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此婚尔尔》 第001章 凌晨一点（1） “孩子睡了？” “睡了！” “换我抱一会儿吧！” “不用！刚睡，这会儿换手容易醒。”南笙回着，稍稍侧身看向母亲。 车在高速路上疾驰，忽明忽暗得光透过车窗落在母亲脸上。母亲眼中有着深深地担忧，欲言又止，看得南笙揪心。她张了张嘴，却咽下了想要说的话，只对着母亲勉强一笑，说了句：“妈，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我不担心，我有啥好担心的！”母亲起身扯了扯自个儿的衣裳：“大不了咱不跟他过了，咱把这个婚给离了。世界这么大，男人那么多，我不信我闺女离了他赵阳就没法活。南笙，你听妈的，千万别把这件事看得太重。” “知道。” 母亲在南笙腿上轻轻拍了拍：“现在这个社会，离婚是件很正常的事情，谁也不会笑话谁。听妈的，咱得保重身体，把自己的日子给过好了。你还有我，还有你爸，还有孩子，可别因为这些事情就想不开，去做傻事儿。” “妈，我真没事儿，我去松县就是为了找他把离婚的事情说清楚。他不能一直躲着我，拖着我，不能不面对我。”南笙低头看向怀中已经熟睡的孩子。“我只是想要他给我一个交代。” “妈知道，咱们今晚就是去找他谈事情的。”母亲叹气：“南笙，你放心，有我跟你爸在，怎么着也能把这两个孩子给拉扯长大。” 母亲握了握她的胳膊，南笙鼻子有些反酸，忍了忍，将脸撇向车窗外。 目光穿过后车窗落在车外那些飞驰的景物上，天色太黑，霓虹灯太闪烁，以至于那些景物全都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个大概的轮廓。 南笙抱着孩子的手很凉，哪怕车内的空调暖风已经开到了最大，她仍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泪，缓缓地从眼角滑落，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当着母亲的面哭了。 恋爱五年，结婚十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幸福的小女人，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的幸福会以丈夫出轨的形式宣告结束。 三天前的深夜，刚刚给孩子喂过奶的南笙收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发送的时间是晚上的九点四十一分。照片的构图很奇怪，以俯拍的角度拍下了她酒醉的丈夫。他仰面躺在床上，脸颊微红，醉意仿佛能够透过照片溢出画面。嘴角上扬，似乎还沉浸在不久之前的那场聚餐里。藏蓝色的保暖内衣被人用手向上翻起，露出大片胸膛，而那只翻着丈夫内衣的手显然是一只女性的手，且穿着的还是一件毛茸茸的法兰绒睡衣。 在照片下面还附带有一行文字，上面写着：“我找到喜欢的人了。” 结婚十年，南笙熟悉丈夫的一切，包括他的说话方式，行文习惯。这句话不像是她丈夫的口吻，而后缀的那个逗号显得更加突兀。 尽管知道这不是她丈夫写的，可这样敏感的时间，敏感的照片，以及照片中所呈现出来的刻意的拍摄角度都在向南笙诉说着一件事：她的丈夫出轨了！ 那一刻，南笙只觉得全身冰冷，浑身的力气都像是在瞬间被抽空了一样。她呆呆地看着那张照片，脑子嗡嗡地响，直到儿子的哭声渐起，她才慌忙放下手机，带着杂乱无序的心情将孩子哄睡。 听着孩子均匀地呼吸声，她却是再也睡不着了。即便闭上眼，眼前晃动着的也依然是那张充满了暧昧和宣告权的照片。她转身，拿起手机，打开微信，那张照片还在，只是下面又多了几张丈夫医院开业的宣传照，显然，对方是在刷屏，并且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她看不见最早发送的那张照片。 是他的酒醒了吗？ 是他发现了那个女人的所作所为，试图通过这种简陋的方式对真相进行掩盖吗？ 南笙拿起手机，指尖冰冷地输入丈夫的号码，电话拨通了，那边却无人接听。 片刻恍惚之后，所有的愤怒和委屈全部涌上心头。南笙先是狠狠地将手机摔到床上，紧跟着发出一声压抑着的呜咽，就在她想要放肆大哭时，她看到了自己的小儿子。拿起手机，冲到卫生间，坐到抽水马桶上的南笙开始一边哭一边频繁地给丈夫发送视频连接请求。 她想要看看究竟是谁躺在她丈夫身边，又是谁在深夜发给她那样一张充满挑衅意味的照片。 她更想知道，面对她的质问，她的丈夫，她儿子的父亲会做出什么样的解释。 视频连线请求一次次的发出去，一次次的失败。 语音，一段段的发过去，却未曾有半个字的回复。 她打电话，发短信，却都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儿回应，她的情绪越来越糟糕，委屈越来越深，最终爆发成一场歇斯底里的痛哭。 她握着手机，蜷缩在马桶上，哭得不能自已。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与之相爱了十五年的丈夫为何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来对待她。 三个月前，她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以难产的方式生下了她和丈夫的第二个孩子。 尚在哺乳期，她的丈夫却以这种让她始料未及的方式送了她一份超级大礼。从晚上十点到早上七点，南笙就像是一个得了失心疯的疯子一般，除了哭就是不断地，反反复复地给丈夫发送视频连线请求，发语音，发文字，打电话，发短信，直到筋疲力尽，直到两个儿子陆续醒来。 八点多钟，手机响了，是南笙的丈夫赵阳。 南笙深吸一口气，接起，对面传来丈夫平淡的声音：“有事吗？” “有事。” “是关于微信上那张照片的事情吗？你别多想，那就是同事开的一个玩笑。”电话那端，赵阳的口吻很平常，听不出任何的焦虑和异样。 “玩笑？”南笙轻哼一声，发出不自觉的冷笑。 “真是玩笑。昨晚我们部门聚餐我喝醉了，我也不知道是谁送我回来的。你放心，等会儿我去问问，看看是谁拍的照片，又是谁故意开咱们的玩笑。你好好带孩子，别在家里想东想西的。” 隔着电话，南笙听见了丈夫敲击键盘的声音，这个男人竟然一边接电话，一边打游戏。 第002章 凌晨一点（2） 早上八点半，她的丈夫既没有去医院上班，也没有想着如何澄清昨夜的“误会”更没有积极的去做一些事情向几百公里外的妻子证明那张照片是同事的恶作剧，而是想用几句简简单单的话就把她敷衍过去，打发过去。 南笙深吸一口气，将手机从右手换到左手上：“赵阳，你给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头找了别的女人？” 对方沉默了。 “你不说话代表着你默认了是不是？所以，那张照片不是误会，更不是恶作剧。” “就是恶作剧。”对方终于显露出了自己的焦虑：“我现在也很烦，不知道是谁跟我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我上午请假没去上班，你先把电话挂了好好看孩子，等下午，等下午我问清楚了再联系你。” “赵阳你不要骗我！” “不骗你！挂了！”不等南笙有所回应，丈夫就挂断了电话。 南笙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一夜未眠，哭到眼圈儿翻红，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却只得到了这么一个是是而非的答案。 关于那张照片究竟是她想多了，还是他已经外遇了很长时间，对于自己婚内找小三这件事反复演练，已经有了充分的应对措施，且不介意将整件事曝光在她这个做妻子的面前。 强忍着内心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南笙再次拨通赵阳的电话，一字一句地问他：“你找到那个人了吗？她是谁？那个深夜九点多还穿着睡衣，站在你床前给你拍照的女人是谁？” “我还没去医院，你就不能等我下午去医院问清楚了再说。”赵阳开始变得不耐烦，随后敷衍道：“应该是一个女同事，个子很矮，长得又黑又丑的。我刚刚没说是怕你多想，你在家带好孩子，等我周末回去再跟你解释。” “你不是请假了吗？那你今天回来吧，开车回来。” “今天回不去，下午还有个会要开。就这样吧，有事儿等我回去再说，你先好好带孩子，别胡思乱想的。” 不等南笙回应，赵阳就挂了电话。 南笙回拨，赵阳却不再接听。 闭眼上，全都是赵阳跟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的画面。此时此刻，他们应该是在商议着后续的事情吧。南笙坐卧不宁，心乱如麻。 “南笙，冷静下来，你必须要冷静下来。”南笙拍着自己的脸颊：“深夜十点还能穿着睡衣出现在他宿舍里的女人一定不是普通的女同事。能够肆无忌惮的用手撩起他的内衣，且打开手机将照片发送过来的一定是跟他有关系，且是有亲密关系的女人。他在说谎，他忘了他的手机是有开机密码的。” 夫妻十年，南笙也说不清赵阳的手机是打从什么时候开始设置开机密码的。起初，她以为他是为了在医院保护自己的个人隐私，现在才知道他防备的不是自己的同事而是她这个与其同床共枕了十年的结发妻子。 南笙怀着各种复杂的心情在家里等了两天，她既在等他的一个解释，也在等他的一个决定。然而事情却在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自从上次通话被赵阳挂断之后，他开始故意躲着她，开始故意不接她的电话，不回她的信息。 南笙，终于坐不住了！ 她谎称有事给母亲打了电话请她过来帮忙照看孩子，准备只身一人前往松县。既然丈夫不肯回来面对她，那她就去松县迫使丈夫不得不面对她。 当母亲再三询问她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去松县时，她终于绷不住当着母亲的面嚎啕大哭。 母亲没想到会是这样，面对着突然间大哭起来的女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南笙，想来想去只能陪着女儿一同去松县。 南笙用手机软件叫了一辆车，抱着小儿子于深夜九点多钟出发，驱车几百公里直达松县。 午夜十二点的松县大街上空无一人。当南笙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手机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辨认方向，寻找地标的时候，她没有即将捉奸的兴奋只有抱着孩子辗转千里寻夫的无奈和悲凉。 当她抱着孩子站到丈夫的宿舍外头时，她竟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幻想，幻想着丈夫会因为她的到来而欣喜若狂，幻想着之前种种都是她一个人的胡思乱想。即便丈夫外遇，也会看在她与孩子的驱车前来的份上迷途知返，回归家庭。可她错了，当她敲开宿舍门，看到的是散落满地的衣服……外套、裤子、内裤、袜子，从门后一路蔓延到床上，仿佛性急的连一秒钟都没办法忍耐。 她的丈夫，犹如一堵墙一样的挡在门口，没有深夜看到她们母子的惊喜，反而阴沉着一张脸。他赤着上半身，套着她给他买的秋裤，就那么一动不动的杵在门口。过了会儿，他突然反手关门，用极其冰冷的语气说了句：“滚！” 南笙下意识地用手挡门，手被赵阳毫不怜惜地夹到了门缝里。随着一声尖叫，南笙的母亲冲了过来，她一边急切地查看着南笙被夹在门缝中的手，一边用力拍打房门：“赵阳，你这个死孩子，你是要废了南笙的手吗？你那屋里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值得你这么对待自己的老婆孩子。” 许是因为母亲叫嚷的声音太大让房间内的两个人有所忌惮，在母亲连续拍打了几下之后，赵阳再一次江门拉开。 宿舍内，那个原本躺在床上的女人已经穿戴完毕，至少表面上还是齐整的。她脸上的表情与赵阳同出一辙，仿佛他们才是天生的原配夫妻，南笙跟孩子则更像是一个深夜到访的，惊扰了人家夫妻睡眠的不速之客。 这是南笙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面对小三，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丈夫和另外一个女人的亲昵现场，她整个人都是空白的。 谁都没想到，打破这个僵局的竟然是那个站在赵阳背后的小三，她说：“阿姨，咱们谈谈吧！” 南笙的目光瞬间移到了那个女人身上，她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只是像被瞬间凝固住了一样，从头到脚都是凉的。 第003章 凌晨一点（3） “谈谈？我有什么好跟你谈的，你又有什么好跟我谈的？”母亲的情绪很激动，她没想到女婿的房间里还藏着另外一个女人。在她看来，这男人外遇不稀奇，但最起码的应该在事情曝光之后有所收敛。 可他们呢？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明目张胆的在赵阳的宿舍里公开夜宿，这不是在欺负女儿，打女儿的脸吗？ 母亲难以控制的朝着小三就扑了过去，嘴里还嚷着：“你就是那个给我女儿发照片的人吧？我瞧着你长得也挺板正的，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你知不知道他是有妇之夫，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知不知道他的老婆刚生过孩子没多久？你也是女人，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也该是个当妈的人了吧，你就是这么做人做事儿的？你父母打小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小三黑着一张脸，在嘴唇反复碰触了几下之后异常冷静地冲着南笙的母亲道：“阿姨，你别激动，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她不张嘴说话还好，一张嘴，差点儿把南笙母亲的肺给气炸了。心说这都什么人呐，自个儿都被人家丈母娘给捉奸在床了居然还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要跟你坐下来谈谈，还慢慢说。这不是一般的第三者，是个经验老道，脸皮堪比城墙的第三者啊。 南笙母亲摆了下手说：“我跟你说不着，我也没话跟你这样的女人说。你若还知道要脸就立马从这里出去，我们一家人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你不出去也行，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撕烂你这张脸，我要让你们的领导，你们的同事都来看看你跟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缺德事儿。” “阿姨，你话不能这么说。”小三一挺胸脯，似乎想要上前去跟南笙的母亲理论，却被赵阳伸出的那只胳膊给挡了下来。 “利利，你先回去，你先回你的宿舍去。” 利利，朱利利，洛城市白玛医院的那个朱利利！ 南笙曾听赵阳主动提起过这个名字，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他说因为洛城修地铁的缘故导致白玛医院效益不佳，昔日的女同事朱利利找到他，希望他能够通过自己的关系给她联系一份新的工作。 彼时的南笙并没有多想，因为赵阳在白玛医院工作的同事她几乎都见过，不是已婚有子的就是有固定男友准备结婚的。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跟这个叫朱利利的女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南笙目光清冷地盯着朱利利，这若是换了一般的小三，在听见情郎说那句话之后巴不得赶紧抽身，从这个乱糟糟的现场跑出去。可她，一点儿都没有当小三的自觉，反而像个原配一样理直气壮的杵着。 赵阳连续赶了她好几次，她却不为所动，一动不动。 她不动，南笙的母亲却忍不住了。脾气再好，再有教养的老人碰见这种死不要脸的女人都会憋不住的想要动手。可作为一个从未打过架的本本分分的老人，南笙的母亲在冲上去之后也只是用力推了小三一把。 就那么一下，可把赵阳给心疼坏了，他急切地护住小三，口不择言的对南笙和自己的岳母进行攻击：“利利，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她们就是一帮乡下来的没有素质的疯婆子。” 安慰完了小三还不忘冲着自己的妻子和岳母发脾气：“滚，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这是我的宿舍。” 听到赵阳咒骂自己的母亲，四肢冰冷地南笙终于回过神儿来，她先是将孩子放到床上，然后快速地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掏出一把水果刀横在了赵阳面前，然后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来：“让她滚！” 赵阳怔住了，他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的妻子会带着刀来。不光他愣住了，就连南笙的母亲也愣住了，因为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在背包里藏了一把刀。 老人颤抖着手，尽量用平和的声音说着：“南笙，乖，把刀子放下。” “妈，我没事儿，你看好宝宝。”南笙红着一双眼睛，用满含怨恨的目光死死地盯住赵阳，再一次重复了那几个字：“滚！让她滚！” 赵阳先是看了南笙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到朱利利身上，对着她大声吼道：“出去！我让你出去，你先回你的宿舍去！” 人都怕狠的，而狠的都怕不要命的，眼前这个手持刀子的南笙就是他们心里那个不要命的。 到了这会儿，即便朱利利再怎么不情愿，也还是被赵阳从宿舍里推了出去。 赵阳怕南笙会拿着刀子追出去，在虚掩了宿舍房门之后又像一堵墙一样堵在了门口。 南笙觉得好笑，觉得讽刺，她的丈夫，她相爱了十五年的丈夫，如今却在用身体护着另外一个女人。 她握着刀子，慢慢后退，坐到电脑桌前的那张椅子上。低头，用一种她从未有过的语气问道：“女同事，身材矮小，又黑又瘦？” “南笙，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你的吗？”南笙的声音不由大了起来，“赵阳，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是我错了，我承认是我错了，我不该爱上别人，我也不该骗你。但是南笙，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是我喜欢她的。” 赵阳，这个婚内起了异心的男人，就如同刚刚那个偷人丈夫的小三朱利利一样，显得那么理直气壮，咄咄逼人。 “南笙，你应该清楚，我之所以爱上别人，是我们自己的婚姻先出现了问题。这些年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清楚我一个人在外工作的辛苦跟煎熬吗？你听过我的意见，考虑过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吗？”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南笙把玩着手里的刀子：“婚内不忠的是你，插足别人婚姻的是她，结果呢?你却告诉我错得不是你们，而是我。” “你就没有一点儿错吗？南笙，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知道你对我一心一意，可你给我的爱不是我想要的。跟你在一起我感觉不到幸福，感觉不到快乐。” “你跟她在一起就能感觉到幸福和快乐？”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没有人想破坏自己的家庭，更没有人想要做渣男。”赵阳叹了口气：“南笙，我们离婚吧！” 第004章 凌晨一点（4） “呵呵！”南笙轻笑两声。 这天底下的渣男果然都是一模一样的，在被妻子发现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检讨和正视自己的错误而是甩锅，把婚外情的原因归结到妻子身上，仿佛那些婚内外遇的男人都是迫不得已，仿佛他们外遇都是因为遇见了天底下最不好的妻子。 可偏偏，这个妻子还都是他们婚前精挑细选出来认为最适合结婚的那个。 讽刺不？可笑不？ 南笙觉得很可笑，可她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她知道赵阳在甩锅，知道赵阳是在为他跟朱利利的出轨寻找一个适合的，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作为妻子，她还是忍不住解释了几句。 “赵阳，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诉我，我真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也知道你嫁给我这些年没让你过什么好日子。所以，咱们离婚吧，离婚后你还能去找个更好的。” “找个更好的？”南笙笑出眼泪来：“如果是在这个孩子出生前你对我说这些，我不会强留你的赵阳，我会自己去医院把这个孩子给打了。可现在呢，你跟我说离婚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两个儿子？” “小儿子是你非要生的，不是我强迫你要的。你既然选择生下他，你就该有勇气面对现在的结果。” “赵阳你说得是人话吗？这孩子是我一个人就能造出来的吗？当初留下孩子是你我共同商量的结果。”南笙红了那双眼睛。 “是，你是说过，若是女儿就生，若是男孩儿就打掉。可是赵阳，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孩子，不是什么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小玩意儿。他在我肚子里待了三个月，跟我血脉相连，你一句是男孩儿就打了，我舍得吗？” “你舍不得你就生，我也没拦着你不是。”赵阳将脸扭到一边：“谁生的谁养，你不应该抱怨。” “我抱怨什么了？” “也不知道是谁动不动就说老大的事情，说生老大的时候我妈没有帮着照看。” “是，我是有抱怨，可我抱怨的不是你妈而是你。生老大时，你妈说她身体不好不能帮忙照顾，我怕你为难，自己一个人带孩子，一个人熬。我不图你能为我分担什么，我只求你在我彷徨无助的时候可以抱抱我，安慰我，鼓励我而不是一个劲儿的数落我。” “我那是数落你吗？我是在教你，但凡你提前学习，多看一些育儿的书籍，怎么可能带不了一个孩子。”赵阳冷漠的声音让南笙越发觉得心凉。 她抬头看向那个令自己越发感觉陌生的丈夫，似笑非笑：“赵阳，你还记得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吗？你是妇产医院的营销总监，倘若生孩子带孩子真有你说的那么简单，那么容易，你们医院干嘛还要设置专门的月子中心，设置专门的产后恢复中心？你天天做广告，搞营销，你们宣传册上普及的那些东西，你自己是连看都不看吗？还是你觉得你的老婆与众不同，是神仙下凡，是超人转世，是跟别的女人天生构造不一样的？” 赵阳嘟着嘴，没再说话。 “大儿子两岁多，你说你一个人在首都打工熬不住，我辗转反侧一整夜，最终决定把孩子留给我爸妈照看，拖着行李去首都陪你。孩子是我一点点给带到两岁多的，你能体会母子突然间就要分离的痛苦吗？你不能，你只会抱怨，抱怨我心里只有孩子没有你。可等我去了首都，把孩子变成了留守儿童，你又回过头来说是我的责任。” “可不就是你的责任吗？” “对，是我的责任，是我没能学会分身术，做不到一分为二。”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做得更好。其实这些年，我也知道你挺不容易的，可再怎么说，你也不能不给我做饭吃吧？还有，我哪次回家，家里不是乱糟糟的。我也没别的要求，我就希望我工作一天回到家里之后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 “赵阳，你还能说点儿更没有良心的话吗？你哪次回家我没有做饭？早饭做好了，你说你好不容易放个假，晚上玩游戏看小说熬夜熬了大半宿，早上补觉起不来，就不吃了。” “中午给你做了米饭，你说你想吃面条，给你做了汤面，你说你想吃捞面。给你做了荤的，你说你想吃素的。给你做了素的，你又告诉我你想吃的是阳春面。都这样了，我还要被你扣上了不做饭的罪名。赵阳你说这话的时候，你舌头不疼吗？” “既然你也觉得自己委屈，那我们离婚好了。”刚刚还在打温情牌的赵阳瞬间又变回了之前面无表情，双眸冷漠的样子。 “离婚？好啊，我今晚来就是要跟你谈离婚的。房子归我，车子归你，剩余的房贷我自己还。两个孩子归我，你一次性向我支付抚养费十万块。” “十万!南笙你是疯了吗？你怎么不去抢。”赵阳的面目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十万块，你这是准备借着离婚敲诈我一笔是不是？那边有窗户，你干脆跳下去死了算了。” 南笙怔住了，结婚十年，她从未见过赵阳如此面目狰狞的一面，在她的印象中，他不是那么在乎钱的人。 十万块，对于赵阳每个月一万二的工资来说，其实并不算多。况且，南笙只是随口说了那么一个数字，并没有打算真的问他要什么钱，她只是想要他的一个态度，想看看她跟孩子在他的心目中究竟还占有多少的分量。 十万块，就试探出了一个男人的底线。 第005章 凌晨一点（5） 南笙看着赵阳缓缓站了起来，这个男人，除了皮相之外，已经没有一处是她所熟悉的地方。她甚至怀疑这世上是不是真得有鬼，是不是有鬼附到了她丈夫的身上，让他变成了这么陌生的一个人。 “南笙，婚内出轨是我的错，我净身出户还不行嘛。十万块，你真好意思狮子大开口。” “十万块很多吗？不过是你大半年的工资而已。” “没有！”赵阳没有任何犹豫地回道。 “赵阳，跟你结婚的时候我可是啥都没要。你姐姐比我们早三年结婚，她出嫁的时候，你爸妈可是要了三万块彩礼的，金银首饰更是一样不落。可等到我跟你结婚的时候，你爸妈却像是不懂这民间习俗一样的什么都没给。我怕你为难，提都没提。” “彩礼！彩礼！我就知道你要说彩礼！你既然这么在意彩礼，当初为什么不要！”赵阳冲着南笙吼道。 “我为什么不要，还不是心疼你，怕你夹在两家父母中间难做人。”南笙嘶声吼道，眼泪顺着脸颊哗哗地往下淌。“这笔钱，结婚的时候我没要，离婚的时候你必须给。” “南笙你不要欺人太甚！如果你当初问我要彩礼，我压根儿就不会娶你你信不信？” “赵阳，你觉得你现在说这话合适吗？”南笙母亲气得浑身发抖。 “赵阳，做人做事得要凭良心。你爸妈不方便，南笙孕晚期是我去照顾的。她都怀孕九个多月了，身子笨重成那个样子，你周末回家她还给你洗衣服，洗袜子。你走的时候，她一早起来，给你装行李。我是当妈的，我看着我自己的女儿我不心疼嘛。” 赵阳低着头不吭声。 “别人家闺女十月怀胎那是当公主养的，我家闺女呢？你们感情不和，我们做长辈的不说什么，但你不该出轨，更不该选在这个时候出轨。你要是喜欢别人，你就别让她生这个孩子，你这不是在坑她嘛。” “妈，别说了，没用的。”南笙心如死灰，缓缓闭上眼睛。 “南笙你别拦着我，今天晚上该说的话我也还是要说的。今晚儿上只要出了这个房门，女婿不是女婿，夫妻也不再是夫妻。咱们南家，没有那种厚着脸皮，扒着人家不松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赵阳嘟囔道。 “你什么意思我心里清楚，刚刚你也说了，我就是个乡下来的什么都不懂的，没文化没素质的蛮不讲理的老太太，今天晚上，我这个蛮不讲理的老太太就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你觉得南笙问你要十万块太多是不是？” “不是太多，是我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 “拿不出那么多钱我不怪你，但做人总得有个态度吧。你一个月工资一万二，跟南笙离婚之后房贷不用你还，两个孩子不用你管，你一个月花两千攒一万，十个月就是十万块，这对你来说并不难吧。你用十个月的工资换你后半生的自由自在，这买卖划算吧？再不济，你给南笙落个话，一年给五万，两年给十万，这也算是句人话，你让我女儿抱着孩子去跳楼，你良心何在？这钱你不是给不了，而是你从头到尾就没打算给。” “我——” “你别这个那个的，你要还知道我是你的长辈，你要还记得你曾经叫过我十年的妈，你今个儿就让我老太太把话说完。” “你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女儿问你要这十万块是贪图你的钱？” “不是！” “当然不是，她要真是个贪钱的姑娘，她也落不到现在这步田地。你们结婚十年，彩礼那些刚刚说过了，我们家是一分钱没要。婚后，我闺女上班的时候自己挣钱自己花，不上班的时候，带着孩子住在我们家，我跟她爸管的吃喝。 你们大儿子凡凡，打从满月整整七年都在我们家。吃喝拉撒，看病上学，玩具衣服是我跟他姥爷出。七年下来，花费有没有超过十万块？” “你跟爸帮我们带孩子的事情，我打从心里是感激你们的。” “别说那个爸字，南笙他爸受不起。”南笙妈妈白了赵阳一眼：“你说你净身出户，你是有什么你就净身出户。房子，贷款买的，我跟南笙爸爸还出了三分之一的首付款。你那车子也是贷款买的，是南笙跟着你苦哈哈还了两年才把贷款给还清的。南笙没有驾照不会开车，那车可是你自己在开的。” “房子我同意留给南笙，孩子的抚养费我也会给的，我不会不管他们的。” “你说的好听，你拿什么管？我就问问你赵阳，你觉得那十万块钱能把你的两个儿子养到十八岁成年吗？你找那小三是什么样的女人你也看见了，等你跟南笙真离婚了，你觉得她会让你管南笙，管你们那两个儿子吗？” “我会管的！” “空口说白话，你觉得我们还能相信你吗？你让一个刚刚为你走过鬼门关连身体都没有完全复原的女人，抱着孩子跳楼去死。你还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我那是气话！” “气话？气话往往是自己的真心话。你现在只想离婚，只想一门心思地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你的小儿子才三个月，南笙根本没有办法出去上班。就算你把房子留给她了，你让她拿什么去还房贷，你让她拿什么去养孩子，你们有积蓄吗？没有！ 你工作这么多年，你不仅没有给过南笙一分钱的家用，你还没有为你们这个小家留下一分钱的积蓄。你这是跟南笙离婚吗？你这是逼着南笙跟孩子活不下去啊。” “她可以把房子卖了！”虚掩着的房门突然被推开，刚刚那个被赵阳强行推出去的小三手上拎着一件外套恍若回自己家一样走了进来。 “你外套忘在我宿舍了，赶紧披上，小心着凉。”朱利利故意当着南笙跟南笙母亲的面将外套披在赵阳肩上，而后又故意半挂在他的身上。 第006章 凌晨一点（6） 刺眼！相当地刺眼！ 南笙转了下手中的刀子，眸光从赵阳身上移到了朱利利的身上。 “我听赵阳说过，你们买那房子的时候洛城市的房价才六千块一平米。现在那地方升值，一平方怎么也得涨到一万多吧。你把房子卖了能净赚几十万呢。啧啧，十年净赚几十万，你赚大了。” “呵！”南笙冷笑一声：“这么有赚头的生意你怎么不把你在县城的房子给卖了。” 朱利利看了南笙一眼没说话。 “朱利利是吧？在我怀孕的时候赵阳还真给我提过你，说你想请他帮忙介绍一份工作。我原本以为他给你介绍的是医院里的工作，现在才知道他给找的是帮他暖床的活儿。” “南笙，你真是个泼妇，我怎么就没发现你的嘴巴这么毒呢。”赵阳一脸厌恶的盯着南笙。 “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你会变得如此鬼迷心窍，是非不分。” “你走吧，你带着你妈走吧，事情闹到这一步，咱们是非离婚不可了。”赵阳走到门口，将宿舍门拉开：“或者，你们留在这里，我们走！” “别，你们留下，我们走，毕竟这么脏的地方，实在不适合我们这种清白人待着。”南笙示意母亲将孩子给抱了起来：“想离婚是吧，十万块钱，只要钱到位，人好说，随时随地都能放。朱利利你不是跟我算账嘛，要不你帮赵阳把这十万块钱给拿出来。你不仅可以得到他的人，你还能得到他往后几十年的工资，怎么算都是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你们不是真爱嘛？总不能连这点儿钱都舍不得吧。” “南笙你走，你赶紧走！” “赵阳你再碰我一下试试！”南笙直接将刀子戳到他眼前：“我告诉你，我南笙不是属猫的。” “你真是不可理喻！” “你错了，我只会跟人讲道理。” 南笙护着母亲和孩子，从赵阳的宿舍里一步步退了出来，快到楼梯口时，她看见朱利利抢先一步，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靠在了楼梯口的围栏上。 有那么一瞬间，南笙想要冲过去将这个厚脸皮的女人从围栏上直接推下去。 三楼，就算摔不死，也能摔个半残，最不济也能让她在病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 南笙犹豫了片刻，还是压制住了内心的封魔，她知道这是法治社会，赵阳出轨，朱利利插足，归根结底只能算是道德问题，她不至于为了两个烂人触犯法律，搭上自己的人生。 不能收拾小三，不代表着不能动手打渣男。 想到了就去做，是南笙一贯的处事风格，她极速转身，三两步走到赵阳跟前，踮起脚尖冲着他脸上就是一记耳光。 赵阳先是一懵，随后也扬起手来。 “动手是吧？你打啊，你敢打我你就试试看。” “南笙！”赵阳咬着嘴唇喊她的名字。 “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南笙后退一步：“我打你，是因为你背叛了我们的婚姻，背叛了我们的爱情。我打你是因为你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也没有树立起一个父亲应该树立的好榜样。而你，赵阳，你连一个打我的光明正大的理由你都找不到。” 赵阳吃瘪，悻悻地把手放了下去。 “别打房子的主意，你比谁都清楚，依着我们两个现在的能力，如果把房子给卖了，根本就买不起第二套房子来。赵阳，你有两个儿子呢，作为父亲，你不能连一点儿的东西都不给他们留。” “我没打房子的主意！” “好，很好，如果朱利利是你的真爱，如果你也是她的真爱，我想她应该不介意把她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划分到你的名下吧？若我记得没错，她应该只有一个女儿。这女儿嘛，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她既然上赶着要给我的儿子当后妈就应该拿出当后妈的诚意来，她的那套房子留给咱们家老大做婚房也凑合。” “南笙你疯了吗？那是她的房子！”赵阳看了朱利利一眼。 “你也知道那是她的房子，你也知道作为你的准前妻，我不该算计她的房子，那她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小三凭什么要来算计我的房子。”南笙扫了朱利利一眼：“朱利利，虽然插足别人婚姻才是你的正经职业，但也请你不要懈怠你的副业，人家医院把你招聘过来，可是给你按月付工资的。” 说完，南笙头也不回地便带着母亲离开了。 离开赵阳宿舍楼的时候，南笙没有哭。 汽车从松县行驶出来的时候，南笙也没有哭。 可此时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霓虹逐渐闪过的南笙却悄然无声的流泪满面。 母亲没有劝说什么，只是默默递了一张纸巾过来。南笙接过，使劲在眼睛上按压了几遍，直到将泪水全部按回去，这才转过脸去强颜欢笑。 “妈，对不起！” “是妈对不起你，倘若当年妈——哎，不说了，啥都不说了，就算他什么都给不了你，咱们家也能想办法把两个孩子给养大。” “妈，我不是在想这个。我还年轻，我还可以工作，只要我足够努力，我总能把两个孩子给拉扯长大。我只是觉得很抱歉，觉得心里难过，觉得对不起你跟我爸。从我跟他结婚到现在，十年了，整天的让你们跟着操心。好不容易熬到三十多快四十了，想着一切都该稳定下来了，结果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还得连累你跟我爸。我觉得我很对不起你们，我觉得自己很没用，觉得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任性，那么不听话，那么的非他不嫁。” 南笙用力攥着拳头，故作轻松地说了句：“妈，你说是他变了，还是我压根儿就不认识真正的他。” 从松县返回洛城已经是凌晨的三点多钟，母亲担心南笙，抱着已经熟睡的孩子直接去了侧卧。 南笙看了眼被母亲轻轻关上的房门，叹了口气回到主卧。 南笙没有开灯，而是在关上门之后又在门后站了片刻，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床前，闭着眼睛倒了下去。 她脑子里很乱，像是在过电影似的反反复复闪现着在松县所经历的一切。 那种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第007章 往事如烟（7） 她想笑，嘴角咧了咧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她想哭，可眼睛涩涩的，似乎所有的眼泪都在从松县返回的路上流干，流净了。她翻身坐起，看到了被随手丢在一旁的手机，忽然想到在她回来之前也把赵阳的手机给带了回来。 屏幕碎了，是她在跟赵阳对峙的过程中因为怒气给摔的。 开机后直接进入了微信界面，可微信却不在登录状态。 凌晨，将近四点，赵阳不可能去购买新的手机，所以他一定是跟小三待在一起，且用小三的手机登录了自己的微信，删除或者是进行了一些什么动作。 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南笙登录了赵阳的微信，提示是密码错误。 错误就错误，反正手机在她手里，只要用手机接收验证码并且更改微信密码就可以重新登录。 南笙试了，且实验成功。 看着微信登录成功，且跳出之前的聊天对话框，南笙开始期待，期待着在经历了这么一场变故之后她的丈夫能够意识到些什么，至少会对她跟孩子产生一些愧疚心理。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赵阳将朱利利保护地很好，不仅心虚地将她剔除在自己的好友名单外，还将以往的聊天记录删得干干净净。 可雁过留痕，还是有些记录被保存了下来。 南笙看了下时间，对话发生在她和母亲驱车赶到松县之前。 朱利利：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信息，你是故意让我着急的是不是？ 朱利利发送视频请求被赵阳取消。 朱利利：好吧 朱利利：我昨晚没睡好，你就别让我担心了。答应我先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赵阳：睡觉了，刚睡醒，渴醒的，喝点儿水继续睡。 赵阳：昨晚我也没睡好，你知道的，所以今天就睡早了些。之前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想着你也睡了，就没再发。别担心，我没事儿。 南笙看了下时间，赵阳回复朱利利是在晚上十点多钟，朱利利没有回复，应该是在看到这条信息之后直接去了赵阳宿舍，然后迫不及待地睡到了一起。 也亏得朱利利不要脸，才能让她和母亲看到那般不堪的画面。 自嘲地笑了笑，指腹很是随意的在屏幕上滑了下。破碎的屏幕有些碎渣，碎渣划破了她的指腹，血丝透过那些破碎的屏幕滴到了微信界面上。 在随便划拉了两下之后，南笙看到了一条赵阳与旁人的聊天记录，时间是在两个月之前。对方似知道一些内情，故意问赵阳最近如何，赵阳回答说还行，随后又主动跟对方说起了他要离婚的事情。 两个月之前，南笙还没有确认赵阳外遇的事情，还傻兮兮憧憬着日后一家四口的美好生活，她跟赵阳之间既没有发生矛盾，更没有谈过任何跟“离婚”这两个字有关的字眼。 可赵阳，一个很少主动与人提起自己家庭琐事的男人却故意跟昔日的一个同事或者是普通朋友说起了自己要离婚的事情，且还告诉那位，说他们夫妻闹离婚不是一日两日了，还说自己最近正在着手解决这件事情。 南笙心凉如冰，她原本以为赵阳只是普通的外遇，至少在事情戳破之前，心里还是有她跟这个家的。可这条简短的对话以及赵阳故意保留下来的用意却在提醒她，朱利利选择在深夜曝光他们之间的婚外情或许是朱利利一人的行为，但他们之间肯定就赵阳与南笙离婚这件事进行过反复商量，但具体到如何实施，以什么样的方式迫使南笙同意离婚两个人却并没有达成统一的意向。 作为小三的朱利利或许是再也忍受不了赵阳的叽叽歪歪，或许是想要用那张照片迫使赵阳立刻做出选择，于是趁着部门聚餐，赵阳酒醉时故意将那张照片发给了南笙。 婚外情的曝光或许是个意外，但外遇离婚却是赵阳跟朱利利早有预谋。 南笙无法容忍这样的欺骗，更无法容忍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一对儿渣男渣女玩儿的团团转。 她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做点儿什么。 依着她对赵阳的了解，天亮之后他一定会去给自己购买新的手机，且为了防备南笙，一定会挂失并且重新补办自己的手机卡，随后更换一切南笙知道的或者是可能知道的账号密码，将南笙这个妻子彻底摒弃在他的世界之外。 点开赵阳的朋友圈，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写下来。在编辑文字的过程中，南笙的心一次次被揪起，甚至一度痛到无力呼吸，可她不敢放声大哭，唯恐吵醒了睡在隔壁侧卧的父母跟孩子。 文字编辑完成后她特意配上了小三故意发给她的那张照片以及刚刚从赵阳手机里找到的部分照片和两人之间暧昧的对话截图。南笙很清楚，只要她将这条信息发出去她跟赵阳之间就真的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可不发出去那个男人就能悬崖勒马及时回头吗？不发出去，他就能看在他们夫妻多年的情分上，看在两个年幼的孩子份上跟朱利利一刀两断不再伤害她吗? 他不会，所以她没得选，她只能在赵阳和朱利利做出下一步动作，将更多的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之前告诉那些应该知道真相的人们，她跟赵阳的婚姻之所以破裂，不是她南笙对不起赵阳，而是他赵阳对不起南笙。 短短数百字，却让南笙编辑了将近一个小时，知道窗外亮起微光，她才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编辑好的内容发送出去。 南笙终究还是心软了，在发布内容时她没有选择所有人可见，而是选择了只部分人可见。她挑选了几个她认为应该知道，且他对事业不会造成太大影响的事件围观者。作为他的妻子，即便他已经将刀插在了她的心上，她却依旧舍不得将他置于死地，还是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发布完成，南笙也累了，她没有关注后续的事情，而是退出了赵阳的微信，关机，像个尚未出生的婴儿那样将自己蜷缩到了床上。 第008章 往事如烟（8） 梦里，南笙回到了自己十六岁的时候。 她记得很清楚，当她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跟随宋老师的脚步走进高一二班的教室时，即将落山的夕阳正好将最后一道亮光洒在教室后面的角落里。 推开教室后门，她踩着一地细碎的光走进教室，像每一个刚刚报道的新生那样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她是高二一班最后一个新生，却因为较高的个子以及不太常见的姓氏引起了全班同学的兴趣。 在众目睽睽中，她显得有些紧张，落座时更是差一点坐空。下意识的身子前倾，因为个子较高，重心不稳，侧歪时正好被赵阳伸手扶了把。 她抬头冲他说谢谢，却连他的五官都没有看清。 “你真得姓南？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南笙南笙，这么好听的名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来历？对了，你家里是不是有人擅长吹奏乐器，所以给你取了个这么别致的名字。” “没有！”南笙轻轻回道：“我的名字没什么特别的，我父母也都是普通人，不会吹凑乐器。” “真的假的，我总觉得你这个名字来历不简单，是不是你父母没有告诉你真相，没有跟你说实话啊。我姓赵，叫赵阳，音同朝阳，我是早上出生的。这两个字既揭示了我的出生时辰，又寓意着美好的希望。我估计我爸妈是希望我能够像早上的太阳一样活泼健康，将来有所成就。” “你名字挺好的。”南笙抬头看向对面这个正在与自己喋喋不休说着话的男生。 他个子很高，人很瘦，长得有些奇怪，眼睛很长，且眼尾下垂，但眸光很亮也很清澈，像刚出生的婴儿那般。他鼻子适中，嘴唇却很薄，从面相来说，属于花心薄情无意之人。可偏偏他的笑容又十分灿烂，像是秋日里的向日葵。 这是南笙十六年来头一次这么细致的观察一个男同学，不是主动而是被动，因为赵阳几乎将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了她的桌子上，一边跟她絮絮叨叨，一边还拿着个抹布帮她上擦擦，下擦擦，左擦擦，右擦擦，惹得坐在南笙旁边的那位女同学都忍不住打趣道：“赵阳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南笙了。我也是女同学，怎么不见你帮我擦桌子呢。” 明知道同桌只是打趣，南笙的脸却不争气的红了。与心动无关，只是单纯的觉得有些尴尬。“你有小名吗？” “没有！” “那我以后只能叫你南笙了。”赵阳似有些遗憾的将手里的抹布往南笙手里一塞说了句：“初次见面，也没准备啥礼物，这块抹布就送给你了。” 南笙微怔，再看时，赵阳已经背过身去，只留下一片雪白的背影。 高中时代的赵阳酷爱白衣，不是一身雪白的运动服，就是一件雪白的衬衫。跟那些粗糙的男同学不同，他很爱干净，将自己所有的白衣服都打理得服服帖帖连一道褶子都没有。 高二那年，班级篮球赛，男生们在赛场上挥汗如雨，女生们在场边摇旗呐喊。最终，却因为一分之差，高一二班败于高一一班。 男生们倒是无所谓，却把在场面围观加油的女生们气个够呛，借着窝火的名义，女生们买了几瓶啤酒偷偷躲在宿舍里喝。 南笙不会喝酒，可为了应景，还是逼着自己喝了两口。啤酒的味道很怪，像是坏掉的番薯。趁着舍友们不注意，她端了盆子去洗衣裳。刚把水放满，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男生就出现在了对面。 “洗衣服呢？听说我们打输了之后你们女生都窝在宿舍里哭，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南笙仰头看他，却见他脱了上衣，正往身上淋水。四目相对时，他含笑的眼睛里全都是亮光，垂下来的发梢因为沾了水的缘故在阳光中泛着柔柔的光。 “你喝了酒？想不到咱们的南笙同学也会喝酒。”他驾轻就熟地对着南笙笑，瞳眸里像是能掐出水来。“好喝吗？” 南笙摇摇头，将目光从他那双眼睛上移开。 “不好喝，味道怪怪的。” “改天我请你喝白酒，白酒味道不怪。”赵阳拎起浸了水的衣服，冲南笙摆了摆手。 赵阳糊不住南笙，谁家孩子小时候没办过一两件离谱儿的事儿，例如偷拿爷爷的白酒喝。 白酒味道是不怪，可入喉辛辣，能把人呛个半死。 高三那年冬天，洒洒洋洋的雪下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清晨，校园内外均是白茫茫的一片。体育课因为下雪的缘故变成了自由活动，正准备回宿舍看书的南笙突然被赵阳给拦住了。 “你陪我去裱画吧！” 赵阳手里拿着一张水粉画，画中画得是一座老房子，看起来颇有意境。 “这画好看吧？我问一班的冬冬要的。咱们到镇子上找个师傅给裱了，挂到房间里就是一幅绝佳的装饰画。反正你也没啥事儿就陪着我走一趟呗。” 南笙本能地想要拒绝，赵阳却不管不顾地推着她就往校外走。 偃城艺校不在市区，而在村庄里，除了学校门口的那条国道，以及东西两侧的部分农户外都是农田。 这是南笙第一次在上课期间溜出学校，也是南笙第一次跟一个男同学单独相处这么长时间，更是第一次陪着一个男同学在白茫茫的田间小路上穿梭。这种感觉很新奇，像极了小说中描述的大家闺秀第一次走出家门，看见外面那个熙熙攘攘的烟火世界时的心情。 南笙陪着赵阳走了很久，才终于走到他说过的那个小镇子上。那个裱画的小店很破，门是用木板拼接而成的，中间留着很大的缝隙。风一吹，那些碎雪就透过木板间的缝隙卷了进来。 赵阳自打进门就缠着店主说裱画的事情，正说的兴起，突然将画一搁，走到门口，拽着南笙的胳膊将她拖到了小店最里面背风的那个角落。 “你是不是傻？店里地方这么大，你偏要站在门口吹风。感冒了怎么办？还有，大冬天的，你这衣服怎么也不好好穿。” 赵阳说着，竟帮南笙扣起了棉衣上的纽扣。两个人距离很近，近到她不仅能够感觉到赵阳的呼吸，还能听见他的心跳。从未与异性有过近距离接触的南笙有些紧张，有些手足无措，甚至不敢抬眼去看他。 第009章 往事如烟（9） 赵阳似乎没有意识到他刚刚的举动对于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在帮南笙扣完棉衣的纽扣之后，他还跟个老妈子似的，帮她拽了拽衣角，然后扬起脸来，笑眯眯地说：“听话，好好在这里站着。裱画很快的，要不了十分钟咱们就能回去。” 因为赵阳的这句话，南笙当真在原地站了半个多小时，站到腿脚都麻了，木了，他才兴冲冲举着裱好的水粉画过来给她看。 “南笙南笙你快看，这画这么一裱，是不是上档次了很多。” “嗯。” “你腿怎么了？” “可能站得时间长了，有点儿僵了。” “你个笨蛋，谁让你一直站在这里的！”赵阳伸手在南笙的脑门上敲了下：“这店里那么多凳子，你不会拣一张坐啊。看着也不傻啊，怎么遇见事情就这么叫人操心呢。能走路不？不能的话我背你吧。” “不用不用，能走能走。”眼见着赵阳弯下身子，南笙赶紧摆手拒绝。 “那我扶着你吧。”赵阳伸手，南笙后躲，肩背撞到后面的墙壁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你躲什么啊，我又不能吃了你。后背疼不？” “不疼。” “不疼的话咱们就回去吧。”赵阳收手，单手拎着画框往小店门外走出。 南笙弯腰揉了下有些发僵的膝盖，跟着赵阳往外走。 天上又落起雪来，小雪，落到身上不一会儿就化了。 从小店出来，两个人再没说过什么话，等穿过热闹的小镇走到白茫茫的乡间小路上时，南笙的耳朵里就只剩下了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她一直低着头走路，未曾留意到走在她前面的赵阳是什么时候停下的，直到脑袋撞到他身上，直到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她才微微一惊，赶紧向后退去。 这一次，赵阳没有拽她，也没有打趣她，而是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极其认真的表情对她道：“这是我第一次带一个女生出来裱画。” 南笙不明所以地轻嗯了声。 “你真的明白？” 南笙迷惑地看着赵阳，心说这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吗？她语文很好，不至于听不懂。于是，点头。 “你明白就好！”赵阳松了口气：“我老实跟你交代，在你之前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生，或者说是暗恋过一个女生。我在感情上受过伤，所以更懂得珍惜。我说这个你明白吗？” 南笙很想摇头，甚至想问赵阳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些。可看着他热切的，充满期待的目光，她不忍心伤了他，只能似懂非懂的，迷迷糊糊地点头。 “太好了，那咱们回学校去吧。”赵阳一脸地惊喜若狂，直接拉起南笙的手就在雪地里跑起来。 那是南笙第一次被异性牵手，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异性手部的力量和温暖。 当赵阳牵着南笙的手走进教室时，南笙整个人都是懵的，且根本没有勇气去看同学们围观的目光。 也不知道这消息是怎么传的，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几乎整个高三年级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在谈恋爱，知道南笙是赵阳的女朋友。更奇怪的是，别的同学谈恋爱都会被班主任和教导主任拉去训话，只有南笙和赵阳是个例外。就算赵阳拉着南笙的手从教导主任跟前走过，他都能视若无睹。更离谱的是，就连他们的专业课老师都会带头起哄，每次上课都会让别的同学腾出位置来，将他们两个的画板放到一起。 那样的场面，别说在高三二班，就是在整个高中时代都是绝无仅有的。 高考结束，填报志愿，南笙忙着翻学校简介，赵阳却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等南笙填报结束，赵阳一个鲤鱼打挺，直接抓过来一字不差的照抄。用赵阳的话说，他从未想过要跟南笙分开，南笙考哪里，他就靠哪里，高中没谈完的恋爱，到了大学继续谈，免得有人觊觎他的女朋友，在大学校园里撬了他的墙角。 当两张表格放到一起时，南笙的心软了，她觉得她跟这个任性的男孩子这辈子怕是再也分不开了。 高中三年，大学四年，他们做了两年半的同学，谈了四年多的恋爱，尽管吵吵闹闹，磕磕绊绊，可在南笙看来，那就是普通人的恋爱和生活，而她也是奔着跟赵阳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去的。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南笙从梦中唤醒，她先是茫然的盯着对面的大衣柜看了半响，接着恍恍惚惚的摸过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请问是南笙吗？我姓李，是佳美妇产医院的副院长，也是赵阳跟朱利利的直接领导。” 南笙瞬间清醒了，她知道肯定是她睡前发的那个朋友圈开始发酵，她必须要强打精神应对一切。 “李院长您好，我是南笙，也是赵阳的妻子。” “赵阳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作为一个比较看重他的领导，对于已经发生的这些事情我个人是比较意外的。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对自己不负责，对家庭不负责，对感情不负责的年轻人。” “李院长是觉得我在说谎，是我在故意制造事端，故意污蔑自己的丈夫和朱利利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想不到赵阳会如此糊涂。我打电话给你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跟孩子现在怎么样，有没有需要咱们院方为你们做的事情。不管是作为赵阳的领导，还是一个比你们年长一些的长辈，我都希望你跟赵阳能好好的，理智的去解决这件事，千万不要被一时的情绪所主导，做出什么傻事来。” “谢谢您，我很好，孩子也很好。” “那就好，知道你跟孩子没事儿，我就放心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赵阳跟朱利利的事情，医院方面也会研究处理。” “我只有一个要求，要求咱们医院开除朱利利。”南笙握紧手机：“在您看来，我的这个要求可能有些过分，但这确是我目前唯一的，也是仅有的一个要求。不光是站在我个人的角度，也是站在医院的角度，真心实意的为院方考虑的。” 第010章 开除小三（1） “我们会慎重考虑的。” 会慎重考虑，通常都是不予考虑。南笙亦是在职场打拼过的，虽不善揣摩领导的心思，却勉强能够听懂领导哪些话语背后的潜台词。想到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要触及对方的切身利益。 “我知道在您看来我的这个要求是在泄私愤，什么为医院考虑纯粹是在说台词。据我所知，朱利利是经由赵阳的介绍才入职佳美医院的，且入院后主要负责院内的产康科，主管产后修复这一块儿。” “朱利利的确是赵阳介绍来的，但录用流程符合咱们院内的规定。当然，作为院内的主管领导之一，我并不清楚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一层关系。” “这并非您的疏忽，在赵阳介绍朱利利进入佳美医院工作的时候，他们之间还是清白的。婚外情发生于朱利利正式入职之后，且听赵阳的同事说是这个朱利利先主动的，她无视医院规定，经常借故出入赵阳的办公室，是谈工作还是谈别的什么，恐怕只有朱利利自己才能心知肚明了。” “医院里的确有些风言风语。” “看来院长还是清楚的。” “这个——” “院长别误会，我想要跟您说的并非这些，而是办公室恋情。” “办公室恋情对于任何一个职场来说都是禁忌，况且赵阳与朱利利之间还不是正常的恋爱，而是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婚外恋。婚外恋与正常的恋爱不同，它不属于男女之间一对一的行为，而是牵扯到了第三方，牵扯到了伦理道德，牵扯到了‘利’与‘情’的矛盾纠葛，处理不慎，就会影响到正常的工作以及项目进展。李院长您想想，赵阳的工作效率，是不是在这个朱利利入职之后就变了很多？” 李院长轻咳几声，从侧面印证了南笙刚刚说得那些话。 “我不仅是赵阳的妻子，还是他的高中兼大学同学，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赵阳他不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尤其在感情上。” 李院长沉默着，似在等南笙继续下去。 “朱利利作为佳美医院产康科的主管之一，在直属领导妻子怀孕、分娩及哺乳期趁虚而入，故意诱使其与自己发生关系，且多次挑衅其妻子的行为的确属于她的个人行为，虽与其工作能力无关，但足以证明她的人品是有问题的，假如我把这件事抖到网上，发布到各个网络平台上，李院长您认为会不会对佳美医院自身的品牌与信誉造成影响？” “关于朱利利的去留问题，院方会开会讨论，站在我个人的角度，我认为朱利利的确不适合我们医院下一阶段的工作。” “她的确不适合。女人很容易对别的女人产生共情，尤其是刚刚生过孩子的宝妈们其共情能力更强。假如朱利利继续留在佳美工作，我不介意让整个松县，乃至整个洛城的人，甚至是全国的人知道她的所做作为。出轨的确只是道德问题，即便散播到网络上也只是供人吐糟的谈资。可作为医院的准客户群体，那些想要选择佳美的孕妇以及宝妈们势必会三思而后行。毕竟，在她们入院生产，产后修复期间，他们的老公都有可能与这个朱利利进行零距离的接触。” 听不见李院长说话，南笙又道：“佳美开业不到一年，甭管是医院自身的信誉，口碑还是目前的住院分娩率都处在上升期，倘若这个时候爆出丑闻，且还是这种容易被女性吐槽，引起女性公愤的事件，医院前期的努力以及投入的广告宣传都有可能白费。我是做企划出身的，恰好之前接触的也都是医疗行业，我很清楚如何制造新闻导向。佳美可以留下朱利利，至于留下之后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好。” “南笙你不要冲动！” “我现在很理智。”南笙将手机从右手换到左手：“可是李院长，我毕竟是一个刚刚经历了丈夫出轨事件的没什么主心骨的家庭主妇，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一直冷静。倘若赵阳和朱利利还有后续的动作，难免会刺激到我。一个被婚外情所困的情绪糟糕的原配在渣男和小三的刺激下能够做出怎样过激的事情来谁都说不好。” “你跟赵阳还年轻，千万不要这么想。年轻人，做事冲动，犯些错误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希望赵阳能够真正的成熟起来，并且认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对家庭，对你跟孩子会造成怎样的不良影响。你跟孩子多保重，关于朱利利的去留问题，我们会尽快做出决定。” “多谢李院长。” 彼此间又客套得寒暄了几句，南笙主动说再见，并且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她自然不会去麻烦这位李院长，更不会刻意地去发酵什么事情，她之所以那么说，甚至在言语上显得有些咄咄逼人，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迫使院方将朱利利给开除了。 不管是大公司，还是小单位，都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员工而影响企业自身的品牌价值，以及好不容易采用金钱砸出来的信誉和口碑。 准备放下手机时，看到还有一条短信提醒。点开，是一个陌生号码，对方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言语间却全是指责。 “你是赵阳的妻子吧？你在发那条朋友圈之前有没有考虑过你的行为其实是很冲动的？你有没有想过，在这条朋友圈发布了之后，会对赵阳以及朱利利两个人造成什么样的恶劣影响？像你这样的事情你不应该发布在朋友圈，应该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南笙心说你是谁，你凭什么指责我，教训我！ 好一句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可赵阳愿意吗？朱利利允许吗？若不是被这两个人逼到了绝路，她一个原配，何至于将家事喧嚣与众，让人围观看笑话。 她握着手机开始打字：“站着说话不腰疼！此事若能关起门来解决，我又何必跟着他们丢人现眼。” “怎么就不能私下解决了？” “你应该是赵阳或者是朱利利的同事吧？我不知道你是站在一个怎样的角度，以何种立场出发来跟我说的这些话，但我有义务，有责任告诉你，没有一个原配愿意将家丑外扬，除非是被逼急了。” “我是赵阳在白玛医院时的同事，也是朱利利的朋友。我发信息给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提醒你，你发布朋友圈的行为会导致你跟赵阳之间的夫妻关系变得越来越糟。” “赵阳的同事？朱利利的朋友？那你应该很清楚赵阳是已婚已育的身份，他不光是我的老公，还是我两个儿子的亲生父亲。你作为赵阳的同事，朱利利的朋友，不仅没有规劝他们约束自己的行为，反而来指责，质问我这个原配，你还说你没有别的意思？” “感情上的事谁也说不好。” “对，没错，感情上的事谁也说不好。作为他们两个共同的好友，且是知道这件事的好友，他们难道没有告诉你，早在几个月前，他们就在密谋着如何让我知晓他们的事情，如何让赵阳不动声色地跟我离婚，如何利益最大化的抛妻弃子？我想问问你，在你看来，我跟赵阳的夫妻关系还会因为这条朋友圈变糟到什么程度。” 第011章 开除小三（2） “你确认你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好友吗？他们难道没有告诉你，他们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密谋，密谋如何让我知晓他们的事情，如何让赵阳不动声色地跟我离婚，如何利益最大化的抛妻弃子。站在妻子的立场，我不清楚，我跟赵阳的夫妻关系还能变糟到什么程度。” “就算是离婚，你也可以为了孩子选择跟赵阳和平离婚。作为他的妻子，你难道就一点儿不在乎他。你若真爱他，就别难为他，就该尊重他的个人选择，没必要非得将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你说话可真轻松，如果换了是你，你可以做到不追究，不计较，欢喜雀跃的跟你的丈夫去民政局离婚，然后祝福他跟小三白头到老吗？如果可以，我倒是建议朱利利去找你的老公或者是男朋友。”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难怪赵阳会跟朱利利在一起。” “抱歉！我忘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很适合做赵阳的同事，做朱利利的好朋友。你与其在这里劝我，倒不如回去劝劝你的好朋友。她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懂得礼义廉耻这四个字怎么写了。” “你作为赵阳的妻子，难道不该顾虑一下赵阳的事业和前途吗？” “作为他的准前妻，我想请你告诉我，他的事业跟前途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从今往后，他挣得每一笔钱，都只会花在朱利利这个小三的身上。他的事业跟前途是朱利利应该考虑的事情。” “你会后悔的！” “我的确后悔，后悔没有早点儿发现他们两个之间的猫腻，没有早做准备，没有一击即中，直接斩断两个人的七寸，竟然把自己弄得如此被动。” “我不跟你说了，总之你好好想想。” 南笙盯着那句话看了好久，最终冷笑一声，找到电话薄，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从冷静到哽咽，从哽咽到泣不成声，南笙用了许久才把整件事叙述完毕，当对方问南笙可以为她做些什么的时候，南笙道：“我只有一个请求，如果赵阳找你，请你帮他介绍工作的时候，暂时别帮这个忙。” “他不一定会找我，毕竟他在这个圈子里待了那么久，也有自己的人脉和资源。” “我知道，我只请求你，如果他找到了你，先别帮他。他的前半生太顺利了，一点儿挫折都没有，以至于他认为眼下的幸福唾手可得，没什么值得珍惜的。” “你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说句情绪化的话，我宁可他现在做乞丐，都不愿意让他在离开松县之后还能找到一份好工作。朱利利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图的是他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只有在他落魄时他才能够看清楚。” “知道了，我答应你半年之内不会帮他介绍工作。可是南笙，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首先是赵阳的好朋友，其次才是你的朋友。我帮你，是因为你我同为女人，我心疼你。” “我知道了，谢谢你。” “好好保重，先不要想那么多。孩子还小，眼下最要紧的是保重自己，照顾好孩子。至于赵阳跟朱利利的事情，相信果断时间，他自己能想明白。” “你也曾是朱利利的领导，我想跟你了解一下她这个人。” “朱利利怎么说呢？我们不在一起共事很多年了，她现在怎么样我也说不好，可能跟过去不一样吧。” “谢谢！”南笙轻轻道：“你忙吧，打扰你这么久，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以后有需要尽量找我，能帮忙的我一定会帮你。” “嗯，谢谢！” 挂了电话，南笙只觉得全身疲惫，可看看时间，才早上八点多。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行人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那么的不真实。至于昨夜发生的种种，更像是一个噩梦，即便醒着，都让人遍体生寒。 母亲听到声音推门进来，见南笙站在落地窗前只说了句：“饭好了，吃饭吧。” “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母亲有些生气，走过来拽住南笙的胳膊：“他那样的人没必要让你跟着生气。” “妈，我没事儿，我只是不饿，不太想吃而已。” “再不想吃也得勉强着吃两口。”母亲指着门口：“凡凡还需要你照顾，这上学，下学，作业辅导那一项不得你亲力亲为。还有小宝，他才几个月，还在吃奶，你不吃饭，你让他怎么办？妈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再难受，也不能影响到这两个孩子啊。” “我知道了。”南笙闭眼，低头，心里有些悲凉。 生活与影视剧最大的不同在于它不会给你任何喘息和自我修复的时间。例如南笙这样的，既要承受丈夫出轨的痛苦，还要打起精神来继续照顾孩子。她也想逃避，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她不能。 南笙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可在送儿子上学的路上还是出了意外。她先是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汽车鸣笛，随后便是“咚”地一声。她回过头去，看见一辆绿色的出租车撞在路边的花坛上，而那辆车距离她的小电动车不足一米。 倘若那个出租车司机没有及时转弯刹车，她跟儿子极有可能已经被撞飞。若是以往，南笙肯定会后怕，可此时的她，不仅面无表情，更是没有任何的情绪反馈，她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就继续骑车，带着儿子离开了事故现场。 神情麻木，心如死灰，形容的就是那个时候的南笙。 晚上六点多种，赵阳给南笙打来了电话，说得第一句话是：“南笙你满意了吧？” “满意？我有什么可满意的？”南笙站在落地窗前，目光落在早上出车祸的那个地方：“赵阳你知道吗？早上送凡凡去上学的时候，我们母子两个差点出了车祸。” “儿子没事儿吧？” “没事儿！”南笙闷声回着，“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事情？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出车祸？” 第012章 开除小三（3） “你能有什么事儿？你要有事儿还能接我的电话吗？” “对，我没事儿，我还能站在这里接你的电话，可是赵阳，我宁愿我有事儿，我宁愿自己被那辆出租车给撞飞了，撞死了。如果死了，我就不用再因为你跟她的事情而感到痛苦了。” “痛苦，你南笙也会痛苦吗？”赵阳阴阳怪气地说着：“我为什么会出轨？如果不是你让我心无所依我能去找别人嘛。你痛苦？那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一个人在外面打拼有多辛苦，多痛苦？算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了。” “我做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了？” “南笙你在跟我装糊涂吗？我微信朋友圈怎么回事儿？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发的，怎么了？”南笙随之冷笑：“我说得不是事实吗？我有一句话是虚构的吗？” “离婚，必须离婚！”赵阳在电话那边叫嚣着。 “我没说不离婚！” “那你尽快写个离婚协议，凡凡跟我，别的你随便。” “不可能，我绝不允许我的儿子管那个朱利利叫妈。” “南笙你脑子有病吧？我再说我们离婚的事情你提人家朱利利干嘛？我告诉你，我跟你离婚，是因为我跟你过不下去了，是我跟你之前出了问题，跟人家朱利利没有丝毫的关系。你现在要反思的是你自己的问题，而不是把别人牵扯进来。” “朱利利是被我牵扯进来的吗？找她做情人的是你，跟你发展婚外情的是她，在松县被我捉现场的是你们两个。如果不是因为他，你赵阳会跟我提离婚吗？你敢跟我提离婚吗？你婚内出轨了，你找好下家了，你觉得你跟她在一起鬼混了一年多感情稳定了你就要跟我离婚了。” “好，就算是我的错，就算是我先找了她然后才跟你离婚的，你不也报复了我们吗？你知不知道她辞职了？” “辞职？不应该是被开除吗？” “你才被开除了！”赵阳反讥。 “辞职也好，被开除也罢，跟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会这么早辞职吗？”赵阳指责道：“南笙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聪明？你要是不来松县闹这一场，我跟她很有可能已经分手了。她家是孟县的，她还有个女儿在老家上学，她不可能一直待在松县。我们迟早都是会分手的，你这么一闹，反倒把我们两个闹到非离不可的地步了。” 南笙笑了，笑得眼泪都从眼眶里挤了出来。 “她被迫辞职你心疼了？什么叫我不去嵩县闹这一场，你跟她很有可能早就分手了？赵阳，你在这里跟我玩失忆呢？你可别忘了，照片和文字是你们发给我的，在我敲开那扇门之前，你们两个还衣衫不整的躺在同一张床上呢。若你心里还有我跟孩子，若你真得不想离婚，在事情发生之后，你就该迅速做出决定，快刀斩乱麻的将对我的伤害降到最低。” “只有你受到伤害，我们就没有受到伤害吗？我们的婚姻走到今天能全怪我吗？” “好，怪我，全都怪我。”南笙有气无力地说着，熬了这么多天，她是真的累了，身心俱惫的那种。 电话那端，赵阳还在喋喋不休。 “你南笙也有知道自己错的时候，那你倒是跟我说说看你错在了哪里？” “离婚协议我会尽快传给你的。” 南笙说着直接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了床上。 朱利利被开除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让南笙没有想到的是赵阳会因为这个打电话给她，甚至指责她影响了朱利利的职业前途。 丈夫在外面有人，做妻子的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2019年春节过后，赵阳的心就野了，敏感如南笙又怎么会无所察觉，只是她没有证据，旁敲侧击过几回都被赵阳给否认了。因为害怕无端的质问和猜测会影响到夫妻间的感情，南笙只得睁只眼闭只眼。她不是没想过深究，只是害怕猜测一旦被证实连表面上的一点和谐都没有了。 她与赵阳相识于年少，她习惯了往好处去想，也习惯了容忍和付出。 赵阳每个周末都会外出，她知道他在骗自己，就算汽车有毛病，也用不着每周都去4S店维修，还有他选择的那个洗车地点，在白玛医院隔壁，但距离他们所居住的小区却有十几公里。她故意让自己忽略赵阳出门和回家之后的情绪变化，故意忽略他身上沾染的那股不属于自己的女人气息，她让自己变笨，变傻，好识不破他那蹩脚的借口。 她以为只要她不说，他就能及时悔悟，就能明白她的隐忍和付出，毕竟，他们也曾相爱过。 南笙觉得窒息，随便找了个借口打算抱着小儿子出去透透气。透过电梯内的玻璃镜，她看到了一个面容憔悴，神情呆滞的女人。 电梯运行到13楼，拎着垃圾袋推着婴儿车的邻居站在电梯门口跟南笙打招呼：“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孩子闹了一整晚没睡好。” “我说瞧着你没啥精神，原来是孩子闹的。这眼睛又红又肿的怕是熬了大半宿吧？我家这个还好，就前半夜小闹一会儿，后半夜还能让我睡个安稳觉。对了，你这是带着孩子去哪儿？” “家里闷得慌，出去走走。” “那一起吧，正好我家里这个也不睡。”说话间，电梯已经运行到了一楼。邻居先将自家的婴儿车推了出去，等着南笙出来：“我去扔个垃圾，你先等我一会儿，顺便帮我看下孩子。” “好！”南笙轻轻点头。 两人带着孩子在小区里漫无目的的乱逛着，待走到无人处时，邻居才问道：“你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咱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个人我知道，带孩子熬夜是熬不成这个德行的。” “很明显吗？”南笙苦笑着问邻居，她一直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明显！”邻居叹了口气：“咱们都是女人，这女人还能不了解女人嘛。” “你跟飞飞他爸感情怎么样？”南笙不答反问。 第013章 何为婚姻（1） “你是想听真话呢，还是想听假话？”邻居是个快言快语的人，听见南笙问她，倒是也没啥可遮可掩的。 “听真话吧，我想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婚姻都跟我的一样，表面看起来挺好，实际上却是千疮百孔，伤心伤肺。” “哎妈呀，你这说得也太文绉绉了吧。不过仔细一想，你说的也没错，这婚姻啊，都是看起来挺美，实际上千疮百孔，伤心伤肺。人家不是说了嘛，这幸福的婚姻都是一样的，不幸福的婚姻各有各的不幸福。” 邻居指了指路边的椅子，示意南笙抱着孩子坐下来。 “假如我告诉你，我们有三套房子，一套在这里，一套在老城，还有一套在新区，你会不会觉得我这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假如我再告诉你，我公婆有他们自己的房子，平时没事儿不会来我们家里，更不会干涉我们的小日子，且每个月还能贴补我们2000块钱，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有福气。如果我再再告诉你，我老公有三个妹妹，孩子有三个姑姑，打从孩子没出生前就给孩子买这个买那个的，样样都不需要我操心，你是不是觉得我掉到了福窝里？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真不是炫富，我想说的是，这些都只是表象，我的小日子过得也是水深火热的。” “坦白说，你的日子比大多数人要好的多。”南笙由衷道：“我们只有这一套房子，还是贷款买的，就连首付款都是双方父母帮着凑的。我爸妈没有退休金，他父母也没有，能帮衬我们的都已经帮衬了，余下的就只能靠我们自己。” “是，你这样说也没错。”邻居叹了口气：“从表面上看我们是有三套房子，可只有老城那套是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我公婆的，而我公婆现在住在我小姑子的房子里。新区那套是婚后买的，贷款，每个月要还两千多的房贷。我阻止过，可阻止没用啊，他们家里根本没人会听我的意见。” “你公婆就你老公这么一个儿子，他们的房子将来肯定是留给你们的，说到底，你们还是有三套房子啊。” “对，房子是不少，可生活不只是有房子就可以的。你知道我公婆为什么要贴补我们吗？那是因为我老公没出息，一个月顶死了也就两千多块，若是指着他的那份工资，别说样孩子，就连他自己他都养不起。我们这个，说好听了，是父母帮衬，说不好听了，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啃老。” “有老可啃，未必不是幸福。” “啃老能啃一辈子吗？”邻居抬头看天：“就算我不说你也能看出来，我老公他比我大很多。他四十多了，一事无成，还得靠着父母帮他养老婆孩子。我公婆八十多了，我儿子才这么点儿，你觉得我们还能啃几年？” “你也不容易。”南笙跟着叹气。 “别人都羡慕我不用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没有什么婆媳烦恼，可又有谁知道一个人没日没夜带孩子的辛苦。”邻居起身给孩子喂了点儿水：“你比我强，你这个最起码孩子小的时候，你妈还能过来帮你带带。我这个是谁都指望不上。公婆年纪大了，有心无力。我亲妈还得管着我哥家的孩子，好不容易来两趟吧，还被我那个神经病的老公给折腾走了。” “神经病老公？”南笙扯平了嘴角：“你怎么这么说人家？我瞧着人家也蛮好的，晚上经常陪你一起带孩子。” “看看，你也被他糊弄住了是不是？他哪里是帮我照看孩子，他是出来监工的。他四十好几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那看得比宝贝还宝贝，生怕我这个做亲妈的带不好他。” 邻居撇嘴：“他有点儿被害妄想症，总担心旁人会伤害他儿子，这每次出门的时候都要几次三番的提醒我，不要跟陌生人接触，说对方可能是人贩子。不要去大街上，因为大街上有流浪狗，万一咬到了儿子会得狂犬病。不要去水边，因为可能溺水。不要站在楼下，因为高空抛物会砸死人。” “这么谨慎？” “这哪里是谨慎，这分明就是有病。还有比这更严重的呢？你看他每天都跟着我是不是？可人家既不帮忙推车，也不帮忙抱孩子，更不会帮着你倒水，冲奶，喂孩子。理由是他身上脏，有细菌，怕沾染到孩子身上。我就问你，这若是换了你，你疯不疯？” “我估计得疯！” “所以啊，这看起来很好的婚姻未必就是真的好。”邻居拍拍南笙的肩，示意她看向对面的楼层：“你看看这些窗户这些灯，每一扇窗户背后都是一个家，每一个家在外人看来都是很好的，大家都习惯性的认为旁人过得比自己好，比自己幸福，总拿自己不如意的地方去对比旁人如意的地方。可事实上，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经，只是人家关着门，你听不见罢了。” “很有道理。”南笙的心一下子放空了，原本还在焦灼的事情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焦灼了。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邻居神神秘秘道：“其实我是二婚。” “二婚？”南笙没料到邻居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扭过头，面带疑惑地看向她。 “二婚，我真是二婚，不是骗你的。”邻居重复：“我没跟你说过我的年龄吧？我三十八岁了，跟现在的老公是二婚。我第一次结婚是在十年前，领了证但是没办婚礼。不是不想办，是还没来得及办。他是在铁路上工作的，算是铁饭碗，人也长得比现在这个高大帅气。” “为什么离了？” “出轨！”邻居轻声道：“还没等我们办婚礼呢，他就背着我偷偷地跟另外一个女人好上了。” “男人怎么都这样。” “是啊，男人怎么就没有一个是好的呢？”邻居跟着叹息：“事情曝光之后，我直接甩了他两个大耳刮子，那女的就在现场。他怂了，当着那个女人的面跪在地上求我原谅他，说他是一时的鬼迷心窍，还说他跟那个女人只是逢场作戏，说他只喜欢我一个人。他还跟我承诺，一定会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沾花惹草。” 第014章 何为婚姻（2） “你原谅他了吗？” “当然没有！”邻居肯定地回答道：“我当时就觉得可笑，不知道是该同情我还是该同情他找的那个女人。” “的确很纠结。” “感情上是有些纠结，可在做出决定的时候我是半点儿都没犹豫。那时候年轻，眼睛里揉不得一粒沙，甭管他说什么，我就是非要离婚。现在想想，那么固执做什么，这原谅了未必就没有好的结局。婚姻的本质都是一样的，看似换了个人，换了种生活，可还是鸡零狗碎，各种问题。我现在的老公倒是没那些花花肠子，可他神经质啊。” “后悔了？” “坦白说，后悔过，真后悔过。”邻居转头看向南笙：“离婚后他也找过我，说是想要跟我复婚，我没同意，我觉得离开了他，分分钟能够找到一个更好的。两年后他再婚了，跟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听说他婚后变成了一个好丈夫，每天按时上班下班，跟除了老婆之外的所有异性都保持距离。人家都羡慕他老婆嫁了一个好丈夫，可又有谁知道，他的好，是用我的受伤换来的。” “那是他改了，倘若他还跟以前一样朝三暮四，受伤的就会是他现在的妻子。” “说得没错！像这种能够迷途知返的男人挺少的，可又有谁能够保证他将来不会再犯呢。他现在的妻子之所以信任他，是因为她没有被他伤害过。之所以能跟他把日子过好，是因为她能够驾驭住这个男人，有本事让这个男人围着她转。假如他的妻子还是我，我跟他之间未必能有他现在的幸福。至于我，倒不是后悔没有跟他复婚，而是后悔自己再婚后过得不如他。” “想开了？” “想开了。与其去后悔那些已经错过的，无法挽回的事情倒不如好好经营现在的生活。就拿我老公来说吧，他的确有很多的毛病，人长得不高也不帅，且整天跟个老太太一样的罗里吧嗦，可他没什么坏心眼儿，也不会跟我玩什么花花肠子。人嘛，都得多想好的，少想坏的。日子能过就行。”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人家不愿意好好过啊。”南笙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他出轨了，跟单位里的一个女同事。昨晚，我跟我妈抱着孩子去了他的单位宿舍，打开门，就看见了他们两个。衣衫不整，态度恶劣，让我想要为他找一个可以开解理由都找不到。” “难怪你这么憔悴。”邻居倒吸一口凉气：“我太清楚你的感受了，想当年我还只是把人堵在了小饭馆里都气得不行不行的，你这个……” 邻居摇头，补充道：“换了是我，只怕拿刀砍人的心都有。你说这男人怎么想的，放着这么好的老婆孩子不要非得在外面瞎搞。你这情况跟我当初还不一样，我们那会儿年轻，且没有孩子，真离婚的话，伤害也小。” “主要是孩子。”南笙看向怀中已经晕晕欲睡的小儿子：“若他是在我怀二胎之前出轨的，我会毫不犹豫地成全他们两个。哪怕这件事发生在孕早期，我也可以忍痛放弃这个孩子，只一心一意地带着老大生活。” “你千万别这么想，这孩子来了是福气，不管一个两个的，只要有心都能带大。” “我知道。”南笙将眼泪憋回去：“我刚刚那么说不是觉得小宝拖累了我，更不是嫌弃他或者是不爱他。相反，我很爱他，像爱他的哥哥一样爱他。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等他再大一点的时候该如何跟他交代？当他问我要爸爸的时候，我又该如何回答他。” “他不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吧？这可是他的亲生儿子。” “你觉得他会在乎吗？但凡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在乎，我也不至于伤心难过成这样。”南笙闭上眼：“昨天晚上，我跟他，还有他的情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当他护着情人跟我面红耳赤地争吵时，受到惊吓的孩子第一次冲着他喊出了爸爸。可他看不见，听不见，别说安慰孩子，就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他。我心疼啊！当即就觉得我带孩子去松县找他是个错误，但凡他还有一些担当，有一些责任心，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怎么会有这种男人！老婆孩子统统不要，就为了守护外面那个乱七八糟的女人。”邻居气愤道：“南笙，你该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我是真得不知道，我不是舍不得他，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南笙的心又乱起来：“在松县的时候我提出让他补偿我跟孩子十万块钱，他想都没想就让我抱着孩子去死。” “他还是人嘛？就为了区区十万块就让你抱着孩子去死，合着你跟孩子的命连十万都不值！”邻居伸手抱住了南笙：“咱们认识才几个月，我都清楚你的为人，知道你不是那种贪钱的女人。他跟你夫妻那么多年，怎么连这点儿事情都想不明白。你是他老婆，是他两个儿子的妈，你张嘴问他要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养这两个孩子。” 邻居越说越生气：“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吗？他知道养大一个孩子要花多少钱吗？别的不说，就我家这个，吃喝拉撒一整年下来，没个三万块钱根本打不住。十万块，撑死了也就养三年孩子的。离婚后他要孩子吗？是要老大还是要你们这个小的。” “他更喜欢老大，对这个小儿子没什么感情。” “我估摸着他也会选择老大，因为老大省心，不需要特别照顾，且不会影响到他跟那个女人的幸福生活。那他有想过你跟小儿子的生活吗？他是让你把这个孩子丢了，出去上班挣钱养活自己呢，还是让你守着孩子眼睁睁地把你们娘俩儿饿死。” “兴许是想要我们娘俩儿死吧。”南笙悲从心来，笑出眼泪。 “如果我跟小宝死了，他就不用绞尽脑汁地跟我离婚了。到时候，他带着我们的大儿子，小三带着自己不知道跟谁生的女儿，组成美满的一家四口，堂而皇之地住在我们的房子里。” 第015章 何为婚姻（3） “他想得美！就是他死了你跟孩子都不会有事儿。”邻居朝着地上呸了口：“听我的，别多想，就守着孩子好好过日子。离不离婚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你就提条件，他答应了离，他要是不答应，你就拖着，让他跟那个小三一辈子都言不正名不顺。” “拖着好吗？” “有啥不好的。”邻居道：“你现在跟他离婚，正好成全了他跟那个女人。这当第三者的女人，有一个道行浅的吗？不管她图什么，她总归是有所图的。她若是图钱，你就想办法把钱从你老公手里抠出来，实在不行就联合你的公公婆婆，让他们想法子。她若是图感情，就随她去，反正男人在她那里，你看也看不住，就当没这个人了。她若图上位，你正好给她添堵，让她找你老公闹去。” “嗯。”南笙轻轻点头。 邻居说得这些，她又何尝不懂，只是旁观者清，当局者难。 两个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话，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钟。两个孩子都困了，小哈欠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打。两人互看一眼，各自起身，或推或抱的往家里走。 电梯运行到13楼时，邻居拍了拍南笙的肩：“今晚好好睡，若是心里不舒坦了先搁着，等明天我跟你一起骂。” “谢谢。” “你跟我还客气啥，别忘了，我们可是一起带孩子的朋友，是坚定的革命友谊。” 南笙笑着点点头，目送邻居和孩子离去，这才按上电梯的关门键让电梯继续上行。 刚想去掏钥匙开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孩子睡了？”母亲问，脸上仍旧带着满满的担忧和焦虑：“怎么下去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 “碰上了13楼的邻居，跟她在小区里坐了坐，聊了会儿天，不知不觉就聊到了这个时候。凡凡呢？” “睡了，好说歹说才睡的。”母亲说着又补了句：“睡前非得找你，说是要跟妈妈睡。”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跟你爸都没有跟他说过，可九岁十岁的孩子了，这该懂的事情也都懂得差不多了。你情绪这么差，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南笙，不是妈妈唠叨，而是为人母者，不能不为孩子考虑。” “妈，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是不会去做傻事儿的。你赶紧去睡吧，这两天你也没休息好。” “你也去睡吧，小宝我来带。” “不用，他已经睡了。”南笙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你照看凡凡就好。” “别再熬着了，你白天带孩子已经够辛苦了，要是晚上还不睡，身体很快就会垮掉的。”母亲犹豫了下：“实在睡不着就去找医生开两粒安眠药。” 南笙心头一酸，眼圈儿跟着红了。 她以为昨夜只有她一个人失眠，却没想到睡在隔壁的母亲也是睁着眼睛熬到天亮的。她在担心她，担心她这个刚刚遭遇了婚姻变故的女儿会趁着没人的时候做傻事儿。 “我会好好睡觉的，你也要好好睡觉。”南笙腾出一只手来：“我发誓，我一定好好的，不会让你跟爸再担心的。” “我不担心，我自己的女儿我还能不了解嘛。”母亲扭过头去，担心南笙看见自己微红的眼眶。 “您当然了解我，您知道我怕疼，所以您放心，我不会趁着您睡着的时候从楼上一跃而下。这么高的楼层，摔下去得有多难看啊。这辈子长得够一般了，下辈子我可不想变成一个没人要的丑八怪。” “我女儿不丑，我女儿可比外头那些人漂亮多了。” “是，我随您长的，肯定漂亮。”南笙顺着母亲的话往下说：“妈，安眠药是处方药，属于精二类的药品，必须要具有能开精神类药物资质的大夫才能开出来，普通药房里是买不到的。” “嗨，妈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别的。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带孩子休息。” “你也早点休息。”南笙抱着孩子进了主卧，掩门时特意留下了一条缝隙，好让母亲能够透过这道缝隙观察到她的一举一动。等脚步声响起，她才松了口气，侧身而躺，目光直直地看向窗外。 松县那边，赵阳也给李院长发去了辞职信。李院长在客套了挽留了几句之后，说了句：“先办交接吧，行政那边可以晚两天过去。处理家里的事情要紧，医院这边，等你有空了再说。” 赵阳觉得脸热，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婚内出轨对于普通男人来说是可以拿来炫耀与分享的，他们围坐在一起，推杯换盏相互交流着出轨的心得，看看谁找的情人更漂亮，谁找的情人更优秀，谁又能红旗不倒彩旗飘飘。 可搁在职场上，一个对家庭都不负责的男人，很难让领导相信你会对自己的工作尽职尽责，一个连结发妻和亲生子都能辜负和抛弃的男人，又怎么可能忠于自己的工作，忠于自己的领导。 赵阳没有心思去揣摩李院长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只想尽快离开松县，即便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也可以掩耳盗铃式的装作听不见。 微信上全都是朱利利发来的信息，除了询问他工作的事情外，就是一些看似关心，实则不轻不重没啥重点的所谓的安慰的话语。赵阳心里很烦，却又控制不住的将目光移到南笙的头像上。他给南笙的备注是“老婆”，给朱利利的备注是“白玛同事”。 拇指按到南笙的头像上，刚想要点开，电话响了，是朱利利。 挂断，打来。打来，挂断。等挂到第三次的时候，微信上跳出了一条新的信息。 “赵阳你别这样，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让我很担心，很难受。别再挂我的电话了，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我想知道你现在好不好。我不敢上去找你，因为知道你心里烦，未必想要见我。” 赵阳正想回复，电话再一次响起，他不得不按下了接听键。 “喂！” “赵阳你还好吗？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你还在生我的气，气我给你拍照片，气我把那些照片发给了你老婆？”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你应该跟我商量一下。” “赵阳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只是想要告诉她，你跟她在一起不幸福，她也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我想要她成全我们，我想让她放过你。我没想到她那么冲动，甚至不念夫妻之情，一心一意要致我们于死地。” 第016章 何为婚姻（4） 赵阳的嘴张了张，最终说出来的却只有四个字：“我辞职了！” 话筒里一下子没了声音。 赵阳深吸一口气，将那四个字又重复了一遍：“我辞职了！” “什么时候？”朱利利急切地问：“赵阳我们不是说好了？你答应过我不会冲动，答应过我会等找到新的工作之后才辞职。现在怎么办？我的工作已经没有了，你也辞职了，我们还能继续待在松县嘛?可如果不待在松县，我们又能去哪里？赵阳你有没有为我们的将来考虑过。” “你要我怎么办？”赵阳突然大声吼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几乎整个医院里的人都知道了我跟你的事情，你让我拿什么脸回去上班，你让我怎么面对医院里的那些同事？” “难道相爱也是一种错吗？”朱利利隔着电话哭了：“我有什么错，我只不过刚好遇见了你，而你刚好又是已婚的身份。你又有什么错，你不过是正好遇见了我，在你婚姻不幸福的时候。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错。” “那你告诉我谁错了？” “南笙，她不该将这件事宣扬出去。”朱利利咬牙切齿道：“我就没见过这么心狠的女人，竟连你们十多年的感情都不顾。换了我是她，我肯定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的确不会。”赵阳揉着额角：“你不会像她一样，对着一个男人执迷不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也别多想。辞职的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你收拾一下先回洛城吧。” “你呢？不跟我一起回去？” “我要去趟湛江，在那边联系份工作，已经谈了差不多了。” “那我呢，我要怎么办？” “你可以先回洛城找份工作。” “你想跟我分开？你想跟我分手是不是？” “随你怎么想。你能等就等，你要是不能等，也可以去找别人。”赵阳握紧手机：“我心里很烦，不想再说话了，就这样吧。” 赵阳这边刚把朱利利的电话给挂了，紧跟着就听见楼道里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他一边揉着额角，一边转头看向宿舍门。 朱利利推门而入，连声招呼都没打。 “你是不是想跟我分手？你是不是后悔跟我在一起了？” “我不后悔跟你在一起。”赵阳回避着朱利利咄咄的目光：“我现在给不了你答案，如果你能等，就等我从湛江回来再说。” “我——”朱利利先是抿嘴，随又张开：“我知道你心里烦，也知道你不会舍下我不管。我不是她，我不会逼你做选择。我等你，等你从湛江回来再说。” “我会尽快想清楚的。” “不着急，你慢慢想，千万别逼自己。”朱利利走到赵阳身边，蹲下，将头靠在他的头上：“但你得答应我，不能不接我的电话，不能不回我的信息，不能让我找不到你。” “好，我答应你，不会关机。” “我舍不得你，我担心你，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利利，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那我不说话？” “我想一个人待着。” “好，那我先回宿舍。”朱利利仰头看着赵阳长出青色胡渣的下巴：“需要我陪你的时候就发信息给我，你知道，我是不会拒绝你的。” 赵阳闭眼，朱利利知趣的站了起来。 “我走了，我真走了。”朱利利后退着走到门口，见赵阳没有挽留，这才转身将虚掩的房门拉开，正要抬腿，却听见身后赵阳说了句。 “利利，如果分手的话，你会怪我吗？” 朱利利脚下一窒，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转眼间又抿了去。她面无表情的转身，却在目光对上赵阳的那一刹那变成了柔弱的微笑：“我当然不会怪你，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你是有家庭有孩子的男人，我不会强迫你一定要选择我。” “对不起！” “傻瓜，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朱利利笑得嘴角有些僵，可还得装作内心平静，若无其事的模样：“爱情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只恨我没有早点儿认识你。” “我们认识的不晚，2016年就在一起共事了。” “那时我缺乏勇气，我还不像现在这样勇敢。”朱利利心虚道。 “何必呢。”赵阳轻叹着。 “什么？”朱利利垂了目光。 “我不傻！”赵阳轻哼一声：“你看不上2016年的我。” “那是因为我年轻，我还没发现你的好，或者发现了，但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你。赵阳，我对你是真心的。” “无所谓了，反正是我先喜欢的你。”赵阳摆摆手：“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宿舍吧。” “那你好好睡。”朱利利一脚跨出门外，在顺手带上房门后，手掌用力握了握。 门内，赵阳拿起手机给南笙发了条短信：“我们可以不离婚吗？” 南笙看到了那条短信，她紧抓着手机犹豫了很久，脑海中反反复复过着的都是这两天发生的画面，最终给赵阳回了两个字：“不能！” 赵阳盯着那两个字心里越发乱了，他先是烦躁地将手机丢到一旁，随后又将手机拿过来敲下了今晚发给南笙的第二句话：“我辞职了！离婚的事情你重新考虑下，我先出去转转，你们都别联系我。” 南笙刚要把手机放下就看到了赵阳发过来的这第二句话，她心里很乱。理智上，她知道该跟赵阳离婚，可感情上，她舍不得这段婚姻。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反反复复想了很多应该说，可以说以及想要说的话，拇指几次按在键盘上，却又几次离开。 南笙心里想着，算了，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等，有两个结果，一个是他迷途知返，一个是他一错到底。 南笙在赌，赌她跟孩子在赵阳心里的位置。 这一夜又是辗转反侧，直到凌晨四点多才把眼睛合上。 眯了不到半个小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南笙从浅睡眠中唤醒。她摸索着抓起手机，迷迷糊糊的起身，对着话筒轻轻“喂”了声。电话那端传来孩子爷爷赵广武熟悉的，用来掩饰尴尬的咳嗽声。 “爸！”南笙揉着胀痛的额角问道：“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儿吗？” 第017章 何为婚姻（5） “赵阳要去湛江的事情他跟你说了没有？他在松县不是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间要去湛江？你跟他吵架了？” 面对着孩子爷爷赵广武在电话中的无端指控，南笙真是哭笑不得。毕竟翁媳一场，她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跟老人家起什么争执。忍了忍，她尽量用看似平和地声音说着：“他什么都没有跟我说。” “你是她媳妇儿，他怎么会不跟你说？”赵广武提高了声音。 “很快就不是了。”南笙看着还在熟睡的孩子，压低声音，用手半捂着手机去了客厅。 “什么叫很快就不是了？你是不是跟赵阳他闹别扭了？” “您说错了，不是我跟您的儿子闹别扭了，而是您的儿子要跟我闹离婚。” “闹离婚？好端端的你跟他闹什么离婚？是不是你惹他了？” “为什么是我惹他而不是他惹我？为什么我们夫妻间一出现问题你就认为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惹他了，他在外头辛苦工作怎么会惹你？” “是，您老人家这话说的没错，可我想问问您，他离家数百里，我又是怎么惹到他的？两地分居分的是两个人，他挨不着我，我也指靠不上他。” “他这不是没办法嘛？你做媳妇儿的应该多关心他，体谅他，多为他着想，不要整天想着给他添堵。” “我把话跟您说清楚，不是我给他添堵，而是他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是他非要闹着跟我离婚。”南笙耐着性子：“是您的儿子赵阳喜新厌旧，想要抛妻弃子。” “他真找了别的女人？是不是一个个子挺高，长得不算白净，脸黑黑的，但眼睛挺大，身形胖胖的女人？”赵广武连丝毫犹豫都没就直接问了出来。 南笙一下子握紧了手机，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来。 “您见过朱利利？”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赵广武解释着：“就他上次起摩托车骨折那回，我不是去了趟松县嘛。我这一进病房就看见他床前坐这个女人。我问赵阳那是谁，他说是他同事，是医院领导派去照顾他的。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因为那个女人对我特别热情，自打见了我就叔叔长，叔叔短的叫个不停。我在哪儿待了两天，那女人往赵阳的病房里跑了无数回，每一次跟赵阳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再后来，我就被赵阳给赶回来了。我估摸着，他俩是嫌我待在那儿碍事儿。” “您为什么不说？您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我哪知道他俩真有情况！”赵广武扯着嗓子：“我当时还劝赵阳来着，说让他在外头工作，别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果，他愣是一句没听进去。南笙你别急，这件事爸给你做主。” “赵阳他是怎么跟您说的？” “他倒是没跟我说什么，就说他不想在松县干了，说是想去湛江那边看看。他嘴上说着是去散心，可听他那话里的意思，十有八九他是在那边儿找了工作，是去谈工作去的。” “谈工作？”南笙心中一凉：“那他有没有告诉你，若是谈好了工作会怎么样？” “听他的意思，应该是会在那边待一段时间。” “我知道了。”南笙无力地坐到沙发上：“您还有别的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先挂了，孩子醒了。” “你别急，赵阳的事情容我跟他妈商量商量。你放心，咱们还有两个孩子在呢，我绝不允许他在外面胡作非为。你们这个婚，只要说我不离，他就不敢跟你离。” 若是别的老人说这句话，南笙深信不疑，可若这话是从孩子爷爷赵广武的嘴里说出来的南笙只会一笑了之。 第一次见赵广武是在高三那年。 深夜，南笙跟着赵阳从偃城火车站走出来。刚下台阶，就见赵阳指着一个人说：“那是我爸！” 南笙抬头，看见了一个坐在三轮车上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人长得还算和善，说话做事有些拿腔作调，却也无伤大雅。 第二次见他是在南笙商量着跟赵阳订婚的时候，按照偃城老家的风俗，这新人得先订婚然后再领证结婚。订婚的时候，男方要依着民间习俗给送订婚礼，大概是金银首饰外加几千块钱。 南笙也不知道是不是赵阳父母授意的，总之赵阳跟她说的是，他们家亲戚少，这订婚仪式能省就给省了。仪式虽然省了，可该给的礼照样给，让南笙问问自家父母的意见。 南笙舍不得赵阳为难，就说服自个儿爸妈省了订婚这道礼，至于赵家的礼什么时候送，赵阳没有说，南笙也不好意思问。 过了几天，赵广武突然出现在南笙家门外，说是依着规矩来合生辰八字的。坐下扯了会儿闲话，就把随身带的一个红布包给掏了出来。 红布包里装着八百块钱和一对儿特别小的金耳环，当南笙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八百块钱和那对儿小耳环就是赵家给南家送的订婚礼。 南笙有些尴尬的看向父母，却见父母的表情比她更纠结。 旁人订婚，不是千里挑一就是万里挑一，可她的未来公公却掏了八百块钱出来，这八百块钱是什么意思？ 赵家是第一次娶媳妇儿没错，但却不是第一次办喜事儿。赵阳还有个比他大五岁的姐姐叫赵宁。赵宁于五年前出阁，这订婚的时候，赵家夫妇拿到手的可是一万一千块钱。南笙之所以没提，是想着赵家就只有赵阳这么一个儿子，又是办过事情的，再怎么经济困难，也能凑出个一千一来吧。 结果他却只拿了八百块钱和一对儿只能戴在小孩子耳朵上的金饰。 面对着赵广武递过来的东西，南笙的父母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两夫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未来亲家开这个口。 在僵持了片刻之后，赵广武干笑着将红布包连同那八百块钱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那个……我们就只有赵阳一个儿子，我们奋斗的将来还不是留给他们两个的。亲家你放心，等南笙进门的时候，我们肯定舍不得让她委屈。这钱要用在刀刃上，咱们争取把婚礼给办得热热闹闹的。至于这金银首饰，不瞒你说，我娘，也就是赵阳他奶奶积攒了一盒子。” 赵广武用手比划着：“我娘说了，那一盒子的金银首饰等南笙进门之后都归她。” 第018章 空口无凭（1） “我们家南笙倒也不是稀罕那些东西，只是规矩如此，旁人都有，她若没有，说出去让人笑话。赵阳爸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们夫妻二人也就不说什么了。你家只有一个儿子，我跟她爸也就南笙这么一个闺女，哪个当父母的不是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啊。” 南笙妈拍了拍南笙的手：“将来你奶奶给你东西的时候你就接着，都是老人家的心意。” 南笙本想说她是真得不在乎那些东西，可看到母亲递来的眼色，只能顺着母亲的意思点了点头。 婚礼定在农历26，用赵阳父母的说法，是婚礼连同新年一起过，既娶了双喜临门的好彩头，还不用浪费家里的食物，把婚礼要用的东西跟过年要用的一起采买了。还有一点，赵阳的父母没说，而南笙也是婚后才知道的。把婚礼和新年放在一起，这回门和回娘家自然就成了捎带的事情。 南笙本以为婚礼过后，赵阳的奶奶就会依着婚前的许诺，将她收藏的那一盒子金银首饰拿出来。即便南笙不要，他们也该捧着盒子问一句。 还没等南笙见到传说中的盒子，新婚之夜就发生了一件让她始料未及，目瞪口呆地事情。 先是赵阳借着酒醉跟他的父亲赵广武起了争执，两个人从老太太屋里一直吵到院子里。赵阳的叔叔婶婶好不容易才把这对儿父子拉开，把醉醺醺的赵阳送进新房交给南笙照顾。新房外头，赵阳的奶奶开始又哭又喊的跳起大神儿来，那样子活像恐怖片中的鬼上身。 房内，赵阳有一句没一句的嘟囔着，时不时还要起身吐一吐。 内外，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不是围着院子转圈圈，就是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南笙曾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的新婚之夜，却没想到它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的。 南笙听着赵阳的呼噜声一夜未眠。 第二天，南笙才通过赵阳婶婶的嘴了解到真相。 赵阳奶奶是装的，她故意当着全家人的面发“疯”，演出一副被赵阳爷爷鬼魂附体的模样，其目的主要是控诉昨个儿新人进门时没有给赵阳那个已经去世的爷爷磕头。 南笙有些发蒙。 没有人告诉她新媳妇进门是要拜长辈排位的，她堂哥娶妻，堂姐出嫁也没见过去拜她的爷爷奶奶啊。 婚礼流程是按照司仪的安排进行的，而司仪是赵阳父母找的亲戚，其流程也是跟赵阳父母核对过得。作为赵家有绝对话语权的赵阳奶奶，肯定是参与过旁听的，若真需要拜赵阳爷爷，她为何不事先提醒？ 南笙满脑子的困惑，不晓得这算不算是下马威的一种。 她去找赵阳，赵阳只说了句：“别放在心上，他们不是在针对你，而是在针对我。我奶奶之所以演那么一出是因为我跟我爸吵架。我奶奶护短，见不得我爸受一点儿委屈。” 明明只是寻常百姓家，南笙却嗅到了一股子大宅门内勾心斗角的气息。 白天，一家仍是四代同堂，其乐融融的模样，可到了晚上，画风突变，赵阳奶奶突然当着全家人的面数落赵阳，说她攒了半辈子才攒下那么一盒子的金银首饰。却被还在上小学的赵阳当做玩具偷偷拿了出去。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自己的那些东西，还嚷嚷着让赵阳赔她。 南笙又是一脸懵，目光从赵阳奶奶落到赵阳父母身上，又从赵阳的父母落到赵阳的叔叔婶婶身上。从头到尾，那个当初许诺过她的公公赵广武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南笙闹明白了，不管老太太是不是真有这么一盒首饰，总之这盒首饰是不会给她了。她不计较这些东西，只觉得赵家人不厚道。这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何必圈套圈的把她当个傻子哄。 晚上休息时，南笙问赵阳有没有这回事儿，他是不是真把他奶奶的东西给弄丢了。赵阳伸手将她搂住，咕咕哝哝地说了句：“怎么可能？那可是我奶的宝贝，她能让我随随便便当玩具给偷了出去。上小学的时候我都记事儿了，但凡是我做过的事情我都记得。她说的那个东西，我是连见都没见着。” 南笙叹气，越发觉得心里堵得慌。 赵阳察觉出她的不高兴来，半坐起身，就那么看着她：“你放心，欠你的我都会补给你。” 南笙信了赵阳，抿嘴一笑将头窝到了他的怀里。 事实证明，有其父就有其子。 她既没能见到她公公赵广武许诺中的那一盒子金银首饰，也没见到赵阳补给她的那些东西。 她跟赵阳结婚十年，仍是颈上空空，指上空空。 类似的事情在她跟赵阳的婚姻中不断上演，以至于当她听见公公赵广武说的那句话时只是摇头一笑，并未当真。 南笙查了赵阳的某宝信息，的确发现了一张从江西航空旗舰店订购的机票，付款日期是在2019年的12月9号，付款时间是下午的六点多，机票也只有一张。 赵阳没有说谎，他的确是要一个人飞去湛江，可跟出去散心比起来，南笙更倾向于相信公公赵光武透露给他的信息，因为机票的付款时间早于她带着孩子去松县的事情，这证明赵阳是早有预谋，他去湛江就是去面试新的工作。 他跟朱利利早就计划好了辞职，只是因为南笙突然抱着孩子找到松县，打乱了他们原本的步骤。 想到这里，南笙急匆匆给那位发了信息：“姐，赵阳他有没有找过你？” 二十分钟后，那位回了信息过来：“他想请我帮忙，把他重新介绍回白玛医院。” “你答应了？” “没，我说我离开白玛医院已久，目前对那边的人事关系都不是很熟，就算要介绍他回去也得看时机，我让他再等等。” “谢谢，真心的，你啥时候回洛城，我请你吃饭。” “好，等我回去了咱们见一面。你要有什么困难及时告诉我。你知道我有个书店，等孩子再大点儿你可以去我的书店工作。你放心，我给你开的工资绝对够你养孩子的。” “谢谢，工作的事情，我自己可以搞定。”南笙深吸一口气：“我签约了一个网站，一直在写书。收入不多，但足够温饱。姐你不用担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也可以照顾好孩子。” “你是个坚强的姑娘，我相信你可以照顾好自己跟孩子。我这几天都在外地，等我回去了咱们约个时间好好聊聊。姐是过来人，知道你肯定有很多话想说。” “好。” “南笙？” “姐，有话您说。” “你当真要这样吗？你知道的，赵阳有工作比没有工作强，有收入比没有收入强。对你跟孩子来说，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感情，没有钱重要。” 第019章 空口无凭（2） “姐，道理我都懂，可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我自认为还是很了解赵阳这个孩子的。” “你了解的是以前的赵阳，不是外遇后跟朱利利在一起的赵阳。” “有很大区别吗？” “有！”南笙朝窗外看了眼继续道：“姐，买这套房子的时候，我跟赵阳还在首都工作。看房订房这些事情都是赵阳的妈妈代办的，物业留的也有她的电话。就在前两天，我突然接到她的电话，问我家里的电费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催缴电费的信息发到了她的手机上。” “催缴电费？” “嗯！”南笙轻应着：“房子虽然是婚后买的，却只写了赵阳一个人的名字，家里的电费也一直是他缴的，绑定的他的个人账号，我只需要关心物业费的事情就好。” “他管电费，你管物业费，挺好，夫妻两个一起为了小家庭而努力。” “曾经的我也是那么认为的，直到接到他妈妈的电话，直到我自己注册账号登录了国家电网才知道早在10月份他就停止了缴费，且把绑定的账号更换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赵阳他怎么能这样？你们还没离婚呢。” “或许在他心里，我们早已经离婚了吧。”南笙苦笑着：“在他做这些事情之前，压根儿就没考虑过我跟孩子，他只想节省每一分能够节省的钱，然后拿去讨好小三，给小三花。” “电费才多少钱？” “顶多一百块吧。”南笙继续苦笑着：“钱多钱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做这些事情之前压根儿没有想到过我们母子。哪怕他发信息告诉我一声，让我以后自己交电费，我都不至于这么心寒。” “确实过分了些。” “还有更过分的！” “还有？” “有！”南笙轻轻咬着那个字：“早在我发现他跟朱利利外遇的事情之前，他就从我们的楼群里退了出去，在他选择退群的那一刻，他就决定了不再关心跟这个家有关的一切。在事情爆发后，他以断交房贷来威胁我，迫使我同意离婚，尽快成全他们两个。” “难以置信！我认识的赵阳不该是这样的人呐。” “我认识他十几年了，也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南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婚外情究竟有什么魔力，可以让一个丈夫和父亲变得如此处心积虑？我与他夫妻十年，他竟一点儿都不为我们母子考虑，心里只有那个对他虚情假意的女人。姐，我庆幸我还有一份可以勉强糊口的兼职，不至于让我跟孩子饿死。” “南笙，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 “没关系的，作为当事人，我比谁都清楚，遇见这种事情只能自己熬，慢慢地熬。”南笙抹去脸上的泪：“都说家丑不外扬，可若不扬出去，谁又能知晓那个在婚姻中遭受了委屈的人究竟有多委屈？若是不扬出去，外人又如何分辨是非黑白，如何站在公正的立场上为你说一句公道话。姐，你说他现在挣不挣钱，有没有工作，对我们娘仨来说还重要吗？” “南笙，你说得我都懂，我还是从前那句话，以半年为期。能劝的，我也会帮你劝劝，希望赵阳他能迷途知返，认识到婚姻和家庭的重要性，知晓自己该在婚姻中做些什么。” “谢谢姐。” “不客气，作为一个外人，我也只能帮你这些了。” “南笙，我心疼你，我是真得心疼你啊。” 挂断电话时，南笙已经泣不成声，可她却用力捂住了口鼻。每一次与人诉说这些事情，就等于撕开尚未愈合的伤疤，揭一次疼一次。 接儿子放学时，竟碰见了久未见面的初中同学唐艳。 她还跟上初中时一样的活泼热情，看见南笙，直接扑来，将她抱了个结结实实。 “我的天呐，我们得有十多年没见过了吧！” “没那么长时间。”南笙任由她抱着，没有做任何挣扎：“2013年的时候咱们在百货楼那块儿见过一面的，忘了？” “那也六七年了吧？”唐艳松手，“时间过得可真快！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还在原来那个公司上班吗？” “辞职很久了。”南笙看着唐艳那一副毫不含糊的事业女性的模样：“你看起来还不错。” “还不是托你的福。”唐艳抱住了南笙的胳膊：“遇见你的时候，是我过得最落魄的时候。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老公也是咱们初中同学，叫刘志军。就是坐在咱们班后面那个瘦瘦高高的，不怎么说话的刘志军。” “记得。” “我想着你就记得。”唐艳扑哧一笑：“咱们班的傻高个儿就他一个。” “人家也不傻。” “的确不傻。”唐艳弯起嘴角。 南笙拉着唐艳走到人少的僻静处，小声问道：“你俩怎么在一起了？我记得你喜欢的是另外一个男生啊。” “没错没错，我当时喜欢的的确是另外一个人。”唐艳眯着眼睛笑：“那会儿小不懂事，以为长得帅的都跟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一样，又帅又痴情，却忘了自己拿的根本不是女主角的剧本。” “有故事？” “有故事，而且还是特苦情的故事。”唐艳又笑了，眉角眼梢全带着甜，一丝苦情的味道都没有：“我放弃了市重点，跟着他去了一所不入流的职高。高一分班没多久，他就跟他们班的班花儿好上了。我这人的脾气你也知道，在确认他劈腿的当天，就轮着我们班的凳子把他给砸了。” “真砸了？” “砸了！”唐艳卷了卷袖子：“血流如注啊。” “那么夸张？” “一点儿不夸张。”唐艳谦虚地摆摆手：“就连我们学校的校医都夸我准头好，轻微伤竟把人砸出满脸的血来。” “后来呢？” “早恋加斗殴，学校当即就通知了我们三个人的家长。班花一脸柔弱，哭哭啼啼地说这件事跟她没关系，是渣男主动追求她的，她为了学习愣是没答应。姐当时就笑了，冷笑那种，后来就被开除了。” 唐艳叹了口气：“离开学校之后才明白能够上学是件多美好的事情，我却利用那些美好时光去谈了一场糟心的，无疾而终的人所谓的早恋。早恋没恋出个结果，倒是把自己的前途都给毁了。” 第020章 空口无凭（3） 南笙看着唐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唐艳倒是不怎么介意，反而摆摆手说了句：“我这前半生啊，真是被我自己给作的。” “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说再多也没用。”唐艳大咧咧地舒展着胳膊：“我呀，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2013年的时候，孩子才刚上幼儿园，因为抵抗力差，整天不是这病就是那病。他人在部队上，家里的事情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除了没人依靠，还缺钱，缺到我都想卖肝卖肾的那种。那两年，我跟刘志军是天天的吵架，每次通话说的最多的就是离婚。后来，我听你的劝，咬咬牙把孩子送回了娘家，自己找了个工作。” “现在还吵吗？”南笙问。 “吵，当然吵，这做夫妻的哪有不吵架的。只不过不像以前那样，动辄就吵，且吵起来没完没了的。”唐艳捂着嘴巴笑：“我们跟别的夫妻不太一样，人家是越吵越生分，我们是越吵感情越好。用刘志军的话说，是通过吵架，让他了解到了我在婚姻中的委屈，通过吵架，让他认识到了不足。他对我好了，我也就没理由跟他吵架了。我们现在过得挺好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白头到老，躺在一个棺材板儿里。” “赶紧呸呸呸。” “南笙你还是老样子。”唐艳又抱住了她的胳膊：“上初中那会儿只要我说到跟死有关的事情，你就让我呸呸呸，说把不吉利吐出去。可生死原本就是常态，跟悲欢离合一样没啥不能说的。” “是我老了吗？”南笙看向唐艳：“听说只有老人才会忌谈生死。” “那你老得挺早的，初中就开始忌谈生死了。”唐艳抿着嘴笑：“不跟你开玩笑了，你家老大是不是也在这个学校读书。几年级几班啊？我家孩子刚转到这边，我们就住在那边的小区。房子是早些年买的二手房，因为刘志军的关系，一直没顾上整，前阵子才搬过来。” “搬过来也好，咱们这老同学没事儿了还能常来常往。” “说的就是呢。”唐艳垫着脚往学校里头看：“听说你又生个二胎，怎么没见你带小的出来。” “睡了，我妈在家看着呢。” “有婆婆帮忙照顾的人真幸福，不像我跟刘志军，打从孩子出生就只能靠自己。他那对儿爸妈啊，眼睛里除了他们自己就是钱。” “不是婆婆，是我妈。” 唐艳听见了，回头看了南笙一眼，伸出手来又抱了抱她：“你老公呢？应该在洛城吧。” 南笙的嘴唇动了动，却只吐出两个字来：“不在。” “那你跟我娘（注：对长一辈或年轻已婚妇女的尊称）两个也够辛苦的，这等于是一个人带一个孩子啊。” “还好吧，老大基本上不用怎么照看了。” “吃喝拉撒是不用照看了，可这辅导作业一点儿不比照顾婴儿吃喝拉撒轻松。你还好，不像我，高中没读完就匆匆刚进入社会，社会还没了解清楚就匆匆进入婚姻，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南笙笑，礼貌性的那种，却又带着掩饰不住的苦涩：“都一样的，多上几年学，多读几年书并不能改变生活和婚姻的本质，况且我读的也不是什么好学校。” “至少辅导作业比我轻松吧。”唐艳白了她一眼。 南笙看着唐艳，微微叹息，却并未再做什么解释。 孩子们鱼贯而出，唐艳先是指了下自己的儿子给南笙做介绍，随后招手冲着儿子跑了过去。南笙看着她，像是看到了年少时候的自己。 那时候的她，懵懵懂懂，无忧无虑，整日只知道沉湎于小说的世界里。她读了一百多本的言情小说，却仍不知情为何物。唐艳从不读那些小说，却身体力行，开始了恋爱实习。 她的初恋遭遇劈腿，无疾而终，她的又何尝不是。 只是她没有唐艳幸运，她是在结婚十年后才明白劈腿的男人不能要。 赵凡是个活泼的孩子，没等老师说解散，就像条鱼似的“呲溜”出了队伍。 “妈妈，我有话想跟你说。”赵凡坐稳，自后座伸手圈住南笙的腰：“可我不知道我说了之后你会不会生气。” “你考虑一下。”南笙回头揉了揉儿子的头发，他头发很厚，发质也硬，揉起来有些扎手心。 “那我考虑一下。”赵凡很认真地说着，将手从南笙腰上撤回，却在她骑车时将整张脸都贴到了她的后背上：“妈妈，我不希望你生气，也不希望看到你哭。” 南笙心里轻轻揪了下，压着声音问了句：“是不是跟你爸爸有关的事情。” 赵凡轻轻嗯了声音。 “没事儿，你问吧，妈妈保证不生气。” “那妈妈会不会难过？” “妈妈尽量不难过好不好？” “好。”赵凡的声线提高了些。 才十岁的男孩儿，就算心思再怎么敏感细腻，也搞不懂大人之间的感情纠葛。 电动车在路上缓缓行驶，直到进了小区，赵凡才开口问道：“妈妈，我过生日的时候，爸爸会不会回来？” 南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儿子。 说不回来，儿子肯定要伤心。 说回来？依着他们目前焦灼的关系，以及赵阳对朱利利的态度，十有八九是不会记得儿子的生日，更不会回来给儿子过这个生日的。给了他希望，却又眼睁睁看着希望落空，比直接告诉他真相还要残忍。 南笙思考着，犹豫着，直到将车挺稳，这才转身，看着儿子满怀期待的小脸儿说：“妈妈会提醒他，但不保证他一定能回来。你也知道，他很忙，回家是要请假的。” “我知道，但我希望他能够回来。”赵凡低下头：“如果爸爸回来了，妈妈你晚上是不是就不会哭了？” “凡凡？” “爸爸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我问姥姥，姥姥没有回答我，只说让我以后乖一点，不要惹妈妈生气。我听见妈妈哭了，不是被弟弟气哭的，是那种很伤心，很伤心的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妈妈，也不敢去安慰妈妈，我怕妈妈知道我还没有睡觉，我怕妈妈知道我躲在被子里跟着妈妈一起哭。妈妈，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你爸爸他没有不要你。”南笙鼻子一酸，眼圈儿飞快地红起来，她快速仰头，将快要夺眶的眼泪憋回去，同时用手搂住了儿子。 第021章 空口无凭（4） “妈妈你怎么了？” 儿子挣扎着脑袋，南笙赶紧吸了下鼻子：“没什么，妈妈只是觉得凡凡好像一下子长大了，有些感慨。” “凡凡才不是一下子长大的，是妈妈一天天照顾大的。”赵凡抬起头：“妈妈养弟弟的过程就跟养我是一样的，虽然我小时候比弟弟乖，可妈妈照顾我的时候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的。” “姥姥告诉你的？” “姥姥不说我也知道，我有眼睛，我会自己看。”赵凡指着头：“我自己想出来的。” “凡凡真长大了。”南笙这次是真的感慨，感慨赵家有子初长成。 “妈妈你放心，就算爸爸走了，你也还有我跟弟弟。我会照顾你跟弟弟！”赵凡说着，拍了拍南笙的胳膊：“妈妈你相信我，就算没了他，咱们三个人也能好好过日子的。” “妈妈相信凡凡。”南笙不顾儿子反对，狠狠地将他搂住：“赵凡，你听妈妈说——” “妈妈你说归说，你别搂我这么紧啊，我还背着书包呢，我都喘不过来气了。” “抱歉抱歉，妈妈忘了。”南笙松开手，抹了抹儿子的脸，“爸爸妈妈之间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你爸爸他可能有了新的选择，我们的家庭结构也可能会因为他的这个选择发生变化。可不管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他始终都是你的爸爸。我相信，他心里也是爱你的。” “我觉得他不爱我，也不爱弟弟。” “为什么？” “我听人说过一句话，说父亲给予孩子最好的爱就是爱他们的妈妈。爸爸他都不爱你了，又怎么可能爱我跟弟弟呢。”赵凡低头，支吾着说了句：“爸爸他带我去见过一个阿姨，他叫那个阿姨利利。” “你说什么？”南笙难掩心中的镇静：“什么时候？你爸爸他什么时候带你去见过那个阿姨？” “很早之前了。”十岁的赵凡对于时间并没有特别清晰的概念，“爸爸说他带我出去玩，走到半路又说带我去见一个新朋友。我们到了一个小区，上了三楼，开门的就是那个阿姨。” 南笙一阵头晕，赵凡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扎在她心上的针。 她知道赵阳出轨，也知道赵阳早就跟朱利利勾搭在了一起，可让她感到震惊和难以理解的是，他竟在婚内带着儿子去见小三，让儿子亲眼见证他跟朱利利那不道德的婚外情。 这男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然后呢？”南笙强压着情绪问儿子。 “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她就是朱利利，我是听见爸爸叫她的名字才知道她叫利利的。”赵凡小心地看了南笙一眼：“朱利利有个女儿，比我小一两岁，爸爸和朱利利都让她喊我哥哥。爸爸让她跟我一起玩，我不愿意，爸爸还批评我，说我不如妹妹懂事。” 赵凡见南笙没有说话，继续道：“回来的路上，我跟爸爸说这样做不好，说妈妈知道了会伤心的。可爸爸说没关系，说只要不告诉妈妈，妈妈就不知道。” “这不是你的错，是你爸爸他太过分了。”最后那几个字，南笙说的是咬牙切齿。 她从未想过去破坏他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却不知他早已经没了形象。她认为离婚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认为不该让儿子们承担他们离婚的后果，认为即便最后走到离婚，他们也还是儿子无可取代的爸爸妈妈。 可他呢，不仅想要换老婆，还想给儿子换个亲妈，甚至用欺骗的方式去让儿子接受和认可小三母女。太过分了，这真是太过分了。 南笙心口一涩，差点喷出血来。 这个男人，她真是越来越陌生了。 他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妈妈，你别难过。”赵凡看出了南笙的不对劲，他赶紧起身，站在车座上，学着大人的模样帮南笙拍打后背：“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有心骗你的，我是忘了这件事。如果不是姥姥提起了朱利利这个名字，我都不记得她了。” “妈妈不难过，妈妈只是觉得伤心，如果凡凡早点告诉妈妈，妈妈或许早就做出了选择。”南笙抚着儿子的头：“妈妈是不是很糟糕？” “妈妈不要那么想！”赵凡赶紧说：“我们班的同学都特别羡慕我，都说我妈妈特别厉害，什么都会。” “你们班同学真那么说的？”南笙笑着，故意撇过脸去擦掉从眼角淌落的泪：“妈妈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因为妈妈生了一个很好的儿子。可是人都有缺点，妈妈近视，眼光不好，识人不清。” “不是妈妈近视，是爸爸近视，是他眼光不好。”赵凡的声音闷闷的：“我还记得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小时候的事情？什么事情？” “就是妈妈你带着我去上班时候的事情啊。”赵凡比划着：“妈妈周末要加班，没有办法照顾我只能把我也带到公司里去。妈妈穿得很漂亮，有单独的办公室，还有一张很大的办公桌。妈妈坐在电脑前工作的时候，就会允许我看一会儿动画片，因为担心我乱跑影响别的叔叔阿姨工作。” “凡凡还记得这些啊？” “我记性很好的。”赵凡仰着下巴：“妈妈公司的人都很好，知道我不捣乱还给我带好吃的。妈妈会加班到很晚，然后抱着打瞌睡的我回家。路灯很漂亮，跟老家看到的星星一样。” “凡凡辛苦了。”南笙捏捏儿子的脸：“那么小就要跟着妈妈一起去上班。” “是妈妈辛苦，不是凡凡辛苦。”赵凡倔强的摇头：“妈妈可以带着凡凡工作，爸爸不可以。妈妈可以为了我跟弟弟不去工作，爸爸也不可以。妈妈要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爸爸却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就连家里的抽油烟机和马桶也都是妈妈在清理的，爸爸只会嫌弃这个嫌弃那个。” 赵凡嘟嘟囔囔地说着，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看着南笙道：“妈妈你眼光的确不好，尤其是挑老公的眼光。这天底下的好男人那么多，你怎么偏偏选了他。算了，我的生日也别通知他了，免得看见他生气。” 第022章 空口无凭（5） “儿子，谢谢你。”南笙握着儿子的双肩慢慢蹲下，目光落在他的眉眼上：“妈妈知道你这是在安慰妈妈，但妈妈想要跟你说的是，这大人之间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这些大人来处理。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不管你选择什么，妈妈都会尊重你。” “知道了，妈妈你真啰嗦。”赵凡在南笙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咱们赶紧回家吧，我这肚子都饿了。” “好，咱们回家，回家吃饭去。”南笙起身，刚要往前走，手却被赵凡给牵住了。她低头去看儿子，却见儿子咧着嘴，似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她笑：“妈妈牵着我的手回去吧！自从上了小学，我就没怎么跟妈妈牵过手了。” “好，我们手牵手回去。”南笙握紧儿子的手，还故意将手甩得高高的：“儿子，妈妈希望这阵子你能多包容妈妈一些。” “因为妈妈会控制不住地发脾气，会无缘无故地哭吗？” “是的！”南笙叹气：“妈妈遇见的可能是前半生里最难处理的一件事，这件事就跟你在学习中碰见的特别难的数学题一样，你可能做一遍是错的，做两遍是错的，做了七遍八遍还是错的。在没有得出正确的答案之前，你会生气，会崩溃，甚至会忍不住想哭。” “妈妈说得我都理解了。” “理解就好，妈妈就怕吓到你跟弟弟。”南笙按下电梯按键：“弟弟还小，妈妈跟他讲道理，他也听不懂，可凡凡不一样，凡凡是大孩子了，有些道理即便妈妈不讲，凡凡心里也是清楚的。” “妈妈这铺垫做得真长，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妈妈想说的是，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拥有这些负面情绪也很正常。妈妈希望你能够理解这个时期的妈妈，包容这个时期的妈妈，不要觉得发疯的妈妈特别可怕，也不要让妈妈这些糟糕的情绪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南笙对着镜子里的儿子举手保证：“妈妈发誓，妈妈会尽快振作起来，会按照凡凡说的那样，好好生活，努力生活。” “那我就放心了！”赵凡人小鬼大地，长长地出了口气。 拉着儿子的手刚走到自家门外，就隐隐约约听见门内似有人说话。看了眼门口的鞋架，少了一双男士拖鞋。打开门，目光正好对上婆婆朱慧琴的。 朱慧琴正跟南笙母亲坐在沙发上说着什么，听见开门声，目光随即扫了过来。原本没啥表情的脸上迅速切换出笑容，只是那笑容一看就不是发自内心的，而是纯粹的为了缓解尴尬。 这种笑容，南笙也有，且经常会在面对公婆的时候出现。 “妈，你来了？”南笙将儿子的书包放在一旁。 “我这不是听你爸说了嘛？你放心，赵阳的事情我跟你爸给你做主。这混账孩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净在外头招惹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那外头的女人是过日子的吗？会嫁给他，会诚心跟着他过嘛。” “妈，孩子在呢。”南笙看了大儿子一眼：“凡凡，你进屋写作业去吧。把门关上，省得我们说话吵到你。” “知道了，这是你们大人的事情，跟我们这些小孩子无关。”赵凡拎着书包进了侧卧，刚把门关上，就又捂着耳朵跑了出来：“妈，要不我去你屋写作业吧。爷爷在我屋里睡觉，那呼噜声太响了，吵得我没办法写字。” “那你去我屋里吧，把电脑桌清清。” 赵凡刚想回侧卧去拿书包，就被朱慧琴拉住了手：“先不着急写作业，让奶奶看看。” “我有什么好看的。”赵凡嘟囔着：“一个鼻子两只眼，横看竖看都一般。” “谁说我孙子长得一般？你像你爸，长得帅。” “我才不像他呢，我长得我像我妈。”赵凡甩手：“我妈说了，男孩子的帅不在外表而在心里。只有内心坚定，三观正确，懂得是非好歹的男孩子才是最帅的。你儿子也就你自己觉得好。” “什么叫我儿子，那是你爸，你亲爸。”朱慧琴的口气变得很重：“你这孩子，怎么没大没小的，说话也是不三不四，一点儿规矩都没有。这些都是你妈教的？” “前面那些是我妈教的，后面那句是我自己说的。”赵凡冲着朱慧琴做了个鬼脸：“别冤枉我妈，我要去写作业了。” 朱慧琴刚哎了一声，赵凡已经火速将书包从侧卧转移到了主卧，并且打从里头将门给锁上了。朱慧琴略显尴尬的在主卧门口站了会儿，见赵凡死活不肯开门，这才悻悻的转身回到沙发这边：“南笙，你看你这儿子，一点儿礼貌都没有。我可是他奶奶，是他亲奶奶，哪有当孙子的这么对待自己亲奶奶的。” 南笙看了朱慧琴一眼没有答话。 她是孩子的亲奶奶没错，但这种关系仅限于血缘上。 作为孩子的亲奶奶，朱慧琴在孩子两岁半之前几乎没有抱过她，也没有给他冲过一次奶粉，换过一片尿不湿。两岁半之后，也只是为了面子上好看，象征性地去南笙家里看一下。真正做到了，妈妈生，姥姥养，爷爷奶奶走过场。 “妈，你们今天来是为了……” “还不是为了你跟赵阳的事情。”朱慧琴嘟着嘴坐到了沙发上：“我跟你爸商量了，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松县找他们医院的领导。” “你找人家医院的领导做什么？”南笙哭笑不得。 “找领导做什么？当然是要领导管管他们了。” “领导管不了。”南笙倒了杯茶放在朱慧琴跟前：“这是私事，属于员工的个人作风风问题，跟医院无关。人家领导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去过问这件事，更不会随随便便去趟这趟浑水。” “那也得去找医院。”朱慧琴气势汹汹地说着：“让你爸去找他们医院的领导，让领导开了那个朱利利。只要他们两个不在一起，这事情自然也就解决了。” “朱利利已经辞职了。”南笙淡淡地说着：“我也恨朱利利，可出轨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你的儿子无心，就算朱利利使尽浑身解数都不管用。” “那也得去找领导！”朱慧琴十分固执：“咱们把事情闹大，看这个朱利利怎么办！” “闹大？你要怎么闹大？”南笙有些头疼地看着朱慧琴：“你跑到人家医院闹，就不怕人家报警抓你？” 第023章 生活如麻（1） “抓就抓，我都这把年纪了，我还怕什么。”朱慧琴撇着嘴：“你说你怎么老是跟我对着干，我这是为谁啊，还不是为了你。我这是在给你出主意，想办法。你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你倒是告诉我什么办法行。” “事情你们知道了就行，至于别的，让我自己来处理吧。” “你要怎么处理？” “还没想好。”南笙叹了口气：“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我整个人都是乱的，我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朱慧琴开始在客厅里踱步：“赵阳辞职了你知道吗？他买了飞机票要去湛江你知道吗？” “知道，爸他专门打电话告诉我了。”南笙往侧卧里头看了眼。 “他是去湛江那边找工作的，十有八九是跟那个朱利利商量好的。”朱慧琴咬着牙：“如果他们去了那边不回来怎么办？” “离婚呗，还能怎么办。” “离婚？那这房子怎么办？两个孩子怎么办？”朱慧琴先是指了下房子，随后快步走进侧卧，将正在酣睡的赵广武从床上拽了起来：“睡睡睡，整天就知道睡。这家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你个一家之主连句明白话都没有。” “这家变成什么样子了？”赵广武睡醒惺忪，带着三分脾气坐在床边嘟囔：“这家不是好好的嘛。” “南笙要离婚，南笙要跟赵阳离婚你听见了没有？” “赵阳都那样了，人家南笙要离婚也没什么错。” “这么说，你是支持他们两个离婚了？”朱慧琴气得搓手。 “谁说我支持他们两个离婚了？”赵广武瞪着眼：“我是说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在这里乱出主意影响人家南笙的判断。这婚姻是人家两个人的，这日子要不要继续过也是人家两个人要考虑的事情。这事情是你能管啊，还是我能管。要是你能管，你就去管，要是你不能管，你就闭上嘴给我好好坐着。” “好，我坐着，我不管，我看你们要把这个家给折腾成什么样子。” “只要你不折腾，这个家它就乱不了。”赵广武气派十足地站起来：“你既叫我来了，就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你交给我处理行不行？” “交给你处理，你要怎么处理？”朱慧琴气得手抖：“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能闭上眼睛睡得呼噜呼噜的。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南笙跟赵阳离婚了，咱们这两个孙子怎么办？是你养啊还是我养。还有，这房子怎么办，房贷怎么办？每个月光是房贷就要几千块，是你能供得起，还是我能供得起。” “我不睡觉这问题就有解决办法了？” “那你也得想想办法啊！”夫妻多年，朱慧琴对于自个儿的丈夫也是失望透顶，可失望并不意味着就不想指望。“你看看这屋子里，除了孩子就是我们这三个妇女，你不给拿个主意，你让我们怎么办？” “我拿主意你听吗？” “我听，只要你拿的主意靠谱，我就听。” “那你就听人家南笙的话，别再掺和了。”赵广武指了下南笙：“这赵阳是打电话给我了，也的的确确说了他要去湛江的事情，可我问了，就他一个人去的，没有带那个朱利利。依着我的想法，咱们就让他去，让他出去好好冷静冷静，好好想想他自己办的这些事情。只要他跟朱利利不联系，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自然而然也就断了。” “亲家，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让我们家南笙忍着？”南笙妈忍不住开口。 “啥叫忍着？咱们这不是静观其变嘛。”赵广武呵呵两声：“那依着亲家母的意思，这事情该怎么办？” “依着我的意思，这事情特好办。你们是赵阳的父母，你们说话他应该会听。你们把他叫回来，让他当着咱们所有人的面把话说清楚。你们问问他这日子他还想不想过了？这两个孩子他还要不要了？” “这日子当然得过，离婚可不是小事儿。”朱慧琴听见这话，忙从侧卧跑了出来：“南笙妈，我知道你生气，可这婚真不能离。离了，我那两个孙子怎么办？他们太可怜了。” “离婚的确不是小事儿，所以得让你们家儿子站出来一是一，二是二的当面谈谈。” “你跟南笙不是去过松县了吗？赵阳他怎么说？”朱慧琴问。 “他护着那个朱利利，让我女儿抱孩子去死。” “赵阳他真这么说？这个混账孩子，他说这是人话嘛。”朱慧琴气得跺脚：“鬼迷心窍，他这一看就是鬼迷心窍了。” “他是不是鬼迷心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心不在我女儿身上了。”南笙母亲轻轻拍着怀中的孩子：“他要走，我们不留，我跟南笙她爸想要的就是一个交代。只要他把离婚的事情说清楚，他愿意上哪儿上哪儿，愿意跟谁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 “南笙妈，你别冲动。我知道你生气，这事情换到谁身上谁都生气，可再生气也不能说气话不是。我跟他爸就是来找你商量的，咱们都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谈谈，看看这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 “凉拌！”南笙妈气得站了起来：“咱们有什么好商量的，又能商量出什么结果来？是你能当你儿子的主，还是他爸能当他的家。他三十多了，不是七八岁的孩子，闯了祸还得让你们做父母的出来善后。” “赵阳他就是个没心的，他就是被那个朱利利用花言巧语给骗了。”朱慧琴试图安抚南笙妈越来越激动的情绪：“他会想明白的，他不可能一直被那个女人给骗下去。南笙妈你别激动，你这还抱着孩子呢。要不，这孩子让我抱一会儿，你也累了。” “我不怕累，我怕被你们那个混账儿子给气死。” “南笙妈你别说这种气话行不行？这样吧，我让赵阳他爸给他打电话，问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若他能回来，尽量让他回来，我们老两口也希望他能把这件事说清楚。就算要离婚，也让他离得明明白白，至少把房子跟孩子的事情安排清楚。” 朱慧琴三句话不离房子和孩子，南笙妈妈却从未提过，她关心的，在乎的只是女儿能不能得到一个公平合理的对待。 这或许就是婆婆与亲妈之间最明显的区别。 第024章 生活如麻（2） 电话是赵广武打的，拨通之后，他特意按下了免提键。 “喂，赵阳，是我。” “我知道，你有什么事儿说吧。” “那个——”赵广武朝着南笙看了眼，有些不自在地在凳子上扭了扭身姿：“爸有个事情想问你。” “你说吧。” “你是不是辞职了？是不是不在松县干了？” “嗯！”赵阳轻应着：“松县这边的活儿不好干，里里外外都是院长的亲戚。干好了，是别人的功劳，干不好，就是我自己的事儿。我这整天帮人背黑锅，背的我都心累。你放心，我已经在联系新的工作了，凭着你儿子的本事，咱不愁没饭吃。” “依着爸的意思，这松县的活儿你能干就继续干，这给人打工的，哪有不受气的。只要人家能按时给你发工资就行。” “爸你不是我，你根本不了解我在这里待的有多憋屈。”赵阳提高了声线：“算了，跟你说你也听不懂。总之，你跟我妈在家里好好待着，工作上的事情，你们就别管了，我自己有想法。” “好，我跟你妈不管你工作上的事情。” “说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说他跟朱利利的事情。”听老头儿在那里瞎聊，朱慧琴气得想要上去夺手机：“让你问朱利利的事情，你聊什么工作，这工作有家重要嘛。” 赵广武先是瞪了朱慧琴一眼，随后一个伸手去抓，一个扭着身子四处躲。朱慧琴絮絮叨叨，赵广武则一面迁就着赵阳，一面快速地将手机免提键给按了回去。 “你别管你妈，她那脾气你是知道的，整天啰里啰嗦，絮絮叨叨却都说不到正题上。” “你能说到正题上？让你问他朱利利的事情，你扯我做什么？” “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赵广武先是对着朱慧琴喊了句，而后将手机话筒捂上：“我在跟儿子说话你捣什么乱？你还想不想解决问题？你要是想解决问题，你就老老实实坐在那儿。” “你是他老子，不是他儿子，你听听你自己跟他说话那语气。这是能商量的事情吗？你让他回来，让他回来把事情说清楚。”朱慧琴黑脸，用手指着赵广武。 赵广武把手机往朱慧琴跟前一送说了句：“你能你来，你看看你儿子愿意听你说话不。” “我不说你说，你不是挺能嘛，你不是他老子嘛，有本事你让你儿子跟那个朱利利分开。” “不说就闭嘴！”赵广武没好气地说着：“整天叽歪叽歪的，遇见正事儿也没见你能到哪儿去。你不想听我说话是不是，不想听你就出去！” 朱慧琴憋着气没吭声。 南笙与母亲对视了眼，也没说话。 这老赵家的戏越来越多，多到她都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嫁进那个家里的，明显格格不入。 “你要想解决这件事，你就老老实实坐在那儿，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搭腔。你这老婆子，见天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赵广武松开话筒，对着手机那边的赵阳说：“啊，我刚刚说了你妈一顿，整天聒噪聒噪的。那个，你什么时候去湛江？”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赵广武整个人都变得放松起来，眼角眉梢甚至还带了一些笑：“爸知道了，你想出去看看也行。你答应爸，从湛江回来一定得先到家里来。南笙跟孩子都在家里等着你呢。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懂事儿的，外头的事情该处理的处理一下。就这样，我先挂了。” “挂什么挂，这事情都还没说清楚呢你就挂！”朱慧琴成功夺下了赵广武的手机，“真挂了？你说你这人，东拉西扯大半天，这该问的，该说的我是一句都没有听见。” “你没听见是你耳朵聋，我刚刚是不是跟赵阳说了，让他把外头该处理的事情处理一下。这赵阳不傻，分得清里外好歹，他知道朱利利不是好人，不会跟她纠缠太久的。” “我看你就是怕你儿子，遇见这么大的事情，你还哄着他说话。” “我哪儿哄着他说话了，难不成是个人说话都得像你一样，这嘴里都点了炮似的，噼里啪啦的。”赵广武不悦地看了妻子朱慧琴一眼，将头转向南笙：“南笙你放心啊，我刚刚问赵阳了，他说他不会跟你离婚，说他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在逗你，是气话。还有，他是一个人去的湛江，没跟那个叫朱利利的在一起。” “他是气话，我不是气话。”南笙握了握手：“我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也没办法原谅这样的人，就算他不跟我离，我也要跟他离。” “你这闺女怎么这么倔呢，我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白劝你的是不是？”赵广武又摆出长辈的谱儿来。“赵阳说了，说他去湛江是散心的，过几天就回来了。” “散心？他赵阳有什么好散心的。”南笙妈冷哼一声：“这家里家外的事情，这两个孩子的事情哪一样不是我们家南笙在操心。他呢，一分钱不往家里拿，居然还有脸在外头养女人。他愁，他心情不好，他骗鬼呢？” “南笙妈说得对，让他回来！”朱慧琴难得帮南笙妈妈帮腔：“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坐飞机出去玩。他要有钱让他拿回来。别人家孩子有了钱都是孝敬自己爹妈的，哪像他。就算我们不花，这两个孩子不花嘛？” “你有理……你有理你给你儿子打电话，你让他把飞机票退了回家。”赵广武冲着朱慧琴甩脸子：“这事儿你们要是听我的，就按照我说的办。你们要是不听，你们自己随便，我管都不管了。” 就在赵广武跟朱慧琴斗嘴的功夫，南笙收到了赵阳发来的一条短信：“我们两个的事儿，你别牵扯我爸妈！” 南笙回：“你爸妈不是被我牵扯进来的，而是被你牵扯进来的！” 赵阳回：“总之，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你要离婚的话，就尽快写个离婚协议给我。我先声明，老大给我，小的你自己看着办。” 南笙回：“你想都别想，如果离婚，两个孩子都归我！” 打字的时候，南笙的手都是抖的，指尖更是凉得吓人。 第025章 生活如麻（3） 母亲察觉到南笙的异样，探着身子问了句：“谁？” 南笙将手机握进，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母亲，轻轻吐出两个字来：“赵阳。” “他找你说什么？”母亲皱眉。 “他让我别牵扯他爸妈。”南笙看了公婆一眼，嘴角处溢出一抹苦涩来：“他说离婚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他放屁！”母亲气急，竟当众骂出一句脏话来：“他是不是还跟那天晚上一样，只说离婚，不说离婚以后的事情。” “嗯。”南笙点头，“大概在他的认知中，离婚以后的事情都是与我无关的事情吧。” “那是。”母亲不屑地撇了撇嘴：“人家都找好下家了，哪里还管你们娘仨的死活。” “什么下家不下家的，南笙妈你放心，我们老赵家是绝对不会认那个朱利利当儿媳妇的。” “对，我们绝不会承认她的。”赵广武在一旁帮腔：“我们老赵家就只人南笙这么一个儿媳妇。赵阳他没心眼儿，被那个叫朱利利的女人哄得滴溜溜转，可这人总有睡醒的时候。” “就算他睡醒了，我们家南笙也不要他了。”南笙母亲用手拍打着怀中睡得不太安稳的小宝：“他都把事情办成这个样子了，还指望南笙原谅他？我们家南笙是收垃圾的。” “亲家母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嘛。”听到南笙母亲将自个儿儿子比作垃圾，赵广武心里有些不痛快，脸上表情也有了些许微妙变化：“我们就说南笙她不原谅赵阳，那赵阳还是两个孩子的爹吧。这就算是为了孩子，该装糊涂的时候也得装糊涂。谁家过日子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我们南家过日子就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南笙母亲一记眸光怼过去：“我们南家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现如今这个世道，人心浮躁，赵阳他孤身在外，惹出这些花花事儿，我们也不奇怪。” “对对对，这种事情不一定都是男的主动。”朱慧琴赶紧搭腔：“这有些女人也不检点，看见个差不多的男人就往上扑。” “我们家南笙可是给过你们家赵阳机会的，这事情刚出来的时候，我们家南笙也没说什么吧？他但凡心里还有南笙，还有这两个孩子，他就应该把事情给了了。”南笙母亲板着脸：“可他呢，一边敷衍着南笙，哄着南笙在家里帮他带孩子，一边儿在外头继续跟那个叫朱利利的鬼混。他倒是想红旗不倒，彩旗飘飘，可他问过南笙的意见没？问过南笙愿不愿意当他家里那个不倒的红旗。” “不愿意，当然不愿意。”朱慧琴应声儿：“什么红旗彩旗的，我们家就认南笙一个儿媳妇。南笙妈你放心，这事情我跟广武一定会管到底。就算那个叫朱利利的愿意当彩旗，我跟广武也会齐心合力将她给拔了。” “对，拔了，拔了扔沟里去。”赵广武还没说完，就被妻子朱慧琴用手捅了下，随即转口道：“我的意思是说，我跟慧琴会想办法把赵阳给叫回来。亲家母你说的对，赵阳他必须得给南笙一个交代，不管过不过，离不离，他都得给南笙一句明白话。” “他不会回来的。”南笙看向窗外：“他骨子里就是个孩子，遇到问题，首先想到的不是面对而是逃避。” “他能逃到哪儿去？有本事他一辈子别回家！”南笙妈气得抱着孩子进了卧室。 “你妈说的对，赵阳他迟早都得回来。”朱慧琴走到南笙身后，轻轻抱了抱她：“都怪妈，没教出一个好儿子来。南笙，妈说实话，妈看见你这个样子，妈心疼的慌。” “不怪你们，是我眼瞎，是我看错了他。”南笙虽然对朱慧琴这个婆婆也有很多的意见，但在大是大非上她并不糊涂，南笙也不会因为她跟赵阳之间的问题就迁怒于两个老人。 她的婚姻出了问题，说到底，也是她自己的问题，是她看人不准，经营不善。 “他说他要老大。”南笙转过身来，看着婆婆朱慧琴的眼睛：“我不同意！” “不同意就对了，别说你不同意，就是我跟他爸也都不同意。”朱慧琴表明自己的立场：“他要老大，他凭什么要老大！他整天东蹿西跑没个正行的，他能带好老大吗？凡凡还要上学，这接送都得需要人吧？他能管吗？他能管几天啊？” 朱慧琴越说越生气：“我跟他爸都多大年纪了，他爸那腿脚还不好，他把凡凡要过来是指望我们两个吗？我告诉你，我们是不会帮他的，他要凡凡，他就自己带，自己养。” “你少说两句，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分孩子了。”赵广武吼了朱慧琴一嗓子：“我想过了，咱们让他姐给他打电话。这事情搁电话里说不清楚，让他姐把他叫回来，咱们当面儿说。” “他能回来吗？”朱慧琴问。 “他不回来也得回来，他要是不回来，我就上松县找他。”赵广武舞着手臂：“我就不信了，他不要老婆孩子，他还能连他亲爹妈也都不要了。” “他不会回洛城的！”南笙道：“他现在没脸见我，也不敢见我。他怕我拿刀捅了他！” “别冲动，别冲动，什么刀不刀的听着怪吓人的。”朱慧琴道：“他不回洛城也行，你妈跟孩子都在呢，万一闹大了容易伤着孩子。” “他不回洛城回哪儿？这洛城是他的家，他当真为了一个女人连家都不要了。”赵广武气咻咻的。 “你个当爹的还没南笙了解他，他把事情闹成这样了，他还有脸回来吗？”朱慧琴白了赵广武一眼：“让他回偃城，去宁宁家里。” “去宁宁家里？”赵广武问。 “宁宁是他姐，他去他姐家里怎么了？”朱慧琴又甩了一记白眼过去：“依着我的意思，咱们就把赵阳叫到宁宁家里，也让宁宁好好说说他。到时候，让南笙也带着孩子回来，无论如何，他都得给咱们一个交代。” “行，让宁宁给他打电话。”赵广武一拍大腿：“正好，咱们一家人坐在一块儿好好将这些事情给说道说道，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还叫不醒他一个糊涂蛋。” 第026章 生活如麻（4） 事情说办就办，赵广武当即给女儿赵宁打了个电话，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下。赵宁虽说有些期期艾艾，却还是应承了下来。 南笙不知道赵宁都跟赵阳说了些什么，总之，赵宁是把他给说动了，且约定后了明日回来，至于到达偃城的时间，应该是下午的五六点钟。 事情敲定，赵广武跟朱慧琴也启程回了偃城。 虽说赵阳答应了回偃城，可根据南笙对他的了解，想要立马斩断他跟朱利利的婚外情并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赵阳的父母怎么想，南笙并不清楚，就她自己而言，她是没有办法容忍赵阳继续跟朱利利纠缠下去的。 “你要回偃城吗？”母亲见南笙发呆，走到她身旁轻轻坐了下来：“你那公婆我看了，整个就是一瞎咋呼。就冲你公公跟赵阳说话那劲儿，我就知道他拿赵阳没辙。先不说赵阳会不会回来，就算他真回来了，你觉得你那公公能拿得住他？” 南笙摇头。 “还有你那婆婆，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她这回倒是真站在你这边儿了。可她说十句话不见得有一句能说到点儿上。用你公公的话说，整个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能指望她给你做主吗？” 南笙继续摇头。 “还有你那大姑子赵宁，虽说她是出门的闺女，不该掺和娘家的事情。可赵阳毕竟是她亲弟弟，这赵阳的婚姻若是发生了变故，日后受连累的是不是她的亲爹亲妈。”母亲叹了口气：“她也小四十的人了，怎么想不透这里头的道理。” “大概是觉得不好参与我们之间的事情吧。” “不好参与也得看看是什么事情。这有个弟媳妇，甭管好赖，将来也能帮她分担分担。这外面的女人再好，能诚心跟她那弟弟过日子嘛？这当第三者的，哪个不是为了钱。就这个朱利利，从赵阳身上骗走的都不是一万两万。” “赵阳他没钱！” “就你傻！”母亲戳了南笙一指头：“他一个月一万多的工资，除了房贷之外，这家里大大小小的开支都是你在管。他那工资能落下多少你算过没有？” “他还有别的开销！” “别的开销？”母亲摇头：“他就一辆破车，自从跟这个朱利利鬼混之后，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回来一趟。我早就提醒过你，可你呢，还为他找借口，说他是工作忙回不来。他吃在医院，住在医院，即便开车，也是带着那个小三出去乱逛，这钱该不该算到小三身上？” “妈——” “妈什么妈，妈这是见不得你糊涂。”母亲生气的在南笙胳膊上拧了下：“我怎么就生了个你这么没心眼儿的闺女。” “小宝的奶粉也是他买的。” “他不该买吗？他是小宝的亲爹！这十月怀胎的是你，承受分娩疼痛的是你，这日夜熬着带孩子的还是你。他就买个奶粉，他就光辉伟大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不就是想说，他把钱花在给孩子买奶粉上头了。”母亲戳了下南笙的额头：“我的傻闺女啊，他一个月才给孩子买一箱奶粉，且还是从他们医院合作商那边直接拿的，走得都是医院的进货价。一箱子奶粉折合下来不到两千块，就算除去那些杂七杂八的开销，每个月省下五千块还是绰绰有余的。” 南笙抿着嘴没有说话。 她亦曾查过赵阳的消费记录，的确有几笔比较大的开销是赵阳解释不清的。那些钱花到了哪里，她何尝没有质疑过，只是为了保持婚姻的稳定性，说服自己相信了赵阳那些敷衍式的解释，劝说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母亲还在那边絮絮叨叨，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南笙无法反驳。 “他吃在食堂，住在宿舍，余下的那些工资都花到哪里去了？我还听你婆婆说，他曾以还债为名问你婆婆借了五万块钱。这五万块你见过一分一毛吗？” 南笙摇头。 “就知道你没见过！”母亲重重地叹了口气：“还有你们那辆摩托车，他买的时候没跟你说，卖的时候也没跟你说，这卖的钱，十有八九你也没见到。” “卖摩托车的事情我知道，他跟我说过，卖车的合同我也见到了。”南笙解释着：“一万多买的，六千块给卖了，前后开了不到一个月吧。” “那六千块呢，他给你了吗？” 南笙摇头：“他拿去还账了！” “还账了？他还谁账了？你个傻子啊，真是他说什么你信什么。”母亲气得又拧南笙胳膊：“自从你们结婚之后，他这工资是年年都在涨的，虽说你们有孩子，家里开销也大，可他并没有管过家里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吃喝拉撒，孩子穿戴都是你对付的。你就没想过，他嘴里的那些账都是怎么欠下的？” “我——”南笙觉得嘴唇发干，“我没想过他会骗我。” “你是没想过他会骗你，可他却未必没想过骗死你。”母亲恨铁不成钢：“你总记挂着你们往日的情义，觉得你们是在学校谈的，觉得你们的感情跟别人的不一样。可是傻闺女，人都是会变的，尤其男人，变得更快。” 南笙看着母亲，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这若是搁在以前，人们会说，想要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必须要先留住他的胃。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现在的男人，大多都是在外头的飘的，你得先管住他的口袋他的钱，你才能管住他的人。” “我从未想过这些。”南笙喃喃道：“我以为我们是夫妻，我以为我们挣钱都是为了这个家，都是为了孩子，都是为了将来能过更好的日子。我寻思着，谁掏钱不是掏，谁存钱不是存。我没想过他会找别的女人，没想过他跟我结婚不是冲着白头到老去的。” “你是真傻啊！”母亲拍腿跺脚：“你这是看书看傻了，还是自个儿写书写傻了。你说的那种男人，现实生活中能有几个？” 南笙看着母亲，又哭又笑，最终化作无声的眼泪，淌满脸颊。 第027章 生活如麻（5） 这一夜，南笙辗转反侧，脑海中闪现着的都是一些零碎的，模糊的片段。 她睡不着，因为即将带来的“第二次”会面。 凌晨三点，南笙从床上爬起坐到了电脑前，她握着鼠标打开了很久都没有触碰过的QQ空间。 空间里储存了很多照片，几乎都是她给赵阳还有孩子们拍的。时间从2009年跨度到2018年，每一个相册她都依照年份详细做了备注。 她一张一张的翻看着，像是将那些过往重新走了一遍。 赵阳是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冷淡的，她又是打从什么时候发现赵阳开始对她冷淡的？应该是2013年在杭州的时候吧。 某天，当她在翻看赵阳的电脑时无意中看到了几张他给女同事拍的照片。女同事身着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笑意盈盈地站在一株桦树前。那几张照片应该是在同一时间，同一角度拍摄的，只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同。 南笙盯着那些照片，心里头隐隐的有些不太舒服，她指着电脑上的照片问正给儿子喂饭的赵阳：“你给别人拍照的时候怎么这么有耐心？” 赵阳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她比较挑。” 南笙：“我也很挑，我也喜欢拍得好看的照片。” 赵阳：“儿子，你看你妈小心眼儿的，爸爸不就是给阿姨拍了几张照片嘛。” 南笙：“这不是拍了几张照片的问题，而是拍照者态度的问题。在西湖边你给我拍照的时候就很敷衍，我还没站好你就拍完了。” 赵阳：“拍照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记录生活。这记录生活就得自然点儿，至于给同事拍照嘛，当然就得应付点儿。” 南笙看着电脑上的照片，觉得她才是被赵阳应付的那一个。 2016年，赵阳回到洛城工作，他们夫妻也难得的结束了之前东奔西走，两地分居的生活。表面上，他们与别的夫妻没什么不同，甚至看上去比一般的老夫老妻还要恩爱一些。赵阳会主动接送她上下班，会撒娇耍赖地缠着让她去他的医院等他下班，邀请她去参加他们医院里的活动，带着她和儿子去看电影，去吃城里他所知道的所有好吃的东西，就连散步时，他都要挽着她的手。 可表面上的幸福，并不能掩盖他眼神中的疏离，爱与不爱往往体现在那些不为人注意的细节里。等到翻完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南笙已经泣不成声，因为她发现自己坚守了十年的婚姻似乎只是一场笑话。 她以为她嫁给了爱情，却没想到她嫁的那个男人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爱她，也没有真正的爱上过她。用他的话说，他之所以选择南笙成为他的妻子，只因为南笙是个好人，是个可以做妻子的好女人。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悲凉的故事吗？ 南笙是顶着一双肿成核桃的泪眼回到偃城的，到达偃城的时间是上午的十点。 赵阳是下午五点半左右回的偃城，抵达赵宁家的时间是下午的六点钟，当他进到屋内看到抱着孩子的南笙时，他脸上出现的不是吃惊，不是愤怒，而是古古怪怪的笑容。 他说：“我就知道我爸妈骗我回来准没好事儿，你们这是打算三堂会审？” 南笙：“你别这么嬉皮笑脸的行吗？我来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跟你把事情好好谈谈。你不肯回来见我，我只能抱着孩子再来见你。” “有什么可谈的，事情都到这一步了。”赵阳说着从南笙身边跨过，目光既未在她的身上停留，更未在她怀中抱着的小儿子身上停留。他径直越过南笙走向赵宁：“姐，有东西吃吗？我饿了！” “饿死你得了，你都多大的人了，还一天天地不干正事儿，净整这些幺蛾子。” “姐，没事儿，真没啥事儿，我这不就是跟南笙吵个架嘛。你跟我昌哥不吵架？” “你少跟我扯东扯西的，就你外面儿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赵宁没好气的甩了赵阳一眼：“待会儿爸妈也要来，你最好想想这事儿你该怎么办？” “我这不都听南笙的吗？”赵阳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南笙说过，我就跟她好好过，她要不想过，那就不过，都跟着她说。” “什么叫都跟着南笙说！”赵宁一巴掌拍到赵阳身上：“人家南笙当然是想要跟你好好过日子的，外头那个呢，你打算怎么办？” 赵阳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从嬉皮笑脸变成了面无表情。 “分呗，还能怎么办！” “要分就赶紧分！”赵宁瞪了他一眼，“你给人家南笙立个保证，给人家一个准话，告诉人家你什么时候分，这分完之后该怎么办？寻常人家过日子，可经不起你这些折腾。” “姐，我知道了，这些事情，你跟爸妈就别跟着掺和了。”赵阳叹了口气：“我既然回来了，这该说的事情，我自然会跟南笙说清楚的。” “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赵宁走到南笙跟前给她递了个眼色：“听姐的话，你们俩去把这些事情好好谈谈。孩子交给我，我先抱到卧室里去。” 南笙犹豫了一下，将快要睡着的孩子交给了赵宁。 “好好跟人家南笙说，该认错的就认错。你都两个孩子的爹了，就算再怎么着，你也不能不要自己的孩子吧。” “姐，你别听她胡说，我要孩子，我怎么可能不要孩子呢。” “你要孩子你还乱搞？你要孩子你还跟人家南笙离婚？这离了婚，孩子跟谁？不管孩子跟谁，都是单亲家庭，不是少了爸爸，就是缺了妈妈，你于心何忍。”赵宁连声问着：“那外头的女人能有什么好？就算她长得跟一朵花儿似的，也不能栽到你的花圃里。就算栽进去了，能不能活，会不会被旁人给摘了都还是两码事儿呢。你可别犯糊涂。” “姐，有些情况你不了解。” “是我不了解，还是你鬼迷心窍。”赵宁剜了他一眼：“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气着了爸妈，我饶不了你。” “知道了姐，你赶紧抱着孩子回卧室去吧。你看看他，都瞌睡了，你别在大嗓门儿的给吵醒了。”赵阳握着赵宁的肩膀轻轻推了一把，在目送着赵宁进入卧室，且关上房门之后，他才转过身来问了南笙一句：“你满意吧？看着全家人都攻击我，你是不是特得意，觉得自己特厉害？” 第028章 生活如麻（6） “我脸上有一丝一毫得意的表情吗？我若真厉害的话，我就不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你还想做什么？”赵阳质问着南笙：“你都把我的工作毁了，前途毁了，你还想做什么你跟我说。” “赵阳，这就是你跟她在一起学得新技能吗？” “什么？” “装傻充愣，指黑为白。”南笙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早在我去松县找你之前，你就已经向医院提出了辞职，你离职的事情与我没有一点关系。至于朱利利，的确与我有关，可我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错，你若是想要为她伸冤鸣不平，你还是省省吧。” “别跟我提朱利利，我现在跟你说的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与旁人无关。” “什么叫与旁人无关？”南笙的心火被逐渐挑起：“她是旁人吗？她是插足我们婚姻，介入我们生活，害我们站在这里争吵对峙的小三。” “你怎么还不明白，之所以会有朱利利这个人的出现，说明我跟你的婚姻早已经出现了问题。就算没有她，也会有别人。你干嘛非要针对她，而不能好好的反思一下你自己。” “对，我不能！”南笙红了眼睛：“我知道这世上除了朱利利还会有王利利，苟利利，但人家没有做小三，人家没有厚着脸皮跟我的丈夫纠缠不清。如果今天跟你在一起的不是她，而是别人，我自然也会针对别人不会针对她。” “你真是无可救药！”赵阳不耐烦地说着：“离婚，必须离婚！” “好啊，我来就是跟你谈离婚的。”南笙抹去眼泪：“说吧，这个婚，你要怎么离！” “房子归你，房贷归你，还有小儿子也归你，车给我，大儿子给我，这些我们之前已经说过了。” “我不同意！”南笙一字一句地表明自己的立场：“你凭什么跟我要大儿子。” “那是我的儿子，我们一个人一个怎么了？”赵阳嘶声道：“南笙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是我做错了，我净身出户还不行吗？还有，我婚内欠的那些钱也不需要你管，我自己的债务我自己承担，我就只想要赵凡。” “赵凡已经十岁了，他有自己的选择权，他未必想要跟你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为了小三抛妻弃子的父亲。” “你别在孩子面前乱说！” “这些事情还需要我去说吗？”南笙冷笑着：“赵阳你是不是忘了？这带着赵凡去见小三的那个人可是你。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怎么不记得这件事。” “好一个不记得啊！赵阳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有一说一，我不跟你扯皮！” “我也不想跟你扯，我就想问问你，你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放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疼，去照顾别人的女儿，你就那么上赶着去给别人当继父吗？” “我是不会跟她在一起的！”赵阳冷着脸：“我知道朱利利是什么人，我是不会跟她走到最后的。” “你知道？你知道你还带着我的儿子去见她？你知道你还要我的儿子去管她叫阿姨，去认她的女儿做妹妹！你知道，你还教唆我的亲生儿子来骗我，帮着你一起隐瞒你婚外情的事实。”南笙怒从心来，唯恐自己会忍不住再动手扇他，用力地握指成拳。 “赵阳，你还有心吗？你口口声声说你要赵凡，说你爱这个孩子，可你考虑过你让一个孩子欺骗自己的母亲，他会有多自责，多难过，多内疚吗？” 想到儿子与自己说那些话时的表情，南笙的心揪着疼。他还只是个孩子，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自己的父亲拖到了婚外情的泥潭里。 听到南笙提及赵凡，赵阳这个自私无情的渣男脸上也终于有了些许动容。 “我……我没有考虑到这些，我没有想那么远，我当时只是……以后，我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不用了。”南笙深吸一口气：“离婚可以，房子归我，车子归你，我没意见。房贷我可以自己管，至于你的那些外债，有没有，欠了多少也只有你清楚。儿子……两个儿子的抚养权都要归我。我相信你不会伤害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我信不过她。” “南笙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固执，我把赵凡要过来是为你好。” “不需要！” “离婚后，你至少还有房子，小儿子的抚养费我也会按时给你，你只带着一个生活肯定比带两个轻松。这别人离婚都是不要孩子的，我能主动提出带老大已经很难得的好不好。” “你在跟我讲笑话吗？婚内你都能做到最我们母子不管不问，离婚后你还能主动的，按时的给我抚养费。就算你愿意，你问过她的意见没？” “这事情我能做主！” “好，就算你能做主，那赵凡呢？” “我向你保证，赵凡我一定会照顾好，我一定不会让他受委屈，我保证让他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成长。” “你拿什么跟我保证？拿你跟朱利利的人品吗？”南笙有些心累地靠坐在沙发上：“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照顾不好的女人，她又如何能照顾的好别人的儿子，你又如何让我放心把自己的孩子交给这样一个人品底下，三观不正的女人。” 南笙合上眼睛：“朱利利的女儿曾给凡凡说过这样一句话，她说她妈妈经常会带不同的叔叔回家，但带着小哥哥去的只有你一个。” “我知道。”赵阳也坐了下来：“她跟她前夫离婚之后，女儿判给了她前夫抚养，只有寒暑假才会跟着她。她的私生活的确很乱，她女儿也的的确确受到了一些影响，这些我都知道。就是因为知道她是这个样子的，我才想着拉她一把，让她回到正常的人生轨迹上去。” “你当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吗？为了度一个朱利利，把我们母子推入地狱。” “我从没有那么想过，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跟孩子。”赵阳学着南笙的样子闭上了眼睛：“是我先喜欢上她的，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一直都是那种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性格也很活泼外向的女人。” 南笙睁开眼，嘴唇上扬，笑得极其悲凉：“既然你喜欢的一直都是那样的女人，你干嘛还要追我，干嘛还要死缠着我不放，干嘛还要娶我，干嘛还要跟我生儿育女。赵阳，你这不是在坑我吗？我南笙上辈子究竟欠了你什么，非要你用这种方式来害我！” 第029章 生活如麻（7） “之前是我糊涂，是我没有想清楚。”赵阳懊恼地用手抱住了头：“我知道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我觉得我得对你负责。南笙，我跟你结婚，是为了负责。” “那你负责了吗？”南笙虽然笑着，眼泪却一滴接着一滴地往下淌：“你不爱我，却娶了我。你娶了我，却又不爱我。你打着为我负责的名义将我困在跟你的婚姻里。结果，等到我三十多岁了，等我都跟你生了两个孩子了，你才告诉我你想清楚，想明白，想要放我自由，成全我的后半生了。赵阳，你这是负责吗？你想过离婚之后我该怎么生活吗？” “现在这个社会，离婚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离开了我，你也不一定会过得很差。”赵阳辩解着：“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你去松县闹了那么一场，我可能不会想到离婚。南笙，我也很矛盾，很痛苦，我也想好好爱你，好好跟你过日子。可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强迫自己爱上你。” “那是你的问题！”南笙捂住了脸：“高中毕业那年，我跟你提过分手的，是你死缠烂打非要把我追回去。大学时，我就意识到了你可能不爱我，我想要及时止损，想要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又是你，一步一步地把我拽回到你的世界里。” “赵阳，我也曾是别人眼中的白月光。” “我知道，工学院的那个男生，经常去你兼职的地方借着买衣服的名义跟你套近乎。”赵阳闷声说着。 “原来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有人觊觎我的女朋友，我怎么可能毫无察觉。”赵阳道：“但我知道，你看不上他，你也从没有搭理过他。” “他长得不比你差，家庭条件更是比你优越的多，学习比你好，就业前景比你光明。坦白说，如果我嫁的那个是他不是你，我过的要比现在好很多。我之所以没有回应他，是因为我有男朋友。我之所以不搭理他，不是因为他不够好，而是因为我已经有了你。” “赵阳，心动是本能，但行动却是自己的选择。芸芸众生，你怎么可能只对一个人动心。发乎之情，止乎于礼。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人是懂得克制的，而动物不懂。” “我——”赵阳抬起头看着南笙：“我也克制过的，可因为你总跟我吵架，且每次回家的时候都让我感觉不到温暖，我这才——” “我也反思过自己，我承认，在有了孩子之后我的确忽略了你，也没有照顾到你的个人情绪。可是赵阳，家是两个人的，是需要两个人共同参与，共同运营的。你想要的温暖，也不是仅凭我一人之力就可以营造出来的。你若不用心感受，即便身处昆明，也不晓得何为四季如春。” “你终于肯承认自己也有错了。”赵阳的眼神缓和了许多：“你要是不逼我该有多好？你看过那么多书，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书里的那些人，淡定一些，将这些事情交给我处理。” “你是我丈夫啊，你让我怎么做到心如止水，怎么做到眼睁睁地看着你跟另外一个女人厮混。” “我知道你爱我，所以我不怪你。”赵阳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南笙，我说离婚并不是真的想要跟你离婚，我只是不愿意再伤害你，不愿意看着你再因为这些事情痛苦。” “不离婚就对了，这离婚哪能随便离。”随着赵宁家的房门被推开，赵广武和朱慧琴一前一后的出现。 “爸妈你们来了，赶紧坐。”赵阳起身，又换了一副面孔：“我这不是正跟南笙谈着嘛。” “你跟南笙谈什么，我跟你妈我们两个不干涉，我就问你，你是不是要跟南笙离婚？你是不是为了外头那个叫朱利利的连自己的家都不要了。” “我刚都跟我姐说了，这离不离婚我听南笙的。” “听我的？”南笙看着赵阳的眼睛：“我说离就离，我说不离就不离。” “你说离就离，你说不离那咱就不离，这不爸妈都在呢。”赵阳一边敷衍着南笙，一边试图岔开话题，“爸，你这腿还好吧，要不有空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别说我腿儿的事儿，我跟你妈今个儿来，就是说你们的事儿的。正好你姐跟你姐夫也在，你当着我们全家人的面把话说清楚，这老婆孩子你还要不要了，这日子你还过不过了？” “要，我肯定是要的。”赵阳点着头：“只要南笙说不离，我就跟她好好过日子。” “朱利利呢？”南笙不给他逃避的机会：“朱利利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等明天回松县之后我就跟她把事情说清楚。” “为什么非要回松县之后才能说？为什么非要回松县？你不是已经辞职了，这回不回去又有什么要紧的？” “我只是递交了辞职报告上去，这李院长不是还没批嘛。再说了，我松县的东西总得拉回来吧。我之前的那些工作总得去半个交接手续吧。”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不是真的，你跟我去一趟松县不就知道了。” “去松县，明天让南笙跟着你一起去松县。”朱慧琴接住话头：“南笙你放心的把孩子交给我跟你爸，你明天跟着赵阳去松县，我就不信了，那个朱利利还敢当着我正牌儿儿媳妇的面儿作妖。” 南笙摇头，心说您老人家还真是小看了朱利利，她不仅敢当着我这个原配的面儿作妖，还敢当着我的面儿跟您的儿子合伙算计我的婚内财产。 当小三当到朱利利这个份上，你说她没有丰富的实战经验，鬼都不信。那堪比城墙一样的脸皮，可不是一次两次就能练出来的。 “妈，你别跟着乱出主意，这南笙还得照看孩子呢。”赵阳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朱慧琴：“我答应你们，一回到松县就去处理这件事，且一定处理地妥妥当当。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边吃边说。” “听南笙的，南笙说吃咱们再去吃。”赵广武冲着儿子努嘴。 “得了，我这个亲儿子在您老人家眼里还不及个儿媳妇重要。”赵阳走到南笙身边，故意侧身，低头，演出看似暧昧的模样：“媳妇儿，饿了吧？想吃点儿什么？” 南笙斜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第030章 人生如戏（1） “我们这儿楼下有个馆子还不错，你姐夫刚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在下面定好了位子。”赵宁很及时的抱着孩子从卧室出来：“要不，咱们先下去吃饭，这有什么事情等吃完了再说。” “我姐说的是，咱们有什么事情等吃完饭了再说。”赵阳推着赵广武往外面走：“我人都回来，你们还怕什么。” 南笙没什么胃口，赵阳更是心不在焉，吃了没两口就借故帮南笙照看孩子，抱着小儿子去了一旁。 南笙看着他们父子嬉戏的背影，心里头既酸又涩。她何尝看不出，赵阳是借着小儿子逃避饭桌上的“三堂会审”，可她又不忍心当面拆穿，因为这是自打小儿子出生之后，赵阳第二回如此主动的抱他。 第一回是在小儿子刚刚出生的那个晚上。 吃过饭，公公赵广武和婆婆朱慧琴就以时候不早为由各自返回了打工的地方，南笙和赵阳则留宿在了姐姐赵宁家中。 或许在公婆看来，儿子赵阳与朱利利搞外遇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可只有南笙知道，事情远未解决。 这天晚上，南笙带着孩子睡在了侧卧，赵阳则独自一人蜷缩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或许是为了安抚南笙，或许是为了将自己刻意演出来的“戏”给演到底，赵阳在临睡前特意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了南笙，连开机密码都给取消了。 南笙睡不着，人在侧卧躺着，心却在外面那个男人身上。她猜测着他是否睡着了，猜测着他此时此刻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她仔仔细细地翻看着他的手机，却发现他将自己的手机清理地干干净净，连一点儿朱利利的影子都没有留下。 她一分一分的熬着，等到隔壁的赵宁夫妇睡安稳了这才悄无声息的从侧卧走到了客厅。她先是站在沙发前盯着赵阳看了会，随后蹲在他的脑袋旁，用手轻轻推了推。 “赵阳，醒醒。” 赵阳并未睡着，他只是在假寐，故意不肯睁眼。 “醒醒，我知道你没有睡着。” “你想做什么？” “我想听你跟我说几句真心话。”南笙紧握着赵阳的手机：“你爸妈走了，姐姐跟姐夫也都睡着了，这个时候就只有你跟我，不需要伪装，不需要演戏，我只想听你跟我说说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好，你想问什么你问吧。”赵阳半眯着眼睛。 “你没有存她的电话号码，就连微信好友里都没有储存她的名字。” “怕你发现，我都删掉了。” “学精明了。” 赵阳嫌弃眼皮看了南笙一眼，没有回答。 “你到底想问什么？” “要跟我离婚吗？” “不知道。” “离就离，不离就不离，什么叫不知道？” “是不知道。”赵阳合上眼睛：“我心里很乱，关于离婚的问题，你能不能等我从湛江回来了再说。” “那你下午跟我说的话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我不一定能跟她走到最后，就算我们离婚了，我也不一定会跟她结婚，组成新的家庭。南笙，我从没有想过要跟她有什么将来。” “那你图什么？” “我也说不清，但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我控制过对她的感情，但就像下午跟你说的那样，我没能控制住。”赵阳睁开眼，目光穿过没有开灯的客厅落在空荡荡的天花板上。“我这样的人，大概天生就不是适合结婚的，我之所以选择跟你离婚，也不是因为她，而是我不想再继续伤害你，我觉得你离开我还能有更好的人生。” 赵阳将目光移到南笙身上：“南笙，我从未想过伤害你，我只想你好好的。” “你说你从未想过要伤害我，可你做得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伤害我。你说你想让我好好的，可眼下这样，你让我怎么好好的。赵阳，我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 “我知道。”赵阳闭上了眼睛：“要不，你杀了我算了。” 南笙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赵阳等了一会儿，缓缓睁开眼：“不要再说傻话了！再说了，为我这么一个人犯法你多不值啊。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去睡吧，有什么话等明天起来再说。” 南笙叹了口气，起身时，腰背处突然出现的疼痛让她禁不住半蹲到了地上。 “怎么了？” “腰疼，估计是带孩子累的。” 南笙回头，看见赵阳依旧维持着刚刚的睡姿，一动未动。她恍然一笑，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都变心了，怎么还会关心她？ 刚刚，她在期待什么？ 期待他能像从前那样从沙发上弹立而起，扶自己一把吗？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南笙摇头，扶着自己疼痛不已的后腰，一步步挪回到侧卧。 做丈夫的既然无情，那做妻子的又何必顾念旧情。既然离婚已经是定局，那她还期待什么，挽回什么，她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收集赵阳和朱利利出轨的证据。 南笙先查询了赵阳近半年的通话记录，且采用手机截图和视频录制两种方式将他全部的通话记录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她当然可以去移动中心进行打印，可时间紧急，天亮之后，赵阳的手机未必还能落到她的手上。 接着，她依次打开了赵阳的某宝账号，某团账号，某度地图，用工兵排雷的方式对他手机上的信息进行仔细筛选。 通过某宝账号，她查到了赵阳尚未删除的帮朱利利代付款的物品信息，通过哪些比较隐私的物品侧面印证了两人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继而又通过这些信息锁定了朱利利的支付宝账号，通过查询账单锁定了两个人之间的转账明细。 接着，南笙又通过锁定朱利利手机号的方式，从各种信息中扒拉出了朱利利的家庭住址，以及他们约会活动时的大概范围。通过手机地图上残留的搜寻信息，锁定了朱利利女儿就读的学校，又通过学校名字，查找到了朱利利的个人账号以及被她关注的好友账号，且对朱利利的好友进行了逐一分类。 每一个被丈夫辜负的女人，都会无师自通的变成传说中的福尔摩斯。 就在南笙苦于找不到更直观的证据时，赵阳的微信上弹出了一条新的消息，而备注正好是“白玛朱利利”。 第031章 人生如戏（2）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南笙看到“白玛朱利利”那几个字时，差点笑出声来。 “我知道你还在睡梦中，可我怎么也睡不着。我真傻，昨天晚上还在为你担心，担心你回家怎么招架她们的三令五申，怎么给家人解释。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我担心了半天之后你竟然打电话告诉我，暂缓之际，你什么都答应了。” 南笙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在楼下吃饭时赵阳的心不在焉，原来他一直都在找机会给情人打电话。帮忙照顾小儿子也不过是演戏给大家看，其真正的目的是安抚情人，给情人通话报平安。 “第一次，你父母拿生病住院，她拿跳楼自杀来威胁你，你退缩了。第二次他们依旧还会故技重施，因为他们抓住你的弱点了。以后这种情况还会有，你要如何应对？你答应我的要在十二月份结束的事情不可能完成了。我知道，你又一次骗了我。” 当小三的都是这么会演戏，会这么颠倒是非黑白的吗？ 作为赵家的儿媳妇，她怎么不知道赵阳父母用生病住院来威胁赵阳？再一琢磨，估摸着赵宁就是用这个借口把赵阳从松县给骗回来的。 至于朱利利信息中那个跳楼自杀的“她”估摸着是在暗指南笙。 南笙轻轻摇头，心说赵阳这眼光可真不咋地，挑来挑去选这么个东西当小三，一点儿新鲜感都没有。就她的那些招数，八成都是跟着三流影视剧里学的。 目光下移，终于看到点儿有意思的东西。 “你考虑过我昨天听你那样一说之后我的心理感受吗？你说你暂缓答应他们，我又一次像被别人脱光扔在了大街上，心里恨死了自己。”朱利利这个“又一次”用的相当妙，南笙很想问问她，“你上一次被人脱光扔到大街上是什么时候？当小三当到这种份上，你考虑过你父母的感受，考虑过你女儿的感受吗？看着也挺像是个人的，怎么做的都不是人做的事儿。” 继续往下浏览，南笙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段信息里头的名字——小强。 朱利利的信息是这样写的：“你那样给小强刺激，他不可能再理我了，你把我身边所有的男人都一扫而光，你替我做了选择，我也相信你答应我的事情你都会做到，我也相信有你在再难再苦的日子我也不害怕。我相信你，而你却又一次让我失望。” 小强，很明显是一个男人的名字，且通过朱利利的这段描述可以看出，她跟这个小强关系非同一般，甚至在跟赵阳发展成为婚外情关系的同时还跟这个叫小强的男人保持着非正当的两性关系。是赵阳的主动出击，让这个小强放弃了朱利利，从而导致朱利利出于报复或者是其它见不得人的目的将她与赵阳的事情捅到了南笙面前，进而揭开了这场婚外情的序幕。 朱利利不可能只有赵阳一个情人，这个南笙早就料到了，让她没想到的是，赵阳竟会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跟别的男人争风吃醋，他不觉得恶心吗？ 根据小三定律，这但凡是自愿做小三的女人十有八九离不开一个钱字，果然，在紧跟着的下一段倾诉中，朱利利自然而然的就把话题引到了钱上。 “我欠了花呗2万多，欠我同学1万多，欠小强5万多，再难我都一直为你考虑。我知道你有家，有孩子，有父母要养，你是男人，能省的我都想着给你省点儿。可你替我考虑过嘛？我以后还能信你吗？我该怎么面对你呢？以后我该怎么办？” 南笙笑得肺都要呛着了。 什么叫“臭不要脸”南笙总算是知道了。 小三们看问题的角度还真是刁钻古怪，别人是自己欠债自己扛，她们呢，是自己欠债让情人来还。伸手要钱要得少了，就叫为情人考虑，为情人着想。 黏着别人的老公，花着别人的婚内财产，却还能装作善良大度的模样，娇滴滴的说一声：“能省的我都想着给你省点儿。” 亏得你是帮他省了，你要不省，别说赵阳父母的养老金，就是棺材本儿都能让你给祸祸了去。 拍照，留证，南笙拿着手机走到客厅将浅睡的赵阳再次摇醒。 “喂，别睡了，你家利利给你发信息了。” 赵阳眼都不睁：“她说什么了？” “说了好多呢，内容既丰富又精彩，你要不要看看？” “不看！”赵阳稍稍调整了一下睡姿：“你别乱回复！” “你在怕什么？”南笙问，盯着赵阳的眼皮。 “我怕你生气，你不是她的对手。”赵阳睁开眼：“不让你回是为你好。” “为我好？”南笙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好吧，虽然知道你说的不是真话，但我还是假装相信你一下吧。” “南笙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 “很刻薄吗？有你们俩办的事儿刻薄吗？” “你去睡觉行不行？手机在你手里，你愿意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累了，我要休息了。” “小强是谁？” “朱利利的男朋友。”赵阳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以前的，后来分了。” “是因为你才分的吧？” 赵阳掀开眼皮看着南笙。 “是她自己说的，不是我凭空捏造的。”南笙将赵阳的手机横到他跟前：“看清楚，瞧仔细了。” 赵阳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没有吭声。 “你对人家小强做了什么？” “唉！”赵阳叹了口气：“我把我跟朱利利在一起的照片发给了他。朱利利出于报复，就也拍了我们俩的照片发给了你。” “争风吃醋？” “不是你想的那样。”赵阳起身：“我把照片发给小强，是不想让他再继续上当。除了我跟他之外，朱利利还跟很多男人有关系，她不是一个能正儿八经过日子的女人。”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你就当我是在做好事吧。”赵阳掏出一根烟来点上：“南笙，你不了解她，你根本不知道我跟她之间是怎么回事儿。” 第032章 人生如戏（3） “我等你跟我解释。” “你知道我跟她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她跟我说什么吗？” “还能说什么？” “她说她可以跟我发生关系，但让我不要拦着她跟别人发生关系。” “朱利利说的？”南笙着实给震到了，尽管在松县的时候她已经领教过朱利利的厚脸皮，却没想到她能没脸没皮到这种程度。 “结束之后，她拉了东西在我宿舍，我想要给她送过去。结果，你猜我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 “看到她在倚门卖笑，对着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人。”赵阳用力地吸了口烟：“你能明白我当时的感受吗？我是因为喜欢她才跟她那样的，可对于她来说，那只是一件很随便的事情，是她可以跟任何一个她的顺眼的男人去做的事情。” “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你为何还要深陷下去？赵阳，你不觉得脏吗？” “我当然觉得！”赵阳禁不住大声道：“可是南笙，当我看到她那个样子的时候，我觉得我有义务，有责任拯救她，我想改变她，我想把她从那种很随便的生活中拉出来，我希望她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你太天真了，对你来说，她可能是在堕落，但对于她来说，那就是她想要过的生活，她很享受那样的生活。” “或许你说的才是对的。”赵阳吐出一个眼圈儿：“古人不是说了，男人最喜欢做的就只有两件事。英雄救美和劝人从良，我大概属于后者。” “你倒是去救她了，我跟孩子呢？” “南笙我再给你说一遍，我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伤害孩子，我只是——罢了，我也解释不清。大概，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吧。可错都错了，又能怎么办呢？离婚，或许是你跟我最好的选择。” “知道了。”南笙将手机递给赵阳：“不止是那张深夜发来的照片，就连这条信息也是她故意发过来，故意让我看到的。在你启程回来之前，你们肯定有过商量，甚至约好了让她不要打任何电话，发任何信息，可她还是发了。” 赵阳看着南笙没有吭声。 “你大概是真的喜欢她，所以才处心积虑的保护她。从2019年的3月份到2019年的12月份，在这长达9个月的时间里，你都将她保护得很好，让我连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能发现。”南笙话锋一转：“可她却从未替你考虑过!赵阳，但凡她有那么一点在乎你，她都会耐心等待，等着你骗着我把婚给离了，而不是自以为是的将你陷入到这种难堪的境地里。” 赵阳闷头吸烟。 “从你踏进这个门开始，你跟我说的话就是真假参半的。我们夫妻多年，你了解我，知道我很容易相信你，你也十分有自信可以哄住我。可是赵阳，没有人是傻子。” “南笙——” “你是了解我，但我同样熟知你的一切。”南笙笑着：“我们是从十六岁开始相伴彼此的，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脑子里大概在想什么。我之所以相信，不是因为我傻，而是因为我愿意为了你去变傻。” “南笙我——” “我知道你不会带我去松县，你也不敢带我去松县，我知道天亮之后你肯定会找借口摆脱我。没关系，我不会跟你去，你爸妈跟你姐姐这边我也会想办法遮掩。”南笙深吸一口气：“赵阳，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的情分上，看在两个年幼的孩子份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放心，我回处理好松县那边的事情。” “我相信你！”南笙起身：“不管是否离婚，也不管你跟朱利利之间作何了断，我都希望你不要再骗我。” “我答应你！” “另外，你去湛江散心也好，找工作也好，我希望你回来之后不要再继续逃避这些问题。该解决的事情，总归还是要解决的。”南笙凝着赵阳的眸子：“我不是朱利利，我对待男人的态度没有她那么随便。” 赵阳捏了捏手里的烟，把剩下的那半截全给掐碎了。 大姑子赵宁起床时，赵阳已经离开了。她一边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看向卫生间，问了句：“赵阳呢？在卫生间。” 南笙轻轻摇头：“他走了！” “回松县？”赵宁凝眉：“他怎么一个人走了？昨晚不是说好的让你跟着一起去松县的吗？我给他打电话，这孩子怎么说话不算话呀。” “不用了。”南笙拦住赵宁：“他没回松县，即便要回，也应该是在下午。” “他不回松县他去哪儿？” “他说他回村里找同学，说是商量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南笙似笑非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商量工作是假，送东西才是真的。” “送东西？送什么东西？”赵宁不解地问。 “姐你注意到他昨晚开回来的那辆车了吗？” “嗯，黑色的，不是他平常开的那辆。” “的确不是。”南笙道：“那辆车是朱利利的。” “你怎么知道是朱利利的？” “爸说的。”南笙走到窗口，看着昨晚赵阳停车的位置：“爸说过，赵阳出车祸骨折的时候他曾去松县照顾过他两天。可因为担心他碍事儿，又被赵阳赶了回来。离开松县那天是朱利利开车送他的，而朱利利开的就是一辆黑色轿车。” “那也……” “在朱利利有车的情况下，赵阳是不会辗转着去找别的同事开口的。” “就算朱利利有车，赵阳他干嘛不开自己的车。” “因为朱利利怕。” “朱利利怕？她怕什么？” “她怕赵阳不回松县。”南笙轻哼一声：“赵阳送东西回来这件事她肯定是知道的，可她不放心，她担心赵阳开车回到洛城之后趁机把她给甩了，或者是被我扣在洛城。所以，是她要求赵阳开自己的车回来的。” “真是个有心机的女人。” “赵阳眼瞎了。”南笙唇角微勾：“赵阳费尽心思地保护她，甚至不惜抛妻弃子也要给她一个承诺，可她呢，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自己都是贼，又怎么可能对别的贼产生信任。”赵宁气得拍了下桌子：“这个赵阳，脑袋是被驴踢了吗？怎么会上这种女人的当。” 第033章 人生如戏（4）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 “你既知道为何不跟着他去松县？” “我去做什么？我去了又能做什么？”南笙看着赵宁：“在偃城，在你们跟前，赵阳不敢把我和孩子怎么样。可离开偃城到了松县，我和孩子又有什么依仗？姐你别忘了，人家现在才是一对儿，我跟孩子就是个多余的。” “我就不信赵阳还能吃了你们母子两个。” “为什么不信？”南笙反问赵宁：“上回去松县，他可是为了朱利利喊着嚷着让我们母子去死的。姐，这种自欺欺人的傻事儿做一次就够了。” “我给爸妈打电话，我让咱爸回去拦住他。” “算了，他能把东西拉回家，而不是直接送到朱利利那边，就说明他对朱利利也是存有戒心的。他们两个，远没有到他们自以为的那种感情深厚的地步。你拦他做什么，逼他将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转移到朱利利那边去。” “那怎么办？” “让他去送吧，左右都是送到老家了，等哪天空了，我再跑一趟拉回洛城就是。” “这死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赵宁原地转圈儿：“我瞧着你昨晚也没到车子跟前，你怎么知道他车上拉的有东西？” “观察和分析。”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观察，什么分析？” “赵阳昨天回来的并不算晚，楼下应该还有停车位，可他却费劲巴拉的将车停在了距离小区很远的地方。这叫什么？这叫做贼心虚。还有，吃过晚饭爸妈要回去的时候，依着他的性子，他肯定是要送的，可昨晚他提都不提。当妈提及让他开车送一程的时候，他说的是车上有东西，坐不下。” “是有东西，但没看清楚是什么。” “他辞职了，肯定是有东西要拉回来的。可他在松县住的是医院宿舍，除了衣物和电脑之外，还有什么是需要拉回来的？” “对啊，还有什么？” “那是一辆普通的黑色小轿车，除司机之外，再坐四个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他却对爸妈说坐不下，这证明他前后座都被沾满了，至少是后座空间被沾满了。”南笙分析道：“所以，他肯定是瞒着我们在松县另外购置了东西，而那些东西是用于他和朱利利隐秘同居使用的。” “是什么？”赵宁不解的问。 “电脑，电脑桌以及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吧，别的不太值钱的，他也不会大费周折的往家里运。” “嗨，就这些啊，我还以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要不咋说他是做贼心虚呢？他要是不藏着掖着，我反而不会去想那么多。” “掩耳盗铃，自作聪明说得就是他。”赵宁叹了口气：“就这智商还出去外遇，他是哪里来的自信。” 南笙指了指自己：“从我这里！” “你？” “他觉得我傻呗，觉得我不用他们费什么心思就能给忽悠住。” “我看他们才是傻，一对儿缺心眼儿的。”赵宁拢了头发：“早饭想吃点儿什么？要不，姐出去买点儿包子，那锅里剩的还有粥，热热就行。” “都行，麻烦姐姐了。” “嗨，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一家人。你看着孩子，我下楼去买包子。” 南笙点点头，目送赵宁换了拖鞋离去。 赵宁刚走，母亲的电话就来了。南笙知道她是在记挂昨晚谈判的事情，可她该怎么跟母亲说呢。 “南笙。” “妈，凡凡呢？起来没？” “起来了，正在吃早饭，等吃过早饭让你爸开车送他去学。”母亲顿了下：“凡凡有我跟你爸呢，他的事情你别操心。倒是你，赵阳那混账没欺负你吧？” “没有，他不敢。” “他有什么不敢的。” “当着他爸妈还有姐姐的面，他总要有所收敛的。” “他呢，走了没？” “走了。” “回松县去了？” “没有，回他们老家了。”南笙双眼放空地盯着窗外：“妈，如果我离婚的话，你跟我爸会不会受影响？” “你们没谈拢？他的态度还跟在松县的时候一样。” “态度是缓和了不少，可是妈，他跟朱利利分不了，至少眼下还分不了。”南笙叹了口气：“我累了，我不想再把自己牵扯到这样一段混乱的关系里。我想过了，就算他能回头，我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些事情。我跟他的婚姻，不可能继续了。” “南笙——” “我没事儿的妈，只是这几天想了很多事情，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婚姻不是一个女人最终的归宿，离开了婚姻也不一定就会过得很差。” “妈知道，妈只是心疼孩子。” “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南笙也心疼孩子，也痛恨自己不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我总不能拿根绳子把他拴在家吧。就算我把人拴住了，心不在了，又有什么用呢。” “那孩子呢？”南笙母亲跟着发愁：“南笙，妈心里难受啊，妈是既心疼你，又心疼咱那两个可怜的孩子。” “我知道……妈你别哭啊。”听到母亲的抽泣声，南笙心里越发难过起来。 “妈是心疼你啊南笙，若这两个孩子都让你带着，你该怎么办？你才三十多岁啊，往后你的人生要怎么去安排？生活不是电视剧，不会在你离婚的时候就安排另外一个比他好的人给你。” “妈——”南笙也跟着落泪：“我没想那么多，先把眼下的日子过好了再说吧。” “你是没想那么多，可妈呢，妈不能不为你想啊。两个孩子都让你带着，你自个儿的日子不好过。把老大给他，咱们舍不得。把小的给他，咱们也不放心。”南笙母亲一连声地说着：“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别的男人，就算外遇找小三，也会惦记心疼自己的亲生骨肉。他呢？自从跟那个叫朱利利的女人鬼混到一起，这两个孩子他惦记过哪一个？” “妈，你说的我都知道，凡凡也好，小宝也好，我都不打算给他，我自己照顾。”南笙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以后的日子会很难，但只有我们母子三个在一块儿，再难的日子总有熬过去的时候。我只是担心你跟我爸。” “我跟你爸有什么好担心的。” “如果被老家的人知道我离婚了，少不得要在那边说些风言风语。” 第034章 人生如戏（5） “他们想说什么都随他们去！”母亲安慰南笙道：“你不用顾及我跟你爸，我们都大的人了，还能忌惮这个？个人日子个人过，又不是老辈子的人，为了几句风言风语就把闺女的终身幸福搭进去。你放心，咱家不计较这个。” “嗯！”南笙点头：“吃过饭我就带小宝回洛城去，这边的事情，也没啥可谈的了。” “你带着孩子搭车方便吗？要不，让你爸跑一趟，开车去接你？” “不用，这边搭车挺方便的。”听到赵宁拿钥匙开门的声音，南笙又与母亲说了几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是赵阳？”赵宁拎着几个包子进来。 “不是！是我妈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阿姨挺生气吧。”赵宁把包子搁在餐桌上：“你劝着点儿阿姨，千万别让她被赵阳这死孩子给气坏了身体。” “嗯！” “南笙，你也想开点儿。”赵宁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这怎么劝都显得有些不合适。我是赵阳的亲姐姐，他是我的亲弟弟，即便我站在你的立场为你说话，你也不会认为我是真心的。” “姐，我没那么想。” “我知道你没那么想，可是南笙，姐还是有两句话要说。”赵宁走过来拍拍南笙的肩，示意先坐下：“姐知道你气性大，但离婚不是儿戏，总得考虑清楚了才行。人嘛，总不能只为了自己着想，也得想想孩子们。” “我不会冲动的，不管我做什么决定，一定是我三思之后的决定。” “赵阳那边，我跟爸妈都会再劝劝他的。三十好几快四十的人了，不想着怎么挣钱养家糊口，竟想这些破事儿。”赵宁叹了口气：“你先吃着包子，我把昨晚剩下的那些汤给热热。” “我给你打个下手吧。” “不用不用，热个汤打什么下手。”赵宁起身去了厨房，“昨个儿本来是在家吃的，早早的就熬好了这么一锅米汤。可你姐夫觉得咱们一家聚全了不容易，还是在外头吃比较好。可我瞧着，你跟赵阳都没怎么吃，爸妈那边也是心事重重的，几乎没动筷子。” “事儿搁在心里吃不下。” “姐知道。”赵宁打开火，转身看了南笙一眼：“可人是铁，饭是钢，就是为了孩子你也得吃。” “爸说他早就知道赵阳跟朱利利的事情。”南笙出其不意地开口：“说之前去松县的时候就发觉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爸劝过他的，可你也知道他的性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对于南笙方才所说，赵宁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意外的样子，反而还在为赵广武辩解：“这儿子大了不由爹，赵阳不听话，爸妈也没办法。” “这件事，爸是不是跟你说过？”南笙颤着声音问。 “跟我提过一嘴，我没忘心里去。”赵宁回避着南笙的目光：“这男人嘛，在外头有些花花肠子也是正常的，谁也没想到他会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竟还会为了那个女人跟你离婚，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不顾了。” “妈也知道的对吗？”南笙如坠冰窟，用手紧紧卡住了桌角：“瞧我问的，你都知道了，妈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结婚十年，她在赵家仍是个外人！ “南笙，你千万别多想。”赵宁靠在橱柜上：“你也别在心里埋怨我们，我们当初之所以瞒着你，之所以没有跟你说就是怕你多想，怕你们夫妻间在因为这个事情闹矛盾。不管是我，还是爸妈都没有料到赵阳竟会如此任性。早知道他这么混，我当初就是拽也会把他从松县给拽回来。” 南笙低头，她死死盯着桌面看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道：“怨不得什么，换了是我，兴许也会替自己的弟弟隐瞒吧。” “我们不是有意替他隐瞒的，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不说比说了好。”赵宁走到南笙跟前，看着她的眼睛：“赵阳说得未必就没有他的道理，你们两个走到今天，他有错，你也有错。” “是，一段婚姻濒临破碎，没有一个参与者是无辜的。” 南笙从不否认自己有问题，她只是单纯的以为，婚姻内的问题可以通过婚姻来解决，如果解决不了，也可以通过离婚的方式进行终结，而不是用婚外情的方式。 “南笙，不管如何，你都要为你们将来的日子打算。”赵宁将盛好的米汤端到她跟前：“亦或者为你和孩子的将来打算。” “赵阳他是不是跟你们说了什么？” “没有。”赵宁避开了南笙的目光，明显是在刻意闪躲。 南笙拉开餐椅坐下，看着碗里熬得黄澄澄的米汤，用筷子搅拌了两下道：“朱利利的确长得不错，且很有手段，薪资待遇也跟赵阳差不多。可她未必愿意做你们赵家的儿媳妇。” “就是她愿意，我们也不愿意。”赵宁脸上显出一些不自然来。 “我还听爸说了，说朱利利家条件不错，父母都是开工厂的。”南笙停下手中的筷子：“可天底下不是所有的岳父都能像我爸妈那样心甘情愿贴女婿的。” “她爸妈有钱是她爸妈的事情，这个跟咱们没关系。”赵宁拿起个包子，用手撕下一小包包子皮放在嘴里慢慢嚼着：“你别听爸在那边胡说，这朱利利家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这天儿也不早了，你不是还要搭车回洛城嘛。赶紧吃，吃完我骑电动车送你。” 南笙一口包子一口汤，没再跟赵宁说什么。 回到洛城，已是上午的十点多钟，母亲见她神情疲惫，就偷偷给父亲使了个眼色，两人带着小宝去楼下玩，让她留在家中补个睡眠。 南笙没有补觉，而是在客厅坐了一阵子之后起身去了卫生间。她打开淋浴，切换成冷水模式，然后打开，让冷水顺着头顶往下浇。 “哭有什么用！就算你哭得撕心裂肺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连你的生死都不在乎了，还会在乎你的眼泪吗？南笙，你个傻瓜，你必须要振作起来，你得为你和两个儿子的将来好好盘算。他们糊弄你不是正常的吗？人家姓赵，你姓南啊！” 被冷水浇得难受，南笙又不敢放声大哭，只能环抱双臂蹲在地上，任由眼泪混着冷水一起往下淌。 第035章 人生如戏（6） 恍惚中似听见小宝的哭声，她起身关掉淋浴，扯下毛巾来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镜子中，是一个哭红了眼睛，头发乱糟糟，脸色发白，神情疲惫的女人。 拧开卫生间的门，仔细听了听，才发现那个哭声是从邻居家传来的。南笙松了口气，穿着湿透的衣裳靠在了门框上。 手机响起，她拖着重重的脚步走到餐桌前，低头看了眼。 是赵阳。 他像是在一边开车，一边吸烟。 “准备回松县了？” “在路上。” “注意安全。”南笙习惯性的脱口而出，说完自己先笑了：“你应该不需要我的提醒和关心了吧。” “南笙，没意思。”赵阳道：“你不用刻意挖苦我，或者是讽刺我。” “我是在挖苦我自己。”浇过冷水的湿衣裳裹在身上有些难受，“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 “回洛城吧，咱们之间的事情爸妈掺和不了多少。”赵阳似抽了口烟：“你带着孩子留在偃城也没啥意义。” “我已经回洛城了。”南笙闭眼，眼前似有一个轮廓，分不清是男是女：“知道我回洛城，你该放心了吧？” “南笙你能不能不以这种方式跟我说话？”赵阳重重地拍了下方向盘，“是，我是外遇了，我是喜欢上别人，是跟别人在一起了。可这是我的错吗？” “不是你的错，难不成还是我的错？”南笙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此时的她根本就控制不住。 “我们的婚姻之所以走到这一步，你我都有责任，当然我的责任更大一些。可是南笙，破碎的不光是你的婚姻，也是我的婚姻。是，你是跟我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可我不也跟你生活了十几年嘛，咱们失去的青春都是一样的。” “赵阳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南笙越发觉得好笑起来：“外遇的是你不是我，跟别人发生感情的那个是你也不是我。这施加伤害的跟受到伤害的冲击波能一样吗？” “结果是一样的，我也有必须要放弃的东西。”赵阳道：“外遇是我不对，我愿意净身出户。南笙，离婚后，我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你至少还能拥有一套房子和房子里全部的东西，你会过得比我好。” “房子？一套还要还十几年贷款的房子。” “你要不愿意还把房子卖了也成。” “你说的轻巧。”南笙道：“房子卖了，我跟两个孩子的户口要落在哪儿？老大的学籍要怎么办？学校要怎么办？” 赵阳在那边沉默着，过了许久才道：“你可以重新买一套二手房，全款或者是少还一些贷款的。” “二手房？你知道现在二手房的房价是多少吗？” “左右比新房要便宜吧。” “你先查查再说吧。”南笙累得不想睁眼：“赵阳，生活不是电视剧，除了谈情说爱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就算我同意卖房，这房子也不是说卖就能卖出去的，而买房更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解决的事情。” “能有多麻烦？”赵阳显得有些不耐烦。“你要觉得麻烦，可以把事情交给我处理，但有句话要说在前头。房子卖了之后，要先把我父母当初给的买房钱还了，剩下的都归你。”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跟你父母商量后的结果。”南笙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赵阳，我们还了几年房贷你清楚吗？六年！按照银行的规定，我们前六年还的几乎都是利息，本金只占很小的一部分。” “我知道，就算按照银行的算法，五六万总是有的。” “那后续要还多少你清楚吗？” “二十多万吧！” “至少三十万！” “好，就算按照你说的，要还三十万。那你手里至少还能落下五十万，我们那房子，卖八十万不过分吧。当初卖房的时候，我爸妈给了七万块，你只把这七万块还了就行，剩下的四十多万，足够你在偃城买套二手房了。” “呵！”南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赵阳你可真是会算账啊，且不说这房子卖了我手里能不能剩下四十多万，就算剩下了，依着现在的房价，你觉得我能买一套什么样的二手房？” “那是你的事情。”赵阳道：“你只要把我爸妈出的那部分钱还给他们就行，我不想欠我爸妈的。” “好啊，既然要还你爸妈，那我爸妈给的那部分钱是不是也要还？还有我爸妈抚养赵凡七年的一切开销用度是不是也要仔细地算一算？” “你想算就算，我只要我爸妈的那一部分。” “你想都不要想，房子我是不会卖的。”南笙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为了真爱净身出户，那房子是卖是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房子不卖也行，但你要写个声明。” “什么声明？” “把房子留给老大。” “留给老大？” “当然，这是我们欠老大的。”赵阳理所应当地说着。 “赵阳，我们有两个儿子，就算要留，也是留给两个儿子，由他们共同平分。”南笙眸光渐冷：“这绝不是你父母的主意，更不是你姐姐能想到的。赵阳，净身出户，索要老大抚养权，再以老大为借口让我自愿将房子划分到老大名下都是朱利利给你出的主意吧？” “我们在说我们自己的事情，关朱利利什么事儿？” “赵阳，我们恋爱五年，结婚十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有点儿了解的。这些弯弯道道不是你能盘算得出来的。除了朱利利，我想不到还会有谁给你出这样的骚主意。” “南笙你把话说清楚，这怎么就是骚主意了？怎么就变成我在盘算你了？” “非要我把话说明白吗？” “你把话说明白。”赵阳停车：“刚刚那些话怎么就不像是我自己说的了？” 赵阳一句话破功，正好印证了南笙之前的猜测。唆使南笙卖房子，见卖房不成就诱导南笙把房子过户到老大名下全都是朱利利那个第三者出的歪主意。 朱利利在盘算什么，南笙大概也猜想的出来。 “你说话啊，你怎么不吭声了。”赵阳一连声地说着：“你别把什么屎盆子都往人家朱利利脑袋上扣，人家才不像你说的那样。” “赵阳，你承认了，你承认这些都是朱利利给你出的主意。”南笙握紧手机：“赵阳，你是不是蠢！” 第036章 人生如戏（7） “就算是她跟我说的又能怎样？你别把人想的那么坏，不是人人都像你那么有心机，事事都得盘算。” “我有心机？我的心机在哪里？” “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赵阳口吻中夹杂着越来越多的不耐烦：“你把话说清楚，别故意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好，那我跟你说清楚。”南笙深吸一口气：“我们的房贷是二十年，满打满算现在只还了六年，这个没错吧？” “没错。” “倘若我们今年离婚，你净身出户，那余下十四年的房贷是不是要由我来还？” “你不想还也行，你把房子给我，你净身出户。” “赵阳！”南笙喊他的名字：“我不想跟你磨牙，我就问你是不是？” “是！”赵阳应着。 “你跟我说你要老大是不是？” “是，我只要老大!” “那我问你，老大你要怎么养？你工作不稳定，整日东奔西跑，你若去了上海或者北京工作，你让老大怎么办？自己做饭自己吃，自己上学，自己辅导自己功课。赵阳，他才十岁，你就让他活成一个孤儿的样子吗？” “只要你把孩子给我，我肯定会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南笙步步紧逼：“你把你的办法告诉我，你让我能安安心心把孩子交给你，我就同意你的提议。” “你别问了，总之我有办法。” “你的办法，无非是指望你的父母或者是朱利利。”南笙一语道破：“赵阳，你的父母你能指望的住吗？你把孩子交给他们，等同于交给我，他们照样会事事依赖我。” 赵阳沉默着。 “你把孩子交给朱利利？朱利利的女儿什么样你比谁都清楚，你确定你要把自己的儿子交给这样三观不正的女人照顾吗？”南笙厉声道：“赵阳，我不会让你毁了孩子的。” “南笙你究竟想要说什么？我们刚刚要讨论的好像不是这个。” “对，不是这个，是房子。”南笙按压着额角：“朱利利明知道你带不了孩子，却还唆使你问我要孩子的抚养权是为什么？” “为我将来考虑，她不想我孤独终老，身边没个人。” “你怎么会孤独终老，你们不是真爱吗？”南笙冷笑：“你若是帮她抚养女儿，尽到了做继父的义务，她的女儿理应对你尽到赡养义务。” “南笙，你能不能就事论事不要扯那么远。” “我是在提醒你，你的朱利利压根儿没那么好心，她考虑的不是你的孤独终老，而是这套房子最终能换到多少钱，又有多少钱能落到她的手里。” “她没有惦记过我的房子，南笙你不要搬弄是非诬赖人。” “什么叫鬼迷心窍，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了，她把自己的意图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你却依旧……算了，你愿意相信他，你就继续相信吧，左右将来哭的那个人不是我。” “吓唬我？南笙你除了危言耸听你还会做什么？” “赵阳，倘若我听你的，把老大的抚养权给你，然后再顺着你的意思把房子过户到老大名下，接着会发生什么？” “能发生什么？会发生什么？”赵阳不耐烦道：“房子你照样住着，只是写到了老大名下而已。” “是，房子我住着，房贷我还着，等我还清了，她再唆使你以老大监护人的身份来问我要房子，然后堂而皇之的将我跟小宝从这套房子里赶出去。”南笙一字一句地说着：“你知道一旦离婚，我父母极有可能会因为心疼我，不愿意我被房贷拖累而帮我还清全部贷款。” 赵阳没有说话。 “后面的事情，还要我继续说吗？”南笙问：“赵阳，我是信任你，但我不是法盲，我咨询过律师，在没有还清贷款的情况下，这套房子是没有办法更改主还贷人的，一旦我签了离婚协议，将老大的抚养权交给你，再写一个你说的什么自愿放弃房产声明，这套房子就真得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你就这么信不过我？”赵阳叹息一声：“就算朱利利真是那么想的，我也不傻，我不会把房子交给外人的。”’ 南笙静静道：“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让我怎么相信一个为了情人就抛妻弃子的男人!” 赵阳在那边沉默了很久，道：“你让我再想想。” “那你好好想想吧。”南笙扯了扯身上湿透的衣裳：“即便外遇，也要头脑清醒。赵阳，儿子才是你亲生的。” 电话那边没有再回应，南笙看了看手机，发现对方已经挂断了。 擦干净头发，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南笙去接快要放学的儿子。 学校门口，昔日的同学唐艳冲她挥手。 “南笙，这边！” 南笙骑车迎上去，“唐艳。” 她放下手臂，看着她的脸：“你哭了？” “没有！”南笙鼻子一酸，用手指轻轻按压着眼周：“眼睛有些不舒服，昨晚没睡好。” “听叔叔说你回婆家去了。”唐艳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我妹从新疆带回来的干果，我特意拿了一些给你，给孩子当饭后零食不错，比超市里的那些垃圾食品强。” “这么多？”南笙掂了掂手里那些干果的分量，“我——” “停，别跟我说你不能要，也别说跟我算钱什么的。”唐艳双手交叉，摆出一个“X”号来：“你要敢跟我算钱，我就跟你绝交，再也不认你这个老同学。” “可这干果……”南笙过意不去：“挺贵的。” “嗯，是挺贵的，所以一颗都不许浪费。”唐艳说着扑哧一笑：“逗你的，这些东西在他们当地都不贵。你要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帮我画两张手抄报呗。” “手抄报？” “手抄报，而且是两张。”唐艳掏出手机递到南笙跟前：“班级作业，我儿子不会，我也不会，思来想去，只能来求助你这位老同学了。” “这个是要学生自己画的吧？” “嗯呐，所以你不要画得太好，稀里糊涂整一整就行，画得太好也不像我儿子的水平。”唐艳说着把两张素描纸塞给南笙：“纸我都准备好了，至于笔嘛，你家里肯定有，我就不准备了。” “那我就随便画了。” “随便画随便画，拿出你上小学画黑板报的水平就行。”唐艳咯咯笑着用肩膀碰了碰南笙：“你要有心事，尽管告诉我，别藏着掖着。” 南笙侧脸去看唐艳，却见唐艳拉平了嘴角。 “南笙，别总绷着，女人哭鼻子不丢人。” 第037章 人生如戏（8） 南笙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想连老同学都没骗过去。 “唐艳，谢谢你。”南笙伸手抱了抱唐艳：“等有空了我好好跟你说说，到时候，你可别嫌弃我是个啰里啰嗦，絮絮叨叨的祥林嫂。” “家里的事儿吧？”唐艳低声问着：“不怕，我也有一堆陈谷子烂芝麻的委屈呢。” “放学了。”南笙看着如小羊般四散开来的孩子们：“你儿子的班。” “还真是。”唐艳冲着儿子招手：“我先走了，有事儿就找我。” 赵凡一看见南笙，就从队伍里冲了出来：“妈妈你回来了？” “回来了！”南笙揉着儿子的头发：“该洗头了。” “等妈妈回来帮我洗。”赵凡撒娇似的用手圈住她的腰。 “你都多大了，还要妈妈帮你洗头。” “再大也是妈妈的儿子啊。”赵凡眯着眼睛：“妈妈就说洗不洗吧。” “洗，谁叫你是我儿子呢。”南笙捏捏赵凡的脸：“越来越瘦了，都没小时候可爱了。” “谁还能一直待在小时候，人总是要长大的嘛。” “对对对，我家乖乖就长大了。”南笙拍拍后车座：“坐好，咱们回家了。” 路上，赵凡小声问她：“妈妈，你昨天回去是不是去见爸爸？你是不是要跟爸爸商量离婚的事情。” “谁告诉你的？” “没有谁告诉，我自己想的。”赵凡往前一趴，脸颊紧紧贴着南笙的后背：“你先是跟姥姥去了松县，回到家之后又总哭。昨天，姥姥告诉我你带着弟弟回老家了。姥姥跟姥爷都在洛城，所以你一定是回了奶奶家。这不年不节的，再加上爸爸的事情，我就知道你回家肯定是跟他们商量离婚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爸爸跟妈妈离婚了，凡凡会难过吗？会觉得难以接受吗？” “离婚就离婚呗，难道离了婚，你就不是我妈，他就不是我爸了。”赵凡闷声说着：“其实，你们离不离婚的区别也不大，不离婚的时候，爸爸也不怎么管我们啊。” “他不是不管你，他是要工作。”一码归一码，南笙不愿意儿子将赵阳想的太过不堪，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 “别人的爸爸也工作啊。”赵凡抬头，眼圈儿翻红：“可别人的爸爸都不像他一样。” “凡凡，人跟人是不同的，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可爸爸的选择不一定是对的。”赵凡大声道：“爸爸的选择是错的，他不该放弃我们去选那个女人。她不是一个好女人，她不会像妈妈那样对爸爸，她不会给爸爸洗衣服做饭，不会怀着弟弟还给他洗臭袜子。妈妈，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你的。” “可你爸爸觉得她好啊。”南笙停下车，回头看着儿子：“或许，你爸爸不需要她帮着洗衣服做饭，不需要她帮着洗臭袜子呢。儿子，不管对错，那都是他的选择，妈妈只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到你跟弟弟，只希望能将对你们的伤害降到最低。” “那妈妈呢？” “什么？” “妈妈受到的伤害要怎么办？”赵凡很认真地看着南笙：“妈妈不怕，妈妈想哭的时候，我可以把肩膀借给妈妈。我会给妈妈准备好纸巾，我会抱着妈妈的。” “凡凡……”南笙眼圈儿一红，眼泪不住落下。 “妈妈，你没错，这件事是爸爸不对，他一定会后悔的。”赵凡踩着电动车的脚蹬半立起身，用手圈住了南笙的脖子：“妈妈别哭。” “妈妈没有哭，妈妈这是高兴的落泪。” “因为凡凡长大了？”赵凡用手抹着南笙眼角的泪：“那妈妈是得高兴。” “是，妈妈高兴，妈妈特别高兴。” “那妈妈笑一笑吧。妈妈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了。”赵凡点了点南笙的嘴角：“还记得我之前跟妈妈说过的话吗？就算没有爸爸，我们也能生活得很好。” “对，我家凡凡说得没错，就算没有他，我们也能生活的很好，而且会越来越好。” “妈妈加油！”赵凡落座，“妈妈将来找个比爸爸更好的，要长得帅，对妈妈好，口袋里还有钱的那种。” “傻儿子，真有条件那么好的，人家凭什么看上你妈啊。” “因为我妈是天底下最好的，独一无二的南笙啊。”赵凡噘着嘴：“全天下就一个瞎子，放着明珠不要，非得捡个塑料。” “这话你都是从哪儿学的？” “电视剧里啊。”赵凡一本正经：“虽然我不爱看那些电视剧，但妈妈看的时候，我还是听了几句台词的。” “电视剧都是假的，凡凡不要老听那些。” “艺术来源自生活，妈妈你还是写书的，怎么连这个都不懂。”赵凡白了南笙一眼：“但凡妈妈懂一点儿都不会被人打得搓手不及。当然，这也不怪妈妈，电视剧里的那些小三比着朱利利可差远了。” “你都知道什么啊。” “我知道的多了。”赵凡小声道：“朱利利会像猫一样的往我爸爸身上蹭，说话的声音也是恶心吧啦的。刚开始我爸还要脸，都不怎么理她，可架不住她脸皮厚呗。我要是我爸，遇见这种的，指定一脚蹬过去。” “这是上次你爸带你去朱利利家发生的事儿？” “不然呢？”赵凡反问：“你以为我还会再上爸爸的当嘛！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生的我，我这么聪明，你们这么笨。” “大概是因为妈妈太笨，所以老天才派了你来当我的儿子。”南笙摸摸赵凡的头：“老天让你来保护我的。” “妈妈终于不笨了。”赵凡咧着嘴对南笙笑：“姥姥说了，说这女人前半生靠自己，后半生靠儿子。至于老公，那就是个拖累。所以，妈妈再辛苦一点儿，等我长到十八岁，换我来照顾妈妈。” “好，我再等你十年。” “难怪妈妈数学总考不及格。”赵凡伸出八根手指：“妈妈再等我八年就够了，八年，弹指一挥间。” “还真是，我家凡凡再有八年就长成大人了。”南笙握住赵凡的手指：“妈妈倒是希望你不要那么快长大。” “为什么？” “因为凡凡长大了，妈妈就老了。”南笙刮了下赵凡的小鼻子：“中午想吃什么？” “米饭。” “菜呢？” “番茄炒鸡蛋，番茄汤要多多的，能往米饭上拌的。” “我儿子真省。” “妈妈赚钱不容易。”赵凡坐在南笙背后很认真地说着：“没了爸爸赚钱，妈妈会更不容易，我得帮妈妈省着点儿。吃饭嘛，吃饱就行了。” 南笙鼻子一酸，迎着风的眼眶又红了。 第038章 人生如戏（9） 离婚，是一定的。 可什么时候离，在什么情况下离，南笙却没想好。 对于离婚这件事，南家二老的意见也存在分歧。 母亲：“既然赵阳他已经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了，且死活不肯回头，依着我的意见，尽快离，尽快把手续给办妥了。这南笙年纪也不小了，早离早好，趁着年轻还能再找一个。咱们南家的女儿，总不能在他们赵家这棵歪脖树上吊死吧。” 父亲：“依着我的意思，这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只要他还顾着家里，咱们就不提离婚这档子事儿。孩子还小，现在离婚对南笙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就算离，也得等孩子大一点儿再说。” 母亲：“这依着你的意思，咱们家闺女就得继续受委屈，继续在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里熬煎着呗。” 父亲：“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你以为现在离婚就是为南笙好？” 母亲：“再不好也比现在强吧？你看看你闺女现在过得什么日子！” 父亲：“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意气用事能顶什么用？” 母亲：“你说我意气用事？我是在心疼咱闺女。” 母亲：“这南笙心里有多难受你知道吗？她整宿整宿失眠，把那一双眼睛都快熬瞎了你又知道吗？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关在卫生间里哭，你听见过吗？你听见了你不心疼啊？我不管，我是当妈的，我看不了自己的闺女受这种罪。” 父亲：“离了婚她就不受罪了吗?” 母亲：“长痛不如短痛。” 父亲指着南笙：“两个孩子怎么办？全扔给老赵家，南笙舍得吗？她自己带着，往后该怎么生活？这若是带一个留一个，你让她带走哪个？留下哪个？” 母亲：“这不还有咱们嘛，咱们多少帮衬着点儿，等把小宝送到幼儿园，南笙这日子自然就好过了呀。” 父亲：“咱们能帮南笙多久？她长大了，为人父母了，她今后的路，始终是要靠她自己来走的。离婚离婚，你就知道离婚，这离婚离的是婚吗？离得是后半生。在南笙没有想清楚后半生该怎么走之前，这婚不能离。” 母亲气咻咻地瞪了父亲一眼，转头看向南笙问了句：“你自己是个什么打算？” “我？”南笙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回道：“我也还没想好，但我觉得我爸说的是对的，离婚不能急于一时，至少要把该想的想清楚，该争取的东西也要争取到手。” “那也得有个下一步的计划吧。”母亲急的直跺脚：“咱们不能让一个小三提溜着咱们的鼻子走。” “先收集证据吧。” “收集证据？收集什么证据？”南笙妈不解地看着她。 “赵阳出轨的证据。”南笙解释道：“在事情曝光之前，赵阳就跟我提过离婚的事情，可我没放在心里，以为他是工作压力大。” “要不咋说你傻呢。”南笙妈瞪了她一眼：“当时我就提醒过你。” “妈——” “别叫我妈，我真不知道我咋生了你这么一个笨女儿。”南笙妈气道：“孩子四个多月那会儿，他从松县回来给孩子送奶粉。半夜出去，天快亮了才回来。我问你，你还帮他遮掩。他大半夜的能去哪儿，还不是去见那个朱利利了。” “马后炮，你那会儿就知道有个朱利利了。”南笙爸忍不住道：“事情都这样了，还提以前的事情做什么。” “不提不提，我不提了还不行。”南笙妈气得坐到一旁：“你们这对儿父女，是一个比一个让人生气。” “妈，是我错了，是我太过于相信他，也太过于自信了。”南笙走到母亲跟前，轻轻蹲下，仰头看着母亲：“您别生气了，我以后改，但凡是您说的，我都听您的。” “你少哄我，你是我养大的，你那脾气我还能不知道。你呀，跟你爸一样，车到山前都不知道拐弯，撞上去了还非说自己脑袋硬。妈问你，你说得那个证据好收集吗？” “不太好收集，但事在人为，只要用心找，肯定能找到。”南笙继续道：“事情曝光后，赵阳也跟我提过协议离婚的事情。” “他巴不得你跟他离婚呢。” “妈，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你这老打断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妈不说话了，妈把嘴捂上。”南笙妈说着当真把自己的嘴给捂上了。 南笙看了一眼妈妈，觉得她那动作老可爱了，可此时此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我前后写过两份离婚协议，里头的内容也按照他说的进行了修改，可他迟迟不签字，对于离婚的事情，也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态度始终游移不定。” “你想跟妈说什么？” “赵阳不签字有三个原因。第一，跟他自身的性格有关，他本来就是那种犹犹豫豫，优柔寡断的人。第二、他虽然跟朱利利走到了一起，且向对方有过承诺，但承诺多半也是在敷衍，朱利利在他心里的位置还不足以让他放弃家庭。说直白点儿，他是外遇了，但他从未想过跟我离婚。第三、他想离婚，但朱利利不愿意。” “朱利利不是小三吗？这小三不都是巴望着别人离婚的，她干嘛不愿意？” “据我的分析，不外乎两点。第一点，她是个不图上位的小三，她虽然跟赵阳厮混，但却从未想过要跟他组建家庭，成为他的合法妻子。甚至，她比我这个原配更加不希望赵阳离婚，因为离异的男人不好甩，她害怕赵阳会缠上她。” “那这第二点呢？” “图钱图利益，图赵阳的婚内财产。” “赵阳有什么婚内财产？”南笙妈不屑地说着：“房车都是贷款买的，积蓄更是半点儿没有，他有什么可让那个朱利利贪图的。” “赵阳的财务状况，家庭状况，我们是清楚的，但朱利利未必清楚。”南笙道：“依着赵阳要面子的性格，他指定不会告诉朱利利自己真实的财务状况。在朱利利眼里，他就是另外一个形象。” “什么形象？” “月薪一万多的副院长，有房有车且正处于职业上升期的潜力股，身高一米八几，衣着考究，且生活品位还不错的职场伪精英。”南笙轻笑道：“她不会知道赵阳身无分文，负债累累。即便知道一点儿，也会自作聪明的认为赵阳是在故意考验她。” 第039章 人生如戏（10） “那——”南笙妈犹豫着：“倘若我们告诉了那个朱利利真相，她会不会主动离开赵阳？” “应该不会！” “为什么？”南笙妈反问：“她当人小三不就是图钱图利益嘛，倘若知道赵阳什么都没有，指定不会再跟着他。” “她不会相信我们说的。” “我们又没有骗她。” “妈，小三也是贼。”南笙道：“你不能用常人的心思去揣摩她。” “南笙说的是，就算你把那个赵阳的真实情况告诉了她，她也会认为你们是在骗她，是在故意离间她和赵阳，故意将她骗出局。”南笙爸开口道：“我还是那句话，以不变应万变。” “爸说的对，现在该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南笙看向母亲的眼睛：“您放心，我不会让自己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份儿，该施压的时候，我会给赵阳施压的。” “施压？” “背叛婚姻的男人，总该得些教训。”南笙握紧了手机：“作为一个有实战经验的小三，朱利利最擅长的就是把控男人心理。我敢断定，只要赵阳回到松县，她势必会采取行动，将原本摇摆不定的赵阳重新拉回到她的阵营中，以此来刺激我，迫使我恼羞成怒，惹人憎恶。” “小三就是小三，就算有手段，用得也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下三滥的手段。” “若是比谁的脸皮厚，我们自然不敌她。”南笙将手机搁到桌上：“可我总得做些什么才好让那个朱利利知道，我这个原配也不是软弱可欺，任由他们搓扁捏圆的。” 话，虽然说出去了，可具体怎么说，南笙心里并没有谱。 她虽是个兼职的网络作者，也写过类似宫斗、宅斗一类的小说，可跟朱利利相比，她明显缺乏实战经验。 赵阳是她的初恋，也是她前半生唯一的男人，她不像朱利利那样懂得把握人心，更不知道该如何利用他们之间的感情，她只能一步步的试探，从与渣男和小三的战斗中逐渐的积累经验。 南笙明白，她唯一的优势就是她与赵阳的婚姻，只要她还是原配，她就握有战争的主动权。 南笙估算着赵阳抵达松县的时间，给他发了句不轻不重的问候。 “到了吗？” “还没到，汽车没油了，停在服务区。” “路上小心，等到了松县，给我回复一声，免得我担心。” “好！” 从对话间隔的时间以及赵阳回复的语气，南笙可以断定他说的是实话，且在回复信息的这段时间，并没有跟朱利利聊天。 这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南笙想象的那么亲密。此时的赵阳就跟大多数婚内外遇被撞破的男人一样，还处在犹豫不定，左右徘徊，两头敷衍的状态。 作为原配，她不能着急。 三个小时后，南笙抽空又给赵阳发去了一条信息，可这条信息并没有被及时回复。 南笙断定，赵阳已经回了松县，且跟朱利利待在一起。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赵阳的信息姗姗而来。 “别担心，我已经到松县了。” “刚刚在洗澡，没看到你发的信息。” “白天开车累了，晚上不想再聊了，你早点睡，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从这些看似正常的文字中南笙嗅到了一丝不耐烦，基于这些内容，也让她越发肯定了赵阳不会轻易跟朱利利了断的事实。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脑海中甚至还浮现出了赵阳跟朱利利在一起的画面。她使劲咬了咬牙，在对话框中敲入了一行字：“好，你也早点休息。” 这一夜，南笙同样睡得不安稳，只浅眠了一小会儿就裹着睡衣坐到了飘窗上。 南笙和赵阳是大学同学，学得都是平面设计。毕业后，赵阳阴差阳错地进入到了医疗行业，南笙则应聘到了当地一家青少年杂志社从事责编的工作。 刚毕业，工资很低，他们只能租住在距离学校不远的城中村里。房子是一室一卫的结构，连个能正经做饭的地方都没有，一日三餐全靠电磁炉解决，可他们并不觉得苦。 冬天，他们抱团取暖，因为南笙怕冷，睡觉时，赵阳会手脚并用的将她圈在怀里。夏天，顶楼热得像桑拿房，担心她热出病来，赵阳总是三更半夜的爬起拿小扇子给她扇风。 她曾以为他们的爱情与旁人不同，却不想还是落了俗套。年少情深，终是抵不过外头的灯红酒绿，重重诱惑。 泪还没从眼眶落下，母亲就披衣而进。她看了眼熟睡的小外孙，轻手轻脚地走到南笙跟前，坐到了飘窗的另外一边。 “就知道你没睡。” “睡了。”南笙吸了下鼻子：“睡了，又醒了。” “妈知道你心里难受。”母亲叹了口气：“遇见这种事情，又有几个是能轻轻松松熬过去的。你别看白天的时候妈跟你说话火急火燎的，可妈不是在催你，妈是在担心你，担心你熬不住再做出什么傻事儿来。” “妈，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南笙握了握母亲的手：“我只是睡不着，感觉心里压了很多事儿。”唯恐母亲担心，南笙赶紧补充道：“不只是赵阳跟朱利利的事情，还有我跟孩子们今后的生活。” “妈也在考虑这个呢。”母亲叹了口气：“这孩子呢，我跟你爸还能再帮着带一阵子，可再往后……你也知道你那弟媳妇儿快生了，她那亲妈也是个指望不上的。我跟你爸，总得搭把手顾顾他们。” “我知道。”南笙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母亲的：“应该的，我弟那边才是正头儿。至于我这边，你们不用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总能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的。” “你能想到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无非是你一个人扛着，一个人累着。”母亲透出几分哭腔来：“赵阳他爸妈若是能搭把手，你跟赵阳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妈，这事儿与人家赵阳父母无关呐。” “怎么无关？”母亲用力抹了下眼角：“有些事情你是瞒着我，可你妈我眼睛不瞎，耳朵不聋。我瞧得出来也听得出来，就你那公公赵广武，十有八九早知道他儿子跟朱利利的事情。他为什么不说，还不是觉得他儿子有本事。” “妈——” “南笙，妈是替你委屈啊。”母亲拍着胸口：“我闺女哪里差了？我闺女也是我们拿金银白银供出来的大学生！我闺女为啥辞职回家，还不是为了给他们老赵家续香火！我闺女为啥变成被人嫌弃的黄脸婆，还不是生了孩子没人帮衬着，还不是凡事儿得亲力亲为。” 第040章 三分演技（1） “妈，怨不得旁人的。”南笙松开母亲的手：“人是我选的，婚是我自个儿要结的，孩子也是我自愿生的。至于放弃工作，变成被人嫌弃的黄脸婆，也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太把爱情当回事儿了。” “是我闺女善良。可这话说回来，哪个女人出嫁时不是抱着相夫教子，好好过日子的心去的。不说了，越说越叫人伤心。” “不难过，你闺女不傻。”南笙轻抚上母亲的脸，这才发觉母亲竟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脸上全都是皱巴巴的褶子：“就算曾经傻过，眼下也清醒了。他若与我好好过日子，我自青丝伴白头，不离不弃。眼下，他心里装了别人，我也只能与他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南笙点头：“但属于我和孩子的，我也不会叫旁人沾染。” “话虽这么说，可赵阳他能听你的吗？还有那个朱利利，一看就不是善茬。” “叫他们认为我是善茬就可以了。”南笙勾起唇角：“妈，从今天起，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干涉我。你只需要记得，我心里明白，我什么都明白就好。” “南笙你这是——” “妈，先别问好嘛。”南笙握住母亲的手：“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跟他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有一条，你必须要听我的。” “什么？” “睡觉！”母亲转头看了床铺一眼：“就算睡不着，也得在床上躺着眯一会儿。” “知道了，您赶紧睡去吧。” “你先躺回去。” “妈，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我躺……我躺回去还不行嘛。”南笙拗不过母亲，只得起身，走回到床前，动作极轻地躺了下去。 “不准再起来。” “不起不起，天亮之前，绝对不起。”南笙叹气：“妈，时候不早了，您老别跟着我熬啊。若是再把您给熬坏了，我还能指望谁去。” “你放心，就算为了我闺女，为了我这两个可怜的小外孙，我也会好好活着，健健康康，踏踏实实地活着。” 南笙鼻子一酸，赶紧将脸侧到了一旁：“不跟您说了，再说下去，这觉可就真没得睡了。” 松县，赵阳站在窗户前，一根接着一根抽烟，他心里很乱，且是那种没有来由的慌乱。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伴随着他吐出的那个眼圈儿，人也转过身来。 朱利利侧趴在床上，样子很像是一只正在酣睡的猪，且是那种已经养出膘来的，即将要出栏的猪。 这种奇怪的联想让赵阳觉得心里堵得慌，夹着香烟的手指一紧，烟头掉落，他赶紧向后退了半步，目光紧随着那团小小的火星直到它落到木制地板上。 朱利利被惊醒了，她先是在床上蠕动了一番，紧跟着发出一声奇怪的闷哼，目光透过散乱的发丝落到赵阳身上。 “你干嘛呢？”朱利利拨去脸上的发丝，伸着懒腰起身：“大半夜的站在床前吓人呢。” “睡不着，吸根烟。”赵阳伸出脚尖，将还燃着的烟头碾碎。 “还在想南笙的事情？”朱利利半跪在床上，身子前倾，用双臂勾住了赵阳的脖子：“事已至此，想再多都没用。” “想我离婚吗？”赵阳没动，就那么从高处看着朱利利。 “你要我怎么回答？”朱利利勾着赵阳的脖子往下一拽：“说我不希望，那是违心，哪个女人不希望跟自己喜欢的男人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说我希望，又怕让你为难。” 朱利利一边说着，一边用眼尾余光扫着赵阳的面部表情：“我承认，我以前的确催过你，但那是因为我爱你，我害怕失去你。赵阳，你不知道，每次分开后我都会感觉特别心慌，我嫉妒你的妻子，嫉妒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你。” 赵阳盯着朱利利没有说话。 “赵阳！”朱利利往他身上蹭了蹭：“我也知道你怨我，怨我没有给足你时间让你处理好你跟她的事情，可那是因为我喝醉了，我发了疯的想要告诉她你跟我的关系。” “我没有怨过你。” “可我怨我自己啊，如果我能再相信你一点，如果我不是那么的冲动，你就不用这么难受了。”朱利利的手从赵阳睡衣的衣角处滑了进去：“我知道她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成全我们两个。你若真为难的话，你就回去吧。” 朱利利故意停顿了下：“你回去好好过你的日子，你跟她还是幸福的一家四口。至于我，总会找到一个愿意给我未来的男人。”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别的男人？”赵阳掐住了朱利利的脖子。 “我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吧。”朱利利仰着头，“赵阳，我不愿意破坏你的幸福，你的家庭，我更不愿意一直做你的小三。你不是我，你不知道那种被人肆意谩骂的滋味儿有多难受。要不，你掐死我得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赵阳的手指稍稍用力：“你朱利利是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吗？刚刚那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你自个儿不觉得心虚吗？” “我心虚什么？”朱利利抿住唇瓣。 “少在我面前卖那种深情人设，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赵阳松手。 “我这不是深情，而是真情流露，我刚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朱利利活动着自己的脖子：“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是不信，我也拿你没办法。” “我选择分手！” “好，我答应。”朱利利抬眼：“但什么时候分，以什么形式分，要我说了算。” “你想什么时候分？” “等你从湛江回来之后。”朱利利环住他的腰：“你总要给我一些时间来让我适应。赵阳，我对你是真心的。”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你跟我在一起终归是难以改变的事实。”赵阳叹了口气：“利利，你我都清楚，就算我跟南笙离了婚，也不可能娶你。” “为什么？”朱利利问，心里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爱我吗？既然你喜欢我，你爱我，为什么不能娶我？是我不配吗？” 第041章 三分演技（2） “是我跟你都不配。”赵阳俯身，在她耳边低吟一句：“我们都是不适合婚姻的人，因为我们连最起码的信任和忠诚都做不到。” “那南笙呢？她就是适合跟你结婚的女人吗？” “她是个好女人，是我辜负了她。”赵阳掰开朱利利的手：“你有很多地方比她强，但有一样，是你永远都比不过她的。” “什么？”朱利利轻声问了句。 “干净，从里到外的干净。” 一句话，彻底打垮了朱利利。她用受伤的眼神看着赵阳，慢慢跌坐回床上，“说来说去，你还是嫌弃我呗。可倘若打从一开始让我遇见的那个人就是你，我也可以像她一样干干净净的，我也可以只守着你，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你在说笑吗？” “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上大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我连一个月三百块的生活费都拿不出来。”赵阳吸了下鼻子：“是南笙，是南笙怕我饿肚子，愣是从她的生活费里挤出了一部分给我。换了是你，你会吗？”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从大一开始，南笙就跟我一起在学校的餐厅里打工，我们吃得是什么你知道吗？逢年过节，别人的女朋友都有鲜花收，可我的女朋友，连手捧花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换了是你，你能跟我处多久？” “我——”朱利利咬着唇瓣：“我跟你在一起，又不是图那些虚假不实用的东西。” “是，你是不图那些虚假不实用的东西，可我养不起你。现在都养不起，更别说上学读书那会儿。”赵阳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的那些日子：“若我打从一开始遇见的就是你，我的下场或许比你前夫还要惨。” “你既把我说的那么不堪，为何还要跟我在一起？”朱利利起身：“我跟我前夫的婚姻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不是那样，你心里清楚。”赵阳摸过放在床头柜上的香烟，坐下，又点了根，“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男人是不识好歹的，放着好好的老婆不要，偏偏被外头的女人迷了眼。你问我为何跟你在一起？还不是因为你那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风尘气息。” “风尘？”朱利利皱着眉头凑到赵阳身边，却被赵阳猛然捏住了下巴。 “世人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这女人跟女人之间却有着千姿百态，变化万千的区别。有些女人外表妩媚，内心坚强。有些看似冷若冰霜，拒人千里，实则是个不拘小节的热心肠。还有一些，看似端正，实则内心不羁，充满欲望。你，朱利利，就是后者。”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我怎么听着都不像是什么好话呢。” “不是好话，但却是实话。”赵阳松手：“做人，最重要的是认清自己。你长得不风尘，可行事作风，一举一动都像是从古代的丽春院里出来的。正是基于你的这种内外反差，反而让你多了一些叫男人抗拒不了的东西。当然，那些真正的好男人是不屑于跟你这样的女人在一起的，能被你迷住的就只有像我这样的，或者是比我老实的。” “说来说去你还是喜欢我。”朱利利靠到赵阳身上：“我听明白你这话里的意思了，你我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人呗。不是就不是吧，反正我也不图旁人给我发个好人奖啥的，我就图你，图你舍得放下老婆孩子跟我在一起。” 赵阳低头，看着已经趴到自己怀里的朱利利：“男人都希望娶个贤惠的女人做老婆，可真娶回家了，又会情不自禁的被像你一样的女人所吸引。” “这句话是在夸我？” “算是吧！”赵阳摁灭了香烟，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双手开始沿着她的曲线游离：“知道你们与贤妻最大的不同在哪里吗？你们懂得忍耐，懂得如何讨好男人，即便心里再不高兴，也能说服自己笑脸迎人，就算心里头憋足了火，这眉角眼梢也一样能释放出风情。” “那是因为我爱你，我心疼你，我舍不得冲你发火，舍不得给你添堵呗。”朱利利勾住赵阳的脖子：“我才不会像南笙那样，明知道你心里苦，还一味的冲你发火使脾气。” “你确定？”赵阳准备直奔主题：“你确定你不跟我发火使脾气是因为你爱我，而不是因为我宠着你，惯着你，拿钱养着你，宁愿欺骗老婆孩子也要陪着你？”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跟我计较这些吗？”朱利利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现在的我只属于你，这才是最真实的。” “的确真实，但有句话，我想说完。”赵阳轻抚着朱利利的脸：“你所以容忍大度，不是因为你比她善良，而是因为我从未让你受过像她一样的委屈。” “你心疼了？”朱利利睁开眼：“你心疼了她了是不是？” “她是我老婆，是打从十九岁就跟我在一起的老婆。”赵阳停了下来，侧身一翻，躺到了一旁：“她是跟了我十几年的女人，是我两个儿子的亲妈，我……并不想用这种方式伤害她。” “所以，你就忍心伤害我？”朱利利趴到他身上：“就因为我比她晚到了十几年，就因为我不是你的老婆，不是你儿子的亲妈，所以我痛不痛，伤不伤都无所谓是不是？” “她只有我！”赵阳瞪圆了眼睛：“从十九岁跟我牵手开始，她的人生中就只有一个我。我清楚的知道她爱我，知道她对我是一心一意的。” “我对你也是一心一意的，我为了你都跟我的男朋友分手了。”朱利利红了眼眶：“我愿意我的人生中有那么多个男人吗？若我打从一开始就遇见个我喜欢的，并且是宠我，爱我，疼我的男人，我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变成你眼里，心里以及嘴上都嫌弃的女人吗？” “睡吧，我累了！”赵阳合上眼睛。 “抱我一下行吗？”朱利利跟着躺下来：“或者让我抱着你也行，我心里难受，特别特别难受。” 赵阳没有吭声，朱利利直接把手伸了过去。 “我知道我们没有未来，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朱利利的手往他那里探了探：“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你。我不在乎名分，不在乎有没有婚礼那个形式。赵阳，只要你不跟我分手，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总归还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赵阳心头一软，抓住了朱利利的手：“我希望你好好的，不管咱们将来怎样，我都希望你不要再像过去那样了。” 第042章 三分演技（3） “过去那样？我过去哪样了？”朱利利贴近她，故意在他身上磨蹭着。 “不要再游戏人生，朝三暮四。”赵阳拉开一些距离：“利利，生活不是电视连续剧，你也不可能一直遇见像小强或者是像我这样的渣男。倘若你招惹的是一个不该招惹的人，你的下场，只怕不比那些刑事案件中的女人好多少。” “不要我就直说，我又不会死皮赖脸地缠上你。”朱利利气恼地翻身，将背影留给赵阳：“大半夜的，何必说这些话来瘆人。” “我这不是在吓唬你。”赵阳翻身又抽出一根烟来：“我是为你好，希望你能收心好好过日子。” “你若真为我好，你就娶了我呗。”朱利利翻过身来，直接在赵阳脸上啄了口：“你寸步不离地看着我。” “我看不住你。”赵阳含着香烟看她：“我就是个打工的，我得出去工作。” “那你好好工作，把我留在家里做全职太太。”朱利利趴在他身上，将他嘴里的烟抽了出去：“男主外，女主内，我保证一定会把家里收拾的妥妥帖帖，让你每天回来的时候都有个好心情。” “怕就怕我回来的时候，家里多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赵阳闭上眼睛：“我开玩笑的，你跟我都不适合再婚。” “我怎么就不适合了？” “南笙说得对，婚姻不只是两个人的事，它还牵扯到两个家庭。”赵阳睁开眼看着朱利利：“我连初婚都经营不好，如何经营得好再婚。” “南笙南笙，你就不能不提她嘛。”朱利利捧住赵阳的脸：“我才是你喜欢的女人，是此时此刻把你搂在怀里的女人。我不要你提她，你一提她我心里就难过。” “利利，你年纪不小了。”赵阳也伸出一只手去摸着她的脸：“依着你的年纪，实在不适合像小姑娘一样的装天真。你很清楚，只要我跟你在一起，南笙就是绕不过去的坎儿。” “我没想绕过去，我只是不希望在这种时候你还跟我提起她。”朱利利凑过脸去亲吻赵阳带着烟味儿的嘴唇：“我知道再婚很难，要面对很多的事情，尤其现在，你家里人也不肯接纳我。可是赵阳，我不怕的，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的。” 朱利利细细的吻着赵阳的唇角：“我相信你，相信你只要爱我，就一定会保护好我。” “跟我父母无关，跟南笙也无关。”赵阳推了推朱利利：“跟你的女儿还有我的儿子有关。利利，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想过孩子的问题。过日子不是谈恋爱，不是只要你情我愿就可以的。” “你又没娶我，你怎么就知道我做不好一个后妈。”朱利利开始亲吻赵阳的下巴，“我知道你疼儿子，我肯定会好好对他的。” 朱利利将手探进了赵阳的衣襟内，赵阳则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竭尽全力的讨好自己。 男人之所以喜欢找情人，就是因为情人不像妻子那样总是规规矩矩，恪守本分。他们一边享受着情人的主动与风情万种，一边又在心里唾弃和瞧不起她们。作为男人，他们很清楚，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但偷来的上不了台面，而小妾永远拿不出手。 赵阳是喜欢朱利利，但却从未想过要娶他。他心里清楚，即便他跟南笙离婚，也希望找一个更干净的女人作为自己的二婚妻子，而不是眼下这个正在努力讨好着，让他感觉愉悦的女人。 他知道自己很渣，不渣也不会背叛婚姻，可男人就是这样，不仅渣且现实的很。 朱利利不知赵阳心中所想，她只知道她不能输。就算当小三，她也要做拆散别人家庭的那个，即便日后不能上位，说出去也好听。 当朱利利跟赵阳纠缠到一块儿的时候，身在洛城的南笙正双眼放空的盯着屋顶。 睡不着，哪怕是像母亲说的那样，仅仅只是闭上眼睛，她都觉得心慌。 这才短短几天，她的体重就下降了几斤，这让原本就挺瘦的她，看起来更显干巴。青春期都没有长过青春痘的她，却在这几天疯一样的爆痘，脸上的斑点也是越来越多。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嘴里也满是旁人看不见的口疮，一闭上眼睛，就感觉整个人在往下面掉，后背冷飕飕的。 南笙知道自己病了，极有可能是产后抑郁外加丈夫出轨带来的精神焦虑，以至于她每每靠近飘窗的时候都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想要跳下去的感觉，可她不能死。 幼子尚未成年，父母尚未老去，下个月的房贷、水电、物业费还等着她去赚，她没资格矫情，也没资格告别这个世界。 南笙又一次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起床，先将小儿子要穿的衣服准备好放到枕头边，接着给大儿子准备早餐，趁着煮饭的功夫，帮他检查书包，简单地将客厅收拾打扫一遍。 早上七点半，准时送儿子去上学。 路上，赵凡问她：“妈妈，你是不是要跟爸爸离婚？你们什么时候离婚？离婚后，我跟弟弟是不是还跟着你生活？” “凡凡，离婚是爸爸妈妈的事情，交给我们自己来处理好吗？”南笙心里有些难受：“什么时候离婚，妈妈也不知道，因为这不是妈妈一个人可以解决的事情。” “那你跟爸爸离婚后，还会要我跟弟弟吗？” “当然要啊。”南笙回头看了下儿子：“你跟弟弟都是妈妈十月怀胎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孩子，妈妈怎么舍得不要。” “我跟妈妈！”赵阳仰着小脸：“我马上就十一岁了，我可以决定自己跟谁或者不跟谁。” 没等南笙回答，赵凡又着急地补充了一句：“妈妈忙的时候，我可以帮妈妈照看弟弟。” “凡凡长大了，都知道心疼妈妈了。”南笙停下车，将身子半侧，摸了摸儿子的脸：“谢谢你！但你不用为了妈妈刻意长大，你只要还跟以前一样，好好照顾自己，不让妈妈过分操心就行。凡凡，妈妈不希望因为我们的事情而影响到你的童年。” “可我的童年已经被影响到了。”赵凡闷声说着：“妈妈快骑车吧，要迟到了。” 第043章 三分演技（4） “妈妈很抱歉！”电动车行驶到了学校，南笙停车看着儿子的背影：“凡凡，你要好好上课，好好学习，知道吗？” 赵凡点点头，往学校门口走了两步，突然又奔回来，对着南笙道：“妈妈你不用跟我道歉，也不用觉得对不起弟弟，毕竟你跟爸爸结婚的时候，你也不知道他会变成这样。你好好的，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就算没有爸爸，我们一家三口也能过得开开心心的。” “妈妈记住了！”南笙的眼泪忍不住落下：“你个小啰嗦，已经跟妈妈说过很多遍了。” “妈妈记得就好。”赵凡摆手：“妈妈再见，记得下午放学来接我。” 回到家，看到班主任老师发来的信息。 “赵凡妈妈，你上午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来学校一趟吧，我跟您谈谈赵凡学习上的问题。” 南笙没有犹豫赶紧给班主任老师回了信息：“上午有时间，我现在过去，您看方便吗？” “您来吧，正好上午没课，我在一楼办公室。” “好。”南笙匆匆敲下一个好字，抓起刚刚放下的电动车钥匙，急匆匆又去了学校。 “赵凡妈妈，你们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赵凡最近在学校的表现很糟糕。” “除了上课不认真听讲外，个人情绪方面也有较大的变化。作为孩子的家长，我希望您也能抽空多关心一下孩子的精神状态。” “还有，赵凡妈妈，我们上周刚经过一次小的测试。考试成绩怎么样暂且不说，毕竟一次小测验的分数代表不了什么，但我们发现，赵凡他似乎出现了记忆力倒退的症状。” “赵凡妈妈，我知道作为老师这样说，可能有些不太合适，但我还是建议您带赵凡去做下心理咨询。孩子还小，千万不能因为心理因素而给耽误了。” 从学校里出来，南笙只觉得脚步沉重，天旋地转，待走到电动车旁时，她忍不住嚎啕大哭。她心里清楚，赵凡之所以产生这些变化，是因为她跟赵阳的婚姻出现了变故。 孩子早熟且敏感，因为害怕她担心，他故作坚强，装得跟个小大人一样，实际上，内心却承受着同样的压力与煎熬。 他害怕父母离婚，害怕家庭破碎，害怕爸爸妈妈不要他，他只是个孩子，不懂得如何释放这些焦虑，于是他变成了老师眼里那个上课捣乱，下课抑郁，记忆力混乱甚至倒退的孩子。 南笙不知道该如何拯救孩子，如同她不知道该怎么拯救已经支离破碎的婚姻一样。 她想着，或许她可以为了孩子再退让一步。 抽泣着给赵阳发信息，每一个字都像是扎在心上：“忙吗？” 赵阳发了张截图，上面是他跟院长的对话，看得出，他是在交接部分工作。 “你跟她的事情呢？说明白了吗？” 赵阳没有回复，南笙继续发消息。 “不回答是没有说，还是你原本就不打算说？” “南笙，别逼我！”赵阳跟着又回了一句：“我跟你重复过无数次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跟朱利利无关。离了吧，等我从湛江回来我们就去办手续。这段时间，你们谁都别联系我。” “你果然是在敷衍我！”南笙深吸一口气：“她说对了，你对我用的就是缓兵之策。赵阳，你考虑过孩子吗？” “离婚是我们两个的事情，关孩子什么事儿？” “赵阳，离婚不止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它还牵扯到孩子。”南笙抹了把眼泪：“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受伤害。赵阳，他们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他们是张嘴管你叫爸爸的人。” “孩子我会管的，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会管孩子。” “你知道我在哪儿吗？” “楼顶？”赵阳发出一个嘲讽的表情：“南笙，不要试图用跳楼自杀来威胁我，我不会被你威胁的。” “我在学校，我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赵阳，这件事已经影响到了孩子。你知道老师告诉我什么吗？她说赵凡出现了记忆力倒退的情况，连一年级学过的东西都不会了。” “南笙，这就是你说的在家带孩子？赵凡变成这样都是你的责任。” “好，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没有照顾好孩子，可是赵阳，眼下最关键的不是指责谁，而是应该怎么办？凡凡他不能再受刺激了。” “让他生活在一个没有爱的环境里就是为他好了吗？南笙，你不要在耍心眼儿了，也不要试图用孩子来威胁我。孩子你能带就带，你不能带，等我回去后我把孩子带走。” “你还有没有心？赵凡是你的亲生儿子，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父亲的你却只想着外出旅游散心，想着怎么找到新的工作把小三带出去，想着怎么跟小三继续你们不道德的婚外感情。赵阳，你还是人吗？” “我不是人，你是人行了吧？你有静下心来反省过自己吗？你有问过你自己我为什么会跟朱利利走到一起，我为什么会搞外遇吗？出现这个事儿只有我一个人有责任，你就是无辜的？” “就算是我错了，你也不用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来。这段婚姻我也有投入，我也有牺牲，你失去的是青春，难道我失去的就不是青春了。我就是想离婚，至于我跟谁在一起，你管不着。” “我明天就停机，把这两个手机号给注销了，你愿意怎么折腾都随你，以后别见了。” “你当真如此绝情，如此狠心，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及了吗？”南笙握紧手机：“赵阳，你真不再考虑了吗？” “你脑袋有病，赶紧准备离婚协议。” “离婚，这次铁定不跟你过了！” “赵阳，你别后悔！”南笙一点点抹去脸上的泪。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娶了你！” 南笙没有再回复，也没有再发任何的信息过去，她的心冷了，就像是被萧瑟的冬风给冻住了一般，一点儿温度都没有了。 松县，赵阳重重地把手机丢到床上。 朱利利瞥了一眼，将手机拿起，仔仔细细地翻看着他跟南笙的每一条对话。 “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这老婆还真是不消停。”朱利利叹着气将手机搁到一边：“跟她在一起十多年很辛苦吧？还好你遇见了我。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跟她一样，我才不会用儿子来威胁你呢。” 第044章 三分演技（5） “你没有儿子，就算有，也不会是我的。”赵阳起身，将手机重新放回到电脑桌上：“我跟她说的你都看见了，现在总该相信了我了吧。” “我什么时候不信你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辜负我的。”朱利利跨坐到赵阳身上，赵阳想推开她，却被她紧紧抱着。“让我抱抱你呗，知道你心里难过，好歹给你一点儿温暖。” 赵阳听她这么一说，也就不挣扎了。 “我辞职了，工作交接也办完了，留在松县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要不，我买张机票，跟你一起去湛江吧。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且我舍不得你。” “回家看看女儿吧，你也出来好几个月了，难得休息，回家陪陪她。” “学校还没放假呢，等放假了我再好好陪她。”朱利利轻轻地在赵阳耳边低语：“我现在最想陪的人是你，你才是那个被我放在心尖儿上的最重要的人。” “那你的心尖儿可真不小。”赵阳意有所指：“要是做一道溜心尖，估摸着够一桌子人吃的。” “就只让你吃。”朱利利没听出赵阳那句话背后暗含的嘲讽，故意在赵阳身上磨蹭着：“让我陪你一块儿去呗。” “我去湛江是有正事儿。” “我知道你有正事儿，但我害怕。”朱利利又扭了两下：“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我怕你被他们逼得不得不回家，不得不放弃我们之间的爱情。赵阳，我不想失去你。” “信息你也看到了，且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瞒过你，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赵阳伸手拿烟被朱利利挡了下来：“我把话说绝了，把事情也办绝了，换了你是南笙，你会原谅我，会重新接纳我回家嘛？乖乖在洛城等着，我保证，等我回来第一个联系的人是你。” “这是你说的，不许骗我。”朱利利亲吻着赵阳的耳朵：“等你回来，我给你一个惊喜。” 赵阳不想回应，可架不住身上的这个女人太过热情。因为心不在焉，他表现的比以往更加差劲，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朱利利不太满意，可又不敢明说，只能带着满眼的幽怨从赵阳身上下来，理了理乱七八糟的衣裳，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道：“我帮你收拾一下行李吧！” “都收拾好了，出门也不带什么。”赵阳知道朱利利不满意，吃惯了肥肉的女人，少给一点儿都会觉得饿得慌，可此时的他，当真没有心情再去炒一盘回锅肉。 “我累了，想一个人待会儿，你也回宿舍收拾东西去吧。” “我陪你。” “不用了，你赶紧回去。”赵阳拿起烟盒抽了一根出来：“这几天注意点儿，我不想进进出出的被人行注目礼。” “别人喜欢看就让别人看去呗。”朱利利无所谓地说着：“反正你都要离婚了。” “我还没离呢。” “就是一道手续的事儿。” “对，就是一道手续的事儿，可没有那道手续，你跟我就是不道德的渣男和小三。你不介意，我还要脸呢。” “脸皮那么薄干嘛还找我？”朱利利坐在床头晃着腿：“那些外人知道什么？无非就是人云亦云的跟着嚼舌根罢了。他们懂什么叫爱情吗？他们知道被困在一段不爱的婚姻中有多痛苦吗？” “网上有句话说得特别好，在真正的爱情里面，只有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我跟你是两情相悦的，顶多属于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现在，你不正努力地纠正这个错误。” “你怎么知道我跟你之间就不是错误？” “就算是错误，那也是美丽的错误，总好过你跟南笙之间的将就和凑合吧。”朱利利又扑到赵阳身上：“知道吗？你在我心里就是个英雄。不是所有男人都有勇气放弃错误的婚姻，勇敢追求幸福的真爱的。” “我是个英雄？”赵阳抽了口烟。 “当然，你是我心目中最厉害的英雄。”朱利利将赵阳从凳子上拽起来：“英雄也是人，知道你累了，你好好休息。” “回宿舍。”赵阳指着门口：“回你的宿舍！”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怎么老赶我走？” “我们马上要离开松县了，我不想再多生事端。利利，我在这个行业内做了十年，我需要脸面支撑我继续在这个行业里走下去。你要真爱我，真为我着想，就先回去行吗？” 朱利利站着不动。 “我现在很累也很烦，我不想冲你发火。”赵阳又指了下门口：“你先回去，晚上一起吃饭。” 饶是朱利利再厚脸皮也清楚的知道赵阳烦她了，她抿了抿嘴，拿起挂在门口的外套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赵阳这才闭上眼睛，可脑海中反反复复萦绕着的却是南笙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 “你以为你们之间是真爱吗？你若是真的爱她，怎么舍得让她背负着小三的骂名，被人唾弃。她如果真爱你，又怎么舍得让你处于两难之中，眼睁睁看着你被搅进这一团乱局里，让你成为抛妻弃子的负心汉，人间渣男。” “赵阳，她不是才从学校出来的，心思单纯的女学生，而是经历过婚姻，经历过多段感情，从男人堆儿里滚出来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招惹一个有妇之夫意味着什么，又会让那个男人失去什么。她若真爱你，就会跟你保持距离，而不是让你跟着她沾了一身的腥臭。” 赵阳用力按压着太阳穴，想要把南笙的声音从脑海里挤出去，可他越是用力，那个声音就越是清晰。 “赵阳，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她很可怕吗？她也是女人，并且跟我一样都是母亲，她的女儿也是她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下来的。且她在你们医院还是负责产后修复这项工作的，她很清楚，身处在这个特殊时期的女人究竟有多脆弱。” “赵阳，你真以为她选在那个时间给我发照片是一时兴起，无意为之？” “赵阳，如果我再脆弱一点，我真有可能在她发过来照片的那天晚上就已经抱着儿子跳楼了。你可以把这句话当成是一句威胁，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真跳了呢？你跟她，不过是打着真爱名义的杀妻害子的凶手。” 第045章 三分演技（6） “我不是！”赵阳惊出一身冷汗，挺身坐起，脑海中竟跟着闪现出一副母子坠楼的画面。他颇有些痛苦的用手捂住脑袋，呢喃着说了句：“我只是想离婚，我只是想跟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如愿呢？南笙你不是爱我吗？既然爱我，为何不肯成全我，放过我？” 赵阳的痛苦，南笙并不了解，就如同南笙的痛苦，赵阳也没有办法体会一样。此时的南笙，正擦干眼泪向朋友打听心理诊所的事情。 在她三十多年的人生中，她从未接触过心理医生，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要带自己的孩子去见心理医生。可赵凡是她的命，她不能任由孩子的情绪焦虑下去。他才十岁，他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心理压力。作为母亲，她必须要为孩子的健康努力。 “心理医生？南笙你怎么了？怎么想到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第一个回复南笙的是小学兼初中的同学唐艳，南笙来不及敲字，唐艳那一连串的语音就发了过来。 “是不是被你老公给气的？我跟你说，这当女人的就得大气，不能事事都跟他们这些小男人计较。把自己气病了，气死了多划不来。” “婆媳之间那点儿事儿也别往心里去，这婆婆跟媳妇儿天生就是不对付的，再加上这立场不同，思维观念不同，分分钟的就是一场家庭大战。” “你呀你，有事儿就喜欢闷在心里，憋不出病来才奇怪呢。我就说这几天见你的时候老觉得你气色不好，眼睛也肿肿的。要不，你跟我吵一架，我保证让着你。” “你让着我我也吵不过你。”南笙回复：“你那张嘴啊打小就比我能说，我可不是你的对手。” “哎妈呀，终于说话了。”南笙仿佛看见了对面唐艳大喘气的模样：“大不了我用胶带把嘴巴给粘上，我吵我十句，我只回你一句。实在不行，半句也行。总之，我会让你把心里的那股怨气给撒出来。这心里舒坦了，自然也就用不着去看什么心理医生了。” “不是我，是凡凡，我儿子。” “你儿子？”唐艳直接发了视频过来，刚一接通就忍不住问道：“你儿子怎么了？他才多大啊，好端端的你干嘛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孩子有些精神焦虑。” “精神焦虑？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精神焦虑！学习学的？” “有学习上的原因，但大部分应该来自于我跟他爸爸。” “他爸怎么了？该不会是在外面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非要闹着跟你离婚吧？” 唐艳的这句话直接戳到了南笙的心窝里，她看着唐艳久久没有吭声。 “我去，他还真……”唐艳站起来，对着镜头原地转了好几圈：“看他长得还挺像个人的，怎么做出来的事情全然不像是人该做的事情呢？你们家小宝才多大啊他就搞这出？难怪你要哭了，这换了是谁都是个打击。当然，我不哭，我会让那个背叛我，辜负了我的混账去哭。” “唐艳。” “我知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唐艳气呼呼地坐下：“那个混账他在家吗？我骂也骂死他。” “不在。” “想他也没脸待在家。”唐艳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南笙听到了“咚”地一声：“傻姑娘，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一个人忍着呢。你要早跟我说了，我就陪你一起诅咒他。” “谢谢你唐艳。” “嗨，都是一个村儿长大的老同学，青梅竹马的说啥谢啊。”唐艳理了理头发：“我倒是知道一个心理医生，就在咱们洛城。” 唐艳摸了摸脖子：“我有个朋友，跟你一样，遭遇了老公出轨，但她的情况比你严重。她属于特别爱她老公，又特别依赖她老公的那种女人，得知真相后压根儿没法面对，抑郁成疾，隔三差五的就要自杀一回。她是真想死，不是闹腾着吓唬人的那种。” “她怎么样了？”南笙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至少有勇气重新开始生活了。”唐艳叹了口气：“她看得就是这个心理医生，我也是因为她的事情才要了这个医生的联系方式。咋说呢，有备无患吧，万一哪天我也钻了牛角尖儿呢。” “别那么想，不是所有男人都会出轨的。” “嗨，出就出呗，咱们女人又不是离了他们男人就活不了了。还是说说这个心理医生吧，正规医院坐诊的，收费也不贵，就是不晓得他能不能给小孩儿做心理疏导。这样吧，待会儿我把电话发给你，你先联系看看。” “谢谢你唐艳！”南笙眼圈一红：“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着急。好端端的孩子，就因为我跟他爸爸的事情变成了这样，我总觉得是我害了他。” “要害也是他爸害的，你安分守己，持家有道的，你有什么错，别把黑锅都往自己身上背。”唐艳瞧见南笙红了眼圈儿心里也跟着难受：“你知道小三是谁吗？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做什么？” “帮你教训她呗！你千万别被网上那些毒鸡汤给忽悠了，想着只要原配大度，当三的就能自我醒悟，停止插足别人家庭的脚步。像她这样没脸没皮没心肝的女人，就得给她点儿教训，她才能知道原配都是不好惹的，以后再动什么歪脑筋的时候也才能忌惮点儿。” “唐艳。” “嗯？” “我想查一个人的户籍信息。” “小三的？” “嗯！”南笙点头：“她叫朱利利，就住在孟县。孟县姓朱的不多，真要查的话，应该不难查到。” “你还有别的信息吗？最好是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我好找人帮你仔细查查。”唐艳琢磨着：“朱利利这个名字有点儿俗气，我怕遇见同名同姓的，筛查起来耽误工夫。” “年龄在36岁-38岁之间，家中至少有一个弟弟，已婚。”南笙想了想：“朱利利自己有过一段婚史，跟前夫生有一个女儿，年龄应该不超过十岁，比我家凡凡要小。她应该是从郑大毕业的，但本科专科我不清楚，我也还在调查。” “妥了，光是这些信息就能筛查下不少人来。”唐艳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跟南笙隔屏击掌的样子：“给我一星期，我会尽量帮你查的。” “我这里有张她的照片，但不是特别清晰。” “不清晰到什么程度？能辨认出五官吗？” “能！” “发过来，赶紧发过来，有照片这事儿就更好办了。” 南笙犹豫了一下，还是找到了之前给朱利利拍的那张照片，用微信给唐艳发了过去。 第046章 三分演技（7） “多谢！” “客气！作为原配一族，我有义务帮你剿灭小三。”唐艳拍拍胸脯：“说句不好听的，我这也是帮洛城其她原配捍卫婚姻的主权以及完整性。就这个朱利利，祸害的肯定不止一个家庭，我们得把她捉出来，绑在太阳底下晾晒，好提醒其它家庭的女主人防范防范。” 南笙扯了扯嘴角，算是认同了唐艳说的，挂断电话后的她又开始忧虑起儿子的事情来。 电视剧中的心理医生收费都是按照分钟算的，她不知道洛城的行情，也不知道自己银行卡里剩的那点儿钱够不够……够不够都得带着儿子去看病，大不了，先从别处借一点儿。 打定主意的南笙当即跟班主任老师请了假，下午就带着赵凡去找了那位心理医生。 赵凡拒绝跟心理医生沟通，他先是整个人趴在桌上，而后情绪烦躁地跟南笙嚷嚷着要回家，在南笙几次劝说无果后，他竟夺门而出，像电视中演得那些精神病一样在走廊里山蹿下跳，甚至语调古怪的唱着乱七八糟的歌。跑累了，就直接趴在走廊的公共座椅上，慢慢将自己蜷缩起来。 南笙看着儿子彻底崩溃了。 她用手捂着嘴，转身向后，看着楼下那些来来往往的医生和病人。有那么一瞬间，她迫切的想要从楼上一跃而下结束眼前这种直达心灵的折磨。 一只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孩子没事儿，他只是不善言辞，不知道该如何宣泄内心的痛苦。”心理医生递给她一张纸巾：“他是在以这种方式进行排解。” “没事吗？” “我是很专业的心理医生。”医生推了推压在鼻梁上的眼睛：“作为家长，你应该相信我的判断。” “我很焦虑。” “正常，因为你是孩子的母亲。”医生侧身看着蜷缩在椅子上的赵凡：“我从业多年，见过太多跟你一样的母亲，她们年纪不同，但眼睛里都透露着同样的焦虑。” “我该怎么办？” “先停止自己的焦虑。”医生看着南笙：“你是孩子的母亲，是他最亲近，最依赖，也是最爱的人。你的焦虑会直接传递到他的身上，会让他产生一种无力感，让他觉得是他没有办法保护母亲。” “是我的原因？” “不全是，也有孩子自己的原因。”医生浅笑：“来，先学着我的样子笑一笑。” “笑？” “你有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我每天都会照，洗脸的时候。” “那不是照，而是瞄。”医生返回室内拿了面镜子出来：“喏，好好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告诉我，你有什么感觉？” 南笙迟疑的接过镜子。尔后，她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皮肤很差，脸色很臭，嘴唇有干裂的痕迹，就连眼神，都是那种叫人讨厌的厌世感。总之，镜子里头的她糟糕透了。 “有什么想说的吗？”医生接过镜子。 “很糟糕，特别特别糟糕。”南笙苦笑：“我从未见过这样糟糕的自己，脸上布满了阴晦，叫人看了讨厌。” “是吧，我也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很糟糕。怎么办呢？你只是偶尔看一下镜子，可你的孩子，却每天都要面对着你的这张脸。” “我明白了，书上说过，孩子的安全感和幸福感多半都来自于母亲，是我忽略了对孩子的影响。” “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医生将手背到身后：“从现在开始，多笑笑，让笑容帮你驱散内心的阴霾。还有，这世上除了生死别的都是小事儿，真想不开，就到医院的ICU病房门口坐坐。” “谢谢你医生，我感觉自己好多了，好像没有那么焦虑了。”南笙深吸一口气。 “回去吧，有空多陪孩子玩玩，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很容易就能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给忘掉的。”医生摆摆手，在回诊室之前又给南笙说了句：“有些东西，不是孩子太在意，而是你自己放不下。” 南笙想了一下，珍重的点点头。 牵着赵凡的手从医院出来时，南笙顿觉天更蓝了，云更白了，就连那些胡乱停放的汽车都变得顺眼多了。 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刚给司机报过地址就接到了唐艳的电话。 “喂，唐艳。” “南笙，你干嘛呢，我连着给你发了好几条信息都不见你回复的。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刚带孩子见过心理医生，就是你给介绍的那个。” “孩子没事儿吧？” “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我寻思着这么大点儿的孩子也不能有啥事儿。”唐艳嘀咕着：“还在医院吗？要不，等你回家了我再给你说。” “坐上出租车了。” “那我还是跟你说吧，我这性子你也知道，憋不住事儿。”唐艳深吸一口气：“内容有点儿多，但绝对是好事儿。” “朱利利的？” “聪明，就是她的。”唐艳很是兴奋：“我告诉你，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有个朋友，刚好也是郑大毕业的，且刚好还知道这个朱利利。你之前不是给我看过一张她的照片吗？我朋友只瞄了一眼，就肯定的说一定是她。” “她很出名吗？” “也算是出名吧，但她这个出名跟旁人的不太一样。人家出名无非是学习好，专业好，长得美丽长得帅，再不济也是个助人为乐，乐善好施的正面人物，她这个出名有些叫人说不出口。” “个人作风问题。” “嗯！”唐艳应道：“我这个朋友是男生，我之所以跟他认识，也是通过他当时的女朋友，现在的老婆，我跟他老婆是好朋友，属性闺蜜那种。我这朋友有个舍友，这个舍友呢刚好跟这个朱利利交往过。于是乎，我这朋友也就间接的认识了朱利利。你看，世界就是这么小，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一下子就给串联上了。” “讲重点。” “我这朋友姓胡，简称老胡吧。老胡有个舍友跟朱利利处过对象，情难自持时曾利用楼管松懈的时机偷摸将她带回男生宿舍过夜，两个人就那么明目张胆的在宿舍那啥。我朋友也因此认识了这个朱利利。” “这个朱利利还真是——” “一言难尽对吧？这还不算啥，重点在后面。”唐艳压低了声音：“这个朱利利不仅背着她当时的男友暗戳戳的勾搭我这个朋友，还勾搭过跟他们住同一宿舍的其他男生，且还故意将她跟其他男生发生关系的照片发给她当时的男友，以此讥讽男友，暗指男友不够优秀才让她脚踩多只船。” 第047章 三分演技（8） “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还有更过分的呢。”唐艳轻叱一声：“为了进一步打击自己的男友，防止男友对她死缠烂打，她还故意散播消息，说她跟男友分手是因为男友不够男人。这不够男人是什么意思，有耳朵的一听就知道。这对男人来说不仅仅是打击，更是人身攻击。” “后来呢？” “后来她那男友就退学了。”唐艳轻叹一声：“大概过了半个多月吧，学校来了一群人指名道姓要找朱利利，那场面我不说你也能想到有多热闹。换了是我，铁定没脸再在学校待下去。” “那是你，不是朱利利。” “总结得还真到位，我自认也算是女中豪杰了，怎么着也算是早恋一族，可跟这个朱利利一比，啥都不是。” “犯得着跟她比吗？” “犯不着，我这不是佩服人家嘛。这这种事情若是搁到咱们这些正常人身上只怕早崩了，用你刚刚说的，就算爹妈再多给一张脸都不好意思再在学校里待，可人家呢，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利用女性天生较为容易博取同情的优势，给自己招揽了更多追求者。” “难怪我去松县那晚，她表现的如此镇定，原来是早就经过大场面的人。” “我跟老胡说我一个姐妹儿被朱利利插足婚姻，把老胡给气得当即就翻出来了很多朱利利的黑料来。”听着电话对面一阵悉悉索索的的声音，没等南笙开口问，唐艳就说道：“老胡手里有些照片，其中就有朱利利当年特意冲洗出来刺激他舍友的。你看你需要不，如果需要，我就让老胡发个顺丰给寄过来。” “那些照片怎么会在老胡手里？” “老胡跟他那舍友关系不错，舍友临走前把那些照片给了老胡让他帮着处理。可怎么处理，老胡犯了难。在宿舍烧，有些不合适。撕碎了，又担心有好事的人给拼凑起来。老胡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想得太多，犹犹豫豫地拿不定主意。” “后来呢？” “拿不定主意的老胡就把照片塞进了一本世界名著里，为了怕人发现，还特意把前后几页用胶水给沾了起来，放到行李箱的夹层里。这行李箱虽然没了，但那本世界名著还在。” “书在照片不一定还在。” “在，只要书在照片就在，老胡自己说的。”唐艳解释道：“那本世界名著对于老胡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那是他从家里偷钱买的，为了买那本书，还挨了他爸妈的混合双打，那是老胡被打得最惨的一次。从那之后，他是人走到哪儿就把书带到哪儿，二十几年如一日。” “这毕业得十多年了吧，他就再没看过那本书？” “没！听老胡说那是一本全英文的世界名著，老胡当初买它也是为了在暗恋的女生面前装学问，买来之后除了封皮外，内页他是一次都没宠幸过。但凡他这些年翻过那么一回两回的，也不至于忘了藏照片的事情。” “我忽然信了那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南笙轻语道。 “我也信了！”唐艳道：“对了，老胡还给我提供了一个企鹅号码，说是朱利利上学时候用的。我刚刚看了下，号应该是不用了，但里头发布的一些信息跟照片还在，我匆匆浏览了一下，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把企鹅号发给你，你自己看吧。照片都没有上锁，估计那个朱利利也没想到有人会扒她之前的东西。” 南笙还没开口，唐艳就把电话给挂断了，随后一个企鹅号码从微信上跳了出来。 南笙往车窗外看了眼，距离到家还有一段时间，她先登录了自己的企鹅号码，随后通过查找功能找到了唐艳给她发送的那个。 那个企鹅号果如唐艳所说是朱利利的，且里头隐藏着的信息让她这个兼职写小说的人都有些震惊。她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在上学时看到过的那一幕。 学校门口，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被几个穿着很社会化的男人强行捂住口鼻拉上了车，女孩儿奋力地拍打着车窗，可车窗外的人，包括南笙只是好奇地看向那辆掉头而去汽车，根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南笙懂了，透过朱利利的企鹅号。 “唐艳。”南笙拨通唐艳的电话：“我要拆散他们，即使离婚，我也不允许我儿子的父亲跟这样一个女人走到一起。” “我赞成你的决定，即便离婚了，那个渣男也还是孩子们的父亲，若他真跟这个朱利利在一起了，多多少少都会给孩子们带来一些影响，且这个影响还是负面的。”唐艳很慎重的问：“你想怎么做？我还有什么是可以帮你的？” “暂时不用！”南笙想了想：“那些照片，老胡手上的照片你能不能让他先翻拍一份给我？” “可以。” “好，那我等你的照片。”南笙挂了电话，开始仔细研究起朱利利的社交账号，通过账号内留下的足迹，搜索着跟她相关的一切信息。 通过研究她的喜好，分析出了她的性格特点，通过梳理她的行动轨迹，顺藤摸瓜的查到了他前男友，甚至是前前男友的社交账号。 看着那些被自己扒出来的零零碎碎的东西，南笙觉得自己越发有做侦探的潜质。 社交账号上的朱利利永远都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且会刻意的在朋友圈中发布一些文艺且伤感的句子，活脱脱一杯清新淡雅的绿茶，忧伤得能让那些渣男捂着心窝子喊一句：“心疼！” 南笙看得想吐，却又不得不将一些重要信息保存下来作为日后跟赵阳掰扯离婚时的砝码。 晚上六点多钟，唐艳将老胡翻拍的照片发了过来。南笙想象过那些照片的样子，却没想到那些照片会如此露骨，也难怪年轻时候的老胡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甚至在仓促之下将其封藏在了世界名著里。 南笙本打算将这些照片发给赵阳或者是赵阳的父母，可在看到照片之后，她又有些犹豫了。因为照片露骨的程度，实在是超出她的想象，她不好意思将这些照片经由自己的手机发送出去。就在南笙纠结万分，拿不定主意时，婆婆朱慧琴给她打来了电话。 第048章 三分演技（9） 南笙看着那个电话，犹豫了一会儿才给接通。 “南笙，你在家吧？凡凡上学去了吧？小宝呢，小宝睡了没有？” “妈，有事儿您直说吧。” “妈没事儿，妈能有什么事儿，无非就是放心不下你跟孩子们。”朱慧琴稍顿了下：“那个，这两天你跟赵阳联系没有，你们是不是和好了？” “我该怎么跟您说呢？”南笙按压着右侧太阳穴：“上午跟他联系过，因为赵凡的事情，可他态度冷漠，催着让我拟定最新的离婚协议。从他跟我通话的那个环境判断，他应该还在松县，您要有事儿找他，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至于您说的和好，我想我跟他没办法和好了。” “非得离婚？” “妈，这是您儿子的意思。” “赵阳他就是个没主心骨的，现在正犯糊涂呢。南笙，你听妈说，你可千万不能跟他一般见识。他说让你写离婚协议你就写啊？你怎么那么听他的话呢。你就不写，你就不离，看他能怎么样？我就不信了，我跟他爸在这里站着，他还能撕拉硬拽的非得把你弄到民政局去。” “人跟心都不在了，我还留着一张结婚证做什么？” “谁说人跟心都不在了，他现在就是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等他过了这阵儿自然能想明白，等他想明白了，自然会回家跟你和孩子好好过日子。你爸在这儿呢，妈也不跟你多说了，我让他再给赵阳打个电话劝劝。” 南笙没再跟婆婆朱慧琴解释什么，就在她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无意中听见对面还在说话。想来，是她的婆婆也忘记挂断电话了。出于好奇，南笙将话筒凑近耳朵，想要听听她的公婆在对背着她的时候会说些什么。 朱慧琴：“听见了没有，你儿子逼着人家南笙跟他签那个什么离婚协议，你说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赵广武：“你叫南笙不跟他签不就行了。” 朱慧琴：“那是签不签的事情嘛！这赵阳什么脾气，南笙又是个什么脾气，十年了，你还不清楚嘛。照这么闹下去，他俩迟早得离婚。” 赵广武：“这孩子们的事儿咱也管不着。” 朱慧琴：“什么叫管不着！我说你个老头子，你能不能别老坐着，你也站起来动动脑子。这是说离婚就能离婚的事情嘛。” 赵广武：“咋就不能离了，这现在跟过去不一样，离婚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我瞧着那个朱利利也还行。” 朱慧琴：“是，她是长得比南笙漂亮，也比南笙会收拾，会打扮，可老赵，咱家是什么条件，咱养得起那样的儿媳妇嘛？且不说赵阳跟南笙离婚之后，这个朱利利会不会嫁给赵阳，就算她嫁了，你能接受吗？她可是个离婚茬，还带着一个跟凡凡大小差不多的姑娘，这等同于是让咱们老赵家帮她养闺女呢。” 赵广武：“她要真嫁给赵阳了，这闺女咱们也该帮着养。这养闺女又花不了多少钱，等她再大点儿自个儿寻个婆家，就没咱家啥事儿了。” 朱慧琴：“我就知道你跟你儿子是一气的，他笨你也笨。” 朱慧琴气声道：“要养你养，我可不帮别人家养孩子。” 赵广武：“这不是在拉闲话嘛，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你在这里瞎着急什么。” 朱慧琴：“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着急呢？我告诉你老赵，我们要养也是养自己的孙子，至于这朱利利生的可跟咱们家没有一点儿关系。” 赵广武：“我又不傻，当然知道要养咱们自己的孙子了。刚才我那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嘛，你放心，依我看，这朱利利跟赵阳长不了，赵阳跟南笙也离不了。” 南笙隔着电话听了半天，觉得至少在赵阳出轨这件事上婆婆朱慧琴还是帮衬着自己的，正打算挂电话，却听那边朱慧琴说道，“不能离，说什么也不能离，这小宝才多大点儿，他们要真离了，这孩子归谁养。” 赵广武：“归谁养，还不是他们自己商量的事儿，你操什么心。” 朱慧琴：“说你没脑子，你还真是没脑子。这赵阳今天飞北京，明天跑广州的，他能养的了孩子嘛？万一他俩真离了，这孩子就得归咱们俩样。就你这腿，你咱们这岁数，咱们能养几年，这不是让孩子跟着咱们受罪嘛。” 就在南笙感叹着婆婆是真心疼孙子时，婆婆朱慧琴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南笙顿感心头一凉。 朱慧琴说：“就算要离也得等两个孩子再长大一点儿。这小宝还不到周岁，正是熬人的时候，就让南笙跟她妈先带着，怎么着也得先把孩子带到上幼儿园。你算算看，到时候，这凡凡都上初中了，能自己顾住自己了。” 赵广武：“你一个人在这里盘算有啥用，这离不离婚的，赵阳他们也不会听你的呀。” 朱慧琴：“这不是让你打电话劝赵阳的嘛。你让他先别跟南笙闹，他人在外头，那个朱利利也在外头，这离不离的有啥区别，反正那个朱利利也不计较什么名分不名分的。他跟南笙晚离两年，南笙他们家就得多帮咱们照顾孙子两年，咱们也就能省下两年养孩子的钱，这怎么算都是咱们家占便宜。” 赵广武沉默着没有吭声。 朱慧琴又道：“这当妈的都心疼自己的孩子，倘若这两个孩子归了咱，出于为孩子考虑，南笙她都不会霸着那套房子不松。到时候不管赵阳跟谁在一起，这孙子都是咱孙子，房子都是咱老赵家的房子。你说你，咋连这点儿道道都想不通。” 离婚，抚养权，房子，不吃亏，占便宜！ 南笙反复琢磨着婆婆朱慧琴说的那些话，越琢磨就越觉得心寒。她当了赵家十年的儿媳妇，可在朱慧琴跟赵广武的心里始终都是个可以被随时被替代的外姓人。他们不光排挤她，算计她，甚至还想要抢走她的两个儿子，再把她赤条条的从这栋房子里给赶出去，鸠占鹊巢的让赵阳再娶个新妇进来。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非得让他们赵家这么对待她。 第049章 三分演技（10） 南笙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马对着电话那边吼一句：“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公公赵广武的电话响了，且像是赵阳打过来的。 南笙不知道赵阳跟赵广武都说了些什么，但从赵广武的反应来看，应该也是在说离婚的事情。南笙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将耳朵紧紧贴在了话筒上，因为隔着一个电话的缘故，她听得不是很清楚，但隐隐约约听见赵广武似将朱慧琴的盘算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 当南笙听见赵广武对赵阳说着：“你好好想想，你妈也是为你好。”时，她用力按下了关机键，浑身无力地坐到了床上。 南笙不知道赵阳会作何选择，会不会听从他父母的意见跟他们合起伙来对付自己，她只知道她不能冲动，必须要冷静下来。这个时候哭跟闹都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只有先挑拨了赵阳父母跟朱利利的关系，才能让自己跟孩子暂时安全。 南笙收起了朱利利那些露骨的照片，准备选择一个更为合适的时机再将它们曝露到赵阳面前。南笙重新申请了一个小号，且用那个小号添加了赵阳的社交账号，将之前编辑好的《离婚协议》发了过去，随后感慨地说了句：“真想不到，我们十多年的感情最后竟是以这种方式结束的。” 赵阳没有回复，意料之中的事情。 随后，南笙以不紧不慢的语气诉说了这些年对赵阳的疏忽，在进行深度检讨的同时，也对他婚外找情人一事表示了理解和谅解，且以夫妻间想要好聚好散为结束语。 果不其然，在这段话发完之后，赵阳就如同往常一样的对南笙进行了挖苦讽刺。 “你终于知道自己错了，不容易啊南笙！” 南笙强忍着想要回怼他的欲望，继续检讨自己，时不时的还插播一段语音，聊聊学生时代的那些事情。 赵阳在连续挖苦讽刺之后态度也逐渐缓和下来，他说：“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之所以选择跟你离婚，恰恰是因为我不想再继续伤害你。南笙，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结果。好聚好散对你我都好。” “那就好聚好散吧，等你从湛江回来咱们就去办手续。” “好！”赵阳先回了一个字过来，随后又敲了很长一段文字：“好好带孩子，别老情绪崩溃，也别做傻事儿。我不值得你为我付出那么多，更不值得你为我付出生命，你还有父母，还有弟弟，还有那么多爱你的人，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很幸福。” 如果不是南笙无意中窥见了某些真相，她或许还会因为赵阳发过来的这些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的文字所感动，甚至想要继续挽回婚姻，挽回这个早已经不值得去爱的男人。 她故意让视线避开这些文字，而将话题引到了孩子的抚养权以及房子的归属权上。 “离婚可以，但孩子的抚养权必须归我。” “刚说过你，你怎么又固执起来。” “赵阳，孩子是我的命，我不可能放弃。” “那孩子暂时归你，若你日后反悔了可以随时把孩子送回来。” “抚养费呢？” “你说多少？” “两千，每个孩子一千。” “每个孩子一千？他们能花得了那么多吗？” “赵阳，你扪心自问我要的这两千块多嘛？你总不能因为有了情人就给孩子断粮让他饿肚子吧？至于凡凡，他每个月的开销，也不止一千块。” “孩子是两个人的，不能所有的费用都让我出吧。” “孩子还有别的花销呢，你不会以为你给的这两千块能养两个孩子，兼顾他们所有的吃喝拉撒，日常开销吧？” “两千就两千，别的费用我不会再给了。” “放心，法律我懂，你多给我也不会要。”南笙沉了口气：“房子呢？” “这个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房子归你，房贷也由你自己负责。咱们很早之前就说过，倘若我再犯错误，我就净身出户，我说到做到。” 南笙将文字截图另存，然后轻轻回了个“好，你早点休息，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赵阳没有再回复，南笙盯着对话框看了很久，默默退出。她点开某手账号，刻意搜索了一些跟小三有关的新闻类视频，例如江苏男子与小三同居被骗15万后小三离奇失踪，小三为骗取钱财蛊惑男人离婚后将其一脚踹开，男人一无所有，下场凄惨。 南笙将视频下载后上传到了自己的朋友圈，她断定朱慧琴一定会看，且看后必定有所猜忌。老年人都很迷信这类新闻，只要是新闻里说的她们都奉若神祇。倘若新闻不是杜撰的，而是经由电视台曝光出来的其可信度和说服力就会更高。 朱慧琴一定是看到了南笙转发的那条视频，没多久就给南笙打来了电话：“南笙，我估摸着那个朱利利就跟你视频里说的那些女人一样是为了骗赵阳的钱。你想想看，这赵阳每个月那么多的工资既没有花到你跟孩子身上，也没有给我们老两口，他花哪儿了？还不是花到那个妖精身上了。” “妈，有些事儿之前我没给你们二老说，怕得就是你们着急上火。” “什么事儿？南笙你还有什么事儿是不能给妈说的。” “这赵阳跟朱利利的事情爆发之后，我查了下赵阳的消费记录，他的确给那个朱利利花了不少钱。”南笙停了下，静等朱慧琴消化这些信息。 “他给朱利利花了多少？” “我大概查了下，单就上个月就消费了不止五千块，且一周之内去了两次专卖店，每次消费都在一千以上。妈，上回赵阳回偃城的时候您也看见了，他买的那些东西指定不是给他自己的。” “肯定是给朱利利那个妖精买的，我生他养他，我还没花过他这么多钱呢。” “何止您没花过，他亲生的儿子也没花着啊，就他带着朱利利去专卖店消费的那个点儿，他还给我打电话，说让我把小宝的奶粉给断了。妈，这指定不是赵阳的主意，哪有当爹的要把自个儿的亲生儿子给饿死的。” “肯定不是赵阳的主意，这小宝是他亲生的，他怎么舍得。”朱慧琴愤然道：“八成是那个妖精的主意，她自个儿没儿子，就想把我们老赵家的孙子给饿死。” “妈——”南笙对着电话抽泣：“赵阳他不喜欢我，他要跟我离婚，这我都不怨他，谁叫我跟他夫妻缘分浅呢。可我们打小在一起，我实在不忍心他上当受骗，被那样一个女人玩弄在鼓掌之间。我这里有些照片，是朋友发给我的，要不，您跟爸也看看。” 第050章 三分演技（11） 南笙从老胡翻拍的照片中选了两张稍微能看的给朱慧琴发了过去，没多久，她就接到了朱慧琴的电话。电话中，朱慧琴气得有些语无伦次：“这个朱利利……这个朱利利……” “妈，您别生气！” “不生气，我不生气，我都要被赵阳这个混账儿子给气死了，我还怎么生气。”朱慧琴颤着声音问：“南笙，南笙你告诉妈，这些照片你都是从哪里来的？” “妈您别着急，您先找个地方坐着，等我慢慢告诉您。” “我没事儿，我这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呢。你告诉我，这照片你是打从哪里来的，赵阳他知不知道？” “照片是一个朋友发过来的，我没发给赵阳看。” “为什么不让赵阳看？你个傻媳妇儿啊，你就该把这些照片发给赵阳让他看清楚，看仔细，让他好好琢磨琢磨他喜欢的那个妖精是个什么玩意儿。” “妈，不是我不发，而是觉得发了也没用。”南笙叹了口气：“您应该也看到了这些照片不是最近拍的，是朱利利上学时候拍的，那个时候她跟赵阳还不认识呢。若我此时把照片发给了赵阳，他不仅不会感激我，反而会觉得我是在刻意离间他们的感情，刻意抹黑朱利利。” “这照片是假的吗？既然照片不是假的，何来抹黑之说。你这闺女啊，就是心眼儿太实诚了。”朱慧琴气急道：“这朱利利上学时候都不安生，现在能安安分分的跟人过日子。” “妈，这赵阳喜欢人家，兴许就是喜欢人家身上这股不安分的劲儿呢。” “呸，他也不嫌脏。”朱慧琴怒斥：“这些都是什么照片，又是什么人能拍出来的照片！我们老赵家是没啥出息，却也没招惹过这种脏人。” 南笙听着，又轻飘飘地补了两句：“妈，我发给您和爸看的这些照片已经算是能入眼的了，还有两张，我都不好意思发，那真是污人眼睛。” “赵阳他还没走吧？”朱慧琴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不行，我得让他爸去趟松县，把他跟朱利利的事情好好说说。我好好的一个儿子，好好的一个家不能让这个妖精给毁了。我是晕车去不成，我要能去成，我撕了这妖精的脸。” “爸那脾气太好，估摸着去了也不顶什么事儿。”南笙小声道：“要不，咱们还是别管了，说不准他们处着处着，赵阳就看清这朱利利的真面目自己跟她分了呢。” “等到他们自己分的时候就晚了！”南笙听见了朱慧琴拍腿嗷嚎的声音：“造孽啊，这真是造孽啊，我们家怎么就沾染上了这么一个女人。” 南笙听着手机里的声音，默默地挂断了电话。比起朱慧琴，她更想知道她怎么就嫁给了这样一个男人，嫁到了这样一个乱七八糟的家里。 吃饭时，南笙有些心不在焉，母亲询问了几次，她才支支吾吾地把照片的事情给说了。 “发了就发了，那赵阳也该知道知道他喜欢的是个什么人。”母亲给南笙夹菜：“怕就怕他像你说的那样，就算看见了那些照片，也不会往心里去。” “他若真不在意，那便是真爱了。” “什么爱不爱的，谈情说爱那是十几二十岁做的事情，到了三十岁，就该知道顾家，知道上有老下有小，知道自己肩上挑着的重担与责任。就算要爱，也得找个值得爱的女人。”母亲放下筷子：“虽我没见着你说的那个照片，但估摸着不是能见人的，再结合你说的那个事情，这朱利利怕不是一般的善茬。等赵阳回来，就把手续给办了，趁着他还没被朱利利的迷魂汤给灌糊涂了，还知道把房子留给你们娘仨。” “知道了。”南笙闷闷地咬了口饼，却是食不知味。 临睡前，南笙接到了赵阳的电话，这才知道朱慧琴让赵广武把那些照片发给了他。 “那些照片哪儿来的？” “朋友给的。” “你朋友是谁？是她从前的男朋友吗？” “这个问题你直接问朱利利不是更好？” “我不想问她，我就想问你，你告诉我，你的那个朋友是什么时候跟她在一起的，那些照片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拍的，拍照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为了勒索敲诈她？” “朱利利跟你哭诉的？”南笙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看来你们已经就照片的问题进行了深入的讨论，很显然你被她说服了，甚至不惜为了袒护她，为她申冤叫屈来质问我这个妻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想知道这些照片是打从哪里来的，又是谁给拍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你介意吗？赵阳，你告诉我你介意吗？” “我……如果这是她以前的事情，我不介意，如果是现在的事情，我……如果是现在的事情，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南笙，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拿到这些照片的好不好？” 是谁说的婚外情没有真爱，他们这不就是真爱吗？连这样的过往都能不介意，不是真爱又是什么？ 南笙苦笑着将手机换到了另外一侧：“我在网上发了个帖子，说了你们的事情，照片是某个知情网友发给我的。” “帖子地址在哪儿，你发给我看看？听我妈说你手里还有别的照片对不对？照片呢，你也发过来让我看看。” “何必呢？”南笙闭了眼睛：“你若介意，看了那些照片只会想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你若不介意，你又何必追着我问那些照片的事情。” “南笙，你故意的！”赵阳嘶声吼道，声线里带着隐忍的痛苦。 “我故意什么了？那照片既不是我拍的，也不是我伪造的，更不是我传给你的，你这么冲着我吼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心里有多难过。赵阳，你别忘了，从法律层面来讲，你还是我的丈夫！” “照片是我爸发给我的。”赵阳痛苦道：“南笙，你能明白我的痛苦吗？那些照片，是我爸，是我爸发过来的。” “那又怎么了？照片能传到我手上，证明看过的不止你跟你爸两个人。”南笙故意说着，她就是要诛赵阳的心。 第051章 照片风波（1） 果然，在南笙说完那句话不久，她就听见了赵阳摔打手机的声音。皱着眉头将手机拿远，等对方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才继续道：“赵阳，你是学设计的，这摄影课程在大学的时候咱们也都涉猎过，你应该能够甄别的出照片真伪来。还有，你也看出来了，那些照片不是用手机拍的，而是先用相机拍摄了之后再冲洗或者打印出来的。” “我知道！”赵阳语气很重：“你别跟我说这些，你就回答我刚刚问你的那些问题。” “我只能回答你我能回答的一些问题。第一，照片是朋友提供的。第二，照片中的男人并非朱利利当时的男友。第三，照片的来源朱利利更清楚些，因为这些照片是她亲自拿给她当时的男朋友，用来刺激人家的。至于她的那位男朋友，拜她所赐，至今未婚。第四，我手里的确还有别的照片。第五，持有照片的人并没有想要敲诈她，不管她哭得多难看，假的就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对方没有敲诈她？” “因为我看过不下十部的刑侦局，没有一个想要敲诈勒索的人会拿着这些照片蛰伏十多年的。”南笙冷笑一声：“除非对方眼瞎，误以为这个朱利利能在十多年后的今天成为屈指可数的，非富即贵的人物。” “南笙你说话可真难听。” “是我说的话太难听，还是朱利利本人办的事儿太难看？”不等对方回答，南笙有道：“你若觉得心里难受，就全当没见过这些照片好了。” “我已经见到了。” “那抱歉，我也没办法。”南笙声音渐冷：“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到底，这都是她自己作的，与人无关。” “南笙，把那个帖子删了行吗？”赵阳有气无力地说着：“你再这么闹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是不是我把帖子删了，你我的婚姻就有挽回的余地？” “南笙，这不是一码事儿！”赵阳低声道：“我跟你离不离婚，跟你要不要删帖没有任何联系，我再说一遍，我跟你离婚是因为觉得跟你过不下去了，我不想要跟你过了。” “你觉得没关系吗？”南笙仰头，让已经蔓延到眼眶处的眼泪倒流回去：“若不是她插足了我们的婚姻，若不是她毫无道德底线的跟你这么一个有妇之夫纠缠，你会跟我离婚吗？你敢跟我提出离婚吗？你之所以跟我提离婚，无非是觉得自己已经找好了下家。”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帖子我不会删。”南笙抹掉眼角的泪痕：“是她先招惹了我的婚姻，我才怒从心起曝光她的。我敲出来的每一个字，发出去的每一张照片都是真实的，我不心虚，为何删帖。” 许是对南笙的固执产生了无奈，亦或者是赵阳本人对朱利利极为失望，他竟然说出了一句让南笙始料未及的话。 他说：“不删就不删吧，就让她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好了。” 南笙正想挂断电话，却听见赵阳极其失落地问了句：“南笙，你说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她呢。” “她不是变成了这样，而是她原本就是这样。”明知无用，南笙还是说了：“赵阳，你只是被她扮演出来的那个角色吸引了，即便我们离婚，她也不是你的良配和归宿。像她这样的人，是改不了的。” “我要能爱上你就好了。”赵阳说：“南笙，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能爱上你，能把你真正装到我心里，能好好守着你，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地过日子。” “你说这样的话让我很难过。”南笙自嘲地笑着：“赵阳，从恋爱到结婚，我们在一起十五年。十五年啊，你竟然对我说了这样一番话，你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笑话，从爱情到婚姻全都是个笑话。” “对不起，我知道是我的错，是我耽误了你。可是南笙，我也不想这样，我也痛恨自己是个渣男。”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的难过就能少一分，我的痛苦就能减一分吗？”南笙握紧了手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爱她什么，她究竟哪里比我强，哪里比我更值得你去喜欢？” “你不关心我。” “我不关心你？”南笙哽咽着：“除了你的工作我能参与的不多之外，你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我在操持。” “那不是我想要的东西。”赵阳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不是要批判你，事实上，跟你结婚这些年，尤其是孩子出生了之后，我在家里感受不到一点温暖。南笙，我很辛苦，我很累，我一个人在外面飘着的时候特别孤独，特别难受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可我又能怎么办？”南笙尽量冷静地回答：“孩子不是风吹大的，一日三餐，柴米油盐，洗洗刷刷这些事情更没有人替我分担，我也想跟你只谈理想不谈现实，只谈爱情不谈金钱，可是赵阳，在理想和爱情面前，我们首先得活着。” “可我是你的老公，我想让你多关心我一点儿有错吗？”赵阳固执起来。 “没错，可我也需要关心啊。”南笙颤声道：“我也是女人，跟她一样需要呵护照顾的女人。” 南笙哭泣着用手捂住脸：“赵阳，我也是第一次做妻子，第一次做母亲，我也想要做好每一个角色赋予我的责任和义务。可我没有经验，我就像是瞎子一样，磕磕绊绊地摸着石头过河，我也很难啊。” “我知道你也很难。”赵阳道：“我也知道你恨我，知道你此刻很矛盾，对我的态度更是反反复复。南笙，夫妻一场，咱们好聚好散吧。你放心，就算离婚了，我也不会不管你跟孩子的。只要我有钱，在经济上绝不会亏待你。” 南笙知道自己说再多的话都是多余，这个男人不爱他，根本不会因为她的话有所动容，她跟他的婚姻，势难挽回。她恨自己不够洒脱，明明已经决定好了跟他一别两宽，可下意识的又在期盼着他能够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回心转意。 羞愧伤心之余，南笙只想狠狠地甩自己两个耳光，好叫自己彻底清醒。 第052章 照片风波（2） “南笙，老大的事情能再商量吗？”赵阳说：“把凡凡给我，你只带一个小的对你也好。” “你死了那条心吧，我是不会让我的儿子跟那样一个女人搅合到一起的。” “我不会让孩子受委屈的，我保证会让他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长大。” “南笙，我跟她不一定能走到最后，也不一定就会结婚。你要不放心，我可以叫我父母来跟我一起照顾他。”赵阳继续道：“他也是我的儿子！” “你让我再想想。”南笙不想在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之前再跟赵阳起冲突，“就算孩子们跟着我，他们也还姓赵，也还是你的儿子。” “那两个孩子给我一个怎么了？南笙，你不要那么固执，带着两个男孩儿你不好再嫁的。” “我没想过再嫁！”南笙提高了音量：“一段谈了十五年的感情都能以这样的形式结束，我还怎么有勇气踏进新的感情和新的婚姻里，我连从十六岁就认识的男人都看不清，又怎么可能看清楚别的男人。赵阳，我的余生只会跟孩子们待在一起。” “你都还没有尝试过你怎么就知道遇不上比我更好的男人？”赵阳又急又气：“我们不合适，不代表着你跟别人也不合适。南笙，你得相信你自己，你值得比我更好的男人。” “孩子的事你让我再想想。” “那你好好想想。”赵阳急促地说：“我向你保证不会让老大的生活受影响，一切都跟以前一样。” 赵凡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曾付出过心血的，此时此刻，他的急促里倒也夹在了些父爱。 “你拿什么保证？这一切又怎么可能跟以前一样？”南笙禁不住悲愤道：“你让他离开了他自己的亲生母亲，让他跟那个破坏他父母婚姻的女人住在一起，你甚至想要他跟那个女人和谐相处，管她叫一声妈。赵阳，你考虑过孩子的切身感受吗？你那样做，会让他觉得是他背叛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他内心会很痛苦。” “这些事情都是大人教的，只要你不给孩子传递负面情绪，他又怎么可能痛苦？南笙，我不希望你用孩子来报复我，他也不是你用来报复我的工具。” “他是人，他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他有自己的眼睛，有自己的耳朵，也有自己的思维方式。”南笙一字一句地说着：“赵阳，是你把他当成了实现你美满家庭的工具人。” “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个，总之，孩子的事情你再考虑一下。还有，我去湛江的这段时间你们谁都别联系我，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南笙沉默着挂断了电话。 母亲抱着孩子从外面进来，“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想要凡凡。” “他想要凡凡，他凭什么要凡凡？”母亲气急道：“他这是想带着凡凡去跟那个女人另外组成一个家庭啊。” “我没有答应。” “不能答应，不能事事都让他牵着鼻子走。”母亲坐到床头：“谁知道他跟那个女人私下在盘算着什么。就算他是真心想要这孩子，可那朱利利能信得过吗？这电视里关于继母刻薄孩子的新闻还少吗？他那工作朝不保夕的，今天去这里，明天去哪里，谁能保证凡凡的安全。” “妈，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别的事情都好商量，唯有这孩子的事情，咱们寸步不让。咱们辛辛苦苦带大的孩子凭什么认贼做娘，放到别人眼皮子底下让别人给欺负去。” “好了妈，这凡凡不是还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呢，你放心，我的儿子，谁都欺负不着。” “你可别心软！”母亲戳了南笙一指头：“你这性子我知道，但凡他跟你说两句好话，哄一哄你就能忘了他从前对你做的那些事情。南笙，他这回犯得可不是小错，人都带到咱们跟前了，他跟你可是不一心了。” “知道了！”南笙闷声回着，心里的某个地方又在隐隐作痛。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枕边人背叛自己更为痛苦的，且这种痛，还只能自己拼命忍着。 小宝闹瞌睡，母亲怕影响到赵凡就抱着去了楼下。 侧卧，赵凡正趴在床上看《特种兵学校》，他小动作很多，不停的抓耳挠头，看得南笙心焦。想到老师跟她说的那些话，想到在医院里赵凡那些失控的反应，南笙心疼地快要滴出血来。她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问他：“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就是快看完了。” “没关系，等看完了咱们再买新的。” “好！”赵凡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又暗淡下去：“还是不买了吧，看过的书也是可以再看看的。” “凡凡是不是怕妈妈花钱？” “嗯！”赵凡点头：“妈妈挣钱不容易，能省的地方还是要省一点的。” “傻儿子，妈妈不需要你为妈妈省这一点儿钱。”南笙揉着儿子的头发：“看书不是坏事，花在看书上的钱都是应该花的，也是值得花的。” “我同学也有买这套书的，我跟他换着看或者我去借他的书看就行。”赵凡的眼睛又亮起来：“这书看过两回之后就不想看了，妈妈买回来也是浪费，倒不如把钱攒着交房贷。妈妈，咱们还欠了多少房贷，你能还清吗？” “房贷不着急，咱们可以慢慢还，每个月还一点，总能还清的。”南笙看了眼儿子的书：“凡凡，你告诉妈妈，最近学习压力是不是特别大？” “不大啊。” “你别骗妈妈。”南笙握住儿子的肩膀，迫使他与自己四目相对：“妈妈不会批评你的，妈妈只是想要了解你最真实的学习状态。” “就是有些东西不会。” “是因为上课没听讲不会，还是因为听了但是听不懂所以才不会？” “我听讲了，可是我的注意力没法集中，老是听着听着脑子就跑一边儿去了。”赵凡低下头：“妈妈，上课的时候我老觉得自己脑袋里有很多小人，他们每个人都在说自己的话，我觉得好烦啊。” 看着儿子皱起的眉头，南笙一把抱住了儿子，随之而来的则是一股沉重的无力感。 第053章 照片风波（3） 松县，赵阳烦躁的将手机丢到了一旁，坚持不到一分钟又给拿了回来。他点开与赵广武的对话框，将里头的照片另存，然后一张张仔细看着。他希望通过查找一些细节来印证照片中人不是朱利利，可叫他失望的是，那的确是朱利利，不光眉眼，就连她惯用的动作都是一样的。 赵阳有些崩溃，他从不知道心目中的白月光竟是一地霜，且还是那种被人踩踏过的泥泞不堪的秋霜。 他之所以跟朱利利走到一起，固然有“审美疲劳，找点儿安慰”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心理需求。 他出生于农村，父亲赵广武是个得过且过的人，母亲朱慧琴则是固执霸道，从他们身上，赵阳从未体会过什么叫父母之爱。记忆中最深刻的画面不是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而是他饿着肚子蜷缩在屋檐下等着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的母亲。月光冷清清照在他单薄的身体上，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孤寂与害怕。 遇到南笙是他的福气，他渴望从她身上得到真正的救赎，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落水的人紧紧抓住了一根稻草，尽管知道那根稻草的承受力有限，可他还是固执的想要凭借它的力量浮上岸。 没等到南笙这根稻草将他拖上岸，他们的儿子赵凡就出生了。随之而来的不光是一地鸡毛的生活，还有沉重的经济压力以及两个人都必须要肩负起的育儿责任。身为丈夫，他不能再依赖南笙，而要成为她的物质和精神支柱，身为父亲，他也只能松开那只紧握着稻草的手。 那种感觉特别无助，然而作为成年人的他却连抱着双膝哭泣的理由都没有了。 这些年，他撑得特别辛苦，他急需要一根新的稻草，而这个时候朱利利出现了。 成年人的世界，很多时候都是各取所需。 最初跟朱利利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想太多，只想有个人能够陪着自己，倾听自己内心的苦闷，可日子久了，就生出一些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和她身上有太过相似的地方，以至于他在看她的时候像是在看自己的影子。 跟朱利利在一起的时候，他更为放松，爽感更强，因为他们是一类人，甚至不需要刻意交流就能明白对方需要什么。所以，他是真的想过去为她放弃自己的婚姻，放弃的自己的家庭，放弃南笙跟孩子的。 可如今的她，值得他去那么做吗？ 目光重新落回到照片上，赵阳自嘲的笑了，他用指腹轻轻摩擦着朱利利的脸，略加思索之后将照片发给了她。 很快，朱利利就冲上了楼，且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迫不及待地问了句：“照片哪里来的？” “除了这句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要跟我说吗？”赵阳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你想要我说什么？”朱利利关门，脱下外套坐在床沿上：“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非要问，我只能说那个发照片给你的人居心不良，她在有意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 “照片是假的吗？” “不是！” “那照片中的人是你吗？” “是我！”朱利利抬起脸：“是我又能如何？就只是一张照片而已它又能说明什么？说明我年轻时候谈过恋爱，跟男友同居过发生过关系而已。赵阳，你不是那种迂腐不堪的人，怎么会揪着这种事情不放。” 见赵阳没有说话，朱利利又道：“你跟南笙在大学时没有同居过，没有拍过类似的照片吗？” “她是我老婆！” “所以呢？就因为我没有嫁给照片中的那个人我就该死对吗？”朱利利绷紧了嘴唇：“谁谈恋爱不是奔着一辈子去的，我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想过日后就一定会分手。” “他们？”赵阳叹了口气：“你要不说我都忘了。” “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我就问你你想要干什么？她把照片发给你，你把照片发给我的目的又是什么？追问我过去的事情，告诉我你很介意我的过往，然后呢？跟我分手？分手就分手，我又不是分不起，用得着这么恶心人嘛。” “我只是想要弄清楚我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赵阳将手机丢到朱利利面前：“这照片是谁给你拍的，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出于什么目的拍的。利利，你身上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想知道是吧？好，我告诉你，我全部告诉你行了吧。”朱利利起身，将抱在手里的外套重重甩到床上。 “我在上大学的时候谈了一个男朋友，结果被他给骗了，我出于伤心和愤怒就跟另外两个追我的男生在一起了。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照片也是在他们的怂恿下拍的，我当时也没多想，就想着用这些照片气气我当时的男朋友，我想像他证明，除了他之外，我还有很多男人喜欢，很多男人爱，我朱利利也不是非他不可的。好了，我说完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不觉得羞愧吗？”赵阳诧异地看着朱利利：“你究竟是什么人啊？这么难堪的事情你是怎么理直气壮说出来的。” “我为什么要觉得羞愧？真正应该觉得羞愧的是他们，若不是他们欺骗我的感情，我又怎么会在伤心愤怒之余这么伤害自己。” “你——”赵阳有些无语地指着她，“好，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当时的男朋友究竟骗了你什么？你想好了再回答，我既能拿到这些照片，就证明我对你的过去也是有些了解的。你清楚我的为人，我最痛恨的就是被人欺骗，如果你骗我，你我之间就真得结束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朱利利将脸扭到一边：“我只能说我是被他给骗了，被他演出来的那个形象给骗了。” “我知道了。”赵阳觉得头晕，像是有一口气卡在胸口提不上来。 “赵阳。”朱利利往前走了两步，“我知道你心里介意，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是在我遇到你之前发生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也没有办法改变或者消除那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你要觉得心里难过你就惩罚我好了，谁叫我这么爱你，谁叫我舍不得看见你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朱利利抓起赵阳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正想着与其温存一番，却没想到赵阳先是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去，紧跟着在她困惑时，毫不犹豫地甩下了一记耳光。 朱利利被打蒙了！ 第054章 照片风波（4） “是你自己要的惩罚。” 朱利利捂着脸，真真知道了什么叫做有苦难言。她没想到赵阳会打自己，更没想到他下手会这么重，要不是她脸皮厚，牙齿都能让他打落几颗。可眼下，她还不能跟他置气。 就在赵阳发照片给她之前，她还在联系前男友周玮，试图缓和跟他之间的关系，可周玮爱答不理的模样让她心里没底。 她也尝试过找别的男人，可不是歪瓜就是裂枣，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比周玮和赵阳条件更好的男人无异于大海捞针。眼下，她只能一边安抚着赵阳，一边尽力挽回周玮，这两个男人，她总得先把握住一个才行。 思及此处，她捂着脸从地上站了起来：“你打也打了，这气总该消了吧？” “跟我在一起后，你跟别的男人还有牵扯吗？” “没有了，真没有了，不信你查我的手机，查我的各种社交账号。”朱利利心虚地往赵阳身上靠：“我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我天天盯着你，生怕你跟南笙旧情复燃，我哪里还有心思去找别的男人。再说了，松县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我又整天待在宿舍里，我就算想找，也得有那个条件不是。” “你最好别骗我！”赵阳死盯着朱利利的眼睛。 “若我骗你不得好死！”朱利利举手发誓：“我全家都死绝了行吧？” “你自己的报应没必要牵连家人。”赵阳冷淡地扫了朱利利一眼。 “我也不想牵连我的家人，我这不是为了向你证明我的真心嘛。”朱利利伸手去抱赵阳的胳膊却被他下意识地躲开。 “心里烦，我先玩会儿游戏。” “我陪着你呗。”朱利利拖了一张凳子过来：“嗨，我这工作也被你老婆搞没了，眼看着距离过年越来越近，我这心里也烦得慌。” “闲着没事儿就再找份工作。”赵阳边开游戏边说。 “我在找啊，可洛城的情况你也知道，这想要找到个合适的不容易。”朱利利凑近一些：“要是我找不到工作，你会养我吗？” “我连自己都要养不起了，拿什么养你。”显示屏上，赵阳用狙崩掉一个人：“你先等等吧，我这边已经在联系任总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回白玛医院。” “回白玛医院？”朱利利瞪大了眼睛：“你回哪儿做什么？白玛这些年的效益可不怎么好。” “离家近，我不想再出去乱跑了。” 赵阳的回答让朱利利心中一沉，随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手机上。趁着对方玩游戏的空档，朱利利悄悄拿过他的手机，找到南笙的联系方式给她发了两条信息。 南笙正哄孩子睡觉，听见手机响就瞄了眼，看见是赵阳的手机号，稍稍迟疑了下将信息点开。 一共两条信息，第一条：“你脑袋有病，准备离婚协议书吧”第二条：“离婚，这次铁定不过了”两条信息都只有一半的标点符号，不像是赵阳的行文风格，倒像是那个朱利利的。 南笙看了下时间，将手机塞到枕头下面继续哄小儿子入睡。 松县，朱利利盯着手机界面有些烦躁，就在她准备发第三条信息的时候，手机被赵阳夺了过去。 眼见着赵阳要去看手机，朱利利赶紧扑到他身上，急切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希望这件事尽快结束，你好，我好，她也好。她好歹是你的妻子，是你儿子的母亲，你既然已经不爱她了，总不好这么一直拖着她是不是？” “离婚的事情我已经跟她说过了，你又何必给她发信息刺激她。” “刺激她？你觉得我是在刺激她？赵阳，我像是那种女人嘛？”朱利利一脸委屈的看向赵阳：“我是女人，我很清楚她现在需要什么。这就跟剜骨剔肉一样，你越是犹犹豫豫她就越疼，你只有下狠心一刀切下去，她才能结束痛苦，重新开始生活。赵阳，为了你，我宁愿做这个坏人。” “算了，反正类似的话我也不止跟她说过一次两次。”赵阳推开朱利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以后，不要再拿着我的手机，用我的名义给她发任何信息。” “我也是为她好。”朱利利体贴地帮赵阳整理着衣角：“既然不爱，何必强绊。” “总之，你不要再拿着我的手机给南笙发信息，我跟她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好好好，我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朱利利勾住赵阳的脖子：“时候不早了，咱们也早点休息吧。你看看你这黑眼圈，看得我都心疼死了。” “今晚我想一个人待着。” “我不吵你都不行？” “我想一个人待着。” “好，我走，我回宿舍，没有你的召见，我绝不来打扰你。”朱利利踮起脚尖在赵阳脸上轻轻吻了下：“你也早点儿睡，要是心里烦，就给我发信息，别让我担心你。”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晚安！”朱利利装作恋恋不舍的样子松了手，可前脚出门，后脚就急不可耐的给另外一个男人发去信息：“睡了吗？我睡不着，因为想你。” 赵阳的脸黑了，他目送着朱利利下楼，随后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他恨自己，却又觉得自己无比可怜。 他喜欢的女人水性杨花，而喜欢他的妻子，偏偏又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觉得生活是在故意刁难他，然后躲在暗处，幸灾乐祸地看他笑话。 赵阳一夜未眠，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嘴里叼着香烟对着电脑屏幕杀红了眼。 南笙半宿未睡，几次将手机拿起，一遍遍的浏览着她跟赵阳的那些对话，看一次，伤一次，直到她再也看不下去，咬着牙删除干净。 唐艳办事效率很高，几天功夫就把朱利利的家庭状况给查了个底朝天，连带着她住在哪儿，家里的房门朝向都给摸了个一清二楚。 “南笙，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这不说吧，我觉得心里头憋得慌，可若是说出来，又觉得自己立场不够坚定，对不起你这个做朋友的。”唐艳像变魔术似的从电动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两杯热奶茶，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南笙。“这男人变了心那真是一文不值，别说留着，单是看那么一眼就觉得挺膈应的。以后日子还长，犯不着跟他们置气。” 第055章 照片风波（5） “你这像是话里有话。”南笙喝了口奶茶，转头看向唐艳：“有什么就直说吧，你知道我是不会怪你的。” “就是因为知道你不会怪我，我才觉得自个儿的立场有问题，不该替朱利利的家人说话。”唐艳抠着奶茶杯上的标签儿：“从我朋友反馈的信息来看，朱利利的爸妈蛮老实的，不像是能生出这种闺女的人家。我朋友还说她妈妈身体不好，这万一……我是担心她受不住那个打击。” 唐艳恨恨地跺了两下脚：“是，我知道这事儿是朱利利办得不地道，身为朱利利的父母，他们也难辞其咎，可若真把事情闹到他们跟前，让他们跟着被人指指点点的，我又有些于心不忍。” “你以为我要上门去闹？” “你不闹吗？”唐艳看着南笙，见她不语，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个儿的头：“哎呀，我心里也乱得慌。这要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巴不得你去闹，闹得他们全家都不安生才行。可你若真去闹了，我又觉得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南笙了。 “我是不会去闹的，除非逼不得已。” “这才是我认识的南笙！”唐艳在南笙肩头重重拍了下：“没必要为了那么两个不堪的人把自己也给折腾没了，可这话说回来，那个朱利利还是要适当教训教训的。她有勇气当小三，就该有本事承担做小三的后果。”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等着吧。”南笙喝着口中的奶茶，将目光投向了距离她们不远的沿河公园。 可还没等南笙做什么赵凡就病了，他一声紧着一声的咳嗽直接把南笙从浅眠中惊了起来。南笙跑到侧卧门口，只见母亲跪在床上正手忙脚乱的给赵凡抚背，未及开口，赵凡就哇呜一声咳出血丝来。 正在给赵凡抚背母亲直接慌了起来，她着急地喊着南笙的名字，这才看见南笙就站在门口。 “凡凡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咳出血来了？” 南笙摇头，大脑空白，四肢冰冷。 “妈妈，鼻血，我流鼻血了。”刚刚咳出血来的赵凡，用手胡乱的在床头柜上摸索着：“姥姥，纸呢，快给我找点儿纸，我留鼻血了。” “纸在这里，你别低头，先把头仰起来。”南笙快步走过去，先是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卫生纸，紧跟着用手轻轻拍打着儿子的前额：“凡凡，你告诉妈妈，除了流鼻血，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就嗓子不舒服，好像有东西堵着。” 赵凡刚说完，又止不住的连声咳嗽，鲜红色的血点一个个喷溅出来，让佯装镇定的南笙也慌了。她从未经历过这样可怕的场面，赵凡鼻孔里的血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流，止都止不住，随着手里的卫生纸越抽越少，地上很快就出现了一座用卫生纸堆成的小山，且山体都是被鼻血浸红的。 一刹那，南笙脑海中晃过了许多可怕的念头，她四肢冰冷地跪坐在床上，直到被母亲重重地推了一把。 “还愣着干什么，打电话啊。” “打电话，给谁打电话？” “还能给谁打电话。”母亲说完也愣住了：“是啊，这个时候能给谁打电话呢，你爸在老家，就算现在开车过来，至少也得四十分钟。南风也没有车，给他打电话也是白搭，出租车呢，这个点儿还能叫到出租车吗？医院，还有医院，凡凡这个情况，咱们得去哪个医院？南笙，妈有些心慌，咱们眼下该怎么办啊。” “别急，你让我想想。医院，洛城是妇幼儿童医院，只是这个点儿了，就算到了医院，怕也只有值班的医生。” “值班医生也是医生，再怎么着也比咱们强吧，你赶紧联系个出租车，咱把孩子送医院去。” “好，你先给凡凡穿衣服，我用软件叫车。” “衣服衣服，我先给凡凡穿衣服，南笙你也穿厚点儿，你可不能再有什么事儿了。”母亲碎碎念着打开了衣柜，南笙则奔到卧室，找到了正在充电的手机。 因为心慌，光是开机键她都摁了好几次，叫车的时候，更是连续点错了几个App。心里越慌，手里越乱，且眼泪还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南笙，你叫好了车了吗？凡凡那鼻血还流着呢。” “叫好了。” “我跟你一起去。” “还有小宝呢。”南笙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小儿子：“你留在家里照看小宝吧，我一个人带着赵凡去医院。” “你能带得了吗？这个点儿去医院要不要排队，要不要挂号啊？”母亲双手交握，在侧卧门口不停踱步：“我得给你爸打个电话，这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也能有个跑腿儿的人。” “等天亮再打吧，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南笙握住母亲的手：“这深更半夜的，你让我爸他开车过来也不安。我先带赵凡去医院，如果需要我爸过来，我会自己给他打电话的。” 凌晨两点多，南笙独自一人带着赵凡去了医院。 本以为这个点儿医院不会有什么病人，结果到了急诊室才知道，这凌晨一两点钟是孩子们最容易发病的时候，那队伍长地根本看不到头儿在哪儿。南笙寻了个避风的地方让赵凡坐着，自己跑去挂号，等看到号码上的那个数字，她立刻明白了什么叫绝望。 LD屏幕上显示着的号码是72号，而她手里拿着的却是167号。急诊室只有一个大夫，且看病速度缓慢，等排到赵凡，怕是天都要亮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捏着挂号的那张纸，走到儿子身边，“鼻子还流血吗？” “好像不流了。”赵凡的两个鼻孔都用卫生纸塞着，说话时，头尽力向后仰，将整个前颈都曝露在凉风中。 “让妈妈看看。”南笙小心地取下其中一个鼻孔里的纸团，鲜血浸透了纸端，不像是要凝固的样子。“凡凡闭眼，让妈妈用手电筒看看。” “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吗？”赵凡问着闭上了眼睛：“我觉得不流了，妈妈你别害怕。” 第056章 照片风波（6） “妈妈不怕！” “妈妈说谎，刚刚在出租车上时，妈妈怕得手都抖了。” “妈妈那是冻的。”南笙卷了一个新的纸团塞进赵凡鼻子里：“再塞一会儿吧。” 赵凡点头，等纸团塞进鼻孔之后，伸手拽了拽南笙的衣服：“妈妈坐。” 南笙刚坐下，赵凡就伸手抱住了她：“这样妈妈会不会觉得暖和点儿。” “暖和。”南笙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这儿子是妈妈的羽绒服，皮夹克。” “妈妈累吗？” “不累。” “妈妈又说谎，凡凡长大了，妈妈抱不动了。”赵凡靠在南笙身上：“我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什么事情？” “生病的事情啊。”赵凡合上眼睛：“上幼儿园的时候，妈妈还能像抱弟弟那样抱着我，可等到上小学的时候，妈妈就抱不动了。我记得二年级的时候我肚子疼，老师让妈妈去学校接我，妈妈是背着我去的诊所。小区里的路弯弯曲曲的，中途妈妈休息了两次，每一次都是背着我蹲下，又背着我站起来。” “你是我儿子啊。”南笙嘴角微微上扬，脑海中也不由浮现出当时的场景。“一眨眼，我们家凡凡都要上四年级了。” “我上二年级的时候妈妈都背不动我了。”赵凡睁开眼看着南笙：“现在就更背不动了。” “能背动。”南笙对上儿子的眼睛：“困吗？困的话就睡一会儿。” “不困。”赵凡边说边打瞌睡：“我要睡着了，就没人保护妈妈了。” “傻孩子，这里是医院，妈妈很安全，不需要人保护。睡吧，等排到咱们的时候妈妈叫你。”南笙调整了下姿势，将外套脱下披在赵凡身上，继而搂着轻轻拍了拍。 “真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赵凡支吾不清地说了两句，睡了。 LE屏幕上，那个72号动也没动，队伍前头似有争执，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一位母亲无助的哭声。 南笙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母亲发了条信息：“已经挂上号了，凡凡的鼻血也不流了。先别给我爸打电话。你早点休息，等给凡凡看完我们就回去。” “你给赵阳打个电话，凡凡病了，他这当爹的不能不管，就算他不管，也得让他知道这回事儿。”母亲很快回了信息过来：“南笙，有些事情，你不告诉他，他会以为你这个妈当的特别轻松，特别如意。” “没必要，就算告诉了他，他也回不来。”想了想，南笙又补了句：“他这会儿只怕已经到了湛江。” “他回不回来那是他的事情，但凡凡生病的事情必须让他知道，让他好好掂量掂量他这个做父亲的到底合不合格。” “你跟他结婚这么多年，这家里家外的事情他管过吗？两个孩子吃喝拉撒看病上学他过问过吗？你就问问他，问问他跟那个女人在一起鬼混的时候心里虚不虚？” “妈，现在问他这些还有意义吗？但凡他心里还有这个家，还有我跟孩子，就不会跟朱利利纠缠到一起了。你早些睡吧。” “我睡不着。”母亲回了条语音过来：“南笙，妈这是为你好。你现在不跟他说，万一将来凡凡真有个什么事儿，就把他端着父亲的架子质问你。” “我们都要离婚了！”南笙看着怀中的孩子：“他质问也好，不质问也罢，不重要了。” “那你就自个儿撑着吧。”母亲先是数落了她一句，紧跟着又发过来一段语音：“夜里风大，别再着凉了。有事儿就给妈打电话，你跟凡凡不回来，妈也睡不着。还有，我给你爸打过电话了，我了解他的性子，这会儿怕是已经在路上了。南笙，妈知道你不会联系他，你这孩子要强，可要强的那个不自己受委屈。” 南笙心头一颤，鼻子一酸，忙用手捂住了下半张脸。 静悄悄地委屈了一会儿，南笙找到了赵阳的联系方式，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凡凡病了！” 她没指望赵阳能看到，更没指望赵阳会回信息给他，毕竟这个点儿，他应该正搂着朱利利睡觉。 可让她意外的是，信息发过去不久，赵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凡凡病了？” 听到电话中赵阳那急切的带着关怀的话语，南笙竟不争气的哭起来。 “嗯！” “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什么病，严不严重？都啥症状，你跟我说一说。” “咳嗽，很严重的那种咳，一声连着一声的，凑近听的话，肺部像是有些杂音。我问了凡凡，他说喉咙里堵得慌。还有，他咳着咳着就开始流鼻血，跟一般人流鼻血不一样，止不住的那种。” “你把孩子怎么了？”赵阳像是在抽烟，说话间也轻轻咳了声：“他是不是不小心吞了什么东西，亦或者是在学校的时候磕了碰了，被人给打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慌也很害怕。”唯恐吵醒孩子，南笙尽量把声音压得很低：“你还在松县吗？” 赵阳没有回复，而是问了南笙一句：“你在哪儿？” “医院，洛城市新区的那个妇幼。” “医生怎么说？” “还没见到医生。”南笙用力吸着鼻子：“医院只有急诊科开着，好多人，都在排队，我还没排到。” “你等着，我现在开车回去。”赵阳说着挂了电话。 就在南笙觉得赵阳还不是那么混账，觉得他心里至少还有儿子的时候，他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但语气跟之前的有些不太一样。 “南笙，你跟我说实话，凡凡他是不是真病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南笙吸了吸鼻子：“赵阳，你以为我在骗你。” “你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儿，上回不就联合我爸妈还有我姐把我骗回去了。” “南笙，没意思，没意思的你知道吗？” “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朱利利告诉你的。”南笙气得浑身发抖：“我再怎么着，也不至于拿孩子的健康来给你下套。你敢开视频吗？我是不是在医院，你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第057章 照片风波（7） “不必，等天亮之后我问同事借个车再回去。” “借车？你自己都有车为什么还要借车？” “我车坏了，送到店里去修还没有拿回来。总之，我会想办法回去的。”赵阳说着挂了电话，等南笙再打过去的时候，竟是无人接听。 “借口！全都是借口！”南笙用力握着手机，恨不得将它给握碎了。 两通电话间隔不过几分钟，赵阳的态度却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在这几分钟内发生了什么，不用细想也能知道。 南笙恨得眼睛通红，却只能抱紧怀中已经熟睡的赵凡，待情绪逐渐平稳下来之后，才拍了两张照片给赵阳发过去，且配了一小行文字：“赵阳，你不配做父亲！” 南笙抱着赵凡在急诊室大厅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见到医生，因为没有检查设备，医生只能通过面诊告诉南笙，赵凡之所以流鼻血跟他鼻腔粘膜过薄，加之冬季天气干燥，孩子又不喜欢喝水有关。至于鼻血为何会止不住，建议她等医生上班之后再给做个详细的凝血功能检查。 至于孩子为何咳嗽，急诊科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排除喉咙发炎以及有硬物阻塞，仍旧建议她等耳喉鼻科的大夫上班之后再通过仪器进行确诊。 从诊室出来，南笙问赵凡要不要先回家去，毕竟等医生上班还需要几个小时，母子两个总不能一直蜷缩在大厅里。赵凡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问南笙：“等天亮之后，我们是不是还得来医院？” “是，大夫说你的鼻子跟喉咙都需要做进一步检查。” “那就不回去吧。” “医生差不多要八点半九点才能上班，现在还不到五点，如果一直留在医院，我们要在这里等至少三个小时。” “没关系的。”赵凡轻轻抱了抱南笙：“一来一回很花钱的。” “没多少，一来一回，也就四十多块吧。” “四十多块也要妈妈写很多字才能拿到。”赵凡仰起脸来：“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不在乎多等一会儿的。” “凡凡不冷吗？” “不冷，倒是妈妈……”赵凡看了眼身上裹着的外套：“妈妈冷吗？” “妈妈不冷，妈妈抱着一个小火炉怎么会冷。”南笙搂紧了儿子，“凡凡决定不走了，决定要在医院里等着医生上班吗？” “决定了！”赵凡用手扯着南笙的衣角，轻轻往下拽了拽：“看病的人少了，咱们找个靠近角落的地方，妈妈你也趴在凡凡身上睡一会儿吧。” “妈妈不困。” “还逞强呢，你那黑眼圈儿都快赶上熊猫了。”赵凡小声嘟囔着，“你要觉得丢人的话，就侧躺在椅子上，把头放在我腿上就行。” “那妈妈眯一会儿？” “眯一会儿吧！”赵凡点着下巴：“妈妈，以及妈妈的钱包，手机我都会看好的。还有，我保证不会偷看妈妈的手机，因为妈妈出门的时候没带充电器，还指望着用手机付款呢。” “鬼机灵，学习要有这么上心就好了。” “妈妈别戳我头，再戳就更笨了。”赵凡揉着额角：“这有好学生就有坏学生，有学霸就有学渣，倘若不是我占着学渣的位置，哪能衬托出别人家孩子的优秀来。我这也算是自我牺牲奉献的精神吧。” “自我牺牲奉献的精神可不是让你拿到这里用的。” “意思都差不多啦，总之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努力的。”赵凡催着南笙：“妈妈你别废话了，赶紧眯会儿，再不睡你可真没得睡了。” 南笙原只是想装装样子让赵凡安心，结果却被他讲述的小故事给催眠了，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早上的八点零五分，身上暖暖的，竟盖着儿子的小外套。 “怎么不叫我？” “妈妈累了，多睡一会儿也好。”赵凡拿出一张小纸条来在南笙跟前晃了晃：“我在自动挂号机上挂的，有个好心的阿姨教了我方法。” “凡凡真棒！” “我长大了，可以为妈妈分担一些事情了。”赵凡将挎包和手机递给南笙：“先去吃点儿早饭吧，我打听过了，医院餐厅可以吃饭，价钱比外头的还便宜。” 吃饭，排队，候诊，问诊，检查，等待检查结果，交给医生查验，等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上午的十点多钟。赵凡凝血功能正常，喉咙内没有异物，但有发炎化脓的症状，属于急性扁桃体炎的一种。鉴于孩子还小，医生给开了一些中成药。 确认孩子无碍，南笙悬了一整晚的心终是放了下来。待坐进出租车内，她才拿出手机去看上面的信息。 母亲：“检查完了吗？凡凡怎么样？要不要让你爸过去？” 南笙：“检查完了，急性扁桃体炎，开了药，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唐艳：“刚看到你发的朋友圈说是孩子生病了，孩子怎么样？严不严重？有需要的尽管开口。” 南笙：“没事儿，急性扁桃体炎，已经开过药了。” 唐艳：“没事儿就好！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是怎么带着孩子去的医院。他那渣爹呢？孩子生病的事情你有没有告诉他，他又是个什么反应？” 南笙正要回复，一条短信跳了出来，发信人刚刚好就是赵阳。本以为他是回了洛城，本以为他发信息来是询问孩子的状况，结果却让南笙血色尽褪，瞬间握紧了拳头。 发信人虽是赵阳，短信内容却是朱利利编辑的，且从头到尾透露着满满的绿茶气息。 “你好，他手机在我这里，我没有别的意思。他说他想出去放松心情，我不想让他出去，我不想让他什么事情都当逃避，有了问题就要勇敢的去面对。你不用担心，也不要着急，好好带好孩子，他会回到家好好的和你过日子，他会承担一个父亲，一个儿子该承担的责任。他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好男人，祝你们全家幸福！” 南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她从未见过如此自作聪明，又如此厚颜无耻的小三！ 唐艳说的对，她必须要给这个女人一点儿教训，才能让她知道当小三也是会遭报应，遭雷劈的。 第058章 照片风波（8） “你确定朱利利会走这条线？”唐艳搓着手看向高速路口的广告牌：“万一她没有走这条线，咱们又该怎么办？依着我的意思，咱们就应该杀到她家小区门口，先来个守株待兔，再来个瓮中捉鳖。” “还不到瓮中捉鳖的时候。”南笙靠坐在副驾驶上：“赵阳他爸去松县了。” “赵阳他爸？”唐艳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你公公……他去松县做什么？劝他儿子跟小三分手回归家庭？” “不是。”南笙闭了眼：“我把朱利利的那些照片发给了他了。” “我去，你可这是下了一剂猛药啊。”唐艳夸张地搓着胳膊：“你公公啥反应？” “不知道，我又没见他，估摸着不太好接受吧。” “是不太好接受，虽说咱们老家不算闭塞，可那些照片也太出格了些。我告诉你，老胡私藏照片那么多年，都没敢让他媳妇儿看过一眼。要是被他媳妇儿看到了，活撕他的心都有。” “这么严重？”南笙睁开眼：“对于男人们来说，那些照片不算是很大的尺度吧。” “南笙你变坏了，你不纯洁了哦。”唐艳指着南笙，见南笙没啥反应，便将手指放了下去：“是，没错，这男人谁还没点儿私家珍藏，可珍藏岛国的跟珍藏身边的人意义大不相同。这岛国的，你也就只能眼馋眼馋，可身边有个这样的女人，那就等同于把足疗店搬到了家门口，稍微抬抬脚就能去做个大保健，这谁家老婆愿意自个儿男人跟这样的女人扯上关系。” 唐艳眼珠子一转，凑近南笙问了句：“你说你公公看到朱利利的那些照片后心里会是啥感觉？这万一你跟渣男离婚了，渣男又跟那个朱利利结婚了，这公公跟儿媳妇面对面的时候会不会觉得特别尴尬。” “朱利利进不了赵家的门。” “这么笃定？” “不是笃不笃定的问题，而是正常人家都容不下这样乱来的儿媳妇。”南笙看了唐艳一眼：“就算赵阳他爹同意，他妈也不同意。” “我明白了，是他妈让他爹去松县劝他的。”唐艳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临时采访一下，以你做了老赵家十年儿媳妇的经验来看，你觉得他爹能不能劝住他？” “劝？”南笙笑了：“你信不信，他爸在面对他的时候连一句像样的，责备他的话都不敢说。哪怕小三坐在他跟前，当着他的面跟赵阳腻腻歪歪，他都不见得敢斥责一声。” “那他去松县做什么？白跑腿啊。” “他去松县只是为了给他老伴儿一个交代。”南笙调整了下姿势，重新合上眼：“但也不是全无用处。” “有什么用处？”唐艳扯出一张纸来随意撕着：“遇见这么个公公，也难怪儿子会在外头胡作非为了，一点儿当家主的模样都没有。这要是换了我老公，你信不信我公公能拿着扁担追他十条街，非得把他腿打断了不行。” “他本来就不管什么事儿。”南笙叹了口气：“赵阳奶奶很强势，在家里是个说一不二的角色。我那婆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一山二虎的，他哪个都拿捏不住，干脆逃了出去。” “逃？”唐艳睁大了眼睛：“这他能逃到哪儿去。” “初恋情人。” “初……初恋情人？我的那个天呐，我该说他们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呢，还是说子承父业？你这公公，一听就是个有故事的人。”唐艳又凑近了些：“要不，你给我讲讲你公公跟他初恋情人的故事。” “也没啥故事。” “这还叫没啥故事啊！” “老赵年轻时候有个相好，跟她是一个村儿的，可老太太相不中，觉得那姑娘家里穷，人也长得不精神，嫌人家又黑又瘦的不好生养，愣是把人家给拆散了。” “啧啧。”唐艳轻轻啧了两声：“那后来呢？” “老太太相中了我婆婆，就逼着老赵娶了我婆婆进门。结果我这婆婆外强中干，进门没多久就得了肺结核，花了老赵家里不少钱，可把老太太给后悔坏了。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是没啥用了，那个年代离婚的少。” “就算离婚也没用了，因为老赵的初恋在老赵跟我婆婆结婚后不久也嫁了人，且嫁得还不错，直接从农村进了城，成了某个厂长家的儿媳妇。那厂子是做家具的，老赵呢，又正好会些油漆的手艺，一来二去的就进了人家厂子，且在初恋的丈夫因病去世后，一直明里暗里的照顾人家母子，反倒是对自己的妻儿不管不顾。” “你这公公也是个人才！” “的确是个人才，要不是我跟赵阳结婚，要不是赵阳趁着我们结婚那晚闹了一场，这老赵估摸着现在都还给他初恋打工呢。”南笙叹了口气：“也因为他的这些过往，在面对自个儿儿子的时候那是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就他们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不会是进门之后才知道的吧？” “废话，我要是进门前就知道……”南笙起身，目光与唐艳一错而开：“我若是知道，至少会听着我爸妈的劝，好好掂量掂量。” “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这小门小户的也能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唐艳拍着南笙的肩安慰道：“怪我嘴欠，好端端的非要问你家公公的事儿。还是说说那个朱利利吧，你刚刚说你公公去松县也不是全无用处，用处在哪儿？该不会——” “该不会什么？赶紧停止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想。”南笙捏住唐艳的鼻子：“我跟你说的可不是那个意思。” “可不是那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唐艳摸着自己的鼻子：“我怎么觉得是你多想，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呢？” 说罢就去偷袭南笙的咯吱窝，两个三十好几的女人就这么在车上打闹成了一团，等到唐艳连连求饶时，南笙这才松开手，取下绑在脑后的皮筋儿，用手梳理着被蹭乱的头发：“怕了吧，让你再咯吱我。” “怕了怕了。”唐艳抓了抓自个儿的头发，问：“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嗯！”南笙内心一阵感动，知道唐艳是故意用这些小孩儿的玩闹帮她梳理心情。 第059章 照片风波（9）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我们都要奔四了，可我总觉得自己还跟没长大似的。”唐艳靠在椅背上，像南笙那样闭上了眼睛：“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到十五六岁的时候，我保证不早恋，保证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南笙，你说……你说如果我们都能够重新活一次，活得会不会比现在精彩。” “我们不可能重新活一次。” “假设，我只是假设。”唐艳睁开眼：“你好歹也是写书的，你的浪漫细胞都跑哪里去了？” “谁告诉你写书的人骨子里都是充满浪漫的？”南笙调整了下姿势：“我们之所以用文字去编织故事，是因为我们知道那些看似美好的故事恰巧是生活里没有的，即便有，也少的可怜。” “南笙，你是不是太悲观了些？” “要不，你再问我一下你刚刚问的问题？”南笙突然凑近唐艳，吓得唐艳翻了个白眼，顺势抚了抚胸口，待反应过来之后，伸手在她肩上打了下。 “讨厌，你要吓死我啊。” “我们的唐大胆儿什么时候变成唐小胆儿了？”南笙撤回身子，在副驾驶上坐好：“如果我们能重新活一次，不一定会比现在活得精彩，但至少可以换条路走，换个坑踩。” “那还是算了吧，万一从水坑换到泥坑，我岂不是得不偿失。”唐艳捏着肩膀：“你家那个渣男心也是够狠的，凡凡生病这么大的事儿，他竟然还有心思在松县跟那个小三鬼混。” “他去湛江了，天没亮就拎着行李去了机场。” “你公公告诉你的？” “是我婆婆告诉我的，准确的说是老赵告诉了我婆婆，我婆婆又耐不住性子的告诉了我。”南笙盯着左前方的广告牌：“按照老赵说的，这赵阳临走之前应该没去见朱利利，但不排除是因为老赵在场，两个人有所顾忌，改用电话或者信息联系。” “肯定是改用别的方法联系了，我才不信他们两个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刀两断。”唐艳愤然地说着：“这渣男去湛江跟你拉我来这儿守高速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他乘坐的那班飞机会从这里飞过，你要掐着点儿的仰望他，顺便诅咒他？这可不像是你南笙会做的事情。” “说正经的。”南笙瞥了唐艳一眼。 “好，那你正经说，我正经听，我捂上嘴，保证不再插科打诨。”唐艳倒是真把嘴给捂上了，可刚捂上又给松开了：“最后一句，我再说最后一句，我真不是不分场合的跟你开玩笑，我就是担心你把什么事情都压在心里，心里的那根儿弦会崩掉。” “我没事儿，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呢，怎么着也得撑到把他们养大了，养到能够自立了，养到该嫌弃我的时候再崩。”南笙握住唐艳的手：“你的心思我都懂，你忘了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多年不见，年少时的那份了解和情谊都还在。” “南笙——” “在我抱着孩子去松县之前，赵阳就已经向医院递交了辞职申请，不管他去湛江做什么，是面试还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出去散心，他都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不会再回松县。” “渣男走了，那个朱利利估摸着也不会再留在松县。” “她就算脸皮堪比城墙也不好意思再霸占着人家的员工宿舍，除非她……” “除非她本事过天，能搞定院方领导或者是医院里其他饥不择食的男同事。” “松县距离孟县全程一百多公里，一共有三条行车路线可选，不管她朱利利选择的是哪一条，这个路口都是她的必经之地。” “你的意思是守株待兔？”唐艳先是做了一个单手下劈的姿势，接着撸袖子：“继而将她打个半死。” “我的确这么想过。”南笙坦诚道：“可惜法治社会不推崇用暴力解决一些问题。” “不推崇不代表着不能做。”唐艳又把袖子撸高了些：“我也是文明人，也是不赞成使用暴力解决一切问题的人，可对待像朱利利这种不打不解气的小三，我个人认为适当的动手有利于帮她纠正人生观，价值观，以及她自私自利的感情观。你啊，就是因为太好说话了才会被人这么欺负。” “唐姐姐你说得都对，但这里是高速路口，到处都有摄像头，你确定要在这里动手吗？” “动手咋了，大不了当网红呗。”唐艳亮着两只胳膊：“打不打，姐就等你一句话。” “暂时先不打。”南笙按下唐艳的手：“我们用更文明的方式解决她，就算要当网红，也应该是她红，红到发黑的那种。” “有意思，突然间觉得还有那么一点点刺激。”唐艳双手合十，只差眼冒星星：“你快说说，接下来什么步骤，什么安排？” “根据我目前所掌握的情报，这个朱利利可不止赵阳一个男人。” “听你说过，她还有一个前男友，快要谈婚论嫁的那种。” “除了周玮以外。” “她还真忙！”唐艳咋舌道。 “的确忙，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具备从眼皮子底下偷腥的能力。”南笙看了下时间：“赵阳跟老赵说的是他大概会出去一周或者是两周，我不认为他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他的父亲，至少在他原本的计划里，这个期限是预估好的。” “然后呢？”唐艳睁着眼睛，一脸迷茫：“这跟朱利利又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还对那个渣男抱有希望，认为他离开一周或者两周就能跟小三断干净吧？” “我没有对他抱有任何希望，作为他的原配，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不可能跟小三了断的。现在不是小三离不开他，而是他在纠缠小三，是他舍不得那个朱利利。” “那你的意思是？” “你认为朱利利在渣男走了之后会闲着吗？” “肯定不会！”唐艳摇头：“像她那样的女人，离开男人就跟鱼儿离开了水一样，怕是连半天都撑不住。” “所以——”南笙打了个响指：“跟我体验一把当私家侦探的乐趣。” 第060章 追踪小三（1） 南笙算好了一切，却唯独没有算到赵广武的情报有误。她和唐艳在高速路口蹲守了一天，却连朱利利的影子都没看到。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南笙让唐艳开车带她去了孟县，找到朱利利家所在的小区，在附近一家餐馆落了座。 隔着餐馆的玻璃窗，南笙直勾勾地盯着对面小区，像是要把朱利利的家从那万千灯火里给抠出来。 唐艳见状，将一杯温开水递了过去：“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南笙抿了口水，却并未将水杯放下，而是用双手紧紧捂着。 “还说没想什么呢，你的手势都已经将你的内心给出卖了。”唐艳拿起筷子在南笙的手背上轻轻敲了下：“别灰心，别丧气，这万里长征才跨出第一步，遇见些挫折不是很正常的嘛。” “我只是……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你，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拉着你跟我一起折腾。想到上午跟你说话时候的场景，我自个儿都觉得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唐艳喝了口水：“真拿我当姐妹，就别说这些矫情的话。是你拉我来的吗？是我自个儿愿意来的。” 将目光投向对面小区，唐艳继续道：“我在家里闲着也没事儿，除了接送孩子，就是一日三餐，洗衣服擦地板。这日复一日的，我都差点忘了，我还是某人的妻子，而不是被他雇佣的免费保姆。” “我还以为只有我才有这种糟糕的感觉。”南笙将手中的杯子握得更紧了些：“女人婚后是不是都有同样的困惑与迷惘。” “别用疑问句，要用肯定句。”唐艳晃着手中的水杯：“你跟渣男恋爱的时候，渣男有没有跟你说过累了就回家，他养你这样的话？” 南笙点头：“说过。” 唐艳放下水杯，表情夸张地说了句：“巧了，我家那位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且我还不争气的信以为真，且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要不要握个手？” “何止要握个手，还得相互拥抱一个才行。”唐艳倾身抱住了南笙：“告诉你个秘密，我曾以为我家男人是个不会浪漫的直男，后来才发现，这世上压根儿就没有真正的直男，他所有的【不懂】、【不会】、【不想】都源自于他的不爱，或者是不够爱。” 唐艳松手，先是笑着吸了下鼻子，跟着拿起水杯一饮而尽：“你眼中的直男其实比谁都清楚你的不开心和委屈，但他置之不理。当你质问他时，他甚至可以理直气壮的对着你叫嚣：我知道你委屈，可我就是不哄你，我让你自己反省自己想，免得哄了你一次之后，你就蹬鼻子上脸。” “你也遇到过？”南笙压低了声音问。 “不就是我家里那个看上去老实木讷的丈夫嘛。”唐艳红了眼圈儿：“我一直以为我是他心里最重要的女人，直到我看见他给他前女友写的信，我才发现，我在他心目中也没有那么重要。你知道吗？他会跟他前女友用情侣头像，情侣号码，会在特殊的日子给他前女友买红糖姜茶，甚至是卫生巾。可轮到我这里，啥啥都没有。” “我也差不多。”南笙握住唐艳的手。 “他也跟小三用情侣头像，情侣号码，给小三买红糖姜茶，甚至是卫生巾？” “他记得红颜知己的生日，记得前女友的生日，记得女同事的生日，不是卡好了时间送礼物，就是卡好了时间送祝福，唯独我的生日，他从不记得，且没有给我送过任何一份生日礼物，哪怕是一张手写的纸片都没有。” “那你比我惨，我家那个虽然嘴上说着我作，可在我闹了一回之后，就记得了。”唐艳撇了撇嘴：“我嫁的那个或许只是不够爱我，你嫁的那个估摸着是一点儿都不爱你。” “是，他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他从未爱过我。”南笙苦涩地笑着：“五年恋爱，十年婚姻，到头来，却只换得了【从未爱过】这四个字。我的感情，我的婚姻，我这十五年来为之付出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南笙，别这么想。”唐艳反手握住了她的：“就算这是一场笑话，被笑的那个也不应该是你，而是他。你想想看，至少在这十五年里，你恋爱是认真的，婚姻是认真的，你对他的感情是认真的，你跟他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认真的。反而是他，爱的迷迷糊糊，过得一塌糊涂。” “是吗？”南笙眼神里的伤痛几乎要溢出来。 “是，当然是，必须是。”唐艳抓住南笙的两只手将其交握到一处：“南笙，你记得，在感情和婚姻里，认真和负责的那个人从来都是没有错的。错得是那个对待感情不够认真，对待婚姻不够负责家伙。” “我赞同你朋友的观点。”一条糖醋鱼被服务员搁到了桌上：“虽然我还没有结婚，但我觉得你朋友说得才是对的。” “感谢支持！”唐艳双手合十，眼睛眯成好看的月牙：“两份白米饭，剩下的菜也请快点儿上，我跟我朋友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去办。” 服务员打了个“OK”的手势，正准备转身时，南笙透过服务员与唐艳中间的空隙看到了朱利利的身影，且他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落座时，朱利利很是亲密的挽住了男人的手，且有意无意的在他身上剐蹭着。男人有些抗拒，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看，低头说了几句，朱利利这才不情愿的松了手，但落座时，仍是故意将自己的凳子往男人身侧拖了拖。 服务员走后，南笙示意唐艳看向朱利利和陌生男子所处的方位：“朱利利！” “她就是朱利利？”唐艳蹙眉：“长得也不咋地啊，我还以为你家渣男找了个什么国色天香的人物呢，结果……我真是高看了他。” “国色天香的小三会找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嘛。”南笙紧盯着朱利利跟那个陌生男子之间的一举一动，“就算是真爱，也是建立在各取所需，有利可图的基础上。” “你可别侮辱了真爱那俩字了。”唐艳瞄着朱利利：“这六把钥匙一把锁，你说哪把钥匙才算是锁的真爱，不过是那把顺手用那把罢了。话都说到这儿了，她旁边的那把【钥匙】你认识吗？” 第061章 追踪小三（2） 男人正好半侧着脸跟服务员说什么，南笙趁机打量了一下他的五官。年龄在四十五岁左右，体型偏瘦，戴着副眼睛，头顶略秃，眉眼间透着一股儒雅，证明其人学历不低，涵养尚可，在公司或者单位至少是个中层。 也是，依着朱利利的品位，大概也不会找那种处于底层的劳动人民。 “我去，牵手了，牵手了，这个朱利利可真会玩儿。”唐艳小声道，示意南笙看向两张凳子中间。 朱利利先是勾了勾男人的手，跟着握住松开，松开握住。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跟服务员说着什么。朱利利似生气了，直接在男人腿儿上拧了一下。男人吃痛的抖了一下腿，赶紧终止跟服务员的对话，低头哄她。 两个脑袋靠在一起，从言行到举止都甚为亲密。一想到这个女人跟自己的丈夫还有关系，南笙心里突然就难受起来，不是伤心，而是像踩了屎，且鞋底子还蹭不干净的那种难受。 “愣着做什么，赶紧找角度拍照啊。”唐艳掏出手机，用胳膊肘碰了碰南笙：“多好的现场，多好的证据啊。” “的确不错。”南笙附和着，拿出手机，举起，却又恶心地拍不下去，“不行了，我想吐。” “何止你想吐，我也想吐。”唐艳随手拍了两张，将手机搁在桌子上。“别看了，影响心情。” “唐艳，你说我是不是太过于担心跟懦弱。”南笙盯着那两个人：“若我现在走过去，当着那个男人的面直接甩朱利利两个耳光，且当众咒骂她勾搭我的丈夫，破坏我的家庭，是不是效果更好些？” “效果肯定好，说不准还能上个本地热搜啥的，可是不值得啊，你没必要跟着她丢人现眼。”唐艳白了朱利利一眼：“我知道你忍得很辛苦，也知道你在顾及什么。这里这么多人，一旦出现原配打小三的剧情，肯定会有好事者拿着手机拍照发朋友圈。” “她本就是个惯三，没脸没皮的肯定不在乎，可你跟孩子的日子算是彻底毁了。这万一被孩子的同学给看到了，到了学校不免议论，孩子听着，心里能不难受吗？” “别看他们小，现在的孩子接触的信息面广，也都早熟，且各个都是要面子的。凡凡他肯定不想被自己的老师同学知道家里的事情，不想让他们议论自己的父亲外遇，且还是跟这么一个不堪的女人外遇。” “洛城就这么大，只要有一个人发朋友圈，这一传十，十传百的，没准儿就传到老家去了。老家什么都好，就家长里短的议论不好。倘若被那些好事的街坊邻居给看到了，叔叔跟阿姨的脸要往哪里搁？” “唐艳——” “我不是很懂你？”唐艳拍拍南笙的手：“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我觉得自己很无能，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连光明正大的惩罚小三都做不到。” “谁说惩罚一定要光明正大的？古往今来，但凡玩谋略的，哪一个是搁在明面儿上的。”唐艳夹了块鱼肉到南笙碗里：“在没遇到你的事情之前，我也觉得处理小三不是问题。该离婚离婚，该闹腾闹腾，只要能让自己高兴，做什么都不算过分。可事后想想，这是你一个人就能处理的事情吗？” “难道不是因为我顾首顾尾的性格才没把事情给处理好吗？” “当然不是了好吗！”唐艳翻了个白眼给南笙：“这世上最难处理的离婚案就是像咱们这样的一般人家。这有钱人，只需要谈钱就可以，没钱的，只需要谈孩子。咱们呢，是既舍不得钱，又舍不得孩子，为什么？因为离婚之后也得生活啊。” “你以为就你这样盘算？错了，男方刚好跟你有同样的想法，所以这能争的，能抢的，他们也是一样不拉。这既不是你性格的问题，更不是心灵鸡汤，而是社会现实。那些将话说得痛快的，不是没经过婚姻，就是没经过这样糟糕的婚姻。” “普通人，做任何决定都是要思前想后，深思熟虑的。当然，你冲动一回也没什么，但你害怕，害怕承担不起冲动的后果，害怕连累周遭的那些人。”唐艳握住南笙的手：“你有顾及不是因为你懦弱，恰恰说明了你在乎身边的人胜过在乎你自己。南笙，太过替人考虑不是错，但受委屈，受折磨的那个人是你啊。” “我该怎么做？” “按照你心里想的去做，不用刻意为难自己，也不用刻意改变自己。人跟人是不同的，有些人能快意恩仇，有些人却只能卧薪尝胆，伺机而动。”唐艳往后看了眼：“赶紧吃饭，等会儿看看这两个人去哪儿。” 南笙刚想要抬头，却被唐艳伸手挡住了：“别看，朱利利正侧脸跟那个男人说话呢。” “说完了吗？” “说完了。”唐艳撤下手：“估计是在撩动人家，你看看那男的动作，明显比刚进来的时候尺度大了。朱利利的家是在对面那个中央花园吧？你说她会不会直接把男人带回家里去？” “动了动了，他们两个动了，这菜还没吃两口呢就准备走了。”唐艳轻嘘一声：“我估摸着是那个朱利利撩的太厉害，男的忍不住了。真是高手，这早上才把渣男送走，晚上就又找到男人投怀送抱了。” 看见他们两个挽着手离开，唐艳赶紧拽着南笙跟了上去。 “那是朱利利的车吗？” “应该不是。”南笙摇头：“若老赵情报没错，朱利利的应该是一辆黑色小轿车。” “不是她的就是那个男人的，赶紧上车，咱们得跟上去看看。”唐艳拽着南笙刚走到自己的小车旁，就看见男人停在门前跟朱利利说话，那个角度，那个灯光，绝对适合拍照。 “别愣着了，赶紧用手机咔嚓两张，就这角度，这气氛，这两个人你侬我侬的亲昵动作和表情，我就不信把这照片甩到渣男面前的时候，他还能绷得住。” 南笙才拍完，男人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而朱利利则隔着车窗与男人又说了几句，这才转到副驾驶那边。 “你信不信，她刚刚肯定是在假意关心男人，劝说男人坐到副驾驶那边，由她来当女司机。”唐艳紧盯着前面那辆车：“这男人虽然拒绝了，但心里肯定美得跟啥似的。” “心里美为啥还要拒绝？” “这就是你的知识盲区，这会开车的人，都喜欢把方向盘掌握在自个儿手里。别说是情人，就是老婆，他都不一定放心。”唐艳拍着方向盘：“我这可是经验所得。” 第062章 追踪小三（3） 南笙看着他们的车开进孟县市区，到了一家快捷酒店门口停下，看着他们走进酒店，而她则将整个过程都拍了下来。翻看照片的时候，她觉得自个儿不像是个侦探，到像是个狗仔，专门捕捉阴暗新闻的那种。 “跟进去？”唐艳以眼神询问南笙。 南笙深吸一口气，看着酒店门口道：“跟进去。” “这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见好就收，不敢跟呢。”唐艳拉开车门：“等会儿进去的时候你别说话，住酒店这种事情，我特别擅长。” “你经常住酒店啊。”南笙打趣道。 “少给我下套，我跟我家那个可没有这种闲情逸致，就算有，他那干瘪的钱包也不支持啊。”唐艳锁门：“我做过酒店前台，知道她们办理入住的流程，虽说不是同一家快捷酒店，但行业跟行业之间区别不大。像这种，多半还是本地人经营的，不像连锁酒店规矩那么多，很多信息，稍微一打听，一套近乎就出来了。” 唐艳果然很在行，她只是很自然地拉着南笙到了前台，将自个儿的身份证往柜台上一搁说了句：“给我们开朱利利旁边的那间房，左右都行，我们是一起的。” “你们怎么不一起开？”前台拿过唐艳的身份证开始做登记：“我们酒店有优惠，同时开两间的话还能减免。” “真的吗？一起开的话能减多少啊？”唐艳先是很财迷地问了句，随后摇头道：“算了，人家跟男朋友一起的，我俩怎么好意思做电灯泡。” “那个不是她老公？”前台八卦地问：“我还以为他们是夫妻俩呢。这男女朋友入驻的，通常都是男人开房，只有夫妻入驻的，才是老婆拿钱。” “没错没错，我们家就是这样的，我跟我老公出去的时候都是我拿钱。”唐艳眯着眼：“我那朋友离异的，找了好几年才找到现在这个顺眼的，只可惜人家不是单身。” 前台听出了唐艳话中隐含的意思，却只是笑笑没说什么。做酒店的，见怪不怪，她只是疑惑，这出来搞外遇的怎么还带着姐妹一起。 眼见着前台就要往歪处想，南笙赶紧拉了拉唐艳。 “怕什么，是她朱利利先不顾及咱们朋友情义的。”唐艳一下子甩开南笙，气呼呼道：“你，我，朱利利还有娟子咱们四个是不是好朋友，是不是好闺蜜，是不是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唐艳？”南笙不明所以，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叫娟子的好朋友。 唐艳一边给她使眼色，一边故意当着两名前台的面说：“是，咱们是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可这福气跟灾难里头也不包括别人的老公吧。” 两名前台像是吃到了什么大瓜，在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毫不遮掩的便将八卦的双眸对准了唐艳。 “姐，刚刚那个男的，该不会是你朋友的老公吧？” “对，就是我朋友的老公，我那个叫娟子的朋友。”唐艳转身趴到柜台上：“我们四个是大学同学，住同一宿舍的那种，关系好的不得了。这大学毕业后也时常在一起小聚。就在上个月，我们共同的好朋友娟子给他老公生个宝贝女儿，二胎，大龄，生产的时候特别不容易。” “能理解，我姐也是二胎，生我那小外甥女的时候都已经三十七岁了，也是难产，快把我们一家人给吓死了。我姐夫，给我姐签字的时候手都是抖的。好在有惊无险，我姐跟孩子母子平安。我小外甥今年都两岁半了，聪明伶俐，特别可爱。”另外一名前台凑到唐艳跟前说：“就因为我那小外甥，我都想跟我男朋友结婚了。嗨，说到底，我也想生一个那么可爱的小家伙。” “那是你姐有福气，遇见了像你姐夫那么好的老公。”唐艳的脑袋几乎要跟前台的凑到一处：“像我那个朋友娟子，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刚刚那男的看着也还行啊。”前台自顾自地说着，余光对上唐艳的，赶紧补了句：“当然，这作风问题是大问题，是触碰婚姻底线的问题。可那个朱利利不是你们和娟子的朋友吗？” “就因为是朋友我们才生气。”唐艳气得跺脚：“你们是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情，就我那朋友娟子在医院难产的时候，她老公，就刚进去的那个男的居然在外头跟人聊天，这护士找人签字的时候都找不到人。当天夜里，更是撇下了娟子跟才出生的女儿。娟子问他的时候，他还说是公司有事儿，要临时加班。” “这有什么事儿是比老婆生孩子还重要的？”前台嘟囔着：“这话一听就是假话。” “可不是咋地。”唐艳撇嘴：“这娟子坐月子的时候，人家老板特意发了个红包表示祝贺，还说给了她老公半个月的假期，让他安安心心的留在家里照顾娟子和孩子。娟子一听就懵了，因为她老公天天跑公司加班儿啊。” “这男人也太差劲了吧！”前台跟着唐艳翻白眼：“就算再怎么心急，也得等老婆坐完月子再说吧。这还是不是男人？” “要不咋说这男人过分呢。”唐艳叹了口气：“我朋友再怎么实心眼儿也知道她老公背地里有事儿，她问过，可她老公死活不说，逼问的紧的，他就跟娟子闹离婚。这孩子还不到百天呢，你说作为朋友，我们能不管吗？” “然后呢？”前台问。 “然后我们就商量着把娟子的老公给叫出来，好好问问情况，要真是他们夫妻间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也帮着调和调和。这再怎么说，娟子也给他们家生了两个孩子，就算离婚，也得等小女儿大些才行。现在离，这不是欺负人又是什么。” “是挺欺负人的！可既是调和，你这朋友朱利利又怎么跟娟子的老公搅合到一起了？” “我们也想知道啊，这在小饭馆里谈话的时候说得挺好的，这个男人也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一定不会辜负娟子，一定会好好照顾娟子跟孩子，绝不会背着她在外面胡来。这分开走的时候，我们就发现娟子老公跟朱利利有些不大对劲。” “哪里不对劲？” “朱利利自己有车，也是自己开车来的，结果却上了娟子老公的车。娟子家明明是在洛城西边儿，却带着朱利利往孟县市区里开，是不是有鬼？你们说，这里头是不是有鬼？” 第063章 追踪小三（4） “他们只开了一间房。”前台将身份证递给唐艳：“208号房间，需要我带你们上去吗？” “不用，我们自己上去就好。”唐艳给南笙递了个眼色：“麻烦你们了！那个，我跟我朋友在隔壁开房间的事情……” “你们二位只是来我们酒店入住的客人，所有的入住流程我们也是按规章办理的，至于房间嘛，酒店现在是淡季，空房间比较多，作为客人，是可以在适当范围内进行挑选的。”在将门开递给唐艳的时候，前台姑娘还压低声音说了句：“我们酒店的隔音效果不是特别好，要是有什么比较大的动静，还请两位多多包涵。” “知道了。”唐艳抿嘴微笑，拉着南笙上了二楼。 “你这编故事的才能都赶上我写小说了。”待上了二楼，南笙这才在唐艳的胳膊上轻拧了下：“看着你在下面胡说八道的时候，我都为你捏了把冷汗，这万一弄巧成拙了怎么办？你就不怕他们两个突然下来，然后看见咱们两个？” “他们舍得下来吗？就算下来，也是朱利利或者是那个男人单独下来。”唐艳回拧着南笙：“这若是男人单独下来，肯定不会留意咱们两个。这要是朱利利下来，看见就看见了呗，她又不知道咱们是冲着她来的，就算知道，估摸着她也不会在意。你瞧过那个养鱼的会为了池子的一条小鱼就放弃整个鱼塘的。” “就你道理多。” “我这不是道理是真理。”唐艳摇摇手指:“还有，我刚刚说得那个不是故事，是发生在我一个朋友身上的特别真实的案例。我不过是急中生智，用在了那个莫须有的娟子身上。” “我还以为你是在说我的故事。”南笙眸光一暗：“赵阳跟朱利利也是在我孕晚期的时候出轨的，赵阳虽然不像你故事里说的那个男人那么渣，但生产当晚，他也是找了借口离开医院的。还有，他第一次跟我提离婚的时候，我们的小儿子也还不满百天。” “嗨，你要不说我都忘了你的事情了，这女人怀孕期间，男人是不是特别容易外遇啊。就我认识的朋友里头，算上你这都两个了。你帮我琢磨琢磨，你说在我怀孕的时候，我们家那个是不是也在外头找了人，只是他做得比较隐秘，而我比较傻，没有发现？” “不要给自己做这样的假设，对你不好，对他也不公平。” “说说而已，适当的活跃一下气氛嘛。”唐艳捏着两个嘴角：“网上不是说了，没有一个妻子能活着从丈夫的手机里走出来。我呀，还是继续难得糊涂吧！都奔四的人了，还谈什么情情爱爱，忠贞不渝的，只要他还顾着这个家，只要他心里还有孩子，只要他不把外头做的那些糟心事儿捅到我跟前，我就装聋作哑，维持我们的幸福婚姻。” “唐艳，你要心里有事儿也别瞒着我，虽然我现在过得一团糟，也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但至少我可以做一个忠实的倾听者。” “我能有什么事儿，就算有事儿，也不是感情上的，我们家那个对我还算是比较上心的。”唐艳打开房门：“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跟你絮叨我们家里的那点儿事儿。” 就在南笙准备再问些什么的时候，隔壁传来了不雅之声，且女人表现地很是夸张。 “看来楼下那两位小姐姐没有说谎，这酒店的隔音效果的确不怎么样，难怪入住的客人那么少。”唐艳舒展着胳膊坐到了床上，刚坐稳就又站了起来，“不行，不行，这声音太夸张了，让人听得直起鸡皮疙瘩。要不，你先用手机录着，我去外面看看，顺便给我家那位打个电话。我这晚上不回去，总得跟人家交代一声吧。” 南笙点头，在唐艳开门出去时，她已将手机调到了录音状态。 朱利利的声音虽与平时说话不同，可还是被她听出来了。她一声接着一声，抑扬顿挫，表现的相当投入，可同为女人的南笙还是敏锐的辨别出了她那夹杂在夸张中的应付与做戏。 就在南笙想要捂住耳朵时，男人喘着粗气的声音也透过墙壁传了过来。 南笙顺势捂住耳朵，同时在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喂，里头的，能不能注意点儿，不知道这酒店的隔音效果差啊。”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在隔壁房间外头，紧跟着就是“砰砰”地敲门声。“就你俩这动静，一看就不是夫妻。出门在外，也不知道收敛点儿。” 南笙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正准备去门口看一眼，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朱利利的声音：“抱歉，实在抱歉，我们不知道这里的隔音效果不好。” “声音小点儿，我们房里还有孩子呢。”许是见到了朱利利，男人的态度好了些：“实在忍不住就回家去，这酒店好歹也是公共场所。” “知道了，我们会注意些的。”朱利利脾气很好的道歉。 唐艳推门进来，耳朵上还贴着手机，看到南笙，对她做了一个十分夸张的表情。待挂了手上的电话，这才一脸兴奋的对南笙道：“太夸张了，真是太夸张了。” “什么太夸张了？” “朱利利，就隔壁那位，裹着一个床单就出来了。” “床单？”南笙皱眉，忍不住想要拉开眼前的门缝到外面看看。 “拍照了，我都拍照了。”唐艳晃了晃手机：“虽说距离有点儿远，角度也不是特别好，但放大了看，能看出来是她。” “她真裹着一个床单？” “真裹着一个床单，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一点儿夸张的成分都没有。”唐艳将南笙拉到了卫生间门口，故意将里头的水放开，这才继续道：“这酒店的隔音效果不好，咱们能听见他们说的，他们估摸着也能听见咱们说的。”说着，指了指正在流水的水龙头：“这招，我从电视上学的，应该管用吧。” “嗯！”南笙点头，拉着唐艳进了卫生间，“这样更安全。” “我终于找到一点儿做侦探的感觉了。”唐艳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虽然我只是在门口匆匆瞄了那么一眼，但我发誓，我接下来的描述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 第064章 追踪小三（5） 朱利利裹着酒店通用的那种白色床单，长发过肩散乱的披在骨宽肉厚的双肩上，脖子上隐隐可见鲜红的吻痕，在酒店暖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暧昧。 倚门而站似乎是她从上辈子继承来的习惯,哪怕是与一个才见面的陌生男人，她也能媚眼如丝，巧笑嫣然。男人见她如此，自然而然的就放低了音量，一双眸子不断地在她身上扫着，似乎想要透过床单看清什么。 “幸亏这男人是带着妻儿来的，听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估摸着是打从外地来欣赏风景的。”唐艳撇着嘴：“你可没看到她那老婆的表情，直接用手揪着男人的衣领子就给拽回房间去了。啧啧，真是意外收获，想不到我出去打个电话，回来就能欣赏到如此香艳逗趣的一面。” “我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插曲，那前台不是说酒店里空房间很多吗？怎么大家伙儿凑巧就住到附近了。” “也不是凑巧，习惯而已。这酒店满共就三层，一层太矮，三层太高，二层是最适合的。这靠近两头和靠近楼梯的屋子大家都不愿意选，选来选去也就剩下那么几间房。”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的。”南笙侧着身子听了听：“隔壁好像安静下来了。” “正常，这兴致正高的时候被人给打扰了，重新开始，岂不是得酝酿酝酿。”唐艳将水龙头关小了些：“话说回来，这朱利利还真是战斗力爆棚，愣是把人家酒店的床单都给折腾下来了。你是没见那床单上的折子，每一道都在诉说着她跟那个男人刚刚进行着的激烈厮打。” 看着唐艳表情丰富的比划着，南笙心里五味杂陈，挺不是滋味儿的。 “男人都喜欢这种吗？” “喜欢啊，换了我是男人我也喜欢。” “因为她的万种风情？” “当然不是！”唐艳仰着下巴：“你那是站在女人的角度看问题，你得转换一下思想，学着从男人的角度去看待像朱利利这样的女人。” “从男人的角度……” “是啊！你想想，假如你是一个已婚男人，面对着一个既主动，又廉价，且还不用你负责的长相还凑合的女人时，你会怎么做？” “我会远离，因为真正的好女人都是极其自律的，她们不会随便靠近那些已婚男人，更不会跟已婚男人发生什么不可言说的纠葛。” “还是女人思维，对于男人来说，尤其是已婚男人来说，他们宁可招惹像朱利利这样的坏女人。为什么？因为好女人需要负责，好女人是冲着婚姻去的，而坏女人不同，她们要的是及时享乐，是只顾眼前，不管以后。对男人来说，后者会让他们感觉到更加的轻松和愉悦。” “是吗？”南笙迷惘了。 “收起你那个吗字，你以为外遇跟婚姻是一样的。这男人外遇，就想找个不负责的，最好是提上裤子就能走的。”唐艳继续道：“他们希望找个好女人结婚，希望妻子对自己忠贞不二，一心一意，却希望情人可以懂事乖巧，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太不负责了！” “的确不负责，但这就是男人的天性啊，从古到今，你见过几个痴情种？这古人都说了，痴情女子负心汉。这男人啊，只要能管住自己的身就算是极品好男人了，至于他们的心，就算是你用锥子戳个窟窿，用绳子拴了，该跑的时候照样会跑。” “你说得真明白。” “我想的更明白！”唐艳冲着南笙眨眨眼：“你呀，就是太把婚姻和感情当回事儿了。像我，嫁给我家男人的时候，我就没想过他会对我从一而终，我只要求他在犯错之前好好想想，他能不能承担起犯错的结果。” “我也给赵阳说过类似的话。” “你只是说说，我可是落到实处的。”唐艳开始给南笙上课：“我虽然没生过什么异心，但在面对我家男人的时候，我是该在乎的地方在乎，该不在乎的地方不在乎，我让他知道，我爱他，我跟他过日子的前提是他爱我，他一心一意跟我过日子。一旦他动了别的什么心思，我也有能力分分钟甩了他，找更好的下家。” 见南笙依旧迷惑，唐艳长叹一口气，继续道：“说白了，你得有自己的生活，得有自己的朋友圈子，且在这个朋友圈子里还时不时的出现那么一两个男性。你得给他营造一种紧张感，让他意识到，你不是他的私有物，你也是有人垂涎，有人惦记的。当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你的身上，想方设法的守着你时，他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去看别的女人。” “好复杂的样子。” “这不叫复杂，这叫心机。”唐艳伸出食指来在南笙心口戳了两下：“婚姻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也不是领了结婚证就万事大吉的。婚姻中真正的考验都是从结婚的那一刻开始的，你得跟老公斗心眼，跟公婆斗智斗勇，你得把生活演变成波澜不惊的宅斗。” “宅斗？” “没错，就是宅斗，且这小门小户里头的斗争逼那些豪门富户还要激烈。”唐艳做了个鬼脸：“我很少跟你说我家里的事情，正好今个儿有空，也跟你掰扯掰扯，让你从教训中得到经验，免得以后二婚时再走老路。” “我这一婚还没结束呢，你就给我安排上二婚了？” “你这一婚结束是迟早的事儿，渣男都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了，就算你愿意自我牺牲，挽救婚姻，你跟他也过不去这个坎儿。说明白了就是他心里没你，就算是回归家庭，他也不可能再把你硬塞回去。你才三十多，总不能稀里糊涂的把余生都交代在这么一个人身上吧。” “是不能！” “这就对了！”唐艳踮脚，拍着南笙的肩：“离婚是必须的，至于什么时候离，看你自个儿的安排，姐妹们儿我不催你，但这二婚的事情你也得提上议程，怎么着也得安排在五年内吧。” “行了，我知道了，等我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了，我找你帮我物色合适的二婚对象。”南笙岔开话题：“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跟你家老公斗心眼儿的，又是怎么跟你公婆斗智斗勇的，我真是好奇死了。” 第065章 婆婆来了（1） 唐艳正准备给南笙说自个儿家里的事情，却听见隔壁有人说话，她赶紧对着南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蹑手蹑脚走到了门口。附耳听了一阵儿之后，打开房门，轻轻拉开一条缝隙。 两分钟后，她起身对着南笙做个手势。 “走了？” “走了，两个人一起走的。”唐艳指了指卫生间里还在流水的水龙头。 南笙转身关掉，拉着唐艳坐到了床上：“他们不是开了房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好像是男人的老婆打电话来了。”唐艳指着自己的耳朵：“他们走得太快，隐隐约约的，也就听见那么几句。这要是换了别的小三，十有八九要跟男人抱怨，可这朱利利不同，她竟然安慰男人，让他早点回去，还说等下次有机会了再约。” “高段位的小三。” “从某个方面儿来讲，她的确是高段位。”唐艳摸着鼻尖儿：“不是所有小三都能把外遇当成生意谈的。就他们那两句对话，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是老友叙旧，或者是开房洽谈什么正经业务。” “这就是她厉害的地方。” “再厉害的小三也有软肋，也有可以拿捏的七寸。”唐艳用手指掐着床单：“咱们有的是时间，关键是这接下来要怎么办？他们退房了，咱们两个要不要跟到中央花园去。” “不用了。”南笙拿出手机放了一段录音给唐艳听：“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 “照片，还有我之前拍的照片。”唐艳翻出照片来，把手机跟南笙的放到了一起：“这才叫有图有真相。” “够了，至少今天没白跑。” “不仅没白跑，还没白等，就朱利利刚才裹着个床单倚门而笑的那个场面，我真是头一回见。从前只有在那种三流的影视剧里才能看到。今夜，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唐艳张开手臂，呈大字躺在床上：“我先把照片发给你。对了，这些东西，要不要发给你家那个渣男。瞧瞧这镜头，瞧瞧这灯光，再配上那激情四射的声音，估摸着你家渣男听了能彻夜失眠。” “打蛇打七寸，这些东西，还不到发给他的时候。”南笙收了照片：“你要回洛城吗？” “回洛城干嘛，好不容易跑出来开个房，现在回去，岂不是浪费了这大好的自由自在的幸福时光。”唐艳脱掉鞋，在床上打了个滚。 “你不回去可以吗？你家老公真不会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我又不是背着他跟那个野男人约会。”唐艳翘了翘嘴巴，“你介不介意跟你的老同学来个视频电话？” “好多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的样子变了没有。” “说没变那是假话，说变了，又好像有点儿心虚，除了老了胖了，别的方面跟咱们上学那会儿一模一样。知道我嘴为什么碎吗？知道我话为什么越来越多吗？因为他就是个破鼓，半天敲不出个响来。” “别那么说人家。” “放心，我也就是当着你这个老同学才说实话，在旁人面前，我可是给足了他面子的。”唐艳打开她跟老公的聊天对话框，指了指下面那个视频通话的按键：“降服老公的第一个秘诀，就是在亲近的人面前可以使劲吐槽，但在外人面前，一定要给足他面子，把他当大爷一样的伺候，让他绝对的风光无限。” 南笙正想张口，唐艳已经点开了那个视频通话键，紧跟着就传来了熟悉的即将连线的声音。 “你是谁？你怎么有我妈妈的电话？” 视频连线成功，出现在镜头里的却是唐艳的儿子。 听见儿子的声音，唐艳赶紧将镜头转向自己：“儿子，是我，你爸呢？” “我爸上厕所去了。”唐艳儿子说着，将嘴凑近镜头小声道：“妈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爸他不是真的想要上厕所，他是在逃避，逃避给我辅导作业。” “逃避辅导作业？这辅导作业有啥可逃避的？”唐艳疑惑地皱眉。 “不会呗。”唐艳儿子撇嘴：“妈妈，你告诉我，我爸真的有上过高中嘛，我怎么觉得他连小学都没毕业呢。他要是上过小学，怎么可能连我们现在学的知识都不会。” “我保证，你爸的确是上过高中的，虽说那学校不怎么样，但高中学历可是实实在在的。当然，他学习不怎么好也是真的。” “我就知道我爸吹牛，他还说他上学的时候每年都考年级第一。这年年都考第一的人能连个大学都考不上。”唐艳儿子用手抹了下鼻子：“我算是看出来了，就我爸这智商，能把你娶了就算是祖上冒青烟了。”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你。”一个大巴掌挡在镜头前：“你跟你妈瞎叨叨什么呢？是不是又说我坏话。” “没有，不信你问我妈。”唐艳儿子站了起来：“我就跟我妈说你不会做我们小学的题，说你去厕所都是装的，是在逃避学习上的困难。得了，我还是自力更生吧，遇上你这种学习差劲的爸爸，我也是够倒霉的。坚强，我必须要坚强。” “赶紧回屋写作业去！”看镜头，唐艳老公似在儿子腚上踹了一脚，儿子做着鬼脸走了。 “艳子。” “你又踹我儿子！” “那不是踹，就是轻轻碰了一下。那也是我儿子，我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就成，你可就这一个儿子，万一踹出毛病来，看你将来老了指望谁。”唐艳说着将镜头转向南笙：“来，看看还能认出咱们的老同学不。” “南笙。” “嗨！”南笙有些不自然地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 “现在相信了吧？我的确是陪南笙到孟县来了。来来来，再给你看看我们住的酒店的样子。” “看什么看，我就没怀疑过你。”唐艳老公摸着头：“别转了，转得我头晕。对了，你明早回来不？要不要我上孟县接你去。” “你怎么来接我，靠你买的那辆二手电动车？” “我那也不算是二手的，我战友刚买的，他媳妇儿看不上，我就给骑回来了。绝对的九成九新。我骑回来的时候你不也看了，那电动车上的保护膜还在呢。” 第066章 婆婆来了（2） “我明早回去，不用你来接。”唐艳打算老公的话：“记得明早送孩子，七点五十之前到校，可别贪睡再让孩子迟到了。” “放心，迟到不了，我那儿定着闹钟呢。” “就怕闹钟也吵不醒你。” “你这绝对是在侮辱我的生物钟。”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该质疑你的生物钟。”唐艳以撒娇的口吻道歉：“原谅一个妻子的唠叨，也原谅一个母亲对父亲的不信任好吗？”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好了好了，我不怪你就是了，你赶紧陪南笙说话吧。”唐艳老公说着挂断了视频，随后又给唐艳发过来一条信息：“咱老同学不容易，你没事儿多开导开导。” 唐艳把那条短信拿给南笙看，南笙颇有些感慨地说了句：“帮我跟你老公说句谢谢吧。” “谢什么啊，都是老同学，说这些，做这些都不是应该的嘛。” “他不是挺好的嘛？怎么你刚刚说你的婚姻也需要宅斗。” “怎么说呢？人，都不是坏人，但是人都有自个儿的私心。有私心就会有利益冲突，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就需要斗争。这有方法的斗，那就叫宅斗，这没有方法的斗，那叫撒泼耍赖使性子。” “你婆婆很难缠吗？” “挺难缠的，尤其在面对我老公跟我儿子的问题时，那真叫一个难缠透顶。”唐艳盘坐在床上，“你也知道我亲妈去世的早，我跟他结婚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后妈帮着办置的。我婆婆明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还故意拿我亲妈说事儿，气得我差点当场跟她翻脸。” “这也太过分了吧！她自个儿就是当妈的，能不知道这是你一生的痛吗？” “她知道，就是因为她知道才故意往我这心窝子里捅刀。”唐艳指着自个儿的心口：“跟我老公订婚的时候，她以后妈不是妈为由，要求我后妈不能出席订婚宴，说是怕亲戚朋友笑话。还说知道我们家里条件不好，拿不出像样的陪嫁，说是把彩礼也给免了，留着将来给我们买房子。” “你答应了？” “我能答应吗？这我还没进门呢，她就处处拿我们家里说事儿，我要是唯唯诺诺地进了门，日后还不得由着她欺负。我当时挎住我老公的胳膊，问他愿不愿意跟我在娘家结婚，且结婚后跟我住在娘家。” “你婆婆怎么说？” “她能怎么说，直接拿那两个大眼珠子瞪我呗。不过我也不差，当场用我这双美目给回瞪回去了。”唐艳做了一个手势：“我跟我老公说，只要愿意他倒插门，我租一辆豪车亲自把他爸妈接到订婚宴上。我家再穷，也会给我陪嫁，而且我后妈说了，绝对按照亲闺女的标准来，至于彩礼，无所谓，我们老唐家不在乎。” “然后呢？” “我老公再傻也听出这话里的火药味儿了，他赶紧安慰他妈，说我后妈待我如亲生一般，这不让亲家母参加订婚宴着实有些说不过去。要是他妈非得坚持，那干脆不办订婚宴了。” “不办订婚宴岂不是还给你婆家生了一笔钱。” “对啊，我婆婆也是这么说的。我更直接，说既然订婚宴都省了，那干脆把结婚也给省了得了。我总不能因为结个婚，就让乡里乡亲的看我笑话，骂我白眼狼，说我千挑万选的找了个屁事儿不懂的婆家。说完我就松开了跨在我老公胳膊上的手，让他趁着年轻赶紧再找一个女朋友。” “吓坏他了吧？” “可不是咋地，你想他当初追我追得多辛苦啊，好不容易把米倒进锅里，就剩下开煮了，结果这锅要被人给倒了，他能不心慌，能不害怕吗？况且，他也知道我的性格，知道我不是那种会委屈求全的女人，所以当即拍板，如果他妈不懂事，那他就懂事儿点，直接倒插门儿。” “你婆婆让步了？” “她不让步能行吗？当然，我也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儿媳妇，这陪嫁跟彩礼的事情都好商量，且我原本也没指望我婆婆给我拿什么彩礼。我老公当了几年兵，退伍的时候分了几万块钱，他追我的时候就跟我说了，说把那些钱拿给我当彩礼。我是气不过我婆婆对我后妈的态度。” “对婶子确实有些不公平。” “何止不公平，简直就是没把我后妈当亲家。”唐艳撇撇嘴：“我亲妈走的时候，我才上小学四年级，我妹妹才上二年级。这有妈的哪能知道没妈孩子的可怜。” “是，那的确是我后妈，且进我们唐家门儿的时候还带了一个男孩儿，也就是我弟弟唐博。我婆婆是担心我后妈手心向内，手背向外，把原本应该属于我们姐妹两个的东西全部扒拉给她自己的亲儿子。可她不知道的是，打从我后妈跟弟弟进门起，我跟我爸还有我妹就没把他们当成是外人。我后妈对我跟妹妹也是一视同仁，自小到大，从未亏待过我们，于情于理，我都得在婆家人面前维护她，为她争取到她应该存在的位置。” 唐艳说着眼圈儿一红：“南笙，我需要一个妈，我不想让人觉得我可怜，让人觉得我唐艳是个没妈的孩子。” “你不是一个没妈的孩子，后妈也是妈，只要她尽到了一个做母亲的职责，那她跟亲妈又有什么分别。血缘，只是亲情的一部分而已。”南笙轻轻抱了抱唐艳：“原来你心里藏着这么多的苦。” “不苦，至少没有咖啡豆苦。”唐艳笑着抹去眼泪：“瞧我，说着说着怎么煽情起来。” “这不叫煽情，这叫真情流露。”怕提及更多唐艳的伤心事，南笙指了指手机上的时间：“时候不早了，要不，咱们先休息，等明个儿有了精神，再听你细说你家里的飞短流长？” “那叫家长里短，亏你还是写书的，你就这水平啊。”唐艳扑到南笙身上开始咯吱她。 这大概是赵阳出轨之后南笙睡得最踏实的一个晚上，既没有失眠，也没有噩梦连连，而是很自然的一觉睡到了凌晨五点。 唐艳惦记着儿子，也睡不着，两个人干脆开车穿过黎明前的黑暗回到了洛城。当南笙看到门口胡乱堆放着的鞋子时，心中顿时明白，这是赵阳的父母来了。 第067章 婆婆来了（3） 用钥匙打开门，就看见母亲掂着饭勺站在厨房门口，看到南笙问得第一句话就是：“没事儿吧？” “没事儿，昨晚跟唐艳在一起，就是唐叔叔家的那个女儿。” “知道，你同学，嫁到隔壁村的那个。” “她搬到洛城住了，距离咱们不远，孩子也转到赵凡的那个学校了。”南笙往侧卧看了眼，“是不是赵凡的爷爷奶奶来了？” “来了，昨天下午过来的。”母亲看了南笙一眼：“说是不放心你，要过来陪陪你顺便帮你带带孩子。” “有什么不放心的。”南笙嘟囔着：“从前没发生这事儿的时候，也没见他们不放心啊。” “声音小点儿，有些事情你自个儿心里清楚就行，别当着人家面给人家难堪。他们到底还是赵阳的父母，是两个孩子的爷爷奶奶，这个时候，笼络着他们比得罪他们强。” “笼络啥啊，又没什么利益可图。”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儿。”母亲拿起勺子在南笙胳膊上敲了下，外套上瞬间沾了几粒尚未滚开的小米：“我给你爸说了，等吃过早饭我就搭车回去。他们愿意来帮你带孩子也是好事儿，你正好腾出功夫来挣钱，我也能回去休息休息。” “是他们的意思吧？”南笙问，母亲目光闪躲着却没说什么。 “我跟他们说让他们回去！” “干什么你，人家刚来，你就把人往外头撵，这知道说是你有情可原，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容不下自己的公公婆婆。” “容不下就容不下呗，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可顾及的。” “你怎么这么傻呢，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落人口实。你跟赵阳离婚原本是他的错，你跟他结婚这些年，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爸妈，对不起他们赵家的事儿。可一旦你今天使性子，把他们从这栋房子里给轰出去了，你就有了被他们拿捏的短处。光是一个容不得公婆，恶媳妇的帽子都够你受的。” “他们说就让他们说去呗，我没有做的事情，他们还能硬把污水泼到我身上。” “你个死丫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啊。”母亲作势又要用勺子拍她：“这恶人做好人容易，只需要放下屠刀就行了。这好人做恶人也容易，只需要办错一件事儿，让人拿住一个短处，就能给打到十八层地狱里去。你别不信这个邪，你妈我可是吃过这个亏的。” “行行行，我听您的。”南笙瞥了眼沙发：“你昨晚在沙发上睡的？” “我一个人在哪儿睡不是睡啊，人家两口子的，我总不能让人家睡客厅吧。” “你可以带着小宝睡主卧啊。” “没事儿，就凑合一晚上，这房间里都有暖气，别说睡沙发，就是打地铺也不冷。”说话间，听到“噗呲噗呲”地声音，母亲赶紧转身去看灶上熬着的小米汤。 侧卧的门开了，婆婆朱慧琴睁着一双还没有完全睡醒的眼睛走了出来，看见南笙站在厨房门口，有些尴尬地跟她打了个招呼：“你回来了？” “嗯！” “你昨晚上去哪儿了？听你妈说你去见一个朋友，是男朋友啊，还是女朋友？” “女的，她初中同学。”南笙母亲自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来：“我们是老邻居，她们俩自小就玩在一起，可自从南笙跟你家赵阳结婚之后，就不怎么联系了。好不容易碰见，可不得好好说说话嘛。” “原来是老邻居啊，那是得好好说说话。”朱慧琴表情诡异地盯着南笙的脸，似乎想要从她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正好唐艳发短信过来，问南笙有没有到家，南笙将手机递到朱慧琴跟前，说了句：“就是她，唐艳，我的初中同学兼好朋友，要不要我当着你的面给她发个视频，让她来帮我证明一下。” “不用，这个还要什么证明，你是我儿媳妇，妈不相信你相信谁。”朱慧琴的表情越发尴尬，为了遮掩她的尴尬，她跟着南笙母亲进了厨房：“亲家，这昨天晚上不是说好了，说我起来做饭的嘛。你看看你，怎么一早就给忙活上了。我来我来，你赶紧去屋里躺会儿。” “没事儿，我不累。”眼见着母亲与婆婆朱慧琴在厨房里相互让着，南笙觉得有点儿虚伪，在叹了口气后转身进了卧室。 两个孩子都在睡着，她蹑手蹑脚走到了飘窗哪儿，脱掉鞋子，盘腿坐着。 南笙：“我公婆来了！” 唐艳：“啥时候来的？好端端的他们怎么来了？” 南笙：“不知道。” 唐艳：“你别不知道啊，你得弄清楚他们两个来的目的。是来帮你劝赵阳回家呢，还是帮他们外出的儿子来看着你。” 南笙：“我觉得好累，心好累！” 唐艳：“抱抱，我也替你觉得累。” 唐艳：“真不知道咱们女人结婚是为了什么？就因为喜欢一个男的，就为他离开自己的家乡，离开自己的父母，离开从小到大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强迫着自己去接纳他的家人，融入他的生活环境。这要是遇见个好老公，觉得牺牲也就牺牲了，要是遇见一个混蛋，还真是对不起自己。” 南笙：“如果能早点儿懂就好了，最起码找个离家近的，知根知底的。” 唐艳：“我选的这个老公还行，就是婆婆麻烦了点儿。你都不知道我从前过得是什么日子，他那个妈整天像看贼一样的守着我，连我出去买包盐，都得帮我算算我那口袋里还能剩下几毛钱，生怕我花她儿子的，吃她儿子的。这亏得是我脑神经强悍，嘴也上得来，敢换个好说话些的，分分钟能给欺负死。” 南笙：“你也不容易。” 唐艳：“嫁了人的姑娘有几个是容易的，我就纳闷了，这婆婆也都是打从儿媳妇过来的，怎么就不能回忆回忆自己年轻时候受的那些苦，站在儿媳妇的立场来好好对待咱们？” 南笙：“妈妈和婆婆都是打从儿媳妇熬过来的，大部分的妈妈都不想自己的女儿走自己的老路，不想女儿吃自己曾经吃过的苦。而大部分的婆婆正好相反，她们唯恐儿媳妇过得比自己舒坦，唯恐自己的儿子对儿媳妇太好，让儿媳妇享到她们年轻时候没有享到的福，想让儿媳妇把她们年轻时候吃过的苦再吃一遍，妄想着用这种来管束儿媳妇，让她们感同身受。” 唐艳：“哪有你说的那么复杂，我用一句话就能给总结了。” 南笙：“那句话。” 唐艳：“不是自己生的，不知道疼呗。” 第068章 婆婆来了（4） 南笙发了个叹气的表情结束了她跟唐艳之间的对话，看着床上熟睡的两个儿子，她心里想着，也不晓得将来自己能不能做个合格的婆婆。 早上七点四十，南笙带着小宝骑车送赵凡去了学校，回到家没看见母亲，正想问公婆却看到手机上有一条母亲的留言，说是自己搭车回去了。临走前，母亲还劝南笙，不要跟公婆置气，说谁家都有老人，谁家的老人都不容易，遇上赵阳那么个混账儿子，老两口心里估计也不好受。 母亲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哪里知道赵家两口子心里的盘算。 公公赵广武早就知道儿子出轨的事情，也一早就见过朱利利，可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任由事情发展到今天还想方设法的帮儿子遮掩。无非是觉得儿子能干，觉得儿子又找了个处处比她好的儿媳妇。 南笙心里有股气，却又不知道该向谁发。想到母亲一早起来做饭，可能连口热汤都没喝就搭车回去，心里莫名地又有些委屈。 赵广武和朱慧琴看见南笙回来，一个个挂上了既客套又虚假的笑容。 虽说做了老赵家十年的儿媳妇，可南笙跟公婆相处的时候并不多，不是她不愿意，也不是她融不进赵家，而是从始至终都像是被赵家排斥在外，陌生人的感觉。 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或许她跟赵阳的婚姻打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在南笙老家，准儿媳第一次上门是件挺隆重的事情，但凡婆家，都极为看中，可南笙第一次以儿媳妇的身份去赵家就遭到了冷遇。 当她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步行到赵家的时候，院子里清清冷冷的。身为准未婚夫的赵阳还躺在床上没起，婆婆朱慧琴明知道她那天要去，却偏偏选了那个日子去走亲戚。公公赵广武一早出去遛狗，眼看着到了响午都没回来。 别说见面礼，就连个像样的招呼都没有。到了饭点儿，看到桌子上摆着的剩菜剩饭，第一次去婆家的南笙委屈地哭了。 她觉得老赵家不懂规矩，觉得自己不受重视，连桌子角都没碰就要回家，刚到门口就被赵阳给拦了下来，说他父母就是不懂规矩的人，让她别放在心里，还说他父母没有刻意接待，是因为没有把她当外人。 南笙自然不肯听赵阳的这些解释，她红着眼睛从老赵家跑了出去，然后步行两公里到了车站，怀揣着一肚子委屈回了家。 她也想过不跟赵阳结婚，可婚期已经定了，周遭的亲戚朋友也都通知了，这婚事要取消了，父母在老家还怎么做人。 就在南笙左右为难时，赵阳先是给她打来了电话，让婆婆朱慧琴在电话里跟她道歉，紧跟着又亲自跑到她家跟她解释，说什么婚后不用跟父母住在一起，说什么结婚是他们两个人过日子，不用计较过去的那些老规矩，还把那些既定俗称的民间婚俗当成封建毒瘤给批评了一番。 南笙思虑再三，终是选择了释然。她本以为那次事件只是她嫁进赵家的一个插曲，却没想到，那只是婚姻的一个序，更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后面。 刚怀上儿子赵凡时，婆婆朱慧琴那说得真是比唱得还好听，说什么怀了就生，趁着妈年轻还能帮你带带，也不影响你们年轻人工作，说老赵家的未来就指望着你们夫妻两个，当爹妈的一定做好后盾。 可等到南笙怀孕七个多月要从外地返回偃城时，婆婆的口吻立马变了，说什么自己要打工，要挣钱，说作为老人不能光想着拖累儿子跟儿媳妇，让南笙先回娘家养胎，等到了预产期再回家由她亲自照顾。 南笙想着婆媳难处，婆婆有自己的考虑也合情合理，就大着肚子回了娘家。 谁知，这一待就待了两个月，直到临近生产，直到赵阳一次次的催促婆婆朱慧琴，她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口南笙回家。 都说女人是一天的公主，十个月的皇后，一个月的皇太后，可她南笙偏就没有这个命。 羊水破了的时候，她还站着用脸盆洗衣服，因为婆婆说了，多劳动有利于生产。 孩子刚落地，婆婆就避开众人，对南笙说她不能帮着伺候月子，不能帮着照看孩子，让南笙自己生的自己养。至于理由，则是她患上了皮肤病，全身莫名瘙痒，怕传染到南笙跟孩子。末了，还以家丑不可外扬，不让南笙父母担心为由，要求南笙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旁人。 因为南笙从未见过连自己亲孙子都不疼，不带的婆婆，自然也就把婆婆朱慧琴说的那些话当成了真，直到孩子半岁之后，因为惦记着婆婆的病情，抽空带婆婆去看病时，才知道婆婆所说的皮肤病压根儿就不存在，是她“装”出来的。 为了拆穿婆婆的谎言，南笙愣是带着她看遍了偃城乃至洛城所有的医院，可婆婆朱慧琴始终嘴硬，愣是坚持自己有病，说医院里头的那些都是庸医，说人家的诊断不正确。 在这个没病都能将你说出三分病，雁过拔毛的年代，南笙不相信，医生会因为不愿意挣钱就说她婆婆没病，反而让她回去积极调理心态，说她患上的不是皮肤病，而是心理疾病。 网上有句话说得极对，世上没有打从一开始就想要跟婆婆闹矛盾的儿媳妇，每个即将成为儿媳妇的姑娘在踏进那个门时都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把婆婆当成妈的，反而是有些婆婆，打从一开始就把儿媳妇摆在了对立面，从未真正的将儿媳妇当成是自家人看待。 正因为有了这些抵触和隔阂，才有了后来的婆媳矛盾。 这边，南笙正在回忆那些糟糕的过往，那边，婆婆朱慧琴干笑着对她说：“南笙，有件事儿妈想跟你说说。是这样啊，你姐家那孩子不是长大了，这家里的被褥不够用，我想着你妈给你陪嫁的被子多，你也盖不过来，就自作主张的让你姐拿了几床回去。” 见南笙不言语，婆婆朱慧琴又道：“妈也知道这被子不值钱，从外头买两床也没什么，可外头买的不是不安心嘛，不是丝绵就是黑心棉。你妈给你做得那个好，都是自家种的棉花，盖着暖和。这样，你先让你姐用着，等日后你缺了，少了，妈再出钱给你买。” 第069章 婆婆来了（5） 赵广武伸手拉了拉朱慧琴的后衣角，朱慧琴回头问了句：“干啥？” “你少说点儿，就显得你嘴能话多是不是？”赵广武看着南笙：“你妈拿被子的时候我就不赞成，这儿媳妇的嫁妆能随随便便拿给闺女使嘛，就算放坏了，放烂了，那也得由南笙你处理不是。再说了，这市面儿上的棉花也没多贵，随便买点儿再做一床不就是了，可你妈这人那是死活都听不进去，我也拿她没辙。” 南笙想笑，但又觉得不合适，只嘴角轻轻一抽说了句：“给了就给了，我姐也不是外人，无所谓的。” “看，我就说了南笙不会怪我的，两床被子而已，又不是啥之前的东西。”朱慧琴转头瞪了赵广武一眼，又对南笙说道：“这马上就冬至了，我跟你爸商量一下，这你妈帮咱们带小宝带了一年也挺辛苦的，往后就我跟你爸来带，我们也没什么事儿，也不打算再出去打工了。” 南笙依旧没吱声。 朱慧琴轻咳声，继续道：“南笙，你看我跟你爸年纪都大了，这再去外头打工也受不住。我们就想着，能帮你一把是一把。我们盘算好了，今年过年也不回去了，就在洛城过，咱们一家人消消停停的。” “对，你妈说的对，今年过年我们都不回去了，就在洛城过，你要觉得我跟你妈住侧卧不方面，我们在这客厅打地铺也行。这天也不冷，在哪儿睡不是睡。” “对，让你爸睡沙发也行，实在不行，咱就把餐厅那块儿挪挪。”朱慧琴对着餐桌那块儿比划：“这农村人吃饭谁用餐桌啊，我看那桌子挺碍事儿的，不行就搬出去，把那块儿挤挤怎么着也能放个小床。你放心，我跟你爸我们不会打扰你的。” “你们还是住侧卧吧，让赵凡搬到我屋里跟我住。”南笙觉得很累，不想再跟他们多说话，弯腰抱起小宝回了屋。 屋外，朱慧琴跟赵广武窃窃私语。 朱慧琴：“她这是不愿意吧？我怎么瞧着那脸色不对呢。” 赵广武：“她有啥不愿意的，咱们是来带孙子的，还管她啥脸色呢。” 朱慧琴：“对，咱们是冲着咱们两个孙子来的，就算受点儿委屈也没什么。赵阳跟你联系了没，他去湛江究竟干啥的？” 赵广武：“说是去面试工作，好像谈得差不多了。” 朱慧琴：“他真要把那个朱利利带到湛江去？他脑子不管用，你可别跟着犯糊涂。” 赵广武：“他是去工作，一个人去的湛江，你那只眼睛看见他带朱利利去了。不该你管的闲事儿你别管。赵阳他都多大的人了，他能心里没数。” 朱慧琴：“他要心里有数能跟那个狐狸精走到一起嘛。那朱利利的照片你没看？是个正经人吗？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允许那个狐狸精进咱家的门。” 赵广武：“人家进不进门的还得跟你商量，你能当你儿子的家，做你儿子的主。” 朱慧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认同你儿子的做法是吧？你看看咱们多好的一个家，你这个当一家之主的就得眼睁睁看着它给毁了是不是？” 赵广武：“我说我认同他的做法了嘛？我只是说他出去工作，让你没事儿别在家里七想八想的。他三十多快四十了，不该以工作为主啊。” 朱慧琴：“你就在他面前当好人吧！眼看着家都要散了，你还不当回事儿。不管，我不管了，我看你们能把这个家给折腾成什么样子。” 赵广武：“谁让你管了？有我在这个家就散不了，整天嘟嘟噜噜的。” 朱慧琴：“我嘟噜，我嘟噜还不是为了这个家。那朱利利是好人吗？你以为她缠着你儿子是想要嫁给他，是想当你的儿媳妇。她是图你儿子口袋里的钱！这但凡是个正经女人，就不会招惹这些有家庭的男人。” 赵广武：“闭嘴！你再不闭嘴，我可就出去了。” 朱慧琴：“出去什么出去，咱来是带孩子的，你就算要出去也得把孩子带出去。” 朱慧琴：“咱把小宝带出去好让南笙工作，这你儿子跑了，家里的吃喝拉撒怎么办？你是一家之主，是男人，你得想想办法。还有那房贷，一下就是两千多，万一你儿子不给，是你拿的出来，还是我拿的出来。” 赵广武：“这事儿不用你管，等到时候我问他要。我就不信他还能不要这个家了？就算不要老婆，孩子也不要了，这孩子不是他亲生的。” 朱慧琴：“他现在心里就只有那个狐狸精，哪里还有这两个孩子。算了，你要，到时候你要，可别让我们两个女人跟着为难。我们能有多大本事，那可是几千块。” 赵广武：“我知道是几千块，赵阳要是不拿，我就问他叔借，问邻居借，就算借钱我也不让南笙为难。” 朱慧琴：“这可是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可别说话不算话。” 赵广武：“我说的，就是我说的，你赶紧去叫门，让南笙把孩子送出来，咱们带孩子出去转转。” 朱慧琴：“咱刚刚说的话南笙她没听见吧？” 赵广武：“应该听不见，就算听见了也没啥，咱说的也不是什么见外的话。” 朱慧琴：“那行吧，你收拾收拾，咱们把孩子带出去，也让南笙清静清静。” 话落，敲门声响起，南笙深吸一口气将门从里头拧开。 “南笙，我跟你爸骑车带孩子出去转转，你在家该工作工作，该休息休息，我们把孩子带出去，你也能清净清净。” 南笙点点头，把小宝抱给了朱慧琴。许是因为朱慧琴刚刚说的那几句话，让她觉得她在老赵家并非孤立无援，至少在大是大非上，婆婆朱慧琴还是不糊涂的。 送公婆跟小宝出门，眼看着他们到了电梯跟前，正准备关门的时候听见朱慧琴对赵广武说：“房贷的事情你上点儿心，别说一嘴就给忘了，这房子写得可是赵阳的名字，是咱家掏钱买的。还有，买这房子的时候，赵宁也是出了力的。” 南笙那刚暖起来的心又凉了，合着在公婆心里，这房子就是他们老赵家的，至于她父母出的那几万块钱，连提都不提了。 第070章 婆婆来了（6） 南笙很想出去跟公婆理论理论，可转念一想，就算理论了又能理论出个什么结果呢？在公婆心里，他们就是根深蒂固的认为这房子是他们家买的，哪怕只付了首付，哪怕这首付里还有三分之一的首付款是她娘家爸妈拿的，他们也依旧不会去反思，不会去承认，仿佛只要不认可，就没她娘家什么事儿。 想到买房时，她傻兮兮的跑回娘家借钱，还把房本儿只写了赵阳一个人的名字时她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更傻的是，在她负责还房贷的那两年里，她不是通过直接转账的方式，而是把钱取出来给了赵阳，让他自己去交。当他叫嚣着房贷都是他自己还的，而作为妻子的南笙没有出一分钱的时候，南笙连个能为自己辩解的凭证都拿不出来。 她把他当成可以白头偕老的那个人，处处信任他，可他却只把她当成结婚证上的另外一半，随时想着换掉她。 南笙无力地关上门，先是用后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随后慢慢滑落，最终蹲在地上，捂着脸哭起来。她的哭声既委屈又压抑，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一心一意的跟着一个男人过日子怎么就错了？ 张开嘴巴，刚要放声宣泄，门铃响了。南笙下意识地站起，抹掉脸上的泪痕，红着眼睛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却是去而复返的朱慧琴。 看到南笙的样子，她稍稍一愣，随后道：“我绑个鞋带的功夫你爸就把小宝给抱走了，这找了一圈儿也没找见。算了，我也不找他们了，让他自己带孩子吧。趁着你爸不在，咱们娘俩也能好好说说话。” 南笙还没说话，朱慧琴就跟变脸似的一下子转换了表情，直接嚎啕着抱着了南笙：“南笙，妈心疼你啊。虽然你只是我的儿媳妇，但在我心里是把你当成自己的亲闺女的。妈知道你心里难受，你要哭就哭吧，痛痛快快的哭，妈陪着你一起哭。” 不等南笙有所回应，朱慧琴就放开嗓子嚎哭嚎哭，看到对面邻居拉开一条门缝查看，南笙赶紧把朱慧琴拽到房内，顺势将房门重重关上。 “南笙，妈都哭了，你咋不哭呢？” “不哭了，有什么好哭的，就算把眼泪淌成河，又能改变什么呢。” “坚强，咱就得坚强点儿。”朱慧琴用手在脸上胡乱地抹着：“咱可不能上了那个小三的当，她越是想要你跟赵阳离婚，你就越不离，气死他们。” “这不是离不离婚的事儿，而是赵阳他心里根本没有我，没有这个家，即便把婚姻勉强撑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被拖累的那个，只能是我。” “赵阳他那不是正糊涂着呢，就跟他爸说的一样，是还没睡醒，等他睡醒了自然就回来了。这家还是他的家，孩子也还是他的孩子，他还会跟你继续过日子的。” “那他犯的错呢，就这样一笔带过？我凭什么要接受那样的他？”南笙怒问朱慧琴：“在你们眼里，我南笙就是个收垃圾的嘛，什么样的男人都得要。” “你这闺女说话咋那么难听呢，怎么叫垃圾，他是你丈夫，是你儿子的父亲，他是犯了错，但也不能不给他改正的机会啊。”朱慧琴不哭了，也不嚎了，也不说把南笙当闺女了，而是揣着手，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的教训她：“你们这些年轻人，动不动就说离婚离婚的，这离了婚好找吗？就算是好找，你也不看看你的条件，带着俩儿子谁敢要你？这两个儿子就等于两百万，哪个男人敢接手这么重的负担。” 南笙瞪着她。 朱慧琴继续道：“这是个男人谁还不能不犯点儿错误，再说了，他一个人在外头工作也不容易。发生这种事情，也不全然都是他一个人的问题，那朱利利要不犯贱，不主动去找他，他还能抢占了人家不成。” 南笙打断她：“一个巴掌拍不响，发生这种事情，他们两个都有责任。” “是都有责任，可我生的儿子我清楚，他不是那种不负责任，任性妄为的孩子。他小时候很乖很孝顺的，之所以变成这样，还不是受了那个朱利利的蛊惑。”朱慧琴说着白了南笙一眼：“不光他们有责任，你也有责任，你当媳妇儿的平时就要多关心他。这个关心，不只是照看他的吃喝拉撒，给他买穿买戴，你还得管好他的人，看住他的钱，顺带守好他的心。” “他三十多了，不是三岁的孩子了。” “这男人就跟孩子一样，哪怕长到七八十岁都照样叫人操心。”朱慧琴突然凶巴巴道：“你也别老怨他，你也得想想你自个儿，想想你怎么就不如人家朱利利有本事，想想你怎么就看不住赵阳的心。但凡你本事比她大，他还能跟着朱利利跑了。” 南笙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会儿。 “是，我是不如人家朱利利有本事，所以我让位，让她来当你们老赵家的儿媳妇。”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我跟你讲这些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们这个家。”朱慧琴犹自在那边说着：“你就任性吧，迟早有你后悔的。” “不用迟早，我现在就后悔了。” “知道后悔就行，咱好好想个办法，先把赵阳给哄回来。”朱慧琴走到南笙跟前：“你这性子也得改改，说话都跟吃了枪子儿似的，哪个男人喜欢这样咄咄逼人的女人。你得温柔点儿，得学着讨好男人，得把他当成孩子一样哄。你看你对赵凡，你小宝多有耐心，对赵阳也得这样。” 南笙绷不住开始冷笑，她看着朱慧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缺的是丈夫，一个顶天立地可以为这个家庭遮风挡雨的丈夫，而不是一个时刻需要我哄着，照顾着，迁就着的儿子。我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儿子。” “比方，我这就是打个比方，谁说让你拿他当儿子了。”朱慧琴黑脸：“你这个婚姻走到今天，你的问题也不少。我这是好心教你，你看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没什么态度，我承认我跟赵阳的婚姻走到今天都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是我不适合做他的妻子，更不适合做你们老赵家的儿媳妇。我知错就改，我退位让贤。”南笙后退一步，盯着朱慧琴的眼睛：“我很忙，且不想再就这个问题跟你讨论，你要有时间，就去劝劝你儿子，让他赶紧回来跟我办手续，让他放我一条生路。” 第071章 婆婆来了（7） “我不跟你说了，你这闺女都不听劝。”朱慧琴甩着脸子进了侧卧，然后把被子往身上一卷开始拿着手机看短视频。 南笙心口憋着一股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她握紧拳头在客厅转了两圈，闷闷地坐到了沙发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这一切，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态跟她的公婆相处下去，她觉得熬煎，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啊！”南笙突然大喊一声，用手紧紧揪扯住了自个儿的头发。 侧卧，朱慧琴嘀嘀咕咕说了句什么，然后起身用力将房门关上。 南笙走到阳台上，用一种满怀怨恨的目光盯着恨黑化的人。那样的感情变化，从前的她是不理解的，可现在，她懂了，因为那是一种完全由不得自己的急剧增加的负面情绪，那些愤怒、伤心和绝望，会在一瞬间齐聚你的大脑，让你恨不得拿起一把刀来杀人食肉。 南笙抓起一个花盆，种种地摔到地上，看着裂开的瓷片她瞬间清醒了许多。弯腰，将那些破碎的瓷片捡起，结果却划破了手指，鲜红的血很快就顺着手指滴了下来。南笙沮丧的盯着眼前那一堆碎片，意识到生活远比影视剧糟糕的多。 她走到卫生间，用流水冲掉手指上的血迹，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片创可贴贴上，这才把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提着垃圾袋下了楼。 在楼下，南笙茫然四顾，站了好一会儿才给唐艳发信息：“唐艳，我能去你哪儿坐坐吗？心里憋得慌，不想在家待着。” “是不是你公婆难为你了？要不要我过去帮你出气？”唐艳很快就回了信息：“我在家呢，地址发给你。” “我去找你吧。”南笙想了想，又补了句：“跟她吵了两句嘴，心里难受。” “就知道他们不怀好心，这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儿来。”唐艳发了个愤怒的表情：“我在家里等着，水果瓜子应有尽有，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南笙没有回复，而是回家拿衣服和电动车钥匙。取钥匙的时候，侧卧门开了，婆婆朱慧琴用一种盯贼一样的目光盯着南笙，“去哪儿？” “见个朋友！”南笙不想跟她说话，更不想接受她的任何盘问，这是她的家，她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她的去留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之所以还愿意回她，因为她是长辈，南笙骨子里的家教还在。 骑车来到唐艳的社区，按照她发的地址找到她家里，正准备伸手按门铃，唐艳从里头迎了出来，“南笙。” 南笙像是溺水的人找到浮板一样，委屈地看着唐艳。 唐艳一下子就懂了，她走上前抱抱她，然后拉着她进了屋子，光上门，“心里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孩子上学了，他爸上班了，这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你哭得再狼狈都没人笑话你。喏，纸巾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专业的洗脸巾，擦眼泪绝对好使。” “你这样我还怎么哭。”看着唐艳递过来的洗脸巾，南笙哪里还哭得出来：“我实在没地方可去了。” “你妈呢？你出来了，你妈没说啥？”唐艳说着又补充了句：“我问得是你娘家妈，不是你婆婆。” “我知道，我妈走了，一早搭车走的。” “被你公婆赶走的？” “不是，是她自己走的，说是回家歇歇。” “你公婆要是不来，你妈舍得回家歇吗？你信不信，就算她回去了，这心也依然在你跟孩子身上。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被婆家人这么欺负，就算回了老家，她也睡不踏实。”唐艳一如既往的快人快语：“这分明就是变相赶人。你家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你公婆不走，你妈可不得主动走嘛。” “走了也好，省的我妈看见我颓废的样子心里难受。” “说的也是，换了是我，我也不愿意看你公婆那张脸。看见他们就等于看见渣男，心里不膈应也得膈应。对了，你公婆有没有说他们来做什么，打算住多久？” “说是不想出去打工了，来帮我带孩子。” “这个节骨眼儿上来带孩子，怕不只是带孩子那么简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我跟赵阳还没办手续，这里也是他们儿子的家，我总不能挥着扫帚将人赶出去。” “是不能，这婆婆赶媳妇没人说什么，这要是媳妇儿赶婆婆，没错也能揪出几分错。” “我妈也是这么说的。”南笙身子向后靠在沙发上：“听他们的意思是要待到过年，这距离过年还有一段日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相处好。就你说的，看见他们就等于看见赵阳，就等于时时刻刻在提醒我他出轨的事情，我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妈让我忍，可这个忍要忍到什么时候啊。” “那个渣男什么时候回来？要是你跟他把离婚手续办妥了，你公婆是不是就没有理由再住在你家里了。” “我也想尽快办妥，可就怕赵阳那边拖着。” “他都找到下家了，他还拖着你做什么？” “他这个人一向优柔寡断的。”南笙解释着：“现在的他肯定是不在乎我的，但不在乎我，并不代表着不在乎别的东西，他很清楚，一旦离婚，现有的格局就会全部改变。” “说得文绉绉的。”唐艳塞了一个苹果给南笙：“说白了不就是担心自己离婚之后没退路嘛。” “对，是这么个意思。”南笙在苹果上啃了一小口，却只啃下来一层粗糙的苹果皮。 “这叫没有金刚钻还揽瓷器活儿。”唐艳撇着嘴：“他啥身份背景啊？啥身份背景都没有。父母都是老农民，且还是那种得过且过，不知道给后代子孙积累财富的老农民，只瞅眼前，不顾以后。他自己呢，更是一般般，既没有惊艳世间的才华，更没有独自创造财富的能力，就他这样的，能找个老婆，生个孩子，还能在城里买房定居已经算是抽到上上签了。” “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你跟他说没用，他只会认为你看不起他，根本不会去盘算自己有几斤几两。”唐艳递了个削皮器给南笙：“他啊，真是应了别人说的那句不作不会死。” “唉！”南笙重重地叹了口气。 唐艳拍拍她的肩继续道：“我老公都说了，这外遇不是一般人能去招惹的，轻则破财，重则破家，就渣男这没脑子的碰上朱利利那么个会算计的，十有八九是既破财又破家，你呀，赶紧想法子脱身，可别再被他给连累了。” 第072章 婆婆来了（8） “再着急也得等他回来啊，这离婚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更不是我一个人到民政局就能给办的。” “渣男不是问你要了《离婚协议》吗？” “协议都给他传了好几次了，可传过去就没了下文。”南笙低头削着苹果皮：“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舍不得跟我离婚，傻兮兮地给他机会，想着等他看清楚朱利利的真面目了，迟早得回来。后来才明白，他不是舍不得跟我离婚，而是没想好怎么跟我离婚。” “知道就好，别再把感情放在这样一个人身上了。”看到南笙手指上的创可贴，唐艳接过她手中的苹果开始帮她削皮：“这男人思想抛锚一次，尚能用鬼迷心窍，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来解释，抛锚多次的，不管他说什么都是假的，都掩盖不住他心里已经没有你，不在乎你的这个真相。” “我知道。”南笙双手交握，故意用手指压着破损的地方，疼痛自手指上一丝丝的传来，反而让心里好受了许多。 “你这是干嘛呢，为了这么一个破男人自虐值得吗？” “我没有自虐，我只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我知道，你是不是还想学电视剧里那些遭遇老公背叛的女人喝酒，抽烟，泡冷水澡，冲冷水浴？” 南笙看着唐艳，竟然点了点头。 “蠢！你以为你喝酒，泡冷水澡，冲冷水浴就能让自己清醒过来，你以为你做那些他会可怜你，同情你，甚至因为顾念你还是他的妻子，他儿子的母亲就心生悔意，你以为你有那么好的运气，能碰到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二号救你出水火？我警告你，可千万别犯傻，那些举动除了会让你感冒发烧，伤身伤肺，没半点儿好处。”唐艳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南笙：“还是吃苹果吧。” “我只是那么想过，又不会真的去做。” “想都不许想，那都是多矫情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唐艳把削好的苹果皮全部清到垃圾箱：“你们家里的房贷他还管吗？你跟孩子的生活费他还给吗？” 南笙摇摇头：“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未问他要过生活费。” “要不咋说你傻呢，当老婆的竟然连生活费都不知道要，你让他口袋里有了多余的钱，他可不就拿着那些钱去讨好别的女人了。” “我没想那么多。” “就是因为你没想，别人才想的。”唐艳恨铁不成钢：“房贷呢？就你们那房子，一个月怎么着也得两千多吧，这钱他还拿不拿了？” 南笙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手机打开，从相册中选出一张图片递到了唐艳跟前。那是南笙之前偷拍下来的赵阳跟婆婆朱慧琴的聊天截图，婆婆朱慧琴不会打字，发送的都是语音，具体说了什么，通过赵阳的回复大概可以猜出一些。赵阳回复用的是文字，一字一句，直戳人心。 赵阳：什么问题？问题是我不想跟南笙一起生活，而不是朱利利的问题。 赵阳：未来？我未来也未必会跟朱利利在一起，但眼下我很确定，我不想和南笙在一起了。 赵阳：你得好好保重身体，不然怎么看到我们的结局。 赵阳：你好好吃饭，注意保重身体。 赵阳：这事儿你别管，我都多大了，我还能没有自己的主意。 赵阳：你说我给你朱利利花钱，我就给朱利利花钱了？我说我没在她身上花钱你们信吗？我知道你们都不信，不重要。 赵阳：我辞职是因为我没有退路，这事儿你该怪南笙，该怪你们。要不是南笙跑到松县闹那么一场，我跟朱利利何至于要辞职。 赵阳：房贷是她自己的事儿，你跟我爸不用管，还有孩子的奶粉钱，也让她自己想办法。赵阳：你们别挂心这些事情行不行？没人让你们挂心房贷的事情，还不还得起，有没有地方住，那都是她的问题。 赵阳：房贷还不起她可以卖了，卖了就不用还房贷了？你问我她没房子回哪儿？回她娘家去呗，或者她再想办法买个便宜点儿的房子，这都是她应该考虑的问题。 赵阳：你别在给我发信息了，离婚是一定的，孩子我会尽量争取老大。你要是在胡搅蛮缠我就把这个账号给注销了，手机号码也给换了，让你们再也找不着我。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唐艳还没看完就气得把手机丢到了沙发上：“这是那人渣说的？这说得是人话吗？你们还没离婚呢，她就不管你跟孩子的死活了。” 唐艳气得在房间里转圈圈：“房贷是你自己的事儿，孩子是你自己的事儿？合着这些都跟他没关系是不是？他不管也就算了，还教唆他爸妈不让管，他这是想干什么？是想逼死你们娘仨连离婚都给省了是吧？” “唐艳……” “别叫我，我现在生气呢。”唐艳指着被丢到沙发上的手机：“南笙啊南笙，你告诉我你都是怎么忍的？这人渣都把话说成这样了，你都没打电话去骂他，诅咒他出门被车撞死吗？好歹也是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了，怎么找个小三，变得狼心狗肺，畜生不如的。” “唐艳你冷静一下！” “我冷静不了，我气得都快要冒火了。”唐艳拿起放在桌上的凉水咕咚咕咚就喝了几口：“气死老娘了，这世上怎么还能有这号人呢。你们家小儿子才多大啊，九个月，十个月？他一个不管就完事儿了，他想过你们母子吗？” “是，我知道他外遇了，知道他现在满心眼儿里就只装着那个朱利利，装着那个昨天晚上还在宾馆跟别的男人滚床单的朱利利，可就算是他想要跟别人另谋幸福，就算是他要为了那个……那个破烂玩意儿抛妻弃子，把你们当包袱甩了，当绊脚石给踢了，她也得给你留一点儿准备和缓冲的时间吧？” “房贷你不需要时间筹措吗?他有没有想过，你一个全职的家庭主妇，带着一个勉勉强强才刚刚长到十个月大的儿子，你要怎么找工作，怎么上班？”唐艳气得大口喘息：“你给他打电话，如果他不交房贷，你就不离婚，你就拖死他跟朱利利那个烂女人。我就不信了，这青天白日的还能让他们这对儿渣男渣女这么的没王法。” 第073章 婆婆来了（9） “与其指望别人，还不如指望自己。”南笙看着手里的苹果：“抱怨也好，诅咒也好，都不能解决我眼下急需要解决的问题。” “你要怎么解决这些问题？我知道，这但凡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可问题是你没钱啊，你要去哪里弄这些钱。” “借呗。”南笙啃着苹果：“我觉得找马先生比找渣男靠谱。” “说的也是，可借了之后你要怎么还？”唐艳落座：“要不，我先借你点儿应应急。我这手里虽然没多少，但我不着急让你还，你等什么时候手里宽裕了再给我就成。” “谢谢你唐艳，可这些事情我想自己解决。”南笙目光诚挚地看向唐艳：“如果离婚是我必须要选择的路，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尝试着解决往后余生中遇见的各种困难，包括经济上的。我不能老依赖你们，总这样依赖着，就总觉得自己还有后路，那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的独当一面。” “这凡事都得有个过程啊。” “可过程也分开始，中间，结束是不是？我现在就处在开始的阶段。”南笙抓住唐艳的手：“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就这么垮下去的。” “相信你，我当然要相信你！你是谁，你可是打不死的南笙啊。”唐艳反手握住她的：“答应我，一定不要硬撑，如果有需要第一时间找我。我是没啥出息，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我保证，一定会对你不离不弃。” “停！赶紧暂停，就你刚刚说的这些话若是让你老公听见了还指不定怎么想呢。” “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女人间的真挚友谊他们男人怎么会懂。他们男人都是酒肉朋友，有酒有肉又好吃的就称兄道弟，没酒没肉落魄的时候你看看，恨不得离得八丈远。” “你这也太主观了吧。”南笙缓缓打量着唐艳的家，中规中矩的两室一厅，布置地既简单又温馨，“你家里真干净！” “你家里也不差啊，带着两个孩子，还能把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已经很难得了。” “我家里还算整齐啊？”南笙摇头：“有时候想想，我也觉得我不是那么的合格的妻子跟母亲。” “什么叫合格，什么叫不合格？” “把孩子照顾的体贴周到，把家里打扫的纤尘不染，还能做一手好吃的饭菜。” “然后呢？事业有成，每个月都赚大把的钱？”唐艳给了南笙一个白眼：“真要有那么优秀，那么完美的女人，她你觉得她会心甘情愿的蜗居在这么一个小小的两室两厅里。” “没有吗？” “当然没有，你当咱们女人是神仙啊。”唐艳掰着指头：“这女人跟男人一样，都是一天24小时，也都只有这么一个脑袋两只手。这照顾孩子，打扫家务，潜心厨艺，赚钱养家，那个不需要付出时间和精力。你看我家里打扫的干净是吧？我告诉你，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你家老公跟你一起做的？” “家务方面他的确没帮我什么，但家里的吃喝拉撒他也没让我费什么心啊。”唐艳继续道：“这别的不说，就单说这晚上做饭，如果他没有积极主动的照顾孩子，辅导孩子功课，我也不可能做一顿让他们父子俩都满意的晚餐。为什么？因为要一直分心啊，你既要照看锅里的饭菜，又要时不时出去给孩子看作业，结果就是饭菜没做好，孩子没关好，作业也没辅导好。” “一心不可二用。” “不是不可二用，而是不能二用，因为你不会分身，不是超人啊。”唐艳做了个把自己劈开的动作：“反正我是没有那么厉害的，在我家孩子出生之前我跟他就约法三章。我体谅他工作辛苦，他也要懂得我育儿艰辛，他可以不帮忙，但不能挑三拣四给我添堵。如果让我做家务，他就必须要照看孩子，如果让我照看孩子，那他就必须要分担家务。这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家更不是我一个人的，他不能只要求我去牺牲奉献，自己坐享其成。” “他愿意吗？” “他有什么不愿意的，我又不是要求他全天帮我分担。”唐艳皱着鼻子道：“当然，你要求他去做事儿的时候不能硬来，你得用些心思，比如说撒娇，恭维，使劲儿夸他。我家马桶都是我老公刷的，因为我夸他力气大，刷得比我刷的干净，刷完自带一股清香，他虽然嘴上抱怨，可每次都会主动去做，日子一长，就成习惯了。” “我们家都是我自己做的。”南笙道：“每次我找他帮忙的时候，他不是推三阻四就是说我不知道心疼他，说他上班一天累死了，回到家还得给我干活。久而久之，我也就不麻烦他了，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但也的确像你说的，我没有办法做到面面俱到。” “他说你不知道心疼他你就心虚了？那你怎么不问问他知不知道心疼你？什么叫给你干活？干活的时候那家就成你一个人的了？你呀你，就是打从一开始太惯着他了。这被惯坏的孩子有几个是知道感恩，知道回馈的，全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说的对，是我太惯着他了。” “惯也惯了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及时脱手，将这个被惯坏的孩子送给小三啊。”唐艳捂着嘴巴笑：“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这男人就跟孩子一样，有些是能教的，有些则是你怎么教都教不好的，别太难为自己，也别太往心里去了。” “不说这些了，还是先想想怎么挣钱的好。”南笙起身甩着胳膊：“这没钱可比没他可怕多了，想想看，在我没点头答应做他女朋友之前，我自个儿活得不也挺好的。” “说得就是，我前些天上网看到人家民政局的标语都变了，说婚姻不一定幸福，单身不一定不幸福，出生时一个人，离开时也不能两个人，爱情是奢侈品，没有也行。”唐艳拿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拍着南笙的肩：“房子有了，孩子有了，至于这男人，要不要也都无所谓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唐艳，你一定要答应我，把自己的婚姻经营的既幸福又美满，你得让我相信这世上还有好的婚姻，好的归宿。” “好，我答应你。”唐艳伸出小尾指跟南笙的勾在一起：“像咱们小时候约定的那样？” 南笙微笑着甩了甩自己的小尾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尾指松开时，唐艳摸着鼻子问了句：“拉钩我能理解，这上吊两个字又是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兴许是小时候咱们学错了吧。” “估摸着是学错了。” 第074章 婆婆来了（10） 从电梯里出来就看见婆婆朱慧琴耷拉着一双湿漉漉的手站在门口跟隔壁大姐聊天，大姐看见南笙赶紧指着朱慧琴的手跟她说：“南笙，这天快冷的，可别让你婆婆手洗衣裳了。这家里的洗衣机也费不了多少电的。” 南笙还没开口，就见婆婆朱慧琴慌张的瞄了她一眼，跟隔壁大姐说：“不是南笙让我手洗的，是他们家那个洗衣机我不会用。我瞧着家里堆得脏衣裳挺多的，我这不闲着没事儿嘛，就帮着给洗一洗。家里有暖气，水也是热水，不冷，比农村老家可方便多了。” 说完就赶紧催着南笙进屋，南笙看着邻居大姐，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解释什么，只能低着头进了屋。从卫生间门口经过时，她下意识地往卫生间里瞄了眼，婆婆口中所谓的脏衣裳是她跟公公赵广武的外套还有内衣啥的，且那内衣已经洗好了，就挂在浴室的花洒头上正往 不管是淋浴里的隔间儿还是外头洗手台的服之后直接泼到地上的。 南笙叹了口气，脱下外套挂在门后的衣架上，挽起袖子开始处理地上的积水。婆婆朱慧琴没留心她进了卫生间，又站在门口跟隔壁大姐絮絮叨叨起来。 朱慧琴：“这刚到儿子家里，啥都是儿媳妇做主，我们也挺不方便的。” 邻居大姐：“理解，这年轻人跟老年人的生活方式不一样。” 朱慧琴：“我们这也是为了孩子，想着南笙一个人带俩挺不方便的，趁着我跟她爸手脚还能动弹，能帮一把是一把。” 邻居大姐：“孩子姥姥呢？这之前不都是孩子姥姥在这边帮忙嘛。” 朱慧琴：“走了，她要不走我们能来吗？这姥姥就是姥姥，人家家里也有需要照料的事情。再说了，这孙子是咱们家的，咱们哪好意思总让人家姥姥跟着吃苦受累。” 邻居大姐：“我瞧着人家姥姥带的也挺好的，不过人家家里有事儿也是实情，这谁家里还没有点急事儿要处理啊。” 朱慧琴：“说的就是，所以人家走，咱也能理解。这不，我跟孩子爷爷接到消息就来了。孩子也喜欢他爷爷，见到他爷爷时那高兴的呀都不知道怎么好了。亲爷爷就是亲爷爷，跟外头的姥爷还是不一样的。” 邻居大姐：“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孩子都是谁带跟谁亲，现在各家孩子都少，这爷爷跟姥爷都是一样的。” 朱慧琴：“我们家这个不一样，就我们那大孙子，打小在他姥爷家里长大的，可还是跟他爷爷亲，这是血缘关系，不是带几天就能改变的。” 卫生间里，正在处理积水的南笙脸色变了，她不清楚作为婆婆的朱慧琴为何要在外人面前这么编排自己的父母，就为了证明他们是孩子的亲爷爷，亲奶奶？正想着出去理论一番，两人的对话内容又从孩子拉扯回了衣服上。 邻居大姐：“跟南笙说说，那外套手洗不干净，放到洗衣机里洗多省事儿啊。” 朱慧琴：“省事儿是省事儿，可这洗衣服不费水费电嘛。” 邻居大姐：“洗个衣服费不了多少水跟电的，听孩子爷爷说，孩子爸爸在外头上班，那一个月挣得也不少。年轻人多少省点儿，这水电费就省出来了。” 朱慧琴：“我那儿子挣得是不少，可挣得再多也得养这老老小小一家子。” 邻居大姐：“说的是，现在物价高，各种开销都不少。这样，既然你跟孩子爷爷都来了，那就让你儿媳妇出去上个班，挣个钱。年轻人，也总不能老在家里待着不是。” 朱慧琴：“我跟孩子爷爷也是这么打算的，可这儿媳妇毕竟不是儿子，人家愿意上班咱就让人家去，人家要是不愿意，咱也不能多说是不是？这说多了，容易闹矛盾。家和万事兴，我儿子能辛苦就让他多辛苦一点儿呗。” 邻居大姐：“这有机会我帮你劝劝你儿媳妇，这年轻人可不能太懒了。” 南笙听不下去了，她把拖把一搁，站在卫生间门口盯着婆婆朱慧琴的后背道：“妈，我正好有个事情跟你说，我之前公司的老总给我打电话，想让我去公司帮忙。这一个月怎么着也能开个3500到4000块的工资。要不，你跟我爸商量一下，看看这两个孩子你们怎么带。要是你们下午能商量好，我明天就出去上班。” “这是好事儿啊。”邻居大姐赶紧拍拍朱慧琴的胳膊：“这三四千的工资搁在咱们洛城也不少了。” 朱慧琴面露尴尬，只能顺着邻居大姐的话往下说：“是不少，有些男人的工资也才这样。” “既然妈你也觉得合适，你就跟爸商量一下，看看你们谁负责接送赵凡，谁负责照顾小宝。”南笙像是看不到朱慧琴脸上的尴尬，继续往下说着：“还有，我这是私人企业，上班时间是固定的，下班时间不一定，要是忙的话，时不时还得加班，这赵凡的学习你跟我爸看看，看谁能给辅导一下。” “这孩子的学习我们哪能辅导？”朱慧琴嘀咕着：“还有，你也知道你爸那个腿脚，这又要带小宝，又要去接送凡凡的不太方便。” “那不是还有您嘛，您跟我爸两个人，一个负责大的，一个负责小的，合作分工，总能搞定的。”南笙故意将目光落在邻居大姐脸上：“我妈之前在这儿的时候，我们也是两个人带两个孩子，这该办的事儿不也都给办了。” “那是因为你在家，你接送赵凡，你辅导赵凡功课，你妈不用管大的，只帮着照看小的就行。”朱慧琴继续念叨着：“那小宝不哭不闹还行，哭闹起来我一个人可带不住。还有，我不会骑车，我这双腿走路时间长了也疼，也走不上来，我可没办法却接赵凡。” “那您要我怎么办？这哪个公司能允许我自由上下班，想接孩子接孩子，想哄孩子哄孩子？”南笙轻叱一声：“您是婆婆，您是妈，但在说话之前您能不能掂量掂量，至少不说那些个违心的话。” “我说什么违心的话了，我说让你出去找个工作，上个班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个小家好，担心你们家里负担重。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让你出去上班了，你大姐问我的时候，我还说你出不去，说这孩子小，说让我儿子多担待点儿，我那句话说错了，说得不中听了？” “您没错，那您就让您儿子多担待点儿，这马上月底了，提醒他把房贷、物业费、水电费都给交一交。”南笙紧盯着朱慧琴的眼睛：“还有，我妈是今个儿早上才走的，你跟孩子爷爷可是昨天晚上没有任何通知就突然上门的。” 邻居大姐瞧着情形不对，且隐隐约约闻到一股火药味儿，忙找个借口回房去了。 朱慧琴恼恨地瞪了南笙一眼，硬是挤着身子从她身旁挤了过去。南笙兀自在门口站着，才刚刚好转的心情，瞬间又陷入到了低气压中。她长出一口气，望着距离不远的电梯，很想再次逃离。 第075章 哪家儿媳不憋屈（1） 晚上，南笙给母亲打电话说了白天发生的事，母亲只是叹了口气说：“先忍耐着吧，只要你跟赵阳还没离婚，他们就还是你的公公婆婆，你就还得管他们叫一声爸妈。他们不是说要留在洛城过年嘛，等过完年再看，如果你跟赵阳的事情了了，我再过去帮你带孩子。” 南笙耷拉着眉眼：“妈，我不懂，为什么我们要过得这么憋屈。” 母亲却说：“当媳妇儿的那个不是这么憋屈着过来的。” “你也是这样过来的？”南笙问，小心翼翼的。 印象中，母亲跟奶奶相处的还不错，就连奶奶患病卧床的那半年都是母亲贴身伺候，她一直以为母亲跟奶奶之间相处的很和谐，没有传说中的婆媳烦恼。如今听母亲这么一说，才觉得母亲也是有故事的人。 “唉！”电话那边，母亲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接着打开了话匣子：“你爸兄弟仨，我嫁过来的时候，你两个伯伯都已经娶了妻。你二伯母性子霸道，人也厉害，偏偏还又遇上你二伯父那个听着惯着媳妇儿的，这南家门儿里可不是她说了算嘛。” “不是分家了吗？” “我进门之前是不分家的，进门之后，你二伯母就闹着分家。你爷爷奶奶也不是什么富裕的人家，家里孩子又多，说实话，家里没啥值钱的东西，可你二伯母呢，破烂里头挑宝贝，不管是扁担，水桶，还是装粮食的瓦罐都得随着她挑她捡，这剩下的，我们还得先紧着你大伯父跟大伯母，毕竟长兄如嫂嘛。等这家分完了，我跟你爸能要的东西几乎没有。” “你跟我爸也太好说话了。” “不好说话又能怎样，学着你二伯母在家里斤斤计较？那难为的是谁，还不是你爷爷奶奶。他们也不容易，那个年代，也不流行计划生育，家里老老小小那么多张嘴要吃饭，能把孩子都养活大了，都是功劳一件。” 母亲说着，又叹了口气：“别说你爷爷奶奶，就是你外公外婆他们也不容易。穷，那个年代，搁谁家都穷，争来争去也没啥可争的。” “那你跟我爸是怎么把我跟弟弟养大的？”南笙拼命回忆着自己的童年，却只能记起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 “还能怎么养大，一把屎一把尿呗。” “妈，你能不能认真点儿回答我。” “好好好，我认真点儿回答你，你这孩子，好端端的问这些干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母亲嘴上唠叨，却也忍不住回忆往昔：“我记得，刚分家那会儿，我跟你爸就只分了一瓦罐底的杂粮面。瓦罐，青黑色的那种小瓦罐，就咱家后院养花的那个。” “我知道，小时候咱们家也是用那个装面粉的。” “为了能填饱肚子，我跟你爸是没日没夜的去那一亩三分地里扒拉。”母亲似把声音拉长了一些：“你是四月份生的，月子里别说肉末肉星了，就连想要吃口杂粮面做的面片儿，面条都是奢侈。每天都是稀汤寡水的，连那碗里搁的小米粒儿都能数清。你外婆心疼我，就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给我烙干饼，就那种薄薄脆脆的饼。可就那饼，也烙不了几张，都藏着，等饿得不行了再拿出来。” 南笙听得心酸，却又不忍打断母亲。 “我记得特别清楚，月子坐到十四天，差一天满半个月，地里的谷子苗该薅了，可你爷爷奶奶要忙活着自己地里的事儿，还要时不时的去帮衬一下你的两个姑姑。那阵子还老下雨，一天不薅，那苗就蹭蹭的长。没办法，我只能带着你，跟你爸一块儿去地。亏得你小时候硬实，那么折腾都不怎么生病，就是我落下个脚后跟儿疼的毛病，到现在都没好。” “那么苦的日子是怎么撑过来的？” “齐心合力呗，总不能眼睁睁地叫自己饿死吧。”电话那端母亲笑了：“我打小好强，见不得自己的日子比别人家的难过，就趁着农闲的时候到处找活儿干。你爸也开始跟着人干建筑队，从最基础的拉砖，搬砖开始。那时候是真苦啊，每天凌晨四点多起床，干到天黑了才能回来，一天才挣三块钱。” “三块钱？三块钱能干啥啊？” “那时候的三块钱当钱使，日子凑凑合合也能过。”母亲继续道：“你爸干的是体力活，我心疼他，也不舍得再让他为家里的事情挂心。这家里拢共两个人，他顾不上的就只能我自己去干。” “咱家的地你也知道，东一块，西一块，北一块儿，南一块儿的，那时候也没电动车，就家里的架子车，往上面儿搁到干草，铺个小褥子，拉着你一块儿去地。真遇到天气不好了，再央求你奶奶，可她也是老大不情愿的。” “我这干完了地里的活儿回到家还要着急慌忙的做饭。你爷爷不管事儿，你奶奶也就我做饭的时候才愿意搭把手，可往往是不等我把饭做好就把你给塞回来了。饭做好了，先紧着你爸吃，吃完人家得去休息。你呢？闹瞌睡，我得先哄你，等把你哄完，那锅里的饭早就凉透了。” “妈——” “嗨，我说这些做什么，那个年代的人，哪个不是这么熬过来的。”母亲叹了口气：“南笙啊，妈知道你心里苦，可咱摊上事儿了，咱就得积极的，勇敢的去面对。抱怨不顶用，哭哭啼啼地更不管用。” 南笙答应着挂了电话，随后给唐艳发信息，感慨着说了句：“我从未想过我爸妈年轻的时候那么不容易，尤其我妈。” 唐艳回复说：“别的我不知道，但你妈说的那句我极其赞同。” 南笙问：“哪句？” 唐艳回：“谁家儿媳妇过得不憋屈。” 紧跟着上头那句话，唐艳又发了句：“你知道吗？我妹妹差不多是被她婆婆给骗进家门的。” 南笙赶紧问：“怎么回事儿？” 唐艳回：“还不是因为她自己傻！婚前啥都没要，一股脑的相信她婆婆给她的承诺，说什么不给彩礼是为了攒着婚后给他们买房。等他们结了婚又说现有的房子能住，等生了孩子再买。这眼瞅着二胎都要生了，买房的事情还没有着落。” 第076章 哪家儿媳不憋屈（2） 南笙道：“你妹妹不是有房子吗？” 唐艳回：“之前有套小公寓，是她跟我妹夫认识之前用积蓄买的，婚后不久就被她婆家撺掇着给卖了，说是用那套小公寓的钱加上他们给的再给我妹妹还有妹夫买套大房子住，写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我妹妹也是个没心眼儿的，连跟我商量都没商量就听着婆家的话把小公寓给转手了，听说是转给了她婆家的一个什么亲戚，具体卖了多少钱，咱也不清楚，反正那钱最后也没落到我妹妹手里。” 南笙：“这事儿弄得却是憋屈。” 唐艳道：“何止憋屈，我妹都快委屈死了，本以为公寓卖了，立马就能买新房，可她那婆婆一拖再拖的，说自个儿忙，没工夫出去看房。我妹妹利用周末时间出去看好了，她又挑三拣四的，不是说位置不好，就是说房价不合适，这拖着拖着就把房子拖成了买不起的样子。” 南笙叹了口气问：“那你妹妹怎么说？” 唐艳道：“还能怎么说，刚开始就跟你一样，委委屈屈地忍着，实在憋不住了就跟我那妹夫抱怨两句，指望着他做老公的能给自己说两句话，可他呢，只会劝我妹妹，说老年人考虑事情比年轻人周到，说房子迟早都会买的，让我妹妹别着急。” 南笙道：“这房子真要买的话也不难吧？” 唐艳道：“不难，这有什么难的，只要钱到位了，那买房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我妹妹也不是非要新房，这二手房只要合适她也愿意。” 唐艳叹气，语气中满是对妹妹的同情：“我妹妹也是不想跟她婆婆挤在同一个屋檐下，哪怕是搬到一个破房子里，只要是她自己的。可她老公不那么想，说我妹妹没拿他父母当亲人，心里始终惦记着卖公寓的钱，是冲着钱才在家里闹的。” “他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把你妹妹当成是自家人？” “我妹妹也是这么问的，可我妹夫跟他爸妈那是胡搅蛮缠的。我妹妹这不是怀了二胎嘛，他们家是心心念念地想要个孙子，我妹妹就拿肚子里的孩子说话，说有房子就生，没房子就不生。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她公婆说了，说我妹妹乐意生就生，不乐意生他们让他们儿子找别人生，还说他们儿子人长得精神，不愁找不到比我妹妹条件更好的。” “你妹夫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他倒是没敢像他爸妈那样说那些个混账话，但他说了，说卖公寓的钱早没了，早拿去还他们现在住着的这套房子的房贷了。” “他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谁的？” “谁的？我妹妹她婆婆的，写的她老人家一个人的名字。” “这不是明摆着坑儿媳妇嘛。” “可不是咋地？我妹妹一听就急了，可你知道我妹夫是怎么劝的，人家说了，说都是一家人，别那么上纲上线的，说我妹妹是小孩子脾气，斤斤计较，还说就算那套房子写得是他母亲的名字，等他母亲将来老了，他们也是唯一的继承人，房产又落不到旁人手里。” “这能一样吗？”刚刚经历过婚变的南笙对于这种说法极不认同。 “当然不一样，这写着婆婆名字的房子连个婚前财产都算不上。这万一……万一日后我那妹夫跟你家那个渣男一样在外头找女人，闹着跟我妹妹离婚，我妹妹怎么办？” “那眼下怎么办？”南笙也跟着着急：“你妹妹那婆婆也不像是个省心的，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说让儿子在外头找人生孙子，这要真有个情况，她可不见得会维护你妹妹。” “说的就是。”唐艳发了个语音过来：“我妹妹现在正为这事情瞅呢，还好，现在房产交易用的都是转账的方式，我妹妹手里也留存的有之前购买公寓以及出售公寓的各种手续，真要打官司，不说胜算百分百吧，这百分之五十还是有的。” “你妹妹准备打官司？” “准不准备的就看她婆家人怎么做了。”唐艳回道：“我妹妹给了他老公三条路，第一条，打掉孩子，离婚，然后她以个人名义向法院起诉，要求公婆返还她的卖房钱。第二条，要求公婆把她卖房子的钱拿出来，他们另外找银行贷款，自己买房。第三条，房子可以不买，被她公婆私吞的钱也不用吐出来，但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必须过户到她跟她老公名下，且要到公正部门进行公证，证明这套房子是属于他们夫妻二人的婚后财产。” “她公婆怎么说？” “当然是不愿意，当然是能拖继续拖，能哄继续哄呗，可我妹妹是铁了心的要把这件事情给解决掉。”唐艳压低了声音：“我老公回来了，他还不知道我妹妹家里的事情，我们小点儿声。” “你妹妹家里的事情不能让你老公知道？” “也不是不能，就是觉得还不到时候，你也知道，这男人吧，十有八九都不愿意让自个儿媳妇掺和娘家的事情，尤其是掺和自己姊妹间的事情。我老公，属于八九里头的那个。” “那你别语音了，还是发文字吧。”南笙敲出一行文字，发出。 “我妹妹搬出来了，临时住了套房子，就在我们这个小区。”唐艳回着：“她决定了，如果这个月底，她还得不到婆家人的明确答复，就去医院把孩子给打了。你也知道，她考上公务员不容易，能有现在的这份工作也不容易，总不能因为一个连婆家人都不重视的孩子再把工作给搭进去。” “国家已经开放二胎政策了，就算你妹妹是公务员，这生二胎也在政策内吧。” “是在政策内，他们单位也会给产假什么的，可这孩子是生了就能完的事儿吗？这产假过后怎么办？让一个顶多半岁的婴儿自己照顾自己？”唐艳发了个省略号过来：“就算我是她亲姐姐，我都不支持她要这个二胎。” “是的考虑清楚，若我知道赵阳的心不在这个家里，若我能预想到他会在我产后出轨，我也不会让小宝出生。”南笙看向书桌上两个儿子的照片：“虽然我很爱他，但我觉得让他出生在这样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也是对他的不负责。” 第077章 哪家儿媳不憋屈（3） 唐艳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但输入了很久，都没有新的消息弹出来。 门外有脚步声，待走到她这边时停了下来。南笙抬头看向房门，敲门声正好响起，紧跟着是婆婆朱慧琴一边扭动门把手，一边搭话的声音：“南笙，你能出来一下嘛，我跟你爸想跟你谈点儿事情。” 南笙出去时，看到公公赵广武摆着很刻意的姿势坐在餐椅上，小宝正仰躺在地毯上玩耍，婆婆朱慧琴则顺势坐在了沙发上。 南笙朝着孩子走了过去，还没等她开口，公公赵广武便道：“咱们谈谈。” “爸想谈什么？”南笙转身看着赵广武。 “赵阳他这两天跟你联系没？” “没有。” “他没跟你联系？” “没有。要不，我把我手机拿出来，让您看看。” “不用了，你是我儿媳妇我还能信不过你嘛，我就是随口这么一问。”赵广武掩饰性地咳了声：“是这样的，赵阳他跟我联系了，说他在湛江那边找工作不是很顺利。” “然后呢？” “他说他在那边玩几天，散散心就回来了。” “玩儿？他的心可真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还有心情在外面玩儿。”南笙不由冷笑：“他有什么心好散的，他现在应该正开心，正快乐呢。” “你看你这媳妇儿，怎么净说这些置气的话。”朱慧琴开口道：“他说他出去散心，就证明他心里还是有这个家，还是有你们母子的，我跟你爸的意思是，等他回来你也别跟他闹，有话好好说，用你女人特有的柔情把他从朱利利那儿拉回来。” “拉回来？你们让我怎么拉？”南笙把手机掏出来摆到桌子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他全都给拉黑了，他是打定主意不要我这个老婆，不要孩子不要这个家了。” “这拉黑了不是还能拉出来嘛。”赵广武道：“这都是小事儿，他只要人回来了，事情就都有转机。” “您想得太乐观了，他只是把我跟孩子的联系方式拉黑了。”南笙晃了晃手机：“朱利利的他一定舍不得拉黑，您信不信，就他去湛江的这些天，他们不仅电话联系，还会用视频倾诉相思。在这种情况下，您认为您的儿子还会回到这个家吗？您信不信，就连您儿子什么时候回来，他都不会告诉我，甚至不会告诉你们二老，但他一定会告诉朱利利。” “他告不告诉那是他的事儿。”赵广武道：“我跟你妈在这里住着，我就不信了，他回洛城还能不回家。” “他就算不回家，你们又能把他怎么着？”南笙反问：“他有胳膊有腿，随便找个工作都能养活自己。洛城这么大，出租的房子那么多，只有你们找不到他，没有他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他爸，我觉得南笙说的对，赵阳这死孩子要是不回来，你能把他怎么着。”朱慧琴插嘴道：“要我说，你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问他还要不要这个家，要不要他爸跟他妈了。” “我现在给他打有什么用？他回洛城我们都逮不住他，这在湛江的时候我们还能逮住？” “让你打你就打，哪有那么多的废话。”朱慧琴急了。 “要打你打，我不打。”赵广武耍赖似地把手机掏出来放到桌上：“我说的你们都不听，一个两个的比我还厉害，比我还有主意，那你们给他打电话。” “我们给他打他会接吗？”朱慧琴起身，将赵广武的手机塞回他手里：“南笙刚才说的你没听见，赵阳这死孩子都把人家联系方式给拉黑了。” “那你打呗，你是他妈，你给他打。” “我不打，我现在理都不想理他。”朱慧琴揣着手：“这孩子都快把我给气死了。早知道他是这么一个气人精，当初我就不把他给生下来了。” 朱慧琴边说边抹眼泪：“我生他的时候多不容易啊，为了躲那些抓计划生育的人，我是整天的东躲西藏，还在那没水没电的破窑洞里住了几个月。你个没良心的，连我生他的时候都没回来，我那是命大，要是跟那谁谁似的，说不准……现在想想，真死了也好，省的遇见这些糟心事儿。”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咋还记得呢？”赵广武道：“怨我，都怨我行不行，怨我没本事，怨我没把孩子教育好。可你是当妈的，孩子变成今天这样，你就没一点儿责任？” “我有什么责任？我最大的责任就是把他给生下来了，我要是不生他，我日子过得好着呢。赵宁我不用管，我自个儿攒得也有钱，我想吃吃，想喝喝，我用得着跟着你们吃苦受累，外加受这些个气嘛。” “那你把他给掐死！” “我是想把他掐死，我这不是逮不着他嘛。”朱慧琴继续抹眼泪：“打电话，你给他打电话，你把他叫回来，你看我掐不掐他。” “懒得跟你们说。”赵广武站起来：“既然你们都不听我的，这事儿我不管了，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你不管谁管？你不管难道要让我们两个女人去管？”朱慧琴揪住赵广武的衣服：“打从年轻时候起你就是这么个德性，一遇见事儿就躲，这躲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吗？这家眼看着就散了，你还是这样！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才会嫁给你这么个没出息，没担当的男人。” “要不，咱俩先把婚给离了！”赵广武黑着脸去掰朱慧琴的手。 “离就离，反正这么大岁数了，我也不怕丢人的。” “你说的，谁不离谁是池塘里养的。”赵广武扯了下衣服：“松开！你给我松开！你不是要离婚嘛，咱们现在就去拿身份证户口本，现在就回偃城把婚给离了。” 说话间，朱慧琴“咕咚”一声坐到了地上，又是拍桌子，又是拍腿的，直接把正在哄孩子的南笙给整懵了。随着她开始呼天抢地，不满一岁的孩子也给吓得哇哇大哭，南笙赶紧抱着孩子回了卧房。 第078章 哪家儿媳不憋屈（4） 刚关上门，就听见朱慧琴用半哭半嚎的声音给她闺女赵宁打电话。 “宁宁，你爸这个没良心的要跟我离婚，你说，你说吧，要是我跟他离婚了，你要不要妈？” 朱慧琴用的是免提，加上手机音量很大，赵宁回的那些话，一字不差全都落进了南笙的耳朵里。 “妈，你跟我爸又怎么了？你们不是去洛城了，好端端的怎么闹起离婚来了。” “不是我要跟你爸离婚，是你爸要跟我离婚，宁宁你说吧，要是妈离婚了，妈没地方去了，你要不要妈，你收不收留妈？” “妈，瞧你说的，我是你闺女，我还能不要你嘛。” “有你这句话就成。”朱慧琴吸溜着鼻子：“你以为我想跟你爸过？就我跟他的这些年，我受了多少委屈。宁宁，妈跟你说，妈不怕跟他离婚，妈就怕离婚之后你受委屈。” “妈，我都四十多了，我能受什么委屈。”赵宁拉长着声音：“你有话跟我爸好好说，你们这都多大年纪了，还整天吵着闹离婚。南笙呢？你们吵架，她也不在跟前劝劝。” “南笙带孩子呢。”朱慧琴继续抽泣：“劝什么，有什么好劝的，不就是离婚嘛，只要离婚后妈有地方住，妈才不怕呢。” “有地方住，哪能没地方住呢，就算你跟我爸离婚了，老家也照样让你回去啊。”赵宁回着：“再说了，你不是帮南笙带孩子嘛，赵阳那家你也能住。” “赵阳都要跟南笙离婚了，这他们要是离婚了，我还能在这里住吗？” “你别听他们瞎说，他们离不了，两个孩子了，哪能说离就离。” “宁宁啊，不是妈吓唬你，赵阳那死孩子是真要跟人家南笙离婚啊。”朱慧琴似擦了下鼻子：“你知道赵阳那死孩子去哪儿了吗？” “不是在松县嘛。” “不是，早走了，去那个什么湛江了。”朱慧琴拍着大腿：“宁宁，我跟你说，赵阳这孩子真是要把你妈给气死了。松县那工作多好啊，人家老总多器重他啊，他才去人家医院多久，人家就让他做了个副院长，每个月一万多的工资他还想咋样。” “妈，赵阳他有自己的想法。” “他有什么想法，这好端端的日子他就是不好好过。”朱慧琴撑着茶几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是被那个朱利利给迷住了，那个朱利利心思坏的很，她这是要把咱家给毁了呀。你说说，你说说赵阳那工作多好，说不干就不干了，非要跑去湛江找工作。” “赵阳去湛江找工作？他跟你们说的？” “我不知道，他不跟我说，他跟你爸说的，跟你爸打的电话。” “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不在跟前儿啊。”赵广武插话：“宁宁，你别搭理你妈，你妈脑子不正常，天天在家里倒腾事儿。” “我脑子不正常，我脑子哪里不正常，难不成都跟你一样，护着那个死孩子，见天的都想着在他面前充好人。”听声音，朱慧琴似乎又跟赵广武撕扯到了一起。 南笙打开门看了眼，见客厅里乱糟糟的，且怀中孩子委屈地扁着嘴，随时可能再哭出来便没有出去。 赵宁隔着电话吼：“爸，妈，你们能不能好好说话，你们要是再这样，我可就把电话给挂了。” 赵广武：“挂了挂了，你该干啥干啥去。” 朱慧琴：“宁宁，别挂，你可不能挂啊，你可不能不管你妈啊。妈不要赵阳了，赵阳他也不要妈了，妈可就只剩下你这么一个闺女，你要是再不管妈，妈就只能一头撞死了。” 赵宁：“我没说不管你啊，要不我现在搭车去洛城，我把你接回偃城来。” 朱慧琴：“不用，你工作忙，不用来回跑了，妈要想回去，妈自己搭车回去。妈就问你一句话，你管不管妈。” 赵宁：“管，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管，就算我不管，赵阳他也得管。” “宁宁，妈心里难过啊，你说咱家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爸还整天晃晃悠悠的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的。妈天天这么挂着心的是为谁啊，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为了不让外人看咱们的笑话。” “妈，没人看咱笑话的，人家也都忙着呢。” “就算没人看咱笑话，妈也过不了这个坎儿。”朱慧琴硬气道：“妈想过了，如果赵阳他非要跟南笙离婚，妈就不要他了，你也不能要他，咱就让他出去跟那个朱利利鬼混去。” “好，不要他，咱都不要他。”赵宁先是顺着朱慧琴的意思，随后道：“妈，要我说，你们现在就别管他，让南笙也别管他，你们就好好在洛城带孩子，等他在外面玩够了，自然也就回去了。只要他还上班，还知道拿钱交房贷，你们就甭理他。” “咱这不是怕他不给房贷嘛。”朱慧琴连声叹气：“宁宁，你也知道这洛城的房子有多贵，那每个月光房贷都得两千多。南笙一个人在家带着俩孩子，你让她上去哪儿弄这两千多块钱。她那日子是真难过啊。” “她难过啥啊，赵阳给她点儿，你跟我爸再贴补她点儿，她自己再出去上个班，这日子咋着都能过。”赵宁一连串地说着：“她才三十多岁，不能一直在家懒着吧？你跟我爸也别老觉得她可怜，你们还是先想想你们自己吧。” 主卧里，南笙握紧了拳，心说谁贴补她了！就算赵宁是个大姑子，也不能张嘴闭嘴的就胡说吧。原想着婆婆朱慧琴会解释两句，那曾想她竟默认了自个儿闺女的话，顺着赵宁的话往下说：“我跟你爸折腾半辈子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之前打工的钱也都给了南笙，往后怎么过，也只能看她自己的了，我跟你爸年纪都大了，就算想出去打工，也都没人要了。” 赵宁说：“你们把钱都给南笙了？你跟我爸怎么那么傻，你们都多大年纪了，怎么也得给自个儿留点儿养老钱啊。” 南笙听不下去了，她“呼”地把卧室房门拉开，冲着朱慧琴问了句：“妈你刚说把钱给谁了？” 朱慧琴一愣，赶紧用手捂住电话，随后转过身去跟赵宁说：“宁宁，妈先不跟你说了，孩子闹呢，妈先帮着带孩子，咱娘俩儿有空再说。” 第079章 哪家儿媳不憋屈（5） “孩子不用你带，咱先把钱的事儿说说。”南笙抱着孩子坐到了地毯上。 “钱的事儿啊。”朱慧琴挪到赵广武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裳：“这钱的事儿，等空了再说，你看这孩子精神的很，一时半会儿的也睡不了。要不，我跟你爸先把孩子带出去，你好工作？” “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南笙递了个玩具给小儿子：“妈，您也是打从儿媳妇过来的，这啥话该说不该说的您心里没数嘛。” “我说啥了？我刚刚也没跟你姐说啥啊。” “您怎么没说？刚刚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您跟我姐说，您把打工的钱都给我了。这远的不说，打从我嫁到你们家开始，您跟我爸就一直在外头打工，这一年怎么着也能赚个一万块钱吧。十年就是十万块，咱就算打个折，那还剩下七八万呢？您给我这七八万了吗？” 见朱慧琴不吭声，南笙又道：“这七八万可不是小数啊，您要是给了，麻烦您帮我回忆回忆，您是什么时候给的，以什么方式给的，是现金啊，还是转账，亦或者您给我的是一张银行卡。” “没给，我跟你爸这不是打算给嘛。”朱慧琴干笑着：“我跟你爸打工这些年的确攒了十万块钱，之前给赵阳补窟窿拿了五万，这还剩下五万，我跟你爸商量过了，都给你。” 南笙把目光移到赵广武脸上，赵广武却将头低了下去。 很明显，朱慧琴所谓的商量并不是真的商量，甚至赵广武都不知道她有个这个打算。 “妈，这打算给和已经给了可是两码事儿。”南笙翻出自己的两只口袋：“这知道的，说您跟我爸是心疼我，打算拿自己的养老钱贴补我，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已经把你们二老的养老钱给揣进口袋了。” “没给就是没给，妈又不是那种耍赖的人。”朱慧琴暗暗给赵广武递眼色：“这赵阳一出事儿，我就跟你爸商量了，说你带着孩子花销大，把存的那点钱拿出来贴补贴补你。这五万块，怎么着也能管个一两年，等孩子再大点儿，你就能腾出手去找份工作。好歹也是大学毕业的，这挣钱总比我们两个老的容易。” “我不惦记您的养老钱，孩子我能生就能养，就算出去要饭，我也不会把这两个孩子给饿死了。”南笙轻咳一声站了起来：“我不知道你跟我爸怎么想，但我知道我姐怎么想，就您刚刚说的那几句话，她会认为你们把钱都给我了，认为你们眼里就只有儿子跟儿媳妇，没有她那个当闺女的。” “你姐不会那么想的！”朱慧琴干笑着：“她又不缺钱花。” “妈，我也是当闺女的。”南笙叹了口气：“您跟我爸的钱，你们自个儿攒着，赵阳已经这样了，你们俩将来养老也不一定能指望上他，你们该听我姐的给自己留点儿傍身钱。” “我们留啥，我们挣钱不也是为了这两个孩子嘛。”听南笙那么说，赵广武终于敢开口接话了。 “真不用，我就一条，你们把话跟我姐说清楚，这养老钱没给就是没给，别让她误会。” “这事儿你姐知道。”朱慧琴捅捅了赵广武：“南笙啊，你可千万别多想，我跟你爸是诚心想要把那钱给你的。就你爸这没脑子的，愣是把活期给存成了死期。我跟你爸不是舍不得那点儿利息嘛，你放心，等这钱到期了我们一定取出来给你。” 南笙没有再接话，而是寻了个借口抱着孩子出去，在门口换鞋时，听见屋内的两个人还在嘀嘀咕咕，隐隐约约听见存折两个字。 早在他们来之前，就把存有定期的折子以及银行卡放到了赵宁那边，可方才通话时，母女两个谁都没有提存折的事情。朱慧琴说把钱给了南笙，赵宁就理所应当认为那些钱到了南笙手里，可怜的南笙，连个钱影子都没看见就背了几万块的好处。 推着孩子走到楼下，正好碰见13楼的邻居王丽。 王丽一脸神秘兮兮的将她拽到一旁，小声问她：“孩子他爸回来没？你们那事儿咋说了？”南笙摇摇头。 “还没回来？还跟那个小三混在一起呢。”王丽先是突然提高了音量，见有人朝这边看，赶紧又给压了下去：“我看他爷爷奶奶来了，还以为他爸回来了。” “别提了。” “脸色这么差！”王丽上下端量着南笙：“他爷爷奶奶不是来给你撑腰的，是帮着他们那混账儿子欺负你们娘仨来了。” “说不上欺负，就是心里堵得慌。”南笙实在憋不住，就把方才发生的事情给王丽说了。 王丽先是啧啧两声，随后道：“你公婆可真是一对儿奇葩，连跟自己亲闺女都不说实话，他们这是图啥呢？” “立牌坊呗，我都习惯了。”南笙看着天边儿叹了口气：“刚怀上我们家小宝的时候，他奶奶也来过一回，给我送了一千块钱。我当时还挺高兴，觉得这婆婆比我怀大宝的时候可好多了，起码知道来看看，起码给了点儿钱。” “知道给钱也还行，我公婆每月贴补我们两千呢，就现在也还贴着呢。”王丽随口道：“这生儿育女是咱们的事儿，养家糊口总是他们儿子的事儿吧？他们为啥贴，还不是因为他们儿子养不起家！所以，这钱不是贴儿媳妇的，是贴儿子，贴孩子的。” “就说是贴我的，我领这个情，可她给钱之后的连番操作我是着实弄不明白。”南笙摇头道：“她当时给我钱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不要告诉她儿子，说她儿子花钱大手大脚，怕她儿子从我手里算计。” “这老太太的思路不一般啊。” “这叫人瞠目结舌的还在后面呢。”南笙继续摇头：“我倒是没想瞒着她儿子，只是打算等他晚上下班了再说。她是中午送钱来的，在我这里吃的午饭，也是由我亲自给送上车去的。可我人还没到家呢，她儿子电话就打过来了，劈头盖脸，阴阳怪气地把我一顿骂啊，说他妈给我送钱，我都藏着掖着，不打算告诉他。” “这指定是你婆婆说的。” “不是她还能是谁，换了旁人也卡不准这个点儿啊。”南笙嗨地一声：“还没等我解释呢，她儿子又给我扣了一顶大帽子，说他妈把打工挣的钱全给我了，说我不顾夫妻情分，说我藏跟他心眼儿，藏私房钱。” “你这婆婆是故意挑拨你们夫妻关系吧？” “是不是故意挑拨我不清楚，总之类似的事情不少。”南笙握紧婴儿车的车把：“自打我跟她儿子，也就是赵阳结婚之后，我俩每次吵架都是因为她。这好婆婆是夫妻感情的粘合剂，反之则是扎在小夫妻生活中的一根钉子，时不时就要碰一下，且还是碰出血的那种。” 第080章 哪家儿媳不憋屈（6） “你就没问过你婆婆，那钱的事儿是谁告诉你老公的？” “问过，人家死不承认。”南笙无奈道：“哪怕她儿子都说了是她，哪怕当着她儿子的面，她都不承认。” “的确是闻所未闻。”王丽摇头：“跟你这婆婆一比，我那婆婆除了岁数大点儿没法帮我带孩子之外，还真是没挑的。” 两个人絮絮叨叨说着话，倒也把时间都给蹉跎了过去。 晚上九点半，南笙和王丽推着两个快要瞌睡的小家伙从外头回来，刚进大厅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大儿子赵凡。 最近家里事情多，公婆来了之后，更是吵吵嚷嚷地气氛不好，为了让赵凡的心情不受影响，写过作业就让他去同学家玩了。本以为这个时间他已经回家睡觉去了，哪曾想他竟合衣蜷缩在楼下大厅里，样子十分可怜。 “凡凡，你怎么在这里？”南笙走过去，蹲下，轻轻在大儿子肩上拍了拍。 赵凡抬起头，看着南笙说了句：“妈妈你可回来了！” “妈妈跟阿姨一块儿去处溜弟弟，你怎么坐在楼下不回家呢。” “不想回去。”赵凡起身拽住南笙的手：“咱们一起回去吧。” “爷爷奶奶不在家？” “在！”赵凡闷声道：“就是因为他们在我才不想回去。妈妈，今晚我能不能跟你和弟弟一块儿睡，爷爷睡觉打呼噜，奶奶还老跟他吵架，烦都烦死了。” “妈妈睡觉打呼噜吗？” “偶尔会。” “那你能睡着吗？” “能，妈妈打呼噜跟爷爷不一样。”赵凡主动帮南笙推着婴儿车：“妈妈忘了，我可是在你肚子里长大的，你的呼噜声，我早听习惯了。” “谁说生儿子不好的，我看你们家赵凡就挺好。”进电梯时，王丽从婴儿车里掏出一罐酸奶递给赵凡：“阿姨给的，别客气。” “谢谢阿姨。”赵凡伸手接过却递给了坐在婴儿车里的弟弟：“我不喝，给弟弟喝吧。” “这也太懂事儿了吧，自己不喝给弟弟。”王丽夸张地说着：“这么好的两个孩子，你说他爸是怎么想的。” “他脑子进水了呗。”赵凡闷声道：“阿姨，你别在我妈妈跟前提他了，我妈妈会伤心难过的。” “不提……阿姨错了，阿姨不提了。”王丽用肩膀碰了碰南笙：“有这么好的孩子，还伤心啥啊。我妈说的，咱们女人前半生靠的是父母，后半生靠的是子女，这辈子幸不幸福跟婆家，跟老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阿姨说得是人生哲学。” “啥人生哲学，这是我妈半辈子的人生总结。”王丽感慨地说着，“你不知道，我妈是养女，我爸又是我妈的倒插门儿女婿，这我爸刚来的时候，我外公外婆可是没少欺负他。我妈呢，本身就是养女，性子还有点儿懦弱，见我爸受气她也不敢吭声，久而久之的我爸就对她有了怨气。” “阿姨才是那个最难过的人吧。” “小时候不懂，觉得我爸是家里最可怜的人，直到外公外婆去世，爸爸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成了家里那个唯一能赚钱的人才意识到我妈才是最可怜的，一辈子受气，一辈子委屈，却又一辈子都不敢反抗。” 王丽叹了口气：“我最近也想通了，甭管我老公咋样，只要我把我们家孩子给带好了，别的都不算啥。这女人，折腾一辈子临了还不是为了孩子。老公算啥，顶多算是半道儿遇见的驴友，路线合适了一起走，路线不合适了分道扬镳呗。” “阿姨，啥叫驴友啊？” “驴友啊，驴友就是一起旅游的朋友。” “老公是朋友，那儿子是什么？”赵凡问，盯着正在思考的王丽。 “儿子当然是行李了。”王丽拍拍婴儿车：“这驴友可以换，行李不能丢，能不能保命可全靠它呢。行了，不跟你们说了，我到了。” 眼见着电梯门打开，王丽冲南笙母子摆摆手，推着婴儿车走了下去。 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赵凡对南笙说：“妈妈，我觉得阿姨说得很对。” “我也觉得你阿姨说得很对。”南笙摸着赵凡的头：“凡凡心里还难过吗？” “一点点。”赵凡比划着：“可我的难过跟妈妈的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妈妈也不难过。”南笙弯腰搂了搂儿子：“妈妈有你，还有弟弟，妈妈会很快振作起来。凡凡也要努力好不好？” “好！”赵凡目光坚定：“我早说过了，就算没有他，我们三个也可以好好生活。” 拧开门，客厅一片漆黑，只有侧卧里透出一缕暖黄的灯光。听见声音，婆婆朱慧琴从侧卧里走了出来：“回来了？你们母子三个去哪儿了？刚我还跟你爸说要不要下去找找你们。” 南笙看了眼婆婆朱慧琴身上穿着的花秋裤，心想，您这是打算出去找我们的架势嘛。 “小宝这是困了吧？” “困了，到点儿睡觉了。” “那你们赶紧睡去。”朱慧琴让开一条路，“凡凡，你今晚还跟爷爷奶奶睡吧，咱三个挤挤。” 赵凡看了眼侧卧，回答道：“不！今晚我要跟妈妈睡。” “跟你妈睡？你妈晚上还得照顾弟弟呢。” “那我可以帮着我妈照顾弟弟。”赵凡说着进了主卧。 朱慧琴干笑两声，用手指着主卧：“这孩子，越大越不听话。” “没事儿，晚上让赵凡跟我睡吧。”南笙抱起困倦的小宝朝主卧走去。 婆婆朱慧琴抢先一步进了侧卧，“啪叽”一声将房门关上。南笙赶紧弯腰，用手遮挡小宝的耳朵，可还是晚了一步，被惊了瞌睡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侧卧里，朱慧琴跟赵广武两个人嘀嘀咕咕，却没一个出来帮着南笙哄孩子的。 南笙吸气，吐气，收回已经踏进主卧的那半只脚，对着正在帮忙铺床的赵凡说了句：“凡凡，妈要哄弟弟，你自个儿先睡。” 赵凡懂事的点点头，见南笙怀中的小弟弟哭闹不止，抱怨着说了句：“奶奶是不是笨？明知道弟弟困了还那么用力的关门。这下好了，把弟弟吵醒了，妈妈还得重新哄弟弟睡觉。”“没事儿，妈妈哄哄就好。”南笙将小宝竖着抱起。 “弟弟很难哄，没有半个小时根本哄不好。”赵凡皱眉：“我觉得爷爷奶奶根本不是来帮妈妈照顾弟弟的，是故意来捣乱，故意不让妈妈好好休息的。” 第081章 哪家儿媳不憋屈（7） “凡凡。”南笙冲着他摇摇头：“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我没有乱说话，我说得都是实话。”赵凡倔强的仰着头：“外婆在的时候，根本不是这样的。” “妈妈知道，但是凡凡，爷爷奶奶他们是长辈，有些话，妈妈可以说，凡凡不可以说。” “为什么不可以说？难道大人都只能听谎话，不能听真话。” 面对着儿子的质问，南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好怀里的小儿子闹得厉害，便借着哄弟弟的由头将那个话题给错了过去。” 等把小宝哄睡，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半。打开手机，看到一条留言，南笙赶紧给唐艳回了过去。 “睡了吗？我刚看到消息。” “没睡呢。”唐艳很快就回了过来：“今晚孩儿他爹加班，我跟孩儿来了个小小的午夜狂欢，我们叫了烤串儿和果啤，刚消灭光，正在打扫战场。” “看来心情不错。” “啥心情不错啊。”唐艳发了个愁眉苦脸的表情：“我这是借酒消愁。” “借啤酒消愁？你不怕愁更愁。”南笙回道。 “更愁又能咋地，反正也愁不出心里去。”唐艳又发了个郁闷的表情过来：“你公公婆婆没再膈应你吧。” “没！”南笙敲了一个字，随后问道：“你妹妹的事情怎么说了？” “没说呢。”唐艳连续发了好几个郁闷的表情，最后发了个愤怒加炮弹的表情：“我妹妹家的事儿我算是看明白了，跟金钱比起来，这老婆孩子啥都不是。” “好好劝劝你妹妹，她还怀着身孕呢。”南笙思索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放心，我妹心里清楚，她自个儿有主意。”唐艳回道：“我只是觉得可惜，觉得这婚姻关系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脆弱。先是你，接着又是我妹妹，这几率高得让我对我自己的婚姻都开始重新审视了。” “不要矫枉过正。”南笙道：“每个人的婚姻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是遇到了有问题的婚姻，但这不一定都是婚姻的问题，也跟我们的选择和个性有关。唐艳，你要相信你的选择，相信和你一同经营婚姻的那个人。” “也许吧。”过了大概五分钟，唐艳才回了一条语音：“我再好好想想，想想你的事情，想想我妹妹的事情，然后再想想我自己的事情。困了，喝了两瓶啤酒，感觉有点儿上头。” 南笙回了句晚安，便将手机搁到了床头柜上。 关灯，合眼，眼前浮现着的竟是她们小时候的样子。记忆中，唐艳跟她妹妹长得很像，只是个性方面更为张扬。 翻身，睁眼，看着飘窗外的夜景，思绪不由自主地又飞向了她从未去过的湛江。 半坐起身，将刚刚放下的手机又拿了过来，然后点开某宝，切换账号。 当屏幕上出现账号正在登录的提示时，南笙的心是揪着的，她既希望赵阳更换了自己的某宝账号，又希望他顾念着往日的夫妻之情没有更换。这种自相矛盾的心情，没有经历过感情创伤的人不会懂。 账号登录上了，页面既熟悉又陌生。她点开订单页面，看到了两条新的记录。不是飞机，不是酒店，而是偃城特产。 收件地址是广州，收件人却是一个她从未听过，也从未见过的名字。 南笙默默记下了那个地址以及收件人，打算寻个合适的机会问问公婆，收件人是不是赵阳的姨夫。 如果是，说明赵阳给赵广武反馈的信息是正确的，他在湛江面试的不怎么顺利，且极有可能因为这个改变行程，先去广州找亲戚投靠，再伺机寻找新的工作机会。一旦让赵阳在广州找到新的工作，那事情就会脱离南笙的掌控，她跟赵阳之间的婚姻关系也会变得更加微妙。 南笙怕得不是离婚，而是不能痛痛快快的离婚，她可以接受丈夫背叛，也可以接受婚姻破碎，但她没有办法容忍还在婚姻内的丈夫背着她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唧唧我我，肆无忌惮。 退出账号后，南笙认真思索了下对策。 公公赵广武跟大姑姐赵宁明显指望不上，赵宁学历不高，勉强混了个初中毕业，思维模式比较倾向于传统女性，在她的婚姻观念里，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对于娘家的事情，她想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公公赵广武明显是根墙头草，且从心理上更倾向于讨好自己唯一的儿子赵阳，想要他从中协助自己，无疑于痴心说梦，说不准还会打草惊蛇，让赵阳有所防备。 婆婆朱慧琴虽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三观还是正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不会允许朱利利那个小三进门，更不希望小三继续跟儿子纠缠，毁了儿子后半生的前程。 目的相同，目标一致，南笙完全可以把婆婆朱慧琴暂时拉到自己的阵营，说服她去联络自己在广州的妹妹和妹夫，以为赵阳好的名义要求他们拒绝接纳和帮扶赵阳。 马上就是冬至，冬至之后就是小年，小年之后就是除夕，倘若赵阳在小年之前没有搞定新的工作，年前入职的几率就不大。没有新的工作，就意味着没有收入，没有钱，一个三十多岁，习惯了大手大脚消费，且还身处异地的男人，除了回家别无选择。 闭上眼，南笙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意志消沉，眸内无光的赵阳。他拖着行李箱，没精打采的从机场出来，走向那个正等待着他的朱利利。 朱利利一脸故作温柔的假笑，看到赵阳，忙伸手迎了上去，待挎住他的胳膊后，矫情地说了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不回来了呢。” 赵阳叹了口气，看着脚下并排的影子道：“怎么会？我说了我会回来的。” 画面戛然而止，睁开眼，南笙只觉得一阵恶心。 点开相册，找出她跟唐艳在孟县偷拍的照片，将那个男人的脸放到最大，呢喃着说了句：“就你吧！” 照片中的男人静立不动，南笙轻移指腹，按住了朱利利的脑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朱利利，你也该有报应了！” 第082章 双管齐下（1） 吃早饭时，南笙故意提起了那个订单，问婆婆朱慧琴收件人是否是她的妹夫。婆婆摇头否认，说从未听过那个名字，还问那订单是怎么回事儿。 南笙打开手机，挑出截图递到婆婆朱慧琴跟前，说了句：“我也不清楚，但从订单上显示的信息来看，这下订单的时间是赵阳出发去湛江的时间，收件地址是广州的某个小区，收件人则是这个。我记得有个姨在广州，我还以为这当地特产是给他们带的。” “不是，这不是你姨的名字，更不是你姨夫的名字，这连姓都不一样。”朱慧琴戴着老花镜仔细瞅了瞅：“这东西不便宜啊！” “是不便宜，两样加起来得八百多块钱呢。” “你认识这个人不？”朱慧琴取下老花镜用胳膊肘撞了撞赵广武。 “我又没有妹子在广州，我怎么可能认识这个人。” “你不认识？你不认识你儿子上赶着给人送礼去，还送这么重的礼。”朱慧琴恨恨地说：“我把他养到三十多岁，我都没见过他给我送这么贵的东西。” “说得谁好像见过似的。”赵广武小声嘀咕了句，立马被朱慧琴拍了一巴掌。 “你没见过？你没见过你桌子上的手机是打从哪里来的。” “那是他非要送给我的，又不是我自个儿要的。” “装，你就装吧，嘴上说着不想要，心里美得跟啥似的。”朱慧琴撇着嘴：“你以为那是你儿子孝顺你呢?他是在收买人心。之前让你去松县劝他，再不济也看着他，别让他跟那个朱利利混在一起，你可倒好，收了人家的东西直接变成了人家的人。”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变成了人家的人。”赵广武拍了下桌子：“他赵阳是我儿子，当儿子的给老子买部手机不应该嘛。” “应该，咋不应该，别说手机，就是航空母舰他都该给你买。”朱慧琴瞪眼：“你儿子给你买那手机多少钱？充其量也就七八百吧。你是不是觉得心里特美，以为你儿子对你不一般。瞅瞅，你睁眼瞅瞅，你儿子给别人买的东西也八百多呢。 “八百多就八百多，至少他给我买了，你咋不让他给你买呢。”赵广武把手机揣到兜儿里：“你还是他亲妈呢，你有本事也让他给你买个？整天嘟嘟囔囔的，难怪孩子们都烦你。” “我没本事，我没你有本事。”朱慧琴差点儿跳起来：“你要搁在以前你就是个汉奸，他赵阳就用那么一个手机就把你给收买了，你还以为你脸上有多光似的。别说他不给我买，就是给我买了，我也不稀罕要，我嫌脏，嫌恶心。” “嗨，你就没有！他就不给你买，气死你，气死你个嘴碎的老太婆。”赵广武从兜儿里掏出手机冲着朱慧琴晃：“我儿子孝顺我的，我还就心里美了咋地。” 朱慧琴气得一把夺过赵广武的手机就要往地上摔，赵广武的脸色也变了，他指着朱慧琴道：“摔！朱慧琴你给我摔一个看看。你今个儿要是敢把这手机给我摔了，你就别再进我们老赵家的门！” 朱慧琴做了个往地上摔的动作，跟着把手机往赵广武手里一送，委屈吧啦地坐到了地上。眼瞅着这闹剧也闹得差不多了，南笙搁下筷子，冲着刚坐到地上的朱慧琴说了句：“妈，地上凉，你赶紧起来把。” “让她坐，让她在地板上坐一天。”赵广武拿起个馒头：“一哭二闹三上吊，就不能整点儿新鲜的。” “活不成了，我真是活不成了呀。这老的小的都想要把我给气死了呀。”朱慧琴坐在地上，又拍着大腿干嚎。 “谁不让你活了？”赵广武回头就是一脚，且刚好踹到朱慧琴的小腿上：“六十多的人了，当着孩子的面哭闹，你也不嫌丢人。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你起不起？你要是不起，你今个儿就在地上坐着，我丢不起这个人，我回偃城去。” “你回去，你现在就回去，你要是敢回去，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我要让整个小区的人看看，看看你是怎么把我这个老太婆给欺负死的。”朱慧琴一边抹眼泪，一边从地上爬起来：“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嫁给你这么一个破男人。” “我不好你嫁给别人去。”赵广武抬腿又是一脚：“吃饭！一天天的哪有那么多事儿。不就是两盒礼品嘛，你要想知道，你打电话问他。” 朱慧琴包着嘴站在一旁，还是南笙起身把她拉回到了餐椅上：“爸说得对，就只是两盒礼品。” “八百多呢。”朱慧琴小声道：“他有钱给人送礼，没钱给自己的儿子买奶粉？这八百多块，怎么着也能买三桶奶粉吧。我气得不是他不舍得给我这个当妈的花钱，气得是他心里没有这俩孩子。我争什么抢什么，我一条腿都迈进棺材里的人了，我在乎这个嘛。我是替南笙委屈，替两个孩子委屈。” “妈说的是，这礼要是送给我姨跟我姨夫的，我觉得应该，别说八百，就是八千那也不多。可这个人，我从未听他说起过。”南笙眼眸低转：“当然，我没听过并不代表他在广州没有朋友或者是前同事之类的。兴许是从前认识的，此去湛江，顺道看看。说不准，这人还能帮他推荐一份适合的工作。” “也许不是同事，是他此去湛江面试的老总呢。这见人之前先送份礼也说得过去。”赵广武吃着馒头：“他都多大的人了，这八百多花得值不值他心里能没有个数。” “你自己的儿子你还不清楚嘛！他心里有数？他要是心里有数能把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朱慧琴抹着眼泪：“他这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也不知道随了谁。你还记得上一年春节的时候嘛？他买了两瓶两千多块的酒，说是要在他姐夫面前长脸。这长谁的脸？那是他亲姐，亲姐夫，他们能不知道他赵阳在外头混的啥样？” “混得啥样也跟你没关系，我说你就不能少担点心，少说点儿话。”赵广武将吃了一半的馒头放下：“一听你说话我就来气，我去看看孩子醒了没。” “南笙，你瞧瞧他，你瞧瞧这都是什么人。”朱慧琴戳着赵广武的后背：“儿子犯了那么大的错，他当老子的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我好心好意为这个家，反倒成了坏人。” 第083章 双管齐下（2） “生儿养老，爸的选择我也能理解。”南笙宽慰道。 “你能理解，我不能理解，他净想着他防老了，他想过他儿子将来怎么防老嘛。”朱慧琴委屈地看了南笙一眼：“这当爹的不管孩子，孩子将来能认他，能养他吗？” 南笙心说不能，可当着朱慧琴这个婆婆的面她又不好表现出来。 “妈，我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其实不恨赵阳，我恨的是那个朱利利。” “该恨，要不是她勾搭赵阳，唆使赵阳，我儿子能变得六亲不认嘛。”朱慧琴拧了把鼻涕。 “自从凡凡出生之后，迫于生计，我跟赵阳一直都是两地分居，这男人跟女人不一样，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他常年在外，孤身一人，所处的又是那样一个乱糟糟的环境，惹些桃花官司也正常。这些年，为了维持这个家，我也是尽量睁只眼闭只眼。可是妈，他这次真是做得太过分了。” “妈知道你委屈。” “那个朱利利是什么人，人家能真心跟他过日子吗？”南笙趁热打铁：“她要是真心跟赵阳过日子，真心为这个家打算的，我也不说什么，我跟赵阳痛痛快快把这个婚离了，我主动给他们腾地方。可是妈，人家朱利利图得不是赵阳这个人，是他的钱。” “这妈能不知道嘛。” “是，赵阳现在还年轻，才三十多岁，就算离开了松县也不难找工作。可四十岁以后呢，五十岁以后呢，等他挣不着钱的时候，那个朱利利还会跟着他吗？” “肯定不会跟着，别说五十岁了，四十岁她都不一定能等的到。那是个什么女人？狼一样的女人，不把你扒皮啃肉的她能安生嘛。” “咱乐观点儿，就算朱利利对赵阳是真爱，愿意没名没分的跟着他直到五十岁，他俩倒是不愁吃喝，挣一个花两个，那你跟我爸呢。十年后，你们多大年纪了？” “我们不指望他，我们再没本事也还有家里那几亩地，随便种种都饿不死。我们是可怜孩子，这孩子还小，正花钱呢。” “妈说的是，您跟我爸不指望他，我也不指望他。我还年轻，也才三十多岁，就算离开了你们赵家，也能自力更生。实在不行，再找个男人嫁了也成。可两个孩子怎么办？赵阳挣钱都给了朱利利，朱利利拿着赵阳挣的钱去养自己的女儿，等把人家女儿养大了，人家母女翅膀硬了，他成个累赘了，人家再伸腿把他一蹬……妈您说说看，他能图什么，又能图到些什么。” “妈知道，妈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可是南笙，眼下咱们说的话他是一句都不听。他现在就跟那个鬼迷心窍的人一样，就听朱利利那个女鬼说的话，把咱们都当成坏人，你说怎么办？你说你让妈怎么办？” “我这心里也着急啊。”南笙叹气道：“他在咱们跟前，咱们尚且劝不住他，若任由他在湛江那边找了工作，等工作稳定后再把朱利利那个小三给接过去，那才真的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离婚，你上法院告他去！”朱慧琴差点蹦起来：“我就不信了，我们这么多人都要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可以去法院告他，但是妈，您知道起诉离婚有多麻烦吗？”南笙道：“就咱们小区有个跟我一起带孩子的宝妈，她跟她老公就是起诉离婚的。从递交诉状到法院宣判，折腾了快两年。” “这法院判离婚这么麻烦？” “法院是要走流程的，一般都要开庭三次，且在这三次开庭之前都要经过庭外调解。如果夫妻中的一方坚持婚姻没有破裂，不同意离婚，这个调解的过程就会一直持续，持续到双方实在调解不成才会再次开庭。” “那你同意离婚不就行了。” “妈，这不是我同意不同意的问题，是你儿子赵阳同不同意的问题。” “他有啥不同意的，他人都找好了，他巴不得跟你离婚呢。” “妈，他要真想离，我还用得着上法院起诉吗？我们两个去民政局办岂不是更快更容易。” “那你的意思是赵阳他不想跟你离？”朱慧琴疑惑道：“那他要不想跟你离，他就回家来啊，他还在外头跟那个朱利利鬼混什么。” “妈，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南笙拉着朱慧琴的手坐到沙发上：“咱们婆媳两个就不说那些个见外的话了。就离婚而言，你儿子赵阳那是实打实的想要跟我离婚的，且我清楚他的为人，不是那种不计情分，非要把我们母子往绝路上逼的人。” “我儿子没那么坏，他是我生的，我养的，我还能不知道他嘛。”朱慧琴拍着南笙的手：“南笙，你听妈的，你别恨他，他就是没心眼，没主意，就是被那个朱利利给蒙骗了，给迷了心窍了。等他醒过来，他一定会远离那个女人，一定会回家好好过日子的。” “妈，您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行，你说你说。” “赵阳百分百是想要跟我离婚跟那个朱利利在一起的。当然，这些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朱利利是肯定不会嫁给他，不会成为你们老赵家的儿媳妇的。话说到这里，您肯定好奇，好奇这个朱利利为什么还要跟赵阳黏糊到一起，她就不怕被咱们指着鼻梁骨骂嘛？” “她脸皮那么厚，她怕什么。”朱慧琴吐槽道。 “妈说得对，那个朱利利的脸皮的确很厚，她也的确不怕被人骂。”南笙道：“她那本事都是实打实练出来的，任何一个初当小三的女人都不会有她那样强悍的心理素质。” “南笙你究竟要跟妈说什么？”朱慧琴急了：“这赵阳眼下也没多少钱了，你说那个朱利利还想从他身上图谋什么？” “当然是图谋他的利用价值，以及图谋——”南笙扫了一圈儿自个儿的房子：“赵阳曾几次三番的劝说我卖了这套房子，我想这不是赵阳的主意，而是朱利利的主意。” “这是咱家的房子，跟她朱利利有什么关系？” “房子是跟她没关系，可是妈，您别忘了，这房产证上写的可是赵阳的名字，用来还房贷的银行卡也是赵阳的。一旦卖房，中介肯定要联系赵阳，这留下的打款账户也必然是赵阳的，而赵阳的手机被朱利利掌握着……妈，这事儿您敢深想吗？” 第084章 双管齐下（3） 朱慧琴慌了，她抓住南笙的手问：“那该怎么办？” “妈，您先别着急，这房子只要我不松口，朱利利她再怎么盘算都没用。”南笙握了握朱慧琴的手：“妈，您最近有没有跟我姨通过电话？” “前几天打过一个，可赵阳的事情我没敢跟她说，怕她跟着着急。” “该说还是得说，这万一赵阳找到我姨，也好让我姨跟我姨父帮着劝劝他。” “谁能劝得住他，眼下他就听那个朱利利的。”朱慧琴恨恨地咬着牙：“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孩子，如今倒让她个不知道从哪里爬出来的狐狸精落了好处。” “妈，现在不是着急上火的时候，您就算把天骂出个窟窿，那水也浇不到朱利利头上。” “那我就骂出个大窟窿，淹也淹死个她。” 眼见着旁敲侧击不管用，南笙干脆把话挑到了明处：“妈，您给我姨打个电话吧。” “打电话我说什么？那个混账孩子根本就不听她的。” “打电话让我姨别收留他，别借钱给他。” “借钱？” “妈，您忘了，赵阳他辞职了，他是拿着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去湛江的。这在外头吃的，喝的，住的哪一样是不花钱。” “他什么时候少花钱了。” “妈，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把钱花光了之后就没钱花了。” “没钱花了饿死他！” 南笙气得直摇头，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跟朱慧琴把这话题继续下去。 “在找不到工作，身上还没有任何积蓄的情况下，他会回家。”但心话没说清楚的南笙又补充了句：“不是回这个家，而是会回到洛城。” “那他跟朱利利不还是没分开吗？ “分不开就在一起好好过呗。” “他俩要好好过了，你跟孩子怎么办？”朱慧琴皱眉。 南笙心说离婚呗还能怎么办。她之所以跟朱慧琴说这么多，其目的就只有一个，让远在湛江的赵阳孤立无援，至于他回来之后会不会跟朱利利在一起她根本不在意，因为在她心里，已经给这个男人判了死刑。 “妈，有些事情我跟你解释不清，你要是真想帮我，就按照我说的办成吗？” “我给你姨打个电话。”朱慧琴有些不情愿地掏出手机，嘴里还念念叨叨的：“你姨也不是外人，这种事儿她迟早都要知道的。毁了，这个家算是彻底毁了。” 眼见着朱慧琴拨通电话，耳听着她把事情跟赵阳的姨说了，南笙这才走到主卧门口，看了眼正在逗弄小宝的公公赵广武。她不确定公公是否会将这件事告诉赵阳，就算告诉了，也无非是让他再多记恨自己些，但这些记恨跟她心里的怨恨比起来，连点儿渣都算不上。 趁着公婆带孩子出去的功夫，南笙也完成了她的下一步动作。 据官方数据显示，女性外遇者的外遇对象多为身边人，不是邻居好友就是同事客户。朱利利的活动范围不大，且在跟赵阳交往的过程中还依旧能跟前男友周玮保持关系，这证明她很擅长把握时间，也很擅长塑造自己的形象，至少在亲朋好友眼中她不是那种私生活混乱，行为放荡的女人。所以，她的外遇对象一定是远离她的生活圈子，但在工作中交往密集的人。 洛城就这么大，洛城的医疗圈子更是小的可怜，只要用心查找，就不难找到跟朱利利在孟县相好的那个男人的信息。 从点到面，从面到点，南笙只用了两个小时就把那个男人的信息搜罗了个齐齐全全。 他叫党建国，跟赵阳一样都是朱利利的前同事，但不是白玛的同事，而是朱利利在进入白玛之前就认识的，两个人的不正当关系保持了长达十年之久。 党建国有老婆有孩子，老婆也是圈儿内人，且属于有背景有实力更有能力的那种。党建国之所以能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除了依靠他老婆之外，还得依靠他老丈人。他不傻，不会为了朱利利这样一个随便的女人就放弃一切，朱利利也很清楚，所以她跟党建国之间的关系是实打实的各取所需。 朱利利当初能够进入白玛靠的也是党建国，所以她在党建国面前比在任何一个男人面前都要讨好，都要乖巧，更不敢去挑衅党建国的老婆。 从某医院的官方账号上，南笙找到了党建国的老婆，且确认党建国跟朱利利在孟县偷欢的那晚，其老婆正在外地开会学习，而从党建国约会当晚必须回家的行为举止分析，他是个谨小慎微的性格。 在拿到党建国的联系方式之后，南笙用之前工作时申请的一个没有实名认证的社交账号添加了党建国。为了让他通过好友验证，她向其发送了两个时间，一个是党建国搂着朱利利进入快捷酒店的时间，另外一个则是两人完事儿后走出酒店的时间。 对于像党建国这种性格的男人来说，时间是很在意的东西，南笙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确定党建国一定会通过验证，添加自己成为好友。 中午十二点十分，手机屏幕上弹出了一条消息，而发信人就是党建国。 “你是谁？我们谈谈。” 南笙看了眼正在吃饭的公婆，拿起手机回复道：“你不认识我，即便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也不会知道我是谁。”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你有什么目的？” 南笙发了两张照片以及一段录音，且温馨提示，让党建国带上耳机听。 一分钟后，党建国回了消息：“你想干嘛？敲诈勒索！” “我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违法犯罪的事情我可不做。”南笙回道：“我找你是想要请你帮我一个忙。你放心，我要针对的人不是你，而是你身边的那个女人。” “利利？” “对，利利，朱利利。” “你是利利的什么人？情人？男朋友？还是未婚夫？”党建国一连敲了好多个字出来：“我跟她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她主动找我的。” “我知道。” “你知道？”党建国连续敲了三个问号：“你知道还找我干吗？” 南笙没有回复，而是静静的看着对话框。在特殊的环境下，沉默和留白才是最好的进攻。 第085章 双管齐下（4） 果然，党建国急了，开始攻击跟他好了多年的朱利利。 “不管你是利利的什么人，我都劝你跟她不要认真。”党建国继续道：“我不知道你认识她多久，我跟她认识十来年了。不，不止十来年，在她还没有跟她前夫结婚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只不过当时还没有现在的这种关系。” “你既知道她的为人，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南笙纳闷道：“你不觉得她很脏吗？” “不是我找她的，是她找我的。”党建国辩解道：“每次都是她给我打电话的，我这也是没办法。” “什么叫没办法？” “没办法就是没办法，等你以后想要摆脱她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党建国的言语中透着一丝郁闷：“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我这也是被她缠上了。” 见南笙没有回复，党建国又道：“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朱利利这个女人现实的很，她找男人都是带着一定目的性的，只要你让她觉得你还有利可图，她就不可能轻易放过你。” “这么可怕？”南笙敲了四个字回过去。 “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她不会跟你翻脸，更不会跟你撕破脸，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把你弄得很难看。你说分手就分手，但分手之后又会借着朋友的名义跟你继续纠缠，然后缠着缠着就又缠到了一起。” “她的确很厉害。” “也不是厉害，就是目的性比较强。”党建国总结道：“她什么都图，却又什么都不在乎。你拿捏不住她的弱点，她却能把你的弱点拿捏的死死的，除非她自愿放弃，自己想要跟你一刀两断，否则你就像是掉进蜘蛛网里的小虫，任由她啃食殆尽。” “想甩掉她吗？” “想，但几乎不可能。”党建国也没掩饰：“她知道我的一切，甚至知道我老婆跟我孩子的一切，我跟她的关系就是她拿捏我的最大把柄，我不想因为甩掉她而毁掉我已经拥有的东西。” “你害怕你老婆知道你跟朱利利的关系！” “我老婆——”党建国敲了个断句出来，紧跟着话锋一转问南笙道：“说了大半天了，你究竟什么目的。” “你们医院的科室想要外包？”南笙想到上午查资料时无意中瞥见的那条信息。 “不是外包，国家不允许医院科室外包，我们是在招聘，洽谈合作项目。” “不用说得那么洋气，是不是外包你清楚，我也清楚。” “你也是做医疗的？你想承包我们医院的妇产科？”党建国又敲出三个问号来。 “你觉得我是那么笨的人吗？” “什么意思？”党建国问。 “国家的医疗体系正在改革，将来是何走向谁都不清楚，就我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说，现在不是投资医疗的最佳时机，包括之前很挣钱的整形行业都在过冬天。” “好不好做在人不在事儿。” “是吗？”南笙慢悠悠地敲出两个字：“若这自家锅里煮得是真肉汤，你舍得分给别人尝吗？” 党建国没有回复，南笙也知道他不会回复，为了不把话题聊死，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倒是建议你跟朱利利谈谈这个项目。” “利利？”对话框中终于有了新的消息。 “朱利利的野心你应该比我清楚。”南笙发过去一行文字。 “她的确很有野心，但她的野心跟她的能力不足以匹配。”党建国道：“她一个女人成不了什么事儿。” “若她找到一个帮手呢？” “她能找到什么帮手。”党建国不屑地说着：“不是我小看她，而是我了解她，就她那样的，真正有实力也有能力的男人瞧不上她，更不会带着她一起玩。没实力没能力的男人跟她在一起，那就是两个草包，更干不成什么大事儿。” “你的确很了解她。” “这么多年了，谁还不知道谁啊。”党建国没忍住，又说了句：“若她能找到比我更好的，跟她去酒店的那个男人就不是我了。” 换言之，党建国是目前朱利利能在医疗圈儿内够到的实力天花板。 “可惜，朱利利她认不清自己。” “朱利利找的那个帮手是男的，而你跟那个男的有关系，为了报复朱利利，所以找到我，想要利用我跟朱利利之间的这层关系给她下套。” “是！”南笙没有否认：“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我为什么要帮你？” “为了你自己。”南笙直接发了张党建国老婆的照片过去：“贵院正在进行项目招商，您应该是负责人之一，倘若此时有人主动上门求合作，岂非正好解了你的燃眉之急。” “那么大一碗汤，朱利利就算吃撑了她也喝不下去。” “合作方式只有一种吗？作为甲方，您应该允许有多种合作方式。” “你有好的合作建议吗？” “技术入股，管理入股，盈亏自负，只需要缴纳一定的担保金即可。”南笙提醒着党建国：“当然，在这基础上您还有更多文章可做。在保证甲方利益的前提下画大饼，就算逮不住大鱼，也能钓到小虾。怎么算，您都不亏！” “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党建国问。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南笙发了个自嘲的表情包过去：“无非就是想让他们两个人的处境变得更糟糕而已。” “你是女的？” “很奇怪吗？” “不奇怪！”党建国发了个语音过来：“跟朱利利有关系的男人，哪个背后是没有女人的。” “愿意帮忙吗？” 南笙静等着对方的回复，说实话，心里稍微有点儿紧张。 “你等消息吧。”党建国说完又打了一行字过来：“我既没有帮你，也没有承诺你什么，我只是把画好的饼放到了朱利利的枕头边儿，至于她吃不吃，我可管不着。” “多谢！” “那这照片跟录音？” “放心，我可以向您承诺，这些照片跟录音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党夫人跟前。”南笙道：“您可以相信我，因为我跟党夫人所处的家庭位置是一样的，我受过的伤，品过的痛，是不会愿意让别的女人再去经历的。” “你老公也是个眼瞎的。”党建国道：“能让一个妻子费尽心思去做这些，可见他们伤你伤得不轻。得，该删的都删了吧，咱们就当从未加过好友，也从未聊过这些内容。” 南笙回了个OK的手势，然而消息却没能发出。一行小字提醒她，她已不再是党建国的好友。 第086章 同一屋檐（1） 关掉对话框，将手机背面朝上放在餐桌上，拿筷子夹菜时南笙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南笙家里有两处果园，一处种苹果，一处种桃子，南爸爸喜欢在桃树底下设套放夹子，最简单的那种，并没有做什么刻意的伪装。 桃子熟透了，来不及摘，会自个儿从树上掉下来。香甜的桃子会吸引来觅食的野鸡或者是野兔，而稍不留神，它们就会成为南爸爸的猎物。 放学后的南笙通常会带两样东西去桃园，一个用桃枝编成的篮子，一个清洗过的装尿素或者化肥的袋子。篮子装掉落的桃子，而尿素袋则用来装那些不小心落入陷阱的野鸡或者是野兔。最多的一次，南笙带回来两只兔子一只野鸡。 党建国就是那株桃树，医院里对外承包的那个科室就是南笙相中的“捕鼠器”，而以小博大，承包科室所带来的巨大利益就是画给赵阳和朱利利的馅饼，他们一定会上钩，至于什么时候上钩，需要南笙精心等待，而好的猎手，最应该学会的也是等待。 哄睡小宝后看见婆婆朱慧琴又蹲在卫生间门口洗衣服，她个子高，腿脚不利索，再加上动作笨拙，搓洗衣服时肩膀一抖一抖的叫人看着莫名难受。想到母亲也是这般年纪，南笙心有不忍的走到她跟前说了句：“妈，你把衣服放到洗衣机洗吧。” “不用！”朱慧琴头也不抬：“就这么几件衣服，还用得着洗衣服。那洗衣机就是商家发明出来骗钱的，既浪费电，浪费水，还浪费洗衣机。关键是它还洗不干净。” “真要洗不干净那洗衣机就没销路了。” “洗衣机有销路那是因为买它的人都跟你一样懒。”朱慧琴将手里的衣服翻个面儿继续搓洗：“就咱老家那个洗衣机还是你姐他们家换下来的，你问问你爸咱家用过几回。有那个往洗衣机里放水的时间这衣服早洗出来了，省时省力又省事儿。” “那也就是你们老人家，搁我们年轻人身上，有那个搓洗衣服的时间，还不如去多挣几块钱。” 不等南笙说完，朱慧琴便闷声闷气的接了句：“那也得是能挣钱的年轻人！妈知道你能挣钱，也知道你带着孩子辛苦，但是南笙啊，咱家情况跟以前不一样了，你这花钱可不能大手大脚了。” “妈，我——” “你看看在这城里生活多难。上厕所用水得掏钱，做饭用燃气得掏钱，还有你们客厅里的灯，卧室里的灯，看着是挺好看，可你数数那屋里屋外的得有多少个灯泡，那亮一个小时得多少钱。这么多钱，你要去哪里弄？” “是，我是跟你爸存了点儿钱，可就算把那点儿钱拿出来了，又能用多久？我们年纪越来越大了，就算想要出去打工也都没人要了。这要是没病没灾的还好，万一病了，我们好意思去拖累你姐吗？人家一个出门的闺女，咱咋好意思跟人家张嘴？不是妈说你，你该省的时候也得省省。” 南笙很郁闷，她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省。想要去反驳朱慧琴，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儿，因为她说得那些话，听上去也没毛病。 想去冰箱找点儿东西吃，拉开冰箱门却傻了眼，因为婆婆不光把瓜果蔬菜全塞了进去，还把挂面，小米，大米，面粉这些能塞的全都塞进了冰箱里，不仅是冷藏室，就连冷冻室都塞得满满当当。 “妈，这冰箱 “那上面放不下，我不放在了厨房门口。 “放外面就行。” “这屋里有暖气，放外面生虫了怎么办？依我看，就放那冷冻室里，小米跟面粉又冻不坏。” 南笙无奈，只能转身去收拾那些放在灶台上的锅碗瓢盆，可拉开消毒柜她又傻眼了。锅盖，擀面杖，甚至是抹布都被婆婆一股脑给塞了进去。这亏得是没人按消毒键，若是按了，南笙不知道家里会不会着火。 “妈，这是消毒柜，不是一般的收纳柜，”南笙将锅盖，擀面杖以及抹布一样一样往外拿：“锅盖不用放在柜子里，左手边这里有专门放锅盖的架子，很方便的。擀面杖竖起来，放在角落就可以，还有抹布，那边有挂钩，挂上去就行。” “这整个消毒柜干啥，都是自家吃饭用的东西，有啥毒可消的，还不如整个收拾东西的柜子。” “妈，咱家买的是精装房，且这房子还是您跟我姨，以及我姐当初来看的。这消毒柜是人家配送的，就是这么一个消毒的功能，您拿来放碗筷没有问题，但这锅盖是玻璃，遇到高温容易炸裂。还有这抹布，容易着火。” “不放就是了！着火着火，哪有那么容易着火。”朱慧琴嘟囔着回了卫生间，南笙无奈的闭眼，待憋在胸口的那股气顺了之后，才开始继续整理厨房。 收拾完东西，拧了抹布正准备擦那些角落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个未接电话，唐艳的。 正准备回过去，信息来了，上面写着：“南笙，这流产是不是得去正规医院。” 南笙赶紧拨了电话过去，“唐艳是我。” “南笙，我告诉你，我那混账妹夫把我妹妹给打了。”不等南笙说完，唐艳就开始在电话那端咒骂：“我就没见过下手这么重的男人，明知道老婆怀着身孕还敢上手。这是我妹拉着我，要是我妹不拉，我能拿菜刀把他脑袋给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哪儿知道怎么回事儿！”唐艳嗓音里有了哭腔，隔着电话，隐约还能听见另外一个人在哭：“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说我妹在我们小区租了套房子。我那混账妹夫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直接杀到我们家来了，非说是我挑唆的我妹。” “咱是什么人啊，咱是个摆事实，讲道理的人。既然他来了，我不得帮着我妹把这事情说道说道。这古人都说了，长姐为母，我给我妹撑腰怎么了。”唐艳像是抹了把眼泪：“结果这混账推我，还扬言要把我们家给砸了，正好我妹来给我送水果，就跟他吵上了。” “你妹妹现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在屋里伤心着呢。”唐艳又抹了把眼泪：“我妹说了，离婚，等把孩子打了就跟这个混账离婚。” 第087章 同一屋檐（2） “离婚可不是小事儿，你妹妹她想清楚了吗？”南笙又问。 “我也知道离婚不是小事儿。”唐艳气闷道：“可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不离婚还能咋办。” “的确难办。”南笙叹气道：“毕竟不是一个人的事儿。” “是两个人的事儿也好办，可关键是他爸妈总在里头掺和。”唐艳恨的牙痒痒，“不就是欺负我们娘家没人，欺负我们家妹妹好说话嘛。我们不问他们要彩礼，他们反而问我们要嫁妆，我们不问他们要车要房，他们反而要把我妹妹婚前买的房子据为己有，你说这天底下怎么能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我知道你是为你妹妹好，但这种事情，旁人参与的越多，当事人越不好决断，万一她将来后悔了，少不得要埋怨你这个当姐姐帮她乱拿主意。” “我知道，我原本也没想掺和的，可那混账不是自个儿找上门来了吗。” “让你妹妹好好想想，不管是打掉孩子，还是离婚，都不是小事儿，必须要在深思熟虑之后再去做决定，且做了决定就是一辈子，是不能轻言后悔的。”南笙补充道：“尤其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要跟不要，都不是一时的事情，而是一辈子的事情。” “孩子的事情我妹妹已经决定了，就算不离婚，她也不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唐艳道：“现在这女人生孩子跟过去不一样，过去只要孩子能吃饱穿暖就行，现在得各种照看，各种教育。且不说花不花钱的事情，就是现在的男人都不如过去的男人那样抗事儿，三十多的人了，还一口一个我爸妈怎样怎样，这样的男人如何撑起一个家，如何给妻子儿女做依靠。” “她真想好了？” “真想好了。”唐艳肯定道：“我妹说了，不要肚子里的孩子是为孩子好。” “唉！”南笙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唐艳的妹妹，还是为唐艳妹妹肚子里的孩子。 “我妹妹心里也难受，她是个不易怀上孩子的体质，要老大的时候特别不容易。这二宝，是自个儿来的，我妹妹心里高兴，觉得孩子能来是缘分。可她家是那样的一个环境，真要把孩子生了，对孩子来说不一定是福气。当妈的，若是护不住儿女周全，倒不如不生。” “这话说得也没错，我就时常觉得对不住我们家孩子，但凡我找个稍微靠谱点儿的老公，我的儿子们也不至于要变成单亲家庭，尤其小宝，每次听别的孩子叫爸爸时的那种眼神看得我直心疼，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南笙鼻子一酸：“我跟他爸爸沟通过，可他心里压根儿没有这个孩子，也从未想过要给予这个孩子一点点的父爱。他甚至怨恨这个孩子，觉得是这个孩子导致了他人生中所有的不幸。” “要是没有他那个始作俑者，孩子能跑到你肚子里，能自个儿生出来嘛。”唐艳愤恨道：“天天说女人现实，说现在的女人都是被毒鸡汤给祸害的，却只有极少数的男人愿意回头审视自己。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时代在逼迫女人进步，男人呢，却故步自封，不求上进。更可怕的是，三十出头，四十好几的妈宝男们一抓一大把。太吓人了。” “是挺吓人的。”南笙的鼻子还酸着，嘴角却因为唐艳吐槽的这些话抑制不住地上扬。 “不说这些恨人的东西了，我给你发信息就是想问问你，这三十多的女人做手术要不要特别注意些什么。”唐艳问：“我妹要是去做手术，她那公婆肯定不会帮忙照顾，我这心里也没谱，怕照顾不周，再让她落下什么毛病。还有，这医院是选公立的还是私立的，是选大夫好的，还是选服务好的。还有那些个什么技术，单是看广告就看得我眼花缭乱的。” “唐艳你相信我吗？” “相信啊，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干什么，我要是不信你，我还能打电话问你。我听咱们同学说过，说你大学一毕业就进了医院，我想问问你，这里头有没有什么门道。” “要说门道还真有。” “啥门道？” “就是把一项很简单的手术给包装的高大上，包装的五花八门，包装的眼花缭乱。就你妹妹打算做的这个手术，其实就分为两种，全麻和半麻，至于别的，依着现在的医疗条件，是个正规医院都能达到。如果月份小的话，压根儿到不了动手术的地步。” “那我妹妹该去那个医院？” “请两天假，回我们偃城老家，去县医院对面的妇幼保健院，不用挂号预约，医生也不会给你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吃不完的药，当天去当天回，在家里休息就行。如果情况特殊需要住院，那边条件也可以。” “如果，我是说如果要做手术的话，我们是选全麻还是半麻?” “半麻就行。” “疼吗？” “还好，不疼。”南笙说完又补充了句：“那里的医生都很好，会陪你聊天，缓解你的紧张情绪。” 手机那头儿的唐艳听懂了，她先是嗨了一声，随后道：“瞧我，问这个做什么，对于咱们这种生过孩子的女人们来说，这点儿疼算什么啊。十级疼痛都熬过来了，还怕这够不上级别的。” 两个人又随便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南笙打过一个孩子，但这件事除了赵阳没人知道。 大三那年，南笙拗不过赵阳便背着父母跟他在校外同居。同居不到半年，她意外怀孕，不知所措的她将这件事告诉了赵阳。 赵阳让她宽心，说自己会想办法解决，可让南笙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趁着系里上公开课的功夫，私自翘课，将出租屋里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搬回了男生宿舍。 当看到那一地狼藉时，南笙意识到她被赵阳给骗了，那个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会想办法，让她别担心的男朋友偷偷摸摸的跑了。 在接下来的那半个月里，她每天都处在一种惶恐不安的状态下，既害怕别人发现自己怀孕的事情，又不知道该不该跟父母求助。她每天都会做噩梦，也每天都在期待赵阳的突然出现，直到她因为心情极度焦虑导致流产，直到她蹲在卫生间里看到大量的血从自己的身体里咕咕的流出来，她才知道什么叫跟死神擦肩而过。 第088章 同一屋檐（3） 为什么后来又原谅了赵阳，大概是因为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联系上了他，而他也第一时间赶到了她身边，顾不得她沾满血的狼狈模样抱着她去了附近的黑诊所。 那绝对是南笙生命中最为糟糕的一次体验，医生在没有使用任何麻药的情况下剪碎了她腹中已经死亡的胎儿，又将那些没有生机的碎片清理了出来。 灯光昏暗的小诊所里，南笙闻到的全都是血污的味道，她不记得自己是否因为疼痛而哭喊，只记得耳朵里回想着的“咔嚓”，“咔嚓”地声音。 当她脸色苍白的从诊所里走出来时，她看见了马路对面正在用双手撕扯头发的赵阳。她穿过静寂的马路走到他跟前，伸出手去在他身上打了下。赵阳抬头，露出一双哭过的，红彤彤的眼睛，然后不等南笙张口说话就把她紧紧抱住了。 他哽咽着向她道歉，说自己无能，连打麻药的钱都拿不出来。他说他害怕，说隔着那么远的马路都能听见南笙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说他是个混账，不该因为害怕就选择逃避，选择让南笙独自一人面对这样糟糕的变故。 满怀怨恨的南笙，想要分手的南笙，因为赵阳那孤立无援的，犹如孩子一般恐惧自责的模样选择了原谅。刚刚动过小手术的她就那么坐在他买的二手自行车的后座上，被他带回了出租屋。 他帮她铺床，帮她清洗换下来的带着污物的衣裤，然后半跪在床头向她道歉，边说边打自己耳光，他发誓，他绝对不会再用那样的方式对待南笙，发誓他会一辈子对南笙好，绝对不会让南笙经受第二次的伤害。他帮了南笙请了假，每天都会去出租屋帮南笙熬汤，但直到房租到期，他都没有再将自己的东西搬回去。 失望吗？ 失望！ 那个时候的南笙就已经意识到赵阳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他既没有担当，更没有勇气，在面对突发事件和困难时，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逃避。可那个时候的南笙也陷入了死局，道德和传统的约束让她认为她除了赵阳之外，不可能再嫁给别的男人，也没有男人能够接受她的那段过往，接受她已经有了瑕疵的人生。 正是基于她的这种不成熟的想法，才有了后来她跟赵阳十年的婚姻，也才有了这十年婚姻中的多次背叛。 赵阳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只是她天真的以为，时间可以让他成熟起来，婚姻和家庭能够教会他担当，赋予他承担责任的勇气。可事实证明，越是期待越会失望，而越是用心的付出，得到的往往也是更深的伤害。 一段错误的感情，就应该以正确的方式让它结束。 这个婚，南笙离定了。 下午去接赵凡时，南笙很意外地收到了赵阳的短信，他说：“南笙，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南笙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最终发了个问号过去。 “我不想我们这个家就这样散了。”赵阳说：“事情走到今天，也不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我不想出轨，不想背叛，不想做渣男。南笙，我也想好好爱你，也想把你放在我心里，让你把我的心填地满满的。” 这么矫情的话，南笙很久都没有听过了，她反复咀嚼，思量着赵阳突然说这番话的目的是什么。 正想回复，信息又来了。 “南笙，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爱上你！” 南笙“扑哧”一声笑了，她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种求助。帮他爱上自己？她要怎么帮才能让他爱上自己？难不成要把他的心剖出来，把自己剁碎了装进去。 可笑，简直太可笑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南笙不知道赵阳他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是怎么想出来的。 南笙笑了半天，笑到肺都疼了，笑到周边路过的行人都在看自己，这才捧起手机，佯装关心地问了句：“你这是怎么了？” “我心里很难受。”对于她这个结发妻，赵阳果然毫不掩饰，什么都说：“为什么要选择？为什么一定要放弃？为什么就不能同时拥有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因为爱你的人没有办法容忍你去爱上另外一个女人。” “南笙，我努力过的，我努力让自己爱上你，努力让自己心里填满你，可是南笙，我没有办法。”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能力让你爱上我。”南笙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拼写：“我想明白了，我愿意成全你跟她的爱情，等你从湛江回来就陪我去办手续吧。你放心，就算离婚了，你也还是孩子的父亲。” “我不想离婚！”赵阳道：“我很累，不想打字，我们电话里说吧。” 南笙不想跟他通电话，因为她没有办法掩饰声音中的情绪。看着那个已经拨打过来的电话，她直接给拒绝了。 “我接孩子呢。” “他还没放学。”赵阳道：“接吧，我只说几句话。” 南笙正想寻别的借口，赵阳的电话已经打了进来，为了安抚他，南笙只能勉强自己接起。 “喂！” “你知道这些天我都是怎么过的吗？”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南笙一怔，下意识地回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永远都是不知道。南笙，我是你老公，你就从没想过要关心我一下？” “你要我怎么关心你？”南笙看着主干道上的车流：“在你给我发信息之前，我的电话一直躺在你的黑名单里。” “我为什么拉黑你，还不是因为你总莫名其妙的跟我发脾气，跟我闹。” “我不该发脾气，不该闹吗？” “南笙你怎么那么笨，你就不能换个角度想想。”赵阳气咻咻道：“你越是跟我闹，我就是烦你，越是想要跟她在一起。你看了那么多书，写了那么多书，你都不能跟书里的那些人学学。” “你让我学什么？学宫斗，明着跟她称姐道妹，暗地里给她下点儿鹤顶红。学宅斗，先大大方方的允你纳妾，然后趁着你不在家里把她给杖毙了，亦或者是寻个人牙子给发卖了。还是你让我学恐怖，先给你来个鸿门宴，再给她整个夜半歌声，身首异处。” 赵阳笑了，笑地极其大声，他说：“南笙，你是不是傻，谁让你学这些的。” “那你让我学什么？”南笙声音渐冷：“你总不能要求我大大方方的祝福你们，然后说一句，你先跟她过着，等过不下去了再回家来，我跟孩子永远是你温暖的港湾。” 第089章 同一屋檐（4） “不可以吗？”赵阳发问，声线中毫无笑意。 “不可以！”南笙回他：“这是底线。” “好，我知道了。”赵阳毫不掩饰他的失望，紧跟着又是一番指责：“南笙，你知道吗？我一点儿都不想过现在的生活。我不想一个人到外地上班，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待着，我想回家，想守在孩子身边，想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你喜欢做什么事情？” “你知道的。” “躺在床上，坐在电脑前打游戏，亦或者是来一场说走就走的不差钱儿的旅行。” 赵阳又笑了，吊儿郎当的。 “别说你想，我也想，可你不是富二代，我也没嫁给富二代，所以你得工作，我也得工作。” “你工作？”赵阳轻斥一声：“就你在家写书挣得那点儿钱也算是工作。” “挣钱少就不算是工作了吗？我是兼职不是全职，除了写书，我还要做家务照看孩子。一周七天，你至少有六天不在家里，这个家，我不要照顾的吗？” “你做饭？你一天能做几顿饭？还有做家务，你做的那个也能叫家务嘛，每次我回去看见的都是乱七八糟的。洗衣服，那衣服是你洗的吗？扔到洗衣机里就完了。还有孩子，孩子用你管吗？吃喝拉撒都会自己办，你顶多接送一下，能浪费什么时间。” 南笙气得牙疼，却也知道跟这个男人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用网络上的话说，不爱你的人，看见的都是你的缺点，说出来的都是挑剔你的话。 她拼命忍着，不想在拿到离婚证之前跟他翻脸。 “你有我累吗？你知道领导有多挑剔，客户有多难应付吗？”听不见南笙回应的赵阳继续通过话筒叨叨：“南笙，我压力很大你知道吗？我工作一周回到家只想休息，我不想听你的抱怨，不想看到家里乱七八糟的。我只想家里干干净净的，有可口的饭菜吃，只想安安静静的玩会儿游戏，看会儿很难吗？” 南笙冷笑着没有吭声，心说不难，只要没老婆孩子，雇个钟点工或者保姆就行。 赵阳不知道南笙在想什么，只一味吐槽着南笙的种种。 “就我最后回去的那次，我刚在电脑前坐下，你让我去打水。南笙，我是你老公，不是佣人，不是保姆，你就不能让我歇会儿嘛。” 南笙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她说：“我记得很清楚，我说的是，等你有空了帮忙下去打桶水。” “你不能自己去打吗？你不能心疼心疼你老公，你就不能让他安安生生的，消消停停的，开开心心的玩两局。” “那你呢，你就不能心疼心疼你老婆，心疼心疼你孩子的妈妈吗？”南笙反问：“一周七天，六天都是我在打水。我每天推着小的去打水，连小区里巡逻的保安看见我如此艰难，都会忍不住问一句要不要帮忙，你是我的丈夫，你却无动于衷。” “为什么一定要下去打水，你打个电话让人送一桶矿泉水上来不就行了。” “你给过我生活费吗？”南笙直接问了出来：“楼下一桶农夫山泉二十多，你一个月一万多的工资你当然不在乎，你当然觉得那只是小钱。可是赵阳，你没有给过我一分钱的生活费，我每个月兼职只能挣两千多，要养活一家三口，我只舍得打那一桶两块钱的。” “没钱你可以问我要，我又不是不给你。” “你让我怎么张口？”南笙道：“每次跟你一聊天，你就说你的工作有多难做，说你快要干不下去了。每次一跟你打电话，你就跟我说油价又涨了多少，外债又多了多少，说你快撑不下去了。” “那你是我老婆，我不跟你说跟谁说。” “是！我是你老婆，不是你养在外头的那个情人，所以我心疼你，我舍不得开口问你要钱，舍不得让我跟孩子的生活再成为你的压力。我努力兼职，省吃俭用，我就想着我把自己跟孩子照顾好了，你挣钱把你的外债还了，我们一家四口可以尽快过上轻松的日子。” “你应该跟我说，你应该给我压力，你要是给我压力了，说不定我就更努力了。”赵阳依旧是那副理所应当，却又吊儿郎当的口吻。 “我需要跟你说嘛？你家里有老婆孩子你不知道吗？你老婆孩子是人不是神，是需要张口吃饭的你不知道吗？”南笙忍不住苦笑：“赵阳，你若是心里有我们，不用我开口你也会给，你若是心里没有我们，即便我开口，听到的也只会是更多的抱怨，就想现在一样。” 赵阳没有吭声。 “赵阳，每个普通人的生活都很有压力，没有一个成年人是能够轻松过活的。”南笙一字一句道：“我只是让你帮忙打桶水，你就说我拿你当佣人，那我呢？每周要打多少桶水，我就活该成为这个家的保姆吗？” “那水又不是我喝的。”赵阳咕哝着说了一句，南笙气得想把电话给挂了。 “对，不是你喝的，所以你没有义务去打水。” “我说错了吗？”赵阳反问。 “你没错，是我跟孩子错了，是我不该做你的老婆，是他们不该投胎来做你的儿子。” “你看看你，又是这样，说着话就开始无端的动怒发火。南笙，你总是这样，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冲我发脾气都让我感觉莫名其妙，你这个样子让我很累。” “我也很累！”南笙道：“赵凡放学了，我要接孩子去了。” “你等等，我想跟儿子说两句话。” “赵阳，如果——”南笙停顿了一下，“如果我换一种不置气的说话方式，说是你老婆跟儿子想要喝水，你会放下手中的键盘，乐呵呵的去打水回来吗？” “也许会吧，但你总得让我把那一盘打完吧。” “游戏随时都可以开始，但孩子喝水等不了。”南笙是真累了，她觉得自己不是在跟一个成年的三十好几快四十的男人说话，而是在跟一个两三岁的，说懂事不懂事，说不懂还稍微懂点人事儿的孩子说话。 “那你可以先下楼给孩子买点儿水喝。南笙，你就是太固执了，你但凡不是那么固执，咱们俩也不可能天天吵架，也不可能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 “是，是我错了。”南笙不想再跟他计较了，想要终止这个话题的唯一方法就是她主动认错，至于帮助前夫成长这种事儿，还是交给另外一个比她更有本事的女人好了。 第090章 同一屋檐（5） 话不投机半句多，南笙是懒得再跟赵阳费口舌，至于儿子赵凡，接到电话时脸上也没有多少惊喜，反而忧心忡忡的。 赵凡问：“爸爸你在哪儿？是不是还跟那个朱利利在一起。” 赵阳则用哄三岁小孩儿的口吻道：“爸爸没有跟她在一起，爸爸在海南呢，爸爸正准备去海边。” 赵凡说：“爸爸你跑海南干什么？你怎么不好好上班呢。” 赵阳回道：“爸爸心里烦，出来散散心。儿子，你要不要跟爸爸来海南，爸爸带你看大海，带你吃好吃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爸爸带你去烟台，还给你买了沙滩工具，挖掘机。” 赵凡有些无奈地道：“爸爸，那都是我上幼儿园时候的事情了，我现在上学呢，不能去海南。” 赵阳：“请假啊，你可以让你妈给你请假。一星期，爸爸带你玩一星期好不好。” 赵凡：“爸爸你还是自己玩吧！妈妈开车呢，我不跟你说了。” 赵阳：“儿子别啊，再跟爸爸说两句呗。” 赵凡：“你还是找那个朱利利说吧。” 赵凡说着挂了电话，用手轻轻在背后拽南笙的衣角，待把手机递给她之后小声地说了句：“妈妈，你还是别要爸爸了。” 南笙停下车，转身摸了摸儿子的头问：“感觉很失望？” 赵凡点头：“妈妈你怎么给我找了这么个爸爸！” 南笙叹口气，有些愧疚地道：“妈妈年轻时候眼瞎，没看清楚。” 赵凡抬头，一字一句很认真地叮嘱道：“那你以后可别再眼瞎了，你得擦亮眼睛，仔仔细细地找。你也不年轻了，要是再眼瞎一回，后半辈子可就毁了。” “妈妈不找了行吧？妈妈没自信，担心又看错了人。” “还是找吧，我跟弟弟迟早会长大，我们照顾不了你一辈子的。”赵凡跟着叹气：“大不了，你再找的时候我帮你看看。” 南笙“扑哧”一下笑了，开心的。 “好，要是妈妈以后再找了就让我们家凡凡给把关。” “把关可以，但你也不能迷信我的看法，毕竟我小，很容易被人糊弄的。”赵凡一本正经地说着：“不过我想，这世上像我爸那么不靠谱的男人应该不多，妈妈你已经碰到了一个，下一个碰到的几率应该不会太高。” “我们不聊这个成年人的话题好不好？”南笙道：“我们聊聊你的学习。” “那是个比聊成年人话题更为沉重的话题，我们还是不要聊学习了，聊聊军事吧。”赵凡猛地一下抱住了南笙的腰：“妈妈，你说美国海军研制的A-4天鹰轰炸机跟A-10雷电轰炸机哪个厉害？” “什么跟什么？”南笙没听明白：“你说的那个天鹰轰炸机跟雷电轰炸机都是什么机？” “是A-4天鹰轰炸机，这个轰炸机是美国海军研制的，其目的是用于海上和近岸目标实施核打击或常规打击。” “那雷电呢？”南笙虽听得迷糊，可为了配合儿子，还得表现出好学的模样来。 “不是雷电，是A-10雷电轰炸机，它是当今美国空军近距离支援轰炸机中的主力，属于单人亚音速轰炸机，可摧毁大量敌方目标。” “那儿子你说那个厉害？” “不知道。”赵凡摇头：“我要是美国总统就好了，让A-4跟A-10打一下，就知道它们谁更厉害了。” “为什么非得让它们两个打？” “妈妈你笨啊，它们一个是作用于常规打击的，一个是作用于支援轰炸的，机型不一样，就跟美术生和音乐生一样，除非是打群架，否则不可能近距离PK。” 南笙听得一头雾水，却仍要配合着儿子说：“我家凡凡果然厉害，长大了考军校好不好？” “军校很难考的，再说了，我喜欢军事又不一定非得当兵。”赵凡嘀咕着：“妈妈什么都不懂。” 话表两头，就在南笙跟儿子边骑车边讨论轰炸机的话题时，还在湛江的赵阳给朱利利发去了视频请求，但却被朱利利给挂断了。 他是个孩子气的人，一遍不接就发第二遍，第二遍不接就发第三遍，等到朱利利终于接通的时候，他已经短信电话的轰炸了几轮儿。 “干什么呢？怎么不接我的视频。” “洗澡呢，没听见。”朱利利只露出一个硕大的脑袋，准确点儿说，只露出一张脸。 “洗澡？这个点儿你洗什么澡。你把镜头往下拉拉。”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身上有什么地方是你没看过的。”朱利利矫情道：“我真洗澡了，刚才在卫生间，没办法看手机。” “你把镜头往下拉拉。” 朱利利迟疑着把镜头往下移，赵阳看到一床让他眼熟的被子。 “喏，看清楚了吧？”朱利利又把镜头对准了自己那张脸：“刚洗完，听见电话响知道是你打来的，我连擦都没擦就跑出来了。冷，只能缩在被窝里。” “你让我看看房间！” “就我自个儿的卧室啊，你不是来过。”朱利利把镜头往衣柜哪儿斜了斜：“我家里的衣柜，还放过你的衣服呢。你怎么样？住的环境好不好？让我也看看你住的地方呗。” 赵阳拿着手机随便晃了两下，目光却紧盯着镜头对面的朱利利：“你把衣裳穿上吧。穿上咱俩聊几句。” “就这么聊吧，我等会再穿。”朱利利道：“湛江应该不冷吧？你不知道家里有多冷。这两天又降温了，尽管有暖气，可这屋里冷飕飕的。对了，你在外头也要照顾好自己。” “家里很冷吗？”赵阳迷了眼。 “冷，真挺冷的，你听听我的声音，像不像是要感冒的样子。”朱利利故意吸了吸鼻子：“头疼，洗了澡准备睡呢。” “喝药了没？” “没呢，打算睡前喝。” “现在去喝，我看着你喝。”赵阳道：“快点儿，我记得你家有药，我要看着你把药喝下去。” 朱利利变了脸色，那双眼睛对着镜头看了很久，才不情愿地挪了挪身子：“那你等着，我去拿药。” 镜头一晃，赵阳似看到半个男人的影子，可紧跟着视频就被挂断，而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小字“聊天时长2:07”。 第091章 同一屋檐（6） 朱利利房间里有男人！ 朱利利竟然又把别的男人带回自个儿家里去了！ 朱利利竟然背着她跟别的男人在她家里约会！ 这样的发现和认知让远在湛江的赵阳发狂，他盯着手机界面上那个聊天时长，脑海中不断浮现着的竟是朱利利在切断视频聊天前的那个男人的影子。他掏出一根烟来，反复点了几次，最终却只是揉碎了香烟，顺便把打火机也给扔到了一边。 他不甘心，不甘心被骗，不甘心被朱利利愚弄，更不甘心自己在家庭和情人之间左右为难时，朱利利竟然背着他约会别的男人，这就好比是他从垃圾堆里捡出了块儿肉，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就被别的狗叼走了一样。 就在他心烦意乱时，手机响了，是朱利利打过来的。 “感冒药我喝了，也拍了照片给你。” “你房间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人？”赵阳摸过烟盒，又抽出根烟来。 “佳佳回来了！”朱利利道：“要不要让她跟你说句话？她刚才还问我，是不是赵叔叔打来的电话。” “真的是佳佳？” “我骗你干什么！”朱利利一下子委屈起来：“要不你回来，现在就坐飞机回来，我让你看看我是不是跟我女儿单独在家。赵阳，我那么相信你，你怎么能怀疑我呢。” “我看到了。”赵阳闷声道。 “你看到什么了？你看到我被窝里有男人了。”朱利利恼怒起来：“你都信不过我，还跟我说什么。” “挂了吧。”赵阳把手机扔到一旁，双手抱头，将手指插进头发里。他嘴里叼着并未点燃的香烟，双眸紧闭，手指关节则因为愤怒而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发白。 被窝，她竟主动将那个两个字说了出来。 这女人，果然是无可救药的烂，而他竟然还为这么一个烂女人动了心，甚至想过为她放弃原有的家庭，原有的婚姻。 赵阳恨恨得捶打着自己的头，直到锤得脑壳疼才无力的向后仰躺在床上。他决定了，他要利用这段分开的日子彻底的放下朱利利，他想要回家，想要过回从前平静的日子。可南笙她，会原谅自己，接纳自己吗？ 赵阳用力抹了把脸，起身，走到窗口看着外头陌生城市里逐渐亮起的灯光，他觉得内心荒芜一片，越来越像是干枯的沙漠。 南笙这边，自从上次接孩子时候跟赵阳通话之后，两个人就再没什么联系。日子按部就班，很快就到了冬至这天。 冬至吃饺子，这是北方人的习俗，可南笙却早早做好了饿肚子的准备，甚至提前买好了两包泡面。这个冬至买泡面的习惯也是她嫁到老赵家之后才养成的习惯。 虽说南笙和赵阳的老家都在偃城，但一个在最北边，一个在最南面，从婆家到娘家开车得四十分钟，比从偃城到洛城的时间还要长。南北边儿饮食上的差异在他们这个小家庭里体现的也是淋漓尽致。 南笙家里喜素不喜荤，吃肉也以吃瘦肉为主，肥肉主要用来提香。包饺子的话，基本上是三分肥肉，七分瘦肉。配上当季的白萝卜，她一个人能吃两碗。 婆婆家里喜荤不喜素，吃肉也以吃肥肉为主，很少见到瘦肉的影子。包饺子的话，基本上全都是肥肉，香归香，但特别腻，一口咬下去就让人觉得反胃，南笙顶多吃三个。 刚嫁进赵家那会儿，南笙还不懂，以为婆婆就是妈，看见婆婆在盘饺子馅儿，就跑过去跟婆婆说她不吃肥肉，问能不能给她单独调一盘儿素的。婆婆满口答应，可等饺子出了锅，南笙才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素馅儿饺子，全都是一样的大肥肉，且饺子馅剁得特别烂，一口咬下去食欲全无。 婆婆明知道她吃不了荤腥，还异常热情地给她盛了一大碗。奶奶更是话里有话，说现在的年轻人有福不会享，搁在她年轻那会儿有口肉汤喝就不错了。 婚后第二年，南笙学聪明了，她不再指望婆婆，而是自己买了韭菜鸡蛋，单独调了一盘儿素馅儿。 婆婆家只有一个厨房，锅碗瓢盆儿也只有那么一套，作为晚辈，南笙当然不能提前给自己下饺子，而是包好了放在一边，等婆婆下好他们一家人吃的之后再去下自己的。结果，婆婆趁着她不在，直接将素饺子跟肥肉饺子下到了一起，等到饺子出锅的时候再热情十足的喊南笙去打饭。 南笙拿着勺子端着碗，看着一锅荤素相交的饺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用勺子一个一个去盛，显得没有家教。可一勺子下去，少不得又要盛上来些肥肉饺子。吃吧，吃不下。不吃吧，浪费。 从婚后第三年开始，南笙就不再折腾了，她会跟着一家人吃饭，象征性的从锅里盛那么几个，端回屋里，用饺子汤泡方便面。 为什么要端回屋里，因为南笙受不了被人说教，更受不了被老赵家祖孙三代说教。她宁可少一事儿，也不想多一事儿。作为一个外人，她能清楚的摆正自己的位置，既然融不进去，那就把自己摘出来，不要奢望别人能为你让步。 这种用饺子汤泡面的习惯南笙一直维持了多年，直到年龄和体重逐渐上涨的赵阳也没有办法忍受肥肉饺子的油腻之后，他们才改成了一家三口在外面吃完再回老家过节。 这是赵阳出轨后的第一个冬至，也是公婆在洛城过得第一个冬至，南笙自然不愿意因为吃饺子的事情跟两个老人起争执。 一大早，当她看到婆婆朱慧琴将买来猪肉切成两半，瘦肉单独抄片儿，肥肉剁吧剁吧拌饺子馅儿的时候，她就借着遛孩子的空档给自己买了两包泡面。 本以为有了泡面做后盾，这个冬至可以清清静静地过去时，饭桌上，南笙和婆婆朱慧琴却因为带孩子的事情吵了起来。 按照婆婆朱慧琴的意思，南笙不应该在家里工作，而应该出去租个房子。理由是，楼下小宝的妈妈就是出去工作的，小宝奶奶想带着孩子出去就带着孩子出去，不想出去了就带着孩子在家里看电视，玩游戏，而她跟公公赵广武则因为南笙要在家里工作，必须将孩子带出去，老两口有家不能回，整的跟个野人似的。 第092章 同一屋檐（7） 刚开始，南笙还能耐着性子跟婆婆朱慧琴解释，说每个家庭跟每个家庭的情况不一样。楼下小宝的父母都在工作，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能有个八九千，再加上没有房贷车贷，养个女儿绰绰有余。 可她呢，没有丈夫可以依靠，家里房贷以及日常开销全都要靠她一个人。她倒是可以出去找份工作，也可以按照婆婆说的朝九晚五，可月底工资发下来，顾不住一家老小的生活怎么办？作为公婆的他们是否愿意拿钱出来填补这个窟窿。 婆婆朱慧琴把嘴一撇说了句：“我又没让你出去找工作，我是说让你出去找个房子，然后把电脑搬出去工作。” “找个房子？您想让我找个什么样的房子？”南笙耐着性子问。 “就那边村子里对外出租的房子。”婆婆朱慧琴指着外面：“就昨天我跟你爸带孩子的时候还去那个村子里看过，租房子的人挺多的。你一个人，也用不着太大的房子，就租个单间儿把电脑搬出去就行。中午想做饭了就弄个电磁炉，把家里的小锅拿上，随便下点儿面条。” “网线呢？暖气呢？”南笙看着婆婆问：“我是在网上写的，没有网络行吗？去村儿里租房子，我是不是得单独拉根儿网线。” “拉就拉呗，这事儿我都问过你姐了，你姐说了，现在拉网线不用交钱，很方便的。” 问过了？ 南笙听见这话，禁不住摇了摇头又问：“暖气呢？这种天气，要是没有暖气，我手都出不来，怎么打字。” 婆婆道：“没暖气就打不了字了？你可以穿厚点儿。” 南笙给气笑了，她问婆婆：“你知道我写一千字是几块钱吗？六块。你知道我写一千字要多长时间吗？最快也要三十分钟。那写一万字要在电脑前坐多长时间？要挣够每个月的房贷，一家几口人的生活开销，我又要写多少字才够？” 婆婆一脸不耐烦：“你别跟我说这些，我小学没毕业算不清楚你跟我说的这些账。你不就说你冷嘛，买个小太阳就是了，把那小太阳对着你自己照，热乎乎的。” 南笙知道跟婆婆沟通不了，这不是自个儿亲妈，哪能知道心疼自己。 她理了理头发道：“这样吧，我在你们说的那个村里帮你跟我爸租套房子。咱不说单间儿的事儿，就说标间儿。我给你们租个两室一厅的，你跟我爸带着孩子住过去，这租金跟水电费我来掏，你们就顾着你们的生活费，您看这样行吧。” “那两室一厅的房子得多少钱？咱家现在正缺钱呢，咱可掏不起。” “村儿里的单间大概在200左右，两室一厅撑死了一千。” “一千呢？太贵了，我跟你爸可住不起那么贵的房子。就那200块的单间儿就行，够你一个人住的，我跟你爸在这里带孩子蛮好的。” “贵不贵的不用您出，我刚说了，这笔钱我给拿出来。” “你有钱吗？你要有那钱你直接拿出来。”婆婆朱慧琴把手一伸：“你直接把那一千块给我得了。” “那妈您是怎么意思？”南笙往后面墙上一靠：“刚刚可是您说的，说您羡慕人家小宝的奶奶，想带孩子出去就出去，不想出去了就带着孩子在家里看电视。我理解您的想法，也支持您的决定，我按照您说的，在附近村里给您和我爸单独租个两室一厅，带空调带电视的那种，随便您带着孩子在家里怎么玩都行。这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不一样。”朱慧琴梗着脖子道：“那外头租的房子能跟家里比吗？这孩子想玩这个想玩那个的，外头都没有，他待不住。” “这好办啊，我爸不是有三轮车嘛，搬家的时候顺便把这个玩具柜，玩具箱都给搬过去。” “那也不行。”朱慧琴夹起一个饺子放到嘴里。 “还有哪儿不行的？”南笙双手抱胸：“您说，只要您能说出来，我都想办法帮您解决。” “总之就是不行，要出去你出去，我们可不出去。”朱慧琴嘟囔着：“这哪有放着自己家不住跑出去花钱租房子的。再说了，那外头的房子能跟家里比吗？这家里啥啥都有，用啥都方便。带孩子就得住这条件儿好一点儿的。” 赵广武见势不对，赶紧用手扯了扯朱慧琴，可朱慧琴压根儿没反应过来，还在那边絮絮叨叨：“这是我儿子的房子。哪有当爹妈的放着儿子的房子不住，出去租房的。” “您都知道自个儿家好，那您凭什么让我出去租房？”南笙冷下脸来：“我掏着房贷，交着水电费，物业费，燃气费，暖气费，结果呢，却要被人从这栋房子里赶出去，然后赶出去了还要继续工作养着这里的一切。妈，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嘛。” “我这还不是为你好，还不是为咱们这个家好。”朱慧琴拍着桌子站起来：“这孩子看见你就不要我们，我们总不能从早到晚的在外面待着吧。你一个人出去怎么了？你不该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做点儿牺牲啊。你一个人出去总比我们一家人出去强吧。” “呵！”南笙冷笑一声：“这是谁出的主意？是您自个儿想的，还是您那个闺女赵宁给您出的主意。” “你姐那也是为你好！”朱慧琴下意识说出地这句话就露馅儿了：“是你姐说的又咋了，你姐还不是为你好，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个家，为了你跟孩子好。她知道你一个人养家不容易，想让你清清静静的工作，踏踏实实的赚钱，你多写点儿，这个家的日子也好过点儿。” “我姐要真心疼我，干脆借我点儿钱得了。”南笙继续冷笑着：“或者，看在这两个可怜的孩子份上，直接送我一年的房贷，好让我再攒出一年的房贷来。” “你姐凭什么借你钱？她也带着两个孩子，她那日子过得也不容易。” “那她凭什么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南笙随之站了起来：“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家三口在打什么主意。” “打什么主意？我们能打什么主意？”赵广武开始帮腔：“我们老两口干嘛要来洛城，还不是为了这两个孩子！你以为我们稀罕来这里，要不是为了这两个孩子，我们才不在你这里受气呢。” “没人请你们来。”南笙离开餐桌，一把抱起孩子坐到了沙发上：“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 “南笙，你这是在对我们说话吗？”朱慧琴用手指着南笙：“天底下有这么对公婆说话的儿媳妇嘛！” 第093章 冬至闹剧（1） “你们回去吧！”南笙不愿意跟他们发生争吵：“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就好，戳破了，可就真没法儿处了。” “你把话说清楚！”朱慧琴冲过去伸手拽她：“南笙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非要我说清楚吗？”南笙使劲儿摔了下胳膊，却发现朱慧琴用了死劲儿狠狠掐住她。“你把手松开！” “我不松，你今个儿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松。”朱慧琴龇牙咧嘴的样子落到南笙眼睛里特别像是神庙墙上画得恶魔。 “好，那我今个儿就把话说明白。”右边胳膊被朱慧琴掐着，南笙唯恐抱不住儿子，只能将抱孩子的力量倾斜到了左手上：“你们为什么想要我出去？” “当然是因为孩子太黏你，这天越来越冷，我们总不能带着孩子冻死在外头吧？” “冻死在外头？妈你说话之前能考虑考虑嘛？”南笙道：“赵凡那边没让你们费过什么心吧？接送是我自己来的，辅导作业更是没敢麻烦你们一点儿。” “我们没说赵凡。” “那就是说小宝了。”南笙有一说一：“小宝晚上是跟着我的，从哄睡到起夜没敢劳驾你们二位吧？这早上，若是他醒的早了，吃喝穿戴都是我管的，收拾齐整我抱着他送他哥哥上学，若是醒的晚了，也只是麻烦你们在旁边听个声儿，以防他睡醒的时候旁边没人。” “我们说得也不是早上。” “那就是上午！”南笙继续道：“上午收拾收拾，等你跟我爸带着孩子出门的时候基本上都九点多，十点了。那个时间，好多带孩子的都在楼下玩儿，我想问问你们，这别的爷爷奶奶带着孙子就不怕被冻死吗？” “这能天天出太阳？” “是，这太阳不可能天天出，这大冬天刮风下雨更是常态。可是妈，您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这刮风天，下雨天，我有让你们带着孩子出去吗？你们又带着孩子出去过几回？” “我们那不是出不去嘛。”朱慧琴辩解道：“我们要是能出去，不就带着孩子出去了。为啥让你出去租房，还不是怕孩子出不去，留在家里影响你工作。” “我有说过他影响我工作吗？”南笙反问：“孩子每天下午都会睡觉，而我也会利用他睡觉的这个功夫完成我应该完成的工作。妈，说实话，您跟我爸留在这里并没有帮我什么忙，相反的，还给我添了不少的麻烦。” “没良心，你这话说得可真是没良心。” “如果您跟我爸不在这儿，我安全可以自己合理的安排所有的时间，至少每天不用提早一小时起床做饭，我只需要提前二十分钟出门，带着孩子们去早餐店就可以了。” “你妈在的时候你不起床做饭？” “不起床，都我妈起来做饭。”南笙看着婆婆：“我妈知道我晚上熬夜，舍不得让我起来。” “那是你妈舍不得让你去早餐店花钱。”朱慧琴故意忽略那句话的重点。 “对，您说的没错，我妈也心疼钱，但跟钱比起来，我妈更在乎我的睡眠质量。”南笙试图用一个母亲的视角与婆婆朱慧琴进行沟通：“妈，您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这晚上熬夜有多难受您不是不知道，您怎么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一下。” “这带孩子的那个不是这么过来的？”朱慧琴的吐沫星子直接飞到了南笙脸上：“谁不苦这么两年。” “我姐就不苦。”南笙当场戳破：“我姐从没有起床做过早餐，她的早餐都是出去买的，您当母亲的，怎么就不劝劝自己的亲生女儿，让她节省着过日子。” “你姐出门了，我管不着她。再说了，你哥能挣钱，你姐不缺钱花。” “您管不着自己生的，倒是能管得着别人生的。”南笙道：“对，我姐夫能挣钱，所以我姐不缺钱花，您这个当亲妈的也能到处跟人炫耀，说您闺女有福气嫁得好，结婚这么多年从来不用起床做饭，更不用伺候自己的公公婆婆。” “我什么时候炫耀了？”朱慧琴将脸转到一旁：“我也没炫耀啊，你姐那是后婆婆，她当然不用伺候。” “后妈妈就不是婆婆了吗？好，咱们就按照你说的，这后婆婆不是婆婆更不是妈，我姐理所应当不用伺候。可是妈，我姐生孩子坐月子的时候您可是一口一个心疼，说她带孩子吃不好睡不好，可怜死了。我生完赵凡在您家坐月子的时候，就算我整宿整宿没得睡，也没见您跟我说一句心疼的。” “我怎么没说。”朱慧琴反问道。 “您说了，可您整天在我耳边叨叨的是，孩子哭了你哄哄，孩子闹了你起来转转，你把孩子哄睡了你也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南笙冷眼看着她：“妈，我是人，孩子也是人，我既没有能力给他身上按个开关，更没有能力在我自个儿身上安个开关。” “你这是要跟我翻旧账！”朱慧琴激动起来：“就算是要翻旧账你也不能随便诬赖我！我没说过那些话，谁要说过让谁死了爹妈。” “妈，您这是在跟老天开玩笑吗？”南笙道：“您大概忘了，您的父母早已经驾鹤西游了。” 不等朱慧琴反驳，南笙又道：“您刚刚说我在翻旧账，那我不跟您翻旧账，咱们就说眼下的事儿。” “你说，这眼下有什么事儿？”朱慧琴用力掐了下南笙的胳膊 南笙疼得直咬牙，却硬生生给忍住了。 “这主卧跟侧卧紧挨着，晚上小宝哭闹的时候你们是真听不见，还是假听不见。”南笙看着侧卧的方向：“若你们听见了，就该知道我晚上起了多少次。若你们没有听见，早上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又是打从哪里来的？” 朱慧琴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就连刚刚还在帮腔的赵广武都不说话了。 “咱们不唠这些闲话了，就说你们让我出去租房这件事。”南笙移了目光，“你们最真实的想法难道不是害怕你们的儿子赵阳打从湛江回来之后会没地方住？你们撵我出去，不就是为了方便他回来。” 第094章 冬至闹剧（2） “这是我儿子的家，他为什么就不能回来？”朱慧琴脱口而出。 “是，您说得没错，这也是您儿子的家，他可以随时回来。但是妈，在他回来之前，他是不是应该先把外头的事情说清楚，把他跟朱利利之间的事情处理妥当了。” “他那么大人了，肯定会处理的。” “对，他那么大人了，三十好几快四十了，只要他想处理，就不可能处理不了。”南笙先是顺着朱慧琴的话往下说，随后话锋一转道：“妈，您知道我的脾气，我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直肠子，这有些话，正好当着您跟我爸的面说了。” 朱慧琴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我跟赵阳是夫妻，这套房子是我们婚后购买的夫妻共同财产，在我跟他办理正式的离婚手续之前，这个家都有他的一半。这是事实，也是法律，我不会去强词夺理的占什么。但是爸妈，你们也得明白，出轨是婚姻的底线。” “赵阳他可以回来，随时随地都可以回来，他有这个家的钥匙。”南笙继续道：“但这个回来跟以往回来不同，它是有前提条件的。” “啥条件？”赵广武问道，眼角余光时不时的往自个儿手机上溜一下。 “第一，真心回归，把跟朱利利之间的关系料理干净了。第二，拿着打印好的《离婚协议》回来，跟我办理正式的离婚手续。二者选其一，我不算是在故意难为他。” 朱慧琴与赵广武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没说话。 “还有，你们虽然是我的公公婆婆，是赵阳的父母，但有一点希望你们能明白，这是我的家，我不会轻易从这个家里搬出去。”南笙看了眼自个儿胳膊上婆婆尚未松开的那只手：“你们想来家里住，作为儿媳妇，我不能把你们赶出去。可倘若你们想要算计我，想要把我从这个家里赶出去，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不念这十年的婆媳情分。” “南笙，你这是在威胁我跟你妈吗？”赵广武板起了脸孔。 “您要这么想也行。”南笙露出一抹浅浅的十分礼貌的笑来：“妈，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您这手能松开了吗？” 朱慧琴是松了手，可在松手的同时“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接着干嚎道：“我这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生了个不叫人省心的儿子也就罢了，怎么还遇见这么个心狠的儿媳妇。” 南笙深吸一口气，抱着小儿子站了起来：“我不觉得自个儿心狠，更不觉得我刚刚说得那些话有什么过分的。您要觉得心里委屈，您就坐在这里干嚎。家里是地暖，也不怕您冷着冻着。您要是不嫌丢人，不怕冷，您去外面哭，外面嚎也行。” 南笙说着就要往外走，刚才坐到地上的朱慧琴“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且用手死死拽住了南笙的衣服：“你要带着孩子去哪儿？” “家里空气不新鲜，我带孩子出去转转。” “你不能出去，要出去也把孩子留下。”朱慧琴蛮不讲理，使劲拽着南笙的衣服不松。 “这大白天你发什么神经呢？”南笙皱眉：“松手，我不想待在家里看着你们胡闹。” “你把孩子留下，随便你去哪儿，哪怕你出门被车撞死都行。”朱慧琴脑疯一样的胡言乱语。 “松手！”南笙红了眼睛，被朱慧琴刚刚说得那句话给气的：“你松不松？” “不松！有本事你打死我，你打死我这个老太太！”朱慧琴梗着脖子，当真像个胡搅蛮缠的疯子一样。 南笙先是拽了拽自个儿的衣服，见朱慧琴不松手，便拖行着走到门口，待房门打开之后，反手推了她一把。 趁着朱慧琴松手的功夫，南笙抱着孩子到了电梯前，刚按下按钮，朱慧琴就从屋里冲了出来，且用干瘦的胳膊一下子箍了南笙，同时像个神经病一样的又哭又喊：“来人啊！快来人啊！儿媳妇要把我给打死了呀。你们快出来个人救救我吧！” 南笙用力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开，人却被朱慧琴拖着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连同孩子一起摔到地上。 “神经病，你松开，你赶紧松开！”南笙一边护着孩子，一边用力挣扎，想要摆脱朱慧琴。朱慧琴却跟恐怖片演的那种鬼一样，自背后紧紧抱住南笙，还故意将自己的头压在南笙的肩膀上，同时双腿用力使劲把南笙和孩子往地上拽。 因为担心孩子受伤，南笙只能拖着朱慧琴弯腰，将孩子放到地上，同时反手卡住了朱慧琴的脖子：“你松不松，你信不信我真能把你掐死。” “你掐死我，有本事你掐死我。”朱慧琴先是瞪着眼睛看南笙，接着脖子一仰继续哀嚎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赶紧来个人救命啊！” 地上，明显受到惊吓的小宝开始哇哇的哭，他先是懵懂地在地上爬了两圈，接着爬到南笙脚边，用力拽着南笙的裤腿站了起来。 不到十个月的孩子，压根儿站不稳，南笙只能放弃跟朱慧琴对峙，用手护着孩子。 “你吓到孩子了！你这个疯婆子，赶紧把手松开！” 朱慧琴根本不理会她，只一味的鬼哭狼嚎，南笙不知道她突然演这么一出是为什么，她只知道必须要摆脱朱慧琴，摆脱这个突然间变得像鬼一样可怕的婆婆。 就在她左手护着孩子，右手去掰朱慧琴的手时，朱慧琴拼劲全身力气将她拽到了地上。 “小宝！孩子！”眼见着孩子也被带倒，南笙顾不得其它，下意识侧了侧身子，将自己的左胳膊当做围挡，支撑住了孩子弱小的身体。就在她挣扎着起身，想要把孩子从地上拉起时，朱慧琴竟死死压在了她的身上，且用手勒住了她的脖子。 电梯门开，邻居两口子带着孩子走了出来，看见被压在地上的南笙以及旁边还在哇哇哭着的孩子也被瞎蒙了。 “孩子，帮我把孩子抱起来！”南笙顾不得难看，顾不得狼狈，她只知道婆婆压下来时，连带着将孩子的小腿也压在了自个儿身下。她用胳膊肘使劲撑着，可孩子小，又受到了惊吓，压根儿不知道往外爬。 他可怜巴巴地爬在南笙胳膊上，小手无意识地紧攥着南笙的头发，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妈妈，喊得南笙心碎，哭得南笙想要反手杀了朱慧琴的心都有。 第095章 冬至闹剧（3） “瑞瑞妈，你先帮我把小宝抱起来！” ”腿，压着孩子腿了！” 南笙不停地向女邻居求助，对方见状赶紧跑到孩子身旁，在南笙的帮助下将被压着的小宝给抱了起来。小宝受惊过度，在女邻居怀中不停挣扎，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喊着妈妈。 感觉身上松了一下，南笙正要起来，冷不丁又是一个重压。原来是她的婆婆朱慧琴在上面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又重重砸压下来。南笙不及防备，整张脸磕在地上。 “起来！疯婆子你给我起来！”南笙趴在地上，用力握紧了拳头。 “阿姨，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啊！”女邻居一边帮忙哄着小宝，一边伸手试图将压在南笙身上的朱慧琴给拉起来：“孩子声音都哭哑了，你得让她起来哄孩子啊。” 朱慧琴哪里会管孩子，听见女邻居说话，直接哀嚎道：“姑娘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南笙她要掐死我啊。” “阿姨，你把她压在地上，她怎么掐你？” “她怎么掐我？她刚刚就是用手那么掐我的。姑娘，你是没看见，她是要掐死我这个老太婆啊。” “阿姨，你先起来，咱有话慢慢说。” “我不起来，我要起来她就跑了。”朱慧琴用力压着南笙，唯恐她从地上爬起来。 “阿姨，你开什么玩笑呢，这是她家，她能往哪里跑？”女邻居在一旁规劝：“你先起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是不能坐在那里好好说的。” “姑娘，你不知道，她要寻死啊！”猝不及防的，朱慧琴又说出一句让南笙匪夷所思的话来。 寻死？ 南笙怎么不知道自个儿何时有了这样的年头。 她用手撑着地面，身子使劲往上弓，终于将压在自个儿身上的朱慧琴给掀翻下去。可没等她起身，朱慧琴就又用那双鹰爪一样的手死死拖住了她。 南笙见状，怒从心来，直接手肘向后捅在朱慧琴身上。朱慧琴嘴里咿咿呀呀着，双手紧扣，却没松开半分。 南笙不敢下狠手，身后拽着自己的那个不光是她的婆婆，还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万一真有个好歹，她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见无法挣脱，她也懒得再挣扎，瞅准时机坐到了地上。 “小宝乖，别哭！”南笙伸出手去从女邻居怀中接过了孩子：“小宝不怕，妈妈抱！” “南笙，这怎么回事儿啊？”趁着递孩子的功夫，不明状况的女邻居小声问道。 没等南笙开口，朱慧琴就又嚎啕起来。 “她跟我儿子吵架，没吵几句就要死要活的。姑娘，这亏得是我拉住了啊。要是我没拉住她，她就抱着我小孙子去跳河了呀。” “哼！”南笙冷笑一声也不解释，她就想看看，她这个婆婆还能生出什么幺蛾子。 “跳河？”女邻居显然给吓到了：“这好端端的怎么跳河啊。” “我哪知道啊！”朱慧琴终于松开了南笙，因为她得演戏，她得腾出手来擦鼻涕抹泪：“姑娘，虽然你跟我们是邻居，但你不知道我们家里的事情。” “阿姨，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小两口吵架你也不能只说自己的儿媳妇啊。”女邻居道：“这一个楼层住着，多多少少都会碰面的。你这儿媳妇可不容易呢。就你这小孙子，小的时候可闹腾呢，就南笙跟她妈妈那真是哄了白天哄黑夜。” “这谁家孩子不闹腾！”朱慧琴撇着嘴道。 “是，谁家孩子都闹腾，但像小宝这样闹腾的咱们整栋楼上还真就这一个。”女邻居蹲到了朱慧琴跟前：“阿姨，你要不信你可以到咱们这楼上楼下的问问，看看你这儿媳妇跟你那亲家母有多辛苦。” 见朱慧琴不吭声，女邻居又道：“若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那你可得好好说说你儿子。这究竟是因为什么事儿要逼得媳妇儿抱着十个月还不到的孩子去跳河。这跳河是小事儿吗？这可是两条人命啊。就算你们不疼这个儿媳妇，也得心疼心疼自己的小孙子啊。” “我不心疼嘛，我要是不心疼我何必出来拦她。”朱慧琴仍在做戏：“我就没见过这么倔的儿媳妇，吵两句嘴就要死要活的。还有，姑娘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脖子上，这都是她给掐的。你可没瞧见她刚才的样子，那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呀。” “阿姨，你这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那是印儿消了，刚才掐的可狠了。”朱慧琴睁眼说瞎话：“我当婆婆的我容易嘛，我劝自己的儿媳妇差点连自己的命都给劝没了。” “阿姨，你说了半天，你这儿媳妇跟儿子到底为啥吵架啊。”女邻居问出一句很关键的话来，朱慧琴一下子噎住了。 “还能因为啥，不就是因为家里的那点儿事儿嘛。”说着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说了，我当老人的我能跟她计较嘛。” “您可没少跟我计较！”南笙坐在地上没动，“妈，既然您老要闹，那咱就当着外人的面把话说清楚。这家长里短的，咱们也让瑞瑞妈帮着给断一断。看看究竟是我这个做儿媳妇的过分，还是您这个当婆婆的为了某些见不得人的目的故意想着法儿的往我身上泼脏水。” “南笙，别说了，有话回家再说。”女邻居给南笙递眼色。 “不，咱们今天还就在这里说了。”南笙抱着孩子，用手使劲在地上拍了拍：“刚刚那么丢人的场面都被你们给看见了，我还有什么可顾及的。还有，就她嚎的那几嗓子，这楼上楼下听见的只怕也不是一个两个。人家是没好意思出来凑热闹，但这心里猜的，脑子里想的可比这现场热闹多了。” “南笙——”女邻居蹲下拍了拍她的肩：“你别激动，小心再把孩子给吓着了。” “瑞瑞妈，你刚才不是问我们在吵什么嘛？”南笙似笑非笑地看着女邻居，眼睛里全都是苦涩：“因为她儿子出轨，因为他儿子在我怀着小宝的时候出轨，现在还为了那个第三者跟我闹离婚！” “出轨？”女邻居看向朱慧琴：“阿姨，南笙她说的都是真的？” 朱慧琴包着嘴不吭声。 “咱两家住对门儿，小宝他爹……我那老公自从孩子出生后有没有回来过你心里应该有数。”南笙说着淌下两行泪来，可没等眼泪滚到脸颊中间，就被她倔强的用手抹了去：“瑞瑞妈，你也是女人，也是做妈妈的……你说，这天底下有哪个生了二胎的女人愿意用出轨这个字眼抹黑老公。” 第096章 冬至闹剧（4） 不等南笙把话说完，婆婆朱慧琴就“咕咚”一声把房门给甩上了。 看着紧闭的房门，南笙笑得比哭还难看。待女邻居扶她起来时，她只说了句：“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 “看什么笑话？这平常人过日子，谁家不是鸡飞狗跳的。”女邻居把南笙扶了起来，同时给自个儿丈夫递了个眼色，让他先带着孩子去楼下逛两圈儿，接着打开门把南笙和孩子请了进去。 “先擦个脸。”女邻居递了块儿湿巾过来：“瞧小宝哭得可怜的，他奶奶怎么忍心。” “不是自个儿从小带大的孩子，能有什么感情。”南笙给孩子擦着小脸儿。 “你老公真出轨了？”女邻居坐到旁边：“真瞧不出来他是这样的人。” “谁会闲着没事儿拿出轨开玩笑啊。”南笙叹了口气。 “就这你公婆都不管？”刚问完，女邻居就后悔了：“瞧我问的，这哪里是不管啊，分明是向着自己儿子的。” “正常，那是人家亲生的嘛。” “再是亲生的也得讲理吧。”女邻居叹气：“你这婆婆看着挺精明的，遇事儿怎么这么糊涂。那外面的女人能诚心跟她儿子过日子嘛。你好歹是她儿媳妇，好歹给她生了俩孙子啊。” “那又怎样？婆婆不是妈，儿媳妇也不是闺女。” “唉！”女邻居叹了口气：“就算不是妈，也不能这么欺负你吧。你都不知道你刚才是什么样子，我一个外人看的都心凉。南笙，这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南笙看着对门：“让他们回去呗。” “回去？” “嗯！”南笙轻轻点头：“若没有今天的事，他们住也就住了。可眼下……” 南笙闭眼又睁开，眼神里带着一丝恐惧：“我没办法再跟他们待在同一屋檐下。” “他们要是不走呢？” “那就把我爸妈也请过来。”南笙无奈地笑着：“瑞瑞妈，你说我怎么就把日子给过成这样了。” “不是你的错！”女邻居轻轻拍拍她的肩：“我表姐，亲表姐，日子过得比你还难。” 见南笙将目光移向自己，女邻居勾起嘴角浅浅一笑，用略带着苦涩的嗓音道：“我表姐夫家暴，表姐一直想跟他离婚，可那个男人用我姨跟我姨夫的性命相威胁。” 女邻居也将目光投向对门：“这人呐，在结婚之前，谁能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对方的家庭又是什么样的。小的时候听人说，说这女人结婚就是二次投胎。当时还觉得这话离谱，这结个婚怎么就跟投胎联系上了。后来才知道，这比投胎还难。” 南笙沉默着。 她原以为这世上除了她，大部分人的婚姻都是幸福的，如今才晓得，原来不幸福才是常态。 “我表姐只比我大了两岁，但很早就辍学了。不是我姨跟我姨夫不让她上，而是她觉得学习太累，自个儿不想上了。初中毕业，在社会上溜达了两年，认识到社会残酷之后就想着学门手艺。我姨挺支持她，就给她送到了一个学美容美发的学校。” “这不挺好的。”南笙道：“上高中，考大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 “是！话是这么说的，不一定非要读了高中，上了大学才能有出息。”女邻居自手机里翻出两张照片递给南笙：“若我表姐肯踏踏实实学手艺，出了社会后再安安分分的寻个工作，踏踏实实生活，现在未必过得有多差。可她没有吸取之前辍学的教训，在本该学东西的年纪谈起了恋爱。” “这照片是——” “这张是我表姐跟表姐夫结婚时拍的婚纱照。”女邻居看着照片道：“我表姐化完妆是不是特像一个女明星？” 南笙点头：“确实很像！旁边这个是你表姐夫吗？” “配不上是不是？”女邻居反问：“看到我这表姐夫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他配不上我表姐。当时我爸妈还说我，让我不要以貌取人。可他们不知道，我看的不光是表姐夫的外貌更是他的眼神。我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到他对表姐的爱，反而看到了一些冷漠，生于骨血中的冷漠。” “这眼神的确让人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是吧？”女邻居接过手机，将里头的照片放大了些：“可我这么跟我妈说的时候，她还不信，说我迷信，神神道道的。” “不是迷信，是女性的第六感。” “对，就是女性的第六感。”女邻居认同道：“我表姐结婚的时候，我还在读书，且还没有交男朋友，也不知道恋爱结婚是怎么回事儿，但我就觉得这个男人不靠谱，觉得我表姐嫁给他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女邻居找出另外一张照片给南笙看：“这是我表姐怀孕的时候。” 照片像素不高，但看得出来那就是女邻居的表姐，她脸上有伤，且还是那种别人打出来的伤。从右耳朵到脸颊这块有很明显的一块儿淤青，左边眼睛角咧着，还有部分血迹没有擦干净。 “你能相信吗？这张照片是在我表姐怀孕六个多月的时候拍的。就因为我表姐在我表姐夫喝酒的时候没能及时把他的酒杯递给他，他就把拳头挥向了怀孕的妻子。”女邻居冷笑着：“因为知道我表姐肚子里怀着的是他的孩子，他倒是避开了我表姐的肚子，拳拳对脸。” “你表姐忍了？” “当然没有！”女邻居道：“至少这一次她没忍，她选择了报警，选择用法律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可你知道吗？他们当地派出所的民警只接了电话，别说出警了，就连记录都没记录。” “怎么会……” “对，当我听说这个时候我的表情就跟你现在是一样的。”女邻居笑得极其勉强，双肩微耸，似在压抑自己内心真正的情绪：“可后来我想明白了，这派出所里的也是老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会愿意为了别人的家庭琐事得罪人。哪怕我表姐带着满脸伤痕跑到了他们所里，他们也只是象征性的把我表姐夫跟他的父母请了过去，说让好好谈谈。” “这能好好谈吗？”南笙盯着手机中那个满脸伤痕的女子。 “当着外人的面当然能谈，可谈完之后呢？”女邻居道：“谈完之后还得回家受气，不光要受表姐夫的拳头，还要受公婆的责骂。因为在他们看来，是我表姐没事儿找事儿，是我表姐故意要把他们的儿子往衙门里送，是我表姐居心不良，要给他们的儿子泼脏水。” 第097章 冬至闹剧（5） “我能理解。”南笙叹气：“你表姐家不是城里的吧？这农村有农村的风俗，作为公家的派出所通常是不会管家里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别说是丈夫打妻子，就是丈夫全家把妻子的脑袋打破了，打的奄奄一息了那都叫家事儿，都该在自己家里解决。” “我表姐家是农村的，但我表姐夫家可不是，那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女邻居攥着手机：“这不讲理的人，哪哪都有，且这家丑不可外扬不是农村特产，而是普遍国情。” “是国情，普遍国情。”怀里的小宝有了困意，南笙轻轻拍着，目光也从对面自家房门上收了回来。 “从派出所回到家，我表姐那婆婆就跟你婆婆似的，一脸的凶像，追着撵着我表姐骂。我表姐被她骂的忍不下去，就想收拾几件衣服回娘家。结果，她那婆婆一点儿都不顾及我表姐还怀着身孕，一个箭步冲上前就把我表姐手里的东西给夺了，还故意把我表姐的东西扔得满地都是。” 南笙没有说话，因为类似的经历她也有。那种惶恐和无助大概只有已婚的，经历过婆媳战争的才懂。 “她婆婆怕她跑出去，一边骂着，一边扔着我表姐的衣服，一边用脚在那些衣服上踩着，还一边喊着我表姐的公公让他把门给锁了，说是不让我表姐出去丢人现眼。我表姐被吓着了，她拿着手机把自己关进了厕所，当她婆婆教唆着儿子去砸门时，我表姐自卫生间里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随后战战兢兢地给我姨打去了电话。” “那会儿，刚好我姨跟我姨夫在我家里做客，接到电话，我妈不放心，就陪着我姨去了我表姐的婆家。我刚刚说的那些，也都是我妈后来告诉我的，且大多数都是我表姐一边哭着一边跟她们说的。至于我表姐的丈夫还有公婆，从头到尾连声辩驳都没有，只是一股脑的指责我表姐，说她不懂事，说她故意要将那个家给搅合散了。” “后来呢？”南笙小声问。 “后来的事情就更气人了。”女邻居无奈道：“但气人的不是我表姐的丈夫和公婆，而是我姨。我表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和惊吓，我姨竟然只是安慰了她几句。在她看来，我表姐跟表姐夫的婚姻是表姐自己选的，且她怀孕已经六个多月了，不把日子继续过下去还能离婚不成？” “你表姐一定很难过。”南笙道：“可这也是那一辈子人固有的想法，总觉得婚姻只要没啥特别大的问题都该坚持下去，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孩子。” “你说的没错，我姨就是那么想的。”女邻居又看了眼手机里的照片：“我表姐都被人打成这个样子了，我姨居然还劝她忍耐，说只要表姐夫改了就行。临走时，我姨还让我表姐跟她的公婆道歉，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就算是婆婆，当儿媳妇的也不能跟他们对着干。” “你姨家是欠你表姐婆家的嘛？” “欠倒是不欠，就是传统的思维观念作祟，以为只要自己让一步，对方就能适可而止，并且看在你大度从容，宽容善良的份上主动反思自己的错误，用实际行动来弥补对你的伤害。可事实恰好相反，你的大度只会让对方认为你毫无底线。你的宽容善良，也会被对方误认为是软弱可欺。他们不仅不会反思自己，且会变本加厉。” “虽然不是绝对，但大多数的确会像你说的那样。”南笙苦笑：“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但凡我凶一些，我刚刚就不会那么狼狈的被人压在 “就是你刚刚的样子才让我想起了我的表姐。”女邻居握住了南笙的手：“你知道吗？就因为我表姐夫跟他爸妈第一次欺负我表姐的时候，我姨跟我姨夫没有为她出头，才导致我表姐的公婆认为儿子打媳妇儿不是什么大事儿，才导致我表姐被打变成了他们家的一种常态，甚至变本加厉，越闹越凶。” “你姨跟你姨夫始终没有为你表姐出过头？” “也不是没有，而是晚了。”女邻居叹了好大一口气：“等到他们终于意识到家暴的可怕性，意识到自己的女儿极有可能会被女婿给打死的时候，他们才想到为我表姐出头。那个时候，我表姐的女儿都已经六岁了，表姐习惯了被打，而表姐夫则气焰嚣张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就这么忍了？” “离过一次，可不到一年就又被迫跟他复婚了。” “复婚？明知道那是个泥潭，你表姐怎么会……孩子，因为孩子对不对？” 女邻居突然哭了，眼泪哗哗的，一下子把南笙给吓住了。 “没事儿，我没事儿，就是突然觉得心里很难过，为我表姐这稀里糊涂的一生。”女邻居道：“我表姐生的是女儿，离婚的时候，因为表姐夫跟他父母不肯放手，我表姐只能选择一个人净身出户。” “这婚是离了，人也走了，可心却留在了那个家里。离婚后不久，我表姐的女儿就打电话给她，说表姐夫喝醉了很吓人。说爷爷奶奶说了，如果我表姐不回去，他们就给表姐夫再找个老婆，生个儿子，等到孙子出生的时候，就把我表姐的女儿送到孤儿院去。” “六岁的孩子，那经得起这么吓唬。小姑娘哭得心碎，我表姐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自从跟表姐夫结婚，她就做了家庭主妇，离婚时更是为了孩子净身出户。别说照顾女儿，就连照顾她自己都有些吃力。” “那也不能复婚啊！” “她没得选择，如果她不回去，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就又可能承受她之前的痛苦，被她的爷爷奶奶欺负，被她的亲生父母打骂。”女邻居道：“我也曾建议她去打官司，跟表姐夫争夺女儿的抚养权，可人家相关部门说了，说依着我表姐的条件，能够争取到孩子的几率很小，除非再等几年，等到孩子长大了，由我表姐单方面起诉，让孩子在法庭上做选择。我表姐可以等，也不介意等，但孩子等得了吗？作为母亲，她如何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在那种环境下独自生活几年。” “唉！”南笙跟着叹了口气：“听你这么一说，我反倒觉得自己不是最倒霉，最可怜的那个了。” 第098章 一地鸡毛（1） 南笙抱着熟睡的孩子用钥匙拧开家门，刚进去，就听见侧卧里朱慧琴两口子在嘀嘀咕咕。她将孩子放到主卧，用棉被和枕头围成一个圈儿，再将房门轻轻掩上，然后站在侧卧门口，一动不动地盯着公婆。 朱慧琴将脸扭在一旁，不知道是不想搭理她，还是觉得刚刚闹了那么一场之后没脸搭理她。 “满意了吗？”南笙开口道：“如果满意的话，就请离开吧。” “南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广武轻咳两声，抬头看着南笙。 “就是您理解的那个意思。” “你这是要赶我们？” “不是赶，而是请。”南笙靠在门框上：“我跟赵阳结婚十年，自认算不上那种特别孝顺的儿媳妇，但也大差不差，不算是那种特别糟糕的。” “我们没说你不好。”赵广武道：“你妈她就是那种人，她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南笙笑了，自嘲中又夹带着几丝嘲讽的那种：“爸，妈，说句不违心的话，打从我同意做赵阳的女朋友那天起，我就是把你们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看待的。大三那年实习，我满共挣了不到六百块钱，我给你们还有我自己的爸妈买了一模一样的保暖内衣。结婚这些年，我爸妈有的你们有，我爸妈没有的你们还有。” 南笙说着鼻子一酸：“我自己的妈妈生病，我这个做女儿的都没有陪她去过医院，可她生病，是我抱着孩子跑前跑后的挂号咨询，就连医药费都是我这个做儿媳妇的给掏的。逢年过节，也是我催着你们的儿子回家，催着他给你们打电话问好。可你们又是怎么对我的？” “我们怎么对你的？”赵广武低声道。 “您非要我把话说清楚吗？”南笙抹了下眼角：“怀孕七个多月去医院产检，就因为医生一句孩子皮肤颜色看着不太对，您的妻子我的婆婆就让我把孩子给打了。七个多月啊，且不说那个孩子生下来就能活，单是对我的影响你们都没有考虑过。” “那我不是为你好吗？”朱慧琴张嘴吼道：“孩子有问题是人家医生说的。这万一生下来是个病孩子，拖累的还不是你这个当妈的。我真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医生是这么说的吗？”南笙反问：“我记得清清楚楚，医生说的是，孩子胸腔里有积液，但这属于胎儿发育过程中的正常现象，会随着孩子发育逐渐消失。即便会有问题，也只需要在出生后做一个小手术即可。医生的建议是，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后再到上级医院复查。” “那不还是有问题吗？这做小手术孩子不受罪，家里不花钱啊。” “钱钱钱，您这眼里就只有钱是吧？”南笙怒道：“就算是要花钱，我们能花着你的钱吗？我们需要你花钱吗？” “你别跟我厉害，我不跟吵吵，你现在跟我翻旧账了。”朱慧琴扭着身子面朝墙壁。 “我不是在跟你翻旧账，我是就事论事的给你讲道理。”南笙挺直脊背：“你口口声声说着要把我当亲生女儿，你当了吗？我的儿子有问题，你连问都不问医生一句就让我把孩子给打了。你女儿的孩子有问题，你却千叮咛万嘱咐，说让她多跑几个地方看看，说单独一个医院的医生看得不一定准，让她别随便做决定，说孩子月份大了，打胎伤身。” 南笙大声道：“怎么？你女儿是凡人，我就是超人。你女儿打胎伤身，我就百毒不侵。” “你妈那是好意，就是话没说明白让你给误会了。”赵广武帮妻子掩饰。 “误会？一次是误会，两次是误会，我还能次次都误会！”南笙的情绪也开始爆发：“我带孩子熬夜，她说是因为我不会带孩子，没有合理安排好孩子的睡眠时间。她女儿带孩子，她就又是可怜，又是心疼的，恨不得代替她的女儿受苦受难。” “是，我知道婆婆不是妈，不可能对女儿跟儿媳妇一视同仁，但她也不用在我崩溃无助的时候，磕着瓜子嘲笑我吧。” “有这事儿？”赵广武蹙眉。 “有还是没有您回去问问我奶奶，也就是她婆婆就知道了。”南笙用肩膀抵着身后的门框，“直到现在，我都忘不了她当时的样子。她就像我现在一样，靠在门框上，一边欣赏着我独自带孩子的无助，一边嚼着黄豆，磕着瓜子，幸灾乐祸。” “让我想想她说什么来着？”南笙低头，轻笑：“这黄豆真香，这瓜子味儿也不错，可惜你正在坐月子吃不了。我坐月子的时候可没像你这么狼狈，我那时候有你姨还有你姑奶奶照看。这女人生了孩子就得多休息，你看看你，瘦的跟个鬼似的。” “这是你妈说的？”赵广武瞪了朱慧琴一眼：“南笙说得都是真的？你是不是个缺心眼儿！” “我没说，她那是诬赖我呢。”朱慧琴道：“谁说的让谁死爹妈。” “您老人家敢发个更毒的誓吗？”南笙道：“您亲爹亲妈都走了多少年了，别说棺材里头的白骨，只怕连棺材盖儿都烂完了。” “这就是我最毒的誓！”朱慧琴转过脸来，“谁说的让谁死爹妈。” “你能不能闭嘴！”赵广武吼了朱慧琴一句：“你还嫌这个家不够乱是不是？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娶了你这么一个败家的媳妇儿。要我说，这家变成这样都是你的责任。就你这张没把门儿的嘴，把多少好事情都给坏了。“ “怨我，都怨我是不是？赵阳他怨我，赵宁她埋怨我，现在就连你都开始数落我了是不是？”朱慧琴想要去撕扯赵广武却被他一把推到了床上。 “闹，你就可劲儿闹吧！刚才在门外没闹够是不是？还觉得我们家不够丢人是不是？”赵广武说着在朱慧琴身上打了一巴掌：“我刚刚就应该出去说你！我那是怕丢人，怕这楼上楼下的都看咱们家的笑话。” “看就看呗，日子都已经过成这样了还怕别人笑啊。”朱慧琴反击，顺势在赵广武身上揪了把。 第099章 一地鸡毛（2） “南笙，你看看，你把这事儿说晚了。”赵广武又瞪了朱慧琴一眼：“你当时就应该告诉我！我是不知道你妈是这样的人，也不知道她能办出来这样的事儿。你要是当时跟我说了，我当时就批评她。有像她这么做婆婆的嘛，真是什么时候该办什么事儿，该说什么话都拎不清。” 南笙没有开口，只是那么冷冷地看着他们夫妻演戏。 “南笙，你嫁到咱们家十年了，你也该知道你这婆婆是啥人。她就是个嘴上没有把门儿的，这做事情也总做不到点儿上去。可她不是坏人，她心里也是为你们，为你们这个家考虑的。赵阳是我们唯一的儿子，这凡凡跟小宝又是我们的孙子，这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也不可能真的对你不好是不是？咱就说赵阳这事儿，我跟你妈她是不是都向着你，都跟你站一块儿的。” “你妈她没上过学，连个小学文凭都没有，你能指望她办出多体面的事情，讲多大的道理。你跟她不一样，你是读过大学的人，你得明白事理。” “我还不够明白事理吗？我知道你们是我的公公婆婆，不是我爸妈，我不敢奢望，也不敢期望你们对我能像对我姐一样。尽管我心里有这样那样的抱怨，可入门十年，直到今天发生这些事情之前，我从未当面说过什么，也没有借事儿闹事儿。” “这十年，能忍的我忍，能原谅的我原谅，不能忍和不能原谅的，我也都说服自己站在一个晚辈的角度去理解你们，体谅你们。可你们呢？有真正的站在我这个儿媳妇的角度为我考虑过吗？” 南笙伸手指向朱慧琴。 “就我跟赵阳新婚的那年，大年二十九的傍晚，我先给赵阳端的洗脚水，也是我给他洗的脚。他是我老公，我愿意。可反过来，我也是他老婆，他在倒水的时候顺便帮我接了洗脚水回来，再顺便给我洗个脚怎么了？那是新婚小夫妻的生活情趣，作为婆婆，不应该是乐见其成吗？” “乐见其成，当然是乐见其成的。”赵广武附和着。 “可您的妻子，我的婆婆当即就掀翻了洗脚盆，且指桑骂槐的说我不应该让赵阳帮我倒洗脚水，因为晦气。这要是换了别的儿媳妇，早跟婆婆蹦跶起来了。可我说什么了吗？我只是把盆子捡了回来，把地上的水拖干净了。” “我不是懦弱，更不是脾气好，而是我所受到的家教约束住了我。”南笙道：“当然，除了家教外，也因为赵阳他当时站了出来，他替我说了话。还因为我理解您的妻子，我的婆婆，我知道她那个年纪的人有着专属于自己的家庭认知，除了心疼自己的儿子外，她也的的确确的认为丈夫不该替妻子服务，更不该替自己的妻子倒洗脚水。” 赵广武没啥意思的干笑着，却见南笙将话锋一转，对准了他。 “还有一点，那就是自从她跟您结婚之后，她也从未享受过一个丈夫对妻子的关照。她没有得到过的，自然不希望她的儿媳妇得到。所以，这不是她的错，而是她的悲哀。站在同为女人的角度，我理解她，同情她，可怜她，也不忍心再难为她。” 赵广武沉默了，朱慧琴却像是找到了后台一样，开始用手拼命拍打赵广武：“你倒霉？我才是真的倒霉，竟然听着我爸妈的嫁给了你。这些年，我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啊。老天爷啊，你咋就不睁开眼睛看看呢。我这命是真苦啊，儿子不孝顺，女儿埋怨我，就连儿媳妇都在指责我，诬赖我，往我身上泼脏水啊。” 听到朱慧琴说得这些话，原本还在同情她的南笙直接把“同情”这两个字给扔到了看不见的角落里。眼前的她，越发懂得了古人说得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不想跟你争执什么，你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作为晚辈，我着实不想站在这里跟你争个一时长短。我只是想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你若是肯面对，说明我以往的原谅是值得的，你若是不肯面对，我也不会觉得失望，因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说谁本性难移？”朱慧琴从床上弹跳起来。 “是我，南笙说的是我。”赵广武赶紧将她拦住：“是我本性难移，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管好这个家行吗？朱慧琴，你消停点儿吧？她一个孩子，你非要脸红脖子粗的跟她置气什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非得把这个家给拆了吗？” “爸您不用这么拐着弯儿的说我，您这话里有话的也不太高明，该听明白的我也都听明白了。是非对错，咱们各自心里明白就成。”南笙指了指屋内的东西：“这时候也不早了，您跟我妈收拾收拾就回去吧。我看了，我跟赵阳的事情，你们管不了，该怎么选择，怎么处理，您让我们自己来行吗？” “回去，你让我们回去我们就回去。”赵广武拽了拽朱慧琴的衣袖：“这南笙让咱们回去咱们就回去呗。南笙说的是，这孩子们的事情就让孩子们自己去处理。赵阳他不听你的，也不听我的。南笙呢，更是别人家的闺女，咱们管不着也没权利管。我看了，咱们还是走吧。” “我不回去！你想回去你回去，我就是死也要死在我儿子家里。”朱慧琴揣着手坐在床上。 “您这是让我赶您走吗？”南笙冷下脸来。 “你赶不走我！”朱慧琴侧过半张脸来：“这是我儿子家，我有权利住在这里。” “这是您儿子的家，但这更是我的家。”南笙道：“我希望您能够明白，我才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而您只是这个家里的客人。客随主便的道理，您应该听过。” “我没听过，我没上过学，我啥都不懂。我只知道这是我儿子的家，这是我掏钱买的，要走你走。”朱慧琴躺在床上：“赶我？你有什么权利赶我！别说是你，就是你爸妈来了，他们也没资格跟我说这种话。” 第100章 一地鸡毛（3） “真不走吗？”南笙强压内火，却也觉得那股无名火是怎么压都压不住了。 “不走！有本事你掐死我。”朱慧琴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南笙一下子冲到了床前，拽住朱慧琴的胳膊就往外拖。 此举就像是捅了马蜂窝，朱慧琴立马哀嚎起来：“要杀人了呀！要杀人了呀！我这胳膊都要被拽掉了呀！赵广武，你个脓包，你就看着他这么欺负我啊！” “南笙！你放开！”赵广武抓住南笙的手臂，朱慧琴趁机从床上挺身而起，一把抓住了南笙的头发：“你杀了我！有本事你杀了我！你把我胳膊拽掉你试试。” 南笙一手难敌四拳，只能先挣脱了赵广武的钳制，再反手掐住朱慧琴的脖子，迫使她松开自己的头发，继而将她推倒在床。 这是南笙三十多年来第二次跟人打架，第一次是在门外，打架对象也是她的婆婆朱慧琴。只可惜，她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她心慈手软，始终念及对方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可朱慧琴下的却是死手，不仅揪掉了她的头发，还顺带着扭了她的耳朵。 不等她喘上气来，赵广武就开始训斥她。 “南笙，你这是要你妈的命啊。你知道你这叫什么行为吗？搁过去，你这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南笙瞪着赵广武没说话。 赵广武继续道：“你爸妈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你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搭车回偃城，我们去找你爸妈，好好问问他们都是怎么教导你的，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家教了。” “想见我爸妈是吧？不用劳烦你们往我家里跑一趟。”南笙吸了吸鼻子，委屈地想哭：“我现在就给我爸妈打电话，我把他们请到洛城来，咱们两家人好好把事情说道说道。” 南笙本不想惊动自己的父母，可眼下除了父母，她也不知道该去找谁给自己撑腰做主。她红着眼睛掏出手机给父母打电话，在听到母亲声音的那一瞬间直接哭了出来。 “妈！你跟我爸来一趟吧。” “南笙，你这是怎么了？” 自打南笙懂事之后，母亲就很少见到她哭，哪怕小时候拿扫帚追着她打，她都会倔强的一声不吭。即便是小时候闯祸，缝针动手术，她都咬紧牙关没有哭过。可现在，隔着电话，自己的女儿却哭得委委屈屈，稀里哗啦。 “没什么！”南笙不想母亲担心，她用力抹了把眼泪，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一串连着一串的往下掉：“你跟我爸来一趟吧，我快被他们给逼得活不成了。” 话还没说完，南笙直接捂着电话，蹲在地上哭起来。 电话中，母亲异常焦急，拼命安慰她：“南笙，南笙乖，南笙不哭啊。你爸去地了，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我们现在就开车去洛城。南笙，你听妈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你都要等我跟你爸去了再说。听见没有？” “嗯！”南笙点头应着，却依旧哭得泣不成声。 挂断电话后，她开始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像是要把多日来的委屈统统给哭出来似的。她的哭声惊醒了原本已经睡着的下宝。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起身转向主卧，在将孩子抱起之后，一边抽泣，一边跟孩子说：“小宝乖，小宝不哭啊，妈妈在，妈妈在呢。” 或许是因为南笙哭得太凄惨，或许是因为小宝醒了，也在哭。总之，在南笙的父母出现之前，公公赵广武和婆婆朱慧琴一直待在侧卧，不声不响的。 一个小时后，南笙红着眼睛给父母开了门。 “咋回事儿啊？”母亲看了眼南笙，伸手将孩子接了过去：“这好端端的咋哭成这样？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儿？这嗓子都哑了。” “你跟我爸先坐吧。”南笙把父母迎到沙发上，母亲边走便低着声音问了句：“他爸妈呢？” 南笙往侧卧瞟了眼，扬声道：“说吧，我爸妈都来了，你们有什么话直接当着我爸妈的面说。” 侧卧里，赵广武与朱慧琴相互对视着，朱慧琴用手在赵广武的腰侧捅了好几下，赵广武这才带着几分干巴巴的笑走了出来。 “你们来了呀！坐，赶紧坐！这路上挺累的吧。要不要喝水，那屋里烧的有。” “我们不是来喝水的。”南父直接开了口：“说吧！” “这地里的活儿忙吧？”赵广武看着南父继续打哈哈：“嗨！事情是这样的，南笙跟她妈斗了两句嘴，心里委屈就把你们给喊了过来。” “我自己的闺女我清楚。”南父打断赵广武的话，将目光移向南笙：“南笙你说。” 南笙深吸一口气，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既没有添油，更没有加醋。叙述中，她的目光一直锁定赵广武跟朱慧琴，他们两个则低着头，一声不响。 “您为什么要在门外闹那么一场？无非是想给您的儿子留条后路。哪怕日后我真的跟赵阳离婚了，哪怕这楼上楼下的人都知道我跟赵阳离婚是因为他出轨，您也可以为自己的儿子开脱辩解，说您的儿子之所以出轨，是因为受不了我这个当媳妇儿的太强势。” 南笙紧盯着朱慧琴：“一个敢在走廊里跟婆婆厮打的儿媳妇，一个把婆婆逼得要死要活的儿媳妇，就算儿子出轨，也是情有可原的是不是？我知道您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我不挣扎，不辩解，我不在意外人的目光，我自个儿知道我的婚姻是怎么回事儿就行。” 南笙蹭了下发酸的鼻子：“可是妈，您在演那么一出之前，您有考虑我吗？赵阳是您怀胎十月生的，可我也叫了您十年的妈，您在做那些事情之前，您有想过给我留一条后路吗？我不只是您的儿媳妇，我还是您孙子的妈，还是跟您一样十月怀胎，生了俩孩子，在婆家无依无靠的女人。” “赵阳妈，你家赵阳是你十月怀胎，一把屎一把尿拉扯着长大的，我家南笙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你觉得你这么做合适吗？”南笙母亲质问道：“这出轨的是你家赵阳，这在外头找女人跟女人鬼混的也是你家赵阳，这闹着要离婚不过日子的还是他。你不管你儿子，反而处处难为我们家南笙，你这心里过意的去吗？” 第101章 一地鸡毛（4） “南笙妈，我没这意思。” “没这意思？没这意思你楼上楼下的喊着我女儿要杀了你？” “我那不是喊喊嘛。” “喊喊？”南笙母亲笑了：“你倒是喊过瘾了，可你把我女儿置于何地。你让她抱着孩子出门的时候被人指指点点，说她是想要掐死婆婆的恶媳妇儿？你也是当儿媳妇的，你婆婆刁难你的时候，你心里啥感觉？” “我错了，我跟南笙道歉，我出去跟人解释行不行？” “算了。”南笙母亲摆摆手：“让你出去跟人解释，人家还以为你又是被我们家南笙给欺压的。” “那事儿做都做了，话喊也喊了，南笙妈你说怎么办？”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们跟我们都清楚，这两个孩子的日子怕是过不下去了。作为父母，我们不干涉南笙的任何决定，也希望你们不要以赵阳爸妈，南笙公婆的身份来干预他们的决定，更不要对我女儿的生活指手画脚。” “他们男人不懂，但你是女人，你应该明白南笙现在的处境有多难。我不求你把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只希望你不要再难为她，不要再给她痛苦的生活里撒把盐。如果我的女儿有个好歹，我跟她爸爸，跟她弟弟也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家赵阳的。” “严重了，南笙妈你说这话严重了。”赵广武在一旁轻咳着。 “严重吗？我咋觉得我还把话说轻了。”南笙母亲抱着孩子坐下：“我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是真心来帮南笙带孩子的，还是来给你们家赵阳谋后路的，事儿既然已经出了，咱们就得往后面谈。” “谈，南笙把你们叫来不就是谈的嘛。”赵广武干笑着。 “南笙想自己带孩子生活，我跟她爸尊重她的决定，你们也收拾收拾东西回去吧。咱都是当父母的，对儿女的心情也都一样，都是希望孩子们过得好。” “南笙妈，我跟她妈是真心来带孩子的。” “是真心的也好，是假意的也罢。”南笙母亲摆摆手：“南笙她不想让你们待在这里，她看见你们就能想到赵阳，想到赵阳，就能想到你们维护自己儿子的样子，她觉得痛苦，没办法好好生活。” “大不了我们以后不说了。”朱慧琴接到。 “可能吗？”南笙母亲直接回怼：“我也是当妈的，这孩子是打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可能不说不惦记吗？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遇见这么个儿子，心里肯定是又气又急，也想为他留住这个家。可是赵阳妈，你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子就去伤害别人家的姑娘啊。” “我错了，我保证以后都不这样了！”朱慧琴发誓。 南笙妈叹了口气：“你不用发誓，你发的誓，别说南笙她不信，我跟她爸都不信。这些年发生了多少事啊？我跟她爸不计较，是看在闺女的份上，是想让他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 “谁不想他们好好过日子！”朱慧琴拍着大腿：“就赵阳这事儿，我没少让他爸打电话骂他，你们来之前，我还让他爸给他打电话让他从外头滚回来。” “他回不回来是他的事儿，就算他回来了，我们家南笙也不可能再要他。他都把我们家闺女欺负成什么样了。”南笙母亲直接打断了朱慧琴的话：“是分是和，由他们自己决定。咱们今天就只说咱们自己的事情。” “回去吧，人亲家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咱还留在这里干嘛。”赵广武也拍了下自己的腿：“咱又不是没有家。既然南笙不领情，她想自个儿带着孩子过，咱当公婆的也就别掺和了。” “你真回去啊！”朱慧琴伸手拧了他一下。 “人家都赶咱们了，咱们还不回去啊。”赵广武扯着嗓子：“你要不回去，你留在这儿，我回去，我不在这里惹人嫌。” 赵广武作势回屋收拾东西，见南笙父母以及南笙都没有阻拦，这才叹了口气，问南笙道：“我跟你妈以后想要看孩子了怎么办？” “我不会拦着！”南笙道：“就算我跟赵阳离了婚，你们也还是孩子的爷爷奶奶，逢年过节的，百年送终，他们兄弟该看的看，该送的送。” “回去吧。”赵广武拉了拉朱慧琴：“南笙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咱也没啥可说的了。说到底，这事儿不怨人家南笙，怨咱们自己的儿子不争气。你别在固执了，就当是为咱们的两个孙子着想行不行？别再给人家南笙添堵了，人家不容易。就人家南笙妈说的，遇见这事儿，心里最难过，感觉最煎熬的是南笙。” 朱慧琴没有说话，而是跟着赵广武回到侧卧，将自己带来的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经过客厅时，她一脸委屈地跟南笙道：“南笙，妈心疼你，妈是真心疼你。你想要自己带孩子，妈不反对，你先自己带着试试看，要是带不住了，你就给妈打电话，妈随时可以过来。” 说完，又对南笙父母道：“我跟他爸回去了，我们不在，你们多照应着点儿。南笙她又要写书赚钱，又要带两个孩子，她不容易的，她很辛苦，很难的。” 南笙觉得这个婆婆有些精分，就好像之前种种不是她自个儿干出来似的。前一刻还使劲儿往她身上泼脏水，这会儿又开始上演婆媳情深，难舍难分。 可惜，南笙不是属鱼的，记忆远超过七秒。她既忘不了婆婆朱慧琴呼天抢地的模样，也忘不了她使劲压在自己身上，迫使她为了孩子，不得不反手掐她脖子的恐怖场景。 听到婆婆那些堪比演戏的话，她连看都不想看她。 下一秒，婆婆朱慧琴又生了新的法儿，她竟然丢下行李，朝着南笙猛扑过来。南笙吓得赶紧向母亲靠拢，却又怕吓到母亲怀中抱着的孩子，下意识的往右边侧了侧，刚刚好就被朱慧琴死死搂住。 “南笙，妈可怜你啊，妈可怜你啊闺女。” 好一场难舍难分的婆媳情深，可她带给南笙的不是感动，而是恐惧，发自心底的深深地恐惧。 第102章 一地鸡毛（5） 赵广武与朱慧琴终究还是离开了这栋房子，目送着房门被慢慢关上，南笙说不清心里是种什么感受。 她缓缓倒在母亲身上，调皮的小宝则用手不停抓扯着她的头发。她感觉筋疲力尽，合上眼睛，喃喃道：“妈，你说活着怎么这么累啊。” “人活着都累。”母亲叹了口气：“可再累不也得活着嘛。” “是啊，再累也得活着。”南笙苦笑，眼角处酸涩难受却又挤不出任何水分来。 “我跟你爸活着是为了你跟你弟，你活着是为了你这两个孩子。他们叫你一声妈，你就有责任好好活着，好好把他们给养大了。” “我会的。”南笙叹着气，意识竟开始慢慢消散。 她好像又回到了松县那晚，见到了赵阳与他的小三朱利利。那女人，端着一张仿佛被人欠了八百万的脸，毫无顾忌的将自己挂在赵阳身上，一双绝对称不上美的小胖手在赵阳身上摸来摸去，极尽挑衅。 南笙心如刀割，瞬间惊醒。睁开眼，只见小儿子捏着自她头上拽掉的头发正喜滋滋的往嘴里送。 “小笨蛋，这能吃吗？”南笙掰着他的小指头，将头发扯了下来：“等着，妈妈给你蒸个鸡蛋羹。” 小宝听懂了，开心地挥舞着手冲她喊妈妈。 南笙心里一软，正要起身却被母亲给拦了下来：“你好好休息一下，让你爸去做吧。鸡蛋在哪儿？” “冰箱里。”南笙道：“他奶奶习惯把鸡蛋都堆在冰箱里。” “冻过得鸡蛋不好吃，那冰箱说是保鲜，也不知道能保成啥样子。还是咱老家好，现吃现买，都是正宗的土鸡蛋。”南笙妈说着叹了口气：“凡凡小时候都是你爸给蒸鸡蛋羹，我老掌握不住那个比例。一晃眼，凡凡都这么大了。” 南笙看着母亲，自事情发生后，她也憔悴了不少。此时的她抱着孩子，眼神里却带着满满的焦虑。 “他爸爸妈妈走了，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一个人能带的了俩孩子吗？”母亲频频叹气：“我最多再帮你照看半个月，婷婷那肚子也大了，我不能总在你这儿。” 婷婷是南笙的弟妹，怀孕五个月，一直是由南笙的弟弟在照顾。弟弟和弟妹一直没有开口让母亲过去，除了担心婆媳关系难处外，还因为知道南笙这边没人，知道南笙日子难过。 可母亲也是婆婆，弟妹再贴心也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她没有理由，也不应该将母亲留在自己这边。 “没事儿，你跟我爸不用担心我这里，我能应付的来。” “你怎么应付？小宝才十个月，凡凡还得上学，这要是遇见刮风下雨怎么办？要是遇见小宝睡着起不来怎么办。”母亲愁的不行：“不只是要照看这两个孩子，你还得挣钱养家，还得挣钱交房贷呢。这一个月怎么着也得四五千，你一个人怎么办啊？” “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世上比我处境艰难的人都还活着呢，我有什么撑不住的。”尽管南笙心里也愁，可她不愿意母亲跟着忧虑，只能尽量往好处说，尽量宽慰着母亲的心：“我跟他还没离婚呢，这房贷他总得分担一半儿吧。” “他能给吗？他现在满心满眼的就只有那个朱利利。别说他不挣钱，就是挣了钱也花不到你跟孩子身上，都被那个朱利利给掏空了。”母亲絮叨着：“他不想拿这个钱也不行，你别吭声，等月底的时候我给他爸妈打电话，我让他爸妈问他要。” 南笙心说他爸妈压根儿指望不上，可看着母亲焦虑的样子，只能把这些话给咽下去。 喂小宝吃完鸡蛋羹，又跟父母说了会儿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接赵凡放学的时间。 “你爸闲着没事儿，让他去接凡凡吧。”见南笙去拿电动车钥匙，母亲开口道：“等凡凡的时间，他正好能抽支烟。” “我去，你跟你妈在家待着吧。”南父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烟盒开门走了出去。 “妈，小闹困了，让我抱吧。” “不用，我来哄就好。”母亲让孩子趴在肩上，用手轻轻抚着后背：“时间还早，等赵凡放学再做饭也来得及。你瞅瞅你熬的，就我回去这两天，你也没怎么睡吧？去，回屋休息去，我跟你爸今晚不走，两个孩子我们照看。” “这怎么行，你跟我爸也累。” “我们再累晚上也能睡个囫囵觉。你呢，你有多少天没睡过囫囵觉了。” “妈——” “去吧，我是你妈，不是你婆婆，你不用在我跟前硬撑着。”母亲站起来哄孩子：“这以后还有你熬的呢。” 南笙没再说什么，听母亲的直接回了房间。 人是躺下了，眼睛却怎么都闭不上，一合上就听见小宝在哭。可睁开眼，整个房子里就只有母亲轻轻拍着小宝，哄他入睡的声音。 南笙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产后抑郁，她只知道自己的睡眠以及心理状态变得极其糟糕。越是想要表现的无所谓，心理压力就越大，而这些压力，无处宣泄，只能全部累积在心里。 好不容易挨到赵凡放学，她赶紧起来煮饭，走到厨房门口，却见母亲正在里头忙活。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没有出嫁前的日子。她想着，要是她没有去艺校读书，没有遇见赵阳，没有跟他恋爱，没有跟他结婚生孩子就好了。她宁可做个老姑娘，一辈子守在父母身边，不知爱情甜，不晓婚姻苦。 吃过晚饭，父母带睡醒的小宝下楼去玩，南笙则守着赵凡写作业，刚写两行，电话响了。 赵凡停下笔，探着脑袋看了眼，随后抬头迎上南笙的目光，说：“是爸爸！” 南笙本不想接这个电话，可它一直在响，而赵凡又一直盯着她，她只能勉强一笑，拿起电话，对着赵凡说了句：“好好写作业，妈妈去屋里接。” “你又要跟爸爸吵架？”赵凡说着捂住了耳朵。 “不吵架，哪有那么多架可吵。”南笙把儿子的手拉下来：“写作业！妈妈保证不生气，不吵架，不哭不闹不伤心。” “妈妈说的？” “我保证！”南笙郑重承诺，看了眼还在复播的电话，后退着进了卧室。 第103章 一地鸡毛（6） 刚按下接听键，就听见赵阳类似咆哮的声音：“你把我爸妈怎么了？” “什么意思？”南笙问，但心里清楚，一定是公公赵广武打电话给他说了什么。 “什么什么意思？南笙，你这是要揣着明白跟我装糊涂啊。我爸妈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我妈怎么哭着从洛城回来了。” “你爸给你打的电话吧？”南笙问：“既是你爸说，前因后果你应该问他去啊。” “我不问他，我就问你，我要听你跟我解释。” “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要求我的？丈夫，还是即将为了小三跟我离婚的前夫。” “你别跟我扯朱利利的事儿，现在说的是我爸妈。”赵阳十分不耐烦道：“南笙，我们还没离婚呢，我爸妈也还是你公婆呢。再说了，我妈她对你多好啊。为了你，她连我这个亲生儿子都不要了，你不好好孝顺她，你还欺负她。” “你妈对我好？”南笙禁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笑，你有什么好笑的，我妈她对你不好吗？” “好，好得不得了，所以我自愿把这个婆婆让给朱利利。”南笙蹭了下眼角笑出来的泪：“赵阳，你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赵阳嘟囔了句：“你别把我妈跟朱利利扯到一起，我跟你说了，我不一定会跟她在一起，也不一定会跟她走到最后。” “你不是因为她才跟我离婚的吗？” “不是不是，你还要我说几遍不是！”赵阳越发不耐烦：“我跟你离婚纯粹是因为我跟你过不下去了，我不想要跟你过了。” “好，没问题。”南笙深吸一口气：“那作为你的准前妻，我也没有必要向你做任何的解释。” “你凭什么不跟我解释？” “就凭我说假话不乐意，说真话你不信。” “你都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信？” “你信？好，那我告诉你，我之所以把你父母从洛城赶走，是因为你妈为了你，为了能让你光明正大的回家，不惜胡搅蛮缠，撒娇耍赖地往我身上泼脏水，而你爸目睹了整个过程却无动于衷。” “怎么可能？”赵阳道：“我爸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说让我们好好过日子，还说是你把我爸妈从家里赶了出来，哭着闹着要离婚。” “所以呢？你相信了你爸说了，然后打电话来指责我，质问我。”南笙禁不住又苦笑起来：“赵阳，你跟你爸有三十多年的父子情，跟我有十年的夫妻情，你爸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你不会心不知肚不明。你打这个电话来，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想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 “前因后果我已经告诉你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我不会再就这件事跟你做任何的解释。” “不解释就不解释吧，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们。”赵阳口气很重，似在抽烟：“就我出来的这些日子，谁管我死活啊。” 南笙乐呢，笑得差点岔气：“赵阳你装可怜给谁看呢？你不是有真爱吗？朱利利呢？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去湛江的这些日子，她没跟你联系，没对着你嘘寒问暖。” “你提她做什么！”赵阳没好气道。 “吵架了？”南笙反问，带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你钱花得差不多了吧？你家利利没说贴补你点儿？” “她没钱！” “你对她的财务状况还真是清楚呢！”南笙继续幸灾乐祸道：“没钱贴补你这个真爱，倒是有钱约别的男人吃饭。” “你不要胡说八道！” “吆喝，这是害怕我离间你们的关系啊。”南笙敛了嘴角的笑容：“赵阳，你敢不敢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发照片给你了！”南笙眯眼：“发你家朱利利跟别的男人约会吃饭的照片。” 赵阳沉默了，随后道：“我不拉你，不是怕看你说的那个什么照片，而是不想跟你吵架。不管我爸妈之前对你如何，在这件事上，他们是向着你的，你别伤了他们的心，对他们好点儿。” “南笙，不管咱俩是否离婚，我是否会跟朱利利在一起，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不要让自己陷在这件事情里。现在这个社会，离婚的人很多，离开我，你也能过得很好，甚至是过得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更好。你学着放下好不好，我真不值得你这样。” “你的确不值得。”南笙道：“还有话吗？没有的话，我挂了。” “对孩子好点儿，别迁怒孩子，等我从湛江回去，我就把老大接走。” “我是他亲妈！”南笙忍不住吼道：“别打我儿子的主意，有本事让朱利利给你生去。” “你能不能不要提朱利利！”赵阳跟着吼道：“算了，挂了！” 南笙盯着那个电话，恨的牙痒痒，越发觉得鬼迷心窍的那个人是自己。她是多不长眼，才挑了这么个混账玩意儿做老公。 刚在心里骂完，一条短信跳了出来：“你刚说的是真的？朱利利真跟别的男人吃饭了？” “信球！”南笙对着那条短信骂了句，没理他。 跟着又一条短信跳了出来：“南笙，我想过了，我们还是离婚好了。” “混蛋！”南笙把手机丢到一边：“神经病！” 刚骂完，赵凡拿着作业本推门而进：“妈妈，你是不是又跟我爸爸吵架了？” “没有！” “那你怎么把手机扔了？”赵凡指着床上的手机：“你肯定跟我爸爸吵架了，我都听见你骂他混蛋了。他是不是还跟那个朱利利在一起，是不是还为了那个朱利利惹你生气。你说我爸他都三十多了怎么还那么笨？” “你也觉得他笨？”南笙冲儿子招手：“在这点儿上，你我母子的看法高度一致。” “你也不聪明。”赵凡总结道：“你要聪明的话，你也看不上我爸。” “我——”南笙看着儿子无力反驳。 “算了，不提他了，你这作业是怎么回事儿？” “我听见你跟我爸吵架。” “然后呢？” “我怕我爸把你给气哭了，我进来看看。” “然后呢？” “我这进来看看不得找个理由吗？”赵凡尬笑着将作业本举了起来：“可我发现我有个题是真不会。妈妈，要不，你给我讲讲吧。” 第104章 想明白了（1） “那道题？”南笙接过儿子的作业本，冷不丁却被他用力抱住：“抱抱妈妈吧。” 赵凡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南笙没有去推儿子，而是用手抚着他的头。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突然间想抱抱妈妈了。” “好，那就好好抱抱我的大儿子。”南笙放下作业本，用力地拥抱赵凡。看似很瘦的孩子，却有着极大的力气，那小胳膊勒得她骨头疼。 “妈妈我跟你。”赵凡在她怀里小声呢喃：“但如果你觉得同时养我跟弟弟很吃力的话，我也可以勉强去跟爸爸。” 没等南笙回应，赵凡又小声道：“不，我不跟爸爸，要不咱们把弟弟送给爸爸吧。” “傻孩子！”南笙捧起儿子的脸：“谁说让你跟爸爸了！” “我听见了。” “他是问妈妈要你，但妈妈没答应。”南笙抚着儿子的脸：“可妈妈也犹豫，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是对是错。妈妈担心你们跟着妈妈会受苦。” “跟着妈妈才不会受苦。” “妈妈没有工作，且妈妈三十多了，即便出去，也很难找到像样的工作。” “妈妈会写书。” “那不是长久之计，说不定哪天就写不出来了。” “我会尽快长大的。”赵凡抬头看着南笙：“等我长大了，妈妈就不用写了。” “那妈妈再坚持一下？”南笙笑问，笑意却并未抵达眼底：“凡凡，你真不跟你爸吗？你爸爸他有工作，他也很容易找到新的工作，他每个月挣的钱，至少是妈妈的两倍。你跟着他，会比跟着妈妈过得要好。” “把弟弟送给他吧。” “他不要弟弟，他只要你。”提及小儿子，南笙更加心碎。这世上，怕是没有几个父亲会嫌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吧。 “那是因为弟弟小，需要人照顾。”赵凡直言道：“可妈妈照顾弟弟也很辛苦。爸爸他是男人，他挣钱比妈妈多，他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妈妈，把更需要照顾的弟弟带走，把已经不需要人照顾的我留在妈妈身边。” “因为……”南笙看着儿子迷惑的眼睛道：“因为你爸爸他从未爱过我，他只考虑自己的生活，不会在意妈妈的日子。” 当南笙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顿悟了。 一个心里没有她，说着自己从未爱过她的男人要来做什么？她有手有脚，还有两个儿子，未来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把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男人丢给朱利利未必是坏事儿，他能薄情寡义的抛弃结婚十年，从小一起长大的结发妻子，又能跟那个半路挤出来的，水性杨花的朱利利好多久？ 或许，她还得感谢朱利利，感谢她把自己从这段不值得的婚姻中拯救出来。 南笙一边用手轻拍着赵凡的后背，一边将目光移向还在不断闪烁着的手机，心说：“你不用着急，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同你离。” 等给赵凡讲解完作业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四十五分，父母还没有回来，大概是小宝傍晚睡多了，这会儿还闹腾着不肯睡。 南笙催着赵凡回房，赵凡腻腻歪歪说想要留在主卧跟南笙一起睡。南笙同意了，催促他盖好被子，这才将灯关了，拿着手机和笔记本去了客厅。 手机上跳出来不少信息，除了赵阳和母亲发的信息之外，她还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号码——朱利利。 “南笙，我本不该给你发信息的，可是我最近总在想，有些话，我还是的跟你聊一聊。” “赵阳他不爱你，我觉得你没有理由把他困在婚姻的外壳里。” “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呢？你若是爱他，就应该知道你们的婚姻只会让他痛苦。那张证代表不了什么，也约束不住真爱。即便没有我，也还会有别人，你跟他迟早都是要离婚的。” “我跟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愿意看着你跟他痛苦。” “南笙，你跟赵阳今年不离，明年离，何必固执。” “呵！”南笙轻叱一声，特别想问问朱利利，究竟是谁给她的勇气，让她来给自己发这样的信息。紧跟着，她回过味儿来，心说除了赵阳，谁还会给朱利利这样的底气。可反过来再一想，朱利利之所以主动进攻，说明她在害怕，害怕到手的鸭子飞了。 南笙盯着那些信息看了很久，最终决定漠视它。 随手删除，眼不见，心净。 打开微信，看到一条陌生人发送的信息，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年后才能进行。” 南笙点开看了下头像，知道是党建国，想了片刻回了两个字：“不急，年后也可。” 把无用的信息删除掉，最后剩下的一条未读信息来自于唐艳。 “南笙，你变牛了啊，敢跟你婆婆干架了！” “你怎么知道？”南笙回复，看了下时间，估摸着唐艳这会儿已经睡了。哪曾想，消息刚发过去，对方就发起了视频连接。 “你这是——”南笙盯着唐艳背后的那堵墙：“你家厕所？” “孩子睡了，老公在屋里刷手机，我这不是不想让他知道我又在八卦你家里的事情了嘛。”唐艳叹了口气：“我发现，不管男女，结婚之后都爱在厕所里头蹲着。这地儿，清净啊。” “是挺清净！”南笙附和：“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消息啊，小区群里的消息。”唐艳道，眼睛睁得老大。 “小区群里的消息？你跟我家又不是一个小区的。” “是不一个小区，但我有个朋友的朋友刚好住你们那个小区，又刚刚好跟你住同一栋楼。”唐艳八卦道：“她家16楼的，就你们家对面的那个户型。她听见有人在楼下吵吵，还听见你婆婆叫你的名字，说你要把她给打死了。她一时兴奋，就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我的朋友，我朋友一激动就在我们那个小区群里嚷嚷，说附近小区可能要出人命，还说派出所跟消防的人都去了，说你婆婆只剩下半条命，说你要抱着孩子跳楼。” 南笙差点冒出一头的黑线来，从唐艳口中，她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流言蜚语的力量。 第105章 想明白了（2） “作为我的老同学兼好朋友，你怎么不安慰安慰我。”南笙白了唐艳一眼：“亲爱的唐艳同学，我都这么惨了，你还在那边鼓掌叫好，夸我特牛呢？” “假的，这消息一听就是假的。”唐艳道：“说你跟你婆婆干架我信，说你抱着孩子跳楼我不信。你是谁啊？你是南笙，你能因为这点儿事儿就寻死腻活嘛。说说，快跟我说说，你跟你那婆婆究竟怎么回事儿？” “就是瞎闹了一场呗。”南笙无语道。 “是你瞎闹还是你婆婆瞎闹？”唐艳紧追不舍，眸子里散发着八卦的光芒。 南笙无奈，只能将前因后果简单叙述了下，而视频中的唐艳则是表情丰富，目瞪口呆。 “我去我去，你这婆婆也太大神了吧，这操作简直堪称魔幻。”唐艳道：“你跟她儿子还没离婚呢，你还是他们赵家明媒正娶的，正儿八经的儿媳妇。她费劲巴拉的把你打造成泼妇人设对她儿子，对她自己能有什么好处。” “真不知道这老太太心里是怎么琢磨的？人都说家丑不外扬，她可倒好，生怕人家不知道她这家庭关系有多不和谐似的。” “我也不懂。”南笙先是无奈地叹气，最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颇为无奈地一笑：“刚进他们家门的时候我就觉得自个儿跟他们家那是格格不入，现在越发觉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个朱利利，倒是很适合做他们老赵家的儿媳妇。” “你这是准备让贤了？” “准备让贤了。”南笙故意压着嗓子说：“哀家在这个位子上坐了十年，也真真是坐厌烦了。” “我嘞个去，就你这个架势，不是让贤，是退位啊。”唐艳笑道：“真想明白了？” “想得不能再明白了。”南笙呼出一口气：“给你说件陈年旧事吧。” “得嘞，我就爱听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日八卦。”唐艳举着手机在卫生间里转了一圈儿：“长不长，要是长的话，我考虑搬个凳子进来。” “不长！” “那凑合凑合坐马桶盖儿吧。”唐艳也不讲究，直接坐了下去。“放心，这绝不是一次有味道的视频通话。马桶，我刚刷的，干净着呢。你闻闻，还有好闻的橙子儿呢。” “不了，你留着闻吧。”南笙做了个要吐的表情，惹得唐艳一阵乱叫，却又不敢大声，唯恐惊了他那在卧房刷手机的老公。 “还听不听我的陈年旧事了？” “听，赶紧地，姐妹儿这都落座了。” “我打小也是被我爷爷奶奶带大的，我爷爷奶奶都是特耿直的人，从小就教育我，不是自己的别看别拿别惦记。” “都是这么教的吧？” “不，赵家不是。”南笙轻轻摇头：“嫁过去的第一年。春节，大家伙儿坐在赵阳奶奶那个屋里看电视。不是固定的春节晚会，而是斗狗的影碟。不要问我大过年的为什么看那个？因为赵阳奶奶想看，且他们赵家讲究四代同堂，作为长孙媳妇儿，你不能独自立场。” “合群儿，咱得合群儿。” “是得合群儿，尤其是新婚第一年，不能显得咱格格不入，搞特殊。”南笙道：“这影碟呢，我看不下去，就只能坐在一旁扎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说什么了？” “听赵阳奶奶说她年轻时候怎么想发设发的去弄生产队的油，还有在长安的时候，怎么穿过铁路的围栏，去运送粮食的车厢里偷粮食。” “这老老太太年轻时候是个牛人啊！”唐艳啧啧两声：“就你说的这两句，我就能脑补出一部《新铁道游击队》来。” “那个年代，少吃没喝的日子的确不好过，对于赵阳奶奶的这种行为我也能理解，毕竟民以食为天，人以吃饱肚子为主。当你快要饿死的时候，什么王法，什么道德，都得往后排。”南笙稍停了下，继续道：“但让我无法理解的是，赵阳奶奶在讲述这些的时候，话里话外透露着的不是无奈，不是莫可奈何，不是占了公家便宜后的心虚和愧疚，而是自豪，十分地自豪。” “是挺自豪的，这要搁到旧社会，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搁到旧社会，她的确算是个能人，即便是搁到生产队那会儿，她的行为也可以被适当的理解和原谅，但现在是新时代，新社会，作为家中的老者，长辈，她的这种观念会根深蒂固的影响着她的子孙后代，会认为占便宜是一种本事。” “严重了吧？” “赵凡两岁多时，看上了邻居家的摇摇马，哭着闹着非要玩，可邻居家的小孩儿不让。作为母亲，我一边安抚赵凡，一边跟他讲道理，告诉他摇摇马是邻居家小哥哥的。想要玩，须得经过小哥哥的同意，如果人家不同意，即便再喜欢也要放弃。哭闹既解决不了问题，也不能代表他有理。” “说服你儿子没？” “嗯！”南笙点头：“赵凡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孩子，只要你认真跟他说，他能听的进去。可让我诧异的是，赵凡的爷爷，就是我的公公赵广武竟趁着邻居家吃饭的功夫，偷偷把那个摇摇马给拿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偷偷拿的？” “他自己说的。”南笙无奈道：“当时他跟献宝一样的将那个摇摇马放到赵凡跟前，用跟他母亲一样自豪，且洋洋得意地模样说那是他趁着邻居家小孩儿不备给拿回来的，还说让赵凡想玩多久就玩多久，玩腻了再给送回去。” “这——” “很不妥是不是？”南笙反问，随后道：“我也是这种感觉，于是特别严肃地问他，有没有跟邻居打招呼。他表现出的是那种特别无所谓的样子，他说不用打招呼，拿了就是拿了，玩完再给送回去。” “我不能理解他的思维模式以及思考方式，莫说是邻居家的，就是自己亲兄弟家的，不问自取既为偷。最后，还是我把摇摇车给送了回去，并且亲自给邻居家道了歉。” 南笙回忆起邻居当时的表情，以及自己面对邻居那似笑非笑地言论时羞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仍旧觉得难堪。 那是打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刻意的让赵凡远离赵广武，且隐约觉得她是入错了门。真正的门当户对，不是指财富上的悬殊，而是三观的类同。 第106章 想明白了（3） “你老公，赵阳他也受到了这种影响？” “他并不是被赵广武跟朱慧琴照看着长大的，并没有养成在行为上占便宜的毛病，但思维方式却如出一辙。”南笙道：“他从不顾及旁人的感受，做任何事情都以自己的体验为主。” “那你们的确不合适，你是典型的付出型人格，做事情考虑别人比考虑自己的多。” “但朱利利跟他很适合。” “的确很适合，一个婚内出轨对婚姻和家庭不负责任，一个窃取别人的劳动成果，肆无忌惮勾搭别人的丈夫还能厚颜无耻的洋洋自得。真是咋想咋般配啊。” “跟我想的一样。”南笙笑道：“当我知晓朱利利的一些看法和做法之后，我会下意识的将我自己代入她的角色，或者是将她代入我的角色。” “结果呢？” “结果我发现我永远成不了她，我没有办法认同她的三观以及做法，但她的三观和做法却让赵阳相见恨晚，恍若是遇见了另外一个自己。倘若打从一开始嫁到赵家的那个人就是她，或许她可以跟赵家相处融洽，成为赵家最为得意的儿媳妇。” “那可不一定。”唐艳给予否定意见。“你忘了学生时代的朱利利？就她生就的那双势利眼，她可看不上当初还是穷学生的赵阳。就算她嫁给了他，也不可能像你一样，风风雨雨陪着这个人渣十几年，陪他从一个小设计熬成副院长。” 南笙笑了，释然的那种笑：“是啊，我怎么忘了学生时代的朱利利。” “单纯了吧？”唐艳隔着手机屏幕用手戳了戳南笙：“你刚刚的那种假设是建立在你们三个人现如今的身份地位上，她是看似很厉害的，风情万种的职场老佳人，你是唯唯诺诺，前怕狼，后怕虎的全职主妇，黄脸婆。可南笙你忘了，赵阳他当初选择你，也是因为你的与众不同，因为你是旁人掬不走的白月光。” “是吗？” “还问是吗？当然是啊。”唐艳拉长声音道：“不过你刚刚说的那些我挺认同的，这家风啊的确可以影响后世子孙。” 说到此处，唐艳眼睛一亮，凑近屏幕问道：“看过之前热播的那部《知否》吗？” “嗯！”南笙点头：“虽然没看全，但也算看过吧。” “看过就好。”唐艳扯了扯衣裳：“看了这部剧，我就一个感觉，龙生龙，凤生凤，这老鼠生得会打洞。大娘子虽说是搞笑担当，论才情，论智慧，论哄男人的手段都不如那个会讨巧的小妾林噙霜，但大娘子作风正派，教出来的女儿也都是大娘子做派，是当家主母的范儿。” “反观这林噙霜生的，就算再怎么得宠，那也是烂泥扶不上墙。你看看那个墨兰，即便被她娘林噙霜想方设法的给送上大娘子的位置，其种种行径和做派也还是小妾的那一套。” “所以呢？” “小妾教养不出当主母的女儿，这墨兰呢也差个能当主母的娘。以此推论，这渣男之所以渣，跟他父母的言行身教脱不了干系，而朱利利之所以成为小三，必然得益于自己父母的敦敦教诲。说不准她父母是啥关系呢。” “只批判朱利利，不累及她的父母。”南笙对着屏幕戳了两下：“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是咯噔咯噔的，不知道我儿子长大后会不会跟他爹一样，是个对待感情和婚姻不负责的人。” 才说完，南笙就咬着牙道：“他们要是敢学赵阳，我打断他们的腿！” “有你这么厉害的妈，他们哪敢。”唐艳做出一个恐惧的表情来，随后五官放松：“但凡你那公婆有一个像你三观这么正的，动不动就要打断他腿的，他未必敢像今天这么混。” “放心吧，你家赵凡虽有那渣男一半的骨血，但自打满月就是你父母在带的，言行举止，三观建立也都深受你父母的影响，这就等同于是把明兰养在了祖母身边，再怎么长都歪不了。至于你家小宝，由你带着，也不会差的。” “我感觉压力好大啊。”南笙禁不住叨：“这生儿育女，可真不是小事儿。这要养不好，坑了自个儿事小，坑了别人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可不是嘛，尤其咱们这些未来实打实是要做婆婆的，这把儿子教得太好，怕他上了渣女的当。这要是教不好，又怕他祸害了好人家的姑娘。教得刚刚好吧，又不知道该怎么拿捏这个分寸。”唐艳摇头：“得，大半夜的，咱们还是别聊这么沉重的话题了，一想到我未来要当婆婆我就头疼。” “我比你还头疼，我两个儿子，就怕左手右手同时端起来也还是端不平。”南笙长叹一口气：“不聊这么沉重的话题了，聊点儿轻松的。” “聊点儿轻松的。”唐艳伸个懒腰，手机镜头跟着晃动：“可聊啥轻松啊，感觉这能想起来的话题一个比一个沉重。” 南笙沉默了会儿，问她：“你妹妹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跟她婆家僵持着呢。”唐艳打着哈欠：“我妹是个痛痛快快的性子，说时间宝贵，不愿意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到跟婆家人无限的纠缠中，可她婆婆不那么想。他们家还跟以前一样，是既不同意离婚，也不愿意商量着往下走，这就算我妹跟我那妹夫还点儿感情，这么消耗着，消耗着，也给消耗光了。” 唐艳说着往卫生间门口看了眼，随后压低声音道：“就在你回复我那条信息之前，我还在跟我妹聊天。你知道我妹说什么吗？她说在经历了这种种事情之后，越来越看不上她老公了。” “我妹说，从前爱他的时候，只看到他的孝顺，如今不爱了，才知道他那不是孝顺，是没有注意，是妈宝男。从前爱他的时候，他说什么她都愿意听，即便是偶尔的动手，也会自动划分到打是亲骂是爱里头，如今一想，只觉得心凉。若老公真爱她，又怎么舍得动手打她。” “我也有这种感觉。”南笙道：“就像是一个高度近视的人配了眼镜之后看到的世界，总觉得跟想象中不太一样。一些原本朦胧的画面开始变得清晰，连带着那些瑕疵和污浊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第107章 想明白了（4） “真有这种感觉啊？”唐艳托着下巴：“我还以为我妹是被离婚的事情闹的……你说如果有一天我跟我老公也没感情了，我看他会不会像我妹看我妹夫，你看你家赵阳是一样一样的。” “说不好。”南笙微耸双肩：“这婚姻就像是一口井，而身处婚姻中的人就像是两只坐井观天的青蛙，自以为看到的是整片蓝天，却不知看到的只是井口的那片天。等到某天，两只青蛙都从井里跳了出来，看到了更为广袤的天和地，它们心里又会想些什么呢。” “男青蛙会花心吧。”唐艳绷着下巴：“女青蛙会说，呀，原来天有这么大，然后蹦蹦哒哒的去欣赏美景。男青蛙则会说，哇，原来外面还有这么多的青蛙。” “你这个比喻也挺有画面感的。”南笙捂着嘴笑，脑海中随即跃出两只青蛙的画面。 “南笙，我能问你一点儿事情吗？” “说吧。” “你心里难过吗？”唐艳很慎重地问：“一定很难过吧，毕竟十几年的感情，想要放弃不是那么的容易。” “是不容易。”南笙微耸双肩：“事情刚出来那会儿，我整夜整夜失眠，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稀碎的画面。有时候是他们两个，有时候是我跟赵阳，但不管是谁，那些画面都不美好。” “我妹也是这样。”唐艳叹了口气：“虽然你们经历不同，面对的婚姻困境也不同，但选择的结果却是一样一样的。我知道我妹心里有事儿，也知道她很难过，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开解她，如何帮助她。她跟你一样，每次面对我的时候，都表现出轻松的，坚强的模样。” “她还有你这个姐姐，就像我还有你这个朋友一样。”南笙道：“感情上的事情，旁人能够帮到的不多，想要真正的走出困境，只能依靠我们自己。” “你走出来了吗？” 南笙轻轻摇头，随后抬起眼睛看着唐艳：“说实话，我还在努力地朝着那个方向走。” “很难吧？” “刚开始，我每天都在拼命回忆，试图从过往十五年的记忆中找寻到赵阳爱我，且还在继续爱我的痕迹，我试图用那些痕迹来说服自己，佐证他的出轨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是孤身在外打拼受到了朱利利的诱惑。” “成功了？”唐艳问。 “没有！”南笙笑，眼睛里全都是苦涩：“每当我刚找到一点可以佐证他爱我的证据时，他跟朱利利就会以不同的方式挑衅我的记忆，告诉我那些记忆全都是假的。” “为了让自己尽快解脱，为了让自己的痛苦少那么一点点，我开始学着催眠自己。” “催眠自己忘了他？”唐艳道：“那很困难吧，毕竟你跟他还有两个孩子，你家老大长得还挺像他爸爸的。” “不是，是特别懦弱的说服自己原谅他的背叛。我告诉自己，只要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只要他跟朱利利分手，只要他下一秒能够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可以原谅他，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原则的，底线的原谅他。” “南笙你真傻！” “何止是真傻，简直就是愚蠢之极。”南笙苦笑：“当你把自己低到尘埃里，他们不会反省自己，只会抬起脚，用力地，狠狠地碾压你，踩扁你。在你痛苦哀嚎时，尽情的嘲笑你。” “南笙——” “痛到极致的时候，我才开始真正的苏醒，开始明白，所谓的包容和善良，并不能拯救我的爱情和婚姻，并不能拯救真正的我自己。”南笙勾起唇角看着唐艳：“当我发现痛苦没有减轻时，我开始调整看问题的角度，反方向的思考问题，我开始从过往的那些记忆中搜寻他其实并不爱我的痕迹，结果——” “结果你没找到？” “结果，我发现我根本不用刻意寻找就能罗列出一大堆。”南笙笑得让人心都碎了。 “结婚的时候，我想要一枚钻戒，他却劝我买更为保值的黄金。我妥协了，可妥协的结果却是我自己花钱给自己买了一枚银戒指，而他许诺我的金戒指直到赵凡上了小学二年级才出现在我的面前。” “八年，我等那枚结婚戒指等了整整八年。两千多块钱，我不是买不起，我只是想要他送我，我只是想要他记得婚前他给予我的承诺。” 南笙深吸一口气。 “八年里，他给自己换了无数的手机，买了无数的电子产品。他可以眼都不眨的去买价值两千多的渔具，毫不犹豫的去点一千多一瓶的白酒，却从未主动带我走进金店，买一枚他婚前就欠我的结婚戒指。” “这渣男也太过分了吧！”唐艳怒道：“南笙你是怎么跟他过了这么些年啊。” “他不是过分，而是不爱。”南笙低头：“八年里，我也曾无数次提起戒指的事情，可换来的不是他的敷衍就是他的嘲讽，他说我揪扯往事不妨，说我整天惦记着那枚戒指，说他又不是不给我买。” “我一次次的说服自己，欺骗自己，我告诉自己他是个直男，这些专属于女人的小心思他不懂。”南笙攥紧拳头：“直到我看见他爱别人的样子，看见他卯足心劲儿的去给小三准备生日礼物，卡着点儿的送到人家手里，我才知道，他不是直男，这世上也没有真正的直男，有的只是不在乎你，不爱你，不会将你放在心里的你的枕边人。” “我跟他恋爱五年，结婚十年，他却始终记不住我的生日。跟小三在一起不过几个月，却能把人家的生日记得牢牢的。” “我羡慕别人用情侣昵称，情侣头像，他说我幼稚，转眼却跟小三用了情侣昵称，情侣头像，且那些昵称和头像还是他自己想的，自己找的。” “我的朋友圈，社交账号他从未关注过，理由是男人跟女人喜欢的东西不一样，关注的重点也不一样。可他却主动关注了小三的账号，并且时不时给她点赞，跟她互动。”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摆在我的眼前，也全都在告诉我一个不争的事实。这个男人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从未爱过我，他跟我恋爱，跟我结婚，跟我生孩子都只是因为他需要我。” “南笙你别这么想！”唐艳安慰道，却见南笙扬着眉毛笑出了眼泪。 “南笙你笑什么？你这个样子让我看了好害怕。”唐艳紧张地握紧了手机，却见对面灯光忽的一闪，暗了。 第108章 想明白了（5） “南笙！”唐艳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不仅吓得她那正在卧室刷手机的老公差点儿从床上滚下来，就连屏幕对面的南笙都禁不住用手捂住了耳朵。 “别叫了，吓人！” “你才吓人，好端端地你怎么黑了？”唐艳道，用手抚着胸口。 “客厅的吊灯接触不良。” 南笙打开餐厅的吊灯，正好听见对面唐艳的老公在拍卫生间的那扇玻璃门，嘴里还紧张的问着：“媳妇儿你没事儿吧？你是看剧看傻了，还是被厕所里的蟑螂给吓着了。” 唐艳对着镜头吐了吐舌头：“你没事儿就好，时候不早了，咱不聊了。” “拜拜！”南笙对着镜头挥挥手，按下了停止键。 门外，传来父母说话的声音，南笙赶紧去开门，见父亲抱着已经熟睡的小宝正在换鞋。 “睡了？” “睡了！凡凡呢？”母亲压着声音问。 “睡了。”南笙指了指主卧，伸手去接小宝。 “别转手了，转手容易醒，让小宝跟我们睡，你也赶紧回屋睡吧。”母亲看了眼放在书架上的表：“都这么晚了呀！赶紧睡去，明天一早还得送凡凡去学呢。” “明早咱把凡凡带到学校就行。”南父开口。 “咱明天一早就回去？”母亲看向南父，随后向南笙解释道：“你爸着急地里的活儿。” “没事儿，你们安心回去吧，我自己能行。”南笙冲着父母笑：“时候不早了，你跟我爸也赶紧休息吧。” 蹑足进房，注视正在沉睡中的赵凡，心说：“终于要离婚了！” 这个离婚不是形式上的离婚，而是在想明白之后，打从意识上，感情上以及心底真正的与赵阳断舍离。 拿出手机，找到赵阳的头像，南笙盯着他看了很久，在删与不删之间徘徊。 一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南笙回头，看见从被窝里钻出来的，眼睛亮晶晶，毫无睡意的赵凡。 “还没睡？”南笙问，摸了摸赵凡的头。 “睡不着。”赵凡挨着南笙坐下：“我心里有事儿。” “什么事儿？” “妈妈的事儿。”赵凡抬头：“妈妈是想把爸爸拉到黑名单吗？” “你不想妈妈把他拉到黑名单？” “这是妈妈的决定，我干涉不了，但我想问妈妈拉到黑名单之后呢？”赵阳一脸认真地看着南笙：“妈妈要做的不是把他放到手机的黑名单里而是放到妈妈心里。” 见南笙没有说话，赵凡指着她的手机道：“妈妈现在把他拉进去，以后还得把他拉出来。如果妈妈没有忘记爸爸，如果妈妈还记得爸爸的手机号，记得他其它的联系方式，别说拉黑，就算删除都没有用。” “那妈妈该怎么办？” “从这里忘记。”赵凡指着南笙的头：“只有从这里忘了才可以。” “那，如果妈妈忘不了呢？” “那就随他去呗。”赵凡不以为然地说着：“妈妈跟爸爸十六岁就认识了，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妈妈长得又不漂亮，又不是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被车撞，且刚刚好就给撞失忆了。所以，妈妈是不可能忘记爸爸的。” 赵凡一板一眼地跟南笙讲道理：“妈妈不要做把人拉黑名单这种既没有意义又显得异常幼稚的事情了。只要妈妈的记忆还在，妈妈就得接受爸爸的存在，接受爸爸背叛妈妈，不要妈妈跟我和弟弟的事实。” “怎么办？妈妈听你这么一说，感觉更心酸了。”南笙捏了捏赵凡的脸颊，他越发瘦了，脸上一点儿多余的肉都没有：“妈妈长得很难看吗？” “不难看。”赵凡摇头：“妈妈你要认清现实，你就是个一般人，长得不好看，但也不难看的一般人。” “人都说儿不嫌母丑。” “那是别人骗母亲的，事实上，只有一部分小孩儿会认为自己的母亲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大多数的小孩儿都觉得别人的妈妈更好，更温柔，更漂亮。”赵凡眨着眼睛：“就像天底下所有的老公都认为别的女人比自己的老婆强是一样一样的。” “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里学的？”南笙伸手，又想去捏儿子的脸颊，却被赵凡伸手挡了下来。 “妈妈好好听我说。”赵凡搓着自己的脸：“你得学着无视爸爸，学着自己好好过日子，等有一天你打开电话薄看见了爸爸的号码，却能够心如止水，再也不想联系他的时候，你就彻底把他拉进黑名单了。” “你——”南笙看着儿子：“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一半一半。”赵凡指着手机：“一半是从手机里看来的，另外一半是我自己想的，但我觉得我想得很对。” “是很对。”南笙一把搂住儿子：“妈妈白活了这么三十多年，还不及你一个十岁的孩子活得透彻。” “你跟我爸爸离婚之后，我们会搬出去住吗？” “不会！”南笙看着对面的衣柜：“你爸是婚姻的过错方，就算要搬，也是他搬。” “那我爸爸会跟朱利利住到一起吗？他们会结婚吗？” “我不知道。”南笙摇头：“这是你爸跟朱利利的事情。” 赵凡点点头：“那妈妈想好我们要怎么生活了吗？” “想了一些，但没完全想好。”南笙看着儿子苦笑：“妈妈是不是很失败？” “我们上周五玩了个小游戏。”赵凡道：“绑腿跳。” 赵凡比划着：“就是把两个同学的腿绑到一起，让他们一起往前走，不仅要穿过障碍物，还要顺利到达终点，拿到老师放好的东西。” “妈妈小时候也玩过。” “那妈妈失败了吗？”赵凡问。 “不记得了，都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南笙努力回忆，但却始终回忆不起比赛的结果。 “我们失败了。”赵凡指着自己的腿：“我被绊倒了好几次，膝盖都给撞青了。” 南笙翻开儿子的裤腿，没看见淤青，倒是看到两处已经愈合的磕碰伤。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赵凡用手捂住：“我跟妈妈说这些不是为了让妈妈伤心难过，心疼我的。我是想要告诉妈妈，失败不是我的问题，绊倒我的也不是外人，恰恰是跟我一起组队的同学。我被摔得鼻青脸肿都没有怪他，他反而抱怨我，说是因为我才没有让他拿到第一名。” 第109章 想明白了（6） “你跟谁一起组队？” “周楠楠，就是我们班那个个子最高，吃得最胖，长得最壮实的周楠楠。” “妈妈知道了。” “妈妈肯定知道，因为他是我们班最显眼的。”赵凡嘟着嘴：“他个子高，我个子小。他吃得最胖，我呢，属于我们班里最瘦的。他长得壮实，站在那里跟一个大人差不多，我就是一个小学生的模样。” “老师组织这个活动，还故意让我跟周楠楠组队，就是为了让我们找到彼此的共同点，然后通过相互协作的方式取得最终的胜利。可周楠楠根本不管这些，比赛哨声刚一响，他就大步向前，一下子把我给拽倒了。” 赵凡指着自己的前额：“我都磕到这里了，他还埋怨我，说我不争气。起来后我跟他商量，说让他不要将步子迈那么大，他腿上，我跟不上。还有，让他扶着我，不是拖着我，我们是团队，只有他一个人厉害是不行的。” “周楠楠听不进去？” “他要是能听进去就怪了。”赵凡皱着鼻子：“他觉得他厉害，觉得没有我，他一定可以当第一名，但他忘了，这是两个人的游戏，不是一个人的单打独斗。” “凡凡说得很对。” “比赛结束后，他又去跟老师抱怨，说是老师把我们两个给安排到了一起。” “老师怎么说？” “老师说这是抽签决定的，就像士兵上了战场，是没有机会挑选适合的战友的，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把先天不适合的战友变成最适合的战友，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并且保住自己和战友的命。” “老师还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周楠楠身体好，这是他的优点，但我脑子聪明，在规划游戏路线的时候他应该听我的，而不是莽撞地拖着我前行。” “所以呢？”南笙歪头看着赵凡。 “通过这个游戏我也看出了存在于爸爸跟妈妈婚姻里的问题。”赵凡觉得冷，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我爸就是周楠楠，而你就是游戏里的我。游戏刚开始的时候，你跟我爸是绑在一起的，可爸爸没有带着你一起走，反而嫌弃你是拖累。” “那妈妈是拖累吗？” “当然不是！”赵凡抬着下巴摇头：“就拿我们那个游戏来说，如果是单人跳，赢得一定是我不是周楠楠。我是个子小，但我行动灵活蹦的快。周楠楠呢，块头儿大，蹦两下就气喘。加上他求胜心切，只知道一味的往前跑，根本没有留意到老师规划好的线路。他以为他能赢，可如果这是一对一的比赛，他只会输的更惨。两个人反倒对他有利，因为输的时候我会替他背锅，大家也会认为是我连累了他。” 赵凡摸着鼻尖：“因为单从形象上来看，我的确很像是那个拖后腿的。” “我儿子不是拖后腿的。” “妈妈也不是拖后腿的。”赵凡抱住她：“爸爸觉得他很厉害，觉得是他养活了我们一家人，可事实上，他只养活了他自己。” “这可不是妈妈教你的。” “是我自己看到的。”赵凡蹭了蹭脑袋：“爸爸每次回家都在嫌弃妈妈，可事实上，这个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是妈妈一个人在做的，爸爸只会睡觉，玩游戏。爸爸挣钱是比妈妈多，但爸爸挣的钱都花在他自己身上了，给我和弟弟买衣服的是妈妈，买学习用品，买玩具零食的也是妈妈。” “爸爸对这个家也是有贡献的。” “是有贡献，贡献了家里的房贷。”赵凡抬眼看着天花板：“可妈妈差爸爸给的这两千多块钱吗？爸爸衣柜里的衣服几乎都是妈妈给买的，还有爸爸的停车费也是妈妈去交的，如果妈妈不给爸爸买衣服，不给爸爸交停车费，妈妈也能凑出来这两千多吧。” “能，但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南笙很诚实的回答：“你跟妈妈都必须要承认，就目前而言，爸爸的赚钱能力的确超过妈妈。” “那是因为爸爸不用分心照顾别的事情，如果妈妈一心一意上班，如果照顾我跟弟弟的是爸爸，妈妈挣得不一定就比爸爸少。这个不是我说的，是阿姨说的。”赵凡总结道：“所以妈妈不用担心，妈妈离开了爸爸，一样可以。倒是爸爸离开了妈妈，不一定还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你爸爸可不这么认为。” “那是因为爸爸不够聪明，至少没有我聪明。”赵凡嫌弃道：“朱利利如果是个好妈妈，她的女儿会跟着爸爸生活吗？如果是个好老婆，她之前的老公也不会舍得跟她离婚吧？如果是个好女人，之前跟她好的那些叔叔们为什么不娶她？” “大概——” “没有大概！”赵凡肯定道：“我爸爸不是慧眼识珠，那些跟她好过的叔叔们也都不瞎，他们没娶她，是因为知道她不够好。别说好妈妈，好老婆，好女人了，她连个好人都算不上。我们老师都说了，做人不能小偷小摸的，这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偷金。” “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碰，不能拿，这是原则问题。” “朱利利的妈妈肯定没教过她这些，所以她才偷别人的老公当自己的老公，偷我跟弟弟的爸爸去给她女儿当爸爸。”赵凡嗡声道：“我们老师还说了，这人一旦染上了不好的坏毛病，是很难改的。朱利利现在偷我爸爸，将来肯定还要去偷别人的爸爸。我爸爸就是眼瞎，才会觉得她好。” “好不好都是你爸爸选的。”南笙靠在床柱上：“他觉得值，觉得将来不会后悔就好。” “那妈妈你呢？”赵凡忽然不安道：“等你跟我爸爸离婚了，你会不会再找个老公？你要是找老公，一定要找没有结过婚的，你不能像朱利利一样，为了自己的幸福，就让别的孩子没有爸爸疼。” “你觉得妈妈会像她一样吗？”南笙抓了抓儿子的头发。 “妈妈不会像她一样的。”赵凡道：“因为妈妈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会背着自己的老婆孩子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男人。妈妈不要随便结婚，不要轻易相信那些男人的花言巧语，更不要相信他们说的话，觉得他们会包容你，爱护你，照顾你一生一世。” 赵凡拖住南笙的手：“妈妈不是小女孩儿了，不能再随随便便被人哄住，更不能再随随便便的相信一个人了。还有，妈妈挣的钱一定要自己存起来，钱比男人可靠多了。” “人小鬼大！”南笙帮赵凡拉了拉被子：“以后少看视频，少看电视连续剧。” 第110章 想明白了（7） “我才不是看电视看的。”赵凡拉高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倒是妈妈要少看那些没营养的偶像剧。” “偶像剧怎么没营养了？” “偶像剧里的男人都是骗子，他们欺骗正在看电视剧的你们，让你们相信是个男人就会爱护女人，就会保护女人。可事实上，我见到的大多数的男人都不怎么样。” “你才见过几个男人啊？” “我同学的爸爸都是男人。”赵凡探出头来：“李明的爸爸爱喝酒，喝醉了就在家里砸东西。王璐的爸爸每个月才挣三千块钱，比她妈妈还少挣五百，可回到家啥都不干。王璐的妈妈一跟她吵架，他就说王璐妈妈看不上他，嫌弃他工资低，是势利眼，让她找个有钱的去。还有冬冬的爸爸，说是工作忙不着家，可冬冬说了，说他爸爸压根儿没有正经工作，整天在外头打牌，没钱了就问家里要。三十多的人了，还是个啃老族。” “你们班里就没有特别好的爸爸吗？” “只有两个！”赵凡伸出两根手指头来：“心悦的爸爸会陪她做手工，跟她一起玩游戏，还会特别认真的辅导她作业。还有凯凯的爸爸，他会帮着凯凯的妈妈做家务，还会帮凯凯的妈妈一起带妹妹。他们两个是我们班同学公认的好爸爸，也是上小学之后，唯一两个去我们学校参加过家长会的爸爸。” “可是妈妈。”赵凡坐起来盯着南笙的眼睛：“他们做的这些都是妈妈们每天都在做的事情。李明的妈妈是会计，王璐妈妈在菜市场卖菜，冬冬的妈妈自己做生意。除了凯凯的妈妈以外，别的妈妈也都有工作，都挣钱，她们并不比爸爸差在哪里。” “然后呢？” “大家好像都习惯了爸爸们什么都不做，只要做一点他们应该做的就变成了好爸爸。可妈妈每天都在做那些事情，却依然不能成为好妈妈。” “这些都是凡凡自己想的吗？” “有些是，有些不是。”赵凡道：“有些是同学说的，但我觉得说得挺对，挺有道理的。” “你们这些孩子懂得还真不少。” “那是因为我们都不是小孩子啊。”赵凡指着自个儿的眼睛：“况且我们都有自己的眼睛。” “那凡凡以后要努力，尽量做个好男人，好丈夫，好父亲。” “我不想结婚。”赵凡道：“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是因为看见了爸爸妈妈的样子吗？” 赵凡先摇头，随后又轻轻地点了点头：“我觉得当老公跟当老婆都挺不容易的，当爸爸妈妈比当老公老婆还要困难。” “被困难吓倒了？” “有点儿。”赵凡很认真地回答着南笙的话：“外婆说过一句话，说这好男人碰不上好女人，好女人碰不上好男人，但我觉得外婆说错了。” “哪里说错了？” “不是碰不上，而是碰上了之后，一方把另外一方给惯坏了。” “一方把另外一方给惯坏了？”南笙重复着赵凡的话。 “就像妈妈你一样。”赵凡歪头靠在南笙身上：“我相信爸爸刚跟你在一块儿的时候他也不是那么懒，就是因为妈妈太惯着他了，他才会变得越来越懒。” “你外婆也说过类似的话。”南笙轻语道：“我真得很惯着他吗？” “妈妈你好好想想吧。”赵凡打个瞌睡：“你得学会自我反思。总之，你听我的，以后再谈恋爱，不要把男人当小朋友一样。” “唉！”南笙叹了口气：“大概真的是我做错了吧。” “妈妈肯定有做错的地方，但原则上的错误是爸爸犯的。作为一个男人，他也不应该把妈妈对他的好当成理所应当，你是他老婆，不是他老妈。”赵凡缩进被窝里：“还有，妈妈得学的女人一点儿。” “妈妈不女人吗？”南笙反问，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不女人。”赵凡已经没了精神，眼睛闭起，说话也开始咕咕哝哝的：“女人应该学会撒娇，朱利利就很会跟爸爸撒娇，尽管看起来有些恶心，但爸爸喜欢。” “朱利利跟你爸爸撒娇？” “嗯！”赵凡点头：“我听见她给爸爸打电话，声音柔柔的，就像小姑娘似的。虽然一听就是装出来的，但爸爸很吃她那一套，不管她说什么，爸爸都会答应。” 南笙看着已经熟睡的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静默片刻，她拿起手机，打开录音键，故意用嗲嗲的声音说了两句。说得时候有些恶心，听回放的时候更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想，她这辈子怕是跟女人味儿无缘了。 时间一晃，就把2019年给晃了过去。 在北方的小年来临之前，南笙接到了赵阳的电话，他说他想要回家了。 握着手机，南笙静默半天，问了句：“你跟她呢？” “分手了。”赵阳声音有些落寞：“我现在不想提她，我想回家，看看你的意思。” 南笙笑了，但没让赵阳听出来。 她笑，不是因为赵阳跟朱利利分手，也不是因为自己这个出轨的丈夫要回家，而是她知道，电话对面的那个男人并不是真的想要回归家庭，他只是跟朱利利产生了矛盾，在心里没着没落的时候想要找个避风港。 他曾跟南笙说过，只有南笙才能带给他安心的感觉。 这种安心，不是源于他爱南笙，而是笃定了南笙爱他，笃定了南笙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无条件的接纳他，包容他，给予他想要的可以躲起来独自疗伤的空间。 南笙本可以拒绝，但她想再看看，看看这个风雨同舟多年的丈夫还能不能对她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只有将心彻底伤透了，在签署离婚协议的那一刻才不会心软。 另外，她也需要掌握更多赵阳与朱利利的动态，知己知彼，方能引狼入圈，手到擒来。 稳了稳心神，她问：“真得分手了？” “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哪有什么真的假的。南笙，我就问你，你要不要让我回去？” “这是你的家，只有你想不想回来，没有我要不要你回来。” “我想回去。”赵阳道：“我想儿子了，我想见见他。” 第111章 假意回归（1） 儿子？ 南笙摇头，心说：“你终于想起来你还有两个儿子了。” 嘲讽的话自然是不能当着赵阳的面说的，即便要说，也不能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她现在要做什么？要与赵阳维持表面上的和谐，只有让他跟朱利利放松警惕，她才好给他们下套。 “回来可以，但必须约法三章。” “还得约法三章？” “你以为呢？”南笙道：“你是婚外恋，不是出差，不可能你说一句回来我就让你回来啊。” “你刚刚还说那是我的家，只有我想不想回去，没有你要不要我回去。咋地，这刚说出去的话你就给忘了，就不算数了。南笙啊南笙，你这出尔反尔还真够快的。” “什么叫出尔反尔？”南笙耐着性子道：“你现在也可以回来，但回来之后这日子怎么过，过成什么样儿，我可不敢保证。” “你先让我听听是那三章，我再说我同不同意。” “好。”南笙不想跟他破嘴皮子，直接道：“第一，在你回家之前，必须跟朱利利断清楚。” “已经断了，你还让我说几次。” “第二，回家之后不能再跟朱利利有任何形式的任何联系，包括打电话，发信息，以及在各个我知道的，不知道的社交平台上进行联系。” “第三，回家之后，我要不定时的查看你的手机，你的日常消费，我都要掌握。赵阳，说白了，现在的我，信不过现在的你。” “知道了，就这三条是吧？” “就这三条，但咱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以原谅你之前的外遇，但我不能接受你在回家之后继续跟她藕断丝连。” “我只能保证不主动跟她联系。”赵阳有些气急道：“毕竟是有过感情的，不能你说忘了，我就立马清空记忆。” “那你还是别回来了。”南笙道：“我是你老婆，我见不得你跟别的女人腻腻歪歪。” “没有腻腻歪歪，我只是说我暂时忘不了，以后肯定能忘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吧。”赵阳的情绪又低落了下去：“我在外头租了个房子，要回去，总得先把房子给退了。” “那你先处理你的事情吧。”南笙说着就要挂电话。 “等一等。”赵阳道：“我也有条件。” “你也有条件？”南笙下意识的冷笑，笑声很浅：“你有什么条件？” “我就一个条件，回去之后，不要再问我跟她的事情，该说的，能说的我会主动跟你说，但你要保证，不能跟我歇斯底里，不能跟我吵，跟我闹，不能揪着我跟她的事情不放。南笙，我心里也不好受，我也很痛苦，我不想再因为这些事情跟你吵架，我也不想再继续伤害你。你能接受我就回去，你不能接受，就当我之前的话没有说过。” 典型的假意回归，典型的以进为退，典型的先把自己的责任撇清楚，一旦回归之后再发生什么纠葛，铁定是你这个原配的错。 根据南笙对赵阳的了解，他这次回归，绝对是暂时性的，只要他跟朱利利重归于好，他必然会再次背叛家庭，将老婆孩子丢之脑后。可眼下，她需要他这个暂时性的回归，因为第一手的外遇资料只有他那里才有。 虽然南笙更倾向于协议离婚，但外遇男人的心态一会儿一变，保不齐日后真要诉诸法庭。法院是讲证据的，掌握越多他的出轨证据，对于日后的判决就越有利。 想到这里，南笙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那边的赵阳道：“好，我同意。” 通话后的第三天上午，南笙接到了赵阳的电话，说他回来了，就在小区外头，让南笙下来帮忙拿东西。 挂断电话后，南笙在屋内徘徊了很久。 她不知道两个人见面会产生一种怎样的心理变化，是委屈，激动，还是像在松县那样迸发出强烈的却只能被生生压抑住的不能言说的愤恨。当目光穿过小区侧门落到那个推着箱子的赵阳身上时，除了诡异的陌生感外，南笙竟没有产生多余的波动性的情绪。 当赵阳转过身来冲她挥手时，她就像是见到了一个多年未曾见到的男同学，连点头和微笑都是装出来的。 她问得第一句话是：“你怎么把椅子也拿过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回答着：“这椅子比家里的好，买着也不便宜，拿回来，正好把家里的那把椅子给换了。” 除了椅子和电脑外，还有他买的投影仪，以及别的较为值钱的东西。 “房子退了吗？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房子还没到期，等到期了我再去跟去房东谈。”赵阳表情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补充道：“还有一张电脑桌，等退房的时候再搬。” “不能拆卸？” “能！”赵阳犹豫着，“她电脑还在电脑桌上放着，我不想要她的东西。” “你可以把她的电脑放到地上，把桌子拆了拉回来。” 从赵阳犹豫的语气中，南笙听出了他的纠结与不舍。 “没必要把事情做得太过，回来之前我通知她了，我让她找时间把她的东西拿走，等她拿走了我再去退房，再去清理剩下的东西。” “如果她不去拿呢？”南笙问。 “就让房东给清理出去。”赵阳的口吻中多了一股无名怒火：“值钱的东西我都拿回来了，剩下的那些，大不了不要了。” “要不要都行，我只说一点。”南笙与他四目相对：“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没忘！”赵阳没好气道：“你答应了不追究我才回来的。” “我这不是追究，而是在避免再一次的伤害。” “我知道了。”赵阳拖着行李越过她：“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尽力办到的。” 南笙看着那个背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来。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在乎他了，至少在听见他说朱利利时，心里不再有敌意，不再有难过，也不再有那种丝丝拉扯着的疼痛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不爱一个人的前兆吧。 原来，爱情真的会死！ 第112章 假意回归（2） 当南笙拖着行李慢悠悠地走到楼下时，发现赵阳正在等她。 “怎么不进去？” “找不到钥匙了。” 小区的安保设施不错，进楼要刷门卡，可这门卡南笙是给过赵阳的。 “你钥匙呢？” “钥匙在口袋里，但卡找不着了。” “卡呢？” “被她扔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赵阳放下手机，抬头看了南笙一眼：“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何必呢？你要觉得多余可以给我。门卡二十五一张，钱还是我自己掏的。” “回头我补给你。” “行！”南笙开门：“你确定她是扔了，而不是背着你藏起来了。” “她藏那个做什么？” “没藏最好，我可不愿意在家门口碰见她。” “不会的。”赵阳那个不会说得有些犹豫：“以后小心点儿就是了，她应该不会来的。” “走吧。”南笙用后背抵着门，示意赵阳先把行李拖进去。 “小宝呢？”进门时，赵阳往屋内看了眼：“被你爸妈带走了？” “睡了，你动作小点。”南笙往主卧看了眼：“你这些东西要怎么办？” 随着赵阳将行李拖进门，原本不大的客厅又变得满满当当，且有些凌乱。 “你看着处理吧，我先玩会儿游戏。”赵阳拖着自己新拉回来的椅子进了卧室：“我声音小点儿不会吵到他的。” “你回来就是为了玩游戏？” “游戏在出租屋也能玩。”这句话算是解释。 “没有话想跟我说吗？” “你想知道什么？” “我答应过你不问，但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南笙靠在门框上：“赵阳，我心里是有疑惑跟膈应的。” “你想知道什么？”赵阳停下手里的动作：“你问我答，我保证不会对你有任何的隐瞒。但是南笙，我希望你在问完之后不要再继续纠缠。这些问题仅限于今天，你可以先想想，你要问我什么。” 赵阳误会了，南笙原本没打算问他跟朱利利的事情，她只是想知道他出轨的原因是什么，想要弄清楚她在这段婚姻中究竟犯了什么错，好在以后可能有的感情生活中尽量避免。 可在听到赵阳的那番话之后，她自见到他时的那份平静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赵阳，如果你不想谈，你可以明确告诉我。” “我这是不想谈的样子吗？你想问什么你问吧，趁着老大还没放学，我想抽空玩两盘儿。”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知道这个对你没有意义。”赵阳道：“就算只有一天，也改变不了我曾经跟她在一起的事实。” “你喜欢她什么？” “这个问题我们好像讨论过。”赵阳打开电脑：“我喜欢的类型一直都没有变过，就是那种眼睛大，皮肤白，性格活泼开朗的。南笙，你不觉得我们俩在一起很闷吗？我不喜欢留在家里，我喜欢出去玩，而你恰恰相反。自从跟你在一起之后我都没有朋友了。” “我有不让你出去玩吗？你哪次出去玩的时候我拦着你了。” “你怎么没有拦着我？哪次我带你们出去的时候，你没有叨叨我。” “你说得是外出旅游？好，我承认，我承认我劝过你，但我是为你好。”南笙耐着性子跟他沟通：“逢年过节的你想出去转转可以，但你不能因为自己心里不高兴，不痛快，说走就走。” “你明知道我心里不痛快，你还不让我出去散散心啊。” “散心可以，家门口就有景区，你非得老大远的跑到外地去吗？” “这人不都说了，旅游就是一群看腻了家门口风景的人花着钱去看别人看腻的风景。” “那些有钱人。”南笙禁不住道：“这出去一趟，少说得三四千块钱。如果咱们手里有钱，无所谓，真无所谓。可是赵阳，咱们手里没钱，自打结婚之后，咱们就一直在还债，还债，不停地还债，直到现在都还没还干净。” “钱是靠挣的，不是靠攒的。我要是心情不好，我能上班挣钱吗？”赵阳边说边打开了电脑上的游戏：“你得换个思路想。” “十年了赵阳。” “十年怎么了？咱们的日子不是越过越好了，我的工资不是越来越高了。” “工资是高，可你攒着了吗？你银行卡里除了负债还有什么？”南笙本不想跟他讨论这些沉重的话题，可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就有些憋不住，必须说出来才行：“你的工作能力的确出色，你的交际能力也的确很强，但是赵阳，你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你想说我不踏实。” “你太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南笙解释道：“当领导肯定你的时候，你会控制不住的飘起来，觉得自己可以分分钟干掉任何人。一旦领导对你有意见，你会立马产生猜忌，觉得领导在疏远你，是想要找人替代你。” “这个问题我也知道。”赵阳PK掉游戏里的一个虚拟人物：“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改？” “做好自己的事情，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不用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更不要随意揣度别人心里想的。他们对你而言，就只是领导，同事，你对他们而言，也只是下属，同事。” “那人跟人之间还有什么感情？” “职场上，是没有真正的私人感情的。” “没有朋友？” “有朋友，但多半都是表面上的朋友。”南笙勾唇一笑：“不信的话，你问他们借钱试试。” “还真是。”赵阳苦笑着：“那我改不了怎么办？我跟人相处就是抱着真心实意去的，我搞不了那些虚情假意的一套。” “所以你没有一份工作是超过半年的。”南笙将话题绕回来：“换工作穷半年，换行业穷三年。你老那么换工作，本就攒不住钱，你还要出去旅游，还要出去花钱，你不负债谁负债。” “那是我没有遇到好的工作，等我遇到了，顶多半年就把钱给赚回来了。”赵阳紧盯着电脑屏幕：“咱才欠了多少，四万多，不到五万。你老公一个月一万多，随随便便就给还了。” “这话我已经听了无数遍了。” “说到底你还是信不过我，你得相信我，支持我，让我开开心心的工作。”赵阳开始兴奋起来，对着游戏里的那些人：“就是因为你总给我压力，我才想着往外跑的。” 第113章 假意回归（3） “我给你的压力？”南笙失望地摇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总得为你的老婆孩子想一想吧。赵阳，你不是十七八岁，而是三十七八岁，你上有老，下有小，你不能总瞻前不顾后。” “人活一世总要拼一拼的，万一我成功了，这上有老，下有小的问题不都解决了。” “如果你不成功呢？一家老小跟着你喝西北风。” “我就说你不相信我。”赵阳对着游戏噼里啪啦：“这就是我们过不下去的最根本原因。” “我相信你的次数还少吗？”南笙禁不住道：“自从咱们结婚之后，你创业多少次了，我哪一次没有支持你？你创业失败，又有哪一次是我把你丢下不管不顾，让你独自一人面对的。” “得了吧南笙，那些外债都是我自己挣钱还的，你可没有给过我什么钱。” “你自己挣钱还的？”南笙直接无语了：“我养家养孩子不算是跟你共同承担，一起面对吗？是，那些外债是你自己还的，可你怎么不想想，在你把全部工资拿去还债的那些日子里，你的老婆孩子是谁养的？这家里的吃喝拉撒是谁置办的？” “你这是要跟我吵架是不是？”赵阳扭过头来：“南笙，你不愿意让我回来你就明说。” “我只是想把事情说清楚。” “说来说去的不都是因为钱嘛。”赵阳不耐烦道：“大不了以后我不折腾了，家里的钱也让你管着。” “赵阳你爱我吗？” “不爱不爱，你还想让我说多少次。”赵阳很随意地回道：“我跟你之间是亲情不是爱情，但你不觉得亲情比爱情更可靠吗？” 南笙顿觉心痛，直接从床头站了起来。 “伤心了？”赵阳松开握着鼠标的手。 “我不该伤心，不能伤心吗？”南笙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了些哽咽：“十几年的感情，说抹杀就抹杀了。” “我只是说现在不爱，也不是不爱，是我弄不懂爱是什么。”赵阳抓了下自己的头：“南笙，你告诉我，爱是什么？” “你在搞笑吗？如果你不知道什么是爱，又怎么会认定她就是你的真爱。”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爱她，更没有说过她是我的真爱，就算我以前说过，那也是跟你怄气的时候说的。”赵阳反驳道：“我只说我喜欢她，喜欢她那个类型的。” 见南笙受伤，赵阳又道：“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看的我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 “南笙，说实话你比我幸福，因为你一直都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你需要的是什么，你能够把握住和想要追求的又是什么。”赵阳搓着头：“你心里有爱，你也跟你爱的人在一起，可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你在跟我讲哲学吗？” “不管你信不信，我跟你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赵阳戳着自己的心口：“南笙，其实我知道，我知道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能过安安稳稳的，平平静静的日子。我也知道你是个好女人，好妻子，换了别人她还真不一定能容忍我，能无怨无悔地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 “那你还做出这种事情？” “南笙，我心里很空，我需要有人来填满它。”赵阳叹了口气：“我希望你能填满它，我也希望我唯一喜欢的，爱的人是你。可是南笙，我做不到，我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究竟算什么。或许我心里是爱你的，但我自己不知道。” “你不知道？”南笙笑了，比哭还要难看的那种笑：“你的心在你的胸腔里装着，你不知道谁知道。” “我真不知道。”赵阳扬声道：“我们能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心里肯定是有你的，我对你的感情肯定也不只是亲情那么简单，可是南笙，我找不到，我没有办法把它从我的心里找出来。要不，你想想办法，你把它从我的心里找出来。” “南笙，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做渣男。”赵阳抓住她的手：“你帮帮我，你想办法让我爱上你，让我从此之后只爱你。” “你不爱我！”南笙推开赵阳的手：“你不用那么勉强。” “我是真心的！”赵阳道：“我是真心想要爱你，想要好好跟你过日子的。” “不用了。”南笙摇头。 “你后悔了？”赵阳小心翼翼的看着南笙：“你后悔让我回来了。” “人生不只有爱情，还有亲情，还有责任。” “我会负起这个责任的。”赵阳很用力地说道：“南笙，答应你的事情我都记得。你放心，我不会再跟她联系，我也不会再见她的。” 南笙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曾经让她误以为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男人此时看起来却是那样的陌生，她甚至分不清他的话中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亦或者她早在心里认定了，他方才与自己所说的那些话里，除了否定她的是真话，余下的都是假话。 “南笙，你看了那么多文章，写了那么多书，你能帮帮我吗？”赵阳垂着脑袋：“我心里挺难受的，我也弄不清自己想要什么。你知道的，在没出这事儿之前我就经常失眠，现在更严重，吃药都不管用。” 南笙沉默着没有回答。 “在回来之前我就想了，我想，就算你选择不原谅我，我也能接受，我该受到惩罚。” “为了孩子，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知道，但我害怕伤害你。”赵阳深吸一口气：“南笙，我不想再伤害你了。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实话，是实实在在的真心话。” “你谁都不爱，你只爱你自己。”南笙湿了眼眶：“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在小宝出生之前。” “你知道吗？她就是个婊子。”赵阳痛苦道：“最开始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说她可以跟我发生关系，只要我不管她是不是还跟别人发生关系。” “谁？朱利利？” 第114章 假意回归（4） “除了她还能有谁！”赵阳摸出烟盒，从里头抽了根出来：“我不能接受这种相处方式，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不会在一起。我知道她是个婊子，知道她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女人，但我以为我能改变她。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能不能接受，能不能原谅，选择权在你。” “你太天真了，像她那样的女人，会从良吗？” “不知道，也许能，也许不能。”赵阳抽了口烟：“可男人的爱好不就这两个嘛，英雄救美和劝婊子从良。” “不可能，她跟你在一起是另有所图的。” “我知道，我很早就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还放任自己陷进去？”南笙无语道：“她图得都不是你这个人，你怎么可能改变她。” “你说对了，我的确不能改变她。”赵阳吐出一个很大的眼圈儿来：“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我也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儿？” “也是出轨的事儿。” “2013年那个？” “不是她，是另外一个。”赵阳看着手里的烟：“我祈求你的原谅，也希望你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坦白，我交代，在朱利利之前其实还有一个，但发生关系的次数极少。” “谁？” “你不认识。” “什么时候？” “就在白玛医院的时候，后来断了，从2018年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更没有发生过关系。” “你真是叫我意外。” “对不起！” “具体什么时候？” “就2016年到2018年那两年间，但我发誓，我们真挺少在一起的。后来我离开白玛去了外地，我们就分开了，她也回老家结婚去了。”赵阳抬头看着南笙：“我们很少在一起，拢共也没有发生过几次关系。南笙，我祈求你的原谅！” “没什么，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南笙觉得眼睛涩地厉害。 “你要还能接受我，咱就好好过，你要不能接受的话，咱们到此为止，我签了协议，立马从这个家里搬出去。”赵阳狠狠地吸了口烟：“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也知道是我辜负了你，是我不配跟你在一起。离婚的话，房子留给你，孩子我要一个，你好好再找个人。” 南笙想要一巴掌甩到这个男人脸上，可她忍住了，她觉得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抹掉眼角的痕迹，她假装没有任何痛苦的，毫不在意地说：“你找一个跟找三个，出轨一次跟出轨一百次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我真的很怕再伤害你。”赵阳掐灭香烟：“第一次出轨的时候，我觉得我能改，我也以为我能改。可第二次，第三次之后，我觉得我就这样了，我不想再伤害你了。” “你已经伤害我了。” “对不起！我知道说对不起没用，但是南笙，我不知道还能跟你说什么。” “我需要静一静。”南笙往客厅里走去，迈步时只觉得脚步沉重的很。 “南笙。”赵阳追出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也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但我发誓，我是真想回来跟你好好过日子的。” 说罢递给南笙几张银行卡：“这是我现在用的卡，以后都交给你保管。你放心，欠的债我会自己还，等还完之后，这家里的钱就都交给你负责。” “你留着吧，我要这些银行卡没用。” “你不是要掌管我的财务吗？” “只有银行卡，没有密码。” “密码我可以告诉你，你去银行改成只有你自己知道的密码也行。” “现在都是手机支付。” “我把手机给你。”赵阳把手机递了过来：“我把开锁密码取消了，以后我的手机你随便看，随便查。” “随便看，随便查？” “你要不放心你现在就可以查。”赵阳把手机搁到茶几上：“你慢慢看，我玩游戏去了。” 看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南笙知道赵阳在回来之前肯定把该删得都删了，但网络时代，雁过留痕，不怕删得快，就怕他删得不够细致，不够干净。 南笙既没有去查赵阳的通讯录，也没有去看他的通话记录，而是直接用手机验证码登录了移动官网。 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可以删除，但移动官网上的通话记录却是他没有办法改变的。南笙先是一目十行的搜索了一下，发现并没有朱利利的手机号，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联系，而意味着朱利利更换了新的手机号。 为了找到那个电话号码，南笙开始一个一个筛查。过滤掉赵阳父母的，过滤掉那些只出现了一次的，在过滤掉那些在正常时间内通话的，生下通话次数最多的那个就是朱利利的新手机号。 简单来说，除了那些卖房子，卖保险搞销售的，就只有情人才会肆无忌惮的，不分时间地点的给你打电话，发信息。也只有情人，才能让一个男人不分时间地点的去联系她。 通过将近二十分钟的反复筛查，南笙终于锁定了那个电话号码，并且确定了，就在昨天晚上他们两个还有过数次通话。除了电话，还有密集的短信，以朱利利主动呼叫为主，这证明，他们不是在说情话，而是在吵架，且吵架的原因极有可能是赵阳发现了朱利利跟别的男人暧昧的事实。 至于那个男人是谁，南笙不得而知，但身为女性的第六感，大概率的排除掉了党建国以及朱利利的前男友小周。 南笙没有去查赵阳惯用的社交平台，依着她的经验，赵阳肯定在回来之前就把那些信息给删除干净了。 她打开某宝，跳过已购买清单，进入到已删除订单和代付款信息的界面进行寻找，果然让她发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在代付款的订单里，她发现了朱利利让他帮忙付款的具有特殊用途的内衣，而时间应该是他从湛江回来的前几天。这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赵阳一直跟朱利利有联系，且从湛江回来之后，直接进行了某种亲密性的活动。 看着朱利利的某宝头像，想象着那件内衣穿到她满是赘肉的身体上，南笙下意识的想吐。在看见这个订单之前，她一直以为这种内衣只有那种身材极好的女人才可以拥有，现在才知道，原来没有身材的女人，只要脸皮厚，也可以穿上搔首弄姿，故作风情。 第115章 假意回归（5） 赵阳他……口味可真重。 强忍着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截图留证发到自个儿手机上，南笙接着往下找。手指刚划了一下就看到一个眼罩。 眼罩是黑色的，看起来极为平常，但它是用来缓解赵阳的失眠还是另有它用，南笙不得而知。真正让她感兴趣的是那个眼罩的收货地址——孟县城关镇市府东街中央花园。 南笙十分肯定，那是朱利利的家。 收件人是赵阳，收件人的电话也是赵阳的电话，这证明赵阳在下单时就住在朱利利位于中央花园的家里，是非法同居的状态。 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截图留证。 在浏览完所有的订单之后，南笙打开了赵阳的转账记录，截取了他跟朱利利之间最新的转账记录。 关掉某宝后，南笙又打开了手机上的设置功能，从里头查找可能被系统缓存下来的证据。在手机自带的录音功能里她听到了一小段录音，录音很短，却说明了很多问题。 赵阳：“喂，我到了，你在哪儿？” 朱利利：“我在路口这儿，就路口那个路灯 赵阳：“哪个路灯？哦，看见了，你站着别动。” 朱利利：“我也看见你了！对了，我们去哪儿？” 赵阳：“回家吧，挺累的。” 朱利利：“回家做什么？去逛超市吧，这附近有个新开的大型超市。” 赵阳：“还是回家吧。” 朱利利：“我不想回去。时间还早，我想去逛逛。” 录音时间是2020年的1月17号，也就是小年夜的那天。从两个人的通话状态来看，赵阳明显情绪不佳，而处于兴奋中的朱利利似乎并未察觉到这些。 两人才见面，赵阳就提议回家。这个家，显然不是朱利利位于中央花园的房子，而是赵阳位于新区的出租屋。 他为什么急于回到出租屋？ 答案有两个：一个是小别胜新婚，另外一个则是赵阳囊中羞涩。 在南笙的认知中，赵阳是个很爱逛超市的人。以往他们出去，都是赵阳主动拉着她去逛超市，且会在家居用品区流连忘返，看见什么都想往购物车里装。 他们夫妻间的购物模式跟旁人的不大一样，旁人都是老婆买东西，老公极力阻止，说够了够了。他们则是赵阳一个劲儿的往购物车里塞，而南笙说：“不要买了，这个家里有，买多了浪费。” 那么喜欢逛超市的赵阳却拒绝了跟情人一起逛超市的请求，除了怕被熟人看见外，就只剩下了不想跟她逛，没钱跟她逛这两种。 南笙更倾向于后者——赵阳担心逛完之后没钱给情人付账。 顺着通话的时间线翻了翻赵阳的支付记录，果然找到了一笔跟超市有关的付款记录，显示是283块。 南笙摇头，心说小三就是小三，连男人经济窘迫了都看不出来，只一味的缠着他给自己花钱。 确认找不出更新鲜的东西之后，南笙把手机还给了赵阳。赵阳边打游戏，边用眼角的余光瞄她，见她放下手机，忙问了句：“找着什么了？” “什么也没找着，你清理挺干净的。” “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嘛。”赵阳面部表情放松，敲击键盘的手速也明显快了起来：“我也不是怕你看，就是怕你看到之后情绪不好。” “你应该留着的。”南笙坐到旁边：“这女人看不见的时候更容易胡思乱想。” “我错了！”赵阳嬉皮笑脸道：“以后不删了，就算要删，也等你看过了再删。” “说话算话？” “保证说话算话。”赵阳盯着电脑屏幕：“这赵凡什么时候放学？对了，咱们中午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你知道的，我不挑。” “米饭吧。”南笙起身：“凡凡爱吃。” “行，那就米饭吧，等我玩儿完这一局我跟你一块儿做。” “你玩吧，我自己可以。”南笙看了赵阳一眼，起身去了厨房。 到厨房后，她掏出手机给党建国发了条信息，问他九院的事情什么时候可以进行。 党建国很快就回了过来，“别急，正在进行中。” 当天晚上，赵阳主动担负起了辅导赵凡功课的任务，且在辅导完功课之后，还主动抱起小宝，带着兄弟俩一起看他拿回来的投影仪。 因为赵凡睡在侧卧，而赵阳躺在床上，没有要去跟大儿子睡的意思，南笙只好带着小宝在地上打地铺。赵阳看见了，侧着身子问了句：“你这是做什么？” “打地铺。” “我知道你在打地铺，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打地铺。” “怕你不适应。”南笙抬头，看着赵阳的眼睛：“你刚回来，我怕你心里膈应，晚上睡不着。” 赵阳“扑哧”一声笑了，笑得有些刻意：“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再整那些乱七八糟的。你是我老婆，我怎么会不适应呢。” “是吗？”南笙低头。 “我承认，那个时候我的确是有意避开你的。”赵阳坐起身：“除了答应她不碰你之外，我还担心你受伤。她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我这不是担心她有那个乱七八糟的病，再通过我传染给你嘛。” “赵阳你不觉得恶心吗？”南笙禁不住问：“你明知道她是那样的女人，你怎么会……” “我也觉得恶心，但我喜欢她，从那年在白玛的时候就喜欢了。当然，那个时候她还瞧不上我，我跟她也没有这种关系。”赵阳懊恼地躺回到床上：“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大概男人都喜欢这种乱七八糟地，看起来不太好控制的女人吧。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得到，得到了，一边儿恶心着，一边儿继续着，同时还寄希望于她能够为自己改变，变成那种好女人。” “好女人是不会跟你这种有妇之夫纠缠的。” “对，所以她不是好女人，她也永远变不成好女人。”赵阳闭上眼睛：“算了，不说她了。” “睡吧！”南笙抱着孩子躺到地铺上。 “南笙。” “嗯！” “你跟孩子睡床上吧，我睡地上。” “不用了。”南笙眼都没睁：“你肩膀上有伤，不能睡在地板上。” “那你跟孩子一块儿睡床上。”赵阳拍拍身侧：“我想抱抱你，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抱过你了。” “过几天再说吧，你需要适应，我也需要适应。”南笙没有睁眼：“时候不早了，明天还得送赵凡去学呢。” 第116章 假意回归（6） “你明天不用起来。”赵阳翻了个身，将后背留给南笙：“我去送赵凡，顺便给你和小宝带早餐回来。” 南笙没有回他，轻轻拍着小宝入睡。 自从赵阳的事情被挑破之后，南笙的睡眠就变得很浅，稍有动静就会被惊醒。 这天晚上也一样。 她看见赵阳蹑手蹑脚地起了床，看见他拿着手机走了出去。待房门被虚掩上之后，她才睁开眼，凝神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赵阳没有去卫生间，而是点了一根烟，拿着手机躺到了沙发上。 南笙等了片刻才走出去，装着去卫生间的样子问了句：“你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看会儿。”赵阳把手机举起来给南笙看：“真是。” “怎么不开灯？” “不开灯也能看见。”赵阳吸了口烟：“你赶紧回去睡吧。” “睡不着。”南笙坐到另外一张沙发上。 “我不会联系她的。”赵阳把手机放到茶几上：“要不你看看？” “我相信你。”南笙勾起唇角：“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睡觉，年纪大了，熬夜对身体不好。” “真睡不着。”赵阳走到阳台上：“南笙，你不知道这些年我的压力有多大。” “你没有跟我说过。” “我不跟你说是怕你担心，我是男人，我有责任也有义务挑起这个家。”赵阳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烟：“可我真的很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一定要出去打工，而女人就可以留在家里。” “女人留在家里也不轻松。” “比男人强。”赵阳转过身来：“至少不用远离故土，不用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面。南笙，你比我幸福，你始终是有孩子陪着的。” “你没有吗？”南笙看着赵阳的眼睛：“16年到18年那两年，不仅孩子陪着你，我也陪着你，你不照样在外面找女人吗？” “那是因为我们俩吵架。”赵阳吐出一个眼圈儿：“你记不记得，有天晚上我们吵得特别厉害，我心里烦得慌，就开车去找了她，那是第一次。” “吵架就要出去找女人吗？”南笙觉得好笑：“赵阳，这世上有那对儿夫妻是不吵架的？别说吵架，干架的都有。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吵个架就要外遇，这世界得乱成什么样子。” “我不想吵架，我只想消消停停的过日子。”赵阳将烟扔进垃圾桶。 “你不想吵架，不想离婚，却偏偏选择了外遇。那你有没有想过，在你外遇之后，我们只会吵更凶的架，过更加不消停的日子。” “所以我想过离婚。”赵阳坐了下来：“我觉得我压根儿不适合结婚，我觉得你嫁给我也挺倒霉的。可是南笙，我又害怕一个人待着，我害怕那种一个人待着的孤单和寂寞。” “我承认我出去找女人是我的错，可是南笙，我从你这里得不到温暖。”赵阳搓了把脸：“16年到18年那两年，我的确在洛城，你跟孩子也的确陪在我的身边。可那个时候的工资压根儿支撑不起我们要交付的房贷和车贷。我压力很大，却又不敢告诉你，因为你帮不了我。” “那个压力是我造成的吗？” “是我！我知道是我！” “16年你炒股，我怎么劝都劝不住，看你为钱发愁，我把家里仅有的积蓄拿出来支持你。” “我那不是赚钱了吗？” “是，你是赚钱了，几个月的时间把两万翻成了十万。我承认你眼光准，也承认你在炒股上有一定的天分。我劝你把挣到的钱拿出来，只留本金在股市里，进可攻，退可守，就算亏了，也伤不到根本。” “我后来不是也想出来嘛，就是出来的晚了点儿。” “是，你出来的晚了点儿，十万块钱连本带利全都打了水漂。”南笙握紧双手：“虽然我不懂股市那一套，但我知道，炒股跟投资一样，有赚就有亏，有亏就有赚，咱们就只当那两万块的本金投资失败了。” “你是个好女人！”南笙欠欠地笑着：“这要是换了别的女人，怕是早跟我闹起来了。” “钱亏了，赚回来就是。吃一堑长一智，就当你是领教了股市的跌宕起伏。” “我后来不是退市了嘛，连开得那个账户是啥我都不记得了。” “你是退出股市了，但你却不想被别人知道你炒股失败了。为了你的面子，你在炒股失败，身无分文的情况下，瞒着我，用刷信用卡的方式买回了一辆车。” “我那不是觉得有车方便嘛，周末的时候也能带你跟孩子出去转转。你说咱买那车亏不亏？那两年咱去了多少地方，孩子长了多少见识。” “我没有说你买车不好，也没有说那个车不该买，只是不应该在那个时候买。”南笙觉得跟这个男人沟通特别困难，他就像是个单细胞的生物，考虑问题就只考虑眼前那一点点。 “那时候我们刚贷款买了房子，每个月要还两千多的房贷，而你的工资是六千块，我的是三千五。如果没有买那辆车，即便你在股市亏了钱，我们依旧可以很轻松的生活。可你却用分期付款的方式买了辆车，分期两年，每个月要还六千多。” 南笙苦笑着，连眼泪都要给笑出来了。 “赵阳，你在办那个买车贷款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你的收入吗？” “我怎么没想？我想了呀。”赵阳理直气壮道：“当时医院有个项目，我完成的特别好，医院要给我加工资，从六千涨到八千。我想着，就算这车贷六千多，我八千的工资还完车贷还能剩下一千多，你再拿出来一千块交房贷，剩下地也够生活了。” “意外呢？你就没有考虑过意外情况？” “两年，车贷就两年，我想着这两年很快就过去了，就算有什么意外，应付一下也就没事儿了。” 南笙说不出话来了，她觉得这个男人连孩子都不如。你给孩子买个电动玩具，他还知道要配电池，可这个三十好几的男人，贷款买车的时候连保险跟油费都没想。 赵阳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我哪里知道医院人事变动，涨工资的事情没了着落。后来我不是从白玛辞职，去外地上班了。每个月的工资也从六千变成了一万，车贷房贷也都顾住了。” 第117章 假意回归（7） “顾住了？” “就是稍微有点紧张，所以也欠了一点外债。” “因为你在买车的时候没有考虑到后期的消费，车辆保险，油费，过路费，车辆养护费。” “我是没考虑到，但谁能想到买辆车会这么花钱。”赵阳懊恼道：“难怪人家说车是消耗品，早知道还不如买房呢。多买一套房，现在也升值了。” “有钱难买早知道，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要争论对错。已经发生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更多的不良后果。” “我知道，我以后少开车就是了。” “不是开不开车的问题，而是你应该意识到，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冲动，不能凭借一时的好恶，你得考虑这后面连带的一系列的问题。” “考虑那么多不累吗？” “累，就是因为累才更要多考虑，多三思而后行。” “赵阳，你不觉得你后续的所有问题都是从你买那辆车开始的吗？” “买车没错，错的是没钱。”赵阳又掏出一根烟来：“如果我爸妈争气点儿，把自己混成了富豪，那我就是富二代，我还用操心这些事情嘛。” “你爸妈不是富豪，他们只是普通人。” “他们连普通人都不是。”赵阳恼恨道：“我爸，给人干油漆工干了几十年，可直到咱们结婚那年，他还拿着每个月700块钱的工资。那700块钱够干什么？就够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公公赵广武的事情南笙隐约知道一些，新婚之夜，赵阳也是因为这个跟赵广武吵了一通，进而导致赵阳的奶奶，那个七十多的老太太对着自己的新房是又哭又闹，又唱又跳，活脱脱上演了一出现代版的“跳大神儿”。 “我上学的时候有多窘迫你是知道的。寒冬腊月的别说棉衣，连件像样的毛衣都没有。我的第一件棉袄，还是因为你在我妈面前提了一句，我妈才带着我去买的。再后来，我所有的冬装就都是你给我置办的。” 赵阳用力吸着烟：“别人家的孩子毕业找工作，当父母的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可他们呢，不管不问，还总说我没本事，不如别人家的孩子争气。他们只会拿我跟别人家的孩子比，却从来不拿自己跟别人家的父母比。” “你选择不了你的原生家庭，也选择不了你的父母，但你却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选择让自己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父母。” “是，我是可以选择，但我感觉好累，感觉自己随时可能崩溃。” “因为你在觊觎你终其一生都可能得不到的东西。”南笙有些同情地看着赵阳：“你的那个工作环境很复杂，你接触到的不是医院里的院长，就是公司里的老总。随着你跟他们的不断应酬，你也在那些灯红酒绿中迷失了自己。” “可我不干医疗又能做什么？” “赵阳，不管做什么工作，你都会接触到比你职位高，混得比你好，活得比你潇洒的人。你努力的终点，是很多人的起点，但同样的，你的起点也是很多人努力的终点。你不止要往前看，你还得学会往后看。” “所以呢？” “认识到自己的平凡和普通，知足常乐。” “我不服！为什么别人可以活得那么潇洒，那么轻松，我就要整天苦哈哈。” “别人活得轻松，那是因为别人的父辈，祖辈，甚至往上好几辈人都在努力。你苦哈哈，是因为你需要从你这一辈开始努力，你要成为你后代的垫脚石，让你的儿子或者是孙子有机会站到更高的地方，看更好的风景。”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不是跟现在一样，甚至要比现在还要辛苦。” “怎么会没有关系，你是他们的爸爸啊！” “当父亲就要牺牲一切吗？” “没有人规定当父亲就要牺牲一切，你可以不用牺牲，但你也不应该抱怨你的父母。”南笙站起来：“赵阳，你刚刚的想法就是你爷爷奶奶，你爸跟你妈年轻时候的想法。” 赵阳不吭声了，就那么叼着烟，一动不动的盯着南笙看。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儿休息，别看得太晚。” “你不看着我？”赵阳问。 “看不住。”南笙道：“我不是超人，我不能不眠不休的看着你。我总要休息，总要睡觉，至于我睡着了之后，你是像之前一样偷偷摸摸的溜出门，还是坐在客厅里给她打电话，发信息都随你。” “如果我联系了呢？”赵阳的眸光晦暗不明。 “那就要看我有没有逮住了。”南笙笑道。 “你不累吗？”赵阳捏碎手里的烟：“南笙，过这样的日子你不觉得累吗？” “累，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可以穿越时光，我希望回到十八岁还没有认识你的时候。” “睡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赵阳拿起手机重新躺到了沙发上：“我只，不会联系她的。” 看着赵阳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南笙自心间泛出一丝苦涩，她心里想着，你联不联系她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心野了，你心里有她，即便你躺在我们的沙发上，心里怀念着的一定是有她的那张床。 后半夜，南笙没有再去客厅，更没有刻意地去留心客厅里赵阳的一举一动，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赵阳和朱利利模糊不清的脸。 第二天，被闹铃叫醒的赵凡连鞋子都没顾上穿就直奔主卧，当他看见主卧里就只有正在给弟弟穿衣服的南笙后，表情瞬间凝固住了。紧跟着，从兴奋变成失落，又从失落变成了想要哭的模样。 他闷着声音问南笙：“妈妈，我爸爸呢，他是不是又跑了？” “没有，他去买早餐了。”看着儿子失望的表情，南笙心有不忍，甚至生出一种很强烈的内疚感：“你先去穿衣服洗脸。” “他真的会回来？” “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南笙抱着小宝走到赵凡跟前：“你不想爸爸离开？” 赵凡先是咬了咬嘴唇，跟着点了点头，声音很小的说：“不太想。” “他去给你买包子了，一会儿就回来。”南笙摸摸儿子的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真相，倘若他知道他的父亲只是因为跟第三者吵架暂时性的回归，他会不会受到更加严重的伤害，会不会连带着怨恨她这个母亲。 想到这里，南笙后悔了！ 第118章 假意回归（8） 上午，南笙写字带娃，赵阳则异常勤快的将厨房里里外外擦的擦，抹的抹。一米八四的身高，系着围裙，看起来有些搞笑。 察觉到南笙在看他，他转过身来，笑嘻嘻地说了句：“老婆，你这围裙太小了，下次给我买个大点儿的。” 南笙自嘴角挤出一丝笑来，没有回他。 吃过午饭，南笙把小宝哄睡之后继续工作，赵阳则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电脑旁边，以商量的口气道：“老婆，我朋友给我介绍了个工作，就是地方有点儿远，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看看要不要过去面试。” “工作？”南笙停下正在敲击键盘的手：“什么工作。” “医院，企划，在保定。” “河北？” “我知道有点儿远，但你之前闹了那么一出，直接把我给整成社会性死亡了。别说在洛城，就是周边那几个城市我都找不到适合的工作。这不瞒你说，自从离开松县之后，我就没怎么上班，吃的喝的全靠刷卡。” “她不养你？” “她？”赵阳从鼻孔里出气：“她自个儿还欠一屁股债呢，哪有心思管我。老婆，咱不说她了行吗？” “如果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我不想你去。” “你怕我跟她联系？你放心，她不会跟着我去保定，她家在这里，她闺女还在这边上学，她不可能跑到保定找我。”赵阳搓着手：“跟我一块儿去的是个男的，姓李，叫李长河，你之前见过的。对了，我手机上有他的照片，还有我们的聊天记录，你可以看看。” “赵阳，你回来了，我也同意你回来了，但同意并不意味着接纳，也不意味着原谅。我可以直言不讳地告诉你，我信不过你。” “我知道，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你都要去保定了，你怎么跟我证明？”南笙转过身来看着他：“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哪怕一个月也行。你得让我亲眼看见你跟她断了，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任何联系了。” “咱不是得挣钱吗？要手头宽裕的话我也不想出去，我也想留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 “养你一个月还是没问题的。” “那还有外债呢。”赵阳道：“我之前又是租房子，又是买东西的欠了不少。” “欠了多少？” “三万多，不要四万吧。” “你们可真能花。”南笙道：“这才一个多月。” “我没给她花钱，我就是租房还有买东西了。要不，我给你算算账。” “你不用给我算账，你若还想要这个家，你就留下来。” “南笙你这样做没有意义，你得相信我！”赵阳耐心渐失。 “你是我老公我当然相信你，但是赵阳，我害怕。” “你害怕什么？” “我害怕她纠缠你。”南笙眼神恳切，说话时刻意增添了些委屈：“赵阳，你不是一个心硬如铁的人，你没有办法对她狠心。” “孟县离洛城这么近，她自己又会开车，她分分钟可以找上你。我害怕，我害怕你会因为他的纠缠舍不得离开她，我害怕你会因为她再次抛下我跟孩子不管不问。” “赵阳，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一个月，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一个月。等我对你的信心增加一些，随便你去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 “你让我想想。”赵阳站起：“我先去打个电话。” “跟那个李长河吗？” “我们约好了一起去保定的。” “那麻烦你跟他说一声吧。”南笙伸手拽了拽围裙一角：“跟挣钱比起来，当然是我们这个家更重要啊。你放心，只要熬过这一个月，你欠的那些外债我跟你一起还。” 赵阳握着手机出去，南笙盯着他的背影，刚刚的那些委屈瞬间抹去。 赵阳没有在客厅打电话，而是直接打开入户门去了外头的步梯间。南笙看了眼就退回了主卧。她不用去听他说什么，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等着他一会儿回来找自己就行。 十几分钟后，赵阳回来了，但情绪明显有起伏。 “南笙，我刚刚跟老李商量过了，我们打算先去保定看看。” “不是说了不去吗？” “这是个很难得的工作机会，如果谈好了，你老公我一个月挣两三万都行。”赵阳蹲下来：“我们先去看看，先跟对方把该谈的谈谈。如果谈妥了，年后再去上班也行。南笙，我保证，我一定会回来，顶多三天，顶多三天就回来了。” “你想去也行，但你必须保证我能够随时随地的联系到你。” “我答应。” “还有，等你从保定回来我要查看你的手机。”南笙盯着赵阳的手机：“我要查你的通话记录。” “行，我让你查，我让你随便查。” “什么时候走？” “今天下去。”赵阳迫不及待道：“你要是同意的话，我现在就搁手机上订票。老李在新区那边，订好票我去新区跟他汇合，我们一起搭高铁去保定。我保证，下了车就给你打电话，发定位，绝不会让你在家里想东想西的。” “去吧。” “你同意了？” “我留得住吗？该说的话我都说了。” “媳妇儿，老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赵阳一副无力辩解的样子：“你不是想我早点儿回来陪你吗？我现在买票，下午过去，顺利的话，后天就能返程。我这么努力，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我们的儿子。” “说起儿子……你就这么走了，你不怕赵凡心里难过吗？” “晚上我给他发视频，你也帮我跟孩子解释一下。”赵阳说着就往外走，刚走到卧室门口又折返回来：“那个……” “有事儿？” “我跟老李这不是要去保定吗？这票可以在网上订，可这到了保定之后还得住酒店，还得吃饭什么的，我这手里没有现金不行啊。老婆，你看看你能不能先借我一点儿？你放心，等我把工作谈好了，我一定好好看，这日后赚到的钱，一分不少，全部交给你管着。” 南笙看着赵阳有些犹豫。 若他还是自己的老公，别说五百，就是五千，五万，五十万她都会替他想办法，可眼下……她盯着这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男人，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南笙心里明白，一旦赵阳在保定找下工作，不仅他人不会回来，就连她借出去的这些钱也是肉包子打狗，连个肉沫都不剩。 第119章 死灰复燃（1） 思虑片刻后南笙还是转了500块钱给赵阳。 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要不给这钱，她怎么能知道赵阳下一步做什么。 拿到钱的赵阳立马在手机上订了票，随后跟他口中的那位同事李长河打了电话。这一次，他没再回避南笙，而是坐在卧室里打的。 对方说话的声音很大，足以让南笙听明白那是个男人。 赵阳也没墨迹，打完电话，收拾了几件行李后就拖着箱子出了门。可自打他出门后，南笙的心就开始噗里噗通跳个不停，她又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赵阳一定会利用去保定的这个时间跟朱利利联系。 抵达保定后，赵阳给南笙发过来一张自拍照，照片中是他跟另外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 “媳妇儿，我们到保定了。” “看到照片了。” “待会儿去找住的地方，等找好了再联系你。” “注意安全。” 对方没有回复，且直到第二天中午前都没有再跟南笙联系。 吃过午饭，南笙主动给他发了信息。 “在忙？” 过了十多分钟，赵阳才回复她：“嗯，上午去跟这边医院的领导谈事儿。” “没联系她吧？” “没有！媳妇儿你还不相信我吗？” “不太相信。”南笙道：“最好没有，你别忘了，等你回来我要查你的通话记录。” 赵阳沉默了会儿，发过来一条语音：“如果我联系了你会怎么办？”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就想你清清楚楚地告诉我，如果我跟她联系了，你要怎么办？” “那我就没办法再原谅你，再接纳你了。”南笙正在打字的手逐渐变凉：“赵阳，一个人是不能被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的辜负的。一个人的心，也经受不住对方继而连三的捅刀。” “我知道了。”赵阳又变成了打字。 “我也知道了。”南笙心头一凉：“你还是联系了。” “不是联系，至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联系。”赵阳解释道：“我就是发信息骂她了，骂她是个烂女人，骂她出门怎么不被车撞死，留在世上恶心人。”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真是发信息骂她的。”赵阳继续解释：“我就是睡不着，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就骂了她几句。” “信息呢？你骂她的那些话呢？发过来。” “删了，怕回去的时候让你看见生气我就给删了。” “你要真怕我生气你就该留着那些信息，至少你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现在算什么？” “该解释的我都解释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我没有跟她联系。” “发信息不算是联系吗？” “我骂她她没回，这能算是联系吗？你要不信的话回去我给你看通话记录，我真是骂她的，就发了几条信息而已，她也没回我。” 南笙心说如果真断了，你会费劲巴拉的去发信息骂她吗？如果真不在意她了，你还会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想起来她吗？ 这些话她得憋着，她得让赵阳从保定回来，才能计划后面的事情。于是，她强忍着要立刻跟他撕破脸的冲动，问了句：“事情谈的如何？” “不太顺利。” “不太顺利？”南笙心中一喜，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们希望我们能够尽快入职，尽快上班，但我跟老李的意思是农历新年过后再来上班。还有就是对方提出的一些条件我跟老李都不是很能接受。” “那你们的意思是……” “下午再谈谈，谈得拢，就年后过来上班，谈不拢就只当到保定旅游了一圈儿。” “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天下午到家。” “好！” “南笙，这该说的我可都跟你说了，等我回去之后你可别跟我闹。” “等你回来再说吧。” “你先说你闹不闹吧？”赵阳又发了语音过来：“光是工作上的事情已经够我烦了，你要是再闹腾，我可受不了。” “放心，只要你实话实说，没有过分的事情，我保证不闹。” “我说得都是实话，不说了，我跟老李要找地方吃饭去。” 南笙盯着手机上那一排字母键，不知道要不要再给个回复。犹豫间听见小宝叫她，她随即放下手机，挂上一副笑脸到了正在玩耍的小宝跟前：“小宝不想玩了，想要妈妈抱是不是？” 小宝伸着手，嘴巴咧到耳朵根儿。 “好，妈妈抱，妈妈抱抱我们的小宝贝。” 照顾孩子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一天时间又过去了。 赵阳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于第二天傍晚回了家，进门后就是一副疲态满满的样子。南笙没有问他工作上的事情，也没有问他要手机，只他进门后不自觉呈现出来的那种疏离感就已经让南笙证实了他跟朱利利死灰复燃的事实。 与第一天回来后彻夜失眠不同，这晚赵阳睡得特别早，也特别沉。身为他的妻子，作为一个有着十年婚姻经验的女人，她当然清楚这是为什么。她没有叫醒他，质问他，而是在两个孩子睡着之后，将手机从他的枕头下拿出来，安静地坐在了电脑前。 果不其然，他又给自己的手机设置了开机密码，但幸运的是，他并未取消指纹验证。拿着他的手机，掰开他的指头一个一个的试，不到一分钟，手机就顺利解锁。 南笙没有去查手机里的东西，他敢回来，敢这么四仰八叉的躺着入睡，就说明他在回来之前已经对手机做了清理。她直接打开电脑，进入到移动官方页面，然后通过手机验证码查询他的通话记录。 通话的确不多，短信也的确没有发几条，但通话时间和通话时长都很特别。 在赵阳去保定之前，他给朱利利打过电话。 到保定之后的那天晚上，他们有两通电话，四五条短信。 而在赵阳抵达洛城之后，回家之前，他们还有两通电话，根据这两通电话间隔的时间以及赵阳回家的时间，南笙推算出他们一定见面过，且在之前的出租屋发生了些什么。 人可以无耻，但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她握着手机，转头看向那个正躺在床上打呼噜的男人。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而光撒下来的阴影正好落在赵阳的脸上。 她盯着他的脸，有种想要去厨房拿刀的冲动。 第120章 死灰复燃（2） 就在南笙准备起身时，小宝哭了，声音又小到大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赵阳。他迷糊着翻身坐起，看向正在地铺上扑腾的小宝。 “他是不是饿了？是不是想喝奶粉。你别动，我去给他冲。” 赵阳打着瞌睡去拿奶瓶，而小宝在听见他的说话声后，竟呜咽着喊了声爸爸。 “爸爸听见了，爸爸这就去给你冲奶粉。” 赵阳俯身拍了拍小宝的脸，原本还在哭闹着的孩子竟慢慢安静了下来。 南笙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且在不由自主间咬住了嘴唇。她的确恨赵阳，恨不得他死，可他偏偏又是孩子们的爸爸，如果他死了，孩子们会不会觉得遗憾，会不会觉得心里难过呢？ 就在南笙内心深处挣扎着的时候，赵阳抱着正在喝奶的孩子走了过来。 “还没写完？” “你手机设了密码。” “还是原来的密码，你自己打开就是。” “我不知道你原来的密码。” “等会儿我告诉你。”赵阳瞟了眼自己的手机：“南笙，你得明白，手机上有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心里怎么想，以后怎么做。” “你心里怎么想？” “当然是回来跟你好好过日子。”赵阳道：“那个……今天下车的时候我联系她了，问她什么时候去出租屋把她的东西拿走，我好把房子给退了。” “她同意了，但她说她最近工作有点儿忙，晚几天再去。” “你怎么想的？” “随便她了，我准备找个小货车先把我的东西拉回来。”赵阳看了南笙一眼：“不拉这里，拉老家，那些东西咱们这里用不到。” “什么时候去拉？” “就这一两天吧。” “都有什么东西？” “就之前跟你说的电脑桌，还有买的锅碗瓢盆什么的。” “不要不行吗？” “不要不就便宜她了，我那些东西买的时候都挺贵的。你也知道，我只买好东西。”赵阳将小宝喝空的奶瓶放到电脑桌上：“我知道你心里有膈应，见不得那些东西，我拉老家，让我爸妈用。” “行。” “不生气？” “生气有用吗？” “没用！”赵阳很直接：“你生气气着的还是你自己。睡吧，别写了，时候不早了。” “你呢？” “我睡醒了。”赵阳抱着孩子：“我先把他给哄睡了，然后玩两盘儿游戏。你去床上睡吧，我声音小点儿，不影响你们休息。” “赵阳。”南笙盯着他的眼睛。 “你还想知道什么？这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不信，我把手机打开，你自己查。” “别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我是说别骗我！从现在开始，别再骗我。”南笙心里难受：“答应我，从这一刻开始，别再骗我，别再伤害我，也别再逼迫我。我们打小相识，走到今天不容易。” “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些年跟着我也挺难的。说实话，我心里有愧，我也觉得自己挺对不起你的。你跟我十几年了，我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让你过过。” “你真的知道？”南笙言语哽咽，毕竟十几年的情分，不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 “我没有想过跟她在一起，至少没有想过跟她在一起会有结果。”赵阳把小宝放到床上，让他自己玩儿：“南笙，我跟她在一起也有将错就错，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我看清楚了，我这个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跟着我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我想着，出轨就出轨吧，你恨我也行，怨我也行，跟我离婚也行。你还年轻，离了我说不定能找个更好的。” “既你都这么想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也舍不得你啊。”赵阳道：“就算没有爱情也有亲情，你是从小跟我在一起的，我又何尝不是从小跟你在一起的，我付出的跟你一样多。” 赵阳瞄了一眼孩子：“再说了，不还有儿子呢。我怕你跟我离婚之后真把孩子给带走了，真不让我见他们了。南笙，我不指望着他们将来能给我养老，我只希望等我老的时候，身边能有个人陪着我，让我不那么孤独就行。” “少年夫妻老来伴儿，这个伴儿说的可不是儿子，而是妻子。”南笙摇头道：“你是指望不住儿子的，等他们长大了会有自己的家庭，他们也会像现在的我们一样，忙于工作，忙于养家挣钱。” “逢年过节的总会回来看看吧。” “他们能不能回来，要取决于他们的媳妇儿。这不孝顺的儿子，有可能因为娶了一个好媳妇儿而变得孝顺起来，这孝顺的孩子也有可能因为找了个不孝顺的媳妇儿从而变得刻薄起来。”南笙一动不动，紧盯着赵阳那陷入阴影里的瞳孔：“若他们跟你一样，为了个情人不回家，跟亲生父母反目成仇，你心里又是何种感受？” “我没跟我父母反目成仇，我就是希望他们不要管我。”赵阳的情绪变得急躁起来：“南笙，你不知道我小时候都是怎么过的。” 赵阳把自己的烟盒摸了过来，打开，发现盒内空空，有些丧气的将其丢到一旁。 “就我上小学那会儿，别的孩子放学都能回家，都有热饭热菜吃。我呢，一个人坐在门外，没人管没人问的。我爸在市里打工，一年到头的不回家，对家里的事情也是不管不问的。我妈呢，也总有她的事情要忙，也不关心我的吃喝拉撒。我奶奶就更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她心里就只有我叔跟我那堂弟赵磊。我经常是等到月亮上了枝头，才能等到他们回来给我开门。” “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姐因为我妈反对不得已去了外面打工。我呢，直接被送到我姨家里。虽说我姨对我挺好，但寄人篱下的感觉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高中，我妈好不容易回来了，但她回来不是因为关心我，而是回来阻止我继续上大学的。她希望我跟别人一样出去打工，一样的早早挣钱给他。要不是我姨跟我外公坚持，我压根儿上不了大学。”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你不知道。”赵阳反驳道：“在他们能管我的时候，在我想要他们管我的时候，他们不管我，当我是空气，是多余的，是影响了他们幸福生活的最主要的因素。现在我长大了，我三十好几快四十了，他们又在这里指手画脚，想要指挥和参与我的生活。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第121章 死灰复燃（3） “赵阳——” “好了南笙，我不想听你跟我说教，我也不需要我的妻子跟我说教。”赵阳困倦地闭上眼睛：“南笙，作为一个男人，我只想自己的妻子依赖我，信任我，而不是像个母亲一样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你以为我不想嘛。” 南笙也觉得累，但凡眼前这个男人能够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顶天立地，她又何须把自己变成唠唠叨叨的老妈子。但凡这个男人活得现实一点，她又何须把自己困在柴米油盐里低头捡那六便士。 就是因为她选的男人不够强大，她才硬生生把自己锻炼成了钢筋水泥，用原本柔弱的双肩为他抵挡下了生活中所有的鸡零狗碎。 可眼下，却被他明明白白的嫌弃着。 “我困了，我先带孩子睡了。” “睡吧。”赵阳用手掐着太阳穴：“南笙，你说我们两个怎么就把日子过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穷。” “对，因为穷，穷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癌症。” 南笙把小宝从床上移到了地铺上，将枕头垫高，孩子抱到怀里，用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哄他睡觉。赵阳没开电脑，却也坐在电脑前一动未动。 南笙有一句每一句地跟他说着。 “你还记不记得我有个同事叫程杨，就住在东区那边。凡凡小的时候，我经常带他去程杨家里找程杨的女儿玩。” “就那个个子挺高，长得挺壮实，说话噼里啪啦跟机关枪似的女人？” “看来你有印象。” “有印象，因为她是你同事里头为数不多的特别聒噪的女人。” “可她也是我认识的人里头过得最幸福的女人。” “因为有钱？” “对，因为有钱。”南笙颇有些不甘心的承认：“但不是因为她有钱，也不是因为她老公能挣钱，而是她的公公能挣钱。” “程杨的老公你应该也见过，跟你个头差不多，逢人就笑，不爱说话。” “有印象。” “她老公在市里一个红酒庄给人卖酒，因为不思上进，没什么绩效提升，每个月顶死了也就拿三千块钱。” “这还没你挣得多，你上班那会儿再不咋地也能挣三千五呢。” “对，没我挣的多，而他老婆，也就是程杨的工资跟我一样。” “你想说什么？”赵阳转过身来，低头，看着南笙。 南笙却没有回视他的目光，继续用不紧不慢地语气说着。 “程杨的父母跟她的公婆是同事，可她的父母只是工厂里的普通工人，公公却是工程师，画图的那种。程杨的父母都有退休金，虽说不多，但足够老两口日常生活。公公呢，比较厉害，退休后还被别的厂子返聘，这退休金加上工资一个月能拿两三万。” “然后呢？”赵阳转过身去。 “程杨家的婚房是她公公全款买的，程杨老公的汽车也是她公公全款买的，程杨的女儿自小也是公婆帮着带的，从请育儿嫂，到上幼儿园，学前班，小学这一路所有的花销也全都是公婆负担的。” “啃老呗。” “对，就是啃老，实打实的啃老。”南笙看了眼怀中已经熟睡的孩子：“从前，你跟我都看不起这些啃老的人，总觉得我们有知识，有文化，只要肯吃苦，只要努力干，别人有的我们也都能有。可结婚十年，你我都明白，啃老不可怜，可怜的是你想啃却无处可啃。” “说变了就是嫌我穷，嫌我家里穷呗。” “若是我嫌弃你，今天出轨的那个人就是我了。” 赵阳闷着头不吭声。 “赵阳，如果我是那种注重物质的女人，我不会嫁给你。说句不好听的，我在我们娘家那边随便找一户都要比你家里富裕。我嫁给你，是因为我想嫁给你。我嫁给你，是因为你是赵阳，不是赵设计，赵主管或者是赵副院长。”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也知道朱利利跟我在一起是另有所图。” “我想要跟你说得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我知道你向往那种轻松自在的生活，我也向往。我也希望能够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随时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哪怕生了两个孩子，我们也能抽空去过二人世界。” “那为什么就不行呢？” “因为我不会分身，我没有三头六臂啊赵阳。”南笙继续道：“你想要的生活，我想要的生活，就是我同事程杨跟她老公现在的生活。他们不用为房贷担忧，不用被车贷束缚，更不用操心家里的日常开销。他们俩每个月挣的那六七千块足够他们吃喝玩乐，说走就走。” “你这说来说去不还是嫌我家里穷，嫌我没能耐嘛。” “不是你没能耐，实际上你已经比这个城市里大多数的同龄人努力，只是起点太低，够不着你想要的东西。”南笙侧身，蜷缩着抱起自己的身子：“我也比程杨努力，比程杨付出的更多，可我却没有办法活得像她一样洒脱。” “他们的女儿由公婆带着，吃喝拉撒，读书上学，家教辅导统统不用他们操心，他们想看电影就去看电影，想约会就约会，想出去旅游就出去旅游。想孩子了就接回来住两天，培养培养感情。忙了就把孩子送回到公婆那边，一心投入工作，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南笙长叹一口气：“虽然我找的老公不比她找的差，可我的公婆却比不上她的公婆，这就导致了我跟她的生活天差地别。”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如果我不用为家里的一日三餐发愁，如果我不用每天带着孩子，连一点儿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都没有，我也可以极具浪漫，温柔体贴。” “那孩子小的时候你也没带啊。” “我是没带，可我要为一日三餐发愁，要耗尽心力的去调和你父母不带孩子，以及我父母迫不得已必须要帮我们带孩子的矛盾。”南笙转过身来，“赵阳，在婚姻关系中，不止你是夹心饼干，我也是。”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赵阳叹了口气。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南笙闭上眼：“不是口头上的理解，而是真真正正的站在南笙的角度，去看待南笙的生活，理解南笙的不易。” 第122章 死灰复燃（4） “理解，我能理解，你赶紧睡吧。”赵阳这口吻一听就是在敷衍南笙，不多会儿，耳朵里就传来了他游戏的声音。 南笙轻叹口气，心说：“赵阳，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有抓住。” 赵阳什么时候睡的，南笙不知道，只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看见一米八四的他蜷缩在客厅的那个沙发上。手机放在茶几上，看似随意，实则角度颇有讲究。 南笙盯着他看了会儿，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来盖在他身上。赵阳一惊，下意识去摸自己的手机，待将手机攥进手里后才开口道：“几点了？” “六点多，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 “那我再睡会儿，困了。”赵阳重新躺下，但却翻了个身，把手机连同被角一同卷到了身下。 南笙去送赵凡上学时，赵阳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等她送完孩子回来，沙发上已经没了人，新拿出来的被子被卷成一团，窝在沙发一角。 桌子上的饭菜没动，卧室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南笙抱着孩子走进去，只见卧室的地板上多了两个烟头。 “你要写书吗？等我这盘儿结束。” “不写，孩子不睡我写不成。” “那等会儿我帮你带孩子。”赵阳说着又抽出一根烟来：“媳妇儿，你别总写那些小众文儿，你也写点儿那种畅销的，大多数人喜欢看的。等哪天你出名了，我就不用出去上班了。” “你想让我养着你？” “不行吗？” “等我哪天火了再说吧。” “我相信你，你文笔不差，只要好好写，勤奋点儿写，说不准那天就火了。”赵阳说完，又开始对着电脑里的虚拟人嗷嗷直叫。 南笙在卧房站了会儿，觉得有些聒噪，抱着孩子去了客厅。 “媳妇儿你去哪儿？” “带孩子出去转转。” “你先别出去，我跟你商量件事儿。” “什么事儿？” 南笙刚问完，就见赵阳从卧室里冲了出来：“那个，我下午想出去一趟。” “去哪儿？” “去新区那边儿。”赵阳眼神飘忽，“就我在新区租得那个房子。我仔细考虑了一下你说的话，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我下去去一趟，把该拿的东西拿了，剩下的就让房东看着处理。” “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带着孩子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楼下打辆车就过去了。你放心，我不上去，我就抱着孩子在楼下等。” “这么冷的天，你抱着孩子再把孩子给冻坏了怎么办。你把心放到肚子里，我就去拿个东西，顶多两个小时我就回来了。” “你在怕什么？” “我能怕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个天气不好，不想让你带着孩子折腾。” “出租屋里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不是不能看，是觉得不太好。”赵阳支支吾吾：“那房子是她跟我一起住的，街坊邻居都认识。你说你这突然抱着个孩子过去，你让人家怎么想我？” “一起住的，都认识？行啊，你们这是明摆着以夫妻的名义共同居住啊。” “我错了，我真错了。”赵阳连声道：“那都是别人想的，我没当面儿承认，她也没有。” “你俩这脸皮可是真够厚的。” “我就问你同不同意。” “不同意。” “真不同意？” “真不同意！” “那日后事情出来，你可别怪我没跟你说。” “什么事情？”南笙未及防备，思路跟情绪开始跟着赵阳的走。 “她骗了我五千块钱。” “你哪里来的五千块钱？” “用信用卡套现的。”赵阳没好气道：“你知道我这个人，一旦接受了谁，对谁都是掏心掏肺的，压根儿没防着她。谁知道她是这种女人，拿着我的钱，还跟别的男人腻腻歪歪，纠缠不清。” “她骗你钱跟你去新区的出租屋有什么关系？” “出租屋里还有一台电脑，是我后来配的。虽说没有家里的这台好，但怎么着也值个两三千块。我想下午过去一趟，把电脑拉回来，就算当二手买，也能回点儿本儿不是。” “你怎么确定电脑还在那儿？” “不确定，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回出租屋拿。”赵阳摸着耳朵后面：“我打个车过去看看，如果电脑还在，我就给搬回来。如果不在，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不说这个事儿了。” “那就别去了，只当那个电脑不在了。” “我咽不下这口气啊。”赵阳道：“媳妇儿，那不是两三百，是两三千，拿回来还够咱过个年。” “你几万，十几万的都花在她身上了，现在开始心疼钱了？” “我那不是不知道她改不了嘛，现在知道了，就不能再往里头亏钱了。”赵阳走到南笙跟前：“媳妇儿，你就让我去吧，要不我这心里不得劲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睡不着？” “不是你想的那样啊！”赵阳赶紧解释：“我可不是想她想得睡不着，而是恨她恨得牙痒痒。我就觉得不能便宜了这个人，那屋里头的东西我宁可烧了，扔了，我都不能便宜了她。” “一定要去？” “不是一定要去，而是不去的话，我心里过不了这个坎儿，总想着。”赵阳将烟摁灭扔进垃圾桶：“你也不想我这心里总搁着事儿吧。媳妇儿，老婆，咱得把这件事儿彻彻底底的翻篇才能真正的开始新生活。” 南笙见他伸出胳膊来想要抱自己，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 “要想去也成，但去之前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这也有条件？” “当然。” “什么条件？” “不要理会她的东西，你只管拿了自己的就走。不要跟她联系，不要跟她打电话发信息，也不要跟她有任何的交流，哪怕在出租屋里碰见了，你也能转头就走，毫不留恋，你能做到吗？” “她不会去出租屋的。” “为什么不会？” “她有工作，这个点儿正上班呢。”赵阳道：“我特意选下午过去就是不想碰见她。” “她找到工作了？”南笙抓住了一个点儿。 “嗯，啊，她有工作。”赵阳眸光闪躲，故意岔开话题：“咱不说她了，等我把该拿的东西拿回来，咱们就好好过日子。” 第123章 死灰复燃（5） 吃过午饭，赵阳主动提出由他送孩子上学，可南笙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回来。 发信息问他才知道他送完赵凡后直接搭车去了新区，而搭车的钱用得还是她之前转给他的“生活费”。 从中午的两点半一直等到晚上的六点多种，南笙始终没有等到赵阳。 信息一直没回，电话一直没接，饶是南笙是个傻子，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借故支开了赵凡，又把熟睡的小宝放好，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 信息，电话，视频，语音，直到南笙快要绷不住发火的时候，赵阳才接了电话。 “怎么了？” “你在哪儿？” “我在回去的公交车上，这等车的人特别多。先不说了，车上人多，等我回去再说。” 新区的公交车的确不好搭，这个南笙有经验，于是她耐着性子等。 晚上七点多，赵阳依旧没有回来。 “车到哪儿了？” “那个，我还没有回去。” “赵阳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南笙你不要动不动发火好不好。我遇到了一点儿事儿，等解决完就回去。” “视频，接视频，我要看看你在哪儿。” “行，我让你看。” 赵阳接了视频，透过他身后的广告牌，南笙确定他还在新区。 “你还在新区？” “你先别激动，听我跟你解释。事情是这样的，我送完赵凡不是来出租屋这边了吗？打开门才发现她的东西一动没动，我先是联系了房东，但是联系不上，就又给她发了条信息，说我要退房，让她把东西尽快清理出去。” 见南笙黑着脸不吭声，赵阳又道：“她答应了，说下班后过来拿东西。” “她拿她的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我们租的这个房子在老小区，附近特别不好停车。她要开车过来，就得把车停在距离小区很远的停车场。我答应帮她搬东西，就在出租屋里等着。这出租屋里挺冷的，我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没看到你发的信息，也没接到你打的电话。” “你帮她搬东西？” “她搬不动？” “她搬不动？她一身肥肉她搬不动？赵阳啊赵阳，我怎么没见你这么心疼过我呢？” “大家好歹在一起过，我不想把事情办得太难看。” “那现在呢？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马上回去。”赵阳晃了下镜头：“喏，这次不骗你，我真在等车了。” 见南笙没有说话，赵阳又道：“我跟她真没什么，就是见面说了两句话，她还请我吃了顿饭。” “你说什么？”南笙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 “我说她请我吃了顿饭，分手饭，她说的。” “你吃的挺开心啊。” “饭菜不错。”赵阳竟然笑了，眉眼里都带着笑的那种。 就是他脸上的笑彻底激怒了南笙，此时的南笙忘记了还在筹谋的计划，忘记了冷静，整个人变得异常暴躁。 “赵阳你缺那口吃的吗？” “不就是吃顿饭嘛，大家做不成恋人，还能做朋友。” “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做不成恋人还能做朋友，你以为你们是什么关系？正常恋爱？赵阳，你跟她是偷情，是婚内偷情你懂不懂。你见过哪个小三跟出轨男提上裤子做朋友的。” “我以后不见她，也不跟她吃饭了行吗？” “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你吗？” “你爱信不信，我不想站在路边跟你吵架，有话等我回家再说。” “回家？你还想回家？赵阳你死在外面儿吧。” “你等我回家跟你解释行不行？” “我真傻，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竟然还敢相信你说的话。更可笑的是，你搭车的车费竟然还是我给的。我等于是拿着自己的钱，让你去见了你的情人。” “不久五百块钱嘛，大不了回去之后我还给你。” “是八百块钱。” “八百，是八百，你后来还给了我三百，让我去交停车费。这样，你先别哭，也先别闹，你等我回去，我回去给你转一千行不行。” 南笙先是恶狠狠地盯了他一阵儿，随后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后，她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来，虽说她早就知道赵阳跟朱利利还在藕断丝连，也早就预料到了他去新区必然会跟朱利利取得联系。但预想到是一回事儿，亲眼印证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她哭得稀里哗啦，哭得歇斯里地，她既恼恨赵阳的不争气，更恼恨自己的放不下。 足足哭了大半个小时，她才从地铺上爬起来，将赵阳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一股脑的扔到门外，随后叫回儿子，反锁房门。 晚上九点多钟，赵阳回来了，当他看到那些被扔了一地的东西后瞬间明白，但他还是不停地拍着房门想要给南笙一个解释。 “南笙，你先把门开开，你让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南笙，这深更半夜的，你也不想吵到邻居吧？” “南笙，孩子们都在呢，你这样会吓到他们的。” “南笙，我知道了，我会收拾东西离开，但我心里有些话，还是想跟你说一说。”赵阳隔着房门：“我知道你在门后，也知道你在听我说话，你先听我说完，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给我开门。” 赵凡听到声音从侧卧里跑出来，隔着房门对赵阳道：“爸爸，你是不是又气妈妈了。妈妈很伤心，哭得眼睛都肿了。” “儿子，你帮爸爸把门打开，你让爸爸跟你妈妈说两句话。”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又惹妈妈生气了？”赵凡贴着门问：“爸爸你是不是又去见那个朱利利了？” “爸爸没有，你先开门，你让爸爸亲自跟你妈妈解释好不好？” “不好。”赵凡退后：“你们大人的事情我管不着，门是妈妈锁的，妈妈不让开。” “南笙，我真不知道这样做会伤害你。”赵阳隔着门道：“我发誓，我给她发信息的时候真的是让她去搬东西的。我跟她什么都没干，就是吃了顿散伙饭。我记着你跟我说的话，从头到尾我都没理她，是她一个人在那边说，我就只是吃饭而已，吃完我就出来了。” “南笙，我去之前，你也没跟我说不让我跟她吃饭啊。” 南笙笑了，笑这个男人的厚颜无耻。 “算了，我们还是离婚吧！”赵阳道：“可能因为我心里没你，所以总是不知不觉的伤害到你。南笙，我不想伤害你，不想看到你哭，看到你歇斯底里的。我走了，你好好的。” 第124章 死灰复燃（6） 听着赵阳在外面收拾东西，听着他把东西一件件拖进电梯，南笙不知道他会去哪儿，也不想知道他会去哪儿，她只知道，这段婚姻她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了。 抹掉眼角的泪痕，她打开某宝，找到本地服务，在线预约了离婚的日子。 预约成功，截图，连同修改后的《离婚协议》一起发给了赵阳。 做完这一切的南笙关掉了客厅里的灯，拉着赵凡回了卧房。 “儿子，你长大了，有些事情妈妈不想瞒你，但又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不说，妈妈觉得是在欺骗你，可说了，妈妈又怕伤害你。” “你要跟爸爸离婚，因为爸爸又去见了那个朱利利。” 南笙点头：“我给过他机会的，可他没有珍惜，他再一次放弃了妈妈，放弃了我们这个家。凡凡，妈妈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妈妈会崩溃的。” “我知道。”赵凡伸出手捧住了南笙的脸：“妈妈别哭了，再哭眼睛都看不见了。” “你不会恨妈妈吧？” “没事儿，爸爸妈妈离婚是件很正常的事儿。”赵凡拍拍她的肩膀：“妈妈说过，就算你跟爸爸离婚了，我跟弟弟也还是你们的儿子。反正爸爸也不经常回来，我们就当他出差好了，当他去非洲出差了，一去好几年的那种。” “妈妈怕你跟弟弟跟着妈妈受苦。” “不会的。”赵凡道：“我们的日子比山里的小朋友好多了，大不了，我们把城里的房子买了回外公外婆家住。” “妈妈能在你肩膀上靠一靠吗？” “我太瘦了，肩膀硌得慌。”赵凡坐在床上，双腿并拢，曲起：“妈妈躺我腿上吧，腿上还有点儿肉。” “妈妈只躺一小会儿。” “多躺一会儿也不要紧。”赵凡抱着她的肩：“妈妈眯上眼睛睡会儿吧，等会儿弟弟醒了，妈妈又睡不成了。” 赵凡说着，将头压在了南笙的头上：“妈妈不伤心，你还有我跟弟弟呢。” 南笙听着儿子的话心里酸楚的很，她知道都是因为她，因为她眼光不好，没找对老公才害得两个孩子没有父亲疼。 她想过坚持，想过将就，想过牺牲自己来维持家的完整。可赵阳的种种作为让她没有办法再撑下去。 她不知道朱利利看上赵阳什么，但此时此刻她真心希望他们两个能走到一起。她想看看，赵阳这个薄情寡义，抛妻弃子的男人会不会在不久的将来抛弃朱利利，用伤害她的方法去伤害他所谓的真爱。 就在南笙胡思乱想着的时候，手机响了。赵凡动了下，将她的手机递了过来：“是短信，好像不是爸爸发给你的。” “垃圾短信？” “不是垃圾短信，妈妈你还是自己看吧。”赵凡推了推她的头。 南笙起身，接过手机，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她没想到朱利利会在这个时候发短信给她，看了眼儿子，赵凡已经钻进了被窝。 “妈妈去客厅看吧，时候不早了，我要睡觉了。”赵凡用力眯上眼：“妈妈记得声音小点儿！妈妈记得帮我关门！” “你怕妈妈跟她吵架。” “这是你们大人的事情我不管。”赵凡说着不管，南笙却从他的小脸儿上看到了担忧，惊慌，以及害怕。 “妈妈不吵架，你安心睡觉吧。”摸摸儿子的头，南笙紧握手机，从侧卧里走了出来。 说意外也不是很意外，她把赵阳的东西从家里扔了出去，赵阳势必会跟朱利利“诉苦”。若她猜得不错，此时的赵阳应该还待在地下室，嘴里没准儿还叼着一根烟，纠结地思考着是去孟县找朱利利，还是开车去位于新区的尚未退掉的出租屋，亦或者是回偃城他的老家。 朱利利那点儿显而易见的心机依旧提现在她给南笙发送的短信里。 “我不想破坏你们的生活，也不想充当你们婚姻里的小三，我对他的爱是光明正大的，我也尊重他做的所有决定。他说他想要回家，想要守着你跟孩子好好过日子，我答应了，我觉得爱就是让他去做一切他想要做的事情，哪怕自己承受痛苦，也要极力的成全他。” 好一个忍辱负重，大气善良的小三，若她真不想破坏别人的婚姻，又怎么会几次三番的去爬别人老公的床。若她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宁可自己承受痛苦，也要极力成全对方，又怎么会打着吃分手饭的名义跟她言语纠缠，行为不检，甚至迫不及待的发短信来炫耀挑拨。 “我知道你跟他读同一所大学，也是受过教育的现代女性，你应该不是那种蛮不讲理，寻死腻活的女人。我是过来人，清楚你的感受，所以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主动联系他。希望你们阖家幸福！” 呵！ 南笙轻笑一声，将手机搁在了茶几上。 朱利利发的这些短信既是给她看的，更是给赵阳看的，她要先发制人，营造出一种无辜的，情非得已的，委屈吧啦的形象。 哪怕错得是他们，也要将屎盆子扣到南笙头上，用自己的通情达理，委委屈屈衬托出南笙大题小做，不讲理，歇斯底里的泼妇形象。 当小三的固然都有心机，但最可恨的还是赵阳。作为男人，他很清楚朱利利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他咒骂她，憎恨她，厌恶她，却又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她。 他岂会不清楚她的那些手段，但他享受一个女人为他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变着法的讨好他的模样。他恼恨朱利利的浪荡，却又享受她的厚脸皮。 就因为这一点点的刺激，他宁可舍弃婚姻，宁可舍弃自己的孩子不要，也要拥有她。可他又能得到什么呢?他所厌倦的，唾弃的生活方式跟他将来要过得一模一样，朱利利不可能永远用情人的面孔对待他，一旦他们进入到正儿八经的同居生活中，一旦他们要面临的是永无休止的债米油盐，她的表现，只会让他后悔，失望。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赵阳是深陷其中看不清自己，朱利利是另有图谋，虚与委蛇。至于南笙，她只需要再后退一步，看着他们自落陷阱，相互指责。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看着昔日的“爱人”反目成仇更加快意的。 第125章 午夜来电（1） 临睡前，南笙看了下手机，关于离婚的事情赵阳那边没有回复。不知道是他忙着跟朱利利聊天没有看见，还是看见了，却因为利益得失在徘徊犹豫，不能及时回她。 就在南笙放下手机准备睡觉的时候，电话来了。 看到是个陌生号码，南笙以为是骚扰短信直接给挂了，可紧跟着，那个电话再次打来。 本着接电话不要钱的原则南笙摁下了接听键，心想着若真是个骗子，正好怼两句出出气。 电话接通，没等南笙开口，对方就问道：“请问，你是那个在网上发帖的原配吗？就是跟朱利利有关的那个帖子？” “你是谁？”南笙问，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姓佟，跟你一样，也是原配。”对方淡淡地说道：“我老公跟你老公一样，都是那个朱利利的床客。” “你给我打电话——” “抱歉，我知道现在很晚了，也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女人充满歉意地说着：“我很早就看到你的帖子了，在你发帖之后的两三天吧。对于要不要给你打电话这回事儿我也考虑了很久，今晚终于忍不住了。” “没关系，你有话直说。” “我想问一问你的老公。” “啊？” “不是问你老公，我是想问问你老公现在还跟那个朱利利混在一起吗？” “应该还没分。”南笙道：“我准前夫刚被我从家里撵出去，而在撵他出去之前的两三个小时里，他刚刚见过朱利利，还跟她友好的吃了顿分手饭。” “你要离婚了是吗？” “是！” “我看了你的帖子，你跟你老公有两个孩子。”对方犹豫着：“你们都有两个孩子了，他还要跟你离婚吗？” “嗨！我那前夫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他只怜惜情人落泪，不管妻儿是否痛苦。你呢，你老公又是个什么情况。” “他说他们分手了，可我发现他们还在偷偷联系。”女人叹了口气：“我管他管得比较严，上班送，下班接，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他跟那个朱利利可能没有私下见面，但有短信和视频聊天。被我抓住过，我挠烂了他的脸。” “你过得比我还累。” “你今年多大，我三十二岁。”对方幽幽地问。 “那我比你大。” “我也觉得你比我大，看你的帖子，你大儿子都上小学了，可我们的女儿才两岁多。”女人继续道：“我不是你们洛城当地人，我是远嫁过来的。我老公年纪应该跟你们差不多，他三十五了，比我还大三岁，我们是在我们那个地方认识的。” 南笙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个跟自己同病相怜的女人想要倾诉。 “认识他的时候我大学还没毕业，是经人介绍进入到那家医院实习的，他刚好是我的主管。毕业后，我跟着他来到洛城。因为没有房子，结婚后我们一直租房住，也不敢要孩子。” “理解，我跟我的准前夫也过了好几年租房的日子。” “是吧？我还以为就我跟我老公过得是那种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日子呢。”女人笑了，笑得极其勉强：“28岁的时候我怀上了我们家女儿，他也终于有了点儿当爹的样子，我们拿出了全部的积蓄，又问我爸妈借了几万块才买了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房子也不怎么好，是二手房，但附近有幼儿园和小学，勉强也算是个学区房吧。” “你老公跟你朱利利是怎么认识的？”南笙问。 “在医院认识的，我老公跟她是同事，说不定我老公还认识你老公。”女人补充道：“我老公之前也是在白玛上班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老公跟朱利利发生关系应该在你老公跟朱利利发生关系之前。”女人解释着：“2018年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2018年？” “对！就是朱利利还没有离开白玛的时候，我堵住过他们一回，在我们家那辆破车上。”女人解释着：“我老公买了辆二手汽车，说是方便带我跟女儿出去玩，后来才知道，他之所以买车，是为了方便跟那个朱利利约会。” “你是刻意去堵的还是无意中撞见的？” “说刻意也算刻意，说无意也算无意。”女人解释道：“那阵子我老公总是心不在焉的，且拿着手机就不松手。连着好多天，我半夜醒来，总能看见他对着手机乐呵。我问他，他说在看郭德纲的相声。我趁他不备的时候也查过他的手机，他手机里的确下了不少相声的片段。” “你老公这保密工作做得也不错。” “是不错，但百密一疏。”女人道：“你半夜里看相声静音了是为我着想，大白天的干嘛要静音？还有，他上卫生间的次数多了，且每次都要蹲大半个小时。这肠胃功能再不好，也不能这么蹲吧。” “再后来，我就留了个心，我特意在他加班的时候帮他点了份外卖，结果人送外卖的告诉我，说他们早就下班了，办公室漆黑一片，门都关了。” “那你是怎么堵到他们的？” “这上学的时候我喜欢，尤其喜欢看哪种侦探类的，推理类的。里头说了，说这人在办坏事儿的时候会选择一个心理安全区，而这个安全区是以居住地或者工作地为中心向外画半圆的。” “是有这种说法。” “你去过白玛医院吧？那附近都是老小区，街道也不宽敞，除了主干道外，能停车的就那么几条路。我老公胆小儿，开车也不行，他带着朱利利肯定不会往特别远的地方跑。” “朱利利的家在孟县，他有可能带着朱利利去孟县啊。” “不会的，他不敢。”女人笃定道：“你会开车吗？你开你们家老公的车吗？” “不会！我胆子小，连汽车驾照都没敢去考。” “我考了，而且我经常开我们家的车。我老公喜欢应酬，尤其买了这辆破车之后，更是喜欢开着车去应酬。这应酬就得喝酒，喝完酒就喊我去接他。” “让你去接他？” “对，让我去接他，顺便把我们家的车开回来。”女人解释道：“通常他们喝酒的地方距离我们家也不会太远，一公里左右吧。” 第126章 午夜来电（2） “我们不是什么有钱人，他爸妈过世的早，既不能给我们提供后勤保障，也不能提供必要的物质帮扶，所以我们俩一直过得特别节省。”女人解释着：“尤其婚后，这家里的吃喝拉撒我都要记账，开车的公里数，油耗什么的我也会记。像这种做贼心虚的男人，最害怕的就是被老婆查，万一查到一点儿蛛丝马迹他就死定了。” “就你老公这个胆子，他还敢去找朱利利？” “有贼心就有贼胆儿，你要不着急睡的话，你慢慢听我跟你说。”女人来了兴致：“我老公睡了，女儿也睡了，我现在是在我们家的卫生间里给你打的电话。” “卫生间里？” “不可以吗？”女人闷闷地问。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也喜欢在卫生间里打电话。” “你家里地方也不大吧？这若是家里地方大，屋子足够多，谁愿意待在卫生间里啊。” “还是说说你是怎么堵得他们两个吧。” “白玛医院旁边有个特别宽敞的街道你知道吗？” “知道，我老公以前经常在那边停车。” “巧了不是，我老公也喜欢把车停在那边，尤其是停在距离主干道有些远的那个角落里。那地方不常过人，加之隔壁就是一个废弃的纺织厂，鬼气森森的，到了晚上就更没什么人去那边溜达。这心怀鬼胎的两个人想要趁着夜色在车里做点儿什么的话也特别合适。” “你就是在那儿堵住他们两个的？” “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才找过去的，找到他们两个时候，两个人正衣衫不整的抱在一块儿。我这个人吧，脾气不太好，当时也没冷静下来，没想着拍个照留个证啥的，直接用钥匙开门，揪住那个朱利利的头发就想把她从车上给拽下来。” “拽下来了吗？” “没！我个子小拽不动。” “后来呢？” “后来她就钻我老公怀里去了，吓得我老公直接从他旁边那个车门掉了下来。掉下来的时候，那裤子还没掂上去呢。” “他那内裤是我给买的，寻思着他工作不顺，特意给买了个大红色的。虽是晚上，可月光挺好，衬着那红色特别显眼。我心里那股火蹭得就冒了上来，绕过那辆破车的车头，对准他的腚就是一脚。” “你好威武。” “威武啥呀，我就是受不了那个气，压不住那股火儿。坦白说，那也是我第一次对他动脚，在没发现那事儿之前，我对他挺温柔的。” “我们一家三口，我是远嫁，他又没了爸妈，女儿出生后，这一家老小的生活开销全指靠着他。作为老婆，我挺心疼他的，平日里别说是动手，就连大声吼他一句，我都觉得过意不去。” “母老虎都是逼出来的。” “可不是咋地。他也怂，见我捉了现场，怕我跟他离婚，当即就跪下来求我，说他是一时糊涂，是被朱利利那浪货勾搭的。” “朱利利啥反应？” “没啥反应，很淡定地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就那么坐在车里，面无表情的瞧着我们。好像她才是那个看戏的人。” “她是习惯了，心理素质强大。” “就是习惯了，那纹丝不动的模样，俨然就是一个惯犯才有的。” “再后来呢？” “我想打她被我老公抱住了腿。我老公让她跑，吆喝了好几句，她才慢吞吞地从我们那辆破车上挪下来。我哪能就那么放过她，直接踹了我老公，随手从车上拿了个东西朝着她就扔了过去。” “砸到了？” “砸到了，且刚好砸到她的头。”女人十分痛快地说道：“扔出去我才发现那是我老公的鞋，还带着那么一丝丝脚臭的味道，用来砸她倒是最合适的。” “朱利利呢？” “也不是善茬，当即转过身来，用一种挑衅般的口吻对我说，难怪你老公要跟我在一起，你就是个泼妇。” “我也不胆怯，直接让我老公脱了另外一只鞋子，对着她的脸就砸过去，可惜这下没砸到。我小腰一叉，说我就是泼妇怎么了？我泼得理所应当，泼得光明正大，总比她一个专门偷人的烂货强。” “我看出来她也挺生气的，可当着我老公的面她得硬生生的忍着。她是谁啊，她是那些已婚男人眼中优雅的白莲花，她能当着我老公的面跟我扭打到一起吗？就算她敢，她也不一定有胜算，我的老公会帮谁，她拿不准。” “我那准前夫倒是蛮袒护朱利利的。” “那是你老公蠢。”女人道：“我们家这个还不算特别蠢，他知道我的脾气，他要是敢当着我的面袒护朱利利，我指定跟她离婚。他能有现在安稳的家庭生活不容易，他才不舍得为了朱利利那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跟我离婚。” “后来呢？” “后来我就骂她，点名道姓的骂她，我说她跟我老公在一起图什么。她没回我，就那么站在街道边儿上，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见我越骂越难听，就酸溜溜地开口，委屈巴巴的问我老公，是不是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我羞辱她。” “你老公帮她说话了？” “算是帮她了吧，因为我老公强行把我塞进了车里，说让我注意形象，别跟个第三者一般见识，还说他不会跟我离婚，让我回家之后再跟他算账，说要杀要剐随我的便。” “汽车从朱利利跟前驶过的时候我特意开窗怼了她一句。” “哪一句？” “假装委屈给谁看呢？又不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本身就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特殊从业人员，还真以为比那些在足浴店工作的人员高贵。” “后来呢？” “后来就回家了！”女人似说累了，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我老公自己拖了键盘过来，跪在地上跟我求饶，说他才跟朱利利在一块儿，拢共也没发生几次关系，还都是朱利利主动找他的。他说他是秉持着不要白不要的关系才那啥的，说他错了，希望我能原谅他。” “很难吧？到这个时候，不原谅不是，原谅了更不是。”南笙也低了声音。 “很难，真的很难，直到现在我们还在分房睡，因为看见他，就想到他跟朱利利缠在一块儿的那个画面。可离婚……且不说能不能找到比他更好的，单就是女儿那块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女人连叹了好几声：“说真的，离婚后，我可以分分钟找到个比他更优秀的男人，但那个男人，不一定有他对我女儿百分之一的细心。我可以受委屈，但不能让我的我女儿受委屈。这大概就是做女人，做妻子跟做母亲之间的矛盾吧。” 第127章 午夜来电（3） “你打电话给我……” “我也说不清我现在是什么心理，大概是想知道跟我遇到同样事情的你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吧。” “我决定离婚了。”南笙道：“我曾跟你一样，想着用委屈自己的方式来挽回孩子们的爸爸，可我发现我再也容忍不了他跟外面的女人藕断丝连，跟我逢场作戏了。” “姐，你说别的人是不是也跟咱们一样，活得这么纠结啊。” “说不好，也许一样，也许不一样吧。” “我也快忍不了了，自从抓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后，我跟我老公的关系就变得很奇怪。从2019年年初到现在，我不止一次的想过要跟他离婚，也打印过《离婚协议》，是他一次次挽留我，我才愿意给他一个又一个机会的。” “姐，你知道吗？就在我好不容易放下过往，准备全身心地接纳他时，我发现他竟然还跟朱利利有联系。我十分肯定，在我睁着两只眼睛的时候他们没有见过面，可社交软件那么多，我不知道在我看不见他的时候他都背着我做了什么。” “我看到了你的帖子，也把你的帖子拿给了他看，他沉默了很久却没有说什么。我以为在他了解到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之后能够真正的回头，珍惜我跟女儿，可他们还在联系。” “你想怎么办？” “就算离婚，我也要那个朱利利难堪。”女人恨恨道：“我用我老公的口吻约她出来见面，她同意了。如果你跟你老公有时间的话，不妨来看看热闹。” “你要跟她正面开撕？” “又不是第一次开撕，我怕什么。”女人冷哼一声：“我是远嫁到这边来的，也没什么人认识我，我不怕跟着她出丑。” “我准前夫不一定去。” “他来不来没关系，姐姐来就行。”女人道：“那是个公共场合，姐你不用跟我打招呼，只管把手机的电给充足了，到时候该拍照拍照，该拍视频拍视频。就像姐你从前做的那样，留着，说不准啥时候有用呢。” “我虽也是读过大学的，但我文笔不好，不会表述，如果我会，我肯定自己发帖。”女人那边传来了动静，她赶紧压低声音说了句：“时间和地址我给你发过去。不说了，我老公起来了。” 过了约莫十分钟，南笙才收到对方发来的短信，看地址，竟是在新区的某个商场里。短信最后还有个留名——佟悦，应该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2020年1月22日，也就是农历二十八这天，赵阳突然发短信给她，说是想带赵凡回老家过年。 南笙没理他，随后他又打了电话过来，说他跟朱利利分手了，且从上次吃过分手饭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几天他一直在老家，在帮他的父亲赵广武浇地。 他说婚可以离，等年后民政局上班了就去办，但在正式离婚之前，他希望能跟孩子还有父母过最后一个春节，他说一旦他跟南笙离婚，不止南笙怨恨他，他的父母也没有办法原谅他。 他把自己说得很可怜，南笙却不为所动，因为家散之后，她要面临的境遇只会比他糟糕的多。可就在她想要挂断电话时，正在屋里写作业的赵凡开了口，他说他愿意跟赵阳回老家过年。 当南笙询问儿子为什么时，儿子只说了一句话：“别人过年可以休息，妈妈不可以，因为妈妈还要写书赚钱，还要照顾弟弟。如果我跟爸爸回去，妈妈就能少操一份心，少管一个孩子，日子也能过得相对轻松些。” 这是儿子的想法，他想要跟赵阳回爷爷奶奶家过年，作为母亲的南笙也只能尊重他。 刚把赵凡送走，南笙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是父亲已经开车来了洛城，要接她跟小宝回家过年。 南笙有些犹豫，支支吾吾半天才问母亲道：“我现在回去合适吗？要不，等过了大年初二再回去吧。村子里的人嘴碎，若我年前回去，指不定会在背后说什么。” 母亲道：“嘴长在别人身上，咱能管得了别人说什么嘛。这大过年的，别人家都是热热闹闹的，你带着两个孩子在洛城怎么过，连个年夜饭都做不成。你爸已经接你去了，别想那么多。” “我倒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我，就怕你跟我爸跟着受连累。” “我跟你爸才不在乎这些呢。”母亲道：“别说了，赶紧把你跟孩子的东西收拾收拾，你爸眨眼功夫就到。” “没什么可收拾的，就给小宝带两身换洗的衣服。” “凡凡呢？” “被他接走了，说是回他们老家过年。” “你干嘛让他接走啊？他会照顾孩子嘛，能把凡凡给照顾好了嘛。” “凡凡大了，不用怎么照顾。这是他主动提出来的，是他愿意跟着赵阳回老家去的。妈，你别想那么多，这赵阳再怎么混，他都是凡凡的亲生父亲，他不会把亲生儿子怎么着的。春节放假七天，等过了假期，我就把凡凡接回来。” “我这不是怕凡凡跟着他受罪嘛，就他那个不踏实的，还指不定带着孩子去哪儿野呢。这过年的时候到处都是人，万一磕了碰了，万一再给他弄丢了怎么办？他们人走了没？要是没走，你现在就把凡凡给接过来。” “你知道他那个性子，想起一出是一出，这会儿怕是已经带着赵凡在回他们老家的路上了。” “那算了，你先带着小宝回来吧。”母亲无奈道：“你勤着点给他打电话，要是他在他们老家过得不好，你就让你爸开车去把他接回来。” “我知道了。”南笙故意拉长声音：“妈，我年纪不小了，知道该什么时候办什么事儿。” “你知道？你知道还能把自个儿的日子给过成眼下这个样儿？我告诉你，别老听那个赵阳的，他现在跟你不一心，他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在骗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该长长心眼儿了。” “我长着心眼儿呢。” “长啥长，我看你那心眼儿跟没长一样。” “那还不是你生的——” “怀你的时候吃红薯吃多了，全是硬巴巴实心儿的。”南笙母亲吐槽着，竟忍不住笑起来：“行了，别胡说了，赶紧收拾东西。对了，给小宝带厚衣裳，家里冷，没暖气。” 第128章 围观热闹（1） 结婚十年，这是南笙第一次带着孩子回娘家过除夕。 因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这个除夕夜过得比想象中还要安静。 电视上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南笙却静不下心来观看，她一边儿逗弄着小宝，一边儿不停地刷新朋友圈。她不想给赵阳打电话，却又担心儿子，只能寄希望于朋友圈。可连续刷了两个小时，赵阳的朋友圈始终空空如也。 突然间，她意识到，她的账号极有可能被赵阳给屏幕了。 因为大儿子不在身边，这个春节，南笙过得异常纠结，就连做梦都是赵阳带着儿子去见那个朱利利，哄骗着儿子管她叫妈。 勉强熬过了假期，南笙便急匆匆带着小宝回了洛城，到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赵阳，让他把赵凡送回来。 赵阳显然是个无赖，从最初说好的只想让儿子陪他过个年变成了想要自己带着儿子生活，还说他已经在紧邻着赵凡学校的那个小区里租了房子。 南笙问不出那个房子的地址，只能耐着性子等赵凡开学。 正月初九，佟悦给南笙发来了信息，说他老公正背着她跟朱利利见面，让南笙抓紧时间赶到她说的那个地址看戏。 在这条短信后面紧跟着的是一个地址，但不是之前说好的新区，而是在西工区的某个私房菜馆儿。 来不及多想，南笙立刻抱着孩子去了佟悦说的那个地方。 出租车上，佟悦一连给她发了好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自拍的床照，但又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床照，而是一男一女坐在宾馆床上的照片。 男人侧着身子，一只手探向床头柜，像是在拿事后烟。床上的被子一看就是经过折腾的，因为搭在男人身上的那块儿明显是个被角。 朱利利应该是坐在床尾的位置,将手机居高，然后刻意拍下了自己少半边脸，以及男人的整个侧面。这个自拍风格也是典型的朱利利风格，她之前发给南笙的那张，也是如此。 尽管只拍了一半，可南笙还是一眼认出了朱利利的眼睛与胳膊。 “那个男人是谁？” “我老公！”佟悦直言不讳：“这两个贱人，居然趁着我带孩子去医院看病的机会跑到离我们家最近的那个宾馆里约会。” “这张照片是——” “朱利利那个贱人故意发给我的，我知道她是存心的，她就是想告诉我，只要她动动小手指，我的男人就会像狗一样爬过去。她是在挑衅我，向我示威，同时也是在报复我，报复我之前用臭鞋子砸她。” “她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低劣。” “是低劣，但是管用啊。”佟悦气道：“当我在医院看到这张照片时，我气得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孩子支气管炎，我让他带孩子去医院看病，他说他上午有事儿走不开。我等不到下午，只能自己开车带孩子儿童医院。这混蛋，竟然在我走后打电话约了朱利利那个烂货出来，这烂货，估摸着也是过年期间找不到别的男人了，竟然欠巴巴的开着自己的车就来赴约了。” “佟悦。” “我没事儿！你赶紧过来吧，我怕我忍不住，忍不住在她上门的时候直接撕了她。” “佟悦你千万别冲动！” 南笙一条语音发过去，却半天没有看见佟悦的回复，她心里着急，赶紧催着司机往那个地方赶。 进门后，南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背对着她的朱利利，而坐在朱利利对面的是个眼生的漂亮女人，她应该就是之前一直跟南笙联系着的佟悦。 她五官精致，眉眼间透出几分南方姑娘独有的娇柔明媚，跟通话时那个脾气暴躁的女子有着极大的反差萌。她个子的确不高，跟朱利利放在一块儿对比时更显得娇小，但原配的气场一点儿不弱。 佟悦没见过南笙，也不认识南笙，更不会知道刚刚那个抱着孩子进门的女人就是南笙。此时，她正似笑非笑地盯着朱利利，而南笙则抱着孩子坐在了距离她们不远的那个柱子后面的位置上。 “你约我出来，就为了坐在这里看着我笑？” “当然不是，只是因为你这个人太好笑了，我才忍不住看着你笑的。” “我哪里可笑了？”朱利利冷哼一声：“我再可笑，也没有你可笑。” “是吗？”佟悦绷直后背，紧紧抵住后面的椅子。 “一个不被老公爱的可怜的女人，一个只敢背着老公来向我哀求的可怜的女人，你说你好笑不好笑。” “哀求？”佟悦挑眉：“你小学毕业了吗？但凡你有个小学文凭，也知道哀求这个词儿不是随便用的。” “你不是来求我放过你老公的嘛？你放心，我对他一地儿兴趣都没有。”朱利利身子前倾：“我已经找到比他好的人了，只是他对我用情太深，我舍不得伤他罢了。你要有本事，大可以将他从我身边拽走。” “我还真不如你有本事。”佟悦学着她的样子将身子前倾：“毕竟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一样廉价。” “我不跟你置气，你家老公的心在哪儿，你比我清楚。” “他跟你说的呀？” “他说他要跟你离婚，说受够了你。要不，我帮你劝劝他，毕竟像你这样的女人，一旦离婚了可不好找对象。” “呵！”佟悦轻笑一声：“太好了，我正发愁这个事儿呢。要不，你帮我劝劝他，让他尽快答应跟我离婚。” “你想离婚？” “当然，你刚刚都说了，说我老公的心在你那儿，我怎么好强人所难，把他强留在我身边呢。他既喜欢你，就该跟你在一起啊。”佟悦单手托腮，“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说你找到比我老公更好的男人了。啧啧，这可是个大问题，毕竟我过法律还不允许一妻多夫。” “我不想跟你扯这些闲话。”朱利利站起来：“有什么话你回家跟你老公说去。” “你错了，从这一刻开始，他不再是我老公，而是我前夫。”佟悦说着拿起放在桌上的电话：“听清楚了吗？” 话音未落，一个矮胖男人从外头冲了进来，边跑边道：“老婆我错了，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第129章 围观热闹（2） “没有任何关系吗？”佟悦打开手机，将那张床照递到男人面前：“那你跟我解释解释这照片是怎么回事儿？你可不要告诉我这照片是P的，但凡学过一点儿设计的，都不可能把照片P成这个德性。还有这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化成灰我都认识，因为他是我法律意义上的老公。” 男人盯着佟悦的手机，表情从呆滞转变为震惊，再变成愤怒，随后猛地扭头，目光死死地顶住朱利利：“你什么意思？这照片是你拍的，是你故意发给我老婆的？” “我这是在帮你。”朱利利坐回到椅子上：“你不是告诉我，你想要跟你老婆离婚嘛。” “我那是哄你玩儿的，我怎么可能为了你跟我老婆离婚。”男人气得浑身发抖：“是你先联系我的，是你情意绵绵地说你舍不得我，想我，想跟我做最后一次无名有实的夫妻。” “我没说过。”朱利利否认：“我不可能跟你说这些。” “我有证据，你给我发的那些信息我可是一条儿都没删。”男人说着掏出两部手机来：“为了怕我老婆发现，我又买了部手机，我跟你聊天都是用这部手机聊的。” “又买了部手机，你可真是够有钱的。”佟悦恨恨地盯着自个儿老公：“要不，你们俩坐下来聊，好好聊聊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儿。”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男人不顾现场那么多人，直接跪了下来：“是她找我的，是她故意撩拨我的。” “她找你你就去，你腿怎么那么欠呢？” “我……我憋不住了呀。”男人不好意思地说道：“自从上回被你逮到之后，你就一直跟我分屋睡。我是个男人，是个身体没啥毛病的男人，我也有自己的需求，但我又不想再在外头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她……她好歹是我认识的，而且不要钱。” “你找她就因为她是你的老熟人，因为她不要钱？” “准确地说是她不要钱。”男人道：“当然，这以前我也是给过她钱的，但我发誓，自从上次被老婆你抓住之后，我就一分没给过她。还有，这上次见面也是她开的房间，是她付得房费，咱不亏的。” 听着男人那些话，再看看旁边那些看戏的目光，朱利利从椅子上弹立而起：“这些是你的真心话吗？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男人猛地抬起头来：“你以为呢？” “你爱我！”朱利利凄厉地尖叫着：“你说你爱我的！” “我爱你个屁，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不知道吗？你别以为你装得像我就不知道你过去的那些事情。这远的不说，单是在白玛医院，上过你床的男人就不止我宋庆伟一个。” “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男人冷哼一声：“你是不是要我当众点名，把你勾搭的那些男人连名带姓的一个一个数给你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儿小盘算，你不就是图我口袋里装的那点儿钱嘛。” “我图你的钱？你有钱让我图吗？” “你不是图我的钱，还能是图我的人？”男人用眼角余光上下扫着她：“你当你手机里的那些聊天记录我没看到吗？你嘴上说着爱我，说着想要跟我在一起，可转脸就去找别的男人。那个赵阳，是你新找的相好吧？你勾搭他的方式跟你当初勾搭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正在拍孩子入睡的南笙没想到会从佟悦老公的口中听到“赵阳”那两个字，随即抬起头来看着他们那个方向。 “我跟赵阳……我跟赵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他有家有老婆的，而且他老婆刚生过二胎，我怎么可能跟他在一起。你不要胡说八道，诬赖人。” “知道人家是有家室的，你还上赶着去破坏人家的夫妻关系，拆散人家的家庭。朱利利，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啊。”佟悦慢悠悠地拿起手机，打开一个手机网页对着四周扫了扫：“洛城论坛，大家伙儿有空的可以上去扫一眼。赵阳的妻子，亲自在先发帖揭露这个惯三的真面目。喏，瞧见了吗？特别火的帖子，点击量已经超过了十万。” …… 十万？ 自从发帖之后，南笙就再也没有上过那个论坛，因此也并不知道她发的那个帖子成了洛城论坛的热贴，点击量超过十万。 早知道这么火，她就该找个更大的论坛，好让全国百姓都知道知道朱利利这号儿人。 朱利利才知道洛城论坛还有个揭发她当小三的帖子，顾不得跟佟悦老公说什么，直接从包里拿出电话，然后侧身拨打了起来。 从南笙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刚好能看到她那张臭脸。 “给那个赵阳打电话？”男人握住的朱利利的手：“还说你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我跟他有没有关系没必要跟你解释，你是我的谁。”朱利利挣扎着：“你是我男朋友还是我老公？别以为跟我发生了几次关系，你就有权利指责我。” “我……”男人突然跳起来，青筋暴起，直接一耳光过去把朱利利打倒在地。 朱利利双拳紧握，随后又慢慢松开，接着她摸起掉在地上的手机，抓着桌子腿站了起来。 “宋庆伟你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男人盯着她：“你可真厉害，左一个右一个的，我宋庆伟瞎了眼才会跟你滚到一块儿床单里。” “那你就把眼睛睁开，别舔着脸的找我。”朱利利拿起掉在一旁的包，转身欲走。 “宋庆伟，你要是不想离婚，就再给我打她。”佟悦心情好好的拿出钥匙串，打开指甲剪，轻轻地磨着指甲。 “你敢！” 朱利利先是瞪了佟悦一眼，跟着将目光落到男人脸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当真要逼我报警。” “报警，行啊？我就说我跟你非法交易被我老婆给逮住了。”男人挑眉，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宋庆伟你真无耻！”朱利利狠瞪他一眼。 男人也不示弱，直接一脚上去，踹得她闭嘴。 第130章 围观热闹（3） 好巧不巧地，朱利利看见了坐在柱子后面的南笙。斜对角的关系，南笙没有刻意回避，两个人的眸光就那么撞到了一起。 朱利利脸色大变，顾不得跟宋庆伟争执，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拽着包跑了出去。等到了门外，才回过神儿来，转身走到玻璃门前，隔着玻璃与里头的南笙继续对视。 南笙勾唇一笑，拿起手机对着朱利利晃了晃。 朱利利眼内便有了恨意。 私房菜馆儿内，闹剧还在继续上演。 “老婆你听我解释！”见朱利利狼狈地推门而出，宋庆伟又跪在了佟悦面前：“老婆你看见了，是她先勾引我的，是她存心破坏咱们夫妻间的感情的。老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我就是一时糊涂，一时没把持住自己。” 佟悦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至于南笙，则在思考自己的问题。 如她所见，佟悦的老公宋庆伟就跟她的老公赵阳一样，都是那种打着一时糊涂的借口却多次犯戒的人。 究竟是被勾引，还是图谋已久，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宋庆伟，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你能不能像个男人点儿。”私房菜馆儿的老板像提溜小鸡仔一样的揪着宋庆伟的后衣领把他从地上提溜了起来。“我妹刚才说什么你没听见吗？她说了，她要跟你离婚，打今儿个起，你就是她的前夫了。” “哥，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帮我跟佟悦说说好话。” “别，咱俩可不是亲戚了。”老板推开宋庆伟：“人老祖宗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三观不一致，不适合当一家人。” “哥，我真错了，我真知道错了。”宋庆伟开始打自己耳光：“我当着你的面立誓！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跟朱利利有所牵扯，也不会再跟别的女人有任何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不只是没关系，就算是女同事，我也坚决跟她保持一米远的距离。” “宋庆伟你别跟我来这一套，大家都是男人，就你刚刚说得那些话，也就糊弄糊弄我的傻妹妹。错了，是糊弄糊弄我从前的傻妹妹。我妹妹现在不傻了，她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对她最好的。” “哥，你也说了大家都是男人，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是吧？” “我理解你个头，这男人跟男人也是有差别的好吧，像你这样的，也就外表长得还像是个男人，骨子里一点儿男人的担当都没有。” “我妹跟你在一起多长时间了？你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你看看她，再看看你，你问问周边这些人民群众，问问他们，我妹配你是不是绰绰有余？” “是！是绰绰有余，是我眼瞎，是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好好的老婆不珍惜。佟悦，佟悦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呗，我保证从今往后只一心一意的对你。” “晚了！”佟悦站起：“宋庆伟我告诉你，晚了！” “不晚！大不了咱们重新开始，我重新追求你，我重新追求你佟悦。” “你想重新追求我？” “对，我重新追求你。” “我眼盲一次就算够不幸的了，你还想着让我眼盲两次。宋庆伟，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佟悦穷不上你，看不上你，我不稀罕你了。” “佟悦——” “哥，我眼烦，你让伙计把他轰出去吧。” “佟悦，佟悦，我在家里等你，你记得回来。”宋庆伟在被伙计架出去时还在不停地上演着痴情跟后悔的戏码，可惜此时的佟悦已经无动于衷。 目送着宋庆伟离开，佟悦起身走到了南笙跟前，先是微微一笑，随后伸出手来说了句：“你就是那位姐姐吧？你好，我是佟悦，给你打电话发信息的那个。” “你好，我是南笙。” “你跟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大一样。”佟悦坐在南笙对面：“我以为会看见一个长发飘飘地文艺女青年。” “没想到我会是个不修边幅的中年大妈？”南笙笑了。 “不，你脸好小，看起来比你的实际年龄要年轻的多。”佟悦紧盯着南笙的眼：“你应该学学化妆，你的嘴唇颜色会让你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没有气色。” “我对口红没什么研究，家里仅有的两只也是豆沙色的，跟我这个唇色比较相近。” “保守型的。”佟悦笑了：“我说话这么直接，你不会怪我吧？我这个人，情商一般般，说话不太喜欢绕弯子。我喜欢你，从看到你发的那个帖子开始我就喜欢你，我觉得你很适合跟我做朋友。” “我吗？” “对，你跟我一样，都是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佟悦的眼神暗淡了下去：“也跟我一样，都正在经历丈夫的背叛。” “真要离婚？” “来之前还在犹豫，可刚刚……”佟悦往之前坐的地方看了眼：“刚刚下了决定，跟你一样，离婚，从这段糟糕的婚姻中走出去。” “老板是你哥哥？” “表哥，我姑姑家的。”佟悦解释着：“我姑姑在这边做生意，然后介绍了一个姑娘给我表哥，也就是我现在的表嫂。这个私房菜馆本来的老板是我表嫂，可她怀孕了，身子不方便，我哥就过来帮她打理。” “那你是故意把朱利利给约到这个地方的？” “嗯！”佟悦点头：“本来是想约个人多的地方，好让她出出丑，可仔细一想，万一她发起疯来我不是她的对手怎么办。这是我哥的地盘儿，左右她不能把我给怎么着了。” “那，那些客人是？” “都是自己人。”佟悦瞄了一眼：“这刚过完年，还没开始正式营业呢。” 佟悦往前凑了凑：“我担心饭馆儿没人，那朱利利不肯进来，所以让我哥找了些吃瓜群众。都是朋友，也不存在会私下发朋友圈什么的让我出丑。” 说完，佟悦又补充了句：“他们没脸没皮的无所谓，我跟孩子还要过日子呢，我可不想跟着他们被人指指点点。” “会回老家吗？” “看情况吧，我爸妈当初之所以同意我嫁过来，也是因为我还有个姑姑在这边。离婚的话，我应该可以拿到一半，甚至一多半的婚内财产，至于是在这边另外买房子还是回老家定居，都等离婚了之后再打算吧。” “宋庆伟还在家里等着你呢。”南笙是过来人，知道那种煎熬。 第131章 围观热闹（4） “让他等吧，在离婚的事情办妥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佟悦托着下巴：“在他跟朱利利滚床单那天，我就跟我姑打过招呼了。在正式离婚前，我先带着孩子住她那儿。” “眼不见，心不乱，倒是个法子。” “嗨！”佟悦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要不是这男人不争气，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能再跟他凑合凑合。” “凑合啥呀凑合，离婚，离婚后哥再给你介绍个更好的。”佟悦表哥，也是私房菜馆儿的老板端了几碟儿小菜过来：“就你找的这个宋庆伟，咱们家人打从一开始就没看上，也就你，鬼迷心窍，非他不可。” “好了哥，我知道错了，你忙不？你要不忙就赶紧回家陪我嫂子去。” “忙，那后厨里一堆事儿呢。” “走走走，赶紧回你的后厨去。” “不用你哥看着？” “不用，你看我像是有事儿的人吗？” “像！你这孩子打小就喜欢把事情憋到心里，这不爆发还好，一爆发绝对的天崩地裂。” “你当我是电视剧里的大反派！”佟悦抬手打了她哥一下，整个人明显变得轻松起来。 “行，这拳头挺硬，看起来是真没事儿了。”佟悦她哥捏了捏胳膊：“得，你们聊着，我上后厨忙去了。” “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我小时候常住我姑家，我哥比我大了好几岁，处处让着我。”佟悦看向后厨的方向：“当初跟宋庆伟恋爱的时候，持反对意见最大的就是我哥。他说这男人一看就是表里不一的，说他表面看着老实，其实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还说他老实是因为没钱，但凡口袋里有点儿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大概就是男人更了解男人吧。” “兴许是这个道理，可惜……不听长辈言，吃亏在眼前。对了，我这里还有些照片，兴许姐姐你用得着。” “照片？”南笙看向佟悦的手机。 “就那种照片，朱利利单人的，没带宋庆伟。”佟悦把照片发给南笙：“这几张照片都是我从宋庆伟的手机里找到的，应该是他半夜起床的时候，觉得朱利利睡相特美给拍的。那角度特别直观，看得特别清楚。” “这不像是宾馆。” “不是，看装修应该是一般的民居，十有八九是朱利利的家。”佟悦打开其中的一张照片给南笙看：“这装修一看就渣得很，且细节粗糙，突出了女主人的各种没品味。” “照片不像是近期拍的。” “应该是2018年年底到2019年之间。”佟悦琢磨着：“看像素，也不像是宋庆伟用自个儿新买的那个手机拍的，应该是之前买的那部，登录手机账号的时候给缓存过来的，他没留意，但被我找了出来。” “你老公也去过朱利利家里？” “应该是她家里吧。”佟悦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但肯定不是开我们家车去的，那段时间，我对宋庆伟已经起疑了，特别留心我们家车的公里数，连油钱都给他卡的死死的。” “坐朱利利的车？” “也可能是医院的车。”佟悦将手机搁到一旁：“那阵子，他们医院经常做义诊，下乡的那种。孟县刚好是他们的义诊区域，这两个人想要偷偷摸摸，见缝插针的干点儿啥也不是不可能。你看那边的窗帘，看到那条缝儿了没有，明显就是白天。” 南笙仔细瞅了眼，还真如佟悦所说，是白天。 “姐，你说宋庆伟跟你老公他们都图什么？放着我们这么好的老婆不珍惜，整天记挂着像朱利利那样的女人。” “或许是因为我们太好了吧。”南笙也想不明白，“亦或者是因为像朱利利那样的女人能够在某些方面叫他们特别满意。” “这就是传统的贤妻良母跟风月女子的区别吗？”佟悦笑了：“算了，不聊他们了，他们若是稀罕，就让他们追去呗。” “原配所见略同。”南笙笑了，由内之外的那种：“我也是想通了这些才决定放手的。” “姐！”见南笙起身，佟悦一把拉住了她：“你要小心些，这个朱利利不是善茬，她应酬功夫比我们好，也更会在这些男人面前做戏。我能搞定宋庆伟，除了他本身胆小外，还因为他心里清楚，知道他跟朱利利没有结果，且朱利利也不会死心塌地跟着他过日子。你老公，似乎还没想清楚这些。” “他想清楚了，只是他比你老公多存了些侥幸心理。”南笙叹口气：“放心，我也有我的办法迫使他放手。” “希望你一切顺利。”佟悦伸出手来：“南笙姐，认识你很高兴，有机会咱们一起带孩子出来玩儿。” “好！” 南笙腾出手来跟佟悦握了握，走出门去，却发现朱利利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私房菜馆儿对面的那条马路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南笙。 南笙只瞟了她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来。 刚到家，还没等她把孩子放下，赵阳的电话就来了。 “南笙，我跟她已经分手了，希望你不要再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她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再让自己陷到这个事情里。南笙，我们要离婚了，离婚后我想要跟谁在一起，想要跟谁结婚过日子都跟你没有关系，那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同样的，我也希望你能找一个真心对你的男人，好好过日子。” “事情到此为止行吗？你别在发酵这件事了，你再闹下去，对谁都不好。” “借用你刚才的话，我们要离婚了，离婚后我想做什么也是我的个人自由，我想报复谁，我想要发酵什么事情也都与你无关。你想好好过日子可以，但你想跟朱利利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不可以。” “南笙你非要这样吗？你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好处，你就不怕孩子们跟着你难做人吗？” “这关孩子什么事儿？她朱利利一个当小三的，她都不怕女儿跟着她难做人，我一堂堂正正的原配，我怕什么。” “你就非要跟她一般见识吗？你就不能好好的过你自己的日子吗？事情闹大了，你觉得脸上好看是吧？你就不怕别人笑话你，说你连个男人都看不住。” “抱歉，我找的是老公，不是汪汪，倘若一个三十好几男人做什么事情都还要我看着，我还不如养条汪呢。” 第132章 步入陷阱（1） “南笙你说话可真损。” “说话损总比办事儿损强！孩子呢，什么时候给我送回来。” “你就让赵凡跟着我怎么了？” “《离婚协议》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两个儿子的抚养权归我，你付抚养费。”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你放心，老大我带，抚养费照给。” “在你心里，我就是图你那两千块钱的人。”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不图钱，你要图钱当初也不会嫁给我。我的意思是，你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眼下，我带老大，你带老二是最好的选择。只要你同意，以后老大上学，辅导作业，结婚买房什么的都不用你管。” “孩子跟着我，也不用你管。” “南笙你别赌气行不行，尤其别拿孩子赌气。我三十六了，做医疗十年，想要转行超级难，跟她在一起，也是因为她可以帮我。至于我想要个孩子，也是为了让你能更好的开始新生活。” “赵阳你还有更好的理由吗？你转不转行跟朱利利有什么关系？就她那工作能力，她能帮你什么？” “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现在想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想要轻装上阵，你就别再继续发酵我跟她的事情。你再这么继续发酵下去，只会让双方的生活更加艰难。当然，你有继续发酵的权利，但我希望你能想想后果。” “后果？我能有什么后果。”南笙冷笑着：“我的工作不需要我露脸，就算你们舍得花钱买热搜抹黑我，我也无所谓。只要我把《结婚证》以及你们出轨的那些证据一亮，是非黑白自有公断。” “你担心的无非是你跟她的后果，医疗圈儿就这么大，你怕你跟她没脸做人。” “南笙你别这样了行不行，你看看你现在跟一个疯子有什么区别，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你把我，把我们都逼上绝路你就好过了是吧？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你就好过了是吧？” “南笙，听我的，别再陷在这个事情里了，也别再因为这个事情牵扯太过经历。放下这些糟糕的事情，你指的更好的人对待。真的，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开始，我希望你跟我离婚之后还能有更好的生活。” “南笙，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想伤害你。你也知道我把老大带走之后你的生活压力会减轻很多。” “别再给我洗脑了，你说得这些我都很认真，很仔细的考虑过。我敢在《离婚协议》上那么写，就说明我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我既然选择了要孩子，我就有勇气，也能够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那是因为咱们还没离婚，你也还没有真正的进入到单亲妈妈的角色。”赵阳继续说道：“南笙，我不指望赵凡能给我养老，我只希望有个孩子在身边。还有，我再给你重复一遍，未来我创业一定会围绕着医疗展开，我们会在一起创业，所以我请你不要再去做那些损人利己的事情。” “你脸疼吗？” “什么？” “失忆了？你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得可是你跟她已经分手了。这电话还没挂呢，就变成你们未来一定会在一起。我就问你，你那脸疼不疼。” “我们是分手了，但这影响我们未来在一起创业吗？” “你可真会搞笑。”南笙将手机拿远了些：“见过脸皮厚的，但没见过像你们这么厚脸皮的。” “那是你自己做不到而已。”赵阳嘟囔着：“分手也能做朋友。” “你要是没什么正经话说，我挂了。” “我说得这些话还不算正经吗？我现在最真实的想法就是大家都能重新开始。我同意跟你离婚，也答应跟她分手，但以后我们能不能重新走到一起，那是我跟她考虑的事情。” “能让你重新开始生活的办法我已经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不要总是充满敌意的站在我的对立面。这按说别人离婚的时候都是不要孩子的，我想要你还把孩子当筹码，你这亲妈当得也够可以的。” “我不需要你为我考虑，我只希望你认真履行《离婚协议》上的内容。” “让孩子先跟着我行不行？我保证不会让赵凡受气，会让他开开心心的成长。我们现在才三十多，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也不能保证一定会跟她走下去组建新的家庭，我只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重新开始。” “是你跟她重新开始吧？以牺牲我跟两个孩子作为代价。” “你要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那你就不要废话了，赶紧找个时间把孩子给我送回来。” “再让我跟孩子待几天吧，等开学的时候，我再征求征求他的意见，看看他是愿意跟着我，还是愿意跟着你。”赵阳说完，又紧跟着补充了两句：“那个……保定那边的工作我给推了，我接洽了一个新的项目，如果成功的话，我会变得很有钱，至少一个月挣二三十万不是问题。” “是吗？那恭喜你了！” “你想想，我要是挣了钱，能不管你跟孩子吗？至少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我可以帮你还贷款是不是？我要是手里有了钱，两个孩子将来也不用吃苦受累了是不是？我也不说别的，就这么一年干下来，也能给他们一人买套房子。”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难不成朱利利是什么隐藏的富二代，你打算给她做上门女婿去了？” “什么上门女婿，是医院，准确地说是个妇产科。”赵阳道：“我没骗你，我是跟她分手了，但因为这个项目我们俩又联系上了。她想要赚钱，我也想要赚钱，我们现在就只是很单纯的合作关系。” “我知道你不信，你不信也没关系，等我把这个项目谈下来你自然就明白了。”赵阳语气变得很急切：“南笙，这个项目是她找的，我不能跟她翻脸。我需要工作，也需要赚钱，就算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你不要再闹了行不行？” 第133章 步入陷阱（2） 医院，妇产科，在洛城本地的项目，除了党建国手里的那个，南笙想不到还有其它的。她知道党建国有所行动，却没想到他行动的这么快。 “我选择沉默，你就能创业成功？” “你至少让我试一试，就算失败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不可能成功。” “我干这行十年了，怎么就不能成功。” “因为你选错了合作伙伴。”南笙道：‘赵阳，你跟朱利利你俩是什么关系你心里不清楚吗？为什么所有的公司都禁止办公室恋情，那是因为恋情会影响一个人最直观的判断，会把公事和私事搅成一团。” “我不会再跟她发生关系的，我们现在就只是合伙创业。” “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 “我会克制的。”赵阳道：“我知道跟她一起做这个事情不合适，但是南笙，眼下我找不到更适合的人选。” “所以你选了个最差的。” “朱利利的人品是有问题，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但她有她的优势。”赵阳解释着：“这个事情是她牵头的，我只能先跟她合作，等把项目运营起来再找个合适的人把她给替换掉。”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赵阳。” “这本来就是一件特别简单的事情，是你把它想得过于复杂了。” “你会败的一败涂地的。” “你就不能把我往好的地方想吗？南笙，我跟她是相辅相成的，我擅长做外营销，她擅长做内营销，只要我们各自管好各自的事情，这个项目就一定不会失败，顶多就是赚的钱少一点。” “她擅长怕不是单纯的内营销吧。” “你管她擅长什么，只要她能把客户给留住了就好。南笙，这世上没人跟钱有仇，但凡咱俩有钱，也不至于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是吧？” “那是你跟她的事情。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去把婚给离了。” “正月十五以后吧，我最近在谈项目的事情，怕没时间去弄这个。再说了，就算离婚，也得等人家民政局上班吧。你说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跟你离。” “我担心你变卦。” “不至于，这离婚还是我提出来的。” “我担心被你连累，或者说是被你跟朱利利连累。”南笙半眯着眼睛：“赵阳，虽说咱俩马上就不是夫妻了，但作为你的准前妻，我还是想劝你一句，三思而后行。你负债不要紧，哪怕你跳楼都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会心疼你一丝一毫，我只希望你不要连累你的两个儿子。”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连累你跟孩子，连累我爸妈行了吧？哎，我说南笙，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不让赵凡跟着我的？”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这个考虑也对，这样吧，协议该怎么写就怎么写，两个儿子的抚养权归你，我按月付抚养费给你。但咱们得说好了，协议是协议，赵凡得跟着我生活。至于这抚养费，你放心，只要我有钱，绝不会少给你。” “那就这样吧。” “南笙你先别挂，你真不觉得我会成功吗？” “不觉得，但你可以证明给我看。” “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 看着挂断的电话，南笙轻轻摇了摇头，接着找出党建国的账号给他发了条信息：“鱼已上钩，谢谢。” “客气，我什么都没做。”党建国回得很快：“我只是跟一个朋友说了说我们医院的事情，当闲话聊的。” “只是闲话。”南笙敲了四个字过去。 这一次党建国隔了很久才回过来，也是四个字：“只是闲话。” 删了党建国的号，回到主页面，先看了看孩子班级群有没有最新通知，随后点开了唐艳的头像。 这女人，竟连着给她好了好几百的文字，一眼看上去，密密麻麻的。 “南笙，你还记得朱利利那位大学同窗吗？就是给咱们发照片的那个？” “你怎么不回我呢？这么淡定，是不感兴趣呢还是在忙别的事情？” “算了算了，我就当你是在忙别的事情吧。我真是太兴奋了，一点儿都憋不住。” “你不回我，那我就把你当树坑，自说自话好了。” “你知道吗？朱利利曾跟过一个老头儿，没有六十也有五十五的那种。” “太离谱了，我还以为她只喜欢三十好几的男人呢，没想到那么老的也啃。” 南笙大概看了下，说是朱利利在某三字医院的时候为了上位，主动示好医院里的某位领导，而那位领导的年纪至少在六十岁上下。更离谱的是，那位领导居然还是朱利利前夫舅舅的好友，而她跟她前夫之所以离婚，也跟这个老领导有关系。 总之这是一段乱的离谱的关系，只有几个跟朱利利亲近的人才知道，后来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把这件事传到了校友群里，而朱利利自持清高，看不上这样的校友群，也就没有在群里。简单汇总，就是很多人都知道她的丑事儿，只有她自己还以为那些丑事儿是秘密。 南笙看完了所有唐艳发来的短信，想了想给她发了三个字过去：“看完了。” “我的天哪，你终于现身了。”唐艳很快就回了过来：“你要是再不回我，我就报警寻你去了。” “出去办了点儿事儿，刚回来。” “办啥事儿？算了，那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上面我跟你说的那些。”唐艳一句紧着一句，来不及打字就发语音给她：“你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那个谁？” “不用！” “真不用？万一把他给恶心到了，说不准他俩就分了。” “真爱哪会计较这些事情。” “不计较嘛？我觉得是个男人都会在意吧，谁愿意躺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是个不清不楚，还有这么一段糟糕过去的人。” “赵阳就不介意，他给我说过，当他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是不会在意那个人的过去的，只要那个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好的就行。” “他脑子绝对有病！不，不是有病，是傻，是不正常。”唐艳嘟囔着：“我还真没见过这种上赶着捡人破鞋穿的。” 第134章 步入陷阱（3） 太不可意思，这世上竟有男人放着清清白白的老婆孩子不要去捡不知道被多少人穿过的旧鞋，放着自己亲生的儿子不养，去养朱利利那个不知道是跟谁生的女儿？莫非真如网上的某些鸡汤所说，这是他们前世的纠葛。 如果真是前世今生的孽缘，南笙只能说一句：“赵阳够倒霉的！” “或许旧鞋更舒服，更有味道吧。”南笙只能这么说。 “至少表面上看来还是不错的，人家虽是旧鞋，但知道时不时的擦个鞋油保养保养。”唐艳说：“不像咱们，总想着省个鞋油钱，好多给孩子多买个鸡蛋煎饼啥的。” “你这比喻还真特别。” “这叫贴近生活。”唐艳反驳她：“看来你是真放下了！” “放下了，再不放自己都觉得没脸了。”南笙说：“这世上又不是只有爱情，总不能让我年迈的父母跟着我劳心。” “说的是，这世上又不是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和友情，且这排在后面的远比那个什么爱情靠谱的多。”唐艳说：“现在谈谈你跟孩子的将来？” “前路茫茫，不敢去想。” “这么悲观？” “不是悲观，是认清现实。”南笙落寞道：“三十好几的女人了，就算对爱情还充满向往，对婚姻却已经不再抱任何的希望。不是担心遇不上更好的人，而是担心自己没有勇气去面对新的婆媳矛盾，柴米油盐。” “你觉得朱利利能应付你婆婆吗？” “你可别小看她。”南笙探口气：“人家很有办法的，当着孩子爷爷奶奶的面都敢跟赵阳唧唧我我，那眼里可是半分顾及都没有的。” “这公婆们还真是只捡软柿子捏。”唐艳感慨地说。 南笙摇头道：“你忘了，你将来也是要做婆婆的。” “你可别提这些伤心事儿了。”唐艳嗷嚎着：“我已经想象出我那个未来儿媳妇跟她朋友吐槽我的画面了。” “有事儿吗？”南笙道：“没啥特别安排的话，咱们一起出来喝个奶茶。” “心情不错嘛，奶茶都给安排上了。” “从今天开始，我要学着善待自己。”南笙发了个眨眼的表情给唐艳：“结婚前，我也是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看中什么就去买的人。我爸妈虽然不富养我，却也没让我受什么委屈，这别家孩子有的我有，别家孩子没的，我也有。” “哪个姑娘出嫁前不是爹妈掌心里的宝。” “可结了婚就把自己给整委屈了。”南笙看着窗外：“跟他是在2009年的12月8号领证的，我记得进民政局的时候天气还好，出来时却刮起了风。他妈妈当时在偃城一个距离民政局很近的地方打工，说是等我们领完证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庆祝庆祝。” “这婆婆还挺懂事儿。” “我也以为是庆祝，哪曾想，我那准婆婆是提前给我打预防针。”南笙苦笑着：“我们找了个路边的小饭店，要了三碗鸡蛋面。这面还没上呢，我准婆婆就跟我说家里的经济有多困难。说赵阳上大学花了不少钱，说家里至今都欠着债，让我回去问问我爸妈彩礼打算要多少。” “你婆婆厉害，这是看你们领证了，直接将你了一军啊。” “是啊！”南笙点头：“我也没想到她会那么直接。还没等我想好怎么说呢，赵阳就开口了，说我们结婚不用他家里给钱，说我们都是上过学的大学生，不用理会彩礼那种庸俗的陋习。” “这男人一看就不行啊！”唐艳摇头道：“他只考虑了他爸妈，没考虑你父母啊，这中国人嫁闺女谁家不要彩礼啊。咱们老家算好的了，彩礼也好，嫁妆也好，临了都带回婆家去了，横竖他们家都不亏啊。他这是不想给彩礼，只想要嫁妆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不好意思当着他们的面说。当准婆婆再次问我彩礼的问题时，我说按老家的风俗办就行，当初他们嫁闺女时收了多少，现在娶媳妇儿也给多少就行。” “他姐姐早就结婚了吧？” “比我们早五年结婚。” “那你这要求可真不算苛刻，换了别的婆婆，只怕要乐翻天了。” “他们乐没乐翻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拿了八千块钱给我，说家里只有一个儿子，不办婚礼不行，容易被街坊邻居笑话。说这彩礼不过是走个样式，给多少外人也不知道，倘若有人问，就随便说个数字搪塞过去。” “你公婆可真会！” “我心里委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证领了，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新婚第二天，他们就告诉我，那八千块的彩礼钱也是问赵阳的四姨借的，让赵阳惦记着还，还说他们年纪大了，挣不了什么钱了，顶多以后不拖累我们就是。” “合着这是一分钱都没给呗。” “是，但人家不那么想，人家觉得那八千块就是给我的。哪怕他们知道我一分钱没拿，直接把八千给了赵阳买笔记本电脑和交房租，他们也觉得那钱是进了我自己的口袋。哪怕那笔钱到最后是我们还的，他们也觉得他们为我们的婚礼尽心尽力，花掉了大半辈子的积蓄。” “我的天哪，你公婆大半辈子的积蓄就只有那八千块？不不不，就连那八千块都是借的。”唐艳凑到镜头前：“你那大姑姐出嫁的时候，他们收了多少彩礼？” “三万多吧，还有一套白金首饰。” “这是我见过的最会玩，也最会双标的公婆。自己闺女出嫁，要彩礼三万。娶个媳妇儿回来，分文没有。”唐艳啧啧了好几声才继续道：“南笙，你嫁人的时候是不是没带脑子，就这种人家你也敢嫁？换了我，就连领了《结婚证》，我也分分钟把它变成《离婚证》。” “当时只觉得委屈，但并未深思熟路地去想那么多。我总以为我的委屈他能看得见，觉得我是嫁给他，不是嫁给他爸妈，不是嫁给他的家庭，只要他对我好，只要他对我一心一意，再大的委屈我都能给咽下去。” “你可真是傻到家了！这婚前都不重视你的人，这连结婚办喜事儿都敢敷衍你的人，你竟然以为结婚之后他们会善待你。”唐艳摇着头：“不行了，我听不下去了，再听下去我就要骂你了。” 第135章 步入陷阱（4） “骂我吧，因为我做得更蠢的事情还在后头。” “南笙？！” “真的。”南笙自嘲地笑了：“因为赵阳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我虽然心里委屈，却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而是以为他们家真的很穷，真的没钱。” “这不怪你！”唐艳道：“因为你生活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在你的观念里，这儿子结婚，当爸妈的一定是倾尽所有，尽量给儿子办得风风光光的。你哪知道，这世上还有另外一种公婆存在。” “也不是他们的错，倘若赵阳在乎我，他又怎么舍得让我如此委屈。”南笙恨的想要掐自己：“唐艳，是我太笨了，十年后才想明白这个问题。” “是挺笨的，但你的笨源于你骨子里的善良。善良是一种美德，只是很容易被人利用罢了。” “我宁愿自己不善良。”南笙揉着额角：“婚后，我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变成了他们家的一份子，为了应对家里的经济状况，我是能省则省，每花一分钱都要仔细的斟酌斟酌，考虑考虑。” “傻，你就是傻！” “我考虑老的，顾虑小的，却唯独没有想过我自己。婚前，我给自己买羽绒服，因为轻薄保暖。婚后，我只给自己买棉衣，超过一百块钱的我连看都不敢看。什么款式品牌都不考虑，只要求厚实便宜，能抵御风寒。” “你那么委屈自己，别人会心疼你吗？” “不会，他们只会觉得我丢脸。”南笙道：“因为除了我，他们家每个人穿得都很好。公公的羽绒服是叔叔给买的，婆婆是自己买的。大姑姐是人家老公给钱买的，赵阳是用自己的工资买的，至于我，刚生孩子那两年没工资，后来挣了工资又拿来养家养孩子，除了几十块的棉衣外，我也消费不起别的。” “问赵阳要钱买啊！” “他说他没钱，说他还房贷车贷压力大，说他之所以给自己买那么好的，是因为要应酬。奇葩的是，我当时还认为他说得贼有理，觉得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只要穿得干干净净的就行。” “还好他出轨了，还好他下定决心跟那个朱利利跑了。要不你还得继续过这样的日子。”唐艳道：“人活一辈子，这最好的时光也就那么几十年，你要再蹉跎下去，你可就真完了。” “是啊，所以我想通了，放过他，更放过自己。” “看来是真想通了，毕竟连几十块钱的奶茶都敢喝了。”唐艳捂着嘴笑：“好了，不说了，我现在找你去。” “家里等你！” “家里等着吧！外头刚起了风，你带着小宝不方便。”唐艳刚起身，又坐了下来：“这人生中的第一杯奶茶我请你吧。庆祝你大梦初醒，迎接新的人生。你要什么口味的？” “就入门级别的珍珠奶茶吧！” “你就不能再奢侈点儿吗？” “先从这个开始吧！”南笙忍不住笑：“你要让我直接点那个最贵的，就算不是我出钱，我也肉疼好不好。” “没出息，你还真是没出息，回头让姐妹儿教教你怎么花钱。”唐艳关了视频，又发了条语音过来：“家里等着，姐妹儿十分钟后到。” 十分钟后，唐艳拎着大包小包的来了，不止有奶茶，还有各式各样的干果和小点心。南笙刚一开门，她连人带东西的就扑了过来：“来来来，赶紧接住，可累死我了。” “怎么买这么多？” “姐妹儿高兴。”唐艳把东西放到茶几上：“赶紧的，电视打开，找个应景的偶像剧，咱们一边嗨皮一边看。” “你不是不爱看偶像剧吗？” “这不是陪你吗？”唐艳甩了个小白眼给南笙：“怕你放弃爱情，陪你找找脸红心跳的感觉。再者，这偶像剧的剧情虽说单一了点儿，幼稚了点儿，但男帅女美还是很养眼的。你多看看，也能洗洗眼，顺便提升一下未来的择偶标准。” “你考虑的还挺周到。” “那是，证明我是你的真姐妹儿。”唐艳一把搂住南笙的肩：“我说南笙，你是该好好收拾收拾，你瞧瞧你这身材，包裹在这团松松垮垮的衣服里头还真是浪费了。” “那我该怎么穿？” “那些大高个儿的时尚博主怎么穿你就怎么穿呗，依葫芦画瓢总会吧。” “行，再等等，等小宝上了幼儿园再说。我这整天拖着孩子，真时尚不起来。” “你这心态可不对啊，谁说带孩子的宝妈不能时尚的。”唐艳凑近她：“依着我的经验，这孩子管的少比管得多好带。你别看你家小宝年纪还小，但他也是看碟下菜的。” “知道，可总归不忍心不是。” “这就是你当妈的有问题了，啥叫不忍心，你以为你整天蓬头垢面的，孩子们就会感激你，觉得你是他们的好妈妈。你把他们抱在怀里，他们也是该哭的时候哭，该闹的时候闹，一点儿都不知道体谅你。你把他们放下，他们也还是那些招式，变不出啥花样来。” “南笙，心里明白只是第一步，你要在实际行动上为自己多考虑一下。” 南笙点点头，却也明白，要真正的跨出爱自己的那一步有多难。习惯了为旁人考虑，为旁人付出的人，一旦要为自己考虑，就会出现很多的心理障碍，而这些障碍，只能靠自己去克服。 打开电视，依着唐艳的意思选了部叫人脸红心跳的优质偶像剧，唐艳却无心看里头那俊朗的男主角，而是一边喝奶茶，一边追问南笙离婚后的计划。 “没什么特别的计划，赵阳同意了净身出户，而我只需要想办法把每个月的房贷挣出来就好。” “房子能过户吗？” “咨询过了，暂时不行。”南笙道：“过户的话，要先把欠下的房贷都给还完。” “这是个大问题。”南笙道：“这房贷还得还十几年吧？谁知道他将来会不会变卦，万一到时候他不配合，又或者他听着朱利利的回来跟你抢房子怎么办？我知道法律有规定，这房子也不是他说抢就能抢走的，但隔三岔五的回来找麻烦也够你跟孩子受的。” 第136章 步入陷阱（5）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呢，这房贷要是三五年内还清了还好，要是拖个十几年，就算他不耍赖，我也不好意思再联系他。万一人家到时候再婚呢？” “你还想这个呢？” “不是想这个，而是觉得不合适，已经离婚的夫妻，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吧。” “那你怎么办？” “等两年看看吧。”南笙将小宝抱在怀中：“实在不行，等凡凡毕业的时候，把这套房子卖了，再买一套属于我的房子，也免得过户了。” “这贷款的房子不好卖吧。” “我也没卖过，回头找个人问问。” “这离婚还真是麻烦。” “是挺麻烦。”南笙对着唐艳挤出一抹笑来：“好好过日子吧，只要这日子还能过，就别想离婚这回事儿。” 小宝一边揪着南笙的袖子玩儿，一边睁着眼睛状似很认真地听她们讲话，趁着南笙低头喝奶茶的功夫冷不丁的冒出两个字：“爸爸！” “小宝？”南笙将奶茶搁到一旁：“你刚刚说什么？” “爸爸！”小宝咧着嘴笑：“爸爸！爸爸！” 唐艳狐疑地盯着小宝，随后用手拉了拉南笙的衣角，问：“这孩子见过他爸爸几回啊。” “没几回。印象中，他也只在小宝刚出生的那晚抱了他一会儿。后来，即便周末回来，也对这个孩子视而不见。” “挺可怜的。”唐艳伸手过去：“这父亲对儿子绝情，儿子却还惦记着他那个不称职的父亲。” 南笙低头，看着小宝天真无邪的笑脸，心里越发苦涩。 她对得起赵家所有的人，却唯独对不起打从自个儿肚子里出来的这两个孩子，若不是她选择了赵阳，他们又怎么会变成单亲家庭的孩子。南笙不敢想，倘若日后小宝上了学，跟人打架的时候被人指着鼻子说他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她会怎么样？是拖着小宝的手去教训那个孩子一顿，还是无措地抱着小宝一起哭。 她可以努力工作，可以保证让孩子们衣食无忧，却不能顶替一个真正的父亲的角色。 “南笙，你在想什么，眼圈儿都红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间想到小宝以后问我要爸爸的时候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唐艳微耸双肩：“如果这个赵阳还有人性，还记得这两个孩子，在离婚后也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最基本的责任，那你就如实告诉孩子，说因为某些原因，你跟他的爸爸分开了，但爸爸妈妈同样爱他，只要他需要爸爸，爸爸就会随时出现。” “如果他还是不管不问呢？” “简单，直接告诉孩子，他爸爸死了。” “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学得那篇课文吗？这有些人死了，却仍然活着。有些人活着，却跟死了没什么两样。这每年因为车祸，因为意外去世的人有多少，难道他们都没有孩子，难道他们的孩子就不能顺顺利利，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了？” “南笙你就是想得太多你知道吗？与其让这么一个糟糕的爸爸陪伴他们长大，还不如让他们自己随风而长，说不定未来会变得更加优秀呢。” “借你吉言，干杯！” “干杯，干杯，今日有奶茶今日美，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等以后再说。说不定哪天就世界末日了，想那么多干嘛呢。” “喂喂喂，你刚还说我呢，怎么话头一转，你倒是先悲观起来了。” “我这不叫悲观，我这叫想得开，看得远。”唐艳拿起薯片塞到南笙嘴里：“像不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 南笙摇头：“不像！” “哪里不像？” “你学生时代有薯片吃吗？” “你这么一问吧，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唐艳挠着头：“还真没有，馒头片儿倒是经常吃。其实这薯片吧，小超市也有，就包装不一样，拿起来轻飘飘的，感觉没有泡面实在。” “下次买泡面？” “别，咱们好歹也是准备宠爱自己的女人，怎么能拿泡面当零食呢。我想好了，下回咱整个咖啡，不要速溶的，要现磨的。” “能拒绝吗？”南笙双手交叉，摆出个“X”号来，我这个味觉跟我这个胃都受不了。 唐艳正取笑她土，手机突然响了，看了一眼就起身告辞：“关于要不要喝现磨咖啡的话题咱们回头接着讨论，我得回去了。” “你老公的电话？” “嗯！”唐艳点头：“我婆婆来了，让我去车站接呢。” “赶紧去吧。” “那我走了！”唐艳指着门口：“你要有事儿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千万别藏着掖着，有个人听你诉苦，你心里也能好受点儿。” “我没事儿！”南笙示意唐艳安心：“最难熬的那段日子我已经熬过去了。” 见唐艳站着不动，她直接把她从屋内推了出去：“我真没事儿，赶紧接你婆婆去吧。” “走了！” “拜拜！” 南笙挥手，目送唐艳进了电梯，回头却看见了住在13楼的邻居王丽。 “你朋友？” “嗯，也是老同学。” “亏我上来的晚了点儿，要不就打扰到你们老同学叙旧了。”王丽说着将一个带盖儿的小碗递了过来：“给我家孩子煮虾的时候顺道多煮了几只，拿来给你家小宝吃。你忙，带着孩子腾不开手，估摸着也没心思弄这些。” “这怎么好意思啊，你也是一个人带着孩子。” “跟我还客气啥！我虽然没人帮忙带孩子，但我也没你那么多的糟心事儿。我们家这个睡了，我还能抽空给他整点儿吃的，你们家这个睡了，你还得工作赚钱，你比我累多了。” “这虾多少钱，我把钱给你吧。” “翻脸了啊！”王丽瞪了南笙一眼：“小宝管我叫一声阿姨，我就乐得给他吃虾。再说了，这煮虾不费水，不费火吗？就我家孩子那挑食的样，煮两只都嫌多，小宝这是帮我省呢。别再跟我客气了，再跟我客气，我就跟你断交。” “好好好，不跟你客气了，这虾我收了。” 白煮虾还是热乎的，南笙拿到厨房剁碎了，喂给小宝。刚喂完，就接到一条新消息，打开不是文字，而是一条录音。背景有些嘈杂，但南笙还是一耳朵就听出那是朱利利的声音。 第137章 步入陷阱（6） “想我了没？你倒是说话啊，你想没想我嘛。人家可是一有空就来找你了，还陪着你来这菜市场里逛游，让你说句想我不过分吧？” “你今天去哪儿了？” “在家陪我闺女啊。”朱利利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话：“你也知道，佳佳她平时都上寄宿学校，也就逢年过节才能在家待两天。这前几天都在她爷爷奶奶家，好不容易才回到我身边，我怎么着也得陪陪她不是。” “真在家？” “你不信我是不是？你要不信，你来问佳佳，看看我这两天是不是在家里陪她写作业。” “我相信你。”是赵阳无奈的声音。 “就知道你相信我，你呢，有没有见她？” “没有！”赵阳道：“大年二十八带孩子回了老家，二十九下午就回洛城了，然后就找你去了。” “那你不找我的时候呢？” “在家陪儿子！” “真的假的？要不，我也跟你儿子视个频，问问他你这个当爸爸的有没有说谎。” “想问等会儿回去问。” “你要带我回去？” “你来都来了。” “爱你！”…… 再往后的声音越发嘈杂，南笙隐约还听见了小贩儿的叫卖声，她赶紧去看那个号码，发现这条录音是唐艳发来的。 “唐艳，这录音是怎么回事儿？” “菜市场，我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碰见那个朱利利了，她挎着一个男人的胳膊，我一时好奇就跟上去了。听了两句才整明白，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是你家渣男。”唐艳气道：“这两人也太明目张胆了些，居然旁若无人的挎着胳膊逛菜市场。” “他们走了吗？” “没，还在逛呢。” “知道了。” “南笙——” “嗯？” “你要过来吗？你要来的话我就不走了，待会儿干起架来我帮你一起打那个朱利利。” “丢人，不去！” “真不来？” “你赶紧回去吧，你婆婆好不容易来一趟，别让老太太觉得你这个儿媳妇不重视她。” “那我回去了！” “回去吧！” “那渣男呢？你这还没离婚呢他就跟小三这么明目张胆的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无所谓了，在我心里，他已经是前夫了。”南笙说得轻松，手却紧了几分。 挂了唐艳的电话，南笙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给赵阳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他却没接，而是发了短信过来：“有事儿？” “赵阳，你不要脸，我跟孩子还要脸呢。” “怎么回事儿你说。” “你人在哪儿？” “咱们都要离婚了你管我人在哪儿！我在哪儿都是我的自由。” “赵阳你好歹也是本科生，这婚姻法还要我给你普及吗？在你拿到《离婚证》之前，你都是我的合法丈夫。你要跟朱利利私下约会我管不着，但麻烦找个没人的地方。你什么身份你不清楚吗？她什么身份还要跟你强调吗？你真以为你们脸皮厚，人家就认不出你们。”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都把话说这么清楚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装傻充愣。” “你别这么疑神疑鬼的行吗？等民政局上班咱们就去换证，我真是受不了你。” “农贸市场，你还要我说得更清楚吗？”南笙道：“赵阳你知不知道，凡凡同学的父母就在那个市场里做生意，咱们小区里不少邻居也都会去那个菜市场买东西。你要让凡凡变成他们学校的笑话吗？你想让他的同学指着他说三道四嘛。” “南笙我——” “本来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还非要跳出来恶心人。” “南笙你说话别那么难听。” “我不只是说话难听，我还能办事儿难看。”南笙一字一句道：“你敢把朱利利领到我儿子面前，我就敢把你们的照片打印成册，见人就发。” “我不带了行不行？你在哪儿，你出来，咱们当面说。” “我在盯着你。” “你别这么渗人行不行？我答应你，在儿子接受她之前，我绝不会带她去见儿子。” “赵阳我还能相信你吗？” “你相信我干嘛，你直接看我不就行了！”赵阳没好气道：“你也别藏着了，该干嘛干嘛去，我以后注意点儿就是了。” 说完，不等南笙回复直接给挂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农贸市场那边看一眼，唐艳的短信又来了，只有短短几个字：“热闹了哈，你家渣男跟小三吵架了。” “你还在他们附近？”南笙回过去。 “本来都走了，可刚走几步想到小葱还没买就又退了回来，刚好那个卖小葱的摊位就在他们旁边，我可不是故意观景，存心偷听的。” “正好，你帮我听一下他们在说什么。” “谁刚说的不用管的？” “情况有变，赵凡在他那儿，我不想赵凡跟这个朱利利见面。” “我说呢？你等着，我凑近点儿听。” 这一等就是十几分钟，中间没有任何消息过来，就在南笙急地快要坐不住时，几条录音传了过来。 “为什么不行？你刚刚还说让我跟你回去呢。” “她发现了，她看见我们了。” “看见就看见呗，她又不是第一次看见我们。” “我这不是还没离婚呢。” “你这离婚跟没离婚有啥区别？赵阳，你不是反悔了吧？你又想回去跟她过那种糟心的日子了。”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咱们换个地方说。” “换什么地方？除了你家我哪儿都不去。” “你也要为难我是不是？你这个样子跟她又有什么区别？我跟她离婚，跟你在一起就是不像过那种被人约束的，头疼的日子。你要变得跟她一样，咱俩也没必要在一起了。” “我这不是害怕嘛！”朱利利撒起娇来，“我怕你又骗我，怕你又为了孩子回到她身边。我伤心难过倒是小事儿，你怎么办？你还要守着她过几十年，你该怎么办？” “我不会跟她过下去的！”赵阳道：“她也不可能再原谅我了。” “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朱利利嘟囔着：“你刚说她看见咱们了？这哪个正常女人能干出来盯梢这种事儿。她在哪儿，让她出来，咱们三个人面对面的把事情说清楚。” 第138章 步入陷阱（7） “这话我刚跟她说了，她不愿意露面儿。” “做贼心虚！” “行了，你也别闹了，等我跟她把婚离了，我那儿你随便去。” “只是随便去？” “住下都行。” 之后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在南笙以为录音完了的时候，她又听见了几句：“房子真给她？” “给她吧！” “你可真大方！” “我们十几岁就在一起，她跟我这些年也没享过什么福，再说了，两个孩子她都要，就算不为她，也得为孩子们着想吧。” “你舍得把孩子给她？” “我是想要老大的，可她不同意。” “她为什么不同意？两个孩子，正常情况下都应该是一人一个。” “如果我坚持，她那边儿就不同意离婚，说拖也要把我们给拖死。她那个人你不知道，固执起来没法儿说，而且很容易冲动。我也是没办法才暂时答应她的。” “都要离婚了她还威胁你，真不知道你跟她在一起的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赵阳，我太心疼你了。” “老天爷不是让我遇见你了嘛。” “说的也是。”朱利利似乎往赵阳身上靠了靠，因为南笙听见衣物摩擦发出的声音：“就是觉得可惜，你辛苦奋斗来的东西，说给她就给她了。” “是我辛苦奋斗来的，全给她我也觉得心里不舒服，可谁叫她是女人呢。” “她是女人她就应得啊？那我还是女人呢，你怎么不把那房子给我呢。” “那是夫妻共同财产，有你什么事儿。” “房产证上不是只写了你一个人的名字嘛。”朱利利给赵阳出主意：“要不，你把房子卖了，回头咱在买一套。” “她不会同意的。” “想办法说服她呗。”朱利利继续出主意：“你们那房子不便宜，就按八十平算，也能卖个八九十万，除掉给银行的贷款，还能剩下个五六十万吧。咱大气点儿，拿三十万给她让她重新付个首付，剩下的归咱们自己，买房首付也行，投资创业也行，总之不能都便宜了她。” “就你说的这些她早就想到了，她不会同意的。” “她凭啥不同意啊。”朱利利道：“你想想办法，再尝试尝试，说不定再尝试一次就成功了呢。” “以后再说吧。” “以后以后，又是以后，你这个以后要到什么时候？你就光心疼她，不心疼我。” “行了啊，再闹下去可就没意思了。”赵阳没好气道：“公共场合，你也注意点儿，这离我那小区近的很。” “那我们回去说，回你租的那个房子。我还没去过，我想去看看。” “再等等，等我跟她把手续办妥了。” “你就这么怕她？” “不是怕，是不想生事儿。眼下咱们还要忙承包科室的事情，我不想节外生枝。”赵阳解释着：“你再忍耐两天好不好？咱俩这关系，毕竟见不得光。” “既然你把话说到这里了，我正好也跟你说说这件事儿。我朋友想见你，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最近都闲着，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时间我来安排，你到时候出现就行。”又有衣服摩擦的声音传来：“真不带我回去？那人家想你了怎么办？要不，你跟我回去，我家随便你进。” “我儿子在家呢。”赵阳道：“再等几天，等过了这段儿时间，我一定喂饱你。” “你儿子都多大了，你给他打个电话，说你有事儿，让他待在家里别乱跑了不就行了。” “我还是回去一趟吧。” “心里就只有你儿子。” “我心里也有你，你跟我儿子一样重要。” 后面的话，南笙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只觉得腻歪恶心，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哪里来的脸。可再想想，这农贸市场里的人也不知道他俩究竟是什么关系，只晓得女的腻歪在男的身上，还以为他们是少见的恩爱夫妻。 这就是她选的男人，这就是她年少时以为会白头到老的丈夫。 结果……南笙越发觉得自己蠢，越发觉得自己当初是瞎了眼，才会挑了这么个男人。幸好，他们要离婚了。幸好，余生不用再跟这么一个男人纠缠到一起。 深吸几口气，心态终于放稳，看了下录音的进度条，就剩下一点点，这证明他们后面的话也不多了。 录音 “被恶心到了。” “我是真录不下去了，再录下去我这个暴脾气就绷不住了。我真想振臂高呼，对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路人说清楚他俩的身份，顺便再把咱们在孟县拍的朱利利跟别的男人开房的照片放出来，让大家好好看看这个女人。” “亏得你没放。” “我后悔我没放。”唐艳道：“他们俩走了，要是再晚走一步，说不定我真放了。” “别后悔了，你得庆幸你没放，万一他俩狗急跳墙咬你怎么办。” “那就拐医院打狂犬疫苗呗还能怎么办。”唐艳道：“不跟你说了，我真得回去了。” “唐艳。” “嗯？” “他们是一起走的吗？” “你问在菜市场里头还是外头？” “外头！” “分开走的，你家渣男骑的共享单车，朱利利好像自个儿开的车，就那天咱们看见的那辆，但车牌号没看清，不知道是不是同一辆。车放在马路边儿，就体育场那块儿。我看得清楚，渣男送她到车上，但之后怎么样，我可就不清楚了。” “没事儿了，你赶紧回去吧。” “南笙，你可别生气啊，你家渣男啥样你比我清楚，他那个人没救了。你离婚是对的，我高举双手支持你离婚。” 唐艳发了个举双手的搞笑图片过来。 “照顾好你自己，然后照顾好孩子。吃好，睡好，穿好，有时间化化妆，把自己打扮地美美的。南笙，你听我的，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你就权当没有听见，没有看见。你要保重身体，你要垮了，孩子们怎么办？心一定要放宽，除了房子和孩子，没什么事儿值得你跟他计较。” “我没事儿，心态平稳，很好。”南笙发了个笑脸过去：“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你家婆婆就该着急了。” 第139章 不请自来（1） 挂了电话，南笙才想起来赵凡年前走的时候带了块儿电话手表，只是过年期间一直打不通。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她打开手机APP给儿子的电话手表上发了个信息，意外的是，儿子回复了。 “妈妈，咋了？” “告诉妈妈，你现在在哪儿？” “在爸爸租的房子里看书。” “你爸爸呢？” “去买菜了还没回来，爸爸说中午炒肉。” “还没回来吗？” “没有!妈妈你是不是有事情找他。” “没有，妈妈就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希望我开学了再回去，他说让我多陪陪他。” “你自己的意思呢？” “我也想再多待两天，妈妈你好好带弟弟。” “你爸爸的房子在哪儿？” “就在我们学校旁边的这个小区里，四楼，一进门就看到了。” “妈妈你要来吗？” “妈妈不去，妈妈就是问问，等你回来的时候好接你。” “哦，知道了。” “你爸爸有没有带什么人回去？” “前几天有个叔叔，还带了个姐姐，我们在家吃火锅。” “好，知道了。你作业写了吗？” “写了！” “有事情给妈妈打电话，妈妈可以随时过去接你。” “知道了妈妈，那了。” “妈妈再问你最后一件事，过年期间，妈妈老打不通你的电话是怎么回事儿？” “没电了，回老家的时候没带充电器。” “好，那你记得给手表充电。” “好的妈妈。” “妈妈——” “什么？” “没什么，你好好吃饭。” 赵凡的电话手表是南笙买的，定位功能还不错，误差不超过五十米。她将界面切回到地图页，很清楚地定位到了赵凡目前所在的位置。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赵阳，依着她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善于更改自己决定的人。万一他带着朱利利回出租屋，万一他当着孩子的面跟那个朱利利做什么苟且的事情，南笙不知道孩子会怎么样？ 作为一个不负责任的丈夫，他从来不会站在妻子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同样的，作为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他也不会站在孩子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他只知道朱利利是他喜欢的人，只知道跟他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至于已婚，丈夫，父亲这些能够提示他身份的信息他早已经抛之脑后。可对于已经懂事儿的孩子来说，让他亲眼看着父亲跟不是自己母亲以外的女人亲热，何尝不是一种折磨与伤害。 她想去接儿子回来，却又有些犹豫。万一赵阳没有把朱利利带回去，她强硬地态度又会不会伤害到孩子。 南笙很纠结，甚至一度纠结到头疼，胃疼，直到半个小时后，她再次给赵凡发信息，确认赵阳是一个人回来的，才结束了这种自我折磨。 事后，她将这件事告诉了唐艳，唐艳却笑她，说她这是还没有真正的放弃。真要放弃的话，她是不在意那个男人去做什么的，更不会在意那个男人的举动会不会对孩子产生伤害。 南笙不认可唐艳的这个决定，她认为自己只是出于本能的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关于录音的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南笙按部就班的生活，偶尔跟赵凡联系一下。从赵凡那些只言片语中她分析出赵阳的确在洽谈九院的事情，且跟对方会面的时间越来越密集。赵凡还透露出赵阳想要卖车的信息，像是在为那个项目做前期的投资准备。 跟中那些原配设计渣男的桥段不同，南笙并不需要再为这个项目设计什么，只要赵阳跟朱利利对这个项目感兴趣，她就成功了一半，剩下的无非是时不时的刺激他一下，让他为这个项目全力以赴，直到一败涂地。 生活中不存在绝对的逆袭，像赵阳这样性格不稳，处世容易感情用事的人根本做不了大事儿，再加上没有后期强有力的资金支持，他的所谓创业只能以失败告终，而他跟朱利利在一起，只会加大他盲目投资的力度，让他输得血本无归，甚至连跳楼的心都有。 当一个男人不在乎你的时候，你的任何惩罚对他来说都是没有用的。小三不同，恩爱的时候，他会心甘情愿地为她赴汤蹈火，一旦恩情了断，再加上小三坑他的这些过往，只会让他对这个女人深恶痛绝。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小三跟渣男反目成仇更叫人痛快的。 即便朱利利手段高超，他们将来有机会修成正果，根据赵阳那小肚鸡肠，容易记仇的偏执性格，投资失败的阴影会伴其终生。 赵阳不仅长得像他的母亲朱慧琴，就连喜欢推卸责任的性格也一模一样。在他们的观念里，他们是永远没有错的，错得只会是别人。南笙不认为朱利利有本事改变赵阳这种原生的性格缺陷，随着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赵阳会很自然的将投资失败这种错误归结到朱利利身上，将自己负债后的狼狈埋怨到朱利利身上。这种性格缺陷就等同于是在他们的关系中埋了个雷。 不是南笙自负，而是她经历过，她跟赵阳的关系也是这么一步步演化来的。 在梳理完上面这些信息之后，南笙开始进一步解放自己，她不再执着于赵阳的一举一动，而是一边着手准备离婚的事情，一边经营自己的新事业——自媒体。 在弟弟的介绍下，她选择了两个较为靠谱的自媒体平台，利用自己擅长写文章的特点，结合自身的婚姻状况，从共情的角度出发，定位了自媒体账号的性质——情感类自媒体。 账号有了，定位有了，发什么内容却她完全没有概念。作为一个初次涉及自媒体的人，她有些蒙圈儿，而专门负责经营企业账号的弟弟也不能给她提供更多的建议与参考，她只能像个盲人一样的摸着石头过河。 就在她忙于应付各种突发状况时，就在她几乎腾不出精力再去理会赵阳和朱利利的糟心事儿时，已经消失多日的公婆居然不请自来，又跟上次一样，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出现在了家门口。 第140章 不请自来（2） 那天，南笙刚推着小宝从超市买菜回来，一出电梯门就见赵广武两口子杵在门口。见了南笙，他们也不尴尬，直接堆着笑脸道：“回来了？” “嗯！”南笙轻应着，拿出钥匙开门。 刚进门，朱慧琴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你要跟赵阳离婚了？” “他跟你们说的？” “不是他跟我们说的，是你爸问他他才跟我们说的。” “那正好，省得我再跟你们说一遍了。我已经在网上预约过了，等民政局上班我跟他就去办手续。” “不能离婚，你爸说了，不能叫你们离婚。” “离不离婚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况且这原本就是你儿子的错。” “是他的错，我们没说不是他的错，可你们离婚的话孩子怎么办？你们不能光为自己着想吧。” “孩子的事情我们已经沟通过了，赵凡跟小宝都跟我，他每月按时支付抚养费就好。你放心，抚养费不多，一个孩子一千块，已经算是最低标准了。倘若去法院起诉，最起码一个孩子一千五。” “这不是钱的事儿，而是孩子们不能没有爸爸。” “那你们说怎么办？”南笙笑着问，将小宝从婴儿车里抱了出来。“现在不是我不想过日子，而是你们儿子不愿意继续跟我过日子。人家把再婚对象都找好了，我还非要占着你们老赵家这个儿媳妇的位置做什么？你们家也不是皇族，没有皇位让我的儿子继承，我就算忍辱负重，也熬不成皇太后。” “咳！”赵广武轻咳了下：“南笙，这话不是这么说的。虽说我们家条件一般，可你跟赵阳结婚这些年，我们也没亏待过你不是。” “你们是没亏待过我，因为刚结婚那阵儿我跟赵阳是在外头租房子住的，且因为他的工作不稳定，隔三差五的辞职，连大部分房租都是我在付的。怀凡凡七个月我才从外地回来，但在车站迎接我的是我娘家爸妈，负责孕后期照顾我的也是我娘家爸妈。” “这年轻人就该自己奋斗，自己打拼，再说我跟你妈那会儿不也忙着打工挣钱嘛。” “是，你们是忙着打工挣钱，忙得连我坐月子您老都没回家看过一眼您的大孙子，更别说给他添办物件儿。” “那不是有你妈跟你奶奶在嘛，我一个糟老头子能在儿媳妇坐月子的时候出什么力。” “您的确不适合出力，但您适合出钱啊？这别的不说，尿不湿奶粉啥的，您动动手指给您大孙子买点儿不过分吧？这奶粉您给买过一罐儿吗？尿不湿您给买过一片儿吗？” “您什么都没给买，赵凡长这么大，您作为爷爷，送给他的唯一的礼物竟然是个气球。”南笙笑着：“就这个气球，还是您去我娘家看孩子的时候，瞧见邻居家办喜事儿，从人家那塑料袋里拿的，用嘴吹起来的普通气球，您可真是会借花献佛。” “当然，我也不能说这气球不算是玩具，可问题是，您大孙子那会儿才三个多月，捏都捏不住。您说您送他这个合适吗？” 赵广武有些脸红，直接将头闷了下去。 “我以前以为您是节俭惯了，后来才知道这穷跟敷衍是两码事儿。您也说了，您那会儿在工厂打工，一个月怎么着也能挣个八百块吧。您也不是天天往您大孙子跟前儿跑，也不是见天的给他买礼物，这两个月，甚至大半年的才见他一次，买个七八块钱的礼物不算奢侈吧？” 赵广武依旧闷着头不吭声。 “哦，还有一件事儿，我憋在心里好多年了。凡凡七八个月时，因为赵阳的缘故，我带凡凡回家住过一段时间。我们那个房间朝阳，又是单层，上面也没有个树荫遮挡，太阳暴晒一天里头热得像蒸笼，孩子连个午觉都睡不成。” 南笙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赵阳不忍看着孩子受苦，就打了钱回来让您帮忙去买个空调给按上。空调您倒是买回来了，可最后装在哪儿了？” “那我不是想着你奶奶年纪大了，装在你奶奶那屋，你带着孩子过去跟她睡不也一样嘛。” “一样吗？”南笙微皱双眉：“你这是拿着自己的儿子的钱，在自己老娘跟前进孝道。” “南笙你怎么说话的？” “您要觉得我奶奶那屋应该按空调，您可以明着跟我们说，哪怕让我们出钱进这个孝也行。可您当时是怎么办的？当时您儿子打电话过来，您说是空调买回来了，正等师傅来安装呢，为了诓骗我，您一边让师傅在我们窗户外头比划安装位置，一边找借口把我支出去。” 南笙“呵”地一笑。 “等我带着孩子回来，却发现空调按在了我奶奶屋，且我奶奶还到处跟人说着，说是您孝顺，那空调是您特意给她买的。您这是拿着儿子的钱，借着大孙子的风，把您孝顺的美名扬了个全村。您觉得合适吗？我倒不是在意那几千块钱，就是觉得您这事儿办得不地道。” “那是我儿子的钱，我把他养那么大，花这点儿钱不应该吗？” “应该，没人说您不应该，可您办事儿不应该这么办。哪怕您明着跟我说呢？哪怕在空调师傅来了之后您跟我打声招呼再往我奶奶屋装，我都不会说您什么。” “我要说了你能愿意吗？” “您说了我都不愿意，您这不说我就愿意了吗？您无非是笃定这空调装上去了，我也不能撒泼耍赖再给卸下来。您就是吃准了我好说话，脸皮薄，又顾及着你们的父子情分，不会特意跑到赵阳跟前告状，挑拨你们的父子关系，您才这么欺负我的。” “不就是一个空调吗？大不了我给你装上。” “十年了，您要有心装您早就装了。”南笙叹道：“我本以为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直到嫁到您家里，看到你们二位，我才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替孩子考虑，为孩子付出的。” “我庆幸我只是你们的儿媳妇，我还可以从娘家爸妈那边汲取到爱的力量，可赵阳不同，他是你们亲生的，他不懂什么是爱，却又偏执的去寻找爱，找到以后又无法鉴别那究竟是不是爱。在他的内心深处，永远都有一个填不平的窟窿，而那个窟窿是你们二位留给他的童年阴影。” 第141章 不请自来（3） “照你这么说，赵阳他找朱利利还是我们的错了。” “不是吗？倘若你们教会了他爱与负责，他也不至于长成今天这个样子。养不教，父之过，这个您应该听过吧。” “他成这样还是我的错了？”赵广武冷哼一声，别别扭扭地笑着：“你咋不说是你的责任呢？他跟你结婚的时候还不这样呢。” 南笙也不急，慢悠悠地说了句：“您老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只能回您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您老人家都跟你儿子做得什么示范跟榜样，您老不清楚啊。” “南笙，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你在家的时候，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的？”赵广武还没急，朱慧琴反倒先急起来：“这大人的事情，岂是你一个当儿媳妇的胡乱说的。” “我是不是胡乱说的您老心里最清楚。”南笙拿了块儿小饼干给孩子：“至于我的家教问题，您是打算再跟我父母讨论讨论？” “我不跟你说这个！” “您不跟我说这个，那您打算跟我说什么？说您在我孕晚期的时候找各种理由推搡，差点儿让我把赵凡生在娘家？说您擅长演戏，在我坐月子的时候一边儿打电话敷衍我爸妈，一边儿对我不管不问？说您急的连赵凡满月都没过，就急匆匆离开家，迫使我不得不抱着孩子回了娘家？还是再往前说说？”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你别红口白牙的诬赖人。” “诬赖人？”南笙轻轻摇头：“您老没听过那句话吗？月子仇那是能记一辈子的。您得庆幸我生赵凡的时候智能手机还不发达，庆幸那会儿没有短视频，否则就您做得那些事儿，真不够广大网友吐槽的。” “我们今天来不是要跟你吵架的。” “那你们来是做什么？哦，想起来了，为了阻止我跟赵阳离婚。” “别一张嘴就离婚离婚的，这离婚可不是小事儿，说出去让人笑话。” “您儿子出轨您不怕被人笑话，我堂堂正正的离婚，怎么就让人笑话了？” “这男人离了婚，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照样找。你再看看你，三十好几，长得也一般，还拖着两个孩子，这离婚了谁要你。你别分不清好赖人，我这么劝你是为你好。赵阳他现在就是一时糊涂，你等他清醒过来不就好了。两口子闹什么别扭，还拿这个离婚吓唬人。” “停停停，您这话是不是说错了。” “我哪里说错了？我六十好几的人了，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 “您不说我也知道您口味儿重。”南笙道：“您说这男人离了婚，能找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但那是别的男人，就您儿子这样的，没离婚他也只能找年纪比我大的。您说我长得一般，怕离了您儿子不好找，那您怎么不看看您儿子的表妹，长得比我还丑，三婚照样嫁了个没结过婚的，彩礼十万那是一分不少。” “你别跟我犟嘴！”朱慧琴扭过头去。 “就眼下这世道，只有娶不着媳妇儿的男人，还没有嫁不出的女人。当然，我离不离您管不着，我离了之后能不能找到更合适的，您更管不着，您要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劝劝您儿子，让他好好想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他要是听我们的话，我们又何必来找你。” “您这理由可真是新鲜，您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住，却来管别人家的闺女。” “我那是心疼我孙子，不想让他们变成没爹没妈的孩子。” “您这是当您儿子死了吗？这世上离婚的人多了，难不成那些离异家庭的孩子都像您嘴里说的那样没爹没妈。” “我说错了吗？这离了婚的，还有几个惦记孩子的。” “那是不要孩子的一方没有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与义务，但凡尽到了，孩子们就不可能不认自己的亲生父母。当然，依着您儿子的性格，您这俩孙子还真有可能没爹。” “广武，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看看这个家该咋办啊。”朱慧琴一句话接不上来，又演起了苦情戏，抓着赵广武的衣袖就在那边扯啊扯。 “咋办咋办，我哪里知道咋办，你生得儿子不听我的，你儿子找的儿媳妇更不听我的。要我说，这家散就散了吧。咱都多大年纪了，咱还能管得了那么些事儿。” “那咱孙子呢？咱俩孙子怎么办？” “南笙愿意要，就给南笙，南笙不愿意要就让赵阳那混小子自己想办法。咱反正是养不了，既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那个经济实力。” “你这意思是你不管了？”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赵广武站起来：“那赵阳是不是在洛城，听说他在赵凡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南笙你知道那个房子吗？知道的话跟我说一下，我再去跟他谈谈，如果他还跟之前一样，还是死活都要跟那个朱利利在一起，不管他将来混成什么样子，我都不管他了。我呀，就只当没生这个儿子。我有能力了，就帮衬着照看一下我孙子，我要是没能力，南笙你也不怨我。” “你走什么走？咱这不是来说事儿的。” “你愿意说你说，我没啥可说的。”赵广武直接甩开了朱慧琴：“要说什么赶紧的！” 朱慧琴一时没了主意，反反复复看了南笙好几眼，这才道：“依着我的意思，咱就别搭理赵阳，他愿意跟那朱利利在一起就让他们在一起，让他们也在一起过过日子。等他们过不下去了，这心思自然也就转回来了。” 朱慧琴无视南笙越发难看的脸色，继续道：“我跟你爸年纪也大了，就算想出去干活也没人要了。我们俩在家商量过了，一起来洛城帮你带孩子。你就专心写书挣钱，能多写点儿就多写点儿，咱养孩子要紧。” 朱慧琴说完还刻意看了南笙一眼：“那个赵阳要真指望不上咱们就不指望了，咱们带着孩子好好生活。你放心，我们做长辈的不会跟你一个小辈计较，你刚刚说的那些，包括你从前说的那些气话我们也只当没有听到过。我们还是把你当闺女的。” “别！您还是把我当儿媳妇，且是前儿媳的好。”南笙眉眼都不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南笙没福气葬在你们老赵家的祖坟里。要不，你们商量商量，给朱利利留个位置。” 第142章 不请自来（4） “你咋一口一个朱利利的，你不提她不行吗？” “当然不行，她可是您儿子的心头好。”南笙有些不耐烦了：“我只知道大概位置，具体是哪一户我也不清楚，你们自己找去吧。实在找不着，就给他打个电话，他人在家呢。你们是他的亲生父母，大老远从偃城来，他总不至于让你们流落在外。” “我不去，我才不想看到他那张脸呢。我是他妈，又不是他仇人，每次看见我，都跟看见了什么似的。” 南笙轻轻抬头看了朱慧琴一眼，心想，你不想见赵阳，我还不想见你呢。正寻思着该怎么委婉些的表述这句话的意思，赵广武已经抬起腿往外走了。 “你不去我去，人南笙都要跟赵阳离婚了，你留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儿。” “这不是还没离婚嘛，就算离婚了，我也还是南笙的妈，我在这里住两天怎么了？”朱慧琴嘟囔着：“南笙，你让我在这里住是吧？” “抱歉，房间小，住不下。”南笙抱起小宝。 “小啥小，我跟赵凡挤一个屋就行，实在不行，你把餐厅这块儿的桌子撤了，我从老家拉张小床过来，再在这屋顶上头挂个帘子，我睡这边就行。再者，我睡沙发，我睡沙发也行。” “您行我不行。”南笙实在受不了朱慧琴在自个儿家里指手画脚的样子：“我们希望家里有家里的样子，不喜欢把客厅变成卧房，更不喜欢把餐厅变成卧房。还有，赵凡大了，需要私人空间，我想他应该不会喜欢跟你住在一起。” “走吧，还不够丢人的。”赵广武拖着朱慧琴往外走，但却把那一堆行李给扔到了南笙家里。 南笙皱眉看着，正想提醒他们，他们却已经进了电梯。 小宝用手摸了摸南笙的脸，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话，像是知道了南笙不开心似的。 晚饭时间，南笙正一边逗弄着坐在婴儿车里的小宝，一边双手麻利的择菜。刚跟小宝做了个鬼脸，逗得小家伙吱吱嘎嘎，就听见门口有动静。她攥着手里的菜，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见响亮的拧鼻涕和清喉咙的声音。 紧跟着是钥匙扭动和朱慧琴有意压小的声音：“你真要去他哪儿住？你看他那样子，像是欢迎你去住的样子吗？” “那他也没不让我去！” “你去，你让他把你赶出来。” “我是他爸，他还能为了外面那个女人把我赶出来。”赵广武道：“他要真把我赶出来，我就再也不认他这个儿子，等我死了，我也不让他去我坟前跪。” “能的你，活着你还管不了他呢，死了你能管住他。” “我没你能，我再没你能，他看见我也管我叫声爸。你呢，从进门到出门，他管你叫了一声妈嘛。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就行了，我的事儿你别管。” “你去跟他住了，那我呢？”朱慧琴问着打开了门，目光刚好撞上南笙的。 “正做饭呢？”朱慧琴笑，伸手过去，想要拿南笙手里的菜：“这菜你爸爱吃，你给我，我来做，你看孩子去。” “不用，我自己做就好。”南笙不想去看朱慧琴的那个假笑，避开她的笑脸将目光落到了赵广武身上：“你们这是回来拿东西的吧？” “我去赵阳哪儿住，正好凡凡也在。赵阳他工作忙，也顾不住凡凡，我去好歹能帮着接送一下，给凡凡做个饭什么的。”赵广武扒了扒自己装行李的袋子：“我那个外套呢？你看见我那个外套了吗？” “啥外套？”朱慧琴扭头：“你自己放的东西你问我。” “就那个黑色的外套，这早起送凡凡上学冷，我穿那个外套合适。” “不就在你跟前儿呢。”朱慧琴伸手将那件黑色的，明显没洗过的外套从袋子里揪了出来：“你这衣服是不是没洗？算了，别穿了，搁在这里我给你洗洗。南笙那阳台上正好有洗衣机，你带过去还得手洗。” “赵阳那出租屋应该也有洗衣机吧！”南笙皱眉。 许是因为知道婆媳情分已尽，许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在南笙心里留下了更多的阴影，眼下的她，对于朱慧琴这种理所应当的态度很是反感。 朱慧琴并未察觉到这些，还在叨叨地说着。 “赵阳那洗衣机是人家自己用的，你爸这衣服这么脏，洗着不合适。” “我这洗衣机也是新买的。” “新买的洗衣服干净。”朱慧琴说着就要往阳台那边去。 南笙眉头皱起，赵广武一把拉住了朱慧琴：“儿子的洗衣机不能用，这儿媳妇的就能用了。你别招人嫌了，我拿过去自己洗。” 赵广武夺过衣服塞回口袋里，也不说走，就那么大洋洋的坐在凳子上，先是装着咳嗽了两声，后对南笙道：“那个，我跟你妈去好好跟他谈了谈，他的意思是，他不会跟那个朱利利在一起，至于你们离婚的事情也还能商量。他的意思是，他想带着赵凡一起生活，也同意让我过去帮忙照顾。我的意思是，我搬到他哪儿去，帮他一起照顾着凡凡，让你妈留在你这边，跟你一起照顾小宝。” “小宝我可以自己照顾，你们若是愿意的话，都住到他那边，帮忙照顾凡凡就好。” “凡凡大了，不需要怎么照顾，小宝还小，有你妈在你也轻松些。”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真的不需要，我习惯了一个人带孩子，家里突然多个人出来，我只会感觉不自在。” “那让你妈跟我一起过去？” “只要赵阳愿意我没有反对的理由。”南笙看着赵广武的眼睛：“这别的事情我都不在意，我只在意凡凡。凡凡身体不好，吃饭上面一定要注意。” “有我在你放心，我一定把凡凡养的白白胖胖的。那个，既然事情都说好了，那我就走了。” “走什么走？”朱慧琴猛地一下把正想起身的赵广武给拽回到凳子上：“这事情怎么就说好了？” “你还想说什么！”赵广武不耐烦地瞪了朱慧琴一眼：“我已经跟赵阳说好了，从今往后我就跟他住了，他去哪儿我去哪儿，他也同意了。至于你，愿意跟我一道去，你就收拾行李，不愿意就回家。一天天的，哪有那么些事儿。” 第143章 不请自来（5） “我不去，我不想看他那张臭脸。”朱慧琴愤懑地坐在餐椅上：“我住这儿，你明天来接我跟孩子，咱俩一起带他。我一个人可带不住小宝，这孩子闹腾的很。” “这么大人了，连个孩子都带不住。” “你能你带！”朱慧琴怼过去：“我告诉你，明个儿一早过来，别老想着在他那边儿躲清闲。”“我躲什么清闲了。”赵广武用手戳着朱慧琴：“娶了你，真是家门不幸。” 说罢就往外走，却被朱慧琴揪着后衣襟给拖了回来。 “着急啥呢着急，你这会儿回去还有饭吃吗？赵阳他连自己都顾不住，他还能给你这个当爹的做饭。南笙这不是做着饭呢，听我的，吃完了再走。”” “那就吃完再走吧。” 遇见这么个婆婆，南笙也是着实没了脾气，只能进厨房继续忙活。 饭菜上了桌，婆婆朱慧琴二话没说，直接夹了一筷子送到嘴里。吧唧了两下之后道：“南笙，你这菜是不是没放盐啊？” 南笙夹起花菜尝了口，味道始终，不咸不淡的，于是回道：“放了呀！” “放了？那就是我口味重。”朱慧琴说着从厨房拿了盐巴出来，用手捏了一小撮直接洒在了菜上，跟着拿起她吃饭的筷子在菜里来回翻搅了几下。“我在外头吃惯了，吃不了那些没味儿的东西。” 南笙盯着那盘被朱慧琴翻搅过的花菜，瞬间没了食欲，只喝了自个儿跟前的那碗汤，就抱着小宝去客厅玩儿了。 “南笙，这菜你不吃了？你不吃你炒这么多？你说你炒这么多是不是浪费？这过日子不可能浪费，就你这样的，得浪费多少钱。” “怕浪费你就帮着把那些菜吃完吧。” “我可吃不完这么多。”朱慧琴说着，嘬了嘬筷子头儿，又在其它的菜里搅了搅。南笙顿觉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吐出来。 “妈，您别用自己的筷子搅菜行吗？” “我不用筷子我用啥，难不成用手？” “用公筷！”南笙补充道：“您用自己的筷子不卫生。” “这有啥卫生不卫生的？这筷子使唤过后还不是要放到一块儿去。我又不像别人那样不讲究，我这筷子干净着呢。” “就你话多，南笙都说了用公筷。”赵广武道：“你看你把这菜搅的，我都吃不下去。” “你咋吃不下去？”朱慧琴说着又嘬了嘬筷子头儿。 “我嫌你脏，这菜里都是你的口水。” “都是我的口水怎么了，我又没病。”朱慧琴白了赵广武一眼：“不吃拉倒，不吃我自己吃。” 说着就吭哧吭哧的扒饭，期间还伴随着时不时的咳嗽。南笙看着正在扒饭的她，脑海中竟浮现出一只猪的模样，随后又觉得不妥，赶紧将那个画面从脑海中拂去。 等他们吃完，桌子上还剩了一些菜，朱慧琴直接起身将那些菜全部扒拉到一个盘子里。 “南笙，你看看，这菜还剩了这么多，明天咱俩一起给吃了。” 南笙又是一阵反胃，说了句：“我不吃剩菜，倒了吧！” “倒了？这么好的菜你要给倒了！你不吃我吃，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浪费的人。” 南笙没接话，因为她知道跟朱慧琴讲不出什么道理，她也不愿意再跟她吵架。 赵广武抹抹嘴走了，朱慧琴跟了下去，南笙本以为他们会一起去赵阳租的房子，毕竟刚刚她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十几分钟后，朱慧琴竟一个人回来了，且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去了侧卧。 “南笙，你这里有薄一点儿的被子没有，你这个被子太厚，我盖不习惯。” “那是凡凡的被子。”南笙抱着小宝站在侧卧门口，看着朱慧琴自顾自的打开赵凡的衣柜在里头翻腾着：“赵凡不喜欢别人动他的衣柜。” “我是他奶奶，亲奶奶。”朱慧琴在柜子里翻了一遍后，将赵凡夏天用的夏凉被给拽了出来：“这个薄薄的就挺好。” “那个是夏凉被！” “管它冬凉被夏凉被的，盖着合适就行。”朱慧琴将夏凉被搁到床上，转身盯着赵凡挂衣裳的地方：“这凡凡怎么这么多衣服？南笙，你给他买这么多衣服做什么，小孩子穿不了几次就长个儿了。你姐家孩子有不少穿不下的衣裳，等回头我给你姐打个电话，让她把那些衣服送过来。” “不用了，凡凡这些衣服也够穿了。” “你听不出我那话的意思吗？我的意思是说，以后不要给凡凡买衣裳了，你姐家孩子穿剩下的咱们拿回来就成。你姐那人讲究，给瑞瑞买得都是好衣裳，他也没穿几次，都是干干净净的。” “我姐家孩子穿新的，我的孩子就只能穿旧的？” “这衣服哪有新的旧的，能穿不就好了。那过去的旧衣裳才是真的旧衣裳，一个补丁落着一个补丁的。现在这些孩子的旧衣裳，那比过去的新衣裳还新。你也别讲究那么多，咱家条件跟别人不一样，能拾旧的就拾旧的。” “我不介意我家孩子穿旧衣服，赵凡也好，小宝也好，也都捡过别人的旧衣服穿。但旧衣服是旧衣服，新衣服是新衣服，我的孩子可以穿旧，但不是只能穿旧。再说了，我姐家那孩子个子矮，他都穿不下的衣服，拿回来凡凡能穿吗？” “咋不能穿，那袖子短了接接就行。”朱慧琴不以为意地说着：“家里条件不好还穷讲究。” “家里条件不好？”南笙轻笑着：“就算条件再不好也不差我儿子一件衣裳穿，再说了，我给凡凡买衣服又没花着您老的钱，您老是瞎心疼个啥。您要真心疼您大孙子，您让我姐，也是孩子的亲姑姑，那位出门坐宝马的亲姑姑给孩子添件儿新的。” “你姐那日子也不好过，俩孩子呢。”朱慧琴脸上挂不住地说着。 “谁家还不是俩孩子呢？”南笙动手把赵凡的衣柜给关上：“我眼光没我姐好，找了您儿子做老公，但我也不能因为自个儿眼光差就委屈了孩子。某宝的衣裳是不如那些专卖店的质量好，但好赖是个新的，不用接个袖子，拼个衣角儿啥的，孩子也没有因此觉得委屈。” “你这人真是听不懂好赖话。”朱慧琴嘟囔着躺到了床上：“这凡凡不能穿，小宝还不能穿吗？这么小的孩子，瞎讲究什么，真是人穷事儿还多。” 第144章 不请自来（6） 南笙被朱慧琴这话气得牙疼，脑子一热，直接将闷在胸口的那句话给甩了出去。 “我是听不懂好赖话，但我知晓人情世故。凡凡不喜欢旁人睡他的房间，孩子大了，需要自己的私密空间，麻烦您去您儿子家里睡行吗？” “我不去，我就睡在这儿，我哪儿都不去。”朱慧琴翻身，将个圆滚滚的后背留给南笙。 南笙没辙只能给赵阳打电话，当他把他母亲给弄走。可赵阳跟他妈一个德行，语气凉凉地说：“既然我妈愿意待在你哪儿，你就让她待着呗，她好歹还能帮你看看孩子。南笙，你看我妈对你多好，你以后可得孝敬着她点儿。” “她有儿有女的，需要我这个前儿媳妇孝顺嘛。”南笙呛道：“就算要孝顺也该是朱利利孝顺。她不是喜欢你，不是想要取代我的位置成为你们老赵家的儿媳妇嘛，这时候不上赶着讨好你妈，还等什么时候呢。” “行了，你要有本事，你把我妈从家里赶出来，我是没办法。她根本不听我的，她要是听我的，咱们俩的日子也过不成现在这样。”赵阳又开始絮叨那些陈年往事：“这当初我让我爸妈去省城帮我们带孩子，我们两个一起上班挣钱，他们谁听我的了。要是你一直工作，我的经济压力也不会那么大，我也不用一个人去外头上班，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这外出打工的人多了，难不成各个都要在外头找女人？” “找得人多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你以为新闻上的那些临时夫妻都是打从哪里来的。行了，你有本事你说服我妈，你要没本事，你也别给我打电话。” “无赖，你们这一家子都是无赖是不是？”南笙气急：“哪有儿子媳妇都要离婚了，这前婆婆还死皮赖脸地扒着儿媳妇不松。我是欠了你们家的吗？” “行了，你也用不着冲我发脾气，我再跟我爸说说，让他把我妈劝回家。今天不行，天太晚了，你先让我妈在那边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说。” “一晚上，就一晚上。”南笙咬着牙道：“这事儿要再处理不了，我可就直接赶人了。” “知道了，不就这么一点儿小事儿嘛。对了，我这里有份合同你帮我看看。” “合同？！”南笙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赵阳，你没弄错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让我帮你看合同？” “我这不是找不到其他人帮我看了。”赵阳道：“咱还没离婚，你也还是我媳妇儿，你帮我看个合同怎么了？就两页纸，你之前不是做文案的嘛，也帮公司弄过合同，你帮我看看这里头有陷阱没。” “我不看，没空！” “看看，帮我看看。”赵阳继续道：“我发你邮箱了！” “赵阳你脸皮真厚，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让我帮你看这个。” “这什么时候，不才刚吃过晚饭嘛。你就在家带个小宝，你也没什么正经事儿可做。离婚是离婚，跟这个不牵扯。”赵阳越说越兴奋：“你帮我好好看看，这份合同事关未来。” “事关未来？” “就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医院的事儿。”南笙听见打火机的声音：“这个事儿已经在进行中了，我跟对方也见了四五次了，这该谈的细节也都谈的差不多了，就剩下签合同了。文字这块儿我不擅长，我认识的人里头也就你专业点儿，你帮我看看，看看对方有没有在里头设什么套路。” “就算看出来了又能怎样？” “看出来我就不签了呗，或者让他们更改合同内容。”听筒那边又有了些声响：“南笙，我觉得这个事儿能做。你知道的，我之前就是做妇产科的，这里头的道道我清楚的很。他们这个医院是老医院，患者群体比较固定，只要开发得当，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就你跟朱利利合作的那个？” “只是暂时合作，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只要这项目进入到盈利阶段，我就可以大肆招揽人才，等找到合适的就把朱利利给换掉。”夫妻多年，隔着听筒，南笙都知道赵阳他刚刚抽了口烟：“眼下还不行，我这刚开始，手里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她在做内经营这块儿还算有些门道，留下她比跟她闹僵了强。” “你们俩还真是各怀鬼胎。”南笙冷笑：“你都在防着她了，你怎么知道她就没在防着你？你怎么知道她心里不是打着跟你一样的主意，不是想着等这项目落实下来之后把你给踹了。” “她防着就防着呗，我还能怕她？不说了，你赶紧帮我看看那份合同，我们约好了这两天再谈的。” 不等南笙回应，赵阳就挂了电话。随后，一份新邮件自手机上跳了出来。南笙打开看了下，觉得这份合同有问题的很。 首先，这是一份租赁合同，是将医院的某个科室租赁给了个人，但租赁条件十分苛刻。例如，科室的支出与收入都由甲方，也就是院方进行核准。作为乙方的赵阳和朱利利根本不清楚医院的月收入是多少，是亏了还是赚了，都由院方说了算。 其次，院方约定，科室内部的医生以及护士仍归院方进行管理，这等同于架空了乙方的权利。说白了，就是你租了个房子，里面家具家电齐全，但你不能随意使用。 最后一条，几乎是所有单方面合同都会有的霸权条款，就是院方可以视情况随时收回租赁出去的科室。你也可以理解为，院方会随时卸磨杀驴。 这样一份合同，摆明了就是个割人头的合同，只有你亏的，没有你赚的。 可南笙心里清楚，只要朱利利还在赵阳耳边吹枕边风，他就一定会对这个项目跃跃欲试。且她越是不看好这个项目，越是打击赵阳想要创业的积极性，赵阳就越会破釜沉舟的想要证明给她看。所以，她根本不用费什么心思，只要如实将这份合同的真相告知即可。 将合同打印出来，将里头那些有猫腻的地方用红笔圈出来，旁边加了少许她自己的判断，随后拍照，通过发送邮件的方式给赵阳传了过去。 等了十多分钟，没收到赵阳的回信，南笙便笃定他是在跟朱利利沟通这件事。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她还特意登录电话手表的App给儿子赵凡发去了信息，问他爸爸在做什么？ 赵凡说：“在打电话，门关着，听不清楚。” 第145章 不请自来（7） 第二天，还在睡梦中的南笙就被厨房里传来的声响给吵醒了，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捂小宝的耳朵，却只见小宝嘴巴一咧，紧跟着哭出声儿来。 南笙赶紧侧身哄着孩子，待小宝憋着嘴，委委屈屈地再次入睡后，她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来到厨房外头。 “这才早上五点，您这是做什么呢？” “做早饭啊，你们年轻人就是懒，整天光知道在外面买着吃。这买着吃多贵啊。”朱慧琴一边说着，一边在橱柜里翻腾：“盆儿呢？我上回来的时候明明看见一个和面盆儿的。你爸爱吃我蒸的馒头，我现在给蒸上，等会他来的时候就能吃了。” “您手指旁边碰到的那个不就是和面盆儿吗？” “是这么吗？我怎么记着上次看见的那个比这个大呢？” “就这一个。”南笙无奈道：“麻烦您声音小点儿，孩子还在睡呢。” “睡啥睡，这都几点了，他醒了也让他起来玩玩儿。这只有白天玩儿累了，晚上才能好好睡觉。” “他只是个不到一周岁的孩子，您老以为他能像个大人似的睡眠那么规律？” “那好习惯都是养出来的，你现在不养，他啥时候能有好习惯。”朱慧琴说着，故意将那些锅碗瓢盆儿弄得乒乒乓乓的。不等南笙开口反驳她，卧室中就又传来小宝哼哼唧唧地哭声。 “你还愣着干啥，孩子哭了你听不见吗？”朱慧琴瞪着南笙。“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妈的！” “我不止听见了，我还看见了，小宝就是被你故意弄出来的声音给吵醒的。”南笙气得心口疼：“孩子晚上闹夜，您住在隔壁您听不见吗？我这一晚上起来多少回，您不知道吗？” “哪个当妈的不是这么过来的？” “是！所有当妈的都是这么过来的，但我好不容易才把孩子给哄睡了，我想休息一会儿这有错吗？”南笙对着朱慧琴道：“还有，这里是我家，我才是这里的女主人，麻烦您老在做事情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女主人的感受。您想做饭我不拦着您，但麻烦您尊重一下熬夜带娃的人，把声音尽量弄小点儿。” “我就是这么干活的，几十年了，改不了了。”朱慧琴说着，故意把手中的不锈钢盆儿扔到地上发出“咣”地一声响。 这下，卧室里的小宝哭得更厉害了！ 南笙赶紧回到卧室，先把受惊的小宝给安抚住，随即抱着正在抽泣的孩子回到厨房。朱慧琴正歪着嘴得意，却听见南笙说了句：“您老祸害我们就算了，干嘛连楼下的邻居都不放过。这是城里不是乡下，且我们住的是楼房，您知道您刚刚那一下子会让楼下的邻居有多难受吗？凌晨五点，换了是您，您愿意被人从好梦中惊醒吗？” “我在自己家里做事儿，碍着邻居什么了？他要有本事，他别住咱们楼下啊，他出去买个大别墅多自在。”朱慧琴叨叨着：“你也别跟我凶，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婆婆，尊老爱幼你懂不懂。亏你还是大学生，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读了那么些年的书，你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我跟您讲道理，您老跟我蛮不讲理。” “我不懂什么道理，我就知道我没错。”朱慧琴又在故意弄出响声儿来。 “行，道理我跟您说不通我也省省我这张嘴，等孩子爷爷来了，您收拾收拾跟他一块儿回去吧。” “这是我儿子家，我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你赶不走我。” “要不，你老跟您儿子打个电话，问问他这还是不是他家。” “我不管，反正这房子我是除了钱的，想让我走，你把我出的钱还给我。” “麻烦您老把事情搞清楚行吗？这房子的首付是两家父母一起出的，您老出了您儿子的那一份儿，我父母出了我的那一份儿。现在您儿子出轨，作为婚姻的过错方他把这栋房子补偿给了我和孩子，且房子的贷款还是我在还。您就算要追债，也应该去问您儿子要。” 南笙耐着性子跟她解释：“我觉得您应该看清并且接受这个现实。因为您现在还是我婆婆，也因为过去十年名义上的婆媳情分，我没有态度强硬的拒绝您进入这个家，我也允许您在这个家里暂住，并且还在尽量心平气和地跟您讲话，但如果您非要这么胡搅蛮缠下去，我也只能跟您动粗了。” “你还能打我不成？”朱慧琴欺身而上：“我就不走，有本事你报警抓我啊。” 南笙皱眉，抱着孩子后退一步。 “我的家，我儿子的家，我就不信了这警察上门还能将我赶出去。这天底下可没这样的道理。”朱慧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南笙知道跟她讲不出道理，只能等孩子爷爷赵广武上门了再说。在看了朱慧琴一眼后，她抱着孩子回了卧室。 从凌晨五点，到早上八点半赵广武按动南笙家的门铃，朱慧琴足足折腾了快三个小时，不是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就是在侧卧里大声地放着视频，时不时的还要跟着视频笑一阵子。 因为睡眠不足，南笙头疼，小宝也闹得格外厉害。 好不容易熬到赵广武出现，朱慧琴却像是变了一副脸孔似的催着赵广武道：“你怎么来这么晚？你可不知道你那宝贝孙子有多闹腾，闹腾地南笙一晚上都没睡好。你赶紧吃饭，吃完饭哄孩子让南笙好好休息一下。” 赵广武拍着手看了眼朱慧琴刚刚蒸好的馒头道：“我吃过了，早上在赵阳那边做了点儿饭吃。他出去谈事情了，估摸着中午不会回来。赵凡在家里看书，我过来接你跟小宝。” “他是出去谈事儿了，还是去见那个朱利利了，你问没问清楚？” “我问他那个做什么！”赵广武道：“应该是出去谈事儿了，他松县那工作辞了这么久，你以为他在家里待着不心慌。那租得房子不要钱啊！” “要钱他还租，这家里这么大地方不够他住的啊。”朱慧琴叨叨着：“你也好好跟他说说，让他别把钱浪费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你少说两句吧，他能回来吗？这事儿都让他给办成什么样子了。” “他要是跟朱利利断了，南笙能不让他回来吗？这才是他的房子他的家！” “你可闭嘴吧，一大早就叨叨的。你吃没吃，没吃的话赶紧吃，吃完咱去那边儿。”赵广武道：“孩子们的事儿你少管，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第146章 一场意外（1） 当赵阳看到南笙出现在九院的那一刹那，他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在眸光短暂接触之后，随即扫向身后。 还好，朱利利跟党建国已经走了！ 南笙觉得他那样子有些好笑，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走了过去：“好巧！” “你怎么在这里？”赵阳满脸警惕，下意识将手中的合同塞进口袋。 “这里是医院，我来这里当然是看病。”南笙指着自个儿肩胛骨的位置：“拜你们所赐，岔气了，这大半边都是疼的。网上搜了下，就搜到了这个医院，没想到会遇见你。你呢，来这里做什么？” “跟你一样，都是看病。”赵阳胡乱地掩饰着：“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等一下！”南笙叫住他。 赵阳猛地停下脚步，“怎么了？” “你东西掉了！”南笙弯腰将他刚刚掉在地上的那份合同捡起来，且故意在捡起的时候将合同翻了个面儿，使其背面儿朝上：“分开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能长进些，怎么做事情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亏得是几张纸，这要是手机或者钱包怎么办？” “我都没钱，哪里来得钱包。”赵阳接过合同：“小的呢？” “你爸妈带着呢。” “我就说我爸妈是向着你的。”赵阳笑，笑容有些勉强。 “再向着我，我也跟你们家没什么缘分了。”南笙抿着嘴角：“既然碰到了，就顺道把你爸妈的事情给说说吧。” “我爸妈不是帮你带孩子嘛。”见南笙没有把关注点放在那份合同上，赵阳那紧绷着的情绪也慢慢调整过来，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这民政局马上就上班了，咱们的婚姻关系也走到尽头了，你见过那个离婚的，公婆还跟儿媳妇掺和在一起。” “由他们帮你，你不也轻松一点儿嘛。” “你爸妈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尤其你妈。作为她的亲生儿子，你都跟她相处不来，你让我这个前儿媳妇怎么跟她同住一个屋檐底下。你变心了，你想重新开始你的生活这没问题，作为你的准前妻，我也决定成全你，但是赵阳，你不能把你们家庭的后续遗留问题遗留给我。” “什么叫我们家庭的后续遗留问题？” “你租的有房子，让你爸妈过去跟你一起住吧。”南笙道：“至于能不能住到一起？又是否要把他们送回老家，这些都是你需要解决的问题。赵阳，我已经不是你老婆了，我没有义务再帮你处理这些棘手的事情。我还你清净，也麻烦你还我清净。” “他们不走我能怎么办？”赵阳无赖地说道。 “你能怎么办？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在面临自己父母的问题上，你居然跟我说你能怎么办？” “我劝他们了，他们不听，我也没招啊。”赵阳无奈道：“虽然他们是我爸妈，但我宁愿他们不是我爸妈。” “你这是在推卸责任！”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能撵就撵，能赶就赶，实在不行你报警吧。” 赵阳说完转身就走，气得南笙想要追上去给他一个耳光。 “赵阳你等等！” “你还有什么事儿？” “你要回家吗？”南笙追上去：“你要回去的话顺带捎我一程。” “你自己打车回去不行吗？”赵阳瞄向医院外头，南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个熟悉的侧影。 “这地方太偏了不好打车。” “你用软件预约啊！” “不会！”南笙很干脆道：“咱们还没办手续吧？那辆车也还属于咱们的共同财产吧，你捎带我一程，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我还有别的事情。”赵阳又往外头瞄了眼。 “别的事情，该不是急着去接什么不该接的人吧？”南笙故意道：“我想起来了，你跟那个谁好像在接洽医院的项目。你们说的那个医院该不会是这个九院吧？” “是一院，不是九院，我来这儿就是看病的。你不是要走嘛，赶紧上车，我送你回去。说好了，我不进小区。” “说得我好像很稀罕你似的，送我到小区门前的那条路上就行。”南笙上车时刻意往朱利利站的那个位置扫了眼，果然对上了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看什么呢？”赵阳上车，将安全带拉了过去。 “看九院。” “九院有什么看的。” “就是没什么看的才要看看。”南笙一语双关：“我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九院竟然会这么破。” “老医院都这样。”赵阳启动车子：“我爸妈的事儿我再跟我爸说说，但不一定管用。另外，咱们说好了，赵凡暂时跟我生活。还有项目的事儿你可以帮我把把关，但有一条儿你不能闹事儿，还有不能再继续发酵那件事情。” “南笙，我是真想踏踏实实的去做件事情，我不想一辈子这么庸庸碌碌的。儿子是你的，也是我的，我混好了，绝不会亏待他们的。他们要是过好了，你将来不也能轻松些。” “你就这么怕我？” “怕！我都怕死你了！”赵阳目视前方：“就你去松县闹那么一回都把我工作给闹没了，我现在是要工作没工作，要钱没钱，马上就跟街上的流浪汉一样了。” “别把你那些倒霉事儿都算到我的头上，我去松县之前，你就已经向你们医院的李院长提出离职申请了。” “是提了，可人家没批不是。”赵阳继续无赖道：“只要没批，这事儿就还有转换的余地，可你跟你妈带着孩子去那么一闹，啥余地都没了。还有她，她也没想那么早离职的。” “那是你们活该，如果你能踏踏实实的工作，如果她不惦记别人的老公，哪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儿。” “你没有在外面工作过，你也不能体会一个人远离家乡，远离亲人的孤寂和无处着落。我跟你说实话，我们当初在一起纯粹是因为寂寞，我知道她是什么人，也没想过跟她能有什么未来。她也有男朋友，也没想过跟我过一辈子，我们就是相互陪伴而已。” “真够无耻的！” “是无耻，可你能说这不是社会现实问题嘛。”赵阳继续道：“她女儿在老家，她不会在松县待很长时间，按照我原本的设想，等年后她回了老家，我们不经常见面了这关系自然而然也就断了。你要不带着你妈跟小宝去松县闹的话，没准儿咱俩现在也能好好过日子了。” “你跟她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什么意思？” “一样的三观感人！”南笙道：“你们脏不代表着别人就不能嫌弃你们。” 第147章 一场意外（2） “你呀你，说话没一点儿女人样儿。” “那有女人样儿的人该怎么说话？” “应该说我知道错了，如果我能早些反省的话，咱俩也不至于走到今天。你试试，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还能冲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嘛。”赵阳启动车子。 “对于心里没你的男人来说，这样的话，只会让他变本加厉。”南笙看着倒车镜里的那个镜子：“若我刚刚真那么说了，你必然会有下一句指责等着我。赵阳，咱们十六岁就认识了，谁还不知道谁那肚子里有几道花花肠子啊。” “开车呢，我不想跟你吵架。” “正好，我也不想。”南笙扯过安全带扣好。 “南笙，你这性子真得改改。”赵阳一边开车，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瞄她：“你这么强势，得理不饶人的，换了哪个男人都跟你过不下去。” “朱利利倒是不强势，可换了那么多男人，又有哪个跟她过下去了呢。” “咱们说你呢，你说她干嘛。” “就事论事呗，你既为了她抛妻弃子，就证明她跟我是不一样的女人。我就好奇了，这个在你眼里什么都好的女人，怎么交往了一个又一个的男朋友却没有一个愿意把她给娶回家的呢。” “遇人不淑呗。” “一次是遇人不淑，两次是遇人不淑，难不成还次次遇人不淑？”南笙看向赵阳：“她那个前夫跟她过不下去尚能说是她前夫的错，可后来遇见的那些呢？难不成，也都是别人的错？” “她也有她的问题。”赵阳道：“她花钱比较厉害，没几个男人能养得动。” “别的男人养不动，你养的动？” “说实话，我没给她花什么钱。”赵阳道：“她也清楚我没钱。” “你这是想说你跟她之间是真爱？” “嗨，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赵阳开始加速：“我就是不想跟你过了，至于跟她能走到什么地步我也不清楚。短期内，我不会考虑再婚的事情。我想过了，我这个人，或许天生就不适合结婚，谁跟我在一起谁倒霉。” “你对自己的定位倒是蛮清晰的。” “你也不用这么说我，我知道是我辜负了你，所以我特别希望你在离开我了之后能好好的。好好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你现在恨我怨我，等你遇见那个合适的人之后，你就会感谢我。” 赵阳一脚油门刚踩下去就看见了正前方的红灯，他咒骂着踩下刹车，眼看着车头就要跟前面那辆出租车来个亲密接触，他打了个急转弯，将车开到了一旁的岔路上。 南笙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赶紧看向赵阳，发现他额上也沁出一脑门的冷汗来：“你这样拐行吗？” “行不行我都拐了。”赵阳抹去额上被吓出的冷汗：“好险，这要是撞上，估摸着咱俩也不用去离婚了。” “想得美。” “是我想得美。”赵阳摇头重新发动车子：“南笙，真的，当你跟一个你真正喜欢，且刚好对方也喜欢你的人在一起时，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我希望你能体验到那种感觉，而不是跟着我满含怨气地过一生。” 赵阳顺着眼前的那条路往前开：“我知道我回头的话，你一定能够原谅我，可我不愿意那样，那样对你不公平。从我第一次跟别人发生感情那一刻起，你跟我就已经回不去了。” “别再说了，我不想听。”南笙心里堵得慌。 “不说了，你好好的就行。” 车刚行驶到小区附近，赵阳的手机就响起来，且一个电话连着一个电话的往他手机上拨。 “朱利利的？” “不是！”赵阳摁下拒绝键：“推销的。” “推销的会这么一个连着一个打吗？” “谁知道呢，兴许是因为现在生意难做吧。” “我看看，如果是推销的，我就帮你骂回去。”南笙伸手，赵阳赶紧把手机放到了左侧车门那边。 “心慌了？” “哪有？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存在，我心慌什么。”赵阳看了眼前面：“我把你放到路口那儿吧，距离不远就是公交车站，旁边也有共享单车。要不，你骑共享单车回去吧，正好锻炼锻炼。” “行！”南笙点头。 “我是真有事儿，就医院的那个项目还没谈完。”赵阳解释着：“孩子的衣裳你帮着给收拾收拾，回头我让我爸去拿。” “孩子在你那儿行吗？” “你看你这话问的，什么叫行吗？我是他亲爸，我还能对他不好咋的？” “我的意思是等医院这个项目开始，你还有时间和精力照顾他吗？这学校马上就开学了，开学之后接送还是小问题，你那儿离学校近，孩子自己也能上下学。这放学之后的作业怎么办？你爸他完全辅导不了。” “项目刚开始不会太忙。孩子这块儿我是这么安排的，早上让他自己去学，下午的话，我尽量去接，不会让他产生太大的落差感。辅导作业这块儿你也不用操心，我会尽量安排的妥妥当当，如果真不行，再让你把孩子接走。” “行！”南笙解下安全带，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小心点儿，看着路上的车！” 南笙摆摆手，刚往前走了几步，就感觉到身后涌来一股气流，紧跟着是赵阳撕破喉咙般的声音：“南……南笙！” “砰！”地一声，南笙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恍惚间，她先是看见了朱利利那张有些模糊的脸，紧跟着是赵阳急切的声音，再后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南笙醒来的时候，她闻见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不用睁开眼睛，她便知道自己在哪儿。正想起来，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她连忙闭上眼睛，装作还未苏醒的样子。为什么要装，她也说不清楚，脑子那么指挥，人便那么做了。 进门的不止一人，随后她就听见了婆婆朱慧琴的声音。 “这南笙怎么还没醒？不是说没伤到什么要紧的地方吗？不是说只有一点儿轻微的脑震荡吗？” 从朱慧琴的声音里，南笙听出了一丝关心，正想睁眼，却听见她又说道：“她要是醒了，不会跟赵阳闹吧？那个朱利利也是疯了，居然开车撞她。这亏得是没撞着，要是撞着了，咱们岂不是要伺候她一辈子。” 第148章 一场意外（3） “你说话就不能吉利点儿？”接话的是公公赵广武。 “我说话咋不吉利了，那是汽车撞的，你以为是咱家里的自行车。那电视新闻你没少看啊？这要是给撞死了，咱还能问那朱利利要点儿赔偿，要是撞残废了，咱可不得伺候她一辈子嘛。” “你声音小点儿！” “她睡着呢听不见。”朱慧琴适当压低了一点儿声音：“广武，你说那朱利利是诚心跟咱儿子过日子的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不是为咱儿子着想嘛，他要真喜欢那个朱利利，咱拦着也没用是不是。” “他喜不喜欢你问他去。”赵广武没好气道：“我现在只顾我孙子。” “你就是逃避，遇见个事儿就逃避。”朱慧琴自言自语着：“不行，就算赵阳再喜欢那个朱利利我也不能同意他们在一起。这个朱利利心太狠，她今个儿敢开车撞南笙，明个儿就能对咱俩下黑手。她现在是还讨好着赵阳，不敢对赵阳怎么着，这万一赵阳跟南笙离了，把她给娶进了门，还不知道她怎么厉害呢？到时候别说是咱们，就是赵阳，都不一定有好日子过。” “你还不算糊涂。” “你早想明白了？” “都跟你似的？那朱利利一看就不是个过日子的人。”赵广武道：“这赵阳跟南笙的事情你少掺和。” “你以为我想掺和，我是怕赵阳那个糊涂蛋办糊涂事儿。你说说，他这要是跟南笙离了，跟朱利利也没成，他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就咱家这个条件，能给他再娶一房媳妇儿吗？” “别的不说，光是这彩礼起码得十万。十万啊，就是把咱俩都给卖了都凑不齐。” “你想这么多干嘛，他要娶媳妇儿让他自己想办法去。” “你说得轻巧，真到那个时候，他能不埋怨咱们？” “埋怨咱们，咱们也没招。咱们都多大年纪了，还能管他几年。大不了，让他把咱们给卖了。” “我就可怜咱那俩孩子。”朱慧琴叹气道：“你说他们真要离了，凡凡跟小宝咱们要不要？要的话咱们养不起，不要的话，这俩孩子可真就跟咱家没啥关系了。” “啥叫没关系？他们就是跟了南笙，也还是咱们老赵家的孙子。” “那是过去，搁现在真不一定。”朱慧琴念叨着：“就我那姐妹素芬，她儿子跟儿媳妇离了婚，孙女儿直接判给了儿媳妇。这都多少年了，你见那孩子回过老家吗？别说回老家了，就素芬去世那会儿，那孩子都没回来给素芬磕个头。这婚一旦离了，孩子一旦跟了女方，那跟男方可就真没啥关系了。” “你再看看素芬那儿子，现在都混成什么模样了。那没离婚的时候也是有房有车有正经工作的人，可就为了外面的那个洗车小妹，啥都没了。最后人家跟他了吗？没跟他，人家扭头就又找了个大老板。” “他比咱家赵阳大几岁？我记得也就大个三四岁。你看他像四十出头的人嘛？天天裹着个破袄在街上转悠，连买烟都要去人家小店里赊账，让他爸老赵头儿去还。这老赵头儿能指着他养老，不被他气死就不错了。” “咱家赵阳跟他的情况不一样。” “是不一样，咱家这个更混！”朱慧琴气得咬牙：“人家就找了那么一次，也就找了那么一个，你儿子呢，是找了一个又一个。他要不是把人家南笙给气急了，人家能跟他离婚吗？他俩是多少年的情义，是从学校到现在的。” “你说你找个正儿八经的能跟你过日子的也行，可你找的是个什么人？那朱利利就是个祸害。她这回是运气好，要是运气差点儿，连咱家赵阳都要给坑进去。要我说，等南笙醒了，让南笙告她去。” “你可消停会儿吧！”赵广武道：“你觉得这事儿很光彩是吧？还告人家去，你告人家什么？” “杀人未遂啊，电视剧里不都这么说的。” “那电视剧能搁到现实里嘛！你说人家是杀人未遂，人家就杀人未遂了？人家一口咬定是刹车没踩稳，你又能把她怎么着。” “她说刹车没踩稳就是没踩稳了，这人都在病床上躺着呢，还允许她抵赖不成。” “南笙这不是没事儿嘛！”赵广武连声道：“赵阳说了，说南笙出事儿那块儿还算是比较偏僻的，又正好赶上修路，修的又是个烂尾路，那块儿没什么人，也没摄像头。所以南笙车祸这事儿除了咱们之外，也就当时看热闹的那些人知道。人家肯定不会多事儿，我劝你，也把你的嘴巴给缝上。” “为啥不能说？” “你傻啊，那朱利利是谁招惹来的，是赵阳？那朱利利好端端的为啥开车撞南笙，还不是因为南笙没跟赵阳离婚挡了她的路，刺激到她了。这事儿不管闹大闹小，都跟咱家赵阳脱不了关系。你是怕断不了你儿子的生路是不是？你个当妈的，非要把自己儿子送进去你才高兴！” “我是针对那个朱利利！” “朱利利跟你儿子是绑在一块儿的。”赵广武狠着劲儿说：“还有，南笙被车撞这事儿，南笙爸妈可还不知道呢？你有功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不如好好想想眼前这些。想想怎么劝南笙，想想怎么劝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爸妈。要是让亲家知道这撞人的是朱利利，咱们还有消停日子过吗？你儿子是儿子，人家闺女就不是闺女了？” “那我要怎么劝？” “怎么劝？怎么劝你来问我呀，我一个当公公的，我能去说这些事儿嘛。” “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劝啊。”朱慧琴急得只捶手：“要不，你让赵阳跟她说吧。他们还是夫妻，这夫妻间说话总比咱们方便。实在不行，就让赵阳哄哄她，能哄一时算一时，等把这件事拖过去了再说他们离婚的事情。” “赵阳呢？” “送那个谁去了？” “糊涂！”赵广武道：“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跟那个朱利利搅合在一起呢？打电话，你用我的手机给他打电话，你让他赶紧回来！” 第149章 一场意外（4） “你给他打吧，我打电话他不接。” “行，我打，我去外头打，你在这里看着点儿。” “出去打吧，省的把孩子也给吵醒了。这死孩子难哄得很，要是吵醒了，又得哭哭哭个没完。” “那是你不会哄，我带着小宝，小宝怎么不哭呢？” “你能，你比谁都能。”朱慧琴嘟囔着，哪怕赵广武已经到了走廊上，她仍在病房里自言自语，絮絮叨叨：“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这真要撞伤了，撞残了，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还有那个朱利利，也是忒恶毒，得赶紧想办法让她跟赵阳分开，再这么下去，迟早把他给害死。” 等朱慧琴那个“死”字落地，南笙倏地睁开眼，原本聒噪的病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南笙，南笙你醒了呀？这你爸出去了，要不要我叫他进来。”一对上南笙的那双眸子，朱慧琴立马慌乱起来，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南笙的眸子里一片平静。 人嘛，就是这样的，失望多了也就不会再对对方抱有希望，心也跟着麻木了。 “我这是怎么了？”南笙看向自己的手，那里有输液的痕迹。 “你忘了？你忘了你被朱利利开车给撞了？”朱慧琴才说完就用手捂住了嘴：“瞧我！咋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我手机呢？” “手机？在这里，在床头柜里。”朱慧琴找到手机递给南笙，南笙避开她的视线，将录音功能打开。 “您刚刚说什么？您说我被朱利利给撞了？” “不是！我不是那么说的，我是说你被她给气着了，气得差点被车给撞了。”朱慧琴蹩脚地解释着：“这亏得是天冷，亏得你穿得厚实，要不就麻烦了。” “我怎么记着我好像没生气来着？”南笙皱眉，做思考状：“对了，孩子呢？” “那儿呢！”朱慧琴伸手指了下，南笙这才看到墙角处有个简易的地铺，地上铺着一件棉衣，看颜色和款式应该是赵广武的。小宝睡得很乖，一只手还托着他肉呼呼的小脸蛋。 “这么冷的天，孩子怎么能放到地上呢？这医院跟家里不一样，不是地暖。”南笙赶紧起床，两三步走到孩子跟前，小心地将孩子抱到了病床上：“赵阳呢？作为小宝的亲生父亲，他就不能帮着照看一下孩子吗？” “赵阳他有事出去了？” “有事儿？”南笙冷笑一声：“怕是跟朱利利有关的事儿吧！” “不……不是，是凡凡，这不凡凡一个人在家，他回去看凡凡去了。” 朱慧琴话音未落，病房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南笙回头，正好撞上赵阳的那张脸。她错开目光，问了句：“人呢，送走了？” “瞎说什么，哪有什么人？”赵阳走过来，装着看了小宝一眼：“睡了？刚还闹腾着找妈妈呢。” “解释一下吧！”南笙坐到床边儿上：“我记得我是从你车上下来的。” “你是从我车上下来的，但你出事儿可跟我没关系。是个喝醉酒的倒霉司机，误把油门儿当刹车，冲着你就过去了。要说南笙你也真是反应够神速的，你这反应能力不去当女特种兵你都亏了知道吗？我就瞧着你侧身一扑，倒在了路边地草坪里。” 赵阳做了个扑的姿势：“就落地的时候不稳，头磕到了石头，晕过去了。你放心，这进来的时候人家医生都给检查过了，除了脸上，脖子上，以及手背上的部分擦伤外，没有别的内伤。” “没有别的内伤？” “轻微脑震荡，医生说了，好好休息，不碍事儿。”赵阳指了指自己的头：“说不准这一撞，还把你的思路给撞开阔了，以后写有如神助。” “赵阳，你当真以为我是没看清吗？” “看清什么？” “朱利利！” “这关朱利利什么事儿？” “你是跟朱利利一起去的九院，但你们不是一道出来的，她比你先走一步，且就在外面停车的地方等着。她不是自己开车去的，而是搭乘你的车去的。副驾驶的座位调整过，且在座位 “那纸巾是掉下去的。”赵阳道：“你知道我车里经常备那些东西。这个习惯还是被你养出来的，你出门的时候老忘记带纸。” “你从不用那些带香味儿的纸，还有，我看见她了。”南笙半起身，靠近赵阳道：“就在我上车的时候我看见她了，她用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你看错了！” “我是脸盲，但我记得她那张脸，化成灰我都记得。”南笙坐回到床上：“我虽然不擅长记人脸，但我擅长记车牌号，我清楚的记得那辆朝着我撞过来的汽车的车牌号是什么。” 见赵阳不信，南笙便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将那辆汽车的车牌号给说了出来。 看着赵阳吃惊的神色，南笙禁不住在心里冷笑。 她当然不是在那个时候记住的，车祸发生的太突然，她也只是看到了一个车头的侧影罢了。之所以能够说出这个车牌号码，是因为她知道那辆汽车是党建国的，而党建国跟朱利利之间又是不清不楚的老情人的关系，出于个人原因，他也会将汽车借给朱利利。 朱利利去九院是搭乘赵阳的车，甚至有可能是赵阳亲自开车去孟县接的她。因为南笙的意外出现，她不能再搭赵阳的车回去，而南笙故意跟赵阳说话的样子，落到她眼中就是余情未了，还在牵扯。 女人都是极易被情绪控制的，朱利利也一样。南笙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九院，还跟赵阳上了同一辆车，她心里能没有点儿猜忌吗？再加上赵阳在车上故意挂断她电话，等南笙下车后，他俩之间必定会有所争吵。 只是南笙没想到这个朱利利竟然会开着党建国的车尾随他们，甚至趁其不备，故意开车撞她。这个女人，比她想的还要恶毒些。 “南笙，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她也是一时冲动，我已经教训过她了。”赵阳垂着头：“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的那个项目，为了我跟赵凡的未来。我知道她这么做不对，这件事儿的性质也十分恶劣，但你不是没事儿嘛，就当没发生过行吗？我保证，保证绝不会让她再靠近你一步，你不让她见孩子这个建议我也十分认同，我保证也不会让她见到孩子行吗？” 第150章 一场意外（5） “赵阳，她那是谋杀！”南笙一动不动，盯着赵阳的眼睛：“她想要我的命你明白吗？” “可你不是没事儿嘛！” “我没事儿是我命大！” “我知道，但这结果不是一样的嘛。” “一样的？如果我当时没有躲过去呢？赵阳，我不光是你的结发妻子，我还是你两个儿子的亲生母亲。你当真要为了这么一个歹毒的女人，至我的性命于不顾？” “我哪里不顾了，我不是及时把你送到医院来了？”赵阳气急地解释着：“从你入院到现在，我是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南笙，我也不想她伤害你，对于她之前的行为，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如果我被撞残了呢？如果我被撞死了呢？”南笙逼近赵阳：“如果我被撞残了，你也会请求我原谅她吗？你不用开口，我从你的眼睛里已经看到了答案。你会，因为你现在在乎的人是她！至于我们的夫妻之情，早被你抛之脑后。” “我没有！” “你有！你眼睛里写得清清楚楚!”南笙凝视着他：“赵阳，你现在是不是特后悔，后悔没让这个朱利利把我给撞死。如果她把我给撞死了，倒是省了那道离婚的手续。” “你怎么又跟离婚扯到一起了？好，我不为她求情了行吗？你想原谅就原谅，你不想原谅就不原谅。左右她已经走了，你也拿她没办法。”赵阳转身出去：“我看你也没事儿了，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待赵阳离开，朱慧琴凑了过来：“南笙，你要告那个朱利利吗？” “怎么？你也想帮朱利利讲情。” “我帮她讲什么情，你才是我的儿媳妇，我哪能帮着朱利利那个外人不是？”朱慧琴道：“你告她，妈也支持你告她，你把她告得坐牢，看她还怎么勾搭赵阳。” “那你得先说服你儿子。” “说服赵阳？说服他做什么？他现在跟朱利利穿一条裤子，他才不会帮着你去告她呢。” “你儿子是唯一的证人！” “这还得要证人？” “当然得要证人！你天天在家看电视，那电视上演的干啥不得要证人啊。这是交通事故，人家得做调查，得做那个什么事故认定。” “这么麻烦啊！”朱慧琴扣着手：“那做事故鉴定要钱不？要钱咱就不做了，咱家可没钱。” “我也不知道，可能要钱吧。”赵广武往地上扫了眼：“孩子呢？这孩子怎么不见了！” “你吆喝什么？那不在床上呢，南笙说地上凉，不让孩子在地上睡，愣是给抱到床上去了。”朱慧琴给赵广武挤眉弄眼：“这就孩子妈心疼孩子，弄得咱们好像跟后爷爷，后奶奶似的。那刚刚不是没办法嘛！这房间里就这么一张小床，孩子睡着了，不放地上放哪儿？这房间里又不冷，比咱们那会儿好多了。咱们那会儿去地，孩子都放在地头儿，那可比这地板凉多了，那没见孩子伤筋冻骨啊！” “孩子伤了筋冻了骨，您老能知道吗？”南笙用外衣把小宝裹好：“您知道赵阳那腿是打从什么时候起不对劲的吗？高中，准确地说是在高二的时候。腿疼，膝盖疼，连他最喜欢的篮球都打不成。作为他的亲生母亲，您老知道他的这些情况吗？” “我那时候忙着打工，我哪儿知道。再说了，他也没跟我说啊。” “他不是没跟您说，是说了您没在意！”南笙抱紧儿子：“高一我没太注意他，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但高二那一整个冬天，他穿得都很单薄。寒冬腊月，经常穿着一身春秋天的运动服，单裤里头连条像样的毛裤都没有，上身倒是穿了件毛衣，可那袖子短的连手腕儿都盖不住。” “那是他不穿，家里有衣服的。” “有衣服他能不穿吗？有衣服他能穿着不合身的烂毛衣吗？十七八岁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子，他不知道讲究，不知道爱美吗？他知道，他只是没得选。”南笙直视着朱慧琴的眼睛:“他的人就像他当时的穿衣风格，外在是清爽干净的阳光大男孩儿，内在却是千疮百孔的，只能被偷偷藏起来的破毛衣。” “说得文绉绉的，我都听不懂。” “您不是听不懂，您是不想听懂。”南笙收回目光：“您常说您养儿子养得心碎，说您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孩子不理解您，埋怨您，可您仔细想想，他是您带大的吗？当她需要你的时候，您在哪里？当他需要您照顾关心的时候，您又在哪里？是您先伤了他的心，是您先放弃他的。” “南笙，在你跟赵阳的事情上，我可是帮着你的。”朱慧琴脸上有些挂不住：“你现在是做什么？是帮着赵阳来数落我，给我治罪？” “解铃还须系铃人，赵阳他之所以会变成今天的赵阳，您跟他爸爸有脱不开的关系。我跟他的夫妻缘分是尽了，但你们的父子缘分，母子缘分还在。我可以恨他，孩子也可以恨他，但你们没有理由恨他。” “他把家都毁成这个样子了，我们凭什么不能恨他？他这是还没跟你离婚，他要是敢跟你离婚，敢不要这两个小的，我跟他爸就跟他断绝父子关系，母子关系。” “您又何必意气用事，您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解决不了就解决不了！”朱慧琴挥着手：“我都多大年纪的人了？我六十好几了，你让我去跟他低头。我没错，说到天边儿去我也没错！我是他妈，他是我生我养的，我能有什么错？我最大的错就是没在他出生的时候把他浸到尿盆儿里给淹死了。” “那您怎么不把我给淹死呢？”赵阳推门进来：“您要那会儿就把我给淹死了，我还得谢谢您呢，谢谢您没让我来这世上受苦。” “我也后悔呢，早知道你这么气人，我真把你给淹死了！” “我气人？我气人也是你教的。你是我妈，我是你儿子，我的一言一行可都是跟着你学的。”赵阳转向他爸，“爸，你真该跟她离婚，你要早跟她离了，你也不至于过得像今天这么郁闷，你这后半辈子也不至于一事无成。” 这若是换了一般的父母，听见儿子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就算不甩他一个耳光，也要适时的训斥几句。可赵广武的表现着实与一般父母不同，他竟像是找到给自己撑腰的人一般，似笑非笑，且眼里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得意。 “我跟你妈也没你说的那么糟糕！再说了，这都是命，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第151章 一场意外（6） “可我不想跟你一样！”赵阳直视着赵广武：“我不想在一段不相爱的婚姻里凑合，不想像你跟我妈一样，从夫妻变成怨偶，却又固守着这么一段错误的婚姻。” “不都是为了孩子嘛！”赵广武道：“你跟南笙要是没孩子，你们想怎么着都行，可你们有孩子，你们得为孩子想想。” “你觉得我跟我姐幸福吗？”赵阳反问：“我一出生，你们就把我姐送到西安我奶奶家去。等到我姐该上小学了，你们才把她给接回来，却又把我给送了过去。” “那不是因为家里有地，家里忙嘛！” “别人家没地吗？别人家不需要忙吗？需要！那人家为什么不把孩子送走？因为人家知道这一家四口人就该在一起过日子。可你跟我妈你俩都过不到一起，你们又怎么可能跟我们过到一起。你们把那个同床异梦演绎地真真的。” “那我跟你妈也没离婚！” “你们是没离婚，可这没离婚还不如当初痛痛快快离了好。” “这大人的事儿你不懂，你等到了我这把年纪你就知道过日子过得都是孩子。我现在就稀罕这俩孩子，只要有这俩孩子在，我什么都不愁。” “那是你想过得日子，不是我想过得日子。”赵阳看了南笙一眼，问：“能走了吗？” 南笙没说话，而是直接抱着孩子出了病房。 刚跨出门，就听见赵阳跟她说：“以后别跟我妈说那么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说的那些她根本听不进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赵阳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妈在你眼里怎么就成了个坏人了。”朱慧琴从病房里追出来：“你先是让你爸跟我离婚，现在又跟南笙说这些，你到底怎么想的？合着你爸是亲爸，你妈不是亲妈是吧？” “你是我亲妈，就咱俩这长相，我说我不是你生的你觉得外人能信吗？”赵阳甩开朱慧琴：“你要是还想让我管你，你就别管我，儿子大了不由娘，我三十好几了，我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主了。” “你做主？你做的什么主？为了那个朱利利不要老婆孩子，不要亲妈了是不是？” “我没说不要你，也没说不养你，我只说让你不要干涉我的任何决定，我的人生，你决定不了。” “我是你妈！”朱慧琴跳起来。 “可我宁愿不是你儿子！”赵阳拉着南笙往前走，刚走两步就被南笙给甩开了。 “你们家的内部斗争，不要牵扯我。” “这么快就我们家了？”赵阳苦笑：“也好，你早点儿想清楚也早点儿摆脱这一切。” “你开车送你爸妈回去吧，我带着孩子坐出租车。” “不想跟我们一起？” “孩子睡了，我怕你们的争吵声会吓到他。” 赵阳这才注意到，打从病房里出来，南笙就一直在尝试捂住小儿子的耳朵。可即便如此，他睡得仍不安稳。 “你等着我，我给他们拦一辆出租车。”赵阳道：“我也不想听我妈啰嗦。” “还是我自己打车吧。” “你抱着孩子不方便。”赵阳折返回去，却听见朱慧琴用极大的声音吆喝着：“我不坐，我死都不坐那个出租车！我儿子有车，我凭什么去坐出租车。” “你不坐就自己走回去！”赵阳跟着吼道：“爸你跟我走！” “杀人了！亲生儿子要抛弃他的老妈了！”朱慧琴“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天老爷啊，谁来给我做主啊，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为了个外人不要我了呀。” “闹吧！你就可劲儿闹吧！”赵阳恨恨地瞪了他妈一眼：“把我逼死你就爽快了！” 说完，快步走到南笙跟前，不顾她的挣扎，拉着她就往病房楼外头走。 “不管你爸妈了？”南笙问。 “丢不起那人，让他们闹吧。” “这里是医院！”南笙提醒他。 “正好，别人看见她还以为她是神经病。”赵阳直接带着南笙去了地下停车场：“我先把你跟孩子送回去。” “你不怕他们出事儿吗？” “我妈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动真格的她不敢。嗨！你都不是她儿媳妇了你管她干嘛。”赵阳找到车子，直接打开了后门：“坐后面吧，你抱着孩子不方便。” “真走？” “南笙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心软，但最大的缺点也是心软。”赵阳打开车门：“就我妈这号儿婆婆，换个儿媳妇儿指定不会惯着她。走吧，我爸在呢，她出不了什么事儿，顶多丢丢人罢了。” “你不是最怕丢人嘛。” “现在不怕了！”赵阳道：“年前在松县的时候你让我丢人丢的少吗？我不照样活着。我算是想明白了，这人啊，不能太要脸，要脸的都活不长。你看我妈，整天那么闹腾，还不是活到了六十好几。你再看看我们家后面那个邻居，就是我妈那个闺蜜，素芬姨，那么要强，那么要脸的一个人，愣是被自己的儿子给气死了。” “素芬？”南笙记起了这个人，刚刚装睡时听朱慧琴提到过这个名字。“就是儿子出轨离婚哪个？” “你知道？”赵阳干笑一声。“对，就是那个。咱俩刚结婚的时候我还带你去过她家，见过她儿子跟她前儿媳妇。她儿子比我大几岁，小时候经常带着我一起玩儿，我管他叫哥。” “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跟咱们一样学设计的。” “他媳妇儿是学设计的，且比咱们命好，毕业那年赶上了好时候，进了一个特别好的设计公司。至于我那个哥，进了一家国有企业，薪资待遇也都不错。两口子要是好好过日子的话，那也是叫人羡慕的一家三口。” “你说别人事儿的时候倒是挺明白的。” “他们跟咱们不一样，他们是因为相爱才走到一起的，两个人好的时候那是真好。且我哥跟那个小三也没动啥真感情，他就是去洗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洗车妹，没事儿的时候就闲聊几句，后来聊着聊着就聊到一起了。” 赵阳抽出一根烟来：“这男人嘛，都跟野地里的兔子一样，见窝边有草，甭管饿不饿的都想啃两口。我那嫂子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知道他跟洗车妹走到一起，就闹着离婚分家，连女儿的抚养权也给要了过去。” “你那素芬姨呢？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我妈没跟你讲？”赵阳打个右转，车直接从地下车库驶了出来。 第152章 一场意外（7） “没讲！” “那就跟你说说吧，不过我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赵阳把烟含在嘴里，支吾不清地说：“我哥那房子是结婚的时候买的，素芬姨跟她老伴儿出的首付。这婚后为了让儿子跟儿媳妇好好过日子，房贷也是他们老两口儿还的。眼瞅着这房贷刚还清，身上的重担才给卸下去，我哥闹出了跟洗车妹的那个事儿。” 赵阳打开车窗，让车子里的烟味儿飘散出去。 “我哥那人怎么说呢？工作上不太努力，感情上出过问题，但做人的基本准则还在。他知道自己是婚姻过错方，离婚时大手一挥，直接把房车还有孩子都给了前妻。我素芬姨呢，虽说也知道事该这么办，可眼瞅着房子房子没了，儿媳妇儿儿媳妇儿没了，孙女儿孙女儿也没了，她心里能不急能不气嘛？这一急一气人就病了，病了没多久人就走了。” “你们这叫不叫物以类聚？” “你这是拐着弯儿的骂我！”赵阳回头看了南笙一眼：“我说了我跟他不一样，他是因为好奇才出去找的，我是因为没找到我真正喜欢的人。” 南笙的心被刺了一下。 “你真正喜欢的人就是朱利利那样的吗？” “我喜欢她的外形条件，个子中等，微胖，皮肤白，眼睛大。也喜欢她的个性，外向，喜欢热闹，喜欢交朋友，跟谁都处得来，但我不喜欢她对待感情的方式。她怎么说呢？用你的话说就是不检点，水性杨花。如果她能变得像你一样，一心一意的对待一个家庭，对待一个男人，我想她会是我的终点。” 内视镜中赵阳眯了下眼睛：“我在尽力改变她，希望把她从歧路引上正途。” “你应该进行下反向思考。” “什么反向思考？” “倘若朱利利变得像我一样一心一意的对待婚姻和感情，她就不会是你喜欢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 “你喜妾不喜妻。”南笙总结道：“从黄桂香到许麦珍，从许麦珍到朱利利，你所喜欢的女人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她们都拥有丰富的感情史，都是在有固定男友的情况下跟你发生的婚外情，她们长相相似，性格相似，看似活泼开朗，善于交际，实际上是男女关系混乱，毫无廉耻之心。” “是这样吗？”正好到十字路口，赵阳停下车很认真的看着南笙：“真的是这样吗？” “还有一点，是我刚刚发现，但你还没有意识到的。” “什么？” “你喜欢的这些女人跟你的母亲都很像！” “跟我妈很像？” “我说得不是私生活，而是外貌特征。”南笙回视着赵阳的眼睛：“大眼睛，白皮肤，微胖型，这就是你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也是你童年记忆中她的样子。还有，善交际，这点跟你母亲也很相似。” “我怎么可能喜欢像我妈那样的女人，我讨厌那样的女人。” “苏兰一所大学的研究结果表明，男人很容易被长得像妈妈的女人吸引。这是由于男性最早接触以及关系最亲密的人是妈妈，所以妈妈会成为他们寻找伴侣的模板。” “还有，如果一个男性跟母亲的关系比较疏远，或者母亲疏于照顾他，或者小时候母亲距离他很遥远，他会下意识地，不自觉的寻找类似他母亲的伴侣。因为他想借用这样的关系去‘修复’他跟亲生母亲之间的关系。” 赵阳沉默不语，像是陷入了思考之中。 “从恋爱到结婚，我是你所遇到的女性当中唯一一个让你觉得不是真心喜欢的，也是唯一一个在外貌形象上跟你母亲不一样的女性。”南笙道：“同时，我也是唯一一个你在理性状态下选择的女性。用你的话说，你讨厌你的母亲，你觉得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于是你在头脑清醒的状态下选择了我成为你的女友，你的妻子，你儿子的母亲。” 赵阳依旧不语，甚至在开车的过程中多次低头，这个动作表明他的确在听，且很认真的在听。 “事实证明，我的确跟你的母亲不一样。我是一个愿意为了家庭牺牲自我的女人，我会尽力守在我的丈夫跟孩子身边。可守家的女人不会折腾，因为她骨子里是安分的，她会很自觉的跟婚姻之外的人保持距离。” “所以呢？” “理智告诉你，我很好。”南笙淡淡地笑着：“但情感告诉你，你想要拥有的是一个像你母亲那样的女人。” “嘁！”赵阳摇着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你妈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你了对不对？” “是，在我刚记事儿的时候就把我送到西安我奶奶那儿去了，长到五六岁快上小学了才回来。可即便回来，我妈也在忙她的事情，很少管我。” “黄桂香，离异，有个正在上小学的儿子归男方抚养。虽然她有很多空闲时间，但她几乎都在忙着跟各种男人约会，极少去看望自己的儿子。” “许麦珍，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未婚，但有个已经谈婚论嫁的男友。你们之所以分开，是因为她要回老家结婚。一个婚前都耐不住寂寞的人，婚后就能收心？她大概率的会走黄桂香和朱利利的老路，婚内出轨，离异，然后继续找各种男人。从本质上来说，她跟黄桂香和朱利利没什么区别。” “朱利利，离异，有个正在上小学的女儿，同样归她前夫抚养。她女儿上的是寄宿学校，作为母亲的朱利利也很少去管这个女儿，跟黄桂香一样，她的心思除了放在她所谓的事业上之外，就是不断的介入别人的家庭，将别人的丈夫据为己有。 “那她们又是因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应该跟她们的原生家庭有关，但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不想随意猜测，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 “好好好，讨论我，现在讨论的是我，那我问你，她们的这些行为跟我妈又有什么关系？我妈可没有跟我爸离过婚，更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也许真没有，但你不相信！”南笙话音刚落，赵阳的眸光就暗淡了下去。 “你妈曾抛下你跟你姐去了广州好几年，在她离开家的那几年，你跟你姐肯定没少听到关于她的各种流言。农村嘛，最擅长的就是东家长，西家短，添油加醋，将一件特别简单的事情，说得比故事还离谱，且各个都跟亲眼看到了一样。” 第153章 一场意外（8） 猝不及防的，赵阳轻踩了下刹车，随后继续行驶。 “然后呢？”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说你妈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折腾。她养过貂，织过锦，甚至还想以身犯险跟你舅舅合伙造假烟。这说明她是个很有想法，也敢于付出实际行动的不一般的女人。” “是，我妈年轻时候特别喜欢折腾。” “你很像她。” “照你这么说还真是。”赵阳笑了，笑容中透着几分无奈。 “你刚刚也说了，说你是快要上小学的时候才被你父母接回来的。那你妈去广州以及创业的事情应该就发生在你上小学以及初中的那个阶段。年纪大概也是在30岁到40岁之间。你把你喜欢的女人跟你妈妈做下对比，看看她们是不是也很像？” “有点儿！” “不是有点儿，是有很多点儿。你跟你妈很像，而你喜欢的女人跟你妈也很像，总结下来就是你喜欢跟你很像的女人。当你遇到黄桂香或者朱利利的时候，你会觉得你遇到了第二个自己，觉得她们是上天为你量身打造的那根肋骨，因为你们想法接近，做事相似，既说得来，又谈得来。” “那我们合适吗？”赵阳又开始去摸香烟。 “跟相似的人在一起共事，感觉的确很好，可是赵阳，你找得不是一个能跟你说得来的朋友，而是能跟你一起经营家庭的配偶。你妈不是一个适合过日子的人，你遗传了她的一切，你也是个不安于室的，厌烦被家庭琐碎束缚的人，你又找了一个很你们很相似的女人，你觉得行吗？” “不行！”赵阳将烟含在嘴里：“那我能怎么办，一辈子不结婚？其实不结婚也好，省的拖累自己，祸害别人。” “不结婚的确可以省下很多麻烦，但是赵阳，你骨子里又是渴望家庭温暖的。” “我还有的救吗？” “除了你自己，没人能救你。”南笙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我也一样，只能自救。” “你活得比我明白。”赵阳狠吸了口烟：“我就是想法太多，想要的太多，所以才会感觉痛苦，特别特别痛苦。我知道你可以带给我安稳的家庭生活，也知道在你身边我可以很安心，很放心的去做我喜欢的事情，我可就是……南笙，我多希望你能拯救我，像我想要拯救朱利利那样来拯救我。” “我救不了你，同样的你也救不了她。”南笙叹了口气：“这就是人生矛盾的地方！” “是挺矛盾的，我喜欢她，她不肯跟我踏踏实实过日子。你陪了我十年，跟我生儿育女组建家庭，我却一次次辜负你，伤害你。”赵阳吐着烟圈儿：“这无奈的人生，还真是叫人无奈啊。” 汽车拐了个弯儿直接停到了小区门外：“我停车卡到期了进不去，你抱着孩子从这里下吧。” “好！”南笙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却被赵阳用手拽住。 “有事儿？” “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恨她，但是南笙，我想求你，求你放过她。” “求我放过她？”南笙坐回车上：“你是不是弄错了？应该是我求她放过我才是。她介入了我的家庭，偷走了我的丈夫，还一次次给我发信息，发照片要我成全她无耻的爱情。我是个善良的人，不忍她那么一直偷鸡摸狗下去，我把你给他了。” “南笙——” “除了松县那次，我没有再难为过你们吧？”南笙盯着赵阳的眼睛：“我知道你的出租屋在哪儿，可我一次都没有去过。我也知道她住在哪个小区，家里都有几口人，父母大概是做什么的，以及她女儿就读的是哪个学校。如果真想让她难堪，让她做不了人，我有的是办法。” “不值得，南笙真不值得。” “对！不值得，的确不值得。我不能因为狗咬了我，我就自堕畜生道，也去反咬狗一口。所以，我选择放手，我选择成全你跟她所谓的爱情，我让你们在一起，让你们无忧无虑的，大大方方的在一起。我是不是很伟大？” “你不放手，你也会继续痛苦。”赵阳道。 “对，我也会继续痛苦，但我可以自损八百换你们一千。你别忘了，我可是拿着《结婚证》的合法原配，就算我找人把她给揍了，就算我把她做得那些龌龊事儿捅到她的亲戚朋友，女儿以及女儿的同学面前，她也拿我没辙，至于那些吃瓜群众，十有八九还会向着我，痛斥她一个当小三的活该。” “你不是那样的人，你跟她不一样。”赵阳道：“南笙，你别再因为她毁了你自己。你得好好过日子，你值得过更好的日子。” “我跟她的确不一样，尽管我很想去做，也很想出出我心口里的这股怨气，但是我没有。我不想沾惹上她那么一个烂人，把自己的生活也弄得腥臭无比。我同意跟你离婚，答应成全你跟她，就是想尽快结束这种乱糟糟的局面，结束你跟我，我跟她之间的这种牵扯，让我跟孩子恢复到过往平静的生活里去。” “等民政局上班好不好？” “我是在等民政局上班，可是赵阳，现在不是我找她的麻烦，是她想要我的命。” “她就是一时冲动！我保证，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如果有下一次呢？” “我会帮你教训她！” “教训？你觉得我下一次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南笙又一次推开车门：“好自为之吧。” 南笙抱着孩子进了小区，刚到楼下就看见了坐在门口椅子上的唐艳，她正跟十三楼的那位邻居王丽聊得热火朝天。 “南笙？还真是南笙，回来了，回来了！”王丽先瞅见的南笙，随后用手拽了拽唐艳的胳膊：“看，南笙回来了，抱着孩子回来了。” “南笙你没事儿吧？听你楼下邻居说你出了车祸，我都快吓死了。”唐艳急奔过来。 “没事儿，小剐蹭而已。”南笙挡了挡孩子的耳朵：“你们怎么知道我出车祸了。” “孩子爷爷奶奶说的！”王丽接口道：“我带孩子下楼去玩儿，乘电梯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他爷爷奶奶，他们当时慌慌张张的，连小宝东西掉了都不知道，还是我给捡起来的。” “我来找你，你没在家，走到这儿正好碰见你邻居。”唐艳指着王丽：“你车祸的事儿是她告诉我的。哎呀，别说这些了，你到底有事儿没事儿啊，这车撞到哪儿了？” 第154章 一场意外（9） “回去说吧，抱得时间长了有点儿累。” “瞧我，怎么把小宝给忘了。”唐艳拍了下脑门：“那咱回去说？” “先回家去吧。”南笙示意唐艳把钥匙从自个儿口袋里掏出来，却见王丽已经用门卡刷开了楼下的入户门。 “赶紧回去吧，这么抱着，孩子也不舒服。” “谢谢你啊王丽。” “嗨，谢啥，都楼上楼下的住着呢，谁还不帮谁的忙啊。赶紧回去吧，看到你没事儿，我也能放心了。” “我先带同学回家，有时间咱们再聊。” “行了，跟我客套啥。”王丽摆摆手。 回到家，把孩子安置好，南笙这才跟唐艳说起自个儿车祸的事情。当听到朱利利开车撞上南笙时，唐艳直接站了起来：“报警没？她这属于故意杀人啊！” “没有！”南笙摇头。 “为什么不报警？像她这样的坏女人就不能饶了她。” “我被撞晕了，或者说是被磕晕了，轻微脑震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朱利利呢？是不是被那个赵阳给放跑了！这就是男人，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哪怕你跟他做了十年的夫妻，这关键时候，人家还是向着外头的小三。”唐艳越说越气：“报警，就算当时晕了，这醒来之后也能报警啊。我就不信天理昭昭，还收拾不了他们了。” “警好报，证据难找。” “证据？这街边儿不都有摄像头嘛。” “那块儿正在修高架，原有的基建设施都给破坏掉了。” “物证是没有，但人证有啊。算了，你这个人证还不如没有呢。”唐艳郁闷道：“你家那个渣男肯定偏袒小三，这有的也能说成没有，故意的也能给说成无意的，说不准，他俩私下再串个口供啥的，能把你这个受害者给反咬一口。” “刚刚在大门口他还要求我放过朱利利，要求我既往不咎，要求我小事化了，要求我权当没有发生过这回事儿。” “太渣了，他怎么能……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现在还是他老婆，还是他儿子的亲妈呢，他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护着那个小三，护着那个朱利利。你扇他了没？这要换了是我，我非扇死他不可。” “冲动解决不了任何事。”南笙双手合十：“我心死了，连动指头扇他的想法都没有。” “就这么放过他们？”唐艳气得围着茶几转圈儿：“那也太便宜他们了！这真是好人没好报，坏人活千年。” “也不一定。”南笙掀起眼皮。 “什么不一定？” “证据！”南笙看向唐艳的眼睛：“你忘了，朱利利开的不是她自己的车。” “我知道啊，你刚刚说了，是那个什么党建国的，就咱们在孟县看见的那个男人。” “就是他！”南笙回忆着：“如果没记错的话，他那车里是装有行车记录仪的。” “然后呢？” “行车记录仪是自动开始记录的，尤其是在遇到突发状况的时候。”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那个行车记录仪完整的记录下了朱利利的行凶过程。可你怎么才能拿到那个行车记录仪，你也不认识党建国啊。就算认识，他会把行车记录仪给你吗？他跟朱利利的关系和比跟你的关系亲近多了，人家可没理由帮你。” “他的确不会帮我，倒不是跟朱利利关系亲密，而是因为不愿意招惹是非。他跟我不熟，不敢保证我不会拿着那段视频去告他。要知道，行凶的虽然是朱利利，但行凶的这辆却是他的。” “那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南笙轻轻勾起唇角：“我们是没有办法拿到那份行车记录仪，但我们有办法收拾朱利利。” “怎么收拾？” “借刀杀人！” “借谁的刀？” “党夫人的。”南笙琢磨着：“那辆车虽然没有撞到我，但却撞到了别的东西，前车头，尤其是左边的那块儿位置肯定会有不同程度的磨损。党建国应该是一个很爱惜车的人，从那辆车的保养程度就能看得一二来，所以，他是一定一定回去给车辆进行维修的。我们可以适当的把这个信息透露给党夫人，并且重点强调那个行车记录仪。” “你想让党夫人出面教训那个朱利利？” “她应该不会正面跟朱利利起什么冲突。”南笙道：“但私下会用些什么手段，那可就难说了。” “私下用的手段咱们又看不见。”唐艳道：“想想还是不爽，不如直接打她一顿来得痛快。” “打她一顿是痛快，可打完之后呢？人家还不是喜气洋洋地过日子。”南笙呼出一口气：“杀人不如诛心，诛心不如断她的后路。” “断她的后路？” “利用党夫人斩断她在洛城医疗圈儿立足的可能性。”南笙盯着自己的右手手指，然后轻轻地搓了搓：“朱利利跟赵阳有个共同点，就是大学一毕业就进入了医疗圈。她所熟悉的业务就只是医院的那些业务，她所结交的人脉也都是医院里头的人脉，一旦将她避离了那个圈子，她的生存和立足空间就会被大大压缩。” “然后呢？”唐艳不解地看着南笙。 “然后......她会找不到适合的工作啊。”南笙眯起眼睛：“找不到适合的工作就意味着她将没有任何的收入，没有收入就意味着她只能依附那些跟她有关系的男人。你想想看，一个只能依靠着男人生存的女人，且还是个离异的，消费能力特别强，对物质需求特别大的女人，她往后的路会不会越走越窄？” “她会不会越走越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需要钱，而你家渣男没钱。这要钱的跟没钱的肯定会因为钱吵起来，只要他们俩吵架，这段偷来的感情距离结束可就不远了。”唐艳坐到沙发上，双手托腮仔细琢磨：“行啊南笙，你这是准备放长线钓大鱼啊。不不不，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应该是埋长线炸朱利利这条烂鱼。” “埋长线炸鱼，这个说法挺有意思的。”南笙将眼睛眯成一条线：“那我得多埋点儿雷才行。” “还要埋什么雷？我能不能跟你一块儿埋？”唐艳凑到南笙身边：“埋多一点儿，炸出来的花儿才好看。哦，不对，应该是炸出来的鱼才能稀巴烂。” 第155章 来日方长（1） 南笙正跟唐艳说的热闹，忽然听到门锁被扭动的声音，唐艳随即警惕道：“有贼？” “应该是他爷爷奶奶。”话音才落，婆婆朱慧琴就走了进来。 唐艳靠近南笙，用手捂着嘴道：“你还给他们钥匙？” “她自己拿的。”南笙解释着：“我把钥匙放在钥匙盒里她给我拿走了，还说让我再找一把。我能怎么办？要不过来啊。” “那以后呢？总不能你跟那个渣男离了婚，还让你前婆婆拿着钥匙吧。” “看情况吧，实在不行，就等手续办妥之后换把锁。”见朱慧琴靠近，南笙将声音又压低了些：“眼下不行，我跟赵阳还没办手续，她要一闹，我就成十足十的容不下自家婆婆的坏人了。” “你那名声也没少被她败的。” “嗨，就那么一回事儿吧。”南笙无奈道。 “阿姨，您怎么来了？”唐艳那张嘴可比南笙利索多了，见朱慧琴站在客厅盯着她们，微微一笑就站了起来。“听南笙说，您搬去您儿子家了，这怎么还有功夫回来看看呢？您这是不是放心不下您儿媳妇？您放心，有我呢，我给照看的好好的。” “你是？”朱慧琴尴尬的笑着，眼睛从唐艳身上溜到南笙身上，又从南笙身上溜回到唐艳身上。 “阿姨您好，我叫唐艳，是南笙的老同学。” “老同学啊，我说怎么长得有点儿眼熟呢。以前常来找南笙玩吧？那个唐艳啊，我们家里还有点儿事儿要处理，能不能麻烦你改天再来找南笙。” “阿姨您有话就直说呗，我跟南笙特别熟，您不用见外的。”唐艳故意那么说着，且一腚下去直接坐在了南笙身旁。 “家务事儿不方便有外人在场。”朱慧琴拉下脸。 “唐艳，你去卧室帮我看一下小宝。”南笙轻轻推了推唐艳：“他之前被吓到过，睡得不是特别安稳。” “你一个人行吗？”唐艳问着看了朱慧琴一眼：“你性子弱好说话，是个人都想欺负你。” “这不还有你嘛。”南笙递了个眼色过去：“小宝就拜托你了。” “OK，有事儿叫我。”唐艳起身去了卧房，进门时，见朱慧琴黑着脸瞅向自己，便把房门给掩上了。 “南笙，你这同学是不是太没规矩了。”见唐艳进了卧房，朱慧琴便直接发难：“你以后要跟这样的人来往。” “妈，唐艳是我同学，我觉得她人特别好。还有，就算我是您的儿媳妇，我也有交朋友的自由。更何况，我马上就不是您的儿媳妇了。” “你跟谁交朋友是你的自由，我年纪大了，我也管不着，就算要管，也是你妈管你。我只说一句，这家丑不可外扬，别动不动就把咱家的事儿告诉外人。” “家丑的确不可外扬，但前提是，它从未外扬过。” “你就会说这些个歪理！”朱慧琴指着南笙的鼻子：“我跟你说你不信，将来有你吃亏的时候。你以为你这同学会帮你吗？人家明着说帮你，暗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你呢。” “笑话我也比算计我强。”南笙双手压向沙发：“笑话我，我不会有任何损失，但算计我，我却连自个儿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算计你？你有什么好让人算计的。”朱慧琴撇着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名人，也值当别人算计。” “我不是名人，这辈子怕是也当不上什么名人。”南笙抬起下巴，眸光一动不动的锁定朱慧琴：“所以，您说您算计我是图什么呢。” “你可别胡说，我算计你什么了。” 南笙淡淡一笑没有吭声。 “算了，我一个当长辈的着实没必要跟你一个小辈计较。我来是跟你说那件事的。” “哪件事？” “就你住院的那件事儿，我在从医院回来的路上跟你爸商量了。我们的意思是啥呢？是不要张扬，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朱慧琴道：“赵阳这事儿做得不算糊涂。那朱利利是不对，可你想想，她连开车撞人这种违法的事情她都敢做，她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见南笙不语，朱慧琴还以为自个儿已经说服了她，便又开口道：“我们这么考虑也是为你好，担心你再把她给惹恼了。她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你自己的命。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如果换到以前，换到那个曾经一心一意爱着赵阳，一心一意为赵家着想，为小家着想的南笙，她或许会认可朱慧琴的话。可现在，她只觉得恶心，觉得满心失望。 虽攒够了失望，可面上却没有露出一份，反而很是配合的点了点头：“妈说得对，我的确没有必要跟那个朱利利计较，麻烦您回去告诉赵阳，只要这个朱利利不再挑衅我，不再找我的麻烦，我就当车祸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这就对了，听人劝，吃饱饭，我是你妈，我能害你嘛。”朱慧琴露出一个笑脸来：“这还有一个事儿，我跟你爸商量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就住在赵阳那边。这天气好的时候，我们过来接小宝，要是天气不好了，就看情况再说。” “行，我没意见。”南笙痛快道：“你们来不来接小宝都可以，我一个人也能照看好他。我只一个要求，帮我照看好凡凡。”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是凡凡的亲爷爷，亲奶奶，我们还能苛待他了。” “我说得当然不是你们。” “那赵阳是他亲爸，这世上哪有亲爸害自己亲儿子的。放心，你只管放心。” “我说得也不是赵阳。” “那还能有谁？那家里也没谁了呀？” “现在是没谁，但过两天可就说不准了。” “朱利利？她敢来这里吗？”朱慧琴包着手：“你放心，有我跟你爸在呢，我谅她也不敢上门来。” “您觉得她不敢吗？” “她敢来我就敢扇她，实在不行，我让你爸扇她。” 南笙一笑了之，因为知道朱慧琴顶多动动嘴。 “扇不扇，赶不赶，这都是您的事儿，我只一条，如果她去了，您帮着照看好赵凡。”南笙垂下眼：“这小三害人的新闻，您平日里也没少看吧。” 第156章 来日方长（2） “你是担心那朱利利会害赵凡？不至于吧！”朱慧琴凑了过来：“这朱利利真想嫁给赵阳？她真看上赵阳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南笙回视着朱慧琴：“您觉得我不该防着她吗？” “该，该防着，你放心，我跟你爸一定把赵凡给看得牢牢的。实在不行，我们也不在他那边住了，我们把赵凡带回来，住你这儿。” “实在不行你们就把赵凡给我送回来，至于你们，还是住他那儿比较好。” “我才不稀罕跟他住呢。”朱慧琴撇嘴：“他心里哪还有我这个妈？这亲儿子能把亲妈给扔到医院里不管不问吗？我这是没死，我要是死了，说不定他还放炮庆祝呢。我也就是为了凡凡，为了咱这俩孩子才勉为其难的跟他住在一起。” “你放心，我一定看好孩子了，绝不会让那个朱利利把咱孩子给害了。” “有您这句话就成！”南笙起身送客：“赵凡他爷爷还在家里等着您呢，您在医院也折腾了那么长时间，该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那小宝——” “我来看就好。” 朱慧琴往主卧的方向看了眼：“你那同学你也防着点儿。这越是老同学，就越是喜欢看旁人的笑话。还有，你那屋，你就放心让她一个人待在里头，你就不怕她拿你东西。” “拿什么东西？”南笙笑了：“电脑？且不说那么大一个搬着不方便，就是我乐意送，人家都不见得乐意要。打印机？那才值几个钱？小宝？人家自个儿有儿子，不会稀罕您那个正闹人的小孙子。” “我说得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被褥，衣服？我那房间里还有什么？” “金银首饰。”朱慧琴咬重了那几个字的字音。 “金银首饰？”南笙直接笑出声儿来：“您觉得我有吗？” “没有吗？”朱慧琴诧异地看向南笙：“赵阳他没给你买？” “只有一个戒指，赵凡上一年级那会儿他给我买的，据说花了他两千多块钱。” “没别的？”朱慧琴继续问：“就没项链，金镯子啥的？你姐还有几个金镯子呢，那戴上是好看。” “是好看，可我没有！”南笙抬起自己的手腕：“按照咱们老家的规矩，这金镯子，金项链，金耳环应该您给我买，属于婆家给未来儿媳妇的三金。可您说您没钱，没给我买。” “赵阳说他给你买，我就没再盘算这个事儿。” “他是说了，我也听见了，并且把这件事儿记到心里了。”南笙继续道：“我把他的承诺当了真，可他事后就把他说过的话给忘了。我估摸着他当时之所以那么说，是为了挽回您们老两口的面子，是让你们有个台阶下。” “早知道他没给你买，我就给你买了，这金子又不贵，就你姐买的那个镯子还不到一万块钱。” “您现在知道也不晚，要不，您趁着我跟赵阳还没离婚，先把我这三金给补上了？” “补着简单，就我现在没钱。”朱慧琴道：“你也知道，我跟你爸年纪大了，干不了什么活儿了。就银行里存的那几万块钱还是留着养老用的。赵阳我们是指望不上了，总不能到老的时候一味拖累你姐吧。她也不容易，养着两个孩子呢。” “没有金刚钻您揽什么瓷器活儿。”南笙将手放下：“您若没打算给我补这些东西，就不要拿那些好听话来敷衍我。您知道吗？有时候敷衍比实话更伤人。” “我那不是敷衍你，我那是没办法。要不，我现在回去，回去跟你爸商量商量，我们把几万块取出来，全给你买上金银首饰。” “行啊！”南笙看向朱慧琴，看向她被话堵住的尴尬模样。 “那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跟你爸商量，大不了我们不养老，不看病了，以后得了病就在家里等死。” “您不用拿着话压我！”南笙站起来：“自打我进了你们老赵家的门，您就时常用这样的话来压我。刚开始，我心里还挺过意不去，觉得您二老也不容易，能把事情做到那个份上可能已经尽力了。” “我们是不容易，这不是所有父母都能挣到钱的。” “的确不是所有父母都能挣到钱。在过去的十年里，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穷和敷衍是两码事儿。” “我怎么就成敷衍了？” “您不是敷衍，而是觉得我不值，觉得我这个儿媳妇在您心里还不值那几千块钱。” “南笙，你讲这话可得凭良心。” “我觉得我挺凭良心的，您外甥女出嫁，您出手可是大方的很。您外甥娶媳妇儿的时候，您也大方的很，连外甥媳妇儿的面都没见，喜酒都没吃，就甩了两千块过去。您倒是挣足面子了，可您想过我心里的感受吗？” “我那不是……我那不是人情往来嘛。你跟赵阳结婚的时候，你姨，你舅没给你礼钱。” “还真没有！”南笙道：“您三个妹妹，两个弟弟，我拢共收到了三百块钱，可就这三百块钱您也没给我留，当即就从我手里给夺了回去。您说我姨不容易，说我舅不容易，说我不该拿那个钱。” 南笙回想着当日的情形：“可是妈，那是我进门当天的认亲钱，磕头钱，外加改口钱，不管是按照咱们国人的婚嫁习俗，还是咱们老家的规矩，那三百块我都该拿。还有，就算您想问我要钱，您也得等到宾客都走了吧？您当着众人的面儿从我手里夺钱的时候，您考虑过我的心理感受吗？考虑我家人，我亲戚朋友的面子吗？” “你姨跟你舅那是真不容易！” “是，他们都不容易，就我容易。”南笙指着自己：“您外甥女再不容易，人家婆家也给了十万块钱的彩礼。您外甥再不容易，人家爹妈也给置办了全款的房和车。您闺女再不容易，也还有个能挣钱的女婿帮她一起养孩子。我呢？我有什么啊！” “我结婚没彩礼，却陪嫁了两万块钱。我首付买房子，娘家出了三分之一。买家具买家电，爸妈塞了两万块。赵凡是我爸妈帮着带大的，从衣食住行到看病上学全是我爸妈给负担的。”南笙红了眼睛：“别人都怕儿媳妇吃着婆家贴娘家，我可倒好，愣是拽着娘家贴婆家十年，可我换来了什么？” 南笙声声泣血，却又笑地那般可怜：“我换来了您十年如一日的敷衍，换来了赵阳的三心二意，换来了人到中年，却要被抛弃的下场。我眼瞎我认了，我赌输了我也认了，我只希望从今以后，您不要再拿这些好听话来搪塞我了。咱们有一说一，有什么说什么行吗？” 第157章 来日方长（3） “我……我先回去了。” 朱慧琴不知道该怎么接南笙的那些话，转身，快步走向门口。拉开门，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冲着南笙看了那么两分钟。 “您还有事儿？”南笙刚把那些情绪压下去，正准备回卧房去看小宝，见朱慧琴停在门口不动，便问了句：“您有什么话，就一次性说完吧。” “你爸说了，你跟赵阳分不了，就算现在离了，将来也还得复婚。你们跟别人不一样，你们还有俩孩子呢，这有了孩子就分不了。” “我是卖给你们家了吗？”南笙的眼睛越发红了，刚刚被压下去的那股气瞬间又涌了上来：“他们凭什么认定我就离不开他！我凭什么要跟这样一个男人纠缠不休，共度余生？” “你跟我厉害什么，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朱慧琴嘟囔着：“再说了，我儿子娶你之前也不是这样的。” “是，您儿子要是不娶我，他又哪里来的婚内出轨，他顶多算是恋爱劈腿。”南笙指着门口：“您走行吗？我不想再听到您说话了。” “我走！我现在就走！你以为我稀罕站在这里跟你说话。”朱慧琴继续念叨着：“也不能怪我儿子出去找朱利利，你看看你哪里还有一点儿女人样。你但凡有一半儿朱利利的能耐，但凡有一半儿她的手段，但凡学一点儿她勾人的技巧，你也不至于看不住我儿子。” “滚！”南笙再也控制不住的嘶声吼了起来：“朱利利好，朱利利才是你们老赵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你现在就走，现在就回去守着你的儿子，你的好儿媳妇。” “你凶什么凶，我说得没理吗？我这是教你呢，你要是换了别人，我还不教呢。” “阿姨，您跟南笙是上辈子的仇人吗？”唐艳忍不住从卧室冲了出来：“您今个儿来究竟是为啥？是担心南笙命大没有被车给撞死，打算活生生把她给气死是不是？” “我们家的事儿用不着你一个外人多嘴。” “对您来说我是外人，可对南笙来说我不是外人。我是打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她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您这么欺负她。”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她了？”朱慧琴跳着脚：“你要真是她的好姐妹你就该劝劝她，她都多大年纪了，三十七八快四十了，她跟我儿子离婚她嫁谁去，谁要她？” “这就不劳您操心了，这世上只有娶不着媳妇儿的光棍汉，还没有嫁不出去的好姑娘。我们家南笙这么优秀，离了您儿子，我们分分钟找个比您儿子更好的。” “就她也能找个更好的？”朱慧琴自鼻孔里出气：“就算找着了她也看不住。” “这好男人不用看，看不住的都不是好男人。”唐艳见南笙紧绷着脸，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气，把自己气着了高兴的是别人。” “我不跟你吵，我老太太犯不着跟你这么一个外人吵。”朱慧琴哼哼着。 “那您就请呗！”唐艳做了个请的姿势：“您一口一个老太太的自称着，可麻烦您想想您刚刚说的那些话，那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辈应该说出来的话吗？” “我说什么话了？我说得那些话哪一句不是为了她好。这烂泥扶不上墙的，竟连好赖话都听不出，好赖人都分不出了。” “您是好人，我们都是坏人，麻烦您走行吗？麻烦您给您的儿媳妇留一条生路行吗？这电视新闻您没少看吧？您这么刺激她，您是不想她活了是吗？” “她还不想活了，她有我命苦吗？要不是可怜我那两个尚未成年的孙子，我还不想活了呢。”眼看着朱慧琴又要往地上坐，唐艳眼疾手快地赶紧将她推出门去，随后“哐啷”一声关了门。 “南笙，你说你这婆婆怎么都不按套路出牌呢？” “她本就不是一个按套路出牌的人。” “难为你了。”唐艳伸手抱了抱南笙：“这要是换了一般的婆婆，早被说得面红耳赤灰溜溜地走了，她可倒好，这该说的话是一句没说，不该说的是一句不拉全都说了个遍。” “我一直觉得我跟不上他们家人的思维。你说这个，他们扯那个，很多时候，这话说着说着就被他们给带跑了。” “我听出来了。”唐艳松开手：“你真放心把赵凡交给他们带？” “有什么不放心的，再不亲，他们也是赵凡的爷爷奶奶，总不至于帮着那个还没过门的朱利利坑害自己的亲孙子吧。” “我不是怕他们帮着朱利利欺负咱们家赵凡，我是怕你这对儿心眼儿没用在正处的公婆防不住那个狡诈的朱利利。”唐艳道：“南笙，不是我要把人想得太坏，而是坏人坏得超乎我们的想象，你可得防着点儿。” “知道了！”南笙低头：“赵凡待会儿过来，等见到孩子，我也会征询他的意见或者尽量叮嘱他的。” “我看见你这日子我都愁得慌，亏得是你坚强，这要换个女人，十有八九得疯。”唐艳抿了抿嘴唇：“你刚刚不是说要给那个党建国的夫人发信息嘛，这事儿具体怎么操作你告诉我，我来帮你发。至于别的，能让我插手的你也告诉我。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好朋友，好姐妹就是关键时候拿来用的。” “唐艳，我不想把你扯进我们家的这摊浑水里。” “你是不想把我扯进去，但我想把你从这摊浑水里给拽出来。你看看你忙的，又要照顾小宝，又要看护凡凡，还要应付你这对儿不按常理出牌的公婆。南笙，我心疼你，我怕你把自己给累着了。” “没事儿，我撑得住！”南笙垂下眼睑不想让唐艳看到自己眼中的疲惫：“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 “别想了，想太多累得慌。” “控制不住啊。”南笙仰头，让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倒回去：“唐艳你知道吗？曾经的我不止一次想过为了这个家，为了凡凡和小宝再给他一次机会，给他们家一次机会。可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绝望，我甚至觉得我这十年婚姻就是个笑话。” “南笙——” “我知道！我知道我很啰嗦，知道我很烦，我也讨厌我自己像个没用的祥林嫂一样一次次，一遍遍的跟人诉说我的那些委屈。我看不起自己，我恨自己不够洒脱。可是唐艳，我心里委屈啊。我想不通，更想不明白，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凭什么我就要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南笙——南笙你别这样——”唐艳用力抱住南笙：“你这样叫我觉得害怕！” 第158章 来日方长（4） 南笙抱着唐艳嚎啕大哭，可刚嚎了两嗓子，卧室里头就传来了比她更为厉害的哭喊声。她忙得止住伤心，一边擦眼泪，一边快速起身奔向卧房。 小宝正委屈的趴在床上，听见脚步声，扭头看向南笙，四目接触的那一刹那，越发哭得委屈起来。 “小宝乖，是不是被妈妈给吓着了。不怕不怕，妈妈不哭了，小宝也不哭了好不好？” 南笙将小儿子抱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小儿子用手死死抓着她的衣裳，抽泣了许久才慢慢停下来，用一双雾蒙蒙地泪眼看着她。 南笙努力对着儿子挤出一丝笑，心里却是酸楚无比。这就是妈妈，这就是做了妈妈的女人，就连伤心和哭泣都得选时候，选不对时候只能憋着。 唐艳紧跟着走进卧室，看见南笙在哄小宝便站在门口处没动，可看着看着她也红了眼圈儿。虽说她婚姻还算幸福，可这幸福里头又夹杂着多少无奈，也只有经历过婚姻的女人才懂。 正伤感着，电话响了。 南笙抱着孩子转向唐艳，问了句：“是你老公吧？” “他晚上有应酬，让我跟儿子自己安排晚饭。”挂了电话，唐艳直接冲着南笙努了努嘴：“咋地，跟我一起拼个饭。” “不用，我带着孩子们简单吃一点儿就行。” “简单啥啊简单，这日子越是不顺的时候就越是不能亏待自己的胃。我家里那些菜都是现成的，你给你们家赵凡打个电话，让他快点儿，待会儿咱一块儿去我家吃，叫上我妹，咱们一起吃个火锅。” “太麻烦了吧。” “麻烦啥麻烦，又不用你动手，你只照看好你家小宝就行。至于凡凡，让他跟我们家孩子一起玩儿，你还能省点儿心。” “我是觉得太麻烦你了。” “见外了不是，这能麻烦啥。我告诉你，这一个人吃饭可比一群人吃饭麻烦多了。我最怕跟我儿子两个人吃饭，这做多了剩，做少了不够吃。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在厨房忙活了半天，他在外头吃零食吃饱了，你说气人不气人。这人多吃饭热闹，孩子们也能在一起玩玩。” “那我就不客气了。” “客气啥！”唐艳伸手去接小宝：“小宝乖，让阿姨抱好不好？妈妈受伤了，需要休息。” “轻微脑震荡，又没伤着胳膊。” “那也得休息。”唐艳碰了碰小宝的胳膊，小宝歪着脑袋看了看南笙，乖乖地将手递给了唐艳。“南笙，看，你儿子都知道心疼你。你啊，也别老撑着了，刚刚哭了一半儿，这心里正难受的吧。要不，趁着你家凡凡还没回来，我把小宝抱出去，你再哭会儿。” “我又不是演员，还能收放自如啊。”南笙觉得眼睛有些涩：“等我酝酿好情绪再说吧，眼下是哭不出来了。” “都说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可又有谁知道，这结婚后的女人跟男人一样难，都是想哭不敢哭，也不能哭的人。” 在楼下接了赵凡，唐艳骑车带着赵凡，南笙骑车抱着小宝，一行四人去了唐艳家里。刚坐下不久，唐艳的妹妹就回来了。见了姐姐唐艳也不打招呼，而是铁青着一张脸，不发一言的坐在了沙发上。 唐艳一瞅就知道不对，赶紧放下手里的青菜走了过来：“他又找你去了？” 唐艳妹妹点头，双腿并拢，将头埋了上去。 “你这是做什么？你倒是说句话啊？是不是他又找你去了？他欺负你了？他打你了？你能不能说句话，你这样子是要憋死谁。” “唐艳。”南笙赶紧唤她的名字：“你别急，让她慢慢说。” 唐艳妹妹抬头看了看南笙，又将头埋了下去，就在唐艳忍不住要发火时，她这才开口道：“他反悔了，不愿意把孩子给我，也不愿意跟我协议离婚。” “那就起诉他！” “起诉可以，但孩子呢？”唐艳妹妹红了眼：“如果他真不给，我怕是争取不到孩子的抚养权。姐，我的条件不如她，我连个固定的住处都没有。这打完了离婚官司，还得打民事官司。他们连孩子都不愿意给我，那卖房子的钱就更不愿意给我了。” “照你这么说，咱们还拿他们没办法了？” “我不知道，我心里乱的很。”唐艳妹妹搓着脸：“你说的没错，他刚刚去找我了，他说他家找了人，就算打官司，我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姐，你说我怎么就嫁了那么个男人？” “现在认清也不晚。”唐艳将手里的青菜搁到一边：“要我说，早认清比晚认清好，要是再过十年，二十年的你才认清，你连个返回的机会都没有。” “我就是想要回我的钱，想安安静静的陪着我的孩子长大，怎么就这么难呢？”唐艳妹妹开始忍不住抽泣：“我怀孕了，不想生，可他们又不得我，用我肚子里的孩子来威胁我的婚姻。我妥协了，我愿意离婚，我只想拿回我应得的东西，他们又拿孩子来威胁我。我是孩子的母亲，他们却把孩子变成刀来刺我。姐，究竟是我错了，还是他们错了。” “你没有错，他们也没有错，只是想法不一样罢了。”南笙道：“他们觉得是女人就该生孩子，觉得嫁到他们家的女人就该听他们的安排，让你生你就得生，这生下来了是男是女还得看他们的脸色。这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观念，他们觉得这就是真理，是道理。他们不认为他们有错，而这个世上也有很多人认同他们，觉得他们没有错。” “南笙姐——” “你也没有错，你不愿意生孩子，是因为你经过深思熟虑，你知道养一个孩子比生一个孩子难，你知道这孩子不仅仅是生下来那么简单，你是孩子的母亲，你要为孩子的一切负责。你不愿意孩子出生，是不愿意让他在出生之后背负人间的这些无奈和遗憾，这也是在为孩子考虑。” “养个孩子的确不容易！”唐艳妹妹道：“我们不是没有孩子，我们已经有一个孩子了，好好把那个孩子养大，培养成才不好吗？就因为我不愿意生二胎，不愿意妥协，我就成了他们家的罪人，活该被他们惩罚？” “你想离婚吗？”南笙问她。 “以前还会犹豫，但现在，我可以十分肯定的告诉你——南笙姐，我想离婚，我想现在，立刻，马上跟这个人离婚。我受够了，我受够了这种需要被人摆弄的人生。” 第159章 来日方长（5） “那就先离婚。”南笙道：“相信我，当你主动放弃孩子这个砝码时，他们也就不会把孩子当做筹码逼你就范。” “会吗？”唐艳妹妹颤着声音问。 “会！”南笙点头：“他们之所以看重孩子，是因为知道孩子是你的软肋。当你主动把这根软肋摘掉的时候，他们就拿你没办法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假装放弃了孩子，假装对孩子的一切都不在意，假装你在意的就只是离婚，就只是为了要回那些被他们贪没的房款。” “孩子会不会恨我？” “他们一定会因为憎恨你而教导孩子怨恨你，可孩子也拥有自己的判断力，相信孩子，也要相信你自己。” “我可以吗？” “你可以！”南笙肯定道：“如果你想离婚的话，这就是你眼下唯一能够走的路。” 唐艳妹妹抿着嘴没有吭声。 “你们的婚姻不存在原则性问题，矛盾中心无非是房款和孩子以及婆媳问题。离婚后，你大概会有两个选择。” “哪两个选择？” “第一个，你老公跟婆婆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尤其是你婆婆愿意后退一步，放手让你们经营自己的小家庭。到时候，你可能会因为你老公的改变而跟他复婚。如果复婚，就不牵扯孩子的抚养权问题。” “复婚？怎么可能？我们都闹得脸红脖子粗了。”唐艳妹妹摇着头：“我对他，以及对他的那个家都失望了。” “你对他的失望是源于对他整个家庭的失望。倘若他的母亲没有逼迫你要二胎，倘若他的母亲没有撺掇着他贪没你的卖房款，如果他的母亲愿意放手让你们自己买房，独立生活，你还会对他感到失望吗？” 不等唐艳妹妹回答，南笙便开口道：“会！但这个失望很小，你自己就给化解了，绝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对不对？” “是！”唐艳妹妹点头：“其实刚结婚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有点儿愚孝，有点儿宝妈，但原则上还是听我的，挺为我着想的。可随着孩子出生，随着公寓被卖，随着我想要买房跟他一起搬出去另过，我心里的失望越来越多，对他的不满也就越来越多。” 唐艳妹妹吸着鼻子：“我也知道，意外怀孕不是矛盾的焦点，我们只不过是借着这个事情把彼此心里的不满和怨恨都倾泻了出来。事情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们谁都不想，却谁都控制不住。” “不是控制不住，而是你们都不想让步。这就跟拔河一样，你们都使劲地握着那根绳子，唯恐绳子被拉到对方的阵营里去，从此再也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可是南笙姐，我没有办法松开这根绳子啊！”唐艳妹妹用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我才三十出头，至少还有三十多年可活，我不想把自己放在那样一个家庭环境里。我跟你说实话，我是厌倦了跟他父母一起生活的样子。你也是当儿媳妇的，你应该懂得我的心理感受对不对？” “我懂！” “我就知道南笙姐你一定懂。”唐艳妹妹激动地抹着眼泪：“我跟我姐说过，可我姐却不能体会我的那种无助。南笙姐你知道吗？就因为我生母早逝，我婆婆逮着机会就骂我，说我是有娘生没娘养。我不吭声，显得我懦弱没有底线。我吭声，这声音小了，她说她开玩笑的，声音大了，她说我至于吗？还说我妈没了是事实，我有人生没人养也是事实。” “谁不想被自己的妈妈养育长大啊，我妈过世是我的错吗？我不想有亲生母亲在吗？我不想有亲生母亲送我出嫁，看着我生儿育女吗？可我没有，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意外去世了，我没有亲生母亲看护我已经很可怜了，她为什么还要那么说我，还要一个劲儿的拿着刀往我的心窝子里捅。” “老公是我自己选的，我很爱他，我希望他能够护着我，能够给予我想要的爱。可他在他妈面前就跟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那样，连口气都不敢为我出。”唐艳妹妹捂着自己的心口：“他不能帮我出气也就罢了，可是南笙姐，在那个家里，在那个环境里，他完全没有做丈夫，做父亲的样子，他就跟个孩子一样，他甚至还要求我能够像他的妈妈那样宠着他，惯着他，一切为他着想，让他快乐成长。” 唐艳妹妹笑了，笑得有些疯癫：“我是他老婆不是他妈，我也不愿意成为他妈，我养着一个孩子已经够辛苦了，我不愿意再养着他。南笙姐，你说这样的老公，离了之后我还会要他吗？” “妹妹，凡事都没有绝对。”南笙将小宝放到一边，轻轻搂了搂她：“现实中的婚姻都不容易。等你们离了婚，你们就会发现，他想要找到一个比你好的老婆不容易，你想要找到一个比他还能顶事儿的老公也不容易。离婚是目的，却也是帮你们看清楚眼前这段婚姻的手段。” “手段？”唐艳妹妹不解地看着南笙。 “没有原则性问题的婚姻在离婚后都是有可能复婚的，但复婚的前提是，你们认识到了存在于这段婚姻中的不足，尤其是你的婆婆，愿意放手让你们自己成长。至于你老公，只要让他离开了他的父母，他也就不那么妈宝了对不对？凡事也可以往乐观的方向想想。” “倘若结果没有南笙姐你分析的这么乐观怎么办？” “那就按原计划执行，离婚后，一心一意过好属于你的日子。” “孩子呢？孩子怎么办？” “该去看的时候就去看，该去探的时候就去探，该商量孩子抚养权的问题就继续商量。你要记得，只有你工作稳定，居住环境稳定，你才有可能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 “如果他不给呢？” “不管是复婚，还是再婚，他都会松口。”南笙道：“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他没有经过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痛苦，没有经过没日没夜哺育孩子的艰辛，他对孩子的感情大多建立在爱屋及乌上。” “爱屋及乌？” “如果他爱你，想要跟你复婚，他一定会在孩子的问题上让步。如果他爱上了别人，想要跟别人重新组建家庭，他会巴不得你跟他争取孩子的抚养权。就算他不让步，等孩子再大点儿，你也可以通过起诉的方式，让孩子自由选择跟谁一起生活。” 第160章 来日方长（6） “那我现在——” “虽然很俗，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先争取自由和金钱。”南笙拍拍她的肩：“你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孩子是被你一手带大的，她不会因为奶奶的几句话，爸爸的几句抱怨就不要你的。” “南笙姐，谢谢你。” “你好歹管我叫一声姐，应该的。” “你呢？”唐艳妹妹看着南笙：“听我姐说过你的事，你的境遇应该比我难吧。” “差不多。”南笙笑着：“都是离婚的事情，只不过我要多应付一个小三。” “听我姐说，你跟他是高中兼大学同学。” “是！” “难以相信。” “难以相信什么？” “我一直以为这种爱情是最坚固的。”唐艳妹妹直愣愣地看着南笙：“从婚纱到校园是多少女孩子的梦想。” “听起来是挺美的。” “何止听起来很美，单是想一想都觉得浪漫的很。”唐艳妹妹继续抱着双腿：“南笙姐，你知道吗？上学那会儿我最喜欢看的就是校园偶像剧，校园言情，我一直期待着能够拥有一段像书中描述的那种浪漫的校园爱情。” “那你遇到了吗？” “没有！” “是没有遇到，还是遇到了没能拥有？” “读高中的时候倒是有一个男孩儿追我，我也不讨厌他，可因为学习，只能把谈恋爱的事情放到一边去。我那会儿学习忽上忽下的，压力特别大。” “后来呢？” “我们成绩差不多，我以为他会像里写得那样，跟我考同一所大学，然后到了大学我们就可以尝试着谈恋爱。可他没有，反而考到了大西北去，听说还在那边找了个女朋友。” “大学也没遇到吗？” “没有！”唐艳妹妹摇头：“我也很好奇，这大学四年，我怎么就没遇见一个看对眼的。大学临近毕业那段时间，我整个人特别消沉，就因为没能在大学里谈恋爱。也是因为经验浅，遇到这个就稀里糊涂的跟他在一起了。” “这老公不是你选的吗？怎么能说稀里糊涂呢？” “是我选的，但那个选择范围太小了。当然，选他的时候我也是真的很喜欢他，甚至后来还不能自拔的爱上了他。可职场恋情跟校园恋情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我总觉得进入社会之后的恋爱多多少少都带着那么一些功利的气息。” “有利有弊吧！”南笙没经历过职场恋爱，不清楚哪种恋爱方式更好，但她认为进入社会后的选择更倾向于理智，反而更有利于婚姻关系的稳固和长久，起码她身边过得好的朋友都不是校园恋情。 “总之听我姐说你们的事情时我特失望，不是对南笙姐你失望，而是对那个人很失望。这么美好的感情，他是怎么忍心破坏，又是怎么忍心放弃的。” “这个时代诱惑太多，或许在他心里，放弃这段感情和婚姻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他一定会后悔的。”唐艳妹妹道：“这世上绝不会再有一个女人比你更爱他了。” “我没有那么不可取代。”南笙酸楚地笑着。 “真的没有了。”唐艳妹妹固执道：“每个人的青春都是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他在你的青春里，你也在他的青春里。南笙姐，你不觉得那种十几岁时候产生的感情跟二十几岁，三十几岁都是不一样的吗？” “女人可能更在乎从十几岁建立起来的感情，可对于男人来说，那段感情未必值得珍惜。” “也许吧。”唐艳妹妹失落道：“南笙姐，你打算离婚吗？” “我这个是原则性问题。”南笙压下心中的厌恶，开口道：“他不光沾染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气息，他还在心里给她留了一席之地。纵然他愿意回头，我也愿意原谅，可我们终究回不到过去了。” “你会有遗憾吗？”唐艳妹妹抬着眼睛。 “不会！”南笙很肯定地回答。 “那么多年的婚姻和感情，说没就没了，你不觉得遗憾？” “主动放弃的那一方才会有遗憾吧，被放弃的那一方，只会感觉到心在慢慢死亡。心都死了，感觉都消失了，又怎么可能会有遗憾呢。” “你们俩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唐艳用筷子敲了敲锅边儿：“吃火锅，吃火锅，有什么不开心的都能吃饱了再说行不行二位？” “吃火锅！”唐艳妹妹撸起袖子：“人家网上不是说了嘛，要化悲愤为力量。” “化悲愤为力量可以，但不要化悲愤为食欲，吃胖了我可不负责。”唐艳敲开她妹的筷子：“先吃青菜，那肉没熟呢。” “半生不熟的吃着才有营养。”唐艳妹妹夹起肉片儿直接塞进了嘴里，烫的只吐舌头：“姐，这肉熟了。快，赶快叫两个孩子也出来吃吧。” “咱先吃，别管他们，他们正玩着呢。”唐艳继续往锅里下着丸子：“等咱们吃饱了再叫他们，现在叫他们，咱们就甭想消消停停地吃了。” “南笙姐，你觉得那个小三会嫁给他吗？” “不知道。”南笙捞起一片青菜放到碗里：“这小三就跟这锅里煮得青菜似的，你说它招人稀罕吗？它没有这个羊肉卷下的快。你说它不招人稀罕吧，这吃火锅的时候还少不了。你说它好吃吗？口感也一般，尤其这烫过得青菜，软趴趴的还不怎么入味儿，可你要不挑这一筷子，你又总觉得这碗里少点儿啥。” “然后呢？”唐艳也挑了根儿青菜出来。 “你把她从锅里夹到了碗里，它就暂时归属了你，但归属于你之后的命运如何谁都说不好，包括正在夹着青菜的你。” “命运？这青菜还能有什么命运？” “咬一口，觉得不好吃，搁在碗里，等到把这锅东西都吃完了，再把那根儿放凉的青菜倒进厨余垃圾里。” “咬一口，觉得好吃，直接嚼吧嚼吧咽下去。” 唐艳把青菜送到嘴边，刚要张嘴，听到南笙的话，又把青菜放回了碗里。 “最后一种，想吃但又不想吃，思来想去，只能先搁回碗里。” “那南笙姐，你觉得那个小三是什么情况？” “她啊，就跟这碗里的青菜是一样的。”南笙夹起一片羊肉放在自个儿碗里：“我不太喜欢吃烫过得青菜，但如果是配着羊肉吃，倒也能下口。可若是没了这片儿羊肉，这青菜十有八九是要被搁置凉掉，最后咬那么两口直接丢进垃圾里。” 南笙咽下那口菜：“赵阳娶不娶朱利利，除了朱利利自身的手段和意愿外，还取决于她没有利用价值。她附带的价值，就像是刚刚放在青菜上的那片儿羊肉。” “好复杂的样子！”唐艳妹妹夹起一个丸子：“我还是觉得丸子好吃。” “不复杂，这男人啊，远比女人活得现实。”南笙也夹了个丸子出来：“他可以为了小三跟原配离婚，但不一定会因为离婚而娶小三过门。” 第161章 婚前婚后（1） “姐，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姐夫也在外头找人了，你会怎么样？” “不可能！”唐艳想也不想的冲着妹妹说道：“就你姐夫那样的，绝不可能。” 听着唐艳笃定的语气，唐艳妹妹微微勾起了嘴角。 “我姐夫哪样了？姐，你别小看我姐夫，就我姐夫那样的，出了门，照样是很多小姑娘眼里的魅力大叔。别的不说，单是他在部队上摸爬滚打带出来的那股气质，就能迷倒很多小姑娘。” “气质？”唐艳眯起眼：“我怎么看不到，反而觉得他跟上学那会儿没啥分别，整个人傻乎乎的。” “那是在你面前。”唐艳妹妹道：“你以后对我姐夫好点儿。” “我对他还不好啊？”唐艳勾起嘴角：“我让他吃得好，住得好，穿得好，睡得好，这全天下没有比我更关心他的人了。尤其是这结婚后，我对他的好，连他亲妈都比不上。” “那你知道我姐夫现在都在做什么吗？他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在工作里有没有遇到难处？他有没有压力，有没有想要倾诉的话。” “这我哪知道，我只知道他工作还好，至于工作内容是什么，我就是问了他也不一定会告诉我。”唐艳继续往火锅里下着食材：“至于这难处？谁干工作不遇到难处。若是没有难处，人人都该去干那份工作了。有难处，有挑战，才能有进步。” 说罢瞟了瞟屋里正在打闹的两个孩子：“咱们带孩子的就没有难处吗？这遇见棘手的事情时，咱们不一样都是自己解决的。光是他的衣食住行都已经够让我劳心的了，我还能张罗他的精神世界啊。” “姐，话不是这么说的，就算是夫妻，也应该注重精神交流。”唐艳妹妹放下筷子：“我是真不希望你走我跟南笙姐的老路。我们的婚姻都破碎了，我们不希望看到你跟我姐夫也出现问题。姐，不要那么固执好不好？” “固执？我哪儿固执了？”唐艳白了妹妹一眼：“赶紧吃饭，少担心这些有的没的，我告诉你，就是全天下的男人都出去找了，你姐夫也不会。他啊，就算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儿。” “我觉得妹妹说得对，你是得多关心关心他。这男人骨子里就是个孩子，别看他外表强大，其实内心脆弱的很。”南笙夹起一块儿蘑菇放到碗里：“这也是我近期才悟出来的道理。” “你也这么说？”唐艳搁下筷子，用手托着下巴看向南笙。 “有备无患呗，人到中年，更得多沟通。现在跟过去不一样，过去交通不方便，通讯也不方便，想要找个恋爱的对象都不容易。可现在呢，即便你没有动过那个心，也保不齐你不会成为别人的目标。万一有人把这婚外恋情的糖果放在你老公面前，你能保证他不会揭开糖纸尝一尝吗？” “那我也不能老防着啊。这本来没事儿，说不准因为我的疑神疑鬼反而出了事儿。” “不是让你防着，而是让你拿出谈恋爱时的那股架势去重新经营你的婚姻，经营你跟他之间的感情。”南笙用食指敲了敲桌子：“我们总以为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认为结婚了就是尘埃落定，就会陪着这个男人白头到老。可男人呢，未必跟我们的想法一样。” “男人有二心？” “也不是说男人有二心，而是大多数男人在家庭和婚姻中所承担的那一部分没有女人的重，相对的心也没有那么满。”南笙解释道：“家庭中的生儿育女，柴米油盐几乎都被妻子给承担了，男人们只需要在外头工作挣钱，交际应酬。他们拒绝参与家庭琐事，本能的排斥这些东西，可内心深处空出来的那一部分又希望被某些东西填满。一旦遇到合适的机会，他们就会控制不住的尝试，并且生出在婚外谈恋爱的心。” “说来说去还是不负责任呗。” “是不负责任，但这是男人的天性，谁叫自从人类诞生以来，女人就承担了婚姻中的大部分事情呢。”南笙拍拍唐艳的肩：“总而言之一句话，多关心他的精神世界。” “又要管孩子，又要管家务，还要分管他的精神世界，我哪里管得过来。” “那就不管他的物质生活，只关心他的精神世界。”南笙给了唐艳一个你会懂得眼神：“当然，作为一个经营婚姻的失败者，我方才的那些观点也更倾向于理论，具体如何实施，还得靠你的悟性啊。加油，唐艳！” “切！说了大半天，还是个理论。”唐艳轻轻捶了南笙一下。 “虽说是理论，但我认同南笙姐的观点，你看我，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唐艳妹妹指了指自己：“我就经常跟他一起出去玩，一起看电影什么的，不带孩子，纯粹的二人世界。” “那也没见你把自个儿的婚姻经营好啊。” “我没经营好自己的婚姻是因为我干不过婆婆，也可能一开始我就没把我那个婆婆当成是对手，以至于在婚后处处受制。”唐艳妹妹懊恼地说着：“谁能想到这婆婆也会成为婚姻中的第三者啊，且这个第三者无比强大，天生就占据优势。跟她斗，我不节节败退才怪。” “嗨！你们刚刚不是还劝我嘛，怎么劝着劝着又说回到自己身上去了。”唐艳断了火锅的点，任由那些食材在锅里咕嘟着：“这婚姻啊不是男强女弱，就是女强男弱，能做到势均力敌的很少。我妹跟我妹夫恋爱那会儿我就不怎么看好。” “不看好？不看好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怎么没告诉你？”唐艳瞟了妹妹一眼：“我说你那婆婆一看就是个强势的人，婚后必定不好相处，你是怎么跟我说的来着。你说你嫁的是你老公不是你婆婆，还说你们婚后会搬出去住，实在不行，租房也可以。说保管跟你那个婆婆处得是远香近臭。结果呢？结果证明，有个强势的婆婆，你连出去租房住都是奢侈。” “我哪里知道他会处处听他妈妈的？”唐艳妹妹懊恼地说着：“明明婚前不是那样的，明明恋爱的时候他还是处处护着我的。” “那是因为你还没进门！”唐艳一语道破玄机。 第162章 婚前婚后（2） “这进不进门也有区别？” “废话，这恋爱也是需要成本的。”唐艳起身在她妹妹前额上敲了下：“这天底下有哪个做母亲的会希望儿子的恋爱变成一场空，会希望儿子付出了成本却没有收获。” “那她要是相不中我就早说呗，大不了我跟她儿子分手就是，何必等我进门了之后再难为我。” “这人心难测就难测在这里。”唐艳微皱双眉：“跟你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这就跟你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去单位面试一样。你的大学学历是进入单位的敲门砖，你的外在形象也让单位主管觉得很满意，觉得适合入职他们的公司。因为有好感，因为觉得合适，所以在面试前，面试中，包括面试后他们对你都极具热情。一旦你正式入职，签了劳动合同，你再看看他们对你的态度。” “是不怎么好！” “这签了《劳动合同》就跟领取了《结婚证》是一样的，当他们判定你是他们的人之后，他们要做的就是榨干你的剩余劳动价值，让你为公司或者是为那个家庭贡献出全部的力量。员工是可以换的，儿媳妇同样是可以换的，尤其是那种不需要付出多大成本就招募进来或者是娶进门的人。我这么一比喻，你是不是就明白了？” “明白了！”唐艳妹妹点头：“姐你说我的问题时是一套一套的，怎么到你自己的问题上，你那么固执呢。” “这就叫旁观者清，这就叫劝人容易劝己难呗。不说了，赶紧招呼两个小的过来吃饭吧。”唐艳起身去叫孩子，南笙趁机碰了碰唐艳的妹妹，问道：“你姐夫没问题吧？” “说不上来。”唐艳妹妹轻轻摇头：“以前忙着自己的事儿，很少过来我姐这边，这次因为家里的事情，我跟我姐的走动多了起来。我总觉得我姐跟我姐夫之前也有些问题，但这些问题，我姐夫不愿意说，而我姐看不见，或者说是视而不见。” “你方才是故意提醒你姐姐的？” 唐艳妹妹点头：“我原本也没往那块儿去想，可看见南笙姐时，不知不觉的就想到了那个事情上。南笙姐，我是不是心理不健康啊？就因为知晓了你的故事，就开始质疑我姐夫对家庭的忠诚度。” “你也是为你姐好，如果可以的话，你帮你姐去跟你姐夫谈谈，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又不好直接跟你姐开口的。” “我去谈？”唐艳妹妹看着南笙：“这小姨子跟姐夫谈这些事情合适吗？” “只要谈的是正事就没有不合适的。”南笙握住她的肩头：“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是为你姐的幸福考虑。况且，他是你姐夫，你是他妹妹，你们原本就是近亲，这亲戚有什么话是不能说，不好说的。” “我知道了。”唐艳妹妹转头往屋里看了眼：“我是在担心我姐，可也是在担心我姐跟我姐夫过得好不好，我不希望他们的婚姻出问题。所以，我有足够的立场去跟我姐夫谈我姐的问题。 “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见唐艳领着两个孩子过来，南笙和唐艳妹妹也终止了方才的对话。 南笙在唐艳家里待到晚上七点才带着两个孩子返回家中，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在楼下碰见了赵阳，且从他的架势来看，他是专门在等南笙的。 “去哪儿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将近两个小时，打你的电话你也没接。” “手机没电了。”南笙看了眼站在身旁的赵凡：“你是来接凡凡的？” 没等赵阳开口，赵凡就道：“爸爸，我今晚想在妈妈这里住。” “你可以在你妈妈这里住，爸爸同意了。”赵阳有些疲惫，说话时显得没有力气：“南笙，你能先让凡凡回去吗，咱们在楼下坐坐，说点儿事儿。” 南笙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跟他起争执，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给赵凡，让他先回家去。赵凡接了钥匙，对南笙道：“妈妈，你不要再跟爸爸吵架了。” 南笙摸了摸赵凡了头，说了句：“回去吧，记得不要玩手机，容易坏眼睛。” “我都不玩手机了，，看你给我新买的书。”赵凡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过身对赵凡道：“爸爸，你不要再欺负妈妈了！” “爸爸什么时候欺负你妈了?都是你妈妈在欺负爸爸，你看你妈把爸爸欺负的，连家都不能回了。” “爸爸，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你跟我妈之间是怎么回事儿。”赵凡嘟囔着打开门走了进去。 “你教的？”赵凡目送着儿子的背影消失之后才抬起头来看着南笙：“别在孩子面前乱说话，影响了我们父子间的关系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他不是小孩子了，况且他不聋也不瞎，你做得那些事情他看得见，也听得见。” “我做什么事情了？我不就是想跟你离婚，我不就是想重新开始嘛。”赵阳重重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们就不能理解我，不能让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好好活一回呢。” “因为你所谓的理解是建立在伤害家人的基础上，你想要的活法是以伤害家人作为代价的。” “维持现状就不会伤害吗？” “会！因为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感情更是两个人的事情，多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怎么可能没有伤害。”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跟她分手了，如果我继续跟你一起生活，是不是就没有伤害了？”赵阳道：“南笙，我觉得这段婚姻继续将就下去对你跟孩子才是真正的伤害。我心里没有你，做事情的时候就不会考虑到你，我考虑不到你，就会伤害你。我不想这样。” “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儿，但是没喝醉。” “既然没喝酒，干嘛跑来跟我说这些废话。”南笙道：“你留心民政局开门的时间就好，我这边随时有时间。” “南笙。”赵阳站起来：“能不能让我爸妈先住你这边？” 南笙止步，回头看着赵阳，眼神里带着一些不理解和诧异。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说刚刚的那些话，我来找你是因为我爸妈，我跟他们吵架了，我不想他们再继续住在我那里。”赵阳继续道：“我知道你成全了我，也知道你因为爱我做出了让步，所以南笙，你再帮我一回，让我爸妈今晚住你这儿。” 第163章 婚前婚后（3） “赵阳你没病吧？不，你有病，而且病得不轻。”南笙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抱着孩子就往楼栋里走：“除了离婚的事儿，别再来找我了。” “南笙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赵阳追上来：“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来找你的。” “你迫不得已？”南笙转身看着赵阳：“你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赵阳，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不是我的！” “她来了！”赵阳快速道：“我劝过她，她不肯走。你也知道，我爸妈，尤其是我妈容不下她。”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我知道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放心，等明天，明天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我爸妈离开洛城回老家。南笙，算我求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我是真不想看见他们在我那边吵吵，我都要疯了。” “你都要疯了？！我才要疯了好不好？”南笙顾不得丢人，直接大声喝道：“赵阳，你搞清楚，你现在还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合法丈夫。你看看你刚才求我的什么？你求我收留你的父母，然后让你跟小三肆无忌惮的过夜生活。” “我这不马上变成你前夫了？” “你也说了马上。”南笙气得头晕：“你走吧！你现在走，我就权当没听过你刚刚说的那些话。等我脾气上来，我不介意抱着孩子去你的出租屋，当众把那个朱利利从你的屋里提溜出来，好让你的左右邻居都看看这小三长什么模样。” “南笙你别闹！” “不是我在闹，而是你欺人太甚。”南笙气得话都说不稳了：“赵阳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觉得不管你怎么样，我都拿你没办法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赵阳坐回到椅子上：“我没想到她会来，我拦不住她。” “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呢？如果不是你告诉她出租屋的地址，她能找上门去吗？赵阳，你可别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事情。” “我记得，我这不是没让孩子跟她见面吗？”赵阳气恼道：“你逼我，她逼我，我爸妈也在逼我，我想不通，你们干嘛都要逼我，逼我做这样或者那样的选择。大家都好好的不行吗？” “路是你自己选的，没人逼你。”南笙抱着孩子进了大门，连头都不曾回，直接进了电梯。 出租屋那边，朱慧琴正恶狠狠地瞪着主卧的方向。朱利利寡着一张脸，视若无睹地坐在床上把玩手机。两人目光偶有碰撞，各个都跟想杀人似的。 赵广武觉得气氛压抑，站起身来准备关门，却被朱慧琴拽住胳膊拉到了一旁。 “看什么看，你再看她也不会走，看多了你自己还生气。” “就我生气吗？”朱慧琴拧了赵广武一下：“合着就我生气是吧？” “你生气有用吗？人家是来找赵阳的，又不是来找你的。” “她来找赵阳？她凭什么来找赵阳？她以什么身份来找赵阳。”朱慧琴气得站起来，一边说话，还一边不停地用手往主卧里戳：“见过厚脸皮的，但没见过像她这么厚脸皮的。我儿子是没有儿媳妇吗？用得着她过来暖床。” “阿姨你说话注意点儿。”朱利利听到暖床两个字，脸色直接变了：“我敬您是赵阳的母亲，我不跟您一般见识。但是阿姨，您说话也得注意点儿。我跟赵阳是什么关系，您心里也清楚。我把话放在这儿，您儿子跟您儿媳妇长不了，就算今年不离，明年也得离。” “你跟赵阳什么关系我不清楚。”朱慧琴一口唾沫喷过去：“我只知道你是自个儿开车送上门来的，还是撵也撵不走的。你爸妈没教过你怎么做姑娘，怎么做女人吗？你插足别人的婚姻，搅合别人的夫妻关系，你就不怕遭报应，你就不怕你爸妈被你连累的天打雷劈嘛。” “阿姨，我是我，我爸妈是我爸妈，麻烦您口下留德，不要攻击我爸妈行吗？” “你什么样，你爸妈就什么样！”朱慧琴气得跳脚：“我就说他们了，你能拿我怎么着？有本事你拿刀把我给砍了。” 朱利利恨恨地瞪了朱慧琴一眼，“哐叽”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这下朱慧琴不愿意了，直接从侧卧冲到客厅里。赵广武手疾眼快，赶紧将她拽住，连声道：“你干什么？你这是想干什么！你是生怕左邻右舍不知道咱家有这种丢人的事儿是吧？” “丢人？你也知道这种事情丢人啊？”朱慧琴先是一脚把拖鞋给踢飞了出去，紧跟着拽住赵广武的胳膊就开始反复捶打：“亏你还是男人，还是一家之主，你就是这么纵容着他们欺负我的。这朱利利是什么人？是破坏咱们家的小三，你都这么大刺刺的都进来了，你却连句话都不敢说。我要有你什么用？我嫁给你有什么用？你还是男人不？你说你还是男人不！” “我不是男人你是，你把她从屋里拽出来然后给轰出去。”赵广武挣脱朱慧琴，一扭头回了侧卧：“就会跟我窝里横，这是我能管的事儿吗？这房子是赵阳租的，钱是赵阳掏的，她进来是赵阳给开的门，我能把人往外撵吗？我有什么资格把人往外撵。” “你不是赵阳他爹吗？你为啥没有资格？” “我是他爹，可这房子跟我没关系！”赵广武翻身床上，拉起被子蒙在头上：“闹吧闹吧，看你能闹到什么时候。” 赵阳回来时，朱慧琴正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他有些头疼的看了母亲一眼，直接去了卧室。刚进门，朱利利就一脸委屈地扑了上来。 “你去哪儿了？你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妈有多可怕。” “不是说了让你不要招惹她嘛。” “我哪里招惹她了，我连这个房门都没出，倒是她，一副恨不得把我给吃了的样子。”朱利利紧紧抱住赵阳：“我不管，我是你的女人，你得为我做主。” “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主？” “至少让你妈别为难我吧。”朱利利看了眼外头：“我只是喜欢你，爱你，又不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妈她干嘛老针对我啊。你跟南笙过不下去，又不是我的问题。” 第164章 婚前婚后（4） “我妈就那样，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赵阳推开朱利利，揉着额角半躺到了床上：“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你也看到了，我爸妈在这里住，我不想他们难为你，也不想因为你再把他们给气着了。” “我不走！”朱利利趴到赵阳身上：“我想你了，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我死都不走。” “你这又是何必呢？”赵阳推了她一下：“你也看见了，我爸妈对你是什么态度。” “叔叔对我态度挺好的，就是阿姨她好像对我有点儿误会。”朱利利拽住他的衣角：“等阿姨情绪平复下来，我再去跟她解释。赵阳，阿姨她是老辈人，即便她清楚没有爱情的婚姻不会幸福，她也不愿意你跟南笙分开。不是因为南笙好，也不是因为我不好，而是传统观念将她给束缚住了。” “可我妈就是那种思想传统的人啊。” “我们一起开导她。”朱利利往上挪了挪：“我们得让她明白，婚姻不代表什么，那张证书更不代表什么。她是你妈妈，她应该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对不对？你跟南笙在一起不幸福，跟我在一起才是幸福的。只要让她明白了这个，她就会接受我，接受我们现在的关系。” “我妈很固执，谁都说服不了她。” “那咱们就避开她。”朱利利转了转眼珠：“你说过，你有办法让他们离开。” “我刚去找了南笙。”赵阳闭着眼睛：“我希望她能让我爸妈过去住，她没同意。” “她凭什么不同意啊，那又不是她一个人的房子。”朱利利气咻咻的直起身子：“赵阳，你说她怎么能那么过分呢？那房子也有你的一半儿，你爸妈过去住是理所应当的。要不，你把你爸妈送过去？我就不信了，这两个老的都站到门口了还能被她给轰出去。” “那是我爸妈，你总不能让我把他们给绑到那边吧。” “对不起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先劝劝你爸妈。” “我劝不了南笙，劝不了你，跟劝不了我爸妈。”赵阳一个翻身，侧躺着：“要嘛你走，要嘛你忍。” “我忍！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忍。”朱利利再次扑到赵阳身上，可眼睛里全是恨意。 “睡吧，你就只当没听见我妈在外面嚎。她嚎不了多久就会安生下来的。” “那我把门锁上。” “随你。” 夜里，朱利利同赵阳纠缠，赵阳没有拒绝。 两人拥抱着，纠缠着，可赵阳却没有了往日的热情，反而迷茫的很。过程很快，快到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朱利利的不满意，可他却连安抚她的心思都没有，直接翻身看向窗外。 月光朦朦胧胧地像极了他现在的心情。 正瞅着，冷不丁后背一痛，他蹙眉看向身后，却见朱利利披散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正满含幽怨的望着他：“你是不是在想南笙？你说，你是不是在想南笙？” “没有！” “那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累了！” “男人说累了都是在敷衍女人。”朱利利坐在床上：“赵阳，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没有！我就是觉得累了，没有心情了。”赵阳合上眼睛：“睡吧，别再闹了，我真累了。” 朱利利轻哼一声，使劲往赵阳身上砸去，赵阳闷哼一声，有些厌恶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起身，套上衣裤。朱利利赶紧拉住他：“生气了？跟你开玩笑的。你去哪儿？该不是去找南笙吧。” “厕所！”赵阳拿起放在床头的烟，开门，右拐，去了卫生间。 坐在马桶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来点上，再把手机打开，习惯性地看了眼朋友圈。南笙的朋友圈是静止状态，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是否也跟自己一样在失眠。可他知道，就算失眠，南笙也是因为恨他。 南笙的确没有睡着，此时的她正蹲在厨房里磨刀。刀是从某宝购置的，看起来十分锋利，根据商家的介绍，这是一把标准的剔骨刀。 网购这把刀原本是为了给孩子们剁骨头炖排骨，可此时，她却想用这把刀宰了赵阳跟朱利利。这种念头不是突然有的，而是自从知道赵阳跟朱利利在一起后就有的，且随着赵阳的那些奇葩行为，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她一边磨刀，一边想象着随后可能发生的事情。比如，她带着一身凉气出现在赵阳的出租屋外头，如果是赵广武和朱慧琴开的门，她就二话不说直接冲进去，如果是赵阳或者朱利利开的门，她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就在她磨完刀子准备出门的时候，侧卧的门开了。赵凡的脚步声伴随着哈欠声一起出现，最后定格在厨房门前。 “妈妈，你在做什么？” “妈妈，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在磨刀啊。” “妈妈，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睡不着想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做。要不，我帮你一起磨吧，我也睡不着。” 儿子的话唤醒了南笙，她赶紧将刀收起来，努力挤出一抹笑来对着赵凡：“你怎么起来了？是被妈妈磨刀的声音给吵醒的吗？” “不是，是做梦了，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赵凡蹲到那块儿磨刀石前：“妈妈，这磨刀石是不是从前爸爸买的那块儿。” “是！” “爸爸就是懒，这磨刀石是他买的，但我一次都没见他磨过。” “凡凡，你告诉妈妈，你做了什么噩梦？” “没什么，就梦见爸爸跟妈妈都不要我们了，我跟弟弟变成没人要，没人管的孩子了。”赵凡抬头看着南笙：“这是噩梦对不对？因为妈妈是不可能不管我跟弟弟的。” “对！妈妈不可能不管你跟弟弟。”南笙也蹲下来，看着儿子稚嫩的脸庞：“回去睡吧，明早还得上学呢。” “那妈妈也早点儿睡，妈妈别忘了，你还得起早送我去上学呢。”赵凡把南笙从地上拉起来：“还有，刀子钝了就换一把，磨刀容易伤着自己，划不来的。” 南笙看了看搁在身后案板上的那把刀，抬起手来，摸了摸儿子的脸：“好，妈妈听你的，不磨刀了。咱啊，换一把。” “明天一起去买。”赵凡说着，暗自松了口气：“今晚我跟妈妈一起睡吧！我怕睡着了又做噩梦。” 第165章 婚前婚后（5） 南笙心绪难平，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早上，身边的小宝一动，她就立刻清醒。角落里的被子翻开着，厨房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将小宝的睡姿调整好，蹑手蹑脚地起了床，从主卧来到厨房。 赵凡正动作笨拙地打着鸡蛋，听见声音，忙转过头来，表情有些窘迫地看着南笙：“妈妈，你醒了？” “你在干嘛？” “炒鸡蛋，我想给妈妈做个早餐。” “你会吗？”南笙轻问。 赵凡摇头：“不会，但我可以学。” “妈妈教你好不好？” “好！”赵凡点头，眼睛却快速瞟向身后：“妈妈，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儿？” “就是那个鸡蛋我不知道怎么弄，所以我打破了好几个。”赵凡低头：“我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第一次打鸡蛋壳都会失败。”南笙走进赵凡，探着脖子往他身后看了眼：“打破了两个？” “嗯！”赵凡道：“第三个我还在研究。” “那你比妈妈厉害，妈妈小时候打破了好几个，而且都是鸡蛋壳连着鸡蛋液的那种。” “是吗？”赵凡的眼睛亮了，表情也变得轻松起来：“那妈妈都是怎么做的？外婆有没有骂妈妈？” “你外婆没有发现。”南笙弯腰，用右手食指在赵凡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那个时候的妈妈就跟现在你的一样，觉得是自己闯祸了，心虚得很，害怕得很，于是悄悄用煤渣将那些鸡蛋给掩埋了起来。” “外婆没有发现吗？” “应该是发现了，但外婆没有说。”南笙抱了下赵凡：“我们小时候吃的鸡蛋都是自家的母鸡下的，每天收了几个，吃了几个，外婆心里都是有数的。她之所以没有说，是因为她知道妈妈不是故意的，担心说了之后，妈妈心里会难过。外婆很爱妈妈，就像妈妈很爱你跟弟弟一样。” “那我说了妈妈会不会生气？” “当然不会！”南笙又在赵凡鼻梁上轻刮了一下：“妈妈很高兴，因为妈妈有个敢于承认错误，既勇敢又诚实的孩子。” “那说跟不说，哪一种才是最好的？”赵凡眨着眼睛问。 “各有利弊吧。”南笙道：“像妈妈的那种做法，虽然避免了被外婆责骂，但妈妈内心很是愧疚，直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件事，觉得当时应该坦诚一些。可不管事后如何认错，那份愧疚和遗憾还是留在心里难以化解。” “那我呢？” “你及时承认了你的疏忽，并且得到了妈妈的谅解，你就不用像妈妈那样提心吊胆过日子，而且还可以得到妈妈一对一的指导，尽快掌握打鸡蛋的这个技巧，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所以及时承认错误才是最棒的做法对吗？” “对！至少在妈妈这里，这是最棒的做法。” “那是因为我遇到了一个好妈妈，如果是我的同学，他可能会被自己的妈妈骂，甚至是被自己的妈妈打。”赵凡伸出手来抱了抱南笙：“那妈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你不要动手，你告诉我怎么做就可以，我长大了，我可以帮妈妈做饭了。” “好！”南笙换了一只干净的碗，且在换碗的时候注意到那把刀不见了。 她心里清楚，刀一定是被赵凡给收了起来，至于收到了哪里，她不想问，也不会问。 赵阳一夜无眠，反倒是朱利利睡得跟猪一样。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客厅里传来父母的说话声，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朱慧琴：“你还给他们两个做饭？依着我的意思，就该饿死他们。” 赵广武：“你声音小点儿，这一大早的你就想跟人吵架是不是？” 朱慧琴：“吵就吵，谁怕谁啊。这是我儿子租的房子，我再怎么着也比她一个当小三的理直气壮。” 赵广武：“你理直气壮？你看你儿子帮你不？” 朱慧琴：“他不是我儿子！这天底下就没有像他一样混账的儿子。” 赵广武：“再混账也是你生的，也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 朱慧琴：“我要早知道他是这样，我宁可没有生过他，我宁可把他捂死在我肚子里。” 赵广武：“你少说那些混账话！你听听你自己说的，像是当妈的能说出来的嘛。别怪孩子们不愿意搭理你，就你这张嘴，却是臭了点儿。” 朱慧琴：“你嘴不臭，你腰杆儿软，当爹的居然处处讨好着自己的儿子，讨好着他养在外面的野女人。你还能有点儿当爹的样子不能。要我说，赵阳他之所以敢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被你给惯的。” 赵广武：“我惯的，都是被我给惯的。你还吃饭不吃，这一大桌子的饭菜都堵不住你这一张嘴。” 朱慧琴：“吃！吃完咱把剩下的给倒了。我就是喂狗，我都不喂他们两个。” 赵广武：“行了，赶紧吃吧，吃完去南笙那边接孩子。” 朱慧琴：“知道了！催催催，跟讨命的似的。真要是讨命的就好了，我两眼一闭，倒是少生了这些气了。” 赵广武：“别啰嗦了，啰嗦的我都没胃口了。我告诉你，到了南笙那边你可别乱说话。南笙那脾气你也知道。万一她生气了，万一她以后都不让咱们见孩子，有你哭的。” 朱慧琴：“我像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嘛。说起来，这南笙再不好，再不好，也比这个朱利利强。这个朱利利，一看就跟妖精似的，除了会勾搭男人，她还会什么。” 赵广武：“她就算什么都不会也跟你没有关系，左右不是咱家儿媳妇。” 朱慧琴：“现在不是，以后可保不齐不是。你看赵阳对她那个样子，我想想就生气。” 赵广武：“赵阳他不傻，这什么人能娶，什么人不能娶，他心里有数呢。” 朱慧琴：“有数？他心里能有什么数。我算是看清楚了，他就是被那个朱利利给迷住了，迷得连爹娘都不认了。” 赵广武：“他再不认也改变不了你跟他之间的血缘关系，你是他妈，亲妈，他是你生的，这点儿谁都否认不了。你放心吧，他再迷，也都有醒过来的那天。” 第166章 婚前婚后（6） 屋内，赵阳的脑袋沉沉的，心里也沉沉的。 屋外餐厅，赵广武跟朱慧琴两个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朱慧琴道：“不怕他醒不过来，就怕他醒过来的太晚。我最近老是做一个梦，梦见赵阳他掉到了一个深坑里，我就趴在那深坑边儿喊他，可怎么喊他都不答应。这梦啊都是真的，他就是掉到朱利利那个坑里去了，这辈子估摸着是爬不上来了。” 赵广武：“你就不能盼你儿子一点儿好。” 朱慧琴：“我当妈的，我能不盼着他好？我盼着他发家致富当大官呢，可他行吗？这些年咱为他少劳心了吗？这南笙是咱们非要塞给他的吗？这儿媳妇是他自己的谈的，也是他非要娶的，结果他就这么对人家！” 赵广武：“这感情的事情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朱慧琴：“感情的事情就不能讲道理吗？你说说，你说说人家南笙那一点儿对不起他了？你是不知道啊，那天在南笙家里，她把我说得是哑口无言啊。” 赵广武：“南笙她说你啥了？说你不带孩子？” 朱慧琴：“我那不是不带孩子，是带不了孩子。” 赵广武：“得了啊，你有没有毛病我还不清楚，你就是懒，就是不想给人家带。要我说，这事儿也赖你。人家南笙跟咱家赵阳同一个学校毕业的，人家也是大学生，那刚毕业的时候工作不比赵阳差。你要是踏踏实实帮人家带着孩子，人家现在没准儿也是个副院长，副主任啥的。” 朱慧琴：“这事儿赖我啊？” 赵广武：“赖不赖你的，要看人家南笙怎么想。这话说回来，要是南笙一直工作着，一直跟赵阳待在一块儿，哪里还有这个朱利利的什么事儿。” 朱慧琴：“你个马后炮，你当初咋不帮赵阳带孩子呢。当初赵阳说的，说让咱们一起去省城，人家两口子上班，让咱们俩帮着照看凡凡，你怎么说的？” 赵广武：“我怎么说的？我记得我什么都没说。” 朱慧琴：“你是什么都没说，可你做了。” 朱慧琴撇了撇嘴继续道：“你赖在人家那个厂子里死活不愿意出来，你宁可帮人家看厂子都不愿意帮赵阳看孩子。要我说，这赵阳随你，上梁不正下梁歪。” 赵广武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朱慧琴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赖在人家厂子里了。我那是工作，我那是赚钱养家。” 朱慧琴：“你凶什么凶？你这是被我戳破了，恼羞成怒了是不是？你工作，你赚钱养家，你赚得钱呢？你在人家那厂子里干了十几，二十年，你赚了多少钱回来？” 赵广武：“我懒得跟你说！” 朱慧琴：“你不是懒得跟我说，你是说不清楚。” 赵广武：“我就是说不清楚了，你能把我咋地？我告诉你朱慧琴，我赵广武这辈子行的端，坐得直，我没做什么亏良心的事情，我跟她是清清白白的。” 朱慧琴：“清不清白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赵广武：“我不跟你在这里扯了，我去接孩子，这凡凡该去上学了。” 朱慧琴：“你等着我，我也去。” 话音刚落，赵阳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父母一眼，对着朱慧琴道：“妈你回老家去吧，让我爸留在洛城帮我照看凡凡就行。你在这儿就是找人吵架的。先是跟我吵，然后跟利利吵，这一大早的就跟我爸吵。你再这么闹下去，我怕我们这日子都过不成。” “这日子过不成赖我吗？”朱慧琴跳起来：“赵阳你个没良心的，你这是要为了那个小三赶自己的亲妈走啊。广武，广武你就这么站着是不是？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轰我是不是？” “我这不是还没说话嘛。”赵广武轻咳两声：“赵阳，你妈好歹是你妈，她把你养这么大也不容易，你不能这么跟她说话。” “我知道她是我妈，我也想好好跟她说话，可是爸你看见了，她愿意好好跟我说话吗？”赵阳双手插在裤兜里：“爸，我也老大不小了，你们不可能一辈子管着我。这雏鹰大了，老鹰还得让他自由飞呢，可你看看我妈，她不光要管着我，她还想拿绳子拴着我。你们要是真心为我好，就别再管我的事情，你们让我自己处理，自己好好生活行吗？” “行，我不管你，我就管我两个孙子。”赵广武揣着手，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你跟南笙是两口子，你们感情如何，我管不着，我一个当老人的管着也不合适，但咱这丑话得说在前头。赵凡跟赵泽是我的孙子，我得管我的孙子。” “爸你放心，我今儿也把话撂在这里，不管我跟南笙的关系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不管赵凡。至于赵泽，他也是我儿子，只要我有能力，我就会管他。你跟我妈，我也会管，该养老的养老，该送终的送终，我只求你们，让我自己做回主，让我好好过我自己的日子。”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我去接赵凡了，有什么事儿等我送完赵凡回来再说。”赵广武拍了拍身上，从餐椅上离开。 “爸，你先等一下。”赵阳道：“关于我妈的去留问题，你也给个意见呗。” “你要问我，我就不让你妈走。”赵广武停在门前：“赵阳，那是你妈，是我老婆，你让我怎么回答。” “行了爸，我知道了，你去接赵凡吧。”赵阳将目光转向朱慧琴：“妈，我亲妈，我现在管你叫妈是因为我没得选择，我是你生的，我只能管你叫妈。我也希望你看在我是你亲生儿子的份上，不要难为我，好好的为我想一想。我只是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我只想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希望您尊重我。” “你当初跟南笙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喜欢人家吗？你不喜欢你跟人家在一起那么多年，你不喜欢你娶人家，你还跟人家生了两个孩子？赵阳，妈再没上过学也知道这负责二字怎么写。”朱慧琴难得跟赵阳讲道理：“你喜欢南笙你跟南笙在一起，你喜欢朱利利你跟朱利利在一起，那明天呢，后天呢，你到时候又喜欢马丽丽，苟丽丽了，你继续换吗？儿子，你是过日子，不是过家家，你得想想以后。” 第167章 婚前婚后（7） 想想以后？！ 每每听见这四个字，赵阳就觉得亚历山大，他下意识地去回避这个问题，本能的排斥去想所谓的以后。 “以后再说以后的事情吧。”赵阳情绪低落：“您再这么搅合下去，我连眼前都过不好，还谈什么以后。” “我是你妈，我是为你好。” “你是我妈，但你的所作所为不一定就是为我好，你只是希望我按照你的想法去生活。可是妈，我长大了，我快四十了，我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和想法，我不想成为你手中的傀儡。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你给我一些时间，你让我证明给你看，我现在所有的决定都是正确的。” “你是被那个朱利利给迷了心窍了。” “就算是被迷了心窍，那也是我自作自受。”赵阳坐到沙发上：“妈，你走吧，就当我求你，你让我安安静静地生活行不行。” “你赶我？你就非得把我赶走是不是？” “我不是赶你，我是请你，请你从我租住的房子里离开。妈，我累了，我真的累了。你知不知道我压力有多大？你又知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想死。安眠药我都准备好了。” “你要死就快点儿死。”朱慧琴快嘴道：“你要现在死了，还省的气我了。” “妈你就这么巴望着我死？”赵阳眼中全都是苦涩。 “你死了我就省心了。你表哥那么好的人，那么孝顺的孩子，老天爷偏不睁眼，非要把他给带走了。你这么不争气，这么气人，反而活得好好的。”朱慧琴气咻咻地：“如果可以，我宁愿用你的命去换你表哥的命。” “你只看到我表哥的好，却没看到人家父母都是怎么做的。” “人家父母怎么做的？我不知道人家父母是怎么做的，我只知道我从没有亏待过你。从小到大，你吃的喝的，我少过你吗？” “你管过我吗？你亲口对我说，说我刚满月你就把我交给隔壁奶奶带，你去纸箱厂打工。你说你宁可打工都不愿意带我，你还说你最厌烦听见我哭，听见我哭的时候恨不得掐死我。你觉得是我拖累了你，是我让你的人生不自由。” 赵阳苦笑着：“妈，我是你的亲生儿子，是你十月怀胎生出来的。你有考虑过你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心里是种什么感受吗？” “我那不是随口说说嘛。” “您是随口一说，可您严重伤害了我，伤害我们之间的母子感情。” “就几句牢骚话而已。你好歹也是读过书的大学生，你怎么不想想，如果我当初真的不管你，你能顺顺利利长到这么大，长到现在能气我的年纪吗？” “我能顺利长大兴许是我命硬呢。” “你说得这是什么混账话。你不信我，你总该信你爸吧。你去问问你爸，问问他你小时候我有没有带过你。” “问我爸？他能知道什么，他那个父亲做得也不见得比你这个母亲来的称职。他唯一比你强的一点儿是他从不干涉我，且尊重我的选择。” 赵阳眼神冷漠地看着朱慧琴：“我两岁你就把我送到宝鸡我奶奶家去，你知道我过得什么日子吗？一个两岁的孩子，就开始品尝寄人篱下的滋味。您是我妈，您考虑过我吗？” “我那不是没办法嘛。你奶奶在那边不回来，家里有你家，还有几亩地，我跟你爸还得干活，我们那不是顾不上你嘛。” “一句话顾不上就完了是吗？”赵阳笑着：“那你别生啊！” “你怨我，我就知道你怨我。”朱慧琴皱着鼻子，语气里也有了浓浓的哭腔。 “您别再我跟前哭，我这个人最厌烦的就是别人的眼泪。”赵阳抽出一根烟：“您说您供我读完了大学，我感谢您，但您别忘了，当初那个死活拦着不让我去上学，不让我去读书的人也是您。要不是我外公出面，您会妥协吗？您总觉得您对我有恩，但您却没有想过，您对我的伤害有多深。” “你这么说是不是想我去死？赵阳，你是不是想你妈去死。” “我想您长命百岁活得好好的。”赵阳向后靠在沙发上：“妈，您要不想没有儿子养老的话，您就好好的。您回老家找份工作上班也行，回家照顾我奶奶也行，总之您别再洛城待着了。或者，您要有办法说服南笙，您住到她那边也行。” “我儿子都不让我住，我儿媳妇能让我住吗？” “那是您的问题，我管不着。”赵阳道：“总之，我不想跟您吵架，也不想跟您断了这仅有的母子情分。” “你就是赶我，你就是为了那个朱利利要赶我。”朱慧琴指控道。 “对，我就是赶您，我就是为了朱利利赶您。”赵阳闭眼又睁开：“如果这么想能让您好受一些的话，您就这么想吧。反正我是您眼里的，心里的，以及嘴上那个不孝顺您的儿子。我是逆子，我认了。” 赵阳说着进了主卧，朱利利抱着手机坐在床上，看见赵阳进来，腻歪着移了过去：“又跟你妈吵架呢？” “你都听见了？”赵阳抽着烟靠在床上：“我妈说了，我是因为你才赶她出去的。” “阿姨可真是高看我了。”朱利利撇撇嘴：“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阿姨心里不是那么的记恨你。” “那你呢？你记恨我吗？” “我记恨你什么？”朱利利笑着依偎过去：“我才不会像他们似的，我理解你，知道你，我会好好爱你，好好守着你的。” “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呢？”赵阳低头看着朱利利。 “那就是我们的缘分还不够深。”朱利利起身，用手摸了摸赵阳的鼻梁骨：“你放心，我绝不会像南笙一样。如果有一天你厌倦我了，想要跟我分手了，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就好。我觉得今生能跟你相守这么一遭，我就足够了。” “真心话？” “不信？不信的话，你摸摸看。”朱利利拉起赵阳的手，将它塞进自己的衣服里：“不要乱摸哦。” “我信。”赵阳抽出手来：“睡醒了吗？没睡醒的话，就再多睡一会儿。” “不敢睡了，怕你妈进来。”朱利利往门口瞟了眼：“说实话，我还是挺害怕阿姨的。” 第168章 婚前婚后（8） “我妈不会进来的，她就是一只纸老虎。” “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朱利利贴到赵阳身上：“我知道你一定会保护我，就像在松县那样。” 听朱利利提到松县，赵阳心里一阵莫名烦躁。 “松县怎么了？在松县的时候，南笙她也没有难为你啊。” “那是因为有你在。要是没有你啊，我还不一定怎么着呢。赵阳，我可是因为你才变成人人喊打的小三的。” “因为我？”赵阳用余光扫着朱利利：“我怎么记得你一直都是小三。” “讨厌！”朱利利轻笑着打了赵阳一下：“跟你好之前，我可是有男朋友的。” “你不是他的小三吗？他不是因为你才离的婚吗？” “你听谁胡说的，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我就只做了你一个人的小三。”朱利利斜着身子：“我跟他是经人介绍认识的。认识的时候我单身，他离异，我们俩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开始的。”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我那个时候也不止他一个男朋友，但那是在我们建立恋爱关系之前。这没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多谈几个朋友也是正常的。” “那你跟我呢？” “你是我真正喜欢的男人啊。”朱利利道：“自从离婚后，我就一直在找那个可以让我真正依靠的，真正可以把自己的心交出去的男人。可感情的事儿哪有那么顺心如意的，我找了好几个，不是他们不喜欢我，就是我不喜欢他们，好不容易碰到个看对眼的吧，结果跟你一样，都是有家有口的。” 朱利利垂下眼睑，让赵阳看不清楚她眼底的情绪。 “没有人喜欢当小三，如果不是为了真爱，谁愿意背负骂名。我在白玛的时候什么样，你也清楚，我不是那种不要脸面的女人。可是赵阳，单身的女人很难，尤其像我们这种离了婚的单身女人更难。” 赵阳看着朱利利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的是南笙，想的是她之前对自己说的那句：“赵阳，你为了拯救一个朱利利，就要把我跟孩子推进火坑吗？” 心口处突然堵起来，他挺起身，换了支烟。 朱利利还在继续。 “刚跟他认识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都三十多了，早过了那种可以随意挑选男人的年纪。我爸妈，我弟，我弟媳妇都希望我赶紧找个男人嫁出去，他们觉得我离婚的身份丢人，觉得我离婚那么多年还不找个男人嫁出去是让他们难堪。” “是，我有自己的家，我可以不顾及我的父母，可以不顾及我的弟弟跟弟媳妇，可以不顾及外头那些异样的目光。可是赵阳，一个离异的单身女人过日子是很难的，我也希望可以找个人陪着。” “他人很好，性格也不错，家里头啥情况我们也都知道。用咱们农村人的说法就是知根知底的。我也是没办法才跟他在一起的，两个人就那么勉勉强强的相处着。原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结果老天却安排我遇见了你。” “我们早就遇见了！”赵阳点破她的话。 “是，我们早就遇见了。”朱利利抬起头：“不瞒你说，在白玛的时候我就对你产生好感了，可你有老婆有孩子，且那个时候她还总带着孩子去医院找你。你们看起来是那样的幸福和谐，我又怎么忍心破坏它。我只能把对你的好感藏在心里。” “再次接触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要破坏你的家庭，可当我在松县看见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时候，看见你落寞无依的时候，看见她不理解你的苦闷的时候，我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我不介意别人叫我小三，我不介意南笙她诅咒我，痛骂我，我就是想要跟你在一起。” “赵阳，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我想要遵循自己内心的决定，我想要好好的，痛痛快快的跟你相爱一场，哪怕以这种见不得光的身份。” 明知道朱利利说得这些都是假话，可赵阳还是忍不住心动了。他轻叹一声，将朱利利搂住，在她耳朵边轻轻说了句：“再等等，很快，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赵阳，你知道吗？在跟他分手的时候，我对他说的是，我找到喜欢的人了！”朱利利轻吻着赵阳的唇角：“你就是那个让我真正喜欢的，心动不已的男人。” “那我们就好好的。”赵阳看向窗外：“我已经对不起南笙跟孩子了，我不想再辜负你，辜负我自己对你的感情。朱利利，答应我，不要再搞那些事情。如果让我发现你还跟别的男人暧昧，我们的感情到此为止，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你就是我的唯一，我怎么可能背着你跟别的男人来往。要不，你看看我的通讯录，查查我的通话记录。赵阳，我是一心一意对你的。” “我相信你，也希望你值得我相信。”赵阳瞥了眼朱利利攥在手里的手机：“九院的事情你也抓紧点儿，最近耽搁了太多工作，我希望这个项目能够早些步入正轨。” “我会的。”朱利利撒娇道：“我私下已经跟他约见过很多次了，每次谈得都是九院的事情。他很看好你，也很看好我们之间的这次合作。赵阳，你要相信你自己，相信你一定可以把这个项目做成功，相信你一定可以给我带来更好的生活。” “我们一起努力。” “好，一起努力。”朱利利抱紧赵阳的腰：“你妈是不是走了？这外头怎么这么安静。” “我爸去接孩子了，她一个人也不会待在这里。”赵阳道：“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我妈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她会离开这里的。” “回老家吗？”朱利利稍微转了下眼珠：“这要是回老家还好，就怕你妈不愿意回去，然后被那个南笙利用着给咱们添堵。” “她能给咱们添什么堵？无非就是骂骂你，再骂骂我罢了。”赵阳捏着额角：“我头疼，你帮我按按。” “你妈小时候也这么骂你吗？”朱利利半跪在床上用手给赵阳按压着太阳穴：“你该不会……不是你爸妈亲生的吧？” “实不相瞒，我也这么怀疑过，可你看看我跟我妈的长相，我说我不是她亲生的，有人信吗？”赵阳道：“我跟她其实有很多地方都蛮像的，大概是因为太像了，所以才会讨厌对方。” 第169章 我要同住（1） 都说知子莫如母，但反过来，孩子也是最了解母亲的那个人。 如赵阳所猜测的那样，在他回房后不久，朱慧琴就收拾东西出了门。别看她当着赵阳的面又蹦又跳，离开了赵广武这个男人帮她撑腰，她也没有底气留在赵阳的出租屋里。 作为母亲，她是矛盾的。 一方面，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职，不愿意承认她是个不合格的，且失败的母亲。另外一方面，她又清楚地知道，赵阳两姐弟的成长过程中，她的确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义务。 心虚地她直接逃到了南笙的房子里，在她看来，嘴硬心软的南笙更容易把控。 门刚一打开，她就侧身走了进去，边走还边用堆满假笑的脸跟南笙说话：“你爸把孩子带出去了？” “嗯！”南笙着急回屋码字，没有心情跟朱慧琴说过多的话：“他送赵凡去学校了，你要找他的话可以先给他打个电话。” “我不找他。”朱慧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那个人出了门就不爱接电话，让他自己带带孩子试试。等他带累了自然就回来了。我哪儿都不去了，我就坐在这里等着他。” “那行吧，你随便，我工作去了。”南笙看着朱慧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朱慧琴说着脱了鞋，直接掏出手机来躺到了沙发上：“还是你这里的网络好，在他那边想看个电视剧都看不成。对了，你有那个会员没有？我看了个电视剧，看了一半儿人家不让看了。问了你姐，说是要什么会员。” “那个网站的？” “就企鹅那个标志的。” “没有。” “那你能不能给我充一个？”朱慧琴坐起身来，将手机递给南笙：“你姐说不贵。” “我姐说不贵那是因为她有钱。”南笙没接朱慧琴的手机：“我工作去了。” 朱慧琴小声嘟囔着又躺了回去，南笙摇摇头，回房继续码字。 刚敲了两行，朱慧琴提拉着鞋子走了进来：“那个南笙，妈有点儿事儿想跟你商量商量。”南笙正专注的敲字，听见朱慧琴的声音，头也没抬：“您有事儿您说吧！” “是这样的，妈想搬过来跟你一块住，这样晚上还能帮你照看一下小宝什么的。” “不用，小宝我可以自己照看。再说了，他晚上也不会让你带的。” “那我也能帮你收拾下屋子什么的。”朱慧琴试探的说着，见南笙没有回应，便自动道：“我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要回来住。” 正在敲打键盘的手一下子停住了，南笙侧身看着朱慧琴：“您这是何必呢？” “妈不想在他那儿住！这一看见他那张脸我就气得心口疼。等你爸回来我跟他商量一下，我们都不在他那边住了。我们一道搬过来，一道帮你带孩子。你爸负责接送凡凡，我就在家里收拾卫生，做做饭什么的。你呢，啥都不用管，只管工作就好。” “我习惯了一个人带孩子，也习惯了一个人过日子。” “那你就再习惯习惯别的。”朱慧琴道：“你别把我们当成是你的公婆，你就把我们当成是你的保姆，专门来给你带孩子的保姆。” “你们不是保姆，也做不到像保姆那样。”南笙直接道，故意忽略朱慧琴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南笙，你说话别这么伤人，我要搬过来住也不是为了我自己。赵阳什么样你也看见了，你别说他现在赚不到钱，就算是赚到了，也花不到你们娘仨身上。” 朱慧琴继续道：“这房子的房贷他要是不交了，你是不是得继续交？你跟他不一样，他再怎么着也能回老家，也能回家继承我们那个破院子和我们那几亩土地。这房子会不会被人收走，他是一点儿都不在意。你一个出嫁的姑娘，你不住在这里，你还能去哪儿？” 南笙心里一沉，看着朱慧琴没有说话。 虽然父母不排斥她这个出嫁的姑娘，弟弟也随时欢迎她回老家住，可短住跟常驻还是不一样的。自古以来，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真要离婚了，她还真不一定有那个厚脸皮拖着两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回娘家求依靠。 朱慧琴还在叨叨：“这房贷多贵啊？他要不交的话，你是不是得交？还有这物业费，水电费，燃气费，两个孩子日后上学的开销，以及这家里的柴米油盐，这得多少钱？你一个人带俩孩子你能挣到这么多钱吗？所以，你得让我们帮你，由我们帮你照看着孩子，你才好腾出说来挣钱你说是不是？” 南笙紧抿着唇瓣没有说话。 她心里很清楚，朱慧琴之所以说这些话的目的并不是真心想要帮她照看两个孩子，而是被赵阳跟朱利利所不容，没办法在那个出租屋里继续住下去。可偏偏她这“假话”背后又透着实情，让她没有办法反驳。 见她沉默不语，朱慧琴扯平了嘴角的笑容，揣着胳膊道：“这事儿你别管了，我跟你爸商量就行。这眼下你跟赵阳还没离婚呢，就算离婚了，我们也是孩子的爷爷奶奶，我们住在这边也说得过去。” “您先出去吧，我这边儿着急工作呢。”南笙一时没了主意，只能先把朱慧琴支开，自己慢慢想。可朱慧琴非但不走，反而拖了张凳子过来，坐在她旁边：“你工作你的，你用耳朵听妈说就行，我不打扰你工作。” “您这就是在打扰我工作。”南笙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妈，我在写东西，我需要注意力很集中才行。您总在我耳边说话，且说得还是这样的话题，它不仅会扰乱我的思绪，还会打断我的思路。妈，我要靠这份工作养家，养孩子，养我自己的。” “那等你写完我们再说。” 朱慧琴话虽这样说，人却坐着没动。 “你写的这是啥啊？你也跟妈说说，说说你这东西都是咋想的。那么多字，你不用想就能写出来。你写这么多，一个月能挣几个钱，能顾住这家里的房贷跟生活费吗？” 第170章 我要同住（2） “每千字六块钱。”南笙强压着心头的反感与怒火，认真地跟朱慧琴解释道：“也就是说我写一千个字才能挣到六块钱。” “一千字是六块钱，那一万块就是六十块，十万才六百块。”朱慧琴板着指头：“二十万是一千二百块，咱家的房贷是每月两千五百块，再加上其它的开销，你这得写多少才够啊？” “您自己算呗。”南笙转身看向电脑屏幕，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思绪。 “你写得这么好，他们就不能多给你一点儿？”朱慧琴凑到电脑屏幕前：“我看那手机里好多写得还都不如你。” “这写得好不好不是您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而是需要广大的读者来认定的。我说了您也不懂，麻烦您让我继续工作行吗？” “这挣钱也不多啊，要不你出去找个工作吧。”朱慧琴继续道：“这人家14楼的不就是在外头找的工作。这当妈的不在家，当爷爷奶奶的也好带孩子一点儿。这当妈的要是在家，这孩子就不好带。” “人孩子妈妈是在外头上班，可您知道人家几点回来吗？” “几点回来？” “这事业单位是需要考的，说实话，我考不上。所以，我跟那些朝九晚五的工作没什么必然联系。这私人企业都是要加班的，好一点儿的晚上六点半能准时下班，七点多能到家，这差一点儿的，加班到晚上八九点是常态。” “加班就加班呗，我跟你爸打工的时候也加班。你这么年轻，你还怕辛苦啊。” “我不是怕辛苦，而是我没有办法兼顾。” “兼顾什么？” “如果我隔三岔五的加班儿，赵凡的学习你们能辅导吗？这小宝闹夜的时候你们能带的住吗？遇到两个孩子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你们管给带到医院看吗？” “那你不能跟老板说说，说你家里有孩子需要照顾，还有个需要辅导作业的，让你提前回来。至于这孩子生病嘛，又不是天天都有的，到时候请个假。这请个假总行吧？” “您以为老板是您家亲戚吗？” “那别人都是怎么上班的？” “您刚刚说14楼是吧？14楼涵涵她妈妈是在上班，且几乎每天都在加班，所以家里的事情是不需要人家管的。这涵涵的日常饮食，吃喝拉撒都是涵涵奶奶照看，如果遇到涵涵打预防针，生病等意外情况，都是涵涵爸爸出面解决。” “所以呢？” “我能跟人家涵涵妈比吗？您老没给我生一个像人家涵涵爸爸那样的老公啊。” “那没老公就不能过吗？” “能过，就是过得像现在一样。”南笙道：“当然，还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有钱。只要有钱，所有跟钱有关的事情就都能解决。” “我们哪有钱。”朱慧琴低声道：“你不愿意出去就算了，这好过也是一天，不好过也是一天，大不了咱们就凑合着过呗。” “妈，不是我不愿意出去，但凡您跟孩子爷爷能跟我保证，保证我出去上班后您二老能把家里的事情照顾的妥妥当当，遇到问题时，能让您的儿子出面解决，我现在就找工作，争取本周内就出去上班。您敢保证吗？孩子爷爷敢保证吗？” “这又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保证啥。”朱慧琴撇嘴扫了南笙一眼：“你才是孩子妈妈，我们只是辅助你照看孩子而已。我们都多大年纪了，还能担这个责任。” “您说的没错，我才是孩子的妈妈，可孩子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你们也不是在帮我照看孩子，而是在帮孩子的父亲，你们的儿子在尽义务。十月怀胎是我自己的事儿，一朝分娩是我自己的事儿，产后不休不眠的照顾他们也是我自己的事儿。作为母亲，作为这个家庭主体的另外一半儿，从两个孩子出生到现在，我都尽到了我的职责。” 南笙关掉电脑显示器，一字一句慢慢地跟朱慧琴沟通着，尽管她知道这样的沟通不一定有效，但她必须要让朱慧琴明白，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个家里，之所以要照看孩子，不是被她拖累的，而是被他们生养的那个儿子拖累的。 “但凡您的儿子有担当一些，您二老就可以在老家颐养天年，就不用跑到洛城来受这份儿罪。还有，不是我不愿意出去，是我不能出去，没办法出去。这不能跟不愿意是有着本质区别的，但凡能够放下家庭，放下孩子哪个女人不愿意回归职场？” “南笙，你这是在指责我没有教好孩子是不是？” “有没有教好赵阳您心里清楚。” “南笙，你话别说得这么早。你生的也是儿子，我倒要看看你能把你的儿子给教育成什么样子。” “我不能把我的儿子教育成什么样子，但至少会教会他们对自己负责，对她人负责，对待感情和婚姻更要负责。我或许约束不了他们长大之后的行为，但作为母亲，我绝不会纵容他们的行为，绝不会像您一样，推卸责任，把所有的错，归结到旁人身上。” “你说得好听，等将来你有了儿媳妇，你就未必这么想了。” “我也有弟弟，我妈也是做婆婆的人，可我弟跟我弟媳妇有争执的时候，我妈教训地是我弟。我弟绝不会在感情上犯错，因为他知道，一旦他犯错，我跟我妈，还有我爸绝不会放过他。” “说句不好听的，他要是敢外遇，我这个当姐的第一个出去扇他，而不是像您的女儿一样，觉得您儿子外遇没什么，且还觉得是他有能耐。”南笙轻哼一声：“真正有能耐的男人是不会随便出去找女人的，而真正爱姐姐的弟弟，是不会看着弟弟在歧路上越走越远的。” “我怎么不知道他姐说过这样的话。”朱慧琴板着脸孔：“你那么厉害，你怎么不去扇朱利利？” “我扇朱利利干嘛？这赵阳跟她好上，能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吗？就算要扇，也是扇我自己的老公。实不相瞒，我在松县的时候还真打了赵阳耳光。” 南笙道：“如果我弟外遇，我扇我弟。因为他是我弟，是我的家人，作为他的姐姐，我有必要让他认识到他的所作所为都是错的。有必要让他知道，他伤害到的不仅仅是他的妻子，孩子，还有父母以及我们的整个家庭。” “你厉害，你比我们所有人都厉害。”朱慧琴握紧了手。 第171章 小三上门（1） 南笙的目光落在朱慧琴那双使劲绞到一处的手上，随后轻轻移开：“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应该做的，且是正确的事情。是！我知道作为母亲，您心疼您的儿子，对于我在松县打他的那一巴掌颇有怨言。可他不光是您儿子，还是我老公，是我的合法丈夫，作为被他伤害到的妻子，我有理由，也有立场为我多年的付出，多年的感情讨回一个公道。” “你厉害！我的儿子，我都没碰过他一指头呢。 “那是您不舍得。”南笙继续道：“对于朱利利，身为赵阳原配的我可以指责，可以谩骂，可以愤怒，但我却没有理由动手打她。为什么没有理由，因为打轻了不管用，打重了犯法，我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小三把自个儿给赔进去。” “赔进去？我活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哪个打小三的把自己给打进去的。没胆量就说没胆量，别拿什么法律糊弄人。” “行，您说什么都行，您觉得我是糊弄人，那我就是糊弄人吧。”南笙将电脑显示器重新打开：“说白了，如果不是因为您儿子做得那些事儿，那个朱利利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她与我非亲非友，我没有义务帮她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感情观，她可以随心所以地在她成为第三者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到她付出代价的哪一天。” 说到这里，南笙侧身，用一种捎带古怪的口吻对朱慧琴道：“您知道对付一个熊孩子什么样的方法才是最有效的吗？” “打他一顿！” “错了，是夸他，狠狠地夸奖他，让他永远都意识不到他的做法是错误的，进而犯下更大的错误，直到无法挽回的那一刻。” “这熊孩子跟朱利利有什么关系？” “如果一个小三意识不到当三的严重性，那她就会在当三的路上越走越远，然后咣叽一声栽倒坑里去。” “听不懂你说什么。”朱慧琴白了南笙一眼：“写书都写神经了。” 说话间，门响了，朱慧琴赶紧撇下南笙迎了出去。 老两口在客厅里咕哝了一阵儿，听见小宝喊妈妈，随后商量着又把孩子给抱了出去。南笙刚把思路调整好，正准备快马加鞭的敲键盘，门铃突然响了。 打开门，一个留着短发，带着口罩，身形有些熟悉的女人站在面前。南笙刚想问她找谁，她就抬手把口罩给摘了下来。 朱利利！ 南笙没想到她竟然敢找上门来。 “你？！” “是我，我正好路过这边，顺道来看看你，看看你跟赵阳曾经的家。”朱利利不仅言语挑衅，且这话里话外的更是意味深长。 “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方便！”南笙想关门，朱利利却用手抵住门，眼睛里满是挑衅的敌意。 南笙猛地松手，跟着一个后退，朱利利身子前倾，跟着跨进了屋内。 屋子里有些乱，到处都是小宝的玩具。朱利利到底还是心虚，没敢往里头走太多，而是站在门口瞅着地摊上散落的那些小玩具：“说实话，你家小宝长得还真挺像赵阳的。只可惜，长得像没用，还得当父亲的心里有他才行。” “你找上门来是讨打吗？””南笙皱眉，看着朱利利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朱利利并没有避开她的目光，反而自嘴角溢出一缕玩味的笑：“南笙，同为女人，我真为你感到可悲。你明知道赵阳他不爱你，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缠着他，甚至寄希望于孩子身上，妄图用孩子来困住他。南笙，你不要再赖着他了，他不是属于你的。” “不是属于我，难不成还属于你？”南笙反讥道：“朱利利，你当真以为你是他的真爱吗？” “我是不是他的真爱，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南笙，你也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赵阳爱你？”南笙幽幽地问：“可据我所知，他的真爱远不止你一个人。” “我知道，他的那些事情从来没有瞒过我，但那是在他遇见我以前。”朱利利自信道：“他现在爱的人是我，舍不得的人是我，至于将来，有很大几率也是我。南笙，你是过去式，一个只在他生命里短暂存在过的女人。” “是吗？”南笙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有一分一毫的失态。她微抿嘴唇，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有情绪上的起伏，不温不火道：“他的青春岁月是与我一道同行的，他从职场菜鸟一路走到今天也是我陪着的。他的第一个孩子是我生的，他的第一段婚姻是我给的，连离婚的经验都只能从我身上获得。” “那又怎么样？说得好像跟谁没有结过婚，离过婚似的。” “是，你也结过婚，离过婚，甚至恋爱经验都比我丰富的多，可是朱利利，你当真以为他就不会嫌弃你吗？” “男人嘴上说着不会嫌弃，可内心深处谁不想娶个感情经历更为简单的女人做老婆。你可以成为他的小三，但你未必能够成为他的女朋友。至于结婚对象，我想他应该从未考虑过你。” “你胡说，他说过会娶我的。” “在你们那个的时候说的吧？”南笙故意道：“你比我更了解男人，那个时候说的话，你觉得能是他的真心话吗？” “是不是真心话，你日后就知道了。” “好，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好了。”南笙扶着门，做出送客的姿态：“朱利利，你若真有那般笃定他会娶你，你就不会出现在我家门外。还有，你这头发是他让你剪的吧？剪成这个德性是为了好看吗？” 南笙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他害怕别人知道你。哪怕我们离婚在即，他都不敢把你晾晒到阳光底下。朱利利，说到底，你还是见不得光的。” “这头发是我自己要剪的，且发型跟你的没有一丁点儿相似。” “你能说服自己就好，不用特别跟我声明。”南笙指了指外头：“对了，你刚刚说我只是他生命中短暂的过客，可我这个过客却霸占了他从十六岁到三十六岁整整二十年的岁月。朱利利，你信吗？即便你真的跟他在一起了，我也将是你们感情中最大的那片阴影。” 第172章 小三上门（2） 朱利利被南笙戳中心中隐痛，瞬时变了脸色。 她此次上门，本是想要激怒南笙，把事情进一步搞大，好加速赵阳跟南笙离婚的进程，可南笙的反应却让她大失所望。 朱利利快速调整自己的心态，不仅不急着出去，反而往客厅里走了一步，直接走到餐厅的位置坐了下来。口吻较之刚才越发的咄咄逼人：“南笙，你还真不是一般女人啊。老公跟别的女人好，且这个女人都找上门来了，你竟然还能这么平静。” “你在期待什么？”南笙反问：“期待我跟你动手，好让你有机会去赵阳那边告状，扮无辜。” “你不应该撕我吗？我可是要抢走你老公的女人，是插足你们婚姻的第三者。”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之所以能找上他，他之所以稀罕你，无非是因为你们臭味儿相投。我这个人最不喜欢闻臭味儿，你既喜欢，送给你好了。” 南笙瞅着她的模样，轻轻一笑，随后打开手机，找到一个商品页面举给她看：“这感情经历丰富的女人什么都好，尤其技术方面更是炉火纯青。可光有技术还是不够的，这硬件设施也得跟得上才行。我劝你把这个商品买回去是是，万一这宣传是真的呢？” “南笙你什么意思？”朱利利脸都要绿了。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也是赵阳跟我说的那个意思。”南笙也不关门，就让门那么敞着。 “你硬件设施好，他不照样背叛你。” “这男人啊，都喜欢玩新出来的游戏，他可能为了玩这个游戏去找专门的网咖，但不一定会为了玩这个游戏把自个儿家里的电脑给换了。就算要换，也得确定这个游戏好不好玩，值不值得他换。” “神经兮兮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听不懂？好歹也是某大出来的。哦，差点忘了，你大学四年就光顾着谈恋爱了。”南笙坐回到沙发上：“你跟赵阳之间的感情就像是他最近正在痴迷的一款游戏，而你是他一眼就相中的游戏角色。你的攻击技能很强，用起来也很顺手，但你能保证他会一直喜欢你，一直玩这个游戏吗？” “他会一直跟我在一起的。” “我很期待这个结果。”南笙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们两个要是分了，反而对不起我给他的那张《离婚证》。这第三者就是要跟背叛者在一起才好玩儿，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赏你们接下来的剧情了。” “南笙你是不是有病？” “我有病你有药吗？”南笙抿了口茶：“回去吧，别再我这里自讨没趣了，我才不会跟你动手呢？脏，特别脏！对了，麻烦出去的时候顺带着把餐椅上的那个椅套也给带走，这小三沾过得东西，我怕有病。” “南笙，你别得意，有你哭的时候。”朱利利起身，站了一会儿，悻悻离开了。 南笙到底没忍住自己的委屈，在起身关上门后，她扯下朱利利坐过得那个餐椅套，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想了想，又把剩余三个也都给扯了下来。 正准备把垃圾打包，朱慧琴和赵广武带着孩子回来了。从进门时间推算，他们应该没有跟朱利利照面。 小宝睡了，赵广武抱着他进了侧卧。 朱慧琴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垃圾桶前，一动不动地盯着里头的东西：“这是套在餐椅上的东西吧？这不能要了？你给扔到垃圾桶里做什么。” “脏了！”南笙将垃圾袋打包，从垃圾桶里拎出来，正要出门却被朱慧琴一把夺了过去。 “脏什么脏，刚刚坐得时候还好好的。再说了，这么好的东西，脏了洗洗就行，你扔什么扔？你是不是觉得你特有钱，你要有钱给我拿点儿。” “我扔我自己家里的东西你管不着。”南笙言语间带了些哽咽。 “我怎么管不着，我是你婆婆，你得管我叫声妈。你把东西给我！”朱慧琴继续跟南笙抢夺着：“难怪赵阳那么穷，合着是娶了你这么个败家的媳妇儿。” “我哪里败家了？”南笙眼眶微红，就那么瞪着朱慧琴：“我只是扔了几个座套我就败家了？合着您眼里的家，就值这么点儿。” “你扔东西就是败家！”朱慧琴用力一夺，垃圾袋裂开，里面的餐椅套也顺势掉了出来：“这哪里脏了？你告诉我这哪里脏了？我看你就是没事儿找事儿。” “我今个儿还就是没事儿找事儿了。”南笙扯下一个新的垃圾袋：“我再给您说一遍，这是我的家，我想买就买，想扔就扔。我没有花您一分钱，更没有花您儿子一分钱，你管不着。” “你跟我儿子是两口子，你花的钱至少有他一半儿，怎么叫不花我儿子的钱。就算你跟我儿子离婚了，这钱也还有我孙子的份儿，我凭什么管不着。南笙我告诉你，我今个儿还非要管管你了。” 南笙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了地上，随后捂着脸开始呜呜的哭，一边哭还一边委屈地嘟囔着：“我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才会遇到你儿子，才会嫁到你们家里去做儿媳妇。我自己买的东西，我竟然还没权利去扔了。你凭什么啊？你那么厉害，你怎么不去管管你儿子。你怎么不叫他少给小三花一点儿，多给你孙子留一点儿。你就是看我好欺负，你们全家就是看我好欺负是不是？” “南笙你声音小点儿！”赵广武掩门出来：“这小宝刚睡着，你就要哭着喊着把他吵醒是不是？这什么东西是你要扔，你妈不让扔的。” “广武你看看，你看看南笙把什么东西给扔了。椅子套，这好好的椅子套她竟然都给扔到了垃圾桶里去。这不是钱买的吗？年轻人，就不知道珍惜东西。这扔了是不是还要买新的？这买新的是不是要浪费钱？” “南笙，你妈说得也有道理，你年轻，也该多听听这老年人的意见，别老动不动的使性子，发脾气。你使性子给谁看，发脾气给谁看？” 此时此刻，南笙真有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她先是闭了闭眼睛，随后道：“它们被朱利利坐过了，我嫌脏，不想要了。” 第173章 小三上门（3） “朱利利来了!朱利利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就在你们进门之前。” “那……如果是她坐过的，扔就扔了吧，这几个椅子套也不值什么钱，再重新买几个就是了。”赵广武边说边给朱慧琴使眼色，可朱慧琴就是抱着那几个椅子套不松手。不仅不松手，嘴里还念念叨叨的。 “坐过怎么了？坐过就不能要了？你要真嫌脏，用洗衣粉给洗洗不就好了。” “那能一样嘛？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南笙说扔，你就让她给扔了呗。”赵广武伸手去拽：“南笙说不要的，咱就都不要了。” “她胡来你也胡来！”朱慧琴直接甩脸子给赵广武看：“这坐了一下椅套就不要了，那人家还跟赵阳睡过呢，赵阳也不要了。” “本来就不要了。”南笙盯着朱慧琴：“但凡是被朱利利碰过的东西我都嫌脏。” “行了，不就是几个椅子套嘛，用得着争来抢去的嘛。”赵广武瞪了朱慧琴一眼：“拿来！给我！我去扔，我扔得远远的。” “扔扔扔，那不是钱买的吗？” “钱重要还是人重要？朱慧琴你能不能长点儿脑子。南笙，你放心，只要有我这把老骨头在，我就绝不允许那个女人进我们老赵家的门。你，南笙，是我们老赵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她朱利利算什么，一个小三，你不值得跟那种女人生气，气坏了，俩孩子咋办。你妈这人办事儿糊涂，你也别跟她计较。” “我办事儿怎么糊涂了？这人是人，东西是东西，总不能因为一个人这家里啥都不要了吧。” “闭嘴，我让你闭嘴你没听见啊。”赵广武用手指戳着朱慧琴：“咱家里的事儿都坏在你这张嘴上。行了，我扔东西去，你们娘俩该干嘛干嘛。” 赵广武抱着那些椅套下了楼，南笙吸了吸鼻子，起身去了卧室，至于朱慧琴，则气闷地坐在了沙发上。安静的时光很是短暂，约莫五分钟后，委屈万分的朱慧琴就给女儿赵宁打去了电话。话里话外不是在数落南笙，就是在数落赵广武。 南笙看着电脑上打开的文档，脑子却是空白一片，连一个字儿都敲不出来。 楼下，赵广武找到自己的电动三轮车，将从南笙家抱出来的椅套塞到了三轮车的座椅下，然后掏出手机给赵阳打电话。 赵阳正在家里打游戏，听见电话响，有些不情愿地接了起来。 “爸，有事儿吗？” “爸问你，那个朱利利去哪儿了？” “她还能去哪儿？上班去了。”赵阳PK掉一个对手：“爸，你怎么想起来关心她的事情了？你放心，她跟南笙不一样，她有工作，正儿八经的工作。” “人家南笙没有工作吗？我看人家那写书的工作也是正儿八经的，不见得就比那个什么朱利利差。” “爸，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就南笙那个也能叫正儿八经的工作？她就是写着玩，每个月挣不了多少钱。人家朱利利不像她那么懒，人家是在医院上班的，每个月都发固定工资。” “南笙怎么懒了？这远得不说，就我跟你妈来洛城的这些日子，那家里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南笙在操心。是，她是没办法出去上班，可她那不是为了两个孩子嘛。这朱利利带着孩子能上班？” “爸，你以为就南笙有孩子，人家朱利利也有个闺女，但人家从未放弃过工作。” “她那闺女是她亲自带的吗？爸也是过来人，爸就不相信，她要是亲自带闺女的，她还能出来上班，还能跟你鬼混到一起。” “你不信就不信吧，总之事情已经这样了。对了，你给我打电话就是说这些的？” “朱利利来家里了你知道吗？” “知道，昨晚不久来了，还跟你，跟我妈都吵了一架。” “我说得不是你租的那个房子，是这边。”赵广武恨恨道：“是你让她来的吗？看着挺精明的一个孩子，办事儿怎么这么蠢。她什么身份？她能来找南笙嘛。你是不是觉得咱这家里还不够乱？” “朱利利去那边儿了？”赵阳放慢了攻击速度：“谁跟你说的？你看见她了？” “我跟你妈带孩子下去了，没看见朱利利的人，但南笙说她来家里了，且因为她的缘故，差点儿把整个家都给砸了。” “这不可能，朱利利不可能上家里去找南笙，十有八九是南笙在演戏，故意这么说的。”赵阳抽出一根烟来：“她愿意闹就让她闹吧，你跟我妈别理她就是。” “你这意思是南笙她在说谎？” “就是说谎，就是想要引起你们的同情和关注。爸，你忘了南笙是做什么的？她写的，这些故事情节她太熟悉了。她就是故意的，想要引起你们对利利的反感。” “她都要跟你离婚了，她还有必要去做这些事情吗？” “可能她又反悔了，不想跟我离婚了。”赵阳抽了口烟：“爸，我跟南笙夫妻十多年，我还能不了解她嘛。她就是那样的人，嘴上说着离，其实心里不想离。你跟我妈甭理会她，等她闹过这阵子也就不闹了。” “那万一她说得是真的，那个朱利利就是来咱家了呢？” “不可能，朱利利才不会闲着没事儿去找南笙。再说了，她找南笙干什么？找南笙谈离婚的事情？爸，人家犯不着干这个。算了，你要没事儿，我挂电话了。” “赵阳，你就那么相信那个朱利利？” “这跟我相不相信没有关系，我了解朱利利，她不是那种庸俗的女人，至少不屑于上演那种三流偶像剧中的情节。” “你了解朱利利，却不相信南笙。”赵广武叹了口气：“儿子，南笙跟你夫妻十多年，连爸爸都相信她，知道她不是那种会做戏的人，你……算了，你自己想好就行。” 赵阳一阵沉默，随后道：“就算朱利利去找她了，肯定也是为我们好。” “她一个小三，她还能为你们着想？你妈说你被她灌了迷魂汤，我原本还不信。如今看来，你不只是被她灌了迷魂汤，你还被她给洗脑了。” 第174章 小三上门（4） “爸你还挺与时俱进的，竟然连洗脑这个词儿都知道。” “你少跟我打哈哈，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想问问你，你之前给我的保证还算不算数？” “爸，我跟你说过了，我跟南笙之间存在很多问题，而这些问题不都是因为朱利利才引起的。说白了，如果我们好好的，压根儿没有朱利利什么事情。” “照你这么说，你是非要给南笙离婚了？赵阳，我是你爸，我不强迫你去做任何决定，但有一条，不能伤害孩子。爸六十多了，等你到了爸爸这个年纪，你就知道，这什么都不如家重要，什么都不如孩子重要，爸现在就是为这两个孩子活着呢。你要是伤害了他们，那咱们的父子之情也到此为止。” “爸你怎么变得跟我妈一样，动不动就拿这些事情来威胁我。” “我跟你妈不一样，你妈是吓唬你，我不是动真格的。” “行，我答应你，不管我跟南笙的关系走到哪一步，我都绝不会伤害两个孩子。爸，那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伤害他们。” “不会最好。” “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跟南笙离婚，是因为事情走到这一步，不离婚不行。如果不离婚，我就要一辈子背着婚内找女人这个恶名，我在南笙面前就永远是一个负罪的形象，就永远低她一头。即便我现在跟朱利利分手，即便我回头，我们的日子依然过不好。” “那你跟南笙离婚就能把日子过好了？儿子，你知道现在娶个媳妇儿有多难吗？现在这些新媳妇儿哪个不是要车要房要十几万彩礼的？你上哪儿再找一个像南笙这样的媳妇儿，一个什么都不要，还拉着娘家爸妈帮衬你的媳妇儿。你可想清楚了，这天底下只有讨不到老婆的光棍汉，可没有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人家南笙那条件儿也不差，只要真心想找，不愁没人要。” “她拖着两个孩子，她能嫁给谁去。” “拖着两个孩子就不能嫁了？咱隔壁邻居，你凤娟姨是不是拖着两个孩子，是不是拖着两个男孩子，人家是不是嫁了？是不是还嫁了一个更好的男人？” “我凤娟姨那是嫁人吗？那是招女婿。” “招女婿可比嫁人难多了，你别笑话你凤娟姨。还有，就南笙家那条件，人家想要招个上门女婿也容易。到时候，你是要什么没什么，反而还把两个孩子送给了人家，管人家叫爹去了。” “爸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也跟你交个底儿，我是这么想的，我先跟南笙把离婚手续给办了，然后再跟朱利利把话说清楚。等这个事情都平息下来之后，我再回头去找南笙，我跟她复婚。这儿媳妇呢，还是您儿媳妇，孙子也还是您孙子。” “你说得容易，到时候人家南笙愿意跟你复婚吗？” “她会愿意的，我了解南笙，她爱我，更爱两个孩子，就算为了两个孩子考虑，她也会给我机会的。总之，这件事儿您老就别跟着瞎掺和了。还有，您尽量管管我妈，让她也少掺和。” “你妈那性子我可管不了。”赵广武道：“我知道你不想我跟你妈住在你那里，我也知道你觉得我们住在那边要影响到了你跟朱利利，但是儿子，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南笙对你再好，你把人伤透了，人家也不愿意回头的。” “爸，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会注意的。” “朱利利住在你那里不合适，你那个小区距离孩子学校那么近，这进进出出的难保不会被南笙给看见。我跟你妈可以不跟你住一起，但你也不能让朱利利一直住在你那边，你得想办法跟她保持距离。” “爸，这事情您都知道，她不是我招来的，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你当爸糊涂呢？你租的房子，你要不告诉她，她能找上门来吗？” “那说都说了我能怎么办啊？我总不能为了躲她，再换一个房子吧。爸，我失业了，我现在没钱再租新的房子。” “总之人是你招来的，你得想办法赶走。” “好，我想办法，那在我想出办法之前，你能不能先把我妈弄走。这一天天，我怎么静下心来找工作。”赵阳把烟头摁灭：“只要你把我妈弄走，别的事情，咱都好商量。” “那我再去跟南笙谈谈，尽量跟她商量，让你妈暂且住在这边。 “行，您先去跟南笙谈吧。没别的事儿，我先挂了，我这边忙着呢。”赵阳刚挂断电话，就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他微蹙眉峰，听见了朱利利的声音。 “你不是上班去了？” “是上班去了，可走到半路忽然想起有点儿事儿还没办就又回来了。”朱利利拎着手里的袋子进了厨房：“你这冰箱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就特意去了趟超市，给你补充了些食材。你看，这瓜果蔬菜，样样都有。” “你去找南笙了？” “她告诉你的？”朱利利一边往冰箱里装东西，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道：“我就知道她会跟你告状的。” “你真去找她了？” “去了，但不是我主动找她，而是她主动找我的。”朱利利关上冰箱门：“她想让我知难而退，我告诉她，我从未想过要破坏你们的婚姻，也从未想过让你跟她分手。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在她照顾不到你的时候，帮她照顾你。” “你真这么说的？” “说错了吗？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我现在给她道歉。我没什么恶意，我只是不太善于组织语言，更不想骗她。赵阳，我不在乎你能不能给我婚姻，我只在乎你能不能幸福。” “我知道了。”赵阳靠在门框上：“你以后别再接她电话了，如果可以的话，换个电话号码。” “听你的，都听你的。”朱利利走过来圈住赵阳的腰，靠在他身上：“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利利。” “嗯？” “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感情是否能持续一辈子，跟南笙结婚的时候，我也从未想过我会背叛她，会背叛跟她的婚姻。所以，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我也不能保证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不能保证我不会离开你。” “你爱我吗？”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你，但我知道我喜欢你。” “你喜欢南笙吗？” “她是个好女人，但我跟她更多的是亲情。” “我知道了。”朱利利踮起脚尖：“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比她更重要。” 第175章 小三上门（5） 赵阳没有回应朱利利，因为他也不确定在他心里究竟是不是朱利利比较重要，他只是不有控制地想起了那些偷偷摸摸的日子。 南笙她应该是早有察觉的吧？ 如果没有察觉，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以开玩笑的方式提醒自己，可因为在乎那个家，在乎孩子，在乎他，她选择了装聋作哑，故作糊涂。 他想起她十几年如一日的温柔体贴，想起她挺着孕肚对自己笑的样子，想起她不辞辛苦的伺候他，给他做早餐，洗臭袜子的样子，他就觉得自己很混。 原本，他是一周回家一次的，后来因为跟朱利利暧昧变成了两周回去一趟，等到孩子出生后，他干脆借口医院忙，一个月回去一趟。南笙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他才外面有了情况，可她从不追究，甚至有时夜里他偷偷溜出卧室跟朱利利通电话被她发现，她也只是叮嘱他早点休息，说熬夜容易把身体给熬坏了。 朱利利真有她自己说的那般没有心机吗？ 若她没有心机，又怎会在半夜三更打电话过来，甚至要求他开车去孟县陪她过夜。可那时的他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南笙，没有考虑过他偷偷溜出门后，南笙心里该有多难过。 想到南笙，就想到孩子，想到孩子就想到父亲赵广武跟他说的那句话，他说：“男人最在意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孩子，三十多岁的赵阳或许不懂，可等到他五十几岁，六十几岁，需要孩子照顾的时候，他自然就懂了。” 想到这里，赵阳叹了口气，用手轻轻推了推朱利利，问她：“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你愿意为我生个孩子吗？” “生孩子？”朱利利显然没想到这个，她抬头看了赵阳一眼，柔声道：“我做梦都想跟你生个孩子，可是赵阳，作为一个成年人，我们更应该考虑今后的事情。” “孩子不就是今后的事情嘛。” “孩子是，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两个走到一起，我们就是标准的再婚家庭。”朱利利握住赵阳的手：“我知道你舍不得你家赵凡，如果我们结婚，赵凡肯定要跟我们一起住。我这边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女儿佳佳的抚养权虽在我前夫的名下，但她实际上是跟着我生活的。两个孩子年纪相当，肯定能处到一块儿。” “我知道他们能处到一块儿，佳佳跟凡凡都是好孩子。” “我不是不想跟你生孩子，而是觉得咱们两个都快四十了，这要是在生一个，怕是很难养得起。” “是养不起。”赵阳盯着朱利利：“如果我们两个在一起，你会如何对待两个孩子？” “当然是视如己出啊。”朱利利抱住赵阳的胳膊：“我特别喜欢你们家赵凡，这孩子虽然表面上腼腆，实则心思细腻，懂得感恩，只要我用心对他，不愁他不能接受我。至于佳佳，正好弥补了你没有女儿的遗憾。” 朱利利自以为说得很好，却没想到赵阳只注意到了“你们家赵凡”这五个字。 继母就是继母，永远不可能把前妻的孩子视做亲生。当然，他也没有办法把朱利利的女儿佳佳视做亲生。那个女孩儿，随了朱利利的性子，再长几年，绝对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少女。他自问没有能力去教导别人的孩子，更没有能力去教导一个有问题的少女。 朱利利见赵阳不语，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想什么呢？” “想我们四个人生活会是什么场景。” “当然是既幸福又快乐呀。”朱利利眨着眼睛：“可这多一个孩子就多一个负担，我们得好好赚钱才行。咱们家女儿还好说，迟早都是要嫁人的，这要是有钱呢，就多给点儿陪嫁，没钱就少给点儿。儿子不同，儿子得要房子要车，咱们眼下别说给孩子准备了，连咱们自己要住的房子都没有。” “是得挣钱！” “老公真好，那九院的事情——” “不是已经在谈了嘛。” “我是说钱的事情，这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咱们每个月得给人家交保证金。我大概算了下，这保证金加上科室后期的运营开销，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最少得七八万吧。”朱利利说的那个赵阳也算过，只是越算越头疼，干脆就给忽略了。 “保守估计得先准备个十万左右。你我都是干这行的，知道这科室一旦运营起来，各个方面都需要花钱。这钱，总得提前到位了才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再给耽误了。” “我手里没钱。” “我知道你没钱，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想办法借一点。”朱利利看着赵阳：“至于我这边，你放心，我也会想办法的。你我既然是奔着以后去的，我总不能让你独自一人面对这些吧。” 赵阳从裤子口袋里摸出烟盒。 “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至于九院那边，你跟那位姓党的负责人多联系联系，尽量把保证金的事情再往下压压。” “放心，我会跟他联系的，也会尽量为咱们自己争取利益的。” 朱利利嘴上回着，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码事儿。 至于南笙这边，耳朵旁依旧没有消停，回到家里的赵广武开始“苦口婆心”地劝她。 “南笙，听爸一句，千万不要跟自己过不去。那个朱利利为啥来家里找你，还不是想让你跟赵阳离婚？你呀，就应该听你妈的，她虽说在别的事情上糊涂了些，但在这件事情上还是蛮清楚的。” “你爸难得说句公道话。”朱慧琴揣着手坐在一旁。 “您想说什么？”南笙惦记着尚未完成的工作：“如果不急的话，能不能让我先把手头上的工作给做完？” “这家都要没了还工作啥啊？”朱慧琴松开手：“难得你爸愿意跟你说，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坐着。这晚辈听长辈说话的时候不要随意插嘴，这是礼貌，也是教养，你小的时候，你爸妈没有教过你啊。” “赵阳的外公外婆倒是教过您，可您又尊重过我的工作吗？”南笙道：“我不止一次地跟您说了，说我很忙，我在工作，有什么事情等我工作完了再说，您有听过吗？您听到了，有放在心里，有把这当回事儿吗？” 第176章 小三上门（6） “您刚刚说这家都要没了我还工作干啥，可如果我不工作，这个家才真要没了。” “你看你这闺女，咋这么不讲道理呢。”朱慧琴道：“你爸跟你说句话能耽误你多少工夫啊，这说完了再去工作不行吗？” 赵广武拉了朱慧琴一下，“你别听你妈的，工作要紧，这没有工作，如何维系一个家的生活。我不像你妈废话那么多，你给我十分钟，我保证我这些话只说一遍。” “爸您说吧，我听着就是了。”赵广武不像朱慧琴，两句话没听进心里就开始怼人。 “那爸就继续刚才的话了。你跟赵阳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俩是自己谈的，跟我和你妈比起来，你们之间的感情会更深厚一些。这赵阳是走错路了，但走错路并不代表着他就不能拐回来。” 见南笙张口欲言，赵广武摆了摆手：“爸知道你心里委屈，也知道你是真不想跟赵阳过了。是，他是我儿子，但作为父亲，我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偏袒他。错了就是错了，这个错误是事实存在的，谁都不能否认，也不能掩盖它。” “自己谈得不一定靠谱，父母之命未必不能幸福。”南笙淡淡道，“若我当初肯听我妈的，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一步。” “那可不一定，你要真听你妈的，没准儿过得还不如现在呢。”朱慧琴又抄起了手。 “闭嘴，话怎么那么多呢！”赵广武瞪了朱慧琴一眼，朱慧琴悻悻地低下头去。 “是，这自己谈得不一定靠谱，就跟我们这辈人似的，多半都是经由媒人介绍才走到一起的，反而踏踏实实过了几十年。但爸想要跟你讨论的不是这个，而是希望你能再好好想想。这结婚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离婚却是四个人的事情。” “离婚的原因不在于我，也不是我想把我们的婚姻经营到离婚这一步的。”南笙道：“如果是我们两个人自己的问题，我愿意跟他坐下来好好谈。爸，我心里清楚，一段感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跟赵阳我们两个人都有问题，可现在这个问题牵扯到了第三个人，已经不是我跟他之间的问题了。” “爸知道，爸的意思是你好好带着孩子过你的日子，赵阳他你就别管了，等他想清楚了，自然会回来的。只要你不跟他去民政局签字，那他就是你法律意义上的丈夫，你就是他的合法老婆，他挣的没分钱就都有你的一半。你文化水平比我们高，这法律方面的事情应该也比我们清楚，甭管他现在给朱利利花多少，只要你想要，你都能给要回来。” “爸，我清楚您的意思，我也曾尝试过把自己变成聋子，变成哑巴，也曾尝试过不去关注赵阳的一切，告诉自己要心如止水。我也清楚离婚之后我带着孩子将要面临怎样窘迫的生活，我更清楚，只要我不跟他离婚，他就有责任和义务管我们娘仨。可是爸，我累了，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跟你妈尊重你。你放心，就算赵阳不管你们娘仨，我跟你妈，还有你姐也会管你们的。”赵广武道：“我什么意思呢？我的意思是，甭管你跟不跟赵阳离婚，你都先顾好你跟孩子的生活。我跟你妈尽量帮你照看这两个孩子，你呢安心工作。” “现在不就是这样嘛。” “多少有那么一点点的变化。”赵广武比划着：“你妈因为看不惯赵阳跟那个朱利利在一起的事情跟他吵了好几架，你妈怕是在他那边住不下去了。这你妈要是给气病了，那我不得先紧着照看她，到时候就顾不了孩子了。我们这顾不了孩子，你就没办法安心工作，你没办法安心工作，就赚不到钱。” 南笙沉默着没有吭声。 “南笙，我们也是打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这婆婆跟媳妇儿也很难对付，可眼下不是情况特殊嘛。你就暂且收留你妈，把她当成个只照看孩子的保姆。等咱们熬过这段时间再说。” “南笙，这考虑再多的东西都没有考虑钱来得实在。你想想看，倘若你跟赵阳离婚了，这房贷，这日常开销还有两个孩子将来上学的钱，这可都不是小数目。趁着孩子还小，趁着我跟你妈还能动弹，我们多帮你一把，你也能多腾出点儿时间挣钱，至少顾住你们母子三人的吃吃喝喝吧。” “您说的这些，我妈她也跟我说过。这样吧，你们让我再考虑考虑。” “这有什么可考虑的。”朱慧琴嘟囔着，被赵广武伸手拽了一把。 “考虑，是得好好考虑。那个，这两天我跟你妈暂且先住在赵阳那边，你也好好考虑考虑你妈帮你带孩子的事情。如果你同意，就让你妈住过来，你放心，她绝不会干涉你的生活，我呢，早上六点多种起来做饭，七点准时过来接赵凡，顺道把你妈也接走，我们俩带着孩子在那边吃。午饭你也不用管我们，我们也在那边儿吃。这晚上，等接了赵凡才过来，给你腾足了一天的时间，你看行不行？” “只怕事情不会像您老讲的这么简单。” “只要你同意让你妈住在你这边，别的事情我都能做主。”赵广武拍着胸口保证：“我也是六十好几的人了，我当着你的面跟你保证，如果赵阳不同意，我跟你妈就上法院去，我们也跟他断绝关系。这带孩子的事情你也不用劳心，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们老两口出去租房。” “现在租房也行啊。”南笙接住赵广武的话头：“如果你们想在小区里租房，这房租我可以承担一半。如果是在旁边的城中村租房，房租我全部承担。” “这事情要是有商量的话，咱不是不想白花那个钱嘛。这凡凡再过两年就该上初中了，小宝也该上幼儿园了，咱有这租房子的钱还不如留给孩子们上学。我刚刚说的那个是最后的事情，是留后手的。”赵广武跟朱慧琴交换着各自的目光：“那事情就先这样啊，你赶紧工作去吧，这小宝睡了，我跟你妈照看着。” 南笙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只能带着满腹心事回到了电脑前。 赵阳那边，朱利利瞄了一眼正在玩游戏的赵阳，打开手机，通过了一个男人的好友申请。 第177章 小鱼上钩（1） 晚上八点，赵广武才跟朱慧琴才回到赵阳的出租屋，推开门，就见赵阳跟朱利利两个人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见到两人进门，朱利利动也没动，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反倒是赵阳有些不太自在地站了起来：“爸，你回来了？” “回来了！”赵广武拽了一下朱慧琴，直接进了侧卧。 朱慧琴则恨恨地盯着朱利利骂了句：“专门勾搭人的狐狸精，不要脸！” 朱利利轻哼一声，将脸转到了别处。 白天她去找南笙，结果碰了软钉子，好在她聪明，回来路上特意拐去超市买了些食材。当她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走进门时，就已经树立了她“贤妻良母”地形象，即便赵阳知道了，也不会第一时间冲她发火。 只要他压下了那股火，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事实证明，这已婚男人总是怜惜外面的女人多一些，只需要用一点点的手段，就能够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眼下唯一让她郁闷的就是赵阳的父母，尤其是赵阳的母亲，这个老太太，总跟她过不去，叫她心里不爽。 这憋在心口处的气还没顺下去，就见赵阳把遥控器给拿了起来。 “你干嘛，这电影咱们还没看完呢。” “改天再看，我爸妈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他们回来又不影响咱俩看电影。” “不合适。”赵阳伸手问朱利利要被她夺过去的遥控器：“我爸年纪大了，喜欢早睡，咱们在这里看电影容易影响到他休息。” “你跟南笙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吗？” “你非要这么比较吗？”赵阳变了脸色。 “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为了你爸妈针对我。”朱利利将遥控器藏到身后。 “她比你懂事，遇见这种情况自己就把电视给关了。” “她比我懂事，那你找她去呗。”朱利利直接使起了性子：“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她。” “我心情不好，你别给我添堵。”赵阳扫了眼电视：“愿意看就看，看完早点儿回屋休息。声音关小点儿。” “赵阳你什么意思？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你不能给我婚姻，还不能给我一点儿陪伴吗？我自己没有家吗？我家里没有电视可看吗？我为什么放着我自己的家不住，跑到你这里受气。我已经够委屈了你还凶我。” “我哪里凶你了？” “你现在就在凶我！”朱利利咬着唇角：“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还是南笙，还是你老婆。” “你能不能不要胡搅蛮缠？我要选择我老婆，我现在还能跟你站在这里吗？我能允许你站在这里吗？” “老婆？叫得多顺口啊。”朱利利恨恨地瞪了赵阳一眼：“既然我是多余的，那我主动退出好了。我决定了，决定把你还给南笙，还给你老公。赵阳，我祝你们一家四口幸福。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转身就走，可走了没几分钟又跑了回来，借着拿包的名义对赵阳道：“我原以为我可以相信你，原以为你跟那些男人不同，现在才知道，你跟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你们都是负心汉，都是在欺骗我的感情。赵阳，是我看错了你，也爱错了你。” “既然知道错了，就离我远远地。”赵阳郁闷地抽着烟，“以后别联系了。” “好，不联系就不联系，我朱利利又不是非你不可。” “是没有非我不可，我算什么啊。”赵阳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快走，不送！” 一个小时后，朱利利出现在了新都汇的某个餐馆里。 又过了半个小时，一个年轻男子迈着长腿夹风而至，且直接坐在了朱利利的对面：“您好，我是王凯，这是我的名片。” “您好，我是朱利利。”朱利利伸手过去握了握他的，随后接过他的名片：“康德医疗器械有限公司？你是做医疗器械的？” “对，我是做医疗器械的，是康德公司市场部的执行总监。我知道你是在医院工作的，你的联系方式也是我一个在医院工作的朋友推荐给我的。”王凯说着欠了欠身：“你跟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大一样。” “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不修边幅的中年妇女。”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凯赶紧解释道：“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的跟医院里的人打交道是常态，但我从前见到的那些人跟你都不太一样，你长得很漂亮，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优雅的女人气息。” “假话吧？” “真话，绝对是真话。”王凯赶紧道：“嗨！我也不知道今个儿晚上是怎么回事儿。按说我们这些跑业务的嘴皮子都还可以，可一看到你，我就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有些紧张，就像是十七八岁刚谈恋爱那会儿似的，感觉这大脑有些缺氧。” 王凯的话让朱利利很是受用，她单手托腮，对着王凯挑了挑眼，随后摆出了个略有些风情的动作：“就你这还叫不会说话啊？” “真不会说话，尤其在面对像您这么漂亮的女士时。”王凯说着叫了服务员过来，“我看你这也吃得差不多了，要不，咱们看电影去？今个儿这账我来结，你可千万别跟我抢。” “不用，都结过了。” “那电影票我来买。” “也不用，票我已经买好了，你只管陪我去看就好。”朱利利晃了晃手机：“是我约你出来看电影的，你能来，已经很给我面子了。” “这是我的荣幸！”王凯走到朱利利后面帮她拉开椅子：“那别的事情我来安排。” “有劳王总了。”朱利利含笑离开了座位。 “我哪里是什么王总，就是一个高级打工仔。利利你还是叫我王凯好了。那个，我直接叫你利利，你不会生气吧。” “有什么气好生的，我就是叫这个名字。”朱利利跟着王凯往外面走：“你是怎么来的？开车还是……” “开车，我自己开车过来的。利利你呢？” “我也是开车过来的，那我们……” “你要不介意的话，咱们坐我的车过去，我车就停在外头的停车场里，离这个大门比较近。等咱们看完电影，我再把你送回来。”王凯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汽车钥匙，朱利利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第178章 小鱼上钩（2） 陆虎揽胜，中年男人比较喜欢的一款车型，售价起码在一百万以上。 说实话，这车要是放在偶像剧里，着实上不了台面，可搁在普通人眼里也算是一辆好车了，至少跟她交往过的那些男人里，没有一个能开得起。 朱利利没想到随便聊个天，加个人就能加出个“成功人士”来，于是对王凯的态度热情了许多。 在看电影的过程中，两个人也是聊的十分投机，在送朱利利回新都汇的途中，王凯试探性的提出能否请朱利利到自己下榻的酒店叙叙。朱利利假意矜持了下便答应了。 刚进门，王凯的手机就响了，他略带歉意的向朱利利示意，让她先进房间内等着，自己则到走廊上去打电话。一会儿，他回来了，对着坐在床尾处的朱利利苦笑：“是我二姨，她问我有没有到洛城。” “二姨？” “哦，是这样的，我父母早逝，我是跟着我二姨长大的。别看我三十多了，可在我二姨心里，我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再加上我自个儿的婚姻不是特别顺利，我二姨总是担心我。我这每到一个地方，她都要打电话过来问问。” “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朱利利看向王凯的眼睛：“你的婚姻是怎么回事儿？当然，我不是非要听，你要觉得不能说的话也可以不说。” 王凯的脸色忽然暗淡了，“她离开我了，嫌我没出息。” “没出息？她怎么会这么看你。” “不怪她，那个时候的我是真的没出息。”王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跟我前妻是同学，是在学校认识的。只不过她是学霸，我是学渣，当初之所以能追到她也是靠得我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只可惜，这追到手之后我没好好珍惜。” “发生什么事儿了？” “就是吊儿郎当的不太上进。”王凯坐到床的另外一边：“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在我二十几岁的时候，每天就知道玩游戏。当然，这玩游戏也是能赚钱的，就是靠卖那些游戏装备。这好的时候，一个月能赚七八千，不好的时候，可能就一两百。我前妻特别看不惯我，觉得我年纪轻轻不务正业，整天催着我出去找工作。因为这事儿，我俩没少吵架。” “你前妻也是为你好。” “是为我好，现在我知道她是为我好了。”王凯向后一躺，将右手搁在了脑袋后面就那么枕着：“可那会儿我听不进去啊，我觉得正儿八经的上班也是为了挣钱，那我玩游戏就能挣钱，你为什么不让我玩游戏？我觉得她是没事儿找事儿，是纯粹嫉妒我，见不得我在家里坐着就能挣钱。” “你这个态度，你前妻一定很伤心吧？” “伤心，哪能不伤心呢？这不出去工作还是小事儿，沉迷在游戏里头才是大事儿。”王凯闭上眼睛：“那会儿她都怀孕了，可我一点儿没察觉，还整天对着电脑屏幕打打杀杀的。那天，她说她肚子疼，疼得脸色都白了，让我带她去医院看看。可我正人带人打副本儿，哪有心思带她去医院啊，我就让她多喝热水，多到床上躺会儿。” “你们男人就是粗心！” “何止是粗心啊，我当时的那个行为简直就是诛心。”王凯睁开眼，直愣愣地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后来，我副本儿打完了，肚子也饿了，这才想起来她。等我推开卧室的房门，看见的是……亏得我发现及时，才让她保住了命，可孩子没了。” 王凯握掌成拳：“因为怨恨我，住院期间她一直不肯跟我讲话。出院后，就向我提出了离婚。我求过她，跪在地上求她原谅，可她始终不肯点头。离婚后，我把电脑卖了，从此再也没有沾过游戏。” “你都改好了，那她也应该原谅你了吧？” “我多么希望她能够原谅我，可离婚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刚离婚那两年，我每年都去她家里，希望通过她父母的关系联系到她。哪怕她不见我，让我知道她过得很好也行。可她父母始终不愿意向我透露她的行踪。” “她父母有点儿过分了。” “不是过分，而是两位老人被我伤透了心。”王凯叹了口气：“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进入这个行业吗？因为可以全国各地到处跑，可以接触到不同的医院，我总想着，兴许在某个城市，或者某个医院就可以遇见她。这人嘛，总有个感冒发烧的时候吧。再者，就是这行赚钱，而我需要钱，需要用钱去证明我自己，证明我改了，我可以给她更好的，更安稳的生活了。” “那你遇见她了吗？” 王凯脸色暗淡地摇了摇头：“快十年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 “对不起。”朱利利赶紧道歉，心底却忽然有了那么一点小期盼和小喜悦。 “是我想跟你说的。其实我一直想要找个人跟她说说我的心里话，可男人嘛，都要面子，不好跟人家说这些陈年往事。”王凯温柔地看着朱利利：“你知道为什么主动邀请你来这里，主动跟你提起我这些难堪的过往吗？因为的眼睛，你的眼睛很像她。” “像！”王凯伸手摸了摸朱利利的眼睛：“有件事，我骗了你。” “什么？” “不是朋友向我推荐的你的联系方式，而是我主动问他打听的。我见过你，很早的时候，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却让我记住了你的这双眼睛。”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缘分吧？我网上浏览新闻，正好看到了一篇你们医院的新闻报道，报道里有几张照片，其中一张就是你。我正好有个朋友也在那家医院，我就向我的朋友打听，他找出了你的照片，我一眼就认出那是你。” “你说得是真的吗？” “你不信啊？不信的话我让你看看我前妻的照片。”王凯从行李箱中翻出一张照片来。那是一张单人的婚纱照，拍照风格也是几年前的那种。照片中是一个长相很雅致的女子，淡淡的微笑很迷人。 朱利利看向女子的眼睛，的确与她的有几分相似。 “你前妻可真漂亮，我可比不上她。”朱利利说着，将那张照片还给了王凯。 “你也很漂亮，但这种漂亮跟我前妻的不太一样。利利，你的美是独一无二的。”王凯眯着眼睛瞅她，朱利利被他盯的脸颊发烫，不好意思的用手推他，却被他突然握住手腕，随即倒在一处。 第179章 小鱼上钩（3） 鼻尖相撞，四目相对，天雷瞬间勾起地火，眼看着衣服都被扯掉大半，王凯却突然起身，连连道歉，说他不该对朱利利那样。朱利利虽有心继续，却也不好在王凯面前表现地太过主动，只能低头坐在床上，将刚刚被王凯扯开的衣裳一件件拉好。 “你不用跟我说抱歉，这也是我自个儿愿意的。” “我知道，可我不能这么对你。”王凯单膝跪在朱利利面前：“我们还不熟悉，你也不了解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占有你，让你误会我是那样的男人。利利，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彼此更了解一些吗？” 朱利利盯着王凯，被他眼底的真诚所感动。她伸手扶他起来，说了句：“我愿意！其实，我也不想让你误会我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我知道你不是。”王凯握住朱利利的手坐在她旁边：“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相信我，我从来不会看错人的。” 朱利利有些心虚，却还是对着王凯笑了笑，并且试探性的将头靠在王凯身上：“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若我今晚约的那个人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我会怎么样。凯，你知道吗？我是打算放纵自己的，因为一个男人。” “老公吗？” “不，不是的，我离婚了，只有前夫，没有老公。”朱利利赶紧道：“他啊，顶多算是我的男朋友。” “你男朋友欺负你了？他怎么舍得啊。” “也不怨他，是我太傻了，明知道他有家有口的，明知道他不会为了我离婚，可我还是一头栽了进去。凯，我太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了。” “愿意跟我说说吗？”王凯揽住了朱利利，而朱利利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我并不想打探你的隐私，我只是觉得你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利利，我愿意做你的倾诉对象。” “我很少跟人说起我的事情，因为觉得没人可以帮我分担，说出去也无非是让人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话跟谈资罢了。”朱利利抱住王凯的胳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愿意告诉你。” “或许是上辈子的缘分吧。”王凯用手指轻轻描画着朱利利的眉眼：“你的过去一定很不开心吧？” “也不是，至少在我弟弟出生之前我还是很开心的。”朱利利闭上眼睛，感受着王凯的手指在她眉间移动：“你知道吗？我所有的幸福都随着我弟弟的出生戛然而止。” “发生了什么？” “弟弟出生后，母亲性情大变，按照现在的说法，她应该是患上了产后抑郁症。可那个年代的人谁听过抑郁症是什么啊，只觉得母亲是没事儿找事，作的。父亲因为受不了母亲就总往外跑，再后来，就跟外面的一个女人好上了。虽说他们没有离婚，可家里的日子再也没办法平静了。” “你一定很难过。”王凯抱紧了朱利利。 “是很难过，尤其是小的时候，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爸爸妈妈都可以好好的，而我的父亲和母亲却总在争吵。我妒忌别人有个幸福完整的家庭，而我却只能在那些相互谩骂，相互指责，甚至相互摔打的环境中艰难成长。” “王凯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渴望的事情就是离开那个家。我希望可以早点结婚，希望有个男人可以来拯救我，希望那个男人可以给我梦想中的生活。” 王凯叹了口气，抱着朱利利没有动弹。 朱利利继续道：“高中，我谈了人生中第一场恋爱，我很爱那个男孩儿。可他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说像我们那样复杂的家庭养不出像样的女儿。更过分的是，他的父母居然带着他找到我们家里，当着我父母的面要求我放过他，说我会影响他的学业，他的前途。” “后来呢？” “我爸妈觉得丢人，把我打了一顿，严令我跟他分手。”朱利利冷笑着：“他就是一个懦夫，连捍卫自己爱情的勇气都没有。也是因为他的逃避和懦弱，才让我拼尽全力的想要证明自己。后来，我如愿考上了大学，而他却名落孙山，转到别的高中去复习。” “你是想向他的父母证明，你们两个人恋爱是不会影响学业的对吗？” “我是有这个打算，可他落榜后，她父母反倒认定了他之所以没有考上大学都是因为我。我百口莫辩，只能认下这个罪名。好在，上大学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 “那你跟你的前夫又是怎么回事儿？” “因为初恋的关系，大学期间我再没有涉足过感情的事。大学毕业后我跟所有的普通人一样，开始忙着找工作。等工作稳定下来，我都二十七八了。一个人的生活无聊且寂寞，看着身边的同学以及朋友们一个个成家，过得美满而幸福，我忍不住也动了想要结婚的念头。” “女孩子是要成家才好。” “是啊，当时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恋爱对象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找到的。没办法，我只能听从父母的安排，嫁了他们觉得还不错的男人。结果，他们选的，并不是真正适合我的。我们性格不同，在很多事情的看法跟做法上也不相同，日子过得磕磕绊绊的。再后来，我们就和平分手，各自放过各自了。” “那他呢？”王凯问，着重强调了那个“他”字。 “我们是同事，彼此欣赏的那种。是他主动追求的我，我也曾犹豫过，因为不想伤害他的妻子跟孩子。可他说他们早就没有感情了，之所以没有离婚，是因为他的妻子没有工作，且还要抚养孩子，他担心他的妻子在离开他之后没有办法生存。他跟我保证，只要将他妻子那边安排妥当就立马离婚娶我。我觉得他是个很有责任心，也特别善良的好男人，一时心软，就走错了路。” “利利你可真傻！” “是挺傻的，要不是他妻子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小三，我压根儿不知道他在骗我。王凯，你会不会特别看不起我，觉得我特别蠢笨。”朱利利挤出几滴眼泪：“因为不想他为难，不想他的妻子再受伤害，不想让自己再以小三的身份存在于他的婚姻里，我主动退出。可是凯，我也是付出了真感情的，就这么分手，我也难过啊。” 第180章 小鱼上钩（4） 朱利利跟王凯说得当然不是真的，她只是想要激起王凯对她的同情心以及保护欲，让王凯觉得她之所以深夜约人是在赌气，是为情所伤之后的报复行为，进而塑造出她为情所伤的可怜女人的形象。 她跟前夫离婚是她的原因，是她不甘寂寞背着前夫在婚内勾搭人。后来事情戳穿，她又利用女儿的关系换得了与前夫的何平分手，就连她的亲生父母都以为她当年之所以跟前夫离婚，纯粹是因为感情不和，甚至私下猜测，是不是前女婿在外头有了什么情况，看不上自己的女儿了。 本以为离婚后可以跟自己的情人在一起，那曾想，她前脚才拿到《离婚证》，后脚就被情人一脚踹开。她也想过从此不再沾惹男女感情，只一心一意地去做事业，可一个人的生活真的是太寂寞，太无聊了。 她跟王凯说的是，看着身边那些有家的满脸幸福的男人女人进而渴望新的婚姻，事实上，她却是越发的意难平。于是，她便利用自己当筹码，玩起了拆散别人婚姻和家庭的游戏。 她生的还不错，稍微捯饬一下也算得上是个有姿色的女人。她利用自己离异的身份，故意编造故事，激起那些已婚男人的同情人，然后再利用他们厌倦婚姻和家庭的弱点，诱惑他们与自己走到一起。 当那些男人为了她跟自己的老婆闹离婚时，她就觉得特别过瘾，心底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快乐。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她随心所欲的生活，最终也让她为其付出了难以挽回的代价，因为流产太多，她伤了子宫，且差点因为那个丢掉性命。 当她孤零零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时，她也开始反思自己过去的那些行为。她想着，那样的生活该结束了，她也是时候找个还不错的男人过下半辈子了。 那时候，她是真想收心过日子的。 通过老家一个亲戚的介绍，她认识了老周。 跟她一样，老周也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并且跟前妻生育了一个女儿。 老周很喜欢她，对她跟女儿佳佳更是一心一意。她也想过跟老周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想过将老周的女儿视如己出，想过收心，想过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 可很快，她就厌倦了那样的生活。 老周是做工程的，比她那个热衷工作的前夫还要忙碌，一个月都不见得能回来陪她一次。且老周性格沉闷，跟他待在一起，让她觉得憋得慌。慢慢的，她又开始联系从前的那些男人，而后背着老周偷偷地跟他们约会。 刚开始，她也心虚，担心会被老周发现。可一根筋的老周哪能想到自己的女朋友是这样的人，他想着的都是如何挣钱，如何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她与老周半真半假地处着，直到遇见赵阳，才下定决心跟老周分手。尽管在跟赵阳的相处中，她也没有付出多少感情，但赵阳已经是她能够遇见的最合适的人选。他长相英俊，处世周到，懂得职业规划，并且极具生活品味和浪漫情怀。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很多共同爱好和共同点。她亦曾想过，只要赵阳肯为她离婚，她就嫁给他算了。 可现在，她改主意了，当她遇到王凯之后，她觉得她还能找到比赵阳更好的男人。 这天晚上，她与王凯和衣而眠，两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各自的“心里话”，待到天亮时，两个人已然从陌生变成熟稔。 第二天，王凯主动邀请朱利利逛街，而她欣然同意，并且像热恋中的情人那样，挎着他的胳膊进了商场。除了大学里的那场恋爱，这还是她头一次这么轻松的跟一个男人相处，不用害怕被人看见，不用担心会被对方的老婆抓住，更不用为了表现自己的“勤俭持家”，“贤良淑德”而小心翼翼，扣扣索索。 王凯出手很大方，单是半天功夫就给她买了好几样她心意的东西，价值近万元。面对着如此豪气的“男友”，朱利利直接把赵阳抛之脑后，开开心心的跟着他到处晃悠。 午夜的霓虹灯下，王凯轻轻抱着朱利利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愿不愿意当他的女朋友时，朱利利心里一紧，忙得问道：“你是认真的吗？我们才认识一天。” “时间重要吗？”王凯将她的手抓到唇边轻吻着：“有些人光是恋爱都能谈十年，可到了最后却连一张《结婚证》都拿不到。为什么？因为对方打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所认定的人。有些人只处了一天就想结婚，因为他确定，对方就是他想要厮守终身的那个人。这叫什么？这叫一见钟情。利利，我知道我这样做很突然，也很冒失，但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你就是我选中的那个人，也是上天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我想要跟你结婚，我想要把你变成我的王太太。” “会不会太快了？你父母……哦，不，我的意思是，你家里的长辈能同意你跟我在一起吗？我离过婚，还有一个女儿。虽然我女儿的抚养权不在我这里，但她是跟着我住的。” 王凯笑了，“傻瓜，这重要吗？你忘了，我也离过一次婚，只是运气没有你的好，差了一个女儿。老天将你们母女送到我跟前，简直就是在补偿它过去十几年对我的亏欠。再说了，我的婚姻也不需要经过长辈们的同意，我都这么大了，能为自己做主了。” 王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钻戒就要给朱利利戴上。眼看着那枚戒指就要戴到她的无名指上，她下意识地将手缩了回去：“不行，太快了，你得让我考虑一下。” “你不喜欢这枚钻戒？” “不，我喜欢，我很喜欢。”朱利利紧盯着那枚钻戒：“可我不能接受，至少现在还不能接受。” “也是，我怎么可以用这枚钻戒来敷衍你呢。”王凯将钻戒收起：“你值得更好的。这样，改天我带你去选，选个你最中意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凯你误会了。”眼看着那枚即将到手的钻戒又被王凯塞回了口袋里，朱利利心里竟有一丝丝失落。 她不是没见过钻戒，只是没见过那么闪的钻戒。她想，那枚钻戒应该不便宜吧。 第181章 小鱼上钩（5） 就在朱利利盯着那枚很闪的钻戒时，王凯的眼神则从深情转为了轻蔑，且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那是一种捕猎者看到猎物上钩时才有的表情。 等到朱利利抬头看向王凯时，王凯眼中的轻蔑已经被很好的掩饰了过去，他像偶像剧里风度翩翩的男一号一样，轻执朱利利那双短而小的肥手，强忍着心底的厌恶道：“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有想过再婚，我以为我的爱情已经死了，已经随着我前妻的离去被埋葬掉了。可当我在餐厅外看到你的倩影时，我就知道我沦陷了。利利，我要追求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让我证明我爱你，也值得被你爱的机会。” 王凯说得情真意切，而朱利利则听得一颗心怦怦乱跳。明知道那些话都是不切实际的甜言蜜语，明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单纯的小姑娘，可她还是陷进了王凯深情的言语以及剧情满满的言语攻势里。 这天晚上，朱利利失眠了，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把赵阳跟王凯进行反反复复的对比。 跟赵阳比起来，王凯更像是一个帅气多金的优质男人，更重要的是他单身，且对她一见钟情。她觉得这是上天赐予她的美好姻缘，应该及时抓住。至于赵阳，就算他离了婚，他也不一定娶自己，就算他娶了自己，也不一定能带给他想要的那种生活。 她快四十了，她不年轻了，她是时候认认真真的为今后打算了。 就在朱利利想要联系王凯给他一个肯定的回复时，她看到了躺在社交软件上的赵阳的头像。她对赵阳，与其说是感情，倒不如说是不甘。尤其是南笙抱着孩子找到松县，害得她人前丢人，且丢掉工作后她就越发不甘。 她见不得赵阳回归家庭，见不得赵阳回到南笙身边跟她好好过日子，就算要分开，她也要搅合的赵阳妻离子散，婚姻破碎。 作为一个成功的第三者，她已经成功拿下了九个已婚男人，毁掉了至少七个家庭。赵阳是第八个。八不仅是个讨人喜欢的吉利数字，还是她的幸运数字。 她决定先吊着王凯，顺便试探一下他是否对自己真心。赵阳那边，先冷着，等他真离了婚再说。 把两个男人安排妥当后，朱利利进入了甜甜地梦乡。 她梦见王凯邀请她到一座非常漂亮的房子，房间里有他早已经准备好的烛光晚餐。他们喝着红酒，吃着浪漫的烛光晚餐。眸光碰触时，蜜意浓情。随后，巫山云雨，好不圆满。 就在朱利利做着那个与浪漫有关的美梦时，南笙收到了王凯发来的信息：“鱼饵已放，鱼已上钩。” 南笙盯着那八个字看了很久，才回复道：“你还好吗？” “放心，在事情进行完之前，我不会死。”王凯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南笙看着那个表情，心情有些复杂。 “你什么都不用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想要为我的姐姐复仇的。”王凯发了个叹气的表情：“尽管这个复仇来得晚了些，可我想，我姐她应该会高兴的。” “王凯，我也是做姐姐的人，我相信站在你姐姐的立场，他是不希望你跟朱利利搅合到一起的。” “我信你，因为我姐跟你一样，都是那种善良到骨子里的好人。可南笙，好人是没有好报的。”王凯改成了发语音：“我姐走的时候还给那个负心汉打了电话，嘱咐了家里所有的事情。可他却嫌我姐烦，嫌我姐啰嗦，嫌我姐打扰他跟那个朱利利在一起约会。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我姐走了，他们却活得好好的，连一点儿报应都没有。老天在哪里？他究竟长没长眼睛啊。” “王凯你别这样！” “吓到你了吗？抱歉，我不该吓到你的。”王凯道：“其实我不光恨那个负心汉，我还恨我自己，恨我为什么没有察觉到我姐的情绪变化。没有在我父母规劝我姐为了孩子好好过日子的时候帮她说句话，给她一点离开那个男人的勇气。如果我开口了，说不定我姐就不会走了。” “虽然我不信佛，但还是想说一句，万般皆是命。已经发生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改变，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珍惜眼前人，过好眼前的生活。”南笙说着自己也笑了，异常苦涩的那种笑：“我知道我说服不了你，就如同我没有办法说服我自己一样。可是王凯，我不希望你陷得太深，你还有父母，你得为他们想想。” “我父母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王凯叹了口气：“自从我姐离开后，我就把照顾好父母当成了我后半生的事业。这些年，我拼命工作，拼命赚钱，就是想让我父母有个安安稳稳的晚年，我想把我姐的那份儿孝心一块儿给尽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南笙由衷道：“不是每一分努力都有回报的，你能有今天，特别不容易。” “我姐会为我高兴吗？” “会的！” “可我不是一个好弟弟。”王凯道：“她出事后，我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我甚至连去揍那个混蛋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我怕，我怕我出事之后我爸妈会没有人照看。可我现在不怕了，因为我已经看见阎王爷了。” “王凯，那个病应该可以控制的吧？” “没意思，都是我自找的。”王凯道：“但凡我好好过日子，我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我心里很清楚，为我姐报仇，只是了我自己的一桩心事，我真正想要做的，是报复像我一样对待婚姻和感情不忠诚的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但是王凯，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不容易。虽然我们总说下辈子，下辈子，可究竟有没有下辈子谁又能知道呢？就算有，你也不再是现在的你。尽管你生病了，可我还是想说，既然还活着，那就好好的。活一天算一天，能不辜负就不辜负。” “我知道。”王凯道：“知道你带着孩子，本不想这么晚联系你的，可又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毕竟她跟你老公的关系不清不楚的，我总得让你有所防范才是。” “知道了。”南笙想到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儿，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压了许多石头：“你考虑清楚就好，至于孩子的爸爸，我会尽量提醒他的。” 第182章 小鱼上钩（6） 王凯跟之前的佟悦一样，都是在本地论坛上看到了南笙的发帖后主动联系她的。 他没有介绍自己是谁，只发了一个连接给南笙，并且在连接后面备注了：“无毒，可直接点。” 这句话很像是广告，南笙只瞄了一眼，就手动删除了。 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可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要南笙登录那个论坛账号，就一定会蹦出王凯的私信，随之而来的就是那句话以及那个连接。 在第二十八次删除那个私信之后，南笙点开了王凯的头像，看见他在线，就直接怼了要去，要求他不要再给自己发广告。 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王凯才回复过来，只有很短的一句话：“我认识朱利利，她害死了我姐。” 南笙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随手发的一个帖子竟然炸出了这么多跟朱利利有关的人。那个时候，她正着手收集跟朱利利有关的一切信息，就顺着王凯的意思点开了那个连接。 一篇博客文章，大概四千多字，写的是作者姐姐的故事。 作者说，他跟姐姐相差五岁，父母原本都是在老家种地的农民，可为了给他和姐姐更好的生活，他们举家搬迁到城里。 刚进城的时候他们很迷茫，因为父母文化程度不高，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适合的工作。后来，父亲学着别人走街串巷的收废品，母亲则去了一户人家帮忙，帮主人家照顾患病的婆婆。 因为父母忙着赚钱养家，照顾作者的事情就落在了只比她年长了五岁的姐姐身上。在作者读高三那年，姐姐结婚了，姐夫是个医生，斯斯文文的，有房有车，算得上是一个良婿。 婚后的姐姐是肉眼可见的幸福，她经常会忍不住在作者面前夸奖自己的丈夫，说她过得很幸福，还说她是上辈子积了德才能遇见这么好的老公。 作者很想告诉姐姐，不是她上辈子积了德，而是那个男人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所以才能娶到像他姐姐那么好的女人。可看到姐姐那么高兴，他就把那些话藏在了肚子里。 大学期间，姐姐时不时的就会寄一些生活费给他。尽管他已经告诉了姐姐，说他在学校勤工俭学，挣的钱完全能够顾得上自己。可姐姐说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饭上面千万不能省。还说他长大了，要在学校交女朋友，个人形象方面也得注意。 那个时候，作者还叫那个男人为姐夫，且跟他的关系处得也非常好。他经常到省城出差，每次来都会代表姐姐到学校看他，遇到周末，还会带他出去吃大餐。 本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可就在作者荣升舅舅那年，那个让姐姐爱到骨子里的男人出轨了。姐姐是哭着给他打电话的，她告诉作者，她特别痛苦，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丈夫出轨的婚姻。 作为一个男人，作者很了解男人的本性。他劝姐姐离婚，说没有爱的婚姻不值得留恋，说这个世上又不止姐夫一个男人。可姐姐犹豫了，说女儿还小，真离婚了孩子可怜，说她愿意再给丈夫一个机会，同时想要征询一下父母的意见。 作者的父母是很传统的那种，他们觉得男人在外面玩没什么，只要心里还有姐姐，还有孩子，还有那个家就行。父亲和母亲都劝姐姐隐忍，说只要他拿钱回来，就别管他跟外面那个女人的事情。 姐姐听进去了，当真学着旧社会那些原配的样子，只一心一意的照顾家庭，照顾女儿，对于丈夫跟外面那个女人的事情不管不问。可不管不问只是表面上的，看似平静的姐姐内心实则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煎熬。她整夜失眠，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把自己瘦成了人形骷髅。 面对着备受感情和婚姻折磨的姐姐，姐夫不仅没有丝毫悔意，反而嫌弃姐姐难看，觉得姐姐丢人，要求姐姐尽快与其离婚。 姐姐崩溃了，因为没有人知道，她早已经把姐夫当成了她的全部。 她答应了姐夫要求，却背着姐夫偷偷去了他们医院，她想要看看那个跟姐夫在一起的女人是谁。 姐姐只是个平凡的家庭主妇，她不擅长掩饰，更不擅长追踪，当她以人形骷髅的模样出现在医院时，面对着的是姐夫失控般的暴怒以及那个女人奚落的眼神，嘲讽的语气。 当姐姐决定用离开成全自己深爱的男人时，男人回应她的是无尽的冷漠。她本想留下女儿的，因为觉得自己没有权利帮女儿做出选择。可男人的冷漠让她改变了主意，她担心自己走后，男人视女儿为拖累，像对待她这样冷漠的对待她视如生命的女儿。 她也想过把女儿托付给心爱的弟弟，可弟弟尚未成婚，她不想断了他未来几十年的幸福。父母年迈，既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帮她照看。至于女儿的爷爷奶奶，更是指望不上。于是，她趁着女儿熟睡之计，抱着女儿去了那个她想象中没有痛苦的世界。 姐姐和外甥女离世的消息给了作者沉痛的打击，他不敢相信，前一天还跟他通话的姐姐居然走了。当他找到所谓的姐夫，质问他姐姐为何离开时，他只是愤然地说了句：“想死她自己死，干嘛连我的女儿也一起带走。我没有这么狠心的妻子，她的后世，你们家办吧。” 在作者帮姐姐收拾遗物时，他看到了那些被姐姐藏起来的男人出轨的证据，根据那些证据他确认了小三的身份，并且打听到了小三的一些情况。他很想去报复那个男人，很想去惩罚那个小三，可面对着一夜白头的父母，他只能将这些心思藏在心里。 姐姐走了，他要替代姐姐照顾父母。 但他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他把小三跟男人在一起的照片打包发给了小三的老公。后来，男人再婚了，但再婚对象却不是当初的那个小三。两年后，男人跟再婚妻子又生了个儿子，姐姐跟小外甥彻底被那个男人给遗忘了。 那篇博客的作者就是王凯，而文章中的姐姐就是一手拉扯他长大的亲姐姐。至于那个男人是谁，王凯没有说，但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的小三就是插足南笙和赵阳婚姻的朱利利。 第183章 惊悚往事（1） 许是自己也曾有过那样的心路历程，南笙在看完博客文章后主动联系了王凯。 南笙问王凯联系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是提醒自己注意朱利利，还是想要用自己姐姐的故事告诉她，千万不要走他姐姐老路，亦或者是想要跟她一起揭穿朱利利的真面目，好让赵阳迷途知返。 王凯沉默良久说了句：“我生病了，治不好的那种。” “然后呢？”南笙问，脑筋一下子没转过来。 “我想要在临走之前帮我姐姐复仇。”王凯道：“联系你，只是担心你会被我给连累了。” 南笙一连发了几个问号，王凯却只发了几个字母：“HIV”。 下意识地，南笙将那三个字母复制到了搜索框，随之出现的内容却让她产生了一丝丝的惊慌。那是一种危害性极大的传染病，她不知道王凯为什么会得这种病，她只知道，倘若王凯跟朱利利发生了关系，而朱利利又跟赵阳发生了关系，那她跟孩子也会处于危险之中。 就在南笙沉默着的时候，王凯主动谈起了自己的事情。 “姐姐走后，我消沉了好一阵子，直到看到父母头上的白发才意识到自己身为儿子的责任。我家里条件一般，为了供我和姐姐上大学，父母几乎掏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我可以继续消沉，但我的父母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我重新振作起来。我清楚地意识到，如果想要为姐姐讨回一个公道，如果想要我的父母晚年无忧，我就必须要做点儿什么，例如挣钱。” “人活着就重要的事情就是挣钱。”南笙道：“我也想挣很多钱，想要父母跟孩子们过得好好的。” “每个人都想挣钱，可每个人都说钱不好挣。像我们这种出身的人，就连买彩票都只能中个五块钱的。”王凯自嘲地说着：“好在，我有一副较为不错的皮囊，入职新公司后没多久就得到了老板的垂青。她是一个体型微胖，长相普通，单身离异，却很有钱的女人。后来的事情，你应该也猜到了。她喜欢我的皮囊，我喜欢她的钱，她只想跟我谈恋爱，我也从未想过要跟她结婚，于是一段各取所需的感情就这样产生了。” “这很正常，至少男未婚，女未嫁，你们在一起，也没有伤害到别人。” “这大概是我们唯一能够说服自己的地方。我是个很有原则的人，绝不会因为女老板是我的女朋友，就不务正业。我工作异常努力，甚至借着跟女老板的关系参与了她手里好几个项目，且把那些工作完成了十分漂亮。女老板很赏识我，也给了不少她的个人自愿，我有今天，也全是仰仗着她的。” “你很聪明，知道像你们这样的关系不会长久，与其靠着女老板赏饭吃，倒不如靠女老板给自己挣饭吃。” “女老板赏识我，还因为我知趣，懂得什么时候该缠人，什么时候该自动消失。当然，她也是个很理智的女人，知道我表现出来的深情都是假的。” “后来呢？” “她应该算是领我进入这个行业的贵人，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能从她身上得到的资源和金钱都是有限的。为了扩充自己的人脉，我必须要跟更多的人搭上关系。这关系，有些在明处，有些在暗处。稍不留神，就把自己给栽了进去。” “你是因为……” “不是你想的那样，严格来说，我应该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人给算计了。” “你说的是电视剧里头的情节吗？” “我也很希望这是电视剧，可是南笙，生活远比电视剧来的残酷，且阴暗面更多。”王凯道：“2018年，我到春城那边谈生意，是笔很大的生意。当地一家医院需要采购大量的医疗器械，总价值近一亿元。这笔买卖虽说是公开招标的，可行业内的人都明白，说是公开招标，其实比的还是私下谁得活动力度大。” “虽然我没有参与过医疗行业的招标，但我参与过其它项目的。这招标的确像你说的，猫腻挺多的。像我自己参与的那个，明着有二十几家公司竞争，可实际竞争的公司只有两家，且都是招标单位暗示过的，剩下的那些不是陪标的，就是不知内情，晕晕乎乎来凑热闹的。” “想不到南笙你也从事过招标的工作。没错，招标其实招的都是内部标，真正的竞争对手不过是甲跟乙，当然也有例外，只是那个例外很少。” “你继续。” “我们当时跟另外一家公司竞标，说实话，我们的实力远不如对方，但我却比对方的经理更会办事儿。尤其，当负责招标工作的还是位女士时，我的个人实力就越发突出了些。当然，我说得个人实力不是指的那个方面，而是我很懂得如何哄女人。” “你拿下了那个项目？” “这谈工作说白了就是谈人，只要把那个主要负责人跟谈下来，剩下的八九不离十。可身处春城的我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强龙不压地头蛇！就在我们竞标成功的那个晚上，也就是我们开庆祝会的那个晚上，我被人敲了闷棍。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只有昏暗灯光的废弃仓库里。” “害怕吗？”南笙问，略有些紧张。 “刚醒来的时候不怕，只是好奇，好奇那是什么地方。”王凯发了一个笑眯眯的表情过来，随后道：“但很快就感觉到害怕，一种对于未知的，即将到来的危险的害怕。” “就在我思考着有没有办法逃走的时候，仓库的门开了。其实也不能说是开，就是被人推开了一道很窄很窄的缝，能勉强让一个成年人挤过来的那种。我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缓步走了过来，他身上带着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像是古龙水和腋臭混合的那种味道。” 南笙想象着那个味道，不由皱起眉来。 “那身白大褂不像是正经医院里医生穿的那种，倒像是从某多多上购置的，质量特别差。我刚想开口，发现嘴巴被胶布紧紧贴着。就在我的恐惧逐步升级时，那个男人他走到了我的跟前。” “他做了什么？” “他打开了一个小药箱，然后从里头掏出了一个针管，针管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可没等我看清楚，就被他给扎了。” 第184章 惊悚往事（2） “你就是这么染上病的？” “哪有这么容易啊。”王凯又发了一个眯眼笑的表情过来：“他们先给我扎了一针，等了两天，又给我抽血化验。从那个白大褂骂骂咧咧地表情来看，应该是没奏效。于是，他们找了个姑娘过来。” “你这待遇还不错啊。” “又想歪了是不是？南笙你这思想可不太纯洁啊。” “不是我不纯洁，而是你那个病太容易让人先入为主，也太容易让人产生不太好的联想了。” “我倒是想，可他们不愿意啊。”王凯道：“他们用的那个法子特别简单，且特别凑效。就是在那姑娘跟我身上各自拉了两个口子，让我们的血液跟血液发生碰撞，进而产生奇妙的血液变化。” “这么恐怖的经历，你是如何做到用这种诙谐幽默地方式给讲出来的？” “时间。”王凯道：“刚确诊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崩溃的，不瞒你说，我偷偷买了把特别锋利的砍柴刀，利用一切关系去找那个关押我的旧仓库，我就想宰了那些害我的人。” “找到了吗？” “旧仓库是找到了，可仓库里的一切痕迹都被他们给抹平了。也是，换了是我，我也会消除那些对我不利的证据。” “就这么算了？” “我当时也这么问自己，可得到的答案是我不甘心。我一边吃药，一边查找线索，就在我毫无头绪的时候，我想到了之前的招标，想到了我的竞争对手。” “你去找他们了？” “去了，拿着砍柴刀去的，结果刚到门口就被保安给拦了下来。要不是周边群众报警，我真有可能冲进去。可就算冲进去又能怎样，对方摆明了不会承认，而我也只能认栽。” “后来呢？” “我在春城待了大半年，想过跟他们同归于尽，也想过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自行了断，可想来想去，还是回到了洛城。我想，就算要走，也得把我父母的事情给安排好了。” “那你又是怎么看到我发的那个帖子的？” “天意吧。”王凯道：“那天出去办事儿，听见旁边一对儿小情侣在讨论，说有人在论坛发帖，吐糟自己孕期遭遇老公出轨，且老公还是被自己女下属给撬走的事情。说实话，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可就在我一笑了之，准备起身时，我听见那女的说了三个字：朱利利。” “自从姐姐跟小外甥女离开后，这三个字就成了我的梦魇。我没想到时隔多年，还会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三个字，更没想到这三个字还跟小三联系到一起。当然，不排除是同名同姓的人，但心底的那个梦魇却开始复苏了。” “我问清楚了那个论坛，注册了一个账号，点击登录。本以为还要费些功夫，没想到刚点进去就看见了。尽管论坛上的照片有些模糊，且她本人也比当年胖了许多，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然后你就给我留言了？” “不，我是在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给你留言的。”王凯道：“当我看到朱利利的照片时，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我姐姐跟小外甥女离开时的样子。当然，不排除是受到了你那些文字的影响，因为你在文字中说了，说你也想抱着你的儿子从十几楼一跃而下。” “我的确那么想过，甚至有好几次都抱着孩子弹出了我们家的窗户。” “还好你没有。”王凯道：“我觉得为那种男人去死是最傻的行为。你死了，伤心难过的只有你的家人，至于那个男人，他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甚至会因为少了你跟孩子这个麻烦，还能过得更加幸福。” “你说得对，我也是因为想通了这些才放弃去做那些傻事儿的。”想到自己曾经的行为，南笙禁不住笑了起来。笑容苦苦地，涩涩地。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决定惩罚这个朱利利。” “惩罚？” “是，我要用惩罚她的方式来为我姐姐复仇，为那些被她伤害过的原配们复仇，为那些因为她而承受了家庭破碎的孩子们复仇。像朱利利这样没有底线的女人，就该为她的没有底线付出代价。” “我没有要质疑你的意思，甚至相反，我很希望她得到惩罚。”南笙犹豫着：“可是王凯，据我所知，跟朱利利有关系的不止赵阳一个，且都是有家室的男人。一旦她染上了那种病，她就会变成一个极具危险的病原体。我不担心那些跟她有关系的男人，我只担心那些男人的家人，她们是无辜的，她们不该承受这样的伤害。” “我知道，所以我很谨慎。”王凯道：“你放心，在我没有想到万全之策之前，我是不会轻易跟她接触的。” 尽管王凯给了南笙承诺，可南笙的心依旧悬了起来。 王凯是个病人，且是个被复仇情绪掌控着的病人，别说南笙，就连王凯自己都不一定能够控制他接下里的行为。万一他跟朱利利突破了那道防线，万一朱利利变成了HIV携带者，万一她把这种病传染给了赵阳，赵阳又传染给了自己的父母，而他的父母又接触到了她的孩子们……不，她决不能任由这种意外发生。 可眼下她又该怎么做呢？提醒赵阳，让他不要再跟朱利利鬼混到一起？ 赵阳本身就是在医院工作的，他很清楚这种病的危害性。如果她提醒了，赵阳势必会拉着朱利利去做检查。可眼下王凯还没有跟朱利利接触，朱利利也还不是HIV携带者，如果她这个时候张口，不仅起不到提醒的作用，反而会让赵阳产生抵触情绪，再也听不进去她说得任何话。 王凯，问题的关键还在王凯身上，她必须要掌握王凯的每一步计划，清楚的知道王凯跟朱利利发展的每一步，在确认两个人发生亲密接触的第一时间就让赵阳意识到朱利利可能存在的危险性，进而远离她。 梳理这些事情并不难，难的是如何介入并且掌控整个事件的发展。南笙有些头疼的看着通讯录中王凯的联系方式，只觉得整件事变得越来越棘手。 第185章 是谁告密（1） 没等到朱利利跟王凯发生些什么，党建国就找上了门。 当看到一脸怒气冲冲的党建国时，朱利利下意识地转身，去拿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你怎么来家里了？是因为我没看到你给我发的信息吗？我感冒了，晕沉沉地睡了一天，连手机也没顾上看。对了，你吃饭了吗？我在 “朱利利你都做了些什么！” 党建国关上门，一脸阴沉地走到朱利利身后。 “我没做什么啊！” 朱利利刚一转身，人就被党建国猛然推到了沙发上，手机也掉到了茶几旁边的那个垃圾桶里。 “你干什么？我手机掉了。”朱利利以为党建国想要跟自己在沙发上那啥，先是曲起膝盖顶了他一下，见他表情不对，随即道：“你稍微等一会儿行吗？我那灶上还搁着锅呢。” 说罢弯腰去捡手机。 头刚低下去，就被党建国自后面卡住了脖子。朱利利一边挣扎，一边大吼着：“党建国你疯了吗？我不喜欢这种方式。” “你给我老婆说了什么？” “你神经病啊？我都没见过你老婆，我能跟她说什么。” “那她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事儿？！”党建国抓着朱利利的后脑勺将她拖回到沙发上：“如果不是你找了她，你怎么会跟我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朱利利，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你老婆跟你说什么我怎么知道。”朱利利迎着党建国的目光：“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见过你老婆，也没有跟你老婆说过有关于我们两个的任何事情。如果她发现了，只能是你的问题。” “不可能！”党建国松开手：“每次回家前我都会认真检查，连一根不属于她的头发丝都不会落下。她不可能发现我跟你的秘密，除非有人故意告诉她。” “就算是有人故意告诉她的，那个人也绝不可能是我。”朱利利揉捏着自己的后脖颈：“我要想告诉她我跟你的关系，我早就说了，何必等到现在。我不是傻子，我很清楚你跟我之间的关系。” “那你告诉我，我跟你之间是什么关系？”党建国捏住朱利利的下颌。 “你捏疼我了。”朱利利掰开他的手：“不管你我从前有没有过感情，现在的你跟我就是各取所需的利益关系。你有老婆有孩子有家庭，你舍不得放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OK，没问题，我尊重你的选择，我朱利利又不是非你不可。” “利益关系？”党建国阴阳怪气地说着。“看来你对那个赵阳是动了真情了。” “我有没有对他动真情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算我没有对他动真情，你舍得离婚娶我吗？”朱利利眼神挑衅地看着党建国：“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你若真心喜欢我，不会不舍得离婚娶我。你既不愿意娶我，又何必在乎我跟别的男人是什么关系。建国，我年纪不小了，我不可能一直过这样的生活，我需要一个自己一个家，一个安安稳稳的家。” “我没有干涉过你的婚姻自由。” “我知道。”朱利利拢了拢头发：“我也没有想过要去毁掉你的婚姻。是，我曾经做过这样的事，但他们跟你不一样。他们对我的事业没有任何助力，他们的婚姻对他们的事业也没有任何的助力。我之所以拆散他们，除了想要看到他们彼此痛苦外，还想帮那些原配们认清他们丈夫的真面目。没有忠诚和爱情的婚姻，留着又有什么意义。” “你真的没有做过？” “我刚刚已经说了，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爱信不信吧。” “那会是谁做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朱利利起身去了厨房，待将燃气灶上的火关掉之后，试探着问了句：“该不是你在医院得罪了什么人吧？” “医院？”党建国蹙眉：“医院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除非是——” “除非是什么？” “除非是你跟我的老同事。”党建国搓了把脸：“你也知道，这些年她发展的越来越好，几乎成了这个行业内的香饽饽，是个人都想跟她搭上点儿关系。你跟我的事情也不是瞒得天衣无缝，尤其从前的那些老同事，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儿。兴许是某个人为了某些利益，刻意把这些事情给挑出来的吧。” “跟九院的项目有关吗？” “不知道。”党建国靠在沙发上：“截至目前，我还没收到院长方面的消息，你我的事情，应该跟九院的这个项目没有牵扯。” “那就好。”朱利利松了口气：“你也知道，我现在没了工作，就指望着九院的这个项目呢。” “那个赵阳靠谱吗？” “怎么说呢——”朱利利思索着：“单就个人工作能力来说，赵阳他没有任何问题。你没有跟他共过事儿，也不太了解他的为人。他这个人事业心特别重，做事儿认真且头脑灵活，就是运气不太好。就拿松县那个妇产医院来说吧，如果不是他老婆揪着我们的事情不放，我跟他现在过得好好的。” “照你这么说，还是人家老婆的错了？” “不是她的错，还能是我们的错吗？赵阳对她没感情，要不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早就跟她离婚了。”朱利利嘟着嘴：“他那老婆也不怎么聪明，换了是我，我才不会声张呢。这离婚有什么好？除了变成单亲妈妈，她还能得到些什么。” “离婚那么不好，你又为何跟你的前夫离婚？” “不是我要离的，是他要离的。”朱利利瞟了党建国一眼：“我的那些事儿你不都清楚嘛。” “我清楚。”党建国起身：“对待感情和婚姻认真的人通常都容忍不了对方的背叛。尽管我是背叛者，但我能理解我老婆的愤怒。同样的，我也能理解赵阳妻子的选择。因为她们都是一心一意要跟对方过日子的人。” “我也是一心一意要过日子的人啊。”朱利利不服道：“若这婚姻打从一开始就是圆满的，谁愿意跟婚外的人发生纠缠，谁又愿意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且还要被人咒骂的小三。” “你是在跟我说笑话嘛？你朱利利也能算是一心一意过日子的女人？”党建国皮笑肉不笑，满眼嘲讽。 第186章 是谁告密（2） “你这什么眼神儿啊？我哪儿不好了？” “你想要的太多，用一个词语形容就是欲壑难平，给你再多，你也不会知足。像你这样的女人，永远都不会只属于一个男人，更不会安安心心地守着孩子守着家。说白了，你天生就不属于那种居家型的女人。” “那我是事业型的？” “你倒是有那个心，可惜能力不匹配。” “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一无是处。” “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你懂得找男人，懂得利用男人来实现你心中所谓的理想跟报复。”党建国捏住朱利利的下巴：“只可惜眼光差了点儿。” “我眼光很差吗？”朱利利挑眉看着党建国：“你可别忘了，你也是我相中的男人之一。” “我为什么跟你在一起，你心里不清楚吗？”党建国松了手：“你帮我想想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老婆要跟我离婚。” “因为你跟我的事儿？”朱利利趴到他腿上：“你老婆到底掌握了你跟我的什么证据，以至于把你吓得直接冲到我家里来找我。” “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来找我兴师问罪？” “她很清楚地说出了你跟我的关系。”党建国道：“你不了解她。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跟把握，她是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的。” “你想怎么办？” “废话，我当然不想离婚。”党建国推开朱利利：“我也不能跟她离婚。你知道我有多努力才能走到今天吗？如果因为这种事情而离婚的话，我就没办法再继续待在这个行业里了。” “那你应该去挽回你老婆啊，你来找我有什么用？难不成要我去找你老婆，告诉她，你跟我没有关系，让她不要听信外头的那些谣言。” “不，你不能去找她，你去找她就正好说明了你跟我之前有关系。” “那我们怎么办？”朱利利锁着眉头坐在沙发上：“要不，你先问问你老婆，看看她手里掌握的证据都是什么样的。知己知彼才能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朱利利道：“我们那么小心，每次约见的地点都不一样，我就不信你老婆手里有什么切实证据。说不准，她就是听到了一些关于你我的风言风语，用离婚这两个字炸你。” “她为何要炸我？” “肯定有她自己的目的呗。”朱利利托着下巴：“只要你不承认咱们两个有关系，她就拿你没办法。实在不行，就在孩子身上想想办法。这女人跟男人不一样，女人舍得事业，舍得家庭，舍得男人，却唯独舍不下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 “万一她舍得呢？你别忘了，她跟你不一样，她不仅有工作有事业，还有一些别的投资。虽然不清楚那些投资的盈利如何，但我确定她不缺钱。一个不缺钱的女人是不会惧怕离婚的，因为离婚不会降低她原本的生活质量。至于孩子，她也养得起。” “那就分财产。”朱利利抱住党建国的胳膊：“她的那些投资收益也应该有你的一半吧。” “你觉得她能分我一半吗？” “这不是我觉得或者不觉得的事情，而是法律就这么规定的。” “她的那些投资项目用得都不是她自己的名义。”党建国挫败道：“她的那些投资有用她父母的，也有用孩子的。投资收益也基本上都分散在这些人名下，跟我们夫妻两个没有任何关系，跟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也没有任何关系。还有一部分投资，连她的名儿都没挂，至于收益，十有八九也是存到了她父母的名下。我总不能去查她父母的账目，要求她父母分钱给我吧。” “你可以要孩子那份儿啊。”朱利利给党建国出主意：“只要你把孩子的抚养权争取到手，那孩子名下的财产理所应当也就归你这个父亲掌管。” “这孩子的抚养权是那么好争的？你信不信，真要争起来，我不一定能争得过她。”党建国懊恼地抓着头发：“我早该断了跟你的联系的。” “早断了你舍得吗？别出了事情就往我身上埋怨。” “不，我不能离婚，我说什么都不能离婚。”党建国站起来：“朱利利，你跟我的关系到此为止，从今往后，我不找你，你不找我。” “私事儿我可以不找你，但公事儿我不能不找你。这九院的项目刚开始，我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的。你要你的家庭，你的事业我可以理解，但是建国，我也要我的事业。” “九院的事情我会再做安排的，总之这段时间，你不要跟我联系。”眼见着党建国起身离去，气得朱利利差点儿扔了手机。 刚准备找赵阳吐槽一番，顺便研究一下九院后续的事情，王凯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看见王凯，朱利利瞬间把赵阳抛到了脑后：“喂，王凯。” “给你发了很多信息也不见你回，你是在忙工作吗？”王凯特别温柔的询问：“如果忙工作的话，我晚会儿再给你打。或者不打也行，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想你，特别特别想你。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出来吃个饭。” “你给我发信息了吗？抱歉抱歉，我没看到。”朱利利赶紧道：“我不是故意不看的，我感冒了，在家躺了一天。要不是听见电话响，我都想不起来看手机。” “吃药了吗？家里有药吗？要不你把地址发过来，我买点儿感冒药给你送去。” 王凯急切的话语让朱利利很是受用，她本想报出自己家里的地址，可看到四周乱糟糟的环境，改口道：“让你担心了，家里有药，我也吃过药了。” “我想去看看你，看看你有没有乖乖吃药。” “我想去照顾你，想要你在我的照顾下尽快好起来。” “利利，偶尔示弱没什么，被人照顾更没有什么。你是女人，女人天生就该是被男人呵护照顾的。我希望我可以成为那个呵护你，照顾你，并且保护你一生一世的男人。” 朱利利满心感动，却还是保留了几分理智：“明天吧，今个儿太晚了。如果明天我感冒还没好，我就把家里的地址发给你。” “好。”王凯放慢了语调：“我可以不过去照顾你，但我的手机24小时为你开机，只要你需要，我一定会尽快出现。” 第187章 爱是谎言（1） 党建国推开门，就见妻子沈婷坐在沙发上给人打电话。看见党建国进来，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听筒。在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才把手机松开，对着那边小声说了句：“就这样吧，这件事咱们稍后再聊。” 不知对方问了什么，沈婷又看了党建国一眼，继续压低声音道：“是，他回来了，离婚的事情我会再跟他谈的。” “你在跟谁打电话！”党建国一下子冲了过来。 “我给谁打电话是我的自由，既你回来了，咱们就把离婚的事情好好谈谈吧。” “你先把手机给我。”党建国伸手，见沈婷没有将手机递过来的意思，便想伸手去夺。 “党建国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尊重别人的隐私。” “隐私？你是我老婆，是我党建国明媒正娶，合规合矩，合法的老婆。我看你手机怎么了？难不成你这手机上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沈婷啊沈婷，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头找男人了？难怪你要跟我离婚，是不是外头那个等不及了！” “啪！”一记耳光瞬间甩到了党建国的脸上。 党建国被打蒙了，用手捂着脸，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沈婷。 他没料到沈婷会打他。 沈婷也怔住了，可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她先是往旁边挪了下，然后把手机放到茶几上，抬眼看着还在发愣的党建国：“我的手机里没有任何秘密，通讯录上的每一个人你都可以去打听。所有社交软件的密码都是一样的，你可以随时查看。你呢？作为交换，你敢让我看你的手机吗？” “我手机没什么好看的。”党建国心虚地将脸扭到一旁。 “是没什么好看，还是不敢让我看。”沈婷将自个儿的手机拿起：“你我夫妻一场，我不愿意将事情闹得太过难看。建国，坐下来，咱们好好谈谈行吗？” “谈什么？谈离婚？我不会同意的。” “如果你觉得谈离婚不适合，那咱们谈谈朱利利如何？” “这跟朱利利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吗？”沈婷探了下身子，却依旧是柔声细语：“建国，你不该招惹她的。” “我说了，我跟她没有关系。” “非要我把证据甩出来吗？” “证据？你有什么证据？沈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对，我以前不是这样，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沈婷握紧了双手：“建国，我知道你不愿意面对这些，也知道你不愿意承认你跟朱利利的关系。但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承认，它就能不存在的。” 沈婷拉开抽屉，从里头抽出几张照片推到党建国跟前：“这些，你要怎么跟我解释？”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党建国，女的是朱利利，而照片背景则是孟县的一座快捷宾馆。 “沈婷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只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跟朱利利之间究竟保持着一种怎样的关系。” “不是你想的那种。” “不是我想的那种，又是哪种？建国，我们结婚多年，我一直以为我是幸福的，也一直以为我们的婚姻是坚不可摧的。是，我知道男人都会逢场作戏，但我没想到你如此长情。” “是她缠着我的！”党建国脱口而出：“沈婷，你相信我，真是她缠着我的。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你清楚，如果不是她非要缠着我，我又怎么会……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了你，可是沈婷，我请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我会尽快处理好跟她之间的事情。” “处理？你要怎么处理？” “我保证跟她断干净。”党建国指天发誓：“沈婷，我爱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我跟她不过是逢场作戏，我只是利用她帮我排遣寂寞。我不会因为她跟你离婚，我更不会放弃我们的家庭跟她在一起。” “她真可怜！”沈婷道：“好歹也跟你好了这么些年，结果却成了你嘴里那个逢场作戏，排遣寂寞的人。建国，你真让我失望。倘若你大大方方承认你喜欢她，你爱她，我反而还会敬你是条汉子。” “我怎么会喜欢她？”党建国自嘲地说着：“像她那样的女人，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真心喜欢她的。她就是一个玩物，一个供男人消遣的玩物。” “真恶心。”沈婷道，将目光从党建国身上移开。“她恶心，你比她更恶心。算了，离婚吧，条件你提，但凡是能答应的，我都会尽量答应。”’ “我决不答应离婚。”党建国一巴掌拍到茶几上，拍得掌心都红了：“就算要离婚，也该是你跟我提条件。” “我提条件也行。”沈婷点了点下巴：“你放心，我提出的条件绝对是你能够接受的最好的条件。” “孩子归我！”党建国的眼睛眯了起来：“房子，孩子，还有我们夫妻共同拥有的存款全都是我的。沈婷，要离婚的那个人是你不是我。只要你放弃这些，我就同意跟你离婚，我成全你，让你恢复自由，让你重新去追寻你想要的幸福。” “孩子归我，房子对半儿，存款对半儿。”沈婷平静道：“除了孩子以外，房子和存款的归属问题在法律上是有明确规定的。是，离婚是我提的，但我提离婚的前提是什么？是你不尊重我们的婚姻，背叛了我们的感情。建国，你应该去了解一下《婚姻法》，看看不忠于婚姻是个什么定性。我没有让你净身出户，已经是在顾及我们夫妻多年的情分了。我不过分，我也请你不要太过分。” “不忠于婚姻？就凭这么几张照片，你就想去法院告我找女人？”党建国有些无赖地指着那些照片：“我们只是凑巧出现在了同一个画面里头而已。你仔细看看那些照片，我跟她是不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党建国开始笑，微微得意的那种：“沈婷，你别想算计我，就算你把我给告了，我也能为自己辩驳清白。鬼知道这些照片是不是你故意找人拍下来的。” “党建国！” “你应该叫我老公！”党建国将那些照片拿起，当着沈婷的面一张一张的撕掉：“这些照片，什么都证明不了，除非你有更直接的证据证明我跟朱利利有特殊关系。” 第188章 爱是谎言（2） 沈婷叹了口气，看着党建国道：“你想要更直接的证据是吗？我有，但我不会拿给你看。离婚的事情，我们还是上法院谈吧。” “沈婷你给我站住！沈婷你去哪儿？” “忘了跟你说，我在外头租了个房子，跟孩子一起住。至于将来，等我们把离婚的事情办妥了再说。”沈婷沉默一下继续道：“建国，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原以为今夜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就像过去的很多个夜晚一样，推心置腹的好好谈一谈。我想着，就算做不成夫妻了，我们也可以看在孩子的份上做个平平淡淡的朋友。” “谁要跟你做朋友！”党建国气得摔了杯子：“孩子呢？你要走可以，把孩子留下。” “等你平静下来，我会让你见孩子的。”趁着党建国还没有反应过来，沈婷快速离开了那个家。当她走到楼下时，禁不住回头看了眼楼上。 这个家，是她精心布置起来的。 鼻腔内一阵阵泛酸，她赶紧捂住鼻子，打开了停在楼下的那辆红色小轿车。车是问朋友借的，为的就是防备党建国。 夫妻一场，闹到相互防备，相互猜忌的局面，的确是种悲哀。 上车前，沈婷给朋友小余打了个电话，得知孩子一切都好，这才开车驶出小区。车里空气闷得慌，她打开一扇车窗，任由窗外的风将头发吹乱。原本紧绷着的神经也逐渐松弛下来，她开始感觉到难过，感觉到屈辱。她想不通，党建国为何能那么义正言辞，他又凭什么不跟她离婚，凭什么问她要孩子的抚养权。 往日里最亲密的丈夫，背后竟是这样一副嘴脸，沈婷在感到委屈的同时，也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压制着。 甚至，她开始后悔，后悔那么早结婚，后悔在那么追求者中党建国，后悔嫁给这么一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男人。她也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跟他争吵，明明她的口才还不错，为何要让自己在他面前保持从容和风度。 活了这么多年，她从未觉得像今天这样憋屈。 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再次连线小余，问她能不能给自己找个靠谱点儿的律师。她要跟党建国打官司。 一路打着电话，直到用钥匙拧开房门，看见桌子上摆放着的丰富的餐食，她的眼泪瞬间崩了。 小余没料到她会这样，手足无措的扑上来，却又不知道是该先抱她，还是先安慰她。 “沈姐，你别这样，你别哭啊，你这个样子把我给吓着了。” “抱歉，我也不想的，我只是……” “知道知道，我知道你只是绷不住了而已。要不，我先不劝你，让你先尽情地哭一哭？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都不擅长安慰人，我怕我安慰不到那个点儿上，反而让你心里越发不痛快。” “我没事，你让我静静待一会儿就好。对了，孩子呢？” “上学去了。”小余道：“我都说了你跟老师请假了，可他还是非要去学校，说功课紧张，一天不去会跟不上。” “去了也好。” “去是去了，但迟到了。”小余抿了下嘴：“我不熟悉那条路，路上耽搁点儿时间，好在孩子没怪我。不仅没怪我，这下车的时候还提醒我，千万不要再走错路。沈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孩子都是怎么养的，我将来也要养一个这么乖巧懂事，这么体谅人的孩子。” “你先找到男朋友再说吧。” “我有男朋友，只是不确定他能不能做我的结婚对象而已。”小余道：“我爸妈说我心智不成熟，看着年纪不小，实际上却是一脑袋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喜欢他吗？” “喜欢啊，不喜欢我干嘛让他做我的男朋友。” “那你爱他吗？” “爱是什么？”小余眨巴着眼问沈婷：“沈姐，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爱情究竟是什么？或者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被称之为爱情。老实说，我不太知道这个爱是什么，所以也弄不清楚我究竟爱不爱我的男朋友。如果弄清楚了，我可能就不用这么纠结了。我可能已经跟他分手，或者是已经变成他老婆了。” “你这可把沈姐跟难住了。”沈婷涩涩道：“曾经我以为我跟他之间的是爱情，我以为我很懂爱情，现在才知道，我们之间拥有的就只有欺骗和谎言。爱是什么？我也很想知道。” “是啊，这爱究竟是什么呢？”小余继续眨巴着眼：“我知道电视里的爱情很美，也知道书里的爱情很动人，可现实中哪有这样的爱情啊。我看到的不是男人变了心，就是女人较了真。那种一生只爱一人，爱一人终其一生的爱情，就像是不存在似的。” “存在啊，这世上不有很多人一辈子就只守着一个人嘛。” “那哪里是爱情啊，那是婚姻，踏踏实实的婚姻。”小余看了沈婷一眼，补充道：“我爸妈说的。我爸跟我妈在一起过了一辈子，连吵架都很少有，我一直以为他们是爱情，是那种令人羡慕的真正的爱情。可他们告诉我，他们只是对自己的婚姻负责，对自己的家庭和子女负责，他们拥有的不是爱情，而是婚姻，踏踏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的婚姻。” “对了，我爸还告诉我，他跟我妈是相亲认识的，且相亲的时候根本没相中我妈。但我奶奶喜欢，觉得我妈是个过日子的人。后来经过我爸跟我妈接触之后，也觉得我妈是个过日子的人，然后他们两个就结婚了。” “你说，这哪里有爱情，分明连爱情的影子都没有。所以我爸妈说我不切实际，说我幻想，说让我踏踏实实的找个愿意陪我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男人。” “你男朋友是吗？”沈婷问：“你男朋友是那种愿意陪着你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男人吗？” “他啊——”小余托着下巴想了好半天：“他应该算是那种说得好听的男人。” “说得好听？” “对，说得好听的男人，就比方说做家务吧。他会嘴巴很甜的叫我亲爱的，然后哄着我说，乖，你先把地给扫了，饭给做了，等老公忙完了给你好好按一按。或者说，亲爱的，今天这些家务你先做，明天老公来。可到了明天，那些他承诺过会做的事情理所应当的就给忘了。” “小余。”沈婷按着小余的肩膀：“你应该听你父母的，现在这个男朋友，分了吧。” 第189章 爱是谎言（3） 小余沉默了会儿，抬头笑盈盈地看着沈婷道：“既然沈姐也这么说了，那我就听沈姐的。” “舍不得？心里难受？”沈婷问，声音压得很低。 “也不是舍不得，就是觉得——”小余垂下眼睑：“我也知道他不靠谱，我也知道我父母说得才是对的，可就是觉得有些可惜。沈姐，你说他们为什么就意识不到呢。意识不到其实我们是不舍得放弃这段感情的。” “小余……”沈婷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像小余刚刚说的不知道怎么安慰沈婷是一样的。 “我没事儿。”小余吸了下鼻子：“沈姐你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沈婷将整个身子陷进沙发里：“都说宁毁十座庙，不拆一门婚。沈姐我也是担心你将来会走我的老路。” “沈爸爸和沈妈妈当初也不看好你们吗？” “也不是不看好，就是觉得我们两个不合适。”沈婷皱眉：“我们家跟他们家的氛围不太一样。我爸妈比较民主，他们家则是他父亲说一不二，母亲基本上没有什么话语权。加上我们家的经济条件好一些，我父母觉得我们婚后会过得很累。除了经济上的，还有关于日常生活方面的沟通也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障碍。” “是这样吗？”小余好奇的问。 “差不多吧。”沈婷的眉头舒展开：“我们在很多事情上的看法和做法都不一样。好在，我们是两口子自己过的，没跟他的父母搅合到一起。如果两代人一起居住，或许早就离婚了。” “原来沈姐心里也清楚。” “清楚，比谁都清楚，只是不愿意面对。恋爱那会儿是舍不得他的温柔体贴，刚结婚那会儿是舍不得他的甜言蜜语，再后来就是舍不得孩子，舍不得自己苦心经营起来的家。” “那他呢？他舍得吗？”小余看着沈婷的眼睛：“他是不是答应了跟你离婚？他是不是要跟那个小三在一起？沈姐，我敢保证，他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像沈姐这么优秀的老婆，可不好找。” “他不想离婚！”沈婷蜷起腿：“按说，听到他说不想离婚时，我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小余，我一点儿都不高兴，甚至像是从未认识过他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大概是因为心里清楚，他之所以不愿意跟我离婚不是因为对我还有感情，而是因为舍不得跟我有关的那些利益吧。” “沈姐？” “我没事儿，他的事情，我又不是才知道的。” “又不是才知道的是什么意思？”小余不解地看着沈婷：“沈姐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他跟那个小三的事情。” “洛城的医疗圈就这么大，任何风言风语都逃不过你的耳朵，况且还是跟你老公有关的风言风语，就算你不想知道，那些好事之人也会主动告诉你。我之所以隐忍不发，不是因为我大度，而是因为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我不断的告诉我自己，只要我没有亲眼看见，我就当他没有背叛我。” “沈姐，你太难了。” “我知道这样很蠢，可是小余，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原配都跟我一样，都在靠自欺欺人生活。” “他不该辜负你的。” “他应该也不想让我看到那些东西吧，毕竟都瞒了这么久。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小偷当久了，总会被人当场拿住的。”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毕竟你把证据都摆到他眼前了。” “还能说什么，一副丑恶至极的嘴脸罢了。”沈婷按压着酸痛的太阳穴：“小余，律师的事情，你可以帮我吗？” “我可以找我堂哥帮忙，他在法院工作，应该会认识一些靠谱的律师。” “那就请你帮我牵个线吧。这两天，就这两天，你找个时间，让我跟你堂哥见一面。” “好说好说，我堂哥最疼我了。别说两天，就是沈姐你今天想要见他，我都能帮你约出来。只是上班时间不行，下班之后可以。你也知道，他那工作跟别的工作不一样，不能随便请假翘班。” “不急，我还有些证据没收集呢。” “需要我帮忙嘛？”小余问。 沈婷摇摇头：“不，不用了，我自己有办法。” 送走小余后，沈婷打开手机，找到了那个神秘邮箱，问她手上是否还有别的证据，她愿意花大价钱购买。 另外一边，看见邮件的唐艳放下嘴里正咬着的红豆包，赶紧把信息截图发给了南笙。 “南笙南笙，你快看。” 与此同时，南笙点开了唐艳发来的那张截图，“这是？” “党夫人，就是那个党建国的夫人。你忘了，你之前说的要把党建国跟朱利利的事情捅到她跟前。我费了老大功夫才找到她的个人邮箱，然后试探着把几张照片发了过去。这发之前，我也没想到会有回应，结果你看，赚钱的机会来了。” “她要问你买照片。” “看样子是的。”唐艳琢磨着：“南笙，你说那些东西我卖多少钱合适？要不我去某博问问，看看这东西的行情价是多少？一千多不多？我估摸着是不多，说不准我要两千，她都能给。” “你可以问问她愿意出多少钱购买那些东西。”南笙飞快地敲了一行字过去：“比起她愿意出的价格，我更关心她要这些证据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唐艳把刚刚放下的红豆包拿了起来。 “目的，我想知道党夫人是想用这些证据跟党建国谈离婚，还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婚姻，想要毁掉这些东西。” “太刺激了，感觉跟民国谍战剧似的。”唐艳感慨道：“就俩普通人，这保卫婚姻，还用毁掉照片。我估摸着她是想用这些照片跟党建国谈判。那个党建国，应该有些资产吧。这有钱人谈离婚，谈的不是离婚，不是孩子，而是钱。” “也许吧。”南笙道：“可我原本的目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你是想利用她对付朱利利。要不，我跟她谈一谈。这照片跟视频，包括录音，我都可以给她，分文不取，但前提是，不能让朱利利再在这个圈子里混。她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 “你那个邮箱安全吗？”南笙问：“唐艳，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你被牵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第190章 爱是谎言（4） “安全，再没有比我这个邮箱更安全的了。我这个邮箱申请的早，申请的时候还不用实名认证啥的。除非对方是网络高手，能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循着我的ID找到我。可就算她找到我又能怎样？她老公跟朱利利的事情又不是我杜撰的，我发照片给她，也不过是路见不平，发邮件相助罢了。” “我只是觉得不安。” “你想得太多了。”唐艳道：“总之，党夫人这边的事情你就放心交给我。我保证给你处理地妥妥当当的。你呢，就安心处理你跟他们之间的那些破事儿。对了，这民政局是不是也该上班了？” “已经约好了时间。” “尽快结束吧，我是真见不得你受这些罪。” “会的，我也想尽快结束这些事情。” “这婚姻好结束，可这跟婚姻有关的事情只怕很难理清。那个朱利利，你也得想办法教训一下，可不能让她那么洋洋得意的。” “知道了。” “知道你忙，就不跟你说这些废话了。对了，你那公婆走了没？该不会还在你家里住着吧？” “在。” “他们准备住到什么时候？” “不清楚，估摸着在我跟赵阳办理正式的离婚手续前，他们都不会离开。” “这真是有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老子，他们是怎么好意思住在你那儿的。这儿子又不是没房子，这房子又不是不够他们住的，他们非要跟你这么一个准前儿媳妇挤在一处干什么？是想膈应你呢，还是想你膈应他们呢。他们这心里堵不堵啊。” “唉！”南笙叹了口气：“我也说不清。” “算了，还是先办你跟赵阳的那个离婚手续吧。至于他爸妈，我就不信，等你跟赵阳离了婚，他们做父母的还好意思住在你那儿不走。” “我也是这个打算，等拿到正式手续再请他们离开。”南笙道：“眼下，我是真不想再跟他们起什么冲突，尤其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任何争吵和哭闹都会影响到孩子们。他们还小，还不懂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会觉得恐惧，觉得害怕。” “孩子是可怜。”唐艳道：“先这么着吧，万一日后起冲突了，你一定要告诉我。起码，我能帮你把孩子们带的远一些，免得他们被波及。不说了，你赶紧忙你的。” 南笙在输入框里打了两个字“谢谢”，考虑了片刻之后又给删除了。谢谢这两个字，已经不太适合她跟唐艳之间的这种关系了。真正的好友，是不需要客气的。 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后，南笙开始继续梳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党夫人的介入，势必会影响到党建国跟朱利利之间的关系，一旦两人决裂，朱利利就失去了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届时，她会将重心偏移到赵阳或者王凯身上。 在赵阳跟王凯之间，她会下意识的选择赵阳，毕竟两个人有同事关系作为基础，且她对赵阳的了解要比王凯要多得多。不管男人女人，在处理与感情有关的事情时，都会下意识的选择一个安全区域，而赵阳，就是她目前可以选择的最大的，也是最可靠的安全岛。 王凯像是一艘豪华游轮，当她看见这艘豪华游轮时，势必会心动，会想要借助这艘游轮离开安全岛，到更加美好的世界去。但同时，她也在犹豫，犹豫着万一上了游轮，却被滞留在大海上怎么办。 所以，南笙现在要做的就是点把火，利用这把火把朱利利逼迫到王凯的游轮上，即便日后回头，也会因为她烧的这把火而跟赵阳心生间隙。 想到这里，她找出了那个已经许久都没有用过的优盘，将里头的资料全部复制了出来。 随后，她下载某音，通过搜索“佳佳”这个账号找到了朱利利的社交账号，记下她新更换的手机号码，将赵阳跟另外一个女人的聊天记录发了过去。 点击发送时，她的心中竟毫无波澜，或许在她看来，朱利利不过是在重复当年那个女人走过的路。那个女人的结局，极有可能也是朱利利的结局。 当朱利利看到那些东西时，她忽然想起了南笙曾经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她说赵阳谁都不爱，他最爱的人永远都是他自己。她还说，就算她跟赵阳离婚了，也是他的前妻，而她呢，只能做个见不得光的小三。 南笙还跟她说过，说让她不要自作多情，即便赵阳跟她离婚，也绝不是因为她朱利利。她朱利利在赵阳眼里不过是一个廉价的，好骗好哄的女人罢了。轮真心，轮付出，赵阳对那个黄姓女人付出的更多。可那又能怎样，还是不是在厌倦了之后，一脚蹬开。 一个连结发妻子都能辜负，都能背叛的男人，一个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怜惜的男人，又怎么可能对他们这些婚外主动贴上来的女人用心。 朱利利的心乱了，因为赵阳跟那个女人聊天的内容像极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而他对待那个女人的情绪变化，就跟如今对待自己是一样的。这让她产生了一种危机感，她意识到，她是不可能抓住赵阳的。 赵阳不是党建国，他深情的时候可以一往深情，无怨无悔，但他绝情的时候，也可以六亲不认，冷酷到底。 她怕了，她怕在赵阳身上浪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就在她心慌意乱，六神无主时，王凯又一次打来了电话。原本因为感冒而不想出去见王凯的朱利利瞬间改了主意，她想要见到王凯，想要从王凯身上汲取另她安心的力量。 党建国已经保不住了，赵阳也随时可能离开，老周明确表示不会再要她，她能抓住的，就只有这个正在给她打电话的王凯了。 两人约好了见面地点，王凯随手将这个地点转发给了南笙，示意她可以让赵阳前去围观。可就在南笙准备将那个地址转发给赵阳之前，她犹豫了。思量再三，她撤回了给赵阳发信息的对话框，而将那个地址转发给了党建国。 当党建国出现在那个地方时，正好看见朱利利跟王凯亲密的喂食。随后，朱利利更是绕过餐桌，跟王凯坐到了一起。她先是跟做作的用自己的肢体跟王凯发生碰撞，随后又十分委屈似地跟王凯倾诉着什么，就在党建国忍不住想要走过去时，王凯朝他站立的方向看了眼，随后低头哄着朱利利。 此时的两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对儿很做作的，正在谈恋爱的中年男女。 第191章 旧爱反目（1） 一股无名火从党建国的心底升腾起来，他的老婆因为他跟朱利利的事情闹离婚，朱利利却事不关己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别的男人唧唧我我。 他不明白，他怎么就跟这么一个毫无底线的女人纠缠了那么多年。 本想走过去质问朱利利，可想到自己已婚的身份又觉得没有那个资格。更何况，这里还是公共场合，他可不愿意因为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被人当做谈资发到朋友圈里去。 强忍着心底的那股怒火，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掏出手机给朱利利和王凯拍了张照片。 朱利利正跟王凯腻歪，听到新消息的声音，往手机上瞄了眼。见是党建国发来的，便低头与王凯说了句什么，回到了王凯对面的座位上。 当她看到那张照片时，猛地扭头，当目光撞上党建国时犹如见到了恶鬼。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她自背后冒出一股冷汗。 王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装作关心地问了句：“怎么？身体不舒服吗？” “不，不是的，是有个朋友也在这边吃饭。他看到了我们，问你是不是我新处的对象。”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朱利利又扭头看了党建国一眼，随将目光移到了王凯身上：“我说我还在追你，但不知道能不能追得上。” “不用你追，我停下来等你。”王凯伸手在朱利利鼻梁上轻刮了下。“既然是朋友，就过去跟人打个招呼吧。” “可以吗？”朱利利小心地问：“我那朋友可是个男的。” “男的又有什么关系？这谁的生活中还没有一两个处的还不错的异性朋友啊，只要注意分寸，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行。” “王凯，谢谢你，你是我遇见的头一个如此开明的男人。” “爱的基础是信任，我爱你，自然也就信你。快去吧，别让你朋友笑话你，说你是见我忘他。” 王凯刻意加重了后面那四个字的字音，可惜心里有事儿的朱利利并未听出他话里的内涵。 朱利利起身，深吸一口气，笑意盈盈地走到党建国跟前，“你怎么在这儿？我以为你回家陪你老婆去了。” “怎么？不想我出现在这里？害怕我坏了你的好事儿？”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就是我的一个朋友，做医疗器械的。你也知道，这里头的门道很深，我多了解点儿，对你也有好处是不是？” “你是因为我才跟他接触的？”党建国看向王凯：“可我怎么觉得你跟他的关系不一般呢？朱利利，你还真是好本事，一边哄着那个笨蛋赵阳，让她为你抛妻弃子，一边又背着他跟这个男人唧唧我我。假如我把我今天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赵阳，你觉得他还会为了你跟他老婆离婚吗？” 朱利利开始心慌起来，整个人都在抖：“我——” “怎么？害怕了，害怕我把你的事情告诉那个赵阳了？朱利利，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建国，你我相识一场，你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我死性不改，我不愿意吊死在一棵树上，我就有错了吗？是，我跟你是有那种关系，可如果你愿意离婚娶我的话，我又怎么会跟别的男人纠缠到一起。” “如果我现在离婚呢？”党建国盯着朱利利：“如果我现在离婚，你愿意跟我过一辈子吗？” “别开玩笑了，你要是想娶我，早就娶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我的确不会娶你。”党建国很直白地说道：“不光我不会娶你，赵阳也不会娶你，坐在那边的那个男人更不会娶你。” “呵！”朱利利冷笑一声：“你不娶就说你不娶，何必这么诅咒我。” “是我说错了吗？”党建国双手环胸：“是，男人都爱偷腥，且偷腥的时候很随便，说是饥不择食也不为过。可是个男人都不会娶像你这样的女人。” “怎么就不会娶像我一样的女人了？我是什么样的女人？我哪里不配别人明媒正娶了？” “蒙古大草原漂亮吧？很多人都喜欢去草原上旅游，体验不同的风土人情。可又有几个愿意留在草原上的，又有几个愿意把草原搬回自己家的？” 朱利利的脸绿了。 “不信？不信咱们就走着瞧，看看那个赵阳会不会娶你，看看那个刚刚还跟你腻歪的男人会不会娶你。” “他们娶不娶我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朱利利拉开凳子，坐在党建国对面：“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你跟我是什么关系？” “我跟你没有关系。”党建国面无表情的盯着朱利利。 “党建国！”朱利利握紧拳头：“你当真跟我没有关系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跟我撇干净吗？” “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个想要从我身上贪图好处的贱人吗！”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我们之前的恩爱都是假的，你跟我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假的？” “答案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我不知道。”朱利利锤了下桌子：“我以为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我以为我对于你是不同的。我以为你之所以不能跟我在一起，是因为顾及你老婆。党建国，若我早知道你是这么想我的，我压根儿不会跟你在一起，更不会跟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 “自欺欺人累吗？说谎话的时候不会咬到自己的舌头吗？”党建国眼带嘲讽的盯着朱利利：“倘若这些年你只跟过我，倘若这些年，你安分守己的只当我一个人的女人，说不准我还能相信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可是朱利利，这些年你一直没闲着，你的心没闲着，你家里的那张床更是没闲着。” 眼见着朱利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党建国的话也是说得越来越难听：“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跟你回家吗？因为我嫌脏！” “住口！”朱利利猛地站起：“你我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 “朱利利！”党建国喊她的名字：“九院的项目，你不想要了吗？”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朱利利双拳紧握又松，竟用了哀求的语气：“你不想跟我有关系，我也不想再跟你有关系。我放过你，也请你放过我。我们公是公，私是私，我请你不要再把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九院的项目挂钩。建国，让我们接手那个项目对你也有好处不是吗？你何必跟你自己过不去。” 第192章 旧爱反目（2） 党建国黑着脸没有回应。 朱利利看了他一眼，回到王凯那儿。 “吵架了？你们朋友间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算不上是吵架。”朱利利看着王凯：“还记得我第一次约你出来是因为啥吗？” “好像是因为你的男朋友。” “对，是因为我的男朋友，准确地说是因为我的前男友。我跟你说过，他是个已婚男人，但他一直骗我，说他跟他老婆感情不好，要不是为了孩子，早就离婚了。因为顾念他的不容易，也因为顾念他妻子的不容易，将心比心地，我就没有逼他。” “你很善良。” “不是善良，是傻。就是因为傻，所以才会相信他，相信他一定会给我一个交代。也是因为傻，才会以第三者的身份跟他处了一年多。直到我跟他的事情被他妻子发现，直到他妻子抱着孩子找上门，我才知道，他从未想过跟他妻子离婚。” “他妻子难为你了？” “没有，那些咒骂算不上难为吧。”朱利利握紧手，“就是因为他妻子没有过分难为我，所以我才想要跟他结束我们之间这段错误的关系。我自己就是女人，是母亲，我知道这段感情对他妻子的伤害有多大。既然已经错了，就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你们分手了？” “是我单方面提出了分手，但他不同意，他说他会尽快跟他妻子办理离婚手续，说让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你心软了？你想要给他这个机会？” “不，不是的。”朱利利赶紧辩解道：“分了就是分了，错了就是错了，我怎么可能因为心软就再次给他机会。一个善于欺骗的男人，谁敢跟他过下辈子。凯，我是个想要认真过日子的女人，可他也是圈内人，我跟他的关系，很多人都知道。” “然后呢？” “我那个朋友也知道。”朱利利往刚刚党建国坐的地方瞟了眼，见党建国离开，这才松了口气，继续编造者不存在的事情：“他见我跟你在一起，还以为是我背叛了我前男友，劝我跟你保持距离。我把咱们的事情原原本本都说了，他却说让我小心，让我提防你，还说你是骗子，有可能欺骗我的感情。凯，你是骗子吗？” “我是骗子。”王凯眼含戏谑道：“我不光要骗你的感情，还要骗你的心，骗你的余生。利利，你愿意让我骗吗？” 朱利利故作扭捏的害羞了一会儿，将手放在了桌面上：“我要说我愿意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好骗了不会珍惜我？” “我只会觉得更应该好好珍惜你。”王凯握住朱利利的手：“我家里新买了个投影仪，你愿不愿意帮我检查一下它的质量。” 沈婷开始着手调查党建国跟朱利利的事情，她想要起诉离婚，想要从这段糟糕的婚姻中全身而退，就必须掌握更多的，更详实的证据。单靠着神秘人给自己发来的那些远远不够。 书房里有台电脑是党建国自己使用的，而他这个人为了方便，在家的时候经常把手机跟电脑联网。网络时代，任何痕迹都有可能被留下，于是趁着党建国上班的功夫，沈婷带着朋友介绍的电脑高手回了家。 两个小时后，电脑高手将一个U盘放到了茶几上。 “沈姐。” “多少？” “您丈夫不是很懂网络吧？” “懂得不多。” “难怪呢。”高手道：“这电脑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可真不少，具体内容我没细看，毕竟牵扯到您的隐私，我也不好意思帮着您审查。这东西都在这儿，您回去之后，慢慢筛选。我估摸着，这里头有您需要的证据。” “谢谢。”沈婷拿起手机转了一笔钱给高手：“辛苦你了。” “不辛苦，咱就是干这个的。再说了，拿钱办事儿，总得把您的事情给办利落了。您放心，我在这个行当里是有口碑的，关于今天的事儿，我是一个字都不会向外透露的。” “你是韩师傅介绍给我的人，我放心。” 送走高手之后，沈婷没有着急回出租屋，而是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将U盘打开。U盘里共有五个文件夹，分别为：照片、视频、录音、聊天记录、其它。 沈婷面无表情的打开标注是聊天记录的那个文件夹。 部分内容确实有些不堪入目，可当她看到党建国抱怨朱利利要的太多，而他有些力不从心时她笑了。 作为党建国的妻子，她十分了解党建国的个人能力，在彼此相爱的基础上，她可以包容党建国的“力不从心”，但作为老相好的朱利利显然不会顾及这些，她会公开质疑党建国，甚至明确表示他“不行”。 从聊天记录来看，党建国跟朱利利前期约会十分密集，但随着朱利利半开玩笑的质疑，他们之间的约会从两三天一次变成了一周一次，一月一次，甚至有时候两三个月才见一次。 除了不想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秘密外，还因为党建国的“力不从心”。作为一个要面子的男人，他没有办法容忍这样的质疑，且不愿意花费金钱和功夫去安慰一个欲求不满的婚姻之外的女人。 随着看到的聊天记录越来越多，沈婷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多。 她开始质疑自己对党建国的感情，甚至怀疑她早已经不爱他了。要知道，这正常人看见自己老公跟别的女人偷情是会愤怒的，可她不一样，她就像是在偷窥别人的生活，甚至有一种看电影的，置身事外的感觉。 沈婷想着，或许早在她听见党建国跟朱利利风言风语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放弃了这个男人，放弃了曾经跟他拥有过的那些感情。只是在这个事情全面爆发之前，她不愿意承认这些，不愿意承认她早已经放弃了这段满是瑕疵的婚姻。 当她将这些事情告诉小余的时候，小余只说了句：“放下了好，像沈姐这样的人，一定能找到比他更优秀的，也更值得沈姐你去爱的男人。他啊，就是一个瞎了眼的笨男人。放着沈姐这么好的老婆不要，去稀罕外头的女人。” 沈婷相信小余说得是实话，当她确认那个跟党建国好了多年的女人是朱利利时，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她都要比那个朱利利更优秀。她想不通，党建国为什么放着她这么好的老婆不珍惜，偏偏要跟圈内风评那么差的朱利利在一起。 第193章 旧爱反目（3） 像是知道了沈婷的想法，小余开口道：“沈姐你还是别想那么多了，抓紧办离婚的事情才是正经的。至于他们为何会走到一起，我估摸着是同类相吸。你家党先生跟这位小三女士那是同一种人。” “他们是哪种人？” “都是毫无底线的，不知忠诚为何物的，善于隐藏和伪装的恶心的人。” “党建国还是有些底线的。”沈婷沉思着：“他只是想要玩弄人心罢了。” “那……那个小三呢？沈姐你是不是认识她？在沈姐心里，她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看起来像是个端庄的正经人，实际上——罢了，不谈她了。” “不谈就不谈吧，像她这样的女人也没什么好谈的，我就是觉得有口气出不来。你说这怎么就没有一条法律是针对这些小三的。像他们这种害群之马，除了道德谴责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打蛇打七寸，打小三也一样。”沈婷道：“刚好，我知道她的七寸在哪儿，也知道她为何缠着党建国不放。” “还能为什么？不是图钱就是图利益，我才不相信她跟你们家党先生生是因为爱情才忍辱负重走到一起的。”小余不屑道：“像她们这种女人，多半都是贪图享受型的。嘴上说着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知足了。可心里想的是，钱越多越好，好处越多越好，至于这麻烦，越少越好。” 听着小余的话，沈婷“扑哧”一声笑了：“之前不是让你帮我找律师嘛？这律师找得怎么样了？” “OK了，绝对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律师，全省城找不出第二个比他还厉害的。我哥说了，但凡是他经手的官司就没有打输的。对了，我哥还让我提醒你，说是婚姻存续期间，党先生给小三女士花的钱，你都可以要一半回来，但前提是你得有详细的转账记录，证明这些钱是党先生给小三女士的。” “证据我有，很详细的转账记录。麻烦到时候帮我一起转交给律师吧。眼下，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有，帮我看看洛城那个地方适合请行业内大佬们去吃饭的。不仅要环境好，档次高，还要菜色丰富，具有洛城传统的味道。” “沈姐又有大动作？” “什么大动作啊，就眼下这个市场行情，不适合最任何投资。我请这些大佬们吃饭，为的是点儿私事儿。” “沈姐你该不是想要收拾你家党先生吧？” “我收拾他做什么？我收拾他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是，我是恨他，恨他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的爱情和婚姻，背叛了我们辛辛苦苦打拼起来的家。可再怎么恨他，都改变不了他是我孩子父亲的这个事实。” 沈婷握了握手：“我不是没想过收拾他，可我总要为孩子考虑一下吧。一个各方面都尚可的父亲和一个落魄的父亲，我宁可他拥有的是前者。至少，他不会拖累孩子。” “这不是便宜他了吗？” “是便宜他了，可谁让他是我孩子的亲爹呢？就当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为孩子积德吧。” “那小三呢？沈姐也不打算追究了。” “我只要拿走她想要的就行了。”沈婷半眯着眼：“我想那个递消息给我的人，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递消息的人？” “就是发照片和视频给我的人。”沈婷道：“也是她提醒我让我去看我们家的行车记录仪。要不是看见了那些东西，我大概到了现在都还在自欺欺人，都还想着维持表面上的夫妻和谐。” “那个人是谁？还有，沈姐说她打的主意是拿走小三想要的东西，小三想要的是什么？她又为何将事情捅到沈姐你这里。” “她应该跟我一样，都是被朱利利插足了婚姻的原配。至于她主动找上我，目的有两个。第一个是提醒我，第二个是想利用我对付朱利利。” “提醒这个我能理解，可利用……这个词儿听着着实有些不大好。这人心思也够多的。” “亏得心思够多，要是不够多，还不被自家老公跟朱利利给算计死。算了，不管她最初谋求的东西是什么，我把我要做的事情做了就好。” “沈姐你……” “我约那些行业内的大佬，无非是想要跟他们通个气。这个朱利利，人品不佳，不适合再在洛城的医疗圈儿里混。” “是个不错的惩罚，可万一她去找党先生呢？” “他不敢，至少明面儿不敢。” “说的也是，咱们这个圈子也就这么大一点儿。各个医院看似你争我抢，竞争的厉害，可私下，这些领导们好得跟一家人似的。说白了，都是同气连枝的关系，谁也不愿意因为一个芝麻绿豆大的人物惹得对方不痛快。沈姐你，好歹也是这些大佬圈儿里的人，他们多多少少都会给沈姐你一点儿面子的。” “我这面子才值多少钱啊，我也就是个狐假虎威。倘若我不姓沈，倘若我不是沈婷，你看看那些大佬们会不会给我面子。” “狐假虎威又怎么了？至少狐狸能攀附得上老虎这层关系，还能想办法跟在老虎身后，让老虎帮自己开路。这何尝不是一种能力与本事。你换别的动物试试，你看看老虎愿不愿意让它跟在自己身后，借用自己的威风。” “你这观点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切入点倒是满新奇的。你们90后是不是都这么考虑问题的？” “什么叫我们90后，这可不是我们90后自己想的，而是70后的代表，我亲爱的爹地大人想的。”小余皱着鼻子：“你也知道，我不是医学专业毕业的，也不懂广告营销那些，我大学学的专业跟医院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当时是我爸托关系把我弄进咱们医院来的。我心里特不踏实，生怕问啥啥不懂，干啥啥不会的。我爸，老余就是用刚刚那一番言论说服我的。要不，我哪有胆子跟在沈姐你身边讨饭吃啊。” “你能跟在我身边，靠的不是老余而是你自己。我很欣赏你，因为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当年才从大学毕业的我自己。如何进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进来之后，能不能靠自己的实力站稳脚跟。” “是，我承认实力是很重要，可是沈姐，如果没有老余的话，就算我再有实力你也看不到啊。”小余挤眉弄眼：“看在沈姐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帮到底的。那个小三，叫朱利利是吧，我会帮你看着她的，直到她再也没有办法踏进咱们洛城医疗圈为止。” 第194章 一场好戏（1） 情况在朝着南笙期望的方向发展，通过业内朋友的关系，她知道党建国的夫人沈婷已经在行动，除了九院那个项目外，朱利利很难再进入某个医院工作，更别说担当什么重要的职务。 至于朱利利这方面，因为沈婷的介入，她跟党建国的关系进入到了一种很微妙的状态，又因为王凯的出现，让她跟赵阳之间的关系也开始慢慢疏远。 可这远远不够，南笙最想看到的是被拴在同一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相互撕咬。 她不急，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看戏。 赵阳这边，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挽留正在逐渐疏远他的朱利利，竟趁着赵广武与朱慧琴带小宝外出，换掉了出租屋的锁。 这件事儿，南笙还是通过赵广武跟赵阳打电话才知道的。 赵广武：“你把家里的锁换了？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跟你妈住在你那儿了？赵阳，我还是不是你爸？这天底下有把自己亲生父母从房子里赶出来的儿子吗？” 赵阳：“我不是要赶你，我是实在受不了我妈了。” 赵广武：“你要受不了你妈你跟我说，或者你跟我们说，你这偷偷把锁换了是几个意思？你说，是不是那个朱利利给你出的主意，她是不是打算让你跟我们断了关系？你要想断也行，咱们去法院，请法院的人帮咱们写个字据。从今往后，你别管我叫爸，我也不认你这个儿子，你以后混好混坏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跟你妈死了，也由你姐帮我们收尸，我们不拖累你。” 赵阳：“爸，我不是这个意思，该管你跟我妈的时候我一定会管。你们是我爸妈，就算我不想承认都不行。可是爸，我得有钱才能管你们啊。我要是没钱，我拿什么给你们养老，拿什么给你们看病吃药。” 赵广武：“合着，我跟你妈在你那边住着影响你挣钱了？你倒是给我说说，我跟你妈怎么就影响你挣钱了？” 赵阳：“爸，我妈在这边啥样你也看到了，你说我天天对着她那张脸，我有心思找工作上班吗？还有爸，你也关心关心你儿子的生活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压力很大，你又知不知道我彻夜失眠，我每天都要靠着吃药才能睡着。爸，不瞒你说，我已经存了很多药，万一哪天我走了，你跟我妈别伤心就行，你们就当是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吧。” 赵广武：“你别把话说得那么严重，好像你日子过不下去都是我跟你妈逼你似的。” 赵阳：“不怨你跟我妈，怨我，是我没本事经营好自己的生活，没本事让你跟我妈过上好日子。爸，我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让我安安生生的去做自己的事情好不好？就算失败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赵广武：“你要做什么事情，我跟你妈不会干涉你，我就想问问你，你打算怎么安排我们？” 赵阳：“我没办法安排你们，你们问南笙吧，她要愿意让你们住在她那边，你们就住。她要不愿意，你跟我妈就回老家去。” 赵广武：“东西呢？你这突然把门锁换了，我跟你妈的东西怎么办？” 赵阳：“我现在不在家，等晚上吧。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你把东西拿走。你一个人来，别带我妈，我是真受不了她了。” 赵广武：“行，那你记得晚上给我打电话。” 赵广武刚挂电话，朱慧琴就忍不住抱怨起来：“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儿子，这就是你的亲生儿子。这还没把小三娶进门呢，就容不下自己爸妈了。你跟他说话那么客气做什么？你是他老子，你就算打耳光扇他也不敢把你怎么着。” 赵广武瞪了朱慧琴一眼：“你能，你厉害，你怎么不用你的大手去扇他耳光？” 朱慧琴道：“你以为我不想扇嘛，我是够不着他。” 赵广武拖了一张凳子坐下：“你够不着你不会搬个凳子？他不只是我儿子，他还是你儿子，你怎么不反思一下你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就容不下你。朱慧琴啊朱慧琴，你看看那个当妈的做成你这个样子的。刚刚那电话你也听见了，他换锁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 “当然是因为我，因为我不像你一样，支持他跟那个小三在一起。我要是举双手支持他们在一起，他也不会拿我当仇人一样。” “人家赵阳都说了，没那个朱利利的事儿。” “他说你就信？这他跟南笙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赶咱们？” “你说话声音小点儿！” “我说话声音小不了。”朱慧琴气得坐到茶几上：“是，南笙是不像咱二哥家的儿媳妇那样能说会道，会来事儿，但人家规规矩矩的，至少没怂恿着赵阳不要爹妈。我告诉你，这朱利利再好我都不要。” “说的我好像会要似的。”赵广武嘀咕着：“你少叨叨，那赵阳不傻，知道什么人该要，什么人不该要。就朱利利这样的，他就算跟南笙离了婚，他也不会娶她过门。” “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不信你。这咱们搬去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说他绝对不敢把咱们赶出来，还说他若是赶咱们，就让他自己滚出去，自己再找地方住。眼下他赶了，你倒是拿出你的脾气来啊。” “我没脾气吗？我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你没听见我质问他吗？” “你那是质问吗？这知道的，说是你拿自己的儿子没办法。这不知道的，还以为电话对面那个是你老子。” “朱慧琴，你说话注意点儿。”赵广武站了起来：“我老子是谁你不清楚吗？你拿我爹说话，你就不怕他晚上找到你梦里去。” “比喻懂不懂，你个没文化的，连啥叫比喻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啥叫比喻，我就知道这开玩笑也不能开到老人身上去。”赵广武抱着孩子去了侧卧，打从主卧门口经过时，与南笙四目相对，稍微愣了一愣。 “那个，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赵阳把出租屋的锁给换了。”南笙语气平淡：“这不像是赵阳会做的事情，应该是有人逼着他，让他这么做的。” “谁能逼他？”赵广武尴尬地笑着。 “这谁能逼他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这逼他的人绝对不想进你们老赵家的门。这哪有人会迫不及待的得罪自己的未来的公公婆婆呢？爸，您说是吧？” 第195章 一场好戏（2） 赵广武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抱着小宝支吾不清地嘟囔了几句，随后道：“我们老赵家就只认你南笙一个儿媳妇，至于旁人，就算她想要进我们赵家的门，我们也不让。” 南笙笑笑没有说话。 下午两点多钟，小宝睡了，南笙守着熟睡的小宝用笔记本在主卧阳台上码字。主卧的门跟侧卧的门都是虚掩着的。赵广武与朱慧琴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声清洗地传了过来，先是赵广武说起了老家不知那个邻居的事情，紧跟着是说赵宁的事情。 大姑姐赵宁是初婚嫁二婚，据说当初这门婚事遭到了婆婆朱慧琴的强烈反对，甚至一度逼得女儿为情自杀。最终，还是在亲戚朋友的规劝下，婆婆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这门婚事。 说实话，除了二婚的身份之外，赵宁选得这个老公没的说，人长得帅气，又能赚钱，对赵宁更是一心一意。 婆婆朱慧琴当初之所以反对这门亲事，除了对方是二婚外，还因为他跟前妻生了两个儿子，这离婚的时候，前妻带走了小的，给男方留下个大的。这赵宁进门的时候，前头留下的那个孩子都十一岁了。 十一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管得严了，人家说你是后妈存心的，这管得松了，人家又会说你是不尽心。好在赵宁比较心大，在对待继子的问题上也没有过多的考虑什么，除了吃喝穿戴，剩下的都交给老公去处理。 赵宁的老公也比较疼她，这赵宁进门后不久，就把孩子送到了寄宿学校，算是从根本上避免了母子间产生纠葛的可能。 赵宁与这个继子之间更像是一对儿普通朋友，一个不摆继母的谱儿，而另外一个也不把对方当继母，就当是住在自己家里的客人。彼此间，有话说话，有事儿说事儿，平时各做各的，互不打扰，互不干涉。 眼瞅着这继子到了谈朋友的年纪，赵宁也跟老公忙着四处看房，想趁早把这婚房给定下来。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孩子那个多年都不曾联系过的亲妈出现了。 面对着丈夫与前妻的频频联系，面对着继子与生母的你来我往，赵宁坐不住了。闲聊中，她将自己的这些烦心事儿告诉了母亲，而作为母亲的朱慧琴心里也没啥主意，只能趁着说闲话的功夫将这些事情又说给了自己的老伴儿听。 赵广武呢，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听朱慧琴絮絮叨叨说了大半天，人只回了一句：“那赵宁四十多了，心里还能没点儿数嘛？你瞎担心个啥，他还能休了咱家赵宁，去把那个前妻给找回来。”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老大都到了相亲结婚的年纪，那被带走的小儿子也上高中了吧？这好端端的她能联系咱女婿吗？十有八九是在外头过得不如意，想借着探望大儿子的名义跟咱女婿牵上线。这前妻跟前夫，最容易出事儿，万一他俩死灰复燃，你让赵宁怎么办？” “他俩都离婚离了多少年了，还能死灰复燃。你别想那么多，你忘了，他跟咱家赵宁还生了一个儿子呢。” “咱家赵宁才生了一个，人家前妻生了俩呢。” “俩又能咋地？就是生仨也不及咱家赵宁生的这一个金贵。你想想，他跟前妻生的那个小儿子，还不怎么懂事儿呢就被前妻给带走了，这一走就是十年。这亲爹不认识亲儿子，亲儿子不认识亲爹，哪里还有什么父子之情。” “咱再说说这个大的。是，他是一直跟咱女婿生活在一起。可十一二岁就被送到寄宿式学校，这初中毕业后，又被送到了武校学武，大半年才能回来一趟。他能跟瑞瑞比吗？这瑞瑞可是女婿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人家就不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朱慧琴道。 “还真不是，你没听女婿说嘛，说跟前妻结婚比较早，又都是贪玩儿的性格，那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都是亲家母给带的。轮到咱家赵宁的时候，亲家母走了，亲家公又找了个老婆，左右是顾不上这个才进门不久的新儿媳妇。赵宁跟瑞瑞是谁照顾的？是咱女婿亲自照顾的。” “咱赵宁也是命苦，这刚进门婆婆就死了。” “你别说人家婆婆，人家婆婆那是得了病，不得不走的，反倒是你这个做亲妈的，怎么就没想着去照顾一下自己的亲闺女。” “我那不是——”朱慧琴想要反驳，却明显底气不足：“我那不是让咱妈过去照顾了。咱妈比我懂得多，身体又比我好，比我能熬夜，我把赵宁和孩子交给她照顾，我不是放心嘛。我哪里知道，咱妈就去照顾了一周就回来了。为这，赵宁气了我好几年，说我对她跟孩子不管不顾的。” “朱慧琴啊朱慧琴，你可别睁着眼说瞎话了。咱妈多大年纪，你多大年纪，咱妈能比你身体还好。这赵宁生孩子坐月子的时候，你是不闻不问的。轮到儿媳妇了，你又是如此。莫说孩子们怨恨你，这换了谁，谁也不能原谅你。咱这个家，就是败在你手里的。” “说赵宁的事儿呢，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我身上了。行，我承认，是我不想照顾赵宁，不想照顾南笙，更不想照顾孩子。我有错吗？我已经把他们养大了，我没有义务再帮他们照顾小孩子。我受够了，我不想再受那些罪了成不成？我就不该结婚，就不该生孩子，就不该嫁到你们家里去。” “得了，你嫁给谁你不得这样过啊。你嫁给谁，你都尽当姥姥跟当奶奶的义务。是，你是生了赵宁跟赵阳两个，可你没生女婿跟儿媳妇啊，人家不欠你的吧。明着你是帮赵宁，可实际上你是在帮咱女婿。你帮咱女婿照顾好了赵宁，女婿是不是能安心出去挣钱，他们两口子的日子是不是能越过越好？” “再说赵阳跟南笙，这当初你要是安安生生帮南笙带孩子，南笙至于放弃工作吗？这南笙要是不放弃工作，她就能一直跟赵阳在一起。这南笙挣钱也不少，两口子一起努力，赵阳会因为经济压力大去外地吗？就算去外地，也是带着南笙一起去。他要是带着南笙，还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吗？这说来说去，还是怨你。” “怨你！你这当爹的要是有钱的话，赵阳会因为没钱就去外地打工嘛。” 听声音，朱慧琴又开始在那边摔打，只是不晓得她扔得是谁的东西。 第196章 一场好戏（3） 这句话才从脑子里经过，就听见赵广武在隔壁喊：“你小心点儿，这都是南笙买给凡凡的书，你要是把书给摔坏了，我看你怎么跟凡凡交代，怎么跟南笙交代。” “我就摔，我就摔，我就摔坏了怎么了？我还没这几本书重要吗？” “你摔，有本事你往外头摔。”赵广武把侧卧的房门拉开：“继续，把那书架上的书全给摔出去。” “你让我摔我就摔，我还不摔了。你开门干嘛，生怕南笙听不见咱们在这屋说话。我告诉你，赵宁的事儿，你可别跟南笙说，别让南笙笑话咱。” “只要你能看住你自己的嘴就行。别愣着了，赶紧把凡凡的书都给捡起来。” “你捡，你跟我一起捡。” “朱慧琴啊朱慧琴，你看看你像是六十多的老太太嘛。整个一刁老太太。” “少废话，赶紧捡啊。” “捡，一起捡，但这话可得说明白了。我不是帮你捡，我是帮我大孙子捡。” “赵宁那事儿你真不管？” “不管，赵宁没事儿，我再说一遍，人家小两口没事儿。我警告你，你要真心为你闺女着想，你就少给你闺女出主意。她要是再打电话给你，你就让她踏踏实实过日子，让她对那大儿子好点儿。这生恩不及养恩重，虽说赵宁这个继母当得是有点儿投机取巧，但结婚这些年，也没亏待过那个孩子。你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咱女婿是不会不要咱闺女的。” “我不是怕赵宁离婚，我是怕赵宁受委屈。万一，我说万一这女婿跟人前妻好上了，赵宁伤不伤心，难不难过。赵宁跟南笙不一样，她自个儿没本事生活，结婚这些年，她就是靠着她男人过日子的。一旦这男人变了心，她那日子，可真是水深火热了。” “人家南笙是比她多了一条胳膊还是多了一条腿，人能过，她就不能过了。要我说，就算真走到了离婚哪一步，她日子也比南笙的日子好过。” “怎么就好过了？” “第一个，瑞瑞今年都上初中了，就算离婚，她也不用被孩子牵扯。南笙呢？两个孩子都这么小，她就算想松手都松不开。” “第二个，赵宁那房子是全款，就算离婚，她也不用背着房贷生活。她有手有脚的，随便找个工作，挣个两三千的也能过日子。南笙呢，光是咱们住的这套房子的房贷都要两千多，她不比赵宁辛苦吗？” “第三个，人老公比咱儿子争气，人家不光脑子活络，人家还能挣钱。就算离婚，这瑞瑞的吃喝拉撒，上学开销也不用赵宁负担。赵宁只要能养活她自己就行。南笙行吗？这两个孩子的日常开销，哪一样不是南笙负责的？” “第四个，赵宁虽然挣得不多，但工作稳定。南笙呢，每个月收入不固定，单是脑子这块儿的压力都比赵宁的大。” “赵宁是你闺女，你心疼你闺女那是应该的，但你也不能觉得人家南笙活得就比赵宁容易。说句不好听的，人南笙就是被咱们家给拖累的。人但凡找个别的男人，过得肯定比现在强。” “你还是不是赵宁亲爹，我怎么听着你更像是南笙的爹。” “南笙管我叫了十年爸，我就是把她当闺女又能怎么了？”赵广武道：“是，我知道我这个人不靠谱，也知道我这个人没啥本事。可有一条，我心不黑，这该明白的道理，我都明白。” “你明白啥？” “你们都觉得是人家南笙配不上咱家赵阳，可在我看来，是咱家赵阳配不上人家南笙。咱家有啥啊？要啥没啥的，除了南笙，你看看还有哪个姑娘愿意上咱家做媳妇儿的。是，赵阳是长得还行，可人家南笙长得也不差。你不要看着电视里的那些女明星好看，但凡长成那样的，人家也瞧不上咱这儿子。” “那咱儿子还是大学生呢？这赵阳之前，你们老赵家可没出过大学生吧。” “南笙不是大学生啊，我记得他们高考那会儿，南笙是第一批被录取的，赵阳是第二批，这证明南笙比赵阳聪明，比赵阳学习好。” “行，我承认南笙比赵阳好，可赵阳他糊涂，他就是放着这好好的日子不好好的过。至于赵宁，也是被我给害得，但凡我当初同意她上学，她也不至于过成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她也能考个大学，找个比现在更好的对象。” “得了，这世上哪有后悔药，与其去后悔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倒不如好好想想今后的事情。还是我刚刚说的，不要去管赵宁跟女婿的事情，他们老大不小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那赵阳跟南笙呢？我也不管了？” “你觉得你能管得了吗？那赵阳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别说他现在执迷不悟，就是悟了，我也不赞成南笙跟他在一起。他是我儿子，我是他亲爹，我自认还是有些了解他的。南笙跟他在一起，好不了。与其让他这么耽搁着南笙，连累着咱这两个孙子，倒不如让他们痛痛快快地分了。” “那朱利利能嫁给赵阳吗？” “你觉得她能嫁吗？像她那样的女人，都是吃着看着，等碰见更好的，顺手就把这个给扔了。三年，要不了三年，他就会被朱利利给甩了。到时候，有他哭的。” “三年，三年后他都四十了，他去哪里再找个媳妇儿。” “不找正好，省的再去祸害别人家的姑娘。咱也有闺女，咱也不希望闺女遇到这样的女婿，那咱凭什么要让人家的闺女嫁给咱这混账儿子受苦受累还受气。” “那他老了怎么办？等他到了咱们这个年纪，身边没有个能照顾他的人，他那日子还能过吗?” “能不能过的咱也管不了，等他六十好几的时候，有没有咱们两个还另外说呢。他能过就自己过，不能过也怪他自己。谁让他把这么好的媳妇儿给气走了，谁让他把这么好的家给拆散了。他就是孤独终老，我都不同情他。” “你就是嘴上这么说。”朱慧琴道：“那是你亲儿子，你能不心疼他。” “他都不心疼我，我干嘛心疼他。”赵广武“啪”地一声拍了下自己的腿：“他给出租屋换锁的时候，可没考虑过我这当爹的心里啥滋味儿。他是我亲儿子，那赵凡不是他亲儿子吗？小宝不是他亲儿子吗？他也是当爹的，他有为这两个孩子考虑过吗？上不敬老，下不幼小，他有啥结果，都是他活该。” 第197章 一场好戏（4） “别提他了，这一提他我就脑子仁疼，晚上你过去拿东西，把该拿的都拿回来。” “不就那几件儿衣裳嘛，还有啥该拿的。” “油？那桶油可是咱买的，咱得拿回来自己吃。” “就那一小桶油，剩不了多少了，我费那功夫干嘛。” “就是剩一滴也不能让朱利利那个妖精给吃了。拿回来！我告诉你，你要不拿我就自己去拿。” “行行行，你自己去拿，晚上你跟我一起去拿。” “我不去，我看见他们生气。” “那你就闭嘴，这该拿的我拿，不该拿的我不拿。”赵广武与朱慧琴撕扯了一阵子，又扯回到女儿赵宁身上。 “你听赵宁说了没？听说这女婿要竞选乡长，这背后有人给使劲儿呢。我寻摸着他那个前妻也是听到了风声才拿孩子当借口联系他的。这乡长，虽说官儿不大，却也是一方的土地爷。” “这都是明摆着的，他当初回村竞选村长都是背后那人给支的招。”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朱慧琴压低声音问。 “这我哪知道，女婿口风那么紧，能跟我说这些。再说了，就算人家说了，我该不认识还是不认识。你呀，就别操心这些事情了。” “我这不是为咱赵宁着想嘛。”朱慧琴道：“你想想，这女婿要是做了乡长，那咱赵宁是不是也能找份好工作。这赵宁要是有个正儿八经的工作，那她将来能不顾着她这俩侄子。说来说去，我还不是为这俩孩子考虑嘛。” “你可拉到吧，就算女婿能干到乡长，他也不敢给赵宁安排工作。这赵宁要学历没学历，要工作能力没工作能力，你以为人家那些正规单位就只是喝喝茶，看看报那么简单。你进去了你就得给人干活，你干不出来活谁要你。别说赵宁这个初中毕业的，就赵阳这个本科毕业的都不一定行，这叫术业有专攻，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女婿的学历也不比咱赵宁高多少，他还不如咱家赵阳呢，他凭啥能干乡长。” “凭啥？凭人家十来岁就跟在那位身后，凭什么社会经验丰富会办事儿。是，人家是没有正规院校颁发的那个学历，但人家有社会这所大学给予的特殊教育。还有，人家不是突然就能当乡长的，而是一步步来的，你见咱女婿这些年安生了吗？人家一直在学习，在想发设发的拿那些学历。” “他能学个啥？” “他能学个啥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里有学历，有学历就有敲门砖，有了敲门砖再加上背后的助力，他就能往上走。你一个妇道人家，你不懂这些。还有，我告诉你，别把女婿的这些事情往外说，这里头牵扯到的事情多着呢。” “我又不傻，我能到处跟人说我女婿要做乡长了嘛。这八字还没一撇，就算想长脸，我也得等女婿这事情落实下来之后再说。” “知道就好，别为了你的那点儿面子，再把女婿的前程给丢了。” “知道知道，我这不是为凡凡跟小宝着想嘛。” “别打算这个，你自己的闺女你还不清楚嘛。这赵凡几岁了，你见赵宁跟她这个侄子亲近嘛。赵宁不到两岁就被你送到我妈身边去，等接回来的时候都六岁多该上小学了。这赵宁上小学的时候，正赶上你四处折腾，她是在你两个妹妹家长大的。好不容易回到咱身边，还没待几天，就被你撵出去打工。别说她对自个儿的两个侄子没感情，就是对赵阳这个亲弟弟，又有几分姐弟之情。” “你又赖我，又赖我是不是？” “你瞧瞧你这人，我这是在赖你吗？我这是在让你看清楚事实。赵宁也就这两年跟咱俩的关系还亲近点儿，还多多少少过问一点儿赵阳的事情，但也仅仅只是问一问。” “她不应该问嘛，你是她亲爹，我是她亲妈。” “你听话咋不听重点呢？我说那句话的重点是，赵宁这两年之所以对咱们好了点儿，是因为她也当妈了，是因为她的儿子也逐渐长大了，她知道为人父母的不容易。加上咱们年纪也大了，她这才不跟咱们计较的。可感情都是需要培养的，她跟咱俩感情一般，跟她弟弟赵阳感情一般，跟赵阳这两个孩子的感情就更一般了。” “这有骨血在呢。” “电视剧看多了吧，这就算是自己亲生的，如果不是在自己身边儿长大的，看你也跟看陌生人差不多。总之，你不要再把咱家的事情跟赵宁扯到一块儿。” “那赵宁她不该管吗？” “她只要把她的日子给过好了，不让咱们跟着操心，这就够了。朱慧琴啊朱慧琴，你不要老想着别人应该做什么，你应该想想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你又应该去为他们做些什么。你老不代表着你有理，你付出了才能去要求别人。” “就你会讲道理。”朱慧琴冷飕飕地哼了一声。 “我这是明理，不是讲道理。”赵广武叹了口气：“这赵阳那儿是住不成了，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咱们也还得跟南笙再商量商量。” “商量啥，赵阳不让住就不住，咱就住这儿。这两间屋子呢，又不是住不下。” 侧卧里，赵广武与朱慧琴的讨论刚刚告一段落，南笙就接到了赵阳的电话，中心议题只有两个。 第一个，他想把赵凡接过去跟他一起住，理由是他跟朱利利分手了，想要儿子陪他渡过艰难的失恋期。 第二个，自从辞了松县的工作之后，他就一直处于待业状态，租房和日常花销靠得全都是信用卡，眼下他没有办法再支付南笙这边的房贷。尽管两个人还没有离婚，但他却要求南笙自己想办法付房贷，亦或者尽早把房子给处理了。 南笙没有跟赵阳争执，因为知道争执也没有什么结果，她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赵阳的要求。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电话过来时，心烦意乱的南笙干脆把他给拉黑了。 她了解赵阳的性子，他说不付房贷就一定不会付，而她作为房子的女主人，必须要在月底来临之前，将房贷，物业费，水电费，燃气费这些费用统统凑出来。 就在南笙揉着脑袋思索凑钱的问题时，房门被人推开，紧跟着探进朱慧琴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南笙，你忙着呢？你要不忙的话，出来说点儿事情。” 第198章 一场好戏（5） 南笙抓了一下头发道：“有什么事儿您说吧。” “是这样的，我跟你爸不乐意在赵阳那边住了，我们商量了一下，暂时现在你这边住着，这照看孩子跟做家务的事情我跟你爸全包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工作赚钱，你看行吗？” “不是我不让你们住，而是这房子，有可能连我跟孩子也没有办法再继续住了。” “啥意思？” “赵阳刚打的电话，说从下个月起，他不再负担这边的房贷。我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单靠着我写书，是没有办法负担这么大的开销的。” “他胡说，他有工作的。”朱慧琴刚说完就把嘴给捂住了，见南笙一动不动地瞅着她，这才痛快道：“他骗你呢，他找到工作了，虽然赚得没有以前多，三四千还是有的。” “不管他是不是骗我，这笔钱，他都不打算给了。” “由得他呢，你等着，我让他爸去问他要。”朱慧琴说着回到侧卧，语速很快的将房贷的事情告诉了赵广武。赵广武连续咳了几声之后，这才走到主卧门口，对着南笙说了句：“赵阳他不是不想给，而是眼下他给不了。他那个工作我知道，特别不稳定，再加上他自己租房，这每个月的房租加上吃喝拉撒，也得好几千，所以他并不是像你妈说的那样，在骗你。” “我在意的不是他骗不骗我，而是房贷怎么办？”南笙抿了下起皮的嘴唇：“我粗略的算了下，光是各种固定开销每月就要四千多，如果再加上你们两个的日常开销，我每个月至少要赚到六千块才可以。” “我跟你妈的日常开销不用你管。” “那也很困难。”南笙道：“如果有两三个月的缓冲时间，我或许可以攒出这笔钱来，但眼下，我没有办法。你们也看到了，我写书的时间都是从带孩子的时间里挤出来的，我们是按字算钱的，我就是夜以继日的工作，整宿整宿的不睡，我也很难保证能赚够这个钱。况且，我还不是钢筋水泥做的。” “孩子我跟你妈带，大的小的都不用你管。” “就算你们从今天开始帮我带，那我也得到下下个月才能拿到这笔钱。稿费的发放流程跟正常公司是一样的，都是这个月挣的，下个月才能发。我现在瞅得是下个月的房贷怎么办？日常开销，我还能想想办法，可这一下子多出两千多的开销，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南笙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她可以线上借钱，然后等下个月的时候再想办法偿还，或者给父母打个电话，先从父母那边借钱周转一下。可她既不想开线上借钱这个口子，更不想麻烦父母，让父母为她的婚姻生活买单。 之所以将房贷的事情告诉赵广武跟朱慧琴，也是想趁机看看他们两个人的态度。看看他们会不会在自己遇见实际困难的时候伸把手，而他们现在的态度，也直接决定了离婚后南笙对待他们的态度。 钱，的确不能衡量所有的东西，可当你缺钱的时候，那个愿意给你钱的人，一定是真心实意要帮你渡过难关的人。南笙想知道，被她叫了十年爸妈的公婆，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伸出援手。 遗憾的是，赵广武不只是在帮赵阳做解释，且还一直有意回避钱这个问题。直到南笙说出，如果断交房贷，银行可能会起诉到法院，法院可能会拍卖这套房子的时候，赵广武才在朱慧琴的催促下应承下来。 可即便应承，也是不走心的那种。 他的原话是：“南笙你放心，等到时候我一定会给赵阳打电话，一定会催着他把这房贷钱给你的。如果他不给你，我就问你叔借钱，我把这钱给你出了。” 唯恐南笙现在就催着他要钱，赵广武赶紧寻了个借口，将朱慧琴给拽了出去。 瞧着被刻意拉上的门，南笙知道赵广武方才地应承不会兑现。房贷也好，日常开销也好，她都只能自己想办法。至于赵氏夫妇，既已有了长住的打算，就很难再给请出去。 她不是赵阳，他们也不会将她当赵阳一样对待。 这亲生儿子换锁赶人，他们会灰溜溜的离开。这儿媳妇要是换锁赶人，依着朱慧琴的那个性格，她能在楼下又哭又闹的折腾一天。因为在她心里，丢人的不是她，而是南笙，只要把屎盆子扣到南笙头上，就不怕南笙不由着他们的意思来。 女性在婚姻中的劣势可见一斑。 揉了揉太阳穴，南笙决定先把家里的琐事放一边，先啃一啃眼前的这篇企划案。 南笙已经很久不接私活儿了，尤其是接这种方案类的活儿，除了需要查阅大量的资料费时费力外，还有可能经历后期无数次的修改。 因为是私活儿，没有办法界定对方是否已经采用了这些方案，碰上那些无良的合作方，极有可能以各种理由不结算尾款。 如果时间充足，南笙倒是不介意尝试一下，即便拿不到尾款，也可以通过撰写这些企划案锻炼一下自己对文字的把控能力。可眼下，她需要钱，需要能够及时到账的钱。 之所以破例，是因为找她帮忙的那个人是她之前公司的领导，个人信誉方面比较好，且她承诺，不管这个方案的最终结果如何，是否采纳，都会支付给南笙五百块的辛苦费。 五百块，差不多是两周的生活费，能赚一点儿是一点儿。 与此同时，被南笙挂断电话的赵阳心烦意乱的出了门。他没有开车，而是在楼下打了辆出租车直接去了孟县中央花园，也就是朱利利所在的那个小区。他没有直接上楼，而是站在楼下一边抽烟一边给朱利利发信息，刚发了两条，就听见朱利利的娇笑声。下意识地，他藏到了一棵树的后面。 朱利利果然不是一个人在傻笑，而是挎着一个男人的胳膊一起从楼里走了出来。这么冷的天，她却敞着毛呢大衣，露出里头那件让他颇为眼熟的内衣。 她挽着男人，笑容满面的从赵阳跟前经过。 赵阳握紧了双手，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朱利利已经靠在了男人身上，像个连体婴儿似的，一点儿都不顾及周围人的目光，就那样嬉笑着朝小区的大门口走去。 第199章 一场好戏（6） 送走王凯后的朱利利在返回小区的时候，遇见了站在楼下等着她的赵阳。从她莫名语塞却又理直气壮的神情里，赵阳似乎看到了一种冒险戳破窗户纸的亢奋，以及一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坦荡。他盯着朱利利脖颈处露出来的内衣，卡着嗓子问了句：“他是谁？” “朋友！” “男朋友吧！” “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朱利利刚想绕过赵阳，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跟他做了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嘛。”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他勾勾搭搭了？”朱利利用力挣脱赵阳的束缚：“赵阳，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跟他之间可是清白的。至少眼下还是清白的，至于将来如何，你管不着。” “清白，你们都那个样子了，你居然还敢说你们是清白的？” “我们哪个样子了？哦，我知道，你看到了是吧？” “看到了！我两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的。” “看到什么了？看到我挎着他的胳膊走路了？除了这些，你还看到了什么？” “你还想让我看到什么！”赵阳嘶声道。“看到你跟他做那些事情嘛。” “没有，我再说一遍，我跟他之间是清白的。” “那你为什么这么样子？”赵阳指着朱利利的穿戴。 “我这个样子怎么了？”朱利利扯开大衣，“秋衣套大衣，很正常的穿搭。” “你这是秋衣吗？”赵阳气得想要冒火：“你这是内衣，而且是那种——” “哪种？”朱利利抬着下巴：“谁告诉你秋衣只能是那个样子的，我说我穿的是秋衣，它就是秋衣。我秋冬天都是这么穿的，你不也见过吗？” “就是因为我见过，所以才——” “所以才会胡思乱想。”朱利利裹紧衣服：“赵阳，你没听出来我嗓子不对劲吗？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我，说你爱我，可你却连我生病了都不知道。你就是这么喜欢一个人，这么爱一个人的吗？” “你不要试图转移话题焦点。” “我没有转移话题焦点，我只是在跟你就事论事的讨论。我感冒了，我生病了，我几乎一整天都在卧床休息。他，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个男人，他的确对我有意思，但我为了你已经明确拒绝他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买了感冒药，买了吃的喝的给我。” “不信是吧？我就知道你不信。你要不信的话，就跟我到楼上看看，我让你看看我跟他是不是清白的，我让你看看，他是不是送了药品跟食物过来。” “衣服，我只要你跟我解释清楚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儿？哪个正儿八经的女人，会穿着这样一身衣服见客，见的还是男性客人。” “我没想到他会过来，我更没想到那个站在门外按门铃的人是他。我当时正躺在床上休息，听见门铃响，我还以为是你来找我了。于是就披了件衣服去开门，打开门才知道是他。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嘴特别碎，进了屋就催着我吃药，我根本没有办法去换别的衣裳。再说了，我也没打算留他下来吃饭，收了东西，吃了药，就催着他下楼了。” “真的？” “要不我把他电话给你，你自己问问？”朱利利挑眉看着赵阳：“是，我刚刚是对他热情了点，我故意的。” “故意的？” “对啊，我看到你了，故意演给你看的。”朱利利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话：“谁让你不在意我的。我要让你知道，我有的是人在乎，你不稀罕我不要紧，我有的是人稀罕。” “朱利利，你不应该这么随便。” “我就是这么随便，我就是这么随便的性子，这么随便的女人。赵阳，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如果你喜欢哪种规规矩矩，老实巴交的女人，麻烦你回你的家里去。你老婆，南笙，不就是那样让你省心的女人嘛。你回去啊，你来找我做什么？你来找我这个随便的女人做什么？” “利利，你还想要怎么样？”赵阳无力地后退，接着摸出一根烟来点上：“为了你，我放弃了老婆，放弃了孩子，放弃了我原有的家庭。为了你，我把亲生父母从家里赶了出去。为了你，我辞掉工作，整日守在你身边。也是为了你，我才要想着创业，想着给你更好的生活。可你呢，连安安生生的待在我身边你都做不到。” “不是我做不到，而是你看不到。”朱利利扬着下巴：“我说了我是清白了，可你相信吗？你不信！你承认吧赵阳，在你心里，压根儿就没相信过我。分手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好，分手，我不会再来找你了！”赵阳用力掐灭手里的香烟：“朱利利，你太让我失望了。” “是你先让我失望的。”朱利利道：“如果不是你优柔寡断，如果不是你处理不好你家里的事情，我又怎么会……算了，你回家吧！回家守着你的老婆孩子好好过日子。你放心，我也会好好的，我会找到一个你比更喜欢我，更爱我的男人。” “他能像我一样接受你的过去吗？就算能，他又有多大的肚量接受你的现在？朱利利，你改不了的。你的浪荡，你的朝三暮四都是刻在你骨子里的。任何一个爱上你的男人，都是愚不可及的笨蛋。好在，你及时的让我看到了你的真面目，你好自为之吧。” 朱利利使劲摇了摇自己的嘴唇，却依旧很绿茶的说了句：“看清楚了好，省的我再继续祸害你。回去吧，天冷，小心再把自己给冻感冒了。还有，帮我跟叔叔阿姨说声抱歉，我不是故意那么对他们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你知道，当我跟你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只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我就算表现地再好，在叔叔阿姨眼里，也不过是别有用心罢了。” 赵阳背过身，往前走了几步，又听见朱利利声音柔柔地问了句：“即便分手，我们也还是能做朋友的吧？九院的项目，也还是可以在一起合作的是吗？” “项目可以继续合作，但你跟我还是别见了。” “若是必须要见呢？你是外营销，我是内营销，我们不可能不碰面的。” “公事公办。”赵阳说着，又把烟盒摸了出来。 第200章 一场好戏（7） 离开餐厅的党建国驱车去了他岳母也就是沈婷母亲的家里，面对着痛哭流涕，满心懊悔的女婿，沈婷母亲迫不得已只能把沈婷给叫了回来。 沈婷进门时，党建国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听见沈婷与岳母说话，随举着锅铲走了出来：“回来了？饿不饿？这饭菜马上就好。咱妈买得都是你爱吃的。我这手艺你也知道，好吃不好吃的都先凑合着。” “你怎么来了？我觉得我已经把咱们之间的事情给说清楚了。” “先别说这个，先吃饭。”党建国脸色微变，嘴角处却仍是挤出了几分笑意来：“婷婷，看在妈的面子上，咱先把饭给吃了行吗？” “吃饭，都先吃饭。”沈婷母亲伸手拽了拽她：“我也不知道你们小两口闹什么，可不管闹什么，都得先把饭给吃了。你们这一个个的也老大不小了，再过几年，那孩子都能成家了。这要是遇到了事儿，咱就解决事儿，使脾气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妈说得对，咱不使脾气。”党建国乐呵呵地笑着。 沈婷母亲瞅了二人一眼，很自觉的将对话的空间留给了他们：“你们两个负责端菜，等饭菜上桌了再叫我。对了，不用等你爸了，他去跟老朋友下棋。这要是下赢了，他请老朋友下馆子。要是输了，老朋友请他。他不回来吃。” “爸最近迷上下棋了？”沈婷不愿意跟党建国说话，直接凑到了母亲身旁，却被母亲又给推进了厨房。 “你爸啊，一阵儿一阵儿的，算了，随他去吧。都这个年纪了，我也不爱管他了。”沈母说着回了屋，只剩下党建国跟沈婷在厨房门口大眼瞪小眼。 随着一股糊味儿袭来，党建国赶紧转身去了厨房：“完了，这鱼煎糊了。要不，我再给做一条？亏得今个儿买了两条，要不，这错还没办法给补救了。” “说吧，你利用我妈把我找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婷婷，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我保证，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了。”党建国关火，放下铲子，就差跪在沈婷面前了：“这两年我已经很少见她了，我对她没有感情的，我爱的只有你，只有你沈婷。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孩子，舍不得看到我们这个家散了。婷婷，再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让我证明自己可以改过自新，可以重新爱你跟孩子机会。” “晚了，真得晚了。”沈婷不愿意看党建国：“但凡你心里还有我，还有孩子，你就不会跟她保持这么多年的关系。党建国，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你可有想过我？可有想过如果我知道这件事，我会怎么样?我会不会痛苦？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去做出什么特别傻的事情来？到那时候，孩子怎么办？这个家又该怎么办？” “我想过，我真得想过，可是越想我就越生气，我就越想破罐子破摔。”党建国道：“婷婷，发生这种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这些年你有多忙你不是不知道。你今天一个项目，明天一个工作。你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你有多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跟我吃一顿饭，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了。” “我那不是为了这个家吗？党建国，但凡你有能力养这个家，你有能力让我跟孩子可以过得更好，我一个女人至于那么拼命吗？谁不想做甩手掌柜？谁不想做那种轻轻松松的全职太太。可你行吗？房子要换大的，家具要选舒适的，孩子要上好的学校，要学习各种技能。这些不要钱吗？你不努力工作，我也不努力工作，这个家怎么办？我们还能过上现在的生活吗？” “党建国，我们之所以能过得比大多数人好，你之所以能活得轻松，能有机会去跟别的女人约会，是因为我在拼，是因为我撑起了这个家，我养了这个家。你看不见我的付出也就罢了，你还背着我出去找女人。党建国？你让我怎么想？你让我怎么原谅你！” “我从未在感情上背叛过你，我只是控制不住我的个人需求而已。婷婷，我是个男人，是个身体功能健全的男人。我为什么不去那些场所，去找那些女人，是因为我知道她们不干净，知道她们可能有病，我不愿意让你承担这些风险。” “我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吗？我的身体功能就不健全吗？如果我跟你有同样的想法，党建国，你以为我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男人吗？你有冲动，这很正常，但能不能坚守底线，坚守婚姻却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选了，我选了风险最低的，而且这两年我已经在疏远她，已经在有意切断我跟她之间的联系，已经在逐步回归家庭了，如果不是好事之人发了那些照片给你，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问题。婷婷，真的，我们之间会一直好好的。” “好好的?党建国你真是太可笑了，你不去反思你自己做的事情，你反而在抱怨那个告密者。我告诉你，我很感激她，我很感激对方让我知道我的丈夫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的丈夫背着我都做了那些事情。” “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我改，我现在就改。”党建国道：“婷婷，你相信我，就算你跟我离婚了，你找得下一个男人也未必能胜过我。这世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猫，跟别的男人比起来，我已经很克制了。就你认识的那些，老陈，老王，老江，他们哪一个是干净的。” “他们的事情我管不着，跟我没有半分钱的关系。”沈婷道：“这世上不是没有好男人，而是你们不愿意跟那些好男人为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道德底线低的人，也只能看到那些站在道德边缘的人。心灵肮脏的人，自然也只能看见那些比自己还脏的灵魂。” “当然，你可以继续坚持你的观点，但你没有办法强迫我去认同你的观点。党建国，你跟我的夫妻缘分已经尽了，我还是那句话，咱们好聚好散，尽量不要去牵扯对方的老人。他们年纪大了，也该过些安安静静地，舒心的日子了。” “离婚的事情能不能缓一缓？”党建国像是被打垮的士兵：“我要出差，去蓉城那边办事儿，长则一月，少则半月就能回来。离婚的事情，能不能等我出差回来之后再办。你放心，我不会拖着你的。” 第201章 一场好戏（8） “建国，没有意义，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等一个月都不行吗？沈婷，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我结束夫妻关系吗？” “是！” “你外头有人了？谁，是谁？是不是你们医院新来的那个副院长？听说他离婚了。你是不是跟他在一起了？对了，上回出差你就是跟他一起去的吧？” “党建国，你疯了吗？” “疯了，我是疯了，我老婆都要跟别的男人跑了我能不疯吗？沈婷，我告诉你，那个男人不靠谱的。” “人家靠不靠谱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在我看来，他比你要靠谱。” “他要靠谱的话，他老婆能舍得跟他离婚吗？沈婷，你别上他的当，他就是一个骗子，他不会真心对你的。” “啪！”一记耳光甩到了党建国身上，因为耳刮子太响，把卧室里的沈婷母亲也给惊了出来。 “党建国，你别像只疯狗一样的到处咬人，我跟何院长没有任何关系。上次去杭州出差，也不止我们两个，且我们参加的会议完全不一样。” “一不一样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 “你可以去查啊！人家何院长是正规的医科大学毕业的，且在国外进修过，是拿手术刀的。人家参加的是医学技术方面的培训。我参加的是什么，是医院营销管理方面的。两个主会场，分别位于杭州的两个区域，我们只是搭了同一班飞机前往而已。你也有人脉，是真是假，你自己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眼睛瞟到沈母，党建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婷婷，我那么说是因为我害怕失去你！婷婷，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妈！”沈婷转身看着母亲：“很抱歉，我都这么大了，还让你为我的事情担心。” “你跟建国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妈，没事儿，就是吵架了，是我惹婷婷生气了。妈，你快帮我劝劝婷婷啊。你们我们都四十多了，孩子也都那么大了，这时候离婚，是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啊？再说了，这离婚对孩子的影响也不好。” “只是因为吵架？”沈母不动声色地看着党建国：“沈婷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女儿我了解，如果只是吵架的话，她不会这个样子，更不会让你有机会跑到我的面前来演这些戏。” “妈，我没有，我怎么会演戏呢？” “建国，你跟婷婷结婚多少年了？你不用回答我，我的意思是，你做我的女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知道你孝顺，你跟婷婷结婚这些年，对我跟婷婷她爸也还算不错，但这个不错，是建立在婷婷对你的父母更好的份上。你是我女婿，这女婿好赖也顶半个儿，我自认对你的性子也是有些了解的，若非是原则性的错误，你不可能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我的家里。” “妈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我帮不了你。”沈母摇头：“对沈婷也好，对我们老两口也好，这婚姻内最不能触碰的就是原则性的问题。” “我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沈母淡淡地笑了：“你若真是一时糊涂，沈婷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建国，你跟外头那个女人在一起多久了？” “三五年。” “究竟是三年还是五年？”沈母追问。 “妈，这是三年还是五年它重要吗？重要的是我知道错了，我不想跟沈婷离婚，我醒悟了，我想要悔改了。” “是，你说得不错，你跟外头那个女人在一起是三年也好，五年也罢，这都充分证明了你不是一时糊涂，你是认真思考过，且有意维持这段关系的。建国，我问你，自从你跟沈婷结婚之后，我们沈家可有亏待过你？” “没有，爸跟妈一向对我很好，连我父亲动手术都是爸帮忙托的人，当时还是沈婷在医院照顾的。妈，这些我都记得，但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没有经营好我跟沈婷的婚姻。” 党建国痛苦地抱着头：“妈，婷婷，事到如今，我就跟你们说句实话，我找那个女人，不是因为我喜欢她，或者是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而是我想要逃避跟婷婷在一起的压抑感，我需要有个人来倾听我的内心世界。” “呵！”沈婷禁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党建国则继续说着：“我知道你们不信，但我说的都是事实，也都是实话。妈，我知道，这些都是我的问题，是我不争气，是我没有像沈婷那样的事业心，是我没有她能干，是我不能把自己的事业搞得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我知道我这辈子能娶到沈婷做我的老婆是我的福气，可是妈，有时候福气大了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因为我跟沈婷在一个圈子里，周边那些人有意无意的总拿我们两个人相比，甚至还有人取笑我，说我是靠着沈婷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其实不光是别人说的，连我自己都认为我是靠着沈婷才能保住现在的位置，拥有现在的这份工作的。我很压抑也很自卑，我拼命的想要证明我自己，想要证明离开了沈婷我也一样可以，甚至我想要像沈婷证明，证明她找的男人不差，不是一个只能靠着她过活的没用的男人。” “事业不好，你就努力打拼事业。工作能力有问题，你就努力提升你的工作能力。这跟你在外面找女人又有什么关系？”沈婷忍不住道。 “是，婷婷你说得都对，可你不了解我的痛苦，你不知道当你拼命的追赶一个人，甚至想要超越一个人却发现你根本追不上，也压根儿不能超越的时候，你的内心有多煎熬。” “婷婷，你是我老婆，我是你老公，可我连自己的老婆都没有办法超越，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在我内心充满挫折感的时候，她出现了，她崇拜我，依靠我，甚至极力讨好我，我瞬间就迷失了，找不到自己了。” “党建国！” “你骂我吧，用什么样的方式，什么样的字眼骂我都成，可是婷婷，如果换了是你，你或许会跟我一样，迷失在那些崇拜里。” “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我也知道她之所以跟我在一起是另有所图，可我的想法就单纯吗？不，我也是另有所图的人，我图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依赖我，崇拜我的眼神。正是她的那些眼神，才让我觉得，我原来没有那么差，我原来也可以成为别人眼里很棒的男人。” 第202章 一场好戏（9） “一场婚姻走到现在，没有一个人会是无辜的。我也有我的责任，所以我不会埋怨你，更不会揪着过往的这些事情不放。孩子那边，我也不会多说什么。现代社会，离婚是件很普遍的事情，我相信孩子可以接受。至于财产，该怎么分割就怎么分割，我不会因为你婚内出轨就要求你多付出。建国，我还是那句话，夫妻多年，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哪怕我已经知错就改，你也不允许我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不是别的事情，当你跟另外一个女人纠缠到一起的时候，你我的感情就已经散了。” “没散，我心里有你，我心里只有你。” “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吗？你真觉得你对她没有感情吗？党建国，若你对她没有感情，你就不会心急火燎地去找她。” “你怎么知道我去找她了，你在跟踪我？婷婷，你在跟踪我是不是？你还是在乎我的，你还是爱我的。”党建国激动地想要去搂沈婷，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误会了，我没有跟踪你，我只是根据你的个人行为推测出来的。你忘了，我们是夫妻，是共枕多年的夫妻，我对你的了解或许比你了解你自己的更多。” “那你是怎么推测出来我去见她的？就算我去见她了，这又能代表什么？我只是一时没有办法接受离婚这个结果，我只是想要找个人倾诉而已。之所以找她，是因为我不知道这种事情还能对谁说。人到中年，所有的秘密就只能自己吞咽下去，因为你不知道，谁会在你的背后笑话你。” “你去找她，就说明她在你的心里有一定的位置。”沈婷道：“若你真像你自己说得那般舍不得我，爱我，你就会用尽一切办法找到我的租住地，你就会马不停蹄地向我解释，试图挽回我，挽回我们之间的这段婚姻。” “若我没有找你，我又怎么可能站在这里。” “不一定的建国，你是先去找了她，随后才来找我的。你不要说你找不到我，你很清楚，找我比找她容易多了。你只是习惯了忽略我，你心里早已经没有了我的位置。你之所以不愿意离婚，也不是因为你爱我，而是因为你舍不得现在拥有的一切，比如说稳固的家庭，能干的老婆，以及你身为男人的面子和尊严，你不允许你的妻子向你提出离婚。” “这只是你的个人猜测。” “可我猜对了，你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你的个人行为在你的大脑做出直接反应之前它就已经帮你做出选择了。” “建国，承认自己变心比强迫自己接受你还爱我容易的多，你为什么就是不肯面对现实呢？你去找她，不只是倾诉，你还在为自己找后路。只是你选的这条后路太差劲了，差劲到你不得不来挽回我。”沈婷看着党建国的眼睛：“我知道我这样说很矫情，但是见过，我要的是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一个男人毫无顾忌的偏爱。” “我们是在生活，生活中哪有那么多的偏爱。我愿意留在你跟儿子的身边，这不够吗？” “你觉得足够，那是因为承受委屈的人不是你。”沈婷大声道：“如果咱们两个的位置调换，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愿意留在这个早已经变质的婚姻里吗？你不愿意，你如果愿意的话，你早就把朱利利给娶回家了。” “我不会娶她的。” “你当然不会娶她，因为没有男人愿意戴一顶草原色的帽子。你犹犹豫豫这么多年，不是因为你在意我,在意孩子，在意这个家，而是因为你在试图说服你自己接受那样的她。可你说服不了你自己，因为你只允许自己突破底线，而不允许别人随意践踏底线。建国，真相很难看，可这就是真相啊。” “我跟她之间什么样我清楚，我现在跟你讨论的是我跟你之间的事情。”党建国有些气急败坏。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讨论的了。” “怎么没有？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们可以在离婚之后重新开始。你就当我是你重新认识的一个人，我们再谈一次恋爱行不行？婷婷，还是我刚刚说的，离婚后你找谁都不如找原配，至少你了解我，至少我还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只要你答应，我明天就可以跟你去民政局。” “何必呢？你这不仅是在为难我，更是在为难你自己啊。” “看在我们俩这么熟的份上，你就不能给我一个优先选择权吗？你离婚之后要不要再婚？你这个年纪再婚，你以为你还能选到一个没有恋爱经验的男人嘛？这有过恋爱经验，甚至有过婚史的男人跟我的情况又有什么不同，你就当我跟她谈了一场恋爱，现在分手了不行吗？” “我从不知道你的内心是如此的扭曲。”沈婷被党建国这一番言论惊讶地直摇头：“你走吧，我真的没有办法再跟你说下去了。” “婷婷，沈婷，你就非要这么绝情，非要亲手把我们这个家给毁了吗？” “我听不下去了。”沈母开口：“建国，不是沈婷要毁了这个家，而是这个家早已经被你给毁了。倘若你不说这些话，倘若你在离婚之前踏踏实实地做一些事情来挽回沈婷，来挽回你这个家。哪怕是离婚后，你让沈婷看到你有真心悔过，作为你曾经的岳母，你孩子的姥姥，我都不会不帮你讲话的。” “妈，那您帮我劝劝沈婷呗。” “我会劝她，但不是劝她原谅你，而是劝她跟你离婚。”沈母指着入户门的方向：“从沈婷进门开始，从你跟沈婷开始谈话，你就没有真正的反思过你自己。你一直在解释，一直在推卸责任，一直在试图说服沈婷，你之所以没有坚守你的婚姻，完全是我女儿的责任。建国，你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从你身上，我没有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男人应该有的担当。” 沈母叹了口气：“放过我女儿吧，你们不合适，你再这么拖累着她，连我跟她爸爸都会看不过去，都会心疼她的。” “妈——” “走吧，从这里离开。”沈母打开门：“现在离开，彼此都体面。没有了婚姻，还有孩子。没有了沈婷，还有事业。” 党建国不笨，他听得出沈母这些话背后隐含的意思，踌躇了一会儿，解下身上的围腰，又看了沈婷一眼，低头走了出去。 第203章 一场好戏（10） 吃过晚饭，赵广武要去赵阳那边取行李，朱慧琴抱着小宝跟了上去。用她的话说，孩子难带，她一个人带不了。与其让他在家里哭闹，不如趁机会带小宝一起出去逛逛。 南笙本想让他们把孩子留在家里，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想来，这亲爷爷亲奶奶带着亲孙子到亲爹那边，赵阳再不通人性，也不会拿一个周岁的孩子做什么。 赵广武跟朱慧琴这一去就是两个小时，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心情大好，朱慧琴甚至喜气洋洋地跑到南笙跟前对她说：“赵阳跟那个死利利分手了。” “他告诉你们的？” “不是，不是他告诉我们的。他能告诉我们让我们看笑话嘛。”朱慧琴道：“是我自个儿观察出来的。后来你爸也问他了，他承认了，说跟死利利分手了，还说那个死利利骗他，让你爸不要再在他跟前提起这个人。南笙你说，赵阳他是不是醒过来了，知道那个死利利是骗子，不想要她了。” “我倒觉得是人家朱利利想要甩他了。” “朱利利不想跟赵阳在一起了？这可能吗？她要是不稀罕赵阳，她能怂恿着赵阳让他跟你离婚。她怂恿赵阳离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要嫁给赵阳，当赵阳的新老婆。” “您那是老辈子的思想。”南笙笑道：“按照您的这个说法，朱利利都不知道嫁了多少个男人了。你放心，现在不是她缠着您儿子，而是您儿子舍不得她。” “不，你说得不对，要是赵阳舍不得她，赵阳怎么会说他们分手了，还说——” “很简单啊，因为赵阳发现朱利利在跟别的男人来往。您儿子是恋爱脑，是不计较朱利利之前的那些烂事儿，可他总归还是个男人，他还是在意一些东西的。” 见朱慧琴睁大着眼睛，南笙从电脑桌的抽屉里抽出几张纸来：“我这里有些东西，你们看看吧。” “这是赵阳发给你的？” “不是，是赵阳发给朱利利的另外一个男人的，严格来说，您的儿子赵阳应该算是这个男人跟朱利利之间的第三者，而这个男人在赵阳出现之前，算是朱利利名义上的男朋友，见过双方父母，快要谈婚论嫁的那种。” 南笙伸出食指在纸上敲了一下：“这是短信的截图，哪些是赵阳发的，哪些是那个男人发的，一目了然。” 赵阳：小周，她改不了。 小周：你是谁？ 赵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但你不用给我打电话，我只是不忍心你继续被她欺骗。 小周：你是赵阳吧？你一直跟她在一起吗？或者说她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赵阳：是。 赵阳：她最近还找你聊天吗？她有约过你吗？ 小周：现在也在一起？ 赵阳：是！你们最近一直聊吗？你们又见过面吗？ 小周：你准备怎么样？ 赵阳：我不准备怎么样。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现在是几角关系。我和你又在这段关系中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小周，你不了解她，你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我也不了解，但曾经我以为我了解，我以为我可以让她改变。 小周：你觉得你这样会有好结果吗？你忘了，你是个有家室的男人，你本不应该跟她牵扯到一起。 赵阳：我跟我老婆感情不好，很早就在谈离婚了。 赵阳：我只想确认我们现在是几角关系，如果是多角关系的话本身就不是什么好结果。小周，你想要娶这样一个女人当妻子吗？你想要这样的女人做你的终身伴侣吗？” 小周：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搭理她，让我在她约我的时候主动拒绝，让我退出成全你们两个，让你们两个继续下去。或者说，让你们还有她别的男人继续下去。 赵阳：如果你问我，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答案。我不愿意这样。你愿意吗？ 赵阳：你们最近有见面吗？你今天有跟她见过吗？那个人是不是你？ 小周：无可奉告。 小周：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我记得我们之间进行过类似的谈话。我不想再说了，好自为之吧。 赵阳：好自为之，是该好自为之。小周，你知道吗？我跟她2014年就认识了。我不知道你跟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之前的她，你可能真的不了解。 赵阳：我就是因为太了解，所以才会这么失望。 小周：2014年之前的她啥样？ 赵阳：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回头再说吧。 小周：算了，我不想了解了。 小周：从2014年到现在，你对得起你老婆吗？你对得起那个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吗？ 赵阳：什么？ 小周：我跟她的情况跟你不一样，我是离婚后才认识的她，就算她再怎么不堪，也只是伤害了我一个人。你呢？你居然为了这么一个不堪的她，伤害你的妻儿。有时候想想，你跟她倒是蛮合适的。 赵阳：你觉得我跟她一样？ 小周：不一样吗？从某个方面来讲，你们是一样的。你们都是那种只顾及自己的感受，不在意他人心情的人。赵阳，当你发这些给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没有资格。 赵阳：我只是不想你继续上当。你是好人，你不应该被她祸害。就像你说的，我跟她可能是一路人，我们彼此祸害，那就祸害了。 小周：如果你是单身，我敬你是条汉子，可你不是。你现在说的，做的，都是在伤害你的家人。你发信息给我，也不是想要提醒我什么，而是想要用这些东西迫使我跟她分手，促使我从这段乱七八糟的关系中退出，好让你少一个敌人。 小周：值得吗？像她这样的女人，值得你去费这些心思，动这些脑子嘛。 赵阳：我知道你不相信，没关系，我自己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就可以了。 朱慧琴将那几张纸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然后问南笙：“完了？这就完了？” “完了。” “这对话——” “这对话很有意思，且说明了很多问题。”南笙将那几张纸拿过来：“从这个对话中我们可以得知，类似劝人的话，赵阳不是第一次给人家发，这说明他早就知道朱利利跟这个男人一直在联系，且一直是在脚踩多只船。” “赵阳这个憨货！”朱慧琴忍不住骂道。 第204章 一场好戏（11） “他的确不聪明，他若是聪明的话，早在对方第一次回避那个问题时就已经看出端倪来了。或者，他看出来了，但是他不愿意相信，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对方确认。” “他向对方确认什么了？” “确认他今天看到的那个男人，那个跟朱利利举止亲密的男人是不是对方。”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当然是从这些对话里。”南笙指着其中一句：“赵阳去见了朱利利，结果撞到了她跟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的画面。他不确定这个男人是朱利利新找的，还是原来的老相好，于是给对方发了这么一通莫名其妙的短信。” “你们看一下赵阳发送短信的这个时间，这应该是他从孟县回来之后跟人联系的。你们去取东西的时候，正值他情绪崩溃的时候，他不愿意面对这些事情，自然也就不愿意听你们提及对方的名字。” “不管他是因为啥，分了就好。只要他们俩分了，咱们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只是暂时性的。” “暂时性的？” “你们自己生的儿子你们还不了解吗？单是从这些对话中，我就看到了他对朱利利满满地放不下。他这个人，只要对对方还存有一丝幻想，他就不会放弃。看着吧，要不了两天，他们两个就能重归于好的。” “不行，不能让他们重归于好。”朱慧琴恨恨道：“广武你说句话啊，你也看到这朱利利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你说，你敢让你儿子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吗？他会被她坑死的呀。” “他都几十的人了，人家坑不坑他，他看不出来嘛。要我说，咱都别管他，让这个朱利利把他坑死了，他就醒悟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就晚了。” “那你说怎么办？”赵广武双手一摊：“我是没劝过他，还是没说过他，可他听我的吗？我反正是没办法了，你要有办法你上，我全力支持你。” “南笙你说咋办啊？”朱慧琴看向南笙：“咱不能眼睁睁看着赵阳被这个坏女人给坑死啊。” “我也没办法，我都要成他前妻了，而且人家说了，人家两个才是真爱。我呢，连个旧爱都算不上。你儿子说了，说他从未爱过我。这一个心里压根儿没有我的男人，我说的话他能听吗？他又会听吗？” “那可怎么办？” “我倒是有个主意，但我不方便出面。”南笙看着朱慧琴：“我跟他虽然没了夫妻情分，但还是孩子的父亲跟母亲，我不想跟他把关系闹得太僵，让两个孩子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况且，我们之间还有一些利益牵扯，这个时候不易把关系闹得太僵。” “什么办法你说吧，我是他妈，我不怕他，我出面。” “咱们当地电视台有一档调节栏目，专门调节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你们可以以他父母的名义联系电视台，要求记者进行调节。” “调节？就跟咱们在视频上看到的那些一样？” “是！”南笙点头：“但这是自损一千杀敌八百的行为。一旦上了电视节目，不光亲戚朋友，街坊邻居，甚至连全国的电视观众就都知道了家里的这些事情。” “这——” “您二老可以慎重地考虑一下。如果上了电视，我们毫无意外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朱利利会成为人人喊打的小三。我们还可以带着记者去找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姐妹，街坊邻居。这样一来，整个洛城怕是再也没有他们两个人的容身之处了。” “这不是连赵阳一起给害了吗？” “这要看从那个角度解析了，但不管从那个角度解析，他们最终都会因为社会谴责，经济困顿而分手。如果你想要的是他们两个彻底分开，这是最有效的，也是最好的办法。” “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就是那种只让朱利利丢人，不让咱们丢人的。”朱慧琴抿着嘴唇：“南笙你不是会写嘛？要不，你把这朱利利的事情给写出来，你让她自己丢人，让她没脸在缠着赵阳。” “第一、现在不是朱利利缠着赵阳，而是赵阳舍不得朱利利。但凡赵阳舍得，我们就不用坐在这里讨论这些了。 第二、您觉得像朱利利那样的女人她在乎自己的脸皮吗？她早已经没脸没皮，早已经不在乎外面的人是怎么看待她的了。我相信，对于她的为人行事，她的家人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最起码，她女儿就知道她跟很多男人暧昧不清。 除非是公共媒体大肆报道，让她的家人因为她的事情蒙羞，甚至被人指指点点，她的家人才会站出来指责她，约束她，管教她。 小打小闹的，她不在乎，她的家人也不会在乎。 第三、写出来这个办法我已经尝试过了，收效甚微。不管是贴吧还是网站，都是有人维护的，且国家明令禁止传播个人信息。这没有具体信息的帖子，发出来就是一个真假难辨的故事，谁会关注一个故事，谁又会在乎这个故事里的小三怎么样。” “找你这么说，咱们是拿这个朱利利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还有一个办法。”南笙看向窗外：“你们以赵阳父母的身份上门去跟朱利利的父母谈，问他们什么时候把女儿嫁到你们赵家。此外，你们还可以跟朱利利的街坊邻居，父母亲的解放邻居聊聊她给人做小三的那些事情。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要你们连续在朱利利家门口坐上三天，保管她的事情人尽皆知。” 南笙勾起唇角，“这种方法很笨，收到的效果也不及新闻媒体报道那么厉害，但却可以有效隐藏赵阳的身份，把众人的目标聚集到朱利利身上。倘若她还想在洛城谋生，还想让她的家人在孟县，在洛城挺起腰杆做人，她就必须要做出选择。” “火速撇干净跟赵阳之间的关系，或者跟你们较劲儿，在我跟赵阳离婚后，直接嫁给赵阳，成为你们赵家光明正大的儿媳妇儿。” “不行，我们绝不让她做我们赵家的儿媳妇，我们赵家世世代代清白，还没招惹过这种女人呢。” “我刚刚说的，只是她的选择，要不要让她进门，能不能把她的户口迁移到你们老赵家的户口本上，看得还不是您二老嘛。方法我已经说了，要不要做，敢不敢做，就看你们二位了。” 第205章 一场好戏（11） “有什么不敢的，我都多大年纪了，我不怕丢人。”朱慧琴用手捅了捅赵广武：“你敢不敢？”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赵广武绷着脸：“这是犯法的你懂不懂？这要让人给逮进去……” “这犯什么法？她勾搭咱们儿子不犯法，她拆散咱们这个家不犯法，咱把她做的事情告诉别人咱就犯法了。这法律要是这样的话，谁还敢结婚，谁还愿意结婚。你别糊弄我，我可不相信这法律会偏向那些做小三的人。” “不信你问南笙！”赵广武将话头抛给南笙，朱慧琴的目光随即转了过来。 “如果只是在朱利利的小区跟她的街坊邻居说说她的事情，这不犯法，也跟犯法这两个字扯不上关系。” “喏，人家南笙说了不犯法，我就问你敢不敢去吧。” “要去你们去，你见过那个大老爷们儿干这种事情的。” “你都不去我去干嘛，这个家散就散了吧。”朱慧琴的目光依旧锁定在南笙身上：“要不，咱俩去。你跟赵阳不是还没离婚嘛，你去合情合理。” “算了，这件事就当我没说过。” “南笙，这可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都不上心，还指望我们老两口啊。”朱慧琴眼中有了指责。 “不是指望着你们老两口，而是我去没什么意义。” “什么叫没什么意义？朱利利闹得咱家过不下去了，她凭什么还能独善其身。咱去她小区闹，咱让她也当不了囫囵人。” “您跟我爸去闹，赵阳他就算再生气，也没办法跟你们断了这与生俱来的血缘关系。老人天生就是弱者，你们的哭闹和眼泪只会让周边的吃瓜群众心疼你们，指责朱利利，坐实她小三的名分，让她无处容身。” “你咋就不能去了？” “能去，我当然能去，可如果我去了，这整个事件的性质就变了。首先，我去闹也好，倾诉也好，都改变不了赵阳要跟我离婚这个事实。他甚至还会因为我去闹，去揭露朱利利这个小三的真实面目而更加同情她。将原本还在犹豫着是否要跟朱利利结婚变成一定会跟她结婚。” “其次，那些吃瓜群众在谴责朱利利的同时，也会忍不住同情她。他们会认为朱利利之所以成为这段婚姻中的第三者，完全是因为我这个原配不好。毕竟，没有男人喜欢这种哭哭啼啼，不管脸面和身份到处闹腾的老婆。” “你在乎赵阳怎么看你吗？你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吗？你跟他不是要离婚了嘛。”朱慧琴语带讽刺：“你要不去，我也不去，我一个老太太，能折腾出多大的动静来。” “我不在乎赵阳怎么看我，但我在乎我自己的尊严，我不想因为一个即将变成我前夫的男人丢掉我最后的脸面。还有，我不去，是因为我知道他的未来与我无关。我给你们出主意，是因为他的任何决定，都关系到你们二老的未来。说句不好听的，我不指望离婚后他还能跟我一道养儿子，但你们二位必须依靠他给你们养老。” “什么意思？”朱慧琴斜着眼睛。 南笙叹了口气。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赵阳他的负债至少在五万以上，且这些钱都是花在朱利利身上的。” “五万？这怎么可能！” “这是我打出来的赵阳的部分账单，我没细算，可单是超过一千块的消费项目就不少，且消费时间很密集。你们要是空闲的话，可以算算看。五万，只会多，不会少。” 南笙将打出来的账单推到赵广武跟前。 “我记得在事情爆发前，你们刚给赵阳平了五万块的外债，而他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就不再回家的。加上他卖车的钱，他不仅能够还掉所有的外债，且手里还有富余的钱。这些多出来的钱去了哪里？你们二老应该比我清楚。” “至于你们手上拿着的账单，也都是2019年12月往后的。这才多长时间，朱利利就帮他消费了这么多，您二位觉得以目前赵阳的工作状态，他能支撑几天？他失业了，即便找到了新的工作，依着他高不成，低不就的性子，他也干不了多长时间。说句大白话，他给朱利利花的钱全都是借的，甚至不排除有高息借款。” “我们不会再帮他还的，我们也没钱帮他还。”朱慧琴赶紧道。 “你们还真是一家人，都是只顾眼前，不想以后。”南笙摇头：“我知道你们没钱，也知道你们没钱帮他还，可他是你们唯一的儿子。假设他欠了几十万，甚至是上百万的外债，作为他的父母，你们又能撇干净吗？” “大不了要了我们两个人的命呗，我们没钱还，人家债主还能逼我们不成？” “都是气话。”南笙再次摇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同意离婚吗？就是因为他没脑子，他被朱利利牵着鼻子走，他宁可借债都要让这个小三高兴。小三倒是高兴了，可他借的这些钱却变成了我们夫妻共同地债务，我没有责任，没有义务，更不甘心去帮他承担这笔债务。” 朱慧琴与赵广武目光交汇，却都没有说话。 “如果只是几万块钱还好，大不了勒紧裤腰带，还上两年也就还完了。可他欠的不是五万，不是十万，而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在他没有被朱利利坑得跳楼之前，他是舍不得放弃朱利利的，朱利利更舍不得放弃他这个笨蛋。我凭什么被他连累，又凭什么让我的儿子们被他连累。所以，我要离婚，我要在他的债务被累计到更多之前及时止损。” “广武，你说这可咋办啊？”朱慧琴拉了拉赵广武的袖子。 “您以为我让你们去闹是为了我自己吗？我都要离婚了，你们闹不闹，他跟朱利利好不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是看在咱们十年婆媳的份上，为你们着急，帮你们出谋划策。我跟儿子可以不依靠他，你们能不依靠他吗？” “我们不依靠，我们都这岁数了，说走就走了。”赵广武嘴硬道。 “你们现在说不依靠，是因为还没到需要依靠的时候，你们能吃能动，甚至还能出去打零工给自己赚些可以花销的钱。等到了七十多，八十多的时候，你们还能信誓旦旦地说你们不依靠这个唯一的儿子吗？” 第206章 一场好戏（12） “我们不依靠他，我们还有闺女，我们依靠你姐。” “您能不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您说的这些话。”南笙实在绷不住了：“您凭心自问，您的女儿赵宁，您依靠的上吗？咱们老家有句话，叫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您的女儿，说到底那是别人家的儿媳妇，就算要照顾，也得先紧着人家的公婆照顾。再说了，您女儿经济不独立，需要依靠您的女婿生活，就算您女儿想要照顾您，您女婿能同意吗？”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您倒是厉害，可事实是，您女婿不同意，您女儿连句话都不敢说。”南笙无情地揭露朱慧琴那仅有的幻想：“我进门十年，在您家里过了十个春节。这十年里，您女儿每次都是卡着饭点儿来，因为您女婿起不来。到了您家，连顿团圆饭都吃不完，就得急匆匆地起身跟着离开。连你们想跟她多说句话，她都要看自己老公的脸色。就您女儿这家庭地位，你们觉得你们可以吗？” “那我们自己去死。”被南笙揭穿女儿婚姻真相的朱慧琴脸色都白了：“大不了，就当我们没生过，也没养过这一双儿女。人家那些没儿没女的人不也都过了。” “看来是我想多了，您既然已经有了打算，也就不需要我这个外人多嘴了。”南笙起身：“我还有工作要忙，你们也歇着吧。” 南笙刚起身，就听见朱慧琴跟赵广武叨叨：“我觉得咱们得去闹一闹，得让那个朱利利知道咱们的厉害，不能让她把咱们老赵家往死里欺负。” “再看看吧，我觉得赵阳不是那么糊涂的人，他心里有数的。” “有数有数，他心里能有什么数。他从前有数，那是因为他遇见了南笙，遇见了南笙这么个会过日子的媳妇儿。可即便有南笙看着管着，他还是隔三岔五的给咱扒窟窿。” 朱慧琴气得捂住心口。 “咱都帮他堵了多少窟窿了？他都多大了，咱们村里跟他一样大的，哪个不是混得风生水起的。人家当父母的早就开始享儿子的福了，咱们倒好，还整天的帮他收拾烂摊子。” “你不收拾不就行了。” “不收拾？不收拾他早就活不成了。这以前，还有南笙，还有孩子，你看看他现在闹腾的还剩下什么。这南笙要跟他离婚，离婚后两个孩子也跟南笙，还有这房子……算了，这房子也给南笙吧。留给南笙，等于留给两个孩子，留给赵阳，还指不定便宜了哪个女人。” “人家都是一家团圆，咱们倒好，啥也没有了。” “你就不能说点儿好的。”赵广武白了朱慧琴一眼：“我是他爹，我相信他不是这么糊涂的人，他心里有数，知道那个朱利利是什么人。至于欠的那些钱，他自己能想办法还清的。” “还清？他拿什么还清，他现在连个正经的工作都没有。”朱慧琴抓起那些账单塞到赵广武手里：“这才多久啊，他就又欠下了五万块的外债，照他这个速度，要不了半年就得十几万。咱去哪里弄这十几万？人家朱利利会帮着他还吗？人家把钱花完了，骗完了，转身走了，咱们找谁去？到时候再去找朱利利，朱利利还会认这笔账吗？” “那你说怎么办？” “我觉得南笙说得那个也是法子，咱怕丢人，咱不在小区里闹，咱们去找朱利利的父母，让她父母管管她。” “这能行吗？” “能不能行，总得试试才知道吧。” “那你知道朱利利她父母住在哪儿吗？” “不知道，但咱可以去打听。”朱慧琴道：“这朱利利是孟县的，这孟县姓朱的人家不多，真要打听，还怕打听不出来嘛。或者，咱找女婿帮忙。问问他认不认识户籍部门的，这管户籍的一查就能给查出来。” “也是个法子，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找朱利利的爸妈谈谈。”赵广武握掌成拳：“你别直接找女婿，你让赵宁去跟他说，先试试他的口风，看看他愿不愿意管咱们家里的事情。这你要开口，女婿他就是不愿意，也不好拒绝。” “那让赵宁开口难为的不是赵宁吗？”朱慧琴道：“万一女婿不愿意，赵宁又不好意思跟咱们说，那咱们怎么办？” “你先给赵宁打电话。”赵广武不耐烦道：“赵阳好歹是她弟弟，亲弟弟，我就不信她对赵阳的事情不上心。这夫妻两个说话，总比丈母娘跟女婿说话好使。打电话，你现在就给赵宁打电话。” “现在？” “这个点儿她闲着呢。”赵广武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了。” “你就不能给你闺女打，还非得让我张这个嘴。” “你们母女不是好说话嘛。” 朱慧琴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赵广武说的给赵宁拨了电话。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听见电话那端的赵宁说了句：“妈，你管他干嘛，他乐意上当，乐意被人骗，你就让他去上当，让他去被人骗。他都多大年纪了，他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 “宁宁啊，不是妈想管他，而是妈不管不行啊。他那是欠十万八万嘛。照着他这个速度，要不了半年，他就得欠个几十万。到时候他那什么去还？这还不了可是要坐牢的。他要是坐牢了，我跟你爸怎么办？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这不还没到那时候嘛，真到了那个时候再说。至于孩子，那不是还有南笙嘛。南笙才是孩子的亲妈，她不管谁管。你跟我爸就好好歇着，别再为这些事情操心了。他欠五万，十万，五十万，一百万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你们让他自己处理去。” “宁宁，你就不能让他帮帮忙。咱要是找着朱利利的家了，要是让朱利利跟赵阳分了，那赵阳不就不用欠那么多钱了。他好歹是你弟弟，你不能不管他啊。” “妈，您这不是难为我嘛，这种事情您让我老公怎么管？”赵宁道：“我一个嫁出去的闺女，该说的说了，该劝的劝了，您跟我爸要是能听进去你们就听，听不进去我也没办法。就这吧，我这边还有事情呢。” 听着电话中的忙音，朱慧琴与赵广武面面相觑，内心起伏不定，情绪复杂。也就在这一刻，两个人终于意识到，他们的孩子并不如他们内心深处幻想的那般靠谱，而是如南笙方才所说的，没有一个靠得住。 这赌气的时候，人人都说不想活，可真当阎王敲门的时候，又有哪一个愿意跟着小鬼走呢？ 第207章 去离婚吧（1） “明天下午两点，偃城民政局，没问题吧。” 看着手机上突然跳出来的那条信息，南笙愣了愣，随后回道：“没问题。” “你把该带的证件都给带上，省得白跑一趟。对了，结婚证都在你哪里吧？” “在！” “那就好，别迟到了。” “好！” 看似平淡的对话背后却藏着南笙内心起伏的暗波。虽说离婚是早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可真走到了这一步，她却有了一丝恍惚，甚至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忽然间，她想到了当初跟赵阳领取结婚证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们一定没有想到自己的婚姻只能维持十年。那个时候的南笙更想不到，那个即将与自己签字领证的男人会在今后的十年间不断出轨，最后还为了一个叫做朱利利的女人抛弃婚姻，舍弃孩子。 婚姻是什么？什么又是婚姻？ 十年的朝夕相处，十年的柴米油盐，到了需要说离婚的这一刻仿佛都变成了笑话。 长叹口气，南笙将那条信息划了过去。 心里有些乱，乱得她再也没有办法静下心来码字，思忖片刻，干脆关了电脑，就那么双眼放空地坐在床上。 临去偃城前，她给母亲发了条信息。母亲反复跟她确认时间，并询问她是否要他们过去。她担心自己的女儿吃亏。南笙好说歹说才将他们给劝住。 除了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和《离婚协议》外，还需要准备几张符合标准的大头照，南笙查了下，不同地方对照片的要求不同。因为拿不准这个照片的底色以及尺寸，她决定等到了偃城民政局，问过里头的工作人员之后再找地方拍照。 通常，这有民政局的地方就有照相馆，而拍这种照片又不需要费多大的功夫。 从洛城到偃城，再到偃城民政局，差不多需要两个小时。 下午一点二十分，南笙出现在了偃城民政局门口。左右环顾了一圈儿，没有看到赵阳的汽车。耐着性子又等了十多分钟，直到一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她才按耐不住的给他发去了信息。 “到了吗？我已经在偃城民政局门口了。” “马上，在路上了。” 看到赵阳的回复，南笙松了口气。不知为何，方才的她很是担心赵阳会临时放她的鸽子。这个男人，一向随心所欲，临时更换决定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她本想等赵阳来了，再跟他说照片的事情，可等了五分钟，他的汽车还是没有出现。正好民政局旁边就有一个照相馆，她捏紧手里的文件袋走了进去。当得知她是拍离婚证件照的时候，工作人员很是麻利的调换了一下背景。她刚坐下，手机响了。 “不要紧，你先接电话。”照相馆里的工作人员微笑示意。 南笙低头，见是赵阳的号码，随即偏了下身子接道：“喂！” “你在哪儿？” “民政局旁边的照相馆，我证件照还没拍。” 没等南笙把话说完，电话就给挂了。抬起头，正好看见赵阳走进来。 多日未见，他像是比原来又胖了些，且脸上沧桑的痕迹更重。就在两人目光撞上的一瞬间，他竟冷漠地错了过去，且表情也变得越发阴沉，就好像他不是来离婚的，而是来复仇的。 工作人员见南笙挂了电话，随问道：“可以拍了吗？” “可以。” “那好，听我的，咱们再稍稍调整一下姿势。好，看我看我，就这样，不要动，维持两秒钟就好。好，下一位。” 南笙刚起，肩膀就撞倒了赵阳身上。她抿了下唇，脚步左移，让到了一边。 “先生拍什么照片？” “跟她一样。” “两位是一起的？”工作人员问，见没有人回答，随即进入他的工作状态中：“好，看我，非常好，就这个角度。” 拍照，打印，前后不过几分钟。照片出来的时候，工作人员顺手把两张照片都递给了南笙。南笙问过价格后，掏出手机准备付款，可在输入付款金额的时候却犹豫了。 若是以往，她会直接付两个人的钱，可现在，他们的关系变了，身份也变了，她不知道这个款该怎么支付。就在她准备张嘴问一问赵阳的时候，却听见赵阳跟老板说了句：“钱我付过了。” 南笙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小气。作为她的准前妻，她还犹豫了片刻，而他竟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先是直接付了自己的照片钱，紧跟着一声不哼，直接从南笙手里抽了照片就走。 扫码，付款，南笙紧跟着出了照相馆，可当他们告知工作人员他们是来办理离婚手续的时候，却被告知没有提前预约不能办理。 尽管民政局内没有别的办事人员，尽管他们的工作人员都在喝茶聊闲天儿，尽管南笙之前有过预约，但因为不是预约的这一天，所以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工作人员以不符合规定为由拒绝办理。 “你约我来办手续之前，没有咨询过这个问题吗？” “问了，我专门打电话问的，是他们的工作人员说能办，我才叫你来的。”赵阳显得很不耐烦：“算了，下次再说吧。” “我预约的下周三。” “下周三我没空。”赵阳道：“我要有空的话，就不用改到今天了。” “如果下周三不能办理的话，就要排到下个月，或者下下个月了。”南笙打开预约软件给赵阳看：“这预约都满了。” “我知道。”赵阳靠在墙上抽烟：“你户口不是迁到洛城去了嘛，要不你问问，看看在洛城那边的民政局能不能办理。偃城是县城，只有一个民政局，这排队的人自然多。洛城分区，每个区里都有自己的民政局，应该好预约。” “那行吧，我先问问再说。” “预约好了你直接发信息给我。还有，离婚理由不要写婚外情，写夫妻感情不和。” “为什么不能写婚外情？你之所以跟我离婚不就是因为你爱上了那个女人嘛，我照实写又有什么不对的？” “总之不要写，那样写不好。”赵阳狠吸了一口烟：“算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民政局我都进了，还怕你写得那几个字。” 第208章 去离婚吧（2） “你这话……” “我这话怎么了？” “让人听着怎么那么奇怪？” “哪里奇怪？” “听着就跟你特别委屈，特别不愿意似的。赵阳，这个家是你放弃的，这段婚姻是你不要的，这个离婚也是你一而再，再而三要求我的。怎么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反而显得你跟被动似的。” “是你非要离婚的！我们之所以走到今天，你也有很大的责任。但凡你多关心我一点儿，我又怎么会跟她扯到一起。” “你还要我怎么关心你？你的衣食住行都是我在处理，你的吃喝拉撒都是我在照顾，这还不够吗？” “那不是我想要的！” “那请你告诉我，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你希望从我身上得到的又是什么？” “算了，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赵阳起身：“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赵阳，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我不想说了。”赵阳叼着烟：“南笙，你知道我最受不了你什么吗？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这副咄咄逼人的态度。我是你老公，不是你儿子，我不需要你管着我，甚至是教训我。” 南笙苦笑不得，站在原地没动。 “你说我不关心你？我把我为你做的事情统统告诉你。结果，你却告诉我那不是你想要的。好，秉承着不断学习，不断进步，知己知彼方能解决问题的态度，我问你你想要的是什么？你却说没有意义？那你告诉我，如果这些都没有意义的话，那什么才是有意义的？” “咱们都要离婚了，你还在追究这些事情，这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至少我可以知道我输在哪儿，知道我在这段婚姻里忽略了什么。只有了解清楚，才能有效的，在一段婚姻中避免出现同样的错误。” “咱这还没离婚呢，你就开始考虑你的下一段婚姻问题了？”赵阳似笑非笑，表情诡异。 “这有什么？”南笙道：“咱这还没离呢，你就跟小三同居到一块儿了，我又能拿你怎么办呢。” “南笙，我希望你好好的，哪怕咱们离婚了，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赵阳丢掉香烟：“我不希望你跟她一样，拿自己以及自己的感情去胡作非为。” “我不是她，我也绝不会变成她。”南笙厉声道：“赵阳，不要拿我跟她去做比较。” “好，不比，我不比，我不拿你跟她比。我知道你跟她不一样，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找个人，好好的过你的下半辈子。真的，南笙真的，像我这样，或者想她那样都不是好的选择。” 赵阳痛苦道：“像她那样的女人，是没有办法得到真正的幸福的。” “你希望她得到真正的幸福？” “我曾经那么希望过？我以为我可以改变她，可事实证明，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既拯救不了她，也拯救不了我自己。” “赵阳，那你知不知道，你所谓的拯救，是踩着我跟孩子去实现的。你希望给予她的幸福是建立在我失去婚姻和丈夫，孩子们失去父亲的痛苦上的。” “我没有想伤害你，更没有想去伤害孩子。南笙，那也是我的孩子。” “你是没有想，但你在做，你在很认真的坐，很认真的是去实施。”南笙后退一步：“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老天降下一道雷，活生生地将你俩给劈了。” “你以为我不痛苦，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去死吗？”赵阳直视着南笙：“我无数次的想过去死，结果，却发现我连死的资格都没有。父母，孩子，哪一样不是落在我身上的压力。南笙，真的，我说真的，如果有可能，我宁可没有遇到你，没有娶过你。这样，至少不会连累你。” 南笙转身：“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因为连你自己都无法分辨你说的这些话里那些是真心的，那些是假意的，又有那些是纯粹在敷衍我的。” 赵阳：“你不信就不信吧，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 南笙深吸一口气：“你跟她怎么样我管不着，但两个孩子的抚养权是我的，我不希望你再随随便便打扰我们的生活。还有，空闲的时候去医院做个检查，像她那样的女人，鬼知道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病。你的死活我不关心，可如果你被传染了，你爸妈，还有孩子，甚至是我都难以避免。赵阳，想死也别拽着我们。” “放心吧，我检查过的。”赵阳道：“你以为我没有怀疑过她吗？自从孩子出生后，我就一直找借口，找理由跟你分开。除了答应她不碰你以外，我也是担心她有什么脏病。南笙，我比你更痛恨我自己，可有些事情，身不由心，不是我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住的。” “少为你的自私放纵找理由。”南笙往车站的方向走去。 “南笙！”赵阳追了几步：“那我以后想要见孩子总是行的吧！” “你有探视权，但我不希望你来探视。”南笙转身：“赵阳，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据可靠消息，在跟朱利利交往的那些男人里头，有一个得了HIV。你是在医院工作的，应该了解这是什么病，也知道这种病是有潜伏期的。”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你若是相信，就提高警惕，你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但我希望你能跟我的孩子保持距离。” “南笙，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你恨她，但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嘛！” “如果你是在挑拨我跟她的关系，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我跟她分手了，真的分手了。你要不信，我可以给你看我跟她的分手短信。” “赵阳，我都跟你走到民政局了，你觉得我还有必要挑拨你跟她的关系吗？还是刚刚的那句话，你要信我，你就提高警惕，不要随随便便再跟她……你若不信，就当我没有说过。” “你已经说了，我怎么可能当做你什么都没有说。”赵阳有些气急败坏：“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先去查吧，等确认你没有任何问题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南笙推开赵阳的手：“孩子还在家呢，我要回去了。” “是那个姓周的吗？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姓周？”赵阳再一次抓住南笙的手臂：“还是那个看起来很有钱的中年小白脸。” 第209章 王凯死了（1）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南笙没想到王凯会出事儿，更没想到王凯出事儿了之后，警方会循着他生前的通话记录找到她。 “你跟王凯是什么关系？” “算是普通朋友吧。”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通过洛城论坛。” “网友？” “对！”南笙点头：“我在洛城论坛上发了个帖子，王凯他通过那个帖子找到了我。” “什么帖子？” “婚变贴，吐槽我老公跟小三的帖子。那帖子应该还在洛城论坛上挂着。” “这个王凯主动联系你是……” “他有个姐姐，他姐姐跟我有类似的遭遇，更巧合的是，当初插足他姐姐婚姻的那个小三，就是现在正在插足我跟我老公婚姻的小三。我想他大概是看到了我在论坛里发的那个小三的照片，这才找到我的。” “是这个帖子吗？”一位警官同志打开洛城论坛，指着那个阅读超过十万的帖子给南笙看。 “是，就是这个帖子。”南笙扫了一眼点头：“那上面有发帖日期。” “里头有第三者的照片？” “有！”南笙继续点头：“有第三者的照片以及第三者跟我老公聊天的截图。” “王凯就是通过这张照片认出那个第三者的？”警官打开帖子，指着里头被马赛克遮挡面部的女人。“模糊成这样他都能认出第三者，他这视力够好的呀。” “这马赛克是后来网站给添加的，我刚发布帖子的时候，第三者的面部是没有任何遮挡的。甚至为了能够让人认出她，我还通过软件给她做了面部清晰处理。喏，底下有留言，通过前面两页的留言，也能看出来。” “你知不知道未经他人同意，发布他人照片，是侵权的？”警官问。 南笙抬眼看了眼警官，回道：“知道，但只有性质特别恶劣的，或者给当事人造成严重影响的才算。像我这种，够不上。再说了，她连我的家庭都能侵犯，我侵犯她个肖像权怎么了？大不了公开赔礼道歉呗！” “你愿意给她道歉？”警官似笑非笑。 “为什么不愿意？”南笙道：“我不仅会道歉，我还会大张旗鼓的道歉，把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说个清清楚楚。她若觉得我诚意不够，我全网道歉，让能够接触到网络的人都知道她是小三，是趁着别人老婆怀孕，故意勾搭已婚男上司的，毫无道德底线的小三。” “你这气性还挺大！” “换了是你，你能忍住不生气吗？”南笙毫无顾忌的反问：“不是说王凯的事情嘛。” “这不是前因跟后果的联系嘛，本人并非好奇，也并非要探究你的家庭隐私。”那位警官继续浏览着回帖，当看到王凯的ID时，他伸手指了指：“这个是王凯吗？” “是，是他。” “还真是通过这个帖子认识的。” “我没有理由说谎。”南笙看着王凯的ID：“方便透露一下王凯他是怎么死的吗？” “你害怕死人吗？”警官不答反问。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死人。”南笙解释道：“如果是至亲，我不会怕。如果是陌生人，说实话，我没近距离接触过。” “我们需要有人帮我们进一步确认这个死者是不是王凯。”警官道：“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他的身份证明，知道这个人叫王凯，也通过技术手段复原了他手机里的信息，并且通过这个信息筛选到了你。” “筛选？” “很简单的那种筛选，主要是这个王凯近两年内频繁联系的人不多。除了他的父母外，就只有你，还有另外两个人。”警官没有透露另外两个人是谁，但南笙猜测着，应该会有朱利利。 “因为死者是非正常死亡，所以在事发的第一时间我们就联系到了王凯的父母。可他父母的情况有些特殊，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过来帮我们确认他的身份。能够联系到的另外两位也不愿意过来，作为警方，我们只能尽力劝说他们配合我们的工作，但没有办法强求。” “知道。”南笙点头：“是需要我帮忙辨认王凯的身份，确认这个死者就是我认识的那个王凯对吗？” “是！” “我可以帮忙，但我不确认我是否能帮得上忙。” “什么意思？” “我有人脸识别障碍，就是不太容易记住一个人的五官。熟悉和认识一个人的时候，我看得不是他的脸，不是他的五官，而是声音，说话的方式以及日常穿戴的风格等等。还有就是，我跟王凯主要是通过网络，电话，还有短信这些进行沟通的，私下里只见过一次。我不确认我能否辨认准确。” “人脸识别障碍？”警官挠头：“还有这种病。” “我不确认这是不是病，但我的确不容易记住人脸。” “你能记住我的脸吗？”警官指了指自己。 南笙很认真地看着那张脸，没有吭声。 “嗨，先去看看吧。”警官合上手中的文件：“需要提醒你的是，在辨认之前，你稍微给自己做些心理辅导。就是他的样子，跟你想象中的可能会有一些不同。” 南笙下意识握住了拳头，然后紧抿着唇角点了点头。 二十分钟后，院子一角，警官盯着脸色发白的南笙问：“是王凯吗？是你认识的那个王凯吗？” “是！” “你是怎么辨认出来的？”警官好奇的问：“你也看到了，他并不是很完整。” “手腕。”南笙抬头道：“他手腕上有伤，陈年的，是他姐姐去世后，他自己用烟烫的。他给我看过那些伤疤。那个时候我情绪很差，甚至因为我老公跟小三纠缠不断的事情，想过……他用他手上的那些伤疤来劝我，让我带着孩子们好好生活，千万别学他那个傻姐姐，自己带着孩子走了，留下父母弟弟心痛落泪。” “你确认是那些伤疤吗？” “确认！我只是记不住人脸，但并不代表着我就记不住伤疤。再说了，他那些伤疤，别人也没有啊。” “形状是挺特别的。”警官摸着鼻子道。 “我没敢看他的脸，但在辨认的时候，我大概扫了一下。他的头有些奇怪，像是凹陷下去了一些。那是他的死亡原因吗？”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警官抬头看天，叹了口气：“这具体的死亡原因，还得等法医解剖了再说。” “解剖？”南笙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们有没有接触过王凯的血液？你们知不知道王凯他是病人，他是那种病。” 第210章 王凯死了（2） “那种病？！”警官疑惑地看着南笙：“你说得是哪种病？” “就是人人谈到它脸色就会变的那种，就是艾——”南笙用手在空中比划着。 警官一下子变了脸色。 “你确定？” “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南笙深吸几口气，尽量语气平缓地说道：“他说他被人陷害，得了那种病。本来是想要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与这个世界告别的，结果无意中听到两个人在议论我的帖子。” “没想到这个王凯还挺八卦。” “不是八卦，是因为那个名字。朱利利，就是我在帖子里写的那个小三跟当初插足他姐姐婚姻的小三名字是一样的。他是因为他的姐姐，因为他心底那被突然揭开的伤疤，这才找到论坛，找到我的帖子，然后找到我的。” “他找你就是为了劝你。” “一部分是为了劝我，另外一部分，是他想要惩罚朱利利。” “惩罚？” “理解成复仇也可以。他之所以找到我，一是为了规劝我，让我不要学她的姐姐那样做傻事儿。二是为了从我这里探听到更多关于朱利利，也就是那个第三者的第一手资料。三是为了接近朱利利，以他自己为武器，惩罚并且报复对方。他患得那个病你也知道，几乎等于不治之症，且人死得时候非常痛苦。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小三，让她知道破坏别人的家庭，将自己的幸福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多么的残忍。” “你知道你还让他去做？” “我有什么资格阻拦他？跳楼自杀的那个不是我的姐姐，一夜之间失去至亲的那个人也不是我。我也痛苦，但我对他的痛苦，对他所经历的种种没有办法做到感同身受。他想要复仇，必然有他想要复仇的理由。况且，他伤害的不是别人，而是朱利利，是那个人人厌恶的第三者。” “你是大学生吧，你是读过书的吧，那你应该知道他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行为啊。” “我知道，他答应过我，他不会伤害无辜。” “他怎么可能不伤害无辜？如果那个朱利利再跟别的男人这个那个，然后那个男人再跟别的女人这个那个，这——荒唐，这太荒唐了。” “不会的，除非那个人不玩手机，不看网络，不关注这方面的花边儿新闻。”南笙低头，松了口气：“王凯他说过，只要朱利利上了他的船，他会第一时间将自己生病的消息发布出去。为了不伤及无辜，他也会将自己跟朱利利的关系发布出去。他是将死之人，他不惧怕任何的风暴。” “狠，真狠，他要真这么做了，那个朱利利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她若真活不下去了，反倒是件好事儿。要不，依着她没脸没皮的程度，还不知道有多少家庭要毁在她的手里，又有多少的妻子因为承受不了这种背叛的疼痛而选择绝路。跟别人的命比起来，她朱利利的命，在我眼里，连跟狗毛都算不上。” “众生平等，在我们眼里，这所有人的命都是一样的。”警官试图说服南笙放下心里的执念：“换个角度想，这能被第三者拉走的人，也不是什么值得托付后半辈子的良人不是。” “道理都懂，可事情落到自己脑袋上的时候，却不一定人人都想明白。”南笙苦笑：“你不用试图说服我，我不会做什么危害社会的傻事儿，但也不会轻易放下心中的怨恨。” “你这纯属于自己难为自己。”警官摇头：“得了，我不劝你，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 “那王凯——” “放心，我的同事们都有经验，在处理现场的时候都很小心的，但我还是很谢谢你及时提供这个情况给我们。我也会通知所有跟王凯尸体接触过的同事，让他们自己去验一验。” “王凯的头是人砸的吗？”南笙追问：“砸他的是不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不是朱利利？” “你为什么这么想？” “为什么？猜的吧。”南笙解释道：“王凯知道自己有病，轻易不会出门，即便出门，也会做好安全防范。他是个好人，他不想连累别人。除了他的父母和朱利利外，我想不出他还会跟谁单独见面，又会让谁近距离的接触到他。” “他跟你见面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就像我们现在一样，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就连说话，他也会刻意偏一偏头。”南笙道：“害怕自己会因为不小心而连累别人，他出门的时候习惯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穿高领毛衣，带皮质手套。不过应该没有人会在意这些细节，因为他长得不错，穿衣也很有品位，很容易将别人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脸上，或者是周身散发出来的那些气质上。” “这具体情况我也不好跟你透露，我就简单跟你说一点。这死者头上的伤，应该是被烟灰缸一类的东西给砸的，但我们在现场搜索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个烟灰缸。” “被行凶者带走了？”南笙脱口而出：“那楼下的垃圾桶，草丛或者是下水道里有吗？如果找到了那个烟灰缸，是不是就找到了那个行凶者。我看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在那个被丢掉的烟灰缸上，或许有行凶者的指纹。” “差不多，这电视剧毕竟来源于真实生活嘛。”警官打着哈哈：“你说的那个朱利利，你能不能跟我们透露一些她的详细情况。” “可以。” “那咱们进去说？”警官搓了搓手：“这外头太冷了，这么站着，我也没法记录啊。” “会是朱利利吗？”南笙回忆着王凯的模样，可因为刚刚实在害怕，那匆匆一瞥，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清晰的印象，只朦朦胧胧记得大概的样子，记得他的头凹陷下去：“我记得有人说过，说这头骨是人骨上最坚硬的骨骼。如果是一般人，是没有办法将骨头砸成那个样子的吧？朱利利倒是不瘦，看起来也像是有些力气的，若是拼劲了全力兴许……可为什么呢？她应该没有理由害王凯啊，除非她跟王凯已经……” 想到这里，南笙不由变了脸色，随即掏出手机来给赵阳打去了电话。 “喂，是我，你跟朱利利在一起吗？” 第211章 王凯死了（3） “你跟朱利利在一起吗?你去检查了吗？”南笙一句紧着一句的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不告诉你我们已经分手了。” “赵阳，这件事很重要，我要得是你的一句实话。”南笙紧咬着每一个字的字音：“王凯死了，就是最近一段时间经常跟朱利利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也见过他。” “王凯？！王凯是谁？”赵阳禁不住提高了音量：“你又是从哪里认识的这个人。还有，他跟朱利利是什么关系，又是什么时候跟朱利利搭上线的？南笙，你都知道些什么？” “说来话长，等有时间再告诉你吧。如果你信我，最近这段时间不要跟朱利利来往，她有可能跟王凯的死有关。即便无关，她也不安全。因为……因为王凯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人，那个生了病的人。” 电话那端，赵阳半响没吱声。 “先这样吧。” “南笙——” “还有事？” “你现在在哪儿？” “刑警队，他们请我来辨认王凯的身份。” “请你？他们为什么请你？你跟那个王凯是什么身份？南笙，你做了什么？亦或者说，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做你相信吗？”南笙有些气急：“还有，我跟王凯没有什么关系，即便有关系，也只是普通的网友关系。他之所以找到我，是因为我跟他姐姐一样，都是被朱利利给害的。至于他姐姐是谁，朱利利应该比我清楚。” “你没事吧？”赵阳很突然地问了句。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南笙看了眼还等在一旁的警官，说了句：“挂了。” “那是——”警官指了指南笙的手机。 “我老公，或者说准前夫也行。”南笙晃了晃手机：“我给他打个电话提醒一下，免得他被那个朱利利给连累了。” “他都那样了，你还关心他？” “我才不是关心他，我是担心我和孩子们被他给连累了。”南笙握紧手机：“就算我再怎么痛恨他，都改变不了他是我孩子父亲这个事实。” “了解。”警官微微一笑：“这种事情，的确让人纠结。” 关于朱利利的情况，南笙一五一十的都跟那位警官说了，等她走出刑警队的时候，看到了正站在马路对面抽烟的赵阳。 她转身欲走，却听见对面赵阳喊了句：“这边！” “有事儿？”南笙停住脚。 “过来！”赵阳冲她招手。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很累，不想跟你吵架。” “我也不跟你吵架，你过来吧，有些话，我想当面问问你。”赵阳见南笙站着不动，直接穿过马路，将她拽进了车里：“我送你回家。” “你知道的，我在论坛上发了个帖子，写得你跟朱利利的事情。王凯，就是电话里我跟你说的那个人，是通过那个帖子找到我的。几年前，他还在上大学的时候，他姐姐跟姐夫的婚姻被朱利利插足。他姐姐一时想不开，抱着孩子跳楼了。” “然后呢？”赵阳问：“他为什么找你，他的目的是什么？” “你觉得他找我能有什么目的？”南笙没好气的问：“他找我，是因为朱利利。他想要从我这里获取更多跟朱利利有关的信息，他想要为他姐姐报仇。” “你告诉他了？” “我告不告诉有区别吗？他那个姐夫就是医疗圈儿里的人，他自己从事的也是跟医疗有关系的行业，即便我不说，他也能得到他想要的任何信息。我只是帮他更快速的接近朱利利，让他能如愿复仇罢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她的！” “心疼了？舍不得了？”南笙冷哼一声：“我怎么就害死她了？是，王凯是有病，可如果朱利利能够安分守己，她会有危险吗？你在医院工作的，对于那种病的传染渠道一清二楚。就算朱利利真为此付出了代价，也是她自作自受，是她活该。” “你就不怕我——”赵阳重重地拍了下方向盘。 “怕，当然怕，要不我怎么会刻意提醒你，让你远离朱利利那个烂货。” “她跟王凯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跟朱利利最后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这个重要吗？你确定你知道了你就会开心吗？”赵阳握紧方向盘。 “我开不开心的你在乎吗？你若是在乎的话，你就不会跟她走到一起了。赵阳，你不会连你最后一次跟她在一起是什么时候你都不记得吧？” “当然记得。”赵阳随口说了个日期出来。 “如果王凯没骗我的话，应该没事儿，但你最好去查一下。”南笙松了口气：“就算没有王凯，也会有别人，她找的那些人，不见得比王凯安全。” “我知道。”赵阳眉头紧锁：“你不要再掺和这些事情了好不好？如果你不想离婚，我们也可以先不离。南笙，我只希望你好好的，跟孩子好好的。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让别的什么人伤害你。你好好过日子，不要再管她，也不要再管我行吗？” “她都这样了，你还不打算放弃吗？” “我说了，我没想过跟她怎么样，之所以离婚，也是因为我不想再继续伤害你，不想看着你因为我的事情痛苦。”赵阳选了个僻静的地方停车：“第一次背叛你的时候，我也以为我能改好，以为我能好好守着你跟孩子过日子。可当这种事情一次又一次发生的时候，我知道我控制不了了。南笙，我改不了了，我可能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了。就算没有朱利利，也可能还有别的女人。我不想这么一次次的伤害你，看着你为我伤心落泪，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南笙低头不语。 “是，我愧疚，我自责，我也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我管不住自己啊。南笙，我跟你离婚不是因为她，是因为你。” “南笙，放下好吗？离开我，你还有更好的日子可以过。你放心，孩子我会管，但凡我手头宽裕，我都会给你钱，我不会因为离婚就不管你跟孩子的。” “别说了。”南笙深吸一口气：“新的时间我已经预约好了，回头发给你。至于你跟朱利利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不会再过问，也不会再管。该提醒你的，我都提醒到了。我只有一句，如果你还跟她来往，就离孩子们远点儿。” 第212章 王凯死了（4） “分手了，真分了。” “真分了？那九院的事情呢？你们不是要在一起创业吗？” “感情是感情，创业是创业，分手了也可以在一起创业啊。”赵阳拿了根烟出来：“这个不冲突吧，就跟咱们离婚了，照样得抚养孩子一样。” “这能一样吗？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偷情的关系。你们俩就是各怀鬼胎，就是被利益捆绑在一起的。你信不信，有好处，她会仗着跟你不清不楚的关系先占，有不好的就推你上去天坑。你跟她合作，且还是以这种方式合作，注定了不可能成功。” “那你说我怎么办？” “简单，等咱们把手续办妥了之后你娶她，你看看她愿不愿意嫁给你。她若是嫁，就证明她是真心的，她愿意把自己的后半生跟你的捆绑到一起。只要她跟你领证，她就会全心全意地帮你。反之，她就是在利用你，利用你为她挣钱。” “就算是利用，我跟她也是相互利用。” “你能利用她什么？她在工作上的才能？赵阳，你是真傻啊还是在装糊涂，她若真有那种力挽狂澜的工作能力，又怎么可能会依附男人谋生。你忘了，就连她去松县工作，都是走的你的后门。” “反倒是你，既没有底线，也没有立场，很容易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我今个儿把话撂在这儿，这个项目，她绝对会让你牵头。出钱的是你，赚钱的是她。亏了算你的，赚了算她的。这事儿要是成了，你什么都落不着，这事儿要是不成，你立马负债几十万。” “你别说的那么吓人，你老公像是那种没脑子的吗？” “你不信就算了。” “信，我信，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可是南笙，我已经无路可走了，眼下只有抓住这个项目，才有可能逆风翻盘，重新来过。我知道她是什么人，也知道她存的什么样的心思，你放心，我心里有谱，除了工作上的事情，我会尽量不跟她接触的。” “其实，就算在一个项目上，我们也很难碰到。我是做外营销的，需要经常在外面跑，她是做内经营的，负责的主要是院内的一些事物。对了，她跟王凯的事情，你不要乱写。要是让人知道她跟患了那种病的人接触过，那这个项目可就真进行不下去了。” “你没事儿不代表她没事儿！” “知道，我会想办法通知她，让她也去做个检查的。南笙，我也怕死，我会注意这些细节的。你听话，不要再掺和这些事情了。” 南笙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被你这么一搅合，也忘了问你一件事儿了。”赵阳抓住南笙的手臂：“这王凯是怎么死的？是犯病死的吗？如果是正常死亡的话，应该不会被送到这里来吧？” “王凯他应该不属于正常死亡，他身体表面有伤，尤其脑袋这块儿，被砸下去很大一块儿。” “砸下去？”赵阳指了指自己的头：“那他们有没有说凶手是谁？” “还在调查中的案子，谁能知道凶手是谁，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最近几天跟王凯接触最频繁的就是朱利利，不排除是朱利利发现了王凯患病的真相，恼羞成怒，然后要了他的命。”南笙看着赵阳：“警方也有这方面的怀疑，我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些，才会当着他们的面给你打电话的。赵阳，就算是为了你自己，在王凯的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也要远离她。” “知道了。”赵阳点头：“你没事儿吧？你不会被牵扯到这个案子里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我要是有事儿，那个朱利利就是天大的事儿。”南笙闭眼：“放心吧，我跟这件事儿没有任何牵扯，随便警方怎么查，我都是清白的。” “没事儿就好，你真把我给吓死了。咱们在一起这么久，哪跟这种事情打过交道。你说你……你说你万一被牵扯进去了，孩子怎么办？谁来照顾？” “我还以为你是在紧张我，原来是在紧张孩子有没有人照顾。” “南笙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犀利，我紧张孩子不就是紧张你，我关心孩子不就是关心你。” “回家吧。” “你呀，你要是改个脾气，咱俩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赵阳嘟囔着发动汽车，南笙却闭着眼睛，想到了最后一次跟王凯通话时的情形。 谁能想到，那竟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通话。 好好的一个人，好好的一条命，说没就没了。 人到中年，越来越能体会什么叫世事无常，什么叫生死只在一瞬间。 心里有些堵得慌，却又不知那些情绪来自何方。 朱利利有些心慌，当社区的人领着刑警队的人找上门时，她正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家里转圈圈。房门刚一打开，刑警队的人就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儿，循着那股味道，他们找到了放在茶几上的，还沾着血的烟灰缸。 一时间，负责上门询问的这两位警员也傻了，这哪有行凶者把凶器摆放在这么明显的位置的。她是对自己太过于自信呢，还是对警方的人太过于不自信？亦或者，这里头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这烟灰缸是你的吗？这烟灰缸上的血液是从哪里来的？” “不，不是我的，我家里没有这种烟灰缸，这是我在外面捡的。” “外面捡的？” “也不是在外面捡的，是在我家门口捡的。”朱利利急的说不出话来：“也不是在我家门口捡的，是有人故意放在我家门口的。” “到底是从哪里捡的？你要是再不据实回答的话，我们可要请你换个地方说了。” “我——”朱利利急的不知道怎么是好：“我真得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就从这个烟灰缸说起。” “我正在家里打扫卫生，忽然听见门铃响，我问了一句是谁，门外没人回答。打开门，发现门口放着一个箱子，箱子是包装好的，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手写的名字，很潦草的那种。我觉得奇怪，就把箱子给拆开了。这拆开之后，里面就放着这个烟灰缸。” “为什么没有扔掉？”警员问：“如果是一般人，收到了这么一个带血的烟灰缸，肯定会当做恶作剧给扔掉的啊。” “我——”朱利利张了张嘴：“因为我认识这个烟灰缸，这是我买的，是我送给一个朋友的礼物。那烟灰缸的标签儿上还有我手写的名字。” 第213章 王凯死了（5） “你把这个烟灰缸送给了谁？” “一……一个朋友。” “哪个朋友？具体叫什么名字，住哪里？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什么关系？” “王……他叫王凯，住在东城区丽江花园，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他……他是不是出事了？” “普通朋友你会送个烟灰缸给他？” “这个烟灰缸没什么特殊意义的。”朱利利解释道：“我们就是通过网络认识的普通朋友，那段时间我跟男朋友吵架，无意中通过网络认识了他，然后就相约一起看电影。他人很好，风趣幽默，跟想象中的网友有些不同，加上他从事的与我从事的行业之间有联系，我们就成了朋友。” “烟灰缸，重点说这个烟灰缸。” “这个就是逛超市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朱利利抠着手：“他陪我去逛超市，正好逛到生活区那块儿。我看他很喜欢这个烟灰缸，就顺手放到购物车帮着一起给结账了。很小的一件事儿，但因为东西是我买的，所以就成我送的了。我也不知道，这个烟灰缸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朱利利。” “嗯？” “电梯里有监控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知……”朱利利的脸白了。 “我们查过王凯家里的电梯监控，通过监控，我们确认，你曾在这段时间出入过王凯家里，且在王凯遇害前，匆匆离开。你能跟我们解释一下，你当时为何匆匆离开，这在王凯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他……他想对我那个。”朱利利言语艰难地说着：“我没想伤害他的，我是在情急之下才抓到的这个烟灰缸。” “朱利利，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你还不打算跟我们说实话嘛。如果你觉得在家里说话不方便，那咱们就换个地方。可这换个地方，性质可就不一样了。给你一分钟，你再仔细考虑考虑。” “你们能不能告诉我，王凯他怎么了？” “他死了！” “死了！”朱利利一下子瘫软到了地上：“不，不可能的，我只是砸了他一下，最严重不过是个脑震荡，他怎么会死呢？警官，是我吗？我是杀人凶手是不是？你们今天来，是来抓我的对不对？我不是有意的，我真不是有意的，我那个顶多算是正当防卫。警官，我会被逮捕吗？我会不会被判死刑？” “你先冷静下来，仔仔细细把你跟王凯之间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我们。至于你是不是杀死王凯的凶手，还需要进一步调查。现在别说是你，就连我们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我说，我全都告诉你们。”朱利利脸色苍白，还是在社区人员的搀扶下才从地上站起，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我没有隐瞒，我跟王凯的确是通过网络认识的。”朱利利掏出手机来放到茶几上：“我看过电视，知道你们有相关的技术手段可以还原手机的程序以及内容，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可以调查。” “你们是通过什么软件认识的？” “微信。” “我们会查的，你继续吧。” “是他主动添加我为好友的，具体添加方式是什么，我没有留意。”朱利利解释道：“我一般不轻易加人，但凡主动加我的，不是我的亲戚朋友，就是同事，或者是通过工作认识的合作伙伴。我之前在医院工作，是营销方面的工作，加的好友，基本上也都是跟医院业务相关的，还有一些患者什么的。” “继续。” “早些时候，添加我的联系方式是不需要特别验证的，我估计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添加我为好友的，但在他主动找我说话之前，我从未留意过他。你们也看到了，我这个软件上人很多，平时处理的事情也很多，像这些不经常联系的人，平常是不会留意到的。” “你们这个医院的业务还挺繁忙。”警官摸摸鼻子：“我还以为，医院不需要宣传，都是等病人自动上门的。” “很多人有这样的误解，可事实上，医院跟别的行业一样，竞争非常激烈。我们需要通过不断的宣传，让大家认识到我们的医院，认识我们医院的专家，技术以及贴心服务等。我们也需要进行客户引流，通过我们的服务来留住这些到院就诊的患者。” “这工作容易干吗？” “不容易，挺累的，压力也特别大。”朱利利露出一丝苦笑：“可人活着，干啥不累，就跟你们似的，每天跑来跑去，也很累。” “是，都挺累，这世上就没啥工作是轻松的。”警官示意朱利利继续往下陈述。 “我有个男朋友，他还没离婚。”朱利利咬了下唇：“但我不是有意破坏他的婚姻的，我们是有感情的，你情我愿的那种。他跟他老婆不幸福，答应了我一定会跟他老婆离婚，我这才跟他走到一起的。” “男人的话，未必都是真的。”警官若有所思的看着朱利利。 “是，我知道，我知道这男人的话未必都是真的，可我喜欢他，我爱他，我想要跟他在一起。我知道，知道我的身份很尴尬，甚至会被人所不齿，可心动了，我也没有办法约束自己。”朱利利反复宁着手：“我跟他在一起快一年，他答应我的事情却始终没有兑现。我很伤心，也很难过，就想找个人倾诉一下。正好王凯联系我，我就约他出来看电影。真的，就是偶然性的联系，带有赌气的那种性质。我没想到他会真的出来，更没想到，他竟是个风度翩翩，修养很好的人。” “你跟王凯是什么关系？” “他正在追求我，但我还没有答应。”朱利利道：“知道男朋友可能在骗我，可能不会真的跟他妻子离婚，我就想跟他分手，想从这段乱七八糟的感情里走出来。我承认我跟王凯的交往有一定自私的成分在，我想要利用他帮我走出情感困境，但我并没有答应跟他在一起，我们还在彼此熟悉阶段。” “彼此熟悉阶段？你这几个字用得非常有意思啊。” “他人很好，我对他也有好感，但因为目前的这段感情还没有处理清楚，所以不方便，也不能接纳他。”朱利利咬着唇：“警官，我是个离婚的女人，且年纪已经不小了，像我这个年龄段的女人，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合适的人特别不容易。我承认我的某些想法和做法欠妥，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第214章 王凯死了（6） “关于你的个人生活，我们不做评价。” 听警官这么说，朱利利松了口气。 “我的确见过他，是他约我去他家里的。”朱利利抿唇，攥拳，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叹了口气：“作为一个成年人，我自然知道这样的相约代表着什么。我去之前也犹豫过，可后来因为我男朋友的事情，我还是去了，但当他真的向我提出那个要求的时候，我却拒绝了。我心里还是爱着我男朋友的，我没有办法接受他，至少现在还没有办法接受。” “现场你没有清理过吧？” “没有！” “我们在现场没有发现挣扎的痕迹，这说明对方还是蛮尊重你的。我想问你，在对方没有对你进行强迫的情况下，你是如何拿起烟灰缸砸他的脑袋的，而且还是照死里砸。”警官眯起眼睛，若有所指地盯着朱利利：“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叫什么吗？你在有意误导警方的视线，扰乱警方办案的方向。如果你不是凶手，那我们极有可能因为你的隐瞒，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逃之夭夭。” “我——”朱利利反复搓着手：“我说得都是真的，他的确向我提出了那个要求，我也的确拒绝了，但我拒绝他的原因不是因为我男朋友，而是因为我看到了藏在他皮夹子里的照片。” “照片？什么照片？” “一张合照，他跟一个女人的合照，那个女人我认识，是我……是我前同事的老婆。” “前同事的老婆？” “前同事，就是前同事，但当时有些风言风语，说是我跟那个同事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他老婆猜忌心很强，因为那个传言，一时想不开就抱着女儿跳楼了。” “你说的是几年前的那个事情？”警官摸着下巴：“我记得那个事情，距离我们家不远。那个时候我还在上高中，还是家里人跟我说的，据说现场很惨，那对儿母女摔得脸都变形了。想不到，那件事居然跟你有关系。” “跟我没关系，又不是我让他们母女跳楼的。” “你确认你跟她老公就是纯粹的同事关系？” “就算不是单纯的同事关系又能怎样？”朱利利气急败坏掉：“现在这个社会，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很正常。再说了，我也没逼着他离婚娶我，没想真的破坏她的婚姻，是她自己想不开。” “这么说你还挺无辜的。” “我当然无辜。”朱利利道：“也不是我主动招惹他的，是他主动招惹我的，我只是美好意思拒绝罢了。那时候我工作不顺，他是我领导，能给我提供很大的帮助。再者，他愿意给我花钱，也乐意给我钱花，我为什么不接受。一个女人在社会上生存有多难，你们男人是想象不出来的。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 “你没错？你错就错在你没有做人的底线，你不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人家是有妇之夫，你也知道人家有老婆孩子，你非但不远离，反而将你们之间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说得理直气壮的。朱利利，你也是个人才啊。” “你不用挖苦我，讽刺我，我知道像你们这样的人，是无法理解我们这种人的感受的。”朱利利长出了口气：“但凡能正常恋爱，谁愿意做别人的第三者。” “嗨！我就不懂了，你怎么就不能正常恋爱了。我瞧你长得也挺周正的，就算是离过婚，就算是有个孩子，是单亲妈妈，这也不影响你正常恋爱啊。你非得跟别人的老公在一起，非得觉得别人家的老公才是好老公？你这逻辑，不光我理解不了，这个社会上的大多数人他都理解不了。” “正常恋爱？你知道离婚的女人想要谈个正常恋爱有多难吗？这离婚的时候，我也不过三十左右，可他们给我介绍的都是什么人。不是比我大十好几岁的，就是工作不如我，收入不如我，长相更是一言难尽的。我就不明白，我们离婚的怎么就不能选个各个方面都不错的男人了。” “看不上别人介绍的，你可以自己找啊。” “自己找？说得容易。”朱利利微耸双肩：“你让我去哪里找？我每天两点一线，就在那么巴掌大的一个地方里。周边未婚的小姑娘一抓一大把，可未婚的男人呢，屈指可数。你让我拿什么去跟那些未婚的小姑娘竞争。” “好，就算我可以竞争。可有钱有能力的单身男人看不上我，没钱没能力且还不如我前夫的我瞧不上。这找来找去，也只能是从那些已婚的男人里头找，找个经济实力，长相能力各个方面都还让我觉得不错的。这运气好，我让他的妻子下岗，这运气不好，我自己下岗，但好歹也能落些实惠的。” “你这真是——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你不用说我，你们也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说不定还在心里骂我。可作为男人，你们就不想在外面找个能说上话的，能哄着你们的，跟你们老婆不同的红颜知己？作为女人，你们敢担保你们离婚后就不会像我一样，觉得别人家的才是好的？” “还是说王凯的事情吧。”警官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可对于像朱利利这样的女人，讲道理也纯属于白费唾沫。 朱利利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这才继续道：“这些年，我已经很少看到男人拿皮夹子了。当那个东西掉下来的时候，我也是出于好奇跟好心才帮他捡的。如果他不是那么紧张的跟我抢，我或许还看不到那张照片。如果没有看到那张照片，我不会知道他跟那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兴许也就没有了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 “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问他照片里的人是谁？他说那是他跟他姐姐，是姐弟两个小时候的合影。”朱利利蹭了下鼻子：“他当时表现的挺坦然的，我还以为他不知道我跟他姐姐的那些过往，但我知道，我心里有些心慌，尤其是他拿着他姐姐的照片给我看的时候，我心里特别不舒服。我知道我跟他的关系只能到此为止，我就想找借口离开，可他不愿意，他缠着我，非要跟我讲他姐姐的事情。” 第215章 王凯死了（7） “然后你就拿烟灰缸砸了他？” “没，不是的，我没有，我当时没想拿烟灰缸砸他。”朱利利眼睛里没了神采：“我当时只想离开，可他不依不饶的非要我听他姐姐的故事。他很擅长说故事，尤其擅长描绘场景，他将他姐姐死亡那天的现场描绘的栩栩如生，甚至连他姐姐死后是个什么模样，他都恨不得复制到我的脑海里。” “你怕了？” “是个正常人都会害怕好吗？尤其他当时的表情，特别可怕，就像是疯了一样。我借口有事，说改天再听他的故事，他却一下子把我按在了墙上。挣扎中，我挠破了他的手腕，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对着我笑。他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艾……” 朱利利将紧挨着的那两个字给吞咽了下去。 “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他得了那种病，还问我那种病的传染渠道都有哪些？我害怕极了，根本没有办法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我只想尽快离开。我使劲挣脱他，骂他是个疯子，然后从卧室冲到了客厅，他追上来，扯拽我的衣服，我来不及防备，一下子就跌到了茶几那边。” 朱利利开始变得紧张起来：“烟灰缸就放在茶几上，刚拆封的，还没使用。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想都没想就拿起那个烟灰缸，朝着后面砸了过去。我没想到会砸中他，听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王凯当时是什么样子？” “他捂着头骂我，骂得特别难听，可我根本顾不得理会，拿起掉在地上的衣裳，匆忙离开了。我没有说谎，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他还想追我来着。因为害怕，我关门的声音特别响，邻居家若是有人的话，应该能听见。” “你的意思是，你离开王凯家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不能说好好的，但至少没有生命威胁。”朱利利攥紧了手：“我是砸了他的头，可当时我的手是这样砸过去的，力气有限，没有办法对他造成致命伤害。还有，我关门的时候听见他电话响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电话，他可能已经追上我，将我拖回屋里去了。警官先生，我这应该属于正当防卫吧？是他先伤害我的，我是受害者啊。” 正在问询的警官看了朱利利一眼，拿出手机来拨了个号码：“你看下王凯的通话记录，看看他生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谁的？” 过了两分钟，警官放下手机，对朱利利道：“王凯生前的确接过一通电话，时间42秒，是一个伪装过的进行广告推销的电话。从王凯近期的通话记录来看，那个电话只是正好在那个时间段打了过来，而王凯可能出于某种情绪上的考虑接了那个电话。” “所以呢？”朱利利不解的问。 “那个电话没什么实际意义，而你极有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王凯，也是王凯最后一个见到的人。”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如果我是最后一个见到王凯的人，这烟灰缸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难不成，是王凯自己送来的。”说到这里时，朱利利禁不住打了个冷战：“王凯是什么时候死的？你们别吓我，我是唯物主义者，我绝不相信这是王凯自己送来的，是他有意向我索命什么的。” “我们是办案的，不讲那些封建迷信。” “对，你们是办案的，你们也是唯物主义者，但请你们告诉我，这烟灰缸是怎么来的？我明明记得……” “你明明记得什么？” “我记得这个烟灰缸是掉在地上的。对，是掉在地上的，我不光听见了烟灰缸落地的声音，我还看见了血，没有这么大块，只有一点点，沾染烟灰缸的边缘上。我心里慌得很，赶紧把掉在地上的衣裳抓起来，几乎是用逃命般的速度从王凯家里逃了出来。烟灰缸，这个烟灰缸不应该出现在我家门外啊？究竟是谁？是谁放在我家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确认你从王凯家出来的时候没带这个烟灰缸？” “我带这个做什么，我当时都要被吓死了，我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捡这个东西。这烟灰缸，只是很寻常的烟灰缸，超市里打折促销的，连三十块都不值，我怎么会稀罕这个。” “三十块都不值？” “上面写的原价是七十多，打折促销价二十九块九，在我看来，这也就是十几，二十块的东西。我觉得廉价，不太适合他的身份，可他要买，说是从前家里有个一模一样的。我也不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可他喜欢，这东西有不值钱，我就顺手带了个。” “你对朋友还挺大方的。” “他对我也不小气。”朱利利低声道：“我是冲人交朋友，又不是冲钱交朋友。” “这里的电梯监控可以查吗？”警官看向社区人员。 “可以，随时都能查。” “那麻烦安排一下，等会儿我们去监控室看看。”警官说着转向朱利利：“你刚刚说这个烟灰缸是放在一个包裹里的。” “纸箱子，是放在一个纸箱子里的。”朱利利指了指门后的垃圾袋：“箱子还在。” “这箱子——” “我折的，为了掩盖上面的血迹。”朱利利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承认了：“我最近没买什么东西，看到这个快递的时候心里挺疑惑的，打开后看到是那个带血的烟灰缸，我下意识的就想把这个东西给藏起来。” “为什么没有藏？” “我先折的纸盒，折完之后，觉得这里头有事儿，就没动烟灰缸。不是不想动，而是还没想好怎么做。你们敲门之前，我正在纠结，纠结着是给王凯打电话，还是直接报警。” 见众人没有说话，朱利利着急道：“我说得都是真的，我发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真不知道王凯出了事儿，我更不知道这烟灰缸是怎么出现在我家门外的。还有，从我自王凯家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门。你们不是要去查电梯的监控嘛，你们可以看啊。还有，我们小区门口也是有监控的，你们也可以去查，看看我究竟有没有说谎。” “我们会去查的，但在这件事查清楚之前，麻烦你暂时留在家中，不要随意外出。”警官给社区人员使了个眼色：“麻烦你们帮忙监督一下，事关人命，马虎不得。” 第216章 王凯死了（8） 警方很快调取了朱利利所在小区的监控录像，录像显示，她是一个人进入小区的，且进入小区时，身上除了随身携带的挎包外，再无别的东西。 根据王凯的死亡时间，以及朱利利所描述的收到包裹的前后时间，警方也调取了相关的电梯录像。携带包裹进入电梯的人不少，但通过走访调查，发现这些人都是小区里的住户，他们携带的也都是自己的快递，在电梯录像中，并未出现那个在朱利利家中找到的装着烟灰缸的带血的纸箱。 通过询问，警方发现，这个中央花园的安保设施并不齐全，除了大门外，小区还有多个出入口，且那些出入口都没有安装摄像头，因此无法判断，携带包裹之人，是否是从别的侧门进入的。 其次，小区每栋楼的入户门都有两个，除了正门外，还是有个是紧急疏散的消防通道，这个通道连接着每栋楼的步梯，但同样没有安装摄像头。朱利利家住在三楼，携带包裹的人，完全可以步行进入三楼，将包裹放下后再迅速通过步梯离开。 因为没有证据支持朱利利的话，所以警方不排除，她所谓的有人将包裹放在自家门外，是她杜撰出来的托词。至于那个染血的纸箱，这就更容易解释了。 首先，中央花园的摄像头并不是很清晰，从镜头里看，朱利利是没有携带别的东西，但她外衣宽大，不排除是将烟灰缸藏在衣服里带进小区的。 回到家之后的朱利利，看着烟灰缸上的血渍越想越怕，随决定将其处理掉。她从家中翻出了一个从前用过的快递箱，烟灰缸放在快递箱中，丢入垃圾箱，极有可能在几分钟后就被小区里捡拾箱子或者垃圾的人给拿走。 当她把烟灰缸装进那个箱子的时候，烟灰缸上的部分血渍蹭到了纸箱上。朱利利这才想起，在将烟灰缸丢弃之前，应该先处理掉上面的血。可就在她把烟灰缸拿出来的时候，门响了，警官带着社区里的工作人员来了，朱利利在情急之下，只能先编造出一个故事来。 可这个推论也不是严丝合缝的，它有很多的漏洞，比如说烟灰缸上的血渍。 根据社区的工作人员反映，朱利利有车，平时也是自己开车出入社区的。从王凯所在的小区到朱利利所居住的中央花园，她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处理掉烟灰缸上的血迹，然后随便找个垃圾桶把这个东西给扔进去。她为什么没有扔，为什么没有及时处理掉上面的血迹，因为慌张，因为害怕？从方才的对话来看，朱利利不像是心理那么脆弱的女人，她完全有能力将这件事处理的更好。 可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又是谁将烟灰缸放在她的门口，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难不成，杀害王凯的人跟这个朱利利之间也有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南笙？”在旁帮着分析案情的警官蹙眉道：“副队，你说那个南笙有没有可能是这个神秘人。她跟王凯相熟，知道王凯跟朱利利约会的事情，那她有没有可能跟踪或者原本就潜伏在王凯家附近？当然，她最初的目的不一定就是为了伤害王凯，有可能是跟王凯配合，拍摄一些照片什么的。她老公不是跟朱利利走到了一起嘛，她可能是想用那些照片迫使她的老公跟朱利利分手，亦或者是从朱利利那边得到些什么好处。” “按照你的思路继续往下讲。” “这个南笙没想到朱利利会看见王凯的皮夹子，没想到王凯会因为看见姐姐的照片情绪失控，没想到朱利利会在情急之下，用新买的烟灰缸砸王凯的脑袋，更没想到，朱利利竟然不送王凯就医，而是选择了从王凯家中逃走。” “然后呢？” “南笙跟王凯是朋友关系，看到朱利利逃走，王凯受伤，肯定想要去帮王凯。可进入房间之后，她突然想起王凯是某种易传染疾病的患者，于是狠狠心，趁着王凯不备，直接拿起地上的烟灰缸照着王凯头上又猛砸了几下，直到王凯倒地，这才带着凶器烟灰缸匆匆离去，并且将这个烟灰缸放到了朱利利家门外。朱利利是她老公在外面找的第三者，她盯她老公那么久，肯定知道这个朱利利的家在哪儿。放个包裹这种事情，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啊。” “换了是你，你会让人朝着你的脑袋猛砸吗？” “副队？” “王凯或许会因为自身的病情存了求死的心，但求死不代表着不怕死，不怕疼，当烟灰缸一下又一下砸到自己脑袋上时，他会不动吗？只要他动，他身上，以及地上就会存在不同的血液喷溅痕迹。你去过现场，你觉得那个现场怎么样？” “晕了，他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晕倒了。这晕倒的人，自然不会有别的反应啊。” “晕倒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当时是晕倒了。” “这个——”年轻一些的警员挠挠头：“那副队你说，你说这个王凯到底是怎么死的？这南笙跟他的死有没有关系？难不成他真是被朱利利那一下给砸死的?” “不知道，有些关键的地方我还没想清楚。”副队抽了支烟：“你方才的那些假设，我也想过，但我跟你想的有些不太一样。我想的是，王凯本就有求死之心，在看到南笙之后，让她将错就错，借着那个烟灰缸坐实了朱利利谋杀的罪名。可通过前期的走访调查之后，我发现案发时候，南笙正在家里带孩子，她所在的那栋楼里的很多人都可以为她提供证明。” “会不会是伪证？” “电视剧看多了吧？这一个人提供伪证还有可能，那么多人提供伪证，你以为他们都是法盲啊。” “那她老公呢？她老公有没有可能？”警官摸着鼻子问：“这朱利利原本是他的女人，且他还打算为了朱利利跟自个儿老婆离婚，眼看着家都散了，朱利利却另攀高枝跟王凯走到了一起。你说他心里能没有怨恨吗？他这一怨恨，动机不就有了。” “分析的不错。”副队拍拍年轻警官的肩：“你去找证据，找那个男人与王凯之间存在联系的证据。” “就我一个人啊？”年轻警官苦着脸。 “咋地，我还得给你派十个八个助手？赶紧去查，我还得回队里一趟。”副队看着车外的景物：“这个朱利利说得未必是谎话，我们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她的身上。眼下，弄清楚王凯的死因才是关键，希望法医那边能够给咱们提供更多信息。” 第217章 命案又起（1） 没等警方那边查出赵阳与王凯之间的联系，洛城内就又发生了一起烟灰缸杀人事件。 死者名叫宋庆伟，与妻子佟悦正在办理离婚手续，目前跟妻子是分居状态。 根据其妻佟悦描述，宋庆伟是独居，除了曾因为婚内出轨的事情与一个叫朱利利的女人纠缠不休外，平时与人和善，她想不出有谁会用这么残忍的方法杀害宋庆伟。 当刑警队谭副队长将朱利利的照片拿给佟悦辨认时，佟悦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告诉副队，这个朱利利就是跟她老公纠缠不休的女人。 宋庆伟是白玛医院的在职员工，而朱利利与现任情人赵阳也都在白玛医院工作过，更让谭副队长意外的是，随着调查的深入，他发现赵阳的妻子南笙跟佟悦以及死者宋庆伟之间也有联系。简而言之，就是他们都认识。 关于自己跟南笙的关系，佟悦并无隐瞒，她将自己看到帖子，主动联系南笙，以及邀请南笙围观自己与朱利利的谈判大戏等等一系列事情全盘托出，最后跟谭副队长说：“我老公的死跟南笙没有任何关系，他甚至连南笙是谁都不知道。至于南笙的老公赵阳，说不准认识，毕竟以前是在一个医院工作的。” 当谭副队长问起谁最有可能伤害宋庆伟时，佟悦先是指了指自己，跟着指了指谭副队长手里的照片。 “我跟宋庆伟正在谈离婚的事情，我想离，但他不想离，所以直到现在都没谈好。至于他跟朱利利之间，我估摸着还有牵连。宋庆伟这个人我知道，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但凡他当初利索点儿，主动结束跟朱利利之间的不正当关系，我们夫妇也不可能走到离婚这一步。” “你如何断定他跟朱利利之间还有联系？” “从他对我跟孩子的态度啊。”佟悦托着下巴：“从他出轨那天起就是这个样子了，只要他跟朱利利不联系，对我们娘俩的态度就特别好。可一旦联系，就会横挑眉毛，竖挑眼，好像我是天底下最糟糕的老婆，而我们的孩子是天底下最糟糕的孩子。” “区别这么大？” “他这个人吧，其实没啥心眼儿，只要心里有事儿，脸上差不多都能看出来。这阵子因为我们俩闹离婚，而他不想跟我离婚，隔三差五地就往我哥的餐馆儿里跑，试图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感动我哥，然后让我哥说服我改变主意。可他也不是天天来的，他不来的日子，十有八九就是跟那个朱利利死灰复燃了呗。” 佟悦说着掏出手机来。 “喏，我不是毫无证据的，你看看他给我发的信息，这想要跟我复合的时候就说朱利利的不好，说他是被那个女人迷了心窍。可转眼间就骂我，诅咒我离开他之后会没有人要，还说他之所以跟朱利利在一起，就是因为我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还说他要跟朱利利结婚。” “兴许只是说说吧。”谭副队长瞅了眼，手机上的信息果如佟悦所说，情绪起伏比较大。 “是不是说说，你们查他的手机不就知道了。宋庆伟有两个手机，其中一部是专门用来跟朱利利联系的，是他出轨期间特意买的。哦，对了，我刚想起来一件事儿，就在不久前，宋庆伟还通过自己的某宝账号给朱利利买了件东西。” “你怎么知道他给朱利利买了东西？” “因为我加了他的好友啊。”佟悦叹了口气：“他这个人怎么说呢，在别的女人面前，就什么都懂，在我面前呢，就表现得跟个直男一样。女人嘛，都有那么一点儿浪漫的心思，而这些心思体现在很多无聊的事情上，比如自己将两个号添加成好友，再比如将两个号设置成亲情号，再再比如把他拉到自己的购物分享圈儿里。” “然后呢？” “我本意是想让他随时随地看到我的状态，知道我喜欢什么，然后偷偷买来送给我当惊喜。可这惊喜，一直没来，倒是通过这个购物分享的功能看到了他给别人买的东西。” 佟悦打开自己的账号，往下翻了翻之后递给了谭副队长：“喏，您看看这样东西，您觉得他是买给自己用的吗？” 谭副队长虽然已婚，可看到那个东西，还是有些不大自在，赶紧将手机还给了佟悦。在轻咳了几声之后，他才说道：“这个东西有没有可能是送给你的。” “那不是我的号码。”佟悦指了指自己：“我顶多中码，倒是那个朱利利，至少也是个大码的。” “这个尺码的事情，你老公懂吗？” “别的方面他或许不懂，但衣裳的尺码他肯定是懂的。”佟悦看向窗外：“为了让他有机会给我买回心仪的衣服做礼物，我专门给他培训过，这上衣是什么尺码，裤子腰围是怎么算的，包括这里头穿的小衣服的尺码中外都是怎么标注的，我都跟他特别细致的讲过。” “你认为这个衣服是买给朱利利的？” “他账号密码换了，但你们单位肯定有能破解这个密码的高手，你们把他的账号拿去破解一下不就清楚了。如果是买给朱利利的，肯定会直接寄到朱利利家里去。他以前也这么干过，那些交易记录还是我从他的垃圾箱里翻出来的。这男人呢，不如女人细心，他不知道这东西只删除了没用，还得到垃圾箱里再删除一遍才行。” “我们的确不懂这些。”谭副队长摇头：“我们可以把他的手机带回去吗？” “可以啊，我要他的手机有没啥用。”佟悦说着红了眼圈儿：“看见那些东西，心里反而难过。” “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谭副队长盯着佟悦：“你最后一次见到你老公是在什么时候？” “就在我哥餐馆约见朱利利的那天啊。”佟悦抹了下眼睛：“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之后我便一直躲着他，就连离婚的事情也都是通过手机沟通的。” “都要离婚了，怎么还躲着他呢？” “怕自己心软吧，毕竟是爱过的男人，看见他那个样子，心里也怪不好受的。”佟悦使劲吸了吸鼻子：“我是真心爱过他的，也是真心没有办法原谅他跟朱利利出轨这件事的。” 第218章 命案又起（2） “能理解。”谭副队长拿了张纸巾递给她：“那你们最后一次通话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通话？不太记得了。”佟悦轻轻摇头：“因为总吵架，后来我都不接他电话了，有事情都是短信。喏，手机上应该能看出来。” “这最后一条信息是前天晚上发的？” “应该是吧。”佟悦探着头往手机上看了眼，随后回忆道：“那天我生病，肠胃不舒服，很早就睡下了。对，就是生病，肠胃炎，连孩子都是让我哥跟我嫂子帮忙照顾的。我记得我是五点多吃的饭，喝了小半碗稀粥，我嫂子给熬的小米粥，随后吃了药，就迷迷糊糊睡下了。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多了。打开手机，看到有他给我发的消息，我瞄了眼就用手给划拉过去了。” “没看？” “没看，不想看。”佟悦解释道：“那会儿还在难受，心口闷地厉害，总想吐。本来人就不舒服，担心看到什么刺激我的信息，我就硬着心肠没看。” “后来看了吗？” “没顾上，要不是你们来找我，说他出事儿了，我都忘了短信的事情了。” 谭副队长犹豫了一下道：“可根据我们法医对现场尸检得出的报告，你老公，也就是宋庆伟，死亡时间超过一周。” “等等，你们说多长时间？”佟悦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你们说宋庆伟，也就是我老公死亡时间超过多久来着？” “保守估计最少一周。”谭副队长拿出几张照片来给佟悦看：“你看下，这是你们家吧。” “是，这房子是我跟宋庆伟凑钱买的，只付了首付，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一手采买，一手布置的。就照片里的这个空调，因为买它，我跟宋庆伟还吵了一架。” “因为什么吵得架？” “钱呗，除了钱，还有什么。”佟悦盯着照片：“我想买台好的空调，用的时间长一些，但宋庆伟不同意，他觉得我们手里没钱，先买个便宜的杂牌机凑合一下，等有钱了再换。就因为这个事情，我们还冷战了两天，最后是宋庆伟妥协了。为了买这个空调，他还问同事借了一些钱。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借钱给他的同事就是朱利利。” 佟悦放下照片：“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我听了宋庆伟的，随便买个杂牌儿机。让他没有机会去问朱利利借钱，让他没有机会欠那个朱利利人情，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婚外情，而我们的婚姻也不会因为朱利利的介入出问题，宋庆伟也就不可能出事儿了。” 佟悦说着，头一低，竟趴在桌上开始呜呜的哭。 谭副队长几次伸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正在痛哭流涕的女人。过了大概七八分钟，佟悦才停止哭泣，把布满泪水的脸抬了起来。 “抱歉，我太伤心了，就忘了这张照片了。我把你们照片给打湿了怎么办？” “照片没事儿，但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发现这张照片里有些地方很奇怪？” “奇怪？”佟悦用袖子抹去照片上的泪痕，开始仔仔细细地看：“窗帘好像是拉着的。我了解宋庆伟，他不是在意这种细节的人，尤其我们家的窗帘，如果我不拉，他也不拉，就连晚上睡觉，都让窗户敞着。当然，也不排除在我跟孩子走了自后，他有意改变自己原来的坏习惯。” “还有别的吗？” “东西不见了！” “什么东西？” “一个装饰品，就摆在空调释着：“这是我们的卧室，当初买床的时候钱不够，就只要了大床，没要床头柜。后来怀孕生孩子，觉得家里地方不够，却个能放手机，纸巾以及奶瓶这些东西的桌子，我就从网上淘了一个。孩子长大后，我把桌子进行了装饰，摆了一个装饰品在上面。” “什么样的装饰品？贵吗？” “三百多块，算贵吗？”佟悦反问：“就是一个动物造型的装饰品，有点儿四不像，但两个角挺好玩儿的。我把它放在那边，充当首饰摆台，平时会把相恋，耳环这些东西挂在上面。它肚子上还有一个小机关，打开是个小抽屉，里面可以放耳钉戒指什么的。” “那些首饰贵吗？” “不贵，都是十几二十块的，最贵的也不超过一百块，几乎都是从网上小店淘的。我这人也挺抠的，宋庆伟赚钱不容易，我舍不得给自己买那些好的。唯一之前的就是婚后他给我买的戒指，走的时候我带走了。” 佟悦说着，忽然用手按住了照片中的空调。 “这个温度——” “这个温度怎么了？” “这个温度不对啊。”佟悦将照片举起来：“这是空调的制冷模式啊。这大冬天的，谁家会开空调吹冷风。就算有人开，也绝对不是宋庆伟开。他小气着呢，别说冬天，就是大夏天的，他也会严格控制开空调的时间。” “严格控制开空调的时间？” “对啊！”佟悦点头：“我就没见过比他还抠的男人。我们家有两台空调，一台在客厅，一台在主卧。这夏天最热的时候，他都只让开一台，然后把房间封闭的严严实实的，说是不让冷空气跑出去。只要室内温度降下来，他就让空调休息。孩子小的那两年，只要过夏天，我准会在半夜被热醒。” “的确不像是宋庆伟开的，因为这个月你们家的电费已经超过了一千块。” “一千……” “如果不是因为预存的电费不够，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家断电之后臭味儿飘了出来，宋庆伟的死，可能还需要些日子才能被人发现。凶手不光打开了你们家卧室的空调，还把客厅地也给打开了，且温度调到了最低。很明显，这是凶手想要掩盖宋庆伟真正的死亡时间。” “不可能啊。”佟悦一下子站了起来，“这前两天他不是还给我发短信嘛。死人能发短信嘛？还是他给我发短信的时候，人没死，他是向我求救的。” 说话间，佟悦抓起自己的手机，找到宋庆伟给她发的最后一条信息。 那条信息只有三个字：“我爱你”。 佟悦一下子就泪目了。 第219章 命案又起（3） “都是我的错！”佟悦握紧手机：“如果我看了这条信息，如果我回复了，如果我当时打电话过去问一问，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虽然很遗憾，但我想说，你不必太自责，因为从现场来看，在你接到这条信息的时候，你的老公宋庆伟已经死了。”谭副队长双手交叉搁在桌上：“你方才说你老公有两部手机。” “是，是有两部。” “可我们的人只在现场找到了一部手机。”谭副队长拿出另外一张照片来：“手机泡在马桶里，因为时间太久已经开不了机了。里头的电话卡也有损坏，我们无法判断这部手机里的电话卡是不是给你发信息的那个。你看一下吧。” 佟悦抹去眼泪，仔细看了看：“这应该是旧的那部手机，不过我也不太肯定。” “不太肯定？” “是！”佟悦点头：“你不知道一个男人为了掩盖自己出轨的事实能有多用心，他买的两部手机一模一样，就连手机卡都是相似的，只有从一些细节上能分辨出来。如果将两部手机放在一起，我能找出那部是旧的，那部是新的，但这照片里的手机被水泡了，而且没有手机壳，我看不出来。” “在你们分居这段时间，宋庆伟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没有，他联系我无非就是三件事。第一个看孩子，第二个跟我认错，求我不要离婚。第三就是求复合不成，找一些刁钻的字眼来骂我。” “有视频过吗？” “刚开始有。”佟悦看起来有些尴尬：“刚分开的那段时间有，那时候他总跟我认错，总拿孩子当借口跟我说复合的事情。孩子有时候也想爸爸，我一时心软，就会让孩子跟他视频。孩子小，手机都是我拿着的。” “最近一次视频是什么时候？”谭副队长问。 “一个多星期以前。”佟悦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周二，上上周的周二，那天起的晚了，孩子哭闹着不肯穿衣服，我心里特别着急。后来电话响了，看了眼，是宋庆伟发来的视频请求，本想关掉的，结果孩子闹腾，直接按下了绿色的那个按键。” “看到宋庆伟了吗？” “没有，视频对着墙，一面白墙，应该是我们家的。”佟悦仔细回忆着：“可能是他忘记切换摄像头了，但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在咳嗽。” “你怎么确定那是他的咳嗽？” “直觉跟习惯吧。”佟悦皱眉：“你结婚了吗？如果结婚了，你应该能明白是我说的。” 见谭副队长不语，佟悦继续道：“我跟庆伟在一起很多年了，别说是他的咳嗽声，就是他的呼噜声我都认得。大街上一群人在走，我只看他们走路的姿势都能准确无误的找出他来。” “我方才说过，我是用心爱过他的，我熟悉他的一切。就是因为爱，因为爱过，所以才没有办法接受他背叛我的事实。”佟悦捂住了脸。 “虽然很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一下，宋庆伟的咳嗽声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点？” “特点？”佟悦移开手：“他嗓子不好，尤其咳嗽的时候，总像是卡着痰似的。” “卡着痰？” “我形容不出来，大概就是那个意思。”佟悦用手指压着自己的喉咙：“他说小时候住的是那种老屋，冬天取暖会烧一些干草或者木炭，久而久之，嗓子就被那些烟给熏着了。成年后又抽烟，嗓子被伤害的更厉害，动不动就想咯痰。他咳嗽的时候，会像我这样，用手压着喉咙，想借着咳嗽把里面的痰给吐出来，但多半都是干咳。” 佟悦叹了口气：“就因为他这个嗓子，我死活不让他抽烟，担心他哪天把自己的嗓子给废了。因为戒烟的事，他也跟我闹过，可后来还是听着我的把烟给戒了一段儿。男人嘛，总得应酬，这应酬的时候又不能不抽烟。”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他身上经常备着润喉糖，这个算吗？”佟悦说完，自己先摇了摇头：“应该不算吧。” “算，这些都是细节，是有可能牵扯出真相的细节。”谭副队长默默记下了佟悦说的这些。 “你跟宋庆伟结婚多年，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对他下手？” “他挺老实的，这辈子做得最大胆的事情可能就是跟朱利利鬼混了，至于别的事情，他不敢做。”佟悦道：“他工作稳定，人缘也不错，再说了，就医院那种地方他也不可能得罪人啊。” “工作之外呢？” “他没什么业余爱好，顶多天气好的时候去河边钓钓鱼，但也不常去。大半时间都是待在家里，不是，就是玩电脑游戏。他也没什么朋友，之前上学时候交的那些，也都各自成家，平时很少见的。如果你问我，我真不知道谁会害他。”佟悦捂住前额：“真的，我跟庆伟我们就是普通人，我怎么都不相信他会这样……他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我跟孩子。” “那我换个方式问，你觉得谁会拿走宋庆伟的手机，并且模仿者宋庆伟的语气给你发信息。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谁会拿走宋庆伟的手机？”佟悦拍着前额：“朱利利，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了。” “为什么是朱利利？” “因为只有她才会在乎宋庆伟的手机啊。”佟悦拍打着桌子：“宋庆伟的生活很简单，常用的那部手机里也没什么东西可看，且那手机不值钱，拿出去也顶多是换个洗菜盆儿。可假如他丢失的那部手机是他私下用来跟朱利利联系的那部，说不准里头会有些什么。” “你觉得会有什么？” “还能有什么？就那些聊天，照片还有视频什么的吧。我听南笙说过，那个朱利利特别会玩儿，时不时就从网上买一些那样的衣服，用来勾男人的心。这宋庆伟的手机里，没准儿就有她那啥的视频，她一定是害怕宋庆伟将那些视频泄露出去，这才——” 佟悦露出一丝惊慌的神色。 “谭警官，你说，宋庆伟是不是被朱利利给害的。这个朱利利，先是跟宋庆伟搅合在一起，搅合的我们家都散了，却又没事儿人似的转身去勾搭别的男人。别说是宋庆伟了，换了任何一个稍微有点儿血性的男人都忍不了。庆伟他是不是因为恼怒朱利利，打算跟朱利利玉石俱焚，所以才被朱利利给害了。” 第220章 命案又起（4） “目前没有证据支持。”谭副队长嘴上这么说，可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儿。 王凯跟朱利利是非正常的男女关系，在王凯死前，曾被朱利利用烟灰缸砸头，且这个烟灰缸还是朱利利买的，这个朱利利本人也承认了。 新出现的这位死者宋庆伟跟朱利利也是非正常的男女关系，在死之前也曾被烟灰缸砸伤，且这个烟灰缸跟出现在朱利利家中那个带血的烟灰缸款式相仿，两者当真是巧合吗？ 想到这里，谭副队长把拍摄烟灰缸的那张照片推到了佟悦跟前：“这个烟灰缸是怎么来的？” “烟灰缸？”佟悦拿起照片仔细看了看：“这个烟灰缸好像是庆伟拿回来的。” “宋庆伟拿回来的？”谭副队长皱眉：“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佟悦摇头：“我对家里这些小物件儿不是很上心，且庆伟也会经常买一些东西回来，像家里的果盘那些都是他买的，但具体什么时候买的，多少钱，在哪里买的，我都不知道，都是我看到了，问他他才说的。” “女人不是更应该在意家里的这些细节吗？”谭副队长问。 佟悦摇头：“我不知道别的女人在不在意，我是不怎么在意的，尤其有了孩子之后，每天要关注地事情特别多，这些事情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佟悦抿嘴：“再者，在知道庆伟出轨之前，我对他特别信任，从来不过问他的个人开销。像烟灰缸这些东西，也都是他需要的，我觉得男人买点儿自己喜欢的小物件儿很正常。” “这个烟灰缸像是宋庆伟的风格吗？” “谭警官您什么意思？” “没什么，随口问问。” “老实说，不太像。庆伟不太喜欢这些玻璃制品，觉得不上档次，且容易碎。有了孩子之后就更不喜欢了。他很爱孩子，对孩子比对我上心。家里那些能伤到孩子的，可能会伤到孩子的，在孩子会爬之前，他都给挪出去了。”佟悦回忆着：“当初看到这个烟灰缸的时候，我还挺诧异的，问他，他说是顺手买的。说是中午吃过饭，顺道逛了逛那个地下步行街，看到这个烟灰缸，觉得造型还挺别致的，就买了一个放在办公室。”’ “既然是放在办公室的，又为何出现在你家里？” “大概是不想让别的同事用吧。”佟悦道：“他有轻微洁癖，不太喜欢别人弄脏他的个人物品。” “宋庆伟经常一个人逛街？” “不是经常，偶尔。他工作压力大的时候会一个人出去转转，还会一个人去看电影。”说到这里，佟悦突然站了起来：“说谎，庆伟他在说谎。” “佟悦！”谭副队长看着佟悦的眼睛：“宋庆伟他说了什么谎？” “庆伟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宅的，即便没有孩子那会儿他也不太愿意一个人出去，有时间宁可窝在家里玩电脑。”佟悦咬着唇：“他在说谎，他不是一个人出去转的，也不是一个人出去看电影的，他是跟朱利利一起的。” “你之前没有怀疑过吗？” “怀疑过，我看过他的电影票，就是在网上团购的那种。”佟悦失魂地坐了下来：“可我忘了，他跟朱利利不是正常情侣，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为了避免留下证据让我发现，他极有可能跟朱利利越好，一人买一张电影票。电影院的空位那么多，就算买了那个位置，也不一定非要坐在一起，他们可以自由切换成情侣座。” “这些都只是假设。”谭副队长道：“也许，宋庆伟他就是一个人去看电影了。” “他没那么闲。”佟悦用手抠住了头发：“那时，他跟朱利利都在白玛医院，他们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约会。是我太相信他，以为这男人只要正常上下班，就不可能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却忘了，如果他们是同一个单位的，单是中午休息的那一个多小时，就把能干的事情都给干完了。” “佟悦，冷静。”(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Ｃ o Ｍ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Ｃ o Ｍ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我以为他很爱我，我以为我还算聪明，还知道及时止损，如今想来，我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他把他跟朱利利约会时买的东西都拿到我们家里来了，我居然毫无察觉。太傻了！我真是太傻了！” “都过去了！”谭副队长轻声道：“就算他做了很多错事，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 “是，他死了，就算我现在知道了，我也不能再去找他算账了。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死了一了百了，却让我来承受这些，凭什么他死了都不肯放过我，凭什么他死了，我还要以他妻子的身份去送他。” 佟悦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我恨他，我恨死他了，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他怎么能死，他怎么可以死，他怎么可以在离婚的事情还没有办妥之前就死。他是在折磨我，是想用这种方法牵绊住我，让我一辈子都跟他牵绊在一起。” “没人想死，更没有人想要以这种方式离开。”谭副队长道：“他想活，只是没能活下去而已。” “能找到凶手吗？”佟悦突然握住了谭副队长的手：“能找到那个害死庆伟的凶手吗？” “我们会努力！” “谢谢。”佟悦松开手：“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查清真相。” “会的。”谭副队长起身：“如果你想到了什么，也可以告诉我们。” “我脑子很乱，我不知道我想起来的是不是对你们有用的信息。” “任何信息都可以。看过刑侦剧吧？那些破案的关键往往就藏在一些不为人注意的小细节里。现实中的破案，或许没有刑侦局那么曲折离奇，但办案的过程跟流程差不多，细节很重要。” “录音算吗？”佟悦突然问。 “录音？什么录音？” “就是打电话的时候，手机自带的录音功能录下来的通话记录。”佟悦拿出手机，翻出通话记录：“电话不是我打的，是孩子拿手机玩的时候不小心拨到她爸爸手机上的。通话大概一分多钟，没什么具体对话，但背景音有些奇怪。” 佟悦点开那条记录：“我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不对劲，你是专业的，你听听看，看看是我自己疑心太重，还是那个背景音真的有问题。” 第221章 命案又起（5） 看着佟悦一脸认真的样子，谭副队长皱眉，将手机音量开到最大，然后仔细地反反复复听了两三遍。 “如何？” “好像有喘气声，女人的喘气声。” “不是喘气吧。”佟悦抠着手背：“是喘息声，女人的喘息声，除了朱利利我想不到还有谁会跟宋庆伟在一起。” “我能把这段录音带走吗？” “嗯。”佟悦点头：“虽然我恨宋庆伟，可再怎么恨他，他也是我老公，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不能让他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节哀！” “还好。”佟悦抹了下眼睛：“还好他是在这个时候出事儿的，若是搁在他出轨以前，我大概没有办法撑下去。” 佟悦深吸一口气：“谭队长还有事情吗？我要去接孩子了。” “能说一下你现在住在哪儿吗？” “我发个位置给你吧，顺便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佟悦道：“我知道你们的规矩，十几二十岁的时候我也喜欢看那些破案的电视剧，知道你们要对我进行调查。无所谓的，随便你们调查。” “我们只是例行调查。” “理解，这是你们的工作，该我配合的我会尽量配合，但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不想孩子知道这件事。”佟悦吸了吸鼻子：“孩子还小。” “要不要告诉孩子是你的自由，我们只负责调查案件，跟死者家属接触的时候，也会特别注意的。” “谢谢。”佟悦点头致谢，在加过谭副队长的联系方式后，起身离开了。 “副队，你觉得她有嫌疑？”坐在一旁的便衣队员坐到了谭副队长的对面，低着头跟他耳语：“我瞧着这姑娘听简单的，不像是会谋杀亲夫的那种。” “凶手脑门上会写着凶手两个字吗？”谭副队长用手机在队员的脑门上轻轻敲了下：“凶杀按键，配偶从来都是第一嫌疑人。” “是是是，可这佟悦看起来不像是心理素质那么强悍的人啊。若真是她杀的宋庆伟，不可能表现的那么坦然。我赌一百块，这宋庆伟的死跟佟悦绝对没有关系。” “赌？” “说说而已，说说而已。”队员嬉笑着：“那我去查一查这个佟悦？” “赵阳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我们按惯例对赵阳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跟踪和调查，没发现什么问题。他最近在忙一个医院的项目，跟那个朱利利一起，而朱利利因为牵扯进王凯的案子，这两天一直待在家里，没跟赵阳有什么接触，因为这件事，两个人似乎闹得不太愉快。” “那赵阳跟王凯之间有没有什么牵连？” “目前还没查到，这个赵阳应该不认识王凯，也不知道王凯跟朱利利的事情。”队员一脸同情，隐约间还有些看笑话的意思：“说起来这个赵阳也是够倒霉的。” “倒霉？” “可不是倒霉嘛。在他跟这个朱利利发生纠葛之前，他家庭幸福，事业稳固，一切都是平平常常，顺风顺水的样子。” “哦，按照副队您的吩咐，我特意去了趟松县，见到了赵阳之前的领导。据他之前的领导说，赵阳这个人十分不错，做事认真踏实，对待上级领导跟下级同事都十分友好，除了有时候会钻点儿牛角尖没什么毛病。但自从这个朱利利去了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按照他那些同事的说法，是这个朱利利主动那啥他的。” “那啥？”谭副队长挑眉。 “就是那啥呗，副队你知道的啊。”队员又凑近了些：“这赵阳的同事反应，说在这个朱利利到达松县之前，赵阳虽然跟医院里的女同事相处不错，但很注意分寸，且在入职后不久就把老婆孩子带到了松县，并且介绍给了自己的一些领导和同事，间接地宣告了自己已婚的身份。” “有点儿意思，看来这个赵阳对朱利利的感情不一般啊。”谭副队长摸着下巴。 “的确不一般，这但凡心里有点儿数的男人都不会在老婆刚刚生完孩子的时候就跟老婆提离婚。” “赵阳想要娶那个朱利利？” “娶不娶的不知道，但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对这个朱利利是上了心的，只不过后来被伤到了。哦，还有，南笙发的那个帖子，我们也反复看过，并且对帖子里的一些内容进行了核实。虽有些情绪化的言论，但内容基本属实，所写的桩桩件件，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还是说赵阳的事情吧。” “就跟帖子上说的一样，这个赵阳在南笙找到松县之前就已经准备离职了。关于这个离职的原因，我也跟他的领导沟通过，应该不只是跟朱利利的男女关系，还跟他们医院的人员调整，以及赵阳本身的抗压性不足有关。” “然后呢？” “这个赵阳，工作能力还行，但个人抗压能力不行，因为承受不住工作上的压力而选择离职的事情在他身上不算什么稀奇事儿。但这次跟以往不同，以往他辞职了可以回家，等熬过了那段时间再重新找工作上岗，这离职期间的吃喝拉撒基本上由他老婆，也就是南笙负责，所以他没什么压力。” “这次他回不了家了。” “是，他回不去了，因为他跟朱利利的事情被他的老婆南笙给知道了。据说那段时间，南笙一直逼他离婚，逼他做选择，他整个人的情绪非常低落。再加上朱利利三不五时地也跟她闹一闹，他整个人都要崩溃了。那段时间，除了工作，除了跟朱利利见面约会，剩下的时间全都是窝在出租屋里玩游戏。” “有证据支持吗？” “有，我们查到了他之前租住的地方，问过周边的邻居，也查过相关的监控，他个人的活动范围的确不大。” “这么说，王凯的死跟赵阳是没有关系的。” “应该是没有关系的。”队员单手托住下巴：“换了我是朱利利，我也不会让赵阳知道王凯的存在，让王凯知道赵阳的存在。如果他们知道了彼此的存在，我还怎么脚踩两只船啊。” “分析地不错，那南笙呢？” “她的活动范围就更有限了，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待在家里的，剩下的三分之一，不是带着孩子在小区里逛，就是带着孩子到小区附近的公园里溜达。她们小区的安保措施不错，监控摄像头安装地也比较密集，随便抽查一下，就能找出她的活动路线，她没有作案时间。” 第222章 命案又起（6） “没有作案时间。” “没有，她是真没有。”队员放下手：“副队，你都不知道她有多惨，你要知道她有多惨，你就能理解她为什么那么恨朱利利，为什么要在网上发帖子，又为什么支持那个王凯去坑朱利利了。” “为什么？”谭副队长问。 “因为朱利利毁掉了她的家，毁掉了她的生活啊。当然，这主要原因还在那个赵阳身上，是他没有把持住自己，是他没有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把自己的家庭当回事儿。可是副队，这南笙是真不容易。这赵阳呢，虽说工作能力不错，但隔三差五地跳槽换工作，以至于工作十多年，愣是没有什么积蓄。没积蓄也就罢了，他还负债。负债也就算了，他还跟朱利利乱搞男女关系。” “说重点。” “重点就是他跟朱利利好上之后就不管家里的事情了，这要人没人，要钱没钱。那个时候，南笙才刚刚生完二胎，既要照顾嗷嗷待哺的小儿子，又得管着家里那个大的学习。除此之外，还得操心挣钱的事情。这母子三人，总得吃，总得喝，总得穿吧。别说出去行凶了，她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队员叹了口气：“我们去调查的时候，刚一提南笙这个外貌特征，周边好多人就主动上来说了。说这个南笙真不容易，说她那个小儿子特别闹，小的时候，经常天不亮就见南笙抱着孩子在楼下转。大中午，别人都在家里吃饭呢，她依旧抱着孩子在楼下。你以为到了晚上她就能休息了？错，这住同一栋楼的，不管你是六点下班的，八点下班的，还是凌晨一点下班的，都在楼下碰见过她。副队，你觉得这是人过得日子嘛。” “是挺苦的。”谭副队长皱着眉：“你嫂子那会儿也挺苦的，好在家里有老人帮衬，要是没有老人，我那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了。对了，这个南笙没有老人帮衬吗？” “听邻居们说，她妈妈跟她住过一段日子，后来因为她弟媳妇要生孩子，妈妈就走了。从那之后，她就是一个人照看着两个孩子。”队员道：“我们特意问了下王凯出事前后的那段时间，他们说南笙还跟之前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她早上要送大儿子去学，然后白天带小儿子。到了下午四点多，再去接大儿子放学。隔壁邻居也反应，她家从早到晚都有人，且时不时听见南笙跟小儿子说话。听声音，她经常被她那个调皮的小儿子给气得情绪失控。” “电梯监控看过吗？” “看过，跟邻居们反应的基本一致。因为带孩子，南笙上下楼都是乘坐电梯，时间基本吻合。从咱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南笙跟王凯的死没有直接关系，她跟副队你说的那些信息，也基本属实。” “知道了，去查一下佟悦吧。” “得嘞，我现在就去，希望这个佟悦跟南笙一样，都属于特别好查的那一类。” 队员刚离开，法医那边就来了电话，电话内容是关于王凯以及宋庆伟的死因。 王凯和宋庆伟均死于谋杀，但两个人的死因略有不同。 在王凯的身上没有发现明显的挣扎伤，死因是心脏破裂。根据尸检结果推测，凶手极有可能是在王凯头部受伤且导致昏迷之后，以枕头或者是垫子之类的软物垫在死者的心口部位，然后通过剧烈撞击引起心脏破裂。不排除凶手使用了除膝盖之外的别的东西，例如小锤子，或者是类似小锤子之类的东西。这个凶器，不会是凶手外带的，极有可能就是王凯家里的东西，需要对现场进行复查。 宋庆伟的死因比较简单，就是单纯的失血过多。除了头部可见的烟灰缸造成的那个伤口外，在死者的颈椎上还发现了一处致命伤，死者颈椎被钢钉刺穿。 说是钢钉，其实形状更类似于一根2B铅笔，但长度却只有铅笔的三分之二。这根钢钉钉在宋庆伟的脖子上，几乎全部埋了进去，因为死者面部和颈部有血，加上尸体又腐败的现场，所以在现场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死者的这个部位。 死者的脖子之所以没有被刺穿，是因为正跟钢钉都钉在了宋庆伟的颈椎上。 “颈椎上？”谭副队长用手比了下：“想要把这个东西钉入死者的颈椎是不是得有辅助工具？” “反正单凭人力是做不到的。”法医道：“但具体是什么辅助工具，我也说不好。” “你是法医！” “我是法医不是神仙，我顶多给你提供一些参考思路。” “那思路是什么？” “暂时没有，你得让我想想。” 不等谭副队长开口，法医那边直接挂断了电话。 想着宋庆伟的颈椎是被钢钉刺入的，谭副队长就觉得后背发凉，禁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钢钉不是别的东西，想要用手将其直接刺入对方的颈椎，几乎没有可能。可凶手能够借助的工具又是什么呢？ 没等谭副队长把辅助工具的事情给想明白，负责现场勘探的人员那边又传来了新的消息。在对现场进行二次勘探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些东西。死者王凯以及死者宋庆伟的电脑都被人动过，尤其是宋庆伟的电脑。 “少了什么？”谭副队长用手紧压着太阳穴。 “硬盘，电脑里的硬盘不见了。”对方道：“也不是不见了，而是被人换了一个。” “换了一个？！”谭副队长睁开眼：“什么叫换了一个？” “就是有人把宋庆伟电脑里的硬盘给拆走了，又安装了一个新的硬盘，且这个硬盘还是二手的。” “你们怎么知道是二手的？就算是二手的，也有可能是宋庆伟自己从二手市场淘换的。” “我们联系过宋庆伟的妻子佟悦，根据佟悦描述，这台电脑是三年前配置的。因为宋庆伟本身不是很懂电脑，在买电脑的时候，他们特意请了一个朋友过去给他们当参谋。电脑里所有的配置都是新的，全套下来花了将近一万块钱，而宋庆伟配这台电脑的主要目的就是玩游戏，以及看电影。” “玩游戏这个佟悦好像提过。” “是，我们也的确在电脑中发现了安装以及卸载过的游戏，但这个游戏跟宋庆伟经常玩的游戏不是同一个，且这个被卸载的游戏没有登陆过的痕迹。说白了，就是留下类似的痕迹，糊弄人的。” 第223章 谁是凶手（1） “凶手在找什么？”谭副队长深锁眉头：“亦或者说在宋庆伟的电脑中有什么是值得凶手去找的。” “不止宋庆伟，还有王凯。”队员提醒他：“王凯的笔记本电脑也被人动过，里头所有的内容都被格式化了。还有，凶手在离开现场的时候故意打翻了放在笔记本旁边的杯子，试图毁坏电脑，但这个凶手可能不知道，现在的笔记本都有一定的防水功能，所以那点儿水并未对电脑本身造成什么损坏。” “王凯跟宋庆伟之间有什么联系？” “他们两个人之间能有什么联系？唯一能将他们联系起来的不就是那个朱利利嘛。” “查！除了查他们跟朱利利之间的联系，还要查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单独的联系。王凯是从事医疗器械销售工作的，而宋庆伟恰好是在医院工作的，不排除他们两个人的死跟他们的工作性质有关。” “我去查。” “等一下，佟悦那边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发现，她的活动范围基本上就在她现在租住的小区附近。”队员翻开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她嫂子开了一个美甲店，在她跟宋庆伟分居的这段时间，除了照顾孩子外，几乎都是待在她嫂子的店里。那个店我们去看过，生意挺好的，从上午到下午，几乎都有客人。我们也询问过附近的商户，得到的回答跟我们观察所得几乎一模一样。” “佟悦提供的那段电话录音呢？” “经过对声音的分析，我们发现那个声音极有可能来自音像制品，就是电视剧电影之类的。” “电视剧？” “初步的鉴定结果是这样的，有可能这个宋庆伟在接电话的时候，家里的电视，或者是电脑正开着。看到是佟悦打来的电话，就故意把生意调小，然后稍微走远了一些去接听。因此，在两个人通话的过程中，就留下了这么一小段女人的杂音。为了印证这个推测，我们还专门做了个实验，结果大差不差，挺像的。” 队员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来，点开一段电话录音：“副队您听，是不是这么个效果。” 谭副队长把手机放到耳边仔细听了听，果然听到类似的女人说话的声音。 “你还看穿越剧？”谭副队长把手机递了过去，队员不好意思地摸着头笑了。 “不是我看，是我妹妹看，我请我妹妹帮我做了个实验。”队员解释：“亲妹妹，一个爹妈生的，目前还在上高中，对这类电视剧几乎没有免疫力。” “行了，去查王凯跟宋庆伟之间的关系吧。” “那队长你呢？” “回家看看你嫂子，顺便再去见见那个南笙。” “看我嫂子是正经的，可见那个南笙，队长你不怕我嫂子生气啊。” “去你的，我这是在办案。”谭副队长一脚踹过去：“就目前来看，这个南笙是跟王凯接触最多的人，我希望能从她嘴里套出更多的线索来。” “我跟副队开玩笑呢。” “开玩笑也要注意分寸。”谭副队长瞪了他一眼：“你嫂子那心眼儿可不大，万一跟我闹起来，小心我拿你开刀。” “不敢，我再也不敢了。要不，我去跟嫂子解释解释，就说是咱们两个人一起去办案的。” “滚犊子！” “副队可真凶！”队员笑嘻嘻的：“你得跟咱们正队学学，人家多和蔼可亲啊。啧啧，这怕是正队跟副队之间的差距吧。” “很闲是吧？闲得话就把这两段录音都交给技术科。” “副队，不至于吧，就这点儿录音还用交给技术科分析。” “越是简单的线索，越有可能是破案的关键。就这种日常通话录音对他们技术科来说不算难事儿。你跑一趟，让他们从专业角度进行一下甄别，看看电话里的录音究竟是什么，是影像资料，还是别的什么。” “我要拿这个东西去，估计会挨骂。”说罢，摇头晃脑地走了出去，谭副队长紧随其后。 一道刺眼的光猛地照过来，让他瞬间用手挡住了眼。等手臂挪开后，才发现那道光来自一辆白色的别克轿车。 南笙正带着孩子在楼下玩，手机突然响起，接通后发现是菜鸟驿站的。 老板娘告诉南笙，说她有个快递到了，让她有时间去驿站取一下。南笙有些恍惚，因为近几天她没有购物，之前买的东西也都收到了，按说不会再有什么新的快递。 因为菜鸟驿站离的很近，走几步路就到了，她干脆抱着孩子去把那个快递给取了出来。快递是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拿着很轻，晃动起来有声音，不知里头装了什么。 拆封前，她特意看了下地址，发现快递是从孟县发过来的，且发货点就在朱利利居住的中央社区附近。 难不成，这个快递是朱利利发给她的？ 朱利利的目的是什么？ 挑衅，炫耀，还是——随着快递盒被拆开，南笙看到了一个U盘。 U盘不像是新的，外表有很明显的磨损痕迹。 “这个朱利利是有病吗？” 南笙握着那个U盘，很想连同快递盒一起丢进垃圾桶，手都扬出去了，又给收了回来。将孩子放进婴儿车，带着U盘回到家里，刚进门，就见婆婆朱慧琴从侧卧迎了出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楼下没人？” “有点事情。” “有事情啊，那把孩子交给我吧。这楼下有人吗？要有人的话，我跟你爸带孩子下去转转。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孩子有我们呢。” 朱慧琴说着就去抱孩子，可小宝扭着身子，死活不愿意让她碰触，她刚要把孩子从婴儿车里拽出来，小宝就扯着嗓子叫妈妈。 赵广武躺在屋里睡觉，听见小宝的哭声，拖着行动不是很方便的右腿从屋里走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好端端的怎么又把孩子给弄哭了。” “南笙有事儿要忙，咱俩把孩子给带出去呗。”朱慧琴刚碰到孩子，小宝立马嘶声裂肺地哭起来。南笙见状，只能把U盘塞到口袋里，弯腰把孩子从婴儿车里抱了出来。 “没事儿，我抱着孩子查点儿资料。” “这孩子不让我碰。”朱慧琴面露尴尬，尴尬中又带着一丝气愤，这一丝气愤则是因为小宝对她的抗拒：“我就奇怪了，这孩子怎么跟我这么不对付。这妈是亲的，爷爷是亲的，只有奶奶是后奶奶，不亲是不是？” 第224章 谁是凶手（2） “谁说奶奶不是亲的？这满屋子就奶奶跟他最亲了。”赵广武说着，将手伸到了南笙跟前：“来，小宝，爷爷抱，让爷爷抱好不好？” 小宝抽泣着将脸藏到了南笙怀里。 “爸，还是我自己带吧。” “让你爸带，你这有事儿呢。”朱慧琴说着就去南笙怀里抢孩子：“这孩子哭两声怎么了？广武，你愣着做什么，赶紧接孩子啊。哭两声就哭两声，等把他抱出去看不见南笙就好了。这孩子都离不开娘，看见娘就不愿意跟别人走。” 南笙不忍心让孩子哭，但又不知道那U盘里有什么，万一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抱着孩子着实不太好。 孩子虽小，却不代表着他就没有记忆。思来想去，南笙只能硬着心肠将小宝递到了赵广武手里。 “小宝乖，先跟爷爷奶奶下去玩，等妈妈处理完事情再去接小宝好不好？” “你跟他商量什么，他一个屁大点儿的孩子能听懂什么。走走走，广武，赶紧抱着孩子出去。”朱慧琴在一旁催促着，南笙看着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因为觉得说什么都多余，就朱慧琴那个性子，什么话她都听不进去。 等朱慧琴和赵广武带着孩子离开后，南笙这才将U盘打开，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里面的内容。当画面内出现宋庆伟的时候她愣了一下，因为她没料到，这U盘中的男主角竟然不是她的老公赵阳。 当宋庆伟开始脱衣裳的时候，南笙赶紧抓住鼠标，将进度条往后拖了拖。画面中，朱利利侧躺在床上，宋庆伟则正哄着她跟她说好话。 从对话来看，像是宋庆伟体力不支，让朱利利非常地不满意。 “别生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忙，这精力不好也正常。” 朱利利肩膀一扭，从鼻孔里往外发音：“是精力不好，还是被你老婆给缠得没啥精力了。” “冤枉，真是冤枉，自从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就没碰过我老婆了。乖，看在我努力讨好你的份上，别生气了行不行。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前提是不能超过五百块。” “不要！” “别生气了！”宋庆伟摇着她的肩膀：“我不是对你小气，而是我这个月真没钱了。这医院效益不好你是知道的，你们那个工资还能按时发，我们那个工资，七扣八扣的就剩不下什么了。这我老婆没上班，孩子还要上学，我是真挤不出来了。下个月，我下个月多给你点儿。” “我又不是图你的钱。”朱利利一个转身，窝进宋庆伟怀里：“我是图你对我好。” “知道，我这不是心里过意不去才想给你买东西嘛。” “你真没碰你老婆？” “真没有！”宋庆伟举起右手：“光是应付你我都应付不来了，哪里还有心情应付我老婆。” “骗子，你们男人都是骗子。” “骗你是小狗。” “得了，你又变不成真的小狗。”朱利利腻歪着搂住宋庆伟的脖子：“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我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顶多算是你的红颜知己，连跟你老婆吃醋的资格都没有。我也不要求你对我一心一意，该对你老婆好的时候还是要对你老婆好的。我只一条，见我的时候，心里不许想别人。” “我心里只有你。”宋庆伟拉起朱利利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处：“要不，你问问我的心，问问它里头是不是只有你。” “少来，我才不管你的心里有没有我呢。”朱利利抽出手来捧住宋庆伟的脸：“你眼里有我就行。” “有你有你，全都是你。”宋庆伟一个翻身，把朱利利压了下去：“我觉得自己又能行了，要不，再来一次？” “人家累了，不想再来了。”朱利利将他从身上推下去：“我跟你说的那个事情你考虑了吗？机会难得，错过了，可就不好找了。” “考虑，正在考虑。” “你别敷衍我啊。”朱利利沉下脸去：“要不要一句话，人家还等着呢。” “乖，那不是一笔小钱，万一打水漂了呢。” “你要觉得多的话，投个三五万也行啊。”朱利利拽着被子半坐起身：“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机会。要不要我一个女人赚钱难，手里没啥积蓄，我还舍不得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呢。”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手里真没那么多钱。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是六亲无依靠，能过成现在这个样子都不容易。” “五万都没有？” “没有！” “那三万呢？三万总有吧。” “也没有。” “那你有多少？” “两万，顶多两万，就这两万块，还得想办法从我老婆那边套。”宋庆伟为难地说：“我老婆跟我不容易，我这心里有愧，成家之后就把手里的工资给她管了。我每个月能灵活支配的钱也就那么一千块左右。除了吃喝应酬，这剩下的可都给你了。” “真是难为你了。”朱利利没好气地说着，见宋庆伟变了脸色，随将身子靠了过去：“我也不是有意难为你。这样吧，你不是怕这个投资有风险吗？那就不让你投了，我自己投，但你得借我两万块钱。如果赢了，我分你一半的红利，如果输了，我把这两万本金还给你。” “这不行吧？” “行不行的，还不是你跟我的事儿。”朱利利用食指在宋庆伟的心口处画圈圈：“你不会是不相信我吧？宋庆伟，我跟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总不能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吧。你要不信，我给你立个字据，写个借条。两万块而已，我工作大半年总能攒下吧，到时候我还给你。” “利利，我真不是这个意思。两万块，我借给你，我这两天就给你取去行不行。” “借给我？”朱利利斜着眼睛。 “给你，还不还都行。”宋庆伟闭着眼睛：“大不了，让我老婆抽我一顿呗。” “逗你的，我怎么可能不还你。”朱利利将宋庆伟压到了身下：“刚刚是谁说再来一次的？” 随着音响里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南笙赶紧拖住鼠标，将进度条拉到了最后。等电脑上的画面定格住的时候，她心里有了更大的疑惑——这个U盘，是不是朱利利寄给她的？如果是，她的目的又是什么？亦或者是她拿错了U盘。 不管如何，南笙都决定先联系佟悦，毕竟这个U盘里头的内容牵扯到了她的丈夫宋庆伟。 第225章 谁是凶手（3） 关于U盘的事情，佟悦并不清楚，甚至连南笙在电话中提到的那个酒店，她都没有印象。跟南笙的究根问底不同，佟悦虽然知道宋庆伟跟朱利利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却没有盘查他相关的细节，在她看来，背叛就是背叛，不管你有什么原因，以什么形式进行，都不能改变背叛的本质。 对于背叛之后的宋庆伟，她也只给了他两条路选，要嘛跟朱利利断得一干二净，要嘛跟自己分得清清楚楚。当宋庆伟试图敷衍她的时候，她就已经选择了第二条路。 她手里也握有宋庆伟跟朱利利在一起的相关证据，但那些证据多半都是跟钱有关的，像南笙在电话里提到的这种录像，她从未见过。 “佟悦，根据你对宋庆伟的了解，你认为这个录像会是他自己录制的吗？” “这若是以前，我还能肯定的告诉你，不会，但现在，我也不知道。”佟悦道：“南笙，真的，我现在觉得我都不认识他，不认识你们口中的那个宋庆伟。因为你们说的那个男人跟我嫁的好像不是一个人。” “我了解你的感受。”南笙认同地点着头，“我也有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老公被某个陌生男人灵魂附体了一样。可是佟悦，人都有两面性，他们展现在我们面前的那个他，跟展现在外人面前的那个他，兴许是不一样的。” “一样也好，不一样也好，人都没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呢。” “什么叫人都没了？” “庆伟死了。” “死了？谁死了？宋庆伟吗？” “南笙，庆伟死了，庆伟被人杀死了。”电话那边，佟悦开始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南笙，你说他怎么会被人给杀死呢。他那么笨，那么穷，胆子还那么小，究竟是谁要杀他，是谁要跟他过不去啊。” “佟悦你别哭啊。”隔着电话，南笙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跟自己有相同遭遇的女人。 “庆伟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宋庆伟这个人了。南笙，怎么办？我不光没有丈夫，我还没有了前夫，我的孩子也没有了爸爸。我不想让他死，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没有爸爸。南笙，我是不是错了，如果我没有跟他分居，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佟悦，不要这样想。”南笙道：“你应该庆幸你跟他分居了，庆幸你跟孩子没有跟他住在一起。否则凶手害死的就不是宋庆伟，而是你们一家三口。” “是这样吗？”佟悦抽泣着问：“南笙，我心里难受，我憋了很久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甚至不敢当着外人的面哭，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一个快要跟宋庆伟离婚的女人竟然还舍不得他。可是南笙，我真舍不得。我想过很多我们的结果，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 南笙不知道该怎么开解她，只能做个静默地聆听着。 “我想过在我们离婚之后，他会想到我的好，会像我们从前恋爱时候那样追求我，让我再给他一次机会。我们有孩子，有共同的家，看在他表现好的份上，我兴许能够不计较他跟朱利利的事情，跟他重新恋爱，重新开始。” “我也想过在我们离婚后，我遇到了一个各方面都比他好的男人，然后带着孩子跟那个男人组建家庭。多年后，我们一家三口跟他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重逢，他依旧是现在的样子，而我却过得很幸福，幸福的叫他牙疼，幸福的叫他每每想起曾经背叛我的事情就后悔的用拳头砸脑袋。” “我还想过，我不会再婚，带着孩子创业变成了一个自给自足的单亲妈妈，而他跟别的女人再婚了，且婚后又生了一个孩子。我们跟他，从此变成了陌路。” “南笙，离婚不是终点对吗？离婚后也有很多的假设和很多的可能性对吗？我设想了这样那样的结局，却从未想过，我会从警官的口中得知他的死讯，会从那一张张满溢着血腥的照片中看到我们曾经的家。南笙，他死了，他死在了我们好不容易打拼回来的那个家里。我要怎么办？我没了丈夫，没了婚姻，连家都没了。” “凶手抓住了吗？” “没有！”佟悦的声音很轻很轻：“别说抓了，直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那个凶手究竟是谁。” “会抓到的，现在跟以前不一样，现在信息这么发达，几乎各个路口都要监控摄像头，只要警方愿意查，没有任何一个凶手可以逍遥法外。” “南笙，你家老公是不是还跟朱利利在一起，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求他，求他调查一下朱利利。我怀疑……我怀疑是朱利利杀了我家庆伟。” “朱利利？” “对，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庆伟很小心的，庆伟不会主动带外人去我们家的，除非那个人跟他有不清不楚的关系。除了朱利利，我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人。”佟悦急切地说着：“那位警官没有提到我们家的锁，这证明凶手不是破门而入，而是光明正大走进去的。庆伟死在我们家客厅，头朝着浴室的方向，那个姿势太诡异的，如果是陌生人，他不会是那个姿势。南笙，没有人会将自己的后背留给陌生人，除非那个人是熟人，是让他特别放心的熟人。” “你跟警方说过这些吗？” “这些应该不用我去说吧，他们是专业的，他们见过的案发现场比我看过的电视连续剧还多，他们不需要我去提醒他们的。”佟悦开始变得神神叨叨：“朱利利，一定是朱利利，一定是她跟庆伟起了冲突，这才要了庆伟的命。烟灰缸，那个烟灰缸是她跟庆伟在一起的时候买的，她就是要用她买得东西送穷为上路。这个女人，太歹毒了。” “烟灰缸?佟悦你慢点儿，你刚刚说什么烟灰缸？”南笙听到了一个细节，一个让她颇有些意外的细节，而这个细节让她联想到了王凯的死。 王凯的脑袋被人砸开了，而凶器，刚刚好就是一个烟灰缸。 “一个用玻璃做成的烟灰缸，大小跟个碗似的，是那种成年人用的碗。”佟悦描述着那个烟灰缸的形状：“圆形的，整个造型都是圆的，周身采用了那种特殊工艺处理，看起来蛮漂亮的。如果不是因为它太浅，只能盛烟灰，我家孩子都想用那个来养鱼了。” 第226章 谁是凶手（4） 王凯死了，死前被人用烟灰缸砸烂了脑袋，而那个烟灰缸是朱利利买来送给他的。 宋庆伟也死了，死前也曾被人用烟灰缸砸烂了脑袋。他家里也有个类似的玻璃烟灰缸，根据佟悦所说，那个烟灰缸是宋庆伟跟朱利利相好的时候买的，且极有可能也是朱利利送给宋庆伟的礼物。 凶手好像真得就是这个朱利利，因为只有她，才能同时牵连上王凯跟宋庆伟这条线。 可她真有那个胆子杀人吗？ 挂断电话的南笙只觉得四肢冰冷，待手指稍稍回暖后，她立马拨通了赵阳的电话，问她茶几上的那个烟灰缸是谁买的。 是的，在赵阳的出租屋里也有一只用玻璃做成的烟灰缸，形状大小都跟佟悦描述的相似。 “你问这个做什么？不管是谁买的，反正不是你南笙给买的。”赵阳没好气道：“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我茶几上的那个烟灰缸？你要喜欢，我改天送你一个。” “我不是——” 南笙话还没说完，就听赵阳一声接着一声地在电话里指责。 “南笙你不学好，你一个女人家要什么烟灰缸？你是不是学人家吸烟来着？我告诉你，这女人吸烟的危害可比男人大多了，你别好的不学，学坏的。还有，别忘了你在哺乳期，就算不为你自己，也得为孩子负责。” “我没有学吸烟！赵阳，你就不能巴望我点儿好的。” “你没学吸烟你要烟灰缸做什么？交了男朋友了？南笙你这速度够快啊。我告诉你，这社会上坏男人多着呢，你别上当受骗。” “你都有女朋友了，我还不能交个男朋友吗？怎么，就只准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只准你找情人，不准我找备胎。” “我没说不让你找，我是说让你好好找，找个能跟你过日子的。”赵阳道：“南笙，你觉得我现在这个状态很好吗？是，我是喜欢她，可我比谁都清楚，我跟她走不到一起，她也不是个能陪我好好过日子的女人。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幸福，所以我不希望你学我，更不希望你学她。” “我不想听你们的事情。” “是你先提的。” “我问你烟灰缸的事情，你干嘛跟我说这些。” “你好端端的干嘛非要问我烟灰缸，你不就是想知道那个烟灰缸是不是她给我买的。” “是，我就是想知道这个。”南笙咬牙道：“赵阳你告诉我，你茶几上那个烟灰缸是不是朱利利给你买的？是不是在超市买的？” “是在超市买的，但不是她给我买的，是我自己买的。” “她跟你一起？” “你问这些细节做什么？总不能为了这个再跟我吵架吧？南笙，咱俩都要离婚了，你还问这个做什么？你要给你自己添堵吗？” “我是为你好。” “你不用为我好，你管好你自己，管好孩子就行了。” “赵阳，王凯死了，宋庆伟也死了。” “什么？你说谁死了？” “王凯！”南笙道。 “王凯？听着有些耳熟，是不是某个明星啊。” “赵阳你是不是没睡醒啊?这世上又不只一个人叫这个名字。我说的王凯是那个有病的王凯，那个跟朱利利有牵扯的王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也应该是你前几天在中央花园见到的那个男人，就是跟朱利利在一起的。” “他怎么死的？病死的？”赵阳拉开抽屉，取出放在床柜头里的香烟。 “被人谋杀的。”南笙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 “对，我想起来了，你给我打过电话。” “他死前被人用烟灰缸砸破了脑袋，而那个烟灰缸就是朱利利买给他的，用玻璃做成的烟灰缸。” “所以呢？你担心我也会被烟灰缸砸破脑袋？”赵阳吸了口烟：“如果真那样倒好了。” “赵阳你真是有病！” “是，我有病，我要没病我听你扯这些。就因为朱利利送给王凯了一个烟灰缸，就因为王凯被那个烟灰缸给砸了脑袋，我就可能有生命危险。那你干脆告诉我，王凯是朱利利杀得就完了呗。南笙，我了解她，虽然在个人作风上她的确很糟糕，但她绝不会去做杀人这种事情。” “一个是偶然，两个是巧合，倘若还有第三个呢？赵阳，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三个。是，作为背叛我的丈夫，我的准前夫，我巴不得有人替我出这口气，但作为我儿子的父亲，我希望你好好的，最好能踏踏实实活到老。” “什么一个偶然，两个巧合的，南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宋庆伟你认识吧？” “听过，但不太知道是谁。” “你跟朱利利的前同事，也是朱利利的老相好。” “我想起来了，你是说那个人吧。”赵阳吐出一个眼圈儿：“你之前跟我说过，他老婆好像是姓苏还是姓什么来着。总之，他跟朱利利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们的事情，朱利利也跟我坦白过，早就分手了，也早就没有任何牵扯了。” “赵阳你可真好骗，她说没有关系了，你就相信她真得跟宋庆伟没有关系了？我告诉你，他们之间有关系，而且这个关系一直持续到前段时间宋庆伟的老婆遇见朱利利，给了她一个大大的难堪才宣告结束。” “证据呢？” “你要证据是吧？我手里刚好有，且还有宋庆伟跟朱利利在宾馆拍的小视频。” “算了，管他们之间有没有关系呢，我跟她都断了。” “希望你是真断了，希望你不会成为下一个王凯，或者是下一个宋庆伟。” “你别说得这么吓人。”赵阳把手机从右手换到了左手：“王凯是被烟灰缸砸死的，那个宋庆伟呢，总不能也死了，且也是被烟灰缸给砸死的吧。” 南笙沉默着没有吭声，赵阳催促道：“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 “宋庆伟的脑袋的确被烟灰缸给砸了，且那个烟灰缸也是玻璃做成的，大小跟你茶几上放着的那个差不多，也是跟朱利利在一起的时候买的。赵阳，这绝不是巧合。即便凶手不是朱利利，也是跟朱利利有牵扯的人。你小心点儿，我不希望你出事儿。” 第227章 谁是凶手（5） 挂了电话，南笙将手机放在一边，看着逐渐黑掉的屏幕自嘲地摇了摇头。她在关心赵阳的生死，可赵阳宁可相信朱利利也不相信她。她瞬间觉得自己的关心有些多余，觉得自己打那个电话过去，就是自找没趣。 “南笙，你金贵些吧，就算他是你儿子的父亲又能怎样？这世上又不止你的儿子没有爸爸，那些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们未必不优秀，那些父母双全的也不一定就好。他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嘛，既然他不需要你的关心，你又何必上赶着去招人嫌弃。” 深吸一口气，打开电脑，继续自己未完成的工作。刚敲了两行字，电话响起，扭头一看，发现是个陌生号码。正准备拒绝，忽然想起这个电话是刑警队那位警官的。 “喂，您好。” “南笙吗？我是谭有志。” “谭副队长您好，我是南笙。是不是王凯那个案子有了进展？凶手找到了？” “没什么进展，那个案子还在调查中。我给你打电话是为了另外一个案子。” “另外一个案子？”南笙突然想到了宋庆伟，但没有开口去问。 “你认识一个叫宋庆伟的人吗？”果然，谭副队长下一句就提到了这个宋庆伟。 “宋庆伟？是在白玛医院工作的那个宋庆伟吗？” “认识？”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认识。”南笙道：“我的确知道一个叫宋庆伟的人，但我本人跟他不熟。我认识他老婆。她老婆叫佟悦，跟王凯一样，也是通过论坛看到了我的帖子，主动联系我的人。” “王凯联系你，是因为他通过你的帖子认出了朱利利，而这个朱利利是曾介入他姐姐与姐夫婚姻中的第三者。这个佟悦联系你又是因为什么？” “也是因为朱利利。”南笙道：“佟悦的丈夫，也就是这个宋庆伟跟朱利利是白玛医院的同事，好像是负责后勤采购那一块儿工作的。他是朱利利在白玛医院工作期间的情人，或者说是情人之一。佟悦跟我一样，都是遭遇了丈夫背叛的妻子，也都打算跟自己的丈夫离婚，她之所以联系我，大概是出于同为受害者的心理。” “你跟这个佟悦见过面吗？” “见过一次，在佟悦哥哥开的餐馆儿里。” “见面的目的是什么？” “佟悦知道我丈夫跟朱利利在一起的事情，她想要帮我。” “帮你什么？” “帮我进一步看清楚朱利利的真面目，然后顺便给我提供一些资料，一些朱利利跟她的丈夫宋庆伟在一起的资料。她觉得我可以把这些资料给我丈夫看，让我丈夫跟朱利利分手。” “你拿到那些资料了吗？” “拿到了一部分，而且那天在现场的时候也拍摄到了一些视频。” “什么视频？” “就佟悦跟朱利利对峙的视频，还有朱利利特别狼狈的模样。” “朱利利看见你了吗？那些视频你给你的丈夫赵阳看了吗？” “看见我了，因为餐馆没有正式开业，客人不多。朱利利当时摔倒了，起身的时候正好跟我四目相对，我盯着她，她自然也认出了我。” “视频呢？有没有拿给你的丈夫赵阳看，他看过之后说了什么？是不是因为那些视频选择跟朱利利分手？” “没有！我没有拿给赵阳看。一来是觉得没有必要，二来是因为赵阳知道朱利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包括她之前跟宋庆伟不清不楚的关系，他不在乎。” “不在乎？你这老公心还挺大啊。” “他这个人想法有些怪，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什么地方不一样？” “一般人若是知道了朱利利这些烂事儿，巴不得赶紧跟她撇清关系，免得狐狸没逮到还惹了一身腥臊。可他呢，跟一般人不一样，说只要朱利利从此洗心革面，他就不计较她过去的那些事情。他认为爱一个人，不仅要爱她的现在，还要爱她的过去。他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认为他之所以出现在朱利利的生命中，就是帮她向善，帮她走上正确的人生道路。” “这想法确实不一样。” “你刚刚说案子，那个案子是跟宋庆伟有关系的吗？” “宋庆伟死了。” “死了？”尽管已经从佟悦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可当谭副队长重复的时候，南笙还是产生了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那个人，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死了？ “抱歉，我有一点点恍惚。之前跟佟悦见面的时候，宋庆伟也在现场，那时候他还好好的。他跟佟悦的孩子好像才上幼儿园，那么小的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赵阳也在白玛医院工作过。”谭副队长突然又提到了赵阳。 “是，赵阳也在白玛医院工作过，他跟朱利利就是在那个医院认识的。” “那赵阳认识宋庆伟吗？” “应该认识，但也仅仅只是认识。赵阳跟宋庆伟不属于同一个部门，平时在工作上也没有什么必须要打交道的地方，顶多是在广告宣传期，让后勤部门帮着做一些零碎的活儿，但这些事情，没必要非得赵阳亲自出面。” “也就是说他们之间可能不熟。” “不是可能不熟，而是不熟。据我所知，宋庆伟在白玛医院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后勤人员，手里没什么实权，且当初之所以能够进入白玛医院，并且在白玛一待就是这么多年，跟他是熟人介绍进去的有关。赵阳则是通过医院的公开招聘，经过面试，实习这一系列操作后才进入医院工作的，他骨子里有些清高，看不起那些走后门的人。” “还有别的吗？” “赵阳是负责医院外营销的，就是对外的广告宣传，接触的多是一些广告公司的人。对医院内部，也是直接对接院领导，跟后勤那块儿扯不上关系，就算有需要后勤帮忙的地方，也是找主管。另外，医院内部的阶级分化也挺厉害的，各个部门之间都是表面上和谐，背地里谁都瞧不上谁。” “依着我对赵阳的了解，他不会接触宋庆伟这样的人，如果接触到了，就不会招惹朱利利。说白了，他不会跟认识的朋友共用一个女人，尤其是像朱利利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他担心朱利利会把自己的一些事情说给那个男人听，然后让人在背后笑话他。” “赵阳很爱面子？” “对，他很爱面子，且很在乎自己在旁人心中的形象。与之相反的，他不太注意自己在亲人眼中的样子，觉得什么样都无所谓。他是那种典型的把所有的温柔，包容都给了外人，把狭隘与自私给了亲人的男人。” 第228章 谁是凶手（6） “你这么说他，他会不会很生气？” “他都不在意我了，我还管他生不生气。”南笙道：“不管是做他的女朋友，还是做他的妻子，我都一直帮他藏着掖着，从来不让人知道他人前人后是两幅面孔。我骨子里有着一些近乎于偏执的传统，我一直秉持着家丑不外扬的原则，认为自己既然嫁给了他，就有责任和义务帮他维持面子，维持他在外人跟前的形象。” “这不是偏执，而是美德，我老婆也是这样的女人。” “是偏执还是美德，看得不是这个女人，而是这个女人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爱情和婚姻都是需要双向付出的，你维护我的尊严，我顾全你的体面。我懂你在外工作的艰难，你体谅我照顾一个家庭的不容易。可如果只有一个人在维护，在股权，在理解，在体谅，这不是偏执又是什么？” “是挺不容易的。”谭副队长道：“若日子真过成了这样，那放手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是放手，更是想明白了，人生苦短，没有必要把自己耗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上。”南笙叹了口气：“既然他都不把我当成妻子了，我又何必把他当成自个儿的丈夫。既然他都能在小三的面前编排我，那我又为何不能告诉警官你他的真实模样。我是守法公民，我有责任和义务配合警方不是嘛。” “你放心，我嘴巴很严，不会跟别人说这些的，除非他牵扯进这个案子里，需要做适当的案情分析。” “说不说都不要紧，他又不是什么名人，也没人在乎他那张面皮背后的模样。” “你觉得他跟宋庆伟不熟，且不会因为朱利利跟宋庆伟起什么争执，进而发生一些矛盾是吗？” “谭警官你不是在怀疑他吧？”南笙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是哪样的人？” “他不是谭警官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他是喜欢朱利利，但他绝不会为了朱利利去跟别的男人起什么争执。你别看他表面上咋咋呼呼的，其实胆子很小。他不会，也不敢去做那些触犯法律的事情。谭警官，虽然我恨他，怨他，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巴不得他倒霉，巴不得他死，可他绝不会跟这种事情有牵连。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调查，我希望你们能证实他的清白。” “我们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当然，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赵阳跟宋庆伟的事情我们都在查，我就是想侧面的跟你了解一下，让你帮我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是我们警方没有注意到的。你知道，这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职业病，我们干刑侦的也一样，就因为太专业了，凡事都喜欢往专业的方向去想，反而容易忽略掉一些东西。” “让我帮着想想？我想到的东西，可能都是一些没什么用的东西。” “没关系，说来听听。” “你这正儿八经的一问我，我反而不知道跟你说什么好了。我这接下来说的话，该不会都成为什么证词，证据吧？万一我说得不对，会不会被你们给按个误导侦查方向的罪名？我就是个普通人，长到三十好几，做过最离谱的事情，也就是小时候偷隔壁果园的苹果。” “没事儿，咱这就是闲聊，你也就是给我提供个思考的方向，顶多算是提供破案的参考意见。这王凯跟你是朋友，宋庆伟你也认识，且跟他老婆还很熟。另外，这件事还牵扯到了朱利利，而朱利利是你老公在外头找的第三者，你也希望我们尽快破案是不是？” “我收到了一个U盘。”南笙突然想到了那个U盘。 “什么U盘，谁给你的？” “我不知道是谁给我的，发件人是个假名字，电话我也打过，但是个空号。还有，发件地址应该是在朱利利家附近。至于U盘内容，是关于宋庆伟跟朱利利的。” “宋庆伟跟朱利利？” “是！是宋庆伟跟朱利利，看到内容的时候我也挺意外的。我以为是朱利利邮寄给我的，毕竟她之前给我发过她跟我老公在一起的照片，还有聊天内容什么的。我以为她是为了跟我示威，故意发的跟我老公在一起的视频资料，没想到……对了，这个U盘里的内容你们需要吗？需要的话，我可以转交给你们。” “U盘还在你手上吗？” “在，在我手上，我刚看过。” “等我五分钟。” “啊？” “我就在你们家小区附近。” “哦，好，好的。”南笙有些意外，“快递箱要吗？我还没扔，还在家里放着。” “要，兴许能从上面查出别的线索。”谭副队长没有挂电话，南笙也不好意思主动说挂了，毕竟对方身份特殊，且这个电话是人家主动打过来的，她要给人挂了，显得有些不大礼貌。 “U盘里是个视频。” “是个视频，挺长的，我只看了其中的一部分，因为内容有点儿那个，我没好意思。” “什么样的视频？我的意思是，你觉得那个视频是自拍的还是偷拍的？” “不像是自拍的，而且那个内容像是剪辑过的。” “剪辑过的？” “说不上来，就觉得视频里头某些地方的光线变化不太对劲，还有就是两个人的对话，在某个地方显得奇奇怪怪的，不知道是他们故意没有说清楚，还是说了，但被有心人给剪辑了。我只接触过简单的剪辑软件，但我觉得那个视频是被剪辑过的。” “是不是被剪辑的，交给技术科的同事分析一下就知道了。你看过内容，你觉得对方把那个U盘发给你的目的是什么？” “刚打开的时候，我以为是朱利利发错了U盘。后来猜想着是不是佟悦发给我的，她之前跟我说过，说她手里握有一些宋庆伟跟朱利利的证据，可以发给我，让我拿给我老公去看。目的就跟我之前说的一样，是帮助我老公了解朱利利这个女人的本来面目。可我刚刚问过佟悦，她说她不知道U盘的事情。” “你联系过佟悦？” “是，刚刚才打过电话，她情绪不好，跟我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我还以为……太突然了，别说佟悦，连我都没有想到，宋庆伟是以这种方式离开她跟孩子的。” 第229章 谁是凶手（7） 调查显示，在宋庆伟和王凯出事前的那段时间，两个人的行动轨迹非常固定。 宋庆伟跟往常一样，除了医院就是家，偶尔跟朋友聚个餐。 王凯除了见朱利利，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在家里，他不见朋友，也没有别的交际。 可就这么两个普普通通的，看似跟谁都不可能结仇结怨的人，却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家里，且案发现场都有同一样的东西——带血的烟灰缸。 烟灰缸跟朱利利有关系，可偏偏这个朱利利没有作案时间。 谭副队长来找南笙取U盘时，南笙想到了U盘中宋庆伟与朱利利的对话，他们似乎提到了一个什么投资，且朱利利还以投资为名，问宋庆伟借了两万块钱。 “投资！什么投资？” “不知道。”南笙说完又补充了句：“只知道那个投资是朱利利介绍给宋庆伟的，可宋庆伟似乎信不过朱利利，不愿意往里面投钱。” “这第三者又不是老婆，但凡头脑清楚点儿的男人都不会跟着第三者投资，把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交给第三者打理，除非这个第三者特别精明，特别有经商的门路和头脑。可从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个朱利利似乎不是这样的第三者。”谭副队长思忖着：“宋庆伟跟朱利利是同事，肯定会对朱利利的为人以及投资能力有所了解，他不愿意跟着朱利利去投资她所谓的这个项目，说明他并不看好朱利利的眼光，也信不过她想要投资的这个项目。” “朱利利的确没什么投资眼光，她除了跟男人厮混，也就花钱这项技能最在行。我对宋庆伟了解不多，但根据佟悦对他的描述，他应该属于本质上还想踏踏实实过日子的男人。之所以会跟朱利利搅合到一起，除了男人都爱偷腥这点儿毛病外，还因为朱利利来者不拒，是个男人她都稀罕。宋庆伟若是只猫，朱利利就是送到他嘴边的那块儿烂肉。吃吧，心里膈应，不吃吧，又觉得对不起自己。思来想去，还是着了朱利利的道，成了她众多姘头中的一个。” “你是真讨厌这个朱利利啊。”谭副队长感慨道：“理解，也能理解。” “我的确不喜欢这种女人，觉得她们就是这个社会上的渣滓，应该跟老鼠蟑螂一样，属于害虫。是害虫，就该被人道毁灭。”南笙恨恨道：“可惜死的是王凯，是宋庆伟。如果出意外的那个人是朱利利，我十有八九会去买一挂鞭炮放放。” “禁放烟花爆竹。” “那我就去大吃一顿。”南笙微扬下颌：“顺便约上那些同时被朱利利伤害过的原配。” “找第三者这种事情，男人本身也有很大的责任。” “买卖同罪，我懂。”南笙道：“这事情，都讲究个阴阳平衡，有买才有卖，有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就有伺机勾搭别人丈夫的女人，可丈夫跟妻子是利益共同体，伤了丈夫，就是伤了自己。至于那个第三者嘛，死也好，活也好，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既然没关系，当然希望她过得不好。这是本能，也是人性，尽管它有些丑陋，有些难以直视，可做人嘛，都是这样的。” “偏激了。”谭副队长道：“人最应该在乎的是自己，最应该过好的也是自己的生活。当那个男人是你的丈夫时，你可以因为他去憎恨小三。如果你们分开了，你跟他之前也就没有关系了，他过得好不好，他跟小三过得好不好，小三本身又过得好不好，统统跟你没关系。你要想的就只有你自己。只有做到了这个，才是真正的放下，真正的解脱。” 谭副队长用食指在太阳穴上挠了两下：“这道理呢，你肯定比我懂。我也就不再劝你什么了，我想说的就一句，不要让自己为别人的错误买单，也不要让别人的选择成为你痛苦的根源。世界这么大，值得爱的人那么多，你又何必介怀这些伤害你的人。”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南笙道：“类似的话我也劝过别人，可劝别人跟劝自己是两码事儿。这石头没砸到自己脚上，自己不知道疼。” “得嘞，我看我也不适合当人生导师，也没办法给你的人生路上放一盏明灯。这渡人比渡自己容易，我懂，我不多话了。” “还是说那个U盘的事情吧。”南笙深吸一口气：“我只看了部分录像，听到了部分对话，可从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中不难听出，朱利利最初想要宋庆伟投资的绝不仅仅只是两万，或者说，她的最低预期是两万，多了更好。宋庆伟不笨，他很清楚，无论这笔钱是拿去投资，还是给朱利利挥霍掉，他都没有可能拿回来。” “嗯。”谭副队长轻轻点头。 “朱利利也了解宋庆伟心里的想法，她比那些喜欢死缠烂打的第三者们高明，她懂得止步。眼看着宋庆伟不愿意拿钱出来，她把投资变成了借款，把几万变成了两万。虽然视频当中的宋庆伟还在犹豫，甚至表现出了为难的样子，但我敢笃定，这两万块，他一定是借给了朱利利的。” “两万也不是个小数目啊，这宋庆伟的工资能有多少？三千，四年，最多五千。这除掉日常的吃吃喝喝，怎么着也得攒个一年，才能攒下这两万吧。” “两年。”南笙伸出两根指头来：“最起码两年，但这两年跟自个儿怀里的女人比起来不算什么。男人都是好面子的，老婆可以看见他最窘迫的那一面，婚外的女人不可以。对老婆可以抠抠搜搜，可以表现地像是书本里描写的葛朗台，对婚外的那个女人必须大方，必须表现地像是个视金钱如粪土地成功人士，是辉煌而伟大的。” “会吗？我怎么觉得我是对老婆大方，对外头的人抠抠搜搜的呢？”谭副队长摸着鼻子：“我这样的人，在旁人眼里的形象是不是特别糟糕啊？” “是有些糟糕，可你又不是跟那些人过日子的，你管他们怎么想你呢。”南笙道：“刚跟佟悦打电话的时候，我没好意思问她那两万块钱的事情，我怕进一步刺激到她。你们可以去调查，看看宋庆伟是不是给了朱利利两万块钱，而朱利利又拿着那两万块钱去做了什么。” “然后呢？” “查王凯啊，看看王凯跟朱利利之间是不是也有这种大额转账。如果有，那他跟宋庆伟之间，不就多了一个共同点。没准儿，这就是你们破案的关键。” 第230章 感情投资（1） 在王凯与朱利利的账单往来中，警方果然发现了一笔大额转账，且这笔转账的时间，刚好是在王凯被害的前三天。更巧合的是，这笔钱，不多不少正好是两万。 当警方找到朱利利时，她也没有否认这笔转账，但对于自己之前的隐瞒，她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你们没有问我跟钱有关的问题，而且我不认为王凯的死跟这笔转账有关。” “你为什么收取王凯两万块钱，你们之间是不是存在某种交易？” “交易？”朱利利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老鼠：“什么交易？你们不要胡说，我跟王凯可是正儿八经谈朋友的。” “正儿八经？貌似你不是王凯的女朋友吧？” “他正在追求我，我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他的女朋友。”朱利利反问道：“你追女孩子的时候不花钱吗？给女孩儿花点钱就叫非法交易了。” “我说得是某种交易，不是特指非法交易。”小警员纠正朱利利的话：“我有女朋友，我追我女朋友的时候也的确给她花了不少钱，可我女朋友是单身，在我追求她的时候她还是单身。” “你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你好像并不是单身。” “我怎么就不是单身了？”朱利利梗着脖子：“你在歧视年龄大的女性吗？是，我不年轻了，我三十好几了，我还结过婚，离过婚，我还有个正在上小学的女儿。可我没有跟任何一个男人确立恋爱关系，我怎么就不是单身了？” “没有确认恋爱关系，那你跟赵阳是怎么回事儿？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们不清楚。” “赵阳怎么了？他已婚我未婚，我顶多算是他婚姻之外的女人。他不可能离婚娶我，就算他离婚了，我也不一定嫁给他。只要我跟他没有领证，我就有被别人追的可能，我二选一怎么了？我多项选择又怎么了？我这是为自己负责，为自己的后半生负责。” “我头一次听人把当第三者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第三者怎么了？第三者违法吗？第三者顶多算是道德问题。”朱利利从鼻孔里出气：“要你们男人各个靠谱，我会成为第三者吗?” “照你这么说，你当第三者还是被我们男人给害得了。朱利利，你好歹也是上过大学，读过书的人，你觉得你这么说合适吗？” “哪里不合适了？” “这天底下的男人跟女人多了，且单身的比已婚的多，你这眼睛怎么就盯着人家那些已婚的了？单身的不香吗？就不能跟你谈恋爱，组建家庭了吗？你干嘛非要祸祸别人的家庭，把别人的家庭祸祸散了，你就开心了，高兴了，你就找到你人生存在的价值了？” 小警官怼人是把好手。 “朱利利，同样都是人，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这三观都是怎么长的？你父母从小就是这么教导你的？自己做错了事儿，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倒埋怨是别人坑了你。你要不往坑里掉，别人还能强按你啊。” “你们来找我是干嘛的？如果是请我配合你们查案，麻烦你们态度好一点，我是守法公民，不是你们锁定的嫌疑犯，我不接受你们如此恶劣的态度，更不接受你们对我的人身攻击。” “我们是在给你普法！”小警官寸步不让：“是，你跟赵阳是道德问题，跟宋庆伟是道德问题，跟王凯也是道德问题，可道德问题仅限于没有发生刑事案件之前，一旦发生了，那就是刑事问题，是违法犯罪。” “我违什么法，犯什么罪了？就因为我拿了王凯两万块钱！” “两万块钱少吗？这好端端的，人家干吗要给你两万块钱。”小警官步步紧逼：“朱利利，麻烦你告诉我，一个跟你认识了没几天的男人，干吗要给你两万块钱？他是钱多烧得吗？” 朱利利翻了个白眼：“想知道是吧？好，我告诉你们，我告诉你们王凯为什么非要给我两万块钱。” “编，我看你怎么编。我告诉你朱利利，现在警方的技术手段可跟以前不一样了，只要我们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东西。” “我话都没说呢，你就给我按了一个编的罪名，那我还说什么。”朱利利把手往前一伸：“要不，你们把我抓起来得了。” “小常他才刚入职，情绪上稍微激动了些。”谭副队长伸伸胳膊：“你不用听他的，你只管说你自己的。” “我是协助调查，还是接受询问？” “你觉得你是哪一种？” “我觉得我是协助调查，但我认为你们是在对我进行询问。” “是协助，也是询问。还有，你不是在帮我们，而是在帮你自己澄清。”谭副队长道：“朱利利，你不笨，相反你很聪明，你应该知道你现在面临的是个什么处境。跟你有关系的王凯死了，跟你有关系的宋庆伟也死了，你真觉得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吗？” “巧合而已，跟我能有什么关系，他们出事儿的时候我在上班呢。” “你怎么那么肯定？”小警官抓住重点：“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死的？你怎么肯定他们死的时候，你是在上班，而不是在做别的什么事情。” “警官，我是个单亲妈妈，是个需要上班养家养孩子的单亲妈妈。不管他们什么时候死的，我都是白天上班，晚上在家。我说他们死的时候我在上班我说错了吗？你要觉得我刚刚的说法不严谨，那我纠正一下。” 朱利利盯着小警官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他们死的时候，我不是在上班就是在上班的路上，不是在上班的路上就是在下班的路上，或者是在家陪孩子。我既没有作案动机，也没有作案时间，你们要不信，你们去查啊。但凡你们查到我跟他们的死有一点点的关系，我自己走进去，是拘留还是关押，我都随你们的便。” “你当我们那里是你常进常出的宾馆啊，你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你要没问题，我们不会请你去，你要有问题，你不去也得去。”小警官回怼对方的眼神：“说，那两万块钱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投资，项目投资。”朱利利道：“我在城西开了家产后恢复中心，王凯是做医疗器械的，对于医疗行业的相关产业都比较关心，也比较看好。他给我那两万块钱算是入股，也算是投资。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缺钱，我需要现钱来维持我那个店的正常运转。所以这个投资，也有私人感情的成分。” 第231章 感情投资（2） “王凯投资了你的产后恢复中心？” “是。”朱利利点头：“我承诺给他分红，在我这个产后恢复中心进入盈利状态之后。他给我的这两万块钱，算是入股。虽然他在追求我，虽然我对他也有一些好感，但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我也不想欠他。” “如果你失败了呢？”小警官问：“如果你失败了，那王凯给你的这两万块是不是就打了水漂？” “任何投资都是有风险的，别说是我，就是那些商界大佬，又有哪个敢保证自己的投资一定是盈利的。”朱利利轻佻嘴角，看向小警官：“如果有风险就不做，那警官同志你，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什么意思？” “抓坏人可比我们开产后恢复中心的风险大多了。” “满嘴胡言乱语，这性质能一样嘛。” “能不能一样，得看是谁理解的。在我看来，这性质并无什么不同。投资创业有风险的道理我懂，王凯他也懂，他乐意投资，我乐意接着，有问题吗？” “周瑜打黄盖，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确实没什么问题。”谭副队长接道：“这王凯转给你两万块是为了投资你的产后恢复中心，那宋庆伟呢，他给你转的那两万块钱是为了投资什么？你这产后恢复中心该不会是那个时候就有的吧？倘若是那会儿就有的，经营了这么久都还没有盈利，也是时候想想别的出路了。” “宋庆伟？宋庆伟什么时候给过我两万块钱？” “你再好好想想。”谭副队长提醒她。 “两万块……我想起来了，的确是有两万块，但不是他给我的，而是我问他借的，我已经还给了他了。” “还给他了？以什么方式还的？” “现金，我直接给的现金。”朱利利眼神闪躲，明显是在说谎。 “现金啊？现在还有人给现金的吗？” “我也觉得现金很麻烦，可宋庆伟他坚持让我给现金，说是有急用。这他的事情，我也不好意思多问，我只能取了现金给他。” “什么时候取的还记得吗？” “很久以前了，不太记得了。” “那是从那张银行卡上取的还记得吗？” “记得啊，我名下就那么几张银行卡。咋着，你们还要查我的流水？” “我们不能查吗？” “能查，你们当然能查，只是查流水也未必能查出来什么。我又不是一次性从银行卡上取的两万，我是从卡上取了一部分，然后又问别的朋友借了一部分还给他的。” “合着死无对证呗。”小警官吐槽道。 “还了就是还了，什么叫死无对证？再说了，人死为大，身为办案的警官，你觉得你这么说话合适嘛。” “好，还了。”谭副队长点头：“那能不能问一下，你用这两万块钱做什么了？” “花了，具体花在哪儿了，你现在问我，我也想不起来。估摸着就是吃吃喝喝以及买东西了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帮你好好回忆一下，看看你从宋庆伟手里借的那两万块究竟是做了什么了。” 谭副队长给小警官使了个眼色，小警官掏出手机放了一小段录音。当听到那段录音时，朱利利整个人都呆住了，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起来。 “这录音——” “是存放在一个U盘里的，至于这个U盘是从哪里来的，恕我们无可奉告。” “宋庆伟，是宋庆伟对不对？”朱利利有些抓狂，毕竟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情郎把那种事情给记录下来的。“不，不可能是宋庆伟，那天是我找的地方，是我约他出来的，他不可能在那个房间里安装什么东西。除非……除非他的手机一直开着，而且调成了录音模式。” “你怀疑宋庆伟？” “那天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他又是谁，总不能是我自己给自己录的音吧。”朱利利用力咬了下唇瓣，双手也随之握了起来：“我真没想到，他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如果这段录音不是出自宋庆伟呢？” “不是他？怎么可能，那是酒店，又不是自个儿家里，还能提前安装个摄像头什么的。等等，酒店，摄像头，难不成是酒店……不，不可能是酒店，如果是酒店，我不可能直到现在才听到这段录音。我跟宋庆伟都是普通人，我们根本不值得酒店去费这样的心思。” “你再好好想想，好好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另外，录音中所提及的那个投资又是什么，宋庆伟的死，会不会跟那个投资有关系？” “不会的，那个投资就是一般的投资，顶多亏点儿钱而已。”朱利利道：“况且这宋庆伟也没投资啊，就算真有什么，也该是我倒霉啊，我才是那个项目的投资者。我前前后后，亏了好几万呢。我都没去找那个人算账，那个人又怎么可能找到借钱给我的宋庆伟身上。” “这样吧，我问一个问题，你答一个问题，尽量把事情给说清楚了。”谭副队长严肃道：“这个事情很关键，极有可能解开宋庆伟以及王凯被人谋杀的真相，所以朱利利，我希望你能全力配合我们警方，不要再试图蒙混过关。这刻意误导警方，也是犯法的，孰轻孰重，你这心里总该有个底吧。” “我知道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刚刚说那个酒店是你找的。” “是。” “是临时找的吗？” “不算临时，我付了一个月的钱，然后酒店方面给了我一些折扣。” “你有房子，为什么要在酒店住？” “也没什么，就那段时间家里出了一些事情，我不太愿意回去。还有就是医院里的事情，那段时间比较忙，经常加班。我家在孟县，上班的地方在市区，来回都要开车，精神状态不好的话，容易出事故。为了安全，也为了逃避家里的那些事情，我就在距离医院不远的地方开了个房间，一次性支付了一个月的房费，那段时间基本上都是住在酒店里的。” “那段时间，你只带了宋庆伟一个人回酒店吗？” “我——” “请说实话。” “不止宋庆伟一个。”朱利利低声道。 第232章 感情投资（3） “除了宋庆伟还有谁？” “还有我前夫跟我另外一个朋友。”朱利利整个精神状态都垮了下去：“你们别误会，我跟我前夫没什么。他找我，我见他，都只是为了我的女儿佳佳。至于另外一个朋友，他是来洛城出差的，只在酒店住了两晚就回去了。那两晚，我是回家住的，没有跟他在一起。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女人。” “你前夫知道宋庆伟吗？” “不知道，他跟宋庆伟又没有什么关系。”朱利利瞟了眼窗外：“我们离婚后，他就不管我了。我跟谁交往，跟谁在一起，在他看来，都是没有关系的。要不是为了女儿，他可能连见都不想见我。” “你的那个朋友呢？” “他跟宋庆伟也没有关系。”朱利利道：“我们是老乡，他比我年长几岁，小时候经常带我玩儿。后来他爸爸妈妈离婚了，他跟着爸爸去了外地，我们是在我离婚之后才联系上的，通过老家的一个亲戚。” 见谭副队长看着自己，朱利利抿了抿嘴继续道：“他结婚了，有个女儿，但女儿很小，那个时候还在上幼儿园。他老婆身体不好，一年当中有大半年都是在看病。他来洛城出差，从他们老家亲戚哪儿得知我在医院上班，就找到我问一些跟她老婆病情有关的事情，我还介绍了我们医院最权威的妇科医生给他。”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是普通朋友，还是有那种关系的朋友。” “我跟他……算是朋友吧。我们是有过那么几次，但与感情无关，与私情也无关，我只是同情他，觉得他很可怜。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对他老婆也非常好，在他老婆患病的这些年，他也一直都是不离不弃的。可他是个男人，是个各方面都很正常的男人，他有自己的需求，有自己的需要。” “他都跟你那样了，他还叫负责？”小警官道：“从他背叛他老婆的那一刻起，他跟负责这两个字就没什么关系了。” “好人跟坏人就一定分得很清楚吗？什么叫负责，什么不负责任?”朱利利道：“是，我知道我在你们眼里不是什么好女人，甚至应该归属于坏女人那一类，可我愿意这样吗？我不想碰到一个靠谱的男人跟他好好的过日子嘛。可那些条件好的单身男人，哪个能看上我，那些条件不好的，我又凭什么跟他们，除了找着看着，我也没有别的法子啊。” “再说我那个朋友，你说他跟我在一起叫不负责，那你让他怎么办？他才三十多岁，你就让他那么守着他老婆一辈子吗？这要换了是你，你能坚持下来吗？” “不能坚持他可以不坚持啊。” “不坚持？跟他老婆离婚吗？”朱利利反问：“你信不信，一旦他跟他老婆离婚，他会立刻，马上戴上渣男的帽子，并且一辈子不能翻身。他老婆为什么生病？因为给他生孩子。这生了孩子，患了病就被离婚，旁人能不骂他，能不指责他吗？” “即便站在他老婆的角度，他也不能离婚。一个女人，什么都没有，还患了病，离了婚，她还有活路吗？那是他女儿的母亲，是他曾经深爱过，并且许诺会一生一世照顾她的女人，他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他不能，因为他是一个有良心的好男人。” “他可以花钱出去找，但他不愿意，因为觉得那样做不对。他也可以找个能跟他长期在一起的女人，可他害怕，害怕跟那个女人之间产生感情，害怕彻底忘记了跟他老婆在一起的感觉，害怕再也没有勇气陪她老婆走完这人生后半段。他当时哭得像个孩子，那种左右为难，找不到任何出路的样子，是个人看了都会心疼。” “是，我不是什么好女人，但就因为我不好，所以我可以接纳他，可以用我自己去安慰他，而他面对我，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罪感，因为他不是我的唯一，而我也没打算取代他的老婆。” “这么说……你还挺伟大。” “我不伟大，压根儿跟伟大这两个字扯不上什么关系，我就是纯粹的帮朋友。” “下一个问题，你给宋庆伟介绍的那个投资项目是什么？” “也是医疗上的一个项目。”朱利利道：“就是我那个朋友给我介绍的，刚刚说的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 “具体是什么项目？” “名字挺长的，我给忘了。”朱利利见众人盯着自己，忙提高音量道：“真的，我真的没记住，他跟我说的那个名字特别长。” “名字记不住，项目内容总该了解吧。” “因为信任他，所以没怎么了解。” “一个连你都不了解的投资项目，你竟然说服宋庆伟去投资，朱利利，你觉得你这样说，我们会相信你吗？” “我说得都是真的，我的确没有记住那个项目的名字，也的确不了解那个项目的内容，甚至连他具体是怎么实施的我都没去过问，我只知道，项目做好了，是有利可图的。” “什么项目这么好赚钱？” 朱利利沉吟半天，终究还是说了出来：“类似拉人头的一个项目，具体怎么做，我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这个项目跟农村的那些诊所挂钩，然后针对的都是农村的那些中老年人，且主要针对老年人。” “说来说去不就是一个骗局嘛。” “是投资项目，不是骗局。”朱利利道：“当然，现在看来，也跟骗局差不多。” “上当了？” “算是上当吧，四五万都打了水漂，但当时没想那么多。那几年类似的项目很多，且各个都是以拉人头的模式进行，我身边也的确有朋友挣了钱，两年不到就买房买车的。这加入别的项目我没有门路，也不了解内情，正好他手上有个类似的项目，我也信任他，这才跟着他一起做的。” “刚刚还说自己是在帮朋友，如今看来，你那也不是在帮朋友，而是在做投资，用自己做投资。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大发了。” “是，我是赔了，可赔钱我认了。”朱利利道：“任何投资都是有风险的，拉人头也一样，有人赚钱，就有人赔钱，有人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就有人被铺在金字塔的垫脚石。” “吃一堑长一智，我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开始学聪明的。这不，我自己创业了，做得还是我自己比较擅长的项目。” “你跟老家的那个朋友还联系吗？” “偶尔联系，且多半都是通过手机软件，平时很少见面。” “那他现在怎么样?我是说，他现在混得怎么样?” “不怎么好，说落魄也不算过分。”朱利利道：“你们也知道，那些拉人头的几乎都销声匿迹了，像他这样的，能好好活着都不容易了。” 第233章 意外收获（1） “你老家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朱伟。”朱利利稍微犹豫了下，又道：“他现在改名字了，叫朱宏伟。” “改名字了？朱伟这个名字不是挺好的嘛，干嘛又给自己改名叫朱宏伟。他该不是学着娱乐圈里的那些明星，想要通过改名给自己改运气吧。” “听说是为了躲债。”朱利利道：“具体的你们自己去查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能给你们提供的信息就只有这些。另外，我跟王凯的死，跟宋庆伟的死绝对没有一点关系，我不希望你们总来打扰我。” “打扰这两个字用得不合适吧？” “我觉得挺合适的。你们也知道，我是个单亲妈妈，你们这隔三岔五的往我家里跑，知道的说是我在配合你们查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朱利利犯了什么事儿，让警方给盯住了。我女儿还小，这小区里也有不少她的同学，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我跟我女儿，我女儿跟她同学的关系。所以，请你们体谅我。这以后真要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们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们另外约个地方。” “好。”谭副队长点头：“如果你真跟王凯和宋庆伟的案子没关系，我们不会在出现在你的家里。” “我很确认我跟他们的死没有关系。”朱利利拉开门，摆出了送客的姿势：“我还有事儿，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们现在离开可以吗？” 谭副队长点点头，带着人离开了朱利利的家。 “副队，你觉得这个朱利利的话可信吗？” “她的话可不可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证据，你要找出她说话不可信的证据。没有证据，你有再多的质疑那都是白质疑。”谭副队长伸了个懒腰：“去查查那个朱伟吧。” “现在不是改名叫朱宏伟了吗？那还查朱伟做什么。” “朱宏伟有可能是糊弄外面儿那些人的名字，他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显示的应该还是朱伟。另外，那朱利利不是说了，说朱伟现在混得不好，极有可能已经回到了他的老家孟县。这外面儿的人不知道他叫什么，老家的人还能不知道他叫什么嘛。查吧，朱伟跟朱宏伟一起查，没准儿真有什么意外发现呢。” 原以为调查朱伟是件容易的事儿，可查了三天，只查出来一点儿零碎的信息。最让人郁闷的是，这个朱伟像是得到了消息一样，竟然离奇地失踪了。 朱伟有个亲姐姐叫朱婷，因为嫁得近，时常来娘家走动。弟弟朱伟失踪之后，她便住到了娘家，一边照顾父母，一边帮身体不太好的弟媳妇照顾尚在年幼的两个孩子。 朱婷口中的朱伟是个工作能力很强，且很有孝心的男人。 朱伟读书的时候成绩不错，可偏偏到了高三最关键的时候，朱家出了事情。 朱伟与朱婷的父亲朱茂林被人雇去干活儿，结果走到半路，他们所乘坐的那辆面包车发生了侧翻。当时车上坐了七个人，却只有朱茂林受伤最严重。他伤到了腰椎，在医院住了三个月，回到家又躺了半年。 朱家原就不富裕，家里挣钱的主力就是父亲朱茂林。这父亲出事儿之后，原本雇佣朱茂林干活儿的那户人家为了免担责任，举家迁移，根本找不到人。医院每天都要用钱，为了能让事主出来面对，朱家不得已将对方告上了法庭，这案子虽然立了，可花钱的地方更多了。 那两年，朱家日子过得特别难，连弟弟朱伟的生活费都要靠母亲四处去借。 在重重压力下，原本学习还不错的朱伟成绩一落千丈，原本能轻轻松松考上个一本的他，最终却只过了个大专线。 父母都想让朱伟再复读一年，可朱伟不愿意，他想早早进入社会，早些挣钱帮家里改善条件。 就这样，刚满十八岁的朱伟匆匆进入了社会，然而他却被社会这所大学给狠狠地上了人生第一课。他的第一份工作，勤勤恳恳干了三个月，却在即将转正的前一天被无良老板以莫须有的理由开除，且连最后一个月的基本工资都没拿到。 也是在那段日子，他遇见了人生中的“贵人”，然后跟着那个贵人进入到了一家保健品生产企业，成为了该公司的医药代表。朱伟具体做什么，姐姐朱婷并不知道，只知道在弟弟最风光的时候，公司不仅给他安排了住处，还给他派了一辆车，他成了别人眼中有车有房的成功人士。 据朱婷所说，那两年弟弟朱伟的收入的确不错，出入都是一些高档场所。他不仅给父亲买了辆代步的三轮车，还给母亲买了金银首饰，给自己买了件好几千的皮草。 就在朱家人以为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时候，朱婷的弟妹，也就是朱伟的妻子在生二胎的时候出了意外。大人跟孩子虽然保住了，可弟妹的子宫却没有了。从那次之后，弟妹的身体就越来越差，且经常性的住院，家里的各种药物更是不断。 “这朱伟对妻子是否与朱利利所说感情很好？”谭副队长问。 “好什么好？”小警员撇了撇嘴：“根据朱伟的姐姐朱婷所说，自从朱伟这老婆患病之后，朱伟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且经常性的辱骂妻子，觉得是妻子拖累了他。可骂归骂，说归说，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朱伟跟妻子也凑合着过了几年。可这份表面上的平静，随着朱利利的出现被打破了。” “这朱利利不是说她跟朱伟之间没什么嘛。” “副队你还真相信她说的呀，她一个惯三嘴里能有实话嘛。”小警官翻白眼：“副队，我跟你说，这个朱利利真不是一般的第三者。她啊，还真是来者不拒，跟谁都是真爱。据朱婷所说，她弟弟朱伟曾为了这个朱利利跟家里的媳妇儿闹离婚，这媳妇儿差点被他给气死。” “朱伟曾为朱利利闹过离婚？” “何止闹过离婚，他还把朱利利带回了家，当着老婆孩子，亲爹亲妈的面儿说要跟朱利利共度余生。朱伟的父亲，还因为这个事儿差点儿跟朱伟打起来。老人比较传统，认为儿媳妇之所以患病，是为了给他们老朱家添人，朱伟在外面找女人，还要抛妻弃子在他看来那是天理不容的恶行。” 第234章 意外收获（2） “老人家的三观还是比较正的。” “那可不咋地。”小警员认同道：“嗨，这别说是老人家，就是像我这种刚谈恋爱的小年轻我也知道该在这两个女人当中选哪一个共度余生。” “别说你，说朱伟。” “这朱伟呢，原本是抱着鱼死网破，破罐子破坏的心态把朱利利带回家去的，结果却被自己的父母从家里给赶了出来。朱家二老放出话来，说宁可要那个患病的儿媳妇，都不要朱伟这个儿子，还说就算朱伟不管，他们也会尽力帮着儿媳妇把两个孩子拉扯长大。朱伟要是一意孤行，非得跟那个朱利利在一起，就让他有多远走多远，以后不要再进他们老朱家的门。” “朱伟回家了？” “没有，至少那个时候他没想回家，而是带着朱利利一踩油门走了。”小警员翻看着自己的小本本：“根据朱伟的姐姐朱婷以及妻子的描述，朱伟在带着朱利利离开朱家之后，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跟家里联系过。半年之后，也就是临近那年春节的时候，朱伟回来了，说是跟朱利利分手了。” “好事儿啊。” “这浪子回头是好事儿，可朱伟满打满算只在家里待了五天就又不见了，随后有人在城西碰见了他，姐姐朱婷还特意去城西那块儿找过。再后来，朱伟就不定时的回家一趟，有时候间隔半个月，有时候则要间隔一两个月。家人问起，说是忙着出差，而对于他跟朱利利的事情，也从不肯正面回答。朱婷说，她曾留意过弟弟的一举一动，身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时候的朱伟跟朱利利之间还有联系。” “朱伟的妻子知道吗？” “不清楚，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自从朱伟跟朱利利私奔之后，朱伟的妻子就很少再去关心朱伟的一举一动。她原就身体不好，也不愿意再浪费精力到一个不关心自己，不爱自己的男人身上，她继续留在朱家，以及继续活着的目的好像就是在等两个孩子长大。” “然后呢？” “那种状况大概持续了两年吧，随着朱伟所在公司的破产，他在家里待得时间也越来越长，出去的时间则越来越短。朱婷跟家人猜测着，可能是因为朱伟的落魄，导致他跟朱利利之间彻底分了手。这第三者嘛，多半都是冲着男人的钱去的。” “朱婷还说，对于弟弟朱伟的落魄，他们家人都觉得是好事儿，觉得要不是他落魄了，他会继续跟朱利利那个第三者搅合在一块儿，不会回归家庭，更不会安安心心的留在老婆孩子身边儿。至于事业，他还年轻，还不到四十岁，还有机会再拼一把。” “这个想法没错，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只有家里安稳了，男人才能安心创业，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去打拼事业。” “可朱伟只在家里待了三个月，三个月后的某天早上，朱伟一声不响地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离开了朱家。” “朱伟走了，这朱家人都不问一问的吗？” “问了，朱伟的妻子，父亲都给朱伟打过电话，但朱伟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什么回答？” “说是出去谈工作，还说只要这个工作搞定了，两年内还清欠款，买房买车都不是梦想。朱伟的妻子也曾问过他是不是去找朱利利，朱伟否定了，还说他早就跟朱利利分手了，让妻子不要总揪着这件事不放，还说他绝不会再跟朱利利这个女人搅合到一起，说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谁遇上她谁倒霉。” “欠款？朱伟欠了多少钱？” “大概二三十万吧，朱伟的妻子曾收到过一封律师函，是催债的那种，上面写得是二十多万，但不排除朱伟还有别的欠款，但家里人不知道。” “朱伟离开家之后去了哪里？” “他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山水酒店，在老城区，距离孟县很近。”小警员打开手机地图给谭副队长看：“喏，就是这个山水酒店。酒店的服务人员和入住记录都显示，朱伟是在离开老家的当天从网上订购的这家酒店，且一次性支付了七天的房费。通过酒店的大堂监控，可以看到，朱伟的每一次进出都是步履匆匆，风尘仆仆，好像真的在谈什么事情。” “朱利利有去过这家酒店吗？” “不知道。” “不知道？” “副队，你也知道，现在情况特殊，好多人进进出出都是戴口罩的。这酒店跟别的地方不一样，来来往往的人挺多的。这若是新客，酒店还会核实一下对方的身份信息，房间号什么的。要是已经入住的客人，或者是来找人的，进入大堂之后，会直接走向电梯或者步梯，这种情况，服务员一般不会询问。不排除朱利利曾到过这家酒店，但戴着口罩，无法辨认。” “朱伟失踪又是个什么情况？” “他最后一次走进酒店是在入住的第七天，也就是该退房的那天。从酒店的监控上看，朱伟跟往常一样，步履匆匆的走进电梯，然后直接上了三楼，下了电梯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 “人在酒店里？” “不在！按照酒店的规定，不管是退房还是续房，都要在九点之前完成。酒店的工作人员联系过朱伟，但他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工作人员去房间找他的时候，发现房间的门开着，他的行李箱则放在入门后的靠墙的位置，房间比较整齐，不像一般单身男人住得那样凌乱。” “然后呢？” “因为联系不到朱伟本人，酒店只能按照规定给那个房间做了退房处理，将他的行李箱放在了酒店专门放置客人物品的房间里。酒店嘛，经常会有一些客人遗落东西，捡到之后，都会放到一个统一的房间里，然后给那样东西贴上标签，大概备注一下客人的名字，联系电话，捡到的日期和时间等等。当我们去调查的时候，发现酒店的墙上还有备注，那个备注是提醒朱伟领取他行李箱的。” “朱伟没有回去过？” “用回去这个词儿好像不太准确。”小警员挠着头：“应该说是回去了之后再也没有离开过。从酒店监控上，工作人员也没有找到朱伟离开酒店的画面。这个男人，好像在酒店里凭空消失了。” 第235章 意外收获（3） “消失了？” “是消失了！根据酒店大堂的监控显示，朱伟自从回到酒店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他的行李箱放在酒店房间的门后，其余的东西也都归置的整整齐齐。哦，还有，根据酒店工作人员的反应，他们还在床下找到了朱伟的一双鞋。红蜻蜓的男士皮鞋，九成新，但不是近两年的新款，应该是之前买的。我问过红蜻蜓的员工，他们说那双鞋当季购买的话，售价大概在四百多，打折季会更便宜些。” “酒店有后门和步梯吗？” “有步梯，可这步梯也是通向酒店大堂的。” “酒店有停车场吗？” “没有！这个山水酒店位于老城区的闹市区，酒店对面就是老城区最为繁华的商业街，寸土寸金的，附近的停车位也比较紧张。为了增加酒店的入住率，酒店跟附近的一个公共停车场签订了协议，一次性租赁了几十个停车位，但凡是入住酒店的客人都可以免费将车停在那边的公共停车场。” “这朱伟总不能瞬间转移吧。”谭副队长摩擦着下巴。 朱伟不在酒店，就说明他一定是出了酒店，没有带行李箱和九成新的皮鞋说明他只是临时出去，并没有打算一去不回。可他是怎么离开酒店的呢？难不成这世上真有他不知道的隐秘手法。 “我绕着那个酒店里里外外的看了三四遍，只得出一个结论，这个朱伟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酒店，就只能从二楼的这个窗户往下跳。”小警员打开手机相册，指着其中一张照片给谭副队长看：“副队你看，这是酒店的步梯间。在步梯间的每一个转角处都有这么一个窗户，距离地面大概有一米五左右，普通人是肯定不会去攀爬这个窗户，但如果是有心人，想要从这个窗户跳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只要他的手臂力量强，擅长攀爬就行。” “这个窗户——” “哦，我问过酒店的工作人员了，这个窗户平时都是开着的。副队你看，这山水酒店的正门虽然对着老城区的闹市街，但后面却是一条小道，清净的很。” “这条小道是——” “不是街道，是原纺织厂的一条小路。这山水酒店后面原本是个纺织厂，八十年代初，厂子搬迁，这个地方就给空置了下来。后来老城区改建，关于这个纺织厂的归属权以及补偿问题一直没有谈拢，就变成了一个类似钉子户的存在。再后来，这块儿地方就划给了老城区的某个部门，经过简单改造后进行出租，原来的那些车间，现在都变成了烧烤店，小饭店，书店以及儿童游乐中心。” “这墙面——” “我睁大眼睛看过了。”小警员把照片放大：“副队你看，这两个地方像不像是用脚蹬出来的。” “这是脚？” “穿着袜子的脚。”小警员道：“这个朱伟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他之所以不走正门而选择从这里离开，说明他遇到了一些事情，且那个事情极有可能跟违法犯罪有关。副队你看这里，像不像是皮鞋碰撞出的痕迹，我猜测着，他应该是脱下了脚上的两只鞋子，然后用鞋带将两只鞋子系好，挂在脖子上，手脚并用，攀上这个窗户，然后从酒店里离开的。” “继续。” “这两个印子，是他用脚踩墙的时候留下的。这个朱伟一定不是什么讲究人，脚上的那双袜子说不定穿了多久了，你看，这白墙上都沾下了黑印儿。副队你再仔细看看，这两个点像不像是用大拇指抠出来的，他在攀爬的时候，一定是大拇指用力的。” “至于靠近窗户的这个印子，应该是挂在脖子上的皮鞋晃动时留下的。只可惜，这镇子洛城风大，那小道中满地都是落叶，就算朱伟跳下去的时候留下了什么痕迹，这会儿也都找不着了。” “你觉得这个朱伟现在会在哪里？” “我觉得……”小警员挠挠头：“我觉得他应该是藏起来了，可这具体藏在哪儿，不好说。要不，副队你给指条明路。” “我连路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给你指条明路。”谭副队长摸了摸口袋：“烟呢？你哪儿有烟没，先借我一根儿。” “嫂子不是让你戒烟嘛。”小警员嘟囔着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递到了谭副队长跟前：“听说嫂子正在备孕，副队你抽烟不会影响啥吧？哪个，回头嫂子问起来，千万别说这烟是我给你的，我怕嫂子扒我的皮。” “行了，一根烟而已，瞧把你吓得。”谭副队长摸出打火机：“你说这朱伟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为何突然离开家住到酒店，又为何会在酒店里失踪。他想要做什么，亦或者说他想要躲什么。” “要不，咱从头儿调查。”小警员试探着问：“副队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朱利利说过的话。” “什么话？哪一句？” “她说朱伟很早就离开家了，跟着家人去了外地。可我们去朱伟老家走访的时候，他父母姐姐明明就在本地啊。是朱利利在说谎，还是朱家发生了什么事儿，所以一家人又从外地回来了？我总觉得这里头有事儿，有我们不知道的事儿。” “走，跟我去趟孟县，去朱伟的老家。” 就在警方着手调查朱伟的事情时，朱利利已经哄着赵阳去九院签了合同，并且让赵阳用自己的身份信息办了多张信用卡，利用信用卡的漏洞，套现五万元。 当南笙得知这一切的时候，那五万元几乎已经全部到了朱利利手里。 南笙疯了，恨不得冲到赵阳的出租屋，一巴掌将这个男人给打醒了。可她不能冲动，因为越是冲动，后面的事情就越是棘手。 她给赵阳打电话，问他九院的事情，他心情大好，甚至拍着胸脯给南笙保证，说要不了半年，他就能变成有钱人。说有了钱之后，就帮南笙把房贷还清，让南笙毫无后顾之忧的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他还允诺，等赚了钱之后，给两个儿子一人买一套房子。 当南笙问他如何赚钱时，他三言两语就给糊弄了过去，说他跟朱利利都是在医疗行业从业多年的人，想要赚钱是件很轻松的事情。 听着对方那得意洋洋的语调，南笙只想给他一个搬砖，拍醒他的黄粱一梦。 第236章 意外收获（4） “赵阳，你这么快就忘了朱利利的事情？” “什么事情，她有什么事情？”赵阳道：“就算她有事情，也跟你无关。南笙，还是我之前跟你说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轻装上阵，不要再想我的事情，也不要再管她的事情。还有，别再继续发酵这个问题，你的紧追不舍，你的步步紧逼，只会让双方的生活更难。当然，你有继续纠缠的权利，但我请你想想后果。” “你想过后果吗？你知不知道跟她在一起的男人，倒霉的倒霉，死的死，伤的伤，消失的消失，不见的不见。赵阳，你想成为下一个吗？” “她又不是吃人的妖怪，哪有你说得那么吓人。”赵阳道：“南笙，你这么攻击她对你没有半点儿好处。我不会因为你攻击她，就不喜欢她，也不会因为你攻击她，就转而喜欢你。我说过了，我们的婚姻之所以出问题，问题在我不在她，就算没有她，也还会有别人。南笙，是我不爱你，是我从未爱过你。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 “真是鬼迷心窍，你要不是我儿子的爹，你看看我管不管你。” “那你就别把我当成你儿子的爹，你别管我行不行？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我借钱连累你。这样吧，你在《离婚协议》上写明，写明我借的钱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另外，咱们离婚的事情抓紧办，为你好。” “婚是肯定要离的，你都把事情办成这样了，还指望我原谅你，跟你继续过下去嘛。赵阳，我打这个电话不是为了朱利利，而是为了孩子。是，我们可以离婚，离婚后可以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可你跟孩子能划分清楚吗？” “你想怎么划分清楚？让我以后都不见孩子？南笙，你不要太过分好不好？我们都要离婚了，我们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都有选择重新开始的权利。你别再陷到这个事情里了，关于孩子的问题，我之前跟你说过，老大归我，小的归你。至于朱利利，你放心，在赵凡没有接受她的前提下，我是绝不会让孩子跟她见面的，这样可以吗？” “你要赵凡？你要赵凡做什么？帮你父债子还吗?赵阳，你要作死没人拦着你，但请你不要连累我儿子行吗？” “南笙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在你眼里，我就只能失败不能成功是不是？你能不能不要管我，不要给我打电话，你能不能在旁边看着，看着我如何成功，看我如何向你证明我自己。” “成功？赵阳你是不是把成功看得太容易了？”南笙道：“别说是承包医院科室，就是承包一个食堂，没有资金，没有人脉，没有周全的计划和实施过程，也很难成功。你告诉我你有什么？除了那个只会勾搭男人的朱利利你还有什么？” “我在这个行业干了十年了，我凭什么不能成功？”赵阳嘶吼道：“我跟她的经验就是最大的财富。南笙，你在家待的时间太久了，你完全不了解外面的事情，不了解这个行业的现状。这是一家老医院，正在营业中的老医院，它的妇产科在本地群众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力，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规划它的流程，引流来更多的患者，然后等着分钱就行。” “是，我是什么都不懂，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脸婆，可是赵阳，我再傻也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这个科室盈利的话，如果这个科室像你们说的那样，只需要规划流程，引流患者就能坐等收钱，人家院方凭什么要承包给你们，凭什么要看着你们两个赚钱。人家跟钱有仇吗？” “那是他们不专业，看不到问题的关键。” “人家不专业，人家吃的盐只怕比你们见过的都多。”南笙怼道：“假如请个专业的人来就能解决医院的困境，人家直接招聘就好，干嘛非要把科室让给你们。赵阳，你工作十年了，连它是个陷阱都看不出来嘛？” “是不是陷阱，得看谁跳。这有本事的，能把陷阱变成金银窝，这没本事的，遇到个金银窝也出不来。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我会证明给你看。” “瞧不起你？你从哪里看出来我瞧不起你的？”南笙差点被他给气笑了：“你有认真看过九院给你的合同吗？你有认真分析过我给你画出来的那些条款吗？赵阳，九院这个项目是不是陷阱，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你扭亏为盈了，是为旁人做嫁衣。你亏了，医院也无所谓，因为它有你给的保证金，承包金，人家什么都不做，就能轻轻松松进账好几万。如果再多找几个像你一样的人，这个科室，光靠着承包就能赚足一年的钱。” “南笙，你让我去试试，你让我试试行不行？就算失败了，我也可以从头再来。我还年轻，我还不到四十岁，我不想过眼前这种庸庸碌碌的日子，我想要成功，我想要向世人证明我自己。南笙，哪怕我终其一生都爬不上金字塔的顶端，我也不想一直待在 “为什么一定要是朱利利？但凡你换个人，兴许还有一点儿成功的可能。” “为什么不能是朱利利？南笙，你不了解她，你不应该用这种偏执的眼光来看待她。是，她从前的私生活是混乱了些，但那也不是她想要的啊。一个离婚女人，想要找个靠谱的男人，是非常困难的，她只不过是所遇非人罢了。她已经答应我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过那样的日子了。” “呵！”南笙轻呵一声，道：“她离婚了，她生活困难了，她就攥着劲儿地去勾搭别人的丈夫，去破坏别人的家庭？你呢，更优秀，为了拯救一个失足的朱利利，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家，把你的老婆，你儿子的亲妈变成了那个在社会上生活困难的女人。” “我不会不管你的！”赵阳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南笙，感情的事情勉强不得，就算我跟你不离婚，我们也过不好眼前的日子。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机会，让大家都重新选择，重新开始呢。相信我，我绝不会扔下你跟孩子不管，但凡我有钱，我一定给你。” “算了，你根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南笙自胸腔里向外吐出一口气：“咱们尽快把离婚的事情办了，我不想你拖累我跟孩子。至于你跟朱利利，自个想死，谁也拦不住。” 第237章 意外收获（5） 朱家大门紧闭，就连朱伟姐姐家也是铁将军把门。问了左右邻居，都说不知道朱家是什么时候搬走的，只晓得自从上次谭副队长他们来过之后，朱家就再无人进出。 找到两个孩子的学校，老师说是孩子们请假了，请的事假，大概一周左右。 觉得事情颇有蹊跷的谭副队长带着小警员问了一圈儿，才从朱家一个远亲嘴里打听到了朱伟妻子的电话。可电话一直处于占线状态，小警员反复拨打了多次，始终无人接听。 唯恐朱家人出事儿的他们，通过技术手段，找出了朱伟岳父母的联系方式，从他们口中探听到了一些消息。 第一，两个小时前，朱伟的老婆还跟自己的父母打过电话，说家里出了一些事儿，短时间内可能没办法他们联系，让他们保重身体。另外，如果有人打电话询问朱伟的事情，就说跟女婿不亲近，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朱伟的岳父母祖籍洛城，是后来才在河北那边定居的。女儿跟女婿朱伟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两人确定恋爱关系后才知道老家是一个地方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老两口不仅没有反对女儿跟女婿的交往，反而对这门亲事很是看好。女儿出嫁时，老两口不仅一分钱的彩礼没要，反而还倒贴了几万块钱，帮着女儿女婿在那边按了家。 第三，朱伟闯过一个大祸，朱家人之所以返回老家，跟朱伟闯下的那个大祸有很大的关系。 老两口虽说犹犹豫豫，可事关女儿跟两个孩子的安危，他们最终还是把那个埋藏在心里的秘密给说了出来。 他们说朱伟曾跟一个人起过争执，后来那个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对方的家属怀疑那个人是被朱伟给害了。 “后来呢？”谭副队长问，眉头紧锁。 “那个人，也就是失踪的那个人的亲戚朋友经常去我女儿家里闹，甚至在小区里拉起横幅，说朱伟是杀人凶手，说我的女儿是朱伟的帮凶。我女儿那时候正怀着二胎，肚子里的孩子都七八个月了。我女儿是个本分人，经不住被他们这么天天闹腾，就出去跟他们理论，结果推搡中伤到了肚子。为了能让孩子足月生产，我女儿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可就这么精心养着，还是出了后来的事情。因为孩子难产，我女儿大出血，差点把命留在医院里。” “你女儿跟女婿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搬回洛城的？”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老人在电话中叹了口气：“我女儿之所以难产，跟那帮人天天闹腾有很大关系。眼见着自己闺女伤了身体，做老人的哪能不心疼，哪能咽下这口气。我有个堂弟是做律师的，他告诉我们，像我女儿这种情况是可以去法院起诉，要求对方赔偿。我不想要赔偿，我就想给我女儿讨回个公道，顺便让那些人消停小婷。” “后来……后来我就去法院起诉了。”老人道：“对方可能知道了这件事儿，竟然跑到派出所去要求警方立案调查，说他们不是无中生有，还说那个人失踪之前给妻子留了话，说如果他不见了，必然是被我女婿朱伟给害了。” “警方立案了吗？” “这人家又不是闲着没事儿干，哪能因为他们说的那两句话就随随便便的给立案。可事有凑巧，就在这件事发生后不久，有人在西郊的垃圾堆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而那具尸体，就是跟我女婿朱伟起过争执的那个人。” “这下警方该立案了吧？” “立案了，可那个人的死跟我女婿没关系啊。”老人道：“这不是我说的，而是人家警方调查的。人家通过种种技术手段，发现那个男人是在进行那个交易的时候，突发疾病去世的。跟他交易的那位，担心惹祸上身，就趁着夜色将他拉到了垃圾里，挖坑埋了。那人找着了，连带着还有她的一个帮凶。” “这案子结了？” “结了，都审清楚了，这结果他们家人也都知道。可知道归知道，他们仍是跟中了邪一样揪着我的女儿女婿不放。那个男人的妻子一口咬定，说自己丈夫绝不是那样的人，说他为人正派，不会出入那种场所，去做那种交易。还说他之所以出事儿，都是被我女婿算计的，因为他夺走了我女婿的客户，害我女婿少挣了很多钱。” “之后呢？” “之后，他们还是隔三岔五的来闹一闹。我女儿生完孩子后身体本来就不好，再听这些闲言碎语的人也跟着抑郁，就更不好了。为了远离这些是是非非，他们将原本居住的房子卖了。本打算再买一处房子的，谁知赶上女婿失业，一家人一合计，就举家迁移，搬回了洛城老家。” “这么听下来，整件事情似乎与您的女婿朱伟并无牵扯。老人家您怎么能说是您的女婿朱伟闯的祸呢？” “怎么不是他闯的祸。”老人恨恨道：“倘若他好好的待在原本的公司，哪里能惹来这么多糟心的事情。你们知道我女婿为啥换工作？不是因为原来的那份工作不好，也不是因为后来干的这个工作挣钱多，而是他跟原来公司里的一个女同事不清不楚。人家也是有家庭的，事情被人家老公知道了，人家豁着那张脸不要，直接找到了他们公司，结果他跟那个女的双双辞了职。” “还有这档子事儿？” “有，咋能没有呢，可他当时抵赖，非说他跟那个女同事是清白的，是被女同事的老公给误会了。误会？我瞧着不是误会，要是误会的话，他能在离职后还跟人走的那么近吗？” “离职后他们还有联系？” “可不咋地，他后来干的这个工作就是那女的介绍的，他是那女的下线。你知道啥叫下线吗？就是他拼着命的，忙里忙外的去帮别人赚钱。那两年，他的确风光，又有房子又有车的。可两处房子，一处是我们老两口帮衬着给买的，另外一处就是个幌子，明着是公司给他的，实际上就每个月补贴那么一点儿房租。” “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还因为那个女的跟人争风吃醋。他为啥跟那个男的起争执，还不是因为那个男的跟那个女的走得近，他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拿走了。”老人连着叹了几声：“这些事儿，我女儿都不让我给外人说。她这个人要强，爱面子，不希望被别人看笑话。不瞒你们，就连当初人家来调查的时候，我都没把这件事给说出来。” 第238章 意外收获（6） “那对方的妻子知道吗？我是说那个男人的妻子知不知道她老公之所以跟朱伟有摩擦，是为了一个女人。” “她能知道啥啊，一看她那穿衣打扮就知道是在家里带孩子的女人。这种女人最好骗，丈夫说啥她信啥。哪怕丈夫天天往外跑，她都觉得那是在努力赚钱养家。”老人道：“不是我老不羞地非在背后说人闲话，而是男人更了解男人，谁还不是打年轻时候过来的呢。” “您的女婿朱伟失踪了您知道吗？” “失踪了？”老人讶异道：“这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失踪？” “您女儿没有跟您提过吗？” “没有！”老人道：“自从他跟那个叫朱利利的女人跑了一回之后，我女儿就很少在提起他的事情。我跟老伴儿也后悔，后悔他第一次欺骗我女儿，背叛那个家的时候没让我女儿跟他离婚。” “这个——”谭副队长挠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初他跟那个女同事鬼混到一起的时候，说是我们误会他了。有了证据后，他又把自己的错误埋怨到我女儿身上，说是自从大孩子出生之后，我女儿就整天阴阳怪气的，一点不知道关心他。我女儿也傻，听他那么说，当真反思起自己的错误来。再加上我们老两口不忍心看着那么小的孩子没爹没妈，就在一旁劝着，说只要朱伟他真心悔过，日子能将就着过，那就将就着过下去。” “再后来，他因为那件事丢了工作，我女儿也没埋怨他，反而鼓励他，希望他能趁着年轻重新开始。中间他也找过别的工作，且干得还不错，就是工资待遇不如从前那个公司好。那段时间，他好像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仅对我女儿嘘寒问暖，还经常利用周末的时间带着我女儿跟孩子出去旅游。” “本以为时过境迁，他们小两口能好好过日子，哪曾想，我们看到的那些都是假象。朱伟他不仅没有跟那个女同事了断，反而还听着她的话辞了工作，转而去做他一窍不通的药品销售，且还成了那个女人的下线，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投了进去。” “事情发生后，我女儿跟他哭过，闹过，甚至想过跟他离婚，可就在那个节骨眼儿上，我女儿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加上朱伟一再保证，说他跟那个女人没再发生乱七八糟的关系，之所以入职那个公司也只是为了挣钱。他还写了保证书，保证把投入的本金赚回来就从公司辞职。” “本金赚回来了吧？” “赚回来……”老人轻笑一声：“真要赚回来了就没有后来的那些事情了。那公司就是个大忽悠，大骗子，它那套路是一个连着一个，陷阱是一个套着一个。从明面儿上来看，你是挣钱了，且公司为了鼓励你，不仅给你分房子还给您分车，可房子跟车都是租的，租金还得自己套。你想要把自己赚到的钱从公司的账上提出来，你就得为公司创造更多的利益。说白了，你给公司挣一百块，才能提出来十块。” “就这公司也有人愿意干？” “不愿意能咋地？人家公司一开始就盘算好了，这进公司就得交钱，什么保证金，什么购买产品的钱，七七八八一加就是好几万。这几万块钱投进去了，不赚回来你能甘心吗？你不甘心，毕竟那是钱，那是你一分一分攒出来的血汗钱，不是白纸。人家公司就是看中了你的这个心理，把你当成了那水里的鱼，一直用鱼饵吸引着你。你上钩了，被人拿去清蒸红烧，你不上钩，人家就继续放饵吊着，左右整片池塘都是人家的，你跑也跑不到哪儿去。” “老爷子是个明白人啊。” “啥明白人啊，都是自己吃亏上当吃出来的。我跟老伴儿刚退休那两年，也是各种上当，上买保健品的当。这一摞摞的钱送出去，换回来的都是些没啥用的破烂玩意儿。本想着年轻人聪明，读书多，不会上这种当，哪曾想，他们不上当是不上当，一旦上当就跟个二货一样。” “那个男人跟朱伟是什么关系，跟介绍朱伟入公司的那个女人又是什么关系？” “具体啥关系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上下级的那种关系。”老人停顿了一下：“那个女人叫小雪，比朱伟早一步进公司。至于那个死掉的男人，我只知道他姓陈，原本是某个学校的老师，后来因为私自在校外开设辅导班被家长举报丢了工作，再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进到了现在这个公司，还成了小雪的上线。” “那朱伟是什么时候发现小雪跟这个陈姓男子之间的关系，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跟他发生冲突的？” “好像是朱伟发现自己上当的那个时候吧。那段时间，我女儿带着孩子住在我跟老伴儿这边，朱伟呢，隔一段时间就来看看孩子。我们爷俩儿坐下喝酒的时候，听他说过一些。” “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被人利用，被人当猴儿给耍了，还说他想要从那个公司里撤回来，问我如果投资到公司的钱拿不回来，我们老两口会不会埋怨他，我女儿会不会因为这个事情跟他离婚。当老人的，哪能眼睁睁看着儿女的婚姻散了不是。我劝他，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人好好的，知道上进，找个正路走，那投进去的钱迟早能给赚回来。” “朱伟他没听进去？” “倒是听进去了，可架不住那个小雪的哄骗。”老人恨恨道：“那会儿他是真想从那个公司里撤出来，可那个姓陈的不愿意。他暗中唆使小雪，让小雪利用她跟朱伟之间的不正当关系，把朱伟留在公司里。朱伟本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反倒是因为小雪的那一番操作，让他发现了姓陈的跟小雪之间的猫腻儿。朱伟气不过，跟姓陈的男人打了几架，还因为这个事情跟小雪闹崩了。要不是姓陈的那个男人出了意外，朱伟他早离开那个公司了。” “那个小雪怎么样了？” “不知道，自从朱伟跟我女儿搬回洛城之后，我就再没关注过这里头的事情。”老人想了一会儿继续道：“但我听我女儿说过，说那个公司好像被人给查封了。这查封等同于破产，估摸着那个小雪也早就不在了吧。” 第239章 意外收获（7） 朱伟失踪了，朱家人避而不见，这里头肯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为了查出真相，为了找出朱伟失踪是否与王凯和宋庆伟的死有关系，谭副队长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那个小雪给找出来。 小雪，本名王瑞雪，现已再婚，过着平平常常的日子。 据这个王瑞雪说，她跟朱伟的确谈过恋爱，且谈恋爱的时候两人都是婚内，朱伟曾骗她说跟自己的老婆没感情，还说一定会离婚娶她。 王瑞雪相信了，跟朱伟确立关系不久，就跟自己的前夫，也是当时的丈夫提出了离婚。这好好的日子，说不过就不过了，王瑞雪的丈夫肯定起疑。三查两不查之下就找到了王瑞雪跟朱伟的不正当关系，为了泄恨，他把这件事捅到了王瑞雪跟朱伟的公司，迫使两人不得不从原来的公司离职。 王瑞雪离职后不久，就跟前任离了婚。因为是婚姻的过错方，她是净身出户，除了随身携带的那几件衣物外，一无所有。 她找到朱伟，要求朱伟兑现承诺，可朱伟推三阻四，在帮她交了两个月的房租之后就开始拒绝她的电话。她那时候才知道，这已婚男人对着别的女人说真心啥的都是假话，关键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为了生活，王瑞雪开始找工作。可工作哪有那么好找的。眼看着房租快要到期，她四处找人给介绍，后来认识了陈斌，也就进入了那家推销药品的公司。 至于王瑞雪跟陈斌之间的关系，王瑞雪直言不讳的告诉谭副队长，说两个人的确在一起过，但都是各取所需。王瑞雪是为了从陈斌身上得到钱，用来维持生活，陈斌则是看中了王瑞雪那张还算漂亮的脸蛋。 至于朱伟跟陈斌之间，王瑞雪说他们之间的确有些芥蒂，但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朱伟好强，凡事都想与人比个高低，在进入公司第一天，他就发誓一定要做到比陈斌更高的职位上。陈斌呢，当过老师，为人儒雅，通常是不跟陈斌计较的。 关于陈斌的个人问题，王瑞雪直接笑了，笑过之后才说，这外表看起来越是老实的人，骨子里就越是不安分。这陈斌为什么被开除出老师队伍，不是因为他校外授课，而是因为他对女同学动手动脚被人家长给举报了。 这学校呢，想要维持自己的声誉，女学生的父母也都不愿意张扬，就给陈斌按了个私设辅导班的罪名。这件事儿还是陈斌自己跟王瑞雪说的，还说因为这件事，他老婆跟他闹了很久，一直不愿意让他碰自己。 可陈斌呢，原本就不是吃素的，家里那位不让碰，外面的不好找，思来想去只能用钱解决问题。 陈斌这些事儿，他老婆隐隐约约也知道，但她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相信。至于外界传言的，说朱伟跟陈斌是因为王瑞雪动的手，王瑞雪直呼冤枉。 自从知道朱伟不会离婚娶自己之后，她跟朱伟之间就已经断了联系，虽说后来因为工作上的原因又联系上了，但两个人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不是朱伟不想，而是王瑞雪自己不愿意。 当你看透一个男人时，你就只能陪他逢场作戏，而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再说了，那个时候她正跟陈斌在一起，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应付朱伟。 至于陈斌，他跟自己本就是各取所需的关系，也犯不着因为她去跟朱伟闹矛盾。之所以会有那些流言，多数都是陈斌的老婆放出来的，是想为陈斌的死做遮掩。 至于朱伟会什么会失踪，王瑞雪说可能跟一笔钱有关。 他们那个公司是典型的上线发展下线的模式，下线的钱会直接转到上一级的手里，可临近公司被封的那段时间，朱伟不晓得从那里听到了风声，直接把收到的下线的钱攥到了自个儿手里。正好赶上陈斌出事，陈斌的上一级还误以为那些钱到了陈斌手里，去找过陈斌老婆好几次。 当谭副队长问王瑞雪他是怎么知道朱伟黑了下线的钱时，她竟又笑了起来。笑了半响之后才说：“朱伟离开前给了我三万块钱，说是补偿我的，还说希望我能够尽快离开公司，好好找个男人嫁了。他说他对不起我，如果有下辈子，一定会来娶我。我让他有多远走多远，下辈子千万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怕我忍不住揍他。” 说完这些，王瑞雪叹了口气：“他没钱，他跟我一样，大部分的钱都被套在了公司里。那三万块，只能是他从 “你估摸着他能收多少？”谭副队长问。 “十几二十万吧。”王瑞雪道：“那公司有规定，订货起码一万起，这一个人就是一万，十个人就是十万，保守估计，也得十几万。” “带了那么多钱，难怪他要跑，难怪朱家人都要躲着我们。”谭副队长自语道。 “躲着你们？不应该啊。”王瑞雪表现的有些诧异：“按理说，他应该找你们保护他才是。” “保护？”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好像公司原本的二把手，三把手都在找他，想要把他手里的那笔钱给弄回来。只是听说，不一定就是真的。就算他拿了公司十几二十万，搁在那些人眼里，应该也只是小钱，他们犯不着为了这么点儿小钱就四处围堵朱伟。真要找他，也应该是他的那些下线找他。大伙儿都是穷人，那一万两万的，可能就是自个儿的全部身家。这钱给了，货没见到，人家可不得找他嘛。” “你知道朱伟的下线都有谁吗？” “不知道，我们都挺注意保密的。”王瑞雪道：“说真的，这在公司的时候，我自个儿都觉得我是在演谍战片。明着都是好姐妹，好兄妹，暗地里却是各种盘算，恨不得把对方的下线都攥到自己手里。人累，心更累。” 王瑞雪吸了口气：“我其实早就厌倦了，只是进去容易出来难，正好赶上公司被查封，手里又有了朱伟给我的那三万块钱，我就自己盘了个卖衣服的店，自己当老板了。也亏得我盘了那个店，结果认识了那个店的房主，后来就嫁给他了。我现在生活蛮好的，如果不是你们打电话过来，我差不多都要忘了从前的那些事情了。” 第240章 意外收获（8） “好好生活！”谭副队长道：“好不容易走回正路上，可千万别再走岔了。” “谢谢您，我不会的。”王瑞雪道：“我现在的老公人很好，我很珍惜这段缘分，我会好好守着他过日子的。对了，朱伟给我的那三万块钱，你们警方不会再要回去吧？那钱我可是花了，一分都没留下。” “目前我们还没有办法证实朱伟给你的那三万块是非法所得，既是证实了，这追缴也不归我管。我联系你，只是问一问朱伟的个人情况，了解一些他过去的事情。” “这能说的和不能说的，我可都跟你们说了，我保证，我没有任何欺瞒和隐藏。我老公不知道我过去的那些事情，我也不希望他知道，所以……” “你放心，如无必要，我们是不会再打扰你的。” “谢谢！”王瑞雪道：“我怀孕了，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我老公是三代单传，传到他这一辈儿，差点因为他腿脚上的那点儿毛病传不下去。我今年三十七了，算是大龄孕产妇，能有这个孩子也不容易，我跟我老公都希望这个孩子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降生，也都希望他能快快乐乐的长大。” “一定会的。”谭副队长说着挂了电话。 两人开车在朱家附近走访了一圈，却没找到任何新的线索，朱伟父母以及妻儿、姐姐的下落，也是寻访无果。正准备开车回市区，市区那边却传来了一个新的消息，有人在洛城城郊一个废弃的化工厂内发现了一具男尸，根据男尸的情况，以及现场留下的那些东西，该男尸极有可能就是谭副队长他们正在寻找的失踪男子朱伟。 男尸是在一个废弃的化工厂内被发现的，这个化工厂在八十年代初就给关闭了，至于关闭的理由，可能是非法经营。厂房年久失修，整个厂子破败不堪，所有的车间都被杂草覆盖。 早年间还有人看守，可时间长了，也就没人管了。用当地人的话说，这地方，鬼都不来。 发现尸体的是个放羊的老人。 老人无儿无女，靠放羊为生，这羊呢就放在化工厂附近。 说来也巧，这老人在临出门之前吃了邻居给的小半个西瓜。这大冷天的，西瓜是个稀罕的瓜果，老人平时舍不得买。家里简陋，有没有个可以储存西瓜的地方。老人担心自己出门放羊的时候这西瓜被那些夜猫给祸祸了，就一股脑全给吃了。 年纪大了，肠胃不好，这刚到地方就感觉肚子叽里咕噜乱响。老人虽说一辈子没有结婚，却是个讲究人。他晓得工厂没人，就进工厂里头方便，方便完出来路过一个酸气熏天的池子，无意中往池子里看了一眼，差点把老人吓出心梗来。 那池子约莫两米宽，三米长，周边布满杂草，但因为是冬天，杂草都枯萎了，所以站在老人的位置也能看清整个池子的全貌。池子常年无人打理，里头聚集着的都是雨水，可在那些泛着黑绿色的污水中竟有一条人的胳膊。 那胳膊也不全，一大半儿都是丝丝拉拉的挂着碎肉的骨头。手臂向上伸着，手掌呈半握拳撞，像是要在半空中抓握什么。 老人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场景，吓得差点丢了半条命，连滚带爬的回到化工厂外的那条路上，然后拦下了一个过路人，连说带比划的支支吾吾大半天才把事情给说清楚。 那路人就是附近村里的，比较年轻，三十出头，懂法，也知道事情轻重。听老人说完后当即拨打了报警电话。 这尸体被打捞上来之后，一片狼藉，骨架上攀附着残缺不全的肉块儿，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一样。那个场面，连见惯了尸体的法医都觉得头皮发麻。当地派出所的民警负责搜索现场，其中一个年轻干警当场就吐了。 至于为什么说那个尸体是朱伟，是因为他们从池子里打捞上来一张身份证，身份证上的名字就是朱伟，且外貌特征很符合谭副队长他们找的那个人。 当谭副队长带人赶回洛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法医正在解剖，直到晚上九点多才皱着眉头从解剖室里出来。 “怎么死的？”谭副队长迎上去递给法医一根烟，法医接过香烟，半天没有吭声。 “查不出来？不应该啊，你可是老法医了，这到了你手上的尸体可还没有查不出来的。” “看见照片了吗？” “你说那些现场照？”谭副队长皱着眉头问：“看见了，有点儿惨。说实话，我从警也不是三五年了，办得案子也是各种各样啥都有，可这么惨的还是头一回遇见。我就奇了怪了，这人的尸体怎么能被折腾成那个惨样呢？这个朱伟，暂且称他为朱伟，生前都遭遇了些什么呢?” “别说你了，我都没见过这么惨的。”法医吸了口烟：“咱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像性质这么恶劣的，死相这么惨的，几十年都不一定能碰见一个。亏得我去我师傅儿进修过，也见过那么一个两个比较惨的现场，否则我真不一定能撑下来。” “说了半天，这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极有可能是毒死的。”法医看着手里的香烟：“骨头上没有明显伤痕，说明那个惨状不是刀具造成的。当然，任何刀具都没有办法将尸体整成那个样子。尸体表面损坏比较严重，骨头也被腐蚀过，不太好判断，至于死者的内脏，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坏，是不是中毒，还需要经过毒检。你让我先缓缓，等我缓过来进去看看。” “是硫酸吗？” “不一定是硫酸，也可能是类似的东西。”法医道：“哦，还有，现场人员从池子里打捞上来了绳索，绳索上也有被腐蚀的痕迹，至于这痕迹是怎么来的，还需要进一步验证。可大体上有两种情况，一直是在死者死亡之前就被捆绑上的，另外一种是在死者死后才捆绑上的。可不管是哪一种，凶手都有沉尸灭迹的想法。只不过因为那个池子太浅，加上绳子被腐蚀，才让尸体从池子里浮了上来。” “这说明什么呢？” “这第一点，说明凶手对这片区域很熟悉，知道一般人不会到那里去。第二，说明抛尸者经验浅，但心理素质过硬。那地方，再加上尸体那个惨样，一般人可做不来。 第241章 抽丝剥茧（1） 当谭副队长看到停尸间里那具被腐蚀得残缺不全的尸体时，一股凉意慢慢渗透全身。 他是朱伟吗？ 如果他是朱伟，又是死于何人之手？ 凶手是谁？ 凶手跟朱伟是什么关系？ 朱伟的死跟王凯的死，宋庆伟的死有没有关系？ 这一连串声音盘踞在谭副队长的脑海里，让他觉得脑仁疼。 “谭盾！”法医以四十五度角看向天空，轻轻地叫谭副队长的名字：“这案子，是不是越来越奇怪了？” “抽丝剥茧，只要找到那根丝就好了。”谭副队长，也是谭盾，以同样的角度望向天空。 法医同事说得没错，凶手对那块儿区域很熟悉，而根据心理学，一般人抛尸都会选择一个心理安全区，而那个区域必定是他或者她所熟悉的地方。废弃的化工厂，对于不熟悉人的来说，不算是一个好的毁尸灭迹的地方，因为是厂子就有被拆除的可能，除非凶手笃定，那个地方几年内没有人会动，且平时没什么人去。 工厂既然是废弃的，监控就别想了，压根儿没有。至于摄像头，那块儿是乡间小马路，也不可能存在摄像头，且因为路面年久失修，一般车辆不会经过那里，平时打从那里经过的也都是附近村庄的村民，而村民们一般不会在夜间或者凌晨外出。 倘若抛尸者是深夜或者凌晨时分进行抛尸的，那基本上可以排除目击者。 警员在工厂门口提取到的轮胎印几乎没有任何辨别价值，因为那块儿荒草比较多，即便有汽车停放，也很难留下清晰的车辙印，痕迹鉴定部门无计可施。 没有监控录像，没有目击证人，没有现场痕迹，所有关键就都回到了尸体本身上。通过深度解剖，法医确定死者是中毒身亡，而发现死者的地方确认是第二现场。 死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是不可能任凭别人处置的，若是对方强行喂毒，身上总会有些反抗的痕迹。可死者身上并没有，且胃部还有食物残渣，这说明，死者在中毒之前是吃了饭的，也就是说，给死者下毒的人，是他所熟悉的人。 “去查一下，看看朱伟家里有车吗？还有，朱伟的老婆会不会开车。”谭盾拨了个电话出去，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电话打回来了。 朱伟名下有辆二手的面包车，是朱伟返回孟县之后，从一个远房亲戚那边购得的。当时购买这辆面包车大概花了七千块钱，算是白捡的一个价格。 朱伟的妻子有驾照，很多年前考的。 “调一下朱伟家附近的监控，尤其是朱伟出事前后那几天的，看看能不能找到朱伟老婆开车的影像资料。还有，查一下朱伟家那辆面包车现在在哪儿？我们上回去朱伟家调查的时候，可没见到什么二手面包车。” 想要对朱伟家所在区域周边最近的摄像头拍下的车辆进行排查，这可是个好大的工程。好在车型固定，算是减少了一些搜索范围，可介于摄像头那低的鲛人抓狂的分辨路，负责排查的人员还是一个个差点给看瞎了眼睛。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过两天两夜的反复排查之后，他们终于锁定了那辆面包车。 监控显示，那辆车是从孟县驶出来的，在洛城的某个路口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那个路口距离发现死者的废弃化工厂仅有两公里。洛城郊外道路四通发达，且村村相恋，凶手想要隐匿自己的行车路线很容易。 在其中一个路口的监控摄像头里，侦查员证实驾驶那辆面包车的是个女人，但因为像素不好，无法确认那名女子的具体相貌。除此之外，他们还发现，那辆面包车的牌照被人为的改动过，但因为改动的比较明显，所以即便是通过摄像头，侦查员还是一眼就辨认了出来。 经过近一周的摸排侦查，以及发动车辆消失附近的村领导进行协助，侦查员们这才在一处偏僻的山坳中发现了失踪多日的面包车。 面包车已经被人为焚烧过，黑漆漆的车上到处都是焦糊的味道，孤零零的车架支棱在空旷的野外，看上去倒是跟那具在废弃化工厂里发现的男尸有几分相似。 经过对全车进行痕迹检测和提取，侦查员们在已经起皮卷曲的座椅痕迹中，十分艰难地提取到了部分的DNA残存，经过技术检查，确认这份DNA属于女性，而在车内的后座上意外地提出了两个男性的DNA，其中一个跟死者的DNA相符合。 虽然车牌被烧毁严重，但技术科还是通过对车架的相关记录还原出了车辆信息，确认了这辆车就是朱伟所购买的那辆二手面包车。 朱伟是搭车离开孟县的，且离开孟县后就入住了位于老城区的山水酒店。在入住的一周内，他曾多次出入酒店，但每次都是一个人，也都没带什么行李，来去匆匆，像是在办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通过对朱伟的身份信息进行排查，也没发现他返回过老家孟县，这也从侧面证实了，把面包车从孟县开出来的那个人不是朱伟。 那段时间，朱伟究竟在做什么？ 他为何在回到酒店之后，又从酒店的步梯窗户偷偷离开，且离开后莫名其妙地死在了洛城郊外那个荒凉的厂房。 凶手是朱伟的妻子吗？ 朱伟的妻子虽然祖籍孟县，但却是在外地出生，外地长大的，她不可能知道郊外那个废弃的化工厂。除非还有一个本地人参与了整个行凶过程，亦或者是抛尸过程。 那个出现在面包车后座上的男性DNA显得异常关键。 “查一下朱伟的妻子，或者是朱伟的姐姐，看看她们近一段时间的行动轨迹。另外，查一下朱伟的姐夫，出现在面包车后座上的那个男性DNA也有可能是朱伟姐夫的。倘若是姐夫跟小舅子一起吃饭，小舅子没有任何设防也能说得通。总之，跟朱伟有关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本以为随着调查的深入，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却没想到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同一具尸体在同一地点出现了，而这次，是个女人，且是个面目清晰的女人。 第242章 抽丝剥茧（2） “妈妈，你是不是要跟爸爸离婚了？”正在写作业的赵凡突然抬起头来问南笙。 南笙看着儿子那张与赵阳有几分相似的脸庞，并没有急于回答他的问话，而是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脑袋，开口问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我有个同学的爸爸妈妈离婚了。”赵凡小声道：“我那个同学你认识，他叫王浩然，跟我们住同一小区的。” “王浩然，就是经常跟你一起玩的，那个胖乎乎的男孩子？” “嗯，他就是王浩然。” “他爸爸妈妈离婚了？” “离婚了，他马上就要办转学手续了。”赵凡眼中带着一丝担忧，担忧中又带着些许不开心：“他爸爸跟我爸爸一样都在外面找了小三。” “王浩然的爸爸吗？”南笙问，脑海中浮现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的形象。 在赵凡二年级的运动会上，南笙曾见过王浩然的父母，那时候他们还是和谐幸福的一家人。三口之家共同参与了一个亲子项目，还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直到现在，南笙都记得王浩然的爸爸激动地把老婆孩子抱在怀里亲吻的那个画面。 谁能想到那么和谐的一家三口也会走到尽头，谁又能想到，那个激动的亲吻老婆的男人竟因为另外一个女人舍弃了跟他相拥在一起分享快乐的妻子。 一时间，南笙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儿子，这个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有人会因为缘分而走到一起，也有人会因为缘分尽了而分开。可不管怎么样，爸爸就是爸爸，不会因为一段婚姻关系的解除就有所改变。” “如果变了呢？”赵凡抬着下巴问：“王浩然的爸爸就变了。” “怎么变了？” “他在跟王浩然的妈妈离婚后就娶了外面那个女人，还在那个女人的老家另外买了一套房子，要把王浩然家现在住的这个房子给卖了。还有，王浩然告诉我，说那个女人肚子里已经小宝宝了，他很快就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可他一点儿都不开心。他说他见过那个女人，说那个女人表面上对他很好，背地里却总是拿一副恶狠狠的目光瞪着他，瞪的他心里害怕。” “他可以告诉他爸爸呀。” “告诉了，可他爸爸不信，还说不要让他故意跟新妈妈捣乱，说新妈妈怀着孩子，不能生气。王浩然觉得很委屈，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他爸爸却说他错了。明明是那个女人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抢了自己的爸爸，赶走了自己的妈妈，却显得好像他才是多余的那个。” 南笙看着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后妈就有后爹这句话，真不是说说而已。 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他没有经历过十月怀胎的艰辛，没有承受过一朝分娩的疼痛，他跟孩子之间的关系，不是通过十个月的朝夕相处建立起来的，而是基于对母亲的爱。 说白了，大部分男人对孩子的感情来自于爱屋及乌，当他爱上另外一个人时，连带着对孩子的爱会一起转移。男人不会为了孩子在婚姻里凑合，女人会，这就是男人跟女人最大的不同。 南笙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解释婚姻里的这些是是非非，她只是伸出手去抱了抱他。 “有时间多陪陪他，多听听他说心里话。”南笙道：“这个时候的王浩然一定很需要朋友。” “他不需要朋友。”赵凡道：“他自己说的，说不想再跟人交朋友，说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家里的事情，说不想让人知道他是个多余的没人要的孩子。” 赵凡说着眼圈儿一红：“妈妈，是不是爸爸跟妈妈离婚的孩子都会变成多余？如果你跟爸爸离婚了，我跟弟弟是不是也变成多余的那个了？” “当然不会！”南笙抱紧儿子：“人跟人不一样，家跟家也不一样，妈妈不知道王浩然的爸爸跟妈妈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安排王浩然的归属问题，但妈妈知道，你跟弟弟不会因为爸爸跟妈妈离婚就变成多余的，没人要的孩子。你跟弟弟是妈妈拿命换来的宝贝，妈妈会永远跟你们在一起。” “如果妈妈再婚呢？”赵凡问：“王浩然的妈妈就放弃了他。” “妈妈不敢保证未来会怎么样，但妈妈敢保证，即便妈妈再婚，也绝不会丢下你跟弟弟不管，那个能够接受妈妈的人，一定也是可以接受你们的人。倘若那个人不能打从心底接受你和弟弟，妈妈是绝不会跟他在一起，更不会跟他一起组建新的家庭。” “那我跟弟弟是不是拖累了妈妈？” “傻孩子，这怎么会是拖累呢？所有的决定都是妈妈自己的决定，再说了，人不一定都要结婚，只要能让自己过得幸福，过得快乐就行。就拿现在来说，妈妈觉得跟你和弟弟一起生活就很幸福。” “妈妈，我终于知道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歌颂妈妈的歌，但却很少有歌颂爸爸的。” “为什么？” “因为当爸爸都只为自己着想，就跟王浩然和我的爸爸一样，他变了心，就不管不顾，忘记了他们做得新选择伤害了很多人。妈妈，等我将来长大了，一定不会跟爸爸一样的。” “妈妈相信你。” “那妈妈你什么时候跟爸爸离婚啊？你们离婚的时候会告诉我吗？” “你想要妈妈告诉你吗？如果你想，妈妈会在离婚的第一时间告诉你，如果你不想，妈妈就不说，等你问的时候妈妈再告诉你。” “那等我问的时候妈妈再告诉我吧，我怕我没有做好准备。” “好，妈妈答应你。”南笙摸了摸儿子的头：“快写作业吧，趁着爷爷奶奶把弟弟带出去玩，你抓紧时间把作业做完。” “妈妈。” “嗯？” “如果你跟爸爸离婚了，那爷爷奶奶是不是就不能跟我们住在一起了？如果他们不跟我们住在一起，是不是就没人帮你带弟弟了？妈妈，我长大了，我可以帮你照顾弟弟，让你安心工作，安心赚钱的。可我有一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带弟弟。” “妈妈慢慢教你好不好？” “好！” “写作业吧。”南笙在赵凡肩上轻轻拍了下。 晚上十点多，赵阳才带着一身疲惫出现在出租屋的楼下。他按下四楼的电梯，轻轻靠在了电梯内壁上。打开门，看见的是一个沉着脸的，满脸都写着自己不高兴的朱利利。 因为九院的事情，他们又搅合到了一起，因为王凯和宋庆伟接连出事，朱利利便赖在了他的出租屋里。因为他们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他虽然厌烦，却又不好意思张口让她离开。 第243章 抽丝剥茧（3） 谭盾站在窗口，一口接着一口抽烟，正在备孕的妻子走过去，一下就把他手里的烟给夺了下来。此时的谭盾竟像是刚从梦里被惊醒一般，先是直愣愣地看了妻子一会儿，随后将目光聚集到了她手中的那根香烟上。 “抱歉，习惯了，我给忘了。”谭盾说着，用手去掐香烟的头儿。 妻子向后退了半步，随后一脸无奈地将烟塞回到了谭盾嘴里：“算了，你也是为工作。瞧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办的案子？” “不是难办，是想不明白。” “能跟我说说吗？我的意思是，那些不牵扯案情机密的地方你可以适当跟我说说。这古人不都说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兴许我这个旁观者还能给你提供一些破案思路。我好歹也是家属，耳濡目染的，这身上多多少少也具备一点儿侦探气质啊。” “你帮我参谋参谋？”谭盾拉着妻子坐到了沙发上：“这案子得从一个叫王凯的男人身上说起……喏，事情就是这样，我们从死者王凯查到了跟他有关系的朱利利身上，又从朱利利查到了宋庆伟，可这个宋庆伟死了，且死亡现场有一个跟王凯死亡现场差不多的烟灰缸。没等把王凯跟宋庆伟的死因查清楚，就又牵扯出一个叫朱伟的男人，且这个男人跟朱利利也有关系。” “这朱利利挺忙啊。”谭盾妻子撇着嘴道：“一听就是个不消停的主儿。你见过她吗？是不是长得很漂亮，身材很好，穿衣打扮很时尚？这一般女人也做不了祸水啊。” “媳妇儿，你这关注点儿是不是有些走偏？” “先回答我。” “长相一般，身形偏胖，看着没啥曲线。穿衣打扮时不时尚的我也说不好，反正看着那些衣服都挺贵的。人嘛，挺开朗的，像是个跟谁都能说得来，处得来的性格。不过我十分认同媳妇儿你刚刚说的那些话，这个朱利利，着实不是个消停的主儿，男女关系特别复杂。” “你可离她远点儿。”谭盾妻子捏着谭盾的耳朵道。 “放心放心，你老公也不是那么没品的人。”谭盾搓着耳朵：“我们刚查到这个朱伟，就发现他从入住的酒店失踪了。找他的家人吧，家人也不见了。紧跟着就在洛城郊外的一个废弃化工厂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谁杀的？”谭盾妻子瞪着眼睛问。 “媳妇儿，我这要知道是谁杀的，我还坐在这里跟你探讨案情做什么。”谭盾一脸苦相：“目前初步怀疑是熟人作案。” “熟人？他老婆？” “媳妇儿你真厉害，你是怎么想到他老婆身上的？”谭盾一把抱住妻子，眼睛里带着小星星。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那些大案记实类的节目我经常看。这节目里一说熟人，基本上就是很熟的人，熟到跟你吃一锅饭的那种。” “媳妇儿真厉害，看节目看得真认真，不亏是我的家属。” “少来，那你们去调查那个朱伟的家属了没？” “查了，还没等查出个眉目来，朱伟的老婆就也死了，且死在发现朱伟的那个地方。” “那个废弃的化工厂？那她是怎么死的？” “从现场来看像是自杀。”谭盾道：“可我们都觉得那是伪装出来的，且化工厂不是第一现场。” “我怎么听着那么可怕呢？”谭盾妻子道：“感觉后背冷飕飕的。” 才说完，谭盾的电话响了，因为声音过大，直接吓得妻子扑到了他的怀里。谭盾一边安抚着妻子，一边把手机拿起来，看到老徐两个字，心里瞬间有了底。 “老徐的电话，我到那边去接。” 老徐是谭盾的朋友，年长了十来岁的那种。除此之外，他还是名法医，是跟谭盾一起战斗在破案第一线的战友。 “老徐，是不是出结果了？” “如你所愿，死者不是自杀，而是在被绳子勒死后伪装成的自杀。” “你这是不想让我睡觉了呀！”谭盾搓着皱起的眉头。 “我这年长的都还没睡呢，你还想睡啊，赶紧的，想象这个案子该怎么办。” “发愁啊老徐。”谭盾道：“徐哥，老哥，要不你再给指条明路？我老婆还等着要孩子呢？我这老被案子缠着，你啥时候能见到你大侄子的面。” 老徐正在喝水，咕咚声透过听筒传到谭盾耳朵里：“我跟几个同事模拟了下现场，收获不是很大，跟第一个男性死者一样，死者是死后被抛尸到那个化工厂的。但这一次回访现场，我们有个意外发现，我们在距离案发现场很近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被刻意伪装，且掩埋过的土坑，在坑里提取到了强酸，还在附近发现了一截被融了一半的铁丝。” “死者是在那个土坑里被毁尸灭迹的？”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很明显，凶手这次作案有些准备不足。还有，我们在死者身上发现了其他伤痕，这是第一个男性死者身上所没有的。” “快说说。” “死者头部有打击伤痕，可这个伤痕并不致命。推测是有人将她打昏之后，用绳子勒死的，所以死者颈部的勒痕只有一条。还有，死者当时应该是坐在地上，或者是半躺在地上，而凶手是站在死者背后，用手将绳子向上提，以此伪装出死者是自杀的假象。” “既然都已经伪装了，为什么还有进行抛尸？” “估计是第一现场的事儿，要不就是凶手心虚，在伪装了现场之后，觉得那个现场不太靠谱，容易被发现，或者说容易被牵扯到自己身上，故而又选择了抛尸。这人呐，都有一种很奇怪的心里，觉得自己认定的那个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所以，根据我的个人推断，我认为，在化工厂发现的这两名死者，其凶手可能为同一人，或者是同一个团伙。” “真是令人头疼。”谭盾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发现吗？” “有，我们联系过死者的父母，已经初步确认了她的身份。” “朱伟的老婆？” “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可惜，不是。” “不是朱伟的老婆，那是谁？” “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老徐故意卖了个关子：“朱伟的姐姐。” 第244章 抽丝剥茧（4） “朱伟的……朱伟的姐姐？” “准确地说是朱伟的大姐。” “朱伟的大姐？朱伟不就一个姐姐吗？我查过他们家的户口信息，朱家只有姐弟两个，姐姐就是我们去朱家走访的时候见过的那个啊。这怎么又多出来一个大姐？” “别急啊，你听我慢慢跟你说。”老徐依旧慢慢悠悠地喝着水。 “说，赶紧说，你这弄得我心里痒痒的。要是听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我怕是要失眠。” “是这样的，这老朱夫妇婚后多年没有孩子，后来按照乡里人的习惯，从外头抱养了一个闺女回来，给其取名朱婷，也就是户口本上，朱家姐姐的那个曾用名。” “你怎么说得我越来越糊涂了。” “先别糊涂，听我说完啊。” “这姑娘原是别人家的二胎，因为那家人想要个儿子，就寻思着给这姑娘另外找个人家。正好老朱夫妇需要个孩子，不等人家满月就把孩子给抱了回来。这抱回来没两月，老朱的媳妇儿就有了身孕，也就是户口本上那个朱伟的姐姐，你跟小梁去朱家走访时见到的那个。” “这——” “别急，你听我慢慢说。” “老朱家那个条件，当时真不怎么的。这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寻思着把抱回来的姑娘给退回去。可这抱都抱了，真要给送回去，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就这么着，两个人犹豫着，犹豫着，就把自己的闺女给生了下来。” 说到关键处，老徐突然停了下来，说是水喝多了要去方便。这可把谭盾急地，要不是妻子拦着，他能立马丢下手机，冲回到单位去。 好在，几分钟后，老徐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这朱家的亲闺女出生后，老朱夫妇就一直寻思着把抱养的那个送人。当时因为计划生育比较严，这生二胎是要罚款的，老朱夫妇心里害怕，就把生闺女的事情藏着掖着。直到自个儿亲闺女一岁多的时候，才把抱养的那个送出去。送的也不远，就在距离他们家很近的那个平安镇上。” “那户口——” “还不是为了怕罚钱，老朱夫妇直接让自己的亲闺女顶替了原本抱养回来的那个孩子的户口。这小孩子，0岁跟一岁有差别，一岁跟两岁就缩减了差别，等到三岁的时候，就大差不差了。 你要不信的话出去看看，看看那些高低差不多的孩子，你能一眼看出她是三岁还是四岁吗?老朱夫妇就是利用这个，把亲闺女的事情给隐瞒了下来。加上那几年，他们深入简出的，旁人也就没在意，还以为他们带出来的那个闺女就是当初抱养的那个，而朱伟就是他们家的二胎。” “这生二胎不是罚款嘛？这老朱夫妇不是害怕被罚款嘛，怎么后来又生了朱伟？” “这不能生的时候自然好商量，只要身边有个孩子就成，是男是女无所谓。可自个儿能生了情况就不一样了。咱们国人骨子里还是希望能有个男孩儿的。再加上计划生育政策后来有放松，好多地方都默认了头胎是个女儿的话，可以生二胎，且罚款也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多，这朱伟就顺理成章的出生了。” “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朱伟的父母姐姐不都藏起来了，你是打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情？你找到朱伟的父母了？” “朱伟的父母没找着，但朱伟的岳父母不是一找一个准儿嘛。我们联系朱伟岳母的时候，本以为那个死者是朱伟的媳妇儿，哪曾想在核实细节的时候，又多核实出来了一些东西。” 说到这里时，老徐故意跟谭盾卖了个关子。 “你知道老朱夫妇当年为啥要带着一双儿女离开孟县老家吗？” “外出打工呗，还能为了什么。” “打工是次要的，这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朱家那个抱养的女儿。”老徐感叹道：“这从前我都不爱看电视剧，就朱家这事儿出了之后，我觉得那些电视剧也是能看的，尤其是老婆们爱看的那种。” “这怎么又扯到电视剧上了？”谭盾道。 “因为艺术来源于生活，这朱家的事儿就跟那电视剧一样凑巧。” “老徐，咱能直接说重点嘛。” “这朱伟上初中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姑娘，而那个姑娘好巧不巧地正是被他们家抱养过的那个女孩儿。那姑娘也不容易，原本被朱伟的父母上了户口，可因为那个户口被朱伟的亲姐姐给占了，她到了新的家庭后只能变成了黑户。这黑户不好入学啊，那姑娘硬生生地被耽误了两年，直到赶上人口普查，才重新入户上学。” “那会儿跟现在不一样，没有电脑联网，好多东西都是手写的。比如说孩子这个年龄问题，父母说多大就是多大，说是几月生的就是几月生的。从户口本上来看，那姑娘就比朱伟大一岁，但两个人却进了同一个班级。我说是初中的时候。” “这高中生跟初中生可是有明显差别的，尽管从户口本上提现不出来，但行为举止，思维模式是有明显差异的。加上姑娘生的秀气，学习好，很快就成了他们那所初中的校花，追求者甚多，朱伟就是其中一个。” “这老师呢，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维护学习好的学生。眼见着姑娘被那些学习不好的人打扰，就挨个通知对方的家庭。朱伟的父母去过学校，也见到了那个姑娘，尽管有好几年没有打过照面儿，他们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姑娘就是自己曾经的女儿。” “十几岁的孩子正值对感情懵懂，对父母叛逆的时候，眼见着朱伟不管不顾的，老朱夫妇担心两个孩子闹出什么丑闻，就举家搬迁去了外地。因为心虚，在外地给女儿办理入学手续的时候就把女儿的名字给改了，这也就有了朱家户口本上那个曾用名朱婷。” “这事儿可真凑巧！” “还有更凑巧的。这朱伟呢，因为学习成绩不好，再加上家里的一些原因，读完高中就辍学了。后来也上过一个技术类的大专院校，但因为没读完，没拿到正规的毕业证，也就没有那个所谓的大专学历。再后来就走上社会，开始工作了。而被朱家曾经抱养过的这个姑娘，却考到了河北的某个大学，阴差阳错的又跟朱伟见面，并且有了一段小小的感情。” “这两人恋爱了？不是我说你啊老徐，这些陈年旧事，你都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第245章 抽丝剥茧（5） “这个嘛……”老徐故意卖关子：“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赶紧的，我这一肚子的好奇虫都被你勾起来了。” “这死者身上有块胎记，位置还挺特殊，在右脚的脚踝处。我为核实死者的身份，就给朱伟的岳父打了个电话。老人家一听立马吃了两颗速效救心丸。” “你这也够冲动的，万一把老人家给吓出个好歹来，我看你这法医也做到头儿了。” “失误，真是失误。我这忙了大半宿，脑子都是僵的，给人打电话的时候也就没想那么多。好在核实完身份后，老人很明确地告诉我，他女儿身上没有胎记，只有两块疤痕，在膝盖上方，而那两块疤痕，是小时候调皮摔的。” “就在我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老人家想起了一件事，顺带着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真正的【朱婷】也就是曾经被朱家抱养过的那个姑娘。” “老人回忆说，在女儿女婿结婚当天，有个姑娘托人送来了一个大红包。当地结婚随礼的金额都不大，至亲一百，远亲五十，至于再远一些的，二十、三十的都有人给，可那个大红包里竟然装了两千块钱。没等女儿询问女婿，女婿就一把夺过红包，追问代送红包者那姑娘的下落。” “这朱伟还是个念旧的人。” “与其说是念旧，倒不如说是心结。根据老人回忆，女婿出去很久，回来的时候异常落寞，且连带着对老朱夫妇的态度也有所改变。女儿是个敏感的人，当即就觉察到那个送红包的人不简单，可碍于满堂宾客，她没有发作，而是等宾客们都散了之后才追着女婿朱伟问缘由。” “朱家人起初是不肯说的，可架不住刚进门的儿媳妇闹着要回家，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那件事。作为朱家的亲家，老人跟老伴儿就在现场，且因为这件事气得不轻，要不是看在女儿跟女婿已经领证结婚的份上，他们真想把女儿带回家去。” “因为放心不下女儿，老人事后也跟朱家的一些亲戚打听过那个姑娘的情况，脚踝处有胎记这件事，就是从朱家的某个亲戚那里知道的。” “那朱伟跟这个姑娘后来还有联系吗？” “应该是没有了。据老人所说，这女儿跟女婿刚结婚那几年感情还是不错的，虽说在结婚当天出了那样的事情，可事后女婿也跟女儿，也跟他们老两口做了解释。说他并不是对那个姑娘余情未了，只是觉得朱家人对不起她。虽说他跟那个姑娘没有血缘关系，可她到底是在朱家户口本上存在过的人，是他朱伟的姐姐。” “老人家起初也不信，可看到婚后女婿对女儿的态度也就慢慢释怀了，觉得这件事错不在朱伟，而在于老朱夫妇。倘若老朱夫妇办事儿妥帖些，倘若老朱夫妇一直把那个女儿养在身边，哪里还有后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事儿不太对啊。”谭盾用手指摩着下巴。 “我也觉得事情不对，若朱伟真跟他这个【姐姐】没啥联系，他这个【姐姐】又怎么会死在废弃的化工厂。” “老徐你觉得是谁在说谎？” “我觉得是朱伟在说谎，这个男人肯定瞒着自己的岳父母以及妻儿做了不少的事情。” “查查吧。” “这不管是查人，还是查事儿都是你谭副队长的活儿，我的活儿干完了，我得回家睡觉了。”老徐打着瞌睡：“不瞒你说，就因为你手上的这个案子，我已经连着忙了好几天了。今天要是再不回去，估摸着你嫂子能把我的被褥从家里扔出来，让我直接住单位。” “嫂子这么凶的吗？” “肯定点儿，把你那个【吗】字去掉。”老徐倒吸一口凉气：“挂了啊，我真挂了，我得赶紧回去哄你嫂子了。” 跟老徐道了晚安后，谭盾看了眼还坐在沙发上的妻子，指了指手里的电话道：“媳妇儿，我再打一个电话。” “明天再打不行吗？”谭盾妻子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自己的手机，打开给谭盾看了看：“这都几点了，你不睡你还不让人家睡啊。这人家上班儿的时候是你的队员，不上班的时候是别人家的儿子，老公和父亲，你就不能让人喘口气啊。这案子都已经拖了这么久了，再等几个小时也不妨事儿吧？再说了，都这点儿了，就算人家愿意起来加班儿，你让人上哪儿查去？这黑灯瞎火的，你让你的队员去扰民啊。” “那……”谭盾犹豫着：“先睡？” “睡吧，赶紧睡，等明个儿一早再联系你的那些队员。” “行，听老婆的。”谭盾走到妻子跟前，俯身抱了抱她：“要不，老公抱你进去？” “不是我小瞧你，就我眼下的这个体格儿，你谭副队长真不一定抱得动。” “嗨，瞧不起我是吧，我还真就不信了。”谭盾把手机搁到沙发一角，弯腰把妻子抱了起来，刚抱起来，就听见后腰处传来细微的咔嚓声，紧跟着又把刚刚抱起的妻子放回了沙发上：“晚了，真不行了，我这个老腰出问题了。” “不让你抱，你非要抱，这下好了，腰折了。”谭盾妻子帮忙揉着他的后腰：“你这一看就是缺乏锻炼。你才多大啊，这腰要是废了，后半辈子还过不过了。” “过，一定得过，媳妇儿放心，我明个儿就开始锻炼。” “少糊弄我啊！”谭盾妻子揪了下他的耳朵：“我让你锻炼也不是为我，而是为你自己。你干啥的？你是抓罪犯的，就你这个身体素质，别说你现在找不着凶手，就是找着了，你觉得你能逮着吗？万一明天狭路相逢，你没逮着人家，反倒被人家给收拾了，你丢人不？你说你谭盾丢人不？” “丢人，真丢人。”谭盾覆上妻子的手：“我以我的职业生涯向媳妇儿保证，我一定好好锻炼，绝不会辜负媳妇儿的期望，也绝不会让媳妇儿你跟着我丢人。” “嘴巴上抹了蜜啊。” “抹了蜜了，要不你尝尝，可甜呢。” “要死啊，都多大的人了，还学这个。” “媳妇儿，腰，我的腰，你这一拳头砸下来也砸地太是地方了吧。”谭盾哀呼着，却被妻子捂住了嘴。 “声音小点儿，扰民。” 第246章 抽丝剥茧（6） 灯关了，谭盾却翻来覆去地怎么都睡不着。直到妻子一脚踹到他的腿上，他才忽地一下做起，用手摇着妻子的肩膀道：“媳妇儿，如果你有个既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弟弟，你会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谭盾妻子打着瞌睡:“你到底还睡不睡了，你要不睡，就去侧卧。我这明天还上班呢，你总不能让我跟你一样，顶着一双熊猫眼吧。你是不知道我们公司里的那些小姑娘，这知道的说是我在听你分析案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做了一整夜的坏事儿呢。” “要不你贴个眼膜？”谭盾这个建议刚提出来，就被妻子拧了一下。 “眼膜不要钱的！再说了，我今晚都已经贴过一个了。”谭盾妻子打着哈欠坐起来：“你想问我什么直说吧，我现在脑子里全是瞌睡虫，领悟不了你的话里有话。” “就我刚问你的，假如你是你父母抱养的，但后来他们又生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觉得你累赘，就把你送出去了。可十几年后，你跟你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在初中重逢了，并且你这个弟弟还特别崇拜你，特别喜欢你。当然啊，这些都是你那个没有血缘的弟弟的单相思。因为你是学霸，他是学渣，你压根儿看不上他。” “校园？” “你就当是校园，把你自个儿套入这个女主角。”谭盾轻轻碰了下妻子的肩膀：“后来，你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转学去了外地，而你也如愿考上了一所心仪的大学，但好巧不巧的是，你就读的这个大学跟你这个弟弟正好在同一个城市，并且你们再次见面了，而你跟他也发生了感情。” “我跟我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发生了感情？”谭盾妻子皱眉道：“允许我问一下，我在跟他发生感情的时候，知不知道他是我弟弟，哪怕是没有任何血缘的。” “不知道。” “那发生了就发生了呗，感觉挺像那种偶像剧的情结的。对了，我那个弟弟帅不帅，如果帅的话，无所谓啊。” “注意，这是假设。”谭盾摸了摸妻子的嘴角：“别流口水啊，你可是有丈夫的人。” “废话，我当然是有丈夫的人。”谭盾妻子打掉他的手。 “疼，媳妇儿！”谭盾哀嚎道：“我这不是小小的提醒你一下嘛。你是我媳妇儿，我还能不了解你嘛。你在假设剧情的时候很容易把其中的男主角想象成你喜欢的一个男明星。我自认没有那个男明星长得好看，长得帅，我这不是怕被你嫌弃嘛。你是我老婆，我可不能让别人把你的心占了去。” “我是那么没立场的人嘛。” “是……是不是的我肯定知道啊。我发誓，我老婆绝对不是那么没立场的人，我老婆的立场的就是我，我就是我老婆的立场。” “这个假设是不是跟你那个案子有关啊？” “媳妇儿你真棒，这你都想到了。” “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是不是那三个受害人当中的一个？” “是，就是之前跟你说过那个在废弃化工厂里发现的男性死者。”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谭盾妻子曲起膝盖，用手臂轻轻圈住，将犯困的脑袋搁在上面。“倘若是没有血缘的弟弟，且又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觉得相识相恋很正常。我一直相信，人和人之间是有一种特殊的缘分和特殊的磁场的。尽管不是亲姐弟，但因为女方被收养过，还差点成了一家人，这就说明女方跟男方是有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的。当不了女儿就当儿媳妇，我觉得是件好事啊。” “反之，如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且对方叫过我几年姐姐，我是动不了那个心，下不了那个手的。因为打从一开始就会觉得别扭，觉得别扭的两个人，又怎么可能会走到一起呢。” “这个死者叫朱伟，跟这个被抱养的姐姐产生过一段青涩的感情，最终这段感情因为朱伟父母的介入而宣告结束。在朱伟结婚的时候，他这个姐姐还特意托人送上了一个大红包，且在多年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姐弟两个被人抛尸到了同一个地点。” 谭盾见妻子困的难受，就伸手把妻子揽到了自己怀里：“睡吧，别想了，我是问我自己的。” “世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谭盾妻子合着眼睛，迷迷糊糊道：“这个朱伟跟他姐姐一定有关系，且是暗处的关系。你们之前不是查过朱伟跟他老婆的账户但没有任何发现嘛，我建议你们明天去查查他这个姐姐的账户。” “查他姐姐的账户？” “对，查他姐姐的账户，而且是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姐姐的账户。如果我是女方，我对这个跟自己有特殊关系的弟弟肯定会存在非一般的情感，尤其在我们谈过恋爱的情况下。作为男方，其本身就对女方存在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再加上心中有愧，这份感情就会变得更为复杂。简单来说，他对于女方的依赖和信任，可能远超过他的父母和妻儿。当然，我这也是个人想法，至于事实究竟如何，还得你这个副队长亲自去查。” “多谢媳妇儿！” “谢我就让我睡觉，困死了，我眼皮都睁不开了。” “媳妇儿睡吧。”谭盾在妻子肩上轻轻拍了两下，见妻子有了轻微的酣声，随即动作轻柔的给她调整了一下睡姿。 第二天，通过队员们的努力搜索，终于确认了朱伟那个“姐姐”的身份。 她现在的名字叫陈倩倩，曾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后来因为跟丈夫感情破裂而离婚。她所住的那个地方距离朱伟曾经入住的山水酒店很近，就在老城区的一个老式居民楼里。 那套房子是陈倩倩离婚后自己出钱购买的，二手房，购买价格大概在二十七八万左右。陈倩倩买房的时候只付了首付，随后每个月都按时向银行支付房贷。半年前，陈倩倩一次性偿还完了所有的房贷，而那个时间，刚好是朱伟返回孟县老家定居之后的时间。 通过核对陈倩倩的银行流水，发现她那段时间并没有大笔资金入账，这说明那笔钱，不是陈倩倩自己赚来的，而是别人给她的。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朱伟，且朱伟给她的是现金。 第247章 重写协议（1） 眼见着赵阳入了九院那个坑，眼瞧着他在朱利利的忽悠下逐渐失去立场，甚至不惜以个人名义从借贷平台大笔大笔的借钱，然后毫不犹豫地交给朱利利，南笙直觉得这个男人疯了。 为了不被赵阳进一步连累，她开始每天催促他离婚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赵阳，被迫跟南笙再一次走进了民政局。 那天，因为公婆临时有事回家，南笙是抱着小儿子去的。可作为孩子父亲的赵阳，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孩子说过话，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交汇过。他带着口罩，面无表情，恍若离婚是被南笙逼得一样。 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离婚协议》，单人照片，一样样全都放在工作人员面前，本以为能够顺利离婚的他们，却被工作人员三言两语地就给打了回来。 “这照片不行，这照片不合格，得重新照。” “这照片哪里不合格了？我们这照片就是在偃城民政局外头的照相馆照的，那是专门拍照的地方。”赵阳凝眉道。 “我不知道偃城那边是什么规矩，但放在我们这里就是不合格。”工作人员瞟了他一眼：“这照片是打印的，你看看这材质，这能长期保存嘛。这照片我们是要存档的，万一过个十年八年的，照片模糊了怎么办？我这也是为你们好，免得日后起什么纠纷。” “那照片要什么样的？” “冲洗的，就是老式的那种，不要数码打印的。”工作人员说着摊开了《离婚协议》，在扫了几眼之后说道：“这协议也不行，也得重新写。你看这空格？这是离婚协议，不是合同，段跟段之间不用分的这么清楚。还有这里，地址要写清楚，要准确到门牌号。还有这个，房子是贷款的还是全款的，每月还贷多少，离婚后房子归谁，房贷谁还都要写清楚，包括房间里物品的归属权等等。喏，这里贴的有模板，你们逐条对照，按照这个写就行。” 说完，工作人员抱着自己的水杯离开了。 南笙抱着孩子看了赵阳一眼，说道：“你写吧。” “还是你写吧，这协议本来就是你拟定的，这内容你比我清楚，我对协议的所有内容都没有异议。” “你能有什么异议？说得好像咱们有什么可争的似的。”南笙把孩子放到地上：“你看着点儿孩子。” “行，你写吧。”赵阳嘴上说着，人却没动。 快要满一周岁的孩子，已经会迈步子了。若是放在家里，早就摸索着四处溜达了，可这里眼生，小宝害怕，只用小手紧紧拽着南笙的裤腿，嘴里喃喃地叫着妈妈。 南笙知道赵阳指望不上，只能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快速的将那些条款的重点记下。 “今天怕是办不了了，这协议需要改动的地方不少。” “那就改天吧。”赵阳说着，收了自己的东西抬脚就走。 南笙见状，叹了口气，在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后，弯腰抱起孩子，顺着步梯到了一楼。本以为她抱着孩子走得慢，等她下楼的时候赵阳早走了，结果他却站在民政局的门口抽烟。 南笙看着他的侧影，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开口吧，觉得尴尬，不开口吧，也觉得尴尬。抱着孩子站了会儿，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南笙只好当做没看见他直接从他身旁经过。 “南笙！” “什么事儿？” “你带着孩子要怎么回去？” “坐公交车吧！” “行！” 赵阳拧断手里的烟，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南笙觉得他有点儿莫名其妙，觉得自己跟孩子有些委屈。她本以为他问出那句话，是想要开车送她们母子离开。带着这股复杂的情绪，她抱着孩子穿过马路，到了公交站牌下。抬眼看时，赵阳正好开车从她面前驶过，却没有扭头看她们母子一眼。 看着那个逐渐模糊的车牌号码，南笙忽然想到，他或许真的是想要送她跟孩子回去的，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希望南笙可以主动提要求，可南笙却告诉他，她跟孩子要乘坐公交车。 在南笙看来，是赵阳这个准前夫兼孩子的亲生父亲不地道，宁可自己开车走，都不愿意送她们母子一程。而在赵阳看来，是南笙这个准前妻够倔强，宁肯带着孩子乘坐公交车，都不肯开口求他，他觉得他颜面尽失，也觉得南笙是在有意抗拒自己。 人和人，往往就是因为这样才错过了很多，大家都只注重自己的感觉，而没有去问过对方心里的想法。 思及此处，南笙也觉得他跟赵阳的婚姻之所以走到现在，不只是因为赵阳出轨，也跟她的处事方式有关。但凡她显得柔弱一点，矫情一点，显得特别依赖这个男人一点，或许他们的婚姻会有不同的结果。可她也不是生来这么强悍的，在她刚跟赵阳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个柔情似水的小姑娘，是生活硬生生把她锻造成了只能依靠自己的模样。 谭盾那边，对于陈倩倩的调查也有了结果，通过比对山水酒店的录像资料，他们发现这个陈倩倩曾出入过山水酒店，但因为穿的是酒店制服，很容易就被忽略了过去。 通过对山水酒店的走访，确认陈倩倩那段时间的确是在山水酒店工作，且从事的是保洁员的工作。她不属于酒店的正式员工，而是酒店跟另外一个公司合作合同工。 不管是正式员工，还是合同工，至少解开了盘踞在侦查员心中的疑惑，那就是好端端的朱伟为何要从酒店的步梯越窗而出。因为是陈倩倩这么建议他的，估摸着那个窗户也是陈倩倩帮他选的。 此外，通过对陈倩倩的人际关系进行筛查，加之比对DNA，他们确认了在那辆面包车上发现的第二个男性DNA的身份。那个人，不是旁人，而是陈倩倩的前夫常林。 调查显示，陈倩倩的工作很忙，除了酒店的这份工作外，她还有另外一份兼职。因为都是廉价的合同工，她的收入很低，两份工资加起来才能勉强维持她之前的生活。她性格内向，平时接触的人也不多，人际关系十分简单，除了跟她的前夫常林偶有来往后，联系最密切的就是化名卫红的朱伟。 第248章 重写协议（2） 就在警方想办法传唤陈倩倩的前夫常林时，常林却主动投案，并且声称是他杀死了朱伟以及前妻陈倩倩，至于杀妻的理由，则是他受不了这二人的愚弄和蒙骗。 常林说，他跟陈倩倩是经人介绍认识的。 刚一见面，他就被眼前那个眼睛大大的姑娘给吸引住了。虽说是相亲，可他却对陈倩倩一见钟情。陈倩倩直言不讳，她告诉常林，她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也曾跟那个男人短暂的同居过，且还为那个男人打掉了一个孩子。如果常林不介意，他们可以以结婚为前提试着交往，如果常林介意，就当是多认识了一个普通朋友。 说实话，当从陈倩倩口中听到这些内容时，常林心里是难受的。可反过来一想，又觉得陈倩倩是个坦诚的人。倘若她有心隐瞒自己，自己未必能够知道她从前的这些事情。 试问这世上有几个人没有谈过恋爱，这少年少女在恋爱的时候发生同居行为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也谈过恋爱，也跟前女友有过亲密关系，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在内心深处经过短暂的挣扎后，常林也说了自己跟前女友的事情，并且告诉陈倩倩，他不会介意她的那些过往，且愿意全身心的接纳她。因为他们求得是未来，不是那些糟糕的过去。 陈倩倩很感动，当即红了眼。 虽说两人都没有挑明，却也在那次见面之后默认了对方是自己恋人的身份。他们像正常的情侣一样谈恋爱，可常林始终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他总觉得陈倩倩在排斥自己，觉得陈倩倩并没有像他预期的那样，全身心的投入这段新的恋情。 可沉浸在恋爱中的常林并没有仔细地去琢磨这些不同，也没有公开的问过陈倩倩，而是自以为是的将这些划归到陈倩倩曾经受过的感情创伤里。为了给陈倩倩足够的安全感，也为了证明他跟陈倩倩交往过的那个男人不同，他是真心想要娶她，真心想要跟她在一起，真心想要为她的余生负责，在交往还不到半年的时候，他就仓促地向陈倩倩提出了结婚请求。 时至今日，他都还记得当时陈倩倩的表情，她不是惊喜，不是开心，而是一种视死如归的伤感。再后来，常林看到了一句话。那句话的大概意思是，新郎不是你，余生嫁给谁都没有关系。很显然，他就是陈倩倩眼中的那个没关系。 婚礼很热闹，可作为新娘子的陈倩倩只有在敬酒的时候脸上才有一点淡淡的装出来的笑。新婚之夜，本该是浪漫的，可妻子陈倩倩却推开了他，谎称说是受不了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儿。 他当了真，起身沐浴，却隔着浴室的玻璃门，听见了陈倩倩在哭。等他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时，看见陈倩倩靠在墙上给人打电话。他问了句是谁，陈倩倩忙捂住听筒说了句：“是我妈，我妈担心我，打电话过来问问。” “应该的，毕竟这是女儿第一次到婆家。要不，你把岳母电话给我，让我给岳母说说。我向岳母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对你，好好照顾你的。” 见常林伸手问自己要电话，陈倩倩忙把手机握进了手里：“不用了，哪有新婚之夜当女婿的给丈母娘打电话，这要传出去，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没事儿，我就是觉得一下子有些适应不了，这昨天还是陈家的姑娘，今天就变成常家的儿媳妇了。常林，我害怕，我害怕做不好一个妻子，也害怕做不好一个儿媳妇，我更害怕……害怕有一天你会对我失望，你会生我的气，你会后悔娶我。” “傻瓜，怎么会呢？别那么想。”常林伸手抱了抱陈倩倩：“我是因为喜欢你，因为爱你才娶你当老婆的。我把你娶回家，不是为了让你当一个合格的妻子跟一个合格的儿媳妇的，我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照顾你。倩倩，我不知道真正的一见钟情是什么样的，我只知道，在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你就走进了我的心里。我发誓，我常林这一辈子都会好好对你，绝不会辜负你。” “你爱我？”陈倩倩看着常林的眼睛。 “爱！”常林毫不犹豫地回道。 “那如果我……如果我不是那么爱你呢？” “小傻子，爱哪有一模一样的？”常林伸手刮了下陈倩倩的鼻子，丝毫没留意到她说那句话时的眼神。“倘若我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爱对方多一点的话，我宁愿那个人是我。” 陈倩倩骗了常林，她不是只爱了常林一点点，而是压根儿就不爱常林。 婚后，他们极少在一起，而常林误以为陈倩倩是旧日情伤难忘，没有强迫他。他试图以自己的耐性和持之以恒的关心打动她，让她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直到他收到匿名人寄来的短信截图以及照片时，他才知道，他永远都不可能走进陈倩倩的心里。 作为陈倩倩的丈夫，他没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背着自己跟另外一个男人来往，且举止亲密。还有那些短信，放到任何一部偶像剧里都可以感动的观众稀里哗啦，觉得这是两个被现实束缚住的苦情男女，而他就是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强拆了一对儿有情人的恶毒男二。 可他做错了什么，他凭什么要忍受这样的羞辱。 他拿着那些东西找到陈倩倩，质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陈倩倩一边哭着一边跟他道歉，说她当初是真心想要嫁给他，也是真心想要成为他的妻子的。只是她的心不听话，始终牵绊着那个男人，让她怎么都放不下。她也不愿意那样，也不愿意守着一份错误的感情进而辜负了对她很好的常林，可她没办法，她左右不了自己的情感，也左右不了自己的心。 她哭着求常林，希望常林能同意跟她离婚，即便她跟那个男人没有未来，她也不愿意再因为自己耽误常林。或许是为了能够让常林答应跟自己离婚，她还告诉常林，她不能生孩子了，即便没有那个男人，她跟常林也走不到最后。 常林没有同意跟陈倩倩离婚，为了排解内心的痛苦，他学会了借酒消愁，然后借着酒意惩罚陈倩倩。酒劲儿上来的时候，他会把陈倩倩打得鼻青脸肿，待酒醒之后，再跟陈倩倩道歉。 周而复始的生活，不仅让陈倩倩生不如死，有苦难言，也让曾经那个阳光的，积极向上的，性格开朗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动辄就会挥动拳头的酒疯子。 那段婚姻，终究是毁了两个人！ 第249章 重写协议（3） “既然已经选择离婚了，为什么还要杀陈倩倩？”谭盾将一支烟递给常林，常林看了眼，没接。 谭盾也没在意，直接把烟放到了自己嘴里，没点。 “那样的婚姻的确很痛苦，我也想通过离婚来解脱自己，于是我成全了她。”常林吸了下鼻子：“离婚那天她哭了，她哭着问我是不是特别恨她。我说是，我说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心里有恨。我说早知道这样，我宁可从未认识过她，也从未跟她走进过婚姻。如果我没有跟她结婚，现在应该已经做了爸爸，应该已经跟自己的妻子过着平静地生活。” “平静的生活的确是很难得的，可惜啊，不是所有人都懂得这个道理。你是个好人，只是没遇到好的婚姻。当然，这也不是婚姻的错，而是你钻了不该去钻的牛角尖，你应该在发现问题的时候及时与她沟通，然后及时止损。” “这给别人讲道理的时候，谁都是清清楚楚的，可轮到自己身上，就怎么看都看不清白了。也不是看不清白，而是不愿意看明白，总觉得装一装糊涂就能改变那个结果。可事实上呢，害人害己，泥足深陷。” “你杀陈倩倩是因为你离婚后后悔了吗？” “如果我告诉你，说是她先后悔了你信吗？”常林抬眼看着谭盾：“我知道你不信，但我说得都是真的。” “陈倩倩后悔了？”谭盾蹙眉：“我的确不太信，根据我对女人的了解，这女人一旦下了决心是很难更改的。除非……除非在她离婚之后，突然意识到她早就爱上你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常林自嘲地笑着：“刚离婚那一个月，我过得无比消沉，因为觉得自己特别失败，觉得自己把一腔痴心都付给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我抽烟，一盒一盒抽。我喝酒，一瓶一瓶灌。我就想把自己抽成个肺癌，把自己给喝没了。是，我不想活了，但我又没有勇气去死。我是独生子，我爸妈把我养这么大不容易，为了给我娶媳妇，把自己大半辈子的积攒都拿了出来。我要是死了，他们后半辈子该怎么办？我没有勇气结束自己，就把这件事交给了老天爷，交给了命运。” “傻！” “傻？何止是傻，简直就是傻到家了。”常林摇头笑着：“就在我过得昏天黑地，稀里糊涂的时候，倩倩她回来了。她说我不能那样，说我为了她不值得。我当然知道，我指着她的鼻子让她滚。她走了，可过了不到十分钟，她又回来了，且一把抱住我，在我的耳边问我，能不能原谅她，能不能重新开始？” 常林抬头看向屋顶：“我本能是想要拒绝的，可我心里不想。我虽没有回答她，但我却伸手抱住了她。那是我们从结婚到离婚最好的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让我感觉真真正正地拥有了她。” “后来呢？” “接下来的那一个星期，我们就像是在度蜜月的一样。她会每天起床给我做早餐，然后催着我跟她一起出去跑步。我懒，不想跑，她就在大马路上跟我撒娇。清晨的阳光下，她显得特别漂亮。 晚饭是我做的，但每次做饭，她都会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说从前怎么就没发现，我是个厨艺高手。 晚饭后，我们会一起看电影。我家里有台投影仪，是离婚前买的，当时也是想挽回她，可一次没看过。反倒是那七天，看遍了这几年所有评价较高的片子。那种时刻真的很美，美的就像是我做得一个梦一样。” “是梦吗？” “比梦还易碎。”常林抹了把脸：“第七天早上，她没有叫我起床，也没有打电话催着我去跟她一起跑步。我以为她有事儿，就没放在心上，自己换了衣裳到小区附近的公园里找她。之前我们都是在那个小公园里跑步的。我以为会在那里遇到她，我以为遇到她的时候，她会跟之前一样笑着扑到我的怀里，然后娇滴滴的说一句：懒瓜，终于肯起床了。” “遇到她了吗？”谭盾问了句，随后道：“没遇到是不是？” “是，没遇到。我当时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可早上出门跑步的时候没带手机。那是我前半生中跑得最快的一次。回到家，家里没有她的影子，却又好像四处都是她的影子。我给她打电话，打的前两个她没有接，第三个她倒是接了，可语气明年有些不对。” 常林挠着头：“我问她在哪儿，她没有告诉我，反而跟我说……跟我说她认真想过了，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还说就算我们在一起，也不可能回到过去，回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常林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是那种既想哭，又想笑的。他喃喃着：“你说这算什么啊？是她回来找我的，是她先问的我，能不能重新开始。我接纳她，我原谅她，我也尝试着跟她重新开始了，我表现的那么好，我们之间相处的那么好，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凭什么要这么对我？玩弄我的感情很好玩是不是？” “常林！”谭盾叫他的名字，却没能阻止他继续念叨。 “我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常林抱紧自己的头：“我恨她，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恨她。这种恨，甚至远超过刚跟她离婚的那个时候。” “你知道她是那样的女人，就不该对她的行为抱有幻想。” “是，是不该，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啊。”常林脖子微仰，红了眼圈儿：“但这不是我想要杀她的最主要的原因，那个时候的我，只想删除她全部的联系方式，从此再也不跟她联系，再也不去过问，不去想她的任何事情。可她却不肯从我的生活中离开，尤其当我知道，她曾怀过我们的孩子时，我心里的恨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因为她选择不要那个孩子？” “我三十多了，我也渴望做父亲的好吗，假如我跟她之间有个孩子，假如孩子可以成为我离婚后的支柱与动力，我也未必会做出今天这些错事。哪怕看在孩子的面上，我也会放她一条生路。”常林握紧拳头：“可她根本不认为她有错，这才是让我最无法容忍的。还有，在我们婚姻存续期间，她曾多次骗我，骗我给她钱，然后拿着我的钱去养那个男人。” 第250章 重写协议（4） “陈倩倩骗你钱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自己说的。”常林微耸肩膀：“大概，在她眼里，我是个什么都能包容她的笨蛋吧。” “那你是怎么杀死陈倩倩，又是怎么杀死朱伟的？哦，忘了告诉你，朱伟在跟陈倩倩秘密交往期间，化名卫红。” “我知道，我知道卫红就是朱伟。要不，我怎么能把他给约出来呢。”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我下定决心除掉陈倩倩，着手调查她跟卫红之间的那些事情时知道的。这世界上哪有永恒的秘密，有的只是装聋作哑，不愿意去调查和戳穿真相的人。” “朱伟知道你吗？” “知道。” “那他为何还要出来见你？” “因为我手里有他跟陈倩倩的把柄。”常林笑道：“我是杀人凶手，可朱伟跟陈倩倩也不是什么好人。” “把柄？什么样的把柄？” “朱伟跟陈倩倩杀了人！” “杀了谁？” “具体杀了谁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杀了两个，而且那两个人跟他的另外一个相好有关。”常林冷笑着：“那段时间我经常跟着倩倩，为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找到最好的下手时机，我还专门租住在了她的隔壁。哦，忘了说了，那栋老式的房子，格局都是一模一样的，而且隔音效果特别差。倩倩喜欢躺在床上打电话，尤其是她心情烦躁的时候，而我趁她不在家的时候，偷偷配了把钥匙，在她家里按了个迷你的窥听设备。那东西很好卖，只要放的地方合适，一般人发现不了。” “配钥匙，窥听设备？”谭盾皱眉。 “电视上学的。”常林直言不讳：“我说是这个方法，配钥匙的技巧不是，是上学那会儿跟着楼下一个配钥匙的老师傅学的。” “跟着老师傅学配钥匙？” “上高二那年，我变得特别叛逆，一点儿都不想学习。高二上半学期期末，我几门功课竟连一科及格的都没有。老师约见家长，我父母就把我狠揍了一顿，还说不让我上学，让我出去打工。我这个人呢，考虑问题比较长远，虽然我不爱学习，但我知道不学习是找不到好工作的。流水线什么样，我也查过，觉得依着自己当时那个性子，根本坐不住。出劳力吧，我也不大行，后来就想跟着那个师傅学配钥匙，觉得也算是掌握了一技之长。” “的确挺有主意的。” “我小时候是爷爷奶奶带着的，挺擅长跟老人家相处的。我把那个师傅哄得挺高兴，他也就乐意收我当徒弟了。有大概两个月的时间吧，我天天跟着师傅学配钥匙，听他说了很多话，其中不少话都特别有道理。也跟着他见了些形形色色人，忽然就想通了，觉得自己不该放弃自己，应该好好学习，应该走一条比配钥匙更好的路。当然了，如果那条路走不通，再拐回来配钥匙也行。” “至于安装窥听设备，这个很简单，看两眼，摸索两下就会了。当然，最初安装那个东西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能听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可世界就是这么魔幻，你越是不抱希望的时候，就越是会有惊喜出现。” “你把窥听设备安装在哪儿？” “床底下，准确地说是床头板后面，你们要不信的话可以去她家里查查。”常林眯眼道：“我也是意外发现的。这找地方的时候，无意中往床下扫了眼，看到床头一任主人的摆放风格不合倩倩的意，她将床挪了个位置，结果正好挡住那个插板儿。我到底是跟她做过夫妻的，又那么喜欢她，当然了解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日常习惯。我十分肯定，在下一次过年之前，她绝不会打扫床 “说说那两个人的事儿吧。” “我其实不是很清楚，只在倩倩跟那个朱伟吵架的时候听到了一些。至于倩倩为什么跟朱伟吵架，是因为他发现朱伟除了他的原配妻子外，还有另外一个叫朱……朱利利，对，就是这个名字。还跟另外一个叫朱利利的女人暧昧不清。她当时的感觉就像是我发现她跟朱伟的事情一样，觉得愤怒，觉得不值，觉得难以接受。” “那个朱伟，大概也是真的不想失去她，就把自己跟朱利利的事情讲了。他说他跟朱利利之间不是倩倩想得那样，说他之所以跟朱利利走得那么近，是为了利用她帮自己拉拢客户。还说通过朱利利的关系至少挣了二十五万。他还说他给倩倩还房贷的钱就是通过朱利利赚到的，让倩倩不要多想，说他已经在策划跟妻子离婚的事情，等事情办妥就带着倩倩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常林笑：“真是两个无比自私的人，一个抛家舍子的要跟自己的【姐姐】走，另外一个呢，明知道人家家里的情况，却还忍心叫这个男人为了她抛弃一切。她想过朱伟的妻子有多可怜吗？ 她想过倘若朱伟把家里所有的财产都带走了，却把年迈的父母，年幼的孩子留给那个正在患病的可怜的妻子有多残忍吗？他们想过那个家庭会如何吗？想过那可怜的母子该如何生活吗？他们没有，他们只想到了他们自己。” 常林一声声地控诉着：“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发现自己对陈倩倩的感情变了。我喜欢的姑娘绝不是这样自私的，冷酷的，无情的姑娘。她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陈倩倩，她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性了。哦，还有，你问我那两个人的事情，我只知道，他们跟我一样笨，信了一个女人的话，而把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都扔了出去，最终成全了朱伟跟陈倩倩。” “回到之前的话题，你是怎么把朱伟约出来的？又是怎么杀死他的？” “很简单，我给他打电话，说我知道了他跟陈倩倩的秘密，想要我保守秘密，就得给我封口费。我大概提了几句，他信了，然后约了地点就出来跟我见面了。我们前前后后大概见了三次，第一次是因为价钱没谈拢，第二次是因为我拒绝告诉他，我是怎么知道他杀人的秘密的。不过我有意无意地跟他透露，我知道的这些都是我的前妻倩倩告诉我的。至于第三次嘛，当然就是——”常林诡秘一笑，凑近谭盾：“你是不是以为陈倩倩死在朱伟后头？” 第251章 重写协议（5） “听你这意思，陈倩倩是死在朱伟前头的？这不应该啊，从我们发现朱伟的尸体再到发现陈倩倩，这里头是有时间差的。” “你上学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吗？这死亡时间是可以作假的。当然，我作假的技术不怎么高明，所以才想毁尸。毁了一半儿我又后悔了，觉得倩倩也挺可怜的。这活着的时候没能跟朱伟在一起，死了，我得成全他们啊。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你觉得我们会把你怎么着？” “杀人偿命，这个我懂。”常林道：“我只觉得对不起我父母，可没办法，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下辈子，如果下辈子还能遇见他们，还能做他们的儿子，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他们的。” “朱伟的妻子在哪儿？” “谁的妻子？” “朱伟的妻子！” “我怎么知道朱伟的妻子在哪儿，我跟朱伟都不熟，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妻子在哪儿。” “你知道。”谭盾肯定道：“给她打个电话吧，这么躲着也不是事儿。放心，我们不能把她怎么着，她顶多算是一个知情者和协助者，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做的，而她答应了帮你照顾你的爸爸妈妈。” 常林看着谭盾，沉默。 “你是在调查陈倩倩的事情时跟朱伟的妻子联系上的，我们在她的通话记录上找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电话号码。那个号码把自己伪装地很像是一个推销广告的电话，连通话时间都很像，以至于我们都忽略了它。” “然后呢？”常林表情玩味地看着谭盾。 “当你决定实施那个计划的时候你找到了朱伟的妻子。那个时候的你，心情一定是很复杂的。一方面，你担心朱伟的妻子出卖你，将你的计划原原本本的告诉自己的丈夫。另外一方面，你担心如果自己不说，朱伟的妻子会成为所有关系中最惨的那个，你觉得你跟她同病相怜，你联系她，甚至是心疼她。” “嫁给朱伟那样的男人她的确很可怜，倘若她的身体没问题，她可以选择离婚，可以选择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可她没办法。她病了，因为给朱家添那个二胎，她留下了终身难愈的疾病。” 常林吸着鼻子：“你知道吗？她的整个后半生都需要在吃药，打针中度过。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明明她才是那个家庭里头最大的受害者，可她的公婆埋怨她，说她不会挣钱只会花钱，还说早知道救过来是这样费钱的，倒不如让她死了。” 常林冷笑几声，眼角眉梢亦带着几分嘲讽：“还有，自她手术过后，朱伟就一直嫌弃她，说她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这些年，他对外是好老公，好爸爸，可对你，却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恶魔，他用他的态度，用他的言语，一点点摧垮着那个可怜的女人。” “是，我是把我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了她，我告诉她我想要朱伟和陈倩倩的命，我也告诉她，如果她想要自己的丈夫，她可以把我所有的计划都告诉那个男人，甚至到你们这里来举报我，让我们抓我。可你们知道她当时是个什么反应吗？她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在听别人的事情一样，她的眼睛是空的，里头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像是一个人形木偶。” 常林伸手在半空中比划着：“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当时的感觉，恐怖，亦或者是像你说的怜惜。我只知道，她的那个表情促使我坚定了必须要做这件事的信念。” “你们是如何计划的？” “没什么具体的计划，约朱伟出来是随机的，至于陈倩倩，她对我没什么戒心。在她心里，我或许一直都是那个被她利用的，甚至是当做备胎的傻瓜。” “朱伟的妻子做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做。”朱伟看向谭盾：“我知道你不信，但我说的都是真话。她那个身体状况你们也知道，就算真想做点儿什么，她也做不了。还有，她跟我不一样，她有孩子，有牵挂，她也不会让自己牵扯进来。” “你说谎。”谭盾道：“我们截取到了一段监控录像，而出现在监控录像中的那个女人，就是朱伟的妻子。” “是开面包车的吗？”常林问：“对，我想起来了，我请她帮忙把家里的面包车开过来。我自己有车，但装不下那么多人，况且我需要有人帮我打掩护。” “她是参与者。” “不，她不是。”朱伟摇头：“她帮我开车的时候，朱伟还是活的。” 常林瞄着谭盾：“是我骗了她，我说我不会杀人，我只是想要把朱伟带出去教训一顿，让他以后都没有办法招惹女人，让他以后只能守着妻儿好好过日子。她没什么心眼儿，她相信了我的话，她让我把朱伟带走了。” “你觉得我信吗？” “你必须要相信，因为你没有办法证明别的。”常林一字一句道：“想要推翻我的话，找证据啊。” “就算她当时不知道，后来也应该知道了。”谭盾身子前倾：“就算她不是参与者，她也是知情者，而包庇凶手是犯法的。” “谁说她包庇我了。”常林歪着头：“她只是害怕，害怕我会对她和她的孩子不利，她是迫于我的威胁才没有说的。副队长是吧?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不要再牵扯那些无辜的，可怜的人了。” “这也是你们商量好的？” “不是！”常林道：“她希望我远走高飞，她说朱伟和陈倩倩是咎由自取。” “对了，你们不是在调查王凯跟宋庆伟的案子吗？”常林道：“朱伟之所以杀他们，不全是因为钱，还因为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 “朱利利。”常林轻轻吐出三个字：“朱伟是对陈倩倩有感情，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他更喜欢那个叫朱利利的女人。陈倩倩跟我说过，她想把朱利利牵扯进来，她想要朱利利成为他们的替罪羊。可惜，她跟朱伟的意见并不统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跟朱伟之间有了更深的隔阂。” 常林说着眯眼一笑：“杀死朱伟，也有陈倩倩的一份功劳。” 第252章 重写协议（6） “陈倩倩？陈倩倩杀朱伟？这怎么可能？” “因爱成恨这个词你没有听过吗？陈倩倩，我的前妻为朱伟牺牲了很多。朱伟不仅是她的初恋男友，更是让她为之付出身心的男人。她爱他，却又迫于世俗的压力而没有办法选择他。或者，她选了，是朱伟没有勇气，是朱伟选择了逃避。” “女人的确容易被情所困。”谭盾认同道：“爱对了人是幸福，爱错了人，那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遇见朱伟就是陈倩倩的灾难。她本以为她可以忘记朱伟，可嫁给我之后，她反而越发惦念那个男人。她以为朱伟跟她一样，哪怕结了婚，哪怕有了孩子，也会把她放在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位置。可让她失望的是，她没变，朱伟却变了。他不光娶了别人为妻，他还爱上了别人，还想要为那个女人牺牲自己的婚姻。” 常林闭上眼睛：“我特别理解陈倩倩当时的感受。她觉得她为朱伟付出了那么多，朱伟却畏首畏尾，什么都不敢做。朱利利呢，不过是一个烂女人，却可以让朱伟甘愿为她付出婚姻，为她背叛家庭，甚至是忤逆自己的父母。她心里有恨，她认为她得不到的人，别人也不应该得到。” “这些都是陈倩倩跟你说的？” “一部分一部分吧，有些是她说的，有些则是我通过她的表情分析出来的。我说过我爱她，我知晓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心理活动。” “朱伟死的时候她在现场吗？” “当然不在，我不会犯那样的错误。我了解她，她虽然嘴上那么说，心里也会那么想，但动真格的，她未必能下得了那个手。还有，我早就做好了打算，是送她跟朱伟一起走。” “我是什么时候告诉她的？想起来了，是在她快要断气的时候。我告诉了她真相，她笑了，笑着跟我说谢谢。她还说……还说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她希望能够早点遇到我。” “她不恨你。” “恨与不恨的已经不重要的。说实话，我倒宁愿她恨我，宁愿她像电视剧演的那样，冲着我恶狠狠地说一句——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多希望她缠着我啊，生前没有，死后也行啊。” “你魔怔了，用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你钻牛角尖了。” “也许吧。”常林叹了口气：“我累了，我不想再说了。” 看着递到眼前的那双手，谭盾心里很平静。 “不用了，我让人带你过去。” 常林走后，一个身着警服的小警员凑到了他跟前：“副队，你真相信他说的。” “连你都能听出来那话里有问题，我会听不出来。他是在保护朱伟的妻子，他是在用牺牲自己的方式让那个可怜的女人逃脱法律的制裁。你信不？这常林绝对不是主凶。” “那谁是主凶？朱伟的妻子？那个患病的女人？” “你觉得不是？” “我没觉得，我就是——” “跟常林比起来，朱伟的妻子会是更恨的那个人。我的直觉告诉我，常林才是从犯，而朱伟的妻子是主犯。查，我就不信他们真能把证据消灭的干干净净。” 另外一边，赵阳又陷入了新的痛苦之中。 他想到了朱利利跟他不一心，但他没想到朱利利跟他不一心到这种程度。九院的项目刚开始，她就迫不及待地往自己口袋里捞钱，且捞地还是他借出来的钱。 看着医院财务提供的账单，他的心又凉了几分。 朱利利倒是表现的还跟平常一样，上班的时候会找机会过去跟他腻歪，下班的时候也会跟他积极讨论一天的工作进展。晚上，她更是积极主动，对于赵阳的所有要求都十分配合，两个人就像是回到了在松县的那段时光。 可洛城毕竟不是松县，九院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妇产医院。赵阳跟朱利利更不是当初在松县的赵阳跟朱利利。 那时候的赵阳意气风发，每个月都能拿着固定的工资，而那些工资足够他跟朱利利吃喝玩乐。 现在的他焦头烂额，不仅没有工资，还欠了一身的外债，他需要九院的项目，需要用九院的项目帮他翻身，需要赚钱，需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在这种焦虑的心情下，他没有办法对朱利利捞钱的行为视而不见。戳穿？他想过，但张不开嘴。除了心里对朱利利还有些许留恋外，也因为他眼下还需要朱利利，需要朱利利在这个项目上为他出力。 这个时候的赵阳，无疑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在潜意识里依旧把朱利利当成了一个可以信赖的爱人，可朱利利呢，只想从他身上得些好处，压根儿不会在意他的死活。他对朱利利的那点儿幻想，让他对他们的项目，对他们二人的未来存了一丝侥幸，而就是这丝侥幸，让他跌入了更深的坑里。 月底，朱利利再一次从账户上转走了三千块钱，而剩下的那些钱，根本不足以应付科室的日常开支。在经济上面临窘困的赵阳已经顾不得什么面子了，他找到朱利利，直接问她钱的事儿。 朱利利板着一张脸，在赵阳又一次提起那三千块钱的时候，她忍不住爆发了。 “钱钱钱，每次跟你在一起你就会说起这个，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讨论钱的吗？” “我也不想跟你讨论钱，可是利利，我们现在需要钱。你知道我没什么钱，你更知道我给你的这些钱都是从各个平台上借的。利利，我赌不起，更输不起。就算是为了我们两个人共同的未来，你也不应该瞒着我做这些事情对不对？我不是那种小气的男人，只是眼下这个项目才刚开始，还没有进入盈利阶段。你稍微克制点儿行吗？等开始赚钱了，你想花多少都由着你行不行？” “我也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啊。”朱利利说着转过身去，等她再转过来的时候，眼圈儿已经红了：“赵阳，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是，我是拿走了三千块，但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应酬，为了谈客户。” “你不信是不是？那好，我现在就把这三千块钱转给你。但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钱我可以还给你，但我们两个从今往后也不必再见了。你嘴上说爱我，实际上却一点儿都不相信我，这样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254章 重写协议（8） “哪里见？” “老地方吧。” “行，我提前去，给你和小宝点好吃的。” “就我自己。”南笙道：“小宝让他爷爷奶奶带出去了。” “行啊你，这老两口可算是想明白了，知道带孙子不是帮你，而是帮他们的儿子。说句不好听的，就他们那个儿子，他们这当爹妈要是再不出点儿力，孩子可跟他们家一点儿关系都没了。别跟我说血缘，这再有血缘，没有亲情暖着，也是冷的。” “他们的确是在为他们的儿子着想，说是带孩子出去，其实每次都往赵阳住的那个小区跑，他们也怕我这个小儿子长大了不认爹，想着让这父子俩培养培养感情。可他们想的不是赵阳想的，他们能想到的也是赵阳想不到的。他们啊，都只是一厢情愿罢了，从他们每天回来的那个表情我都能看得出来。” “那你还让他们带孩子？” “让，为什么不让？”南笙道：“他们老两口逢人就说是来帮我带孩子的，我要是不让带，我成什么人了？这外人又不知道我们家里的事儿，我又没跟他们的儿子办理正式的离婚手续，我怎么着都不占理。” “怎么不占理？这明明就是他们儿子的错啊。” “我能怎么做？我能一个一个去跟人解释？就算我一个挨着一个的去跟人解释，说我之所以不让他们带孩子是因为他们的儿子在外面找女人，还跟那个女人住到了一起，旁人也只会劝我想开点儿，劝我不要把怨气牵扯到老人身上。说白了，儿媳妇就是整个家庭结构中的弱势群体，莫说我张了一张嘴，就是再多一张也没用，说不清楚，也说不明白。” “那也不能一直这样啊。” “先这么着吧。对我来说，现在能工作，能挣钱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小宝，他还小，就算他爷爷奶奶想要经营他们父子间的感情，没有赵阳的回应，这种经营也属于白搭。” “说的也是，这等你跟赵阳正式离婚了，他们家跟孩子还能见几面啊。” “见面再聊吧。” “好，十分钟后见。” “二十分钟吧，我现在这个样子出不了门。” “理解理解，你们这些自由职业者通常在家都是比较随意的。” “行了，不用帮忙找修饰词了，你就说我邋遢，不修边幅好了。”南笙笑道：“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我至少会涂个口红出门的。” 所谓的老地方就是沿河公园里的一个小凉亭，这里四周开阔，既可以欣赏风景，又可以随意畅谈。在南笙最难过的那段时间，唐艳没少陪着她来这个小凉亭散心，偶尔还会陪着她一起骂赵阳。 “南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可以回到过去的话，你会做什么？”唐艳将一杯热奶茶递给南笙，两个人就那么捧着奶茶，迎着河岸上吹来的凉风，看向河地对岸。 “那要看回到什么时候了？” “这个还分时候啊？那你想要回到什么时候？” “想听实话？”南笙扭头看向唐艳：“不瞒你说，我还真想过。我想过回到十八岁，那样我就可以直接拒绝赵阳，从而避免今后发生的种种。可如果回到十八岁，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我可爱的儿子了。我也想过回到收到照片的那一晚，然后像很多电视剧里演的复仇女主一样，一步步的算计朱利利，然后挽回自己的婚姻。” 南笙眯起眼来：“可那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变了心就是变了心，就算挽回，也不能抹去他跟别人在一起的事实，抹去他跟别人在一起欺骗我，算计我的事实。所以，我不想回到那个时候。” “然后呢？” “我想来想去，觉得回到赵凡两岁多那年最好。” “两岁多？” “嗯，就是赵凡两岁多的时候，在他刚开始厌倦我们的婚姻时跟他离婚。那时候我弟还没结婚，我爸妈，我弟弟都可以帮我带孩子。我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工作，等我有了一定的财富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再婚的问题。”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挺好的。”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你只有走到什么样的高度，才能结识什么样的人，拥有什么样的人生。可惜啊，那个时候的我不够强大与自信，我觉得我一个学渣能考上大学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我觉得能把高中恋人维持到大学就已经很难得了，我把那个当成了我人生的极限，我把赵阳当成了我可以选择的范围内最适合的一个。” “这么想也没错啊，我好像也是这样的。” “如果两个人都是这么想的，并且一起努力超前走，当然没什么问题。问题是，赵阳不是那么想的。他之所以选择我，不是因为他想要选择我，更不是因为他觉得我是他可以选择的范围内最好的一个，而是他觉得他没有能力去匹配更好的人。这种人，一旦觉得自己有了能力，就会想要去找他认为的更好的，更适合他的。” “老人们都说世事难料，这个世事难料，是不是指的婚姻和爱情啊。你看看，当咱们恋爱的时候都是往美好的，自由的方向去想象。可结婚后却发现，美好的想象跟实际上的生活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方向。” “还是应该多听父母的话。”南笙轻轻地荡起双腿：“我爸妈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不靠谱，可我不管啊。我觉得爱情高于一切，我觉得我一定能跟他白头到老，我觉得我们一定可以一起白手起家，开创属于我们的美好未来。” 南笙苦笑着：“为了我所追求的美好爱情，我不停地给我父母做工作，不要彩礼，不要房子不要车，没有三金不说，就连婚礼都可以简单办。我妈劝过我，说太懂事的姑娘不会有人心疼，可我不信，我觉得我跟他都谈了那么多年了，他怎么可能不懂我，不心疼我，不珍惜我。是我用我的异想天开，我的固执，迫使我的父母向我们妥协。” “还好，我当初听了我姑姑的，这该有的流程都有，就是不如别人家办得好而已。”唐艳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 “是啊，这多听听长辈的话总是没什么坏处的。”南笙喝了口奶茶，奶茶里的柚子有些泛苦：“我就是明白的太晚了。其实刚结婚那会儿我就知道我妈说对了，可我不愿意承认，我想着我总有办法改变，我想着，我可以变必输为准赢。结果呢，傻兮兮的拖着自己爸妈付出了十年，依旧难逃现在的结局。” 第256章 你是真凶（1） 赵阳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沉默地看着南笙，就在南笙准备离开时，他突然道：“知道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外面找女人吗？因为我不喜欢你，我不爱你，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我知道，你说过了。” “南笙，就是因为你的这种性格，才让我没办法爱上你。是，我是背叛你了，可我不觉得那是我的错，是你逼我的。” “背叛家庭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离婚吧，早离早好。” “时间是我预约的，协议是我写的，你害怕我不离吗？” “懒得跟你说。”赵阳丢下这么一句，转身离去。 “嗨！”南笙轻轻摇头，抬头看了下天，又独自一人去了刚刚的凉亭。 刑警队，谭盾将常林的照片搁到朱伟妻子面前。 “你应该认识他吧？”谭盾慢慢道。 朱伟妻子有几秒钟的沉默，随后她昂起头来说了句：“见过，不熟。” “他叫常林，是陈倩倩的前夫。陈倩倩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知道。” “她是谁？” “是我公婆曾经抱养过得一个女孩儿，我跟我老公结婚的时候，她还给我们送了一个大红包。我没见过她，公婆对于她的存在也是讳莫如深的。怎么？你们做刑警的也对别人家里的八卦感兴趣。” “我们只对案子感兴趣。” “关于我丈夫的失踪吗？我也很着急，不知道你们查得怎么样。” “我们查得应该你比想象中的要多一些。”谭盾做出了个手势：“我们提取了你近半年的通话记录，从通话频次来看，有很多不同的类似广告的号码拨打过你的手机。虽然这些号码乱七八糟，但通话的时间却很有规律。” “广告电话哪有什么规律？”朱伟妻子理了理头发：“或许真像你们说的那样，是有规律，但我只是普通人，我不懂广告学，也不怎么关注这些电话。你们既然查过我的通话记录，应该看得出来，那些电话，我基本上都是拒接的。” “小时候看过红色电影吗？知道摩斯密码吗？” “电影看过，但不清楚你说的摩斯密码是什么。” “不清楚啊？”谭盾笑：“不清楚也没关系，我简单地跟你解释一下，就是类似密码一样的东西。比如说，我给你打一个电话是什么意思，打两个电话又是什么意思，诸如此类的。” “用电话当密码啊？这不光得脑子好用，还得耳朵好使啊。” “是对脑子和耳朵的要求挺高的。”谭盾继续笑着：“常林他，应该是你的帮手吧，那个在背后出主意的人是你，而他只不过是你的执行者。”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朱伟妻子冷冷地说：“我跟你口中的常林并不熟悉。你刚刚也说了，他是陈倩倩的老公，而我也是有丈夫的人，我这个人对自己的要求很高，不会背着我的丈夫去跟别的男人暧昧不清的，尤其是那种有家室的男人。” “我可没说你跟常林搞暧昧，我只是说你们在合作。”谭盾转到朱伟妻子身后：“我上得是警官学校，我们那个学校，乱七八糟的课程特别多，什么都要学。有时候为了了解专业词语，老师还会要求我们相互动手。我试过徒手勒住我同学的脖子，发现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勒死一个人特别不容易。男人尚且如此，常年患病的女人只怕更难做到，除非，他们是合作的。” “当然，你不用紧张，常林是个讲义气的人，他把你们做得所有事情全都拦在了自己身上。”谭盾直视着朱伟的妻子：“我唯一没想到的是，杀死陈倩倩的那个人竟然是你。老实说，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跟常林的感觉很相似，觉得你就是一个身体不好的，在婆家受尽委屈，但又不得不为了孩子留在婚姻里挣扎地可怜的女人。没想到，你居然那么有胆量，居然敢要了两个人的命。” “你在胡说什么！”朱伟妻子一下子站了起来，嘴唇哆嗦着：“知道的，说你们这里是刑警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里是在诱供。” “诱供啊，是有那么点儿。”谭盾摸着鼻子道：“要不，你去投诉我。” “我会去投诉的。”朱伟妻子道：“我老公失踪了，你们不去找，反而在这里污蔑我，将我当作嫌疑犯审讯。我要真想害我老公，我用等得到今天吗？或者说，我要真想害我老公，最起码也要等到我那两个孩子长大成人。你有孩子吗？你要是有孩子，就不难理解我刚刚说得那番话，一个女人，为了孩子，什么都能忍，况且……” “况且只是女人的那点儿事儿？”谭盾平静道：“杀死你老公的的确不是你，是常林，他已经招供了。” “那你们就审判好了！”朱伟妻子站起来，目光直视着谭盾：“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不会因为我跟凶手认识，就要求你们从轻处理的。” “你要求了我们也不会从轻处理。”谭盾道：“这些年，你过得不容易吧？听常林说，你公公婆婆对你并不好。” “婆媳就像是舌头跟牙齿的关系，哪能没有磕磕碰碰的时候。” “说的是，但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你知道你老公跟陈倩倩的关系，既然你知道你老公跟陈倩倩一定会死，为什么在得知你老公的死讯后，你仍表现地那么激动。我看得出来，你不是装的。你对你老公，还是有些感情的吧？” “忘了是那本书里说的，说最完美的产品在广告里，最完美的人在悼词里，最完美的爱情在里，而最完美的婚姻在梦境里。”朱伟妻子道：“那时候，我跟所有刚刚恋爱的女孩儿一样，以为他就是这个世上最完美的男人。真的，我一度觉得我就是里的女主角，而他就是上天赐给我的男主角。为了守护我们的爱情，我几乎抛弃了一切。也是因为他，我第一次忤逆我的父母。” 朱伟妻子蹭了下眼角：“结婚那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誓，说他会一辈子爱我，说他会一辈子对我好，说他就算不能让我过上富婆的日子，也要过上女神的生活。他说，我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女神。” “婚礼上的誓词，通常都是走个过场，当不得真的。” 第257章 你是真凶（2） “是，婚礼上的誓词原本都是为了感动别人而写的，可最终感动的却都是自己。”朱伟妻子红了眼圈儿：“我知道誓词可以虚构，可婚后的生活也能作假吗？” “刚结婚那阵儿，他每天都会来接我下班，几乎风雨无阻，偶尔遇见他加班的时候，他也会再三跟我解释，生怕我会因为那个跟他生气。他想多了，我怎么会生气呢？我心疼他还来不及。偶尔，我也会加班，他会带着我爱吃的零食守在我公司的落下。他说，他知道我怕黑，也担心我一个人回家会遇到危险。傻瓜，真是一个傻瓜，我又不是加班到凌晨，我又不是一个人乘坐公交车回家的，怎么可能会遇到危险呢。” “可就是因为他的那些傻，让我越来越爱他。那时候的我，真幸福啊！” “有了孩子就不幸福了是吗？”谭盾问。 “不，有我家老大的时候我也是很幸福的。他每天都会带我去吃好吃的，哪怕是垃圾食品，他也会一边吐槽着我，一边跟我肚子里的孩子商量。说，乖乖，你得原谅你妈，包容你妈，你妈她就是嘴馋。” “孕晚期，我的两条腿都肿了，他每天都会抽空帮我按一按。为了能让我睡个好觉，他是想尽了各种办法。大宝出生的时候，所有人都赶着去看孩子，只有他，一动不动地守在我身边。” “月子里，他也不像别的男人那样，总嫌老婆做事儿少，嫌老婆懒，嫌孩子哭闹，他很照顾我的情绪，也会亲手给我做饭。我的衣裳，孩子的衣裳，都是他洗的。可后来的他为什么变了呢？因为外面的那些女人，她们像我一样看到了他的好，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我的手里抢走他。” “他若真的在乎你，又怎么可能被别人抢走。” “他只是个很普通的男人，没有哪个普通男人能抗拒得了外面的那些诱惑。”朱伟妻子道：“他那时候跑业务，需要经常出入一些娱乐场所。那地方鱼龙混杂，不管是男人女人都爱戴着假面具生活。为了融入他们，为了拿下那些单子，他不知不觉地就跟他们混到了一起。” “刚开始，我以为他只是逢场作戏，可后来一切都变得不对劲起来。每次问他的时候，我心里都特别忐忑，我唯恐从他嘴里听到那些我不想要听到的答案。可他每次回答的都是我想要听到的。他说，你怎么那么不相信你老公？他说，我眼里心里就只有你，除了你以外，任何别的女人我都看不上。” “可他忘了，他说谎的时候，眼神是飘着的。可我宁愿选择相信他，相信他就算跟别的男人一样犯了那种错，他也会及时回头，也会保护我跟孩子不再那种事情里受到伤害。” “怎么可能呢？” “是啊，怎么可能呢？当一个人的心走远的时候，他根本不会在乎你跟孩子会不会受伤。”朱伟妻子叹了口气：“当我发现他跟单位里的那个女同事已经发展到如漆似胶的程度时，我才恍然明白过来，他不是在逢场作戏。我问他，他承认了，他居然承认了。我瞬间就崩溃了，整个人变得歇斯底里的。我怒不可遏，我扬言要让他跟那个女人身败名裂，我要把他花在那个女人身上的钱全部要回来。他怒了，竟然动手打了我。” 朱伟妻子笑着笑着就哭了：“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会为了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打我。我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他怎么可以那么对我。” “后来，他发现那个女人只是在利用他，他回头跟我认错，求我原谅他。我心软了！我知道我不该原谅，至少不该轻易原谅，可他毕竟是我爱的男人啊，我怎么舍得不原谅呢？”朱伟妻子擦掉脸上的泪：“我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走出那片阴影，我以为从此以后我们会好好的。那段时间，我们好像都淡忘了那件事，而他好像也回到了之前的样子。我们有了二胎，有了即将开始的新生活。” 朱伟妻子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双手：“可新生活却是通往地狱的。” 南笙没有着急回家，而是给自己放了一个短暂的假，她沿着小区外头的那个商业街逛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天都黑了，才回去。 刚踏进门，侧卧里就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你跑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回来？我跟你爸打你的电话都打不通。这小的你不管就是了，怎么大的也不管了。你明知道你爸腿脚不好，也不说按时回来接赵凡。还有，这亏得是小宝睡了，要是小宝不睡，你爸去接赵凡，留在我一个人在家，我可弄不住这孩子。” “小宝是你们要带的，接送赵凡的事情也是你们应下的。怎么？我才一个下午没在，你们就处理不了了？”南笙心里本就不舒服，这刚进门又被赵阳的父母数落，这口吻难免变得不善起来。 “我跟你爸是在帮你，你才是孩子的亲妈，照顾他们是你的义务。你不感激我们就算了，怎么还用这种态度跟我们说话。” “是，我是孩子的亲妈，我自问也尽到了作为亲妈的义务。从两个孩子出生到现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是我在照顾。所以，你们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帮你们的儿子尽他属于父亲的义务，要感恩，也要让你们的儿子去感恩。” “你这媳妇儿说话咋这态度呢！赵阳咋没尽义务，他这不是在外头上班挣钱呢。男主外，女主内，这是本分。” “挣钱？是给我们母子挣钱的吗？还男主外，女主内，我倒是主内了，他主的外呢？从他2019年4月份正式跟朱利利鬼混到现在，他给家里拿过生活费吗？两个孩子的吃喝拉撒，日常开销，他管过吗？问过吗？”南笙抬头看了眼婆婆朱慧琴。 从她嫁进朱家，婆婆朱慧琴就一直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在单独面对南笙的时候，从未表露过她和善的一面，即便是现在来照顾孩子，她也有着自己不肯说的小心思，其出发点还是为了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以前，为了赵阳，她可以忍，她什么都可以忍，就算她不想把朱慧琴当成是自己的婆婆，也改变不了她是赵阳亲妈的事实。她本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只要她真心对待朱慧琴，朱慧琴就能真心对待她。可十年了，如果不是因为赵阳这档子烂事儿，朱慧琴跟赵广武这对儿夫妇，怕是永远不会主动来帮衬她。 第258章 你是真凶（3） 树叶不是一天黄的，人心也不是一天凉的，曾几何时，她也是想过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爹亲妈对待的。可如今，她所爱的男人已经公开背叛了她，以往的那些坚持，那些忍耐，在她看来都是那么的可笑。 她收回目光，转身走向卧室，不出意外的，朱慧琴跟了上来。 “还有事儿吗？我要工作了。” “你跟赵阳是不是和好了？不离婚了？”朱慧琴坐到了床尾。 “离！” “离，还离？南笙，你听妈说，这离婚的事情真不能冲动。你不是二十出头，你三十多快四十了，你还拖着这两个孩子。真离了，赵阳他自然是不愁找的，可你呢，你要怎么办？” “您什么意思？” “依着我的意思，你就别管赵阳跟朱利利的事情了。你让他们在一起，等时间长了，他看头朱利利的真面目了，自然也就回心转意了。咱不是为他，是为了两个孩子，这孩子跟着亲爹长大，总比跟着后爹强吧。”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晚回来吗？” “为什么？总不是去见别的什么男人了吧？”朱慧琴道：“南笙，你可还没离婚呢，别让旁人看见说闲话。” “切！”南笙冷笑一声：“我倒是没去见什么男人，反而是你的儿子当着我的面把朱利利领回了家。” “他们的事儿你不是早就知道，那朱利利又不是去那房子一回两回了。上回，就我跟你爸还在那儿住的时候，赵阳那死孩子就把人给领回去了。我跟你爸带孩子回去的晚，进门的时候，那朱利利就瞪着那双死鱼眼睛看着我们，一点儿怕的样子都没有。要不是你爸拦着我，我都想上去打她。” “当着你们的面儿都敢把人带回去，看来人家是真爱，我抓紧时间腾地方才是正事儿。” “真要离？” “离！” “那离了你可别后悔，现在二婚不好找，说不准你再找的还不如他呢。” “我咋觉得只要离了，随便找个男人都能比他强呢。”南笙看着朱慧琴的眼睛。 朱慧琴怔住了，脸色忽青忽白。 “您与其在这里担心我二婚好不好找，倒不如考虑一下如果朱利利不嫁给你儿子，你儿子该怎么办？你们家里的情况还用我说吗？你们没有任何积蓄，身体状况又十分堪忧，家里还有个高龄的老人，说句你们不太中听的话，这两三年内，但凡有一个老人躺下了，你们那个家就得垮。您觉得有哪个脑筋清楚的女人会往您们老朱家那个火坑里跳。” “我们家是火坑？我们家在你南笙眼里就是个火坑？”朱慧琴气得站起来，可片刻之后她又坐下了：“对，是火坑，他奶奶跟着我们住了二十几年，可心里想着的都是她那个在外地的小儿子，就连家里的两套宅基地都盘算着要给她那个小儿子争一套。我们照顾了她这么多年，落到什么好了。吃药看病花钱是我们，有好事儿全都是她那个小儿子的。” 朱慧琴拍了下腿：“还有你爸，也不争气。就他这个年纪算大吗？这村儿里跟他年纪一样大的，甚至年纪比他还大的都在外头打工，都想着能挣一点儿是一点儿。他可倒好，年纪轻轻的腿就不行了，不光帮不上你什么忙，还得拖累你。” “南笙，你说得对，你刚刚说的那些妈都赞成。是，站在婆婆的角度，我是不希望你离。我眼睛不瞎，我看的出来，那个朱利利不是真心跟赵阳的，她跟赵阳走不到最后。可站在同是儿媳妇的立场，妈希望你离，妈知道你跟着赵阳过不上好日子。我在他们老朱家吃了一辈子的苦，受了一辈子的罪，你比妈强，你敢离婚。离，离了找个更好的，妈把你当闺女，你以后也不要不认我这个妈。” 朱慧琴说着抹去眼泪来，南笙看着她，一时间竟无法判断她刚刚说的这些，那几句是真心的，那几句又不是真心的。 出租房里，朱利利靠在床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赵阳：“生气了？为啥生气啊？该不是在那个小超市里没买到你想要吸的烟。” “我碰见南笙了？” “你老婆？她怎么会在这里？”朱利利一下子坐了起来：“她该不是来找麻烦的吧？我就知道，就知道她没按什么好心，就知道她见不得咱俩过好日子。”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去见一个朋友，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咱俩了。” “朋友？没听你说她有什么朋友啊。该不是最近刚认识的吧？”朱利利那双眼睛滴溜溜转着：“她该不是想着报复你，在跟你正式离婚前送你一顶帽子戴戴吧。亏你之前还说她不是那样的人，我看她也比我强不了多少。” “你别胡说，南笙她不是那样的人，她跟你不一样。她那个朋友我知道，是女的。”赵阳背对着朱利利坐在床尾：“离婚的事情她已经预约好了，不出意外的话，这次能办利索。” “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我们会在一起吗？”赵阳掰开朱利利的手，侧过身看她。 “当然会在一起啊。怎么？你不想娶我，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我倒是想娶，可你愿意嫁吗？”赵阳道：“离了婚，我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谁说你什么都没有的，你还有我啊。”朱利利腻歪到他怀里：“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可以给我更好的生活。赵阳，我不怕跟你的时候一无所有，我就怕你拥有更多的时候瞧不上我。所以，我们一起努力，一起创造财富，这样你就舍不得离开我了。” 赵阳沉默了。 他再一次想到了南笙。 南笙跟他的时候，他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可他呢，却在事业刚刚有所起色的时候，背叛了她。曾经的南笙，何尝不是跟他一起努力，一起创造财富，可他呢，还不是说抛弃就把人给抛弃了。 南笙说得没错，他的确很渣。 “想什么呢？该不是在想你那个老婆吧。” “不是。”赵阳看着朱利利的眼睛：“我忽然想到了宋庆伟，想到你跟宋庆伟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跟他说过同样的话。” 第259章 你是真凶（4） “赵阳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揪着我的那点儿过往不放了是不是？你要是觉得接受不了，你就当着我的面直说，别让我把一颗真心全都交给你了，才知道你是打从骨子里嫌弃我，看不起我。” “我不过是随口一问，你又何必呢？” “你是随口一问，可你知不知道你这一问等同于是将一把刀插在了我的心尖儿上。”朱利利捂着心口：“你让我怎么办？我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还不认识你。就算认识，我也不敢贸贸然闯进你的生活。你有老婆，有孩子，你们一家看起来是那样的幸福，你让我怎么接近你，怎么向你表白我的心意。是，我最终还是做了你跟你老婆婚姻中的那个特别不堪的角色，可若是没有你的回应，我哪里敢。” “利利。”赵阳有些头疼：“咱不说这些了好吗？” “为什么不说？是问题就该解决，如果解决不了你心里的问题，不管我们在一起多久，最终也会演变成一对儿怨偶。赵阳，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我，但作为我个人来说，我经历了太多段虚假的感情，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只想找个我爱的，也是爱我的人，好好过日子。” “你爱我吗？”赵阳问。 “爱啊，不爱的话，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朱利利抱住赵阳：“你看看因为跟你在一起，我受了多少委屈，忍了你老婆多少谩骂，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如果不是因为爱，我何必这么糟践自己。” “你先休息吧，我出去玩盘儿游戏。”赵阳掰开朱利利的手。 “时间还早，我陪你一起吧。” “我玩那个游戏你又看不懂。” “我工作，在客厅，也算是陪你吧。”朱利利作势要往赵阳身上扑，赵阳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行，你工作，我游戏。放心，我不玩儿很长时间，最多一个小时。我就是心里有事儿，对九院这个项目把握不是特别大，有点儿烦。” “我知道，我跟你一样，压力也挺大的。”朱利利道：“赵阳，你觉得我们能成功吗？” “能不能都要成功，你跟我一样，我们都没有后路了。”赵阳倒出一根烟来：“我赌上的可不只是我的全部身家，还有网贷和信用卡，如果失败了，我不是从头再来，而是一败涂地，极有可能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朱利利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那是在为自己考虑后路的表情。尽管她的表情泄露了一切，但因为赵阳的心思不在她的身上，以至于她可以有充足的时间进行掩饰。 “别想那么多了，想得越多，压力越多。我跟你一起努力，我们尽人事，听天命。” “好，我们一起努力。”赵阳伸手抱了抱朱利利，拉开椅子，坐到了电脑前。 等游戏启动的时间，他扫了眼手机上的消息，心瞬间凉了半分。 他知道朱利利不是南笙，她做不到像南笙那样对自己心口合一，但他没想到朱利利竟会跟他不一心到这种程度。这九院的项目才刚刚开始，她就迫不及待地往自己的口袋里搂钱，且搂的还是他从平台借出来的钱。 这就是刚刚那个说着要跟他一起努力，说着爱他的女人的真面目吗？ 看着科室财务提供的账单，他禁不住握掌成拳。 “赵阳，你游戏开始了！” 朱利利倒是没一点儿心虚，从两个人见面到现在，她表现的都一如平常。南笙说得对，像朱利利这种惯三，心理素质都比一般女人都来得强大。钱提走了好几天，她不仅一声不吭，反而还跟在松县的时候一样，上班的时候找机会跟他腻歪，下班的时候也会积极主动的跟他讨论一整天的工作进展。到了晚上，则变成了一条粘人的蛇。 倘若没有这个账单，他真以为时光倒流，回到了从前“幸福”地时光。可洛城不是松县，九院也不是松县的那个妇产医院，他更不是当初那个每个月拿着一万多工资的营销副院长，他给她，给他们花的每一笔钱都是借来的。 她明知道他经济窘困，明知道他是靠借钱来维持九院项目的运转，却还是不管不顾的……赵阳用力捶了下桌面，吓得朱利利赶紧捂住心脏。 “咋了？这好端端的你捶桌子做什么？” “利利，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问啊，什么事儿。” “我——”赵阳看着朱利利，有些张不开嘴。除了心里对朱利利还有些许留恋外，也因为他眼下还需要朱利利，需要朱利利在这个项目上为他出力。 此时的赵阳，显然又陷入到了一个致命的感情误区里。理智上，他知道朱利利不可信赖，可潜意识里他依旧把朱利利当成了一个可以去喜欢，甚至可以去改变的女人。可朱利利呢，从头到尾就只是想要从他身上捞些好处，压根儿就不会在意他的死活。 他对朱利利的那点儿幻想，让他对他们共同经营的项目，对他们二人的未来存了一丝侥幸，就是这一丝侥幸，让他跌入了更深的坑里。 仅仅过了一周，朱利利就再次利用他跟赵阳非正常情侣的关系从科室账目上拿走了三千块钱，而剩下的那些钱，根本不足以支撑科室目前的开支，当财务找到赵阳时，面临窘迫的赵阳便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他找到朱利利，直截了当地问起钱的事情。 “三千块钱，你就为了三千块钱来找我，且还是用这种口吻？赵阳，是不是在你心里，我朱利利还没有那三千块钱重要？” 当听到赵阳提起那三千块钱的时候，朱利利原本板着的那张脸终于有了变化。 “钱钱钱，每次跟我在一起你就会提这个。赵阳，你跟我在一起除了讨论钱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你以为我想跟你人讨论钱嘛？我也不想提这些物质的东西，可是朱利利，我们现在需要钱。我什么经济状况你知道，你比谁都清楚，我给财务的那些钱是怎么来的？你也借钱，你也知道那些平台每天的利息有多高。利利，眼下的我不仅赌不起，还输不起。我求你，算我求你，为了我们两个人共同的未来，你不要再瞒着我做这些事情了好不好？” 第261章 你是真凶（6） 南笙沉默不语。 赵阳起身拉开抽屉，随手翻了两下问：“家里还有打火机吗？” 南笙没有理会。 “凡凡，你给爸爸找个打火机。” “孩子睡了。”南笙忍不住瞪他。 “那你给我找个打火机。” “你这样子真有点儿死皮赖脸。” “死皮赖脸就死皮赖脸吧，在你面前，我也没啥可伪装的。”赵阳接过南笙递来的打火机：“咱们十六岁就认识了，跟对方相处的时间比跟爹妈相处的时间都长，谁还不知道谁啊。”赵阳道：“你说，咱们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呢？” “你当初为什么娶我？” “我想为你负责呗。”赵阳吸了口烟：“咱们十六岁认识，十八岁在一起，风风雨雨好几年，该做的，不该做的咱们都做了。再怎么着，我也得对你负责啊。” “负责？那现在呢？”南笙笑道：“现在就不用负责了对吗？” “不是不用负责，只是想要换一种方式。南笙，我从没有说过不管你，不管孩子。就算咱们离了婚，我也会保护你，照顾你，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小三都把我欺负成这样了，我也没见你护着我啊。相反，我只看见你护着小三，帮着小三一起欺负我。” “那不叫欺负！再说了，人家怎么欺负了，倒是你，隔三岔五的发短信骂她，人家可是回都没回。” “她不是没回，而是有你这把枪在，她不用回。”南笙道：“你们男人真品鉴不出谁是绿茶吗？” “我知道，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可我不也没说你什么嘛。”赵阳的声音有些沙哑：“还记得我那个英年早逝的表哥吗？他死的时候才三十多。我去北京看他的时候，突然间想通了很多事。人这一声太短暂了，我不想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我想找个我真正喜欢的，真正爱的女人跟她共度一声，即便找不到，我也不想再在跟你的婚姻里凑合。” “南笙，我觉得凑合，对我不公平，对你也不公平。” “真正爱的人？那你的爱情来得还真随便，每隔几年就要换一个真爱。” “我知道你在讽刺我，我也知道我跟她们之间也不一定就是真正的爱情，充其量就是喜欢。可喜欢是爱的基础，我想着，兴许能有爱情呢。”赵阳双眼放空：“说到这里，我也疑惑，我喜欢的怎么都是这种女人啊，一个两个的——” “但凡有点儿教养，有点儿三观的女人都不会跟一个有妇之夫走到一起。那些能跟你走到一起的，只能是这种没有三观的，缺乏教养的，私生活混乱的女人。所以不是你遇到的都是这种女人，而是你只能遇到这种女人。”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赵阳叹了口气：“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错也错了，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是没有回头路了。” “你说，我怎么就爱不上你呢？”赵阳看向南笙：“要我能爱上你多好，我们就可以过快快乐乐的日子了。南笙，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是一个特别好的女人，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安心。可怎么办呢？我不爱你，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或许不是不爱，而是你对我们之间的这份爱没有那么的坚定。从结婚之初，你就在游移，徘徊，一步三回头。你也不是真的爱别人，只是想要跟我共度余生的心没有那么强烈，而你的这些行为恰恰给我们的婚姻留下了缝隙。你总想透过这些缝隙去窥探外面的世界，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比我更好的，更适合，也更值得你去爱的人。” 南笙对着水晶吊灯，抬起右手，半眯着眼睛去看指缝那边的灯光：“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人。完美的爱情，完美的婚姻，永远都只会存在于人的幻想中。所有看似完美的爱情都是全身心的双向奔赴，所有看似完美的婚姻都是极具付出和包容，没有谁能一直索取。” “何为双向奔赴？在我的理解中，双向奔赴就是应该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一起照顾家庭。” “是，你说得没错，谁都想要那样简单的双向奔赴，可是赵阳，你说的那种，需要强有力的支持和稳固的大后方。婚姻不只是爱情，还有柴米油盐，还有鸡零狗碎，这些事情总要有一个人去处理，而负责处理这些事情的人，势必会落后于那个一心专注于事业的人。” “古人说的男主外，女主内，不只是字面的意思，还有相互包容，相互理解的意思。女人要懂得男人在外打拼的辛苦，男人也要懂得女人为家庭付出的不容易，只有双方打从心底真正的认可对方，才能做到相濡以沫，相敬如宾。” “我不理解你，不包容你吗?反倒是你，总是挑剔我，嫌弃我这个不好，那个不行的。” “理解？包容？你所谓的理解和包容跟你的家人一样，都只是建立在口头上的。你嘴上说着我不容易，可回到家之后挑三拣四，一点儿忙都不帮。”南笙摇头：“你在外工作了六天，我也在家忙了六天，你周末想休息没有错，我想休息就是万恶不赦。” “我没说不让你休息。” “你说了，你说了让我休息，可我怎么休息？”南笙反问：“一周七天，我打六天水，剩下周末这一天，我请你帮我下楼打桶水，你说我把你当佣人。一周七天，我六天都要带着孩子做饭，忙得是焦头烂额。好不容易盼到周末，我让你照看一下孩子，让我安安生生地做顿饭，你说孩子不让你带，你说你想要玩游戏。我想要趁着周末把家里彻底打扫一遍，你说我故意趁着你回来的时候装勤快。” 南笙笑得苦涩：“赵阳，你尝试过一拖二的生活吗？你知道在一拖二的情况下，想要彻底清理一个家有多困难吗？可能在我洗厕所的时候，儿子就爬到了厨房里。可能在我清理油烟机的时候，他就去触碰家里的电源了。” “你把他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不就行了？” 第262章 你是真凶（7） “老大还可以，小宝呢？一个嘛事儿不懂的小婴儿，他会听我的话，安安静静地待在一个地方吗？”南笙抹了下眼角：“我对你的要求并不高，我只需要你腾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哪怕你一边看手机，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瞄着儿子就行，就这你都不愿意。” “你说我把你当仆人，你又何尝不是把我当成了保姆，且还是那种一年无休，自带工资，甚至还要拉着娘家人一起帮忙干活的保姆。” “算了，反正咋说都是我欠你的，在你心里我是没半点儿好。”赵阳叹了口气：“离了也好，离了你还能趁着年轻再找个愿意跟你一起过踏实日子的。” “呵。”南笙禁不住挑起了尾音：“我没你那么天真！我三十多了，还带着两个儿子，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敢娶我？这条件好的，人家看不上我。条件差的，我看不上人家。这有物质没感情的，怎么处都觉得别扭。这有感情没物质的，再婚也过不到头。” “别那么悲观，二婚也有幸福的。” “这话你信吗？朱利利离婚多少年了，她遇到了吗？按照你的说法，她工作能力比我强，长得比我漂亮，人也比我会来事儿，什么嘘寒问暖，撒娇耍赖都是基本功。可找来找去，还不是从别人家里偷，去别人家里抢。” “你跟她不一样，你是踏实过日子的，你能遇到好的。” “踏实过日子就是优点吗？我这么踏实，还不是遇到了你。”南笙怼得赵阳是哑口无言：“就算真有那么一个人出现，你觉得我还有勇气接受嘛。你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我都看不穿，我还能看懂别人吗？你跟我恋爱五年才携手走进婚姻都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我，我又怎么敢去相信别的男人？” 南笙倒吸一口气：“赵阳，我得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变得敏感多疑，谢谢你让我变得容易歇斯底里，谢谢你让我变得不再相信婚姻和爱情，不再相信男人和承诺。” “南笙。” “你听我说完。”南笙双手交握：“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爱人和被爱的能力，我恐惧男人，恐惧婚姻，恐惧所有的一切。倘若不是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我大概会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赵阳，你毁掉的何止是一段婚姻，你毁掉的是一整个我。这样伤痕累累的我，这样敏感脆弱的我，得遇到一个怎样强大的男人才能治愈？这个几率，怕是比中彩票还要迷茫吧。” “如果你不想离婚的话——” “离，哪怕余生都是一个人，我也要跟你离。”南笙抬眼看着赵阳：“离婚的确很可怕，我甚至不敢想象，离婚后我一个人要带着两个孩子怎么活。可不离婚，我只会在这段婚姻里煎熬到死。” “有那么可怕吗？兴许我——” “兴许你能回头?”南笙含着眼泪笑问：“你自己信吗赵阳？你若真能回头，就不会有后面这两次的背叛，你若心里有我，你若真的在乎我，舍不得我受伤，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的为了她而伤害我。” “是，我可以选择不离婚，我可以选择跟大多数面临这种状况的女人一样为了孩子继续隐忍，可是赵阳，钝刀磨肉比一箭穿心更疼啊。” “南笙我——” “你改不了了，你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南笙道：“朱利利不是你的第一个，也不会成为你的最后一个。倘若只是花心，你兴许还有被挽留的价值，可你不止花心，你还不顾家，不知道努力挣钱，不知道为孩子们打算。你活得太随心所欲了，跟你在一起，只会拖累我们母子。” “我有这么糟糕吗？”赵阳用手蹭着头发苦笑。 “你只会比我说得更糟糕。”南笙道：“虽然在情感上，我没有办法接受你背叛我的事实，可在理智上，我很感谢朱利利。若不是因为她的出现，我或许真会委屈自己跟你过一辈子，然后在你不断给予的伤害中消磨一生。” “你能想通就好。”赵阳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赵阳。”南笙叫住他：“你今晚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没什么目的，就是想看看孩子。” “看孩子是假，找后路才是真吧。” “你别瞎想，我能来这里找什么后路。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你放心，你想离婚，我不会拖着你。” “逃避的确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但它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你想要解决的问题。”南笙道：“你跟朱利利吵架了吧？倘若今夜有她在，你是想不起来看孩子的吧。” “是有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觉得——”南笙轻轻摇头：“只是觉得你这么徘徊犹豫的不好。” “我怎么徘徊犹豫了？我只是来看孩子，又不是跟你叙旧情的。” “行，我希望你跟朱利利能走到最后，也希望她比我有本事，能把你变成更好的男人。”南笙道：“站在准前妻的立场，我不希望你好过，因为觉得你这种人，就该有报应。可站在孩子妈妈的角度，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不说帮衬孩子吧，至少将来不会拖累他们。” “赵阳，没有人会一直站在你的背后帮你收拾那些烂摊子。” “我走了，你休息吧。”赵阳的情绪变得更加低落。 南笙看着他走到门口，看着他拉开门，看着他走出去，人坐在沙发上一动没动。听到关门声的赵凡立马从侧卧里冲了出来，见南笙坐着没动，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妈妈，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妈妈能有什么事儿。”南笙露出一抹笑容来：“放心，妈妈答应过你，不会再崩溃的。” “爸爸他就是个笨蛋，我一个小孩子都能看出来问题在哪儿，他那么大个人了都不知道好赖。妈妈你不要管他了，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你好好的，我跟弟弟也好好的，等将来有机会了，你再找个比他好的。” “行行行，都听我儿子的，等我腾出手来我就去找个比他更好的。”南笙起身，走到儿子跟前：“作业写完了吗？写完了就赶紧休息。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早写完了。”赵凡道：“我不睡是担心爸爸欺负妈妈，自从他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后，就对妈妈特别不好。我长大了，我可以保护妈妈了。” 第263章 你是真凶（8） 刑警队，谭盾感觉到了一股来自于朱伟妻子的杀气。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女人眼中看到那么浓烈的杀气。 当他的目光深入到她的瞳孔之内时，她竟然笑起来，面目扭曲：“我没有杀人！不管你怎么套我的话，我都没有杀人，我也不可能杀人。我的丈夫被人杀了，我的家庭破碎了，我是受害者，我是这整个事件的受害者。” “你知道指纹吧？”谭盾说：“指纹这个东西太小了，而且不容易被人抹掉。我们队里的同事工作是极其细致，极其认真的。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在陈倩倩身上发现了一处指纹，你的指纹。” “胡说！”朱伟妻子嘶吼起来：“我压根儿就没有碰过她，是常林，是常林杀了她。我只是站在旁边，静静地送她上路而已。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却在这里自以为是的猜测。” 朱伟妻子的情绪很激动，脖子上青筋鼓起，像是一条条蜿蜒的蛇。 “你以为你很聪明吗？你以为你查出来的就是真相吗？我告诉你，那不是真相，真相是你永远都猜不到，也想不到的。” “是吗？”谭盾摸着鼻子：“要不，你告诉我，我究竟错在了哪里？我好歹也是副队，多少给我留点儿面子行吗？这案子牵扯了太多人命，没准儿下一秒就不归我管了。我还年轻，经不住好奇心的折磨。” “朱伟的死，的确跟常林有关，但真正想要他命的是陈倩倩。”朱伟妻子仰着头：“那个女人疯了！” “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藏着掖着了。是，我是朱伟的合法妻子，是他名义上的原配，可我早就不在乎他了。我之所以生气，之所以愤怒，是因为他死了，他死了，我跟我的孩子们就彻底没了依靠，我们会过得很辛苦。” 朱伟妻子看着谭盾，深吸一口气：“陈倩倩跟我老公的事情，估摸着你们也都清楚，她对我老公的痴念可比我深多了。我老公还有个相好，你们应该也查出来了。” “朱利利？” “对，就是她，一个我都懒得去评价的女人，可她很有手段，能把类似我老公这样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朱伟妻子说着笑了笑：“要不是我身体不好，我真想去看看那个女人，看看她有什么魅力，可以让朱伟心甘情愿地放弃婚姻，放弃陈倩倩。” “她挺一般的。”谭盾道：“我说那个朱利利。” “你见过她？” “查案嘛，总要去看看的。”谭盾拖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我这个人呢不擅长说谎，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接下来说的这些话。” “朱利利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非常普通的一个女人，个子没你高，长得没你好看，就连眼睛都没你的大。哦，还有，她皮肤也没你白，身材比例很一般。唯一比你优秀的地方大概是气色，她气色挺好的，像是平常舍得护肤保养自己的那类女人。” “不，不可能，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把朱伟迷成那样。我见过他别的女人，各个都比你形容的这个强。” “外形这一块儿，她的确没什么特别之处。”谭盾摸着下巴：“但女人有魅力的地方不只是外表。” “什么意思？” “从调查来看，她很懂男人，也很懂得把握男人。” “我知道了，我看过彩虹国的一个案例。”朱伟妻子吐出一口气来：“也许就像你说的，朱伟之所以迷恋她，就是因为她具备了我和陈倩倩所没有的特质。我们都很直，都喜欢把事情闷在心里，我们不会讨好男人，更不会去研究男人的心里，我们总想着将心比心，用真心换真心。可事实证明，越是这样的女人，在感情和婚姻中输地就越惨。” “你刚刚说真正要杀死朱伟的那个人是陈倩倩？” “是，是她。”朱伟妻子道：“我也恨朱伟，但跟恨他比起来，我更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识人不清，我恨我自己找了这么个男人做老公，我更恨我身体不好，想走都走不了。可再恨，我都没想过要伤害他，因为我的孩子还小，我的孩子还需要一个父亲，一个能够赚钱养活他们的父亲。我不傻，我不会去做那种损人还不利己的事情。我没有作案动机，也不具备作案的动机。” “那陈倩倩呢？” “她对朱伟的感情很复杂，复杂到连她自己都未必说得清。当然，我对她的感情也很复杂。站在妻子的角度，我们是情敌，我应该恨她。可站在同为女人的角度，我同情她，可怜她，因为跟她比起来，我为朱伟付出的不算很多。” 朱伟妻子抠着手指：“陈倩倩是个好女人，她其实从未想过要嫁给朱伟，她知道我的事情，她同情我，不愿意取代我在朱家的位置。倘若没有朱利利，她会以一个类似朱伟外室的身份存在，就跟古代那些委曲求全的女子一样。” “可朱伟迷上了朱利利，还想要为了朱利利跟我离婚，为了朱利利跟她断绝关系。陈倩倩是个对待感情极其执拗的女人，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真正压倒她的，应该还是那些钱。” “钱？” “对，钱。朱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笔钱，且将那笔钱分做了三份。他先是给了陈倩倩一份，然后又以两个孩子的名义存了一份，剩下的那一份，原本说是留给他父母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转到了朱利利名下，连同孩子的那一份也一并转了过去。” “这钱跟陈倩倩没关系啊。”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当然跟她没关系，就算要闹，也是我去跟朱伟闹。其实不用闹，我查过法律，也咨询过律师，我完全可以以妻子的名义进行起诉，要求朱利利把那些钱返还回来。可朱伟他竟然要拿回送给陈倩倩的钱，并且还以为那笔钱，跟陈倩倩发生了很多次争执。”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伟告诉我的，我跟他毕竟夫妻多年，他也清楚我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跟他离婚。他知道我的弱点在哪儿，我对我有恃无恐。” “他这不是欺负人嘛！”谭盾忍不住怒道。 “是欺负人，可又能怎么样呢？”朱伟妻子自嘲着：“是我的懦弱放纵了他的无耻。也是因为想通了这一点，在常林跟陈倩倩谋划那些事情的时候，我知道了，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第264章 你是真凶（9） “你知道他们要杀你老公？” “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陈倩倩想要教训他。”朱伟妻子撩了下头发：“是常林告诉我的。我不清楚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找到我的，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跟我说那些事情的，但我发誓，他真没有告诉我，他想要杀害朱伟跟陈倩倩。我以为他只是气不过，只是想要教训一下朱伟。” “后来呢？” “后来，常林约我见面，在距离我们家小区很近的那个小公园。天气冷，没多少人，我们两个随便找了个地方站着说话。他当时表现的很紧张，他说陈倩倩把朱伟给杀了。” “为什么不报警？” “不知道。”朱伟妻子摇头，声音低沉而缓慢：“我以为我对朱伟早就没有感情了，我以为我也是恨他的。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我或许也会诅咒他早死早投胎。可当我从常林口中得知他的死讯时，我心里很难受，想到的竟都是往日那些他对我的好。直到常林跟我说起了他跟陈倩倩的事情，跟朱利利的事情，说起了他为朱利利欺负陈倩倩的事情，我脑子瞬间乱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不太记得了，我当时脑子很乱，晕晕乎乎的，我只记得我跟着常林上了一辆黑色轿车，然后被他带到了一个出租屋里。那个出租屋很破，且里面有很多灰尘，不像是长期住人的样子。进入房间之后，我看见了陈倩倩。” “陈倩倩什么样？” “坐在沙发上，好好的。” “后来呢？” “她就像我现在这样，看着那边的窗户，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她跟朱伟的往事，然后她说她对不起我，对不起常林，说她不想活了，说她希望我们能够成全她。她想要用这种方式来给们赎罪。” “你跟常林杀了她？” “我没有，我压根儿就没有反应过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常林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朱伟妻子脸上的肌肉都在战栗：“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从生到死是那么快的一个过程，我看着躺在地上的陈倩倩，觉得她不是死了，而是在睡觉。那种感觉很奇妙，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是你帮常林处理的尸体？” “没有，我说了我没有，我说了我从头到尾就只是一个旁观者。”朱伟妻子嘶吼着：“所有的过程我都没有参与，之所以没有报警，之所以没有让你们去抓常林，是因为他告诉我，他不会逃的，他会自己去认罪。他让我不要参与其中，说我还有孩子，说我犯不着跟他们这些人掺和到一起，他还给了我一些东西，一些朱伟给朱利利的转账记录，给陈倩倩的转账记录，他告诉我，可以等事情解决了之后，想办法把这些钱要回来。” “朱伟已经死了，陈倩倩也死了，我再追究又有什么用？至于常林，他都说了他会自首，我又何必往你们这里跑一趟，他自己的事情，让他自己解决好了。” “朱伟为什么要离开家去酒店？” “为了朱利利。”朱伟妻子道：“在朱伟离开家之前，那个朱利利找过他，但用的什么方式，我不太清楚。我身体不好，平常很少出门，就这些事情，还是朱伟自己告诉我的。哦，陈倩倩应该也去过那个酒店，朱伟约她的，为了要钱。” “是这些钱吗？”谭盾拿出一张银行的转账记录：“你的故事编得很好，唯独这张记录证明了你在说谎。不，其实也不算是说谎，而是你聪明的利用了你所能够利用的一切人和事，既达到了目的，又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谭盾继续道：“朱伟跟朱利利之间的确有私情，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但朱伟并没有那么痴迷朱利利，反倒是朱利利相信了朱伟的话，以为跟着朱伟创业会获取巨大的利益回报。她利用自己的优势，分别从宋庆伟和王凯手中借到了四万块钱，且将这四万块钱给了朱伟，当知道朱伟公司倒闭之后，她开始缠着朱伟追要这些钱。” “你故意将这些事情透露给了陈倩倩，让陈倩倩误以为朱伟跟朱利利之间的关系更好，就连朱伟为了陈倩倩要跟你离婚这件事都是你透露给陈倩倩的。你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一个微型的宫斗，你是那个病歪歪的，且不得宠的皇后，陈倩倩是昔日得宠的贵妃，而朱利利则是新晋的才人。” 谭盾比喻着：“陈倩倩之所以不针对你，除了你是朱伟的妻子外，还因为她知道你跟朱伟的夫妻感情冷淡，知道你为朱伟付出了很多，也知道你患病之后日子不好过，她骨子里的善良让她打从心底同情你。就像你说的，不管她跟朱伟之间的感情如何，她都没有想过要取代你在朱家的地位。” 谭盾继续道：“朱利利不同，朱利利不同于你这个妻子的存在，她的出现对于陈倩倩来说是一种威胁。她不希望朱伟爱上除了她跟你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这种占有欲，让她逐渐陷入到了疯狂之中。为了进一步刺激她，你还把你查到的跟朱利利有关的信息透露了出去，让她知道了宋庆伟跟王凯的存在。” “你应该跟踪了朱利利很长时间。”谭盾又拿出几张照片，虽然镜头有些模糊，但却能够看得出来，那照片中的人就是朱伟的妻子：“你身体不好，需要经常性的看病吃药，你每次离开朱家用的都是去医院拿药的借口。朱家二老对你的态度也不好，平日里也不太关心你的去向，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 朱伟妻子看着那些照片没有说话。 “刚开始，你只是跟着朱利利，至于跟踪她的目的，你可能并未仔细想过。在你看来，她只是一个跟朱伟交往密切的人，你想要知道这个女人的出现对于你的婚姻有没有威胁。你说过，你对朱伟没有多少感情，你之所以还留在他的身边，之所以还留在朱家，完全是为了你的孩子。你要确认这个朱利利的出现，不会影响到你跟孩子的既得利益。” 第265章 你是真凶（10） “可在跟踪朱利利的过程中，你发现了一个让你特别意外的，同时也是震撼你三观的事情。你没有想到一个看上去还算得体端庄的女人，私下竟是那个样子的。她不止跟你的丈夫关系密切，还跟很多人的丈夫关系密切。你厌恶这个女人，就如同厌恶你那个对待婚姻不够忠诚的丈夫。” 朱伟妻子看着谭盾，没有吭声，可眼神里却带着揣度，似乎是在猜测他真正的意图。 “你在跟踪朱利利的过程中知道了宋庆伟，知道了王凯，但当时的你并没有想那么多，直到你在查询你丈夫的财务状况时，你又一次发现了他们。朱伟手里应该有个类似记账簿的东西，那上面记录着他所收到的所有款项。他不一定爱你，但他绝对相信你，因为只有你，才是他的妻子。那个类似记账簿一样的东西，应该在你手里吧。” “宋庆伟和王凯的死虽然跟宋庆伟有关，但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你。是你添油加醋的将他们跟朱利利的关系，将朱利利跟你老公朱伟的关系告诉了陈倩倩，利用她在感情上的偏执去制造杀人动机。朱伟之所以出现在命案现场，是因为陈倩倩求助了他。” 谭盾拿出陈倩倩和朱伟的通话记录，然后又将那些通话记录与宋庆伟和王凯的死亡时间进行比对：“这两样记录一般人是不会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的，毕竟陈倩倩跟宋庆伟，跟王凯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任谁都想不到，她会跟他们两个人的死有关，可偏偏我的一位同事做事马虎，愣是将这份不相干的东西放到了一起，还无聊地发现了潜藏在里头的规律。” “这么看来，马虎和无聊也不是一件坏事。” “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说动陈倩倩的？” “没什么。”朱伟妻子道：“我只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跟陈倩倩诉苦，说我发现了朱利利的秘密，说朱利利跟宋庆伟还有王凯密谋，不仅要朱伟的钱，还要朱伟的命。我说我劝过朱伟，可朱伟根本不听我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后呢？” “陈倩倩约了朱伟，但结果你我都想得到，朱伟不仅没有听她的远离朱利利，反而还斥责她多疑，甚至要求陈倩倩返还他之前赠与她的那些钱。”朱伟妻子抿了下嘴唇：“朱伟问陈倩倩要钱这事儿，一半儿是真的，另外一半儿则是气话。陈倩倩真要不给，朱伟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可陈倩倩不这么想，她会认为朱伟是受到了朱利利的蛊惑。” “那她为什么不去找朱利利，反而要去找宋庆伟和王凯？” “因为我告诉她，我会想办法搞定朱利利，我说朱利利只是个女人，威胁不大，但宋庆伟跟王凯已经在商量着如何除掉朱伟了。再不动手的话，就晚了。别看陈倩倩是大学生，这入了情的女人，智商真的就跟零差不多，她按照我说的去找了宋庆伟。” “就算她去找宋庆伟，宋庆伟也不一定给她开门啊。” “是男人就会有弱点，况且还是像宋庆伟那样的男人。”朱伟妻子问谭盾要回手机，快速地登录了一个账号，把聊天内容给谭盾看：“我先是用搜索附近人的这个功能添加了宋庆伟，然后为自己包装出了一个人设。我的人设是丈夫常年出差，并且在外有了别的女人，而我因为孩子没法离婚，只能一个人守着孩子，守着房子在家里苦苦煎熬。” “我打听过，宋庆伟就是因为跟朱利利的事情闹得家庭分崩离析，且他的妻子跟孩子已经离家多日，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不再被朱利利所理会的男人，他肯定会寻求别的渠道和安慰，而我的出现，会让他觉得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他一定会把握住。” “男人这么好骗的？”谭盾疑惑道。 “也不太好骗，所以在骗他之前我也做足了功课。”朱伟妻子打开自己的朋友圈：“我设置了十天可见，且真得发了十天的朋友圈。只不过出现在朋友圈里的这个女人不是我，而是陈倩倩。这些照片都是我从陈倩倩以前的朋友圈里复制过来的。” “也就是说，你打从一开始就是准备拉陈倩倩入局的。” “当然。”朱伟妻子道：“她是很好，可她不该要那些钱。朱伟给她的那些钱，原本都是属于孩子的。我留在婚姻里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孩子们的将来。孩子们的将来要靠什么保障，钱！我也不想那么物质，那么庸俗，可没办法，我是穷人，我只能物质，只能庸俗，只能牢牢地看住家里的每一分钱。” 朱伟妻子理了理头发：“还是继续刚刚的话吧。在陈倩倩去敲宋庆伟的门之前，我告诉她，未免左邻右舍发现，让她委屈一些，给自己伪装一个身份。那个身份，自然就是我朋友圈里的身份。当宋庆伟看到门外站着的是陈倩倩时，不仅没有任何怀疑，反而极其热情的将她迎了进去。后面的事情，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我就说朱伟死的那个地方怎么有些奇怪。”谭盾自语道。 “不奇怪，男人看到女人，心里想的不就那点儿事儿嘛。”朱伟妻子道：“陈倩倩很紧张，发信息问我怎么办，她说她不想对不起朱伟。我让她冷静，找个顺手的东西，直接对着宋庆伟的脑袋砸下去。” “烟灰缸？” “对，烟灰缸，我挑的。”朱伟妻子眼睛里露出小小的得意，她背着宋庆伟偷偷给我发视频，问我用什么合适，我一眼就看到那个烟灰缸了。不瞒你说，我家里几乎有个一模一样的，我几乎在看见那个烟灰缸的一瞬间就断定那是朱利利送给宋庆伟的。简直是天赐的好物件儿，用那个砸宋庆伟的脑袋再好不过了。” “为什么砸那么多下？” “因为陈倩倩笨啊。”朱伟妻子道：“她刚砸下去，宋庆伟就反应过来了，并且下意识的就抓住了陈倩倩的手。可惜，这个宋庆伟也是不怎么聪明的，他竟然傻乎乎的问陈倩倩为什么。陈倩倩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敢回答，她脑子一片空白，趁着宋庆伟发愣的功夫，先是挣脱，紧跟着一下又一下地砸下去。” 第266章 你是真凶（11） “还有一件事，谭副队长你也说错了。朱伟不是陈倩倩喊去的，是我喊去的，我说陈倩倩遇到了危险，他几乎没做任何犹豫就跑到了宋庆伟家里。朱伟也是个不聪明的，但凡他问一句，我是怎么知道的，或许就没有后来王凯的事情了。” “那不是不聪明，那是关心则乱吧。” “关心则乱……对，是关心则乱，所以朱伟心里还是有陈倩倩的吧，那毕竟是跟他牵扯了很多年的女人啊。” “王凯呢，你不会用的同一种方法吧。” “不是！”朱伟妻子道：“经过我的观察，我发现王凯跟宋庆伟的情况不太一样，他好像是在故意接近朱利利。我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秘密，于是暗中跟了他几回，结果还真有。” “王凯身上有什么秘密？” “说不来，但他好像跟另外一个女人更为熟悉。那个女人我不认识，她跟朱伟没有牵扯，但她的老公好像跟朱利利有牵扯。” “是不是南笙？”谭盾说着掏出手机，“我的意思是，你说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照片上的这个女人。” “她叫南笙？”朱伟妻子看了眼：“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是，她叫南笙，跟你一样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丈夫原是朱利利的顶头上司，两个人趁着她怀孕的那段时间走到了一起。可以说，朱利利是介入她跟她丈夫之间的第三者。至于王凯，跟她是通过网络认识的，王凯的姐姐也曾被朱利利介入家庭，最终因为想不开寻了短。他们两个，算是复仇同盟。” “这个朱利利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祸害。”朱伟妻子摇头道：“我似乎做错了一件事情，我不该把王凯算作宋庆伟的同类。倘若不是我，王凯他应该已经叫那个朱利利付出代价了吧。太可笑了，我策划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却把最关键的一个人给放过了。” “王凯他是怎么死的？陈倩倩又是以什么身份进入到王凯家中的？” “以受害者妻子的身份。”朱伟妻子道：“通过对王凯的分析，我认为他跟宋庆伟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至于他为什么会跟朱利利牵扯到一起，我当时想的是，他可能是被朱利利给骗了。” “那他是好人啊。” “好人？好人能被朱利利给骗了吗？” “刚刚不是你说的，他跟宋庆伟不是一类人嘛。” “不是一类人，但并不代表他就是好人。在我的观念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算他不像宋庆伟那样背叛了自己的婚姻和家庭，他也不是什么特别安分的人。因为真正的好男人，是瞧不上像朱利利那样的女人的。” “你这个瞧不上是什么意思？” “你也见过朱利利，你喜欢她吗？”朱伟妻子不答反问。 “当然不喜欢。”谭盾道：“我心里就只有我老婆一个人。” “那你的同事也有见过朱利利的吧，他们喜欢她吗？” 谭盾摇头。 “那就对了，像你们这样三观正的男人是不可能喜欢上她那样的女人的。这好女人跟坏女人身上没有写着字，但骨子里散发的味道不一样。那个朱利利，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讨厌，因为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专属于窑子的气息。” “你这个形容，挺特别的。” “我大概也算是个有文化的人吧。”朱伟妻子抿嘴一笑，有些自嘲的意味：“我让陈倩倩以受害者老婆的身份去见王凯，其表面上的目的是为了劝说王凯离开朱利利，帮助他了解朱利利的真面目。王凯虽然有些意外，可看着双眼泛红的陈倩倩，也还是很礼貌的将她迎了进去。” “这些也是陈倩倩告诉你的？” “您知道儿童电话手表吗？” “什么？”谭盾不解地看着朱伟妻子。 “就是小学生用的那种手表。”朱伟妻子指了指自己的手：“电话手表具有很多功能，其中一款可以单方面进行呼叫，然后听电话手表周围的动静。从拨号，到监听，到挂断，都不需要经过对方的同意。在陈倩倩去见王凯之前，我特意给了她这么一只手表，方便我们联系。” “我还以为那种电话手表就只能打电话呢。” “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朱伟妻子解释着：“这次很顺利，几乎没什么波折，但跟宋庆伟那个案子不同，负责处理善后事宜的是常林。常林他，真的很爱陈倩倩。” “那他怎么舍得对陈倩倩下手。” “因为陈倩倩不爱他，陈倩倩心里没有他。常林很普通，他也希望自己的付出有所回报，可陈倩倩，并不能给予他想要的回报。甚至，陈倩倩还求他，求他帮自己应下一切，求他不要把朱伟给牵扯进去。这样的要求，谁能答应，谁又能忍呢？” “所以，你才是整个事件的真凶。” “真凶？”朱伟妻子眯眼：“我手无鲜血，又怎么可能是真凶呢?” 谭盾从没有办过这么郁闷的案子，他站在初春的凉风中很久，直到老徐在背后推了他一把，他才转过身去给了老徐一个苦笑的表情。 “这案子不好办？” “好办，问题是好办不好结啊。”谭盾摇头：“我都不知道我这报告该怎么写。你说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就因为一句话，因为一点儿事儿就杀人了？这感情……反正我是理解不了。” “人的感情本来就是很复杂的，是不能够被一两句话就给分析透彻的。”老徐拍拍谭盾的肩，示意他别站在风口上：“就拿着陈倩倩跟朱伟来说吧，甭管是从法律上还是两个人的情感上来说，他们在一起是完全可以的。可就是因为骨子里的那点儿老封建，愣是把两个好端端的恋人给变成了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连带着又多坑了两个人。” “朱伟的妻子本是个善良的女人，她对朱伟也是一心一意的，可就因为在生孩子的时候出了点儿意外，她就变成了朱家人眼里那个讨厌的，早就应该死了的人。不管是作为女人，还是作为人，长期生活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她的心理势必会出现一些问题，而这些问题，也导致了她今天所做的一切。” “宋庆伟跟王凯的死，看似偶然，实际上跟他们自己所作出的选择也有着必然的联系。佛说因果，有时候想想，还真是有因才有果啊。” 第267章 少时故友 当谭盾说出那个真凶的名字时，南笙恍惚地愣了一下，随后问道：“你说朱伟的妻子叫什么？” “芳宁，徐芳宁，她身份证上的名字。” “徐芳宁，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南笙问谭盾：“你有那个徐芳宁的照片吗？我想看看她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你认识徐芳宁？” “我认识这个名字，我的一个初中好友就叫这个名字。”南笙解释道：“真的，不骗你，我还有我们俩当初一起拍的照片。这样吧，你要觉得找照片不方便的话，我把我的照片发给你看，你帮我看看，你说的那个徐芳宁跟我认识的是不是同一个人。虽说那张照片是十几岁的时候拍的，但相貌应该差别不大。” “不可能吧，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你还是先帮我看看吧。”南笙说着，翻出以前的老相册来，找出她跟徐芳宁拍的合照发给了谭盾：“这是我们上初一的时候照的，像素还可以，你应该能辨认出来吧。这看人，你们可是专业的。” “徐芳宁，还真是这个徐芳宁。”谭盾道：“难怪她听到你的名字时候，会是那样一种奇怪的反应。可你怎么会跟徐芳宁是初中同学，她老家不是孟县的吗？” “是孟县的，但她从小是在偃城长大的。她爸爸……用老家的话说，是倒插门女婿。”南笙回忆着：“虽说是倒插门的，可芳宁外婆一家对她爸爸特别好，她跟她姐姐也都随了他爸爸的姓。后来，芳宁的外公外婆相继过世，芳宁就跟着父母一起去了外地。她刚走的那时候，我们还经常通信，差不多一个月一次的那种，再后来，就没啥联系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连我都没想到。我们竟然会以这种方式遇到。” “你记忆中的徐芳宁是什么样的？” “活泼，可爱，人缘很好，长得也很漂亮，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真的很好看。虽然我也是女的，但不瞒你，上初中那会儿，我总是会盯着她的眼睛看，满心羡慕。” “你想知道她现在什么样吗？” 南笙想了片刻，轻轻摇头：“应该不会太好吧。好的婚姻，可以成就女人，但不好的婚姻却会毁掉一个女人。虽然我很想她，也很想见她，但我觉得现在她一定不希望看见我，也一定不希望让我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南笙说着鼻子一酸，赶紧用手捂住了嘴。稍停片刻，她才对谭盾道：“谭副队长，你能帮我送一些东西给她吗？就一些她年少时喜欢吃的东西。我想，这么多年，一定没人记得这些了。” 本以为婚姻不幸福的只是少数，可面临婚姻解体的南笙却发现，原来在这个世上，幸福的婚姻才是凤毛麟角，才是真正的可遇而不可求。 她打开抽屉，把那本精心保存着的《结婚证》拿了出来。抚摸着证件，鼻子竟又是微微一酸。记忆中，赵阳似乎并未真正地向她求过婚，他只是在两人闲聊的时候随口说了句：“要不，咱们结婚吧。” 没有鲜花，没有钻戒，甚至连精心准备的求婚词都没有，可傻乎乎的南笙就那么痛快地答应了。在她看来，嫁给赵阳是必然的事情，既然是必然的事情，她又何须因为那些仪式上的事情难为他。 那时的他们毕业刚一年，她跟赵阳都只是普通的工薪族，每个月的工资也只有两千出头。在这个工资像蜗牛一样慢慢爬行，而房价像火箭一样飞速涨的年代，他们挣的那些钱，也仅够日常开销而已。房子跟车子都是他们想都不敢去想的奢侈品，而她唯一在乎的也就只有身边的那个男人。 她出身一般家庭，小时候家里经济状况也不怎么好，但父母一直都是相互扶持，这让她觉得爱情是高于物质的，只要两个人相爱，只要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就足够了。 知道赵阳家里条件不好，唯恐两家人会因为彩礼的问题发生不愉快，她提前给父母做工作，不要彩礼，不提房子，不提车，甚至连婚礼都可以简办。 她以为她跟赵阳是双向奔赴的，在她劝说父母什么都不要的时候，赵阳也会跟自己的父母商量，尽量给她最好的。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她明白，原来越懂事的女孩儿，越会被人刻意的敷衍。 结婚十年，她只明白了一个道理。有物质参与的婚姻不一定幸福，但缺少了物质作为基础的婚姻一定不会幸福。加上家庭生活中那些无法调和的矛盾，让小两口的感情雪上加霜。 当婚姻只剩下敷衍和争吵，分开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她就是明白的太晚，才让自己处于眼下这么一个被动的局面。 南笙看着那本《结婚证》给唐艳发短信：“结婚是不是女人一生中做的最大的一个错误。我刚刚在想，如果我没有跟赵阳结婚，我就不会因为怀孕而辞职，更不会因为照顾孩子而被留守在家庭中。那么现在的我，最起码也应该是某个医院里的企划主任。” 唐艳回：“有可能！” 南笙：“或者我不应该那么早结婚，我应该先立业，再成家，应该在我的事业变得很稳定，在我的经济基础变得更好的时候走进婚姻。如果跟赵阳结婚的时候，我手里已经有了积蓄，我就可以用那些钱请月嫂，请保姆，至少不会让自己变得那么狼狈。如果结婚的时候，我跟他都已经站在了更高的位置，我们就不会因为两地分居而产生那么多的隔阂与矛盾，也就没有了后来那些年发生的种种。” 唐艳回：“这个可说不准，你要明白，你们的婚姻之所以出了问题，跟你那个老公的性格有很大关系。这世上穷人多了，先穷后富的也多了，但像他这样的，还没完全富裕就抛弃妻子的属于少数。再有，就他那个不定性的样子以及超出自己收入很多的消费观，甭管你们晚多少年结婚，都逃不了现在这个结局。” 唐艳道：“南笙，走到今天不是你的错！先破后立，未必就是坏事。说不准，他就不是老天爷给你安排的那个缘分。” 第268章 计划有变（1） “真的不是我的错吗？”南笙抓紧了《结婚证》：“我总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不会打扮，是不是因为我没有那些女人有魅力，所以才抓不住他的心。唐艳你知道吗？他喜欢的女人都是同一个类型，都是那种体型微胖，打扮前卫，外表端正，但骨子里却透着妖气的女人。” 唐艳道：“那是他没品味，只有没品味的男人，才会喜欢那种不守家的女人。” 南笙轻轻叹了口气：“他应该也努力过。他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过，让我不用那么端着，说没有男人喜欢女人在家里也是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可他是我的初恋，我所有的经验都来自于他，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做到他说的那个样子。” 唐艳道：“你当然做不到，因为那种女人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只有经历过不同的男人，才能明白那些男人真正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也才能学会有技巧的去讨好男人，把握男人的心理。男人的确都喜欢那种女人，可那种女人却做不成正儿八经的妻子。搁到现在是第三者，搁到古代，充其量也就是个外室，连个妾都算不上。” 唐艳继续道：“你想想看，那古代能纳妾的都是什么人家？都是非富即贵的。真实的古代跟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可不一样，纳妾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纳的。哪个门风清正的人家愿意把这样的女人领进门。”’ 见南笙半天没吭声，唐艳恨铁不成钢道：“我知道你心里慌，知道你心里也挺犹豫的。这离婚跟结婚不一样，结婚是两个人，两家人的事情，可离婚呢，不仅牵扯了两个人，三个家庭，还牵扯到了两个无辜的孩子。面对着不可预测的未来，你心里肯定也是害怕的，就跟我妹妹一样。” 被唐艳说中心事，南笙抿了抿唇。 唐艳发了个敲脑袋的表情过来：“你啊，这个时候要做的不是反思自己，而是去赵阳身上找原因。我告诉你，这男人啊天生就是花心的，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没结婚的时候，他们把誓言当谎言，结婚后，就把谎言当成了誓言。婚前，他们哄着你。婚后，他们奴役着你。不仅把你当保姆，当奴婢，还动不动挑剔你。这有良心的，挑剔归挑剔，但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这没良心的，就千方百计的给自己找借口，什么老婆不爱打扮了，什么老婆絮絮叨叨的叫人生厌了，什么生活没情调没品味了。总之，他就是要给自己的花心，变心，没良心找一个光明正大的，堂而皇之的理由。” “是，遇到这种事情，我们都会诅咒第三者，可哪个心里不清楚这问题究竟出在哪儿。第三者们的确厚脸皮，没底线，可一个巴掌拍不响，倘若男人不把自己当成嗡嗡的绿头苍蝇，他能扑上小三那只驱吗？这叫臭味相投，一丘之貉。” 听着唐艳总结的那些话，南笙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沉默半天，南笙才道：“可能真跟你说的一样，越是靠近那个日子，我这心里就越是忐忑，因为不知道离婚后自己该怎么过，又能不能顶得住一个人养家的压力，能不能把两个孩子给带好了。虽然我有勇气，但我也害怕，害怕自己把日子过得很糟糕，害怕孩子将来长大了，会因为我现在的这个决定怨恨我。” “不会的，他们只会更体谅你这个做母亲的不容易。”唐艳叹了口气：“那个朱利利呢，你还打算教训她吗？” “我也不太清楚。” “你该不是心软了吧？” “不是心软，只是事情出了一些变故。” “什么变故。” “我之前跟你说过王凯吗？” “就是那个姐姐寻了短见的？”唐艳道：“之前跟我提过，但没说的太具体。咋地，这小子反水了，跟朱利利成一伙的了。” “他死了。”南笙道。 “死了？好端端的怎么死了？”唐艳连着发了好几个问号。 “你没关注最近的洛城新闻吗？” “何止是最近没关注，我已经好几年都不关注新闻了。你也知道我，除了拿着手机刷电视剧，就是拿手机刷短视频。咋地，这王凯的死还上咱们当地新闻了？车祸？” “谋杀，人为的。” “跟那个朱利利有关吗？” “有关，但关系不大。”南笙道：“你还记得徐芳宁吗？” “谁？” “徐芳宁，就是咱们上初中的时候，跟我在一起玩得特别好的另外一个女孩儿。头发很长，脸很小，长得很可爱的那个。” “隐隐约约是有那么一点儿印象，好像在咱们学校待得时间不长，后来转学走了。” “对，就是她，她叫徐芳宁。” “这都多少年了呀，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她了。” “不是突然想起来，而是命运突然间把她送回到了我跟前。”南笙道：“是她一手策划了王凯的死亡。” “这王凯是她的前夫还是前男友？我记得这姑娘性格挺好的呀，怎么凶悍到这种程度了。这么一对比，我咋觉得南笙你的气场弱了很多。” “唐艳，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好好好，我正经点儿，我正儿八经地跟你谈。”唐艳发了个抱歉的表情：“我不是非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我是觉得你心里有点儿压抑，想跟你开开玩笑，让你放轻松一点儿。” “我知道。”南笙道：“我也是刚知道王凯的死跟徐芳宁有关，说实话，我还挺难消化的。” “上初中那会儿你跟她关系挺好的吧？反正比咱俩当时的关系要亲密些。我记得有段时间，你俩整天形影不离的。你性子内敛，不爱说话，她呢，好像挺活泼的，整天叽叽喳喳跟个小燕子似的，我经常看见她围着你转，而你只是很安静的听她说话，偶尔还会露出那种……那种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笑。要是你男的，我都怀疑你喜欢上她了。” “我的确喜欢她。”南笙道：“因为她是我想要变成的样子。” “你刚刚说的那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别说是你，就连我都没办法把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小姑娘跟命案凶手联系到一起，且还是策划者的角色。”唐艳一连发了几个感叹号。 第269章 计划有变（2） “具体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徐芳宁的老公叫朱伟，而朱伟的老家跟朱利利的娘家离得很近，且他们两个也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朱利利还挺牛啊！”唐艳道：“她上辈子一定是楼里的姑娘，眼下这些跟她有关系的男人，十有八九都是她上辈子的恩客，这辈子叙旧来了。” “听你这么一分析吧，我还真觉得有那么一点儿因果关系。”南笙摇头笑道：“甭管她跟这些男人是什么关系，跟我就一种关系，那就是第三者与原配的关系。我本想指望王凯帮我好好教训她一下，结果王凯死了，她倒是命好的躲过一劫。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还得再琢磨琢磨。” “琢磨可以，但你可不能学那个徐芳宁。是，这上初中的时候你们俩是好朋友，但好朋友不一定要选择类似的路走。你要记得，在这个世上，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我知道，我不会做傻事儿的。” “知道我也得再跟你絮叨絮叨，这做傻事儿的那个心里不是清清楚楚的。不怕心里不清楚，就怕冲动起来的时候不去考虑清楚。南笙，我不知道那个徐芳宁的婚姻生活是什么样的，她又是什么因为走上这条路的，我只知道你有一对儿很爱你的爸爸妈妈，有一个很在乎你的弟弟，有两个很需要你的孩子，你一定要冷静。” “我很冷静！”南笙无奈道：“是，我刚刚联系你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消沉，因为觉得这个世界跟我之前想象的越来越不一样。我从没有想过我会跟赵阳离婚，从没有想过我们十几年的感情在他心里抵不过一个那样的女人。我也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的身边会发生命案，且命案的死者和策划者都跟我的人生有交际。” “巧合而已。” “我知道是巧合，可心里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从赵阳跟朱利利在一起的那天起，我的人生就变成了一个负能量的磁场。我看见的，听见的，都从美好变成了不美好。我有时候甚至会怀疑，怀疑这些不幸福，不美好是不是我带来的。” “哎呀妈呀，你可别高看你自己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天煞孤星，谁碰到你谁倒霉。”唐艳道：“你呀，就是太过于关注你自个儿了。从前你是幸福的，或者你认为你是幸福的，你看到的，听到的就都是你愿意看到，或者是愿意听到的跟幸福有关的事情。你觉得你幸福，大家都幸福，即便偶尔碰到了一些不幸福的事情，你也会往好的方面去想。” 唐艳喘了口气，继续道：“现在，你遇到事情了，你觉得你是不幸的，你的心跟你的眼睛开始不自觉的屏蔽那些幸福的场景的，于是你看到的就都是不幸的。南笙，你这样很危险，很容易把自己陷入到你说的那个负能量圈里。” “那我该怎么办？”听到唐艳说的那些，南笙禁不住吓出一身冷汗来：“我好像就是你说的那个样子，我失去了观察幸福的能力，总觉得大家跟我一样不幸才是正常的。我的心态好像真的出了问题。” “没关系的，我们都会帮你。”唐艳道：“可是南笙，你也要相信你自己，相信你遇到的这些困难都是暂时的，相信你的婚姻之所以失败不都是你的问题。你很好，你也值得更好的。” “唐艳。” “乖，听我的，先别想那么多，先把赵阳跟婚离了吧。我发现了，你跟他的这段婚姻才是你的负能量来源。只有离开他，只有摆脱他带给你的痛苦和阴影，你才可能真正的走出来。” “你放心，我不会改主意的。尽管我心里有些犹豫，有些忐忑，可我从未改变过这个决定。”南笙凄楚道：“尽管舍不得我苦心经营多年的婚姻，尽管我做不到像我自己想象中那样的潇洒，但我比谁都清楚，留在这段婚姻中，我能得到的只有更多的辜负，更多的背叛以及更多的煎熬和痛苦。我宁愿换一个坑，再以同样的方式摔倒，也不愿意待在这个坑里不起来。” “嗨，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坑，像他们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男人还是想要好好过日子的。”唐艳道：“我呀，给你算过了，在离开赵阳之后，你会遇见一个各方面正好跟他相反的男人” “他会特别爱你，特别在意你的心理感受，特别顾家，也特别疼爱孩子。他不像赵阳那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会很努力的工作，不会负债，只会赚钱，他会让你跟孩子们的生活质量有一个质地飞升。” “南笙，相信我，你一定会遇到这样一个男人，你一定会过上你想要的那种生活。你值得幸福，也必须幸福，因为你是个很好的女人，也是个很努力地在认认真真生活的女人，像你这样的女人，老天爷是不会亏待你的。” “承你吉言，我也希望如此。”南笙的心裂开一条缝，而从缝隙里透进来的则是一缕阳光，一缕让她觉得很温暖的，很有希望的阳光。 王凯下葬那天，南笙特意以朋友的身份去送他。他的葬礼有些冷清，可南笙觉得，那样的冷清反而才是他需要的，也是他想要的。 离开墓园时，南笙才注意到旁边的墓碑，那里头葬着的应该是他的姐姐跟外甥女。照片上，是一对儿幸福的母女，她们开心的笑着，恍若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样子。 宋庆伟的葬礼在王凯的葬礼之后，南笙是以程悦朋友的身份去的，当她看到牵着孩子站在棺木旁的程悦时，她的心里满是酸涩。几日不见，她瘦了许多，连眼窝都凹了下去。 她没有哭，可她所呈现出来的状态确是比哭更为叫人觉得悲伤。年幼的孩子还不懂什么是死亡，她只是轻轻拽着母亲的手，问什么时候才能回家，问爸爸怎么不来接她们，为那些人都在做什么，为他们为什么要围着盒子，问盒子里究竟是什么。 南笙没有安慰佟悦，她只是伸手很用力地抱了抱她，然后俯身抱了抱孩子就离开了。 有些话，她不说，佟悦也懂。 第270章 计划有变（3） 就在南笙琢磨下一步的计划时，婆婆朱慧琴无意中给她透露了一个讯息——赵阳与朱利利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南笙是了解赵阳的，对待朱利利这种女人，他几乎没有自己的底线。再说明白点儿，就是男人对于不可能成为自己老婆的女人通常都是无限包容的，除非朱利利真做了什么让他特别无法容忍的事情，否则所谓的矛盾，也就只是矛盾而已。 等这个矛盾被时间弱化了，他们两个照样会腻到一起。 南笙想要的不是矛盾，而是相互撕扯，就像古人喜欢斗蛐蛐一样。 她通过表哥的关系，七绕八绕的才找到了朱利利的前夫，然后把朱利利跟不同男人鬼混的照片发到了他的邮箱里。 作为前夫，那个男人或许不会关心朱利利的私生活，或许他早就知道朱利利的为人，也不会奢望着她离婚后就能有所改变，但作为父亲，他未必允许自己的女儿跟着这么一个道德败坏的母亲。 她没指望他能立刻回复消息，她不急，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看好戏。 离婚那天，天气很好。 南笙在公交车站等了一会儿，见没有车过来，随即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当她报出民政局的地址后，司机师傅愣了一下，搭讪道：“你这是去办事儿？” “离婚。”南笙抚了下手里的资料袋。 “看你这年纪，得有二十七八岁了吧。”司机师傅透过内视镜往后座扫了眼：“有孩子了吧？” “有。” “那得慎重些啊。”司机师傅道：“其实这过日子吧，跟谁过都是一样的，都是柴米油盐，鸡毛蒜皮。好多年轻人不懂，以为换个人就能换个生活，殊不知这人越换越多，日子越换越差。不是我这个陌生人多嘴，我是不愿意看着你们这些小几岁的年轻人走歪路。” “多谢！可离婚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呀。我也想要为了孩子将就，可孩子的爸爸不愿意委屈外面那个女人。” “嗨，我说呢。”司机师傅长叹了声：“你这一看就是个顾家的女人。这顾家的跟不顾家的女人，那穿的戴的都不一样。” “我穿得很像是家庭主妇吗？”南笙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穿着，觉得也还行啊。 “不是穿得像，而是一种气质。”司机师傅解释道：“这顾家的女人把心思都用到了家庭，用到了老公孩子身上。这人的心就那么大，都给别人了，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你瞅瞅你那双手，一看就是干家务的手。” “的确粗糙了些。”南笙看向自己的手，的确跟那些精心保养的天差地别。 “你老公还年轻，他能走到这一步，就说明他没有把事情考虑清楚，他以为他现在做出的是最正确的选择，等到他到了我这个年纪，才知道什么叫一错到底，后悔都来不及。” 司机师傅打了个转向。 “我干出租也是这几年的事情。几年前我还是个春风得意的小老板，那时候谁要跟我说，老刘你以后得去开出租，我能把他的嘴给撕烂，我觉得那是在咒我。可结果呢，我还真开上了出租车。” “您这是投资失败了？” “是，是投资失败了。”司机师傅笑笑：“但不是事业失败，而是感情失败。” “感情失败？” “那会儿年轻，三十五六岁，觉得自己每个月能挣三四万特别了不起，眼睛里谁都搁不下。真的，不开玩笑，我当时觉得，我三十出头就能干成那样，等到五六十的时候，就算不是全国首富，那也必须得是全省首富，是洛城光宗耀祖的第一人。” “我跟我前妻是通过相亲认识的，说实话，门当户对，我之所以能发家，也跟她的支持分不开。就我创业那些年，我前妻真的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且把家里的事情打理的妥妥帖帖，丝毫不让我挂心。可我呢，有钱就变坏，有了钱就觉得我前妻配不上我了。” 司机师傅说着说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握紧了方向盘。 “后来，我跟公司里的一个女员工好上了。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想离婚，觉得家里有老婆帮我操持家务，外面有红颜知己帮我运营公司，那真就是传说中的齐人之福。可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好。” “没有不想上位的第三者，只有觉得不值得上位的第三者。” “是，就是这个道理。刚跟那个女员工在一起的时候，她也说她什么都不求，说只要能天天看见我，能跟我在一起就是最幸福，最快乐的事情。可在一起久了，她就变着法儿的催我。我要不答应，她就跟我闹分手，说再也不见我。” “套路！”南笙道。 “嗨，还真是套路，可那会儿看不清楚啊，觉得她是被我伤透了心，跟我来真的。这人吧，刚开始的时候都是抱着玩玩看的心态，可真在一起久了，就处出来了一些真假难辨的感情。因为辨别不清，就把那些假的也都当成了真的。” 司机师傅连连叹气：“现在想起来，她不见就不见呗，她要真从我公司离职，从我身边消失反倒是好事儿。可当时舍不得，当时想着能安慰一时算一时，能哄住一个算一个。结果，她见我给她承诺，越发的不安分起来，甚至瞒着我把我们的事情捅到了我前妻跟前。” “我那前妻就跟你一样，是个居家型的女人。事情戳穿之后，我也没觉得有多大威胁，我觉得我前妻舍不得离开我，我觉得她离开我一定活不下去。我就想着冷处理算了，等到她们双方都冷静下来，都默认这个局面，日子就能像刚开始那样。可我没想到，我前妻见我没有真心回归家庭，就毅然决然地跟我离了婚。” 司机师傅往挂饰上扫了眼，南笙这才注意到，那挂饰中间是张合照，照片上是依偎在一起的一家三口。 “我也知道，我前妻之所以要跟我离婚，那是被我伤透了心。我也知道，离婚后，但凡我表现的有诚意点儿，能立马跟女员工斩断关系，能回头补救，我前妻也是能原谅我，能回到我身边的，可我犹豫不决，一方面想着复婚，另外一方面又觉得娶了女员工也不错，就这么犹豫着，犹豫着，彻底把前妻的心给凉了。” 第271章 计划有变（4） “你娶了那个第三者？” “不娶能咋办啊，前妻恨透了我，再也不可能回到我身边了，而那个女员工呢，又对我纠缠不休的，我也累了，想着把她扶正算了。”司机师傅摇着头：“这刚结婚的时候，我觉得还行，女员工毕竟年轻漂亮，不管是居家风格，还是别的什么方面都跟前妻不同。我时常有一种错觉，觉得我是拥有了第二段人生。可结婚一年后，她就变了，变得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不是她变了，而是她觉得没有必要再在你的面前伪装了。” “或许你说的才是真的，不是她变了，而是她原本就是那个样子。她跟前妻不同，她不是心甘情愿的帮我照顾那个家的，她做得每一件事都要求回报。我说我工作忙，让她多照顾一下我的父母，没事儿了多去我父母家里走动走动，她则反问我凭什么，还说我都没去照顾她的爸妈。” “我说我不想总吃外面的饭，让她学学厨艺，不说比我前妻做得好吧，至少也不要差太多。她说我心里惦记着我前妻，怀疑我跟我前妻之间死灰复燃，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以此为借口，去我前妻家里闹，闹得孩子看见我都恨我。” “三年，也就维持了三年，我就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司机看着挂饰里的那张照片：“那段时间，正好赶上公司出问题，生意变得特别难做。还没等我跟她提离婚，她就跟我提了。我也没犹豫，直接把手续给办了。我算是看清楚了，这所谓的红颜知己只存在于你经济条件好的时候，只存在于跟你享福的时候，一旦你落难，别说同甘共苦了，她能不落井下石那就是好的。反观前妻呢，不管我在创业途中有多难，她都没有想过要丢下我。” 司机师傅说着红了眼圈儿：“我创业那会儿也经过几次大起大落，为了支持我，前妻到处跟人借钱，还瞒着我把她妈给的嫁妆卖了。我当时也感动过，也发过誓要跟她一生一世，绝不会做任何辜负她的事情。可后来事业成功了，口袋里有钱了，就把当初的那些过往，那些感动，那些誓言统统都给忘记了。等到再想起来时，已是时过境迁，再难挽回了。” “那你前妻她现在怎么样了？” “跟我离婚后就一心一意照看孩子，后来孩子考上了厦门那边的大学，前妻就跟着孩子去了厦门，眼下已经在那边定居了。哦，对了，我儿子都结婚了，小孙子都两岁多了，可我这当爷爷的一次都没见过。” 司机师傅说着，眼眶更红了。 “听亲戚说，儿媳妇家里条件挺好的，结婚的时候也没提啥条件，前妻也没作难。儿子跟儿媳妇结婚后，在同一小区另外买了套小户型的二手房给前妻住，人家三代人过得特别好。” “至于我那第二个前妻，跟我离婚后也没消停，又找了个有家室的男人给人做第三者。这不，前阵子还听一个熟人说，说我那个前妻被人老婆带着人给打了，至于打地轻重如何，我也不清楚。人家是看我笑话才告诉我的，我呢，也不好凑着脸皮去问她的下场。” “的确不好开口去问。” “也不是不好开口去问，就是自己还顾不上自己呢。说实话，我现在特别怕招惹上她，我生怕她在外面过不下去了又回来找我。”司机师傅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学：“我跟第二任妻子，也就是我的那个女员工又生了个儿子，今年刚上小学。” 司机师傅叹了口气：“离婚的时候，她怕孩子拖累她，就把孩子的抚养权给了我。我现在为啥做司机，就为了挣钱养活我那小儿子。我已经对不起他哥了，不想在对不起他。这再婚的事情我也不想了，想来想去，都觉得没意思，觉得娶谁都替代不了我那个第一个前妻了。” “想不到您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这世上的人，那个没有点儿自己的故事，只是有些是童话故事，有些是爱情故事，而有些则是恐怖故事。我这个人呢，平时也不会跟人絮叨我的这些事情，之所以跟你说，是希望你能把我的故事告诉你丈夫，让他好好想一想。这离婚容易，复婚可就不容易了。这找红颜知己容易，找老婆可难着呢。是女人都能当红颜知己，只要不牵扯责任和义务，不牵扯柴米油盐，谁都能温柔体贴，谁都能大方懂事。可能当红颜知己的，不一定能当老婆，老婆可是这世上最难做的工作。” “谢谢您，可我觉得我准前夫是听不进去的。” “也是，这人啊，在没走到走后的时候都以为自己是幸运的，都以为自己遇见的那个会是特例。可他也不想想，老天爷凭什么要偏爱他，凭什么让他跟别人不一样呢。这谁的新欢不是别人的旧爱，这红颜若真有那么好，能上赶着找你个有妇之夫吗？” 说话间，民政局已经到了，南笙在付过车钱之后，跟司机师傅挥手作别。 整个洛城大概有几千辆出租车，而根据南笙乘坐出租车的频率，她能再次碰到这位司机师傅的几率微乎其微。她希望他能好好的，虽然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但现在的他，正在努力的去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男人背叛婚姻，伤害的是妻子，承担后果的却是孩子。不管是原配的孩子，还是第三者的孩子，往往都会成为这一段不道德感情中的牺牲品。 怀着一份既纠结又复杂的情绪，南笙在民政局的大厅里等到了赵阳。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两个谁都没有说话，等到签字结束，工作人员去拿《离婚证》的时候，赵阳突然以一种很放松的，笑嘻嘻的模样对南笙说：“我其实没想跟你离婚，我要想离婚的话，早就离了，根本不会一直拖着。反倒是你，步步紧逼，走到这一步，你可算是满意了吧？” 南笙蹙眉看着赵阳，说了句：“什么叫我步步紧逼？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我没给你时间，没给你机会吗？是你一次次欺骗我，辜负我，是你一面拖着我，一面又跟那个朱利利藕断丝连。赵阳，我是人，不是木头，我没有办法容忍你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真要说满意，也应该是你跟她满意，你们这对儿藏在阴沟里的老鼠，终于可以钻出地面了。” 第272章 计划有变（5） “咱都离婚了，你咋说话还是这么刻薄。”赵阳拿着两人的身份证去复印，南笙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 从十九岁两个人相恋到现在，她习惯了在一些事情上依赖赵阳，就如同赵阳习惯了在一些事情上依赖她。如今，他找到了可以替代自己的人，而自己则变成了这段关系中的多余者。 将复印件递给南笙的时候，赵阳问了句：“看什么呢？后悔了？舍不得长得这么帅的老公。” “帅不帅的都让别人捡走了。” “嗨！”赵阳接过《离婚证》递给南笙：“离了也好，离了省的被我连累。说实话，我心里是愧对你的，嫁给我这么多年，也没让你享过什么福。” “都这样了，还说这个做什么。”南笙晃了晃手里的《离婚证》，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你为了一个第三者抛妻弃子的事实。 “我没有抛妻弃子，我只是不想再连累你了。”赵阳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离婚后，只要我有能力，我就不会不管你跟孩子。我之所以同意离婚，也是担心九院这个项目。万一失败了，所有的结果，我一人承担，也省的你跟孩子跟着我担惊受怕。至于朱利利，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是不可能跟她走到最后的。” “能不能走到最后是你们的事情，在不在一起才跟我有关系。”南笙将证件收起来：“我在意的是你背叛了我们两个人的感情，背叛了我们两个人的婚姻，在意的是你纵容她伤害我，在意是你抛弃了家庭，伤害了我跟孩子的感情。” “我承认是我的错，可事情已经这样了，除了面对，我们还能怎么办呢？”赵阳无奈道：“我选择净身出户，就是为我的行为付出代价。你比我好，你至少还有一个安身之所，至少还能跟孩子们在一起。只要我工作顺利，只要我能按时给你付抚养费，你的日子过得不会比从前差。” “我已经不敢相信你说得任何一句话了。你只要依照离婚协议上写的，每月十五号按时支付抚养费，一个月探视一次，平时从我们的世界里消失就好。”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赵阳拉开车门：“送你到小区门口？” “行。”南笙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九院那个项目进展顺利?” “还行吧。”赵阳道：“你是在家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对外面的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我之前跟你说过，这九院是个正在运营中的老牌医院，在那片儿的信誉和口碑都还不错，之所以盈利不好，是因为之前的领导不行，固守自封，不晓得变通。我跟……我在医疗行业做了十年，这别的不敢说，科室营销方面是摸得透透的，只要按照我的方法去经营，这挣钱是迟早的事儿。” “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也太乐观了些。” “这事情本来就简单啊。” “你真觉得简单吗？” “整个医院我都管了，这么小小的妇产科，我还能应付不来吗？” “我不是在质疑你的工作能力，我也从来都没有质疑过你的工作能力。” “那你是在质疑什么？” “质疑你的人际交往能力。”南笙解释道：“工作，不但是工作本身，还牵扯到那些为你工作的人，以及那些人所带来的复杂的人际关系。” “你跟我说话还要绕圈子吗？” “关于你和朱利利要承包九院的事情，我也咨询过任院了。” “任院？你跟她还有联系呢？”赵阳笑道；“任院可是我的贵人啊！不瞒你说，刚准备弄这个项目的时候我就想拉她一起，可她不看好这个项目，还劝我仔细考虑考虑。” “那你为什么不听从任院的建议，好好的考虑考虑。” “南笙，我快四十了，我在这个行业也做了十年了。如果一直满足于眼前的现状，当然可以衣食无忧，但也只能止步于此，没有太大的进步空间了。九院是坑，但也是机遇，如果抓住了，并且成功了，那我就可以一举摆脱现在的困窘。” “南笙，我跟你说过很多遍的，可你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我年纪大了，我不想再跟以前一样到处乱跑了。我想留在洛城，我想留在我爸妈跟孩子身边，我不想再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外头。” “这跟你留不留在洛城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想要留在洛城，我就必须要挣足够多的钱。也不说足够多吧，至少能满足我的日常开销。倘若还跟以前一样，每个月拿着六千多的工资，还着两千多的房贷，你觉得我能在洛城待下去吗？我追求的不只是活着，还有生活，有滋有味的，有品位的生活。” “是，九院这个项目有可能失败，但失败了又有什么关系，顶多是欠一点钱。十万，二十万？对现在还年轻的我来说，不算什么，大不了再出去打一年的工，把账还了就行。” “现在的我不惧怕任何失败，惧怕还没有尝试就认输。我不是没考虑过你说的，不是没考虑过你说得失败，但至少我尝试过，我努力过，就算失败了，我也能多积累一些经验是不是？” 赵阳紧握着方向盘：“刚在民政局的时候，我跟你说过。我说我是不想跟你离婚的，因为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有家的感觉，才有安心的感觉。可我为什么还要跟朱利利混在一起，因为我想把自己逼到绝路上，我想让你因为她而放弃我。” “你这是什么鬼逻辑？” “不管是神仙逻辑，还是鬼逻辑，眼下这就是我心里真正的想法。离婚了，我就是单枪匹马的一个人，我就能毫无顾忌地往前冲。如果还跟以前一样，我难免会因为你跟孩子而变得畏首畏尾。南笙，你跟孩子在我心里是有位置的。” “可惜这个位置，始终不低某个人来得重要。” “你不要揪着某个人了行不行，咱俩的事情真跟她没有关系，就算没有她也还会有别人。”赵阳打了个方向盘：“你在我心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重要，她在我心里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总之，从今天开始，我希望你能放下我，放下她，放下我跟她的事情，好好生活。南笙，你等着，等我把日子过好了，我再回来重新追你。” 第273章 计划有变（6） “别，我不回收垃圾！”南笙目视前方：“该给你的机会，我都给了，往后你还是守着你的朱利利好好过日子吧。” “你真心的？”赵阳问：“我要真跟她好好过日子了，你不得气死啊。我知道，知道你心这里巴不得我跟她倒霉。” “我真心的，我巴不得你下午就带着她去民政局领证结婚。”南笙瞄了赵阳一眼：“你不觉得你跟她领证就是人生中最大的报应吗？就她那样的，保不齐婚后给你戴多少顶帽子呢。” “我不会跟她结婚的。”赵阳把车停到小区门外：“我很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我觉得我不适合结婚，不适合跟任何人结婚。如果她愿意，我们就像现在这样处着，如果她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就像你说的，她不止我一个男人，也不缺我这个男人。” “赵阳你不觉得脏吗？” “当然觉得，甚至有时候看见她我会下意识地感觉恶心，可是南笙，你没有一个人在外头打拼过，你不知道一个人在外头打拼有多煎熬。那种煎熬不只是背井离乡，还有孤独无依。你觉得我渣，是因为你不知道外头那些人是什么样的。” 赵阳找出烟盒，倒了一根儿出来。 “我告诉你，我认识的那些男的，几乎各个都在外头找女人，且有很多都是去找那种在特殊场所工作的女人，他们喜欢拿钱办事儿，觉得拿钱办事儿方便。我也想过，但我做不到，我觉得我没有办法跟一个不认识的，没有感情的女人去做那种事情。” 赵阳吸了口烟。 “如果你一直在我身边，我肯定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你不在。” “我不是不在，而是不能在。家里有老人有孩子，我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跟着你到处跑。” “我知道，所以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你，我只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没能力，恨我自己没出息，恨我自己把持不了自己。”赵阳用力地吸着烟：“南笙，不用你跟我重复，我也知道朱利利很烂，可就像你之前说得，真正的好女人，也不会跟我这样的男人走到一起。” “她的确不好，但至少是我喜欢的女人，是我了解的女人。”赵阳看着不断燃烧的烟蒂：“做妻子，她不够格，但跟那些女人比起来，她还是安全些的。” “你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方才说得这些也很渣，属于标准的渣男语录。可是南笙，又有几个男人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我只是更坦诚一些罢了。跟你比起来，我的确不够干净，我也干净不了了。” “够了，我不想再听这些了。”南笙抗拒地捂住耳朵：“再听下去，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了不是吗。” “是！”赵阳点头：“你好好的，千万不要学她，不要变成她那个样子。南笙，我回不了头了。” “你不是喜欢那样的女人吗？为什么不希望我变成她？如果我变成了她，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我也可以被很多男人哄着，宠着，被很多男人讨好着。我怎么觉得，像她那样活着，才是最好的活法呢。”南笙看着窗外：“从前，我向往的是哪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后来才知道，那只手不是你想要牵，就能一直牵着的。对方也可能随时甩开你，然后握住另外一个人的。” “南笙，你这么想很危险你知道吗？”赵阳扣住南笙的肩：“答应我，好好的，千万不要学她，不要变成她那个样子。她是绝对不会幸福的，像她那样的女人，是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南笙，我们都是身在地狱里的人，我希望你留在人间，活在阳光底下。” “如果我真变成了那个样子，也是拜你们所赐。”南笙掰掉赵阳的手。 “你要学她，我就不管你了，以后都不管你了。”赵阳心痛道：“南笙，我们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幸福，背叛的滋味儿也并不好受。午夜梦回，我们也会经受良心的谴责。只是我们已经错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而你还有无数重新开始的机会，每一个机会都是向往幸福的。” “台词说得不错，下次不要再说了。说再多，都治愈不了你们留在我身上的伤痕，说再好听，也不能抹去我所经受的痛楚与煎熬。”南笙下车，头也不回地进了小区。 目送着南笙的背影，赵阳将塞进口袋里的烟盒又摸了出来。拿烟的时候，烟折了，他心情烦躁的将烟搓成一团，开车离去。 半夜，赵阳带着一身酒气敲开了朱利利家的门。 朱利利见状，没有说话，而是在打开门后径自往客厅里走，刚走了两步，就被赵阳从背后环抱住。酒气随着赵阳那一个环抱的动作，自背后袭来，一缕缕钻进了她的鼻孔里。 “要死啊，喝这么多酒？你怎么来的？自己开车来的？车呢？停在哪儿了？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被别人看见啊？” “看见了又能怎样？我是你男人，你光明正大的男人。”赵阳说着，把窝在口袋里的《离婚证》掏了出来：“喏，你想要的，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你离婚了？”朱利利接过《离婚证》反复看了好几遍：“你真离婚了？南笙她是怎么同意跟你离婚的。” “怎么同意的？不是你气她的嘛。”赵阳把朱利利拽到沙发上：“这下你满意了吧？我离婚了，我从已婚男人变成了单身汉，我从一个有家的男人变成了一个无家……无家可归的男人。” 赵阳说着，竟然哭了，哭的呜呜的：“我什么都没有了，老婆没有了，家没有了，就连孩子都没有了。利利，朱利利，我现在就只剩下你了。可你呢？你却不是只属于我的，你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可笑，真是太可笑了，我竟然会为了你这么一个女人，把家给弄没了。” 朱利利满脸地不高兴，却又不得不装作善解人意的样子安慰赵阳。 “我知道在某些方面我的确比不过你老婆，但是赵阳，我也是真心对你的，我希望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来刺激我，伤害我。你想要的家，我也可以给你，我可以给你一个比从前更好的家。” 第274章 计划有变（7） 半夜，赵阳习惯性的翻身，可下一秒，他就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直挺挺地坐起，随后看向身侧。 朱利利的睡姿惨不忍睹，头发凌乱地铺在床上，且有一半遮挡住了脸。她的脸，在小夜灯的照射下，显得十分油腻。她身形丰满，却极爱穿真丝面料的睡衣。此时的她，不仅把睡衣卷得没了形，还因为睡姿的关系，露出了一层层叠加着的脂肪。 赵阳看着她，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难受，在翻身下床时，随手带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烟盒。他一边吸烟，一边冲着睡意沉沉的朱利利发呆。他问自己，究竟喜欢这个女人什么。 喜欢她长得好看？ 眼睛是比南笙大，可眼里没光彩，不管什么时候去看，都觉得像是在死鱼的眼睛。皮肤是比南笙白，可跟他自己比起来，她也算不上白。喜欢她性格活泼花样多？好像是有那么点儿，但身为男人，他又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那些花样，都是从别的男人哪儿学来的。 每每想到此处，他心里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可偏偏又舍不得将这只苍蝇从碗里挑出去。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欢这只苍蝇，而是因为这只苍蝇，他倒掉了整锅粥。看着眼前这只还在喘气的苍蝇，他不晓得如何处理才能弥补倒掉整锅粥的遗憾。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无所适从。 他捏着抽剩下的那半截烟去了客厅。 打开手机，看到了南笙发给他的短信。短信很长，像极了她一贯给自己发信息的风格。书上说过，只有爱你的人，才会长篇大论的跟你发信息，且通篇不会提钱，只会提感情。 自从跟朱利利在一起后，他就开始害怕南笙给他发这样长的短信，除了不知该如何面对之外，还因为愧疚——终究是他辜负了一个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好女人。 “关于九院的事情，我曾很仔细地询问过任院，也跟你详谈过许多次，甚至分析了你跟朱利利在一起创业没有办法成功的详细原因。你不信我，一意孤行，我知道我拦不住你。但有些话，我还是想要说出来。说出来了，我心里能坦然些。” “我问过任院，问她朱利利的工作能力如何。任院回了我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她说朱利利人际关系处的不错，但工作能力这块儿，因为有两年没处过事儿了，不好说。任院的为人你应该比我了解，她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个性。稍微解读一下，就不难理解她那句话里的意思。” “说白了，就是朱利利这个人搞男女关系行，工作不行，再解读的清楚些，就是她除了勾搭别人老公在行外，别的事情都不行。” “我并非不看好九院的项目，我是不看好你跟她一起去运营九院的项目，她不是你的妻子，不会跟你同心同德，不会拼了命的帮你。这就跟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一样，当你一股脑的往前冲时，她不仅不会帮你处理身后的敌人，反而有可能丢下你，中途逃跑，甚至是临阵倒戈，冲着你的后背来一枪。” “你不是他的唯一选择，你们也没有共同的利益牵绊，假如这个项目失败了，她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以再重新找个男人养着她，哄着她。你呢？你要怎么办？” “不要说你的失败与我们无关，我可以通过一张《离婚证》跟你切断夫妻关系，孩子们却不能通过那张证跟你隔断父子关系。假如你因为九院的项目，因为朱利利负债累累，你连累的会是谁？是朱利利，是朱利利的女儿吗？不，你连累的是你我的儿子，连累的是我。” “古人常说，父母跟子女的关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可多年夫妻，尤其是有孩子的夫妻也是如此。结婚多年，你跟我的关系早已经盘根错节，不可能像你想的那样，简简单单地开始，简简单单地结束。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想说一句，不要总想着讨好朱利利，也要时不时的想一想你的儿子。赵阳，作为父亲，你要给你的儿子们留条后路。” 赵阳一口接着一口吸烟，直到香烟呛到了喉咙，直到他的咳声惊醒了朱利利，他才匆忙删掉了南笙发给他的短信，将手机页面调成了。 “又失眠了？”朱利利靠到他身上：“少看这些，我觉得你晚上睡不着跟你看这些有很大关系。” “有什么关系。”赵阳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跟朱利利之间隔开一点距离：“我失眠是因为我心里有事儿。利利，我跟你说过，我压力很大，这些压力不仅来自于生活，来自于工作，还来自感情，来自于我今后要面对的经济压力。我知道我是男人，我也知道我必须要抗住这些压力，可我真的很累，我只能通过来缓解这种焦虑的状态。” “咱那相互抱一个吧。”朱利利伸手：“我也睡不着，连做梦都在想还债的事情。你知道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这吃的喝的全要自己挣。我跟你说过的，为了生活，我四处借钱，从我同学那儿借了好几万，从小周那儿也借了四五万，人家虽然没催着我还，但这些钱，就像是选在我脑袋上的剑，随时可能掉下来。” “那你应该去找个有钱的男人。”赵阳吸了口烟，“我连我自己都养不活，连我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我怕是没有能力帮你还这些债。” “你跟南笙不是离婚了吗？”朱利利试探着：“孩子的抚养权不是给她了吗？那这孩子就不用你养了呀。” “就算抚养权给了南笙，我儿子也依旧还是我儿子，我当爸爸的，养活自己的儿子总是应该的吧。你刚刚也说了，说你离婚这些年带着个女儿不容易，吃喝拉撒都要自己挣。那南笙呢？她就不是一个人了？你才带一个，她带了两个，她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都离婚了，你还心疼她做什么？”朱利利嘟着嘴：“她往后要怎么过，那是她应该考虑的问题。孩子是她自己要的，又不是你硬塞给她的，她养得起就养，养不起就把孩子还给你。她那么大人了，还用你为她盘算啊。你看着我，你以后要考虑的是我，你要想想你该怎么养我跟我女儿。” 第275章 计划有变（8） “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吗？”听着朱利利的话，赵阳心中一阵犯冷。 “我心里怎么想？”朱利利不解。 “你觉得我跟南笙离婚了就不该再关心她的事情，你觉得我跟南笙离婚了就不该再管孩子的事情，你觉得我跟南笙离婚了，我就该把所有的关注放在你跟你女儿身上，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我这么想有错吗？既然你已经跟南笙离婚了，既然你已经选择了我，那你就不应该再跟她牵扯了呀。你跟她继续牵扯，就是不考虑我的感受，就是不一心一意的对我。赵阳，她跟孩子只是你的过去，我跟佳佳才是你的未来啊。” “你变了，朱利利你变了。” “我变了什么了？” “还记得咱们俩刚在一起的时候你跟我说什么吗？” “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跟你前夫离婚之后，你前夫就再也没有管过你，你说他心狠，说他不顾念跟你的夫妻之情。你还说你前夫不允许你去看你的女儿，理由是担心她跟你这个亲生母亲来往过密，从而影响到她跟她继母的关系，影响到他现在的家庭。你哭着问我，是不是男人都那么狠心，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我说我不会，你说我是好男人，说我是天下难找的好男人，你还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会选择我，才会心甘情愿地跟我在一起。” “我没有骗你啊，我前夫的确没有管过我，所以我跟我女儿的日子过得那么艰难。”朱利利道：“他也的确不允许我去看望我的女儿，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择把孩子要过来，把孩子带在身边的。女儿是我十月怀胎生的，再苦再累，我也要自己带着，我才舍不得让她管别的女儿叫妈，将来去孝顺别的女人呢。” “你的立场跟南笙的立场有什么不同吗？”赵阳道：“是不同，因为你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一个施加受害者。当你前夫对你无情的时候，你觉得是你前夫的错，你觉得你是全天下最可怜，最无辜的女人。你恨不得跟你见过的每一个男人倾诉你的委屈，倾吐你前夫的冷血无情。” “可当这个受害者变成南笙的时候，你又觉得她活该没人照顾，她就应该自力更生，她的前夫就应该宠你，疼你，一切为了你跟你的女儿服务。”赵阳看向朱利利：“这就是我喜欢的你吗？这就是真正的你吗？” “是，我承认，我承认这些都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朱利利拍着心口：“从前是我错了，是我误会了我前夫。他不理我，不让我去看孩子，不跟我发生牵扯都是对的，因为当你真正的爱一个人，真正的想要去为一个女人负责，为一个家庭着想的话，是不应该跟你的前任联系的。” “那时我不懂，我只考虑到了自己却没有考虑到我前夫的处境，我没有真正的站在他的立场去为他考虑过。直到遇见你，我才明白是我错了。我发誓，自从跟你在一起后，我就再也没有怨恨我过前夫，我反而觉得他才是真正的男人。” “赵阳，就是因为我明白从前是我错了，现在才不想让同样的错误在你身上上演。我想用我的经验告诉你，对待前任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她的生活中彻底消失。她过得好也行，过得不好也行，在跟你办理完离婚手续的那一刻，你们就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们就已经不需要再为对方负责了。赵阳，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现在跟你说得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这么说是我错了？”赵阳捏着烟蒂：“我当初之所以跟你在一起，就是觉得你不容易，觉得你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个孩子讨生活不容易。我以为你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你能更好的理解我，体谅我，哪怕我跟你在一起，哪怕我跟南笙离婚了，你也能做一个与众不同的完美女人。如今，你告诉我你错了，那我跟你之前，与你跟你前夫之间又有什么差别。” “怎么没差别，你是你，我前夫是我前夫，你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你前夫有了新的家庭，你和你的女儿变成了多余。我为了你选择跟南笙离婚，南笙跟我那两个儿子就变成了多余。”赵阳嘀咕着：“原来南笙说的才是对的。” “南笙说什么了？” “我之所以跟你在一起，就是想要帮你，帮你从你之前的生活里走出来。我想着，不管咱们能不能组成新的家庭，你都可以做回一个正常的女人，一个不用再在各个女人间游走的女人。”赵阳垂下头：“南笙说我天真，说我救不了任何人，说我不仅救不了任何人，还会把她跟孩子推进地狱。” 赵阳抠着自己的手：“我以为我可以当你跟你女儿的救世主，然而，我的英雄行为却是用我自己的老婆跟孩子换来的。我以为我很伟大，结果却是个伟大的人渣。” “你后悔了？”朱利利紧盯着赵阳：“后悔了也行，你现在回去找南笙，你把你刚刚对我说的那些话再原封不动地跟她说一遍，没准儿她会原谅你，跟你复婚。” “复婚?”赵阳干笑着：“你以为南笙是收垃圾的吗？她是爱我，却也不是无底线的爱我。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对她做尽了残忍的事情，你让她怎么原谅我。” “说来说去，你还是心疼她，还是舍不得她。”朱利利把赵阳从沙发上扯起来，“既然你心疼她，你舍不得她，你就从我这里离开。我是谁啊，我是朱利利，我是那个人见人伤的朱利利，伤我的人多了，我也不差再多一个你。” “我不是心疼她，我是愧对她。”赵阳甩开朱利利：“我心里有愧，我心里有愧不行吗？你也是女人，你怎么就不能站在她的立场上为我想一想。” “我还要怎么为你想？你说你不想伤害她，我甘愿站在你的背后等着你。你说她带着孩子在家里没有收入，我能帮你省的地方都为你省。赵阳，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算算，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你才为我花了多少钱，为我女儿花了都少钱。我找男人，不是为了好看的，是为了生活的。可你呢，别说生活，就连生存都是勉勉强强。” “比花钱是吧？”赵阳掏出手机扔在茶几上：“你自己算算看，看看这段时间我是为你花的钱多，还是为她花的钱多。如果你非要用钱来衡量我对你的感情，我只能说，我对你问心无愧，我对她问心有愧。” 第276章 计划有变（9） “小余，我让你帮我查的人怎么样了？” 在离婚之前，南笙曾托朋友余斌帮忙打听朱利利前夫的情况。 余斌是南笙在工作中认识的一个朋友，比南笙小了好几岁，但为人比较讲义气。之前工作的时候，南笙曾帮过他一个大忙，从那之后他便把南笙当成了姐姐。 关于赵阳婚内出轨以及离婚的事情，南笙并未向余斌透露多少，她只是请余斌动用自己在洛城的人脉，帮忙查一下朱利利前夫的情况。能查到最好，知己知彼才能心安，查不到也无妨，只要九院的项目还在进行，她迟早能让那个朱利利自食恶果。 不等南笙话音落地，余斌便开口道：“南姐，你让我查的这个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跟你说呢？他是我的前姐夫，因为一些家庭琐事跟我姐姐离了婚，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跟我姐姐商量复婚的事情。我姐呢，比较犹豫，因为两个人分开有些年头了，对于这个前姐夫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她呢，现在也有一个正在谈的男朋友，但考虑到跟前姐夫还有个共同的女儿，长辈方面比较倾向于让她复婚而不是再婚。我跟这个姐姐关系比较亲近，她来问我的意见，你说这事儿，咱也不能胡乱出主意吧。” “南姐说的是，这不管是再婚还是复婚都得慎重。”余斌说着发了张照片过来：“从我打听到的情况来看，你这位前姐夫不是复婚的理想人选，他已经再婚了，且跟再婚的妻子又生了孩子，就目前看来，夫妻感情还不错，没有要离婚的意思。他这回头找你姐姐，该不是再打别的什么主意吧？南姐，你可得提醒你姐姐注意点儿。” “他再婚了？” “再婚了，照片我都给你发过去了。”余斌道：“你看，这是他们一家三口在外面吃饭的照片，再婚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孩子是挺大了，且看他的样子，像是个好爸爸。” “人还不错。事业不算有成，却也凑凑合合，家庭关系看着也挺和谐的。旧照片来看，不像是会回去找你姐姐复婚的样子。不过男人嘛，在外一个样，在家里又是另外一个样，难保他不是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家伙。” “知道了，谢谢你啊小余。” “南姐，你看你跟我客气啥。”余斌道：“那个，还有个情况不知道南姐你知不知道。” “什么情况？” “我听我朋友说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余斌打了个前站：“我听我朋友说，这男的，也就是你前姐夫，说他之所以跟前妻，也就是你姐姐离婚，好像是因为你姐姐不守妇道，婚内跟别的男人那啥了。” “姐，南姐，你别多想啊，我朋友打听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实的情况。这男人都好面子，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说不准不是你姐婚内那啥，而是这个男人，还没离婚就跟现在的老婆混到了一起。我是男人，我了解男人这点儿本性。但不管怎么说，你姐这档子事儿，你还是少掺和的好。这掺和好了，你不落好，掺和坏了，你们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得埋怨你。” “谢谢你啊小余，我知道了。” “我知道我话多了点儿，可谁叫你是我姐，我不忍心看着你为帮别人受委屈。那个姐，我还有事儿，我先忙了，你要有事儿你再招呼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余斌都不带犹豫的。” “你南姐就是个普通人，可用不着你帮着上刀山下火海的。行了，赶紧忙去吧，回头我请你跟弟妹吃饭。” “吃饭就不必了，就南姐你那个赶紧写，我老婆可是你的忠实读者。你都不知道她迷成啥样了，天天拿着手机刷新，生怕错过你的最新章节。我差点就忍不住想要告诉她，我认识这本书的作者了。我怕我说了，她不来烦我，跑去烦你了。” “你呀，别净捡好听的话说，弟妹啥样我还不清楚吗？她啊，把一颗心全系在你身上了，有那个的时间，还不如下厨给你弄几道好吃的菜。小余，答应南姐，千万不要辜负她。这么好的媳妇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了。” “南姐我知道了，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对待我媳妇儿，就不会再让她跟着我受委屈。”余斌道：“说起来，我跟我媳妇儿还没好好谢谢南姐你呢。要不是南姐你，我跟我媳妇儿现在还指不定怎么样了。” “我可没出什么力，主要是弟妹人好。” “我小余废话多，正儿八经地话却说不出来两句。总之，有事儿你说话，但凡是我余斌能做到的，我一定不会推辞。饭是要吃的，但不是南姐你请我们，而是我们请你。火锅怎么样？约个时间走起来。” “行，不管是火锅还是别的什么，咱们都约起来。”南笙说着扫了眼电脑上的照片：“对了，这人的联系方式你有吗？我留一个，指不定啥时候有用呢。” “有个电话，朋友给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打通。”余斌发了个电话号码过来：“不对啊，这电话，你姐姐没有吗？南姐，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我可是把你当亲姐的，你要有事儿不跟我说，就是没把我当成亲弟弟看待。” “没事儿，就是不想问我姐要电话，你刚刚不也说了，说让我少掺和他们的事情。”南笙考虑了下，还是决定把事情隐瞒着。小余的性子她清楚，万一让他知道了赵阳跟朱利利的事情，指不定他会对他们做什么。自家的事情，没必要牵扯无辜的人进来。 核对了一下朱利利前夫的电话，南笙确认是自己之前掌握的，随后给那个电话发去了两段录音。 五分钟后，那个男人打来了电话，开头第一句话就是：“你是谁？你怎么会有我女儿的录音。还有，我女儿在录音中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谁你不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确认录音中的那个声音是你女儿的就行。你应该是个好爸爸，应该不会愿意让你的女儿受你前妻的影响，走上一条歪路。那么漂亮的小姑娘，若是变成了第二个朱利利，岂不是可惜。” 第277章 计划有变（10） 在很多事情上，朱利利都跟赵阳撒了谎，比如她跟她前夫的关系。 朱利利的前夫并不像她所描述的那般，对她跟女儿不管不问，事实上，除了她女儿的抚养费外，她前夫还承担起了她女儿的一切日常开销，包括上学以及上辅导班的各种费用。 朱利利所谓的前夫不管她，不管她的女儿，源于她的前夫不愿意被她频频纠缠，不愿意因为她这么一个道德败坏的女人影响到现在的家庭。 当初她一边跟别的男人纠缠，一边借着探望女儿的名义，三不五时的回去纠缠，甚至借故留宿，害得她那前夫只能深夜从家中逃离，求朋友留宿。 为了不给她继续纠缠自己的理由，朱利利的前夫这才勉强同意，让女儿寒暑假跟她一起居住，平时则是各看各的。 虽说再婚多年，但朱利利的前夫一直没有放弃自己的女儿，更没有放弃女儿的抚养权。 他知道朱利利很乱，但还是对她存有一丝希望。希望她不会影响到女儿的成长，希望她能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去保护女儿，不让女儿接触到她交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可他做梦都没想到，她竟然会当着女儿的面跟那些男人乱来，甚至给女儿灌输那种偏驳的感情观念，让女儿认为做第三者是正常的，认为跟男人乱来也是正常的，让女儿误以为那种行为是种本事和荣耀。 作为一个男人，对于朱利利的种种行为，他可以视而不见。 作为一个前夫，对于朱利利的乱来，他也认为与自己无关，但作为一个父亲，他必须出面保护自己的女儿，以免女儿长大后，误入歧途，变成各个男人之间的玩物。 于是，在一个上班的时间，朱利利的前夫主动打了她的电话，而这也是在朱利利跟她前夫离婚之后，第一次接到她前夫主动打来的电话，这让她有一种小小的愉悦感，觉得是那个男人与再婚妻子过得不愉快，想到了她这个温柔多情的前妻。 “现在吗？你现在就要见我吗？可是我要上班啊。”朱利利娇滴滴的，恍若不是在跟自己的前夫通话，而是在跟自己的恋爱对象撒娇。 “我在楼下，你下来吧，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楼下？中央花园的楼下吗？” “你公司楼下，佳佳告诉我的。” “这孩子。”朱利利嘴上抱怨着，腿却很诚实地往外走：“那你稍微等会儿。那个，要不你上楼说吧，楼下怪冷的。” “下楼！”朱利利前夫也不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这人，想人家就说想人家了呗，怎么还非得到楼下说话。”朱利利将手机搁到一旁准备脱工作穿的白大褂，刚解开一个纽扣，她就犹豫了。 她想到了那个男人最爱的就是她穿着白大褂的样子，想当初两人新婚，她可没少穿着各式各样的护士装跟他玩亲密游戏。思及此处，她不仅将刚刚解开的那个纽扣给扣好了，还故意将套在里头的毛衣往下扯了扯，让勃颈处的皮肤露得更多些。 对着镜子抛了个眉眼，她扭着自己的胯进了电梯。 进电梯时没看准，一下子撞到一个装修工人身上。工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而朱利利则低眉垂眼的笑着说了声：“不好意思啊，近视眼，忘带眼镜了。” 装修工人瞧着她的模样，赶紧撇过眼去，往电梯角落里又躲了躲。 透过电梯壁，朱利利看见了装修工人的反应，抿嘴一笑，背过身去。 “不正经。”装修工人对着她的背影嘀咕了一句，默默垂下眼去。 下楼后，朱利利并未去找她的前夫，而是站在楼下的绿地边儿上掏出了手机。她给前夫打电话，对方并没有接。 抬头，看见前夫朝着她走了过来。 “很久没见了，你还好吗？”朱利利笑着迎了上去，正准备伸手，却见一个熟悉的女人从他前夫背后走了出来——那是她前夫的再婚妻子。 “我来见你是为了佳佳，带着我老婆是不想她误会。”前夫止步于距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咱们长话短说吧，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去见佳佳了，至于什么原因，你应该清楚。” “我不清楚，佳佳是我的女儿，且这几年，我一直将她照顾的很好，我想不明白，也想不通，好端端的你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见我女儿。”朱利利变了脸色：“我们说好的，女儿的抚养权归你，但女儿十八岁之前要一直跟着我生活。” “朱利利，你觉得你尽到了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吗？女儿跟着你都变成了什么样子。你浪荡成性，你朝三暮四是你的事情，但你不能把我的女儿给教坏了。” “你刚刚是在说我吗？”当着另外一个女人的面被前夫说出那些字眼，朱利利脸上有些挂不住：“我怎么朝三暮四了？我怎么把我女儿给教坏了。” “朱利利，你我夫妻一场，虽无情分，但你好歹是我女儿的亲生母亲，我不愿意，也不想把话说到明处。” “是不愿意还是不能？是不能还是原本就没有。”朱利利步步追问：“是，咱们俩离婚有我做的不对的地方，但你自问你都做到位了吗？若你关心我，爱我，事事以我为主，我怎么可能去上别个男人的当，我们的婚姻又怎么会走到尽头。如果我们不离婚，女儿就不会变成单亲家庭，我就不会变成离婚妇人，而这个女人，也压根儿没有机会成为你的妻子。” “本以为你我几年没见，你多少会有点儿长进，结果——”朱利利前夫不由冷笑两声：“结果还跟从前一样，死不悔改。你不守妇道，你红杏出墙，却能上下嘴皮子一碰，发过来指责我。我做得再差劲，也没背叛婚姻，背叛感情，也没让爹娘跟女儿跟着一道丢人。” “不守妇道？红杏出墙？你活在上世纪吗？”朱利利跟着冷哼一声：“婚姻不幸福，我还不能重新追求爱情吗？我想过开心的日子有错吗？好的婚姻不需要背叛，差劲的婚姻不算是背叛。你口口声声说我没长进，你呢？你长进了多少?早知道你是来寻我晦气的，我就不下来见你了。” “若不是为了佳佳，我也不会来见你。”朱利利前夫道：“话已经说到了，希望你不要太过分。你自己堕落就好，不要连累我女儿。” 第278章 打一耳光（1） “莫名其妙！”朱利利用手指着前夫的现任：“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就知道你这女人没按好心，当初若不是因为你，我跟他早就复婚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一个劲儿的在他耳边吹枕边风，让他帮着你算计我女儿。” “我没有！”沉默已久的女人终于开了口，目光直直地看向朱利利：“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是你，我没有你那般曲折的心肠。” “还说你没有！”朱利利趁其前夫不备，一把拉住了那个女人，没等女人反应过来，就抡起手臂，照着人家脸上“啪啪”扇了几个巴掌。 女人被打蒙了，看着朱利利一动不动，原本白皙的脸庞，顷刻间就肿了起来。 前夫见状，一把将朱利利推开，将还在发蒙的妻子护在了怀里。 “你推我？你竟然为了她推我？”朱利利指着自己的前夫：“你就不怕女儿恨你吗？” “朱利利，你少拿我的女儿说事儿！”前夫怒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朱利利跟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裳：“当初你背着我跟别的男人搞到一起，要不是看着女儿还小，要不是不忍心让她从此没了妈妈，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囫囵地站在我跟前，还能当着我的面欺负我老婆！” “你好意思提当初！”朱利利恨恨地咬着牙：“要不是你当初忽略我，我能跟那个男人走到一起吗？你知道我跟他在一起之后受了多少委屈吗？” “那是你活该！”前夫恶狠狠道。 “活该……我活该？我凭什么活该？我嫁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会爱我一生一世，你说你会照顾我一生一世，结果呢？我想出去旅个游，你说在家待着也挺好。我说想出去转转，你说外头没啥好转的。我给自己买个稍微贵点儿的东西，你就提醒我家里的经济状况，好像家里没钱是被我给吃光，花光的。我找的是老公，是能养我，让我过好日子的老公，不是整天管着我的大管家。” “你还知道你找的是老公？”前夫握紧了手：“知道的说你找的是老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找的是金主。朱利利，你平常是没照过镜子是吧？你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吗？你就是那树枝上乱飞的麻雀，却还妄想着能被人给关到金丝笼里，你觉得你眼里的那些有钱人都是瞎子吗？” “金主？你配当金主吗？你有资格当金主吗？”朱利利红了眼睛，不是委屈的，是被气的。 “我从没有说过我要当金主，我就是个普通人，我找老婆是为了让她跟我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前夫更气，气得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有三百天想要出去旅游。你一个月工资三千五，你一天能花一万五。朱利利，我想问问你，你觉得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得起你，供得起你，而你又有什么资本，什么能耐嫁到这样的家庭里头。” “你刚刚说我不配当金主，说我没有资格当金主，那你问过我，我想当金主吗？若当初咱俩认识的时候，你就告诉我，你的梦想是当一只好吃懒做的金丝雀，我压根儿不会搭理你，更不会倾尽全力的去娶你，结果害得我跟我的家人都成了一场笑话。” “还有，你刚刚说什么？你说如果不是因为我老婆，你早就跟我复婚了？你当我是垃圾回收站啊，什么垃圾都往家里捡。我告诉你，就算没有我老婆，我也不可能跟你复婚，我不傻。头一次娶你，是我眼瞎，是我没看清楚。再娶你，你做梦呢？你回家问问你父亲，问问我曾经的老岳父，问问他愿不愿意跟一个朝三暮四的，没有丝毫廉耻心的女人复婚。” “瞪啊，有本事你把你的眼珠子给瞪爆了。”前夫戳着朱利利的眼皮：“这么些年没见，你是不是忘了我什么脾气？是，咱俩谈恋爱那会儿我让着你，那是因为我爱你。咱俩刚结婚那会儿我也宠着你，那是因为你是我老婆。咱俩刚离婚那会儿，我也宽容你，那是因为咱俩的女儿还小，我不愿意给孩子心里留下阴影。现在，你凭什么质疑我的脾气！” 伴随着那个“你”字落地，前夫狠狠地甩了朱利利一记耳光。 那记耳光，用了极大的力气，不仅扇肿了朱利利的半张脸，还把她扇到了地上去。此时的她，捂着火辣辣的半张脸，差点哭出声来。 “疼吗？”朱利利前夫说着蹲到地上，将她的手拽开后，抬手又是一耳光：“是扇别人的时候疼，还是被别人扇的时候疼。打我老婆？你再动手试试，看我不剁了你的手喂狗。” 朱利利半趴在地上不敢吭声。 眼见着男人又把手给抬起来，刚被朱利利打蒙的那个女人赶紧上前拉住了男人的手：“老公，算了，你跟她计较什么。咱们今天来找她不是为了佳佳的事情吗？把女儿的事情说清楚了就行，没必要动手。大庭广众的，叫别人看见了不好。” “你少假惺惺，要不是因为你，他会打我吗？”朱利利抹去脸上的泪：“佳佳也是我女儿，作为母亲，我有探视权和抚养权。” “你再跟我提一句佳佳！”男人怒了，“吧唧”一声又扇到了朱利利脸上：“你也配当母亲？朱利利，你上辈子是在怡红院过活的吧？呸！你还不如怡红院的呢？人家再怎么着，也不会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 “我好歹是你前妻，是你女儿的亲生母亲，你怎么能当着一个外人的面这么羞辱我。怡红院？什么叫怡红院，你凭什么把我跟那里头的女人比。”朱利利伸手推了前夫一把，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别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有钱就可以随意羞辱人，你信不信我去法院告你，告你人身攻击。” 朱利利一边哭诉，一边抹泪：“我早就跟你离婚了，你管我跟谁交朋友，你又管我交了几个朋友。我的每一段恋情都是你情我愿的。还有，那是我的家，我愿意带谁回去就带谁回去，你没有任何资格，也没有任何立场指责我。” “指责你？你当我闲的吗？”男人扬起手来：“我是来警告你的！” 第279章 打一耳光（2） “警告我？你当你是有关部门呢！”朱利利瞪着自个儿前夫：“你来找我，不就是因为我把男朋友带回家了吗？那你呢？你不仅把外面的女人带回了家，你还娶了她！” “我再婚是合理合法的！”朱利利前夫咬着牙齿道：“还有，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外面的女人？我跟她是在离婚后认识的，我们的相识相恋，包括结婚成家都是清清楚楚的，是得到双方家人，甚至是女儿的认可的。你呢？你带回家的那些都是人？都是别人的丈夫吧！” “很骄傲很得意是吧？你有什么可骄傲，可得意的？”朱利利理着头发：“这世上，男人再婚原本就比女人来的容易，你只是运气好，离婚后遇见的第一个就是你凑合着想要娶的。我呢，运气差了些，遇到的都是不太好的。可运气差不代表着我就不想走进婚姻，运气差就不代表着我就不是一个好妈妈。” “你别在这里给我转换概念。” “转换概念？我有必要转换概念吗？在我看来，只要不是原配夫妻，甭管结不结婚，对孩子的伤害都是一样的。你觉得你跟她结婚了，有了合法手续，女儿就会心甘情愿地认她当后妈，当小娘。你觉得我跟男友短暂性同居就是不合法的，就是带坏女儿？狗屁！你跟我的性质都是一样的，你没资格在这里跟我说教。” “人家说得真没错！”前夫指着朱利利，不知道该再说她些什么好：“你真是不知羞耻！” “何为不知羞耻？”朱利利反问：“我勇敢追求真爱，追求幸福有错吗？” “你可以追求真爱，可以追求幸福，你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再婚，但你不该把你的幸福建立在破坏别人的家庭上，不该把你的真爱设定为别人的老公。” “哼！”朱利利轻哼一声：“不该！这世上哪有什么该与不该。我没有把幸福建立在破坏别人的家庭上，但凡能被破坏的家庭本身就是不幸福的。还有，我也没有把真爱设定为别人的老公，是别人的老公喜欢我，而我恰好也喜欢他。相互喜欢是错吗？在爱情里，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 “老公，你跟她讲不通道理的。”女人拉了拉朱利利的前夫：“如果她不同意，那就诉诸法律好了，相信法官会做出对女儿最有利的判决。” “是我错了，我不该寄希望于跟她沟通上。”朱利利的前夫先是眼神温柔的看了现任一眼，随后瞬间切换成凌厉模式，对着朱利利道：“我是佳佳的监护人，我会以有利于女儿成长为由，请求法院判决你远离女儿。你若不能依法执行，我就将女儿送到外地去上学。实在不行，就送出国去。大的国家去不了，小的国家还是可以考虑的。” “你敢！”朱利利摆出一副要咬人的架势。 “我当然敢！”前夫拽着现任老婆走了，只留下朱利利一人对着两人的背影骂骂咧咧。 待朱利利回到楼上，南笙才慢慢的从遮掩物后走了出来。 她听到朱利利给赵阳打电话，话里话外说得都是自己的女儿，但她没有说自己的错，没有说她的前夫为何突然来找她，只说前夫是受现任老婆挑唆，要来掠夺她的女儿，她甚至还编出了一个特别蹊跷的故事，说是她前夫见钱眼开，准备跟现任合伙卖了她的闺女。 听到朱利利对着电话胡说八道，南笙扯了扯嘴角，跟着给赵阳发了封邮件：“你一定没见过朱利利的另外一面。” “那一面？”赵阳几乎是秒回的，这倒让南笙有些意外。 “面对她前夫的那一面。”南笙回道：“原来温柔善良的小三在前夫面前也是泼妇一枚，且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叫人叹为观止。赵阳，希望你没有被她的假象所迷惑，也希望你没有相信她所说的那些胡言乱语。” “莫名其妙！”赵阳先是回了南笙四个字，随后又是长长的一段：“你不要再针对她了好吗？她从未在我面前说过你的半句不是，倒是你，处处编排她。南笙，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我们的婚姻走到现在，不是她的错，而是我们自己的问题。还有，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想要跟谁在一起，我想要听谁的，相信谁的都是我的自由，你不要再管我了，也不要再给我发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了。” 没有说过半句不是？ 南笙盯着那句话笑了。 她可不相信朱利利没有说过她的半句不是，赵阳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朱利利说的那些都是他想要听的。作为一个背叛婚姻的男人，他希望从第三者嘴里听到的都是关于前妻不好的字眼，比说你们的婚姻之所以出现问题，是你老婆不好，是你老婆不关心你，不爱你，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知道你孤身一人在外打拼的辛苦。 这些不是编排吗？这些不是坏话吗？这些不是在挑拨，离间他们的夫妻感情吗？ 是！ 但背叛婚姻的那个男人认为不是，因为只有认定了这些话是正确的，是正义的，才能让他的背叛变得合情合理，才能让他对第三者的喜欢变得理所应当。 就在南笙准备关掉邮箱的时候，她看到赵阳又发过来一句：“以后我们各过各的好了，除了孩子的事情，你不要再给我发信息了，发了我也不会回的。” 南笙心说你爱回不回，我之所以给你发信息，是为了在你的生活里埋雷，至于这颗雷什么时候炸，以什么样的方式炸，炸完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不在意。我要的是你跟朱利利之间产生猜忌，要的是不管你们在不在一起你都会感觉痛苦，要的是哪怕你跟她将来分手了，想到你们之间的这段过往，你都会不堪回首。 别跟我说好聚好散，别跟我说各自安好，受伤的不是你，痛的不是你，你凭什么要求我既往不咎，要求我大方成全。我痛苦，你们得比我更痛苦，这才叫公平。 南笙恶狠狠地咬着牙，直到那股盘踞在心间的恨意消失，她才加快步子追上了朱利利的前夫。当她跑到那人跟前，并且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时，她已经收敛好了所有的情绪。 “您好，刚刚看到您跟佳佳的母亲，也就是朱女士在吵架，我想冒昧地问一下，您是佳佳的父亲吗？哦，瞧我，一着急就忘了自我介绍了。”南笙拍了自己脑门一下：“我跟朱女士住同一个小区，我家在城关镇中央花园三栋，我姓赵，我女儿跟佳佳是同班同学，也是好朋友。” “我知道我这样很不礼貌，但作为一个母亲，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子被毁掉。”南笙低头，叹气：“是这样的，我女儿跟我说了佳佳的一些情况，我跟她母亲说过，可她母亲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如果您是朱女士的前夫，佳佳的父亲，我想跟您聊一下，就几句话。” 第280章 离得早了（1） 南笙不喜欢玩某音，但她知道赵阳喜欢。 离婚那天，她鬼使神差的下载了某音，找到赵阳的账号后，又顺藤摸瓜的找到了跟他相互关注的朱利利的账号。 说来也够讽刺的，她跟赵阳夫妻多年，赵阳从未关注过她的任何社交账号，更不要说互动什么的，就连她在朋友圈里发孩子们的日常动态，他也不看不点赞。 虽然他说过他从未真正的爱上过她，可两个人在一起十五年，她始终不相信她在他心里没有任何的位置。可瞧着他跟朱利利的那些互动，她的心还是禁不住的疼起来。 她想不明白，一个男人为何会主动追求一个自己不喜欢也不爱的女人，甚至还能跟那个女人谈了五年恋爱，做了十年夫妻。 当初明明是他主动的，明明是他先跟自己表白的，明明是他非要把她拖进他的感情世界，他的婚姻里，怎么到了最后，反而变成了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一个人的笑话。 她抱着某种不甘的心态，顺着朱利利的账号找到了她隐藏的小号，又通过她的小号确认了她公司的地址。随后将她从赵阳手机上复制下来的录音，连同地址一块儿发给了朱利利的前夫。 说实话，在发送那些东西的时候，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她不确认朱利利的前夫对待自己跟朱利利生的这个女儿是否还存在父女情分。男人都是惯于喜新厌旧了，一旦跟再婚的妻子有了孩子，很容易就忽略掉跟前妻生的那个。可她想赌一赌，赌一赌朱利利的前夫跟朱利利是不同的人。 为了赌赢这局，她才让小余帮自己去打听这个男人，并且在确认他的联系方式没错之后，又一次给他发去了录音。当然，电话号码跟声音都是进行过伪装的，在事情还没有明朗之前，她不愿意过早的暴露自己。 伪装电话号码这种事并不难。之前在公司做编辑的时候，为了防止电话给客户拉黑，公司曾对他们进行过专门培训。南笙也没想到，离职多年的她，竟然还有用到这个技能的时候。 事实证明，多学一些本事总归是没错的。 南笙不知道朱利利前夫的住处，只能去小区里碰碰运气。 这但凡开门做生意的，总要做些宣传，况且她还把自己的康复中心开到了人家的小区里。在小区里随便找个带孩子的宝妈，稍微一打听就能确认她那个康复中心所在的位置。 许是运气好，一守就守到了他们，且直接目睹了一场前夫与前妻的撕扯大战。 为了防止朱利利的前夫心软，南笙故意在他离开的时候迎了上去，以他女儿同学母亲的身份出现在他跟前，故意添油加醋的将他女儿的事情又给说了一遍。男人都是爱面子的，哪怕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他也会采取一些行动。比如说，当天下午，他就去了女儿所在的学校，以女儿合法监护人的身份，要求学校谢绝其前妻朱利利对女儿的探视。 如果学校觉得为难的话，也可以在朱利利前去探视女儿的时候提前通知他。除此之外，他还换掉了女儿的联系方式，甚至当着女儿的面说了一些朱利利的不是，要求女儿以后远离她的母亲。 小姑娘不知道她的父亲为何如此生气，她只知道，母亲很忙没时间管她，而她的衣食住行都要依靠着父亲。还有，母亲跟她说过，让她千万不要惹父亲生气，一旦惹父亲生气，父亲就只会要他跟再婚妻子生的那个孩子。她必须要表现的十分乖巧，才能从那个孩子身上分的一份父爱。 于是，面对着父亲的种种要求，小姑娘只能点头答应。 这些事情，南笙原是不知道的，她再有本事，也没有办法潜入到朱利利女儿的学校，从她女儿口中得知这些事情。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朱利利告诉了赵阳，而赵阳又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至于赵阳为什么告诉她这件事，一来是质问，因为朱利利怀疑这件事跟南笙有关。二来是倾诉，尽管赵阳背叛了婚姻，背叛了她，可十几年的朝夕相处，还是让他不自觉的将南笙当做那个可以信赖的，可以倾吐心事的人。 赵阳告诉南笙，说朱利利现在很痛苦，因为害怕以后都见不到自己的女儿。南笙听了却只是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冷笑。她反问赵阳，可曾想起过他的小儿子，因为他跟朱利利那些苟且的行为，导致他的小儿子一出生就没有了父亲的疼爱。说起痛苦，朱利利现在品尝到的不过是她跟孩子们的十分之一。 挂了赵阳的电话没多久，朱利利的信息就发了过来，且用的还是赵阳的手机。 “南笙，我知道是你捣的鬼！像你这般心肠歹毒的女人，难怪赵阳要跟你离婚。” 南笙瞅着那条信息，没有回复。 等了两分钟，新的消息又推送了出来。 “心虚了？不敢回复我了？我告诉你，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的女人。赵阳他不爱你，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他都不会爱你，更不会回头要你。” “你害我跟我女儿没法见面，我也要让你的儿子失去父亲。南笙，你等着，你的下场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南笙冷笑一声，拨了电话过去，那边却迟迟无人接听。挂了再拨，提示竟然换成了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毫不意外的，她的手机被朱利利拉进了黑名单。 南笙了解赵阳，她很清楚，那些话绝对不是赵阳让朱利利说的，更不会是他看着朱利利给自己发的，极有可能是朱利利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故意发过来出气的，连带着也气一气她。 她当然不会让事情到此为止，她慢悠悠的将那些对话截图，打印，找了个闲置的信封装起来，然后骑车去了赵阳所租住的小区，把信放到了快递柜里。 朱利利千算万算都不会算到，向来冲动的南笙，竟会以这种方式将截图送到赵阳面前。她不是喜欢装白莲花吗？那就让赵阳亲自看看她这朵白莲花究竟有多白。 得知南笙做的事儿，唐艳并没有夸赞她，反而吐槽她不够大气，说她应该找上门去，对着朱利利就是两巴掌。如果赵阳那混蛋袒护她，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住在那栋楼里的人知道他俩是什么人品。最好闹腾的让他们在那栋楼里住不下去，也好过日后碰见了膈应人。 南笙听了摇头道：“算了，你也知道我脸皮薄，公开闹腾这种事情，我可做不来。我只后悔与赵阳离婚早了，若再晚两天……” 第281章 离得早了（2） “若再晚两天，你就不离了？” “不是不离了，而是在教训完他们之后再离。” “教训？怎么教训？” “这个灵感还是你刚刚给我的，可惜，给我的晚了。”南笙发了一个遗憾的表情给唐艳：“若我还是赵阳的妻子，我就守在赵阳楼下，等看着他跟朱利利进了门，我就立马打电话实名举报，说我的丈夫在家里与一名女性进行非法交易。” “南笙，我真是小瞧了你呀，我怎么没想到这招呢？”唐艳兴奋起来，直接终止了聊天，给南笙打来了电话：“你觉得你刚刚说的那个可操作性高吗？” “高不高的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南笙道：“我有《结婚证》可以证明我跟赵阳合法夫妻的身份，我有赵阳与朱利利的转账记录，还有他俩之间说的那些暧昧的话，我就咬死了说我的丈夫花钱找女人，咬死了朱利利是从事非法交易的那种女人，你觉得那些办事的人会不会把他们直接带回去审一审？” “审不审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旦出了这事儿，他俩这人可是丢尽了。”唐艳说着咬了咬后槽牙：“真是的，这么好的主意，咱俩咋没想起来呢。” “因为咱俩都不是那种擅长心计的人。” “说的也是，就咱俩这性子，穿到宫斗剧里，能活半集那都是走运的。”唐艳道：“离婚后心情如何？” “还行，正在逐步适应中。”南笙如实回道：“不瞒你说，我这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一阵儿一阵儿的。有时候觉得轻松，觉得自己终于摆脱了渣男，可以开始真正的新生活。有时候又觉得不甘，觉得自己就这么成全了他们有些过于善良。有时候会高兴，有时候会哭，有时候睡得很好，有时候就会失眠，甚至偶尔闭眼，脑海中浮现的也都是往昔的种种。” “正常，你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就这么分开了，难免会有各种情绪。” “唐艳，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很努力地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忘记，说服自己重新开始，说服自己不要再回头去看那些痛苦的经历。可是这个好难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还需要多久才能真正的走出来。” “时间是最好的药，慢慢等吧。”唐艳跟着叹了口气。“等你熬过了这些艰难的日子，等你熬到了伤疤愈合的那天，就是他痛苦的开始。南笙，相信我，他一定会后悔的。” “相不相信，都跟我没关系了。”南笙道：“他先是断了跟我的感情，继而又斩断了跟我的合法关系，从今往后，他是他，我是我，我们能做到最好的也只是陌生人。” “南笙，你刚刚说得这些话怎么叫人听了感觉那么伤心呢。我现在不在你哪儿，我要在，我肯定会忍不住抱抱你的。” “那你改天过来抱抱我？”南笙尽量让自己显得很轻松：“我没事儿，就是刚离婚，还没缓过那个劲儿来。” “我特别不理解像朱利利这样的女人，你说她也是女人，也是母亲，也离过婚，也经历过独自一人带孩子的艰难，她怎么就忍心去拆散别人的家庭，怎么就忍心看着两个孩子变成单亲，怎么就忍心看着另外一个女人经历她所经历过的苦难。” 唐艳愤愤道：“这但凡是网上原配打小三的，总有一群吃饱了撑着的人出来呐喊，说女人何必为难女人。我就想问问他们，这小三难为原配的时候，他们谁站出来劝小三一句，让她别为难原配了？” “小三是女人，小三被打的时候可怜，那原配就不是女人了，原配被小三挑衅，被小三挖苦讽刺的时候就是活该。他们只看到了小三被打，却没看到小三背地里使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还有那么一些人，动不动就说让原配回去收拾自己的男人。我就纳了闷了，他们怎么知道原配没收拾男人？” “这男人背叛婚姻的时候，他们跳出来说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说让原配自己反思一下是不是在婚内没做到位，还说男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跟别的女人走到一起。哎，你说他们怎么就不劝劝小三呢，怎么就不说男人跟小三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呢？但凡小三要点儿脸，这男人还能强迫她做第三者啊。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蛋坏了要扔，这苍蝇也不能不拍死吧。我就想问问他们，这拍死苍蝇有错吗？”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站在道德的告诉去谴责别人，好像谴责别人就能拔高自己的高度似的。殊不知，遇到同样的事情时，他们只会做得比那些当事人更加过分，更加不可理喻。”南笙叹了口气：“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用理会那些就是了。” “还真是，这老人都说了，说再贵的狗链都拴不住一条想要跑的狗。这自个儿老婆再好，也不如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稀罕人，这自己的孩子再亲，也总有那么一些男人眼巴巴的去给别人当继父。” 唐艳气呼呼地说道：“这类似的社会新闻还少吗？年轻的时候抛妻弃子，上赶着去帮别人养孩子，等老了不中用了，又回来找自己的亲生孩子求赡养。你说他们哪里来的脸？每每看到这样的新闻我就生气，还有那些帮着说和的，有良心没良心啊，这事儿是他们能劝的吗？” “男人的通病吧！就跟赵阳似的，觉得现在的生活方式不是他想要的，觉得供房子，养孩子压力大，可他从未认真的考虑过，他所唾弃的生活方式跟他将来所要面对的一模一样，甚至他要面对的将来比现在更为糟糕。” “可不是咋地，这他要不跟你离婚，他只要还你们家的房贷，养你们自己的儿子。这离了婚，他就得出去租房，每个月那两千多他也省不了。离了婚，他照样得给自己的儿子抚养费吧，他要不认儿子，那儿子将来就能不认他。除了养儿子，他还得多养一个人家的闺女，多养一个跟他不一心的女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少则两三年，多则四五年，他总归是要后悔的。” “他肯定会后悔，连我这个外人都看的出来，那朱利利不是成心跟他的。这家毁了，钱花了，债背了，小三还跑了，他除了一无所有，还能剩下些什么。” “我得抓紧时间了。”南笙若有所思道：“我得在他彻底后悔之前，积攒一笔钱，然后带着孩子们离开洛城，以免他跟新闻中的那些男人一样，等到老了，不中用了，又回来纠缠我们。” 第282章 项目失败了(1) 离婚后，南笙只轻松了几天，很快就又忙碌了起来。 她跟电视剧里的那些女人不同，她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去伤春悲秋。她需要尽快调整自己，让自己尽可能地撑起家里的一切。 房贷，水电费，物业费，两个孩子的吃喝拉撒，这些杂七杂八的开销像大山一样压在她头上。更可怕的是，她还不能出去工作，她必须要把带孩子跟赚钱兼顾起来。 别说她一个女人，就是换成了一个男人，也会觉得亚历山大。 可她，已经没有后路了。 为了养家养孩子，她只能拼命的写书，除了日更一万字的外，她还开了两个自媒体账号。跟那些全职作者不同，她所有的工作时间都要靠挤，经常是一边吼着孩子，一边码字。 照顾孩子不同于别的工作，因为孩子不可能安安生生的待在一个地方，尤其一岁多的孩子，吃喝拉撒都是突发状况，可能上一秒他还在乐呵呵的玩玩具，下一秒就嚎啕大哭，缠着要妈妈抱抱。 每每遇到这样的情况时，南笙只能放下敲了一半的字，转身去哄孩子。 为了减少突发状况，她开启了白天带娃，晚上码字的工作模式。可孩子不会因为她晚上工作，就乖乖地一觉睡到天亮，更不会因为她晚上没的睡，就在白天少闹一会儿。 累到极点时她也会崩溃，也会抱着孩子嚎啕大哭，可哭完了还得继续生活。 陀螺般的生活让她暂时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前夫出轨的事情。等到前夫再次找上门来，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九院的项目失败了。”赵阳掏出一根烟点上，“但失败不是我的原因，是医院内部的原因。” “欠了多少钱？”南笙目光平静地看向赵阳：“你终究还是听着她的往里头投钱了是吧？” “投了，但没投多少。”赵阳看着指尖的香烟：“她也投了，她也亏了不少钱。” “你直接告诉我你亏了多少吧？”南笙冷冷的看着赵阳：“应该不会少，如果只有一两万的话，你不会不说的。” “十万。”赵阳郁闷的抛出一个数字：“这刚开始的时候挺好的，虽说没赚钱吧，但也没亏钱。要不是院方捣乱，这钱我们第二个月就赚回来了。” “可能赚回来吗？”南笙问他：“你不是刚出校园的毛头小子，更不是刚入职场的小白，你三十多了，你在这个行业里苦心经营打拼了十年，你应该明白，不管是给老板打工还是自己创业，拼得都不是工作技巧，而是人。” “那我能怎么办？”赵阳嘶吼道：“我就是不懂得跟人相处啊。” “你不懂可以学，学不会可以藏拙，可以找一个擅长跟人打交道的让她去处理。”南笙苦口婆心道：“最起码的，你要听人劝吧。” “我怎么没听人劝。你不让我自己创业，我就接了九院这个项目。我知道我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所以才拉了她一起合伙。你说不让我往里头投钱，我这不是及时止损，从那个项目里退出来了。” “你最不应该的就是跟她一起创业。”南笙气得站起来：“赵阳，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你们是背叛者和第三者的关系。这种关系比正常的情侣和夫妻关系还要难处理。这夫妻创业，尚且会把公私混为一谈，把公司弄得乱七八糟，你觉得你们这种关系可能清白，可能长久吗？” “我这不是没人也没钱嘛，我原打算着等项目盈利了，就把她从项目里踢出去。我跟她认识的时间比你久，我知道她是什么人，也知道她靠不住，可我要找别人合伙，我不得往里头搭钱嘛。” “你找她合伙搭钱少了吗？”要不是怕自己手疼，南笙真想给这个男人一耳光，把他彻底给打醒了：“赵阳，你跟她不是第一次做同事了。你俩在白玛的时候就是同事，你们把白玛的那个妇产科给做起来了吗？” 赵阳闷着头不吭声。 “就算在白玛的时候你们俩不熟，那松县呢，在松县的时候你们俩的关系可不一般吧。你们把松县的项目做好了吗？有她日夜陪伴着，你不照样没顶住松县的压力？你们拿着别人的钱尚且办不成事儿，拿着自己的钱就能随随便便成功了？” “赵阳，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吗？” “说来说去你就是觉得我成不了事儿呗。”赵阳又抽出一根烟来：“咱俩都离婚了，我这负债多少都跟你没关系，我今天来，也不是跟你说项目失败的事情的。” “如果真没关系我就不问你了。”南笙坐回到沙发上：“孩子的抚养费呢，你还能给吗？” “暂时给不了。”赵阳把头扭到一边：“我现在没工作。” “没工作就去找啊。” “你以为我没在找吗？这洛城的情况你也知道，合适的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 “合适的工作不好找，那你就暂时找份能赚钱的。”南笙指着窗外道：“送外卖不行吗？送快递不行吗？只要踏踏实实，勤勤恳恳，都能赚到钱。” “我也想过去送外卖，可我不是没有摩托车吗？”赵阳捏着手里的烟：“这一般的车又不行。” “不是一般的车不行，而是你看不上这份工作，你觉得丢人。”南笙一语道破赵阳的心思：“你我认识多少年了，从十六岁到现在，差不多二十年了吧。你心里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 “你知道你都知道，可咱俩都认识这么久了，你就不能鼓励鼓励我，不要总这么打击我。”赵阳懊恼道：“南笙啊南笙，你不觉得我混成现在这样，你有很大的责任嘛。” “如果这二十年你只跟我一个人在一起，你混成这样，我不敢说我有全责，最起码是个半责。可是赵阳，你伸出你的手指算算看，这二十年，你是跟我一个人在一起吗？” “我怎么不是跟你在一起了？” “咱俩是高三的时候确认恋爱关系的，谈恋爱没影响你的学业吧？”南笙道：“大学期间就不说了，这大学毕业没多久，你就遇见了贵人，之后咱们结婚生子，你的职位跟你的工资也是一变再变，而且越变越好。这说明什么？说明我虽然不是福妻，但也不是拖你后腿的。” 第283章 项目失败（2）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涨工资跟升职是在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 “是你从杭州到开封的时候，在杭州的时候，你只是个普通的平面设计，每个月的工资只有三千多，后来因为一个机会，你去了开封。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回开封吗？”南笙紧盯着赵阳：“因为你想孩子，你想我，你想要离家近一点。” “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直到现在，我也还是想要回家，想要离家，离孩子近一点。” “你早就忘了。”南笙轻轻摇头：“那段时间我跟孩子就住在杭州，我们一直陪着你，可你嫌孩子闹腾，嫌带着我们母子两个在杭州生活压力大。正好陈总给你介绍了开封的工作，你就带着我跟孩子搭同一趟火车回来了。” “我咋记得是你跟孩子先回来了呢。”赵阳目视前方，好像也陷入到了回忆当中。 “是一起回来的，不信的话，你可以查查你购买火车票的记录。”南笙抿了下唇，“我记得特别清楚，在火车上的时候，你跟我说，让我带着孩子先回洛城，你去开封那边打点一切，等把住宿都安排好了，就把我跟孩子接过去。因为带着孩子不方便，下车的时候，还是我爸开车去车站接的我们。” “我不一直都是这么安排的嘛。” “是，你一直都是这么安排的，我也坚信你仍会这么安排。所以我带着孩子回了老家，我每天都在等你给我打电话，这一等就是快两个月。” “两个月后，你终于同意了让我带着孩子去开封，可我一下火车就觉得你不对劲。我跟孩子在开封满打满算住了一个星期，你就极不耐烦的催着我们走。我以为你是到了新的医院压力大，直到你辞职去了广州，我才知道，那段时间，你背叛了我们的婚姻。” “我也后悔。”赵阳摸了摸头：“如果当初控制住了，兴许就没有后来的这些事情了。” “是，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你那段见不得光的婚外感情，而是这段感情对你的事业，对你的人生造成了一个什么样的蝴蝶效应。你到开封的时候，已经是企划主任，你的月薪超过了开封当地的平均房价，你深受院长的器重，且跟医院里的同事相处融洽。” “你说这倒是真的，我当初还考虑过在开封定居。说实话，那城市不错，消费也低，是个宜居的城市。” “如果你没有背叛我们的婚姻，这完全是有可能的。那个时候，孩子已经三岁多了，只要你在开封稳定住，我们就可以把孩子送到附近的幼儿园，我也可以进入到医院跟你一起工作。可你没能把持住自己，你因为招惹了那么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毁掉了自己的前程，灰溜溜地从开封逃到了广州。” “那我后来不是断了嘛。” “是，你跟她断了，并且求得了我的原谅，所以你的事业又开始一帆风顺了。你去了北京中德，在中德完成了你在职场上的又一次晋升，随后我们买房买车，并且回到洛城定居，而你也顺利进入了白玛工作。” “赵阳，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第二次背叛，你已经实现了你口中所谓的梦想。有车有房，老婆孩子热炕头，还能在家门口工作，最重要的是，你的工资待遇可以，且同样深受院方的重视。” “我为什么离开白玛，还不是因为工资太低，还贷压力太大了。” “赵阳，你离开白玛的时候，车贷已经还完了。”南笙戳破他的谎言：“以你每个月六千多的工作，支付两千多的房贷还算是轻松的。我自己有工作，家里吃喝拉撒不用你管，你所谓的压力在哪里？” 赵阳继续沉默。 “当然，我也有错，我错在没有去算这笔账，你说还贷压力大，我信了你。你说跳槽到外地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我也没有怀疑。现在想来，迫使你跳槽的不是房贷，不是车贷，更不是我跟孩子，而是你找的那个女人是你的同事。” “你厌倦了那段关系，你想要终止你跟她关系，但你又不知道怎么处理，你只能选择你擅长的方式——逃避。” “是，我承认你说的都是对的，可我后来的工作不也不错嘛。” “你的工作机遇一直都不错，你之所以走到这一步，除了跟你不踏实，抗压能力低之外，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你在感情上不自律。” “我没办法，我这个人不怕吃苦，不怕受累，就怕在感情上没有依托。”赵阳搓着脸：“南笙，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这个人需要一点奋斗动力，而这个动力，不是父母，不是孩子，也不是我自己的前程，而是感情。我需要一个爱我的人支持我，需要一个我爱的人激励我不断奋斗，不断成长，不断进步。” “你已经找到了呀。”南笙用略带嘲讽的眸光看着赵阳：“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你说你喜欢朱利利，你说你想要跟她在一起。作为你的前妻，我成全了你。你奋斗成功了吗？” “我是喜欢她，可她——”赵阳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可她不是那样的女人嘛。” “那你告诉你，你喜欢的哪个不是这样的女人？”南笙靠在软垫上：“读书那会儿你喜欢萍萍，可萍萍呢，一边吊着你，一边跟张同学暧昧，还一边跟马同学表白。那会儿年轻，还不懂得什么叫朝三暮四，如今倒是懂了，可惜懂得晚了点儿。” “她的确不怎么样，后来我不是改追你了嘛。”赵阳抬头冲着南笙笑了笑。 “是，你是改追我了，但我也是你主动追求的女生里唯一一个不喜欢的。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还不是因为我跟她们不一样，我学不会朝三暮四，我没有那种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魅力。” “真不是你说的那样的。”赵阳矢口否认：“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老是被那种女人吸引。” “如果说萍萍是你的初恋，你没有办法判断她婚后的模样，那你在婚内找的三个女人，可谓是一模一样。”南笙挨着个儿的跟他数：“黄桂香，单身，离异，跟前夫有个儿子归前夫抚养。跟你认识的时候，她是你们医院某个同事的小三，与此同时还跟一个叫小黑的男人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 “白玛的那位女同事，未婚，但跟你认识的时候，她已经有个谈婚论嫁的男朋友。知道我当时为什么没有怀疑你们吗？因为你除了加班，每天都会按时回家，因为我低估了人性，低估了某些女人的三观，我以为有未婚夫的女人是不屑于跟别人的老公发生暧昧的。” “朱利利，跟黄桂香一样，离异，单身，有个女儿归前夫抚养。2019年五一长假期间，她一边在宿舍跟她的男朋友同居，一边上楼伺候你这个新欢，这心理素质和手段，我当真是自愧不如。” “你别说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儿。”赵阳使劲的抠着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喜欢上这种女人。” 第284章 项目失败（3） “你问的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就如同我想不通你不爱我为什么要追我，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跟我谈了五年恋爱，最后还把我拉到了你家的户口本上。” 南笙自嘲地笑着：“我更想不通，你为什么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放着清清白白的女人不要，偏要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你图什么？图她们长得好看？” “你知道我这个人不是很看重相貌的。” “我宁愿你是看重相貌的。”南笙一字一句道，“你若真找个年轻漂亮的，我还能心甘情愿地退出。为啥？因为男人都爱年轻漂亮的，咱起点低，咱输了没话说。” “那朱利利长得也不丑啊，至少我朋友都说她挺好看的。” “朋友？狐朋狗友吧。人家能怎么说？说你赵阳三十好几了找这么个玩意儿，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除了人品差，没下线，人家还能夸出点儿啥？举杯换盏的酒肉朋友，人家何苦说真话得罪你。” “她也没那么差吧！” “寻常人一个，至少跟我想象中的小三差的太多，我以为你最起码能找个比我年轻点儿的。” “你得了吧，年轻漂亮的人家能看上我。” “没错，年轻漂亮的的确看不上你。这恋爱跟做生意一样，都是讲究等价交换的。你图人家年轻漂亮的时候，人家也得从你身上图点儿什么吧。你说你有什么可让人图的？”南笙环顾着眼前的房子：“我都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去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看看我们这个家，跟出租房有什么两样？” “那是你不会收拾。” “收拾？你告诉我没有钱你怎么收拾。”南笙指着阳台上的那些东西：“就拿这个阳台来说吧，你总说它乱。它能不乱吗？这么多的东西堆在这里，不管你怎么收拾，它都碍眼的。” “你就不能找个箱子把它装起来吗？实在不行，就把那些没用的东西扔了。” “我没找过箱子吗？我用纸箱把他们装起来，你说难看，说堆在阳台上像是收废品的。我从网上买了塑料盒子，你说没档次没品味，手塑料一压就扁了。我看了柜子，便宜的不合适，合适的又太贵，你说你让我怎么办。” 南笙深吸一口气：“我也去过朋友的家里，我也羡慕人家家里的格局，羡慕人家家里的摆设，我觉得这个阳台整体设计一下也很漂亮。可钱呢？钱从哪里来啊。” “没钱你可以问我要啊。” “你让我怎么开口问你要。”南笙垂目：“不管你是在外地工作，还是回到白玛的那两年，我每天听到你说的最多的就是压力大。你说房贷要还，车贷要还，说你每天被那些钱压得喘不过气来。你让我怎么忍心再因为钱这个字给你施加压力。” “赵阳，我也是女人，我骨子里也是刻着浪漫的。我也喜欢那种精致的房子，房间的每一处都充满了设计感。我也喜欢过那种有品位的生活，我也不想整天为了柴米油盐絮絮叨叨，愁得睡不着觉。我也知道神仙水，我也知道专卖店一千多的毛呢比某宝几十块的更有质感。” 南笙鼻子泛酸，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赵阳，“可我嫁的那个人是你！” “嫁给我怎么了？” “嫁给你怎么了？”南笙苦笑着摇头：“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搬进这个房子的吗？我们在白玛社区租的那个房子到期了，我们没有钱去续下个月的房租。正好这边交房，我们就急匆匆的办理了收房手续。” “你还记得我们搬过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吗？”南笙仰起脸，让即将夺眶的泪水倒退回去：“别人收房，都是请人把房间打扫干净了，把家具家电软装饰都布置到位了，通过风，消过毒，选个良辰吉日再搬。我们呢？是把从出租房里搬出来的被子褥子，椅子凳子放在楼下大厅，等拿到钥匙了再把它们挪到房里。” “这丢人吗？这也不丢人啊。那网上还有住毛坯房的。” “不丢人，哪怕是住毛坯房也不丢人，但是赵阳你要明白，不是我们这些女人只配住毛坯房，而是我们所选择的那个男人没有能力让我们住精装房，没有能力让我们以很轻松，很悠闲的姿态搬进新房。我们是为爱，为爱的那个男人折腰，不是天生直不起腰。” “你就说我失败呗。” “你不失败，相反，你比很多同龄的男人要成功。”对于赵阳听话不听重点，南笙也已经习惯：“在你的同龄人为彩礼发愁的时候，你前妻勇敢的陪你裸婚了。在你的同龄人烦恼着如何养孩子的时候，你的岳父母主动承担下了这个责任，他们把你的儿子从满月养到了七岁，吃喝拉撒，看病上学没让你操一点儿心，没让你花一分钱。” “在你的同龄人为买房结婚发愁的时候，你的岳父母二话没说拿了三分之一的首付出来。在你的同龄人担心老婆是扶弟魔的时候，你的小舅子把他全部的存款拿出来给你买车。赵阳，你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修到这些的。” “我知道你爸妈对我好，我也知道你弟弟对我这个姐夫没说的。” “不是所有人都有运气遇到这些的，你遇到了，却不知珍惜，反而觉得这些是你应该拥有的。”南笙抿了下唇：“这些话，我从前也跟你说过，但你总觉得我是在胡搅蛮缠，是在用我的父母，弟弟绑架你，让你觉得是你欠他们的。” “不是吗？”赵阳抬头：“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在绑架我。” “我只是想你知道，你唾手可得的东西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得到了不是因为你运气好，不是因为你有能耐，而是因为你遇见了善良的妻子，善良的岳父母，善良的小舅子。”南笙情不自禁的将手扬起来落下：“你现在依旧可以坚持你的观点，但是赵阳，你很快就会明白，这样的一家人，你不会再有福气遇到第二个的。” 赵阳抠着手指没吭声。 “你总说你对我很好，你总说我不听你的，说我过早的放弃了我自己，可是赵阳，你所谓的好，都是建立在你的口头上的，你从未真正的去实施过。” 第285章 项目失败（4） “我怎么没有实施过，我没有催着你去打扮，没有催着你去化妆，没有告诉你让你买一些好的衣服，不要总买那些便宜货嘛。” “你这是实施吗？”南笙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赵阳了。 “这不算实施吗？那你告诉我，什么才算是实施。” “简单，三种方式。第一种，你把你说的化妆品买回来。化妆品的专柜每个商场都有，你不知道买什么不要紧，柜姐会一样一样的给你推荐，只要你舍得花钱。第二种，你把我带到商场，我负责买，你负责刷。第三种，你把钞票甩到我眼前，让我拿着钱去买。” “你真买了，我还能不帮你付钱吗？” “万一你不帮我付钱呢？万一我买的东西超过了你的心理价位，我们在商场吵架了怎么办。” “不可能，我不是那种小气的男人。” “可是我怕，我没有底气，我有阴影。”南笙吼道：“还记得我们结婚前发生的事情吗？” “什么事情？” “三件事。”南笙伸出三个指头：“第一件事，买家具。当时我父母已经打算好了带我去商场挑家具，然后把那些家具当做陪嫁让我风风光光的带回到你们家去。可你父母坚决反对，因为他们没给彩礼，要我带着嫁妆过去，他们心虚，他们担心被人戳脊梁骨。” “那家具不是我父母买的吗？” “是你父母买的，可你知道你父母是怎么买的吗？” “不就花钱买的。”赵阳无所谓道。 “当时你父母一个电话连着一个电话的催我去市里，我说我不去，你妈就给我妈，给我爸打轮流打，直打的我爸妈心烦不已。” “我妈不就是那样的人嘛，要面子。” “我都告诉她了，家具她可以看着买，买什么都行。她不依不饶，非要让我跟她一起去挑。” “我妈这不是怕你不满意嘛。”赵阳笑道。 “怕我不满意？”南笙不知道自己是该哭啊还是该笑：“我按照她说的去了市里，结果到了市里，她又指挥着我坐人力三轮车，在都市村庄七绕八拐的才拐到一个只有几平方米大的小店里。说实话，这下车的时候，我压根儿没看出来那是个卖家具的。” “你妈当时说得特好听，说南笙你看吧，喜欢什么挑什么，喜欢什么买什么。” “我挑什么呀？那店里就放着一套半的家具，且都是有些毛病的，打折的样品，我都不知道那老板是从哪里拉回来的。我当然不喜欢，却也不好意思明着说，我就说再去别处看看。” “那就去别处看看呗。” “我是要去别处看看的，可刚出门就被你妈给拉住了，她说她把定钱都给了，说那钱是退不了的。我说我去找老板商量，说那家具有问题，我不想要。你妈那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现在想想，我也后悔，但凡我当时态度强硬点儿，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些事情了。” “那家具不也挺好的，用到现在不也没零散嘛。”赵阳嘀嘀咕咕的。 “买家具是一遭，买家电又是一遭。”南笙笑着叹气：“原以为有了家具作为参考，你妈不可能办出来更离谱的事情了，结果是我天真了。这买家具的时候，你妈仍跟上次一样，是一个电话连着一个电话的催。这次，她倒是真把我带到商场了，且指着那些彩电，冰箱，饮水机什么的给我说她都付过钱了，说我要是没相中的话，可以换。” “你信我妈的了？” “没信，我也不敢信，所以我退了好几步，我说那些冰箱，饮水机，家用音响什么的也用不到，不用浪费那些钱了。只买个电视就行。那会儿电视也不贵，32寸的彩电也没多少钱，我担心你爸妈买不起，愣是没敢往大尺寸的要。” “结果我爸妈把冰箱买回来了，彩电没买。”赵阳摸着头：“这事儿我知道。结婚前一天，我爸妈让我带着你回家收拾新房，你一进屋就哭了，新房乱七八糟的不说，家具还是你说的那个你不想要的破家具，电视柜上干干净净的啥都没有。还有新房的窗帘，第二天都要结婚了，那窗帘还没挂上。” 赵阳搓着额头：“别说是你，我都快气哭了，我也没想过我结婚的时候我父母会那么敷衍我。你想要电视，我后来不是跟我爸妈去谈了，然后当天晚上就给你抱回来了。还有那窗帘，也是我催着人家过来安装的。南笙，那个时候我对你可没啥二心吧。” “如果不是因为你做的这两件事，第二天我可能就悔婚了。”南笙道：“就是因为你当时帮我说话，因为你不忍心看着我委屈，所以我才会不计较你父母给我的委屈，心甘情愿地嫁给你。因为我明白，我嫁的那个人是你，我是跟你过日子，不是跟你父母过日子。” “你这不是活得挺明白的嘛，怎么后来就活不明白了呢。” “我刚跟你说过，我有心理阴影了，而且这阴影还不止一个，是一个又一个累加起来的。”南笙握紧了手：“还记得我们去买戒指吗？我没有按照咱们老家的习惯要三金三银，我只要了一个戒指。你妈还是老样子，且比之前买家具家电的时候更为兴师动众。她不仅把我妈从家里缠了出来，还带上了你表妹，咱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杀到了人家珠宝店。” “因为知道你妈不靠谱，我连稍微大一点的戒指都不敢看，直接去看哪种造型简单，克数小的。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没能抵挡的住你妈那离谱的举动。我刚要人家把那枚戒指拿出来看看，你妈就扯着喉咙说，让我先看，等她发了工资再来给我取。那么近的距离，我都能清楚地看到人家眼中的嘲讽与嬉笑。” “我记得，我妈办事儿是挺不靠谱的。” “我妈好不容易把场子圆下来，说让我随便看，她带着钱她给我买。你妈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金片儿来，说让人家给看看，能不能用那个给我换个戒指。赵阳，那是结婚用的戒指，是婆家要买给儿媳妇的唯一的一样金饰。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难看嘛？如果那地上有个地缝的话，我真想钻进去。” 第287章 项目失败（6） “那好，我问你，我刚刚说的那些你都听进去了吗？”南笙看着赵阳的眼睛，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或者，我再换个方式问，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明白我想要你知道什么嘛。” “你就控诉我呗，你就想让我知道我对你不好呗。” “我去！”南笙跌回沙发里：“我终于知道我们俩为什么能把日子过成这样了，因为我俩压根儿不在一个平行空间。”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大半天，你不就是想说我对不起你，我爸妈对不起你，我们全家都对不起你。” 南笙翻了个白眼：“我没有要控诉你，要控诉你家人的意思，从头到尾，我想要说的就只有一句话：认清现实，接受普通，珍惜眼前人，懂得知足常乐。” “然后呢？”赵阳又把烟盒拿了起来。 “创业是需要资本和人脉的，如果没有，那就踏踏实实的上班，老老实实地去给人打工。”南笙道：“你可以有梦想，可以不满足于现状，可以给自己一个尝试的机会，但这个尝试必须是建立在心里有谱，手里有钱，没钱也要有团队的基础上。就凭着你的一腔热血，你是成不了事儿的。” “这创业成功的都是有人的？”赵阳不屑道：“你说的未必就是对的。” “当然有单打独斗的，但那些人都有一股狠劲儿。我说得狠劲儿不是跟人舞刀弄枪，打架的那种，而是内心足够强大。” 赵阳正准备抽烟，听到南笙说的这句话，把烟放了下来。 “我内心不够强大吗？我觉得我内心也挺强大的，但我需要一个人支持我，最好是一个我爱的，也爱我的人。这样我才有奋斗的动力。” “那是动力吗？那是软肋。”南笙又翻了个白眼给他：“就跟你们俩合伙经营九院似的，你俩好的时候，你有动力，你信心满满，你俩吵架了，有争执了，你瞬间觉得干啥都没意思了。赵阳，创业是过家家吗？玩的好就一起玩，玩不好了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等气消了再约着一起出来玩。” 南笙敲着桌子：“你拿的是真金白银，不是从树上揪下来的破叶子。” “你说归说，你敲什么桌子啊。” “我怕你还迷糊着。”南笙又用力敲了下桌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多余，是不是觉得你项目失败了，你负债了也跟我没有关系？” “咱俩都离婚了，我负债能跟你扯上什么关系？大不了，我去坐牢呗。”赵阳刚把手头上的烟给点着，就被南笙一把扯了下去。 “你觉得没关系是吗?” “就算有关系也关系不大，这儿子的抚养权都归你了，那些人总不能追着儿子让儿子还债吧。你放心，我自己欠的钱，我自己背着，死活都不会牵扯你的。” “你脑子是不是被朱利利那个枕边风给吹生锈了？” “好好说话，别牵扯外人。” “好，我现在平心静气的，好好地跟你说话。”南笙拉开抽屉，拿出纸跟笔来：“你刚刚跟我说你负债十万，但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负债绝对远超于这个数。你现在没有工作，但需要租房，需要应付日常的吃喝拉撒。” “是，你说的都对，但你算这些干什么？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吗？”南笙扔掉笔：“赵阳，你连自己都养不活了，你还能支付我两个孩子的抚养费吗？就你这个欠钱的速度，别说是一年了，两三年内你都不一定能翻身躺平了。” “是，我现在是付不起，我连吃饭前都靠借的。” “老大十岁，小的这个才一岁多，每个月的吃喝拉撒是不是需要我管？家里的房贷，水电费，燃气费，物业费是不是需要我出。你算过我一个月要挣多少钱才能应付眼前的这些开销嘛？” 赵阳皮笑肉不笑，声音凉凉地说了句：“你现在知道我养家的时候有多难了吧。” “你养家的时候——”南笙被他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你养家的时候你只需要出个房贷，交个电费。家里的物业费，水电费，燃气费都是我掏的。两个孩子包括我自己的吃喝拉撒都是我出的，甚至连你每个月的停车费都是我去交的。现在呢，我要一个人负担所有。” “不就是多了房贷跟电费嘛，这电费又没有多少。至于房贷，你要真觉得压力大，你可以把房子给卖了，或者再去买个小一点儿的二手房。” “赵阳，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我还不还的起房贷的事情，而是你给不给得起抚养费的问题。”南笙禁不住拍打着桌子：“平心而论，我问你要的抚养费并不多，两个孩子才两千块。” “这还不多，小的那个又花不了什么钱。”赵阳嘟囔着：“至于大的，你要养不起你给我。” “我真是对牛弹琴。”南笙气得心口疼：“你走吧，你现在就走，走了之后千万不要再来了。我都不知道你来干嘛。你好好的守着你的那个朱利利不好嘛。” “这说的好好的你怎么又发脾气了？你刚刚对着我拍桌子我都没说你什么。”赵阳把烟盒塞进口袋里：“南笙，不是我说你，你也改改你这动不动就发火的脾气，就你这个样子，遇见个好男人也得被你给吓走。” “好男人？”南笙捂着心口：“得了，我这后半辈子压根儿就不想再招惹男人，万一又碰上个像你一样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着孩子长大。气都要被气死了。” “气也是你自己找的。”赵阳侧着身子看了眼侧卧：“我今天来就一件事儿，我想把老大接都我那儿住两天。你放心，这吃喝拉撒，作业辅导，都我来管。你呢，就安安生生地在家里带着小宝就行。” “你想要带老大可以，但前提条件是：第一，不能带他去见朱利利。你是孩子亲爹，我相信你不会害孩子，但我信不过一个处心积虑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第二，你在东区租的那个房子不能让朱利利去，如果她去了，我立马把孩子接回来。” “她为什么不能去？” 南笙又给气笑了：“因为我嫌她脏，我担心她身上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病传染我儿子。” 第290章 项目失败（9） “我心里有主意，你就再相信我一回行不行。”赵阳去拿儿子的书包：“这件事我已经考虑很久了，只要我认真去做，就一定会成功的你信不信？算了，知道你不信。” “赵阳，依着你目前的情况，最好的办法是去找个工作，稳稳当当的。哪怕每个月只挣三千，你也可以拿出一千块钱去还账。况且依着你的资历和能力，你每个月能拿到的不只是三千块钱。不管是十万还是二十万，只要你还，就总有还清的那天，你不能这么背着债的去过日子。” “靠上班，靠死工资我得还到猴年马月去。”赵阳道：“我的事情你别管了，你让我自己再试试行不行，好赖都不会拖累你。” “你已经拖累我了！”南笙气急道：“孩子是两个人的，你我都有抚养他们的义务。就因为你负债，就因为你拿不出抚养费，我要一个人承担所有的开支，这不是连累是什么。” “还有，我们这个房子是贷款的，我已经问过银行以及房管局那边了，在贷款没有还清之前，是不能办理过户手续的。眼下这个房子还记在你的名下，你能确保你的负债不会影响到这栋房子嘛？” “赵阳，我已经很累了，我不想我每天辛辛苦苦地挣钱，辛辛苦苦的还着房贷还要随时担心我的房子会不会因为你的负债，因为你的不负责任而随时出现问题。” “我这不是在想办法还债嘛！”赵阳道：“你以为我愿意背着那些外债生活？我想创业，我想快速挣钱，还不是想着将来能贴补你跟孩子一些。” “脚踏实地才是正途，快钱哪有那么好挣的。” “别人挣不到的不一定我就挣不到，我又不比别人少什么。”赵阳一脸不耐：“你别再说了，我的事情，我不会听你的。” 南笙知道与赵阳争辩不出来什么，更知道他不会听从自己的建议，但凡他有一次听自己的，他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负债累累的程度。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若不是他们之间还有两个孩子，若不是当初买房的时候抱着跟他一生一世的态度直接写了他一个人的名字，她也不会多此一举的去劝他三思而行。 “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南笙疲累地坐在一旁：“你可以不为我着想，孩子呢？你总得为孩子们想想吧。一旦你负债超过五十万，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你是从银行借的款，你的信贷危机有可能影响到孩子的将来。”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也跟银行沟通过还款的问题。我现在就是在为了还款而努力，我不指望你支持我，但我希望你别拖我的后腿。还有，我跟你之间已经不可能了，我希望你不要老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不要老揪着我跟她的事情不放。我跟她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我们要是倒霉了，你应该高兴，应该笑着说，这是我们的报应。” “你走吧，把孩子的东西收拾好，带几件换洗的衣裳。” “你同意我把孩子带走了？” “我不同意行吗？你今天就是带着这个目的来的。”南笙把小宝放到床上：“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会一直杵在这里的，我不想再跟你说话，跟你置气，我现在压根儿就不想再见到你。赶紧的，收拾东西，走。” “儿子，你妈让你跟我走。” “我妈是没办法。”赵凡默默收拾着东西：“我要是不跟你走，就你这一百八十斤的大个子，我妈也撵不出去啊。” “没有一百八十斤了，我前天刚称过，瘦了，现在就只有一百六十多斤了。”赵阳嘻嘻哈哈的，南笙不愿意看见他，直接抱着小宝去了客厅。 “你别生气啊，我认认真真地跟你说说我这个洗车行的事情。” “我不听，你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是没关系，但你可以帮我参考参考啊。你之前不是给那个什么代驾公司做过方案嘛，对于汽车相关这块儿应该有所了解。这大的行动方针方面，我肯定不会听你的，但小的细节方面，你可以帮我补充完善一下。” “你想吃葡萄，却种了一棵苹果树，然后问我苹果树上怎么才能结出葡萄来。抱歉，我解决不了你所谓的细节问题。” “你这形容不对，我顶多就是想吃苹果却种了一棵梨，但我可以在梨树上嫁接出来苹果啊。这没准儿还能衍生出一个新的水果——苹果梨。” “少在我这里嬉皮笑脸的。” “我正经跟你说，你正经听，然后正经的给我提出一些参考意见来。你不要总是打击我，我是你老公不是你儿子，你怎么老想着指导我，管束我呢。” “我可没你这么不争气的儿子，还有，注意你的称呼。”南笙剜了他一眼：“你谁老公啊？” “前夫，你前夫行了吧。”赵阳示意南笙往旁边挪挪：“我这几天把小区周围跑了一遍，这大大小小的店铺看了不下二十个，最满意的有三个。一个在儿子学校对面，但那边有个问题，我想要租的那个铺子旁边就是一个洗车的。” 见南笙不吭声，赵阳继续道：“第二个在立交桥那儿，位置倒是挺好的，门前地方也大，停车洗车什么的也方便，就是房主的联系方式找不着。第三个在北区那边，地理位置稍微差点儿，但房主比较好说话，价钱也低，你帮我参谋参谋，看看我租哪个好。” “我不发表意见。” “你就发表一下意见怎么了？” “你问我干嘛，你去问你现在的女朋友啊。你说了，你奋斗的目标是爱情。从我这个角度理解，就是你创造财富是为了她，我操这个闲心干什么？等着当背锅侠啊！” “什么背锅侠，你别把事儿总往坏处想。你怎么知道我没问过她，我这不是相信你，不相信她嘛。”赵阳道：“我心里清楚，她跟我不一心。你呢，就算再怎么怨恨我，你也不至于害我。你害我对你也没有好处是不是？” “我若没有防你之心，这日后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南笙轻哼一声：“我要是给你拿了这个主意，你干成了没我半点儿功劳，干不成那就全是我的错。这锅我又不是背了一个两个，婚都离了，我没必要再给你当冤大头。” 第291章 项目失败（10） 受不了南笙的冷嘲热讽，赵阳接过儿子递过来的书包，领着儿子走了。 目送着赵凡在门口穿鞋离去，南笙虽坐着没动，心却一下子难受起来——她好端端的家，就因为朱利利那么个小三分崩离析了。 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离婚的事实，好不容易接受了赵阳跟朱利利在一起的事实，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往后都要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的事实，赵阳却突然上门把孩子给接走了。看着熟悉的侧卧，想到自今晚之后，就少了一个孩子管自己叫妈妈，南笙的心就跟针扎似的。 她给母亲打电话，说了赵阳把凡凡接走的事情，母亲虽说有些担心，却还是安慰她说：“接走了也好，他总归是凡凡的亲生父亲，也让他亲自带一段时间看看。这凡凡不是有电话手表嘛，你一天给孩子打一个电话，询问一下孩子的情况。” “从凡凡出生到现在，他单独带凡凡的次数一把手都能数的过来，他哪里会带什么孩子。” “他不会他可以学。”母亲叹了口气：“南笙，不是妈狠心，也不是妈不疼凡凡，是妈更心疼你。现在的情况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有人跟你分担，哪怕他只是管着房贷，你的日子都能轻松不少。现在呢？你得管孩子，你得还房贷，你得想方设法挣钱养活你跟小宝，你日子已经够难了，你管不了那么多了。” “妈——” “妈知道你心里难受，可谁让你当初挑了这么个男人呢。路已经走到这里了，没有可以回头的地方了。听妈的，安安心心在家里带小宝。至于凡凡，他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了。他不笨不傻的，若他真在那边过的不好，他会让你接他回去的。” “我知道了。”南笙闷着声音：“你跟爸在家还好吧。” “我们在家挺好的，你只要把你自己给管好了，我跟你爸就放心了。”话落，母亲又问了句：“你写书挣的钱够吗？你还要带孩子呢，别把自己搞那么累。钱不够就跟你爸说，日子再难，也就难这么一段儿时间，等熬到小宝上学就好了。” “够花，你跟我爸不用担心我。”南笙说着挂了电话。 她已经三十多了，不能再让年迈的父母为自己担心了。母亲说的是，眼下她光是养活自己跟孩子就已经很难了，她不可能兼顾所有的事情，她只有先让自己跟小宝活下去，才能腾出手来去考虑大宝的事情。 事儿虽然想通了，可作为母亲，赵凡被赵阳接走的那天晚上她还是失眠了。半夜里，她坐在飘窗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不远处的那栋楼。她不知道赵凡睡得怎么样，不知道他夜里蹬被子的时候，赵阳会不会给他盖。 熬到天亮，她已是双眼通红，为了遮盖这些痕迹，她特意去卫生间画了个妆。 在家里待着总是想起赵凡，为了改善心情，平复儿子离开后的失落感，她抱着小宝搭车去了市中心。商场好久没逛了，大型超市也好久没去了，难得不用一拖二，正好去换换心情。 早上八点半出的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三点。 除了带着小宝在商场的游乐场玩耍了一圈儿之外，她还见到了一个人——朱利利的前男友。 朱利利的前男友姓周，南笙曾因为朱利利的事情跟他联系过。 南笙把小宝放到游乐场的时候，他正拿着水杯给自己的女儿喂水。听到对方的声音，都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朝对面看去。 初时，谁都没有说话，既像是在避免尴尬，又像是在比谁的耐心好。 过了好一会儿，周玮忽然咧开嘴笑了。 “你，怎么样了？” “还好。” “你跟你老公和好了？” “他已经不是我老公了。” “你们离婚了？” “嗯，前几天刚办的手续。” “他们在一起了？” “谁？” “朱利利跟你老公。”周玮道：“我没想到你们会离婚，更没有想到你老公会为了她离婚。他们这是打算在一起过日子了吧。” “或许是吧。”南笙看向周玮手中的水杯：“你跟她还有联系吗？你们在一起那么久，心里也会难受吧。” “刚开始是有些难受，最近好多了。”周玮道：“我是真心对她的，也是真心想要跟她组建家庭好好过日子的。” 周玮看了眼正在游乐场里玩耍的女儿：“我跟我前妻离婚的时候，女儿才三岁多。我想过为了女儿挽回婚姻，但我跟我前妻之间存在的问题太多了。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他比女人更需要一个家庭，也更需要一个人来帮他照顾家庭，照顾老人跟孩子。” 周玮说着看了南笙一眼：“我说的是实话，且是大部分男人的心里话。关于二婚，我考虑的不是很多，就想着能找个踏踏实实跟我过日子的女人。” “朱利利可不是那种会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女人。” “当时不知道。”周玮道：“我跟她是经由一个亲戚介绍认识的，我离异，她离婚。我带着一个女儿，她也带着一个女儿。我是做工程的，她呢，当时在医院工作，离我父母家那边儿也挺近，亲戚觉得我们挺合适的，我自个儿也觉得挺合适的，就这么见了面。” 周玮说着苦笑了下：“你见过她吧？单看外表的话她给人的感觉其实还不错，再加上她的工作性质，让我觉得她是一个可以结婚的对象。她对我也挺满意，我们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你们的感情不好吗？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感情好的话，她就不会跟我前夫纠缠到一起了。” “什么样的感情叫做好，什么样的感情又叫做不好？”周玮反问南笙：“我觉得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相处的蛮好的。她想要的，我基本上都会给她。当然，她也经常抱怨我，说我整天只知道工作，没时间陪她，说她想要过的不是那种日子。我跟她说，浪漫只是偶尔的，柴米油盐，普普通通才是正常人的生活。” “浪漫的确不是生活的常态，尤其不是普通人的生活常态。”南笙附和道：“话说回来，她的这种生活理念跟我前夫倒是很合拍。” “所以他们才会走到一起，才会觉得对方是自己苦苦寻求的真爱。”周玮将水杯放在小桌子上：“可他们忘了，他们之所以能够享受自由，享受浪漫，是因为背后有你，有我的付出。朱利利之所以过得轻松，是因为我在拼命赚钱。你前夫之所以觉得日子清闲，是因为你承担了他背后所有的琐碎。他们不会幸福的，两个活在幻想中的成年男女，只会被现实狠狠的教训。” 第292章 偶遇周玮（1） “那是他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是与我们无关。”周玮摇头一笑：“我觉得挺可惜的。” “可惜什么？” “可惜你老公……我的意思是你前夫，放着这么好的老婆孩子不要去跟朱利利鬼混。” “你不也喜欢过她嘛。” “情况不一样。”周玮道：“我离异，又是常年待在工地上的，遇见的女人少，机会也少。亲戚把她介绍给我的时候，我也没多想，甚至连她跟她前夫的离婚原因都没去考察过。” “正常，谁也不会想到亲戚坑自己。” “是！”周玮点头：“我要是知道她跟她前夫离婚是因为她婚内不检点，我说什么也不会跟她在一起。” “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你都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嘛。”南笙道：“除了我前夫之外，她还有好几个相好，且都保持着长期的联系，你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吗？” “我很少跟她在一起。”周玮道：“工地上很忙，我一个月也不一定能回来一趟。就算回来，也得先紧着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再去见她。这见了面，也是赶着吃饭，逛街，看电影啥的。有句话你前夫说对了，朱利利这个人特别会花钱。” “还不是你们乐意的。” “这给女朋友花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嘛。”周玮道：“我是冲着跟她结婚去的。” “及时止损也是好事。” “是，说到这里，我还得谢谢你前夫，要不是他发信息给我，我压根儿不知道我只是朱利利众多选择中的一个。” “你没有催过她跟你结婚吗？” “提过，但她说不急。”周玮叹了口气：“她说我们都是二婚，说二婚应该比一婚更谨慎些，说让我们先以朋友的身份多处处，等把该磨合的矛盾都给磨合完了再去领证。我呢，理工男，考虑问题没有那么细腻，她说了，我也就信了。” “她就是摸准了你们这些男人的心理，才会在你们中间游刃有余。” “怎么说呢，只能说她这个人不在意的东西太多了。”周玮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在我的想法里，如果你不是实打实的要跟一个人处对象，你不是冲着结婚去的，你不会随随便便把他带回自己家里，不会把他介绍给自己的女儿，自己的亲戚朋友，甚至是自己的父母认识。” “朱利利带你见过她的父母？” “见过，跟她在一起这两年，我连春节都是在她们家里过的。” “这是见过家长了呀。” “按照咱们国人的想法，这就是见过家长，就是确认我跟她未婚夫妇的身份了。也是因为她带我回去见了她爸妈，因为她爸妈都比较认可我，我才放松了警惕，觉得我跟她的事儿是铁板上钉钉没跑的。” “她去松县的事情你知道吗？你知道是我前夫把她介绍到松县去的吗？” “知道，她跟我说了，我当时也拦她了，我说家里还有孩子，不让她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可她不听，一意孤行。现在想来，她那会儿应该已经跟你前夫好上了，要不她态度不会那么坚决。” 周玮摸了下头：“你知道她跟她前夫有个女儿，抚养权在她前夫那儿。后来她前夫再婚，她就想办法把女儿带到了身边。她工作忙，应酬多，平时也没时间去管她女儿，后来一狠心就把女儿送到寄宿学校去了。” “这个情况我知道。” “她还算在乎她这个女儿，平时也会尽量守着女儿。”周玮将目光投向远处：“以前也不是没人给她介绍过别的工作，可她都推掉了，说她不愿意错过女儿成长的瞬间。我那会儿还觉得她是一个好妈妈，是一个负责任的，愿意为孩子牺牲的好女人。现在才知道，她是没遇到让她值得离开的人。” “你的意思是她喜欢我前夫，对我前夫是真爱。” “她的确这么跟我说过，说她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周玮道：“我也问过她你前夫的情况，并且劝她不要介入别人的家庭。这别人的老公再好，始终都是别人的。她再喜欢，也得考虑到那个家庭中的女主人。” “你是个三观很正的人。” “这是人之常情嘛。”周玮道：“但凡是想法正常些的人都会这么想，尤其我们都还为人父母，知道离异对孩子的伤害有多大。我不希望她打着所谓喜欢的名义去介入别人的家庭，不希望她用这种方式去拆散别人的家庭，不希望这世上再多两个无辜的，受到伤害的孩子。” “她不会听的。”南笙道：“我们家不是她拆散的第一个家庭，我跟孩子也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她还介入过别人的家庭？” “前几天有个案子不知道你关注了没？” “你说的是那个化工厂的案子？”周玮道：“那案子跟朱利利也有关系。” “有关系。” “太不可思议了。”周玮摇头：“朱利利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她怎么会……会跟那么可怕的案子钱扯上。” “她何止是牵扯上了，她还跟涉及那个案子的人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说不清的关系。”南笙叹了口气：“在那个案子中有两名死者，一名叫宋庆伟，是朱利利在白玛医院的老相好。他的家庭也是因为朱利利的介入才解体的，他的孩子才上幼儿园。另外一名死者叫王凯，他的姐姐就是多年前洛城携女坠楼案的死者，而他姐姐之所以坠楼，就是因为这个朱利利介入了她的家庭，是她跟她老公之间的第三者。” “我不知道这些，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表现的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非常正常的女人。”周玮道：“假如这些事情都是她做的，那她……那她的心理素质得何其强大？” “她的心理素质的确很过硬。”南笙道：“且在她看来，这些事情都跟她没有关系，她只是刚好喜欢上了别人的老公，又刚好被别人的老公给喜欢了。她从来不觉得这是她的罪过，又何来的问心有愧。” “你前夫知道这些吗？”周玮问：“如果你前夫知道，他还选择跟朱利利在一起，我只能说他对朱利利是真爱。真的，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我觉得这样的女人很可怕。” 第293章 偶遇周玮（2） “我也觉得很可怕。”南笙将目光落到正在球池里努力攀爬的小宝身上：“或许你说的对，他们两个之间是真爱。” “真不真爱的随他们去吧。”周玮叹了口气：“真爱一时不算什么，真爱一世才叫难能可贵。就拿我跟我前妻来说吧，我前妻嫁给我的时候，也视我为真爱。我呢，当然也是因为爱她才选择三媒六聘，将她娶回家的。结果呢，这婚姻没两年就散了。” “你跟你前妻是因为什么离婚的？” “原因很复杂，各个方面都有。”周玮道：“一个是聚少离多，感情慢慢淡了。一个是家庭负担重，家里家外的活儿全都指望着她一个女人去做。这婚前是小公主，婚后是老保姆，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这种心理落差。还有一个就是婆媳矛盾。” 周玮连叹两声：“我刚刚也说了，说我是在工地上工作的，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回家一次。我前妻带着孩子跟我母亲一起住。我母亲那个人怎么说呢？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固执了些，加上家里条件不好，为人节俭，在生活细节方面跟我前妻格格不入。” “这很正常啊。”南笙道：“你怎么没考虑过把你前妻和孩子带到工地上跟你一起生活。” “考虑过，但我妈不是年纪大了，我也希望我前妻能留在家里帮我照顾一下我母亲。” 南笙听了摇摇头，却没说话。 “我也知道是我考虑不周，后来跟朱利利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尽量避免将她的事情跟我妈的事情搅合到一起。”周玮道：“除此之外，我也吸取了跟我前妻在一起的经验教训。除了经常给朱利利打电话，发视频之外，我还隔三差五地给她寄礼物。怕她跟我女儿不好相处，我一直把女儿放在母亲那边。可事实证明，这温柔体贴给错了人，那是真正的白给。不爱你的人，不管你付出多少，她都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 “既然知道错了，既然有心改正，为什么不回头去找你前妻？”南笙问道：“你跟你前妻之间没有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婚姻应该是好挽回的呀。” “这人心一旦凉了，就怎么都捂不热了。” “这刚离婚的时候，我性子倔，觉得是我前妻不知珍惜，觉得我都对她那么好了，她怎么还作死作活的。” “我妈也劝我，说这二婚媳妇儿再好都不如孩子的亲妈好，说让我去找我前妻认个错，可我不愿意，我想等着我前妻跟我认错。这左等右等，却等来了她跟别人订婚的消息。” “这刚听到消息的时候我不信，死活不信，我觉得她那么爱我，怎么可能接受别的男人。后来，我信了，可我信的时候都已经晚了，她已经是别人老婆了。我还记得那天天特别冷，天上还飘着零星小雨，我连夜开车去了她家，在她家楼下像个疯子一样的喊。后来，她出来了，态度冷漠地问我做什么。” 周玮摸出烟盒，准备抽烟，听见小孩子的嬉闹声，才想起这里是游乐场，默默地又把香烟给塞了回去。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她。尽管在一起的时候也吵架，也冷战，也分开过，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眼睛里没有我的样子。”周玮指了指自己的瞳孔：“真的是眼睛里没有你。” “我那会儿也三十出头了，算是有了一定的阅历和自控能力，可当我看到她那个样子时，我失控了。我想要冲过去抱她，却被从她身后冲出来的男人给推倒了。当时那个天气，那个情形，毫不夸张地说，就跟电视剧里演地是一模一样。” “可惜啊，生活不是电视剧，她也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把她的再婚丈夫推过去，跑过来扶我，或者是情意绵绵地跟我说让我回去吧。她只是冷冷地扫了我一眼，然后拽着她的再婚丈夫回家去了。” “我想不通，想不通她为什么那么对我，我甚至想着，就算她不爱我了，不在乎我了，她也总得想着我们的女儿吧。我在她楼下失魂落魄地坐了大半夜，我看着他们屋里的灯灭了，我想象着她跟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样子，心里那个难受啊，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肺都给掏出来。” 南笙静静地听着没有吭声。 周玮继续道：“我在他们楼下坐到天亮，摇摇摆摆地上了车，本打算回家的，却鬼使神差地开到了她父母家里。见到曾经的岳父母我是嚎啕大哭，哭的邻居都出来看笑话了。” “你应该是想要找个答案吧。” “是，我就是为了找一个答案，找一个我前妻为什么不爱我，不等我的答案。见到我曾经的岳父母我算是明白了。我前妻不是没有等过我，而是她等了我没来，渐渐地，她心死了。我也问我岳父母，前妻对女儿就没有一丝惦念吗？” 周玮握住了小桌子上女儿的茶杯。 “岳母说，惦念啥啊。说我们刚离婚的那阵子，前妻想女儿，想得整个人都快疯了。可我不让女儿见她，我母亲也不让她回去看女儿。她给女儿买的东西，全被我妈给扔了出来。不仅如此，我妈还教我女儿，说是我前妻不要她了，让我那刚刚学说话的女儿管我前妻叫坏女人。” 周玮叹了口气：“这没失去我前妻之前，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觉得老人家也有脾气，觉得老人家想要出出气也是情有可原。至于教我女儿的那些话，也不过是随口说说，影响不了她跟女儿的母女关系。后来我明白了，越是你不在意的事情，它就越伤人。” “这也难怪你前妻不跟你复婚了。” “你会原谅你前夫，会跟他复婚吗？”周玮问：“如果他跟朱利利分手了，你还会选择跟他在一起吗？” “没办法原谅。”南笙轻轻摇头：“我看到了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样子，看到了他当着我的面袒护别的女人的样子，看到了他们一起睡过的床，看到了他们挂在一起的衣裳，看到了他眼里没有我的样子，我没有办法原谅和重新开始。就像你刚刚说的，人心一旦凉了，就怎么也捂不热了。” “想过再婚吗？想过再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吗？”周玮看着南笙：“要不，你考虑一下我？我不介意你有两个儿子，依我目前的经济状况，把他们养大应该不成问题。” “我当不了别人的后妈。”南笙摇头笑着：“我连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都照顾不好，我没有信心再去照顾好别人的女儿。再者，我也不相信，别人能把我的孩子视若亲生。” 第294章 妹妹跳楼（1） 回去的路上，南笙接到了赵阳的电话，本以为是赵凡那边出了事情，结果对方一开口就提到了周玮。 “你见周玮了！” “你怎么知道的？” “你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就问你，你是不是见周玮了？你俩刚刚是不是在一起？”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南笙道：“赵阳，我们离婚了，你无权过问我的生活。” “我没想过问你的生活。是，咱俩是离婚了，可你还是我前妻，还是我儿子的妈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害。南笙，你要真想找，你就去找个正儿八经的好男人，不要跟周玮混到一起。” “周玮怎么了？” “周玮没怎么。”赵阳道：“说实话，他这个人还不错，可他不是跟朱利利有过那种关系嘛。” “他是朱利利的前男友怎么了？你都能跟朱利利在一起，我为什么不能跟周玮在一起？” 南笙道：“赵阳，在我心里，周玮比你好多了，至少人家没有背叛婚姻，没有背着自己的妻儿在外头跟别的女人乱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但你再恨我，也别拿你自己报复我啊。” “赵阳，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行吗？” “好好好，我不往自己脸上贴金，咱正儿八经的说。”赵阳难得有耐心道：“你说我跟朱利利是这种关系，你要跟周玮走到一起，咱们之间的关系该怎么算？是，周玮是没有跟朱利利结婚，我也没想过跟朱利利能走到最后，但是南笙，你不觉得这个关系有点乱吗？” “各算各的有什么乱的，说得好像咱们四个人日后会见面似的。” “南笙，你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嘛。”赵阳急道：“你刚不是问我怎么知道你跟周玮见面的嘛。” “当然不是偶遇。”南笙道：“依着你跟周玮的关系，十有八九也不是周玮自己告诉你的。” “不是他告诉我的。” “周玮把他跟我碰面的事情告诉了朱利利，朱利利又把这件事告诉了你。”南笙冷笑道：“周玮为什么那么做我不清楚，但朱利利为什么那么做我特别清楚，她就是想误导你，让你误以为我跟周玮之间不清不楚。” “我知道她什么意思。”赵阳道：“我没那么傻，不会上她的当。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就是因为我知道你，我才不想让人伤害你。” “你就不好奇周玮跟朱利利的关系吗？”南笙道：“他们还在互通消息，就说明他们两个之间还有牵扯。赵阳，你现在什么情况？你不觉得你们现在的关系就已经很乱了嘛。” “我知道，她跟我说了，说是周玮在纠缠她。” “她说了你就信了？”南笙道：“你爱信不信吧，你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我的事情你也管不着。” 南笙说着挂了电话，可随后赵阳又把电话给打了过来。 “南笙，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抱歉，我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但凡是设计到朱利利的话题，我都没有办法平心静气的跟你谈。”南笙深吸一口气：“你不是想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嘛？你把赵凡接走了，我适应不了，所以我带小宝去市区玩儿。游乐场，碰见了同样在带孩子的周玮，于是就坐下来聊了聊。” “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南笙笑道：“就跟我朋友偶遇你跟她在一起一样，巧得不得了。” “我会注意的。”赵阳道：“南笙，我还是那句话，你找谁都行，别找周玮。” “那是我的事。” “我怕你受伤，我怕周玮他会以为我跟朱利利的事情特意报复你。南笙，你值得更好的人，你应该去过平平静静的日子。你别跟我们缠到一起，我们都是下地狱的。” “你怕我受伤？赵阳，你知不知道，你是这个世上伤我最深，也是伤我最痛的人。” “我也不想的。” “你也不想？你要是不想，你就不会跟她纠缠不休了。你明知道你跟她在一起会伤害我，你明知道你跟她的关系是扎在我心口上的一把刀，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我也想分手，我也想跟她分得干干净净的。可是南笙，我是人，我有感情，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你再给我一些时间行吗？你让我再想想，别再逼我了。” “你有感情我没有吗？你不要再打着关心我的名义来刺激我了。赵阳，你知道吗？我宁愿你死了，我宁愿我是丧偶，我也不想面对这样难堪的局面。” “如果能死我早就死了。”赵阳道：“南笙，我不知道我还能跟你说什么，你好自为之吧。” “除了孩子的事情你不要再跟我联系了。还有，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你跟她在外面怎么着我管不着，我只一条，不许你带着我的儿子去见她，在你跟儿子共同居住期间，不许将她带回那个出租屋。” “那是我的自由，我有权利决定一切南笙。” “孩子的抚养权在我这里，在你不能按时支付抚养费的情况下，我有权拒绝你探视孩子。赵阳，不要逼我，不要把我们之间最后一点信任，不要把我对你的最后一点点感情也给抹杀掉。” 挂断电话后，南笙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小宝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见她努力冲自己微笑，便伸出小手来将她脸上的泪痕给抹去了。 “小宝！”南笙抱住年幼的小儿子，将头埋在他小小的胸口前，先是低声抽泣，紧跟着开始呜咽。她不敢大声，唯恐吓坏了孩子。 孩子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还以为这是南笙跟他玩的新游戏，他用手抓着南笙的头发，裂开嘴，冲着南笙笑得吱吱嘎嘎。 没等她哭完一轮儿，电话又响了。 南笙以为又是赵阳打来的，正准备把他的号码拉进黑名单，仔细一看，却是唐艳。 “喂，唐艳。” “南笙，南笙怎么办？”唐艳的语气很急，话语间还夹杂着一丝哭音儿：“我妹要跳楼，我们谁都劝不下她。” 第295章 妹妹跳楼（2） “怎么回事？这好端端的怎么要跳楼啊。” 听到唐艳的话，南笙也顾不得伤心了，她赶紧抱着孩子起身，临出门时才想起问唐艳地点。 “你妹在什么地方？” “我……我家。”唐艳说话的声音已经开始抖了：“她在我们家楼上，顶楼。” “保持冷静！唐艳，你这个时候你不能慌。”南笙抱着孩子锁门：“打119了吗？现场都还有谁。” “打了打了，消防人员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唐艳开始捂着电话哭：“南笙，我害怕，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我给我老公打电话了，他还没回来。我很怕，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劝她了，可她不听，现在连回应我都不回应了。” “别急，你千万别急。”南笙心里同样乱成一麻，可因为不是近亲，此时的她还能冷静下来：“我现在过去，你等着我。” “好，我等着你，你快点儿过来。”唐艳道：“我妹她说不定能听你的。” “先别挂电话，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我怎么听着你手机里有杂音。” “楼……楼顶。”唐艳道：“我跟着我妹上了楼顶，我本想劝她的，可她不听。” “你找个安全的地方站着，别你妹妹没出事儿，你反倒出事儿了。” “我，我知道。”唐艳喘气，像是在憋眼泪：“我就站在楼梯口这边儿，很安全。南笙，我感觉我的手特别凉，全身都是僵的，但我不敢动，我担心我动一下我妹就不见了。” “我知道，我现在已经下楼了，待会儿骑车过去。你听着，我骑车的时候没办法开手机，但我一直都在，你千万要稳住。” “好，我稳住，我不害怕。”唐艳重复着：“南笙你慢点儿，你还带着孩子呢。” “我没事儿，关键是你，心态一定要稳。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慌。” “我不慌，我就是怕。”唐艳颤抖着声音：“我妈死的时候，她才刚上小学二年级。我在我妈坟前磕过头，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南笙，虽然我有了后妈，后妈对我跟我妹也不错，可我们心里清楚，真正相依为命的只有我们两个。后妈再亲，也是别人的母亲，后妈再好，也跟我们没什么血缘关系。我们敬她，爱她，可这心里始终隔着一层。” “南笙，除了我爸，我妹跟我儿子是我在这世上最惦记的人。” “我知道，我也有弟弟，我能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南笙抱着小宝到了电动车前：“我要挂电话了，你等着我，五分钟，我保证五分钟之后一定会出现在你面前。” “不用五分钟，十分钟，你十分钟后到了就行，我不想让你因为我的事情再出什么意外。南笙，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没事！唐艳，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没事儿。我现在很好，我能保证把我跟孩子安安全全送到你面前，我能保证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出现。” “你路上慢点儿。”唐艳还在抽泣：“我听见消防车的声音了！南笙，我听见消防车的声音了！” “跟你妹说话，千万不要刺激她，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爬的楼，你都要想办法坚持到救援人员来。” “我，我知道。”唐艳道：“可我跟她说什么呢？我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说你们小时候的事，最好的是开心的。”南笙建议道：“或者是孩子的事情，开心的，不要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还有，尽量别提她前夫跟她前婆婆那一家子。” “我怕我控制不住。”唐艳道：“我妹今天调休，本来说好了一起出去逛街的。后来，她接了一个电话出去了，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什么电话？” “我妹手机在楼下，我看了下通话记录，是她婆婆……啊呸，是她前婆婆打过来的。通话时间不长，只有十几分钟，但我妹出去了快一个小时。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你把她婆婆电话发给我。”南笙将手机夹在肩膀与耳朵之间：“你妹妹跳楼肯定跟她这个前婆婆有关，你把电话给我，我打过去问问，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儿。” “她前婆婆能说嘛？” “能不能说试试才知道。”南笙听着不远处的轰鸣声：“事关人命，她也会怕吧。” “你正在骑车吧？先把电话挂了。”唐艳道：“我也找找电话号码。” 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在口袋里，南笙以最快的速度朝唐艳所在的小区驶去。 消防人员已经到了，正在楼下铺设救生设备。唐艳的妹妹双腿悬空坐在楼顶，她没有看向楼下，而是平视前方，对于楼下的种种嘈杂，视而不见。 南笙正要抱着孩子挤过去，听见旁边一个男人说：“咋还不跳啊，净在这里耽误大家的功夫。” 南笙“唰”地转过脸去，对着那个男人道：“不会说人话就忍住不要说话。” “你谁啊？”男人红着脸嚷嚷：“那跳楼的跟你有关系吗？用得着你在这里装正义。” “我妹妹，你说她跟我有关系嘛。” “你妹妹啊，难怪会跳楼。”男人冷哼一声：“能有你这么个姐姐，证明她也不咋地。她想死，那是她该死。” “啪！”南笙一巴掌甩到那个男人脸上：“你再胡说八道一句你试试。” “你——”男人正要动手，却被旁边的人给拦了下来。 “你有姐妹吗？你有女儿吗？倘若今天坐在楼上的那个人是你的姐姐或者妹妹，亦或者是你未来的女儿，你还能说出刚刚的那些话吗？”南笙冲着男人的脸：“你看热闹没错，但你知不知道，你随随便便说出来的一句话就有可能成为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你觉得死人很好玩是吧？如果死的是你的家里人，你还觉得好玩儿吗？” “又不是我让她跳的。”男人辩解道。 “对，不是你让她跳楼的，没人说是你让她跳楼的。”南笙抱紧怀里的孩子：“现代社会，每个人都很脆弱，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临界值。我妹妹在爬上这栋楼之前，她也没想过她会爬上这栋楼。她遇见了难事儿，遇见了过不去的坎儿，这只能说明她脆弱，不说明她该死。” 南笙最后看了男人一眼：“生而为人，务必善良。因为，你也不知道你的生活里会发生什么。你也不希望你遇到难事儿的时候，楼下站着的都是像你一样看热闹的人。” 第296章 妹妹跳楼（3） 楼下全都是看热闹的人，没人注意到南笙在痛骂过那个男人之后抱着孩子搭乘电梯上了顶楼。从顶楼到上面的天台还要爬一层步梯，南笙走得有些急，显得气喘吁吁。 刚看见唐艳的背影，她就被一个从天台下来的消防员给拦住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抱着孩子上来看热闹？下去，下去，赶紧下去。现在这些人，怎么什么热闹都往前凑。” “同志，我不是来看热闹的。”南笙跟那位消防员解释着：“要跳楼的那个是我妹妹，我是她姐姐，我是来劝她的。” “你是她姐姐？”消防人员看了眼她怀中的孩子。“你是她姐姐也不行，她已经有个姐姐在上面了。” “你让我上去，我保证不给你们的救援工作添乱。”南笙举了举怀中的孩子：“我是抱着孩子来的，我不会拿孩子的安全开玩笑。你相信我，我只跟我妹妹说几句话，我保证会让我自己跟孩子安安全全的。实在不行，你跟着我，倘若你觉得我说的话不合适，你直接用手捂住我的嘴。” 南笙喘气：“你要觉得捂嘴不合适，你勒我脖子也行。只要勒不死，我就不跟你计较。” “你说你这人——”消防员笑了：“好歹也是当妈的，说话怎么那么不靠谱呢。网络时代，我要真勒你脖子，你信不信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就让我上去吧，我就说两句话。” “同志，同志你就让她上来吧。”唐艳听见了南笙的声音，也帮着求情：“我知道这是你们的工作，上来的人越多，你们操心的事情就越多。但是同志，南笙跟别的人不一样，我妹特听她的。” “作为家属，我知道你们心里很着急，可如果你们真为你们的妹妹着想，最好配合并且支持我们的工作。” “我们配合，我们支持，我们特别支持。”唐艳急道：“那个同志，实在不行，你让我跟南笙换换。我，我去楼下等着我妹，你让南笙留在楼上劝她。同志……同志你不知道，南笙她有经验。” “有经验？有什么经验，劝人下楼的经验？” “她……她有跳楼的经验。”唐艳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来：“真的，我发誓，她真有。” “你有跳楼的经验？”消防人员一脸狐疑地盯着南笙。 “对，我有跳楼的经验，15楼，比现在的楼层稍微低一些。” “15楼？”消防人员禁不住笑了：“别开玩笑了，你要真有这个经验，我们不可能不知道。除非你像里写得那样，穿越了，重生了。否则只要超过一楼的，人家都会给我们打电话的。” “你很幽默。”南笙侧身看了眼还坐在楼顶上的唐艳妹妹，在距离她身后一米远的地方站着两个消防员，其中一个在劝她，另外一个则正伺机将她从边儿上拖回来。 “我自己想通了，没跳下去，也就没敢麻烦你们消防人员。”南笙道：“我经历过那种把自己送到鬼门关口的绝望，也曾在15楼的窗口眺望过奈何桥的风景，我大概知道她眼下正在经历着什么。” 南笙深吸一口气：“同志，我郑重的请求你，请求你让我过去试试。我保证不靠近她，保证不会打扰到你们正常的救援工作。还有，我的心理素质尚可，我不会突然情绪激动，不会给我妹妹造成新的刺激。” “这个——”消防人员有些为难：“你这还抱着孩子，我实在不敢让你上去。我们不仅要保障她的安全，我们也要保障你跟孩子的安全。” “简单，你帮我抱着孩子，我去劝我妹妹。”南笙把孩子往消防人员怀里一放，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赶紧从他身旁挤了过去。 唐艳也是个机灵的，见消防人员张嘴要叫南笙，赶紧伸手把小宝接了过去。 “我抱着，我抱着，这孩子我抱着。” “她是你姐姐还是你妹妹？” “我姐，她是我姐。”唐艳抱紧孩子：“你别介意，我姐她也是在担心我妹的安全。” “你这姐姐有点意思，我还是头一回遇见像她这样的。”消防人员摇头。 “那是你遇见的人少。”唐艳勉强一笑，将目光落到已经站到天台正中央的南笙身上。 唐艳的妹妹小名叫唐红，小时候经常跟在南笙的后面，算是她的小尾巴。长大后，因为姐姐唐艳跟南笙的关系比较好，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又亲近了些。虽说各自长大之后联系少了，但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还是在的。 “唐红，我是南笙，我知道你为什么爬到楼上来，你能听我说两句嘛。” “南笙姐，你让他们下去吧。”唐红终于开了口：“我心里烦，我想在这上面待一会儿。” “你想待一会儿可以，但有句话我必须跟你说。” “南笙姐，我心里难受。” “待在这上面就不难受了吗？”南笙刚往前跨了一步，就被站在楼顶上的消防人员给拦住了：“我也想过死，我也在15楼的窗口上坐过。我们家那个格局你知道，飘窗，薄薄的一条，底了结。” 见唐红不说话，南笙继续道。 “赵阳出轨的那个晚上，我的心情就跟你一样，万念俱灰。我想用我的死，用我跟孩子的死去惩罚他。我因为愤怒，因为怨恨，因为一时地冲动爬上了我们家的飘窗，我想着只要我两眼一闭，往下一跳，所有的痛苦跟煎熬就都消失了。” “你知道我是写书的，所以在我爬上窗台的那一刻，我还设想了一下我死后的场景。我想着他接到了社区或者是消防人员的电话，急匆匆的从他跟那个女人的被窝里爬出来，然后惊慌失措的奔回到我们家楼下。当他看见我跟孩子的尸体时，他吓得跌坐在地，满心的后悔与遗憾。” “我想象着，在我跟孩子走后的数年里，他跟那个女人都会因为我跟孩子的死发生争吵，他会很痛苦，余生都会非常非常的痛苦。可就在我准备纵身一跃的时候，我想到了另外一个我不愿意去设想的可能。” 南笙叹了口气，对着唐红的背影坐到了地上。 “一个不爱你的人，一个不在乎你是否痛苦的家庭，你觉得你死了，他会伤心难过，他会用自己的后半生去忏悔他曾犯过的错吗？” 第297章 妹妹跳楼（4） “我知道他不在意我，也知道他的家人不在意我。”唐红低了头：“南笙姐，我不是因为他，更不是因为他的家人，我是因为孩子。” “你若真的爱孩子，你就更不应该坐在那个上面。” “我……我不知道我怎么办？我就是觉得心里烦，觉得自己……”唐红挣扎着：“觉得自己很没用。” “他们就是在用孩子要挟你，要挟你放弃你从那段婚姻中得到的合法权益。”南笙晃了晃手机：“我给你前婆婆打过电话了，我告诉她，她跟她的儿子是没有权利阻止你去看孩子的。他们可以把孩子藏一时，但不能把孩子藏一世。如果他们非要一意孤行，我们只能跟他们对簿公堂。” “他们不怕打官司的。” “他们怕！”南笙对唐红道：“对于他们来说，你现在才是光脚的。” “南笙姐，你不了解他们。” “我是不了解他们，但我见过比他们更难缠的。”南笙抱着双膝坐在地上：“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通过你自己的努力合法所得，你怕他们什么。怕他们去你单位闹？闹就闹呗，等他们闹完了，闹够了，你再去告他们一个寻隙滋事，扰乱机关正常办公。” “至于孩子，你也可以通过走司法渠道，去争取孩子的抚养权。法律不外乎人情，他们会综合考虑，从对孩子成长最有利的那个角度出发。” “还有，你那前夫家里条件也不怎么的，真要条件好的话，也不用惦记你手里的那套房子了。你就让他们带着孩子住在外头。不管是在外租房，还是在亲戚家借住，一周两周行，一个月两个月也能凑合，一年两年你让他们试试，看他们能不能耗得起。” “我想孩子。”唐红开始哭，用手捂住脸。 趁着这个节骨眼儿，南笙赶紧给消防人员使眼色。说时迟，那时快，唐红一下子就被人从天台的边缘给拖了回来。 被消防人员拖到地上的唐红开始嚎啕大哭，南笙赶紧走过去，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好了，都过去了。” “真的能过去吗？” “走过黄泉路，踏过奈何桥，未来的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南笙低头跟唐红说着：“凡凡，我的儿子，也被他的父亲带走了。我也是母亲，我很清楚你现在的心理感受。失去了孩子，就像是失去了心脏的一角，不疼，但空的慌。” “南笙姐——” “唐红，人生有很多条路可以选，但身为母亲却没有几条路可以选。”南笙紧握着她的肩：“你死了，你的孩子就再也没有妈妈了。你死了，他们正好可以拿你的孩子做文章，用孩子的名义去继承你名下的财产，然后光明正大的据为己有。” 唐红仰脸看着南笙。 “你死了，你的前婆婆会催着她的儿子再婚，她不会因为你的孩子，就耽误了他儿子后半生的幸福。他们会把你的钱当成彩礼，他们婚后还会再生一个孩子，而你的前婆婆因为你的离婚，因为你的死会特别在意她的新儿媳妇，她会成为一个好婆婆，他们会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只有你的孩子，会成为那个家里多余的一个。” “不，不可能，我孩子是她亲手带大的，她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你的孩子是她亲手带大的，你前夫再婚娶的老婆生的孩子也会被她亲手带大。在她心里，他们都是一样的，没有所谓的先来后到。甚至，她会因为要讨好后来的儿媳妇，对那个孩子格外爱护。” “至于你的孩子，只能顶着老大的名义被强行的要求长大，要求懂事，要求承受委屈。唐红，说句戳你心窝子的话，你就是在没有母亲爱护的情况下长大的，你希望你的孩子，也像你一样吗？” “不，我不希望。”唐红摇头。 “那就振作起来，该工作工作，该挣钱挣钱，该争取的争取，该走司法程序的咱就去走司法程序。死亡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它只会把爱你的人，以及你爱的人推进深渊里。”南笙把唐红从地上拽起来：“你看看你姐，她因为你的事情，吓得浑身发抖。唐红，如果你从这里跳下去了，最痛苦的不是你的前夫，不是你的前婆婆，而是你的姐姐。” 南笙继续道：“唐艳她会因为你的死，自责一生，愧疚一生。” “对不起！我不想的，我没想让我姐跟着我担心。”唐红说着朝唐艳走过去：“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真不是有意的。” “傻瓜，你是我妹，我能怪你嘛。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你听你南笙姐的，咱们好好活。不就是离婚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离了那个混蛋，咱们还能找个更好的。”唐艳抹着鼻子：“实在不行，咱让人家消防员哥哥帮忙给介绍个。同志，你们队里有单身的没有，二婚的也行。” “你这是——”站在唐艳旁边的那个消防员都被她给整懵了。 “你们队里没有也不碍事儿，你回头可以帮我打听打听，看看你们兄弟部门里头有没有单身的。我妹你也看见了，长得不差，收入尚可，还是个公务员。有房，没车，但车可以随时买。有个孩子，归她前夫抚养。没有难缠的岳父母，更没有难缠的大姑姐小舅子，我们都很开通的。” “姐——”唐红被唐艳那一席话说得有些尴尬。 “姐啥姐，你这都离婚了，拿着国家给发的本本呢，再婚很正常。”唐艳道：“这社会上的男人能要吗？万一你又看走眼，找一个像你前夫那样的怎么办。我觉得人家消防员就挺好，接受国家教育的，三观正，绝不会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一旁的消防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着唐艳道：“这事儿吧，也能考虑考虑，我们队里单身的还真不少。” “三十多的有没有？”唐艳问：“太小的我们不好意思下手。” “有！”消防员道：“好几个呢。” “那留个联系方式？”唐艳还真上了心：“算了算了，你们正在办公，这留联系方式不合适。我家就住这栋楼，要有合适的，咱们私下聊，不占用你们的工作时间。” 第298章 拍张照片 从楼顶下来时，南笙只觉得一阵后怕。 她急匆匆赶来是因为唐艳给她打的那通电话，她二话没说上楼，是因为不愿意看到唐红做傻事儿，可上楼之前，她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还好，唐红被救下了，倘若没有……她不敢去想象那个没有。 心里那口气一松，脚下当即像是踩了棉花似的。 “小心！你这是在想什么呢？怀里的孩子不要了？” 就在南笙抱着孩子即将摔倒的前一刻，一双手及时的伸过来，将她和孩子送进了电梯：“抱孩子的时候别分心，要是孩子出点儿什么事儿，有你后悔的。” 南笙回过神儿来，这才看到刚刚扶她的正是之前在楼梯上跟她说话的那个消防员。 “谢谢！”南笙向他道谢：“我没有分神，只是突然间感觉有些后怕。” “后怕是应该的。”消防员道：“没事儿别抱着孩子往楼上去，还有，别再做傻事儿。你自个儿也是当妈的，知道把一个孩子从那么一点点养大有多不容易。别为了一个男人，一段不值得留恋的婚姻就把自己的命给丢了。” 见南笙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消防员禁不住又道：“在犯糊涂之前，多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孩子，想想你死了之后谁会最伤心？刚刚在楼上听你劝你妹妹的时候脑子也挺清楚的，怎么这会儿看着傻呆呆的。” 唐艳忍不住推了推自己的妹妹：“听见没，人家消防员说的话多有道理啊。” “对，还有你，没事儿别往楼上跑，这人活着啥事儿解决不了。”消防员转身面对着唐红：“听你两个姐姐的话，好好过日子，不要给我们这些消防官兵们添麻烦。多给我们留点儿时间，也让我们出去找个对象。你们这都有孩子了，我们可还单着呢。” “听见没。”唐艳拽了下唐红：“别给人家消防人员添麻烦，人家越清闲，就证明咱们这个社会越和谐，证明大家伙儿都过得幸幸福福的。” “三姊妹当中就数你活得清楚，这回家之后再好好劝劝你的妹妹跟姐姐。” “刚忘了跟你说了，我姐，南笙，也是单身，你们队里要有合适的，也帮着给她介绍一个。”唐艳扶住南笙的肩膀：“你别看她有两个孩子，但她绝不会给对方添麻烦，两个孩子她自个儿就能养。这孩子将来长大结婚啥的也都不麻烦人家男方，咱们家南笙图人，不图别的。哎，南笙，你拧我干什么。” “闭嘴！”南笙瞪了唐艳一眼，对消防员道：“同志，你别听她胡说。她这是被吓到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紧张就开始胡说八道。” “你妹妹这是关心你的生活。”消防员逗着她怀里的孩子：“离婚再婚都正常，你还年轻，为自己今后考虑考虑也应该。” “不考虑了。”南笙道：“我自己的条件我清楚。当初要这两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没有后路可以走了。” “你都还没去走，怎么就知道自己没有后路了。” “眼下这个社会，男人活得可比女人现实多了。这有能力的，人家看不上我，这没有能力的，我又看不上人家。这谈物质的，我接受不了。谈感情的，我又不相信。” “这么悲观啊！”消防员道：“那你就不能碰上个有能力的，看上你的，有物质基础还能跟你谈感情的。” “你说的那是。”南笙道：“我就是写的，连我都知道那种几率堪比中彩票，甚至比中彩票的几率还要小。我不是女主，没有自带光环，不敢去幻想那种好事儿能落到我自个儿的头上。” “我看你就是写写的，这现实社会可比靠谱多了。”说话间，电梯到了一楼，消防员冲几人摆摆手，走了。 从唐艳家到她所居住的小区一共有三条路可以选，南笙却独独选了中间那条。刚到赵阳租房子的那个小区楼下，就看见朱利利戴着口罩从小区里走出来。 南笙不想跟她照面，就把电动车停到了一旁。 刚停稳，就见朱利利扑到了一个男人怀里，而那个男人正是从她的车上下来的。下意识的，南笙掏出手机来给他们拍了张照片，拍完照片才发现那个男人是党建国。 南笙还以为有了沈婷的介入，党建国跟朱利利之间已经结束了，没想到这两个人还牵扯在一块儿。 想到曾经在某宝上看过的赵阳的购买记录，南笙心思一转，将刚刚拍下的那张照片发给了赵阳。 刚发过去，消息就被读取，紧跟着赵阳把电话打了过来：“你这照片是在哪儿拍的？” “还能是在哪儿拍的？你家小区门口。”南笙道：“你不会连自己租的小区是个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吧。” “刚刚没看清楚。”赵阳道：“时间呢？你什么时候拍的。” “刚拍的，还热乎着呢。你要现在下楼，说不准还能看见他们在车里腻歪的样子。” “他们还在楼下吗？” “你再给我拍张照片。” “你还在楼下吗？” “我现在下去，你帮我盯着他们。” “晚了，已经走了。”南笙随手又发了张照片过去，是党建国开车带着朱利利从自个儿眼前经过时她用手机抓拍的。 虽说是抓拍的，但现在手机的防震功能都不错，加上她颇有那么一点儿抓拍的天分，竟将朱利利脸上的表情拍得是清清楚楚——那情不自禁流露出的讨好与媚笑，让人看了，禁不住想甩她两个耳光。 “你怎么在这儿？”赵阳从小区里冲出来的时候，脚上还穿着拖鞋。 “路过，你信吗？” “我信。”赵阳道：“我跟她的关系你又不是不清楚，犯不着带着小宝过来。” “的确犯不着，但我觉得你有必要跟我解释一下。”南笙打开手机，指着里头的照片：“赵阳，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自己找过来的，我没让她进屋。我答应你的事情我记得，我保证，孩子在的情况下，我不会让她进去。”赵阳抽出一根烟：“但是南笙，她是人，我不一定拦得住她。” 第299章 想要证据（1） “你把孩子叫下来吧，正好我一块儿给带回去。” “南笙，你有意思吗？我妈用孩子来要挟我，你也用孩子来控制我。”赵阳一口接着一口抽烟：“就因为我找了朱利利，我就十恶不赦了是不是？赵凡也是我儿子，我是他亲爸，我想跟我的儿子一起住怎么了。” “你可以跟你的儿子一起住。” “那我带着我的儿子跟朱利利一起住怎么了？”赵阳将烟摔到地上：“南笙，我是个人，我是个活生生的有感觉的人。我喜欢她，我想要跟她在一起，我想要把她从之前那种乱糟糟的生活中拯救出来。我喜欢她跟我想要儿子这两者之间不冲突吧。我怎么就不能在拥有她的情况下还跟我的儿子住在一起。” “南笙，我可以跟你保证，保证我一定不会让儿子受委屈，保证一定可以让赵凡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南笙，你不了解她，她其实很好，对孩子也会很好。” “是我不了解她，还是你不了解她。”南笙指着照片中的朱利利：“赵阳，你双目失明，不代表着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双目失明。” “党建国，我认识，九院的，跟我们之前那个项目有关系。”赵阳又抽出一根烟来：“我们之前那个项目都是朱利利在接洽的，她跟党建国认识没什么稀奇的。两个熟悉的人碰到了，一起去吃个饭很正常。”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碰到了？你知道党建国的家在哪儿吗？” “我不知道你知道？”赵阳冲着南笙吼，见旁边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他没好气道：“别在这里吵，你不是想见孩子嘛，跟我回去，咱们回去说，把该说的都说清楚。” “我不想去你的出租屋。” “她没在这里住，屋里也没有她的任何东西。再说了，你不是想知道你儿子跟我在一起过的好不好嘛。你去，你亲自去看看，看看我没有好好照顾他。” “咱们在楼下说吧。” 刚把电动车锁好，抱着小宝走到小区门口，一声巨响突然传来。原本在南笙怀里趴地好好的小宝受到惊吓后突然大哭起来。南笙正要安抚孩子，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南笙只能把孩子捂进怀里。 “先带孩子回去吧，这人家店里开业，声音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南笙这才注意到，小区门口有家饭店开业。因为禁放烟花爆竹，老板就整了个电子炮，声音比传统的鞭炮大的多。 此时的小宝已经被吓坏了，开始嘶声裂肺的嚎啕大哭。南笙看了怀中的孩子一眼，只能跟着赵阳先回他的出租屋。 门后的鞋架上只放着他跟儿子两个人的鞋子，阳台上也只晾晒着他的衣裳，从室内的情形来看，朱利利的确没有常住这边。可她仍觉得别扭，抱着孩子在门口的餐桌前坐了下来。 听到小宝的哭声，正在屋里看书的赵凡跑了出来。对于母亲带着弟弟出现在父亲的出租屋里，赵凡表现的异常开心。 “妈妈，你怎么来了？” “妈妈带弟弟来看看你。”南笙一边安抚着怀中的小宝，一边接着大儿子的话。 “弟弟怎么哭了？” “被外面放炮的声音给吓着了。” “那妈妈赶紧哄弟弟吧。”赵凡说着跑进屋里，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拿了个积木出来：“爸爸给我买的，先给弟弟玩吧。” “这是你自己拼的？” “是爸爸跟我一起拼的。” 南笙本想开口问儿子，那个朱利利没有进过这个房间。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儿子还小，没必要介入她跟赵阳的事情当中，只要那个朱利利没有伤害到儿子，她就睁只眼闭只眼，糊里糊涂算了。 “凡凡真聪明。”南笙伸手摸了摸儿子：“在你爸爸这边还适应吗？吃的好吗？睡得好吗。如果不习惯的话，可以跟妈妈回去。” “挺好的，爸爸买了好多东西，还会亲自做饭给我吃。”赵凡道：“妈妈你就放心吧，你好好照顾弟弟，不用担心我。我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凡凡，妈妈觉得很抱歉。”南笙鼻子一酸：“如果妈妈……算了，你去看书吧。” “儿子，你进屋看书去吧，等把你手头上的书看完了，爸爸再带你去买新的。”赵阳把赵凡推进卧室：“爸爸先把门关上。” “你要跟我妈妈吵架？” “不是吵架，是说话。”赵阳解释着：“爸爸担心跟你妈妈说话的声音太大，吵到你看书。你也知道，你妈妈一跟爸爸说话就容易情绪激动。这情绪一激动，说话就容易大声。” “那是因为爸爸你老气到妈妈。” “好，都是爸爸不对，爸爸争取不气你妈妈。”赵阳说着将卧室的房门给拉上，回头则对南笙道：“你看你都教了儿子些什么？你故意在我们父子间制造敌对，故意让儿子对我产生不好的印象对你这个当妈的有什么好处。” “还是那句话，你双目失明，不代表孩子也双目失明。”南笙眼神凉凉地看着赵阳：“只有你自己认为你对我还不错。孩子们有眼睛，有耳朵，你对我好不好，他们有他们的发言权。” “行行行，我不好，我不对，咱们继续刚刚在楼下的话题。”赵阳看着南笙：“你认识党建国吗？” “你知道朱利利为什么在洛城找不到工作吗？” “她不是找不到工作，她是想自己单干。”赵阳道：“她这个人，野心比我还大，她想自己做老板。” “这些话是她告诉你的吧？”南笙冷笑：“她的确有野心，但她去开那个所谓的工作室不仅仅是因为她有野心，还因为她跟党建国之间不清不楚，被党建国的老婆发现了。” “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不要瞎说。” “赵阳，以你对我的了解，我像是那种会瞎说的人嘛。”南笙盯着赵阳：“我跟你说的哪一件事是我杜撰出来的？我跟你说的哪一件事，是我凭空编造出来诬陷她的。” “证据呢？没有证据的事情我是不会相信的。”赵阳把烟盒丢到茶几上。 “想要证据是吧？好，我给你。”南笙敲了下桌面：“照片，视频还有录音，你想要哪一个？” 第300章 想要证据（2） “你别蒙我，你要真有东西你拿出来。”赵阳笑得极不自然。 “想看可以，但别动我手机。”南笙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有些东西我还没来得及备份。” “好，我不动，我就看看你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那就先听录音吧。”南笙找到储存在手机中的录音：“你跟她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应该能听出她的声音来。” 说着，南笙点开了那段录音。 因为担心儿子会听见，她刻意将声音放得小了些，把手机听筒对准了赵阳的耳朵。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赵阳嘴角的笑容倏地消失了，紧随而来的是不相信和愤怒。 “还要继续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录音？”赵阳抽烟的频率开始加快，一口紧着一口。 “朱利利从松县回来的那天晚上。” “你怎么会有这些录音？” “无可奉告。”南笙道：“我有多少本事你最清楚，你知道我没有能力和技术去伪造这些录音。” “我知道，你连最起码的音频剪辑都不会。”赵阳猛地吸了一大口烟，呛得他自己都干咳起来：“是她的声音，我听得出来，方式和频率都是一样的。” “还要继续吗？”南笙再次询问：“你确认你能经得住接下来的打击。” “你还有什么？”赵阳不甘心的问：“照片呢？你把照片拿出来给我看。我就不相信了，你还能有她跟别人约会的照片。” “我没有她跟别人约会的照片。”眼见着赵阳脸上的表情放松起来，南笙紧跟着说了句：“但我有她跟党建国进出宾馆的声音。刚刚那段录音，你只听出了朱利利的声音，却没有辨认出那个男人就是党建国吗？” “你别胡说。” “还不相信呢。”南笙摇头：“好，我让你彻底死心，我让你看看你喜欢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垃圾。” 南笙调出相册来，很快就找到了朱利利跟党建国在孟县开房的一系列照片。 “这个地方你应该熟悉吧！”南笙指着照片上的那个小饭馆儿：“这个小饭馆儿就在她们小区附近，从她熟悉的程度来看，她应该是经常去的。你去她家留宿过，她说不准也带你去过。喏，照片上有时间，什么时候你自己核对。” “只是吃饭而已。”赵阳无力道，不知道是在为他自己解释，还是在为照片中的党建国和朱利利解释。 “那这张呢？也是单纯的吃饭吗？” “你还有别的照片吗？”赵阳闭眼靠在椅背上：“照片是可以选角度的。还有，大庭广众之下，你告诉我，说这两个人有不正当关系，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南笙，我需要更直接的证据，你不用怕刺激我，你把你手里的证据都拿给我吧。” “你急什么，一张一张往下看呗。”南笙调出在宾馆前拍的那张照片：“他们两个人先是一起吃了饭，随后一起进入了这家宾馆。刚刚你听到的那段录音，就来自于这个宾馆。你不用着急，后面还有更直接的证据。我说了，我手上还有视频。” 十分钟后，赵阳将刚刚坐着的凳子用力摔到了地上。在客厅转了两圈之后，捂着脸坐到了沙发上。 “朱利利！好一个朱利利啊！” “伤心？绝望？痛苦？”南笙将手机放起来：“赵阳，值得吗？” “不要再说了。”赵阳痛苦地双手抱头。 “你为了她抛妻弃子！你为了她众叛亲离！你为了她，牺牲了工作和前途！你为了她，把自己硬生生变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渣男，可她呢，却在你出发去寻找新的机遇和你们新的未来时，跟老相好党建国滚到了一起。” “南笙，不要再说了，算我求你，不要再说了。” “你在南京工作的好好的，她却想方设法的把你骗回来，骗你去接手九院的项目。赵阳，在看过了这些东西之后，你还觉得她是爱你的吗？你还觉得她拉你去投资九院是为了你们俩的未来谋福利吗？她是在帮她的相好，但却是在帮她的老相好。” “南笙，我求你，求你让我静一静好不好。你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这里头的事情。” “有什么可想的，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除非你比傻子还傻。”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赵阳搓着脸。 “在你告诉我你要参与九院的那个项目之前。”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朱利利跟党建国也有这种关系。” “我说的少吗？”南笙指着赵阳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你要是还保存着我们之间的通话记录，你打开看看，你看看我给你说了多少，我劝阻了你多少回。可你听了吗？” “证据，你那个时候没有给我看这些证据。” “就算我给你看了又能怎么样？”南笙道：“你会听着我的建议及时止损，会离开这个女人吗？别说是那个时候了，就是现在……现在的你，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的你，也依旧没有下狠心离开她。” “我想过的，我跟她分手了很多次，你要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我跟她之间的聊天记录。南笙，我真的想过离开她。可……可我受不了一个人待着。我辜负了你，伤害了你，我不好意思，我也没有那个资格回头找你。” “你去找个清清白白的女人不好嘛，哪怕是二婚的，只要人家行的端，站得直，都比这个强啊。” “你以为我不想找吗，我是找不着。”赵阳嘶声道：“南笙，等再过一阵子你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找一个你喜欢的和你喜欢的人到底有多难。我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我很难找到你说的那种清清白白的，愿意踏踏实实跟我过日子的女人。” “找不到就要一直跟她鬼混吗？这样的鬼混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图什么？” “图个能有人陪陪我吧。”赵阳吸了口气：“你不是我，你体会不到我的感觉。南笙，你比我有福气，你心里装着你的父母，你的弟弟，还有我们这两个孩子，你的内心比我充实，比我富足。” 赵阳看着窗外：“如果你的内心是一片绿洲，我的内心就是一片荒漠，我害怕那种空寂的，无人的感觉。我知道她不好，可除了她，我不知道我还能找谁，找谁跟我一起驻守我心里的那片荒漠。” 第301章 想要证据（3） “你可真是个人才！”南笙禁不住道：“生你养你的父母，你放不到心里。爱你伴你，跟你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你也放不到心里。就连跟你血脉相连的，亲生的孩子你都放不到心里，却唯独放下了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赵阳辩解着：“我相信我心里是有你的。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不可能没有你，只是我不知道把你藏在了哪里，更不知道该怎么把藏在我心里的那个你给找出来。” “没有就是没有，别整得那么文艺。”南笙道：“你心里装着孩子就行。小宝我是不指望了，你也没打算当他的父亲。老大好歹叫了你这么多年的爸爸，你总该顾及着吧。” “我没有不要小宝。”赵阳道：“是，我是不希望他来到这个世上，但不是因为我不爱他，而是因为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带给他更好的生活。南笙，你知道养一个孩子，尤其是一个男孩子要付出多大的精力吗？” “不说别的，光是他长大之后的房子跟车子就能压死人。我承认我是个懦夫，我承认我受不了那么大的经济压力。当然，我也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是废话。他已经出生了，作为父亲，我也会承担起父亲应该尽到的责任与义务。” “责任和义务是嘴上尽的吗？从他出生到现在，你也就在医院里抱了他一回吧。” “我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赵阳道：“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对待他，又该怎么平衡他跟赵凡之间的感情。我是说，我担心会把我对赵凡的爱分给他。” “你倒是没有把你的爱分你的小儿子，反而把你的爱分给了一个跟你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孩儿。赵阳，养自己亲生的儿子是负担，养别人生的闺女就不是负担了是吧？” “我没有养她的女儿。” “没有？你不花钱行吗？”南笙道：“你看清楚了，这才是你的儿子，长得几乎跟你一模一样的儿子。你花钱养他，他会叫你爸爸，等你将来老了，他会赡养你，会孝顺你。会在你死了之后把你埋到坟地里，逢年过节的去看望你。” “你花钱养她的女儿，她会感激你吗？她只会觉得你是应该的，觉得你给她的女儿花的钱不够多。她的女儿只会把你当叔叔，等你老了之后，也只会把你撵得远远的。哦，忘了，你还不是她唯一的叔叔，因为她的妈妈，那个朱利利会给她找无数个叔叔回来。” “南笙——” “我知道我说话难听，但她办的事情更难堪，我是对事不对人的。” “老人们都说吃百家饭，穿百家衣的孩子有福气，我很想问问朱利利，她的女儿有没有那么多的福气。” “我不会成为她女儿的继父，我会好好的抚养赵凡，如果有能力的话，我也会尽力照顾小宝。” “没关系，我也不愿意他有你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南笙拍了拍怀中的孩子，“录音你听了，照片你看了，视频你也欣赏过了，至于你还要不要跟她在一起，你自己拿主意。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不牵扯到我儿子，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 “我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赵阳疲惫道：“就算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南笙，我不想每次跟你见面都是这么针锋相对的。我想好好的，我好好的，你好好的，孩子们也都好好的。” “不可能！”南笙道：“我们不是夫妻缘尽，和平分手。” “怎么不是夫妻缘尽？” “赵阳，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不是一个人说开始就开始，一个人说结束就结束的。当事情放到你身上时，你告诉我，你管不了你的心，约束不了自己的感情，你没有办法做到放下，放到我身上，你却觉得我可以，要求我能行。赵阳，你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可以以另外一种方式相处下去。” “你省省吧，要不是杀人犯法，我早就活刮了你们两个。要不是怕孩子们夹在中间不好受，我早就不愿意离你这个混蛋了。”说完，南笙走到卧房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凡凡，妈妈要带弟弟走了，你要跟妈妈一起回去吗？” “我想在爸爸这里住两天，妈妈你好好带弟弟吧，不用担心我。” “好，那妈妈先带弟弟回去了。”南笙想了想又道：“记得给你的电话手表充电，如果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或者是有人欺负你，吓唬你什么的，你记得随时给妈妈打电话。” “好的妈妈我知道了。”赵凡打开门：“妈妈你也要好好的，没有我在家里，你要记得按时休息。还有，弟弟再哭闹的时候，你有点儿耐心。弟弟还小，不知道妈妈要辛苦工作，等他长大了，他就不会再闹人了。” “妈妈会注意的。”南笙摸了摸儿子的头：“妈妈回去了。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给妈妈说，妈妈买了送来。” “不用了，爸爸会给我买的，妈妈省着点儿钱自己花。”赵凡凑近南笙悄悄说了句：“妈妈不要再像以前一样了，要舍得给自己花钱。女人只有花钱打扮自己，才会变得漂漂亮亮的。” 南笙点点头，抱着小宝从赵阳的出租屋里出去。 进电梯的时候听见手机响，打开一看，是赵阳发过来的一张截图，还有附带的一句话：“你帮我分手，帮我甩掉朱利利行不行？我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南笙觉得无语，直接删掉了那条信息。 十多年了，他仍旧跟当初一样，只管任性的闯祸，不管为自己善后。每次出了问题都会找她，可她不是他生活里的秘书。 从前，她愿意帮他善后，那是因为他们是夫妻，是一体，是因为她想要那个男人轻轻松松的去面对接下来的生活。现在，她只是他的前妻，她没有义务再去帮他什么，她也不想再帮了。 回去的路上，她又接到了赵阳母亲，也就是她前婆婆朱慧琴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中说她已经到了门口，还问南笙带着孩子去哪儿了。 有一个长不大的前夫已经够她头疼了，这边又来了一个拎不清的前婆婆，南笙觉得自己脑袋都大了。 第302章 难缠婆婆（1） 前婆婆来了，这让南笙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本以为拿到离婚证，她就能摆脱“婆婆”带来的阴影，可婚离了，婆婆依然存在，且跟之前一样，想什么时候上门就什么时候上门。 “南笙，你这是去哪儿了？你让我跟你爸在这门外站了很长时间你知道吗？” “你们这是——”南笙看着地上的大包小包。 “我跟你爸商量过了，我们在家也没啥事儿，还过来帮你带孩子。” “我已经跟赵阳离婚了。” “你们离婚是你们的事情，我们来带孩子是我们的事情，这又不影响。”朱慧琴提着行李往侧卧走：“你不用管我们，你改忙忙你的去，我跟你爸能自己照顾自己。” 南笙不知道该怎么跟朱慧琴沟通，话说重了，显得自己过分，说轻了，又怕没说到位。稍微斟酌了一下，她开口道：“妈，我现在还叫您妈。我觉得我们娘俩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 “谈，你谈。”朱慧琴打开包裹，将里头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面拿。 “我跟你们的儿子已经结束婚姻关系了。” “我知道，这事儿不赖你，赖赵阳，是他鬼迷心窍了。南笙，你放心，在这件事上妈绝对是向着你的。” “我知道，我很感激你跟我爸，但离婚了就是离婚了，离婚后我跟他，跟你们也都没什么关系了。” “我们不要他了。”朱慧琴道：“我们不要儿子，只要儿媳妇跟孙子。” “妈，您别说气话。” “我没说气话。” “您现在说的就是气话。赵阳是您儿子，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您就算再生他的气，心里头还是惦记着他的。” “他都不惦记着我还能惦记着他，我巴不得我没有生过他。” “您看看，您现在说的这些就是气话。”南笙道：“您要心里真没有他，您说话的语气就不是这样的。母子没有隔夜仇，您迟早会原谅他，会接受他跟他以后的女朋友，您和我爸也会有新的儿媳妇。” “我跟你爸就认你这一个儿媳妇。”朱慧琪碰了碰赵广武：“你说话啊，你跟南笙表个态。” “你妈说得对，我们老赵家就认你这么一个儿媳妇。南笙，不是爸说你，你也忒固执了些。” “固执？” “爸知道你啥意思，你就是不想再跟我们牵扯到一起了。可这有离婚的就有复婚的，你跟赵阳还有这孩子在，等他跟那个分了，你们还是一家人，还能好好过日子。” “爸，我不是那么没底线的人，我跟赵阳不可能复婚的。” “凡事别说的那么绝对，你是我们老赵家的媳妇儿，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爸，您能当您儿子的家，做您儿子的主吗？””南笙道：“赵阳现在什么情况您知道吗？他已经跟朱利利同居到了一起，结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旦他们结了婚，朱利利就是您名义上的，也是法律上的儿媳妇。到时候，是您说不相认就能不认的吗？” “他们结不了婚。” “您怎么知道他们结不了婚。” “爸活了大半辈子了，看人还是有些准头儿的。”赵广武道：“赵阳不傻，他能看不出来那朱利利不是过日子的女人。” “看不看得出来是他自己的事情，我眼下想要跟你们沟通的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南笙深吸一口气：“您刚刚说对了，我现在不只是不想跟赵阳有所牵扯，也不想再跟你们这个家有什么牵扯。我才三十多岁，我还年轻，我还有大半的人生要过，我不想一直跟我的前夫或者前婆家纠缠不清。说句不好听的，这万一有人给我介绍对象，你们一直跟我拉扯着，人家也不愿意是不是？” “你要真想走那一步我们也不反对，我们拿你当闺女。”朱慧琴道：“南笙，你有事儿也别瞒着我，我不反对你再嫁。” “重点不是我再不再嫁的问题”，而是我不想跟你们牵扯的问题。”南笙无奈道：“我是第一次离婚，不太清楚该怎么跟自己的前婆家相处，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在我跟赵阳离婚的那天起，划清楚楚河汉界。” “南笙，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从你跟赵阳离婚那天起就划清楚河汉界。你这意思是，我们以后也不能来看我们的孙子了是吧？就因为你们离婚了，这两个孩子就不再是我们家的孩子了是吧。” “爸，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南笙道：“两个孩子姓赵，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管我跟赵阳是否离婚，他们都是你们老赵家的孙子，你想跟我妈过来看他们，我也随时欢迎。” “那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你们来看孩子，我不反对，但常住的话不合适。”南笙道：“没有前公婆一直住在前儿媳家的道理。这正常婆媳之间尚且会有矛盾，这离异的婆媳之间，就更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了。” “我们来可不是冲你的。”赵广武道：“我们是可怜两个孩子，我们是冲孩子来的。” “我们是冲孩子来的，但我们也是心疼你，心疼你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朱慧琴在一旁帮腔道：“南笙，你就这么容不下我们两个老的？” “妈，这不是容得下，或者容不下的问题，而是原则性问题。要不您问问您的亲妹妹，看看她没有像您一样，在儿子去世后，一直打扰儿媳妇的生活。” “这情况能一样吗？” “不一样，人家是丧子，儿子生前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老婆孩子的事情，且去世后还给老婆孩子留下了一大堆的可继承的遗产。” “我呢，是离婚，是前夫有了小三之后绝情的抛妻弃子。离婚的时候，不仅没有一分钱的补偿，反而还要承担房贷以及抚养两个孩子的压力。您问问您儿子，看看他有没有给两个孩子抚养费。” “他不给你，你可以去告他。”朱慧琴道：“我们老两口不就是知道他不靠谱，这才过来帮你带孩子的。我们在家享清闲不好嘛，何必跑到你这里来看你的脸色。” “我也不想让你们看我的脸色，我自己的想法我已经说过了，我希望你们也能尊重我的个人意愿。” 南笙看着堆在地上的东西。 “你们先别着急往外头拿东西，再仔细地考虑考虑。” 第303章 难缠婆婆（2） “南笙，我们可以尊重你的意愿，但在尊重你的意愿之前，麻烦你也考虑一下我们身为老人的需求。” “您有什么样的需求？” “我们现在就想跟我们的孙子住在一起。”朱慧琴道：“再说了，这房子还是我们老两口出钱买的，花了我们老两口大半辈子的积蓄。就算你跟赵阳离婚了，这房子也还有我们的份儿，我们咋住都不过分。” “妈，既然您把话都说到这里了，咱们好好掰扯掰扯。”南笙道：“这房子的首付一共十五万，其中五万是我跟赵阳的共同财产，五万是我爸妈给的，另外五万才是你们给的。” “那我们也占了三分之一，要不，你划出个三分之一的地方给我们。” “三分之一？”南笙摇头:“您还记得我跟赵阳结婚的时候您跟我说的什么吗？不，不是给我，而是给我们，给赵阳以及我父母的承诺。” “我说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 “不记得没关系，我稍稍的提醒一下您。”南笙道：“您跟我爸妈说，说我跟赵阳是自由恋爱，两个人又在一起谈了那么久，这彩礼什么的就不按照规矩走了，等将来我们买房，你们把这钱给我们添上，给我们出个首付。结果呢，您只出了三分之一的首付。” “我再问您一句，您还记得赵凡出生的时候，您是怎么说的吗?您说您不会带孩子，也不喜欢带孩子，您说您跟我爸出去打工，让我爸妈帮着我们带孩子，您挣钱给我们花。结果呢，赵凡在我家住了七年，吃喝拉撒，看病上学全都归我爸妈负责，这所有的钱也都是我爸妈给出的。” “七年，我说一年花一万这不算过分吧，单是这七年，我爸妈至少贴进去七万，这还不带他们劳心劳力的份儿。” “我爸妈为我们，为这个小家庭付出了那么多，他们没说一句这房子有他们的份儿，您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那是你爸妈乐意带。”朱慧琴道：“再说了，他们也是孩子的姥姥跟姥爷，他们帮你们带孩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姥姥姥爷出钱带孩子天经地义，爷爷奶奶啥都不干也能理所应当是不是?” “我们这不是来带孩子了，是你不让我们带，是你要撵我们回去。” “你们在干嘛去了？”南笙道：“赵凡小的时候你们不帮忙，现在长大了，你们想起来他是你们亲孙子了。” “还有小宝，一岁之前都是我妈帮着带的，那个时候你们也没有主张你们身为爷爷奶奶的权利，现在我跟赵阳离婚了，孩子的抚养权也交给我了，你们反倒想起来你们身为爷爷奶奶的责任与义务了。” “不管你怎么说，都改变不了我跟你爸的决定。”朱慧琴坐在床上，将面孔板起来对着南笙：“在小宝上幼儿园之前，我们是不会走的，等小宝上了幼儿园，你就是留我们，我们也不情愿留下。” “你要真不想让我们在这里，你就把小宝交给我们，让我们带回老家去抚养。”赵广武道：“我们的孙子，我们自己照看。” “你们怎么照看？”南笙道：“你们不是没有带过孩子，更不是没有在这里住过。你们告诉我，你们坚持了几天。全天带孩子不超过一星期，你们就告诉我累死了，说小宝难带。” “我说的全天还不包括晚上，还不包括一日三餐。再后来，我只让你们帮着带一个上午，你们照样抱怨连连。在这里都带不住的孩子，回老家的就能带住了？” “这不用你管。”赵广武道：“只要你把孩子交给我们，这剩下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我们总能想办法去带的。”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南笙道：“你们想要把孩子带回去，总得给我一个带回去的详细的计划。这是我的儿子，我总得确认他在家里能过得好好的，活得好好的。” “我们是他的亲爷爷，亲奶奶，我们还能害他不成？” “我确认你们不会害他，但你们也带不好他。”南笙道：“赵凡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我不愿意再将小宝交给你们，让他成为你们绑架我的牺牲品。” “我们怎么绑架你了？只要你把小宝交给我们带，我们保证不会问你要一分钱。” “你们能带几年？” “我们能带几年是几年。” “能带几年是几年，说白了就是带个一年两年的再把孩子给我送回来呗。” “那你也能轻松两年，我们也是为你好。” “轻松两年？”南笙笑了：“我是轻松了两年，可接下来的那些年，我就甭想再轻松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之前你把小宝带回去过几天，回来之后，小宝变成什么样子了？” “小宝变成什么样子了？他不是好好的嘛，且比走得时候还胖了一圈儿。”” “他抗拒我，用自己的小手打我，哭着说妈妈不要，不要。刚开始的时候，我没弄懂他是什么意思，直到我无意中听见你跟他说的话。” “我跟他说什么了？”朱慧琴眯着眼睛。“我跟他说的都是好话。” “你妈妈不要你了这是好话？” “你妈妈就爱打你，咱们不要妈妈了这是好话？” “你跟奶奶亲，妈妈不要你，奶奶要你，这也是好话？” “你就算没有妈妈，还有爷爷奶奶，还有爸爸，这也是好话？” “我那不是跟孩子开玩笑的嘛？”朱慧琴讪笑着。 “开玩笑？他这么一点儿大的孩子，他知道什么叫开玩笑吗？他只知道他被奶奶带回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只知道妈妈不见了，只知道他的奶奶在他耳边不断重复着他的妈妈不要他了。” “他不懂得什么叫玩笑，他只知道他的妈妈不要他了，他会打从心底怨恨他的妈妈。”南笙正视着朱慧琴的眼睛：“我就想问问您，我什么时候不要小宝了，我什么时候打他，并且要打死他了？” “这老年人不都喜欢这么说嘛，你要不喜欢，我们以后不说了不就行了。” “那你怎么不跟你的外孙子这么说呢？你怎么不告诉他，说你的女儿不要他了，让他只跟自己的爸爸亲，跟自己的爷爷奶奶亲，你怎么跟他说的是完全不同的话呢。” “妈！”南笙咬重了那个字音：“我入门十年，我叫您十年妈，可你扪心自问，你真有把我当成过自己的女儿嘛？” “儿媳妇不是女儿，这个我清楚，但您敢说您现在来，不是另有目的，另有打算吗？”南笙深吸一口气：“我这日子已经够艰难了，我不想再在自己的家里跟您斗智斗勇斗心眼儿。” 第305章 前夫借钱（1） “我开这个洗车店不是为了朱利利，我是为了我自己。”赵阳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给她花过多少钱。南笙，你不要总活在你的想象中，这世界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她更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 “她只会比我想得更不堪。” “话既然说到这里了，我也想跟你说一句。”赵阳在稍稍沉默后开口：“你应该想想，好好想想，为什么她都那样了我还喜欢她，为什么我跟你结婚十年，我都没办法爱上你，你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要总揪着别人不放。” “为什么？因为我们不是一路人，因为你跟朱利利同样的荒唐，同样的无底线。作为一个有三观，有底线的女人，我当然走不到你的心里。赵阳，你不用试图PUA我。我知道我很好，知道我值得遇到更好的人。” “好，你好，你好你连自己的老公都留不住。” “再好的狗链都拴不住一条想要逃走的狗。” “你别骂人。” “我没骂人，我骂你。”南笙道：“家里的饭菜再好吃，都不如外面的垃圾食品诱人。” “是我自取其辱了。”赵阳恨恨道：“你以后也别联系我了。 南笙冷哼一声挂断了电话。 过了不到二十分钟，赵阳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南笙，你确定你不要挽回一下吗？” “我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挂断电话后，南笙想要把赵阳的电话号码给拉黑，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幼稚。如果赵凡没有住在他那边儿，电话拉黑也就拉黑了，可现在……南笙越发觉得丧偶比离婚简单。 丧偶了，至少清净，至少在回想过往的时候，想起的都是些美好的事情。离婚，终止的只是法律上的关系，现实中的那些牵扯却没有办法用一个公章盖棺论定。 微信上有条新的未读信息，打开一看，竟是好几年都没有联系的高中同学。 “南笙，你跟赵阳还好吗？” 离婚两个字敲出去，又给删了，想了想，南笙回道：“还行，你呢，最近怎么样？” “不太好。”同学道：“我想离婚了，但又不知道这离婚的流程是什么样的。听同学说你是做文案工作的，之前还给公司弄过合同啥的，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离婚协议该怎么写。你知道的，我文笔不行，不擅长弄这个。找律师吧，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说。”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离婚来了？”南笙道：“如果不是原则性的问题，我不建议你离婚。” “我姐也这么劝我，但我真觉得我的婚姻让我感觉很累。”同学道：“其实我跟我老公的感情还行，就是他妈妈那边有点儿问题，还有就是经济问题。” “我记得你婆婆没有跟你们住在一起啊。” “是，是没住在一起。我老公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公公一个人住在东北那边儿。他有正经工作，目前还没退休。我婆婆呢，在离开我公公之后，就跑到山东某个小县城里买了套房子，现在也还住在那边儿。” “这都不在一起住，你还有婆媳问题啊。” “该怎么跟你说呢，只能说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同学道：“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三十岁才遇见现在的老公，他比我小四岁，我们算是标准的姐弟恋。他对我挺好，这点儿我特别满意，当初也是冲着他对我好，我才嫁给他的。” “那就好好过日子呗。”南笙劝道：“离婚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两个人有缘做夫妻本就不容易，能好好过就好好过。相信我，离婚后，你要面临的麻烦一点儿都不比婚内少。” “你先听我说完，然后再给我仔细分析分析。”同学道：“咱们这帮老同学里，我也就信得过你了。你对人对事都冷静，你说得肯定是错不了的。” “好，你说。” “我老公不是单亲家庭嘛，这单亲家庭的孩子也不容易，跟父母双方的关系都很一般。这我们结婚的时候，他爸在东北那边就没过来，婚礼办得也是冷冷静静的。不是我夸口，虽然我比我老公大几岁，但换了别的女人，还真不一定会嫁给他。” “的确不容易。” 同学说得是实话，这个社会，对单亲妈妈和单亲家庭存在有很大的偏见。作为父母也都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嫁入单亲家庭，除了担心男方父母离婚给孩子会造成阴影外，还担心未来的婆媳关系难处，翁媳关系难处，倘若还有继父跟继母，那关系能乱成一锅粥。 除此之外，还有经济方面的考虑，单亲家庭的经济能力普遍不如双亲家庭，换了是你，你也不愿意自己的姑娘嫁进一个经济基础薄弱的，没有双亲帮衬的家庭。 可凡事都有例外的，像赵阳这样父母双全，却同样无依无靠的也不再少数，所以单亲也好，双亲也罢，都不应该成为一段婚姻是否幸福的前提。遇到一个靠谱的男人，一个开明的家庭，比什么都重要。 同学那边还在继续。 “跟我老公结婚的时候，我婆婆跟我承诺，说等我们有了孩子，就把她山东的那套房子给买了，把卖房子的钱给我们做首付。我当时特别感动，觉得我是遇到了一个特别开明的婆婆。这些年，我也在努力攒钱，想着买房的时候买套大一点的，将来好跟婆婆一起住。” “你儿子应该上幼儿园了吧？”’ “幼儿园大班了。” “房子呢？” “没卖呢，年年说卖，年年都卖不了。刚开始说是价钱不合适，不想往便宜了卖。后来说是小产权，不好卖。再后来就变成了担心房子卖了之后她会没有个落脚的地方，希望我跟我老公能够自己买房。” “你婆婆有那样的担心很正常，婆媳问题的确不好处理，就算婆媳都是好相处的人，到了一起也不一定能相处的下去。”南笙道：“你婆婆错在不该敷衍你，不该打从一开始就欺骗你。说到却没做到，还不如打从一开始就不给人承诺。没有承诺，就没有希望，没有希望，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失望。” “我也不是那种非要啃老的人，但凡我老公稍微争气一点儿，我都希望我们能够自己买房，不牵扯婆婆。可是南笙，你不知道我老公那个人，他那个人，真是连一点儿上进心都没有。”同学道：“孩子马上要上小学了，这没有房子，就没有办法落户，没办法落户，孩子就没办法在这边上学，我也是真的没办法了。眼前这段婚姻，让我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第306章 前夫借钱（2） “男人都是需要鼓励的，你多鼓励鼓励他。” “我还要怎么鼓励他啊。”同学道：“你都不知道他这个人堕落成什么样子。” “他抽烟喝酒打麻将？” “不抽烟，不喝酒，也不打麻将。当然，也不是绝对的，偶尔应酬的时候也会抽一点儿烟，喝一点儿酒，但很少买，都是别人给的。” “那他找女人？” “不找，至少我没发现他找。” “那他还能堕落什么啊。” “他不挣钱啊。”同学道：“这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我找到一个绝世好男人，不抽烟，不喝酒，不在外面随便找。可过了几年之后，我才明白，他不是不想沾染那些坏习惯，坏毛病，而是他没有资本沾染。” “这话说得绝对了，有些男人，啥都没有也会在外面瞎搞。你家老公算是稳当人，你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我珍惜，可这珍惜能当饭吃吗？”同学郁闷道：“两年啊，连续两年他没给家里拿一分钱，吃喝拉撒全靠信用卡。南笙，你说我这日子还能过吗？” “他不是一直在上班吗？这工资都去哪儿了？” “没工资！”同学道：“他那单位不景气，濒临破产，同一单位的人几乎都另找出路去了，只有他，贴钱给人家干。这一个月两个月的还成，我就当你是讲情义，重义气，可我们一家三口也要生活吧。” “时间长了确实不行。” “不是不行，是真的不行，都是普通人家，那经得起这么折腾。” “半年领不到工资，我心里就开始发慌。我那时候一个月三四千，除掉房租水电，一分钱不剩。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不愿意换工作，说那个单位挺挺就过来了，还说只要单位活起来，该给他的钱一分不少。” “他那单位如何，他心里没底儿吗?” “他心里要有底儿，他能这样吗？你说我骂他吧，他朝九晚五的上班，也没啥坏习惯，对我对孩子也还不错，算是个好丈夫，好爸爸。你说我不骂他吧，他只上班不拿钱，家里吃喝拉撒都得我负担，我一个女人，我着实负担不动。“ “好好跟他谈谈，他年纪也不小了，总该为家里人着想一些吧。” “谈了，谈不出什么结果来。”同学道：“工作了一年，一分钱没往家里拿，这就算再怎么节省，也得花个两三万吧。我跟他说，让他重新找份工作，哪怕一个月整两三千呢，我俩加起来也能把日子给过了。他可倒好，光敷衍我，就是不行动。” “我等了他一年，两年，等到今年，我是实在等不下去了。”同学说着都快哭了：“南笙，我比你还大一岁呢，你看看你们现在，是房子车子都有了，孩子也在身边儿。我呢，要房没房，要车没车，连个孩子都养不起。” “大家都一样，我们这日子也不好过啊。”南笙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人家那人均过万的月收入都是打从哪里来的，反正我们每个月挣得不够花的。” “你们那是有房贷拖累着，我们没有啊。”同学道：“这没房没车也就罢了，他不挣钱不说，还欠钱。我看着那些外债一点点增加，我愁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贫贱夫妻百事哀。” “可不是咋地。”同学道：“这当初家里给我介绍的一个比一个条件好，我相不中，我想冲着爱情结婚，我想嫁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结果，爱情有了，喜欢的男人有了，婚姻却要被缺钱的现实给压垮了。“ “这些话，你跟你老公说过吗？夫妻间最忌猜忌，我就是犯了这个错，我总以为赵阳知道家里的情况，结果他不知道。他总以为我知道他心里想的，可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你跟赵阳也有矛盾？我以为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又在一起那么多年，日子不会过得像我们似的磕磕绊绊的。” “我也以为我们彼此相知，可生活却告诉我，相遇容易相知难，相吃都难，相爱又谈何容易。”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同学道：“我怎么听着你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南笙，有事儿你可别瞒着我。这经济方面，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但别的地方，能帮的我一定帮。” “没事儿，我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那就好。”同学道：“我一直觉得你是我们同学里过得最幸福的。这个幸福，不是指钱多钱少，而是觉得你跟赵阳一路走来，相扶相持的，特别难得。” “张平跟小娜不也住在省城嘛，他们两个也是打从高中一路走到现在的。我觉得他们过得比我们幸福。” “是，他们是结婚了，可他们大学时候不是没在一起嘛。”同学道：“这张平大学的时候谈过恋爱，有个毕业后分手的女朋友。小娜不知道这个情况，一直以为张平跟她一样，大学期间苦守异地恋。这不，前段时间，张平那个前女友找来了，还带了一个孩子，哭着闹着非说孩子是张平的。” “那孩子是张平的吗？”南笙道：“我很久没跟他们联系了，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儿。 “是不是张平的我也不知道，我这阵子也没跟他们联系。”同学道:”这种八卦，咱也不好意思去细打听，只听说两个人在闹离婚。“ “唉！”南笙叹了口气。 “这张平和小娜原本都有工作，且各自干得都不错。这张平的父母也在他们结婚之后，就跟着他们来了省城。张平爸爸在附近找了个给人看门的活儿，张平母亲帮他们两口子带孩子，一家几口也算是过得其乐融融的。要是没这档子事儿，他们也是幸幸福福的。” “是啊，谁能想到夫妻和睦，孩子听话，婆媳关系和谐的家庭里会突然蹦出来一个带着孩子的前女友。若这孩子真是张平的，他们这婚姻怕是不好凑合下去。” “小娜辞了工作，带着小儿子回娘家去了。”同学道：“也不知道张平有没有去小娜的娘家接她，看他的朋友圈，还跟从前一样，到处忙着谈业务。刚开始，我还想劝他，这谈生意哪有老婆孩子重要，事后想想，他不工作也不行，一家老小还都指望着他吃饭呢。” 第307章 前夫借钱（3） “这没结婚之前，我们觉得爱情比吃饭重要，结婚之后，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我们才懂得，吃饭远比爱情来的重要。” “可不是咋地，就跟我似的，为了爱情，为了找到一个真正喜欢的男人，从十七八等到了三十岁。这结婚的时候都三十一了。” “好歹也是遇上了，我堂妹，马上三十七了，还在找呢。” “都三十七了，不找也行。”同学道：“不是我说丧气话，要我再多等两年，我也不结婚了。” “该结婚还是要结婚的，只是这结婚对象一定要选好。” “可什么才叫选好呢？”同学问：“在遇见我现在的老公之前，我也相过亲，遇到过一个各方面都差不多的男孩儿。不瞒你说，这定亲礼都行过了，可我左思右想的，还是给退了。” “因为对那个男孩儿没感觉吗？” “也不是没感觉，就是感觉不对，不像是我期待中的那种爱情。我承认对他有好感，但没有面红耳赤的那种心跳感。这退亲的时候，我姐也劝我，说谈恋爱跟过日子是不一样的。我姐跟我姐夫就是通过相亲认识的，虽说没有惊天动地的爱情，却有相濡以沫的厮守。” “后悔了？” “也不是后悔了，就是觉得这个婚姻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但凡我老公上进一点儿，每个月能挣个四千块回来，我都会心甘情愿地跟他白头到老。” “这个人能力有大有小，有些人挣个四五千很容易，有些人挣个两三千就很困难，你还是要根据他的实际情况去提要求。这人无完人，他对你好，对孩子好，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光是这些，已经比很多男人强了。” “他也不是没能力，就是没自信，还有太老实。”同学道：“我不是让他重新找一份工作嘛，他找了大半年，然后回来跟我说他找不到合适的。三十多了，连换个工作的能力都没有，你说我们这日子过着还有啥希望啊。” “你老公这个情况是挺愁人的。若他现在这个单位还行，哪怕挣钱少点儿，也可以先干着，可这工资都发不下来了，他还死耗着，确实有些过分，有些不顾忌自个儿的家人了。” “为了养家我已经换了两份工作了，现在在一个保险公司给人卖车险。这保险公司全靠提成，这刚来的时候还行，可这两年大环境不好，买车的，上车险的也少，我都快顾不住我自己了。说句丢人的话，我儿子我都养不起了。” “孩子还在你婆婆哪儿?” “接回来了。”同学道：“一来，孩子大了，要上学了，总放在山东也不是一回事儿。二来，我婆婆带孩子也不行，她总会溺爱孩子，给孩子惯出来一身的毛病。” “老人带孩子的确不是长久之久。” “我专门儿跑了一趟山东，把孩子给接回来了，这幼儿园就在我姐他们家那个小区的附近，我要真顾不上的时候，我姐也能帮着我接一接。” “这本想着自己能买个房子，能把孩子上小学的事情给落实一下，可我们手里没钱，我婆婆那边儿又不愿意卖房，我觉得我跟我儿子这辈子怕是住不上自己买的房子了。” “实在不行就回山东去呗。”南笙道：“咱们国人讲究有房有根儿，你婆婆在那边住习惯了，你让她把房子卖了来这边的省城居住，她肯定不适应。退一步说，这买房也不是只交了首付就行的，还得还贷款，还得顾着一家老小的生活。” “是，这买房不只是首付的问题，还有房贷，还有生活费，所以你说，我要一个不会挣钱，只会花钱的老公做什么。他再好，再老实，养不住老婆孩子也是废物是不是?” “也不怪他，刚刚我也说了，这个人能力有大有小，他难道不想发财，不想养活自己的老婆孩子？就你自己说的，他人老实，不擅长交际，人又缺乏自信，总觉得那些高薪的工作他应付不来。他心里也苦，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不知道该怎么去改变。当然，这是他的问题，不应该由你跟孩子去背锅。” “南笙，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也都认真的考虑过。可就算我能体谅他，这个体谅也不能当饭吃是不是？我们的房东，不会因为他人老实，就不收我们的房租。我们去超市买东西，人家也不会说他是个好男人，就不要他付钱。还有孩子上学的事情，人家不是按照你是不是好的父母，好的老公算的，人家是看你的房子跟户口的。” “都知道大城市好，但大城市不养人啊。我表哥他们也定居在省城，他们还有自己的房子，两个闺女的户口也都在城里，可这上学照样是个问题。就因为报名晚了些，她们没能就近入学，去了离家几公里外的另外一个学校，这光是每天上下学就够累人的。” “人多学校少，这也是难免的，我姐当初买房子的时候就是冲着学区房去的，就这报名的时候还排了一晚上的队。” “我们已经在面对这些现实问题了，考虑后续的事情时候就不能过于天真。如果你问我的意见，我不建议你跟你老公离婚，因为离了婚，你照样要面对这些问题，且再婚找到比你老公还要好的男人的几率非常低。” “我要是再婚就冲着钱去。” “是，你是冲着钱去的，可人家有钱的男人为什么要你呢？”南笙道：“我们都知道现在的人口比例是男多女少，都以为是个女人都好嫁，哪怕是带着孩子的女人也好嫁。可你睁开眼睛看看，那些有本事，有能力的男人身边并不缺少女人。” “就不允许我瞎猫逮住死耗子？” “允许，可你觉得你能被瞎猫逮住的几率有多大？”南笙道：“我们都想找好男人，最好是像偶像剧里演的那种，有钱，有闲，长得帅气，还对老婆专一。可镜子里头的我们，有让那种好男人心仪的点儿吗？我们连最起码的颜值都不过关。” “那我该怎么办？我耗得下去，孩子也耗不下去啊，他马上就上小学了。” “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就往后面退退。”南笙道：“回山东，至少你婆婆手里还有一套房子，没有贷款，不用负债。这县城里虽然工作机遇不多，但相对稳定。挣钱少，花销也小，只要一家人齐心合力，日子总能过得下去。” “我想过了，不行。”同学道：“我这月子就是在山东那边坐的，说实话，我跟我婆婆处不下去。” 南笙这边正跟同学聊着，那边却传来了敲门声。打开门，看见靠在门框上的赵阳。 “如果我跟朱利利分手，你是不是能借我钱？” 第308章 前夫借钱（4） “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希望我跟朱利利分手吗？如果我跟她分手了，以后不再联系了，你是不是能借点钱给我？” “我没钱借给你。”南笙重申道：“你要不要跟朱利利分手是你的事情，只要你不把她带到儿子面前，我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 “如果我跟她分手了，孩子那块儿你是不是就不用担心了。” “是！” “我跟她分手了，你借个五千块钱给我，我保证，下个月就还你。”赵阳掏出手机：“她的电话，我压根儿没保存。她给我发的信息，我也还没删除，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看。” “她肯定换了号码，有没有在你的手机里保存只有你自己才知道。还有，依着你的智商，我不相信你连十一位数的电话号码都背不下来，如果你存在了心里，我看你的手机通讯录又有什么意义。“ “我压根儿没记她的电话号码。”赵阳道：“信不信由你。” “我不信。”南笙道：“我还有工作要做，麻烦你离开好吗？” “信息，我们刚刚发的信息你总能相信吧。”赵阳一手挡门，一手将手机举到了南笙跟前：“你看，看清楚，看仔细，我跟她说了不合适，说了要分手，是她自己不愿意放手的。” “她不愿意放手？”南笙冷笑，想看上面的聊天记录，手机却被赵阳给关上了：“不敢给我看上面的？” “我怕你生气，再说了，也没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她说的，希望在她找到新的对象之前，能跟我暂时保持这种关系。你也说了，她是一个离不开男人的人。当然，我拒绝了，我是真打算从这个泥潭中挣扎出来的，我是真想跟她分手的。” “说没有用，你得拿出一些实际行动来给你自己看。“ “我现在不就是在行动嘛。南笙，我向你发誓，我真没有给她花过什么钱。至于洗车行，这个也是我很久之前就想做得，情况你也了解。正好我这段时间没事儿，就把周边的市场跑了跑，决定把这个当成是个正经事儿来做。” 赵阳道：“铺子我已经租了，装修押金我也都交了，各种设备也在陆续采买中。这早一天开业，就能早一天盈利赚钱。我赚钱不是为别的，就是为我还有孩子。南笙，我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爸爸，如果我一直负债，如果我一直没有正经工作可做，这将来连累的是谁？还不是两个孩子，还不是你。所以，你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 “可我没有钱。”南笙道：“在咱们正式离婚之前，这边的房贷、物业费以及两个孩子的开销你就都不管了。我一个在家带孩子的全职妈妈，我去哪里弄五千块借给你。就算我能兼职写字，你嘴里说的那个五千块，我也要没日没夜的去码两个多月才有。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真没有能力帮你。” “你从网上借一些给我，利息我来还。” “抱歉，我不相信你，至少不相信现在跟我说这些话的你。 “那我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 “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相信的。”南笙关门：“你走吧，你去找能借钱给你的人，不要再缠着我跟我说这些事情了。我们离婚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是你的妻子，我没有义务跟责任帮你处理这些事情。” “就不能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嘛。“赵阳使劲挡着门：“我要是能找到别人我就不来找你了。南笙，就一次，就再帮我一次好不好？我们在一起十多年，你也不忍心看着我落魄是不是？算我求你。” “真跟朱利利分手了？” “分手了，真的。” “以后不会再联系了？” “我尽量，你也可以让儿子监督我。” “赵阳，我还可以相信你吗？” “我人都站在这里了，该说的话我也说了，要不要相信我，你自己决定。” “如果我今天不借给你，你是不是就不走了？” “我会再试试的，我知道你心软，不可能不借给我。还有，我爸妈是不是来了，现在是不是带着小宝在外头的。等我爸妈来了，看见你这样对我，你说他们是会帮你呢，还是会帮我？南笙，我太清楚我妈那个性子了，如果你不想她误会你跟我之间还有可能的话，就再帮我一次。我发誓，等卖车的钱回来，我第一时间还给你。” 南笙深吸一口气道：“我这是借钱帮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带着孩子不容易，你放心，这钱我一定还。” “下个月一号之前还给我，你知道，一号开始，我要交很多钱。” “我月底给你，如果卖车的钱回不来，我就再想想别的办法。总之，借你的钱，我是一定会还给你的。” “好，看在你是孩子亲生父亲的份上，看在我们多年夫妻的份上，看在你刚刚扯下脸皮求我的份上，我再帮你一次。” “谢谢，你帮我的事情我会记在心里的。” “赵阳，别再骗我，别再辜负我。”南笙一字一句道：“人的信任，一旦全面崩塌，是没有办法挽回的。” “我知道，我不会再骗你了，我说分手就是分手，我说我会好好干，就一定会好好干，你要不放心，你随时过去当监工。还有，等开业之后，我把收款的二维码放成你的，你帮我管着钱，我有需要了再问你拿。我这兜里没钱，朱利利她应该也不会再稀罕我了吧。” “你不是说你没给她花钱吗?” “大钱没有，小钱还是有的，但你放心，从今往后，除了孩子，我不会再给任何人花钱了。”赵阳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除外。只要我有能力，我就会帮你。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夫妻之情，也有多年相处的亲情，我不会不管你的。”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可惜，我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听了好话就会相信的傻女人。钱我转给你了，你赶紧走吧，我不希望你爸妈看到你出现在我家门外。”南笙说着又补充了句；“另外，你想办法把你爸妈从我这里弄走，这哪有前婆婆缠着前儿媳妇不放手的。” “我妈的事情我也没办法，她要是肯听我的，我们这个家，还有我们俩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要是她当初肯帮我们带孩子，我们也不至于两地分居，我也不至于因为寂寞跟别的女人走到一起。”赵阳道：“如果你实在烦她，你就把她从这个家里赶出去，房子都给你了，留什么人，不留什么人，还不是你说了算的。” 第309章 婆媳同苦（1） “我要真能说了算就好了。”南笙瞪了赵阳一眼：“遇到你爸妈，我才真正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你现在才知道啊？”赵阳似笑非笑：“那你知道我这些年都是怎么过得吗？” “那是你爸妈，你没得选择，我呢？我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当初眼瞎嫁给了你，我何至于招惹上他们。” “怪我，怪我，都怪我。要不，你报警吧，让有关部门的人帮忙教育教育我爸妈。” “报过了，没用。” “怎么会没用呢？” “你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家能把她怎么着。她那么大年纪了，万一有个好歹，人家还得背锅。” “你再好好跟他们说说。” “我要能说得通，我就不跟你说了。” “你跟我也是白说，要我说，你别管他们，有他们在这里帮你照看小宝，你还能轻松些不是。” “轻松？”南笙轻呵一声：“一天二十四小时，他们顶多帮我照看三个小时的孩子，剩下的十几个小时，我都要面对一双跟我没有什么关系的老人，除了要听他们的唠叨，妥协他们的饮食外，我还得照看他们的健康。万一他们在我这里出了事儿，你跟你姐能跟我讲情面吗？” “那你说怎么办？” “你把他们接走，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跟这个做儿子的住在一起天经地义。再说，你马山该忙了，他们过去，还能帮你照看一下凡凡。” “这样吧，我跟我爸商量一下，让他们白天去我哪儿，晚上回来你这边，这样既不影响你工作，也省的我跟他们朝夕相对。等日子再长一些，等他们认清了咱们已经离婚的事实，他们也就不会再缠着你了。” “那行吧，你记得跟你爸妈说。”南笙关门：“记得下月一号前还我钱。” “记下了，你回去吧。才五千块钱，我半个月就给你挣回来了。”赵阳晃晃手机，进了电梯。 这目送赵阳离去后的南笙刚想休息下，朱慧琴与赵广武就带着孩子回来了，且朱慧琴一脸兴奋，不等孩子落地，就迫不及待道：“南笙，东区那边开了一个老人食堂，饭菜可便宜了。” “什么老人食堂？” “就是超过六十岁的人过去吃饭，能打个对折，要是办卡的话，那还便宜呢。我刚跟你爸算了下，这一天吃三顿，顶多12快钱。” “你们想去食堂吃饭？” “不，我们去啥食堂吃饭啊，我们在家里吃就行。我就是觉得人家那饭菜挺实惠的，这中午吃个米饭都是两荤一素的。” “你们要真觉得划算的话，也可以办个卡。” “我跟你爸哪有钱办那个卡。我们就是羡慕人家城里人，人家有退休金，就是一天三顿在外面吃，也花不了多少钱。这在家做饭是好，可天天做，人也烦得慌不是。” “人家有退休金，是人家年轻时候努力，懂得抓住机遇。你们要是年轻时候进个工厂，现在也有退休金。” “我年轻时候也进厂的，就镇子上的那个纺织厂。后来纺织厂倒闭了，我又去了纸箱厂，结果纸箱厂也倒闭了。再后来，有了你姐，有了赵阳，有了家里那几亩地，我就出不去了。”朱慧琴道：“你不知道你奶年轻时候啥样，那可比我强势多了。这别人家的婆婆都知道帮儿子，媳妇带带孩子，让儿子媳妇出去打拼挣钱，她可倒好，眼见着我生了你姐，抬脚就去了宝鸡你叔叔家里。” 朱慧琴说着抹了把眼泪：“那时候多难啊，既要带孩子，还要顾着地里的庄稼，好不容易把你姐带到四五岁能得个清闲了，这又有了赵阳。本以为有了赵阳，你奶能回来帮我一把，她倒好，愣是不吭声。这等她回来的时候，你姐跟赵阳都长大了。” “南笙，妈这心里苦啊，你都不知道妈年轻时候受得什么罪。妈不指望别的，就指望老了能跟你们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能好好的享几天清福。赵阳妈是指望不上了，妈就指望你了。你也别嫌弃你妈，我不把你当儿媳妇，我把你当闺女，我就只当我生了你跟你姐这两个闺女。” “您是不是被您刚刚说得那番话给感动到了？”南笙道：“您婆婆当初没有帮您带孩子，您年轻的时候哭，那我生赵凡的时候呢？您可有设身处地的为我想过?”’ “我没有为你想过吗？” “这两个孩子，有哪个是您照顾的？”南笙指着正在地上玩耍的小宝：“生赵凡的时候，是我爸妈在医院照顾的。我爸妈跟您说得很诚恳，说他们就我这么一个闺女，让您无论如何都把月子给照顾好了。因为我妈就是没人帮，以至于月子没坐好，落了一身的月子病。” “为了让您少辛苦些，我爸妈在医院照顾了我七天，说是让你们先好好歇歇，等出院回家了再接手我跟孩子的事情。在医院您是满口答应啊。结果呢，我抱着孩子还没进门，您就跟我说，您身体不好，晚上熬不了夜，早上也起不来，让我自己的月子自己坐。” “我是真身体不好，再说了，当时有你奶呢，我想着你奶比我身体好，多多少少能照顾你些，我没想到你奶她会不管你啊。” “您没想到？”南笙笑了：“您的婆婆，连自己的儿媳妇都不愿意照顾，您觉得她会愿意照顾我这个孙媳妇儿嘛。” “那你姐生孩子的时候不就是你奶过去照顾的。” “我姐跟我能一样吗？我姐是您亲生的，是她的亲孙子，且是一手带大的亲孙女。人家心疼自己的亲孙子是天经地义的，可人家不心疼我这个孙媳妇也是理所应当的。” “妈错了，但妈不是存心的。” “您的确不是存心的，但您是故意的。”南笙一字一句道：“作为婆婆，您就想让我这个儿媳妇把您年轻时候吃过的苦再给吃一遍。可您怎么就笃定了，我不会像您怨恨自己的婆婆一样怨恨您呢？” “妈改正，妈现在不是来弥补了嘛。” “这是我跟赵阳离婚了，您担心您的亲孙子会跟着我这个儿媳妇跑，担心您的孙子将来会不认你们，担心赵阳没机会再次结婚生子，担心百年之后没有孙子送灵，担心老家的人会看你们的笑话。”南笙大声道：“倘若赵阳没有在外面找女人，倘若我们没有离婚，你们还会来吗？” 第310章 婆媳同苦（2） “我们没事儿，我们不就来了。” “您有事儿，如果不是我跟赵阳离婚，您会一直有事儿。”南笙道：“一个家族的兴旺，从来都不是靠一代人的努力。倘若赵阳奶奶当初肯帮你带孩子，让你跟爸趁着年轻出去打工赚钱，你们也不至于到了六十多岁还在辛苦，也不至于给孩子提供不了一点儿助力。” “是，你奶奶当初要是不固执，我们家的日子会好过很多。”朱慧琴道：“当时镇子上有很多工厂，人家年轻人都去工厂上班，一个月能挣不少钱。我跟你爸呢，因为没人帮，只能一边带孩子，一边没黑天，没白夜的在那几亩地上折腾。这粮食便宜，也卖不了几个钱，辛苦一整年，也就勉勉强强地能吃饱饭。” “那后来我妈不是回来了？”赵广武插话道。 “是，你妈是回来了，可她回来的时候孩子都多大了？”朱慧琴怼他：“你妈回来的时候，赵阳都上小学了，且还是在我妹妹家那边上的，这平时吃喝拉撒的都归我妹妹照顾，她帮我们忙了吗？不仅没有帮到我们什么忙，反而因为她回来了，我们还得有个人留在家里照顾她。” “那你没出去打工吗？”赵广武跟很多传统男人一样，听不得媳妇儿抱怨自己母亲一句不是。 “打工，我是出去打工了，可那会儿我都多大年纪了，三十好几了，人家正儿八经地厂子都不要我。”朱慧琴委屈道：“你是个不操心的性格，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你知道操持一个家需要花多少钱嘛。我打工挣得那些钱，全都贴到这个家里去了。要不是因为你，儿子跟儿媳妇能埋怨我吗？” “我们埋怨你，不是因为你没能给我们钱，而是你已经经历过这些事情了，却依然没有意识到这个家该怎么过下去。” “我没意识到什么？”朱慧琴不服气地问。 “你变成了你婆婆，你的思维方式，行为举止，都跟你的婆婆一模一样。”南笙道：“这有赵凡的时候，我跟赵阳都在省城做设计，我们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有个五千块钱左右。我们跟你们商量过，希望你们能跟我们一起去省城，你帮我们在家照顾孩子，让我爸也在附近找个轻松点儿的给人看大门的活儿。刚开始可能会困难点儿，但只要一家人拧成一股绳，这日子就会越过越好。” “我跟你爸那不是怕拖累你们嘛。” “你们后来的选择才是真正的拖累我们。妈，你跟我爸是一点儿大的格局都没有啊，你们只看到了眼前的小利，没看到今后的生活。” “我们怎么没看到，我们当初要是听着你们的，怕是连个养老的钱都没有。”朱慧琴道。 “妈，我生孩子的时候才26岁，算是正当年的时候，且我当时的事业正处在上升期，如果修完产假，立刻回公司上班，要不了半年，就能做到首席设计师的位置，工资也能从之前的两千五涨到三千五。发展顺利的话，30岁就可以做到企划主任，月薪五千块还是有的。” “我们没说不让你工作啊。” “你们是没说，可我带着孩子，我怎么去工作？”南笙道：“是，我当时是有我爸妈帮我，可我妈身体不好，且我们家里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且还有个没有结婚的弟弟，我爸妈总要给他挣结婚的钱吧。” “这娶儿媳妇是大事情。” “您别岔开话题。”南笙道：“我爸妈当时明确表示，孩子平时都由他们来带，但家里忙的时候，希望你们做爷爷奶奶的也能搭把手分担一下，暂时把孩子接过去照顾几天。两家老人都伸一伸手，这孩子们的日子就能好过不少，可您呢，您拒绝了。” “我没有说不帮啊。” “您是没有明着说，但您找理由，找借口啊，你在我父母遇到事儿的时候拖延着就是不肯来接孩子。就因为你们不愿意伸出手，所以产假过后，我也只能继续当我的全职主妇。” “妈，您算过账吗？那时候您跟我爸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才一千六百块钱，除掉你们自己的花销之外，分文不剩。这看病吃药的时候，你们还得问赵阳要钱。可他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两千五百块，还要兼顾我跟孩子的吃喝拉撒。我就问问你们，你们想过自己的儿子要承受多大的经济压力吗？” “他挣钱少，那是他不够努力，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能挣那么多钱呢？” “别人家的孩子挣钱多，那是别人家的父母给的平台好，给的扶持多。你们呢，你们啥都没有帮过他。读书上学，毕业找工作，他全都是一个人。好不容易找个挣钱跟他一样多的媳妇儿，能让日子好过点儿，却又因为你们做父母的不愿意帮衬，让他的媳妇儿只能放弃工作，在家带孩子。” 南笙道：“是，因为他对婚姻的不负责任，我心里特别怨恨他，可回头想想，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们做父母的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是他自己不争气。”朱慧琴道：“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不变坏，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能好好的过日子。他建森哥，从小没了爸爸，跟着身体不好的妈长大，结婚娶媳妇儿全靠自己，人家现在过得不也挺好。” “作为母亲，你怎么就不能好好的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你只看到了别人家的孩子争气，却都看不到别人家的父母是怎么为孩子付出的。建森哥是吧？是，人家是早年丧父，跟着母亲长大的，人家找对象结婚靠得也是自己，包括创业的手艺都是自己学的，可人家婚后最难的日子是母亲帮扶着走过来的。” “就他妈，能帮他什么。”朱慧琴不屑的说道。 “能帮他什么？他的儿子龙龙是他母亲一手带大的。他那时候带着嫂子给人装水电，两口子在外一跑就是一整天，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母亲给料理的。且夫妻两个不管忙到多晚回来，家里总是亮着一盏灯，总是热着一锅饭。” “是，作为一个单身母亲，她的确没有多大的能力，但她却尽到了自己最大的能力。您呢？我们夫妻最难的时候，您在哪儿呢？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时候我跟赵阳在北京工作，两个人的工资待遇都还不错，我们计划着在工作待两年，等孩子该上小学了，我们手里也攒点儿钱了就回来，这一家人的日子也能好过点儿，至少用钱上不是那么的紧张。” “那是你们自己不在北京待的，可怨不着我们。”朱慧琴背过身去。 第311章 婆媳同苦（3） “怨不着吗？”南笙道：“我们走得时候，您跟我爸当着我们的面保证，说一定会配合好我父母，把孩子给带好。半年后，我爸因为意外车祸住院，我妈既要在院照顾我爸，又要看着才三岁多的孩子，人也给累病了。我妈实在没办法，就给你打电话，请你把孩子接回去照顾半个月，等我爸出院了，身体稍微好些了，就再把孩子接回去。结果呢，您是怎么做的，您给拒绝了。” “妈，我就再叫您一声妈，我特别想知道，您那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就是不好请假，走不开，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你爸当时那么严重啊。我要是知道，我就上医院看他去了。” “赵凡是您的亲孙子，作为奶奶，您不应该帮着照顾一下吗？”南笙道：“您也甭说您不知道事情有那么严重。因为您的拒绝，我妈没办法只能给我打电话，让我从首都请假回去。妈，您掐指头算过吗？是您请假划算呢，还是我从首都请假回家了划算。光我从首都来回的车费以及扣掉的工资就能抵得上您两个月的工资吧？” “我记得我跟赵阳当时都特别着急，赵阳连夜给您打电话，我们俩都急的跪在了地上哭着求您，可您铁石心肠，死活都不肯请假去帮忙照顾您的孙子。没办法，我只能辞了工作回家。为什么辞职，因为没有一个公司，会允许自己的员工请假半个月以上。” “赵阳为什么在首都待不下去，除了自己一个人在外打拼不容易外，还因为他担心我跟孩子。妈，我们能在首都找份合适的工作多不容易啊，就因为您的不愿意帮忙，我们只能忍痛放弃。您呢？您当时是在网吧给人做饭的，一个月工资一千二，我们都承诺把这钱给您了，您还是不愿意丢掉那个随时可以再找的工作。就因为您眼皮子浅，所以才有了现在的结局。” “你甭说我，你自己生的也是儿子，我就不相信你将来能做得比我好。” “我将来做得好不好，您也不会知道了。”南笙道：“最起码的，我不会回避自己的问题，不会回避自己的错误，还有，我勇于承担自己的错误。” “你承担什么了？” “这结婚的时候，我考虑问题考虑的简单了些，我以为只要两个人相爱，只要两个人彼此认可，就能相伴一生，白头到老。可事实上，对于普通家庭的普通人来说，公婆的格局至关重要。好的公婆，是情商高，格局大。一般的婆婆，是情商不高，但知道该帮忙的地方帮忙，该避嫌的时候避嫌，该放手的时候放手，该承担的时候承担。这不好的婆婆，是情商不高，格局不大，眼皮子还浅。是该帮的时候不帮，不该帮的时候胡乱帮。该管的时候不管，不该管的时候又胡搅蛮缠。” “我哪里胡搅蛮缠了？” “您都成我前婆婆了，还非要跟我挤在同一个屋檐下，您说您是不是胡搅蛮缠？” “我管你说什么，反正我觉得我没错。”朱慧琴道：“我生了他，我养了他，我没让他冻死饿死，这媳妇儿我也给他娶回家了，他日子过不好，那是他自己没本事。他在外头找女人，是你这个当老婆的没本事，但凡你有人家朱利利那个心眼儿，你也不会输的这么惨。” “我是没朱利利有本事，我要有朱利利那个心眼儿，背叛婚姻的就是我，承担伤痛的就是你的儿子。我是输的很惨，但我不是输给了朱利利，而是输给了我没有精挑细选的婚姻，我找了一个骨子里很像他父母的，没有责任，没有承担，善于推卸责任的丈夫。” 南笙一口气说完：“我刚刚说了，我比你，比赵阳强的地方就在于我敢于承担。婚姻选错了，那就忍痛结束。老公选错了，那就踢了不要。两个孩子，我生的我养，再困难，我都咬牙坚持。您呢，您敢承认自己的失败，承担自己的责任吗？” “我怎么不敢？”朱慧琴梗着脖子。 “您要是敢，您现在就回去，回去好好过您的日子。”南笙指着门口：“您儿子离婚了，您没有理由再来纠缠您的儿媳妇。就算您不想面对，您也得面对，就算您再怕被人笑话，您也得担着，因为这是事实，这是长年累月累积下来的问题导致的事实。” “我会回去的。”朱慧琴翻来覆去说得还是那句话。 “我跟赵阳的婚姻之所以走到今天，肯定有我们自己的问题，但这些问题，很多都是因为别的事情衍生出来的。我这个人，情商也不怎么高，做不来那种八面玲珑的讨人喜欢的儿媳妇，这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能力经营好大家庭里的婆媳关系，处理不好那些婆媳矛盾，尤其孩子出生之后，我整个人手忙脚乱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我把很多情绪积累在心里，然后又当做负面倾吐到了赵阳那里，我总觉得他是男人，是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的，但我忘了，一个从小缺乏爱与自信的男人，是没有能力应对这些，并且消化这些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我只知道赵凡跟小宝是我孙子。我只知道，就算你们离婚了，我也还是可以来照顾我孙子的。我只知道，你一个人带不了两个孩子，我们在这里住着，也能帮你一点儿忙。南笙，你别着急赶我们，等孩子大点儿了，不用你赶，我们也会自个儿走。”朱慧琴道：“就你爸之前说的，赵阳是犯了错，但他再犯错，他也是孩子的爸爸。你离婚后再找的男人不一定就能比他强，与其跟别人走到一起，还不如等着赵阳，等他睡醒了，等他看清楚那个朱利利的真面目了，他会回家跟你好好过日子的。” 南笙苦笑：“合着我跟您说了半天说的都是废话啊。” “你跟我们说的是废话，我们跟你说的是实话。我们活了大半辈子了，看问题比你这个年轻人清楚。这婚姻都是大差不差的，你们现在还年轻，还想着去追求什么爱情，等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你过得不是别人，是孩子。”赵广武拍着腿：“你妈年轻时候犯糊涂，没能帮你，是她的错，现在她不就醒悟了，知道过来帮你了。” “您说错了，她不是帮我，而是在帮自己的儿子，是在帮赵阳。作为母亲，十月怀胎的是我，一朝分娩的是我，没白天没黑夜喂养孩子的那个人也是我，想着孩子吃喝拉撒，给孩子置办一应物品的人还是我，我已经尽到了我的责任和义务。作为孩子奶奶，她是在帮自己的儿子尽属于父亲的那一部分责任与义务。” “不管是谁的义务，我们的心都是一样的，都是想孩子健康快乐的长大。”赵广武清了清嗓子：“你要觉得我住在这里不方便，那就还跟从前一样，我晚上住赵阳那边。” 第313章 婆媳同苦（5） “我怎么不记得这个事情了？” “不记得了？那我就再提醒您一下。”南笙深吸一口气：“您儿子拖着行李回来，说他跟朱利利分手了，说他想要回家。可他只在家里待了两天，就又找了借口去见朱利利。知道真相后，我勃然大怒，直接把他的行李丢到了门外。您还记得您当时是怎么做的吗？” 南笙说着看了赵广武一眼：“那个时候您也在，要不，您帮着一起回忆回忆？” 赵广武轻咳了一嗓子没有说话。 “我把赵阳的行李扔到了门外，您又一件件给拾了回来。我丢一次，您拾一次。逼得我实在没辙，只能把他的东西扔到了楼下的旧衣服回收箱里。结果，您还下去找，找不到了就回来骂我。” “我不是寻思着他那衣服都贵嘛。” “在那之前，您可是对我说过同样的话，说是跟我一心，说是会向着我的。”南笙继续道：“赵阳跟朱利利约会了一下午，在回来之前，两个人还高高兴兴地去吃了顿饭。回来之后，这门是谁开的？” “不是我开的，是他爸开的。” “是，这一次开门的不是您，是赵阳他爸爸。”南笙道：“这就是前公婆跟父母的区别，倘若那天跟我住在一起的是我的父母，您看看赵阳他能不能活着走进这个门。你们呢，一个帮他看行李，一个给他开门，在他大摇大摆走进这个家里之后，还帮着他说话，训斥我，让我不要哭闹。” “我们那不是怕人看笑话嘛。”赵广武道。 “您儿子背叛婚姻，您不怕人看笑话。” “您儿子背着您的儿媳妇去跟别的女人吃喝玩乐一下午，您也不觉得有什么。” “您儿媳妇恼恨他的所作所为，斥责他两句，您就嫌丢人了。” “我们这不是老封建嘛。”赵广武干笑着：“我俩在这里跟你保证，保证绝对不会再犯同类错误，我们绝不会再偏袒赵阳。下次，别说你扔他东西，你就是拿刀砍死他，我俩也绝不心疼。” “您严重了，这不是错误，而是天性，父母爱护孩子的天性。我也是当妈的，这自己的孩子再怎么不争气，那都还是自己亲生的，在关键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袒护他，维护他。” “那你说，你让我们怎么办？我们当着你的面跟你赌咒发誓，你也不相信不是。” “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而是血缘关系，谁都改变不了。我做得再好，我也是儿媳妇，且还是前儿媳妇。他做得再混账，也是你们的亲儿子，是给你们养老送终的人，亲疏有别，不在嘴上，而在心里。” “我们尽量不掺和你跟他的事情，当父母的，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你也应该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爸，我不是没有给过您机会。”南笙道：“我是给了您无数次的机会，可您呢，一而再，再而三的帮着赵阳欺瞒我，哄骗我。你们是跟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可你们一心帮着房子外头的人，换了是您，您心里能踏实嘛。” “你说得这些我们都懂，我们也能理解，要不，你再看看，实在不行，你再赶我们。”赵广武道：“我们也是要脸的老人，你赶一次我们不走，你再赶一次，我们不走也得走。” “爸，您别这么说，您这么说，好像显得我咄咄逼人，我不讲理了。”南笙道：“我刚跟你们说了，你们想要留下，那就留下吧，等你们想通了，觉得不合适了再走也成。” “我们会好好带孩子的。” “还有些话，我要说在前头。” “南笙，你不用说了，你要说什么我们都明白，你不是我们儿媳妇了，你愿意让我们留下来，我们心里感激。至于别的，我们也没啥要求，你也不用对我们有什么顾忌，咱们合力把孩子养好了就成。” “那行，话说到这里也就可以了。”南笙往屋里看了眼：“孩子睡了，你们也休息一下，我得回去工作了。” “南笙。” “您还有事儿？” “赵阳最近给你打钱了吗？” “没有！” “他一点儿钱都没给你？” “没有！”南笙苦笑：“但凡他把孩子的抚养费给了，我也不至于这么没日没夜的工作。” “两个孩子的抚养费他都没给？” “没给。”南笙道：“不是我要恨你们这个儿子，而是我真没见过像他这样的。他找到喜欢的人了，他不想跟我过日子了，没关系，我可以跟他离婚，我也可以成全他。但婚离了，孩子总还是他的吧？他一个月一万二的工资，我要两千块的抚养费不多吧？” “不多，别说两千了，就是要五六千也是应该的。” “五六千我可不敢想，我想着他日子过得也不容易，想着他离开家还要租房子，还要养那个不三不四的烂女人，我尽可能的少提要求，少要钱。两个孩子，每个孩子一千，加起来两千块的抚养费，即便上了法院这也是最低标准，可他呢？别说两千了，就是一千，就是五百，他都没有主动的，按时给过。” “一次都没给？” “只给了一次，离婚当月，我主动要的。”南笙道：“你们之前一直跟我住在一起，你们也清楚，在我跟他正式离婚之前，他就已经不管这个家，不管这个两个孩子了。” 每每想到此处，南笙就忍不住难过：“那时，我还心存侥幸，以为他想要以此威胁我，迫使我跟他离婚。我以为离婚后，他至少会顾及孩子。哪知道，是我想多了。这婚内都能不管不问的人，离婚后，又怎么可能把两个孩子都放在心上。” “这事儿你别管了，我给他打电话，我问他要这个钱。”赵广武道：“实在不行，我今晚过去，我亲自去跟他谈，我要问问他，究竟还要不要这两个孩子，要不要我这个爸。他若是不要我们，那从今往后，我们也就不再认他了。” “要不要去谈是您的事情，作为我个人来说，我已经不对这个人抱任何希望了。”南笙看着大门：“我只希望他信守承诺，把借我的钱还我就行。” “你借他钱了？你明知道他是什么人，你怎么还借他钱呢？”朱慧琴急道：“我们都不敢借他钱了，我还专门给他姐打了电话，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一定不要再理他。你怎么还借他钱呢？” “你们都可以不借，是因为你们知道，他不会回去缠你们。我不借行吗？他赖在我这里不走，搅扰的我没有办法去做任何工作。”南笙无奈道：“我一个单身女人，我能拿他怎么办？” 第314章 让姥爷养（1） “你咋没办法。”朱慧琴道：“你不是会报警吗？他赖着不走，你不会报警让人家来收拾他，你你对付我们的时候咋那么有本事，对付他咋就没办法了？” “报警有用吗？”南笙道：“前公婆人家尚且劝不走，前夫人家能劝走吗？只要没闹到头破血流的地步，人家一律按家庭内部矛盾处理，你们儿子耗得起，我耗不起。” “你咋耗不起，你就跟他耗呗，他要是留下来不走了不正好嘛。”说完最后一句，朱慧琴赶紧捂住了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让朱利利知道他赖在你这里不走，说不准朱利利心里怎么想，没准儿他们两个还会因为这个事情吵架。他们要是吵架了，我们岂不是能坐在一边儿看笑话了？” “你别看我是赵阳的亲妈，我是他亲妈我也见不得他们两个好。”朱慧琴继续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赵阳掉进坑里了。那个坑特别深，特别大，我在坑边喊他，可他怎么都不回应。我试图救他，可那个坑那么深，望都望不到底，怎么救？” “好端端的，说你的梦做什么。”赵广武白了朱慧琴一眼。 “我说这个梦，当然是有理由的。”朱慧琴回了赵光武一眼：“梦里的那个坑是什么？不就是朱利利嘛。赵阳就是掉进她挖得那个坑里了，爬都爬不出来了。” “梦也好，现实也好，眼下他已经这样了，我们谁都管不了。”南笙按压着额角：“我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除掉带孩子，哄孩子睡觉的时间，没有几个小时是可以工作的。你们算过这里一个月的开销有多大吗？我就算分秒必争的码字赚钱，都不一定能顾得上这一家老小的开销，我耽误不起，更耗不起。” “这城里的开销就是大，要不是凡凡还在上学，咱就回老家生活了。”朱慧琴道：“我跟你爸倒是还存了几万块钱，可我们这个年纪也是越来越大了，以后生病养老啥的肯定也需要钱，这个钱，总不能全让你姐拿吧。” 朱慧琴看了南笙一眼：“南笙啊，这两年你就辛苦一些，你多想想办法，能熬到孩子长大了，这日子也就好过了。” “您说的是，这孩子亲爹指望不上，孩子的爷爷奶奶也指望不上，我除了熬着，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们这房贷还差多少？”朱慧琴与赵广武对视了一眼：“妈这里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您说吧。” “你看你爸妈手里还没有钱。”朱慧琴试探着开口：“这你爸妈手里要是有钱的话，就让他们先把这个房贷的钱给拿出来。你要是不背房贷的话，这日子不就轻松多了。你爸妈比我们年轻，比我们能挣钱，我们是年纪大了，没办法了。” “呵。”南笙忍不住冷笑，刚刚才平复下去的心情又变得激动起来：“我爸妈能比你们年轻几岁，你们都干不动了，我爸妈能干得动吗？再说了，这是你们自己的孙子，是你们赵家的骨血，你们当爷爷奶奶的不养，让姥姥姥爷养，你们觉得心安理得吗？” “南笙，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姥姥姥爷也是亲人是吧？这谁有能力谁就帮一把，我们这不是没有能力嘛。” “我爸妈也没有能力。”南笙道：“我爸妈已经帮我把赵凡给养大了，我没有理由再拖累着他们帮我养小宝，更没有理由让他们拿出他们的养老钱给我还房贷。” 南笙气咻咻的：“你们怕将来拖累你们的女儿，我父母就不怕将来拖累我弟弟跟我弟媳妇儿嘛？我爸妈作为爷爷奶奶，已经在帮着抚养我弟弟的孩子了。他们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来照顾我们这一家三口。说白了，不管是作为父母，还是公婆。不管是作为爷爷奶奶，还是姥姥姥爷，我父母都是合格的。” “南笙你看你激动啥，我们这不是在商量着想办法嘛。”朱慧琴揣着手：“我们没有非说让你爸妈拿钱出来。” “作为老人，作为长辈，你们压根儿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南笙气得想把他们给哄出去：“作为失职的一方，你们不去想你们自己的办法，反而把主意打到我父母的身上，你们觉得合适吗？” “失职？我们哪里失职了，这养孙子本来就不是我们当爷爷奶奶的义务。” “那更不是当姥姥跟姥爷的义务。我从来没有指望过让你们帮我把房贷拿出来，你们倒惦记上我爸妈的养老钱了。” 南笙气得手脚发凉。 “你们若是真心疼我，若是真可怜这两个孩子，你们就该想办法去劝劝你们的儿子，让他尽到一个做父亲的义务。我不求别的，只求他能按时支付抚养费就行，至于房贷和生活费，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自己想办法解决。” “这个你不说我们也会去劝，可你了解他，我们劝着不一定管用。”朱慧琴道：“现在我们都不考虑他了，我们要考虑的是我们自己的日子，是如何才能把这个房贷给还清了，让你带着孩子生活的轻松些。” “南笙，你妈这也是为你好。”赵广武帮腔道：“虽然这个主意是差劲了些，可说到底，你妈也是在为你跟两个孩子考虑的。你姐夫说了，要不是他们着急给老大买房，他们就把你这房贷钱给出了。“ “姐夫？您可别再拿您的女儿女婿当挡箭牌了。”南笙冷笑着：“您还记得我们当初买这房子时发生的事情吗？” “啥事情？跟你姐姐，姐夫有关的？” “我跟赵阳最初只想买个二手房。不是因为我们不喜欢新房，而是依着我们当时的收入和工作能力，承担不起买新房的那个压力。” “这二手房，我们看好了，首付六万多，月供一千多，我们自己完全有能力应付。可您听说之后，死活不让我们买二手的，说买了让亲戚朋友，街坊邻居看笑话。” “那要不是我拦着，你们能住在现在的这套新房嘛。”朱慧琴挺直了脊背，且脸上还带着几分得意。 “是，要不是您拦着，要不是您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赵阳打电话，甚至不惜以死威胁，我们住不到这样的新房里。”南笙道：“可是妈，在您一哭二闹三上吊之前，您考虑过您儿子的经济实力，考虑过您二老能支持你们儿子多少，考虑过您女儿女婿对我们买房的态度吗？” 第315章 让姥爷养（2） “我咋没考虑，这你们买房子的时候你姐不是借了你们四万块钱嘛？南笙，你姐对你可是没啥说的，你可不能当白眼狼。” “妈，您还好意思提这个呢？” “我咋不好意思提？” “这我们买房的时候，你信誓旦旦的给我们保证，说只要我们买新房，您跟我爸能拿七万的首付出来，我跟赵阳拿五万，剩下的三万让我姐先借给我们，等我们手头宽裕了再慢慢还。” “那你姐还多拿了一万给你呢。” “不是给我，是给赵阳，这房子写的是他的名字。如果不是他中途搞了这么一出，这房子永远都不会改成我的名字。” 南笙继续道。 “您当时承诺拿给我们七万，等我们把定金交了，您才说您没钱，说您手里至于三万块，且其中一万还是问我姐借的。您说，让我们自己想想办法，说剩下的那四万块钱，来年开春才能给我们。” “妈，有您这样坑自己儿子跟儿媳妇的嘛？”南笙道：“两万块的定金啊，我们要攒多少才能攒出来，您早不说晚不说，非要等我们把钱交了，您才告诉我们您是为了面子打肿脸充胖子。” “您的面子倒是有了，可您把我们搁在了半空中，让我们买也不是，不买也不是。” “营销中心这边一遍遍催着我们交尾款，是我父母拿了五万块出来给我们填窟窿，然后您又让您的女儿拿了三万块钱给我们，这才勉强凑够了首付款。” “说实话，我当时特别感谢您的女儿，我的大姑子，我觉得关键时候能借钱给我们的都是至亲，可这感动没两天就变成了噩梦。” “啥噩梦？” “我们十月中旬定的房子，月底交的首付，刚交了不到半个月，您就帮着您的女儿催我们还钱，说您女儿也要买房子。” “赵宁那是真要买房子。” “是，她是真的买房子，可你们考虑过实际情况吗？”南笙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我们刚凑钱交了首付，哪里来的钱还她?换句话说，如果我们手里有拿几万块，我们还用得着欠她一个人情嘛？她要是不诚心借我们，她早说啊，何必前脚借，后脚催，她弟弟什么能力，她当姐姐的心里没个数吗？” “这你姐借你们钱，还借出怨来了。” “不是借出怨了，而是把我们逼得无路可走了，你知道我们为了还她的那几万块钱，又求了多少人嘛。当然，求人是应该的，我们应该感激借钱给我们的朋友，可她办得这个事儿，叫人心里堵的慌。” “最让我们难过的不是她前脚借钱，后脚催款的举动，而是从她们家借出去的钱不止一笔。她们借给邻居二十五万不催着要，借给对门儿一起打牌的八万不急着要，借给所谓闺蜜的十万买车钱不急着要，却唯独惦记上了借给她亲弟弟的这四万块钱。” “这是您的亲女儿，赵阳的亲姐姐吗？作为父母，你们不知道我们当时的窘境吗？你们不仅没有帮着自己的儿子说话，劝你们的女儿缓一缓，先问外人要钱，反而帮着你们的女儿逼我们还债，你们心里盘算着的又是什么？” “我们没想那么多，就是看你姐着急买房，想着你们能把钱还了就先给还了再说。这亲兄弟，不还得明算账嘛。” “从借钱到还钱，满打满算一个月，你儿子是开采金矿的啊？一个月能赚四万块钱回来。”南笙道：“根据我们当时那个收入，就算不吃不喝，在还需要还房贷的情况下，也得两年才能攒出来四万块。我们已经承诺她，尽量在一年内还清，可她还是不依不饶，隔三差五的打电话要，她的目的又是什么？无非是看我父母啥话没说就拿了五万块出来，估算着我家有钱，想让我爸妈再把这四万块也给出了。” 朱慧琴脸色微变，绷着脸，没吭声。 “或许，这不是赵宁的主意，毕竟她家里也不缺这四万块钱，而是您的主意，是您惦记着我爸妈手里的钱，是您担心我们会不还您女儿的这四万块。” “这话都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这么想过。”朱慧琴反驳道。 “您女儿催着我们还钱，我们四处借钱，把这四万块如期给了她。紧跟着，我爸车祸，孩子无人照顾，我们哭着求您帮我们带孩子，又被您狠心拒绝。妈，我再叫您一声妈，您当时考虑过您儿子，您儿媳妇的境遇嘛？您有没有想过，我辞职后，您的儿子是没有能力负担每个月的房贷外加那四万块的外债的！” “你们是在北京上班的，怎么会负担不起。”朱慧琴道：“人家在家门口上班的，一个月还能挣三四千呢。” “您知道北京的开销有多大吗？您知道您儿子每个月的房贷要还多少吗？您问过您儿子那四万块是怎么凑出来的吗？您没有，您就知道您儿子，儿媳妇都是在北京上班的，觉得您儿子跟儿媳妇每个月都能挣个天文数字出来。可惜啊，生活不是电视剧，您的儿子跟您的儿媳妇也不是电视剧里的企业精英，他们就是在北京打工的普通人，是蝼蚁。” “我——” “我原本不想跟您说这些的，因为我觉得买房是我们的决定，欠债是我们能力不够，该背的我们背了，该承担的我们承担了，时过境迁，我们没必要提往事。可刚刚我才意识到，这些事情不提不行，因为不提，你们永远也意识不到你们错在哪里。” “还有，您刚刚说您不知道我爸车祸那么严重，所以才会拒绝帮我们照看孩子。可事实上，您不是不清楚车祸住院的严重性，您是觉得我爸妈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会想别的办法，您觉得我爸妈手里有钱，可以在医院请护工。可您有没有想过，我爸妈也只是普通的农民，他们挣得每一分钱都是从土里刨出来的，他们给我的五万块，也是他们起早贪黑，一分一分攒出来的。” “南笙，你别再说了，是我们错了，是我们考虑不周，是我们说话太过随意了。”赵广武劝道：“我当时是不知道这些事情，我要知道，我会说你妈的。她办得这些事儿吧，的确不太像是人事儿。” “您身为一家之主，您说您不知道这些事儿，您不觉得您特别失职嘛。”南笙道：“你们老赵家之所以走到今天，不是一个人的责任。” 第316章 晚年危机（1） 这俗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更何况这还是两尊不请自来的神。 自那天谈话之后，朱慧琴与赵广武便在南笙家里住了下来，日子似乎回到了她离婚前的那个时候。 早上八点半，朱慧琴催促着赵广武一起带孩子下楼，赵广武明显有些不情愿，他懒懒地躺在床上，指着外头道：“这天才刚亮，外头太阳还没升起来呢，这会儿出去多冷。” “冷啥冷，这都八点半了，小学生都上课去了。”朱慧琴伸手拽他：“你不把孩子带出去，把他放在家里行吗？” “怎么不行，你让他自己玩会儿，等十点多，等十点多太阳出来了，天气暖和了咱们再出去。” “等到十点？”朱慧琴往南笙身上扫了眼：“等到十年，这南笙还要不要工作了？这南笙要是不挣钱，你能把下个月的房贷给拿出来嘛。” “不就是两千多的房贷嘛，有啥拿不出来的。”赵广武随口道：“就算我拿不出来，我还不能回去借啊。” “借钱？这借钱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嘛。你管谁借？管赵宁借吗？那赵宁的日子也难着呢。”朱慧琴推搡着他：“没事儿别老麻烦赵宁，赵宁那是出了门的闺女，是不管娘家事儿的。咱们自己家里的困难，咱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谁说找赵宁了，我找我兄弟，我找我亲弟弟借钱。我就不信了，我这当哥的问他借两千多他能不借给我。” “你可拉到吧，就你那兄弟，光嫌从你身上占的便宜少。” “你闭嘴，有你这么当嫂子嘛？有你这么在背后挑拨人家兄弟感情的嘛。”赵广武一下子坐了起来：“我那兄弟咋就占我便宜了。” “还没占你便宜呢？”朱慧琴瞪了赵广武一眼：“你跟他是同一个爹妈生的吧，你是哥哥，他是弟弟，这当初接咱爸工作的时候为啥不是你去，而是他去。” “那是我不想去，我就想待在家里种地。” “你不想去，你是想去也去不成！”朱慧琴直接戳赵广武的心窝子：“咱妈心里就只有那个小的，这接替咱爸工作的事情，还不是咱妈拍板做主。这当妈的心疼自己的小儿子，不管是站在儿媳妇的立场，还是嫂子的立场，我都说不出什么。可老三家是怎么回事儿？那只是你堂弟，跟你不是一个爹妈，咱爸照样给人家联系了个工作。” “这亲生的，非亲生的，都有工作了，都在外头混了个人模人样了，只有你，只有你留在了家里，也只有你啥也不是。” “我啥也不是，你呢？你是啥？你姊妹几个，哪个不比你有出息啊。”赵广武反指朱慧琴：“你两个兄弟，一个开公司一个开诊所。三个妹妹，教育出来的孩子也是一个比一个出息，各个都是名牌大学毕业，你呢，你教出来几个？你跟他们不是同一个爹妈生的嘛。” “我就是因为眼瞎找了你，我才混成今天这样的。”朱慧琴气得捂着心窝子：“我二妹嫁了个当中学校长的丈夫，这两个孩子的教育问题压根儿没让我二妹插过手。两个孩子，一个博士后，一个研究生，能没出息嘛。我三妹，嫁了个业务员，这十几年前就在城里买了房，买了车，把自个儿的两个孩子都给带进城里去了。” “我三妹家也是两个孩子，大的是护士，小的还在读研究生，未来也是个公务员的料。我四妹就不说了，人家嫁了个海员，老早就上广州了，现在在广州也是有车有房，孩子们也是各个出息。我呢，嫁了个你，一辈子被困在这个小村子里，我自己没出息，我的一双儿女能有出息嘛。” “说来说去，还是怨我拖累你的呗。” “是不是拖累，你心里没点儿数嘛。赵广武啊赵广武，我朱慧琴年轻地时候也算是差不多的一号人，怎么就栽到你的手里了。” “那你年轻时候怎么不跟我离呢？你要是跟我离了，没准儿还能找个更好的。” “少说这种恶心人的话。”朱慧琴打了他一巴掌，“人家南笙说得对，赵阳走到今天，你这个当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兄弟姊妹家的孩子之所以有出息，那是因为人家的爸爸都有出息，人家关心孩子，疼爱孩子，知道为孩子指路。你呢，你为赵阳做过什么？” “我把他养大了。” “我呸，你也好意思说这些话。”朱慧琴啐了他一口：“这赵阳上大学之前，你拢共在家待过几天？你说你儿子对婚姻不忠诚，你呢？你对我们的婚姻又有多少的忠诚度，你能说清你跟她的关系吗？” “她，她是谁？” “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的翠芬妹子。”朱慧琴白了他一眼：“我刚怀孕，咱妈就从外边儿回来了。咱妈一回来，你就找借口上人家翠芬男人的厂子里干活。打从那天起，你是人不在家里，心也不在家里。” “你别胡说，都多大的人了，还编排这些事情。” “我胡说？我不过是看着孩子们都大了懒得跟你计较。”朱慧琴坐到床尾：“人家男人死了，你心疼人家，帮着人家支撑厂子，帮着人家把两个孩子都给养大了。你自己的一儿一女你管过吗？我当初为啥不让赵宁上学，还不是因为家里没钱，因为你这个当爹的没往家里拿钱。” “我没拿钱回来吗？我只是拿的不多。” “你是拿的不多嘛，你是没好意思让人家给你开工资吧。跟你一样的，老梁，老胡他们，哪个的工资不是一年涨一年的，只有你，不见涨钱，还往里贴钱。你为啥贴钱你心里没数嘛。” “还有，人家儿子大学毕业，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叔叔贴着钱去给人家张罗前程，愣是求爷爷告奶奶的把人家送到了部队上，人家念你的好了吗？逢年过节的给你打过一个电话，问过你一句嘛。你自己的儿子毕业，你是问都没问过一句，赵阳也好，南笙也好，全都靠人家自己张罗。是，是我这当婆婆的自私，我当时只顾着自己挣钱了，可是赵广武，但凡你靠谱点儿，我一个女人家的，我用得着为了那每个月一千多的工资得罪我儿子，得罪我儿媳妇嘛。” 第317章 晚年危机（2）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赵广武一个人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赵阳，对不起南笙，更对不起咱这两个孙子。我去死，我不活了行吗？”赵广武说着就往外走：“这么些年了，我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有本事你去死，你要是不死，你就不姓赵，你就不是你那老娘生，老娘养的。” “我是不是我老娘生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朱慧琴，我要不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我才不会跟你过到现在。你觉得你嫁给我委屈，我告诉你，我觉得我娶了你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朱慧琴一脸委屈地嘟囔了句，赵广武脸色突变，猛地自门口转了回来：“朱慧琴，你长能耐了，你连我老娘都敢骂。” “谁骂你老娘了？你哪只耳朵听见我骂你老娘了？”朱慧琴追到客厅里蹦脚，那砰砰的跺脚声听得南笙心烦。 她敲下最后一个字，按下保存键，从主卧走了出去。 小宝本来在一旁玩得好好的，听见爷爷奶奶吵架直接愣住了，待眼角余光瞄见南笙后，很干脆的哭了出来。这个小家，瞬间乱成一团。 “你们要是觉得天气冷，不想带孩子就不带，孩子自己能玩，你们只要在一旁坐着，看着他，让他不要去触碰那些危险的东西就好。还有，麻烦你们吵架归吵架，不要在楼上跺脚，这是楼房，不是自家的平房，你们在楼上跺脚，会直接影响到楼下的住户，我不想因为你们跟楼下发生什么矛盾纠纷，我很忙，我没有精力再去处理这些事情。” “南笙，你帮妈评评理，你说这事情究竟是谁对谁错。”朱慧琴开始抽泣着哭。 “我作证，您刚刚说的只是一句粗话，骂人的口头禅，并没有针对您的婆婆，也就是赵阳的奶奶。” “带我老娘就不行。”赵广武咄咄逼人：“这日子不过了，离婚，咱们明天就会偃城离婚。” “离就离，谁怕谁啊。”朱慧琴抹着眼泪：“南笙，妈要是离婚了，你能收留妈吗？你放心，妈不白住你这里，妈帮你打扫卫生，帮你洗衣服做饭，帮你带孩子，妈再也不进他们老赵家的门了。从今往后，你就是妈的亲闺女，咱娘俩过。” “我有自己的亲妈，您也有自己的亲闺女，就算您离婚了，您也可以去您闺女家里，不至于要住到我这里。”南笙无奈道：“你们二老吵架能不牵扯我这个前儿媳吗？” “对，我有赵宁，我还有赵宁。”朱慧琴抽泣着给赵宁打电话：“宁宁，你爸要跟我离婚，明天就跟我离。宁宁，妈不怕离婚，妈也过够这个日子了。妈给你打电话没有别的意思，妈就问问你，妈要是离婚了，能跟你住吗？” “好端端的你们闹什么离婚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跟赵阳学。”赵宁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我爸呢？你把电话给我爸，你让我跟我爸说。都多大的人了，还学着小年轻闹离婚，你们不怕丢人，我还怕丢人呢。” “宁宁，不是丢人的事儿，是活不成的事儿。”朱慧琴紧握着手机：“妈这些年受的委屈你都不知道。离了好，离了，妈就再也不用受他们老赵家的气了。宁宁，你看看你那三个姨，那个日子过得不比妈舒心。妈呢，在他们老赵家吃苦受累一辈子，愣是没落一点儿好啊。” “妈，我也姓赵，我也是老赵家的闺女。”赵宁道：“你别老盯着我姨家，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只看到了别人家的好，没看见别人家的难。我爸这人也不差，你要好好过，能把日子过不好嘛。赵阳的事儿，你们就别管了，还有南笙那边儿，你们也别管了。她还年轻，她有办法养孩子的。” “她有什么办法养孩子，你弟弟那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朱慧琴道：“宁宁，咱就是不心疼人家南笙，咱也得心疼心疼那两个孩子啊。” “你跟我爸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你还去心疼谁？”赵阳一句紧着一句：“你多大年纪了，六十多快七十了，你能管住谁，管着谁啊。你听我的，收拾东西跟我爸回去，别再管南笙的事情，也别再管孩子的事情，你们就在老家好好过日子。” “赵宁，我跟你爸要是走了，南笙这日子可就完了。”朱慧琴抹着眼泪：“你不知道，妈也是这么过来的，妈当年带着你的时候，你爸他也是不管不问的。妈吃过那个苦，受过那个累，知道你跟赵阳那个时候过得啥日子。妈不忍心让两个孩子跟你们当年一样，颠沛流离，四处寄养。” “妈，时代跟时代不同了。”赵宁道：“赵阳跟我爸不同，你跟南笙也不同，你当年过得艰难，不代表现在南笙也会过得艰难。这南笙跟赵阳离婚的时候不是签那个协议了，每个月两千块的抚养费也不少了。你跟我爸再贴补她点儿，她那日子咋过不下去。” “妈，她已经跟赵阳离婚了，已经不是咱们家的媳妇儿了，她不能老指望着咱们家帮她养孩子，她也得自己想办法挣钱。等孩子再大点儿，她出去找个工作，这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抚养费？宁宁，这哪有抚养费啊。这赵阳要嘛不上班，不挣钱，要嘛挣了钱就拿给那个朱利利。这不，他又折腾呢，又想着弄什么洗车行呢。他不仅把自己的车给卖了，还跑到人家南笙家里，死缠活缠地问人家要钱。他都伸手问南笙要钱了，他哪里来的钱给南笙，给两个孩子。” “他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这开洗车行也挺赚钱的。”赵宁不以为然道：“还有，这赵阳能跑去问她要钱，证明她不缺钱，她手里有钱。这手里有钱，啥事儿办不了，她要真带不了孩子，就请个保姆，请个钟点工。妈，人家用不着你心疼人家，你也心疼不来。” “对，你妈是心疼不来，所以能不能麻烦你这个亲闺女，把你的父母从我家里给接出去。”南笙直接对着朱慧琴的手机道：“宁姐，这是你的亲生父母，作为二老的子女，你有赡养和照顾他们的义务。至于他们之间的离婚纠纷，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掺和，你们一家人自行解决吧。” 说罢，南笙直接抱起孩子回了屋。 第318章 后妈难当（1） 楼房的隔音效果差，纵然关上了房门，可客厅里两人争执的声音还是一字不差的钻进了南笙的耳朵里。 朱慧琴：“南笙这是生气了？” 赵广武：“闹吧，闹吧，看你能把这日子闹成什么样。” 朱慧琴：“这事儿是我闹起来的吗？你要是听我的，咱们把孩子带出去让南笙工作，哪有后面这些事儿。再说了，这你年轻的时候要是能规规矩矩的，我有陈谷子可以翻，烂芝麻可以晒嘛。” 赵广武：“离婚，必须离婚。” 朱慧琴：“离婚就离婚，你不想跟我过，我还不想跟你过了。” 赵广武：“你把那电话给我关了。” 朱慧琴：“我不关，我就让你闺女听着，听着你是怎么欺负我的。宁宁，你都听见了啊，这是你爸要离婚，是你爸跟我过不下去了。妈没别的，妈就指望日后能有个地方住，等妈老的时候，你找个地方把妈埋了就行。” 朱慧琴开的是免提，赵宁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 “爸，妈，你们能别闹了吗？这赵阳的事情还没了，你们又在这里闹，闹来闹去的有意思嘛。”赵宁道：“我听出来了，不就是带孩子那点儿事儿嘛。这家里要是能带，你们就在家里带，家里不能带，你们就跟南笙商量一下把孩子带回老家。人家那么多的孩子都能在爷爷奶奶身边儿长大，她南笙的儿子就不能吗？她那儿子是金疙瘩，到了乡下就能给养坏了。” 朱慧琴道：“这带孩子的事情我们跟南笙商量过，人家不愿意，人家不放心我们，人家就是非要搁在眼皮子底下。” 赵宁：“那你们就听我的，别管了，让她自己的孩子自己操心去。” 朱慧琴：“她那不是顾不上嘛。再说了，我不是心疼孩子，心疼孩子没人看护嘛。” 赵宁：“妈，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都多大年纪了，你能管得了那么些事儿嘛。人家南笙刚才不也说了，说让我去洛城把你们给接回来。我现在是不得空，我要是得空，我真去把你们给接回来。这婚都离了，你们还在洛城凑什么热闹。” 朱慧琴：“你不得空？你是不是又去那个公司上班了？上班好，这女人啊，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得自己挣钱。” 赵宁：“没上班，请假了，家里有点儿事情。” 朱慧琴：“你家里能有啥事情，这女婿能折腾，能挣钱的，孩子也上那个寄宿学校去了，你一个人待着你能有啥事儿。倒是赵阳这事儿，你这当姐的也得想想办法。他不要这一家人可以，但不能跟那个朱利利混在一起。他要是跟她混在一起，迟早要被她给坑死。” 赵宁：“就算被朱利利坑死，那也是赵阳自找的。妈，他都三十多快四十了，他有自己的主意，别说我这个当姐姐的管不了，就是你跟我爸，你们也管不了。咱们啊，各自过各自的得了，是福是祸的都是命，都是自己作的。” 朱慧琴：“宁宁，你可不能说这些话啊。你爸这个人不靠谱，赵阳的事情他不上心，妈就指望着你呢。” 赵宁：“妈，您能不能不要再去管他的事情了。还有，您也别指望我，您指望不上我，我自己这边还一堆烂事儿呢。” 赵广武：“你把电话给我，我跟赵宁说。你个当妈的，都没听出来闺女的情绪不对？这闺女肯定是遇见难事儿了。” 赵宁：“爸，我没事儿。” 赵广武：“你爸没本事，这媳妇儿媳妇儿管不了，儿子儿子管不住，但爸心里是有你，有赵阳的。爸不是像你妈说的那样，没把你们两个放在心里。” 赵宁：“爸，你跟我妈过了几十年了，你还不了解她嘛。” 赵广武：“了解，就是因为了解爸才憋屈了这么几十年。赵宁啊，你爸是没本事，可再没本事，也没做过对不起你妈的事儿。还有赵阳这个，爸不是没跟他谈过，是谈了，他没听。这儿大不由娘，可也不由爹啊。爸老了，身体也不好，是真心不想再管这个事情了。” 赵宁：“那您就跟我妈回去，回去好好照顾我奶奶，回去好好过你们的日子。您要是缺钱了，您就跟我说，这大钱没有，小钱闺女还是能拿出来一些的。” 赵广武：“爸不要你的钱，爸哪能要你的钱呢？你也有自己的一家人，这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爸再没本事，也不至于把自己给饿死了呀。你爸跟你妈一样，都是心疼孩子，这人老了，不都是为孩子活的嘛。” 赵宁：“你们不听我的，我也劝不住你们，你们想干嘛干嘛吧。” 赵广武：“爸不是跟你说这些的，爸是想问问你，家里发生啥事儿了？是不是跟女婿有关的？闺女啊，你跟赵阳不一样，赵阳他主意正，容易往心里藏事儿，你主意轻，心里有啥都藏不住。你要是真遇见事儿了，说出来，爸就算帮不上，也能给你出出主意不是。” 赵宁：“也没啥，就是大的那个谈了个女朋友，最近一直在家里住着。” 赵广武：“这大了得有十九了吧？这年龄谈女朋友也正常。他要是真能谈住了，也省的你将来再帮她张罗。这后妈跟亲妈不一样，张罗好了，人家不念你的情。张罗差了，人家得怨你。这他自己谈的，好赖都怨他自己。” 赵宁：“您说的是，我也没打算管他的事情。” 赵宁：“我们最近也在看房子，想着再买一套，让他们搬出去。” 赵广武：“这买房可不是小事儿啊，你们现在住的这套住不下嘛。实在不行，你带着小的回老家，你们老家那房子盖得也挺好的，就把城里这套给老大算了。” 赵宁：“爸，您知道什么啊，这要是我自己亲生的，给也就给了，大不了等以后手头宽裕了再给小的买也行。可眼下……眼下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赵广武：“不是这回事儿，又是那回事儿？赵宁啊，不是爸说你，这老大虽然不是你亲生的，可也管你叫了十几年的妈，你可不能这么分里分外的。你这些心思要是让老大知道了，还指不定人家心里怎么想呢。” 赵广武：“自古以来，这后妈就比亲妈难当。这管得多了，显得你霸道，管得少了，人家得说你是后妈，黑心肠。这遇见事儿的时候，宁可委屈自个儿亲生的，也不能委屈人家前头的。你跟女婿这不是还要过日子嘛，你总得让女婿心里舒坦啊。” 第319章 后妈难当（2） “女婿！女婿！爸你心里是不是只有你女婿？”赵宁冲着手机嘶吼死来：“你闺女都快委屈死了，你还惦记着你女婿，还想着让你女婿心里舒坦。爸，我才是你亲闺女，你怎么不说让你女婿让让我，让我心里舒坦些。” 听着女儿的话，赵广武一下子愣住了，他结结巴巴的问：“闺女，到底是咋的了？” “您女婿跟我是二婚您老知道吧？” “知道啊，你妈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才反对你跟女婿在一起的。可你死活不停啊，死活非要嫁啊。”赵广武道：“这女婿虽说结过一次婚，也生了俩孩子，但结婚的时候不是小嘛，人也不成熟，不知道干正经事儿，这跟你结婚后不是改了从前的性子，一心一意往事业上奔了。你这车也有了，房也有了，怎么好端端的又提出这出了。” “您以为我想提这出啊，是这出压根儿就没过去过。”电话那边，赵宁开始抽泣着哭：“爸，有好多的事儿，我都不想跟你和我妈说。” “傻闺女，你有啥事儿是不能跟爸妈说的。”赵广武急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是不是他动手打你了？这女婿看着也不像是会动手的人呐。” “他没欺负我，也没动手打我。”赵宁抽泣着。 “那你这是闹什么，这男人嘛，除了在外头有女人，打人之外，吃喝拉撒都是小事儿。女婿是忙人，这喝点儿酒，抽点儿烟，有个交际应酬的你就别管了。他都多大的人了，他心里有数的。” “他是没人，但他有前妻，有个跟他生活了很多年的前妻。”赵宁道：“我知道南笙怨我，觉得我这个当大姑姐的冷漠，其实她哪里知道，我是在为她好。这不管赵阳以后找多少个朱利利，她都是赵阳娶的第一个老婆，是他两个儿子的亲妈，这个事实是再多的朱利利都改变不了也撼动不了的。我，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嘛。” “闺女，你把话说清楚，这女婿的前妻又怎么了？” “爸，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闺女，没事儿啊，你慢慢说，你慢慢跟爸说。这实在不行，爸搭车回去，爸去找女婿，咱们一家人当面儿说。” “您别回来，您可千万别回来，也别给他打电话，我们俩还没谈过这些事儿呢。”赵宁说：“您还得看着我妈，让她千万别插手，她一插手，我这日子可就真过不成了。” “我看着你妈，你说，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清楚。这你跟女婿结婚多少年了？这孩子都十四五了，这前妻又是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女婿跟他这个前妻之间还有联系，还有瓜葛？” “这有没有瓜葛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一直有联系。”赵宁道：“刚开始那几年，联系还淡一些，可近几年，尤其是近两年，他们之间的联系是越来越密集。” “这女婿是把持不住自己要跟他这个前妻死灰复燃？” “那倒是没有。”赵宁道：“至少眼下我还没抓到什么实际性的证据。” “那你是闹什么啊。”朱慧琴忍不住道：“宁宁，你可别跟着赵阳胡闹，这离婚可不是小事儿。妈跟你说，这女婿跟他前妻有两个孩子，这中间的牵扯是断不了的，你啊，得学的大度一些。这男人，都喜欢贤惠的老婆，不喜欢那种胡搅蛮缠的。” “妈，你说什么样的老婆才算是贤惠的老婆？”赵宁抽泣着：“我嫁给他的这些年，又有哪里不贤惠了？我嫁给他的时候，他家里就只有一个破院子，老家的房子是我帮着盖的，城里的房子是我看着买的，就连他跟前妻生的那个孩子也是我从小带大的。作为后妈，我不敢说我做得有多好，但至少问心无愧。” “宁宁啊，妈不是这个意思。妈妈的意思是，既然你选择了他，你就应该学着接受这些事情。”朱慧琴道：“这些后果，妈当初都是跟你讲过的。妈跟你说了，说了这二婚男人不好嫁，后妈不好当，可你呢？你全给当成了耳旁风。现在后悔了？现在后悔了又有啥用？你都四十多了，孩子都十几岁了，你要是跟他离婚的话，你往后怎么办？你跟他辛苦打拼下来的这些东西，岂不是都便宜了别人。” “妈，您看您都说哪儿去了，我没想离婚，也压根儿没考虑过离婚的事情。” “这就对了，你听妈的，这女人啊，就得以忍耐为主，妈就是忍了，才走到今天。这爸再不好，也没学着赵阳那混账抛妻弃子跟别的女人跑啊。”朱慧琴继续道：“这别的不说，单说就女婿这样的，你要是真跟他离了，你也不见得能找个比他更好的。你啊，啥都别想，就抓着他挣回来的那些钱，然后该干嘛干嘛，等再过几年，老大结婚有了自个儿的孩子，跟他亲妈那边儿自然也就少联系了。” “就怕不是少联系了，而是联系越来越多了。”赵宁道：“您知道我为什么伤心吗？” “为什么？” “我们去看房子的时候，人家父子俩，一个明着问自己亲妈的意见，另外一个暗地里偷偷的问。还有，他跟我说了，说是老大的意思，等以后结婚了，把他亲妈和弟弟接过来参加婚礼。” “这儿子结婚，亲妈过来参加个婚礼也是正常的。” “正常的？妈，您有没有想过，他亲妈要是来了，我这个后妈得往哪里站？总不能我们两个都站到台子上，听着未来的儿媳妇管我们叫婆婆吧？”赵宁忍不住又大声起来：“这伺候人的时候不见亲妈的影子，这有好事儿了，亲妈反倒来了，换了是您，您这心里堵不堵？” “这不是没办法嘛。”朱慧琴道：“人家到底是亲妈，到底也养了那个孩子七八年，你总不能让人家为了你一个后妈，连自己的亲妈都不认了吧。这就算孩子愿意，女婿能愿意嘛？这男人啊，越是上了年纪，就越是念旧。这跟前儿的，对他再好，他看见的也都是缺钱。这外头的，对他再不好，他看见的也全都是优点，你那个弟弟，不就是明摆着的，活生生地例子嘛。” “我知道。”赵宁委屈道：“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觉得心里不舒坦，我觉得心里堵得慌。” 第320章 后妈难当（3） “堵得慌也得忍着，除非你想像南笙这样。”朱慧琴劝着赵宁：“也不对，你跟南笙的情况不一样。南笙这个是你弟弟不争气，是你弟弟非要闹着跟人家南笙离婚的。可不管是谁的错，这离了婚，日子难过的还不是南笙自个儿。” “妈，我都说了我没想离婚。”赵宁重申自己的立场：“我跟南笙不能比，人家好赖是个大学生，有在这个社会上立足和谋生的本钱。我呢，初中毕业，稍微有点儿技术含量的活儿都干不了。再说了，我都四十多了，离了婚，我能去哪儿啊。” “妈跟你说的就是这个。”朱慧琴直言不讳：“千万要稳着，千万不能去跟女婿哭闹。人家这是正好的时候，孩子们都大了，不是累赘了。要模样有模样，要阅历有阅历，要房有房，要车有车，你要跟人家离了，人家照样能找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你呢，你能找谁去？就算你不带孩子，也只能找个四十往上，五十往上的，那不照样是去给人家做后妈嘛。” “妈，你闺女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啊。” “不是堪不堪的问题，是现实。”朱慧琴道：“闺女啊，你得认清楚现实。他那前妻，现在又嫁人没？” “嫁了，早就嫁了，但听说过得不太好。” “这过得不好就对了，她要是嫁个百万富翁，成了那有钱人家的少奶奶，她能回来找女婿嘛。”朱慧琴帮赵宁分析者：“妈估摸着他那个前妻就是想给自己找条后路。” “让老大给她养老？” “不只是养老，恐怕还有为她那个小儿子考虑的成分。”朱慧琴道：“现在跟过去不一样，现在这个结婚的花销更大，不仅要彩礼，还要房子，还要车。你也说了，她再婚找的那个人家不好，这小儿子将来结婚，她不得谋划谋划啊。” “你的意思是，她想让我们给她那个小儿子买房？”赵宁直接炸了：“这怎么可能？光是这两个孩子的房子，就够要命的了。” “妈知道，妈知道女婿再能干，也挣不出那么多钱来。可人家带走的那个毕竟也是他的亲骨肉，爷俩又在一起生活过几年，说没一点儿感情那是假的。这些年，父子两个虽说没怎么联系，可保不齐女婿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万一……万一他那个前妻是有些心眼儿的，这就算不给孩子买房，也少不了拿钱。” “那钱都是我们俩挣的，就算儿子是亲生的，也不能说给就给啊。”赵宁越发急了：“她那两个孩子都比我儿子的年龄大，这钱要都给他们花了，我的儿子，你们亲外孙子又该怎么办。不行，我必须要跟他谈谈，他要是敢给他那个小儿子拿钱，我就跟他离婚，把这婚内财产对半分。” “傻！”朱慧琴呵斥道，“你得反着来，才能显出你的贤惠来，才能让你的男人更心疼你，更在乎你，更舍不得离开你。” “反着来？” “对，反着来。”朱慧琴道：“你可以主动跟女婿提起老大的亲妈，问问女婿，老大交了女朋友这事儿要不要跟人家亲妈说一声。这姑娘都住到家里来了，亲婆婆还没见过，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女婿要是反对的话，你就别往下说了，女婿要是不吭声，或者犹犹豫豫没个决断，你就提议，让孩子亲妈过来一趟。这她要是不方便的话，你们开车去接也行。” “您还让我开车去接她？”赵宁提高了声量：“妈，您这是给我出主意的嘛，我怎么觉得您是在害我呢。这哪有帮自己丈夫去接前妻的道理？万一他们两个真有点儿啥，我岂不是引狼入室。” “要不咋说你傻呢，你要是不让女婿跟她见面，女婿心里会一直有期待，一直觉得他这个前妻还是当年他们分开时候的样子。”朱慧琴恨铁不成钢道：“这他们当初分开的时候才多大，二十出头吧。依着女婿那眼光，这前妻长得也不会有多差。这些年，女婿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会有他那个前妻的，且前妻十有八九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你啊，得学学人家电视剧里演的，你得打破女婿对他前妻的这个幻想。” “那万一他前妻还是很漂亮呢？”赵宁道：“我估摸着丑不了，这老大的长相，七分随他爹，三分随他娘，但是看他，就知道他亲妈丑不到哪里去。” “再漂亮的人都经不住岁月的折腾，你看看你妈我，这些年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朱慧琴道：“他前妻嫁的不好，这些年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这女人劳心，就容易憔悴，这一憔悴就容易显老。再加上没钱保养，你觉得她还能漂亮到哪儿去。” “妈你说得也是啊，别说她了，这些年，我自个儿都老了不少。” “就是这个理。”朱慧琴见赵宁听进去了，语气不由放得缓慢了些：“宁宁啊，你光算计自己的年龄了，你没去算她前妻的年龄。你都四十多了，他那前妻怎么着也得小五十了。” “那我跟他提提？” “提提，但要注意时间和方式，你得找女婿心情好的时候说。”朱慧琴交代着：“除了这个，你还得主动向女婿提出给她们母子钱。你要是不提，女婿瞒着你，肯定多给，你提了，这女婿给钱的时候怎么着也得问问你的意思，这给多给少的，你自个儿不就能稍微的拿捏一下嘛。” “那我听妈的。” “听妈的就对了，妈还能害你嘛。”朱慧琴见得到了女儿的认可，又道：“关于这个房子，妈也有自己的考虑，你且听听。你要觉得对，你就听，你要觉得不对，就权当妈没跟你说过。” “房子怎么了？” “你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写得谁的名字？” “他的呀。”赵宁道：“你也知道，我们买这房子的时候，孩子都上小学了。这不管写谁的名字，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是夫妻共同财产就好。”朱慧琴给赵宁出主意：“你跟女婿说，这新房就算买下了还得装修，装修好了还得空置一段时间才能用。老大这边说结婚就结婚了，不如把现在住的这套给老大，那套新的，等过几年直接给小的。” 第321章 后妈难当（4） “这个我们也考虑过，现在没现房，就是有，等买完房子，我们也没钱装修了。” “你没听明白妈在跟你说什么。”朱慧琴继续道：“这房子不是还没买嘛，等买的时候，你就跟女婿说。说为了防止兄弟两个将来争这套房子，把这套房子写到你跟小的名下。” “这不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你都四十多了，这跟前又是两个男孩儿，这男孩子结了婚，还有哪个是向着自己妈的。这老大不是你亲生的，住着有你一份的房子，心里多少有个忌惮。至于这小的，也是同一个道理。宁宁，妈是为你好，不想你将来太过被动了。” “我有啥可被动的，妈你忘了，我们老家还有一套房子呢。”赵宁道：“我想过了，这就两套房子，他们兄弟两个一人一套。至于这新房，也按照现在的房屋面积买，只买小不买大。装修标准，也参考之前的这套。老大念我的好，那是我的福气，要是不念，我也不介意，反正还有个亲生的，我也不指望老大将来能给我养老。” “你个傻子，妈跟你说的能有错的嘛。”朱慧琴道：“这丈夫跟儿子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 “妈，您太悲观了。” “妈这不是悲观，妈这是在用那个什么……什么事实说话。你爸啥样你看到了，这都六十多了，还跟我闹离婚呢。这离婚后，妈能去哪儿，妈可不是无家可归嘛。” “是，咱家是有两处宅基地，可另外那套不是让你奶奶做主给你叔了嘛，这宅基证上的名字都更换过了。这还是亲兄弟呢，你叔就开始算计你爸了。更让人伤心的是，我都跟他过了一辈子了，在他眼里我还是个外人，还没他那个不跟他一心的兄弟重要。” “赵阳你也看到了，为了那么一个不三不四的朱利利，不要老婆，不要儿子，连我这个亲妈他都不要了。你说说，你说说我把他养那么大有什么用，我帮着给他娶媳妇又有什么用。早知道他会变成这样，我当初就不生他出来，就算生了，也把他浸到尿盆儿里给淹死。” “你别说这些丧气话了，说来说去的也改变不了什么。”赵宁道：“你说的，我再想想吧。” 赵宁说着挂了电话，而一直隔着门听外面对话的南笙也把注意力收了回来，放在了正在地上玩耍的孩子身上。 随着门外脚步声起，下一秒，朱慧琴直接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南笙，你别跟你姐置气，你姐那个脾气你也知道，她没啥坏心思。” “我没什么可置气的，宁姐说的都是实话。” “还说不置气呢，你刚刚说的这句就是气话。”朱慧琴去拉南笙的手，被南笙给躲开了：“这旁人都觉得你姐有福气，找了个能干的丈夫，可妈知道，你姐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谁家的日子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你心里明白就好，你是读书人，是有文化的，你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你能讲出来的道理，我们都讲不出来。可南笙，我们是真心的，我们从来没想过对你跟孩子不好。”朱慧琴道：“人嘛，都有考虑事情不周的时候，这要是等回到十几年前，妈——” “就算回到了十几年前，您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南笙直视着朱慧琴：“就跟赵阳似的，在同一个坑里栽了三回，下次再遇见同样的坑，他依旧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他会长进的，他现在还小。”朱慧琴帮儿子解释着：“这老人不都说了，三十而立，四十不惑，等到他四十岁的时候，他自然能想清楚现在发生的一些事情。到时候，他会改的。” “这知错才能改，他压根儿就不觉得他做错了，他又如何会改呢？”南笙笑，疏离的那种：“知道您儿子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这种错误吗？因为这些在他看来不是犯错，是追求真爱，是追求理想中的生活。在他看来，他跟我的婚姻才是错误，我跟孩子都是他人生路上的绊脚石。” “他脑子进水了。”朱慧琴紧跟着骂了一句脏话：“这多好的媳妇儿，多好的孩子啊，旁人求都求不来，他倒好，放着家里的珍珠不要，去捡外头的塑料珠子，还是被人扔了不要的那种。” “我们想什么，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认为他是对的。”南笙道：“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像您说的到了四十岁就会改。朱利利说得对，就算没有她，也会有别人。” “你听她说这些干嘛，她就是故意的，是存心不让咱家好过的。你听妈的，不要再去理会这个朱利利了。这当小三的女人，没一个好的，都是一肚子坏水。” “我知道你恨朱利利，觉得是朱利利带坏了你的儿子。我也恨她，但不是因为她跟赵阳走到了一起，而是她同为女人，却利用女人共有的弱点来刺激我。” “这有分别吗？总之是她居心叵测，这赵阳要不是遇见了她，哪会跟你离婚啊。” “不是他要跟我离婚，是我要跟他离婚。”南笙道：“他虽然嘴上说着离婚，但一直在逃避。是我，是我利用他跟朱利利在一起的证据，迫使他不得不跟我去民政局换证的。” “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朱慧琴道：“你要是不离婚，那个朱利利就只能干着急。她再怎么心眼儿多，她也就只是个小三而已。现在倒好，成全她了。她成光明正大的了。” “不是成全她，是成全我自己。”南笙道：“是，我是不甘心，我是怨恨，可我心里比谁都明白，赵阳之所以跟朱利利走到一起，不是因为朱利利，而是因为他。” “朱利利是什么人啊？惯三！一个游荡在各个男人间的惯犯，招蜂引蝶就是她的日常生活。可一个单位里，男同事那么多，为什么只有赵阳跟她不清不楚了？因为赵阳是那个有缝的蛋，是那个思想败坏，道德有亏的男人。本质上，他跟朱利利没什么不同。” “赵阳以前挺好的，就是遇见了这些坏女人他才变坏的。” “他第一次犯错的时候我也这么想，我觉得那就是个意外，觉得他也不容易，觉得他已经在那个事件中得到了教训，觉得他一定会迷途知返，跟我和孩子好好过日子。”南笙低头：“事实证明，是我错了，是我想错了他，想错了整个事件的本质。跟他一路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那些愿意跟他发生婚外感情的所谓的真爱。” 第322章 沈婷出击 （1） “书上说爱情不过就是一种感觉而已，而这种感觉的新鲜感通常只能维持三个月，甚至更短。”沈婷搅拌着手中的汤匙，目光幽幽，看向窗外：“相爱的两个人能在一起多久，不是取决于爱的有多深，而是取决于双方对于爱情的态度。” “沈姐对于爱情的态度是什么？”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哪怕你不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但因为我爱你，因为我选择了你，你就是这世上最好的。”沈婷抿嘴一笑：“可惜，他不是这么想的。”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南笙握紧咖啡：“我前夫也不是这么想的。” “在他的通讯录里发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他新找的女人。”沈婷看向南笙：“自从知道他跟朱利利走到一起之后，对于他是否出轨这件事，我已经不是很介意了。我只是好奇，好奇他除了朱利利外，还能喜欢上什么样的女人。亦或者，还有什么样的女人，会喜欢上他。” “我跟他不是沈姐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只是利用他……或者应该说是威胁他帮我，帮我给朱利利制造麻烦。当然，也是给我的前夫制造麻烦。”南笙抿了口咖啡，那股陌生的苦涩感，让她觉得整个喉咙都是苦的。 她轻轻咳了声，继续道：“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小气，但我实在咽不下那口气。” “我明白，我也咽不下那口气。”沈婷端起咖啡：“起初，我以为我能咽下去，我以为只要快刀斩乱麻，就可以理清楚跟他之间的关系。可是我忘了，我们之间还有共同的孩子，我跟他不可能一辈子不见面。每见他一次，我这心里就膈应一次。” 沈婷看向南笙：“我已经用离婚这种方式惩罚了党建国，却还没有惩罚那个朱利利。作为党建国曾经的妻子，我觉得我应该问她讨要一些利息。” “依着沈姐你在圈儿内的影响，很容易就能终止她的职业前途。”说到这里，南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那些视频和录像，都是我匿名发给你的。我，其实也是想要利用沈姐你在圈儿你的影响力，帮我狠狠地打压一下朱利利。” “猜到了。”沈婷扬眉笑着：“我不怪你，换了我是你，大概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说到这儿，我觉得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给我发的那些东西，我怕是会一直被党建国蒙在鼓里。” “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沈姐你当真一点儿没有察觉？” “没有，我很忙。”沈婷叹了口气：“他也很忙，经常加班。” “那他在家里——” “没什么特别的，他是公认的好丈夫，好爸爸，更是我前公婆眼中的好儿子，我父母眼中的好女婿。他这个人，不怎么张扬，也没什么脾气，做事情却很有讲究。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让我在家事上犯过愁。我跟我前公婆的关系之所以那么好，也跟他的处理方式有很大的关系。” “他的确不像是一个会在婚外乱来的男人。” “越是不像，就越有可能是吧。”沈婷理了下头发：“刚结婚那几年，我职位没那么高，人也没那么忙，空闲的时候，我们总是腻歪在一起。再后来有了孩子，因为有双方父母帮着带着，我们也依旧可以维持二人世界的样子。” “那时候你们感情很好吧？” “很好，好到我以为我们会那样过一辈子。”沈婷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咖啡：“即便后来我们都升职了，都变得非常忙碌了，他也会抽空给我打电话，在特殊的日子给我送花，约我看电影啥的。偶尔，也会错过自己喜欢看的片子，他会提前找渠道下好，跟我在家里用投影仪看。那么大个人了，竟然还会给我买爆米花和可乐，说是找一找在电影院的感觉。” “是你不喜欢那种感觉吗？”南笙盯着手中的咖啡：“我前夫很喜欢仪式感，可我更注重生活，在乎实际性的东西。我经常想，我们的婚姻之所以出现问题，是不是因为他太过于浪漫，而我太过于现实。他的童心在他的形式上，而我的童心被我藏在了心里。” “应该不是那个的原因。”沈婷看向她的眼睛：“像这种事情，我始终认为是男人自己的原因。如果他觉得婚姻有问题，可以尝试沟通。如果他觉得沟通无效，他可以尝试结束这段婚姻。不管如何，他都不能以这样背叛的方式来对待跟他同甘同苦，相濡以沫的妻子。” “沈姐你今天找我，就是为了核实我的身份吗？” “起初是，但现在我改主意了。”沈婷将咖啡搁在桌上，伸出手去：“愿意跟我合作吗？” “合作？” “我这里有个计划，想说给你听听。”沈婷对南笙招了招手：“我这个计划是这样的……” 二十分钟后，南笙小声地问沈婷：“沈姐，你这法子会不会太狠了些？” “我怎么觉得有些轻了。”沈婷笑道：“这别的东西我都可以提供，只是这用来钓鱼的鱼饵，不知道你哪里有合适的没？我长期待在这个圈子里，认识的人都是有限的，一时半会儿，怕找不来这么个合适的人。” “这样吧，沈姐你再考虑两天，如果决定了，通知我，我去找这个人。” “我考虑过了。”沈婷道：“我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女人，一旦决定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反悔的。” “我先去找这个人。”南笙起身：“我有个朋友，交友范围挺广的，他应该能介绍个合适的人选给我。” “南笙。” “嗯？” “有没有兴趣回医疗圈儿工作，我可以推荐你到一个合适的工作岗位上，薪资待遇绝对够你养活你的两个孩子。” “谢谢沈姐。”南笙道：“眼下我还离不开，小的那个太小了，没人帮着带。” “那等孩子大点儿你再联系我。”沈婷伸出手：“我们是朋友，我愿意随时随地地帮助你。” “谢谢！”南笙真诚道：“我也希望我将来还有机会出去工作，希望能跟沈姐你一起工作。” “会的。”沈婷握住她的手：“听姐姐一句，这离了婚的丈夫就只是前夫，不要再对他心存幻想。你若是不对他狠心，他就会对你心狠。你那个前夫，你也尽量离他远点儿。” 第323章 沈婷出击 （2） 再次与沈婷联系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说是联系，其实双方并没有通话，沈婷那边也只是发了个压缩包过来。解压之后是个很大的视频文件。 点开，镜头正对着酒店房间。 随着一双手将房门打开，房内的景象立刻映入南笙的眼帘。 跟她去松县那晚一样，门后是一片狼藉。 外套、薄毛衣、长裤……床上那两人战后正酣。 拿着房卡的那只手在浴室的厚玻璃上敲了敲，朱利利猛地坐起，待看到一屋子的人后，随即抓起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可下一秒，她尖叫着从床上跳了下来，连带着撤掉了床上唯一的那床被子。 正在酣睡的男人也被朱利利的那一声尖叫给吵醒了，他半眯着眼睛，极其不悦地喊道：“吵什么吵，见鬼了？” “见鬼了！我看你才是见鬼了！”随着一张房卡被扔到床上，镜头里多了一个女人。女人四十多岁，保养地还算可以，但那双手，一看就是经过长期劳作的。 不等朱利利反应过来，女人已经扑到了她的身上，接下来看到的画面是： 女人发疯般的抽打着朱利利，一边打，一边骂。朱利利抓着的那床被子因为女人的厮打，变得摇摇欲坠。为了不走光，她只能一边挨打，一边用两只手紧紧抓着被角。 朱利利一边挨打，一边大声地询问着：“林涛呢？你们是不是找错了，我压根儿不认识你们，更不认识那个像猪头一样的男人。” “猪头？你说谁猪头？”趁着女人殴打朱利利的空档，男人两三下套好衣裳，正打算跟女人解释，听到朱利利说的猪头两个字，随冲着她吼道：“拿了我的钱还敢骂我，你这小姐嘴够臭的呀。” “谁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朱利利一边挨打，一边回嘴：“你是谁？我都不认识你。”’ “你认识我干嘛，你认识钱就行。”男人指着床头柜上的皮夹子：“拿我钱的时候，你可没说你不认识我。” 见女人扑过来打他，男人赶紧解释道：“媳妇儿，你听我解释，我真没有背着你在外头找女人。她是那种女人，是我花钱找的。你放心，我绝不会跟你离婚，也绝不会在这种女人身上多花钱。” 女人哪里听得进去，把男人推到朱利利跟前，两个人一起打。就视频所呈现的画面来看，女人也是个厉害的角色，那真是，随手能拿到什么就砸什么。 房间被砸得乱七八糟，却不见酒店的服务员进来。南笙估摸着，这也是跟酒店通过气，毕竟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算不得什么大事情。 捶打了约莫十几分钟，酒店的服务员和其他入住酒店的客人才以劝架的名义跑过来凑热闹，有人偷偷拍照，有人偷偷录视频，还有人直接开了直播。至于能不能播出去，还得看人家短视频平台的政策。 估摸着大家伙儿该拍的，该录的都整得差不多了，女人才后退着坐到门口的凳子上，问男人怎么处理。 期间，朱利利也想过逃走，可都被镜头后面的人给挡了回来。此时的她，被女人打得鼻青脸肿，却依旧紧抓着那床被子，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 男人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是不是的往朱利利身上瞟几眼：“你哪儿来的？你不是我找的人吧？我找的人可比你年轻漂亮多了。” 朱利利白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原本半跪在地上的男人蹭地站了起来：“媳妇儿，我上当了，我肯定被人设计了。” “就你，也能被人设计？”女人冷哼一声：“你老实跟我交代，你跟她究竟什么关系？” “没关系，真没关系。”男人道：“我在网上聊了个姑娘，挺年轻的，二十多岁。肤白貌美，那小腰细的跟杨柳似的。我们说好了网下见面，我给她八百块买包，她跟我一次。可你看看她，哪里像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还有她这水桶腰，比媳妇儿你的都粗。” “你说什么！”女人瞪了男人一眼。 “我的意思是她还没你长得好看。媳妇儿，我错了，我不该动那些歪心思。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就是中了人家的圈套了。这电视上不也宣传了，说她们这个叫什么仙人跳。亏得媳妇儿你来的及时，要不咱这损失可就大了。” “我不认识你，跟我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叫林涛。”朱利利道：“你们不信的话，我可以给林涛打电话。” “打，你现在就打，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演出什么花招来。”女人指了下朱利利。 朱利利抬头看了女人一眼，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翻出手机给林涛打电话。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朱利利主动按下了免提键，可刚按下就听见林涛的咆哮，话里话外的指责朱利利，说她是个捞女，为了一个养猪的愣是把他给甩了。不等朱利利解释，林涛就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电话里就只有一个甜美的声音在不断的重复着：“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养猪的是吧？我老公就是养猪的，我们家是专业养猪的，是我们镇子上的养猪大户。”女人起身，逼近朱利利：“肤白貌美是吧？身材窈窕是吧？那美颜一开，谁不是肤白貌美，谁不是身材姣好。就你这样的，也敢跟我老公线下见面，也敢问他要八百块钱！你瞅瞅你这个样子，你值八百块钱嘛。” 朱利利脸色泛白，嘴上却仍倔强地说着：“我跟你老公不认识，也没有任何联系，你别胡乱说。” “没有联系？没有联系你能进到这个房间里。”女人捡起掉在地上的房卡丢到朱利利身上：“你知不知道这间房被我老公给包了？我们每次来洛城谈生意都住这里。住酒店比买房子便宜，还不用打扫卫生。”女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张五十甩到朱利利脸上：“就你，五十不能再多了。现在，立刻，马上，穿上你的衣裳给我滚！” 朱利利紧握着自己的手机，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早已经被踩地脏兮兮，皱巴巴的衣裳，低着头，灰溜溜地走了。 自媒体的年代，不需要一天，只需要那么一两个小时，事件就能迅速被发酵起来。没等朱利利开车驶出洛城，她的事情已经被传到了网上，且情节内容一再反转。 第324章 沈婷出击 （3） “开年第一瓜：原配酒店捉双，小三竟与渣男互怼，坚称不认识对方！” “我赌五十，这个小三绝对认识渣男！” “我赌一百，这俩绝对是老相好。酒店又不是夜店，床单都滚完了，居然还能舔着脸地说不认识对方？” “弱弱地问一句，林涛是谁？这被小三拉来垫背的男人也太惨了吧！同情全市已婚且丈夫名字还叫林涛的原配。” “嗨，这不是朱利利嘛？还记得咱们洛城市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个案子嘛。死者跟这个朱利利都有关系。这女人，不简单啊！” “这是我大学同学，上学的时候就不老实，整天黏糊别人的男朋友！” 评论区里热热闹闹，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南笙却不愿意参与这场网络围剿。 网络时代，精准推送，评论区里朱利利的“熟人”也是越来越多。 “这女的我也认识，我前同事朋友的前妻，婚内出轨的。” “举手发言，这女的我也认识，我一哥们的女朋友。之前跟哥们吃饭的时候见过几次，当时就觉得这女的不行，没曾想是真的不行……啧啧，这作风，心疼我哥们儿十分钟。” “朱利利，我前同事，作风的确有问题。像我们这种，想着的都是如何把工作做好。她呢，盘算着的是如何乱搞男女关系。别说，人家还真靠着这个升职加薪了。” “弱弱举手，她也是我前同事，前不久才从我们医院辞职的。辞职原因：勾搭已婚男上司，被人家老婆找到医院宿舍来了，也是现场捉双啊。听说这俩人搞到一起的时候，男上司的老婆正在家坐月子。这个朱利利，为达目的，故意三更半夜的给人发视频，发照片，刺激人家老婆，心够毒的！” “看不出来，她还是个惯三啊！”有人发了个大汗的表情：“我跟她不熟，但她女儿跟我女儿是同班同学。她女儿叫佳佳，小小年纪，就跟她妈一样不学好。好多家长不愿意让孩子跟她玩儿，怕给带坏了。我以前还说我女儿，让她不要孤立同学，如今看来，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没有经过处理的原视频是沈婷发给她的，经过处理的视频连接以及帖子链接却是知晓内情的朋友发过来的。 不一会儿，业主群里也有了关于这条视频的链接，看着那些吃瓜吃得乐颠颠的邻居，南笙寻摸着，赵阳看到这条视频的几率也很大。 只是，这件事从表面上来看，与她和沈婷都是没有关系的。 沈婷最初想要设计的是她的前夫党建国，可计划进行到一半，临时改了主意。一是担心事情曝光之后会影响到他们的孩子，二是她的一个朋友向她求助，希望她能帮忙解决自己的婚姻。 沈婷的这位朋友，就是出现在视频画面当中的那位原配。 她跟沈婷是在医院认识的。 当时，她是那家医院的病人，因为大夫的一个疏忽，产生了一点儿小小的医疗纠纷，而那个时候的沈婷，还没有走到现在的职位，只是医院宣传科的一名负责人，没啥实权的那种。 当时院方都不愿意出面应对这位病人，觉得她不讲理，觉得她难缠，是沈婷自告奋勇，解决了那场医疗纠纷。 但凡遇到此类纠纷，医院首先想到的就是推卸责任，减少赔偿。可作为受害者来说，她们想要的或许只是院方的一个认错态度，一个赔礼道歉，一个用于承担和承认错误的勇气。 也是因为那场纠纷，让沈婷跟她成了朋友。 视频中，女人没说谎，她跟老公的确是靠养猪起家的，曾是远近闻名的养猪大户。随着市场改革，他们不再执着于只是养猪，而是售卖一体。除了批发猪肉之外，还做猪肉加工买卖。 这些买卖，看着不起眼，实则不少挣钱。 这男人腰包鼓了，心就野了，不仅隔三差五的在外面偷吃，还染了一身不干净的病。女人坚持离婚，男人舍不得辛辛苦苦挣下的产业被女人分一半出去，不是故意躲着女人，就是装傻充愣耍无赖。 女人的公婆向着自己的儿子，觉得儿子有本事了，在外面搞些花花事情也正常，只要他不跟女人离婚，那就是对得起女人。 女人也想过去法院起诉，可娘家父母觉得丢人，公公婆婆更是蛮不讲理，动不动以死相逼。女人被逼无奈，又不知道找谁商量，犹豫再三后再找上了沈婷。 沈婷本意是教训一下朱利利，既然好友有难，那就一石二鸟，直接端了这两个。 林涛这个身份，当然是虚构的，是南笙拜托小于帮忙找的人。 四十出头，长相英俊，单身离异，医院高管，这些都符合朱利利对“男友”的设定。 包装是医院宣传部门的必修课，尤其私立医院，他们能把一个从三流卫校毕业的人包装成该领域内的知名专家。这包装个高管，对于沈婷这个级别的人来说，就更不算什么了。 朋友圈是从推广部门借来的，别说是两个月的行程，就是一年两年的它都有。工作照都是摆拍的，这个很容易，只要沈婷跟自个儿的朋友打个招呼就行。 女人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离婚证据，且借用视频制造出来的社会影响，成功的说服了自己的父母，同时给公婆施压，让他们同意了自己跟男人协议离婚的请求。因为男人是过错方，在协议离婚的时候，女人也为自己和孩子争取到了更多的利益。 党建国这边，鉴于朱利利已经火遍了洛城的朋友圈，为了自保，他也会撇清跟朱利利的关系。 只要他们不再联系，沈婷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孩子会撞破他们在一起的场面，从而让他接受父母只是因为感情淡了，和平分手的这个假象。 对于孩子来说，父亲永远是父亲，她不希望党建国这个父亲的形象在儿子心目中过于不堪，这会让儿子对自己的基因产生怀疑。 视频发酵的第二天，南笙才接到赵阳的电话。 这个电话，不是用他自己的手机打来的，而是用儿子的电话手表。 “你看到那个视频了吗？” 赵阳单刀直入，声音有些嘶哑，不像是哭过的，倒像是抽烟抽多了的那种。 第325章 你的报应 “什么视频？”南笙故意装傻：“我最近一直在忙着工作，没顾上刷什么视频。” “你们那个业主群里没发吗？” “业主群？跟房子有关吗？” “不是房子，是别的事情。”赵阳道：“你手机在线吧，你先加我好友，我发个链接给你。” “算了吧，我对你说的那个链接没什么兴趣。好不容易拉黑的，再拉回来，显得我多没脾气啊。” “那我用儿子的账号发给你，你先看看，看完之后我再跟你联系。” 赵阳说着，把电话给挂了。过了不一会儿，南笙就收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链接。打开，正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 视频点击过万，评论更是有几千条，南笙大概扫了一眼，没往 估摸着她应该看完了，赵阳再一次给她打来了电话，用的还是儿子的电话手表。 “看到了？” “看到了，女主角跟朱利利长得挺像的。” “那就是她！” “你真跟她分手了？”南笙故作惊讶道：“那她这行动够快的呀。前脚刚跟你分手，后脚就找了养猪的土豪。可惜啊，这次没把握好，愣是让人家老婆给堵了个正着。” “你是不是很高兴？” “高兴？我当然高兴啊。”南笙直言不讳：“视频里的那位做了我当初想做却没有去做的事情。” “你想做什么？” “我后悔，后悔在松县的时候没扇她几耳光，后悔没拿刀划破了她的脸，后悔没把她从三楼给踹到二楼去，后悔没帮她这个第三者好好宣传。总之，我后悔的事情多了。” “幸亏你没做。”赵阳道：“她是无所谓的，但你跟孩子会成为风暴的中心。” “干嘛让我看这个？” “我说我也说不清你信吗？”赵阳坐在洗车行门前抽了口烟：“我知道你不信，但我真的说不清，我就是看到了这个链接，想发给你，让你也看看。” “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会笑话我，笑话我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女人。”赵阳苦笑着：“我也纳闷，我也奇怪……奇怪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她。”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跟她早在2014年就认识了，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挺喜欢她的，但究竟喜欢她那个地方，我也说不清。有可能是她长得符合我的审美，有可能是她的性格，大大咧咧地跟我很相似。可喜欢归喜欢，我从来没想过要跟她发生些什么。” “2014年？”南笙笑了，“比我想象的还早啊！” “只是喜欢，有好感的那种，但除了工作上的偶尔交际外，我们私下没有别的联系，也没有你想象的那种事情存在。我那个时候还是想要跟你好好过日子的。”赵阳道：“除了想要跟你好好过日子外，还因为她当时的私生活就比较乱，我知道她不是什么好女人。我是想要认真过日子的人，我不希望跟那种女人发生什么纠葛。”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正直。”南笙一语道破：“2014年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拿着微薄工资的，不起眼的小设计。不是你不想跟人家发生什么纠葛，而是人家压根儿就看不上你，不会跟你发生什么纠葛。四年后，你终于等到了机会，等到了一个她主动找上你的机会。” “对，我承认，我承认你说得可能都是对的。” “恭喜你，得偿所愿了。”南笙道：“你跟我坦白这些有什么意义？你想要告诉我，你跟她是天赐的缘分，跟我早就同床异梦？你想要告诉我，早在2014年……不，应该说在更早的时候你就已经想要跟我解除婚姻关系了？还是你想要告诉我，在我一心一意守护者这个家，盘算着跟你白头到老的时候，你却在谋划着什么时候将我给换掉！赵阳，这个时候再来剜我的心有意思吗？你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你早就变了心，而我从始至终瞎了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了，我让你看那个视频，我跟你坦白这些是想让你帮着我分析分析，看看我怎么会迷上他。这之前我还算理智的，怎么后来就糊涂了。我想知道原因在哪儿，我想改正这个错误。南笙，我不想再继续喜欢她了，我想要从这段乱七八糟的感情中彻底走出来，我想忘记她重新开始。” “抱歉，我帮不了你。”南笙道：“你喜欢她是你的事情，你不打算喜欢她也是你的事情。” “南笙，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真是恶心透了她，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或者，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是我太过于天真，是我想着还能改变她，还能跟她好好的重新开始。” “我要挂了！”南笙道：“你不要拿着儿子的电话给我说这些事情，你让我觉得恶心。” “就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南笙，我很痛苦，我想要尽快走出来，我想要尽快回到正常的生活里，我不想再跟她有所牵扯，我只想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 “你痛苦？你现在承受的痛苦能比当初的我更痛吗？” “我在医院里闯鬼门关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坐在医院停车场的汽车里跟她聊天，互吐相思。” “我没日没夜照顾孩子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在忙着跟她约会吃饭，忙着共度春宵。你明知道我在哺乳期，明知道我因为照顾两个孩子，精神疲惫，受不了刺激，你却依旧纵容她给我深夜发信息，打电话，发视频，一次次的挑衅我，逼迫我跟你离婚。” “我抱着孩子，深夜驱车几百公里去找你，想要为了这两个孩子挽回我们的婚姻，挽回我们的家庭。你呢？你让我看到了什么，你不仅当着我的面公开维护她，甚至为了她一再羞辱我，把我跟年幼的孩子从宿舍里赶出来。” “我坐在窗台上，万念俱灰地眺望着远处的灯火时你在哪儿？你在赶去她家跟她约会的路上。” “对不起！”赵阳道：“我当时没想这些。” “你何止当初没想，你现在也没想。但凡你还是个人，但凡你还顾念我们十几年的感情，但凡你还记得我跟你是原配夫妻，我们还有十年的夫妻之情，你都做不出来这些事儿。”南笙控诉道：“你早就不顾念跟我的夫妻之情了，你又凭什么让我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帮你？赵阳，你痛苦是你活该，这是报应，是你不珍惜婚姻，不忠于家庭的报应！” 第326章 坏女人坏妈妈（1） 从宾馆出来，朱利利下意识地想去找赵阳，因为在他租住的房子里有自己的换洗衣裳。车开到一半，她停了下来，除了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的狼狈外，还因为她不想让赵阳看到她那么不堪的样子。 第三者与老婆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老婆可以邋里邋遢，可以不顾及形象，第三者不行。因为男人喜欢的就是她的光鲜亮丽，整整齐齐。 洛城是旅游城市，道路两边有很多的酒店和宾馆，她随意找了间走进去。遇到有人侧目，就摆出一副在婆家被人给欺负了的样子，用以博取同情。 房间开好后，她在网上购买了一套衣服，本地商家，实体店就在新都广场那块儿，叫了个跑腿儿服务把衣裳给送到了宾馆来。 在等待衣服期间，她给林涛打了个电话，话筒中的提示已然变成了“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她这是被人设计了，可设计她的人是谁，她却毫无头绪。 她也给赵阳打过电话，可电话那边同样显示无人接听。 她知道赵阳开了洗车行，知道他不接电话的时候都是在忙着洗车，作为一个懂事的第三者，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电话。 为了确保自己的后路，确保这个可以成为自己后路的男人还被自己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她先是深吸一口气，继而用平常的那种口气给他发了语音信息。 可直到晚上八点多，她洗完澡躺在床上，他都没有给她回复。 朱利利心中有些不安，她翻身趴在床上，给他发短信：“还没忙完吗？今天生意这么好，你一定很累吧？” “我也刚忙完工作上的事情，要不是女儿从学校回来了，我就开车过去陪你了。你知道的，没有你，我晚上睡不踏实。” 两条短信发过去，对方仍旧毫无反应，不死心的朱利利开始拨打他的电话。在接连被挂断了两次之后，他回了消息过来，只有短短五个字：“累了，不想聊。” 朱利利松了口气，继续装作温柔地给他发了语音：“那你好好休息，等明天忙完了，我去陪你。” 这一次他回复地很快，却依旧只有五个字：“你好好工作。” 她发了个乖巧的表情过去。 这一次，她等了很久，对方都没有再回复。 许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她也有些累了，被子一裹就睡了。等到第二天早上她去退房时，发现站在前台的那两位姑娘看她的表情从昨天入住时的同情变成了鄙夷。办完退房，刚走出两步，就听见其中一个姑娘小声地问对方：“就是她吧？她昨天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遭逢不幸的原配，现在才知道，她是被原配打得轻了。” 朱利利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她咬了咬牙，打掉了想要回去问清楚的那个念头，出门右拐，去了停车场。 上车，系好安全带，在放包包和手机之前，她习惯性的打开手机看了下信息，结果发现好几个人给她发了同一个连接，其中就包括赵阳发来的。 她以为是手机中毒，没怎么理会，将手机放好后就开车回了家。 刚到门口就听见了女儿说话的声音，她大概算了下日期——并非周末，不是女儿放假回家的日子。就在她准备开门的时候，她又听见了父亲跟母亲说话的声音。 “妈妈，你是不是小三！” 刚推开门，就听见女儿的质问。朱利利手一顿，紧跟着笑道：“你这丫头，又看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电视剧。爸妈，不是我说你们，这佳佳还小，你们不要总惯着她，让她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言情剧，偶像剧什么的。那些剧啊，都是教女孩子学坏的。” “电视剧能教坏什么，怕就怕，这电视剧教不坏的闺女让你给教坏了。” “妈你说什么呢？这佳佳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被我给教坏了。”朱利利关门：“佳佳这是请假了？今个儿既不是周六，也不是周日，她怎么不在学校里待着。” “你还好意思问？”朱利利的母亲直接冲了过来：“你跟我好好说说，说说这些年，你都在外面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妈，我好好上班呢，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那妈问你，小周呢？你跟小周不是正谈恋爱呢？这阵子小周怎么都不给我们打电话了。” “您跟我爸又不是不知道，他工地上的，忙。” “说实话！”朱利利母亲道：“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去问小周，我当着你的面给他打电话。” “有什么可打的，我跟他分手了。”朱利利把外套丢到沙发上。 “分手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分手？是不是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被他给知道了？你这个死丫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跟佳佳爸爸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不安分，嫌人家这个，嫌人家那个。离婚几年了，好不容易碰上个愿意娶你的小周，结果你又……你是想气死我们是不是？” “不是我跟他分手，是他要跟我分手的，而且我们很早之前就分手了，就是因为不愿意让你们担心才没告诉你们。”朱利利随口扯着谎话：“我们在一起这些年，他一直背着我在外面相亲。这不，相到比我年轻，比我漂亮，就跟我分手了。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也找到比他更合适的了，等哪天空闲了，我就带他回去见你们。” “编，你就继续在这里跟我编吧。”朱利利母亲戳着她的头：“你不怕遭报应，我们还怕呢。” “分个手就遭报应了？”朱利利道：“男未婚，女未嫁，我怎么就不能跟那个小周分手了。我告诉你们，我现在找的这个男朋友比他优秀一万倍。等你们见了，你们就知道了。” “现在的男朋友，是养猪的还是姓林的？”朱利利爸爸问。 “你说什么？”朱利利一下子愣住了：“爸你刚刚说什么？” “说什么，说什么，你还让我们说什么。我们老两口的脸都要让你给丢尽了。” “爸，你把话说清楚！” “你还想让你爸怎么说清楚！”朱利利的母亲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我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一个不要脸的闺女。” 第327章 坏女人坏妈妈（2） “妈，我脸好好的，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你要脸？你要脸能做出来这些事情？”朱利利的母亲一下又一下地戳着她：“你脸皮厚，你能扛得住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可你想过我跟你爸吗？想过你弟弟跟弟媳妇吗？想过你的女儿佳佳，想过我们那些亲朋好友嘛。人要脸，树要皮，你可倒好，你是里里外外，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被人给扒干净了。” “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姥姥说什么你还不清楚吗？”佳佳抓过她的手机，打开其中一条连接，把手机又扔给了她：“你就是一个坏女人，你不配当我的妈妈，我希望你不是我的妈妈。” “佳佳，你说什么呢？”朱利利握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询问女儿，安抚女儿，还是应该去看她打开的那个东西。 女儿接下来的话，却更加刺激了她。 “我现在才知道，你带回家里的那些叔叔都是别人的爸爸，难怪你每次都要偷偷摸摸的。你说你有新的男朋友，我想问问你，你的新男朋友是哪一个？或者我应该问你，是我见过的那些叔叔里头的哪一个？” “啪！”一记耳光落到了朱利利的脸颊上：“你自己乱来也就是了，你还把人带到家里来！你——你——” “爸！爸你这是怎么了？” “老头子，老头子你缓缓！救护车，赶紧叫救护车啊！” 急救室门前，朱利利终于看完了那个视频，她紧握着手机，四肢冰冷。 你以为她是被自己的所作所为给气着了？ 你以为她是心生悔恨，觉得自己连累了父母？ 不，她是在恨，恨那个算计了她的人。 她把跟自己有关系的男人想了一圈儿，最后想到了赵阳身上，想到了赵阳的前妻南笙身上。她听赵阳说过，南笙曾做过设计、企划以及推广类的工作，且是眼下最恨她的女人，她觉得她之所以丢人，父亲之所以进抢救室，都是因为南笙。 想到这里，她不顾还在急救室的父亲，抓着手机就往外走。女儿佳佳试图拽她，却被她用力推开，而母亲只是眼神冷漠的瞅了她一眼，走到外孙子身边，将她扶起后，牵着她的手回到了急救室门前。 朱利利一连给赵阳打了十几个电话，可对方一直显示正在通话中。好不容易打通了，没等她开口，就听赵阳说了句：“我们分手吧，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是不是南笙？”朱利利问：“赵阳你告诉我，是不是南笙设计的这一切？她到底要怎么样？你告诉我，赵阳你告诉我，她怎么才能放过你，放过我？你知不知道，我爸爸住院了，现在还在急救室。都是她，都是她害了我爸爸。” “南笙害了你爸爸？”赵阳自喉咙里发出一丝笑音儿来：“利利，你想什么我都知道，你不用把南笙拉扯进来，更不要把你爸爸的生病跟南笙牵扯到一起。南笙她，压根儿就不认识你爸爸，何来害了你爸爸。” “视频！那个视频你看到了对不对？” “对，我看到了！” “我是清白的，我是被人给设计了。”朱利利道：“我压根儿不认识那个男人！赵阳，你是知道我的，你知道我看不上那种男人对不对？” “你能不能看中那个男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能看中他给你的钱。还有，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负责，不要牵扯南笙。南笙压根儿就不认识什么养猪大户，更不认识那个什么林涛，她要是能布下这么一个局，当初就不会轻轻松松的放过你。” “你信她不信我？赵阳，我才是你爱的人，我才是你喜欢的人啊。” “你是我喜欢的人，但我相信她。” “就因为她是你前妻？” “她不只是我的前妻。”赵阳道：“我跟她十几岁就认识了，可以说这十几年来我们一直在一起。我清楚她的为人，也了解她的一切。利利，她是个嘴硬心软的女人，她能做出来最过分的事情，也就是把我们的事情发到朋友圈里了，而且还是经过挑选和屏蔽的朋友圈。” “赵阳你不要被她给骗了！”朱利利道：“这些年你一直在外地工作，你怎么知道她变没变。” “你以为她是你？”赵阳下意识的反问叫朱利利彻底凉了心，可他紧跟着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她从头凉到脚。 “利利，男人都不是傻子，他能在很多事情上判断这个女人拥有过多少个男人。南笙只有我一个！” “这么肯定？”朱利利嘲笑着。 “非常肯定！”赵阳道：“你不是男人，你不清楚这些但我清楚。我告诉你，有些东西是伪装不出来的，哪怕你伪装的再像，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人也是心知肚明的。南笙她跟你不一样，她没有那么多的野心，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儿，她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就是守着我跟孩子好好过日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吃穿不愁，健健康康。” “利利，我可以背叛她，辜负她，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她，但我欺骗不了我自己，我没有办法听着你的抹黑她，冤枉她。”赵阳的声音低了下去：“你敢说你去酒店不是为了跟另外一个男人做那种事情嘛？” “我说了，我是被人设计的。” “如果你没有动那个心，谁又能设计的了你。”赵阳笑：“虽然我不喜欢看那些叽叽歪歪的，但是利利，我希望你能抽空去看看。被人设计，还是在这种事情上，没有醉酒之类的铺垫，你觉得可能吗？” “我——”朱利利不知道该怎么跟赵阳解释。 她总不能告诉赵阳，虽然跟林涛聊了很久，却从未见过林涛从头到脚的样子。她只通过他的长相还有偶尔显露出来的肩膀部位判断出他很强壮，而养猪大户的体力的确不错。 那天晚上，她如约而至，刚打开门，对方就扑了上来，且显得猴急猴急的。因为房间里很暗，她本想让他开个灯的，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生疏和娇羞，就把开灯的提议给压到心底。 她交往过那么多的男友，从未在这种事情上跌过跟头，她做梦都想不到，那个跟她滚床单的男人竟然不是她早就约好的林涛。 第328章 坏女人坏妈妈（3） “你能来见见我吗？我在一附院这里，我爸爸病了，在急救室。我心里很慌，我想你。” “你爸爸病了你应该去陪你爸爸，应该去急救室门口等着，而不是给我打这个电话。利利，我从前的事情你知道，你从前的事情我也知道，我自问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以为我们走到一起之后能变成相互成就的好人。”赵阳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想好好过日子。” “你要回去找南笙是不是？你要跟她复婚了是不是？”朱利利的声线开始变得尖利起来：“我不准你回去找她！” “找不找南笙，要不要跟南笙复婚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跟你说的就一句，我们分手了。” “我不同意分手，至少不同意在这个时候分手。”朱利利开始哭，七分是假，三分是真：“赵阳，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她离婚，你不能这么对我。还有，我爸爸就是因为那个视频才住院的，如果他有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视频的事情你没有资格去抱怨任何人，因为视频不是剪辑的，不是拼凑的，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我很忙，你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朱利利气得想要把手机摔到地上，可手扬起来又放了下去。 手机是自己的，摔坏了，她还得花钱买。 她闭着眼睛，在原地思索了片刻，随后打开手机，输入了南笙的电话号码。她要阻止南笙跟赵阳复合，如果他们复合了，一家四口又快快乐乐地过日子了，那她算什么？她跟赵阳在一起的这些日子算什么？ 她不甘心就这样退出，更不甘心就这样失败。 就算要分手，她也要把赵阳的家搅合的四分五裂。 正准备打电话，一记耳光突然落到了她的右脸上。因为猝不及防，她和手机一同摔到了地上。 睁开眼，看到一双愤怒的眼睛。 刚要起身，却被眼睛的主人用力按到了地上。 看着对方举起的拳头，她不明所以地问道：“你想做什么？我是你姐，是你亲姐姐！” “你配当我姐吗？”男人用力砸了下去，拳头落在了朱利利的脑袋旁边：“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姐姐？你简直就是——” 男人盯着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各种国粹在脑海中盘旋，却最终还是没能咒骂出来。 “算了，先去看爸吧。”弟媳妇上前拉住弟弟，却也眼神鄙夷地瞧了她一眼：“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嘛，她能办出来这些事儿也不稀奇。咱们以后尽量少跟她来往就是了。” “以后别说你是我姐，我没你这样的姐。”男人指着朱利利的鼻子，表情凶狠地像是要吃了她。 朱利利心中一惊，看着自个儿的亲弟弟，半响说不出话来。 急救室那边，朱利利的父亲已经被推了出来，虽说手术顺利，但病情却不容乐观。 父亲被推进病房时，朱利利只是远远地站着，等到她想过去看父亲的时候，首先接受到的是弟弟指责的目光，紧跟着情绪崩溃的母亲也朝着她扑过来，朝着她的脸上“啪啪”就是两耳光。 “妈，爸爸不是我害的，事情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视频都被人发到网上了你还在这里抵赖。”母亲捶打着她：“你离婚这些年，我没少教你，我让你好好做人，我让你好好找个对象。为了你的事情，我托人给你介绍对象，好不容易才找到小周那么一个对你不是很知根知底的人。” “妈，感情和婚姻是不能强求的。要是能凑合的话，我就跟佳佳的爸爸凑合了。” “你还好意思提佳佳的爸爸？人家爸爸哪里不好了，你们之所以离婚，责任全在你。还有小周，人家跟你处朋友这两年，对你那点儿不好？人家不光对你好，对佳佳好，对我跟你爸也好。我原以为你收心了，你能好好跟人家小周过日子了，没曾想，你竟然背着小周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你还当小三，你还去破坏人家的家庭。丢人啊，你可让我们丢死人了。” “我没有破坏别人的家庭！”朱利利嘴硬道：“如果他们的婚姻没有问题，我一个外人又怎么可能介入进去？这别的不说，单就是视频里头的那个女人，就她那个凶巴巴的样子，她老公怎么可能不出去找别的女人。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 “你还说！”朱利利的母亲扬起手来，又给了女儿一巴掌：“人家夫妻间有没有问题那是人家夫妻俩的事情，人家关起门来解决，你介入就是你不对。别跟我说人家怎么样，你要想想你怎么怎么样！” “我没错，我只是勇敢的追求我想要的生活！” “我呸！”朱利利母亲将一口唾沫啐到她脸上：“生活是这样追求的吗？人要脸，树要皮，你这没脸没皮的德性都是跟谁学的。” 朱利利看了母亲一眼，没有吭声。 “那里头说得都是真的？你不光跟那个养猪的在一起，你还介入你领导的家庭，破坏了人家的婚姻关系？” “姥姥，我知道那个叔叔，过年的时候他还带着一个小哥哥来过我们家。”朱利利的女儿道：“那个小哥哥跟我说过，说是因为我妈妈，他爸爸才不要他妈妈跟弟弟的。还有，妈妈经常带叔叔回来，今天跟这个叔叔睡，明天跟那个叔叔睡。以前我小，我不懂，我还以为大家的妈妈都是这样的，直到今天同学骂我，老师也把我叫去谈话，我才知道她是一个坏妈妈，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坏女人。”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朱利利的母亲捂着胸口：“你这个孽障，你是要气死我跟你爸爸啊。” “你别听佳佳胡说，我哪有隔三差五带人回去，都是他们自己来找我的，我只是不好意思把他们推出门去而已。”朱利利反驳道：“佳佳还小，有很多的事情她都不知道，等她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这单身女人选择再婚对象就是要不断尝试的。至于她的老师跟同学，我会去学校反映的，这家长的私生活，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学校说三道四了！” “还有她的那些同学，乱嚼舌根，也是个没规没矩的。”朱利利气得直翻白眼：“我会警告他们的。” 第329章 坏女人坏妈妈（4） “滚！你给我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朱利利的母亲气得只想晕倒：“赶出去，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这个混账给我赶出去。” 朱利利的弟媳妇儿站着没动，弟递则撸着袖子冲了过来。 “妈，我是你闺女！” “我没你这样的闺女！”母亲指着她：“朱利利，我警告你，不准去佳佳的学校！你生你死的无所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毁了我的外孙女。难怪佳佳的父亲不让你去学校，若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我……我可怜的佳佳啊！” “姥姥说得对，你别在去我们学校了！”佳佳盯着自己的母亲：“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我妈妈。以后同学问起，我就说你是我亲戚。你要是再去学校，我就让爸爸报警抓你。” “佳佳，你不要妈妈了吗？” “对，不要了！”佳佳生气道：“我长大了，我知道好赖了。” “你还小，有很多事情你还不懂。” “我什么都懂，是你不懂。”佳佳道：“有你这么一个妈妈，我只会被同学耻笑，被老师看不起，等我长大了，连个像样的老公都找不着。我不要你这样的妈妈，我不要成为被同学们议论的笑话。” “佳佳，妈妈可以解释的。” “你解释什么？”佳佳道：“以前也有同学议论你，说你的坏话，还说她们的妈妈交代了，让她们不要跟我玩。我当时不懂，我还跟她们吵架。现在我知道了，不是她们不好，是妈妈你不好。我们老师都说了，说女孩子应该自尊自爱，说作为母亲，应该成为自己女儿的榜样。你呢，你都给我做了什么榜样！” “母亲可以有很多种形式的，你不能因为你的同学说了妈妈几句，老师说了妈妈几句，就全盘否定妈妈！” “我只知道别人的妈妈不会像你一样。老师说了，说幸好那些叔叔都是好人，但凡他们之中有一个生了坏心思的，我就会变成世上最不幸的小女孩儿。虽然我不懂老师在说什么，但我知道老师是为我好，老师是不会害我的。” “我是你妈，我也不会害你。” “但你害了小哥哥，你害了小哥哥的妈妈跟小哥哥的小弟弟。”佳佳道：“我不要一个坏心肠的妈妈。你比童话里白雪公主的后妈还要可恶。” “佳佳！”朱利利伸手去抱女儿：“你跟妈妈回去，妈妈跟你保证，再也不会带那些叔叔回家去了行吗？” “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回去。”佳佳毕竟是小孩子，不可能像大人那样掩饰，她捏起自己的拳头一下一下的往朱利利身上砸去：“姥姥，姥姥救我！舅舅，舅舅救我！” 当女儿被弟弟从怀里夺走的时候，朱利利第一次感觉到了心痛。她看着女儿，觉得女儿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全是恨意。 “你走吧，我们不想看见你。” “爸爸的病——” “你要是不想爸爸死你就走！”弟弟冲她吼道。 “你要真想尽孝心，就把爸爸的住院费给交了。”弟媳妇淡淡地插了一句话。 “我没钱，但我会想办法。” “没钱？”弟媳妇轻哼一声：“没钱去问那些男人要啊！你有那么多男人呢，就算一个给一万，这加起来也得有个十好几万吧，给爸爸交住院费差不多了。” 朱利利瞪了弟媳妇一眼，可弟媳妇只是一脸嘲弄地看着她。 “这法律上可有规定，赡养父母是子女应尽的义务。我们做小的，负责在医院照顾爸妈，照顾你女儿。至于你这个当姐姐的，就利用自己的专长出去筹钱，这也叫按需分配吧。” “我们不要她的臭钱！”朱利利的母亲又往地上啐了一口。 “人是臭的，钱却是香的。妈，这种时候，可别那么较真儿。”弟媳妇儿看着婆婆：“您也别老为您的闺女着想。这些年，您净心疼您闺女去了，觉得她离婚了可怜，觉得她带这个女儿不容易，可人家呢，在外面玩得是花里胡哨的。倒是您儿子，可怜巴巴的，这手里也没存下什么钱。” “我不要她的钱，也不要你们的钱，我跟你爸手里还有点儿，你爸住院，我们自己掏钱。” “那行吧，您当老人的都这么说了，我一个外姓的媳妇儿还能说什么呢。”弟媳妇儿冷哼一声，转身进了病房。 母亲看了朱利利一眼，啥话没说，牵着外孙女的手也进了病房。 朱利利看着弟弟，弟弟学着母亲的样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医院里有不少人，听见吵闹声，都跑过来看热闹。朱利利不知道这些人里头有多少看过那段视频，她只知道，她的生活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平静了。 坐在医院门前的台阶上，打开手机，翻出通讯录，反反复复地看着上面的那些人名。这上面有不少都是她的老相好，可找来找去，她却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 踌躇了半天，她先尝试着给小周拨去了个电话。小周的口气冷冷淡淡的，开口就问她是不是想要还钱。她的嘴巴张了又张，最终还了五百块钱给他。 小周说：“你一共欠了我五万块钱，除掉之前还我的五千，剩下四万五千块钱。我知道你花销大，手里也存不住什么钱，念在过往的情分上，我就不收你利息了，剩下的你找时间一块儿还给我就行。” 她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随后翻找半天，把电话打到了党建国的手机上。 党建国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她拨了两次后放弃了。 最后，她拨了赵阳的电话，跟党建国一样，他也没有接。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给他发信息：“我爸爸住院了，需要钱，你能先借我一点儿嘛。” “我没钱，你知道的。”赵阳回了短信过来：“我爸爸之前因为我们的事情住院，至今还在吃药。作为儿子，我连他每个月八百块钱的药费都拿不出来。利利，我连自己的爸爸都顾不住，怎么可能再去管你的爸爸。” “你是男人，你想想办法！”朱利利急的发语音。 “我没有办法！”赵阳道：“不要再给我发信息了，我不会再回复你了。” “赵阳——” 朱利利着急的去喊，喊完才发现这不是在打电话。当她再发语音过去的时候，她已经不是对方的好友，且电话也被对方拉进了黑名单里。 第330章 记得我吗（1） “混蛋！全都是混蛋！”朱利利握紧手机将头埋在了膝盖上：“我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指责我，审判我！我是坏女人，我是坏妈妈，你们呢？骨子里流着跟我一样的血，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利利？你是朱利利吧？”一个声音自朱利利耳畔响起：“你这是怎么了？” 朱利利抬头，看见一张模模糊糊的脸。 “怎么哭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在这里住院啊。”男人递过来一张纸巾。 朱利利盯着对方的脸看了会儿，这才接过纸巾，将泪痕全部擦了去：“你，认识我？” “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男人笑着又抽了张纸给她：“我不就比从前胖了点儿嘛。” “你是——”朱利利也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可想来想去，就是跟脑袋里的那些人名对不上号。 “我是陈哲啊。”男人坐到朱利利旁边：“你忘了，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经常管我叫沉着，你说我的名字拗口，叫着别扭。” “沉着？你是沉着？”朱利利叫了起来。 “小声点儿，这是医院，你想让人围观我啊。”陈哲冲她招招手：“咱们得有个七八年没见了吧？怎么样，结婚没？” “没，单身。”朱利利看着陈哲：“你呢？还跟你老婆在一起过呢？” “离了！”陈哲看着医院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咱们俩分开后不久我就跟我老婆离了。” “因为我？” “不是。”陈哲摇头：“那会儿咱俩都分手了。” “那为什么离婚？” “因为不合适吧。”陈哲看着自己的脚尖：“这书上不是说了嘛，婚姻就像是脚上穿的鞋，合不合适的只有自己知道。我原以为我跟你走到一起是因为我老婆不好，是因为老婆不是我喜欢的女人。回归家庭后我才意识到，不是我老婆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你有什么问题？” “那会儿年轻，不懂得经营婚姻，也不懂得经营家庭。”陈哲叹了口气：“我是家里的老小，从小我爸惯着，我妈宠着，连我老姐都让着我。后来有了老婆，我还是从前那个样子，觉得她得事事让着我，得为我考虑，得站在我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她把我当成老公，我却把她当成了老妈，你说我们这日子能过畅快嘛。” “你这是离婚之后悟到的？”朱利利将目光落到了陈哲身上。 “让你见笑了。”陈哲摸摸头：“我记得跟你在一块儿的时候老跟你抱怨我家里的那些事情，回头想想，觉得自己真不像是一个男人。亏得你当时没有烦我，还特别细心，特别温柔地安慰我。利利，我一直都记得你，记得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开心快乐的日子。” “我也记得。”朱利利故作娇羞道。实际上，她早忘了陈哲是谁，也早忘了跟陈哲在一起的那些事情。她只隐隐约约记得，陈哲是她离婚之后遇到的第二个男人，也是唯一一个在事情曝光后，立刻跟她断干净的男人。 “那你想我吗？我的意思是你想过我吗？”陈哲看着朱利利：“我知道这样问可能显得我这个人有些不太正经，但是利利，这些年，我从未有一时一刻忘记过你。” “你别这么说。”朱利利将头轻轻靠了过去：“你这么说让我怪不好意思的。当初，我是离异的，你是有家庭的，虽说我也舍不得你，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的家庭因为我而破碎。”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从前的老婆。”陈哲说着，眼眸暗了暗。 “我以为我们分开后，你会回去跟你老婆好好过日子。早知道你会离婚，我就等着你了。要我一直等着你，我们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了。”朱利利说着，往陈哲脸上瞟了眼：“你来医院是——” “有个朋友病了，我来探望他。”陈哲往住院楼上指了下：“刚下来就看见了你了。利利，你说这是不是老天赐给我们的缘分。咱们这么多年都碰不见，却在这里碰见了。” “我也觉得很意外。” “你呢，你怎么跑到医院来了？”陈哲帮朱利利整理了下头发：“是遇见了什么难事儿吧。” “我爸病了，情况不太好。” “叔叔病了，在那个病房？” “在四楼，具体那个病房我也没看清楚。”朱利利抹着眼泪：“我弟跟我弟媳妇儿都不让我过去。” “为啥啊？” “还不是因为我穷，我没给我爸拿医药费。”朱利利道：“你也知道我的情况，离婚这些年，吃喝拉撒都要靠自己挣。我一个女人，再怎么拼命挣得都是有数的。” “知道，这女人离婚后比男人过得更不容易。” “这些年，不管日子再难，我都不告诉我爸妈，因为知道我弟媳妇儿那个人不好处。我以为只要我不拖累我爸妈，我就是个好闺女。可到了用钱的时候，我才知道，没钱的闺女，连闺女都算不上。” “还差多少？”陈哲问：“我这出门急，身上也没带现金什么的，银行卡也都放在家里了。这样吧，我手机上还有两万块钱，你要着急用钱的话，我转给你。” 听到两万块钱，朱利利的眼睛都亮了。 “你愿意借给我？” “瞧你说的，咱俩啥关系啊，别说两万了，就是二十万，只要我有，我都给你。”陈哲说着掏出手机来：“咱俩先加个好友，我现在就把钱转给你。” “谢谢！”朱利利掏出手机：“我尽快还你的。” “先给叔叔看病，说啥还不还的。”陈哲道：“我给你的钱啥时候让你还过。” “从前是从前，从前跟现在不是不一样嘛。” “有啥不一样的，我还是我，你还是你，你还是那个我喜欢的你。”陈哲深情表白：“这些年，我也接触过别的女人，可那些女人都不是你。如果你结婚了，又有了新的家庭，我不会跟你说这些，因为不想破坏你眼下的幸福。可你刚说了，你单身。你是单身的话，应该不排斥我再追求你一次吧。” “你别跟我开玩笑，我都快四十了。”朱利利看着手机上转过来的两万块钱：“你现在做什么的？发展应该还可以吧？这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你应该找个年轻点儿的，跟你更适合的姑娘。” 第331章 记得我吗（2） “找个年轻的惦记我的钱嘛。”陈哲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这个人吧，活得没那么偶像化，我不觉得我有那个魅力能吸引人家年轻小姑娘。人家看上我什么？看上我离婚有个孩子？看上我其貌不扬，年近四十。除了我口袋里的那些钱，我这从头到脚，还真没啥能吸引人家年轻姑娘的。” “别这么说嘛。”朱利利抬手打了他一下。 “我认真的，你要觉得合适的话，咱们就处处。”陈哲道：“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跟前妻有两个孩子。这离婚的时候，两个孩子的抚养权都让前妻给争取走了。这前妻呢，几年前就跟人再婚了，两个孩子也随着他们的继父去了海南，在海南那边定居了。” “你前妻再婚了？” “再婚了，跟我离婚的第二年就跟人再婚了。”陈哲道：“对方人不错，在海南那边开酒店，跟我前妻一见钟情，也不介意她有两个孩子，这婚后没多久就把娘仨给带走了。” “这女人再婚可不容易啊。你瞧瞧我，都离婚多久了，也没碰上个靠谱点儿的男人。” “那是你眼光高。”陈哲道：“我前妻比咱们活得明白，她说爱情不是全部，人要是为了爱情而去结婚，那婚姻迟早都得散。她再婚的标准很简单，对她好，对孩子好，能跟她一起养活两个孩子就好。” “那她还找了酒店老板？” “我前妻命好。”陈哲笑笑：“也是缘分吧。” “那老板对你的两个孩子好吗？” “还行吧，至少对他们不差，这该吃的该喝的一样没拉。继父嘛，不能要求太多，只要人家不苛待孩子就行。”陈哲道：“他也有前妻，跟前妻也有孩子，只不过人前妻更厉害看，带着孩子嫁到国外去了。这将心比心的，他对我那一双儿女也差不到哪儿去。” “听着跟电影似的。”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陈哲感慨道：“这旁人看我们的故事，不也跟看电影似的，谁能想到分开七八年的老情人，居然在医院重逢了。” “什么老情人！”朱利利伸手又打了他一下：“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现在做什么呢。” “我呀，开了个文化传播公司。” “卖书的？” “啥呀，就是礼仪婚庆，还有商场开业表演那些。”陈哲道：“我也是机缘巧合进到这个行业的，干了几年，觉得还行。虽说挣不到什么大钱吧，但也有车有房吃穿不愁。” “知道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朱利利瞄着他腕上的那块表，那可不是有点儿小钱就能戴的：“我经常梦到你跟我在一起的情形，梦到你回家之后你老婆苛责你的模样。我担心你，却又不好再联系你，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让你的生活再陷入一团糟糕之中。” “跟你无关，这感情的事情哪是一个巴掌就能拍响的。”陈哲道：“我还得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可能一辈子都要被困在那段婚姻里，一辈子都不会成长，一辈子都在抱怨别人，拖累别人。” “这么说，我还是你的福星了？” “你是我放在心里的人。”陈哲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刚刚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你也考虑一下。我的电话号码就在我的备注里。你要是同意就联系我，不同意就删了我。放心，在没有你的允许下，我是绝对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的。” “别这么说，你知道我心里是有你的，只是隔了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我们两个还能不能走到一起。”朱利利道：“一星期，你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亲口告诉你的。” “好，我等你。”陈哲起身往后看了眼：“这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去给叔叔交钱吧。” “陈哲，谢谢你，这钱我会尽快还你的。” “钱的事儿不用急，你先安心照顾叔叔。”陈哲摆摆手：“另外，我还是习惯听你叫我沉着。” “沉着，再见！” “再见！”陈哲潇洒地摆摆手，待朱利利转过身去时，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 南笙这边，因为视频的事情，心情好了不少，连带着工作都有了动力。 朱利利的事情虽说是沈婷一手策划的，可作为旁观者，她认为朱利利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她自作自受的。但凡她收敛一些，但凡她自爱一些，她就不会成为短视频里的女主角，不会成为人人唾弃的第三者。 当然，她也不认为一个视频就能让朱利利改邪归正，像她那样的女人，只会一条道走到黑，甚至把自己所有的不幸归结到旁人身上。 她只希望赵阳能够迷途知返，不要再跟朱利利牵扯下去。 他不顾及名声，不在乎前途，可两个孩子呢？他们总要长大，总要做人的吧。有这样一个拎不清的父亲，长大后的他们也会觉得难堪吧。 临近中午时，门铃响了。 不等南笙从屋里出去，就听见朱慧琴跟一个陌生女人说话的声音。 “来来来，快请进来。这家里地方小，你别介意。这边是沙发，你随便坐。那边桌子上有吃的，你随便拿。” “这房子收拾地挺好的。”那陌生女人说。 “都是我跟他爷爷收拾的，这儿媳妇工作忙，平时顾不上这些。”朱慧琴一边招呼着，还一边哄着小宝管那个陌生女人叫奶奶。 “小宝，来，叫奶奶。这是奶奶的朋友，她姓陈，就住在东边那个小区。以后见了陈奶奶要打招呼好不好？” 陈奶奶？ 南笙狐疑地走到客厅，看见一张略带尴尬的笑脸。女人看着不大，四十多岁，手上正捧着南笙专用的水杯。 “你好，你是朱大姐的儿媳妇吧？” “您是——” “她是你陈阿姨，是我带着孩子在东区认识的。她老家也是咱们那儿的，跟咱们住的不远，是在东区帮她儿子带孩子的。你看人家陈阿姨保养的好吧，这都五十多快六十了，保养地还跟个四十多的一样。” “陈阿姨。”南笙轻轻唤了声，接着问道：“不知您住在东区那栋楼，我有个同事也住在东区，我平时闲着没事儿也经常去东区那边走动。” “我住在那个六十一号楼。” “六十一号楼？您确认您是住在六十一号楼吗？” 第332章 陌生阿姨（1） “应……应该是吧。”那位陈阿姨明显心虚了：“我记得我儿子跟我说得是六十一号楼啊。” “六十一号楼在我们这个小区，不在东区。”南笙道：“您儿子难道没有告诉你，我们是同一个物业，同一个小区嘛。” “我刚来的，平时也不怎么出门，记不清这些楼号啥的。”陈阿姨目光躲闪：“那个，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给孩子做饭吃了。” “我也记不清，谁知道这小区的楼号是怎么排的。”朱慧琴帮着那位陈阿姨说话：“你儿子媳妇儿不是带着孩子出去逛了，你一个人也别回去做饭了，就在我们家里吃吧。南笙，赶紧的，给你陈阿姨削点儿水果。” “陈阿姨喜欢吃什么水果？”南笙拿起一个苹果：“苹果行吗？” “不用不用真不用。”陈阿姨连连摆手：“我回去了，家里啥都有。” “她陈阿姨，你不用客气，常来啊。”朱慧琴愣是把人送到门外，回头还不忘训斥南笙：“你看看你，人家陈阿姨好不容易来咱们家一趟，你怎么不热情点儿。” “您认识她吗？您知道她住在哪儿吗？”南笙抱起孩子坐在了沙发上：“您跟她熟嘛，就阿姨来阿姨去的，还把人给带到家里来了。” “熟，咋不熟，我们都说了大半天的话了。”朱慧琴道：“你啥意思？你是嫌我往家里带人了。” “我不是嫌您往家里带人，我是嫌您往家里带陌生人。”南笙道：“赵阳他姨不是也住这个小区嘛，您要没事儿带着孩子去您亲妹妹家里转转，您要觉得不方便，把他姨带到我们家里也行。您放着自己真正的亲戚不去联系，反而满世界的去认陌生人，您是不是不知道这世间险恶啊。” “你好好说话，不用这么夹枪带棒的。” “我怕我好好说话您听不进去，我怕我不夹枪带棒的您听不明白。”南笙把手里的苹果扔到桌子上：“就您刚刚带回家的这位，骗孩子的就是偷东西的。” “证据呢？你有证据吗？” “要证据是吧？”南笙打开手机：“家里有摄像头您知道吧？您看看她进门之后的反应，像是一个正常人嘛。” “咋不正常了，不就是看装修的嘛。” “装修？咱这家里有什么装修。咱买的是精装房，整个小区的装修都是一模一样，大同小异的。且就咱们家这个小户型，一眼到底，有什么可参观的。” 南笙戳着视频里的那位陈阿姨：“知道什么叫贼头贼脑嘛，这个就是。还有，你看看她的动作，总在拉扯小宝。如果不是小宝认生，不要陌生人碰，如果不是我刚好在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不会吧，你陈阿姨人看着挺好的。” “这坏人脸上会写着坏人两个字嘛。”南笙道：“您赶紧告诉我，这人您是从哪儿领回来的。” “就东区那个小区门口。”朱慧琴指着对面：“今个儿你爸肠胃不舒服，回赵阳那边休息去了，我一个人带着小宝实在没地方逛，就推到了东区那边。” “然后呢？” “这不刚到门口你陈阿姨就迎了上来，问我哪里能买到小葱，说家里包包子，差一把小葱。”朱慧琴道：“我也是好心就跟她说旁边的超市有，她说让我陪她一块儿去，我寻思着我也没别的事情就跟她一起去超市了。” “葱呢？你们买的小葱呢？” “没买，那超市里没有。”朱慧琴道：“问了超市里的工作人员，说是小葱卖完了，只有大葱。你陈阿姨也是好说话的，说既然没有那就不买了，等回头给她儿子发个短信，让他们回来时候带一些。” “然后你就把她带回来了？” “哪能啊，我是那么没心眼儿的人嘛。”朱慧琴道：“出了超市我们俩就一块儿去东区了，就沿着东区那个人工湖转悠。她问我是哪儿的，说听着我的口音耳熟，我就说我是偃城的。她说巧了，她也是偃城的。然后问我是不是市区的，我说不是，是村里的。她说她是隔壁村的。” “咱那隔壁能有几个村儿啊，不是高庄就是韩寨，我瞅着她挺像韩寨那谁的，一问还真是亲戚，韩寨那个是她姐。” “您可真是什么都能往外说。”南笙不由道：“接着呢？” “她问我是不是来给儿子带孩子的，我说是。说你们小夫妻上班忙，孩子爷爷身体又不好，我这当奶奶的不出力还能指望谁。” “她说她也是来给儿子带孩子的，说她小孙子年纪跟咱家小宝差不多，还说今天难得有空，儿子媳妇儿带着孩子出去转了，家里就她一个人。后来，她就说想来咱们家里看看，认个门儿，我看着也到饭点儿了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人家什么情况，你是一概不知，就你知道的那些，还都是人家顺着你的话编的。这位陈阿姨，十有八九是个做不正当营生的。若是小偷小摸还好，就怕是个人贩子。” “那可怎么办啊？” “我先联系一下物业吧，让物业上的人去找一下这位陈阿姨，确认一下她的情况。” “那——”朱慧琴看着南笙欲言又止：“那她要真是人贩子，盯上我，盯上了咱家小宝该怎么办。” “你这几天尽量别出小区，带孩子外出的时候也尽量往人多的，热闹的地方去，不要一个人推着小宝往那种人少的，偏僻的地方走。还有，尽量跟小宝爷爷在一起。如果小宝爷爷有事儿，你就带着孩子在楼下玩。” “那她知道咱们家啊。” “小区的监控还行，入户跟电梯里都有监控设备，一般人不敢乱来。但咱们小区也有个弊端，就是可以从车库进入步梯，然后从步梯那边上来，而步梯那边是没有监控设备的。” “别说了，你这说得我心里害怕。”朱慧琴垂着脑袋坐在凳子上：“我哪能知道这城里也有坏人呢。我瞅着人长得挺面善的，说话也挺随和的，我就没想那么多。” “以后注意点儿就行了，这城里比村里更复杂。村里来来去去就那些人，稍微有个生点儿的面孔就能引起警惕。可城里呢，看见的几乎都是生面孔。你在外头聊天可以，但家里的情况，自个儿的情况，孩子的情况都要注意。以后不要随便带陌生人来家里了。” “那这个——” “我联系个师傅，把家里的锁换一下。” 第333章 陌生阿姨（2） “换锁？这家里有必要换锁吗？” “有必要。”南笙道：“家里现在用的锁是小区里统一安装的，反盗级别太低了。” “这家里的锁你不是换过了？” “没有！”南笙道：“之前说换锁是为了防赵阳，可你们在家里住着，我换不换有什么区别。现在是防外人，不换也得换了。” “那换个锁得多少钱？” “不清楚，我没换过。”南笙如实道：“等人家开锁师傅来了问问吧。” “那要是贵的话——” “再贵也贵不到哪儿去，指纹锁才一千多。当然，我说是一般的，再贵的也有。” “换个锁得一千多？那咱不换了，我就不信那坏人还敢冲到咱们家里抢孩子。”朱慧琴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说的是指纹锁才一千多，这普通的门锁估计一两百就能搞定。你别管了，这换锁的钱又不让你出。” “你出跟我出有啥区别，这一两百好挣嘛。”朱慧琴道：“我这在厂子里给人家干一天的活儿也不见得能挣一百块钱。你呢？你写一天能挣一百块钱吗？这钱花出去容易，挣回来难。你呀，就是不知道过日子。” “我想花这一两百嘛。”南笙道：“要不是你领个陌生人回来，我至于给家里换锁嘛。” “陌生人，陌生人，这人跟人刚开始的时候谁不是陌生人？我可不觉得人家陈阿姨是坏人，你别老把人往坏处想。说是防人家陈阿姨，实际上，还不知道是防谁呢。” “防你们的行吗？”南笙也来了脾气：“我自己的家，我自己的门，我自己花钱给我自己换锁，需要经过你一个外人的同意吗？我换锁我乐意，我安心，我晚上带着孩子睡的踏实。” “你换你换，你随便换。”朱慧琴赌气回了侧卧。 南笙往侧卧里瞪了眼，随后联系在当地有备案的换锁公司。刚打完电话，发现小区的业主群里有条信息，说是有两个中年妇女，鬼鬼祟祟的在楼栋里活动，且已经在东区和西区徘徊了多日。物业的秩序部门已经介入调查，希望有碰到这两名妇女的业主积极地向物业提供消息。 南笙仔细辨认了一下，其中一个妇女就是刚刚被朱慧琴带回来的那位陈阿姨。 她本想把这条信息转发给朱慧琴让她看看，可想到她刚刚的态度，又觉得转不转发的意义不大。她倔了一辈子，定不会在这种小事儿上认错的。 换锁的过程不太顺利，朱慧琴几次出来阻止，甚至跟换锁的师傅说是南笙在使脾气，说是她跟自己的儿子吵架，想要把门锁换了不让自己的儿子回来。还跟换锁的师傅说，说这房子是她儿子买的，她能当家做主，让换锁的师傅回去。 师傅无奈，只能停下手里的活儿，劝着南笙跟自个儿的婆婆好好说说。南笙彻底被气到了，她二话没说回到房间直接把离婚证和《离婚协议》递到了师傅面前。 “我跟她儿子早就离婚了，这离婚证和《离婚协议》上都有日期，这日期上盖的有人家民政局的公章。还有，这协议里写得清清楚楚，房子归我，房子里所有的东西也都归我，包括这扇门和这扇门上的锁。我自己的家，我自己的门，我想换过个锁我还做不了主了。” 说罢，南笙瞪了朱慧琴一眼，十分霸气地对师傅道：“师傅，换！” 朱慧琴眼见着阻止不了，黑着一张脸退回房子里。大概过了一分钟，南笙听见她跟赵广武哭诉，说是南笙欺负她，要把她从家里赶出去，让赵广武赶紧回来给她做主。 朱慧琴这一番操作，连换锁师傅听了都直摇头。 “你都离婚了，你这前婆婆怎么还住在你家里？” “赶不走，没办法。” “那你是够为难的。”师傅颇为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你现在这个情况，我建议你单独换个锁芯儿就行。这一来嘛，单换个锁芯儿便宜。二来，你这也方便日后再次换锁，节省成本。” “那就只换个锁芯儿吧。”南笙选了个价位适中的锁芯儿递给了师傅。 “这过日子没有一帆风顺的，等你身边儿这个孩子再大点儿，你就好过了。”师傅安慰道：“等孩子大了，他们也就不好再缠着你了。你还这么年轻，总有为自己打算的时候，他们心里明白，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的。” “再说吧。”南笙倒是没想那么远，觉得想了也是白想。人嘛，总得先把自个儿眼下的日子给过好了。 赵广武倒是没听朱慧琴的立马从赵阳那边赶回来，他是晚上九点左右到的家，且进门之后几次来找南笙，欲言又止。 南笙见他总在门口徘徊，忍不住说了句：“您有话您就直说吧。” “没事儿，爸就想问问你，朱利利那件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您觉得我有那个本事吗？”南笙有些自嘲地说道：“我要是有那个本事，就不会放任您儿子跟朱利利相亲相爱的过日子了。” 听到这话，赵广武眼里闪过一抹尴尬。 “咱不说他了，也不再说这个事儿了。” “是赵阳让您回来问我的吧？” “不是，是我自个儿想问的。”赵广武道：“这要真是你做的，我得为你鼓掌。那个朱利利，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赵阳这个糊涂蛋，愣是被她给祸祸地五迷三道的，连个正常日子都不会过了。南笙，你是没看见他现在的样子，整个人颓废的就跟那街头的流浪汉似的。” “他还迷朱利利呢？”南笙嘲笑道：“人都这样了，他还舍不得，那足以证明他对朱利利是真爱。既是真爱那就成全人家呗，找个黄道吉日，你们去朱家提亲吧。” “就是我死了，我都不会让这个朱利利进我们老赵家的门。”赵广武单腿跺脚：“他也不是迷他，就是过不了他心里的那个坎儿，觉得他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喜欢上这么一个人。” “喜欢这种事儿哪能说得清呢，兴许人家迷恋的就是这种风尘味儿呢。”南笙轻哼一声：“我对他的事情没兴趣，也麻烦您老人家以后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他了。” “他总归是这两个孩子的爸爸！” “那也得他愿意当孩子的爸爸才行。”南笙道：“赵凡我已经给他了，希望他好好对待这个儿子。至于小宝，跟他父子缘薄，我也不好强求什么，随他去吧。” 第334章 父母之命（1） “他不认，我们认。这小宝是我们老赵家的孩子，他要跟孩子不亲，就让他一个人出去过。我跟你妈商量过了，等我们百年之后，这老家的东西都归两个孩子，半分也不给他留。” “法律有规定，农村的土地和宅基地是不允许私人买卖的。至于这宅基地上的房子，等到两个孩子长大，不一定成什么样子呢。这孩子们要是有出息，还能回去翻新一下，要是没出息，怕是连翻新的能力都没有。” “那我们也不留给他。” “这事儿恐怕不是您能说了算的，他是你们的儿子，是你们老赵家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南笙笑笑：“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我这边还要工作呢。” “哎！”赵广武叹了口气：“这好好的一个家，都让赵阳给毁了。”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作为父母，你们也没办法。” “我们不心疼他，我们心疼孩子。”赵广武感叹道：“这从前多好啊，要房子有房子，要车有车的，孩子出去也不必别人家的矮一等。现在呢，吃的喝的都要省。” “以前我不信命，现在信了。”南笙敲击着键盘：“有些事情，可能真是命中注定的。” “我也信命，觉得人这一辈子能有什么，都是老天爷给安排好的。”赵广武往侧卧里看了眼：“我这年轻的时候可比赵阳受欢迎多了，但我跟他不一样，我不跟人搞暧昧。这十八九岁的时候我看上了一个姑娘，就是你妈跟你说过的那个。我跟她是一个生产队的，平时一块儿劳作，一块儿打篮球。你别看她个子小，那打起球来不输给男生。” 赵广武陷入到了自己的回忆里：“她家里条件不好，母亲有病，还有个年幼的弟弟，负担比较重。你奶奶那人你也知道，她看问题比较实际，觉得我跟那姑娘结婚会连累我，就以死相逼，非要我们分开。” “既是真心喜欢，就应该为自己，也为她争取一下。” “你奶奶命苦，从小父母双亡，是跟着姐姐长大的。十七八岁，经人说媒嫁给了你爷爷。可你爷爷这边呢，也是一大家子的人指着他一个，日子过得也是紧紧巴巴。你奶奶要强，说一不二的性子也是被当时的那个环境给逼出来的。作为她的儿子，我见证了她的艰辛和不容易，我不想再惹她生气。” “孝顺跟婚姻是两码事儿，孝顺是母子之间的事情，但婚姻却是你自个儿的事情。” “那会儿年轻，也没想那么多，只知道你奶奶是为我好，是不想让我像她一样那么辛苦的活着。她希望找个能帮我一把的女人，能让我把日子过好的女人。” “她选中了赵阳的母亲？” “也不是一开始就选中的。”赵广武摸了摸自个儿的头：“在她之前我也相过很多个，说实话，人家姑娘都挺喜欢我的，可你奶奶觉得不合适。不是嫌弃人家个子矮，就是嫌弃人家皮肤黑，要嘛就嫌弃人家单薄，不好生养。好不容易遇到个各方面都差不多的，又整了个八字不合。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不合适的，各个都比你妈合适。” “孩子是自己的亲，老婆是别人家的好。” “不是这意思。”赵广武摆摆手：“我也不是嫌弃你妈，就是纯粹的觉得我们两个人不合适。” 赵广武叹了口气：“咱说实话，你妈年轻时候也属于那种条件特别好的。人个子高，皮肤白，就那双大眼睛，年轻时也是水灵灵的。人虽然不喜欢干地里的活儿，但人家喜欢上班，小小年纪就进了工厂，是咱们镇上的一朵花。” 赵广武眯着眼睛：“除了自身条件好，人家家室也好，父亲是拿工资的老中医，在咱们那块儿可有名。母亲呢，也是书香门第。这要搁到从前，就我这出身，我还真配不上人家。可那时候讲究成分，除了工人就是农民，你妈她也没更好的选择。” “我们总说门当户对，门当户对，其实这门当户对讲究是门第，是为人处世的观念。你们俩，就是生长环境不同造就的三观不同，说不到一块儿，也过不到一块儿去。” “是，是这么个讲究。”赵广武道：“可这人年轻的时候哪能想那么多呢。你奶奶觉得合适，我也挑不出人家一点儿不好来，我们两个就这么走到了一起。” “后来呢？” “这刚结婚我就后悔了，可那年代不时兴离婚，这再后悔也得继续往下过。”赵广武摇着头：“我这个人呢，没什么大追求，比较能随意而安。你妈呢，有追求，有理想，有自己的奋斗目标。可偏偏咱们家里你奶奶说了算，总觉得女人不该那么折腾，觉得我这个当丈夫的应该处处压她一头。” “奶奶自己不也挺强势的嘛。” “是！”赵广武点头：“可你奶奶不觉得她强势，她觉得她之所以能干，是因为你爷爷顾不上那一大家子。作为妻子，她只能为你爷爷分担。到了我们这一辈儿，她觉得有我在，你妈作为儿媳妇应该夫唱妇随，应该我说什么，她听什么。可你妈不是这样的人呐，人家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长到十几岁才回到咱们乡下，人家的思想觉悟跟咱们的不太一样。” “一山不容二虎，您这日子的确不好过。” “可不是咋地，你奶奶觉得我应该处处压你妈一头，让她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相夫教子。你妈觉得你奶奶管的宽，觉得她不应该插手我们这个小家庭里的事物，婆媳两个经常是针尖对麦芒。作为丈夫，作为儿子，南笙你说我该怎么办？” 赵广武摊开双手:“我要是帮了你奶奶，你妈伤心，动不动就在家里闹腾，摔桌子摔碗的。我要是帮了你妈，你奶奶就让你爷爷坟上哭，说我这个当儿子的帮着儿媳妇欺负她，说我是娶了媳妇儿不要娘。我也想过帮理不帮亲，可她们呢，都认为自己才是有理的那个。左右为难之下，我也只能躲出去。” “您倒是躲出去了，可您家里的这些问题解决了吗？不仅没有解决，反而越演越烈，且直接影响到了赵阳的性格养成。” “我也后悔呀，可这后悔的时候已经晚了，赵阳跟他姐姐都已经长大了。”赵广武道：“所以你跟赵阳离婚这事儿，我是极力反对，不是因为你们，而是因为孩子。这大人离了谁都能活，可孩子呢？孩子们怎么办？这换了一个爸爸妈妈，就不是亲爸亲妈了呀。” 第335章 父母之命（2） “赵阳可真是随您！”南笙道：“您活了大半辈子却还是没有弄清楚您错在了哪儿？您为什么把一个家给主导成了这样。” “为什么？”赵广武尴尬地笑着。 “您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南笙道：“在您结婚前，您没有意识到您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是一个独立的男人，您把您的婚姻当成了讨好赵阳奶奶的一种手段，您觉得您是孝顺，却忘了，您所谓的孝顺是建立在毁掉另外一个女人的幸福上面。” “婚姻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赵阳的母亲也不是您用来敷衍和讨好自己母亲的工具人。就算要结婚，您也应该在结婚之前告诉她您真实的想法，而不是让她抱着对爱情的憧憬，对婚姻的美好希望，来迎接您给予的一次次的失望。” “说白了，在这个家里，您从未袒护过她，也从未把他当成是您真正的爱人。” “她就是我爱人啊。”赵广武道：“这是我们那辈人的说法，按照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说法就是老婆。” “不！”南笙轻轻摇头：“您从未把她当成过您的爱人，您只是被动的把她放在了媳妇儿这个位置上，您只是选择了她成为您孩子的母亲。” “这结婚不就是为了生孩子过日子的，我觉得大差不差的。” “您到现在还这样想，就证明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亦或者您意识到了，但您不愿意面对，您在选择逃避。”南笙继续道：“赵阳母亲的话并非空穴来风，您婚后不久就去了您初恋的工厂打工，连她生孩子的时候您都不在身边，换了您是赵阳的母亲，您会怎么想？” “当然，关于这些您可以给出我千百种的理由和解释，可真相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您不在乎她，您觉得她生不生孩子，什么时候生孩子，生孩子的时候会不会遇到危险这些事情都跟您无关。甚至在她生孩子的时候，您都没有意识到您是她的丈夫，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 “我——”赵广武摸了下头。 “您觉得您初恋可怜，觉得她婚后不久就失去了丈夫，觉得她孤儿寡母的不容易。您觉得您是因为可怜她才会留在她身边照顾她，甚至觉得您妻子的猜测是在质疑您的人品，是在无事生非。”南笙一句紧着一句：“可您有没有想过您妻子的处境？她婚后不久，丈夫就离家去了初恋身边，婆婆强势，容不下她，隔三差五的找她麻烦。她也带着一双儿女，她也过得极不容易。您觉得她有丈夫，可您回头想想，她那个丈夫有跟没有有啥区别？” “是我没考虑周全，是我对不起你妈。”赵广武诚心道：“但我跟她真没有你妈说的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我们之间是光明正大的。” “您说这个我相信，因为那个年代的人，普遍自重。”南笙先是肯定了赵广武的说法，随后又补充了句：“但行为上的自律，不代表着思想没有抛锚。精神背叛，同样是背叛。” “是，是我的错，是我没管住我自己。” “在对待婚姻的态度上，您跟赵阳是一样的。您因为顾及您的母亲，放弃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娶了一个合适您，但您却并不喜欢的女人老妻子。赵阳呢，则是因为追不到自己喜欢的姑娘，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我。” “南笙——” “您不用劝我，我自己已经劝过我自己了。”南笙道：“之前我一直在怨恨赵阳，觉得他不爱我却娶了我，娶了我又不珍惜我。不珍惜我就算了，居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可回头想想，他之所以能够一次次的伤害我，恰恰是因为我给了他这个机会。” “你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好媳妇儿，你还是个好妈妈，是赵阳没福气，是赵阳他配不上你。” “就人品上来说，他当然配不上我。”南笙道：“可事情走到今天，我也有自己错的地方。我不是没发现他对我三心二意，我不是没有质疑过他对我的感情，甚至我早就知道我在他心里的位置，可我不愿意承认，我觉得承认了就是我输，逃避了就是我无能。可坚持，换来的不一定是圆圆满满的大结局，而是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南笙深吸一口气：“这段婚姻是我选的，也是我坚持的，我应该为自己的选择和坚持承担后果。” “咱这不是在说我的事儿嘛，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你跟赵阳身上了。你再说说我，让我看看我还有没有能够改正和弥补的地方。” “您不生气？” “我生啥气啊。”赵广武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也想知道我这些年都迷在什么地方。” “那好吧，那我就继续跟您分析一下。也不能算是分析吧，算是我自己总结出来的一点儿小小的经验。” 南笙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刚刚说的是您婚前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您没有意识到，您跟赵阳的母亲是独立的婚姻个体，你们对待自己的婚姻不够认真，把自己的婚姻当成了讨好长辈的一种手段。” “那婚后呢？婚后的我又错在了哪里？” “还是错在了摆正位置上。”南笙道：“从您结婚的那一刻起，您就不只是一个儿子的身份，您还是一个丈夫，一个家主。您是您那个小家庭的构成者之一，您要先对自己的小家庭负责，其次再考虑大家庭的事情。” 等赵广武消化后，南笙才继续道：“一个新的家庭就像是一棵小树，只有各自成长，才能开枝散叶，才能枝繁叶茂，才能成为一棵真正的大树。可您，没有把自己的婚姻分离出去，而是把它当成是了大树上的枝丫，想要继续依附着大树生长。” “我那不是怕麻烦嘛。”赵广武摸着头：“你爷爷在赵阳上初中的时候就不在了，这家里就剩下你奶奶一个人，我总不能娶了媳妇儿就跟她分家吧。这你奶奶一个人过，也挺可怜不是。” “分家不代表着一个人过，您照样可以去陪伴你的母亲，照样可以尽到自己的孝道。所谓的分家，就是分权，在各自拥有的权利下，全权掌控自己的生活。” “就这么几口人，还分权？这有分权的必要吗？” “有！”南笙道：“因为只有掌管权利，才能学会承担，只有学会承担，才能真正的成长。您就是太依赖赵阳的奶奶了，觉得事事有人管，您乐得轻松乐得清闲。可您忘了，您的妻子，不一定像您一样，喜欢被您的母亲所管制着。再说了，这母亲照顾孩子，跟婆婆制衡儿媳妇可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第336章 父母之命（3） “我明白了，我不是一个好的对象，好的丈夫，但我应该算是一个合格的爸爸吧？” “您不算。” “我连合格都算不上？” “您以为合格很容易吗？”南笙道：“我自问我对这两个孩子付出了一切，我都不敢说我是一个合格的妈妈，顶多算是一个不太差劲的妈妈。您呢，在宁姐跟赵阳成长的这些年里，您都为他们付出了些什么？” “我没让他们缺吃少穿啊。” “你觉得您没有让他们挨饿受冻，您就是一个合格的爸爸了是吗？”南笙道。 “那年代的人不都这样。” “是，在您成长的那个年代，觉得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可即便如此，您也是不合格的。”南笙叹了口气：“您知不知道赵阳上小学的时候经常饿肚子，经常吃冷饭。您知不知道他有胃病，上中学的时候就有了。” “他有胃病吗？”赵广武面露尴尬：“我不知道，我一直在外面打工。” “纠正一下，您一直在外地帮您的初恋打工。” “我有挣钱的。” “我知道，赵阳考上大学那年，您每个月的工资是七百块钱，除掉您自己的基本开销，等同于没剩。”南笙掰着指头给赵广武算账：“您知道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每个月的生活费是多少吗？我们是艺术类院校，每年学费八千，住宿费一千，每个月的生活费在三百左右，这还是最低的消费标准，就是知吃饭，不干别的。” “这些事儿都是他妈管的。” “是，这些事儿都是当妈妈的管的，那您想过这些钱她一个女人都要从哪里挣吗？您没有想过，因为您觉得这些事情不需要您操心，或者您知道，但您不想操心，不想把这个找钱的重担揽到自己身上。” 赵广武显得有些局促，不停地抠着手。 “赵阳跟我说过你们家里的事，说宁姐上学的时候学习很好，说她初中毕业想考卫校，可母亲不同意。说他当初想上大学的时候，他妈妈也是极力反对。这没有深想的时候我也觉得她过分，觉得是她一个当妈的毁掉了女儿人生，毁掉了儿子的前途。” “你妈做事的确考虑的不长远。” “不是她考虑的不长远，而是她没有办法考虑的长远。”南笙为朱慧琴辩解道：“她知道家里没钱，知道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带不回钱。她一个女人，她承担不起那些。她害怕，害怕自己没有钱给女儿交学费，害怕供不起儿子。” “人是要有格局，可有格局的前提是不缺钱。”南笙看着自己的手：“这些事情是我离婚之后才想清楚的。我羡慕别人家的孩子多才多艺，我想要自己的儿子拔尖，我想要他们成为人群中耀眼的那个。可成为这一切最重要的因素就是钱。” “没钱不也照样成才嘛。” “没钱是可以成才，那样的几率是多少？十万个人里头不一定有一个。我们都说谈钱不好，谈钱势利，可没有钱的梦想，顶多算是白日做梦。”南笙继续掰着指头数：“远的不说，单就是眼下孩子们的学习。如果你不报辅导班，你就比别的孩子落后。可辅导班，一节课几十，有几个家长能支撑的住，又有几个单亲妈妈能支撑的住？” “这不怨你，你尽力了。”赵广武安慰着南笙。 “是，我尽力了，我已经竭尽全力地去给他们提供最好的物质条件。可家是两个人的，孩子是两个人的，一个人的努力只能撑起半边天来。” “半边天就半边天吧，只要塌不下来就行。” “它不是塌不下来，而是要一点一点的坍塌。”南笙道：“你知道你尽力了，你觉得孩子们应该理解你。可当他们长大后，当他们要面对这个社会残酷的生存斗争时，他们就会怨恨你，怨恨你没能赋予他们更多的技能，没能给他们提供更高的起点，更好的平台。” “那当爸妈的就这点儿能力，他们总不能杀了我们吧。” “他们当然不能，但他们会记恨，会抱怨，会自暴自弃。”南笙看着赵广武的眼睛：“您的儿子赵阳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他那机遇差吗？他每个月挣一万多也不少了。” “他上学的机会是他争取来的，除了大学第一年的学费，他剩下的学费都是他自己借来的，他的工作也是他自己一个一个面试来的。”南笙道：“作为父母，你们给他提供了什么？” “这他都长大了，我们还要给他提供什么？” “安心！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安全感。” “什么是安全感？” “我也说不好，但我觉得所谓的安全感就是退路。”南笙一边想一边说：“赵阳总说他很羡慕我，觉得我的抗压能力比他强，在很多事情上比他乐观。可我的家庭也一般，我父母的经济条件甚至一度不如你们。为什么我能迎难而上，他却只会选择逃避？”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我的身后有我的父母，哪怕我过得再不如意，他们都会打开门欢迎我回去。在我遇到事情的时候，他们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支持我，比如结婚，比如带孩子，比如买房，在比如我跟赵阳离婚。不管我做任何决定，他们都会支持我，并且成为我可以向后的那个退路。” “我们没有帮他吗？你们买房子的时候，我们也给钱了呀。” “是，作为父母，你们也给予了他支持，可你们在给予他支持之前，总要先打击他，数落他一通。等你们把他打压下去了，看着他的确无路可走了，才会以施救者的姿态出现。” “我们不是——” “你们就是。”南笙很肯定道：“赵阳考上大学的时候，你们没有表现地很开心，没有第一时间肯定他。而是劝他放弃学业，说他那个成绩即便上了大学也没什么出息，说他上学是浪费钱，说他不如出去打工。” “他学习是不好，考上的那个学校也的确一般。” “他学习再不好，他也考上本科了。那个学校再差，也让他毕业后月薪过万了。这些都证明他当初的选择是对的，是你们的见识短了。”南笙道：“当然，这也跟你们当时的经济状况有关，你们没钱，害怕花钱，也害怕挣不来钱。你们没有想过去为他的前途，为他的未来拼一拼。” 南笙语重道：“我是一路陪伴着他走过来的，我清楚这些年里，他有多么的惶惶不安。上学的时候，他每天都在为生活费发愁，每个学期都在为学费担心。他害怕没钱吃饭，害怕交不起学费会被学校赶回去。那种焦虑和不安，原本是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因为你们没有承担，所以他必须要承担。” 第337章 父母之命（4） “他从来都没有跟我们说过这些！” “他天性乐观，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这些。可生活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单打独斗，他也远没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他可以告诉我们的。” “告诉了又能怎样，你们会改变自己吗？”南笙看着赵广武的眼睛：“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近的有什么事儿啊。” “洗车行啊。”南笙道：“是，我是恨他，恨他为了一个朱利利抛弃了整个家庭，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我挺同情他的。” “你同情他什么？” “我同情他无依无靠。”南笙道：“他之所以跟朱利利在一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想要一个依靠。” “他都多大的人了，他都快四十了，他还要什么依靠。”赵广武道：“我们老了，我们还想要依靠他呢。” “我也快四十了，可对我来说，只要爸妈在，我就是个孩子，我觉得我永远都有爸妈照看着。这个照看不是指具体的事件，而是精神上的一种依赖，也就是我刚刚说的安全感。赵阳他缺少的恰恰是这个东西。” “尽管我已经是他的前妻了，可对于他的一些事情我仍有了解。作为父母的你们，又了解多少？” “他不跟我们说，我们怎么了解。” “他不是没有跟你们说，而是说了，你们也没有关注他。” “他开洗车行的时候就跟你们说了，说他是跟人合伙的。你们有问过他合伙人的情况吗？你们去洗车行看过，可你们帮过他的忙吗？” 见赵广武不吭声，南笙继续道。 “我去过，在他装修的时候。” “我就说你心里还有他吧。你们是原配夫妻，这世上没有什么关系是比原配夫妻更牢靠的。” “十五年的感情，十年夫妻，不可能因为一件事，或者因为离婚这两个字就一刀切。”南笙并没有否认赵广武所说的。“但我去看他洗车行的目的很复杂，除了想要了解他的现状外，我还希望看到他不好的一面，我希望他跟朱利利在一起是不幸福的，我希望他能后悔他所有的选择。可事实上，当我看到他一个人蹲在门口抽烟的时候，我心里并不开心。” “你是心疼他。” “不，我是可怜他。”南笙道：“两个铺子是挨着的，且他那个合作伙伴的年纪比他还要大一些，可人家铺子装修的时候，人家的父母，弟弟，妻儿都来帮人家。我看到了一家人的齐心合力，也看到了一家人朝着一个目标奋斗的其乐融融。” “与之相反的则是他的铺子，他孤零零一个人处理所有的事情。”南笙道：‘他要开洗车行这件事，宁姐知道，你们也知道，可你们没有一个人去帮他，没有一个人去询问过在他创业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他也没跟我们说啊。” “他说了，可你们没有放在心里。” “他跟我们说什么了？” “他说他把车卖了，拿卖车的钱来装修铺子，你们想到的不是给予他物质上的帮助，而是指责他胡作非为，瞎折腾。” “他说他要去买设备，店里装修的时候没人照看。你们想到的不是去帮他看着那些装修工人，而是嘲讽他，说你知道现在开店不容易了吧，说你知道一个人不行了吧？” “他说店里很忙，他没有办法照顾凡凡。你们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放心吧，孩子我们照看着。而是你明知道你照看不了孩子，你为什么还要凡凡？” “他需要的是你们的支持，哪怕不是物质上的，经济上的，只是精神上的一个鼓励，你们都吝啬给予。”南笙沉声道：“你们是他的父母，亲生父母，可你们所表现出来的，让他看到的都是你们想要看他笑话。他挣钱了，月薪过万了，你们说是你们教得好，说亏得当初支持他上学，你们没有一个人肯定他的努力。他失败了，你们排队看他笑话，说他天生就不是一个能成功的人。” “就算我们有错，那他不还有你嘛，你不是一直在支持他嘛。” “妻子替代不了父母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他需要的是一份完完整整的爱。”南笙拍着自己的心口：“我是爱他，可我也爱我的父母，爱我的孩子，爱我的弟弟，我给不了他完完整整的爱，他总觉得我忽略他，总觉得他可以在别的地方找到更好的。于是，就有了我们婚姻之外的这些女人。” “你这么了解他，你都给不了他想要的安全感，那些女人能给他吗？” “不能，所以他没有一段恋情会长久。”南笙道：“我并不是他交往的第一个女朋友，事实上，他的寻找从初中时代就开始了。我之所以能够成为他的妻子，就是因为我能感同身受，我付出的比别人多，包容度比别的女人强。可即便我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依然填补不了他内心的缺憾，我填不平他心里的那个窟窿。” “照你说的，我们该怎么办？” “摆正位置，摆正自己身为父母的位置。”南笙道：“作为前妻，我恨他，我不希望他未来过得好，但作为孩子的母亲，我希望孩子的父亲可以好好生活，至少将来不会成为孩子们的拖累。” “他仇视我们，他根本不愿意跟我们交流，也不愿意听我们的话。” “他不是不愿意跟你们交流，而是交流无效。他也不是不愿意听你们说的话，而是你们说的都不是他想要听的。”南笙指了指隔壁：“他的母亲直到现在还在诅咒他，说巴不得他死呢。” “你别听她的，她坏事儿就坏在了那张嘴上。” “我知道她担心赵阳，知道她心疼赵阳，这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可她选择的方法错了，对于一个缺爱的孩子来说，鞭笞只会让他叛逆，不会让他进步。” “那我说她，她也不听啊。” “您不用说她，您只要做好您自己就行了。”南笙深吸一口气：“您不用管我们之间的事情，您只需要帮我照顾好赵凡，顺便让他安心工作，安心去做事情就好。” “不帮他，就不帮他。”朱慧琴突然冲了进来：“你帮他干什么，让他挣了钱去养那个坏女人吗？我当妈的我都不同情他，我就希望他倒霉，希望他变成乞丐，希望他死在外面儿我才开心，我才如意。” 第338章 女儿指不上（1） “我是在帮你。”南笙皱眉看着朱慧琴：“我希望你的晚年生活能过得好一些，希望你跟赵阳的母子关系能够缓和一些。” “我跟他的关系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朱慧琴开始跳脚：“我不用你帮我，你要真有本事，你自己就留住他了。” “我不需要留住他。”南笙道：“我的人生没有他可以变得更好，但你不一样，你已经老了，你没有可能再生一个儿子，重新开始了。” “我没有儿子又能怎么样？我有女儿，我将来靠我女儿。” “你那个女儿你能不能靠得住你自个儿心里没底儿吗？”南笙冲着朱慧琴吼道：“作为母亲，你能不能设身处地的为你的孩子们想想，不要总是一厢情愿把自己的想法加注到别人的身上。” “你又不是我闺女，你怎么知道我闺女不愿意养我！” “我没有说宁姐不愿意养你，而是你要睁开眼睛看看，看看你那闺女有没有能力养你。” “我闺女比你嫁的好，我闺女家里比你有钱，你养不起你父母，不代表着我闺女养不起我。” 要不是赵广武见势不对拉住朱慧琴，她还真能当着南笙的面蹦起来。 她这个样子，可真不像是那种一带孩子就腰腿疼的人。 “是，我承认你说的都对，我没有赵宁嫁得好，我的前夫也没有赵宁的丈夫有本事，能够全款买房，全款买车，而且买的还是小土豪们都喜欢的宝马。但有一条，甭管是结婚前，结婚后还是离婚后，我都是自己赚钱养自己。哪怕赚得不多，我也能理直气壮的给我的父母花钱。” “我闺女也能。” “睁眼说瞎话了不是？”南笙道：“还记得我跟赵阳结婚那年发生的事情吗？那年冬天，春节前，我们一起去市里买衣服，宁姐也在。我这个做儿媳妇的都拉着你去试衣服，给你掏钱买衣服，你自己的亲闺女反倒跟个外人似的，只看人家自个儿的衣服。” “她那是不好意思跟咱们挤。” “她要真不好意思，她就不会跟咱们一起了。”南笙道：“结账的时候她也在，人家是真不差钱，那么厚的一摞人民币，人家随手就掏出来了，可人家只结人家自己的衣裳，压根儿没问一句你这当妈的。” “没问就没问，我又不差她那一件衣裳。” “当妈的都不差闺女买的那件衣裳，差的是闺女心里有没有自己。大过年的，别说是跟自己的父母一起出去，就是自个儿单独逛街，也会看看有没有适合父母穿的。如果不是你们闺女天生凉薄，心里没有你们这对儿做父母的，就是她不敢随便花她老公挣的钱。” “是我们不让她买的，我们不想花她的钱。” “你们不想花自己亲闺女的钱，却理直气壮地花儿媳妇的钱？” “那是花我儿子的钱。” “不好意思，那会儿你儿子自己还穷得叮当响呢。”南笙笑：“我们在省城的房租水电都是我拿钱支付的，实在穷得揭不开锅时，也是我找我父母求助的。还有，我们婚内我给你们二老买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我自个儿一分一分挣回来的。” “赵阳可不是这么说的。” “行，你们信赵阳的。”南笙无所谓的笑笑，“买衣服的事情就当是你们全家合起伙来考验我这个刚进门的儿媳妇，那买礼物呢？” “买什么礼物？” “在凡凡出生的第二年，你们家闺女和女婿去境外做买卖挣了一大笔钱，这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大堆的礼物。有人家公公的，后婆婆的，有人家那边弟弟妹妹，弟媳妇跟妹夫的，也有赵阳奶奶的，却唯独没有你们这对儿做父母的。您二老这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吧。” “你跟赵阳不也没有。” “我们没有很正常。赵宁跟赵阳这个弟弟原本就不亲，至于我这个弟媳妇儿，那就更排不上号了。可你们不同，你们是她的亲生父母，她连夫家的弟弟妹妹，弟媳妇和妹夫都考虑到了，却唯独没有考虑到你们，你们觉得这个正常吗？” “我们不稀罕她带回来的东西。” “你们不是不稀罕，而是没得稀罕。”南笙道：“当然，我们也可以往乐观的方向去想一想。她之所以没有给你们带礼物，是担心她的老公心里不高兴，因为买礼物的钱，都是她老公给的。” “本来就是女婿给的。” “是女婿给的。”南笙点头：“一个连买礼物都做不了主的女儿，你们还能指望她在你们老了之后能为你们养老送终？” “这买礼物跟养父母是两件事，这法律上有规定，女儿也得赡养父母。”赵广武道：“这由不得她，真到了那个时候，她不养也得养。” “不养也得养？”南笙摇头：“您老人家前段时间刚住过院吧？住院的时候赵阳不在，他正跟朱利利鬼混呢。宁姐呢，他们家离医院那么近，有去医院照顾您吗？” “她说了，是我不让她去的。”赵广武道：“她家里还有个正在上学的孩子，哪有那个时间来照顾我。再说了，这住院有你妈呢，用不着她在医院耗着。” “宁姐的儿子上的是寄宿学校，一星期回来一次的那种。”南笙笑：“当然，做爹妈的不要万不得已都不想牵累自己的儿女，可你们之前对儿子跟对女儿的态度可是决然不同。” “哪里不同？” “你们会让赵阳请假给你们买并不急需的药品，哪怕他人在北京，你们也要让他搭车回来照顾你们。我想请问二位，那个时候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们——” “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你们觉得女儿出嫁了是外人，是别人家里的人，没事儿不想打扰他。你们觉得儿子是自家人，是可以随时随地牺牲和使唤的。哪怕他工作很忙，哪怕他的工作不允许他请假，哪怕他请假可能意味着要丢了这份工作，你们也所谓。” “我们没那么想，我们只是在打电话的时候没想那么多。” “这不怪你们，自老祖宗那辈儿起，对于儿子跟女儿的定位就是清晰和明确的。”南笙道：“不是你们不想指靠女儿，而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指靠女儿，且从潜意识里认为女儿是指靠不上的。简而言之，你们从没有想过让宁姐帮你们养老，宁姐自己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责任与义务。” 第339章 女儿指不上（2）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们自己的闺女能不能指望上，用你操心吗？我们又不会赖着你给我们养老。” “你就是赖着我也不会给你们养老。”南笙道：“我有自己的儿子要养，有自己的父母要养，我没有时间，没有精力，也没有那个经济基础去养你们。” “你就是求着我们，我们也不会让你养。” “咱能不说气话嘛。”南笙道：“我跟你们说的不是气话，更不是废话，而是实话。我希望你们能够认清楚，看明白，你们余生能指望的就只有你们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我们不指望他。” “不指望不指望，嘴上说着不指望，心里却一直在指望。”南笙戳破朱慧琴的气话：“赵阳爸爸住院，你们放着日子清闲的宁姐不通知，而让正在整修洗车行的赵阳回去是什么意思？” “他是装修又没装修成，让他回去两天怎么了？又没耽误他挣钱。” “他拿什么挣钱？他工作没了，汽车抵押了，就连出租屋里能卖的东西都给卖了，他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那个洗车行上面。他要抓紧时间装修，抓紧时间开业，开业了他才能赚钱，赚了钱他才能支付后续的房租水电，偿还他自己欠下的那些外债。” “我们没说不让他挣钱。” “你们是没说，你们是直接拦住了他。”南笙道：“当然，跟挣钱比起来，照顾自己患病的亲生父母也应该。但换了别的父母，一定会综合考虑儿女的实际情况，会让儿子出钱，女儿陪护。” “我们就不让女儿陪护，我们就让他陪护，我们就不让他挣钱。” “您看看您这态度，明着是不讲理，实际上也不怎么讲理，可背地里却隐藏着您的真实想法，您就是靠儿子的。” “我们靠他不应该吗？我们把他养这么大，给他结婚娶媳妇儿，他不应该养我们吗？” “应该！”南笙斩钉截铁道：“我跟你们絮叨了这么多，说的也是他应该。就是因为他应该，所以我才想让你们修复你们之间的关系。” “南笙你别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赵广武摆摆手道。 “父母跟子女的关系从来都不是附属，而是相互合作，互相成就。”南笙道：“父母把孩子从医院接出来，给了他生命的起点。孩子把父母送到医院里，陪他们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父母年轻的时候，拼命挣钱养孩子。父母老的时候，孩子拼命挣钱养父母。父与子，是一个圆。” “南笙你别说了，爸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再跟赵阳好好谈谈的。” “不是谈，而是做。”南笙道：“不是动嘴，而是付出实际行动，让他意识到，你们也是爱他的，你们一直站在他的背后支持他，哪怕他发了错，哪怕他一无是处，只要回头，你们都在。” “照你这么说，他犯错我们还得表扬他了？”朱慧琴伸长了脖子。 “该批评批评，该表扬表扬，该鼓励的时候也要鼓励。”南笙举例道：“就拿赵阳背叛婚姻这件事来说。作为父亲，您应该是要严厉批评他的，可您一直在和稀泥，试图用这种办法来缓和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试图让赵阳认同您，把您当做他同盟。” “我批评他了，我怎么没批评他，我一直在告诉他，这件事是错的，是不应该的。” “您不是批评，您是在商量。”南笙道：“您忘了，您每次跟他谈话的时候我们都在，您跟他说话的那个方式和语气，不像是一个父亲在严厉批判自己的儿子，而像是一个员工在忐忑的指正老板的错误。您这样的批评能起到真正的作用吗？能让他反思自己的错误吗？” “我不会你说的那种批评！” “您不是不会，而是没有底气，在面对这个儿子的时候您没有底气。”南笙道：“因为您心虚，您也知道在他成长的这几十年里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和义务。您知道他心里怨恨您，您知道您老了，知道您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无视他的怨恨，您知道您将来还得指望他。说开了，您在为自己留后路。” 赵广武看着南笙不再说话。 “您没错！”南笙道：“您老了，腿脚也不好，已经不能再像年轻时候那样图个自己顾自己了。凡凡跟小宝还小，作为爷爷，您肯定是享不着他们的福的，您也不想在他们身上多投入，您唯一能指靠的就只有您的儿子，就只有赵阳。” “我不是不想在凡凡他们身上投入，我是有心无力啊。”赵广武拍了拍自己的腿：“我这条腿要是没问题，我就自己出去打工，我说什么也要把这两个孩子给养大了。” “我没有怪您的意思，我刚刚说了，您没错。这不是气话，是我自个儿真这么想的。”南笙道：“可您这么做帮不到赵阳，也给自己留不了后路。他快四十了，如果他一直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一直在寻找真爱的路上，他连自己都顾不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办法我已经告诉你了。”南笙说：“咱们的对话一开始我就跟您分析了赵阳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他缺爱，他需要很高的关注度，需要很多的安全感。他以为这种关注和安全感可以从外头寻找，但事实上，他需要的东西一直在你们这里。” “我们这里？” “他内心的不安源自于童年你们对于他的疏忽，源自于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的否定。我希望从这一刻起，你们可以留在他的身边，成为支撑他走下去的动力。多认可他，多鼓励他，等到他不再彷徨，不再害怕，不再需要求助外援的时候，他跟朱利利的关系自然会结束，他也能找一个真正适合他的女人，好好的去过他想要过的日子。” “那你呢？” “我自然也可以从中得利啊。”南笙道：“一个有出息的前夫总比一个一无所有的前夫好。一个有能力的父亲，也总比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父亲好。” “如果他跟朱利利分了，你跟他——” “不可能的。”南笙摇头：“我希望他过得好，只是为了孩子。至于我跟他之间……好了伤疤也忘不了疼啊。那些伤害，是没有办法磨平的。我跟他，也回不到最初了。” 第340章 你要对象不（1） 结束跟赵广武的谈话后，南笙先给唐艳打了个电话问她妹妹的情况，得知唐红情绪稳定，这才放下心来。 正准备挂电话，唐艳那边突然哎了一声，吓得南笙赶紧问了句：“怎么了？” “你要对象不？”唐艳笑的有些欠：“我说真的，你要对象不，我这里有个现成的介绍给你。” “不要！” “真不要？”唐艳急了：“你不会是放不下赵阳那个渣男吧？我告诉你，回收垃圾这活儿咱可不干。” “我没有放不下。”南笙道：“只是眼下还不想谈。” “不想谈的理由是什么？” “第一，我刚离婚，还没有调整过来，没有办法去接受一段新的恋情和一个新的男人。第二，我没钱没背景，长得还一般，却带了两个儿子，这得什么样的土豪才能接受我。第三，我得考虑孩子。我换老公容易，但让他们接受一个新的男人做爸爸不容易。第四、对感情也好，婚姻也好，我都心生畏惧。我连自己青梅竹马的男人都看不住，这换个男人，我也没那个把握能看住。我胆小，我懦弱，我害怕了。” “先认识一下成吗？”唐艳道：“不一定非要谈恋爱，就当是多认识一个朋友，先以朋友的身份处处看。这又不是古时候，见了面就得定下，定下了就得结婚，不结婚就是有伤风化。” “我现在真没这个打算。”南笙掐了掐自个儿的太阳穴：“光是带娃和赚钱，就已经耗尽了我全部的生命力。” “越是这样越是要找个男人帮你，你又不是超人，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撑起一个家的。”唐艳劝她：“南笙，你也会有累的时候，会有生病想要休息的时候。你又不是机器，能一天24小时的工作。就算你能一天24小时的工作，坚持半年，坚持一年，你总有经受不住报废的时候吧。到时候你怎么办？与其到了那个时候再找，不如提前找，也能找个最好的不是。” “对方是谁啊，值得你这么大力的向我推销？”南笙转身，看向窗外：“连报废这样的词儿你都给我说出来了。说吧，你跟他有啥仇，需要我帮你报的。” “瞧你说的，真有仇，我就自个儿上了。”唐艳笑道：“真是好人，特别特别好的人，跟你也特别合适。” “谁啊？” “还记得我妹妹想不开那天吗？” “记得。” “来了好多消防人员。” “是！” “我说要帮你跟我妹妹介绍对象。” “是有这么回事儿。”南笙点头：“亏得我不是那天的消防人员，要不，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你的这些话。这有胡乱给人推销，给人介绍女朋友的嘛。” “呸，我那是胡乱介绍嘛，我那是正儿八经的介绍。我妹条件差吗？你条件差吗？都不差对不对。既然不差，为什么不能介绍给他们。” “你说的还挺有道理哈。” “何止有道理，简直是特有道理。”唐艳大言不惭道：“放心，我心里有谱，这真要是90后，10后的小鲜肉他们乐意我还不乐意呢。生活又不是偶像剧，姐弟恋那种也就在电视上演演，搁到生活里没几个行得通。” 唐艳用耳朵跟肩膀夹住手机，掰着指头跟南笙数：“咱们都是谈过恋爱结过婚的，都知道这真正的婚姻是什么。恋爱可以跟弟弟谈，但婚绝对能跟弟弟结，至少是不能跟自己差太多岁的弟弟结。这你愿意，人家爸妈还不愿意呢。婆媳关系可是婚姻的最大杀手。” “捡要紧的说，我这孩子可还睡着呢，吵醒了你过来帮我哄。” “我哄，我哄，我过去帮你哄。”唐艳道：“对了，我刚说到哪里了？” “姐弟恋。”南笙头疼道：“我跟赵阳就是姐弟恋，虽然我只比他大了几个月，可真心觉得养他跟养儿子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遇见了他，我也不至于把自己熬成保姆，熬成老妈子。” “你要不是遇见了他，你也不能离婚，不能变成单亲妈妈呀。所以，这姐弟恋咱们普通人坚决不同谈。优秀女企业家跟明星例外，人家谈的那个不是恋爱是资本。” “重点，重点，说重点。” “重点啊。”唐艳轻咳了声：“我给你找个了特别适合你的。” “有多适合？” “特别合适。”唐艳道：“你等着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人的详细情况。男，40岁，退役的消防官兵。他是2018年之前退役的，那会儿还叫消防官兵。” “然后呢？” “结过婚，但没有孩子。”唐艳道：“离婚原因是感情破裂，说白了就是嫌弃他退役之后的工作不好，不是自己期待中的样子。” “他现在做什么的？” “卖消防器材的。”唐艳道：“在新区那边有个店，生意还成，但达不到暴富的那个阶段。” “生活中又有几个能暴富的，大多数人都在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这道理咱明白，因为咱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可换到别人身上，别人不一定明白。”唐艳道：“我打听过了，他前妻家里的条件挺好的，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在市中心最贵的那个小区里有套别墅。当初之所以跟他走到一起，除了他本人长的比较帅之外，还因为他的职业魅力。你知道，兵哥哥是很多人的理想型，尤其这种男友力爆棚的。” “这退役之后还能自己开店的，也不算很差啊。” “那得看跟谁比。”唐艳道：“人家前妻起点高，这打小吃的用的都是好的。物质这东西在恋爱的时候不是特别重要，尤其对这种出身好的姑娘，因为她吃喝都可以从娘家拿，作为她的男朋友，只需要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以及恋爱的感觉就好。” “可结婚跟恋爱是两码事儿，这结了婚总不好再从娘家吃喝拿要吧，就算娘家愿意，婆家也不愿意。就算婆家愿意，这当老公的但凡有点志气的他也不愿意。这时间一长，可不就有了矛盾嘛。所以，啥马配啥鞍，门当户对这四个字绝不是说说而已的。” “那他们为什么没有孩子？” “起初是女的不想要，觉得还年轻，还想多过两年二人世界。后来是男的不想要，觉得家里整天吵吵闹闹的不利于孩子成长。再后来就闹离婚，闹来闹去的，这要孩子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戏了。他们结婚的时候，这男的二十八，离婚的时候跟你差不多，三十六，没撑过婚后的七年之痒。” 第341章 你要对象不（2） “挺可惜的。”南笙道：“人到中年，才发现离婚不容易，再婚更不容易。” “要不要见见？”唐艳趁机道：“我这里有照片，可以发给你看看。” “不要！” “看看呗，我真觉得挺适合你的。”唐艳不死心：“长得不说特别帅吧，比起你家那个渣男还是绰绰有余的。还有，硬件条件也不错。” “硬件条件？”南笙差点想歪：“你怎么知道硬件条件不错。” “没有公公婆婆，这个算不算？” “啊？”南笙有些意外。 “真没有！”唐艳道：“我反复打听过了。他妈妈在他跟前妻闹离婚那会儿就去世了，跟他前妻没关系啊，老人家是突发疾病走的。父亲是车祸，上年走的。这二婚家庭没有公公婆婆，能少很多矛盾的。” “那倒是真的，二婚最怕跟公婆处不好关系。” “心动了吧？”唐艳道：“虽然这么说显得咱们有点儿那啥，但真实的生活就是这 样。你也不用觉得有什么负担，毕竟他父母过世这事儿跟你没什么关系。” “跟我能有什么关系。”南笙禁不住笑了：“我都还不认识他好吧。” “其次，没有大姑子小姑子，也没有大伯和小叔子，他是独生子，家里头就他一个。” “我从来不觉得大姑子小姑子这些是问题，我也是大姑子，但我从来不挑事儿。”南笙道：“我觉得这个东西跟家教有关，遇到好的家庭，大姑子小姑子不仅不会成为你的麻烦，反而会成为你家庭和睦的助力。” “那也没有，人家是独生子。” “好好好，人家是独生子，你还有别的要说嘛。” “有啊。”唐艳窃窃道：“人家家里有两套房，全款的，没啥负担。” “嗯。”南笙点头：“条件是不错。” “还有呢，人家不一定非要自己亲生的孩子。” “这个不太可能吧。”南笙道：“四十岁，的确是个有些尴尬的年纪，但我觉得，越是到了这个年纪，越希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论坛上不都讨论了，说但凡是个男的，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帮别人养儿子。” “你别信论坛上那些，论坛上那些都是没啥觉悟的。”唐艳吐槽：“真正有能力，有实力的爷们儿都忙着赚钱呢，谁有那个功夫去论坛里叨叨。就跟彩礼似的，有本事的人从来不在乎彩礼的高低，而那些真心想要把媳妇儿娶回家的，只会提前准备好一切，不会让媳妇儿追着他要。只有那些没本事的，找不到老婆的，才会对彩礼斤斤计较。” “有些地方的彩礼的确贵。” “那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好吧，跟那些天价彩礼比起来，没有彩礼就把自己嫁出去的姑娘占据的比例更高好吧。”唐艳道：“我是没生女儿，但我父母生了我跟我妹妹两个，我爸挑选女婿的原则很简单，就看他有没有诚意。” “诚意这东西怎么看？” “怎么看？当然是看行动了！”唐艳道：“这穷跟敷衍是两码事儿。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女方家里要五万块钱，男方拿不出来，这个时候要怎么办呢？” “想办法呗。” “你属于有诚意的那种。”唐艳咳了两嗓子：“这有诚意的一定会想办法，比如说出去借钱，再比如说跟岳父母打个商量，先拿出来多少，后续的再补多少。只要男方能说到做到，女方一般都不会为难，继续为难的，只能说明女方的父母压根儿就没看上这个女婿。” “有点儿道理。” “是吧？这看事情不能只看一面。好多人都只盯着【天价彩礼】那几个字，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给予批判和指责，实际上，隐藏在这四个字背后的深意多了。例如没有看上男方，例如男方的态度不够端正，再例如没有考虑到当地的大环境。” “大环境？” “对啊，这彩礼高的地方肯定是家家户户的彩礼都高，是一个区域性的问题。有些人家嫁闺女的时候按照当地的习俗办，彩礼尽量往高了要。娶媳妇儿的时候就想不花一分钱娶，好像别人家的闺女没她自个儿的闺女金贵似的。” “你这是在说我吗？”南笙摇着头笑了：“赵凡她姑姑出嫁的时候，赵凡的奶奶要了三万块钱的彩礼，其它的金银首饰也是一样不差。可五年后轮到他们家娶媳妇儿，他们却像是什么都不懂似的，推说家里没钱，是能省的省，不能省的也省。我呢，傻姑娘一个，压根儿没想那么多，就那么不值钱的把自己送到赵家了。” “你弟娶媳妇儿的时候，你爸妈给了多少？” “定亲三万，彩礼十万，还有五金。” “你爸妈给的不少啊。” “是，根据咱们当地的这个彩礼水平，只多不少。我爸妈说了，说不能让我弟媳妇感觉委屈，别人家给多少，我们家只能多给，不能少给。”南笙不好意思地叹了口气：“我也是到了我弟结婚那会儿才明白穷和敷衍是两回事，才明白，如果婆家重视你，即便你不提要求，他们也会尽力而为，而不是藏着掖着。” “这话倒是真的。” “在我弟准备结婚前，我爸妈就把老家的房子装修好了，城里的也一样，家具家电都是让我弟媳妇亲自去挑选的。我弟呢，什么都按照我弟媳妇儿的喜好来，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完全不考虑家装风格，自己的喜好等等。” 南笙用力握住了自己的手：“而我跟赵阳结婚的时候，家里的一切都是按照他自己的喜好来的，包括我们城里的这套房子，他也从来没有征询过，或者尊重过我的意见。” “南笙？！” “我没事儿，我只是觉悟了而已。”南笙道：“在没有亲身经历这些事情之前，在没有看到我弟跟我弟媳妇相处的模式之前，我一直以为爱情和婚姻就是我跟赵阳的那个样子，经历过了才懂，离婚时他跟我说的那几句话才是真的。他真的……真的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他也真的……真的没有把我放进过他的心里，他之所以娶我，只是因为我适合结婚，只是因为我是个还不错的好女人。” “南笙，你别那么想。”唐艳安慰道：“失去一个不爱你的人，并不是你的损失。相反，他再也找不到像你一样对他好的女人了。” “我没事儿，我就是觉得我不适合再进入一段感情了。”南笙吸了吸鼻子：“虽然我恋爱过，虽然我结过婚，虽然我在婚内生了两个孩子。可是唐艳，我觉得我一点儿都不懂爱情，不懂婚姻，更不懂得婚姻生活。” 第342章 孩子毁容了（1） “你就是想得太多。”唐艳道：“这十几二十岁的时候，我们可以张嘴谈情，闭嘴谈爱的，到了三十多，四十的时候，我们就得考虑生存。” “为了生存把自己嫁人吗？” “你不要考虑的那么片面嘛。”唐艳劝她：“你还要为孩子着想呢，这养孩子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南笙，不是我要催你，而是现在这个社会，过了这个村儿，可真没有这个点儿了。我不敢说，你跟他一定能成，成了之后他一定不要自己的孩子，但总要试试不是，万一你俩合适呢，万一他真能把你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呢。” “我不敢想。” “想想又不碍什么事儿。”唐艳道：“你们家赵凡大了，跟他那渣爹也有了感情，指望他把继父当亲生的不大可能。可大了也有大的好处，要不了几年他就成年，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小的这个，打从出生就没跟他渣爹照过什么面儿，谁对他好，谁就是他爸爸。况且你自己有挣钱能力，你又不指靠着对方帮你养儿子，你怕什么？” “怕麻烦！”南笙道：“单是处理眼下这些关系，我就已经耗尽心力了，再多一个丈夫，多一个家庭，我还能自由自在的活嘛。” “你呀，太固执。”唐艳见劝不了南笙也就不劝了：“事儿呢就这些，人呢，我也跟你介绍过了，要不要见，你自己再考虑一下。还是我刚刚说的那句话，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你别光为我张罗啊，你妹妹那边呢？” “她啊——”唐艳叹了口气：“她现在一心想着的都是如何争取孩子的抚养权，再婚的事情，根本没有心思考虑。” 说完，唐艳又补了句：“我可不是厚此薄彼，只想着给你找对象，而是你俩情况不一样。她有工作，不出意外的话能干到退休，这退休之后还有退休金。她婆家那边虽然行事过分，但对孩子还是好的，家里也有积蓄，吃穿用度都不用愁。就算她那前夫再婚了，孩子抚养费这块儿总是少不了的。你呢，只能靠自己，你活得比她累。”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我心里都清楚。”南笙道：“你是真心为我考虑的，只是眼下我还没有能力调整好我自己。这么仓促的去面对别人，既是对别人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不急，你慢慢想想，这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耽误你休息了。”挂电话前，唐艳又叮嘱了句：“别那么善良，别总为别人考虑，这抚养费该要你就得要。他现在不养孩子，不代表着他将来不会拖累孩子。现在这个社会，善良的人最终愧对的都是自己。” “知道了，我会跟他提这件事的。” “如果他不给那就去法院起诉他，我就不信法官会纵容着这种男人。” “知道了，赶紧睡吧。” “那你再跟我说一句。”唐艳道：“你那公公婆婆没再为难你吧？他们要是为难你，你就跟我说，省得你人单力薄的斗不过他们。唉，要不是我妹的事情，我就时常过去看你了。” “我挺好的。”南笙回道：“我跟他们儿子都已经离婚了，他们还能为难我什么。你呀，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你过的越幸福，我就越羡慕，等我羡慕到牙根儿痒痒的时候，说不定我就想嫁人了，想走进一段新的婚姻了。” 尽管南笙不再刻意的去留意赵阳的消息，可因为赵凡住在他那边，且赵广武三不五时的过去跟他叙旧，所以南笙这边也会被动的听到跟他有关的一切。 比如，洗车店开业了，赵阳正在做洗车的促销活动。 比如，赵阳一天洗了十辆车，累的跟狗一样，回到家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比如，赵阳忙着洗车行的事情，根本无暇照顾赵凡，迫不得已只能求助赵广武，让他过去给孩子做饭。 再比如，赵阳最近都不怎么跟朱利利联系了，但朱利利的东西没搬走，衣服还在赵阳的衣橱里挂着。根据赵广武的说法，这两个人是在闹别扭，处于想分却没有彻底分开的阶段。 时间一晃就到了2020年的五月份，在小区里带着孩子遛弯儿的南笙接到了班委会家长的电话。她以为是赵凡在学校里出了什么事儿，接通电话后却懵了。 “赵凡妈妈，你家赵凡那脸是什么回事儿？孩子是不是过敏了呀？那脸严重成那个样子你怎么不带孩子去医院看看？” “赵凡脸怎么了？” “你没在家吗？”对方疑惑道：“孩子都快毁容了。” “抱歉，孩子这两个月跟他爸爸一起住，没跟我在一起。” “我说呢！”对方拉长了声音：“我觉得你也不是那种会忽视孩子的妈妈，这孩子的脸都烂成了那样了，还能无动于衷的。不说你了，就我这个外人看了都觉得心疼呢。你最近是不是没见孩子？” “有一个月没见了吧。我忙着带小的，他爸爸在学校附近租了套房子，负责照看大的衣食起居。平时会通电话，没听孩子提过脸的事。” “那可能是孩子怕你担心没告诉你。”对方道：“我也是今天来学校看爽爽，正赶上他们学校活动，这才看到你家赵凡的脸。太严重了，那下半张脸几乎都给毁了。我寻思着你也不可能不管啊，这才给你打电话问问。咱们市里那个中心医院不错，尤其是皮肤科，你赶紧抽空带孩子看看去。” “谢谢啊，我晚上过去一趟，看看孩子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先给你拍张照片吧。”对方叹了口气：“现在这些孩子，自尊心都特别强。脸烂成那样，别的同学害怕也都不跟他玩了。这次见你家赵凡，明显没有以前活泼了。这小的要管，大的也不能忽视啊。” “那个，我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这男人远没有女人细心，就算是亲爸，也不会把孩子的事情当成大事儿来处理。你别老指望着孩子他爸爸，他爸爸要是能指望的上，孩子也不至于这么可怜了。” “知道了，谢谢你啊。” “谢啥，都是为了孩子，你不嫌我多事儿就行。”对方道：“照片我给你发过去了，你先看看，孩子真挺严重的。” 挂断电话，打开照片，当南笙看到孩子脸的那一刻，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凡下半张脸全都是红的，放大照片后能看到明显的溃烂痕迹。照片中的孩子低着头，似在极力隐藏自己的脸。那一刻，南笙的心直接被揪了起来，紧跟着，大颗大颗的眼泪直接滚落了下来。 第343章 孩子毁容了（2） 小宝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突然哭起来，他的表情既紧张又无措，在呆呆地看了妈妈半响之后，才伸出小手去轻轻拉了拉南笙的衣裳，“妈妈！” “对不起，妈妈吓到你了。”南笙胡乱地抹着眼泪，起身抱住了孩子：“妈妈是心疼哥哥，他的脸变成那个样子，该有多疼啊。” “妈妈！”小宝先是不安的推了推南笙，紧跟着“哇”地一声哭出来。 听到小儿子的哭声，南笙禁不住将头埋在了孩子小小的身体上。旁边不明所以的大妈见状赶紧过来安慰她。 “这带孩子都有难的时候，不管遇到什么都得往乐观的方向去想。别哭了，看把孩子给吓得。还有你，别老让妈妈生气，你看，都把你妈妈给气哭了。” “阿姨我没事儿，就是突然间想到了一些难受的事情。”南笙抹了抹鼻子，弯腰把小宝从婴儿车里抱了出来，轻声哄着。 “没事儿就好，这人呐，一辈子遇见的难事儿多了，那遇见难受的事情就更多了。”大妈道：“听阿姨的，只要健健康康，没病没灾的，别的事儿就都是小事儿。” “谢谢阿姨。”南笙抱着孩子给大妈道谢，大妈拍了拍她的肩，领着自己的小孙女走了。 待情绪平复之后，南笙先给赵广武打了电话，问他知不知道孩子的脸是怎么回事儿。赵广武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孩子可能是过敏了。 “过敏？好端端的怎么会过敏？”南笙不由控制地提高了音量：“我养了他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他是个会过敏的体质。” “赵阳说是抹了那个伪劣的护肤品。”赵广武帮着解释：“这不前段时间天气干燥，赵阳就在他们小区楼下的那个小超市里买了罐蛇油膏，他抹的时候顺便给孩子抹抹，没想到就过敏了。不只是赵凡的脸过敏了，赵阳的手也过敏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南笙道：“孩子的脸变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赵阳不让说。”赵广武道：“他担心你怪他没照看好孩子，担心你再把孩子给要回去。他又不是成心的，这过敏的事情他也控制不了。” “那他为什么不带孩子去看医生？”南笙道：“如果不是赵凡同学的妈妈正好去学校，如果不是人家看着孩子可怜，特意给我打电话，你们父子两个还打算瞒我多久。” “我们没打算瞒你……至少我是没打算瞒你的。”赵广武解释着，同时也是在极力的撇清自己：“赵阳说他就是在医院工作的，说过敏这个东西不用管，只要远离过敏源，孩子慢慢就好了。” “慢慢就好了？”南笙气急道：“就孩子那张脸，你们觉得他是能慢慢好的吗？他很忙吗？他有时间去跟朱利利约会，没有时间带孩子去看脸吗？还是他舍不得口袋里的那点儿钱，不想去给孩子看。” “这钱哪有孩子重要！”赵广武道：“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催他，我让他带孩子去看，明天就去。” “这可是你说的！”南笙道：“你可是孩子的亲爷爷！” “我是他亲爷爷，我会管的。他要不带孩子去，我带孩子去。这看个过敏能花多少钱。这钱我出了，我自己出了行不行。” “不是钱的事儿。”南笙道：“是孩子的脸！他十岁了，他知道美丑了，你们让他顶着一张过敏的脸去学校，哪个同学敢跟他玩儿。万一同学再在背后议论两句，叫他小怪物什么的，你们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吗？”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事情只会比我说的跟严重。”南笙道：“人同学的妈妈给我发来了照片，你当爷爷的你自己看吧。你看孩子都自卑成什么样子了，就差把自己的脸给埋起来了。” “我知道了，这事儿我知道了，南笙你放心啊，这事儿我会处理的。” 不等南笙开口，赵广武就把电话给挂了。 南笙抱着孩子坐在长椅上，心里越想越不对劲。 赵凡刚被赵阳接走的那段时间，母子之间的互动还算正常。慢慢的，赵凡就只接电话，不接视频，连她周末喊他回家吃饭，他也找借口拒绝。起初，南笙是以为赵凡担心给她添麻烦，亦或者是他自己懒，不愿意两边跑，就没往心里去。 如今想来，应该是他们害怕自己发现孩子毁容的真相，这才不让孩子跟她联系的。掐算一下时间，孩子的脸从出现问题到现在至少过去了一个半月。 她不相信赵广武的承诺，但凡他这个做爷爷的靠谱点儿，孩子的脸就不至于毁成今天这个样子。她更不敢指望赵阳，除了他的洗车行和朱利利外，他心里怕是已经容不下别的东西了。 想到这里，南笙急匆匆把婴儿车送回家，抱着孩子骑车去了赵阳的洗车行。 赵阳明明看见了她，却装得像是没看见一样。 直到她抱着小宝站到了他的跟前，他才板着脸，面无表情地问了句：“你来这里做什么？” “赵凡的脸是怎么回事儿？” “还能怎么回事儿，过敏了呗。” “过敏？”南笙道：“我养了他十年，我怎么不知道他会过敏。” “我买到假的蛇油膏了。”赵阳说着，脱下手套来给南笙看他的手：“喏，我的手也成这样了。” 南笙看了赵阳的手，症状的确跟赵凡的脸相似，就问了句：“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没必要。”赵阳戴上手套：“我问医生了，这过敏能自愈，只要不再接触过敏源就好。” “很明显的，赵凡的脸不仅没有自愈，反而越发严重了。” “那你让我怎么办？”赵阳开始耍无赖。 “带孩子去皮肤科看病。” “我没时间。”赵阳指着自己的洗车行：“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很忙，走不开。” “洗车行重要，还是儿子的脸重要？” “钱重要！”赵阳将手里的抹布摔到汽车上：“南笙你知道我欠了多少钱吗？你知道我每天的压力有多大吗？你知道这里的房租水电费有多贵吗？我不挣钱行吗？我不挣钱，我拿什么还你借给我的钱。” “这就是你放任儿子毁容的理由？”南笙气得想要打他：“算了，我不跟你理论，儿子你不管我管，你不带他去看大夫，我带他去。” “有时间我会带他去的。”赵阳拖了一张凳子过来，坐下抽烟。 “不用了，你忙着挣你的钱，忙着去跟那个朱利利约会吧！”南笙抱着小宝回到电动车上。 赵阳“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冲着南笙无奈道：“我们之间就不能不提她吗？” 第344章 孩子毁容了（3） “你跟我之间，绕得过她吗？”南笙回头：“是你把她扯到我们中间的，不是我。” “就算是我把她牵扯进来，咱们能不能不谈她。” “下午我去接孩子。” “孩子的脸我会管的。” “我不相信你。” “好，你不相信我。”赵阳无奈地摆着手：“你别去我家！” “你以为我稀罕去吗？”南笙甩给他一个白眼。 “带孩子看完脸还给我送回来。”赵阳对着她的背影喊：“两个孩子你一个我一个，你不能把两个都占了。” “赵阳，你以为孩子是什么，是物品吗？”南笙刹车：“如果你真的爱孩子，你就不会看着孩子的脸烂成那样却无动于衷。” “我的手也烂了。”赵阳举起自己的手来：“这孩子随我，是个容易过敏的体质。我没有不带他去看，我只是想等我有空了再带他去看。” “你能说服你自己就好。”南笙骑车带着小宝离开。 回到家，赵广武与朱慧琴都在，且朱慧琴一上来就问：“你去见赵阳了？” “他给你打电话了？” “没有，他怎么会给我打电话，他给你爸打了，说让你爸去接孩子，带孩子去看病。这洛城的医院我们又不熟悉，我们怎么可能带孩子去看病。对了，这赵凡怎么了？什么病啊？” “他爷爷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啊？”朱慧琴拽了下赵广武的胳膊：“你哑巴了？说话啊，这凡凡怎么了？” “没怎么，就过敏了，脸过敏了。” “脸过敏了？”朱慧琴搓了下自己的脸：“这好端端的脸怎么会过敏？严不严重？” 南笙不想跟他们说话，直接掏出手机，找到孩子的照片将脸部那块儿放大递到了朱慧琴眼前。朱慧琴一下子就愣住了，紧跟着开始用手拍打赵广武。 “你说，你说凡凡这脸是怎么了？” “刚不是跟你说了，过敏了，用了假的护肤品，过敏了。赵阳那手也过敏了，跟凡凡这脸一模一样的。” “好你个赵广武，你是被他给收买了是不是？孩子的脸都成这样了，你愣是一点儿信息都没有跟我们透露啊。” “赵阳他不让我跟你们说，他怕你们担心。” “他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他是你老子，还是你是他老子，你怎么就那么听他的。” “我不是听他的，我是不想这家里整天闹闹腾腾的。”赵广武一扭身坐在餐椅上：“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我哪能知道孩子的脸会变得这么严重。” “你不知道？你一天至少往他那出租屋里跑三趟，这孩子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跟我说你不知道。你还是不是孩子的亲爷爷？” “我是！我是孩子的亲爷爷，我说了，孩子的事情我会处理的。”赵广武伸长了脖子：“你们要相信我，你们就把孩子交给我处理，我一定会督促赵阳带孩子去医院看脸。你们要是不相信我，孩子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我没办法。” “相信你？你还让我们怎么相信你？”朱慧琴气得原地转圈儿：“就算我不是大夫，我也看得出来，孩子这脸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你要真有心，你要真能说得动他，你要真能当他的家，做他的主，这孩子的脸早就去看。” “那他不听我的，我有什么办法？他那么大个人了，快四十了，我还能用绳子拴着他，绑着他吗？” “你可以自己带孩子去医院，你也可以回来告诉南笙嘛。” “我说了，我不愿意看见这个家里乱糟糟的。” “所以你就牺牲赵凡，牺牲你自己的亲孙子。”南笙冷笑：“你可真是他的好爷爷。” “我不是牺牲，我是觉得赵阳他不可能不管。”赵广武解释道：“这赵凡是他儿子，这世上哪有亲爹不关心自己亲儿子的。他是忙，等他忙过这阵子，他会带孩子去医院的。他那同学家长也是事儿多，我们家的事情用得着她插嘴嘛。真是见不得别人家过得好。” “呵！”南笙都不知道说赵广武什么好了。 “孩子的事情你们不要管了。” “让你爸跟你一块儿去医院。”朱慧琴道：“你带这个小的，怎么往医院跑嘛。” “你们是做什么的？”南笙凝眉。 “我们——”朱慧琴看了看赵广武：“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你爸带孩子去医院？我们不是不去，我们是不知道该去那个医院。这要是在咱老家，不用你开口，我们也会带孩子去的。” “我没说让你们带着赵凡去医院。” “那你刚刚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 “你们两个留在洛城是干嘛的？你们留在我家里是干嘛的？”南笙拍着怀中的孩子：“你们是帮忙带小宝的。” “是呀，我们是带小宝的，可你去医院一上午能行吗？这万一你中午回不来，我跟你爸可带不了孩子。”朱慧琴道：“我想过了，让你爸跟你一起去，他虽然没啥用，但帮你照看会儿孩子还是行的。” “不用了！”南笙气得不想说话：“我抱着小的，带着大的一起去。” “你能带的了两个吗？”朱慧琴追到屋里：“你这闺女别任性，这事儿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有什么可商量的？”南笙恼了：“让你们儿子带孩子去医院，你们说服不了自己的儿子。让你们带孩子去医院，你们说找不到医院。让你们在家帮忙带小宝，你们又说带不了。我想问问你们，你们两个还能干什么？我留你们在我家里的意义又是什么？” “你凶什么凶嘛，这有事儿不能好好说嘛。”朱慧琴一脸委屈：“我们也是为你好，怎么显得我们好像很多余似的。你要真容不下我们两个，你直说，我们走，我们不留在这里讨人嫌。” “好，你们走，大门在那边。”南笙指了指入户门的方向。 “我们不走，这是我们掏钱买的房子，我们凭什么走，要走也是你走。” “法律，您知道法律吗？”南笙强压下自己的怒火：“我跟您儿子离婚了，这房子归我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不仅有您儿子的手印，还有人家民政局的公章，这是在公家备了案的。还有，这房子不是您买的，您只是付了三分之一的首付。” “首付不是钱吗？” “是钱，您管您儿子要去。”南笙指着门外：“您也知道，我跟您儿子离婚的时候，没要任何的经济补偿。这套还在还贷的房子，就是他留给我的唯一补偿。欠您的是您儿子，不是我，您找他去。” 第345章 孩子毁容了（4） “我不找他，我就找你。”朱慧琴走过来，用肩膀顶了南笙一下：“想让我们走，拿钱出来！” 南笙看了她一眼，抱着孩子去了客厅。 朱慧琴刚追出来就被赵广武伸手给拦住了。 “你有完没完，这说孩子的事儿呢，你添什么乱。” “是她想要撵咱们的。”朱慧琴用手指着南笙。 “我也长着耳朵呢，我怎么没听见人家南笙要撵咱们。”赵广武道：“人家南笙说得有道理，赵阳咱管不了，这医院咱们又不熟办不了事儿，这南笙带着两个孩子去医院也不行。要咱俩干啥的？咱不就是过来帮人家南笙带孩子的嘛，咱不看孩子咱干嘛？还不如回老家待着。” “那小宝中午闹瞌睡不好带。” “没有不好带的孩子，只有不用心带的爷爷奶奶。这小宝你甭管了，我带。”赵广武跟南笙说：“你妈就这样，脾气上来胡言乱语的。你带赵凡去医院看病，不着急，咱把孩子看好了再说。小宝就放心交给我和你妈，我们保证把孩子带的好好的。” 说罢，赵广武用眼睛扫了一圈儿这个房子：“这房子是你的，你妈不懂法律，你爸懂。人家法律规定的事儿，咱们得遵守。再说了，这是你跟赵阳约定好的，我们做老人的不干涉。” “你说什么呢？”朱慧琴使劲拿眼睛瞪赵广武。 “眼睛有毛病啊。”赵广武瞪回去：“你瞪什么瞪？人家南笙真把房子给你了，你能还得起这房贷？再说了，人家南笙是为谁要的房子。你以为是为了人家南笙自己吗？人家是为了这两个孩子。就这房子，如果人南笙不要，你信不信……你信不信你那缺心眼儿的儿子分分钟拿去送给那个朱利利。” 朱慧琴闭着嘴不吭声。 “到了那个时候，别说住这房子，就是想来这房子看看都不行。” “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我六十好几的人了，我要这房子干什么，我不也是为两个孙子嘛。” “你亲啊人家南笙亲。人家是亲妈，人家能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嘛。”赵广武白了朱慧琴一眼：“你呀你，能不能管住你那张嘴。人南笙现在多辛苦，又得带孩子，又得挣钱还房贷。你瞅瞅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让人听了心里难受不。” “好人都让你当了。”朱慧琴瞪着赵广武：“在你儿子面前当好人，在那个朱利利面前你也当好人，现在到了南笙跟前，你还当好人。这好人都让你当了，我可不就是个坏人嘛。” “我没有要当什么好人，我就是我，我就是比你明事理一点儿。我知道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知道什么事儿该管，什么事儿不该管。你呀，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脑子稀里糊涂的。” “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刚不都说了。南笙带着赵凡去医院看脸，咱俩在家帮南笙把小宝给照顾好。至于这赵凡今后跟谁住，咱们听孩子的，听南笙的。” “你说啥就是啥吧。”朱慧琴赌气似地坐到沙发上：“你那儿没有别的事情瞒着我们了吧。” “我能瞒你们什么。”赵广武道：“我实话跟你们说吧，我也没怎么去过他哪儿，每次接了孩子都是送到楼下让孩子自己上去的。他家里什么情况，孩子什么情况，我都不知道。” “瞧你混的，天天在你儿子面前扮白脸，结果呢，连家门都不让你进。” “不让进就不进，他哪儿又不是皇帝的金銮殿，有什么好看的。”赵广武拍着自己的腿：“我就真进了他还能把我给撵出来？我是不稀罕进，不稀罕看见他那张脸。我呀，不是为他，是为赵凡，是为咱自个儿的孙子。” “我就不信你心里不难过。” “我难过啥，一辈儿人不管一辈儿人的事儿。作为父亲，该说的我说了，该劝的我劝了，可他不听。我有什么办法？把我自个儿气死，他兴许还觉得少了一个累赘呢。”赵广武摇摇头：“我呢，也看明白了，他就是放着正道不走，非要走羊肠小道的。等他一条路走到黑的时候，谁能拉他一把？没有人！所以，他自己选的，自己受着。” “你是他亲爹吗？” “我是，可我不能管他一辈子，我也管不了他一辈子。等到他五十多，六十多，知道自己办错事儿的时候，我在不在这个世上还不一定呢。”赵广武想的很开：“他不小了，有些道理，他比咱们还明白呢。” “我也不管了，他反正是要把我给气死了。”朱慧琴捂着心口：“这真要死了到好了，省得看见他那个气人精。我跟你们说，我死的时候你们都别让他回去，我怕我看见他会死不瞑目。” “行了，说正事儿。”赵广武摆摆手，将目光落到南笙身上：“南笙啊，你准备啥时候带赵凡去医院？” “明天。”南笙道：“明天正好是周六，我带孩子去市中心医院的皮肤科看看。” “你们几点走，我让你妈起来给你们做饭。” “不用了，我带孩子在外面儿吃点就行。”怕朱慧琴多想，南笙解释道：“中心医院的号很紧张，我得带着赵凡早点去排队。你们不用起太早，小宝这边，除了奶粉之外，弄个鸡蛋黄就行。” “用我跟你去吗？” “不用，赵凡大了，不用随时随地看着，你们把小宝照顾好就行。” 下午去接赵凡的时候，赵阳也在。南笙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直接把孩子喊到了电动车上。 回去路上，赵凡几次欲言又止，南笙以为他要说自己脸的事儿，安慰了孩子几句，也没往别处想。直到见了皮肤科的医生，南笙这才提高了警惕。 医生说：“这孩子的脸严重成这样不像是寻常的护肤品过敏，除非有人知道孩子过敏，还故意往他脸上抹。一般人，只要过敏，就会立马停用，压根儿不会让脸烂成这样啊。” 拿了药出来，南笙立即给赵阳打电话，质问他孩子的脸究竟怎么回事儿，赵阳还是一口咬定就是护肤品过敏。直到南笙把大夫的话转述过去，他才支支吾吾地改了口，说可能是在店铺装修的时候，孩子触碰到了某种具有刺激性的装修材料。 因为赵阳的支支吾吾，南笙临时决定跟孩子回赵阳的出租屋，她要看看赵阳究竟在搞什么鬼，在那个出租屋里又藏着什么秘密。 第346章 孩子毁容了（5） 来到出租屋门前，赵凡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时明显犹豫了一下，在将门锁打开后，他回头跟南笙说了句：“妈妈，你回去照顾弟弟吧，我自己会抹药的。” “妈妈不能进去吗？” “不是，是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没事儿，妈妈不乱动你爸爸的东西，妈妈就想看看你这段时间在这边生活的怎么样。” “挺好的。”赵凡说着推开门走了进去，南笙紧随其后，一眼就看到了挂在阳台上的衣服。 往阳台上去时，南笙看到了厕所的情形，心里那股火蹭地就窜了上来。 “赵凡，你告诉妈妈，朱利利这段时间是不是住在这里？” 赵凡抬头看了眼南笙没有吭声。 “那你呢？是不是住在侧卧里？” 赵凡点了点头。 “你爸爸就让你睡在这张床上？”南笙将侧卧的床翻了起来，除了原有的床板外，只有一床很薄的褥子和被子。 房间里放着一个简易的塑料柜子，柜子里象征性的叠了几件衣裳，剩下的那些衣服全都堆在一个纸箱子里，而纸箱放在飘窗上。 看着那个房间里的景象，南笙心酸的想哭，她终于知道有后妈的孩子是怎么过日子的了。这房间处处透露着寄人篱下的味道。 “跟妈妈回去，咱没有必要在这里受气。”南笙抹了下眼睛，开始动手整理赵凡的物品：“你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家，没有自己的房间，你没有必要在这里委屈自己。” “妈妈。”赵凡叫她：“可我住在爸爸这里你能轻松很多，你只要管弟弟就好。” “妈妈宁可累一点，都不愿意看着你在这里受委屈。”南笙伸手抱住儿子：“你放心，妈妈永远不会让你受到这样的待遇。” “妈妈——” “乖，听话，把你的书还有衣服整理一下，我等会儿打电话给你爷爷，让他把那个大的三轮车开过来，把你的东西都拉回去。” 赵凡没有说话，开始配合着南笙整理自己的东西。 南笙一边给孩子叠衣服，一边在脑海里回想着赵阳当初问自己要儿子时的那些承诺。 “我答应你，如果孩子不能接受她，我绝不会让孩子跟她见面！” “我保证不会让孩子受委屈，会让他快快乐乐的成长。” 狗屁！全都是狗屁！ 有了朱利利，他眼里心里哪里还有孩子的位置。 所谓的承诺不过是为了骗她，为了逃避那每个月两千块钱的抚养费。 将侧卧的东西全部打包后，南笙去阳台上给孩子收校服，看到校服的那一刻，她恨不得把衣架上所有的衣服都给揪下来。 阳台上挂着三个人的衣服，赵阳跟朱利利自个儿的衣服都是洗得干干净净的，唯有孩子的衣服，袖子和前襟上还是脏兮兮的。这不是没洗干净，而是压根儿就没有洗，但凡放到洗衣机里多搅两遍，校服都不至于是这个样子的。 她不是要挑剔朱利利，而是作为女人，她清楚的知道衣服洗跟没洗是什么样子的。朱利利也有女儿，平常也要给女儿洗衣服，她不信她给自己的女儿洗校服也是按照这个标准来的。 虽然很想把朱利利的衣服全部扯下来踩上两脚，虽然很想用荧光笔在她的衣服上写上“小三”两个字丢到垃圾桶里，可做人的涵养和家教还是没能允许她那样做，她只是将赵凡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取了下来，叠好，放进袋子里。 因为不知道主卧里还有没有赵凡的东西，南笙直接推开主卧的门走了进去。 主卧与侧卧明显不同，除了打扫地比较干净之外，床单和被褥也都是新的，整齐的，且被褥的厚度明显高于侧卧。衣柜里挂着赵阳和朱利利的衣服，它们紧挨着的样子让南笙想到了在松县的那一夜，想要呕吐的感觉瞬间袭来。 卫生间里，她帮孩子准备的洗漱用品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赵阳跟朱利利的东西。 想到赵阳说的护肤品过敏，南笙特意问了赵凡一句：“你来你爸爸这里住之前，妈妈不是给你准备了擦脸的东西嘛。就那个白色的，上面画有燕麦图案的。那个是妈妈特意给你买的，儿童专用，绝对不会过敏的。” 赵凡摇摇头说他没有见过。 “那刷牙的杯子，还有牙刷，牙膏呢。妈妈也给你买了呀，都是新的，还没有拆封的。” “那个我知道，在朱利利没来之前，一直放在洗手台上。自从她来了之后，我就没在刷过牙了，也不知道那个东西都去哪儿了。” 听到赵凡这话，南笙直接冲进卫生间打开了洗手台买的东西。 赵阳她是了解的，他绝不会把儿子用的东西给丢掉，唯一可能做这件事的就只有朱利利。可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赵阳对赵凡的疏忽。做父亲的，连儿子的东西不见了都没发现，他何止是鬼迷心窍，简直是脑子进了浆糊。 就在她起身准备返回侧卧帮儿子拿东西时，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个画面，就是这个画面让她再一次返回到主卧。只一眼，她就看见了放在床头隔板上的那只蓝色包装的管装蛇油膏。 她不是第一次来赵阳的出租屋，也不是第一次进他的卧室，之所以有那个画面，是因为刚刚进来时，目光不由自主的往那上面扫了一眼。 那个隔板是新加的，是从前没有的。 隔板的位置很奇怪，位于床头柜的正上方，且隔板上只放了那管蛇油膏。 这不像是正常人能干不出来的事情。 床头明明就有床头柜，床头柜上还带有两个抽屉，就算他们不想把蛇油膏放在卫生间里，也可以放在床头柜上，放在抽屉里，为什么要放在那个地方？ 除非，那个东西有问题！ 南笙掏出手机给赵阳打电话：“你说你在门口的小超市里买了管蛇油膏？你说你的手跟孩子的脸都是蛇油膏过敏。” “是！”赵阳不耐烦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南笙盯着那管蛇油膏：“既然是它导致的你跟孩子过敏，那你为什么不把它扔掉，为什么还要把它放在家里？” “我扔了呀！” “我看它了！” “在哪儿？” “主卧，你跟朱利利苟且的那张床的正上方。” 第347章 孩子毁容了（6） “谁让你去我家里的。”赵阳明显慌了起来：“滚，立马从我家里滚出去！” “要不是为了给儿子拿东西，你以为我愿意待在你这狗窝里嘛。”南笙冲着电话吼：“赵阳，你最好跟我解释清楚！你信不信，信不信我拿着那管蛇油膏去有关部门做检测。” “南笙你发什么疯呢？”赵阳也对着电话吼起来：“扔了，那个东西我早就扔了，这个是我新买的。” “新买的为什么要放在那里？” “你管我放在哪里？我乐意，我喜欢行不行。不管你给孩子拿什么，拿完东西赶紧走，我家里不欢迎你。” “赵阳，你还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吗？” “你什么意思？” “你跟小三苟且我管不了，但你纵容，包庇她害自己的亲生儿子，你还是人吗？” “我怎么就纵容，包庇她害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孩子早不过敏，晚不过敏，偏偏在你跟朱利利苟且同居期间过敏，你不觉得这太过于巧合了吗？” “朱利利以前是在医院工作的，现在自己开产后恢复中心，无论她在哪个地方，她都能接触到，或者了解到什么东西可以导致孩子过敏。不，这不是过敏，而是外部因素引起的皮肤溃烂。” “你写多了吧！” “呵。”南笙轻笑一声：“你敢让我拿那个东西去化验吗？赵阳，你敢吗？” “朱利利对儿子比你对儿子还上心，她每天都会给孩子辅导功课，你会吗？”赵阳顾左右而言它：“人朱利利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有个本家侄女，就在新区那边的药监部门工作，是不是有人故意在蛇油膏里动了手脚，让她一检验就知道了。” “南笙你不要无事生非好吗？”赵阳急道：“就算朱利利容不下赵凡，那我呢？我自己的手不也烂了。她总不至于连我都害吧。” “那是她失算了，她只看到我给孩子准备了护肤品，以为赵凡会自己擦脸，可她压根儿不知道赵凡从不用那些东西，我给孩子准备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说到这里，南笙突然想起了自己准备的那些东西：“我问你，我给孩子准备的护肤品呢？是不是被那个朱利利给拿走了？是不是被她拿回去给自己的女儿使了。” “不知道，我没见过。”赵阳没好气道。 “你不知道？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好歹也是个当三的，就不能当得大气一点儿吗？那牌子的东西也不贵，一管也就一百来块钱。一百多的东西，她都舍不得给自己的闺女买吗？” “南笙你不要胡乱猜测好不好？那些东西都在呢，回头我给你找。” “我不了解她，我还不了解你吗？就你那个酱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下的性格，你会帮着孩子收拾东西吗？即便收拾，也绝不会离开那个洗手台。”南笙继续道：“她要是不贪这个小便宜，直接把东西掺进我买的护肤品里，说不定我还怀疑不到她。” “人家没你说得那么傻，人家上的学校比你好，人家脑瓜子比你的还好使呢。”赵阳直接拿话怼了过来。 “是，人家没我这么傻，所以人家不会被一个男人骗的团团转，而是把一群男人骗的团团转。人家上的学校是比我好，所以人家找的男人也比我找的强。人家脑瓜子是不笨，可惜都用到了乱搞男女关系上。”南笙冷笑一声：“倒是我的前夫你，看着也挺精明的，怎么就被一个朱利利耍得团团转。那么恶心的视频你都看到了，你竟然还能接受她，你比宰相的肚子还能撑船。” “孩子过敏的事情我会查的，至于跟她有没有关系，我也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请你立刻，马上离开我家。我告诉你，我在家里安装了摄像头。你要是不走，我就报警，说你私闯民宅。” “好啊，你报啊，我坐在这里等着人家来，正好请他们给我做个见证，证明那个蛇油膏是从你家里拿走的。” “到此为止，事情到此为止了好不好？”赵阳道：“南笙，算我求你了行不行？我现在过得非常不好，洗车行这边不是很顺利，她那边又是那个样子。如果你恨我的话，我已经遭了报应了。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好好过你的日子，等着看我们的笑话行不行？” “赵阳你没病吧。” “我没病，不用你诅咒我，我也知道我跟她的下场好不了。”赵阳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不是我去找她的，是她来找我的。我是个男人，我抵御不了男人的本能，可我不想再去祸害那些好女人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就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找不到什么好女人了。是，她是脏，是乱，是让人觉得无法忍受，可她对我也没什么要求啊。说白了，就算我什么都给不了她，她也愿意跟我。” 赵阳长长地叹了口气：“把她跟外面那些收钱的对比一下，她多少还是要干净一些的是吧？再说了，人家收钱，她不收，我左右是不吃亏的。我又没打算跟她怎么样，过一天算一天吧，迟早都是要下地狱的。” “你真让我恶心！” “我也觉得自己很恶心，我也讨厌现在的自己，可是南笙，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有回头路了。” “你不该把孩子牵扯进来。” “我没想把孩子牵扯进来，我说了，是她来找我的，而且找了不止一次，我总不能次次都把人给推出去吧。你了解我，知道我做不出来那些事情。就跟你似的，你来找我的时候，我撵过你吗？我也没有吧。” “别把我跟她放在一起！” “是！离婚前你找我是为了谈离婚，离婚后你找我是为了孩子，你从来没有跟我谈过别的事情，这就是你跟她不一样的地方。” “南笙，你是个好女人，你懂得自尊，自爱，懂得爱惜自己。我之所以跟你离婚，也是因为这个，我不愿意再连累你，我觉得自己不配再跟你站在一起。” “她呢，找我都是为了一些别的事情。我很清楚，她不喜欢我，不爱我，她之所以跟我在一起是为了利用我，榨取我身上剩余的那些价值，比如说给她的产后恢复中心做免费的义工。我呢，也是在利用她。我跟她，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蛇油膏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我有个条件！”南笙道：“以后不准再去打扰我们的生活。” “连看一眼孩子都不行吗？”赵阳道：“我不单独见他，我见他的时候你可以在现场看着。” “不行！”南笙的态度异常坚决：“我给了你机会，是你不珍惜的！作为父亲，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你还配当这个父亲吗？” 第348章 孩子毁容了（7） “我——”赵阳卡住了。 “无话可说了是吗？”南笙仰头，看着天花板：“你可以不爱我，可以移情别恋，可以背弃我们的婚姻和家庭，但你不能这么对孩子。他没有错，他只是很不幸的成为了你的儿子。他不是你跟朱利利之间的绊脚石，用不着她这么费尽心思的除掉他。” “我没有！” “你有也好，没有也罢，我只希望你转告她，不要再处心积虑的算计我的孩子。咱们离婚的时候说的很清楚，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归我，至于要不要探望随你。抚养费我要的并不多，你要是不想拿也行，只要你能保证老了之后不回来找他们赡养就可以。” “南笙，我说了，蛇油膏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你能给我什么交代？”南笙笑：“刚有句话我说错了。” “什么话？” “如果朱利利把有毒的物质直接掺进了我买的护肤品里，孩子的脸就不会过敏。我这么说，不是因为我买得东西好，而是因为你压根儿不会当着她的面使用我买的东西。你不用，自然也就不会给孩子用。” “我不是不用，而是皮肤不一样，我用蛇油膏更好。” “赵阳，你刚把蛇油膏买回来的时候是不过敏的吧？”南笙提高的音量：“若真是小超市卖的商品出现了问题，依着你的脾气，你早就去找小超市的老板了。你忘了，你曾经很在乎你这个儿子，你是绝不会允许他受委屈的，更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的脸变成那样。” “我现在也很爱他。” “是，你爱他，但这份爱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了。”南笙看了眼坐在侧卧里看书的赵凡：“你扪心自问，在他跟朱利利之间你更在乎谁？” “这个没有办法比较，感情是不一样的。” “如果赵凡惹朱利利生气了，你会斥责赵凡吗？你会，我百分之一百的肯定你会，因为此时此刻在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就是朱利利。你害怕她离开你，你为了跟她在一起，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你舍不得自己的这份付出，你害怕最后落得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反之，你看不见朱利利苛待你的儿子。你看不见他日益消瘦的脸庞，看不见他眼里藏着的小心翼翼，也看不见他校服上如此明显的污渍。” 没等赵阳说话，南笙继续道：“你是近视，不是眼下，你当真看不见吗？不！你看得见，但你觉得无所谓。你不是不知道那管蛇油膏出了问题，你不是没有怀疑过朱利利，你只是不愿意面对，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赵阳，你让我见识到了一个男人最为可怕的私心，你真真切切地为我演绎了什么叫有后娘就有后爹。” “你走吧，你把孩子接回去吧。”赵阳无力道：“我以后再也不会去打扰你们的生活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 “欠你的钱——”赵阳深吸一口气：“我会尽量想办法还的。你放心，只要我有能力，我不会不管两个孩子的。他们也是我的儿子。” “你能有这句话，说明你还不是无可救药。”南笙叹了口气：“可照眼下这个形式，你不会有能力管孩子，就算你有能力，朱利利也不会让你管。管不管都无所谓，我自己生的，我自己养。你只要能把欠我的钱还了就行。” “她也不想我问你借钱。” “搞笑，她要真不想，她就拦着你啊，她就自己借钱给你啊。” “她也借了一万块钱给我，她没钱，她要是有钱，她就给我了。” “她没钱，她找的那些男人有钱，随便凑凑也够了。”南笙道：“再说了，你们俩什么关系，非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你挣钱是给她花的，她借钱给你那属于天经地义。我当你女朋友那会儿，可不只是借钱给你，我还负责房租水电，负责咱俩的吃喝萨拉呢。” “她跟你不一样？” “是不一样，我是堂堂正正的女朋友，她是专撬别人墙角的第三者。可说一千，道一万，你都没有理由欠着我的钱不还。赵阳，我是你前妻，是被你们联手背叛的前妻，我没有义务拿自己省吃俭用的钱养着你们。” “我会还的，我也不想欠着你的钱。”赵阳道：“你走吧，赶紧带着孩子从我家里离开。还有，你不要乱动我家里的任何东西，我哪儿装得可有摄像头。” “放心吧，我嫌你们脏，能不碰的我都不会碰。”挂断赵阳的电话后，南笙直接给赵广武打了过去。 赵广武没有犹豫，直接开着自己的三轮车就到了楼下。 “南笙，我是真不知道那个朱利利住在这里，我要是知道，说什么都会把孩子给接走的。咱的孩子，怎么能跟那种女人住在一起呢。万一学坏了怎么办？” “现在知道也不晚，您帮着我把孩子的东西拉回去就行。这东西太多，我那电动车上放不下。” “拉回去，都拉回去，咱才不让孩子跟那种人住在一起呢。”赵广武拎起赵凡的一袋衣服就往楼下走：“这赵阳也是太没脑子，什么人都往家里带。他自个儿带也就算了，还让赵凡……他这是准备娶那个朱利利吗？他要是没打算娶她，把她领到孩子跟前算什么回事儿，他想让孩子怎么看他。” “娶不娶是他的事儿，我把我自己的儿子带走就好。” “什么他的事儿，他的户口还在我那户口本上上着呢。他要是敢娶朱利利，我就上法院告他，我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赵广武边等电梯边骂：“这好端端的家都让这个来路不正的女人给祸祸散了。” “这事儿不怨朱利利，就算没有她，也会有别人。”南笙拎着一袋书走进电梯：“他自己的事儿，怨不到别人头上。” “那也是这个朱利利先撩拨的他。”赵广武呸了一声：“他到松县多长时间了？在这个朱利利去之前，他怎么就能安安生生的，怎么就惹不出这些花花事儿来。” “苍蝇碰上烂苹果，正好呗。”南笙笑着摇头：“不说他们了，以后各过各的吧。” 第349章 谎话连篇（1） 在南笙拎着赵凡的东西下楼时，朱利利正在医院附近的小宾馆里跟旧情人陈哲缠绵。 当陈哲释放的那一刻，他发出了满足的喟叹声，跟着趴在朱利利身上一动不动。朱利利细细的摩挲着他的脊背，待觉得时机成熟后，才轻轻的用手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推。 “我爸快出院了。” “叔叔的病情稳定了？”陈哲翻身，躺到一旁，顺势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香烟，点燃后又伸出一只手去搂住了朱利利。 “暂时稳定了，可医生说了，说我爸爸随时都有复发的可能。”朱利利窝在陈哲怀里：“我是希望我爸爸能躲在医院住几天的，可我弟跟我弟妹不愿意。你说我一个出嫁又离婚的姑娘，手里又没有钱，在娘家那是一点儿话语权都没有。” “钱的事儿好说。”陈哲侧身，将一团烟雾吐到朱利利身上：“我先给你转两千，等回头款项回来了再多给你转点儿。五万，五万够不够？这两年生意不太好做，若是搁到以前，别说五万，十万我也能分分钟转给你。” “我不是问你要钱的，我就是觉得心里烦，想跟你说说自个儿家里的事情。”朱利利半坐起身：“我有工作，虽然工资低了些，可这孝敬爹妈的钱，挤一挤还是有的。我跟你在一起，可不是图你的钱，是图你的人。” “我知道，这钱是我自愿给你的。”陈哲捏了捏朱利利的鼻子：“我单身汉一个，挣那么多钱给谁花，还不是给自己喜欢的女人花。我喜欢你，我给你花钱我乐意。再说这钱也不是给你的，是给叔叔的。” “五万太多了，我不能要。”朱利利一边撒娇，一边用小拳头在他身上轻轻捶打着。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在朱利利身上展现的可谓是淋漓尽致。别看她表面正经，私底下疯狂的很，就她身上那股浪劲儿，不是有经验的男人压根儿吃不消。 眼看着朱利利的手已经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陈哲赶紧按住了她：“别闹了，我等会还有事儿呢，咱俩说会儿话。” 朱利利那个表情，明显有些不满。 “说什么啊？” “说说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陈哲拍拍她的肩：“我总得知道我在你心里排什么位置吧。” “瞧你这话问的，你不就是我的男朋友嘛。”朱利利温顺的趴在陈哲的胸膛上：“咋的，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是你魅力太大，我担心你看不上我。”陈哲吸了口烟：“我可是真心对你的，只要你愿意，我分分钟想要把你娶回家去当我的陈太太。” “我还怕我这人老珠黄的你都瞧不上呢。”朱利利仰头，描画了一下他的脸部轮廓：“你真想娶我呀。” “想，做梦都想。”陈哲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下：“怕就怕实力不佳，抵不过你那些优秀的男朋友。” “我哪里有男朋友？要有男朋友的话，我不早嫁出去了。” “那个赵阳是谁？”陈哲问：“我可看见他给你发的信息了，那说话的口吻，可不像是一般的同事。利利，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不喜欢介入别人的感情。如果你已经有了心仪的男人，咱们的关系到此为止，我不想去做这种无畏的竞争。” “他是我前男友。”朱利利道：“我已经跟他分手了，是他不乐意，总来纠缠我。” “为什么分手？” “他骗我。”朱利利起身，背对着陈哲：“他是我在松县上班时的同事，也是咱们洛城人。刚上班那会儿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平常没事儿就约着跟他一起吃饭。老乡嘛，又都是在外地工作的，有个相互照应也好。” “这照顾着照顾着就成一对儿了？” “是他先说的喜欢我。”朱利利扭头看着陈哲：“坦白说，他也是我喜欢的类型。若他没有家庭的话，我兴许已经嫁给他了。” “他也是个有妇之夫？” “对，他有家庭，有老婆，还有两个孩子，可他骗我说他跟他老婆早就离婚了。”因为心虚，朱利利垂下了眼皮：“自从你跟我分手回归家庭后，我就发誓再也不会喜欢上这种有家室的男人了。可老天爷像是听不见我的祈祷似的，偏偏又让我遇上了他。要不是他老婆抱着孩子找到我们医院，我都不知道他是在骗我。” “关于他有家庭的事情，你是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吗？”陈哲盯着朱利利的后背，眼眸中是一片深深的凉意：“他总要回家的吧？他老婆孩子总要给他打电话的吧。” “他一周回去一次，每次回去顶多待半天就来找我，我压根儿没想到他是在左哄又骗。他跟他老婆说他要回医院加班，跟我说，他想去前妻家探望孩子。我也是离婚的，我也有女儿，我自然知道这父母是割舍不下孩子的，你说我能拦着他，不让他去看嘛。” “是不能！” “要是早知道他是这样的男人，我压根儿不会跟他在一起。”朱利利说着抽泣了两下：“看见他老婆那个样子，我真心疼的慌。她多不容易啊，刚生了个小的，又在家里带着个大的，她老公却背着她跟我走到了一起。” “尽管她打我骂我，可我一点儿都不恨她。同为女人，我特别理解她的感受，我也不想介入她的家庭。虽说事实是这样的，可我也是被骗的呀。后来我就跟他分手了，再也不想跟他联系了。可他知道我家在哪儿，知道我的联系方式，总缠着我。” “你怎么不告诉他老婆，让他老婆管管他。” “他离婚了。”朱利利得意地抿了下嘴，她以为背对着陈哲，陈哲就发现不了她的小动作，殊不知她笑的时候，陈哲正侧着身子摁烟头儿，将她的得意全部纳入瞳孔之中。 “因为你？” “当然不是！”朱利利扭了下肩膀：“我哪有那么大的魅力。赵阳他的确是在纠缠我没错，可我没想让他离婚，也没说过让他离婚。相反，我还劝他来着，劝他回家跟老婆孩子好好过日子。可她老婆眼里容不下沙子，非要跟他离。他呢，他有那个离婚的心思，两个人就这么把婚给离了。” “没想过嫁给他？” “嫁给他做什么？”朱利利道：“嫁给他不就坐实了我第三者的身份，我才不愿意顶着这么一个骂名跟他走进婚姻呢。我呀，要找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比如说你。” 陈哲轻哼一声，勾了勾唇角。 第350章 谎话连篇（2） 说话间，朱利利的手机响了。 “谁啊，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陈哲刚把手伸过去，就被朱利利抢了先。 “可能是我妈。”朱利利一脸紧张，待看到上面显示的那个名字后，才故作轻松地把手机递到了陈哲面前：“你看，我就说是我妈吧。” “赶紧接吧，阿姨找你肯定有急事。” “估摸着是我爸的事儿。”朱利利道：“自我爸上次犯病之后，这病情就总是反反复复的。我弟那边，被我弟妹把持着，就算想尽孝也没办法。我妈指望不上我弟那两口子就只能指望我。” “养儿养女不就为了这个时候嘛，接吧，要是急事儿我送你过去。” “不用，这医院就在跟前，说不准是我爸想提前出院了。”朱利利说着将身子外到了一边。“妈，我是利利，是不是我爸那边又有啥事儿了？” “佳佳不见了！”朱利利的母亲着急道：“是不是你把孩子接走了？” “这又不是周六日的，我怎么可能去接孩子。再说了，他爸跟学校那边交代了，不让我去看孩子。”朱利利道：“你跟我说佳佳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她这会儿不应该在学校吗？是不是她爸爸把她给接走了？” “打过电话了，不是那边儿接的。” “是他故意不想告诉你吧。” “我也这么问了，可人家说没接就是没接。还有，他现在的老婆也接电话了，说他们这两天一直在娘家，压根儿没有回洛城，更没有到孟县这边接佳佳。利利，你告诉妈，你是不是又在外头折腾啥呢？” “我人在医院附近呢，能折腾啥啊。” “你在医院附近呢？没听你爸说你今天要来啊。” “我公司有点儿事，正好在这一块儿。我还打算办完事儿去看我爸呢。不是，你老问我干嘛啊，这佳佳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佳佳不见了！” “这句话你刚说过了，她到底是怎么不见的？” “不知道啊，老师说她请假了，还说她跟着一个男人离开了。” “男人？什么男人？” “不知道！”朱利利的母亲急的团团转：“人戴着帽子和口罩，压根儿看不清楚脸。老师以为那是佳佳的爸爸，问了佳佳，也说是认识的，这才让她写了假条，把人从学校放出去了。” “那老师是怎么发现她不见的？” “也是巧合，人家学校那边正好要填个表，需要孩子家长的资料。这佳佳的抚养权在她爸爸那里，老师就把电话打到了她爸爸的手机上，一问才知道孩子不在跟前，这佳佳爸爸也从没有去学校接过孩子。这不，她爸爸把我们的手机号给了老师，老师又给我们打了过来。” “那佳佳到底是被谁给接走的？” “不知道啊，我跟你爸打了一圈儿电话了，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说去学校把佳佳给接走了。利利，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什么人了？这佳佳该不是被外人给带走了吧。” “我能得罪什么人啊，我一好好上班儿的。” “不是工作上得罪人，是你……”朱利利的母亲欲言又止：“是你在外头乱搞的那些关系。你仔细想想，你最近是不是又跟哪个男的胡来了，你是不是又介入人家家庭，让人家报复到佳佳身上来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您老人家就不能想我一点儿好啊。” “不是我不想你的好，而是你没办法让我想你的好。之前那个养猪的，那事儿最后怎么办了？还有你那个男上司，那个为你离了婚的，你们现在咋说了？利利，算妈求你了，算妈求你了行不行，你好歹为你爸妈积点德，为佳佳积点儿福吧。” “妈，我真没有，我最近好好上班呢。这样吧，你先再找找，让我弟他们也出去帮着找找，我这边也打电话问问。”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电话。”朱利利的母亲气得直跺脚：“你人在哪儿呢？不管你有什么事儿，先到医院再说。我告诉你，现在啥工作都不如找佳佳重要！你爸住院你不管，你不管就算了，我们靠儿子不靠女儿，但你自己的女儿，你不能不管吧。” “我没说我不管佳佳啊。妈，你先把电话挂了成不成，你不挂电话，我怎么打电话去找孩子。” “我挂，我现在就挂，你赶紧打电话，赶紧联系那些以前跟你有关系的男的，说不定佳佳就是被他们给带走的。” “知道了。”朱利利带着些情绪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陈哲凑上来。 “我女儿不见了。”朱利利开始穿衣服：“有个人去学校带走了佳佳。” “你前夫吗？” “应该不是，他跟他现在的老婆都不在洛城。”朱利利说着，停下手中的动作，凑到陈哲跟前：“该不是你吧？” 陈哲夹着香烟的手一滞：“说什么呢？我都好些年没见过你女儿了。别说我不知道她在那个学校，就算知道了，我也带不走她。为什么？因为我俩互相都不认识啊。” “逗你玩呢，咱俩好的时候，我女儿才那么小一点儿。”朱利利撞了他一下：“我这有急事儿，我先走了，咱们改天再联系。”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兴许是那个亲戚朋友给带走了。”朱利利打开手机，对着前置摄像头整理头发。 “钱给你转过去了。”陈哲闭眼：“有事儿联系我，千万别客气。” “你瞧你，都说了不要你的钱了，你咋还转给我。” “客气啥，赶紧去找佳佳吧。” “爱你！”朱利利对着陈哲比了个心，陈哲却差点看吐了。 “晚上给我打电话！”陈哲比了个手势：“佳佳也是我女儿，我也很关心她的。” “知道了，晚上给你电话。”朱利利摆手，握着手机，急匆匆地离开房间。 她没有乘坐电梯，而是直接走了步梯，一边走，一边给赵阳打电话：“你去没去佳佳的学校？佳佳是不是被你给带走的？” “我在店里呢。” “洗车店？” “不是洗车店还能是哪里？你有什么事儿你说吧。” “佳佳不见了！”朱利利道：“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南笙干的？” 第351章 谎话连篇（3） “朱利利你够了啊！”赵阳将手里的抹布给甩了出去。 “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火啊？我不就问你一句话嘛。” “你是在问我话吗？”赵阳没好气道：“你以为我前妻是什么人？你以为她会学电影里演的那样去绑架你的女儿？”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前妻是不是恨我，是不是恨我们两个？我的意思是，她会不会因为恨我们而去找佳佳的麻烦。”朱利利打开车门，坐进车里：“赵阳，你前妻了解我所有的信息，她也知道佳佳的学校在哪儿。我的怀疑，不是毫无根据的。” “没有！南笙她不可能去干这种事情。” “你这么肯定？” “我当然肯定，我跟她从小就认识的，她什么人我比你清楚。”赵阳掏出一根烟来点上：“朱利利，女人任性也要有个度。我是喜欢你，但这种喜欢不是毫无底线的。南笙她是我前妻没错，但她不是你说的那种有心机的坏女人，她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我一清二楚。” “我看你不是喜欢我，是喜欢她。”朱利利道：“我只不过说了她一句，你就冲我吼。” “你女儿，佳佳，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今天上午。” “那就更不可能是南笙了。”赵阳道：“南笙她带赵凡去医院看脸了，市中心医院。” “她说她去医院你就信啊？” “挂号单，检查单我都看了，都是今天上午的。” “那她也可以找人啊。” “朱利利，她南笙要真有这个本事，你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给我打电话嘛。” “你别生气，我就是着急，心里着急。”朱利利辩解道：“我女儿失踪了，我情绪不好不是正常的嘛。你也是为人父母的，你怎么就不知道体谅我一下，包容我一下呢。” “为人父母是不是？” 朱利利不提还好，一提这个，赵阳的火就蹭蹭的往外冒。 “我儿子的脸怎么回事儿？” “你前妻不是带他去看了吗？这怎么回事儿她没告诉你啊。” “说了。”赵阳道：“就是因为她说了，我才想问问你。利利，你跟我说实话，我儿子的脸变成那样，是不是你弄的？” “怎么可能？”朱利利眼神儿飘忽：“我又不是童话世界里的恶毒后妈，我怎么可能会害你的儿子。再说了，咱俩只是处对象，还没有领证，就算我是恶毒后妈，我也得等结了婚再露馅儿，你说是不是？” “不是你就好，不是你我就放心了。” “什么意思？” “南笙拿了家里的蛇油膏去化验。”赵阳故意用很轻松的语气说了出来：“她有个本家侄女，是专门负责检查和检验这些东西的。” “她本家侄女是大夫？” “是有关部门的，专门查这个的。”赵阳道：“让她拿去查查也好，正好我这里还有从超市购买蛇油膏的小票。倘若真的查出这里头有违禁产品，我就把那超市老板给告了。” “这告状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朱利利的心更虚了：“万一人超市老板不承认呢？” “这是他不承认就能行的吗？人家这是正规部门，一旦检验出有质量问题，超市老板就得说清进货渠道。这蛇油膏又不是什么销量特别大的护肤品，同一批次地肯定还有很多，只要确认所有的产品都有质量问题，他就得赔偿。” “只是寻常的皮肤过敏，没必要弄得这么僵吧。我的意思是，超市就在门口，咱们跟人家老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么弄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赵阳冷哼一声：“我儿子，我亲生的儿子都要毁容了，作为父亲，我不该追究，不该查明真相吗？” “要查你也得早点查啊，这时候再去查又有什么用？还有你那个前妻，闲着没事儿查这个干什么？生怕你跟你儿子之间没矛盾是不是？” “我儿子的脸都变成那样了，作为母亲，她不得查个水落石出啊。”赵阳道：“你女儿丢了你还着急呢。” “你让她把东西拿走了？” “我没让，她自己拿的。” “如果……我是跟你假设一下，如果你前妻拿蛇油膏去检测，从里头检测出来了一些别的成分，但那些成分又不是这个产品里头的，你会怎么样？” “我当然会一查到底，看看究竟是谁要害我儿子。” “如果那个人不是成心的呢？” “不是成心呢？我儿子那脸你也看到了，你觉得对方不是成心的吗？” “不是成心的。”朱利利深吸一口气：“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是什么？” “你早就知道是我做的。” “朱利利，你到底还是承认了。” “不，我没有承认，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你儿子。”朱利利道：“我以为那蛇油膏是你在用的。” “你的意思是，你原本想要害的人是我？”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朱利利道：“我也是上了别人的当了。他们说用了那个东西可以提高男性的个人能力，我寻思着如果直接告诉了你，你肯定会有别的想法。我就偷偷把那个东西掺在了你日常所使用的护肤品里。” “朱利利，你最好跟我说实话。”赵阳握紧手机：“你要是现在跟我说实话，我还能原谅你，还能不计较从前的事情。可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我没有办法原谅你。” “是我，是我行了吧，我就是想给你儿子找点儿麻烦，我也没想到那个东西那么厉害。”朱利利道：“你以为我愿意你的手受伤吗？你变成那个样子，我的心比你的手还疼。” “你害我儿子做什么？”赵阳气得原地转圈儿：“我跟南笙离婚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孩子的抚养权给了南笙你也是知道的。我只是把他接过来跟我们住上一段时间，你怎么就那么容不下他？” “我不是容不下他，我只是想跟你多过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朱利利道：“蛇油膏的事情，我也很抱歉，为了防止再一次的伤害你们，伤害到你的儿子，我已经把那个东西给收了起来。” “赵阳，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想要害他，我只是想他过敏，一点点就好。”朱利利道：“我是当妈的，我知道当妈的眼睛里都揉不进沙子。我寻思着，如果南笙知道了，她一定会把儿子接走，且以后都不会再相信你，不会再把孩子送到咱们这边来了。” “赵阳，我是为了我们两个好。”朱利利刻意压低声音，制造出一种很是内疚，自责的样子：“我都没有把我自己的女儿带到身边，你应该能理解我的。” 第352章 女儿失踪了（1） “赵阳，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对吗？我想要的是爱情，是两个人的生活，不是无休止的家务和柴米油盐。” “对不起，我不能理解你。” “哦？” “我承认，我想要爱情，我想要跟一个我喜欢的，也喜欢我的女人在一起。”赵阳抬头看天：“利利，我想要的是一个温暖的家，家里有我爱的人。” “我不就是你喜欢的人嘛。” “你是，赵凡也是。”赵阳眯眼，吐出一个烟圈儿：“你是我的现在，但儿子是我的后半身。” “就算他是你的后半生，就算你将来指望着他给你养老，也不影响我们现在在一起啊。”朱利利试图说服赵阳：“他是你儿子，现在是，以后也是。你跟他的关系不会随着你跟南笙的婚姻结束而结束。赵阳，就算你不养他，就算你不让他跟我们住在一起，等你老了，他一样要赡养你的。” “这就是我跟你的不同。”赵阳抬起手，遮住眼前的光：“我还有心，而你已经没有了。” “我是没有了，因为我把我的心给了你。” “我不是十六岁的少年，不会因为你这句话就感动。”赵阳道：“况且，你跟我说的还说假话，谎话。利利，我们分手吧！” “你想好了？不要过两天又找我。” “想好了！”赵阳将手机拿远了些：“再见，朱利利！” “赵阳！”朱利利喊出那个名字，手机那边却已经是忙音。 她重重的拍打着方向盘，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只有老娘甩人的，还没有人能甩老娘的。” “利利，让你打的电话你都打了没？”朱利利的母亲又打了电话过来：“我跟你爸又问了一圈儿，咱家没人去接佳佳。这都一个上午了，孩子不会出啥事儿吧。” “她能出啥事儿，她都那么大了。妈，你别烦我好不好，我这边正联系呢。” “好好好，你赶紧打电话，赶紧把佳佳给找回来吧。利利她爸，利利她爸，你这是怎么了？”随着“嘭”地一声，朱利利的心瞬间提了上来。 她急匆匆赶到医院，病房里却没有了人。问了旁边的病人才知道她父亲又被送进了抢救室，只是这一次，她没能等到她父亲出来。 看着歪坐在一旁的母亲，她很想跟自己的母亲说两句，可母亲只是满含怨恨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扬起手来，在她脸上轻轻打了一耳光。 “走！你给我走！” “妈——” “找不到佳佳，你也不用回来，不用再喊我这个妈了。” “那爸爸——” “你弟他们会料理，你赶紧去找佳佳。”母亲推着她：“找不回佳佳，你爸死了都闭不上眼睛。” “我去找佳佳，你们等着我。”朱利利握着手机走到一边，她先是给自个儿的前夫打电话，随后给那些与她交往过的，还能联系上的男人一个一个打，可直到下午的三点四十五分，她也没能问出佳佳的下落。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朱利利驱车去了佳佳的学校，要求学校调监控录像出来。 因为找不到孩子，佳佳的班主任老师也很着急，在听完朱利利的叙述后，直接带她到了学校的监控室。 这是一所半封闭式的寄宿小学，所有人员的进出都在监控摄像头下。朱利利紧张的注视着那个镜头，生怕错过最关键的画面。 “佳佳妈妈你看，这个就是佳佳。” “是佳佳，我自己的女儿我认得。”朱利利看了班主任一眼：“这佳佳的头发怎么剪了？” “是她爸爸带她去剪的，她来学校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班主任解释道：“她爸爸没有跟你说吗？” “没有，我们私下里不怎么联系。” 画面里，佳佳直接小跑着出了校门，但跑了没两步就停了下来，然后回头朝着摄像头的方向看了眼。 “她在看什么？”朱利利指着屏幕问道。 “应该是在看学校的摄像头！”学校保卫科的人解释道：“在她看的这个方向，只有我们学校的摄像头。” “她为什么要看摄像头？” “应该是有人提醒她吧。”保卫科的人尝试着将镜头放大：“你看，这孩子的嘴还在动呢，应该是有人问她，她才回头看的。” “那个人是谁，能看见吗？” “不能，那块儿是摄像头的死角。我们学校的这个摄像头针对的就是大门，且角度是固定的。喏，你看，从这个角度，就只能看到佳佳同学的背影。” “你是保卫科的，根据你的经验，你认为这个人站的角度是故意的，还是刚刚好站在了这个位置？” “你要是问我的话，我觉得是故意的。”保卫科的人指着屏幕：“你看看这个画面，看看这个角度，一看就是刻意计算过的。这个人似乎知道有人会查学校的摄像头，故意让佳佳露出了半个背影，好让你们家长确定这就是佳佳。至于提醒，我觉得是一种挑衅，是在向你们家长示威。” “为什么是向家长示威？” “简单啊，这要是向学校示威，用不着带走你的女儿啊。”保卫科的人抱住胳膊：“你刚注意到你女儿跑过去的动作跟表情了吗？这一看就是认识的。” “这佳佳走的时候，我问过她，她十分肯定的跟我说是有人来接她的。”班主任回忆着：“哦，对了，这佳佳离开学校的时候，我大概扫了一眼，记住了半个车牌号码。” “什么号码？” “我给你写下来吧，记得不全，也不知道有用没用。如果这辆车是你家什么亲戚或者朋友的，你问问，说不准有印象呢。” 班主任快速地写下了一个字母和三个数字，朱利利盯着那半个车牌号看了半天，摇了摇头：“不，这不是我认识的人开的车。” “佳佳妈妈，要不你再想想？” “我亲戚朋友里有车的不少，平时也会特别留意这些车牌号码，我敢肯定，我认识的人里头没有一个车牌号是这个数字的。”朱利利指着那个“4”字。 “要不您报警吧！”班主任建议道：“孩子失踪快一天了，现在报警，兴许还来得及。” “报警！对，报警，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朱利利赶紧掏出手机，当她听见对方那一声“喂”后，竟然哭了起来。 第353章 女儿失踪了（2） 到底是谁带走了佳佳，他会把佳佳带到哪里？ 朱利利越想越害怕，最后干脆坐在了保卫科的椅子上放声大哭。 跟民警一起赶过来的还有朱利利的前夫和现任妻子，男人一看到她，就直接扑了上来：“说，你把女儿弄到哪里去了？” “我还想问你呢！”朱利利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要不是你拦着我，要不是你跟学校说的不让我来探望女儿，佳佳她能出事儿吗？她能吗？” “我为什么拦着你，你自个儿心里没点儿数嘛？有个一天到晚乱搞男女关系的母亲，佳佳出事儿那是迟早的。朱利利啊朱利利，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找了你这么个女人。你怎么不去死啊你。” “吵架要紧，还要找孩子要紧。”民警呵斥他们：“都坐下，把你们各自知道的情况都跟我们说说。另外，这学校周边也有店铺，我们的同事已经挨家挨户的去调查了，看看哪家有摄像头，看看有没有摄像头记录下那辆汽车的行踪亦或者孩子行踪的。” “我没在家，最近也没往孩子学校来，最后一次接到孩子的电话还是两周前。孩子学校要买辅导资料，让我给拿钱。钱，我是直接转给佳佳的班主任老师的，顺带着还给孩子转了点儿生活费，也让老师给她了。” “是，佳佳爸爸说的这个情况属实。”班主任点头。 “那你呢？你是佳佳的妈妈吧！” “是，我姓朱，叫朱利利，是孩子的妈妈。” “那你呢？你最后一次见到孩子是什么时候？” “年后，就是刚过完年的那段时间。”朱利利说着，还拿眼睛瞪了前夫一眼：“因为我跟孩子的爸爸有矛盾，孩子的抚养权在他那里，他不允许我来学校探望孩子。”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民警转身，指着朱利利的前夫道：“就算你跟孩子的妈妈有矛盾，也不应该阻止人家妈妈来学校探望。这母女亲情，是你说隔断就能隔断的，你考虑过孩子的感受没有。” “她要是个正常的妈妈，我能不让她看孩子嘛。” “你跟我说，说这孩子的妈妈怎么不正常了？” “她不止婚内出轨，还在出轨后当小三，肆意破坏别人的家庭。”朱利利的前夫愤慨道： “她要是只给一个男人当小三也就罢了，她还脚踩多只船，同时破坏好几个家庭。您说说，就这么一个行为不检的妈妈，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她。” “你前夫说的这个情况属实？” “我又没结婚，多找几个男朋友怎么了？再说了，又不是我故意介入别人家庭的，是那些有家庭的男人喜欢我，来招惹我的。我可没有当小三，我跟他们说的很明白，想要跟我在一起必须离婚。他们答应了，我才跟他们在一起的，至于后来他们没跟自己老婆离婚这件事儿，完全是他们自己在耍赖，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面对着朱利利的强词夺理，民警也挺无奈的。 “你，就你，你刚刚说的那些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 “谈恋爱可以，但也要找个能谈的对象去谈。只要人家没离婚，你就是人家婚姻里的第三者，就是破坏了人家的家庭。你也别怪你前夫狠心，就你刚刚说的那些，换个人当前夫，他也照样约束你，照样不让你看女儿。” “我自己生的，自己养的，他凭什么不让我看？” “就凭你三观不正，行为不端。”民警道：“看你这打扮，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接受过高等教育吧？知道什么叫正确的感情观，婚姻观，道德观吧？你都当妈了，女儿都那么大了，你也得想想怎么给自己的孩子做表率，怎么给孩子传达一种正确的生活理念。” “我女儿能找到吗？”朱利利不想挨批，更不想去接民警的话。 “我们这不正帮着找嘛。”说话间，负责沿街调查的那两位民警同志回来了。 “通过监控来看，佳佳不是被绑架的，而是主动上的男人的车，看起来像是认识那个开车的。”民警打开一份影像资料：“这是在一家超市的摄像头里找到的拍摄画面。你们看，这个下车买东西的小姑娘就是佳佳，她买了两瓶饮料，在购买其中一瓶时，还返回车前，隔着玻璃问了里头的人一句，最后把手中拿着的绿茶换成了矿泉水。” “是认识的，这么大的小姑娘了，对完全陌生的人是存有一定戒心的。从小姑娘的举动来看，她跟开车的人很熟。”民警指着画面中的那辆车：“你们仔细看看，看看认不认识这辆车。” “不认识。”朱利利摇头：“我这边的亲戚也好，朋友也好，都没有用这个车牌号的。” “我也不认识。”朱利利的前夫跟着摇头：“佳佳的抚养权虽然在我这里，但她多半都是住在她外婆那里，平时负责照顾她的也都是她的外公外婆。她跟我们这边的亲戚联系的很少，至于我的朋友，她更是不认识。” “你们觉得这辆车有可能是谁的？” “是她相好的。”前夫扫了朱利利一眼：“不管是在离婚前，还是在离婚后，她这个当妈的就没消停过。她这个人比较虚荣，找的男人都是有一定经济基础的，房子跟车子差不多是必备品。这辆车，没准儿就是她哪个相好的。” “你别胡说！” “我有胡说吗？要不让人家民警同志也欣赏一下你爆红网络的短视频。”前夫的五官都快抽了：“忘了，是差一点儿爆红。朱利利啊朱利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亲戚朋友看到了那段录像，你知不知道他们在背后是怎么笑话我的。就因为你，就因为我曾经娶过你，我差点跟你一样，变成整个洛城市的笑柄。” “你——”朱利利瞪着前夫，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行了行了，找孩子要紧。”班主任也是面露尴尬，小声提示着：“佳佳妈妈，要不你仔细回忆一下，看看是不是那个啥？” “不是！”朱利利扭着身子，坐到凳子上：“说了不是就不是！” “你再好好想想！”前夫用手指着朱利利：“就算不是男的，也有可能是男的家人。你一天天的正事儿不干，就想着怎么勾搭别人的老公，换了我是人家老婆，我也得给你点儿教训尝尝。” “朱利利是吧？想想，你再想想，这个事情很严重。”民警在一旁轻轻咳了两声：“咱们的目的是找孩子，不是为了打听你的那些私事儿哈。” 第354章 女儿失踪了（3） “我已经确认过了，跟我的那些朋友们无关。” “你都确认过了？”前夫冷笑：“怕就怕你自己都记不清楚到底招惹了多少个。” “你说话还能更难听一些吗？佳佳她也是我女儿，我也不想看着她出事儿。”朱利利冲着前夫吼，见前夫的现任小声劝阻对方，她干脆将炮火对准了人家的现任：“你装什么装，要不是你，他会扔下自己的女儿不管不问嘛。” “朱利利，你还是个人嘛。”前夫跑跳如雷：“你别忘了，你跟我离婚是因为你背着我在外头找别的男人。” “是又怎么样？我都认错了，我都愿意悔改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大度一点儿包容我。你为什么就不能看在女儿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当初你不是那么的计较，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我也不会走到今天，女儿不会失踪，我爸他更不会死！” 当朱利利把最后一句话吼出来时，前夫怔住了。过了好半响他才问：“你刚说什么？佳佳的姥爷过世了？” “对，我爸死了，我爸死了你满意了吧？”朱利利恶狠狠地瞪着她的前夫，仿佛那是她的杀父仇人一般。 “这句话应该问你！”朱利利前夫睁大了眼睛：“你真是个好女儿，你总算是把自己的亲爸爸给气死了。接下来你还想害谁？朱利利，我就问你，你还想害谁！” “我爸不是被我害死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前夫笑：“老爷子刚生病那回我去医院看过。老爷子为什么生病，就因为他看到了他女儿被人拍的视频。老爷子多好的一个人啊，他要了半辈子的脸，没想到老了老了，被你这个当女儿的给丢尽了。” “你不要胡说！” “我胡说？你信不信，你信不信现场这些人里头，有不少是看过那个视频的。你别以为你现在穿着衣服，你在他们眼里，跟没有穿衣服是一样一样的。” “咳！”民警同志咳了一声：“佳佳爸爸，那个……你稍微控制一下，这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生气了。”前夫指着朱利利：“你不知道我这前妻是啥人，你要是知道了，你跟我一样，打从心底看不起他。” “先不说这看得起，看不起的话，眼下咱们最重要的是找到你们的女儿，作为父母，你们应该摒弃过往，团结一致。” “我没办法跟她摒弃过往。”前夫道：“虽然我跟她离婚了，而且已经离婚很多年了，但我跟她父母关系不错，我也很感激两位老人家一直帮我照顾女儿。我那前岳父，特别好的一个老人，愣是被他这个闺女给气死了。” 前夫指着朱利利：“我不知道她这个做女儿的有没有心，我很生气，我为那个善良的老人生气。” “找女儿，咱们先找女儿行不行？”民警同志安抚着朱利利的前夫：“稍微冷静一下，这老人家的事情咱们随后再说。” “我真是要被这个女人给气死了，我想不明白，世上怎么能有这样的女人呢。” “冷静，你先让自己冷静下来。”民警同志摆摆手：“你刚也说了，你那前岳父，岳母对小姑娘也挺好的。咱们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两位老人的份上，先把女儿给找着了。” “领导，你看看这个！”一位民警同志指着显示屏幕：“这是被十字路口的摄像头抓拍下来的，虽然有些模糊，但五官依稀能辨。你们两个，也过来看看，看看认不认识这个人。” “怎么是他？”朱利利只看了一眼，就赶紧道：“不可能，不可能是他的。” “你认识他？”民警同志指着屏幕。 “认识！”朱利利点头：“他叫陈哲。” “你跟这个陈哲什么关系？” “以前是朋友关系，现在……现在没啥关系。” “说实话！”民警同志沉了脸：“这可关系到你女儿的去向问题。” “我刚跟他离婚那阵儿，跟这个叫陈哲的男人在一起过。时间不长，也就半年左右吧，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分手了。” “因为什么事情分手的？”民警同志追问。 朱利利看了自个儿前夫一眼，有些不情愿道：“被他老婆发现了，他老婆哭着闹着非要跟他离婚，他胆小懦弱，惹不起他老婆，跟我分手，回家去了。” “这也是个有家庭的？” “是！”朱利利闭眼：“是他主动追求的我，是他主动跟我说的，说跟他老婆没什么感情了，还说只要我愿意跟他在一起，他跟他老婆就离婚。” “那时候我刚离婚，我婚内谈的那个朋友也跟我分手了，我情绪特别低落。加上生活上需要有人照顾，我就稀里糊涂地跟他在一起了。”朱利利拽着手里的挎包带子：“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我就想着他对我是认真的，想着他要真能跟他老婆离婚娶我也行。” 说到这里，朱利利抖着身子冷笑了一下。 “这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跟他在一起不到半年，他就因为害怕跟他老婆离婚，回家过日子去了。从那之后，我们就再没联系过了。” “你跟这个陈哲真的没有联系了？” “至少在我爸爸住院之前，我们之间是没有联系的，我连他在哪儿，干什么的我都不知道。”朱利利为自己分辨着：“再次见到他，是在我爸爸住院那天，也就是第一次犯病住院的那回。” “你们都说了什么？” “我爸生病住院急需用钱，我手里没钱，急的不行。陈哲他借了我一些钱，再后来，我们就慢慢的恢复了一些联系。”朱利利理了理头发：“他最近正在追我，说是跟他老婆离婚了，目前还没有找到适合的再婚对象。我这边也在考虑，毕竟他这些年发展的还可以。” “你为什么说不是他！” “因为刚刚我们还在一起。”朱利利咬住嘴唇：“他约我吃饭，在我接到我妈的电话之前，我们一直在一起，他不可能去接佳佳的。” “佳佳早就失踪了！”前夫气得跺脚：“你跟他是什么时候见面的？万一他在跟你见面之前，就把佳佳给带走了呢？朱利利啊朱利利，你到底招惹上了什么人啊。” 第355章 女儿失踪了（4） “不是他，一定不是他的，他没有带走佳佳的理由啊。” “理由？你跟他在一起过就是最好的理由。” “我跟他在一起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朱利利道：“即便我们俩现在又好上了，可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我绝不相信那个带走佳佳的男人是他，没理由，没有任何理由。” “查查这个陈哲。”民警同志皱眉：“朱利利是吧，麻烦你给这个陈哲打个电话，问问他现在在哪儿。如果有时间的话，最好能来学校一趟。” “好，我给他打电话。”朱利利拿出手机拨打了陈哲的电话号码，然而显示的却是一个空号。 她以为自己拨错了，再次拨打，仍然是空号。 “怎么样？找到人没有？” “空号？怎么会是空号呢？” “就是他，就是这个叫陈哲的。”前夫激动起来：“民警同志，麻烦你们，麻烦你们一定帮我找到佳佳。” “别着急，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的。”民警同志一边安抚前夫，一边问朱利利：“你最后一次见陈哲是在什么地方？” “宾馆，诚丰快捷宾馆，就在我爸住的那个医院附近。” “朱利利，你还是人吗？”前夫猛地扑过来，将一记耳光重重打到了朱利利的脸上：“你爸爸，生你养你的爸爸正在住院，你竟然在医院附近跟男人幽会。你还是人吗？你告诉我，你还是人吗？” “这关你什么事儿？”朱利利红着眼睛：“你凭什么打我！我跟谁约会跟你有关系吗？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前夫表情狰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要吵出去吵，这是人家学校的办公室。”民警同志黑了脸：“我们现在要去那个诚丰快捷宾馆，你们愿意跟就跟，不愿意就各自回家听消息。” “同志，同志我去，我跟你去，见不到女儿我是不会回家的。”前夫跟了上去，走了两步后，又转过身来给现任妻子说道：“你就别跟着了，你回家，回家照顾咱们的孩子。不能再有什么意外了，真的，真的不能再有任何意外了。” “那你小心点儿，不管找不找的到佳佳，你都要给我回个电话。” “你什么意思?”朱利利抓住现任的衣裳：“什么叫找不找的到？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女儿不见，巴不得我女儿死了才好。要是没了我女儿，他挣得所有的钱就都得给你的孩子花！你们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要我说，你才是那个最大的嫌疑人。” “朱利利你疯了吗？”前夫一把将朱利利推开：“你真是个疯子，也不晓得那些男人哪只眼睛瞎了，竟然能看上你。” “别跟她一般计较了，她也是为佳佳担心。”现任在前夫的胳膊上轻轻地拍了拍。 朱利利看着他们，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有口难言，有苦难诉。 “不用理她，像她这样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前夫白了朱利利一眼：“你先回家，我晚会儿回去。” “嗯！”现任点点头，拿着自己的包包快步走了出去。 朱利利吸了吸鼻子，紧跟着从学校走了出来。她跟现任都是开车来的，也都各自开车跟在了民警的车子后面。 路上，她几次联系陈哲，可结果都跟在学校时一样，是空号。 中途，她也联系过赵阳，可电话没人接，短信没人回。 她几次都想停下车来嚎啕大哭，可又怕错过了营救女儿的最佳时机。 车，刚开进洛城，她就接到了弟弟打来的电话。不用说，电话那边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她本想问问父亲的后事如何安排，可听着弟弟那个口气，只能把涌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民警调取了诚丰快捷宾馆的视频资料，通过视频锁定了陈哲了这个人。让朱利利崩溃的是，那个将佳佳从学校带走的男人的确是陈哲，且在她跟陈哲约会的时候，她的女儿佳佳就睡在隔壁房间。 面对着民警同志的质疑，宾馆的工作人员回答说：“那个叫佳佳的小女孩儿是自己跟着男人走进来的，两个人相处的就跟正常的父女一样，没什么特别的。登记的时候，男人用的是自己身份证，小女孩儿则等在一边。至于为什么开两个间房，男人解释说是帮朋友开的，说朋友晚些时候会过来。” 说话间，工作人员看到了朱利利，指着她对民警同志说：“喏，她就是随后过来的那个，跟那个叫陈哲的客人一起来的，来的时候还在前台登记了自己的身份证。” 见民警同志看向朱利利，工作人员又解释说：“因为两张身份证都是本地人，且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也就没有再进一步核实。这谁能想到，那个叫陈哲的跟小女孩儿之间会是绑架的关系，这看起来也不像是被绑架的呀。” 工作人员没有说谎，因为单从视频资料来看，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关系的确很和谐，且入住的时候，佳佳还有意无意的管陈哲叫舅舅。这舅舅带着外甥女来入住，任谁都不会多想。 当民警问到陈哲跟小女孩儿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工作人员的回答让朱利利更是后悔不已。 “她前脚走，后脚那个叫陈哲的客人就抱着小女孩儿出来了。客人说小女孩儿睡着了，工作人员还特别热情的去帮他开了车门。这车开走的时候，工作人员还看了一眼车牌号，也是本地的车辆。” 在陈哲入住的房间内，民警发现了还没有被清理的垃圾，其中不少是朱利利跟陈哲在一起的时候制造的。 隔壁佳佳住的那个房间里倒是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但经过民警同志的仔细辨认，确认现场被清理过，但清理的却不是宾馆的工作人员。 车管所的信息显示，陈哲所开的那辆汽车并不属于他自己，而是从车行租来的。沿途的监控摄像头显示，陈哲将车开出了洛城市，一路朝着水库的方向而去。 在离开洛城市时，陈哲并没有避开沿途的那些监控摄像头，这说明他是有意的，是不怕被人跟踪的。 “查，查这个陈哲的信息，他怕是要对小姑娘不利。”民警同志着急道：“还有，将这个情况上报上去，有必要的话，还需要请上级部门配合咱们找人。” 第356章 女儿失踪了（5） 民警同志在水库附近发现了朱利利的女儿佳佳，小姑娘浑身湿淋淋的，赤脚坐在距离水库不远的堤坝上。当朱利利试图走近女儿的时候，却被她的前夫一把推开。 “佳佳，佳佳，我是爸爸，你看看我，我是爸爸啊。” 小女孩儿低着头，对于父亲的呼唤充耳不闻。 “佳佳，佳佳，告诉爸爸，是不是那个陈哲欺负你了？”前夫握住女儿的肩，“告诉爸爸，爸爸为你做主，为你做主好不好？” 小姑娘抬头看着他，双瞳似涣散了一般，没有任何焦距。 不一会儿，120的车来了，在前夫将女儿抱上车之前，小姑娘朝着水库指了指。 民警同志在搜索水库时，发现了疑犯陈哲外套，手机，以及他脚上穿着的鞋子。从现场遗留的证据来看，陈哲像是自杀了。 从他手机上自带的便签里头，民警同志找到了他挟制佳佳的理由：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为自己的孩子复仇。 “他的孩子死了关我的佳佳什么事啊。”听着民警同志的陈述，朱利利暴跳如雷：“难不成是我让司机把他的孩子给撞死的！” “孩子车祸的确是个意外，但引起孩子车祸的诱因却是你跟陈哲之间不道德的感情。”民警将陈哲的手机递到朱利利跟前：“按照陈哲的说法，你跟他并不是和平分手，你也不是主动退出陈哲的家庭的。相反，对于你们之间的这段感情，陈哲打从一开始是想要保密的，说白了，他根本就没想跟你公开。” “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只想占便宜，不想负责。可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他从我身上得了好处，就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他给了你不少钱吧？” “也没多少，几万块钱而已。” “几万块钱而已？”民警笑了：“你知道他当时一个月的工资才有多少吗？几万块，不是自己赚的不知道心疼是吧。” “我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挣得更多。”话刚说出来，朱利利就后悔了，她赶紧解释道：“不是你们理解的那个挣，我跟他们之间虽然有金钱关系，但不属于金钱交易，只能算是赠与。” “那块儿工作不归我们管。”民警意有所指，看向朱利利的眼神也变了。 “我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但我问心无愧，我认为我们是在正常谈恋爱的。这谈恋爱嘛，男人总要给女人花钱的。至于他跟他老婆之间，如果感情真好的话，就不可能有我的出现了。” “为什么要把你们的事情告诉他老婆？你应该没想过嫁给他吧？” “当然没有！”朱利利歪着头：“他还不如我前夫的，我要是能凑合的话，干嘛不跟我前夫好好过日子啊。” “为什么告诉他老婆？这一般不想上位的第三者，都是想要把自己给隐藏起来的呀。” “不知道。”朱利利道：“可能是因为不痛快吧，见不得别人好。” “你这都什么心态？” “正常女人的心态。”朱利利看了民警一眼：“凭什么我背叛婚姻了就要被离婚，而他却还能回到家去跟他老婆好好过日子。他想玩的时候就玩，不想玩的时候就能全身而退。凭什么啊？就因为我是女人，他是男人嘛。我偏不让他那么自在。” “你是这么想的啊？” “我这么想有什么不对吗？”朱利利反问：“既然他说了他喜欢我，那他就应该跟我在一起，应该对我一心一意，应该把挣到的所有钱都拿来给我花。我不在意我是什么身份，但我在意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我不能比他老婆差，我只能比他老婆强。” “你凭什么啊？”民警蹙眉反问：“你跟人家过柴米油盐的日子了吗？你帮人家照顾老人，抚养孩子了吗？你帮人家洗过一件衣裳，洗过一只臭袜子嘛。你什么都没做，就只是陪着人家吃吃喝喝就拿了人家几万块钱，人家老婆还没说什么呢，你倒不乐意了。来来来，你跟我说说，你凭什么？” “凭他喜欢我，凭我在他眼里比他老婆好，比他老婆温柔漂亮。” “不是你比他老婆好，而是你没有跟他真正的过过日子。如果打从一开始跟他过日子的那个女人是你，他对你的态度，未必会比对他老婆好。他老婆，至少是愿意跟着他踏踏实实过日子的，而你——” “我怎么了？” “你就跟你前夫说的一样，是个打从骨子里就不安分的女人。” “你可是民警，不带这么羞辱人的。” “民警也是人，民警也是有三观的。”民警同志指了指自个儿身上的衣服：“你得庆幸我穿着这身衣服，要不，我说出来的话更难听。” “你这立场错了，我才是受害者，我女儿是被陈哲害的。” “你先看看这个再说吧。”民警同志从陈哲的手机里找到一张照片：“照片中这个是陈哲的孩子，这张是车祸现场的照片。” 朱利利只看了一眼，就把脸扭了过去。 “这些年来，陈哲他可能换了很多部手机，却一直保存着这张照片，一直盯着这张照片看。午夜梦回时，他说不定还会再次回到车祸现场。他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会假设出一个前提，会想如果他没有跟你在一起，如果你没有给他老婆发那些信息，如果他老婆没有发现你们的秘密，那她老婆就不会因为情绪失控，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孩子也不会出车祸。” “人这一辈子哪有那么多的早知道。”朱利利冷哼一声：“如果我早知道那些男人都靠不住，我就好好跟我前夫过日子了。你也看到了，他现在过得不错，如果我们没有离婚的话，我会比他现在的老婆更好。” “你为什么不问一下陈哲的妻子，问一下那个可怜的女人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无非是跟陈哲离婚，再嫁个别的男人呗。”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把婚姻不当婚姻，把孩子不当孩子。”民警同志把陈哲的手机搁到一旁：“他老婆疯了，现在还在荣华医院住着呢。你知道荣华医院吧，就在寺院旁边。” “寺院旁边又能怎样，她发疯是她自己心理素质不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的确跟你没什么关系。”民警同志道：“这寺院里的佛渡地了恶鬼，却渡不了人心。” 第357章 女儿失踪了（6） 120的车上，前夫一直抱着佳佳，佳佳却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 随行的民警一直尝试着跟她沟通，直到快进医院时，佳佳才指着窗外道：“看，那儿有个弟弟。” “什么弟弟？” “受伤的弟弟。” “没事儿的，这里是医院，不管弟弟受了什么样的伤，都是可以被治好的，佳佳也一样。” “治不好的。”佳佳看着民警突然笑了：“头都被压碎了还怎么治啊？” “佳佳说什么？” “弟弟的头被压碎了，流了好多的血。”佳佳指着窗外：“叔叔你看，那外面儿围了好多人，他们都是来看弟弟的。” 民警朝车窗外看了眼，外面的确有不少人，但都是正常的行人，根本没有佳佳说的那个车祸。 “你还能看见弟弟吗？”民警小声问。 “能啊！”佳佳仰着下巴：“弟弟说他的头好疼。叔叔，你有没有办法帮帮他。” “佳佳！”前夫用力地摇晃着她：“你在胡说什么？” “佳佳没有胡说，佳佳看到弟弟了。弟弟跟着妈妈过马路，妈妈在哭，很伤心的那种。然后，车来了，妈妈没有看见，司机也没有看见。等妈妈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被撞飞到了路边，弟弟被卷到了车轮下头，整个头都给碾碎了。可是爸爸你看，弟弟的腿还在动弹，他一定很疼对不对?你看，你快看啊，他在找他的妈妈。他找不到他的妈妈了。” “佳佳！”前夫扬起手来，可看着女儿的模样，又把扬起的手放了下去：“你这是怎么了？你看看爸爸，你告诉爸爸，你这是怎么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什么车祸，什么弟弟，什么妈妈，爸爸统统没有看见。” “爸爸怎么会看不见呢？弟弟他来了呀。”佳佳一脸天真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神采：“弟弟说他找不见妈妈了，他要认我的妈妈做妈妈。爸爸，我又有一个新弟弟了。” “佳佳——”前夫失声叫了出来。 “别急，先别着急，等见了医生再说。”民警同志安抚着前夫：“佳佳她可能受到了一些刺激，等恢复过来就好了。” “陈哲！那个陈哲究竟对佳佳做了什么！” 前夫恼恨地捶打着自己的头。 医院，经过一番详细检查，确认佳佳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外伤，也没有发生让所有人都担心的那件事。可佳佳的精神状况，却让医生有了另外一种担忧。她怀疑带走佳佳的人可能在短时间内，重复性的让佳佳看了许多不适合儿童看的影响医疗，这种伤害，较之别的伤害更为隐蔽，也更加难以治愈，严重的可能会影响到这个孩子的一生。 这家医院不是专门的精神类医院，医生建议佳佳的父亲带着佳佳去更权威的医院做个检查，顺便请心理医生对佳佳进行心理性的干预性治疗。 任何一个父亲在听到“精神类医院”这几个词时都会心生抵触，朱利利的前夫也一样，他冲着医生丢下一句：“我女儿没病！”就抱着佳佳出了医院。 “佳佳爸爸，留步！”民警同志跟上去：“你还得跟我们回去坐下笔录，佳佳这边，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们也希望她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有关于陈哲的信息。” “我一直跟你们在一起，我不知道我有什么情况是你们不了解的，我不会跟你们回去做笔录。至于我女儿，你们也看到了，她很害怕，她需要尽快跟我回家。抱歉，我要离开了。” “如果您觉得今天不合适的话，麻烦您留个地址，我们会派专人上门的。” “地址你问朱利利。”前夫没好气道，“我住在哪里，她最是清楚不过了。另外，麻烦你们转告她，让她以后离我女儿远点儿。还有，陈哲的事情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陈哲一直没有找到，警方也联系了打捞人员，可因为水库面积太大，且水库死是活。 佳佳那边，情况时好时坏。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小女儿，民警这边特意联系了跟佳佳关系很好的老师，让她去旁敲侧击的了解情况。 通过佳佳的描述，警方证实了带走佳佳的那个人就是陈哲。至于佳佳为什么会认识陈哲，佳佳说的是小时候见过，且这几年，陈叔叔一直有来看望她，且经常给她买礼物。因为她大多数时间都是住校的，即便回到母亲身边，朱利利也因为忙于跟不同的叔叔约会，很少关心她。 当老师问到宾馆的情况时，佳佳显得有些疑惑，最后她告诉老师，陈哲并没有对她做什么，相反还给她买了很多吃的。她的最后一个记忆是在喝牛奶，喝完之后就困了，困了就睡着了，等她再次睁眼时已经到了水库边儿上，陈哲在水里挣扎，样子十分可怕。 再后来，陈哲就沉下去了，而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 佳佳这边收获不大，只能猜测陈哲可能在佳佳喝的牛奶里动了手脚，但因为牛奶瓶子已经找不到了，警方也没有办法通过取证的方式来证实这一点。 至于佳佳口中不断说着的弟弟，警方也在陈哲的手机里找到了答案。陈哲通过剪辑和拼接的方式将多个车祸现场和恐怖电影结合了起来，而他极有可能利用佳佳对他的信任，反复给佳佳播放这一段视频，并且通过言语暗示的方式，让佳佳将他孩子的的车祸与朱利利的行为联系到一起。 这个暗示究竟会对佳佳产生怎样的影响，谁都不能确定，只知道佳佳在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了“弟弟”的存在，且时不时的与空气说话。偶尔，她还会从梦中惊醒，大声吆喝着让车辆不要靠近自己。 除此之外，她还特别排斥自己的亲生母亲，哪怕听到“朱利利”这三个字，她都会禁不住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坏女人，她是个坏女人！要不是因为她，弟弟不会死。我不要见到她！她也会害死我的。叔叔说了，说弟弟不会放过她，说我跟她在一起，弟弟会生气，会把我一起带走。” “这个陈哲怎么能这样说呢？”老师看着瑟瑟发抖的佳佳，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就算佳佳的妈妈对不起他，佳佳的妈妈有错，他直接去找佳佳的妈妈就好，为什么要吓唬一个孩子。佳佳她那么小，他要让她以后怎么过啊。” “父母跟孩子本就是一体的，尤其母亲，更是孩子的大半个天。”佳佳的继母递给老师一杯茶，“这母亲行为不点，势必会影响到孩子。对于那个叫陈哲的男人来说，或许觉得报复佳佳比直接报复朱利利更能疏解心中的恨意。” “他这是毁掉了一个孩子啊。” “如果不毁掉佳佳，朱利利怎么会心痛，怎么能体会到他失去孩子的痛苦。”继母看着缩成一团的佳佳：“佳佳最大的错，就是成为了朱利利的女儿。” 第359章 请你下地狱去（2） “陈哲！”朱利利闭着眼睛大吼。 “我说了你不配叫我的名字！”陈哲直接将朱利利踹倒在地上。 “你想杀了我是不是？你是不是想杀了我给你的孩子报仇？”朱利利侧躺在地上，嘴角渗出血来：“陈哲，杀人是要偿命的。你放了我，你现在就放了我，我保证不会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如果有人来问，我就说你死了，说你已经死在水库里了。” “你巴不得我死在水库里是不是？” “没有，我没有那么想过。”朱利利大喘气：“我错了，我不该认识你，不该介入你的家庭和婚姻，更不该给你老婆发那些信息。陈哲，我给你道歉，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也看到了，这些年我过得也不好，我前夫怨恨我，我女儿嫌弃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那是你活该！” “是，是我活该，是我行为不检点，是我自找的。但凡我好好过日子，我也不至于变成一个离婚的女人，不至于变成一个叫你们都嫌弃的女人，不至于变成了一个气死自己父亲的不孝顺的女儿。陈哲，你杀了我吧，算我求你，你杀了我，你让我也有机会重新开始好不好？” “放心，我会带你下地狱的。”陈哲瞟了她一眼，重新坐回火堆旁：“在遇见你之前，我的确是已经厌烦了我跟我老婆的婚姻，她总是管着我，希望我可以更成熟一点。二十多岁，我觉得我还有的玩呢，我不想被家庭束缚，不想被老婆孩子牵绊，我觉得我的人生还可以变得更精彩。” 陈哲说着，竟从旁边摸出一罐啤酒来，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刚跟你遇见的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挺幸福的。说实话，你比我老婆漂亮，也比我老婆会来事儿，关键是你比我老婆懂得多，在那方面让我觉得特别和谐。我是真想过娶你的，我也是真想过跟我老婆离婚的，但不是用你的那种方式。” 陈哲吸了吸鼻子：“我老婆跟着我也挺不容易的，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她，但我却从来没想过伤害她。” 说到这里，陈哲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什么叫从来没想过伤害她，在我对你动心的时候，在我背着她偷偷摸摸地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伤害她了。” “陈哲，陈哲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感情的事情是控制不了的。” “什么叫控制不了？”陈哲红着眼睛瞪了朱利利一眼：“我们跟那些阿猫、阿狗们最大的区别是什么？是脑子！我们有脑子可以思考，可以控制自己的想法。如果连自己的行为和情感都控制不了，我们还当什么人呐。” 陈哲吸了吸鼻子：“我不是人，我连跟自己相濡以沫的老婆都能伤害，我怎么还能算是个人呢？”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陈哲，你不要怪你自己。” “当然是你的错！”陈哲指着朱利利：“我原本想要慢慢跟我老婆说的，我原本想要她主动跟我提出离婚的，我原本想要将这个伤害减小到最低的。是你，是你耐不住性子，一次次的给她发信息，你还故意把我们两个人的照片打印出来邮寄给她。”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朱利利一边认错，一边挪动着身子，慢慢往窗户那儿去。 陈哲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一边喝着啤酒，一边道：“如果只有这些也就算了，你还半夜三更给她打电话，说我有多么爱你，说我为了你，宁可不要她跟孩子，你还让她带着孩子去死。” “我只是想她跟你哭，跟你闹，等你忍耐不下去的时候，会尽快把婚给离了。”朱利利靠在窗户 她想要学着电影里的场景，利用破开的砖块，将手上的绳子磨断。 “那你知不知道她很爱我，很爱我们那个家。”陈哲吼道：“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我不爱她，不爱我们的孩子。”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还以为所有的女人都跟我一样，是冲着我前夫的条件才嫁的。” “她不是，她是冲着我这个人才嫁给我的。”陈哲把啤酒瓶扔到地上：“她嫁给我的时候，我啥也是不是。你知道吗？我们结婚的时候，她连一件像样的婚纱都租不起。” “你应该好好珍惜她的。” “我想过回头的。”陈哲抱住自己的头：“我受不了她伤心难过的样子，她跟别的女人不同，她没有冲着我大喊大叫，只是很委屈的，用蓄满眼泪的眼睛看着我，一遍又一遍的问我，是不是真的想要离婚，是不是真的不爱她了，是不是真的要舍弃她跟孩子。” “你要告诉她，你会跟我分手，你会回家好好爱他们的。” “我说了，她也愿意给我一个回头的机会，可就在那天晚上，你发了信息给她。”陈哲猛地一个回头，盯着朱利利：“你说我骗她，你说我的目的就是骗她跟我离婚，让她带着孩子滚回娘家去。” “我有说过这些话吗？对不起，我不记得了。”朱利利一边磨着绳子，一边假意地附和着陈哲的话。 她看出来了，这个男人精神不正常。她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 这个疯子，指不定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不记得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不记得了？”陈哲笑，用手拨弄着火堆：“也是，你怎么可能记得呢？你又不止我一个男人，这些年，你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的原配妻子发过类似的话，你早就忘了我，早就忘了我那个可怜的老婆。” “不是那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只是……”朱利利咬咬牙：“我只是随手发的。你也知道，我那时候刚离婚，长夜漫漫，你又不在，我心里肯定不舒服啊。我羡慕你老婆，嫉妒你老婆，我妒忌她可以陪在你身边，所以我才会故意发那些信息给她的。陈哲，车祸的事情是意外，我们都不想它发生的对不对？” “可它就是发生了！”陈哲抱住自己的头：“我也想把它忘记，我也想重新开始，可是没办法利利，真的没办法。只要我闭上眼睛，我就能看见我的孩子，他浑身是血的站在我跟前，一声又一声的叫着我爸爸，仿佛是在质问我。” “还有我老婆，她疯了，可她每次看见我都要问同一句话。” 第360章 请你下地狱去（3） “那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陈哲拎着酒瓶冲到朱利利跟前，吓得朱利利赶紧停止了背后的动作：“要不是我鬼迷心窍，要不是我跟你走到一起，我老婆怎么会情绪失控，我孩子怎么会身首异处？他那么小，他未来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陈哲，那是他命不好，那是他的命。” “命……命是什么？”陈哲揪住朱利利的头发：“现在是不是你的命？你落到我的手里，是不是你的命？” “陈哲，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做傻事儿。你想要孩子对不对？我可以……我可以给你生的，你想要几个都可以。” “你要给我生孩子？” “你想要吗？你想要我就给你生？”朱利利不敢去看陈哲的眼睛：“一个好不好？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要不，我给你生两个，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 “再生一个像你一样的孩子吗？”陈哲说着用力一推，朱利利的头磕在身后的墙上，眼前立马冒出许多小星星来。 “知道我为什么放过你的女儿嘛？因为你的女儿跟你一样。”陈哲笑：“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因为像自己而毁掉一生更为痛快的。朱利利，我什么都不用做，我只要看着就好，我只要看着你跟你的女儿一步步走向毁灭就好。” “我女儿会没事的。”朱利利道：“她不会像我一样倒霉的。” “倒霉？你竟然以为你只是倒霉。朱利利，你所有的一切都源于你自己的选择，包括你落在我的手里。”陈哲背过身去喝酒：“再次见到佳佳，我才知道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么小的孩子，竟然都已经学会了利用自己去换取想要的东西。太可怕了，朱利利，这真是太可怕了。” 朱利利看着陈哲没有说话。 “你看吧，等你的女儿上了初中，她会立马变成那个学校里的交际花，等到上高中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个像你一样的烂女人了。”陈哲很是随意的将酒瓶摔到一边：“她的父亲没有心思管她，她的继母不会乐意管她，至于她的亲生母亲，根本没有资格管她。等她到了你这个年纪，她就会憎恨你，埋怨你，甚至巴不得你去死。” “我女儿不会像你说得那样。” “不会？”陈哲再次转过身来：“一定会，我告诉你朱利利，她一定会。至于你，总有老的那天。等到那天来临的时候，你的报应也就来了。” 陈哲红着眼睛：“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尊严地活着，被人嫌弃地活着。”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抱怨，就像你说的，那是我的报应。”朱利利深吸一口气，试探着问陈哲：“你能不能告诉我，在宾馆的时候，你都对佳佳做了些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就是把你做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陈哲，佳佳她还是个孩子。” “孩子？”陈哲笑了：“起初，我也以为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给她讲那些事情的时候，我还觉得有些愧疚的慌。可你知道佳佳是怎么跟我说的嘛，她说她都知道，说她妈妈，也就是你，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带回来一个新的叔叔。她还说，你不光会跟那些新的叔叔们睡觉，还会跟老的叔叔睡觉，她说你就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坏女人。” 陈哲捏住朱利利的脸：“坏女人，你女儿还这是了解你。” “她懂什么？她什么都不懂，等她长大了就会知道一个单身女人独自在这个社会上讨生活有多难。” “她不会知道。”陈哲在她脸上掐了下：“因为她从小是跟着你的，耳濡目染，她学的都是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去博取男人们的同情，在自己成为玩物的同时也换取着她认为应得的那份钱财。说出来是有些不甘心，可像你们这样的女人，报应往往来得都很晚。” “你给佳佳看了视频？” “看了！”陈哲松手：“是她自己要看的。” “骗人！” “骗人？至于嘛。”陈哲掏出手机，找到孩子的照片：“我只是给佳佳讲了个故事，然后告诉她，我的孩子就待在我的手机里。她很好奇，想看，我同意了，就把手机连接到了投影仪上。刚开始，她很有兴趣，追着我问这问那，后来她腻了，不想看了，我就用手固定着她的头，迫使她继续观看。” “魔鬼！你是个魔鬼！” “我是魔鬼！”陈哲道：“从我妻离子散的那天起，我就已经是个鬼了。我专门研究过，当一个人长时间盯着一个画面看的时候，那个画面就会印在他的脑海里。当他认为那是真实存在的时候，画面里的东西就会活起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朱利利嘶声吼着，眼泪不知不觉淌了下来。 “做什么？我要在你女儿心里种一个鬼，我要让她的人生变得痛苦，我要让你的报应提前来临。” 陈哲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知道我很坏，知道我应该去死。我想过死的，从前想过，现在也还在想。” “你去死，你现在就去死。” 朱利利闭着眼睛念叨。 陈哲并没有回应她，而是自顾自地念叨着：“在水库的时候我是真想死，我想要彻底地了解这一切。我对这个人世间做了最后的道别，然后在你女儿的哭喊声中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那你为什么没有死？” 朱利利哭喊着，质问着。 “因为我会游泳啊！”陈哲笑了，笑得真跟一个疯子似的：“可笑不？你觉得可笑不？一个会游泳的人，竟然选择溺水这种方式去寻死。我想要往下沉来着，可我的手脚不听指挥，它们惧怕死亡，带着我回到了岸上。” “你可以去上吊？” “我试过。”陈哲比划着自己的脖子：“勒得太难受了。” “喝药，喝那种有时间后悔，没时间救命的。”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我买了。”陈哲道：“可那个药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我根本张不开嘴。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对气味特别敏感的人。同时，我也是一个非常懦弱的人，我没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想死吗？”朱利利抬眼看着陈哲。 陈哲点头：“想！” “那你放开我，我帮你，我送你去跟你的孩子团聚。”朱利利道：“你放心，我不会逃的，就算我逃了，也会被人抓回来。你死了，我也好不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嘛。来，松开我，我帮你。” 第361章 请你下地狱去（4） “你帮我？” “对，我帮你！”朱利利道：“被你刚刚那么一说，我也觉得活着挺没有意思的。我先把你送走，然后再让人家把我抓回去，到时候，你跟我就都解脱了。” “那我把你松开！” “把我松开吧。” “你不会跑吧？” “我往哪里跑？”朱利利苦笑：“我都不知道这是哪儿。” “这是老家，孩子姥姥的老家，你没有来过。”陈哲指着窗外：“我也是第二次来。这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刚跟我老婆结婚的那时候。我陪她回娘家，她就带我来了这里，指着院落里的一草一物，告诉我她小时候都做了些什么。” “这是你媳妇儿的老家？” “对，废弃的老家。”陈哲看着朱利利笑：“你不用喊，这村子里早就没人了。” “你骗我，既是村子怎么可能没人。” “我骗你做什么，这村子里真没有人了。”陈哲看着窗户外面：“这是一个位于半山腰的老村，村里的村民早在八十年代中期就搬出去了。起初，还有一些念旧的村民们回来，在老宅里养个猪，养个鸡什么的。后来，猪不让私自养了，鸡也不让了，这村子就彻底废了。” 朱利利往外看了眼，的确黑漆漆的，也听不见什么人声。 “行了，时候不早了。”陈哲蹲到朱利利跟前：“我先把你放了，你再送我上路。” 朱利利盯着陈哲，脑子里空白一片。 陈哲，一边帮她解着绳子，一边絮絮叨叨：“听老人们说，这黄泉路上孤单的很，有你陪着，我跟孩子也能有个交代了。” 背后的绳子刚一松开，朱利利就扣住了半块儿砖头，紧跟着脑子一热，朝着陈哲的头就拍了上去。 陈哲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借着不远处的那堆火，朱利利看见陈哲的头流血了。她不敢上前确认，忙地找路跑到了院子里。 眼前的黑暗让她恐惧，草丛里也不知藏着什么东西，淅淅索索的叫人害怕。她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随后快速返回破屋内拿走了陈哲身上的手机。 手机没有密码，电量是百分之八十。 朱利利本想报警，却又怕说不清陈哲的事情，于是踉踉跄跄地往外跑。刚走出那栋破旧的老宅，就听见陈哲的叫骂声。她吓得赶紧关了手机，跑到不远处的另外一处宅子里。 她很害怕，只能拼命地用手捂住嘴，藏在老宅那个最黑暗的角落里。 “朱利利，你出来！” 黑暗中，朱利利看见了那个黑色的影子，她知道那是陈哲，却仍保持着刚刚的动作，将自己缩成一团。 就在她以为自己能够躲过去的时候，手机响了。她手忙脚乱地去按手机。铃声止了，陈哲的脚步声也随之消失了。 “嘿嘿！”一束灯光朝着她照过来，没等她遮住眼睛，就看见了一张鬼脸。 不，不是鬼脸，而是陈哲被血污遮挡的脸。 一声尖叫划破夜空，朱利利开始像没头的苍蝇在废弃的小山村里乱跑。陈哲似乎并不急于捉到她，而是像洗刷老鼠的猫，每隔一会儿就吓她一次。 待东方出现一抹亮色时，朱利利终于跑不动了，她瘫坐在地上，对着追上来的陈哲道：“你杀了我吧，我不跑了。” “好，我杀了你！”陈哲蹲下来，将两部手机的光同时打在她的脸上。 等到她被光束刺地睁不开眼睛时，陈哲嘿嘿一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拽着她的右腿往前拖行。拖行了大概五米左右，陈哲将朱利利扔到了一个铺满杂物的泥坑里，然后拿着铁锹往里头铲土。 朱利利以为陈哲要活埋自己，几次想要从泥坑里爬上来，却被陈哲用手中的铁锹给拍了回去。 朱利利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并没有，陈哲只埋了她大半个身子。随后将铁锹一扔，坐在了她跟前。 “我知道我活不了，我也没打算活着走出这里，但临走之前，我必须要做一件事情。”陈哲指了指朱利利：“要是不收拾你，我没脸下去见我的孩子。” “疯子！陈哲你就是个疯子！” “我是疯子，我要是不疯，我能跟你在一块儿吗？我要是不疯，我能为了你这么一个女人抛妻弃子，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吗？” 陈哲打开手机，看着曾经跟家人合拍的照片：“你知道吗？在水里待着的时候，我看见了他。他质问我为什么要放过你，质问我是不是还喜欢你？质问我是不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不为他和妈妈报仇。” “朱利利，我得向他证明我自己，证明我早就不喜欢你，证明我早就后悔了。”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为什么？”陈哲抬头看着夜空：“大概是怕自己太过便宜了你吧，像你这样的女人，不多在人世间受点苦怎么行。” 陈哲将两部手机并排放在朱利利跟前：“这两部手机，一部是我的，一部是我给我老婆买的。我在给我老婆买的这部手机里写好了遗言，我会告诉他们，你是被我绑来的，告诉他们，我的死虽是因你而起，但跟你没什么关系。” 陈哲说着，敲了敲另外一部手机：“我会用这部手机报警，至于他们能不能找到你，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说罢，陈哲掏出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小药瓶来，扬起头来就往喉咙里灌。 朱利利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只知道陈哲难受了很久，直到天亮时，他才蜷缩成一团，静静地告别了这个世界。 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可怕的，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朱利利脑海中浮现着的始终都是陈哲停留在这个人世间最后的样子，以及他离去时那痛苦不堪地声音。 朱利利最终还是被人给救了，可因为她被埋在泥坑中的时间过长，且泥坑中有很多的有害物质，导致她腰部以下被严重腐蚀。医生只能保命，不能保别的，她的余生，将要跟那些后遗症待在一起。 在朱利利出事的那段时间，南笙正带着赵凡奔波在各个医院的皮肤科。因为把一颗心都放在了孩子脸上，南笙很自然的就忘了前夫跟朱利利的事情，等到她再次想起时，已经是半年后了。 她从唐艳口中知晓了朱利利跟陈哲的事情，除了唏嘘外，也没有多余的反应。至于前夫，她已经很久没再想起这个人了，偶尔回忆过往时，心境也平和了许多。 朱慧琴跟赵广武最终还是回了老家，南笙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日子除了柴米油盐，就是鸡飞狗跳。前婆婆朱慧琴偶尔会打电话过来，她也是通过她的絮叨，才知道赵阳把洗车行关了，知道他离开洛城去了济南。 至于朱利利跟赵阳之间还有没有联系，南笙已经不关心了。对于她来说，前夫只是两个孩子生物学上的父亲，他与她，与她的生活再没有一丝联系。 南笙曾以为自己会永远放不下赵阳，会永远生活在被赵阳背叛的阴影中，可时间却在不知不觉中抚平了她的伤痛，消除了她的怨念，让她开始期待全新的，只属于母子三人的生活。 赵阳以为跟朱利利在一起后，能拥有他想要的那种幸福，可事实却告诉他，他得到的远比失去的多。 婚外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大概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吧！ 第362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1）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正对着镜头款款而谈的朱利利转过头去。一个女人突然冲了上来，照着朱利利的脸就是一巴掌。 因为事出突然，朱利利直接被打蒙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女人已经揪住她的头发，迫使她面对镜头。原本没什么人的直播间瞬间热闹了起来，女人也不怯场，一手揪着朱利利的头发，一手拿起了朱利利还在直播的手机。 “诸位，这热闹好看吧？” “好看就多看看，顺便记住这个她。”女人将手机拿起对着朱利利的脸：“她，朱利利，是这家中心的负责人。” 女人将手机举高了些：“来，大家伙儿都看看，看看她是不是长得挺好看的。我告诉你们，假的，她不仅化了妆，她还开了十级美颜。还有，你们是不是觉得开产后恢复中心的人身材都特别好？我告诉你们，她的身材糟糕透了。” 眼看着直播间里起哄的人越来越多，朱利利开始动手去跟女人抢夺手机。女人也不是善茬，直接冲着门外吆喝了声：“姐妹们愣着干嘛呢，还不过来削这个骗子。” 说话间，又有四五个女人冲了过来，她们一拥而上，冲着朱利利就是一顿猛揍。 眼见着朱利利被打地无力翻身，刚还揪着她头发的那个女人松开了手。她蹲在一旁，一边看热闹，一边将手机对准了朱利利裸露在外的肚皮。 “看见了吗？一个连自己身材都修复不好的女人，竟然也有胆子开产后修复中心。” 说着，女人抬脚踹了朱利利一下。 “我知道正在看直播的老铁们脑子特懵，不知道我们这些女人是为何而来的。来来来，我给大家伙儿介绍一下。我，以及你们能在镜头里看到的这些全都是宝妈，我们就是听信了她的虚假宣传，才来她这里做产后修复的。” 女人指着朱利利：“我知道评论里肯定有人会说，说这产后修复是针对人的，不同的人效果不同。说实话，我们也知道这个钱花得可能有些冤枉，但架不住人家宣传的好。倘若只是因为钱白花了，我们不会这么气愤，因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 女人往后退了一步：“来来来，重点来了，我们之所以这么生气，之所以要找到她的办公室来，是因为我们发现……” 女人故意停顿了一下：“是因为我们发现，她利用我们做产后修复的时间跟我们老公聊天，还利用我们留下的资料，添加我们老公的联系方式，跟我们老公说一些暧昧的，不清不楚的话。我不知道别的姐妹怎么样，就我们这几个，我们的老公都给她打过钱。” 女人说着又揪住了朱利利的头发：“你说你到底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你究竟是开产后修复中心骗我们这些宝妈的钱呢，还是借着开产后修复中心的名义，跟我们的老公搞暧昧，骗我们老公的钱。” 朱利利被一群女人挤在地上，动弹不得。 “朱利利，你说你这么缺钱，这么缺男人，你开什么产后修复中心，你直接去开足疗店得了，就那种带有特色服务的。” 面对着直播间里的议论纷纷，女人表现的毫不在意，“诸位随便讨论，随便议论，我们今天来这儿的目的既不是追究，也不是索赔，更不是逮住她撒气，而是想要通过这个直播告诉全洛城的百姓，全洛城的宝妈，千万不要到城西区美伦山水华府朱利利开的这家产后修复中心来！” “为什么劝你们不要来，因为你们去别的地方修复，损失的可能是时间，是金钱，但你们到她这里来，不仅会损失时间，损失金钱，还会损失老公，损失家庭和谐。”女人气呼呼道：“就因为我老公给她打钱，给她搞暧昧，我已经跟我老公闹离婚了。” “我跟我老公也因为她吵架了。”旁边一个女人道：“要不是因为这件事儿，我还不知道她是个小三。姐妹们，没事儿你们也上网搜搜，搜搜这个朱利利，她是个小三从业者，干得最顺手的事儿，就是勾搭别人的老公。” “这也是人家的能耐。”揪着她头发的女人冷斥一声：“听说你之前破坏人家的家庭，害得人家妻离子散，老婆都疯了。你怎么还能戳着一张脸坐在这里直播？朱利利，你不只是没有良心，你更是没有心。” 说罢对着镜头道：“镜头前的男同胞们，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关注她的，现在请取消你们的关注。为什么呢？因为怕你们被她骗。看清楚了，这是个高情商，高手段，且经验丰富的女骗子。” 眼见着直播间里越来越热闹，女人冷哼一声，下播了。 “走了，姐们们都散了吧。” “就这么便宜她了？” “行了，出口气就行了。”女人摆摆手：“再打下去，咱们可就真不占理了。” 眼见着女人们要走，朱利利扶着桌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站住！你们都给我站住！” “咋地，没挨够啊！”其中一个女人撸起袖子。 “我要告你们！” “行啊，告去呗。”女人无所谓道：“等上了法庭，我们再把你勾搭我们老公的证据拿出来，请求法官判你还我们的钱。看看到时候谁哭谁笑。” “你们——” “我们怎么了？我们对你已经很客气了好吧，换了别人，少不得要打断你一条腿。”女人瞄着朱利利的腿：“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怎么老不长记性呢？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不往正道上走呢？是不是投机取巧惯了，觉得干啥都不如哄男人的钱来的方便。” “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还是你血口，那些转钱的记录都摆在那儿呢。咋地，还想让我印个大字报，把你跟我老公说的那些污言秽语全都粘贴出来。朱利利，你要点儿脸吧，你不要脸，你爹妈跟你的孩子还要呢。” 朱利利盯着那个女人，心里窝了一股子火。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行的正，坐得端，不管你怎么瞪我，我都不心虚。反倒是你，你心里虚不虚啊。”女人看了眼朱利利的招牌：“摘了吧，迟早要倒的！知道为啥吗？因为你心术不正。” 第363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2） 产后修复中心的招牌，朱利利没有摘，但看着那几个女人的背影，她已经开始面对自己被命运抛弃的下场。 自从陈哲将她带到那个废弃的山村，埋到那个充斥着污物的泥坑时，她的人生就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她不知道陈哲在那个泥坑中放置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被救出来时，双腿严重感染，连带着部分脏器也受到了侵蚀，命虽保住了，却留下了难言的后遗症。 她没有办法再跟男人共度春宵，因为那种折磨，叫她生不如死。 可她总要为后半生考虑。 没钱的老实人她不想嫁，有钱的能耐人看不上她。就算她找个中不溜的，又有那个男人甘愿守着一个能看不能用的女人。 她也想过把精力放到工作上，可除了做医院相关的工作外，别的她都不擅长。因为党建国的事儿，她已经被她的前妻在业内封杀了，莫说她找不到关系，就算找到了，人家也会因为顾及着那对儿夫妇，不敢用她。 洛城的医疗圈儿就这么大，人家才不会为了她这么一个小喽啰去得罪行业内的大佬。思来想去，她只能把精力放在自个儿创业上。 这个产后修复中心是早就开业的，只是年景不好，一直没什么人来。好不容易利用赵阳在九院工作的那段时间，把九院的一些资源转移到了中心里，结果又碰上了陈哲那档子事儿。 等她伤愈出院，中心已经面临倒闭。她也不想招惹那些女人的丈夫，毕竟都是自己的客户，不想做一茬子的买卖。可她没办法，她需要钱，需要现钱，需要用大笔的现钱来维持整个中心的运营。 她想着，只要公司好起来，她就立马中断跟那些男人的联系，踏踏实实的当女老板，可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他们的老婆会找上门来，且故意盯着她，选择了她正在直播的这段时间。 她直播间里本就没什么人，关注她的除了仅有的十几个客户外，剩下的都是以前的同事以及家里的亲戚朋友。 这么一场乱七八糟的直播下来，仅有的那些客户，怕是也要流失了。 办公桌上，手机一直在响。 看了下号码，是弟弟。 她苦笑着摁下了拒接键，跟着将手机关机。 她知道弟弟打这个电话来是做什么的？不是关心，而是嘲讽与嘲笑。 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就成了家里的坏人，成了弟弟的眼中钉，肉中刺。她的亲弟弟，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倒霉，希望她死。 周三，原本是个上班的好日子，她却拿着黑屏的手机在街上乱走。她很想借用这种方法，把脑子里的一切不愉快统统甩掉，可她越走，充斥在脑子的谩骂声就越多。 终于，她走累了，停在了街道的正中央。 一辆疾驰的大货车冲过来，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撞飞的时候，一名执勤的交警将她推到了路的对面。她听不到交警在骂她什么，只知道眼泪很不争气的爬满了整个脸庞。 马路对面，停着一个熟悉的影子。 是赵阳，骑着共享单车的赵阳。 她正想穿过马路，走到他的跟前，却见赵阳扭头与身后的人说着什么。她不知道赵阳有没有看见他，只知道绿灯亮起时，他骑着单车与看似同事的人一起走了。 赵阳骑的是共享电动车，因为看见了朱利利，所以心中有些微乱。 乱，不是因为还惦记，不是因为还想继续，而是在看见她时，不自觉地便回想到了过去。他不确认自己是否后悔，只知道跟朱利利的那一场感情，毁掉了他曾经的生活。 南笙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他也尝试过给她打电话，可每次拨打，回应他的就只有电话里那些机械的，生硬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客气的女声。 他终于体会到了南笙的痛苦，曾经的她，也是这么一次次给自己拨打电话，他看到了，却未曾给过任何的回应。他记得，最多的时候，他的手机上有一百多个未接电话。他不敢想象，那个时候的南笙究竟在经历着什么。 大儿子倒是没有把他给拉黑，可不管他给孩子发什么，孩子都不予以回应，好像他并不需要他这么一个父亲。 通过大儿子的朋友圈，他知道小儿子上了幼儿园，知道他在一天天长大。可作为父亲，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孩子。 关于未来，他连想都不敢去想，只能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一天算一天。 电脑里那个文件夹，南笙一直没有删除。 文件夹里还有许多小的文件夹，每一个都被仔细划分，有赵阳跟朱利利在一起的视频资料，有他们的照片，有他们的聊天记录，也有赵阳为袒护朱利利跟自己说过的那些冷酷无情的话。 偶尔，南笙也会打开那个文件夹，象征性地翻阅一下。 那些，是她近两年的噩梦，也是她一点一滴走过的心路旅程。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但她就是这么一天又一天的熬过来了。 她熬过了最初的日子，熬过了离婚后矛盾纠结的时光，熬过了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孩子的艰辛，熬过了无数个辗转反侧，动不动就流泪的夜晚。 她没有涅槃，但却已经重生。 现在的她，是一个正逐步走向自我，走向快乐的单亲妈妈。 小宝上幼儿园那天，前婆婆朱慧琴给她打来了电话。她说她又去外头给人干活了，说她没有心思待在家里，说她总是想起在洛城的南笙跟两个孩子，说她不知道南笙带着两个孩子日子该怎么过。说她能干一天是一天，说她要把打工挣来的钱交给南笙，让南笙供着孩子上学。 曾经的怨恨不复存在，听着电话里的那个声音，南笙只有满心的不忍。她劝朱慧琴回家，劝她不要再想着洛城的事情，让她把打工挣来的钱都自己攒着。至于她的两个孩子，作为母亲，她总能想办法把他们给养大。 善良的人始终是善良的，自私的人也始终都是自私的。 作为前儿媳，南笙不愿意看着将近七十的老人还在外头奔波，哪怕那个人是曾经苛待过她的婆婆。作为朱慧琴的儿子，赵阳似乎从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母亲，考虑过自己的孩子。对于家境平庸的中年男人来说，当他选择放弃这段婚姻时，就已经注定了会把与这段婚姻有关的人全部拖入绝境。 因为他的背叛，让他自己负债累累，难以翻身。 因为他的背叛，让他的老母亲老无所依，年近七十，还要外出奔波挣钱。 因为他的背叛，让他的前妻不得不以一双柔弱的臂膀撑起了整个家庭，以及两个儿子全部的人生。 因为他的背叛，让他的两个儿子虽有父亲，却没有父爱。 他毁掉的又何止是他自己，何止是一个家庭，何止是一代人呢？ 婚外无真情，更无真爱，希望那些徘徊在婚姻边缘的人，都能够谨慎前行，珍惜眼前之人。 完结公告番外再见 为什么要创作《此婚尔尔》这么一本小众的书？ 《此婚尔尔》真的是一本很小众的书，小众到只有两位读者跟读到了最后。 这本书的构架跟传统的婚恋不一样，它的侧重点不在于前妻离婚后的逆袭，而在于离婚过程中的纠结与矛盾。 我知道读者们都喜欢爽文，喜欢看前夫被虐，看前妻逆袭，可这样的文已经太多了，多到很多没有经历过婚姻的人都以为婚姻可以是这个样子的。 她们会以为真实的婚姻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在遭遇背叛的时候可以痛快离婚，离婚后立马就有高富帅垂青，然后一路开挂成为事业型女性，最终事业爱情双丰收。 可事实上，大多数普通人的婚姻就像我笔下描述的那样，充满了纠结与犹豫，充满了矛盾与挣扎。 有人说，赵阳都渣成那样了，南笙为什么还要留恋他？ 因为渣是真的，过往的那些好也是真的，作为已经跟对方结婚十年的妻子，她有很多的舍不得，也会自欺欺人的要求自己去原谅，然后在原谅与不原谅之间反复纠结。 有人说，朱利利都烂成那样了，赵阳为什么还会接纳她？ 说实话，我也想不通，但事实就是如此，越是自私自利的女人，越是私生活混乱的女人，反而越招男人稀罕，越让男人舍不得放弃。反之，越是一心一意守护家庭的女人，越容易被嫌弃。 本文是由真实案例改编的，文中百分之七十的情节都是真实存在并且发生过的。 赵阳是真实存在的，朱利利也是真实存在的，就连她的那些前男友们也都是真实存在的，但文中有关于案情的那部分进行了一些虚构，真实的前男友们没那么惨。 朱利利的确开了一个产后修复中心，生意也的确不咋地。关于被人暴揍也是真实的，但没有发生在修复中心，而是发生在白玛医院。 写嘛，不可能所有的细节都是真的，如果都是真的，那这部可能连两个读者都没有了，变成彻彻底底地单机版。 写《此婚尔尔》的初衷，就是想写一部比较贴近现实生活的，贴近普通人生活的。鉴于个人能力问题，这篇文可能写的不是太好，有一些能写出彩的地方，也让作者写的平淡无奇。 完结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就是觉得写到这里就可以了，再写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情节可以写了。（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这本书的成绩太差了，完结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最后的最后，作者想说，这本书作者也写的很郁闷啊，觉得女主软弱地不行不行的。所以作者临时决定，写个悬疑版的番外，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继续追！ 另外，作者的新书《纸扎铺女掌柜》正在连载中，喜欢悬爱的朋友可以适当地去追一追，那个题材应该算是作者比较擅长的。嗯，跟作者自己写的现言比起来。 废话不多说，咱们番外再见吧！ 番外 第001章 假如这才是开始 葬礼结束后，赵阳回到了他曾跟南笙共同居住过的那个家。推开门，扔掉手中的钥匙，他靠着玄关慢慢滑坐了下来。 往事，一幕幕地浮上心头，最后定格成一张照片。 照片中，南笙穿着一袭红色连衣裙站在镜子前。她的脸，被手机遮挡着，让人无法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照片 他清楚她的性子，唯恐她会在冲动之下做傻事，可情人却趴在了他的背上，用手按住了他正要拨键的手机。 她说：“你不能打这个电话，她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留住你。如果这一次你妥协了，就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赵阳，你不能惯着她，你必须要让她明白，你不爱她了，无论她做什么，你都不会回头，更不会被她拿捏住。” 他听着情人的话关了手机，把亲戚朋友的号码全部拉黑，他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来宣告他与南笙婚姻的结束。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再次开机，看到的不是南笙发来的满屏幕的小作文，而是一件被血染红的连衣裙。 他着急忙慌地给南笙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他的小舅子。 对方用极其冷漠地口吻对他说着：“你满意了吗？你把我姐逼死了，你满意了吗？” 没等他问出细节，小舅子便冷漠地挂断了电话。 他不顾情人的阻拦，急匆匆赶回家中。 家里仍是以前的模样，所有的东西都归纳地整整齐齐，却唯独不见了女主人。他先是冲进主卧，发现南笙的衣服都在。在稍稍松了口气后，他又去了儿子居住的侧卧。 侧卧里显得空空荡荡，除了床上的被褥外，别的东西都没有了，连书架上摆放着的那些书都没有了。 他给父亲打电话，父亲只说了一句：“你还知道回来啊！” 他给母亲打电话，听到的却是一阵臭骂。 他开车去了偃城的岳父岳母家，刚把汽车停稳，小舅子就从家里冲了出来，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刚想要回手，看见岳父从家里走了出来。 他绕开小舅子，问了句：“爸，南笙呢？孩子呢？他们是不是回来了？” “你走吧！”岳父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从今往后，你跟我们家，跟两个孩子都没啥关系了。” “爸，我要见南笙，我有些事情要跟她说。” “想见我姐是吧？”小舅子抓住他的衣裳：“死去啊，等你到了她当初是怎么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一个混蛋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赵阳挣脱：“我不知道南笙跟你们说了什么，我来这儿，不是吵架更不是打架的，我是来见南笙的。” “南笙走了！”岳父看着他：“她是因为什么走的，你比我清楚。” “走了是什么意思？” 岳父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地说着：“十年前，你来到我们家里，当着我跟她妈妈的面保证，说你会一生一世照顾她，对她好，绝不会辜负她。” 岳父指着自己的耳朵：“承诺，犹在耳边，可我们的女儿，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赵阳，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和南笙的妈妈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对不起你？你可以不爱她，感情的事情谁都勉强不了，但你不该那样对她，你当初是怎么把她带走的，现在就应该怎么把她送回来。” “爸——” “别这么叫我，我老了，承受不起。”岳父摆摆手：“你走吧，南笙她不想见到你，至于孩子，你就当他们跟南笙一起走了吧。” “您告诉我，南笙她到底怎么了？” “你还问，是不是没被打够？”小舅子挥起拳头，打在他的下颌角上：“我在电话里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姐不在了，被你们逼死了。” “被我逼死的？”赵阳捂着脸，似笑非笑：“什么叫被我逼死了？你告诉我，告诉我你姐是怎么死的？怎么被我给逼死的？” “我姐割腕了你满意了吗？”小舅子瞪着眼睛，差点把眼珠子瞪到赵阳脸上：“你回过家吗？你去过卫生间吗？但凡你去了就一定能看到地上的血。还不明白吗？不明白就回去看看！” 赵阳的确没有去过卫生间，但听小舅子这么说的时候，他隐约想起，回家的时候似乎闻到过血腥气。 “你姐呢？去了哪家医院？现在是不是好了？” “医院？我倒是相送我姐去医院，可我姐没给我机会。”小舅子冷笑着后退：“想见我姐是吧，邙山公墓，我姐明天下葬。” “你——”赵阳紧盯着小舅子：“你说什么？” “我姐明天下葬！”小舅子对着他的脸：“听清楚了吗？听明白了吗？我姐，你老婆，她明天下葬。” “不！这不可能！” “我也希望这不可能。”小舅子红了眼睛，一下子蹲在了地上：“我多希望这是假的，希望我姐还在，希望我姐能站在这里，像我刚刚做的那样直接给你一个耳光，然后跟你离婚，让你滚。” “不就是离婚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人那么好，还怕找不到更好的对象嘛。”小舅子抬头看着赵阳：“你有什么好的，你有什么值得她去那样做的。” “你姐她——” “对，她没了，就像你跟那个女人希望的那样，她没了，她再也不能成为你们苟且路上的绊脚石了。”小舅子冷笑着站了起来：“赵阳，这回你满意了吧？不用费尽心思地哄着我姐跟你离婚，不用费尽心思地算计那点儿财产，你可以跟那个女人光明正大的双宿双栖了。” “我从没有那么想过。”赵阳道：“是，我是想跟你姐离婚，也想过跟她走到一起，但我从没有想过欺骗你姐，霸占家里的一切。我跟你姐说过，如果我在婚姻里犯错，我愿意净身出户，愿意把家里的一切都留给她。” “你说得比唱的还好听，除了那两个孩子，你还有什么是能留给我姐的。房子吗？贷款还有几十年呢，你考虑过我姐今后要怎么办吗？” “还不起贷款她可以把房子卖掉，然后再到县城里买个小一点的房子。那房子升值了，卖掉后，完全可以在小县城买套二手房，全款或者贷款都行。离婚后，她只会过得比我好，不会比我差。” “你以为那房子很好卖的吗？现在的楼市有多不景气你知道吗？二手房的价格已经抵上了新房的价格，你又知道吗？” “总会有办法的，你姐她又不是小孩子。” “对，我姐不是小孩子，你是！”小舅子用手指着他：“你把婚姻当成了过家家，想结就结，想离就离。” 番外 第002章 不相信她死了 “我只是受不了了！”赵阳解释着：“你也是结过婚的男人，应该明白我的感受。感情没了就是没了，跟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生活在一起，真的很压抑，很不开心。” “我尝试着改善我们的婚姻关系，我带你姐跟孩子出去旅游，我带他们去看不同的风景，可没办法，再好的风景，我们都看不到眼里。” “那是因为你的心野了。” “对，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办法爱上你姐姐，是我没有办法再继续对她好。我看不见她的失落，看不见她的痛苦，跟她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感觉特别难受。我是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我是爱上了别人，可离婚不光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姐。她还年轻，她没有必要将所有的时间，所有的精力都浪费在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身上。” “说得真好啊，是不是要我给你鼓掌！”小舅子又揪住了赵阳的衣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她的？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还要让她怀上孩子。既然有了孩子，为什么还要背叛她，为什么非要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挑破这一切。但凡你还有点儿良心，还是个男人，你就该藏着掖着，好歹等孩子过了周岁再说。” “我不想再欺骗她了。”赵阳吼着：“我跟你姐说过，说过我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是她非要生的。” “你混蛋！”小舅子一拳挥上去：“你不想要孩子为什么不做安全措施？孩子都有了你才说不要？感情做手术的那个不是你，承受煎熬跟痛苦的那个也不是你对不对？你配不上我姐，你就是个彻彻底底的人渣。” “我是人渣行了吧？”赵阳从地上爬起来：“你打我，我不还手，因为知道你是在替你姐打我。这是我欠你姐的，我无话可说。但你不能拿你姐的生命开玩笑，你把她叫出来，让我跟她好好谈谈。如果她不想离婚，可以不离婚。至于外头那个，我也会想办法分开的。” “晚了，不管你说什么都晚了。”小舅子指着他的车：“滚！不想被打死的话，现在就滚！” “我要见南笙，我要见你姐。” “说了，明天邙山公墓，你可以见她最后一面。” “为什么是邙山公墓？”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小舅子指着自己：“好，我告诉你，为什么我姐只能躺在邙山公墓。首先，她出嫁了，按照咱们老家的规矩，出嫁的女儿是不能葬在娘家的。其次，她被离婚了，这离了婚的儿媳妇也是不能入婆家的祖坟的。就算能入，我姐她也不会想去的。生前已经被你们欺负够了，死后还不得安生嘛？” 将车开到马路上，赵阳摸出烟盒，点了一根。 他脑子很乱，乱到根本就没有办法理清楚。 就在心情郁闷到极点的时候，情人朱利利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的语气很是慌张：“赵阳，你看到那个了吗？” “什么？”赵阳吐出一个烟圈儿。 “有人把我们的事情发到了公众平台上，用得还是一个大V的账号。你等等，我把链接给你发过去。” 随着叮咚一声，赵阳看到了那个连接，点开后，发现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账号。账号的认证信息是网络作家，粉丝大概有四十万左右。 作者以南笙朋友的身份将他跟朱利利的事情发到了平台上，与其内容相符合的还有他跟朱利利在一起的照片，以及部分聊天内容，其中还包括一段通话记录。账号他跟朱利利已经没办法再在这块儿土地上生存下去了。 现在，他是大家眼里薄情寡义，联合小三逼死发妻的渣男，连他之前的同事也都打电话，发信息过来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没等他应付完这些电话，松县那边的院长就联系上了他。院长说的很委婉，建议他先把工作上的事情移交，等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再考虑要不要上班。他清楚院长的意思，当即提出了离职。院长假意挽留了一下便同意了。 朱利利那边比较直接，院长直接以她不适合在医院工作为由，给她发了解聘通知。 收到解聘通知的朱利利很是着急，她不停地给赵阳发信息，询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还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冷静地去跟赵阳分析这里头的厉害关系，让他从与南笙感情的角度出发，劝说南笙将平台上的文章删除，同时站在维护二人夫妻关系的份上，说服南笙再发一份声明，说是她跟赵阳早就分居了，之所以没有离婚，是出于对孩子的考虑。 如此官方的声明，也亏得朱利利想的出来。 听着她的喋喋不休，赵阳只回了四个字：“南笙没了！” 朱利利一下子愣住了，她问赵阳：“没了是什么意思？” “她死了，在你劝说我挂断电话的那天晚上。”赵阳道：“我想静一静，这段时间，我们还是不要联系了。至于你的工作，你也自己看着办吧。” 不等朱利利再次开口，赵阳便挂断了电话，至于她给自己发来的那些语音，他也全部删除。 丢掉手里的烟，调整了一下座椅，他仰面靠着，脑海中反反复复闪现着的都是曾与南笙在一起的那些画面。 他不相信南笙死了，不相信一个前几天还活生生的人，还跟他哭着闹着的人就这样消失了。他没有返回洛城，也没有回偃城的老家，更没有去孟县找朱利利，而是直接开车去了邙山公墓。 公墓的大门紧锁着，连看门的老头都不在。他将车停靠在一边，就那么窝在车里等着。他想着，一定要拆穿小舅子的谎言。倘若明天没有人来邙山公墓，倘若岳父母跟小舅子都没有出现，就说明他们是在骗自己，说明这是南笙为了挽回他而生出的一种非常规手段。 倘若证实了南笙是在欺骗他，他一定会跟她离婚，不管她再流出多少的眼泪，他都不会有丝毫的心软。 因为心烦，他打开了车载音箱，并且从中挑选了一首他认为最适合平复心情的曲子。可曲子听到一半，就像卡了壳儿似的，传出呼呼的风声。 他以为是网络出了问题，正准备调试，却突然听见了南笙的声音。 那声音夹杂在风声里，显得有些断断续续的。 番外 第003章 一曲诡异的童谣 赵阳觉得奇怪。 这辆二手车是他跟朱利利好上之后买的，买车的那段时间正好赶上南笙坐月子，出了月子后他便找了借口极少回家，以至于这辆登记在他们夫妻名下的汽车，南笙连坐都没有坐过。 一辆南笙都没有坐过地汽车，为何会出现南笙的声音？ 他认为自己是幻听了，于是将音乐切换到刚开始的那段儿，从头播放。直到音乐结束，他都没有再听见南笙的声音。 放松之后的赵阳闭上了眼睛，音乐也从第二首播放到了第三首，可第三首的音乐只播放了两句，就突然消失了，紧跟着又是那种刺刺拉拉的声音。赵阳刚想起身查看，音乐声起，却变成了一手诡异的童谣。 “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看樱花，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的小鸟在笑哈哈……从前我也有个家，还有亲爱的爸爸妈妈。有天爸爸喝醉了，拣起斧头走向妈妈……” 赵阳听着，周身泛起一片凉意，他赶紧暂定音乐，回到列表页面，想要将这首诡异的童谣给删掉。可列表上的歌清清楚楚，没有一首是童谣。 赵阳不死心地再次打开那首音乐，却发现整个曲子正常了。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趴在方向盘上，用手轻轻拍打着脑袋。 “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看樱花，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的小鸟在笑哈哈……从前我也有个家，还有亲爱的爸爸妈妈。有天爸爸喝醉了，拣起斧头走向妈妈……” 诡异的童谣声再次响起，但却不是从车载音响中传出来的，而是从窗外的田地里。 赵阳摇下车窗，向外看去，田地里空无一人。 “真是见鬼了！”赵阳咒骂着推开车门，却看见一缕红色的影子飘进了不远处的树林里。 “谁？谁在捣鬼？” “南笙，是不是你？” “你出来，你出来我们谈谈好不好？”赵阳关上车门，点了一根烟：“如果你不想离婚，我们也可以暂时不离。我知道你需要时间适应，需要时间调整，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想通了，等到你能够合理的安排自己的生活了，我们再来谈这个事情。” “树林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南笙，我是真的累了，我相信你也累了，相信你跟我一样，在这段婚姻中已经找不到任何的幸福跟快乐了。”赵阳抽了口烟：“跟她在一起之前我也考虑过，我也为挽回这个家庭做出过努力，可南笙你不知道，每当我回到家里时，每当我看到乱糟糟的屋子，听见你跟我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我就迫切地想要逃离。” 赵阳看着手里的烟：“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了你，伤害了你。我还是从前的那句话，我愿意为我犯的错承担一切后果，我愿意净身出户，把家里所有的东西留给你。还有，就算离婚了，我也会尽力照顾你，但凡你有需要，我一定会及时出现。” “呵呵！”一阵冷笑从树林中飘了出来。 赵阳摇头：“出来吧南笙，装神弄鬼地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很慎重地考虑过我们之间的事情，我觉得不是我不爱你了，而是我压根儿就没有爱过你。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幸福的，离开我，你还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 笑声停止了，可恐怖的童谣声又开始在他的耳边回荡。 “红色的血啊染红了墙，妈妈的眼睛啊，透过黑夜看向他们。” “南笙你给我出来！”赵阳怒了，扔掉手中的烟头，大步流星的朝着树林走去。 树与树的间隔很大，站到树林边儿上就能看清楚里头的一切。 那些树的年头不长，还遮挡不住一个成人。 “南笙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你吓不住我的。” “我们是夫妻，夫妻间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谈的。大不了……大不了我答应你，在我们还没有正式离婚之前，我跟她不再来往。南笙，如果你真的想要挽回我，挽回我们这个家，就不要任性的去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你出来，出来跟我谈谈。” 话音刚落，赵阳就听见了一阵刺刺拉拉的声音，等他回过头时，一样红色的东西直接趴到了他的脸上。等他把那个东西抓下来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只袖子，一只被撕扯断的纸人的袖子。 这种纸人，通常只出现在葬礼上，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引路童子，又称童男童女。 赵阳觉得晦气，就把那只袖子扔到了一边。 抬头时，却看见一个纸人站在两株小树中间。纸人的眼睛很大，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赵阳本想走过去，可又觉得那纸人太过诡异，急忙离开树林回到了大路上。 纸人并没有跟出来，可他却觉得纸人的那双眼睛一直在看着自己。 公墓的大门依旧紧锁着，门上也没有留下电话什么的。他心中不安，便将车开到了距离邙山公墓不远的村子里。 虽是冬天，可村中活动的人不少。 听着那些老人唠家常的声音，他才将纸人带来的那种恐惧消减了下去。 坐在车里，他习惯性的给南笙拨去了电话，听到的却是一声冷漠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思来想去，他还是给朱利利打了个电话。 他本想跟朱利利说纸人的事情，可她却对着电话诉起苦来。 “赵阳，怎么办？我刚刚联系了好几个同事，可他们都说他们那个医院暂时不需要人。这个月还好说，就算是被离职，也还能拿到点儿工资。下个月怎么办？你有老人和孩子要照顾，我也有房贷要还。我现在这个心慌，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你现在在哪儿，我能去见你妈？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你了。” “我在邙山公墓！” “公墓？你去哪儿干嘛？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她家人说的话，以为她自杀了吧？”朱利利捏着嗓子道：“赵阳你别傻了，她就是再用这种方法吓唬你。你信不信，过两天她就回来了。” “如果她回不来呢？” “回不来不是正好嘛，省的你再去跟她谈离婚的事情。”说完这些话后，朱利利觉得有些不妥，便改口道：“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她要是想不开，谁也没办法。能给她的你都给她了，你不欠她什么了。” 番外 第004章 只是一场噩梦吗 “我真的不欠她什么吗？” “你欠她什么了？房子你给她了，孩子你给她了，她还想要什么？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能因为她喜欢你，你就必须要跟她在一起。”朱利利用自己的三观给赵阳洗脑：“赵阳，人活一辈子不容易的，遇到一个真正让自己喜欢的人更不容易。你要为你喜欢的人负责，而不是为牵绊你的人负责。她如果真爱你的话，她就应该成全你，应该放过你，应该祝福你。” “那你呢，你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啊，如果换成我是她，我一定不会强迫你做选择。赵阳，你记住，你的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想要跟你分手呢？” “我同意，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些时间。”朱利利道：“我希望你能让我慢慢忘记你，在我彻底忘记你之前，暂时性的跟我保持现在的关系。” “挂了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吧。” “你还要找她？” “她是我妻子，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我总要知道她去哪儿了。”赵阳疲惫道：“我想要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那我在家里等着你。”朱利利道：“在我们自己的家里。你早点回来，我会担心你的。” 赵阳不忍拒绝，答应了朱利利的请求，可挂断电话后，心里头又有些自责。结发妻子生死未明，他却任由情人顶替了妻子的位置。 因为纸人的事情，赵阳没敢再去公墓外面，而是选择了留在村中的小广场上过夜。 时间来到晚上的十一点半，除了远处零零碎碎的几盏灯光外，整个村子逐渐被黑暗吞噬。就在赵阳关闭车灯，将旅行用的睡袋打开，裹到身上时，他听见了一阵瘆人地喘息声。 那声音离他很近，像是从座椅背后传出来的。 他稍稍挪动了下身子，转头向后看去。 后车座上堆放着一些杂物，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他刚想回头，一只手却搭上了他左边的肩膀。 赵阳吓了一跳，本能地甩开肩膀，那只手却搂住了他的脖子。 “谁？” 赵阳战战兢兢地摸起手机。 “为什么不回来？”有嘴巴对着他的耳朵吹气：“你忘了吗？我才是你的妻子。” “南……南笙！” “你怎么那么狠心呢？我都要死了，你竟然还能无动于衷的待在松县。她哪里比我好？你告诉我，她哪里比我好？” “南……南笙是你吗？” “你在怕我？”那个声音突然笑了起来，冰凉的手指顺着他的脖子移动到了他的脸上：“你为什么要怕我？我是你的妻子，是你朝夕相处，相濡以沫的妻子啊。” “南笙你不要吓我。”赵阳闭上眼睛：“有话我们好好说行不行？” “我也想跟你好好说，可你跟我好好说嘛。每次只要我一开口，你会打断我，然后一脸不耐烦的找借口离开。” “起初，我以为是我不好，是我太过于关注孩子而忽略了你的感受。后来我才明白，不是我做得不好，而是你鸡蛋里挑骨头，硬是要挑出我的不好来。” “是我错了，我们好好谈谈，今晚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好好听着行不行？” “你会好好听着吗？”那个声音幽幽道：“可我们能谈什么呢？谈工作，你说我离开职场太久了，压根儿不清楚外面的形式。谈孩子，你觉得那都是小事儿，让我自己看着办就行。谈家里的柴米油盐，你觉得琐碎没意思。谈老人，你又觉得我是再给你施加压力。” “谈感情啊！” “谈感情？感情要怎么谈你告诉我。”那个声音尖锐道：“原本我也以为是我不会找话题，是我不会谈，于是我趁着你睡着的时候偷看了你跟她的聊天记录，结果你们也没谈什么高层次的，深入灵魂的话题。” “呵，让我想想，你们都聊了什么？” “吃饭了吗？在哪儿吃的？跟谁吃的？都吃了些什么？” “想我了没？什么时候想的？刚好，你想我的时候我也在想你。” “什么时候下班？下班后想干点儿什么？” “赵阳，你告诉我，你跟她谈论的这些话题，与我问你的有什么不同？”那个声音叹息着：“不是话题不同，而是跟你讨论话题的那个人不同。曾几何时，我们也是这么聊过来的。” “南笙！” “不要叫我的名字。”那双自背后袭来，突然掐住了他的脖子：“什么真爱，无非是新鲜感作祟而已。” “南……南笙你松开！”赵阳挣扎着：“是我错了，我承认，我跟她就是你说的那种新鲜感。我是想跟你离婚，但我也没想跟她走到最后。我只是累了，我只是想要找个人，换个方式重新开始而已。” “你结婚了你还记得吗？”那个声音嘶吼道：“如果只是恋爱分手，我不会那么伤心，不会那么无助，更不会那么愤怒。你成家了，你不只是别人的恋人，你还是我的丈夫，是孩子们的父亲，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很无耻吗？” “我的确很糟糕，所以离开我，才是对你最好的保护。”赵阳闭眼，拿起放在座椅旁的手机朝后砸去。随着“砰”地一声闷声，他把自己给砸醒了。 捂着被砸的生疼的脑袋，他坐起身来，才发现车内的灯还亮着，而刚刚发生的那一切，似乎只是他做得一个噩梦。 “呼~”赵阳呼出一口起来，把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0:11分。 习惯性地打开某个聊天软件，发现了朱利利给他的留言。 “还在公墓那边？” “你晚上要怎么休息？” “是睡了吗？怎么不回我信息。” “我很担心你，如果看到信息的话给我回复一句，哪怕只是标点符号呢。” “十一点多了，我要睡了，记得看到消息回复我。” 赵阳正想回复，手机屏幕上却又跳出一条信息，且发信人的备注是：南笙。 点开，是一张背景漆黑的照片。 看了下照片发送的时间，刚刚好是他醒来的那个时间。 他觉得有些无聊，以为是那个偏执的小舅子故意发来吓唬他的。挪动手指正准备删除，却看到照片里出现的那两个诡异的白点。 将照片另存，放大，才看到照片中有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而白点儿的部分正是那个轮廓的眼睛。 番外 第005章 照片中的影子 赵阳看清楚了，那张照片是在车外拍的，镜头对准的则是自己。照片中有一双手，而那双手正紧紧地卡在他的脖子上。 座椅后面有个黑色的轮廓，从轮廓的形状来看，很像是他的妻子南笙。 南笙的净身高有一米七零，当她坐在后面时，高度正好与那个影子一样。她体型偏瘦，从侧面看，也刚刚好是这个样子的。 他们在一起十几年，莫说是对方的轮廓，就是对方的影子也能一眼看出来。 “刷！”一个声音响起，他回头望去，只见后车灯不知什么时候亮了。 在车灯覆盖的范围内，他先是看见了一双腿，一双用纸糊出来的腿，随着视线上移，他看见了一件让他觉得无比熟悉的红裙子。就在他想要挪开视线时，他看见了南笙的脸。 不，不是南笙的脸，而是用纸糊出来的南笙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道黑黑的眉毛和一个小小的鼻子，而鼻子，却处处透露着诡异和阴森。 就在赵阳呆愣地功夫，纸人突然迈开腿，朝着汽车走了过来。赵阳忙的回头，下意识地发动汽车，然后猛踩油门离开了村子。等到那一身冷汗全都落下来时，他已经将车停到了自家的小区外面。 “你好先生，这里不让随便停车。” “抱歉。”赵阳回过神来，摇下车窗：“我是这个小区的业主。” “你这是——”保安指着他脑门上的冷汗：“你这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帮你给医院打个电话。” “没事儿，我就是——”赵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他告诉保安，说他是被一个纸人给吓着了，保安没准儿会把他当成一个笑话，然后讲给别的保安听。 “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醒之后发现自个儿把车给停到半路上了。幸好那地方偏僻，要不……嗨！这阵子连着加班，都把人给加糊涂了。” “这工作是重要，但工作再重要也不如身体重要。看你这年纪跟我差不多，也该结婚有孩子了吧？这玩儿命工作的时候也要多想想老婆孩子，万一出事儿了，你让人母子怎么办。” “是，是的注意。” “你几号楼的，我看看这小区里头还有车位没。” “我是62号楼的。”赵阳随意报出了个楼号。 “62号楼的呀。”保安想了下：“那楼下没有车位了，要不你挪个车，把车先停到外面的停车场里，这一晚上也要不了多少钱。你停小区门口肯定不行，这门前的路属于公家的，一早就有人过来贴条。这罚款可比停车费贵多了。” “谢谢啊，我一会儿就挪。”赵阳伸手，递出一根儿烟去：“那个，我想跟你打听一下， 前几天，就前几天，咱们小区里是不是有个女人自杀？” “你还打听这些八卦呢？” “不是，是我媳妇儿问的，我这不突然想起来了。” “你问得是那个跳楼的吧？” “跳楼的？” “对，就你们62号楼前面儿的那栋。这大半夜的夫妻两个吵架，吵着吵着女的就爬上楼顶了。好家伙，等我们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人都已经坐到天台边儿上了。她倒是没想真死，就是跟她老公置气，我们是好一顿劝啊。” 保安靠在汽车上：“这不，物业那边儿怕出事儿，连夜给人家消防打了电话，这呜呜地愣是开过来两辆车，直巴巴在楼下等了一夜。等到那女的情绪稳定了，人这才把车开走。你说说这两口，放着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净折腾人家消防人员。” “除了这个跳楼的还有别的吗？” “别的？”保安吧嗒了一下嘴：“别的倒是听说了一个，可咱也没瞧着，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什么情况，说说看呗。” “我听人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保安吸了口烟：“说是有个女业主的老公出轨，这女的连续给她老公打了多个电话，她老公愣是没接。这女业主想不开啊，就穿着一条红裙子，在自家的卫生间里割腕了。” “后来呢？” “这女业主家里有两个孩子，大的那个已经上小学了。这他妈妈哭的时候他知道，但因为年纪小，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妈妈，就一直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后来哭声没了，他还以为他妈妈回房睡觉去了。” “这孩子呢，憋了一个晚上，内急，就上卫生间去了。打开门一看，差点儿没把孩子吓死。也亏得这孩子镇静，忙捡起他妈妈的手机分别给120和他舅舅打了个电话。大概是零点刚过吧，这救护车过来把人给接走了，两个孩子也被接走了。” “救护车真的来了？” “来了，那天晚上是我同事值的班，这救护车来的时候，还是他给开的闸。这事情呢，也是他听医护人员讲的，具体啥情形他也没看见。” “那女业主跟孩子有没有回来？” “这个就不清楚了，你也知道咱们这个是大型社区，进进出出的人多了，咱们看门儿的也不可能各个都认识。可作为一个成了家的男人，我希望那个女业主能好好的，也希望那个女业主的丈夫能好好的反思反思自己。这结个婚多不容易啊，就算不看在夫妻的情面上，也得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当着自个儿孩子的面，逼死了孩子的妈妈，他让两个孩子怎么看他，将来还怎么接受他这个爸爸。这人呐，可不能做亏心事儿。” “她丈夫也不想，只是感情上的事情控制不了罢了。” “切！”保安轻斥一声：“什么叫感情上的事情控制不了？作为一个成年男人，连自己的感情都约束不了，他将来还能成什么大事儿。这人呐，不能只凭着自己的喜好做事儿，你喜欢人家就追人家，你喜欢人家，人家就得跟你结婚，跟你生儿育女，你不喜欢了，人家就得带着孩子和铺盖滚蛋，你以为你是谁呢？” “难道结了婚就不能离婚了吗？” “当然能离，这法律上都规定了，结婚离婚属于个人自由。但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儿，不能只有你自由啊。你把人拖进了你的婚姻里，把人从一个未婚的，被人抢着要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已婚的家庭主妇。结果你累了，你觉得这段婚姻让你没有新鲜感了，就大手一挥，再把人家从家庭主妇变成个二婚的，你觉得你地道吗？” 番外 第006章 路灯下的女人 “是不怎么地道！” “何止是不怎么地道，兼职就是无耻。”保安啐了一口：“这若是因为夫妻感情不和，和平离婚的还好，至少夫妻两个不会因恨成仇，也不会在离婚后对孩子疏于照顾，多多少少还能减轻一点儿对孩子的伤害。” “离婚后也可以做朋友，也可以一起照顾孩子，跟孩子一起成长啊。” “哥们儿，你这是活在偶像剧里吧，这离了婚的夫妻，有几个是能做朋友的。别说朋友了，但凡能做个陌生人的，都是好事儿。” “也许可以呢？” “我劝你还是不要试的好。”保安摆摆手：“这能走到离婚哪一步的无非也就那几种情况，最好的就是感情不和，其次是婆媳矛盾，然后就是家暴，男人或者女人在外头找了小三的。” “这若是前两种情况，还好说点儿，感情不和可以修复，婆媳矛盾只要没有婆婆参与也能重归于好，至于这后两种嘛，都是伤心伤肺的。” “你会找别的女人吗？”赵阳看着保安的脸突然开口问道。 “不会！” “这么肯定？” “当然肯定。”保安道：“你知道我娶个媳妇儿有多难吗？再说了，就我这样的，能找到一个不嫌弃我的女人就不错了，我还出去挑挑拣拣呢。” “兴许再过几年，你的条件就好了。” “条件好了就出去找啊？那不叫有本事，那叫白眼狼。一个在你落魄时都没有把你抛弃的女人，才是真正值得你去爱护和守护的好女人。至于后来那些嘛，多半都是冲着你的钱来的，她们喜欢你的钱多过喜欢你的人。你跟这些人谈什么感情？谈钱就行了。” “谈钱不也是背叛吗？” “对呀，是背叛啊。”保安点头道：“所以有钱也不能出去找。这挣钱多难啊，挣回来的钱不给老婆孩子花，给外面的女人花，那外面的女人能记得你的好，能在你生病的时候照顾你，能在你年老的时候伺候你吗？我这个人啊，文化不高，但该懂的道理都懂。” 保安把烟头扔到垃圾箱里：“哥们，别羡慕那些有钱就出去找的男人，要羡慕那些一心一意守着家庭的男人。这找十个八个女人不算本事，能跟一个女人好好的白头到老才是本事。” “可如果你不爱那个能跟你白头到老的女人呢？” “不爱你干嘛娶人家啊。”保安道：“你这不是耽误人家嘛！你要是不娶，人家没准儿还能嫁个更好的，也省的跟着你吃苦受罪了。你要是有良心啊，就想着怎么去爱人家，而不要整天想着怎么才能把人家给换掉了。” 保安指了指副驾驶的位置：“你信不信，你老婆跟你离了婚，人家分分钟能再找个更好的。你要跟你老婆离了婚，你那个副驾驶上坐的绝不会是你老婆，而会是别人家的老婆。” 赵阳瞬间想到了朱利利坐在那个副驾驶上的模样，心中一阵泛虚，借口停车，离开了门岗。 车子从保安跟前驶过时，保安心急地跳了起来，他不停地给赵阳摆手，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可赵阳呢，以为保安是在跟他挥手告别，随意地摆了两下手，就把车给开走了。 保安其实想告诉赵阳，他那车后面贴了个东西，看上去有点儿像是纸扎铺里的纸货。这种东西，虽说无害，可深更半夜的，总觉得有些不太吉利。 赵阳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开车去了孟县。 快到孟县前他给朱利利打了个电话，被吵醒的朱利利虽然嘟囔了几句，可还是伸着懒腰起了床。 凌晨一点，整个小区里都静悄悄的。 朱利利家在三楼，隔着窗户都能听见风吹树梢的沙沙声。她披着睡衣来到窗口，本意是等赵阳，却看见楼下站着个人。 那人站在路灯风舞动，加上路灯的阴影，让她一时半会儿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 本能的，朱利利有些害怕，因为那个女人的样子让她想到了南笙发给赵阳的那张照片。照片中的她也是穿着那么一件雪纺材质的红色连衣裙。可越是害怕，她就越想要看清楚那个女人的脸。 就在女人抬头的瞬间，她听见门铃的响声。 一瞬间，凉意顺着脊背爬到了头顶。 她微握双拳，一动不动。 “利利，开门。” 赵阳略显疲惫的声音穿过入户门进入到她的耳朵里。她先是打了个冷战，转身时，又习惯性的往楼下看了眼。 路灯 她裹紧睡衣，来到门口，正准备把门打开，却又再一次的想到了那个女人。她踮起脚，从猫眼里向外看。 门口是空的，既没有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也没有叫她名字的赵阳。 就在她疑惑地咬住嘴唇时，门铃再次响起。 下意识地，她又把眼睛对准了猫眼。 这一次，她看见的不再是空空荡荡的走廊，而是一团黑色。 皱眉，再看，发现那个黑色动了。 “利利，是我，开门！” 那个黑色往后移了下，朱利利这才知道，刚刚贴在猫眼上的那个是赵阳的眼睛。 开锁，开门，一气呵成。当赵阳抬腿往屋里走的时候，她一下子扑到了对方的怀里。 “吓死我了！” “什么就吓死你了？” “猫眼啊！”朱利利关上门：“你刚刚对着猫眼看什么呢？这哪有从外头往里头看的。” “我没对着猫眼往里头看啊。”赵阳脱下外套：“我知道你在家，也知道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是醒着的，我只要叫门就好了，干嘛对着猫眼往里头看。” “你真没往里头看？” “没有，我一直站在门铃那边，听见门内有声音才挪到门前的。我以为你是害怕，担心半夜三更的有什么坏人，这才站到猫眼跟前让你看的。” “那个刚刚看到的那个——”朱利利指着入户门：“我刚刚好像看到一个眼珠，一个会动的眼珠。” “眼珠？” “对，眼珠，会动的。”朱利利拉着赵阳走到入户门哪儿：“我是站在这里往外看的，那只眼睛正好相反，是透过猫眼往里头看的。” 朱利利咬着唇：“我还以为那个眼睛是你的，可你告诉我，你没有往猫眼里看。那……往里头看的那只眼睛是谁？” 番外 第007章 换个城市生活（上） “我去看看。”赵阳拍了拍朱利利的手，放轻脚步走到门后，对着猫眼往外看去。 门外静悄悄的，连一丝鬼影都没有。 “有吗?”朱利利小声问。 “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我刚刚明明就——” “兴许是你看错了。”赵阳用手捏着两侧太阳穴：“亦或者是你眼睫毛上有东西。” “可能吧。”朱利利说着往阳台上看了眼:“你还记得南笙给你发的哪张照片吗？” “哪张？” “就是穿着红色连衣裙的那张。” “你没事儿提这个干嘛？”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深更半夜的你烦不烦啊？你没有别的话可以跟我说了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朱利利解释着：“刚等你的时候我到阳台上站了下，结果看到楼下站着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她当时就站在楼下的那个路灯 “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 “对啊，你说这寒冬腊月的谁会穿一条夏天的裙子站在楼下挨冻。” “看清是谁了吗？” “没有，我在楼上，她在楼下，只能看个大概。对了，她是长头发，披肩的那种。” “还在吗？” “没有了，就刚刚门铃响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看了下门，等再回过头来时，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 “兴许是那个晚归的吧。”赵阳头疼地厉害，闭上眼就是那张诡异的照片：“困了，睡吧。” “你不是去公墓了吗？” “明早再去。” “公墓那边儿出了事儿？”朱利利掀开被子坐了进去：“赵阳，我有些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好好的，没什么事儿。” “睡前我不是再等你嘛。”朱利利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因为惦记你，就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实在没辙就把手机打开看视频，结果刷到了一部恐怖片。那里面有句台词，说穿着红衣裳的人死后会变成厉鬼。” “赵阳，我害怕！” “这世上哪有鬼！”赵阳安抚着她，可心里却忐忑的厉害。 “你说南笙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你希望她死吗？” “当然不希望啊！虽然她是你的妻子，虽然我很妒忌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你，但是赵阳，你是知道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取代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破坏你跟她的婚姻。她如果真那么做了，就是真得太傻了。” “如果不是你给她打电话，如果不是你给她发照片，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们的事情。”赵阳松开手，光着脚，走到窗户边儿：“朱利利，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你自己相信吗？” “我那只是吃醋了而已，我也是女人，我也有妒忌心啊。”朱利利道：“我错了，如果知道她会那样做，我说什么都不会给她打电话，给她发照片的。” “赵阳，我是为她好。我也是女人，知道爱情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朱利利从背后抱住赵阳：“你都不爱她了，又何苦用婚姻羁绊住她。离婚对你，对我，对她都好啊。” “可她爱我，她并不想跟我离婚。” “我也爱你！”朱利利道：“我也想成为你光明正大的妻子啊。” “别再说了。”赵阳沉声道：“人都没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她是没了，可她却害得我们失去了工作，害得我们没有办法继续在松县生活。” “你本来就不打算在松县生活。”赵阳掏出一根烟：“到此为止行吗？今晚，我不想跟你谈她的事情。” “你想要逃避是吗？” “随便你怎么想，如果你非要跟我谈南笙的事情，我现在就离开。”赵阳低头，吸烟：“利利，我心里很烦，真的很烦。” “我先回了家，可家里少了很多东西。我又去了偃城，可她父亲骂我，弟弟打我。后来，我又开车返回了家里，在小区外面，我听保安跟我讲了她的事情。” “然后呢？” “我心里很难受。” “你还是爱她的对吗？” “我不爱她，我打从一开始就不爱她。”赵阳嘶声吼着：“当初之所以跟她在一起，跟她结婚，是因为她对我很好，她是一个好人。我觉得跟她结婚会过得很踏实，很幸福。觉得她会成为一个好妻子，好母亲。” “结果呢？” “她的确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也的确是一个好女人，她在我们那段婚姻中付出的远比我多得多。可就像你说的，爱情是勉强不了的，我尝试着去爱她，可是没办法，她走不到我的心里。” “那分手是正确的啊！” “是正确的吗？”赵阳苦笑着：“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儿，不能因为其中一个不爱了就单方面宣布散伙儿。是，我是那么做了，我自私，我冷血，所以我从来都没有站在她的立场去为她考虑过什么。利利，你说她得有多绝望才会走那条路啊。” “路是她选的，怨不得你啊。” “可我说服不了自己，我闭上眼睛，出现的就是她的影子。”赵阳转身抱住了朱利利：“我希望她活着，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只有她幸福了，我才能放肆的跟你在一起，跟你创造属于我们的生活。我是人，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良知，我没有办法面对为了情人必死妻子这件事。” “总会过去的赵阳，相信我，这件事总会过去的。”朱利利拍着他的后背：“时间是最好的东西，它会磨平一切。半年，顶多半年，人们就会淡忘了南笙的事情。到时候，你把孩子接回来，我们一起养他。” “你愿意照顾我的孩子？” “傻瓜，我当然愿意啊。”朱利利道：“我们不光要把你的儿子接过来，还要把我的女儿也接过来，到时候，我们就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一家四口？”赵阳看着朱利利：“你的意思是不要我的小儿子？” “我们总要给老人家留点儿念想是不是？”朱利利贴心道：“我考虑过了，你跟南笙住得那套房子也没有必要再留着了。这回去看着也伤心不是。趁着现在二手房的价格还不错，咱们找个中介给挂出去。” 朱利利自顾自的打着算盘，丝毫没有留意到赵阳的脸色：“我算过了，这一出手至少能赚个四十几万。我们拿着这笔钱，到别的城市再首付买套房子，然后把两个孩子的户口也给迁过去。这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人知道这些往事儿。只要咱们把日子过好了，咱们就是原配夫妻。” 番外 第008章 换个城市生活（中） “那栋房子你别惦记了。” “什么叫我别惦记了？”朱利利道：“赵阳，我是在为我们的未来考虑呢。” “我答应过南笙，如果离婚，我会把房子留给她和孩子。” “可你不是离婚是丧偶啊。” “那我就更不能卖了房子。”赵阳道：“她不会同意的。” “她同不同意有那么重要吗？她人都没了，还留着房子做什么？赵阳，你得为我们的未来考虑啊。” “你也有房子。” “我的房子是要留给我女儿的，再说了，我一个单身女人，总要给自己留个能落脚的地方吧。” “我有两个儿子，那房子也是要留给他们的。” “行吧，你愿意留就留着吧。”朱利利没好气道：“早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就该让你回家去。” 赵阳没说话，扔下烟头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 “回家！” “生气了？”朱利利爬起来：“我就抱怨两句你就生气了？是我错了行不行，是我女人心小，小肚鸡肠了成不成？我真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没想霸占你名下的那栋房子。” 赵阳停在原地没有说话。 “我是这么想的，我这个房子是贷款买的，你那个房子也是贷款买的，且你的房贷比我这个还高。如果我们俩在一起，就一定会有一个人留在家里照顾孩子。到时候房贷怎么办？你一个人工作能还得起吗？” “赵阳，生活不只是诗和远方，还有柴米油盐。我们也不能只考虑眼前，不考虑往后啊。” “那就不结婚好了。”赵阳道：“就跟以前一样，周一周五我们在一起，周六日各回各家，各自照顾各自的孩子。至于房贷，你负责你的，我负责我的。日常开销这块儿我会尽量贴补你。” “那我们算什么关系？” “非正常同居关系。”赵阳笑：“我跟你，不一直都是这个关系嘛。”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娶我？” “想过，否则也不会跟南笙提离婚。” “那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你的描述让我害怕。”赵阳道：“跟南笙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她留在家里照看孩子，我一个人出去打拼挣钱。那种日子有多孤独你知道吗？我之所以跟你在一起，也是因为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创业，一起创造未来，我们不用过那种异地的辛苦的生活。可你刚刚的描述，跟我之前的生活又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吗？我们是彼此相爱的人啊。” “有区别，你留在家里是不会赚钱的，而南笙可以一边照顾孩子，一边赚钱。”赵阳抱着头蹲了下来：“我究竟在干什么啊？我以后要如何面对我的两个孩子。如果他们问我妈妈去哪儿了，我该怎么回答他们？利利，我感觉我的整个人生都被毁掉了。” “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小孩子嘛，长着长着就忘了，忘着忘着就习惯了。”朱利利蹲在赵阳对面，伸手抱住了他：“咱们不说这些事情了好不好？时候不早了，睡觉去吧。” 关灯时，朱利利好像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影子。她一边叫着赵阳的名字，一边把卧室里的灯重新摁亮：“赵阳，刚刚……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红色的东西。” “什么东西？” “好像是裙子。” “裙子？什么裙子？” “就是那种红色的连衣裙。”朱利利扑进赵阳怀里：“怎么办？我觉得好害怕。” “它去哪儿了？” “侧卧，就我女儿睡得那个房间！” “佳佳在吗？” “不在，她回我爸妈家了。” “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不行我害怕。” “朱利利，这是你的家，那是你女儿的房间，你觉得我一个男人闯进去合适吗？” “我女儿又不在！”朱利利抱着被子：“你先去看。如果真是她的话，她一定不愿意见我，不愿意见到我们两个在一起的。” “你说的她是谁？”赵阳看着朱利利的眼睛。 “南笙！你老婆!她是你老婆南笙！”朱利利闭上眼睛喊：“赵阳，是不是你把她带回来了？我跟你说了，不要去公墓，不要去公墓，你怎么就不听呢。” “朱利利你疯了吗？南笙怎么可能跟着我回来！” “那你去看啊。”朱利利伸手推了赵阳一把。 赵阳堵着一口气，从主卧来到了侧卧门前。在转动门把手之前，他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一鼓作气地将门推开。 “朱利利，你过来看！” “看什么？” “你说看什么！”赵阳没好气道：“大半夜的，你就非要闹腾是不是？” “我没有！” “那你告诉我，南笙在哪儿？你看到的那件红色连衣裙在哪儿？”赵阳指着她女儿的卧房：“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你告诉我，南笙她能藏在哪儿。” “可能是我眼花了，出现什么幻觉了吧。”朱利利道：“这事情发生后我也挺内疚的。” “我能睡了吗？” “能！”朱利利点头：“我保证不再打扰你。” “晚上别碰我！” “好，我再拿条被子出来，咱们一人一个被窝，离得远远的行吗？这还没做正式夫妻呢，你就开始嫌弃我了呀。” “你能安静会儿吗？” “好好好，安静，我安静成了吧。”朱利利指了指里头：“我睡里头行吗？这挨着门我害怕。” “随便，这是你家。”赵阳直接抱了被子：“我去睡外面的沙发。” “又生气了？” “没有，只是想静静。”赵阳关灯：“你睡吧！明天早上起来我自己走，就不跟你说了。” “你还要去那个公墓？” “要证实了才能安心。睡吧，别再想这些事情了。” 朱利利没再挽留，而是自个儿裹了被子睡在了床的中间。刚闭上眼，就感觉头的右侧出现了一张人脸，而那张脸正死死地盯着她。 这种感觉特别奇妙，明明你是闭着眼睛的，可偏偏能看清楚那张脸的模样。 她见过南笙，而这张脸就跟南笙的一模一样。差别只在于，南笙平时是戴着眼镜的，而这张脸上没有眼镜。 她知道自己可能是梦魇了，挣扎着想要睁开眼，一双手却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被手按着的感觉同样很真实，她拼命挣扎，可全身像被绑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她想要喊赵阳，想要喊救命，可嘴里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就在她绝望之际，那张脸移到了她的正头顶上，眼对眼，鼻对鼻的，就那么看着她。 番外 第009章 换个城市生活（下） 你梦魇过吗？ 梦魇的感觉就像是睁开了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明明你的眼睛是闭着的，却能看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朱利利就有这种感觉。 她明明是闭着眼睛睡觉的，可她却看见了本不该出现在她家里的南笙。她知道自己梦魇了，知道自己并没有真正地睡觉，知道自己还有意识是清醒着的，可她就是没办法睁开眼睛，甚至连身体都动弹不得。 “赵阳，救……救命……救我。” 眼看着南笙的脸就要与自己的紧贴到一处，朱利利开始慌了，她一边努力地让自己睁开眼睛，一边拼命地张嘴，希望睡在客厅的赵阳能够发觉她的不对劲。 在胶着了几分钟后，她终于挣开了眼皮，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可随着梦魇而来的那股凉意却并未消失。 “赵阳！”她坐起身，喊赵阳的名字：“你睡着了吗？你还在客厅吗？” 客厅里没有任何回答。 朱利利看着微掩的房门，紧张地吞咽了两口唾沫，在反复的吸了几口气后，起身去了客厅。 赵阳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连她用手推他，他都没有丝毫反应。 “赵阳，赵阳你醒醒，我害怕！” “嘻~”一声冷笑钻进她的耳朵，她忙朝主卧的方向看去…… “呼~”朱利利猛地呼出一口气，这才意识到，她做了一个恐怖的梦中梦。 看了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时间定格在凌晨的两点零五分，可她明明记得自己没有睡着的。 捏了捏酸痛的脖子，她带着满腹疑惑起身，打开门去了客厅。赵阳就像她在梦魇中看到的那样，抱着胳膊躺在沙发上。 她故意发出很响的脚步声，想要试探赵阳是否有反应。他虽然没有睁眼，却做出了一个翻身的动作。就是这个动作，让她把心安定了下来。 “是梦，我就知道是梦，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鬼呢？” 刚念叨完，心里便有个声音对她说道：“鬼由心生，又谁能保证这世上真的没有鬼呢？” 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转回房中。 再次醒来，是凌晨的六点多钟，她去客厅喝水的时候发现沙发空了。看了下手机，没有赵阳的留言。要不是沙发上还留着被褥，她都要怀疑昨晚赵阳来过这事儿是她的幻觉。 “什么时候走的？” 她坐在沙发上给赵阳发信息，旁边的被褥已经凉了。 “走得时候怎么不叫我？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的。” “还在开车吗？等到了给我回个信息。” “赵阳，我昨晚梦魇了，我希望这件事能赶紧解决。”她继续敲打着文字：“我梦见南笙了，我很害怕，我总觉得她会缠着我们，我害怕她会一直横在我们中间，我害怕她会阴魂不散。” “赵阳，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们换个城市生活吧。”朱利利盯着屏幕：“哪怕只是暂时的。” 等了许久，赵阳才回过来一句：“知道了。” 她不知道他都知道了什么，但又不想细问，因为男人普遍讨厌愚笨的，喜欢追根究底的女人。 “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一句暧昧的话，再配上一个暧昧的表情，朱利利结束了这次对话。 赵阳开车去了邙山公墓，在距离公墓还有一段距离时，看到有人站在公墓门口。那人很是奇怪，穿着一身孝服，却踩着一双红色高跟鞋。 赵阳一直盯着那个女人，直到汽车开到跟前，才下意识地踩了刹车。 女人回头，无声无息。 本想下车的赵阳在看见女人脸的那一刻，用力握紧了方向盘。 她低着头，黑瀑布般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个脸庞。她的脸皮很白，嘴唇却很红。站在公墓门前，透过一股诡异的气息。 赵阳刚想倒车，女人却猫一样地趴在了车头上，然后用手拨开头发，嘻嘻笑着往挡风玻璃上爬。 她的眼睛是那种细长型的，但眼珠子很亮。她嘴角上扬，下半张脸呈现微笑的模样，可上半张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她趴在引擎盖上，就那么看着他。她宽大的孝衣微微拂动，可公墓四周根本没有风。 “滚！”赵阳盯着那个女人，紧张地憋了半天，却只喊出这么一个字来。 就在女人的脸贴上前车窗的玻璃时，公墓的门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快步从里头走了出来。他先是侧着身子看了赵阳一眼，紧跟着看了眼车牌号，见是本地的，就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害怕，更不要移动汽车。 赵阳不知对方是人是鬼，更不清楚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儿，眼见着男人朝自己走过来。他赶紧抓起手机，在屏幕上打出了110，准备随时报警。 “同志，别紧张，是个病人。”男人隔着玻璃道：“你等着，我把人给劝下来。” 赵阳没有回应，男人只当他是同意了，回到女人身边，连说带比划地给整了十多分钟，女人才慢慢从车上滑了下去。 见女人进了公墓，赵阳这才松了口气。他将车窗降下一些，掏出一根烟点上。 烟吸到一半时，男人又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啊，我侄女这里不正常。” “她是你侄女？” “是我侄女！”男人笑着递过来一根烟：“我哥前几年走了，我嫂子去省城帮侄子带孩子了，就留下这么一个时不时犯病的侄女让我帮忙照看着我。她虽然有病，但不伤人，这里又是公墓，平常也没啥人来，我就没怎么管她。她不乱跑的。” “她这病是？” “情伤，一言难尽！”男人吸了口烟：“你来这里是——” “有亲戚在这里定了块儿墓地，听说今天下葬，我这不提前过来了。” “亲戚？”男人拢眉：“是姓南的吧？” “是姓南的。” “除了这个，也没别家了。咱这公墓位置偏，不大好卖，一个月顶多也就卖出去那么一个两个。这南家是临时定的，多掏了不少冤枉钱。” “南笙！”赵阳轻轻念出那个名字，嘴唇有些哆嗦。 “是，是叫这个名字，听着跟古代的人似的。”男人指着半山腰：“喏，他们家就在那个位置定的，说是既能守着娘家，还能望着婆家。要我说，这不是望着婆家，而是盯着婆家，这姑娘是心有怨气啊。” 番外 第010章 疯女人的故事 男人的话，让赵阳心里一咯噔，借吸烟的功夫来掩饰内心的烦躁。 “这才七点多钟，你来的太早了。咱们这里虽是公墓，但下葬的规矩跟村儿里差不多，都得九点多，十点多。对了，你是南笙的什么人啊？” “远房亲戚。” “女方这边儿的吧？” “是男方那边儿的就不能来吗？” “能来，当然能来，可我觉得女方不一定愿意。”男人凑到窗前；“我可听人说了，说这南笙是横死，这男方的人来，心里怕也是虚虚的吧。” “您连这个都知道？” “我知道的事儿多了。”男人抽了口烟：“不嫌弃的话下来坐坐。别看我只是个看门儿的，我那屋里有吃有喝啥都不缺。会喝酒吗？咱俩整两杯。” “开车呢。” “瞧我！”男人拍了下自己的头：“忘了这茬了，喝茶，喝茶总不影响吧。” “谢了，只是眼下，我没啥喝茶的心情。” “年轻人想开点儿，这人啊，就这么回事儿。”男人往屋里指了指：“就我那侄女，名牌大学毕业，还是个硕士。结果呢，就因为想不开，把自己变成了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模样。” “您侄女——” “跟那个南笙一样，命不好，找了个不靠谱的婆家，嫁了个铁石心肠，没心没肺的男人。”男人叹气道：“我侄女什么都好，就感情不顺，且对待感情一根筋。” “婆媳矛盾？” “若只是婆媳矛盾就好了，关键是她那个男人不省心。”因为天冷，男人吸了吸鼻子，“我这侄女打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学习好，听话，从来不让父母操心。” “这小学跟初中就不说了，是就近上的，高中是咱们市里最好的，大学是保送的，研究生也是保送的。这在学业上没的说，一路上顺顺当当。毕业后，也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可把我们全家给骄傲坏了。” “这是好事儿啊。” “是好事儿，可姑娘太过于专注学习，就顾不上自己的终身大事儿。我这侄女快三十才找了个婆家。这刚结婚的时候，两个人也挺好的，可架不住有个婆婆在中间捣乱啊。” “这婆婆怎么捣乱了？” “这结婚没多久，就催着小两口要孩子，重点是催我侄女。婚后一年没怀上，就埋怨我侄女，说她是只顾着工作，不想着给他们家留后。我侄女没办法，只能按照她婆婆说的四处求医，看来看去，不是我侄女的问题，而是侄女婿的问题。” “这事儿——” “你也觉得这事儿挺奇葩是吧？换了我是那婆婆，我都不好意思再掺和小两口的事儿。可我侄女那婆婆真不是善茬。这好不容易给她儿子看好了病，也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她却又催着让我侄女辞职，说是他们家的孙子金贵，万一有个闪失，我侄女承担不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我老婆怀孕那会儿也是辞职回家养着的。” “辞职没问题，养孩子也没问题，那孩子也是我侄女好不容易怀上的，她一当妈的，她愿意自个儿肚子里的孩子出问题嘛。可辞职后，这婆婆的事儿不仅没少，反而更多了，嫌弃我侄女懒，嫌弃我侄女不挣钱，愣是把个好好的人给折腾抑郁了。” “这婆婆的确不应该。” “可不咋地，要不是她在中间撺掇着，她儿子也干不出来那些缺德事儿啊。”男人继续道：“怀孕六个月，她婆婆找关系让她去看男女，就因为人家大夫说了一句可能是女孩儿，她婆婆就不依不饶的，还撺掇着让她儿子出去找别的女人。她那儿子也是个没脑子的，竟当真听着他妈的话，出去鬼混了。” 看着男人往地上吐唾沫，赵阳闷着头一口不吭，因为他也是在南笙怀孕期间跟朱利利走到一起的，他感觉男人骂得那个好像是他。 “我侄女是在预产期知道这件事儿的，因为情绪不稳定，没等到孩子足月就给送到了医院。医生说是胎位不正，难产，需要家属签字把孩子取出来。可关键时候，死活联系不上她那婆婆一家。没办法，我把字给签了。” “这丈夫的确过分了些。不管如何，这媳妇儿生孩子时，总要在现场的。” “现场？”男人冷嗤一声：“从进院到出院，我那侄女婿连个面儿都没露。不仅如此，等我侄女出院回家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把门锁给换了。你说说，你说说这天底下有这样的人家嘛。儿媳妇在医院拼了命的给他们家留后，他们可倒好，压根儿没想让儿媳妇回来。” “您侄女就是因为这件事被气生病的。” “不是，这更让人气愤的事情还在后头呢。”男人道：“我侄女眼见着有家回不得，只能在外头租了个房子，勉勉强强把这月子给坐了。出了月子，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这中间我们也联系过侄女婿一家，可人家死活不接电话，连我们想要告诉他们生了个孙子都没机会说。” “我这侄女带着孩子在娘家一住就是两年，孩子一岁半时，我侄女向法院提出了离婚，可对方不照面儿，法院也只能按流程走。这流程还没走完，我那侄女婿一家出现了，可人家不是来认错的，是来抢孩子的。” “抢孩子？” “抢孩子！”男人呸了声：“我那侄女婿在外头找了个女人，可那女人是个有家室的，且男人凶得很。知道了他们俩的事儿，直接把他俩给堵到屋里去了。然后男人逼着女人烧了一壶开水，让她直接冲着我侄女婿那个部位给泼了过去。我侄女婿倒是想跑，可他跑不出去啊。” “这也太——” “觉得太狠了是吧？可我觉得他活该。”男人用脚碾着烟头：“早知道他会回来跟我侄女抢孩子，我巴不得那个女人用水泼死他。可他后来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多害了两个人。” “小孩儿呢？” “没了！” “怎么没的？” “被水淹死的。”男人道：“他们抢了孩子回去，又故意搬家不让我们找到。两星期，就两星期，就把孩子的尸体给抱了回来，说是孩子淘气，自己摔到水盆里淹死了。” “没人看着吗？” “没人！孩子爸爸，也就是我那个侄女婿喝醉了，在屋里躺着。奶奶，也就是我侄女那个婆婆，把孩子扔给她喝醉酒的儿子，自己出去打牌了。我侄女看见孩子的尸体就崩溃了，抱着孩子坐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疯了。” 番外 第011章 一报还一报 “唉！”赵阳叹了口气，静默地看着手中的香烟：“这奶奶也太不负责了些！”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男人冷哼一声：“我那侄女婿，在孩子回魂夜那天骑车摔进了深沟里，等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凉了。” “报应吧。”赵阳低声道：“人，的确是不能做亏心事儿的。” “是不是他的报应我不知道，但一定是他妈妈，我侄女那婆婆的报应。这孩子没的时候，她表现的无所谓，一句他太淘气了就想把事情遮掩过去。她儿子死的时候，她终于体会到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了，哭得那叫一个难受。可又能怎么着呢？一报还一报呗。” “您侄女这病不能治吗？” “心病，怎么治？”男人摇头：“她平时不疯的，就孩子没的这几天，脑子会乱点儿。” 男人看着手里的烟头儿：“清醒的时候，她很自责，觉得要不是跟侄女婿结婚了，要不是把孩子生下来了，孩子也不至于遭受这些。糊涂的时候，又觉得孩子还在，喜欢穿的漂漂亮亮的带孩子出去转。说出去，也就是围着这个公墓转。” 男人说完，突然问了赵阳一句：“看你这年纪，得有个三十出头儿了吧？有几个孩子啊？” “两个。” “一儿一女？” “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好啊，将来还能有个相互照应的。这人啊，都希望儿女双全，可一儿一女，总归有些不方便，尤其是这女儿出嫁了之后，方方面面都要顾忌着婆家，不免跟娘家疏远。若是两个女儿或是两个儿子的，姊妹之间，兄弟之间还能亲近些。” “不一定吧。” “是不一定，这手足间关系好不好，跟父母的为人处世有很大关系。父母教育的好，拎得清，不糊涂，这孩子们关系就亲，妯娌之间，姑嫂之间就能相处和谐。这要是父母教育的不好，拎不清，办事儿糊涂，总是偏一个向一个，不管你生的是啥，那日子都过不好。” “我是想生一个的，觉得一个更好些。” “这个也不是绝对的。一个孩子，他若是成材了，晚年孤独的是你。因为这孩子越能干，他将来走得就越远。若是不成材，你就得为他操心一辈子，反过来，你也要成为他的拖累。” “我没想那么多，就觉得活着挺难的，压力挺大的，若只生一个相对更好些。我们轻松，孩子也轻松。” “你轻松是真的，孩子轻松未必是真的。”男人指着山上的那些墓碑：“来我们这里买墓地的人虽然不多，但看得人多，我这闲着没事儿也经常跟人聊。” “有一个男的，四十多岁，独生子，这结婚的时候也选了个独生女。双方的家庭条件差不多，父亲都是退休工人，母亲都是全职主妇。婚后，虽说没有帮衬到小两口多少，却也没有拖累他们。用这男的话说，四十岁之前，活得真叫一个轻松，连孩子都是双方父母帮着给带大的。 进入四十岁之后，这情况变了，先是岳父生病住院，紧跟着是他的父亲被查出患上了癌症。刚把父亲送走，丈母娘又被查出了老年痴呆，母亲这边身体也不大好，他跟妻子这两年，就跟住在了医院里一样。”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的，的确不容易。” “可不是嘛，这人活着哪有轻松的。作为独生子，你享受了独生子的福利，就要承担起独生子的责任。他跟我说，他觉得最难的时候，是父亲跟岳父一起住院，母亲病倒在家里，岳母那边又需要人照看，根本离不开人。那时候，他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后来他父亲癌症去世的时候，他不仅没有伤心，反而感觉到了一股轻松，觉得终于可喘口气了。” 男人跟赵阳说：“不要相信别人跟你说的鸡汤，这生孩子跟做事业一样，都得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这家里条件好的，像赌王那样的，娶四五个媳妇儿，生十几个，二十个孩子都不会影响到什么。这家里条件不好的，生两个跟生一个也没差别，因为不管怎么都是穷。至于夹在中间的这部分，你也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说句不好听的，等你将来生病住院，需要孩子熬夜照顾的时候，两个孩子总比一个孩子好。” “我只生一个，把最好的资源都给他，等将来我老了，让他给我请个护工不好吗？” “打算是不错，可你手里有什么资源？”男人扫了他一眼：“普通工作，普通生活，一个月撑死了能挣个一万块钱，除去房贷，除去日常的吃喝拉撒以及培养孩子的费用，你手里还能剩下些什么？” “那我也是竭尽全力地把我最好的东西给了唯一的孩子。” “你觉得你特伟大是吧？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竭尽全力培养出来的可能是一个像你一样普通，甚至还不如你的孩子。”男人笑：“我年轻时候的想法就跟你现在是一模一样的，总觉得自己的儿子能成材，可结果呢，他还不如我，且因为是独生子，没有什么危机意识，觉得我跟他妈妈挣得都是他的，现在三十多了，还带着老婆孩子啃我跟他妈妈呢。” “这种只是少数吧。” “你错了，这种才是大多数。这计划生育都实行多少年了?这期间的独生子少吗？又有几个成材的？大多数还是普通人，过着的也都还是普通人的生活。”男人叉着腰的样子仿佛是在指点江山：“你想到的国家难道没想到？这八十年代的口号你忘了？孩子只生一个好，国家帮你来养老。不过短短二十年，形势就变了，变成了开放二胎，鼓励三胎，完善家庭养老。” “社会老龄化问题，是全球性的问题。” “是不是全球性的问题我不懂，我只知道人都会老，且老了之后，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孩子，就算你有很多钱，没有个孩子照应，那些所谓的机构照样会拿着你的钱欺负你。这人老了，就跟孩子一样，除了生你的和你生的，谁还会在意你。” “也许您说的是对的。” “对不对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男人道：“这都八点多了，你进去等着吧。” “我还是在车里等着吧，我是男方那边儿的。”赵阳又递了只烟过去：“叔，您在公墓这么些年，见过鬼吗？” 番外 第012章 看守公墓的那些年 “我说没见过你信吗？”男人接过烟：“我说我见过，你又信吗？” “那叔您究竟是见过还是没见过？”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男人将烟点着：“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叔您还挺幽默。”赵阳本想问纸人的事情，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年轻时候也属于人壮胆子大的那种。”男人眯着眼：“走夜路什么的，也是经常的事情，有一年喝醉了还在人家的坟头儿上睡了一晚。” “叔您碰见啥了？” “啥也没碰见，睡得还挺香，就天快亮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个老头儿问我讨酒喝。我这睁开眼就回家了，回到家就感冒发烧，在床上病病歪歪地躺了好几天。” “那会儿我奶奶还在，说我是被邪祟给缠上了，问我生病前的事情。我呢，没好意思说我醉倒在了坟头儿上，就说我在一个墓前过的时候，不小心把酒瓶给扔在那边了。” “我奶奶问我还有没有别的事情，我就把那个梦给说了。结果我奶奶一拍大腿，说对了，让我赶紧买点儿酒给送过去，还让我跟人解释解释，说是病了才给耽搁了。” “那您买酒了吗？” “买了，买了两瓶呢。” “后来呢？您那病好了？” “送完酒第二天就好了。”男人道：“我也觉得这事儿挺邪门儿的，事后还去打听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坟里躺着的是个酒鬼，生前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喝酒，就连死，也是喝酒给喝死的。”男人道：“那人一辈子没娶媳妇儿，死后还是兄弟姊妹帮着给安葬的。因为恼恨他喝酒，逢年过节的，也不给他带酒，你说这人能不馋嘛。” “他这家人是想要给酒鬼强制戒酒啊。” “兴许还真是这个打算，可惜，这酒鬼酒鬼怎么能少得了酒。”男人道：“我连续给那人坟上送了三年酒，不是害怕被他缠着，而是觉得这老头儿也挺不容易的。” “您真给送了三年？” “真送了三年，但不是天天送，就想起来的时候去看看。这酒嘛，也是随手在小店里买的。高兴的时候就跟他说些高兴的事情，不高兴的时候就跟他说些不高兴的事情。你别说，跟死人聊天比跟活人聊天开心多了。” “那三年之后您为什么不去了？因为工作吗？” “是那老头儿不让我去的。说也奇怪，在我给他送酒那三年里，没梦到过他一次，最后一次他却给我托梦了，说他要走了，要去别的地方了。还说让我找个正经活儿干，别整天吊儿郎当的。说想要媳妇儿的话，就去隔壁村里看电影，看到散场了再走。” “您真去看电影了？” “去了，地道战，可好看了。”男人道：“我倒不是听了老人的话，非等到电影散场了才走，而是那电影太好看，我连字幕都不愿意错过。这看完电影往家里走的时候碰见个姑娘，姑娘当时挺狼狈的，再一问，原来是自行车被人给弄坏了，她不知道，刚骑出来一段儿就给摔了。” “那姑娘是您媳妇儿？” “嗯！”男人点头：“我呢，是个热心肠的人，见那姑娘红着一双眼睛都快哭了，就帮她把自行车给抗了回去。姑娘为了谢我，特意送了我一双鞋垫，再后来我们就成两口子了。直到婚后第一年回门，我才知道，给我托梦的那个酒醉是她大舅，她啊，是那老头儿的外甥女。” “这倒真是一桩奇缘。” “四十九岁那年，我因为工伤没办法再继续干活儿，就到了公墓这边儿给人看大门。”男人说着拉起裤腿儿给赵阳看，赵阳这才注意到，男人的一条腿是假肢。 “来的那天，天气阴沉沉的，到了下午四点多，这天上就开始飘雨丝儿。到了晚上八点多钟，那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那会儿公墓也跟现在不一样，房子里没有电，就点着一盏煤油灯，我从家里带了些书，坐在油灯下看书。九点多钟的时候，听见外头有声音，像是一个没把鞋子穿好的人在走路。” “您出去看了？” “当然要出去看了。”男人道：“虽说这公墓里没啥值钱的东西，可人家雇咱了，给咱发着工资呢，咱不得好好给人家干嘛。我当时没想别的，就想着是不是自己没把门给锁好，让外头的什么东西溜进来了。” “您看清楚了吗？” 男人眯着眼睛：“我记得我是随手披了件衣裳就出来了。那晚的天很黑，也很低，人走出去都觉得闷得慌。我拿着一个旧的手电筒，先是看了下大门，确定门锁的好好的，跟着沿门前的这条路往里头走了一段儿。” “您胆子真大。” “不大敢来做这个工作吗？再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又没干啥亏心事儿，有啥可怕的。”男人道，“我拿着手电筒往前走了大概一米五十多米。喏，就那边。” 男人往公墓里指了指：“结果走到那边儿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 “是一个老太太，穿着那种旧式的斜襟袄，目光呆滞，毫无生气。见我走近，就拿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说实话，当时我真是给吓着了，要不是腿软，我真给跑了。” “后来呢？” “她问我要不要买菜，说很晚了，要是不把带出来的菜给卖完，她儿子媳妇儿不让她回家。” “这公墓里头怎么会有卖菜的？” “是啊，这公墓里头怎么会有卖菜的。”男人吸了口烟：“她背后就是她的墓碑，上面的照片也是那种很老的照片，照片里的她跟眼前的她没什么两样，就是看人的眼神儿的不一样。我心里害怕，却又想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于是撑着伞蹲下来问她，要买完她全部的菜，需要多少钱。” “老太太犹豫着伸出一个指头，说菜都是自个儿家里种的，不值什么钱。这天又不好，我如果全要，给拿十块钱就行。我摸了摸外衣的兜儿，里头没装钱，就跟老人说我回去取，让她在那儿等我一会儿。” “老太太很是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嘴里念念叨叨地说着，说男人不正干，年轻时候就跟别的女人跑了。她一个大字儿不识的老太太，靠着几亩薄田把孩子拉扯大。因为家里穷，直到儿子三十二岁那年才给说了个媳妇儿。媳妇儿很能干，就是嫌弃她这个老婆婆，她唯恐拖累儿子，就自己开荒整了个小菜园，在外面种些小菜贴补家用。 “我问她，儿子都不管媳妇儿的吗？” “她说不怨儿媳妇，怨自己的儿子没本事，但凡日子好多点儿，谁家媳妇儿愿意担着恶名把婆婆往外头撵呢。家里就那么两间房子，她可不就是多余的嘛。” 番外 第013章 在公墓卖菜的老太 “那后来呢？您真回去买了老太太的菜？” “没有！”男人道：“等我取了钱再回去时，哪里还有什么老太太。我瞅着那墓碑上的照片有些难受，第二天一早就去纸货店取了些冥币给老太太烧了。” “那老太太还来找过您吗？” “没有！”男人抽了口烟：“给她烧钱的时候我就念叨了，让她不要再惦记着阳间的事情了，既然到了那边儿，就踏踏实实地在那边儿享福。缺吃缺喝了就给孩子们托梦，这阴阳两界的货币流通值是不一样的，孩子们再怎么紧紧巴巴，也不至于在这上面抠搜。” “您说的是，活人还真不差这点儿死人钱。” “我呢，也打听过老太太儿子跟儿媳妇的情况。这两口子的日子过得也不容易。这老太太十八岁经人说媒嫁给了老头儿，二十岁那年生了头一个孩子。二十几五岁那年带着孩子去地里干活儿的时候没注意，让孩子掉到了一个废弃的深井里。那年代，救人全靠挖，等挖到孩子的时候，孩子早没气了。” “这老太太的命够苦的。” “可不是咋地。”男人道：“二十七岁那年，老太太有了第二个孩子，那真是疼到了心坎儿里，宝贝得不得了。可没等孩子满周岁，男人就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偷偷拿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跟人跑了。老太太气的昏死过去，又被孩子的哭声给叫醒，从那之后，母子两个就相依为命。” “那男的再没回来过吗？” “四十年，那男人整整消失了四十年。”男人伸出四根手指来：“前段时间倒是回来了，但回来不是为了弥补人家母子两个，而是回来养老，想让儿子给他拿钱，伺候他。” “这也太——” “你也觉得过分是不是？”男人叹了口气：“这老头儿走的时候，孩子还不满周岁，为了养活自己跟孩子，老太太是没日没夜的干活儿。为了多挣口吃的，天不亮就背着孩子去地，天黑了才回来。好不容易把孩子给养大了，却又因为家里没钱，供不起孩子读书，愣是把孩子的前途给耽误了。” 说这话时，男人往赵阳脸上瞟了眼，见赵阳低头沉思，便继续说道。 “现在这个社会，人不读书上学能行吗？那孩子本就老实，又没什么文化，出去打工也挣不到几个钱。因为家里穷，挨到三十多岁才经人介绍娶了个二婚茬的媳妇儿。媳妇儿倒是个过日子的，就是性子泼辣，嘴上不饶人。” “这嘴上不饶人的媳妇儿要不得，过日子焦心。” “那得看进到谁家门儿里头。”男人道：“这凡是媳妇儿泼辣的，家里那个男人都不怎么顶事儿。若是男人顶事儿，女人自然用不着抛头露面。这烦心的事儿少了，谁还不是个温柔的小女子。” “那老太太的儿子接没接受自己的亲生父亲？” “打小就没见过的爹，你让他怎么接受？再说了，这当父亲的没有为儿子谋过一丝福利，儿子自个儿的日子过得还是磕磕绊绊的，哪里有能力去管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生父亲。这老头儿倒是上过几回门，都被那个泼辣的儿媳妇儿给撵出来了。这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们家的情形，也都不同情那个老头儿。” “那老头儿走了？” “没！还在村儿里呢。”男人道：“混得跟个流浪汉似的。” “这人呐，年轻的时候不积德，不为老的时候考虑，等老了后悔了，一切也都晚了。” “有个事情我不清楚。” “什么事情？” “这老太太既是村里的，为何不葬在村里，而要葬在这邙山公墓。” “这公墓是村里儿的人凑钱给买的。”男人解释道：“这老太太跟老头儿结婚的时候没办结婚证，按照法律上的说法，这叫事实婚姻，可因为男人跑了，这还算不算事实婚姻，村儿里人也弄不清。” “这老太太是嫁过来的，可这家里的地，还是登记在老头儿名下的。大家伙儿担心，等哪天这老头儿带着外头的女人孩子回来会容不下老太太，再把老太太的坟给起了。于是一商量，就凑钱给了太太买了这边的公墓。” 男人说着压低了声音：“那会儿的墓地还不像现在这样贵，加上负责人有意利用新闻造势，给了村里人一个极低的价格。当然，这墓的位置也不太好，但好歹是自个儿的家，不用担心死后还被人从家里给撵出去。” 故事讲完了，时间也到了上午的九点四十五分。 远远的，赵阳看到一辆面包车朝着公墓这边驶过来，心不由提了起来。 面包车停在了公墓一侧，小舅子停车，抱着一个骨灰盒走了下来。紧跟着是岳母，岳母手里牵着他的大儿子。至于岳父则抱着他的小儿子。小舅子的媳妇儿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一包东西，不知道装得什么。 “爸！”赵阳朝着南笙的父亲走过去。 岳父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喊着家人进去了。 “这姑娘走了，也没个亲戚朋友来送送。”看门的男人上前问了句。 “在家里见过了。”岳父道：“闺女生前不喜热闹，让她安安静静地走吧。” “也是，这生的时候就没招呼七大姑八大姨的，走的时候也不需要麻烦人家。自己家人到了就成。”男人领着一家人往公墓里头走：“你们先到屋里坐坐，我把后面儿的事儿给安排一下。” “那个人不要让他进来。”小舅子故意指向赵阳。 “那不是你们家的亲戚吗？” “亲戚？我们家可没他这号亲戚，要不是他，我姐也不会——”小舅子恨恨地咬着牙：“总之，我不想我姐不高兴。” 隔着一扇门，赵阳听见了小舅子的话，他张了张嘴，随后唤出了儿子的名字。 “凡凡，来爸爸这里好吗？爸爸想你了，爸爸想看看你。” 赵凡倔强地背着身子，根本不理他。 “凡凡，你还小，有很多的事情你还不懂，等你长大了，你会体谅爸爸的。” “我永远都不会体谅你。”赵凡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妈妈她就不会……你走吧，我们都不想见到你。” “凡凡！” “你已经害死了妈妈，你还要害死我跟弟弟吗？”赵凡转过身来，气呼呼地瞪着他：“你想要儿子，就去找那个朱利利给你生啊。” 番外 第014章 痛苦如影随形（上） 儿子的话，刺痛了赵阳的心，他没想到背叛婚姻的结果不只是让他害死了南笙，还让他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看着儿子仇恨自己的目光，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默默地转过身去，离开。 目送着那辆汽车离开，面包车上的车窗被轻轻摇上了。 从公墓离开的赵阳像是丢了魂儿的丧尸，他摇摇晃晃回到家中，颓废地靠在玄关的地上，单手捂着脸，就那样静静地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门铃响起，他下意识地站起身，叫出了南笙的名字。 可门外传来的却是朱利利的声音。 他不想开门，不想见到朱利利，至少现在不想。 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想一想，从今往后的人生。 “赵阳，我看见你回来了，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你怎么来了？”隔着门，赵阳有气无力地问：“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来这边儿办事儿，顺道来看看你。亏得你之前告诉了我你家在哪儿，要不，我还找不到这里呢。” “我连我家在哪儿我都告诉你了呀。”赵阳笑：“朱利利，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说什么啊赵阳，你让我进去，你先让我进去好不好？”朱利利一遍又一遍的摁着门铃，赵阳靠在门板上一动不动。 “我跟南笙还没离婚，就把自己家里的地址告诉了你。你说，如果南笙她知道了，会不会生气？还有，我去公墓了，我看到她的骨灰盒了。骨灰盒上的照片还是十年前的。” “利利，她嫁给我十年了，可这十年里，连张正儿八经的照片都没拍过。以前，她经常跟我提，说想让我带着她去拍全家福。我觉得无聊，没有答应。如今，我想要全家福了，却没有人跟我照了。” “我跟你照。”朱利利道：“我们会有自己的家，我和孩子会陪着你去照全家福。赵阳，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求你，先把门打开行不行？” “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我们以后会好好的，我们会很幸福的。”朱利利贴着门：“赵阳，你忘了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话了嘛。我们换个城市，换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城市生活。你不是喜欢南方嘛，那我们找个有海的城市。网络是没有记忆的，人也很容易忘事儿，一年，不，半年，只需要半年，他们就会忘了这件事。我们才三十多岁，还有大半的人生可以过，我们可以重头再来的。” “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真的可以的。”朱利利隔着门哭：“赵阳，这不是你的错，爱情是没有错的，是她想不开，是她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你。你不能上当，你不能让你的后半生被她掌控住。她已经毁了你的前半生，不能再毁掉你的后半生。你让我救你好不好？” “你能救我吗？” “能，我能，只要你相信我，我就一定能。”朱利利拍门：“赵阳，求求你了，把门打开好不好。” 就在朱利利想要放弃的时候，赵阳把门打开了。朱利利瞬间化身朱丽叶，扑进了赵阳怀里，而赵阳则紧紧拥住了她。 那一刻，他们仿佛化身成这个世上最悲情的男女主角，好像南笙的死，与他们无关一样。 “利利，我们真的可以重头再来吗？” “可以的赵阳，我们一定会重头再来的。”朱利利捧住他的脸：“南笙的死是她自己选择的，为什么要归咎于我们身上？你没有隐瞒着她，没有拖累她，没有耗着她，你还承诺她，如果离婚的话，你可以净身出户。是她自己心里脆弱想不开，是她丢下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问，是她主动放弃了跟你的婚姻。赵阳，这不是你的错，更不是我的错。你记得，她的死，跟你我没有任何关系。” 赵阳双眼放空，囡囡的问：“是吗？如果真是这样的，凡凡他为什么怨恨我？” “他还小啊，等他长大了，会想明白的。”朱利利安慰他：“我们先离开，等安顿好了你再回来接他。你是他爸爸，他不会不认你的。” “那我们就先离开好了。”赵阳抱紧她：“我们换个城市，重头再来。我们好好的过日子，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好，我们不分开，我们再也不分开了。他们越是想要我们过得不好，我们就越要向他们证明，我们一定可以过得很好。”朱利利在赵阳的后背上拍了两下：“你还没吃饭吧？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去。” “我不想出去。”赵阳道：“我也不想吃外头做的饭。” “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面吧，鸡蛋面。”赵阳瘫坐在沙发上：“觉得身上冷，想吃碗热乎的。” “那我先去厨房里看看，也不知道家里还没有鸡蛋了。” “出去买吧。”赵阳道：“顺便把冰箱清理一下。” “知道了。”朱利利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到鸡蛋和青菜都有，默默盘算了一下，对着客厅道：“冰箱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了。你要难受的话就先去卧室休息一下，我下去卖菜，几分钟就好。” “番茄鸡蛋面，要带汤的那种。” 朱利利刚把冰箱里头的青菜拿出来，听见赵阳这话，不情不愿地应了声：“知道了，我去买。” “桌子上有钥匙，你自己拿吧。” “你这是把家里的钥匙都给我了？” “临时的。”赵阳闭着眼睛：“我不会在这里住，你也不会。” “我知道，你是怕睹物思人。”朱利利扫着房子内的摆设：“这家具家电也不怎么好，回头换了就是。墙上贴个淡雅壁纸，换个装修风格。就算自己不住，也能租出去。用房租来还贷款，你觉得怎么样？” “把房子出租出去，孩子住哪儿？” “这老大不是要跟我们嘛，至于小的，交给他姥姥姥爷照顾，跟他姥姥姥爷一起生活。至于房子，等贷款还完了，转到大儿子名下，也不算违背了你当初给她的承诺。两个儿子，你管大的，她父母管小的，很公平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用管小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暂时先不管。”朱利利回到沙发上，抱住他的胳膊：“我们总得先管住自己的生活吧。单是带着老大，就够压力大的了，哪里还有精力和余力去管那个小的。” 番外 第015章 痛苦如影随形（下） “先离开洛城再说吧！”赵阳握住朱利利的手。 “听你的。”朱利利往赵阳身上靠了一下：“你先歇着，我去买菜。” “不用太麻烦，番茄鸡蛋面就行。” “知道了，带汤的。”感觉怀里一空，等到赵阳再睁眼时，房门已经被关上了。 门外传来换鞋的声音，紧跟着是一个邻居与朱利利搭话：“你是他们家亲戚吧？那孩子妈怎么样了？啥时候回来啊？” 赵阳扎起耳朵，却没听见朱利利是怎么回答的。 他站起身，感觉头有些沉，又重重地落回到沙发里。 恍惚间，好像听见有人在厨房里忙活，紧跟着是南笙的声音：“番茄鸡蛋面好了！快，让儿子出来吃饭。” 他下意识地回应，睁开眼，发现屋子里是空的。 那种空，是形容不出来的心里的空。他走到厨房门口，恍若能够看见南笙背对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场景，他想象着自己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她的腰，然后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他们的身高相差十厘米，可当南笙穿上鞋子时，他们之间就形成了最完美的接吻距离。 他的腰很细，但肚子上确有一些赘肉，那是生完赵凡后留下来的。 曾经，她也说过减肥，可他不让，因为她没有办法体会一个男人从背后抱住妻子时，还能顺手捏一捏赘肉的快乐。 喜欢模特身材的通常都是女人自己，而男人，大多喜欢微胖型的，因为抱起来手感好。 每当他那样做的时候，南笙都会笑着挣扎，然后用拿着筷子，或者锅铲的手将他打开。偶尔，还会转过身来，象征性地踢他两脚，然后一遍憋笑，一遍说：“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孩子在呢，注意点儿形象。” 想着想着，笑容就从赵阳的嘴角溢了出来，可笑着笑着，眼眶就湿了。 他捂着脸蹲在地上，嘴里一遍遍地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你可以先答应跟我离婚的，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你只要不管我，你只要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跟你好好过日子的。” 冷冰冰地厨房里没有人回答。 赵阳在厨房门口蹲了很久，然后拖着沉重的脚步去了儿子的卧室。他不敢回主卧，害怕见到的全都是南笙的影子。 他像个婴儿似的蜷缩在儿子床上，又把儿子的被子拉过来，将头埋了进去。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忘记已经发生的事情，才可以装作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样子。 朱利利买了番茄和鸡蛋，却发现两部电梯都停了。 她本想在电梯前等一等，等遇见个人了，问问情况。转而一想，若是从步梯走上去，反而更能衬托她的艰辛和不容易，于是推开消防通道的门，提着东西上了步梯。 她慢吞吞地从一楼爬到五楼，眼见着上面还有那么多台阶，她怂了，干脆又从步梯间转到了电梯间，想要看看电梯有没有恢复运行。 刚从步梯间出来，就看见两部电梯中间站着个人。 她提着东西走过去，问了句：“你是下楼的吧？这电梯怎么都停在32楼不动了？” “因为这电梯认人！”那人突然转过身来，却吓了朱利利一跳。 看背影，看衣着打扮，她以为那是个顶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可她的脸上却满是沟壑，年龄怎么着，也得五十往上。 她吓得后退两步，单手护在胸前，用以安抚刚刚受惊的心跳。 “这电梯只让业主乘坐？” “不，这电梯只让好人乘坐。”女人往她这边移了下，黑瀑般的头发散散披下来，遮住了她大半个脸庞。“我知道你是谁，楼上那个女人就是因为你才自杀的。你别想逃，她会一直缠着你，缠到你死的那一天。还有你的家人，一个都逃不了。” 朱利利有些心惊，看着女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冤有头，债有主，你这个坏女人，一定不得好死的。”女人那双眼睛亮的出奇，她看着她，嘴角向上，弯成一个奇怪的弧度。 就在朱利利憋足了气息，想要喊出一句：“我不是坏女人时！”眼前那个女人突然消失了。 她猛地转向电梯，发现电梯里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刚刚与她对视的那个女人。但与记忆中不同的是，她竟然牵着一条狗。 当电梯门缓缓合上时，她听见那个女人跟旁边的人说：“那女的几楼的？我怎么觉得她精神不大正常呢？” “不知道，没见过，兴许是刚搬来的住户吧。咱这小区什么都好，就空置的房屋太多，租出去的也太多，以至于这楼上住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 “我没在咱这层见过她。” “刚搬来的，谁见过啊。” 随着电梯门关上，她们的对话也消失了，朱利利看着不断下移的数字，忍不住咬了咬牙。 旁边的电梯也开始恢复运行，从32楼，变成了31楼，30楼……当它停到5楼，朱利利却一个转身，回到了步梯间。 她给赵阳打电话，想问问他，这栋楼里有没有一个背影看着很年轻，实际上年纪却很大的女人。可每次拨打过去，不是无人接听，就是电话接通了，对面却没有任何声音。 最后一次拨通电话后，她没有听见赵阳的声音，却听见一声猫叫。 那声猫叫极其尖利，吓得她差点把手机给扔了。待稳住心神后，她快步上楼，一口气从五楼爬了上去。刚把钥匙掏出来，那声猫叫就从背后传了过来。 朱利利吓得一激灵，把整串钥匙都掉在了地上。就在她故作镇定的弯腰去捡时，却看见了一双腿。 那双腿，很像是南笙的。 她猛地抬头，发现楼道是空的。大着胆子走过去，也没看见半个人影。 她快速地转回到门前，钥匙却哆哆嗦嗦怎么也插不进锁孔，就在她急得快要哭时，门从里头打开了。 “赵阳！”她抽泣着扑倒赵阳怀里，赵阳却只是拧着眉头，低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跟她一样，拿着钥匙都打不开房门。打不开就算了，还哭。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赵阳，我害怕，我觉得这栋楼都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这楼里……这楼里好像有鬼。”朱利利压低了声音：“真的有鬼！” 番外 第016章 后背上的纸屑 环顾四周，楼道里空空荡荡，不知那一声猫叫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赵阳，我们回去吧！回我家，或者我们的出租屋都行。你看，鸡蛋我买了，番茄我也买了。挂面我家里有，出租屋那边也有。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只要离开这里，不管你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你到底怎么了？” “刚刚在一楼的时候电梯停了，停在32楼一动不动的。” “那可能是有人上楼，也可能是有人下楼，在往自己家里搬东西。” “没有人下楼，真的。”朱利利道：“我在楼下至少等了有两分钟，两部电梯，没有一部动弹的。赵阳，这不寻常，这极其不寻常。” “这又什么不寻常的，这楼上住户多，电梯运行的慢很正常。你不要疑神疑鬼的好不好？利利，我已经很累了，我不想再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你就是不相信我。”朱利利跺脚：“赵阳，我没有骗你。我是从步梯上的五楼，我原本想从五楼搭电梯上来的，可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鬼？” “不，我不知道她究竟是人还是鬼，我只知道，我看见了一个极其古怪的女人。” “怎么古怪了？” “她的背影很美，看上去就像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一样。她穿得也很时尚，看着顶多二十出头。可她的脸，特别老，满脸的褶子。还有，她的口红，颜色特别怪，是那种绛紫色的。” “你的口红颜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赵阳道：“先进来再说吧，你想让楼下楼上的邻居都出来看热闹吗？” “我怕，我不进去。” “不进来是吧？不进来你就在外面待着。”赵阳作势关门：“你说的那个人我见过，她应该是离异，跟她的儿子一起住在这里。她儿子二十多岁，可能在外头上班，也不怎么跟她一起出现。她家里养了很多狗，至少一条大的，四条小的，平时闲着没事儿就牵着她的狗在楼下溜。” 赵阳继续道：“她不怎么跟人说话，跟人说话的时候，表情很奇怪，声调也是阴阳怪气的，一看就是那种单身很多年才会有的症状。当然，她的单身跟你的单身不一样，你虽然是单亲妈妈，但你身边从来没缺少过男人，她呢，应该是那种内心很高傲，实际上过得很孤独，没啥男人缘儿的人。” “所以，我见到的那个是人？” “当然是人！”赵阳道：“你进来吗？” “进，就算死，我也要跟你待在一起。” “换鞋，关门。”赵阳转身往客厅里头，回头时，看见朱利利正在门口，而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的后背上：“你后背上粘着的是什么？” “后背上？我后背上有什么？”朱利利反手去后背上摸，可因为身上的肉太厚，胳膊又太粗，根本摸不到那粘在后背上的东西。 “别动！”赵阳走过来，发现她后背上沾着一些纸屑。 “这是什么？” “纸屑呗。”朱利利扭头往后背上看了眼：“还有吗？” “从哪里来的？”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下楼买鸡蛋的时候不小心粘上的。这楼下有风，风里乱七八糟什么东西都有。” “扔垃圾桶里吧。”赵阳把纸屑递给朱利利，却突然扫到纸屑上有字：“这不像是万花筒里的纸屑。” “那是哪儿的？” “纸扎上的。”赵阳指着纸屑上黑色的那部分：“这不是印刷的，而是手写的。” “这都什么年代的，怎么还会有人手写呢？就算是手写，也不一定是你说的那个东西，也可能是谁家孩子正在练书法，正好用到这个纸了。你也知道，城里人跟乡下的不一样，他们不一定知道这纸是干嘛的，尤其是那些年轻人，怕是连那种最初的纸货都没见过。” “你不是城里人吗？” “我是县城的，再说了，小时候家里办事儿，用的都是这种东西，”朱利利捏着手里的纸屑：“我记得小时候，碰见谁家办丧事，都会跑到跟前看。那时候办事儿的花圈儿都是让小孩子拿的，我也拿过，就觉得那东西挺好看的，上面都是各种各样的花。长大后才知道那个东西晦气，不吉利。” “现在也有。” “现在都是批量生产的，用的那些东西也不一样，就拿花圈儿来说，都是那种半塑料材质的，烧得时候特别难烧。我家里有个亲戚上一年年末的时候过世了，我见过那些东西。” “邙山公墓用的还是那种老式的花圈儿。”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南笙用的就是这一种。” “你跟我说这世上没鬼的。”才刚放松下来的朱利利立刻又紧张起来：“赵阳，我再跟你说件事儿。” “你碰见南笙了？”赵阳本是随口一问，却见朱利利点了头：“你真看见她了？不，这不可能！” “我真看见她了，虽然只有一眼，但我能确定那个就是她。赵阳，你相信我，我是绝不会看错的。” “南笙她死了。”赵阳道：“我在邙山公墓看见了她的爸爸妈妈，看见了她弟弟，她弟弟还抱着她的骨灰盒。还有孩子，两个孩子也都去了。” “你确认那是她的骨灰盒吗？” “那上面贴着照片呢。”赵阳痛苦地闭眼：“我们俩刚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是照片上的那个样子。我们有很多合照，但像素太低，没有保存下来多少。” “你能确认盒子里有东西吗？”朱利利刚问完就后悔了：“一定是有的，我见到的那个绝不是活人。活人不可能跑得那么快，一个抬头的功夫就消失了。赵阳，她回来了，她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变成鬼，回来找我们了。” “冷静，你先冷静下来，你让我好好想想。”赵阳用手抵着额头原地转圈儿：“你是在什么地方见到她的？楼下？” “门口！”朱利利刚说完，就听到了锁孔被扭动的声音，她表情惊恐地看着赵阳，脸色血色尽无。 就在这个时候，赵阳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拿起，打开，是一张照片，一张从上往下俯拍的照片。照片里没有腿，却有一双红色高跟鞋，鞋尖儿正对着入户门。 番外 第017章 是谁在开门 “谁？是谁？”朱利利颤着声音问，没留意到正在看手机的赵阳脸都白了。 外面的声音停止了，朱利利大着胆子走到猫眼儿那儿，踮着脚尖往外看。 “是谁？” “没人啊。”朱利利回头看了下赵阳：“是不是走错门了？” “兴许是。”赵阳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放到一边：“刚搬过来的时候，我也有几次走错了门儿。” “你刚刚在看什么？” “没什么，垃圾短信。”赵阳看着入户门：“门外真的没人吗？” “没有啊，要不我再看看。”朱利利这次换了左眼。 刚贴到猫眼上的时候，她的确没看到什么，可下一秒，她的眼睛睁大了。因为她看见了一条漂浮在半空中的红裙子。 “赵……赵阳。” “怎么了？” “裙……裙子，红色的。” “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就是一条红裙子，跟南笙穿的那条很像。”朱利利小声到：“她不会在外面吧？” 赵阳的脸，越发白了。 “你看到人了吗？” “看到人我就不怕了。”朱利利慢慢地走到赵阳身边：“那红裙子是漂浮在半空中的。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报警？” “报警，你跟人说什么？说大白天的有鬼敲门？” “不是敲门是开门！”朱利利纠正着。 “就算是开门，开的也是自己家里的门。”赵阳苦笑，“莫说派出所了，就是阎罗王都管不了。” “那我们怎么办？” “你站着别动，我去看看。” “别去，万一她伤害你怎么办？”朱利利拽住赵阳。 “她不会伤害我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伤害你，她要是真变成……变成那个东西了，她还会顾念跟你的夫妻之情吗？” “我相信她不会伤害我。”赵阳深吸一口气：“她若是有心伤害我，就不会伤她自己了。” 赵阳推开朱利利的手：“利利，我是喜欢你，但有件事，我很确定，那就是南笙她比你要爱我。就算她变成了你说的那个东西，她也不会忍心伤害我的。” 像是为了能够安抚自己似的，赵阳又补充了一句：“就算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她也不会伤害我的。你知道的，她走了，我就是孩子们唯一的亲人，。她是不会忍心让她的孩子变得无依无靠的。” 赵阳说着走到门后，深吸一口气，用力把门拉开。 门外没有红裙子，没有高跟鞋，只有刚从电梯里出来，正要回家的邻居。 赵阳突然开门的举动似乎吓坏了邻居，但她还是礼貌地冲着赵阳笑了笑，问：“回来了？” “回来了!”赵阳尴尬地回着：“那个，我想问下，您刚刚出电梯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什么人？” “哦，没什么。刚有人开我家的门，等我出来看的时候，这门外又没人了。” “有这事儿啊，那咱得多注意点儿。听说附近小区里有盗窃案发生，咱们这栋楼可别是被小偷给惦记上了。对了，我听说这小偷踩点儿的时候都会在门上画符号啥的，你赶紧看看你家门上有没有，我也去看看我家的。” 邻居说着，当真查看起自家门上来。赵阳犹豫了一会，也沿着门框看了一圈儿。这网上说的那些特殊符号他没看见，但看见了两枚指印和几个血点。 血点是干的，应该是前几日留下的。指纹却是新鲜的，用指腹轻轻蹭了下，赵阳就闻到了留在指尖上的淡淡地血腥气。 南笙她，真的回来过吗？ 赵阳看着屋内越发不安，赶紧进去把朱利利给拉了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小偷？” “我没发现什么特殊符号。” “那会是谁啊？”朱利利问，侧着身子往邻居家那边看，却被赵阳伸手给拦住了。 “你先回家去。” “那你呢？” “我回老家一趟。” “你回老家做什么？” “我奶奶是烧香的，我想问问我奶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赵阳给朱利利看指腹上的血：“门上的，新鲜的。” “你是说——”朱利利捂住了嘴。 “回家，等我的电话。” “太吓人了，这怎么跟恐怖片儿演的不一样。”朱利利拽住赵阳的衣服：“我不回去，万一她跟着我怎么办。” “那你跟我回去。”赵阳道：“一路上，不要说，不要问。” “好！”朱利利点头：“只要你不把我一个人丢下就好。” “我不丢下你，但你也不要干涉我的行动，不管我去了哪里，我要见什么人，你都不要拦着，不要问。”赵阳道：“答应了我就带着你，不答应你就先回家，或者回你娘家，再或者去人多的商场也行。” “我不去，我害怕。”朱利利抱住赵阳的胳膊：“再说了，人家也不放心你啊。” “开车了吗？” “开着呢。”朱利利往停车场那边指了指：“就在楼下停车场呢。” “开你的车去。” “你的呢？” “没油了。”赵阳随便找了个理由：“你先下楼等我，我进去拿点儿东西。” “我不，我要跟你一起。” “行，如果你不怕南笙在里头的话，你就跟我进去。”赵阳往卫生间的方向指了指。 朱利利脸色一白，往电梯那边移了移：“我在外面等你。” 赵阳很快就拿了东西出来，当朱利利看到他手上提着的东西时，诧异地问了句：“你还要回去煮饭。” “不是！” “那你干嘛拎着这些鸡蛋和菜啊。” “我怕南笙看见这些东西不高兴。”赵阳把东西塞给她：“到楼下丢了吧。” “这我花钱买的。” “丢了！”赵阳道：“不丢也行，你自己带回去吃。” 想到恐怖片里的那些场景，朱利利也怂了：“算了，又不值几个钱。” 电梯到了，赵阳先一步走了进去。 随着电梯门被缓缓关上，朱利利不由问了句：“你们这电梯里怎么这么冷啊。” “坏了吧。”赵阳说着捏了捏自己的后脖颈：“我也觉得冷，就像是有人对着你的脖子吹气一样。” “我倒是没有你说的那种感觉。”朱利利扯了扯衣领子：“我就觉得有些闷得慌，好像这电梯里站了很多人似的。” 才说完，电梯就黑了，紧跟着是朱利利刺耳的尖叫声。 番外 第018章 猫眼外的女人 “喊什么喊，你想吓死人啊。” “赵阳！”随着朱利利叫出那个名字，电梯又恢复了正常：“刚刚是怎么了？这电梯好端端的怎么黑了？” “没人按，电梯可不就黑了嘛。” “你没按一楼？” “忘了！”赵阳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冷静些，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我害怕嘛。”朱利利委屈道：“这两天经历了这么多事儿，是个女人都熬不住的好嘛。” “行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你不是要回老家找你奶奶嘛。” “改天回去也行。”赵阳揉着额角：“头痛，不想开车了。” “去出租屋吧。”朱利利道：“我也不想回家，回家也是一个人，一个人待着害怕。” 为了方便居住，赵阳在相对热闹的地方租了个两室一厅。这栋楼因为临近地铁，入住率比较高，且一半是租户，进进出出各色人等。原本，他还嫌这个地方有些吵，如今却觉得正好。 朱利利为了表现，直接在楼下另外买了番茄和鸡蛋，进门之后直奔厨房。赵阳脱了鞋，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却睡着了。人是睡着了，可怪异逼真的梦却是一个连着一个，等他被朱利利叫醒的时候，距离他打开电视，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累了？”朱利利小声问：“再累也得把饭吃了，空着肚子睡，容易得胃病。” “有这说法吗？”赵阳扶着茶几站起身，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鸡蛋面，脚步发虚地挪到了卫生间。洗完脸，戴上眼镜，随手整理头发时候才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虚肿着眼睛，憔悴地有些过分。 “我说有就有，洗完脸赶紧过来吃。” “利利，你有没有觉得我脸色很难看？” “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又起个大早，还跑来跑去的，脸色能好就怪了。”朱利利递给他一双筷子：“多吃两碗，补充补充能量。” “这就是你做得番茄鸡蛋面？” “不对吗？番茄，鸡蛋，面都有了呀。” “番茄跟鸡蛋不是这么炒的。”赵阳拨了一生的，味道压根儿没有跟面融合到一起。” “番茄生的也能吃，又不是四季豆，炒不熟还怕中毒。至于这鸡蛋，不是我没炒好，而是你买的那个锅不行，要是不粘锅就好了。” “算了，能吃就行。”赵阳吞了口朱利利做的面，突然想到了南笙做的面。 南笙做饭很好吃，普通的番茄鸡蛋面都能让她做得有滋有味，他曾跟南笙开玩笑，说两人出去开个面馆儿，南笙负责下厨，他负责招呼客人，打扫店里的卫生。可南笙不愿意，说吃不了那份苦，说她单是给他们父子做饭，就已经做得够够的。 当时他只觉得南笙懒，觉得她作为一个家庭主妇，连洗衣服做饭都抱怨。如今想来，哪个女的喜欢整天待在厨房里，面对着那些油烟以及满池子的锅碗瓢盆。 就因为想不通，因为觉得南笙不好，这才背着南笙找了他认为还不错的朱利利。结果，老婆没了，孩子走了，就连一口相对可口的饭菜都吃不上了。 赵阳苦笑着摇头，心中开始不自觉的将朱利利与南笙放在一起比较。 南笙的确爱抱怨，但她的抱怨只是偶尔性的，且会一边抱怨着，一边想着法儿的给他做饭。他们在一起十几年，她清楚地知道他的口味，了解他的喜好，知道他嘴巴刁，胃不好，处处照顾着他。 朱利利倒是不抱怨，但她善于狡辩，善于将鸡蛋炒不好这件事归结于他买的锅上面。 想着厨房里他特意花了几大百买来的炒锅，嘴里的那根儿面条就越发的没滋味儿。每嚼一口，就觉得背叛婚姻这事儿有些亏，有些得不偿失。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且不说他还有没有机会回头，就算有机会回头，也不过是招人笑话。 南笙没了，孩子被岳父母接走了，他好端端的家也散了。除了硬着头皮跟朱利利走下去，他已经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了。此时他，必须要用他跟朱利利的“爱情”向世人证明，他之所以背叛婚姻，之所以选择朱利利是因为他们更合适相伴余生。 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吃过饭后他就把朱利利拽到了床上。一番运动后，他又陷入了沉睡中，这一次，倒是没做什么噩梦，只是醒来时，床的另一侧空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字迹是朱利利的。 “抱歉，我必须要回家一趟，佳佳生病了，老师给我打电话，我得去学校把她接回来。” 纸上没有落款，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打开手机，也没有她的最新消息。 想到之前的那张照片，他将对话框切换到了跟南笙的页面上。奇怪的是，那张照片不见了。 看了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晚上的11:45分，他竟然睡了这么久。 起床，倒水，拿出放在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 打开后他却愣住了，因为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刚把电脑游戏打开，就听到有人敲门，他以为是朱利利回来了，端着水杯走到门口，刚把门给打开，就又迅速关上了。 门外站着的不是朱利利，而是南笙。 进门，反锁，在情绪稍稍平复后，透过猫眼看向外面。 此时的赵阳是紧张的，一颗心几乎要从他的胸腔里跳出来。 他的妻子南笙，竟然真得出现在了他的出租屋外。她的脸很白，像是刷了很多层粉底的那种，一双眼睛冷漠地与猫眼背后的他对视着。 赵阳吓得后退几步，连手里的茶杯掉了他都不知道，茶杯掉落时发出的响声他也没听见。他只是眼带恐惧地盯着那扇门，生怕下一秒，南笙穿过墙壁，走进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他冲过去，抓起手机摁掉，手机铃声却又再次响起。深吸一口气，看向手机显示屏，发现号码是朱利利的。 “喂！” “赵阳你在家吗？我回来了，但我没带钥匙，敲了好几次门你都没给我开。你是不是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你在哪儿？” “出租屋啊，我还能去哪儿？”朱利利跺脚：“你赶紧给我开门吧，我站得腿都麻了。” “我就在出租屋里。”赵阳一字一句道：“可透过猫眼，我看到的那个人不是你。” 赵阳话音才落，那边就把电话给挂了。 番外 第019章 午夜不速之客 赵阳盯着突然变成黑色的手机屏幕，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正顺着脊背往上爬。 门外走廊里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河说话声，他习惯性地按键，手机上显示着：0:00分。 这是个很敏感的时间。 不一会儿，走廊里又恢复了平静。 他盯着门上的那个猫眼，突然紧张起来，他想象着南笙站在门外的样子，她的手很自然地向下垂着，血一点一滴的从手腕上滴落下来。熟悉的声音从他心底悠悠传来：“赵阳，救我，救我啊！” “南笙！”他用力握住手，慢慢靠近那扇门，就在他准备转动门把手的时候，走廊里又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正好在门口停下。 “砰！砰砰！”门被连续敲了三声，隔着门板，他似乎可以听到门外那人的喘气声。 除了朱利利，谁还会在这个时间敲门呢？ 可如果来的是朱利利，她为什么不喊他的名字？ 依着她的性子，她是一定会喊的。 “嘻嘻！”不等他心中的想法落地，一声嬉笑隔着门板传来进来，就像是在嘲笑门内这个胆小的他。 随着笑声消失，门外又恢复了平静。 他知道，那个“人”并未离开。 身子左移，他鼓起勇气，将右眼贴到猫眼上。 他看到了一颗滴溜溜转的眼珠。 还没等他发出声响，门外就传来了惊呼：“唉呀妈呀，吓死我了，这门里头是人是鬼？” 赵阳深吸一口气，猛地把门拉开，一个胖乎乎的男人随着惯性扑进门内。 “你是谁？”赵阳站在门口，眼神戒备地盯着这个面生的男人：“不说话我就报警了。” “邻居邻居，我是你邻居，对面儿的。”胖男人赶紧退出门去：“你是刚搬来的吧？我带我媳妇儿出去旅游的时候，这对面儿的房子还是空的。” “你怎么知道这房子是空的？” “废话，我在这儿住了小十年了，我能不知道这房子是住人的还是空的。”胖男人说着，往赵阳的房子里瞄了眼：“你在这儿住得还好吧？” “挺好的。”赵阳挡住他的视线：“我住得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就是八卦，纯粹的八卦。”胖男人说着，嘻嘻一笑：“真就是好奇心作祟。” “房子而已，有什么可好奇的？” “你真不知道？”胖男人盯着赵阳：“得了，你跟我们一样，都是被破中介给骗来的。” 赵阳不解，却也没有接胖男人的话。 “我看你长得挺像好人的，就把这事情给你说说。我，还有你周边住得这些邻居都跟你一样，是被那破中介给骗来的。” “骗来的？” “嗯，骗来的。”胖男人点头：“我跟我媳妇儿都不是本地人，我是在这边上了大学之后定居在这儿的，我媳妇儿则是从外地过来打工的，我们是在公司举办的相亲会上认识的。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我读大学的时候，我爸妈就想到了给我娶媳妇儿的事情，然后在这边给我买了套二手房，就我现在住的这套。” “你爸妈考虑地挺周到的。” “谁叫我是独生子呢，他们不为我考虑为谁考虑，这将来养老还指着我呢。”胖男人摸了摸鼻子：“开玩笑，我开玩笑的。最根本的原因是我爸妈有远见，知道我上的这个大学，回到我们本地不一定好找工作。再有，他们那会儿还年轻，还有班儿上，觉得就算是在外地买套房子，也不担心还贷款的事情。最后就是他们特别明智，早在十多年前，房价还低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了这以后的房价肯定会涨，于是三下五除二，就给我买了这套婚房。” 胖男人指了指对面儿的那套房子：“这上大学的时候，对这套房子还没啥感情，因为不经常回来住，也不跟左右邻居闲聊，打听这房子的事情。等到结婚的时候，才相当隐晦地听到一个暗示。” “什么暗示？” “这栋楼是凶楼，而你住得那套是凶宅。”胖男人说着又往屋里瞧了眼：“难怪这栋楼的房价比旁边的那栋便宜，也难怪我爸妈当初连个实地考察都没有就把房子给拍板儿了，因为便宜，太便宜了，便宜到他们觉得自己都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凶宅？”赵阳皱眉：“我从未听房东这么说过。” “什么房东啊，都是二道贩子。”胖男人道：“真正的房东早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能仔细跟我说说嘛。” “能倒是能，但我能不能进去参观一下。说实话，我对这凶宅还挺好奇的。”胖男人垫着脚：“放心，主卧那边儿我就不参观了，不方便。” “这房子的户型不都一样的嘛。” “一样是一样的，可咱长这么大不是没进过凶宅嘛。”胖男人搓了搓手：“我真是邻居，要不，我先把我家的房门打开，你进去看看？” 见赵阳不语，胖男人跑回对面，把自家的房门给打开了。 这房子虽然是二手的，但房子内的装修却十分讲究，从门口摆放着的鞋子来看，对面儿胖男人家里住着的应该是一家三口。 “不用看，我老婆孩子不在，回娘家去了。”胖男人十分随意的摆了摆手：“要她们俩在，这点儿，我肯定不能在外头晃悠。” “理解！” “理解万岁！”胖男人一下子握住了赵阳的手：“都是已婚男人，都能感同身受对吧？没事儿，你进去看吧，我那墙上挂的有婚纱照，虽说我比照相那会儿胖了点儿，但五官没变，还是那么帅气。” “不用，我相信你是对面儿的住客。” “感谢信任！”胖男人双手合十，脸上带着讨好的笑：“那我能进去看一眼吗？你放心，一分钟，就一分钟，我就想在这一分钟内感受下凶宅的氛围。” “你能确定我这是凶宅吗？” “确定以及肯定！”胖男人靠了过来：“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什么隐士高人？” “什么意思？” “我在这儿住了小十年了。”胖男人比划了个十出来：“这以前也有过别的租客，最长的住了三个月，最短的住了一星期，可他们搬走不是遇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而是在听说这套房子是凶宅后心里膈应。只有你，让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凶宅的魅力。” 番外 第020章 凶宅跟他的关系 “你脑子没毛病吧。”赵阳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凶宅跟我有什么关系？” “兄弟，别那么敏感呗，我不是那个意思。”胖男人讪笑着：“真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咱们坐下说。”胖男人指了指自个儿的家：“你要是信得过我，咱们就去我家聊，好吃好喝的我招待着你。我家冰箱什么都有，你看我这一身膘就知道了，干啥都不亏待自己的嘴。你要是信不过我，就去你家聊。这站门口实在不成样子是不是？” “如果我不想聊呢？” “我想，算我求你成不成？”胖男人双手抱拳：“实不相瞒，我是灵异事件爱好者，但活了三十多年……不，是差一点儿四十年。愣是没碰到过一件真正的灵异事件，这好不容易遇见了，我是真想参与一下。” “你不怕吗？” “怕！怎么可能不怕，但越是害怕的事情我就越兴奋。你想想看，这世上有几个人能见鬼啊。我要是见着了，这喝酒吹牛的时候我都能多吹一些。” “你要不怕的话，就来我家吧。” “求之不得。”胖男人笑：“你等着，我回去拿点儿吃的喝的，咱们边吃边聊。” 你别看胖男人胖，但他跑得快，两分钟不到，就抱了一堆东西过来。除了一些零食外，还有熟牛肉，卤鸡胗，卤鸡肝儿啥的。啤酒，白酒也都是外面卖的不错的牌子。 “咱们先从哪儿讲起？” “你跟你老婆出去旅游？” “这是要从我跟我老婆讲起？”胖男人闷了口酒：“行，从我跟我老婆讲起也行。” 胖男人姓王，叫王宇超。单听名字，像是个苗条的清秀小哥儿，可他实打实的从小就是个胖子。人胖，但性格好，跟谁都处得来。这从小学到大学，从恋爱到结婚，一路都是顺顺当当的。因为他跟老婆都是外地的，特别能理解那种骨肉分离的痛苦，两个人婚前就约定好了，每年都要各自腾出一段时间回去陪各自的父母，美其名曰外出旅游。 王宇超因为有工作，只在老家待了两天就急匆匆返回了洛城。他老婆是全职宝妈，孩子目前读学前班。考虑到孩子上小学后，回娘家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就打算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这就是王宇超目前的生活以及婚姻状况。 用他的话说，在他老婆孩子没回来之前，他就是一个快乐的肥宅，除了上班，就是宅在家里看电影，玩游戏。 “你看到我回来了，所以确认这户有了新的租客？” “没，我这要是看见了，我能隔着猫眼往你家里瞧嘛。”王宇超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我是通过观察。” “观察？” “首先，是门前的卫生。”王宇超指了指入户门：“你都不知道现在看房子的中介有多懒，不准备往这边介绍客户的时候，那门前的地都不愿意扫一下。” “咱们这个是老小区，跟那些新小区不一样，没有专门的物业负责，也没有专门的物业人员帮忙打扫公共区域的卫生。这住户们，基本上都是各扫门前雪。” “我跟着房东来看房子的时候，这里是干净的。” “跟你说了，那不是房东，就是个中介，且还是二道贩子的那种。”王宇超摆摆手：“真的，不骗你。现在还住这个小区的，除了部分老人外，剩下的都是外来客。这外来客又分为两种，一种是像我这样的，手里没钱，但又想买房安家，瞧着这边房价便宜，稀里糊涂就给买下了。另外一种是像你这样的租客。” “可他跟我说他是房东。” “他说他是房东你就信啊？”王宇超切了块儿牛肉给赵阳：“身份证查了吗？房产证看了吗？没看是不是？你肯定觉得租房用不着这些，他都说了他是房东了，且愿意跟你签租房合同，你就觉得自个儿的利益有保证了。” “不是吗？” “从某个方面来讲是的，毕竟房东把房子交给他们看管了，这租房跟收租金的事情也是他们代劳，他们跟你对接，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就在于，等你发现这房子有问题，想要去找房东退房的时候，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找不到房东，推卸责任，被踢皮球。” “全对，但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你想退房可以，但退房租不可以。根据现在租赁市场的潜规则，至少是押一付三，也就是说，你至少要亏损掉押金的部分。” “这出来租房子的都是穷人啊，对于穷人来说，那一个月的押金可不是小数目。”王宇超比划着：“这事儿我上大学的时候就算明白了。要不，也不能由着我爸妈给我买二手房啊。” “你刚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赵阳晃着手里的酒：“就那句，让你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凶宅的秘密。” “怎么说呢？就是一种感觉。”王宇超摸着后脑勺：“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我刚从我们家卫生间里出来。” 王宇超说着，往卫生间的方向瞟了眼：“咱俩这房子格局是一样的，你这卫生间跟我那个卫生间的位置也是一样的。这进门之后，左手边是餐厅，右手边是厨房，厨房旁边就是卫生间。” 王宇超比划着：“那会儿我刚从卫生间里出来，准备去厨房拿点儿喝的，然后杀回卧室开黑。顺利的话，凌晨一点左右，我能躺被窝里，早上九点半，准时去公司上班。那个啥，我忘了跟你介绍我的职业，我是做游戏的，就弄那个建模什么的。” “说重点！” “就在我准备去厨房拿点儿喝的东西时，我听见门外有动静。这有动静也不奇怪，奇怪的是都这点儿了还能有动静。于是我就顺着猫眼往外看，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赵阳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看见了一个老太太，伛偻着的，个子很矮的老太太。” “老太太？”赵阳不相信地又问了一遍：“你确认是个老太太吗？” “应该……应该是吧？”王宇超指了指自个儿的眼睛：“我前阵子刚做得激光，一点儿都不近视，不可能看错的。” 番外 第021章 你来它才是凶宅 “可我看到的不是一个老太太！”赵阳自言自语道。 “不是老太太？那就是小姑娘，二十来岁的那种。”王宇超举起一听啤酒来：“看见小姑娘也正常，这屋子死了不止一个人呢。” “不是小姑娘。” “那是谁？中年老阿姨？”王宇超皱眉：“不可能，我在这儿住了小十年了，从没听说过这房子跟中年老阿姨有关的。倒是有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来看过房，但她没租，嫌房租贵。” “是个不到四十岁的女人。” “那是不是还穿着一件红色连衣裙啊。”王宇超喝了口啤酒，正准备往嘴里塞肉，见赵阳盯着他看，一拍大腿道：“我去，你真看见了？” 赵阳点头。 “兄弟，兄弟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王宇超激动起来：“你是不是那种传说中特别招鬼青睐的人，是不是像电视剧里说的那样，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人。我去，我做梦都不敢想，我王宇超这辈子还能碰上你这号奇人。” “我不是！” “那你怎么能看到她？”王宇超凑到赵阳跟前：“兄弟，哥，我对天发誓，我在这儿住了小十年了，还是你来了之后才碰见这种神秘事件的。我觉得你就是我的贵人，是这栋房子的特殊主人。” “我不是。”赵阳闷了口酒：“这房子到底有什么来历？” “你真不知道？” “知道我还能租这儿吗？” “说的也是，那我跟你讲讲。”王宇超撕扯了块儿牛肉：“这故事呢，并不复杂。” “时候不早了，长话短说。”赵阳靠在沙发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最初买下这房子的是老两口，当然，这买房子的时候，他们还不算老，也就四十来岁吧。后来女的车祸，伤了腰，就只能坐在轮椅上了。好在那会儿孩子们都已经大了，能够自个儿照顾自个儿了，可男的还没退休，还要工作，为了方便照顾女的，就雇了个保姆。” “说是保姆，实际上跟现在说的钟点工差不多。就是男的上班的时候，她过来照顾女的，等男的下班儿了，她也下班儿。这亏得是两口子以前上班的时候有积蓄，要是没点儿积蓄，这连保姆也请不起。” 王宇超搁下啤酒：“这男人跟女人不一样，要是男的瘫痪在床，女的十有八九会亲自伺候，要是有孩子的，多半能伺候到这男人的走。可男的，一百个人里头不见得会有一个。” “然后呢？”赵阳闭着眼。 “这前几年还好，因为女的年轻，加上来帮忙的保姆也细心，日子过得还算顺心。可随着女的年纪增大，不光是腰的问题，这身体里的其它脏器也开始出现问题。身体一有毛病，女的脾气就差，女的脾气一差，男的就有抱怨，再后来，两口子的矛盾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等到第五年的时候，男的干脆不回家了。” “不回家？” “对，他请了一个住家保姆，然后自己搬出去住了。那时候，他们的儿子已经读了大学，因为学校在外地的缘故，也不经常回来。这家里的事情，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倘若生得是个女儿，情况会有些不同吧？” “兴许会有一点点不同，但女儿能管什么用呢？女儿长大了也要嫁人吧，这嫁了人，还能有多少的精力来管娘家的事情。再说了，男人在外面找女人这种事情，当孩子的根本管不了。” “找女人？” “对，这男的在外头找了个女人。”王宇超吸了吸鼻子：“准确地说，找了不止一个女人，但只有这个，让他下定决心，跟妻子撕破脸，搬出去住了。” “同居？” “非法同居，因为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这男的还是已婚的身份。这要是换了腿脚利索的老婆，还能去男人租房子的地方闹一闹，可他这老婆瘫着呢，别说去闹了，要是没有保姆帮忙，连楼都下不去。可掏钱雇保姆的是男人，你觉得保姆会听谁的。” “自然是听给钱的那个。” “说得就是。”王宇超打了个瞌睡：“这女的也跟自己的儿子说过，希望儿子能帮她做个主，可她那儿子呢，说白了也是指望不上。他上大学的学费，还指望着他亲爹给拿呢。亲爹那边，他不敢得罪，亲妈这边呢，他又只能极力安抚，除了害怕父母离婚，会影响到他日后的个人利益外，他还担心，在父母离婚后，他瘫痪的母亲会成为他一个人的压力和负担。” “这儿子也太没有担当了。” “的确是没有担当，可现实就是这样的。”王宇超道：“就这种事情，落到谁头上，谁都会觉得为难。” “这房子变成凶宅跟那个瘫痪的女主人有关？” “对，就是从她哪儿开始的。”王宇超眯着眼睛：“当天，在这栋房子里发生了什么，谁都不清楚。大家只知道那个女人跳楼了，而跳楼当天，男主人跟保姆都在家里。警方来调查的时候，两人也是异口同声，说女的是自己跳下去的。在女的跳楼的那个阳台上，警方也只发现了她一个人留下的攀爬的痕迹。” “她一个瘫痪的人怎么跳楼？” “当时侧卧的阳台不是这样的，就半人高的那种，女的在上面种了一些花。在靠近角落的地方，有一个固定的钢架，用来摆放花盆的那种。男的走后，女的因为生气，把上面的花全都摔了，直到她跳楼之前，那架子都是空的。” “根据男的描述，这女的虽然瘫痪了，但腰部并非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加之她常年使用手臂活动，手臂要比寻常人有力的多，在借助外物的情况下，她是能够完成整个自杀过程的。” “后来呢？” “后来就没后来了呀。”王宇超道：“我是说女的自杀这事儿没后来了，因为现场的人证、物证全都证明女的是自杀，跟男的以及保姆没有关系。这办完丧事后，男的就把房子给封了起来，直到他们的儿子大学毕业，需要房子结婚的时候，男的才把门打开重新装修了一下。” “那这也不算是凶宅啊！”赵阳道：“这谁家房子里不会死人，尤其是那种老房子，这种死在家里的事情很常见。” 番外 第022章 哥你人品特殊 “这凶得还在后面呢。”王宇超示意赵阳别急：“这刚不是说了，说男的把这房子重新装修了一下，然后把房产证换成了儿子的名字，打算给儿子结婚用。可这儿子呢，相不中这破房子，愣是在外头又买了一套。” “这儿子倒是挺能干的。” “是挺能干，这上大学的时候，别的啥事儿没干，就忙着处对象了。人家不光处对象了，还处了个拆二代，就都市村庄改造的那种。”王宇超道：“这姑娘家里拆了四五套房，爹妈名下各有一套，剩下的全归了她。这姑娘独生女，你说这儿子是不是挺能干的？光是处这么一个对象，他就比别人少奋斗了很多年。” “是挺有眼光的。” “这房子有了，且还是新房，儿子自然瞧不上家里这套。男的一合计，干脆跟外头同居的那个结了婚。那女的年轻，才三十多岁，还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找了个有车有房有退休工资的男人。她哪里知道，这房子，男的早转移到儿子名下了。” “她没查男的房产证？” “肯定没有。”王宇超道：“两人都同居了那么些年了，她哪里还能想到这个。不光没想到房产证的问题，她还以为这男的重新装修房子，就是为了跟她结婚用的。” “这女的出事儿了？”赵阳想到了王宇超刚刚说的那些。 “是出事儿了。”王宇超道：“两个人搬进来的头天晚上，也就是他们正式结婚的那天晚上，就出事儿了。” “出了什么事儿？” “我也是听这小区里的人讲的，说这女的，也就是小三搬进来的头天晚上就做梦，梦见男人的妻子直愣愣的站在床前盯着她看，看的她心里直发毛。到了第二天晚上，这梦就更恐怖了，她梦见男人的妻子躺倒了床上，但她的姿势很怪，既不是平躺，也不是侧躺，而是身子平躺着，脑袋侧躺着，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小三看。小三吓得不轻，梦醒之后，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 “是挺恐怖的。” “还有更恐怖的呢。” “什么？” “到了第三天晚上，这小三居然梦游了。要不是侧卧的那个阳台给封上了，她能跟原配一样，从那个阳台上跳下去。男的也吓坏了，当即带着女的搬了出去，又搬回原来的出租屋去了。” “就这样？” “还有呢？”王宇超打了个饱嗝儿：“这男的跟小三搬回出租屋没多久，男的就脑梗死了。这男的死在半夜，小三一点儿没察觉，等早上醒来一抹男的，身体都凉透了。小三跟尸体躺了一夜，受不了刺激直接吓疯了。” “这算是报应吗？” “不算。”王宇超道：“这真正的报应还在后头呢。” “什么报应？” “那小三不是疯了嘛？这疯了之后就被家人送到医院治疗了。治了一年多才给接出来。”王宇超眯着眼，“说来也巧，就在原配跳楼的那个日子，犯了疯病的小三竟然跑到这个小区里，用备用钥匙打开了这扇门，然后在房子里自杀了。” “自杀了？” “自杀了，且死了很久才被人给发现的。”王宇超指着餐厅那块儿：“听说就是在那块儿自杀的。” 餐厅里有块儿阴影，看起来很像是人的样子。 “后来呢？” “后来这房子就搁置了。”王宇超道：“大概又过了两三年的时间，男的儿子回来了，带着一个中介。再后来，就没见过男人的儿子来，每次带人来看房的都是不同的中介，且都自称这房子是自个儿的。当然，这房子在小三死后，又重新装了一回。这墙面换了，地板也换了，侧卧那边的阳台不仅加了双层玻璃，还加了防盗窗，为的就是防止日后有租户跳楼。” “那有租户跳楼或者是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没有啊，就是因为没有，才觉得你这个人不简单。”王宇超扭着脖子：“从我搬到这里，我见过的租户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五。我是说人数，不是年龄。这住个把月的有，住两天的也有，但他们都不是因为遇见了什么才搬出去，而是因为听说了这房子的事情，觉得心里膈应，才搬出去的。” “那她们为什么来找我呢？”赵阳道：“我跟那些租房子的房客有什么不一样的？租房合同我签了，房租押一付三我也交了，在这房子里住的时候我也是规规矩矩的，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我也纳闷呢。”王宇超摸着下巴：“你真不是阴年，阴月，阴时生的？” “不是，我的生日很正常，从小到大也没经历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除了最近。” “最近怎么了？”王宇超好奇地问。 “没什么。” “哥，说说看呗，我也能根据我多年钻研灵异事件的经验帮你分析分析。” “就一个亲戚去世了，非正常的那种。” “你去参加葬礼了？” “嗯。” “什么时候？” “就前两天。” “怕是气场的问题。”王宇超分析着：“就是国外人说的那个磁场。因为你参加了亲戚的葬礼，因为你亲戚也是非正常死亡的，导致你的自身磁场阴盛阳衰，吸引了这些东西过来。或者，她们本来就在，只是她们的磁场太弱，我们看不见。因为你的磁场跟她们的磁场产生了共鸣，所以就……哎妈呀，站在科学的角度，我是真不会编啊。” “算了，跟穷比来，她们不算什么。”赵阳道：“管她们想做什么呢，反正我是没地方去了。” “别呀哥，万一她们对你不利呢。”王宇超道：“要不咱们再分析分析，找个科学点儿的解决办法？” “别急，你先别急，让我好好想想。”王宇超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儿：“哥，你不是一个人住吧？” “不是！” “是正规嫂子吧？” 赵阳看着王宇超没有吭声。 “那是正规女朋友吧？”王宇超盯着赵阳：“我去我去，哥你不是吧？” “不是什么？” “你有家庭的啊？”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有，但那个时候我已经跟我老婆提离婚了，只是因为她身体不太方便，没有及时处理。” “嫂子生病了？” “不，怀孕，生二胎。” “哥你真是……”王宇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行了，我找到原因了！不是因为哥你体质特殊，而是因为你人品特殊。” 番外 第023章 客厅南笙的脚印 说完那句话，王宇超抱起自己的东西，走到门口。 抬腿迈出去时，他跟赵阳说了句：“哥，我觉得她们不是来害你的，而是来救你的。你要还有点儿良心就回去找嫂子吧。不管你是因为新鲜找的外头的女人，还是因为厌倦想要抛妻弃子，那都不是正确的。” 赵阳沉默不语。 “我知道我这人很烦，但是哥，我也是男人，我知道男人找有好感的女人很容易，找能做老婆的女人很难。你跟嫂子都有两个孩子了，你们之间不可能像你自己想的那样，是毫无感情的。你别总想着自己，也要多想想嫂子，想象嫂子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的。悬崖勒马，不算晚。” 赵阳张了张嘴，很想告诉王宇超，他参加的是妻子的葬礼，就算想要回头，也晚了。 走廊里回荡着王宇超的脚步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哼哼唧唧的歌声。过了一会儿，歌声消失了，整个走廊又恢复了平静。 赵阳躺在沙发上，根本不想挪动身体。他想着，不管来的是谁，如果她真想把自己带走，那就带走好了。死了，就不用再纠结是否对得起南笙，是否舍得朱利利的问题。至于孩子，跟着他们的姥姥，姥爷总不至于受苦。 电话响了，是他熟悉的电话铃声。他闭着眼睛在身下摸了一会儿，才把手机拿出来。 睁开眼睛的瞬间，似乎看到一个人影，但仔细看时，又什么都没有了。 电话那端有丝丝拉拉地声音，像是信号很不好的样子。 “赵阳，你手机信号是不是有问题？”朱利利问：“我刚给你打了很多个电话你都没接，我还以为你睡了。” “没睡。” “抱歉啊，我今晚不能回去陪你了。”朱利利道：“明天一早，或者最晚中午以前，我一定回去。你也知道，我女儿不经常回来，她难得回来，又生了病，作为妈妈，我总不好扔下她不管。你也是当父亲的，一定能体谅我是不是？” “早点睡吧，我没事儿。” “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是真走不了。”朱利利解释着：“我一早就给你打电话了，可你电话老占线。赵阳，你在跟谁聊呢，聊了这么久？” “我没有跟谁聊，一直在电脑上玩游戏呢。”赵阳说着突然响起了之前那个被挂断的电话：“利利，你是不是回来过？” “没有啊，要是回去了，我还给你打电话干嘛？” “你离开之后，给我打过电话吗？” “打了呀，但一直没打通，我刚不是跟你说了嘛，我都快急死了。” “一个都没打通？” “对啊，你怎么了？” “可我接到过你的一个电话，你说你回来了，你说你忘了带钥匙，在外面拼命拍门，我却没有给你开。” “我带着钥匙呢。”朱利利晃了下手中的钥匙：“你听，是出租屋的钥匙吧，你要不信的话，我等会儿拍个照片给你。” “我知道你有钥匙。” “这深更半夜的谁会冒充我呀。”朱利利道：“你是不是做梦了？” “可能是吧。”赵阳掐着太阳穴：“头疼，先睡了。” “睡吧，赶紧睡吧。”朱利利道：“我最晚明天中午过去找你，过去的时候给你带吃的。” 挂断电话后，赵阳特意翻看了一下来电记录。在他跟王宇超聊天的那个时间段内，朱利利的确打了不少电话过来，可奇怪的是，他一个都没听到。他又特意地往前翻了翻，也没有找到印象中那个被朱利利挂断的电话。他对自己的记忆开始产生怀疑。 他尝试着拨打屏幕上的那个未接电话，很快就通了。 “赵阳，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拨过去的。”赵阳道：“早点睡吧，明天给你电话。” 不等赵阳说完，朱利利就挂断了，再打过去，便是关机。 赵阳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很久，最终扔下手机，回房睡了。 半梦半醒间，赵阳似听见了隐隐的哭泣声，既像是孩子的，又像是南笙的，可再听，又觉得是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那哭声忽高忽低，一声接着一声，像是不肯停下来一样。好几次他都想睁开眼皮看看，可眼皮仿佛是被粘在了眼球上，无论他怎样努力，怎样挣扎，都没有办法睁开。 冷冷的气息从他的鼻孔里进进出出，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他的耳畔越来越清晰。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受，就像是你站在黑夜里，看着你自己睡觉一样。 刚开始，他还会觉得害怕，还会通过自我意识进行不断的挣扎，挣扎无果后，他反而冷静了下来，静静地体会着这不一样的，特殊的睡眠感觉。 或许，这就是人类在死亡来临前的感受，特别的平静，仿佛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是接受不了的。 他任由自己沉入黑暗中，直到一个冰冷的唇印到他的唇瓣上，他才赫然惊醒，猛地睁大了眼睛。眼前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但那股被人亲吻过的感觉却特别清晰。当他用手指抚摸自己的唇瓣时，似乎还能感觉到那个“人”留下的气息。 客厅里的灯亮了，但却没有脚步声。他坐起身，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的卧室门，光着脚，慢慢走了出去。客厅里有一串浅浅的脚印，脚印是浅红色的，周围还带着些水渍。他俯身看了下，觉得那些脚印有些眼熟。 是的，他想起来了，那是南笙的脚印。 南笙的脚有些畸形，是典型的大拇指骨外翻，这种畸形的发生多半与先天因素有关，而南笙的母亲，就有着同样的一双脚。除此之外，南笙的左脚因为小时候受过伤，其中一根脚趾发生了轻微的畸变，只有指腹能够挨着地面，因为这个原因，她只能穿宽松的，大一号的鞋子。至于女性爱穿的高跟鞋，则与她的那双脚无缘。 脚的形状不一样，留下的足印自然也不一样。他跟南笙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刚在一起那几年，他还时常帮南笙洗脚，对于南笙的每个脚指头都了如指掌。他十分确定，留在客厅地面上的湿脚印，就是南笙的。 番外 第024章 你不怕遭报应吗 冷汗，从赵阳的毛孔里渗出来。 额头上，后背上，手心里，仿佛都有了那种湿湿黏黏的感觉。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紧跟着是许多零碎的画面。 “赵阳，你怎么还不睡？是不是在发愁工作的事情？别着急，慢慢来！” “你怎么又在玩游戏？一周七天，你有六天不在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说陪陪孩子。” “我没有把你当成仆人，你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是我的丈夫，我让你帮我打桶水就成使唤你了？赵阳，这水不是我喝的，是给孩子冲奶粉用的。你不在的时候，每天都是我自己去的。” “赵阳，你能想象你不在家的日子，我一个人是怎么带着两个孩子生活的吗？孩子小的时候，我经常要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菜。陌生人看见了尚且会处于同情帮我一把，你是我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你是怎么做到无动于衷的！” “哪个女人是谁？你告诉我，她究竟是谁？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理解你，只要你现在跟她分手，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赵阳，孩子还小，你就忍心让这个家庭支离破碎吗？” “离婚？不可能的。我南笙只有丧偶没有离婚！你想跟她在一起是不是？行，踩着我的尸体，背着我的灵魂，去跟她在一起吧！” 随着“砰！”地一声响，赵阳惊坐而起，看着床头微亮的灯光，他这才意识到，刚刚那些都是梦。 看了下时间，凌晨的三点多钟，他起身走到客厅，发现地板上有一条湿漉漉的线。他顺着那条线走到卫生间，看见卫生间里挂着一条鲜红的裙子。 眼睛再次睁开，赵阳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意识到刚刚那个还是梦，一个恐怖的梦中梦。 身在孟县的朱利利也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叫醒了，她打着哈欠，走到门口，迷迷糊糊地问了句：“谁呀？” 门外无人响应，她打开门，半睁着眼睛朝外面看了眼。 门外，空空荡荡的。 “幻听？”她摇着头关上门，可刚走到卧室门口，“当！当！当！”地敲门声再次响起。 睡意，一下子被驱散了。 她来到门口，侧着耳朵听了听，门外似有微弱的喘气声。 “谁？”她问：“再不说话，我报警了。” “朱利利！” “谁？你是谁？”朱利利一边问着，一边将眼睛对准了猫眼。 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嘿嘿！”突然，一声窃笑，透过门缝钻进她的耳朵里。 此后，门外在没有了声音，一片死寂。 朱利利死死地盯着那扇门，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担心敲门声又起，害怕外面藏着让她恐惧的东西。 就在她准备返回卧室，用手机报警的时候，门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朱利利吓了一跳，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女儿佳佳听到声音，揉着眼睛从侧卧里出来，看见坐在地上的朱利利，好奇地问了句：“妈妈，你怎么了？你坐地上干嘛了？还有，刚刚那个敲门声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姥姥跟姥爷来了。” 说着，小姑娘便要去开门。 “佳佳不要！”朱利利一把抱住女儿的腿：“不要开门！听妈妈的，不要去开门！” “妈妈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这世上是没有鬼的，怎么可能有鬼呢？”朱利利碎碎念着：“一定是人，一定是有人在装鬼吓唬我们。佳佳，没事儿了，你回去睡吧。快，回去睡觉。” “妈妈，什么鬼，什么人，你念念叨叨说的都是什么呀。” “没什么，有坏人，有坏人在门外。”朱利利起身，拉着女儿往侧卧里走：“佳佳乖，待在卧室里。” “那妈妈怎么办？” “没事儿，只要我们不开门，那坏人就进不来。”朱利利既是在安慰女儿，也是在宽慰自己：“不要说话，乖乖地回到床上，把被子盖好。妈妈回屋拿手机。” “妈妈要给赵叔叔打电话吗？”佳佳问：“赵叔叔有儿子要照顾，他不可能来救咱们的。要不，你给吴叔叔打电话吧，他离婚了，孩子也被判给了妈妈，他可以来救我们的。要不，打电话给李叔叔也行，李叔叔他就算不管我，也会管妈妈的。实在不行，就打电话给王伯伯，他离得近。” “佳佳！”朱利利瞪了女儿一眼：“这些话都是谁跟你说的？” “不用人跟我说，都是你跟那些叔叔还有伯伯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的。”佳佳仰着脸：“你跟赵叔叔打电话的时候总追问他有没有回家，那说明赵叔叔是有家的。过年的时候，赵叔叔来咱们家玩儿，带了一个比我大一点儿的哥哥，我私下问过那个哥哥，他爸爸妈妈是住在一起的。” “他们没有住在一起。”朱利利的脸色有些难看：“你赵叔叔要跟那个女人离婚了，他以后会跟我们生活在一起。” “是因为妈妈吗？”佳佳问。 “不是因为妈妈，是因为他们之间原本就有问题。” “妈妈跟吴叔叔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么跟佳佳说的。”佳佳闷着头：“妈妈为什么没有跟吴叔叔在一起？吴叔叔为了妈妈，连他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问，更不要管。” “我倒是想管，可我根本管不住。”佳佳翘着嘴巴：“连姥姥姥爷的话你都不听，你又怎么可能听我的话。” “如果妈妈错了，妈妈会听的，可妈妈没有做错。” “让别的小朋友失去他们的爸爸，妈妈也觉得自己没有错吗？” “这话是谁跟你说的？姥姥，姥爷还是你舅舅，舅妈？佳佳，你还小，还不懂得明辨是非，除了妈妈跟你说的话以外，任何人说的话，你都不要听。” “如果是爸爸说得呢？” “那就更没有必要听了。”朱利利道：“他都有自己的家了，哪还会管咱们过得好不好？妈妈再跟你说一边，妈妈没有去抢别人的爸爸，更没有害别的小朋友失去自己的爸爸，妈妈只是跟喜欢自己的，和自己也喜欢的人在一起。至于他跟他家里的事情，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会处理的。” “妈妈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跟吴叔叔在一起。吴叔叔他，不光对妈妈好，对我也好，妈妈为什么不选择他？” “因为妈妈不喜欢他。” “既然不喜欢，那妈妈你当初为什么要跟吴叔叔在一起？又为什么非要他跟自己的老婆离婚？妈吗你这样做，不怕吴叔叔恨你吗？”佳佳说着，突然伸手圈住了朱利利的脖子，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着：“朱利利，你这样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番外 第025章 你不是我的女儿 朱利利呆愣地看着女儿，却见她诡笑着，嘴巴一张一合道：“朱利利，你会遭报应的！” “啪！” 朱利利甩了女儿一个耳光。 尖叫声刺破耳膜，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猫叫。 醒来，白色的灯，白色的墙，身上还盖着印有某某医院LOGO的白色床单，身边是红着眼睛还在抽泣的女儿佳佳。 看到朱利利醒来，佳佳忙扭头朝着卫生间里喊了句：“姥姥，妈妈醒了！” 母亲拿着还滴水的毛巾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醒了？头还疼吗？” “妈，我这是——”朱利利刚要起身却被母亲给按了下去：“别动，输液呢。” “我怎么在医院？” “你晕倒了。”母亲搂住站在床前的外孙女：“是佳佳给我们打得电话。” “晕倒？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晕倒？” “你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母亲道：“医生说你可能是神经衰弱，让你出院后多休息。” “神经衰弱？”朱利利看着手背上的针管：“所以，我听到的，看到的，都是我的幻觉。” “妈妈你想起来了？” “我想起什么来了？”朱利利反问，眉头轻轻皱起：“对了，我想起来，我好想打了你一巴掌。佳佳，抱歉，妈妈也不知道妈妈这是怎么了。” “没关系的，姥姥说你生病了，我不会跟你计较的。”佳佳红着眼，往姥姥怀里靠了靠：“可是妈妈，你真的很吓人。” “妈妈怎么吓人了？” “我睡得好好的，你突然就跑到我的房间来了。”佳佳道：“你趴在我的身上，跟我说……” “跟你说什么？” 佳佳吓得痉挛了一下：“你跟我说房间里有鬼，还是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鬼。你让我别吭声，说女鬼跟着你。我被你吓死了，想要往被子里躲，你却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 佳佳说着，仰起头，脖子上的那道掐痕十分清晰。 “我掐了你的脖子？”朱利利仔细回忆着，却怎么都想不起那个细节来，她只记得好像打了女儿一个耳光。 “掐了，你看，这红银儿还在呢。”佳佳委屈地说着：“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妈妈的份上，我肯定报警抓你。” “抱歉，妈妈不记得了，妈妈可能……”朱利利又看了眼手背上的针管儿：“妈妈可能真的生病了。” “肯定生病了，要不妈妈怎么可能忘了那么吓人的事情。”佳佳吸了吸鼻子：“要不是我拼命喊叫，要不是我用腿蹬妈妈，说不定……姥姥，我不想再跟妈妈一起住了，妈妈她好吓人。” “妈——” “在你病好之前，让佳佳跟我们住吧。”母亲道：“你这个病是挺吓人的，要不是你突然晕倒了，佳佳她可能真的就——” 母亲欲言又止：“利利，不是妈说你，你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得了这么个毛病。”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工作太累了吧。” “那就先不要工作了。”母亲道：“你先好好休息休息，等把身体养好了再工作。至于孩子，周末跟着我跟你爸，你也不用管了。” 朱利利看着母亲点了点头。 “佳佳，对不起，妈妈跟你道歉，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打你，更不该掐你的脖子。” “我原谅妈妈了。”佳佳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了姥姥的怀抱：“姥姥，你毛巾还没拧呢。” “瞧我。”母亲看了眼手里的毛巾：“佳佳，你帮你妈看着药，姥姥先去把毛巾给拧了。” 母亲前脚刚进卫生间，佳佳紧跟着就趴在了床沿上，她用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盯着朱利利：“朱利利，用手掐自己女儿的感觉好吗？” 朱利利猛地坐起，原本扎在手上的针也被拔了出来：“你说什么？” “怕了？”佳佳狞笑着：“朱利利，我正式通知你，我们的游戏，开始了！” “什么游戏？你究竟是谁？你不是佳佳，你不是我的女儿佳佳！”朱利利慌张的推开佳佳：“你是谁？你为什么躲在我女儿的身体里？南笙，你是南笙对不对？走开，你给我走开！” “怎么了？”母亲慌张地从卫生间里跑出来，看了眼被推倒在地上的外孙女，指着朱利利道：“利利，你疯了吗？” “姥姥，妈妈又犯病了，她说我是南笙，她要我滚，她还想用双手掐我。”佳佳抹着眼泪起身：“姥姥，我怕，我怕这样的妈妈。” “乖，不怕，姥姥在呢，姥姥保护你。” “妈，她不是佳佳，她不是佳佳，她是南笙，她是南笙！”朱利利挣扎着从床上走下来。 “朱利利，你疯了吗？”母亲咬着牙道：“你好好看看，这是你的女儿，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什么南笙？南笙是谁？你告诉我，南笙是谁？” “南笙？南笙是赵阳的老婆。” “赵阳？这赵阳又是谁？”母亲不解地看着女儿：“你在说什么啊？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赵阳，赵阳是我的男朋友。”朱利利道：“南笙，南笙是他老婆。他不爱他老婆，他只爱我，他想跟我在一起，他想跟他老婆离婚。他老婆不同意，然后……然后他……他老婆自杀了！” “啪！”一记耳光落到朱利利的脸上。 “妈，你干嘛打我，你应该打她啊。是她，是那个叫南笙的上了佳佳的身。她不是佳佳，她是鬼，她是南笙变成的鬼啊。” “啪！”又是一记耳光，落到了朱利利的左脸上。 “妈。”朱利利捂着脸，混乱的眸光变得稍微清晰了些。 “你说！你说！你告诉我，这些年，你背着我跟你爸在外头干了多少缺德事儿！” “妈，你说什么呢？”朱利利委屈地吸着鼻子：“什么叫我背着你跟我爸干缺德事儿？我没有，我没有做任何缺德的事情。” “破坏别人的家庭，还不叫缺德吗？”母亲气的捂住心口：“朱利利啊朱利利，我怎么就生了你……生了你这种不要脸的女儿啊。你跟那个在一起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你是最后一次，你说你想要跟他一起组建家庭，你说你是认真的。看在你信誓旦旦的份上，看在他对你也不错的份上，我跟你爸才勉勉强强地答应了你们在一起。” 朱利利闷着头不吭声。 “你说说，你说说这才几天啊，怎么就又冒出来一个叫赵阳的？” 番外 第026章 朱利利得了疯病 “感情的事情我也控制不了。”朱利利辩解着：“妈，我长大了，我的事情，你跟爸爸不要再管了好吗？” “我们不管你，我们管不着你，可作为女儿，你不能老让我们跟着你丢人。” “怎么丢人了？”朱利利道：“我跟他是光明正大恋爱的。” “光明正大？”母亲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他一个有家室的人，怎么跟你光明正大。” “他跟我说的，说他不爱他老婆，要不是因为他老婆怀孕生孩子，他们早就离婚了！” “怀——”母亲听到这个字，扑上来就要打朱利利。 朱利利见状，忙用手挡住。 “怀孕？你明知道人家老婆怀孕，你还跟人掺和到一起？朱利利，你告诉我，这天底下是不是只剩下他一个男人了？你有没有脑子？你上的那个大学是不是白读的？他要不爱他老婆，他老婆能怀孕吗？能生孩子吗？这孩子是一个人就能生的？” “生孩子跟爱不爱又有什么关系？我不爱佳佳的爸爸，我不照样跟他有了佳佳。” “你胡说什么！”母亲扬起手来，将外孙女护在怀里：“佳佳，别听你妈胡说，她病了，她疯了。” “她没有胡说。”佳佳闷声道：“如果她爱爸爸的话，怎么会跟爸爸离婚？如果她不跟爸爸离婚，爸爸又怎么会跟别的阿姨结婚。如果她不跟爸爸离婚，我又怎么会变成没人要的小孩儿。” “谁说我们佳佳没人要的，姥姥要，姥爷也要，你舅舅舅妈也要。” “可你们都不是爸爸啊。”佳佳盯着朱利利：“妈妈，你说是吗？” “你不要叫我妈妈！”朱利利捂住耳朵尖叫：“你不是我女儿！” “姥姥，她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母亲捂住佳佳的耳朵：“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疯，走，跟姥姥去叫大夫去。” “妈——” “你给我好好待着！”母亲回头瞪了她一眼：“你要是敢走，你就不是我女儿！” 朱利利抿着嘴坐在床上，待母亲走后，才起身翻找电话。 拿到手机她忙的给赵阳发信息，“救我，我被南笙缠上了。” 等了一会儿，没见回复，她紧张地往走廊里看了眼，继续给赵阳打电话，可电话那边始终无人接听。 门外，有断断续续地说话声，朱利利侧着耳朵听了听，像是母亲在询问自己的病情。 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将耳朵贴在门上。 “医生，我女儿说她看见的那个女人叫南笙，还说那个南笙已经自杀了，这种情况算不算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幻觉。”” “这不是幻觉是什么？”医生道：“但凡是不存在的人，不管是自己想象出来的，还是原本活着现在死了的人，都属于事实上的不存在。你说你看见了不存在的人，这不是幻觉是什么？” “是见鬼吧？”佳佳道：“医生，你见过鬼吗？” “小姑娘，这世上是没有鬼的。”医生弯腰，看着佳佳的眼睛：“所谓的鬼，其实都是人想象出来的。例如有些小朋友喜欢听鬼故事，这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会想象出一个恐怖的东西来。例如，长得很恐怖的洋娃娃。再比如，会走路的树木，会咬人的水果什么的。因为害怕，因为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来的，于是小朋友们就把它统一归类于【鬼】。” “可我妈妈不是小朋友，她都快四十岁了。” “妈妈的确不是小朋友，但妈妈也有自己害怕的东西啊。”医生摸了摸佳佳的头顶：“妈妈也是从小朋友一点点慢慢长大的，她也不是无敌的超人对不对？你妈妈她之所以能够看到那个叫南笙的阿姨，可能是因为她做了什么对不起那位阿姨的事情，在得知那位阿姨离开后，心生愧疚，于是就把自己想象出来的那个东西，当成了那个阿姨。” 医生冲着佳佳眨眼：“你妈妈她看到的不是鬼，而是自己的内疚。” “我妈妈才不会内疚呢。”佳佳道：“她又不是第一次抢别人的老公。” “佳佳！”朱母捏了一下她的胳膊：“不要乱说话。” “我才没有乱说话呢。”佳佳仰着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妈妈经常带不同的叔叔回家，这几天跟这个叔叔在一起，那几天跟那个叔叔在一起，有时候白天来的跟晚上来的都不是一个人。那些叔叔的年纪都不小了，他们肯定有老婆孩子的。我妈妈要是愧疚的话，她就不会跟那些叔叔来往了。” 医生表情尴尬地看了朱母一眼：“令嫒这种生活态度，对孩子影响不好吧。” “童言无忌，医生你别听她瞎说。”朱母赶紧捂住佳佳的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我女儿是大夫，给认做产后护理的。这经常有人到家里咨询，孩子小，分不清，就误以为那些叔叔，都是跟她妈妈有关系的。” 朱母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那医生的表情不只是尴尬，还带了几分难看。 “大夫？我们这些正规的大夫可是不在家里看病的，就算有人咨询，那也是通过电话咨询的。”医生将手插进口袋：“这病人的私事我们管不着，但我觉得她这个病，在我们医院看不了。” “那我们应该去哪儿？” “这若只是一般的心理问题，我们建议你去五院，也就是新区的那个第五人民医院。那边的心理咨询做得比较好。另外，我只是个建议，建议你们去的时候把这个小姑娘也得带上。” “佳佳她——” “父母的言行会对孩子产生很大的影响。小姑娘不错，应该有个更好的未来。”医生隐晦地说着：“如果是精神方面的问题，例如幻视，幻听这些，就应该去荣康医院。那边是专科医院，应该能给你们更好的治疗意见。” “荣康医院，那不是——”朱母看着医生，“那不是脑病医院吗？听说里头关得都是疯子。” “谁告诉你们精神患者都是疯子的？”医生笑了：“这大部分脑子有病的病人，看起来都比正常人还正常。” “我女儿——” “她已经出现了非常严重的幻视，幻听，且已经分不清那个是幻觉中的，那个又是现实中的。”医生伸出手，比了比佳佳脖子上的手印儿：“这手印儿你女儿留下的吧？带她去看看吧，五院也好，荣康也有，有个详细的诊断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番外 第027章 第三者的下场 关于荣康医院的事情，朱妈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提，思来想去，也只有先出院，等回家之后让老头子开口，亦或者干脆让朱利利的弟弟想个借口直接把她带到医院去。等到了医院，她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一进家门，朱利利丢下包包就要去洗澡，她总嫌医院的病菌太多，哪怕她本身就是在医院工作的，对于那个工作环境也是十分抵触。 朱利利的父亲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朱妈怕女儿听见，故意将外孙女佳佳支开，走到门外去打电话。 “你别老催着利利，尤其是她再婚的事情。这孩子们有孩子们自己的想法，她要是不想嫁人，你也别逼着她。”老头儿在电话里絮絮叨叨：“现在的年轻人也不容易，工作压力可大了。你还记得咱们老家的那个邻居吗？就利利的那个小学同学，叫瑞瑞的。” “记得，她怎么了？” “自杀了，就昨天的事儿。自己拿着刀，把自己的脸都给划了。”老头儿叹气：“多好的一个姑娘啊，愣是因为感情给毁了。你说现在的孩子们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放着大把的未婚的小伙子不要，偏去喜欢别人的丈夫。这别人的丈夫要真有那么好，他能找你？一个对自己老婆，对自己家庭都不负责的男人，你还能指望他为你负责？这瑞瑞啊，就是傻！” “老头子，你说了半天，这瑞瑞到底怎么了？我记得这瑞瑞不是结婚了吗？不是跟一个外地的男人走了吗？这要是算算时间，孩子都该有了。” “有了，早有了，她家那大姑娘比咱们家佳佳还要大上一岁呢。小的那个都四岁多了，上幼儿园了。”老头儿叹了口气：“这瑞瑞要是不闹这么一场，大家伙儿还不知道她的事情呢。” “老婆子我跟你说啊，这瑞瑞压根儿不是嫁人，而是给人当小三。”老头子道：“这瑞瑞跟咱家利利不一样，咱家利利是上了大学的。瑞瑞呢，没考上，高中毕业就去那个南方打工，然后没多久，就跟她们厂子里的那个主管好上了。可人家那主管是有家的，跟瑞瑞在一起，那就是瞎胡闹。” “这瑞瑞爸妈也不管她？” “管？怎么管？她在南方闹得这些事情她爸妈也不知道啊。”老头子又叹了口气：“听瑞瑞她爸说，这瑞瑞跟那男的在工厂附近租了个房子，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在一起生活。你忘了，就那几年，瑞瑞回来的时候可光鲜亮丽了，大家伙儿还以为她能干，以为她在外面找到了什么好工作。结果呢，是找上别人家的男人了。” 听着老头子那不屑地口气，朱妈心中一阵阵泛苦。若是让老头子知道，他们家利利还不如人家瑞瑞，不知道老头子会不会被当场气死。 考虑到老头子的身体情况，朱妈打算先把朱利利介入别人家庭，逼死别人老婆的事情给隐瞒下来。等把朱利利的病看明白了再说。 “利利她妈，你还在听吗？” “在呢，在呢，你说吧。” “这瑞瑞啊，刚跟那男的在一块儿的时候，男的对她还挺好，不仅给她买吃的，买喝的，还给他们家买电器，买空调。当时可把咱们这些街坊邻居给羡慕坏了。你记得不，那时候我还说咱们家利利呢，她说不如人家瑞瑞会找对象。” “你就是太势利，女儿那些坏毛病，都是跟着你学的。” “行行行，都是跟着我学的，你这个当妈的好。”老头子回了一句：“你别打岔啊，听我继续跟你说哈。” “听瑞瑞她爸说，这瑞瑞跟那男的在南方住的时候就打了好几个孩子。直到有了她那个大闺女，瑞瑞担心打了那个女儿之后再也不会生，就不顾男人的反对把孩子给生下来了。这刚开始，男的也没说什么，且看在那个闺女的份上，还说要娶瑞瑞，说要跟家里那个老婆离婚。” “这瑞瑞知道人家有老婆啊？”朱妈问。 “知道，她能不知道嘛，这男人的年龄都在那儿摆着呢。”老头子道：“你别信那些新闻上说的，说什么女孩子被男人骗了，不知道男人有家庭，有老婆孩子。我跟你说，现在这个社会，就没有那么傻的姑娘。” “万一真有呢？” “那就是真傻！”老头子道：“咱们都是做父母的，咱们还能不清楚嘛。这孩子一旦过了二十岁，家里就开始着急，过了二十五岁就张罗着给他结婚娶媳妇儿。这没能耐的孩子都能找到个结婚对象，况且人家做到了主管，人家还三十好几了，这要是家里没有老婆孩子，你觉得可能吗？” “兴许瑞瑞她没想那么多呢？” “她没想那么多，旁边的人没想吗？这谁去上班的时候，不留心一下主管的情况啊。再说了，这有家的跟没家的男人能一样吗？单身汉，收拾得再利索，身上都有单身汉的味道。这有老婆孩子的，再怎么邋遢，也能瞧出被老婆照顾过的痕迹。瑞瑞又不是个大傻子，她能看不出来。她就是装的，她最初接近人家的时候，抱着的就不是单纯的目的。” “那后来呢？” “她跟那男的在一起处了十来年，中间也分过，就瑞瑞回老家的那两年。后来不又和好了嘛，还又生了个儿子。”老头子道：“这生了两个孩子人家男的也没娶她，反而觉得原本的老婆不容易，想要回家好好过日子了。这瑞瑞能同意吗？能善罢甘休吗？直接带着孩子找到人家家里去了。” “这瑞瑞怎么能这么做呢？是她介入别人的家庭，人家老婆没来找她就算不错了，她还带着孩子找上门去？她这不是找打找骂嘛。” “可不是咋地？人家老婆没去找她算账，她反而带着孩子去找人家老婆说理。结果呢，人家老婆压根儿没露面，光是公公婆婆，大姑子小叔子的就把瑞瑞给骂了个不行。这瑞瑞心里憋屈，回到家就寻了短。” “这瑞瑞爸妈倒是也找过那个男的，可人家只愿意负担两个孩子的抚养费，剩下的一概不管，人家男的还说是瑞瑞主动的，是瑞瑞破坏了人家的家庭和婚姻，说没有通过法律程序，追回这些年给瑞瑞花的钱，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说说，你说说这瑞瑞是图什么呢？她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了，可丢下的两个孩子怎么办？”老头子叹气：“这生女儿可比生儿子操心多了，这儿子不听话顶多是闯祸，这女儿不听话，是给家里招灾啊。” 番外 第028章 背后有个女人 “话不能这么说，这不管是生女儿，还是生儿子，都得教好了。”朱妈满腹心事的朝着门内看了眼：“咱俩，也不是什么合格的父母。” “是不合格。”老头子道：“我为啥跟你说瑞瑞的事情，就是想让你提醒一下咱家利利。这再不再婚的，咱不强求，咱只希望她规规矩矩地，堂堂正正地做人。她找什么样的男人都行，就是不能去找别人家的男人。这别人家的男人，不管再好，那都是别人家的，她要是有本事，她就自己教出来一个好男人。” “行吧，这话我会跟利利说的，至于她能不能听进去，就看她自己了。” “听不进去她也得听，我们家的女儿，可不能再做那种丢人败兴的事情了。你知道旁人都是怎么说瑞瑞，说瑞瑞的爸妈的吗？这女儿办错了事儿，不只是给父母添麻烦，更是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这儿子要是犯错了，当爹妈的还能补偿一下儿媳妇，补偿一下自己的孙子孙女，这心里还能好受点儿。可这女儿犯错了要怎么办？她毁掉的不只是自己的家，还是别人的家！她让咱们怎么去补偿？难不成让咱们去跟人家磕头谢罪，说咱们没有把闺女给教好了吗？” “老头子，你别激动，你身体不好，别再把自己给激动坏了。” “行了，话就这些话，你好好跟利利说说。她好歹也是读过大学的，这做人的基本道理，她应该明白啊。” “行了，我知道了，我们刚从医院回来，我还得收拾收拾呢。”朱妈说着挂了电话，人却没什么力气地靠在了门上。透过半掩的房门看进屋里，外孙女佳佳正在看书，手腕上一道血痕时隐时现。 “佳佳！” “姥姥你怎么了？”佳佳看向突然握住自己的手的姥姥：“姥姥你拽我手干什么，很疼的。” “没什么，姥姥就看看你的手。”朱妈盯着外孙女缠在手腕上的那根红线：“这线你是什么时候缠上去的？” “就刚刚啊。”佳佳天真地笑着：“刚拿书的时候看到这条红线，觉得很漂亮就缠到了手上。姥姥你看，这线像不像是血？这么红的线，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这就是普通的红线。”朱妈没好气地把那根红线拽了下来，红线被扯断的时候，勒了一下佳佳的手腕，于是小姑娘白皙的腕部，就留下了一条一模一样的红痕。 “姥姥你看！”佳佳抬着手腕：“你看你把我弄得，要是勒破了怎么办？要是我死了怎么办？” “呸，胡说什么呢。”朱妈一手搂住外孙女：“听姥姥的，别再摸那些东西了。还有，当着姥姥的面，当着你妈的面，当着你姥爷还有舅舅，舅妈的面不许胡说。尤其是在医院里听到的那些，不许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姥姥在害怕什么？”佳佳仰着头问：“姥姥害怕这世上真的有鬼。” “佳佳！”朱妈瞪向外孙子：“你再胡说，姥姥就把你关到门外去。” “好了，我不说了。”佳佳小声嘀咕着：“你们这些大人，就不爱听真话。” 浴室内，朱利利正低头搓脸。 每当她低下头去，闭上眼睛搓脸的时候，她就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自己身后好像站了个人，且正在凝视着自己。可当她睁开眼睛，对着镜子仔细搜索时，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为了确认那种感觉，她特意做了一下尝试。 第一次，她故意低下头去搓脸，眼睛却是睁着的。 当然，那个角度，即便她睁着眼睛，她也看不到什么。 奇怪的是，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出现了。她快速转身，除了感受到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冷风外，什么都没有。 第二次，她闭上眼睛搓脸，刚把眼睛闭上，就感觉身后站着了一个人，且还是一个女人。不，那不是感觉，而是像看电影一样，以第三方的视角清楚地看到了一个女人站在她的后面。 女人穿着一身红，却不是红裙子，而是红色的秀禾服，新娘子穿的那种。她看不清楚女人的脸，无论她切换多少个角度，都看不清楚。 这个闭眼的过程其实很短，感觉中却十分漫长。 第三次，她只是把手放在了脸上，低头，睁着眼睛，没有做任何搓洗的动作。可那种恍若站在第三方角度观看整个画面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 她看到那个女人距离自己又近了些，身体好像跟她的已经融合在了一体，只是因为穿着不一样，所以能够清晰的辨别出那是两个人。 一个是裹着浴巾的自己，另外一个是穿着红色秀禾服的，看不清楚整个面部的女人。 她猛地转身，在转身的刹那将手松开。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脸，不是南笙，而是她自己。就在她睁大眼睛，想要看仔细时，一股凉风扑面而来，她的身体瞬间凉了半截。 她就那么靠在洗手台上，睁大了眼睛，维持着半僵的身体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四肢逐渐回暖，她才长出一口气，跌跌撞撞地从浴室逃了出来。 “利利你怎么了？”朱妈走过去，看着女儿煞白的脸庞：“你这是缺氧了？” “妈，我好像出现幻觉了。”朱利利捂着自己的头：“我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穿着红色秀禾服的女人，可奇怪的是，我看不清楚她的脸。不！也不是看不清……” 朱利利恍惚地摇着头：“最后一次我看清了，是我自己的脸。这怎么可能呢？我结婚的时候还不流行秀禾服呢。我穿的是婚纱，我怎么会看到穿着秀禾服的自己呢？妈，我觉得我好像生病了。” “你是生病了。”朱妈扶着朱利利的肩膀：“医生说你神经衰弱，说你因为长期的精神压力过大而导致了那个幻视跟幻听。医生给的建议是，让我带你去五院看看，让心理医生帮着辅导辅导。” “幻视跟幻听吗？”朱利利看向浴室，身体却不由自主的缩成一团，因为那个女人就站在浴室门口，可奇怪的是，她依旧看不清楚她的脸。 那张脸，既像是被浴室里的水雾给遮掩住了，又像是被人为的打上了马赛克。 番外 第029章 你相信有鬼吗 朱利利说的那个女人，朱妈没有看到，女儿佳佳也没有看到。 朱利利不敢一个人留在家里，当着母亲的面又不敢联系赵阳，她只能跟着母亲一道回老家。 城际公交上，她背着母亲给赵阳发短信，可直到下车，赵阳那边都没有回复。 她有种感觉，感觉自己跟赵阳都被南笙的鬼魂给缠上了。 就像现在这样，哪怕她跟着母亲回了熟悉的老家，仍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不知道朱妈是如何跟丈夫说的，只知道那个爱面子的老头儿在看了女儿一眼后就进了屋子。 这天晚上，除了少不更事的佳佳外，所有的人都没有睡着。 朱利利是因为害怕，朱妈是因为惦记朱利利的事，至于朱利利的父亲，没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只晓得他辗转反侧，天还没亮就起了床。 吃早饭时，老头儿看着一夜未睡地女儿说了句：“利利，我让人帮你联系了一个专家，关于你频繁出现幻觉的问题。我通知了你弟弟，等吃过早饭，你就跟他一起去吧。” 虽然心有不甘，可朱利利还是坐上了她弟弟的车，跟着她弟弟去看了那个所谓的心理专家。 一路上，弟弟都没有跟她说什么话，她几次想要张嘴，可看到他眼中的不屑与嘲讽，硬生生地又把那些话给压了下去。 在填完一些资料后，朱利利坐在了诊疗室中。 这个所谓的诊疗室远没有电视上演的那么高大上，看起来就像是普通医院里的诊室一样，只是地方稍微大了些，摆放的家具也更好一些。她坐在专家的对面，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只是你比我想象的要年轻，而且你是个女的。” “我很年轻吗？”专家眯着眼睛笑：“我年轻不代表我的资历浅。” 专家是标准的丹凤眼，笑起来很温柔。 “是，你说的是，年龄不代表资历，而且心理学这个专业，貌似就是年轻人比较多，老一辈的大夫都不信这个。我也是在医院工作的，对这个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儿了解。”朱利利看了下左右：“你这个心理咨询师是正规的吧？你有从业资格证吗？能不能拿出来让我看看。还有，我们的对话会录音吗？你能够保证这些录音不会泄露吗？另外，你这里是不是有监控设备，我们之间说的这些，会不会传出去，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放心，我们是专业的，而且是在有关部门备案过的。”专家一一解答了朱利利的问题，她温柔而又耐心的样子，让朱利利逐渐放下戒备。 “我们该怎么开始呢？” “从让你困惑的事情说起吧。”专家微握双手：“不用紧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就跟平常与人聊天一样。如果实在放不开，就把自己的经历当成故事讲。你放心，我不会随便打断你的。一个好的心理咨询师，首先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其次是一个合格的观察者。 “你大概会觉得我说得那些很搞笑。”朱利利抠着自己的手指头：“因为连我自己，都觉得那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需要我帮你一起判断。作为你的医生，我有义务为你提供合理化的分析，帮你找到使你烦恼的问题根源。你可以尝试着相信我。” “你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吗？”朱利利突然问，盯着专家那双漂亮的凤眼。 “你不是鬼！”专家眯眼笑着：“你是一个有温度的，活生生的人。你放心，我看得见你。” 朱利利无声地笑了一下，接着道：“我交了一个男朋友，可他还没有跟他妻子离婚。我不是第三者，在我出现的时候，他跟他妻子的感情已经出现了问题。他很郁闷，非常的不快乐，是我的出现拯救了他，是我让他找到了继续工作和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 专家静静地看着朱利利，既没有打断她，也没有插话，更没有要发表意见的意思。 “他很早就想跟他老婆离婚了，但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且他心地善良，一直不愿意伤害他老婆，结果拖着拖着，就被他老婆发现我们在一起的事实了。”朱利利看着自个儿的手指甲：“他答应我，会在十二月份解决这件事，我知道他的性格，知道他肯定狠不下这个心，于是我就主动出击，把我们在一起的照片发给他老婆了。” “我没有错，我是为了维护我自己的爱情。我也是女人，我也渴望有一份坦坦荡荡的感情，我也不愿意一直以第三者的身份藏在阴暗的角落里。他不愿意伤害他老婆，他不愿意去当那个坏人，没关系，我来当，我来做那些伤害人的事情。” 朱利利深吸一口气：“我原本只是想让她知道我跟她丈夫在一起的事情，让她能够清楚地意识到她丈夫已经不爱她的事实，让她像一个现代的独立女性那样，果断放手，开始新的生活。我没想到她那么固执，她竟然用死来威胁我们。” “太可笑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人用死来威胁别人。”朱利利继续抠着自己的手：“他想回去，被我给拦住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争取到我的身边，我怎么可能看着自己功亏一篑呢。万一他看见他老婆心软了怎么办？万一他舍不得他老婆，跟我分手怎么办？他们的感情是感情，我们之间的感情就不是感情了吗？好在，他还是比较在乎我的，他没有回去。结果……结果他老婆真死了。大冬天的，她竟然穿了一条红裙子，在他们家浴室里割腕了。” 朱利利深吸一口气：“割腕也没什么，是她自己想不开，又不关我们的事。可她却不肯放过我们，就连死了也要缠着我们，让我们不得安宁。” 朱利利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刚开始，我也不相信，我是上过大学读过书的，我不相信她随便穿条红裙子就能变成鬼。可我真得看见她了。哦，不，不是她，是她的鬼魂。” 等到鬼魂两个字被吐出口时，朱利利用力咬住了唇瓣：“我妈说我出现了幻觉，可幻觉会这么真实吗？我明明不是那种心理脆弱的人啊。” 番外 第030章 你心里有鬼（上） “你对他的妻子感觉愧疚吗？” “愧疚？我为什么要对她的妻子感觉愧疚？”朱利利用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如果她把自己的婚姻经营好了，如果她把自己的丈夫看管好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我的出现？我不是怀着主观意愿去破坏她的家庭的，我是情不自禁地被她丈夫吸引的，而且他丈夫也爱我，我并不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两个相爱的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就因为他们领取了结婚证，是所谓的合法夫妻吗？两个不再相爱的人就应该分开！我没有错，是她自己想不开的。” “你真的没错吗？”专家不动声色地问：“你不用回答我，你只需要回答你自己就可以了。” “我没错，我就是没错，我追究自己的幸福和爱情我有什么错！”朱利利碎碎念着：“真正错的是他老婆，明明知道男人都不爱自己了，还非要拽着不松手。明明知道男人心里都没有她了，还玩儿什么自杀。你死就死吧，你还阴魂不散地缠着我们。你说，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小心眼儿的女人，自己不幸福，就见不得别人幸福。” “嗨！”专家摇了摇头：“关于你的感情问题，我不便介入以及给予总结，但我想问问你，假如你是这个妻子，假如你的丈夫背着你跟别的女人好上了，那个女人发信息来叫你离婚，你会作何选择？” “不可能的！”朱利利十分自信道：“但凡跟我在一起的男人，只有我不要他，没有他不要我的。” “这么笃定吗？” “当然，我不是那种一根筋的女人，更不是那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女人。我会随时随地地给自己准备后路，没等到他不爱我，我就已经不爱他了。” “你父母的婚姻幸福吗？”专家突然问：“当然，你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 “幸福，当然幸福。” “很幸福吗？”专家又问。 “应该是很幸福的吧，我爸特别宠我妈，我妈也特别依赖我爸。”朱利利继续抠着手指：“他们只会因为一件事吵架。” “什么事儿？” “我大姨。” “你大姨？你父母的婚姻跟你大姨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我爸就是我妈从我大姨手里抢回来的。”朱利利笑：“我妈还总教育我，说希望我好好做人，说希望我能好好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可她呢，她不照样抢了自己姐姐的男人，不照样逼死了自己的姐姐。她有报应吗？没有！她过得很好，我爸对她也很好，真正有报应的是那个失去了丈夫的女人，是我大姨跟我爸生的孩子。所以你看，掠夺不一定是坏事儿，那个不知道争，不知道抢的才是可怜人。” “我觉得问题的关键就藏在你爸妈的婚姻上，你能仔细跟我讲讲吗？” “我知道的也不多。”朱利利握住手：“我爸跟我大姨是通过相亲认识的，认识不到半年就结了婚，婚后不久就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我姐姐。那年我妈才十六岁，正在读初中。我妈学习不好，总是想着逃学，我姥姥，姥爷就总是骂她。” “那年暑假，也就是我大姨刚生过孩子的第二年，我妈去我大姨家玩，不知怎么的就跟她当时的姐夫，也就是我爸好上了。”朱利利低头笑着：“十六岁，我妈才十六岁就知道我爸未来可期了。不知道是因为顾及我妈年纪小，还是别的什么，两个人都藏着掖着，谁都没说。直到四年后，我妈怀了我，这件事才被戳破。” “我妈去求我大姨，让我大姨看在我的份上，能跟我爸离婚，能成全他们两个。我大姨呢，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几天，后来还是因为心疼我妈同意了。” “那你大姨呢？” “走了！” “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儿？”朱利利道：“当然是去那个所有人都认为特别清静的地方了。” “从我开始记事儿那天起，所有人都告诉我，我大姨是病死的。直到我十二岁那年，无意中听到我爸跟我妈谈话，我才知道，我大姨不是病死的，而是喝农药走的。他们说我大姨在喝农药之前就生病了，那个病，应该叫抑郁症吧。” “你知道我爸妈为什么吵架吗？因为我大姨死后，我妈不肯让我姐姐回来，逼着我爸给她找了户人家。那时候，我姐姐能有多大？六岁，还是七岁？后来，我弟弟出生了。家里多了一口人吃饭，日子开始过得紧张，偏偏那个时候，收养我姐姐的那户人家出了车祸，我姐姐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我爸跟我妈商量，想把姐姐带回来养，我妈不同意。一来，家里本来就经济紧张，再多一张嘴吃饭，家里日子还怎么过。二来，我妈没有办法面对我姐姐，因为我姐姐长得特别像我大姨。三来，我妈担心我姐回来之后，会分走我爸对我跟弟弟的宠爱，担心我姐在知道我大姨死亡的真相后会怨恨她，会把她的家给拆散。” “我爸妈他们吵了很久，吵到最后，把我弟弟都给惊醒了。后来我妈又哭又闹的，我爸他就妥协了。”朱利利低着头：“我姐呢，被她养父母的一个亲戚给收养了，听说日子特别不好过。二十岁不到她就嫁人了，后来给那户人家生了一个女儿就逃走了。等我们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某个医院工作了，听说是自学了医学专业。她没有再嫁人，也没有跟我爸爸相认，只在我奶奶去世的那天回来过。” “你对你这个姐姐是什么感觉？” “说不上来，我知道她是我姐姐，我打心眼儿里觉得她可怜，可我又觉得她活该，如果她不是我大姨的女儿，她一定会过得比现在好。还有，我恨她，我恨她当着我奶奶灵柩的面诅咒我，说我妈对她们母女所做的事情一定会报应到我的头上，说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幸福。” “那你结过婚吗？你的婚姻怎么样？” “结过，又离了。”朱利利趴在桌子上：“说实话，我前夫还不错，长得还算帅气，家里条件也好，对我也还可以。可我就是跟他过不到一块儿，觉得他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爱我。后来，我背着他找了另外一个男人，他知道后，二话不说就跟我离了婚。你看，我的知觉是对的，他根本不爱我，他要是爱我的话，不可能不包容我的。” 番外 第031章 你心里有鬼（下） “你践踏的是婚姻的底线，你让他怎么包容你？” “那是因为他不够爱我，他要是真爱我的话，就一定能原谅我，就一定会去反思他自己做的事情，反思他是不是没有给我足够的安全感。”朱利利捶打着桌子：“当然，我也反思过自己，但我觉得我的问题不是出现在我身上，而是我爸带给我的不良影响。就是因为他，才让我觉得，是个男人就会背叛家庭。为了不让自己受伤，为了不让自己变成大姨，我只好变成我妈，我觉得变成我妈，我就可以拥有我妈的幸福。” “我知道了，你对婚姻的理解，对幸福的定义全部来自于你的父母。”专家轻抚额头：“原生家庭的痛，的确是一生都无法摆脱的阴影。你因为你的父亲而习惯性的去质疑所有的男性，又因为你的母亲，觉得而只有掠夺来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又因为那个被你母亲伤害的人是你的大姨，你心生愧疚，而这份愧疚，多半来自于你想要替你的父母赎罪。” “你有一个非常矛盾的人格，一方面认为自己的母亲没有错，一方面又想要为自己的母亲赎罪。一方面想要成为自己的母亲，一方面又惧怕成为像你大姨那样的女人。” “我该怎么办？”朱利利已经开始相信眼前的这个专家了。 “这个矛盾是非常难以调和的，想要彻底走出来，不光需要你自己的力量，也需要你父母的力量。我想，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尝试着坦诚的跟你的父母沟通一下，看看他们的婚姻，是否真如你想象中那般幸福。倘若你的母亲不幸福，倘若你的父亲一直被良心折磨着，或许你就不会再期望着能够拥有与他们一样的同款婚姻。”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对也好，错也好，都不可能回头了。”朱利利慢慢坐下：“我现在只想知道，我见到的那个究竟是什么！是幻觉，还是真的……我要怎么样才能躲开她？医生，我不想再见到她了，不管是吃药，打针，还是做什么理疗，我都不想再见到她了。我想好好的生活，我想回到正常的生活里。” “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我想要告诉你的是，这个世上是没有鬼的。所谓的鬼，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面对的东西。你也可以把是个鬼理解成你的心病。我想说的是，你的确产生了幻觉，而这种幻觉还有可能伴随着幻听。这在临床上属于非常严重的心理疾病，我建议你能够接受系统的，完整的治疗。” “那我要治疗多久？” “你刚说过，你也是在医院工作的，应该明白，所有的疾病都没有一个准确的康复时间。即便是流行感冒这样的常见病，也会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导致所呈现的治疗结果不同。有些人可能三五天就好了，有些人，则要拖拖拉拉的治上半个月。” “我还能好吗？” “当然能好。”专家道：“你这样的情况并不是个例。你不必紧张，也不必给自己增加治疗方面的心理负担。相信我，只要你能配合我的治疗，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的。” “那我这个属于精神类疾病吗？”朱利利想到了母亲提过的那个荣康医院。 “目前还不算。”专家微笑着给朱利利开出了药方，朱利利大概看了下，都是一些有助于安神睡眠的。 “治疗心理疾病的主要手段是心理调节，药物只是辅助性的。你放心，我给你开的都是正常的符合规范的药物，你要不相信地话，也可以让你们医院的医生帮着看看。”专家说着把朱利利的弟弟叫了进来，她先是建议家人要多关心朱利利，适当地给她一些家庭温暖，然后建议他定期带着朱利利来医院检查，必须时，他也可以跟家人一起来做心理疏导。 专家说她见过太过患有心理性疾病的人，这些人的病情本来都是可以控制的，但就是因为家人的不重视，漠视，甚至是指责，导致病人的病情加重，以至于发生了很多大家都不想要见到的悲剧。 朱利利的弟弟听了，只是漠然地看了她一眼，说了句知道了，转身就走。 朱利利刚想去喊自己的弟弟，忽然瞧见门的对面站了个人。 朱利利赶紧回过身去，对还坐在原处的专家道：“看见了吗？走廊里。那个穿着红色秀禾服的女人就站在走廊里。我看不清楚她的脸，模模糊糊的，就跟被人用软件涂抹过了一样，全都是马赛克。” 专家探着头看了一眼，对朱利利道：“走廊里什么都没有，对面是郝医生的办公室，他是做儿童心里疏导的。喏，他的门开着，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进去看看。” 专家指了指对面的房门，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真的没有？”朱利利问，揉了揉眼睛。 “真的没有，你可以转过去看看。”专家耸肩，“不用那么紧张，来，跟着我，深呼吸，然后在心里默念，都是假的，是幻觉，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她是不存在的。她，没有什么值得我害怕的。” “假的，都是家的。幻觉，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我是朱利利，我什么都不怕！”朱利利碎碎念着转身，可刚转过身去，她就愣住了，眼内的瞳孔随之放大。 那个刚刚还站在走廊里的穿着红色秀禾服的女人此时已经站在了她的对面。她的脸，仍是模模糊糊的，可她的声音却异常清晰：“朱利利，你相信她吗？” “假的，你是假的！幻觉，这都是幻觉！”朱利利害怕地闭上眼睛：“你是我想象出来的，我不怕你，我一点儿都不怕你。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怕你的。” “不怕吗？那你就睁开眼睛，好好地看看我这张脸。”女人在她的耳朵旁边蛊惑着：“朱利利，你承认吧，我压根儿就不是你的幻觉。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你死的那天。” “你滚开！”朱利利伸手推了一把，女人并未消失，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目光穿过女人的肩膀，朱利利看到了一脸憎恶的弟弟，她张开嘴想要解释，却听那个女人说道：“放弃吧，他不会同情你的。在他心里，你是天底下最糟糕的姐姐，你只会让他感觉丢人。” 番外 第032章 被嫌弃的滋味如何 “我不是！”朱利利摇着头：“你才是，你才是天底下最糟糕的！赵阳他就是因为不喜欢你才会跟我在一起的。” 朱利利歇斯底里地吼着，直到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胳膊，直到耳边传来弟弟厌恶地呵斥声。 “朱利利，你还有完没完。你再闹，来得可就不是心理诊所了，我带你去看精神科，送你进荣康医院。” 朱利利呆呆地看着弟弟，不记得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的。 记忆中，他总是跟在自己的身后姐姐长，姐姐短的。她还记得出嫁那天，他抱着自己哭，跟自己的前夫说：“如果你敢欺负我姐，我就跟你拼命！” 她红着眼睛看向弟弟，问了句：“为什么凶我，我是你姐啊！” “我没你这样丢人的姐姐。”弟弟咬牙切齿：“走，回去！” “是不是因为她，是不是因为她你才变成这样的？”朱利利拽住弟弟的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她在离间我们姐弟间的感情。” “你想冤枉谁？冤枉我老婆吗？”弟弟狞笑着：“朱利利，够了啊。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你不清楚吗？别动不动拉我老婆出来，我老婆跟你可不是一路人。” “我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人？你凭什么说她跟我不是一路人。” “因为你会做的事情，她不会做。”弟弟凑近她，恶狠狠地说了句：“她是跟我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女人，而你……是勾三搭四，让全家都跟着丢脸的人。” 朱利利沉默了，她宁可相信自己有病，宁可相信刚刚弟弟跟她说的那些都是幻听，也不愿意相信她在家人眼中是那么个糟糕的形象。 回去的路上，她没有再坐副驾驶，而是坐到了弟弟身后，避开了他所有的目光。她先是看着手里的药发呆，紧跟着将目光移到了窗外，等收回目光时，赫然发现旁边多了一双脚，一双从秀禾服下漏出来的脚。 她不敢顺着那双脚往上看，只是在心里默念着：“幻觉，都是幻觉。” “朱利利，被人嫌弃的滋味儿怎么样？” “闭嘴！”朱利利默念着。 “闭嘴？你竟然叫我闭嘴。”女人笑着：“你看得见我，也听得见我说话，我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幻觉呢？朱利利，你承认吧，我是真实存在的。” “哪有怎么样？”朱利利猛地一个转身，对上一张模糊的脸：“脸都不敢让我看，你得意什么！” “是我不让你看，还是你不想看！”女人凑近了些：“朱利利，是你不敢看我的！” 伴随着车身剧烈颠簸，朱利利从浅眠中苏醒了过来。 她看向身旁的座位，除了侄子的玩具和绘本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弟弟没有带她回老家，而是直接把她送回了她自己的小区——中央花园。她前脚刚下车，弟弟后脚一踩油门儿，不见了。 她穿过小区的大门，才发现今天这个小区格外安静。一个人走在路上，总感觉有个影子跟着她。 到了电梯跟前，才发现上面贴着一张纸“电梯维修，请走步梯！” 幸好，她家在三楼。 踩上用水泥铺就的楼梯，咔嗒，咔嗒，咔嗒，高跟鞋落地有声，却不是独自回响。 朱利利虽然心不在焉，却还是听到了另外的脚步声。有人在紧随着她的步子上楼，她抬脚，他也抬脚。她落下，那人也跟着落下。声响一致，却不是同样的高跟鞋。 那个声音，分明是男人的皮鞋发出来的。 即使心中存疑，她还是回头看了。 楼道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她一个人站在从一楼通往二楼的台阶上。 转身，继续往楼上走。咔嗒，咔嗒，依旧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回头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朱利利！” “周玮？”朱利利看着突然出现在自个儿身后的男人：“怎么是你？” “你不想见到我吗？”周玮伸手，想要去触碰朱利利的脸，却被她闪开了。“我一直在想你，忍不住就来见你了。利利，你想明白了，你真的要跟我分开？” “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我想要跟他在一起。”朱利利有些厌烦地给了周玮一个白眼：“我跟你的关系早就结束了好嘛。不，不是结束了，而是从未开始过。” “什么叫从未开始过！”周玮抓住朱利利的肩膀：“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女朋友，我一直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利利，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真的不能这么对我。为了你，我已经付出了很多。真的，我为你付出了很多。我跟她离婚了，为了你，我连孩子的母亲都不要了。利利，嫁给我，你嫁给我好不好？” “你神经病啊！”朱利利用力挣脱周玮：“周玮，我告诉你，我跟你从来都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我们只是因为寂寞才走到一起的。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也从来没有跟你保证过什么。你离婚是你的事情，拜托你不要扯到我身上好吗？” “你是没有要求过我离婚，但你要求我对你好，要求我把赚到的钱全交给你。”周玮道：“只有老婆才会要求管老公的钱，你要是没想过跟我结婚，你为什么要管我的钱。利利，你醒醒好不好？你就是被那个男人给骗了。你是爱我的，你一定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爱你个大头鬼啊！”朱利利受不了周玮的啰嗦，猛地推了他一把。 周玮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随身携带的那个包也掉了下去。 看着鲜血从周玮的头上冒出来，朱利利慌了，她赶紧下楼，将周玮扶了起来：“周玮，你没事吧？你怎么那么傻呢？你看清楚，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好女人，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跟好几个男人在一起。我问你要钱，也不是想当你的老婆，我只是缺钱花。” 朱利利看着周玮脑袋上不断渗出的血：“周玮，对不起，我知道是我骗了你，但我现在想改了。我爱他，我是真心想要跟他在一起的。他也为我付出了很多，你知道吗？” “我头疼！利利我头疼！”周玮捂着头：“你能帮我包扎一下嘛，我有点儿晕血。” “你先跟我回去吧。”朱利利把周玮扶了起来。 “包，那个包里是我给你买的礼物。” “行了，我去拿，你管好自己就行。”朱利利一边没好气地说着，一边弯腰去拿包。 包包的拉链被扯开了，漏出深红色的一角，看上去很像是一件秀禾服。 番外 第033章 可以为我穿上嫁衣吗 朱利利看着那深红色的一角有些发愣，正想着把包包打开仔细看一看，周玮却已经将包拎了起来：“头疼，咱们先回去吧。” “那包里装的是什么？” “送你的礼物。” “礼物是什么？”朱利利拧开门锁：“是衣服吗？” “你怎么知道是衣服？”周玮冲着朱利利笑：“瞧我，这包上的拉链都开了。我原本是想给你个惊喜的，结果这惊喜变得不怎么惊喜了。你瞧我，连制造个浪漫都不会。” “周玮，我说过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个关系。”朱利利找出酒精棉球和纱布：“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俩今后还是朋友，很单纯的那种朋友。” “利利，我想要娶你，我想要照顾你。”周玮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不够好，我长得不够高大，不够帅气，挣钱也不多，但我对你的心无人能及。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我保证会让你过上你最想过的那种日子。” “我已经找到喜欢的人了。”朱利利挣脱：“周玮，我很抱歉，但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我，不可能嫁给你的。” “他不会娶你的。”周玮道：“朱利利，他是一个有家庭的男人，他不会为了你放弃他的老婆孩子的。” “你呢？你跟我认识的时候，不也是有家庭的男人，不也有孩子嘛。你都能做到的事情，你怎么知道他做不到。”朱利利捏着手中的棉球：“他老婆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会在一起的。” “解决？怎么解决？”周玮道：“利利，你不要上他的当，不要相信他好不好？是，我跟你认识的时候，我也是有家庭有孩子的，但我跟他的情况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老婆嫌弃我。”周玮道：“她早就跟我提出离婚了，是我一直在拖着，是我不愿意的。” “为什么？”朱利利停下正给他擦血的手。 “因为我不想那个家散了。”周玮道：“男人谈恋爱比女人容易，但组建家庭却比女人困难。女人再婚，只需要认可那个男人就行，男人再婚，却要考虑钱的问题。这彩礼是不是钱？这房子，车子是不是钱？这金银首饰是不是钱？这办婚礼，办酒席是不是钱？简单来说，男人再婚的成本远远大于一个女人。 “那又怎么样？” “利利，婚姻不只有爱情，还有责任跟经济条件。”周玮道：“你信不信，但凡他老婆还想跟他过日子，他都不会离婚娶你。他不是富二代，也不是创一代，他跟你我一样都是普通人，他不仅要考虑再婚的成本，他还要考虑离婚的成本。我跟他不一样，我是我老婆不愿意跟我过了，我们离婚的时候她啥都没要。” “所以你找上我，是因为你老婆不愿意跟你了？”朱利利生气地丢下究竟棉球：“周玮，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啊。” “利利，不是你想的那样。”周玮手足无措地解释着：“你忘了，你跟我在一起是你主动的呀。” “是我主动的吗？你好好想想是我主动的吗？”朱利利咄咄逼人。 “是你主动的呀。”周玮道：“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那天下午，我家亲戚约我吃饭，正好你也在那个饭店，跟我亲戚认识，我们俩就这么认识了。” “是又怎么样？” “是你先跟我说话的，也是你先加的我的电话号码，后来也是你主动找我聊天的。”周玮道：“那会儿我老婆正跟我闹离婚，因为她受不了我整天待在工地上不回去。说我钱钱没挣到多少，家里家外的事情也管不了，说她嫁给我之后，名义上是有个丈夫，可实际上跟守寡的女人差不多。你知道我这个情况后就安慰我，说我老婆不懂事儿，说我老婆不知道体谅我。” “我说错了吗？” “你没说错，我老婆那个人的确是不知道体谅我，但我作为男人，也的确是没顾上那个家。”周玮道：“就因为你知道体谅我，你愿意站在我的位置为我考虑，我才觉得你比我老婆好，我才愿意跟你在一起，愿意答应跟我老婆离婚。” “利利，你扪心自问，咱们俩在一起这些年，我对你好吗？离婚后我把孩子交给我爸妈带，我一心一意地在工地上挣钱，我把挣得每一分钱都交给你。”周玮拍着自己的胸膛：“利利，我是把你当我老婆疼的。” “我不是你老婆！” “对，你不是我老婆，你不是我前妻，我前妻嫁给我的时候，可什么条件都没提。”周玮郁闷道：“刚离婚那会儿你说你没想好，后来你说我条件不好，就算结婚了也是贫贱夫妻，还不如先谈着。再后来，你说爱情与结婚证无关，只要咱俩好，有没有那张证都一样。结果呢？我一心一意为着咱们俩的未来奋斗，你却转身爱上了别人，且又是有个有妇之夫。利利，你不能这么对我的！” “我承认是我错了，是我高估了自己。”朱利利收好东西：“周玮，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以为爱情可以抵挡的住时间跟距离，但后来我发现我跟你前妻一样，我需要男人，需要一个每时每刻都待在我身边的男人。” “我在努力啊！” “你努力地速度赶不上我空虚寂寞的速度。”朱利利道：“我对你是有感情的，要是没有感情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而且一处就是这么久。可是周玮，人的感情是会变的。借你的钱，我会还你的，我也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更适合做妻子的女人。” “利利——” “周玮我求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朱利利站起来：“你要再说下去，我们以后就不用见面了。” “你真要跟我分手？” “是的。”朱利利不耐烦地闭上眼睛：“我找到我的爱情了，我想要为我的爱情孤注一掷。” “那你可以为我做最后一件事吗？”周玮道：“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从未要求过你什么，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你说吧，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 “再陪我最后一次行吗？”周玮笑着问。 朱利利看了他一眼，直接宽衣。 周玮瞧着落在地上的衣服，突然间心就凉了：“不用了，你已经不是我的女朋友了。” “周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能为我穿一次嫁衣吗？”周玮将手里的提包递过去：“这是我为你买的，我原想着五一跟你求婚，十一跟你结婚。我要让你穿着最漂亮的嫁衣成为我的新娘，成为我周玮真真正正的女人。” 番外 第034章 烧掉的秀禾服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就一直缠着你。”周玮似笑非笑地盯着朱利利：“我倒要看看，看看你爱的那个男人，能不能容忍，一直容忍你跟我之间这种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关系。” “周玮，你是要毁了我吗？” “利利你错了，我不想毁了你，我想娶你，我想娶你做我的老婆。”周玮摩擦着她的肩头：“可你不愿意嫁给我，作为男人，我不能勉强你。现在，我就只有一个想法，看着我为你买的红嫁衣。” “周玮——” “嘘！”周玮示意她不要说话：“就一次！只要你穿上它，从今往后，我就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这可是你说的。”朱利利伸手：“我穿，我现在就穿，穿过之后你立马从我这里离开。” 提包里装着一件深红色的秀禾服，一针一线都像是手工缝制的。秀禾服很重，但很漂亮，且是她喜欢的那种风格。将衣服全部展开后她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的又想起不在哪里见过。 研究了好一阵子，朱利利才把秀禾服穿到身上。光滑的面料紧贴着她的肌肤，有种被人抱着的感觉。当她从房间里走出去时，周玮的眼睛瞬间亮了。 “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样子的！利利，你知道吗？你跟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我漂亮吗？”朱利利当着周玮的面转了一圈儿。 “漂亮，跟我想象中一样的漂亮。”周玮伸开手，朱利利却挪到了一边：“我去照照镜子。” “很美的，我就知道这件嫁衣一定配你。”周玮脸上全是笑，眼睛里却是一点儿笑意都没有。 朱利利拎着裙角走到穿衣镜前，待看到镜子中显示的裙角时，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这秀禾服的下摆，不就是她之前看到的那个吗？ 没错，是同样的纹路河同样的刺绣工艺，只是颜色略有不同。她身上穿的这件，颜色似乎更重一些。 这个念头才起，镜子中就多了一个人，是那个穿着红色秀禾服的，面目不清的女人。 她站在前面，女人站在后面。 她的秀禾服是深红色的，女人的是正红色的。 一模一样的款式，一模一样的刺绣。 仔细看，她发现她不光穿的跟那个女人一样，连高矮胖瘦都是相似的。 “周玮！”她大声喊周玮的名字，指着镜子中的自己问他：“这衣服你是从哪里买的？你告诉我，你是从哪里买的？ “这衣服怎么了？”周玮问他，依旧保持着刚刚的那副表情：“多好看啊。” “你告诉我，我求你告诉我，这衣服你是从哪里买的？” “网上啊。”周玮打开一个网页：“我是网上订购的，还是定制版。” “定制版？你知道什么叫定制版吗？” “就是量身定制的呗。”周玮道：“不光衣裳是定的，就连这款式花纹都是独一无二的。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衣裳是我梦到的。梦里的你，就穿着这样一件漂亮的秀禾服。梦醒之后，我就把这件衣服给画了下来，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 周玮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纸上画着一件很抽象的衣服，整体画风比较接近幼儿园孩子的水平。纸上还有些纹样和文字备注，图文并茂，也算是用了心的。可朱利利不相信，不相信单凭着这样一张抽象的画，就能定制出她身上的衣服来。 “这画绝不等于我身上的衣服。” “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周玮拧着眉毛：“这真是我画的，这件衣裳也真是我在梦里梦见的。” “你把链接转给我，我要亲自问问那个店家。” “好，你问，你现在就问。”周玮把链接转给了朱利利。 朱利利看了眼镜子中的女人，然后对着镜子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店家：“您好，我想问下，我身上的这件秀禾服是在你们家定制的吗？” 店家很快就回了话。 “是的，请问这件秀禾服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朱利利道：“也不是没有问题，而是有一个很小很小的问题。” “好的，您讲。”店家的态度很好。 “这秀禾服是我朋友帮我定制的，但他当时只提供了一张草图，我很纳闷，你们是如何根据一张草图，就定制出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样的衣服来的。” “这是个巧合，一个非常美丽的巧合。”店家解释道：“我们这家店是纯手工的专门定制秀禾服的店。因为手工缝制，需要大量的时间，所以我们店里的衣服都需要提前预约。大概是半年前吧，有客户在我们店里定制了一件秀禾服，就跟您身上穿着的这件是一样的。就在秀禾服完成的那天，她告诉我们，她不需要这件衣服了。” “不需要是什么意思？” “我们当时也很纳闷，因为我们跟别的店不一样，我们不是预付款，而是预付全款之后才开始设计打版。客户有七天的时间可以考虑。在这七天里，你可以决定是否要订购这件衣服，是否要更换颜色，花样以及尺码等。如果七天内客户没有联系我们，我们就会进入制作流程。一旦开始制作这件衣服，就意味着我们是不退不换的。” “然后呢？” “客户说她穿不上了。”店家道：“她要求我们把这件衣服给烧了。” “烧了？” “对，烧了，客户是这么要求的。”店家道：“我们当时也很疑惑，因为这件衣服并不便宜，即便客户不需要，也可以通过二手平台贩卖，减少个人损失，但客户的态度异常坚决，说她穿不上了，没有机会再穿了。作为商家，我们不可能去打听客户的隐私，但根据我们的猜测，客户那边应该是遇到了感情上的问题。” “后来呢？” “我们按照客户的要求，将整件秀禾服打包，并且准备进行焚烧。”店家道：“因为要给客户一个交代，我们全程都是开着录像的。” “衣服呢？” “烧了呀，视频我们都发给客户了。” “那我身上这件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您朋友拿着草图给我们定制的，因为这草图太潦草了，我们当时沟通了半天都没沟通明白。后来我们的设计师拿着之前那套秀禾服的设计稿，也就是被烧毁的那件给他看，问他是不是那个式样的，他当即拍板，说他想要的就是设计稿中的那件。” 番外 第035章 南笙定制鬼嫁衣 “什么样的设计稿？”朱利利犹豫着敲了几个字过去。 店家很快就发了一张图片过来，“按照规定，客户的原稿我们是不能给你看的，但客户之前有留言，说如果有人问地话，可以将设计图给对方看。” 说完，店家又敲了一行字：“你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会算命啊，她怎么知道会有人管我们要设计稿呢？这种情况，是我们开店几年来从没有遇到过的。” “我不知道，我是今天才见到这件衣服，也才知道有这件衣服的。” “哦，是这样啊。”店家回了个笑脸：“喏，刚给你发的那张就是我们的设计草图，是在原稿件上经过细微调整的。你朋友来定制秀禾服的时候，我们跟他提过，也建议他另外定制一套，如果他特别喜欢的话，细节方面可以进行调整。可你朋友坚持要这件衣服，还要一模一样的。因为之前的客户已经发过话了，我们这才敢制作出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来。” “衣服的颜色一样吗？” “一样的呀，都是正红色的。” “不，不对，我身上这件是深红色的。”朱利利看着身上那件秀禾服。 “这不可能，我们用的是同一块面料。”店家发了个视频过来：“我们全程都有视频记录呢。” “那为什么——”朱利利抬起胳膊，却闻到了一股淡淡地血腥味儿。 她用手在袖口抹了下，手指上便沾染了黏糊糊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一团泛着粘粘的血。她吓了一跳，赶紧去甩自己的胳膊，可血却越低越多，很快汇聚成一滩，且慢慢地形成一个“死”字。 朱利利“阿”地叫了一声回过神来，手机页面上还停留着店家最后说得那句话，秀禾服好好的，地板上没有血迹，就连她的手指头也是干干净净地。 “利利你怎么了？” “没什么。”朱利利将手机递给周玮：“刚刚看见一只蟑螂。” “蟑螂有什么好怕的。”周玮接过手机，扶朱利利坐下：“回头给你买个蟑螂药喷喷。” “不用了，药我自己会买，你帮我问问那个店家，看最初定制秀禾服的那个人是谁。” 周玮轻哦了一声就去发信息了。 过了一分钟，他将手机递给朱利利，指着屏幕上的那两个字道：“南笙！店家说那个人叫南笙！” 朱利利的脑袋嗡地一声就炸了。 “快，你再帮我问一下，南笙原定的取货时间是什么时候？” 周玮说了一个日期，朱利利的心脏瞬间揪扯了起来。 那是赵阳跟南笙结婚的日子，如果猜测不错，那件秀禾服应该是南笙为自己结婚十周年定制的。可她为什么不要了？是因为她发现了自己跟赵阳的秘密？既然早就发现了，她为什么隐忍不发？难道是像周玮说的，她知道赵阳背叛了婚姻，却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更不愿意跟赵阳离婚。 想到这里，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哭啊还是该笑。 她用主动进攻的方式得到了赵阳，却也用这个方式把南笙逼上了绝路。 南笙死了，可她却永远横在了她跟赵阳之间。 不用周玮提醒她也知道，即便她跟赵阳走到了一起，即便他们结了婚，他们也永远不可能回避掉南笙这个人，永远都不可能。 想到这里，她开始撕扯身上的衣服，最后将衣服和周玮一起推出了门。 听着周玮不断拍打房门的声音，她歇斯底里地吼出一句：“滚！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周玮隔着房门回应：“我可以走，但是朱利利，我想请你考虑清楚。那个男人他是别人的丈夫，是别人孩子的爸爸，你也是当母亲的人，但凡你还有一点儿良知，你就不应该是去破坏别人的家庭。朱利利，人在做，天在看，做了亏心事儿，是要遭报应的。” “滚！”朱利利反身冲着门上拍了下：“我愿意当小三，我愿意破坏别人的家庭你管得着吗？周玮，你记住，你跟我没有半点儿关系，你滚，你给我滚得远远的。” 门外，周玮没有回应，但朱利利却听到了邻居的声音：“小伙子，你是她的什么人啊？” “相好！”周玮郁闷地回应着：“老相好，为了她连自己家都不要的老相好。” 朱利利捂住耳朵，在经过客厅时，拿起了手机。 她把自己藏在被子里给赵阳发信息：“赵阳，我们离开洛城吧！” 赵阳没有接到朱利利的信息，此时此刻，他正坐在老同学的店里，跟老同学有一搭没一搭聊天。面前的茶几上，落满了烟头，整个房间烟雾缭绕，恍若妖怪的洞府。 “建平，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赵阳弹落一段儿烟灰儿，眯着眼看向自己的老同学马建平。 两个人算是一起长大的，初中就在一个宿舍，高中更是睡同一张床。 “你这小子怎么想起来说这个了？”马建平起身给赵阳倒杯水：“我记得咱们同学里头，你可是最不相信这个的。赵阳，坚定的维护主义者。” “嗨，年龄大了，很多想法也都改变了。”赵阳看着那杯水：“如果碰到鬼了，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跑呗。”马建平摇着头：“不对，这跑与不跑还得取决于对方是个什么鬼。这要是个青面獠牙的，我估摸着我跑不动。为啥？腿软啊。这要是个像聂小倩那样的，我估计我也跑不动。为啥？被聂小倩迷得。这要是个一般的鬼，那得看他发力高低，万一他会鬼打墙，我就是再想跑，我也跑不出去啊。” “别开玩笑，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咋地，你小子遇见鬼了？”马建平用手推了他一下。 赵阳抬眼，在对方戏谑的眼神下，点了点头。 “你遇见谁了？”马建平追问：“算了，瞅你这个样子就知道是你认识的？要是不认识的，你也不能有这个表情啊。” “什么表情？” “像吃了苍蝇一样，咽下去恶心，吐出来更恶心。”马建平喝了口水：“你该不是遇见咱们小学同学了吧。” 番外 第036章 消失地同学（上） “小学同学？” “初中同学。”马建平拍了下自己的头：“刚说岔了，不是小学，是初中。这上小学的时候咱俩还不认识的。” “初中同学……是谁？” “马明娜啊，就你初中喜欢过的那个女孩儿。”马建平又推了赵阳一下：“剪发头，看起来很像是男孩子的那个。” “马明娜？”赵阳仔细回忆着：“我怎么记不起有这么个人来。” “装，你就装啊，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马建平站起来，夹着香烟的手在赵阳面前戳戳：“你就装吧你。这上初中的时候，你可是动不动就马明娜，马明娜的，你还带人去过你家，见过你奶奶。我记得你奶奶挺喜欢她的，还想撮合你俩在一起。可惜那会儿年纪太小，若是高中，说不定你老婆就不是南笙了。” 听到南笙两个字，赵阳立马变得不自在起来。 “行了，你这说了半天，我愣是没想起来马明娜是谁？姓马的，咱初中同学里也不多啊。” “是不多，拢共也没几个，但那个是唯一被你称为妹妹的人。”马建平道：“赵阳啊赵阳，我们当初都低估你了。原本以为你是不懂情为何物的钢铁直男，后来才知道你是其中高手，追姑娘先从认妹妹开始。南笙，你老婆，你刚开始也是要把人家认成妹妹的吧。可惜人家南笙比你大，大好几个月呢。让你叫姐姐你不答应，然后就变成你老婆了。你小子，手段高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赵阳道：“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那个是马丫头。” “人家有大名，大名叫马明娜。” “我知道，小名叫丫头，我们也一直管她叫丫头来着。个子很高，跟我差不多。长得很壮实，跟你差不多。小时候经常跟我们一起玩。” “是你妹妹不是？认得妹妹。” “不是！”赵阳道：“我压根儿不想离她，是她非要缠着我，非要认我当干哥哥的。我那会儿满脑子的音乐，满脑子的篮球跟玩，压根儿没考虑过早恋这回事儿。你要是不提她，我都忘了这个人了。” 赵阳吸了口烟：“我记得这个丫头……也就是这个马明娜整天疯疯癫癫的。当初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我家的地址，偷偷跑到我家里去，又是帮我奶奶干活儿，又是给我奶奶搭手做饭的，把我奶奶哄得晕头转向。什么哥哥妹妹，也都是她自己说的。我告诉你，我特别烦她，躲她都来不及。我当初为了躲她，愣是骑着我们家里的那辆破自行车，去了你们家。我还在你们家住了两天，你记得吗？” “有印象。”马建平道：“她后来死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初二转学了，转到我姨夫那个学校去了，高一才回来的。上高中那会儿就已经没看见过她了，我还以为她辍学了。你刚说她死了，怎么回事儿？” “具体咋回事儿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听别的同学说的。”马建平拖出一只小凳子坐下：“说是周末的时候，马明娜跟几个同学去山上玩，就牛头山。” “我知道，我们以前也经常去牛头山玩。有时候晚了，还会在山上借宿，就在那个牛头庵里。”赵阳说着吸溜了一声：“这牛头庵应该是个尼姑庵吧，为啥那里头既有尼姑，又有和尚。咱们小时候去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现在想想，太不正常。这庵堂里怎么能有和尚呢？这和尚不应该去寺庙嘛。” “你真以为那是庵堂呢？你真以为穿着那样衣裳的就一定是尼姑跟和尚。”马建平翘起嘴角：“我告诉你，人家既不是尼姑，也不是和尚，人家是经营者和管理者。说白了，那里头的都是一家人，都是沾亲带故的。人家待在那个地方不是为了侍奉三清，更不是为了侍奉佛祖，人家是为了糊口。” “这也太乱了吧！” “乱不乱要看你怎么想？这牛头庵是正规的庵门吗？人家可从来没那么说过。人家就是在山上建了那么一个地方，然后在门头上刻了那么几个字，又在所谓的大殿里摆了几尊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啥的神仙，然后那帮老头，老太太就蜂拥而去了。这家里的老人去了，孩子们能不跟着去吗？” 马建平抽了口烟：“这老头老太太是求神拜佛求心安，孩子们呢，只当是陪着老人散心，爬爬山，锻炼锻炼身体。至于那是庵堂还是寺庙，至于那里头的人是谁，供奉的又是谁，根本没人在意。” “说的也是。”赵阳摇头苦笑：“人们拜得不是世间的佛，赎得却是心间的罪。他们就是想要借助这么一个地方，想要借用这么一种方式，让另外一个【人】帮他们背着，让他们的良心好过点儿。”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咋还是这么文绉绉的呢。知道了，是受你们家南笙影响。” “不是说马明娜的事情吗？” “马明娜跟咱们一样，也是在山上玩疯了，打算在牛头庵里借宿一晚。三男两女，各自带的有吃得。”马建平道：“这牛头庵你也知道，虽说有电，但电压不稳，时不时的停电，咱们在庵里借宿的时候，不是打手电，就是用蜡烛，估计他们那会儿跟咱们一样。” “那会儿还没手机，牛头庵里又没有电视，睡不着的几个人就约着去后山玩。那后山你也知道，就一条小路，两边都是悬崖。这白天走着是风景，晚上走着，就跟走奈何桥似的。可这几个人胆大啊，非要大半夜的穿过小路去后面的树林里玩儿。”马建平摁了香烟：“那牛头庵后的树林你也知道，只有十分之三是被人工开发过的，剩下的那一大部分都是原始森林，最靠里头那块儿，起码有个上千年的历史，连看林子的老头儿都不敢往里头走。” “马明娜进了原始森林？” “进什么森林啊。”马建平道：“在过小路的时候掉下去了。” “掉哪儿去了？” “不知道，也没人知道。”马建平道：“跟马明娜一起的还有四个人，三个男生打头儿，胆小的那个女生排第四，马明娜排在那个女生后面，也就是五个人里头最后一个。” “然后呢？” “五个人只拿了一个手电筒，你可以想象一下那个场景。除了眼前的那点儿光外，别的地方是啥啥都看不清。三个男生先到的对面，然后拿着手电筒的那个男生蹲在路边儿给两个女生打灯，胆小的那个女生先过来了，然后四个人等了半天，没等到马明娜。” “马明娜呢？” “说是没见到人，整条小路都黑漆漆的，手电筒根本照不清。刚开始四个人没当回事儿，三个在树林边儿玩，一个在路口打灯。直到他们听见一声惨叫，才意识到马明娜可能出事儿了。” 番外 第038章 消失地同学（下） “崔浩走前，我去医院看过他。”马建平吐出一个烟圈儿：“那时他已经瘦得没啥人形了，他抓着我的手，反反复复地跟我念叨报应两个字，说他看见马明娜了，说马明娜一直跟着他，一直冲他笑。他还说，马明娜是来接他的。” “你相信吗？”赵阳问马建平：“你相信崔浩是真的见到了马明娜嘛。” “我相信！”马建平道：“因为我也能看见。” “看见什么？”赵阳问。 “马明娜啊。”马建平突然看着赵阳笑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当初跟马明娜一起去牛头山的四个人里头还有我。我就是那个打着手电回去找马明娜的人，也是跟着那些大人在小路上反反复复走了好几遍却最终没有找到她的人。” “你也去牛头山了？” “是崔浩约我去的，我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到了地方才知道，除了我跟崔浩外，还有王铮，白春丽和马明娜。”马建平低头苦笑：“你知道我这个人爱交朋友，爱热闹，我以为上牛头山就是玩。再说了，这夜宿牛头庵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我是真没想到会出事儿。” “是谁提议出去的？” “出去，去哪儿？你说去后山那个森林吗？”马建平揉了揉头发：“是王铮提起的，他说在屋里待着太无聊，不如去后山转转。十三四岁的年纪天不怕地不怕的，越是危险的事情就越是想要尝试。他说去，我们就去呗。” “你们全都赞成？” “不，崔浩不愿意去，说天黑有危险。他那个人爱装学习，走哪儿都带着一本书。王铮去叫他的时候，他还在看书，特厚的一本，也不知道是什么。还有白春丽，也不去，说是怕感冒。后来我们把崔浩给拽起来，白春丽一个人待着害怕，也就跟我们一起去了。” “去的时候你打头？” “对，我打头。”马建平看着桌子上的烟灰儿：“咱都去过好几次牛头山了，知道玩疯的时候下不了山。为了以防万一，我特意带了个手电筒。因为手电筒是我的，所以他们一致同意让我打头。崔浩个子小，跟在我后面。白春丽跟在崔浩后面，王铮跟在白春丽后面，马明娜站在最后。” “这女孩儿不应该站中间嘛。” “是马明娜自己要求的。”马建平道：“她说白春丽胆子小，她不想跟在白春丽的后面。王铮个子高，走在前面有安全感。我估摸着他俩有猫腻。” “什么猫腻？” “俩人可能在早恋。”马建平给自己倒了杯水：“我自己猜的，他们没有承认过。那天出去玩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两个不对劲，有事儿没事儿总往一处凑。还有白春丽，看他们的眼神儿也不对劲，我觉得白春丽喜欢王铮，王铮喜欢马明娜，但又因为马明娜疯疯癫癫的，王铮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他更愿意让人误会他跟白春丽是一对儿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呀，看似情圣一个，其实啥也不懂。”马建平白了赵阳一眼。 “去，你才是情圣。”赵阳回了马建平一眼：“我最多的时候，也只在两个女人之间周旋。” “比我强，我就只能跟一个女人周旋。” “你觉得马明娜出事儿跟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有牵连吗？” “应该没有。”马建平摇头：“那会儿才多大啊，就算是喜欢，也是那种懵懵懂懂的喜欢，连亲嘴这种事情都闹不明白呢。顶多也就是背着旁人牵牵小手。” “牵牵小手，对了，就是牵牵小手。”马建平突然站了起来：“我记得崔浩说过，说王铮跟马明娜走的很慢，且故意跟他们拉开了一些距离。小路上黑灯瞎火的，你说这两个人会不会背着我们在后面牵着手走。那小路虽然窄，但一个跟着一个走肯定不会出事儿，除非他们是并排走的，且走的时候还搞了一些小动作。” 马建平站起来左右晃了晃：“比如像我这样，左碰一下，又碰一下，结果就把人给碰下去了。” “有可能！”赵阳道：“王铮呢？你们没有问过他。” “问了，他说他一直跟着我们，路上也没有跟马明娜说话，且是跟我们一起听到马明娜的呼救声的。”马建平道：“那会儿小，遇到那种事情，自己能强装镇定就不错了，压根儿不会去想这些细节。当然，就算想到了也没用，因为这些都是我自己推理出来的，算是个人猜测，王铮他如果不承认，谁都没有办法指认。” “王铮呢？”赵阳问：“崔浩出事了，且你认为跟马明娜有关，那王铮跟白春丽呢，他们有没有出事。” “不知道，我问问。”马建平拿起手机：“自从高中毕业后，我们跟白春丽就没联系了，听说她外嫁了，也不知道嫁到哪里去了。王铮毕业后好像一直待在省城，刚毕业那年，我们还聚过，但这些年没联系了。你也知道，这有家有口的人，想要出去干点儿自己的事儿不容易。” “有了有了，有王铮的消息了。”马建平读着手机上的信息：“这上面说王铮在2017年结婚了，然后婚后不到一年就跟老婆离了婚。离婚是王铮的老婆提起的，理由是王铮患上了精神分裂，经常跟他老婆说家里有鬼。” “他老婆是谁，还能联系到吗？” “我问问。”马建平道：“有了有了，有同学跟王铮的老婆挺熟，现在还有联系。” “赶紧问问。” “账号不用了。”马建平拿着自个儿的手机给赵阳看：“但咱同学说了，说王铮的老婆……现在应该是前妻了。说她前妻叫郭华，是在平安公司卖保险的，现在已经另嫁了，孩子都有了。喏，这群里还有人说，说郭华生的孩子是王铮的，说跟王铮长得一模一样，但跟郭华现在的老公不像。他们猜测，郭华在跟王铮离婚的时候，肚子里可能已经有了王铮的孩子。郭华是带着这个孩子嫁给现在的丈夫的。” “若他们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郭华对王铮不算是无情无义。” “一个女人愿意嫁给一个男人，多半是因为爱情，但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离婚，多半是因为跟爱情没关系的事情。比如说，王铮的精神分裂。”马建平摇头：“还好，我从来不跟我老婆说这些事情，要不，她也得怀疑我精神分裂，也得带着孩子跟我离婚。” “你见到马明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番外 第039章 心中的那些死结 “老马，你怕吗？” “怕什么？” “怕鬼。” 马建平抬头，愣愣地看了赵阳一会儿，随后将一支香烟递给了他：“谁都有那么一天，怕它做什么。” “你真这么想吗？”赵阳看着马建平的眼睛：“我怕，从小就怕。” “我小时候也怕。”马建平抽着烟：“小时候调皮，不爱睡觉，我爸妈总爱用这些东西吓我。可他们不知道，他们越是吓唬我，我就越是睡不着。我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幻想那些东西站在门外，窗口，甚至是我的床底下。” “跟我小时候一样。”赵阳苦笑：“我倒不是因睡不着，而是我爸妈都忙，忙到顾不上我，经常遗忘我，我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会害怕那些东西。老马，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挺没出息的，我最想要的不是爸妈给买的东西，而是他们能抱抱我。” “那个年代——”马建平摇头：“想开点儿，这天底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我觉得他们就不爱我。”赵阳低头，抽烟，眼圈儿吐了一个又一个：“我爸之所以娶我妈，是因为我妈是大夫的女儿，我奶奶觉得我爸娶了我妈不亏，结果我妈刚进门就得了肺结核，害我奶奶花了很多钱。” “我妈之所以嫁给我爸，是因为觉得我爸性格好，跟他在一起过日子会开心。可我爸，好脾气都是留给外人的，对待我妈，极其没有耐心。因为过不到一块儿，他们总是各干各的事情。生我姐，是因为年纪到了，必须要生个孩子。生我，是因为我姐是个女孩儿，而我妈，骨子里要强，且重男轻女，认为她的一生必须要有个儿子。” “不算重男轻女，我是老大，我爸妈不照样生了我妹妹。” “你爸妈也是只管生不管养吗？”赵阳抿住嘴，过了许久才张开：“我爸妈都没有把生孩子当成是自己的事儿，觉得孩子只要生了就行。我爸那性格你知道，什么都不关心。我妈，打从心里厌烦孩子，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地把我们仍在外面儿。我跟我姐大小就颠沛流离，总是在这里住两天，那里住两天。” “都差不多。”马建平吸着烟：“我小的时候，爸妈整天忙着地里的活儿，我刚懂事儿就得照顾我妹妹。你刚不是问我怕不怕鬼吗？不怕，我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变得不再害怕的。” “那时候怕得是心里想象出来的鬼，现在……”赵阳看着他的眼睛：“你见到了马明娜。” “崔浩死了，王铮住院了，白春丽失去了联系。”马建平指着自己的肺：“我这里查出了问题。” “老马你——”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能看见马明娜的，亦或者是因为看见了马明娜我这里才出问题，但我坚信邪不压正。我马建平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马明娜的事情，即便她要索命，也索不到我的头上来。”马建平一口接着一口抽烟：“不瞒你说，这些日子，我一边联系医院，一边私下调查马明娜的事情。” “肺不好你还抽烟！”赵阳夺下马建平手里的烟。 “兄弟，你这是干啥呢。”马建平摇头：“真等我住了院，你还怕医生不让我戒烟。” “知道王铮住哪个医院吗？”赵阳把马建平拉了起来：“我们去找他，问问他，看他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事情。” “没用的。”马建平挣脱：“有件事儿我没跟你说，我其实早就见过王铮，他这里坏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刚刚为什么不说？” “说了又能怎么样？”马建平道：“说了不过是多一个人为我担心罢了。” “我们是兄弟！” “就是因为知道你是我兄弟，我才不愿意让你知道这些的。”马建平抬头看着赵阳：“赵阳，扪心自问，这些年挺对不起你的。我知道，你一直拿我当你最好的兄弟，可我却没有拿你当我最好的兄弟。我开这家店的时候资金困难，你二话不说，有多少帮多少。可我呢，一直跟你藏着心眼儿，跟你说的十句话里头八句都是假的。我发誓，我今天跟你说得都是真的。” 赵阳看着马建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是不是很意外啊？”马建平笑：“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大概是嫉妒吧，从小就嫉妒你。我觉得你比我长得高，长得白，比我性格好受同学欢迎。觉得你家里条件比我好，我没有的东西你都有。觉得你比我活得潇洒，我做什么我爸妈都管着我，你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兄弟你过得也不好。”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是，是好朋友。小学的时候跟你一块儿玩，是因为你手里的好东西多，好吃的东西多。初中跟你一块儿玩，是因为跟你一块儿玩的人多。高中？高中是习惯了。习惯了我们之间这种不知道算不算是好朋友的关系。” 马建平眯着眼：“你没发现吗？上大学之后我们就很少联系了。不是因为学校不在一个地方，而是因为我有了新的朋友，我觉得我终于可以摆脱你带给我的那些阴影了。” “我一直以为……”赵阳捂着脸笑：“我一直以为你们跟我疏远，是因为南笙。” “南笙？怎么会呢？南笙也是咱们同学啊。”马建平跟着笑：“你怎么会那么想呢？” “我以为你们是因为我有了女朋友，不方便找我玩，且南笙的性子有些闷，你们才疏远我的。我一直以为我没有朋友是因为南笙才让我没有朋友的。” “南笙是不爱说话，但她人缘不差。”马建平道：“咱班同学对她印象都挺好的。说实话，我挺羡慕你的，羡慕你能找到南笙那么好的老婆。” “南笙她，好吗？” “兄弟，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好吗？高中那会儿，人家南笙又是给你准备吃的，准备喝的，不管你做什么，人家都二话不说的跟着你。大学四年，你们一直在一起，人家南笙对你怎么样，你比我清楚。从你们恋爱到结婚，我就没听人家南笙说你一句不好。” “好，不一定合适。” 番外 第041章 你辜负了南笙 “我没开玩笑，自从买了房子，背了房贷后，我就没给过南笙钱了。家里的房贷我负责，日常用度她自己管。” “我去，你家老婆喝西北风的！”马建平道：“不，不只是老婆喝西北风，连孩子也一起喝西北风。你帮我问问南笙，问她怎么做到一边带着孩子，还能一边支撑家里的日常开销的，那可不是一百两百就能搞定的。” “我不知道。”赵阳捂着脸：“我知道家里有开销，可我从来没有计算过，也没有问过她家里的生活都是怎么过的。我只觉得她跟我说那些事情的时候我很烦，压力很大，觉得她很庸俗。” “你只是听了一耳朵你就觉得烦。兄弟，不是我说你，你这心也太大了点儿。你难道没有想过，你听了一耳朵的事情，是她每天都在面对的事情。你是她的丈夫，不是她的主子，她烦心的这些事儿不跟你说，跟谁说。她要真去跟别的男人说了，你反倒该郁闷了，那意味着她不再需要你的理解跟关爱了。” “我——” “你找的是老婆不是保姆，人保姆给你洗衣服做饭还有工资呢，你老婆呢，只是抱怨你两句，还自己倒贴，你这么想想你心里就舒坦了。”马建平拍着赵阳的肩：“我以前也想不通，觉得我找她当女朋友，找她当老婆，她就应该对我好。可凭什么啊？凭什么人家就要对你好啊。就凭人家给你生了俩孩子，你就能拿捏人家，肆意的使唤人家？” “我没有使唤她。” “那我问你，南笙要是没给你洗衣服，你会不会生气？” “会吧。” “那南笙要是没给你做饭呢？” “也会吧。” “那不就得了。”马建平道：“洗衣服做饭不是老婆的本分，是因为人家爱你才给你做的。你呢？不用动手就有干净衣服穿，就有可口的饭菜吃，你听人家抱怨两句，你觉得亏得慌嘛？不要老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夫妻是一个整体，不是一个个体。夫妻关系强调的是相互付出，而不是一味的让对方付出。” “我有付出啊！” “你付出啥了？除了你们家的房贷你还管过啥啊？”马建平怼他：“你连生活费都不给人家呢。行了，别抱怨了，等你到了我这份儿上，你就明白，老婆才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你刚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怕鬼吗？因为有老婆孩子，因为知道，害怕是没用的，我得活着，才能照顾我爱的人。” “马明娜的事情你准备怎么解决？” “还能怎么解决，就我刚才说的，一方面着手调查当年的事情，看看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我总觉得她不是来找我索命的，而是来找我伸冤的。她也不是现在才出现，而是我从前没有生病，没有看见。这老人不都说了，说人健康的时候阳气盛，看不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生病了，阴盛阳衰，就看见了。” “你是这么想的？” “我又没干啥亏心事儿。”马建平道：“我才不会把我自己的病跟马明娜联系到一起，我就是运气不好，只要我积极配合治疗，我这病就一定能好。” “我也希望你能好。”赵阳反手拍了拍马建平：“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说话。钱没有，但人有，跑个腿儿还是可以的。” “行了，别担心我了。”马建平递了杯水过去：“咱这说了大半天了，你来找我是干啥的呀。” “没啥，就是想来看看你，想跟你闲聊闲聊。” “得了啊，谁不知道你是个忙人。”马建平道：“听说你现在在松县那边工作，那边儿咋样啊，有没有合适的工作也给兄弟我介绍介绍。我这个店你也看到了，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我那边儿也不好，正准备辞了自己干点儿事儿。” “别呀，好端端的工作你辞什么啊。”马建平劝着：“兄弟，别冲动，真别冲动。我跟你说，这创业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事儿。你能有份儿工作你就好好干着，这有人给你发工资，总比你求爷爷告奶奶的想着怎么给员工发工资强。” “我现在是找不着工作，我要是能找着，别说一万八千的，就是四五千我都去干。”马建平连喝两口水：“你想辞职的事情跟南笙说了没？夫妻间，遇到事情要商量，你可别一意孤行。这老婆孩子的生活是首要考虑的，不然结婚干嘛，单身多自在。” “南笙她——” “她怎么了？” “没什么。”赵阳张了几次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同学说南笙的事情。 “南笙电话多少来着，你要不好意思说，我亲自打电话问她。”马建平把手机通讯录打开：“你老实跟我说，你跟南笙是不是吵架了？这南笙把你给赶出来了？” “我想跟她离婚！” “你说啥？” “我想跟南笙离婚。”赵阳看着马建平：“真的，我想跟她离婚！” “为啥呀？” “我找到喜欢的人了，我想要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你没发烧吧！”马建平去摸赵阳的额头，却被他躲开：“我要记得没错，你跟南笙现在是有两个孩子吧。小的那个多大，有一岁没有？赵阳，你跟我开玩笑吧。你跟南笙都过了这么些年了，孩子都有两个了，你跟我说你找到喜欢的人了，你把人南笙跟孩子当什么了？你让人家母子三人怎么过？” “我想过了，是我对不起南笙，我愿意净身出户，我愿意把家里所有的一切都留给南笙。孩子，大的跟我，小的跟她。我要有能力的话，我愿意按月支付抚养费，她的生活不会有太大改变的。” “这是钱的事儿吗？人家南笙跟你结婚这么多年，人家图过你钱吗？你俩是2009年结的婚吧？十年了，十年间，你连个生活费都不给人家，人家都没跟你离，你觉得人家在乎的是你手里的那三核桃俩枣嘛？”马建平气急道：“人家南笙在乎的是你，是跟你组建的那个家庭，是人家两个孩子的爸爸，你说离婚就离婚？你知道离婚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把人家苦心经营的一切都给毁了。你居然还能说出对她生活没有太大改变这样的话来。赵阳，做人可不能没良心，做男人更不能辜负自己的老婆孩子。” “可我不爱她了，你让我怎么办？”赵阳抱住自己的头：“老马，真的，我真的尽力了。” 番外 第042章 良心不痛吗 “什么你就尽力了？”马建平挠着耳朵：“赵阳，你还小吗？这婚姻从来就不是爱不爱的问题，而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 “我跟南笙之间不合适。” “一双鞋，你穿了十年，现在才觉出不合脚来。”马建平道：“你看上那双鞋了？你跟我说说那双鞋好在哪里了？你怎么就认准了那双鞋比脚上穿的这双更合适。” “你见过的。” “我见过的？”马建平仔细回忆了一下：“就上回咱俩视频的时候，出现在你跟前的那个女人吧。” “就是她。” “她那年龄看着也不小了呀。” “跟咱们一般大。” “没结婚？” “结婚了，又离了。”赵阳道：“她跟前夫有个女儿，跟我们家凡凡差不多一般大。” “难怪你觉得合脚呢，原来是从别人脚上脱下来的。这二手的鞋子嘛，是比新鞋子容易磨合。” “老马你说话能不能不那么难听。” “你把难看的事儿都办出来了，还怕我说话难听啊。”马建平道：“就算咱俩是朋友，在这件事情上，我也不会帮你，更不会站在你这边。赵阳，你跟南笙这一路是我看着过来的，我不能助纣为孽。” “你不了解我的生活，更不了解利利。” “利利？”马建平重复了一下那两个字：“都叫这么亲热了？” “不是，她大名就叫朱利利。” “我不管她叫什么，我只想跟你说，你跟她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 “虽然我只隔着手机屏幕看了她那么一眼。”马建平指着自己的眼睛：“我就知道她跟我们店里的那些女的差不多。” “你们店里——” “足疗店。”马建平道：“她就跟我们店里那些干足疗的女人一样，眼睛里，脸上，写满了欲无止境四个字。这样的女人，一般男人养不起，也驾驭不了。” “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不止你一个相好吧？”马建平道：“你不用看我我也知道。相由心生听说过吗？这骨子里不安分的女人，那脸上都写着呢。” “你是不是觉得她特别懂你，特别了解你。这是因为她经历的男人多，她有经验，她懂得投其所好。” “我再问你，你是不是觉得她特别温柔，特别善良，特别有生活情调，除了柴米油盐，天南海北，诗词歌画，样样跟你聊得来？” “是！” “知道为啥吗？” “为啥？” “因为她无所事事，她每天研究的就是这些东西。” “她有工作的。” “有工作也不妨碍她去想这些啊。”马建平道：“我们足疗店那些员工也都有工作，可这一点儿都不影响她们一边工作赚钱，一边通过工作找寻目标客户。赵阳，真正想要跟你过日子的女人，考虑的都是那些庸俗的生活。只有不打算跟你过日子的女人，才会去跟你谈风花雪月。” “你就这么笃定？” “不是笃定，是经验。”马建平道：“喜欢跟男人谈风花雪月的女人都是冲着男人的钱包去的。她讨好你，迎合你，就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的把你的钱从口袋里掏出来。她之所以不去考虑柴米油盐的事情，是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跟你过柴米油盐的日子。等她把你口袋里的钱掏光了，剩余价值榨干了，她也就该离开你，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这些都是你自己猜测的。” “你听不进去我也不劝你。”马建平落座：“我只想提醒你，她要真是好女人，她老公舍不得把她变成前妻。就算他们那段婚姻是她老公的错，那在她老公之后，你之前呢。她交往的那些男朋友为什么不把她娶回家去？一双鞋，如果被很多人试穿了过，但是大家试了都没买，不是因为脚的问题，而是因为鞋的问题。要嘛鞋子设计的不合理，要嘛试穿的人觉得用那个价格把它买回去，亏了。” “这别人都不要的鞋子，你要，且还倾家荡产的去买，就算你把它买回去了，你将来也会后悔。” “我没想过将来的事，我也没想过会跟朱利利结婚，真正地走到一起。我只是想要跟南笙离婚，想要摆脱现在的这段婚姻。”赵阳搓着脸：“我当然知道不离婚是最好的，可我良心上过不去。每次我跟利利约会完，回到那个家里，面对南笙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会特别难受。” “老马，我不知道你能不能体会我的感受，就是那种既内疚，又厌恶的感觉。也许，我厌恶的不是南笙，而是我自己。”赵阳道：“我做不到像她那样一心一意，我憎恨自己不能像她对我那样的去对她。可感情的事情谁都控制不了，我能做的就是放她自由，让她能有时间重新开始。” “你偶像剧看多了吧？”马建平呼了赵阳一下：“你跟南笙离婚只是你从新开始，你让她怎么重新开始。她三十多快四十了，还拖着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你让她去找谁谈恋爱，找谁共度余生！还有你们那房子，只付了一个首付，你让她一个单亲妈妈怎么去还贷款？再说了，她对你这么好，你都辜负她，背叛她了，你让她从今以后还怎么去相信男人，还怎么去结婚过日子？” “她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你醒醒吧，你这样想只是为了安抚你自己的良知。”马建平一语道破：“好男人要真有那么好遇，你那个朱利利能等到你。她能放着单身的优质男不要，去勾搭你这么一个有妇之夫？她还在社会上工作呢，她都遇不到，你让一个守着家庭，守着孩子的单亲妈妈怎么去遇？赵阳，你这么说的时候，良心不痛吗？” “痛，但我不想这么过了。”赵阳垂着头：“我想自私一回，我想为自己真正地活一回。” “你已经够自私了。”马建平道：“你跟南笙恋爱的时候，你给人家什么了？结婚的时候，你给人家什么了？十年的婚姻里头，你又给人家什么了。现在连背叛，你都能给自己找到理由。你考虑南笙吗？万一她承受不了呢，万一她寻了短见呢，你让她的父母怎么办？你让你们的两个孩子怎么办？” “你怎么会知道南笙她会——” “我有眼睛。”马建平指着赵阳的眼睛：“你也有，你看不出来南笙她是一个特别重感情，特别在意家庭的人嘛。离婚？亏你想得出来。” 赵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马建平的家里走出来的，他只知道他每走一步，手跟脚的温度就会下降一些。不太冷的天气，他却如坠冰窟。 番外 第043章 南笙没心眼儿 车祸发生的一瞬间，你会感觉到疼吗？ 赵阳的答案是：不疼！ 当那辆疾驰的汽车撞上他时，他整个人是晕晕乎乎的。从撞飞到落地，整个过程大概只持续了几秒钟。那几秒钟，他像做梦一般，回到了他跟南笙刚结婚的那个时候。 2009年的腊月二十六，他穿着一身不太合体的西装将南笙娶回了家。 南笙怕冷，不太想在冬天举行婚礼，因为没有办法穿美美地婚纱。他的父母不同意将婚礼搁在五一，或者十一，理由是亲戚朋友们都忙，难得过个假期，不好意思让人家回来参加婚礼。说是放在年前好，那会儿大家都放假了，且临近过年没什么事情。这筹备婚礼剩下的东西还能留到过年吃。 父母的精打细算，并没有让他觉得不妥，因为农村的大部分婚礼都是在冬天农闲的时候办的。 对于公婆选的那个日子，南笙显得有些不大乐意，可这些不乐意被她悄悄藏了起来。她像大多数懂事的姑娘那样，默认了婆家选的黄道吉日。 父母精挑细选的日子着实不怎么好，明明前两天还是艳阳高照，偏偏到了他们结婚那天，又是刮风又是下雨，中间儿还来了个雨夹雪。 湿滑泥泞的道路，不仅没有办法让她穿事先准备好的高跟鞋，就连婚纱都被拖到了地上，整得脏兮兮的。更离谱的是，酒席都开了，南笙的娘家人却没地方坐，一个个尴尬的站在哪里。所有的桌子都被男方的亲戚朋友给占了，而现场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 关键时候，还是南笙这个新娘子四处张罗，见缝插针似的把自己的娘家人都给安排了进去。 作为当天的新郎官，作为南笙的丈夫，他并没有顾虑到南笙的情绪，反而自己跟自己赌气，认为整个婚礼乱糟糟的，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待宾客全部离去后，又是南笙帮着张罗后续的事情，而他却在跟自己的朋友推杯换盏的喝酒。醉的迷迷糊糊时，他看见南笙蹲在脚边给他洗脚，他打着酒嗝儿将他从地上拖起来，二话不说揉进怀里。 醉意朦胧时，他听见自己跟南笙说：“媳妇儿，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他们说了，说我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身体自由落地时，赵阳想着，他把自己这辈子最大的福气给弄丢了。 醒来时，朱利利正趴在他的床边叫他的名字：“赵阳，赵阳？” 赵阳从梦魇中恢复神智，刚想挪动下身体，被一只手给按住了。 抬头，看见一张带着白口罩的脸。 “你锁骨骨折，刚做了手术，最好不要动。”医生松开手：“现在什么感觉？” “头有点晕，还有……”赵阳稍稍侧了一下头：“感觉身上很沉，像是压了什么东西。胳膊……我的胳膊还在吧？” “感觉不到自己的胳膊？”医生问，用手按了按：“应该是麻药还没完全褪去。头晕也是正常现场，你有轻微的脑震荡。” 说着，医生俯身，扒开他的眼皮看了下。 “精神还可以，应该没有别的问题。” “我记得——” “记得什么？” “我记得我好像是被车给撞了。”赵阳看向朱利利：“你怎么在这里？” “是你同学通知我的。”朱利利打开手机给他看了下通话记录：“马建平，说是你高中同学。” “原来是老马。” “要不是医院离得近，我真把你同学当成骗子了。”朱利利道：“开玩笑的，我见过你跟他通话，知道你们是好朋友。” “你这运气够好的。”医生在查看过他的腿脚后，顺手把被子给他裹好：“你被撞的那个地方算是县城里的闹市区，车速不快，而撞到你的那辆，是个新手，车速比一般人的更慢。这要是再快点儿，可就不只是锁骨那么简单了。对了，你这右腿也有点儿问题，但不需要动手术，等你身体好些了再做个详细检查。” “谢谢！” “不客气，有什么事情叫我，医生办公室，走廊尽头右拐。” “行嘞，谢谢医生。”马建平拎着一个饭盒进来：“兄弟，咋样啊？” “谢谢你啊老马。” “谢的话就不用说了。”马建平把饭盒放到桌子上：“你呀，赶紧好，好了赶紧赚钱，赚到钱把我垫付的医药费给还了就行。我跟你说，这万把块钱都我从信用卡里套的，要是让我老婆知道了，她非拧死我不可。” “好，等我出院就还你。” “不着急，好了再说。”马建平扫了朱利利一眼：“那个，你先出去吃饭吧，我这饭盒小，也没带你的。” “我不饿。” “你现在不饿，晚上指定得饿。”马建平道：“我那店里还有事儿呢，就能给你腾出来个吃饭的功夫，这晚上，还得你留在这里照顾我兄弟。没办法，谁叫我兄弟因为你跟他老婆吵架呢，我现在联系不上她老婆了。” 朱利利知道马建平这是在针对自己，脸色有些难看。她故意当着马建平的面握了握赵阳的手，起身跟赵阳说了句：“那你们聊，我先出去吃点儿东西。半小时，最多半个小时我就回来了。” 朱利利刚出去，马建平就迫不及待地问：“南笙那电话号码是不是换了，我怎么老打不通呢。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好歹得跟人说一声啊。” “你别给南笙打了。” “都这会儿了还生气呢？赵阳，我跟你说，就刚刚出去那个，你所谓的真爱，一点儿指望不上。”马建平指着门口：“这老话可都说了，说是患难见真情，你知道你那位来的时候什么样子吗？穿着高跟鞋，画着精致的妆。就刚刚，在手术门口等的时候，还差点跟人家医生打情骂俏。亏得人家医生有修养，没理会这种女人。” “没你说得这么夸张，她就是性格外向了些。” “得了，这是不是外向我还分得清。赶紧把南笙的新号码跟我说一下，这哪有老公出了车祸，让小三在这里猫着的。”马建平道：“我可不是有意联系她的，是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太紧张了，一不小心就拨她手机上了。好家伙，到底是第三者，明知道你出了车祸，来的时候愣是连半毛钱都没带，这缴费的时候，离得远远的，倒是见你快醒了，忙不迭地凑到了跟前。” 马建平说着摇头：“戏真多！人南笙可没这么多心眼儿。” 番外 第044章 排队去投胎 “我知道了。”赵阳垂下眼眸：“别给南笙打了，她带着两个孩子呢，就算能来也不方便。” “瞧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马建平拍了下自己的头：“那现在怎么办呢？总不能让一个小三留在这里吧。这要是让南笙知道了，我们这同学还做不做了？万一传到别的同学耳朵里，我这岂不是成了助纣为孽了。” “打给我爸吧。”赵阳道：“让我爸来照顾我两天。” “嗨，我怎么把叔叔给忘了。”打完电话，马建平把饭盒打开：“我问过大夫了，说不能吃硬的食物，我给你带了点儿小米粥，你先兑付一下。” “放着吧。”赵阳道：“我现在没啥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啊。” “你忙去吧，我这头儿有点儿晕，想再睡一会儿。”赵阳说着合上了眼睛。 “那你睡吧，我等那个谁回来了再说。” “没事儿，这医院里有大夫呢。” “有大夫我也不放心啊，你这还打着点滴呢。” “没事儿，我自己看着。”赵阳睁开眼，却像是看到了南笙的脸。 他使劲闭上又睁开，眼前哪里有南笙，有的只有吃胖了的马建平。 “你能自己看着吗？”马建平问：“我这刚接了条信息，说是有人在店里闹事儿，我得回去看看。喏，手机我给你放手边儿，你要有事儿联系我。” “你回去吧。” “那我走了啊，小米粥记得喝。”眼看着马建平出了病房，赵阳正要松口气，却见他又伸进个脑袋来：“就跟你说了老婆比小三靠谱，你小子，是不是跟南笙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老婆说她来医院照顾你。”马建平道：“你，赶紧找个理由把那小三赶走，要是让南笙把你们两个堵在病房里，你这婚不离也得离。” 赵阳正想跟马建平说不可能，说南笙已经不在了，马建平却把病房门关上离开了。 南笙，是不可能来的。 他去过邙山公墓，从看门大叔口中确认了南笙的陵墓就在邙山上，他也见到了南笙的骨灰盒。死人是不可能复活的，除非给马建平发消息的那个不是活人。 对了，马建平因为肺病的原因能够看见鬼魂。 他能看见马明娜，自然也能收到南笙给他发的信息。 赵阳用手指扒拉着手机，他很想把马建平叫回来，问问他南笙都跟他说了些什么。他想知道南笙在那边怎么样，最重要的是，他想跟南笙说对不起，说他不想看到她做那样的傻事。他想告诉南笙，他一定会好好的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希望南笙能够原谅他跟朱利利，不要再随时随地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不要再吓唬他们。 他希望，他跟南笙之间的事情，能好好的谈一谈，哪怕阴阳相隔，也能看在过去的夫妻情分上，好聚好散，各自安好。他累了，他想要在出院之后好好生活。 许是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他的头越来越痛，越来越沉，很快眼皮子就耷拉了下来。 天，阴沉沉的。 他排在一个队伍里，随着队伍一点点的往前走。他拍拍前面那人的肩膀，问他这是去哪里。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扭头看向身后，正想打招呼，却发现那人有些眼熟。 想起来，那是老炳叔，是曾跟他的父亲赵光武一起打过工的老炳叔。 他们是一个村的，但不是同一条街道，自从他上大学之后，就很少见到他了。听父亲说，老炳叔得了癌症，被他儿子带去上海化疗，他怎么出现在队伍里了。 “老炳叔，你还认识我吗？” 赵阳跟他打招呼，老人先是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跟着狐疑地问道。 “赵阳啊，你怎么来这儿排队了？” “老炳叔，这是哪里啊？” “你不知道？”老人问，侧着身子往前看了眼。 赵阳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队伍越排越长，根本看不到头。 “你这小子，跟小的时候一样，干啥事儿都稀里糊涂的。”老人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黄泉路，咱们这些人都是排队投胎的。” “排队投胎？”赵阳从队伍中移了出来，老炳叔很快填补了他的那个空档，大家慢慢吞吞，依着顺次往前移。 “我那儿子不孝啊，我这才走了几年了，就不给我烧钱了。看到那些插队的没，都是有钱的。”老人指着队伍前面：“我在这儿都排了三年了，就因为手里没钱，三年才移动了这么一点儿位置。你瞅瞅这队伍长的，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轮到我呀。” “来这里的都是——”赵阳先是指了指自己，跟着又指了指老炳叔。 老人点头：“你呀，年轻，腿脚灵便，赶紧找个缺口插队，要不，你也排不上号。” “我不排号，我不等着投胎，我要找一个人。”赵阳顺着队伍往前找，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 “南笙，南笙等等我。”赵阳扣住那个女人的肩头，“南笙，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女人原本是垂着头的，听见赵阳这话，慢慢将头抬了起来。 看到女人头发下掩映着的破碎的脸，赵阳吓得赶紧把手松开。女人看着他，慢慢地将唇角勾起，露出空洞的笑容。血，从她的嘴角滴下来，从她的四肢蔓延出来。随着她身上的那件连衣裙轻轻飘飘的落地，她也变成了破布娃娃的样子。 赵阳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步步往后退着，可那个女人却像是变异的蜘蛛一样，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手脚并用的爬向赵阳。他先是感到一阵反胃，紧跟着听到“咚”地一声，在被女人咬住右脚拖倒的同时，他醒了。 病房里空空荡荡的，只有挂在头顶的吊瓶还在一滴一滴地滴着。他动了动右手的手指，发现手机不见了。 他尝试着坐起身，耳边却传来了女人的哭声，那哭声断断续续的，却又夹杂着许多令他熟悉的话：“为什么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不爱我却招惹我，你娶了我却又不肯好好对我。我究竟欠了你什么，非要你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赵阳，你毁了我一辈子，一辈子你知道吗？” 番外 第045章 求你放我一马 “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想要毁掉你的一辈子。”赵阳神情不安地碎碎念着：“南笙，你放过我好不好？” “你让我放过你，那你呢，有没有放过我！”随着一声质问，病房的门开了，赵阳眼睁睁地看着南笙冲到了自个儿跟前：“你明明有很多机会放过我的？” 南笙与他四目相对：“赵阳，我们谈了整整五年的恋爱。是五年，不是五个月。我跟你不是因为冲动而结婚，而是在彼此都深思熟虑后才走到一起的。五年，但凡你在结婚前跟我说一句，你从未爱过我，我也不会稀里糊涂地成为你的妻子。” “对不起，南笙对不起，我那个时候没有想清楚，我只觉得我们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我应该对你负责，应该给你一个交代。” “对不起就完了吗？赵阳，那是我的前半生啊。”南笙道：“负责？你所谓的负责就是把我拽到你的婚姻里，生了两个孩子，搭上了十年的青春，然后在即将步入中年的时候再被你一脚踢开是吗？” “我没想跟你离婚！”赵阳闭着眼睛吼道：“真的南笙，我没想跟你离婚。” “好一个你不想跟我离婚。”南笙笑着后退：“你不想跟我离婚，却想在外面朝三暮四。你不想跟我离婚，却有家不回，有老婆不疼，去哄着别的女人。赵阳，你告诉我，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我喜欢她，我想把爱给她。”赵阳道：“对于你跟孩子，我只想负责。南笙，我答应过你的，我会管着家里的房贷，管着你跟孩子的开销。是你不愿意，是你非要把事情做到这一步的。南笙，怨不得我，是你自己太固执了。” “我在意的是你的钱吗？我缺得是你给的那点房贷吗？”南笙指着赵阳：“我若贪慕虚荣，何至于嫁给你？赵阳，你一直都知道，我所求的不过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可以不牵我的手，你可以不跟我偕老，但你没有必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我，赶我出局。但凡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跟我说一句，我也不至于那么地难过。” “你让我怎么跟你说？”赵阳猛地坐了起来，“你让我告诉你，我从未爱过你，我爱上了别人，我想要跟你离婚！” “你没有跟我这么说吗？” “我说了，但是是在被你发现以后说的。那个时候你已经知道我跟她的关系了，说与不说已经没有分别了。” “没有分别了？”南笙苦笑着：“赵阳你又何必自欺自人呢。” “我欺谁了？” “欺你自己！你从头到尾考虑的就只有你自己。”南笙道：“你不说，不是因为你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是因为你顾及我跟孩子的感受，而是你害怕，害怕拆穿你好男人好丈夫的伪装，害怕别人骂你是渣男。被我发现之后才说，是因为你已经是渣男了，你已经无所畏惧了。打着所谓真爱的名义去包装你们之间苟且的行为，还能让你们在死局里博得一线生机。” “你说是就是吧。”赵阳低下头：“不管如何，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求你放过我。” “我为什么要放过你？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放过你！” “我是孩子们的爸爸。”赵阳祈求道：“就当是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放我一马好不好？南笙，你不能不管孩子，他们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忍心看着他们在失去了母亲之后，还要失去父亲？” 见南笙不语，赵阳又道：“我知道你有父母，我也知道你父母对孩子们很好，可是南笙，你爸妈老了，他们不可能一直照看孩子们的。你弟弟有自己的小家庭，他也不可能无时无刻的照看着两个孩子。我可以，我是他们的爸爸，我可以抚养他们长大，直到他们有能力，在这个社会上独立生活。” “我不相信你！”南笙紧盯着赵阳的眼睛，她的眼珠像她的衣服一样红。 “相信我，你可以尝试着相信我。”赵阳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我跟孩子的感情跟与你的不一样。他们是我的儿子，是我的骨血，我绝不会让人欺负他们的。南笙，我可以当着你的面发誓，我不会跟朱利利结婚，也不会跟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结婚。我保证，我们的儿子不会有后妈。他们的妈妈只有一个，是你，一直是你，永远是你。” “你发誓？你保证？你的发誓有用吗？你的保证有用吗？”南笙始终盯着他：“赵阳，你忘了，你在娶我之前，也是对天发过誓，对地盟过约的。还有，2013年，在北京那个出租屋里，你一遍又一遍的跟我保证，说你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说你余生只会有我一个人，说你一定会守着我跟孩子好好过日子。” “六年，短短六年，你就忘了一切。”南笙勾起他的下巴：“你说，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我在你身边守着你，看着你，你都不记得。我不在了，你还会记得吗？” “这次我一定记得，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一次，就一次。”赵阳半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南笙的脸。他颤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如果我忘了，你就把我带走，用什么样的方式都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南笙松手：“赵阳，记得你今天说的话。” “记得，我一定记得。”赵阳不停地点头：“你是我妻子，永远都是。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即便你到了那边儿，该烧给你的东西我都会给你烧。逢年过节，我也会带着孩子们去看你。” “不用。”南笙抚着他受伤的肩膀：“我会来看你的。” 说着，手掌用力，向下一按，赵阳立马疼得叫出声来。 “啪叽！”一声，赵阳猛地睁开眼。 头顶上，泛着彩光的吊瓶映入他的眼帘，里面的药，已经只剩下瓶口的那么一点点。他忍着肩膀上的剧痛，稍稍起身，冲着虚掩的病房门喊：“有人吗？外头有人吗？我这药该换了。” “药该换了？”一个端着托盘的护士走进来：“是该换了，你等下，我帮你叫大夫。” “护士！”赵阳喊住她：“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看到人从我病房里出去。我手机不见了。” 番外 第046章 你长得很像南笙 “手机？”护士弯腰，指着病床内侧道：“是那个吗？掉在地上了。” “掉在地上了？真的掉在地上了！” “别动！没见你这胳膊动不了嘛。”护士按了下赵阳的肩膀，赵阳随即注意到了那只手。 “你是——” “骨折，刚做过手术？刚做过手术就老实点儿。”护士松手，绕过床尾，将赵阳掉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就剩一只手了，别老想着玩。喏，手机给你放到枕头边儿，我去给你喊大夫。” “南笙？”赵阳盯着护士露在口罩外的那双眼睛：“你是南笙对不对？” “我不叫南笙。”护士示意赵阳看向自己的工作牌：“我姓赵，赵欣荣，是这家医院的护士。” “抱歉。”赵阳依旧盯着那双眼睛：“你长得很像我妻子。不只是眼睛像，就连身高和那只手也像。” “声音也像吗？”护士问，用那双眼睛盯着赵阳：“你这种搭讪方式是跟偶像剧里学的吧？太老土了。还有，身为已婚人士，不要随便跟小护士开玩笑。” “声音不像，但别的地方都很像。”赵阳看着护士的头发：“我老婆的头发也是这种炸毛式的，不管怎么弄都弄不好。” “那你老婆呢？”护士问：“你这药都快没了，你老婆也不在这儿盯着你。” “她，她去世了。”赵阳低头：“护士，你做过梦中梦吗？你知道这种梦中梦意味着什么吗？” “梦中梦？在梦里做梦？” “对，在梦里做梦。”赵阳侧脸，看着自己的手机：“我刚刚梦到自己的手机掉了，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了我老婆。可没过多久，我又醒了，跟那个梦里的场景一样，还是被掉落的手机给惊醒的。这次醒来，我没看见我老婆，看见了你。” “我睡眠质量一向很好，连梦都很少做，更别说这种梦中梦了。不过上学的时候听老师提到过，说这种情况属于精神比较疲惫，睡眠质量很差的。”” “我的睡眠质量的确不好，经常性失眠，甚至需要借助药物才能入睡。” “你们男人还会失眠啊，我以为你们都是没心没肺的呢。”护士道：“开个玩笑，因为我接触到的失眠案例，基本上都是女性的。这女人考虑问题比较多，也容易乱想，这想得多了就容易失眠。” “男人压力大了也会失眠。” “说的也是。”护士看了下头顶的药：“我去帮你叫大夫，你好好休息，既然生病了，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手机——” “手机在你枕头边儿放着呢，别老想手机的事情。”护士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托盘：“知道你为啥老梦见手机掉吗？就因为你的心思全在手机上面，你想着那个手机会掉，结果它就真掉了。至于梦见你老婆，应该是你特别想念她，所以才会梦见她。这老人不都说了嘛，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老婆要是知道你这么想她，九泉之下，她也会很开心的。” “我希望她是开心的。”赵阳垂下眼眸，脑海中反复闪现着的则是她刚刚梦到的那一幕。 护士推门出去，在病房门关上的同时，她也取下了脸上的口罩。 护士站前，朱利利停下脚步，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刚刚才从赵阳病房出来的女人。 四目相对，女人只看了她一眼，端着托盘就往步梯那边走了。 反应过来的朱利利赶紧追上去，可步梯上哪里还有那个护士的影子。 她带着满腹疑惑回到病房，看到赵阳正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试图坐起来。 “你不要胳膊了。”朱利利赶紧按住他：“你这是要干嘛啊。” “我这药快滴没了。” “药没了就叫护士啊。”朱利利看了一眼：“你躺着别动。” 说着，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随后一个小护士的声音传来。 “您好。” “你好，我们是308的，需要换药。” “308是吗？现在过去。” “快点，药快没了。” “你现在在病人身边吗？可以适当调整一下速度，让药滴的慢一些。我这边核对一下，马上就到。” 朱利利踮着脚尖，看了一下药瓶中的药，见还有半指高，就拖了一张凳子过来，坐在赵阳床边。 “你别这么盯着我呀，是不是我这脸肿了。” “赵阳，你别骗我。” “我骗你什么啊。” “南笙她是不是来过了？” 听到这句话，赵阳的脸色“刷”地变了。 “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阳，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应该有欺骗。” “你想让我怎么跟你说。”赵阳吐了口气：“你这么问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呀。” “想什么就说什么是吧？”赵阳倒吸一口气：“如果我告诉你，南笙她来过，那是欺骗你。如果我告诉你，南笙她没有来过，那也是欺骗你。因为我看见的不是真实的南笙，而是梦里的南笙。我在梦里看见她了，她就站在你现在坐的这个地方，一声声，一句句的质问我。” “质问？” “对，她质问我，问我为什么要背叛她，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利利，如果是你，你该怎么回答。” “当然是因为爱情，因为你爱我，我爱你啊。” “爱情？”赵阳琢磨着那两个字：“可你我之间应该产生爱情吗？我是别人的老公，你是别人的女朋友，准未婚妻，我们两个在一起，不是苟且吗？” “在正确的时间遇到对的人，那是完美的爱情。在正确的时间遇到错误的人，那是错误的牵绊。在错误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那是遗憾的爱情。”朱利利握住他的手：“赵阳，你跟我之间是遗憾的爱情。是！是我们两个人相遇的时间不对，但时间不对，并不意味着我们之间的相爱就是错误的。我分手是在纠正之前的错误，你跟南笙离婚也是在纠正之前的错误。老师说过，只要改正了错误，我们就都是好的。” “可我们却铸成了更大的遗憾，以及更大的错误。” “那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为南笙的偏执买单。”朱利利看着他的眼睛：“现在，我们不要再去想她的事情了。来，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刚刚是不是有人从这里出去了？是不是一个女护士，一个长得很像南笙的女护士？” 番外 第047章 她是我结发妻子 “没有！”赵阳避开朱利利的目光：“这医院里怎么会有长得像南笙的护士呢？你是不是看错了？若刚有护士在，我就直接喊她给我换药了。” “没有吗？”朱利利低声念着：“难不成是我又出现幻觉了。” “幻觉？什么幻觉？” “没什么。”朱利利帮赵阳掖了掖被角：“我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医生说我精神压力太大，容易出现幻觉。” “你都看见了什么？” “南笙！我看见了南笙！”朱利利握住赵阳的手：“你也看到过是吗？没事儿，看到了也无妨。我问过心理医生了，她说这都是正常现象，是因为我们太过于紧张，所以才会看见的。” “只是因为太过于紧张吗？”赵阳碎碎念着。 “赵阳，我们离开洛城好不好？”朱利利趴在床边：“等你伤好了，出院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城市重新开始。” “孩子怎么办？” “我们先过去，等安顿好了再回来接孩子。”朱利利抬头看着赵阳：“先把我女儿跟你大儿子接过去。他们年纪相仿，可以上同一个学校。我查过了，现在各个地方都有类似的延时服务，我们找个离家近点儿的学校，两个孩子相互照顾，我们工作起来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是不是？” “小宝呢？” “你那个小儿子太小了，我们没有时间照顾。我想过了，如果我们能找到适合的工作，如果我们的工资待遇还不错，如果除掉每个月的开销之外还有剩余的，我们就全部打给孩子的姥姥，当做是孩子的抚养费。等孩子大点儿了，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或者我女儿跟你儿子长大了，可以帮忙照顾这个小弟弟了，我们再把他接到身边。” “你的意思是让我的两个儿子分开？”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没有办法而为之。赵阳，我们总要先顾住自己的生活啊。”朱利利道：“就算你跟南笙离婚了，他们兄弟两个不一样要分开嘛。你之前跟我说过的，说你对老大有感情，说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就把你的大儿子带到身边，我们就儿女双全了。就算南笙没有死，就算他跟着他的妈妈，实际上能够照顾他的不还是他的姥姥跟姥爷嘛。南笙她总要工作的吧？这出去工作，哪能带着那么小的孩子。” “南笙不在了。”赵阳闷声道：“情况不一样了。” “是不一样了，至少你不用再跟她离婚了。” “是不用离婚了。”赵阳道：“作为父亲，我不能让我的儿子无人看护。”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笙走了，我就是两个孩子的监护人，我理应带着我的孩子跟我们一起生活。” “那我的女儿呢？”朱利利急了：“你的意思是不管我的女儿了是不是？” “你女儿的监护权应该在你前夫那边吧？” “是在我前夫那边，但我女儿一直是我养的，是跟着我长大的。” “你女儿好歹还有个爸爸，可我的儿子，只有爸爸。” “赵阳你——”朱利利气的站起来又坐下：“我们先不讨论这个行吗？我们先出去，先离开这里，先安顿下来，孩子的事情再慢慢商量。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真没有能力的话，我就暂时先把我的女儿交给我前夫抚养，但我有个前提条件，逢年过节的，我可以把我女儿接过来同住。” “没问题！” “我不可能因为照顾一个孩子就放弃我自己的事业。小儿子暂时寄养在他姥姥跟姥爷那里，等上幼儿园再接过来。” “可以。”赵阳道：“我也不相信你能照顾好一个那么小的孩子。” “那我们去哪儿？”朱利利问赵阳：“天南海北的，我们总要选个城市落脚吧。” “西安或者海南吧。”赵阳合上眼睛：“西安距离洛城最近，交通方便，不管是你家里有事，还是我家里有事，我们自己开车就回来了。海南风景好，是个宜居的地方，想要去远一点的话，那就选海南。” “工作呢？我觉得选择城市最重要的是工作。”朱利利盘算着：“西安是不错，可如果南笙的家人想要找你麻烦，他们也能很快找到我们。海南是旅游城市，风景自然是好，可做我们这个行业的，不知道前景如何。” “好就业，就是工资一般。”赵阳睁开眼：“我有个表哥在海南定居了，大学毕业那年我就打算去海南，就是因为考虑到薪资的问题才没过去。” “你想过带南笙去海南定居？” “大学毕业那会儿她还是我女朋友，我想要带她一起过去，不是很正常的嘛。” “很正常，但我不想去。”朱利利沉着脸：“我怕去了海南，你睹物思人，更舍不下她了。” “她死了，就因为你给她发的那些视频信息，她受不了刺激她死了。”赵阳情绪激动道：“朱利利，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跟一个死人计较嘛。” “我不是跟她计较，我是跟你的心计较。”朱利利戳着赵阳的心：“如果她还活着，我没什么可顾忌的，因为我有信心，有信心让你的心里眼里全都是我。可她死了，你让我怎么去跟一个死人争，一个死人抢。赵阳，为了能够跟你在一起，我已经付出太多太多了。我不想输，我也不能输，你能明白我的感觉吗？” “那你想去哪儿？” “去杭州吧，那边机遇更多一些。” “我们在杭州住过一年。” “你们？” “对，老大小的时候，我们在杭州住过一年。” “那去北京上海？”朱利利瞪着眼睛：“我差点忘了，北京你们也去过。上海，你们也去过。” “如果你计较这些的话，那有很多城市我们都去不了。”赵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跟南笙十六岁就认识了，如果把这些都算上，我们俩在一起将近二十年。这些时间和经历是没有办法磨灭和消除的，无论你怎么回避，你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她是我的结发妻子，是跟我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老婆。” “我不是呗。”朱利利吸着鼻子道：“我就是个第三者呗！既然你那么在乎她，你干嘛跟我在一起啊！” “你冷静点儿行不行，我跟你说的是事实，只是事实。” “对，事实，很事实的事实！”朱利利急道：“是你跟我都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赵阳，我们分手吧！” 番外 第048章 女厕所有鬼(上） “分手？”赵阳冷笑：“你是看我骨折了才跟我提分手的吧？”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你是没办法！”赵阳冷哼：“怪我眼瞎，竟以为你对我是真心的。” “我对你就是真心的，是你放不下南笙，是你非要让她横在我们两个人中间的。” “她是我老婆，从你认识我的那天起，她就是我老婆。如果你真的介意，你就不会跟我在一起。”赵阳看着她：“朱利利，你爱的是我，还是我身上附带的那些价值，你自己比我更清楚。” “你这是在质疑我？” “你我都知道的事情，还算是质疑吗？”赵阳继续冷哼：“2016年，我刚到白玛医院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喜欢我？因为我的职位太低，我只是个小小的设计，我还入不了你朱利利那双只能看到物质的脸。三年后你怎么相中我了？因为我营销院长的身份，因为我比你高出了一大截儿的工资，你觉得我终于有资格跟你站在一起，成为被你选择的对象了。” “那你又是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的呢？” “因为你的容貌跟性格，你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赵阳道：“当然，还有你的随便。” “随便？你说我随便？” “你要是不随便你能跟我在一起吗？”赵阳稍稍坐起：“医院里比你长得好看的姑娘多了，我为什么放着那些单身的不追，去追你。因为你好追，因为你没有三观跟底线。我知道我说话难听，但你更知道我说的是事实。但凡是个三观正的女人，她就不会跟我这么一个有妇之夫搞暧昧，不会主动的脱掉自己的衣服爬我的床。” “你看不起我？” “我没有看不起你。”赵阳垂下眼：“因为我跟你是一样的人，但凡我懂得自律，懂得为妻儿负责，我就不会跟你这种女人搅和到一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跟我谁也别装清高，谁也别嫌弃谁。” “那你还说什么呢？”朱利利打开门：“你都把我想成这个样子了，我们还有在一起的必要嘛。亏我还特意来看你，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你来看我不应该吗？如果老马能联系的到南笙，你能出现在这里吗？朱利利，这是你欠我的，你应该补偿我。” “南笙的死跟我没关系，我再跟你说一遍，南笙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朱利利用力拉开病房门走了出去。关门时，护士正好走到门前，看着气冲冲走掉的朱利利，问还在发愣的赵阳：“你把你老婆气走了？” “她不是我老婆！” “不是老婆？”护士皱眉：“那是同事？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明白她不是你老婆了。” “是不是老婆区别那么明显吗？” “当然明显了，这如果是老婆，肯定不会选在这个时候跟你生气的。车祸，粉碎性骨折，你信不信，这要是换了老婆，心疼你都来不及呢。就算你有些坏脾气，她也会尽力包容你，让着你的。别说老婆了，就是女朋友，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跟你置气啊。所以，她不是你老婆，不是你女朋友，更不是你的女同事。” “她就是我同事。” “那你们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护士手脚麻利的换完药瓶：“这若是一般的同事，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你一般见识。关系好的就不用说了，关系差的，压根儿来都不会来。” “你这观察倒是挺仔细的。” “不是观察仔细，而是见得多了。”护士收好东西：“这人没病没灾的时候都觉得外人好，觉得家里人烦得不得了。真要生病了住院了，才知道，家人就是家人，外人就是外人。尤其是那些生大病的，那守在病房里的哪有一个是外人，都是自个儿的家人。” “父母？妻儿？” “配偶，且以妻子居多。”护士道：“等你能动弹了你可以起来看看，这病房里但凡是妻子生病的，照顾她的多半是自己的母亲。但凡是丈夫生病的，伺候的多是妻子。但凡是孩子生病的，那守在床前的多半是妈妈。老人生病的，伺候她的多半也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她的儿媳妇。” “这儿媳妇照顾婆婆不应该吗？” “没说不应该，只是不落好。”护士抱着东西往门口走：“你要不信，你可以去听听，那些婆婆们啊，一边接受着儿媳妇的照顾，一边说着儿媳妇不好。遇到脾气差的，当着医生跟护士的面咒骂自己的儿媳妇。也就那些儿媳妇们脾气好，遇到像我这样脾气差的，我才不管她的死活呢。” “你这话要是让你男朋友听到，他该伤心了。” “亏得我没有男朋友。”护士笑：“天天在这医院里待着，没有看惯生死，倒是恐婚了。” 目送着护士离去，赵阳陷入了沉思。 离开病房的朱利利并没有急着下电梯，而是去了卫生间。 这是一家有些年头的医院，为了照顾病人的情绪，病房那边进行了二次装修，基本上能换的都给换了。因为每个病房内都设立了单独的卫生间，公共卫生间这边就没有进行返修，还保持着从前的样子。除了公用设施比较陈旧外，墙壁是斑驳的，厕所门大多也都坏了。 朱利利原本只是想洗个手，可听到流水的声音又想方便一下。刚蹲下去，就听见两个拖拖拉拉的脚步声。 “你说咱们医院的领导都是怎么想的，这病房都有独立卫生间，偏咱们值班室跟护士站没有。” “还能怎么想？”另一人道：“这病人是上帝，当然得好好照顾着。院长也好，主任也好，人家那房间里都有独立卫生间，人家也考虑不到咱们这些小鱼小虾的需求。” “说白了就咱们命苦呗。” “行了，别抱怨了，这年头能有份安稳的工作就不错了。”那人道：“我跟你说，我们班同学，一个个那是挤破了脑袋想要往咱们医院里安置。可工作岗位就这么多，这要是没点儿关系，还真进不来。” “我就没什么关系。” “那是前几年，现在……难了。”两个人打闹了一会儿，“那个……我想上个大号，你能陪我一起不？” “上个大号还让人陪啊。” “我这不是害怕嘛。”那人道：“听人说这间厕所闹鬼，甭管是真是假，多个人陪着总是好的。” 番外 第051章 笑得意味深长 “阿姨！” “说了，我帮不了你。”保洁阿姨看着已经开启的电梯，对着朱利利说了句：“有人坐你再坐！还有，夜半三更，有人敲门千万不要开。” 阿姨将手抽出去时，朱利利感觉自己腕上一痛。来不及低头去看，就被那个坏脾气的保洁阿姨推着进了电梯：“电梯里有人，你跟他们一块儿走。” 进了电梯，朱利利却依旧没有去看自己的手腕，她心里很乱，压根儿没有留意到腕部的那个小血珠。小血珠很小，经由她的手臂一蹭，就沾到了衣服上。 她的衣服是深色的，即便沾上去了，她也不会留意到。 保洁阿姨目送着朱利利离开，拿着自己的东西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有面破损的镜子，镜子里映出南笙的模样。 阿姨与镜子中的南笙对视了一眼，将打扫用的工具放好，转身出去了。 才从电梯里出来，朱利利就觉得眼前发黑，伴随着一阵急速消失的眩晕，她挣扎着从墙角站了起来。 “你还好吧？” 有人打从旁边路过，下意识地扶了她一下。 “没事儿，就头有些晕。” 朱利利挣脱了好心人的搀扶，摆摆手，扶住了一边的墙壁。 “低血糖吧？要不就是贫血。”好心人道：“咱们女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头晕的毛病。那边有凳子，要不，我扶你过去坐一下。” “不用了，我车在外面，去车里休息一下就好。” “正好我也要出去。”好心人再次扶住了她：“你车在哪个停车场？我车停在刚进门的那个停车场，你要也在那边，我就直接把你给扶过去了。” “谢谢。” “嗨，客气啥。”好心人扶着朱利利一步步往外挪，刚走到停车场，就听见有人喊：“着火了！停车场里有辆车着火了。” 朱利利抬眼望去，发现着火的地点距离自己的汽车很近，忙挣脱好心人的搀扶，朝着停车场冲了过去。等她跑到停车场那边时，那边已经围了很多人，她奋力的挤进去，发现着火的不是汽车，而是一辆停在汽车旁的破旧的电动车。 因为火灭得及时，电动车只烧毁了一部分，且并未殃及到周边的车辆。围观的人见着火的只是一辆很普通的电动车，随便议论了几句就散了。 朱利利靠在自个儿的汽车上，越发觉得全身无力。就在她准备从包里拿出钥匙时，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师傅，这电动车怎么停在停车场里了？” 朱利利抬头，见是刚刚搀扶她的那个好心人。 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出头。穿着休闲，普普通通。五官是平淡的路人脸，哪怕你盯着她看了许久，也不会留下什么过于深刻的印象。 “哎，你也在这里了？这是你的汽车吧？难怪你刚刚跑的那么急？你车没事儿吧？”好心人也注意到了朱利利，连珠炮似地问了她好几句：“应该没事儿，看这距离离得还挺远的。” “这距离，别说电动车没着起来，就算是着起来了，也不碍事儿。”看车的师傅拍了拍那辆破旧的电动车：“当然，这也是我的功劳。我一早就跟那些骑电动车来上班的员工说了，说让他们把自己的电动车，尤其是这种老的，具有安全隐患的电动车停地远一些，免得啥时候突然起火，烧坏了人家的汽车。这汽车多贵啊，最便宜的也要四五万，你说她一个骑破电动车的，能赔得起吗？” “师傅，您知道这电动车是谁的？” “知道，我一个看车的，我能不知道这个。”师傅伸手往住院楼那边一指：“喏，人来了，就是她的。” 看到急匆匆跑过来的保洁阿姨，朱利利愣住了。 “阿姨，这电动车是您的？” “这汽车是你的？”阿姨没看自己的车，而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阵子，然后摆摆手说：“走吧，赶紧走吧，就当咱们不认识，也没说过什么话。” “阿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见我这车没？帮你挡灾了。”阿姨指着自己的电动车：“行了，你赶紧走吧。就我这辆破车，能帮人抵个灾，也算是积德了。” “您这车——” “线路老化，自燃了。”阿姨推着自己的车往一边走，嘴里念念叨叨，嘀嘀咕咕，正好是朱利利能听清的那个语音和语速。 “我知道了，你就放过我吧。我知道你死得冤，我再也不多嘴了行吧？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儿，跟我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关系呢？你说我也是的，我一个干保洁的，干嘛要过问别人的是非呢。” “你认识这个阿姨？”方才扶着朱利利的那个好心人不知道何时凑到了她旁边，且还用肩膀撞了撞她：“这人上了年纪，是不是都爱这么神神叨叨的。我奶奶是，我妈也是，动不动就念叨，我都怀疑我的病，是被他们给念叨出来的。” “你什么病？” “动不动就发火的病。”好心人道：“开玩笑的，我没病，我今个儿来是探望病人的。你呢？你怎么认识这医院里的保洁阿姨？你是这阿姨的亲戚？” “不是！”朱利利打开车门：“我不认识她，我也是来医院探望病人的。” “你家里也有人骨折了？”好心人趴在车窗上：“我家是我叔叔骨折了，可我们家里人都不愿意来看他，嫌丢人。你知道我叔叔怎么骨折的吗？” “怎么骨折的？” “去别人家里帮忙，从房子上掉下来了。亏得是一层，这要是两三层，还指不定怎么着呢。”好心人道。 “这给人帮忙出的意外，哪里丢人了？” “给人帮忙不丢人，但帮了不该帮的人就是丢人。”好心人慢慢悠悠地说出一个名字：“我叔叔是有家有口的，这个人也是有家有口的，听说有个女儿还在医院工作。我是没见过她女儿，但听说她长得不像她爸爸，倒是很像我叔叔。因为这事儿，我婶婶跟他闹了几十年。” 朱利利突然间觉得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的难受，因为好心人说的那个名字跟她妈妈的一模一样，而她长得的确不像是她的父亲。当她抬头再次看向好心人时，只觉得她脸上的笑有些刻意的意味深长。 番外 第052章 后视镜里的女人 “你怎么了？”好心人摆手，隔着车窗：“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去医院里看看。头晕开车容易出事故。” “你叔叔——” “我没有叔叔啊。”好心人狐疑地看着朱利利：“你怎么了？” “你刚刚——”朱利利盯着好心人：“你刚刚跟我说你是来看你叔叔的，说你叔叔骨折住院。” “你这里是不是有问题啊？”好心人指着朱利利的耳朵：“我没有跟你说叔叔，我说的是大叔，那个看车的大叔。还有，我的确是来探望病人的，但不是看我叔叔，而是看我闺蜜。” “闺蜜？” “是啊！”好心人不解地看着朱利利：“你是不是走神听岔了？” “你闺蜜怎么了？”朱利利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哦，我闺蜜新婚，闲着没事儿在家里擦灯，一不小心踩空从桌子上掉下来，正好摔到手臂。这不，在里头住院呢，我听到消息就跟我男朋友一起过来了。喏，那边提着果篮的就是我男朋友。” 朱利利随着好心人的手指看过去，没有看到好心人说的男朋友，倒是看见了南笙。 她赶紧转身，随后将目光移上后视镜。 后视镜中同样出现了南笙的影子。 “南笙，真的是南笙。”朱利利推开车门，目光焦灼的往那个方向寻找着。可那个地方，哪里还有南笙的影子。 “你怎么了？你这是在找什么？” “南笙！” “男生？这医院这么多男生呢，你找哪一个啊？”好心人看着朱利利：“你真的不碍事儿嘛？要不，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觉得你有点儿奇怪。” “可能是我看错了。”朱利利揉着眼睛，疲惫地靠在车上：“你刚刚真没有跟我提及你叔叔？” “姑姑倒是有两个，叔叔嘛，有本家的叔叔，但没有亲叔叔。”好心人道：“可我叔叔没有住院的，我也从没有跟你提起过这些啊。我刚刚倒是跟你提过那个看车的大叔，我觉得他对那个扫地的保洁阿姨有意思。可你一直在发呆，我还以为你对我说的那个八卦不感兴趣。你这耳朵，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可能是出现了幻听。” “幻听？幻听是什么东西？就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能听到一些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嘛？” “大概是吧。”朱利利睁开眼：“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我不是有意的。医生说我脑神经衰弱，在特定的环境下会产生一些幻视，或者幻听的现象。我已经在吃药了，刚开始，估计那个药还没起作用。” “脑神经衰弱，是因为压力太大吗？”好心人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医院，内营销，就是负责给医院里拉病人的。”朱利利捏着太阳穴：“医院不景气，业务这块儿比较难做，压力有点儿大。” “医院还要拉病人？还要搞业务？” “医院也要生活啊，也要给那些医生护士们开工资啊。”朱利利解释着：“这洛城就这么大点儿，医院呢，大大小小几十家，这要是再带上那些私人诊所，几百家也有。病人再多，也是有数的，你可不得竞争，不得宣传嘛。” “听你这么一讲，好像是这个样子的。” “工作压力本来就大，我男朋友还出车祸了，我这一紧张，一焦虑，这里就出现问题了。”朱利利敲着自己的头：“刚刚的事情，对不起啊，我不是质疑你，也不是想问你打探什么隐私，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我刚刚听到的跟你说的是不是一样的，确认我是不是出现了幻视或者幻听。” “没事儿，我又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好心人指着后面：“那个，我男朋友再催我了，不跟你说了。对了，在你病好之前，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自己开车的好。万一你在开车途中突然间有了幻视或者幻听怎么办？很容易出事故的。” “知道了，我以后会尽量少开车出门的。谢谢你啊！” “不客气，拜拜。”好心人说着，挥手跟朱利利告别，等她回到男朋友身边时，却对着男朋友摆出了个“OK” 的手势。 男朋友压低声音问她：“她没怀疑吧？” “没有！” “没怀疑就好。” “别看！小心引起她的怀疑。”好心人拽了拽男朋友的胳膊：“她好像已经接受了她患病的事实，认为她听到的，看到的都是精神焦虑引起的。” “先进去。”男朋友在将果篮递过去的同时，往朱利利站立的方向看了下：“我给南姐发个信息。” 开车回到家，朱利利连脸都没洗就躺到了床上。因为过于疲倦，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细细碎碎的梦伴随着黑暗的开启围了上来，就在她挣扎着想要从困倦中醒来时，她看到了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 那个女人嵌在黑暗中，只露出一个模糊的头部轮廓。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间一到，一切都报。朱利利，你的报应，就快来了！” 那个声音不断的重复着，就在朱利利焦躁不安想要在梦里反击时，一声低笑自耳边传来，笑声越来越清晰，让她瞬间从床上惊坐了起来。汗流浃背，遍体生寒。 她挣扎着坐起身，看到窗外悬挂着一个人。她使劲地搓了下脸，那人还在，就像是贴在窗户上似的。蓦地，朱利利发出一声尖叫。窗户瞬间破开，鲜红色的裙摆顺着破窗卷进来，一下又一下，像是不停地在试探着。 朱利利瞪大了眼睛，很想在这个时候晕过去，可是没用，此时此刻的她，不仅没有晕过去，反而思维越来越活跃，想象力也越来越丰富。 她看到红裙子下移，看到红裙子从窗户口飘了进来，看到红裙子落在了自家的地板上，看着它慢慢的生出一个头颅，生出一双胳膊，然后又生出一双腿来，看着她像电影中的贞子那样，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一点点，慢慢地朝着自己爬过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不断有笑声从那一团黑漆漆的头发下传过来。 那笑声回荡在屋子里，一阵阵的，诡异，清晰，凄凉中带着深深地怨恨。朱利利浑身僵硬的坐在床上，瞳孔却变得越来越大，就在那个穿着红裙子的怪物即将接近床边时，她家的门响了，紧跟着是女儿佳佳的声音：“外婆，待会儿看见我妈妈，你跟她说些什么呀。” 番外 第054章 你是我的盟友（上） 朱利利本想告诉周玮真相，可想到还躺在医院里的赵阳，想到赵阳对自己的态度，于是反手握住了周玮，淡淡地说了句：“看你的表现吧。” “那你跟赵阳——” “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不会跟他联系。”朱利利道：“但我也不会跟他提分手，我要看你的表现，我不能把自己的后路都给断没了。” “我知道，我不介意的。”周玮道：“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比那个赵阳更适合你。利利，答应我，这段时间，都好好的留在我身边行不行？” “周玮，我生病了。”朱利利突然开口：“我得了脑神经衰弱，刚去看过医生，医生说我的情况很严重，不仅会失眠焦虑，还会产生幻视幻听，我需要有人陪着我，照顾我，给我安全感。你，能做到吗？” “能，我能，我发誓，就算我要去工地，我也会带着你一起去。” “谁要跟你一起去工地。” “那我在附近给你租个房子？”周玮让步：“你总不能不让我去工作吧？利利，这吃喝拉撒都得用钱的。行行行，只要你愿意待在我身边，大不了我辞职，我失业，我啥也不干了行不行。” “租个房子吧。” “什么？”周玮不相信地问道，刚踩得一脚油门瞬间松了下来。 “我说在工地附近给我租个房子，我不要那种太破旧的小区。”朱利利抠着自己的手。“还有，那种特别新的小区我也不要，要入住率高一点的，最好是楼上楼下都有人的那种。我害怕一个人待着，尤其是晚上。” “好好好，都按照你说的办。这晚上你不用担心，我说什么都会陪你的。”周玮心情愉悦地踩着油门：“利利，怎么改主意了？谢谢你，谢谢你愿意为了我改变。你放心，你跟赵阳的事情，我不会再提的。” 朱利利没有吭声，因为她知道，自己之所以愿意跟着周玮去工地，不是为了周玮妥协，而是她不想跟着周玮回家，不想再让周玮的街坊邻居误会什么。市区，她也不想再待了，因为不管去到哪里，她总觉得南笙在跟着她。只有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才能感觉到安全。 前脚刚踏进周玮家里，后脚周玮便迫不及待地抱住了她。 朱利利原是没有心情的，可想着还要在周玮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便没有拒绝。运动过后，是深深的疲惫感，她懒得起身清洗，就那么趴在床上睡了。 许是换了南笙不知道的地方，许是周玮的存在让她感觉到了踏实，她竟一夜无梦，一觉睡到了天亮。 周玮的家她不是第一次来，周玮的生活习惯她也都清楚。起床后，她先是给自己做了份简单的早餐，然后用手机给周玮发信息，问他去了哪里。 周玮回了很长一段文字，总结下来却只有两个字：“租房。” 洛城公园里，南笙看着周玮递过来的手机，笑了。 “何必说得这么啰嗦。” “女人的心思跟男人的是一样的，你越是简练，她便越觉得你不爱她，不在乎她。越是这么长篇大论的，细无巨细的，她越觉得你是在乎她，舍不得她。” “的确。”南笙想到了从前她给赵阳发信息的样子，明明是两个字就能说清楚的事情，她非要写上一段，就怕自己说得不清楚，不明白。可她忘了，对于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男人来说，她打得越多，对方就越是心烦。 “不想挽回了吗？”南笙问。 “不想挽回了。”周玮将手机塞进口袋里：“我周玮是缺老婆，但不缺这样的老婆。” “为难吗？” “什么？” “让你做这些事情为难吗？”南笙问：“早先联系你的时候，我没想过你能答应。” “我也没想到我会答应。”周玮道：“说实话，你联系我的时候我很意外，因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上我的，又是怎么知道我跟朱利利的关系的。” “赵阳说的，至于你的电话号码，也是我从赵阳的手机里翻出来的。”南笙捧着手里的粥：“最初联系你，是有些冲动的。那时候，我只想知道别人眼里的朱利利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她怎么就能迷上赵阳，让一个原本还算不错的丈夫宁可为了她抛妻弃子。我希望能通过与你的对话了解到她的弱点，努力的挽回我的丈夫，保住我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家。” “可我压根儿就不了解她。”周玮苦笑：“如果不是你拿了照片给我，如果不是你提供了她跟你丈夫聊天的截图，我压根儿就不相信你说的那个朱利利，是跟我相识相恋了几年的朱利利。” “我没有作假，那些照片，聊天记录，以及视频资料都是真的，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 “我知道。”周玮道：“我不是笨蛋，有些事情我会自己去查。” 周玮扒拉着自己的头发：“以前没有怀疑她，是因为相信她，并且认定了她就是我想要娶的那个女人。后来知道真相了，就开始怀疑自己，怀疑她，然后留意跟她相处的各种细节。其实她的做法并不高明，只要稍微留意，就不难发现。只是因为太过于相信，才会忽视。” “发现被骗之后的感觉如何？” “很糟糕，像是把这几年的我全部给否定了。我甚至觉得自己很愚蠢，觉得自己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觉得自己傻，扒心扒肺的对人家，结果却被人家当成了傻子戏弄。” “为什么跟我合作？”南笙问：“好几年的感情，我以为你会舍不得。” “她都舍得欺骗我，背叛我，我为什么舍不得伤害她。”周玮笑：“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这男人的心眼比女人的更小嘛。如果她对我是坦坦荡荡的，我不会记恨她什么。相反，我会祝福她，会大大方方的离开她。天涯何处不芳草，我周玮也不是除了她，就找不到别的女人了是不是？” 周玮握起拳头：“可她欺骗我，她不仅背着我跟你的老公好上了，还在跟我谈恋爱的这几年，跟别的好多个男人纠缠不休。我这头上，何止戴了一顶绿帽子。” “你知道最让我生气的是什么？是她否定了我跟她之间的关系。说我跟她之间不是谈恋爱，是成年男女的各取所需。我呸，我把这几年的时间都给了她，赚的钱也都给了她，结果呢，我成冤大头了。我周玮不是什么善良人，她欠我的，该还。” 番外 第055章 你是我的盟友（下） “南笙，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到用诈死这种方式来惩罚他们的？” “不是我想到的。”南笙看着周玮，嘴角抿成一条直线，露出微微苦涩：“那晚我是真想死。” “可你没死！” “是我大儿子救了我一命。”南笙拉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伤痕给周玮看：“在没遇到这件事之前，我跟很多人一样，觉得自杀的人都是脆弱的人，觉得用自己的死亡去惩罚一个不爱你的人特别的愚蠢，特别的可笑。可真当背叛这件事落到你的头上时，你会发现，那些劝导别人的大道理全都不管用。” “你说得这个我也深有体会。” “但你一定没有我纠结，我跟他之间不仅有着十几年的感情牵绊，还有两个孩子。那一刻，我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我反反复复想着的都是他为什么不爱我？他为什么背叛我？他怎么忍心欺骗我那么那么久？我怎么办？我们的孩子怎么办？那些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变成一种感觉，就是离开他，我根本活不了。”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你的命重要，如果有，那一定是生你的人和你生的人，至于配偶，换一个，也无妨。”周玮摸着头：“我刚刚说的这些，听起来是不是很像渣男语录。可事实就是如此。除了生你的和你生的人无法选择外，别的都有选择。” “是，你说的没错，可那个时候的我完全想不到这些。”南笙看着手腕上的伤口：“我只想惩罚他，只想惩罚我自己。如果我能像电影中的女主角那样黑化的话，我可能会杀了他，杀了朱利利。可法治社会，杀人是犯法的，所以我只能通过伤害我自己来伤害他。” “对了，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骗人的，对于一个不在乎你的人来说，你就算把自己伤死了，他也不会在意。” “可这些，都要死过一回才能明白啊。”南笙抬头，看着头顶那一缕穿过树叶间的阳光：“当我拿刀切割自己的手腕时，我觉得自己特别悲哀，因为连死都要静悄悄的，唯恐吵醒了孩子们。我想象过他们发现我的样子，但我没想到，他们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害怕。” “他们是孩子，是需要妈妈保护的孩子。” “是，可这不是让我感觉最郁闷的，让我感觉最郁闷的是，真实的死亡压根儿没有电视上演的那样快。至少，在我大儿子发现我的时候，我整个人还是清醒的，就是失血过多，感觉浑身没有力气，头也晕乎乎的。而且你能感觉到疼，感觉到血液从伤口里流出来的那种疼。” “后来呢？” “我安慰着他，叫他给我弟弟打电话。他比我想象地厉害，至少用一种很冷静的方式将我所遭遇的事情告诉了我弟弟。救护车来的时候，我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景物了，我几乎能够感觉到我的生命正在流失，可那个时候我已经不想死了，我觉得我不能便宜了他们。” “诈死的话，你就不怕你老公卖了房子跟朱利利跑了？” “不怕！”南笙道：“他本身是一个特别优柔寡断的人，不管是我活着，还是我死了，他都没有跟我一刀两断的能力。他骨子里是个孩子，他妈妈把他从零岁照顾到了十八岁，而我把他从十八岁照顾到了三十四岁。我不仅是他的妻子，是他两个孩子的母亲，我还是他的小妈，是他整个的青春记忆。想要把我抹去，哪有那么容易。” “没有那么容易，但也没有那么难。” “如果我真死了，兴许过两年，他就真把我给忘了。可我没死，只要我没死，那房子就是我们夫妻共有的财产，他敢背着我卖房，我就敢去告他转移婚内财产。还有，如果他跟朱利利再婚，那就是明明白白的重婚，让他进去住一住也不是没可能的。” “如果他跟法官说你死了呢？” “证据呢？我一个大活人站在他面前，我所有的身份信息都还存在，他凭什么说我死了？”南笙道：“你能想到的我都想到了，但我们能想到的，他俩未必能想到。” “想到想不到都是他们的事情，你想要做什么我也管不着。我呢，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想要为我自己讨个公道。”周玮站了起来：“我该回去了。”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周玮伸出手，但两个人的手指却并未碰触到一块儿：“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不知道。”南笙摇头：“我也是临时决定这么做的，在事情开始之前，我并没有完整而详细的计划，能够走到哪一步也是未知。需要见面的时候，我们自然会见面，但我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你跟朱利利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密，不应该像我一样陷在这个泥潭里。” “要不要陷在这个泥潭里是我的选择，我跟你合作，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觉得你用的那个法子比我的要好。”周玮晃了晃自己的拳头：“在得知你想要做的事情之前，我是想用这个教训她的。” “这个方法不太好。”南笙中肯道。 “的确不太好。打的重了，我不仅要承担责任，还得继续给她钱花。打的轻了，我又觉得出不了我心头的那股恶气。我是理工男，脑子直，也想不到别的更好的办法。既然你有，那就试试看呗。” “嗯。”南笙挥挥手：“再见！” “再见！”周玮跟着挥手：“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他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教训，而你跟我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 “会的！” “南笙？”周玮喊住她：“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就算是假戏真做，你也没必要给自己买一个坟墓啊。” “那坟墓不是我买的，是我三伯买的。”南笙看着周玮：“是我三伯给我三伯母买的。” “你三伯母？” “对，他们离婚了，因为彼此的执拗。可离婚后的三伯又放心不下三伯母，处处为她打算。几年前，邙山公墓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降价促销，得知消息的三伯父拿出自己全部的积蓄去给三伯母买了个坟。你知道的，在乡下，出嫁的姑娘是不能葬在娘家的祖坟里的，可离了婚的儿媳妇也不能入驻婆家的祖坟。三伯父他，是怕三伯母死后没有归处，变成无人祭拜的孤魂野鬼。” 番外 第056章 那坟归我了 “那你——” “你是不是想问我，我用三伯母的坟做戏，她会不会怪我？” “我觉得长辈们会比较在意这个。” “不会，因为三伯母把这个坟送给我了。”南笙笑，笑容依旧是淡淡的，略带着一丝苦涩的。 “半年前，三伯父因为头疼住院，被医生查出患了脑瘤。因为脑瘤的位置比较特别，动手术的风险比较大，经过三伯父一家人的商量，他们放弃了手术，采用了较为保守的治疗。” 南笙看着脚下：“那段时间，三伯母一直在陪着三伯父。他们放下了自己的执拗，自己的脾气，用难得的彼此都轻松的方式相处着。在三伯父临走前，三伯母推着他去了民政局，两个分开了快三十年的夫妻就那样复了婚。” “然后呢？” “复婚后没多久，三伯父就陷入了昏迷，最后是在昏迷中走的。三伯父走的时候，三伯母没有哭，而是很平静地跟我两个堂弟说。说三伯父不是走了，而是急着去那边帮她打点一切。说她人挑剔，脾气也不好，三伯父生怕自己去晚了，到时候让她埋怨。她跟我两个堂弟说了，说邙山的公墓用不着了，说她死后要跟我三伯父窝在一个坟里。” “那你——” “我可能会成为我们家族里第二个离婚的女性。”南笙笑：“我堂弟他们怕我百年之后没有去处，就把邙山的那个公墓留给了我。虽说是阴宅，但好歹也是宅不是。这活着的时候不想给人添麻烦，死后也别让家里的父母为难。那公墓我去看了，位置挺好，挺热闹的。” “其实葬在哪儿都一样。”周玮道：“我就一个女儿，等我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女儿女婿能不能来送我。至于我死后他们如何安置我，我才不伤那个脑筋呢，爱怎么安置就怎么安置吧。” 周玮说着瞟了一眼南笙：“那个看公墓的大叔，你是怎么搞定的？” “他啊——”南笙松了口气：“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去问他的时候，他也不会承认的。” “我不会去问他的，我就是好奇，觉得这事儿也太顺利了些。” “他儿子跟我弟弟是同学，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学校的住宿条件不宽裕，在我们家寄宿了三年。除了午饭在学校吃，早饭晚饭都是跟我们在一起吃的。睡觉也是在我们家里，我爸妈把他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我们不是亲戚，但跟亲戚一样走动。” “你这同学的爸爸……不，是你弟弟同学这爸爸正好是个看公墓的？” “也不算是正好。”南笙道：“他们家就住在那个公墓附近的村子里，当初公墓找人，他就去了。他去给人干活的时候，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帮上我的忙，而我，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接受我堂弟赠予我的坟墓。我一直以为，我会跟赵阳白头到老，躺在一个棺材里。” “终究是他负了你。” “是啊，终究是他负了我，可回头想想，当初之所以嫁给他，还不是因为我自个儿的眼睛瞎。”南笙看了眼头顶的太阳：“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是该回去了。” “你回去好交差吗？”南笙提醒道：“你别忘了，你出来是找房子的。” “不用找，房子现成的。”周玮道：“我跟我前妻结婚那会儿没有买房子，我前妻是跟我父母住在一块儿的。我们俩之所以离婚，跟没有单独出去住，跟婆媳矛盾也有关系。跟朱利利认识之后，我就想着买房子的事情。这市区里的房价太高，于是我就把目光瞄准了周边的县城。那个楼盘，正好是我们公司的项目，公司员工可以用福利价购买，我脑子一热就买了。” “朱利利不知道？” “我跟她说过，但她没往心里去。”周玮摇头：“也不能说没往心里去，而是她压根儿就看不上那里的房子。当时公司鼓励员工购房的时候，我跟她提过，可她一听就不乐意了，说她自己在县城里有房子。如果再婚的话，房子一定要买在市区。可那个时候我已经交过钱了，这房子一时半会儿又退不了，担心她生气，就没再跟她说这个事情。” “那后来呢？后来也没再提过？” “不是没再提过，而是压根儿就没机会提。”周玮解释着：“房子下来后，我去实地看了，不管是小区的环境，地理位置，还是本身的户型，我都觉得挺好的。因为离得近，我就自个儿做主把那房子给装修了，想着等装修完成了，带她去看看，顺便在那个房子里给她求婚。没曾想，这婚还没求呢，她就跟你老公好上了。” “过程虽有些曲折，但结果还是一样的。你到底还是把她带到那个房子里了。” “不一样。”周玮道：“买那个房子的时候，我是想让她成为那栋房子的女主人的。现在带她去，是为了执行我们的计划，顺带让她知道，她究竟错过了一个对她多好的男人。” “我替那房子委屈。”南笙开玩笑道。 “不委屈，我都已经想好了，等这件事儿一了解，我就把那房子给卖了。” “好端端的房子为什么要卖？那不是你喜欢的房子吗？” “是喜欢，可我有能力买更好的房子了。”周玮道：“我手上这个项目挺值钱的，我算过，奖金加上卖房子的钱，应该能在市区买一套好一点的学区房。这娶老婆的事情我已经不再想了，我就想着好好的照顾我女儿，把这套新买的房子写在我女儿名下，就当是我这个爸爸给她的一个生活保障。” “你终究还是被朱利利给伤到了。”南笙道。 “是！”周玮道：“跟你一样，虽然还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爱情，有好女人，但不相信自己会有那么好的运气遇到。二婚原本就比初婚复杂，除了要考虑感情，经济等方方面面的事情外，还要考虑人品，考虑对方对自己和孩子的接受程度。遇到她的时候，我还相信我自己，相信我能够经营好我的第二段婚姻，可现在，我连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都不太确定了。” “这就是经历过背叛的人所拥有的通病吧，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然后再把身边的一切美好都给否定了。不是觉得这个世界不完美，而是觉得这个世上完美的东西都不会属于自己。” “所以，伤害我们的人，背叛我们的人要比我们更痛才可以。”周玮的表情变得阴沉，语气随之变得古怪：“他们没有资格过得好，他们甚至连这明媚的阳光都不配拥有。” 番外 第057章 真的见鬼了 人心都是会被阴影给覆盖的。 目送着周玮的背影消失，南笙掉转脚步，从公园的另外一个门出去。 门口停着一辆私家车，车窗摇下，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南笙打开车门，跟司机报了一个地址，司机一脚油门，带着南笙离开了洛城。 周玮离开洛城公园时，朱利利拿着手机走进了周玮楼下的便利店。 刚站到货架前，正准备挑选，就感觉身后站了一个人。眼角一斜，先瞟到右后方一双红色的高跟鞋，紧跟着是一双白皙细腻的小腿，目光再往上，是无风而动的裙角。 朱利利觉得心脏猛地一颤，紧跟着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谁？” 其实，她知道是谁。 可她不敢抬头，不敢去看对方的脸。 她一边问着，一边闭上眼睛，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心理医生的话：“是幻觉，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红衣女人是南笙，南笙是她幻想出来的。真实的她已经躺在了邙山公墓里。” 睁开眼，那双脚仍在，距离她所站立的位置，更近了些。 “走开！”朱利利半弯着腰，不敢抬头与她对峙：“害你的是赵阳不是我，就算要算账，你也应该去找你的老公。” 红衣女人没有吭声，只一股冷风，冲着朱利利的脸刮过来。 “是你们自己的婚姻出了问题，就算没有我，也还会有旁人介入。南笙，不要再缠着我了行吗？” 朱利利重新闭上眼睛，咬牙切齿道：“你要是再缠着我，我就对你的儿子不客气。你知道的，赵阳他很听我的话。你若是不想你的儿子出事，就去你该去的地方。” 朱利利觉得有些窒息，她捂着心口蹲下来：“南笙，你说话啊！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阿姨，你没事儿吧？”一只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下。 朱利利回头，睁眼，看见了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姑娘。 小姑娘约莫十三四岁，手里拿着一盒巧克力，眼中尽是关切。 “我没事！”朱利利朝着旁边看去，“小妹妹，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年纪跟我差不多。” “是那个人吗？”小姑娘指着超市门口：“她刚刚就站在阿姨你的旁边，可奇怪的是，她什么东西都没买就出去了。” “你能看见她？” “能啊，为什么不能？”小姑娘学着朱利利的样子蹲下来。 “没什么。”朱利利摇头，随手从货架上拿下来一个东西。起身时，却发现小姑娘的裤管下是空的。 “呀，被你发现了！”小姑娘笑着往超市门口跑。 不，不是跑，而是飘。 “老板！”朱利利冲到收银台那边，老板看了眼她手中的东西，面无表情地报出一个数字：“八块！” “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一盒蛋糕，八块。” “不是蛋糕。” “你拿的就是蛋糕啊。”老板不耐烦的扫着朱利利：“手机还是现金？” “手机。”朱利利扫码付款，却并未从收银台离开：“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还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手里拿着巧克力的。” 老板放下手机，抬头看着朱利利：“我就看见你了！” “我知道你能看见我，那个小姑娘呢？她从你店里拿了一盒巧克力，没有结账就跑了，你没看见吗？” “这里！”老板指着身后的监控：“从你进门开始，我这店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可我明明——” “见鬼了吧。”老板低头，继续玩着手里的游戏：“你脸色不好，生病了吧？听我奶奶说，这生病的人，尤其是生大病的人特别容易看见脏东西。我不知道你看见了什么，但麻烦你声音小一点儿。你这鬼里鬼叫的，影响我做生意。” “你能见到鬼吗？” “鬼那东西，是谁都能见到的吗？”老板翘起二郎腿：“我要是能见鬼，我就当师傅去了，听说当师傅比当超市老板赚钱。那个，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既然生病了就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待着，别整天在外头乱跑，容易给别人添麻烦。” 朱利利拿起蛋糕，失魂落魄地往外走，老板起身唉了一声。 “看在你倒霉的份上，我跟你说件事儿吧。” “什么事儿？” “你有可能真的见到鬼了。” “什么……什么意思？” “上周，就上周，咱们小区里撞死了一个孩子。” “孩子？” “也不算是孩子，是个小学生，小姑娘，才刚过完十二岁的生日。”老板往超市外头看了眼：“出事儿那天是周末，可小姑娘的父母都忙，都没在家。就现在这个点儿，小姑娘拿着她爸妈留给她的钱来我店里买了盒巧克力，出门的时候，还嘴巴特别甜的管我叫哥哥。” “才十二岁啊，我还以为——” “现在这孩子营养好，长的个儿也高，不仔细看，真以为是上了初中的学生。” “然后呢？” “出了我这个超市门儿，就被一辆私家车给撞了。”老板指着外头：“看见那墙了吗？就是被那辆车给撞出来的。小姑娘直接被撞到了墙上，脾脏裂了，没保住。知道我这超市今个儿为啥没人吗？因为今个儿是第七天，大家担心，小姑娘会回我这店里来。这民间不是都有个说法嘛，叫七日还魂。” “你不怕吗？” “怕，我要不怕，我能把这店开着嘛。”老板又继续自己的游戏：“这要搁到平时，超市没人，我早回家休息去了。可今个儿不成，我担心那小姑娘万一真回来了，进不来，再去找我开门儿怎么办。” “去家里找你，跟在超市遇见你有分别吗？” “当然有分别。”老板晃悠着腿：“人要找到我家里，那肯定是找麻烦去的。可要在超市遇见了，那就是顾客与老板的关系，只要我不难为她，她就不会难为我。你刚过来的时候没看见，那货架子上的巧克力，我都多放了几盒，就怕人家小姑娘找不到自己喜欢吃的口味。” “你考虑的很周到。” “不是我考虑的，是我奶奶考虑的。她老人家八十多了，说什么我听什么。”老板的游戏打得不怎么样，一会儿就被人给KO了。他干脆放下手机，将胳膊架在收银台上给朱利利说话：“说实话，我也挺心疼那个小姑娘的，比我家孩子也大不了多少。可她出车祸这事儿谁也没想到啊。我就一开门做生意的，我也不想他们在我门前出事儿是不是？” “那这撞人的？” “夫妻俩，都给抓进去了。”老板看着那面墙叹气：“听说是夫妻两个在车上吵架，女的跟男的抢夺方向盘，就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就出事儿了。那夫妻也有孩子，好像两岁多。这一下子，全都毁了。” 番外 第058章 阿姨你是贼 朱利利拿着蛋糕走出超市，待走到阳光底下时，突然觉得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阳光已经散去，整个小区里都阴沉沉的。 抬头，天上净是乌云，一层层的叠压着，叫人喘不过气起来。 低头，看见刚刚那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正蹲在一辆汽车旁。 察觉到朱利利的目光，小姑娘回头看了她一眼，指着面前那辆黑色的汽车说：“当初撞的就是这么一辆黑色的汽车。” “恨吗？” “说恨也恨，说不恨也不恨。”小姑娘托着下巴：“我死了，对我爸妈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怎么这么说？” “我爸早就不跟我们一起住了，他在外头有了另外一个家。”小姑娘低着头：“我在外头撞见过他，他带着另外一个女人，体贴周到的仿佛是电视剧里的男主角。可你知道他在家里是什么样子的吗？他一回家就说累，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开骂。我妈被开水烫到了，他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张嘴就说我妈笨。” 小姑娘回头看着朱利利：“可我妈真的笨吗？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妈在打理，连我们家里的东西坏了都是我妈在修理。我爸呢，除了上班，啥也不会。” “也不是啥也不会，至少他还上班挣钱了。” “我妈也上班也挣钱啊。”小姑娘道：“我妈在农贸市场卖猪肉，他老觉得我妈一身味儿，洗都洗不干净。说我妈不讲究，说我妈邋遢，说我妈都不知道像别的女人那样好好的把自己给收拾收拾。可我见过我妈十八九岁的时候拍的照片，那个时候的我妈也是个讲究人。她要不是倒霉嫁给了我爸，她也可以成为光鲜亮丽的夫人和太太。” “你爸是做什么工作的？” “给人设计菜谱的。”小姑娘道：“他说他是设计师，可我去过他们公司，看过他工作的样子。他哪是什么设计师啊，他就是个给人排版的。那菜谱都有自己的模板，他只要照着模板把照片弄进去就行。” “工资高吗？依着我对设计师的了解，这工资起码也要在五六千吧。” “四千，就四千，还没我妈一个月挣得多呢。可他觉得自己特牛，特了不起，特看不起我妈。他找的那个女人是他的同事，跟他一个公司的，整天打扮的妖里妖气的。”小姑娘不屑地哼了声：“我打听过，她每个月的工资才两千多，还要在市里租房。要不是我爸偷偷摸摸的贴补她，她能穿得起那些漂亮衣服嘛。” “她不一定非要花你爸的钱。” “是，她不一定非要花我爸的，她也可以花别的男人的，可她不是遇见我爸这个冤大头了嘛。”小姑娘道“不管她花谁的，她都不可能像我妈一样，做自己挣钱，自己花，还给家人花的独立自强的女人。” “你爸的事情你妈妈知道吗？” “知道。”小姑娘低头，用手在地上画圈圈：“我看见过我妈妈哭，也尝试着提醒她，让她注意一下我爸。可她跟我说，她之所以还留在这段婚姻里，不是因为舍不得我爸，而是因为舍不得我。她担心，如果她跟我爸离婚了，如果我爸跟那个女人结婚又有了孩子，会完全忘记我这个女儿。她担心我在失去爸爸之后会受委屈。”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根本不在意好不好？打从我出生，就一直是我妈妈在带着我。我那个所谓的爸爸，压根儿没怎么参与过我的生长过程。有他没他对我来说，区别不大，我更在意的是我妈妈。我跟我妈妈讲过，说如果她不开心的话，可以跟妈妈离婚，我长大了，不会成为她再婚的拖累。可她只是抱着我哭，觉得我是太过于懂事，在跟她说反话。” 朱利利沉默不语，却见小女孩儿突然站了起来：“我死了，我妈妈就不用顾及我了。她可以跟爸爸离婚，可以把爸爸的东西从我们家里扔出去，让他去守着那个女人过他乱七八糟的日子。” “那也是你爸爸的家，兴许，是你妈妈被撵出去呢？” “那是我妈妈的家。”小姑娘盯着朱利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房子是我外公给我妈妈买的。就因为房子是我外公买的，我爸才不愿意帮着我妈付房贷，我妈才要带着我出去打工挣钱。阿姨你知道吗？我妈妈原本是有工作的，可那时候我太小了，她没有办法带着我去办公楼里，就只能在农贸市场里租了个摊位，跟着我外公卖猪肉。” “那你爸爸——” “他就是个蠢蛋，他为了逃避身为丈夫的责任，始终不肯开口问家里房贷的事情。他以为只要他不问，这些事情他就可以不用管，就可以全部推到妈妈身上。可他不知道的是，早在我上幼儿园大班的时候，我妈就已经把房贷给还清了。” 小姑娘叉着腰：“现在好了，我妈妈不仅有房子，有工作，还有存款。离开了我那个糟糕的爸爸，她可以过得更好。还有，没有了我这个拖累，她可以再婚，可以再生一个小孩儿，她可以不用跟爸爸联系，可以有全新的生活。” “这是你希望看到的生活吗？”朱利利小声问。 “当然不是。”小姑娘诡异地笑着：“我只希望我的妈妈幸福，不希望我爸爸跟那个女人幸福。我要跟着我爸爸，我要他在失去我跟妈妈之后，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娶妻生子，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幸福。我要让他一辈子后悔，后悔对不起我跟妈妈。” “可他是你爸爸！”朱利利道：“兴许问题出现在你妈妈身上，兴许他跟那个女人是真心的，兴许他们才是更适合在一起的人呢。” “阿姨，你也是第三者吧？”小姑娘目光阴沉地盯着她：“只有同类才会帮同类辩解。” “你还小，感情的事情你不明白！” “是，我还小，感情的事情我不明白，但我妈妈从小就教育我，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拿，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随便惦记。不经别人的允许就拿了别人的东西，那是贼，是要被惩罚的贼。” 小姑娘说着，将手抵在了朱利利的心口，原本修建的十分整齐的指甲瞬间变长，然后一点一点刺进她的皮肤里：“阿姨，被人拿走心脏的感觉痛不痛？” 番外 第059章 真真假假的幻觉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帮你通知你的家人，送你去医院啊。” “阿姨，我的心好难受。”朱利利捂着心口。 “心难受？你这怕不是有什么心脏病吧。”阿姨蹲下来看着她：“手机，你赶紧打电话叫你的家人啊。” “我家人不在这里。” “那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之类的。” “有，有个朋友，但他出去办事儿了。”朱利利咬着牙：“阿姨，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姑娘，看着十三四岁的样子。刚刚，就蹲在我前面。” 阿姨伸手摸了摸朱利利的额头：“我只看见你在这里，没看见什么小姑娘啊？” “一个小姑娘，手里拿着巧克力，刚从那个超市出来的。” “你可别吓我。”阿姨吓得起身：“我就看见你从超市出来了，不光我，我那几个老姐妹也都看见了。我们觉得你挺奇怪的，这买了东西不回家，反倒一个人蹲在这里自言自语的瞎琢磨。这要不是担心你出事儿，我也不会多事儿过来问你。” “我真的看见她了，她还用她的手抓我的心。” “姑娘，你这是病了吧？”阿姨吓得后退几步。 随后，朱利利听见阿姨跟旁人的人说：“这闺女脑子有病，你们谁认识她啊？这得通知她的家人把她给带回去。她这家人怎么回事儿？怎么能把一个脑子有病的人给放出来呢。” “就是，这精神病患者最容易出事儿了，不是她自个儿出事，是容易让别人出事儿。那个，咱们还是回去吧，把孩子们也带回去。这要是出了事儿，我可没法儿跟我儿媳妇交代。” “我没有病，我只是看见了你们看不见的东西。”朱利利捂着心口站起来。 “你阴阳眼啊？”一个阿姨站起来：“这病人都不说自己有病。” “我没病，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看见了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呗？我们看不见什么？看不见鬼啊。”那位阿姨的嘴特别快：“这只有精神病人才能看见鬼。我儿媳妇就是医生，她说了，说这叫妄想症。我这就去找物业上的人把你看起来。” 朱利利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周边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无药可救的，不知所云的疯子。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又该从哪里解释。人们都只愿意相信自己能够看到的一切，相信的一切，对于传说中的鬼怪，幽魂，都用幻想和妄想解释。 “我没病！”朱利利自人群中拨开一条缝隙：“有病的是你们！不要跟着我！” “算了，大家伙儿散了吧。”那阿姨道：“跟一个疯子计较什么。这也不知道谁家的，以后大伙儿带孩子的时候小点儿吧。” 阿姨的话让朱利利觉得有些难受，可她不能转过身去反驳，只能像一个被孤立的真正的病人那样，从人群中逃开。 回到周玮家的朱利利越想越委屈，她拿出手机开始给周玮发信息：“你在哪儿？赶紧回来！” 听到信息声的周玮找了个地方停车，看到朱利利发来的信息，先抽了根烟出来，随后才回道：“刚看完房子，正准备回去。怎么了？” 朱利利抹掉脸上的眼泪：“房子找好了？” 周玮漫不经心地回着：“找了，还不错，一个朋友介绍的。” 朱利利手指飞快地打着：“什么时候能搬？” 周玮回：“你想什么时候搬？” 朱利利：“明天？明天行吗？我住在你家里不合适。” 周玮：“那不是我家，是我租的房子。” 朱利利：“我不想住，我不喜欢这里。” 周玮：“那就明天吧。你需要回孟县取东西吗？比如说，你的衣服什么的。” 朱利利：“我也不想回孟县，衣服什么的，你再给我买吧。” 周玮：：“连你自己的家都不想回了？” 朱利利：“不想，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情，觉得待在那个家里也烦得慌。不说了，你赶紧回来，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周玮：“好，马上回去。” 敲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周玮侧身把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那个小瓶子拿了出来。 瓶子里装的是乌羽玉仙人掌的粉末，是他从一个喜欢从事植物和化学研究的朋友那儿得来的。这种仙人掌只生长在美国西南部，在20世纪初，曾被当地人当做茶来饮用。后来有医者发现，在这种仙人掌中含有大量的仙人球毒碱，服用到一定剂量后会产生大量光怪陆离的幻视或者幻听，当地某些宗教经过长时间的研究和实验，将服用剂量控制到了一个刚刚好的程度，用来迷惑自己的教众，让他们相信神迹发生。 周玮将那个小瓶子装到口袋里，开车回了自己租住的那个小区。 才刚进门，朱利利就扑了上来，“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周玮推开她，将外套挂在墙上：“我这才出去一会儿，你就想我了。” “小区里是不是发生过事故？” “好像是吧？怎么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好像是啊。” “我不清楚啊。”周玮扶着朱利利的肩膀，将她带到沙发那里：“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不经常在市区里待着。当初之所以在这里租房子，是因为这里距离白玛医院较近，你上下班方便。自你走后，我就不怎么回来了。” “那你怎么不把房子给退了。” “一是舍不得，毕竟跟你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有感情了。二是不好意思，这房租我交的是整年的，中途退房，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房东说。三来，一个人住久了，就不愿意回去跟父母待着，留着这个房子，我偶尔回洛城的时候也能清静清静。事实证明，我留着这套房子是对的。这不，你回来了。” “他们说小区里撞死了一个人。” “是个学生吧，年纪不大，我好像听邻居提过。”周玮捏着朱利利的肩：“你也知道，我女儿是跟我父母一起住的，平时不会来这个小区。这孩子不在，我也就不关心这些事情了。大人嘛，平时走路都会小心的。” “我看见她了！”朱利利猛地抓住周玮的手：“我真看见她了！在超市，在超市外面，我看得清清楚楚。不是幻觉，真的不是我的幻觉。” 番外 第060章 乖喝点牛奶 “我相信，我相信你。”周玮安抚着朱利利：“这国外不也有解释嘛，说所谓的灵魂就是能量，兴许是你的脑电波频率跟对方的频率相同，你看到了她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影像，或者是跟她的脑电波进行了沟通。” “你觉得我没病？” “傻瓜，你能有什么病？你忘了，你自个儿还是在医院工作的。”周玮摸着朱利利的头：“我觉得你是压力太大了。除了工作上不太顺利外，还有些感情上的问题。” “我的确是有压力。”朱利利窝在周玮怀里：“这洛城一修地铁，白玛那边的效益就差了，医院里每天都有人辞职，剩下的那些，也都顶着巨大的压力。我跟别人不一样，我虽然不养孩子，可也没人养我呀。为了生存，我只能拼命的工作，然后拼命的寻找工作机会。” “你不是去了松县嘛。” “是，松县那边也不错，工资待遇都挺好的，可我不是遇见他了嘛。”朱利利低着头：“你说，如果他跟我一样，在遇见的时候就是离婚的该有多好。如果他也是单身，我们之间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问题，这么多的纠结了。” “要不是遇见了你，他怎么会离婚呢。”周玮道：“我不是说你不好，而是你不懂男人。这男人找情人容易，找老婆难。即便当初结婚的时候没有付出多少的成本，可离婚是需要成本的。结婚的时间越长，离婚时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他又不是傻子，原本的日子过得也挺好的，他怎么可能为了你跟他老婆离婚。” “他就是为了我跟他老婆离婚的呀！” “那不是他要离婚，而是他老婆要离婚。”周玮道：“他老婆要是不在乎他，不爱他，不理会他在外面的这些事情，在家里不哭不闹的你试试，别说一年两年，你就是等个十年八年的，他照样不会离婚。对大部分男人来说，家是唯一的，情人随随便便就能找。” “我相信他对我是真心的。” “那你还跟他走吗？”周玮起身：“利利，我跟你说这些是为了劝导你，不是为了让你当着我的面表忠心，伤害我的心的。” “你别多想，我就是跟你说说我自个儿的心里话。”朱利利赶紧拽住周玮袖子：“我既然回来了，就是打算跟他了断的。周玮，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你也知道，感情的事情，不是那么好了断的。” “我知道，我不会怪你的。”周玮掩去眼中的愤怒与厌恶，抬脚去了厨房：“我看你脸色不好，喝点儿牛奶，去床上休息一下。” “我不想睡。” “不想睡就不睡，我那儿有个笔记本电脑，你打开，选个电视剧看。”厨房里，周玮一边说话，一边用吸管将牛奶的口打开，将小瓶子里的粉末往里头倒了点儿。“乖，听话，喝点儿牛奶。” “我不想喝。”朱利利有些烦躁的将牛奶推了过去。 “是不想喝牛奶，还是不想喝我给你倒的牛奶。”周玮一下子变了脸色：“利利，如果你舍不得赵阳，如果你不是真心诚意想要回到我身边，想要跟我在一起的话，你现在就可以离开。我周玮是个人，我受不了你对我冷冷淡淡的态度。” “我没有，你别那么想。” “你喝了，我就不那么想。” “好，我喝。”朱利利不想被周玮赶走，至少这个时候不想，因为除了周玮，她找不到第二个男人来陪她。她结果牛奶，喝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一些怪。 “这牛奶的味道怪怪的，不像是那种纯牛奶。” “新出的，我觉得还好。”周玮看了眼朱利利手中的牛奶：“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喝。” “算了，你不是很喜欢喝牛奶的。”朱利利难得记得周玮的喜好，当着他的面，一口一口将那些牛奶吞咽了下去。 喝完牛奶，开始看电影，一部老的贺岁片，看了三分之一，她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梦里，又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梦，当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酥软无比，但感觉非常舒服，像是睡在云朵上一般。 就在她想要伸个懒腰，翻个身时，她发觉到不对劲。 四周是黑的，且有遮挡物，以至于她只能翻半个身子。更奇怪的是，她的眼睛没有办法完全睁开，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只能睁开一半。就在她伸手摸索着的时候，有个东西从脚下冒了出来。那个东西紧紧的挨着她，甚至可以说是挤着她。 当一团毛发扎进她的脖子里时，她意识到那是个女人，且是个头发很长的女人。 她熟悉周玮的头发，没有这么柔顺，这么软。 当她艰难地侧过身子，想要看清楚那个东西时，她看见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也是侧着的，眼睛的形状很像是南笙。 她猛地向后一靠，后背贴住了木板。她将手背到身后摸了摸，脑海中随即浮现出一个字眼：棺材。 这是一具棺材，一具很传统的棺材，上面窄， 一想到这点，朱利利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给炸起来了，一股凉意顺着头顶而下，直接凉到了脚后跟。 “南……南笙？” 朱利利紧着喉咙，小声的，试探性地叫出那个名字。 “呵呵……” 伴随着一个女人的冷笑，那双隐于黑暗中的眼睛消失了，连带着陷进她脖子窝里的那些头发也跟着消失了。 她用手摸，用脚踢，确认整个棺材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周玮！周玮你在不在？”她用右手抵着棺材板，左手向上用力敲打：“周玮，你回答我。我这是在哪儿，是在出租房还是在做梦。亦或者，是我死了，是我被人埋在地底下了。这是怎么回事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朱利利捶到胳膊发麻，酸痛，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她觉得身体越来越沉，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特别重的东西压着，而那个消失的“人”不知何时跑到了另外一边。伴随着一阵发冷的叹息声，一只略带冰凉的手抚摸到了她的脖子上。 朱利利瞬间感觉血液涌到了脸上，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既害怕自己晕倒，又渴望自己赶紧昏过去。就在她的眼睛睁大到一个极限时，她听见了周玮的声音。 “利利！朱利利！” 朱利利猛地抬起手，用力握住身上那个看不见的东西，待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她终于看见了周玮的脸。 “咳！咳咳！”周玮坐在她的旁边，右手还抚在脖子上，见她睁眼，埋怨着说了一句：“朱利利，你是想要掐死我吗？” 番外 第061章 我不是疯子 “我——”朱利利看着自己的手，却显得一脸茫然，“周玮我——” “你想要掐死我！”周玮抓住她的手：“利利，你就那么恨我吗？” “我没有，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朱利利将手挣脱出去：“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被关在一个棺材里头。南笙，就赵阳的老婆，她自杀了，她变成鬼跟我躺在同一个棺材里头。她用头发缠住我的脖子，缠住我的脚，然后整个人重重地压在我身上。我害怕极了，我拼命地捶打着棺木，我想要你救我。” “你想要杀了我！”周玮眼睛里全都是指控。 “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回事儿。”朱利利慌乱地看着自己的手：“周玮，你告诉我，我都做了什么好吗？除了那个梦，我什么都不记得。” “没关系，我这里有监控，我可以让你自己看。”周玮打开电脑，“这是客厅里的监控，这是我用手机拍下的画面，全都在这里，你自己看吧。” 朱利利将目光移向电脑画面，她先是看见自己以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从卧室里走了出去，然后像小猫一样的躺在了沙发上。在沙发上翻腾了一阵子后，她从沙发上爬了下来，钻进了茶几中间的那个空档里。 那是一张老式的玻璃茶几，茶几分为上下两层，中间用来收纳东西，而她竟将自己蜷缩了进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身体竟可以柔软到那个程度。 由于摄像头的位置，并不能看见她锁在茶几里都做了些什么，只能看到那个茶几被她踢腾地移了位置。随后，听到声音的周玮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身上则套着一套宽松的睡衣，看样子，是刚刚洗过澡。 听到声音的周玮赶忙走到茶几旁边，他先是蹲在地上问了些什么，随后用手去拽她，可换来的是她剧烈的反抗。过了大概七八分钟，直到她挣扎地没有力气了，周玮才把她从茶几中间给拖出来。 视频中的朱利利特别狼狈，周玮几次想要把她从地上扶起来，都被她挣扎着给拒绝了，到最后，他只能将她半拖半拽的送回卧室。 由于卧室中没有摄像头，朱利利不知道周玮将她送进卧室后又发生了什么。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打开了周玮用手机录下的那些视频，视频中的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像是爱做梦的小公主，满脸憧憬地盯着某个地方，一会儿又絮絮叨叨，疯疯癫癫地说着旁人不懂的话。 起初，周玮很有耐心的在询问她，可随着她疯癫的举止越来越多，周玮也忍不住暴躁起来，询问她的语速越来越快，时不时还会夹带着一些骂人的话。就在她安静地躺回床上，周玮一边抱怨着，一边给她盖被子时，手机镜头突然晃动起来，紧跟着是周玮的声音：“利利，你这是干嘛呢？松手，你掐住我脖子了。” 伴随着手机落地的声音，画面随即终止。 “我——”朱利利手足无措地看着周玮：“我不知道，我完全不记得……” “利利，我带你去看看病吧。”周玮坐在床边，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去看过心理医生了，医生说我是情绪焦虑。周玮，我没事儿的，我只要……只要再多休息一下就好了。”朱利利将腿蜷起，无力地抱着：“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那不是我，那镜头里的疯子不是我！” “利利——” “走开！”朱利利猛地推了周玮一下，待反应过来后，又泪眼汪汪地给他道歉：“周玮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只是太过于害怕了。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变成那个样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冷静！利利你先冷静下来！你放心，我会照顾你，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的。” “药，心理医生给我开的有药。”朱利利抓住周玮的胳膊：“吃药，吃了药就能好的是不是？我之前没有这样的。” “利利，你先安静下来，先尝试着让自己放松。” “我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朱利利甩着自己的手：“周玮，我来到这个世上三十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害怕过。我一向都很冷静，都很优秀的，我怎么可能像个疯婆子一样，做出那么可笑的事情来。我一定是出现幻觉了，我一定是被我的幻觉给控制住了。药，大夫给我开的药是针对那个的，你帮我把药拿来，帮我把药拿来好不好？” “好，我帮你拿药，你先乖乖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周玮看了朱利利一眼，起身往客厅走去，待走到卧房门口时，他回头问了句：“在你打电话给我之前，你是不是去了什么地方？我虽然不了什么幻视，幻听之类的病，但我看过类似的影视剧，貌似这种病，是需要刺激才会发作的。利利，你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遇到。”朱利利抱着自己的头：“去帮我拿药好不好，我需要吃药，我真的需要吃药。” 周玮拿了朱利利需要的药回来，还给她倒了水，看着她把那些药吃下。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没有胃口。”朱利利疲惫的摇头，“我什么都不想吃。” “多多少少还是要吃一点的。”周玮体贴道：“我去给你煮点粥吧。” 朱利利将头埋在膝盖上，没有吭声。 医院里，赵阳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慌，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就接到了他父亲的来电。 他口气与往常一样，吞吞吐吐的，直到赵阳忍不住催他，他才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你住这个院要花多少钱？这家里没钱了，我寻思着要是多的话，我就管你姐，或者你叔叔借点儿。等你伤好了，出院了，你再慢慢地给还上。” 父亲的话让赵阳心冷，他车祸了，住院了，作为父亲，他开口与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关心，而是钱。或许在父亲的心中，钱，永远都比他这个儿子更重要。 番外 第062章 赵阳流泪了 当赵阳告诉父亲，住院费他已经预交过时，父亲与他说话的口吻才变得轻松起来：“赵阳，爸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要你担心的。爸就是问问，提前做个准备。你说我万一过去了，身上没带够钱，让人家医院催着咱，咱多丢人是不是？” “钱的事儿我自己想办法，我就想让你过来看我两天。等我稍微能动弹了你就回去，我不麻烦你。” “你看你说这话，我是你爸，亲爸爸，我能不照看着你嘛。”赵广武道：“你把那个医院的地址发给我，我看看能不能搭车过去。” “你让对门的大庆哥开车送你吧，从偃城到孟县没有直达的车，转车的话太浪费时间了。”赵阳看着自己不会动弹的胳膊：“我刚做过手术，身边离不了人。” “那行，那我去跟你大庆哥说说。”赵广武接着问道：“这南笙呢？你出车祸这么大的事儿，南笙怎么连吭都不吭一声。” “南笙……你跟我妈都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没什么，等你来了再说吧。” “是不是——”赵广武犹豫着：“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还跟南笙闹离婚呢？赵阳，你就听我一句劝，好好跟人南笙过日子。这结婚过日子哪有那么多情情爱爱的。南笙她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她嫁到咱们家这些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也应该把这日子过下去。” “过下去？”赵阳笑：“就像你跟我妈似的？” “我跟你妈怎么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 “爸，你觉得我们这个家它像是一个家吗？一个家里就这么几口人，你待一个地方，我待一个地方，只有过年那几天才能聚到一起。你说这像是一个家吗？这家，该是这个样子的吗？” “我们那不是得出去打工嘛！” “打工你也可以跟我妈待在一个厂子里，你们为什么分开，还不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妈。倘若嫁给你的是你喜欢的女人，你舍得跟她分开吗？你舍得这么几十年都不跟她待在一起吗？我知道我对不起南笙，可我不愿意像你一样，像你跟我妈一样，过那种家不像家的日子。” “你别把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推，我跟你妈是你奶奶撮合的，你跟南笙那是你们自己谈的，而且一谈就是四五年。我结婚是你奶奶要死要活逼着我结的，你呢？你跟南笙结婚的时候，我跟你妈谁逼你了？” “是！”赵阳稍稍动了一下头：“我跟南笙在一起是我自己选的，我跟南笙结婚也是我自愿的。我为什么要跟南笙结婚，那是因为我不像像你一样，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发现爱情跟婚姻都是不能勉强的。我想为南笙负责，我想跟她过一辈子，可我不爱她，我不想看见她，我不想回到那个家里去，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跟她离婚，放过她，也放过我自己。” “说了半天，你还是怪我呗，可我跟你妈过了一辈子，我们也没离婚啊。” “爸，你还不明白你错在了哪里吗？你错在了你应该跟我妈离婚，而不是这么稀里糊涂地跟我妈过了一辈子。如果你早点儿跟我妈说清楚，如果你早点儿跟我妈离婚，你就不用一直躲着我妈，我妈她兴许还能再找一个真正喜欢她，愿意跟她一起生活的人。” “你说的这个兴许都是不存在的，是假设的。这婚姻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我要真跟你妈离婚了，你跟你姐怎么办？” “怎么办？说不准我跟我姐都能过得比现在好。”赵阳道：“你是没跟我妈离婚，但你也没跟我妈好好过啊。你们不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就是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你们倒是躲开了彼此，可你们有谁管过我跟我姐？父爱，我们没有体会过。母爱，我们也没有感受过。我跟我姐走到今天，你跟我妈有着推脱不了的责任。” “你姐怎么了？你姐日子过得不是好好的。你姐夫对你姐差吗？这一家子，就你把你的日子过得是乱七八糟的。” “你觉得我姐幸福吗？”赵阳质问：“倘若我姐从小过得幸福，倘若我姐不是像我一样缺乏安全感，我姐能上赶着去给别人当后妈吗？她跟我姐夫的时候，我姐夫有什么啊？什么都没有！她看中的无非就是我姐夫对她的那点儿好。” “那你姐也选对了，你姐夫现在过得多好，要什么有什么。” “要什么有什么？”赵阳冷哼：“那是你们没见过我姐手心向上的日子！算了，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会明白了。你呢，逃避了一辈子。我妈，固执了一辈子。你们这一辈子算是走到头了，我跟我姐也都虚耗了半辈子。我姐呢，愿意稀里糊涂的过日子，我不愿意。” “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吧。”赵广武道：“孩子大了不由娘，你妈说的话，你尚且不清，我这个当爹说的，你就更不会听了。” “我不是不听，而是有选择性的听。”赵阳道：“算了，我跟南笙的事情你跟我妈就别再掺和了，你们就是掺和，也掺和不出好来。” “你跟南笙都是成年人，怎么选择是你们的事情，我就一个条件，被亏待孩子。”赵广武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人这一辈子，过得就是孩子，孙子。” “这个你放心，孩子是我的，我不会不管的。” “有你这句话就成。” “爸，我不想做渣男的。”赵阳长叹一声：“我只是想好好的，跟我喜欢的人一起过日子。” 电话那边，赵广武跟着叹了口气，随后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看着头顶上悬挂的吊瓶，赵阳竟想起了他跟南笙刚毕业的那段日子。那个时候，他们特别穷，花得每一分钱都要仔细斟酌。可即便再穷，南笙从没有在他个人的事情上让他委屈过，生病也好，吃药也好，她总是会买最好的，最贵的给她。即便他后来瞒着南笙贷款买车，南笙也只是说了句：“车买都买了还能怎么办呢？放心，贷款咱们一起还，只要夫妻同心，总能还清的是不是？” 想着想着，赵阳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再也遇不到那个将他看得比钱还要重要的女人了。 番外 第063章 精神类疾病医院 朱利利吃了周玮帮她熬的粥，却不知道周玮在那碗粥里放了特殊的调味料。 她害怕自己变成一个疯子，害怕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噩梦，她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保持清醒。 十个小时，她整整十个小时没有合眼。 在这十个小时里，她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没有发疯，没有记忆断层，也没有看见不属于这间屋子里的任何东西，听见任何奇奇怪怪的声音。 她以为是心理医生给她开的那个药管用了，不顾周玮的反对，将每天三次的用药变成了每隔三个小时服用一次。 次日上午，周玮找借口离开了家，出门前，故意给朱利利留了个门。 两个小时后，周玮接到了社区民警的电话，说是他的同居女友闯祸了。 再次出现幻觉的朱利利，不仅差点烧了他租住的房子，还打伤了好心好意去帮她灭火的邻居。随后像吃了药一样，晃晃悠悠，神志不清地出了楼栋，把一个正在楼下的小女孩儿当成了南笙，差点给掐死。 面对着警方的询问，周玮否定了他跟朱利利的关系，声称二人只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他之所以收留朱利利，完全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对于朱利利的病情，他则表示，并不知道朱利利患得是什么病，只听朱利利说是工作压力太大导致的情绪焦虑。如果他知道朱利利发病时这么可怕，他是绝不可能将她一个人留在家中的。 随后，他还提供了她跟朱利利的聊天记录，通过那份聊天记录，警方也证实了周玮所说的部分情况。 作为一个负责人的前男友，周玮很体贴地给朱利利的父母以及弟弟打了电话，面对着警方的询问，朱利利的家人坦诚女儿的病情与前男友周玮没有任何关系，还说女儿是偷偷从家里跑出去的，说她在跑出去之前，精神方面就已经出了问题，且朱利利的弟弟还曾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 至于现在发生的一切，朱利利的父母也坦诚，是他们低估了女儿的病情，并且保证一定会将女儿送到相关医院进行治疗。对于被女儿伤害的那些人，朱利利的父母和弟弟则一一登门道歉，并且给予适当补偿。 荣康医院的车是下午到的，直到朱利利被架上车的时候，她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杀红眼的模样。就她那个精神状态，不用医院的医生进行评估，就可以被认定为精神类疾病患者。 在随车离去之前，朱利利的母亲特意走到周玮面前，满怀歉意地跟他说：“小周啊，都是利利不好，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个病人计较。” “阿姨，你放心，我是不会跟利利计较的。” “你让阿姨怎么说好呢？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就你跟利利在一起的这两年，我跟你叔叔也是很认可你的。是利利不好，不懂得珍惜。她若是能安安分分的跟你过日子，那会落到今日的这般田地。阿姨啊，不怨任何人，这都是她自己作的。” “阿姨您别这么想，利利这是生病了，等她病好了，她会想清楚的。” “你还愿意等她吗？” “愿意，只是——”周玮看着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睛：“只是利利她，心里没有我。” “阿姨知道，阿姨知道。”朱利利的母亲低着头：“是她没福气。阿姨就觉得这心里不得劲儿，觉得是我们连累了你。你这房子好处理不？如果人家房东要求赔钱，你跟阿姨说。祸是利利闯的，不管多少钱，阿姨给你。” “阿姨，您说这话是在打我的脸。这房子没事儿，回头我跟房东说说就行。眼下最要紧的是利利，你们赶紧去吧。跟医生好好说说，看看能不能给制定个最有效的治疗方法。”周玮道：“您放心，即便做不成夫妻，我跟利利也还是很好的朋友，这要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您二老说话。我呢，别的本事没有，跑跑腿还是行的。” “谢谢，谢谢你小周。”朱利利的母亲激动地握住他的手：“都是我们的错，若我们能好好的教她，她也不至于动那些歪心思，害人害己。啥都不说了，阿姨先去医院了。这怎么说也得先把她给安排好了，总不能让她再在外面伤害人。” “阿姨别想那么多，这个病，能治。”周玮说着，把朱利利的弟弟喊了过来：“多照应着你爸妈，这家里要是有急事儿就给我打电话。就算做不成你姐夫，我也还是你哥，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 “哥你说这些话做什么，我跟我爸妈的意见一样，觉得我姐那是咎由自取。关到医院也好，省的再给我们家里添麻烦，也省的再气我爸妈。”弟弟抱了他一下：“哥，对不住啊。” “说啥呢。’周玮回抱了一下：“我这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处理完了，再去看叔叔阿姨，再去看你姐。” “嗯！”朱利利的弟弟松手，扶着自己的母亲上了车。 目送着朱家那些人离去，转过身的周玮立马变了脸色。 他给南笙发短信：“事情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顺利，我那个房子怕是用不到了。” 南笙回：“怎么了？” 周玮：“朱利利被荣康医院的人给拉走了！” 南笙回：“这么快？” 周玮：“那个东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管用。” 南笙回：“你那剂量掌握好了吗？若是被医院给查出来——” 周玮：“放心，不会有问题的。就算有问题，我也不会把你牵扯出来。” 南笙回：“我连死都不怕，还怕被你牵扯。我只是担心，达不到我们预期的效果，让朱利利得不到她应有的教训。” 周玮：“说实话，我觉得管用的不是药，而是住在她心里的那个鬼。那个药，只是在无形中放大了她内心的恐惧，加速了她的精神崩溃。套用一句老话，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她心里有鬼，才会怕鬼。” 南笙回：“可能是我想过了，我总觉得这事情太过于顺利了些。” 周玮：“我跟她家里人的关系很好，为了不浪费这两年的苦心经营，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她在里头多住两年的。就算住进去的时候是假的，出来的时候也会是真的。” 南笙回：“男人果然都是薄情的！” 周玮：“若不是她多情，又何来的我薄情。赵阳呢，你打算如何处置？” 南笙回：“静待。” 番外 第064章 陌生男人的来电 住院第五天，赵阳接到一个陌生男人打来的电话，问：“你认识朱利利吗？” 赵阳看了下电话号码，确认是自己不认识的，于是带着警惕的口吻问他：“你哪位？” “你可能听过我，但你未必认识我。”男人带着较浓的地方口音：“可我们都认识朱利利，也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朱利利的男朋友，亦或者是见不得光的男朋友。” “你究竟是谁？” “你不需要认识我，我联系你，只想要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件，朱利利住院了，洛城是荣康医院。你是混医疗圈了，即便不了解这个医院，也应该听过。第二件，你并不了解你所看到的朱利利，你为了她而放弃你原本的家庭是件极其愚蠢的事情。作为男人，我很高兴，见到了一个比我还要愚蠢的人。” “荣康医院？”赵阳的关注点不在男人所说的第二句话上：“我知道那个医院，是收治特殊病人的，尤其是精神类的疾病患者。” “没错，就是那个专门收治精神类疾病患者的荣康医院。” “她怎么会去那个医院？”赵阳吃了一惊：“她是从事母婴护理工作的，难不成是那个荣康医院开辟了新业务。 “赵阳，你没注意听我的话。”对方说：“我说的是朱利利住院了，住在了荣康医院。” “她怎么了？”才刚反应过来的赵阳吃了一惊：“我前几天才见过她，她不像是有精神类疾病的样子。” “所有的精神类疾病患者在发病之前都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对方说：“这种病，都是看不出来的。” “的确看不出来。”几秒钟，赵阳恢复了冷静：“她什么时候犯病的？或者，我该问你，她是打从什么时候有病的？” “什么时候有病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是去孟县看过你之后才犯病的。”那人沉默了一会儿：“赵阳，朱利利她差点掐死了一个小女孩儿。” “掐死一个小女孩儿？”赵阳一字一句地重复：“这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我认识的朱利利异常强大，即便面对再棘手的状况，她也表现的异常冷静。这样的人，即便是犯病，也不会去掐一个小女孩儿吧？那个小女孩儿是谁？是佳佳吗？是她自己的女儿吗？” “若是她自己的女儿就好了，至少后续没那么麻烦。”对方道：“你知道周玮这个名字吗？” 赵阳沉默良久，才回道：“知道，他是朱利利的前男友。” “是未婚夫，不是前男友。”男人道：“至少在朱利利出事之前，她跟周玮还是男女朋友，未婚夫妻的关系。想看一组照片吗？” “什么照片？” “当然是朱利利跟周玮在一起的照片。”男人补充着：“照片上有日期，你一看就明白了。” “我不想看。” “我个人建议你还是看看的好，省的跟我一样，从头到尾都是糊里糊涂的。”男人说出了一个电话号码：“这是你的社交账号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添加你为好友。照片有点多，而我不愿意再因为她而去浪费我自己的流量。” “添加了好友，我不就知道你是谁了？” “放心，你不会知道我是谁。”男人道：“因为这是一个全新的，只为了跟你联系才申请的账号。” “你有什么目的？”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男人笑：“我很高兴，见到了一个比我还要愚蠢的人，我很期待看到你了解全部真相后的表情。还有，我不想你跟我一样糊里糊涂的。” “好，我们互添好友。”赵阳说着调整了自己的账号信息，允许陌生人添加自己为好友：“你跟她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关系吗？我说是在你打电话给我之前。” “是！” “你是周玮吗？” “不是！” “你知道周玮的存在？” “知道！” “既然知道周玮的存在，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赵阳问：“按照你刚刚的说法，你已经了解她了，为什么还要跟她纠缠在一起？” “好问题！”男人鼓掌：“在给你打这个电话之前，我也无数次地问过我自己，为什么？在打这个电话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被骗，不甘心，无所谓。”男人总结道：“我刚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不知道她跟那个周玮的关系。我以为她接近我是喜欢我，以为她不介意我已婚的身份，以为她对我是真爱。当我发现那个周玮的存在，知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时，她给予我的解释，应该给你的差不多。” “她说她跟周玮是经朋友介绍认识的，说那个时候家里人逼着她相亲，她是迫于无奈才跟周玮走到一起的。她还说，她不喜欢周玮，之所以选择跟他在一起，除了她的父母比较认可周玮外，还因为周玮本身的条件也不错，作为一个离异多年的单身女性，她只能尝试着向现实屈服。” “巧了，她当初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男人冷笑着：“可笑的是，我不仅没有因为她的欺瞒而生气，反而觉得她这个人真实，对我毫无隐瞒。” “我也是这么想的。”赵阳道：“她还跟我说，说如果没有遇到我，她可能会按照父母的意思嫁给周玮。是我的出现，让她意识到，无论离婚多久，无论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年纪，都应该选择一个喜欢的人，而不应该得过且过的去凑合日子。她说她爱我，说愿意为了我放弃一切。她还说她跟周玮分手了，因为想要心无旁骛的跟我在一起。” “这是她通用的哄骗男人的话术嘛？”男人道：“她当初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而我像你一样，没经过认真思考，详细核实就相信了她。我还因为她对我的痴心一片，对我的无怨无悔，向我老婆提出了离婚。亏得我老婆没同意，否则，我就像你一样，家破人亡，人财两空，得不偿失了。” “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吗？除了刚开始被她欺骗意外，还因为我的不甘心，在我得知她跟周玮还有联系的时候，我已经为她付出了太多，我必须要将我付出的那些东西捞回来。” “你要怎么捞？”赵阳苦笑：“付出的真心，付出的感情，你要怎么捞回来？” 番外 第065章 换个角度想问题 “简单，当不成感情，那就当成交易好了。”男人道：“只要把她当成某一类交易的对象，她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未婚夫，在外头有多少个相好的男人对我来说还重要的吗？” “你不觉得心里膈应的慌吗？”赵阳问：“我接受不了这样的，如果能，我也不会跟她走到一起。” “可她本质上跟那些女人又有什么区别？”男人反问：“她甚至还不如那些女人，她比那些女人更贪心，也比那些女人更没有职业道德。相反，跟那些女人比起来，我觉得朱利利还不如她们。人家是工作，她是职业，是职业当三，且还是脚踩很多条船的三。” 赵阳沉默不语。 “作为过来人，我知道一时半会儿的你还接受不了，但是兄弟，我希望你能够听我的。凡事儿不要那么较真儿，换个角度，兴许就想通了。” “换个角度？” “换个角度，比如说，她有未婚夫这件事儿。如果你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女人，你当然接受不了她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可如果你只是把她当成了别人的未婚妻，你是不是觉得好受多了，觉得那个周玮才是世上最可怜，最憋屈的男人。” “周玮也是男人，你为什么不去提醒周玮，而来提醒我。”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提醒周玮？” “那他的选择是……我知道了，他跟我一样固执。”赵阳苦笑着：“照片呢，我想看看你跟我说究竟是不是真的。” “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只是想再确定一下。”赵阳道“朱利利是什么人，我可能比你还要清楚。我跟她很早就认识了，对于她从前的生活，多多少少，我也了解一些。但我以为，她会为了我而改变。” “你以为你是地球吗？”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男人笑：“这世上除了你的妻子，没有一个女人会无缘无故的为你改变，连你的母亲，都会要你适应她的生活习惯。照片我已经发给你了，还有部分视频，至于那个像素嘛，我觉得你应该能分辨的清。” 赵阳还想说什么，男人却已经挂断了电话，等他再回拨过去的时候，那个电话已经关机了。 打开照片，屏住呼吸，他一张一张地翻看着。 男人说得没错，尽管那些照片的拍摄角度有些奇怪，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朱利利。所谓的视频，更像是用摄像头拍摄出来的监控录像，摄像头的角度同样刁钻，但朱利利的脸，清晰可见。不只是脸，就连她的声音，也无耻地回荡在他的耳边。 赵阳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将手机甩到了一边。 住院期间，只发生了一件事，他的工作没了！ 住院半个月，各种费用加起来，花了将近两万块钱，而这些钱，全是用信用卡支付的。作为一个没有工作且还负债的男人，赵阳没有心情继续待在医院养伤，拖着那只半残废的胳膊出了院。 出院当天他去了荣康医院，看到了有些消瘦的朱利利。 一见到赵阳她的情绪就激动起来，“救我出去，我没有病，我不要跟这些病人待在一起。赵阳，求你，带我一起走。” “我问过了，除了你的家人，没有别人能把你带走。” “我把我爸爸的电话告诉你，你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没有病，我真的没有病。”朱利利激动地抓住赵阳：“我的手机还有我所有的整件都被他们拿走了。房间里什么都没有，连书都没有。他们说，说是怕我犯病的时候把自己给弄死了。我又不是傻子，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给弄死。” “你别激动，坐下来，慢慢说。你这个样子，他们可能会认为你在犯病。” “我说了我没有病。”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朱利利看着赵阳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也不清楚我是怎么了？” “说你知道的。” “一切，都要从你来我家的那个晚上说起。”朱利利逐渐安静下来：“你还记得你来我家那天，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我说我好像看到南笙了，她穿着一袭红色的连衣裙，站在路灯下。” “记得。” “天刚亮的时候你离开了，去邙山公墓。” “是！”赵阳点头：“我走之后有事发生？” “我听到了敲门声，可跑过去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外什么都没有。过了没多久，那个敲门声再次响起，一次比一次可怕。还有，佳佳变了，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再后来，我就去看了心理医生。”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我压力过大，说我是因为情绪焦虑引起的幻视还有幻听。” “你看到的，听到的那些东西都是假的？” “我不知道，我分不清。很多时候我认为我看到的才是真的，可他们告诉我，那是假的，因为他们没有看到。他们看到的，我看不到，他们就说我生病了。好，我承认是我生病了，我看病，我吃药，可我的生活却变得越来越可怕。” 想到在周玮家发生的那一切，朱利利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住在这里面也有好处。”朱利利交握双手：“在外面的时候，我总能看到一些可怕的景象，听到一些恐怖的声音。可自从住进来之后，那些可怕的景象和声音全部消失了。我觉得我没事儿了，我好了，我现在能够很清晰的思考一切问题。赵阳，求你，出去之后给我爸爸打电话，让他来接我。” “利利。”赵阳看着她的眼睛：“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事？” “你之所以看不见那些可怕的景象，之所以听不到那些恐怖的声音，是因为你一直在吃药。” “我——”朱利利想到了自己每天都在服用的药物：“你的意思是，我的确是……不！这不可能，在认识你之前我很正常，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是吗？”赵阳笑，低头，“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 “你想听真话？” “真话。” “刚开始是因为寂寞，我不想一个人待着。”朱利利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自己的手。“后来你说你喜欢我，说你想要跟我在一起，还答应我要跟你老婆离婚，我就心动了，觉得你比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好，觉得你有可能是我后半生的归宿。赵阳，我对你跟对别人是不同的。” 番外 第066章 他天生薄情 “哪里不同？” “我处处为你着想，知道你上有老下有小，能省的地方都为你省，我这不是真心对你吗？” “按照你的逻辑思维，你帮我花的钱少就叫为我好，就是真心对我的表现，是吗？” “不是吗？”朱利利反问：“如果我不是真心对你，我才不会考虑你的家庭情况，我只会根据我自己的喜好来，我喜欢什么就让你买什么，你要是不给，我就跟你分手。” 朱利利说完，还补充了一句：“我认识的大多数女人都是这样的。” “可惜，我遇到的女人都不是这样的。”赵阳看着她的眼睛：“和南笙在一起之前，我有过两次短暂的恋爱，这两次恋爱，就像你说的那样，属于单方面的付出型的。但因为来的快，去得快，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恋爱就是跟南笙在一起，她很少对我提要求，也从来不会问我要这个要那个。” “因为她喜欢你，她乐意单方面付出。” “来见你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是因为她爱我，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的为我付出那么多，可你刚刚的话提醒了我。在你看来，不是付出才叫爱，而是索取地少了就是爱。” “你想说什么？” “我原以为世上的女人都是一样的。”赵阳学着朱利利的样子将手交握了起来：“我觉得南笙对我不够好，不够关心，不够爱我。现在，我懂了，她不是不爱我，而是从未把爱挂在口头上。她从没有像你这样考虑过问题，从没有跟我说过为我节省了多少。打从我们两个确定关系的那天起，她就把我变成了我们。”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简单来说，她不仅为我省钱，还为我花钱。”赵阳笑，眼睛里有泪：“她为我花了那么多钱，却从来没有用这个来要求过我的爱。” “然后呢？”朱利利蹙眉：“难道爱一个人都要像她一样？恋爱也是要吃饭的，也是要花销的。如果你连钱都舍不得给我花，你凭什么说你爱我，说你喜欢我。我承认我没有南笙那么傻，但是赵阳，我对你的心，不亚于她。” “她的确很傻。”赵阳笑出了眼泪：“我也很傻。” “你后悔了？”朱利利站起来：“你后悔了是不是？” “是，我后悔了，但不是因为南笙，不是因为你跟我说那些话。”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周玮！” “周玮？这关周玮什么事儿，我跟周玮早就过去了。”朱利利气急道：“赵阳，我跟你解释过的，我跟周玮的事情我都跟你说过的。” “你们一直有联系。”赵阳打开手机给朱利利看那些照片。 “这照片你从哪里来的？”朱利利伸手去夺，却被正好巡视过来的医生给按住了。 “医生她没事儿，是我刚刚说的话，让她情绪激动了。”赵阳反扣手机，跟医生解释着。 “注意点儿，她是病人，病人是不能受刺激的。” “知道了，谢谢医生。” 赵阳点头，见医生离去，这才小声道：“注意点儿，别太激动。” 朱利利气的牙痒痒，却努力装出一副很平静的样子，咬着牙问赵阳：“这照片你那里来的？” “一个陌生人发给我的，至于你们是在哪里拍的，你应该比我清楚。”赵阳看着那张照片：“这照片应该是经过剪切的，从照片中的这个角度，我没有办法知道谁是周玮，周玮又是谁，但我敢肯定，那个跟你在一起的男人就是周玮。” “是又怎么样？” “朱利利，你看到上面那个日期了吗？”赵阳提醒她：“这是我骨折住院的时候。你说你爱我，你说你对我是真心的，可我骨折住院的时候你却跟周玮在某个地方滚床单。这就是你给我的真心，给我的爱吗？”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朱利利道：“这件事不能怪我，应该怪你。如果不是你车祸骨折，我也用不着去找周玮。赵阳，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害怕，多无助吗？我弟弟不理我，我的父母排斥我。我开车去医院找你，结果你跟我吵架，你让我滚。除了周玮，我找不到别人了。” “你没有别的朋友吗？女性的朋友。” “没有！就算有，人家敢收留我吗？就算人家敢，人家能收留我几天。”朱利利道：“我不知道你拿这些照片给我看的意义是什么？是想要批判我吗？赵阳，你要站在一个什么样的立场来批判我？我跟你之前充其量及时背叛者和第三者的关系，你能要求我对你忠贞不二吗？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还是南笙的丈夫，你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批判我，审问我？” “对，你说的没错，我跟你只是背叛者和第三者的关系。”赵阳站起来：“你的身份是周玮的未婚妻，不管你们在一起做什么都是正常的。我的身份是南笙的丈夫，我跟你在一起，才是不正常的。” “你想要说什么？” “我来见你，就是想把事情说清楚。”赵阳道：“朱利利，我们分手吧！” “赵阳你是不是有病，你跑到医院里来跟我说分手。”朱利利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分手是吧？无所谓啊，除了你，我还能找到别的男人。赵阳你别后悔，你将来别哭着求着我跟你复合。” “就这样吧！” 赵阳起身，准备离开，却被扑上来的朱利利给拽住了。 “分手可以，救我出去。”朱利利紧拽着他的衣裳：“我不要待在这里，只要能让我出去，别说分手，就是一辈子不见面都行。赵阳，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对不对？” “我是！”赵阳抽出一只手来喊医生：“医生，这边！” 眼看着朱利利被医生和护士拖走，赵阳心里竟没有一点儿起伏。或许他天生就是一个薄情的人，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的时候会毫无保留地付出一切，可一旦他不爱了，不喜欢了，他能比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要绝情，都要冷漠。面对南笙的时候如此，面对朱利利的时候更是如此。 走出荣康医院的大门，赵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取出手机里的电话卡，然后“咔嚓”一声给掰断了。 番外 第067章 背叛婚姻的代价（上） 赵阳因为朱利利向妻子南笙提出了离婚，结果家没了，妻子也没了，就连孩子也被曾经的岳父母给接走了。 他以为自己还有重新洗牌的机会，还可以跟朱利利携手后半生。 结果，朱利利疯了，被她的家人给送进了荣康医院。 更可悲的是，当他为朱利利付出一切后，才发现她不过是她所交往的众多男朋友中的一个。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或许哭和笑都不合适，对于一个还活着，且还打算继续活下去的中年男人来说，生存和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出租房里，他默默地褪掉身上全部的衣服。 一场车祸，导致他肩胛骨粉碎性骨折，那块被钉进去的钢板，要陪伴他的一生。 右腿股骨头坏死，有可能会让他的后半辈子坐在轮椅上。 工作没了，短期内很难再找到合适的。 信用卡透支了，他面临着被银行拉黑的危险。 他不明白，他只是跟朱利利谈了一场婚外的感情，怎么就沦落到了这步田地？这世上背叛婚姻的人那么多，为何只有他，只有他的下场这么惨。 没等他眼角的那滴笑泪滑落，他的手机响了。 对方是某个房地产公司的人事经理，她正式通知赵阳，他的面试过了，可以担任他们公司营销顾问的工作了。 从一个集团医院的营销副院长到一个楼盘的营销顾问，中间只隔着一段见不得光的婚外感情，这种落差是很多影视剧都不会告诉你的。影视剧里的背叛者，往往会有逆天翻盘的机会，即便混的再差，也能得到原配的谅解，然后跟对方一起共建家园。 可普通人的生活里没有导演，也没有被强行安排的阖家团圆，有的只是一个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中年落魄男。 卖房子，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么简单，除了打不完的电话，开不完的会，还要被所谓的领导，一个不知道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年轻人当孙子一样的教训。 正式上班的第一天，赵阳就把自己累成了狗。 回到出租房后，衣服没脱，脸没洗，连饭都顾不上做，直接往床上一趴，就睡着了。 半夜，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将正在酣睡的他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放在耳边，电话内传来一阵杂音，杂音过后是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喂……”赵阳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手机屏幕，发现是南笙的号吗。“南笙？” “是我！”手机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还没睡吗？” “睡了，被你的电话吵醒了。”赵阳摸索着爬起来：“你在哪里？你是人是鬼？南笙，你是不是没死？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没死？” “我……”手机里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声音，那个声音对耳膜的伤害很大，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刺激的赵阳耳朵生疼。他伸手一摸，发现手上全都是血，可再仔细看时，手上的血不见了，耳朵里也只剩下了南笙的声音。 “我在邙山公墓啊，你不是来看过我吗？” “啪！”地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 等赵阳鼓起勇气把掉落的手机捡起来时，手机上只有默认的保护屏的界面。他打开通话记录，里面赫然显示着南笙的电话号码，重新拨打过去，接电话的却是南笙的弟弟。 “打什么打，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姐姐呢？叫你姐姐接电话。” “我姐？”南笙弟弟暂停了一下，随后冲着电话骂：“赵阳，你还好意思给我姐的手机打电话？你想找我姐是吧？邙山公墓，自个儿找去。” “你姐她刚用这个电话号码给我打了电话。”赵阳道：“别玩了行吗？算我求求你们，别再玩我的行吗？是，我是渣男，我是混蛋，我是辜负了你姐，可我已经遭到报应了，现在的我，过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惨。放过我好不好？” “遭报应了是吧？那老天还真是长眼呢。” “老天是长眼，它让每一个辜负了感情的人最终都被感情给辜负了。”赵阳抓着自己的头发：“如果你姐还活着，你让她尽快回来跟我办理离婚手续。真的，我是为她好。我现在已经负债累累了，且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连眼前的这份工作都保不住，银行可能会把我拉黑，会把我列入失信者的名单，到时候，我跟你姐共同拥有的这套房子也就保不住了。” “你觉得我姐在意那套房子吗？” “你姐在意！”赵阳道：“你姐在意不是因为她物质，不是因为她稀罕这套房子，而是她知道，这是我们两个唯一能够留给孩子们的东西。真的，你把我的话转告给你姐，如果她还活着，让她来见我，我们把离婚手续办一下。我已经够对不起她了，我不想再连累她，连累孩子。” “我也希望我姐能跟你离婚，可是赵阳，我姐她去不了了。你要还有人性的话，你就自己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你们的那套房子过给孩子。” “我——”没等赵阳回话，电话就给挂断了。 这一夜，他没有再睡，脑海里反反复复想着的就只有房子的问题。最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将房子卖给南笙的弟弟，等交易完成之后，再把这个买房子的钱还给他。然后，再由南笙的弟弟以赠予的方式，将这套房子送给自己的儿子。 南笙的弟弟以不相信他为由拒绝了，最后他提出了一个办法，让赵阳去房管局办理夫妻间的过户手续，等手续办妥之后，再以夫妻间感情不和为由申请诉讼离婚，到时候，南笙的弟弟会以南笙委托人的身份参加。赵阳可以提出放弃这套房子，放弃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到时候房子跟孩子，自然而然就归到了南笙名下。 至于两个孩子，也将会以继承人的身份，继承这套房产。 房子的事情还没办妥，赵阳就接到了老家的电话，说是他的父亲赵广武快不行了。他的心咯噔一下，帮从公司请假回去收拾东西，迫不及待地领着行李出门。刚走出楼道，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闻声回头，见几个民警同志围了上来。 “你好，请问是赵阳同志吗？” “我是赵阳，你们是——” “我们是孟县城关镇派出所的，请问你认不认识照片上的这两个人？” 番外 第068章 背叛婚姻的代价（下） “认识。” “她们是谁，你跟她们又是什么关系？” “照片中是对母女，母亲名叫朱利利是我原来的同事，也是我在婚外交往过的女朋友。旁边那个是她的女儿，名字叫佳佳，现在读小学。这照片是在她女儿还小的时候拍的，那个时候，她女儿应该还在上幼儿园。”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们母女是在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见到她们母女？”赵阳想了一下：“我最后一次见到佳佳应该是在过年的时候，大年初一的下午，我带着我的儿子去了朱利利家里。她女儿跟她一起住。大年初二的上午，因为朱利利要带着女儿回娘家，我就带着我的儿子返回洛城了。最后一次见到朱利利是四月份，清明节后，具体那天，我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了？” “荣康医院那边应该有探视记录，因为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荣康医院。如果你们不信的话，也可以查我的通话记录还有荣康医院那边的探视记录，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你跟朱利利是什么关系，我问的是现在。” “没关系，我们分手了。”赵阳坦然道：“我是个已婚男人，我跟她之间的感情本就是不该发生的。在她生病之前，我就已经跟她提分手了，后来去医院探视她的时候，还重申了一下这个问题。我们约定好了，余生不会再见，更不会再联系。” “分手的理由是什么？” “这个问题，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是个已婚男人，我跟她之间的感情是不道德的，且已经影响到了我现在的婚姻。至于她，你们要是调查的话，应该能调查的出来。她个人的感情生活是比较混乱的，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男朋友，我不过是她众多选择里的一个。” 赵阳让民警看了看自己的行李：“我跟她的事情爆发后，我就失业了，然后又遭遇了车祸，她应该是看我没什么翻身的机会了，就去找她的前男友去了。这种事儿，你们应该不会觉得稀奇。” “你这拎着行李是要去哪儿？” “回老家，我爸生病了。”赵阳拿出手机来给民警看了下：“半个小时前接到的电话，我爸脑梗犯了，情况很严重，我要赶回去照顾他。” “方便提供一下你家人的电话吗？例如你的母亲。我们想要核实一下你说的这个情况。” “可以的，但我能问一下，你们是因为什么事情找我的吗？”赵阳找出母亲的电话给民警看：“这是我母亲的电话，给她们。那个，你们不要告诉她们你们的身份，我妈那个人多疑，知道你们是民警，八成以为我犯了什么事儿。” “你能犯什么事儿？”民警追问。 赵阳苦笑：“我能犯什么事儿，我犯的最大的事儿就是背叛了我老婆，毁了我原本好端端的一个家。我妈跟别人的妈不一样，别人的妈妈都是盼着自己的孩子好，自己的孩子有出息。我妈，巴不得我倒霉，巴不得我死了再好。在她眼里，别人的儿子是龙，她的儿子是虫，是害她，拖累她的那个人。” “你这也把自己说得太惨了点儿，这天底下哪有不希望自己儿子好的母亲。” “我妈就是，我总觉得我跟她八字不合。这样，你先核实情况，核实完了，我好回去看我爸。” 民警很快就核实完了信息，在将电话还给赵阳的时候，说了句：“你跟朱利利在一起过，对于朱利利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您问的是哪一方面的？” “你了解那个方面的？” “说实话，我觉得我对她并不了解。”赵阳道：“刚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她是那种值得我喜欢的女人。虽然她的个人生活有一些混乱，但这并不影响我喜欢她。我个人觉得她只是误入歧途了，如果遇上合适的人，比如我，她能够从那个泥潭里走出来，做一个真正的对待自己，以及对待感情负责的人。” “在一起之后呢？” “我觉得她心思很重，且谎话连篇。她嘴上说着等我，说着不会给我压力，不会破坏我原本的家庭，可私下里却背着我给我老婆发照片，发信息，甚至打电话要求我老婆跟我离婚。她一边逼着我老婆跟我离婚，一边背着我跟别的男人联系，我真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 赵阳摊着手：“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了，连老婆孩子都不在身边了。” “恨她吗？”民警问。 “恨她？恨她做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的。”赵阳摇头，苦笑：“就跟我老婆说我的一样，倘若我是一个在乎家庭，有自我约束能力的男人，我是不可能喜欢上像朱利利那样的女人的。既然喜欢上了，就说明我本身也是有问题的。最起码，对待感情不够专一，对待家庭不够有责任心，对待老婆不够忠诚。与其说恨朱利利，倒不如说我更恨我自己，恨这样有问题的自己。” “你对于自己的检讨倒是挺深刻的。” “说了这么半天，您几位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想起来了，你们刚刚介绍说你们是孟县城关镇的民警。朱利利的家就在城关镇，是朱利利出了什么问题吗？不，也不对，朱利利在荣康医院呢，她在医院里能出什么问题？” “不是朱利利出了问题，而是她的女儿佳佳。” “佳佳怎么了？” “遇见坏人了。”民警说得很隐晦，可常年在医院工作的赵阳还是第一时间听出了民警那句话中的潜台词。 “谁？是认识的人吗？” “小姑娘的精神状态很差。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她一直保持沉默，始终不肯开口。经过我们的女民警耐心开导，她才支支吾吾地跟我们说，说那个人当时蒙着脸，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可声音是她熟悉的，是她妈妈的朋友。” “我知道了，你们就是因为这个才来找我的。” “是的，我们想问下，事发时你在哪儿？”民警说出了一个时间：“在小姑娘佳佳受害的这段时间你在哪儿？有没有人为你证明？证明人的联系方式是什么？” 番外 第069章 读书有什么用 “我在工作，我的同事可以为我证明。”赵阳从手机里翻找出另外一个手机号码：“我现在是房地产公司的销售顾问，说白了就是个卖房子的。还在试用期，每次出去都会有一个老员工跟着。这是他的电话号码，具体的你们可以问他。” “根据你对朱利利的了解，你觉得谁最有可能伤害她的女儿？” “抱歉，不是我不想配合你们的工作，而是我无能为力。”赵阳解释着：“虽然我知道朱利利这个人的生活作风有问题，但作为男人，作为一个对她颇有好感的男人，我不会去刻意打听她那些男朋友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我在有意的回避这些问题。我只知道在我之前，她有个快要谈婚论嫁的男朋友叫周玮，还有几个暧昧对象，但具体发展到那个程度，我本人并不清楚。” “朱利利没有跟你说过这些？” “当然没有，她跟我说的，跟那些人都已经没有联系了。”赵阳苦笑着：“民警同志，你以为我跟她提分手是为了什么？除了我自个儿的身份不合适外，还因为她的这些问题让我很烦恼。我觉得她不是一个理想的再婚对象，甚至，我觉得我被她骗了。从头到尾，她跟我说的那些话，没有几句是真的。” “我们相信你。” “我可以走了吗？我父亲还在住院。” “可以，但在案情落实之前，希望你能保持通话顺畅。” “这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赵阳点头，收起手机，拖着行李箱，脚步匆匆的赶往公交车站。 身后，两个民警在议论。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证据面前，没有知觉二字。可如果你是用民警之外的身份问我，例如说一个男人的身份来问我，我的答案是：真的。这已婚男人谈恋爱，不需要考虑对方的工作，人品，家庭情况，只要看对眼的就行。以目前咱们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个朱利利，的确是恋爱高手加时间管理大师，妥妥的小三专业户，外加女海王。” “最烦遇见这种人了，因为走访调查太困难，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毁掉几个家庭。说吧，下个走访对象是谁。” “李贺，42岁，某医药公司代表。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个朱利利倒好，竟捡这窝边的草吃。” “也是个有家有口的？” “也是个有家有口的，孩子都上大学了。啧啧，现在这些男人……难怪那些丈母娘们都吆喝着要彩礼，我要生个女儿，我也要彩礼。为啥啊？就为给自己姑娘一个保障。万一她将来找个男人是这样的，没了感情不要紧，至少还有钱，还有口饭吃。” “你这话说的，万一闺女离婚了，你还不让她回娘家了？” “那得看她老公多大的时候不正干，这要是二十几岁，我立马让我闺女回家。这要是三十多岁，我给我闺女投资创业，这要是四十几岁，五十几岁，得看我跟她妈妈还在不在，能不能为她提供帮助。” “得，听你这么一说，还是生儿子吧。生个儿子，至少咱能管好自己的孩子，能尽量不让自己的儿媳妇受委屈，这要是生个闺女，你知道人家公公婆婆是怎么想的。” “得嘞，别闲聊了，办正事儿去吧，这还有一沓人要查呢。” 转了三趟车，将近三个小时，赵阳终于拖着行李箱来到了偃城市中心医院。 赵阳站在病房门外，听着病房里，母亲与父亲争执。 母亲：“你叫他回来做什么？还不够气人的。” 父亲：“他是我儿子，他想回来看看我，他不应该吗？” 母亲：“应该，他还应该拿钱给你看病呢，有本事你让他把你的医药费给掏出来。” 父亲：“钱钱钱，你就知道钱。” 母亲：“没钱医生会给你看病吗？会让你躺在这里吗？你高尚，你伟大，你不在乎钱，那你跟人大夫说说，让人家别问我要钱，别收咱们的钱。” 父亲：“我说没钱行了吗？我的意思是，能不麻烦孩子的尽量不麻烦，能不问孩子张嘴的就别问孩子张嘴。这赵阳眼下是个啥情形，你这当妈的心里没数啊。他也才出院，他自己能顾着他自己就算不错了。” 母亲：“那是他自己作的，他要好好的上班，好好的跟人南笙过日子，至于落到这部田地吗？那朱利利是什么人？那就是《西游记》的妖精，是白骨精。你看她长得那个样子，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父亲：“正不正经的，人家也没想做你的儿媳妇。” 母亲：“她不想做我的儿媳妇，我还不想要她呢。我怕她脏了咱们家的地儿。” 父亲：“行了行了，孩子一会儿就来了。” 听到这里，赵阳默默往后退了两步，又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喊着：“爸，我来了。” 病房门打开，母亲冲着他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卫生间。 “不是说不好请假吗？”父亲笑着问：“你这请假得扣钱吧？” “医生怎么说？你这身体怎么样？” “没事儿，死不了。” “什么死不了，这要是再晚来一步……亏的是对门邻居热心，看你情况不对，赶紧开车把你拉医院来了，要是等到天亮，说不定身子都凉了。要儿子有什么用？关键时候，指望的还是别人的儿子。” “你少说两句。”赵广武怼了朱慧琴一句：“你这是看我没死，心里不舒坦是不是？” “我说错了吗？他这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就跟你们说了，不让他读大学。你们倒好，可劲儿的供他，死活非要让他上，说什么尊重孩子自己的意愿。结果，钱花了，书白读了。” “书怎么就白读了，这工作不是好好的嘛。” “人家对门的只上了初中，可人家待在父母跟前，人家把一家老小照顾的好好的。人家夫妻和睦，家庭幸福。你儿子呢？钱，钱没见挣着。老，老没见他陪几天。这家也散了，婚姻也给毁了。你说他这书是不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如果读书长学问，长得都是这种歪心眼，我宁可我的儿子是个文盲。” 赵阳默默地听着母亲的唠叨，他不是不想反驳，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反驳，亦或者他是心里明白，反驳意味着母亲将会唠叨地更多。 等母亲说得差不多了，他走饮水机前，给母亲倒了杯水。 母亲冷哼一声，将脸转到了别处。 番外 第070章 无贤妻事不顺 父亲住院这段时间，是赵阳人生中最为窘迫的时候。 因为负债，因为新工作还在试用期，他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穷得叮当响，莫说给父亲支付医药费，就连一日三餐都要用母亲充值的那张卡。 他觉得没脸见人，却又不能扔下还在患病的父亲不管不问。作为儿子，在出不了钱的情况下，他就只能出出力气，做做看护照顾的工作。 父亲住院十天，赵阳在医院里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十天，可没等父亲出院，公司那边就发来了解聘信息。人事只有一句话：“试用期不合格。” 试用期，原就是没有提成的，剩下的那点儿底薪，被人事三扣两不扣的，差点成了负数。若是换成他以前的性子，他势必要与跟那个公司刚一下……在经历了诸多事情之后，他学会了忍气吞声，学会了收敛。 父亲出院那天，他去房管局办完了过户手续，之后离开洛城，去外地谋生。 踏上火车的那一刻，他突然湿了眼眶。 忙忙碌碌三十多载，从单身变成两个人，从两个人变成三个人，又从三个人变成了四个人，就因为他的一个选择，又从四个人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想守在家里，可是家没了。 他想守在父母身边，想要证明给父母看，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有能力有能耐的，可除了花边儿新闻，他一无是处。 他想要跟心爱的女人厮守后半生，可那个女人，却没有想过跟任何男人共度余生。 南笙曾说过，说因为遇上了他，让她一再坚持的婚姻变成了笑话。 而他，也因为一个朱利利，让自己的余生变成了一个谈资。 火车上，他收到一条信息，是个陌生号码发给他的。 内容，是关于朱利利的女儿佳佳的。 信息比较多，可赵阳还是有耐心的一行一行看了下来。 伤害佳佳的那个男人亦是朱利利的相好，对方跟他一样，曾是个有家有口，一日三餐，幸福简单的男人。遇上朱利利是他人生中的阶。他就像自己一样，沉迷于朱利利装出来的那些表象里，自认为是遇到了真爱，于是迫不及待地跟自己的妻子离了婚。 可他的情况与赵阳的又有些不同。 他是打从外地来的，车子房子都是女方提供的，连孩子都上在了女方家的户口上。倘若他忠于自己的婚姻，他所拥有的一切就是他的，因为岳父母很好相处，也从来不会干扰他们的生活。孩子的户口随了母亲，但却是他的姓，逢年过节，老婆孩子也是跟着他回老家过年。 离婚，他是净身出户，而且是非自愿的那种净身出户。除了他自己的行李箱，他什么都不能带走。 刚开始，男人还是乐观的，因为他工作稳定，收入尚可。女友朱利利也有自己的工作，并且拥有自己的房子，他想着，只要他跟朱利利结了婚，日子就跟从前的时候一样，只不过枕边人换成了自己喜欢的女人。 可朱利利压根儿不是诚心跟他的，两人同住没多久，他就被朱利利从家里赶了出来。在他试图挽回的那段时间里，他发现了朱利利隐藏着的秘密。她不仅有未婚夫，还有男朋友，还有关系密切的男人。 他试图找朱利利说个明白，可朱利利却以两人未婚，都有交友自由为由将他打发了。 他也想过回去找自己的前妻，希望前妻看在孩子的份上，看在过往那么多年的感情的份上，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可原本的家已经被前妻给卖了，就连岳父母也都换了地方居住。他多方打听，才知道前妻已经带着孩子移居国外了。 男人的前妻是做设计的，且不是普通的广告设计，而是建筑设计。她很早就在准备移民的事情，本打算事成之后给男人一个惊喜，让男人以家属的身份随她一起移民。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移民的事情还没落实，男人先向她提出了离婚。 虽然有些伤心，却也因为少了一个男人的缘故，让移民的事情办的简单起来。离婚后不到半年，女人就带着孩子去了新加坡。 至此，别说是复婚，就连看望孩子，都成了漂洋过海，特别难以实现的事情。 这个时候的男人依旧是乐观的，他想着以他目前的收入，再找一个老婆不是什么难事儿。可他忽略了一个中年男人在婚恋市场的行情。没房没车，已经让他失去了主动权。父母年迈需要照顾，动辄十几万的彩礼让那个他望而却步，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当他以挑选老婆的眼光去挑选相亲对象时，发现那个女人，各个都不如他的前妻。 不是工作不行，就是个人条件不行，不是年龄不合适，就是家庭负担重，挑来挑去，选来选去，不是他没看上人家，就是人家没看上他。折腾了快两年，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眼看着四十除了头，他却被原单位以工作能力跟不上为由辞退了。 前脚失业，后脚被查出患了肺癌，光是化疗的那笔费用，他都拿不出来。当情绪压抑到极点时，他回想了自己的前半生，觉得他人生中的种种不顺都是从遇见朱利利的那天开始的。他把自己的不幸，全部归结到了朱利利身上，认为如果不是朱利利刻意接近他，现在的他应该已经跟着前妻到了国外，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如果不是因为朱利利，他也不会变成父母的拖累，乡亲眼里的笑话，而是父母的骄傲，是乡亲们羡慕的对象。 他知道朱利利只有一个女儿，且后半生需要指望这个女儿，于是他把目标锁定了朱利利的女儿身上，他要让那个小姑娘明白，她之所以被人伤害，全是因为她的母亲。他要让那个小姑娘怨恨自己的母亲，他要让朱利利的后半生过得像他一样凄惨。 这件事最富有戏剧性的变化在于，当男人被缉拿归案后，他才知道朱利利被送进荣康医院了。男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着笑着就哭了。 事后，他问抓捕他的办案人员，哪里可以买到后悔药，他想要吃一颗，想到回到没有朱利利的那些日子。 在那条短信的最后，陌生人刻意空了一格，打了几个字：“负心者，终被自己所负！无贤妻者诸事不顺” 赵阳关了手机，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一年后，赵阳因为在外地的工作也不顺利，狼狈地回到洛城。 当他拖着行李，走到昔日的楼栋下时，他的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赵阳猛然回头，看见背着书包的大儿子，看见了走在大儿子身旁，牵着小儿子手的南笙。 他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可南笙却牵着小儿子的手，停在了他的面前。 “嗨，好久不见！” 番外 结束篇 独白 【朱利利的独白】 我从未想过我的人生会跟精神病院挂上钩，可现在，我却被困在了这所医院里。 我每天想得最多的是：为什么会这样？ 一切，都要从我看到赵阳的朋友圈儿说起。 因为洛城修地铁，我所在的白玛医院被那些淡蓝色的铁皮包裹了起来。别说是病人，就连工作人员都要绕行一里地才能进入医院。 没有病人，就没有盈利，没有盈利就没有办法维持一个医院的正常运转，最简单的，就是员工的工资发布下来。 我们的工资一再被压缩，最后变成了延迟发放。所有的人都在找出路，我也不例外。 那段时间，我疯狂的联系那些在医疗行业工作的朋友们，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得到的全都是敷衍。 周玮跟我说不要急，说女人工作清闲一些是好事儿，他又不是养不起我。 我厌烦听这些话，因为周玮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开销有多大。 跟他在一起的这几年，我一直在伪装自己。当着他的面，我是经济独立，有理想，有追求，并且会过日子的贤惠女人。我还会处处为他着想，以没有结婚为由，不伸手问他要钱。我知道，我越是表现的懂事，他主动给予我的就越多。 周玮不算是一个很抠门的男人，他只是低估了我花钱的能力。 他以为每个月给我两三千就够了，殊不知，我每个月的开销都在两三万。 为了不降低自己的生活标准，除了自己上班之外，除了想方设法的问周玮要贴补之外，我还要周旋在多个男人之间，以准女友，婚外恋人，相亲对象等角色从他们身上获取或多或少的钱财。 你可能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累，但我却乐在其中。 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中，我都是完美的。 我可以尽情地跟他们每一个人谈恋爱，却不需要为他们的人生负责。 当然，也有露馅的时候，但通常我会选择分手，用一个看似很合适的理由，比如说：我配不上他们，他们值得比我更好的女人。 周玮的体贴，并没有让我感觉暖心。相反，因为医院效益不好，我们开始频繁的放假，而放假就意味着我要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跟周玮待在一起。 我讨厌一直跟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的感觉。共同居住，就意味着我要承担属于女人的那一部分家务，为了维持自己贤良淑德的倾向，我还要将每一样家务都做得很好，要将那个男人哄得很好。我不是专业演员，我受不了每天都在演戏。 就在我快要疯了的时候，我刷到了赵阳的朋友圈。 经过打听，我知道他在松县上班，且已经混到了经营院长的位置。 我开始有计划的接近他，例如给他的朋友圈点赞，例如关心一下他的日常生活，再比如，趁着他周末休息的时候约他出来吃个饭，以交流工作的名义。 当一个男人开始对一个女人放弃戒心的时候，就会忍不住说一些家庭琐事。尽管我很烦，但我必须扮演地像是一朵善于倾听的解语花。然后适时地站在他的立场，发表一些符合他心情的，讨好他的言论。 短短两个月，我跟他的关系就有了质地变化。 他认为我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女人，可我只是为他提供了情感需求。 在确定他不会拒绝工作上的帮助之后，我提出让他帮我介绍一份工作，而后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的同事，且拿到了不错的薪资。 原本我只是想要一份薪资不错的工作，可当我到了松县之后，我发现他跟集团领导的关系很好，我觉得他的职业前途不会止步于此，于是我有了新的目标，我要把他变成我众多男友里的一个，变成我未来可以选择的对象之一。 我利用所有的时间陪他，他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工作上，我是他的得力助手。生活中，我是他的贴身助理。凡事我都会想在他的前面，毫不意外的，他爱上了我。 就这样，我成为了他婚姻中的第三者。 原以为他跟他老婆的感情，真如他所说，已经破裂了。可事实上，他跟他老婆的关系很好。为了进一步挑拨他跟他老婆的关系，我开始以退为进，明着跟他提分手，让他多关心他老婆，实则将我们的关系透露给他老婆，逼得他老婆先发飙，让他们的夫妻关系直接崩盘，进入离婚流程。 他向我承诺，12月份会解决好一切。可我看得出来，即便他老婆频频发飙，他还是舍不得离婚，一边逃避他老婆，一边继续敷衍我。 那段时间，我变得异常焦虑跟煎熬，因为在我的感情生涯中，从未遭遇过这样的挫折。 我开始变本加厉地折腾他老婆，例如，故意在深夜给他老婆打电话，发信息，发我跟他的暧昧照片，聊天截图等等。作为一名专业的妇产科从业人员，我深知正在哺乳期的女性最容易情绪崩溃，也最容易走极端。 果然，他老婆开始以死威胁，这种歇斯里地的态度，让他开始对他老婆敬而远之。 我没想到，他老婆真的会死，而我跟他，也因为这件事，进入了感情的煎熬期。 分手，痛骂，指责，抱怨，复合，相互扶持，成了我们生活中的常态，更让我难受的是，我还要一直在他面前维持着我“善解人意”地假象，即便被他斥责，也要装出一副很大度的样子。 本以为只要熬过那段时间，我跟他就能重新开始，哪怕我们双双失业，依着他的工作能力，也可以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跟他都开始见到南笙的鬼魂，都开始被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所包围。比如现在，我根本不知道我看到的这些人，听到的这些声音是真还是假。 入院一个月后，我习惯了情绪崩溃，也习惯了失眠。 入院两个月后，我开始主动配合医生进行心理调节，吃他们让我吃的药。 我以为只要我好好配合，就能尽快出院。只要走出了这个医院，我的人生就能重新洗牌。可没等到我出院，我妈就带来了一个让我痛苦万分的消息，我的女儿，被我曾经的男人给伤害了。 这就是我的报应吗？ 是我肆意介入别人家庭，伤害别人妻子的报应吗？ 如果是报应，为什么要报应在我女儿身上。 她只是我的女儿啊！ 【赵阳的独白】 南笙没有死，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尽管她骗了我，可我一点儿都不恨她，我觉得那是我应得的。 如果不是她骗我，我大概永远都不会明白，一段临时起意的婚外感情会将一个女人伤得那么彻底。 她没死不是因为她受到的伤害不够，而是她命大，从鬼门关前逃过一劫。 我跟她办理了正式的离婚手续。 离婚那天，我们和谐的像是一对儿朋友，整个过程都是愉快的，甚至还能彼此笑着开一些玩笑。 可内心里，我跟她都明白，从今往后，我们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跟南笙离婚后，我又进行了新一次的创业，为了这次创业，我把自己能卖的东西都给卖了。 可上天依旧没有垂怜我，我的洗车行只开了半年就倒闭了。 不仅血本无归，还又亏进去了不少。 当我把那些设备拉回家时，我看到的是父亲的无奈，母亲的唾弃。 可我，已经无所谓了。 我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开始朝九晚五的上班。 我的薪资待遇很差，几乎回到了十年前。 我依旧失眠，因为不断累积的负债，让我难以喘息。 午夜梦回，我开始贪恋曾经跟南笙一起生活的日子。 我尝试着给她发信息，说我想要回家。 她回复我：“想回就回去呗，你好歹还是你爸妈的亲生儿子。” 她知道回家的意思，却故意装作看不懂的样子。 我的大儿子跟我很是疏离，电话多半不解，信息多半不回。 我的小儿子，对我几乎没什么印象。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把生活过成这个样子。 我开始喜欢回老家，喜欢一个人在田间地头待着，喜欢看那些孤零零待在田地里的坟包，我开始想象并且惧怕年老以后的日子。 我害怕孤单，却作死的把自己给活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妻子，孩子，房子，车子，我都拥有过，可最后，都没了！ 婚姻不易，贵在珍惜！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