头:“如今他们两个一条心,我们面临的将是重重困难啊。” 赫连诀懊恼不已:“早知如此,那时候还在乎什么名声?只想着赢她出了那口气,导致现在后患无穷!” 莫达垂眸,沉默不语。 霍檀的实力他是知晓的,即便是以前那么多次交锋时都下死手,也不一定能把霍檀杀了。 赫连诀眺望着江面,内心已经有了孤注一掷的决定:“与霍檀之间的决战,我们必须一战定乾坤,否则北漠危矣。” 莫达连忙赞同地点头:“大王说得是,属下不会松懈,整个军营也不敢放松,随时做好应战的准备。” 赫连诀沉着眸光:“听说霍檀让她的将士们过了个愉快的年,她向来冷静睿智,这样故作放松的样子定然是在图谋什么,吩咐下去严守各关卡。” 莫达应允,随后退下。 上元节临近,宁江城中除了大红灯笼,还多了很多冰灯。 街道上,霍檀与穆淮并肩徐缓地走着,过往的行人不时地与他们打招呼,商贩们忙碌着,没有因为严寒而有懈怠。 穆淮握紧她的手,感叹道:“宁江比起以前真是变化太大了,幸亏有你啊。” 霍檀侧眸,冲他笑了笑:“又开始夸我了。” 他温柔地看着她:“我说的是实话,你做的那些吃的,已经在宁江传开了,都是赞不绝口的。” 她拢紧披风,眉眼微弯:“让他们生活在这里能看到希望,能热爱这片土地,就是我想看到的。” 穆淮觉得,她想的那些,她已经都做到了。 他们走进一家酒楼,店小二一下就认出了两人,热情地打招呼:“淮王殿下,霍将军,快请坐,小的何德何能呀,竟然能迎得两位大驾光临。” 穆淮没有摆架子,客气地回了礼。 接着,店小二开始说起这些天民间的一些事情。 霍檀不仅教会他们怎么种植合适的农作物,教会他们取暖,还告诉大家怎么做美食… 总之,他把霍檀说得神乎其神,还强调那都是百姓们的原话,他只是传话的而已。 店内的顾客,听说是穆淮与霍檀到来,都围了上来,国家大事,家长里短,都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56章 我都有点吃醋了 第356章我都有点吃醋了 离开酒楼,不少人还跟着他们老远,虽然穆淮的气场强大,可大家就是莫名地信任他,什么都敢说。 途中,霍檀有发现从北漠逃过来的难民,缩在墙角,衣衫褴褛,目光空洞。 见到霍檀与穆淮走近,他们一窝蜂地冲上来,然后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喊道:“你们是淮王和霍将军吗?求求你们快救救大家吧!” 穆淮连忙询问:“怎么回事?” 其中为首的男子抬起头,整张脸冻得通红,嘴唇裂开,他一五一十地将北漠王宫与都城中的情况说了出来。 赫连诀的暴行这次彻底显露出来,如今百姓们人人自危,苦不堪言,他们一路踏着冰面而来,只为脱离苦海。 然而,家和亲人还在北漠,他们割舍不下,只盼望霍檀能率军踏上北漠那块土地,推翻赫连诀的暴政。 男子说:“不仅是我们,很多百姓都是这种想法,或许有人会说我们是软骨头,怎能盼着敌人入侵自己的家园?” “我们都是普通百姓,想法也很简单,只求吃饱穿暖,有个安定日子,谁能给咱们这种日子,就欢迎谁做我们的主人。” “…” 穆淮轻蹙剑眉,示意他们起身:“你们放心,我与霍将军本意也是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并非想蛮横地践踏北漠之地。” “早就听闻淮王殿下能文能武,爱戴百姓,恩威并施,霍将军更是如天神一般,短短数月就让宁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啊,投奔淮王与霍将军绝对是明智的,北漠子民有福了。” “…” 接着,穆淮让林鹤与采苓安顿好所有的难民,并且吩咐下去,只要是来诚心投靠的,不管是百姓还是士兵,都必须善待。 回到军营,穆淮拉着霍檀在火盆边坐下。 霍檀凝视着他,浅笑盈盈地说:“还未踏足北漠,就赢了民心,我们就算是胜利一半了。” 穆淮感慨:“赫连诀握在手中的牌并不坏,却是太心急太残暴了。” 霍檀点头:“他们兄弟都是如此,骨子里就是残暴,野心也很大,一直想吞并大庆,开疆拓土。” 穆淮沉着眸子:“不会治理国家,领土再大又如何?不过是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罢了。” 霍檀歪着头,盯着他,一本正经地说:“所以需要你这样的啊,你看大家多喜欢你,我都有点吃醋了。” 穆淮闻言,轻声笑了笑:“若是说起这个,我倒是觉得大家更喜欢的是你,你看那些吃的多受欢迎。” 霍檀坦言:“其实那都是很简单的事。” 穆淮握紧她的手,深邃的眼神如渊海:“或许在你那个世界是的,但是对现在的人来说,你在他们心里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你就别老是夸我了。”霍檀轻声说,“以后这里就是我的世界,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穆淮温情脉脉地看着她,听到这话,心尖都是颤的,他把她揽入怀中:“等回到京都后,我们生个孩子吧。” 她怔愣了一下,揶揄道:“这我怎么答应你?你以为想什么时候就能什么时候的?” 穆淮在她额头轻轻吻着:“别人或许不能,你却可以。” “嗯?为何这么说?” “因为你医术高,能研制各种药,我曾在霍府后面的竹林见识过。” 霍檀拧眉:“竹林?”莫非是给霍云做避子药那次? 她离开他的怀抱,坐直身子:“穆淮,我…是有吃药,是因为不想误了边关大事,毕竟决战已经临近,疏忽不得。” 穆淮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是理解她的做法,同时更多的是心疼:“其实你可以信我,不要背负太多压力。” 霍檀轻叹:“我既然能来到这,就应该承担她所承担的,否则她走得也会不安心,万千将士都等着回家团聚啊。” 她当然知道穆淮有能力,可她也舍不得让他独自面对。 穆淮低垂眼睑,柔声说:“所以我说回京都后,我还要给你一个立后大典的。” 霍檀连忙摇头,调侃道:“简单就可以,太隆重了我怕别人说我是祸国妖后。” 他徐徐低笑:“你是怕从此君王不早朝?” 她又羞又好笑地撇开视线,他那双眼睛,像是要把他刻进骨血,她有点招架不住。 穆淮凝眸,掌心摩挲着她的手背:“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你当得起世间最好的,大家肯定也明白的劳苦功高。” 霍檀钻进他怀里,脸颊在他胸膛蹭了蹭:“好,我都听你的。” 软糯好听的声音,娇嗔的小动作,致命的撩人。 穆淮倒吸一口凉气,瞳孔倏地缩紧,丹田处瞬间热流阵阵。 他低头朝她的唇吻去。 霍檀唔了一声,丝毫没有抗拒的机会,他的侵略性让她心颤。 穆淮并不满足这样的亲吻,迅速拦腰抱起她。 “这是白天啊,万一有人汇报军情怎么办?”霍檀被他的举动惊到,其实他不是第一次这样。 穆淮声线低哑:“很快的。” 霍檀:“…” 他理解的很快与她所认知的,大概是有很大区别的。 半个下午,他们就在床榻上度过了。 整个营帐内,气氛暧昧,空气中都是旖旎的气息。 霍檀靠着枕头,散落的青丝遮住到处是痕迹的肌肤,穆淮瞅着她这媚态横生的模样,心尖微漾。 她倏地意识到什么,连忙起身穿衣:“穆淮,你这样下去不行的,你不知道纵欲过度的人,容易身形消瘦,影响健康长寿吗?” 穆淮痞痞地笑了一下:“这就过度了?” 霍檀表示很无语,拿着外袍准备起床。 穆淮忽然拉住她,然后唇靠近她的脸颊,在她耳畔低声说:“你医术那么好,可以帮我调理一下,我就既能与你过度,还能与你白头偕老。” 她气笑地说:“你这是什么歪理?哪有这样的!” 他还需要调理吗? 再给他调理,她大概就需要卧床休息了。 穆淮却没打算让她离开,摁下她又是一阵巫山云雨。 霍檀连连服软:“别闹了好不好?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的…” ? ?晚安呀~ ? ???? (本章完) . 第357章 夜幕垂临,寒冷的气息都被营帐散发的灼热驱散。 霍檀感觉他就像是磕药了一样,状态就没下去过。 她浑身都快被磨掉一层皮,哪里都吻,哪里都不放过。 她再次嘤嘤嘤地求饶:“穆淮,再这么下去,我觉得有的地方要被你弄坏了。” 穆淮闻言,稍微放缓,凝视着她漂亮的眼睛:“不会,别怕。” 霍檀嗔怒:“你这个骗子!” 他轻笑,瞳仁微微缩紧:“骗色吗?谁让你这么…” 她半眯着被情欲微醺的眼睛,暗想自己幸好是习武之人,幸好医术不错,调理后身体恢复如初。 所以现在能与他这样纠缠… 皓月当空,上元节的夜晚,安详静谧。 宁江的冬天虽然比往年都冷,却也比往年都短,三月初就嗅到了春的气息。 河面的冰还未完全融化,薄薄的一层,已不影响船只的行进。 霍檀站在楼船上,指挥着将士排兵布阵,场面壮观,声势浩大。 穆淮来到她身侧,静静地看着她,最近他都只让她做这些指挥的事, 其他的都交给他, 事实上,排兵布阵, 也只有她最拿手,瞧着全军的士气便知道,霍檀是上天派给他的战神。 中途休息时,穆淮递上水袋:“我家檀儿看来要在这浩浩江面上, 成就一番丰功伟业。” 霍檀仰头, 喝了几大口水,细心的他总是会准备温度适宜的水,让她心头暖暖的。 她深吸一口气,眺望着茫茫江水:“丰功伟业不敢想, 早日结束战争是大家的共同梦想, 如今看来,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穆淮嗯了一声,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春天来得早些, 一切就能早日提上日程了,你在天风寨种植的棉花,今年深秋就可以让老百姓御寒过冬了。” 霍檀露出一抹笑容:“我突然想起秦熠在除夕那天来信,说春暖花开时邀请我们去游族观看战船。” “嗯?”穆淮拧着剑眉,语气不温不火,“你好像很想见到他。” 她调侃:“别闹,我是想见大战船,想看那艘很难建造的潜艇。” 穆淮佯装愠怒:“原来你们背着我还有书信往来, 看样子他还对你念念不忘。” 霍檀瞧他一本正经地吃醋, 不禁觉得好笑:“你能把整个身家性命都托付给秦家,却在这怀疑我和秦熠吗?” 穆淮温润地笑了笑:“那是两码事, 其他事貌似都影响不了他对你的情意。” “那你还在意吗?”霍檀歪着头, 笑意盈盈地问他。 穆淮低头凝视着她,深邃的眼睛像是要将她卷入。 “我在意又能怎样?你如此美好, 喜欢你的不只是一个秦熠, 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可以。” 虽然是说着释怀的话, 可霍檀听着就是有那么一股酸味。 她轻声笑了笑, 拉着他的手准备下船:“走吧,收拾行装, 我们去游族,顺便带你赏花去。” 穆淮顺从地跟着她, 揶揄:“花没有你好看。” 霍檀笑言:“每天看我也容易腻的,游族的花海不错,你肯定会喜欢的。” 两人一路说笑,羡煞了旁人。 游族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虽然处在江中心,可温度比潼关与宁江的都高。 三月,已是春意盎然。 穆淮与霍檀的到来,让整个游族都沸腾,莫族长设宴亲自款待。 宴席上, 莫族长开怀畅饮:“淮王殿下,霍将军, 老朽祝你们早生贵子,早日统一北漠,给大家带来安宁日子就靠你们了。” 穆淮颔首回礼:“多谢族长的祝福, 你们造船也是功不可没啊。” 莫族长捋了捋胡须:“那都是秦公子有经天纬地之才,我不足挂齿啊!” 秦熠闻言,视线不动声色地从霍檀身上挪开:“归根结底都是霍将军厉害, 没有她的图纸,我也是无从下手的。” 霍檀扯了扯嘴角,好好的怎么就开始商业互吹起来了,她调侃道:“你们就都别谦虚了,说得好像我们已经打了胜仗一般。” 秦熠温柔一笑:“别人如果如此大概是骄傲了,你们却不一样,还未动兵已是民心所向,虽然赫连诀有近百万兵马,可战斗力折损很大,还不如你那三十万精兵。” 霍檀笑而不语。 莫族长喝了一杯酒后,接着秦熠的话说:“不仅如此, 北漠去年强攻下来的一些岛屿,心中颇有不服,随时可能倒戈,看似坚不可摧的北漠,实则摇摇欲坠。” 穆淮侧眸, 轻声朝霍檀说:“我们来这一趟好像不是来观赏战船的, 而是来提升士气的。” 霍檀轻笑:“本来也是,我们现在是万事俱备,赫连诀想今年冬日南下,我们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 穆淮的眸光沉了沉:“冬季作战不论是气候风向,还是士兵的适应能力,都是有利于他,我们确实得抢占先机。” 霍檀点头:“我估摸着夏末就差不多了。” 穆淮凝视着她,弯唇浅笑:“我有观察整个军中情况,你的阵法他们已经很熟练了,不过你的标准不只是这样,还得要求他们能随机应变。” 霍檀注视着她,唇畔流泻出一抹迷人的笑:“你都看得透透的。” “你们两个谈情说爱可以先缓缓吗?这可是很严肃的宴会,要商量重要的战事的。”莫族长见他们两个低头说着悄悄话,忍不住出声打断。 第358章 秦熠打算退隐山林间 第358章秦熠打算退隐山林间 莫族长打断穆淮与霍檀的话,轻咳一声:“等会让秦熠带你们去看下建造好的船。” 秦熠连忙说:“好。”他凝视霍檀片刻,终是将目光移开,见到她这般幸福,他心中既欣慰又苦涩。 穆淮端起酒樽,朝秦熠敬酒:“秦兄,你们父子的恩情我实在无以为报,先敬你三杯。” 秦熠眸光诧异,斟酒后回敬:“淮王殿下言重了,为国效力是本分之事,你能让天下安定,就是对大家最好的回报了。” 穆淮淡淡一笑:“天下能安定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切尽在不言中!”秦熠也跟着喝了三杯,这一刻似乎能释怀几分,喜欢她,看着她安好就可以。 莫族长见此,笑着捋了捋胡须:“只要你们两个若能和平共处,就能天下安定,现在看来,我倒是可以放心了。” 穆淮闻言怔了怔,很快明白莫族长的意思,如果秦熠跟他对立,秦家有异心,那将是他最大的劲敌。 霍檀心下紧了紧,莫族长这话是搞事情啊,说秦熠有能力就可以,这样说不是要让穆淮忌惮? 毕竟这是在告诉他,两人势均力敌啊! 秦熠神色坦然地接受穆淮的目光,片刻后,两人相视一笑。 莫族长又说:“淮王是命好,有霍檀的相助,民间有句话说得霍檀者得天下呢。” 这老头,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霍檀瞟了他一眼:“莫族长是离间我们三人,还是试探我们呢?” 莫族长哈哈笑道:“见你们打情骂俏,故意渲染点其他气氛,可别当真。” 霍檀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穆淮朝莫族长举杯:“您才是那个最明白的人,我何其有幸能得你们如此相待?” 莫族长收敛调侃的神色,正儿八经地说:“殿下千万可别妄自菲薄,能辅佐你应该是老朽的荣幸才是。” 几个人你来我往,相互夸赞。 霍檀觉得好笑,默默地在一旁吃东西。 翌日,阳光普照,万物新生。 渔民们驾着小船,开始在河面忙着,草地上,孩子们放着纸鸢,无忧无虑的笑声不断回荡。 岸边停靠的战船,浩浩荡荡,规模盛大,看得人眼花缭乱。 其中一小部分已开始由士兵在操作演练,他们是游族的子民,也是莫族长与秦熠亲自带的水军,人数虽然不多,但是都骁勇善战。 待帆做好,各种部件装好后,所有战船都能投入使用。 秦熠领着穆淮登上楼船,一边向他介绍新战船。 穆淮静静地听着,有疑惑便跟着问,秦熠都耐心地解答。 霍檀跟在旁边,不由得感慨,他们能如此心平气和地说话,是天下大幸吧! 秦熠看似温和,可他的经天纬地之才不输穆淮,否则莫族长不会那样看重他,她听说莫族长与秦熠如今师徒相称,很是投缘。 不知为何,霍檀感觉莫族长是故意如此,他怕秦熠的才智威胁到穆淮,所以收他为徒,以后天地为家。 霍檀心中忽然百转千回。 她虽然相信穆淮的为人,可是身为帝王,总还是怕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穆淮看着精心制造的战船,内心无比震撼:“秦熠,你跟霍檀一样,都是天下百姓的福星啊。” 秦熠浅笑:“这也是霍将军头脑聪明,想法奇特,能画出那样的图纸来,我才能照葫芦画瓢。” 穆淮爽朗地笑了笑:“就是把图纸给别人,也造不出来啊。” 秦熠颔首:“多谢殿下夸赞,不过如果没有师傅在,我也独自完成不得。” 穆淮感慨:“可惜他老人家不愿入朝为官,是本王福薄了。” “他老人家愿意在山水之间自由自在,不愿被束缚,见到殿下能把百姓从苦海中拉出,我们也能泰然自若地游山玩水。” 秦熠这番话说得真诚,也是肺腑之言,他本就对功名利禄没多大兴趣,对霍檀的感情只能掩藏心底,实在不愿踏足朝堂。 穆淮听出话外之音,心下一紧:“你这话也是不打算替朝堂效力了吗?” 秦熠点头:“待战船全部交付,潜艇完工,到时候还望殿下成全!” 穆淮轻拢眉心,眸子里满是遗憾:“你如果退隐,就没人能造出如此气派的战船了。” 秦熠望向茫茫江面,轻叹:“相信在殿下的治理下,至少百年内不会有战乱,顺应天意顺应自然规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霍檀闻言,倏地僵住。 顺应天意,顺应自然规律… 这话从秦熠嘴里说出来,似乎有点奇怪,自然规律这个词该是莫族长的话吧,他果然是穿越古今的能人异世。 言下之意,她利用现代的东西如果过度,就是违背天意,打破自然规则了吗? 她看向穆淮,他也正看着她。 霍檀微微勾唇:“我觉得秦熠说得对,他们或许更适合在民间替百姓做事,而不是去官场那复杂的圈子。” 穆淮温柔地凝视她:“好,我都听你的。” 霍檀抿唇,静默下来。 秦熠回头,朝霍檀抱手道谢:“霍将军,其实殿下只要有你就足够,你所拥有的东西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霍檀会意,浅笑:“我会把握分寸,只求百姓安居乐业,我和穆淮白首偕老就可以。” 秦熠微笑地望着她,温润如玉,儒雅至深,他说:“你的愿望定能实现。” 她内心唏嘘,到头来还是要让秦大人与父子分开,终究是残忍了。 像是看破她的心思,秦熠淡淡地说:“家父会明白我的用意,也不会怪任何人,你大可放心!” 霍檀微微一怔,点了点头:“好。” 良久后,秦熠才带他们参观潜艇。 古代的潜艇,虽然材料做工都远远不如现代,可也算得上是鬼斧神工,令人惊叹! 穆淮虽然是第一次见,可她听霍檀说过,想到这个庞然大物能在水底前行,就觉得不可思议。 霍檀告诉他,这个能帮他们隐秘地过河打探军情,掩护重要资料,或是潜入对方地盘而神不知,鬼不觉… ? ?晚安呀~ ? 最近被疫情搞醉了,动不动就是做核酸,大家都保护好自己哈 ? ???? (本章完) 第359章 我还能回去吗 第359章我还能回去吗 穆淮与霍檀在游族待了两日,穆淮感觉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了解到很多前所未知的东西。 他似乎有点理解秦熠的退隐,理解莫族长不愿踏入朝堂的心思。 他这辈子能拥有霍檀,完全已经足够,她脑子里的阵法兵法,还有治国之道,包括文化,都是他这辈子都学不来的。 夜色静谧,春风阵阵。 霍檀等穆淮睡着后,偷偷溜了出来,她知道莫族长此刻还在忙着制造潜艇。 通宵达旦的,他最近也着实辛苦。 莫族长见霍檀深夜前来,很是诧异:“霍将军,你这是瞒着淮王殿下来的?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霍檀连忙解释:“莫族长别紧张,我只是来问你一些事情。” 莫族长目光探究,感觉到她想问的绝不是寻常事,他瞥了眼四周后,压低声音:“我们出去说。” 霍檀颔首:“好。” 寂静的夜色下,偶尔能听到虫鸣,春天的气息在游族来得很早,苍穹闪烁着繁星。 霍檀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莫族长熟悉古今,是否还知晓未来?你到底是谁?从哪个世界而来?” 莫族长神色淡定,似乎知道她会这么问,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语气不温不火地说:“这都不重要,霍将军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可以。” 霍檀盯着他,即使他不说,她心中也早就有几分了然:“若我没有猜错,莫族长大概是见证几千年古今,穿梭在时空隧道的高人吧。” 莫族长哈哈笑道:“我哪有那么厉害?不过是窥探到了些许天机,比其他人知道得多点而已。” “莫族长谦虚了。”霍檀微微一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那些世外高人向来都是深藏不露,而且总是喜欢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霍檀继续问:“那我能否问您,怎样做才不会违背天意,不会破坏自然规律?” 莫族长闻言,怔愣了一瞬。 默了片刻后,莫族长看向茫茫宁江,意味深长地说:“你很聪明,应该不需要我来提醒。” 霍檀蹙眉:“那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会不会造成什么后果?” “当然。”他语气淡淡,精锐的眸子无比深沉。 霍檀心下一惊:“莫族长?你有在听我说话?真会有不好的影响吗?” 莫族长笑了笑:“你所做的一切是要停止战争,让这片土地拥有数十年甚至百年的安定,这就是结果,是一种很好的结果。” 霍檀追问:“如果我将现代知晓的东西带来,就会引来灾难对吗?” “对。”莫族长侧眸,神色凝重,“霍檀,你要切记这一点,改善大家的生活,替百姓谋福祉,这都是很好的,可是杀伤性攻击性以及破坏性很大的东西,不要让它来到这个世界。” 霍檀抱手道谢:“多谢莫族长提点,我心中有数了。” 莫族长看着她,笑着点头:“我当然相信你!” 霍檀微眯眼眸,思忖一瞬后轻声问:“我…这辈子还能回去吗?或者说还有办法回去吗?” 莫族长抬眸,望着满天繁星,忽然指向东方的天际:“看到那颗闪烁的星星没?最亮的那一颗。” 霍檀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摇头:“那是什么星星?” “凤星。”莫族长沉声回她。 霍檀心头颤了颤:“就是说我回不去了吧。” “嗯,你好像也没打算回去了啊!”莫族长似笑非笑,看破她的一切心思。 霍檀轻笑:“或许我就是好奇心重,想把事情弄个明白,然后彻底放下这个想法。” 莫族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不仅是大庆的福将,也是穆淮的妻子与皇后,余生自然与他共同进退。” 霍檀再次抱手行礼:“莫族长的话我记住了,希望您能在合适的时候给秦熠一个好的归宿。” “那是自然。”莫族长哈哈笑道,“放心吧,等这里的任务完成,等穆淮的大业完成,他就可以功成名退了。” 霍檀清浅一笑,心头压着的一抹情绪此刻逐渐散开。 她来找莫族长,好像什么都没有问到,又好像什么都已清楚。 东方的天际开始泛白,大清早就有人开始忙碌。 三日后,穆淮与霍檀准备启程回宁江,秦熠一直送他们到了河边。 寒暄一阵后,霍檀与穆淮登上船,秦熠扬了扬手:“最多两个月,所有的战船都可以交付。” “好,我们在宁江静候佳音!”穆淮握着霍檀的手,船已经徐缓地行驶在河面上。 霍檀望着那抹白色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心中有点五味陈杂。 秦熠陪着原主在边关多年,那份感情大概是无法磨灭的,但愿他能早日完全释怀…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60章 这才是头等大事 第360章这才是头等大事 一直到岸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霍檀才缓缓回神。 “你在替秦熠可惜,还是对他有点不舍呢?”穆淮磁性低沉的声音徐徐散开,极轻的语气,也透着些许无奈。 霍檀侧首看向他,轻声叹息:“有些事不能强求吧,他习惯了自由的日子,心底的那份不舍,大概是多年的交情,并非是其他情感。” 穆淮深邃的眸子凝视她,温润地笑了笑:“我相信你。” 霍檀眉眼微弯:“现在怎么如此大方了?” 穆淮将她揽入怀中,鼻尖抵在她额头,低哑地说:“我的心能体会你对我的情意,只是隐约还是有点不安,你昨晚是不是找过莫族长?” 霍檀微微一怔,轻笑:“你是为了这事不安啊?” “嗯,怕你离开这里,怕你离开我,那样我会疯的,我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穆淮深澈的眸子逐渐氤氲,声音越发嘶哑。 霍檀拥紧他,脸蹭在他怀里:“那你知道莫族长怎么说的吗?” 穆淮摇头:“我就是很迷惘,才会这样患得患失。” 霍檀稍微松开他,抬眼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他说我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人,即便是以后死了,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颗星。” 穆淮紧拢的眉心稍微舒展:“他的意思是你永远属于这里了?” 霍檀点头,浅笑盈盈地说:“准确一点说,我是属于你,是你的妻子!” 穆淮的心猛地颤动,眼眸幽暗下去,他低头朝她的唇缓缓靠近。 霍檀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住他。 唇瓣相触的瞬间,他们仿佛拥有了世间最美好的感觉。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两人的身影倒映在水中,无比痴缠。 回到宁江后,穆淮与霍檀都没有耽搁什么,开始筹备粮饷兵器,招兵买马也一直不曾断,前来投军的都是慕名而来,自愿加入。 陆琛与其他将军还未等冰全部融化,就已率领着士兵日夜操练。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 宁江虽然天气还寒冷,但百姓都开始忙着春耕,播种,种植一些适宜的作物,各种家禽也都开始养了起来。 京都也迎来了第一次科举。 穆淮虽然身在边关,可他时刻关注这件事,每天都有从京都飞来的信鸽。 霍檀一边翻阅兵书,一边调侃他:“我看殿下心不在焉的,不如回京都一趟,亲自监考,钦点头三名。” 穆淮盯着她:“舍不得你,要回去就得一起。” “咱们大庆已经三个月没有君王了,你就丝毫不担心啊?”她放下兵书,一本正经地问他。 “不担心,只要有你在,我高枕无忧。”穆淮走到她旁边坐下,“我让秦大人将密封的殿试卷八百里加急送过来,来回一起最多十来天,免得耽误所有考生。” 霍檀诧异,调侃道:“还能这样操作的?你这真是把正事都耽搁了呀,有人会说我祸国殃民的。” 穆淮拧眉:“如果连你这样的都算祸国殃民,那就没有天理了。” 她不再开玩笑,正了正神色:“现在是用人之际,的确是耽误不得,你广纳贤才,民间对你评价都很不错,还未正式登基,大家就已经把你当作天下之主了。” 穆淮温声:“到时候还得你帮我一起来选,你博览群书,通宵古今,更是拥有我未知的太多东西。” 霍檀心下一惊:“这事必须你亲自定夺,要说治国之道,这天下无人能超越你啊。” 穆淮轻笑:“你这话谦虚得让我倒是觉得生分了。” 她却不那么认为,莫族长的话还言犹在耳,她如果参与朝政,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霍檀耐心地跟他解释。 穆淮听完后,虽然不曾在意,可还是依了她。 霍檀松了一口气,她觉得穆淮对她真心实意是好事,可她不能逾越的事情,就还是得有分寸。 哪怕是最亲密的关系! 穆淮握住她的手:“檀儿,你是可以让我交出性命的女子,如果我有迷茫的时候,你可以提醒我,那不叫干政,那是我们爱重并行。” 霍檀内心动容,点头应允:“好。” 其实是她心思敏感了吧!穆淮也是值得让她去做任何事的人! 很快,京都的加急送到了穆淮手中。 穆淮彻夜未眠,一份份考卷仔细批阅,霍檀守着他,在一旁看着兵书,她瞧着他的神色总是变幻,就能猜测到那些文章有多精彩犀利。 翌日,风和日丽,寒意被春阳驱散几分,宁江也开始有了春天的气息。 直到下午,穆淮才看完所有文章,他将名次标注后,盖了章,这才让人送回京都。 几日后,京都放榜。 几乎是没有什么悬念的,霍明华的丈夫—柳知文得了第一名。 他饱读诗书,深藏不露,如今终于通过科举大放异彩。 这个时候,霍家还送来了飞鸽传书,霍明华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柳氏的态度也随即转变,把霍明华捧在了手心。 一时间,霍檀的医术又被传得神乎其神。 穆淮听闻这个消息,比霍檀还高兴:“现在霍家真是什么都顺,接下来也该轮到我们了。” 霍檀故作疑惑:“什么好事得轮到我们?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穆淮拦腰抱她:“等下告诉你。” 霍檀捶了下他的胸膛:“你整晚没睡,不打算睡了?” “昨晚没有做的,现在补,这是头等大事。” “…”霍檀很无语。 现下形势紧迫,大战在即,她发觉穆淮的精力却越来越旺盛。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61章 你也得考虑自己了 第361章你也得考虑自己了 此时的北漠军营,也嗅到了战争即将来临的气息。 赫连诀让整个军队经过几个月的休整后,很快进入到战备状态中来,浩浩江面上,战船有序排开,士兵们都不敢懈怠,这场生死战关乎着所有人的命运。 声势滔天,甚至能传到江对岸去,潼关陷入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之中。 赫连诀站在堤上,巡视完正准备回营,这时,莫达神色匆匆地前来,躬身禀报。 “大王,今天又抓到几个想偷偷过江投奔穆淮的士兵,您看要怎么处理?” 赫连诀闻言,脸色霎时沉了下去,气得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押到大营去,当众处决,以儆效尤!” 莫达迟疑了一瞬,颔首道:“大王,这样只怕是会更加引起暴乱啊!还未开战,内部就混乱不堪,这…不是好的兆头。” 赫连诀的脸色更难看了:“莫非我就纵容他们投奔穆淮?这样军心只会更加涣散!” “逆我者亡!国家危难之际,他们却想背叛寡人,那就别怪寡人狠心残暴!” 莫达思虑一番,应允:“属下遵命!” 经此一事,赫连诀的军营中不再有士兵逃走,就连百姓也是闻风丧胆,不敢再轻易过江,哪怕是亲人就在对岸,也只能黯然神伤。 虽然表面上压制了,可大家心里的怨言越积越深,无形之中产生的逆反心态,远比暴乱来得可怕。 赫连诀没有想到那一层,他以为自己的雷霆暴虐,震慑住了北漠所有军民,对与霍檀的决战多了几分信心。 宁江真正暖和起来,已经到了五月初,春暖花开,一片绿意盎然。 前线战事紧张,没有影响到百姓的生活,他们每天忙碌着,看着农田里的各种作物长势喜人,大家心里都乐开了花,对霍檀是赞不绝口。 此时,天风寨的棉花快到成熟的季节,霍檀得知第一次种植就收成很高时,也是十分诧异的。 她和穆淮站在楼船上,眼前气吞山河般的操练,令人震撼。 穆淮眺望着远方:“秦熠派人陆续把战船开了过来,将士们见了都十分惊喜,都是迫不及待与北漠大军交战了。” 霍檀沉着眸光,淡淡地说:“是差不多了。” 穆淮侧眸,低头凝视着她:“你打算什么出战?” 霍檀看向他,淡淡一笑:“月底,不过我估计赫连诀不会等到那个时候。” 穆淮拧眉:“他早就盼着这一战,这几个月他们也没闲着,听说是在专门研究怎么破你的阵法。” 霍檀点头:“赫连诀这么多年能坚挺着,不得不承认他也是有些本事的,所以我才会更加注重将士们变幻阵法的能力。” 赫连诀研究的是她以前的阵法,穿越以前的套路,他跟她打了这么多年,多少是了解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如今的霍檀,早就不是原来的霍檀。 那些阵法经过她改良,已经不是赫连诀曾经见识过的那些了。 穆淮牵着她的手走下战船,巡逻的士兵纷纷行礼。 两人徐缓地走在堤岸边,一边说笑着,这时,陆琛与霍云迎面而来。 霍檀似乎有一段时间没见着霍云了,不过她有听采苓说她住在陆琛家里。 霍云已褪去一身华贵,普通装扮下也姿容俏丽,光彩照人,主要是脸庞那露出的笑容,是出自内心的。 走近后,陆琛连忙行礼:“殿下,霍将军。” 穆淮示意他免礼,然后淡淡地问:“什么时候能请本王喝杯喜酒啊?” 陆琛诧异,再次低头:“回殿下的话,等北漠一战打完,属下就与霍云完婚。” 穆淮点头:“这样也好,到时候一定要风光一点。” “多谢殿下。”陆琛笑着道谢,多年的感情能有回报,他也实属不易。 虽然霍云在后宫待了几年,可她对陆琛也是一片真心,能遇到一个不计较自己过往的男子,算是极其幸运了。 霍檀朝他们微微一笑:“我以前还从未见二姐这样自在过,陆将军,看来都是你宠出来的。” 陆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沉默下来。 霍云将他护着:“霍檀,别吓着我家陆琛了,他胆子小。” 霍檀轻笑出声:“他身边有你这个胆大的就足够,还怕别人吓吗?” 霍云嫣然一笑,视线往下挪,定格在她的肚子上:“你医术那么好,能把大姐两夫妻的问题治好,怎么你自己丝毫没动静呢?” 霍檀嗔了她一眼:“你操心自己的事就好,你们今后如果还要回京都,就必定面临流言蜚语,可曾考虑到这些?” 霍云不语,笑吟吟地瞅着陆琛。 陆琛连忙说:“霍将军,我们以后打算找个风景好的地方住下来,不打算回京都了。” 霍檀嗯了一声:“如此也好,陆将军戎马多年,为大庆付出太多,以后过清静日子也不错。” 陆琛诚惶诚恐:“在你们两位面前,属下怎么敢谈付出二字?” 霍檀轻笑:“我明白,你是真心待我二姐,希望她以后能远离那些是非。” 陆琛颔首,静默下来。 霍云又回到肚子的话题上:“霍檀,仗打完后你也得考虑自己了,好好做个女子。” 霍檀扯了扯嘴角:“就你话多,我自己心里有数的。” “那就好。”霍云边说边拉着陆琛,往军营那边走去。 穆淮打趣:“你二姐说得对啊,看来这事还是怪我不够努力。” 霍檀扫了他一眼,察觉到危险的目光,吐槽道:“你还不够努力吗?再努力我只怕是不能上战场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穆淮拉住她手腕,笑着问:“这么怕我吗?” “有点。”霍檀坦然地说,“我们去军营谈阵法兵法,今晚放过我好吗?”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点头:“好。” 霍檀松了一口气。 然而,兵法谈到半夜后,穆淮出尔反尔,将她再一次吃抹干净,而且很久才停歇下来。 霍檀精疲力尽地躺在他怀里,说话还是颤抖的:“赫连诀随时会进犯,你每天这样,真会影响我的。” 穆淮掌心握着她的温软,意犹未尽一般:“有我在,你不需要太操心。” 他掌心的炽热,让她无法彻底平静,还没说两句话,他又往她身上压… ? ?晚安呀~ ? 不知不觉,很快就要完结了~ ? 书中还有很多不足,感谢大家的不嫌弃,一路支持 ? 祝大家生活愉快呀~ ? ???? (本章完) 第362章 我总感觉自己有病 第362章我总感觉自己有病 又这样过了半个月。 霍檀白天带兵布阵,晚上与穆淮谈论兵法,更多的是在床笫之间,耳鬓厮磨的时候讨论。 穆淮在众人面前清贵儒雅,满满的王者之风,在她面前就是一只小野狼,永远是喂不饱的。 是夜,两人秉烛夜谈,很难得地都坐在桌案前翻阅着兵书。 屋内静谧,烛火摇曳。 穆淮掀眸,放下兵书,开口打破静逸的气氛:“檀儿。” “嗯?”霍檀抬眼看向他,“怎么了?” “你说了这么多兵法,知道从古至今那么多将军,可有最喜爱的?”穆淮深邃的目光盯着他,笑着说,“就是你那个世界所说的偶像,你有没有?” 她思忖一瞬,点头道:“有吧。” 提到那些将军,若说记忆深刻而且无比惋惜的,在她心里确实有一个。 穆淮瞬间被提起兴致,追问:“是哪位将军?竟然能成为你的偶像,我突然想知道是何方神圣了。” 霍檀微微一笑:“说起来,我跟他还是家门呢。” “姓霍?” “嗯,他叫霍去病。” 穆淮怔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听你说过?” 霍檀沉了沉眸光:“十八岁封冠军侯,十九岁封骠骑将军,击退匈奴,占领河西走廊…只可惜天妒英才,二十四岁就病逝了。” 穆淮震惊且叹息:“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生,却造就了不凡的功绩。” “是啊。”霍檀又跟穆淮说了霍去病那些突击战,闪电战,长途奔袭… 穆淮听完后,算是明白了为何霍檀那样崇拜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她的目光越发深邃:“檀儿我只希望你平安幸福,不需要丰功伟绩,能陪着我白头到老就行。” 霍檀轻笑:“你是怕有了丰功伟绩,就会英年早逝?” 穆淮顿时不悦:“不许胡说。” 霍檀握住他的手:“开玩笑的啦!我都是你命中注定的凤星了,你还怕什么呢?” 穆淮反握住她的手,掌心摩挲着她的柔荑:“玩笑也不能开,我宁可不要江山,也必须要你。” 这又是什么胡话? 霍檀心尖微漾,浅笑盈盈地说:“江山和我,你都有!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彻底安心呢?” 穆淮凝眸,视线灼热:“你说呢?” 她意识到他的想法,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总会有的。” “你帮我把脉看看。”穆淮突然话锋一转,正儿八经地看着她。 霍檀微微蹙眉:“你怎么了?” 穆淮说:“就是突然感觉自己犯病了,总是不能让你怀上孩子,说不定是我的问题,你医术好,给我看看?” 说完,他真把手腕伸了过来,眼巴巴地望着她。 霍檀只觉得好笑:“你就是臆想症,一直就没好过,其他的毛病都没有。” 穆淮不依不饶:“那你开点药给我补一下。” 霍檀笑着拍了下他的手:“别闹了,你再补,我就得出问题了。” 他低笑:“怕我?” “有点。”霍檀老实回答,婚后的穆淮确实有点让她害怕,她有时候求饶都没用。 穆淮拉着她起身:“睡了,有什么我们等会再说吧。” 霍檀拒绝:“还早呢,我感觉赫连诀这几日快要出兵了,我们不能懈怠。” 穆淮瞅了眼外面的天色:“他要忍不住了吗?我们是主动攻打,还是等他先发兵呢?” 霍檀淡淡地说:“主动攻打,三天后是吉日。” 穆淮盯着她:“你还会看天象了?” “我不会,莫族长告诉我的,你不是也说过这个月有个大吉之日吗?” “嗯,就是三天后。” 现在正值倒春寒时节,风从北岸而来,不利于穆淮的军队,北漠的气候向来寒冷,南风的天气并不多见,即使是在夏天,也仅有那么点时日是利于我们的风向。 所以赫连诀从来不急着掐时间,一年到头太多日子对他有利,可惜的是他需要休养生息的时间,不敢贸然出兵。 两人正说着,外面隐约传来一阵喧嚣声。 霍檀敛声屏气,眸光一动:“好像是两军交战的声音。” 穆淮闻言,大步走到营帐门口,掀开帘子,战鼓与打斗声稍微清晰。 ? ?晚安 ? 今天先写这么多,最近太忙了~ ? ???? (本章完) 第363章 第363章 霍檀紧随其后,站在穆淮身边:“北漠现在一片混乱,内忧外患,赫连诀只怕是不愿意再等了。” 穆淮赞同地点头:“他想速战速决,恢复北漠的安定,可他低估了大家对他暴政的痛恨程度。” 霍檀转身回到营帐换战袍:“不管赫连诀存的什么心思,我们只管应战,同时要把他的气焰彻底打下去。” 穆淮上前,眸子里满是宠溺:“打扰我们的美好夜晚,是该得好好教训一下,我们一起去瞧瞧。” 霍檀轻笑:“瞧瞧?你当赫连诀是过家家呢!他可是要破釜沉舟啊!” 说到这,霍檀眸光动了动:“赫连诀可能还真以为咱们时机未到,想来个出其不意,毕竟他现在想赢我们并不容易,除非有奇兵。” 穆淮浅浅一笑:“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嗯。” 霍檀自认为对赫连诀是了解的,他带的兵布的阵,她再熟悉不过,莫非是老北漠王留的家底? “采苓。” “属下在。” 听闻动静后,采苓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一直等候在帐外。 她踏进营帐,弯身行礼:“将军,殿下,请问有何吩咐?” 穆淮正在帮她将战袍整理好:“免礼,你与林鹤先让距离岸边五里范围内的百姓撤离,然后带领一万人马护住宁江城。” 采苓怔了一下:“殿下,属下要陪将军上前线,我们等这场战役很久了。” 穆淮说:“宁江城至关重要,虽然有屏障保护,可北漠分散在各地的乱党会再次集结起来屠杀百姓。” 采苓眸子一凉,双拳紧握着。 霍檀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有后方安宁,我才能无后顾之忧,这件事也只有你最合适,我不希望有城中有任何无辜百姓因为战争而丧命。” 采苓应允:“属下明白了。” 霍檀又说:“切记让大家这几日不要饮用河水,井水也得用我教的方法先试毒。” 采苓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好,属下这就去办。” 采苓离开后,穆淮侧身看向霍檀:“是不是过于紧张了?” 霍檀拧着眉:“以防万一,赫连诀逼迫自己的父王,除了觊觎王位,或许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势力,他们不一定在北漠。” 穆淮恍然,赫连慎死后,曾涌出过一批乱党,都被灭后,看似销声匿迹,实则还隐藏着其他。 “北漠很多人擅长用毒,的确很可能从水源下手…” 霍檀冷着眸光:“宁江接纳了整个潼关的百姓,混在其中的定然也有,毒却是最难防的。” 穆淮轻声问:“你早就有准备了是吗?” 霍檀微扬嘴角,定定地望着他:“我半个月前用那艘潜艇过了一次河,有点收获,避开北漠的所有耳目,运送了一些灵药过来。” 穆淮心下一惊:“你安排了人在北漠采药?那些灵药是用来配制了解药的吗?” 霍檀点头:“嗯,不一定能用上,但是我都得考虑,如果仗打赢了,宁江却沦陷,岂不是功亏一篑?” 北漠能在大庆安插各种人,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何况偷药是用来救人,她觉得挺理所当然的! 穆淮浅浅一笑:“你的医术还真是发挥得淋漓尽致,唯独对我的病不太有效。” 霍檀扯了扯嘴角:“别闹,你那病没法治。” 穆淮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你就是我的解药。” “走啦!要打仗了还腻歪,小心军心涣散呢!”霍檀轻笑着将他推开,然后拿起兵器。 两人来到水营,所有将士都已是备战状态,战船按阵法排开,浩浩荡荡,气势磅礴。 士兵的呐喊声冲破云霄,打破夜色的沉静,空气中都是硝烟的气息。 霍檀的视线扫了一圈,还好现在的气候很适合他们作战,赫连诀将战争提前了几日,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这时,陆琛匆匆而来,颔首禀报:“霍将军,赫连诀亲率大军从北而来,不过探子来报,他大约只带了五万人马,应该是来试探咱们的实力。” 霍檀挑了挑眉:“不会,他已经没有耐心试探了,五万人马打头阵,其他几十万恐怕也是蓄势待发。” 陆琛心下一紧:“那就是北漠主动挑起战事了,还请霍将军下令迎敌,我早就盼着与他们决战了。” 霍檀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开始布阵,全面应战。” 她语气平淡,清澈的眼眸如星海,气定神闲,面对强敌依然是面不改色。 陆琛领命后,转身匆匆跑开了。 霍檀眺望着河面,滚滚波浪,茫茫无边,隐约可见暗黑的叠影正向这边逼近。 穆淮在她身侧,负手而立,风吹过时,衣诀飘飘,宛若降临凡间的神袛。 两人站在一起,像是画中走出的璧人,美不胜收。 河水川流不息,楼船林立,乘风破浪。 赫连诀站在船头,夜色下虽然看不清晰,可对方那雄伟的战船轮廓还是能看到。 他沉着眉宇,几乎是咬牙开口:“想不到他们能造出这么大的战船,一年时间不到,穆淮的水军就如此壮大,寡人还真是低估他们了。” 莫达也被震撼到了,还未靠近,就感觉到磅礴的气势,穆淮的兵马不足北漠的一半,却首先在气势上压倒了他们。 他身为主将都有此感觉,更何况是普通的士兵呢? “大王,如今箭在弦上,只能拼一把了,即使我们按兵不动,霍檀也会出兵的,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霍将军了。” 赫连诀沉着脸,以前的霍檀虽然厉害,但她顾忌太多,几乎是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如今的她,对北漠志在必得,再也不会选择防守与反击,而是会主动攻击。 他这些年花费很多时间,专门研究霍檀的阵法与武功,就是等着有朝一日能与她一决高下。 今夜,他就是拼出这条命,也要在这浩瀚河面上,打败霍檀,他要让天下人都心服口服。 ? ?晚安 ? ???? (本章完) 第364章 霍檀是在攻心 第364章霍檀是在攻心 夜色下,滚滚江面,战鼓声震耳欲聋。 两军对垒,气势汹汹。 南风席卷江面,旗帜翻飞,更加速了船的行进速度。 霍檀站在楼船上,望着越来越近的北漠战船,眸光一冷,开时下令布阵。 赫连诀命令莫达从侧面攻击,他要亲自与霍檀交锋。 他指挥着水师准备破阵,同时弓箭手已集结到前方,蓄势待发。 今夜的风很大,赫连诀发现他们的战船摇晃得厉害,反观霍檀那一边,诺大的战船稳健地行驶,没有受到风浪的影响。 白天还是风和日丽,夜晚却突然狂风大作,他的国师明明预测到最近都是风平浪静,怎么会出现这种失误? 赫连诀忽然意识到,最近的天气都不适合他出兵作战,相反,这样的气候与风浪对霍檀而言却没有影响。 他愤恨地盯着远处的白色身影,眸光泛着阵阵杀气,霍檀需要耍这种小聪明,看来也不过如此。 弓箭如暴风雨来袭,周身都是刷刷的声音,战船与盾牌上很快就插满了箭。 杀伐与哀嚎声不断,只见士兵们一个个地跌落水中。 船上灯火通明,映照在水中,掀起阵阵光一般的浪花。 霍檀神色冷冽,负手站在船头,此情此景,她不禁想起三国时期的赤壁之战,或许场面不及那壮观,赫连诀也没有曹操的雄伟霸气。 相同的是,她今夜要让赫连诀兵败于此,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穆淮站在她身侧,他听霍檀说过那场以少胜多的战役,如今身临其境,他有诸多感慨。 “檀儿,这大概是我这一生见过的最惨烈战争吧,希望以后不会再有。” 霍檀侧眸,淡淡地说:“我们已经尽力了,我不会让宁江像长江一样,埋葬那么多尸骨,这场战役只有速战速决。” 穆淮颔首:“嗯,能把伤亡降到最低,这已经是很难得了。” 霍檀淡淡一笑:“北漠大军看似气势汹涌,其实已是一盘散沙,等乱了阵脚后,很多便会不战而降。” 穆淮随即吩咐下去,降者不杀… 片刻后,霍檀变幻阵法,是全新的一种阵法,赫连诀从未接触过的。 一时间,江面上风起云涌,变化万千,战船重新列队,各种武器发出的攻击,让北漠士兵膛目结舌。 赫连诀慌了。 他自以为摸索这么多年阵法,对霍檀还是有些了解的,可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顿时让他措手不及。 这时,莫达慌张地跑来,脸上还挂着几道伤痕:“大王,我军损失惨重,甚至有很多都临阵逃脱,投靠穆淮去了。” 赫连诀黑着脸,暴戾地吼道:“这是在船上,他们怎么去投靠?谁敢投降,杀!” 莫达欲哭无泪:“霍檀的阵法坚不可摧,加上对方放出降者不杀的话,军心顷刻间就动摇了!” 赫连诀暴怒:“我们有九十万士兵,就是拼了这条命,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打败我们,那些贪生怕死之徒,给我都杀了!” 莫达愣住,他要怎么杀?一整条船地投降,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 赫连诀拔出长剑,怒目而视:“擒贼先擒王,寡人先去杀了穆淮与霍檀,快把船靠近霍檀的战船!” 莫达慌忙阻止:“万万不可靠近啊,霍檀武艺高强,单打独斗您更加不是对手啊。” 赫连诀此时怒火攻心,根本听不进劝,他不甘心就这么败了! 霍檀瞅着逼近的战船,嘴角微微上扬:“穆淮,只要擒拿住赫连诀,我们就能收兵回营了。” 穆淮轻笑:“想不到赫连诀如此沉不住气,几十万水军在他手中,短短几个时辰就要落败。” 霍檀微眯眼眸,盯着那抹暗色身影,音色中有几分叹息:“他是太想赢我,适得其反了,而且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霍檀,他发现自己耗费心思研究的东西,我却没有派上用场,心里的那种挫败感瞬间就能让他失去理智。” 穆淮恍然,赫连诀并非没有才能,只是遇到了霍檀,对他了如指掌的霍檀。 霍檀真的是在攻心啊! 赫连诀越是靠近,越是对那庞然大物无比震撼,他从来都不知道,游族能造出这样雄伟的战船! 他眼中寒芒阵阵,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杀了穆淮与霍檀,我才配做这个天下之主! (本章完) 第365章 大结局(上) 第365章大结局(上) 两军对垒,交战激烈。 现场火光冲天,惨叫声不断。 浩浩荡荡的江面犹如一座修罗场。 这样的景象没有维持太久,北漠军中不少士兵倒戈相向,加上穆淮与霍檀带的军队本就势如破竹,北漠眼见着快要溃败。 赫连诀的战船与霍檀所隔越来越近,他无视飞来的箭雨,让士兵们替他挡着做肉盾,满眼杀气。 霍檀眉宇微沉,手中青剑寒芒阵阵。 “霍檀,你敢与孤决一死战吗?”赫连诀大声朝她喊道。 霍檀淡淡回应:“有何不敢的?就怕你今晚是有来无回了。” 赫连诀气极,霍檀的嚣张无疑是最容易激怒他的方式。 他飞身而起,朝霍檀所在的船飞去,莫达见状,连忙摆阵,随后带着王宫内的暗卫也跟着飞过去,以保护赫连诀的周全。 霍檀提着剑迎战,穆淮守在她身侧,生怕她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 她招式凌厉,身姿敏捷,手中青剑在她手中如游龙。 几个回合下来,赫连诀心慌不已,他占不到半点上风。 霍檀眸子清冷,眼风扫向他:“赫连诀,你现在是穷途末路了,束手就擒吧!” 赫连诀哪里肯甘心,再次朝她袭击而来。 霍檀轻盈地避开,忽觉一阵汹涌从胸腔而来,她捂着胸口低头干呕着。 赫连诀见机会千载难逢,心下一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朝霍檀杀去。 霍檀忍着不适,挥剑挡住赫连诀的死招,与莫达众人打斗的穆淮发现异样,连忙闪到霍檀旁边,担忧地询问:“檀儿,你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没事,就忽然感觉有点恶心。” 穆淮顿时心疼不已,将她护在身后:“你休息,我来应付!” 霍檀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体不能激烈打斗,于是点头:“你小心点。” 她靠着船舷,依然不敢松懈,指挥片刻阵法后,忽然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踏船而来。 霍檀微眯眼眸,那是…谢景枫? 谢景枫身着铠甲,带着十几名亲兵,也加入到了战斗中。 隔着不远的距离,他朝霍檀挥手打招呼:“霍将军,是霍臻让我来的,她说男儿就该为国效力,不能坐享其成。” 霍檀扯了扯嘴角,霍臻这是要磨练他吗?刀剑无眼,谢景枫那点三脚猫功夫只能求个自保。 不过,谢景枫看上去沉稳了不少,言语与神态皆有霸气的感觉了。 穆淮的身手很好,赫连诀压根不是对手,顷刻间就被穆淮拿下。 莫达带着众人眼见着大势已去,却不愿背弃赫连诀,依然拼命血战,妄想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东方的天际逐渐泛白,喧嚣的战场趋于平静,水面上漂浮着各种木头,帆布,尸首… 惨绝人寰,满目疮痍。 士兵们在收拾兵器,整理各种物品,修补战船,抢救受伤的士兵。 霍檀站在岸边,心中五味陈杂。 赫连诀被擒,潼关重新夺回,北漠大军溃败,城门打开投降于穆淮,整个北漠即将划入大庆的版图。 这一切,似乎来得很快,可背后的艰辛无法形容。 霍檀感叹,若不是她穿越而来,不是莫族长与秦熠的经天纬地之才,这场战争将会极其不容易。 还有穆淮,那个能让天下归心,让她心折的男子… 她嘴角微微上扬,不管怎样,这场战争能换来很多年的和平,就是值得的。 穆淮缓缓走近,目光痴缠而深情:“我们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霍檀清浅地开口:“是啊,众望所归,普天同庆。” 穆淮揽住她的肩膀,音色温润如玉:“恢复元气还需要一段时间,可是终究是接近安定了,那些牺牲的将士也能瞑目。” 是啊,能让自己的子孙后代享受和平安定,他们的心血就是值得的,只是,他们也是父母的儿子,是女人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 只要有战争,就会有伤亡,这个时候,她就会无比思念她原来的世界。 穆淮像是看透她的心思一般,柔声说道:“我会努力让你见到一个崭新的世界,让你不后悔留在这里,让你喜欢这,喜欢我。” 霍檀侧眸,与他对视,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我相信你。” 穆淮拥住她,思绪万千。 他知道她留下来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她放弃自己熟知的世界,愿意陪他白头到老,他是何德何能啊! 穆淮的鼻尖抵住她的额头,低哑的地说:“檀儿,我太幸福了。” 霍檀仰着脸,轻轻在他脸颊亲吻了一下:“幸福是彼此成就的,你体会到的,我也在体会。” 穆淮瞳孔一缩,瞬间就被她撩到,他低头吻住她的唇。 霍檀只觉得胸口堵得慌,轻轻把他推开:“穆淮,我有点不舒服。” 穆淮的心陡然提起,想起昨夜她在船上的状态,紧张地问:“到底怎么了?你不是会医术吗?什么都感觉不到吗?” 霍檀嗔道:“不是说医者不自医啊,我怎么会有感觉呢?而且这两日焦头烂额,就忽略了。” 他忽然弯身:“我背你去找大夫。” 霍檀心头一暖,脑中忽然划过一个念头,她好像有一阵子没来葵水了,莫非是… 穆淮见她没动静,回眸看她:“怎么了?” 霍檀从他身后抱住他,轻笑:“我可能是…怀孕了。” “什么?”穆淮整个人僵住,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她轻轻蹙眉:“不太确定…” 虽然她说不确定,可穆淮激动得无以言表,轻轻将她抱起:“我先抱你去营帐,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大夫来看看。” 霍檀的脸靠在他胸膛:“我能自己看。” 穆淮眉眼微弯,唇畔的笑如沐春风,眼底尽是宠溺:“乖,听我的。” ? ?晚安呀~ ? ???? (本章完) . 第366章 大结局(下) 第366章大结局(下) 穆淮将她如视珍宝,生怕磕碰到了哪里,把她抱回营帐后,他就兴致匆匆地喊军医去了。 谢景枫在门口遇到穆淮,惊讶他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他打招呼穆淮压根没理。 他连忙问霍檀:“这是怎么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呢。” 霍檀示意谢景枫落座,笑意盈盈地说:“你别管他,找我是有事吗?” 谢景枫点头:“我是来谢你不杀青澜,她在天风寨,过得还好。” 霍檀凝眉:“付瑶也在那里吗?你的心结能放下?” 付瑶杀了谢夫人,杀母之仇,他竟然能淡然放下吗? 谢景枫眉宇间有股愁容,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杀付瑶,青澜再来杀我,这样无休无止的,并不能解决问题。” 霍檀心下了然,谢景枫对青澜的感情终究是不一样的,或许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亦或是初相见的单纯执念。 她不疾不徐地说:“你都能放下,我何必赶尽杀绝呢?说到底付家也是穆淮的亲人,她们也承受了太多。” 谢景枫抱拳:“霍将军心胸豁达,将来贵为皇后,定然能母仪天下。” 霍檀弯唇:“不用夸我了,是还有其他事情吗?” 谢景枫腼腆地笑了笑:“是的,我想娶霍蓁,先来向你提亲。” “提亲不应该是找我父母吗?”霍檀笑意不减,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谢景枫坦言:“你同意了,我才有底气。” 霍檀朝他说道:“你去就是了,霍云都能与陆琛有情人终成眷属,何况是你和霍蓁啊,我们家已经很开明了。” 想到这,霍檀唯一心疼的是霍明华,她当初与柳知文相知相爱,不得已之下与霍家断绝关系,那个时候的父母,执拗得可怕。 也许是霍檀的事情,改观了他们的思想,人啊,只要健康平安地活在身边就好。 好在柳知文很争气,第一次举行科举,他就得了头名,将来前程无忧,霍明华快要临产,一家人也算是圆满了。 谢景枫感觉到霍檀情绪的变化,轻声询问:“霍将军,你没事吧?” 霍檀拉回思绪,笑笑:“你怎么还没去呢?” 谢景枫爽朗一笑:“我这就去!” 谢景枫刚离开,穆淮带着军医前来了。 军医怪不好意思地挠头:“霍将军,我这是班门弄斧啊,你可千万别笑话我。” 霍檀微扬嘴角,伸出手腕:“我也有不会的地方,怎么能笑话你?” 军医连忙拿出轻纱,搭在霍檀的手腕上,敛声屏气开始把脉。 穆淮既兴奋又紧张,在一旁局促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霍檀。 须臾,军医把手挪开,眉开眼笑地说:“恭喜殿下,恭喜将军,是喜脉,快两个月了…” 穆淮连忙坐到霍檀身边,军医识趣地起身,交待一些注意事项后赶紧退出了营帐。 霍檀瞧着高兴得像孩子一般的穆淮,打趣道:“果然是孩子在你心里最重要。” 穆淮的脸贴上她的腹部:“你最重要,孩子是你生的,所以才重要。” 霍檀好笑地看着他:“你现在听什么呢?能听到什么吗?” 穆淮一本正经地说:“我得早点跟儿子谈话,让他以后跟我一起保护你。” 她嗔怪地说:“你知道就是儿子?你这是重男轻女!” 穆淮连忙摇头,坐直身子将她拥入怀中:“我是想有个儿子早点帮我处理政务,我就带着你去游山玩水,踏遍这大好河山。” 霍檀扯了扯嘴角,他这脑子里都在想着什么? 穆淮的唇在她耳畔厮磨,低哑着继续说:“我们终于有孩子了,看来我什么问题都没有,你就是我的良药,简直是药到病除。” “嗯,你的病本就是臆想出来的。” 她回应着他的吻,营帐内静谧得只有两人接吻的声音。 穆淮心尖颤栗,接吻已经不能满足他,手探进了她的衣衫内。 霍檀心下一惊,连忙制止:“你没听军医说,前三个月得禁这个事吗?” 她呼吸有些急促,声音无比撩人,穆淮实在觉得难受,还是把冲动的念头强压了下去。 “好,我再等一段时间。” 霍檀嗯了一声,他的手还握着她的温软,舍不得挪开。 穆淮最终只能亲了她很久,填补自己的欲念。 几日后,北漠的百姓逐渐恢复正常生活,暂住在宁江的百姓开始有序返回潼关,一切都开始往好的方面发展。 穆淮颁布下去的政策得到大家的极力认可,民间早已将他们当做帝后,他们的故事被传得绘声绘色。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霍檀依偎在穆淮的肩膀,手轻轻放在隆起的腹部。 穆淮温热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眉眼温柔,唇角微勾。 忽然,马车停下。 霍檀掀开帘子,火红的枫叶映入眼帘,她的心划过一阵疼痛。 采苓在外面说道:“将军,枫林到了。” “嗯。”霍檀看向穆淮,“我想去祭拜一下他们。” “好,我陪你一起去。” 依然是秋风萧瑟,枫叶火红,一年时间,很漫长又像是弹指一挥间。 霍檀徐缓地走在树林里,还清晰地记得,她就是从这而来。 一张张坚毅年轻的脸,在她脑海中划过,她在坟冢前站定。 采苓和林鹤在每一座坟前摆上一束秋菊,秋风拂过,淡淡的香气萦绕。 穆淮紧紧握住霍檀的手,朝他们深深地鞠躬… 全文完! ??这本书,终于写完了。 ?有遗憾,有不足,还有不舍! ?真的很感谢这段时间大家的支持,没有嫌弃我更新的速度,一如既往地追更。 ?这段时间心情曾大起大落过,身体不舒服,第一次被医生告知可能是病变,吓坏了!庆幸的是后来检验只是普通的问题,虚惊一场。 ?虚惊一场,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经过这件事也明白,身体是最重要的,大家以后都要爱惜自己,多多锻炼身体哦~ ?祝大家以后生活愉快,诸事顺遂,健康平安~如果还有时间与精力,会再继续写作的哈 ? ???? (本章完)第366章大结局(下) 穆淮将她如视珍宝,生怕磕碰到了哪里,把她抱回营帐后,他就兴致匆匆地喊军医去了。 谢景枫在门口遇到穆淮,惊讶他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他打招呼穆淮压根没理。 他连忙问霍檀:“这是怎么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呢。” 霍檀示意谢景枫落座,笑意盈盈地说:“你别管他,找我是有事吗?” 谢景枫点头:“我是来谢你不杀青澜,她在天风寨,过得还好。” 霍檀凝眉:“付瑶也在那里吗?你的心结能放下?” 付瑶杀了谢夫人,杀母之仇,他竟然能淡然放下吗? 谢景枫眉宇间有股愁容,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杀付瑶,青澜再来杀我,这样无休无止的,并不能解决问题。” 霍檀心下了然,谢景枫对青澜的感情终究是不一样的,或许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亦或是初相见的单纯执念。 她不疾不徐地说:“你都能放下,我何必赶尽杀绝呢?说到底付家也是穆淮的亲人,她们也承受了太多。” 谢景枫抱拳:“霍将军心胸豁达,将来贵为皇后,定然能母仪天下。” 霍檀弯唇:“不用夸我了,是还有其他事情吗?” 谢景枫腼腆地笑了笑:“是的,我想娶霍蓁,先来向你提亲。” “提亲不应该是找我父母吗?”霍檀笑意不减,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谢景枫坦言:“你同意了,我才有底气。” 霍檀朝他说道:“你去就是了,霍云都能与陆琛有情人终成眷属,何况是你和霍蓁啊,我们家已经很开明了。” 想到这,霍檀唯一心疼的是霍明华,她当初与柳知文相知相爱,不得已之下与霍家断绝关系,那个时候的父母,执拗得可怕。 也许是霍檀的事情,改观了他们的思想,人啊,只要健康平安地活在身边就好。 好在柳知文很争气,第一次举行科举,他就得了头名,将来前程无忧,霍明华快要临产,一家人也算是圆满了。 谢景枫感觉到霍檀情绪的变化,轻声询问:“霍将军,你没事吧?” 霍檀拉回思绪,笑笑:“你怎么还没去呢?” 谢景枫爽朗一笑:“我这就去!” 谢景枫刚离开,穆淮带着军医前来了。 军医怪不好意思地挠头:“霍将军,我这是班门弄斧啊,你可千万别笑话我。” 霍檀微扬嘴角,伸出手腕:“我也有不会的地方,怎么能笑话你?” 军医连忙拿出轻纱,搭在霍檀的手腕上,敛声屏气开始把脉。 穆淮既兴奋又紧张,在一旁局促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霍檀。 须臾,军医把手挪开,眉开眼笑地说:“恭喜殿下,恭喜将军,是喜脉,快两个月了…” 穆淮连忙坐到霍檀身边,军医识趣地起身,交待一些注意事项后赶紧退出了营帐。 霍檀瞧着高兴得像孩子一般的穆淮,打趣道:“果然是孩子在你心里最重要。” 穆淮的脸贴上她的腹部:“你最重要,孩子是你生的,所以才重要。” 霍檀好笑地看着他:“你现在听什么呢?能听到什么吗?” 穆淮一本正经地说:“我得早点跟儿子谈话,让他以后跟我一起保护你。” 她嗔怪地说:“你知道就是儿子?你这是重男轻女!” 穆淮连忙摇头,坐直身子将她拥入怀中:“我是想有个儿子早点帮我处理政务,我就带着你去游山玩水,踏遍这大好河山。” 霍檀扯了扯嘴角,他这脑子里都在想着什么? 穆淮的唇在她耳畔厮磨,低哑着继续说:“我们终于有孩子了,看来我什么问题都没有,你就是我的良药,简直是药到病除。” “嗯,你的病本就是臆想出来的。” 她回应着他的吻,营帐内静谧得只有两人接吻的声音。 穆淮心尖颤栗,接吻已经不能满足他,手探进了她的衣衫内。 霍檀心下一惊,连忙制止:“你没听军医说,前三个月得禁这个事吗?” 她呼吸有些急促,声音无比撩人,穆淮实在觉得难受,还是把冲动的念头强压了下去。 “好,我再等一段时间。” 霍檀嗯了一声,他的手还握着她的温软,舍不得挪开。 穆淮最终只能亲了她很久,填补自己的欲念。 几日后,北漠的百姓逐渐恢复正常生活,暂住在宁江的百姓开始有序返回潼关,一切都开始往好的方面发展。 穆淮颁布下去的政策得到大家的极力认可,民间早已将他们当做帝后,他们的故事被传得绘声绘色。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霍檀依偎在穆淮的肩膀,手轻轻放在隆起的腹部。 穆淮温热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眉眼温柔,唇角微勾。 忽然,马车停下。 霍檀掀开帘子,火红的枫叶映入眼帘,她的心划过一阵疼痛。 采苓在外面说道:“将军,枫林到了。” “嗯。”霍檀看向穆淮,“我想去祭拜一下他们。” “好,我陪你一起去。” 依然是秋风萧瑟,枫叶火红,一年时间,很漫长又像是弹指一挥间。 霍檀徐缓地走在树林里,还清晰地记得,她就是从这而来。 一张张坚毅年轻的脸,在她脑海中划过,她在坟冢前站定。 采苓和林鹤在每一座坟前摆上一束秋菊,秋风拂过,淡淡的香气萦绕。 穆淮紧紧握住霍檀的手,朝他们深深地鞠躬… 全文完! ??这本书,终于写完了。 ?有遗憾,有不足,还有不舍! ?真的很感谢这段时间大家的支持,没有嫌弃我更新的速度,一如既往地追更。 ?这段时间心情曾大起大落过,身体不舒服,第一次被医生告知可能是病变,吓坏了!庆幸的是后来检验只是普通的问题,虚惊一场。 ?虚惊一场,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经过这件事也明白,身体是最重要的,大家以后都要爱惜自己,多多锻炼身体哦~ ?祝大家以后生活愉快,诸事顺遂,健康平安~如果还有时间与精力,会再继续写作的哈 ? ???? (本章完)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