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北宋崛起》 作者: 约翰牛 用光明与黑暗编织梦想, 以权谋和铁血浇铸丰碑, 兄弟义气,美人恩重, 穿越经典,不可描述! 特种兵 铁血 争霸流 赚钱 卷首语 一直想写一部架空的历史文,期望能走约翰牛自己风格的路,动笔之前犹豫了好久,其实动过笔才知道作者是比较孤独的,因为不这样根本不能有连贯的思路,如果能让我许个心愿,我会说“让时间停止吧”因为我需要时间!感谢支持约翰牛的亲们,我相信我可以做得到。 引子 韩望想不起来到这个倒霉的非洲小国有多少天了,反正他也不准备去想,混一天算一天。自从大学毕业后脑子一热报名参加了军队,然后鬼使神差的被选拔上了特种部队,当然不是那种天下无敌的,只是一个二流部队;所以这一类地图上都找不到名字的出国任务自然就落到他们头上,因为这里的武装组织还不如民兵有战斗力。 然而世事无常,命运总是和人开玩笑,韩望在过去的三百六十四天里的执勤都在数鸟中消磨时间,今天出大事了。居然接到通知要去支援山地四号关卡拦阻军火嫌疑犯,营地队员对总部的垂青始终还是有点小渴望,五分钟,准备完毕,一辆吉普,一个士官,两个士兵,一个翻译(当地土话十几种,韩望顶多听得懂几十个常用语)不到半小时就赶到关卡,关卡里还有一个美国一个澳大利亚的维和部队士兵。简单通报并了解双方情况,六个人按照条例严阵以待,就等着军火贩子上门。 那个叫史密斯的老美看韩望英语说得不赖,就和他拉家常“嗨,密斯韩,据说是一辆卡车,有三个匪徒,你们不用紧张”。 韩望靠在吉普上,吹了声口哨,“史密斯,中国有句古话‘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们不是也有谚语‘足球是圆的’对吗?” 史密斯耸耸肩,”我的朋友,你们这次的任务是支援,等会目标出现了,要看我手势,不要乱来。“ 韩望没说话,士官接话“明白,你们不用担心,一切按规矩来。” 这时候,高处的狙击手发出警告“报告,目标出现,不是一辆车,一辆丰田,两辆卡车,速度很快,5分钟接触“过了会,狙击手怒了”麻蛋,人数也不对,估计至少十人以上,各式武器都有,呼叫支援,快!” 史密斯汗下来了,情报错误造成麻烦大了,最近的中国基地至少半小时,还有几分钟就要接触,根本来不及,于是按照条例下达命令“进入掩体,检查通讯,检查枪械弹药,罗伯逊,呼叫总部紧急支援,呼叫医疗支援,狙击手目标锁定” 狙击手发出警告“目标人数十一,正展开攻击队形,有狙击手!”“嘭”然后狙击手就挂了。 一瞬间,子弹横飞,韩望射击还可以,但是真正的战斗没碰见几次,美式装备精度高,弹药耗费严重,不到一刻钟,大家弹药消耗的差不多了,史密斯呼叫“注意节省弹药,对方火力太强大,准备撤退,韩,你掩护!”嘭!史密斯也中弹了。韩望正好看见土著翻译朝史密斯开枪,他一转枪口,翻译被打成筛子。赶忙跑过去给史密斯包扎伤口,腹部中弹最要命了,必须尽快进行外科手术。韩望呼叫罗伯逊“史密斯中弹,腹部,大量失血,呼叫直升机!” 韩望跑动中暴露位置,军火贩子冲着他的方位集中火力,其中一个戴墨镜的,大概不耐烦,从车厢里扛了管火箭筒出来,士官大喊“rpg,隐蔽!”就看见一发火箭弹冒着烟扎向韩望和史密斯。 韩望耳边轰隆隆的声音一刻不停,昏昏沉沉,一点力气也没有,”我死了么?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就像火车过山洞那样,一明一暗,仿佛漩涡转个不停,越转越快,韩望不一会就觉得头晕,哇一声吐了出来。 一个女声“总算活过来了,真是命大!” 韩望第一反应,“医生,基地医院!‘他想说话,但是说不出,想睁开眼,也没力气,不一会还是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周围一切都很神奇,是的,神奇,他居然看见了油灯,对,就是油灯,电视上看到过的那种带灯捻的古老油灯,虽然绿豆大的灯光,依然给韩望带来温暖和惊奇!”这是哪里?“他问”有人吗?“他想起身,然后直接摔到地上,再次晕了过去。 韩望第三次醒了过来,他发誓这次不喊不动,先把自己稳住再说,自己身体怎么不听使唤?他看了看,应该是白天了,桌上的那盏油灯已经熄灭,看来上次不是做梦;目视之下,这是一间土坯房,土坯墙的空隙漏进来一缕缕的阳光,房顶是用树木做框架,然后用茅草盖上去。身下是泥土,还有点温度,看来是土炕,身上盖着被子,被子已经老旧补丁较多,但是没有异味,自己身上只有一身土布做成的短褂短裤,他突然一身冷汗,这个不是非洲,怎么感觉是回到国内?回到解放前了?不会这么不靠谱穿越了吧? 门开了,一个女性身影进来了,典型东方女性,个头不高,身材瘦弱,皮肤粗糙,脸色暗黄,长期营养不良,不过眼睛比较有亲和力,韩望判断,穷苦人家的善良女子,看起来应该有二十五六岁了吧,得管人家叫姐姐!于是勉强开口“姐姐,请问我这是在哪里?” 韩望的声音把女子吓了一跳,猛地转回头看着韩望,惊喜的说”公子醒了,醒了就好,真真是菩萨保佑!就连何半仙亦断公子是九死一生,这熬过来了不是,公子真乃福大命大“ 韩望仿佛雷击了一般,半天没说话,什么公子?什么何半仙?冯家庄是什么玩意?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定了定神再问,“那个什么,我是不是在中国?” 女子愣了会,掩嘴笑着说“公子莫要说笑,我等均是大宋子民,何来中国一说?倒是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大宋子民?穿越了?我怎么来的?我怎么回去?我的老爸老妈怎么办?我的二十万存款怎么办?这么倒霉,最后一天执勤居然会碰上军火贩子,居然会被炸死?居然还穿越到古代?我的枪在不在?我的手机呢?没电脑,没可乐,没香烟,我还是死了算了!韩望的脑子此刻爆发出无限想象力。等等,这么荒诞的事情不可能是真的,该不会是愚人节吧! 于是韩望严肃的说“大姐,别玩了,我是维和部队的,你这么干会有麻烦的!赶紧带我去政府” 女子诧异莫名,伸手试了试韩望额头,半晌才说道,”公子身体尚未恢复,此间事物勿要担忧,此地乃是冯家庄。吾等世代本分,冯员外托我家公公收留公子,你且宽心养病,奴家这就去请何半仙为公子再行诊治。“ 韩望想起身去门外看看,但是浑身酸软无力,挣扎半天弄得浑身大汗也没爬起来,索性躺下休息。 不多时,女子领着一个道士装扮的中年男子进屋,见韩望醒着,道士坐在床边,把住腕脉,片刻眉头舒展,“恩,这命算是救回来了,贫道再去给他开个固本培元的方子,七嫂切记,尚需好生调理,至多三五日这位公子便可下床行走,不出十天应无大碍了。” 看来,道士打扮的应该是她前面口中的何半仙,懂点医术。见道士要走,韩望忙问他“请问道长,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到这里?” 何半仙倒没惊讶,大概七嫂给他说了韩望醒后的状况,温言安慰“公子不记得此前事务了么?” 韩望摇摇头,心里说“我说在非洲被火箭弹炸死了,你信么?“ 经过何半仙半天解说,韩望才知道,两天前,自己赤身飘在庄外的小河里,遍体凌伤,奄奄一息,幸亏庄户人发现捞起来,报给本庄冯员外,冯员外请来何半仙救治,何半仙还真的就把自己救活了,现在自己是借住在冯河家中,七嫂本名娟娘,是冯河的大儿媳,现在是宣和四年,当今天子就是后世家喻户晓的宋徽宗赵佶。此地是河北西路真定府真定县冯家庄,庄主冯员外是有秀才功名的大善人,十里八乡首屈一指。在韩望的进一步了解下,知道娟娘只有二十一岁,农户人家吃住不好,常年操劳,所以在韩望看起来偏大了几岁。合着该叫妹妹,韩望心想亏大发了! 正说着,屋外有人喊“冯七嫂子,那位公子活过来了吗?” 第一章 被围观了 娟娘忙开门回应,“冯员外,公子醒了,何道长已然诊治过了,说是没什麽大碍。” 进来一位面容清瘦老者,一身蓝袍,腰带挂着一枚玉佩,细看下来,两鬓微霜,应该有五十岁上下,他进来后冲何半仙拱供手,“道长辛苦,救人一命,功德无量!” 何半仙连连摆手,“员外谬赞了,举手之劳,不值一提,也是公子自身造化,好赖命算保住了”给冯员外让出位置,退过一旁。 冯员外靠近韩望,和声问”这位公子,老朽是本庄冯文,敢问公子身子可还好些?“ 韩望浑身无力,回道“多谢冯员外搭救,一切无妨,只是不能起身,失礼了!”脑子里有个声音,“咦,我怎么说起台词了,不过甄嬛体我学的也不差” 冯员外笑道“如此甚好,冯七嫂,你且去准备些米汤给公子服用,大病之后还是服用清淡些妥当。”说完看了看何半仙。 何半仙闻言知意,说“正好我带了点固本扶元的药材,一起熬煮,定能生效。冯七嫂,请”说完和娟娘离开房间。 韩望还不明白,连声谢谢。冯员外见室内无人,坐在床边,“公子高姓大名?” 韩望老实说“不敢当,在下姓韩名望” 冯员外吃了一惊,“韩王?请问可是东京城内的大王?” 韩望苦笑一声,“非也,韩信的韩,举头望明月的望,冯员外您误会了。” 冯员外也自嘲的笑笑,“不妨事,年岁大了,有些失聪,公子见谅,韩公子,请问家居何处?家中可还有亲人?” 韩望一时无法作答,前前后后也想过,十有九八是穿越了,自己是维和部队的,不可能被人开这样的玩笑。来到这个八百多年前,身无一物,举目无亲,怎么解释呢?直接说,人家肯定认为你不是疯了就是装傻,与其这样还不如编一个身世糊弄过去。这个神奇的世界,走一步看一步吧,等自己身体恢复了,一走了之,量这个小村子拿自己没办法。 冯员外也不说话,静静等待。韩望打定主意,“冯员外,在下除了自己姓名实在想不起之前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来到贵庄,但是员外放心,我绝非歹人。” 冯员外也不点破,心里说“小子,你这样可不行啊,保长里正都知道这事,你糊弄不去过的,看我先试探一二再说”开口道“韩公子勿急,初见你时在庄外河荡草丛里,浑身是伤,老朽推断,韩公子或许途经西边二龙山,遭受歹人劫掠,重伤后被弃山涧,经上游漂流至此,这才为本庄乡民发现“ 韩望想一想,没什么问题,顺口接着“员外所说定然不差,只可惜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冯员外眼神一凛“韩公子,你是说脑子里想不起来?”宋代如果说记忆,思考大多都是心里想而不会说脑子想。 韩望还没觉察不妥,下意识点点头。“员外,可有不妥?” 冯员外忙恢复如常,“无妨,不过韩公子救治事宜,保长里正均已知晓,还须韩公子尽快好起来,以便上报县衙” “县衙?些许小事还要惊动县衙?“韩望吃了一惊,这闹到县衙,恐怕自己的来历在这个时空就无法自圆其说,万一被抓起来估计凶多吉少,看来必须要考虑周一些, 冯员外一直观察韩望神态,心说,韩公子八成没说实话,看他身材高大,虽然面相是宋人模样,但来历不明,言语多有古怪,况且头发极短,莫非是个和尚,又或辽人派来的奸细?仍然随和回应“这是自然,韩公子在本县境内遭遇劫匪,险些遇害,此等大事自当上报县衙处置,匪患一日不除,吾等乡民一日受其骚扰欺凌,韩公子且宽心,此事县衙定会妥善处理,不过,还请韩公子尽量将实情上报,以便县衙尽快破案,抓捕匪徒。这样,韩公子也算为本县本乡保境安民出一份心力,不知韩公子意下如何?” 韩望只得应承下来,可是二龙山是么鬼地方,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匪徒更没谱,不想那么多,身子还没恢复,撑了大半天也确实有些头晕乏力,便闭上眼昏昏睡去。 冯员外暗自冷笑,“这个后生定然古怪,语焉不详,吞吞吐吐,一看便不是良民;下午且请保长里正来过问,由不得他不说实话,实在不行就联他同保长押送到县衙,这几天些须看紧点,不可走失”出的屋外吩咐冯七嫂仔细照顾,一有状况及时上报。然后自己回去和保长商议前后事宜去了。 等韩望再次醒来,身上依旧绵软,口渴难耐,却见娟娘正在门口用茅草编织事物,喊了句“七嫂,有水吗? 娟娘忙停下手里活计,不多时自隔壁端来一碗开水,吹了吹热气递将过来,韩望道声谢,接过喝上一口,一股淡淡的泥腥味有点让喝惯可乐矿泉水的他下意识瘪了瘪嘴。娟娘看在眼里,歉意道”本庄地处山野,急刻之间也寻不到什么好水源,韩公子见谅!“ 韩望看了看娟娘愧疚的眼神,想起自己二世为人,却还在穷讲究,不禁一笑,“七嫂哪里话来,刀下捡了条命已经是天大的运气,现在能有口水喝已经是不敢在做奢望”说完又喝了一口才把碗放在床边。看到门口的草鞋,韩望有心了解一下情况。“七嫂方才做什么?” 娟娘又回到门口继续编织,回应“公公每日上山打材,鞋子磨得厉害,趁着空闲编织几双草鞋也是一份孝心。” 韩望兴趣来了,“七嫂果真心灵手巧,草鞋样子也好看,应该很多人买吧?” 娟娘噗嗤一声笑出来,“韩公子真会说笑,草鞋家家户户俱会编织,卖与谁人?若是赶集到或许可以买上几双,现下也就是自家用用,这一双是替韩公子织的,莫要嫌弃。“似乎想起了什么,娟娘问”韩公子定是读过书的秀才吧?“ 韩望没多想,点点头,“读过几年,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你的草鞋实在。” 娟娘眼睛一瞪,“韩公子,读了圣贤书,就能考取功名,是天大的荣耀,怎地说无用?莫非韩公子有意取笑娟娘?” 韩望苦笑一声,心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实业兴国啊,不是千千万万个你们养活了官老爷,他们读再多的书还不得饿死,也没心思和她计较,忙说”不敢,你看我这吃喝都要你照应,实在抱歉。“ 说话间,门外一阵嘈杂,听声音是一些人走近了,娟娘站起身探了探,笑着说“庄子上难得来个客人,听着韩公子醒了,这都过来瞧瞧,我去迎一迎”不多时,门口有人向内探望。娟娘进的屋来说,”乡亲们带了点菜粮看望你了“ 韩望赶忙说“多谢相亲厚爱,无以为报,我不方便起身,麻烦七嫂请他们进来吧“ 娟娘笑着说,”都想沾点你的福气和文气,我们庄子除了冯老爷和冯家大少爷是秀才,至今都没人读出秀才来“冲着外面喊”李婶,张姨,你们都进来吧,韩公子要当面致谢呢“ 其实,娟娘家也不大,进的三四人已经满满当当,韩望笑脸相迎“各位乡亲厚爱,韩望感激不尽,日后但有差遣,必当尽力而为”大家一下哄笑起来,说道“韩公子,莫要客气”“韩公子真真读书人,话说的就是有文采”人群中冒出一个小女孩,约莫7、8岁模样,见大人笑,也就不害怕,靠近了韩望问“你怎地没头发?是庙里的和尚?” 韩望一摸脑袋,果然还是部队里剃的板寸,在乡民看来,和光头差不多了,何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当和尚谁要是去剃头发是要遭唾骂的。她家大人唯恐韩望责怪,啪的给了女孩头上一记巴掌,忙不迭说“娃娃不懂事,公子莫怪” 韩望忙阻拦“婶婶不可,些许小事,不要伤了孩子”看着女孩委屈心疼不过,冲她招招手,“过来,过来,告诉你,我不是和尚,这头发是被坏人剪了去,过段时间又会长出来的”这时候,娟娘将熬好的米汤端来,韩望喝了一碗,肚子越发的饥饿,连声说,“七嫂,有劳再添一碗”,几个姑嫂笑着说,能吃就是要大好了,韩公子吉人天相。吃了几碗米汤,韩望心里暂时不慌了,感觉力气恢复一点,正琢磨活动活动四肢,突地门口有人说,”保长和冯员外来了“ 第二章 保长的威严 屋内的妇人们仿佛被开水烫了一般快速退了出去,娟娘亦跟着出门迎接保长,韩望不禁心下一沉,看来保长在乡民心中份量不轻,而且保长还需要冯员外这个秀才公去请,想来手段也不简单,小心应对吧。 只听得众人纷纷寒暄,近乎谄媚的逢迎声中,一个铜锣般的声音说“众位乡邻,不必多礼,此番受秀才公相请,且容吴某先将差事办妥,再一一叨扰,恕罪恕罪。”话音一落,柴门推开,跟着冯员外身后,一个高大身影进得屋来,想必就是本地吴保长。 韩望看吴保长30岁上下,一身皂色紧身衣衫,走路虎虎生风,看来有些功夫底子,脸上靠近额头左侧一道疤痕较为醒目,两只眼睛直管在韩望身上扫来扫去,警惕之色不言而喻。 冯员外给吴保长介绍,”保长,这位就是前天河里救上来的韩公子,幸得何道长妙手回春才活转回来,捡了条性命,辰时老朽探望过,可惜韩公子似乎失却记忆,家在何处,家中何人,因何流落到此,全然不知,保长见多识广,故此相请保长大驾,看看可有甚么恢复之法“ 吴保长听得话后,冷笑一声,“吴某见多识广不敢当,然则宵小奸猾之辈却也识得不少,倘若以为使些花言巧语妄图蒙混过关,算他瞎了眼,这些年,落在本保长手里的江洋大盗也有那么几个,秀才公您说是也不是?”他想着先声夺人从气势上压住韩望,说不定打草惊蛇,趁着韩望心虚慌乱就能探询一些内情,再逐一逼问应该可以套出话来。 冯员外连声应诺,回转头冲韩望说“韩公子,保长在本县也是数的着的好汉,当年梁山贼子作乱,吴保长也是立下保境安民缉捕乱贼的功劳,在知府大人面前也是挂得上号的。看你的情形,吴保长若能襄助一二岂不大善,若有为难之处亦不用担心,直管说来,保长定能给你做主。“ 韩望早就看透吴保长虚张声势的伎俩,也不恼怒,忙谢道“在下韩望,莫名流落至此,实是无奈,有关在下家世实在是一丝一毫也想不起来,如若保长有恢复之法,在下感激不尽” 吴保长见韩望不识相,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冷冷道“若是真的得了失魂症便罢,可巧偏偏又记得自家姓名,公子莫要以为吴某好欺?本县靠近宋辽边境,难不成你是辽国派来的细作?看你模样不僧不道,口音古怪,定非善良人士;再不从实说出事情缘由,休怪吴某明日一早送你去县衙,交于县令大人!”说完看也不看韩望。 冯员外看场面有点僵,忙着给双方调解,“保长,消消气,韩公子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或许有难言之隐,他身子弱,尚未恢复,即便真的去县衙求助县令大人,亦要十天后身体恢复方可。”转头劝韩望“韩公子,吴保长受县令大人重托,负有守望乡邻重任,如若公子身世交代不过去,他也会被县令大人责罚,吴保长一贯快人快语,言语上若是重了还望韩公子看在老朽薄面上不要放在心上,毕竟保长也是一番好心。” 韩望越发觉得有趣,且让二人演戏,几天之后等身体恢复个七八成,就算两个吴保长,韩望也不在乎,毕竟特种部队三年不是吃白饭的。于是假装支撑不住又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他这一睡把个吴保长恨得牙痒痒,指着韩望半晌才气呼呼的说“这厮好生无赖,秀才公,您还说他知书达理,我看多半鸡鸣狗盗之徒,待几日后他身子能走动,我就押他去县衙,看他招是不招?“说完交代冯员外仔细看管,随时汇报。甩门离开,门外乡亲见他脸色不好,亦不敢上前触霉头。 冯员外看看韩望,摇摇头,仿佛自言自语的说“何苦得罪吴保长呢?他若较真岂不是自讨苦吃,民不与官斗啊!”出门对大家说,“众位乡亲,韩公子身体尚弱,还需好生休养,你等不可叨扰太甚妨害了人家,且散了吧!” 那个小女孩一边走一边说“阿公,韩公子好和气,他不是坏人!”冯员外乐了,“你才多大的娃娃,还操心韩公子的事情,回家好生帮着爹娘做活要紧,快去!”一众乡民渐渐走远,娟娘进来看看韩望还在假睡,又出去编织草鞋。 韩望忽觉内急,估计是几碗米汤消化得快,这可麻烦了,看看屋内也没有方便的地方,试着支撑自己身体慢慢坐起,还好,虽然诸多疼痛,但是勉强能活动四肢,但是自己走路估计够呛。不得已,只能唤娟娘“七嫂,在吗?” 娟娘应声进来,“韩公子你能坐起来啦!可是有什么吩咐?”韩望憋的脸红,但是不得不说“这里可有方便的地方?”娟娘一时没听明白,说“公子可有哪里不方便?“韩望实在无奈,人家根本不懂你的意思,咋整。组织了一下语言,说”茅房,尿尿的地方,我内急的紧“娟娘恍然大悟,忙说”茅房在屋后,你若不能走,我给你拿个尿盆进来。“ 韩望连忙点头,待得尿盆到位,娟娘回避,韩望依靠着土墙终于身心愉快了一把,心说,再不拿来真要尿裤子了,丢人呀!娟娘将尿盆收拾走,韩望觉得精力还好,想着去屋外,看看八百多年前是怎样的景象,问娟娘,“七嫂,可否扶我去屋外看看?”娟娘看韩望气色好些,仍然担心地问“韩公子,你身子刚好,还不能见风吧?”韩望笑笑“憋在屋子里一天,实在闷得慌,要想早点好起来,还是要呼吸新鲜空气,看看自热风光,心情好了,病就好了一半,你扶我一把。” 娟娘虽然听不懂空气,自然,但是意思还是明白的,见韩望坚持,也就过来扶着韩望一步一挪终于把他带出屋子,当然,韩望自己也是出了八分气力,不然,按照他一米七八的大块头,娟娘还真搬不动他。 韩望坐在门外土坯上,看了周边,一共两间土坯房,还有个圈舍,估计是羊圈。门口有个百平左右的平地,晾晒着黑豆、小米,和放眼望去,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远远地还有群山如黛,令人心旷神怡,心想这穿越也不见得都是坏事;看看日头,感受气温,估摸着现在应该是五月;收回视线,四下里一片苍翠,都种着各式各样的作物,几乎都没见过更叫不上名,偶尔有几间草屋点缀,想来都是庄户人家;一条小河自西向东延伸,似乎还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北方民歌顺风飘过,但是空气纯净新鲜的令人妒忌,不免大口呼吸,这模样惹得娟娘偷笑不止。 韩望也乐“死过一次的人,比较留恋世间,那怕平平常常的田野山水,也是值得珍惜,倒叫七嫂笑话了。” 娟娘拢一拢头发,回道“韩公子说的自是不假,大道理我们也不懂,娟娘知道,拿我们庄户人来说只要有口吃的,就是顶好的日子,这每过一天都是赚来的,“ 韩望觉得还是要了解一下村庄的简单情况,先从娟娘开始,于是指着田地问,“七嫂,你家的田在哪里?” 娟娘指了指右侧不远处,“那一片黍粮便是公公家的,还有十几亩麦子在村子北边,这里看不到“ 韩望还是吃了一惊,问“你家这么多地?家里忙得过来么?这一天怎么不见他们?” 娟娘脸色暗下来,低声说“这段时间不是农忙,公公趁着天好,去前面山上林子里打柴,估摸着就该回来了,娘前年一场大病没挺过来走了,小叔这段时间在县城李记粮铺帮工,好歹能挣点钱回家。“ 韩望没听她说自己丈夫,“你先生也去帮工了?”看着娟娘发愣的眼神,韩望反应过来,“哦,就是你夫君” 娟娘恨恨的说“县衙募他做了厢兵,去瓶型寨五年了,成亲那年去的,前几年边境不安定一年难得捎口信回来,年前说是今年边境太平,秋收节气兴许告个假能赶回来。“说完又是满眼期待的神情。 韩望忽地问道“冯员外怎地劳烦你家照顾在下,我见你家也不甚富裕,是何缘由?“ 第三章 老兵冯河 娟娘听得这话,抬起头来,“韩公子大门大户,公公家虽寒酸,但搁在庄子上,30亩田都是自家的田也没多少户,且不说每日打柴,小叔还能去县城帮工,养活一家老小,何况公公自己起的两间屋子也不是一般人家住的上。“停了一会,”奴家知道这些在韩公子眼中算不得什么,公公早年也是厢兵,见过大世面,受伤回得庄来置办这一份家业殊是不易,冯员外知道公公热心肠,家中收拾的也算干净,加之小叔去了县城,所以拜托公公接你过来住下。公公昨日说今早去山上打柴,或许可以采得点药草带回,公子或许能恢复得快些。“ 原来如此,看来这庄子上娟娘这一家应该不差,农忙下地干活,农闲打材帮工,加之娟娘内务收的齐整,确实适合收下韩望细心调理。韩望冲娟娘拱拱手,“冯老丈古道热肠,七嫂照顾在下的恩情,韩望来日必当回报。” 娟娘脸红了,忙摆手,低声说“哪里说来,冯员外才是救治韩公子的大恩人,请动何道长救治与你,况且抬你过来的乡亲还带来许多米粮,都是冯员外派人送过来的。我们只不过出些气力,当不得韩公子如此大礼” 韩望点点头,“冯员外自然是救命恩人,正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冯老丈和七嫂为照顾韩某操心劳力,在下岂敢忘却!”其实韩望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前世人情冷暖尝的够够的,遇到这里质朴无华的民风,自然心有感慨。在小农经济的时代,生活简单到近乎单纯,男人干活,女子操持家务,鸡鸣而起,日落归家,夫复何求!这一刻,韩望甚至宁愿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在前世的生活根本毫无目标,浑浑噩噩,原本执行完任务回国就要退役,还曾经担心工作,房子,结婚怎么落实,父母的唠叨,亲友的关注,都让韩望一度产生了逃避的心理,现在好了,一切都变了,穿越了八百多年,怎么穿回去还是没谱的事,不如轻轻松松简简单单的过也是不错的主意。 娟娘这时已然编织好草鞋递与韩望,说“新鞋有些磨脚,一天下来应该无碍,韩公子且将就试一试可合脚。” 韩望看看崭新的草鞋,笑笑就套在脚上,确实有些不习惯,草梗有些戳脚,但是大小正好,赞道“七嫂手可真巧,不大不小正正好。”有心问了一句“七嫂,你们冯家可是与冯员外家有渊源?” 娟娘叹了口气,“有是有的,我公公姓冯名河,和员外家是一个老祖宗传下来,不过已经出了五服,按辈分算,我家公公是冯员外叔叔辈,冯员外书香门第,父子都是秀才,我们哪敢高攀?好歹公公父子从军也不会教人轻慢,乡邻还算敬重“ 韩望笑道,“他家从文,你家从武,可谓平分秋色,不相伯仲,请教你夫君名讳” 娟娘也笑起来,“农户人家哪有什么名讳,外子大名冯亮,行七,庄子上都唤他冯七,平时随着公公耍弄刀枪,是个闲不住的,韩公子是读书文的,可考取过功名?”想起来,韩望失忆,一时也觉得尴尬。 韩望摇摇头,“此番遭遇,前事都不太记得,不过识文断字应该没忘。” 娟娘羡慕的神情显露无疑,眼珠一转央求韩望,“公子大才,要是能帮着公公写封书信给外子就太好了!” 韩望没多想,“这简单,待我再恢复些,在劳烦员外取来纸笔,保管教冯老丈满意。”娟娘连声应是,生怕韩望反悔。庄子里就冯家父子识文断字,且冯少爷在县学读书,冯员外人贵事多,一般人哪里敢去相请;这韩公子人和气,知书达理,肯写上一封书信在托人给夫君送去,夫君还不得当成宝贝啊,虽然夫君识字不多,好歹家书抵万金呐。娟娘也有自己的小心事,托着公公的名头,为的是加上几句自己贴己相思的话就阿弥陀佛了。 说话间,娟娘看着远处,起身说“想是公公回来了,我去热些吃食,韩公子且坐。”韩望抬眼望去,果然依稀有个人挑着两捆干柴远远的过来,这就是一家之主冯河。看来身子骨还挺硬朗,两百斤的担子就这么晃悠悠的挑回来,路程少说也有十里开外,不愧是当过兵的。看着一路过来还时不时和田里的乡民打招呼,人缘肯定也不差。 偏房里娟娘生火热饭,韩望再次打量四周,靠近傍晚,田地里的人大多开始收拾器物,有的还招呼那些河边放牧牛羊的孩童回家,金色的夕阳把田野照的红艳胜火,劳作了一天的农户心情好的扯开了嗓子放歌,心情不好的扯着小孩一顿胖揍,夹杂着孩子的哭闹,画面真的引人入胜。在韩望神游天际时,冯河已经在门口空地上放下担子,这两捆柴可真不轻!看着冯河身材不高,但是从行立停等举动就知是从军多年留下来的习惯,韩望忙作揖问候道“冯伯辛苦,大恩不言谢,晚辈韩望身上有伤,只能在这里给您行礼了” 好人缘的冯河忙说“唉呀,这如何敢当,公子昨夜还昏迷不醒,今日已然可以起身,好一副铁打的身板!“ 韩望忙指着两担干柴说“冯伯才是老当益壮,英雄不减当年,这担柴怕是不下两百斤,晚辈都不一定挑得回来。” 冯河一见韩望口气亲和,不禁好生欢喜,平日小门小户难得来人,蹲在门口就打开了话匣子,“这算不得什么,当年我在厢兵那会,起早摸黑的挑土,身板差一点的一天就趴下了,就这样,三个月还不是给俺们垒起一座五丈高得寨堡,现如今年上了年岁不比从前了!”话语间不胜惋惜之意。看了看韩望,忍不住赞道,“公子这身板比一般辽人还要壮些,哪里人士?” 娟娘也端来一大碗黄米奉给公公,冯河责备道“韩公子是客,先紧着客人!”转向韩望抱歉地说“乡野惯了,没什么规矩,倒叫公子见笑了” 韩望边谦让边解释“冯伯客气了,方才已经喝过米汤,况且何道长嘱咐过,现下不宜多食,多谢您一番盛情。” 冯河点点头,这才接过儿媳的碗,“理应如此,重伤之后确实不宜多食,可是看公子气色较之前两天真是天差地别,估摸着三五天也就好的的八九不离十了。到时候沽些酒来再与韩公子好好庆贺一番。”估计冯河劳作一天确实饿的紧,闷头大吃起来,不一会一大碗就吃的精光,娟娘很有眼色的过来接下碗筷收拾去了。 韩望待冯河吃好,见此时天已暮色笼罩,便与冯河说了自己的境况,又打听了一些保长,冯员外的消息,冯河行伍出身原本就是爽快人,和韩望聊得不亦乐乎,时而替韩望高兴,时而又为韩望不平,闻听韩望失忆又是惋惜不已。一直到天黑,娟娘给公公和韩望打来洗脚的热水,两人整理收拾好,冯河搀扶韩望回床上说是天色晚了大家歇息,明日一早还要去山上打材。 韩望这才明白,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庄子里已经到了睡觉的时刻,忙与冯河挤在一张床上,不一会冯河已然熟睡,但韩望无路如何也睡不着。 这新世界的第一天即将过去,韩望感触匪浅。虽然不知道怎么来到这个时空,但是既然来了就随遇而安,说不定哪天时空的力量又会把他牵引到另一个时空,过好当下的每一天比较重要。估计明日吴保长还会来找自己麻烦,自己身体还没恢复,不能硬抗,不然就像冯员外说的还是自己吃亏;到底怎么解释自己莫名来历呢?虽然这是一个封建迷信时代,但是你也不能扯自己是神仙鬼怪吧,真的这么说了,估计被砍头的下场跑不了。胡乱编自己的来历冒充异乡宋人,也不靠谱,官府花上几个月的时间也能调查清楚;只有说自己不是宋人官府才查不到,但是外国人进入宋朝没有相应的通关文牒,那就得当做细作抓起来吃牢饭。左思右想,也没个头绪,不禁恨恨的诅咒起大宋严厉的户口制度,要是战乱时期,人口流动性大,也没什么审查,可惜现在天下太平,大宋朝内防之严甚于抵御外敌。 突然韩望灵光一现,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场景,没错,就用这个方法应付吴保长,谅他也无可奈何。 第四章 我是奸细 天还没亮,怕打扰韩望休息,冯河就轻手轻脚起床了,听声音隔壁的娟娘也已经起床烧水,做饭,鸡鸣而作可真的不假;韩望判断现在大概5点钟,试试身体,经过一夜的修养,各关节活动虽不灵便,但是也不像昨日那么吃力,只是肚子饿得不行。所以也起身下床,勉强一步一挪,好歹算是能走路,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外面有动静,虽然光线不足,但是依然能辨认场地中央冯河正在练棍术,一套棍法在他手上举轻若重,势大力沉,棍梢带起的破风之音呜呜作响,练到精彩处,化刚为柔,化直为曲,长棍犹如一条巨蟒在场中飞舞。 等冯河站定收式,韩望不由得跨出门来鼓掌致意,赞道“想不到冯伯武术竟如此了得!令晚辈眼界大开。” 冯河回身看到韩望,哈哈一笑“只是自家闲来无事玩耍一二,上不得台面,韩公子见笑了!” 韩望忽地想起个问题,“冯伯,听闻当年您因伤返乡,现如今还有这么好身手,一点也不妨碍么?” 冯河视乎不愿意谈起这个问题,只是连声说些许小事哪当得起公子挂记,又邀请韩望一起用早饭。 娟娘做的早饭是野菜小米粥,配上一碟咸酱,这绝对的原生态超环保的早餐让韩望唇齿留香,加之饿了一个晚上,足足喝了三大碗方才罢手,娟娘又递上来两个鸡蛋说是冯员外昨日派人送来给韩公子补身子的,韩望想着早日恢复也就不客气了,三两口就吞下肚,惹得娟娘偷笑不止。 韩望虽然精神不错,但行动上还是差了一些,依据现代医学,血液循环对身体恢复是有好处的,所以吃过饭后,趁着有气力得多运动啊,正好也消消食,于是韩望对冯河说“冯伯,晚辈班门弄斧也打个拳法请您老多指点。” 冯河没想到韩望也是会武术的,兴趣上来了,不过有些担心他身体能否吃得住,关心的问“韩公子,你这身子骨还没好利索,能行吗?“ 韩望笑着说”现在确实没法完全施展开,不过套路招式还是可以比划一二,即便不到位,您老见多识广,也能猜出个九八不离十。“说着便走到场地中央,调气运功,做了几个热身动作,然后神情舒张,打了一套特种军体拳,这套拳法专门为特种部队训练而设,较之公开的三套军体拳更为快捷有效,尤其杀伤破坏力极大,寸劲的使用到了极致,可谓出其不意杀人无形,一般的对手防不胜防。 冯河刚开始没怎么在意,但是越看越心惊,这哪里是拳法,分明是糅合了头拳掌指肘肩腰腿膝脚各种关节技并且这些技能都可以一招毙命,配合各种虚虚实实的步法,变幻莫测,尽管韩望只磕磕绊绊的演示了四十八个招式,但是各种招式组合可谓层出不穷而无穷无尽。这种拳法一旦小有所成,一个人打十几个人都没任何问题,简直闻所未闻匪夷所思。更重要的是实战性针对性太强,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拳法,而是战场上的杀人技!对,自己猜的肯定没错!韩望的师门或者家门必定是军中顶尖人物。可是这种绝技韩公子居然敢大大方方当着外人演示,难道他真的失忆糊涂了? 韩望打了一套拳,身心舒张,虽然局部关节有些疼痛,导致动作变形,但是也证明身体恢复的还算顺利。想来再过三四天,恢复到正常水平七八成还是没事么问题。看着微微变色的冯河,韩望心里算是有底了,一套军体拳换一个出身挺划算的。想想自己三年部队苦憋的经历,到了这里可以保命的东西还真不少呢!来日方长,哈哈,今儿真高兴! 冯河原本是要上山打材,但是他改变主意了,山就那里不会跑,但是和韩望拉近关系却不能等,这韩望肯定大有来头,老吴这个夯货居然不知好歹冒犯人家,要是遇上气量小一点的早死的挺挺了。平日里夯货还算敬重我,得想法提点他一下万莫再寻韩公子麻烦。想到此处,冯河连胜夸赞“韩公子真人不露相啊,这拳法高深莫测,万夫不当,我是闻所未闻呐,而且公子年纪轻轻却已是大成功,果然是山外有山,人上有人,实在佩服!” 说话间,朝阳升起,薄雾消散,清脆的鸟鸣在林中欢唱,田间地头农户们在辛苦的劳作,河边老婆婆,小媳妇,大姑娘们洗洗刷刷,孩童们又开始放牧牛羊,韩望自主意识的第二天已经启动了。他在等吴保长,今天为自己搏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宋出身就落在他身上! 日上三竿,吴保长果然来了,还带了两个保丁,看来是想把昨天的场子找回来。本来以为半死的流浪汉三吓两唬就能搞定,结果这家伙没眼力见敢耍无赖装死,当时就想发作,但是当着冯员外也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员外不能天天护着你吧,今天定要你好瞧。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以为我老吴是白混这么多年的么?呸,个怂货也不知道今天还装死不,就算装死,我也非把他整到县衙大牢。吆,居然爬起来了,这怂货恢复的倒挺快,好好好,这样才能让我解气,你要是病怏怏的我也不屑与下手,皇天有眼呐! 冯河一看吴保长架势,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提前迎上去,借势拦住三人,老吴还没发作,冯河在他耳边低声说“你要是不想死就别找韩公子麻烦,他绝对不简单,不是你能惹得起!” 吴保长没听仔细,说“什么意思,冯叔你不是想替他出头?” 冯河恨恨地说“他不能惹,惹了你可别后悔!”然后领着三人来到门口。 吴保长哪里知道发生前面了什么事,想来冯河不会坑自己正在狐疑间,韩望迎了上来,冲他拱手,“有劳您了”吴保长下意识也回了个礼,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韩公子看来是大好了,昨日的问题,今日相必是有答案了罢!“韩望点点头说“是的,不过这个答案你未必愿意知道。” 吴保长强忍怒火,心说“混账,到现在还拿腔拿调,如果不说实话我先打你个半死再说。“冲韩望点点头,”好样的,本保长倒想知道什么是我不愿意知道的,如果你能说出来,我可以酌情处理。若是胡言乱语,休怪吴某执法无情。“ 韩望招招手,说“既然你执意如此,也罢,请附耳过来,事关重大,只得你一人知晓”吴保长看了看两个手下,心一横凑近韩望。 韩望轻声说“我的确是奸细,不过是从燕京得到机密逃了回来,在途中遭遇伏击,现下你说该怎么办?“ 吴保长倒退了几步,脚有点发软,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半死的流浪汉居然会是朝廷派出去细作,好死不死干嘛要和我扯上关系,万一出了问题,我不也跟着倒霉么?等下,这是他一面之辞,莫不是糊弄我的吧,再确认一下比较好,问道“果然出乎意外,不过一面之辞难以服众,你可有凭证?“ 韩望知道吴保长从军,缉捕匪盗,一句话吓不住他,于是轻声说“机密之事怎能随身携带,保长可差人至京城赵龙图府上一问便知。”真定到开封快马也要四五天,一个往返就是十天后,那时候自己早可以远走高飞。而且宋朝马上依据海上之盟的约定要和辽国开战,打的就是燕京,这时候赵良嗣可没闲工夫管一个不知名的细作。即便赵良嗣对自己感兴趣,那么自己也有让赵良嗣感兴趣的东西,所以韩望早就盘算过之间的各种利益因果,这一次至少八成的把握糊弄过去。 吴保长看韩望说的理直气壮,心底打鼓,回想冯河的提醒,真是悔不当初,好了吧,这下惹出麻烦大了,无论如何先把今天场面保住,于是客气道“本保长立即派人快马回报县衙,且看县令大人怎么说。” 韩望心底一宽,吴保长还真的被糊弄住了,不知道这招对县令管不管用。 第五章 三林村高手 韩望昨晚拿定冒充大宋第一卧底的身份,就完全放开身心,和吴保长应付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困难,倒是两个保丁大概初次跟着老大出场参加这么高级别谈判,有点紧张不停地打量着韩望,还不时捎带着瞄一下冯河和娟娘。故意问“吴保长,这两位好汉身材魁梧,不会是您专程请来抓韩某上县衙的吧?” 吴保长心思被戳穿,也不脸红,嘿嘿一笑“公子果然玲珑心,还真就让您说中了,吴某这是怕公子身子没好走动不方便,此去县衙即便是走得快也需半日路程,故此让这两位兄弟帮衬着,您也好省心省力不是。”冲两人招手,“大牛,追风,过来见过韩公子” 两个马仔屁颠屁颠过来给韩望施礼,个头小的那个拱手说“韩公子,小的是大牛,这位是我兄弟追风,来的路上保长吩咐过了,以后有事您直管差唤我俩就成。”看来大牛能说会道,追风反倒不善言语,只是依样朝韩望拱了拱手就立在一旁,全凭大牛开口。 韩望心里明白,这是吴保长怕自己跑了所以变相的监视自己,于是点点头,“如此谢过保长一番美意,以后有劳了;不过这劫后余生,韩某的胆儿越发小了,两位兄弟得保长看中,身手应该不凡吧?如有得罪还望莫怪!” 吴保长正愁没地方炫耀自己手段,心想让两个保丁当你的面耍些棍棒刀枪功夫,吓不死你个文弱书生,赶紧顺话接上,“大牛,追风,韩公子这是在考较我们冯家庄有没有人呢?你们也活动活动,把自己本事亮一亮,也好叫韩公子放心。” 冯河自然知道这两货有几斤几两,于是上前劝吴保长,“这开个玩笑的话保长不必当真了吧,大牛追风都是些乡下把式,还用在韩公子面前献丑?“吴保长哪肯放过这个机会,哼了一声不搭理。 大牛人机灵,看这架势不替保长出口气自己以后肯定没好,于是赶忙收好衣袖裤脚,抄起早间冯河靠在墙边的木棍,大喝一声跳进场地,将棍棒但在臂间冲韩望三人一抱拳,“大牛有缘随得五台山智海大师学了些八卦棍法皮毛,今日演示一二,但请多多指教。”俗话说棍乃百兵之祖,原始人最早就是会用木棒,几十万年演变下来,即便是现代社会警棍做为武器也还在使用,至于棍法更是五花八门数不胜数,何况宋太祖就是靠着双拳一棍打下百年江山,宋朝学习棍法的武者自然更为普遍。八八六十四式五郎八卦棍居然在大牛全力施展下也打得虎虎生风有模有样,虽然比不上冯河,但是的确是经过名师指点,下了几年苦功的,冯河倒也连连点头。 待得大牛打完收式,韩望鼓掌致意,连声称好,吴保长更是趾高气扬。故意谦虚地说“大牛,你的性子躁了,若能沉稳些许这棍法才能更为精妙,好生练得三五年应可更上层楼;韩公子,大牛这棍法可还过得去么?” 韩望拱拱手,笑呵呵地说“吴保长,强将手下无弱兵,棍法好,大牛果然英雄了得!不知追风兄弟是何绝技?” 追风见吴保长眼色,只得下场,拱手施礼“小的自幼顽劣,喜爱弹弓打些鸟雀,长大后经高人点拨,专心练习弹弓和飞蝗石,雕虫小技给诸位献丑了“只见他左手从后腰处摸出弹弓,右手从腰囊中摸出一把打磨过的石弹,冲大概30米远处的大牛喊了句”牛哥“,大牛把早准备好巴掌大的泥块立刻丢在空中,追风连发五弹,泥块在五次撞击的最后一击中化作粉末。然后追风又摸出三颗石弹,再次示意大牛开始,待大牛抛出泥块,追风这次使得飞蝗石阳打阴打和盲打三种手法,三弹三发却同时击中泥块,这时间速度力度还有听风辩物的功夫简直炉火纯青。 韩望亦是鼓掌致意,连声赞道“真真是神乎其技,韩某看追风兄弟有李广之风啊,了得了得!”转头向吴保长,冯河亦是致意,“冯家庄可谓人杰地灵,卧虎藏龙,韩某佩服佩服!” 冯河还没说话,吴保长便直愣愣的拿话挤兑韩望“大牛追风前些年随吴某追剿梁山余寇已经名声在外,吴某别的不敢妄称,打发些许山匪流寇不在话下,如此,韩公子一路上可安心了?“ 冯河悄悄摇头,这个夯货真不知好歹,人家深藏不露,不与你一般见识罢了,犹在咄咄逼人,只怕是要大祸临头。这韩公子也是好涵养,不怒不急,依然和声细气,人家看得明白,身体未愈隐忍不发,一旦康复如初,有的你遭罪。奈何听不进自家忠言相劝。 正在寻思间怎么缓和韩吴之间关系,一阵铜钟声在庄中急促响起,吴、冯四人均大为紧张,吴保长也不理韩望,说了句“庄中有警,大牛,追风,走!”冯河说了句,“韩公子且好生休息,我去去就回”抄起木棍追赶了过去。 韩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娟娘却仿佛司空见惯一样,依旧操持整理家里家外,于是好奇的问“七嫂,这庄子上莫不是发生了是么大事?” 娟娘叹了口气,搬出篓豆子摊在地上晾晒,随口说道“响了钟声多半是马匪劫掠、贼寇入境除此之外就是邻乡拼斗了,看这天时,八成是三林村今年又来争水了,少不了几条人命,造孽啊!“ 韩望还不是很明白,“何谓邻乡拼斗?怎么个争水?“经过娟娘一番解释,韩望才知道,宋代北方两个相邻的村子时间长了多少总会有些摩擦,如果协商不能解决问题而又必须要分出是非曲直,一般就是双方约好日子两方村民集中械斗,胜的一方得利,输的一方自认理亏,虽然不会有人故意害人性命,但打将起来顾不得那么许多,失手伤人性命也就在所难免。之所以不去县衙对簿公堂,一则这个自古弱肉强食的法则比较简单,二则打官司劳心劳力还得赔上大笔花费便宜公差,花了钱不一定能解决事情,干脆就比谁的拳头大。至于三林村来争水问题,也已经持续好几十年了,北方水少,三林村和冯家庄隔河而居,丰水期自然相安无事,但是枯水期的时候多一桶水也能救活一头牲口,都想要水而水就那么点,自然纷争不断,所以争水比斗也就不奇怪。 韩望感叹,这古代也是水资源紧缺啊,不过看着刚刚走掉的四个人,都算身手不错了,估计冯家庄赢面比较大,娟娘也是说,这几年枯水期,冯家庄五十八户可以占到六成水量,三林村虽然六十九户,但是只能得到四成水量,所以三林村的年轻后生一直都不服气,纷纷苦练武术,以图有朝一日打败冯家庄,但是冯家庄仗着身手好的乡民每次都打败三林,娟娘估计今年也不会例外,只是替双方无辜丧命的乡民惋惜。 可是还不到中午,庄子上有老妈子急匆匆过来唤娟娘,“七嫂,赶紧到祠堂,我们庄子输了,你公公也被打伤了,赶紧去帮忙!”娟娘大叫一声,“啊,刘家舅妈,怎么就输了?”老妈子摇头“哪知道呢?说是三林那边出了高人,一个照面就把我们打输了,赶紧的去啊,我到前面几家招呼了就过去。” 韩望也觉得奇怪,按说就凭前面四个人去,怎么着也支撑得住,何况依照娟娘说的,对方即使人数多,赢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赢得这么快不容易,难道对方真出了个万中无一的高手?这种几率应该不大,看着娟娘收拾一些碎步和针线赶去庄里的祠堂,韩望也一瘸一拐的跟上,到了庄子东面有个白墙黑瓦的大院子,门上的匾额写着“冯氏宗祠”,应该就是这里了。还没进去,就听得里面哭叫不断地,进得门来,叫人有些惨不忍睹,几乎个个负伤挂彩,有几个伤口严重的血流不止,乡民只能随便撒点药粉再用纱布紧紧的缠住,而何道士一个人有心无力,一时间也忙不过来。冯河的脸色苍白,伤口位于右臂比较长而且都看得见骨头,娟娘正手忙脚乱的往伤口上裹布条。 韩望走过去,唤了声“前辈,你的伤必须缝合,否则一旦感染整个胳膊都会坏死,您信得过我的话,我来试试。” 冯河知道韩望本事,在军中多年也知道这样的伤口处理不好真的胳膊就得砍掉,年纪大了,又有伤,情绪低落,但见韩望语气知道八成是有法子,赶忙应声,“韩公子,有劳了,这是这伤口如何缝合?用针线么?”“对,针,线,如果有牛筋更好,止血药粉,还要烈酒,油灯”好在每年械斗都会出现伤亡,应急伤药都有准备,很快,韩望需要的材料准备齐全。 韩望看着好奇的乡民心说“让你们见识一下野兽派外科医生的时刻到了!” 第六章 熊大来了 韩望正准备拿酒冲洗伤口,拿起那碗半透明的“烈酒”不禁叹息,这时代根本没有所谓二锅头那样的烈酒,多半都是黍米酿的的米酒,而且庄子里的酒基本上都是农家土酿,和后世果酒差不多。这不行还是用烧开的水清洗比较保险,韩望又让人准备热水,不多时有人打来一桶,韩望待水温度合适,冲冯河说,“前辈,忍住了!”接着用水快速冲洗伤口内外,冯河咬紧牙关硬撑,清洗两遍之后,韩望撒上止血药粉,基本上控制了出血,把伤口顶端捏合起来穿着引线几分钟就缝好伤口,再敷上草药,用抹布包扎好伤口,抹了把汗说“前辈,好了,这伤口每天只需清洗换药包扎,五六天就能基本愈合,只要没有感染就没多大问题。” 冯河原本就失血过多,嘴唇发白,还是欠身致谢,“韩公子身子未曾大好,即仗义援手,大恩大德冯河不敢忘!” 韩望连忙将冯河按住,“前辈这话却是见外了,当初在下奄奄一息之时,全凭冯庄上下热心救治,才得以保住一条性命,要说起恩德,你们才是韩望的恩人。七嫂,您扶着前辈回去好生静养”当他转过身才发现,祠堂里的乡民眼神放光,一个妇人立马扑到跟前,”韩公子,赶紧救救我儿吧,来世给你当牛做马报答“就这样,依仗着特种部队野外生存救护和维和部队的国际护理培训基础,韩望和何半仙一起忙到傍晚才算吧十几个伤者收拾妥当。其中外科的伤口处理何半仙本来就不熟,一见韩望处理的干脆利落就知道是行家,不禁暗自记在心中,也按照这种方法给伤者处理;有些吃不准和不明白的特意向韩望请教,韩望倒是毫无保留,有问必答,言无不尽,何半仙对他的好感度迅速提升,也把自己的治理心得说给韩望分享。倒是吴保长心事重重的在一旁看着,尽管他没说一句话,但是满脸的疑惑确是再明显不过。 为了酬谢何半仙与韩望救治庄民,冯员外特意打发了仆人来邀请二人到府中共进晚餐,韩望随着何半仙来赶往冯府。秀才公家果然不同,远看去,全庄唯一一幢两进的宅子,天青色的瓦片,石灰粉刷的白墙,朱红色的大门,长短划一的青石板一直铺到门口,无一不显示主人家的身份地位。韩望随着冯府管家进得门来,才知道冯家财富逼人,院落阔大,房屋全部是上好的木料搭建,地面俱是青砖条石铺就,最惹眼的是一组巨大的太湖石群耸立在西面墙角,整个形状酷似雄壮的飞鹰翱翔于九天,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再过去就是一个小小池塘,池边一座凉亭美轮美奂,随处可见的精美盆栽棵棵不凡。冯家有钱啊,真是个打劫的好目标,韩望不无恶意的想。穿过二进的院门,就见冯文穿着一身宝蓝色簇新的锦袍,立在大厅迎接二人,于是双双抢上前见礼,冯员外赶忙回礼。做足了双方面子后,冯文引二人到大厅入座,婢女奉上茶点后,先开口致谢,“今日亏得道长和韩公子在,若不是得了两位鼎力救治,我冯庄怕是又短了几条性命”说完起身躬身做礼。 何半仙赶忙回礼“员外言重了,救治本就是份内之事,今日庄民多赖韩公子妙手回春,贫道此番只是打个下手“ 韩望也是起身回礼,“不敢当,员外与贵庄上下对韩某有活命之恩,如若在下小小伎俩,能够为乡民减少一点苦痛,早一日康复,也当是韩某偿还一丝心意。“ 冯员外感激的说“韩公子仁德之心天地可鉴,何道长劳心劳力,老朽无以为报,略备薄酒敬请赏光,请!”冯文将二人让进隔壁的食厅。看着桌上已经布满各种吃食,韩望心底愉快的呻吟“奶奶的,总算可以吃顿好的,这两天真的当和尚当得苦水都翻出来了。”但是还是装模作样互相推让一番,最终三人落座,冯文坐上首,左侧何半仙,右侧韩望。 冯文席间不停劝酒劝菜,自己吃的不多,韩望各式菜点都尝了几筷子,发觉普遍味道比较淡,除了几个时令蔬菜,基本上就是鸡鸭鱼肉,米酒喝起来也就有点酒味,几乎等于饮料,好在自己早有心理准备,对于冯庄今天比斗输阵的事有点好奇,于是接着闲聊随口问起,“员外,贵庄以往争水时也是今日之惨烈?“ 冯文一听之下,怒气上来,恨恨道“若非三林厚颜无耻,我等岂会遭此大辱?” 何半仙也是不清楚情况,忙追问“员外,何出此言?三林此番是如何行事?” 冯文便将上午比斗情况大致说了一通,原本双方本乡本土,两个村子情况相互熟知,这次冯家庄照理非赢不可,那料想,上个月三林村招了个上门女婿,此人唤作熊达,天生神力,身形巨大,惯使一把开山巨斧,凶悍异常。他上场一顿乱砍打的冯家庄找不着北,估计三林那边也是憋闷了几十年,撺掇这熊达把冯庄几个身手好的废掉,免得明年还得苦战,所以冯河才被重点照顾,受伤最重,还有几个身手不错的也都重伤在身,本来庄户就不多,这一下躺下去十几个壮劳力,眼看庄稼正要农忙,这日子可没法过了。最后冯文气愤的满脸通红“这十里八乡祖祖辈辈传下来,赘婿何时算丁口了?也就三林没羞没臊的干出这等惹人耻笑的勾当!” 韩望方才差点喷出,什么?居然熊大都出来了,我特么的还是强哥呢!想想此人不简单,冯河的功夫即便是打他不赢,也绝不会受伤如此之重;军阵前退下来的老兵别的本事没有,自保的功夫肯定超过常人,何况这么多年刀光血影下来,一看也知道苗头,估计十有九八混战时出了意外才导致冯河受伤。从感情上来说,他欠了冯庄一条命,报恩的心态多少有点影响,问道“这次输了就没法挽回了?” 何半仙点头,“祖辈留下来的规矩就是如此,哪怕明知道三林使诈,输了就是输了,这水三林指定是要拿六成,要想打回来,只能等明年了。”何半仙也知道三林的熊大,接着说“熊达可不简单,说是原西军秦凤军悍卒,在军中也是略有功勋,不曾想得罪了上官,被踢了出来,家中无有亲人,流落到此身上半文钱也无,无可奈何才入赘三林的。估计也是三林看他武艺高强才收留的他,要不一个外乡子哪里讨得这门便宜亲事“ 冯文依旧气呼呼,一拍桌子“来年定教三林血债血偿!“桌上的碗碟乒里乓啷,倒是提醒了冯文,说”罢了,老朽失态,这事先放一放,来喝酒!“ 何半仙正好端起酒杯敬酒“韩公子,你可也真是天赋异禀,前夜里我还真担心你撑不下去,没成想今日已然下地还能为庄民救治!”没等韩望接话,又问“今日一见,韩公子医术果然了得,请教师承哪位高人?” 韩望怕一时半会扯不清,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轻轻笑道“道长过誉了,此乃雕虫小技,不过是些保命急救之术,何足挂齿。若道长有意,改日还请道长不吝赐教“ 冯文见他连饮几碗米酒,脸不红心不跳,大为叹服“韩公子好酒量啊,满上满上!”不由分说给韩望又满了一碗。 韩望心里说,员外,想让我酒后吐真言,这些饮料可不成啊,就是红星二锅头整瓶吹我也没到,但是毕竟身体处于恢复阶段,少喝为妙,于是连连推辞,“员外,若在平日,几碗酒也没甚打紧,只是身子疲乏,这碗饮过切莫再添” 冯文身为一方秀才公,接人待物自是纯熟,眼见韩望口风严谨,知道他有所保留,亦不作多劝,如此吃到掌灯时分,何韩二人方尽兴而归。 韩望回到冯河家中,冯河毕竟年岁已高,加之失血过多,已经昏昏睡了,娟娘正在服侍。韩望试试他的温度,还好没有发烧,看来伤口没发炎,好事。倒是娟娘担心地问,“韩公子,公公伤势严重,该如何是好?”她在祠堂见韩望动作娴熟,又见何半仙求教,知道韩望医术高明,专门等到他回来求个准信。 韩望神情轻松,语气肯定的说“七嫂莫要担心,前辈身子骨硬朗,这伤虽不轻,但是悉心调养一个月左右应该可以康复”娟娘忙连声致谢,又送来热水给韩望梳洗,韩望收拾好也觉得困乏不堪便上床休息,不一会也进入梦乡。梦里韩望又回到非洲那场战斗,看着史密斯被土著翻译枪杀,想先开枪确怎么也扣不到扳机,而军火贩子仿佛发射了无数火箭弹,弄得自己狼狈逃窜,怎么画面一转,自己变成熊大,后面有个强哥胡乱开枪追杀自己,又变成自己上大学那会,一个富二代拿钱砸自己脸上,还叫打手胖揍自己,自己都不知道还手,傻傻的在地上任人乱踩乱踢。 韩望是被人摇醒的,猛一睁眼,就看见娟娘,急得满头大汗,“韩公子,你看看公公,气色不对!”韩望一惊,赶忙摸向冯河额头,竟然发烫,看来还是伤口感染,必须尽快降温,不然冯河可就危险了。一把掀开冯河身上的被子,吩咐娟娘“你去弄桶凉水,几块布巾我给前辈擦身子,你去请何道长开个清热降火的方子,只要能尽快控制住发热症状不会有事。”娟娘不多会打了一小桶凉水交给韩望,转身又赶去何半仙那里求方子。“ 韩望心知,冯河的这次手术极有可能受到细菌感染,估计当初没有把伤口怒清理干净,以至于今天早晨全身发热,“冯河,你可要坚持住啊! 第七章 花娘酒铺 娟娘正赶去何半仙的道观,不想半路就遇见了,两下一说,方知昨日伤者中还有两个也是突发急热,庄民大早求救,正是前去诊治。听闻韩望如此举措,何半仙安慰娟娘,“七嫂且宽心,韩公子高人,既然如此安排,冯老丈应无大碍,需要的汤药,我稍后一并熬煮差人送来,你还是回去等候,我先依照这个法子安顿好病人后再行探望老丈。“ 韩望将冯河全身擦洗,又用湿巾敷在他额头,用物理降温的方式,期望尽快退烧。在这个时代,韩望并没有多少有效手段,只能依据一些病理常识,结合简陋的条件,剩下的就要看冯河的生命力;他担心的是眼下伤口开始感染,引起体温持续高烧,对冯河而言,就是一道鬼门关,如果能将这关键的危险期熬过去,后续的伤口愈合身体恢复等问题都不会太大。 自娟娘口中得知还有两人也出现发热症状,而且何半仙也准备按照这个方法应对,韩望只能希望老天保佑。 相对于冯家庄焦头烂额的情况,三林村可谓喜气洋洋,尤其三林村主蒋忠,今年夺得六成河水,都是他调度安排,自然意得志满。昨夜举村欢庆,流水席摆了二十桌,村里面不论男女老幼都能上桌吃喝,自然获得满村称赞。三林村原先村主是蒋忠老爹蒋伯,不到六十,眼力原本不好,自去年近乎于失明,请了多少郎中也无济于事,不得已推出长子蒋忠主掌全村事务。 蒋忠年方三十七,习得一身好枪棒,也随着教书先生读了几年私塾,在三林村来说也算得上文武双全的人物。今日一早蒋忠去父母房中问安,蒋伯待儿子问安过后,循着声问“大哥,昨夜听闻比斗冯庄输了?” 蒋忠心情大好之下,没听出父亲语意,胸口一挺,“爹爹,昨日一场比斗,俺们村大获全胜,今年六成水量已经是三林的了,冯庄几个厉害角色张超,冯泰,冯刚都伤的不轻,尤其冯河那个老贼胳膊也被废了,替您报了一眼之仇” 蒋伯继续问“哦,俺儿有心,不过他们几个为父倒也晓得,本事不低,如何就能这般不堪?是怎么回事?” 蒋忠此时亦听出自家老爹语气不对,有点心虚“倒也不是,全凭全村上下齐心合力方能大获全胜。” 蒋伯厉声喝道“逆子,跪下,你爹眼睛瞎了,可是心还是明的,昨天你若是堂堂正正赢了一阵,为父自是替你高兴,可是你求到外乡人头上,即便胜十场也不光彩!” 蒋忠气不过还嘴“他入了三林的门,就是村里的人,怎地不光彩了?若不是当年冯河伤了您一只眼睛,爹爹也不会落得双目失明,俺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一只胳膊换一双眼睛,便宜他了。” 蒋伯气得发抖,“混账东西,三林村百年名声就毁在你这个逆子手里,走,抬着俺去冯家庄给人家赔礼道歉!“ 蒋忠哪里肯,跳起来”爹,儿子好歹也是一村之主,今天要是随着爹爹意思去了冯家庄,日后还怎么掌管村子?“想想不能和他老爹硬抗,使出一个缓兵之计”爹啊,这马上就要农忙,俺们村子年年缺水,没水庄稼只打得七成,您能忍心村里的父老忍饥挨饿?您能忍心娃娃们瘪着肚皮哭?您忘啦!俺们村自己不舍得喝也得给牲口多喂一口水?那还不是指望多打几口粮食,再缺水村子里人都跑光了!这次请熊达帮忙,不说假话,俺是有私心,可这是没办法的事,再说了他们冯家庄就那么点人,就算四成水他们也是够够的,粮食不少打,人畜不缺水。”看着他老爹有些犹豫,马上跟着说“爹,您就行行好,当是可怜村里的娃娃多吃一口饭,多喝一口水!大不了今年多打下粮食,儿子请人在村里打口深井,明年把水再让给他们冯家庄总行了吧,求您啦!“ 蒋伯脸色由红变黑,再变白,儿子说的也没错,尽管手段不光彩,但是为了活命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村子上人口越来越多,自己十几年也没寻思出办法解决缺水缺粮问题,儿子好歹为村子里谋的一个保障,昨夜满村欢腾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是整个村子的意愿,即便自己一个人觉着不妥又能说什么呢?终于长叹一声“爹老了,管不了了,你且好自为之吧!”说完摸索着回去里间。 蒋忠见老爹被自己说动不再插手,赶忙抽身来到前厅,这时厅里面已经有几个短打衣衫的大汉左瞄右探,想是等的着急,一见蒋忠出来,忙围拢上去,这个问“哥哥,可是老爷子动气了?”那个说“蒋大,俺们趁着势头干脆今日就去寻冯老贼的晦气”还有人继续吹捧蒋忠英明神武。 蒋刚忠一摆手“好了,你们轻点,老爷子火气大,刚发完脾气,有事去花娘家说个自在,走”几个汉子轰的一声朝外走,一个笑道“弟弟刚从花娘嫂子门口过来,看着新衣新裙的在门口张望,却原来是盼着哥哥早点过去”还有个接上话“这次哥哥可要讲明在先,万不可再拿掺水的酒糊弄俺们,俺们从没失了礼数,可是一直都唤她嫂子的”蒋忠假意发怒,“你个浑人,乱嚼舌头,叫个甚嫂子?给花娘听见俺还能有脸去喝酒?还有你,别的不敢说,花娘家的酒可从来都不掺水,这些年俺可是没少喝,掺过水的酒还能喝不出?”有个后生冒出一句“哥哥这话说得亏心吧,那花娘嫂子即便倒上一碗水你也铁定说是琼浆玉液”众人越发笑得翻了。 说笑间,一行人来到村口花娘酒铺,说是酒铺,其实就是两间土坯房和一个侧边的草棚,草棚摆着两张方桌几个长条凳,桌上还有茶壶和茶碗,土房南边的墙上开了个窗户,透过支开的窗户看进去,一个二十来岁女子正在擦拭物事,屋内窗明几净,货品齐整,还有醉人的酒香和浓郁的肉香,这个酒铺生意不好都不行。 有人抢先唤道“花娘,花娘,今次贵客上门,可不许再拿掺水的酒糊弄俺们”花娘听声还未出门,笑声先传了出来“谁再胡说俺酒里掺水俺可撕烂他的嘴,打瘸他的腿!且去打听,十里八乡谁不夸赞俺家酒真”门帘一挑,一位模样俊俏的女子似笑非笑的打量众人,粉脸如玉,眉目含情,身材高挑,前突后翘,一频一笑,一步三摇,直教人酥到骨子里,就真如哪位仁兄所言:即便喝的白水也胜过琼浆玉液。 蒋忠见花娘出来,忙迎上去,冲着几个喝道“你们几个憨大,怕连酒是啥味都不知道,还在这胡咧咧,冲着花娘的名头,断断不能掺水,下回若是谁再乱说叫俺听到,俺的拳头可不是好相与的。”说完还拿拳头冲着大家晃了两晃。 花娘纤纤玉指掩嘴一笑,“村主的拳头可比沙包还大呢,这一拳下去可就半条命没了”这一笑可把蒋忠看得痴了,正想上前捉住美人的小手把玩一番,花娘却惊醒一般巧妙的让过一旁“啊呀,光顾着说话,各位贵人赶紧上桌,俺这就去准备好酒好菜犒劳犒劳村子里的大英雄们。这几十年头一回打赢了冯家庄,给你们多加两个菜!” 大伙轰然叫好,蒋忠扑了个空,只得带头进棚,几个人围着桌子说话,有勤快的拿着茶壶给蒋忠和大伙倒茶,蒋忠一口喝干茶水方才压住心头的火,定了定神说“此番叫兄弟们过来,是想着今后该怎么收拾冯家庄,都说一说。“ 有人说“就是,一定要趁这次把冯家庄打趴下,除了几个老家伙,还有年轻的也不能放过!“还有人说”冯家庄总是打俺家菜园主意,最好能让他们交出偷菜贼,不然就俺赔钱。“接着乱七八糟一通胡说。 蒋忠听得直皱眉,这些汉子没个头脑,提到的都是些细枝末节,按照蒋忠的意思最好能一劳永逸解决冯家庄,省的天天费心思,可是冯家庄虽然输了一阵,但是整体实力还是比三林高,而且也不是傻子。到底要怎么才能让冯家庄毫无反抗的吃亏,而且这个亏要能让冯家庄实力大减,几年之内翻不过身来最好。忽地有个人灵光一现,说“哥哥,何不请那熊达那厮过来吃酒,那厮以前西军什将,和党项打生打死多回,保不准有好主意。”蒋忠一时半会也没头绪,只得差人去相请熊达,说是日后大家少不了相处,多亲近亲近。 韩望对冯河使用物理降温法看来起了作用,终于冯河清醒了过来,让娟娘好生相谢。不过何半仙那边有个后生严重发烧,而且虽经多种降温持续高烧不退,何半仙赶忙差人请韩望过去帮忙,韩望看了情况,就判断这个伤者伤势严重,感染恶化,估计撑不过去了,果然到了下午,伤者还是死于伤口感染。在这个时代韩望第一次感到无助,也许一支并不昂贵的青霉素就能救活这个年轻的生命,但是他没有。韩望身份是个军人,但是并不表示他冷酷无情。 “也许,老天就是派我来改变这个世界的” 第八章 细女的礼物 韩望从没打算当什么救世主,但是时间穿越了将近九百年,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预知未来,思维超前,学识渊博等优势集一身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不过韩望的劣势也不言而喻,如何融入这个世界而不引起反感,如何改变别人的固有观念而不被人视为异端,都是需要时间摸索,改变一个世界可不只是想一想随口说说。目前,最大的威胁是保长,县令和远在汴梁的赵良嗣,估计吴保长昨日就已经派人上报县衙,不出意外,今明两日就会有官吏来庄上审查自己。 韩望大致记得历史的走向,在这个时代,经赵良嗣谋划宋金海上之盟定下联合攻辽的策略,宋负责长城以内,金负责长城以北,不过后来宋朝因为方腊内乱导致民心军心不稳攻辽接连失利;就连燕京也是靠金国打下来再卖给宋朝,并且燕云之地的户口财物均被掳夺一空。更为严重的是金国看透宋朝的军力政治虚空不堪。于是金军携灭辽余威南下开封,宋徽宗传位太子并南逃金陵,又被迫割让大片国土地奉上巨量财物乞求金军撤退,次年金军再次南下更是大破汴梁掳走徽钦二帝,造成遗恨千年的靖康之耻。由此以及后来的蒙元灭国,满清亡汉确是华夏文明的三大悲剧。 至于为什么冒充奸细而拉上赵良嗣,是韩望期望这个宋金之盟的首倡者和缔造者能够关注自己,被自己影响从而能改变历史的车轮,哪怕一点点改动,也有可能造成不一样的结果,至于变好变坏不用担心,因为还能有更坏的结果吗? 既然县衙还没有来人,那就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大多数伤者需要清洗换药,为了避免二次感染,换下来的布巾也要高温消毒,重点是关照冯河的康复,毕竟受人恩惠还是要特殊对待的。让韩望满意的是,通过三天的时间,原本身体素质就很好,现在已经恢复的不错了,至少走路行动不像鸭子一样扭来扭去的,身上的气力正在快速恢复;这得益于每天早晚两遍特种军体拳,加之原生态食物和良好的环境,估计再有几天就能完全恢复。 看到新的治疗方法有效减少了伤者的死亡率,伤患的恢复速度明显提升,对韩望心悦诚服,整天虚心求教,这可是金山也换不来的绝技。虽然何半仙不是真正的大夫,但一半凭借师门流传的跌打损伤和养生调理之道,一半是借鉴医书和民间偏方,多少算个“赤脚大夫”。韩望的医护常识以及卫生观念何半仙也能很快领会,所以两人之间关系比较融洽。 冯河的伤口虽然没有恶化,由于年龄关系康复起来就费时费力,不过比起一般人,身体还能扛得住。空闲的时候也和韩望谈论有关武艺及军旅的话题,韩望对古代的军队和战争概念逐渐有了大致的了解。目前宋辽两国基本上是军队国家化,战争模式化,至于情报、后勤、通讯、参谋制度都无从说起,即便有点沾边也原始的很。出于对枪炮的职业喜爱,韩望也对火药火器较为关注,不过冯河只是厢兵,对这一方面知其名而不知其实,而且火药火器即便是大宋禁军也只作为试验性质,几乎没有实战检验更谈不上批量制造。 傍晚,冯河家来了客人,娟娘招呼韩望“韩公子,细女、羊仔、满娃他们来看您了” 韩望出门看到客人方知,这个细女就是第一天见到的那个为自己辩护的瘦小女孩,见她粗布衣裙许多补丁,但是还算干净,手中拎了个小桶,汗流满面的,后面还有两个小朋友,笑着问“细女,羊仔、满娃,你们这么晚来可是有要紧的事?“ 细女性格活泼,本来就对韩望亲近,把小桶递给韩望,腼腆的说“娘说,爹爹的命全凭恩公救治才活过来的,俺们几个小娃娃别的也做不来,想着一早去林子里寻些鸟卵给恩公补补身子,这看时辰不早这才送了过来,若是吃的好,俺们明日再去。“ 韩望接过小桶,看里面大约有三四十只大小各异色彩斑驳的鸟蛋,有的还带着些温度,应是刚刚自鸟窝掏出来的。放下小桶,拉起细女的小手,果然一双小手上都布满了树枝留下的划痕,有些已经结痂,想必胳膊上,腿脚上都是如此。韩望的心一下收紧,这么多鸟蛋,花了细女他们一整天时间,而且并没有人教他们这么做,后世九八岁的小女孩还在父母怀里撒娇卖萌,但是这个时代他们已经知道要替家里承担责任了。韩望知道这不是几十颗鸟蛋,而是一颗淳朴炽热的心,是对韩望的认可和信赖。 韩望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温言致谢“细女,羊仔,满娃,谢谢你们一番心意,但是明天万万不可再去,倘若万一弄伤了手脚,俱是我的罪过,你等切记!“想了一下,叫娟娘拿来一个大碗,装了十几个鸟蛋,然后把小桶还给细女,坚定地说”我身子已经大好,这一碗是留给冯老丈的,剩下了且拿回去给爹爹补身子,他若是能早一天康复我最高兴不过“细女哪里肯拿回去,但是韩望一再坚持,加上娟娘劝慰,孩子们还是拎着小桶千恩万谢的回去了。 韩望觉得细女这般大小的孩子应该是读书,想来是穷苦人家读不起,如果自己能教他们读书写字应该可以改变他们的一生,而且古代一些简单蒙学比如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当然诗经,唐诗,宋词自己也都能教,也可以教一些数学、自然,体育,这算是对细女信任的一种赞赏,不过教孩子们读书学习知识的事十有九八应该还是要和庄主冯文商量。于是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冯河娟娘,听听他们的意见,娟娘赞成就不说了,冯河出外当兵,自是知道读书人考功名是光宗耀祖的事,恨不能明日天一亮就把私塾办起来。 原来冯家庄较为偏远,没有教书先生愿意来,冯文虽说教授蒙学完全足够,但是他事情多、身份地位也不允许他当教书先生。现在好了,有韩望当老师就没有这么多问题了,甚至冯河一再叮嘱,明日一早他要陪着韩望拜见冯文,落实这件大事。 蒋忠酒菜刚上桌,熊达也赶了过来,熊达按照现代标准就是一米八五,相对于平均身高一米五几的宋人来说,这就是姚明和郭敬明的差别,在加上身宽体胖,一般人在他面前大气也不敢出。熊达进得棚子“冲蒋忠和大伙一拱手,”村主盛情款待,熊某感激不尽,如有在下效劳之处,尽管开口。“ 蒋忠忙拉着他坐到自己边上,“熊家哥哥,这么说是要折煞俺们么?昨日哥哥一番血战,杀得对方丢盔弃甲,真叫人痛快,来,俺们先敬哥哥一碗!”几个人赶忙端起酒碗冲着熊达一抱拳咕嘟咕嘟干了,熊达也豪爽的一气喝完。蒋忠喝了声彩“哥哥好酒量!”。蒋忠接人待物,周转协调都做的不差,他在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熊达完全放松心情后再和他谈。喝了几碗之后,蒋忠朝小弟使个眼色,立马有人会意借着敬酒的话题问”熊家哥哥,昨日一战,虽打垮了冯家庄,但他们放言日后报复,哥哥你见多识广,可有什么法子治他们一知?“ 熊达头痛,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是既然自己心甘情愿当了三林的赘婿,又是村主专门邀请,怎么也不能开罪与他。八成这才是酒席的主题,于是哈哈一笑“想治冯家庄也不难。就看诸位想不想了?”他也是刚到三林村不久,对于双方恩怨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寄人篱下,站对立场还是很有必要的。 好事者立马说“村主一直担心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熊家哥哥有啥好主意还是直管说吧“ 熊达应声道“趁火打劫,不战而屈人之兵“ 第九章 打上门来 话音刚落,有人问“熊达,怎么个乘火打劫,不战而屈人之兵?快些说与俺们听听!” 熊达也不做样,直说“俺们气势正盛,冯庄想必低落,此时不趁胜追击更待何时?且寻个由头再压他们一压,若聪明些答应则罢了,若是不识相拒不答应,则俺们须下的狠手,管教冯庄几年之内不得翻身,此消彼长,冯庄不足为虑。“ 蒋忠也是这个心思,但是却不好如此直接,问道“此举是否有欺人太甚之嫌?这个由头若是名不正言不顺,叫人落下话柄”然后看着一众人等。 自然有人接话过去“哥哥,冯庄欺压俺们几十年也没个人说句公道话,这年头强者为尊,俺就觉着这个法子好,再打一场,看冯庄还敢说个不字?” 还有人说“这个由头怕是不好找,须站得住脚,又教冯庄下不得台面,总不能偷鸡摸狗的事拿来分说。” 熊达开口,“莫不如这四六分水自今年即为永例,俺村六成,冯庄四成,由头吗就说按照户口分水,也省的年年争水伤了两村的和气” 蒋忠眼睛一亮,一把拍在桌上“好!这个由头任谁也说不出是非来,就这么定了!“说完冲熊达举起酒碗”来来来,俺敬哥哥一碗”大伙也是一阵叫好,俱是酒碗乱撞,兴高采烈,如同四六分水已经板上钉钉。蒋忠虽想今天就促成此事,但已过正午,还是明日一早前往冯家庄谈判不会失礼。拿定了主意就安排相关人等该送信的送信,该准备的准备,自不一一表述。 冯文接到蒋忠捎来的口信,当下回了句“明日恭候三林村主大驾”,待得送信人一走,忙差人请来保长吴贵,冯河,何半仙等庄子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商量。 细女和孩子们刚走,冯河就接到冯文的邀请,虽不知道具体事情,但是入夜时分庄主有事相商,指定小不了,匆匆赶去。进去的时候人差不多到齐了,看各位气色都不太好,忙靠近何半仙询问缘由。何半仙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冯河不由得倒吸口凉气,这三林也太霸道了吧,这一回看准了庄上身手好的几乎都有伤在身不能再参与比斗,而且对方有熊达这样的百战老兵,凶悍异常,真的打起来冯庄准没个好。但是三林步步紧逼,总是退让也不是个事情,这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有人忍不住了“员外,那三林就是卑鄙小人,熊达那厮只是上个月才入赘三林村,竟然没羞没臊的也上了场!这得陇望蜀居然打将上门,须让他不得“这话引得众人纷纷附和,更有甚者要去别的庄子邀请好手助战。 冯文也是郁闷的紧,叹口气道:此事老夫如何不知,熊达手下的功夫大伙都见识过了,冯泰、张超,即便是三叔也为他所伤,寻常三四个人近不得他身。一时半会又哪里寻得助力好汉,没柰何。“他口中三叔就是冯河,虽年近半百在庄上也是打斗好手。众人一时也没好主意,场面尴尬。 冯河突地一动,想起韩望的身手高深莫测,估计虽然身子还没大好,但应付熊达不在话下,只要压制住熊达,三林村的那些小角色就不足为惧,唯有吴贵对韩望忌惮的紧,却不知他是怎么想法。又一想,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也顾不得那么多,开口便说“庄主,我倒想起一个人,可以制得住熊达”大伙也是好奇,纷纷询问一时间厅堂上乱哄哄的。冯文赶忙打住,让冯河仔细道来。 冯河于是将韩望情况一一说明,尤其是他那套特种军体拳,加上出众的身体素质,拍着胸脯给韩望打了保票,更把韩望想教庄子里娃娃们读书识字的事情说了出来。本来韩望救治了庄上的伤者已经让大家有了好感,这一下,大伙对韩望更是赞不绝口,有人担心“韩公子能文能武真正了不得,不知他可愿意出力相助?” 吴贵却更为担心韩望身份,下意识里已经将韩望当做罪犯看待,冯河越是夸赞,他就是越是起疑,他站出来,冲着冯文一拱手,“庄主,有句话吴某须当面讲明,那位韩公子莫名流落至此,来历不明,如若将他随意收留,日后恐惹是非,前日已将实情上报县衙,这两日应有差役下来询查,以吴某看来,还是等查询过后再做打算较为妥当。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冯文心知吴贵和韩望有芥蒂,也不点明,思量了一会,说“保长说的不错,一韩公子客居本庄,已经救助庄民甚多,些许小事再去劳烦贵客于理不合;二县衙尚未差人询查,万一下场比斗失了手,老夫对韩公子对县衙都无法交代;三韩公子有心助力本庄开设蒙学一事并无不可,明日差人寻得合适场所即可置办起来,相应花费均由老夫支出。“说完看着吴保长“保长,明日三林来人务必到场,届时还要多多仰仗保长顶住对方气势,且看看他们到底是何居心。”大伙也没什么其他好的办法,于是拱手告辞,待冯河起身离去时。 冯文轻轻唤注他“三叔,明日一早,能否请韩公子过来商谈蒙学事宜?” 冯河猛地看向冯文,似乎要说什么,但是看着冯文笑呵呵的神态,瞬间心中雪亮,回了一句“庄主放心,我这就去交代韩公子”冯河回家单把冯文大力支持开设蒙学的事情告诉韩望。韩望也是蛮开心的,医生和教师在任何时代都是高尚的职业,后世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头兵,而在这个时代,仅仅当了两天医生,就受到无比的尊敬和信赖,如果再成功的当上老师,双重效果光环的叠加还不得让人飞起来啊。 次日一早,韩望兴冲冲收拾好自己,在冯河的陪同下,来到冯家大院,冯文很热情的接待他们,问起开设蒙学的逐项事宜,很多地方韩望还要解释两遍,终于冯文完完全全理解,当场同意由韩望开设冯庄蒙学,地点也选好了,就是冯氏祠堂,里面有两间房间,一间当做课堂,一间作为韩望的卧室,至于笔墨纸砚桌椅书籍以及韩望的伙食和酬劳都由冯氏家族承担。其间韩望特别明确一点:冯庄蒙学是开放式的,男女老少都可以进来求学。冯文也和韩望约定,以半年为期,所有学生必须接受冯氏族人考核,优赏劣罚。 冯文和韩望正谈得火热恨不能基情四射时,蒋忠和熊达上门拜访,正好把韩望冯河堵在里面。冯文抱歉道“蒋村主,不巧得很,老朽正在商谈蒙学事宜,二位远道而来,且喝口茶,歇息片刻如何?” 蒋忠脸色一沉,心说“你个老家伙,俺大老远跑过来可不是喝茶来的,谁有闲工夫听你胡扯,不行,得找个话头逼得他先跟俺谈”随即他看到穿着冯河若干补丁旧衣服的韩望,于是冲着冯文拱拱手,笑道“这个自然,客随主便,不过这位兄弟面生得紧,在下蒋忠,还没请教高姓大名?”他冲着韩望也是一拱手。 韩望可不知道蒋忠过来是打的是么注意,于是也回礼道“蒋村主安好,在下韩望,正与冯员外商讨开设冯庄蒙学一事,冯员外已答应鼎力支持,如果贵村也有适龄孩童,也可以前来冯庄就读。” 蒋忠满心思都是河水四六永例,所以今天特地带熊达压场面的,就是想一枪头搞定这件事,回去也有夸耀的资本。“冯员外,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俺当作是什么大事呢?却原来竟是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蒋某事务繁多,此次前来贵庄是商谈有关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友邻和睦的百年大计,冯员外才高八斗知书达理,不会不知道这个事情的轻重吧?“韩望满心好意想让三林村的孩子们有学上,有书读,不想被蒋忠连讽带刺,憋了一口气,索性退在一旁不与他一般见识就是了。 冯文早有准备,咳嗽一声,“蒋村主一番高论,老朽可不敢苟同,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我等皆为一族之长,一村一庄之首,若无远虑,定有近忧啊,再则,韩公子先来,蒋村主后到,贵村既是为双方百年和睦而来,为何连片刻都忍耐不住,是何道理?“ 蒋忠听罢,哈哈大笑“俺敬你是长辈,是秀才公,但员外方才一番话却好不通事理,如若是先来后到,年年争水所谓何来?如若是贵庄真的能深谋远虑,此次比斗惨败而回却是何故?“都说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蒋忠当着冯文的面直言冯庄痛脚,可谓肆无忌惮。他犹嫌不足,指着冯河的胳膊”冯老丈,十年前你厉害坏了俺爹的眼睛,十年后俺们变强了废了你一只胳膊,这就是成王败寇,你打的过俺,俺服你,你打不过俺,只能听俺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冯文拦住冯河,盯着蒋忠说“成王败寇?蒋村主,你今天带了熊达来到底是商讨百年睦邻还是趁火打劫?你以为我冯庄怕了你不成?” 蒋忠冷笑一声,指着熊达说“员外,蒋某是个粗人,别的道理不明白,只晓得谁拳头大谁就是道理,你们庄上若是有人能打得赢他,俺二话不说给您老人家赔礼道歉。但若是没人敢下场比试,为了避免贵庄的伤亡,俺看从今往后河水俺六你四,就这么定了!”这时候冯府门口已经围观了很多庄民,一听这话轰的一声炸了开来。蒋忠也不怕犯了众怒,犹自趾高气扬。 冯河冲着熊达怒喝一声“我和你打!” 第十章 两个都头 ”慢着!“,院外吴贵也赶了进来看此情形急忙喊停,冲蒋忠抱拳“村主稍候,且容在下与员外说得几句如何?”蒋忠也不搭腔,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吴贵上得厅来凑近冯文低声说“员外,县衙的公差已经到了庄外,大牛正引着过来,我先一步回来,这里情形如何?” 冯文心头一动,心想“还真是凑巧,也好,他蒋忠再厉害还能在差人面前耍横么?且先帮着韩望应付住公差,韩望那里也更好说话”当下心底稳稳的,回道“保长,你看三林的人都打到门上来了,我冯家庄何时受此大辱啊?老夫能有什么法子?既然公差莅临,三叔那里我去稳住,三林方面保长能否周旋一二?” 吴贵点点头,“好的,我且与蒋忠分说,公差在此,不信他还能闹上天去!”然后来到蒋忠悄悄把情况简单说了下,让他少安毋躁,果然蒋忠一听公差来庄上公干,立马作忠厚老实状,入座喝茶。冯文亦安抚冯河,又和韩望知会一声后,众人迎出大门恭候公差。 不远处就见大牛引着两位骑马的公差,均是皂色衣裳腰间束着红带,一人执棍,一人挎刀,近得前来,两位公差也是翻身下马,吴贵忙引见,说“员外,这二位是胡都头与王都头“,挎刀那位浓眉大眼身体壮实,看上去三十来岁,上前来给冯文抱拳见礼“秀才公安好,胡某与王都头此番奉县上差遣来贵庄公务,多有叨扰”冯文便知二人以此人为主,王都头应是从旁协助。 冯文见对方礼数周全,甚是高兴,忙引二位都头入内,分宾主落座,重新奉上茶点果品,此时厅上只得冯吴胡王四人,其他人均在门外远远候着,方便公差说话。胡王二人正式送上拜帖,冯文才知胡都头大名胡春,王都头大名王义。 胡春喝了口茶,看看门口人群,开玩笑的问”秀才公,贵府气象万千,如此热闹的紧,可是今日有喜事啊?” 冯文故意苦笑一声,叹气不语,胡春瞧向吴贵,吴贵心知冯文作态是为了让自己出面说话,当下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个七七八八。胡春听完也不说话,王义明白:看来胡春是不愿意节外生枝,掺合进来。于是接过话头转问冯文,“原来如此,不知秀才公作何打算?” 冯文冲天拱一拱手,说”老朽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是读过几年圣贤书,三林此番寻衅而来欺人太甚,吾等绝不作苟且偷身之事,道不同不相与谋,正好公差际会,便为双方作个见证,可好?“ 胡春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忽地问”秀才公,前番比斗三林可是打赢了一阵,如若贵庄再输就不好收拾了,莫若胡某居中斡旋一二,何如?“冯文断定蒋忠不会罢休,明知胡春有担心事情闹大的心思也不挑破,点头应允,待胡春调解失败,蒋忠必是恶了胡春,最后凭借韩望打败熊达,如此胡春定不会偏袒蒋忠。 胡春见冯文应允,放下心来,心想把韩望的事情先查询再说,于是问”不知韩望韩公子是怎生个情况,知县命我等查询周详,劳烦秀才公详说“冯文便将前后情况一一说与二人,其间吴贵也补充疏漏。 胡春听罢,心下有了计较,若韩望真是赵良嗣亲自布置的密探,询查证实倒也不难,听这情况韩望倒也没有要紧公务,无非县衙行个公文差人上报京城,十多日自然水落石出,还是先见一见本人再说。于是拜托冯文相请韩望前来。冯文不敢耽搁,唤得韩望进来见过胡王之后,连同吴贵避入后院。 韩望立在厅间,虽旧衣草鞋,大病初愈,但面貌俊朗,身形挺拔,尤其宠辱不惊的神情气度自与一般人不同,胡春当下以为”多半真是赵大人手下,这份镇定自若,怕是连县尉知县大人也是不如,但衙门做事素来讲究证据,于是轻咳一声,沉声问道“你是何人?因何滞留本县冯家庄?” 韩望自然知道胡春拿腔拿调是和当日吴贵一个套路,不紧不慢的回应“回都头的话,在下韩望,昔年奉赵龙图赵大人差遣,潜伏燕地,非不得已不可南返”停顿了一下,缓缓道“不曾想,上月契丹南京道耶律大石亲军密捕我等,除韩某侥幸逃脱,余者三人悉数蒙难。” 胡春追问“蒙难三人姓名?”韩望当即回“曲海,贺原,汤小虎“ 王义突地发问”南京道为何密捕你等?“韩望亦不慌乱,略作思索”委实不知,许是四人之中走漏了风声“ 胡春再次发问”你说与赵龙图相识,是何时何地?近年可有联系?“ 韩望经过细心编排,这样的必答题自然胸有成竹,”十年之前,燕京城下,赵大人自北南返,一直未有消息通传,原以为十年光阴可助力复燕大业,奈何功亏一篑!“ 胡春王义互相交换了下眼神,王义接着问”那你因何流落至此?又如何这般模样?“ 韩望尴尬的说”只因盘查的紧,不得已装扮僧人,且辽人索迫甚急,一时不辩南北逃入山林,夜间跌落河水,险些丢了性命,所幸为冯员外搭救活了条命下来。“ 胡春又说”如此说来,韩公子是我大宋有功之臣,不知现下如何打算?“他这是套话,如果韩望回答想去真定府,即有可能是替辽军刺探虚实,如果急迫想要去往东京,则有可能是借赵良嗣的关系探查朝廷动向,毕竟河北路已经整军备战,辽国也是心照不宣;方才韩望所言太过理想化,在耶律大石亲军抓捕之下还能逃脱,又穿行几百里边境回到大宋境内,匪夷所思,即有可能是辽军探子,故此先看看韩望下一步怎么动向再说。 韩望想了一会,摇摇头说道”胡都头,有功之臣韩某愧不敢当,此次事情败露,皆因我等失职有负所托,亦无颜面再见赵大人,兄弟尽数蒙难燕地,再想举事已力不从心,现下韩某孤身一人,但凭都头发落。“ 胡春明显松了口气,这韩望的意思随我安排,难道还指望我把你带去真定府,既然吴贵说他还有伤在身,且在这偏远的冯家庄拖他几日,待回去详细报与县尉大人,由他作主。这韩望即便真的是赵大人安排燕地细作,看他行事不周败露潜逃且寸功皆无,料想赵大人也不会再重用。罢了,这几日让吴贵严加看管就是。 打定主意,胡春笑吟吟站起身,上前拉着韩望的手,”韩公子大可不必,待得我等回去禀报县衙上奏朝廷,定会论功行赏,不能让你等忠臣寒凉了心;且赵龙图当下圣眷正隆,若大人念着昔日故旧举荐一二,那时韩公子平步青云莫要忘了我等。听闻韩公子伤重未愈,我且嘱咐吴保长好生安排公子在冯庄将养,留得有用之身他日报效朝廷,博个封妻荫子岂不快哉!“韩望见胡春如此说话,以为过关,作揖答谢。 一旁的王义忽地问”在下闻听韩公子一身好武艺,不知是何门何派,尊师名号可否见赐?“ 韩望愣了一下,说”乱世当中,年少时机缘巧合,随一老卒习得几手拳脚,勉强防身而已,哪里当的起什么好武艺?“王义笑笑不再说话。韩望心想,看来这个王义还是对自己不放心,不过,胡春已经如此说过,王义也不会再驳他的面子,这一关应该过了。 胡春招呼吴贵和冯文回来,大致交代了一下韩望的事情,吴贵心里明白,这是要他监视韩望,当口答应下来。这到了晌午时分,冯文忙把两位都头、吴贵、冯河、韩望还有三林村的两位引进偏房午餐。王义看看蒋忠和冯河怒目而视,不由心念一动,脚尖碰了一下胡春,胡春和他多年搭档,当下会意。 众人均上前给胡王敬酒,轮到熊达,胡春赞道”听闻兄长是西军什将,身经百战,有万夫不挡之勇!“熊达听的话音不善,诺诺不言。不想蒋忠郁闷了一上午,此时再也憋不住了,傲然说道”胡都头,您这可是说对了,不说远日,就前日里熊家哥哥一人之力,杀得百十人四散逃窜,真乃武曲星转世。有的人胳膊还没好利索居然大言不惭,可笑可笑!“ 冯文看冯河脸色不好忙按住他,冲着蒋忠冷冷道”蒋村主,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老夫奉劝一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十一章 我有个条件 冯文话音未落,蒋忠哈哈大笑“冯庄主,若说真定府其它村庄寨堡卧虎藏龙还真说不准,但是你冯家庄夸这个海口俺却是一百个不信“他看了看众人,轻慢地说”俺还是那句话,但凡今日有人能打得赢熊达,俺赔礼道歉,只怕是你们没这个胆色!“ 吴贵也是保长,眼见蒋忠不知进退,只顾逼将上来,酒碗一顿,寒着脸直呼其名“蒋忠!你既这般嚣张,如何不敢自己上场?只晓得熊达,熊达,忒地没羞没臊!“ 冯文拦住吴贵,问蒋忠“蒋村主,今日若是有人胜得了熊达,你就赔礼道歉,可是当真?” 蒋忠眼睛一瞪,“两位都头在此,蒋某还敢诓骗不成?只管差人来战!” 冯文得了冯河的保证,心下有数,对众人正色道,“冯庄虽小,一直与人为善与邻为友,今日三林蒋村主一再相逼欺人太过,冯庄不得不还以颜色,两位都头适逢其间,劳烦二位作个见证!”说完四下作揖。胡王二人本就借机查探下情,遂满口应允下来。冯文向着冯河韩望说道“三叔,韩公子借一步说话”三人进的后院,冯文便把冯河极力推荐韩望的事说出,邀请韩望助力,替冯庄打败熊达,给蒋忠一个教训。 冯河见韩望有些犹豫,不免急了“韩公子若是不愿意相助,老朽上场就是,哪怕拼了性命也要与他斗上一斗!”冯文倒是有些明白韩望心意,问道“可是韩公子顾虑身子尚弱,熊达又刚猛凶悍?” 韩望心想,身体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以自己目前状态,收拾熊达是没问题的,但这次对双方而言都是脸面之争,既然到这一步,也只能出战了,但是不趁这个时候要点好处可就太亏了。于是微微笑道“员外,冯伯,以在下看来,熊达武艺高强,且久经阵战,要想胜他恐怕不易,”看着冯河皱起的眉头还有冯文快黑下来的脸色,爽朗一笑“不过也不是没有取胜之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还望员外成全!” 三人回来,只见吴贵正在陪着胡王劝酒布菜,蒋熊二人自顾自说着话,见三人回来,各自回归本位。冯文说“今日冯庄就由韩望韩公子出战,不知三林是何人应战?“ 吴贵心下一抖,始终还是韩望出场,虽然没见识过他的身手,但是冯河冯文十拿九稳的模样,多半有和熊达一战的实力,说来也怪,他韩望前几日都快死了,这短短几天功夫居然好的七七八八,看来还真的有点门道,且看下去罢。 蒋忠是今日和韩望初次见面,虽觉得面生,不过看他衣着破落,面色白净,听得一句半句原来想投靠冯庄做个教书匠,浑不放在心上。不想冯文推他出来做替死鬼和蒋忠比武,实在看不下去,“冯庄主,这打斗比武,该俺们粗人干的活,他不过是来贵庄做个教书先生,你逼着韩先生作甚?再说,看他瘦弱白净,这上的场了,拳脚无眼,万一损伤了性命,俺们即便赢了也胜之不武,不成,不成!“他又冲着胡王二人分辨”二位都头都见着了,是这冯庄欺俺们心软,使这般无赖手法,万一俺们上场手下没个轻重伤了人命可算谁的?“ 韩望近前一步,立在蒋忠面前,笑着说“蒋村主,谁说教书先生不能比斗了?若是打输了韩某无论伤亡皆与你们无干,但若是在下侥幸胜了,蒋村主又如何说?“ 蒋忠心中恼怒,这厮不识好歹,你这个小身板就是俺也能一拳打翻在地,还想胜了熊达,做梦呢吧?但是也不好发作,只得说“如若韩先生打得赢这一场,蒋某听凭先生您发落好了!”后面又补了一句“韩先生,您可要想好了,这开不得玩笑!” 韩望拱手致谢“韩某谢过村主一番好意,自会小心,不知是否熊前辈替三林村打这一场?” 熊达也上前,他看得比蒋忠仔细,韩望身型高大,四肢修长,动作干脆利落,隐隐有军旅做派,暗自心底赞了一声,说道“韩公子原来是真人不露相,失敬失敬,正是熊某代替三林出场,还望手下容情” 既然确定了人员,双方又签署了生死状,接下来就是准备比武场地,韩熊二人等着上场比斗了。比武的消息一传开,冯庄三林可就热闹了,大家都没想到韩望竟然敢下场和熊达较量;按说熊达的凶悍庄里面都是知道的,对于韩望仅仅知道他是个河里漂过来快死的人,活过来后帮着何半仙救治伤者,大家多少都感念着一份情,所以大人小孩都停下活计前来观战,期望韩望不要输得太惨。 因为庄中也就冯府门口的比较开阔一点,所以定在此地比武。冯文门口有人用石灰洒出一个大大圆圈用来做比武场地,圈外就被庄民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当然,三林村也有好事者占据一边,给熊达鼓劲加油。 韩望和熊达站在场中,王义权作裁判,宣布比武规则诸如点到为止,不得暗中伤人之类,说完准备下场,韩望说声“王都头留步”蒋忠不由得笑出声来“韩先生若是认输,俺们也不会强人所难,这还用得着比么?” 韩望朗声说道“蒋村主想岔了,韩某记得比武之前蒋村主说过若是你们三林输了听凭我发落,其实在下只有一个条件,还是先说出为好,免得到时候不认账大家尴尬”蒋忠差点被气糊涂了“直管说来,俺们认!” 韩望冲四周庄民躬身施礼,“韩某有心在冯庄教授蒙学,既然三林冯庄互为友邻,在下只盼三林的孩子来冯庄蒙学读书识字明理,只此一桩,肯与不肯,请蒋村主讲当众讲明“ 蒋忠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听错了?随后围观乡民惊讶声不断,场面一下嘈杂起来,王义也没想到韩望来这么一出,毕竟作为裁判,只好大声问“韩先生,你这是何意?” 韩望早有准备,冲着三林那边的乡民说“三林的父老,韩某自小也是目不识丁,在外讨生活吃够了苦头,后来随着老师读书识字,慢慢明白事理,韩望遭遇不幸流落到这一片土地,是秀才公救活了我,更收留了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身无一物,唯有把自己的学识奉献出来,前日,在下眼睁睁看着一个与我相仿的年轻人仅仅因为争水失去了性命,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只要孩子们能在一起读书,能识字,明事理,互亲互爱,他们就能找到文明的解决方法,他们的将来必定比我们更强,三林和冯庄才能真正变成兄弟和朋友,这样的日子才能一天比一天有盼头!韩某在此拜托各位啦!“说完一躬到地。 这下四周反应更为强烈,很多人虽然不明白韩望所说的,但是依然不断地叫好,因为大家对历年的比斗确实深恶痛绝却无可奈何,既然韩先生说可以避免这样的事,自然要支持。冯文不由自主站起身来,上前扶起韩望,拉着韩望的手,连声说道“韩先生真正大才,老朽这么多年的书都白念了。这蒙学老夫砸锅卖铁也要办起来!” 这时蒋忠才反应过来,闹了半天,依着这样都是冯庄当好人,我们三林就成恶霸了,不能让韩望得逞,他嘴皮子功夫太厉害了。眼珠一转想出一个主意,他也上场,抬手往下按了按,说“韩先生好一副伶牙利嘴,不愧是读书人,蒋某人是个粗人,最佩服的就是拳头,如果你能打得赢俺们,不要说孩子们读书识字,俺也可以拜你为师。” 韩望似笑非笑,“此话当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你们两个一起上来吧,十招之内如若不能打倒你们,任由你处置!” 蒋忠和熊达怒火翻腾,这韩望也太狂妄了,简直就是在侮辱三林,尤其蒋忠,上场不好,不上场也不好,熊达哪能让他动手,只得说“村主,十之九八他在激您,可别中计,俺一个人稳稳地把他料理了,乡亲们自然也无话可说了,你也放心,俺手下留着劲,这里偏僻有个好先生不易,瞧着韩先生是有大学问的人,俺不伤他性命就是。” 王义看双方都准备好了,一个健步跳出圈外喊道“比武开始!” 十二章 自由搏击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熊达心想速战速决,免得节外生枝,一个猛扑奔向韩望,左手虎型探向韩望肩头,右手拖在一侧预备应付变化,熊达果然还是加了小心;韩望看到他的起势就知道对方攻击方位,提前退了一步脚跟右旋,正好避过。熊达原以为必中的招式居然落空,即刻顺势变招为苍鹰搏兔,整个身体一个临空翻腾再次扑向韩望,同时手脚并用封住韩望左右方位,意图限制韩望的行动。熊达百战得来的经验就是:减少对手的变化机会,就能逐渐掌控场上局势和节奏,一旦对手落入你的预判的有利于攻击位置,结局也就毫无悬念。 但是韩望和熊达最大不同点是格斗理念的差异,后世特种作战当中格斗课程一直强调:用最少的气力控制对手,用最直接的招式制服对手,用最短的时间解决战斗,所以,要么不出手,出手必然就是战斗的结束的时刻。韩望还是提前退后了一步让过,这时候他距离场地白线只有一步左右。熊达两次失手,大喝一声右脚闪电般踢向韩望小腹,准备逼迫韩望自己退出圈外,韩望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不退反进,伸手一抄抓住熊达右脚顺势一带,施展了太极的四两拨千斤心法,说声“走!”,熊达庞大的身躯居然被自己的惯性带着甩了出去,轰的一声砸在地上。 场外很多人还在为韩望担心,眼看这个变故实在大出意外,不少人惊呼起来;而冯河,吴贵,胡春,王义,蒋忠都是行家,顿时站起身,韩望的招式很普通,施展的也很随意,但是时间、力度和精准却拿捏得分毫不差,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判定:熊达没机会打赢韩望。 熊达被摔得不轻,爬了两次才起身,晃了晃脑袋,似乎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韩望笑着说“熊前辈,三招已经让过,可还要比试?”熊达不傻,原来以为韩望不简单,自己加了小心,还是太低估了对方;但是就这样认输,面子上下不去不说蒋忠那里也不好交代。于是哈哈一笑“韩先生文武双全,果然了得,方才熊某大意输了一招,好容易遇上个对手,来来来,俺们再比试过” 韩望还是笑着说“好,方才你攻我守,这次换我攻你守,小心哦!”熊达忙稳住身形,双拳护身,以备韩望攻击。韩望待他站定,也不强攻,踩着错步,绕着熊达转圈,如果有识货的人肯定知道,这是拳击的步法套路,熊达见韩望步法虽古怪但灵活多变,不敢大意,紧紧跟随韩望的身形变化而变化,没成想韩望猛地逆转一下瞬间绕到熊达身后,用右肘使了一招关节技中的颈脖绞锁住熊达脖子,并用膝盖死死抵住对手的腰部,使得对方无法运用腰部力量突然挣脱;熊达虽然发现韩望变向,但是身势却没反应过来,大骇之下双手向后拉扯韩望衣服,但是韩望不为所动,臂弯紧紧夹住,这种关节技历经多国特种部队和自由搏击擂台实战检验,根本不是熊达这个时代的人可以防御和反击的,待得四五秒时间韩望赶忙放开,此时熊达已经面红耳赤呼吸不畅,半跪砸地上不停咳嗽,如果再坚持几秒熊达估计都得昏迷过去。 韩望等他气息稍微平稳下来,走上前搀扶起熊达,轻轻说“前辈,就不用再比了罢,不管你信与不信,再来十次,我依然可以打倒你十次” 熊达已经知道韩望手段厉害,这样的招式闻所未闻,更是从来都没见过,自身跟随名师自幼练得一身好拳脚,虽说已经过了三十岁巅峰状态,但痴迷武艺的精进,平时也寻不着对手切磋,颇有高手寂寞的味道,今日与韩望两次过招两次败北,让他眼界大开,这种新奇的武艺的展示,就好像在他面前打开了阿里巴巴的宝藏一般。有心结交韩望,他也干脆,一抱拳大声说道“韩先生武功深不可测,熊某此前有眼不识泰山,俺输的心服口服!” 这下冯庄的人群顿时大声欢呼起来,不停地为韩望鼓掌叫好。原来熊达像块浓黑的乌云一直压在冯庄头顶,没想到韩望就像一阵风轻轻一吹就四处消散了,大家的心情也就如同阳光明媚起来,还有人冲着三林那边的村民挑衅炫耀,三林的村民也灰头土脸低声下气,全无方才那种得意洋洋的光彩。 蒋忠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总之心情大坏,眼看胜利就要到手,没成想被韩望打了个落花流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果然诚不我欺。但是场面上的事总得要他这个村主出面,所以咬紧牙关来到冯文面前,叉手施礼,闷声道“秀才公,你们冯庄赢了,三林输了,适才多有冒犯,还请您老大人有大量,宽恕俺们一回!” 冯文心情大好,忙笑呵呵的说“村主不要介怀,胜败乃常事,何况这次韩先生说得好,贵我两方理应互亲互爱,互助互谅,过去的事就不提了。”蒋忠诺了一声,就要走开,冯文叮嘱一声“冯庄蒙学明日开学,三林的娃娃们可要早点来开课。” 蒋忠虽点头应诺,心中却恨极了韩望,这几日威风八面的感觉太好。本来计划这次是在冯庄耀武扬威,抢下四六分水永例,然后风风光光的回村,这么一来加上比斗获胜,他在三林的地位就无人动摇,即便是他老爹也做不到这种地步吧;精心算计的美梦反而弄的自己狼狈不堪,面子里子丢了个精光,就连冯庄的妇孺也在一旁指指点点说说笑笑,蒋忠心情从高高的云端被打到臭烘烘的泥潭,越想越郁闷,在冯庄多呆一刻恨意就增加一份,草草带着熊达和泄了气村民们回去了。 胡春和王义虽然震惊但是都没有显露出来,满面笑容的上前给冯文和韩望祝贺,自然又是大大的夸赞了韩望一番,王义问韩望“在下也略通些拳脚,方才若换作是王某对阵熊达,在他手底下能撑上十个回合就算万幸,没曾想韩公子这两个回合俱是一招必杀,这到底是何种武功竟能如此神奇?“ 韩望看着四周人群都是聚精会神的样子,淡淡的说“王都头,其实韩某招式是汲取了华夏武术中的精华,糅合了契丹女真摔打搏击的要领,临阵对敌,依据自身体质以及对手情况,并无固定招式,讲究攻守兼备,动无虚发,先发制人,后发先至十六字心诀,总之,怎么能打败对手就怎么来。韩某称其‘自由搏击’“韩望把特种部队格斗术的特点当做自由搏击的心诀说了出来。 胡、王、冯、吴等练武之人一面暗自琢磨这十六字心诀,一面感到不可思议,一门一派最为要紧的就是心诀,只是在自己修炼和传授正式弟子时才口口相传,这韩望居然堂而皇之的公之于众,他相干什么?不过顾不得韩望,这十六字还真是精妙,如若达到这种地步就立于不败之地,再想一下韩望对阵熊达的两个回合,无一不是这种心诀的完美体现,效果自然不言而喻,平常能打三五个人的百战悍卒居然就像面团一样被他修理的惨不忍睹。 胡春口中念叨“自由搏击,自由~搏击,好!韩公子年纪轻轻,却已然开宗立派,将来必定声震武林,万家传颂,胡某佩服!”不想得他这么一说,四下冯庄许多后生居然纳头便拜,央求韩望收为弟子传授这自由搏击的功夫。 韩望其实一直觉得改变命运的是文化教育,对于格斗术没怎么看重,坚持不肯接受,冯河看情况知道韩望心事不在这上面,于是劝慰众人,“韩先生身体初愈,又心系蒙学,这实在没精力顾得上教授诸位,你们先回去,待我隔几日再与他解说,散了吧。”众人看韩望此刻绝不松口,但冯河又给了大家一个期望,于是慢慢也就散开了。 冯文因胡王要赶回真定,所以提早举行晚宴,一则为二位都头饯行,二则为韩望庆功,庄里面有头有脸的都相请过来,坐了满满三桌,席间众人都是笑语不断,尤其韩望身体已经恢复可以喝酒,大家敬的尤其多,也被他的海量吓住了,喝了十几碗还能眼明心清,他们那里知道,这种低度数米酒,对于韩望完全可以当饮料喝,大不了多放几次水就没了。正喝喝得高兴,有人冲着冯文耳边说了几句,冯文脸色大变。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十三章 二龙山贼 冯文悄悄将冯河拉到一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冯河也是神色紧张,央得何半仙一起匆匆赶了出去。韩望估计多半有了麻烦,瞅机会从冯文那里得知,冯河的次子冯晨今日从县城返回途中遭遇山贼,财物被抢夺一空,伤重昏迷,被路过的庄民抬了回来,冯河爱子心切,招呼都忘记说一声就拖着何半仙跑回家了。 据冯文猜测,十有九八冯晨返回途经二龙山地域,碰巧遇到山贼下山劫道,冯晨善财难舍意图反抗,惹恼了山贼才被打伤。二龙山地势险要,据称有数百贼寇聚集十数年,为首的是一位外号九头龙的寨主,还有位飞天虎的二当家。二龙寨屡屡对抗官府,官府对此也十分头疼,山区不便大军进剿,派出的小队多次被山贼伏击损失惨重,故而不了了之。一般情况山贼劫财不伤人,旅客遇上山贼交纳一半的财物也就能活命,出于宣扬山贼血腥手段,那些违逆山贼不如实交纳钱财或敢于反抗的人全被杀死。 韩望觉得冯河家里还真是流年不利,老子胳膊差点没了,小儿子又被山贼打成重伤,一个大儿子还在最危险的边境戍边,这一家子莫非冲撞了哪路神仙?既然何半仙去了应该能应付情况,二来这边宾客满堂自己再贸然离开,也会造成人心惶惶,所以冯文的意思等晚饭后再一起过去慰问冯河。 吃过饭,庄民都陆续告辞回家,韩望出于关切自然赶到冯河家中,乡邻见韩望来了,纷纷让他进得屋去,毕竟韩望救活了那么多人,希望这次能吧韩晨救活。 韩望看到冯晨的状况吃了一惊,冯晨浑身十几道伤口,失血过多,其中腹部伤口破裂肠子也流出来了。脸色发白,瞳孔放大,生命垂危,这种外伤没有后世专业的外科手术存活率非常低。正在思虑之间,冯河也发现韩望来了,忙攥住他的手腕,请他救治,不用说何半仙给冯晨下了死亡通知书。韩望也想救冯晨,但是首先需要输血而且是大量输血,在这个时代没有血型检验技术,盲目输血就是等同于杀人,至于滴血认亲是没谱的事,就算冯河是父亲也不一定血型匹配。 韩望直到这时候冯河是最激动的,不能一下将实情告知,丧子之痛恐怕他接受不了。借口与何半仙会诊拖延一时半刻,何半仙和韩望神情都不是太好,冯晨估计也挨不了多久,韩望看着冯晨才十七八岁的面容逐渐苍白,狠狠心找来冯河,抱歉的说“冯伯,令郎失血过多,且拖延太迟,只怕在下难以救治。。。”冯河颓然坐在床边。 很快冯晨撒手人寰,冯河饱经风霜的脸上已经老泪纵横,搂着儿子渐渐冷却的身体嚎啕大哭,娟娘也是抽泣不止,依然给韩望何半仙施礼感谢两人尽心尽力。邻里亲友也是分别劝慰,何半仙帮着指派众人准备冯晨后事,冯文吴贵庄上管事的人都来慰问劝解,并提供力所能及额的帮助,吴贵也拍胸脯保证尽快向县衙上报贼人动向,催促县府出兵剿灭山贼。待得冯晨诸多后事大致准备妥当,冯文和韩望吴贵等人辞了出来。 冯文说“祠堂的蒙学房舍已经收整好,趁着今夜过去看看,倘若短少了物品也好连夜差人准备,保证不耽误明日开蒙大事”韩望自然同意,这几天和冯河睡一张床上,无论怎么安慰自己总有那么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何况今夜冯家有丧事,更是不便打扰,这时有自己单独住的房间当然好。 祠堂在村子中央,也就几步路程,很快二人就进了祠堂。祠堂内是六十多岁的苦爷在看守,说来是冯文父辈的家奴,年岁大了不能干活,耳朵也不太灵光,便委他在祠堂打扫值守,图个清闲安心。 冯文大声和苦爷交代“韩先生明日一早就要给蒙学开课,你再收拾收拾,平日里就听韩先生的吩咐,但有需要只管找管家支取即可”苦爷憨厚的嘿嘿直乐,说着“少爷,我听韩先生的,您放心吧!” 韩望忙过去与苦爷见礼寒暄,接着韩望看了教室和自己的住房,很满意,教室内收拾的整齐,有一张太师椅应该是韩望坐的,还有十几张小书几,是学生用的,椅子桌几都被苦爷擦拭的干干净净。虽然没有黑板粉笔之类,但是笔墨纸砚早已准备齐全,这还是从冯文书房挪用过来的。书法韩望在大学书法兴趣班里也练过几年,虽然不怎么样,好歹能凑合着用。 自己的房间睡床、书桌齐备,书架上有千字文,百家姓等蒙学书籍,论语,尚书等科举考试的书籍当然不能少,还有就是唐宋名家诗词,各种知名典籍也有若干。至于韩望后世耳熟能详的三字经没有,而冯文亦毫不知情,其实三字经最早版本出自南宋,现在自然没有,韩望连连致谢,这些实在是太重要了。而且,更为贴心的是冯文照着韩望尺寸送来两身新的换洗衣服,换过之后简直神清气爽。 韩望觉得有这么一间教室就可以开始新生活了,通过自己的学识肯定可以改变来读书孩子们的未来,因为只有孩子们才是最容易塑造的,如果让他去教授冯文这种思维已经僵化固定的老学究,估计没谈几句就得打起来。居然敢说地球是圆的?地球围着太阳转?世间没有鬼怪牛神?皇帝不是真龙天子是普通人?这是要被抓进官府砍头的! 韩望打定主意:老老实实当个边远地区最帅教师,享受几年纯天然氧吧无公害食谱的田园生活再说。而且孩子们纯真,乡民多淳朴友善,不用担心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完全是全生态度假模式开启啊! 蒋忠回到三林,还没开口,就有好些带着孩子人来问是不是自家的娃娃明日可以去冯庄蒙学求学;原来有好事者早早赶回来报信,今天的情况整个村子都知道了,村民虽然诧异熊达比武输了,没能拿到四六分水永例,但是自家孩子能否去上学自然更为要紧。 蒋忠没好气的说“冯庄会那么好心?娃娃去冯庄能放心得下?且不说你家拜师礼拿得出么?”被村民七嘴八舌问得的不耐烦了,一挥手甩了句“要去自去,出了事情也不与俺相干!”径自回家生闷气。不一会三两个跟班也摸进门来,瞧着蒋忠脸色不好,有人劝慰“哥哥,胜败乃常事,日后寻得机会再打胜回来就是” 另一个就说了“那书呆子一点也不呆,手段毒辣得紧,俺瞧着怕不是好相与的”先前那人气不过“俺看着也不咋样,那小身板风吹就倒,熊达那厮也不知道是不是迷魂汤灌多了,一个照面就败了,俺瞧着稀里糊涂?” 蒋忠听着更烦,“尽说些个没用得作甚,你们几个先去寻思个主意再来,俺出去躲个清静”拔脚出门,看几个还想跟着,眼睛一瞪骂了句“都给俺滚远点!”几个后生方讪讪的散了。 他这一肚子心思琢磨来琢磨去,一抬头,发现竟走到花娘酒铺门口,也好,喝酒解闷也不错。自顾自在棚子里坐定,唤了声“花娘,烫壶酒,来两个小菜” 花娘忙出来招呼,一见他脸色不好,再加上下午的传闻,心里明白“村主大驾光临,稍坐,酒菜片刻即来”也说花娘手巧,片刻果然端着酒菜来了,一碟酱牛肉,一碟炸花生米,一盘葱烧豆腐,两壶酒,两只酒杯。花娘一边给蒋忠斟酒一边笑着说“承蒙村主多有照拂,一人独饮无趣,若不嫌弃,花娘陪着村主浅饮两杯,如何?” 蒋忠思虑片刻举起酒杯“好,多谢花娘一番美意,今日不醉无归”然后一口喝掉。花娘抿嘴一笑“村主好酒量!”一扬玉脖也是喝得干脆利落,蒋忠原本烦躁的心境,见得花娘如此豪爽,也就高兴起来,赞道“花娘可算得女中豪杰!俺自愧不如”花娘斟满酒杯,笑道“这回花娘回敬村主”竟是眼也不眨的又喝一杯,蒋忠只得喝酒。 第三杯蒋忠正要端起来,花娘说话“花娘自幼父母早亡,嫁来三林却不料夫婿命薄,只丢得一间破屋,卧床的老娘年幼的小叔,钱财皆无,可是俺就是不认命,靠着手艺打理酒铺撑起这个家,今日借着酒胆说句不知轻重的话,谁家没有过不去的难关,难不成都不活了?你是堂堂七尺男儿怎有空闲借酒浇愁?不思进取!?” 十四章 我有个梦想 蒋忠腾地站起来直愣愣瞪着眼前这个貌似较弱的女子,花娘这话就像刀子在戳他的心,又像铁棍狠狠地砸在他脑袋上,半晌才醒悟过来“花娘,你说得好啊,男儿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不该作贱自己,输了就输了,俺认!“说完抄起酒壶喝了起来,酒水洒在脸上脖子上衣服上到处都是,浑不在意,这就是发泄,如果一直憋着,总有天爆发出来就会是大乱子。喝完酒壶一丢,说声痛快,哈哈大笑昂首阔步走出酒铺,那个意气风发的一村之主又回来了。 花娘很得意:一村之主又怎样,要方要圆全凭老娘搓揉,慢着,这天杀的好像酒钱没给就跑了!算了,还是琢磨下小叔子求学的事,那韩先生虽说来历不明,不过听的村里说救活了很多人说明他医术精妙,把熊达那个夯货打输了两次说明武艺高强,居然还识文断字要给娃娃们开蒙学这是大秀才啊,不计前嫌允许三林的娃娃们去冯庄求学,说明人品好,明日和小叔一起带上酒肉到冯庄拜师求学,须亲眼见见这个奇男子。 早晨天刚放光,三林,冯庄很多人家带着娃娃朝冯氏祠堂涌来,不多时已经有十几户候在门口。大门打开,苦爷笑呵呵的出来,随后韩望也出门招呼大家进院。只见大院正当中挂着孔圣人的画像,画像下面是长案,摆放着香炉果品,这是要举行蒙学开学仪式,很多庄民也自觉肃穆起来不敢大声说话。 冯文等人自然是早早就来观礼,也安排管家帮着抄写登记学生名册,等学生登记完毕,一共十三人,冯庄九人,三林四人。按说三林户数多,可能还是有顾虑,所以来的人就少。不过韩望也不介意,看看时辰不早,拿着名册唱名“冯举、冯杰(两人都是冯文的孙子),李阳,陈冉,东方白,陆亥,陆丑,“唱到这里,一个叫猪一个叫牛,娃娃们都窃窃的偷笑,韩望看了一眼是双胞兄弟,也不多说继续”胡粟,周骏,葛柏,梁锦,蒋言,蒋梓。今日十三名学子均入册求学,冯庄蒙学今日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其实韩望还是希望细娘也能来上学,但是这个时代只有男子才能上学,官宦富裕家庭的女子大多在家学习女红,贫苦人家的女孩大多是帮家务或寻得良善富家作婢女丫鬟。总的说来:女子无才便是德。 门口有人喊了句“韩先生,等一等,还有我们”众人瞧去,却原来是三林酒铺的花娘,后面跟着一个十岁左右胖胖的男孩;花娘进院走上前来,给韩望施了个万福“先生,妾身乃三林姚花氏,今日送俺家小叔姚明前来求学,略备薄礼,万莫嫌弃!”后面的男孩立即将一坛酒一大块猪肉呈上,花娘也递上一个食盒说“这是妾身方才自己做些寻常小菜,以表寸心”。 韩望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心里赞叹道:这个时代还有如此明亮清丽的女子,赏心悦目啊!再一听差点晕了“姚明”好吧,冲着后世那位巨星的名气也不能拒绝啊,不过怎么还带着酒肉来的?忙说“姚花氏,昨日时辰已然告知,今日实不该迟到,念是初犯,不可再有,切记。“接过食盒,说”这一份心意我收下,至于酒肉等礼仪请恕韩某不能收“ 大家一片哗然,这个时代老师没有其他副业,只能是每年靠学生家长的谢师礼过日子,有的送米粮,有的送酒肉,各行各业送的都有,有钱的大户财主,不仅要送上传统的束脩,还要奉上财物,这韩先生居然不收?拿自己带来的东西还得自己拿回去? 韩望知道引起误会,忙拱一拱手,“非是韩某不识抬举诸位一番好心,实乃与冯公有约,蒙学一切花销均有冯氏一族承担,既然衣食无忧,亦免得乡亲劳民伤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若日后诸位认为孩子上进,其间有韩某一份心力在里面,在下就知足了。”于是将姚明排入队列,净手焚香,再带领十四名学子向圣人鞠躬致礼。 拜过孔夫子,韩望也安然落座,接受弟子叩拜,韩望点头致意,说道“今日尔等拜入韩望门下,应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记下了么?”众弟子连声应诺。礼毕,冯文等众人上前祝贺蒙学开学,韩望开门收徒。众乡民亦与学子告别,韩望今日除了留下花娘一份自己做的食盒,其余谢礼当真一份也不收全数退回,众人啧啧称奇。 韩望让十四个弟子进入教室落座,并不上课,而是让每个弟子先做自我介绍,他先做了一个示范“我姓韩名望,今年二十五岁,读过几年书,练过几年武,懂一点医术,喜欢运动,喜欢结识朋友,厌烦一成不变的生活,现在的理想是能够四方游学,我的说完了,谁愿意接着来?“ 孩子们还不太适应,毕竟来之前家长一律严厉警告:在学堂不得胡闹,老老实实读书,万一惹先生生气,后果自负。终于冯举大着胆子站起身来“先生,俺叫冯举,今年八岁,学过千字文和百家姓,能背唐诗,最喜欢玩耍,俺的心愿就是像我爷爷那样当员外”轰,娃娃们都笑了起来,冯举涨红了脸讪讪的坐下。 韩望止住大家的哄笑,在纸上写下,冯举的心愿是成为爷爷那样的员外。开口说“冯举给全班做了一个表率,你的心愿也很棒,我已经记下来,希望你能努力学习实现自己的心愿。鉴于你是第一个敢于自我介绍的,恭喜你得到一朵红花,这是整个蒙学第一朵红花,如果一年当中得到十朵红花,老师亲自送你一份特殊礼物”这一下,十几个孩子炸开了锅,都抢着要作自我介绍,后世幼儿园小红花奖励机制大获成功,韩望撇嘴“这帮小屁孩,搞定!” 接下里韩望在十四个孩子中发现几个好苗子,冯杰,九岁,心思稳重,数学感好;姚明,聪慧机敏,过目不忘,;周俊,十岁,善于手工,编织雕刻有模有样;蒋言,三林村蒋忠家族子弟,运动型,身体素质好;暂未发现其他孩子有异于常人的天赋。韩望准备给这四个弟子因材施教,相信几年之后他们都能领先于这个时代,成为各方面的代表人物。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韩望宣布下课,孩子们都在吃自己带来午饭,相互之间饭食差距也引起孩子们的攀比,韩望觉得为了避免贫富差异,还是先让他们提前享受后世的盒饭比较好。当他打开花娘的食盒,觉得真是用心,虽然只有一小盘切片牛肉、一小盘茴香豆,一小碟蔬菜,两张烙饼,但是整理的干净卫生,而且食材调理的色香味俱全,难不成花娘天生是个美食家,有口福了。 午休结束,韩望给四个得意弟子分派任务,冯杰数学好那就先做个账房先生,配合韩望制定考核制度,更要记录所有蒙学有关的收支、奖惩等;姚明脑子灵活,做学习委员上传下达的事情交给他了;周俊明显就是大师级工程师,先做个造型师吧;蒋言,不用说,体育委员不二人选。再依据剩余十人的偏向分了三个小组,数学组,艺术组,运动组;最后为了奖励冯举激励全班,韩望指定他做第一任班长,除了韩望就是他最大,要相当员外管理庄子就从班级开始吧,而且勇气可嘉得到韩望欣赏,这个时代的孩子都是棍棒底下的孝子,得改变,至少这十几个孩子要改变。 随后教授了孩子们认识并书写自己的姓名,村庄,县府,路治,国家名称和隶属关系,数学就是让孩子熟悉一到十,韩望有意运用汉字和阿拉伯数字的对照模式;由于韩望后世小学教学质量比较高,所以欧美那种开放式寓教于乐的学习方法让孩子们新鲜新奇,注意力和兴趣极大地提升,学习效果自然就好。 第一天的上课孩子们精力旺盛以至于放学后还依依不舍,但是首次当老师,韩望的嗓子明显抗议这么强大的载荷,半夜直接罢工,哑了!韩望终于体会到自己的历任老师的辛苦和耐心。不过要是把金嗓子喉宝捣鼓出来会不会发大财呢? 十五章 外卖盒饭 韩望大清早特意跑了一趟冯府,嗓子说不了话,只能靠比划和一声半句,总算让冯员外明白学生统一伙食的意思。 但是冯文提出两个问题,一、费用问题,十几个孩子长年累月的饭食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二、学生众口难调怎么解决,有的孩子条件好,平日吃的不差,万一不合口味又是问题。 韩望拍拍胸脯,意思包在他身上,冯文见韩望坚持也就答应让韩望试试。 韩望回到祠堂,抱歉示意自己嗓子哑了,当下抄写了八句千字文和八句百家姓,既然冯举学过,让他带着同学一起朗读和抄写。然后从最基础的算学开始,十以内加减法用组合分解的方法教学,这种可以让孩子自己动手实验的方式使得学习氛围融洽,有了第一天的冯举作为表率,孩子们的积极性和勇气都提高了很多。 到了下午,韩望感觉嗓子好点,虽然半哑也能说得出话了。于是开始实践活动,课题就是蒙学统一午餐问题,一顿午餐预算十文钱,必须有足够主食,两种蔬菜,肉食,时令瓜果,汤。 冯杰要制作财务报表,姚明则统计食谱搭配,周俊需要定制统一的餐盒,蒋言必须要四处探寻食材价格,冯举就是把各组的结论数据整理上报并协调各个组的配合,他还有督促和审核的职能。 韩望全权交给孩子们,并不指望他们能做得多出色,而是有意识增强情商的培养,死读书和读死书在后世已经被批判的人尽皆知,韩望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果然问题很快来了。 首先姚明的食谱和蒋言的价格产生了矛盾,按照蒋言的调查,两个大人(包括苦爷)加上十四个孩子,一顿午餐,米饭两文钱,蔬菜两文钱,肉蛋类四文钱,瓜果类三文钱,汤一文钱,共计十二文钱,超出预算两文钱。 两个小人居然争执不下,冯举看了姚明每天食谱没问题,蒋言报上来的价格也没问题。这两文钱看起来不多,但是一个月三十六文,一年四百多文就是大数目了;这个时代一两银子可以供农村一家人过一年,换算一下四百文可以让一家人过3个多月。于是上报到韩望。 韩望看着三个小人各抒己见,也不制止,还参与其中,通过引导,启发,最终解决两文钱。主要是调整食谱,降低高价牛羊肉类占比寻找低价替代猪肉鹅肉鱼肉,尽量采购常见的大众性瓜果还可以用黄瓜、荸荠等。 更重要的是韩望乘机教会他们批量采购和单个采购有价格差,通过调整午餐的价格可以降到十一文;这时候可以承诺全年的午餐生意都给一家酒店供餐,这样十文钱也是有人愿意做的,毕竟长期稳定的客户才是好客户。 说到这里,姚明立马反应过来,就说,“这个十文钱的午餐,俺嫂子可以作,俺家在三林那边本身就是开酒铺的,而且绝对保证很好吃!”韩望听到最后一句就拍板了。三个小人还是问韩望“这十文钱谁出?”毕竟冯文可没说要管十几个人的饭。韩望神秘的说“先生自有妙计!“就打发他们把计划再周详一些。 这个时代的农村,想挣钱可是太难了,自己自足,什么都不花钱,即便是赶集也大部分以货易货交易。韩望经历后世那么多金融和经济手段,办法自然信手拈来。 首先是借鸡下蛋法,冯文虽说不出饭钱,但是韩望还是从冯文那里借贷到了一贯钱也就是一千文,承诺一年之内还钱,利息三百文。然后用先一百文给花娘作为预付款,剩下两百文月本月底连同下个月一百文预付款一次性付清。 暂时应付了伙食费,韩望拿出四百文投资,第一项就是花娘酒铺,主要是开发蒸馏酒技术,提纯白酒度数,后世茶糖烟酒四项中目前唯一可行的就是酒。 韩望调查过,花娘酒铺一斤米酒卖两文钱,但是县府那里最好的酒可以卖到十文钱。韩望很快计算出:一文钱一斤黍可以酿两斤普通米酒,扣除酒曲药、人工费,可以赚两文钱;如果提纯一下,一斤黍酿半斤四十度左右的粮食白酒没问题,至少可以卖六文钱,这样用的酒曲数量没增加,但是可以赚四文钱,百分之两百的暴利啊! 韩望放学后借着谈午餐盒饭的机会和花娘商量借她家酒铺开展酒文化研究和普及的伟大事业。花娘很痛快,”蒙学午间餐饮,十文钱妾身就接下了。不过,这十里八村虽说我这铺子有酿酒专营权,但县府的酒曲都是定量的,一个月能酿得百十斤酒算是顶天了,韩先生你把这酒酿了去,妾身这铺子可就要关长了~“ 韩望心说:美女你这是要好处费啊!只得忍痛割让利润,韩望四百文,花娘出资两百文,但是利润对半分;花娘两百文可以赚六百文,同等韩望两百文就只能赚三百文。但是韩望要求花娘想办法多弄一点酒曲,争取每个月酿二百斤酒。 韩望面带微笑和花娘绅士的告别,转脸就泪奔”越是漂亮的女人越狠啊!“谁叫自己看着美女就晕晕乎乎的呢,挨宰是肯定的了,但是被九百年前的美女欺负,这感觉实在说不出的郁闷和不甘。 韩望回倒祠堂先把蒸馏器大致画出来,明天可以交给周俊接手。周俊果然心灵手巧,一个下午根据韩望提出的要求,带领小伙伴们设计的木质饭盒简洁耐用,估计他去找的木工明日就可以赶出来了,小伙子有前途啊! 韩望估计这个酒文化项目的利润,满足一年饭费外加学习文具不成问题,也就是这地方偏僻,要是换成热闹一点的州府城市里,一年下来不赚个几百上千贯都不好意思。还得再想一个发财门路。 韩望前脚离开三林,蒋忠得着消息就来找花娘“花娘,冯庄韩先生来干什么?”花娘把盒饭的事情说了,酒文化提也没提。毕竟生意上的事情少一个人掺合就少生一个事端。 蒋忠听完拍桌子吼起来“十文钱?!还要管十几人吃好吃饱?花娘你可不能答应。虽说他没收拜师礼,但生意归生意,莫是他觉着俺们三林人好欺负?”花娘白了他一眼“村主,您觉着俺傻是不?”把他按下坐住掰着手指算给他听。 “按说这一顿饭至少十二文,可为啥俺十文钱就接下这笔生意,人家韩先生也说了,不会叫俺吃亏,俺的酒铺每日食材采购量不大,价格也是不变的,但是加上他们这一天十几人,一年下来要的量就不少了吧,这就是批量订货,买的愈多愈便宜,所以通过这样可以降到十一文肯定没问题。连带着俺自己那部分的价格也便宜了不是” 蒋忠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买一个梨子不会便宜,如果买十个、二十个梨子人家都会多送一个两个的,点点头说“是这个理,不过这还是短少一文钱不是?” 花娘给他倒上茶,接着说“人家又说了,一天十文,一个月三百文,一年三千六百文,薄利多销,细水长流,上那找这么稳定的客人;再说俺有了十文,别家没这十文,一天两天见不出,可时间长了差异就大了,还有,冯庄的娃娃们吃了俺做的饭,那是替俺花娘传名声,三五个月下来,俺酒铺的生意想不好都难啊!“说完美滋滋的。 蒋忠倒吸口凉气,一拍脑袋“俺个天爷,这都是韩先生告诉你的?他怎生想得出这么些门道?”花娘飘过一句“要不怎么说韩先生是有本事的人呢!” 蒋忠心里见不得花娘看重韩望,酸溜溜的说“花娘,这小白脸花花肠子太多了,俺替你担心日后多加小心,莫要被人骗了!“ 花娘粉脸一扬,冷笑“俺们非亲非故,不敢有劳蒋大村主替民女担心,再说了,俺就是上当受骗也是自家的事” 蒋忠气的指着花娘“你,你不识好人心。。” 花娘双胸一挺迎了上去,“怎地?蒋忠,别人惧你,老娘可不像你家里那位好脾气,俺们家的事用不着别人说三道四!”夺过蒋忠手的茶碗,“村主,茶您也喝完了,俺还有事要忙,就不留您坐了”把他轰了出来。 蒋忠跺一跺脚,“花娘,你且记着今日的话,莫要后悔!“气呼呼地走了。 十六章 一封家书 今日是冯家迎三,韩望前两天忙得脚不沾地,还真是没顾得上帮忙,从三林村出来干脆直接到冯河家。老年丧子是人生悲剧,尽量劝慰宽解冯河,同时再检查他胳膊的伤口怎样了。冯庄三林相距也有四五里路,加上山坡溪流,一般人单走一趟应该要将近半个时辰,韩望脚下发力一刻多钟就赶了回来。 冯河的土坯房披霜挂雪,在这翠绿如毡的田地间,宛如一朵洁白的菊花,远远望过去,心情也变得肃穆起来。韩望当日看到冯河丧子那一刻的悲绝,再说人年纪越大就越容易固执,强行劝解肯定起到反效果,想来想去,还是多提一下冯亮的事情,或许可以分散冯河的注意力,只要分心了,也就能顺势一点一点开解。 门窗的框边都扎着白纱,地上散落着没有烧尽的黄纸,空气中还有香烛烟气味,看来何半仙果真来放焰口了。小屋中央摆了一块门板,上面垫放了些干草,干草上铺了一层黑纱布,纱布上停放着冯晨的尸身;冯晨已经穿着新做的寿衣,而且经收敛后看上去就像睡着一样,韩望没想到何半仙还是个很专业的入殓师。 冯河蹲在一边,看上去老了一大截,再也没有初见时那种廉颇饭缶的精气神。心里不停的回想,自己戎马半生,仅有两个儿子,老妻几年前病逝,长子也去了戍边,唯有小儿子常伴左右。本意让他去县府打零工,一来补贴家用,二来见识世面,结交一些朋友,以便将来可以混个好差事。没想到这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当初不应该太贪心了,留在自己身边种庄稼,打猎,砍柴,怎么也能糊口饭吃。所以愧疚、悔恨、自责充满了他心里的思绪。 由于临近夜晚,何半仙和几家帮衬的友邻都已经回去,娟娘招呼韩望“韩先生,多有劳烦,赶紧劝劝阿爹,这两天都没吃东西,伤口也没清理换洗”娟娘是真的担心公公想不开,冯河本身就带着重伤,这次气急攻心谁都看得出来,万一再有个三长两短,她一个妇道人家可没办法扛起这个家。 韩望点点头,他本来就是这个意思,于是顺着话说“前辈,我们来到这个世上,唯一不能掌控的就是生老病死;冯晨兄弟不幸遇害,晚辈也痛之惜之,但人死不能复生,前辈还是要坚持住,我相信令郎在天之灵也不会愿意看到您如此悲伤” 冯河虽是行伍出身,自然不去做那小儿女状,只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竟然死于非命,一时间不能接受。而且年纪大了,想留个儿子在身边,可这祸事怎么就降临到自家头上呢?默然不语。 韩望接着劝,“前辈,死者已矣,当珍惜生者,晨虽去,亮仍在,晚辈思虑,是否去封书信告知家中变故,倘若大郎能借机返乡一趟,一来给您老以安慰,二来家中诸事暂时也可有人支撑“ 冯河原本无神的眼中焕出一丝亮色,对啊,我还有一个儿子,无论如何要和他见一见,几年不曾见到,也不知道亮儿是胖是瘦,还有好些要紧的话嘱咐他,顿时就想明白了。冯河站起身“韩先生说的在理,俺着实有些话要说与亮儿,能否劳烦先生代为执笔?” 韩望早有准备,取出随身的纸笔,伏在小桌上开写,冯河说一句,韩望写一句,尽管自己隶书写的不怎么样,但是好歹规规整整,不至于叫人认不清。一会书信已经写好,冯河经过这门一打岔,想的多了就从丧子的情绪中解脱了,心思也转了过来,把信收好,挽留韩望一起吃饭。当然韩望也没忘记当初的应承,信的结尾还捎带了几句娟娘亲口的问候,娟娘感激的连连万福。 信写好了,要托人送到县府那边的驿站交于曹官,再由曹官委托去往瓶形寨的铺兵带过去,由于瓶形寨是军事要塞,平日里固定一天一递,所以顺利的话三五日后冯亮就可以收到这封家书了。 写好信,韩望清洗护理冯河的伤口,伤口有些红肿化脓,所幸不严重,于是亲自动手尽量把浓水吸附干净,再敷上草药用布巾包扎好。随后与冯河说了一些蒙学的事情,看冯河心情有少许气色,加之天色不早就告辞回去。临出门时叮嘱娟娘:每日必须换洗敷药,这样伤口才能早日康复,若是长期不愈合问题就大了。娟娘连声应诺,一直把韩望送出好远才回转。 五月的天,夜色降得比较快,今夜无月无星,摸黑走路让韩望吃了些苦头,乡间的田埂细窄,稍不留神就踩到田下去,搞得有好几次韩望都以为自己崴了脚。好不容易狼狈不堪的回到祠堂,就看见门口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韩望问道“谁在哪儿?”“先生,我是周俊”原来就是未来工程师啊!赶紧有请吧,韩望把周俊领进祠堂,进的房间,韩望就看见周俊手里捧着一个木盒,便说“是你的食盒做成了?” 周俊激动的点点头,把木盒递了过来。韩望接过来,果然不错,榆木板材,层层纹理如羽毛铺叠,经过匠人打磨也有几分光彩。大概有二十公分见方,深度大约十公分,隔成一大三小的隔间,采用天地盖形式,这个盒盖上篆刻有“冯氏蒙学”以及编号,“一”。 十岁的孩子能做到这种程度,连韩望都不得不佩服。挑起大拇指说了句“顾得!”周俊的神情发蒙,看着食盒,口中疑惑的重复”鼓得?“ 韩望拍了她的小脑袋一下,笑着说“就是先生很满意的意思,你做的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好,不仅仅是食盒做得很好,更好的是你有责任心,有毅力,只要你日后能坚持这两点,加上你的天赋,相信你一定能够闻名天下!“ 周俊得到如此夸赞很兴奋,说“先生,这第一号食盒就是送给您的,我一直就在匠工那里候着,做好了就赶紧给您送过来的。” 韩望却把精美的食盒还给周俊,“周俊,我看过了,这食盒做的很好,你且先送回,等明日我与你还有其他同学一起领取,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上学,早些回去歇息。” 周俊没明白“可是,您是先生,先拿着也是应该啊!”“正因为我是你们的先生,所以更应该与蒙学其他人员一起领取,这个道理你将来会明白的。” 看着周俊有些意兴阑珊,转身回去,韩望说了句“明日领取食盒的时候,我会给你颁发一枚红花!”周俊霍地转身,一瞬间神采激扬起来,朝着韩望鞠躬,“谢谢先生,俺这就送回去”飞也似得跑了。 韩望第一次对这个时代有了期望,尽管他知道几年后凶悍残暴的金军铁骑呼啸南下,北宋朝灭亡之后,北方汉族由千万户急剧锐减至不足百万户的悲惨结局。 既然腐败的赵氏皇族和糜烂的朝政不可能抵御这场民族之殇,那么我韩望就站出来挑起这个重担;既然这个时代可以涌现出宗泽、岳飞、韩世忠为代表的许多千古民族英雄,那么我韩望凭什么不能挽狂澜于既倒!而最让韩望真是感动的是,周俊这样的孩子都能执着坚持,这片土地就孕育着无限的可能。 韩望不是没有担心,北宋军队的战斗力就是一个笑话,如果要抗击金军,没枪杆子可不行;但是自己这个状态现在想要搞枪杆子肯定死得快,而且没钱也搞不起来啊,还是要尽快发财才是硬道理。第一目标挣钱,第二目标培养人才,第三拉起一支足够的精锐军队,同时提防皇帝和朝廷的迫害,韩望可不想当民族英雄被人祭拜。 挣钱的话花娘倒是合适的人选,形象好,够聪明,关键是压得住场,这些就是天赋;自己既然学不来就先给她一些甜头,等赚到钱了,获得信任之后,在把她聘过来当韩氏公司的销售副总好了。 人才问题,相信每年培养几个弟子,几年后也勉强用用了,目前看起来,熊达是天生的战将,追风倒是有些特种部队大队长的风范,用不了几个月就可以突出培养出来,后勤看着冯文冯河估计没啥问题。 至于兵源,看看三林冯庄争水比斗就知道这河北民间尚武,民风彪悍,日常打斗习以为常,是是不可多得的上好兵源。只要自己有了钱有粮,想法弄个官身,扯起义勇大旗一次招募几百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另外,还有二龙山贼窝就是个宝藏啊,估计寨子里面金银财宝积攒了很多,而且还有好几百初级武装人员,韩望早就想好了,军事化的第一步就是打二龙寨的主意。毕竟他也是“亮剑”中李云龙的粉丝。 十七章 老钱的拜访 辰时也就是后世七点钟,韩望已经带着孩子们在复习昨日学习的千字文,百家姓,直到孩子们每一个人都能记住,虽然有几个孩子背诵的的时候依然磕磕巴巴,但好歹记住了。 但是默写的差距就拉的比较大,有的孩子年纪小,识字不多,简单的还好,遇到笔画复杂的字可就变成一大团墨汁,韩望和冯举分别耐心的辅导书写不佳的同学。这一通忙活下来,总算有点收效。 于是韩望又抄写八句千字文,八句百家姓,给学习好的孩子,而第一天课程没学好同学由韩望带着反复抄写,背诵,强化记忆。然后韩望一口气出了十道数学题,五个加法,五个减法,让同学自己用手指计算,看着孩子们一个个搬弄着指头还真是其乐无穷。 数学以冯杰最为出色,几道题目刚挂出来,他几乎同时就写出了答案,而且一题不差,得意洋洋的交了上来。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其他孩子陆续交上来,韩望看完考卷,心中决定拿冯杰做样子给大家上一课。 韩望原本也不想到刁难弟子,题目简单,应该大部分都能做出来,但是冯杰这种神速还是让他大为惊讶,“冯杰,如何这般快的写好,你都是一一计算过了么?” 冯杰大声说“回禀先生,弟子不曾计算。” “那你是如何得出结果?而且这个结果完全都是正确的!” “弟子一见得这些题目,心中便有了答案,所以就写了出来。”。 韩望拿起戒尺,冯杰脸色一变已然将左手摊开,韩望轻轻拍了一下手心问道“冯杰,你可知错?”“弟子知错!” “你哪里有错?”“这。。。”冯杰小小的心里也有一种傲气,天赋对数学的敏感使他有一种优越感,方才的意得志满虽然极力掩饰也是欲盖弥彰;现在先生不但不奖励反而要惩罚,实在难以理解。 “啪!”韩望接着拍第二下,“这第二下打的是你太相信自己的心算能力,虽然这些题目你都做得很正确,但是你忘记了验算,做完题目,至少也要再核对一遍,尤其是算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这一记惩罚你可认下?” 冯杰含着泪水,哽咽着点头认罚。“啪”韩望又拍一记,冯杰的小脸涨得通红,忍住委屈没哭出声来。 “这一记打得是你盲目骄傲,轻视同学,你以为你比别人强么?“指着其他同学厉声问”除你之外,十三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你如何能因为一点小小成绩就得意忘形?“ 冯杰再也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先生责罚的是,弟子知错,以后不敢了!” 韩望神色严肃,“念是初犯,且回家反省半日,午后再来课堂罢”冯杰抽泣着在孩子们惊讶的眼神中回去了。 冯文正在会客,忽听得孙子哭着回来,眉头皱起来,冲客人拱手致歉,向外问道“可是冯杰哭闹?” 下人赶忙回“回老爷,正是杰少爷从蒙学哭着回来了”“叫他来,我有话问他”不多时冯杰来了,还好不哭了。眼睛红肿,鼻子时不时还抽一两下。 冯文问“小杰,今日在蒙学何故中途返回?”冯杰也不敢隐瞒,当下将原由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说到委屈处又伤心的泪花滚滚。 冯文爱惜孙子,奇怪道“这韩先生也是古怪,算得快,且无错,不奖反罚,日后孩子学问如何精进?” 不想那位锦衣客人却抚掌大笑,“恭喜冯公贺喜冯公,您有一个好孙子,他也遇见了千金难求的名师!” 冯文闻言更是诧异“钱老爷,你这话是何道理?” 这钱老爷本名德寅,年不过四十,却是真定县有名的铁器经营大户,城内半数铁匠铺都挂着他钱家的招牌,因此家财万贯。钱老爷素来交友广阔,与冯文昔年算是熟识。 见冯文发问,便一一说来“令孙聪慧机敏过人不假,若是一般先生自然百般爱惜,可这韩先生反其道而行,责令其反省,意在戒骄戒躁,若非有意栽培,何必煞费苦心?这一番训诫,在下听来奉为至理名言也不为过,若是令孙经得住韩先生琢磨,说不得将来封侯拜相亦未可知!“说完又深鞠一躬“庄上既有如此高人,钱某有心结识,烦劳冯公务必引见一二” 冯文仔细一想,果然如此,心中不禁大喜,韩望这是严师出高徒啊,冯家就数小杰最为出色,但是小时聪明,大未必佳,果真如德寅所说,小杰若能熬得住韩望打磨,日后必成大器。于是赶忙掺起钱德寅,“德寅,你说的不错,老夫险些错失一位良师,你且稍坐,容我换身衣裳再去拜会韩先生。” 一会冯文换了身青灰色长袍,后面还有个仆人拎着礼盒,如此三人一起去往祠堂。一路上冯文将韩望的情况说了一遍,惹得钱老爷啧啧称奇,“冯公,这韩望居然如此不凡,不知他今后是如何打算?” 冯文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德寅诸无不可,,唯听不得好物什,一旦见着必定想法设法巧取豪夺了去,老夫怎就识得你这么个朋友?遇人不淑啊!“ 钱德寅哈哈大笑,“冯公,爱美之心在下确实有之,然巧取豪夺之事钱某可从未做下半分;不过冯公大可放心,韩先生真个如你所说,岂是我一布衣百姓轻易说动?此次仅是求得一面之缘,不敢做他想。“说完居然从袖子里扯出一折纸扇,以示风流状。 两人进得祠堂,苦爷忙去通禀韩望,韩望闻听冯文前来,亦是出得课堂相迎。见着冯文拱手致意“韩望有失远迎,冯公恕罪“ 冯文笑着说“韩先生哪里话来,冒然来访,却是老夫失礼在先,先生莫怪才是。”钱德寅乘机上前“鄙人钱德寅,早听韩先生大名,今日得见方知果然风流人物,端是教人亲近!” 冯文自是不好抹他的面子,给韩望介绍“钱公乃真定名望,亦与老夫多年相交,此番得知先生事迹,心向往之,特来拜会,还望见谅!”说完也颇不好意思,毕竟没得到韩望同意就带着陌生人进来,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忌讳的。 韩望知道冯文多半是为了冯杰的事,但是这个钱德寅素不相识,又为什么来拜会自己?看其身形不甚高大,但腰身有力,且衣着锦绣,物饰华美,非富即贵啊!从真定赶过来,难道是赵良嗣那边这么快就有反应?不会的,时间来不及,不多想了,且看他如何意思再说。一念至此,连连摆手“见过钱公,本是流落孤民,幸得冯公收留,当不起风流二字,钱公大门大户,莫要拿韩某开玩笑。” 正说话间,祠堂外有人问到“周俊小哥可是在蒙学里?”苦爷在门口拦住说“呆子,娃娃们正在课堂念书,且放轻声,搅扰了课堂,韩先生指定拿大板子抽你,先歇着,我去通传。”苦爷进来告诉韩望,有人送来两大箱物件说是给周俊的。 韩望点点头,然后苦爷出门领着一个苦力挑着两个大木匣子进来。钱德寅很好奇,问道“韩先生这是何物?”韩望也不多做解说,”跟我来“,说完领着大家进入教室,叫来周俊处理这些事情。苦力认得周俊,周俊让他打开木匣,每个木匣里放置了一大六小七只食盒,两匣一共十四只,苦力把每一只都打开交于周俊验看,周俊亦是一丝不苟反复查看。直至确认无误,他才报给韩望。 韩望点头认可,说“周俊,做得好!为师会客之后再来评说,你等在课堂暂时自习复习“周俊谢过苦力,留下食盒。 韩望把冯钱二人让到自己房间落座,钱德寅见食盒样式新奇,便问道“这个食盒甚是精巧,定是先生定制吧“ 韩望笑着说“韩某只是将大致想法说出,设计、绘图,打造均是周俊负责” 钱德寅却不相信“莫不是方才那位娃娃?如此年少便可作的这般事?” 韩望点头,“自古英雄出少年,孩子们的想法和角度虽称不上完美,但贵在敢想敢做,他们缺少的只是经验和机会;而韩某恰恰可以给他们这个机会,假以时日,他们就能创造无限可能” 十八章 鱼上钩了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钱氏一族本是经营铁器世家,到他手上更是发扬光大,十年间由原本三家铁匠铺发展到八家,占据真定县铁器生意的半壁江山,在真定府钱氏一族中财力最为雄厚;但是他也有苦处,近两年发展停滞业绩一直徘徊不前,尤其受到铁器行另一个巨头叶氏的竞争。叶氏虽然经营和规模不如自己,但是叶氏一族是有官府背景,叶氏族长叶半城的女婿是真定押司县黄寿,因此许多官方订单被叶氏拿走,虽多方打点,局面始终不得改观。 今年初,叶氏曾托人传话,有意成立行会规范经营,邀请他做副会长。狗屁!这明摆这就是针对自己下的套,一旦入了行会自己根本没有决策权,要生要死都看叶半城的脸色;但是敢拒绝就肯定会被同行抛弃,那些同行拿了叶家蝇头小利就找不着北,可是自己万贯家财莫非就要替他人做嫁衣?几个月奔走下来,但凡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钱德寅都跑遍了,今天连偏远的冯文他都亲自登门拜访,可见形势是如何的紧迫。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可以见到一个神奇的韩望,钱德寅压住内心的激动,行会那边不能再拖了,看这韩望文采,武艺,医术,教学无一不神奇,尤其食盒构思精巧,看来是有真本事的,奇货可居!如果能帮着自己在铁器生意上出谋划策渡过这道难关,我拿出三千贯酬谢~恩,一千贯吧,一千贯也很多了。打定了主意,钱德寅躬身施礼“先生金玉良言,德寅醍醐灌顶,然则钱某心中尚有一事请教,不知韩先生可否教我,如蒙赐教,在下愿奉上一千贯谢仪。“ 冯文的脸顿时黑了下来,这钱德寅前面说好不作他想,这一开口居然满口铜臭,韩先生连学生的拜师礼都不收,哪可能会要你的钱,要不怎么说无商不奸呢!下次离他远点,不然面子都丢光了。 韩望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这是要送钱上门啊,好事,不过这老钱眼睛转个不停,奸商无疑,既然肯出一千贯,那么不妨抬抬价,先做个姿态吊他胃口,正色说道“钱公,来者是客,何况冯公与您多年相交,您如有难处尽管说来,韩某定当尽心尽力,千万莫要提钱这个俗物”冯文瞥了一眼钱德寅,意思,你看看人家高风亮节,好好一次会面被你搞的臭烘烘的。 钱德寅拜谢之后,把自己的遭遇详细说了一遍,时而对于叶家种种阴谋诡计义愤填膺,时而对于官商联手前途无望而悲从中来。不得不说钱德寅多年商战磨炼早成了是演技派高手,加上巧舌如簧,就连冯文也是感同身受,在一旁长吁短叹。钱德寅心里暗想这下该够分量了吧,年轻人大多正义感强,恨不得扫尽天下不平事,这个惩恶扬善的重任你韩先生能无动于衷? 韩望后世对于商战还是熟悉的,那些商业巨鳄哪里有吃人吐骨头的?叶家放到后世简直就是十大杰出商业代表了,要对付叶家不难,但是轻易答应下来还怎么讨价还价?这钱德寅面临这么险峻的局面只肯出一千贯,估计是想试试水,既然找到我,没理由不敲他一笔,反正便宜叶家不如便宜我,何况我缺钱缺的厉害,钱家和叶家都是铁器经营大户,将来有大用场,正好借这个机会了解一下真定的富商也不错,奇货可居! 钱德寅见韩望不开口,心下着急起来,试探问道“先生,钱某这局面是否有法可解?” 韩望摇摇头,又点点头,看的冯文钱德寅莫名其妙,外间说什么午餐已经送到,韩望这才一笑而起,“冯公,钱公,午餐到了,事情再大也大不过吃饭睡觉,如不嫌弃,就在蒙学简单就餐,午后再作计较如何?” 冯钱无奈只得客随主便出得门来,只见三林花娘酒铺的午食已经送到,只见花娘和一个闲汉正在将米饭,菜品一样一样摆放好,就等孩子们来打饭了。由于韩望交代过,每个食盒四格,米饭放最大的格子,荤、素、汤分置其余三格,合上盖子,顶部放一个水果就可以端着回教室吃饭了。 韩望和花娘招呼一声,便唤来冯举让他通知冯杰来午餐,在安排周俊给每个学生发放餐盒,并且当众宣布由于周骏的辛劳做成了这统一食盒,故此奖励红花一枚。周俊自然喜笑颜开,孩子们有羡慕也有恭维,还有的在想怎么才能拿到下一枚红花。周俊依据事先的规定让孩子们在花娘面前排起一列队伍逐一打饭打菜,一切都有条不紊。 韩望将自己和苦爷的餐盒让给冯钱二人体验一回,钱德寅看着这一班稚嫩的孩子表现出的朝气、文明、有序连连叹服“先生大才啊,蒙学不过三两日,居然次序井然,几岁大的娃娃们竟然就知道各司其职,其间大有文章!冯公,你可不知,钱某膝下一双女儿乖张跋扈,已然是气跑了三位先生,这真是天壤之别啊!不知可能入得冯氏蒙学?” 韩望笑道“钱公说笑,不过是孩子们自己自律而已,倒是令千金身份尊贵,冯氏蒙学一视同仁,她们吃苦您能不心疼?“ 钱德寅那是吃得苦中苦方有今日之局面,一向自律甚严,若是儿子自会言传身教,可是膝下就只有一对宝贝女儿,哪里严得下去,何况女儿终归是要嫁作人妇,只要她们开心就好。但是人和人就怕比较,看着这些孩子们聪明,懂事,日后的前程自然不差,那我的女儿也不能落在人后的心思就越发强烈。 当下恭敬一礼“先生可想的差了,钱家祖辈至钱某俱是劳心劳力,如何不知持家之难,只是一对小女生于富家,未尝人世艰辛,加之钱某多有疏忽欠缺管教,如蒙先生不弃收为弟子,钱家上下感激不尽。” 韩望见他说的诚恳,也不作态,哈哈笑道“钱公既说的如此恳切,韩某也不便推辞,随时恭候”这时他们打好饭菜,冯钱二人对于这种新式午餐形式胃口大开,吃了个风卷残云,还意犹未尽。依据蒙学卫生条例,清洗餐盒打扫卫生都有专人负责,做满一个月可以得红花一枚,所以这个活被陆亥陆丑包了。 下午开课之后,韩望布置了第二天的实践活动:冯庄调查,一调查人口,户数丁数,男女比例,年龄结构,二调查地理环境,河流山地道路桥梁,三调查经济,比如农作物,经济作物、商业形式,以及特产矿产等。冯杰由于上午在家中被冯文提点,所以很快醒悟恢复过来,抢到了人口调查主管,周俊自然是环境调查,姚明也拿下经济调查,然后各自召集粉丝分工布置去了。 这时冯钱二人才知食盒制作果真不是韩望一人之力,这些孩子都是参与其中,心下更是佩服了一分。钱德寅更是看出一点点门道,发问“先生,今日委派学子调查冯庄可是有什么说法?” 韩望大学里面不论是社会实践还是学生会组织活动,遇到的调查五花八门,所有调查的核心就是为了尽可能收集策划者想要得到的信息这一目的。所以韩望慢慢说“我们认识这个世界是从自身开始,对自己,对家庭,对村庄,城市,乃至国家;越是了解透彻,我们就越能掌握可以合理利用的资源去做最大可能的事,当然也可以发现我们的资源是否足够实现预计的目标,个人购买物什,国家方针大计,概莫能外!无非是从小就培养他们量力而为的观念罢了。” 冯文、钱德寅耸然动容,这种眼光、气魄几乎可以比肩宰辅,但韩望就是这么平淡从容的随口说了出来。钱德寅更是怦然心动,如果说把这种调查用到行业竞争上,几乎是无往而不利,即使叶家再有后台,自己随时可以发现对方的不足和漏洞,只要自己动动手脚,叶家还不束手待毙。 韩望见他有所深思,轻轻笑道,“钱公心思玲珑,举一反三,果真经营奇才,难怪十年时间生生打出一片天地,韩某佩服!”心里暗说:鱼上钩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十九章 半夜遇贼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当下两人商议好,钱家两天内派人在全县铁器行业中暗中进行调查,然后汇总数据再和韩望商量出一个可行的办法解决叶氏铁器。虽说两天时间很短,一来真定县不是很大,二来韩望也不需要非常精确的数字,三钱德寅的心里都有本帐,只是那些不确实的数据才会派人专门调查,所以韩望觉得两天时间绝对够了。 钱德寅临走时奉上韩望一叠交钞,韩望看了看,整整一千贯之多,钱德寅解说“一铜兑二钞,交钞方便携带,事了之后尾款也会如数奉上“,这就算是预付了一半定金。 冯文看的瞠目结舌,这如同做梦一样,韩望昨日不名一文,自己还借给他一贯钱买米买菜;今日不过动动嘴皮,就那些娃娃们玩的游戏,精明的鬼一样的钱德寅居然舍得花上这一千贯,这韩望得有多厉害啊?同时又在担心,这小小冯家庄能栓得住韩望吗? 韩望不是太在意钱,但是这一千贯还是很有帮助的,这年头想做点事情没钱万万不能,尤其在这么偏僻的农村,用得好这一千贯可以抵得上一万贯。比如酿酒,比如蒙学的扩大,比如接下来要和县城的富商贪官打交道,就怕钱太少了。 一庄喜自然就有一村忧,三林的几个憨大下午就听到风声,韩望今天进了一千贯钱,光是听到这个数字就能把人砸晕,虽然凑在一起口水流的老长也无济于事,索性来找蒋忠想办法弄到这笔巨款。 蒋忠正在练拳脚,打得拳脚呼呼有声,几个泼皮倒是真心夸赞“哥哥,你的拳脚越发精湛了,俺看熊达也不如你厉害!“转头又说”哥哥,今日冯庄那位先生得了好大一笔钱,与其便宜了他,不如今夜俺们替天行道取了来,你说如何?“ 蒋忠一听到韩望二字心里就别扭,本想把他们轰走。但有个泼皮撺掇他“哥哥,不说韩望那厮上次让你落了面子,就说他这几天和花娘勾勾搭搭,你就能忍得下去?他今日得了一千贯,明日花娘还不得自荐枕席?俺们把他钱弄出来,算作劫富济贫,也替哥哥出口气!” 蒋忠哪经得起这撩拨,想起千娇百媚的花娘就要躺在别的男人怀抱里,就怒气冲冲“花娘也瞎了眼,怎么能信了那韩贼,指定要出口气,不然生生憋坏了,你们这一回当真想恶了他?”众泼皮纷纷说是,一个个卷起袖子好像马上开仗一样。 蒋忠琢磨了一下“虽说冯家祠堂只有他和那个老头,韩贼身手不弱,打起来俺们不见得占便宜,更何况这是摸进他们村子腹心之地,一旦纠缠住了,肯定被堵在里面,跑都跑不脱。怎生是好?” 刚才出主意的说了“哥哥,勿担心,俺给他备好了足量仙人醉,保准他一觉睡到大天亮,剩下那个老头,随便吓也把他吓死。”众人都称妙计,还有人提到请熊达帮忙。但蒋忠也觉得这么做是十拿九稳的,不需要让熊达出场,于是亲自安排人手准备晚上去偷韩望的一千贯。 韩望晚上批改完学生的调查报告,心里对冯庄的经济规模,实力大小有了大致上的了解。冯庄五十八户共有男丁一百三十三,人口总数两百零六;主要以粮食、棉麻为主,副业以放牧,打猎,木工、草编为主;两条河流,二龙河,浑水溪,共有一座石桥两座木桥与外界相连,辖区与二龙山接触,相距十余里左右。周俊画的建议地形图虽然不太准确,但是方向、河流走向,关键元素都标出来了,韩望算是很满意。 韩望眼前不禁模糊起来,看着眼前的地图转换成军事地图,耳边麦不停传达总部的指令,子弹,火炮,飞机,坦克纷纷发出爆炸的轰鸣声,这个夜空喧闹起来,好半天韩望才清醒过来,这已经不是后世了。猛然惊醒之后,总是觉得心神不宁,索性走出屋外,天际乌云满天,月亮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估计时间应该靠近十二点了。 韩望一直还在纠结自己是不是在梦里,这一切太让人匪夷所思,平白无故就跑到北宋了,这谁能说得明白,难道真是五维空间可以穿梭时空?怎么来的不知道,但是来了之后能留多久也不知道,是能回去还是接续时空旅行到别的时空,韩望没办法知道,还是想想怎么把眼前过好。 还有四年后金军南侵,自己这里首当其冲,到底是在这里拉起一支队伍,还是去找东京汴梁的门路掌握一支军队?算了吧就皇帝老儿那副风流天子的样也不可能有靠谱的军队,还是自己拉起来的部队可靠,本来还愁没钱没人,这下钱有了一点,要招揽队伍,还必须有名目,不然会被县尉砍死的。 就听得庄上人呼狗叫的,打起来了?怎么回事?就看见祠堂大门咣当一下被撞开了,几个蒙面大汉闯了进来,韩望一下明白过来,这是要抢劫老子啊,尼玛,当老子软蛋啊!正想站起来,对方一见正是韩望在院内,立即有人发射了飞蚊钉,韩望急侧身避开了两支,但是第三支还是刺破他的小手臂,顿时麻木感从手臂上蔓延开来。 ”妈的,暗器有毒。。。“那几个汉子嬉皮笑脸地说“哈哈,这韩先生见识不少,认得暗器,明白说与你听,沾上仙人醉,任你大罗神仙也别想动弹”还有人说,“废什么话,先找钱要紧,这会那帮人带着他们兜圈子可撑不了多久!“苦爷刚听声音起床,就被一个泼皮踹了回去。不多时,忽见一个小子从韩望房内窜出来,向大门外跑,一边跑一边连声说”得手了,得手了,快走!“几个正要跟着出去。 只见那人刚出门,接着就倒飞了回来,摔在地上,同伙还奇怪,“咦前面跑的不是挺快,这咋就回来了?”门外一人回答“爷爷送他回去的,还有谁不开眼的想试试?二大王有令,这里许进不许出!你们给俺老实呆在里面” “轰“,蒙面的几个泼皮炸了锅,这附近除了二龙山那个二当家的自称大王还能有谁?敢情飞天虎也惦记上这块大肥肉了,消息可传得够快的。这下自己也被堵住,飞天虎来了怕是落不下好,方才拿着钱的小子忙把钱丢在地上,自己滚到一边缩起来。还有的向朝后门溜走,没成想后门也被人守着,走不脱了。 不多时只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在门口停下,有人回禀“二爷,都在里面被堵住了,一个都没跑”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小的们做得好,这发了财回山上酒管够!”山贼们齐声喝彩。 这时韩望估计山贼来了不少人,压在庄上各个关键位置,原来抓贼的一些人应该被看管起来,毕竟这些亡命之徒可是真刀真枪,而且大半夜的看不清山贼虚实,所以剩下庄民也不敢轻举妄动纷纷躲在家中。他不知道,就连冯文家吴贵家也都有几个山贼把门,山贼知道只要控制了这几个主要人物,这个庄子就是他们的战利品了。吴贵虽说缉捕江洋大盗,但那是他人多势众的时候,这时候山贼人多而他就一个,如果反抗未遂,大队山贼来了,一家老小可就没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二当家的果然没叫韩望失望,飞天虎穿着虎皮袄,提着一把九环大刀,身材肥硕粗壮,秃顶圆脸,黄牙参差不齐,一双大眼如同瞪出来一般,整个形象着实丑陋不堪。飞天虎进的院来,一脚一个把那那帮蒙面贼踢翻在地,早有喽啰撤掉蒙布,韩望才人出这是三林蒋忠和几个手下。“你们这帮不开眼的混账,二龙寨看上的货也是你们能惦记的?一人割下一只耳朵,记着爷爷是二龙山二龙寨二当家飞天虎!” 韩望笑出声来“这么多二,看来你是够二的!”飞天虎一愣,慢慢靠近韩望,低声问“你说什么,俺没听见”他虽然不知道韩望是谁,但是语气是明摆着嘲讽他的如何不知,如果对方敢再说一遍,估计他这刀就要砍下韩望的脑袋。 韩望动了动四肢,幸好只是中了一支仙人醉,这时候四肢已经逐渐恢复,韩望慢慢站起身,顿时就比飞天虎高出将近十五公分,然后退开两部,捂住鼻子冲着蒋忠挥挥手,“蒋村主,好啊,怎么这大晚上的客串强盗?”又对飞天虎说“二当家,麻烦你以后说话不要距离这么近,我受不了你的口气!” 话没说完,飞天虎恼羞成怒,一刀劈过来,速度奇快,韩望急转闪避,堪堪避过,飞天虎刀势过老便往回抽,韩望欺身跟进,脚跟一发力,右脚闪电般扫在他膝弯处,飞天虎没想到韩望反击如此快,一个没提防,居然膝盖一软,单膝下跪。趁此时机,韩望左手顺势捏住了他的喉结,轻声说,“二当家,你们二龙寨看上谁的货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二十章 吴贵抢山贼 飞天虎虽然听说有个教书先生白白净净的打赢了一个老兵,但是根本没料到韩望身手好到这种地步,猛地一下被韩望拿住要害,仅仅错愕了一下,不怒反笑,赞叹道“这位想必就是韩先生吧,果然身手不凡,好本事!”他虽然镇定,但是他身后的喽啰却乱作一团,“好大胆!赶快放了二大王,不然杀光你们全庄!”还有的说“有话好说,别伤了俺们二当家的” 韩望却不紧不慢,仿佛没听见,盯着飞天虎“你们来了多少人?” 飞天虎也是见过世面的,看韩望的架势就知道碰上硬茬,而且感受到韩望捏着喉结的手沉稳有力,如果回答不让对方满意,估计下场不会好,“今夜来了二十个弟兄,碰上韩先生俺们认栽,如若能放俺一条生路,必当厚报!” 韩望微微笑了笑,“怎么个厚法?” “奉上一百贯铜钞,猪羊各十头,上等绸缎十匹,以后双方井水不犯河水!”飞天虎咬着牙,他报出的价码可不低了,毕竟这是穷乡僻壤,按照这些钱财的价值可抵得上三百贯。 韩望虽然不太清楚价值,但是看飞天虎肉疼的模样,知道这是他能开的最高价了,“着实不少,不过韩某不是庄主,这事我说了不算,要不问问本庄庄主可好?” 虽然是商量,但是飞天虎小命撰在别人手里,哪敢不从,忙不迭说“理应如此,来啊,差人去请冯庄主说话。”手下喽啰马上有人跑去请冯文来。 冯文本来在家睡得好好的,结果半夜一通乱子,说是来了盗贼,刚穿好衣服爬起来,下人又说来了山贼,门口都被看守了,吓得在家不停祷告希望消灾避难。他本来就是一个秀才,遇到这帮山贼,惊魂未定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人连推带搡的逼着赶来祠堂,脚都软了。幸好两个山贼半拖半抬着他进来。第一眼看见韩望捏着山贼头目的咽喉,转头又看见蒋忠几个躺在地上,更加糊涂了。 韩望倒是神清气闲的解释,“冯公,您是庄主,这二龙寨的二当家有话和您商量,故此有劳您半夜辛苦一趟,二大王,你和我们庄主说说吧!“飞天虎只得照着说了一遍。 冯文总算反应过来了,原来是韩望制服了山贼头领啊,这下底气足了。山贼服软,看来自己庄子不会遭难了,不过也不能太过火,得饶人处且饶人,和和气气送走这帮瘟神就烧高香了,不然惹恼了他们狗急跳墙,庄子上日后可就后患无穷。估摸着韩望把谈判推到自己身上,看来也不想闹大,毕竟还有二十多个山贼,韩望一个人可也顶不住,就这么解决吧,山贼还是让他们早点走,庄民们也好早安心。当下连忙说“主随客便,就按照二大王说的办,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请二龙寨的英雄好汉们早些回去为好,韩先生,您看呢?” 韩望点点头,“冯公说的在理,我送送二当家的。”说完一怕脑袋,“哎呀,我怎么把蒋村主忘记了,冯公,蒋村主和二龙寨前后脚半夜来访,二当家的,你们可是事先约定好的?” 蒋忠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没想到日间一时冲动半夜来假扮劫匪,原本想拿了钱立马消失,即便韩望知道是自己,但是空口无凭,只要死不认账,他也拿自己没办法。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二龙寨的截胡,然后赫赫有名的飞天虎居然被韩望翻盘,自己落了个人赃并获,弄得假劫匪的也变成真强盗了,按照大宋律:”犯劫盗者,首恶斩首,余者远配“。他越想越害怕,但是已经如此地步,索性心一横,咬牙往飞天虎连爬几步,拉住飞天虎的小腿苦苦哀求“二当家的,求求您,带俺上二龙山,俺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您不带着俺,俺就死路一条”一把鼻涕一把泪,其他几个泼皮也醒悟过来,一起爬过来冲着飞天虎磕头。 冯文心知肚明,蒋忠要是被送进官府,肯定就是死,毕竟是邻里故旧,如果蒋忠被砍头,那冯庄可就和三林结下了死仇。现在蒋忠自愿求飞天虎去二龙山落草,倒是保命的一个法子,这样自己对官府有了交代,对三林也好说话,于是把脸别在一边,表示随他蒋忠去。 飞天虎心里发苦,尼玛,钱没抢到不说,还倒赔出去一大笔,收留你们几个孬货倒是不打紧,里面有个是三林的村主,蒋家钱应该不会少,带回去从他身上可以把这次损失捞回来。但劳资还被人掐着脖子,这韩先生啥意思谁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推掉先。说“俺们不是一路人,莫求俺!” 韩望看看冯文,再看看蒋忠,大致明白两人的想法,手头一紧,“真不是一路人?!仔细认认再说”他这是有心要放蒋忠他们一条生路。飞天虎咳嗽连连,哪里有不明白的,忙说“看清楚了,他们都是二龙寨的人,俺这就带他们回山,韩先生,您看行了吧?” 韩望笑着说,“二当家客气了,你们兄弟半夜大老远跑了来,连口水都没喝上,是韩某招待不周啊。”朝向冯文喊“冯公,天黑,容我送一送英雄好汉。“冯文连忙摆手,”有劳有劳“ 这时候二龙山的喽啰都知道二当家被人抓了人质,自觉聚拢到祠堂门口,外面就围着一些听到风声乡民,有好些还拿着农具或者棍棒之类的家伙防身。 吴贵和几个保丁在人群最前面,看着飞天虎被韩望抓住,吴贵心思开始活动,如果抓住飞天虎送到官府,那可是大功一件,州府的官兵都没剿灭,反而落在自己手里,估计能在县府混个一官半职,要是混到都头可就美了,及时虞侯也不差啊,好歹可以光宗耀祖。打定主意,他一边跟上韩望,一边悄悄示意跟着来的五六个保丁,准备趁其不备从韩望手中夺下飞天虎。只要飞天虎在手上,韩望肯定不敢来抢,而身后庄民已经聚拢了三十四人,不怕二龙寨的山贼反扑,这计划完美无缺。 吴贵此刻眼睛放光,几年前虽说走运抓了一个不入流的梁山小喽啰得了些奖赏,但眼前这个飞天虎的份量可就不仅仅是奖赏,看着飞天虎那就是一顶金光闪闪的官帽啊。看着韩望押着飞天虎出了祠堂向庄外走,山贼们也连连后退,而韩望的注意力全部在飞天虎和前方的山贼身上,机会来了!他心一横,猛地插入韩望和飞天虎之间,荡开韩望手臂,右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顶在飞天虎后心,大声喝道“冯庄保正缉拿匪首飞天虎,无关人等闪开,否则同罪论处!”他这一声喊,身后的几个保丁得到指示立马团团将他和飞天虎围了起来,防止别人来抢。 韩望一下没堤防背后有人抢飞天虎,居然被吴贵得手,但是盗亦有道,即便山贼,冯文说了放他们走,那就得守信。这吴贵居然连冯文的面子都不给,二龙寨的怒火是可想而知的,铁定要来冯庄报复,吴贵这么干就是惹下了大祸。忙说“吴保长,刚才在里面冯公已经和二当家的谈好了,都是误会一场。” 冯文听到动静赶忙出来,一见此间情况,吓得不轻“保长,老夫已经和这些好汉好说好了,你这是何意?” 吴贵居然一脸正色,大义凛然地说“吴某身负保境安民之责,不敢懈怠,今夜既有山贼扰民,某自然是擒拿匪首押送官府处置,冯公方才与匪首只不过是虚与委蛇,吴某定会在县尉大人面前为冯公分说” 韩望肚子里骂娘了“你他娘的刚才怎么不保境安民,这等劳资抓住了,谈好条件了,你从劳资手上抢人,还说的这么义正词严,脸皮也太厚了吧” 飞天虎忽地大声笑起来“哈哈哈,好的很,俺算看明白了,你们冯庄这一手耍得真是高明,小的们速回山禀告大王,就说俺失了手,请他来会一会冯庄的英雄好汉们!”他估计落在吴贵手上是不大可能被放走的,要是交到官府,自己也是挂得上号,州府的缉捕图形都还在各个城门口挂着,活捉的赏金整整八百贯,死的一个脑袋也有三百贯。 飞天虎说完,那帮喽啰一看架势不对,对方庄民愈聚愈多已经有四十多人,还有韩望武艺高强,明显不敌,赶忙四散奔逃,蒋忠见机快,带着兄弟几个跟着山贼也溜之大吉。 吴贵洋洋得意,还冲着韩望抱拳,“这飞天虎缉捕归案,韩先生也是有功劳的,州府赏赐下来吴某定不会短少你的一份,剩下的首尾吴某就一肩承担啦”他这就是拿话堵韩望嘴,如果你聪明的话就别再掺和,好处少不了你的,剩下来的事情我说了算。 冯文却颤巍巍的问“保长,你可惹了祸事了,二龙寨可是兵强马壮,据说山上不下四五百好汉,惹恼了他们,咱们庄子可就毁了啊!” 吴贵根本不听,因为他知道,二龙寨的小队倒是有可能四处劫掠,但大队人马怎敢光明正大出山,州府的募兵义勇可是一直在等他们出山的时候好一举剿灭,就怕他们不来。小队人马不过二三十人左右,要想对付有一百多壮丁的冯庄肯定不够,所以这次吴某升官发财是十拿九稳得了。 二十一章 动员大会 看着吴贵喜不自禁,浑听不进劝解的样子,冯文的脸色难看之极;吴贵糊涂胆大钻进官眼里了,但自己大半辈子活下来如何不知山贼的厉害。那二龙寨历来行事凶悍霸道,早几年敢于反抗的村寨被杀的人还少了?这些年村寨碰上了这些山贼都是花钱买平安,加之官府也关注,所以二龙寨行事不那么激进。但是这次山贼摆明了被冯庄打脸,以九头龙的火爆性子岂肯善罢甘休,估计这两天肯定会来找麻烦。 冯庄距离二龙寨不过二十多里地,跑得快点,两个时辰就能杀过来,那时候官军还能救得及?吴贵泼出胆子干下这等引火烧身的事有得他后悔,还想着去县府邀功请赏,做梦吧!山贼来了他一个人死了无牵挂,庄子上父老乡亲可就遭了大祸,不行无论如何也要找人拦着他。还有三林那边赶紧派人过去通传一声,蒋伯要知道生了这么个混账儿子估计都得气死,但是怎么说冯庄和三林挨得这么近,两个村庄联手总要好一些。 首要得把庄子上身手好的后生组织起来,日夜加紧巡防,提前做好预备,不行的话再去外庄请些刀客回来,但是谁领头呢?吴贵?看他那样子恨不得连夜上县衙邀功,指望不上了,冯河也不行,有伤在身,对了,韩先生身手好,也有见识,今夜还是他拿住了飞天虎,得让他领这个头,大家伙也服气,就这么着啦! 冯文撇开千头万绪的事,直直的过来找韩望说话,拱手施礼“韩先生,明人面前不说瞎话,二龙寨二当家被吴贵扣住,此事必不能善了。老夫自会再去寻些村中长辈劝说吴贵放人,然则山贼凶悍,报复心又重,旦日之间或许杀到;为庄里百姓保一条命,老朽决定召集后生组成护庄队,请先生担任队正,带领庄民抵挡山贼,还望先生莫要推辞!“ 韩望也是觉得头大,如果二龙寨真的来了大队人马,估计这些农民把式还真不够看,自己脱身倒不难,但是自己真能看的贼子祸害乡亲?于是躬身回礼,“冯公,在下亦是如此看法,然则庄民未经训练,仓促组织上阵难有作为,为今之计能否向县府告急,同时速去四邻八乡求援,如若人手凑得两百左右以壮声势,倒不是不可以与二龙寨勉力相持,只需坚守三两日,二龙寨贼子还得堤防官军进剿,亦不得不退,不知冯公以为如何?“ 冯文听了韩望的话,心情大定,思虑也清晰起来,击掌赞道“不错,正该如此,时间紧迫,如此你我连夜分头行事,先生且带着庄民布置安排,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我去差人联络周邻助力,但求我冯庄平安渡过这一劫!“ 韩望心思一动,拦着冯文,竖起一根手指,“冯公,在下身受贵庄大恩,理当挺身而出,然两军对阵,令行禁止方有一线生机,如若队中各行其是,阳奉阴违,请恕韩某不能胜任!“ 冯文知韩望作为一个外人,想确保队正的权威,不然谁听他的,一团混乱还能打得过整日厮杀的山贼?这的确是胜负的关键,必须让韩望放心,于是让人敲钟召集男丁祠堂门口集合。不多时,庄户里的男丁陆续集合,除去原来的四十人左右,又来了将近四十人,算起来冯庄大半的男丁都到了。这些人有些还没睡醒,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懒洋洋的没精打采,还有些发着牢骚,不耐烦的打听着小道消息。韩望看的直摇头,这些人要是遇上凶恶的二龙山贼匪不尿裤子才怪了。 冯文心下有数,在门口大着声音把情况都说了一遍,再三言明二龙寨的凶狠无情,这是大家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现在韩先生当了队正,大家必须令行禁止,如有违反不遵韩先生号令者全家一律逐出冯庄。 果然,二龙寨会来报复的消息一传开,好多人害怕了,庄子上就这么几十个农民,打架还凑合,要去真刀真枪和贼匪厮杀却是不行,都吵嚷起来让吴贵交出飞天虎避祸,不然二龙寨几百人,自家这么点人还不够塞牙缝的。 吴贵笑眯眯的,他可是早有准备,耍起无赖把手一摊“飞天虎是朝廷通缉匪首,你们想好了啊,谁敢放走就得按照通匪论处,是要抓起来关大牢砍头的,要放自己去放,俺不拦着!” 这一下大伙虽恨得牙痒痒,却也拿他无可奈何,再说了即便是放了飞天虎也不管用,二龙寨的还是会来报复的,所以一时没了声音。 半夜风寒,很多人打着喷嚏,缩在衣服里发抖,四下的火把被风吹的忽忽律律的,韩望看看时机到了,站到祠堂门前的上马石上,喊了一声“各位父老乡亲,听韩某说两句如何?”说着抱拳向四下作礼。 下面庄民有回应的“韩先生,您本事好,也见过大世面,俺们庄子这次不合遇上山贼,山贼人多势众,这些年连官军都损兵折将的,俺们都是土里扒食吃的土老二,没啥见识,您赶紧给说道说道,俺们庄子该咋个办?俺信得过您” 还有人说“是哩是哩,俺家娃都说先生是文曲星和武曲星附身,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本事大了去,就连县府的钱老爷,那可是万贯家财啊,遇着难事也来请教韩先生,佩服的五体投地,晌午刚刚孝敬了一千贯,俺也信的过韩先生,您说咋办就咋办!” “一千贯!俺得挣到猴年马月才能赚这么多钱啊?上次知道不,三林的熊达,西军打老了仗的什将,上回一个照面就把冯河伤了的那个,俺亲眼看着韩先生抬抬手就制服了,真是厉害呀!不管咋地,韩先生还给大伙瞧过伤,这可不是胡吹得了吧!” 韩望双掌向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听他说“承蒙各位长辈的抬爱和信赖,不过靠我一个人也打不跑山贼,得靠大家齐心合力,方才冯公已经安排人前去县府告急,又差人到左近四坊寻些助力,为的就是要抵挡住山贼两日,只要顶得住两日时光,贼人自己就会退去,庄子也就保住了!” 下面有人问“韩先生,俺们这些人莫说两日,恐怕半日也抵挡不了啊,山贼们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齐全,俺们不是怕死,是真心打不过啊!” 韩望笑了起来,“好啊,只要大家不怕死,韩某就有办法能顶得住山贼两日时间,我就给大家说一下情况就明白了”他张开手掌,弯曲大拇指说“一,冯庄有天时,现在河水充足,二龙河,浑水溪上面三座桥拆掉两座木桥,东方、南方、西方就只有石桥一条路;除非他们会游水过来,都是北方的汉子,水性好的估计十不存一吧,这座桥只要用泥石封堵住一二十个人完全可以把守得住。“ 韩望曲下食指“二,我们还有地利,西面是二龙山连接的大路,看似一马平川,无险无阻,但正是设陷井机关的好所在,我们发动全庄多挖陷阱,多埋机关,既杀伤贼人,又耽误他们时间,估计等他们到了庄前,少了数十人,耽搁小半日就算我们成功!“ 韩望再曲下中指“三,我们还有人和,县府到冯庄骑马两个时辰,步行一日,所以两日之内县府肯定出兵救援,四邻八乡谁不恨贼匪残暴?所以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估摸能来助力的不下一百人,乡亲们只要同仇敌忾众志成城,贼人也不可怕!“ 韩望曲下无名指“另外,即使贼人势大,外线抵挡不力,我们就撤进庄子,我们把整个庄子各门各户,各家各宅,变成一个个长刺的堡垒,布置下一个个送命的陷阱,让贼子们不得部分散人手,大家在自家的院墙内、屋顶上集中力量各个击破,让他们进的来出不去!”韩望这时候衷心感谢《地雷战》《地道战》的导演和编剧,这是多么好的教科书啊。这时候大家的情绪被韩望一步一步提高了,都有了一些信心。 最后韩望攥紧拳头“最后,韩某可以保证,只要有三五个身手好的跟着,就能乘乱偷袭九头龙,擒贼先擒王,抓住了九头龙,剩下的贼子必然不战自乱,我们到时候大举反击,争取把这帮祸害全都剿灭干净!” 有些年轻的后生听得如醉如痴,按着这么个思路,就算来个两三百贼人,也没什么好怕的,这是俺们自己的地头,打起来哪里跑哪里藏闭着眼睛也能摸得到,随便给他们一个闷棍一个石块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纷纷鼓掌叫起好来。 韩望看看大家情绪高涨,又说“各位父老,实不相瞒,贼子前来报复,即便如我所料,韩某也没有十足把握保全各位性命,混战之中伤亡是避免不了的。但是每家每户都是有父母妻儿,你们能想得到他们一旦面临贼子报复后的惨状,所以为了能有个安定的生活,为了以后不再担惊受怕,这一场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必须打败二龙寨的贼子,你们说,我们还有退路吗?“ 绷紧了精神的庄民居然齐声大喊“拼了这条命俺们也不能退!“杀了这帮挨千刀的,俺和他们拼了!” 二十二章 贼中将门 冯文看到这里终于心下大定,让管家跟随韩望,但有需要一律满足,自己向韩望叮嘱两句,就要去安排求援的人和事去了。韩望想了一下,觉得三林的熊达是一把阵战好手,如果他能来应该可以独当一面,于是追上去让冯文想办法邀请他过来助拳。冯文自然知道熊达的厉害,回答的干脆利落“这件事他亲自去请,不惜重金也务必要请到熊达过来助阵”。 话说韩望正式接过护庄队队正一职,第一便是清点人员和物资,十六岁以上和四十岁以下的共有四十九人,韩望整编成六人一组,一共八组,看上去挑了一个年龄不大看上去挺机灵的当通讯员,如果外援来人就分别充实到各个组当中,争取每个组能有十五到二十个人。 剩下三十人年岁偏大的庄民,虽然拼杀不足但是土工作业还是有力气的,韩望直接分成三组,一组准备庄子内部的防守工事和投掷器物,比如运石块,挖陷阱,埋地刺,打墙洞,堵房门,小巷设绊索,树上挂滚木等等。一组负责拆除两座木桥,主要是把桥板拆下,但是不损坏桥柱留着以后还可以接着用,拆完桥后就去配合庄内那一组布防。最后一组就是去村外尽可能远的地方挖陷阱,埋地刺,然后虚虚实实,争取弄个四五里路的魂迷大阵。如果不出意外,“二龙寨鬼子”还没进村就得损兵折将,要么士气低落,要么凶性大发,无论哪一条韩望都乐见其成。 当然,韩望觉得如果有时间把火药提炼一下,搞个土地雷,药炸包,效果就完美了,不过这一时半刻也弄不出来,眼下是用不上了。为了给贼匪气势上毁灭性的打击,韩望悄悄让管家预备了一个大杀器,即便匪徒扫荡清除外围所有障碍和防御工事,强行进攻内庄的话,韩望也有绝对的把握一战破敌。 管家一路跟在韩望后面,心里不停地咋舌“俺滴娘来,这韩先生莫不是鬼谷子的传人?这些害人的机关手段不得了,自己听也没听过,他是怎生想出来滴?还有这个大杀器,太狠了吧,二龙寨的山贼如果来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哦!”韩望更除了言听计从还有一丝崇拜油然升起。 吴贵带领两组防守庄子正面,大牛,追风各自带领一组分别防守左右两翼。虽然吴贵满脑子心思想去县衙,但是如果这次抵挡不住二龙寨的报复,想了也白想,所以他还会是蛮配合的;至少吴贵清楚论到排兵布阵谋划布局自己不如韩望,更何况自己前面私自扣留飞天虎几乎激怒了全庄,如今还是老实点比较稳当。大牛追风两人身手不差,也跟着吴贵混了几年,总算有点见识,管着一个小队还是够格的。 冯河虽说胳膊伤势严重,但是毕竟在外戍边多年,行伍上的经验丰富;所以韩望给他两组人手去守石桥,有了冯河镇守,估计石桥不会败得太快只要能拖得住,就能尽快派支援过去。韩望就是要他能依据土防工事顽强防守,进退得法,而不必亲自上阵,替他守住后大门。 剩下两个组是留作预备队的,韩望毕竟是我党我军多年教育出来的优秀战士,每年老红军报告会,革命老区观摩,经典战役复盘等活动把韩望早就灌输成“战术大师”了,预备队制度屡屡在敌强我弱的战场上扭转局势,这么有用的法宝韩望保证能让近千年前的二龙寨一众贼匪惊喜到爆。 至于武器就惨不忍睹,整个冯庄就没有制式兵器,几十把柴刀,斧头,草叉,锄头,镰刀就算是铁器的武器,其他就是棍棒木槌一类的木制家伙。韩望把把武器分给每个组,保证每个队都有锐器和钝器,也注重长短结合,还尽量找来木制的大锅盖勉强当做圆盾。 二龙山二龙寨聚豪堂,一个胖头陀正在听小喽啰回禀飞天虎失手冯家庄的经过,九头龙详详细细听完暗暗叫苦:好你个飞天虎,我说怎么吃过晚饭你就要去巡山,我还寻思这黑灯瞎火还用得着二当家巡山?没想到你却原来跑到冯家庄吃偏食去了,吃了也就罢了,居然没吃到还被人家抓起来,你飞天虎不要脸事小,俺们二龙山都被你臊得慌了!但是这种气话不能明说,只得装腔作势骂骂咧咧了一番,然后必须的表态,“娘的,冯家庄反了天啦!扫平冯家庄,救回二当家!” 九头龙手下有个谋士呼延美,绰号“赛狐狸”,他与二当家关系多有不睦,看机会难得便想趁机除掉飞天虎,自己坐二把交椅。于是劝九头龙,“大哥,飞天虎那厮贯吃独食,这下可好,把自个性命搭了进去。要说救俺也想,可兵书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俺们对于冯家庄是么情况一概不知,怎么救?人马去的少了不顶事,去的多了,万一要是中了奸计,损兵折将的寨子可就难保啦!“ 飞天虎那帮手下不干了,“老狐狸,还是个汉子不?冯家庄都是乡下把式,几十口子人,怕个鸟来!”还有的干脆指着他就骂开了“你是瞧上二当家的交椅了吧,想借刀杀人下这黑手?有脸说是磕头烧香的生死兄弟?”“大当家的,你就发个话,二当家救是不救?二当家平日对俺们那是没话说!“”俺们当初上山,可是冲着二龙山讲义气的名声!这一回莫教兄弟们寒了心” 九头龙一拍桌子,大喝一声,“吵吵啥?俺说过不救二弟了?你们急就能救回二当家了?看一个个的就知道窝里横,有本事去冯家庄耍耍?”看看下面不做声,摸着光脑袋心生一计,“呼延老弟,这冯家庄必须得甘他娘一家伙,不然这帮土把式还以为二龙山吃素的,你再合计合计,俺们怎么能收拾冯家庄,又能救回二弟?” 赛狐狸一看九头龙决心已定,现在是让自己出主意,不敢推辞,思虑一会说“大哥,俺们真定能够一招制服二当家的人还真没几个?估摸着冯家庄怕是来了高人,不过也没啥,再厉害他也就是一个,叫弟兄们小心点就是,再则听说他们和三林前几天打了个两败俱伤,很多人都伤筋断骨的,俺们寨子出动一半人马应该就能灭了冯家庄。但是这事俺总觉着说不出的蹊跷,想着还是多派几个弟兄去打探消息周全,漂洋过海的莫在河沟里翻了船“ 九头龙虽然对外声称二龙寨聚齐四百好汉,但是实有人马两百出头,其中真正能打能杀的就一百六七十个。按照赛狐狸的意思,这次出动不能少于一百人,他也觉得要么不去,要去就得压得住阿猫阿狗的村子庄子,不然以后谁还给你缴钱上供。既然必须要去,那就马上准备,看看这天都亮了,再去晚了飞天虎就要变成飞天死虎了。 九头龙也怕迟则生变,天刚亮的时候就把人马点齐,每人先好吃好喝一顿,再许诺,打下冯庄后除了庄主和吴贵家留给自己和呼延美,剩下人家的财物女子都归兄弟们抢掠而不用上交。一听这话贼匪们嗷嗷直叫,红着眼睛劲头十足的就开出二龙山向冯家庄直扑而来。看这架势,午时左右就能赶到冯家庄,一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由于担心埋伏,九头龙让赛狐狸带山寨三十个骑马的悍贼做先锋,一旦前方有状况必须停住,等待汇合后军再一起行动;而自己带着八十多个装备齐全的手下紧紧跟上,为了消除自己的担心,特意加派出三个斥候四下前驱警戒。这一下应该万无一失了吧。 呼延美骑着高头大马率先一步出发,心里对这趟差事却是不乐意的。想那飞天虎就是个一根筋,遇事不动脑子,而且贪财好色,连带着手下那帮混账除了喝酒赌钱就是玩女人,一点大志向都没有。如果不是看在飞天虎和九头龙是拜过把子的兄弟份上,山寨很多人早就砍死他了,除了坏事就没千过好事。 呼延美祖上据说是呼家将的旁支后人,因这一代家道中落,而这一系亲人都凋零的差不多,只得上山干这没本钱的买卖。年少时家学私塾公学都上过,身为将门后代,双鞭施展开来也能打斗十几个回合,兵法阵战统军自是熟记于心,故此获得九头龙的重用。 其实呼延美明知道这种劳师远征,敌情不明是兵家大忌,但是自己却绝不能再阻拦什么,毕竟自己是在二龙寨混饭吃的。如若飞天虎因此有任何闪失,他那些手下还不把自己撕了啊,自己刚入山寨时间不长,也没多少得力的手下;不能把人得罪狠了,最多趁此机会立个头功,也好让九头龙对自己的信任更强一些。想到这里,回头冲着九头龙轻声说“这一回看看是你九头龙英明还是呼家将厉害!” 二十三章 丁佩和宋轲 天终于亮了,真定县衙已经准备开始办公,衙役们开门的开门,洒扫的洒扫;班头正在一个个检查装束,不时呵斥一两句显示权威,咱们这个县令平日里不但注重自家仪容仪表,就连下属的风貌也十分在意,哪个兔崽子要是没睡醒整的不利索,给大人撞见了这一天都别想痛快了。 班头的训斥衙役老交头才无所谓,是个踢一下才动一动的性子,除了开堂审案或者跟随县令走访稽查会有油水,平时就靠月头发的俸米物品过生活,难得县令大人哪天高兴赏些贬值的交钞,除此之外,生活日复一日乏味得紧。 班头进去应付县令大人,老交头靠在大门边正准备再睡个回笼觉,就听见大街那头传来气喘呼呼的喊叫声“县尊大人,快救救冯家庄吧,二龙山的贼子要来攻打俺们了!” 轰!大街上一下就炸开锅了,这个二龙山贼子可都是街头巷尾的好说嘴,什么九头龙独闯官军大营,什么飞天虎夜劫富家千金,还有赛狐狸智赚州县捕快等等,一个一个口口相传,居然传得活灵活现。 卖菜的妇人说“看见没,刚过去的那小子直喊呢,二龙寨的好汉们又下山了,这回是冯家庄碰上了,八成是他们庄子上做了啥不厚道的事,九头龙看不下去了替天行道来着” 卖肉的屠夫撇了撇嘴“他嫂子,你不知道早上来买肉的钱记厨子和我说啥来着?冯家庄可是出了个了不得高人,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又是文曲星和武曲星转世,一千年才能出这么一个,我看八成就是他把二龙寨招去的,这样的人物那就是辅佐君王的宰相,二龙山那两个大王肯定听着风声,想把这高人抢回去打天下唻“ 后边有个卖熟鸡蛋的半大小子来了兴趣“叔,那高人啥样啊?都有啥本事?你快给说说呗” 屠夫一见有听众了,得意起来,“哎,俺也不好搬弄是非是吧,回头钱记府上问起来,可不兴说是俺说的啊”看大家聚精会神,满足感爆表,清了清嗓子吐沫横飞“那人身高八尺开外,印堂高挺,双目如电,身穿紫金八卦袍,左手一柄银丝拂尘,怀中暗藏一颗阴阳珠,胯下一座避水青牛,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法术无穷无尽。。。“ 半大小子听得目摇神驰,没想到他娘在边上扭着他的耳朵骂道“就知道偷懒,不好好卖鸡子,卖不掉这筐,一家人吃啥喝啥?俺没日没夜缝缝补补还不是要养活你们这些个讨债的祖宗!再教俺看见偷懒打断你的腿!” 屠夫正说的高兴,看看这样子是怪他耽误做买卖,忙说“散开散开,是俺不好,俺这嘴碎,五婶说的是,不开张一家老小吃啥喝啥,做买卖要紧”大家伙这才哄笑着散开。 老交头看着一路叫喊的冯家庄汉子,一把拦住呵斥道,“哪里来的憨货,瞧见没这是县衙大堂?县尊大人正在堂上公务,谁敢乱闯,懂不懂规矩?!”这事情越急,衙役们越是刁难,不然谁给你好处;要是不给这些小鬼送上好处,你还真就进不去,县令大人的面都见不着,别说办事了。 那汉子急了,自然也是懂规矩的,忙说“差人老哥,快放俺进去,俺是冯家庄保丁,是庄主吩咐俺县上来求救的,二龙山要发兵来攻打俺们庄子,晚了庄子可就毁了呀”说完靠上前,悄悄塞了一串小钱到老交头怀里。 老交头感觉份量不差,估摸着得有个十几文,马上讲文明树新风提高服务质量,换个好脸色说“早说啊,这帮天杀的贼子整天不安生,早就该收拾他们了,你等在这里别乱走,我进去通传一声,说不定县尊大人要传唤你”不多时,老交头出门传求救汉子上堂问话。 大堂上方挂着“正大光明”牌匾,牌匾中央还有面铜镜,取意明镜高悬,这镜的由来一说为秦始皇宫中神镜“照骨莹”,能照视人身骨骼,五脏六腑,辨人忠奸。一说开封府三宝之一的阴阳镜,可使包拯日审阳夜断阴,毫厘不差。镜下一张高案,真定县令丁佩端坐太师椅俯视堂下众人。一边的幕僚问话“上堂何人?为何喧哗闹市且私闯县衙?” 汉子抹了把汗水,噗通给丁佩跪下,“县尊大人,俺是冯家庄保丁,因昨夜保正吴贵抓住了飞天虎,恶了二龙山贼匪,今日必遭报复,故此庄主差俺来搬救兵,望大人开恩啊” 丁佩一听抓住了飞天虎就来了兴趣,这二龙山匪患一贯猖獗,屡屡骚扰百姓,州府多次进剿不但寸功未立,反而损兵折将,所以多年来县里府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冯家庄泼出天大的胆子居然抓住匪首之一的飞天虎,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功劳啊!如果能把飞天虎控制在自己手里,交到真定府,说不定自己的官身就能提升一级。于是赶紧朝师爷使了个眼色,师爷自是明白其中利害,又问“原来如此,吴贵是怎生擒拿的匪首飞天虎?须详细说来,不可隐瞒!” 保丁倒是全程跟着吴贵看了个明明白白,所以把昨夜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丁佩好像对韩望有点印象,经师爷提醒才想起来,前两日刚派人往东京送查证文书就是为了韩望。 前后考虑周全了,丁佩先让保丁去堂下休息,再差人传县尉、押司和胡春王义二位捕头来县衙,一起会商冯庄遇贼救援事宜,丁佩主要算计要给县尉多少好处,才能说动县尉带兵救援冯家庄当然主要是去把飞天虎押回来。因为要剿匪就必须动用甲兵和义勇,动用兵勇就必须得到县尉的支持,而且带兵的必须是县尉本人才行,不过县尉没有县令的出兵令也是没办法迪调动任何一个兵勇,这就是大宋的以文御武之道。 丁佩估计县尉的要求就是奏报上必须同列名字,如若连汤不让人家喝,人家还能给你干活?许了他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等会来了再探探口风,如果县尉识相,列个名字也无妨,武人再怎么提升还是不能和士人相提并论;至于黄押司有关飞天虎的收监,鉴别,刑讯,押送等诸多文书程序是他的首尾。 这一番,无论如何得把吴贵笼络住,只要他肯站在自己一边,把擒获匪首的大功转成在自己授意下行事,就有可能让自己由现在的从八品直接跳到从七品,那时候许他吴贵一个县衙都头或真定虞侯也不是难事。想到这里,叫来师爷,把自己意思说出,再命师爷必须亲自跟去冯家庄见到吴贵,并且牢牢掌握再手中,不可让他转投别人门下。师爷哪有不盼着东翁飞黄腾达的,拍着胸脯保证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吴贵尽在掌握。 丁佩刚商量好,县尉宋轲,黄押司,胡春王义都来了,丁佩再传冯家庄保丁说明情况,保丁说完了之后猛地拍了下脑袋,说“俺走的时候好像听韩先生说要拖住二龙寨两日,给官军围剿山贼赢得时间,争取把他们一网打尽。他们还在庄子周围设置机关,组织人手修建工事,但请大人尽早发兵,救救冯家庄!” 宋轲个头不高,但是强壮有力,应该是练过外家功夫,看着古铜色的皮肤,就知道是练武场上的老手,听得保丁说完,不由得笑出声“俺个老天,这冯家庄奇事不断啊,二龙寨有多难打在座的都清楚,怎么遇上了冯家庄就没了脾气?还是说这个韩先生真有大本事,一个人顶的上一百乡兵?胡王都头,你们可是亲眼见过这个什么韩望罢?到底咋回事?” 胡春忙起身告罪“县尉大人,韩先生的查证文书刚刚发往东京,所以到底是不是赵大人的人,目前还不好说。我兄弟二人有幸观得韩望的比武决斗,对手是西军什将,即便胡某下场也是败多胜少,但是无论攻守,韩望均是一招破敌,武艺神乎其技,叹为观止!” 宋轲心里也在盘算,这次好处肯定不少,看丁佩意思是要分润自己,就是不知道分润到哪种程度。自己干了县尉足足八年,早就该挪一挪位置了,去年搭上了真定府衙的主簿,对方说只要有拿得出手的功绩,舍得钱财,可保举他做一个甲兵都头。宋轲一旦见识了府衙的气度和威严,就再也不想待在县衙了,总是在存钱,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买个都头当当,现在距离实现梦想就只有一步之遥。 二十四章 宋轲阅兵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胡春的话已经让人难以置信,但是王义跟在后面补充了一句“韩望武艺超群不假,医术更为高明,曾在冯庄救治伤病;卑职查探过伤患情形,十数人轻重伤口经其清洗缝合,皆康复,仅一例术后因高热不退而回天乏术。韩望亦力促冯庄设立蒙学,亲身教化十余名庄户子弟,声言为感激庄民救命之恩。卑职所虑者有二,一韩望装束、言辞尤为怪异,二本人虽阅人无数,然对韩望却看不透甚至偶尔莫名不寒而栗“ 丁佩听了王义的话脑海翻腾,胡春虽然和宋轲亲近,但王义却暗地里和自己往来,二人异口同声证实,这韩望看来是大有来头,似乎飞天虎最初是被韩望制服后被吴贵接管,如果真是这样的绝世高人,估计自己也要去一趟冯庄,听前面保丁的话好像韩望还准备趁机伏击二龙寨,如果这时候真定团练出动封堵二龙寨后路,很有可能一举歼灭二龙山匪大部,再挥军进剿山寨,那就是一个完胜! 但是王义后面的话引起他的疑惑,“王义,你说的不寒而栗是何意?“ 王义瞧了瞧胡春,尴尬的笑笑“但愿是卑职多疑,与其接触短短半日光景,卑职实在不堪与其周旋,只因韩望似乎总能预先洞悉他人所思所想,故而只能草草收场,只能靠收集庄户上的只言片语推测个大概“胡春也是默默的点点头,看来他也深有同感。 宋轲哈哈大笑,半真半假的说“如今街市上都传其为鬼谷子传人,莫非源头就是王都头这里?” 王义憋了个脸红,又不好说什么,方才他的意思确实会让人误会韩望拥有鬼神心计;但是他怎么也不能忘记韩望那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神,只看了自家一眼,然后自己就仿佛背上一凉,全身五脏六腑都被人看的透彻,太诡异了。最后拱手道歉只说“大人说笑了,市井流言不足信,卑职偶得感受亦作不得数,此事全靠大人明察秋毫!” 丁佩咳嗽一声,接着说“韩望之事,容后再议,现下还是商议冯庄救援之事,宋大人,这二龙寨的实情如何?依着宋大人看来,冯家庄是否危在旦夕?本县救是不救?” 宋轲不愧是八年县尉,二龙山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当下说了一番,“二龙寨原先有几个剪径的流匪,后来逐渐盘踞二龙山石佛洞,九头龙是十年前夺得匪首第一把交椅,飞天虎是其结拜兄弟,二人孔武有力又凶悍残暴,故此不断胁迫周边乡民和往来客旅上山落草,这两年对外号称四百余众,实有人马不过两百出头,然则今年又落草以为赛狐狸担任军师谋士,据称其为呼家后人。“ 宋轲说了一通,喝口茶,接着分析”二龙寨去冯家庄二十里路,两个时辰即可赶到,按照正常情况,贼匪出行劫掠多为三十至五十余,此次因耀武扬威恐吓四邻,又兼冯家庄举庄反抗扣押飞天虎,冯庄丁口已经超出一百,按照一个贼子可敌对两至三个乡民,宋某推测九头龙应该带着至少一百贼子攻打冯家庄,至于冯庄具体情况,方才保丁已经大致说明。“ 押司黄伟对于阵战不是很熟悉,于是问道“若是只有一百贼子,近郊光甲兵和义勇可以调动足有五六百,流寇山匪,一鼓破之!宋大人,如此大功,让洒家眼红!“黄伟是丁佩的嫡系,平日里喜好结交三山五岳人士,所以言谈举止略带江湖口风。 宋轲素来见不得黄伟黑不黑白不白,冷冷回应,“甲兵义勇半日之内宋某调动六百易如反掌,然则军马未动粮草先行,开拔钱、安家费,车马粮需,民夫差役,就要五百贯了,还没算攻防器械,善后修补,汤药救助,这些银子何处着落倒要劳烦黄押司了“ 不是宋轲叫苦,实则大宋一朝优待军卒已经形成惯例,真细算下来六百人行军打仗,一日所花费至少三百至四百贯,打败了,伤者自然医治救护,还要支付阵亡者家属慰恤费和丧礼金,打胜了则赏金明目更多,这都还没算上民夫军械等。 这些账目丁佩自然清楚,忙接过话题“宋大人,六百对一百,未免涨贼子士气,二则,冯家庄十万火急,近郊召集人马徒耗时辰,不若先调动城内甲兵一百,义勇一百,先期出发,再派人沿途招募义勇百余人足可以应付大局,如若冯庄抵抗得法,消耗贼子一部,加之里应外合,冯庄可无忧矣!“ 宋轲不好当众驳丁配的面子,但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得先把老丁的钱掏出来再说,于是欠身笑道:县尊说的在理,宋某自当遵行,即便调动三百兵勇,开拔前亦需军费三百贯,明日尚需三百贯,若是能得两日军费保证,宋某又何惜拼死一战剿灭了这些逆臣贼子。“ 丁佩真是肉疼啊,县库的库银所剩无几,估计这趟军费花出去,就要等秋税收上来再说了。但是钱不花在刀刃上还花在哪里?为了官帽赌一把,于是咬牙说,“宋大人无须担心,本官这就给你手令去县库调拨费用及军需物品,不知宋大人何时可以开拔,又何时可以到达冯庄剿灭贼匪?” 宋轲知道丁佩不会如此大方,关键是自己能否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六百贯不多,如果换算下来,顶多就是击溃山匪,保下冯家庄,要想围剿九头龙,还要损伤不少人,至于进剿二龙山,就别想了,山寨内情况都不清楚,进山也没好结果。回应道“县尊大人,只要钱粮到手,午后便可开拔,先锋酉时可望赶到,宋某以为今夜应可救援的及,进驻冯庄严防死守,明日一早探得贼匪虚实再作商议” 丁佩知道宋轲在讨价还价,但是这么多人一天下来光吃喝用就要三百贯,如何拖得起啊?苦口婆心劝说“宋大人,破贼良机转瞬即逝,贵部后勤接应由本县一肩承担,如若获胜,朝廷奏报还须劳烦宋大人附名。”同时把方才写下的手令折叠好交于宋轲。 宋轲心中暗笑,老狐狸,拿不住了吧,既然你拿出底牌,我也只有不客气了,“县尊说哪里话,朝廷奏报岂是宋某指手画脚,我这就去催促诸部集结备战,早一刻出发也是好的,必不负县尊大人一番苦心!”说完连同胡春一起前往库房交过手令,提出三百贯军费,虽然依照惯例半铜半钞,宋轲还是很满意,有钱有权,自然无往而不利。 兵勇的队列前放着一辆架子车,上面堆满了黄澄澄的铜钱和交钞,甲兵和义勇两百到校阅场集合,全都眼巴巴的望着,另外丁佩也紧急差人征发民夫,粮草、器械都有专人一路路的回禀宋轲面前。宋轲手拄三尺青锋,面无表情的看着场中诸人,靠近午时,各路安排均已妥当,而场下甲兵和义勇整整两百全部到齐,等着宋轲训话。 甲兵和义勇都有各自的门路,悄悄小范围传播讯息“老张叔,听人说县尉这次可是要带俺们去剿匪?” 老张自是消息灵通人士,“就是去剿二龙山的九头龙和赛狐狸,跟着俺后头,你娘可就指望你给他抱孙子,你连媳妇都没娶别抢着送死!” 后生嘟囔着说“老叔,这可难得遇上升官发财的时辰,现在不抢那还有机会?依着俺的意思,就凭俺的身手,不如拼着命赶他娘一场,割三五个首级,闹来功勋和赏赐,不比什么都强么?” 老张悄悄踹了他一脚,“浑小子,老叔的话也敢不听?功勋和赏赐是那么好拿的,就算你能挣着可是你他娘的得有命花,上了阵战对方也和你一般心思,你就不怕被对方割了脑袋?别尽想美事,听叔的,踏踏实实的别往前凑” 那小子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不服气,想着自个武艺超群,年轻力壮,打三五个贼匪还不是手到擒来么;真上了战场,谁还有空听你老叔的,年纪越老胆子越小,心里越发瞧不上老兵了。 宋轲听罢回禀,眼光锐利,扫了两遍士卒,顿时场面安静下来。老兵自然知道,如果此时还有不开眼的,军法就会结结实实的落在屁股上,县尉对于不长眼色的混账从来都是拿出来当娃样子,杂乱的声音一丝一毫也听不见。宋轲开口了“诸君怕是都知道宋某召集大家伙来此是干吗滴了,知道也好,省的俺费口舌,不错,就是要去打二龙山九头龙;一则还父老百姓一个安居乐业,这二来凭自家本事搏个封妻荫子,别说你们这帮混蛋不想,反正宋某整天价想的骨头都痒” 轰,全场兵勇都笑的喷了出来,这宋县尉还真是说到咱心里去了,当兵吃粮,那些孔武有力新入军营的后生,闲时无聊谁没个盼头,但是这里不是宋辽边境,捞不着仗打,县内就一个二龙山,州府吃亏了之后就一直按兵不动,半年下来一股子劲差不多都要耗光了,没成想老天开眼,居然要和二龙寨开兵见仗,合着自己发财! “啥,二龙寨也不好打,好几百贼匪,一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你少胡说,上面说了,这次只有一百贼匪,攻打冯家庄,据说是飞天虎被抓了。你想冯家庄敢抓飞天虎,那也不是吃干饭的,俺们这不是去打山寨,是在冯家庄堵口子,和冯家庄里应外合,别说一百贼匪,就算一个对一个,俺也不怕他二龙寨,这回非囊求赚十个八个首级回来!你们可别眼馋!“ 宋轲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大声说“既然这一百多贼子送上门,宋某只有笑纳,你们谁不想去的只管站出来,俺不为难你,不过车子上的钱可是真金白银,想要的就给宋某冲上去砍他娘的,砍死一个一贯钱,砍死三个俺提拔你当伍长,砍死五个俺许你个队正。啥?砍死十个?你做梦吧,就你那副腰身?若是你能砍死十个俺县尉不做让了与你!“ ps. 5.15「」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二十五章 雪中送炭 天亮了,韩望还在睡觉,昨晚一直熬到凌晨熬,把各个组的工作都跑了一遍,很多关键细节韩望一遍一遍的讲解;好在庄民们都知道这是替自己保命的活计,纷纷拼着命的干,什么石头砸了,皮磨破了,渴了累了,胡乱应付一下再接着上场干活。 庄户上的妇女也连夜烧煮吃食,还熬了一大锅一大锅的汤水抬到各个工地,没有一个人说感激的话,在面临贼匪劫掠的威胁面前,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这个时候大家都不会有什么私心,凭着自家的最大限度,家里庄上有什么最好的全部拿出来罢,吃到自己肚里总好过便宜杀千刀的。 韩望看了两圈下来,各种工事布置都能依据自己的要求有些模样了,才回到祠堂打个盹恢复精力。 冯文和韩望把祠堂当做指挥中心,第一这里是两进的大宅子,院墙高厚坚实,用来做防守是最合适不过。一旦开战,庄中年老体弱和妇孺全部躲进这里避免伤害。两人轮流值班,想着今天还有生死之战,韩望也不得不抓紧时间休息补充体力和精神。 首先来到冯家庄的是三林村的人,一男一女,熊达和花娘,冯文左看右看还是只有两个人,心中悲苦,“这三林看来是不愿意招惹二龙寨,恐怕还有一个心思,蒋忠可是落草了,三林的人万一在阵仗上见到他们几个,是砍还是不砍?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三林日后的麻烦也不小,不去添堵了。熊达花娘两人能顶着全村人的压力来冯庄就是天大的恩义衙,想到这里笑脸相迎“熊什将,姚花娘,老朽感谢三林助力,冯庄上下铭感五内,快请进!”将两人让入祠堂偏房,命人奉上茶水果品,有差人相请韩望前来会客。 昨夜冯家庄将讯息送到三林村后,整个村子都翻天覆地,一是很难接受蒋忠扮盗贼不成反而真的落草,二是冯家庄居然惹上了二龙寨。在这方圆三十里,二龙寨的话可是比官府的政令要管用,人家兵强马壮俺们平头百姓还能惹得起,所以首先就拒绝了援助的事,至于蒋忠落草之后谁来接任村主之位,有的人说要在蒋家选择一位担任,有的意见是蒋家后辈出色者不多,索性几大家族各推举一人在评判谁人合适。 虽然三林村不参与此次冯庄援助,但是熊达为人豁达,也看不惯二龙寨嚣张跋扈的模样,再说他早想趁机拉近与韩望的交情,既然这样现在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要好得多,故此自己打定主意一早前来助拳。没成想花娘比她更早一步,只不过熊达速度快半路上碰到了一起,这才一同赶来冯庄。 熊达抱拳道,“冯公高义,在下听说贵庄昨日恶了二龙寨,这帮贼匪今日就要来寻仇报复,别的俺也不会,但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俺的本份。只是未曾想到,花娘子巾帼不让须眉,也前来相助,路上遇见正好一同前来,冯公但有需要尽管差遣就是。“ 与熊达高大魁梧的身材想必,花娘就像个布娃娃一样娇小,一身紫红色百褶裙,头上发钗耳珰齐全,淡妆丽颜,明眸如水,好一个俏丽的女子!冯文在开蒙学,送午餐时见过两次花娘,现下看来心里还是不由得赞叹一句。 花娘站起身,冲冯文万福行礼“冯公,小叔求学贵庄,姚家上下感恩于心,一直无以为报,既然贵庄今日有难,花娘虽一介女流但还是晓得知恩图报的道理,俺寻思上阵厮杀不成,煮饭烧菜,跑前跑后这些粗活杂事您老且吩咐着就是。“ 冯文忙还礼,待花娘落座,想着还是先了解一下三林今后的动向为好,问道“昨日一夜三惊,想必其中亦有曲折故事,但不知蒋忠一事贵村上下可有计较?蒋伯如今可还安好?” 熊达和花娘都是外人嫁入三林,是不好就村内权力变化分配随意表态,但毕竟熊达心直口快,不说也难受,便开口“回冯公知晓,蒋伯昨夜得知蒋忠假扮盗贼来贵庄寻衅滋事已然怒极攻心,随后又闻落草二龙山,顿时就吐血数口,卧床不起,听说大夫已经开了安神调养的方子在家静养为宜。至于三林今后谁人做主,长辈们自会慎重行事,一有消息定会前来通禀。“花娘也是这个意思,点头附和。 冯文正与两人叙说昨夜经过,熊花二人自是听得津津有味,这比说书唱曲的都精彩啊,熊达听得入迷更是急的抓手,依着他的意思,应该把那二十几个贼匪全部一拳一个打倒,再和飞天虎硬刀硬枪的单挑,最后打败飞天画这一场就圆满了。 花娘却对韩望的应对举措大感兴趣,各种谋划布局,各种工事机关,再加上庄民口中流传的鬼谷子传人的消息,这简直就是天然的偶像,女性好奇和追星的天性古今皆然。在另一个方面,韩望即便不是玄乎其玄的什么传人,但有大学问,大本事是实实在在的,自家小叔子能够学到一星半点也是不得了的事。 花娘对韩望打得赢二龙寨还是有信心的,一路走来看见诸多设置和举措,听熊达话里话外的意思二龙寨要吃大亏的,进了庄子,看到各种堡垒各种机关,听说时韩望传授指导建造,熊达也吃惊不已,连声说,如果有百十个人坚守,没三四百正经官军是打不下来的。熊达是西军打老了仗的什将悍卒,对于阵战厮杀自是行家里手,什么陷坑隐藏、绊索高度,木刺硬度角度等,花娘听不明白,但是也知道韩望本事更是信服。 然后外面接连来了几波助力的乡邻,冯文都是一一接待,迎到房内,蛮多都是周边村庄冯庄的亲友至交,还有一些刀口讨生活的刀客,加上熊花两人都已经有三十六人了。 韩望睡梦中被唤醒已经起床收整一番,听说来了助力,心里也很高兴,就赶紧来到偏房与大家见面。一个个问好,一个个招呼,最后看见熊达和花娘,更是安慰,冲花娘点点头,上前锤了一下熊达厚实的胳膊,“前辈能来援手,在下就高枕无忧啦!” 熊达连连谦让,“韩先生,这如何敢当,这一路过来,您的机关布置可谓鬼神莫测,俺虽然不懂,却晓得这上头是有大学问的,不过二龙寨那些无胆匪类只要敢阵战,您就交给俺吧,不是瞎说,凭俺的身手管教他们有来无回!” 韩望鼓掌致意,“好,前辈快人快语,冯庄防御正需要您的鼎力相助,诸位请上前来”说完到墙边拉了一下卷轴,一副白底黑线的简易地图徐徐降落,展示在大家面前。 熊达抢先一步看得仔细,图上冯庄方圆五里的地形,河沟山丘,房屋院落,道路舟桥,机关陷阱,人力配置都一目了然。这就是周俊经过调查后绘制的冯庄草图,韩望逐一添置了很多细节,比如各预设阵地,各种机关,以及各种后备物资数量,各队人手,包括领队人员,让然还有各种箭头穿插其间,让人眼花缭乱。 但是熊达一看便知,这完全就是冯庄周边态势图,他怎能不识货,赞了一声“好,有了这个地图,俺们就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韩先生果然当世高人,二龙山贼匪根本不足一提。其中有些地方熊某愚笨,还望先生教我”韩望自然逐一介绍,很多后世的概念熊达经过解释也很快能理解,对韩望的布置击节叫好。 韩望趁着众人观看地图的功夫,看看没有孩子们来上学,于是问冯文“冯公,孩子们今日缘何不来学堂?” 冯文当然知道,庄户上的家长因为要打仗,所以就没让孩子们上学,第一是担心孩子们安全,第二是担心孩子们来了之后会给韩望添乱,也怕影响韩望指挥庄民抵挡二龙寨。试探着说“今日恐有一战,蒙学是对方攻击的核心,蒙学休学一天也是应当“ 韩望想了一下,没有坚持,但是说,“冯公,能否让冯杰、冯举、周俊三人来祠堂观摩研习战术指挥及后勤保障,我等生于乱世,唯有多学多看多做,学以致用方能真正成为国之栋梁!“然后指着地图又说,“两座木桥均已拆卸,后方只剩下石桥,有冯河前辈镇守必不会有大的疏漏,唯有迎敌正面始终放心不下!“ 按照韩望想法要是庄上的人手加上援助能有两百人,这个仗还有得打,但是看看已经靠近中午,总共人手却连一百都没到。缺了一半的口子,这个仗还真的不好打,如果差距太大,牺牲是在所难免的,这时韩望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但是关键的熊达来了,韩望没看走眼,这个西军悍卒天生就是打仗的将才,他将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决定性作用。 至于花娘他还真是感激于心,因为这个时代女子是地位卑贱的,如果冯庄防守落败,庄上的女性肯定被掳掠,侮辱,一旦如此日后的生活将会变得艰难和悲惨,而她就这么毅然决然的相信自己,把自己的安危全然交给韩望,这份信任需要的勇气何其巨大。 一瞬间,都有些神情恍惚,信任一个人是多么难,信任和背叛又是那么讽刺,韩望狠狠的揉了揉脸,这时候他听到有人飞奔过来,大声喊“韩先生,二龙寨先锋已经快到外围阵地了,有三十来个骑马的山贼,好像是赛狐狸带队的。” 二十六章 冯庄保卫战一 呼延美带着兄弟们信马由缰,当然他不会依靠九头龙那几个斥候,第一信不过,第二时间上等不及,所以他自己也派出三个哨探,呈扇形在前面一里远的地方趟路,有可疑情况必须马上回禀。尽管呼延美不认为冯家庄有能力对付自己这一队“精锐骑兵”,但是对战场特殊的敏感总是提醒他小心应对,越是靠近冯家庄,呼延美的心里就越不舒服,危机感深深浸入皮下,毛孔居然在收缩,这太奇怪了! 呼延美临时喊停,派人去召集哨探回来问话,他自己不停的观察四周情况,同时问手下,距离冯家庄还有多远。 他身后有的山贼已经不耐烦了,心里对赛狐狸鄙视的不行,其中一个马贼小头目是原来统带骑兵的二龙寨老人,借机上前,“回军师,这里距离冯家庄只有五里地,不如一鼓作气杀进去,凭俺们三十几匹马也能踏平他小小的冯家庄,救出二当家的” 呼延美瞪了他一眼,心说你还真不怕死,骑着马冒然突进,庄子里回旋空间狭窄,俺们几十个人只能进不能退,一旦遇阻就会陷在里面。失去了速度和空间,骑兵还真不如步卒,躲在墙头屋后一枪一刀就能轻松的解决,别想害我。但是他不能直接拒绝,只能说“莫小瞧冯家庄,昨日逃回来兄弟的弟兄们都已经说得明白,冯家庄有高人,何况大当家也吩咐过小心谨慎,不可冒然行动。“ 那小头目以为呼延美胆小,不敢冲杀,于是拍着胸脯说“军师休听飞天虎那帮软脚蛋瞎说,他们整日胡天胡地也不整练,遇上个农家土把式就以为世外高人;俺就不信这个土掉渣的小庄子,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只要给俺二十匹马,保证给你拿下冯家庄!” 虽然队中也有二当家的手下,但是一来他们确实干得不好,二来说这话的是九头龙的心腹,骑术和马战都是山寨顶尖好手,也不敢找他说理。 呼延美连声拒绝,“不可不可,大当家吧兄弟们交给俺带出来,俺不能擅自做主妨害了弟兄们性命,稍安勿躁,大当家的随后就到,且听大当家如何说俺们就如何做。”那马贼正要分说,就见三个哨探已经回来了。 呼延美见了问话“你们三个在前方可曾见看见有什么蹊跷的地方?“三个哨探都回答没发现异常情况,他们已经能看冯家庄外围的农户房舍了,就是四下里没发现下地干活的农夫。 呼延美还在考虑,总觉得哪里不妥,但是前面说话的马贼急了“军师,别是冯家庄害怕俺们来寻仇,跑了吧,要是这样他们狗急跳墙,二当家的可就危险了,您就给俺十个人,俺保证拿不下庄子提脑袋见您。” 他这一说,飞天虎的手下可就沉不住气,如果飞天虎死了,他们就没靠山了,改投别的手下,自然不如跟着飞天虎舒心,所以马上就凑到前面,纷纷劝说呼延美尽快杀进庄子。 呼延美受到两派人马的催促也有点吃不消,而且看飞天虎手下怒目虎视的神情,仿佛在说你要是不杀进庄子,是不是想拖延时间,好让他们弄死二当家,你好坐上他的位置吧。于是一咬牙,说“罢了,你自己挑十个人先进庄,我安排下随后就到,一定要记得快进快出,不可滞留!” 那小头目大喜过望,呼哨一声,匆忙领了十个手下一路狂奔而去,随着十一匹马提速狂奔的架势,越来越靠近冯家庄,但是路面正当中的灰尘有节奏的震动起来,如果细心一点就能发现是一个近一丈见方圆形的陷阱机关把主路完全截断。如果是步卒,估计可以承重4到五个人才触发机关打开,但是骑兵就不一样了,一人一马,加上冲击力,只要他踏上这片地面,机关立即发作。 所以小头目很不幸的被韩望坑了,这么小的一个坑,居然等到第三匹马掉下去,后面的马贼才紧急勒住缰绳,深坑下面埋着尖竹刺,第一个掉进去马和人已经被戳的血肉模糊眼见没气了,第二个马身上伤痕累累,人估计被甩到一边浑身是血不知道伤到哪里,第三个已经有了预防意识,而且下面已经有两人两马当肉垫子,根本没伤着,就是受了点惊吓,不过马腿好像断了,他赶忙连蹬带攒的爬出了坑。 呼延美一见前面突发状况,赶紧催动战马赶了过来,到了坑边倒吸一口凉气,坑里面惨不忍睹,那小头目在最底部已经千疮百孔血水淋漓,受伤的人和马哀叫声连连,整个坑内竹刺,树枝杂草散落的到处都是,这些都是隐蔽陷阱的道具。赶忙命人把伤者救上来,腿断了的马是要不成了,顶多杀了吃肉,但是现在哪有那种闲情逸致考虑吃东西?虽然对小头目不满,但是人家已经挂了,你再说哪些追究的话只能叫人看不起。 骑兵队里脸色都不好看,当然暗自也有庆幸自己躲过一劫的,再看呼延美的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人家怎么说也是山寨第三把交椅绰号赛狐狸,凭借得就是智谋,俺们厮杀汉心眼实在,这阴谋估计不服人家真不行。 在呼延美看来这是一个标准的陷马坑,非一般农家汉子甚至下级军卒能懂得挖设布置,而且在种地方布设陷马坑很有眼光;此地距离冯庄也就两里多路程,骑兵到这里多半就会提速前进,一旦加速了就不太可能避得开这块地方,这就是设计者预判好的。 想起来呼延美也真是郁闷,自己刚说过担心埋伏,但是手下不听,然后逼迫自己放出去十匹人马,没想到韩望陷阱就在鼻子底下,让自己损失两人三马,估计事后和九头龙解释的时候要费一番口水了。现如今反而坚定了他的判断,韩望肯定是有预谋的,居然连陷马坑这么高明的防御举措都准备好了,不用问冯庄里面肯定机关密布,就等着自己上门。 不过既然确定韩望积极备战,呼延美反倒轻松了,不就是拼杀么,等九头龙来了大队人马一起杀进去,看他还什么能耍出什么花样。呼延美跳下马,仔细勘察陷马坑和周边地形,再远远的观望冯家庄,突然发现庄口居然有一截土墙围城的瓮城,怎么冯家庄居然一夜之间花费了这么大气力修筑土墙?看这架势想让俺们去攻打?肯定有古怪! 韩望带着大家已经赶到瓮城之上,虽然看不大清山贼模样,但是山贼停下来的位置正好是第一个外围陷阱的所在,第一枪打中了!贼子分成马步两支队伍,之间有间隔,正好可以试试分割诱敌,趁机消灭这只马队对接下来的防御就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如果这支马队的首领吃亏之后缩了回去,那么就起不到骑兵的机动穿插作用,还是先抛出一个饵看他接不接招吧。 早上赶来助力的三十六人除去花娘和另外三个条件不符合的,还有三十二个,韩望给冯河调去四人,后方石桥有十六人防守就能坚持一段时间。有分别给大牛追风各调去四人,每组达到十人,两个侧面主要是提防小股山贼偷袭,十个人也能起到预防预警的作用。然后给吴贵调去十二人,正面防守有二十四人据守也得到强化,自己手里经过刚才的分配只剩下八人,加上之前两组合计二十人。整个冯庄有战斗力的刚刚达到八十人。 虽然新加进来得三十二个人不多,但是冯文每天一贯钱招募的刀客就有十五人,这些人都带着自己吃饭的家伙,虽说是私自打造的刀枪但好歹也算有了十几把硬家伙。韩望想也不想全部顶在最前面,前期能尽量消耗一部分贼匪就能减轻后期核心阵地的压力。 这些数据,冯举、冯杰和周俊都一一详细记录在地图上,韩望让周俊复制了多份简易地形图,正常情况依据敌情一个时辰换一张态势图。冯举和冯杰的脸色不太好,毕竟这是要面对二龙山的山贼,平日里都是听说,今日倒要正面对战,在他们幼小的心里还是紧张的不行;倒是周俊若无其事,这份冷静韩望自然看在眼里,他自然不会让孩子们冒险,但是有意让他们经历一些大场面,可以培养他们的坚韧,也可以锤炼他们的心性,不然如何在即将到来的乱世生存。 庄内核心防御工事已经大部完工,还有些也在抓紧赶工,这些简单粗陋的工事虽然和正规城防天差地别,但是对付山贼韩望还是有信心的。现在关键是能否增强我方实力比如人手,兵器,防御工事和计谋得以实现,同时尽可能削弱敌方人手,或者分散对方进攻力量;正式的攻防战将取决于核心阵地也就是内庄防守,一旦把山贼兵力分散,自己手上的预备队就能集中剿灭各个点的对手,这个战局的发展是韩望理想的规划。 但是呼延美和九头龙是否能友情出演这个剧本呢? 二十七章 冯庄保卫战二 呼延美已经派人去通知九头龙遭遇伏击,同时派人仔细搜索路上可疑之处,让个四五喽啰下马拿着刀枪一步一步试探,果真给他找出了另外两处陷阱,这样一边谨慎前进,一边等待后面的消息。 韩望带上熊达追风和两个箭术好的猎人,沿着小路悄悄潜伏在距离庄前右侧大约八百米左右的一片坟地,这地方距离正路不到一百米;杂草丛生,还有些灌木荆棘,而且还有一些疏疏落落的树木,既适合隐蔽又可以利用树木阻挡一下骑兵追击。韩望目标就是距离二龙寨骑兵队几百米的五个正在路上专心搜索的喽啰,争取再干掉两三个,估计就可以把这队人马的火气逗上来了。只要他们敢追击,韩望就能利用这一带的复杂地形狠狠打击他们。 过了一会,报信的山贼回来了,九头龙是火气冲天,倒不是针对呼延美,而是传令呼延美做好路上的查探,他尽快带兵前来,两队人马合兵一处攻打冯家庄,破庄之后凡是参与反抗的庄民无论男女老少统统处死。大当家一声令下,路上搜索的人也加快速度,不一会就进入韩望这边的伏击范围,两个猎手已经准备就绪。 韩望低声喝道”射“嗖嗖声不断,两个猎手各自射出了四五箭,虽然射中了两人,毕竟距离还是有点远,大多数要么落空要么被躲避掉了。射完了,熊达和追风掩护猎手立即撤回庄子,自己依旧潜伏在草丛里,他赌马贼一定会追杀这四个偷袭的人。只要马贼进了这个伏击圈,自己的单兵作战技能可以发挥巨大威力。 呼延美一惊之下,看清楚情况后更是七巧生烟,这些胆大妄为农家汉不知死活,狐狸不发威你当俺是病猫?八百米距离,骑马的速度可以赶在他们回庄之前拦截下来,依照骑兵对步兵的优势,这四个人必死无疑。呼延美立即带十几个马贼追赶,他所依仗的就是即使有埋伏,在村外开阔地带他想走就走,没人拦得住他,既然后顾无忧,自然要杀几个人见血立威。 呼延美骑术不错,马脚力也好,一骑当先紧追不舍,身后十余骑也快马加鞭,在地上卷起一阵烟尘,人呼马叫的的气势倒是不弱。不过赛狐狸虽然火气大,但是职业的敏感还是警惕的打量四周,尽量避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但是他身后喽啰就没这种意识,全是满脑子心思追上去砍死这四个人。 追风和两个猎手看着骑兵追的越来越近,显得有些慌乱一边回头看,一边拼命跑。熊达出来没带他的大斧头,而是拎了杆长枪防身,对付骑兵必须用长兵器是常识,熊达能做到都头级别的什将,自然不会傻到用斧头和骑兵对阵。他是见惯了阵仗的,说的不客气点,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个人对付四五个山贼他倒没放在心上。更何况韩望会偷袭截杀追兵,吴贵和大牛带着十几个刀客就在庄边的接应点,一旦呼延美中计追过来,他们也会马上出庄支援并围剿这一队马贼。自己和追风猎手四人组合只要坚持几个回合,就能合围这帮马贼。 距离庄子三百米,呼延美已经追上熊达,放低身形,伸手自背后拽出双锏,准备狠狠砸在高个子大汉的脑袋上。不想熊达不闪不逃居然一转身蹲下身,手中长枪稳稳地拄在地上四十五度角直冲马的脖子,如果自己不改变方向就等于直接撞上枪尖;那两个弓手和另外一人已经回到熊达身后,又是开弓射箭,又是飞蝗石乱飞,前面庄子里居然跑出一二十个刀客,看样子自己中计了,右脚扣紧马镫,一带缰绳强行掉转马头,向右冲去。大喊“有埋伏,速走!” 呼延美的警告还没喊出,韩望已经如猛虎下山一般自草丛窜出,提速几步正好冲到追兵中间一个马贼身旁,跳起来一把扯住他的衣服,马贼居然就被他生生拽下马来,马贼身体还没落地,韩望手中的剔骨尖刀在他脖子一侧的大动脉一带而过,然后不管不顾的就奔向下一个目标,这一系列动作也就是眨眼之间吧。 而那名马贼大叫一声摔倒在地,感觉左侧脖子喷血不止,忙用手去堵,可惜韩望划破的是他颈动脉,怎么堵也是无济于事,喷泉般的鲜血从指缝间急速涌出。瞬间马贼半边身子已经被血染红,脖子一侧的口子,就像一张大嘴不停地吐出鲜红的血液,马贼犹自嘶叫不停在草丛乱跑,向同伴呼救,但是他的同伴大多都自顾不暇,根本管不了他;不多时马贼的意识逐渐模糊,终于跪了下来,然后扑倒在地,浑身抽搐,已经救不活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呼延美身后马贼惊慌失措,紧跟着他的两三个马贼还没反应过来就冲到熊达面前,熊达已经抄枪在手,对付小喽喽自然不在话下,闪开劈向自己的马刀,一枪捅进贼子腹部就势一挑,回身架开另一个马贼刺来的长枪,和他战到一处。 而追风和两个猎手集中火力对付另一个冲过来的马贼,三个人打一个人,尤其追风近程命中率是弹无虚发,首先给那人面门上中了一记石头;马贼本能的用手捂面,两个猎手的从容发射,一箭中胸部,一箭中腿部。那贼子也强悍,居然狂痛之下不管不顾胡乱挥舞着马刀直接冲过来,三人只得狼狈翻滚让开。 马贼虽然冲了过去,但是却正好撞在吴贵大牛的手里,吴贵哪肯放过,连赶两步迎着马就突到近前,俯身避开马贼攻击,一刀砍断马的小腿。马在高速中失去平衡扑翻在地,砸起尘土一团,马贼本就受了重伤,再经马背重重摔下,已经口吐白沫,奄奄一息。吴贵手上有了飞天虎,就看不上山贼小喽啰,于是冲大牛使个眼色。 大牛自然领会,抢步上前一刀割了贼子首级,根本不顾血水喷溅污渍了衣衫,提着贼子脑袋就得意的嚷嚷“开门利是到手,再得两级,俺大牛也混个官军当当”。身后的刀客自然眼红,韩望为了刺激刀客和庄民,出战之前悬赏花红一个贼子一贯铜钞,马贼两贯;平常人家一年花用也不过一两银子,一两银子不过一千五百文。 一无所有的刀客本就是拿命博钱,钱被别人抢走哪有不心疼地,有的急了就嚷,“大牛哥,您忒地手快,也给俺们这些穷兄弟留些喝酒钱啊!” 大牛呵呵大笑,“承让,承让,回头喝酒俺请!“却将首级用绳索牢牢系在腰间。跟着众人蜂拥冲向剩下的马贼。 韩望冲进马贼中间虽然给马贼造成一团混乱,但是马贼也不含糊,立时就上来三四个人围着他刀枪齐下,韩望仗着身手快,和他们游斗,在马肚子下窜来窜去,不多时又结果了一名马贼,但是左肩受了一刀,幸好不深。看看熊达和吴贵四面围了上来,心底大定,便不再冒险缠斗,虚晃一招跳了出来。 几个马贼再看四下,呼延美已经跑的远了,还有四五个马贼见机得快,跟着呼延美向右边逃窜,剩下的四五个发现形势不对想逃。这时却被众人围了起来,马速没起来,冲撞就没力道,加之刀客挣钱心切,各个奋勇上前,一时了结了三个贼子;剩下两个吓破了胆,丢了兵器滚下马来磕头求饶;有个刀客杀红了眼,上前一脚踹翻一个准备砍了拿钱。 韩望觉得留着活的俘虏还能派上用场,上前阻拦,“这位好汉且慢,这两个贼子虽然罪恶深重,但是已经弃械求饶,杀之不祥,我等还是捆了交于官府,赏银花红韩某照付,如何?” 那刀客一见是金主发话,又不短少自己赏钱,哪敢不乐意,连连点头,朝那贼子啐了一口“狗贼,且容你多活两日”上前绳捆索绑扎了个结实。 见贼子逃得远了追不上,大伙只好先押着俘虏回庄,经过清点战果:韩望击杀两人,熊达击杀两人,大牛击杀一人,众刀客击杀三人,俘虏两人。整整十个马贼被歼灭,还缴获五匹战马,六把马刀,只有韩望和两名刀客负了点轻伤。 这一场诱敌深入的伏击战总算是取得完胜,韩望当下兑现奖赏,刀客拿到钱自然兴高采烈,没拿到的只恨自己手脚慢了,暗暗决定下一会一定抢先。 至于熊达、大牛有些不好意思领赏,但是韩望以赏罚严明才能更好地提高士气为由,硬是塞了给他们,大牛扭捏了半天还是收了,熊达嘿嘿一笑,把赏金分了给追风和两个猎手。猎手苦于只是伤敌而未能击杀,但诱敌功不可没,熊达是靠他们掩护才能逼迫呼延美撤退,才有机会击杀两名马贼。追风不善言辞,但是他和猎手一人一贯,硬还给熊达一贯,蹦出一句“一人一贯,人人有份”,熊达碰到这样较真的闷葫芦也不再推辞。 不过开心时间没持续多久,韩望就得到消息,九头龙带着山贼大队人马已经开到。韩望登上庄口简易瓮城,山贼从规模看上去有一百多人,全副武装,还打出了二龙寨九头龙的大旗,正在气势汹汹逼近庄子。 日近正午,双方剑拔弩张,一番血战就要展开了。 二十八章 冯庄保卫战三 呼延美好容易才逃回去,自己失误中了对方埋伏损失十个人,加上之前陷坑里面两个,就有十二个手下没了,几乎一半人马丢了。听到九头龙赶了过来,也知道大当家心眼小,这么大的损失是咽不下去的,但是没办法只能苦着脸前去拜见。 九头龙见到呼延美气不打一处来,一脚把呼延美踹到,拿着鞭子劈头盖脸一顿乱抽,呼延美倒也硬气,不避不让硬生生受了七八下马鞭,脸上、胳膊上、背上都是鞭痕,力道大的地方,衣服也被抽破,脸上更是一串串血珠止不住的流,一声都没吭。 九头龙抽累了,鞭子一指呼延美,喝问“军师,前面俺是怎生吩咐的,万不可轻举妄动,待俺大队人马合兵一处攻破冯家庄,你是耳朵塞驴蛋了?你若是打胜了没啥好说的,就这么一帮农家汉,你居然也能折了俺十个弟兄,你倒有脸逃回来?要是二龙寨各个都似你这般不听号令,这寨子干脆拆了散伙?!都说你是赛狐狸,今后干脆叫赛毛驴算啦!“ 呼延美又羞又愧,但还是咬着牙爬起来跪在九头龙面前,强忍疼痛回应道“大当家的,是俺错了,一时鬼迷了心,想着给弟兄们报仇,偏巧韩望诡计多端,十个弟兄尽数失了性命,罪过都是俺的,你暂且留俺这一条命,俺去拿下前面的土城给弟兄们报了仇之后,要杀要剐俺没二话”。 九头龙哼了一声,臭着脸说“怎么?不死心还想着上去哪?你问问还有谁敢跟着你,我不拦着?“说完丢下呼延美朝前面走去,一直走到最前面,观察地形和冯家庄的防守工事。一座小瓮城堵在进庄的主路口,其他地方要么是树林密布,要么是河塘沟汊,不利于大队人马冲击,向左向右再远一些,分别是二龙河与浑水溪。据探子回报,两条河上本来三座桥,冯庄已经拆掉两座木桥,剩下浑水溪上一座老石桥,已经有人把守。 九头龙想试探一下这庄子两侧是不是防守严密,看了看呼延美,“有谁愿意去左右两侧试探虚实?” 呼延美知道他心意是要自己当炮灰以示惩罚,便跨前一步,“大当家的,这次便让俺戴罪立功就是” 九头龙点点头,语气客气了一些“军师,这冯庄看来的确是早有预谋,既然来了,俺们就得打下庄子,不然以后真定就没二龙寨的地盘了。要打下庄子就得知道虚实,避实击虚我们也不用死太多弟兄,你看呢?“ 呼延美点点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大哥说得对,依小弟看瓮城必定是对方重点防守的所在,左右两侧对要空虚一些,要试探才能知晓对方强弱疏漏之所在。莫如俺带十几个手下去左侧,再派一队去右侧,哥哥我你居中策应,三路齐头并进,看这冯家庄怎生应付。若我这边得手,哥哥带着大队就赶过来,若右侧得手,你就跟着从右侧攻进庄子。只要能进庄子就好办了,把交通一封,挨家挨户把这些反抗的农夫抓起来,是死是活全凭大当家的高兴。“ 九头龙火气已经消了一些,听了呼延美的话,觉得大有道理,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就不信这个小小的冯庄还能是个王八壳。先生火做饭,吃了饭一鼓作气拿下冯家庄。” 一声令下伙夫开始生火煮吃食,搬来坑里的死马也割成大块丢入锅内烧煮,不多时肉香飘了起来,贼匪都眼巴巴的瞅着;平日里肉类都是大小头目享用,他们一旬也难得吃一回,这下算是沾了死人的光。 庄内的紧张状态缓和了一些,毕竟首仗得胜,韩先生的计谋一下击杀了十个马贼,大大鼓舞了士气;虽然外面还有一百几十个山贼,但是心理上的压力大大减轻。尤其熊达和大牛不停地给大家打气,熊达军痞的作派耍出来,荤话还多,不时指点着附近烧饭收拾的大姑娘小媳妇说说笑笑,惹得那些婆娘脸红心跳的,胆子大的还啐骂两句回来,熊达只是笑嘻嘻不在意。 韩望经过估算,剩下的贼匪还有一百二十多,因为时间太紧,瓮城不大也就五六米见方,高度还不到两米。是韩望用来吸引山贼的重点进攻,如果山贼一波流硬冲过来,韩望把三四个猎手和追风还有刀客中飞刀手、力气大的投掷手实施几轮远程攻击后立马后退,让出瓮城给山贼占据。 山贼进入瓮城后就会发现只有左右两侧开了一个门,按照常理推断,山贼为了快速追击,肯定兵分两路。然后利用巷道和房屋的布局,再分为两条道路,而且两个路线方向也是左右分开,这样就能把山贼分成四个部分。熊达带着刀客,吴贵带着庄民主力,分别防守两条主要通路,韩望希望他们能顶住半个时辰。 韩望利用手上的预备队视情况配合大牛或者追风速战速决解决最少一部山贼。再会合熊达或吴贵击溃贼匪主力一部,这时候估计另外两部贼匪应该能闯入内庄,这时候推算,山贼还有八十到九十人左右,自己的八十人估计能剩下五十人左右就算不错了。不过接下来的巷战,优势就会偏向冯家庄,己方人手完全可以利用各种堡垒和机关陷阱零损伤杀伤敌人。 韩望握起拳头轻轻砸了一下瓮城的土墙,叹道“关键是能顶得住啊!”不想声旁一只芊芊玉手递过来一份食盒,韩望转头就见到花娘。 花娘高卷袖口,扎紧罗群,一副干练短打的装束,笑道“先生文武双全,智谋过人,也有为难的事?”顿了一下说,“天大的事也不能不吃饭,吃了俺做的饭菜,先生一准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韩望对花娘还是有好感的,更何况两个人都合伙开发酒文化的伟大事业,更是不见外,接过食盒和筷子,闻了一下,赞道“花娘好手艺,色香味俱全,方才不觉得,现在可真是饿的紧了。”边吃边问“前面那么多山贼,你就一点都不害怕?” 花娘可不是小女生,见多识广,撇了撇嘴”那些个贼骨头没一个好东西,上回来俺们三林索走大笔钱粮,别的事情俺不大掺和,但这打山贼的事绝少不了俺!若不是老天将俺生作女身,俺非得上前厮杀不可,“她看到韩望左肩的伤,问道“先生的伤要紧吗?” 韩望刚咽口饭下去,就看见山贼已经开始整队,忙说“些许小伤,不碍事,记住,山贼马上要大举进攻,你和老幼妇孺全部躲进祠堂大院,我已经做好了安排,那里很安全”说完赶紧三口两口吃完把食盒交还给花娘,催促她赶紧回去。 花娘狠狠的看了一眼山贼,冲着韩望说“晓得,先生,倘若这里实在不成,还是尽早退入内庄以策安全为好”说完拎着食盒返回祠堂去照顾老人和孩子们。 韩望吹了下口哨,熊达、吴贵、追风、大牛听见韩望特殊的指令赶紧跑上瓮城,看过去,山贼已经分成三部分,左右两边分别只有十几个人,中间是将近一百人的大队。大牛心直口快说“看来山贼主力必定要从中央突破,左右两边负责牵制俺们人手,韩先生俺们如何应对?” 熊达觉得不可思议,问道“俺瞧着山贼没这么蠢罢,明知这里是防守最严密的,还巴巴的过来送死?是不是太嚣张了?” 韩望就看见中央部分的山贼们抄起兵器,在大小头目的带领下缓缓进逼,向左右两侧空挡地区进发的小队已经出动了,心念一转,冲着大牛发话“大牛,追风速去左右两侧,不要出战,尽量利用地形和他们缠斗在一起,即便放几个进入庄内也是不打紧的。“ 大牛看冲着他的防区过去的小队山贼大概有十五六个,估计自己十个人蛮难对付的。但是他说不出什么,其他方面的山贼更多,忙答应一声赶了回去。 熊达发狠道“俺就在这里守着,看他们能抗得住俺几斧头?” 韩望看看山贼开始奔跑起来,估计很快就能杀过来,忙阻止“熊前辈,吴保长你们二人赶紧回去堵好口子,无论如何要防守半个时辰以上才能撤进内庄,这一次贼子们太多了,尽量拖住他们,我好去收拾左右两翼。” 九头龙带着九十多个山贼的中路已经距离瓮城不到五十,准备开始试探性攻击,如果攻击不顺利,就等左右两翼的消息,再调整进攻方向。韩望集中了一二十个远程攻击人员,弓箭手四五个,飞刀飞蝗石类的暗器有三两个,剩下的就是投掷手。 弓箭最先发射,五十米距离即使是猎弓也有杀伤力了,山贼又密集队形,所以几乎每轮发射都能伤了那么一两个,可惜距离太短,发射三轮之后,山贼已经靠近土墙,这时候暗器类和投掷手猛地发动攻击,一波打击之后杀伤了的山贼至少有五六个,韩望见好就收,喊了声“撤”带着人分左右两门跑了。 他们刚从瓮城撤下,山贼中有手脚快的已经爬上两米高的土墙,发现韩望他们跑了,立即大呼,“他们逃了,快追啊!”这下山贼的士气飙升,九头龙没想到最难打的瓮城居然最快打下来,害怕有埋伏,赶忙上前查看。发现瓮城里面果然空无一人,左右两侧都有门;这次他没有分兵,而是单单选择一波流奔向右侧的门,冲着熊达防守的口子追过去。 很快就来到熊达阵前,九头龙见有二十来个刀客庄民紧紧守住一段石头土块垒起来大半人高的矮墙,心里不由得鄙视之极,若是在瓮城那么好的防御工事里说实在的俺有点没底,但是你们居然来这个泥巴糊成的破墙后头抵挡俺,是谁出的这个“英明”的主意?太蠢了吧?不过这是好事,省的俺一点一点啃过来,其实结果都一样,反抗者必须死! 双方距离三十米,九头龙和熊达第一次面对面,都在打量对方;一个曾经是官军,一个是土匪,都是经历过阵战厮杀场面的。熊达高大魁梧手中一把巨斧威风凛凛,九头龙膀大腰圆扛着把大刀杀气腾腾,都是猛将型的选手,打起来可真说不准谁的赢面大。 不过熊达手下的刀客和庄民阵仗经验少比山贼在凶狠上也差得多,有几个农家汉,看见刀枪如林的凶恶山贼,腿肚子开始抽筋,不停的干咽口水。八十对二十,坚持半个时辰,熊达没想到自己撞大运了,这该死的九头龙居然不分兵,直接一波流冲着自己来了。 熊达还没说话,九头龙先问“投降可活,反抗者杀全家!”他身后的山贼举着刀盾挺着长枪向前一步就齐声大喝“投降可活,反抗杀全家,杀!杀!杀~!”向前踏一步,再次大喊口号,贼匪的威势居然也不弱。而冯庄农夫有几个汗水都下来了,这种步步紧逼的威势他们可没见识过,心中顿时胆寒了几分。 熊达知道手下的状态,对于农夫们来说打顺风仗没问题,但是要让他们面对强敌不来点刺激的,怕是真要逃的逃降的降。乃乃的,叫你们都开开眼,拎着他的巨斧,单手翻过矮墙,爆喝一声“尔等鼠辈,也敢猖狂!?” 二十九章 冯庄保卫战四 呼延美带着十几个手下猛扑追风防守的位置,追风手下只有两个刀客,剩下八个都是庄民,看见十几个凶神恶煞闯了过来,有一个年纪大一点估计承受不了压力,丢下棒子就向后逃,还连声喊“不打了,不打了,都是他们拉着俺来的,莫找俺。。。”他一跑不要紧,其他几个心慌的也有样学样,撇下农具跟着逃进庄子里面。 呼延美大喜过望,这帮农夫果然不堪一击,不砍死他们难消心头之恨,一边催促手下“快冲上去杀光他们,俺们要拿头功!”一边催动战马追赶上去。 追风一看形势不好,这些农户斗殴有余,但厮杀还欠缺的太多,这样一逃山贼从背后长驱直入追杀更方便,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呼延美过去,于是双手急速发射,一时间打出十几颗飞蝗石,最前面的山贼有两个被砸中脑袋居然打晕了过去,其他几个见石头厉害,忙趴在地上躲避,总算替那几个农户缓了一缓被追杀的时间。 呼延美双锏一荡,砸飞了一颗石头,发现追风的飞蝗石威胁挺大;如果让他在一旁乱打个不停,估计还得晕几个喽啰,为了安心还是趁早了结他吧,于是一拨马头直冲追风杀来,迎着正午的阳光劈头就是一锏。 追风听力是相当好,马蹄声,铜锏带起的风声,虽然背对着呼延美,但是方位判断的极为准确,在千钧一发之际,向前扑倒一个侧翻滚避开杀招,钻入一个草丛。呼延美没料到会落空,等他把马圈回来,看见追风已经躲进一间农舍,由于吃过韩望背后偷袭的惨痛教训,呼延美绝对不想把后路留给一个会飞石头的敌人。 呼哨一声,三四个山贼把这间土坯草房围了起来,追风躲在门后,透着墙缝看见外面已经团团围住,知道麻烦了。自己队中农户全吓跑了,两个刀客且战且退隔得远,都救不了自己,如果外面只有一个呼延美,他还能冒险跑一跑,但是再加上三四个小喽啰,能跑掉才怪了。看来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直到韩望能派人来援救自己,打定主意谁敢上前就给他一下狠的。 呼延美看追风不出来,就知道对方想负隅顽抗,冲两个手下使个眼色,让他们分别两个方向同时进入草屋,把追风逼出来。一个山贼自前门进入,一个从后门摸进来。 追风把门开了条缝,甩手给了前门山贼一记大飞蝗石,正中面门,山贼满脸桃花开,翻着白眼直挺挺倒下去。但是这功夫,后门山贼已经摸了进来,并且发现追风的位置,挥刀就砍了过来;追风想也不想反手就是一记石头正中他的手腕,“啪”的一声,山贼刀落地,由于害怕再中暗器,加上前门没人进入,这个贼子有点犹豫。追风看准机会,在房间内不停闪避的同时不断点射,搞得山贼惨呼不断,最后只能翻身撞开后门逃了出去。 呼延美大怒,几个人围住了还吃不了你一个?翻身下马,拎着双锏就要闯进去。有个山贼出了个毒计,“军师,小心这家伙暗中伤人,既然他不肯明刀明枪,俺们干脆点上火,看他出来不出来!” 呼延美觉得也行,把房子烧了看你还往哪里逃。于是有个喽啰掏出火捻引着火把,丢在房顶上;房顶都是草,加上天气晴好,火势一下就蔓延开了,整个房子被烟火笼罩。 追风本就心思沉稳,看见火起,自然知道自己藏不住了,既然往外冲就要选好方位,争取能逃脱。观察了一下四面情况,熊达在正门,带着点火的喽啰,然后有两个把守后门,还有一个来回巡梭。那就出后门,争取打倒一个,再寻机会逃跑,实在逃不了就怪命不好。 追风看房顶的草带着火开始往下落,赶紧把房间内的被子裹在身上,估计着火势还没烧透,再等一下真正烧起来,冲出去就会效果更好;但是房内的烟雾逐渐弥漫起来,追风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这时候整个房顶都是火光冲天了,方见四下都是落下的火苗把床、桌椅、柴火等都引着了,追风看时机差不多,顶着被子踹开后门向两个喽啰奔去。 山贼一个拿刀一个拿枪看追风出来,上前是一阵乱砍乱捅。但是追风一个转身一面着火的被子抛向两人,两个山贼吓了一跳,见一面火墙扑来,慌忙跳开。“就是现在!”追风大喜,正要从山贼让开的路逃出去,就觉得大腿钻心的疼痛,身体失去平衡扑倒在地,原来是巡梭的山贼听到声音,赶来时正看见追风逃走,抬手就给了他一箭,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射中了追风大腿。追风咬着牙把箭拔了出来,一股鲜血自创口飞溅出来,疼的他打了个哆嗦,再想爬起来的时候,被赶过来的山贼狠狠在他肩背上捅了一枪,支撑不住仰面躺在地上。 呼延美听见呼喊声,就知道追风从后门逃走,急忙赶了过去,看他腿上中了一箭,还被钉在地上,知道他逃不了。走近前,一脚踹到肚子上,追风闷哼一声飞出去三四米,鼓着泡的血水从追风嘴里不停地流出,这一脚让追风内腑受伤不轻,而且腿上,背上的伤口大量出血让他感觉有些麻木。 呼延美上来一脚踩在追风右手上用力一碾,只听得轻微噼啪声,追风手指断了好几根,忍不住嘶叫起来。接着冷森森地说“小子,听好了,敢反抗二龙寨的就是死,到阎罗王那里别忘了报爷爷的名字,俺是呼延美” 追风笑了,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韩先生。。都算计。算计好了,你们。你们一个都逃不了,全部要。。死!”呼延美楞了一下,骂道“死到临头还嘴硬”说完挥起铜锏朝追风头上砸了下去。 大牛那边倒是和山贼打了个热火朝天,他带着十个人都挺佩服他的,所以没有人逃跑,加之大牛猛地突袭,第一棍就打倒领队的小头目,导致山贼像没头的苍蝇乱窜。大牛正好带着人一个接一个收拾居然把人数比他们多的山贼打了个落花流水,算是防守住了。 韩望爬上房顶,看着几处战场,发现最危险的就是追风那里,农户都跑了,估计追风也危险;还有熊达那里,山贼人数太多,挡肯定是挡不住,先救哪一处呢?既然九头龙一波流,那就不能硬拼,让吴贵赶过去接应熊达撤退到内庄,用街垒防御工事和山贼周旋。自己带着调回来的冯河那队人手和大牛汇合,想办法歼灭呼延美后再去偷袭大股山贼。韩望想好了就立即派人通知吴贵和熊达,自己奔着大牛赶了过去。 吴贵等了半天也没见山贼,听着方位,追风那边,熊达那边都开始交手了,只能在这里干着急,正在这时候,韩望的战情通报来了。吴贵听完情况觉得追风那边很危险,由于他和大牛追风关系都不错,所以这次没听韩望的安排,而是带着手下赶到追风那边。他判断,这里只有十几个山贼,他有二十多人,可以应付的过来,找机会救下追风他再撤回内庄也不迟。但是他没想到这次的误判几乎给整个冯庄带来了灭顶之灾。 吴贵朝着追风的方位没走多远,迎面就撞上了呼延美,呼延美气势汹汹,看见吴贵这对二十多个人,不仅不害怕,居然还抢先冲击;呼延美整日厮杀搏斗,能在二龙寨坐第三把交椅,身手自然厉害。两下一交手,吴贵才知道不妙,呼延美骑着高头大马,双锏就像绞肉机,冲入人群一通乱打,居然给他杀透了过去,而自己队中已经躺下去四五个。呼延美冲了过去又调转马头,再次冲锋过来,吴贵心知不好,这样再冲一次,自己的人手就要崩溃了。于是赶忙带着众人逃跑。但是呼延美骑马速度快,追上去又给他打倒两三个。 呼延美两战全胜,意得志满,看着逃走的吴贵等人,举锏大吼一声“杀光冯家庄,救出二当家!”手下也齐声高呼,像群饿狼一样朝内庄杀了过去。 三十章 冯庄保卫战五 九头龙看着熊达竟敢单人出阵挑战,应该是硬点子,问“看你身手不差,报上名来!” 熊达一人站在场中,身上血战余生的凶悍散发出来,不少山贼还真不敢和他对视;呸了一声“爷爷的姓名岂是你们土鸡瓦狗可以问得?只管拿命来。” 九头龙身后有人说话“回大当家的,他是三林的熊达,原来西军的一名十将,身手了得” 熊达听着熟悉,看过去,原来是三林跟着蒋忠厮混的泼皮,既然被人认出,索性点头认了“不错,就是俺,当年也杀了不少西贼马军,不怕死的且上来试试俺这把斧头!” 九头龙赞道“好汉子,瞧着是个有真本事的,不如上二龙山,俺以兄弟相称,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岂不快哉!”他这是想招揽熊达这样的猛将为自己所用。 熊达却怒火中烧,叫俺跟你落草,呸!你也不撒尿照照?怒喝一声“住口!俺岂能和你们这帮乱臣贼子为伍,废话少活,有胆下场比试” 还没等九头龙说话,他身后窜出来一个大汉喊了声“俺来会会你”,拎着镔铁棍奔入场中,也不和熊达说话,提棍便打。熊达哈哈大笑“来得好!”看准对方架势,用斧头背磕开铁棍后,趁着对方身形不稳,弹起一脚正中对方胸口,那大汉腾腾腾倒退好几步,被山贼扶住。熊达伸出小拇指,“力道不差,不过还是不够看!”那大汉恼羞成怒,冲上来挥棍横扫,熊达倒退一步避开锋芒,同时寻找机会。 这样你进我退,你攻我守打了两三个回合,熊达全身活动开了,节奏越打越快,使铁棍的山贼反应渐渐地有些跟不上;熊达的斧子可是精心打造的,每天保养,自然锋利如新,看准空隙,翻手给对方腰腹部急速划了一下,然后退后守势。熊达知道自己斧头的力道已经划破对手肝脏脾脏,对方必死无疑,索性抽身站定,冷冷看着。 使铁棍的山贼只觉得腰部一凉,心下大骇,低头看去,右侧腹腰之间的衣裳破了一道口子,露出来的肌肤上有一道极细的血痕;本想用手捂住,这时候巨大的疼痛才传来,顿时连棍子也拿握不住,双手按在伤口,不想这反而加速伤口迸裂,腹内之气“啵”的一声外泄,随着伤口的扩大,血流如柱,其间夹杂着黑紫黑紫的体液叫人看了心慌。 这时山贼只觉得疼痛一阵紧似一阵,精力仿佛被无底洞一般吸走,脑袋开始发晕,强撑着往队中跑了回去,但是内脏收到重伤又怎能轻动?等他回到队中,伤口已经完全敞开,花花绿绿的肠子伴血水哗啦一声流了一地。好几个年轻山贼没见过这场面,居然惊呼起来,还有个没忍住胃中翻腾,哇的一声呕吐起来。几个相识的喽啰赶忙帮他把肠子内脏塞了回去,再用布带扎紧,不过已经于事无补,山贼有气无力喃喃的叫喊“俺不想死,俺有钱,救救俺,。。。”不多时就没了声息。 刀客和庄民见熊达取胜,大声喝彩“贼子败了,熊爷威武!”“好样的!打它娘的乱臣贼子” 九头龙寻思这样下去不行,一个个单打独斗得拖到是么时候去,既然他们人少,干脆就一拥而上杀光他们,管他道义不道义,又不能当饭吃。于是大喊“敢杀俺的弟兄,并肩子上把他们都砍了”由于路不宽敞,只容得六七个人同时向前进攻,所以第一波是刀盾手用盾牌抗住对方攻击,长矛兵跟在身后伺机刺杀露出要害的对手,这一套步战技巧是学习州府的官军战法,几次下来,二龙寨也训练有素。 熊达再厉害也不能真的一个打十个,忙退回矮墙,山贼们都拥挤了上来,刀枪盾牌,弓箭手全部招呼上来;熊达带着众人隔着矮墙苦苦硬抗疯狂山贼的进攻,怎奈装备差,攻击力弱,更谈不上战术配合,不到一刻钟已经伤亡了六七个。熊达身上也挂了几支箭,眼看庄民就顶不住了,憋住一口气猛劈几斧子,逼退附近的山贼,让其他人赶紧撤回内庄的街垒,他就在后面边打边撤掩护手下回撤。 九头龙见机会来了,大喊“冯庄败了,快追!今日破了这个鸟庄子,财物女子任尔等自取,杀一个丁口俺再奖赏两贯!“这一下,山贼们热血沸腾,发财的机会就在前面,鼓足精神追杀了上去。 熊达他们就快撤到街垒,不防正碰上追杀吴贵的呼延美,原本吴贵一头钻进内庄的街垒,呼延美还在犹豫是不是直接闯进去。这下看到熊达一队逃了过来,顿时改变主意,决定配合九头龙堵死熊达的退路。这下两面围堵,庄民大乱,四散奔逃,但是一个个被山贼砍翻在地,断臂断手,开膛破肚,比比皆是,一时间血流满地,伤者哀求呼号声,此起彼伏,场面之惨烈使人不忍目睹。 熊达见退路被截,手下死伤惨重,而且吴贵心胆俱寒不肯出来救援,加之身上背上多处箭伤,感觉回天无力,索性靠在一旁的土墙上歇息。这一刻,熊达浑不在意四面围拢上来的山贼,只想着十五岁那年应募西军投身行伍,十年征战下来反倒打熬的一身本事升作一名十将。只因和新来的都头不是一路人,见不得欺压良善就仗义直言了几句,却被都头记恨在心,压在手上整整五年,都头临走了还没忘记寻个由头,革除熊达军职踢出西军。 自己家原本就是真定府的,不过经年战乱,等他十五年后回来,家中亲族早已天人相隔,物是人非。熊达孑然一身,心灰意冷之下经人说项,入赘三林肖家。 然后就是蒋忠托熊达丈人央求出来争水比斗,再然后就遇见韩望,熊达练武痴迷,被韩望精妙武艺折服,心生好感,这才自愿相助抵抗山贼。本来韩望的布置和计划都十分稳妥,熊达也十分赞同,没成想山贼太过强悍,且吴贵私心太重擅自行动,以至于自己这一队撤退不及损耗殆尽,看来今日不仅自己要死在乱刀之下,冯家庄更是在劫难逃。 只可惜新婚的娇妻就要守寡,也不能再与韩望切磋,念及至此,冲着围上来山贼仰天长啸,“韩先生,俺尽力了,可惜天不遂人,十八年后俺们再打个痛快罢!”强行挥动巨斧冲向呼延美。贼子见他这般不要命的砍杀将来,亦不敢掠其锋芒,只是在他四周游斗,趁其不备捅他一枪,划他一刀。 呼延美见熊达好俊的身手,忍不住技痒,心想反正这厮伤痕累累,庄民又不敢出来援救,不如拿他练练手,也好在九头龙面前邀功。于是跳下马来,喝退喽啰,挥动双锏与熊达乒乒乓乓战到一处。九头龙从后边赶上来,见呼延美下场单挑熊达,觉着让呼延美杀了熊达更能激发手下的斗志,就并未阻止,骑在马上看这两人打的热闹。 熊达一言不发,全然不顾伤痛,手中巨斧使得大开大阖,刚猛迅捷,有时候完全就是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呼延美本来是占着体力和心理上的优势,但是他胜券在握,可犯不着两败俱伤,所以有些招式迫于无奈半途而废,竟然一时与熊达打了个难解难分。 韩望带着冯河他们与大牛汇合,不到一刻钟就把十几个贼子收拾干净,等他爬上房顶四下观望庄内态势,才发觉这战事已经偏离他预计的太多了。除了熊达本人预备队全数牺牲,追风生死不明队员逃回内庄,吴贵被打的只剩下一半人手也逃回内庄,就算加上追风逃回来的庄民也不到二十人,吴贵想依靠这点人防守内庄街垒,取得胜利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他们已经被吓破胆了。 韩望一侧,冯河皱起眉头说“韩先生,只怕这一场俺们冯庄要输了!” 大牛却兴致高昂,“冯三叔,贼子没啥了不得,你看俺又干掉两个,只要保长能在街垒那里顶住,俺们趁机猛攻贼子后路,前后夹击,这山贼说不准就被打散了!” 韩望摇摇头,“大牛,没这么简单,吴保长那里顶多三十人,山贼至少九十人,三打一,恐怕顶不住。” 大牛挠了挠后脑勺问“那咋办呢?难道眼睁睁看着山贼祸害庄子?打不过也要打!” 韩望锤了下大牛,赞道“有志气,有胆气,我们肯定要打,但是你和冯叔必须听我的安排,为我争取一线机会。”于是指着九头龙说“你们两人分别带队从后面和侧面发动袭击,吸引贼子注意,打乱他们的队型,我趁乱混进去靠近九头龙,只要一击得手抓住他,我们才有机会保住冯庄这片天。” 大牛目瞪口呆,这个想法也太夸张了吧?一个人在层层护卫之下能抓得到九头龙?不过没准,韩先生可是连熊达那样的猛将都是一招制服,反正现在没啥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说“听先生的,俺人手不多就打他侧面。” 冯河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如果等到山贼杀了熊达再攻破街垒,整个庄子就完全敞开怀抱任山贼蹂躏了。只是问了一句“俺打他后阵没问题,可是你万一拿不下九头龙,怎生脱身?” 韩望笑着轻轻虚了一声“保密!”,然后找了件还算干净的山贼服饰换上,就潜伏到熊达呼延美对战的场外。贼子们都在看场内精彩的打斗,根本没注意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同类,韩望不紧不慢的向前挤,同时观察九头龙的情况;九头龙身边有两个黑高大汉护卫,然后还有五六个山贼将其他山贼和九头龙隔开一小段距离,为的是防止有人偷袭。 这个时候场下两人已经打斗了九八个回合,熊达伤口多,战到此时已经是精疲力尽,全凭一口气撑着;呼延美则悠闲得多,见对手已经摇摇欲坠,大喝一声,双锏加速,一锏快过一锏,终于熊达一个没防住,背上中了一锏被砸翻在地,一口鲜血喷出,巨斧也脱手落地。 众山贼齐声喝彩,“三当家威武,二龙寨必胜!”呼延美也有些得意,今日虽然首战失利,但是正式攻打庄子可是两战全胜,杀了一二十个庄民,就是和对方悍将单挑也打赢了。上前一脚踩住熊达胸口,问道“熊达,你就算再厉害,还是得输在我呼延美手下。服不服?” 熊达喘口气问道“你就是呼延美?呼延灼是你何人?” 三十一章 冯庄保卫战六 冯河听见前面叫好,知道熊达落败,山贼的注意力全在前面,朝大家比划一下手势就带着手下摸了上去,山贼两个瞭望的哨兵根本没看见,还在踮着脚往场内看,冯河上前一棍砸翻一个,另一个被下手捅了几刀,但是暴露了声响,有几个靠近的山贼回头看见有人偷袭,急忙大叫“敌袭,抄家伙上啊!” 冯河单手持棍冲上去打倒喊得最凶的,然后在一通乱砸,打的几个小山贼抱头鼠窜。九头龙一听还有人在背后偷袭,赶忙回头,一看才十几人,也不紧张,吩咐手下稳住阵脚,派人反包围冯河,冯河偷袭得手看九头龙反应过来,马上就开始撤离,这时候大牛从扯面也开始进攻,杀伤了几个山贼,九头龙火气上窜,“乃乃的,当老子好欺负啊,一个两个的抓住你们活剥了皮!”他嫌手下传递命令太慢,自己打马朝后阵赶来,几个护卫和保镖没看紧,就和九头龙差了那么一两步距离。 韩望等的就是这个时间差,九头龙脾气火爆,后阵被人骚扰一次估计很难调动他出来,但是两次骚扰,肯定跳脚,依着九头龙的心态,根本想不到在七八十个手下面前,谁还可能刺杀自己?何况他自己感觉身手也不差。 当九头龙经过身边的时候,韩望猛地转身抓住他的腰带向下一拖,由于事发突然,九头龙没注意,惊呼一声,肥硕的身躯竟然噗通一声摔在地上;韩望紧跟着左手施展擒拿手扭住他的手腕向后掰住,右手的剔骨尖刀轻轻贴在他右侧颈动脉边上,这几个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到这时九头龙身边的山贼都还没反应过来。 九头龙刚想起身怒骂,就感觉到脖子边的刀锋冰冷,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这刀可是杀过人的;顿时低头不敢乱动;他能感受扭住自己手腕的力道虽然不是很大,但自己无论怎么用力也很难挣脱,心知遇上了高手,而且十有九八就是设计引诱并打垮呼延美的教书先生韩望。低着头说“是韩先生吧?果然有胆色,好身手,俺佩服!” 韩望哈哈一笑,拿刀拍了拍九头龙粗壮的脖子,不紧不慢地说“大王不笨呀,一猜就中,正是韩某。对了,和你说件事,人的脖子这位置有一条主动脉,不明白?就是血脉,心脏流出来血通过这个颈动脉给头部输送;一旦割破颈动脉,头部缺乏供血超过三分钟,就是两百个心跳的时间,你就会陷入昏迷,一刻钟之后神仙也就救不活了。你们骑兵队里今天有两个就是这么死的,或许今天大王您运气好!有个神仙碰巧路过,大王想不想试一试?” 山贼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看见大当家摔了下来,再一看大惊失色,有人混进来行刺大当家的。刚想上前抢回九头龙,但是看韩望的刀架在九头龙脖子上,再听韩望说的这么危险,顿时就僵在这里,有的贼子还是大着胆子问“你想干什么?快放了大当家,俺们二龙山几百人可不是你能惹” 韩望理也不理会,只顾和九头龙说话,说话的语气异常平心静气,“大王这是不给面子啊?韩某还在等您回话呢!“说着刀锋靠上了颈动脉,还在说”果然是动脉,里面血流的多快啊,一旦割破,血就会像喷泉一样洒得漫天都是,有的据说能喷三尺那么高“ 九头龙虽然知道韩望暂时不会杀自己,但是脖子边上始终有把刀的感觉真是不好受,忙喊“韩先生,别动手,你有什么需要在下办的,尽管说!” 韩望停住手中的刀,看着四周紧密围着的山贼,笑笑说,“大王,我要和您的不适合让您手下听见。“ 九头龙变聪明了,“你们都退到一边,别耽误韩先生和俺说事!”众山贼无奈只得往后退。 呼延美喊了声“慢着!”拖着熊达过来,一手将铜锏高高举起,对这韩望说“放了大当家,不然俺就一锏砸了他脑袋!” 韩望不为所动,看熊达浑身血迹斑斑,也不知道他伤得如何,便问“前辈,伤势如何?” 熊达吐了口吐沫,倒是一半是红的,笑着说“先生,除了这厮砸了俺背上一记狠的,其他不碍事;俺方才还以为要下辈子才能再见到先生,现下这最后一面也见着了,俺死就死了,没啥牵挂的,就是拜托先生别让这群龟孙好活!” 呼延美狠狠一脚踩在他腿上,“想死俺就成全你!”说完作势要打。 韩望笑嘻嘻也不阻拦,就那么看着,手中的刀再靠紧一点,已经切入九头龙的皮肉,还好没流血。 但是九头龙受不了这种死亡恐惧,韩望越是轻言细语和声和气,九头龙的心就越没底,忙喊”三弟,不可鲁莽,哥哥性命在韩先生手中,贤弟且容韩先生说完!“ 韩望还是不说话,就那么一直盯着呼延美。 弄得呼延美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看着笑嘻嘻的韩望恨的牙根都酸了。这韩先生不是教书先生么,怎么就成了滚刀肉,本来想用熊达换大当家的一命,看来他是觉得份量不够。对了,再给他加一个,两个换一个总成了吧。喊了声“把那小子抬出来!” 手下马上抬了一个人过来,也是遍体伤痕,居然是追风,当初呼延美本想一锏砸死,但是由于追风警告韩望能把山贼都杀光,呼延美就判断追风既然知道韩望的计划,尽管追风在拷问之下一言不发,但绝对是冯家庄身份不低的人。不如扣作人质,万一有什么意外,还能拿他顶上去,即使冯家庄落败了,杀掉或者勒索一笔赎金全凭自己高兴,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韩望见追风双手都血肉模糊,知道追风受伤不轻,问“追风,是个真汉子,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然后冲着呼延美说“赛狐狸是吧,本来只想和你老大说事情,不想搭理你,既然你非要掺和,也好,你说说是什么意思吧?” 呼延美指着熊追二人说“别当俺们傻,你把弟兄们支开,俺们大当家还不是任你宰割。现在你两个弟兄在俺手上,俺用他们两条命换大当家一条命,你要是觉得不够,俺再去庄里面抓十个八个都好说” 韩望摇摇头,惋惜的叹口气“其实无论他们任何一个我都会毫不犹豫换的,即便我抓了你们一百个人,只要你手上有任何一个冯庄的人,我都愿意换;因为你们在我眼里一文不值,而他们对于韩某来说是无价的,他们是韩某的亲人,是无可替代的,这话你们无情无义的山贼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这一番话说出,熊达和追风眼中不禁闪出一丝光芒,他们想不到自己在韩望心里这么重要,居然视他们为最亲的人,这得需要多大的信任!这一瞬间,熊达已经是全身心折服了,如果能活着熬过这一场,以后就投靠韩望,怎么看韩望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追风也是对韩望大为改观,吴贵对他和大牛确实很不错,但追风也知道是因为他和大牛有利用价值,吴贵的私心他追风怎么看不到?这种上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卖了,没安全感呀,如果韩望能够出人头地,跟着韩望总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呼延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犹自强辩“既然如此,那俺们交换罢!” 韩望故意冲着九头龙说“大王,我不是不同意换,但是方才我还有话说给你听,不想被人打搅,唯独你的这个三弟还真是有个性,我想想,对了,飞天虎被抓了,你也被我抓了,如果你们两个都出了意外,二龙山会是谁当家呢?” 呼延美一听急了,这几句诛心的话还真得很容易被九头龙听进去,回头猜疑自己,忙分辨“大当家,您可别听他胡说,俺就只是想着救你回来,天地作证,按呼延美但有半句假话,心存不轨,死无全尸!” 三十二章 冯庄保卫战七 韩望似笑非笑,冲呼延美竖起大拇指,还给他喝彩“不愧是赛狐狸,这心思转的就是比别人快!好啦,别表忠心了,你的要求我答应了,他们两个换你家大王一个。不过让你们让开条路,让我后面的人先进庄。”就在韩望一举制服九头龙掌控局面之后,冯河和大牛为了避免伤亡都相机后退,隔着不远和山贼对峙。韩望必须让这些人安全的进入内庄,有了这三十个人加强内庄防守,就能勉强对付这一百多山贼。 九头龙虽说知道韩望挑拨离间,但是他不能再让呼延美随意指挥,否则赛狐狸真的趁机下黑手,这二龙山还真就像韩望说的姓呼了。忙说“韩先生,听您的,小的们赶紧让开!”呼延美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带着手下和熊达追风避开。 韩望向冯河大牛招招手,示意他们进庄。不一会三十个人就全部撤进去。冯河最后问了一句“韩先生,那您怎么办?” 韩望扮了个鬼脸,轻松地说“前辈,我还要把熊达追风换回来,您只管防守好街垒就成” 九头龙看看冯河他们都进去了,说“韩先生,您说的俺们都做到了,这换两个兄弟的事您说怎么个章程?” 韩望不假思索的说,“追风兄弟不能动了,所以先把他送到街垒门口,然后你让狐狸一个人带着熊达到这里,我们同时放人,之后大王是想继续攻打还是想罢兵休战韩某奉陪到底!“ 韩望并不指望抓住一个九头龙就能逼迫山贼退兵,毕竟山贼也是有底线的,再说了飞天虎可还在内庄,大当家二当家都在手上,除非他不要命,可是即使干掉九头龙,还会有八头龙七头龙出来担任大当家的。 所以歼灭山贼的有生力量,或者改编他们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根本。其实山贼绝大多数原本都是良民,真正逼上梁山的是极少数,还有得救,毕竟这是九百年前,即使坏也坏不到哪里去,相反倒是那些中央和地方的官吏才是罪恶的源头。 九头龙还真仔细考虑了一会,说“韩先生,俺知道您是有本事的人,若是俺一个人,说不得就回去了;不过山上有山上的规矩,俺们这次下山必须把二当家救回去,所以罢兵休战不可能,但是俺可以保证半个时辰之内不开战,双方修整好再来见高下。” 韩望心情愉快的说“这样最好,不过你不怕被我再次抓住?再抓住了可不一定有人给你换哦?”拍了下他的肩膀,让他起身,既然人家守信配合,韩望也不想弄得九头龙太过狼狈。 九头龙吩咐手下先把追风抬到街垒门口,吴贵大牛赶忙接了回去送到何半仙那里救治。然后让呼延美带着熊达过来准备交换。呼延美押着熊达,韩望扣着九头龙,相距二十步,韩望说“我喊三个数就同时放人,熊前辈和大王各请各自归队,赛狐狸,听清楚了没?” 呼延美吐了口吐沫,“噪呱,只管数就是,俺们二龙山信义当先,换个人还偏生这么多事?” “一、二、三!”韩望数完,放开九头龙,但是刀还在他脖子附近,看到熊达踉踉跄跄开始往回走,才放下心来。 九头龙中途碰上熊达,拱拱手说“将军武艺高强,义薄云天,在下感佩至深,不过冯庄旦夕之间灰飞烟灭,若信得过俺,俺差人送你回三林!” 熊达强忍伤痛,正色回应“九头龙,若是俺逃回三林保全性命不假,可以后义薄云天就愧不敢当了,俺打生打死十五年,活的够本,大王您多费心了。”说完抬头挺胸硬是撑着回来的。韩望赶紧扶着他回了内庄。 韩望清点一下人数,受伤的有十五人,还可以战斗的连他自己在内共有四十七个,这说明有十八人在这轮战斗中死掉,山贼虽然也伤亡二十多人,但是基数大,所以对方还剩下九十多人。自己这边吴贵、大牛、冯河算是中坚;还有九个刀客,三个猎户,算是厮杀技巧熟练的;剩下的三十一人,都是务农庄户人家,除了把子力气就少有实战经验,更别说什么战场血腥的经历。 韩望知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不是人手数量,也不是武艺和战斗技巧,而是信心,必胜的信心。没有了信心,人再多,装备齐全,身手再好,也会一败涂地,有了信心哪怕就剩下一个人也能坚守阵地抵抗山贼。必须把大杀器公布出来了,这样才可以换回这些老实巴交庄户人的信心,才能保全他们的性命和将来的生活。另外吴贵不能再带人手了,这么危险时刻,他要是再次私心一起自己带着手下跑了,冯庄可就真的灭顶之灾了。让他带着伤员和妇孺先撤吧,我们留在庄子里拦截住山贼。 韩望当着大家的面,先说了下具体情况,首先就要求吴贵带着伤员和妇孺立即通过石桥撤离,他自己带着青壮尽量拖延山贼的时间。 冯文自然知道韩望想把吴贵支开,免得最后关头不可收拾;而且他有言在先,这次战斗唯韩望令行禁止,既然吴贵不听号令也只能这么处理。便极力赞同,说吴保长威望高,人头熟,保全了妇孺伤者那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吴贵也明白自己不讨大家喜欢,又想“看来冯庄保不住了,也好,趁机把飞天虎带走,俺升官发财可就指着二当家的了”当下假意争辩几句,在冯文的说和下,半推半就的也就接了这个撤退的差事。 吴贵走了,韩望语气一变,打开一幅地图,这是冯氏祠堂的周边态势图,把地图往桌子上一拍“大家都看看罢,韩某给这些山贼准备了一顿大餐,骄兵必败,这一次不把他们全部剿灭,我再跳到二龙河里去,各位乡亲也别把我捞起来了!” 冯河一看,只见上面一道巨大的箭头直指祠堂门前的大路,箭头尾部居然写了两个大字“火牛”,不由得失声叫道“韩先生想用火牛阵来破贼子?” 韩望点点头,对冯文说,“冯公,您给大伙说说,一共准备了多少头火牛?” 冯河也蛮配合的,清了清嗓子,看大家都关注自己,才伸出一个指头“第一波十头犍牛,”又伸出两个指头“第二波,骡子大猪烈马合计三十” 韩望挑起大拇指故意夸张的说“冯公手段果然狠辣啊,这两波火畜大阵,山贼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冯文怒不可遏“老夫宁愿死后下阿鼻地狱,也要把这些杀我庄民的贼子统统烧死!” 大牛接管了吴贵留下的人马,手上也有十五六个,也听说过古时火牛阵,便插话“韩先生,有这么厉害的计策您为何不早点使出来?” 三十三章 冯庄保卫战八 冯河拍了他后脑勺一记,“蠢牛儿你自己看看地图,祠堂是必攻所在,且门口地形狭窄,山贼聚集于此时,数十头火牛火畜横冲直撞,啧啧,这威力着实不低啊!”众人方才恍然大悟,纷纷叫好,对地图指指点点,有的不明白的,就马上有人给他解说。 韩望看大家信心有些恢复,自然趁热打铁,暂时安抚众人,说“火牛阵虽好,但是贼子狡诈多变,还是要谨慎为好,前面混战,因各行其是以致伤亡较多,这就是血的教训。如若再有人不听号令,就是神仙也就不了我们,结果就是庄破身死!”韩望一个个望过去,很多庄民都下意识低下头,毕竟前面的溃败很多人都是一仗未打逃回来的。 冯河往前一站,大声说“韩先生,您就下令吧,俺冯河行伍出身,自然知道违抗军令就是杀头的罪过,如若俺有不尊号令,您只管拿了俺的脑袋去!” 大牛脑子一热,也站出来“韩先生,这次贼子来了,杀了这么多人,俺是看明白了,不以规矩不成方圆。这是俺们最后活命的机会,您说东俺不说西,您叫俺顶住,俺若是退了半步就不是娘生的!” 大伙一看冯河大牛都表态了,也都纷纷赌咒发誓听命韩望,一时间气氛热烈,正在这时候,熊达和两个受伤的刀客又回来了,冯河诧异“熊将军,两位好汉,你们不是随吴保长先撤到安全的地方么?怎么回来了?” 熊达还没说话,一个刀客却抢先说了“冯公,俺不是女娘娃娃,受了些伤没什么打紧,包扎一下就是,俺也不是为了赏金。响水三刀早就立誓同生共死,如今三弟把命丢在冯家庄,俺们也不能独活,此番与那二龙寨不死不休,多砍一个贼子就是给俺兄弟报得一分仇。俺们不走了!” 熊达嘿嘿一笑,“响水寨兄弟这话对俺脾气,俺来就是为了杀贼子的,这受点伤就跑?以前西军阵前俺早就死了多少回了,这条命早就够本了,如今韩先生本事俺佩服,士为知己者死,韩先生,俺信得过您,也留下啦!” 冯文激动地抓着他们的手,不住地说“果真是义薄云天,老朽代冯家庄老老少少谢过了”说着就要躬身做礼。熊达和两个刀客慌得忙扶住,连称不敢。但是这一插曲对冯家庄留下庄民可是触动太大了,外乡人都能义无反顾留下来和贼子死拼,俺们自己的庄子还能说啥。 韩望看到一双双坚定决然的眼神,心中总算好受一些了。看这情形太紧张,得放松一下大家心情,于是指着熊达故意骂道“前辈您是不是喜欢挨揍啊,被人家打得那么惨,还回来,没够是吧?既然喜欢打,那就上最前面顶着如何?”又故意说“其实前辈你是最精明不过,这马上就要打败山贼的功劳就要多三个人分啦,没办法,谁叫冯公心软呢,便宜你了!” 熊达还真就吃韩望这一套,嘿嘿一笑,还就当真腆着脸说“先生做的买卖忒地大,肉俺不指望,骨头和汤总得留点不是?别人的便宜俺看不上,先生的便宜,俺还就赖上了,不给不行!”这样的局面下,单是这份嬉笑怒骂,不以为意的镇定和洒脱,西军之中的的将帅也没几个如此气度。再看庄民,短短片刻之间就能扭转颓废恐慌情绪,若说韩望不是行伍中的老人,他是打死也不信。这时候花花轿子众人抬,现在是韩望最需要支持,最需要士气的时候,别人可没有老熊的分量,以后日子还长呢,这份人情可就值大价钱了。 大牛其实看不惯熊达这种兵痞做派,也见不得他在韩望面前卖好,凭啥你三林的到俺们冯家庄拉交情,论交情俺们可甩你八条街。咳了一声说“先生,既然这些英雄好汉都来相助,俺们冯家庄的更不是没卵子的,莫如早些谋划布局,及早筹备,省的夜长梦多,您就说吧,俺听您的!” 韩望觉得九头龙一个小时停战时间已经过了一半,是要早点安排好,就说“好,大牛你前面打得不错,带着你的人去第一道街垒,记住山贼进攻你就死死守住,如果山贼大举进攻,坚守一刻钟就撤退到第二街垒,如果贼子还是大举进攻你就再撤到祠堂来,我安排熊前辈和几个受伤的好汉们留在这里配合你防守。“ 想想又叮嘱了几句“大牛,记住,无论如何你要坚守到火牛阵发动之后才可以。还有街垒防守不要硬拼,多想一些法子阻碍他们进攻,比如准备点石灰粉,还可以故意引诱到我们预设的陷阱机关里,你们不要无谓的拼命,总之我不想再看到伤亡明白了没?” 大牛连连点头,拍着胸脯“先生俺懂,您这就是套狼,俺们好比钩子上的肉,只要贼子们咬上了,想脱身怕是要脱层皮。街垒就交给俺了,冯家庄的有一个算一个,跟俺杀贼子去!”十七八个人立马自觉地跟了上去。 九头龙犹豫了半天,自己总感觉那个韩望不太对劲,说出来的话让人总是七上八下的,就那么点人手还敢接着较量,这是疯了么?就算他把道路和房子都连起来,堵起来,还能抵挡住近百人的攻击?呼延美也劝他一鼓作气不能犹豫不决,今天不能打下庄子,怕是官军就要来了,要是在二龙山俺们闭着眼睛也能收拾他们,但是在这平原地带,官军那还真的是个麻烦。 九头龙悄悄卜了一卦,吉凶掺半,更犹豫了,忽然边上有人说蒋忠来了,九头龙抬头就看到骑着马跑过来的蒋忠。 蒋忠跳下马,说“大当家的,俺在后面一直盯着,冯河已经撤离石桥到街垒增援,只留了两个庄民看守,另外半刻钟前,冯庄妇幼全部通过石桥跑了,我好像看到二当家也被吴贵他们押着” 呼延美这段时间怕九头龙疑心,不敢多说话,但是现在忍不住了“韩望这是解决后顾之忧,要和俺们死战到底了” 蒋忠狞笑这说“大当家的,俺蒋忠来山寨寸功未立,只要给十个人,俺去给您把二当家的救回来!”他昨夜投奔二龙寨后,由于了解三林和冯家庄具体情况,也获得九头龙高看一眼,派他先做个哨探,四下打探各种消息,留意各种威胁。来了不久就溜到冯庄后部观察石桥情况,知道现在冯庄乡民逃难去了,还看到飞天虎,这才赶紧赶了回来报信。 九头龙考虑了一下,说“给你十人十马,去把二当家带回来,吴贵那个龟孙,也给俺活捉了来!”九头龙知道真正坏事的就是吴贵,今天自己死伤了几十人,都是吴贵惹出来的祸事。 三十四章 冯庄保卫战九 第一条街垒激战过后一片狼藉,墙倒屋推,不少地方还被引燃弄得烟火弥漫的,山贼只用了半刻钟就打下来了。倒不是大牛他们顶的不顽强,而是山贼人数太多并且防护严密,连续几波攻击下来,庄民的反应跟不上出现了伤亡。最后山贼攻破核心阵地的大门,蜂拥而入,大牛见不能挽回,只得按计划撤退到第二街垒。 呼延美抓住战机毫不停歇,趁他们立足未稳挥军继续强攻,大牛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山贼赶出了第二道街垒,不得已退回祠堂,联合熊达他们负伤的人手,勉强巩固住了防线。 呼延美站在街垒最高处,静静地看着大牛带着有些行动笨拙的庄民,逃进了祠堂,他用不着追杀过去,反正这些庄民的战斗力太弱了;虽说打第一街垒伤亡了五六个手下,第二街垒又损失了三四个,主要大多数是中了机关陷阱和埋伏,这个韩望还真是鬼神莫测,这么些个阴毒的机关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虽然搭上十个手下有些肉疼,毕竟是打下来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只要有钱有粮还怕没人么!年年六七月间,青黄不接的时候,一波一波的流民四处流窜;看着身强力壮的汉子,年轻貌美的妇人,随便给个三五斤黍米就能大把的拉回山上。如果不是山上不好种粮食,估计拉上一两千人马都没问题。 呼延美觉得冯庄的庄民突然变得难打了,在自己这么凶悍的攻击下居然坚持了半刻钟,反倒伤亡了几个手下,亏大了。他第一判断应该是韩望掌握了指挥权,重新调整了部署,激发了庄民的士气和斗志。难道就这样么?凭着一些街垒,机关就能阻挡住我的攻击?第二个街垒对面就是祠堂了,根据蒋忠的情报,祠堂是冯庄防守的最核心,再核心也就那么大,韩望难道会妖法? 呼延美对熊达和他说的话很好奇,居然问起呼延灼,难道自己和鼎鼎有名的呼延灼有什么渊源不成?可爹娘在世的时候,没说咱家有什么亲戚,只是说是呼家旁支。呼家昔日威名远扬,现如今除了呼延灼担任御营兵马使,其他旁支谁也不知道谁,管他大富大贵生生死死,俺就一个人过活好得很。 呼延美忽地恨恨的一锏砸在房顶上,泥石乱飞。他想起九头龙听了韩望挑拨是非后看着自己的眼神,呼延美看的懂,这就是是一种警惕,一种对自己深深的怀疑。这九头龙和飞天虎在二龙山聚众作乱,侥幸胜了几仗,虽然人数增加到两百多山贼,但是战斗力却没以往那么厉害了。主要是钱财多了,手下多了,大小头目都顾着自己享乐,实在是鼠目寸光。飞天虎更出格,哪里有钱就抢哪里,哪里有大姑娘只要看中的就抢回去,要不是这样二龙山的名声也不会败落得这样快。 如果九头龙能有韩望那种风采就好了,听了他的那些话,俺也愿意当他兄弟,可是自己偏偏上了二龙山,一日为贼终身为匪,不指望了。可惜啊,今天他也逃不出去的。 韩望算算时间快到五点钟了,也不知道县衙那边的救援什么时候能来,看着这形势一边倒,二龙山也不是酒囊饭袋,当然山贼装备、经验和狠辣都占有明显优势,一个打两个农夫肯定没问题。既然你们知道趁热打铁,那么等天黑了就不要怪我请你们吃点开胃菜,让你们这群土鳖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做cqb,什么叫做夜间单兵作战! 韩望爬上祠堂房顶,想了一下,把熊达叫了上来,指着前面的山贼,问“前辈,你觉得接下来怎么办?” 熊达盯着山贼的动向看了一会,说“俺们人手还是不足啊,要是有一百人,倒是可以趁夜里突袭一下,或许可以有大的战果。” 韩望点点头,“我们并没有一百人,不过,夜袭一个人就够了” 熊达问“你去?一个人?” “要不要跟着去”韩望吸口气“你会看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夜袭战” 天黑了,韩望带着熊达悄悄离开祠堂,根据地形图和韩望记录山贼喽啰的巡逻线路,间隔时间,两人很快摸进了山贼的地盘。由于山贼形势大好,所以外紧内松,有一些不用放哨巡逻的头目,在隐蔽的房间内带着兄弟们吃肉喝酒赌钱寻开心。 韩望倒是弄了一套合身的山贼服装,但是熊达身材太高大了,穿了套小号的服装袖子短,裤管也短叫人看了发笑。韩望和熊达寻了一个只有三四个人的小团队,门口有个喽啰一边啃着大肉骨头一边不住的探望房内的赌局,于是咳嗽一声走了过去,门口山贼许是刚上山的,问“哥哥,可是来耍钱的?快些进来罢,都在玩了” 韩望笑了笑,忽地指着他背后说“你怎么出来了?”喽啰下意识向右扭头看去,韩望立即出手左右扶住他的脑袋向右快速一转,“咔哒”喽啰的脖子脆弱的断掉了,连叫声都没喊出来。 看着熊达惊讶的表情,韩望笑着提醒他“前辈,你的下巴都掉到地上了!” ,那小头目喝的正爽赌得高兴,见有人进来,忙问“兄弟,过来喝点酒暖暖身子,耍两把骰子玩玩?“ 韩望也不客气,哈哈一笑果真抓起骰子念念有词,吹了口气向碗中一扔,说“豹子,通杀!”四个山贼都低头看碗中不停旋转的骰子。韩望瞬间抽出两把尖刀在身边两个山贼咽喉都割了一刀,然后桌子上溅出两朵血泉;随后左手顺势一刀扎进正好抬头的山贼胸腹之间最柔软的部位,向上顶了两下,山贼就不动了,尽管韩望左手动作激烈,但右手那把刀就悬停在小头目的咽喉正面,稳如泰山。 小头目这下终于酒醒了“你是韩先生?俺上有老,下有小,别杀俺”韩望不动声色间杀了三个人,把小头目吓得尿都快失禁了。 韩望提过桌上的酒壶,直接喝了一口,居然是酸的!一脚踹过去“你他娘的喝的什么破酒?这是人喝的么?” 小头目这个冤呀:俺又没让您老人家喝,这也怪俺?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只得好声好气的回答“韩先生,俺们都是些穷苦汉,能有酒喝就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好不好喝俺们哪敢讲究!要是您老想喝好酒,俺们大当家哪里就有不少。” 韩望笑着说“你说说大当家和赛狐狸都在哪里?”韩望一得到消息,后立即打晕小头目,再用绳子捆起来,嘴巴用软布塞住。 韩望很快就找到下一个目标,是三个人一组的流动哨;韩望和熊达借故东倒西歪的踉踉跄跄靠近流动哨,然后趁着流动哨看笑话的时刻,迅雷不及掩耳一人一个解决了。韩望扣住最后一个山贼,捂住他的嘴将他拖僻静所在,几句话就套出九头龙呼延美现在的位置。 当他们来到呼延美的临时住所时,已经在路上又干掉了一拨巡逻小队,按照这种速度,配合得好,他们两个人一个晚上解决二三十个山贼肯定是没问题的。韩望不清楚熊达为什找呼延美,但是他信任熊达,至少这样的局面下熊达出卖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忽地有个骑马山贼策马狂奔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官军来了,有好几百正在赶来!官军。。”原来呼延美窜出来一把扯他下马,骂道“混账,敢胡说八道俺砸烂了你!”然后把他拎进自己房间单独问话。 原来蒋忠带了十个马贼去追击冯庄妇孺和伤者,追上去的时候远远就发现有大队人马举着火把赶来,蒋忠不敢大意,放下庄民,派人前去打探,一探之下才知是县衙的甲兵义勇,前来增援冯家庄,距离这里大概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 九头龙也赶过来,听说官军来得如此之快到出乎他意料之外,原本以为再怎么官军明日午时赶到就算最快了,没想到这一次迅捷如斯。既然有一个时辰,是连夜打下冯庄?还是扯退回二龙山?九头龙就必须要做一个选择了。 三十五章 冯庄保卫战十 九头龙很快做出决定:立即全面强攻,一刻钟之后不管打得下来还是打不下来,都撤回二龙山;同时让蒋忠务必抢在官军之前救出飞天虎,救出之后直接返回山寨。 韩望和熊达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九头龙想跑了,但是贼不走空,与其说临走之前想捞一笔,不如说是九头龙是发泄怒火。一天下来损兵折将,自己还被俘虏,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这样的情况下,熊达想与呼延美单独会面是没机会了。而且韩望必须返回祠堂镇守,既然山贼在一刻钟之内全面强攻,正好火牛阵可以派上用场。韩望抱歉的说“前辈,本来还想带您去见呼延美,但是情况有变,必须要回去了。” 熊达看着召集山贼准备进攻的呼延美,叹了口气,说“罢了,且回去准备防守,贼子此番攻击必定凶狠异常,大牛他不一定撑得住,快走!”两人悄悄借着夜色返回了祠堂。 随后九头龙和呼延美各带一队人马开始分路强攻,但是由于韩望已经给众人说明外界情况,只要顶住一刻钟,山贼就会退走,整个祠堂内的庄民刀客又得知官军已经靠近,一个个士气高涨起来。于是在韩望,大牛,熊达带领下防守的更为积极;即便有些轻伤也不肯撤下来,一次又一次抵挡住山贼不同方向的进攻。 韩望站在高处看着山贼都拥堵在门口,点燃房顶上准备好的三只火把,这是给冯河发信号,让他实施火牛阵冲击眼前大股山贼。 呼延美看着房顶的韩望点起火把,心底莫名一寒,这绝对是信号,难道这冯庄还有一支伏兵留到现在采用?还没等他多想,就听见闷雷一般声响自西面滚滚而来,“难道是马队?不,这不是马蹄声!” 瞬间,最西边有贼子惊恐的呼喊“牛,火牛来了~!”九头龙看着黑夜中一片火光在如同波浪一般翻滚过来,还夹杂着猪牛骡马的的嘶吼嚎叫,直愣愣的傻了:这火牛阵是听说过,但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能在这个小庄子见识真的火牛阵。 呼延美心思千转,万分危急关头顾不得多讲,一把托起肥硕的九头龙扶上马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喊了声“大当家坐稳”,就一锏抽到九头龙的马屁股上,那马吃痛长嘶一声驮着九头龙冲着东面狂奔下去。呼延美磕了一下马刺,他胯下的骏马也是提速狂奔,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高处的韩望,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韩望看两人落荒而逃,拱手施礼,故意高喊“大王,军师,夜路难行,恕韩某招待不周啦!” 这是山贼早已乱作一团,有些人逃进转庄内小巷,有些也朝着东方溃散,更多的还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火牛火猪,还朝西边看。终于一头粗壮的犍牛披着火帘自黑暗中窜出,然后是两头、三头,整整十头牛!背上、尾巴上都捆扎着裹了油料的布条,这些布条已经被点燃。剧烈的疼痛的刺激之下,这些牛的眼睛一片赤红,如同喷出火来,看见一堆人堵在路中,如同压路机一般冲撞了过去。 并排三头犍牛的狂奔,近八米宽的场地顿时变得狭窄起来,这时候山贼才明白为是么大当家军师那么快的溜了,在这些疯了一般牛面前,人力实在太脆弱了。有的被牛撞的飞了起来,有的被踩在众多牛蹄之下成为肉饼,有的直接被牛角挑破了肚子,恐惧之下更多人徒劳的往东边逃窜,这些人越是逃跑,就越引起牛的攻击,一路上惨叫哀嚎不绝于耳。 熊达倒没什么,大牛和冯文却惊诧连连,看着韩望的眼神都不对了。 韩望大刺刺的把手一伸“三贯钱拿钱来,这西班牙斗牛节门票一贯钱一张,童叟无欺” 熊达白了他一眼,半晌说道“都说你是鬼谷子传人,可是当真?” 韩望哈哈一笑,“什么鬼谷子?没,没听说过!” 祠堂门前路的两边,还有不少山贼乖巧的紧贴在墙边,缝隙,侥幸躲过一劫,见火牛过去正在庆幸。没想到,火牛之后,还有火猪、火马,火骡子又是一大波杀到,这些畜生已经被火烧的进入了狂暴状态,看见人就咬,看见动的就撞,然后自然遍地的鬼哭狼嚎。 韩望看差不多了,拍拍手,说“牲口活干得不赖,现在该我们打扫战场了,叫兄弟们四人一组搜捕残匪,同时不要大意,更要提防狗急跳墙”几人分别带着人手搜捕流落在庄内的贼匪。其实很多山贼都被这斗牛节弄得不知所措,根本失去了抵抗意志,乖乖被抓了起来。 就在韩望他们打扫战场的时候,官军的先头部队三十来人也快马赶到,当宋轲他们入庄一看局面,就知道自己起了大早赶了个晚集,白辛苦一趟,面色自然不好。冯文忙请县尉大人落座,给他介绍韩望、熊达、冯河、大牛等有功之臣。 韩望看着宋柯那张臭脸,自然心里有数,当即上前施礼“县尉大人,草民韩望斗胆请您借一步说话” 县尉哼了一声,“这贼子都被你们打败杀干净了,还有什么好说?” 韩望眉梢一扬,忙说“县尉大人~您太谦虚了,这贼子可不是草民杀的,都是大人铁骑虎威吓跑的;而且这祠堂一战,大人您身先士卒血战到底,才杀退贼兵保全冯庄的,这么大的功劳韩某等不敢窃为己有。冯公,您可都是亲眼看见的吧?!” 冯文一愣之下,瞬间会意,忙说“哦,对对对,你看看门口那些送命的贼子身上都是马蹄印子,除了县尉大人的铁骑,老朽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立下这桩大功。” 宋轲见韩望机灵,冯文更配合的天衣无缝,脸色才有所好转,他也不好意思独吞这份功劳,故意大方的说“冯公谬赞了,若无贵庄上下齐心合力拼死抵抗,坚持等到宋某前来接应,一众贼子必定得逞。”又转头冲着喊望说“宋某早听说韩公子大才,今日一见果真气度不凡,一介书生就有如此胆色,将来必定传为佳话!” 韩望谦虚道“大人,夜路本就难走,您又是一路军马劳顿,莫如暂时歇息片刻,再统计战果?” 宋轲可不想被别人半道截胡,煮熟的鸭子飞了;故意正色道“宋某既然肩负朝廷重任,自然不敢丝毫懈怠,等俺收拾了贼匪余部再叨扰冯公。”说完兴冲冲带着人马抓捕庄外受伤的逃命山贼去了。 冯文不经意的时候摇了摇头低声说“大人的心思都在贼子首级上头,可怜我冯庄今日白白丢失了这么些条人命,向谁喊冤!?” 大家正在互相救治包扎,有的早些时候还有血勇,大战之后反倒后怕不已,有的受不了门口遍地的尸体残肢,不停的呕吐和哭泣。冯河和熊达多少都清楚,每次大战之后很多兄弟都不太正常,早已司空见惯。 韩望知道他们多少都有些战场后遗症,应该尽量多做一些心理辅导和干预治疗,所以请冯文冯河分别照顾并耐心劝解,自己也力所能及的说一些开心的话题,分散一下大家绷紧的心情。 终于有个庄民打扮的跑了来“员外,蒋忠带人抢走了飞天虎,还抢走了三林那边的花娘子了” 三十六章 烈士陵园 天亮时,跟随吴贵一起撤退的庄民都互相搀扶着回来了,有的亲人团聚抱头痛哭述说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是,更多的人向庄内留守的人探寻打听自己家的亲人,还有的人看见自己房子烧没了,拆毁了,悲从中来,愁眉不展。 韩望赶跑并抓捕了内庄的零散山贼之后,组织庄民做了两件事情,一灭火,二收尸。韩望把三十六位庄民,刀客,助战的死难者全部集中放置在祠堂门口;每一具尸体韩望大牛熊达和庄民们都清洗干净,用冯文去买来上好白布裹好,垫上草席,以便亲友辨认。另外把死去的山贼也集中收殓,人死为大,善良的冯庄人收拾完自家亲人,也给山贼仔细收拾。 看着那些亲人在尸身边呼天抢地,悲痛欲绝,韩望心里也很难受,但是悲伤解决不了问题。 所以他找来冯文冯河大牛熊达商讨烈士的后事操办。大家原本也没什么想法,以往被山贼害死了,只能怨自家倒霉,顶多庄子上多给些安家费,买口好棺材就完了。但是韩望一套一套的说法让他们目瞪口呆,原来丧事还可以这么大操大办得?听起来感觉也不错,这韩先生的心是不是有八窍啊! “首先,我们要开全庄追悼大会,纪念这些为了冯庄英勇献身的烈士,给他们留下不朽的名声,让后世都能记住他们的功劳,传颂他们的荣誉。既然县尉大人来到冯庄,可以抬高规格,对外宣称县级追悼会,我想,县尉大人一定不会推辞在会上致追悼词这一光荣任务!其次,我们要厚葬三十六位勇士,用上好的棺木,选风水宝地修建烈士陵园,在陵园里还要建一座三十六勇士纪念碑,以供后人每年清明节瞻仰缅怀!” 看着大家崇拜还有些许迷惑的目光,韩望接着扳下第三根手指说”其三,给他们家赠送烈士奖章,发放足够的抚恤金,他们的父母我们冯庄赡养,他们的孩子也由冯庄抚养成人。其四,我们要请江湖艺人名伶戏子把三十六勇士的事迹编成话本剧本,通过他们传播到县府州路乃至全大宋!让后世子孙都能记得,记得这些为了抗击山贼侵略、为了保家护民而抛头颅撒热血的英雄儿女!” 熊达艰难的咽了下口水,自嘲地笑道“韩先生,你说的这些若是真的,俺还不如死在呼延美手里算了!” 宋轲哈哈大笑自门口进来,看着冯文和韩望,说“俺在门外都听了,冯公,韩先生果然高人!真真是机智百出,追悼大会上给真定三十六勇士致追悼词,俺就当仁不让了!”此言一出,大家都是荣幸有加,这可是本县的父母官之一啊,只要他肯出面,冯庄的丧葬规格立马抬升。 韩望却知道官场规矩,毕竟民间义勇以少胜多,打败山贼的事迹可以层层上报,幸运的话还能只达天听;说不定真定县衙还要参与进来,看来得好好和宋县尉沟通沟通,给冯庄争取更多的好处。 接下来,宋轲给大家公布了冯庄保卫战的战果,当场击毙的山贼有二十八名,冯庄自己俘虏山贼十七名,宋轲追上去俘虏的也有十四名;此仗合计消灭山贼五十九名,这可是历年从来没有过的大捷,唯一可惜的是飞天虎趁乱逃脱了,押送人吴贵在和山贼争夺飞天虎的过程中被蒋忠砍了两刀,已经回家养伤去了。 宋轲由于心情很好,所以拉着韩望仔细了解冯庄战斗始末,韩望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当然熊达、冯河、大牛、追风的功劳突出的比较明显,自己反而没有过多强调。宋轲见韩望才识过人,武艺精湛,不禁想收为己用,所以对韩望身份进一步了解核实,希望能够借此拉拢韩望。 韩望只得把原先编造的故事重新复述一遍,至于赵良嗣赵大人那一块,韩望却不肯多说,话里话外的意思你们不都已经去京城调查了么?等结果来了再说吧。其实,韩望推算过时间,因为核实身份不是紧急公务,所以真定和汴梁信息往返至少需要十天到十五天时间,现在只过了七八天,还早呢!乐得逍遥自在几天。 韩望接下来有意无意的提示,如果把这一场战斗功绩渲染的越大,追悼会声势造的越广,不仅冯庄以及周边百姓对县尉大人的官声风评都会加分,而且把战功分润给顶头上司,更可以层层上报到州府路治,那么官运说不定就开始偏向宋大人您了。 宋轲想升官都想疯了,本来就缺一个拿得出手的战功,韩望白白相送,更提出什么“追悼大会”和烈士陵园的主意;简直太对自己胃口了,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所以,怎么看韩望都百般顺眼千般贴心。要是韩望知道宋大人此刻心思,估计会丢出四个字“我不搞基”。 宋轲虽然不知道韩望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不妨碍他利用韩望没和丁佩接触的时间差先行示好拉拢。由于县衙幕僚蔡师爷也来了,此前丁佩指示他务必掌握吴贵再控制飞天虎,虽然飞天虎被劫走,但是抓获飞天虎毕竟是事实;所以蔡师爷准备在吴贵身上做文章,借着探病慰问的名义和吴贵说明利害关系。估计这时间,也快到祠堂来见冯文和韩望。 果然蔡师爷笑呵呵的进来,见过宋轲,再见过冯文和韩望,蔡师爷心思机敏,口才了得,看神情吴贵已经被他敲定了。“今日一战,冯公之忠义必将闻名州府,冯庄之英勇必将万户颂达。蔡某受丁县令所托,援助慰问贵庄,想不到凶悍如狼的大股山贼居然被你们打得大败,蔡某万分敬佩。”说完冲着冯文和韩望拱手施礼。 这冯文倒没什么,但是韩望这人还当真不一般啊,年纪不大,却果敢决毅如此地步,恐怕日后不可限量。若是趁机笼络过来,对大人还是多有助力,不过此子来历不明,且目光锐利,神情淡然,想要顺利招揽恐非易事,不如先探探他的底再见机行事。 “韩先生请了,蔡某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尊颜,实乃幸事,闻听此间街垒、各处机关均由先生打造,实在是精妙绝伦,不知先生师从何方高人?”韩望的师门问题一旦弄清楚,就对他的身份,背景,可以利用的价值更进一步了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韩望砸吧砸吧眼睛,半晌才回答“韩某是平头百姓一枚,哪里是什么高人?早几年在燕云之地很是见过些阵仗,也跟着好些个老卒偷学了一点。今次冯庄是危在旦夕,不得已才匆忙搭建应付山贼,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好你个韩望,居然和我打马虎眼,蔡师爷心里想着,难道这个县尉大人宋轲在背地里还能许给你什么大好处?不成,最好能单独和韩望谈事情。 韩望又对蔡师爷说了关于筹备会和烈士陵园的事,师爷也相当重视,当下表示尽快通知县令,还满口保证对于这件让真定县扬眉吐气的大事一定要好好操办,丁大人肯定鼎力支持。 选风水宝地自然就离不了何半仙,这一个堪舆点穴的功夫韩望实在无能为力,业术有专精,何半仙来了,韩望把想法仔细交代清楚,剩下的事就要看他的功夫了。何半仙拍着胸口保证这次不收费用,义务学雷锋!还有二龙山死者韩望征得宋轲同意后也需要交还给九头龙,另外花娘被蒋忠掳去必须要有人去交涉,何半仙是最合适的人选。 花娘你到底怎么样了呢? 三十七章 钱氏双姝 老钱来了。 老钱带着女儿来了。 老钱带着两个一样的女儿来了。 恩?居然是双胞姐妹花!才十二岁,就出落得祸国殃民,真得是老钱的女儿?韩望看看一脸朴素的老钱,再看看一双粉雕玉琢灵动不可方物的女娃娃,只能赞叹造物神奇,真他娘的耐克。 两个女娃娃上前跪倒在地,大礼参拜,“弟子可娘,弟子爱娘,见过先生!”韩望品过两姐妹奉上的茶水,示意两人起身,赠予两人文房用具,算是拜师礼毕。韩望让冯举冯杰带着两姐妹下去熟悉蒙学环境和规章制度。 冯文见娃娃们走开,不由得数落,“德寅,这二龙寨刚刚撤走,若非如此,你们岂非自投罗网?” 钱德寅抓住机会,自然顺势爬杆“冯公,小小二龙寨何足挂齿,韩先生坐镇于此,宵小之辈自然不敢靠近,就算糊涂胆大如二龙寨之流,亦损兵折将大败而回不是”悄悄说“昨日就得到消息,贵庄有警,钱某临时收集了一些小小心意以备将来或用,还望冯公收下不要嫌弃。” 冯文摸不着头脑,韩望看着老钱神秘的样子,估计十有九八会是老钱的私单尾货之类的军品。果然,老钱的马车停在祠堂后门,老钱看看四下没人,撩开后帘,后半个车厢装着的居然真是刀,弓,弩,箭,还有护甲,再看仔细还有很多铁制枪头。 老钱慢慢报数“生锈钢刀二十柄,残盾二十面,铁胎废弓二十张,白羽废箭一千两百支。机关残弩十架,残弩箭四百八十支,步阵破叶子甲二十副,生锈钢枪头五十。这些破铜烂铁太占地方了,听闻冯公成立护庄民团,需要训练器械,借花献佛,区区破烂还望笑纳。” 韩望看得仔细,这些分明就是全新大宋禁军制式装备。这些装备虽然只有一百副,但是足可以训练武装三百人,至少弓手弩兵需要八十名,刀盾手六十名,长枪兵一百五十名是必须的。 老钱看着韩望眼神放光,心下稳稳地,韩先生,终于让我把着你的脉象了,这份厚礼该打动你了吧。然后冲着车旁的老者说,“欧老丈,这位便是韩先生!” 那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老师傅欠下身就要给韩望行礼,口中还说着“自今日起,俺就听韩先生您的差遣”。 韩望是受过五讲四美三热爱教育的祖国花朵,哪能让爷爷辈的给自己行礼,自然一把掺住,忙看着老钱,意思:钱公,这是何意? “这位是欧非欧老丈,整日里说自己是精于铁器铸造,然钱某小小铁铺实在容不下欧老丈这位大神,不知韩先生可用的上?” 韩望心中一动,“欧姓可不多,再加上精于铁器铸造?莫非欧老伯和战国时期的欧冶子有渊源?” 欧非摇摇头,“实属巧合,其实俺欧姓一族,依据族谱溯源也只到得东汉末年,与战国欧冶子应该毫无干系” 他抚摸着这些军械,军备,欧非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慈爱“俺打小就喜欢钢铁物什,不喜玩耍,终日守着铁匠铺看得入迷,时间久了,自然熟悉;长大了就干起了铁匠,后来因战乱流落真定,钱老爷在危难之时施以援手,俺只能卖命与他。既然钱老爷觉得韩先生有大本事,一准能使唤的上俺这个老不死,俺这就巴巴的来了” 原来这欧老丈是钱德寅蓄养的奇人异士,平日里老钱这些民用设备,半军用装备,欧非是不屑一顾,听说韩先生能耐大,本事大,想过来见识一下,不过没想到韩先生这么年轻,能有多少见识?欧非其实还是对自己信心爆棚,近二十年经他铸造的铁器无一不是绝世珍品,万千追捧。 韩望看着欧巴自恋,莫非大师都是性格怪癖的?不过这家伙如果真的有料,倒是可以玩一把大的。欧巴先放一边,解决老钱是正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至理名言韩望可是耳熟能详,看来老钱所图甚大啊! “钱公,说吧,您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不太明白?” “我要真定府的铁匠铺只能挂着钱字的旗号!” “不行,这个违背我做人的原则,换一个条件!” “我想每年万贯盈余,你也能做得到?” “这倒不难,不过。。。” “啊!钱某人不是胡吹,大大小小生意十几处,现在每年盈余亦不足千贯,虽说万贯家财,却也是几代人数十年积累下来,这年入万贯岂是你说赚就赚?” 韩望哈哈大笑,“我来猜一猜,这一车破烂,估计你至少花了一千贯才从军备库弄出来,是也不是?” “韩先生料事如神,钱某不多不少,打点了整整一千贯”老钱压低声音“先生文武双全,眼界之高,韬略之精,实乃当世武侯。然先生身份疑点一日不澄清,就一日不能成为我大宋所重用;即使澄清,只怕也难以前往汴梁高升,至多戍边军州胡乱安排个差事渡此余生。昨日遇着县衙的一位大人,说起丁大人对韩先生也是多有赏识,今日宋大人更是青眼有加,依钱某看来,倒不如留在真定,一来教化民众子弟,也可操练庄中护卫,将来遇着有事还能派的上用场。” 韩望就算再笨,听了老钱一番说辞自然知道他另有所图,心中叹道,商人的嗅觉实在灵敏,别人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打算,但是老钱察言观色,不过一面之交,凭着县衙打听到得一丝内幕,就敢下注奇货可居,实在佩服。 这老钱被叶氏打压,在真定难以出头,机缘巧合碰到自己,惊为天人;要钱给钱,要物给物,无非是赌他韩望逆转危局。但是叶氏官商结合,在大宋这个时代,又是这个宋辽边境的偏僻所在,自己真的就能帮他解决? 还不知道叶氏是如何角色,黄押司又是何等人物,官商结合的产物向来是杀人不见血。所以老钱才送来这些装备,希望利用自己才识过人出谋划策,再握有一支强力武装获得县衙头面人物的赏识重用,如此一来勉强可以和叶氏谈判,为自己保留一线生机。好算盘! 不过这些装备倒是自己实际所需,能掌握一直自己的武装力量,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才能生存下去。另外之所以这次伤亡如此之大,固然庄民缺乏训练,没有令行禁止的观念,实则兵器匮乏也是主因之一。 和老钱合作有两个好处,一来可以通过老钱快速的赚钱,男儿大丈夫一日不可无权,但一刻不得无钱;再则,老钱送来一个自称大师级的祖宗,如果真如他说,这就有无限可能了,收是肯定要收的,不过老钱的习惯不好,总是琢磨别人喜好,到我这里必须得敲打。 心念转动,马上把脸一沉,断然拒绝“钱公,莫要害我,为了你那么点家财,我却要担上掉脑袋的干系,绝不可能,你回吧!”说完径自返回学堂。他想起上次老钱说自家闺女刁蛮任性,所以想看看到底是如何精灵古怪的。 冯文看着韩望生气的离开,顿时就给脸色老钱,指着马车低声斥道“老夫没想到德寅你居然胆大妄为若此,别说韩先生恼怒,就连我也不许你如此胡来!” 老钱哈哈一笑,“冯公,此言差矣,韩先生哪有恼怒?这分明就是要请我密谈,何况贵庄此次大败山贼,如无防备之力,他日贼子去而复返,冯公又该当如何应对?稍安勿躁,钱某去静候韩先生相邀” 钱可钱爱大刺刺坐在第一排座位上,冲着冯举冯杰呼来喝去,冯家兄弟脸色难看之极,但是还是不敢有违,冯杰端茶送水,冯举耐心讲解,看得出来,这两位少年脑门上都憋满了汗。 韩望觉得好奇,冯举冯杰那也是出类拔萃,如何就肯俯首帖耳听命如此。当下进的课堂,问道“冯举冯杰,你们这是何故?”两人羞愧满面,低头不语。 钱可钱爱见先生进来,立即起身行礼,钱可说“回禀先生,两位学长和我们姐妹打赌,他们输了,自然就要听我们的吩咐,愿赌服输,我们可没强逼他们一分一毫。你们两个呆子给先生说是也不是?”冯举冯杰见躲不过,只得点头说是。 韩望笑笑,冯举韩望到不敢说,但冯杰可是精于计算,心思缜密,轻易不会赌输。冲钱氏双姝挑起大拇指,赞道“好,谁说女子不如男!先生好奇的是,冯举冯杰也算优秀,什么样的打赌会输掉呢?” 三十八章 花娘的抗争 何半仙被蒙着双眼带到聚豪堂,有人解开眼罩,何半仙才看清这是一座庞大的两层木制阁楼,自己就在底层大厅中央,大厅至少两百见方,厅高足有一丈五,四下里一人合抱的圆柱都有十几个。 居中正面正是二龙寨大当家九头龙独坐在一张虎皮交椅上,右手九环大刀拄地,左手按住扶手,阴沉着脸看着何半仙。坐在九头龙左下方是呼延美,右下手是飞天虎,紧挨着飞天虎的是蒋忠,看来蒋忠也混到了一个头目当当,门口有几个孔武有力全副武装的喽啰把守。 蒋忠地位最低,也是刚刚入伙,虽说救出飞天虎有功,暂时得到九头龙的认可,但是除了有几个泼皮基本上就是孤家寡人。没有九头龙的赏识与肯定,他的地位是不会稳固的,所以总想着表现自己的忠心。于是他先开口“何半仙,你不在冯庄待着修行,跑来二龙山干什么?” 何半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胡话,这场面倒也吓不倒他。当下冲着大家一一见礼“回禀大当家,贫道是为了化解山寨和冯庄因误会导致的干戈而来,冯庄庄主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此番双方互有损伤,不如就此罢手,日后井水不犯河水;为了表示善意,遇难的好汉俱已收殓,如大当家有意接回二龙山安葬,可派些许好汉随贫道前去,还望大当家成全。” 飞天虎不等九头龙表态,跳起来指着何半仙怒骂“就此罢手?!放他娘的屁!俺们山寨死伤了六十多个兄弟,他一句话就这么算了?想得倒美,不把冯文老贼的脑袋砍下来,俺誓不罢休!” 何半仙不退不缩,等飞天虎把话说完,又慢条斯理地说“二当家的您大人有大量,别和贫道一般见识,贫道不过就是个传话的人,如果贵寨不肯罢手,也是无妨。来的时候,韩先生说过,如若二龙寨不答应,那么就换一个说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飞天虎被何半仙这种轻视激怒,大吼“快些说,他到底说了什么?” 何半仙微微一笑“韩先生只有六个字:你要战,我便战!” 飞天虎一脚踹翻凳子,大刀忽地举起,作势要砍,呼延美忙上前拦住,低声在他耳边说“二哥,稍安勿躁,大哥还没发话呢” 飞天虎再混,也不敢在九头龙面前撒野,看呼延美搬出自家大哥,也不好发作,只得吐了口痰,骂了句“你这个贼老道活得不耐烦了!等会就刮了你” 九头龙还是没说话,但是把大刀端起来,用绸布细细的擦拭,慢慢地说“二弟三弟,那韩先生可是当世高人,有千军夺帅的本事,比俺们都强;现在又依仗着县衙众多的甲兵义勇,不把二龙寨放在眼里有什么好奇怪的” 说完把绸布一扔,拎着大刀就来到何半仙面前,围着他转了一圈,才阴测测的说“道长,平日里没见你这么有胆啊!是不是觉得有了冯庄撑腰,俺们二龙寨是个阿猫阿狗的,都能骑在头上拉屎撒尿?”看他的眼神不停地在何半仙身上打转,估计是等下的回答没让自己满意就会一刀砍下去。 何半仙忙赔笑脸,这时候激怒九头龙那才是真的傻了,自己还没办完韩望交代的事情不能死!呸呸,就是办完了事自己也不能死。这九头龙看来是顺毛驴,那就拿点干货调调他胃口。“大当家的,何至于此,贫道如果有对二龙寨一丝一毫的不敬,愿受五雷轰顶惩罚!不过韩先生还说了,如果大当家的愿意谈判,他可以付出让您满意的代价。” 九头龙停下脚步,“想收买我?他能开的起价吗?” “韩先生说,这个世上的东西都有价钱,问题是没有多少人能出对价格” “他自己的脑袋什么价?” “韩先生知道你要这么问,所以他说,要我的脑袋可以,用大当家自己的脑袋来换,如果大当家敢舍掉自己的命,韩望就奉陪!” 九头龙哈哈大笑,“好个韩先生,这是欺我胆小,不过他还真说对了,我虽然贱命一条,也犯不着和他同归于尽。何道长,咱们都是多年的老朋友喽,站着说话多生分,坐下咱们好好说道说道,你们这些不长眼的混蛋,赶紧上茶呀,上好茶!” 何半仙嘿嘿一笑,也不客气,当即落座在呼延美边上,“大当家,你可真吓着我了,我还说呢,咱们多年相识,为了传一句话,您就把老道砍了?不至于啊,不过说实话,冯家庄这次死伤惨重,冯文韩望确实有意和谈,当然对于二龙寨的损失也必定会做些补偿。” 九头龙收起大刀,也不咋咋呼呼的了,长叹一声“道长,我何尝不想平平安安过日子?十年前我是怎么落草上的二龙山,你是知道的;当年,若不是你救了俺一命,俺哪里有今天。既然冯文托你传话,你且说来听听,中听的俺们就当是吃亏买教训,不中听的还要麻烦道长您再带回去,俺消受不起。” “这一,冯庄成立民团,可以招安各位英雄好汉。其二,韩先生请大当家的算算,二龙山一年下来能得多少银子?韩先生出双倍银子,每年都有。”何半仙说完揭开茶盖,吹了口气,闭上眼睛慢慢品茶。 九头龙脸色一沉,他没想到,韩望居然想收编自己,痴人说梦?他能招安山贼?谁给他这么大的权力?一年下来二龙山虽说终日掳掠,其实一年到头,落在自己手里也不过就是三四百贯,除非运气好碰到新桩带的商队才能有个一千贯。他能给得出两千贯?莫非是以招安为诱饵给俺们摆上鸿门宴?想到此处,说“韩先生好大口气,给得起这么高的价码,他图什么?” 何半仙忽地小声说“大当家,能否借一步说话?”九头龙估计这是韩望核心机密了,所以带着何半仙进了偏房。不多一会,九头龙脸色灰白的出来,何半仙的话给他刺激太大了。 通过何半仙的叙述九头龙才得知,前天夜里就在得知官军消息的时刻,韩望居然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如果当时他暴起一击,自己多半人头不保。而且韩望还说,冯庄当时有三个巡逻小队都是被他干掉的,想要潜入二龙寨易如反掌。 韩望想组建一支表面上是民团,实际是掌控在自己手上的兵马,如果九头龙愿意入伙,那就一起干,如果不愿意,他也不勉强。现在县城的大户已经和他结成联盟,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一旬就能拉起两百人,月余就能行军打仗。所以,韩望给了一个月的期限,如果届时还不能接受招安,韩家军就要拿二龙山开刀立威。 何半仙开出条件后又多说了一句,“大当家的,三林村花娘被蒋忠掳掠,是否能将一个苦命女子放下山去,家中还有老娘和半大小叔子需要她回去照顾” 九头龙心头激荡,没心思管男男女女的碎事,让何半仙自己找蒋忠要人。何半仙找到蒋忠,想让他放了花娘。蒋忠如何肯干,只对何半仙说,花娘已经是他的女人了,让韩望死了这条心。 何半仙借着这个机会,把蒋伯的口信带到“忠儿此番落草,皆因为父宠溺过甚,悔不当初,若寻得机会投效韩望招安民团,也可以将功赎罪”。 蒋忠听了之后,跪在地上,冲着三林村磕了三个响头,狠狠甩了自己三个大嘴巴子,一字一顿地说“儿子不孝,给蒋家蒙羞,自今日起改名夏忠,和蒋家断绝关系”何半仙目瞪口呆,这蒋忠混账至此实在没什么好说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随他去吧。 九头龙让呼延美送何半仙下山,所以何半仙又被蒙起眼睛送了下山。临别时,何半仙悄悄说“熊达知道你的身世,不要误入歧途,迷途知返方显英雄本色。” 花娘正在山寨上看着何半仙离开,蒋忠,不对,现在叫做夏忠,一旁冷笑道“花娘,那个韩先生知道了你是我的女人之后,你猜他会怎么想?还会不会对你勾三搭四眉来眼去当个宝?” “呸!”(这个字实在太形象太给力了,为什么要注明?是怕各位大大们看不懂,啊呀!谁拿西瓜皮丢我?还有青菜、番茄,哎,停住,你拿冬瓜就过分了~啊~) 三十九章 师徒斗智 韩望示意冯举说一下缘由,冯举只得如实说来。原来冯举冯杰想给钱可钱爱讲解学堂具体情况,但是钱可钱爱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就故意说看着你们两个呆头呆脑,想来这冯家学堂也不怎么样。 冯举冯杰自然不能接受,钱可趁势说要不打个赌,你能赢得了姐妹两个,她们就心服口服,不然冯氏蒙学就是误人子弟,冯氏兄弟为了自家的声誉立马跳进这个坑。 钱可钱爱说她们就问两个问题,冯氏兄弟只要答出来一个问题就算赢,答不出算输,冯举冯杰想想觉得自己还行就答应下来。不料钱可问冯举“你们知道我第一个问题要问什么?”,然后钱爱再问冯杰“天日为何卯时小而午时大?”冯氏兄弟傻眼了,只得投降。 韩望听后哈哈大笑,点点两个小帅哥的脑袋,“原来如此,这些道理还没来得及教授你们,答不出是为师的责任”然后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个小萝莉,“你们二人倒是古灵精怪,有些悟性,既然弟子有错做师傅的也有责任(向《大话西游》致敬),不如我出两个题目考考你们吧,如果你们能回答得出任何一题,我替他们斟茶倒水。如果你们回答不出,那要给为师斟茶倒水一个月” 钱爱属于唯恐天下不乱的活泼性子,顿时兴奋起来,说“先生说话可算得数?” “童受无欺!”韩望举起手掌算是明誓。 钱可心思稳重,总是比同龄能多考虑一层,眼珠一转,说“先生是当世高人,出的题目怕是极难的” 韩望没想到钱可居然还能知道提出限制条件,怕自己以大欺小,当下补充“我的题目不难,答案肯定是你们四个都能知道的,不然就算先生输,如何?”钱可钱爱这才放心,点头同意。 “听好了,第一题,树上有五只乌鸦,我射下了一只,问还有几只?” 话音刚落,钱爱当即举手回答“先生,剩下四只”,连冯举也点头认可,但是,韩望摇摇头。 钱可偏着脑袋想了一会说“一箭过去,树上四只肯定受惊飞走了,答案是一只也没有!”冯杰崇拜的看着她,觉得肯定没错了。 韩望心里说,跟我斗脑筋急转弯,还早呢!笑呵呵地说“树上四只飞走不假,只是树下可还留有一只啊” 钱可一愣,发觉自己上当了,哼了一声,小声说“这明明是赖皮”冯杰见她哑巴吃黄连,捂嘴偷笑,没想到钱可暗暗跺了一下他的脚背,好疼,这丫头下手,不,下脚真狠。 韩望就当自己没看见他们的小动作,继续“第二题,石头和鸡蛋砸到头上哪个疼?” 钱爱觉得太明白了,肯定的回答“石头!”冯举冯杰同时点头认同这个答案。 钱可眼珠一转,选择另外一个答案“鸡蛋”心想两个答案都选择了,即便是自己错了,钱爱赢了,按照规则韩望也算是输的。而且还故意很可怜的看着韩望,如同说“先生,这端茶送水的事就麻烦您了,这可是您自己答应的!我也爱莫能助。”。 韩望一笑,屈指在冯举冯杰脑袋上各弹了一下。冯举揉着脑袋说“好疼,先生为何弹弟子?” 钱可一见顿时心思灵透,小脸憋得通红,悻悻的拉着钱爱一起,老老实实的给韩望鞠躬行礼“先生在上,受弟子一拜,这题的答案是头疼,可娘爱娘输了,心服口服甘愿受罚!”冯举还莫名其妙瞪大了眼睛,一头雾水。 韩望惩罚她们两个端茶倒水就是小小的打击她们一下,免得恃才傲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和责罚冯杰反省是一个道理,同时也是磨炼她们的耐心和毅力。当即哈哈一乐,“孺子可教!”就去找钱德寅了,晾了大财神这么一会也该够了。 老钱可是稳坐钓鱼台,冯文见不得他这副腔调,自拉着欧老爷子喝茶畅谈人生去了。老钱见韩望返回,便起身相迎“先生可算回来了,小女顽劣成性,您多多费心了。” 韩望自然投桃报李,大大的夸奖一番,说“费心费力怕是少不了的,不过都是些许小事,倒是你送来一车武器装备,想干嘛?被官府抓到可是要掉脑袋的?” 老钱眼皮也不抬,“只要先生能让钱氏年入万贯,钱某这颗不值钱的脑袋拿了去便是。” 韩望心里吐槽,这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主,看来爱钱如命古今皆然。心里盘算着,二龙山和真定县城是接下来注定要走的两步棋,如果二龙寨不肯招安,那就必须剿灭了他,攻打山寨人手装备钱财缺一不可,所以这批装备无论如何都要。 至于真定县官场商场的混战,还要实际走一趟才能明了,暂时能帮助钱德寅的,就借用这次真定三十六勇士追悼大会,想办法帮他做宣传,结识宋轲曹师爷这样的头面人物,而且知名度提高了才能顺利进行品牌扩张。再看看叶氏最近有没有破绽,不过冯庄一战之后抚恤金,花红拨付出去后,手上差不多又没钱了。得尽快想办法搞钱啊! 韩望收整了一下心情,说“钱公,钱财的事我还真没放在心上,这一车装备我代表冯公冯庄感谢钱公慷慨,全都留下了,欧大师高贵,晚辈自当奉为长辈,小心伺候。”老钱自然知道这些都是场面话,眼巴巴的等着韩望说重点。 韩望接着说“当下两桩事务,二龙寨和真定三十六勇士追悼大会,宋大人作为官方代表,曹师爷作为文士代表都会参加,至于民间代表嘛不知道钱公是否有意出任?” “啊!我和宋大人,曹大人同列一席?这能行吗?” “如何不行?这是捐建烈士陵园的善举可是大功德!宋大人,曹师爷说不得要派人张榜公告送锦旗的”韩望后世见得太多了,这个官没有不爱钱的,只要能省下县衙的银子,保管当官的把你当祖宗供起来。 老钱有点肉疼了,前面给了韩望一千贯,这装备又花了一千贯,再要掏钱建个陵园,花销少说也要四五百贯,没怎么滴两千五百贯就流水似得淌走了。估计后面要花钱的地方还有不少,真有点架不住了。 韩望看着老钱愁肠百结的样子,乐趣无穷啊,这时候不宰你,不让你肉疼,以后发了财你还能记着我的好?不过虽说万贯家财,实际上流动资金(后世语)也就六七千贯,这次要拿出将近一半的钱,老钱内心的战斗自然异常激烈。患难之交见真情,如果这个决心不下,韩望还真不敢过多的帮助老钱。 老钱脸抽搐着,总算下了决定,“罢了,信你韩先生一回,还要出多少,只管说来贴上身家俺也认了!” 韩望哈哈大笑,“钱公,这个决心不好下吧,善财难舍,可是这世间的事情,不舍哪来得?今日舍弃万贯家财,来日必定大富大贵!”想了一下说,“在下有些问题一直不明,欧大师今日来了,正好请教与他,钱公一同去”拉着还在肉疼的老钱去找欧非。 四十章 倚天屠龙 冯文和欧非应该谈不到一起,冯文书香世家,且在这四里八乡德望皆重,对于书文、礼教、名人风流等雅致事物热衷于心。欧非生性喜好匠务,精于铸造,痴迷于矿石成色,熔炼火候,锻造技巧等高精尖领域,如此两人牛头不对马嘴。不过两人也找到了共同点,就是对老钱的人品均嗤之以鼻,故此话题转移到老钱的身上,偶尔说到妙处居然也能乐在其中。 韩望掀开门帘,带着老钱进得屋内,说“两位老爷子,何事说得这么热闹?晚辈好奇得紧” 冯文见老钱进来,也不挑破,笑着说“闲来无事,打打趣罢了,先生已经拿好主意了吧,如何?” 韩望当下将自己的顾虑、冯庄的现实以及将来的保障都一一摆明,再逐条分析推论;说明必须有自保的能力才能谈得上其他,决定和钱德寅联手,尽快组织起一支护庄队。所以,这一车装备也要派上用场,必须留下来。 冯文当然知道二龙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既然韩望有信心带出一支精锐胡庄队,那自然太好不过,如果能一举铲除二龙山绝了后患就天下太平了。当下和韩望商量,护庄队规模,配套措施,费用预算,训练成效等主要问题。 韩望大致推算了一下,冯庄人口少,组建三百人不可能,所以他想出了一个联保屯兵法的名目。就是把周邻冯家庄、三林村、响水寨、梁子村、小王庄,大王庄联合起来,小庄出丁十或十五人,大庄出丁十五或二十人,这样应该有九十人,韩望把精选人员进行屯兵训练,闲时练兵,农忙为民,有信心一个月之内初步形成战斗力。 一旦二龙寨山贼再下山骚扰掠夺任何一家,其他五家都必须出兵救援,共同抵抗。日程安排规划,每天安排两个庄子来冯庄接受正式训练,每旬最后一天六个村庄集训。这样既不耽误农活,又能降低费用,对各方都能接受。 冯文也是大为赞许,现在的条件完全可以实行这个联保屯兵法,目前形势对冯庄还是很有利的。如果说这次保卫战之前各个村庄都不敢明着支持冯庄,但是听说冯庄居然把二龙山打的大败,一举剿灭了六十多个山贼,一下子冯庄的名望和声势就大了起来。 而且这两天,各村各庄都派出头面人物前来慰问示好,转弯抹角的打听内幕;得知韩望能有如此本事之后,顿时起了或投靠或拉拢之心,纷纷送上礼品,表示也要组织护村队,希望能请韩望能到他们村庄指点教导一番。生逢这个乱世,处在这个边境之地,哪家村庄不希望自己兵强马壮的;即使人力单薄的村庄,也要想法找一家兵强马壮的投效,一荣俱荣,如果倒霉,一损俱损,怎么滴也比自家没着没落的强。 既然冯文认可自己的想法,那就好办,接下来该说说赚钱的法子了,自己没钱没人,一个人肯定做不了事情,只有把大家说服了,集中足够的力量和资金,才能获取高额的回报,要是小打小闹韩望还不如回屋睡觉自在。 韩望在桌上摆放了一把家用菜刀,一把铁铺打造的砍刀,一把老钱今天带来的禁军腰刀请大家过目。问欧非“大师,这三把都是刀,价值几何?区别在哪里?” 欧非估计韩望肯定这里面有说道,于是详细说“菜刀民间多为杂铁打造,价值不过两三文钱,这柄砍刀用的倒是精铁,不过火候,锻造较差,价值二十文上下;这制式腰刀选用的是上好精钢,火候老到,锻技高超,价值不低于三百文!” 众人皆是叹为观止,摸一摸,掂一掂,就能知道的这么准确,大师就是大师。韩望也连连点头,“大师果然厉害,不过这些想必都入不了您的法眼,有没有法子锻造出比这制式腰刀更好的兵器呢?” 欧非眼神一闪,略略思索便答“这就可遇不可求了,昔年老夫有幸见识一块稀世宝矿,经百炼成钢,猛火锻淬,七个日夜遂得两柄绝世神兵,倚天剑,屠龙刀。” 韩望有点晕,神马?还真有屠龙刀倚天剑?号令武林,莫敢不从?一直以为都是金老爷子兴致来了胡编乱造的,居然还真是有这么回事,当年冤枉人家了,莫怪莫怪! 老钱听见了这样的宝贝职业病顿时发作,口水滴答,心里急的猫抓一样,眼珠放光,黑瘦的脸上光彩四射,急不可耐的问“大师,这绝世刀剑现在何处啊?!”韩望冲他竖起了中指,眼神中蕴含了无穷无尽的鄙夷;而冯文欧非异口同声“啐”,老钱一见犯了众怒只得讪讪退下。 欧非还是接着说“这宝矿是客人托请老夫铸造,刀剑铸成也为客人带走,之后便再无消息,若能再遇此等绝世宝矿,老夫定能再铸神兵。” 韩望到不至于被传说迷惑,古代的刀剑和锻造根本不能与后世钢铁工艺同日而语;科学技术的差距,使得古人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韩望前世在军中喜爱军用匕首,曾经网上自己也搜查过相关制造工艺的资料,炼钢无非是提高炉温,去除杂质,控制碳含量等几个要素。把这些技巧通过欧非实践再应用到老钱的生意中,老钱就能超越这个时代成为大宋的钢铁巨头,拥有这样的钢铁产业,赚个金山银海也是轻而易举。 冯文到无所谓,但是老钱却心疼不已,好像别人是从他手里将倚天剑屠龙刀抢了去一般,犹自喃喃自语“不应该呀,不应该呀!” 韩望顾不得老钱,继续问“大师,这寻常矿石和宝矿到底有何差别?” 欧非也颇为迷惑,只是说“这还真不好说,或许宝矿聚天地精华,内藏神奇,故此熔炼锻造之后,坚硬锋利无与伦比!” 韩望点点头,拎起腰刀弹了一下刀锋,说“我在北地也曾有缘见得一位铸造大师,所打造的利刃遇着此等制式腰刀一斩而过且锋不卷刃,经多番求教才得以知晓,原来这百炼钢铁也是千差万别,若想打造神兵其关键在铁石熔炼过程中提高火力与去除杂质两点” 冯文,老钱也瞪大了眼睛,听这话意思,韩望懂得打造绝世神兵的法门,这还了得,现在一把吹毛断发的兵器千金难求啊,就算一个月打造一把,一年要赚多少钱啊?难怪韩先生说万贯家财易如反掌了。 欧非也是惊喜莫名,遇到难题同行之间就是相互切磋钻研才最有味道,他到了这个年纪对名利已经淡了,相反孜孜追求的是对铸造技艺的突破。如果韩望说的是真的,只要掌握了这门技术,那么今后自己就可以天天打造绝世神兵了,忙追问“这两点大师又是如何说的?”话已出口才知道失言,这是人家的机密,冒然打听必然遭人回绝,尤其是在多人在场的情况下,不禁老脸一红纳口不言。 韩望微微一笑,“在座都不是外人,欧大师何必尴尬?此等技巧若能善加利用,于国于民都是百利无害。不过小子深知其中利益巨大,所以韩某想凭着这新式钢铁之法求个财路,各位意下如何?” 四十一章 冯庄钢铁厂 老钱喘着粗气上来,一把抓住韩望的手激动地说“先生,您开个价,这钢铁锻造法子俺买了!” 韩望摸了摸后脑勺的短发,这十几天没打理,头发开始长长了一下,装作莫名其妙的说“谁说要卖给你了?我想的是大家都合股做这个生意” “合股?”“合股?”“合股?”三个人异口同声的问。 “对!就是合股,这个新式炼钢之法一两个人是没办法做成的,而且将来的发展也是你们不可想象的。所以,第一步我们必须聚集大量的财力物力人力建设一个钢铁厂,用以进行有关炼钢锻造技术的研发革新和提升,自然也还需要大量的师傅和人工参与进来,才能确保成功。 另外这新式钢铁的作用到底有多大,能赚多少钱,我想大家都能明白,钱公有半个真定的铁器铺,冯公有这冯庄的地面,加上欧前辈的手艺天下无双,而韩某懂得如何点铁成钢,这次真是天作之合。我敢保证这座新式的钢铁厂,将会是有史以来第一座最壮观的钢铁厂,等它建成的那一刻,你们就知道自己创造了历史” 老钱首先反应过来,这个机会不抓在手里那可不成“好!所需钱财就算钱某入一股!新式钢铁有多少俺都包下了。然则先生能否用新法试炼一锅钢水?” 虽然对于神奇的韩望,钱德寅是信心满满,但是仅凭一句话就要要掏出几千贯真金白银,老钱还是想看看这新式炼钢法能练出来什么样的精钢。就连欧非也很期待,如果能先睹为快自然最好。 韩望点点头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不拿出点干货,就然别人出钱出力也说不过去,“钱公,冯庄事务缠身,劳烦您运一套炼钢器械到此,我和欧大师演示这新式炼钢法到底能否让您满意。” 老钱盘算了一下,这一个往返也就两天,今天回城,明日就搬一套设备过来,问题不大,当即满口答应下来。 冯文虽然清高,但是不代表视钱财如粪土,现在韩望有绝对的把握研发出新型钢铁,只要明日试验成功,这新式炼钢法将来的发展不可限量,利润巨大不言而喻自是;自己现在只是拿出一些土地,应该没什么问题,当下表态“要用的地就着落在老夫身上”然后补了一句,“钢厂招募选拔人工,本庄须得优先考虑”冯文为本庄护食之心显露无疑,好在大家也不计较。 欧非无欲无求,赚钱多少没个概念,只盼着早日见到新式炼钢法得以达成。干脆利落“炼钢的首尾就交给俺这个糟老头吧”,这下四掌相击,四人股份确定,韩望占四股,老钱占三股,冯文占两股,欧非占一股,新式钢铁厂合股成功! 韩望提议钢铁厂设立在冯庄,命名为冯庄钢铁厂;虽然存在缺乏人手,地处荒僻,交通不便等不利因素,但是这里进行研发和革新安全性比较高,而且相关的土地人员费用都大幅度降低,前期经营经还是以节约为本,如果钢铁厂发展的好,将来还可以在真定再开新厂,韩望解释之后冯欧两人没有意见,老钱虽然觉得真定开更好,但是想想真定开厂自己花的钱肯定会更多,也就依了韩望。 为了节约时间,接着韩望拜托欧非选址,老钱回真定准备各项材料、熟练技术人员输送过来,冯文准备各项后勤举措,不仅仅是招募足够的人工,还包括一旦选址确定,冯文都能搞定地契等首尾事务。 韩望记得前世的钢铁厂都需要用到大量的水,而且通过廉价的水运把矿石辅料运进来,再把做好的成品从水路运出去销售,就能大大降低运输成本,所以选址之前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欧非,提醒他注意。 由于韩望有较为详细的冯庄周边地形图,所以欧非足不出户也能在地图上尽快落实了两个厂址,就在县城通往冯庄的主干道和浑水溪的交叉不远的一块荒地,一个是通往二龙寨的大路与二龙河交叉的地方。两个地方均是靠近主路和河流交叉,水运陆运都很方便,不过由于地图只是平面,欧非放心不下。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钢铁厂的股东了,对,韩望就是这么说的,还说今后钢铁厂扩大了,每个工人也会有股份,这个钢铁厂每个人都是主人,每个人都是替自己干活。听听,这韩先生怎么就像说到人心里去一样,欧非替人打了一辈子兵器,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成为一个大钢铁厂的四大股东之一,给自己办事哪还有不上心的? 欧非很快圈定了两块地皮,就立即去现场勘察比较,说什么地图上总觉得没有亲眼看的放心,带着周俊实地勘查去了。周俊由于心灵手巧,欧非一见之下,心里喜欢,再问过平日学识,周俊回答的也头头是道有条不紊,觉得是棵好苗子,打定主意从韩望手里抢过来收为关门弟子。 老钱在回真定之前,特意把宝贝闺女叫来,说今后你们就住在冯庄祠堂,留下奶娘照顾两人,其他一切都要听从先生的安排,与同学想处,切不可再使小性子,与人和善方得长久云云。两个丫头正是活泼好动胆大妄为的性子,早就听厌了这般唠叨,不住的点头应是,其实早已巴望父亲早早离去,自己好去作弄冯家两个小子。 老钱爱女心切,此前一日不离的,今日就要寄宿在冯氏蒙学,自然牵挂得多一些,最后想想真定那边还有诸多事宜,不能拖延下去,狠狠心驱车离去。 钱爱看着远去的马车,长舒了一口气,拉着钱可指着自家的耳朵,“爹爹总算走了,姐姐,你看俺耳朵都起茧子了,爹爹简直比娘亲还啰嗦”老钱若是看到这一幕估计肯定哭笑不得。 钱可哈哈一笑“哼,整日憋在家里真闷,这冯庄虽说穷乡僻壤,可也乐得自在一阵子,过一段时间,呆得腻了我俺们就回真定去,冯家两个呆子傻傻的有趣的紧,要不俺们再去作弄他们。” 钱爱吃过一次亏,长了点记性,有些担心的问,“姐,先生好像不喜欢俺们作弄别人哦,还借机帮着那两个呆子欺负俺们,偏心得紧,若是再去招惹,先生那关可不好过呢。” 钱可眼珠转了转,说“不怕,俺瞧着看先生挺喜欢俺们的,虽然是惩罚了,可是明显先生很高兴的样子,不过今日就罢了,明日说是学堂还有十几个同学要来读书,再看看那几个有趣些,今日也有些乏了,去寻奶娘做些好吃的” 钱爱又问“听说爹爹要建一个大钢铁厂,原本打算建在真定,后来好像是听了先生的劝告才建在这个庄子里。爹爹平日里可是精明过人,他都听先生的,看来先生是有真本事的!” 钱可本来兴致高,一听见韩望就蔫了,恨恨地说“谁说不是,近日连着上了他两次当,气坏俺了!俺倒想瞧瞧,这韩先生到底有哪些本事,若是只会诳人上当可不成!” 这一日,傍晚的微风拂过二龙河面,层层的波纹顺流而下,经过紧急抢修的木桥已经可以走人,何半仙急匆匆的踏上木桥,他要把带回来的信息告诉韩望,还要赶到三林向蒋伯回禀蒋忠的事情,这一天他可是走的脚底板都在冒火,还是不管不顾的向祠堂奔去。 韩望知道花娘的事情会有怎么表情?悔恨?发怒?还是漠不关心?蒋伯知道蒋忠改名夏忠会不会再次吐血?这世道看不懂了,难道变快了么? 四十二章 六村联会 在冯庄打胜二龙寨山贼的威望下,更在韩望的传奇故事影响下,六个村庄的头面人物终于汇聚一堂正式讨论六地联防联训事宜,一时间冯家庄人马络绎不绝。 冯家庄庄民和孩子们虽然经历了一场残酷的厮杀,不少人家都有亲人遇难,更多人负伤,但是这时候却把头抬的高高的。 尽管面对山贼,面对杀戮,面对失败,他们犹豫过,害怕过,逃跑过;但是在那些悍不畏死坚持到底的男儿的带领下,最终打败敌人获得了胜利! 是的,他们有资格骄傲,因为他们的骄傲是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淬炼而成!没有人敢轻视这样的骄傲。 这一场胜利来的艰难,这一场胜利改变了冯庄自身的命运,这一场胜利给周边的五个村庄带来了希望!原来命运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原来我们自己的力量也会让强大的山贼们损失惨重!我们再也不必对二龙寨畏惧如鼠,他们再也不能随意欺凌称王称霸了!我们来了,我们要加入进来,我们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冯文代表冯家庄头面人物接待五村贵客,三林村来的是肖坚和熊达,肖坚也是熊达岳父已经接手村主之位,其家财殷实,膝下只有一女肖柔。肖柔年过二十,虽相貌不出众,但性子温和,与熊达婚后感情日增。 响水寨寨主赵东带着孙六马飞,赵东为人讲义气,重信用,喜好结交江湖人士,招募孙六马飞等多名好汉入寨,一来保境安民,二来训练刀客赚取外快。 大王庄来的是王富王照父子,尤其王照一杆大枪耍的不赖,年轻气盛,追慕赵云,也整一套白马银枪; 小王庄来的是王槐王峰父子,王峰也是青年才俊,相貌堂堂,身材高大,一手好弓箭,百步穿杨,堪称绝技。 梁子村来的是村主金宁和猎户李庆,李庆一杆三尖叉可独自捕狼,至于陷阱捕猎跟踪等更是纯熟。韩望一开始就把李庆留上心了,这就是特种兵的好苗子啊!只要稍微带几个月,完全可以放出去执行任务,太好了! 好在冯文厅堂宽敞,上首冯文肖坚,众人依次落座,几个后生只能站在当家人身后。待见礼之后众人一落座,冯文开口“诸位高朋贵客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古语云:人心齐,泰山移,今日相邀为得是联合六村之力,抵抗二龙山贼之残暴不仁;然兹事体大,不敢擅专,还请诸位集思广益,尽早联合抗贼。” 今天冯文特意给了肖坚上首座位的脸面,肖坚自然投桃报李,待冯文话音一落,便接上“冯公,您太客气了,日前贵庄以一己之力便大败二龙贼子,我等诸位援助迟来,实感汗颜;今日冯公高义,不计前嫌,如此胸襟,实为我辈楷模。且说二龙山贼,肆虐乡里十年有余,官军进剿也是连战连败,气焰不可一世,我等苦不堪言。昨日惊闻小婿回禀,方知贵庄勇士前赴后继最终血战破贼,令肖某感佩至深,今日三林响应贵庄联保联训号召,带来二十子弟全凭冯公差遣,共同抗贼,保我村民!” 冯文忙起身致谢,“肖公谬赞,愧不敢当,令贤婿勇武过人,忠义无双,此番能破贼子,他当记大功一桩!”熊达连连拱手致谢。 赵东也是有感于心,接着说“冯公,俺们原来单打独斗,对付二龙寨确实有心无力;可是瞧着你们能把贼子打回去,俺们也有了心气,俺们就是厮杀汉,肚子没啥墨水,也说不来大道道,心口就一句话,打二龙寨算俺们一份!” 这两家表态了,其他三家也就跟着纷纷捧场,气氛也是热烈起来,熊达,孙六、马飞更是有幸参与了大战,历经生死血战后的傲气压也压不住,自然神采飞扬的,其他几家的后生们也是纷纷羡慕。 肖坚看大家都表态了,觉得该加把火,把正角请上来,说实在的,如果冯庄没有韩望,这一仗指定打不起来。五家大老远巴巴的赶来,还不是指望他能把各家的子弟都带出个模样来,而且这屯兵训练不耽误农活,集合起来人多势众,二龙寨确实也不敢惹,所以今天的重点就是看看韩望怎么带这个兵。便说“冯公,这事肖某看就这么着了,您作为六家的召集人,都信得过您,具体事务看着吩咐就成。早听小婿说起贵庄韩先生文武双全,乃当世高人,可否给在座引见引见?” 那几家都是这一般心思,韩先生在各家各户都传得神乎其神,到底咋样俺们还是眼见为实得好,于是也是纷纷附和。尤其赵东更是直接,“冯公,俺们三个儿郎来贵庄助战,只回去了一双,但是俺们不悔,韩先生替死去的儿郎报了仇,所以俺这次还要好好感谢他呢!您就请出来见一见吧!” 冯文哪能不知道大家的心意,忙说“各位稍候,适才已派人相请韩先生,诸位且饮口茶水,应该就到了” 话音未落,二进门外韩望应声道“冯公,韩某来迟,万望恕罪!”一位身材高大,青衫黑裤,头上留着短发的俊才已然进的院来。一边走一边道歉“方才县尉宋大人有事相商,以致错过接待诸位贵客,全是在下的错!”进得门来,冲着各位抱拳团团施了一礼,算是给大家赔了个不是。众人自然回礼,一叠声的说着不敢不敢之类的场面话。 县尉大人也对他青眼有加?还是寻他麻烦?不过看他这么气定神闲的,多半不是坏事。这才是真有本事的,这次还就来对了,只是不知县尉大人与他说了些什么,可千万别是到县衙做官,那俺们还费这么大劲联合个啥? 冯文见大家都是有些神情惴惴,倒是替大家问了出来,“先生,宋大人专程寻你说话,可是有甚要紧事体?” 韩望环视一遍,开口说“诸位,是件大好事!县尉宋大人高瞻远瞩,思虑周祥,对我们周边六村苦受山贼迫害多年感同身受,进我们六村联合,特此给予大力支持!” “宋大人是怎么说的?给俺们啥支持啊?” “韩先生,快说说吧” “莫不是县尉大人赏识您,韩先生要跟随宋大人去县衙做官了?” 四十三章 六联兵营 韩望也不隐瞒,便把宋轲询问六村联保联训的事情说了,同时隐瞒韩望用二龙山贼的功劳换取到宋轲初步的信任的交易。 宋轲大方的答应给他一个六村联防义勇营的名头,但是费用人手物资装备均需自筹,而且六村联防训练三个月后,他再来宋庄检验,如果有成效,才会给正式的乡兵编制,拨付一些装备和器材。 得到这个消息,大家自然喜出望外,本来是六个村自发组织的联保屯兵,官府根本不会承认合法地位;这次能得到县尉大人的认可,以后在扩编人手,民众捐助,战功赏赐方面就能被官府认可,这简直是双喜临门的感脚。 因此在宋大人的高调支持下,各村各庄信心士气自然更加高涨,六联义勇营迅速成立,韩望被大家一致推举为营正,韩望任命熊达为六联义勇营营副,韩望负责兵营的管理制度和训练纲要的规划,熊达则负责日常具体带队训练事务。 大家对熊达原来西军的身份职务,还有威猛无比的身手,血战二龙寨的表现都是认可的,正经西军出来的十将带一帮义勇肯定绰绰有余,所以熊达也顺利就任。 熊达原本是西军十将,地位比都头要低一点,这一转身成了义勇营的营副,算是连升三级。虽说这义勇不是正规军队,但是如果好好打熬,再招纳人手,打几场剿匪战,说不准走走宋轲的门路就能转成乡兵,也一样有官职。 一百位各村各庄精选的后生都集中到冯庄进行登录点验,这批新兵身体好,有朝气,身手也不错;还有些拥有特殊技能的比如木工、泥水匠、猎户、渔夫等各种人才,韩望熊达看过之后都较为满意。 开始熊达担心新兵不好带,这毕竟是义勇,还不算正规军队,如果是西军,一旦进了兵营,犯了军法军纪大板子直接招呼,那怕屁股大腿血肉模糊,往营房里一丢让军医抹上膏药,十天半个月好了脾气也就老实了。 现在可不行,这义勇只是闲时来训练,三天一小训,十天一大训,平日还要帮农活,打坏了庄户人家可是有意见的,这些小伙子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干活的好手。 韩望却笑笑说,不用担心,他有办法让这些新兵蛋子自己好好训练,那些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赖子,咱们六联义勇营也不稀罕,趁早赶出去更好。熊达都不知道韩望哪里来的信心,但是自己只是营副,把自己手上的事做好就行。 按照宋朝禁军的编制,一百人一都,五都为营,五营为军,十军为厢,一厢两万五千人。所以,韩望把六个村庄来的人员各为一都,说是现在不满编,将来也会满编。但是都之下,按照十人一什编制,小村庄就一什,大村庄就两什,每什选一个什长。 每日操练时大牛为正王照为副对冯家庄和大王庄义勇负责,响水寨刀客孙六为正马飞为副对响水寨和梁子村义勇负责,熊达为正王峰为副对三林和小王庄义勇负责,三队均是三十人,韩望则这六个领队的人负责。 韩望把李庆单独调出来,集中了猎户,暗器、搏击、易容等技能的十个顶尖好手组成一支特殊小队,专司化妆侦察、敌后偷袭、擒王斩首等特种作战。韩望决心把这只特殊小队打造成自己的眼睛、耳朵,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一击必杀,扭转战场局势。 韩望手下有了一百个兵,得让他们做点事,于是选一块大概有将近一千平的靠近河边的荒滩,规划为六联营的营区。韩望把这块荒地分成十块,让这些新兵蛋子每什负责一百平,今日必须平整好地面,因为明日就在这块地面上举行开营仪式,第一个先完成平整土地的先吃,最后一个完成的最后吃,至于最后一个没得吃活该挨饿。将来搭建各式营房再说了,甚至韩望都一度想弄个猪圈养十几头猪,体验一下前世部队饲养员的感受,后来想想军队如果干这个就变味了,才作罢。 韩望让熊达四下巡视,自己带着特种小组在指定区域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其他组看营正也亲自干活,很新鲜,还在嘻嘻哈哈说笑。 熊达一边踢一边推搡,骂道“入娘的,你们是新郎官么,赶紧干活,这块地以后就是俺们的家,要是干不了趁早走。像你们这般磨磨蹭蹭,拉稀摆带,娘们似的,搁在西军,爷把你们通通大板子伺候!打得你们满腚开花就知道军法无情了!” 众人经他一吓,也急忙动起来,再看特种小组抢先一步,想起来万一最后一个干完可不一定有饭吃,大家也纷纷抓紧速度,本来就是农家汉,平地种粮是老本行,一个下午,居然也把这近千平整的七七八八,能看得过去。 特种小组本就人才多,加之韩望亲自带队,干活都是拼了老命,第一个完成。响水寨马飞那一队平时干活少,而且自认为参加义勇是来接受正规训练,没想到居然来这里干活,心里有点不痛快,所以进度一直没跟上落后别人一大截。 韩望充分演示了许三多“不抛弃不放弃”精神,自己干完了,又带着特种小组帮着最落后的马飞干了起来。这一举动让马飞很不好意思,冲着队员发飙了“裆下有球的都给俺使把子气力,营正那是高人,文曲星武曲星下凡,这看不下去来给俺们帮忙,要是这么点小事俺们都干不了,俺马飞一头碰死算逑!” 这些新兵蛋子看马飞怒了,再则韩望没有打没有骂,卷起裤脚干的比自己都卖力,哪里消受得起,纷纷打起精神热火朝天,不一会都干完了。 韩望看见马飞脸臭的不行,拍了拍他的肩膀,“马飞,做的不错,有点带兵的样子,记住这次我能帮你,下次就靠你自己。如若你的队,下次还是最末一位,我就撤了你什长”说完也不听马飞的辩解就径自离开。 马飞看着一帮大眼瞪小眼的队员,骂道“看甚看,碰见你们这群孬货俺马飞臊得慌,就你们这样的,还想当兵吃粮?俺懒得和你们说,夜里自己掂量,不行的下回别再来冯庄现眼了。” 这一天下来,韩望都快累垮了,吃了饭让大伙各自回去,明早按照排序轮流到兵营接受训练。 何半仙傍晚赶回冯庄,一一讲述在二龙山所见所闻,大伙对于蒋忠死不悔改又霸占花娘的事情义愤填膺,纷纷要求尽快营救花娘,严惩蒋忠。 韩望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凭自己的专业技能,一个人是可以摸进二龙山,哪怕刺杀九头龙都没问题。但是要想从山上救出花娘并成功逃脱,难度是非一般的高;但是花娘是为了援助冯家庄而被蒋总抓走的,不去救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冯文知道这事很为难,于是安慰韩望,“先生,这二龙山龙潭虎穴,冒然前往如同虎口拔牙,殊为不智,依老夫看来,需从长计较以确保万无一失。另外老夫再派人上山好生商量,即便花钱也要赎回姚花娘!” 韩望忽地阻止,“冯公,二龙山已经恨我方入骨,即使派再多人上山,一时半刻恐难化解怨气”顿了一下说,“只有从被捕山贼的口中才能得知山寨内情,绘制出精准二龙寨地形图,或许可以救回花娘!” 冯文听说可以救回花娘自然满口应允,只是提醒明日一早宋轲就要返回县城,韩望只得连夜审贼。韩望仰望星空,心中默念“花娘,你等着,我一定能把你救回来!” 四十四章 韩望的军规 ps:感谢屋头有饭,2014汉堡,婷婷玉立4566,晨晨sama,荣耀的开始,月净圣兮,香蕉牛奶糖,清乐初,白羊范儿,浪子西林,十里笑春风,帝白墨,qwas12,汝汝清风,喵喵猫找书之前的打赏支持,约翰牛感谢有您的陪伴。 前夜激战的硝烟已经散去,半个庄子都变成了焦土,许多人家都挂起了白幡治丧,肃穆哀痛的氛围笼罩着冯庄。于此截然相反,庄口大路上人声鼎沸,人影憧憧,热闹异常,这是宋轲带来的援兵要回城了。 冯家庄村口,列成长长一队的甲兵义勇们,人欢马叫的开拔,不少人腰间栓着鸡鸭,背着粮食,还有的枪尖上挑着酒葫芦,还有赶着猪羊的,总之满载而归,各个意得志满。几十里路的一场奔波,这些兵卒除了县衙发放的银钱,在冯家庄还捞到了一些油水。 冯庄为了“报答”前来援助的义勇,把自己的口粮,饲养的猪羊鸡鸭统统都孝敬了这些兵爷。冯文昨夜硬拉着几个富户,给宋轲凑足了一百贯,宋轲这才应了今日带兵回城。 韩望熊达作为六联营营正营副自然要前来相送,熊达不停地皱眉,他原本就看不惯官兵欺压乡里的行径才和西军上官闹翻,再看到这种状况自然心中愤懑。 韩望看着这个比他高出一截的壮汉忧心如焚,再思量熊达坎坷的遭遇,心中自有一番感叹。虽说北宋富甲天下,文明程度当世第一,但是看看这些算不上正规军队的甲兵义勇荒唐作派,就知道百万禁军边军是何等状况了。 北宋末期灾祸连年,官绅却依然索取无度,以致官逼民反,斩木为兵者比比皆是。大宋禁军对付宋朝内乱那是颐指气使,剿灭方腊乱军更是说不出的凶狠残暴;可一旦面北攻辽,马上显露原形,十数万大军汇攻燕京,却被耶律大石几万留守部族军打的丢盔弃甲,惶惶如丧家之犬,直教人可悲可叹! 兵无必死之心,将无血战之勇,加之夜郎自大的士大夫集团,昏庸糜烂的朝廷;此等状况之下还容不下忠义敢战之士,难怪面对气数已尽的契丹二流军队,胆魄皆丧一败涂地,如此的大宋军队在新生锋锐的女真铁骑面前当真比水豆腐还嫩。 冯文虽然带着乡亲早早来到村口,可每个人心里都是愁肠百结的;这青黄不接的时节,冯庄打跑了山贼,送走了官兵,但是转眼间一无所有,家中尚有老幼妇孺,日子怎么过下去? 宋轲只当没看见冯庄父老的脸色,犹自呼来喝去,最后,看看人走得差不多了,才翻身上马,冲着冯文略一欠身,“冯公高义,诸位乡民爱戴之心,宋某感恩不尽,倘若贼子再敢骚扰,俺还是一样为尔等做主!” 马鞭一指韩望“韩营正,记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怎么练兵是你的事,一个月后,俺不仅要来主持三十六勇士追悼会,还要检阅你这六联义勇营,如若带的兵不兵将不将,休怪宋某军法无情!”说罢仰天大笑飞奔而去。 韩望见他走的远了,才笑笑,“老熊,带兵是你的事,这板子还是你来顶,如何?” 熊达没好气的怒道“你还有心思笑?!亏这厮有脸说,兵不兵,将不将?俺倒不知他的兵如何是兵了?比山贼收刮的都干净!换做西军那阵遇见俺一顿大嘴巴跑不了他” 韩望指了指兵营那边说,“我我来做恶人,好人给你做,训练内容按照给你的大纲好好收拾他们”。 熊达回过神来,“韩营正,你是读书人,可俺识不了几个字,还弄了这么厚厚的一大叠,俺看不来!”和 韩望指着北边说“你在西军惯与党项交战,这辽军比之党项如何?” “契丹自然强过西贼” “辽军比之女真如何?” “听闻女真以一当十,灭契丹如屠猪狗” “契丹眼见气数已尽,女真兴起之后,有朝一日南下用兵之时,宋大人这般的兵勇能当否?” “不能” “河东河北边军能当否?” “不能” 此时熊达脸色如锅底一般。平日也没想的这么深远,如今在韩望提醒下细细琢磨,不禁一身冷汗;素闻女真崛起于冰天雪地,攻必取,战必胜,多少部族都给他们屠戮的干净,彪悍暴虐之名响彻北国。一旦击灭了辽军,自然不会放过南朝花花世界,那么首当其冲就是燕云之地,顺而直下河北路。 虽说宋金海上之盟联合攻辽,宋得长城以南,金得长城以北,但是熊达多年行伍阵战,撕毁协议算得什么?这个世道兵强马壮才是道理。当年西贼强悍,宋军苦苦支持撑,约为兄弟之盟,岁币财物更是年年奉上;一旦西贼内乱,朝廷有意图之,西军不也是趁势步步推进攻城拔寨。这女真当真寻机南下,怕是连大宋精锐的西军也难以阻挡,届时又当如何? 熊达一念至此,悚然望看向韩望“女真南下之日,恐为大宋灭顶之时,亡无日矣!” 韩望指着自家鼻尖“还有我在!” 熊达摇摇头,“万军之中,匹夫之勇怕是难有作为!”意思你韩望就算万人敌,在两军阵战面前也无异于飞蛾投火。 韩望又指着熊达说“还有你,还有六联营,将来还有更多的六联营“指着刚刚平整过的营地说“老熊,女真也没什么好怕的,也是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捅他一刀他也会流血,只有砍下他们的头,他们才会畏惧你。你好好看着罢,我会让你看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士兵,什么才是真正的精锐之师” 韩望的底气来自于前世军旅生涯,两年野战部队经历,两年特种部队磨炼。这个时代只要有钱,从这一百人扩展到几万人武装不难,两年时间,就算是新兵蛋子,韩望也能把他们磨炼成百战精兵。这些刚爬出山洞茹毛饮血的女真野蛮人,在冷兵器时代自然所向无敌,但是还没有见识过现代战争的威力。 现代战争打的就是信息和经济,韩望的钢铁厂一旦启动,钱就不用说了,军械的质量比现在要好的太多,再加上韩望将会有意识进行诸兵种合成作战,韩望相信两年以后女真将不再是问题。 韩望郑重的说“但是,老熊,你必须学会识字,还要学习兵法!不然,你在我的六联营里别说是十将,就连十长你都没资格做。我手下的兵将,都要能读书写字,一天不会就学一个月,一个月不会就学一年,学到会为之!”说完自顾自朝兵营走去。 熊达挠挠头,“当兵打仗还要读书认字,这是哪门子规矩!” “韩氏军规!” 四十五章 我要登月 六联兵营已经平整出的一千平场地上除了一百个人,就什么都没有了。四下里还都是乱草横生,草丛里不时窜出一只老鼠,飞起一只鸟雀,往前不远就是浑水溪,现在是丰水期,河面约有五丈多阔。 明知道今早六联兵营开营仪式,宋轲却一刻不留的走了,可见他对这杂凑起来义勇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至于说三个月后检阅,再转成乡兵,几乎就是骗骗小孩子的把戏。 韩望也根本没把宋轲放在心上,靠着吃兵血,吃拿卡要,鱼肉乡里的带兵人,不指望一开始就能看得上;只要你能把这六联营的名份给我,剩下的就是凭各家的本事。你现在对我们不上心,把兵练出来的时候,这些六联营的兵再也不会听你宋轲的;这是我韩望来到北宋的第一批部下,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靠他们才是立身保命的根本,这兵任何人都不能碰! 韩望站在荒滩上,面对着一百名服饰各异的乡民,这些当中大多数十七八岁,除了几个领队骨干和猎户和他年龄相仿,一时间仿佛回到大学军训的那一刻,他自己就站在下面,听着教官宣读纪律,带着新入学的大学生们高唱红色歌曲,一遍又一遍,振奋人心。 终于韩望开口“擒住飞天虎的是我,打败二龙寨的是我,组建六联营还是我,我是韩望,也是这六联兵营的最高长官!你们命好,赶上我们六联营开营,抢了个头彩,尽管将来还会有更多的新兵加入进来,但唯有你们才是这六联营的第一,别人只能是第二、第三,即便明日有人加入进来,见着你们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你们一声老兵! 什么是老兵?不是资格比他们老,而是身手比别人好,仗打得比别人狠,杀的敌人比别人多,挣得军功比别人多,这才是货真价实的老兵!在我手下当兵,没别的条件,就一样,打胜仗! 凭什么打胜仗?我现在能给你们最好的训练,日后还能给你们配最好的兵器,最好的铠甲,最好的马匹。一个月后等宋大人来检阅,把我们六联义勇营改成六联乡兵营,你们就能吃上军饷,拿上军功;想吃军饷,想拿军功的,就给我好好训练,就算你是块烂泥,我也能给你变成钢铁!” 韩望指了指下面的新兵,大声说“我要如实告诉你们,这一个月你们会非常辛苦,你们有的人可能熬不下去,毕竟当兵和当农夫不一样,这不丢人。现在,看一看你的身边,他们都是你们的同袍,是战友,是生死的兄弟。大家来到我的兵营都是想着能混出个人样,那你就得把训练完成,不要拖累你的兄弟;坚持不下去的,想走,很简单,看见没有?” 韩望再指了一下场地东边,那里插了四排每排二十五个,共计一百杆小白旗,“我插了一百杆白旗,撑不下去的,自己去拔下一根就成,没人会拦着你,也没人笑话你;留下来的兄弟们只会感激你,因为将来的战场比这训练更苦更累,与其你在战场上撑不下去害死兄弟,不如现在退出,他们就多一分把握活下去!” 顿了一下,韩望大声问“你们有没有现在要退出的?”看看没人说话,“聋啦?哑巴啦?!” 这一下大家如如梦初醒,三三两两乱哄哄的说“没,俺肯定能行”“不回去,俺就是来混出个人样的!”“韩营正,俺是冲着营正您的名头来的!俺保证不给您丢脸!” 韩望手往下一按,“只要回答有或者没有” 下面回答说“没有” “听不见” “没有”声音大了几分,也整齐了一点 “还是听不见!” “没有!”大家都一起扯着最大嗓音狂吼。 “好!既然都想留下来,下面就看你们自己本事了,熊营副” 熊达原本站在韩望身后,听见韩望唤他,忙走到队前,转身向着韩望叉手行礼“属下在,营正有何吩咐?” “带他们去三林跑一个来回,超过时限回来的,全队皆罚!” 冯庄和三林相距大约两千五百米不到,一个往返四公里多,正是接近前世当兵的晨跑五公里规矩;这也是新兵最害怕的项目,很多人最初几天都被人拖回来的,一天里面吃不下饭。 韩望也有自己的心理预期,第一天只要不超过五面旗子被拔,就算成功,按照递减原则最初三天很可能退出者在十个左右。超出三天,后继退出的就比较少了,三个月后,这一百人只要能留下七十个那就阿弥托福撞大运了。 看着熊达带着新兵跑远了,韩望还要赶去蒙学学堂,因为一场保卫战,导致学堂三天没上课,要赶紧去看看。韩望和熊达商量好,每天早晨开营和傍晚收营韩望才会过来督查进度,帮助熊达解决训练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其他时间,韩望要去学堂,要去钢铁厂,一天干三个活,估计到时候肯定忙的脚不沾地。 到了学堂,就看见同学们都围在钱可钱爱身边,不知道这两个鬼精灵又在做什么好事了。 韩望悄悄在门外听,原来钱可钱爱在炫耀自家的富裕,还说自家老爹要在冯庄盖炼钢厂,以后庄子上的人都是自己家的工人,所以从现在开始学堂里所有的人都得听姐妹俩的。 韩望听到这里眼睛一亮,这可是个好办法,没想到这两个精灵古怪居然无意中提醒了韩望。当下走进课堂,大家一看先生来了,忙一哄而散各坐各位老老实实的。 韩望故意问“你们都在做什么呢?” 陆亥没吃过姐妹俩的苦头,举手说“先生,可娘说俺们将来都要到他家的钢铁厂里做工,现在也要听她的,要是惹她不高兴,俺们以后就没地做工,会饿死的。” 钱可就在他身旁,横着眼睛冷冷扫了他一下,看来是记在心里了。 韩望点头说,“将来大家学习了各种各样的学问,可以做很多事,当然钢铁厂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工厂,能够在里面工作也是很好的事情”他转折了一下语气“不过,既然可娘欢迎大家去她家的钢铁厂做工,不如下午的实践课,我们一起去看看这钢铁是怎么炼成的,好不好?” 有了钢铁厂,韩望觉得这是学堂弟子们一个实践的好机会,也有利于培养日后的各种专业人才。他准备和另外三名股东商量,把孩子们下午的实践课,选择性的安排进冯庄钢铁厂进行力所能及的帮忙,钢铁厂则负担学堂一部分开支并且对优秀的孩子实行奖学金制度。 而今天下午老钱会带着熔炼设备来到冯庄,韩望也要进行新炼钢实验,趁此机会让孩子们接触一下后世钢铁工业的启动,会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于是韩望除了日常汉学算术教学之外,特意抽出一段时间给大家讲钢铁对每个人的生活帮助,还让每一个小朋友分享自己心得体会,这是为了下午实践课进行预热。 结果孩子们的想象力是无穷的,冯杰想出用钢铁来做生活用品,居然周俊能想出用钢铁做房子做车子做桥等等五花八门都有。 钱可钱爱第一次上课,发觉韩望并不像其他老学究那样满口的之乎者也,而是寓教于乐,兴趣大增。尤其钱爱异想天开地说,如果钢铁很坚固,那就可以建一个梯子直接架到月亮上,我也就可以爬到月亮上找玉兔玩。 由于这个想法太过惊艳,即便是韩望也被她的想象力震撼了,所以不说二话奖励了一朵小红花。 韩望看着这些灿烂的祖国花朵感叹,如果持续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这些孩子就会自己创造出惊人的成绩。希望这个钢铁厂不仅能带来丰厚的利润,更重要的能造就一批工程师、技术大师,科研大师等各行各业急需的人才。 四十六章 钢中之钢 时间过得真快,韩望中午还没放课,老钱就气喘如牛的奔过来,一进院子就连声呼唤“韩先生,韩先生,炼钢用的器具都在准备了,您要的东西也都带来了,现在就去看看,如何?” 韩望在窗口回了一句“吃过午饭,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对了,有事要和钱公商量下,去我屋里谈。” 老钱心里着急上火,这精钢能不能成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韩望这个慢郎中可真的把自己气得跳脚了。想着还有求于人,只得乖乖跟着韩望,天气开始热起来了,满头大汗的老钱还真的有股子创业打拼的劲头。 韩望把孩子们到钢铁厂实践的事情说给老钱,老钱绝对是一点就透,这些孩子在韩望带领下到钢铁厂实践个几年,稳稳地是行业精通人才。作为真定商业头面人物他深深知道,这个时代最缺的就是人才,要不然老钱怎么一见韩望就奉上一千贯呢。 你看这新式炼钢法一旦成功,凭借自己三成股份,一年赚个几万贯不成问题。一想到几万贯,老钱觉得韩望这时候吃饭真是太奢侈了。他恨不得大喊,只要你先去把精钢给俺炼出来,山珍海味龙肝凤胆随你挑。 你应该学习俺老钱,看看这眼睛是不是和熊猫一样,为什么?这一夜俺根本没睡,而是连夜准备器具、人工,一批批一车车都装好,天没亮就候在城门口,城门开的时候,俺是第一个蹿出城的。 最后,老钱忍无可忍的抗议“时间就是铜钱,浪费时间就是谋财害命,你干脆拿刀捅俺两刀算了!” 韩望陡然敬意拔到珠穆朗玛那么高“钱老爷子,你和鲁老爷子认识啊!失敬失敬!算了,你们家奶娘的厨艺还真不如花娘,再听你这么催,一点心情也没有了,不吃也罢!”花娘被抓到二龙山,老钱家照顾钱可钱爱的奶娘就兼任厨娘的活。 韩望将食盒放到专门收集餐具的大竹筐内,陆丑陆亥会包下清洗打理的工作换取小红花。韩望让冯举待学子们吃完,陆丑陆亥收拾好,再一起前往浑水溪边的冯庄钢铁厂,下午的实践活动就是观摩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明日早课每人都要谈一谈观摩的体会感受。 老钱拉起布置完作业的韩望飞也似的跳上马车,一溜烟的飞走了,是飞走的,至少韩望就能感受到有一种飙车的味道。 一座高有将近两米的大熔炉就树立在河边空地上,好几个师傅已经在做着各项准备工作,一个特大的风箱有两个人同时推拉,火已经烧起来,就等着韩望施展点石成金的手段。唐宋以来炼钢多为炒钢法,即生熟铁一起炒制,然后锻打成百炼钢。 韩望曾经研究过特种钢打造的特种部队标配军刀,其中碳含量和耐腐蚀成分是关键,但是目前那些可以耐腐蚀成分成分(即不锈钢)根本无法寻找;所以重点在于合理控制碳含量,过高韧性变差,过低硬度不够,最好的比例是碳含量控制在百分之一到一点二。 由于普通铁匠对于炒钢法加上锻打的经验不足,出的百炼钢每一批次都不稳定,只有几十年经验的大师级铁匠才能掌握其中的技巧,故此绝世神兵凤毛麟角也就不足奇。而今韩望将要把这个秘方当众演示,而且是可以媲美大师打造的兵器,简直就是逆天。 在冷兵器时代,如果一支军队装备的都是这么逆天的武器铠甲,攻击力和防护力无疑是巨大的,更重要的是己方士兵的心理优势会获得加大的加分,技战术水平也会更好的发挥,对敌方的威慑力自然不言而喻。如果韩望的试验成功,也就意味着这种优势将能够得到实现。 韩望上前,看着欧非已经熟练的把各种器具全部布置妥当,工人们都在开始正常的炼钢作业。韩望虽然对现代钢铁做过研究,但是古代钢铁炼制还真缺乏认知,所以提前让欧非按照他自己的方式精炼一锅钢铁打造一把钢刀。然后自己再用后世的方法炼造钢铁打造钢刀,互相对照看看新式精钢的效果如何。 很快欧非亲手指导的生铁水和熟铁水已经开始熔炼,即将出炉,这时候的欧非全神贯注,目不转睛盯着铁水的颜色和火力强弱,猛地一个瞬间,欧非松开铁水出口,两股铁水汇成一锅,不多时得到一块极为绚烂的块钢,看欧非的神情也是较为满意,大有手艺不减当年的风采。 之后主要是纯手工反复折叠锻打,一共折叠三十六次,成为百炼钢,再由欧非这种精于打制刀具的师傅精细收尾最后通过冰水淬火,一把黑黝黝的百炼钢刀呈现在大家面前。当然这是钢刀的坯身,接下来就交给精磨开刃装饰的师傅施展手工艺,这就不是欧非所关注的了。 韩望趁此时间也在熔炉面前开始自己的炼钢作业,这时候学堂的弟子们也都来到钢铁厂进行实践活动,知道这次试验很重要,都不敢大声说话,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炼钢的流程,特色,以及韩望给大家介绍的原理。 韩望让师傅熔炼普通铁矿石,在此过程中也是运用炒钢法,不过它添加了生石灰在铁水里,经过不断炒制搅拌,得到一块纯度很高的熟铁,去除残渣后重新回炉,接着又拿出一包石墨粉,添加进去,这样的一共炼制三锅,每一锅的石墨粉都逐渐增加,得到三块高碳钢,直接打造刀具然后冰水淬火。 欧非和韩望都是采取一淬,虽然反复淬火可以增强硬度,但是一淬最能体现钢的质量,这样在大家的见证下,大宋制式腰刀,欧非的刀和韩望的三把刀全部开刃放在桌上。 欧非上前仔细观察韩望那三把刀的成色,虽然炼制过程欧非全程跟进,但是韩望添加的东西肯定有他的道理,不知道这三把刀和自己的比起来会是怎样的结果呢?想到这里,逐一拿起每一把刀感受其质感。 欧非先拎起腰刀和自己刚刚打制的刀,交相斩击,腰刀被欧非的刀一切而入将近一厘米左右,不愧是削铁如泥的好刀。大家都给欧大师鼓掌叫好! 接着欧非拎起自己刀,把韩望的刀交给师傅用钳子固定好,然后用力一刀斩下去,就听见“叮”的一声,欧非的刀居然被磕了一个缺口,而韩望那个刀却锋不卷刃,仅在刃口留下一道白痕。众人一阵惊呼,这欧非的刀已经算得上削铁如泥了,这反而被韩望的刀崩了个口子,那韩望的到该如何的刚硬,又是如何的锋利? 欧非脸不变色,再将自己的刀固定,用韩望的第二把刀斩击实验,果然第二把刀一斩之下居然切入欧非刀身。第三把刀欧非用制式腰刀来试验,真如韩望所说一刀斩过去,半截腰刀刀片飞到半空中,居然一刀两断,这是绝对神兵利器! 欧非看着刀片掉落下来,哈哈大笑“韩先生您的新式炼钢法,真可谓是‘钢中之钢’,日后必定闻达天下,青史留名!” 韩望舒了口气,看来这去杂质和增碳法起作用了,练出来的高碳钢比欧非这样的大师级人物的手艺都厉害,而且方法非常简单,除了傻瓜谁都能学会,想必推广起来也很快捷的。 我要先打造武器盔甲和装备,都必须要最好的钢铁,在战场上保存自己才是最明智的决定。然后新的钢铁将会引发抢购狂潮,发财在望啊!‘美啦美啦美啦,醉了醉了醉了。。。。。。’ 四十七章 蒙学的春天 浑水溪的河边热闹的就像集市一样,众多的庄民,工人师傅,孩子们都七嘴八舌的;还有老钱的管家居然能捯饬了一个香案,香炉,果品,酒水,猪头,鸡鸭等摆满一桌,这是要感谢上天,韩望看着满桌的菜心里说还不如孝敬我实在! 老钱热泪盈眶,捧着韩望的刀就不撒手,打铁到开铁匠铺子,再到真定有名的铁器大亨,这万中无一的宝刀仅仅是听说过,但是居然就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老钱如梦如醉,一个劲的掐自家大腿,可是又不敢太用力了,怕真的是梦里醒过来,只是抱着刀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仿佛就是他的命根子一般。 欧非冯文冯河围着韩望,心情也是非常激动,欧非是为了解炼钢的原理,进行更高深的追求。冯文是为了这个钢铁厂会越变越好,自己庄子上的庄民就能有活计可以做,这里一年到头都不见几个钱,乡亲进了这个厂子吃穿不愁是肯定的。 一众人等焚香祷告上苍,乞求钢铁厂顺顺利利,财源广进等等;这一刻,钱德寅、冯文、欧非对这个工厂将来的发展前景再无异议。 韩望趁势把孩子们实践的事说出来,欧非倒没什么意见,冯文就有些犹豫,毕竟大家送孩子们到蒙学求学,是为了将来考秀才举人进士到朝廷做官的,现在要进钢铁厂当工人,当学徒,这不是本末倒置徒费光阴么? 平日里,孩子们搞些调查,冯文都没放在心上;但是今天,韩望明确说了出来,冯文还是反对的,士农工商,学而优则仕,这个时代讲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韩望倒也没强求,便委婉地解释,愿意到工厂学习实践的都是自愿,不愿意绝不勉强,而且保证到厂里实践的孩子们都不会因此耽误功课学业。 费了半天口舌,总算让冯文这个老秀才公不再阻拦,勉强同意这样先试试看,声言如若出现一丝苗头不对,冯文还是要坚决阻止的。 韩望喜出望外,当即对四下里的乡亲宣布了冯氏蒙学的三大举措:首先学费杂费全免,优等生可以获得奖学金;其次女生也可以来求学(毕竟钱可钱爱已经进入学堂,只是没有公开宣布),最后冯庄钢铁厂提供半工半读勤工俭学的机会。 这更加让人惊讶,求学的孩子不仅不收学费还可以挣钱,破天荒头一回啊!就是到打铁铺子学手艺,那也得先白干三年,想独立门户自己挣钱还要看师傅同意不同意,逢年过节给师傅师娘孝敬礼品也是绝不能少的,韩先生这是发的哪门子失心疯? 最后冯文再次确认了冯氏蒙学的新举措是真实的,希望大家不要顾虑,让孩子识文断字,知书达理总是天大的好事。 有了秀才公作保,大家心思都飞快地转开了,以前穷,上不了学,孩子还不能下地干活,顶多放羊割草看护庄稼等等;现在真的可以不花钱读书求学,那自然愿意让自家孩子上进,万一神仙有灵读出来个秀才可就是祖坟长出大树来了。 当即很多人家都赞同让孩子上学,都纷纷找韩望打听细节,韩望耐心的讲解,最后实在太多问题了,只能让大家明日到学堂再一一解答。韩望感叹这蒙学的春天已经来了,不过自己还要带着新法炼制打造高碳钢刀去兵营找熊达,好歹也要给他一点信心,这兵营才能维持得住,也能压得住这帮冒失的新兵蛋子。 由于获得钢铁厂的支持孩子们上学不仅不要钱,学得好的还有奖金拿,还可以勤工俭学挣钱,到了晚上周边村庄也有一些人决定把孩子们送来冯氏蒙学。并且,由于钱可钱爱的加入,韩望推动女娃娃进学堂的的运动也初步取得了成功,细女也如愿以偿的进入学堂。 学堂迅速扩大,又新收纳了十八个男女学子。这样一共有三十四个娃娃,男生二十五名,女生九名,其中年龄最小的七岁,最大的十四岁。韩望重新计划了课程,决定先统一基础教学一个月,然后再根据年龄分成大中小班,小班七岁到八岁,中班九岁到十一岁,大班是十二岁以上的。 何半仙也过来凑热闹,说冯庄现在热火朝天,自己对韩望的手段大为叹服,尤其是学子下午的实践课;提议韩望是不是挑一些女娃娃出来,培养她们一些医护常识,不然钢铁厂都是累活脏活有些不合适。韩望想了想觉得不错也就赞同,于是在自愿和引导下挑了五个女生成立医护队,由韩望和何半仙教授一些简单的外伤包扎伤患护理常识基础。韩望忽然恶趣味的想,将来是不是开发后世的标准护士服出来。 韩望赶到兵营,数了数白旗,一个也没少,咦,这居然没人被吓跑累跑?不可能吧?肯定有问题! 熊达一见韩望停在白旗那,就知道韩望是想看看有多少人走了,过来说“营正,今日有一小半人未能在时限内返回,而且每个队都有,如果处罚则全营皆罚,自己担心引起新丁反弹故而未作出处罚手段” “好吧!全营集合,我有话要说,说完之后再来决定罚与不罚” 不一会,熊达就把这一百新兵集合好,等着韩望训话。 韩望看着这一百个身强力壮的汉子,终于忍不住了,按照正常情况,十几个人有所延误还是能接受的;现在一小半人没在时限内跑回来,这说明,很多人不以为然,觉得跑得快跑得慢没啥大不了;还有的以为今天跑慢点没事,以后打仗的时候跑快点就是了,所以导致不合格的人数变多了。 这种消极懈怠的风气不好,必须刹住!“老熊都和我说了,这次跑步一小半人没合格,还不想受处罚;老熊更担心处罚了你们,你们就不想当这个兵了。可是我却相反,你们如果因为这个不来当兵,我完全没意见。可是你们知道什么是军中之军,钢中之钢么?”大多数人都不明白,虽然钢铁厂和兵营相距不远,但是具体发生的事情这些新丁是不知道的。 韩望语气冰冷的说“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作钢中之钢!”说完向熊达抛过去一把制式腰刀。然后翻捡出自己炼制的钢刀,说“营副,挡住”一刀狠狠劈下。 熊达挥刀想迎面架住,不想韩望的刀一下就斩在自家的刀上,两刀交相斩击,韩望手中的刀居然一击就斩断了自己手上的腰刀。熊达傻了一般,愣愣的看着还剩下半截的刀,“这,这如何可能?” 轰!这一下就炸场了,场下的新丁也有不少喜欢玩刀的汉子,一见韩望宝刀如此锐利,都惊讶的叫出声来,然后互相边比划便说,气氛热烈起来。还有的目瞪口呆得,口水长流的也有不少,还有的好事者还故意说“削铁断金,如此宝刀万贯难求”“这是营正从哪里寻得到好宝刀,简直绝世神兵啊!” 四十八章 大宋快递 韩望大喝一声“当兵,就是要时刻准备打仗的,在战场上两支军队就好比这两把刀,你们要是不想被别人斩杀,就要按照我的法子训练。这样的刀枪铠甲,我能给你们每个人都装备上,但是你们必须要对得起这刀。 但凡不想当兵的,怕苦怕累怕死的,还有觉着自己训练不下来的,去拔下一面旗子;想留下来当兵的,就必须准备成为军中之军,钢中之钢的兵,没这个底气的,也去拔下一面旗子;强扭的瓜不甜,我宁可把你们全部打发回去,再去招募新的兵来!” 大家被韩望说的议论纷纷,有几个吃不得苦的,虽然不想这么辛苦的训练,但是这么多人面前哪里丢的下这个面子,只得作罢。 韩望冷冷一笑,指着他们说“今天不想丢面子,不愿去拔旗子,那就自己接受处罚,而且是全队处罚,全体绕场加罚一圈!”这就等于再跑四千米,于是大家闷声不吭,在熊达的监督下围着兵营再跑一圈。 韩望也跟着跑,在一些疲惫的、喘粗气的,落后的新丁边上不停地打击、讽刺、挖苦这些新兵。 “看看,因为你的延误,你的战友,你的兄弟袍泽也跟着受处罚;明天还是一样,你一个人的错误,全队的人都因为你会受到处罚,你就忍心?还是接受我的建议,去拔一杆旗子下来,大家都会感激你!“ “很累了吧?那就不要跑了,其实我觉得你不是当兵的料,还是回去休息吧!别看我,看旗子,去拔一根,你就能休息了,不丢人,真的!” “你跑的比这么慢,就是七八岁的孩子也跑得比你快,你没力气了,也没吃饭,还有很远的路程,你觉得自己能跑的下去?别骗自己了,看看你的脚都没力气了,再跑的晚了饭都没得吃,何苦呢?在家里有吃有喝,舒舒服服睡觉,神仙也不换啊!” 韩望越是这样羞辱他们,这样鄙视他们,这些新丁居然还就跟他赌上气了,纷纷咬着牙坚持跑了下来,跑下来之后,很多人瘫倒在地,或者呕吐。熊达自然有这方面的经验,把那些躺倒的一个个拉扯起来,告诉他们疾跑之后不能马上躺下,慢慢走几步缓一缓再坐下休息。 这时候让熊达表演热心大哥的角色,才是韩望所期望的,一支军队要有一个威严的统帅,一个有亲和力的将军,反之亦可;刚柔相济才能持久。如果将帅都严,士气反而不高,如果将帅都和气,战时命令的执行就会打折扣,严重的可能会引起哗变或营啸。 熊达方才对新兵的关照,能让士兵对他产生好感,提升亲和力,也增强了熊达的威望和凝聚力,这样士兵都服他,以后才好带兵,才能把一团散沙变成钢铁般的雄师。 韩望笑了笑,旋即离开。 宋轲骑的高头大马,手下几百个兵勇簇拥着进了县城,后面还押着韩望移交给他的几十个俘虏。县尉大人一战破贼,取得冯家庄大捷,顿时在真定县城内传播开来。 这下直通城门那条主街两边,很多摊贩,商家,居民都驻足观看,还有的欢呼叫好! 很多年幼的孩童拿起地上捡来的石头树枝什么乱丢山贼,山贼双脚双手都被拴住,勉强走路而已,大幅度动作都不能做,只能尽量闪避,可是那么多垃圾都过来哪里躲得开! 山贼们鼻青脸肿的凑了,仆役看着满大街的瓜皮泥石,欲哭无泪,“天杀的山贼,你们一走了之,这堆成山的垃圾,俺们这就算忙到天亮也弄不干净啊”。 宋轲耀武扬威的把山贼一路押到县衙牢房,再到县衙向丁佩交令,毕竟丁大人可是花了足足六百贯钱钞,总得让人家过得去吧。可是宋轲一进县衙大堂就觉得味道不对。而进城之后直接回来的曹师爷正拿着一封书信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棘手的难题。 丁佩先看见宋轲,忙起身下堂相迎,“宋大人果然文武双全,且强将手下无弱兵,冯庄一战俘虏斩首百余山贼。着实是我们真定之福,河北之福,大宋之福!这一份大功到手,宋大人不日定要飞黄腾达,本官为县尉大人贺!” 宋轲和丁佩都是官场老狐狸了,哪里不知越是功劳重大,越是要低调做人。宋轲慌忙抱拳回礼,连声说不敢,“此仗宋某些许小功不值一提,全局来看丁大人运筹帷幄,谋划周全,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梁呀!”两人谦让几番互吹捧几番,宋轲假意关心的问“曹先生片刻不见,如何愁眉不展,莫非县令大人遇着什么为难的事情?” 丁佩心中暗叫“来了,肉戏来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但表演系的功力瞬间爆发,立即脸色一僵,犹豫着,最后还是咬着牙说了。原来今日,丁佩收到一封来自东京汴梁的急件,看日程,居然三天不到,就从东京到达真定,这可赶得上后世快递的效率了,无论如何都能算得上大宋第一啊。 宋轲接过曹师爷递过来的信,是太学学正直接发给丁佩的,前面主要讲一些官学之类的虚话,再说近期将至真定视察,最后委婉地说受秘书丞赵大人委托过问一下细作韩望的事情。 宋轲觉得纸头发烫,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这种信岂是随意看的,肚子里早就骂开了“好你个丁老猫,太他娘的阴人了,劳资在下面为你打生打死,你还嫌我快活是吧,刚回来就给我下套,什么玩意啊?”不过既然被坑,就要有坑的觉悟。 宋轲不慌不忙,也学着曹师爷,眉头一皱,倒吸一口凉气,“丁大人,这又是太学,又是秘书丞,是好是坏,实在捉摸不透,不过俺们同舟共济,有事您尽管吩咐,俺保证办的妥妥滴” 丁佩就喜欢看宋轲被坑老实服帖的样子,简直有智商碾压的快感,“还是宋大人看得分明,这太学学正估计这两日也就到了。关键在于冯庄韩望,只要他不出岔子,一切应无大碍;素闻此子机智过人,文采华章出众,天生的忠肝义胆,故此,无论如何你我二人都要掌握局面,以防节外生枝。” 曹师爷也接着话说,“想那太学学正和秘书丞赵大人,在汴京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如何如此急迫行事委实蹊跷。学生推算,县翁上回关于韩望的奏报,怕是刚到京城就被赵大人收悉,不到一日便联络太学学正,再差得急脚快递将此信送与大人。非但如此,学正大人不日亲赴真定,与其说视察官评,不如说专为韩望而来,莫非此子真是赵大人昔年安插北辽的重要心腹?” 丁佩正是头疼这些问题,汴京来人针对韩望是确定无疑,只是为何而来,他绞尽脑汁也无法猜透,如当真是赵大人心腹,那韩望康复之后为何不赶去京城投靠,一直潜居冯家庄那个偏僻的山旮旯?正因为不明白上官心思,如何应对太学学正就变得棘手,所以拉着宋轲一起总能让自己放心一点,两个人头疼总好过自家一个人头疼。 四十九章 夜探山寨一 深夜 无月星稀的深夜 韩望带着熊达和李庆,跨上从二龙寨缴获的三匹好马,自冯庄西向而出,奔着二龙山一路疾驰。 李庆原本就是山间猎户,对二龙山周边非常熟悉,所以韩望特意选了他当今夜的向导;只要他能安全正确的把自己带到二龙山就可以,任务完成后,再能准确安全的把自己带回去就算大功告成。 李庆自然满口答应,不就夜间认路么?俺们猎人不就是干这个的么?拍胸口保证闭着眼睛俺也能给你带到。 熊达是这一次主要的帮手,清扫流动哨点,协助进入山寨,防守退路等,虽说熊达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但是一夜间奔袭二十里,居间接应韩望撤退回庄还是可以的。 韩望决定今夜去探探二龙寨的虚实。能救回花娘最好,不能救,也要实地勘察地形再熟熟悉线路,确定一下俘虏在审问时候交代的地形图是不是胡说一通。 二龙山聚豪堂,九头龙搂着两个袒胸露乳的娇娘,喝着女子用嘴渡过来的美酒,简直是醉生梦死一般。而呼延美有些落寞喝闷酒,他身边虽说也有个侍女,但是他一点心情也没有。反倒是夏忠和飞天虎脸红脖子粗的对上了,居然围着一张酒桌在开赌,大小头目也纷纷围着两人叫好鼓噪。 事实上,二龙寨自从冯家庄大败而回,山寨中人心就不稳了,居然还有几个乡民趁着机会跑回家了。九头龙一边被韩望威胁说什么和自己对抗到底,一边又抛出接受冯庄招安的诱饵,最终九头龙还是拒绝韩望的条件,让何半仙无功而返。 这几天为了发泄心中郁闷,也是为了拉拢中小头目,九头龙每日都拉着他们喝酒作乐,同时吃吃喝喝,玩一玩女人,赌一赌钱,就当做鼓舞一下大家的士气。 飞天虎哈哈大笑,一把抓起海碗里的三粒骰子,一边吐沫横飞的骂道“蒋忠,哦对不住,夏忠,你说你怪谁?谁叫你在俺们山寨排行老四?四就是死,太不吉利了,那还不是把把输,要不你找大哥给换换位置。再输下去你可就要当裤子了!” 夏忠已经连输六把,不但把身上的钱都输光了,还借了几个小头目不少的钱,现在又输光了,想来想去也没法,狠狠地起身准备下桌子。 飞天虎一看他要走,拿话故意激他“夏忠别走啊,再玩两把,咋滴?瞧不上俺?没有,没有就坐下,你这是输不起呢?” 夏忠憋了半天只得说身上钱输光,准备去找点钱再回来接着玩。 飞天虎不由非说,一大叠交钞拍在他面前“两百贯,俺够义气不?缺钱了怕啥,有你二哥在,啥时候也不能缺钱花呀!” 夏忠只得硬着头皮坐下继续赌钱,但是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下大就开小,下小就开大,两百贯没几把就输了一多半。 飞天虎又拿话撩他“夏忠,听说你把自家村上的寡妇抢了回来,整天藏在屋里,你不怕闷死那个小寡妇啊?” 另外一个小头目看来手气不错(谁都看得见夏忠头顶黑气喷发,要是不赢才傻帽了),拎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二哥,您说的岔啦,夏忠抢回得来不是寡妇,是观世音菩萨!” “怎么个回事?快说来听听” “夏忠,那个小寡妇连床都不让你上,你还把她当菩萨供着?兄弟们看不下去了,你要是裆下有卵,俺们今晚就给你置办喜酒,好好冲冲喜!” 飞天虎眼睛一亮,心理话说“早看着那小寡妇鲜嫩白净的,却原来这夏忠还没得手啊,说不得今夜这新郎官是俺来做。”于是一拍桌子,指着夏忠的鼻子说“好你个夏忠,上回说这小寡妇是你的女人,俺还当真了,原来你俩啥事也没有啊!照俺们山寨的规矩,上了山寨的女人,只要不是家眷,那可都紧着大哥先挑!” 夏忠蒙了,这花娘就是他心头的肉,当初在三林自家有事没事就去花娘酒铺一直纠缠。没想到,韩望冒出来后,居然让花娘动了心思,这二龙寨讨伐冯家庄的当口她还跑去给韩望助力。自己救飞天虎的时候,看着了她,心思一岔就给她抢来山寨,以为天长日久可以使得花娘回心转意。 没想到花娘死活不同意,不仅对自己冷若冰霜,就连看着自己的眼神亦是说不尽的仇恨。本也想用强来着,但是一见花骨朵一样清丽的花娘心就软了,无论如何下不去手。只得把自己房间让给花娘,每晚和同是三林一起来的几个小手下挤在一起,这倒被其他头目抓住了成为笑柄。 那一日何半仙来山寨,说花娘是自己的女人,无非自己舍不得放手,再也就是想恶心恶心韩望。现如今被飞天虎当面责骂,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憋了半天才说,“二哥,韩望那厮平日里垂涎花娘已久,当日说辞也是为了激怒韩望。俺对大当家和诸位死心塌地,天地可鉴,为了山寨俺也算背祖弃家。小弟与那花娘倾慕已久一往情深,劳烦二哥向大当家的求个情分吧。” 夏忠一说到韩望,飞天虎心头就像吃了个苍蝇,响当当二龙寨二当家,居然被一个教书匠俘虏,弄得自己在道上抬不起头,奇耻大辱啊!这个花娘居然还是韩望心爱的姘头,那太好了!既然打杀不了韩望,就在他心爱的女人身上找回来,不狠狠蹂躏一番,如何才能解心头之恨! 飞天虎腾地站起身,隔着桌子一把薅住夏忠衣襟,恶狠狠的问“俺问你,这花娘真是韩望心爱的女人?” 夏忠一听话音就知道不好,这是触了飞天虎的逆鳞,他在韩望手下吃了那么大的亏,一定放不过花娘。可是自己话已出口,如何反悔?看这情况,如果自己敢说个不字,飞天虎拳脚就要往自家身上招呼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花娘,你早早从了俺也不致有今日啊!现下实在护不住你了,自求多福吧!当下只得点头称是。 飞天虎丢下韩望,直直来到九头龙面前,九头龙见他们赌钱耍的开心,忽然飞天虎就要动手,正奇怪呢,就见飞天虎过来,便问“二弟,咋气呼呼的?有事大哥替你做主!” 飞天虎也不啰嗦,张口便说“前日在冯庄栽了大跟头,幸得大哥派人救回,兄弟感激不尽,但是胸中这口鸟气还是憋在里面。弟弟跟了大哥十年,鞍前马后的从没二话,今日想讨一个小娘顺顺气。大哥允是不允?” 九头龙一听,这里面有故事啊,便说“咱兄弟二人,说个什么讨与不讨,哥哥的还不就是你的,不知二弟说的小娘子是哪个?”他还担心是不是飞天虎看上谁的家眷了,万一闹得人心不稳,尤其是现在特殊阶段,所以问问清楚。 飞天虎指着夏忠说“就是他前日掳回山寨的小娘子,三林姚家的寡妇,也是冯庄韩望的姘头,和那夏忠半点干系也没有!只求大哥将这小娘子交给弟弟发落!” 九头龙一听还真的上了心,什么样的小娘子能值得韩望、夏忠、飞天虎念念不忘?这飞天虎当众恳求,不便拒绝,但是夏忠巴巴的掳回来又岂是能轻易放手?再有韩望那一头更要小心。 他是怕了韩望的手段,能不惹尽量不惹,两百多手下,一夜光景就折损了六十多个,而且俱是精壮好手,没有三五个月怕是恢复不过来。就算自己真的是条龙,目前也要伏身收爪低调行事。 五十章 夜探山寨二 韩望前世几乎就没骑过马,原来以为骑上了马,鞭子一抽,马就跑的哗哗的。这时代,会骑马的几乎都不用马鞭,马这么金贵,谁舍得大鞭子猛抽。 二十里路能骑将下来差不多丢了半条命,而且全亏了熊达和李庆放慢速度,更在一旁的提点;什么踩稳马镫,拽紧缰绳,大腿夹紧,胯下送马;跑起来的时候,不要死死坐在鞍子上,要随着马奔跑的节奏而起伏,要预先给马提示,让马知道快慢和转向等。 尽管两人手把手,耳贴耳的传授,韩望就是跑不起来,没办法只好换了一匹老实的马,才勉强跟得上。到了二龙山附近,已经是后世十点钟左右了。不过大腿内侧还是磨破了皮,下马的时候走路的姿势有些难看。 熊达看着狼狈不堪的韩望,心里不住的打鼓,这个韩先生真是北地燕京逃回来的细作吗?怎滴连马也不会骑。故意打趣的问“营正你这骑的不是马,是不是骑了一头牛过来?” 韩望脸皮很厚,反正天黑,脸红不红看不见,“哈哈,老子高兴骑牛,关你屁事!”三人在山下树林藏好马,李庆带着两人顺着小路很快摸上山去;在一个小山头上,李庆指着一个山口的光亮说,那边就是二龙寨的一个前哨,再过去大概不到两里地就是二龙寨的本寨,内部具体详情可就说不上了。 韩望让他回树林守着马,估计这一趟至少要三到四个小时摸底,就说了两个时辰如果他们两个还没回去,就让李庆自己先回庄。 熊达问“如何行事?” “绕过前哨,我潜进去,摸一摸前后寨门,你帮我看着前哨,如果有异动,就拔了它。那帮山贼说的如果没错,这二龙寨倒也不难破,具体如何还是要看了之后再说”然后一个健步奔着前哨过去了。 花娘就卓然而立,稳稳地站在九头龙面前与他对视,虽然清减了不少,但是横眉冷对这个词,现在用在她身上可真是恰如其分。 九头龙原想看看这个花娘到底如何,自己当山大王多年,浑身的杀气和威势,一般女子见了大气也不敢喘。可是没想到,花娘来到大堂不仅毫无惧色,居然对自己怒目而视,更是对夏忠和大小头目不屑一顾,这小娘子不一般! 思忖半响,问道“三林姚氏,本寨主有一事不明,向你请教” “尽管问来!” “夏头领与韩望,谁人是你相好?” “呸!住口!你们二龙寨都是这般鲜廉寡耻的么?”这时候,花娘的眼神已经转换成鄙夷状态。 九头龙纳闷,这看来不对头啊,于是继续追问“姚氏,实实对不住,俺是听那夏头领这般说,故有一问。夏头领对你有情,不然也不会单单接了你回山寨,俺们都看在眼里。但二当家对韩望有仇,你若与夏头领毫无瓜葛,俺二弟这仇可就得寻到你身上去了。” “笑话,韩先生文曲星武曲星转世,俺一个山野村妇可不敢高攀。大当家方才说到寻仇,俺倒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九头龙一听,原来这都是夏忠胡说一通,正想训斥几句,见花娘有话说,便道“原来是误会一场,姚氏你有话但说无妨,俺九头龙别的不敢说,义气二字在江湖上还是响当当的。只要你说的在理,俺替你做主!” “那就好,就怕你敢做不敢当!四年前的端午,是不是你带着这帮贼骨头截杀了一个运酒的汉子?” 九头龙没反应过来,“姚氏,你这是哪里话说的?二龙山的规矩一直是劫财不害命,如果自家能奉上三成财货,俺们也绝不会为难” 下面飞天虎忽地说“大哥,俺记得四年前是有这么档事,看样子那个酒贩子,怕是这小娘的夫婿了。” “这么一说,俺也想起来了,当时那厮心疼财货,拽着贩酒的车子不撒手;下面兄弟将他踢到一边给了他一顿棍子,没成想是个样子货不经打,三下两下就咽气了。”九头龙暗想,这可就是真真的仇家寻上山来,不能留她性命,不然睡觉都不安生。 沉下声,寒着脸,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是俺做的,又怎样?难不成你想寻仇?” 花娘惨然一笑,说“真是你杀了俺的良人!好得很!这四年来,俺明面上笑得比谁都欢心,可是半夜俺心里的哭声谁能听得见?俺四年前早该随他去了,今天俺先和你拼了命再去寻他!”说时迟那时快,花娘顺手拔下发髻上的铜簪子,急趋一步跳起身朝九头龙眼睛扎下去。 夏忠一声惊呼,他绝没想到如花似玉的花娘,背后还有这样的苦楚;都是因为这个九头龙杀了她的夫婿,所以一直隐忍强颜欢笑,直到今天见到仇家,而且距离这么近,所以才不惜性命放手一搏。 飞天虎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娘子,居然有如此之快的身手,寻常人还真就躲不过去。不过这样简陋的刺杀技能,在有着十数年生死经历的九头龙面前还是不够看的,只是担心老大一下杀了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那就太可惜了。 呼延美心中不禁喝彩,好个烈女,好个侠女,只可惜碰见九头龙这个煞星,必定香消玉殒。这个贼老天,一天都不让人安生,算了,眼不见心不烦,俺还是回去睡觉清净。 九头龙见花娘暴起突袭,顿时头向后仰,左手探出已经封住花娘攥住簪子的手腕,使得花娘的簪头向左偏离位置;右掌掌背猛地挥出,正中花娘胸口,花娘闷哼一声,直直摔了出去足有两三米开外。 花娘毕竟是个女儿身,哪里吃得住九头龙这么凶猛的一掌,就像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铁锤;胸口被击中的地方有些麻木,然后如同着火一般疼痛,喉头有血往上涌的感觉,嘴角已经渗血;加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被边上两个喽啰按在地上。但是眼中怒火不减反增。 九头龙这才缓缓坐正,盯着花娘,阴笑道“这十年来,想要杀俺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凭你这个手嫩足软的小寡妇也能杀得了俺?自家找死,别怪俺心狠,带下去照规矩办!”他下的是山寨的格杀令,今天这花娘必须得死,谁也不能求情。 飞天虎一见老大生气,当然不敢胡弄,但是这个小女娘还真挠的他心痒痒的。所以他一见两个喽啰拖着花娘下去了,马上找个借口也出来了。紧赶慢赶在寨门外追上喽啰,向不远处的草丛一努嘴说“到那边走一圈,这个刺客说不定还有同党,俺还要好好审问这个刺客” 一个喽啰知道飞天虎的德行,肯定又要对这小女子使坏了,不过迫于他的淫威,只得点头同意,拖着花娘就走过去。飞天虎示意他们两个在外面守着,自己扛着花娘进入草丛深处,花娘受伤不轻,根本无力反抗。 一个喽啰挑起大拇指“二当家真威猛,弄个小寡妇的还天当盖地当被,好情致!” “二当家好赌好喝好玩女人是出了名的,只要是女人,那里不能办事,越是这样越是趣味得紧”说完嘿嘿嘿的淫笑 另一个却说“你说,那小寡妇还真叫我开了眼,这么个弱小女子就敢上山为夫报仇,不容易!” 五十一章 夜探山寨三 “谁说不是,俺当时可瞧的真真的,小寡妇拔簪子、跳起上前,别说身手还真不差,可惜遇着的是咱大当家的” 正说着话,前面草丛里花娘发出抵抗的叫骂声,然后依稀听见飞天虎骂了一句,接着是打耳光的声音,花娘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那个小喽啰笑着说“二当家准是吃亏了,才下了狠手,八成小寡妇是被打晕了。你猜猜,二当家哪里吃亏?” 另一个噗地笑出声,“哪还有哪里?咱们山寨老二的老二呗!”这话特别拗口,但是想想两人也乐得肚子都疼。 过了一会,一个说,“嗳,二当家的今天很神勇啊,这都半天了,还没出来呢?” 另一个就打趣,“不是你说二当家老二伤了,不得休养一会,再说了,二当家肯定火气大,怎么也得折腾个两回三回的” 先头那家伙侧耳听了听,脸色一变说,“好像不对,那边没动静了!” “你别咋胡的,这里除了俺们还有谁,能出啥事?估摸着二当家折腾累了搂着小寡妇睡觉呢” 那家伙平时和飞天虎处的不错,不由分说向里走去,摸进草丛喊了几句“二当家,二当家,在吗?”一句回声也没有。 另一个家伙也发觉不对,赶忙上前在草丛里乱翻乱喊,可是不仅飞天虎不仅踪影,就连花娘也消失了。瞬间山寨就像马蜂窝被戳了一样,一队队山贼打着火把四下里寻找,呼喊二当家,九头龙更是亲自压阵,巡查一个个山口岗哨。 韩望看看身后星星点点的火把,再看看被捆起来飞天虎,两个打倒哨兵看守,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二大王,你说咱们怎么就这么有缘?你哪里不好去,非看中我藏得草丛?我这个人平身最怕吵吵,你要是对花娘温柔点,我也不会介意你们当着我的面亲热。你办事就非得弄得像杀猪似得….疼疼疼” 花娘衣衫已经被撕破了好几处,身上用山贼身上撕下的布条勉强扎了几下,但是还是有不少地方透风,在韩望眼里绝对是欲盖弥彰的诱惑。这时候花娘一只手扭着韩望的耳朵,问“谁像猪?” 韩望飞快的指着飞天虎,“他,百分百是他,我耳朵快掉了,快点说,你是不是猪?”说着拿脚踢在飞天虎肥胖的屁股上。 飞天虎心里泪水哗哗的,尼玛,你们倒有闲情打情骂俏,苦头都是俺的,俺倒是想说来着,可是你总得把俺口的中臭布拿出来啊!被韩望踢得没办法,只好连连点头,嘴里还呜呜作声。 花娘还在回想刚才的惊险,在寨中搏命一击受伤后,又被飞天虎拖进草丛,自家趁飞天虎撕扯自己衣裙的机会,自己用膝盖狠狠顶了一下飞天虎丑陋的下身;飞天虎一巴掌打的自己差点背过气去,眼看自己就要险些被强暴。这时候韩望居然从草丛中探出一刀架在飞天虎脖子上,救下了自己。 花娘在最绝望的当口已萌生死志,但是看见韩望,就仿佛有了主心骨。现在神情也逐渐轻松了起来,伤势也变得不那么疼了。看韩望盯着自己衣衫破漏处,杏眼一瞪“还看!”玉手作势要去扭耳朵。 韩望闪过一边,陪着笑,“花娘姐姐,你这时装是米兰订做的吧!一看就是范思哲的风格!” 花娘虽然听不明白,但是韩望口中的稀奇古怪词语总是不经意蹦出两个三个来,看他表情贱贱的,懒得理他。 韩望看看搜索的山贼慢慢接近,冲飞天虎抱一抱拳,“带个话给大当家,多谢贵寨大仁大义,放花娘归家,今日空手而来,实在不便当面拜谢,改日韩某亲帅六联营上山请他阅兵,告辞!”说完背起花娘进入黑夜之中。 不远,熊达暗处在策应着他,一见韩望得手,便迎了过来,说“快,有一个小队已经朝这边过来了”。 韩望边走边说“地图基本没错,防守也处处漏风,九头龙能活到今天,他的运气简直太好了,回去抓紧训练,一个月之内,我们六联营就在二龙寨摆庆功宴!” 熊达猛击一掌“痛快,这话听着涨劲,营正,你天生就是当将军的命!” 花娘哼了一声“马屁精!” 熊达哈哈大笑,指着韩望说“咱们三林一枝花,看样子是要落在你韩家了” 韩望托着花娘的柔臀,心猿意马起来,接话“花娘,你们三林一枝花是谁呢?俺这个大老粗还没婚配,梦里都想娶媳妇,你帮着说合说合呗?” 花娘没好气的说“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的什么英雄好汉?” “花娘你想听实话不?告诉你啊,我从小就不想当一个英雄,总是想当最坏的坏蛋,为啥?那还不是英雄吃苦受累一辈子,必须死了之后才被人们纪念崇拜,啥也捞不着;坏蛋就不一样了,整天吃香的喝辣的,穿好衣服,住大房子,想欺负谁就欺负谁,看中美女直接抢回家成亲。而且坏蛋是只有到最后才被英雄打死,可是死之前他享受了英雄几辈子都享不了的福。” 花娘啐了一句“歪理邪说,亏你还是学堂的先生呢?对了,俺不在的几天,孩子们怎么吃饭呀?” “你以为我冒着生命危险,独闯龙潭,大破山寨,于万贼之中杀了个七进七出,最后再来个英雄救美,是图个啥?那还不是学堂上下非你的盒饭不吃啊!民以食为天,先吃饱肚子才能好好干活!这回费了这么大气力把你救回来,怎么说也得好好慰劳慰劳一顿大餐是吧?” “猪食,吃不?” 山贼们最后在左侧山口上发现了被捆起来的飞天虎,边上还有两个被打晕了的看守。 九头龙一把掏出飞天虎口中布团,厉声问他“是谁?” 飞天虎有些心虚,低下头闷声的回答,“韩望来了,好像还带着熊达” 九头龙心里凉了半截,这韩望还真是说来就来,想走就走,居然还在自己眼皮底下救走花娘,这还有安全感吗?看着低头耷耳的飞天虎,气不打一处来。整日就知道喝酒赌钱玩女人,好好地一身功夫全废了,比猪还猪啊! 把飞天虎扶起来,替他拍拍身上灰尘,温柔的说“二弟,你说韩望要取俺的脑袋,是不是易如反掌?” 飞天虎赶紧说好话“那韩望小儿只会躲在暗处偷袭,鸡鸣狗盗之徒,哪能比得上大哥雄霸四方,威震河北…” “打住,你说他躲在暗处偷袭,是呀,可是这暗处俺们总要有人来防备不是?” 飞天虎立马明白大哥是惩罚自己,忙明智的说“大哥,以后每夜巡山的差事,俺接下来,保证连鸟都飞不进来!” “好!如果有一只鸟飞进来,俺就让你的鸟飞出去!” 飞天虎鸟蛋一紧,大哥,你这完全是不给俺留面子啊!还能愉快的做兄弟不? 五十二章 四人三马 一开始花娘还有些担心,是不是会有山贼派人来追,但见两人说说笑笑,浑没把二龙寨的追兵当回事情,也就放心了。花娘一来受伤不轻,二是山寨一直绷紧的神经陡然放松,不一会就伏在韩望背上睡着了。 韩望看着天上若隐若现的星辰,呼吸着山地特有的草木气息,心情一时灵空至深。这清新纯净的世界让韩望打心底喜欢,经历过后世那种污染,嘈杂,高速节奏的快餐式生活,偶然遭遇这样简单的如同世外桃源的大宋时代,韩望只会感谢上苍,加倍珍惜。 这个时代普通人的生活何其简单,一片瓦一张床,三十亩地一头牛,就能无忧无虑自给自足。你对我好,我就加倍对你好,你伤害了我的亲人朋友,我不惜性命也要报仇,就连花娘这样柔弱的女子也能无所畏惧的面对穷凶极恶的山贼头子,为什么四年后会发生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那些官员将帅和数十万的士兵,碰见金军一战即溃,长江以北千万汉家儿女尽数被屠,不,不能这样。既然我来到这个时空,就绝不允许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 为了花娘拼死一刺,为了细女送来的雀蛋,为了冯举的红花,为了周俊的餐盒,为了钱爱的梦想,为了一双双大大的亮亮眼睛,为了那些虽然粗糙但温暖的手,我一定要力挽狂澜撑起这片天! 我来自九百年后,这就是我必然的使命! 熊达咳嗽一声,韩望猛然回醒,这就快到小树林了。 花娘也惊醒了,向韩望连声抱歉说自己有些倦才不小心睡着了。 韩望说“只要不流口水,想睡多久睡多久,包夜也成” 看着熊达忍俊不禁的样子,花娘就知道韩望没好话,赌气说要下来自己走。 韩望走到树林边,放下花娘让她背靠着树,冲里面吹了声口哨。 李庆早就等得急了,听见口哨赶忙牵着三匹马出来。没想到韩熊二人居然还带了一个女子回来,虽看不真切,但闻着香味就知道是个大美女。 熊达简单说了一下花娘的情况,李庆是肃然起敬,不过他心思活,脑子好使,早就闻听韩望花娘的风声,再看这两人的神情眼色,张口就叫“嫂子,您身子有伤,还是骑着俺的马,这马稳重,可听话着呢!” 花娘虽说在三林被人也喊嫂子,但是李庆这一声嫂子,自家心头起了别样的涟漪,脸上有些烧,幸好天黑,不然羞也羞死了。当下给自己加了一个泼辣的状态“谁是你嫂子?下次再乱喊拔了你的舌头,信不信?!” 李庆也喜剧,连连点头“好的,嫂子,您的话小弟记在心里了,下回一准不乱喊了,嫂子,你到底是骑那匹马呀?哎呀,嫂子,俺错啦!您别拿石头了丢俺了” 韩望看着花娘牙根紧咬的样子,指着李庆说“我说大庆,你家油田,不是,你家祖传是说相声的么?” 熊达说“营正,说正事吧,俺们有四个人,这儿只有三匹马,莫如你带着花娘合乘一骑。此地不是方便之所,还是尽早返回为好。” 韩望点点头,花娘也受了伤,还是早点回去医治比较容易康复,不然内伤发作起来人受不了,再耽搁了救治就麻烦了。 说“恩,花娘有伤在身,必须尽早赶回去找何半仙讨付汤药喝,静心将养。就这么办,速速上马,我们回去再商量攻打山寨的事情。 说完抱起花娘侧坐马鞍的前面,自己再翻身上去,双手圈着花娘扯住缰绳,一夹马肚子向着三林的方向出发。今天上半夜奔波了这二十多里夜路的磨练下,韩望总算勉强能骑马了,在后世这好马的价格可不比名车便宜,今天该劳资策马奔腾潇洒走一回了吧。 花娘知道目前还没脱险,也大大方方的坐在马上手紧紧地抓住韩望手臂,其实,花娘坐在马鞍前面蛮不舒服的。没走多远就脸色发白,咳嗽加重,韩望判断,这样骑马估计没到冯家庄,花娘半条命就没了。电视上两人骑马怎么看怎么浪漫,原来都是骗人的! 当即下马,询问花娘会不会骑马,花娘说年少时骑过马,虽然现下受了伤,但是骑马应该勉强可以的。 韩望充分开启智力强化技能,得意洋洋的提出一个轮流接力的骑马方式,韩熊花三人先各骑大概四五里路,韩望下来牵着花娘的马走,熊达带着韩望那一匹马返回头接李庆,就这样不断地交替,应该可以提高一下速度。 结果李庆很奇怪的说“这太麻烦了,我走山路就好了;不就二十里路么?俺从小路走,顶多一个多时辰也就到了。营正,你还记着临来时的路不?赶紧带嫂子去找何半仙诊治,万一耽搁了时辰落下病根,以后就有的麻烦了。”得到韩望的确认,熊达也说没问题,李庆嗖的一下就钻入树林寻小路回家了。 韩望被赤裸裸打脸啊,讪讪的同意了。于是三人骑马,一人钻山,各自回家。 韩望带着花娘连夜唤起何半仙,何半仙看着花娘回来,嘴巴绝对可以塞下灯泡,昨天,不对算钱天了,自己在山寨之上还没办法救回花娘,想不到一天一夜的功夫,花娘竟然跟随韩望一起回来了。看样子憔悴的紧,估计受了内伤,简单问诊之后,开了几包汤药说是调补理气,静修安养便好。 韩望拎着药包带着花娘又赶往三林,最后在姚氏祖孙的千恩万谢中返回冯家庄,这时候天开始蒙蒙亮,一夜没睡真累人。 想了一下,今天要去兵营,学堂,钢铁厂,其中学堂最重要,新的学生进来,必须由他在一边掌控者,不会出问题。 至于六联兵营的事务,今天是小训,只有冯家庄、大王庄两个村庄,大概三十人左右的训练;昨晚回来路上已经让熊达盯着点,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钢铁厂那边经过昨天的演示,欧非已经明白高碳钢的炼制流程,让他慢慢自己捣鼓去。要找出最合适的配比,也得需要不断测试,好在有这座大神压阵,韩望自然一百个放心。 另外,为了最短时间批量生产高碳钢,老钱又派人回城里去召集人手,加运设备过来,看他这架势准备把主要铁铺转移到冯家庄来。 老钱其实有点担心官府,还找韩望商量过,这高碳钢性能如此卓越,一旦量产就非同小可,估计很快官府和朝廷就会过问。毕竟他被官府压制的惨痛经历,至今还记忆犹新,所以心中较为忐忑。 韩望自然知道天下的一切都是皇帝老子的,高碳钢用来打制军备是最合适的,也是利润最高的,而且有可能东京将作监会插手进来,没关系,只要给钱,卖谁不是卖?所以给老钱打气,官府朝廷来人一切韩望包了,老钱你就踏踏实实数钱吧。 蒙学扩招的消息反馈回来,今日还要有十几个学子加入,所以冯文又让出一个房间作为临时课堂。韩望手上没钱,依照正规的来说盖上几间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一排排桌椅整整齐齐,那才叫学校呢!等赚了钱再说吧。 他没想到,今天来报道的新学生中,居然会有让自己也大为吃惊的人才苗子。 五十三章 细女的天赋 祠堂门口,即将入学的新学生,很多都兴奋地聚集在一起,互相认识的都嘻嘻哈哈,相互透露着学堂的趣闻和内情。而那些已经入学的学长们,自然很有优越性的昂着头走进祠堂大门;钱可钱爱自然发动蔑视技能,进门时还哼的一声,可能是对这些新学弟学妹的吵吵不满意。 这些新学生们更是崇拜蒙学,原来上学是这样的啊,这些学长们怎么这么有范啊?韩先生怎么还不来啊?快点领我们进去吧!一些家长也抽时间过来看看蒙学入学仪式的,自己没读过书,所以来看看学校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望骑着马准时赶了回来,看看孩子们挺多的,急忙跳下马,拱拱手对大家说“父老们,孩子们,今天早上入学仪式现在就开始,大家随我进来吧!”说完引着众人入内。 苦爷早已准备好入学仪式的各项事物,香案,圣人像,草垫。 韩望宣读完十八名新学子的姓名,冯雪梅,冯秋菊,蒋云,蒋月芽,细女,羊仔,满娃,西门通,孙东阳,张赫,王岗,王奎,王贞娘,葛松,何平,盛铁柱,付招娣,杨小妮。 引导着众学子焚香祭拜,宣读冯氏蒙学的学训,接受弟子们的叩拜。一套仪式下来,韩望给每个学子均赠送一套笔墨文具,才算礼成。让冯举带领学弟们进入新课堂,自己将各位家长送出门外。 为了尽快熟悉每一个弟子,韩望还是进行了例行的自我介绍环节。依据每个孩子的特点,韩望又发现了几个好苗子。 孙东阳,来自三林,十二岁,地理通,对于山川地形地貌,看一眼就知道大小结构比例和距离远近高低。韩望差点蹦起来,这是捡到个宝啊,简直就是活地图么,而且还是3d版的。 王贞娘,来自大王庄,十一岁,喜好园艺培植,跟随一个老资格的花匠,学习了很多植物的分类和习性,对于种植、培育、嫁接改良很有心得;这是要出杂交水稻之母的感脚呀! 西门通,来自梁子村,十三岁,身板个头都比同龄孩子高出一大截,居然可以耍动四十斤重的石锁,而且可以持续一刻钟以上,可称得上天生神力,不过饭量巨大,平时都没吃饱过,只能吃个垫底。 对于特殊人才那是求贤若渴的韩望,当即决定中午让他敞开肚量,单独做一锅饭称称他的饭量到底有多大。西门通自然欢喜的不行,连声道谢。 轮到细女,她的介绍很简单,“俺叫细女,今年九岁,没上过学,我最盼望的就是到学堂拜师求学,谢谢先生,能让我来这里读书认字。” 韩望“细女,你平日里都喜好做些什么呢?有哪些长处?” 细女说“回先生,俺没啥长处,平日里羊仔和满娃有啥难处了,俺就帮着出出主意。” 原来是智力型选手!这智力到底有多高?试一试看看,“怎么出主意,你说说吧” 羊仔抢着说“真的,细女可厉害了,俺们好多没办法的事,细女总是能给俺们想出好办法来。上回俺走失了只羊羔,怎么也找不找着,还是细女给俺找回来的。” 满娃也说“先生,羊仔说的是真的,俺看着细女牵着母羊,到草丛里转了一圈就找回小羊羔了” 韩望马上明白,羊羔可能受到惊吓,躲在杂草中不肯出来,细女就利用母羊的叫唤和气息,让小羊羔自动寻找母羊,果然巧妙地方法,这一个不能代表什么,在问问还有是么有意思的事。“还有这样的事吗?” 满娃说“先生,俺们村上有时候会来货郎担,有次俺们三个想用鸟卵换米糕。那货郎担欺负俺,说俺们带着女娃,要少一块,只给俺们两块;俺要换三块那货郎怎么也不肯,羊仔也不行,最后还是细女去换了三块回来。” 韩望也很好奇,“哦,细女,你是怎么换的呢?”这时候孩子都看着细女,如果羊仔满娃换不回来,细女凭啥能换回来? 细女忙说,“也没啥,俺问那货郎,你说带着女娃就只能换两块,要是带着都是男娃就能换三块?他说是的,俺就把鸟卵拿过来,说俺来换,俺带着的都是男娃!” 逆天了!这种简直就是逆向思维的经典案例啊! 这种人才太稀缺了,一百个里面都难得出一个,必须重点培养。 以前觉得细女善良,细心,知恩图报,没想到还有这么厉害的技能;还好被韩望发现,不然细女这种后世也难得的天赋,就会被埋没在这偏僻的农庄。 韩望把有特殊天赋的弟子再次在心里过了一遍,冯杰擅长数学,周俊擅长手工绘图,蒋言身体机能好,钱可钱爱机智多变配合默契,细女逆向思维,孙东阳活地图,王贞娘偏好农艺培植,西门通天生神力。 没想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在这个近乎于封闭的社会,居然还能有这么多好苗子,只要好好培养,过三五年后,这些都可以成为自己的帮手。 虽然这么多好苗子,但是万丈高楼平地起的道理韩望还是明白的,所以搞个五年教学计划,一步一步实施是最保险的。不懂得一加一等于二,这些弟子再有天赋也不能持续发展,终是根基浅。 怎么的也得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经史子集,唐诗宋词,还有加减乘除,历史地理,物理化学多少都得学一点,空闲时,搞点才艺、体育、娱乐等才能让这些孩子寓教于乐,乐在其中。 因为这两批弟子入学相隔时间才七天,所以韩望把初始的课程重新教授了一遍,早一批的就当复习,新一批的重点关照,因为相对简单,所以孩子们很快就能进入学习状态,尤其是韩望的开放式教学让孩子们参与的热情满满。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其实韩望真心喜欢这些聪慧懂事的孩子,如果不是准备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有一份自保的实力,韩望会用所有时间去帮助他们成长。 这些孩子都知道来蒙学的机会是韩望争取的,不仅不收钱,还管午饭,还送学习用具,所学习的课程有趣又轻松,韩先生似乎什么都知道,而且早听说他是文曲星,武曲星下凡,亲近感和崇拜感指数飙升。 中午开饭了,钱家奶娘煮了三大盆饭,其中一盆是特意给西门通的,看分量足足有三四斤。奶娘一边给孩子们打饭,一边还嘟囔着说“哪个娃娃一顿能吃一锅饭的?先生还当真了?俺倒要看看这一锅饭他怎生吃下去!” 西门通看着满满一盆黄色的黍米饭,早就按捺不住的流口水了。 韩望又端着一大碗猪肉,一大盘青菜摆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说“曾听闻初唐名将薛礼,一天米饭足有一斗五升,亦是天授神力。今天这一盆足有三升,加上这些肉菜,看看你是否能吃完。” 西门通冲着韩望深鞠一躬,“是,先生!”便开始吃饭,拿起筷子,抱着饭盆大口吞了起来,吃了一会,韩望见他不动肉菜,便指了指肉和菜,示意他还有菜。西门通停下来,说“先生,这米饭太好吃了,不用菜俺也能吃的下!” 韩望说“米饭是气力,但菜肉中还有油盐,人不吃就没精神,所以必须每天吃的均衡才能长得更好。吃吧!” 西门通还蛮听话的,吃了几口后,他嫌一筷子肉,一筷子菜耽误时间,直接把肉和菜倒进饭盆;然后拿筷子搅和一下,继续大口大口的吃,不一会就只剩下盆底了。 奶娘的眼睛都直了,“还真有这么能吃的娃娃啊!谁能养得起哦!”那些小朋友也都纷纷鼓掌叫好,至于钱可钱爱开始编儿歌了“好吃佬,跟牛跑,跑到庄里狗子咬”。 五十四章 首张订单 西门通看着满满一盆黄色的黍米饭,早就按捺不住的流口水了。 韩望又端着一大碗猪肉,一大盘青菜摆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说“曾听闻初唐名将薛礼,一天米饭足有一斗五升,亦是天授神力。今天这一盆足有三升,加上这些肉菜,看看你是否能吃完。” 西门通冲着韩望深鞠一躬,“是,先生!”便开始吃饭,拿起筷子,抱着饭盆大口吞了起来。吃了一会,韩望见他不动肉菜,便指了指肉和菜,示意他还有菜。 西门通停下来,说“先生,这米饭太好吃了,不用菜俺也能吃的下!” 韩望说“米饭是气力,但菜肉中还有油盐,人不吃就没精神;所以,必须每天吃的营养均衡,才能长得更好。你们都是在长身体的时候,赶紧多吃点!” 西门通还蛮听话的,吃了几口后,他嫌一筷子肉,一筷子菜耽误时间,直接把肉和菜倒进饭盆;然后拿筷子搅和一下,继续大口大口的吃,不一会就只剩下盆底了。 奶娘的眼睛都直了,“俺个老天,还真有这么能吃的娃娃啊!谁能养得起哦!” 那些小朋友也都纷纷鼓掌叫好,有的还吐着舌头,对西门通的饭量佩服的无以复加。 至于钱可钱爱开始编儿歌了“好吃佬,跟牛跑,跑到庄里狗子咬”,唱完嘻嘻哈哈的取笑西门通。 西门通根本不在意这些,专注的把盆里最后一颗饭粒舔干净,然后舒服的打了个饱嗝,笑呵呵的冲韩望说“先生,俺都吃光了,这几年俺是第一回吃了个饱饭,总算没白活,谢谢先生赐饭!” 韩望听了心酸,这些孩子多可爱,就为了吃顿饱饭才发现生活的意义,不由得抚摸着西门通的后脑勺,“阿通,你能吃是因为你天生神力,必须要吃的多,你有了这样的神力,就能去做伟大的事情,你是个不一般的孩子,你注定要扬名天下的。以后你就到我这里来,为师管你吃饱饭!” 西门通眼圈红了,扑通一声给韩望跪下,“先生,俺不回家了,俺一辈子侍奉您。” 韩望愣了,忙吧他拉扯起来,“阿通,怎么回事啊,我记得今早还是你娘亲送你来的,怎么不愿意回家呢?” “俺爹嫌弃俺吃的多,说养不活俺,要把俺送到县城卖掉;俺每次吃饭都不敢吃,等他们吃完了我才吃点剩饭。要不是俺爹听说学堂里管一顿饭,俺娘也不会送俺来的!”说完,嚎啕大哭。一众孩子都下意识的同情,钱可钱爱也不唱儿歌了。 韩望不停地轻轻拍打的西门通的后背,制止住他的伤心和哭泣,斩钉截铁的告诉他“阿通,你是注定要当大将军的,你爹和你娘将来都要靠你过好日子的。别担心,一切有为师替你做主,你下午就跟我好了,我带你去一下六联兵营,那才是你的舞台。” 吃过午饭,除了王贞娘,蒋月芽,付招娣,冯秋菊,杨小妮五个人去何半仙的小道观里帮忙,学习分辨药材,切片,捣药,称量,熬煮汤药,清理纱布,包扎伤口等基础技能。 韩望带着剩下二十九人都赶到钢铁厂基地,观摩各项炼钢、打造、装饰的生产流程。 老钱没想到一下子有这么多孩子,连忙找到韩望,“先生,这里是炼钢的工场,有几个娃娃看着学着也就是了,几十个娃娃,俺们还要不要干活了?这里面温度高,杂物多,万一没看住一个两个,弄伤着胳膊腿脚的就不好了!” 韩望挠挠头“是哦,好像人的确多了一点,好吧,我明日调整一下,今日我带一些去兵营,剩下的你可得给我看住了,一个娃娃出事情,我唯你是问!”说完带着西门通,蒋言,羊仔,满娃,陆亥,陆丑,李阳,陈冉,东方白,王岗,王奎,葛柏,葛松这些身体壮一点,年龄大一些男娃娃们去见识见识兵营。 韩望是有心培养一批童子军,这些大男孩大多十岁到十三岁,四五年,后年龄大的勇武有力就能带兵上阵杀敌,年少的也能做副官传令兵什么的。 正准备要走,周俊远远地跑过来“先生,钱伯父,欧大师说请您两位大人过去,商量高碳钢的事情” 韩望老钱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说“成了!”老钱虽然年纪大,但是这时候心思灵巧,第一个反应过来拔腿就跑,韩望自愧不如,带着周俊匆匆赶去。 一条长约五米的木案,上面摆放着十把黝黑发亮的钢刀;细细看去,每一柄刀的锋刃透出的寒光,犹如猛兽的巨齿让人禁不住胆战心惊,而黝黑的刀身如同无尽的深渊,只把人都吞噬干净。 神兵利器!战无不胜! 锻造传奇!名垂青史! 吸金神器!富可敌国! 韩望,欧非,老钱三人,此时此刻的想法完全不同! 不过这高碳钢刀,也真的可以一次满足三个愿望(不是给某某蛋打广告),说明冯庄钢铁厂已经站住脚了,接下来的发展自然就不可估量。 欧非指着十柄高碳刀,说“先生,这是昨夜连续十锅钢水,分别打造的刀,刚柔比例已经调制到最好。你们都是行家,试试手感吧!” 韩望抄起一柄钢刀,对着披盔贯甲的木人一通劈、砍、刺、割、绞、刮、挑等动作,原本是禁军制式的盔甲,在欧非督造的高碳钢刀面前犹如薄薄的木板一样脆弱。 老钱哈哈大笑,“欧大师,果然高人,一夜之间,就能将这高碳钢调试到最佳比例,钱某佩服!”冲着韩望说“韩先生,这高碳钢既然欧大师确定了配比,俺们该如何发卖?” 韩望看这没有卷刃的刀,说,我先订制两百套常规兵器装备,再加订二十套特殊兵器装备,特殊装备的图纸我明日送过来,常规的就麻烦欧大师先行打造。” 老钱说“韩先生,你的六联兵营才不到一百人,要得了这么多装备吗?” 欧非觉得老钱整天谈钱,实在是低级趣味,懒得陪他,带着周俊就去捣鼓钢铁和研究韩望提出的新奇工具,尖嘴钳,老虎钳,长臂钳,武士刀,军用匕首,弹簧,螺丝螺母,尤其韩望提到订制标准件,这让欧非怦然心动。 秦始皇统一了度量衡,可谓标准件的鼻祖。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具体应用到实际生产生活中还没人尝试过。但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只要定制了标准件,很多工作就简单而高效;而且制作工坊就能得到飞跃的发展,制造业就能想韩望说的,形成集约化,规模化和产业化。这将是超越邻国继续屹立在万国之巅的最好证明。 韩望鄙夷的看着老钱“俺的六联兵营即将扩编两百人,你说俺这点订单算不算多?” “你的兵营要扩编?周边的村寨可都出兵了,哪里还有人给你扩编,别想好事了!” “二龙山还有两百多人呢!筛选一下,留一百个不成问题。” “你要去打二龙山?那可是贼子的巢穴,你区区一百人,怎么敢去山里打人家两百人?上回州府派了足足五百官军进山剿匪,都被二龙山打的溃败,你还是想别的办法比较靠谱!” 五十五章 特训基地 每天早上负重二十斤越野往返五里,仰卧起坐一百,伏地爬行两里路或百米障碍跑五个来回,刀枪刺杀技能联系一个时辰。站军姿半个时辰,弓箭弓弩发射一百次,抗击打训练五十次或格斗互练半个时辰,晚饭后,继续负重二十斤越野往返五里。三天一次游泳和骑马训练,六天一次跑步,游泳,格斗互练或射击三项组合,十天一次野外生存,一个月实战二龙山。 熊达看着韩望的一个月速成指导手册,有些担心这些新兵抗不过去,要求太高了!这刚刚跑五里路都还喘个不停的一帮人,怎么可能完成韩望的这么多要求?但是韩望不由分说就强行推行,时间定在三个小组第一次轮训推行之后。 韩望指着西边说“一个月之后,我要带着他们去解决二龙山;你就和他们明着说,想保住命的就给我训练。凡是训练通过的我都给他们提一级,打下二龙山,缴获赏赐我分文不取,全都给他们,不说别的,光二龙寨的缴获就不会少于一万贯” 熊达点点头,想要军心可用,一是身先士卒同甘共苦,二是赏罚分明。而且趁着二龙寨新败,士气不振,打他个措手不及,说不定真能打下来。如果剿灭了二龙寨,再把俘虏招安,六联兵营就有小两百人马,在真定也能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其实二龙寨熊达还真没看上,一些土匪山贼,都是乌合之众;就算有那么几个悍勇的头目,也与正规训练出的军队不好比。很多阵战的动作要领,全凭着一天天反复摸爬滚打才能练就的,而且装备后勤更是一门大学问。比如说成套的装备比杂七杂八凑起来装备的攻击和防御都提升不止一个档次,而且山贼根本没有像样的后勤保障,即便有估计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按照韩望的要求,这才练了两三天,就突然增加训练科目和强度?韩望提供的训练科目多而且繁重,一般人扛个三五天就了不得,能坚持到月底该是什么样子的兵?熊达没说什么,上司既然决定了吗,那就想办法完成。 什么办法?身先士卒呗,亲自做给这帮混蛋看。只要俺能带头训练,估摸着这些浑小子还有一些能听话跟着练得;营正,俺都这样拼了,兵要是跑光了可不怨俺! 韩望昨夜就让人在附近找了块平地,设置了一些土墙,独木桥,悬索吊,匍匐通道,攀援网,沙包,沙袋,还有一个大大的沙坑,弓箭场地,格斗场地,还特意把这些设施的作用一一用木牌标示的清楚,至于游泳训练,门口就是浑水溪,在河边搭上条板做码头,扎一些竹排充作渡河工具,算是天然浴场了。 韩望当着熊达,新兵和孩子们的面,做了一会热身运动,感觉差不多了,就从土墙开始进行障碍跑,跑完了所有障碍最后来到河边码头,穿着衣服噗通一声跳了下去,把浑水溪划了个来回,再接着原路返回,当他返回终点时,熊达叫好“营正,一刻钟都不到,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韩望结果布巾擦了擦河水汗水,说“我最好的时间是半刻钟,这已经算很慢的了;战场上能快一分就能多活一天,如果抢先对手,我们就能扭转战局取得胜利。你们只有一个月时间,必须都进入一刻钟以内,否则自己去拔旗子吧。” 李庆看着韩望跑的轻松,加上自己身手灵活,自告奋勇的要试试,韩望笑笑,“你们不服气?那就都试试,能超过我的成绩我就给你提一级,熊达你也去跑一圈!” 熊达却苦着脸,不肯挪窝,半晌说“营正,俺不会水性!”他这么一说,很多新兵都附和说不会水。今天在场的三十个兵,不会水的就有十八个,普及游泳势在必行! 剩余十二人在李庆的带头下,开始障碍跑和着装泅渡再返回的项目测试。有很多人光那堵土墙就翻不过去,土墙不高只有一米六七左右;但是一个翻墙的动作,却集合了掌腕腰腿脚等部位的协调配合,不是那么简单的,更重要的是如何迅捷的悄无声息的更具挑战性了。 小朋友们数着“一、二、三、四,一共有四个人爬不上去,从边上绕过去的” “咦,独木桥那边更好玩,都有七个掉下去了,尤其那个胖子,都掉下去三次了,估计这次还是会掉下去” “快看匍匐通道,有个人卡住了,动不了了,好好笑哦!” 最后李庆是第一个到达终点的,花了两刻钟时间,其他的就更差了。韩望依然等最后一个新兵跑到终点归队。 “第一次跑感觉怎么样?” 李庆有些不好意思“看着营正跑的不费劲,但是真的跑一遍,还是蛮难的,不留心就会摔倒,俺们服了!” 韩望说“第一次跑,你们能到终点,我就很满意了。任何技巧只要天天练习,日日用心,没有不熟能生巧的。今天你们跑了半个时辰,明天就能更快一点,每天快一点,一个月后,就能达到我的速度。”他转向那些不会水的新兵,“你们不会水?追击敌人的时候有一条河,没有船,那你们还不打仗了?如果被敌人合围,只有一条河是退路,你可以对敌人说‘我不会水,你不能杀我?’” 说完,韩望指了指扎竹排剩下的竹竿,“每人抱一根,下河!” 熊达这个时候,只能配合韩望的命令,第一个扛着竹竿下河;然后就像下饺子一样,十几条大汉纷纷抱着竹竿下河。这会已经是五月下旬了,水倒是不凉,就是不会水的的北方汉子突然下到河里,那可就洋相百出。 韩望挑了几个水性好的下河,教这帮旱鸭子熟悉水性。“会水的,三天训练一次;不会水的,每天练习,直到会为止!”这是韩望下的死命令。 半晌,熊达喝了一肚子河水爬上码头就哇哇大吐,吐完冲着大伙说“营正也太狠了,今天折腾俺们够呛的,不过俺好像抓着竹子也能漂浮一会了。兄弟们,辛苦就辛苦点吧,会水总比不会水强,说不准日后还真的能保咱们一条小命” 几个表现不错旱鸭子,在兼职教官的同意下也爬起来了“营副,你说的没错,俺看营正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俺有个叔在边军当伙夫,有回回来说起边军的苦,别俺们六联营苦多了;而且他们那里当官的,都是朝死里使唤人,营正再怎么说也是为了俺们好!” “可不咋地,上回县尉的甲兵,在庄子里可霸道了,先把俺家米缸弄个底朝天,又把俺家的鸡全掏光了。俺就是要当一当这兵,谁要是再来抢,俺就和他拼命” 熊达指着哪些障碍,“俺们不会水,营正是不会让俺们练习这个障碍跑;俺就觉着这个障碍和平时阵战上遇到的地形和样子差不多,只要这个训练拿下,俺们就是不会输给百战老兵,所以兄弟们咬紧牙关,三天后俺陪着你们一起继续训练。!!” “熊哥,俺们都听你的,你都在练俺们更没二话,就是手脚笨,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那边上一个水性好的汉子也讨好熊达“营副,其实小时候被俺爹丢到河塘里,差点淹死,后来总算学了一身水性。所以啊,学水性,没别的窍门,就是整天泡在水里,三五天自家也就会了!” 五十六章 叶家二公子 韩望正给孩子们讲解兵营的一些设施和训练科目,忽地看见冯文带着几人远远的过来,这时候都快吃晚饭的点,秀才公怎么会来兵营?后面几个看起来面生得紧,看穿着体面,举止风流,不是这附近的人。 冯文已经在招呼他了,“韩先生,县衙来人了,说是有要紧事寻你说话。” 县衙?自己只认识宋轲和曹师爷,顶多算上胡春王义两个捕头,到底是谁来了?韩望一边猜测一边迎了上去,“冯公,怎劳您大驾,差人吩咐一声就好了,都是韩某的罪过!”再一看,跟着冯文的,一个穿青衫的中年人,白面美髯,风仪翩翩。还有一个年轻的富家公子,锦袍玉佩,手中折扇,精雕细刻,更不是凡物,忙给两人见礼。 冯文介绍,“这位是丁大人衙中张管事,这位是叶家二公子叶欢” 叶欢,十有九八是叶氏铁器的人,看样子不过二十四五岁,不知道习性怎样,不过今日是张管事,丁佩不会无缘无故委派管事前来,所以忙说“久闻两位大名,此处不是说话的所在,怠慢了贵客,不如一同去冯公府中,如何?” 冯文还没说话,叶欢却接过话头,“久闻韩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不瞒先生,在下便是叶氏铁器的子弟,昨日闻听韩先生在冯家庄开办钢铁厂,特地前来拜会,冒昧之处还望见谅!”又指着不远处的钢铁厂,说“想必那就是钢铁厂,既然近在咫尺,不知先生是否容张叔与在下见识一番?” 张管事面带笑容,也微微点头。 冯文心说,好厉害的叶家二公子,待人接物滴水不漏,言谈举止,话中有话,心机极深。虽然强人所难,但是却叫人无法推辞,尤其参观钢铁厂本是大忌,同行之间防备之心无以复加;但他却借一声“张叔”点明自家和县衙的关系,算准了无论如何,韩望也不会驳了县令大人的面子。 韩望仿佛毫不介意,说道“一个破烂厂子,杂七杂八的物什还没规整,怕是污了贵客的眼,二公子既然有心,请随韩某来罢!” 三座高高的熔炉旁,老钱,欧非,给张管事介绍炼钢流程。老钱和欧非是什么人?在这个行业里打拼了半辈子,叶家二公子一进兵营,这边得到消息,立马采取措施,该停止的停止,该遮掩的遮掩。等他们来了,和普通铁匠铺没啥区别。面对张管事和叶家二公子的到来,还假装惊喜莫名。 叶欢尽得其父叶半城的真传,还是有真本事的,这点障眼法如何瞒得过他。钱德寅几乎是举家搬迁,把几个大型的铁匠铺拆迁到冯家庄,费钱费力,这地方还偏僻;除非老钱是疯了,要不然就是这里的钢铁厂会有重大的事情要发生。 自己作为叶氏铁器的二代佼佼者,将来的真定铁器商会的掌舵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么敏感的信息;今日得到准信之后才出发冯家庄实地考察,同时得到黄押司的消息,张管事受丁大人委派也要去冯家庄,所以狐假虎威了一把。 叶欢看着随意打造的农具和一些军民通用的装备,掂量掂量后说“宋大人自从冯庄大破山贼之后,对先生您可是惊若天人,且坊间多传您为文曲星武曲星下凡,如仅仅是打造这些普通物什,又何必如此煞费苦心?” 韩望哈哈一笑,“二公子说的是,如果是一般钢铁,韩某也犯不着劳师动众。钱公,欧大师,都是钢铁界的前辈,韩某偶有一点小小心得,想着试试炼制一种无坚不摧的钢铁,故在此试验锻造。” “哦?无坚不摧?韩先生果然高人,不知这样的钢铁是否炼成?” 老钱紧张的盯着韩望,害怕他透露出一丝一毫的消息,结果韩望话一出口,差点没把自己气晕过去。 “二公子来的巧了,今日碰巧炼制一锅钢水,欧师打造了几柄刀具,应该可以称得上削铁如泥吧!劳烦张管事验证一二,如何?” 韩望随手把自己的佩刀摘下递给张管事,张管事拔出佩刀,刀一出鞘,森森的寒气逼人,不由脱口赞道“好宝刀!”握在手中,耍了几个花式,意犹未尽。 既然韩望把宝兜了个底掉,老钱也只好尽量卖乖,让人竖起几捆芦苇,这芦苇浸水泡制,柔韧性与人体相差无几,多用来试刀剑的锋利程度。 张管事居然也是习武之人,长刀一振,连劈三刀,人腰粗细的芦苇卷,三斩三过,“好!”张管事简直爱不释手。 叶欢一声不发,上前细细查看斩断芦苇的切口,每一斩切口均是光滑如镜,这刀的锋利程度竟然达到这种程度了么?浸泡一夜的湿芦苇卷,一般的刀剑很难一气斩断,即使上好的宝刀能一气斩断,切口也是参差不齐的,这种光滑如镜的切口,叶欢还是第一次见识。 叶欢的后背凉气不断涌出,钱德寅竟然把这样的钢铁炼制出来,日后还有叶家的活路吗?无论如何也要阻止,既然能逼走老钱,也能吞下这个钢铁厂,大不了再给县衙送钱就是,只要掌握了这种钢铁技术,钱从来就不是问题! 不,不对,这钢铁一定是韩望研制出来的!他的事情自己多少打听了不少,韩望的身份背景可没这么简单。还有钱德寅,冯文,欧非,这些人肯定互有利益;自己万不能打草惊蛇,必须稳住他们。等回去再找爹爹和姐夫好好商量。 一瞬间,叶欢已经好几个心思转动,站起身,冲着韩望拱手致礼,“先生高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叶欢能得见如此钢铁,如此宝刀,幸甚!无坚不摧,果然当得起!” 韩望客气道“这次只是碰巧,还需多次炼制,反复试验,现下可当不得二公子夸赞” 看张管事反复在刀身刀锋摩挲,于是上前说“管事与这刀有缘,若是喜欢,就送与管事,留作纪念!” 张管事大喜过望,心中暗赞韩望会办事。这种宝刀,放在京城少说也要万贯能入手,如今韩望相赠,自然乐得收下。说“韩先生果然是个妙人,难怪丁大人念念不忘,这钢铁厂办的不错,日后必定日进斗金” 老钱欧非赶忙谢过吉言,冯文这才说“天色将晚,府中备好酒菜,正好替张管事庆贺一番”一众人等俱是连声称是,赶往冯府不提。 酒席中,张管事因得到宝刀,心情大好,喝了几杯,酒意渐浓,便说“韩先生,你是真人不露相啊,既然和赵大人有渊源,为何屈居如此偏僻所在?” 恩?赵良嗣那边有反馈了!自己胡编的经历,赵良嗣居然没看破? 不对,那赵大人能获得皇帝老儿的肯定和信任,绝对不是简单人物,这里面一定有内情。不过张管事身份地位所限,不清楚而已,而且丁佩肯定是因此派人查探,那自己是走是留? 五十七章 太学学正 不动如山,以不变应万变!且看丁大人如何说法。 这张管事的神情不像是有什么坏的结果,二,即使事情有变,顶多就是押送汴梁,就现在这种状况,还没有人能够留得住自己吧。实在不行跑就是了,往辽国跑,马上就要灭国的地方,谁还管得了一个外乡人,就是这么打算,一切都安啦。 看大家都有些惊讶的表情看着自己,淡淡的说“都是陈年旧事,韩某一个落难飘零的人,险些丧命,有些事看的开了。这里山明水秀,民风质朴,众乡亲与在下活命之恩,韩某在此地足慰平生” 那张管事见韩望不以为意,酒劲发作,指着韩望笑着说“东京的急件已经到了,太学学正不日就到真定,十有九八是是受了赵大人托请,专程寻先生而来,这一遭怕是你想躲也躲不过去了!” 太学学正?什么官职?冯文费了半天得劲给他解释,韩望恍然大悟“中央干校训导主任”!至少是厅级干部吧,乖乖,这也是冲着我来的?开什么玩笑?赵良嗣让他来找我干什么呢?不过,京城来的大官,可以拉拉关系,无官不贪,要是送他一些钢铁厂的股份应该会满意的吧?再能借着他的关系把 如果再能借此能搞个正式编制也不错,要是讨一个和宋轲官职差不多的官身,自己就可以独当一面了。还可以透露一下金军的凶悍残暴,辽军的死而不僵,吓唬吓唬这个“训导主任”。能让他们对金军对辽军有个大致的认识,说不定可以给我的六联兵营搞点福利啥的。 还有,这钢铁厂出产的钢铁,最好能从官府的订单中挖一块下来,只有搞军工生产,才能发家致富,才能源源不断带来高额的回报。不过这个“训导主任”到底是谁呢?北宋的名人自己记得住的就那么几个,太学学正还真没听说过。 韩望胡思乱想,冯文踩了一下他的脚,立马醒悟,“张管事,韩某何德何能,这太学学正官高人贵,岂是我等平头小民说见就见得?此番丁大人若有差遣,韩某定当鞍前马后,敢不尽心尽力鞠躬尽瘁?” 张管事手捋长髯,微微笑道“孺子可教!”便不再多言,和冯文叶欢等人把酒言欢。 一顿饭吃了快一个时辰,终于进入尾声,韩望冲着老钱使了个眼色,老钱心领神会,借个由头和叶欢在一旁聊了起来。 韩望邀请张管事去祠堂看看蒙学,张管事也是顺势答应;两人告辞转到蒙学,韩望给他简要介绍蒙学的创办,扩招和教学的情况,也将自己的想法坦率讲明。 张管事连连点头,赞道“韩先生,在此偏僻所在教化百姓,劳苦功高,更难得学以致用;为真定县的开蒙和培育人才尽心尽力,定会禀报县翁大人,必将重重褒奖!” 韩望最后问,“有关学正大人即将莅临真定,不知丁大人如何安排?又有何差遣劳烦张管事吩咐?” 张管事盯着韩望看了半天,眼见韩望不骄不躁,不惊不慌,才说“韩先生自北而来,果真是赵大人昔日心腹?此次南归想必是有紧要消息通传?” 韩望亦望着他,不快不慢的说“昔年,韩某不过是个流浪的穷小子,混迹街头几乎饿死;有幸遇得赵大人,大人见我汉家儿郎,便施以援手,这条命便是赵大人给的。十多年来,在下时刻不敢相忘赵大人活命之恩。此番被契丹追击,命悬一线,以致功亏一篑。既然大事未成,且赵大人位高而权重,怕是不记得当年的事了,韩某又怎能厚颜求告其门下?” 张管事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说道“如果仅仅是这样,赵大人为何要委托学正大人亲临?你从北归,对我朝官场不甚了解,其间险恶多变,相互倾轧之事亦不鲜闻;倘若与上官应对不妥落个牢狱之灾,你这大好年华岂不可惜?” 看着韩望不动声色,便转个温和的语气,接着说道“丁大人一向爱惜人才,对你所言所行,一直赞赏有加。张某临来之前,还一直嘱咐张某定要全力协助,帮你拿捏稳妥,如有所请一概皆准!毕竟你是在真定,只要如实相告,如能立下大功,县翁必将上奏官家为你搏个功名富贵;即便有些须不妥,你也无需担心,堂堂真定县衙还是有法子为你转圜一二的。你看看,县翁对你实在是关照有加啊!” 这是借着官场的规则,告知韩望,你在真定,是好是坏全凭丁佩一言而决,他有权力帮你解决问题,也有权力给你制造问题。只要交代实情,他也能直通天子,太学学正也无权干涉,如果实情对丁佩有利,还可以送你一份富贵。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啊!古代的说客还真不是吹的,韩望要是真的是北边过来的细作,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被这么一忽悠一恐吓,说不准就竹筒倒豆子了。但是自己穿越九百多年,哪来的功绩给你丁佩啊,不过现在直接拒绝,那就等于是撕破脸皮了,不行!怎么说人家也是地头蛇,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能招惹啊! 既然你上赶子打听,就给你透露一些惊天绝密好了,识不识货,就看你自己有没有眼力见了。 韩望假意纠结,上下打量,左思右想,终于眼珠一定,说“也罢,既然管事说到如此地步,韩某再不如实相告,就不识好歹了。不错我自北南逃,确实有桩要紧的消息,原本是要通告赵大人;但如此紧要事务不可著于信笺,非亲口回禀。故此借吴保长将韩某之情上达县翁再通报赵大人。” 张管事见韩望已经松口,便直切要害,追问“你掌握了辽人何等紧要消息?” “耶律大石已拥立耶律淳为天赐帝,南京道当下仅有亲卫军三千,辖渤海军五千,汉军两万余。闻听童太师兴兵二十万在即,若大军兵贵神速,当可一鼓而下。百年燕云,一朝归宋!”韩望心里说这颗重磅炸弹够意思吧! 张管事多少知道童贯发兵攻辽的事情,估摸着现在已经开打了;如果这个关键当口,韩望在北面探知燕京的准确军情,自然会引起赵良嗣的重视,原来如此! 丁大人对韩望的猜测果然不错,这颗重要棋子万万不能轻易与人。赵良嗣想要将人带走,可以,不过多少要留下点好处。也不枉自己在冯家庄走这一遭,快刀斩乱麻,明日一早必须带韩望回县衙,掌握在自家手里才是万无一失。 张管事不由得假意吃惊“原来如此,难怪赵大人如此谨慎行事。既然先生身负重任,关系到我朝燕云百年夙愿,明日一早且随张某返回县衙,丁大人必定重重有赏!” 韩望估计到这个情况,心里想这来了有半个月,还没去过县城,正好也去县城看看,估计叶家也会和自己接触,如果对方好说好商量,也可以扩大钢铁的产量和销售。老钱的生意还是有点小,只有三个高炉量上不去,虽说一个月之内可以增加到五口高炉,但是韩望还是嫌慢。 “韩某恭敬不如从命,正好可以领略一下真定县城的繁华和气象,既然明日一早还要赶路,也请张管事早早歇息为好!” “韩望,你年纪虽不大,但是处处有心,你我倒是一见如故。县翁,素有君子之风,喜好闻鸡起舞,明日带口好剑,互为鉴赏岂不乐哉?” 果然宝刀没白送啊!好的,只要你敢拿,我就敢送! 真定,我来了! 五十八章 真定县城 昨夜分别对熊达,老钱,冯文交代了军营、钢铁厂、蒙学的事,另外还特意让何半仙这两日再去看看花娘的病情。所以一大早,韩望带着欧非连夜打造的长剑,跟着张管事还有叶欢前往真定。 张管事和叶欢都有马车,也说接送都有马车。但是韩望觉得自己马术太次,多一个机会练习骑马自然不肯放过,于是两车一马滚滚而去。 白天骑马还是蛮爽的,风和日丽,禾苗如同绿波层层叠叠。韩望触景生情,一时控制不住,扯着嗓子唱了起来“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鞭儿响四方,百鸟齐飞翔~” “好好词哪有如此乱唱的,真真是个北胡,还当教书匠!不要误人子弟呀!”老张张大嘴巴,终于忍住没说话,权当年轻人少不经事,轻狂张扬。 “这韩望还真多才多艺,虽然曲调不和音律,但是这种北方小调唱的还真够劲!”叶欢年轻,接受新事物的适应力比较强,感觉这歌曲唱的很流畅,心中不由自主跟着哼起来。 那两个马车夫和下人纷纷捂嘴偷笑,韩先生还真神了,能唱得出这种奇怪唱曲。昨天看着钢铁厂、兵营、蒙学,听庄里人说如何如何打败凶残的山贼,都是韩先生的功劳,心中不自觉得敬畏起来。但是这一大早上这么乱吼一通,都把敬畏丢在脑后,韩望顿时变得滑稽可爱起来了。 就在这些人贬褒取笑的过程中,韩望心无旁骛的和九百年前美丽的大自然狠狠地放肆了一把。看看远山,看看河水,摇摇头,又手舞足蹈,一会驻足出神,一会放吗狂奔,简直可称得上放浪形骸。 这个时代的人永远都不可能理解:这蓝天白云青山绿水,有什么稀奇,何以韩先生会激动得发狂? 韩望一路上也没遇见几个行人,只是靠的县城近了,人才多起来,村落和道路也相对密集起来,韩望忽地想起这县城有多少人?整个真定有多少人?于是随口和张管事搭了几句,就借故吻了起来。 张管事想也不想报给他听,“真定城内两千余户,县内下辖四十余村寨户数两千余左右,合计四千五百户是有的。” 韩望大致推算出,按照一户五口计算,这真定人数大概在两万到两万五千居民。按照十五岁到四十岁成年男子来算丁口,不少于八千男丁。自己目前只有一百个兵,少了点,搞个四五百问题不大,八百一千那是最好! 张管事见他想心事,便问“韩先生,何故问这户口数目?” 韩望随口说道“兵太少了,多招一些才能打仗啊” “去哪里打仗呢?” 韩望陡然醒悟,忙岔开话题“小子只怕北辽趁机作乱,万一流窜到此,骚扰境内,六联兵营只怕寡不敌众,要吃大亏的!不过这也算小子杞人忧天,有丁大人宋大人在,自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哈哈~” 说话间,已经隐约看见前面一片低矮的民居,还有高高的城墙。 走得近了,韩望才看清楚,城墙有七八米的高度,这城墙除了城门周边一圈用青条石码起来的,其他地方都是泥土夯实的,直接裸露在外;一块块一层层,分明得很。于是问“这城墙不应该是砖石砌造的么?” 张管事白了他一眼,“砖石砌造?你算过没,这城池五里见方,整个城墙足足有二十里,墙高三丈,全部用条石砌造,花用可就是数十万贯了!历朝历代除了京城,重镇,谁也不会全部用砖石来砌造城墙,当真钱多!” 由于张管事带队,一行人自然顺利过关,进得城来。 果然,城内的景象好看得多,大部分都是砖瓦房;虽然有两米左右的高度,但是骑在马上韩望总是觉得房子低矮的不行。城门大街沿街商铺繁多,时值正午,小吃店,酒馆,客栈,裁缝店,布店各种店铺的伙计纷纷出门招揽顾客,还有很多小商贩和手艺人贴在屋檐下高声叫卖,有口才的还编成小曲唱了起来。 店铺商贩摊点上很多新奇的事物,各种风土人情,尤其是满城古董,让韩望有心逗留观赏品鉴。但是看看张管事急匆匆的神色,只好压住心情,紧紧跟上。把心思收一收,正事办了再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很快就来到县衙,叶欢不便跟进,也要回去找父亲商量,便向两人告辞。张管事让韩望在门口公事房等候,自己进去通禀。 过了一会,丁佩便内间来到大堂落座,曹师爷也随着张管事出来迎接,韩望上前给曹师爷见礼后进入大堂。大堂还算干净宽敞,约有二十平见方,堂内除了丁佩的官案座椅,下面左右两侧还有两张靠椅。此时曹师爷和张管事已经按照习惯,立在官案两侧,时刻候着丁佩的差使。 韩望上前躬身施礼,“学生韩望见过县翁大人!” 丁佩适才已经得知韩望生负紧要军情,亦不敢轻视,当即让韩望免礼入座;吩咐下人送上果品茶水,这已是难得贵客待遇了。 韩望接过茶盏,浅尝即止,礼数周到,静声摒气,以备丁佩问询。 丁佩点点头,对这个神奇的韩望多了一分好感,尽管短短的头发看上去不伦不类,但是如果能从他身上挖到金子,哪怕他是光头,也觉着看得顺眼。轻咳一声,开口问道“韩望,本官早就听闻你身怀绝学,带领乡民抗击贼子,又开创蒙学,教化子弟,受命宋大人设立六联兵营,保一方平安,此番更是炼制出无坚不摧的精钢,实在劳苦功高!” 韩望起身施礼,“学生微末伎俩实乃雕虫小技,当不得大人看重,即使些许微功,亦是大人统领有方在先。县翁乃真定父母官,学生亦是大人子民,韩望本年少轻狂,且少磨炼,还望大人不吝赐教,多多提点,学生自当铭感五内,唯大人马首是瞻!”说完解开随身带的包袱,将宝剑呈上,“学生闻听大人精于剑道,此剑乃铸剑大师欧非,采用钢厂新出的精钢打造,斗胆请大人品鉴!” 丁佩不由得心中暗喜,这小子知情知趣,只要肯听我安排,自然一切好办,看来张管事还是会办事,回头给他子侄安插一个肥缺。 接过曹师爷转呈宝剑,花梨木的剑鞘无花无纹,至简至素,绝对是大匠级别的手工。再按下窍簧,苍啷一声,伴随着龙吟,宝剑出鞘,黑黝黝的剑身所发散出来寒气,足以证明此剑不凡。 丁佩虽是文官,但是书生仗剑游学,自唐朝以来就是文人雅趣;何况丁佩不是文弱书生,也算是精于剑术之人,对剑的优劣自然能分辨。不过在韩望面前,丁佩也不卖弄,随手合上剑鞘,故意说“如此宝剑,稀世罕有,当真是在冯庄钢厂锻造?” 韩望老实回答“不敢期满大人,确实是昨日连夜打造,此事有张管事可以为证。” 丁佩摆摆手也不就此追问,反而问“此等精钢,一日可产多少斤?” “现下三口熔炉,每日一炉可出精钢一百斤左右,若不出意外,一日三百斤精钢还是能保证的。” “一日三百斤?那一年岂非足足十万斤精钢?”韩望点头确认。 丁佩心情掀起巨浪,这十万斤精钢如果都打造兵器是个什么概念,这个情况绝对不比辽国军情分量轻。说不好,自己就能借此带着韩望南下东京,直面管家圣人。 捡到宝了! 简直是捡到一个聚宝盆了! 五十九章 宋食一品居 丁佩忽地大声笑道“好好好!你南归不过短短数日,就有如此大作为,果然青年俊杰。若能将这熔炼锻造精钢之法献与朝廷,荣华富贵自不必说,即便有心入朝为官,老夫也会尽力促成!如何?” 恩?老家伙想要秘方?这就有点心急了吧?老子一文钱都没赚到,就上交秘方,我傻啊?再说了秘方交了,就你们朝廷上那些管事的,连个保密意识都没有,分分钟就被透露到国外去了,不行! 稍微组织一下语言,韩望站起身再次施礼“大人抬举在下,是小子天大的福份;不过这新法炼钢只是刚刚试验阶段,其间比例和火候,就连欧非大师也极难掌控。如若朝廷不明内情,稍出差池,就是韩某的罪过” 丁佩记得韩望前面说一炉一日可出精钢一百斤,怎么还有差池呢?莫非他不想进献朝廷?哦,应该是担心秘法一旦上交就会泄密,他这门生意就没钱赚了。年轻人还是太嫩了点,钱算什么?只要你当官了,想要钱还不容易?你不当官,有了钱,那就是肥肉啊,谁都可以咬你一口!也罢,这一时半会不能勉强,稍后让张管事好好点拨点拨就是了。 但是毕竟韩望驳了自家面子,尤其自己是一番好意,私下点拨是一码事,给年轻人一个教训是另一码事。丁佩咳嗽一声,“无妨,韩公子虽然年纪轻轻,知道稳妥行事,本官亦是欣慰。本官事务繁多,不便奉陪,若有疑难尽可说与张管事!”说完端起茶盏,这是点茶送客。 韩望随即起声告辞,张管事送出门来,不由得伸出食指,点了点他“适才多好的机会,县翁大人难得为人保举,你还有意托词?!就你这点小心思,谁看不出?守着钢铁厂能有什么出息,入朝为官那是光宗耀祖!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倒好,平日见你心思百出,这回怎么犯了糊涂?” 韩望连连点头,说自己错会了丁大人好心,还请张管事代为解释挽回。这说了一回好话,张管事才悠悠的回过脸色。 “也罢!看你小小年纪,确实也是不容易,我再替你探探县翁的口风。今日且在馆驿住下,有什么消息自会通传,去吧!” 韩望出得县衙大门,门口有一个精明伶俐的小伙等候已久,看见韩望,忙迎上前,鞠躬问候“贵人可是冯家庄韩望韩先生?小的是钱氏铁行伙计,钱九” 钱九?看来是钱家家奴,应该是能说会道,真定城内也是熟门熟路。自己初来乍到,老钱还是很贴心的派了家奴接待伺候,以防韩望人生地不熟,耽误事情。好的,这靠近中午了,丁大人个小心眼没留饭,得找个吃饭的点。“钱九,真定哪家酒楼名气大?” 钱九笑呵呵地说“韩先生,小的早就在一品居给您订好房间了,这边请!”说着要扶韩望上马。 韩望笑着摆摆手,踩好马镫带紧缰绳,翻身上马动作倒是不差。钱九在前带路,走过两个街口向右再走一个街口,有一幢两层木制阁楼的饭店。酒幡随风吹动,分明就是“一品居”。 一品居小二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机灵人,一见钱九,忙上前招呼“九哥,您给贵人预定的房间早就布置齐了。劳烦这位贵人楼上雅间稍稍歇息,酒菜随后就来。”待韩望下马,接过缰绳让人牵到后院马厩洗刷喂料,自己跟在两人身后,不住的吹嘘自家酒楼的诸多优点。 韩望进入雅间,果然一尘不染,桌椅都是精心打造,房间临街南向开窗,光线充足。临窗望去,半个城池一览无余,城门楼,县衙,楼下街道人来人往,店铺、摊点,叫卖声此起彼伏。看来这是一品居最好的房间了,韩望点点头,说“钱九,你有心了!” 钱九忙说“先生是当世高人,俺家老爷吩咐过,您来真定就如同老爷亲临,小的怎敢不尽心伺候?”在边上一一给韩望介绍,城门大街,东坊,西市,夫子庙,逍遥观,天王寺,特别提到“先生,俺们真定最有名的就是府学坊,就在南面不远;如若先生午膳之后有闲暇,小的给您领道去转一转” 府学坊,应该是文教区吧,也好,看看这真定教学质量怎么样,看看这大宋的才子又是何等风流。当下点头说“如此,有劳了!” 这时小二唱菜“凉菜八美,水晶鱼脍,酒香飞凤、蜜汁鹅肝,清蒸白鳝,猴头炖干贝,金线牛肉,桂花富贵鸭,黄金烤羊腿,芙蓉竹荪羹”。八凉八热一汤,整个桌面都铺满了,还层层叠叠架起来。 韩望听这个菜名就知道价值不菲,自己从来还没这么奢侈过,老钱诚心诚意,既然点了,那就尝一尝九百年前饮食是怎么个滋味。于是入座,准备开吃,见钱九还站在身后,便说“钱九,坐下吃饭吧!” 钱九愣了一下,赶忙推辞,“先生吃饭,哪里有小人的位置?俺就在这里候着,有甚需要只管吩咐就是”韩望倒是没想起来,这个年代身份差异还是很严格的,钱九作为钱家家奴,是不可能和主人同桌吃饭;如果被人发现他和主人同吃同住,如非特殊情况否则绝会对被人告到官府,轻了也要挨一顿大板子,重了可就要刺配充军或者流放南方。 韩望见钱九坚持不肯就坐,心知必有缘由,只好先吃。 由于宋代铁锅并未流行,饮食菜肴多为煮,炖,蒸,煨,烤,这些简单的制作手法;比较特别的就是鱼脍,居然是生鱼片?边上放着醋、盐、酱和一些说不上名的调料。原来小东洋的刺身还是源自泱泱华夏,韩望不禁又鄙视了一番。 不得不说,后世的嘴吃的刁了,虽说这一品居是真定首屈一指的酒楼,但是味道普遍清淡;且香料和调味料使用根本不对,这些精美的食材没能发挥出应有的特色,所以韩望每样尝了几口就觉得不想再吃了。 钱九看着满桌子美味佳肴,胃口早就大开,只是韩望是主,他是奴,如何敢一同吃饭。见韩望放下竹筷,意兴不高,便问“先生,可是菜肴不合胃口?俺给您再换一桌” “不用了,这些菜肴精美可口,一品居名不虚传,只不过是最近一直胃口不振,不便多食而已。” 钱九见韩望不愿再吃,便唤来小二,将菜肴撤到后院;再奉上茶点果品,请韩望稍候片刻,自己去去就回。 韩望顿时明白,钱九这是去后院吃饭,前面不肯就坐是因为尊卑有别,不能上桌。钱九必须等到主人享用完之后,才能去吃,看样子,今天钱九可以好好美餐一顿了! 六十章 遇见师师 等不多时,钱九就跑上来候着了。 韩望笑着说“我又没催,何必这么着急?饭都没吃安稳吧。” 钱九其实在下面每样菜也就吃了几口,再塞了一大碗饭,算吃的饱了。他给了伙计几文钱,把菜全部送到钱府侧院,给自己那些苦哈哈的弟兄们也开开荤,所以自然就快。 既然两人都吃过了,那就去府学坊吧,出了一品居奔着南边一路过去。越往南走,只见街铺上的装饰粉粉绿绿,服饰店,香粉店,首饰店等等多了起来。 韩望还以为到了女人街,忙问“钱九,这里是府学坊?” “先生,这里已经是府学坊的地界了,前面就是正街,比这里还要热闹呢!” 韩望指着这沿街的店铺,“既然是府学坊,为何都是些经营女子物什的店铺?府学坊是个是么所在?” 钱九见韩望问的仔细,自然一五一十相告,这府学坊是真定最有名气的风月场所。只因此地原先最早有个州府学院,故此一直以来都叫做府学坊。但是不知何年何月,这里开了第一家妓院,生意好得不行;吸引了更多同行前来扎堆,一来二去,这地方反而变成了真定最大的风流所在。所以真定只要提起府学坊自然知道是花钱如流水的风月场。 钱九之所以带韩望来这里,无非是受老钱影响,老钱平日里招待官员和贵客都是带到这里喝花酒,所以他也自然而然把韩望带了过来,表明对韩望的尊重。 韩望其实对后世的会所充满好奇,但是一直没机会也没资本进去消费,既然在这一世碰上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逛逛这风流销金窟。最著名的要数和宋徽宗还有宋江有一腿的李师师,韩望在各种文学浸染下还是有所耳闻的,不过这里是真定,而李师师在东京。 没想到钱九好似听见他的心声,指着前面说“先生,这一间就是真定有名的花魁,小师师的水仙阁。平日里官家少爷,富家小哥都把门堵得满满,看这宾客盈门的,十有九八小师师先生今日弹琴或是唱曲,小人想法子给先生找个座去” 韩望是无所谓,自从来到这个时代,除了花娘有点让他惊艳之外,其他的女子都慢慢的乡土味,与后世的审美观一点也不融洽。看看古代会所是个什么情调,同时满足一下内心角落里当大爷的邪恶快感,至于小姐漂亮不漂亮,其实并没有多高的期待,何况这位东施效颦,模仿李师师的名号,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水仙阁周遭的不下四五幢阁楼,清一色都是风流场,阁楼上下俱是女子招揽生意,白天大多就做些喝酒品茶,听曲闲谈的生意,但是不妨碍这些女子尽情展示自己的本钱。一个个服装华美,穿金戴银,更有甚者,袒胸露背,尤其身材傲人的还特意摆出婀娜的姿势,引人遐想无限。 三三两两做着才子佳人美梦的穷酸秀才,苦于囊中羞涩,只能流连于楼下;不时摇头晃脑冲着群芳吟诗作对,期待哪位佳人青眼有加,可以上楼一亲芳泽或者春宵一场,方不枉此生。 韩望看看这些秀才心中直摇头,一没有考取功名的本事,二不事生产手无缚鸡之力,简直就是废人。偏生一个个臭屁得很,还眼高过顶,视一切如粪土,实在不知所谓! 韩望记得曾经在后世听到一个故事,知名教授做个实验,找来很多热恋中的情侣,问他们爱情值多少钱?很多人都说爱情是无价。教授说五千块放弃你的爱人,没有一个同意;教授再出五万块放弃你的爱人,绝大多数还是拒绝,只有一个说家人手术缺钱,可以放弃爱情拯救生命;如此这般,当教授最后出到五千万的时候,只有一个男的坚持不愿意,他的女友却说要结束恋情。只因为她发现男友根本不知道取舍,为了盲目的爱情放弃五千万是不明智的。 所以美女嫁给富翁和高官的比例在哪个朝代都是最高的! 钱九很快跑了出来,悄悄说“先生,待会小师师就要出场弹琴,很多公子老爷都在候着,好像还看见有几个名仕准备当场赋诗作词。俺买了个位置,就是稍稍远了些,先生莫怪!” 韩望当即一笑,将马交给门口小厮,举步跨入水仙阁。果然内有洞天,曲折回廊,雕梁画栋,天井下一方舞台上,三四个妙龄少女伴随着明快的琴音身影翩翩,引得一阵阵叫好不绝。 韩望的位置挨着楼梯,距离舞台隔了两个桌位,天井之内本也不是特别宽敞,应该不影响观赏。韩望入座不久,舞台上的舞娘已经徐徐收势,看来小师师的才艺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果然,一位年近三十的浓妆女子上台,台下立即哄笑起来,还有好事者叫嚷“翠姨,俺们钱都花了,赶紧让小师师姑娘上场吧,回回到你这水仙阁捧场,非得吊着俺们胃口?” 翠姨还没接话,下面当即有人争锋相对,“有钱又怎地?万贯家财抵不过一篇锦绣文章,好好地情调被铜臭熏得如此不堪,罪过罪过!” 方才那公子顿时下不来台面,站起身脸红脖子粗的冲着那一方怒吼,“是谁?给俺出来!这真定城还有不长眼的混账?”那边一见这公子真的怒了,倒也没了声响。 这时翠姨立马上前,一手帮着捋公子胸口顺气,一边媚笑着说“叶大公子,您身份高贵,何必动怒,都是俺们照顾不周,翠姨这就送上一壶玉堂春给您赔不是,算了,算了”说着把叶大公子按在了座位上。即便如此叶大公子还是气呼呼的朝那方观望,估计心有不甘。 翠姨稳住了这位焦急如火的叶大公子,再回到台上,先给众人赔不是,再接着说“俺们师师姑娘琴舞冠绝河北,今日抚琴一曲,以谢诸位厚爱!” 下面也有初次登门的新手,便发问“既然号称双绝,为何单单抚琴而不起舞?” 新手立即被人鄙视,自然有好事者取笑道“这位兄台想必是初次来真定的吧,若想师师姑娘琴舞双绝,并非不可,只怕兄台胸中墨水还不够多!哈哈哈” 六十一章 姻缘千载 翠姨一见,怕火苗又烧起来,忙解释“好教这位贵客知晓,师师姑娘早年立下规矩,每日演艺一技。但有贵客在俺这水仙阁留下佳作,师师即为众人再演艺一技助兴。” 那人方才知晓,这是师师姑娘为自家名声造势而有意为之,既然这个规矩早年就讲明,总不能为自己而破例,当下也不多说。 翠姨当下吩咐在舞台中央布置琴案等诸多物什,很快就布置齐整;翠姨双手轻拍三掌后退出舞台,这是小师师出场的信号。 只听得楼梯声响,应该有人下来,但是韩望这个位置正好是死角,钱九也是颇为尴尬,因为来得晚了,这个位置因为不好所以才能买得到。 下面很多人按捺不住,纷纷招呼“师师姑娘,俺李长生又来看你了!”“师师,这回弹什么曲子,必定余音绕梁”“啊呀,师师姑娘,可是比前日要清减了”。。。 等到师师姑娘在丫鬟的陪同下,下了楼梯登上舞台,钱九就更尴尬了,因为这个位置只能瞧见师师姑娘的背侧面。忙不迭向韩望道歉,说自己不会办事。 韩望没想那么多,听听古代名妓弹琴也不错,纯当过一下后海酒吧的瘾,晚上去酒吧喝酒听歌跳舞,也就在大学时代才有那么几次。不由得回想起后世的相关事情,浑没注意舞台中央师师姑娘已经准备就绪。 主角落座,弹拨几下调试琴音,觉得手感不错,点点头,丫鬟便退后一旁。四下众人屏胜静气。 小师师神色一收,按住琴弦,双手十指勾拨抚拉,一串串音律,犹如行云流水自琴台响起。平缓如湖面凝光,激扬如怒海狂波,高低错落犹如山峰起伏连绵不绝。众人听得如醉如痴,本以为高处为至高,不成想却有奇峰突起;本以为弦断音绝曲已罢,又听得缓缓续声更悠扬。玉手挥去如黄钟大吕,纤指拈来似情人密语,一波波华美的音节让人春风拂面,一阵阵流畅弦动如同久旱甘霖。 韩望的心情随着音色在回忆中畅游,心中那一张挚爱的面容,忽近忽远,苦苦追索难以自己;竟不自觉向琴声出处靠近,而钱九早已沉醉在这摄人心魄的曲乐声中。 韩望已经越过前面两张桌子,终于有人发觉,惊讶的张大嘴巴,竟有人敢在师师姑娘弹琴的时候出来搅局?岂非要引发众怒打成肉饼? 小师师觉察身后有异,便回眸一瞥,只见一个短发布衣青年,怔怔的站在身后,痴痴的凝望自己,一时错愕,手下一滑,曲调戛然而止。 韩望脑海中的面容和眼前女子姣好的面容居然合二为一,当下抢步上前跃上舞台,执住小师师的手,含泪问道“美美,不要离开我吗,好不好?” 嚄!满场大哗! 丫鬟花容失色,“无耻之徒,放开小姐!” 翠姨怒道“哪里来的浪子,快快拿下!” “啊呀,这个小子忒无礼了,成何体统?” “这是和尚还是道士?怎么混进来的?” “我的小师师,别怕,俺来护你!” 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韩望早死几百遍了。 反倒是小师师镇定自若,自十四岁登台献艺,这三四年间,对她痴情追求的男子不计其数。跃上台这位八成也是爱慕自家容颜与声名,只是面生得很,没甚印记。细细看来,男子高大俊朗,虽说发饰怪异,但总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不是坏人! 钱九此时已然惊醒,心中暗叫,坏了,坏了,惹下大祸了!这当众调戏轻薄女子已经是有伤风化,是要吃牢狱官司的,尤其这是真定头牌名妓,哪里遮掩的过去? 有些反应快的客人已经扑到舞台前,准备上去把韩望拉下来痛打一顿再送交官府。而水仙阁的护卫更是操起棍棒奔了过来。小丫鬟已经挤进韩望和师师姑娘之间,打算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小姐。 师师觉察韩望情绪异常,唯恐激化局势,好在这男子自家观察下来并无恶意,当即朝四下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别轻举妄动。再轻轻推开丫鬟,温言对韩望说道“贵客是在叫奴婢吗?奴婢艺名小师师,本名金娘,不是美美。” 韩望眼前的面容顿时一分为二,其中一张消散无形,独留下小师师的绝世容颜。这怎么可能?小师师居然和自己后世的恋人美美七八分相似,刚才情难自控,以至于错认。 我靠,自己都干了啥?居然跑到舞台上了,手里还有啥,晕,居然握住人家姑娘的手,这下恐怕要坏事!眼角扫了周围,尼玛,十几个大汉都围上来了。也难怪,在这个时代,自己这样就算非礼了人家心目中的偶像,一旦放手让小师师离开,自己绝逼被扁的五颜六色大小便失禁。 不行,好汉不吃眼前亏,还得继续装傻! 于是继续握住小师师的手,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假意大哭“美美,我是三哥啊!我想你想的好苦啊,你撇下我自己一个人走了,我可是寻你寻了整整三年,呜呜呜~” 小师师自然看得分明,适才韩望眼神至真至诚,语调悲切,多半是身不由己有感而发;但现下,眼珠乱转,手上传来的劲道不像刚才那么紧,这已经清醒过来,装的倒像!哼!不过,看他也不像坏人,要是被这十几个大汉一顿乱打,再送交官府,即使留得性命,一辈子也就毁了。算啦,本姑娘就饶过你这一回,陪你演一遭。 小师师语气缓和的说“三哥,美美不走了,美美陪着你”同时用左手朝大家指了指自家心口,示意这是遇上心智不清醒的痴汉,然后又朝台阶处的壮汉们挥挥手,让他们避开,然后手掌再朝大家向下一按,示意大家放心,她能搞定这个痴汉。 几个动作一做,翠姨就明白小师师的想法,也担心这个痴汉万一被激怒,暴起伤了自家头牌花魁,那就亏大了。摆了摆手,示意护卫让开楼梯,交给小师师自己妥善处理。 小师师缓缓而行,引着哭泣的韩望上楼进入自己闺房,再把门一关隔绝内外。留下满场大眼瞪小眼的客人护卫,不明所以。还有人想着上楼探听动静,但是被翠姨阻止。小师师自小被自己收养,才智是绝顶聪明,没有有绝对把握,不会如此冒险,多半没问题。 关上门后,小师师把手一甩,低声恨恨道“还想握多久?” 韩望立即放手,退开两步,抹了抹眼泪,尴尬的赔笑道“原来师师姑娘都知道了!在下韩望,方才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小师师气呼呼坐在坐在桌边锦凳上,“本姑娘好好的一场弹奏,都被你给毁了,下面众多贵客还不知道如何补偿,你一声恕罪就没事了?你是天王老子不成?” 六十二章 一词换一舞 (谢谢因顾惜朝,十里笑春风,婷婷玉立4566,旧时装,2014汉堡,荣耀的开始,屋头有饭大大们的打赏,你们就是阿牛的动力) 韩望撇撇嘴,心里说“这是要讹上我的节奏?可惜劳资钢铁还没卖出一两,不然,就你这真定头牌包十个都没问题。可惜自己囊中羞涩,所有花销都是钱九会账,不过看她之前为我打掩护,再加上这种语气语气,难道是想养小白脸?人穷志不穷,士可杀不可辱,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很多奇奇怪怪的语言漂浮在房间里。 结果到后来韩望还是选择低眉顺眼的回答“师师姑娘大仁大义,韩望来世当牛做马报答!” “下辈子上哪里去找你?堂堂男儿,尽是说些没用的,俺倒后悔帮你这一场了”小师师马上就显出不耐的神色。 韩望耍起无赖“要钱没有,要命不给,大爷还不耐烦和你玩了!”说完一屁股坐下,自己大模大样拿起茶壶倒水喝。居然是今年的新茶,口感苦中回甘,上品!这小师师的东西都不错啊! “无赖!”小师师还想着多数落几句就打发他走,没想到这韩望态度转变这么快,“谁允许你拿俺的杯子喝水了?” 韩望没搭理她,女孩子你越不给她好脸,她就越黏着你,逆反和好奇是女生的通病。看着满屋的诗词歌赋,不由得冷笑摇头。 小师师果然忍不住问道“俺这屋里可都是各大名仕才子,当堂写就的传世佳作!” 韩望看了满屋子的诗词,一句也没印象,想来也没什么经典之作,随口说“不过如此!” 小师师火气腾地就上来,这个家伙简直太放肆了!先前发癔症不说,又说便宜话,再耍无赖,想想也不与他一般计较,这居然还对自己视若珍宝的名仕佳作不以为然,他以为自己真是天王老子吗? “没想到,韩公子还是有大学问的高人啊,这些诗词都不放在眼里!莫如先生也作一篇,给小女子开开眼界吧!”语气尖酸,讽刺之意一屋子装的满满。 韩望忽然想恶作剧一把,当即说“这有何难!若是作的一首,姑娘可否不再追究方才唐突之事?” “一言为定!” 韩望无论在学校还是在部队,伟人的纪念堂纪念馆,那是每年都必须要去观摩学习的,来一首沉重的看你这个小女子接的起不?当下站起身,推开临街窗户,沙哑的口音一句一顿背诵起了伟人的《忆秦娥娄山关》,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小师师听完上阕,眼睛就已经发直,悲凉,雄壮,豪气,视野广阔,隐隐有王者气势,自己竟然能听人做出如此震撼的诗词,不是在做梦吧? 小偷韩望装了半天十三,居然没听到掌声,回头一看,原来吟诗的对象在发花痴,眼睛里都是小星星。心里给伟人磕了个头,泡妹子大杀器,效果杠杠滴啊!不由得轻咳一声。 小师师猛然醒悟,仿佛被针扎了一下,立马跳起来,盯着韩望问“这,这词,是你做的?” 韩望笑了笑“这支忆秦娥,如何?” 小师师脸红的快滴出来,躬身万福向韩望道歉“奴婢适才冒犯,还望韩公子见谅!” 韩望愉快的说“那就好,前面我冒犯了你,刚才你又冒犯了我,这下我们扯平了,两不相欠!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不能走!”小师师一急,张开双手把门拦住。 瓦特?不会是给劳资来个囚禁游戏吧?但是看着对方因为激动而不停起伏的心口,暗赞一句“有料啊!” 小师师忙说“韩先生,您今日就是俺小师师的贵客,俺说过,只要是能留下佳作,俺就加演一场,今日也是交了客人的雅兴,正好借先生的大作,献舞一场” 那敢情好,刚才亲弹得真是好,看来这跳舞也差不了,“如此就有劳师师姑娘了”这下,文质彬彬的韩先生又元神归位了。 小师师打开门,把刚凑到门口准备偷听的翠姨吓了一跳,忙问“师师,怎么了?!” “翠姨,方才韩先生作了一首词,师师少不得要加舞一场了!” 我的天吶!师师可是好久没献舞了,方才那傻子还能作诗赋词?还是能让师师献舞?不管了,这下水仙阁可要爆棚了!伙计们赶紧接客啦~错了,伙计们赶紧布置舞台,师师姑娘要献舞一场! 嚄,满场哗然! 什么情况这是,简直是神转折!谁写的剧本?有这么玩人的么? “哥哥,这小师师莫非也癫狂了?怎滴好好献舞?” “方才好似听到她说韩先生作词一首,所以要加舞一场,咦,如此说来,这其貌不扬的莽汉还做得出诗词?真是好生怪异” “这师师姑娘有半年没献舞了吧,没想到今日被人搅了弹琴,却因此能够一睹师师姑娘的花雨云袖绝技,不枉俺日日捧场啊!” “这位先生,师师姑娘的花雨云袖在下只闻其名,未曾观赏,到底风采如何?” “这个,怕是言语不能形容,笔墨亦不足以描绘,叹为观止啊!”他这一说,众人心思更急迫了。 有人还没忘记韩望那档子事,便问翠姨“翠姨,师师姑娘献舞,可是因那痴汉作的一首诗词?既然师师姑娘如此看重,必是传世佳作,不知可否请出佳作让我等有幸鉴赏为快?” 众人纷纷称是,都想看一看这举止怪异的青年能做出何等诗词。 翠姨一见也难以推辞,便进屋向韩望讨要词曲。 韩望也不拒绝,师师更是取来笔墨纸张,韩望便将忆秦娥从头到尾誊写一遍,交于翠姨。 楼下自有文人名仕品鉴,亦是惊讶莫名。众人围着观赏,或指指点点,或反复吟唱,不断做出感悟良多状。 这词大气雄浑,悲壮豪迈,确实是难得经典;一时间,让这些自以为是的文人墨客自愧不如。 而此时,外面也得着风声,水仙阁有人做出传世名作,还有小师师时隔半年终于献舞一场。 门外不断地涌进各色人等,一时间水仙阁人满为患一票难求。 六十三章 花雨云袖 正要开场时,有两位白衣男士进入水仙阁。一人年长约三十,身高将近一米七五,面如白玉,双目如电,在这个时代绝对算是高大上的帅哥模样;另一人只有二十上下,身手矫健,虎步龙行,必定武艺高强,八成就是年长者的护卫。 年轻人看看这人满为患的情形,挤也挤不进去,有些无奈的的朝年长者摇摇头;年长者自嘲的一笑,点头示意无妨,便站在外围留心听众人高谈阔论。 听到韩望的忆秦娥,白面帅哥也是神色一动,口中喃喃道“没想到这个韩望,竟有如此文采?如此气魄?”当听到韩望方才看似神志不清,居然斗胆上台冒犯小师师的情形,也是摇头不以为意,年少轻狂,性情中人,有大才者形式多半特立独行。且看看这真定小师师的花雨云袖是何等惊艳。 楼下舞台已经布置七七八八,翠姨先请出韩望,留下小师师换上舞服。 韩望此时已恢复平常状,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忙下楼,团团抱拳躬身施礼“在下韩望,方才感悟小师师姑娘的绝美琴音,以致一时神识失常,误将她认作故友。打搅诸位的雅兴,在下罪过深重,还望诸位见谅见让!” 大家原先倒是对他满腹怨气,不曾想片刻之间创出佳作,又令小师师献舞一场;这是赚大发了,心情已经多少缓解,只有几个老者叮嘱下回不可造次。 还有年轻公子打趣“韩公子,看您这非僧非道,敢问高就?” 还有文士打探韩望家门和师承“没请韩先生教贵府何处?拜入何人门下?”。 有人听闻韩望二字,却似曾相识,便发问“你是韩望?可是前几日在冯庄大败二龙山数百贼子的蒙学韩先生?”他话这一出口,下面都有所耳闻,顿时一片议论纷纷。 韩望冲最后那人抱拳,“在下便是冯庄蒙学韩望,至于击退山贼,多赖众庄民不畏牺牲,宋大人救援及时,各乡兵勇善战,在下不敢居功。” 这几天街坊里巷茶余饭后的谈资多少都谈到,二龙寨的山贼在冯家庄吃了大亏,带领庄民的就是蒙学中的一个教书先生,叫做韩望。至于宋大人和兵勇赶到时,贼子已经被火牛阵冲垮,一哄而散。大家探听到实情自然心知肚明,韩望是文曲星武曲星下凡的传说被传得活灵活现。 现在见到活人,都大吃一惊,怎么这个韩望一点也不威猛?不是说像个大黑塔一样身高八尺腰围八尺的么?这看起来也就高一点,白净一点,有这么厉害么? 既然是韩望,说话的语气自然就客气了几分,“韩先生,您就不用谦让了,俺们真定都已经传的满城皆知,谁不知道您是文武星宿下凡?冯庄一仗打的真好,那些贼子死有余辜,还抓了那么多俘虏,大快人心吶!” 白面书生还不知道刚刚发生的冯庄战事,忙向旁边一个百事通打听详情;那人洋洋自得,一五一十,加油添醋说的天花乱坠。最后见白面书生颇有赞赏之色,一指韩望说“出了韩先生这等人才,是俺们真定的造化!” 韩望忙安抚众人,说“诸位好意在下心领,待有空暇,韩某定当一一拜会请教;舞台已然就绪,劳师师姑娘久候怕是不妥,不如先观赏这花雨云袖的绝妙,如何?” 大家才想起,还有师师姑娘等着献舞,对对对,不可错过! 顿时场面安静下来,韩望见状亦返回本桌,路过几桌,客人都起身向他问候致意,亦一一回礼。 钱九见虽然平息方才变故,已然一脸汗颜的连声致歉,责怪自己没拉住韩望,给他添了麻烦。 韩望笑笑说无妨,示意他稍安勿躁,等着观舞。 白面书生听完百事通叙述,心中不免再惊,这种投笔从戎的典故虽说不在少数,但是这韩望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所作所为,当真匪夷所思。化解械斗,开办蒙学,击破山贼,开办钢厂,凡此种种,智勇谋无一不精,这下连诗词歌赋都如此出众,当真是星宿下凡不成? 云板响起,楼下众人皆平声静气,午后的阳光自天井洒落,丝丝缕缕的光线或明或暗,别有一份静谧。 小师师终于推门而出,美目含春,肌肤如雪,一头青丝挽作美人高髻;朱唇艳而不浓,明珰大而不显,腰不过一握,举手投足自有风流无限。上身粉色锦缎裹胸,外罩白色薄纱披肩,勾出金丝祥云边,下身深蓝百褶长裙,银丝镶嵌斑点如夜之星辰,最妙的是双臂藏在一副洁白如云丝袖之内,柔若无骨一般。 只见她款款下楼而来,环视众人,似怒似笑的神情,犹如天界仙子徐徐下凡,这一刻当真扣人心弦,亦呆了多少位看客! 待上得舞台来,向四周福了一福,感谢众人捧场;舒展身形站定,如同睡莲静静地准备开放。随着伴奏的曲调响起,小师师开始了一场精彩的花雨云袖舞。 双手托袖自腰部缓缓抬起,待及胸口处,笑颜如芙蓉瞬间绽放,双袖齐齐抛向半空;众人视线跟随,却见袖口过处,朵朵桃花飞出,宛如一片桃花盛开的景象。小师师借助舞台上几处垫高所在,且舞且行,舞至高处,犹如蓝天衬托白云自花雨中冉冉升起,一时间全场心醉神迷,都忘了叫好。 随着小师师云袖忽而飘荡,忽而叠搭,有时扬抛,有时挥拂,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如此眼花缭乱精彩纷呈的袖舞,简直叫人不敢相信,这袖子如同藏了两只活的精灵一般。 众人还没回味过来,音律一震,节奏更为快捷。此时的小师师却杏眼圆睁,神情决绝;左袖在半空飘零,右袖在地面蜿蜒,不同的动作,不同的感受,这舞的意境和表现形式教人震撼,平生仅见。如此片刻,只听得鼓声如雷,此时双袖忽地交相缠绕,如同两条白龙在空中翻滚追逐,小师师身体亦随之旋转,一时间白云翻飞,红花如雨在此纷纷飘落,最高速的当口,锣声大作,小师师一个空翻,自高处坠下稳稳落在一地红花之中,双袖掩面,各种乐器同时收住,全场刹那间静寂无声。 简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六十四章 千年一会 寂然无声片刻之后,哄然山响的喝彩声掀翻了屋顶,这一场精彩绝伦的袖舞,已经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首饰、钱袋、银两纷纷抛上舞台,更有狂热的观众涌向舞台;辛亏护卫们经验丰富,拼命拦住不给靠近。 小师师收袖起身,四方鞠躬答谢,便在丫鬟的帮助下,上楼回房休息,这一场舞耗费的精力和精神着实太大。见小师师回房,更引起下面一片狂吼乱叫,在任何时代,粉丝对于偶像的魅力总是崇拜和敬仰。 韩望虽叹服小师师舞艺出众,魅力爆表,不过这舞美得效果还是不能与后世相比,因此震撼感对他没起到多大作用。一见袖舞结束,就起身悄悄离去;现在不走,等下有人想起来忆秦娥这档事,寻他求根问底的,对自己而言是件徒耗时间和精神的烦心事,不如早去乐得清静。 白面书生一见韩望离去,也随后跟上,出门不远,便唤住韩望“韩先生,留步,可否借步说话?” 这都能跟上来?好吧,劳资别的不服,就服气有毅力的人;想要签名的话,倒是可以考虑。“阁下,有何见教?” 白面书生上前拱手致意,“此处不是说话所在,可否左近寻个茶社,边喝边聊?” “抱歉抱歉!实在不巧,在下有些事务需即刻办理,恐难从命。兄台府邸何处,若这两日得空定当登门拜会”哥哥,随便聊两句马马虎虎就行了,你还整个边喝边聊,劳资可没你这份闲心,三十六计走为上。 二十来岁的护卫脸色一沉,“你这先生,好不省事,我家大。。。”话没说完,就被白面书生踩脚了。 白面书生忙阻止,赔笑说道“下人粗野惯了,缺少礼数,韩先生莫怪,秦桧给您赔罪了。” 韩望小腿肚子猛地抽筋,晃了两晃,差点摔了出去。 神马?秦桧?千古大奸臣?使劲咬了下舌头,呸,好疼!不是做梦。 他怎么到真定了?记忆里,秦桧这几年应该官居御史中丞,一直待在汴梁,后来被金兵俘虏去了北国。再后来结识金国贵人南归,获得皇帝老儿信任,权倾朝野。莫须有,风波亭之后,民间一直以为是秦桧杀害了岳飞和许多抗金义士,人人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由于诸多原因没法将真相公之于众,最终落得千古骂名。 (历史上,秦桧此时还是一个有远见卓识的大宋少壮派,更加难得的是,他还具有其他士大夫没有的智谋与灵活,对于大宋高层的妥协投降观念持有强烈的不满,一度辞官不就,以上都是有据可查的史实——约翰牛按) 秦桧莫名其妙的看着韩望,方才还好好地很正常,为了不暴露自己身份,更小心的不让护卫说出大人字眼,心里还想着自家姓名总在真定这种小地方,不会那么巧有人知晓;但是怎么韩望听到自己名报出姓名后,反应会这么大? 自己一路行来,紧赶慢赶终于提前两天赶到,也没通知真定衙门;就是本想四处走走看看,探访实情,没成想,在水仙阁居然能够碰上此行的正角。不过这次偶遇,秦桧的收获是巨大的,对韩望有了进一步认知,由于韩望的身上还有着更多的谜团,他渴望更进一步深挖下去,故此拦下对方。 自己原本对韩望也无甚所图,不过关于攻辽一事,赵良嗣素来与自家有志一同,而且自己也想借着赵的名气,能够在收复燕云的机会中建功立业!所以受他所托前来真定一探究竟,同时看看北方边地到底备战情况如何?退一步说,宋金辽三方已经开仗,收集任何有利于战局的消息情报,作为大宋有志青年,自己责无旁贷。 韩望稳住心神,怎么看这秦桧都是一副人面兽心的模样,心里不爽。不过既然人家礼数周到,而且对于御史中丞这么大的官,自己得罪不起,更要紧的,他来这里干什么?难道张管事,丁佩口中京城太学学正就是他?他不是御史中丞么?想到此处,便有心与秦桧攀谈。 忙避过一旁,不敢受秦桧赔礼,说“哎哎哎,没事你总鞠躬干嘛,我可受不起,你说什么就什么吧!” 钱九一见秦桧和护卫,心中暗暗吃惊,这两人的气度和作派绝对是京官,尤其服饰质地和款式也是京城款,不能慢待!当下插话“韩先生,前面不远就是云雾楼,是俺们真定品茶会友的绝佳所在。” 秦桧点头应允,韩望自然没意见。钱九一路小跑过去安排房间,韩望就与秦桧边走边聊。由于这个千古奸臣在身边的心理作用,韩望这一路走得胆战心惊,东张西望,总担心遭遇青菜瓜皮臭鸡蛋。 秦桧见韩望贼眉鼠眼,畏畏缩缩,便打趣道“血战山贼韩先生尚且不惧,如今奈何畏民如虎?” 韩望鼻子都气歪了,麻蛋!还不是你给害的?想取笑老子,门也没有!“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 秦桧霍然起敬,其实这句话简单讲起来就是五个字,无知者无畏。秦桧才华出众,书法端正,二十五岁就进士及第,算的上朝廷中少有的青年才俊。宋初赵普“半部论语打天下,半部论语治天下”的名言举国皆知,所以对于《论语》秦桧肯定是滚瓜烂熟。 秦桧再问“何为天命?”这句话其实是故意试探韩望,因为不管怎么回答,都会有小辫子落下。 韩望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秦桧给韩望的心智打九十分,但是心机只能给五十分,有些话不说就不会有毛病.官场倾轧的太厉害,秦桧可是深有感触,自己这么些年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果像韩望这样口无遮拦,早被贬到琼州种菜去了。秦桧见前面钱九已经小跑回来,就不再多言。 众人牵着马匹来到云雾楼,也是一间两层阁楼,四面飞檐悬空,楼内中心是一个大大的天井,完全就是一个“回”字结构。楼下是一排排的方桌条凳,楼上被隔成十几件雅间,东西南北都有一个小厮随时应候。 秦桧挑了一个北面的房间,韩望一想,这大多数人都喜欢朝南房间,还可以推开窗户看看外面的街景,或者相中了叫卖的吃食也可以让摊主送上楼来。这秦桧故意选这北面房间,还真是别有深意呢。 六十五章 奸雄重英雄 茶博士送上茶水果点,钱九打点过赏钱就和护卫退了出去,并带上房门;那名护卫拦在走廊上,不允许其他人靠近,钱九也很自觉地躲得远远。 秦桧喝了口茶,赞道“好茶!” 韩望还捉摸不定他的心思,也拈开茶盖,浅尝润口。果然特有的山区新茶,味涩带苦,隐隐有一丝甘冽渐渐融化,看来是这家茶社的上品绿茶。“苦中回甘,清冽如山泉,果然好茶!” 秦桧索性也不遮掩,“本官乃东京太学院学正秦桧,此次受赵大人所托替他来真定走一遭;早上刚到,没想到下午就能碰见你,可见颇有一些缘份吶!” 他终于断定,韩望之所以知道自己是丁佩走漏的消息。否则,韩望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知道自己的名字,毕竟太学院这个机构,除了太学学子还有为了官评要关心一点小官,其他也没什么人能波及到这偏远的边地。故此为了取信韩望,套取更多消息,索性大大方方的和盘托出。 韩望见他将自家的情况甩了个光棍,也不作假,起身深施一礼“昨日丁大人就吩咐韩某在城中等候,今日蒙大人召见,韩望诚惶诚恐,如有差遣,韩某敢不尽心竭力!适才多有冒犯,还望大人恕罪,”这也很干脆的表明,我知道你秦桧,有什么咱们说什么就好,如果能帮忙肯定会帮的,但是强人所难肯定不行。 秦桧忽地轻声问道“赵大人十年前并不在燕京,你到底是何人哪?” 果然,这假冒细作的事情露馅了,不过既然你都来了,还是心有所图啊!“虽然不曾结识赵大人,但韩某亦是汉家子孙,怎么认贼作父?闻听赵大人南归壮举,心有神往,故而南归,以报效朝廷!” “说得好!赵大人可是献上平燕策,促成海上之盟,获官家赏识御赐国姓,方可一门富贵。你若有金玉良言,富国强兵之策,本官可为你保举,官家与朝廷必不吝赏赐。” “秦大人,韩某虽一介布衣,却也胸怀天下,苦于报国无门;如今大人既然问起,斗胆问一句:契丹亡后又当如何?” 秦桧虽面无表情,但心中极为震动,这个韩望还真敢说!?“自然燕云归宋,北辽归金,兄弟之邦,互守盟约,共享百年太平” “大人高见,在下佩服!” “果真如此?” “大人如此想,在下便如此想?” “哈哈哈,你在本官面前胡言乱语,不怕掉脑袋么?”秦桧依然漫不经心的问,但是眼睛却死死盯着韩望的一举一动。 韩望摇摇头,“大人砍了韩某的脑袋实在易如反掌,大人既然有心于复燕平辽,定不会在韩某身上浪费时间。契丹已是昨日黄花,女真若图燕云再南望中原,则我为鱼肉,局势如何大人心知,在下亦不敢说。” 秦桧见他两次提起女真,而且几乎明言金国将在契丹之后成为大宋心腹大患,便问“你对女真如何看法?”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女真立国未久,猛将精兵数千即能击败百万辽军,兵锋所指北方诸部或降或灭,可谓绝世强军。”韩望知道秦桧目前几乎是赵良嗣的代表,对于宋金联合攻辽一事必持肯定态度,但是总要给你一个紧张的由头,不然以后俺还怎么玩? 秦桧终于开始认真思考女真南下的后果,女真目前兵力最多三万,大部分都在追击辽国败军,占领辽国大片国土,只留下燕云和西辽。 童贯率领数十万人攻击燕云,日前已经接到白沟一战溃败的消息,秦桧当时简直不敢信心自家眼睛。耶律大石带领着自家亲卫和几万杂牌军队,加上萧干的配合,在东西两面竟然能打的童贯种师道丢盔弃甲。这些被耶律大石杂凑起来的军队在辽国连二流都算不上,却能击败数倍大宋禁军,在以一当百击破辽国精锐的女真铁骑眼里,大宋完全等于赤果的羔羊啊! 这河北原本还有童贯的大军镇着,现在可倒好,一夜之间折腾了干干净净;兵败事小,军心丧失事大,已经胆寒的将士,又如何能抵挡骄横凶残的女真?思前想后,手中不禁捏一把冷汗。“韩先生,你有何良策?” 韩望斩钉截铁地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亮剑可是韩望最喜欢看的电视剧,这军队就是打出来的,好好学生往往打不了仗,韩望深以为然。 秦桧一击掌,脱口而出“好一句狭路相逢勇者者胜!听说你在冯庄组建了一个兵营,现下有多少人马?” 韩望目前人手着实少,只得捏着鼻子说“秦大人,六联兵营实有一百人,应对山贼绰绰有余。”稍稍迟疑后又说“如大人能助在下一臂之力,韩某必将还大人一支精锐之师!” 秦桧眉头一挑,却低头沉思,半晌才缓缓问道“你要本官如何助你一臂之力?” “大人可否移驾冯家庄,蒙学、钢铁厂,兵营均为新建,若大人亲临体察,必有感悟”这是让秦桧实地感受一下冯家庄的实力,要人才,有!要装备和钱,有!要精锐之师,有! 缺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么,缺官呀!没名没义那叫地方武装,有了官身那就不一样了,可以拉大旗作虎皮,招兵买马什么的就方便多了;如果遇上什么麻烦,把帅印一亮,咱是替官家做事的!另外没有人在朝中撑腰,这些迟早被人吞吃干净,结好秦桧就是为了防止这个局面,毕竟秦桧是可以直达天听的。更有让秦桧放心的一层意思在里面,这些官场老油条,不见兔子不撒鹰,不给点干货哪那么痛快给支持。 秦桧笑了笑,这是要结好咱家啊,不急,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韩望,你的事某是信得过,只是即便如你说所,女真乃绝世强军,给了你支持,你将如何行事方能化解?” 这就是传说中的终极面试吧,韩望当即给秦桧深施一礼“燕云之地如锁钥,燕云在,则大宋稳若泰山;燕云失,则遗祸无穷。今韩望经营于真定,一则北驱胡虏为大宋藩篱,立下不世功勋;二则大人在朝,韩望在外,如此可踞不败之地!” 六十六章 叶氏家宴 秦桧怎能不明白,没想到韩望对于人心的揣摩如此透彻,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居然被他一语中的,这个韩望实在太厉害了! 自己身为太学学正,看起来位高而名重,其实就是个闲职。自小就渴望握有权力,进士及第后虽说搭上了王家,但是始终不能宰执一方,大权在握的美妙滋味,仅仅是梦里才能享受。为何忍气吞声结好赵良嗣,还不是想找机会建功立业,在官家面前显露自己的才华。 这个韩望既然有把握练出与女真抗衡的精锐之师,如果能握在自家手上,倒是一记妙棋!当朝诸公谁的手下不是握有各路军马,各路军马也都纷纷投靠公相宰执,以自己目前的声望资历哪有机会掌控军队?没有外部军队大佬的支持,就是想建功立业也是枉然。童贯够厉害了吧,想要成就伐燕大功,但是种师道阳奉阴违,以至于这次兵败如山倒,还不是朝中有人见不得童贯势大,背后拆台。 韩望如今直白相告,也是急于找靠山,肯定是丁佩和他谈的不愉快。好,真的如你所说,这个官我送给你! 当下便问“如此甚好,你放手去做,某在朝中为你周全;今日暂且定下秉义郎,待你稍有功勋,某在设法替你超迁” “秉义郎?”韩望有些发傻,这是啥官? “武官五十三阶中排四十六,从八品,你一介布衣,登堂入室,已不算低了!不过你有败贼之功,别人也无话可说。” “哦,剿贼也算功勋?” “那也要分情况的,寻常布衣百姓,给点赏赐也就罢了,若是运作得好,超迁三转也不在少数” “哪太好了,我正准备过段时间就把二龙寨给拔了,秦大人,您看届时帮我超一超呗?”有了机会就要把握住,能使唤的时候自然拼命使唤,何况这是老子拼命,你捡好处,一点力气不出,咱还投靠你干啥? “你个泼猴,到知道顺杆爬!二龙山易守难攻,可不要,没偷着桃,反被套住了?”秦桧还是觉得韩望心情急躁,说风就是雨,去打山贼哪有那么容易? 韩望点头受教,忽地问“在下之于宋县尉,孰高孰低?” “俱是从八品,然你的秉义郎,秦某自兵部直授,你可知晓其中厉害?” 中央直接授命,乖乖,见官大三级呀!韩望自然心领神会,连连道谢。 秦桧觉得谈的差不多,便说“明日一早我便正式入城,你与丁大人是如何情况?” 韩望当下将前后一一说与秦桧,秦桧听完不禁冷笑“丁大人倒是煞费苦心了,也罢,既然你有心为朝廷分忧,某就保你后顾无忧!明日午后,何等精钢,何等强军,且去冯庄一观便知!” 韩望见秦桧眼下有送客之意,便起身告辞。随同钱九回到驿馆。 驿馆门口好几拨人候着,无非是接待等候大小官员,走门路,托请事项。 正要入内,只见一小厮模样的伶俐人,上前行礼,“敢问贵客,可是冯庄韩先生?” 韩望吃惊,今天遇到的人可是一波接一波没完没了了,忙问“正是在下,不知贵府主人高姓大名?” 那小厮恭恭敬敬回答“吾家家主,叶氏叶半城!小人叶十七” 原来是老钱的对头,想必是叶欢回去找他老子悉数告知韩望情况,这就找上门来。“不知叶公有何吩咐?” 叶十七自怀中取出拜帖,“家主于府中设下便宴,差小人邀请韩先生晚间务必光临!” 哈哈,只怕是宴无好宴,不过有了秦桧这尊大神,黑白通吃的黄押司,韩望也不放在眼里。当下恭敬接下拜帖,“叶公如此看重,容在下收整一二,就有劳小哥回去通禀,韩某稍晚即上门拜访。” 钱九由于担心叶半城使坏,耽误自家老爷生意,虽然内心焦急,但是却不好多说,唯有跟紧韩望,替他打点礼品礼单。其实韩望和老钱的利益已经捆绑在一起,如何会朝三暮四。 叶府朱门高户,宅地广阔,门口仆役就有三四个。时近傍晚,骑马坐轿的客人纷纷汇聚,倒也算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看来叶家官商结合在真定还是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叶十七早早在门口等候,一见韩望便迎了过来,交代给管家相陪,又让人速速通禀二公子出迎。 钱九递上礼单便在门外等候,叶十七却笑着说“九哥不是外人,如何在门外候着,教我家老爷知晓,弟弟如何担待得起!”便拉着钱九去侧院歇息,钱九碍于场面也不便推辞,进了侧院自有酒肉招待不提。 不多时,叶欢已经急急赶来,一见韩望便躬身致歉,“韩先生,叶欢来迟,万望恕罪!” 韩望笑呵呵地说“二公子这如何敢当!你我一见如故,如不嫌弃,你我二人兄弟相称如何?” 叶欢也就笑盈盈的说“韩先生,当世高人,叶欢求之不得!当下韩望年长为兄,叶欢为弟,约好择日结拜”说完低声赞道“哥哥今日水仙阁一举成名,博得美人小师师的欢心,如此福缘,真教小弟羡煞!” 韩望一愣,“此话怎讲?我与那小师师姑娘不过误会一场,绝无此事!” 叶欢早就将韩望大致行程打听清楚,特别是水仙阁这一出好戏,一边走,一边将韩望离开水仙阁的情形讲述一遍。 原来韩望走后,大家想起忆秦娥,准备找韩望求证,但是四下无人,于是有人开始怀疑韩望弄虚作假,后来有些话语说得极其难听。没想到小师师居然公开为韩望辩护,力挺韩望是有真才实学的;不料更激起好些名仕才子的嫉妒之心,纷纷要求当堂对质,不得已,小师师最后是以自家名誉担保,三日之内寻得韩望当众质证,是真才实学还是剽窃佳作沽名钓誉。 所以小师师爱慕者之一的叶欢谈起来绘声绘色,同时不无醋意的埋怨起来“哥哥一来真定居然得到真定花魁的青睐,艳福不浅!哦,对了,哥哥的文采,小弟自是信服,但俺们真定城内的那些文人骚客倒也有几分墨水,不去招惹最好!”他是提醒韩望不要去水仙阁,以防应对不妥,反而被人取笑丢了面子。 韩望这才知道,自己悄然离开,不仅没能息事宁人,反而引发了更大的争议,至于那些文人墨客倒不在乎,大不了就是背诵课本和名人诗篇吗,这点还是手到擒来的。但是小师师为了自己居然压上名誉确实打动了自己,仅凭一面之缘就能信任若此,韩望不可能无动于衷。 其实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能言而有信,不像后世诚信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讲的越多越没人信。 “明日我去会会这帮老夫子!” 六十七章 智取半城 韩望跟随叶欢进入院内,才发现诺大的院子,已经摆上八张方桌,加上厅内一张大桌,足足九桌。而院内八张桌子已经坐的七七八八,厅内那张却只有两三人就坐,看来贵客入内,寻常宾客只能在外落座。 叶欢自然带着韩望直接入内直奔主桌,引起私下议论纷纷,这二公子领得何人可以入内就座?有好事者在水仙阁见过韩望,当下认出,传播开来,众人这才知晓,这怪异青年就是冯庄破贼、置办钢厂、独自练兵且诗词惊人的韩望韩先生。 即刻若干人等近前有心结识,叶欢忙劝阻,说是酒席将开,酒席之上自会引荐与众人,韩望亦连连拱手致歉。进的厅内,叶欢一一介绍,俱是县衙要员,估计这一桌是真定头面人物,即便正主不能亲临,也都委派子侄或管事前来。 韩望虽是这酒席的正主,但是目前只是布衣,身份悬殊只能落在下首,好在韩望不太在意这些形式。便与那些官员代表们聊得火热,这些人听闻叶欢介绍,亦收起轻视之心,慎重对待起来。 随后接近黄昏,屋内屋外都掌起灯火,重要客人都陆续入座,最后叶半城和黄伟出场。叶半城穿着明蓝对襟长褂,冲诸位宾客颔首致意,即交给黄伟应酬。 黄伟没穿官服,而是换了身黑色交领罩袍,黄伟到干脆,向熟人一一拱手后说道“诸位亲友高朋,今日非年非节,家岳何故设宴相邀,只因日前偶得一件五彩琉璃樽!” 下面惊呼之声不断,五彩琉璃本就稀少,多为西域商队带来敬献官家的贡品;少数西域胡商将自己把玩的珍爱少量出售,故此价格一直居高不下。一件普通五彩琉璃数百贯,品相好的千贯也不为奇,若是精美器物比如酒樽,镇纸,环佩等叫价两千贯也是常事。 黄伟洋洋得意,接着说“原本就是个物件,家岳也不喜张扬,然黄某却收悉传闻,说家岳的五彩琉璃实乃赝品。诸位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故而相请,品鉴此物孰真孰假。劣酒贫菜,不成敬意,诸位请吧!” 众人一听便知,什么赝品?是么鉴赏?全是幌子,多半就和这个韩望有关。没办法,谁叫叶半城有个好女婿呢?既来之则安之,看着酒菜还行,吃着喝着,先图个嘴巴快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微醺之时,黄伟来到堂前,下人搬来准备好的大半人高的案几;案几上有一块红布盖着的物什,想必就是五彩琉璃樽了。这时大家打起精神,这五彩琉璃寻常人家根本见都不曾见过,老叶把传家宝都搬出来了,机会难得! 黄伟道一声“诸位请了,且品鉴品鉴这五彩琉璃樽。”说完小心翼翼揭开红纱巾。一个晶莹剔透五彩缤纷的长颈双耳酒樽显露在大家面前,在灯火的照射下,五彩色泽好似缓缓流动,宛如清晨的霞光和波动的湖水。 众人纷纷露出讶异之色,这可是少见的活五彩琉璃,品相完好,虽说是转手品,但是这种琉璃根本就有价无市,没有三千贯是拿不下的。黄伟更加得意,还在一旁假意询问真假,捧场的人自然连声夸赞。 趁着众人前去围观,叶半城忽地对韩望问道“贤侄,你看这琉璃如何?” 韩望随口应道“实乃稀世珍宝,小侄为叶公贺!” 叶半城淡淡的说“既然喜欢,老夫稍后让欢儿送到驿馆” 韩望虽然感动,但是鼻子差点气歪了,这就是一个沙子做的玻璃杯,而且还是残次品,搞得我好像承你天大人情似得,门也没有!“叶公哪里话?小侄虽不学识浅薄,但君子不夺人所好还是知道的,此事万万不可!” 叶半城微微点点头,“贤侄言之有理,老夫反倒着了相,你且随我来”带着韩望进了偏房。 韩望心说,这是要摊牌了么?不过当初我就不怕你,现在就更不用在乎你的后台。 叶半城沉吟片刻,见韩望不开口,还是问道“冯庄钢厂一年可炼精钢三十万斤,老夫有心随一个份子,不知贤侄能否应允?”又接着说,“老夫不是贪心之人,十万斤足矣!” 韩望见叶半城语气诚恳,便有心一试,“叶公,若是其他倒也无妨,唯独这精钢之事怕是不好办。实不相瞒,钱氏已然将钢厂所产全部精钢包下,何况钱氏亦有参股钢厂,只能请叶公见谅!” 叶半城多年商业场的老狐狸,闻着味就能找着鸡,“参股?钱氏参股几何?” “三成” “三成?就想独吞三十万斤精钢?贤侄,你可别被钱氏所诓骗,十万斤精钢或许没问题,但是剩下二十万斤只怕他有心无力。到头来吃苦的是贤侄你呀!在真定,我叶家的钱财、人手和声望无人能及。钱氏能办得到事情,叶氏也能办;叶氏能办的事情,则钱氏未必办得成” “叶公教诲,小侄感激,只是之前有约,叶公想必不会让小侄做言而无信的事吧?” 叶半城仔细琢磨韩望所说的一字一句,陡然眼神一亮,“贤侄,你与钱氏是如何约定?” “冯庄钢厂所出精钢,除自用外,均由钱氏发卖” 叶半城眼珠转了转,想了想,觉得有把握了,才说“贤侄,如此说来,老夫不好强人所难,此事作罢。不过还有一事相求,望贤侄不要再推辞了!” “叶公但说无妨!” “能否开办叶氏钢厂?” 韩望差点都要欢呼鼓掌了,好家伙,等你这么半天,总算说了出来。却假装不明白,“叶公,您这是何意?” 叶半城前前后后一通劝说,耐心解释外加利诱;言明地皮,财力,人手,官府背景统统都由他解决,只求韩望指点年产三十万斤精钢,韩望可以拿到叶氏钢厂三成股份。并说这不违反钱氏和韩望的约定,叶氏不要冯庄钢厂的精钢,自己开厂,由韩望指导总可以吧! 韩望当下没有赞同,也没有拒绝,说兹事体大,需慎重考虑,不管成与不成,两日后一定给个准信。 叶半城却相当乐观,还给韩望介绍真定钢铁行会,说钢铁协会统管整个真定钢铁供给,在县衙也是备案挂号的,信誓旦旦许诺给他一个副会长的位置。 韩望心说:财力展示、诚心诚意,权力保护伞,名望地位,四大杀手锏齐出,这本下的够大的。不管了,先吊两天再说,至少也得搞定秦长脚,才有空来理会你们。 既然双方正事谈过了,具体结果还要看韩望的决定,其他都无关紧要。叶半城和韩望回到正堂,黄伟有眼色的见了,也就顺势结束了鉴赏,再接着喝酒闲谈。不过黄伟抽空给韩望介绍了一个朋友,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六十八章 相州敢战士 黄伟朝院内偏远一桌招招手,“邱都头,这边说话!” 一个黑脸黑衣大汉自人群中站起,摇摇晃晃的过来,看来酒喝得有点多。黄伟一见觉得失了面子,便啐了口,“老邱,洒家平日里没少你喝少你吃,今日酒宴你怎地也喝得歪歪斜斜?” 邱都头也浑不在意,嘿嘿笑道“押司,平日里的酒哪能比得了今日酒好,没事,这都惦着量的,有差遣吩咐一句,俺绝不含糊!”说完还故意站得直直的。 韩望觉得邱都头有些憨直,但是真定只有两位都头,哪来这位邱都头?便问“这位是新任的邱都头?失礼失礼!” 黄伟拍了一下自家脑门,忙接着介绍“怨我,这位邱都头乃相州都头,前日来真定公务。往日里多有交集,虽是个浑人,却最是豪爽不过,相州地面三山五岳的好汉都能说上话。”又接着介绍韩望“邱都头,这位便是冯庄韩望,九头龙、飞天虎都曾是他手下败将,也是了不得的英雄好汉。” 邱都头左看右看,只是发笑,黄伟见状问他何故发笑。邱都头摇摇头“九头龙飞天虎的名头俺也知晓,算上一把好手,押司,你说别人拿得住倒也罢了,这韩先生听闻不过是蒙学先生,手无缚鸡之力,莫诓俺!” 黄伟顿时脸拉的老长,你这邱厮,不知轻重,俺好心介绍财神爷给你结识,哪有这般驳人脸面的?后来一想,这厮酒喝得五迷三道,气也白气,便说“好好好,算俺多事,你且回去喝你的酒罢!” 不料邱都头酒劲一涌,竟大声嚷嚷起来“押司,你平日待老邱不薄,俺不能见你被人蒙骗了,韩小哥,你既然能拿下九头龙飞天虎,定是有大本事的,可敢与俺较量几合?” 韩望知他发酒疯,便不与他一般见识,拱手致歉,“黄押司适才谬赞,在下愧不敢当,邱都头,您身份高贵,不必与韩某一般见识。”说完就要离开。 岂料邱都头自以为抓着韩望痛脚,便有心教训韩望,替黄伟出口恶气。竟然一把拽着韩望袖子,“休走,俺就是要领教小哥身手,如何骗得俺哥哥,俺便如何替哥哥讨回来。” 韩望一皱眉,正要说话。黄伟急了,这邱都头要坏事啊。万一不小心伤了韩望,恼火之下,黄了叶半城的生意,自家找谁说理。平日里自己大手大脚,都是叶半城在背后支撑,一损俱损啊! 而此时叶半城和众多宾客也被惊动,纷纷围拢,叶半城脸色更是比邱都头还要黑。但是下面宾客有好事者还鼓掌加劲。 “这位邱都头方才还欺俺们真定无人,说相州大枪河北无敌,韩先生,你是武曲星下凡,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韩望被扯住袖子不得脱身,心中有些恼怒,看黄伟叶半城的脸色,心知和这种浑人没地方讲理,更何况酒喝多了呢!于是便说“也罢,既然相州邱都头有心以武会友,韩某却之不恭,刀枪无眼,不如比试拳脚如何?” 邱都头一把推开韩望,口齿不清地说“好,就比试拳脚!”说完摇摇晃晃退了两步,准备拉开架势,但是酒劲发作,站也站不稳,不停地摸自己脑门,还在嘟囔着“打过你再喝酒,好酒~”。 下面有人起哄“哈,甚相州大枪河北无敌?我看是相州醉汉大宋无敌才是!”一整卷堂大笑。韩望不禁摇头,便要走开。 邱都头身后闪出一人将其扶住,此人黑衣黑裤,身手沉稳,身材与韩望倒是差不多,唤了声“庆哥儿,将都头扶下去歇息”一人应声而至把持着邱都头,邱都头还在喃喃嘟囔着浑话,总之没人听的清。 便有眼尖之人嘲讽起来,“这位相州小哥,看你面相非常,定是勇武之士,不如替你家都头下场比试一番,如何?”大家一看,果然此人左眼大右眼小,难怪说他面相非常,顿时又引得吃吃笑声一片。 韩望心中一动,相州,大小眼,场景有些熟悉呀! 有人说“方才那都头说起,这位敢战士可是夺了汤阴枪技头名的,应该有些本领!” 果然是他!韩望心中大呼,今天居然能遇着一忠一奸两位千古名臣,好混乱! 那年轻人涨红了脸,双手握拳,默默忍受着众人的羞辱。他一个农家子弟,苦练武功,潜心研习兵法;三个月前夺了汤阴枪技第一名,经师傅推荐来真定刘大人处应募敢战士。此次,相州一共集合了一百名敢战士由邱都头带队赶赴真定,还没着落,就被邱都头拉来旧交黄伟家见识世面。没想到这邱都头酒品酒德欠佳,惹来众人耻笑,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抗辩。 黄伟见情况有所缓和,便息事宁人,“诸位,都是黄某的罪过,邱都头有些过量,教大家见笑了,散了吧!” “慢着!”韩望拦着,指着年轻人说“这位小哥,武艺不凡,韩某今日托大,欲互相切磋,不知叶公允否?” 啊!这韩望还真要和汤阴枪王较量?既然人家号称枪技第一,必是有真功夫的,韩望虽说拿下九头龙飞天虎,大家也就那么一说,一个教书先生还真能打打杀杀不成?多半就是捧场,没想到韩望还真要下场比试,有看头! 叶半城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韩望,见他不似作假,再看看那位小敢战士,心想,既然你想露脸,那就成全你,如果落败,我再替你挽回,也得记我一份好不是。当下吩咐下人就在院中,腾出比试场地。 一见有比武可看,大家兴致高涨,纷纷将中心桌椅搬开,留下一个两丈见方的空地。 韩望进入圈内,一拱手冲着敢战士说道“我便是真定冯庄蒙学先生韩望,今日相遇便是机缘,以武会友,点到即止,如何?” 年轻的敢战士本就热血青年,心想:也好,打便打,今日受辱如斯,且等俺显露身手,一雪前耻!韩先生应是黄押司贵客,手底下留些劲道,不教他输的难看就是。想好之后便下的场中。 韩望心知对面这位年轻的敢战士,十有九八应该就是日后金军闻名丧胆的中兴四大名臣之一,岳飞岳鹏举!不过看岳飞信心满满,跃跃欲试,一准吃定自己的神情,有些郁闷“劳资看起来就这么弱?等下叫你尝尝佛山无影脚和如来神掌,看你嚣张! 六十九章 韩望设局 韩望和秦桧的约定是要练出一支精锐之师,几千人的队伍,估计熊达加上自己还能凑合。如果万人以上的军队,两人都没什么经验,原本还想着培养熊达的;但这岳飞机缘巧合的撞了上来,韩望就起了收小弟的心思。 不过韩望有些嘀咕,这岳飞不应该是大义凛然,雄壮威武,气宇轩昂的么?怎么感觉有些文质彬彬,书生意气?不过历史应该不会开玩笑的,先抢一个统帅和战力指数都是99+的做小弟总是占大便宜。看来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应该没啥心机吧,得给岳爷爷下个套子,否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对面敢战士深施一礼,“在下相州应募敢战士岳飞,韩先生既然有心考较飞的身手,却之不恭,还望先生手下留情!” 果然!不枉我一番心机,岳爷爷,对不住,不要怪我阴你,只能怪你自己太帅了! 韩望笑笑,“好说好说!岳飞,你是使兵器呢还是拳脚?” 岳飞思忖了一下,师傅说自己枪术已经出神入化,对付韩望一来胜之不武,二来万一有个闪失不好交代。便说“拳脚”。心里想,自己苦练拳脚多年,又在师傅的指导下开创一门新式拳脚,绝对不会失手,因此信心满满。 韩望说“既然如此,那就定拳脚比试,既然比试,总要有个彩头才吉利,叶公,您说是也不是?” 叶半城点头说“自然,韩先生但说无妨!” 岳飞却一脸尴尬,自己家境不富,身无长物,哪有什么彩头?顿时脸又红了起来,韩望心里笑得翻了,岳爷爷你整天扮关公作甚?便说“前日在下请欧大师打造了长刀一柄,权当今天彩头,二公子,麻烦让钱九将我驿馆包裹拿来” 叶欢惊讶的张大嘴巴,见韩望竖起手指放在嘴边提示他不许说,只好飞也似的去找钱九拿包裹去了。 过了会,钱九气喘吁吁的拎着包裹交于韩望,韩望提出长刀,这种长刀就是后世的日本武士刀,刀型弧长,适合马战挥劈。交于叶半城,说“就用此刀作彩头,如若韩某失手,此刀便为岳飞所有!”此刀原本是送给学正大人的,但是韩望觉得秦桧用不用刀都无所谓,再说了,两人已经利益共沾,还用的着送刀?不如赚一个岳飞多好! 叶欢心直抽抽,一见这刀形状奇异,更是韩望层层包裹,修长的刀鞘和精美的刀盾,无一不显露出此刀比上次在钢厂看到得还要好!如果韩望失手,这刀就这么给了连官军都算不上的敢战士?几次欲言又止,心里诅咒韩望暴殄天物,明珠暗投,牛嚼牡丹,辣手摧花,嗯,最后一个词好像不对路子?反正气糊涂了。 叶欢巴不得岳飞自动退出,就问“岳飞,你有何彩头?” 岳飞憋了半天才说“飞,身无长物,不用比了,俺认输” 韩望忙摇着食指说“no,no,no!你有彩头,就是不知是否愿意充作彩头?” 岳飞猛地把低了很久的头抬起来,自己还能有什么彩头?除了一身换洗衣物,就是师傅赠送的大枪,那怎么可能拿来当彩头?可是他怎么知道俺有一杆宝枪?绝不能答应!“先生,那枪乃岳飞授业恩师亲赠,不敢轻易与人,还请先生莫强飞所难!” 韩望直截了当地说“没枪什么事?韩某就是看上你的一身好功夫了,你打赢了,刀你拿走;我打赢了,你得跟我走!如何?” 岳飞又是一身汗,自己是相州应募的一百名敢战士之一,何况师傅担心自己被冷落,还特意写了荐书,这韩望到底什么人?思来想去还是毫无头绪。 那叶欢不高兴了,你一个小小的敢战士,那里那么多七七八八,口气自然不会好“相州除了酒鬼是不是就只剩下没卵的了?” 岳飞正尴尬时,邱都头在那边喝了几碗醒酒汤,清醒了点。一见此情形,便知岳飞顾虑到所在,便说“岳飞,你只管下场比试,输了万事有我,只一点,不可丢了相州父老的脸。” 岳飞得到批准,自然应声道“如此,岳飞从命就是,若飞学艺不精,自当唯先生马首是瞻,如有违誓,不得善终!” 韩望双掌一击,叫了声好,将袖口裤管扎紧,衣服下摆也塞进腰带,一切停当,便与岳飞战到一起。岳飞拿出独门绝招,双手如钩似爪,施展开来,指透千钧,虎虎生风,气势极为威猛。虽然大家对相州人没啥好感,但是岳飞却是拳脚极好,还是获得观战众人一致好评。 韩望漫不经心的说“好一个大力鹰爪拳!”由于后世搏击技能的训练讲究快准狠,所以这鹰爪拳的攻击速度提不上来,就对韩望少了很多压力。 岳飞却心中疑惑丛生,自从出师以来,自己很少动用鹰爪拳法,韩望是怎么知道的呢?尽管岳飞招式猛烈,但是韩望步法轻灵飘忽,而且招式没门没路,什么掌拳指肘乱来,岳飞有些适应不了,两人打的旗鼓相当。 叶半城,黄伟,叶欢和众位宾客这才发现,场下两人都是真功夫,黄伟看着场面,对叶欢说“二舅,估计再有二三十个回合,韩先生就要显露败势,这相州岳飞还真的是个练武奇才,只怕不下十年苦功!” 叶欢又问“韩先生打得也不错啊,你看看他有几年功夫?” “顶多三年,这功夫和身手须日夜勤练,不然底子和内功出不来。韩先生就是讨巧在身法灵活,不按常理出招,加上岳飞手下留情,不然现在就已经败了!”黄伟多年结交江湖人士,对于一个习武者的身手底子,修行如何,看了几个招式就能做到心中有数的。 果然,韩望的耐力渐渐跟不上了,而岳飞就像装了核动力电池,内力源源不绝。几十个回合下来,韩望那点套路也被对方摸了个干净,之所以不把他放到,就是要给韩望、叶家留面子。 韩望被逼急了,大喝一声,双拳环击岳飞,趁岳飞格挡的时候,全身力量压在左肩,狠狠顶在岳飞胸口,岳飞猛然受击,踉跄着退出去好几步,撞到桌上方才停下。 岳飞连忙抱拳称“韩先生身手了得,飞甘拜下风!”这时人群都欢呼起来,仿佛这场比试是自家下场打赢的一般,当然,韩岳二人打的难解难分,都是不错的好汉子。 七十章 岳飞夜访 韩望却朗声笑道,“岳飞,既然你打赢了就应该高高兴兴,有什么好遮掩的?”说完举起了胳膊给众人观看,只见韩望腋下罩衣上出现了三条破痕。方才在岳飞被撞出的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在韩望腋下施展了一记鹰爪拳,如果不是岳飞留手,韩望只怕要开膛破肚了。 韩望上前扶住岳飞,连声夸赞,又将长刀取来,交于岳飞,明言自己比试落败,此刀归岳飞所有。说完向叶半城和黄伟告辞,便回驿馆去了。 待送走韩望,邱都头看着岳飞手中的刀,忽地说“俺怎么觉着这把刀与俺们中原的刀剑大不相同?”岳飞忙将刀奉上,邱都头一按窍簧,叮的一声,宝刀华光一闪而过,众人皆是一惊,好刀! 岳飞问“此刀只怕不是凡品?” 叶欢见韩望坚持将刀赠与岳飞,就知道是有心为之,不好再行谋取,但是怨气话不说心里不舒服,“当初韩先生手中还有一柄刀,客人出价万贯,我看这刀犹在其上!也不知为何非要赠送与你,小小的敢战士配用这么好刀么?” “万贯?”邱都头傻了 叶欢嫌他啰嗦,自他手中拿过刀,又将十枚铜钱摞成一叠;然后猛地挥刀一斩,在众人惊呼声中,十枚铜钱变成二十个半钱,而长刀锋不卷刃,光洁如新。这一下好多人张口结舌,下巴掉了一地。 叶半城哆嗦着接过刀,屈指一弹,嘡啷一声微声悠然传出好远;怔在当地,半晌无言,随后收刀入鞘,交还岳飞。拍了拍长刀,意味声长地说“宝刀赠英雄,韩先生好眼光!”便交代黄伟叶欢招待客人,自己回后院休息。 众人围着岳飞,一边观赏把玩长刀,一边羡慕恭维;原本有人想从岳飞手中收购此刀,但是叶欢一刀斩十钱,更说出的万贯价格,不是他们能出得起的,不多时便三三两两告辞散了。 邱都头看着岳飞愣愣的表情,便再来和黄伟套近乎,“押司,今日都怨邱某莽撞了,给您赔不是了。不过,这韩先生什么来头?为何如此亲近俺这岳家小哥?” 岳飞也回过神来,忙上前将刀交于黄伟,“此刀如此名贵,飞不敢受!请押司大人代为交还韩先生!” 黄伟也不讲究,拉过两张长凳,把邱都头按住,两人坐下,方说“如此宝刀,莫说真定,即便河北路也不见得出其右者。邱都头,只怕韩先生有心收纳你这岳家小哥,这将刀还回去?不是打人家脸面!”又看了看岳飞,说“韩先生乃真定奇人,自北地而南返,距今不过区区半月,就已经立下诸多功勋,甚而牵扯东京上官。一朝运转,便可翱翔九天,既然有心栽培他,你何不成人之美?也是送一场造化给这岳小哥!” 邱都头一听,便上了心,这黄伟平日三山五岳交结广阔,讲的就是义气二字,今日所言还真是一番金玉良言。还了刀回去,就等于撕破脸皮,但是冒然就将岳飞交给韩望,怕是岳飞不肯,当下不便答应。岳飞也说,自己是应募敢战士,是为国赴难,一心抗辽,不想成为私人护庄家将。 黄伟不好多劝,赞了句“人各有志”也就不再多说。邱都头三人最后告辞回客栈在做计较。 路上邱岳两人满肚子心思一言不发,但那位庆哥儿瞧瞧四下无人。却说“都头,哥哥,俺听了一晚上,有些个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邱都头素来知道庆哥门槛精,连声说“快些说说,俺这心里全堵塞得死死的,一丝主意也没有!”岳飞也点头同意。 庆哥说“俺听说韩先生就住在驿馆,距离俺们敢战士歇息的客栈不远,何不当面探探口风。若对方是存有私心的小人,就将宝刀奉还;若真如黄押司所说,是个能通天的贵人,俺们就将性命卖与他又怎滴?俺在后头瞧着,这韩先生气度非凡,为人豪爽得紧。” 岳飞有些意动,看着邱都头,邱都头一把拍在他肩头,“还愣着作甚?这就去驿馆拜望韩先生去!岳小哥能遇着贵人,搏个封妻荫子,可别忘了俺们这些相州的苦哈哈!” 三人即刻赶到驿馆拜见韩望。韩望已经收拾一通准备上床休息。说实在的,这半个月每日晚间九点睡,早晨六点起,和部队里差不多。一听岳飞来访,便拨亮油灯灯捻又点亮纱灯的烛台,便请岳飞三人进来。 岳飞心明口拙,邱都头又浑汉一枚,所以由岳飞致谢,庆哥配合着探探口风。岳飞一番谢词说完,便与韩望介绍庆哥,徐庆,汤阴人,与岳飞结为兄弟。 韩望只记得岳飞手下有牛皋,王贵,高宠,杨再兴,这个徐庆倒不记得,不过看起来身手也不差。听了半道,就明白三个人的心思,原来是礼太重,把岳爷爷吓着了。也是,现在还没当上敢战士,说白了就是个泥腿子,你突然送给他一万贯,心理压力着实太大了,吃不香睡不着肯定的,说不定还小心加提防。 韩望也不隐瞒,说自己六联兵营正在招募英雄豪杰,目前只有一百人,计划一个月之内剿灭二龙山寨。由于缺兵少将,邀请岳飞徐庆加入六联营,每人给的编制是一都,也就是五百人。打完二龙山,今年招满两千五百人就去燕京攻伐辽国,建功立业就在眼前。 如此一说,徐庆心思就动了,自己当敢战士只是一个大头兵,如果能给韩望当都头,那就一天上一地下。虽说现在人少,但是韩先生一百人就敢打二龙山,说招两千五百人那也肯定不含糊。要说有什么图谋,眼下自己光棍一条,连一文钱都没,倒是人家巴巴的送给岳家哥哥万贯宝刀,礼贤下士也不过如此罢,没说的,俺徐庆跟定你啦。但是他不表态,等着岳飞先说。 岳飞迟疑不决,只是说回去和兄弟们商量商量,韩望也不勉强,一直将三人送到门外。 相州敢战士集中住宿的客栈,岳飞久久不能入睡,不断地抚摸着刀鞘,思想斗争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其实他也觉得韩望人不错,但是这六联兵营他找人打听过,根本不是正规军,只是自发组织的义勇。就在那么一瞬间,背上的字迹仿佛隐隐作痛,他猛地将刀一挂,准备翻身睡觉。 七十一章 第一个粉丝 徐庆见岳飞有了决定,轻声问“哥哥,想好了?” 岳飞猛地回头,徐庆一双大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居然一直也没睡着,就等着岳飞的决断。岳飞点点头“俺不能去韩先生那里,明日将刀还了去!” 徐庆心里一阵叹息,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是这还是令他有些伤感;自己打小就和岳飞熟识,练武、干活、打架、投军一直如影随形,自己就是岳飞的兄弟和小跟班一样。如果韩望不出现,做做小跟班倒也蛮好,反正大家都是穷光棍,大哥别说二哥。但是既然韩望给了这么一个机会,岳飞更不愿意去,我可要争取一下,这时徐庆才发现,原来自家不甘心永远做个小跟班。 明明有都头可以当,干嘛还要当大头兵?都是一样剿匪,打辽国,难道正规军的名声就那么重要?韩先生从来没诓骗过咱们,有什么说什么,人家是当世高人,万金宝刀说送就送,尤其是送给一个敢战士,士为知己者死,俺徐庆绝对不会看错! 一直熬到天亮,徐庆和岳飞都没睡着,各自想各自心思,抬头一见,整个一对大熊猫啊! 徐庆闷着头说自己想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去投靠六联兵营,哥哥如果生气,要打要罚都认,只求给自家一个成就功名的机会。岳飞何尝不希望功成名就,无论是师傅教导,还是娘亲严训,不就是指望自己为国家效力,建功立业,出人头地。但是韩望待遇虽然再好也是野路子,和自己理念不符。徐庆要去,自己如何能阻拦弟弟求富贵?当下将刀交给徐庆要他带给韩望。 但是徐庆何等聪明,如果自己拿着刀去拜见韩望,说岳飞不来了,自己来,还把刀送还,不给人家打出来才怪!更何况自己也希望哥哥与韩望多多交集,说不定哥哥一改愚忠,能跟着韩先生打拼。便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要送就自己送回去,收拾包裹,和邱都头交代好了告辞一声就奔着驿馆去了。 邱都头锤了岳飞一记,“你个呆子,人家那么看重你,你反倒矫情!你看看徐庆心思多活络,你啊!天生穷相,就当一辈子泥腿子吧!” 正说话间,一名衙役进来,说所有敢战士赶紧去军校场,又大人要来训话,迟了要挨罚。 大家到军校场一看差不多有一千多人,几乎都是敢战士,按照各州整顿好后。高台上站起一位年轻军校,银盔银甲,左手按剑,右手拎着马鞭,眼神冷峻的看着这些刚刚集合起来敢战士,眼神中说不出有多么的鄙夷。 “小爷就是刘光录,本该领着一都军马上阵杀敌,可惜犯了太岁,没柰何被发配过来收拾你们这帮泥腿子。听好了,小爷只说一遍,记不住就吃马鞭军棍;刀枪随身,同袍敌忾,令行禁止,赏罚分明!记住了没?”下面乱哄哄的回答记住了。 刘光录见这些人有气无力,不把自家当回事,一阵狞笑,这些人还真就和大哥说的一样,必须多打几顿才能老实。于是朝下面怒一努嘴,台下站着的十几个亲卫见了指示,拿着皮鞭冲进人群,劈头盖脸一通乱打。现在是夏天,这些敢战士本身衣服就单薄,很多被皮鞭抽的破破烂烂,血迹斑斑;当场就躺下去二三十个,其中一个被打的最重,又遭人踩踏,眼见不行了。 刘光录也不管,骂道“要死?那就死到外边,丢出去!你们这群记吃不记打的夯货?还敢拿小爷的话当耳旁风?”指着十几个站成一排的亲卫说,想活命的,照着他们排好队,有站不齐整的,十鞭,随意说话的,十鞭,不听军令的,二十鞭。” 你别说,这个时代的农民还是很害怕军爷的,被刘光录一场下马威给唬住了,老老实实站的个个好似标枪。岳飞因为到的晚,站在最后,刚才也没落着挨打,这种气势和威严,反倒激起了岳飞的向往,心想这军队就该这么严格。 徐庆巴巴的一早赶到驿馆,韩望很高兴,完全没有受到岳飞不来的影响,招呼徐庆一起吃了早饭,因为今早答应了小师师出面印证忆秦娥真假一案,所以也把徐庆带上。好歹也是岳飞一起练武兄弟得,虽然不像岳飞后来那么变态,但是总算是战斗力80+的武将。 钱九一见韩望招来了第一个粉丝,心里高兴,加上徐庆心思活络嘴巴甜,两人聊得挺热乎,一会就称兄道弟了。韩望啥也不管,骑在马上,任由钱九带路,不多一会就到了水仙阁。 翠姨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头上大红花都插了三朵,整个一花痴啊!见了韩望满面春风就凑了上来,“韩郎,这么晚才来,害得人家等你半天咯!”韩望胳膊上分明能感受到翠姨那胸口也是有料的,毕竟才三十出头,搁后世完全就是认妻熟女型的,尼玛!劳资今天事情不少,别再节外生枝,男人的抵御力在会所类型的娱乐场所里就会急剧降低。 “呵呵,翠姨,你今个可真是美若天仙,不如趁着高兴献个舞唱支曲,给徐少爷长点见识!”说完朝着后面的徐庆呲牙一笑,看你个青春小纯男能不能招架得住。然后奔着舞台上的小师师就过去了。 既然韩望要办正事,翠姨就吩咐人给徐庆钱九找了个稍好一点的位置,送上茶水果点。 徐庆第一次上这种地方,脸红的就像油爆大虾一样,心跳的急促,拼命喝水。偏生好奇不过,时不时的偷着瞟一眼楼上的那些女娘丫鬟,楼上的哪些主一见就知道徐庆是雏,纷纷招呼徐庆上去玩一玩。钱九见状自然取笑个不停。 虽说昨晚得到通传,说今日一早韩望会来为自己辩解证明,小师师始终还是心悬着的,现在果然见到韩望践约而来,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柔情无限的看着韩望一步步走近,世界顿时都沉静下来。 韩望见今日小师师特意梳妆了一番,双环髻,翡翠簪,翠绿裹胸外罩一抹薄云纱,水红百褶长裙。韩望有那么一刹那回想前一世的场景,但是马上回神。 韩望这一瞬间的错愕,还是让心思灵性的小师师猜测,韩望心中的那人与自己定是有几份相似。不然怎会出现柔和幸福的神态,哪怕是一瞬,女性天生的敏感的不服不行。 韩望上的台来,躬身施礼,“倘若韩某是个骗子一去不返,姑娘搭上自家声誉岂不冤枉?” 小师师冷哼一声“韩公子昨日不告而别,有违君子之风!若师师再不出面,这首好词就被世俗之人玷污了!” 韩望忽地惊醒,是的,如非小师师挺身而出,这首忆秦娥落下个剽窃之名,罪过就大了!忙诚恳致歉“师师姑娘金玉良言,如醍醐灌顶,韩望受教!日后定不会如此莽撞。” 七十二章 再作一首 韩望忽地惊醒,是的,如非小师师挺身而出,这首忆秦娥落下个剽窃之名,罪过就大了!忙又诚恳道歉“师师姑娘金玉良言,如醍醐灌顶,韩望受教!日后定不会如此莽撞。” 小师师白了他一眼,见他还算诚心,便故意说“若非奴婢自幼喜爱诗词歌赋,又怎会庸人自扰,权当前世造的孽今世来还债。也罢,客人亦来得不少,先生稍事休息,待会究根问底不知凡几,有的你烦!” 韩望看去,七八个各名仕文人围着一老夫子争论不休,只听得那老者激愤道“老夫端的不信,此子片刻之间就作的出如此佳作,藏头遮尾,甚是可疑,你等稍安勿躁,我来一问便知。”这就是要挑战自己啊! 老夫子见韩望大刺刺独坐舞,便上前问话“便是你昨日写下这曲《忆秦娥》?” 韩望起身,点头称是,拱手回应“正是在下,敢问老先生高姓大名?” “老夫姓名无关紧要,但有三问,不知当问不当问?”老夫子咄咄逼人。 韩望回道,“但问无妨” “你此前可有其他类似的名篇佳作?” “不曾写过”话音一落,满座皆哗,如果不是诗词久经浸湮,如何一出口就是传世名篇,作假也太不讲究了! 老夫子按捺众人,又问道“你可有功名在身或师承何人?” “并无功名,以古为师”嚄,这又是虚得不能再虚的托辞,没有考取功名的资历,有没有名师指导,难道无师自通,肯定是没有真才实学! 老夫子满眼都是鄙夷的冷笑“那你可敢当堂再作一首?以证清白!”他料定对方无才无学,这当堂作诗作词毕竟难度最高,必定能揪出这个斯文败类。 “好啊,我就再作一首。不过在下事务繁多,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还望老先生见谅。”韩望最近事情实在太多,可不想整天被人纠缠于诗词歌赋,所以抢先定下规矩,再作一首可以,但是下不为例。 唏!老夫子连同一众文人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韩望竟然同意当场作诗词,大感意外。 老夫子很快反应过来,这首怕是原先请人做好,再抄袭过来,不能给他机会,便说“果然才俊,老朽定个题目想来韩先生不会介意吧?”一众才子纷纷醒悟,对对对,当场命题,看他如何作假! 韩望心弦一扣,不露声色地说“老先生,请出题。” 老夫子左右看看,想了半天,偶然看见一幅岁寒三友图,心思一动。此时入夏,如果出当季应景的,怕是有所准备,不如给他来个冬季的题目,应该准备不及吧。神色一收,指着岁寒三友图说“老朽题目就在这岁寒三友图中,不知可否?”众才子纷纷称妙,不取应景之题就更加杜绝了作弊手段,而且岁寒三友古来名篇佳作比比皆是,想要出彩可不容易。 韩望心中好笑,这老夫子还挺谨慎,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当下假意颇为犹豫了一会,便说“老先生的题有些冷,不过既然已经出题,在下勉为其难就是。” 小师师一见情况有变,便端着茶盏过来,悄声问“如何?这题太刁钻了!” 韩望轻声回道“放心,一切有我!”喝了口茶,心里反复默背了几遍,提笔在纸上一挥而就。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待韩望最后一字落笔,小师师心跳的快蹦出来了;这卜算子接近民间小调,可歌可词,朗朗上口,但是非常人不能出精品。但是近旁看来,韩望似乎一气而就,浑然天成,如此才子,平生难见。这时候韩望的一些小毛病统统抛到脑后,眼中除了小星星就只剩下柔情蜜意了。 下面的老夫子和一干文人见韩望笔走龙蛇,顷刻之间似乎又完成一篇,心下焦急。小师师见此情此景,不由得对这些所谓名仕才子起了一丝不屑的心态,这些人说的头头是道,但是文字浮夸绵软,哪有韩望这一曲悲壮一曲高洁来的痛快淋漓。 韩望待墨汁稍稍凝却,便交于小师师,传送与当场诸位评鉴。老夫子虽然言辞刻薄,但是诗词好坏还是能看得分明,这首卜算子可谓精品中的精品。如今可以确定的是,韩望应该不是作弊,如果另有作者,这等人才,岂能为韩望作弊?两支词曲拿到东京汴梁,平步青云,高官厚禄也是轻而易举。 众才子看完卜算子,一时间无言以对,场面颇为尴尬。韩望见状拱手道“诸位,如何?” 老夫子方才醒悟过来一般,吃吃哎哎的说“韩先生果然文采飞扬,老朽方才多有不敬,汗颜之极!” 韩望微微一笑,“如此,就谢过老先生为韩望证明真伪,然则要务在身,不敢久留,各位请恕韩某先行一步。”说完要走。小师师忽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红着脸低声问“公子何时再来?” 韩望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这小娘子已经对自己芳心暗许了。本来若是时间充足,韩望不介意来个ons,不过秦桧、岳飞、徐庆的事情都还没落实,兵营、钢铁厂、蒙学更不能半途而废,只能违心的拒绝美女的邀请。“在下事务紧急,再会之期难以定夺,实在抱歉!” 小师师的心被猛地戳了一下,自己虽有花魁盛名,但是脱不了一个贱籍身份,在这些文人才子眼中不过是个玩物。尽管自己仍是完璧之身,花容月貌,放下矜持,拉下脸面,期盼和韩望多一些相处,到头来还是免不了遭受如此羞辱。当下咬着牙,忍者泪,依旧笑盈盈的说“无妨,奴婢不敢耽搁公子要务!”说罢径自上楼去了。 韩望还觉得莫名其妙,不过秦桧那边还没消息传来,难道情况有变?也没想得太多,便和徐庆钱九望返回驿馆。一到驿馆,便发觉情况不对,门口居然有一二十个禁军把守,刀剑出鞘,如临大敌;原来门口摊头车夫跑腿的闲杂人等一律赶走,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如此韩望经过门口盘查,门内搜查,才准许回到房间。正在疑惑间,驿丞前来通传,秦大人有请。 七十三章 大宋暖男 就这样,韩望经过了门口盘查,还要在门内搜查,才准许回到房间。正在疑惑间,驿丞前来通传,秦大人有请。 韩望赶到秦桧房内,却见宋轲也在内,一副欠人一百万愁眉苦脸的样子。秦桧见韩望来了,当下介绍情况。 原来五月二十六日,西军杨可世部被耶律大石偷袭击溃,杨部即退向雄州欲与种师道汇合;耶律大石紧追不舍,种师道见状亲帅三万西军主力,在雄州城外准备与辽军决一死战。 不料耶律大石派出两千精骑左右奔袭雄州后防,一举将西军粮草辎重焚毁,如此西军军心动摇,种师道亦不能控制局面。耶律大石趁机发动猛攻,居然凭借八千杂军打得种师道三万精锐丢盔弃甲,伏尸百里,如丧家之犬向真定逃来。 今晨宋轲接到西军哨骑急传,忙禀报丁佩,如此重磅炸弹使得衙内诸多官员六神无主,想那西军精锐都惨败溃逃,这真定弹丸之地,契丹铁骑片刻即到,如何能抗衡?一时间,大小官员纷纷收拾行李准备离城南逃。此时正好驿馆差人回报说是太学学正大人已经入驻驿馆,派人通禀丁佩。 丁佩也不傻,这弃城舍土的罪名如何敢当,不如拉着秦桧一起扛,毕竟他是京官,总好过自己一个芝麻绿豆官。于是让宋轲先来回禀情况,他带着胡春王义弹压住下属官员,再联络刘韐和刘光录一起赶来驿馆,共商真定城防要务。 宋轲见到秦桧便将实情尽数告知,秦桧对行军打仗可谓一知半解,此刻竟然也无法决断,正好韩望回来,便差人相请,想听听他的意见。 韩望倒吸一口凉气,这八千辽人居然将四万西军打的溃不成军,而且还是名将种师道亲帅的西军精锐,真难以想象其他宋军如何衰弱模样。不过这不是他思考的,还是先了解情况再做决定,详细问了宋轲真定实际兵力和城防。经过宋轲介绍,韩望知道,真定有三支部队,刘光世部,约三千人马,巡抚副使刘韐的敢战士约一千余名,宋轲属下甲兵义勇约有一千余人。 这一合计就有六七千人马,再加上即将溃败过来的种师道人马,应该不少于五千人。这下韩望心里稳稳地,如果辽军从骑射状态转成攻城模式,就没有多少便宜可赚,所以保卫真定没问题。 此言一出,宋轲和秦桧都明显松了一口气;是啊,只要城防在,契丹辽军就没法打,列阵不战,是辽国百年血的教训,更别说攻城战。 韩望提出三个要求,一、将真定的兵勇和敢战士全部集合在城内,交由一人统一指挥;广招民夫加固城墙,准备充足的粮食和防守器材。二、在城外设立溃兵收容所,整顿溃败至此的西军,整顿好一部入城一部,协同防守,且溃兵大营和真定城互为犄角,有利于提高城池的防守强度;三、广布刺探,四处侦察辽军动向,同时向东京和其他州府发急脚递,争取早日派来援军。这有这样方可确保真定不失。 如此安排,秦桧和宋轲都一一赞同,唯有城防军队统一指挥的人选,目前就有刘光录,刘韐和种师道三人,至于选谁人出任,还是要等丁佩等人来了再商量。 接下来,秦桧就有些头疼,因为宋轲还禀报了一个情况;西军由杨可世部殿后,在雄州和真定之间与大队失去联络,生死不知,需尽快派人前去搜救。 韩望忽地心里一动,这个场景怎么和拯救大兵瑞恩相似;乱军之中,大队军马不宜前往,只需一个小队见机穿插敌后,说不定能救得出来。如果自己能去最好,毕竟这样的情况就类似于特种作战,正好可以带着十人小队去一趟,就当实战演练好了。不过现在不能表态,看秦桧和宋轲的模样,这种事情没人愿意去涉险,最好能狠狠地敲秦桧一竹杠。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丁佩、刘光录、刘韐也到了。刘韐、刘光录没见过韩望,丁佩特意介绍一番,秦桧也有意无意帮衬了两句,算是在他们心里留了一个位置。 接下来大家对统一指挥的事讨论,由于刘韐是巡抚副使,大义上他代表官家执掌真定兵事,但是具体作战还是要靠刘光录,毕竟是刘光世的弟弟,又有对党项作战的经验。所以刘韐负责调度,刘光录负责直接指挥,丁佩筹备后勤,宋轲负责整顿溃兵和城内警戒。 既然城防关键岗位都落实到人,大家又开始讨论搜救杨可世的事情,果然无人愿意为了一支不知生死的溃兵冒险。但是又不能不派人去接应,否则西军发飙朝廷问责也不好应对。 刘光录把主意打到韩望身上,便试探举荐韩望前去,说真定只有六联兵营距离雄城最近,要不韩望带着义勇稍微前进刺探一下。 宋轲马上附和,说真定乃要害所在,不宜轻失!六联兵营虽然人少,只要稍稍前进搜寻即可,同时保证如果发现契丹大队军马,完全可以再撤回来,不会有危险。 骗小孩么?韩望假意纠结,闷声不吭,说道“兵营刚刚成立三天,哪里能放出去,怕是没见到辽军就跑光了。 秦桧自然清楚韩望底细,这一准是要好处啊!轻咳一声,大家一见学正大人有话说,自然盼着他最好能撺掇韩望赶紧出发,应付搜救西军的这个苦差事。不料秦桧不但不循循善诱,反而厉声训斥韩望“朝廷养兵千日~呃即便是三日,那也是大义名分,怎能畏畏缩缩,如此要你何用?!你要是干不了干脆别干了!” 大家一听怎么回事,学正大人脾气还挺大,但是把这韩望挤兑走了,谁来干这事?宋轲忙作和事佬,说了韩望两句,又劝慰秦桧几句,说是年轻没经验也情有可原,是不是好好在商量商量? 秦桧忽地眉头一展,冲着韩望说“两条路,要么从兵营退出,回去当教书匠;要么带人去搜救杨将主,如果找到杨将主,他向朝廷为他请功秉义郎”又说从县衙调拨三百贯军费,另外还给他六联营调拨三十个骑兵以壮声势。 韩望一见暗地里挑大拇指,这秦桧真是知心人啊,配合得太好了。给官给钱给人马,好一个大宋暖男! 七十四章 特种小分队 韩望见好就收,二话不说立马答应下来,丁佩和宋轲把钱把人马交给韩望的时候,总觉得秦桧和韩望眼神贼贼的。但是韩望不去,他们也得倒霉,纯当花钱消灾吧,只好催促韩望赶紧出发。韩望带着徐庆和三十骑兵动作迅速,二十里路硬是一个多小时就赶到冯庄。 由于西军溃兵漫山遍野逃窜,不少人还路过冯庄,有些为非作歹的,已经被六联兵营的熊达带人抓了起来。这一下西军兵败,契丹大军即将过境的消息都传开了,人心惶惶。韩望此时带着几十个骑兵赶回来,太及时了,很快稳定住了慌乱。 韩望和熊达商量,时间紧急,只能分头派人去其他五个村庄将妇孺老幼尽快撤走,但是隶属兵营的一百个兵勇必须即刻返回六联兵营,执行渗透到辽军背后进行游击牵制作战的任务。 韩望抽出十七匹好马,其中自己、徐庆和李庆的十人小队,再加上这次加入的五名骑术战术上佳的骑兵组成特种搜救小队去寻找杨可世。 而熊达带着九十名六联兵勇和二十五名骑兵,组成接应大队,负责清理辽军哨探和守卫退路,以策应韩望的行动。万一特种小队找到人,需要通过辽军重重包围,十几个人是不够看的。 欧非和老钱特意送来二十套新打造的高碳铠甲,还有三十柄长刀,三十个枪头,四百只箭头;另外特意给熊达打造一柄斧头,比原来的轻便,但是锋利程度绝对上了好几个台阶,长短轻重非常合适熊达使用。 韩望二话不说,十七人特种小队人手一副盔甲,一柄长刀;其中射术好五名猎户,每人换上四十支高碳箭头,给他们一刻钟时间试射。当这些猎户熟悉了新箭头的特性后不禁啧啧称奇,这种箭头带有放血槽,锐利无比,双层盔甲,也能轻易穿透。就是说只要射中对方,即便不死也丧失了战斗力。剩下的全部交给熊达携带。 周俊此时给韩望带来了最宝贵的东西,两套六个村庄的地形图,韩望一套,熊达一套。这套地图是可以拼搭在一起组成大幅全景地图。韩望知道周俊是发动了其他村庄的同学,一起绘制的,由于有了冯庄地图绘制的经验,所以这次周俊制作的地图基本上符合韩望的要求。 当下韩望熊达在地图上标示出进军时间、线路和集结点,熊达打二龙山贼的时候就对于韩望绘制的军事地图上各种符号、箭头、比例和地形完全明白。所以不由得叹服“营正,有了这地图,行军打仗变得简单了,很多调动配合一目了然,俺铁定不会误事!” 韩望既然定好作战布置,就立即出发;熊达一边换装备,一边等待其他兵勇返回,一个时辰之后不到的兵勇全部除名,然后开拔到指定的集结点。冯庄在冯文、冯河的带领下组织庄民坚壁清野后,由小路向真定撤退。 庄口,韩望骑在马上,身后是十六名特种小队成员。“我是你们的营正,也是你们队长,今日我们将深入契丹人的身后救回杨将主。这个任务真定城内的兵将没人愿意做,但是我却接受下来;你们或许会说我蠢,或者说我不自量力,其实我没有其他想法,只有一条,杨将主他是我们大宋人!” 韩望猛地拨转马头,看着十六人厉声问道“为了大宋每一个子民可以安稳睡觉,杨将主正在前方全力拼杀,现下是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能拒绝吗?我给你们准备了最好的盔甲兵器弓箭马匹,让那些辽狗看看,是他们的盔甲硬,还是我们手中的刀剑锋利。三十六烈士英灵作证,今日一战,必将成就六联营的赫赫威名!走哇!“说完调转马头,单人匹马向北奔去。 徐庆李庆对于韩望高度信任,喊了声“杀光契丹狗,救回杨将主!”一拍坐骑紧跟其后,然后十几个人呼叫着口号一窝蜂的出发,迎着辽军的兵锋疾驰而去。 前进了一个多时辰,接连碰到几波大的溃兵,大致确定了最后看见杨可世的方位是小庄河附近。李庆说已经出了真定,往前就是保州地面。韩望让一名骑兵回去给熊达报信,一面继续前往小庄河搜救。 一路过去,那些溃兵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韩望被实在气不过,砍了几个强暴民女的败类。接近小庄河,哨探报告,前面已经发现将近两百的辽军骑兵围着一群宋军厮杀,再前进的话会被发现。看样子,契丹还没得手,杨可世极有可能活着! 时间靠近傍晚,韩望隐蔽在树林里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距离大约一千米的地方,宋辽两国士兵在河边唯一的小山坡上厮杀,山坡上大概有二三十宋军重骑簇拥着一员大将,山坡下约有两百辽军将其团团围住,宋军已经插翅难飞。 韩望心中暗喜:赶得巧了,这秉义郎已经到手! 韩望一声令下,十六人全部着甲,由于高碳片甲强度高,韧性好,重量只有普通铁甲的一半,加之欧非大师的锻造炉火纯青,灵活性和防护力大大提升。韩望知道此时就是抢时间,而且一定要给山坡上的宋军增强信心和希望,不然有可能就能会被辽军一举击溃。十六人全副武装后,韩望一马当先,左徐庆右李庆,带着十三名下属一路高喊着口号“杀光契丹狗,救出杨将主”,自树林里向辽军冲击而去。 辽军显然受到惊吓,以为南朝大队援军赶到,可是一看只有十几个人,纷纷蔑视,辽军统帅直接分出一支三十人骑兵前来截杀韩望。但是宋军在绝境中见到一支援军小队,士气很快回升,渐渐稳住阵脚。 一千米,双方骑兵对冲,也就几分钟时间。韩望冲着辽军啐了一口,“弟兄们,辽军狂妄,只派了三十骑过来,放走一个就是我六联兵营的耻辱!”众人见韩望信心满满,连声称诺。 李庆和四个猎户早早弯弓搭箭,一声唿哨过后三轮发射,对方至少落马六七个。 韩望大喝一声“李庆,头功给你们记下,随我破贼!”话语间,两队人马撞击在一起。 七十五章 以一当十 在韩望徐庆李庆带领下十六人奋勇向前,十数柄长刀劈砍之下,辽军兵械铠甲不堪一击,纷纷落马,居然给他们轻易杀透。韩望喝道“徐庆李庆,速速分头合围,绞杀了这些契丹狗”。 徐庆李庆分别向左右绕回去,韩望居中掉头,居然把剩下的十几名辽军围在当中一顿乱砍;片刻光景,就将三十名辽骑尽数斩杀,而韩望手下只有三人负了伤。 徐庆舔了舔刀口的血迹,笑着说“如此稀松的契丹狗,西军是怎生打的鸟仗?”这么轻易就灭了两倍的辽军骑兵,大家信心高涨;看着剩下一百多辽骑,如同一袋袋赏金,眼睛纷纷发亮。 山坡上下的宋辽人马一晃眼后,都发现前去截杀的辽军,居然被这一支小队屠杀得一个不剩!辽军当即停下了厮杀缓缓后退,看样子是要重新整队。辽军组成四队长列,仍然将两支宋军隔开,这样辽军就变成腹背受敌,本是兵家大忌。但是那名高大的辽将却不以为意,依仗着自己还有一百六七十骑,准备一口吃掉一边之敌再回身剿灭另一支宋军。 上坡上的宋军也得以喘口气修整并未追击,那员大将绝处逢生自然喜出望外,其下一员偏将高声问话“敢问援军所属何部?主官何人?” 徐庆随即高声回应,“俺们是真定六联营的,俺们营正姓韩名望,受刘巡抚之命前来接应杨将主” 那员大将动声问道“俺就是杨可世,韩营正还要多久赶来?” 韩望心中石头落地,扬声回答“韩望在此,杨将主好生歇息,且看我等如何灭了这群契丹狗!” 杨可世没料到韩望竟然就在小队当中,听他意思竟然要单独率队攻击辽军,豪气也上来了,哈哈大笑“痛快!俺筋骨方才活动开,杀契丹狗,岂能让你这娃娃专美于前?众将士听令,跟俺下去杀个痛快!”一提马缰,骏马一声长嘶,冲下山坡;二十来个亲卫紧紧护住杨可世左右,如同钢铁旋风般扑向辽军马队。 韩望心说,这杨可世也当真是一条汉子,不枉自己亲自救援。当下大喝一声“杀!”催动战马带着小队杀向辽军。 辽军主将此刻有些迟疑,是主力对付韩望还是杨可世?匆忙之中,下意识的喊了句“全军迎敌!”但是下面的骑兵不知道到底对付哪一队宋军,有些已经自发出击,有些还在茫然望着辽将,队形混乱起来。 杨可世久经阵仗,自然知道机会难得,一碰马刺,战马吃痛高高跃起,发力狂奔。亲卫熟知其心意,也如法炮制,这二十人马就仿佛一把尖刀狠狠扎在辽军松散的队列上。杨可世挥动大枪左挑右刺,片刻之间已经杀了三人,浑身被敌兵的血染了个遍;兴奋之余,看准辽将所在,大吼一声如猛虎般杀将过去。一时间前来围堵的辽军,被杨可世杀了个人仰马翻,竟然自乱阵脚,有些溃散迹象。 辽军后方,韩望也已经杀入阵中,辽兵俱是身材壮硕的兵士,手中大多是又长又重的兵器,虽说砸中一下就要了小命;可惜遇着的是韩望这一队,个个平日都是机敏灵活的角色,往往辽军高高举起的兵器还没砸下,就被一刀捅死或劈落马下。尤其韩望猛突进去,左右双刀寒光飞舞,一路过去,满地的辽兵残肢断臂,叫人不寒而栗。 韩望左右两翼跟随韩望进击,一路上辽兵也是血花四溅,惨叫连连。辽兵有幸砍中韩望和其他兵士,但是还没等他们高兴,对手浑不在意,依然将长刀快捷的插入自家身上,然后扑向下一个目标。 这南人居然刀枪不入啊!这怎么打? 终于有的辽兵受不了两队如狼似虎般的撕咬,发一声喊,“南人凶,败矣!”自顾自跑了。 这一下,本来还绷着意志的辽军全面崩溃,辽将一见大势不好,在众卫士遮护下夺路而逃。 韩望徐庆李庆一见,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紧追不舍;而杨可世也早就盯住辽将,同样打马追赶。但是辽人马快,韩望喊了声“射那辽将!”李庆收刀摘下弓箭,带出三支长箭稳住身形,一箭三发如流星般射向那名高大的辽将。 辽将的反应到也快,一个镫里藏身,躲过两箭,还有一箭却正好射中了他的马脖。箭头如电钻般穿透了出去,箭头都带有血槽,瞬间伤口处血如泉涌,跑不了两步,噗通一声当场栽倒。辽将来不及撤磴,被马压住右侧大腿,加之盔甲厚重,爬不起来。几个亲卫一见主将落马,赶忙回来救护。 这一耽搁,韩望和杨可世已经赶到,那几名亲卫倒也不含糊,死死将辽将围在当中,负隅顽抗。 杨可世看着韩望心生感叹,自己帅一千余骑白梃兵殿后,遭遇辽军大队,多番苦战之后,仅剩百余突围。不想又在小庄河遭逢三百余辽军偏骑,人困马乏,坚持一个早上身边就只有二十来人,本已打算死战报国。在小庄河绝境之中竟然等来了援兵,更没想到我大宋军中竟然有此等骁勇之将,区区十数骑竟然就敢冲杀两百辽军,更是配合自己将敌军击溃,后生可畏! 韩望也在打量杨可世,杨可世三十余岁,黑衣黑甲,一杆鸭蛋粗细的大枪至少有两米五长,身上大小创口四五处,却浑不在意,真是铁打的汉子! 杨可世和韩望三十余骑陆续围拢过来,杨可世问“韩营正,辽狗如何处置?” 韩望恭敬回答“全凭杨将主处置!”想了一下又说“此地距离真定尚有半日路程,辽狗受此惊吓,定会穷追不舍”韩望第一要务就是安全的把杨可世带回去,而不是抓获辽将邀功请赏。再说辽国覆灭在即,抓辽将以后有的是机会,此刻却不能因小失大。 杨可世点点头,自己这队人马连番苦战,已经疲惫之极,若是再被辽军纠缠,势必凶多吉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就都杀了!”话音出口,韩望身后几个猎人,便开弓放箭将剩下几个全部射翻。 韩望见今日一战,徐庆冲杀在前不甘人后,便有意提拔,示意他去解决辽将。 徐庆跳下马来,朝辽将走去,辽将好不容易从马下挣扎而出;又见徐庆杀气腾腾的过来,心胆俱寒,竟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乞求饶命。徐庆丝毫不为所动,长刀挥过,一颗肥硕的头颅伴随着四溅的血花冲天而起。 清点下来,这一场遭遇战,斩杀辽将一名,辽军骑兵九十余名。韩望部一死六伤,杨可世部死掉八骑,剩下十七人悉数带伤,战果比超过一比十了。 杨可世看着韩望的长刀眼睛一亮,“好快刀!” 七十六章 追兵一千 韩望冲杨可世龇牙一笑,“杨将主,等你到了真定,我送你一柄就是” 杨可世不知道韩望的钢铁厂已经能锻造高碳钢刀,自然大喜过望,高兴之余,询问韩望接下来该如何退往真定。韩望就把真定大致情况说了一遍,目前城池自保没问题,就是外围可能会受到辽军的骚扰破坏。至于撤退线路,韩望和熊达早就约定好,每天两个指定的集合地点,过时无人集合就自动赶到下一个接应点。 韩望所部将带着的食物和水囊交给杨可世所部,不禁让杨可世感动莫名,自己和部下已经连续两天水米未沾,如今韩望考虑的太周到了。韩望他们趁着杨可世饮食,让属下把自己的装备整理好,受伤的赶紧包扎,牺牲的烈士,用布巾包裹在拿皮索捆在马背上带回去。 韩望说“每一个牺牲的六联子弟,都要带回冯庄烈士陵园,和真定三十六勇士安葬在一起,这是六联兵营的规矩!” 但是在六联兵士心里就不一样了,同袍兄弟战死了,俺把他们带回去;万一俺战死了,同袍兄弟也会带俺回家,俺死后也能和真定勇士睡在同一寝陵,真好!这种强烈的集体荣誉感,激励着六联兵营的每一个兵勇。这些事都是自发着去做。 杨可世见韩望下属纪律性和自觉性都很高,他们身上的装备,就连自己的号称西军重骑的白梃兵都比不了,越看越惊奇,这哪里是义勇,分明是精锐中的精锐?以前没听过有六联兵营这么一支部队? 还没等杨可世部吃饱喝足,远远地就听见韩望的哨探赶来,“回禀营正,近千辽骑正兵分两路企图左右合围,打的旗号是易州史成的军马。韩望不知道史成是谁?翻着白眼没啥反应。 杨可世却说“史成乃易州豪强,拥兵数千,军力在其他部族军中算得上强悍,一直颇得耶律大石信任。如今急速追杀过来,想必是为了拿下俺们替这些契丹狗报仇。此地俺们不熟,有劳营正指引” 韩望淡淡的说“杨将主说的是,既然狗鼻子这么灵,现在就出发!”一行三十余骑向真定疾驰,后面史成的骑兵遮天蔽日的追赶过来。 史成原本汉人,在易州手眼通天,那些做马匹、生口、兵甲和各种奢侈品生意的富商,都要他点头才能在易州交易,自然富可敌国。他见世道混乱,便早早的蓄养私兵,到现在共计蓄养了一千骑兵,三千步军,在北方除了契丹人就算他实力最为强悍。 耶律大石见他颇有统帅之才,不仅给他粮草军马器械,还特授予他临机专断之权,统管易州汉军。史成受此殊恩大为感动,因此铁了心紧跟契丹,反过头来仇视大宋,就连童贯派来劝降的使者,也给自家一股脑都绑了送到燕京。 本来带着五千人马配合辽军把杨可世、种师道等南朝名将打得满地找牙,正准备乘势攻取保州直捣真定府。没想到,耶律大石手下一名辽将和近百精骑居然被南人杀了,而自己距离小庄河最近,故此,耶律大石命令自己,无论如何要把这队南军留下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史成不敢怠慢,当下点齐全部骑兵,火速奔袭小庄河,到了小庄河南人已经走了,满地契丹人的尸身,左耳都被南人割了下来当做首级带走。在河滩边的草丛里总算找到两名躲藏起来的辽军士卒,得知对方两拨人马加起来不过三十余人。 史成心中暗自鄙夷,劳资还以为南人来了几千人马,感情就三十几个!两百辽军对三十南人,居然被打的丢盔弃甲,不仅死伤近半,连对方一根毛都没留下,大辽国一代不如一代了! 没说的,追上去吃掉他们,报答大石林牙对俺的知遇之恩!史成慎重起见派出了四百人作为主力沿路追击,另外左右各派两百护卫侧翼和扩大搜索,自己带着两百护卫居后调度。 耶律大石高大的身材站在山坡上,想着刚才几十个辽军溃兵的汇报,本来已经将杨可世绞杀,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支小队,居然悍不畏死,盔甲刀枪不入,刀剑无坚不摧,一战击灭三十,再战便击溃我军,十五对三十,三十对两百?南人什么时候这么勇猛了?就连杨可世,种师道都是自己手下败将,我倒要看看这个小队之中是不是藏龙卧虎! 谁都知道,辽国眼看就要完了,百万精兵都能被七千盔甲不全的女真人打的望风而逃,更可耻的是,天祚帝竟然弃军而逃,一昼夜狂奔500里!大辽国士气民心瞬间崩塌,契丹族的脸面荡然无存。自己抬出天赐帝就是看不过去了,那种皇帝根本不配当做契丹人的君主。 更气愤的是,宋辽约为兄弟之盟,百年不动兵戈,如今女真崛起,南人不知羞耻居然乘人之危背后捅刀。自己和萧干素来不合,但是对于惩罚南人这一点所见略同;萧干领两万部族军攻击南人东路,自己带领一万人攻南人西军,一击得手,再击破军,大胜之后自家就在雄州驻扎。 向南人表示的信息已经很明白了:契丹败于女真,国之将倾,但是你们南人想要乘火打劫,还是不够看!同时这就提醒南朝,女真是如何强悍,辽国覆灭之后,南朝又拿什么抵挡女真? 原本史成要去打真定,自家也可有可无,随他好了;不料帐下一员偏将追击杨可世部,居然被三十余人击溃,护步达岗一战的翻版在自己眼皮下重演,孰不可忍!当下把逃回来的溃兵什长以上全部斩首,余者五六十兵卒顶到战事最前沿,死光了为止。 这个南军小队难不成有阿骨打那样的传奇英雄,为了避免事情朝恶化方向发展,调动史成必须将其截杀住。史成兵马强悍,不逊辽军,加上自己调拨给他的精良装备,足可以抵挡万人南朝军马,让他派出一千骑兵对付三十个南人,应该够了吧。 自己都快四十岁了,如果再年轻二十岁多好! 女真兵马气势如虹,非人力可违,这一年来苦苦思索,日后的出路究竟在何方。 自家手上一万人马,如果加上萧干两万,寻找一块地盘,十年时间未必不能拉起十万控弦之士。 可惜萧干自立之心太重,不肯与某有志一同,这大辽的天真的要塌下来了么? 七十七章 伏击斗米村 韩望和熊达第一个集结点就是斗米村,这其实是梁子村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夹在两山之间的狭长河谷地带。大约三四十户人家,由于地形狭窄,大队人马进出都会比较迟缓,却有利于六联快进快退,万不得已还可以朝山上跑,敌军就是有骑兵也发挥不出优势。 如今,后面跟着一千追兵,韩望决定利用这个地形狠狠打击一下史成,这家伙就欠收拾,当什么不好,偏要当汉奸!劳资最恨的就是汉奸,对外国人奴颜婢膝,对自己人凶如豺狼虎豹,不能放过他。 韩望把想法告诉杨可世,想听听他的建议,杨可世听说还有一百多人在都米村准备打伏击,不由得精神一振,这才是好男儿!受了这么些天的鸟气终于可以好好发泄一下。 便看着地形图指点韩望如何布置,陷阱路障配合正面抗击工事,两翼弓手配置,封口的易燃物,上坡上的滚木石块,机动骑兵的位置,逐条都进行详尽说明。韩望也虚心接受,毕竟冷兵器时代的阵战自己不熟悉,最后干脆让杨可世提前赶去斗米村全权调配指挥,等自己到了伏击点,就带领徐庆李庆十几个人组成机动小队,专伺对方重要目标的狙杀。 史成沿着韩望他们的印迹一路追到斗米村外围,眼见着前面不远二三十人躲进了山谷,心想再让他们跑到山区去,搜寻起来就麻烦得多。于是让前队加快速度冲进去,黏住南朝小队。 韩望故意等了史成他们一会,才假装慌乱的撤进山谷,就是要先引诱第一波四百人进来再关门打狗。看着后面四百骑兵大呼小叫的追上来,冷冷一笑。按照计划好的线路,带领他们来到陷阱区,抢先一步上了左侧坡地,此刻黄昏的霞光照满整个天空,真的残阳如血了。当四百追兵聚集在坡下时,韩望右手臂高高举起,猛地劈下。 对面山坡上站起来精选的四十名弓箭手,六联营的每个士兵每天射箭一百次,总能培养一些射术有天赋的弓手。这四十人排成两列,一列射完就退后张弓搭箭,后面一列接着上前发射,如此反复,箭就如同雨幕连绵不停,杀伤力也是最大。 韩望要求身旁的四五个猎户就定点狙杀带兵的大小头目,使其指挥系统失灵,加快崩溃的速度。李庆果然厉害,基本上两箭必中一箭,下面带队的汉军主官自然成了重点照顾目标,两轮箭过去就中箭下马。 面对这种箭雨风暴的打击,汉军终于反应过来,虽然没有命令,但是各个小队在队长带领下自发进行攻击。内侧的骑兵向两边坡地拼命攻击,后侧的骑兵开始增援上来,在他们眼里,韩望这边只有三十骑兵和四十弓箭手,只要骑兵冲上坡地,毕竟自己有四百人,还是稳赢的。 想法没错,但是山坡上层层叠叠密布着各种机关陷阱和绊马索,准备冲上山的骑兵被困在半山坡,侥幸几个冲上去的也很快被击落下马。 韩望又举起手臂,再次挥下,两边山坡上都出现了十几个大型干草球,引火之后便纷纷滚落下来,向着汉军冲去。一时间烈焰冲天,由于地形狭窄,骑兵猬集,根本无法避让,汉军的攻势顿时乱了起来,很多骑兵和马被火球引燃,四散奔逃,又更大范围的引燃了更多的骑兵,火势大作,甚至比天上晚霞还要赤红。 此刻后方的汉军一百余骑兵才发觉可能是中了埋伏,再不撤退,估计都要被烧死在这里,便呼哨一声向谷外退却。可惜进来容易出去难,熊达带领着二十名刀盾手,二十名长枪兵,已经把谷中最狭窄的地段封住。本来骑兵打步兵是十拿九稳的,不过因为地势的关系,骑兵没有办法提速,只能在崎岖绵软的河谷龟速而行,尤其路面狭窄的只能四马并行,这个口子已经固若金汤。 刀盾兵和长枪兵的搭配组合成了骑兵的克星,盾牌格挡,刀手砍马腿,长枪兵不停地向最前面的骑兵马匹一通乱捅,杀了几十个企图突围的汉军之后,终于没有人再奢望冲出河谷。韩望和杨可世已经各自带领骑兵居高临下,虎视眈眈。追上来的弓手依旧朝人群密集的地方发射着夺命之箭,汉军骑兵急剧减少,四百人不过一刻钟,就减少了一大半,只剩下一百多人马了。很多人依然在坚持,期望史成尽快赶来救援。 终于有的汉军坚持不住丢下刀枪,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投降了,还有一部分汉军躲在障碍物后面,韩望立即出动骑兵俯冲,再加上刀盾兵和长枪兵逐步推进,合力绞杀顽抗之敌。当韩望砍下最后一个汉军头颅的时候,谷口处,史成的后继人马才刚刚进谷。 见了满山谷的惨状,史成便知四百骑兵全部歼灭,心疼的直打哆嗦。思前想后,权衡利弊,他不能冒险。四百骑兵没了,只要有钱大不了再招就是,我招他个一千两千也是轻而易举。史成便下令全体缓缓后退,撤了出去,山谷中顿时响彻一片欢呼声,“契丹狗逃了!俺们胜了!” 韩望正要追击,杨可世拉住了他,直指了指老天,意思天色已经快入夜了,贸然追击追击容易被人打伏击。此时,天边仅剩下一抹彩霞,即将进入黑夜的怀抱,韩望思虑万一遭人埋伏,就前功尽弃,还是见好就收。 斗米村伏击战算是圆满完成,清点下来,己方阵亡七人(主要是最后关头两面俯冲下去的时候,有些新兵技战术掌握的不熟练,而汉军又是拼死搏杀,所以这是不可避免的),受伤二十余人,但是击毙汉军近两百,伤者一百,投降一百余人,战果比小庄河还辉煌。不过可惜的是史成见机快,没有抓住,有一点遗憾。 韩望计划把这些俘虏通过教育和招揽,尽可能转变成自己的兵,这些可都是老兵,而且也是汉家子孙,既然肯放下武器,还是给他们一条活路,说不定将来还能建功立业呢。俘虏的事,韩望大致和许庆说了一遍,如果这些人肯加入六联兵营,就给他独立建都,分一部分给熊达,从熊达那边抽调一部分老六联过来当核心骨干。 徐庆脑子灵活,便和韩望做了一下配合,假装要处决俘虏,徐庆恳求刀下留人,给俘虏一个人活命的恩情。其实这时代当兵打仗,就是为了吃饱饭,只要给饭吃,管你宋人还是辽人,至于伤者,韩望给他们自主选择,愿意回去的就不强留,愿意留下的带回到冯庄给他们救治。,如此一来,韩望又收进来六十多个的老兵。 七十八章 第一桶金 史成大败而回,就绝了攻打真定的心思,毕竟丢了四百骑兵,可是伤筋动骨。再说了,契丹人都在雄州窝着,把自家顶到前面,万一有个闪失,自己裤子都没得穿。吃一堑长一智,劳资也不打了,还是趁着便宜在雄州招兵买马加强实力,这世道兵强马壮才是硬道理! 没能抓住杨可世和韩望,又损兵折将,史成提心吊胆的去给耶律大石复命。一见耶律大石他就跪在地上放声痛哭,说南人如何如何阴险卑鄙,自己不小心中了埋伏;又遭到对方近两千伏兵冲杀,自己奋战到底,但是寡不敌众,一千骑兵仅仅带回来不足三百。因为没能完成军令,请求大石重重治罪。 耶律大石立即将他扶起,好言安慰,说将军何罪之有!是本帅不察敌情,致使你部损失惨重,无过有功!当即提升是成为易州太守,并赏钱五万贯,调拨一千套军械马匹,帮着重整旗鼓。 史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这不但不罚,还给自家升官加赏,调拨军需马匹,做梦了吧。结果史成赌咒发誓,说死心塌地效力大辽国,自己即刻整顿好人马再去找南人报仇。 耶律大石呵呵笑道“不急,不急。史成,你说那南朝小将到底是何等人物?孤军深入救援杨可世,十余骑就敢冲击我大辽军阵,居然也能给他打胜,再设下伏兵引诱你部进入山谷伏击,最终获胜,这等胆识,这等智谋,教人好生钦佩!” 史成猜不透他的心思,不敢乱说,便道“回林牙,南人地广人稠,英雄豪杰自然不少,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南朝西军号称精锐,还不是在林牙面前灰飞烟灭了么!一两场小打小闹算不得真本事。” 耶律大石摆摆手,“某有自知之明,南朝派系林立,内耗太过,此仗我军获胜,亦是仰仗南朝自己出了一半的力。你连日阵战,受累甚多,且回去好生将息,日后某还有重任交付于你!” 送走史成,耶律大石才黑下了一张脸。如此豪杰,智勇双全,连战连捷,今日不能将其拿下,日后必遭反噬。 史成保存实力的想法,自己一看便知,这等眼力胸襟的汉人,即便能拉起几万人的人马,看着声势浩大,其实都是花样子,有个几千辽骑,保管能压得他死死地。 只是这燕云之地本就不是自家的归属,契丹子民应该是大草原上笑傲天下的民族,一旦像南人那样修建宫舍城池,几十年过去,就丧失了血性和武勇。结果就是百万大军居然被区区数千骑女真打的一败涂地,绝不能去南朝!必须向西,把南朝让给女真。数十年后,此消彼长,俺再回来,想必那时的女真就如同俺们现在这般。 耶律大石坚定了撤往西辽的信念,哪怕只有一万族人,也要奔赴万里西域,那里才有广阔的土地和天空,在那里契丹一族才有涅槃重生的机会。有过灭国的惨痛教训,未来的契丹必将更为强大吧,必须尽早回燕京着手准备。 另外还得防备萧干破坏。倒不是自家小人之心,实乃燕云不可踞,宋金一上一下虎视眈眈,典型的两线作战,兵力如何能够,即便兵力足够,回旋余地也是极小,守着这一块旧地如何能大破大立?就让萧干当他的六部大王吧,趁他横扫南朝东路军的档口,自己去说服天赐帝准备西征。 “起帐,回燕京!” 韩望和杨可世押送着几十名俘虏,自斗米村经梁子村回到冯家庄,已经半夜了。冯文冯河一见韩望居然打了胜仗,自然兴高采烈,向他们打探辽军会不会继续朝这边开进。 杨可世觉得史成倒不会再来,契丹人却不一定,还是加强戒备的好,韩望派出四组哨探布置到保州一线,如有敌情即刻示警,已经撤走的妇孺暂时不慌回庄,等等消息确凿在返家不迟。 第二天一早,韩望忙着安排各项善后事宜,将牺牲的兄弟安葬在烈士陵园;教育愿意加入六联营的俘虏,在六联营大兴土木,盖出十间军舍,安置这些新兵;同时由于辽军动向不明,六联营所属兵勇也必须全部日夜驻守在军营里。 至于冯庄钢铁厂还必须加快生产,提高产量,老钱提出抗议,他手上的钱不多了,再这样下去都要破产了。韩望想想这段时间确实开销太大,必须把这个漏洞补起来,哪里去补呢?正好杨可世前来所要宝刀。让韩望眼睛一亮。钱不就在眼前吗,守着宝山讨饭吃! 捞钱一听可以来钱,马上就到,韩望说“精钢的产量不大,不过想赚钱还是可以的,打造一批高品质的刀剑出来,分散到东京、西京、燕京去销售,一个月内估计可以捞来十万贯银子不成问题。 老钱说哪里能卖的出那么多钱?虽说这宝刀万贯,但是谁肯真的花一万贯买把刀? 韩望笑了笑说,销售无非就卖概念,卖得好,一块木头都能上千贯,何况货真价实的宝刀,如此这般,如此那般,把销售技巧和经营思路当堂说了一遍。 老钱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来生意还可以这么做?一把光溜溜的高碳刀不买一万贯,只卖三千贯,那还不疯抢啊,也不多卖,只发卖三把,这样三个城市就有两万七千贯,再卖三把宝剑,又能卖两万七千贯。最后让欧非大师订制三套刀剑合璧的高端礼盒套装,定价八千贯,每个城市只买一套,又是两万四千贯,三项合计七万八千贯。再搭配一些花哨的冷门兵器比如斧头,吴钩、匕首和箭头、飞镖啥的,估计小十万贯还真的没问题。 老钱想了想说东京那边的价格再抬高三成,本来京城物价都比其他地方算高的没谱,这刀剑的价格过去那还不是白菜价啊,按照韩望的话说就是——体现不出价值! 韩望同意,那边都是王公贵族,吃一顿饭都要花上百贯,这种绝世神兵才几千贯,确实不算贵。只是嘱咐要派机灵的伙计和管事前去,其中点名让钱九去燕京,在真定那两天,钱九给他的感觉非常好,察言观色,处置事务,接人待物都做得滴水不漏,是个难得人才。老钱没啥意见,就这么定下来,欧非也确定了这批高端兵器,只需要五天就能出货。 有了这第一桶金打底,韩望心情非常好。 既然有钱了,杨可世也救回来了,该去真定找秦桧要官了。 另外还要敲一下老叶的竹杠才行,自己花钱地方太多了,三成股份少了点,起码四成。 七十九章 官秉义郎 韩望最终送给杨可世一把高碳战刀,杨可世自然投桃报李,对于韩望有意自立一军的想法出了不少主意。 秉义郎的任命仅靠秦桧是需要等很久的,想要快就必须说动刘韐,上报给童贯直接任命。刘韐是河东河西宣抚使童太师的参议官,是童贯重要属官;而童贯又领枢密院,可不经御批直接任免七品以下武官。 此次韩望救援杨可世,击溃辽军,击败汉军,加上之前大破山贼,可谓三功并举;只要刘韐拟好请功战报,童贯一般不会驳刘韐的脸面,且童贯眼下急于挽回白沟大战失利的局面,一定会以功遮过超迁嘉奖,如此方十拿九稳。 韩望对于官场有点明白了,想当官还要找对人啊,而且当什么样的官涉及到什么人,都是需要仔细琢磨,层层推进的。 对于韩望六联骨干请功名单,杨可世也逐一指点,韩望请秉义郎御武副尉,熊达资历可以请忠训郎仁勇校尉、徐庆和李庆可以请保义郎仁勇副尉,至于其他中级骨干,可以选七八个请承信陪戎副尉,如此应该都会照准。同时他也会在种师道和童贯面前保举韩望,给他加分。 最后杨可世还是提醒了一句,对于近百名汉军俘虏如果韩望确实想留为己用,最好给他们安排一个阵前反正的科目,不然韩望一个人都别想留下。至于熊达这两天扣留和收拢的三四百西军溃兵,必须无条件交给自己带走;你韩望还不够资格处置西军兵士,之前几个败类杀也就杀了,如果有麻烦他自然有办法顶住。 韩望自然点头称是,西军那些兵痞他也看不上,索性交给杨可世省心省力。自己手下的兵还需要好好重组整训,哪有精力顾得上西军。 这一仗阵亡和重伤的就接近二十人,但是增加了徐庆和三十名训练有素的骑兵,还有九十名汉军,实力翻了一倍多,再磨合几天,直接去干二龙寨,扫平真定隐患。等官身下来之后去保州雄城附近招兵,争取一个月之内实实在在的组建起不低于五百人规模的队伍。 杨可世见他有意扩建队伍,便问他自己亲卫之中有些负伤的老兵要不要。韩望差点给他跪下喊观音菩萨了。这些老兵可是都是百战余生,军伍阵战无一不精,即便不能上战场,当训练教官那是绰绰有余的,千金不换啊! 韩望一张口,最少十个人,多了也不嫌多。把杨可世噎了个大跟头,劳资(跟着韩望后面学会了)亲卫两百,一仗下来就剩二十多个。你要去一半?想得美!最多给你三个,分别精通刀盾,弓箭和马术,看那徐庆枪术不错,熊达那厮到你手下倒是听话,真是一物降一物,嘿! 韩望自然又给杨可世搬了两套铠甲,杨可世对于韩望的装备实在眼馋,提出预定一千套装备。韩望立即打折,说是三个月内只能提供两百套给你的亲卫,剩下的往后排吧。 杨可世知道这是韩望最大限度了,毕竟从装备上看六联营也只装备二三十套,可见打造之难。事情都安置好了,韩望把汉军打散,给每个都都增加了十几个。让熊达坐镇兵营,盯紧新加入的汉军避免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如果胆敢异动,可以不用上报自己决定。就带着徐庆李庆跟随杨可世前往真定。 求官,尤其是十拿九稳的时候,心情都不坏。 当韩望第二次来到真定,刘韐、刘光录,丁佩、宋轲,秦桧都松了一口气。韩望给了辽军两次打击,暂时把他们的气焰压下去了,短时期内真定还算安全,阿米豆腐! 韩望趁机把请功战报交给秦桧,同时表明尽快拿到官职最好,毕竟自己要招兵买马,有了官身自然就效率更高。秦桧一点就透,马上交给刘韐,说当初劝韩望出兵时就承诺过的,大家都在场,如今韩望不仅把杨可世带回来了,还两战全胜,这件事必须你刘参议才能办到。 刘韐哈哈大笑,一个秉义郎换一城安危,划算。自己也希望韩望能更进一步,早日成为大宋栋梁,立即署名差人送交童枢密,说不日就有回应。随后刘韐通知杨可世一个不好的消息,种师道在败退途中不幸中箭,目前箭伤发作,生死难料。 杨可世跟随种师道征战多年,亦师亦友,自然赶往城外西军大营。韩望亦跟随探望这位北宋末年名将。 城外西军大营已经收拢大约万余溃兵,一见杨可世回来回来,便急急领入中军大帐。但见一位白发老将侧卧榻上,袒露上身,肩背处伤口红肿,想必天气炎热,处理不慎引发炎症。 医官叙述病情,两天前中箭,当时行军途中,只是切开伤口取出箭头,洒了些药粉,没想到今日就红肿的厉害,老种相公出现发热和间歇昏迷症状,采取冷敷和汤药措施,不见好转。 杨可世急的直搓手,整个西军为老种相公马首是瞻,万一老种不治,西军又遭逢此次败绩必定一蹶不振,四分五裂。 韩望想起花娘那里可能有中低度白酒,如果再蒸馏一遍就有可能得到类似酒精的高度白酒,用来清洗伤口,说不定能起到控制炎症的效果。如此一说,杨可世虽不敢做主,但是还是让韩望差人回去准备酒精,等老种相公清醒后再做决定。 韩望自然差李庆回去找花娘,务必将提纯的白酒再行提纯,用来救命。往返需要一个半时辰,蒸馏白酒需要一个时辰,估计入夜前后就能返回。 果然,老种不多时就醒转过来,看见杨可世回来,心情宽慰。得知是韩望救援及时,更击溃两百辽骑,击败一千汉军骑兵,啧啧称奇,精神好了一些。韩望将酒精清洗伤口阻止炎症发作的想法告知,老种哈哈大笑,“只管照做,生死何惧!” 老种想到每次打仗,战死的倒还少数,大部分是战后伤口感染造成各种炎症医治无效而死亡,便说如果确实有效,西军以后必须储备一批这样的消炎酒精。 韩望说只要西军提供足够的药曲和粮食,酒精不成问题,老种又问米酒提纯成白酒,白酒提纯酒精,费粮几何?韩望回答,一斤好的白酒大约二十文,一斤酒精大约五十文。 老种忽地笑道,“韩御武实在多才多艺,西军此次受你大恩,不知当如何回报?” “老相公乃大宋西北柱石,尽心尽力是小子份内事,老相公早一日康复,百姓便多一分福佑,如何当得起恩惠二字?” 八十章 老种的心机 老种谈及此次战败,颇为唏嘘,战前自家虽多次提醒童贯,但童贯携平灭方腊功勋,且二十万重兵在握,根本没听进去。尤其对于辽军异常调动判断失误,西军虽称精锐,久战成疲,兵士思归,再被耶律大石偷袭得手,军心动摇,一触即溃。 韩望身份微妙,虽然敬仰老种风采,自己目前对于童贯不宜评论。便笑着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契丹气数已尽,苟延残喘罢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老种笑呵呵地说,“韩御武,你倒是打了胜仗,饱汉子哪知饿汉子饥?朝堂之上早有人看西军碍眼,担心西军势大割据一方,哪里有战事尽数派俺们顶上去!百年下来,数十万西军将士埋骨他乡,若是这仗明明白白倒也罢了,谁家将士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可惜,兵不识将,将不知兵,倘若再互相倾轧,将西军折腾了干净,难道靠禁军来抵挡西贼和契丹吗?” 杨可世也是愤愤不平,自己奉命与禁军共同合击辽军,等到半夜也不见对方出现;己部仅仅五千白梃兵,没有步军掩护,根本难以撼动契丹大营,不得已撤军返回。不料耶律大石抓住机会,设下伏兵,以至孤军血战一整日,仅剩千余突围。撤至雄州城,种师道率军出城准备与耶律大石决战,岂料禁军防守的右路被辽军轻易突破,导致辎重粮草全部焚毁,若是这两次关键所在,禁军但凡能扛上一扛,局势岂能如此败坏? 种师道摆摆手,“契丹虽败于女真,可是耶律大石与萧干皆是当世英雄,老夫此战失利皆为己因,岂可怪罪他人?西军妄自尊大,如今积重难返,非人力可违。若非韩御武突发奇兵,漫说可世,恐怕就连老夫亦死无葬身之所。可世,你且吩咐下去,全军不得某的将令不可轻动,违令者,斩!”杨可世正要离帐传令,种师道又招招手,“再传某的将令,明日一早全军迁至西山扎营” 杨可世急了,“老相公,西山在真定以西三十里,如此迁移,恐惹非议。再则契丹已经止步雄州,如此退缩士气何在?!” “放肆!”老种怒喝一声,不料扯着了后肩,疼的龇牙咧嘴。 杨可世犹自盯着老种,他不明白为何一向智谋胆色过人的老种相公,今日一反常态的消极避战,更加退避三舍,如此,一世英名岂不毁得干干净净?! 好一会,老种调匀气息,才对杨可世说“你的心意某如何不知,实则西军精锐再也折损不起。某今年六十有四,个人名节早就看得淡了,留下你等西军将种,日后可保西军东山再起。届时,朝廷和官家必将授以重任,如此西军无忧矣!” 韩望没想到面对辽军的虚张声势,老种这等名将居然也会打自己的小算盘,意图保存实力,更把大营驻扎在真定后方,这是要拿几万条人命去拖住辽军追击的时间?简直太丧心病狂了,莫非这一仗把老种的胆子吓破了? “老种相公,韩某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老种眯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韩御武,若同可世之言,不说也罢。某年过花甲,历经浮沉几十载,或许你等现下不明白,日后自然就能懂某得苦心!可世,替老夫陪韩御武在营里走走看看。” 我靠,这老家伙居然下逐客令?韩望心头火气腾地就上来:你倒是轻快了,可是西军的士气,真定的人心就乱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不行,我不能走! “慢着!,韩某有三句话不吐不快,如若老种相公不让在下说,以后你这西军大营我也懒得进!”杨可世碰了碰他,意思对老种还是要尊敬一点。 老种明显不悦,看了韩望半天,勉强说“韩御武,不要以为你有了小小的功勋,就能在老夫帐前耀武扬威!既然想说那你便说,若是无理取闹,休怪某不讲情面!”这老头也动肝火。 “战争是朝廷决策的延续” “狭路相逢勇者胜” “如若老相公肯战敢战,韩某可助一臂之力” 老种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但是脸色不像刚才那么臭了,看来内心争斗也不小啊,半晌才问韩望“韩御武,老夫何尝不愿杀敌报国,可是辽军骑兵凶悍迅猛,西军经此一仗,只怕胆气十不存五。请教韩御武,这河北何处可战?何处能战?” “雄州!” “雄州?” “雄州?韩望,雄州已为契丹占据,距此足足三百余里,如何能战?”杨可世把头摇的拨浪鼓一样,连声质疑否决。 老种倒是眼睛一亮,果然自己没看错人,好眼光!就是雄州了,从自己手上丢的,再去自己拿回来,不过这个小子还真有点意思,不枉我费心思啊! 韩望笑呵呵地说“英明神武的杨将主都想不到,我猜契丹人就更想不到了,既然有心算无心,拿下雄州不难。” 老种还是黑着脸,“你这娃娃,说得轻巧,雄州城高墙厚,若是辽军拒不出战,五万人马也未必能拿的下来,休得胡言乱语!” 韩望瞥了他一眼,你个土包子,就让(劳资,不对~要尊敬老大爷)小子给你演绎一遍特种作战的神奇之处吧。“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不如以真定当做雄州城,您派人防守,小子凭借六联兵营的人马,三天之内拿下真定。” 老种眼神一收,大声问道“你可敢立下军令状?” “有何不敢?” 杨可世瞧着老种神色不对,略一思索,恍然大悟,心里挑起大拇指,老相公,姜还是老的辣啊,韩望啊韩望,不能怪哥哥不提醒你,是你自己跳进来的! 文书立好军令状,韩望签好名字,老种心情豁然大好,说道“二十年了,还没人敢在某的大帐中给某下过战书,韩御武当真是了不得的少年英雄!可世,既然是贵客,替老夫好生款待;某倒要看看,你这百十个人如何夺下真定!” 杨可世见老种把军令状叠好仔细藏入怀中,心里摇头叹息,面上却笑容满面“韩兄弟,老相公有些乏力,不如去我帐中稍候片刻吧!” 韩望满腹狐疑的跟着杨可世,出来没走几步,忽地一拍脑袋。 “麻蛋,我被这个老狐狸骗了!” 八十一章 酒精非酒 韩望绷着个脸,心里下毒咒戳小人拍鞋底子,亏自己还是九百年后来的,居然被一个糟老头子轻轻松松的骗了个彻底,伤自尊吶! 杨可世一直强忍着笑意,韩望见他憋得辛苦,终于忍不住笑了,“那是一头老狐狸,你也是个小狐狸!明知道老头子骗我,还不提醒,就是个帮凶!早知道我晚点去小庄河了,没义气!” 老种军纪严酷,严禁饮酒,但杨可世还是有办法悄悄弄了点酒菜来,算是赔罪,韩望气鼓鼓的,吃了两口酒菜说“上回听黄押司说拙酒劣菜,当时不明白意思,到你杨将主这里总算见识了,菜没菜味,酒没酒味,你也算抠到家了!” 杨可世把酒碗一顿,“你不喝,劳资喝!这一桌酒菜可是花了俺半个月饷银,你还挑三拣四,真当自己是富家公子啊?” 韩望眼珠一转,嬉皮笑脸的凑上前,“哥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和老狐狸求个情呗,俺也就张口胡说,一百多人咋可能在英明神武的老相公手下抢真定?” “滚!俺没你这个弟弟。” “别呀,万事好商量不是,对了,说实话,你这酒小弟实在没啥胃口,等会送你两坛子好酒,保管比你这甜水好喝一百倍!”韩望采取死缠烂打策略。 “酒留下,人滚!” “哥哥要不明日你去看守城门呗?” “哥哥还想留着脑袋喝酒,你净出些歪主意!不如想想怎么把军令状弄回来,一把火烧了干净,这样岂不更好?”杨可世在阴他,偷盗主帅的公文,可以当场打死。 “你以为我没想过?那老狐狸把军令状藏在贴身衣服里,没法子!” “那你自求多福吧!”杨可世表情很丰富,完全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最后韩望咬着牙说“行,算你们西军狠,不就是拿下一座城吗?劳资纯当实战演习加热身运动了,徐庆,明日一早把弟兄们都带过来,实战演习!”然后拉着徐庆又交代了几句,才让他回庄安排。 想起来老叶家还等着回话呢,马上差人拿自己帖子去拜会,交代晚间专程拜访叶府,不管怎么说,只要把钢铁行业做大,大家日子都会好过得多,不然连去府学坊都没钱。 想起府学坊,就想到小师师,上次走得匆忙,这次抽时间去听听她弹琴也不错呵。 快到傍晚,李庆终于回来,带着一坛酒精交给韩望,韩望当即来到老种帐内。老种依然无惧,韩望于是将小刀片(欧非依据韩望的图纸,打造了几套手术用具)等手术用的器械,丢在水里烧开消毒。 等一套手术措施准备好,韩望也不耽搁,打开酒精的时候满帐都是酒香,当然这算不上酒精,至多算高度白酒基本上凑合着用。 老种闻着酒味芬芳,不禁有了酒意,要去尝了一口,火辣辣的酒精顺着口舌咽喉直入胃肠,好似着火一般,够劲! 韩望等他喝了一口,便打趣道“素闻老相公军法严峻,曾严令军中禁酒,有犯者鞭十记,何故知法犯法?” 老种开怀大笑,撂下一句话“酒精非酒”。 韩望将伤口重新切开,再用酒精冲洗,老种疼的汗水滚滚,犹自强撑。冲洗干净,敷上药粉,再用冯庄带来消过毒的纱布包扎好,就算成了。韩望把各种材料交给一旁观看的军医官,给他一一讲解,直到他完全明白,才向老种告辞。 老种身体本就不好,经此手术精力损耗严重,也顾不上多留韩望,便让杨可世代为送出营门,自己躺下休息。 送完韩望,杨可世回到中军大帐看望老种,于是两人关于此次韩望百人夺城之事。杨可世恭敬地说“老相公,你这招欲擒故纵实在妙啊!” 老种呵呵笑道“这娃娃倒也有趣得紧,多像老夫年青的时候,智勇兼备,重情重义,忠君爱国,是颗难得的好苗苗。如能循循善诱,将来必成大器,可惜现在他不一定听得进去,所以我才设了小小的计策,一为西军荣誉,二也是为了警醒他不可得意忘形。想必没少在你那里撒泼发浑吧?” “诚如老相公所言,韩望出帐即发觉自己中计,虽然气闷,终以大局为重,已经开始布置夺城事宜,既然如此,老相公接下来如何应对,难不成这百十来人还这能夺了城去?”杨可世在老种面前无话不说。 老种从内衣拿出军令状,问杨可世“换作是你来攻城,老夫都不必起身,但是这个韩御武心智百出,又胆大包天,谁知道他又会有什么计谋使出来?你还是好生看守城门,不能教他轻易得手,你可知道为何?” “卑职可以给韩望行些方便,但是雄州城内可没人给他行个方便,既然他把这种赌注当做实战演习,那俺们给他来个明刀明枪,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老种忽地招招手,杨可世附耳靠近,老种轻声说了几句,杨可世大喜过望,又左右扫视一边。心里对老种的谋略更是佩服,对即将夺取几百里以外的雄州城也更加放心。 老种问了下这两日收拢的兵马有多少,杨可世每日早晚清点,便说,已经收拢一万五千余,这几日再向保州雄州方向多派哨探,应该还能收集一些溃兵,估计最后应该有两万余。 杨可世见老种黯然伤神,便劝慰,西军兵力总计三十万,此战出兵五万虽说损兵两万,但并未伤及根本,只需一年半载就可以恢复如初。 种师道惨然一笑,将失一令而军破身死,眼下攻辽军东西两路均大败,依照童贯的秉性,必定会寻找替罪羊,只怕不日就要聚众升堂,兴师问罪了。 杨可世自然知道,童贯向来受官家恩宠,只要他找出替罪羊自然就有得扯皮,故此老种无奈之中才设计韩望,期望能尽快拿下雄州,让童贯无法趁机下手。连声安慰,说韩望年轻气盛,心智胆识异于常人,尤其令人锻造的钢铁无坚不摧,雄州指日可待。 韩望直奔叶府,叶半城和叶欢扫径以待,三人见面也不绕圈子,韩望提出要么四成股份,要么按照成本价自己采购一半的钢铁。韩望明显觉得自己扩兵将会有一个迅猛的个增长,冯庄的钢铁一半发卖,一半自用,这边也一样,别看三十万斤,一套盔甲就有二十斤,加上其他兵器,一个人至少四十斤使用量,这一年三十万斤还不够一万人装备的,如果是重骑需要的就更离谱了。 八十二章 美发美妆 叶半城不愿意再让股份出去,毕竟生意是细水长流,这钢铁生意在他们看来绝对很抢手,一成股份一年后就是能值十几万贯。商量了半天,还是叶欢头脑灵活,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答应每年提供十五万斤低价钢铁给韩望。 韩望自然知道叶欢把主意打到增加产量上去了,说好三十万斤,结果他再上三个高炉,就变成六十万斤了,给十五万斤韩望,他叶家还是赚得多。但这也无所谓,有钱赚,有钢铁用就够了,自己又不是掉进钱眼里了,自然双方合作愉快。 叶欢见双方签字画押,便问何时可以开始施行,韩望便说先派人去冯庄钢铁厂找欧非,学会了高碳钢的炼制锻造方法就可以了,这个看你们自己安排吧。 叶半城说宜早不宜迟,明日让叶欢亲自带着师傅去冯庄求教欧大师,韩望当即写了一封信给叶欢说交给欧非就可以,见时间不早,便告辞前往水仙阁。 翠姨见韩望来了,大喜过望,三步两步赶了过来,悄悄说,“小师师已经休息两天了,人也没精神,韩公子就多多拜托了!” 是么情况?韩望满腹狐疑,翠姨只是捂嘴偷笑,引着他上楼,故意说“师师姑娘,有贵客拜访。” 小师师有气无力的说“翠姨,俺身上乏力,怕是不便接见,替师师给贵客陪个不是。” 翠姨干脆地说“好的,那你好好歇息,韩公子,师师不便见客,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呯!”看样子房内是么东西掉到地上碎了,小师师焦急的问“翠姨,哪位韩公子?” 翠姨白了一眼,哼了一声“还能有谁?不就是上次惹你生气的韩望韩公子喽,我都想赶他走的,正好你也不适,我让他回了啊!”只听得里面急促步伐,一边说“翠姨,请韩公子稍候,我这就来”门一下开了,一张俏丽如花的面容正好和韩望对上, 韩望微微一笑“师师姑娘,别来无恙!” “啊!”呯的一声门又关上,“翠姨~你怎么带他上来了,我还没梳妆呢!韩公子,你且喝盏茶,奴婢马上就来” 韩望冲翠姨微微一笑,“翠姨,看来师师姑娘恢复的很快!这里交给我吧。”说完推门进去。 梳妆台前小师师惊得梳子都掉落在地上,“俺还没收整好,你怎生进来?” 韩望上前拾起牛角梳,“不介意的话,我给你收整吧!”见小师师发愣,便将小师师头发打散理顺,前半部的头发向后收起束成马尾,从中分开,把下面的马尾自上而下穿过开口,如此重复三个步骤,再用簪子固定住。前额刘海卷成弧度左右自然分开,挑出发角处两缕垂坠的发丝,一个后世清新职业女性的发型瞬间完成。 韩望在小师师梳妆台前的瓶瓶罐罐里翻了半天,才算勉强找齐脸妆需要的东西。先挑了一款与她肤色接近的粉打底,再用一款稍重的做眼影,做好眼影,勾出几根眼尾线;睫毛刷没有就暂时不用,反正小师师眼睛还挺大的,接着画出眉型走向,在眉峰处稍稍强化,最后补一些腮红,完美收工! 小师师手中还捏着一张大红色的唇红印纸,替她取下,再把她的头转向铜镜扶正,笑嘻嘻的说“大功告成!看看韩氏美妆美发如何?” 韩望这一连串的手段,小师师如坠云里雾里,到现在才如梦方醒,嘴里还嘟囔着“哪有男子会梳妆打扮的,呀!”韩望早知道她会尖叫,但是还是受不了女生的超高分贝,用手指塞住了耳朵。 小师师第一次发觉这么怪异的发型和装扮,居然能将自己衬托的如同天上仙子一般清新脱俗,和原来的自己截然不同。如果非要比较,原先的自己就是一块璞玉,现在的自己如同一块清润无暇的玉佩,不敢相信得尖叫起来。 翠姨听见叫声赶紧探头向内张望,只见韩望坐在圆桌边喝茶,小师师在梳妆台前大呼小叫,“师师,你怎么了?哎吆!”当师师转过脸的时候,翠姨也发出惊喜的尖叫。一步垮了进来,凑在她面前仔细端详,“啊呀呀,俺的老天,这,你,怎么,怎么?”整个语无伦次了都。最后看了看韩望,再看看春意盎然的小师师,悄悄的问“韩公子替你梳妆?”小师师含羞点头不语。 翠姨点着她的头故意说“你呀!不是一直身体欠佳的么,怎么见着韩公子,比平日里都有精神?”小师师还在左看右看的看不够,嗔怪道“翠姨,您说的都是什么啊~哪有那样的!” 韩望一旁说,“师师姑娘如若无恙,可否同韩某共赏这坊间阑珊灯火?”化了妆做了发型自然就要去血拼,不然废了这么多功夫,难道是为了当宅女? 小师师不好意思答应,只是看着翠姨,翠姨啐了一口“看俺作甚?即便不让你去,心也不在这里,去吧去吧,省的俺一见你就烦。这两日俺不知道推了多少老爷公子,你就连弹个曲,喝盏茶都不愿意,女大不中留喽!” 小师师一听翠姨放人,马上蹦起来跑到里间,嘴里还说着“韩公子稍候,奴婢换身衣衫就好。” 翠姨低声对韩望说“韩公子,你将来是要当王侯将相的,应该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吧?” “什么规矩?” “师师就如同我女儿一般,老身知道她对你有意,你若无意,早早讲明不要耽误她;若您也有意,就劳烦韩公子挑个吉日,替师师姑娘赎身吧!” 韩望有点蒙,那啥,这也太快了吧,怎么就谈到赎身了?劳资现在一毛钱都没有,这翠姨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翠姨,别开玩笑了?小师师可是您的心头肉,您舍得让她赎身?” 翠姨眼睛一瞪,这小子难不成真的是来寻开心?不想赎身,你干嘛替她梳妆?这种女孩家私密的事都做下了,现在倒没担当了?不对,这小子怕是没钱,找个借口吧? 正要说话,那边小师师已经换好衣衫出来了。只得缓和语气,“这几日都吃不好睡不好的,今日早些回来才是!”又补了一句“从侧门出去” 小师师答应一声,带着韩望从侧门翩翩而去,宛如一对小情侣逛夜市。只有翠姨看着两人的背影禁不住叹了一声。 八十三章 为悦己者哭 韩望看着开心的小师师,内心有如经过一道暖流,如果抛开时空差异,这种场景就如同记忆深处埋藏的那些画面一般。熟悉的发型,近似的面容,就连性格也有几分接近。 小师师在各个店铺挑女孩家喜欢的物什,也帮着韩望买了一把折扇,两块玉佩。韩望没有拒绝,反而笑呵呵夸赞她眼光好,自己很喜欢。最后七七八八买了一大包,韩望自然是义务拎包员,反正后世陪女友逛街自己也是这么做的,业务纯熟。 韩望看见前面有一个老汉带着孙儿摆出来的面摊,于是说“我晚间还没吃,肚子有些饿了。” 小师师自然关心的不行,上前吩咐老汉烧煮两碗汤饼,然后还说一碗要多加肉块肉汁。韩望把包裹放在一边,坐在老汉的小桌边,乐呵呵的看着小师师张罗,这种被关心被呵护的感觉又回来了,真好! 老汉一见生意上门,笑逐颜开,马上拉动风箱,生火煮面,还夸赞说“老汉几十年了,还没见过小娘子这般俊俏人儿,真真如仙女一般!这位公子也是相貌堂堂,着实一对璧人!” 不一会,两碗汤饼好了,就是后世的宽面皮,加上香喷喷的牛肉和卤汁,闻起来的确不错,看着老汉的孙儿不住地咽口水,韩望从包里翻出一包粉糕递了过去。 老汉哪里肯收,还是小师师接过去撕开包装,塞在孩子手里。老汉见这也拆开了,不好不接受,千恩万谢。 又给韩望和小师师加了一些签菜,才满心欢喜的看着孙儿贪婪的吃着美味的糕点,这些精美的糕点价格不菲,孙儿只能看看而已,这心如愿以偿了。 韩望吃得很快,一会一大碗汤饼就下肚了,小师师看他意犹未尽,吩咐再煮一碗过来。看着小师师一口一口的吃着面,韩望问“你本名是叫金娘?” 小师师点头,“六岁那年,俺爹把俺卖给水仙阁,那时翠姨还是水仙阁的头牌红人呢!这一晃都是十二年过去了。俺本名李金娘” 韩望说“想必你父母也有不得已的难处,现在令父母可好?” “听村上的人说,俺爹第二年就饿死了,娘带着俺弟弟离乡去找活路去了,迄今毫无音讯,怕是,怕是” 这几个不吉利的字无论如何说不出口,这就是小师师在世间仅有的亲人了,她不愿意承认这个噩耗。 韩望握住她的手,说“没事,我有空帮你去打听他们的下落”又说“今日翠姨问我替你赎身的事,我没答应。” 明显感觉小手抖了一下,还硬要抽回去,韩望却笑呵呵的说,“你就不想知道其中缘由吗?” “还能有什么?还不是奴婢身份低贱,辱没了你这个大才子,放手!” “你与我一样,都是父母所生所养,没有贵贱之分!我接下来要告诉你一些实情,你听完后再做决定” “李金娘,也许是宿命,也许是千年的缘分,我在见到你的那一刻,就喜欢你“韩望回想着初次见面的场景”但是,就在昨天,我带着十六个人,在雄州小庄河冲入两百辽人骑兵阵中,战至最后侥幸击溃敌军,我方一死数伤。“ 尽管韩望好好地坐在面前,李金娘还是抓紧他的手。 “随后汉军一千精骑追击,在斗米村一百五十人伏击对方四百先锋,全歼敌军,是役七死数十伤。”韩望接着说“这不是在向你夸耀功绩,而是想告诉你,我随时随地可能死于阵战。” 又温情的地说“即便翠姨不说,我也知道,你喜欢我,但是两个人相爱是一辈子的事,万一哪天我。。” 小师师用手掌按住韩望嘴巴,眼中含泪地说“韩公子,我就知道没看错您,奴婢不敢奢望能与您天长地久,但求能知心贴己足以。你在阵前打仗,我在家中操持,若是你有不测,奴婢亦不独活!” 韩望用手拭去小师师脸上的泪痕,说“还有一条,我现在身无分文,连吃碗面都要你会钞。。。” “俺还有些压箱底的首饰,还有这些年翠姨替俺存的打赏,应该有五百两银子,若是省着点用,也可以维持好几年。”小师师红着脸说“俺女工做得也不差,到时候街坊上寻个缝缝补补的活计,总之不叫你饿肚子就是。” 韩望这下是真的感动了,握住柔软的小手,“金娘,你今日送我一碗汤饼,我明日便还你一个家!” 这一句话戳中了金娘的心窝!这么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涯,家只是往昔的记忆和对将来的憧憬才会想一会,终于有一个男人承诺要给自己一个家!这个“家”在金娘心目中可是无比贵重甚至可以用神圣来形容。 虽然泪水不住的滑落,但是嘴角确是开心的微笑。 看着李金娘如花的容颜泪如泉涌,韩望心里说“再这么下去,就不是为悦己者容而是为悦己者哭了!便安慰她“好了好了,你这样会让别人误会我欺负你了!”一边说还一边四下张望。 李金娘噗嗤一声笑出来,自己摸了一把泪水,哽咽着说“以后就叫俺李金娘,不管以后你娶了正妻还是多少个小妾,也不许赶我走。这辈子就跟定你了!” 韩望没明白什么意思,“什么娶多少妻妾?我是要娶你为妻啊?” 李金娘叹了口气,“金娘身为贱籍,岂能奢望为妻?只要能日日相伴,俺就心满意足了。您的文采连真定府最知名的冯老夫子都赞不绝口,说将来指定是要当大官的,俺不能拖累你。” 韩望看一旁端着碗发愣的老汉,哈哈一笑,接过碗来,说“什么贱籍,我不在乎,我只知道在心里,你是最珍贵的!” 说完感觉胃口大好,继续一通风卷残云,一会就吃了个碗底朝天,方愉快的摸了摸肚子,说“吃得好饱!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金娘今日终身大事遂了心愿,自然满身心得愉悦,丢了一角碎银给老汉,老汉吓得忙说只要九文钱。这都九十多文,哪里敢收。 韩望说“难得她开心,您老就收下吧,下回多放些肉汁便好”老汉一见只好千恩万谢紧紧撰着银子。 两人沿着街往回走,一路上金娘怎么也看不够,以至于韩望提醒她好几次,看前面好好走路,别撞到树上去了。回到水仙阁已经快九点了,翠姨还在门口张望,见两人回来,点着金娘脑门说“还记得回来呀,也不看看时辰?” 八十四章 一举夺城 金娘撒娇的说“翠姨,俺不是回来了么,韩公子还给你带了百味坊糕点呢?”翠姨哼了一声,低声说“只怕还是你花的钱罢,人家说几句好话就哄得你团团转,别怪翠姨多嘴,男人没碰你身子前,是么都好,一旦得逞,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金娘满脸通红,“翠姨~,你说到哪里去了?韩郎不是那样的人!” “吆!这韩郎都叫上啦?你们是不是已经?”说着把两个食指并在一起。金娘跺了跺脚,“没有的事!韩公子只是说要娶我。”说到后来面红耳赤低下头去。 翠姨见金娘身子没什么不适才放下心来,大声说“韩公子,既然你对师师有意,那我们可得好好说道说道。水仙阁养了她十二年,这吃穿住都是俺们这楼里头一份,既然师师姑娘也有意,俺翠姨也成人之美。不过从水仙阁出去的姑娘,都是要补贴俺们一些养老钱!您文采好,肯定知书达理,要不您说个数,只要过得去,俺们也不为难您和师师姑娘。”说完目不转睛的看着韩望,这么多年来察言观色就能判断对方钱多钱少。 “翠姨,韩郎只是乡里教书先生,哪里能拿的出钱来?”金娘帮着说了句公道话,翠姨又拿手指点她脑门“急什么呢?这还没过门,胳膊肘就朝外拐?养你这么多年一点好不都记,白眼狼!” 韩望也不说话,只是笑呵呵看着金娘和翠姨斗嘴。 其实翠姨身世也不好,和小师师的遭遇差不多,最后翠姨也没脾气了,只好恨恨地说,女生向外,拿你没办法!让韩望无论多少封个红包意思一下,雇顶花桥,不能冷冷清清的过门。 金娘说“翠姨,您对俺们得好,这心里有数着呢!韩郎现在虽然身无分文,但是凭他的文采和战功日后肯定封侯拜相,俺认准的就是他了。”韩望也说“谢过翠姨一番心意,但请您放心,等我忙过这几日,我一定会给金娘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翠姨点头道“一言为定,俺一直拿师师当妹子,她能许个好人家,俺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如此双方谈妥,韩望送金娘上楼一番叮嘱后再告辞回驿馆。 这边韩望方走,金娘的小姐妹闻听消息纷纷过来道喜,见着金娘新颖的发型面妆如此惊艳,纷纷夸赞金娘此番得遇良人,脱离苦海,金娘自是半羞半傲一一感激。 韩望回到驿馆,琢磨怎么把模拟夺城做的漂亮一点,手上满打满算只有两百个人,强攻明摆着不可能。那么只有智取,明日老种肯定要加强真定城防,不如先声东击西,然后暗度陈仓和浑水摸鱼,最后来个擒贼擒王!想好了,便让李庆过来,如此如此讲了一番,李庆连声叫好,说这样真定半日就可拿下,然后便去落实的布置。 早晨起床,有些小雨,韩望早早来到西军大营;杨可世将他引进老种的大帐,一路上连声道谢。说方才见着老相公,伤口已经好的多了,这酒精对伤口还真的有神效,就是这么好的酒精冲洗伤口可惜的紧。得,看来这货也没少偷喝酒精。 老种也已起床,穿一身交领黑色衣衫,精神比昨日要好一些,见韩望进来,便笑着说“小子,来得正好,今日老夫亲自与你对阵,看你个小猢狲能耍出什么把戏来!” 韩望没好气的说“小猢狲哪能斗得过老狐狸啊,既然老相公以老欺小,小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呗!” 老种可没这么好糊弄,说韩望示敌以弱,必是有所图谋,不顾身体箭伤亲自上城楼坐镇。杨可世尴尬的笑笑说“老相公居然和你较起真来,不用太过担心,尽力而为就好,至于雄州城,本就是长途奔袭,成与不成全凭天意。” 韩望随着老种杨可世到城门楼上,这时不过早上九点,进城门的人也多了起来,由于都受到严格盘查,所以城外排成了长长的队伍。即便很多人抱有怨言,由于老种相公就在楼上,所以接替门卫的西军老兵不敢掉以轻心,一个一个仔细搜身。 过了一会,十点钟左右的样子,雨下的有些大了,这时城外淋着雨的百姓纷纷鼓噪起来,要求尽快进城,而此时,哨探也上来禀报,五里外约有一百五十多人骑直奔真定而来,看着旗号就是六联兵营。 老种见六联营全军出动,便放下心来,就让门卫尽快检查后将排队的百姓们放行。西军门卫舒了一口气,三下两下就检查完了,让百姓全部进城避雨。韩望看着下面队列中至少混进去三十多个六联领队老兵,加之另外门路混进来的应该不少于五十人,这真定拿下来了! 六联人马逐渐靠近,停在一箭之外。领头的熊达徐庆在队列最前面,全营人马兵甲齐全,任凭大雨浇在身上,一动不动的站定。韩望传令务必在西军统帅种师道面前展示自家实力,不能胜任的可以不来,来了的就必须拿出训练、阵战的气势,做得好,就能当先锋攻打雄州夺回失地。 稍候,熊达举起巨斧,全营人马异口同声“二龙寨、小庄河、斗米村,战无不胜”“夺雄州,复燕云,保大宋,六联威武!”声音高亢,战意旺盛。 老种赞道“小猢狲,你的人马有股子气势,的确不弱啊!”补充了一句“这份军纪倒比俺们西军强上不少!你是怎么练兵的?” 韩望当下一番比划,一番绘图,将自己的训练方式讲解了一番。老种亦是惊奇,不足十天就能将一帮农夫练得如同西军,不,比西军还要厉害,这韩望究竟使了是么魔法啊?欣然接受韩望邀请去冯庄眼见为实。 话还没说完,熊达巨斧向下一挥,带着人马就向城门进发。杨可世开始虚拟计算折损,等熊达快到城墙时,损失了二十余人。老种吃了一惊,忙问是不是有错,这样的攻城战,往常至少伤亡两成多,这看起来怎么也应该有个三十四的伤亡率才正常。 杨可世无奈的地说,六联的防护盔甲性能非常好,所以大大降低了伤亡率,即便二十来个还是自己往高了说的。老种接着再看如何攻城。 只见六联兵士分成三个一组,三组一队的架构,分成多路突击上来,弓手弩手的杀伤力很惊人,杨可世自己先行解释,六联每个兵士及队长,每日实地射箭不得少于一百次,这样的训练强度确保普通兵士的准确率也非常高。就这样六联兵营在一个时辰之内,以伤亡七十人的代价击败了一百五十人的防守,一举夺下了真定城门。 八十五章 联合作战 老种不得不佩服六联营的战斗力很强悍,将士之间信任感很强,调动起来如臂使指,打起来得心应手。正向韩望说着恭贺的话,就见宋轲和胡春急匆匆赶来。 宋轲上前见过老种,低声说,“老相公,在下接到消息,城内多处要害部位均发现可疑行迹之人,单凭县衙绝难应付,恳求西军速速发兵一网成擒。” 老种吓了一跳,“那些要害之处?对方有多少人?” “县衙、武库、粮仓、马房、还有南北两座城门,合计近五十人。”韩望扳着手指头一一报了出来。 宋轲一愣,张口便问,“韩望,你是如何知道的?” 杨可世也是大吃一惊,“怎么?这些都是你们六联营的人手?你们何时入的城?” 老种心思一动,前因后果瞬间明了,缓缓说道“六联步骑逼近,这五十人或前或后鱼目混珠,既然南门可以混入,北门想必也是如此,好手段!进城便直奔各处要害,攻城时,再行发动;首要怕是武库,夺了武库转攻县衙,得手之后便封锁两面城门,如此,整座真定城就是韩御武的囊中之物了。” 宋轲面无人色,这六联兵营仅仅两百人就能顺利拿下真定,说明真定的防守和治安是有漏洞的。不过也暗自庆幸,这辛亏是实战演练,要不然,还真的稀里糊涂作了刀下鬼。杨可世听完老种分析,问韩望,是否如此? 韩望冲着老种深鞠一躬,“老相公所言不差,不过这攻城战原本小子不想打,毕竟拼人命的活伤亡太大了。我本意分兵调动城上防守,只需围着城转圈即可;如果非要打,我也会选在北门南门结合部发动攻击,伤亡会小很多。还有,如果城内有所警觉,会有人分头纵火,引起城内混乱,再突袭武库和县衙。手段有很多的,无论哪种手段,最后结果还是一样的。” 老种冲韩望和杨可世点点头“如此攻城战,某还是第一次见到,韩御武,你的六联兵营不仅攻城战、野战、城内作战都出类拔萃,好样的!你吩咐下去,让他们好好去大营歇息,可世你去照看着,吩咐伙房准备吃食,另外还要煮一大锅姜汤给六连的弟兄们。” 然后对宋柯说“劳烦县尉大人通禀丁大人,刘巡抚,刘宣节至县衙,种某稍后有事相商。”宋轲自然不敢拖延,立即去派人通禀。 杨可世、宋轲一走,老种抬起脚狠狠踹了韩望一记,“你个小猢狲,反天了?一点面子都不给老夫留,信不信给你办个破坏和谐社会安定团结大好局面的罪把你关起来?” “哎吆,老相公,你耍赖皮?” “我就耍赖皮了,怎么滴?想告我?那你得去东京汴梁找官家” “你个老狐狸骗我,你早就预谋好了?唉呀,再踢我翻脸了!” “老头子的脸面本来就不多,结果被你这一通刮的精精溜溜的,以后还怎么带兵?踢你两脚怎么啦?你倒是翻一个我看看!” 韩望面对老头子的怒火无力吐槽,这名将不应该都是令行禁止、言出法随的么,怎么轮到自己就变成耍赖皮了呢? “好好好,您别忙上火,咱们先去县衙,各位大人都在等着您呢!对了,您这聚众升堂是不是与雄州的事有关系?” 种师道冲韩望勾了勾手指头,韩望立即凑了上来,“军事机密,无可奉告!”这老爷子还真记恨上了,气量也太小了。两人一路上鼻子不是眼睛的来到县衙。 种师道也不啰嗦,直接就把自己想夺取雄州的想法和计划和盘托出,并且重点介绍了韩望的内外合击的攻城战法。刘韐一听大感兴趣,逐一过问距离远近,人员配合、线路选择、以及雄州城内情况。 种师道不愧是名将,兵马调动,线路选择,后勤保障、攻防转换等各项举措布置的有条不紊,关于雄州城内具体情况,韩望说昨夜就派出细作和商贾前去保州、雄州刺探军情,晚间就有消息返回。这一下,大家对韩望战争嗅觉如此灵敏大为佩服,这就等于提前了一天得到情报,如果每次都能这样的效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也不是不可实现。 种师道问他“你小子昨天夜里是不是就派人偷偷混进来了?” 韩望说“肯定的啊,昨天既然决定由我攻城那一刻,战争已经开始了,事前的情报侦探事宜自然越早越好,越详细越好!” 种师道又问“这次夺雄州,还是要靠你打头阵,说实在的,西军已经不能再有大的损伤了,既然你能以最小代价拿下雄州,哪怕种某给你牵马拽镫又有何妨?” 韩望点点头,说“攻城不难,难的是攻城前后的各部联合作战问题,不要误会,小子没有别的意思,首先,这仗要打明明白白才能获胜,其次,各司其职上面必须统一调度才能决胜千里之外,最后,雄州得手之后地方治安和民心安定都需要尽快派人抓起来,不然打下来反而是给自己找麻烦。” 丁佩马上就嗅出其中的机会,如果把手伸到雄州,就有可能把保州也带上,一下掌管三个州的行政,简直不可想象。自己接过来后将重要位置全部安插自己的人手,即使朝廷几个月之后会派官员下来接手,但是这几个月可不都得看我脸色;若是运作得好,县官不如现管,实际上自己就是这三个州的土皇帝。对!就这么干!必须支持韩望的想法。 丁佩便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韩望说的在理,与其事到临头手忙脚乱,不如先计划好,大家也从容有序。” 刘光录,宋轲都不想掺和攻打雄州的事情,所以干脆一推二六五,全部交给种师道处理,毕竟这次是西军恢复名誉之战,顶多自己打打下手,看守交通线,看管俘虏什么的,真的要上前打仗,打死也不去。 刘韐倒是很想趁机拿下保州雄州,这样就可以避免真定两线作战;这事必须向童贯汇报,还有兵力调配的事,加上真定大小军务还需要自己坐镇,看来只能让种师道去了。便点头同意。 丁佩抢先说“既然刘巡抚负责调配,种老相公负责攻城,那丁某就勉为其难负责善后事宜吧” 八十六章 韩望的告身 诸事妥当,刘韐自怀中取出一叠文书,交于韩望,“韩御武,你的告身老夫给你办妥了,你的请功单朝廷也照准;此乃官家圣德,以后当尽心尽力,为大宋为官家扶保万世江山!”又说,原本还有官服,但是时间仓促,已经安排织工赶制,不日即可交付。 官身终于到手了,这下草台班子要变正规军了,韩望心花怒放。但此时此刻,还是装乖乖兔比较好,就如同小鸡啄米般不住的点头,连连应是。众人纷纷恭贺韩望跨入阴险狡诈、祸福无常的官场,同时还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和精神上支持。 咦~不是说当官有礼收的么?怎么这帮老狐狸小狐狸只顾着说话,都不拿点干货出来?韩望超级无敌鄙视技能发动,但是遇到的都是反弹、免伤、漠视技能,好吧!劳资第一天当官就学会了一条:皮糙肉厚是王道。 由于六联营已经纳入河东河北正规军队编制,满员是五百人编制;目前仅仅两百人是不够的,尤其马上要展开夺回雄州的战役,刘韐最后还是很公道的让刘光录支援敢战士五十名,宋轲支援义勇五十名。 种师道居然很大方的说既然你们都支援了,西军也不能小气,当即调拨五十骑兵,五十步卒,这样韩望手下就有将近八十骑兵,三百步卒,实力一下翻了两个跟头啊。 因为六联兵士一早赶来,什么来不及准备,老种就让人挨着西军大营多搭一些帐篷和营帐,尽量把他们都安置下来。 韩望心说,好家伙!劳资脖子都拧的快抽筋了,最后才来!但是人情得领啊,立马鞠躬,一一拱手致谢,最后还缠着种师道,问他要一些有带兵经验的老军卒,不然人一多就难弄。老种说,可以,只给一个都头,是好是坏要自己凭眼光去挑,愿意跟着你的我不拦着,不愿意的你不能强求。 韩望事不宜迟,立马就跑到西军大营翻箱倒柜起来,一营一营的看过去。被惊动的杨可世赶来问明缘由,不由得哈哈大笑,说老相公威望深重,御下有方,即便是溃兵也能坚持自己找回来继续干。你想找一个自愿跟着你干的都头,怕是没这么容易的。 过然,杨可世陪着都转了一圈,愿意跟着韩望的带兵都头或者副都头居然一个也没人肯跟他走,想来想去还是自己没名气,算了,大不了自己培养吧。正要走,一队骑兵自营外疾驰入内,带起一片灰尘把韩望给呛得昏天黑地。 杨可世鼻子气歪了,咳嗽几声理顺了气才骂了出去“韩五,你个浑牛,没见着这是贵客,撒野也不挑个地方,自己去领二十板子!” 那位高大的汉子嘟囔了一句“又是挨板子,杨将主你能换个花样不?”还随手丢了两个圆溜溜的东西到韩望脚下。韩望定睛一看原来是辽军哨探的脑袋。看着这汉子的背影,再看看地上辽军首级,猛地问杨可世“这个韩五,他的名字是?” 杨可世还真问着了,挠挠头说“兄弟们都叫他泼韩五,本名叫什么来着?良臣,对,韩世忠,字良臣,绥德人。俺们这边不是说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你看他高高大的的身手可真不赖,就是人浑了点,你不会是打他的主意吧,这厮能阵战但是也能惹事,你可考虑好?” 还考虑个啥啊?这位将来与岳飞齐名的南宋名将,并且是善终的,绝对是当世高人,不然早被皇帝老儿灭了。去看看他挨板子的模样如何。 韩世忠正趴在草垫上结结实实的挨板子呢,听见有人进帐,转头见到杨可世和韩望,好生奇怪,正在挨罚不好发问,只能等到二十大板打完再说。韩望笑嘻嘻的问“哥哥,这板子挨得舒坦不?” 见这么年轻人如此肆无忌惮,韩世忠忙拉着杨可世到一边打探消息,杨可世自然一五一十,更把韩望来挑都头的事说了。 韩世忠马上就判断,这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机会,对于西军的官僚制度他是不抱希望了,自己生擒方腊的头功也能被别人顶替掉,只当上个副都头。在这里干纯粹是混一天算一天,每日巡视的时候只能找滴军哨探发泄。所以泼韩五的名头就慢慢的传开了,只是谁能知晓自家的苦楚。 韩世忠马上向韩望叉手行礼“承蒙御武高看,世忠本是粗人,有用的着俺的时候只管说!” 韩望扶起他,“明日跟我去拿下雄州,敢不敢去?” 韩世忠张大嘴巴“御武,一直以为俺的胆子够大了,没成想你的比俺还要大十倍,好!你让俺去哪里俺就去哪里。” “跟我来,带你去见是一位小哥”韩望和韩世忠骑马赶到敢战士大营,刘光录正准备把五十个新兵塞给他,意见正主来了,就说,人手都点齐了,你看看没问题就领着回去吧。韩望也不客气,直接问是不是有个叫岳飞的敢战士,刘光录还真记得,说是有这么个队长,不过相州出现两个巨盗,岳飞自己找刘韐请命带着五十个相州敢战士回去剿匪了。 韩望这次可没忍住脸上失望的表情,两次了,都和岳飞错过了,难道命里注定不能得到岳爷爷的支持?遗憾归遗憾,毕竟刘光录是名门之后,这次客客气气配合,挑得兵都不错,韩望连声致谢,礼数给足。 再跑一趟宋轲那边,刚领着这一百个新兵,韩望统统交给韩世忠带,给他转成都头,并且说只要这次雄州得手,保他仁勇校尉官衔。 韩世忠大为感动,自己初见面给人家难堪不仅不介意,还专程上门求贤若渴,这就是礼遇;这一百新兵说交就交到自己手上,一个人都不安插,这就是信任;这刚来就当都头,还保举自己任勇校尉,就是恩情。 这个看起来像个大孩子的指挥使真是天纵英才?十五对三十辽骑,三十对两百,一百五对一千,都打胜了!没说的,只要是能赏罚分明,俺老韩豁出命给他干吧!这一百新兵算得了是么,操练十天半个月肯定服服帖帖的。 大韩小韩回到临时兵营,大家都已经安置安好了,韩望升帐议事,不多会,熊达、徐庆,李庆、大牛、孙六、马飞、王照、王峰等中层骨干都到齐了。韩望掏出官职一一发下去,皆大欢喜啊,从泥腿子一跃变成军官,拿饷吃粮,自然是欢乐无限。其中徐庆升官最高也最快,是保义郎任勇副尉,主要是他手刃了辽将的首级。 韩世忠自然上前一一恭贺,他这个泼辣爽利的性格很快就和这帮新军官打成一片了。大家对韩望煞有其事的青睐专程介绍,就知道这个韩世忠只怕不比熊达分量轻,加上韩世忠口才好,讲义气,大家倒也慢慢喜欢上他了。 韩望看他们都认识过了,便问了一句“明日去打雄州,大家都说说看,怎么才能最少伤亡的拿下来?” 八十七章 雄州线报 熊达经过今日攻城战打得过瘾,第一个开口“韩御武,依着俺的意思,就如同今日一般,先使人混入城中,内外夹击,一举可定!” 李庆说“雄州距此三百余里,俺们必须先找个靠近的落脚点,俺带着几十个人混进去到没问题,就是地形不熟,万一中途出了岔子可就打草惊蛇了。” 韩望点头“不错,真定守卫不过三四百人,雄州兵马众多,还有耶律大石驻扎,对比悬殊,必须想一个稳妥的法子才好!” 徐庆想了想,说“干脆直接去城内抓了耶律大石那厮,蛇无头必乱” 斩首!这倒是个好办法,自己的特种战法还没训练到位,而且不带兵器进城,难度可想而知。韩望心里念叨办法总比困难多!办法总比困难多!就在此时,外面有人回禀哨探回来了。韩望急传。 哨探送上一只密封竹筒,韩望打开,里面是一张雄州城防地形图和一封书信,一见笔风就知道是周俊所作。 原来韩望被老种设计当天韩望就让徐庆回去办两件事情,一个是带六联兵营过来真定演习,还有一个就是让老钱借着贩卖铁器的名义,连夜带着周俊和部分特种小队赶往雄州侦察敌情。 如今,他们不负所托,终于在临战前将地形图送了回来。 忙摊在桌上仔细观察,雄州城约四里见方,东西两座城楼。西门外两里驻扎有汉军大营,城内诸如县衙,兵站,武库,粮站,河桥、以及兵力配置,城墙高矮,关卡一应俱全。 所有兵力全是史成的汉军,却没有耶律大石的人马。韩望展开书信,不由得大笑, “天助我也,耶律大石两日前已经回燕京,目前雄州只有史成的三千人马” 韩世忠熟知兵书图册,这地图和书籍上并不一致,待韩望一一耐心解说后看得更为仔细,如是反复看过两遍,信心满满, “御武,如此来说,城内只有八百汉军,城外大营两千余,只要把他的兵力调动分割开,俺看可以拿下。” 韩望笑着说“良臣兄,如何做,但说无妨。” “城外两千汉军不足虑,老种相公自有兵马缠着,保管他们脱不开身。“韩世忠眼珠一转,”城内八百余兵力分作五处,东西城楼各有两百,兵站两百,武库和粮站合计一百,县衙居然也有步卒一百,俺敢断定史成必在其中。” 韩世忠当即指着地图一一分析,“西军兵分两路牵制东西城门及大营,只要城门兵力牵制住,我等只需面对四百步卒。再分而乱之,集中人手则武库可取,夺了武库再取县衙,大事可定。” “良臣兄之言正合望意,武库为首要,县衙为关键,这两步走好了,雄州城尽在掌握。“ 韩望双掌一击”徐庆、李庆,你们各带三十人今日出发分路潜入雄州,监视各处要害,但不得暴露行迹。本指挥带众人随后跟进,四日之内在雄州城内汇合,一举拿下雄州!” 韩世忠一听,老大的意见,说这计策是他想出来,无论如何非做这个先锋不可。 韩望心说泼韩五还真没叫错,真够浑的,辛亏自家知道他的底细,不然不听将令这一条,就要吃板子。当即说去可以,但是要给两人打下手,不得自行其是。 其实,韩世忠原先在对西夏作战中,攻城、野战俱是悍勇无敌,又在江南平乱时生擒方腊,可谓智勇双全的帅才,要真论功绩,早就可以当一军将主了。 偏生遭遇童贯,大概八字不合接连三次压制功赏,令韩世忠郁闷不堪。他抱着树挪死,人挪活的想法投到韩望麾下,就是希望能获得升迁的机会,这次攻打雄州,如何能不争先? 徐庆自然知道他是立功心切,便说“良臣哥哥,如不嫌弃,带着俺们这些泥腿子进雄州杀个痛快?”徐庆也是刚刚加入,人头还不是很熟,所以自然和新来的韩世忠亲近。 韩世忠也是只求进城立功,到不介意和谁一组,许庆一说,自然乐得顺杆爬,当即同意。 韩望正在商议后续事宜,杨可世来了,给韩望带来一个好消息,雄州城内还有西军的内应,老种当时撤走时,秘密安插了一波人和一批武器,如今可以调拨给韩望使用,真是锦上添花。 当着杨可世的面,韩望毫无保留,在地图上将计划完完本本整理了一下。杨可世看此计十拿九稳,也是高兴,当下表示东西城门和汉军大营就交给西军,韩望在城内只管放开手脚。 韩望立即行动,李庆徐庆韩世忠带领六十余人立即出发,三天之内务必混入城中,与内应取的联络将兵器收好,严密观察各个要点的。 自己和熊达带着三百余人随后跟进,争取四天后混进去再一齐发动攻击,一举抓住史成。 军令下达,全营就如同一个机器启动,一队队人马整束装备。新来的敢战士和义勇啧啧称奇,这六联营还真是厉害,不仅每日操练一丝不苟,就连行军,内务也做得如同范本一样,那些厉害的队长兵器削铁如泥,盔甲刀枪不入。 对于新加入的敢战士、义勇和西军兵士,韩望一方面给予鼓励和关照,一方面严格执行军纪。 考虑到人力极限,韩望征集了数十马车、大车,再从西军借调了一百驮马,采取了分段运输加步行的组合行军模式,每日行军居然不低于八十里,几乎翻了一倍。 韩望熊达并列山岗,下面一队队兵士鱼贯前行,不停有骑马的领队前后控制着行军的次序;再往后看,西军也是人欢马叫,车轮滚滚。 杨可世亲帅马步军五千配合韩望,出击雄州城。由于刚刚惨败给辽军的西军儿郎没有怨声载道,反而咬紧牙关一路向东扑去。 种师道帅一万西军徐徐跟随,确保攻城获胜,并相机夺取保州,恢复战前态势。 熊达指着六联长长的队列,笑着说“御武,当初一个六联兵营,可曾想到现在这般气势?” 韩望见他有些意得志满,便哈哈笑道“这不过一都人马,你也是西军打老仗的悍将,就这般沉不住气?假以时日六联成军成厢,博得天下强军之名,为大宋为百姓撑起一片天,方不负我等雄心!” 熊达自与韩望相识不过十数日,亲眼见着这个教书先生,一步一步走到今日;无论治军、经营、教学均高屋建瓴,心中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一直庆幸自己效力最早,已成为韩望最核心部下。 忙躬身致谢“谨受教,御武心志高远,熊达本一介武夫,唯一腔热血以报御武知遇之恩!” 韩望一催战马奔下山岗,远远地飘过一句“你好生读书识字才是报答我,热血留着封妻荫子吧” 这韩先生教书先生作的上瘾啊!怎么一直记着这一茬?俺见着书本就发困,真真没法学。 八十八章 力夺雄州一 由于大宋东西两路二十万军马,为耶律大石和萧干击败悉数溃逃,所有宋朝官吏不是被杀就是投降。耶律大石日前军返燕京,原本的一方豪强史成,已经是雄州保州的最高长官,大权在握自然日日笙歌,醉生梦死。 史成手下汉军每日里不是四处强抢民女施暴,就是搜刮民脂民膏;有鉴于枪杆子出政权,史成下令强征民壮从军,不仅补齐了损失的四百骑兵,全军已经达到四千余众。其中分出一千移防保州,雄州城内一千步骑,城外大营还有一千骑兵和一千步卒。 耶律大石临走前,将保州雄州宋军武库统统交给自家,足可以装备两三千人马,加上自己搜刮钱财,计划再招募两千军卒。这世道就是要兵强马壮啊,当然还必须有个强壮的大腿给自家抱着,如此自己就是雄保二州的土皇帝。 至于宋军,简直就是个笑话,三万辽军就把二十万人打的全军溃散,自己四千军马就能抵挡两三万南人来犯。何况南朝现在就算三万人马都凑不起来,就算拼凑起来也没胆子来了吧! 身边两个不着寸缕花骨朵般的少女小心伺候,史成两只魔掌大力的揉捏着圆润的胸部,尤其丰满圆润顶端的鲜红樱桃,一张臭嘴不停地吮吸啃咬,洁白的胸脯上顿时落下斑斑点点牙痕。两位少女虽然疼彻心扉,脸色都涨红如血,泪水盈满眼眶,犹自咬牙强忍。 史成玩得兴起,把两女交相堆叠在自己毛茸茸的大腿上,上下其手尽情把玩,又在高耸洁白的粉臀上狠狠抽打;一声声痛呼伴随着呻吟,响彻整个房间,听在史成耳中犹如绝妙的乐曲。看着她们虽然苦不堪言却犹自战战兢兢的迎奉,心下满足感油然而生。 这些日子锦衣玉食成天价的享用,娇娘美女不知道淫辱了多少,虽年近五十却身强力壮夜御数女,这般快意人生当是大英雄所为! 却忽地一个冷战,隐约之中斗米村山谷的冲天大火,自己的四百先锋精锐骑兵在火中惨呼嚎叫,在眼前挥之不去。 心烦意燥,推开少女,一脚踹翻酒案,赤着身子站起来,呼呼地喘着粗气,两个雏鸡一般的女子吓得跪伏在一旁,大气不敢喘。 该死的韩望,该死的杨可世,怎滴不和南朝其他军队一般逃之夭夭,偏生伏击某的汉军!自家胆气如何不能硬上一分,明知道对方只有一百余人,自己足足有六百精骑,冲杀进去说不定就可以斩下二人的头颅,可惜鬼使神差的就退了回来,下次无论如何不能放过了。 一团怒火熊熊燃烧,眼角扫过两个少女光洁如玉的胴体,眼中射出饿狼一般的凶光,这两位绝美的少女都是大宋官员富商的千金小姐,仅仅不过十三四岁,被手下搜罗来巴巴得孝敬自己。 当下按住一个娇躯,不由分说挺身刺入,一连串的凶猛抽动,身下少女痛苦连连,求饶之声、哭泣之声语不成句;却更激发了史成的狂暴,伸手手掐住另一个少女的脖子,逐渐发力,少女拼命挣扎,奈何手足无力抗衡,脸色憋得发青,上气不接下气。 史成在蹂躏中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如花的少女哪经得住野兽一般摧残,殷红的鲜血自三角地带汩汩流淌,浸湿厚厚的毛毡,昏厥过去。史成丢下这个,嗬嗬大笑中拖过那名面无血色的娇小女子,如法炮制,直到两女奄奄一息才一泄如注,瞥了一眼淫~糜的场景,心满意足。 招呼一声,门外亲卫进来将两个浑身青紫的女子拖出去,史成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不安,问道“今日外间情形如何?” 一员猛将进来拱手行礼,史成不耐烦的说“小五,你我父子,也学那些宋辽虚礼作甚,有话就说,” 史成一共收了十三个义子,各个身手不凡,人称十三太保。此人是史成第五个义子,原名李樯,射得一手百步穿杨的绝技,多次阵仗斩获颇多,故被史成看中收为义子,改作史樯。 史樯谨慎的答道“如今史家军兵强马壮,雄保二州唯爹爹马首是瞻,日后少不得登堂入室,称王称霸不远矣,樯儿哪敢造次” 史成一丝不快都在这几句顺心的话语中烟消云散,哈哈笑道“我儿有心了,这几日募的多少青壮?收拢多少钱粮?” “儿已命人日日盘点,共募得青壮一千三百余,金银细软铜钞合计二十八万贯,骡马三百余匹,粮草无算。” 史成心中有数,这些钱粮怕是把雄保二州官绅都搜刮了一遍,当下高兴的说“我儿做得好!待明日就发往俺们易州的寨堡。寻着女真买几百辽东骏马回来,南朝没甚好马但硬甲还行,还有党项的强弩,都多多买些回来,这些都是俺们父子身家立命的根本!” 史成想起韩望,“保州可传回真定那边的消息?” 史樯便说“保州今日回传并无异状,真定宋军只在保州边界设置了四五处哨探。对了,很多富商流民敬畏爹爹虎威,逃来雄州的倒有不少,俱言宋军一路逃至真定,溃兵四处纵乱,民不聊生。” 史成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宋军大败,自保都不足,又怎会进犯雄州?看来自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诚不我欺! 就在雄州城外的山神庙里,韩徐李三人带着六十余名六联精锐虎视眈眈盯着山下的雄州城,正在商量明日如何混进去。韩世忠拿着复制的雄州城防地图,吐沫横飞,把徐李二人忽悠的神魂颠倒。 半晌徐庆问道“哥哥,怎么你还是要一个人去县衙打探?指挥使可是吩咐俺们潜入城中,寻得内应将兵刃备好,不可轻举妄动,指挥使入城后待西军发动后,俺们再去寻那史成狗贼。”李庆也是这个意思。 韩世忠没柰何坐下,嘟囔道“你都是保义郎仁勇副尉了,俺三十多岁还不如你个十八岁的娃娃,不给老韩发利市啊!”徐庆李庆见状摇摇头,随他去。 不管怎么说,徐庆小小年纪刚刚从军就升官如斯,还是令众人羡慕的。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讲来,六联兵士无不以徐庆为榜样,渴望建功立业,尽管此次长途奔袭雄州,疲惫不堪,大家心气还是不曾减弱。 三级一转,凭自家苦练多年,更有上官详尽谋划,杀几个汉军还不是手到擒来?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雄州之内再见分晓。 尤其韩世忠,原本农家子弟,体形魁梧,力壮如牛,更是一身好武艺,在西军被压制的苦闷多年,如今看这些小娃娃都如雨后春笋般崛起,如何不心急?行军打仗最忌不尊号令,如若落在在上官眼里哪有好果子吃,这个亏自家早早吃够了,且稍稍忍耐,等明日韩望发动时再看俺老韩手段罢。 山上倒是风凉,山下雄州城已是灯火如星,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那么一颗两颗。明日,明日快些来,不把雄州闹个天翻地覆,难舒自家胸中多年的憋闷气。 八十九章 力夺雄州二 天刚方亮,李庆徐庆便开始分头从东西两门三三两两混入城中,反正不管是老六联、敢战士还是义勇都是自家织布做的衣衫,扮做挑柴、打猎、渔夫、卖菜、打短工、求医问药、投亲访友,各行各业都是自家原本做的生计。 考虑到老韩个子魁梧,还需要带一些精锐兵刃,老钱昨日就租了一辆阔气马车带上个女美娇娘,假冒自己亲眷和护卫。 车上周俊改装好夹层,放个十几柄刀剑,和数十个枪头绰绰有余;至于枪杆,再叫一辆大车拉上木料混杂其间,西门出,绕到东门进城,塞一些银两就打发了那些贪财如命的汉军门卫。 如此六十余人分批混入城中,聚集到老钱租赁的一个独门大院,李庆安顿好兵士,就带着韩世忠去见老种安插的内应。 内应是老种帐下亲卫,唤作野狼,身手不差,人也机灵,居然熟识泼韩五,如此自然省心省事;野狼言语间还嬉笑着挤兑了几句,差点被老韩饱以老拳,那人也见惯老韩的这种泼浑调调,不以为意。 打开暗室,李庆才知道西军有多富,这地下的暗室居然摆放了足足四五百件兵器、盔甲,居然还有部分珍贵的火器火药。如果按照原来计划两百人进城,全副武装都还有一小半富余。 李庆那边清点,老韩和野狼拉起家常,得知老韩改换门庭调入六联兵营,以为他又遭到排挤,便好言安慰。 老韩挤眉弄眼指着李庆说道“这是俺们都头,正经保义郎仁勇副尉,还有个相州敢战士徐庆,到六联不过五天也是和他一般” 野狼一听张口结舌,自己打拼多年也就是仁勇副尉,这些个泥都没洗干净农夫猎户也和自家平起平坐?算怎么回事,没天理了! 老韩这才捡着六联成军前后的战绩一一说来,野狼方知六联兵营确实是出人头地的所在,动了心思。 “哥哥,弟弟在这雄州憋出鸟来,你帮着和韩御武求个情分,俺的本事你是晓得,论刀枪功夫,飞檐走壁,西军上下也是排的着号的,如何?” 韩世忠本就想拉他过来,不然那会说这许多事情,野狼一身本事,拉过来自己也算有个帮衬;尤其韩望招兵买马的档口,没有不准的,当下拍胸脯说这仗打完一准给他信。 李庆点完装备大喜过望,刀枪盾牌,盔甲都是全新的质量算是不错的,尤其还有五十张硬弓,一百支一捆的箭足足有五十捆。还有不少火器,看不明白,也不敢碰。 韩世忠见兵器装备搞定,便要告辞,野狼想着这次韩望攻打雄州,自己出一份力自然就能得到赏识,便央求韩世忠带上他一起干。 老韩便问他能否溜进县衙摸摸情况,野狼一听就说前几天还进去过,捞了一票大的,几十个守卫稀松得紧;上次没留意,今夜再去瞧个仔细,开打的时候也好给你们领道。 没到晌午,野狼就悄悄寻了过来;一见韩世忠就说方才得着消息,城内兵站或许午后要走一批黄货,足足十二个大车,随行押队的就有三十骑兵,五十步卒。 韩世忠看看日头,再推算一下行程,猛击一掌,天助俺老韩发利市。 这一批黄货足足调走八十步骑,如果半道给他劫了,史成还不得跳脚哇,必定调派兵卒追击,雄州城防势必更弱,有利突袭县衙老巢。 算下日程,韩望也快到了,必须马上通知韩望派人灭了这一小队,促使史成继续调兵出城。最后李庆单人匹马朝西边迎着韩望大队人马快速通报。 韩望和杨可世一路快速东进,路上碰着汉军的哨探一个也没放过,中午时分距离雄州已经不足八十里,加把劲,天黑就能赶到,明日一早混入城中,等杨可世兵分两路牵制住汉军就即刻发动。 下午两点多,韩望碰到李庆,得知史成搜刮的浮财已经开始运往易州,当即和杨可世改变计划。 李庆带着五十骑兵装扮成山贼追截车队,攻而不取,故意留下一部分活口回雄州搬救兵,而且必须死死拖住出城的援兵一个晚上。 这边继续开进,只等明日进城后发动斩首行动。斩首成功后,杨可世无需牵制,可直接横扫汉军大营。 史成傍晚果然接到车队遭劫的消息,这些钱财就如同是他的命,气急败坏之下,不由分说让史樯带着一百骑兵急速援救车队。 由于悬着一颗心,酒菜都没了口味,半夜躺在床上还在问车队可有消息,总算得着史樯救援及时正在驱赶缉捕山贼的消息,才不甚安定的睡去。 夜间野狼熟门熟路的在雄州县衙各处游窜,将兵力部署和史成居所大致敲定,周俊依据汇报很快绘制出县衙布局图。 史成在县衙部下了一百亲卫,前门三十,后门二十,其他都在衙役房、练功房或马房。前后院分别有两组亲卫定时巡逻,每组五人,每个时辰交班一次。史成就白日在客房,夜间都在后院主卧歇息。 县衙在雄州正中心,距离东西两座门楼均为两里路程,每做门楼辖有两百军卒防守。县衙左侧三百步距离是武库,有七十步卒守卫;县衙后方五百步距离是粮库,有三十步卒看守。兵站距离县衙有八百步,目前仅有三四十人,大部分都被调出城外防守车队。 韩世忠飞快的计算各处敌我兵力对比,县衙该如何攻打,周俊将韩世忠敲定的人数一一备注地图。等天亮时一个个都成了熊猫眼,周俊连日辛劳终于支撑不住,捞钱忙命人服侍他去歇息。 韩世忠却激情四射,城内大街小巷,县衙一花一木,都牢牢记在心中。 熊达带了五十人自东门陆续赶到集结点,但是韩望却始终没来,看着朝阳一刻一刻升起,韩世忠心急如焚,忽地有了不好预感,他这个预感还真没错。 因为此刻韩望却陷入麻烦当中,他带着八十人进城,所以进城人数一下大大增加。这种反常,引起西城楼汉军头领史通的觉察,当下封锁城门严格查询,韩望恰好被困在西门门口,进退两难。 看着史通将众人分割开来,城楼上众多弓手引弓待发,楼下四五十步卒刀枪环布,自己带着的大部分兵士都被困在当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史通搜查的越来越近,自己带来的兵士大多是西军,军卒的特征很明显,极易被发现。 杨可世还在等他消息再发动,熊达韩世忠也在等自己消息,这百密一疏,还真耽误事情! 九十章 力夺雄州三 西门早一步混入城兵士留几个看着情形,还有两个赶紧到集结点报信,熊达韩世忠徐庆大吃一惊,万一韩望有个三长两短,不就白干了?现在手上只有一百余人,怎么办? 韩世忠此刻显露出少有的决断,向熊达提出一个计划“指挥副使,您带八十人冲击进县衙,拿住史成,卑职带着三十人去西门接应,拼了俺的性命也要救出御武!” 韩世忠对如何进攻县衙胸有成竹,进攻方案和人手配合也讲得有板有眼,他才是攻打县衙最合适的人选,便命令韩世忠带队攻打县衙。自己顶盔掼甲,带着三十个老六联的兵士携带一大车兵器赶往西门,救援韩望。 韩世忠觉得六十个人足够扫平县衙了,让徐庆带二十个人骚扰狙击武库守卫,不能放他们过来。又让野狼带上火药去县衙马棚放火,自己在趁乱从后门突入,尽最快速度抓住史成。 菩萨,保佑俺此次生擒史贼,回来给你塑金身!韩望拜过观世音,带着精干猛士直奔县衙后门。野狼在围墙外点燃三四个引火物丢进马棚,顿时草棚,草料火焰冲天。 十几匹马被火烧的乱蹦乱跳,终于撞开栏杆四处奔逃;县衙一时警钟大作,史成亲卫纷纷四下寻找纵火歹徒。野狼故意等到县衙守卫发现自己的时候才向小巷深处逃窜,史翔是今日内卫头领,见野狼逃走,火气难抑,带队追了过去。 韩世忠一见野狼得手,身先士卒猛扑县衙后门。县衙后门守卫有二十人,本来在议论着马棚被人点火的事;一见韩世忠带兵来攻,赶紧关门闭户,领头的十将也高喊“敌袭!敌袭!”引发了县衙大院一片混乱。 韩世忠马上搬出准备好的两架木梯架在墙头,自己率先翻了过去。落地之后一手举盾护住要害,使了一个地滚刀,不仅躲过刺来的刀枪,还砍伤了好几个敌兵。 此刻,接二连三的六联兵士自墙头跳下,加入战团,护住韩世忠;韩世忠站稳脚跟,爆喝道“史成小儿,真定六联韩五爷来了,速速纳命来!”身上是高碳钢甲,手中是高碳钢刀,韩世忠只管超人多的地方杀将过去。 正在酣战,对面一支冷箭射中面颊,韩世忠生生折断箭杆,继续挥刀再战;半边脸和脖子被血染红,看上去更为凶狂,守卫们甚感畏惧,纷纷后退。 随着六联兵士越下越多,后门守卫死伤惨重,终于发一声喊“南蛮凶,门破矣!”七八个人向后院逃去。有人打开后门,六联兵士全部突入县衙后门,韩世忠分成三队,一对负责后院,一队阻截马棚守卫,自己带着二十来人扑向客房。 韩世忠一路高喊“史成小儿,韩五爷在此,速速受死!”一路上,凭着一刀一甲横扫阻拦的守卫,加之身形高大,当真威猛之极。在他面前二三十县衙守卫神色惶恐,只顾得连连后退,竟无一人敢于上前。 守卫退至客房,一员大将黑盔黑甲,拎着铜锤守住门口;见守卫败退如此之快,不禁恼怒,一锤一个砸翻两人挤到队前。冲着韩世忠啐了口吐沫“甚鸟韩五,在你霸爷面前都是土鸡瓦狗!”两柄铜锤示威的互相撞击,发出雷鸣般的声响。 守卫们才想起,这是史成第三个义子史霸,天生神力,一对铜锤净重八十八斤,步战罕逢敌手。大家这才有了点底气,纷纷叫好,史霸也洋洋自得。 韩世忠最看不上这等莽汉,只想着尽快找到史成,便问“史成小儿呢?躲躲藏藏,岂不惹人耻笑?” 史霸岂肯受辱,当即哇哇大叫,奔着对手举锤便砸;韩世忠一跳三尺远,躲开这一记,挥刀攻他下盘。不料史霸天生神力,反应也快,当下抡起双锤连番砸将过来,一波紧接一波,居然逼得韩世忠连连后退。 一时半会还真拿他没办法,和浑人拼命不值当;现下时间宝贵,更不能和他单打独斗耗时间,估计这史成八成就躲在客房里面,尽快解决史霸。喝令一声,身后士兵蜂拥上前,史霸身后守卫亦纷纷助战,整个客房门口混战四起。 史成就在里面沉思,客房前后通透,随时可以走的脱,不用担心性命。史成遭逢如此险情,竟也能做到处变不惊,不愧是一代豪强。 这真定六联韩五,应该就是韩望下属,三百多里路,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雄州城?既然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攻打县衙,肯定不止他这一队人马,他们到底来额多少人? 自家县衙有两三员大将带着一百守卫,坚持住应该没问题;需尽快将武库、粮站,东西门楼人手回援县衙,西门外大营还有两千多步骑,少不得调集一都回来。 自己兵站空了,是因为运钱粮的车队遭劫,这么凑巧?先劫车队,调兵出城,再火烧马棚,引出守卫,趁着府内空虚便来攻打后门,太阴险狡诈了! 这南朝小儿欺人太甚,上次四百儿郎的仇还没报,居然又杀上门来,叔可忍婶婶不能忍!干脆调兵进城,剿灭了你们这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账。吩咐身边亲卫,火速赶往武库粮站兵站东西门楼还有西门大营调动人马前来增援,务必将城内南蛮子一网成擒。 杨可世一见城内火焰大作,立即催动全军抵近汉军的西门大营和东西门楼,震慑三处汉军,支援在城内进行斩首行动的韩望。 而熊达亦带着三十兵士旋风一般突击西门楼,救援韩望。 史通正在逐个盘查进城人员,听得城内骚乱不已,马上反应是敌军偷袭;当即下令士兵后撤,准备将这百十余人全部射死。 情况危急,韩望大喝一声“动手!”便向前奔去,控制住史通,才能获得生机。六联士兵纷纷跟在他身后向门卫冲击,门楼之上弓手弩手立即开弓放箭,顿时倒下十五六个。 史通在汉军中是出名的拳脚高手,寻常五六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回身见韩望孤身上前,距离自己只有几步,亦是又惊又怒,“不知死活!”一把夺过守卫的长枪顺势捅向韩望。电光火石一般,不愧是功夫高手。 韩望俯身避开,就势前滚翻,自袖口扯出专用匕首刺向史通腹部。史通没想到韩望反应如此迅捷,随即向后倒跃三步,小腹隐隐作痛,看来还是没有完全避过。 虽然一部分中箭,但剩下的六十多个六联兵士还是冲过隔离地带,与门卫混战在一起,弓手害怕误伤只得停止射箭。六联军士求生立功的渴望激发起高昂的斗志,三人一组,配合作战;尽管赤手空拳,却犹如催枯拉朽一般,将手握武器的汉军打的晕头转向。 九十一章 力夺雄州四 史通这才发觉这伙人不对头,对方一没兵器二没盔甲,自己手下号称汉军精锐,居然被打的一边倒。尤其这个领头的短发青年,短兵器锋锐无比,身手灵活,招式简洁有效,不好对付。 必须关城门,如果给这帮煞星冲进城去,麻烦就大了。可是已经混战在一起,如何分开?干脆弃卒! 史通想好了,便将身边两个守卫推向韩望,向门内跑去,指挥士兵关上城门。 韩望怎么可能让他关门,喊了句“汉军败了,冲进去!”这前半句是说给汉军听的,瓦解他们的斗志,后半句是说个自己手下听的,要加快速度。 果然,好多汉军士兵扭头见到史通逃了回去,还要关城门;吓得丢下兵器一窝蜂跑向城门,谁也不愿意落在最后。 六联士兵抄起地上的兵刃紧紧追赶,双方张开了一场跑酷大赛。要说人的能量到了危机关头就会爆发,汉军士兵就是这样的,近百米的距离,居然几秒钟就跑到。 这时城门才吱吱呀呀的关了一半,这城门两丈高,实木包铁皮,用铆钉封住,足有一千五六百斤,必须五六个人同时发力才能开关移东。 四五十个汉军兵卒纷纷往里挤,居然堵在中间,但是史通害怕韩望趁机偷袭,不敢放他们进来。 再看看已一双双手扒着城门死活不愿意放开。 史通手摸了下腹部,还好,只是刺破了皮肉,没伤着内脏,冷冷的下令“剁手!” 他的亲卫愣了下,看着史通,难道真要砍城门口的袍泽?平日里都是兄弟一样,如何下的去手? 史通顾不得伤口,夺过长刀,朝城门边沿一通乱砍,残掌断指散落一地,五六个被砍的士兵惨呼连连。吓得门外汉军纷纷后退,这时城门又缓缓合拢起来。 此刻,韩望已经赶到,“不想死的,让开!” 众汉军见自己被抛弃,心灰意冷,毫无斗志,纷纷闪在一旁,很自觉地蹲在城门洞两侧。 韩望让手下向内抵住城门,不让史通落下门栓,再用长枪透过中间门缝,向左右两乱捅,居然也挑伤了几个。剩余汉军只好向两边退去躲在长枪范围之外。 由于韩望这边还有五十来人,而门后的汉军只有三十来人,力量的优势向韩望倾斜。随着门缝一点一点扩大,差不多可以容的下一个人钻进去。 城内史通后方,熊达带兵杀到,虽然城楼上弓手发觉之后调转箭头对准,但是熊达这三十人装甲盾牌齐全,到没大的伤亡。 熊达一看情形就知道,肯定情况有变,韩望被迫提前发动。先去接应他进来再说,一声大喝, “真定六联熊达在此,杀!”他没带斧子进来,拎了柄大砍刀冲着城门就杀了过来。 史通一摸鼻子,娘的,背后又来三四十个南人?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城门内太危险了,再不走,就要被堵在这里面包饺子了。 转身丢下部下就登上运兵梯道,三步两步跳上城楼,催促着发箭。不过他两次弃掉部下逃跑,已经让城墙上的手下反感,射出去的箭自然劲道不足,准头马虎。 史通又逃了,门后的汉军就知道大势已去,哪里还有人去关门,纷纷抱头蹲在墙角。 韩望也得以冲进城来,与熊达汇合。见着熊达便问“城内如何?” “韩五带着人去打县衙了,俺来接应你,接下来听你的” “去县衙!”韩望当机立断,此时最重要的就是抓住史成,而且韩五身边人手不足,万一被围就要陷入苦战。 熊达带人高举盾牌,“御武先走,俺断后”掩护着韩望一行人向城中心杀去。 史通一见,心说不好,这是要去义父的县衙,如果义父有闪失,自己就玩不转了。 赶紧收整人马,准备下去追赶韩望,但是有人惊呼“南朝西军来了!”把史通吓得一哆嗦,还来?还让不让人活了? 城外杨可世帅一千骑兵穿插到位,并隐隐向城楼逼近;后面陆续跟上两千余步卒,犹如一条长龙截断西门楼和汉军大营之间的联系。 而汉军大营如同被戳了马蜂窝一样,骑兵步军慌乱的出营准备阵战。 杨可世根本不予理睬,只管将自家队型收拢齐整,一面监视汉军大营,一面威慑西门楼。 汉军想打,来吧!拿两千打三千?你当你是耶律大石啊?西门楼想要援助内城,我就乘势进城。 史通还真纠结的不行,不追韩望,义父危险,自己跟着倒霉,去追,门楼失陷,还是走投无路。怎么办? 雄州城不大,史通犹豫不决的时候,韩望已经快冲到县衙了。迎面撞上一队汉军,这是兵站、粮库的步卒前来救援,大约七八十人。 突如其来的遭遇,厮杀立即进入白热化,“杀!”韩望和熊达并肩向前冲。 对面的汉军也分别是史成旳两个义子带队,一个大枪使的不赖,一个刀盾玩得挺熟,这一对组合倒也能抗住六联兵士的冲击。 倒不是说他们有多厉害,只是六联士兵连日赶路,气力上有些跟不上;尤其韩望带着那队经历方才一番血战,损耗不小,加上这边甲胄不全,有些吃亏。 对面的汉军以逸待劳,都是史家的子弟兵,为了救援史成也是宁死不退。史成也下达了倍赏令,击杀一名宋军赏两贯,杀三人赏十贯提十长,如此一来汉军个个奋不顾身。 由于县衙厮杀消息传开,一些汉军的巡防小队受命向县衙赶来,越聚越多,短短时间,就增加了二十来人,快到一百了。 韩望心中反复回想地图,发觉这样就会被汉军分割包围,必须改变直冲县衙的计划。 当下对熊达低声说“撤进左侧小巷,你断后,我绕路去县衙” 熊达心中有数,假装不支,慌忙呼喊“敌众,速撤!”韩望便领头钻入左侧小巷,这一条小巷不长,但是可以通向县衙的另一边。 汉军一见宋军疲惫,开始败退,不由得士气高涨,纷纷抢上前砍杀,史成的两个义子更是趾高气扬,不停地宣布着倍赏令,催促手下进攻。 熊达挥舞大刀掩护众人撤进小巷,由于巷口狭窄,压力就轻了很多,熊达原本就是悍将,一个打三个没问题,所以就像一把大锁死死卡在巷口,接连砍伤四五个冲上前的汉军。 九十二章 力夺雄州五 史成派出去的亲卫回来说,西门已经被小股精锐攻破,西门外发现宋军大队人马,所以除了兵站、粮库其他地方都自顾不暇。 史成耳中后院的厮杀声越来越近,便顶盔披甲,在几个义子的簇拥下,冲出县衙。看看不远处和熊达鏖战的两个义子,也不声张,翻身上马,直奔东门而去。 韩望自小巷绕路到县衙,还是迟了一步。远远看见一干人从县衙出来骑马向东门而去,估计是史成,有心想追,但是两条腿如何比得上四个蹄子,又想韩世忠和熊达还在苦战,终究是援助自家兄弟重要。 当下自县衙前门杀入,这下两下夹攻,史霸身边的军卒死的死伤的伤,最后七八个一看实在没法打,丢下兵器投降。仅剩史霸一个犹在挥锤搏杀,不过长时间挥舞重锤,提示已经到了极限。 韩五敬佩他天生神力,便劝他投降。史霸狂傲不减,大声说“爷爷杀过南人无算,玩过你们的女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早够本了,来吧!” 韩望一听这话,杀心陡起,冷冰冰的下令“韩五,此等禽兽,日后全都杀了!”他的称呼其实对韩世忠欠恭敬,不过一瞬间,六联兵营统帅的威势显露无疑。 韩世忠躬身受命,猛扑上去,没有了护卫的支援,史霸就和韩世忠面对面打起来。一锤荡开韩世忠的快刀,一锤高高举起要砸下来,韩世忠等得就是这个机会,右脚闪电般踹在史霸的腹部。 史霸腹部受创,重心不稳,踉跄着仰面倒下。韩世忠双手攥紧刀把,照准史霸的脖子扎了下去。咔嚓,史霸的颈骨断裂,首级滚落一旁,颈口喷出的鲜血洒落韩世忠上身,血腥味弥漫整个院子。 韩望说“史成往东门去了,你去追,我与熊达扫平内城余孽”这是把擒获贼首的功绩送给韩世忠。 韩五眼睛一亮,让功与下的上官自家还没遇着,老韩的运道不错,心中对韩望多了一丝感念。连忙应诺一声,带着手下急急往东门追去。 韩望带着人赶到熊达拼杀的小巷,只见熊达已经退入小巷深处,犹在刀光霍霍大杀四方。 为了节约时间大喝一声“雄州城破,史成已逃,史霸授首,大宋西军合围雄州多时,尔等还不速速就擒?” 那两位义子本就与熊达苦战,损伤十数人亦不能突破,只能逼得熊达渐渐后退。如今见后路被封,慌张起来。身旁七八十个步卒听了首领败逃纷纷动摇,停下厮杀围拢在主将身旁。 熊达把刀往地上一跺,跟着大喝“降者不杀!”四下里众兵士跟着呼应“降者不杀!”中气十足。 被围在当中的汉军,有几个吃不住劲,手中兵器嘡啷一声掉落;下意识的,更多士兵抛下了兵器纷纷跪倒在地。 两名头领相对无言,最终犹如泄了气的皮球,长叹一声,也扔了刀枪跪下投降。 韩望让孙六马飞带着十几个兵士将俘虏押到兵站看关起来,自己带着大牛去武库支援徐庆,熊达带着李庆等人去端西门楼。 韩望一刀武库,发现徐庆比较轻松,一人一枪就立在武库门前,地上已经躺了七八个尸身,看来都是徐庆干的。二十个士兵或张弓搭箭,或刀枪并举围堵在武库左右两侧。 韩望赶来,徐庆见礼后回禀情况。 这武库守卫头领身手稀松平常,冒然出战,被徐庆当场击杀。随后出来一波兵士,也被徐庆等人打了回去,就再也不敢出来,所以徐庆也是乏味得紧。 这就是副将啊!二十个打七十个,居然零损伤,好样的。借着徐庆的威风,赶紧劝降吧! 韩望又说了一遍台词,加上徐庆这边来了增援,武库守卫只得缴械投降。 为了防止俘虏发生意外,韩望让徐庆带十个士兵押着五十多个俘虏送往兵站,并且加强兵站看押,以防俘虏暴动。 城内除了东西两座门楼还没攻克,基本上大局已定,韩望轻轻吁了一口气。 由于韩世忠只带着四五十人去追史成,万一东门两百守军反击,可能有危险。韩望带着三十多人向东门进发,增援韩世忠抓捕史成。 这史成必定逃不脱,西军已经在东门外设下一千余人马,史成的两百人如果不想自杀,根本不可能在旷野中挑战西军。 抓到史成,一切就都完美了! 抓到史成就完美了,韩世忠也是这么想,但是他现在一路追上去,到了东门楼也没发现史成的踪迹。由于手上只有四十多人,仰攻门楼损伤过大,所以韩世忠暂时放弃强攻。 一受西军震慑,二史成下落不明,东门楼守将,心中忐忑,亦不敢派兵下楼与韩世忠对决。 韩世忠趁机派人,在东门附近的民宅中仔细搜查。遇着韩望将情况讲明,韩望说城内大局已定,就是要找到史成就大功告成。 韩世忠强忍住心头激动,有些为难说“史成八成藏身民宅之中,急切之间不宜查询。” “看我的!”韩望白了他一眼,韩望发动了强大的终极技能——人民战争!找来这一片的里正,保长,讲明西军打回来了,史贼兵败躲在民宅。 吩咐他们敲锣点卯,告知坊民,杀了我们无数大宋子民的老贼史成就在身边,提高警惕发现可疑情况要立即上报。 果然不多久,史成的消息就报上来了。韩望韩世忠带领着众士兵赶了过去,将发现史成行踪的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史成听到东西城楼外围有西军大举逼近,就知道今天里应外合,雄州怕是不保。想要自保,必须先躲过南人的搜查,等到晚上悄悄摸上城墙干掉守卫,再翻出去,逃回易州。 躲在哪里会比较安全呢?城门楼肯定是关照重点,绝对不能陷进去。干脆藏在成百上千的民宅之中,难道他们还能一家一户的搜查? 只要挨到晚上就好! 可惜遇到不按规矩办事的韩望,居然发动人民战争这个大杀器?这自家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院外人声嘈杂,还有人呼叫“史成老贼,就在此间,四下围住了” 史成看了看脚边的一家跪着的十几口主人仆人,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 想抓俺。得看你能舍掉多少条性命? 九十三章 力夺雄州六 里正指着这间院落,给韩望解说“这是吴家,有街坊见着几个骑马的进入院中,还听到娃娃的哭闹,八成是史成那个老贼的落脚点。” 韩望点点头,冲着韩世忠使个眼色,示意他去搞定。有了小弟,韩望自然落得轻松。 韩世忠自然上前高声问话“史成老贼,俺是真定韩御武属下,明人不做暗事,出来吧!” “史某虎落平阳被犬欺,贵客到了,自然亲自迎接!”史成知道没法再藏,索性出屋,让手下打开院门,“但不知韩御武可在?” “韩望在此恭候多时了”韩世忠带领十几名好手鱼贯而入,韩望最后进院,见着花白头发的史成,笑道“雄州已破,尊驾屈身民宅有失身份,有话还是回县衙再说如何?” 史成脸上一阵抽搐,对方已经将此处围的水泄不通,自己身边仅仅十几个护卫,希望这一门老小十几口人命可以搏一搏。 “怕是不成,韩御武德才兼备,县衙大堂史某拱手相送,不便叨扰” 韩世忠正要破口大骂,韩望却开口“史成,你想怎样?” “雄州城给你,那车队也给你,几千人马某也奉送,但求御武网开一面,放俺们北返”史成脸不红心不跳,只要能保住性命,钱财、人马、地位、名声都是浮云。 韩望瞧着史成十几个手下,忽地大笑,“你还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本钱么?” 史成不说话,只是向亲卫招招手。 屋内顿时响起一顿打骂推搡,几个亲卫拿着刀枪押着七八个老老小小出来,喝令他们一字跪倒,刀枪加身。这些妇孺吃不住凶神恶煞的威吓,顿时嚎哭不止。 “史成,你为难这些妇孺作甚?”韩世忠皱眉,鄙夷的说“你在燕地也是一条汉子,如何做得出如此下作勾当” “韩长官,别误会,这些是史某孝敬御武大人的一番心意,”史成指着这家人说“大人有好生之德,救下这批百姓,名望便青云直上,必定加官进爵呵” 你个瘪三,居然和劳资玩人质游戏?不坑你坑谁? “史成,你倒是有心了。”韩望点点头“不过,韩某一向最讲公平,你放多少百姓,我就放几个人离去。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 史成张口结舌,自己的义子和亲卫一共有十几个,这一家人算上襁褓中的婴儿才八口,那不是要一半的人留下,谁也不肯留下啊! 韩望还好心的说,“跟我来,护送你们到城外,总能相信韩某的诚意吧”扯着韩世忠转头向外走去,吩咐手下散开。 史成根本不相信韩望如此轻易就让自己离开,但是活命的机会就在眼前,无论如何赌上一把,先出城再说。 院外路上六联兵士刀枪环伺,十几个护卫将人质和史成护在当中也出了院子,个个心里紧张;生怕韩望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韩望捏了一下韩世忠,“良臣,帮着史大人把马带上,记住只带八匹马!” 韩世忠眼睛一亮,带着两人进去不多会,拉了八匹马出来,慢腾腾的跟在后面。 史成最终还是决定走东门,毕竟那边宋军人马少,而且东边下去三十四里就进了辽国境内,只要进了辽国,宋军还敢挑衅? 韩望指着东城门说,“麻烦史大人让部下缴械投降,不然交易作废”。 史成没柰何只得上前让汉军投降,心力不住的念叨“弟兄们,俺史成回去给你们都立长生牌位,神仙菩萨保佑俺,平平安安的回易州,定给您塑金身!” 由于史成的命令,东门楼交接平稳,带着三个义子和十四名亲卫出城,史成还在纠结到底带谁走的问题。 韩望派人和东门楼外一千余西军取得联系,将情况说明,见兵不血刃就拿下东门楼,西军也是高兴,便以韩望所言,直接开进雄州,接管各处要点。 “韩御武果然信人!”城外一个西军都没了,史成明显松了口气,将义子和最得力的亲卫挑出七个。史成对着剩下的亲卫指天发誓,回到易州就设法营救他们回去,并且善待他们父母家人。 安置好留守人员,史成抱拳道“就俺们八个,山水有重逢,改日当面致谢!” “慢着”韩望在地上插上一炷香,“我给你们一炷香时间,香灭之时,就是我追击开始!” 史成从韩世忠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马,扬鞭而去,传来他得意的大笑“某纵横燕云数十年,想追只管来吧!” 一柱香灭,史成留下的亲卫倒也干脆,立即缴械投降;既然是弃子,就要有弃子的觉悟,保命第一啊。 解救下的人质死里逃生,扑在韩望面前磕头谢恩。韩望将这家人一一扶起,好言劝慰,让兵士护送回家。 韩世忠却嘿嘿笑道“御武,俺们抓史成老儿去。” 韩望看着史成逃走的方向,“他们能跑多远?” “每匹马,俺都塞了巴豆,七八里地就得拉稀脱水,跑不远。”韩世忠眉飞色舞,“这老贼还想回易州,待俺去将他手到擒来” “去吧,将老贼的首级带回来!”韩望转身回城,下面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放手让韩五去做就是。 史成作为汉军之首,必然恶贯满盈,干脆为民除害,自己也不在乎那一点点超迁。 韩望进城之直奔县衙,那里是处置事物的核心,熊达也在等候,不过左手缠着纱布,负伤了。关心的问了句“手怎么了?” “擦破点皮肉,不碍。”熊达啐了口吐沫,不好意思娘的说,“史通已经被俺逼得快跳墙了,冷不防中了一箭,” “下去用酒精擦洗,再敷好伤药,现在天热,小心感染!”韩望提醒他,接着问“你已经是副指挥使,不要一打仗就往阵前冲,你上去了,后面谁来指挥调度?” “嘿嘿,没忍住,下次不会了!西门楼是俺和西军拿下来的,城外大营杨将主也说十拿九稳”熊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李庆那边车队的事到现在还没消息传来,着实有些担心了” 韩望想起了那十二车浮财,可是有三十万贯啊,随便抽个二成的油水,也有五六万贯。看着雄州城打下来,俘虏肯定少不了,怎么说也要招个两百人,没钱啥都别想。 “你带人速去增援,务必将李庆连人带车都接应回来”史樯可是带着一百骑兵,李庆只有五十骑兵;如果李庆应对失误,就可能被打的满地找牙,兄弟的命最值钱! 自己和李庆都是最早加入韩望团队的,平日里关系都不错,熊达马上带人去找李庆。 俘虏登记造册,救火安民,武库粮站盘点,县衙整理,都需要人手,所幸东西门楼解决得快, 九十四章 西军大捷 回到县衙,里里外外早已有人检点了一番,灭火、清洗、打扫,盘点,一样样都有人安排。钱带着周俊正在大堂说话,见韩望回来便过来见礼。 韩望见周俊小小的身子又瘦了一圈,心中有些不忍,拍拍他稚嫩的肩膀,“周俊,还吃得住吗?” 周俊小小男子汉自然不能认输,“回先生,弟子扛得住” 韩望笑笑“这次你立了大功,告诉为师,想要什么奖励?” “先生什么时候能给我们上课?”周俊脱口而出。 韩望顿时觉得羞愧,自己给孩子们当先生,却没有尽到老师的责任。自己一连串的事情,却耽搁了孩子们太久了。 只是自己那么多事情,每一样看起来都重要,都紧急,钢铁生意,六联兵营,求官当官,哪一样都不能耽误啊! 不,不对,这些都不重要! 十万贯,一百万贯,钱就在那里,只是数字的增减。扩兵练兵,其实自己也没花几天时间,完全是熊达按照计划执行。至于求官当官,就更不重要了。 只要培养出人才,训练出真正虎狼之师,自然会有人求着你当官的。自己之前是迷失了,还好友周俊给了自己醍醐灌顶的觉悟。 “今明两天,雄州移交后,为师带你回冯庄,帮你们把课补回来!”韩望斩钉截铁的作出承诺。 一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跳下一名西军士兵,韩望知道他是杨可世的偏将,唤作周三,在小庄河是他一直护着杨可世。“周三参见御武,将主差俺询问,史成可曾擒获?” “劳烦周偏将稍坐片刻,应该很快就有史成的消息。”韩望便询问杨可世那边两千汉军如今怎样。 “敌将有意投降,但是需要确认史成的确切消息“周三傲气十足。“其实要依着俺的意思,给俺数百骑,左右一冲,保管这班贼军妥妥当当,何必这么麻烦?” 这大概就是老种的的心思,想收编了这两千汉军。西军此次折损大半,一时半会哪里去招兵,即便招来还不得再打熬三五个月。 现成的两千汉军,足可以抵得上一万新兵,而且还不用花钱购置兵器盔甲。以老种精明的算盘,绝对不会放过这块肥肉,故此杨可世才一直不采取强攻措施。 不多时,韩世忠腾腾的抢入堂前,洪钟一般的嗓门报喜,“回禀御武,幸不辱命,史成老贼的首级,俺给您带回来了!” 其实还有史成另外三个义子的首级,有史成撑着面子,韩世忠觉着说了也没啥味道。 韩望指着周三,笑着说“良臣兄,来得正好,速速随周偏将将此贼首级,送去杨将主所在。” 虽然苦战了一天,但是韩世忠今日连斩几员敌将,攻破雄州县衙,还将敌首史成枭首,可谓赫赫战功,超前三转板上钉钉。 哈哈一笑,冲着周三抱拳,“周兄别来无恙!” “你个泼韩五,离了西军三天光景,就和俺生分了?”周三见他臭屁模样,存心落他面子“哪俺倒要和你说道说道,上回江南平方腊借俺们百十贯娶小娘的钱,啥时候还?” “哥哥恕罪,不是弟弟矫情。御武有令,不识书文不得担任将官。”韩世忠头功在握,自然豪气干云,“弟弟过两日,向哥哥请酒赔罪。” 周三也是开怀大笑,随即起身向韩望躬身施礼“恭喜御武,力夺雄州,小的这就向将主复命!” 韩世忠随着周三一路赶到汉军大营外,杨可世已经集中四千人马,将汉军围堵在大营当中,一见他们回来,就知道大势已定,自然高兴。 杨可世命韩世忠取出史成首级,围着营寨展示一圈,绝了汉军将士的侥幸,尽早投降。 韩世忠骑在马上,用长枪挑着首级的发髻高高举起,沿着营寨跑了一圈,高喊“雄州城破,史成授首,降者不杀!” 跟随在他身后的数十个西军骑兵,随声应和,犹如一群高音喇叭滚动播放。 顿时惊动众多汉军,纷纷扒着栅栏张望,那枪尖上挑的,分明就是史成的首级。 不一会,十几个高低将领打开营门,走到杨可世面前跪下,将佩剑佩刀高举过顶。 其后便是一队队汉军低头丧气的走出,将兵器盔甲纷纷脱下放在营门口,西军将佐带领他们走到指定位置,不许妄动。 杨可世见状放下心来,跳下马哈哈大笑,将汉军将领一个个搀扶起来,温言安慰,信誓旦旦。 可是韩世忠分明看见,杨可世的笑容里写着四个字。 汉军完了! 一座土坯城墙,还不足一丈五,疏疏落落的灯光,还有袅袅升起的炊烟,看起来一派休闲景象。可是城内一千多汉军心情就如同大冬天一样寒风刺骨。 一万西军,还是种师道亲自率领的,怎滴就来到俺们保州了?午间派出去的通传,雄州那边至今也没个动静,如何处? 种师道已经将保州两个城门堵了个死死地,围而不攻,感情这一千人马他也不准备放过。 傍晚,快骑来报,西军已经攻克雄州。史成等敌将大部授首,击毙敌军近千,策动汉军反正(不能写俘虏)两千八百余人,正在追缴贼兵劫掠的钱粮。 种师道一边看战报,一边击节叫好。这韩望,杨可世还真把事情办成了,不仅占领城池,还增加了三千兵力。 这韩世忠运气还真是好,江南抓了方腊,雄州还能再抓史成,早该当都头了!可惜早年间不知怎地就恶了童贯,每次都压着他的功绩,这次借着韩望无论如何还给他一个公道吧! 结果出乎意料的好,自家的损伤微乎其微,还能缴获大笔钱粮,简直是天助西军! 今夜给城内送封信进去,估计明日一早,某就能进保州了吧。 雄保二州失而复得,可是我西军之功啊!就算你童太师巧舌如簧,也别想拿某的痛脚了。 大捷,这是俺们西军的大捷! “来人,叫厨子多加两个菜,恩~再让医官取一壶酒精来洗伤口!” 新来的护卫有点木头“老相公,医官早间说您的伤口已经结痂,怎么还洗?”话没说完,屁股上挨了一脚。 “叫你去,就去,再废话大板子抽你!”侍卫头子赤厄恶狠狠地说,心里面却高兴。 这段时间老爷子难得开心,今个拿下雄州,想喝点酒怎么啦?一个个笨死了! 特喵的,这韩御武送来的白酒确实香,够劲!要不是今夜值守,俺也去弄点回屋洗伤口。 九十五章 保州的投降 晚间,真定翘首期盼的刘韐、秦桧、丁佩、刘光录、宋轲等人,都接到雄州已经得手、保州旦夕可下的军报,顿时大喜过望。 丁佩当即带上厚礼登门拜访找到刘韐,言明雄保二州需要稳定民心,此时应该尽快派人维持地方。 刘韐心知肚明,但是雄保二州大小官吏不是死就是逃,现在哪里去找人上任?你丁佩无事不登三宝殿,还不是看上雄保二州权知州了。 不过自己手上暂时也没有特别的人选安排,索性将雄州让给丁佩,至于保州打下来再说,便说可以向童太师保举丁佩权知雄州,现在安抚百姓是第一位的,这一点可以先派人过去管起来。 丁佩大喜,只要刘韐不阻拦就好办,当下安排黄伟和张管事连夜坐马车赶往雄州。 见军报上将韩望写的天花乱坠,刘光录便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思。不过辽人他可不敢去打,所以想来想去想起了二龙山,觉得二龙山寨都是没有经验的农夫,不堪一击。 他找宋轲合计,说这真定不能让一个外乡人整天出风头,不如各带一千兵马进剿二龙山寨。这段时间,山贼实力大减,正好可以剿抚并重,收了这股顽匪,立下剿匪安民的功劳。 宋轲也眼热韩望的功勋,眨眼间,这个教书先生居然和自己平级。不过人家是枢密院直接授勋,自己还是走的州府路子,完全不一样,结果就是自己见着韩望还得矮一截。 这二龙寨几年没动静,看来也成了软柿子,既然刘校尉肯出兵,俺在后头打打配合,还是没问题的。当下与刘光录约定,明日就合兵一处开赴二龙山。刘光录为主去搞定刘韐、丁佩,自己为辅筹措军需粮草。阵战功勋,钱粮三七开。 看着军报,秦桧越来越佩服韩望,这一番攻城拔寨的手段,实在是漂亮。短短时间之内训练出来的队伍,就敢奔波几百里袭城,而后一鼓而下。 他已经看到一支精锐之师的身影了,而这支精锐会是自己最好的护身符! 接下来韩望还会做些什么呢?雄州肯定是老种的地盘,失而复得,就算韩望打下来也不可能给他,毕竟要用来堵童贯得嘴。 保州已经是老种口中肥肉,老种会不会用保州笼络韩望?丁佩肯定要插手雄保二州的政务,不会知道会不会和老种起冲突? 三两日就要返回东京,还是要去冯庄走走看看,韩望既然把家底都放在那里,总有他的理由,说不定亲自去能看出点端倪。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豪迈!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高洁! 闲来无事,随意挥笔,如今真定文士圈内炙手可热的两首词曲跃然纸上,说实在的,秦长脚的字还真的有功底。 但是,绞尽脑汁秦桧也想不明白,一个人如何做得出两首风格迥异的词曲。再说了,这个韩望,无论从哪里看,他的文采和他的心境也不可能达到这种高度。 老种等了一夜,保州愣是没有一句话传回来,这保州主官是昏了头想顽抗到底?难道还是想勒索更多的好处? 依照老种的经验,先打了再说,打疼你了,你自然就会坐下好好说话。 一声令下,刀枪、弓弩、大队人马调动到城下,准备攻城。 忽而城楼上竖起白旗,有尉官呼唤,说保州愿翔。只是知州和史将主正在准备丁册账簿等,收缴兵器,需要一个时辰,变开门迎接大军进城。 种师道一想,也有道理,开门献城的不都是将这些上缴的么,那就等一会吧。 一个时辰到了,只见城楼上有一将官喊话,声言因为自己是史成义子史亮,害怕受到史成牵连,想讨一封赦免书,只要赦免自己的罪孽,马上开门献城。 老种不疑有他,当下写好之后再盖上自己的印鉴,射入城内。不料史亮又说自己手下还有八大金刚云云。 老种方知上当,气的手脚冰凉,如此小儿,竟敢三番四次诓骗戏弄老夫!不踏平保州誓不收兵,战鼓震天价的响起来。 老种激怒之下,投入两千兵卒攻城,盾车,撞车、鹅车、云梯、八牛弩齐上,一时间,保州城下硝烟弥漫,厮杀惨烈。 按照道理应该很快就能攻上去,但是之前两次拉开架势攻城又都中途作废,士卒精神疲惫。加之时间拖延,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西军攻城军卒饥肠辘辘,士气不张,反而接二连三败退下来,折损了两三百。 看来史亮也是读过兵书的,深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更值得警惕的是,他成功的挑起了种师道的怒火,一旦种师道被愤怒蒙蔽了眼睛,西军就要吃大亏。 种师道亲自上阵,砍下两名指挥使的脑袋,催军继续攻城,两方在城上城下打的热火朝天。 史亮诡计多端,突开城门放出仅有的一百重骑,沿着攻城的兵卒一路碾压过去。此举大出西军意外,士卒竞相奔逃,死伤枕籍。 一天鏖战结束,西军伤亡已经高达八百余人!老种差点没吐血,这没捞着一千,反而赔进去八百,真是阴沟里翻船。 种师道如梦初醒,中计了,可惜为时已晚。老种虽说率领一万余人,但是精锐不是很多,总共两千的先锋已经丢了八百,再打下去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这晚饭都没心思吃了! 赤厄很有眼色见得送上一小壶酒精,故意夸奖韩望,“韩御武言酒精专治外伤炎症,果然对症下药” 老种一愣,略作思索,不禁眉头舒展。攻城的事,既然有韩望这个专家在,自己还用着急上火吗?不过不能总是白使唤人,是该给好处了。 “赤厄,那小子能看得上这保州?” “韩御武天纵奇才,心气只怕不低,唯独少了些历练,”赤厄慎重的回应“保州乃是下州,处雄州真定之间,六联营满员驻扎倒也可以勉强应付” 老种豁然开朗,韩望军事上的才能有目共睹,但是治政之才尚未验证。保州范围不大,再经契丹汉军战乱,京城那些个官吏谁也不愿来这个死生之地,干脆便宜他了。 九十六章 豪华战队 当天夜间,杨可世给韩望送来种师道的书信,保州的战况让韩望不可思议,居然输得这么惨?名将也会被忽悠?不会又是给我下个套吧?韩望眼睛随着心思转个不停。 “瞎琢磨啥?这次是真的没骗你,还真是个小猢狲,!”杨可世一拳砸在桌子上,“老相公一生百战余生,败仗就打了十之六七,真正胜的不过十之一二,这打仗谁敢说包赢的?” “那老狐狸为啥找我?” “老狐狸~嘭”杨可世给了韩望一记暴栗,“你个小混蛋,百十年来为了大宋西疆,种家不知道捐躯了多少儿郎,不值得你敬重?” “再打我翻脸了”韩望抱着头威胁杨可世,看他斜睨的眼神就是一副随时跑路的表情。 “你跑一个试试”杨可世大马金刀的坐下来喝酒。“去,就不打你,不然军法无情” “你们搞人身虐待,我要退役!”呸,整天价的军法,劳资不玩了! 杨可世根本不予理会,自顾自喝酒。不能给这个小兔崽子一点缝隙,不然他就能给你挖成城门洞。 “哥哥,我带的老兵都快死光了”一看杨可世不理会,也觉着没劲,拉张椅子坐在对面,开始倒苦水。 小庄河损失八个,斗米村损失三十二,雄州居然折损了六十八个,合计都快一百一十个了。而且,敢战士和义勇根本没有训练过,只能跟着后面打扫战场,就算去了保州,也于事无补。 “保州城下,半日之内西军死了八百余!”杨可世淡淡的说“你不去,只会死更多人” 没办法了,只能去,可是去了怎么打呢?现在两军交战,根本混不进去。硬抢就是老种的结果。韩望开动脑筋,也毫无头绪,只能说明日到了保州勘查地形在做计划。 杨可世又从韩望房内掏走两壶酒精说是这两日觉得肚内有虫,需要用酒精灭杀。 大哥,你那应该是酒虫吧。 半夜,熊达带着李庆回来了,虽然史樯见势不好遛回易州去,但是十二辆大车一个不少悄悄赶回来了。二十八万贯经过老钱一处理,变成二十三万贯,账面上还看不出来。 天亮之后,韩望向杨可世全面交接雄州城防和那笔二十三万贯浮财,杨可世的账房先生点验两遍确认无误。杨可世还大大的褒奖了一番,毕竟西军也缺钱缺的厉害。 韩望让老钱带着带着周俊和轻重伤员,即可返回冯家庄,自己则带领着六联兵营进军保州。 保州城不大,但是城防坚固而高峻,粮草、军备、防具充足。加之史亮善于谋划经营,一百重骑,五百弓弩手,四百步卒。攻城当日,史亮征发民夫,兵力一日之间扩充到三千,老种觉得头疼。 攻防战其实就是心理战,看谁的兵多,储备多,指挥得当,大多数就是比谁坚持的时间长。 攻的一方,讲究迅猛如电,声势雄壮,一下摧垮守军心理防线,一旦攻破一点,就能势如破竹,从而获得胜利。 守得一方,讲究稳如泰山,依据地势,大量杀伤敌军,通过夜袭、毁粮、击杀敌军重将等手段,都能提高己方士气,消耗攻城一方的意志。 韩望跑了一圈,发觉张亮的部署很有特点,每隔三百米就是聚集点。在正面就有六个聚集点,聚集点布置了一台床子弩,三十个步卒,三十弓弩手。 其他三面也设置了三个聚集点,如果改变攻城方向,由于城池小,史亮也很容易抽调人手应对。 典型的密集防守,如同刺猬一样,没法下嘴。 野狼由于攀援技能五颗星,也被杨可世派来助战。跟着跑了一圈,摇摇头,“这保州如此防守,急切之间难以下手。” 韩望看看天色不早,便决定夜间再勘察一遍。城头点起火炬,城墙上海由巡逻队定时巡视,聚集点的人数少了一半,临时应急足够了。 韩望似乎对巡逻队很感兴趣,足足看了两个时辰,不住地在纸上记录些什么。 回到老种的军帐,灯火通明,老种眯着眼睛看似打盹,但是听到韩望回来,立马精神百倍。 韩望将情况仔细说明,提出了一个冒险的计划,利用巡逻队半个时辰的时间差,从侧面打开一个缺口。 挑选十名身手好的敢死之士,穿上汉军服饰,潜伏城下,待夜间自间隔中间悄悄摸上城头,扮演巡逻队夺取其中一个聚集点。再装扮聚集点守卫灭了巡逻队,接应后续小股人马上城。 如果能有一百人借机上城,就可以控制另外两个聚集点并抵挡两翼的进攻,为大部队翻墙入城争取到时间。 “首批十个人如何上城?”老种指着地图问“侧面虽然间隔较远,但是每隔聚集点都有一个守卫彻夜观察” 韩望让野狼来回答这个问题,野狼直截了当说明,个人攀城只要有三种方法,徒手,飞爪,钢锥,这保州都是土坯墙,比较适合钢锥交替攀援。自己攀援上去再放下绳索接应其他人上去。 野狼还透露一个消息,这保州的防守并非史亮的功劳,而是史成的智囊张澄。由于保州距离真定近一百多里,所以史成一直不放心,将最善于城防的张澄调给史亮。 韩望觉得凌晨时分突袭最好,这时候守军的警觉性最差,只要悄悄解决那个关键的守卫,就万无一失。不过也提出一点担忧,侧面攻城看起来容易,实际上后起操作比较难。 大规模部队登城至少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到位,但是汉军仅仅半个时辰就能发现巡逻队有问题。从而前期上城的一百人,必定面临巨大的压力,甚至损伤殆尽。 老种当即决断,明日下午佯攻正门,借机将十人潜伏于城下,待次日凌晨施行夜袭计划。 人手由韩望自由挑选。韩望挑选了,野狼、熊达、韩世忠、李庆、徐庆、赤厄还有三个神射手,作为第一波突击队,堪称豪华级特战队。 老种为了拿下保州,连侍卫头子都捐献出来,可见真是气的不行。并且扬言抓到史亮和张澄必须交给他亲自处置。还和韩望打了招呼,如果拿下保州,将向童贯举荐他为保州防御副使。 韩望给大家配备了最好的盔甲和兵器,为了保持体力,让十人小队和一百突击队抓紧时间休息。 好钢用在刀刃上! 九十七章 夜袭保州 老种假戏真做不是盖的,一夜之间,造出五台小型投石车增加攻击力。 正午时分投石车抵达保州城下,一声令下,一次发射四五块十斤左右的石弹,如冰雹般覆盖了正面城楼。打的汉军叫苦不迭,纷纷藏身在垛墙下方。 轰击了一个时辰,攻城部队多梯次进攻,都被汉军击退。 在傍晚时分,西军终于大举进攻,狂轰滥炸了一番,再派出大批云梯准备登城作战。 汉军也集中兵力抵抗,酣战两刻钟,西军不支败下阵去,城上城下尸体累累,此战双方各自损失百十人。 但是十人特战小队借助昏暗光线悄悄潜伏下来,藏身护城河边,攻城器械旁,草丛里,实在没地方的就拖过一具遗体盖在身上。 听着着身边不远处,攻城时受伤的十数个同袍逐渐虚弱的惨呼和呻吟;对于特种小队每一个人都是一种煎熬,个个捏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 但是城上的汉军却嬉笑辱骂,好几个无聊的,拿伤者打赌射箭。弓手射中一箭,伤者呼声更惨烈,汉军军卒却欢笑不绝。十人虽然不敢稍动,但心中的恨意越发高涨,如此直到入夜,已经没有任何伤者的呼号。 入夜后西军大营也点起火把,营门左右各六支火把,每个半个时辰就按次序熄灭一支,韩望可以凭此判断突击时机。 韩望藏身在尸体之下,周边的血腥味引来各种蚊虫,好在韩望野外生存不是白训练,事前给每个人都抹上了艾草汁,可有大大减少蚊虫的叮咬。 城墙之上的汉军空暇之余,开始胡吹,杀了多少人,抢了多少钱,玩了多少女娘。还有的说干脆杀向东京汴梁,抢皇帝老儿去,也到南朝金銮殿上坐坐。 忽听得一声咳嗽,汉军军卒都作鸟兽散,规规矩矩,看样子是军官来了。 城墙上有两人说话,其中一人声音低沉,“先生,两日苦战,麾下儿郎损伤颇多,看种师道的势头,莫非雄州真的被宋军拿下?” “若非雄州陷落,西军焉敢长期深入,二将军,只怕这回要做最坏打算,”另一人声音清脆,“西军一日之内就夺了雄州,必有高人谋划,保州亦不可久持” 好一会,没听到说话,那将军半晌才说“先生观我保州城守得几日?” “西军种师道乃当时名将,昨日受辱,必不肯干休”那先生叹了口气,“今日五台投石车,两日之后二十台,只怕就在这两日” “管他几日,种老贼想要保州,拿五千颗人头来换!”将军忽地笑道,“没想到某的首级居然有五千贯,先生也有三千贯赏格,不少了!”看来这是史亮和张澄亲自登城巡视。 “一万大军三百里奔袭,只有南朝打得起!南朝太富了,这仗往后怕是不好打!” “西军精锐被辽军灭了个精光,这一万人都是残兵败将,即便拼人命打进来,先生跟着俺回易州” 张澄颇为苦涩“这一仗,老堡主和七八位太保阵亡,想要卷土重来,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一千兵马!” “先生精于谋划,助俺得了富贵,必不敢忘”史亮低声问道“易州寨堡之中,大哥手上还有一千兵马,如何应对?” “老堡主重伤病危,大将军素有孝名,岂能不出堡探视拜谒?” 沉默了好一会,史亮才说“我与大哥素来亲厚,如此恐有非议!” 张澄心下雪亮,相对于权力来说,名声从来都不会是障碍。当即回应“李二弑兄囚父,方有贞观之治” 史亮看着西军万人大营,灯火通明,声势壮观。两日苦战下来,虽说杀伤了对方将近一千人,但是自己耗不起啊。 尤其近日出动投石车,再两日,一二十架投石车开动,这城守不住。 史成死了,消息还没传开,带兵马趁机回易州老巢拿下大哥。自己只要坐了堡主的位置,招兵买马,卷土重来亦未可知。 “好!俺干了,趁热打铁,这就回去找人商量怎么下手。”听着脚步声远去,两人离开了。 想跑?一个都跑不了!韩望呸了一声,你们跑了,我上哪干防御副使啊? 到下半夜,听到墙上有时断时续的呼噜声,估计是士卒坚持不住了。再看西军大营门前火把已经到了第六个,这是凌晨两点钟,也就是约定好准备侧面偷袭的时间。 十人便悄无声息的离开掩体,沿着墙根蹑手蹑脚转到侧面墙根阴影下面,众人换上随身携带的汉军军服。韩望冲野狼手指了下墙头,野狼掏出吃饭的家伙开始攀援。 他利用两把钢锥左右交替插入土坯的缝隙,估计也就几分钟就爬到墙头,整个过程几乎悄无声息,绝对五星级飞贼。 韩望算好的时间,这个时候距离巡逻队还有半个时辰,只要搞定值夜的守卫,完全可以把九个人带上去。 果然,野狼趁守卫不注意,翻上墙头摸了过去,一手捂住嘴鼻,一刀瞬间割破咽喉,将他死死压住,很快就了结。 野狼抛下绳索,李庆、徐庆身手灵活,借助绳索,先后快速爬上去。很快,十个人都翻上城墙后,韩望将一个小红灯笼点着悬挂在墙外。 老种看到韩望点着小蜡烛,赶紧将一百突击队潜行过去,只等韩望得手,就让两千精锐第一时间扑城。 韩望悄悄观察了床子弩边上,二十来个步卒和弓弩手都背靠着墙打盹,好吧,睡着了就不要醒了。做了个全体上的手势,把睡梦之中的二十来个人挨个统统抹了脖子。 夺得首个聚集点,初战告捷! 接下来就是偷袭巡逻队,巡逻队到了下半夜脑子也机械化了,木头一样的在城墙上绕圈,本就枯燥,路过韩望这个聚集点,那名什长已经闻着新鲜血腥味,还说“这南人的血一天过去了,还这么浓的味?” 夜郎扮演的值夜守卫忽地指着潜行过来一百人,假意给什长看。 那队长和其他队员下意识的凑到墙头向下看,还真看到有黑衣人潜行过来。正要大声呼叫示警,却被后面摸过来的韩望等人,一个个捂住嘴巴抹了脖子,这活越干越熟练了。 争取到半个时辰,放下好几个绳梯后,韩望点着第二个红灯笼挂了出去。 九十八章 一百对四百 种师道看见第二个灯笼挂出,立即派一百人继续潜伏过去。吩咐他们告诉韩望务必在墙头坚持住,自己调派数百精兵随后跟进,设法夺取城楼,放大队人马进城。 事不凑巧,就在韩望接应第二批登城部队时,有个聚集点的步卒站上墙头撒尿。尿了一半听着下面有急促脚步声,再看下去,很多人借着绳索绳梯正在攀城,哆嗦着喊了声“西军破城了!” 这一声示警,在寂静的夜间犹如一个炮弹爆炸开来,城墙上的汉军骚动起来。几个队正都头守卫也发现了敌情,纷纷敲响了铜锣,保州刹那间炸开了锅。 韩望心里暗骂了句弱你娘!就大声命令“良臣徐庆赤厄防守左边,熊达李庆跟我防守右边,其他的抓紧接应兄弟们上城,” 老种一听见城头响起锣声,就知道韩望他们被守敌发现,命令全线突击,五六百人马扛着云梯向韩望这一侧城墙冲击。 说话间,两头各有二三十个汉军杀到面前,还有更多的汉军从聚集点向这边赶来。韩望摇摇头,这又特喵的变成一场硬碰硬的肉搏,自己运气太差了吧! 此时他越发怀念自己的95自动步枪了,这种情况,一边放一支就完全控制局面了。自己就是苦命的人,砍吧! 很快两边围堵上来的汉军就吃了大亏,这一小队南朝人马不同于西军,刀剑锐不可挡,盔甲铜墙铁壁一般,三人交相掩护的攻击战法从来没见识过,居然杀的汉军连连后退死伤惨重。 不到一刻钟,六联老兵上来五十多个,接替韩望他们继续进攻。 但是两边的汉军聚集起来有两三百人,由于对城破身死的恐惧,各个长官纷纷大呼小叫,指挥军卒一波接一波冲击西军。 但是手下的汉军士卒苦不堪言,被这些突袭者打的实在太惨了,自家明明砍在对方身上,对方却浑没事回身一刀,死不瞑目。什么时候南人变得刀枪不入了,怎生打法? 韩世忠就是个闲不住的,不一会跃跃欲试还要上前,韩望喊住他“良臣兄,你吃肉也要给兄弟们留点汤吧!” 下面的士卒,轰然笑起来,“五哥,雄州拿了首功还不够啊?你老人家再来,俺们一家老小都得上你家吃饭去!”引起一阵哄笑。 “马三,你小子,几天不挨揍皮痒是吧?”韩世忠哈哈大笑,“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顶不住,别怪老韩下手快” 这韩五来到六联兵营,只要有阵仗那是一马当先,轻伤都不下火线,大伙私底下给他起个外号“韩疯子”。这疯子要功不要命,身手又好,逼得大伙也奋勇上前,不然一场仗下来没捞够三个首级都转不了。 果然,韩世忠一番话,大家战斗力和气势都刺激的猛涨,苦了那群半睡半醒的汉军。 韩望看看一百人几乎都上来了,汉军也被杀的踌躇不前,指向城楼,“韩世忠,去夺了城楼,我守在这边” 这命令在韩世忠来说,不啻于听到美妙的仙乐,站起身腾腾腾朝前挤,“都让开,御武有令,跟我杀过去,夺了城楼。” 撞上汉军,长刀或挥或劈,犹如一道道闪电,每一次掠过,都会带起一道血箭,收割一个生命。 徐庆赤厄赶忙跟上,三人的身手可非同小可,立即就击溃了当面的汉军。 赤厄左右各执一柄短匕,扑入敌群,一对一,一对二的近身搏击如鱼得水,浑身沾满了血迹。 徐庆自小就和岳飞练武,算周桐的半个弟子,基础底子那是没的说,一杆长枪舞动起来也是所向披靡。 犹如三个黑团带着三四十个士兵,一步一步冲向城楼。一路上堵截的汉军士卒,不是被杀,就是被摔下城墙。哭泣和嘶吼不绝于耳,整个城墙路面如同血洗过一般。 有几个汉军都头和偏将不得已顶了上来,没过几招就被放翻了。那些汉军惊骇之下一直退到城门楼的碍口,这里已经有一个偏将聚集二三十名弓手,冲着韩世忠这波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箭雨。 徐庆不留神,腿上中了一箭,韩世忠抄起地上一面圆盾猛抢几步,顿时就吸引了大部分弓箭。 赤厄见机纵身跳上城墙垛口,一提气几个箭步就扑向那名偏将,偏将没料到有如此神勇之人,慌忙闪避,汉军阵势顿时被搅得混乱不堪。 韩世忠也带头冲上城楼,大杀四方,身后士兵一个个如狼似虎,喊杀声响彻夜空。 汉军本就军纪松弛,夜间仓促迎战,也不知道宋军有多多少人马,再受到雄州陷落的影响,纷纷胆寒。那名偏将被赤厄纠缠的脱不开身,失缺了指挥的汉军只能茫然各自为战。 六联兵士都是按照训练模式三个一组,协同作战效率高了不少;韩世忠和赤厄又打的威猛无比,战意和气势越打越强盛。三四十个人居然把对方一百多人压迫的手忙脚乱。 赤厄几个回合之后,摸清楚敌将的套路,突然变招,手中两柄匕首不停地攻击对方要害。 那名偏将对于阵战很熟练,但是对于近身肉搏战就比不上赤厄了。随着赤厄的攻击速度加快,左支右拙勉强招架。拿下城楼只是时间问题。 史亮刚回到府衙没多久,就听见敌袭的铜锣声。暗叫不好,这大半夜的攻城,说明西军已经布置好了一切。雄州一日之间就被西军攻克,这保州顶多就是一个晚上的事。自己看情况不对还是趁早溜。 当剩下的五十人上城墙后,韩望留下十人增强防守力量,命令他们去城楼肃清城楼汉军。 这三十人一加入战团,成了压倒汉军的最后一根稻草。汉军将士淬然崩溃,纷纷向运兵道溃散,大呼“南人厉害,城破矣!”一路上不知道摔倒了多少,却依然不管不顾的爬起来接着跌跌撞撞向城下逃去。 赤厄和韩世忠喜出望外,自然不肯放过,紧紧追赶,一直撵着汉军下楼,叫住十来个兵士去开城门。赤厄守在门洞口,掏出一枚哨箭点燃,射向城外。 半空中一声清脆的哨声伴随着爆炸,发散出红色的烟火。 等候已久的老种,催动坐骑一马当先,甩了一个鞭花,“进城!” 九十九章 回家!回家! 随着种师道一万大军入城,原先三千兵士中,少数易州汉军顽抗当即被扑灭。大部分都是史亮在保州城内强拉的壮丁,纷纷扔了兵器盔甲放弃抵抗,被关押在城外草草搭建的俘虏营中,再逐一审查。 天亮时,保州就安定下来,毕竟老种的西军当初也是驻扎在保州的,大多数老百姓被史亮和他属下的汉军坑苦了,对西军自然就热情得多。 老种原先就是统管保雄二州,对于强征的壮丁处置较为宽松,不愿从军的当场遣散,最后仅留下四百多有意从军的壮汉。 史亮和张澄不见了,西军入城控制了汉军士兵后,就一直在搜查这两个人,毕竟是老种点名的通缉犯。但是整个城内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史亮的亲卫一个也没抓到,老种心情极度恶劣。 韩望百分之百确定突袭前,城墙上对话的两个人就是史亮和张澄,西军堵住两个城门,他们会飞么? 赤厄判断他们要么是藏起来了,或者已经逃出城去了。 韩望心思一动,想起史亮的那句话,即使西军进城,他也能逃出去。便说“史亮要回易州,必定死从密道出城”当下把情况说了一遍。 “这个张澄倒是有一番见识!算啦,两个时辰过去了,密道慢慢找吧”老种也深以为然,现在再去抓史亮就不太现实了, “赤厄,你带人弹压住地面,尤其是那些城狐社鼠,让他们这几天都消停点” 不过赤厄外面逛了一圈就回来了,说已经找到密道,在墙根下面的一个院子里,已经在房内发现密道口,打探得知出口是城外一里左右的一个小土包。 根据痕迹一直找到三里多远的一个庄子里,才发现马蹄印,一直向北而去,断定就是史亮张澄一伙。 据邻居说,铜锣响起的时候,一大群人进去之后就没出来。看来史亮当时就选择了弃城,带着张澄和几十名亲卫通过密道逃了出去,当时大家都在生死搏杀,还真没顾得上。 韩望笑着说“看来这个史亮比他老子要精明,短短几天时间,居然就挖通了一条密道” 老种点点头,“这个张澄也不简单,原本是我朝落第的秀才,郁郁不得志,最后投了史成,得到史亮的重用,这次给他们逃了回去,日后少不得还有一番较量。” 韩望便和老种说起返回冯庄的打算,老种问起今后有何打算?答曰“育人,聚财,强兵” 老种又问“强兵意欲何为?” 韩望知道,老种还不能确定自己的为什么缘由要独立一军,有些担心。便回答“汉军强悍不输我等,契丹则更胜一筹,然则女真凶残暴虐十倍契丹,不得不防” 老种半晌未做答复,韩望深鞠一躬便告辞出门,有些话对于老仲而言,点到即止,剩下的自然会想明白的。 帐外熊达、徐庆、韩世忠、李庆和三百多名士卒已经整队等候。虽然长途奔袭,连日苦战,但是胜利的骄傲,如同东升的骄阳,在每一个将士身上闪光。 穿上最精神的战袍,束上最鲜艳的红巾,刀枪如林,战马如龙,矫若惊龙,不动如山。这已经是一支真正的军队,一支血与火淬炼过的军队。 最前面二十九名兵士每人背着一个阵亡士兵的骨灰坛,是要带回冯庄烈士陵园安葬的。还有三十七位轻重伤员,这两仗六联兵营损失惨重。 赤厄急匆匆赶来将一面锦旗双手交于韩望,韩望知道是老种一番心意,当即迎风展开 “战必争先,攻无不克”。 韩世忠反应快,上前接过锦旗,三百人齐声高呼“战必争先,攻无不克” 老种出帐,来到士兵面前,冲着大家说“你们的勇气和智慧,在雄州,在保州,当得起这八个字,这份光荣是你们自己打拼出来的,你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三百人齐声答谢“我等必不负老相公所望!” 韩望下意识的举起右手,冲着六联将士敬了一个后世标准的军礼。开始一场即兴演讲。 “记得六日前,一共三百八十名兄弟自真定出兵,两次攻城,两次破敌。这是你们的荣耀,是我的荣幸。但是,有二十九位同袍倒下了,他们现在成了二十九只坛子。” “我的心很疼,甚至害怕去面对他们的父母妻儿,他们本来应该和我们一起欢笑一起悲伤,但是他们走了,走的壮烈!我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带着你们来打仗?” “在雄州县衙,我看到有个屋子里堆满了尸身,很多只有十三四岁。你们自然也看得到,雄州内外成百上千的百姓无辜惨死,我们的姐妹遭到凌辱,我们的房屋被火焚烧,我们仅有的一点点的粮食被抢走。” “和这些强盗禽兽是没办法讲道理的,他们眼里只有刀,他们只迷信武力。面对这些禽兽的暴行,只能用刀枪来回答,你们说,我们这些当兵的不来,谁来?” “今天,我们回家,带上二十九位好兄弟一起回家。他们用生命诠释了忠勇,他们用热血铸就了军魂,他们的英灵与我们同在,六联兵营的威名将在我们手上发扬光大!” “尽管拿下了保州,但史亮张澄逃回易州,他们以为有契丹人保护就可以高枕无忧?我发誓,无论他们躲在哪里,必定把他揪出来,砍掉他的脑袋。我们今天回家是为了明天更强大,回家!” 三百多人高呼“回家!回家!” 看着激动不已的六联士兵在面前恭敬地走过,老种不住的挥手致意,心底说,“去吧!变得更强大,让敌寇闻风丧胆!” 韩望一行快要进入斗米村的峡谷,一支人马自谷内迎了出来。只听见前面韩世忠惊喜的喊了一声“野狼,你个****的咋来了?” 野狼和韩世忠很快赶到韩望面前,野狼悄声说“老相公委派属下带着一百重骑、四百壮士加入六联兵营,听从韩御武号令。” 老种把保州留下的壮丁全部给了韩望,另外调拨了一百重骑,加上之前杨可世给的八十个,已经是两百重骑了。 这个老狐狸,在保州一丝风都不透露,原来在这里给我一个惊喜啊! “来了就是我的兄弟,晚上回冯庄一起喝庆功酒!” “御武,今晚喝庆功酒,啥时候请俺们喝您的喜酒啊?”韩世忠自从徐庆那里听了韩望和小师师的故事,就留心上了。 还是自家兄弟贴心啊,自己答应了金娘,打完这场仗就要给她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这就一起办吧!双喜临门! “一起办!” 嗷呜!呜嗷!喜酒庆功酒一起喝喽! 一百章 载誉归来 真定城东,五里亭,人头攒动,翘首以盼。 锣鼓队、舞蹈队、道士僧侣全部列于两厢,庆功酒、得胜饼、定胜糕、瓜果菜肴、香案祭品、大小牲口琳琅满目。 刘韐、秦桧、丁佩、刘光录、宋轲及一众大小官吏盛装而立,恭候六联勇士得胜回城。 周边还有城内士农工商的代表数百人簇拥在路边。 猛听得有人说“来了,来了!” 举目望去,远远地一队军马隆隆而来,最醒目就是高高飘扬的那面红旗,“战必争先,攻无不克”。 刘韐等人忙整整衣冠,肃穆静待。 韩望所部八百余人,一路行来,军容齐整。士兵们看见前面迎接的盛况,更加精神抖擞,齐声高呼老种赠送的口号,倒也声势威猛。 熊达多年苦逼,一朝荣归故里,自然喜不自胜,“御武,俺们算是一战成名了!”说完还将头盔扶正,束了束腰带。 韩世忠看着人山人海的模样,自觉脸上的伤口有碍观瞻“老熊,你在前面担待些,俺破了相,往后头躲躲” 大宋百十年来,重文慢武,选拔官员也都要仪表端正这一条。韩世忠粗犷的北方大汉,屡屡不受提拔,十之七八落在仪容这一条。 “回来!没出息!”韩望却不以为然,喊住他“六联都是好男儿,伤疤就是战功最好的证明,我倒要看看哪个敢笑话你!” 既然老大这么说了,韩世忠只好端坐马上,紧紧跟随。 距离一里地,按照礼数,武将必须下马步行,以示对主官和百姓的敬意。韩望等人下马,步行前来参见真定文武官员。 锣鼓、舞蹈、僧道、巫婆神汉顿时吹吹打打,载歌载舞,人群都活跃了起来,纷纷朝前涌去。 刘韐见韩望、熊达、徐庆、李庆、韩世忠等赶来,上前一步迎着韩望,哈哈大笑,“六联壮士,三百里奔袭,两战全功,果真是我真定精锐之师!忠义之师!” “雄保二城深沟高垒,兵多将广,非万人不可撼动。”秦桧眉梢一扬,赞道“今有韩御武,仅仅百余兵马,连夺两城,如此盖世奇功,必将百世流芳!秦桧为御武贺,为官家贺,为大宋贺!” “刘参议,秦学正,韩某乃一介布衣,幸得朝廷赏识,官家厚爱,敢不鞠躬尽瘁。”韩望还是一贯的谦虚“雄保二州有老相公亲自指挥,杨将主坐镇,卑职可不敢贪功!” 童贯虽未亲临,但是指定刘韐作为代表,好好褒奖韩望。对于老种夺取雄州保州的心思,童贯如何不知,指示刘韐尽量提举韩望。 务必以联合作战的名义,让韩望独立交一份战报上来,使其与西军之间有嫌隙,避免相互纠葛太深。 “老种相公自是运筹帷幄,可你这初生牛犊也是拼了命的,有刘某在,这首功非你莫属!”刘韐自然不会放过此刻良机,拉着韩望的手继续说, “童太师欣闻你忠义南归之士,精通韬略,短短时日操练如此虎贲将士,大为赞赏。待战报上奏朝廷,必定重重有赏!” 韩望一愣,这刘韐是代表童贯来的,童贯代表皇帝统管西军,干的就是强干弱枝的勾当。不过现在禁军颓废,唯有西军可以勉强一战,自己究竟是傍上谁家的大腿呢? 童贯,必须是童贯,无论自己是扩军还是加官进爵,都绕不开这个死太监。西军百十年来,自成体系,一个萝卜一个坑,再挤进去必定会动了人家的奶酪,干脆先靠一靠童贯好了。 “这些都是做臣子应尽的本分,太师厚爱,属下愧不敢当。”韩望深鞠一躬,“刘参议,有劳您费心了,属下铭感于心。” 刘韐心情大好,当即要韩望带自己慰问六联将士。韩望一一介绍诸位将官,看见各位遍体伤痕,刘韐也是钦佩不已。 看到最前面二十九个士兵背上的骨灰坛,感慨良久。和韩望约定,几日之后的真定三十六勇士纪念碑和烈士陵园纪念仪式,他一定会去参加。 慰问完毕,刘韐便和韩望退至一旁,让其他官员依次上前慰劳。 “韩御武,机智过人,这西军不是轻易可碰的”刘韐有意无意地说“记得当初出战时六联兵营名义下约有四百将士,现在怕是有一千了吧?那重骑瞧着像杨可世的麾下。” “现在一共八百三十六人”韩望悄悄说“老种相公将汉军强征的四百壮丁送与卑职,另外还送了一百重骑在六联兵营接受训练。”既然刘韐动问起来,韩望还是如实相告。 既然决定了傍童贯的大腿,就要有坦白从宽的心理觉悟。在童贯和西军两头猛兽之间自己不过是个蚂蚁,所以坚决不要打什么左右逢源的主意,这帮家伙都成精了。自己能淘点好处就行了。 刘韐的表情说不上是喜是怒,“送的就收着吧,太师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过战报可就要好生写,写的好了,自然少不了荣华富贵。” 老种相公,你可真下本钱,两百白梃兵也舍得送!好吧,既然你手伸过来了,可别怪我刀块。借着韩望这个奇才,想要一个收复失地的奇功?以为太师就拿你们这帮厮杀汉了没办法?宁可捧起韩望也不会给你老种。 韩望和刘韐简短的交流完毕,再回头一看,嚄!这些小伙子们头上身上,被激动地百姓插满花,看上去像个痴汉。不禁好笑。 刘韐带领着韩望和众将官,在香案前焚香祭拜,祈祷各路神佛,庇佑大宋国泰民安,并且祈祷赵佶千秋万岁,带领大家一年更比一年强等一大堆繁文缛节。 祭拜完毕,刘韐端来一碗得胜酒递给韩望,说“将军劳苦功高,请满饮此酒!” “大宋威武”韩望双手接过,一饮而尽。众将士均高呼“大宋威武!”满饮得胜酒。 一时间,人群中欢呼声如浪潮一般响起,僧侣道士诵念经卷,神汉巫婆作法驱邪,众人纷纷为六联勇士让开道路。 韩望翻身上马,向着身后的将士们下令“进城!” 一瞬间,还在喝酒高呼的将士,立即肃然归队,犹如一条钢铁长龙向着真定而去。 秦桧心中叹服,“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好一个韩望!” 一零一章 这是我的家 校武场内,八百三十六名六联将士听着韩望唱名,其中唱到阵亡士兵的姓名,下面异口同声应答,如此将近一个半时辰才唱完名。 韩望向刘韐交还调令和名册,“参议大人,六联兵营实有八百六十五人,阵亡二十九人,应到八百三十六人,实到八百三十六人,幸不辱命,属下交还调令。” 刘韐收令,又大大的褒奖了六联的全体将士,特别点明韩望是童太师信重的新秀将领,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就是给韩望站台,撑场面。 接着宣布为了奖励六联将士的劳苦功高,特批修整三日,再返回冯庄兵营。最后刘韐给出了干货,童太师代表官家发下一万贯犒赏和大批酒水猪羊。 韩望最高,有一千贯;熊达五百、徐庆李庆三百,韩世忠等十个都头一百,二十个队长五十,即便是刚加入的新兵都能领到五贯铜钞,校武场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熊达宣布休整期间纪律,晨跑早操不能断,扰民滋事不许有,不得留宿于外等等。 韩望点点头,不能打几场胜仗就忘乎所以,基本功每天都要练。便让熊达带着士兵,回原来西军大营边上的兵营,整理好内务后再登记外出。 看着士兵跟着熊达出城,徐庆忽地悄声说“钱老爷在外面候着好久了,八成是好事!” 由于老钱进不来,所以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看见散场了才逮住徐庆,让他通报。 韩望很好奇,老钱不在冯庄钢铁厂,怎么跑回真定,难道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了?赶紧带着徐庆韩世忠来到门口。 老钱一见韩望,就开心的说“韩御武,可找到你了,赶紧随我来!”说着拉着韩望就要上马车。 韩望莫名其妙,如果说老钱有事,自己肯定义不容辞,但是同坐一辆马车的事就免了。叫马夫牵过马匹,打马扬鞭跟着马车奔东北方就过去。 最后,老钱的马车停在一处湖光山色的高门大院前。韩望问他这是谁家? 老钱说“韩府”,韩望下意识的看看韩世忠,韩世忠也是很无辜的翻着白眼,表示这事与他毫无关系。 老钱笑着说,进去看看,就上前敲门。 当下就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开门。见到老钱连忙称呼“钱老爷好!” 老钱称呼他为六伯,说带几个朋友过来看看。六伯赶忙向内让请,并给大家做介绍。 这是一座三进三联的大庄园,带后花园,荷花池,假山群,至少几十个房间。 之前的主人是一个大富商,花费了巨资兴建了这个庄园,可惜年前生意失败,急着变现要回祖籍。目前的开价只要三千贯,如果正常转手出让,至少也要五千贯。 韩望有点心动,既然准备和李金娘结婚,肯定是要买一套房子的。这庄园地形绝佳,距离真定也就四五里路,比较适合。但是自己手上只有一千贯,还缺两千贯怎么办呢? 老钱何等人物,便说这院子他替韩望看过,非常不错,所以买下来,作为韩望新婚大喜的贺礼。 韩望便问他“你前几日不是说没钱,现如今哪来的钱?” 老钱咧嘴一笑,冯庄钢铁厂一年内出产的高碳钢,扣除韩望留下的十万斤,剩余的二十万斤,这几日全部高价出货,货值不低于十万贯,光订金就收了三万贯。 按照对半的利润,老钱身家已经是一万五千贯了,送这套院子给韩望完全没负担,这还没算欧非那些高档刀剑的十万贯。 这倒把韩望吓了一跳,钢铁厂一年的钢材都卖光了,还提前收了三万贯?这效率杠杠的。 那边韩世忠和徐庆早就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拼死拼活拿下两个城池,得了几百贯赏钱,就高兴地疯了。没想到几天时间,韩望就有几万贯进账,比陶朱公还要牛叉,简直是财神爷嘛! 韩望觉得宅子不错,但是坚持从自己的份额中付钱,毕竟自己掏钱买的房子住的硬气。 这是我的家! 终于在这个时空有了自己的豪宅,韩望心里第一次有了归属感。 老钱还好一顿埋怨,说韩望不拿他当自家兄弟。韩网直接忽视无视加漠视。 老钱又说既然有了宅子,就要买一些家奴和下人使唤,总不能韩老爷和夫人自己打理吧。这么一个大庄园,厨子、丫鬟、婆子、马夫、门卫、账房、杂役怎么的也需要十七八个。 韩望想想也对,自己平日里肯定忙的脚不沾地,便问哪里可以雇人。 老钱说雇不如买,买下来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只管两顿饭和一张床,不要工钱,城里的牙行就有很多,现在就可以去看看。 来到牙行,老钱这几日行情看涨,牙头赶紧上茶招待。听完老钱的介绍,便说这段时间快青黄不接了,卖儿卖女的多了起来,保管让韩望满意。 老钱提醒他,韩望可是秉义郎,而且刚打下了雄州保州,过几日还要加官进爵,挑一些身家清白、乖巧懂事,模样周正的给韩大人看看。 牙头一听说是真定的大英雄韩先生,忙说免佣金,带着韩望到甲子号去挑选。 韩望不习惯这种把人当作牲口一样挑来挑去的氛围,匆匆点了两个丫鬟和两个杂役就结束了。 刚出门口,一个三十四岁插着草标的书生鼓起勇气拦下韩望,直言希望韩望能买下自己,不多只要三十贯。 韩望和老钱比较诧异,这个名叫夏允的书生明显是个读书人,怎么沦落到贱卖自己的地步?韩望问他为何只要三十贯,而不多要一些? 夏允说自己老父亲病重,妻子也卧床不起,家里已经断粮了,问过大夫,两人的医药费至少三十贯,所以开价三十贯。 韩望再问,你凭什么让我掏三十贯,一般杂役丫鬟也就十贯,最高的也不超过十五贯。 夏允说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书账房样样精通,一个人顶的上两个人,三十贯也是物有所值。 老钱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么有本事,如何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 夏允涨红了脸,却沉默不言。 韩望有心试他一试,便问“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夏允一脸惊喜,当即说出此乃孙子算经中的题目,答案:二十三雉十二兔。 韩望又问是否知道圆周率,夏允也当即报出3.1415927。 韩望再无疑义,掏出一百贯交钞拍在夏允手中,“你处理好家事,来城东北五里外的韩府” 夏允捧着一百贯交钞,相当于五十贯铜钞,心中苦涩不堪,学富五车的自己连续五届名落孙山,今日卖身为奴,难道真是命中注定的么? 算了,既然走到这一步,还是先将老父亲和娘子的病治好再说。 一零二章 管家夏允 ps:感谢旧时装、白羊范儿、2014汉堡、梦落星辰、婷婷玉立4566大大们的打赏! 夏允从药铺提着两串药包,又急急奔向集市买了些肉菜米粮,虽然分量不轻,但是却丝毫不觉得累。兴冲冲回到城西北自家低矮的土坯房。 老父亲年老体弱,近六十岁高龄,不巧受了风寒,因无钱医治,以至于头痛欲裂,气喘咳嗽日渐严重,状况叫人担心。 娘子吴雨因为维持家庭开支,长年累月帮人缝洗衣物,故此三十多岁就患上湿痹症,如今较为严重,经常卧床不起。 夏允在门口用袖子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笑嘻嘻推门而入,“爹,俺回来了!俺给您和雨娘带了药回来,还买了珍珠米和肉菜。” 他老子本来在里间床上躺着,闻听此话,硬撑着出来,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个混账,败家子,这个房子是祖业,你敢拿去卖了,俺打断你的狗腿!” 夏允知道他爹误会了,忙说“爹,俺再混也不能卖祖业!你要是不信去看看,房契还在你箱子里” 他老子还真抖擞着去里间开箱子查验去了。 吴雨勉强探出头来轻声急切的问“相公,那您哪来的钱,去抓药买的米粮?” 夏允赶紧把药罐淘洗干净,先给他爹生火煎药,再用大陶罐煮米烧菜。 一边忙一边说“俺今日遇到一位韩老爷,想雇一个账房先生,寻到俺去帮忙。俺寻思着三年后才开考,这两年帮着做一些账房事务也不碍事。” 他爹在后面听见了,一边咳嗽一边问“哪个韩老爷?做的什么生计?” 夏允愣住了,是啊,这韩老爷只说了东北五里韩府,可没说做什么的,是官是商。不过瞧着他边上的那位应该是铁行的钱老爷,估计八成也是铁器生意的。 便说韩老爷和铁行的钱老爷是朋友,八成也是做铁器生意的,家在城外东北五里。等俺把家里安顿好,明日就去韩府做事。 这时候他老爹才脸色好一些,不过嘴里还嘟囔着“一个大秀才,给商贩做账房,世风日下啊!”可是他也明白,现在家里水米皆无,自己和儿媳都疾患在身,儿子不去找事做,真的要活活饿死么? 吴雨心思细腻,公公和自己的药前日子听说要三十贯,加上这菜肉米粮,谁家没干活就给钱的?想想不对经,便问“韩老爷家是先付工钱的么?” 夏老爹马上回味过来,站起身指着儿子问怎么回事。 “爹,本来俺是想等您老用了饭说的”夏允赶紧把剩下钱钞交给老爹“俺把家里情况说了,韩老爷人很和善,就先预支了一年的工钱,给俺们家瞧病吃饭的。” 夏老爹数了两遍,三十九贯交钞另四百五十文铜钞,激动得手抖起来“韩老爷这是给你开了五十贯工钱!?” 夏允说“是啊!韩老爷给完钱就走了,只说让俺安顿好家里事务,再去他府上做事。对了,他还考较儿子学问来着,出了雉兔同笼和圆周率的题目。” “这两题对别人或许为难,可是儿子张口就答了出来,韩老爷听着甚是满意,当场给了俺一百贯交钞。俺去大夫那里付清了诊费,再去药铺买了药,又买了肉菜米粮,一文钱也没乱花。” 看他有模有样,不似作假,夏老爹和吴雨总算放下一颗心。韩老爷真是看重夏允的学问,可这也太阔气了吧,轻易就拿出五十贯足铜钞预付一年工钱,应该是做大买卖的。 不一会,罐子里面的饭香和肉香飘了起来,一家三口都露出了久违笑容,这好几年都没吃肉了。 夏允先给老爹盛了满满一大碗干饭加上大肉片子,又给床上的媳妇端了饭菜,看着他们大口大口的吞吃,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媳妇吃了两口见相公没吃,再一看,忙问“怎么不吃饭啊,相公你哭了?” 夏允抹了一把眼泪,笑着说,“雨娘,你这几年受委屈了,以后俺也能挣钱了,天天给你吃肉” 一席话说的吴雨眼圈发红,别过脸去,泪水哗哗的涌出。十五年来,天寒地冻,狂风暴雨,每日里都是洗洗晒晒。年轻轻落下病根,一到阴天下雨,就痛彻心扉,干不了活。 相公自小精于算术,诗文却仅仅中下水准,所以五次京城赶考,次次名落孙山。平日里,一个家全部压在自家肩上,如今疾病缠身,真的有些喘不过气了。 现在绝处逢生,韩老爷看重相公的学问,一年给五十贯工钱。加上自己身子好些再找一些缝补的活计,紧着点用足够一年开支了。俺要吃药,让身子赶快好起来,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这一夜,夏家三口都睡得安稳香甜,梦里都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夏允一早醒来,见吴雨气色好了些,在床上把自己一身补丁少的灰色长衫打理整齐,预备今日去韩老爷府上稍稍体面一些。 老爹在灶台边忙活,罐子里熬着米粥,火苗声哔哔啵啵,米汤的香味太美妙了。 老婆贤惠,家中有钱有米有穿,这才是美好生活啊! 吃好喝好,夏允在老爹和媳妇的叮嘱声中直奔东北方得韩府。问了半天也没个韩府啊,夏允有点蒙,最后就剩下这三进三联的大宅子,鼓起勇气上前扣门。 六伯打着哈欠披着衣服来开门,问“这么早,谁啊?” 夏允见了六伯,忙询问此处可是韩老爷府上,昨日韩老爷让自己来府上做事,代为通禀一声,夏允来了。 六伯忙笑脸相迎,原来是夏管家到了,赶紧里面请。恭恭敬敬把夏允让到厢房,好茶伺候,叫来两个杂役,两个丫鬟,见过韩府管家。 六伯说“夏管家,这个院子现在除了您,就是俺们五个人。刘栋,黎仲,小红,桂儿,他们几个都是韩大人昨日牙行领回来的。丫鬟安排在后院,杂役就在前院厢房,俺住在门房。” “韩大人?”夏允吓了一跳,怎么富商变成官员了,到底是多大的官呢? 六伯说感情这位管家,啥也不知道就摸上门来了,幸好大人昨天安置好杂役丫鬟,特意交代过自己。今日会有一位姓夏的管家来府上,只管好生招待,其他等韩望回来再说。 当即向夏允详细介绍了韩望的情况。夏允连连称奇,看来自己这位主子绝对是要飞黄腾达的,年纪轻轻就已经和县丞平起平坐,这雄州保州夺城的功劳再下来岂不是要当县令了? 人家一口气买下这三千贯的宅子,自己那五十贯还不是九牛一毛,自己运气太好了!如果韩大人飞黄腾达,做韩府的管家可比小官吏还要吃香。 何况,咱们几个人是韩府开府第一批家奴,只要忠心,好处什么的就不用多说了。 一入韩府深似海,从此夏郎是贵人! 一零三章 六个残废 虽然自己是管家,下人之首,六伯年岁大,又是老资格,杂役丫鬟都是大人亲自挑的,夏允对五个人都礼敬有加。这五个人珍惜韩望给自己的机会,也对大人看中的管家敬佩有加,初期的相处还算融洽。 韩府新开,千头万绪,既然来了就是干活的,不然对得起大人的信任吗?可以说自己一家老小的命就是大人救的,夏允没让自己闲着。 让六伯领着,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个遍。夏允随身带着账簿,一笔笔一条条仔细记录下来,夏允对整个府中有了清晰地认知。这个宅子三千贯,绝对是捡了大便宜! 后院一般是女主打理,不过韩大人的家眷,就连六伯也不太清楚,只能等来了再说。 趁着大人没来,马上吩咐下去,小红擅长女工,收整后院房间,全部开窗通风,洒扫洗刷。桂儿擅长厨艺,就去收拾储物间和厨房,刘栋和黎仲分别把两个侧院收整,自己和六伯把客厅书房会客厅整理出来。 六个人知道韩望身份背景后,干劲十足,都争取给自家大人一个好印象,韩府大扫除运动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当大家浑身臭汗,泥灰满脸的时候,韩望回来了,还带了六个残废。 不是断了胳膊就是少了条腿,还有瞎了一只眼睛的,总之个个伤残。为首的就是响水寨刀客马飞,他在雄州战斗中被汉军砍断了右小臂,按照规矩必须退役。 马飞领了十贯赏金加上十贯退役费,一无所有,不能玩刀了,再去响水寨吃闲饭么?出了营门正踌躇,韩望找到他。 韩望在冯庄打二龙山贼的时候,孙六马飞都很讲义气,敢打敢拼的印象比较深刻,就请他来自己的府中作一个护院。 同时把因伤退役,无家可归的另外五个退役的弟兄,都接了过来。两个断臂,一个断腿,一个独目,一个失聪,管吃管住,每月付给两贯足钞。 马飞就给韩望撂下一句话“府中的安全就交给俺,出了问题,俺一头碰死!” 六伯和夏允听了这话直摇头,这第一天开府,说什么打打杀杀,死去活来的?这些厮杀汉就是不懂规矩,以后少不得多提点提点,千万不敢再惹是生非了。 韩望看出两人的心思,便有意说“你们六个都是我的同袍,亲如兄弟,今后韩府就是你们的家!” 夏允和六伯心里咚的一下,大人对这几个残了的军汉情意深重,是在提醒自己不可轻慢。当即连声称是,一定把几位兄弟照顾好。 “俺们是粗人,又落了残废,无家可归,蒙御武收留,只能用性命报答”马飞嘿嘿笑道“俺们六个残废现在阵战不行,但是对付小混混和公差,足够了!”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傲气十足。 韩望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人家都把心剖开给你看了,再说些感激的话,就显得没分量。马飞安顿好,就要落实夏允,不知道他是怎么考虑的。 昨天两道测试题目主要是偏数学的,对于之乎者也,韩望丝毫不感兴趣。要想发展自己,数学人才必不可少,踏破铁鞋居然在牙行门口就能捡到宝。 看着他破旧的衣衫,消瘦得身材,真如老钱说的糊口的钱都弄不来。大概之前自视清高,不事成产,现在家人病倒缺医少药,终于丢开面子出来讨生活了。 “夏先生,学识广博,在府里做管家有些屈才了”韩望有心试探一下。 夏允对于交流总是慢半拍,深思熟虑一番才回答,“家里两条命都是大人救下的,您如同俺家再生父母一般,能给大人当管家,是夏允的福份!” 恩,还挺会说话,数学好,会算账,以后一大家子的事,也确实需要懂条理的专业人事管理。刚才自己不在,夏允好像干的就不错,主动找事情做的员工绝对是具备ceo的潜质,就他了! “好!现在有件事情需要你去替我张罗”韩望接着说“我要迎娶水仙阁的李金娘,你看看最近的黄道吉日,一定要办的热热闹闹,钱不是问题!” 夏允一听,大人要娶亲,那不就意味着女主要进门了,不得了,这可是效忠女主子的绝佳机会,“大人放心,一定办的风风光光!” “这些钱放在账房,日常开制度用,劳烦管家看着安排就是”韩望交给他两千贯交钞,“喜事将近,给府中诸人置办两身新装” 夏允恭恭敬敬接过钱塞入怀中,拿出账簿记上了一笔,又掏出一张卖身契交给韩望,“大人,这是夏允的卖身契书” 韩望觉得有趣,这个夏允居然自己写了卖身契书,这是要当家奴啊!便说自己只是聘你来当管家的,没有卖身一说,坚决不受。 夏允自是不肯,言明自己昨日头插草标,明码标价,既然大人付了钱,自然这交易就落实了。 韩望摇摇头,这个时代怎么了?还有人上杆子甘愿当奴才的? 指着夏允鼻子训了他一顿,说什么入奴为贱籍,子孙亦不可免,除非主家同意脱籍,方可考取功名,你不后悔? “大人,这笔账老奴算得清,”夏允居然乐呵呵地说,“俺精于算术,文采下等,五次赶考名落孙山。现如今绝了进京赶考的念头,至于子孙,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大人年纪轻轻已经官居御武,日后前程不可限量,登堂入室封侯拜相亦不远。如今堂堂七品知县不如宰相家奴,俺就认准了大人您这棵大树了!” 韩望心说,你倒还真坦白,不过夏允既然心志如此,倒也不可再违驳回去。便让他将卖身契书收在账房,并说府中诸人想脱籍可即时办理,不用再行禀报。 强留住人,留不住心,韩望可不干这种傻事,干脆放开了,日久见人心。就说这两千贯大大方方交给夏允,韩望也不是糊涂胆大,夏家本乡本土,老子和媳妇都在城里,出了事情,能跑到哪里去? 相反,这种信任可以让夏允更加忠心不二,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还有一层选拔人才的意思,如果夏允贪图现在的一点蝇头小利,将来自家成百上千万的账目反而变得安全了。 一零四章 刘光录剿匪 刘光录意气风发,带领着五百敢战士奔赴二龙山,原本宋轲说好也出五百义勇,但是宋轲怎么卖力也只凑了三百。刘光录觉着有了八百的人马,完全能打下二龙寨,便风风火火起兵了。 起兵的时候刘光录还特意搞了个誓师大会,极尽渲染造势,把自己描绘成为民除害的大英雄。由于他模样帅,家世显赫,兵多将广,真定的民众还热热闹闹的欢送出城。 八百人浩浩荡荡开到二龙山下,已经下午近晚,刘光录和宋轲一商议,夜间不利作战,干脆修整一夜,明早发起进攻。 九头龙在真定可是眼线多多,刘光录要打二龙山早就传出风声,今日更是耀武扬威,哪有不知道的。既然官军真刀真枪杀到眼前,便邀请众头领商议对策。 呼延美想出一个计策,今夜多批次骚扰山下官军大营,以达到疲惫敌军激怒敌军的效果。 明日一早,由二当家和夏忠示敌以弱,诱敌深入,拉长官军的战线。届时大当家和自己集中山寨精锐,可分而破之,即便不能全歼,也能保证将其主力击溃。 九头龙大喜,连称妙计,便依呼延美的计策吩咐下去,每隔一两个时辰派出一支小队或发射火箭,或敲锣打鼓,总之怎么吓人怎么来。 手上三百来人,给了飞天虎和夏忠各一个小队五十人,引诱官军。自己和呼延美带领两百多名精锐埋伏在山谷中最狭窄的一线天。 果然一夜没睡好的刘光录火气冲天,首先派出三百精锐敢战士猛攻夏忠防守的老牛坡。山贼背水一战,自然凶悍异常,隔着石墙和栅栏,双方拼杀了一炷香的功夫,各有死伤。 夏忠见官军战意高涨,知道对方必然上钩,便假意不支向山内撤退。 刘光录心中大喜,这一炷香功夫敌我都拼掉了十几名,二龙山就三百多的山贼,能经得住几次拼?劳资人多欺负人少,就和你拼消耗,三百换三百,拼得起,就这么干了! 先把这五十人吃掉!于是下令追赶并提高赏格,自己带着两百敢战士也随即跟进,想着前面如果出现意外,还能随时接应。 你追我赶,到了山谷腹地三岔口,飞天虎此时带人加入战团,一番混战,山贼用十几条性命换了官军二十多人,又支持不住,分路逃跑。 刘光录虽然能隐约觉得有些问题,但是两战已经歼灭将近三十山贼,算是不小的功绩了。夏忠那一队山贼看起来已经气喘呼呼了,怕是覆灭在即了 最终,侥幸战胜了理智,分兵追杀,派出一百人追击夏忠,派出一百五十人追击飞天虎。自己也兵分两路保持接应态势。 山崖上,呼延美指着分兵的官军说“恭喜大当家的,官军此番必败”九头龙哈哈大笑,传令一线天,只要飞天虎撤出一线天,就对官军开始发动全面攻击。 “走!一起去瞧着,不把刘家小儿打的满地找牙,俺就不叫九头龙!”说罢扛着自己的大刀前往一线天伏击点。 呼延美下到另一边,等着官军经过,将山上的、准备好的巨木、石块、火草球推下去,就可以狠狠杀伤官军,将官军一分为二。这时刘光录要死要活,可就全凭咱家高兴。 刘光录前面的伏击毫不知情,不过看着前面地形就是个有利于伏击的场所,便命令派人爬上山崖查探究竟。并且拉长战线,快进快出,免得遭遇伏击。 那两名查探的兵士一上山就被控制起来,剥下衣服,找两名身形差不多的贼子替换上,冲下面挥手致意,含糊地说没有伏击。 刘光录非常高兴,还和自己的亲卫说,山贼个个都是蠢货,这么险要的地方都不设埋伏。指点各处险要,夸夸其谈,显得运筹帷幄,一众护卫自然法螺大吹,牛气冲天。 急于追击飞天虎那支山贼,刘光录得到探子的安全消息后,便不再拖延,迅速前进。如此,狭长的一线天挤满了敢战士,速度慢了下来,刘光录派出亲卫到前面,不住的催促,甚至搬出军法威胁。 敢战士只得拼命前行,十之七八都进入了一线天,刘光录突然觉得心中一跳,这种危机预感让他犹豫了一下。反而救了他的命。 只听得一串梆子声响,两边山崖之上,数百山贼纷纷涌出,石块、巨木、火球齐齐发动,犹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吓呆了下面的敢战士。 一线天入口的敢战士猝不及防,被砸的血肉模糊,死的死伤的伤。没有进入的几十个军士慌忙退了回去,围拢在刘光录周围,惊恐万状。 刘光录惊呼“有埋伏,快撤!”可是泥沙俱下,火势升腾,一线天内的几百军士根本没办法退出来。 呼延美则居高临下,喝令被困的敢战士投降,不然就全部烧死在谷里。没办法,叮铃咚咙,兵器盔甲都丢弃到一边,老老实实蹲在一旁。 九头龙带着几十个山贼,几步就跳将下来,在刘光录面前手拄长刀,哈哈大笑,“刘家小儿,如今可知道你家爷爷的手段?” 刘光录这才发现,八百兵马打二龙山还是不够,自己不该分兵的。如今陷入山谷腹地,想逃跑是没多少机会了,看看能否谈判解决。只要能保住自家性命,多赔些钱财也不打紧。 “大当家果然用兵如神,刘某自愧不如!”刘光录虽然落败,但是气度还能撑得住,“二龙山的好汉果然藏龙卧虎,所谓不打不相识,可否化干戈为玉帛?” 九头龙一听乐了,“那好哇,承蒙将军看顾,俺最喜欢交朋友了,敢问你这玉帛怎么个化法?” 刘光录咬咬牙,“刘某愿出三千贯礼金,结交大当家这个朋友。” “你说多少?”九头龙掏了掏耳朵,笑嘻嘻的说“对了,上回有个茶盐贩子也到山上来结交,一出手就是五千贯” 刘光录气的肚皮直骂娘,但是没办法,我为鱼肉,只能挨宰,“大当家说的是,五千贯才够场面,刘某这就给你送到” 九头龙得意的大笑,“爽快!将军不愧英明神武,俺就佩服您这样的将门虎子!”挥手放刘光录的手下下山取钱。 过了会,刘光录手下回来,刘光录双手奉上五千贯交钞,正准备说说亲善的话。 九头龙接过点了点,猛地上前一步,揪住他的领口恶狠狠的说“五千贯交钞?打发叫花子呢,俺说的是五千贯铜钞!” 刘光录吃他一吓,忙不迭答应,连声催手下,赶紧再去大帐把钱箱抱来。 一零五章 叶家大少 九头龙打开箱子,点了点数,差不多六七千贯,点点头把小箱子合上交给手下“刘将军,正好五千贯,接下来俺们谈谈这些兵士的身价吧!” 啊!这一万两千多贯交钞出去,感情就是自己一个人的开价啊,还要赎买兵士?劳资当裤子也没有了,先听他怎么说吧。 九头龙扳着手指头,一笔一笔算给他听,五百人进山,除去死掉的大概还有四百三十人左右。一个兵赎金十贯钱,加上自己山寨的兄弟死了三十多个,要七百贯安家费,所以一口价五千贯铜钞。 “大当家说的在理,可惜刘某匆匆而来,准备不足。”刘光录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微笑着说“这些兵士暂时借宿山寨,明日刘某必然上山缴纳赎金” 呼延美带着援军协助飞天虎、夏忠把另外一边的军士缴械带到一线天关押起来。 “你个龟孙,刚才不是威风得紧么,”飞天虎噌的就蹿了过来,指着鼻子就骂骂咧咧“想回去?不拿钱来一个都别想回去!信不信俺现在带兵把你山下那队人马灭了?” 刘光录不由得大为气馁,向后退了两步,看来不交钱,自己就得扣在山上了,没办法只能和九头龙商量,着身上确实没钱了,派家将回去,三日之内应该可以筹到钱。 呼延美说“大当家的,刘将军说的也是实情,不如就等他三天。三天之内如果没钱,就别怪俺们不仗义了” 九头龙借坡下驴,一拍刘光录的肩膀,“刘将军,俺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你若是实在手头紧,那就赶紧派人下山去吧,时间就是生命啊!”好像和老钱是一个语文老师教的。 查了黄历,明日就是宜婚嫁的黄道吉日。韩望特意提前一天带着夏允,来到水仙阁找翠姨,商量明日迎娶李金娘的诸项事宜。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嘈杂纷乱,出事了?赶忙进去,就见一个富家公子,气势汹汹逼问着翠姨,翠姨一边赔笑一边致歉。 韩望眉头一皱,这种富家公子跋扈嚣张,简直无可理喻,后世自己也是深受其害,顿时就心有不快。拨开人群,上前问候“翠姨,安好!” 翠姨一见韩望,如释重负,忙回礼“韩公子,您可算来了!” 怎么听着好像和我有关?韩望不由得多看那公子两眼,咦,好像上次听金娘弹琴的时候,翠姨称呼叶公子的那位。便拱手施礼“叶公子,安好!” 那叶公子上下打量韩望,不仅没回礼,还轻蔑地说“就是你要娶小师师?”他这话一出口,引起四下议论纷纷,都对韩望关注起来,毕竟能娶真定花魁的男子大家还是很好奇的。 “不错,韩某今日便是来下聘礼的”韩望心态调整的很好,这种富家公子,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绣花枕头“不知叶公子有何见教?” “巧了,本少爷今日也是来下聘礼的”叶公子大刺刺地说“这真定花魁俺是娶定了!” 尼妹的,敢和劳资抢女人,上一世被富二代整的生不如死,这笔账都算到你身上好了。 “请教叶公子,下聘礼总要讲个你情我愿,”韩望压住心气“不知小师师姑娘,是否答应了?” 叶公子像看白痴一看瞪着韩望,“你能下聘礼,我自然可以下聘礼,你的聘礼比不过俺,小师师不答应也得答应。” 看着韩望快喷出火来的眼神,夏允估计韩望从北边来,不知道大宋的规矩。 悄悄在他耳边说“这叶公子虽然蛮横,但说的不无道理,这坊阁里的姑娘一旦接受聘礼,大多是你情我愿的事,但是若是有人非要插足,那就得公事公办,由坊阁比较双方的聘礼,分量厚重者得之” 哦,这么说,这个叶大少爷,今天就是成心来找茬恶心我的,找你妹啊! 既然了解了比赛规则,韩望反而不生气了,不让你叶大少好好领悟人生,就对不起自己二世为人。 “不知道,叶公子想怎么比?” “诗文歌舞没意思”这家伙还是知道韩望的长处,故意避开了“要比就比礼单” “请!”韩望很有绅士的让出优先权。 叶大少心里鄙夷的说,就你个穷教书先生,饭都吃不饱,还和本大爷争?得意洋洋的掏出礼单报了起来“第一项,礼金八百贯” “八百贯零一文”韩望马上补了一句。 叶大少瞬间石化,你妹,这不是赤果果打脸吗?这还怎么玩下去? 噗嗤,哈哈哈!活活!整个全场爆笑如雷啊! 这个韩先生真会找乐子,那个叶大少懵逼了吧,整天仗着有钱就嚣张,活该! 叶大少反应过来,扔下礼单,暴跳如雷“你个穷措大,八百贯零一文?你出的起吗?你现在要是掏的出八十贯,大爷给你磕头认错!” 韩望故意激他“要是我出不起,又如何?” 叶大少气昏了头,以为韩望真是寻他开心,怒火中烧,张开跨,指指下面“给大爷从这里爬过去” 翠姨一见叶大少是真的火大,怕韩望吃亏,忙过来说和“叶少爷,冤家宜解不宜结,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韩先生吧!” “啪!”叶大少甩手给了翠姨一个嘴巴,“滚,今个谁拦着我教训这个狗东西,别怪俺不讲情面” “啪,啪”韩望唰地一下跳到叶大少面前,抬手给了他一对耳光。再扶起了摔倒的翠姨。 叶大少极度懵逼,从来没被人打过,而且是大庭广众之下,捂着脸,嘶哑着嗓子“你敢打我?” 楼上一直关注情形的金娘,一看韩望动手打人,心说坏了,这少不得要被扭送官府。那官府里都是叶家的亲戚,肯定要坏事。开门急匆匆下楼,拉着韩望要走。 叶大少一见,嫉妒加怒火一下燃爆开来“来人啊,抓住他们送到县衙,看你还嚣张?” “稍安勿躁”韩望按住金娘,对夏允说“告诉这个混账,我是谁?” 夏允清了清嗓子,“我家大人,官拜秉义郎御武副尉,三日前率六联兵营连夺雄州保州二城,歼敌六千余众,朝廷赏赐不日即可下达” 全场懵逼! 天爷,台上站的这位居然和县尉大人一个级别,不对,这雄州保州打下来,还歼敌六千,少说超迁三转没跑,怎么算也得是敦武郎宣节校尉了吧! 教书先生,秉义郎,御武副尉,大人,金娘脑袋一片空白。 一零六章 秦桧回京 这一下,很多人都想起来,前日六联兵营得胜回城的盛况。 对啊,那盔明甲亮高头大马的韩御武,可不就是台上这位粗布常服的韩先生! “韩御武安好!前日俺也去五里亭了,您看见了没?你们六联兵营可真威武!了不起”这是铁粉。 “韩先生,您的诗词越读越妙,写的真是好!您真的是文武星宿下凡吗?”这是粉丝加狗仔队。 “韩大人,俺叫刘明,诗词歌赋啥的都会,俺兄弟膀大腰圆,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想投靠韩大人门下”这是准备应聘找工作的。 叶大少忽然记起自己老子前几日曾经说过,叶氏今年和韩先生合股的买卖会有大发展,该不会也是这个韩先生吧?感觉不对,还是溜吧,说着就要下台。 夏管家早就盯着他的,看他身形要溜,一把挽着他的胳膊,大声说“叶大少,这是韩大人的礼单,您看看礼金够不够八百贯?”这家伙惹恼了大人,还欺负即将成为女主的小师师,哪能让他轻易跑掉。 “不用看了,俺信!”叶大少马上堆上笑容,脚下却还是往外走“俺家中还有些急事,先告辞一步,后会有期。” 这种人欺软怕硬,撒了泼,打了人,见势不好就想跑?有这么便宜的事?今天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得磕头认错。 下面又看不惯叶大少的人叫了起来,“方才说,韩大人拿出八十贯,叶大少就磕头认错,这八百贯都拿出来了,大伙算算要磕多少个头?” 下面一片哄笑声起来,大家对这个仗着钱多,嚣张跋扈的败家子实在厌恶至极,现在有韩大人压阵,都想着好好看他的笑话,出口恶气。 金娘见韩望来下聘,心里自然感动,但是叶大少插一杠子,让事情变得麻烦。这叶大少平时也没少来捧场,倒也守规矩,就是人品差点,今天是开心的日子,何必让人家下不了台呢? 金娘悄悄在韩望耳边说了两句,韩望点头,既然驳了叶大少面子,也算出了口气,金娘说的不错,今天主要是下聘礼的事,不要因为它而闹得不开心。 金娘挺胸抬头,“小师师之名奴家负累已久,不堪担当,自今日起闭门谢客改回本名李金娘,昔日承蒙各位贵客厚爱,在此谢过了!”冲着大家深深万福。 “叶公子贵为水仙阁常客,实为我等衣食父母,水仙阁姐妹亦是常念君之恩情。”金娘微微一笑,“两位皆是身份贵重,此番尴尬皆因误会,且看在奴家一分薄面,握手言和,如何?” 韩望自然挺金娘,但是自己是官,对叶大少不必客气,等着对方先说话。 叶大少心中忐忑,一见有台阶下,马上满脸赔笑,“韩大人,都怪俺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小的一般见识。” 韩望挥挥手,“日后不可仗势欺人,否则从重处罚,下去罢”叶大少如蒙大赦,吱溜一声窜出水仙阁,又是惹得哄堂大笑。 见这个二杆子走了,韩望才开心起来,转向翠姨表明自己是专程为了李金娘赎身下聘而来。 翠姨拎的清状况,又没有叶大少阻碍,自然高高兴兴将韩望请入内间,具体商议下聘迎娶事宜。 不多时,翠姨乐呵呵的陪着韩望出来,看来聘礼不轻呀。 有人打趣“韩大人抱得美人归,可喜可贺,当作诗一首” 韩望对夏允做了个ok的手势,夏允向四周拱拱手“诸位,我家大人明日大婚,筹备事务较多,先告辞了,见谅见谅。明日韩府略备薄酒以飨父老!” 他们走后,有个秀才说“咦,方才那不是夏九章吗?怎么看着,好似做了韩府的管事?” 有个知道夏允底细的秀才说“夏九章专攻数术,以致五考不中。今岁老父顽疾发作,贤妻卧床不起,迫于无奈出此下策,难为他了” “堂堂士子不作,偏偏卖身为奴,斯文败类!”一位老者摇着羽扇,教训身后几个弟子“尔等今后谨记,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韩望刚回到府上,门口停了一架大车,才知秦桧已经在客厅等候。大奸臣来访,是好事还是坏事?仰面哈哈笑道“秦大人,那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秦桧狡黠一笑,不紧不慢地说“秦某这就准备回京,前几日从冯庄回来,方知御武果真好手段!佩服”打开桌上一个布巾,下面盖着的是蒙学饭盒、刀剑礼盒,外加一瓶花娘酿造的酒精。 “此刀剑虽吹毛断发,其材质不过贯余,如此礼盒装点即身价千倍,可谓点石成金” “蒙学饭盒,构思精巧,实惠实用,学子无论贵贱贫寒,皆同饮同食,其意甚大。” “此酒中精华,可救人性命,却平价供应,实乃万家生佛,功德无量!” 韩望马上装糊涂“秦大人,您可真是火眼金睛,太厉害了!” “火眼金睛!什么意思?”秦桧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知道典故,但是听韩望语气知道不是贬义。 靠,差点穿帮,这个时候还没西游记呢! “明察秋毫,秦大人一向明察秋毫”韩望打着哈哈,“您有话只管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桧左右度了几步,这个韩望太过神奇,自己根本没办法看得透。 高碳钢乃国之重器,他却对外高价发卖,获利数十万计。 米酒蒸酿得白酒,白酒蒸酿得酒精,酒精消炎杀菌有奇效,却平价而沽。 小小的蒙学也给他太多惊奇,学子求学主动积极,而且各有所长。半日学习,半日实践,这些孩子的学识见闻,比其他孩子好了太多,而且动手能力极强。 周俊绘制的各类地图比职方司的都好!学习护理的女生做事条理分明,钢铁厂,兵营实践的娃娃们各种业务纯熟,过几年就可以当做正式工人了。 终于问“你是谁?因何而来?意欲何为?” 面对哲学三个终极问题,韩望没办法回答。 “我听过一个故事,秦大人如果有兴趣可以听听” 马和狼是好兄弟,最近又和老虎成了好朋友。老虎想吃掉狼,马也想拿回狼侵占自己的院子,老虎把狼咬的快死了。马就上去想咬一口,结果反被狼咬了两大块肉下来。 马没有办法,花钱请老虎去咬狼。老虎咬死了狼,进入马家的院子不走了。有一天老虎心情不好直接跑进卧室,把马全家老小和财产抢回虎窝。 一零七章 扩编六联营 “一派胡言!”秦桧勃然变色,一身冷汗,站起身来几欲要走。 这么明目张胆的影射朝政,甚至危言耸听诋毁官家以及国运,如若被人知晓,自己的仕途肯定到此为止,弄得不好就会被冠以谋逆。 莫非他是辽国细作?意图游说我等,从而影响连金攻辽? 不会的,这样太慢了,再说他打契丹打汉军绝不手软,都是实打实的战功。 还有高碳钢、酒精这等机密,完全没有从辽国得到一丝消息,他却先在真定用上了。难不成他说的故事真的有可能发生? 女真刚刚建国,就那么点人马?身上穿着兽皮,连衣服都没有,也没有文字,这种蛮夷,给点蝇头小利想必就满足了。 再说,我们还有上百万的禁军,十个拼一个也能把他们拼死,怎么会国破家亡呢?荒唐! 慢着,韩望说的也有道理,辽国可是比我们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连他们都在女真面前土崩瓦解。如果真要开战,只怕边军凶多吉少! “祸从口出!你若再不谨言慎行,只怕祸事不远”好不容易秦桧镇定下来,“我不太喜欢这个故事的结局,有法子改一改吗?” 韩望苦笑道“秦大人,每个人都在这个故事当中,想改就只能靠自己了,希望能赶得上” 秦桧心念转动极快“你是说老虎的进攻会很快?有多快?” “不要总是想着自家是马,你可以扮演一下老虎的角色,再来问有多快”韩望觉得个时代的人,应该学会站在对方立场考虑问题。 秦桧脸色变换不定,最后长叹一声,看来他自己也不乐观。 韩望看折磨秦桧也差不多够火候了,“如果契丹能居于燕云,可谓我之屏障” “一则百年夙愿,二则盟约犹在,不可不夺”秦桧知道这一次赵佶肯定是要打下去的。尽管童贯这二十万人打光了,很快就会再派二十万人过来。 如此,很快就会再起战火,这次估计还是打输,反正最后是从女真手上买下燕京。既然燕京这边有机可乘,干脆去易州找史亮张澄去玩,能拿下易州就交给老种,他可一直没咽下那口气。 “六联一个营的兵力太少了,独立成军成不成?”韩望希望能尽快扩编两三千人。 “等你保州雄州的战功下来,勋位和官职都能够得上”秦桧一番算计之后反而摇摇头,“然则你晋升太快,资历不够,想要独立成军非五年禁军指挥” 韩望顿时有些愁眉不展,几百兵力不够玩啊。见秦桧纹丝不动,应该还是有机可乘的啊,对了看看擦边球是不是可以打一打呢? “六联后勤缺人缺的厉害,计划招两千义勇充作后勤没问题吧?” “在真定,你的屯兵法可行。义勇战力低弱,若是想用须好好锤炼。”这小子扩兵扩得这么急,会出问题的,还是帮他一把。“西军和太师,你心中究竟是如何打算?” 除了后世名声原因,其实秦桧这一段时间的作为,韩望还是比较满意的。身为京官,可以下到冯庄这等偏远所在,而且善于发现问题,不管出发点在哪里,这也是对自己的关照。 六月天气炎热,韩望让桂儿把特意浸在井中的绿豆汤和西瓜拿来,先降降火,再好好和秦桧说道说道。 “如今契丹北败而南胜,兵力必将北移。”韩望递给秦桧一块西瓜,接着说“女真击灭契丹百万大军,兵锋西指进入云内,此乃夺取燕京良机,此战,胜,大宋兴,败,则危亡不远矣” “太师只怕要回京述职,老种相公勉力维持西军,何人去取燕京?” “易州史成一脉两千余人马,涿州郭药师怨军四千,皆为乱世枭雄,不除二贼,难平燕地”韩望吃完一片西瓜,顿时清润舒爽,大热天吃冰西瓜,绝配。 目前,西军一路上收拢残兵溃兵,加上雄州保州的俘虏,以及疯狂招募,已经有小两万人马,对付两个都不成问题。韩望一千人马,人不多,胜在精锐,倒是可打特种作战。 “你还是和种师道合谋涿易二州?万一辽军再次出兵,可就。。。”秦桧很是担心。 “说实话,现在和辽军、女真真没法打!”韩望也苦逼,新招来的人马没有形成战斗力,“只能去打打二流货色,让新兵蛋子练练手” 秦桧其实从韩望身上能感受到强烈的自信,几份战报,秦桧翻看了很多遍,都可以背诵下来了。真难以想象,一百人,两百人,就能夺下一座城池,可是偏偏韩望就实现了。 “我能做些什么呢?”秦桧最后问。 “帮我物色一些特殊的人才”既然自愿帮忙,韩望也不客气“算术、医术、火器、车马船舶、天文地理等,越多越好!只要肯过来,薪水翻倍” “好的,将作监、国子监、太学,民间作坊,我都会去打听”说完将一只小盒子送了过来“明日御武大婚,秦某受命回京,不能亲临恭贺,深感歉意!区区小品,不成敬意! 韩望也不避讳,当场打开,“百喜图!”只见一幅卷轴上写满了不同字体的九十九个喜字,殊为难得。 韩望当即送秦桧出门,吩咐夏允,把准备的东西拿出来。三套单独刀剑礼盒,五万贯交钞,精装白酒礼盒五十盒。这些是在调动人员,提高六联军营编制,需要秦桧上上下下打点的钱物。 秦桧叹了口气“如此巨款,御武不怕秦某一去不返吗?” 哎,这会要装逼啊!谁叫你太有名气了呢?这点小钱你也看得上,以后还能当宰相? “秦大人的胸怀广阔,又岂会为了这点钱物,自毁长城?”韩望哈哈大笑“百年燕云在望,英雄辈出之时,好男儿当建功立业,取财有道!秦兄,京城就拜托给您了” 这小子居然把自己的心思摸的这么清楚,说的话简直让人无法拒绝,自己需要钱财不假,可是对于官帽和权力来说,钱财算得了什么? 秦桧知道韩望需要的这些人才,在官场多半已经被埋没,他没有问韩望要这些人干什么,同样韩望也没问秦桧那些钱物怎么使用,这就算是两人之间已经建立了简单的信任。 好男儿当建功立业! 韩望,就让我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吧! 一零八章 红玉嫂子 明日就是韩望的大婚,韩世忠巴巴的带着一帮兄弟过来帮忙,当然还有他花了一百贯买的妾梁红玉。 梁红玉虽是妾室,和韩五感情要好,常年跟随韩五转战南北,当然不是在军营内,韩五都是在军营附近或租或买房子安置下来。 梁红玉本是武将世家,骑马开弓,身手比一般的壮汉还要好。就连计谋阵战决策,也是果敢决毅,不输男子。要不然日后怎能被封为安国夫人和护国夫人,更在黄天荡大败金军统帅兀术。 尽管梁红玉现在才二十岁,衣着朴素,干练整洁,给人英姿飒爽的感觉。 韩望发自内心的钦佩,纵观五千年历史,女性将领如凤毛麟角。其中经历坎坷、功勋卓著、夫唱妇随、忠义千秋的可能就数她了。 本来梁红玉还有些拘谨,毕竟韩望是夫君口中的文武星宿下凡,财神爷下凡,酒神下凡。可是和韩望一见如故,顿时高兴起来,泼辣的性子比韩五都强。 其实梁红玉因父辈战败而罪入官妓,后幸得遇韩五才脱离苦海,所以对韩望娶小师师,天然有一种亲近感。梁红玉便说,韩府上下连个长辈女眷也没有,明日婚礼也太不成样子了。 韩望说这好办,两家都姓韩,干脆认韩世忠为兄长,梁红玉为嫂嫂,一下子齐全了。韩五也是直爽人,马上就以大哥身份安排各项事宜,毕竟她结过好几次婚,熟悉各种套路。 果然,韩世忠和梁红玉夫妻档开动,各种事务立马高效运转起来。韩世忠应酬客人,梁红玉打理后院。 夏允更是脚不沾地,满院飘着走。灯笼喜字、鲜花炮仗、聘礼箱笼,花轿仪仗、骏马车辆,打扫卫生,喜帖请柬,乐队喜婆、一笔笔的落实,真是累的够呛。 而韩望自然乐得轻松,和韩世忠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客人说话。 午后,老钱采购了大批食材果品酒水,带着家里厨子、丫鬟、伙计十几个人过来帮忙。 不多会,黄伟来了,带了叶家的贺礼。另外还拍胸脯说真定衙门各部、士农工商他早就打好招呼,明日都会前来恭贺。还故意点明刘光录和宋轲在二龙山剿匪,这两人他没法通知。 私下里还向韩望赔了个不是,原来水仙阁闹事的叶大少,就是叶半城的大公子叶朗,并保证即将送大公子去东京书院求读。 叶家肯让大少爷避让自己,已经很给面子了。无论是叶氏钢铁厂,还是真定地面鱼龙混杂,韩望也不能对叶家较真,现在叶家作了姿态,当然乐得大事化小。 韩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胡话,马上就以韩望大哥的身份和黄伟搭上了。两人都是天南海北、洒家长某家短的胡吹,居然有点相见恨晚的味道。 不一会,老钱摸着鼻子进来了,一见韩五就夸赞“韩家兄长的夫人,真是了得,钱某自愧不如啊!” 黄伟好打听的毛病开动起来,“钱公,什么状况?说来听听” 老钱挑起大拇指“后院、厨房、杂役、几十个人,换作别人,怕是要手忙脚乱。韩夫人随意的归纳安置,居然井井有条,忙而不乱,瞧着隐隐有万军统帅之风” 黄伟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韩家嫂夫人可是将门世家,文韬武略样样精通。随着韩兄东征西讨,见多识广,真的当个统帅只怕韩兄也比不了” 韩望心中一动,接口道“如此甚好,干脆叫嫂嫂在六联营担任个都头,将来能不能统领一军,就看自身的造化了。” 黄、韩、钱都当做笑话来听,嘻嘻哈哈,韩五还耍泼“俺老韩不是吹,除了厮杀内子不如俺,其他谋略、决断那是比俺高明太多,当都头肯定绰绰有余” 正好梁红玉来到前院,找韩望商量府中事宜。 韩望一本正经地说“嫂嫂,诸位大人一致推荐您加入六联兵营,担任都头。举贤不避亲,这事就这么定了,等忙好婚礼,你就随着哥哥一起去军营报道” 梁红玉虽然自幼好武,跟随长辈常年作战,耳濡目染都是军阵行伍,所以性格泼辣果敢。见韩望这么说,也不推辞“那好啊,对了俺们家老韩也是都头吧,俺和他一般大小是不?” 韩望当然要收揽这位武力值80+,智力值80+的传奇女将军,很没原则的出卖老韩 “哥哥嫂嫂都是都头,一般大小,升迁奖赏按照功勋说话,凭自家本事去挣,对了,哥哥前日里还领了一百贯奖赏。” “咦,不是五十贯么?”梁红玉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黄伟,老钱很没义气的放声大笑。 韩五当即跳脚,“有几个老兄弟手头紧,江湖救急,江湖救急!” 梁红玉白了他一眼,“我看你那几个老兄弟都该成个家,不然一年到头拼死拼活,还是身无分文”说完倒也不再纠缠,风风火火的又去了后院。 其实韩世忠军饷不高,一个月也就五贯的军饷,这一下少了五十贯,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梁红玉却能做到处变不惊,给了韩世忠面子,避免大家尴尬,实在是少有的急智。 过了会,刘韐和丁佩都差人前来送贺礼,表明明日会亲自恭贺韩望大喜。现在韩望的身价看涨,即便是刘韐这个五品大员,也有心捧场示好。 刘韐还特意托人传话,朝廷赏赐已经下达,明日一早过府当众宣布,正好双喜临门,必将传为佳话。 韩五耳朵尖,一听这个消息,脸都笑开花了。这回凭着自己的战功,从现在的承节郎,超迁到忠翊郎仁勇校尉肯定没跑,在六联官职品阶就不显得那么尴尬了。 看来人笑眯眯的样子,新认的弟弟这次估计赚大发了,敦武郎宣节副尉是最低的了,弄不好就是宣节校尉。人比人就是气死人,十几年自己只混到承节郎,可是韩望几场仗打下来,就成了韩宣节,命啊! 谁也没想到的是,宋轲靠近傍晚回城了,只带了三百义勇逃回来的。刘光录和五百敢战士全军覆没,并且山贼宣布拿钱赎人,需要五千贯铜钞。 当丁佩从宋轲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五百敢战士全军覆灭,刘光录被俘,这如何是好,赶紧联系刘光世,毕竟是亲兄弟,不可能不管。 真定的快马连夜出城,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到相州刘光世手中。 一零九章 相州大营 清晨,相州城外大营,绵延数里,此地汇聚了,南线兵马总管刘延庆的十万军马。 营门外,各种摊点、各色人等,车队、马群、军阵,民夫,脚力,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那些个借了民宅,做些半掩门生意的女娘,一大早的,故意穿着亵衣在院内梳洗。引得过路军汉、民夫纷纷呼哨不断,抛个媚眼,调笑几句,汉子们纷纷想着晚上发了工钱,无论如何也要来狠狠弄她一番。 另一边就是酒铺饭馆,喝茶听曲,算命写信,兵器铠甲等等举不胜举。一天下来十几万人吃马嚼,消费就是一笔巨款,人人都盯着这一块香饽饽,因此,这个临时的营寨比一般城市还都要热闹。 耀州观察使,鄜延路兵马钤辖刘光世一早接到弟弟刘光录被俘军报,大惊失色。 这刘光录本就是爹爹心头肉,考虑他经验尚浅,阵战不足,故此自己安排他到真定去训练敢战士,也算积累一些资历。 如今这个小子居然胆大包天,亲身进山攻打山贼,以致身陷贼穴,生死难测。不敢耽搁,急急报给他老子刘延庆。 大帐之中,卧榻之上,刘延庆搂着光光溜溜白花花的舞娘睡得香甜,春光正浓。昨夜歌舞笙箫彻夜不绝,现在还没收拾,刘延庆此时都不会接见客人。 但是事关自家兄弟,更是老爹的心头肉,刘光世一把推开帐前卫士,撩起门帘就进入帐中。卫士只能大声呼喊,却不敢再有阻拦动作。 但是这一番吵闹,刘延庆却醒转过来。见儿子进来,自己和舞女赤身裸体有碍观瞻,怒骂道“当了钤辖,就不知道军法的滋味了?” “爹爹,真定急报”刘光世心里吐槽,等会不要说通报的晚了就好“四弟前日进山剿匪,如今被困在二龙寨,贼子索要赎金五千贯!” “混账!” 刘延庆一下惊起,又急又怒。四子光录英俊风流,最得自家欢心,如今身处险地,如何不急?想那山贼胆大包天,居然劫持刘家子弟,还敢索要钱财,当真不怕十万大军? “更衣” 两个舞娘也不避忌刘光世在场,赤着身子爬起来,赶紧帮刘延庆穿着衣衫,还说着吉人天相的话来安抚。刘延庆心烦意乱,打发舞娘收拾好赶紧出去。 马上升帐议事,三通一百零八记鼓响,校尉级以上官员到齐。大家一时间不明所以,纷纷猜测,难不成要北上和契丹干上一场? 刘延庆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让刘光世将情况说了一遍。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四少被抓了,看来大帅怒了。您老就直接说怎么打吧,对付小小山贼还不是手到擒来。 童贯白沟一战伏尸百里,险些逃到大名府,东西两线十万人马折腾了干净,惶惶不可终日。如今刘延庆身为南线兵马都统制,掌握十万大军,正是兵强马壮之时,巴结的人自然多了去。 当下跳出两员虎将,一是高世宣,一是王渊,上前请兵剿匪。高世宣忠勇善战,常身先士卒,素有赤虎的花名。 王渊多有夸夸其谈,一贯眼高手低,说白了就是糊涂胆大。不过王渊一个远亲妹子,刘延庆纳了做小妾,两家有些亲戚关系。 刘延庆见有人肯出马,自然高兴,便令高世宣率领五百轻骑即刻轻装出发,扫平二龙寨,救下四公子。 再令王渊领五千步卒带着粮草辎重,先行到翼州扎营,为高世宣的做好接应,同时也为大军不日北上做好准备。 刘光世忽地记起前日剿灭巨盗陶俊、贾进的岳飞来,便请求让岳飞跟随高世宣一同前往二龙山。 刘延庆也记得陶贾二贼肆无忌惮,掳掠抢劫、杀人放火,一时聚众五六百于相州大山之中。自己也曾进剿,但收效甚微,没想到这个小小年纪的敢战士居然仅凭着百十来人就擒获二贼。 岳飞手持刘光录的引荐信来相找刘光世,刘光世给了他一些装备啥的就没管他了。不成想,岳飞招募了一些义勇,加上原来五十敢战士,居然使出里应外合的特种作战手法,一股脑把巨盗全部擒获。 刘延庆当即召见岳飞一众人等,虽不喜岳飞样貌,但是岳飞战斗力强悍啊,三担弓,八担弩随便玩。只好勉励几句,赏赐了一些财物,让他跟着高世宣去二龙山,救不回刘光录就不要回来了。 岳飞此次回相州把一起打混的兄弟王贵、姚政领着,有了这两位好手的相助,如虎添翼。还特意回汤阴看望父母妻儿,招收了近百名习武的老乡,自称汤阴都。 高世宣哪里看得起泥腿子敢战士,但是刘光世的面子不能不给。于是拨出百十匹马和刀枪铠甲,这下汤阴都的小伙子们鸟枪换炮,士气高涨,岳飞也暗自高兴。 王贵姚政见徐庆没和岳飞一起回来,悄悄打听情况。岳飞自己拉队伍,也有些和徐庆别苗头的意味,当下便把徐庆投靠韩望六联兵营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贵姚政义气当头,又被岳飞视为心腹,分任两队队正,便支持岳飞回真定打二龙山。说再好好劝说徐庆回汤阴都,自家兄弟一起打拼,不比什么六联营自在的多么? 如果他们知道徐庆已经保义郎任勇副尉,雄保二州的奖赏下来还要更高一阶,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次刘延庆可是开出了极高的赏格,杀一贼子五贯,头目二十贯,匪首五百贯,只要是谁能救出儿子,一千贯,而且立马超迁三转。 总之岳飞、王贵、姚政三兄弟信心满满,跟随高世宣一路疾奔,连夜赶往二龙山。 老种派人送来新婚贺礼,另外捎带了一封信。 韩望拆开,主要是说雄州周边,发现契丹的哨探增多,主要是六部大王萧干的人马,判断近期契丹可能会有军事行动。提醒韩望时刻抓紧训练,并关注保州北边易州的动静。 这个萧干还真不怕死,以为自己是战神? 雄州保州经过老种的层层设防,没有两三万人很难破,萧干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来攻城消耗? 其实此时,耶律大石和萧干,正在燕京的王宫展开一场撕逼大战。 耶律大石主张迅速西进,最好翻过天山到达西域,避开女真和南朝的两面夹攻,等待时机恢复契丹的光荣。让女真把注意力从我们身上转移到南朝身上。到对方两败俱伤的时候。联合南朝对女真用兵。 萧干却嗤之以鼻,这是彻头彻尾的逃跑主意!我们必须坚守燕京,这里地形对我们有利,足可以抵挡五万女真骑兵。至于南朝,再强盛的兵马,某也只当他们土鸡瓦狗。 一一零章 萧干的担忧 天赐帝因为长期过量饮酒,导致性情焦躁,易怒,多疑,身体已经出现酒精中毒的症状,见大石和萧干争执不下,颇为头疼。 本想做个逍遥王爷,玩乐一生该是多么快活。 这被大石推上皇帝的位置,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公务,会见,决断,自己实在没这个精力和本事,所以大多数奏折都是妻子德妃处置。 今日是大石林牙和六部大王到殿上打嘴巴官司,自己不得不出面,听着他们争来争去,觉着两人说的都有道理。 德妃看天赐不停地看自己,知道他又没主意了。凑近他耳边说“祖宗基业,不战远遁,臣可君不可” 耶律淳马上表态“林牙,国势如此,你为契丹一脉早做打算也是应该,然朕之守土职责不敢轻忽。”大石见状知道无法更改,只得黯然退下。 耶律淳当即封萧干为北院大王,统兵十万,全面负责北方防线。萧干权势声张,风头一时无两。随后,耶律淳再封耶律大石为辽西王,统兵一万负责西征所有事务。 萧干无可奈何,毕竟耶律氏和萧氏是契丹左膀右臂,耶律淳照顾大石也是情理之中。不过现在这么早放出西征的风声,还有多少人能义无反顾的拼命? 莫非大辽国的天,真得无法挽回了么?如此危急存亡的关头,却摊上这么个皇帝?让人如何不气馁。 如果辽国君臣子民上下一心,全民皆兵,区区几万女真,如何能够猖狂若此。 自己此次带兵十万,与女真蛮子进行决战,必须要把后院安顿好。无论是汉军,还是南朝兵马,都要收拾的服服帖帖,某才能安心北上。 南朝,重新夺回了雄州保州,击败了史成,好得很,史成这种汉族人,最好和南人拼光。易州完了,担忧的就剩下涿州怨军,郭药师! 该让那六千兵马去碰碰南人了,彼此见过血,就会好好打一场。 看看郭药师是不是还像当年一样刁滑。不要让某拿住你的痛脚,否则,当年没砍下你的脑袋,现在连本带利一起算。 当断则断。现在去涿州! 萧干点起一千轻骑,三百重骑,连夜出发自燕京直奔涿州。临走时托人捎了一句划给大石。 “多带些工匠及青壮走,有俺在,决不让女真追到你们” 大石不言,最终长叹一声抓紧各项准备工作。 涿州,留守府,花白胡子的郭药师在地图上比比划划,时而和其他人沟通,时而皱眉沉思。 赵鹤寿嚷嚷的大声了一点,“都管,萧干早就盯上咱们了,此次飞鸽传令,分明不是让俺们活!”他手上一千轻骑,五百重骑,是怨军中第一精锐。 郭药师冷冷的骂了句“多嘴!北院大王即刻就到,你不想要命啦。” 赵鹤寿是郭药师嫡系,讲话自然没多少避讳,指着地图,“南人西军两万驻扎在雄州,五千驻扎在保州,俺们六千人是靠血肉去撞城防?分明就是借刀杀人!” 甄五臣自怨军成军那一天就和郭药师打拼,这么多年出谋划策,人数也由区区两千人数到现在六千精锐。人一多吃饭就成问题,现在又是青黄不接阶段,去南朝那边捞一票也可以。 “去一趟也成,在外围扫荡一下交了差事就是。库内的米紧巴巴的了,正好收些米粮回来,不信种师道还敢出城迎战” 郭药师摇摇头,说“萧干必定掌权,既然史成兵败被杀,就剩下俺们怨军了。此次来访十有九八,就是逼着俺们去攻打南朝,” “横竖是个死,不如反了他娘的”赵鹤寿气呼呼的冒了一句。 甄五臣看郭药师不说话,便问“和南边说上话了?” 赵鹤寿也不藏着掖着“消息已经放出去了,接下来看谁出的价码高” 最近这段时间,赵鹤寿陪着郭药师至少见过三批南朝说客,什么童太师,刘延庆,还有东京来的人,昏头涨脑也不记得谁对谁了。 甄五臣知道这必定是郭药师的主意,货买三家是老郭惯用的伎俩,不过现在辽人起疑,南朝那头没有熟悉的引荐人,比较尴尬。 萧干都亲自逼迫的过来,咱们却还没和南朝打通通路,万一被萧干坑了,都没地说理去。 “都管,要不我去一趟南边?” “事情虽急,但还没到求南边境地,等等罢”郭药师漫不经心地说“借着萧干,不如打他一打,也好叫南边知道,俺们兵马可都是货真价实” 甄五臣跟了自己十几年了,若非自己一直强压着这个野心勃勃的属下,不知道他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去年董小丑余部罗青汉反叛,危急关头,甄五臣刘舜仁把身家押在自己身上,在萧干的帮助下,干脆利落的解决了。 但耶律余睹把八千怨军拆零成两千,更传闻要一体扑杀。惶恐之余,又是萧干来和自家长谈,最终让耶律余睹刀下留人。 这一年多来,萧干有意栽培,调拨资源甚多,自己也快速恢复到了六千军马。 在击溃南朝东路军的战役中,怨军首当其冲,冒充宋军从侧后打了辛新宗一个突袭。萧干乘势猛攻,一举击溃七万宋军,打的南朝将士魂飞魄散,溃逃数百里。 可是眼下金宋联合攻辽,辽国已经苟延残喘,怕是时日无多。 这燕云之地,战后肯定要划归宋朝的。不提前准备,等到辽国覆灭之后,再去和南朝谈判,就没什么味道了。 不过南朝现在开出的价码不合心意,男儿当握重兵,雄霸四方。在燕地摸爬滚打三十年,这一片的山山水水都跑不出自己手心,如何就不能够坐镇燕京? 南朝气范太窄,如果换作萧干,怕是燕京早就落在手中!可惜,北院大王如今存了心思,就怨不得俺了。 “明日,北院大王必定要催促出战。鹤寿,你一早带五百轻骑,到雄州近郊劫掠一番,也好让大王眼见为实”赵鹤寿答应一声就回去准备。 “五臣,明日去挑几个女娘,准备好酒好菜,再找一些名家字画,这些都是大王平日最喜欢的物什。”伺候好大王,应付过去就万事大吉。 一一一章 又升官了 一大早,六联的老兄弟都结伴赶往韩府,熊达、徐庆、李庆、孙六,王照,王峰,大牛全部到齐。 今天是韩望新婚大喜的日子,在六联军营就是天大的事情,自家兄弟能不过来帮忙? 老钱放了三辆大车到冯庄,将冯文、冯河、欧非、何半仙,养伤的吴贵、追风,还有一大波弟子,冯举、冯杰,钱可、钱爱,周俊、细女等统统接到韩府。 三林村肖坚肖柔雇了马车带着姚明、蒋言、孙东阳赶过来,给熊达撑面子。 肖柔悄悄地说“本来和花娘说好一起前来,但是一早去接的时候,花娘说今天身体不适,不能前来,只好带着姚明过来。” 韩望心中咯噔一下“哎,早知道,当初山寨救回来后,不应该骚扰人家的,这就开始出状况了” 熊达过来问啥事,肖柔笑眯眯的说“韩大人风流债可不少呢?”然后去后院找梁红玉帮忙去了。 熊达大大咧咧的说“我当什么事呢?三妻四妾平常得紧,大不了过阵子,再收了花娘就是了,女人哄哄就没事的” 韩望一想也是啊,这时代娶寡妇也很平常,恩~两大美女一起伺候,那滋味爽呆了! 另外四个村子的当家人自然不会缺席,分别带着村中上学的孩子,还有土特产,热热闹闹过来。 自家的子弟跟着韩望打仗,军功赏赐分毫不缺,加官进爵又快,在十里八乡都不知道有多荣耀。虽说这次阵亡了二十九人,可是自打当兵吃饷,哪有不死人的? 韩望将骨灰都安置在烈士陵园,有专人守护,每年公开祭奠,这些人家都感激不尽。而且按照禁军的标准,抚恤金和安家费合计二十贯,韩望统统翻倍发放。 有了这四十贯钱,也能维持庄户人一家老小,生活好几年了。来的时候都商量好了,每家还要再送十几个弟子到六联军营。 至于相邻的村庄托人情要送子弟过来,甚至还答应捐助军粮,且放一放。就这样,真定掀起了一场拥军参军的小高~潮。 韩望接待六家村庄的领导,谈起扩建兵营和蒙学的事情。韩望手下已经八百多人马,如果几个村再送人过来,就接近一千,原先兵营肯定不够必须扩建。 蒙学也是,扩招后按照三个年级分组,还有若干兴趣小组,祠堂已经容纳不下。必须尽快新建新的校舍。如果秦桧那边给力的话,还需要新建科研基地,这些都要规划好。 冯文自然表示,地皮冯庄完全可以解决,反正河滩地也没人要,你们自己整理出来就行。至于蒙学,肯定要选宽敞开阔、景色宜人的所在,马上派人勘察,一两天就好。 其他几家村庄不甘示弱,新的军营和蒙学所需的人工,木料、砖石等五家全包下来。 韩望很高兴,这样一来,外面是五个村庄作外围,冯庄就成为一个核心基地,目前军营、蒙学、钢铁厂。等条件成熟,再把欧非的武器工坊,周俊家的木器厂,花娘的酿酒厂建起来。 发展态势较好的话,增加一些周边工艺作坊,比如皮革工坊,弓箭作坊,编制纺织、陶瓷器皿等,很快就能形成一片产业园区。 充分利用冯庄周边廉价的劳动力,估计到最后,很可能会以冯庄为核心形成一个比较庞大六联城。这座城就是自己的根据地,必须好好经营,等回去后好好规划一下。 既然大人的事情落实,该去安抚一下优秀弟子们受伤的心。梁红玉客串大嫂角色,陪着孩子们游览韩府上下前后。 果然大家都在后花园,凉亭里小家伙们尝着糕点,对韩望宅子大家夸赞。就连钱可钱爱也是赞不绝口。说比他们家还要大一些,房子更高大一些。 上次自保州返回真定,路过冯家庄的时候,韩望抽空给他们上了两节课。因为时间有限,所以复习都交给他们自己完成。今天抽查下来,比较欣慰弟子们学的还真不错。 钱可钱爱一直在问韩望,什么时候回去上课,整天就是冯文教授千字文百家姓,唐诗宋词,除了写字就是诵读,无聊死了。 下午本来还有实践课,但是冯文规定,背不出当天课业,不许去,不少人都没办法参加实践课。 西门通这段时间依照韩望的要求,每天都跟着冯河后面学习基本功,看上去明显壮实了不少。气力和架势都有模有样,人也更精神了。 他还喜滋滋的告诉韩望,爹爹和娘听说自己受到特殊照顾,将来可以直接跟着先生当兵吃饷,对自己的态度好了很多。 很多弟子都争先恐后向韩望汇报自己的学习成绩,韩望也都一一夸奖,鼓励。看着这些孩子渴望的眼神,韩望越发坚定了原先的想法,必须尽最大可能快速培养他们! 时近正午,夏允终于迎接到刘韐和京城天使,韩望一众人等自然喜不自胜,此次和上次完全不同。因为童贯为了提拔韩望,特意将战报和请功名录用军中快递到皇城走了一遍御批。 赵佶对于童贯高度信任,为何超迁提拔韩望也是心中有数。强干弱枝本就是历代国策,一个七品武官的任命用了皇家诏书,更显得君恩浩荡,二话不说就盖上大宝。 搬出早就准备好香案,韩望跪下听旨。天使黄宝儿扯着公鸭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南归义士韩望,兴办蒙学,锻造精钢,汇聚义勇,善莫大焉。临危受命,救援同袍,孤悬敌后,以寡击众,歼敌数百,是为尚勇。” “雄保二州,北胡窃据,两度突袭,两战全功,上蒙天佑,下承国运,着韩望即日起为武翼郎翊麾副尉,余等俱有封赏,钦此!” 这个结果比预想中的还要好,韩望赶忙接过诏书,叩谢天恩。大家才一哄而上恭喜韩望荣升翊麾副尉。 黄宝儿年近三十,却是个伶俐人,笑吟吟道“韩翊麾,咱家看你这一个月,比别人一辈子的官都升的快,果真是星宿下凡?” 韩望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说,“天使抬爱,望愧不敢当!”便搀着黄宝儿引入客厅说话,同时一个金锞子塞在他掌中, 黄宝儿掂掂金锞子,笑了笑,揣入怀中。“咱家敢收你的孝敬,一是官家对小奴的信任,二是官家对翊麾的信任,你可明白?” 哇塞!这话里有话啊!趁着客厅没人,赶紧请教吧! 韩望庆幸,幸好塞得是一两重的金锞子,不然倒叫黄宝儿小瞧了。 “韩某一介孤身,只知晓精忠报国,粗鄙之人,难免疏漏,还请天使指点迷津!” 一一二章 简在帝心 黄宝儿是赵佶较为信任的内侍,多用来外出宣读圣旨,或者督办各色各样皇家事务,其中督查地方,探听风闻都要向赵佶据实回报。 此次,受命来真定给从七品武官宣读圣旨还是头一回,皇帝让他好好摸摸韩望的底。又是精钢,又是蒙学,又是战功的,难不成真有这么神奇? 如果真是天纵奇才,那就给予各种方便,最好能挥军北上,平灭契丹,与女真隔墙和平共处。 不得不说,这个艺术家皇帝的浪漫主义思想,太想当然了!兵不识将,将不知兵,不哗变就算好的了,还扫平燕云? 韩望手底下八百人,训练加实战也就十几天,夺一座城和灭一个国家不是一个概念。好在黄宝儿不是艺术家,也没真的指望这几百人就去打燕京了。但是皇帝交代事情还是要表达出来。 黄宝儿见多识广,唯独没见过像韩望这样,看着天使还能保持平常心态。一般人要么激动的不能自己,要么就是极尽所能的谄媚逢迎。 这韩望塞了一个金锞子,然后就像老朋友一样虚心请教,不亢不卑。身形高挑,反应迅捷,除了头发短点,风仪是极好的,尤其一口白净的牙齿,叫人赏心悦目。 “枢密院原本奏请擢升为敦武郎宣节校尉,官家看过战报,连连称奇,龙颜大悦,便御批各提一级,此番可算是简在帝心了!” 韩望一听,起身遥向南方深鞠一躬,“臣韩望忠心可鉴,必不负圣恩!”难怪比预期的还要好,原来是皇帝特批的,看来赵佶还是比较敏感的,不放弃任何一个示恩臣子的机会。 黄宝儿赞许的点点头“官家知道你的忠心,有几句话嘱咐于你” 韩望只好又趴在地上听口谕。 “韩卿,只要能打胜仗,兵马、钱粮、功勋,统统给你!若拿下燕京,朕许你封侯拜相!” 靠,这就是刷小怪和刷波士的区别吗?当个侯爷感觉一定不错,简直是诱惑劳资!当即说“微臣叩谢天恩”然后爬起来大倒苦水,什么缺兵少将,什么钱粮不足,就连战马的缺口就上千匹。 黄宝儿微微一笑,“连胜军,三十万贯,一千战马,真定敢战士悉数入编,如何?” 韩望突然一阵狂喜,娘的,皇帝老子给自己扩军了,忙又要叩谢。 “好啦,官家用人不疑,自然信得过你!”黄宝儿站起身拦着他。 “此次扩编连胜军,按照惯例,除了监军,大内皇城使,枢密院职方司都会派驻人手。尤其还有密谍司秘密进入,好自为之,万不可引火烧身” 韩望连连点头,恭敬却不失气节,见黄宝儿起身,知道话说完了,忙引出院中。 黄宝儿见一众将士眼巴巴的等候,便笑笑说“韩翊麾,手下将士都等急了吧!” “天使说的是,众将士期待圣意如久旱盼甘霖,岂有不心切的”韩望哈哈大笑“走,一品居,给天使洗尘” 一品居内,哗啦一声众人全体坐下,韩望掏出御准的战功名册第一个就是韩世忠 “韩世忠,雄州突袭县衙,击杀贼首史成,史霸等敌将,又劝降敌军两千余众,大功一件。夜袭保州,勇夺城门,双功并举,着令荣升秉义郎仁勇校尉,” 韩世忠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赶忙爬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好话一箩筐的搬了出来。 “熊达、徐庆、李庆在雄州保州战役屡获战功,特此荣升秉义郎御武副尉。” 熊达、徐庆、李庆当然满意之至,这个职务官阶就是原来韩望的位置。三个人简直不敢相信,这升官也太快了吧。 “孙六,王照,王峰,大牛在雄州保州战役奋勇杀敌,特此荣升忠翊郎仁勇副尉,六联有功将士,赏赐加倍!”下面乒乓噗通跪下一片,谢恩的谢恩,祷告的祷告。 “着令武翼郎翊麾副韩望,筹建真定连胜军,筹备金三十万贯,战马一千匹,真定在编敢战士,悉数入编,钦此!” 哗!这可就厉害了,咱也独立成军了,还是皇帝亲自御批的军名“连胜军”,咱们算不算御林军了?以后这敢战士都归俺们管了,赚大发了! 韩世忠、熊达、徐庆、李庆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是皇帝老子对咱们头青眼有加啊!不然已经超拔一阶了,还要扩军超编? 用意很明显,要么孤立西军,要么对北用兵。无论哪一条,至少皇帝已经知道韩望的本事,前途不可限量啊! 如果成军,那么枢密院、职方司、皇城使和密谍司汇总确认,经过御批,韩望最少也是军都虞候,这可是从五品的大官。按照资历来算,自己一个营指挥使跑不了啊,祖坟冒青烟了! 韩望看着他们狂喜的模样,不禁想,如果他们知道拿下燕京就可以封侯拜相,不知道会不会疯狂到马上要求出兵攻打燕京。 随着诸项赏赐颁下来,大家伙的心情犹如泡在蜜罐里,韩望特意从家中挑了柔和型的白酒,请黄宝儿品鉴。 黄宝儿品尝之下,赞不绝口,有心为皇室采购大批白酒。 于是韩望便趁机将皇室特供渠道交给黄宝儿,按照黄宝儿自己估算,一年下来获利五六万贯是不成问题的。顿时好感指数上升百分之八。 用过午餐,韩望还说想陪着天使在真定四下里走访。 黄宝儿自然知道今日韩府大婚,便自己回驿馆休息,说晚上再登门道贺。 众人回到韩府,时间已经不早,赶忙替韩望换上新郎官迎亲的新装,牵出高头骏马扶上坐好。兄弟们挑起聘礼,连同吹鼓手,一路吹吹打打嘻嘻哈哈,奔着水仙阁就去了。 水仙阁,披红挂彩的水仙阁,今日水仙阁花魁小师师要出阁。 府学坊所有娱乐场所,也都挂上喜字的红灯笼,导致这一片的阁楼喜气洋洋。这都是真定娱乐行业的规矩,一是为了沾喜气,二是向小师师和水仙阁,表示恭贺之意。 韩望一行数十人,骑着马,抬着花桥,挑着聘礼,浩浩荡荡来到水仙阁门口。 水仙阁大门紧闭,楼上窗口的姑娘们嘻嘻哈哈,抛下一个拴着绳子的竹篮,看样子是要闹开门钱。 韩望早有准备,管家夏允将九百九十九文崭新的铜钱盘在竹篮。 楼上姑娘开心的收起钱,吩咐下面打开大门。 韩望知道金娘房间在楼上,直接上去敲门,里面丫鬟妙月却说“新郎官,想接新娘子,可要当场赋诗一首” 这接新娘不仅要财,还要才,格调真够高的!好在劳资早有准备! 一一三章 抱得美人归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青玉案》一出,整个楼上楼下,轰然叫好。 又一篇绝世佳作诞生了!只不过小师师如今嫁入韩府,花雨云袖已成绝响! 奢华锦绣的辞藻,声色俱全的场景,心情,意境,无一不敲打在李金娘的心坎上。 还记得当初,这个冒冒失失的男子,是如何的从一个无赖,变成一个才华横溢的心上人的?就那么随意的泼墨挥毫,一篇文章就把自己给征服了。 接下来,因为文人士子的质疑,他又来,当面写下了,卜算子。然后自己神醉心动,低声下气约会与他,多少人都巴不得的机会,可是他却婉言拒绝。 结果自己心情恶劣,却又因为他的到来云开日现。居然还替自己梳妆打扮,那么简单的几下,就让自己完全变了个模样。简直好似梦中一般。就那么跟在他身后傻乎乎的逛街铺,吃汤饼。 最后当这个男子郑重的说会给自己一个家的时候,这颗心里除了他就再也放不下一丁点别的东西了。 当初一文不名的他,连吃汤饼钱也没有,昨日居然变成了韩大人,官身居然比县尉还要大!? 今日午间隐隐听到消息,京城天使专程来真定给他宣读圣旨,肯定又升官了!这还真像翠姨说的“倒贴的金娘,这样都能钓了个金龟婿,傻人有傻福!” 据说他为了婚事,在城外东北角新买的宅院。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情景,家里都有是么人,好不好相处? 如今,马上就要接自己上花轿,再拜堂成亲,洞房花烛。翠姨悄悄在嫁妆的大红被子里,放了本春宫册,自己瞧了几张就面红耳赤,头昏脑涨,羞死人了。 房门打开,金娘一身霞披凤冠端坐床边,红盖头、红衣群,红鞋子,整个比网红还要红! 蒙着盖头,虽看不见,但金娘耳中听得韩望脚步进来,心情既紧张又甜蜜。猛然间一只手臂揽着自己肩背,另一支手臂抄起膝弯,把她抱了起来,吓得不由轻呼一声。 “娘子,别怕!”韩望笑笑说“相公抱你上花轿,回家去喽!”本来应该是女方哥哥或弟弟将新娘背上花轿,但是金娘亲人杳无音讯,只好让韩望亲力亲为。 出门前,翠姨上前抹着眼泪说“金娘,这十年来你把苦都吃够了,以后跟着韩大人就过好日子了” 金娘听着声音,也是感动“翠姨,十年养育之恩,金娘不敢忘,日后有需要金娘的时候,尽管吩咐!” 翠姨一边哭一边笑“傻孩子,你出了门,俺们就不是一路人了。好好地相夫教子,比什么都好!走吧走吧!” 这边韩望抱得美人归,楼下兄弟们鞭炮齐鸣,整个大街上噼里啪啦炸响一片。好多小孩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在大人身边窜来窜去,捡到个没炸的小鞭,就开心的过年似的。 韩望将金娘抱住,深吸一口气,自楼上一路抱到花轿里面才能放下,所谓新娘子脚不沾地,一尘不染嫁到夫家的意思。 妙月撑着红纸伞替金娘遮阳,喜婆拿着蒲扇,一路紧紧跟随。妙月十四岁,是金娘服侍丫鬟,一张稚气娃娃脸,对金娘平日照顾的无微不至。 上次韩望上台搅乱金娘弹琴的时候,妙月就挤在两人中间,保护小姐。几年来,金娘与她情同姐妹,此次多付了一笔钱,替她赎身,就当是自己的陪嫁丫鬟。韩望笑笑,这买大还送小,划算啊。 韩望将金娘放好扶正,落下轿帘,翻身上了马。看看众兄弟挑着水仙阁的陪嫁回礼,大部分都是金娘的嫁妆,棉被,丝绸、扥一些日用品。倒不是翠姨小气,只是这边传统一贯如此。 夏允一见男主女主都齐活了,高喊“新娘子起轿喽,绕城走” 轿夫们、挑夫们,劲头十足的沿着内城墙绕行一圈。真定城不是很大,这样一路锣鼓喧天的,路边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估计半个城的人都知道,今天是星宿下凡的韩大人和真定花魁小师师喜结连理的日子。都在相互说着这次结婚典礼的与众不同的细节。 “老王你可没瞧见,韩大人刚刚过去,我这边正好瞧的真真,身上有七道佛光!” “那不算啥,听去过韩大人府上地说呀,花园里开着的可都是并蒂花,那才是真正的祥瑞!” “方才我遇见一位高僧,说小师师和韩大人都是天界仙家。原本是情定三生石,前两世姻缘都错过了,这第三回才圆满,日后两位的造化可了不得!” 五花八门的传言就像长了翅膀飞向四面八方,很多家长指着东北方对孩子说“儿啊,你以后要像韩大人那样,娘就享福喽!”“闺女,赶紧长大,嫁给韩大人,俺们家就烧高香了!” 叶半城和叶欢整装待发,这与韩望原本就是生意伙伴,加之天使亲临,御批的官身,谁敢说他不能飞黄腾达?叶欢的眼力不错,第一时间发现韩望这个人物,也幸亏自家好生拉拢,避免了一场灾祸。 还好,昨天见机的早,把那个逆子送到东京去了,不然就闹了大笑话了,敢和韩大人抢女人,死都不知道怎么写了。 丁佩和黄伟也是联袂赴宴,黄伟忍不住地说“这韩大人如何就能直达天听?居然还简在帝心?运气实在不能再好了!” “肯定没这么简单,太师和西军肯定要为白沟战败负责。”丁佩素来和黄伟关系紧密,摇摇头“老种相公拉着韩望打下雄州保州,暂时免去了麻烦,但是后患也不少!” “大人是说,西军和韩望走不到一条道上去?”黄伟心中一动,“此次御批超拔的殊荣,想必老种也看得分明吧” “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等且看他云起云灭!” 黄伟有点疑惑“韩望风头正劲,如若慢待,怕是不妥吧?” “官家这次对待韩望,就是给西军和童贯看的。”丁佩深思熟虑之后说“既然老虎们都被迫收起爪牙,我们这些羊羔,还是不要这么早靠上去。” 一一四章 拜堂成亲 华灯初上,整个院子红灯笼照射的喜庆吉祥。大红色双喜字贴的满屋满院都是,韩望还特意吩咐夏允,给院子里的树上花枝上扎上红纱作为妆点。 刚一进门的众宾客眼睛一亮,这种大红色的渲染效果确实美轮美奂,激动人心。 夏允心中得意非凡,对一些熟识的客人介绍,我家大人那可是天纵奇才,等下太极湖上焰火出来那才叫震撼呢! 韩府东南面就是太极湖,太极湖联通真定护城河,常年水量充足。 韩望安排了真定最知名的“烟花唐”,只等拜堂成亲时,就在湖面上做最绚烂最耀眼的演出。 韩望通过夏允联系了世代制作烟花的唐家,今日所有燃放的焰火烟花,均是根据自己的要求订制。 由于韩望的身份和提前预支费用,唐家事先也悄悄预放了一次,效果据说连老师傅都极为满意。 院子里人满为患,大人扯着嗓门互相招呼致意,小孩子们在桌椅间钻来钻去,时不时到桌上拿个瓜果或者米糕之类的零食。 若是哪家娃娃不经意哭闹起来,家里的丫鬟杂役都很自觉地上前,拿出糖果肉干蜜饯之类的吃食哄劝。六伯虽觉得这样没个规矩和正型,太散漫了。 但是韩望却说,孩子比较小,太约束反而不好。我们做主人家的,千万不要让客人觉得抠抠搜搜。 没想到,今天这样的情况还真出现了好几次,都很快被丫鬟们安慰住,客人们都非常满意。都说韩府的下人机灵贴心,大大的加分。 徐庆和大牛第一回作为男傧相,动作上也难以适应配合,稍有差池,就会被喜婆和司仪呵斥,倒是妙月和小红作为女傧相中规中矩。 韩望穿着新郎官的大红袍子,裹得有点透不过气了,另外总算是真切的感受到,古人们对婚礼细节的较真之处。 跳火盆(去邪祟),高门槛(高攀),邻里棒(相忍为上),苦茶汤(先苦后甜),吞红枣(早生贵子),吃扁食(生的),一大串花样折腾的两个人头晕目眩。 韩望牵着金娘,过五关斩六将,总算进入大堂了。右上首是刘韐,代替上司,左上首是韩世忠,代表父兄长辈。 司仪绝对是高手,活络,反应快,插科打诨,无一不精,一番激扬喜庆的说辞之后,终于到拜堂环节, “一拜天地”韩望和金娘冲着外面磕头拜伏。 与此同时,太极湖上一支又一支巨大的穿云箭直射苍穹,掠空时的哨音响彻云霄,在极高的夜空中啪的一声炸开。爆裂成万朵金银两色的流星遨游天际,犹如无数条鱼龙当空乱舞。 船上又发射低空雷火,焰火如花,声响如雷,巨大雷火的炸响,窗户都仿佛都被震撼的摇晃起来。 一个高空穿云箭,一个低空雷火,预示着天与地对韩李拜天地呼应和祝福。 如此美景,震撼的满院宾客情不自禁的鼓掌叫好!小孩子们则兴奋的指指点点,爬墙攀树想站得更高一点。 “二拜高堂”韩望和金娘再回身冲着刘韩二位叩拜。 湖面上一连串焰火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组成一幅幅画面,有寿星公,有仙鹤乌龟,灵芝人参,皆是寓意吉祥长寿的,不过能够做到惟妙惟肖,烟花唐果真名不虚传。 看完烟花,刘韐笑着说“佳儿佳妇,理当夫唱妇随,相敬如宾,早添贵子” 韩世忠也乐呵呵地说“贤弟年轻而位重,将来必定封侯拜相,弟妹贤良淑德,务必早早开枝散叶,使韩家香火延续”两位新人连声应是称谢。 “夫妻对拜!”韩望金娘互相对鞠一躬,完成了拜堂的全部程序。 湖面升起无数支闪闪发光的烟花弹,估计足有百十来颗,一个比一个爬的高。 自最高端开始一连串爆裂声传来,居然是发散出一百多个小心形,汇成两个巨大的心,中间还有一支箭插着。 这个典故除了韩望,谁也不明白。 当然,夏允小范围绘声绘色的散播,这是韩大人的一个极西方朋友说的一个典故。 天上有个爱神叫丘比特,他的武器就是弓箭。如果男女双方都被他给射中了,这两个人就会永结同心,恩爱一生!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交口称赞,果然异域风情不同凡响。 当然也有一些老夫子,嗤之以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韩大人是年轻,才喜欢胡乱的玩耍,咱可不能闹什么球比特。 司仪激动地高喊“送入洞房啦!”由于言辞滑稽,下面哄笑一片。 边上的喜婆,丫鬟,梁红玉、肖柔等一众女宾簇拥着金娘去了新房。 到了新房,七大姑八大姨就开始训话,什么女训女诫,什么夫妻纲常。最精彩莫过于喜婆翻出被子里的春宫手册,指指点点,比划来比花去,口水漫天飞舞,统统给金娘灌输了一遍,才算心满意足的放过。 梁红玉瞄着金娘身后翘翘的突起,忍不住拍了一记,夸赞道“弟妹准是个好生养的,来年生个大胖小子!”婆子丫鬟们哄然大笑,闹得金娘羞臊的低下头去。 外间,韩望必须要给每一桌,每一位来宾敬酒,同时也接受宾客的恭贺。由于真定大小官吏悉数到齐,所以一共摆了二十桌,幸好院子够大。 主桌上刘韐、黄宝儿、丁佩、黄伟、韩世忠、熊达,还有赤厄、周三。因为雄州保州周边都出现了辽国探子,所以老种和杨可世两个人都不敢轻易离开,这次韩望大婚,派赤厄和周三赶来代替两人恭贺。 为了婚宴,韩望特意从花娘那里调运了一批中度白酒,大概三十度到四十度之间。这种就比较接近米酒,口感好,粮食的精华都浓缩在这芬芳的酒水里。 钱府厨子的手艺果然一流,这么多桌饭菜,不禁美味可口,而且速度极快,简直逆天了。喝得开心,吃的满意,大家自然找韩望夸赞酒席办得好。 韩望没忘记弟子们,有两桌就是给弟子和小朋友们的。韩望特意让厨房为小朋友们都调制了一些果汁饮料,看他们喝的不亦乐乎,榨果汁搞饮料似乎很有市场前景。 方方面面都照顾一遍的结果,就是徐庆大牛每人几十杯白酒下肚。一个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一个搂住桌腿耍酒疯。 韩望回主桌,一一向各位贵宾敬酒,最后敬到赤厄。 “韩兄弟家的酒顶好,方才的烟花顶好,弟妹也是咱真定的花魁”赤厄挑起大拇指,笑着说“你小子把顶好的都占全了,啥也不留给俺们这些苦兄弟?” “只要您来我连胜军,回头一准叫弟妹给您老,物色一个大美人” 一一五章 洞房花烛 新郎官摇摇晃晃的来到新房,三姑六婆们嘻嘻哈哈的说,新郎官来啦,我们赶紧腾地方,要不可就耽搁良辰美景了。 红烛摇曳,真定第一美人就在眼前,韩望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轻轻挑起盖头。 一张绝美的面容如同娇嫩的花朵正欲绽放,眼眶中还有盈盈的的泪水,这一刻韩望的心都快要化了。 挑起金娘尖尖的下巴,韩望低下头,深深的吻在温软湿润的双唇。金娘身子如同触电一般有些僵直,平时灵性的智商此刻完全罢工。 尽管身处烟花场所,但是男女之间肌肤相亲,从来都是听着姐妹们说起。 长大后未经人事,听到那些只言片语,就会面红耳赤,身子发热。有时也会幻想一位伟丈夫,能够与自己相亲相爱,白首偕老。 这韩望样子虽然古怪,但是面容俊朗,身材高大,自己的确很喜欢。 尤其文采高的吓人,还带着军队打仗,开了钢铁厂,现在都当了七品的武官,一个人可以做这么多事? 不知道自己以前的经历还会不会给他留下芥蒂,妙月听说相公还有个相好的,是酒铺里年轻的寡妇,不知道她什么样子?相公这么帅气,以后怕是领进门的女子会更多吧! 刚才亲嘴的时候也太丢人了,不知道相公会不会生气?今夜要和画上那样,赤条条睡在一起么?听说第一次破瓜很疼的,相公应该会比较温柔吧! 在后世,新婚之夜碰到处,比中大奖还难得!如今,韩望意动是肯定的。不过,只要花费相当时间帮助金娘调整好状态,除了一点点不适,女方第一次也是可以很享受的。 当初大学时期,有过两段恋情,虽非自己移情别恋,可惜都无疾而终。 回想当年的岛国科普片,再加上前后两任的实战,对于女孩的初夜恐惧症,韩望还是有办法应付的。 “金娘”韩望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是你的夫君,别紧张,放轻松” 说着挨着金娘坐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背,减缓她的心理压力。这时候大多数的女方,一半是幸福,一半是紧张,而紧张的源头多半就是对初次性和爱的恐惧。 最好的方式就是温柔的慢慢化解,直到能信任男方,放下那份负担,所谓前奏做得好,自然高~潮起。 “相公”金娘结结巴巴地说“俺,是不是,笨笨的?” 韩望哈的一声笑出来,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新婚之夜,我可不想你在这种场面熟能生巧!” “俺可没这个意思”金娘想了一会才噗嗤一声笑出来,不过气氛活跃了之后,脑筋立马恢复,疑惑地看着韩望“相公,一定是熟能生巧了吧?” “你夫君这辈子还没碰过女人呢”韩望立马举手发誓,还假意岔开话题,“娘子,我们是不是忘了喝合衾酒了?” 说着起身在桌上倒了两杯酒,自己端起一杯,另一杯递给金娘。引着她与自己双臂勾在一起,两人含情脉脉的喝完交杯酒。 金娘第一次饮白酒,虽说只有三十度,但是比原来的米酒要烈得多。险些呛了出来。 脑筋一但活泛开,特有的第六感全面发动,“听着客人们都说这酒好,哪里买来的?” 韩望收下酒杯,拉着金娘坐下,“三林村有个酒铺,我教了一些蒸酿白酒的法子,算是参股的生意” “上回在府学坊逛街市,相公还是身无分文啊,怎么现在到处是生意?” 金娘一边给韩望倒水,一边奇怪,“还买了这个大宅院,听红玉嫂子说,少说也要五千贯呢!” “唔,这话说来就要长了,我算算啊!”韩望掰着手指头“冯庄钢铁厂我占四成,叶氏钢铁厂我占三成,花娘酒厂我占四成,准备还要建皮革厂、火药厂、玻璃厂、棉布厂等等” 金娘问“相公,就算你在这些厂子都参股,也不能这么短时间就赚到钱吧?” 韩望给金娘普及了一番金融手段,比如借鸡下蛋,预先发售,预收定金等等。 自己几天时间赚到手一万贯,估计叶氏钢铁厂也不会低于一万贯,三都限量版套装刀剑的几乎等于纯收入,不会少于三万贯,年底还有三四万贯到手,加上白酒、酒精、估计十万贯可以有。 人家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自己只是花了三千贯买了座宅院,而且这宅院卖的超级便宜,捡到了。看着金娘一副小财迷的样,故意说 “娘子,你上回不是说存的私房钱,有五百两银子么?我们两个人可以过好多年” “哼,相公这是笑话人家没见过世面,不来了”金娘气呼呼偏着头。 相公也太会欺负人了,原来说什么自己一文不名,结果根本就是财神爷转世。自己辛苦十年才赚了五百两银子,他倒好,几天功夫就赚了十万贯! 人比人要气死人,这个相公难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么? “娘子的辛苦血汗钱,为夫怎么会笑话?”韩望凑到跟前,“而且我的还不就是你的,别生气了,来,给大爷笑一个!”说完向上提起金娘嘴角吗,成一个笑脸。 “相公,你好讨厌!”金娘蹦起来,一下躲到床边。 想跑,没门!看我小桂子公公的抓什么龙爪手! 啊!面对一双魔掌,金娘只能钻到床上去。 好了,这下蹦蹦跳跳,说说笑笑,不紧张了吧,该进入正题了。再说是你自己爬上床的,不怪我哦。 大灰狼来了! 韩望学着狼叫,一下扑到床上,唉呀,被东西硌了。 尼玛,坑爹呀!大枣,核桃,莲子,白果,还有五谷杂粮?好吧,老子开杂粮铺子都够了,这一把一把的得收拾到啥时候? 天气热,身上裹着新郎官套装,再加上刚才动手动脚,心情膨胀,憋得汗都出汗了。于是三把两把扯下外套,好让自己凉快一点。。 金娘见韩望热的汗流浃背,笑嘻嘻的问“相公热了吧,要不要沐浴?” 韩望眼前顿时浮现出岛国温泉浴的画面,口水滴答个不停,忙说“要啊,有劳娘子” 金娘唤了一声“妙月,你去准备下,老爷要沐浴”门口妙月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妙月?就是你的丫鬟,一直在门口? 对呢,是俺的通房丫鬟,她不在门口,万一夜间需要什么,可是不方便呢? 那我们等会做事情的时候,她可不就全听见了么? 听见有什么了,就是老爷要她一起睡也可以的。 啊!娘子,你说的是真的? 一一六章 使命的召唤 当然韩望还没丧失底线,妙月才十四虚岁,虽然说按照大宋律可以婚配。但是韩望怎么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还是萝莉养成了再说。 倒是金娘十八岁了,丽质天生,珠圆玉润,********的,正是**********。 天气炎热,所以水房里妙月很快就准备好热水和凉水。 因为隔着不远,加上后院本来就没几个人,韩望拉着金娘一起进来,看样子是准备鸳鸯浴。 韩望这段时间不是打仗就是长途奔波,确实要好好洗洗,搓搓背,按摩按摩的那才叫享受。 进了水房,妙月还是守在门外。金娘便伺候韩望更衣,婚服外套脱在卧室,身上就是素白单衣。三下五除二,韩望很快就光溜溜的,甚至还特意冲着金娘耀武扬威一番,跳进浴桶。 金娘除了画上,还是第一次看见实物,脸红的仿佛烧熟了大虾。心里想着扭头避开,却又忍不住偷偷瞄一眼,好奇怪的大家伙,那就是男人的命根子啊? 水温正合适,韩望舒服的闭上眼睛靠在里面,说道“娘子,过来给我搓搓身上的泥,等下我也给你搓” “哦,来了!”金娘赶忙过来,拿着布巾开始给韩望搓泥。由于穿着衬衣,金娘担心打湿了衣服,小心翼翼的弄着。 韩望感觉不对,张开眼,看着穿着单衣的金娘笑“穿这么多,搓泥不方便吧” 金娘有些心虚,不过既然都拜堂成亲了,夫君就是自己的天,随他心意吧。于是脱了单衣,全身上下就只剩一个鸳鸯戏水的粉红肚兜。这样倒确实清快方便,这才拿着布巾一点一点帮韩望作清理。 夫君的肌肉好结实,身材真好,眉眼之间的英武气息,看一眼,心就嘭嘭的跳起来。唯有是头发短短的,好生奇怪“相公,你的头发好短呢?” “说实话,长头发见识短,而且打理起来太繁琐了,耽误时间” 韩望知道那些讲究的老夫子,每天至少要花半个时辰精心打理自己的长发,便觉得短发优势明显,自己每天花一个小时收拾头发,疯了差不多。 “可是天下不都这么样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金娘还是知道一些道理的“本来要用头发结同心结的,这么短都可没法打结” “上面短,下面长啊”韩望调笑妻子,故意站起身挺了一下腰,仿佛要证明给妻子看。 “哼!不给你洗了”金娘避开让自家心慌的玩意,偷着瞧了一眼,呀,怎么都翘的高高的了! 韩望轻轻扳过金娘,捧起她的脸,不容分说吻了上去。 “唔唔”金娘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想要挣脱,却被韩望紧紧搂住。 随着不断深入,金娘身子发软,眼睛迷离,如同木偶一般被韩望拨弄的如醉如痴。 韩望一路吻过去,脸颊,耳垂、脖子,肩头,锁骨,另一只手在金娘身体敏感部位不停地地抚触。 金娘哪里经得住这般赤果果的挑逗加勾引,顿时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一边喘息,一边低声娇呼道“相公,相公~” 韩望手指一捻一搓,解开肚兜扔在一旁,然后抱起晶莹如玉的娇躯进入浴桶。记得专家说过,泡澡是最让人放松的场景之一,韩望也是想彻底解除金娘的紧张感,好好享受第一次痛并快乐。 两人泡在浴桶里,坦诚相见,肌肤相亲,反而刺激原始的****越发高涨。 水淋淋的金娘********,神秘的三角地带,强壮的身躯,高昂的小韩望,互相吸引对方。两人不断探索对方身体的奥秘,青春的火花终于到达燃点。 金娘身体迎奉着韩望的动作,贴在耳边断断续续说“相公,好好疼俺” 韩望感受到使命的召唤,金娘的身体也完全舒展放开,火候正好,于是就在浴桶之内提枪战斗。 “呜!”金娘猛地搂紧韩望,指甲在他的肩背留下抓痕,咬紧牙关,忍住眼泪,“果然好痛!” 韩望掌控好节奏,慢慢地引导着金娘,一时间,水房内春色弥漫,香艳无边,绝对十八禁。 过了很久很久,韩望搂着金娘润滑的身子,轻声问“娘子,还洗不?” 金娘才缓过气来,埋怨道“不,不洗了,这洗了两回,俺腿都已经软了” 韩望自己收拾好,穿上单衣,又给初尝人事的妻子收拾好,才扶着她蹒跚着回卧室。 金娘伏在韩望身上,耳朵贴近胸膛,听里面强有力的心跳,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安全感。终于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夫君,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再也不用委曲求全,看别人脸色。 不知道会不会有孩子,听翠姨她们说,这女人生孩子是一道关,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菩萨,菩萨,一定保佑俺,顺顺利利给夫君传宗接代。 “你在想什么呢?”韩望见她半天不说话,又没睡着,便问了一句。 “啊!没想什么”金娘有点心虚,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万一金娘生的闺女,相公会生气的吧?” “又不是计划生育,想生儿子,继续生就是了”韩望明白过来,原来是在考虑怀孕的事情,拍了一下金娘翘耸的部位“就算运气好,最快也要折腾个十天半个月的,哪有那么容易中招的?” “相公的话好古怪,听不明白”金娘噘着嘴,忽地调皮起来,轻轻咬了一下韩望胸口的小豆子,“刚才像个饿狼一样,咬的人家好疼” 男人真是没毅力的动物,经不起撩拨,眼看火势又起,小韩望瞬间直冲云天。 金娘看了一声尖叫,知道又要引起一番大战了,连声说“好相公,饶过俺吧,实在没力气了” “谁叫你招惹的,他现在很生气了,所以,你必须给他找个地方冷静冷静”说完搂着妻子在床上波浪翻滚,鱼水尽欢。 在洞房中一对新人的衬托下,夜幕愈发显得幽静,蛙鸣虫曲都自觉的塞住了耳朵。 妙月耳中听得里间,一阵阵断断续续的声响,捂住臊红的脸,暗中想“大人这都几次了!也太厉害了,难怪小姐受不了,要是唤俺进去陪床,肯定也受不住”想到羞处,并紧了双腿。 一一七章 夜踏涿州 走夜路总是令人精神紧张,显得极其漫长。 黑暗中的树林、草丛和乱石堆,会不会有鬼怪隐藏,又或者是敌军埋伏? 连夜赶路的六部大王萧干,一直在盘算易州、涿州可能有的变故。 易州如今是史大海、史亮、史樯三兄弟,为了抢地盘互相混战。就慢慢等着,等分出胜负的时候,他们应该筋疲力尽了吧。 涿州的情形则完全不同。 涿州一州四县,郭药师手下四大金刚,六千怨军,全在他一人的掌控。没有人能够牵制他,实在太危险了,接到哨探和内应的消息,最近怨军和南朝接触频繁。 这个郭药师,反复无常,行事果决,且出人意表。看来不亲自过去,压制他一下,怕是要不安分起来。 萧干叹了口气,这大辽国空有巨大的疆域和人口,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和自己分忧的人。自家骄傲的个性,也不稀罕别人的同情或者施舍。 天赐帝为李处温魅惑,沉湎于酒色,政事统统交给德妃普贤女。好在看在奚人一脉的份上,普贤女给于自己巨大的权力,同时也向他透露,耶律淳的健康极为不妙的绝密信息。 如果他真的病死,自己多半还是会拥戴萧普贤女的吧,毕竟大辽国经不起任何风风雨雨了。实际上天赐帝即位后,实际掌控权力的就是普贤女,无论谁掌权,自己只要能后顾无忧的领兵打仗就好了。 自己无论个人谋略,心智坚强,兵法阵战上超人一筹,可惜,天祚帝横竖看自己不顺眼,一句话贬到南京道。护步达岗之下,百万辽军灰飞烟灭,一国帝君只身仓皇窜逃,此乃契丹之殇。 不由得想起林牙大石,也同样是一个奇男子,高大魁梧,浓眉大眼。军功文采俱是一等一,这辽南双璧的名头说的就是他和自己。难道是因为太优秀了,所以才会固执己见? 拦子军回报,已经进入涿州地界,好几批流动暗哨都被缴械看守起来,不会惊动郭药师。这百里挑一的拦子军目前仅仅只有一千人左右,确实相当的好用,。 一千两百铁骑犹如全副武装的巨蟒,在涿州地面横冲直撞,没用多久就兵临涿州城下。 虽然已经过了子时,郭药师却没睡,他深深知道萧干的为人以及行事风格。这么关键的时候睡觉也要睁一只眼睛,就是凭着这份谨慎和对危险的预感,使他一次又一次躲过鬼门关。 尤其萧干喜欢奇兵突袭,对于以少胜多的经典案例简直痴迷喜之若狂。他一定会冒险,这涿州城高墙厚,也不得不防。“来人,披甲” 亲卫立即帮助穿戴好盔甲,问了句“都管这是哪里走动?” “北门,夜巡”郭药师直觉告诉他今夜绝对不能睡觉,哪怕四处乱走也好过一动不动。于是直奔北门。上了北门没多久,就看见前方一队军马,如巨浪一般扑来。 郭药师大吃一惊,他低估了萧干反应的速度,来得好快!放眼望去,大约一千多骑。若是别人,郭药师到还真有点想借着进城的机会,趁机灭了这支人马。 但是有萧干这个奇兵大师在对面,他还真不敢班门弄斧。想着如何才能把这一千二百人的装备和破旧武器 好在,那队骑兵就在北门外扎下营寨,一顶大帐搭起来,帐顶上的旗帜上高书“大辽国北院大王萧”,一名队长来到门前,高声问话“城门值官何在?俺乃大王帐下队长,大王怜惜尔等辛苦,夜间也不忍扰民,定于明日卯时进城,不得延误” 城门值官听说,北院大王居然不进城,当下松了一口气,连忙应声“不敢劳动队长大人,俺马上去禀报”其实郭药师就在他身边,但是郭药师不发话,他怎么敢答应开门的事情。 郭药师一听萧干不进城,就觉得有点问题。既然打算明日进城,又无紧急军情,何故连夜急行军到此?赶紧回去找人商量一下,好歹自己还有半夜的功夫。 刚到衙门,甄五臣、赵鹤寿几个得到信息纷纷赶了过来。 赵鹤寿还大声嚷嚷“都管,都杀到门口了,怎么办?” 甄五臣却说“要不要趁机灭了他们?” “进去说”郭药师对几个老兄弟反应迟钝不太满意,萧干兵权在握,巴巴的连夜赶来肯定没这么简单。 这北院大王百里奔袭,一夜之间直取涿州,难到就是巴巴为了砍某的脑袋? 绝不会,如果此时涿州乱了,势必牵扯到整个燕地。南边处心积虑就是想打开一个缺口,萧干怎么可能自毁长城? 就是这几个老兄弟太不省心了,连风声风向都不看的么?去年董小丑被问罪处死,其部下当即跳反,俺劝了了好久,就是不听,最后居然逼宫到某的头上,怪的了谁? 人人都说是俺郭药师砍了他们脑袋?但是耶律余睹和萧干三千部族军精锐,就在易州按兵不动,我不下手,估计整个怨军全部要被绞杀殆尽了。 萧干奚族六部大王,如今又抓着北院大王的军权,来涿州绝非请客吃饭,杀头?囚禁?调走?不会的,一定是来逼着怨军和南朝开战。 双方见过血,死过人,结了仇,他就放心了。肯定是这样,六千怨军拼过一场,剩不了多少,南朝也要时间恢复元气。 北院大王,你果真好算计! “萧干来了,这一仗必须打了”郭药师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赵鹤寿楞了一下,随即问道“打谁?” “那要看萧大王希望俺们打谁了?”郭药师脸色凝重,“如果猜得不错,俺们怕是要去打雄州城” “啥?”甄五臣急了,这不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吗“雄州城有一万多西军,种师道坐镇,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怕是更难打!” 郭药师皱眉,其实他在考虑各种各样的可能,当初雄州就是韩望里应外合攻破的,自己能否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行,理由一,自己没有那么多精于特种作战的士兵。二雄州肯定日夜戒备,这一招已经不灵了,至少对西军来说,城门口的检查一丝不苟,浑水摸鱼想都别想。 “你们跟我去见萧干” “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出城,去北门大帐” ... 一一八章 药师赌命 “大哥,你一个人怎么行”赵鹤寿忙扯住他,“等俺们召集手下” 郭药师喝斥道“你们怎滴看不明白?萧干是在试探某对他的忠心,如果等着他明早进城再去迎接,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甄五臣琢磨点味道出来“都管,你这么去萧干大帐,他就能信你,放过俺们?” 郭药师心中泛起一阵苦涩,萧干这等风云人物,绝对不会信任自己。但是事到如今,自己能不去吗?明知萧干来了,作为都管不去拜见,会是什么性质?萧干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不用说,自己和南朝交通之事已经走漏风声,这个倒无所谓,这年头谁都不干净。但是自己这两个月,又扩充了两千余人,招兵买马却不打仗,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易州那边,史家父子扩兵四千,那是占据了保州雄州,结果两仗下来,老史就挂了。就剩下易州三个小辈,玩家家酒成不了气候。 萧干这次不会砍某的脑袋,因为他想让南人替他砍下某的脑袋! “信,要去;不信,更要去!”郭药师喃喃道“俺们这般厮杀汉,最终还能逃得过一刀么?” 翻身上马,抛给甄五臣一块虎符,硬邦邦丢下一句话“五臣,调某的亲卫守住两座门楼和各军兵营,如有擅动者,杀!” 甄五臣心中明白,这郭药师的亲卫是怨军中的精锐,今日出动,就是为了镇住涿州城中的奸细,以防萧干里应外合破城夺军。 之所以交给自己,是因为赵鹤寿兵力太多,郭药师采取了平衡策略,只要赵鹤寿和甄五臣不乱,涿州就稳如泰山。 甄五臣答应一声,就去调兵遣将,另外将自家千余步卒,全部调派到城内三座军营,配合亲卫封锁城内交通。 一千五百人的亲卫,黑盔黑甲,装备、战斗力、忠诚都是最高的,对于其他怨军冷酷无情。尤其今夜是非常时期,有些散漫惯了的怨军刚刚当兵,浑不把亲卫放在眼里。 甚至有个兵营,居然发动五十多人,冲击亲卫把手的营门岗哨。 郭的亲卫头子骂了句“找死,放手砍”刹那间,一片刀光闪耀,然后全部被砍,一个都没活下来。 乱世用重典,这五十多人,明显就是出来趟路的,结果一刻钟不到,就被二十多个亲卫屠了个干净。营中有心人见亲卫下狠手,自己绝对不是对手,只得静待时机。 郭药师就凭这一千五百人,压得住其他的人马,为了保证在怨军中拥有超然的地位,每年需要花二十十万贯的经费养着这支人马。 城内杀过一遍后安静下来,甄五臣、赵鹤寿在北门楼汇聚。朝萧干的大帐看去,那里火光点点,人影绰绰,不知道两人谈得如何了。 赵鹤寿忽地说“都管在赌命!” 甄五臣摇头,这哪是简单的赌命,这分明是赌燕京的将来。不管从哪方面看,将来燕京这片天绝对不是契丹人的。既然这样,对于萧干来说,杀不杀郭药师没多大分别。 郭药师一人一马出城后直奔萧干营地。 萧干大帐居中,四下里都是契丹军烧起的火塘,大多数兵士都在火塘边互相依靠着睡觉。那些没睡的,将牛羊肉戳在树枝上烤着吃,还有几处喝着酒,唱起了奚人的古老歌谣。 契丹从本质上来说是游牧民族,只是过于靠近而被中原文化吞并了,由于转变得太快,很多问题就集中爆发出来。 萧干对此也无可奈何,别看现在燕京的那些达官贵人文人士子,往上数三代,肯定都是在大草原啃沙子的。 这一百年来,契丹各族从一无所有的逐草而居,到富丽堂皇的宫殿楼宇,从茹毛饮血到锦衣玉食,物资极大丰富的后果,就是全族迷失了方向。 不用和天地拼斗,不用抵抗黑灾白灾,原本吃块奶酪就能抗上一天。现在,整天酒肉不断,身体却越来越弱,骑不得快马,走不得征途。萧干叹口气“没有危机感的民族,结局一般都不是太好!” “属下涿州都管郭药师,拜见北院大王”通禀之后,郭药师在帐门口候着。这些奚人精锐看着自家的眼神,分明再说“你叛逆的事,俺们早就知道,快滚回去,准备开战吧!” 门帘一挑,萧干亲自迎出来,“郭都管,涿州安危系一身,大可不必漏夜前来” “大王在上,南朝兵多将广,药师如履薄冰,敢不战战兢兢”,郭药师上前扑倒在地,连连抢地,“今大王临涿城而不入,都是药师的罪过,但求重重责罚!” 萧干一见,哈哈大笑,伸手将郭药师搀扶起来,领着他进了大帐,“某倒不是惧你涿州龙潭虎穴,怕是某一旦进城,常胜军中有些人忍不住,要跳将出来,伤了你我多年的情分” 郭药师迷惑的看着萧干,这个时候萧干提出自己下属有不安定分子,那就意味着要大清洗了。不知道怎么个洗法,洗掉的都是谁? 啪!萧干丢过来一份卷宗,郭药师打开,里面有几十分材料。都是郭药师和主要下属违法乱纪,贪赃枉法,私自扩军,陷害忠良,勾结敌国的第一手资料,证据详实。 郭药师反而豁出去了,平缓语气问“大王,这些卷宗怕是属下不便观看吧?” “这么说,都是实情,没有冤枉你吧?” “虽不全中,九八不离十,但凭大王处置,药师绝无怨言!” “哦”萧干故意诧异,“郭都管,依法当如何处置啊?” “不知是按照大王的法还是大辽国的法?”郭药师眼珠一转接着说,“要是按照大王的一贯作法,属下应该将功赎罪!” 萧干笑吟吟问道“郭都管,说说看,怎么个将功赎罪?” “那属下斗胆放肆”郭药师抓住机会,“南京道四攻之地,女真南来最为急迫。然南朝小人乘人之危,调集大军北往,意欲南北对进上下夹攻。” “不过,南朝软弱,涿易二州不下,则南线稳固,涿易二州破,则燕京旦夕可下。属下恳请大王,授予涿易二州统领权限,药师即刻以攻代守,兵进雄保二州,” 一一九章 史家的三国 这个郭药师还真敢出价,涿易二州,两城九县,数十万人口,这是要当土皇帝么? 若真的当个土皇帝也就罢了,可是你不会满足当一个土皇帝? 去年杀罗青汉的时候,你眉不皱,手不抖。尽管某知道你本不想杀他,他一旦超出你的底线,你行事果决。 后来耶律余睹要砍你头的时候,亦不见你张皇失色,一直心平气和地和某表明心迹,某就知道你的心大。 你想要易州,不过是增加和南朝谈判的筹码罢了,多一州你的地位就能高上一分。 可笑,可笑!居然和南朝谈判? 一个软弱的文士国家,守得住这崇山峻岭险要关隘么? 好!只要你能在涿易二州,替某纠缠南朝半年时间即可。今岁入冬,且看俺如何退了女真,再狠狠敲打南朝。 “易州想要的话,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去拿了。”萧干缓缓地说“拿了易州,旬日之间,去南朝打一座城池下来,某就当没见过这些材料” 郭药师当下,翻身跪倒叩头“大王有令,休说一座城,就是十座,属下拼了性命也要拿回来!” “起来吧,听着声响就怪疼得,你只管放手去做,军械粮草交给萧余庆好了。” 帐下一名瘦高的奚人冲郭药师拱手道“郭都管,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萧监军,何来之迟?”郭药师上前两步,紧紧握住萧余庆得手,“涿州就交给监军,明日一早,郭某就兵进易州!” “去吧!本王等你的好消息!”萧干笑了笑,这厮心口不一到这种地步,也算人才,假惺惺的自己也不想再看了。 算你有自知之明,自己跑去易州,六千常胜军加上三千史家人马,应该可以牵制南朝一段时间了。 古北口,千万要坚持住,我这就来了! 史大海还真是有实力,两个月前,史家堡最多不过老弱病残。但是现在焕然一新,兵力起码有一千五百多,个个装备齐全,吃饱穿暖。 史樯从雄州带了一百步卒两百多骑兵回来,史亮收拢将近两百多步卒。,为了对付史大海,两家决定合兵一处,兵力大约六百左右。 差距有点大,然后史亮采纳张澄的策略,拉大旗作虎皮,打出了讨伐叛军的旗号招兵买马。几天下来,居然给他招募了三四百人,勉强凑足了一千人。 当初想着快刀斩乱麻,但是史大海死活不让自己进寨堡。还要自己交出手上的兵权,真的激怒了两人,当时就聚兵反抗。易州史家兄弟的三国时代开始了。 易州城内,府衙大堂,惨白的纱灯被穿堂风吹得呼呼咧咧。 史樯手指尖上隐隐有血痕,看来白天战事紧张,发射弓箭的次数过多,伤了手。用布包好手,说了句“这么着不成,大海人多,还有有地利,俺们再怎么滴也拼他不过” 史亮自然知道,白天打了一仗,除了损失了几十个下属,自己啥也没捞着。“他整天窝在寨堡里面,不出来,难不成俺们能飞进去?” 张澄也是苦苦思索行之有效的方案,忽地有个方案出现在他脑海里。“两位少爷不用担心,既然大少爷不肯让步,我等只能想办法逼他退出即可” 史樯大喜,“先生有主意了?快些说说,” “大致上两个方案,一借鉴韩望夺取保州,夜袭夺门。二断其水道,逼得他们不得不出来迎战” 史亮对韩望的特种作战心有余悸,一百人就能夺下保州!自己好不容易拼凑的几千人马,居然一夕崩溃,结果把自己的本钱赔了个精光。 史樯倒是感觉很新鲜,可以说试一试,反正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诺大的史家堡,金银细软,粮草军马,尤其是一千五百兵士,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十年了,自己跟随史成一直打了六年,才有这么个机会,史大海的心情不好都不行。 那两个逆子之前说爹爹要入土为安,想借机诓骗俺出城,现在又说什么讨伐叛军? 谁是叛军?看看这史家堡是谁在说话?看看谁的兵强马壮?就那么几百人还讨伐叛军?昏了头! 必须把这两个逆子抓回来千刀万剐! 史樯容易冲动,史亮少年老成,必须分而击败。先易后难,第一步就先灭了史樯。没了史樯,史亮孤掌难鸣就该死心了吧。 既然这两个弟弟不死心,我就勉为其难给你们上一课吧! 来人,到这两天周边村寨逃进到寨堡的流民中,挑两百个丁口派出去押粮。记得,给他们穿上军服! “看来寨堡内缺粮了,大海派悄悄派了收粮队出来”史樯有点激动,“东边西边,各有一百多人车,要不要劫了他” 这个时候居然会派出收粮队?寨堡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存放的粮食吃一年也不要紧,就算收留了难民,增加一倍人口,吃半年还是稳稳地。 那么大海就是想钓鱼,那俺们兄弟就陪他钓这场鱼! “好,既然他敢派出来,俺们就劫了他”史亮冲着寨堡露出狡黠的笑容。东西两边各派过去三百人,把收粮队堵起来,我看他还有什么花招。 赵大海得到消息,史樯,史亮分别带三百人劫持粮车。“各出五百兵,击破他们,不能把我的兄弟请来,你们也别回来了!” 半个时辰之后,史樯,史亮、张澄兵临史家堡门口。 寨门之上,看着门外一千名全副武装的兵马,史大海不住的抽搐。调虎离山,连环计,到头来,是自己被钓上钩了。自己还剩下一百亲卫,两百散兵,三四百新兵,这仗打胜的机会不大。 打不过也要打,看看能打成什么样。于是双方立即展开了一场寨门攻守大战。 随着史樯神射的威力展现,寨门上的兵卒纷纷躲起来。然后么,史亮亲自带着敢死队往上冲。史家堡内的兵卒,本就觉得三位公子内战,自家死了太冤枉。给谁打工不是打啊,干脆出工不出力,能躲就躲。 这一下,史大海吃不住劲了,见事不可为,只好打出白旗投降。 “两位弟弟,果然好胆色,哥哥甘拜下风!”史大海苦笑,“这寨堡便交给你们吧!” 史樯大喜,连声说“哥哥果然爽快人,都是自家人,好说” 史亮冷冷的说“大哥,那就开门把!”冲着张澄使了个眼色。张澄自心领神会。 一二零章 史樯中计 史樯,史亮骑在马上并排进入史家堡,短短半个月时间,这个坚固险要的堡寨历经几任堡主。如今打下来了,两个人都要面对这个问题,史家堡归谁?或者怎么分? 按照兵力来分,史亮两百步卒,加上新招募的四百兵勇,合计六百人。史樯虽然只有三百余人,但是三百都是老卒,而且其中两百是骑兵,双方几乎势均力敌。 在门口,史大海手捧着库房的钥匙和账簿、名册等候下一位主人,史樯停住马,下意识看看史亮。史亮翻身下马,上前接过史大海手中的物什,转身交给史樯。 史樯也下马,推辞道“阿亮,这寨堡是俺们一起打下来,你这是何意?” 史亮恭恭敬敬的说“五哥,平日你最受爹爹信任,且五哥今日三箭破门,居功第一,坐这个位置名正言顺,小弟以后唯五哥马首是瞻!” “阿亮,你这么说,哥哥羞愧”史樯虽不信史亮真心放弃,但是人家做到这种地步,无论如何也要表示,于是接下东西,说“易州城至关紧要,旁人坐镇俺不放心,若是不嫌弃,就劳烦弟弟!” “五哥放心,俺这就赶去,”史亮作势上马回城。 “阿亮,不急在一时,”史樯心头一软,忙拉住史亮“今日攻伐堡寨,费时费力,既获全胜,该让将士们开怀畅饮才是,你若是酒也不喝,匆匆回去,岂不是让哥哥没脸做人?” 一声令下,史家堡重新运转起来,接管寨防,清点盘查,史樯忙的不亦乐乎。让自己手下,持史大海手令将远处的兵力调度回来,再委派得力人手,或收编或清洗原有史大海的骨干。 见一切渐渐进入自己的掌控,史樯才才放下一颗心,史亮应该是不敢翻脸。虽说易州没有史家堡富,好歹也是一座城,自己也没亏待了他。吩咐大摆酒宴,各部将士均有酒肉赏赐。 大堂上,史樯和几个核心下属,另外史亮、史大海作陪,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喝酒吃肉。不多时,张澄也赶了过来,说是去寻了三两个舞女给堡主献舞助兴。 史樯这才感叹,难怪爹爹五十余岁,却对权力情有独钟,这滋味实在妙不可言。张澄是史亮的幕僚,现在也巴巴的讨好自家,既然一份孝心,某家心里有数。 接下来就是喝酒观舞,席间张澄多次上前给史樯敬酒。史亮却神色如常,不发一言,史樯更是得意非凡。加之众人敬酒颇多,心情格外放开,这酒便吃的有七八分醉意。 张澄带着酒壶上前又去敬酒,史樯哈哈大笑“张澄,当初爹爹就看重你的才华,今日易州归一,政务上你只管放开手去做” 张澄又惊又喜,趁机给史樯斟满酒,连声称谢。 过了一会,史樯眼睛放光,盯着舞女呼吸急促,面色泛红。 张澄一见心领神会,唤过领头那名舞女,“带堡主到后院好好洗漱一番” 史樯几个手下一个个淫笑不断,本来在史成手下这种坏事就没少干,现如今老子天下第一,更是无所顾忌。 见舞女扶着史樯去了后院,史亮却一转脸色,笑意盈盈的劝起酒来,接连与大家喝了好几盏。 只听得后院一声尖叫传来,史大海却脸色大变,这隐约就是自己女儿的声音,起身就往后院奔去。史樯手下也知道有变故,带上刀剑呼啦啦也朝后院跑去。 张澄这才朝史亮做了个手势,便奔出大堂,向史亮亲卫的驻地赶过去。史亮也不紧不慢的度到后院。 只见史樯眼神茫然,赤着上身手执长剑,地上躺了一个胸口有伤的********,血水顺着剑锋滴滴答答落在地面。床上角落还有一个衣衫不正的少女,正嘤嘤的哭泣。 史大海一见此情此景,便明白一切,扑到地面的美妇边上,抱起来不停的呼唤。可是其胸口被刺,已经口不能言,不多时便命归西天。 史大海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史樯,“你这个畜生,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不怕天谴吗?!” 史亮赶忙拦着史大海,说“大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听五哥解释” “这不是俺做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这里来了!”史樯有些迟缓地说“是谁?谁在陷害俺?” “小人,敢做不敢当?我杀了你!”史大海怒火中烧,正好他手臂挥舞的时候,碰到史亮腰间的长剑,气急败坏的情形下,抢了过来一按窍簧,拔出宝剑逼向史樯。 史樯终于有点清醒意识,忙唤人阻止史大海,那些人刚准备上前,便被史亮拦住,“此乃史家家务事,诸位稍安勿躁”。有个亲卫还似乎拔出刀来,死活都要冲过去保护史樯。 史亮等着这个头目和自己错身瞬间,猛然一掌切在他咽喉,咔嚓一声脆响,喉结断裂,刺破咽喉,血水泛着泡沫堵塞了气管食管,救不活了。 史亮轻蔑的说“不看看自己身份,史家的家务事也是你能参与的?” 又笑着问其他人“诸位将军,你们有什么意见,直管告诉我”这就是明目张胆的宣告,这里将由史亮做主。 “原来如此,哈哈!”史樯突然醒悟过来,指着史亮惨笑着说“是你!阿亮,你好深的心机啊” 史樯一剑磕开史大海的长剑,掉转身形,准备杀向史亮。但是史大海却认准了他是凶手,只顾着拼抢上来,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正在这时,张澄带着史亮的几十名亲卫,自前堂蜂拥而入,将一帮人团团围住。史亮挥挥手,卫士们强行解下众人兵器,押到门外跪下。 史樯面对悍不畏死的史大海,实在被纠缠的不行。又见自己的手下被押走了,今天怕是凶多吉少。没想到打来打去,这堡寨最终竟然便宜了史亮这小子。 哥俩砍杀到最后,史大海固然血流如柱,但是史樯也伤痕累累。史樯寻了机会,一剑刺入史大海腹部。 史大海已经疼的有些麻木,觉得自己没多少时间了,居然往前一挺身,让史樯长剑穿透了他的后背。趁着史樯发愣,也一剑捅到史樯的腹部,张着嘴扭曲的笑道“五弟,我要你陪葬!” ... 一二一章 易州易主 跪在地上的史大海,笑容诡异的凝固在脸上,已经死了。 史樯也重创在身,单膝跪地,他一手捂住腹部,一手用剑拄地,愤怒的盯着史亮。 “阿亮,为什么这么做?!” “易州需要一个强者,你们都不够。”想了一下又接着说“不仅不够,你们还会坏事,所以留不得!” 史樯又是一阵咳嗽,嘴角的血喷溅出来染红胸口的衣襟,“你怎么做到的?” 史亮犹豫了一会,还是觉得让他安心的走,比较体能现自己的大度。 “那名舞女本就是我送来伺候爹爹的,张澄的酒,加了助兴和迷乱的药。大哥女儿也被迷乱了,舞女带你去她的房间,又去找来大嫂。大嫂死在你手下,大哥也是死在你手下,亲卫进堡子时就埋伏下来” “杀了你!”史樯猛地跳起来,一剑斩向史亮,这是他最后的气力了。 “就知道会是这样~”史亮眉头皱了下。自他背后飞出两杆长矛,直接把史樯钉在地上。 史樯口吐鲜血不止,看着史亮,笑着说了最后一句话“阿亮,我等着你”,脖子一歪断了气。 史亮看了看屋子,对张澄说,收拾干净点。张澄立即拎着刀就走向角落的女孩,不留后患。 来到门口,史樯手下七八个都头队正全都跪在地上,他们身后就是一个个扛着大刀的刽子手。史亮点点头,刽子手手起刀落,把两个都头全部砍了脑袋。 这些史樯的心腹脸色如土,这万一惹恼了史亮,自己小命难保。有些聪明的也看出来了,看亮少爷这杀鸡骇猴,有深意啊,等会顺着亮少爷的意思,兴许还能给口饭吃。 张澄已经了结屋内首尾,跟着出来。他站在众人面前,很悲痛的说。“诸位兄弟,大少爷和五少爷适才屋内比武,双双遇难,此乃史家堡之大不幸!诸位都是史家堡的老弟兄,接下来该如何办?大伙都说说吧” 尼玛,还用得着说?大刀片子就搁在脖子上呢,老实的把手底下人马交出来呗。所有人全部赞成史亮当家作主,即刻移交队伍。 史亮立马和颜悦色,把众人都拉起来,开战攻心战。 “你们不仅是五哥的部下,也是咱们史家的老人,史家堡强大了,咱们才有好日子。正好刚招了四百新兵,你们八个人每人官升一级,都头变指挥,队正变都头。” 大伙一听,立马高兴起来,这亮少爷还算不错,坐江山还是要靠俺们这些老人啊。 虽说使了手段,把大少爷和五少爷都干掉了,不过他当史家家主也算是名正言顺。再说,哪家争夺大位的时候不是血淋淋的,还省得俺们拼的死去活来。 摇身一变俺就成都头了,新兵也是兵,打磨几个月不就是老兵了,每个月光兵血就是吃香的喝辣的,赶紧向新主子表忠心。 “堡主,别的本事没,收拾这些贱骨头还是拿得住,给俺三个月,保准给你带出一支虎狼之师” “俺李飞虎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马上步下都使得开,不是吹,新兵营俺称第二都,没人敢当这第一都!” “李肥猫还差不多,也不看看你都胖成啥样了,还马上步下,还第一都?在俺赵德彪面前你也只配吃屁”见不得李飞虎抢先拍马,赵德彪顿时翻脸。 李飞虎哪能吃亏,马上拉开架势要现场比武,两边自有拥护者纷纷鼓噪。 “既然两位兄弟都有兴趣比划比划,那就点到为止,不能伤了性命”接着,史亮笑呵呵说道“这新兵营还没指挥,干脆谁胜了就是指挥,败得就是副指挥” 话既然这么说了,李飞虎和赵德彪都要抢指挥位置,怎么可能点到为止,留下一个对头当副手?说不定哪天就把自己顶替了,必须干掉对方,即使打不死也要打残。 先比试拳脚,十几个回合后,李飞虎落败。李飞虎恼羞成怒,提出要比试兵器,赵德彪冷冷说道“刀枪无眼,莫要丢了性命!”李飞虎更不能罢休,于是开战。 赵德彪敢于挑战李飞虎,一是素有嫌隙,二是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李飞虎拎着大锤一招用老,便被赵德彪砍断一臂,惨叫着满场打滚。 赵德彪刚想上去补一刀绝了后患,但见史亮眉头紧锁盯着他。心想这李飞虎,即便不死也是残废了,不能太绝,便收手站定,“堡主,属下没收得住,伤了李队正,请责罚俺” 史亮暗暗点头,这赵德彪还成,身手好,察言观色,最主要是能听自己的,等会从亲卫里面给他配个副指挥,只要以后打仗打得好,倒是可以提拔一下。 “赵指挥,好身手,虽说刀枪无眼,可是大家兄弟之间切磋,你这不留手也是不对,罚你一个月饷银,你可服气?”这就偏袒伤了! 赵德彪自然喜出望外,史亮既然亲口称呼自己赵指挥,那就是对自己的信任,扣罚饷银那就是做给别人看的。当下单膝下跪,“堡主说的是,俺心服口服!” 史亮叫来一名亲卫,担任新兵营副指挥,带着原来支持李飞虎的两个都头,算是给新兵营搭上架子了。这算是皆大欢喜。 正在此时,只见一批快马飞速闯进寨门,口中喊着“急报!”翻身下马后赶到堂前。 赵德彪急于表现,喝问“急什么?万事有堡主在!” 史亮心头一惊,这时候会是哪里出了问题?“说吧,什么事?” “回禀堡主,涿州郭药师全军出动,灭了俺们两支探哨,已进入易州境内,一个时辰左右,先锋即可到达寨堡” 涿州易州井水不犯河水,郭药师?这个疯子,他来干嘛?想趁火打劫?这易州可是耶律大石的地盘,他郭药师敢和契丹人叫板?先了解一下敌情,再看。自己刚刚掌权,这时候千万不能慌乱。 “郭药师来了多少人马?先锋官是谁?带了多少骑兵?” “总计六千人马,赵鹤寿为先锋大将,率领五百骑兵” 史亮看了看张澄,张澄冲他做了一个收掌为拳的动作。哦,收缩兵力,坚守寨堡,他六千人马,要啃俺们这史家堡,只怕还缺一副好牙口。 “郭药师,乘人之危,欺人太甚。就凭俺们坚城固寨,三千儿郎,十年八年他也打不下来!” 一二二章 大宋娘子营 韩望金娘一大早还是按照规矩,给韩世忠,梁红玉敬茶问安。 看着金娘步履细碎,梁红玉捂着嘴笑道“弟妹这身子娇弱,二弟可要好生珍惜啊” 金娘脸上飞起红云,嘟啷着“嫂嫂说笑了”,梁红玉便笑嘻嘻地拉着金娘到一边叙话。 韩世忠是个耿直的汉子,和韩望拜了兄弟,更是熟了几分,讲话也放得开。“二弟,连胜军的名头是拿到手了,接下来你怎么个打算?” 三十万贯,一千战马,一千敢战士,自己还有八百将士,一个军两千五百人,缺编三成。要尽快补足。“哥哥,你且说说这独立成军该当如何着手?” 韩世忠胆子虽泼,但是明细账还是门清,板着手指一笔笔算给韩望听。“俺们原有老六联三百余人,老种相公送了五百人马,真定招募的敢战士还有一千,这都靠近八成编制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有钱有粮,心中不慌,这么些人马,一个月开销少说得三万贯,你拿的出来么?” “开建费不是有三十万贯么?” “二弟,七八层皮扒了去,能留一半就算烧高香了,而且这还是交钞各半,算下来差不多十万贯,三个月就没了”韩世忠竖起来三根手指。 三个月就没了?韩望有点蒙,便问“哥哥,莫非其中有甚蹊跷?” “一般禁军都是半编,说两千五百人,实际好点的一千五百人,狠点的也就一千人。” 韩望大吃一惊,这么说来,童贯白沟大战说是二十万人马,其实也就十万人,顶在前面的杨可世、老种也就三、四万精锐,兵力如此捉襟见肘,能打胜仗倒是怪事。 “缺编如此之多,难道监军、职方司、密谍司都形同虚设,视而不见?” “哪能不知?可是百十年来吃空饷已经是惯例,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又能怎滴?若是遇着上司校阅,各军之间还可以互相拆借。一千兵一日就是两百贯,如果是两军演武,调集精壮军士开出五百贯也是常事。” 好吧,士兵还可以当外援,互相借来借去的,大宋这军纪败坏的真是可以。 “这一万贯是给将主的,还有一万贯是给将士的,剩下一万贯就是上下打点、粮草、杂役、军械、车马、赏赐嘉奖抚恤等。” “六联士兵月饷一贯,什长两贯,队长三贯,都头五贯,指挥十贯,你这一万贯如何计算?” “平日里无事,五千贯也就足够,若是行军打仗,这战时的费用可就是双倍啦。账目上面,宁可从宽,不可短缺,不然会出大事情的” 韩望点点头,这些时日他也听得很多军队典故。开拔要开拔费,阵战要对敌费,冲锋要赏钱,追击要赏钱,守城要赏钱。若是那个将主胆敢不给,下面将士绝对闹饷,甚至哗变都有。 可是这样一来,自己的连胜军就要和那些禁军一样么? 不可能,军队的强大,不在于物资刺激,而在于精神的高度凝聚。否则,小米加步枪是如何战胜武装到牙齿的八百万军队的?从我开始,连胜军必须脱胎换骨! “哥哥,我有个想法,说出来你给参谋参谋”韩望组织好语言,就开始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宏伟构想,至少韩世忠是这么想的。 一、连胜军必须是全天下最强的军队,不能空编,要持续扩军,优胜劣汰,五千、一万,多多益善。 二、军、营、都、队账目公开透明化,全员监督,谁敢向士兵的血汗钱下手,严惩不贷。 三、战斗力必须体现在装备上、训练上、后勤上,更要体现在团队意志上,劳资天下第一。 四、标准只有一个,战胜对手,不管是训练、演习,还是实战,打赢了才有奖赏和荣誉。 五、以战养战,每个月必须都有演习和实际作战行动,劫掠敌方后勤或剿匪等。 六、必须建立人才储备机制,目前都、队级军官分成三批,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速成培训。 七、组建一支特种作战小队,集侦察、偷袭、破坏、斩首、迷惑等多功能于一体。 八、组建一支潜伏情报机构,三年内重要目标地区,通过商业提前安排人员潜伏过去。 九、商业运作,将现有的钱进行资本运作,通过商业合作伙伴使得钱生钱,源源不绝。 “哥哥,你在听我说吗?” “俺的天爷,要是真敢这么做,你可就惹热了大祸了”韩世忠如梦初醒,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不说别的,扩编是大忌,账目公开得罪全体军官,战胜方赏,估计士兵都不堪驱使” “是,欲速则不达”韩望点点头,要想改变一支旧军队,必须要时间还要讲策略,否则下面的各个阶层很可能阳奉阴违,最终不了了之的例子太多了。“第一、二、四条试点推广,其他全部开始执行。” 韩世忠迷糊了,啥叫试点推广?这个弟弟简直神出鬼没,这么多门道,他能考虑的这么周翔? “大哥,我想请嫂嫂帮个忙,担任娘子营的指挥” “好,自家兄弟~”韩世忠眼睛瞪得铜铃一般“你说让红玉当营指挥?” 这边动静一大,梁红玉和金娘都注意这边,梁红玉不明白怎么两个老爷谈事情,怎么和自己有关,问“相公,什么指挥?” 韩望笑了笑“昨日不是说好的,嫂嫂来六联当都头。现在六联营成了连胜军,嫂嫂的都头自然也就成了营指挥” 梁红玉嘴巴也张得老大,“二弟,你说玩笑话吧,女子怎么能统兵打仗啊?再说俺也不懂行军打仗,不成的!” 韩世忠还是脑筋转得快,“二弟,你先说说,怎么个打算?” “大宋娘子第一营,这个名头值得我们去做”韩望抛出一个大饼,“嫂嫂文武双全,论身手一般都头都近不了身,何况营指挥的侧重在与调度而非搏杀!” “前期在于招募和训练,主要以仪仗校阅、军纪督查、执勤警戒、医护救治为主”韩望接着说“两百人数即可,出了张榜招募外,流民日渐增多,嫂嫂可以前去选拔健硕些的” 韩世忠总算明白韩望的小心思,这是在打名声啊,大宋娘子第一营,这名头绝对红透半边天。所做的事情都是不需要上战场的辅助型公务,事少,钱多,有名,离家近! “恭喜夫人,荣升大宋娘子第一营指挥!” 一二二章 大宋娘子营 韩望金娘一大早还是按照规矩,给韩世忠,梁红玉敬茶问安。 看着金娘步履细碎,梁红玉捂着嘴笑道“弟妹这身子娇弱,二弟可要好生珍惜啊” 金娘脸上飞起红云,嘟啷着“嫂嫂说笑了”,梁红玉便笑嘻嘻地拉着金娘到一边叙话。 韩世忠是个耿直的汉子,和韩望拜了兄弟,更是熟了几分,讲话也放得开。“二弟,连胜军的名头是拿到手了,接下来你怎么个打算?” 三十万贯,一千战马,一千敢战士,自己还有八百将士,一个军两千五百人,缺编三成。要尽快补足。“哥哥,你且说说这独立成军该当如何着手?” 韩世忠胆子虽泼,但是明细账还是门清,板着手指一笔笔算给韩望听。“俺们原有老六联三百余人,老种相公送了五百人马,真定招募的敢战士还有一千,这都靠近八成编制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有钱有粮,心中不慌,这么些人马,一个月开销少说得三万贯,你拿的出来么?” “开建费不是有三十万贯么?” “二弟,七八层皮扒了去,能留一半就算烧高香了,而且这还是交钞各半,算下来差不多十万贯,三个月就没了”韩世忠竖起来三根手指。 三个月就没了?韩望有点蒙,便问“哥哥,莫非其中有甚蹊跷?” “一般禁军都是半编,说两千五百人,实际好点的一千五百人,狠点的也就一千人。” 韩望大吃一惊,这么说来,童贯白沟大战说是二十万人马,其实也就十万人,顶在前面的杨可世、老种也就三、四万精锐,兵力如此捉襟见肘,能打胜仗倒是怪事。 “缺编如此之多,难道监军、职方司、密谍司都形同虚设,视而不见?” “哪能不知?可是百十年来吃空饷已经是惯例,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又能怎滴?若是遇着上司校阅,各军之间还可以互相拆借。一千兵一日就是两百贯,如果是两军演武,调集精壮军士开出五百贯也是常事。” 好吧,士兵还可以当外援,互相借来借去的,大宋这军纪败坏的真是可以。 “这一万贯是给将主的,还有一万贯是给将士的,剩下一万贯就是上下打点、粮草、杂役、军械、车马、赏赐嘉奖抚恤等。” “六联士兵月饷一贯,什长两贯,队长三贯,都头五贯,指挥十贯,你这一万贯如何计算?” “平日里无事,五千贯也就足够,若是行军打仗,这战时的费用可就是双倍啦。账目上面,宁可从宽,不可短缺,不然会出大事情的” 韩望点点头,这些时日他也听得很多军队典故。开拔要开拔费,阵战要对敌费,冲锋要赏钱,追击要赏钱,守城要赏钱。若是那个将主胆敢不给,下面将士绝对闹饷,甚至哗变都有。 可是这样一来,自己的连胜军就要和那些禁军一样么? 不可能,军队的强大,不在于物资刺激,而在于精神的高度凝聚。否则,小米加步枪是如何战胜武装到牙齿的八百万军队的?从我开始,连胜军必须脱胎换骨! “哥哥,我有个想法,说出来你给参谋参谋”韩望组织好语言,就开始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宏伟构想,至少韩世忠是这么想的。 一、连胜军必须是全天下最强的军队,不能空编,要持续扩军,优胜劣汰,五千、一万,多多益善。 二、军、营、都、队账目公开透明化,全员监督,谁敢向士兵的血汗钱下手,严惩不贷。 三、战斗力必须体现在装备上、训练上、后勤上,更要体现在团队意志上,劳资天下第一。 四、标准只有一个,战胜对手,不管是训练、演习,还是实战,打赢了才有奖赏和荣誉。 五、以战养战,每个月必须都有演习和实际作战行动,劫掠敌方后勤或剿匪等。 六、必须建立人才储备机制,目前都、队级军官分成三批,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速成培训。 七、组建一支特种作战小队,集侦察、偷袭、破坏、斩首、迷惑等多功能于一体。 八、组建一支潜伏情报机构,三年内重要目标地区,通过商业提前安排人员潜伏过去。 九、商业运作,将现有的钱进行资本运作,通过商业合作伙伴使得钱生钱,源源不绝。 “哥哥,你在听我说吗?” “俺的天爷,要是真敢这么做,你可就惹热了大祸了”韩世忠如梦初醒,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不说别的,扩编是大忌,账目公开得罪全体军官,战胜方赏,估计士兵都不堪驱使” “是,欲速则不达”韩望点点头,要想改变一支旧军队,必须要时间还要讲策略,否则下面的各个阶层很可能阳奉阴违,最终不了了之的例子太多了。“第一、二、四条试点推广,其他全部开始执行。” 韩世忠迷糊了,啥叫试点推广?这个弟弟简直神出鬼没,这么多门道,他能考虑的这么周翔? “大哥,我想请嫂嫂帮个忙,担任娘子营的指挥” “好,自家兄弟~”韩世忠眼睛瞪得铜铃一般“你说让红玉当营指挥?” 这边动静一大,梁红玉和金娘都注意这边,梁红玉不明白怎么两个老爷谈事情,怎么和自己有关,问“相公,什么指挥?” 韩望笑了笑“昨日不是说好的,嫂嫂来六联当都头。现在六联营成了连胜军,嫂嫂的都头自然也就成了营指挥” 梁红玉嘴巴也张得老大,“二弟,你说玩笑话吧,女子怎么能统兵打仗啊?再说俺也不懂行军打仗,不成的!” 韩世忠还是脑筋转得快,“二弟,你先说说,怎么个打算?” “大宋娘子第一营,这个名头值得我们去做”韩望抛出一个大饼,“嫂嫂文武双全,论身手一般都头都近不了身,何况营指挥的侧重在与调度而非搏杀!” “前期在于招募和训练,主要以仪仗校阅、军纪督查、执勤警戒、医护救治为主”韩望接着说“两百人数即可,出了张榜招募外,流民日渐增多,嫂嫂可以前去选拔健硕些的” 韩世忠总算明白韩望的小心思,这是在打名声啊,大宋娘子第一营,这名头绝对红透半边天。所做的事情都是不需要上战场的辅助型公务,事少,钱多,有名,离家近! “恭喜夫人,荣升大宋娘子第一营指挥!” 一二三章 教训骆驼 既然做通了韩世忠和梁红玉的工作,那就趁热打铁,中午到军营召开中高级将领整风大会,几个关键点必须要落实下来。 让韩世忠和梁红玉拿着圣旨,去刘韐那边履行个手续,把敢战士统统带过来。再劳烦刘韐出一个招女宪兵的官榜,这年头人马还是捏在自己手里比较稳妥,早一刻就好一刻。 韩望和金娘在大厅召集家人说话,夏允、马飞、六伯和院中下人都来了。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客气话就不说了。前院事务夏管家多费心,后院事务夫人说了算,缺人缺钱,无论什么难处,找我来解决。只有一条,伤天害理昧良心的事不能干!” 众人连忙应声说,绝对不会,一定不给大人丢面子。 金娘第一次以主母身份出场,但多年的经历,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炉火纯青。笑笑说 “老爷事务繁忙,我(洞房之后,金娘和韩望同声同气)经验不足,正是需要诸位多多提点。老爷挣下这份家业不易,我们好好的守住就算是大功一件” “学着老爷,我也说一条。吃不穷穿不穷,哪怕你拿着笤帚打扫院子,那也是做了一份活计,但是韩府绝不养闲汉懒婆!” “老爷对我说,你们想脱籍随时可以。想着辞工外出高就的,韩府备有一份盘缠。万一外面不如意了就回来,韩府永远是你们的家。” 下面大家一起跪下给韩望金娘磕头,夏允第一个说“老爷,夫人,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就是拿棍子打,俺也不会走” 韩望下来一一搀扶起来,笑着说“说得好像要赶你们走似得,把自己的事做好就成,有为难的事就找夫人,我这要赶去军营” 金娘点头,“老爷,去吧,家中就交给妾身,再说,有夏管家帮着照看,一准没错” 韩望来到军营大帐,熊达、徐庆、李庆、野狼、孙六、王照、王峰、大牛早就来了,三三两两说着话。见韩望来了,忙收整一下围拢过来,想要探听人员调度板着脸说“还没敲聚将鼓,你们这么着急干什么?” 熊达和韩望老交情了,看看几个小伙子不好意思吭声,哈哈笑道“咦,方才不是说的头头是道?将主来了,要如何让如何,怎地全哑巴了?” 野狼和熊达都是西军,早先也是熟识,见他开腔,自然明白是要给大家打掩护。“将主,跟着您打仗就是痛快,俺野狼别的本事不会,就是这阵仗上头,俺可没含糊过” 韩望哈哈一笑,点点野狼,“还巧了,我后面专门要找你。提前说一下,阵仗别想了,你,我另有重用!” 野狼看韩世忠十年不动的官阶,这几天蹭蹭的往上窜,心里着急。故此,急不可耐要加入一线队伍,哪怕当个什长也没啥,反正自己多砍几个首级就好了。 但是韩望绝了自己一线阵仗的活计,难道又让俺去潜伏?没功勋不说,还憋闷的不行,没法子,还是听将主的安排吧。 孙六从一个刀口舔血的刀客,一跃转变成官军将领,说是一步登天也好,平步青云也好,他心里明白都是得益于冯庄保卫战的那次忠义助力。 这次扩营成军,皇帝都写了御批,自己勋位官阶都升了,但是实际岗位还没定下来,自然有些心急。“将主,您说,俺们下来该怎生做?” “哈,就知道你们这帮泥腿子不安分了,你们当官还当上瘾了?”停了一会,说“良臣去刘韐那边,估摸着就回来了,等他来了一齐开会。” 熊达自然知道,韩世忠肯定是去把敢战士接回来,虽说刘光录带走了五百,岳飞带走五十,剩下四百应该出头。这时候去正好,刘韐肯定执行圣旨,刘光录不会使小绊子。 韩世忠遇着一帮头疼的的家伙,敢战士离了刘光录的皮鞭就疲赖不堪,一个个松松垮垮,恨得韩世忠牙痒痒。 梁红玉笑了笑说我来吧。“各位英雄好汉,在下韩梁红玉,连胜军小韩将主派了差事,叫俺招募忠义果敢女子组建娘子营,你们如此婆妈,难不成是想被编入娘子营?” 这话赤果果打脸啊!当即敢战士中有几个狠角色阴阳怪气的说“俺们是刘大人属下,你们两个没名没气的,居然跑到这里撒野,俺铁骆驼早看你们不顺眼了” 梁红玉直接一卷袖口,裙摆一束,冲这个浓眉大眼的汉子招了招手,“那我就替刘大人教训教训你” 铁骆驼还不知死活,上前腆着脸调笑道“男女授受不亲,万一要是磕着,摸着哪里可不像样子” 韩世忠虎的一声站起,准备下来动手。 梁红玉笑嘻嘻地说“老韩,这等货色也值当你动手?您只管坐好看着就成”说完转身就奔着铁骆驼而去。 铁骆驼身高马大,哪里会把梁红玉放在眼里,犹大刺刺地说“这位娘子,俺铁骆驼好男不欺负女流,让你三招!” 梁红玉也不多话,飞起一脚踹向铁骆驼胸口,速度不是很快。铁骆驼一把抄住梁红玉的脚,还没等他嘻嘻哈哈说话,梁红玉身子向左旋转,右脚硬底皮靴借势大力横扫在对方脸上。 “啪”这一记打的山响,就连韩世忠听着声音都觉得很疼,下意识的捂住自家的脸。 铁骆驼一下子被抽蒙了,丢开梁红玉的左脚,踉跄着栽倒一边。半晌才爬起来,晃着脑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梁红玉上前一脚把他踹到在地,踩在他的胸口。“铁骆驼是吧?好男不和女斗是吧?刘校尉没教过你们规矩?敢这么和长官说话,你有几条命?” 四周的敢战士下巴掉了一地,这个婆娘美的不像话,可是身手也狠的不像话,铁骆驼这下载了。 军队行伍,谁的拳头大,自然就是谁的道理。铁骆驼一个大老爷们,被梁红玉一招就打倒在地,大家这才知道面前的这一对夫妻不是一般人。 韩世忠从怀中掏出圣旨,“圣旨在此,即刻起真定敢战士悉数归编连胜军,不得有误!” 铁骆驼也是无赖,连滚带爬的过来,一副谄媚相“韩指挥,您老人家有圣旨,还藏得这么严实,叫小的好一番误会” 韩世忠也哈哈大笑“记住,俺叫韩泼五,就是成心耍你们,不服?” 一二三章 教训骆驼 既然做通了韩世忠和梁红玉的工作,那就趁热打铁,中午到军营召开中高级将领整风大会,几个关键点必须要落实下来。 让韩世忠和梁红玉拿着圣旨,去刘韐那边履行个手续,把敢战士统统带过来。再劳烦刘韐出一个招女宪兵的官榜,这年头人马还是捏在自己手里比较稳妥,早一刻就好一刻。 韩望和金娘在大厅召集家人说话,夏允、马飞、六伯和院中下人都来了。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客气话就不说了。前院事务夏管家多费心,后院事务夫人说了算,缺人缺钱,无论什么难处,找我来解决。只有一条,伤天害理昧良心的事不能干!” 众人连忙应声说,绝对不会,一定不给大人丢面子。 金娘第一次以主母身份出场,但多年的经历,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炉火纯青。笑笑说 “老爷事务繁忙,我(洞房之后,金娘和韩望同声同气)经验不足,正是需要诸位多多提点。老爷挣下这份家业不易,我们好好的守住就算是大功一件” “学着老爷,我也说一条。吃不穷穿不穷,哪怕你拿着笤帚打扫院子,那也是做了一份活计,但是韩府绝不养闲汉懒婆!” “老爷对我说,你们想脱籍随时可以。想着辞工外出高就的,韩府备有一份盘缠。万一外面不如意了就回来,韩府永远是你们的家。” 下面大家一起跪下给韩望金娘磕头,夏允第一个说“老爷,夫人,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就是拿棍子打,俺也不会走” 韩望下来一一搀扶起来,笑着说“说得好像要赶你们走似得,把自己的事做好就成,有为难的事就找夫人,我这要赶去军营” 金娘点头,“老爷,去吧,家中就交给妾身,再说,有夏管家帮着照看,一准没错” 韩望来到军营大帐,熊达、徐庆、李庆、野狼、孙六、王照、王峰、大牛早就来了,三三两两说着话。见韩望来了,忙收整一下围拢过来,想要探听人员调度板着脸说“还没敲聚将鼓,你们这么着急干什么?” 熊达和韩望老交情了,看看几个小伙子不好意思吭声,哈哈笑道“咦,方才不是说的头头是道?将主来了,要如何让如何,怎地全哑巴了?” 野狼和熊达都是西军,早先也是熟识,见他开腔,自然明白是要给大家打掩护。“将主,跟着您打仗就是痛快,俺野狼别的本事不会,就是这阵仗上头,俺可没含糊过” 韩望哈哈一笑,点点野狼,“还巧了,我后面专门要找你。提前说一下,阵仗别想了,你,我另有重用!” 野狼看韩世忠十年不动的官阶,这几天蹭蹭的往上窜,心里着急。故此,急不可耐要加入一线队伍,哪怕当个什长也没啥,反正自己多砍几个首级就好了。 但是韩望绝了自己一线阵仗的活计,难道又让俺去潜伏?没功勋不说,还憋闷的不行,没法子,还是听将主的安排吧。 孙六从一个刀口舔血的刀客,一跃转变成官军将领,说是一步登天也好,平步青云也好,他心里明白都是得益于冯庄保卫战的那次忠义助力。 这次扩营成军,皇帝都写了御批,自己勋位官阶都升了,但是实际岗位还没定下来,自然有些心急。“将主,您说,俺们下来该怎生做?” “哈,就知道你们这帮泥腿子不安分了,你们当官还当上瘾了?”停了一会,说“良臣去刘韐那边,估摸着就回来了,等他来了一齐开会。” 熊达自然知道,韩世忠肯定是去把敢战士接回来,虽说刘光录带走了五百,岳飞带走五十,剩下四百应该出头。这时候去正好,刘韐肯定执行圣旨,刘光录不会使小绊子。 韩世忠遇着一帮头疼的的家伙,敢战士离了刘光录的皮鞭就疲赖不堪,一个个松松垮垮,恨得韩世忠牙痒痒。 梁红玉笑了笑说我来吧。“各位英雄好汉,在下韩梁红玉,连胜军小韩将主派了差事,叫俺招募忠义果敢女子组建娘子营,你们如此婆妈,难不成是想被编入娘子营?” 这话赤果果打脸啊!当即敢战士中有几个狠角色阴阳怪气的说“俺们是刘大人属下,你们两个没名没气的,居然跑到这里撒野,俺铁骆驼早看你们不顺眼了” 梁红玉直接一卷袖口,裙摆一束,冲这个浓眉大眼的汉子招了招手,“那我就替刘大人教训教训你” 铁骆驼还不知死活,上前腆着脸调笑道“男女授受不亲,万一要是磕着,摸着哪里可不像样子” 韩世忠虎的一声站起,准备下来动手。 梁红玉笑嘻嘻地说“老韩,这等货色也值当你动手?您只管坐好看着就成”说完转身就奔着铁骆驼而去。 铁骆驼身高马大,哪里会把梁红玉放在眼里,犹大刺刺地说“这位娘子,俺铁骆驼好男不欺负女流,让你三招!” 梁红玉也不多话,飞起一脚踹向铁骆驼胸口,速度不是很快。铁骆驼一把抄住梁红玉的脚,还没等他嘻嘻哈哈说话,梁红玉身子向左旋转,右脚硬底皮靴借势大力横扫在对方脸上。 “啪”这一记打的山响,就连韩世忠听着声音都觉得很疼,下意识的捂住自家的脸。 铁骆驼一下子被抽蒙了,丢开梁红玉的左脚,踉跄着栽倒一边。半晌才爬起来,晃着脑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梁红玉上前一脚把他踹到在地,踩在他的胸口。“铁骆驼是吧?好男不和女斗是吧?刘校尉没教过你们规矩?敢这么和长官说话,你有几条命?” 四周的敢战士下巴掉了一地,这个婆娘美的不像话,可是身手也狠的不像话,铁骆驼这下载了。 军队行伍,谁的拳头大,自然就是谁的道理。铁骆驼一个大老爷们,被梁红玉一招就打倒在地,大家这才知道面前的这一对夫妻不是一般人。 韩世忠从怀中掏出圣旨,“圣旨在此,即刻起真定敢战士悉数归编连胜军,不得有误!” 铁骆驼也是无赖,连滚带爬的过来,一副谄媚相“韩指挥,您老人家有圣旨,还藏得这么严实,叫小的好一番误会” 韩世忠也哈哈大笑“记住,俺叫韩泼五,就是成心耍你们,不服?” 一二四章 全军整编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立定,向前看齐,稍息!”韩世忠按照韩望的训练方法进行队列整训,然后带着一帮服服帖帖的敢战士回到大营。。 韩望等将领听说敢战士领回来了,都出来看看这批兵的素质怎么样。 看看站的差不多了,韩世忠高喊,“报数” “一、二、三……四十八、四十九,四十一……真定敢战士留守一部,应到四百五十人,实到四百二十九” “第三队队正何在?为何少了九名敢战士?”韩望记忆力不错,这个队人数太少了。 “队正今日做寿,带着队里要好的八个兄弟们去吃酒水去哩” 韩望继续问“你们怎滴不去?” 那名还算有点勇气的战士说“去吃酒水都要出随礼,俺们都是光脚的农家汉,吃不起。” 韩望看看,还真是,这位真的就是光着脚,当即脱下靴子递给那汉子。 那汉子吓得给他跪下,“将主,使不得!” “夯货,起来!”韩世忠上去给他屁股一脚,“将主这是给你脸子,咋啦,还矫情?赶紧的穿上!” 那汉子吃韩世忠一吓,赶紧爬起来,哆嗦着穿好鞋子,韩望的脚码大,这汉子拿扣带狠狠捆扎,才算勉强跟脚。 “弟兄们,现在开始,你们就是连胜军的一员。今后,你们缺衣少鞋,没吃没喝,没盔甲兵器,到月不发饷,立功不奖赏,就来大帐找我!放心,只要没有紧急军务,这个大帐谁都能进。” “我给你们准备了最好的训练基地,请了最好的教头、大夫、厨子和教书先生。你们只管好好训练,把身手练得棒棒的!将来上了战场,才能让你们爹娘和家族的光宗耀祖!” “今天是四百二十九位敢战士兄弟,加入连胜军的大喜日子。吩咐伙房,杀猪宰羊,每人一盏酒。今天我请大家吃咱们自己的酒水,大伙说中不中?” “中!”几百张嘴巴的吼叫,如同卷过一阵雷声。 这些老实巴交、身无分文的敢战士,怀抱着忠君救国的理想来当兵,再苦再难也不逃避责任。韩望半作秀,半真诚的言行一出,这发自内心的吼声就意味着,对韩望的绝对认可和信任。 伙房早就准备好了猪羊,当下在外面支起十几口钢质行军大锅,处理好一头猪羊就放入锅内烹煮,弄了一些大骨头敲碎丢入锅内熬汤。那边伙房里已经蒸好了一箩筐一箩筐的炊饼(就是馒头),一坛子一坛子的酒水抬了出来,酒香弥漫在空气中,引起口水一片。 韩世忠站在前面,眼睛一扫,那些刺头顿时就不作声了。“记好了,按照一口锅排一个队,每什猪肉,羊肉均是一大块,酒一坛,炊饼管饱,汤管够,咸菜,盐酱自取” 韩望和众将领,在这种快乐激动的氛围下吃了一顿午餐。 吃饭的时候,很多小队都传出韩望传奇般的事迹。新来的干战士们才知道,原来俺们将主是星宿下凡,难怪连战连胜。 韩望居然获得了很多士兵的崇拜,在这个时代,鬼神的感染力总是无比强大。 韩望看大家吃饱喝足,精神状态自然高涨,便让有特殊技能的敢战士到文书那里做资料表。一旦核定技能达标,起步就比一般的士兵高出两阶。这个消息,一下就吸引了很多身怀绝技的敢战士。 趁着敢战士收拾营房,韩望在大帐召开中高级将领座谈会。韩望抛出第一个问题“什么样的军队最厉害?” “西军名将辈出,兵精粮足,天下第一” “要我说,契丹厉害,就那么万把来人就把西军精锐给灭了,据说老种相公心疼的差点抹脖子了” “你说辽军,那还不如说女真,护步达岗女真一万人马,干一百万辽军,辽军居然崩了,丢盔弃甲五百里” “打契丹,俺们六联也不含糊,三十对两百,一百五对一千,几十个人夺了两座城,这可不是俺吹牛吧” 韩望再问“我们为了什么当兵打仗?” 这下大帐可就热闹了,“封妻荫子,封侯拜相”“大丈夫当横行天下,威震四夷”也有很实在的“当初就是为了能吃饱饭” 韩望手往下压了压,轻咳一声“这两个问题必须要弄明白,不然即使扩编成军,我们还是老思路,旧方法,是无论如何成不了天下强军的” “军队的强大,不仅仅靠强壮的士兵,精良的装备,几场战斗的胜利,以弱胜强,以寡敌众的例子古往今来屡见不鲜,他们为什么能打胜仗?” “因为,胜利一方的全体将士,在战前就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战斗!而且,他们有着必胜的信念和坚强的意志!” “我们连胜军如果去剿匪,去平乱大抵是能应付的,但是,去抵抗契丹入侵,去和女真较量呢,我们还能打得赢吗?” 韩望噼里啪啦一通,把大家都轰炸了一遍。韩世忠、熊达都不由自主站直,收起了嬉笑的心态。韩望点着熊达“你说说看,我们从六联到如今连胜军,为何能战无不胜?” 熊达本是粗人,这总结还真不会做,憋了半天才说“还不都是将主指挥的好,兄弟们都舍命相拼” 韩望转向韩世忠“你说说说看” 韩世忠跟着韩望打了几仗,毕竟和西军阵战不同,多少有点心得,便说“要说不一样,俺就觉得每一仗,将主琢磨的比别人透,比别人准备的细致,一环扣一环,一旦开展,对手跟不上,那就只有输” “决定战场胜负的往往就在一线之间,而且军队是一个系统化的范畴,打个比方,一支军队没有车夫、马夫、厨子、脚力、民夫,战斗力再强能打胜仗吗?所以,第一步,我们连胜军必须要改编!” 熊达问“怎么个改编?” 韩望张开一个巴掌“分为参谋、后勤、谍报、特种、野战五个部分,野战部队就是负责正面战斗,特种部队负责敌后战斗,谍报部队负责敌我信息的收集甄别,后勤部队负责上述部队需要的物资,参谋本部负责安排每一个行动的计划” “按照两千五百人划分,野战部队一千五百人,其中五百骑兵;后勤部队三百人,特种部队两百人,谍报部队一百人,参谋部队五十名,依据自己的条件,自己选吧” 野狼心算了一下,脱口而出“这才不到两千两百” 韩望笑笑“给诸位好汉介绍一位巾帼英雄,韩梁红玉,女子宪兵营指挥” 一二四章 全军整编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立定,向前看齐,稍息!”韩世忠按照韩望的训练方法进行队列整训,然后带着一帮服服帖帖的敢战士回到大营。。 韩望等将领听说敢战士领回来了,都出来看看这批兵的素质怎么样。 看看站的差不多了,韩世忠高喊,“报数” “一、二、三……四十八、四十九,四十一……真定敢战士留守一部,应到四百五十人,实到四百二十九” “第三队队正何在?为何少了九名敢战士?”韩望记忆力不错,这个队人数太少了。 “队正今日做寿,带着队里要好的八个兄弟们去吃酒水去哩” 韩望继续问“你们怎滴不去?” 那名还算有点勇气的战士说“去吃酒水都要出随礼,俺们都是光脚的农家汉,吃不起。” 韩望看看,还真是,这位真的就是光着脚,当即脱下靴子递给那汉子。 那汉子吓得给他跪下,“将主,使不得!” “夯货,起来!”韩世忠上去给他屁股一脚,“将主这是给你脸子,咋啦,还矫情?赶紧的穿上!” 那汉子吃韩世忠一吓,赶紧爬起来,哆嗦着穿好鞋子,韩望的脚码大,这汉子拿扣带狠狠捆扎,才算勉强跟脚。 “弟兄们,现在开始,你们就是连胜军的一员。今后,你们缺衣少鞋,没吃没喝,没盔甲兵器,到月不发饷,立功不奖赏,就来大帐找我!放心,只要没有紧急军务,这个大帐谁都能进。” “我给你们准备了最好的训练基地,请了最好的教头、大夫、厨子和教书先生。你们只管好好训练,把身手练得棒棒的!将来上了战场,才能让你们爹娘和家族的光宗耀祖!” “今天是四百二十九位敢战士兄弟,加入连胜军的大喜日子。吩咐伙房,杀猪宰羊,每人一盏酒。今天我请大家吃咱们自己的酒水,大伙说中不中?” “中!”几百张嘴巴的吼叫,如同卷过一阵雷声。 这些老实巴交、身无分文的敢战士,怀抱着忠君救国的理想来当兵,再苦再难也不逃避责任。韩望半作秀,半真诚的言行一出,这发自内心的吼声就意味着,对韩望的绝对认可和信任。 伙房早就准备好了猪羊,当下在外面支起十几口钢质行军大锅,处理好一头猪羊就放入锅内烹煮,弄了一些大骨头敲碎丢入锅内熬汤。那边伙房里已经蒸好了一箩筐一箩筐的炊饼(就是馒头),一坛子一坛子的酒水抬了出来,酒香弥漫在空气中,引起口水一片。 韩世忠站在前面,眼睛一扫,那些刺头顿时就不作声了。“记好了,按照一口锅排一个队,每什猪肉,羊肉均是一大块,酒一坛,炊饼管饱,汤管够,咸菜,盐酱自取” 韩望和众将领,在这种快乐激动的氛围下吃了一顿午餐。 吃饭的时候,很多小队都传出韩望传奇般的事迹。新来的干战士们才知道,原来俺们将主是星宿下凡,难怪连战连胜。 韩望居然获得了很多士兵的崇拜,在这个时代,鬼神的感染力总是无比强大。 韩望看大家吃饱喝足,精神状态自然高涨,便让有特殊技能的敢战士到文书那里做资料表。一旦核定技能达标,起步就比一般的士兵高出两阶。这个消息,一下就吸引了很多身怀绝技的敢战士。 趁着敢战士收拾营房,韩望在大帐召开中高级将领座谈会。韩望抛出第一个问题“什么样的军队最厉害?” “西军名将辈出,兵精粮足,天下第一” “要我说,契丹厉害,就那么万把来人就把西军精锐给灭了,据说老种相公心疼的差点抹脖子了” “你说辽军,那还不如说女真,护步达岗女真一万人马,干一百万辽军,辽军居然崩了,丢盔弃甲五百里” “打契丹,俺们六联也不含糊,三十对两百,一百五对一千,几十个人夺了两座城,这可不是俺吹牛吧” 韩望再问“我们为了什么当兵打仗?” 这下大帐可就热闹了,“封妻荫子,封侯拜相”“大丈夫当横行天下,威震四夷”也有很实在的“当初就是为了能吃饱饭” 韩望手往下压了压,轻咳一声“这两个问题必须要弄明白,不然即使扩编成军,我们还是老思路,旧方法,是无论如何成不了天下强军的” “军队的强大,不仅仅靠强壮的士兵,精良的装备,几场战斗的胜利,以弱胜强,以寡敌众的例子古往今来屡见不鲜,他们为什么能打胜仗?” “因为,胜利一方的全体将士,在战前就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战斗!而且,他们有着必胜的信念和坚强的意志!” “我们连胜军如果去剿匪,去平乱大抵是能应付的,但是,去抵抗契丹入侵,去和女真较量呢,我们还能打得赢吗?” 韩望噼里啪啦一通,把大家都轰炸了一遍。韩世忠、熊达都不由自主站直,收起了嬉笑的心态。韩望点着熊达“你说说看,我们从六联到如今连胜军,为何能战无不胜?” 熊达本是粗人,这总结还真不会做,憋了半天才说“还不都是将主指挥的好,兄弟们都舍命相拼” 韩望转向韩世忠“你说说说看” 韩世忠跟着韩望打了几仗,毕竟和西军阵战不同,多少有点心得,便说“要说不一样,俺就觉得每一仗,将主琢磨的比别人透,比别人准备的细致,一环扣一环,一旦开展,对手跟不上,那就只有输” “决定战场胜负的往往就在一线之间,而且军队是一个系统化的范畴,打个比方,一支军队没有车夫、马夫、厨子、脚力、民夫,战斗力再强能打胜仗吗?所以,第一步,我们连胜军必须要改编!” 熊达问“怎么个改编?” 韩望张开一个巴掌“分为参谋、后勤、谍报、特种、野战五个部分,野战部队就是负责正面战斗,特种部队负责敌后战斗,谍报部队负责敌我信息的收集甄别,后勤部队负责上述部队需要的物资,参谋本部负责安排每一个行动的计划” “按照两千五百人划分,野战部队一千五百人,其中五百骑兵;后勤部队三百人,特种部队两百人,谍报部队一百人,参谋部队五十名,依据自己的条件,自己选吧” 野狼心算了一下,脱口而出“这才不到两千两百” 韩望笑笑“给诸位好汉介绍一位巾帼英雄,韩梁红玉,女子宪兵营指挥” 一二五章 新兵棋推演 梁红玉一身戎装笑盈盈的给大伙见礼。 野狼一下跳起来“还是嫂子厉害,一来就当指挥!我和你说,五哥当兵十多年,现在刚够得着指挥的边~哎吆!谁他喵的踢我。” 韩世忠气的胡子吹的老高,“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韩望笑着说“宪兵营作为我军纪律约束部队,对于军威、士气以及稽查等重要工作不可或缺,良臣兄夫妇同心同德,必将传为佳话!” 韩世忠和梁红玉忙俯身受命,“俺夫妻二人必定以连胜军为家,不敢懈怠!” 韩望见大家还是没有毛遂自荐的习惯,便直接操手,“既然你们都不出面,我只好一项一项来了,第一个,野战部队,分为两个步军指挥使,两个马军指挥使,一个新兵指挥使” 徐庆上前一步,“韩将主,俺要一个马军指挥使” 说实话,骑兵在古代就等现在的装甲部队,速度快,战斗力高,对付步军就如同砍瓜切菜,建功立业自然要选马军指挥使。 韩世忠也瞄着马军指挥使呢,见徐庆抢先一步,不甘落后,当即嚷起来“俺也来个马军指挥使” 熊达本身擅长步战,当即说“马军俺比不了两位,俺要个步军指挥使就好” 孙六、王照、大牛一见只剩下一个步军指挥使了,都抢上前一步,争这最后一个指挥使的位置。 孙六的单刀,王照的大枪,大牛的铁棍,步战都是一把好手,既然三个都抢这个位置,便说,“比武决定吧,第一名步军指挥使,第二名新兵指挥使,第三名我另有安排,” 这三人都是老六联的,和韩望自然亲熟,三个人都准备好比试拳脚兵器,大牛更是要卸了盔甲准备热身下场。 韩望赶忙阻止,“你们三个都是老六联的,身手如何,我还能不晓得?这次比的不是拳脚兵器,而是要测试你们三个人的统率力,是否合适当这个营的指挥使。所以搞个新式兵棋推演,以决胜负!” 新兵棋推演!三方混战?好吧,小杨将主城会玩! 韩望调来一份六联地图,选择了响水寨、大王庄,冯庄作为让他们自己的根据地。然后一个营五百步卒,每人十面小旗子,每个旗子算五十人。一刻钟算一天,一共十天,每一刻提交一次兵力部署。 谁歼敌最多,且损失最小,谁就获胜! 但是,都没想到的是,素来不起眼的王照这一仗竟然有勇有谋,打的满场出彩。 王照准确的预判孙六仰仗自己的地利,采取坐山观虎斗策略,所以在冯庄和大王庄之间的树林设伏,主力先解决大牛这一营。 第二天,大牛果然按耐不住,贪功冒进,中了埋伏。坚持到下午被王照歼灭了一多半兵力,大牛首先败下阵来。 孙六见王照只有四百人,自己有五百人,硬拼的话自己肯定会胜出。第四天,便悍然进攻大王庄,逼迫王照决战。 王照是早有准备,化整为零,分成四支小队调动孙六部署,经过一场精彩的穿插走位,王照竟然和孙六打了旗鼓相当。最终结束时,孙六剩下不到两百人,王照还有一百五十人,孙六只能承认王照获胜。 韩望很高兴,王照这场阵仗打得有声有色,平日里看不出来啊,便问究竟。 王照有些不好意思,便说自己早年上过私塾,读书认字还是懂一些。自己加入六联营之后,王富了自己三部兵书,分别是《孙子兵法》、《六韬》、《黄石公三略》。 目前,只是粗粗看了两遍孙子兵法,今天很多举措,就是依据孙子兵法的原则实施的。没想到效果很好,越发觉得兵书博大精深,需要好好研习。 如此一说,孙六、大牛和大伙恍然大悟,原来王照自己偷偷研习兵书,难怪自己输得这么惨。暗自下决心,等散会后就去到城里书铺,也买几本兵书回来看看。 如此按照原先的说法,王照担任步军指挥使,孙六担任新兵营指挥使。 韩望见孙六明显积极性不高,便提醒他,“万丈高楼平地起,新兵营就是全军的基础,你这个底子打的不好,自己去伙房背行军锅!” 孙六表示好好吸取今日教训,好好带兵,保证把底子打的扎扎实实。 韩望说,真定流民日渐增多,明日就去招兵买马,不行到相邻的县去招收流民,义勇,第一期招一千新兵,为期三个月集训,争取选拔五百合格军士出来。 又告诉他,虽说新兵营主要任务是训练。但是真的打起仗来,情况紧急时,新兵营也得顶上去。所以选拔、训练、实战都要拿得出手。要什么给什么,但是新兵出不来就是你孙六的问题。 韩世忠把孙六拉到一边,悄悄告诉他,新兵营的位置给金山都不换。为啥?你想啊,你就是全军新兵的第一个长官。如果这个新兵厉害,以后当了将军,见了你的面,还得规规矩矩喊你一声老长官。 孙六琢磨了一下,还真是这个理,这一下,开心了,连连点头表示干一行爱一行。 搞定了新兵营,接下来是特种部队,虽然只有两百人,但也是营指挥编制。 李庆当仁不让站出来,论起野外生存、追踪、埋设陷阱、潜伏、暗杀,李庆这个职业猎手有着先天优势。别人也抢不过他。 当韩望告诉李庆,这个特种部队所有配置、待遇、特权都是最高的时候。大家只能羡慕的看他拿下这个指挥使。 韩望又宣布,明日开始,依据各个部队的特色和需求,全军打散,重新编组。特种部队有优先挑选队员的权利。李庆一想,这不等于把全军精锐都划拉到自己这里来了么,当下乐得合不拢嘴。 接下来就是谍报部队,主要负责对外短期侦察收买信息和打入敌方内部长期潜伏,兼顾对内反谍稽查和训练新鲜人才。 野狼啥话也不说了,这摆明就是给自己留的位置,于是上前接了下来。 韩望提醒他,谍报是千里眼顺风耳,明日就谍报部队的组成、设置和工作要求单独再谈。野狼有点好奇,听着小韩将主说的一套一套的,还会有什么门道在里面? 一二五章 新兵棋推演 梁红玉一身戎装笑盈盈的给大伙见礼。 野狼一下跳起来“还是嫂子厉害,一来就当指挥!我和你说,五哥当兵十多年,现在刚够得着指挥的边~哎吆!谁他喵的踢我。” 韩世忠气的胡子吹的老高,“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韩望笑着说“宪兵营作为我军纪律约束部队,对于军威、士气以及稽查等重要工作不可或缺,良臣兄夫妇同心同德,必将传为佳话!” 韩世忠和梁红玉忙俯身受命,“俺夫妻二人必定以连胜军为家,不敢懈怠!” 韩望见大家还是没有毛遂自荐的习惯,便直接操手,“既然你们都不出面,我只好一项一项来了,第一个,野战部队,分为两个步军指挥使,两个马军指挥使,一个新兵指挥使” 徐庆上前一步,“韩将主,俺要一个马军指挥使” 说实话,骑兵在古代就等现在的装甲部队,速度快,战斗力高,对付步军就如同砍瓜切菜,建功立业自然要选马军指挥使。 韩世忠也瞄着马军指挥使呢,见徐庆抢先一步,不甘落后,当即嚷起来“俺也来个马军指挥使” 熊达本身擅长步战,当即说“马军俺比不了两位,俺要个步军指挥使就好” 孙六、王照、大牛一见只剩下一个步军指挥使了,都抢上前一步,争这最后一个指挥使的位置。 孙六的单刀,王照的大枪,大牛的铁棍,步战都是一把好手,既然三个都抢这个位置,便说,“比武决定吧,第一名步军指挥使,第二名新兵指挥使,第三名我另有安排,” 这三人都是老六联的,和韩望自然亲熟,三个人都准备好比试拳脚兵器,大牛更是要卸了盔甲准备热身下场。 韩望赶忙阻止,“你们三个都是老六联的,身手如何,我还能不晓得?这次比的不是拳脚兵器,而是要测试你们三个人的统率力,是否合适当这个营的指挥使。所以搞个新式兵棋推演,以决胜负!” 新兵棋推演!三方混战?好吧,小杨将主城会玩! 韩望调来一份六联地图,选择了响水寨、大王庄,冯庄作为让他们自己的根据地。然后一个营五百步卒,每人十面小旗子,每个旗子算五十人。一刻钟算一天,一共十天,每一刻提交一次兵力部署。 谁歼敌最多,且损失最小,谁就获胜! 但是,都没想到的是,素来不起眼的王照这一仗竟然有勇有谋,打的满场出彩。 王照准确的预判孙六仰仗自己的地利,采取坐山观虎斗策略,所以在冯庄和大王庄之间的树林设伏,主力先解决大牛这一营。 第二天,大牛果然按耐不住,贪功冒进,中了埋伏。坚持到下午被王照歼灭了一多半兵力,大牛首先败下阵来。 孙六见王照只有四百人,自己有五百人,硬拼的话自己肯定会胜出。第四天,便悍然进攻大王庄,逼迫王照决战。 王照是早有准备,化整为零,分成四支小队调动孙六部署,经过一场精彩的穿插走位,王照竟然和孙六打了旗鼓相当。最终结束时,孙六剩下不到两百人,王照还有一百五十人,孙六只能承认王照获胜。 韩望很高兴,王照这场阵仗打得有声有色,平日里看不出来啊,便问究竟。 王照有些不好意思,便说自己早年上过私塾,读书认字还是懂一些。自己加入六联营之后,王富了自己三部兵书,分别是《孙子兵法》、《六韬》、《黄石公三略》。 目前,只是粗粗看了两遍孙子兵法,今天很多举措,就是依据孙子兵法的原则实施的。没想到效果很好,越发觉得兵书博大精深,需要好好研习。 如此一说,孙六、大牛和大伙恍然大悟,原来王照自己偷偷研习兵书,难怪自己输得这么惨。暗自下决心,等散会后就去到城里书铺,也买几本兵书回来看看。 如此按照原先的说法,王照担任步军指挥使,孙六担任新兵营指挥使。 韩望见孙六明显积极性不高,便提醒他,“万丈高楼平地起,新兵营就是全军的基础,你这个底子打的不好,自己去伙房背行军锅!” 孙六表示好好吸取今日教训,好好带兵,保证把底子打的扎扎实实。 韩望说,真定流民日渐增多,明日就去招兵买马,不行到相邻的县去招收流民,义勇,第一期招一千新兵,为期三个月集训,争取选拔五百合格军士出来。 又告诉他,虽说新兵营主要任务是训练。但是真的打起仗来,情况紧急时,新兵营也得顶上去。所以选拔、训练、实战都要拿得出手。要什么给什么,但是新兵出不来就是你孙六的问题。 韩世忠把孙六拉到一边,悄悄告诉他,新兵营的位置给金山都不换。为啥?你想啊,你就是全军新兵的第一个长官。如果这个新兵厉害,以后当了将军,见了你的面,还得规规矩矩喊你一声老长官。 孙六琢磨了一下,还真是这个理,这一下,开心了,连连点头表示干一行爱一行。 搞定了新兵营,接下来是特种部队,虽然只有两百人,但也是营指挥编制。 李庆当仁不让站出来,论起野外生存、追踪、埋设陷阱、潜伏、暗杀,李庆这个职业猎手有着先天优势。别人也抢不过他。 当韩望告诉李庆,这个特种部队所有配置、待遇、特权都是最高的时候。大家只能羡慕的看他拿下这个指挥使。 韩望又宣布,明日开始,依据各个部队的特色和需求,全军打散,重新编组。特种部队有优先挑选队员的权利。李庆一想,这不等于把全军精锐都划拉到自己这里来了么,当下乐得合不拢嘴。 接下来就是谍报部队,主要负责对外短期侦察收买信息和打入敌方内部长期潜伏,兼顾对内反谍稽查和训练新鲜人才。 野狼啥话也不说了,这摆明就是给自己留的位置,于是上前接了下来。 韩望提醒他,谍报是千里眼顺风耳,明日就谍报部队的组成、设置和工作要求单独再谈。野狼有点好奇,听着小韩将主说的一套一套的,还会有什么门道在里面? 一二六章 岳飞上山 最后王峰选择暂时负责后勤部长,等有合适的人再让。大牛这一轮啥都没捞着,觉得很不好意思。韩望调他去给孙六担任副手,加强招募新兵,同时再好好历练,等历练好了再出来带兵。 参谋本部的架子也搭起来,由韩望暂时兼任主官,挑选了有实战经验的韩世忠、熊达、王照、野狼、李庆分别兼任成员。 宪兵营交给梁红玉,先去招一百两百女兵回来,女兵的训练和工作规范等韩望另行安排。 接着是各部队主官挑兵的场景,老六联、保州新兵,敢战士新兵,合计马步军一千二百人。 首先是李庆挑,这小子眼睛毒辣得很,生怕自己看漏了,还大声张罗着“加入特种营,官升两级,待遇加倍”。依据文书等记的名册,把奇能异士和身手敏捷全部搜刮了一遍。 最后,还冲着大家潇洒的挥挥手,恨的其他将领牙根痒痒,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接着是马军,原来七七八八凑起来大有两百多骑兵。但是几场仗打下来,还剩下大概一百八十左右,大多都是经过生死淬炼老兵。韩世忠和徐庆干脆二一添作五,每人分了九十。 再看名册中,会骑马的比较少,只有一百多人。接续分,一人分了六十,这样每人就有一百五十人了。又大大宣传了马军的威风、待遇好,挣功勋容易,忽悠了一百个喜欢当骑兵的,乐呵呵走了。 接下来就轮到王照和熊达,就剩下六百人,也没得挑,只能一人领了三百回家。 韩望交代给孙六和大牛,六联各位村主说过,要组织一批兵源过来,大约有一两百子弟,大牛务必要接受好。除此之外,孙六张榜募兵,还要从流民中招募强壮汉子,争取这次能有一千新兵进来。 孙六大牛赶忙应声,分头去落实。 韩望想着,这次整编重组后返回冯庄,就把祭拜真定三十六勇士的活动搞起来。毕竟当初公开许了人家一个承诺,总是挂记着,都快成心魔了。 高世宣推进速度很快,出兵次日的上午,就带着五百骑兵赶到了真定。见过刘韐、丁佩、宋轲,又详细询问了具体情况。觉得也颇为头疼,一旦进山作战,马匹就不太适应了,自己的优势荡然无存。 正纠结,堂下岳飞声称有办法擒拿匪首,剿灭二龙山,救回刘光录。这时候,高世宣捞起根稻草都得求菩萨,也没轻视,吩咐有好计策赶紧报上来。 岳飞献上计策,先拿赎金去确保刘光录活着,换下刘光录。再找个理由,确定敢战士的位置,然后连夜攻上山寨。灭了山贼,救出同袍,赎金也自然回来了。 高世宣想想也对,无论如何,先确保刘光录这个小少爷的性命是第一要务。花钱就花钱呗,反正最后还得攻上去,不仅赎金能回来,说不定山寨中还有相当一大笔浮财。 高世宣看岳飞天生异相,加之听闻师从周桐,起了招纳之意。便问岳飞是否有心加入自己麾下,高世宣许诺提拔岳飞为汤阴都都头,许了王贵姚政队正职务。 岳飞自然心中欣喜,昨日所见,刘延庆十万军马,声势雄壮,威风凛凛,是朝廷一等强军。当下便满口答应下来,想着为自己为兄弟们找了一个坚强的大靠山。 既然高世宣许了好处,岳飞索性毛遂自荐,抢着要去山上和山贼谈判交涉供。同时担任晚上进攻部队的先锋官,保证用最小的地代价,击败山贼。 高世宣自然乐得空闲,变成弥勒佛。既然招募从军,给你官身,那就要你卖命的。 岳飞王贵姚政带着二十多个得力的敢战士,挑着礼品赶着猪羊前往二龙山。山脚下山贼就不让岳飞进去了,让他放下钱,明日一早就会放刘光录回去。 如此无理要求正中岳飞下怀,当下便借故僵持起来,互不肯让。最后惊动了飞天虎,说是官军派了敢战士来付赎金的,飞天虎害怕其中有诈,便让喽啰通知九头龙过来拿主意。 九头龙本想派人将岳飞一行人打下山去,但是派了三四十人上前,竟然被岳飞等打了个落花流水。不由得重视起来。亲自与岳飞见面洽谈赎人事宜。 岳飞一见寨主出现了,就把五千贯交钞奉上,言称赎回刘光录刘小将军,请大当家行个方便。同时还带了一些礼品酒水和猪羊,送给山寨表示心意。 九头龙嘴上说着感谢,但是却防备之极。收下交钞,便命人放出已经关了两天的刘光录。刘光录手腕,脚踝处因为带着手镣脚铐,都磨破皮了,血淋淋的,痛苦至极。 王贵翻出随身带的真定医疗包,给刘光录用酒精擦洗之后,便敷上药粉,用纱布裹起来。再寻人弄好了一副滑竿,将刘光录放置上去,匆匆便下山去了。 岳飞塞了二十贯交钞给九头龙,说自己一个同乡的小弟就在山上,家中老娘病倒无人伺候。大当家能否行个方便,网开一面,以便他回去服侍老娘。 九头龙故作为难道,“岳小哥,按理说这不能一个一个赎人,不过看在为母尽孝的份上,破例这一回” 岳飞忙连声称是,极为恭顺,告知自己老乡姓名孙大壮,不多时喽啰领下孙大壮。 岳飞赶紧说“大壮,前两天俺回趟汤阴,就听说你娘病倒了,无人伺候,我特意先来赎你回去的,还不谢谢大当家” 孙大壮一听,悲从中来,蹲地上嚎啕大哭“娘啊!娘,儿子不孝,让您老受苦了!”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 岳飞暗中击掌相庆,孙大壮本色出演,效果好极了! 九头龙一看这可不是装的,还真有这么回事,便放心了。让岳飞带着人赶紧回去,明日再拿钱来赎人,不然的话,就一个个砍了脑袋当球踢。 就这样,岳飞带着刘光录和孙大壮回到真定。一路上,孙大壮也知道自己老娘没病没灾,完全是岳飞为了就出自己而说的假话。 趁着回去的路上,孙大壮标示了敢战士的具体关押位置,目前任然处在一线天的夹缝之下。山贼们担心敢战士闹事或逃跑,每天每个敢战士只发一个馒头一碗水,很多人都已经饿得头昏眼花。 这么炎热的天气,没吃没喝,再不去救他们,恐怕会出事! 上架感言 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亲,《北宋崛起》即将上架了哦 亲,首次为一本新书《北宋崛起》举办上架发布会的消息你造吗? 亲,我是韩望,在这85度c的季节,我头顶空调,脚踩西瓜皮,荣幸的为您奉献第一次现场直播! 亲,容许我介绍一下官方评委团成员,锐利大大,虎牙巨(据说是美女),徐徐巨,竹篱巨,他们为这次直播费心费力,尤其是徐徐巨,都好几天没撸啊撸了。 下面一片口哨、弹幕, “虎牙虎牙我爱你” “虎牙妹子约不约” 亲,这样就不好了吗?虎牙没空的时候,你们可以考其他评委,比如送他们一块肥皂当做礼物,成功几率比较高。 唉呀,谁丢我砖头?(四大评委很无辜的吹着口哨)算你们狠! 亲,别激动哈,接下来,更精彩!我们很荣幸的邀请到琴舞双绝、真定花魁的女主角小师师! 大家好,我是小师师,很荣幸受邀参与这一次直播,为了预祝这次直播取得成功,如果点赞人数超过五十,本人献歌一首,如果超过一百,弹琴一曲,两百以上保证加舞一场! 依旧是一堆口哨,弹幕 “小师师,来段钢管舞呗” “小师师,狗仔拍到你去妇科,是怀上了吗” “小师师,给俺签个名吧” 亲,给力不!赶紧点赞吶! 亲,别走啊,什么?你是来看阿牛的?好办,马上到! 丑牛,限你一分钟必须出现在直播现场,否则,你以后每周都准备裸奔吧!(裸奔指的是没有获得广告位置推荐,号称作家的紧箍咒) 五十九秒,爬着进来的约翰牛,终于准时出现在直播间。“大家好,我是约翰牛,很高兴能参与这次直播活动” 亲,那个谁,你先起来好不? 亲,你能谈谈为你做的这么独一无二的上架活动,有什么感想呢? 好的!其实一开始我没想那么多,糊涂胆大的就这么开始写,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写网文,因为一直喜欢看书,很早就知道,一直在看。 有两本书两个作家我很尊重,一个是二神(《唐砖》的作者孑与2),他让我喜欢历史文;一个是奥公公(《宋时归》的作者天使奥斯卡),他让我知道历史文可以让人欲罢不能(也是促使自己提笔写历史文的动因)。 2016年4月18日,《北宋崛起》诞生。 2016年4月26日,《北宋崛起》收到后台签约的站短。 2016年5月4日,《北宋崛起》收到签约合同文本。 2016年6月13日,《北宋崛起》收到正式合同。 感谢一直支持陪伴阿牛的亲们,让阿牛顶住了彷徨、灰心和挫败感,最终能够平常心的对待。第一次写,很多都不熟悉,最开始一天一更,到现在一天保持两更,有时候可以三更,希望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既然上架,还是厚着脸皮请求一下订阅和月票,只要能订阅,投月票,阿牛豁出去,亲们随便玩!随便虐! 一片弹幕如潮水般涌来 “好丑,果然是丑牛” “阿牛,给你打赏个盟主,拿着去韩国整个容呗” “韩望、退票,韩望、退票” 亲,由于大家一致要求,本次直播活动穿插一个丢蔬菜的小游戏,丢中约翰牛的可以额外再丢一次,丢中男评委的奖励一百币,丢中虎牙的可领取一张三陪券,一激动说错了,不是三陪,是三倍经验券。 温馨提示:现场购买一颗蔬菜一千币! 茄子、黄瓜、胡萝卜、特喵的,丢的都是这么流氓的蔬菜?还能不能愉快的玩直播了? 哇靠!这么多,简直是丧心病狂的蔬菜雨,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画外音:大家好,由于《北宋崛起》上架发布直播会现场火爆,整个直播间已经被蔬菜埋没,消防战士正在全力组织抢救抢挖!本次直播到此结束,谢谢观赏! 一二七章 岳家大枪 岳飞一行人回到大营,高世宣很高兴,总算把这个二世祖救回来,对刘延庆可以有个交代。但是刘光录却一直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世宣询问山上贼子的情况,岳飞和孙大壮如实回禀,山贼凶悍,地形险要。 高世宣判断,此时山贼肯定守备森严,冒然突击可能损失会很大,不如稍等两天,汇合王渊五千步卒后再打山寨,方可十拿九稳。 岳飞孙大壮有些着急,山上敢战士条件恶劣,万一忍不住在暴起反抗,就会被山贼屠杀,不知道要死多少性命。 孙大壮不善言辞,岳飞只能自己进言,说救人刻不容缓,自己愿意领一队人马,夜间突袭定能救回人质,大破山贼。 高世宣有些意外,这些泥腿子是不是给鼻子就登脸啊?谁都知道人质情况不好,用得着你这么上心?反正救回刘光录,已经能对得起刘帅,再去打山寨就肯定会有伤亡,要是中个埋伏损兵折将算谁的? 不过又一想,兴许是岳飞年轻气盛,可能立功心切,点拨两句打发了他就是。 “岳都头,你的本事高某自然知道。不过,兵者,死生之地,不可不察。明日多派人手探的可靠消息,届时再来从长计较” 岳飞见高世宣有拖延之意,不禁大急,上前单膝跪地,“高将主,飞今夜若是不能夺下二龙寨,救回敢战士,甘受军法!” 高世宣心头火冒三丈,这岳飞太不识抬举了!你才当了几天兵?到指挥起俺来了,既然你想立军令状,好啊!就试试看你的骨头硬还是军法硬。 脸色不露半点颜色,堆笑着说“好!岳都头,果然有胆有识,来人,军令状伺候” 岳飞当即说道“都头岳飞,于今日夜间率部突袭二龙寨,击败山贼,救回敢战士,如有违令,甘受军法处置” 高世宣接过岳飞的军令状,哈哈笑道,“如此甚好,高某祝岳都头大获全胜,凯旋而回” 岳飞问兵力调度和接应的事情,高世宣拍胸脯保证,只要岳飞在山上发动攻击,自己立即带兵冲击,接应岳飞,共破山贼。 岳飞高高兴兴带着汤阴都,做着进攻的准备。 但是王贵有些担心,私下里找岳飞,“高将主怕是对哥哥今夜的言行有些计较。” 岳飞没想那么多,“我等既然加入高将主麾下,都是自家兄弟同袍,方才将主可没半点不快,是你多心了,只管把贼子杀败就好” 王贵见岳飞不理会,更为担心,想来想去,只得找姚政通气。在山上万一出现意外,至少也多一个兄弟个照应。 姚政知道岳飞耿直的性子,听王贵所言,居然连着两次顶撞了高世宣,心知不妙。但是此刻军令状已经立下,再难有转圜余地,只得和王贵分别提醒属下谨慎行事,多加小心。 王贵带着七十名汤阴好汉,背负长刀,手持长枪,埋伏在山脚。 岳飞带着姚政和三十名刀盾弓弩手,自侧面山壁上艰难攀爬。岳飞天赋异禀,拳脚功夫炉火纯青,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岳飞总是第一个攀上去,丢下绳索,接应下面的上去,姚政就在最后压阵。 到了半夜,岳飞已经摸到一线天。九头龙安排的比较周密,两边山崖各有两名看守,一线天前后还有两个小队镇守。距离不远还有飞天虎带着的一个队盯着这边。 按照事先计划,岳飞和姚政分别对付一边的山崖,解决了之后,再伺机突袭一线天南面看守小队。 解决了看守小队,估计飞天虎那一队人马也会被惊动的,到时自己带着三十人尽力抵挡住山贼,姚政带着被解救的人质赶紧下山。 收到消息,王贵便发动攻击,接应岳飞这一行三十人,同时也牵制山贼对一线天的增援。再加上,高世宣看见这边的动静就会出兵,山贼无论如何也逃不掉里应外合这一关了。 一切都完美无缺!好戏开场了。 岳飞,姚政犹如两条狸猫迅速潜伏上山崖,组装好两架弓弩,准备动手。 岳飞借着月色果断出手,两发两中,清空了一侧的山崖。 姚政那边也是不凑巧,第一发射杀了一个卫兵,第二发却阴错阳差的射空了。 那名卫士警觉不对,正要高喊,这山崖号称一线天,即是相隔不远。岳飞赶忙补发一弩,有惊无险的结果了最后一名卫士。 岳飞悄悄下来,抄起自己心爱的长枪,冲着身后的乡亲子弟一扬,低声命令,“冲进去,救出同袍!”便带头冲击。 一线天值守守卫没想到半夜还有人摸上来,吓得赶紧示警“劫寨了,有人劫寨啦” 岳飞跳将起来,一枪掷出,将那人刺了个对穿。 看守的二十人小队,本来迷迷糊糊的,但是耳边一声劫寨,纷纷四处张望。刚抬起头,就看见示警的兄弟已经惨叫一声,被大枪戳了个对穿,吓得魂不附体。乱哄哄拿着刀枪盾牌,朝一线天内部退去。 此时的岳飞,属于典型的阵战猛将!只见他抢上两步,收回大枪,冲着退却的山贼大喝一声“杀!”,便追了过去。有些山贼慌乱中摔倒在地,岳飞闪电一刺便转向下一个目标。 有几个身材壮硕的山贼,见只有岳飞一个人追的紧,唿哨一声,跳出四五个围住了岳飞,准备乱刀分尸。 岳飞精神一振,一俯身,避开刀锋,大枪顺着侧让的方位抖动了一下,那名山贼脚踝中了枪,丢了兵器抱着脚滚到一边。岳飞自然知道枪不落空,从这山贼的缺口处就跳出圈外。 左面三名山贼,右面一名山贼,两方相持。忽地左面三贼齐齐上前抢攻,想逼岳飞进入山壁角落。但是岳飞哼了一声,寻着三人之间的空挡,一枪杆子扫了过去,其中两个贼子被砸的口吐鲜血,飞了出去。 这力道真够恐怖的! 好吧,这家伙根本不是人,变态啊!五个打一个,居然三下两下,被他打的死的死伤的伤,赶紧跑吧,不然小命肯定交代在这里了。 剩下的两名山贼哪敢多想,发一声喊,就跑了比兔子还快! 一二八章 苦战二龙寨 岳飞首要任务是救出困在一线天的敢战士,当即带着姚政和突击队员,跟着山贼守卫进入一线天。前天战斗的遗迹还没清理,烟气味挺重的,尸体是拖走了,但是血腥味、腐烂的臭气让人喘不过气。 进来之后才发现,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恶劣。大部分敢战士由于脱水,已经虚弱无力,躺着靠着已经陷入绝望。那些伤者根本得不到医治,有的奄奄一息,有的痛苦哀嚎,惨不忍睹。 见了如此场景,姚政骂了一句“弱娘的”就赶忙招呼敢战士互助互救。 这时候一线天内的敢战士,也多少明白有人来救援自己。体力还好的纷纷发力,将四处逃散的守卫扑倒在地,厮打了起来。结果十几个守卫活生生被打死了,可见敢战士对他们恨之入骨。 姚政带着队员,很快控制了局面。经过清点,总计四百二十三人,其中重伤及身体虚弱者高达一百二十六人。选出将近七十人可以参加战斗,分成两组,岳、姚各带一队。 岳飞决定自己带着五十人断后,姚政和五十名战士保护着伤患沿着山道向下撤退。姚政点着信炮,射向夜空,告知王贵在老牛坡即可发起进攻,减轻姚政撤退的阻力。 见姚政准备妥当,岳飞带着人冲出一线天,这必定会有一番恶战。 果然,岳飞姚政在里面收整的时候,飞天虎带着众多山贼,已经把下山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两方之间相隔有大约三十多步,见岳飞出来,飞天虎喊了句“弓弩手,放!” 四十多个弩手劈头盖脑一顿箭雨,顿时射中了五六个岳飞身边的敢战士,然后山贼又来了一波,再次射中三四个。岳飞一见这样下去活不了几个,不能硬拼,立即退了回去。 飞天虎扛着大刀跳出来,洋洋得意的说“兄弟们,咋样,这就叫瓮中捉鳖,困死他!咱把小刘将军缴了械,弩箭多得是,他只要敢冒头,你们就给俺使命的射!” 有人通报,说老牛坡有官军进攻,这回势头很猛,一个个不要命的往上冲。 飞天虎撇了撇嘴,指着一线天说,“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配合,山下攻的再急,也要看这一线天能否出得来,不然冲的再厉害,也不顶用。” 一线天内,岳飞和姚政紧急磋商,岳飞的意思在此等待高世宣的援兵,里应外合一举击破山贼。 但是姚政却认为,眼下南边山贼防守严密,与其无畏等待拖延,不如从北边突围。 岳飞知道二龙山北面小道险峻,而且群山连绵。若是平常倒也无所谓,当兵的不就是靠脚底板么。但是现在有一百多伤患,肯定会拖慢速度,被山贼一路叮咬,伤亡肯定不小。 最终岳飞决定还是等高世宣攻上山来,姚政只能听命。 老牛坡,夏忠带人坚守防御工事,虽说人只有三十人,但是在工事里面射箭,是个挺痛快的事,弩箭不要钱的往外射。短短一刻钟,王贵就损失了四五个手下。 王贵不傻,这简直就是乌龟壳,砸不开的话,自己损失就会越来越大。 当即叫停,派人向高世宣求援。一刻钟过去,派去的人回来说高世宣外出探查地形,不在营中,因此无法调动一兵一卒。 这大半夜的探查地形?骗鬼去吧,果然在暗地里给俺们汤阴都下绊子,看来这一仗只能依靠自己了。 王贵啥话也不说,抄起一盾一刀,站到最前面,说“岳家哥哥在里面情况危急,现在求人不好使,只能靠俺们自己兄弟,有卵子的跟我杀上去!” 说罢一顶盾牌,瞄着身子,或左或右的向上突进,引得山贼弓箭下雨一般射过去。有王贵这位大哥带头,加之同乡救援心切,六十多个汤阴汉子发一声喊,冒着箭雨齐齐冲击山贼工事。 夏忠一看,这帮泥腿子是要拼命啊,守不住了,赶紧撤。当即丢下七八个弩兵继续射箭阻拦对方,自己悄悄带着十几个心腹,赶紧向三岔口撤。 汤阴都冲进了老牛坡,把山贼全部砍翻。王贵才发现自己胳膊上、腿上中了有三四支箭之多,幸好没伤着要害。这一波打的快,重伤的只有几个,大多都是轻伤,裹一下伤口就能再战。 王贵没有耽搁时间,马上带着人马跟着夏忠的背影追了下去。必须咬住他,才能趁乱进攻,岳飞在上边才有机会。 三岔口,呼延美正带着五十人,接应到夏忠,两人合兵一处,固守不出。 王贵心急火燎,这帮乌龟,就知道躲起来,既然打到这个份上,继续强攻吧! 呼延美要说倒霉还真是倒霉,汤阴都这边无意中的一支流矢碰到石壁,转了个方向居然能插入他的小腹,疼的大叫一声摔倒在地上。 心腹一见,吓了一跳,不敢拔箭,只好搀扶着呼延美向后山找山寨大夫救命。 三岔口交给夏忠,下面的山贼开始心慌慌,毕竟夏忠各方面都比呼延美差太多,刚刚又丢了老牛坡,大家自然心里会有“这家伙不靠谱”“这家伙别坑死我们就好” 这样的心理等于安装了一个撤退倒计时,随着汤阴都的一步一步逼近,山贼的压力值逐渐达到一个临界点。这个临界点就看夏忠什么时候会放弃! 要说王贵六十多人,夏忠手上也有六十人,打起来鹿死谁手亦未可知。 但是王贵这边是拼命,夏忠那边是工作,性质不一样。而且夏忠已经被王贵吓过一会,战斗欲望不高。只顾得命令弓弩手一轮又一轮发射,再搬来易燃物,堆在山道上引火焚烧。 王贵一见对方如此,心中安定大半,这完全是没有计划没有信心的表现。立即派人,将燃烧的障碍物推到一边,继续猛攻。 由于山路越往上越窄,这一次汤阴都有七八个都中箭倒下来,损失比老牛坡要高。王贵已然采取带头冲刺的路子,用盾牌护住要害,借助路边的阴影,三窜两跳就靠近了山贼的掩体。 夏忠一见王贵靠近,处在弓弩射击的盲区,紧张的命令手下出击,把这个讨厌的家伙砍死。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 一二九章 两败俱伤 山上火光四起,山下的一个坡地,两位骑马的将军驻足观望。 年轻将领道“山上已经打起来,看样子战况比较激烈” 那位中年将军点头,“竟能连破贼子两道关卡,汤阴都果真有些悍勇!” “有些惜才了么?” “哈哈,大宋子民数万万计,些许莽夫,不足道。” “剿灭山贼也是一份功劳” “某要的是平辽复燕的旷世奇功,山贼,能上台面吗?” “那就眼见着他们自生自灭?” “不懂分寸,藐视上官,灭了便灭了。倘若此子有幸生还,某还要打他一顿板子,给他涨涨记性” “若是他们打下二龙寨呢?” “某还是要打他一顿板子” “哦,却是为何?” “长官打下属板子什么时候需要理由的?” 飞天虎将岳飞姚政压制在一线天内,又派六七个弩手上到山崖,居高临下射击,引发了一阵慌乱。 岳飞咬紧牙根,看着外面箭矢如雨,不禁皱起眉头。若是自己能近身与贼子厮杀,二三十也不打紧。但是三十步距离,这般冲出去,肯定不能幸免,真是为难。 姚政知他心意,起来招呼“来七八个敢死之士,做人型护盾送俺与岳家哥哥杀过去?” 这是一个残酷的选择,用自己的肉体去迎接箭雨,要么死,要么重伤。但,没人去,几百人就会被逐一屠杀。 终于十几个轻伤的站了起来,这是惯例,伤者赴死的代价是最小的。多留一个健壮的同袍,就能多杀一个敌人,自己一方就能多一个活下去机会。 岳飞默默的挑了两三个,看起来年轻的小兵下来,那几个伤兵双手执盾,按照锋矢阵型将岳飞和姚政裹在当中。 “一、二、三,走!”十几个人一起喊着,直接迎着箭雨冲了出去。 一步、两步、三步…… 叮叮当当的是弓箭撞击盾牌的声音。 噗嗤、噗嗤,是弓箭射入身体的声音。 没有一个人喊疼,反而是发狂的喊着“冲上去!” 犹如火车头般不可阻挡,呜呜的吼叫着冲向飞天虎。 冲到一半距离,已经倒下去三四个,但是还有五六个依然顶在前面,尽管身上如同豪猪一般插满箭矢,但是队型依旧保持完好。 岳飞、姚政含着泪水推着前面的人体护盾往前冲,终于只有七八步距离,攻击开始。 两人一起甩手,两面圆盾掷向弓弩手,打乱他们的射击,紧接着一个就地打滚,分别扑向最近的弓弩手。 一旦近身作战,岳飞姚政背靠背,对付这些弓弩手如同砍瓜切菜,尤其岳飞的枪,招大势沉,左刺右挑,仿佛一只暴怒的猛虎,围在他周边的山贼,兵兵乓乓乱飞了出去。 一线天内观察情况的敢战士,见到岳飞姚政已经成功靠近对方,果断出击,犹如两把利刃,再一次狠狠扎向飞天虎队伍的左右两侧。 倒下去一个,又倒一个,但是更多的敢战士杀了出来,将围着岳飞和姚政的山贼反包围。一时间,即便是血流成河,也无法熄灭这熊熊怒火。 原先担任肉盾的一名伤者,看着山贼死伤累累,舒了一口气,仰望着夜空的明月,用无法听到的声音说“岳哥哥,来世再做兄弟” 飞天虎觉得自己踢到一块石板,这个官军小将简直是个杀神。十几个大汉围着他,不仅伤不了他,反而被他,一招一个,杀了个干净。 刚才上前还没对战,这个杀神一枪过来,若不是凭着经验偏了一下脑袋,估计自己就挂了。即便让过要害一枪,但是大枪往下一带,自己肩头瞬间被枪刃划了一个大口子,血流如柱,半个身子都发麻。 面对死亡的威胁,飞天虎很快做出正确的选择,跑! 然后,一线天南口的山贼,只能溃散奔逃。汤阴都杀红了眼,纷纷追上去一个个砍了脑袋,就连器械投降的也没放过。 岳飞带来的三十个汤阴都战士,这么一场血战就死了十五个之多,剩下的也大多负伤,轻重不等。心疼的姚政直咧嘴,没地方哭。 击溃了飞天虎,一个方向是向下进攻三岔口,一个方向是向右侧追击飞天虎。岳飞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决定进攻三岔口,与王贵汇合,护送受伤的敢战士为第一要务。 所以当岳飞姚政带着敢战士下到三岔口的时候,夏忠正好催促手下冲出去砍王贵。王贵一见贼人出击,那太好了,便抽身回撤,由于出击的山贼离得比较近,弓弩手倒不敢放箭了。 岳飞姚政看准空挡,猛扑三岔口后路,把个夏忠惊得三魂不宁。 前面是王贵,后面是岳飞,夏忠一边抵挡一边朝左侧岔路撤退。他知道,不远处有一座吊桥,只要撤过桥,守在对面,就能保住性命。 就这样,夏忠连滚带爬,好不容易过了吊桥,没等喘口气,汤阴都的追兵就到了。 看着五六个敢战士上了桥,夏忠对喊了一声,“快砍绳子!” 然后,山贼们用刀疯狂的砍吊桥的悬索,人多砍得快,没等前面几个敢战士反应过来,吊桥就垮塌了。桥中间的三个战士在同伴的惊呼声中,摔下了几十米的深涧,尸骨无存。 岳飞赶来后,正好目睹惨事,从弓兵手中抢过硬弓长箭,搭箭便射。夏忠正喜滋滋的往深涧下张望,一道劲风扑面呼啸而来,正中他的大腿。 夏忠惨呼一声,身形晃了晃,差点掉下去。他的心腹赶忙把他拖回去,寻了个隐蔽处躲藏起来。 由于吊桥尽毁,很难追击到对面的二十来个山贼。岳飞啐了一口,便带着手下,去搜寻飞天虎和九头龙呼延美。姚政护送着伤兵下山,尽快寻找大夫医治调养。 岳飞翻过一座山头,远远地望见二龙寨已经四下起火了,看来贼子们知道大势已去,烧了家当跑路了。等岳飞一行人赶到,火势已经非人力可以熄灭,查看痕迹,二龙寨的山贼向北面逃走了。 由于再往北就是和契丹交界,所以涉外的战斗,岳飞不想惹麻烦。 今夜高世宣,按兵不动,确实给岳飞上了一课。 有的时候,成长总是痛苦的。 一三零章 不赏反罚 高世宣盯着岳飞看了半晌,冷冷的说“这一仗既然是偷袭,为何你会折损一半兵力?岳飞,你知罪么?” 岳飞一愣,这已经击破二龙寨,斩杀百余山贼。虽说汤阴都阵亡二十,伤者三十余,按照正常来计算,一阶军功肯定是有的。但不褒奖赏赐也就算了,怎么还兴师问罪起来? 高世宣又接着说“记得某当初说过,需要详细探查贼匪详情,可惜忠言逆耳,若是当初你能谨慎行事,又岂会损伤如此之巨大,岳飞,你可认错?” 岳飞想起王贵的话,心里苦叹一声,只能低头道“属下确有疏漏,请大人责罚” “来人,汤阴都岳飞,因一意孤行,造成所部损失惨重,依规当罚五十军棍,念是初犯,减半执行!” 军法官心里明镜似的,这岳家小子,得罪了将主,不杀杀你的威风才怪。二十五军棍,自然打的结结实实,岳飞的屁股都烂了,被王贵背了回去。 老军医来上药的时候,叹了口气,“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有些时候可不能犯倔,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韩望带着厚礼来拜访高世宣,名义上是恭贺他大破二龙山,说白了,就是想看看刘延庆的军队怎么样?还有那些敢战士到底怎么个情况。 圣旨上虽说敢战士归自己部属,但是毕竟现在是高世宣掌控着。估计不给点好处,挺费劲的,所以韩望让徐庆带了一套高碳长剑礼盒,十坛二锅头。 高世宣迎出帐外,看见韩望恭恭敬敬候在一旁,心里点点头。这年轻人,刚刚打下两座城池,一点也不居功自傲,还算懂得规矩。管家不想让他倒在老种那边,是有心要提拔的,听听他说些什么。 乐呵呵说“小韩将主威名远扬,如何屈尊到舍下军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韩望哈哈大笑,故作爽朗状“高将主此言,羞愧晚辈了,小子,都是跟着西军这棵大树沾点光,以后,还望高将主多多帮衬啊!” 这是点明,我韩望在西军也有关系,大家算半个熟人,有事好商量。 高世宣点点头,“老种相公,可好!” “他好着呢,这个老狐狸,上回可把我坑苦了”韩望没心没肺的说,“三百多里,四天赶到,累的骨头都散架了” 韩望越是这样说,高世宣越是觉得,他和老种的关系不一个般,要不然,韩望敢开老种的玩笑?估计老种从他这里得到不少好处,既然上门总不能空手来吧。 高世宣里面相请,落座之后,高世宣还没开口,韩望先说“高前辈,小子和朋友弄了个钢铁厂和酒厂,捣鼓了刀剑和白酒,请前辈品鉴一二!” 徐庆跟着韩望,接人待物久了,自然心领神会,恭恭敬敬奉上长剑礼盒,还有一坛白酒。 高世宣盯着韩望看了半天,一拍桌子,怒气冲冲“韩望,你好大胆!居然使美酒宝剑来贿赂本官,该当何罪?” 韩望眼珠一转,这家伙要干嘛?下马威?老子又不是你下属。再说了,你恐吓我?俺背后可是通天的,咱是替官家做事的,怕你个鸟! “高世宣,老子今天还就贿赂你了,你咬我啊?有种去官家面前告我呀!”韩望动都没动,轻描淡写的说完,喝了口茶。“老高,你的茶叶太次了,简直不是人喝的” “哈哈哈”高世宣放声大笑,“好你个小韩将主,早就听说你是个滚刀肉,今日一见,更胜闻名啊” “老高,你都一把年纪了,还玩这种吓唬人的把戏?差点被你唬住了”韩望用手指点了点桌案上的礼品,“这剑和酒,你看得上不?看不上我可就带回去送别人了” “小韩,你也不打听打听,送到俺老高嘴里的肉还能吐出来?”高世宣拍碎了泥封,一股酒香飘了出来,“老种相公还真没说错,这二锅头闻着就香啊”说着到了满满一茶盏二锅头。 高世宣真的老酒虫,不喝,先闻一闻,让口鼻喉适应一下这浓烈的酒香,随后浅浅抿了一口,口舌喉腹部也感受到这酒的刺激。 果然好酒,称得上酒中精华,想比而言,原先喝的那些名酒简直就是糖水! 一边品着酒,高世宣一边打量着长剑礼盒,徐庆殷勤的替他取出宝剑,倒递过去。 高世宣一按窍簧,嘡啷一声拔出长剑,首次见风的宝剑闪烁着寒光。高世宣随手一斩,“唰啦”一声,桌角切下来一大块。 “绝世宝剑!万金难求!”高世宣终于正色道“说吧,是想来俺这里要人的吧?” “不敢不敢!”韩望哪里肯上当,现在承认了,那不就是打你的脸么?你收了东西,把人马还给我,那你的面子哪里搁?“今天纯粹就是拜望一下您老人家,绝无其他非分之想” “老子不信!”高世宣喝了口酒“老种都说了,你个小王八蛋,才是真正的笑面虎,别给俺灌迷魂汤!趁早说!别怪俺不提醒你,等会要是喝醉了,神鬼勿扰啊” “真没事,您老就放心喝吧,喝高了,小子伺候您休息”眼睛转个不停,忽然一拍脑袋,假装恍然大悟似得。 “其实也没啥事,就是刘巡抚那边有批敢战士,一拨跟着小刘将军去打二龙山了。听说救回来的时候死伤惨重,他们那些乡亲都挺挂记的,托他过来问问状况。”说着指了指徐庆。 高世宣看徐庆挺顺眼的,问他“娃娃,哪里人士?” 徐庆恭敬的回答“在下徐庆,相州汤阴人” “也是汤阴人?现居官职如何?”老了高马上就想起汤阴都,岳飞王贵姚政三个人。心中动了一下,放下酒盏。 “回禀老将军,卑职暂居连胜军马军左军指挥使” 高世宣笑了起来“小小娃娃,到成了马军指挥使,俺这里也有几个汤阴校尉,不知你可识得” 徐庆还是恭敬的回答“回老将军,卑职不敢隐瞒,汤阴都都头岳飞乃是我家兄长,王贵姚政是俺的结拜弟兄,都是过了命的交情” 高世宣连连称好,“这么说,小韩将主是想带汤阴都走喽?” 一三一章 火一样的酒 根据野狼打探的消息,从山上下来的敢战士少说有一百五十伤患。带头的岳飞挨了板子,其他人心思浮动,不知道如何是好,自己正好施以恩惠,笼络人心,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这家伙肯定没好事,心情不一样,称呼都不一样了,不过劳资不仅要带汤阴都走,还要把敢战士全都带回去,看样子还没搔到你的痒处。 “老高,别拿我当黄鼠狼防着,听说你不日要开进燕云对辽作战?有这回事没?辽军铁骑真不含糊,老种相公四万军马,被耶律大石四千骑兵打的那叫一个惨吆!我送你一样宝贝吧。” 韩望对徐庆说“去,拿我的箭囊过来” 高世宣暗暗吃了一惊,辽军擅长骑兵,宋军擅长步阵和城防,如果真的能有办法克制辽骑,那么平辽复燕的大功舍我其谁?! 徐庆很快拎着箭囊进来,还是恭敬的送到高世宣案前。 高世宣抽出一支白羽箭,前面的三棱箭头钢材居然和方才的宝剑一样,而且带着放血槽,一旦射中,绝对是破坏性伤口,不知道性能怎样。 “最远达六百步,四百步贯双甲”韩望如同听到他的心声,“真定两家钢铁厂估计已经上达天听,不多久就回收归皇家。目前我手上只有五万斤钢材,可以送你三千斤,足够铸造二十万箭头” 高世宣盘算了一下,一场数百人小型冲突,耗费弓箭一千支左右。数千人的中型阵战,耗费弓箭一万支,上万人的大型决战,十万支弓箭是必须的。 这个小滑头才给二十万支,只够打两场的,太少了,至少要翻倍,做好三四场大战的准备。不过岳飞也算是把好手,可惜桀骜不驯,还需要磨练。 估计徐庆给他说了岳飞的本事,所以今天特意过来要人的。看来,连胜军缺人缺的厉害,连徐庆这么个毛衣头小子都能当马军指挥使,送给他也没什么,老种那边还能落下个人情。 这时候一名亲卫进来悄悄在高世宣耳边低语几句,高世宣脸色一变,瞬间恢复,笑着说“你让客人等等,我和韩将主谈好事情再接待他”,亲卫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点头出去。 然后唉声叹气“唉呀,辽国兵多将广,坚城固寨的,二十万支箭,杯水车薪啊!” “四十万支,再多就没了” 高世宣刚才低迷的神情,现在有一点起色,“这二锅头好东西,一个月要是有个两百坛,肯定大大的激励士气” “只要给我药曲,这一年之内,每个月你派人来拉两百坛二锅头!”韩望咬着牙,恨恨地说“您老要这么多酒,开十座酒楼都够了吧!” “恩,开了几家,就指望靠你的二锅头当招牌呢”高世宣看着韩望肉疼的模样,心里美滋滋的,“别心疼了,敢战士都带回去吧,其实你干嘛不拿圣旨出来,多省事啊!” “嘿嘿,来得匆忙,忘了带”韩望摸了摸鼻子,心说要是老子拿出来,你还不恨死我啊,“钱财,身外物,老高你就是个厚道人,敢战士的事情谢过了啊” 高世宣悄悄说“汤阴都和岳飞,本事是有一些,但是棱角过于锋利,高某替你打磨压制一下。接下来你好好调教一番,应该使着能顺手一点” 韩望点点头,说声“您的好意,心领了,今日就带他们回去。酒和箭簇的事情,你派人去我府上,找管家接洽就成”然后和徐庆告辞出门。 岳飞趴在床上,心头燥热不堪,这仗打的憋屈。打了胜仗,死伤了那么多兄弟,结果还被狠狠坑了一刀,没想到这高世宣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汤阴都的名声都让俺丢尽了,那么多兄弟都指望着俺,偏生俺这么倒霉,该如何是好?难道上官都是这么翻脸无情的么?不知道徐庆那边怎么样了?韩长官看起来也是和和气气的,应该比高世宣好吧! 想着这些烦心的事,岳飞牙齿咬得紧紧地,拳头攥的咔咔作响。忽听得好几个脚步声走了进来。似乎是王贵和姚政,听着怎么还有徐庆?他怎地来了? “哥哥,韩长官和庆哥儿来看您了”王贵喜形于色的进来通报。 岳飞见着韩望和徐庆笑呵呵进来,自己光着屁股血肉模糊的,不由得面红耳赤。本个多月前,自己拒绝韩望的邀请,非要当敢战士,结果现在得罪上官受到责打,真丢人。 韩望见状哪里不明白岳飞的心思,怎么说岳飞今年也只有十九岁,好面子是肯定的。便坐到岳飞对面的床上,掏出一个扁酒壶递给岳飞“自家酿的二锅头烈酒,岳都头尝尝!” 岳飞既然都被撞见了,也调整过来,当下接过来,咬开塞子,咕咚灌了一大口。没喝过这么烈的酒,一下喝的太猛,岳飞呛得咳嗽起来,眼泪都呛了出来。“好烈的酒!像火一样!”岳飞将酒还给韩望。 “说得好,二锅头是水酿的,却是火一般的性子”韩望若有所指的说“刚柔并济,方能酿出好酒” 岳飞点点头,看来韩望是知道自己的情况了。不过摊上这么个长官,短时间很难改变他对自己的看法,且忍耐住吧。“韩营正,受教,岳飞如今有伤在身,失礼了” 王贵早已经和徐庆打听过了,如今人家是鸟枪换炮,早就是连胜军一军将主,而且还是皇帝御批的。便提醒岳飞,“哥哥,韩长官已经是连胜军将主,庆哥儿也是马军左军指挥使” 看着岳爷爷惊讶的神色,韩望将酒壶递过来,“岳都头,我猜你肯定想喝一口。” 岳飞哪里能知道半个月没见,一个营正居然成为一军将主,和自己一起当敢战士的兄弟,居然是头牌马军指挥使,不带这么夸张的吧?但是接下来徐庆说的话就更让他震撼了。 “哥哥,俺们又可以在一起了,”徐庆虽然觉得离开岳飞,投靠韩望没错,但总是有点心里过去不。“方才,韩将主已和高将主谈好了,今日就带你们一起走” 一三二章 居然丁忧 岳飞不明白怎么回事,徐庆大致说了一下连胜军的情况,总之就是一句话,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岳飞这才知道,韩望为了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再看看徐庆,马军指挥使!人呀,千万不能和自己过不去!好吧,韩长官,俺盟兄弟跟着你干啦! 韩望这个激动,不容易啊,能得到岳爷爷开口投靠,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第一次直接被拒绝,第二次回去剿匪错过了,这总算是三顾茅庐,得偿所愿。 刚要宣布岳飞担任敢战士新兵营的指挥。外面有人高喊“韩将主在吗?”谁会来这里找我? 徐庆出去问询,不大会脸色难看的回来了。“家里来人了” 韩望以为是自家来人,“谁来了?请进来吧”徐庆迟疑了一会,看着岳飞说“是哥哥家来人了” 此言一出,大家脸色变得难看,尤其岳飞刷的站起身。这年头,当兵打仗就是卖身给朝廷,家里人任何事情不能干扰从军,除非丁忧! 报信的人一进来,便冲着与岳飞哭丧开了,“姑爷,老太公去了!” 岳飞错愕之极,虽说父亲自洪水过后身体一直不好,但是也不会无缘无故去世,连忙追问“刘安,怎么回事?俺爹怎么会?” 原来岳飞走后,家务农活只能由父亲岳和打理,不过身体有疾患,在经过这烈日暴晒,终于一病不起。前几日,汤药无效,撒手人寰。 家里念着长子岳飞必须回来出殡,故此岳飞夫人刘氏,托娘家下人来真定寻人。 如此情况,韩望只能安慰岳飞节哀顺变,把招募的话又一次压在心底。了解到岳飞家境不宽裕,斟酌一番,送多了可能会引起岳飞的反感,便送了一个月薪水二十贯算香仪费。 徐庆也是领了赏赐的,兄长家门变故,少不得开支度用,自然也要凑一份香仪费。本想多给一些,但是看韩望给二十贯,只好给了十九贯。 私下又悄悄塞给王贵姚政一笔钱,转交给岳飞,这样大概给岳飞凑了七十贯。岳家暂时的开支度用肯定不成问题。 由于时间紧,岳飞行动不便,徐庆到车行雇了一辆大车,托车夫将岳飞和刘安尽快送回汤阴老家。处理好岳飞的事情,韩望冲着老天伸出了中指。 汤阴都、敢战士全部带走,一个也不给高狐狸留下,这家伙太可恨了,谈换人的时候,明明知道岳飞家有变故,还假情假意的。带着小弟们走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刘光录笑着说“看来这次把小韩将主气得够呛!说实话,要换作我也会生气,你太坏了!” “这又不是我强逼着他的,都是他自愿的,而我的确做到了承诺那样的,把人交给他了。至于岳飞,丁忧是实情,和我无关”高世宣一边喝着酒一边问起刘光录“小少爷,真定的兵都给了韩望,你接下来何去何从?” “俺们兄弟爹爹哪里怎么说?”刘光录虽然不以为然,但是还是提防着刘光世。 即将进入辽国征战,刘延庆自然不会让小儿子甘于寂寞,早早给他准备了一个营指挥使的位置。跟在自己大军后面吃功勋就好了,再也不会让他离开自己庇护。 至于刘光世,拨给他一个军,自己到一线去打拼军功。一家里总要有那么一两个人去流血牺牲,换来荣誉和爵位,不然将门还怎么维持? 这一场灭国的战争总算落到刘家手中,拿下燕京,童贯估计就能封王了吧,某家捞一个公爵应该稳稳的。如果能给儿女再各自招几桩实力派的亲事,刘氏将门说不定就能身固不摇。 “明日一早,去大营,早些将你交给你爹爹,俺也省的清静” “俺绝不回去,你这二锅头着实够劲,没喝光之前,俺哪里也不去!” “你这个小祖宗,咋就知道祸害俺一个人?”高世宣头疼病开始发作。 九头龙,飞天虎和负伤的呼延美,带着百十来个喽啰直奔边境而去。这帮敢战士真特喵的能打,在那么绝境之中是硬生生撕开一条活路来。反倒是自己被赶出了二龙山,十几年的家底,一朝败散光光。 这次选择落脚的地方,是宋辽边境的老鹰嘴,很早以前,九头龙和飞天虎物色好的后路。 老鹰嘴地处大山之中,沟壑纵横,密林遍布,险要的峭壁上有若干山洞。在这里住上一两百人还是可以的,暂时就以此为据点了,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没吃没喝,连个鬼影子也看不见”飞天虎到了新地盘,看情况如此破落,忍不住发牢骚“以后想干点啥营生,小腿都得跑断,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九头龙看着这个倒霉二弟,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被那帮泥腿子打的输了,山寨怎么会丢?要不是看在你以前的功劳,看俺不拿山规狠狠处罚你!” 飞天虎也是一脸无可奈何,原本么,几十个弓弩手封锁一个小出口没问题。但是碰到这群不要命的泥腿子,还有那个使枪的大小眼后生,根本就是杀人魔王,怎么打?不跑的话就死定了。 呼延美的嘴唇已经灰白,看样子伤口比较严重,山寨里仅有的一点草药敷上了,也不管用。贼子们实在手足无措,干瞪眼。 现在二龙寨兵败逃跑,痛失家园,士气极度低落,如果呼延美和伤员得不到救治,就可能引起溃散,这个家就不好带了。最终决定去找大夫,他认识一个大夫~何半仙。 九头龙半道截住何半仙,要他无路如何去救呼延美。 何半仙医者父母心,匆匆随着九头龙来到老鹰嘴。当即给呼延美消毒,清除伤口腐烂肌肤,熬煮一些消炎杀菌有助恢复的汤药给呼延美服下之后,算是告一段落。 “大当家,如今是何打算?”这个时候,就连何半仙也看出,这些山贼有些茫然无措。看着昔日威风的山寨一下子跨下来,心中各种滋味都有。 “老朋友,俺这次栽了”九头龙意兴不高,但是还是很坚毅地说“也没啥,以前比这落魄的日子俺们都熬过来了,现在好歹还有一百多兄弟,总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要不我去和韩长官说说情?那边我还是能传几句话过去的” 一三三章 常胜先锋 史家堡,骄阳似火,寨门关闭,寨墙上弓张弩拔。一堆堆的石块,一锅锅的开水,狼牙滚木,钉板,石灰瓶,城防用品全部搬上寨墙。一捆捆的弓箭全部堆放在弓弩手就近的地方。 史亮派出了信使,质问赵鹤寿为什么侵犯易州。没指望能阻止涿州怨军,只是希望不要太快进攻。最好,等郭药师来了,慢慢谈判解决,如果能和平解决最好。 尽管自己也不想,但是只有两千多人马,是打不过郭药师的。当然郭药师若是强攻,损失也不会小,但郭药师只是损失,通过钱财完全可以在后期把损失补回来,而史亮败了就得被灭族。 不过可以想象,如果双方谈判,郭药师肯定会开出血淋淋的价格。史亮和张澄商量,自己能够接受的底线是不分兵,保留史家堡的地盘。可以把易州城让给郭药师,每月上缴钱粮若干,等于臣服郭药师。 涿州的先锋,赵鹤寿就在对面,六百步远,骑在马上悠闲地观望着史家堡的情况。但是他手下的精骑却不肯安分,一队一队轮番在寨下往返穿梭,炫耀着自家精湛的骑术。 个别性情彪悍的骑士冲的近了,张弓就射,木制的寨墙不时响起“夺”的一声。寨墙之上被头目压制着,不许还击,那些涿州骑兵,更加骄横不堪。 赵鹤寿自然明白史亮的想法,不过等郭药师来了,估计也没什么好谈的。这个寨子顶破天两千人,而且都是散兵游勇,被南朝那边打的魂飞魄散才跑回来的,垃圾一般的兵马能有什么战斗力? 之所以不进攻,而是想熬一熬这帮小子们,成天价的愣头愣脑,一打仗就不管不顾往上冲。整天盯着首级、钱财,打了这么多年,赏赐,劫掠了那么多,也没见你们存下几个铜子。 既然萧干压着郭都管打南朝,郭都管就问他要易州。虽说易州本是耶律大石地盘,但是耶律大石却搞西征去了,萧干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易州是姓郭还是史,对他来说没有区别。重点是谁能替他牵制南朝。从数量和质量上来看,郭药师比史家更适合,尤其这次萧干占了郭的老巢,郭药师没有别的选择。 虽比不得涿州,但是易州毕竟也是宋辽互市之一,光税金就是很大一笔收入。加上人流稠密,商业氛围比较昌盛,很多南朝的好东西都可以在这里寻到买家。 一旦拿下来,只要能够和南朝长期对峙,这里生意就有的做。更何况,易州距离边境仅仅三十里,无论到保州、雄州、真定打草谷什么的会更方便,真是好地方。 赵鹤寿没搭理史家堡前来质问的使者,直接让人割下了一只耳朵放回去,告诉史亮,一刻钟之后,不开门投降,就进攻。 史亮阴森的看着远处的赵鹤寿,“那就来吧,按倒要看看他五百骑兵如何进攻?” 张澄也皱着眉头,“这赵鹤寿好大的口气,难不成他有后手?”忽地脸色一变,指着远处一群人潮说“难道是?” 不多时那群人潮走得近了,原来是一群妇孺老幼,史亮也知道事情不对头,难道,这家伙为了夺城,居然使这么卑鄙的手段吗? 城防之上一名弓手突然喊叫起来“娘,娘,你怎么被抓住了?!” 接下来更多人都在下面的人群中发现了自家的亲人。一时间“爹爹、儿、夫君、娘子”此起彼伏,寨墙上下哭喊声一片。 史亮指着赵鹤寿怒骂“卑鄙小人,使出这等无耻手段!不怕下阿鼻地狱么” 张澄一见对方使出这等手段,估计事情难以善了。提醒史亮,万一部下迷失心智,临阵叛乱就麻烦了。 “史家小儿,带兵打仗,怕下地狱还成?”赵鹤寿哈哈大笑,“俺们奉了北院大王军令,接管易州。你违抗军令,手下都是叛军,就是死罪。这些妇孺老幼来劝劝自家儿郎,是积功德的大善事!” 说着命令手下押着这父老朝寨门缓缓逼近。 史亮看着这些混乱的场景忽地心中一动,说“打开寨门,现在这些人混杂其间,骑兵难以发挥效用,如果他们敢进来,两千对五百,绝对不会输!” 吩咐下去不许放箭,打开寨门迎接家属进堡,将拒马一排排布置起来。一旦骑兵失去速度,就没了威力,成为弓弩手的活靶子。于是墙头的守卫大喊“俺们接应着,快进寨堡” 赵鹤寿马上就反应过来,冷笑一声,自作孽不可活。就让你看看常胜军的五百精锐,是怎么打垮你两千杂牌。长剑一挥,“全军下马,冲进史家堡,活捉史亮小儿” 五百常胜军跳下马来,挟裹着数百妇幼冲入史家堡,赵鹤寿看着城楼上的惊愕的史亮,长剑一指,“侄儿如此大方,叔父却之不恭了!” “老匹夫,此地就是你葬身之所在!”史亮怒道“杀一个怨军十贯,谁能取老贼的首级,一千贯!”四面八方的易州士兵发一声呐喊,向着赵鹤寿冲了过来。 赵鹤寿多年征战,死人堆里都滚过好几次,一见这些兵士乱哄哄的,蔑视摇摇头,“乌合之众,出击!” 紧紧围在赵鹤寿身边的五百壮汉,齐声高喊“喏!”随着数百柄精铁铸造的长刀出鞘,陡然间,杀气弥漫。先锋营犹如一架钢铁猛兽,面对两千名蜂拥而来的敌军,纹丝不动。 接近了,二十步,十五步,十步,八步。赵鹤寿迎着敌军冲了上去,一剑就插入对手肋下再绞一绞,一级到手。而他身后,五百猛士血脉膨胀,犹如五百条巨蟒吞噬这一个个史家军士。 这五百杀神,经验丰富,下手干脆利落,相互配合起来熟门熟路,一炷香不到,史亮都损失了三四百好手。这常胜军居然强到这种地步吗? 这如何是好? 没想到,这五百人居然是怨军的精锐,马术精湛了得,这步战竟然也悍勇无敌,比不起呀,差距太大了。 “放箭,射死他们!”史亮铁青着脸下令。 张澄急着说“还有俺们弟兄在拼杀,会误伤的” “他们不死,俺们就会死,射!”众人战战兢兢拉起弓,胡乱的发射。 张澄摇摇头闭上眼睛,这一仗败定了,史家父子格局太小,难成大器,自己投错了主子。 一三四章 建设大六联一 “住手,别射了!”张澄大喊了一声,“史亮死了,不打了,我们投降!” 本来史亮的无差别射击,确实给赵鹤寿造成了一定的伤亡,正准备突击城楼拿下史亮的时候,张澄居然杀了史亮,让双方一下子都停滞了下来。 经过赵鹤寿亲自确认,史家最后一个继承者的确到阴间和父兄去聚会了。 “张澄先生,我这边可不占优势,您当时为何如此行事?” “你们还有郭都管,最终结果是一样的,易州死的人够多了”张澄勉强笑着说“希望你们能有好生之德”即使史亮消灭了赵鹤寿,面对后面郭药师五千兵力,史家堡必定难逃一劫。 “先生果然看得透彻,不愧是易州智多星”赵鹤寿夸赞道“如今涿易一统,正是用人之际,还望先生勿要推辞”这易州刚刚得手,千头万绪,必须要有个熟悉的当地人主事,张澄是最合适的人选。 张澄叹了口气,这个事情由不得自己不答应,除非自己不要命。“鄙人能留得性命已是郭都管赵将军开恩,分内之事不敢辞”一家老小都在易州城中,先接下差事再说。 接下来在张澄的介绍下,将史家的死硬分子全部集中关押,清除日后可能反叛的土壤。又挑出一批具有才华和能力的官吏,安置到各个岗位,这易州也算是有了初步运作的样子。 下午,郭药师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开进易州城,听取了赵鹤寿和张澄的汇报,这易州没费多少力气,就安置的井井有条,郭药师大为高兴。 郭药师称赞张澄为民造福,化干戈为玉帛,大功一件。当下任命张澄为刺史,更是重重赏赐,美女、钱粮、房产、田地一大堆。 张澄走后,赵鹤寿觉得对一个降将,好的也太夸张了。反正易州已经拿下,还用的着花这么大代价笼络张澄? “一个易州,你们就满足了?以后,这种没见识的话,少说!”郭药师有点恨铁不成钢。, “俺们将来是要纵横天下的,筹钱筹粮,派丁差夫,就要靠张澄这种有学问的人。一点点金银和地皮,就能换来一个财源滚滚的州,你们说值不值?” 送别了岳飞,韩望带着王贵姚政和敢战士返回真定,这四百多人就有一百二十余人或伤或残或身体虚弱。那些重度虚弱的送到冯庄,在农户家中调理,每天每户补贴二十文,护理班还可以就近实践。 对于伤残,按照六联老规矩来,愿意回家的每人发四十贯伤残费。愿意留下和无家可归的,钢铁厂、酒厂、兵器作坊,皮革作坊,被服作坊等,都是需要大量工人的。如果在家养猪养羊种菜的,还可以安排到后勤部的种植养殖园搞副业。这些伤残退役士兵的薪水每个月一贯,包吃包住。 还有些受了轻伤不适宜剧烈作战的,但是身手好、作战经验丰富的,经过筛选,安排到新兵营当教官。待遇加倍,每月两贯,逢年过节礼品慰问金一样不缺。这下,涣散的军心总算慢慢收拢起来。 由于人员扩编,原来场地、住宿都是大问题,韩望招集六联村庄的管事人,商讨扩建军营、学堂,新建各种作坊工厂的事情。 其中军营、学堂是公益性质,冯庄出地皮,其他五家出人力和物资,韩望出资金。各种工坊是商业行为,自然在商言商,地皮也好,募工也罢,交给他们双方自己洽谈。 但是,韩望要求以冯庄为核心,其他五家为周边,形成一个花蕊五个花瓣的联合体。 为了便于互相之间沟通联系密切,韩望提出年底农闲将通往真定的主干道修缮,同时六个庄子之间的道路全部修好,至少也是能容纳并列两驾马车的碎石子路。要想富先修路呵! 另外还开办了一间负责航运的三江商会,一是将原材料运进六联,再将六联深加工的成品转运出去,由于来去两趟都可以做到满舱运载,利润非常可观。 想来想去,找到追风,希望他能帮自己,挑起航运业务。追风自从被呼延美将他双手指骨碾的粉碎,就一直在家休养,跟着韩望当兵是不可能的。所以航运业务主要一调度协调,追风操作绝对没问题。 安置好冯庄上上下下的事情,有件事情时总要面对,酒厂老板娘姚花娘。 如今,花娘的酒厂扩张最为迅猛,有了老种和高世宣的药曲敞开供应,花娘雇了近百人蒸酿提纯二锅头白酒,按照一坛白酒五斤计算,一个月花娘可以出白酒四百坛,酒精三十坛。 韩望上门的时候,花娘正在发脾气,这些新招的学徒笨死了。火候和时机总是不太熟悉,以至于酒的度数有高有低,这要是给老客户送过去,肯定会被人家说是非的。 韩望进来后,花娘笑嘻嘻说,“韩将主大驾光临,奴家有失远迎啊,你们几个下去多学着点,若是再犯错,要扣薪水了” 几个学徒工,都是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在花娘的气场面前服服帖帖。好不容易,听这话,如蒙大赦,赶紧溜之大吉了。 韩望找了一把靠椅坐上去,微笑着说“不愧女中巾帼,好厉害!” 花娘给韩望倒了杯茶水,送到案几上,“在威名赫赫的韩将主面前,哪里有奴家的显摆的余地,新婚燕尔,舍得抛下你那娇滴滴的新娘子?” 果然来了,韩望微微一笑“有空到府中小坐,金娘人很好,你们应该可以谈的来。对了,这次六联大建设运动马上就开始了,酒厂还要扩大,一个月产量至少要达到两千坛” “两千坛?这四百坛就已经接连出问题了,两千坛还让人活不活?”金娘叫苦连天。忽地明白一件事“你是不是拉到大主顾了?” 没有比这个大主顾更大的了! 黄宝儿临走之前丢下话,每个月运往东京至少一千坛。韩望还问他,这就五千斤白酒,会不会太多了? 嗤!黄宝儿明显笑话韩望是土包子,皇家一个月宴会、赏赐、用掉酒水至少上千坛,再加上王爷府、驸马府这些皇亲国戚,一个月下来皇家酒水用量绝对是个很庞大的数字。 好吧!韩望只能让花娘加班加点,增加流水线,提高薪水,总之不管什么手段,皇家的一千坛下个月必须发往汴梁。 一三五章 建设大六联二 四百坛白酒,整整两千斤,必须手下七八十人一日两班,五口锅日夜不停蒸酿。如果再加上皇家需要的一千坛,人工、场地、都必须大幅度增加,自己都已经累的直不起腰来,真是要命。 一斤白酒出货价四十文,零售价五十文,比真定最好的米酒贵了五倍,如此高价,却依然供不应求。白酒毛利三十文,一个月就得毛利六十贯,扣除原材料,人工费,和其他物耗,一个月净利四十贯。 如此暴利,真想不到,当初一餐份盒饭十文钱,一年不过四贯,获利百文耳。这落差太大了,当然四十贯利润,花娘韩望五五开,花娘到手只有二十贯,一年存两百贯是可以的。 至于酒精,韩望目前规定只供给军队,诊所大夫,用作消毒。五十文的价格净利十文是有的,就是量不多,没算进去。 这次居然要给皇家贡酒,不知道这个男人又能想出什么花花点子。“皇家贡酒,怎么做?五千斤,现在一天酿顶多八十到一百斤,着急也没用!” “你的锅太小了,一锅蜀黎就蒸那么一点,当然产量上不去。我让钢铁厂给你浇铸十口特大锅,再让周家给你做几个特大号蒸笼,一天三百斤没问题!” “当然,你现在场地也不够,干脆到二龙河边重新建一个新厂房和码头。那里将来会变的很热闹,早点建以后就会方便很多,利用河运就能省一大笔费用。新厂的规模至少要能达到月产一万坛的标准,将来不仅皇家,就连国外商队都会来找我们订购的。” 一万坛白酒,天哪!那是多少钱哦,一五一十,十五二十,一个月能赚一千贯!笑什么?对了,里面还有你的五百贯。哼!也对,韩大人,官是越当越大了,钱多美女更多,这么一点小钱根本不放在眼里,对吧? 呃,这和美女有关系吗?韩望不由得腹诽,当然他是绝对不会和女人辩论的,不管在何时何地,都不会尝试。 “咳咳,花娘,皇家贡酒二锅头的事情,我有一点地想法,说不定一个月可以有十倍利!”韩望觉得还是把女人的心思引到自己擅长的一面比较有利。 花娘的瞳孔顿时放大一倍,“十倍?怎么做得到?” “陈酿勾兑法”韩望说,“这白酒无论是头曲还是二锅,性子烈,口感辛辣。但是陈酿之后,只要勾兑得法,就能得到真正的好酒。这么说吧,新酒就像青涩的少女,勾兑的陈酿便如同风情万种的少妇,教人回味无穷!” 花娘憋得满脸通红,这个韩望好无礼,此等淫辞滥调也能说得出口!没羞没臊! 韩望对于品酒自然说的头头是道,长篇大论说完,对面没反应?咋了?听不懂么?“那个,花娘。你觉得陈酿勾兑怎样?” “如果真如你说的这般好,那还等什么?”花娘觉得既然能勾兑出好酒,赶紧做出来赚钱。 韩望只能说“陈酿最短需要放置五十天时间,眼下还没有陈酿,做不了勾兑,所以每一批酒必须要存下来一部分当做陈酿” 花娘一听就明白,这就是用老酒和新酒兑着的,所以想要做出勾兑白酒,还必须现存上一批白酒。“那明日就开始扩建酒厂,我去招人,进原料,早一天出酒也是好的。”花娘又显示出干练果断的性子。 “皇家贡酒全部用陈酿勾兑,一年存十批陈酿,年底一次性勾兑。这样一斤酒一贯钱没问题,如果用特制的瓷瓶,精雕细刻的礼盒包装起来,一斤陈酿勾兑酒三贯五贯也绝对能货有所值。以此类推,做三年陈,五年陈,七年陈,九年陈,由于数量稀少,每隔两年,酒价翻倍。” 天啦,这一个酒厂,不是酒厂,是一个巨大的摇钱树啊!按照这种算法,九年陈酿一斤酒就要五十到八十贯!会不会太夸张了?谁会喝八十贯一斤的酒啊? 八十贯就贵了?你知道冯庄钢铁厂一把高碳长剑不过五百文,但是如果是欧大师打造,周大师制作的金丝楠木剑匣,再配上限量版的编号,身价就变成三千贯了。所以放心吧,这种酒喝的人不会多,都买了回去收藏起来。 花娘最喜欢看韩望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话,“为什么?买了不喝,收藏起来?” “第一、是身份和地位象征,家中有十瓶八瓶九年陈的皇家贡酒,别人看你眼神就不一样,第二,酒越陈越香,可以升值,第三,这酒喝一瓶少一瓶,物以稀为贵!自然会有人收藏。” 花娘如梦方醒,有道理,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对于那些有钱的权贵富商,吃顿酒席都上百贯,为了粉头妓子一夜销金千贯的大把,为了稀世珍宝一掷万金的也不鲜闻。一斤九年陈好酒八十贯绝对不贵。 看着西军老种相公、高世宣、皇家的订单越来越多,这酒对于结交达官显贵绝对是一个好媒介,不过主要还是这个男人总是有办法把这酒,推销出去。如果真想他这么说的,这样一个酒厂几年以后岁入十万贯也不是不可能。 韩望忽地说“尽快雇佣一些品酒师,对了,就是对酒敏感的人,味觉、嗅觉和口感都要非常敏锐” 花娘猜测“是不是勾兑的时候要用?” “对,品酒师对于酒的酒精度,分级,优劣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这样的人宁缺毋滥,要高价聘请”韩望想了一下说“如果是非常优秀的,最好签订终身契约” 花娘点头,记录下来,一边写,一边问“还有吗?” “目前是供不应求,迟早别人也能学会蒸酿白酒的法子,竞争就会很厉害”韩望接着说“我们必须要把自己的名号打响,金樽皇家特供,太白春高档白酒,英雄二锅头针对普通大众” “以后还可以开发女士专用果酒,比如葡萄酒,青梅酒,还有药酒,比如人参、枸杞等,效果很好。”韩望笑着说“这些都不急,现在主要是扩建和招募人才,为优先要务!” 花娘点头称是,不过却问了一句“二龙山被官军破了,听说九头龙这个杀千刀逃到辽国去了?” “是的,在老鹰嘴,目前还有一百多人,收敛了很多”韩望接着说“连胜军目前还在整训,三个月之内应该能去剿灭这些贼子,放心吧,他跑不了!” 一三六章 建设大六联三 这九头龙非同一般,凶残霸道,还有三百多手下,就算官军也是吃了他很多苦头。这次被岳飞带领的敢战士击溃,算是了不起的胜仗,但是他逃得更远了,想要找他报仇就愈发不容易了。 韩望明白,这九头龙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多年的苦楚憋在心里,不把九头龙绳之以法她决不罢休。 不过刘光录宋轲去剿灭山贼被困,导致高世宣岳飞夜袭而大破贼子。二龙山变成老鹰嘴,山贼实力减少了一大半,打起来倒是更容易一点。 “新酒厂估计需要半个月才能投产,你若闲时去看看就好,我这段时间事务较多,酒厂的事就拜托你”说完站起身颔首致意,转身出门而去。 “哼~就知道当甩手掌柜,也不问问人家累不累!” 韩望进了兵营,徐庆、王贵、姚政和救回来的三百敢战士,大牛带着一百八十名六联新兵都在老营房休整,既然人来了,就要安排,王贵、姚政在攻打二龙寨的战斗中表现不错,徐庆也一直鼓励他们。 浑水溪边得票,一排排简易营房正在逐渐增多,这得益于韩望推广想出板式营房。 周俊父子,熊达、韩世忠、徐庆对于韩望的本事太佩服了,这种组合板式营房太方便了,包括板式双层,都是一块块木板,榫口相互拼接而成,四五个人一个时辰就能完成一间五十平的营房。 而周氏父子的木制厂,变成各种板材组件的批量厂。一天就能完成一间组合式营房。一间营房可以入住二十人,目前已经了十五间营房,入住的士兵都非常满意,能够拥有独立的铺,简直就是梦幻一般的生活。 经过测算,目前真定有士兵一千两百人,冯庄四百八十人,孙六还要按照计划招募八百人。这样的营房总共需要一百二十间,一间营房造价三十贯,合计三千六百贯,三个月可以完成。在木制营房尚未建成时,先用帐篷或草木房过渡。 韩望现在有钱,三千六百贯没问题,考虑到将来如果营地搬迁,只是要求这种房子必须具备可拆卸重新功能,就会很方便不浪费。 随着对组合房子和家居认知的增加,周氏父子明显看到了广阔的前景,组合式完全颠覆这个时代对于建筑和家居的认知,将能满足广大中低收入群体的需求。 不过韩望也告诉他们,这种组合式大多是临时性的,用来应急的,使用寿命不会太久。估计几年后,就需要更换各种部件,而且批量生产出来家居,应该适应普通大众的中低消费。如果要想提升档次,可以考虑在材质、风格、功能和私人订制方面下功夫。 周氏父子眼睛一亮,这完全就一个聚宝盆,只要付得起钱,我可以在任何地方一栋定制者心目中的房子,山区、平原、湖边,这可太有情趣啦。 韩望其实想说的是“这种美国小镇风味的木质套房,应该够大宋喝一壶的!”如果几年后,出现一个个这样风格的小镇,韩望绝对不会意外。毕竟价格低廉、快捷方便,经济适用,是任何时代都无法抗拒的。 军营正中就是特别的指挥中心,足足有两百平米,周大师用了四个组合房的框架拼搭起来。主要有一个开放式宽敞的大厅,一个半封闭的会议室,一间沙盘室。 韩望大胆的采用半窗半墙风格,使得整个指挥中心光照充足,加之纱窗的创意,少了蚊虫骚扰,也能更加透气, 在会议室,韩望、徐庆、王贵、姚政、大牛讨论王贵、姚政和四百八十名新加入的士兵如何安置。 王贵姚政此前在汤阴都是队正,韩望认为他们两人职务官阶不变,通过功勋累积起来比较好,别人也会服气。让他们在三百名敢战士中各自挑选一百名部下,并提醒他们把汤阴的老底子带上,也算是变相的提拔为都头。 新组建的敢战士部队暂时定名相州营,王贵姚政暂代都头一职。王贵姚政没想到韩望如此放权,汤阴都一变为二,升格成相州营,这是韩望对自家的信任。 两人单膝跪地,抱拳感谢韩望的信任和厚爱,必定跟随大人鞍前马后。经历过敢战士、刘延庆、高世宣,又看着徐庆如此风生水起,王姚二人哪里还看不明白。 这韩大人是少有的官运、财运亨通的主,不打击不压制不抽粮饷,还给自己手下想方设法升官加赏,没得说,自己一身本事就给韩大人。 “两位哥哥,大人知人善用,这相州营汤阴都一战成名,以后就是俺们全军的荣耀”徐庆连忙把他们扯起来,“将主赏罚分明,有功就赏,有过即罚,凭着哥哥的本事,一两个月定能积功扶正” 韩望笑着说“徐庆,别看你是第一骑兵营,但是练得不行,我照样撸掉你!”又对着王贵说“我和鹏举一见如故,可惜几次三番都失之交臂,此事庆哥儿是知道的。” 徐庆自然把前前后后,中间韩望数次找寻岳飞的事说了一遍。王贵姚政听得大为感动,都已经比刘皇叔还刘皇叔了,也钦佩韩望的坚持和毅力。 当然他们二人都明白,韩望看重自己恐怕多少还有岳飞的因素在,而且营指挥一直不落定,可能就是给岳飞留着的。这对于两人来说反而更安心,这说明韩望念旧,念旧的人自然让人踏实。 如此,王贵和姚政终于解下了最后一丝担忧,把心放下来,全心全意的带兵训练。再军营中也能遵守韩望制定的各项计划,相州营很快就恢复了战斗力,各项指标名列前茅。 韩望组建新六联营,把剩下一百敢战士加上新兵共计两百八十人,都交给了大牛暂代营指挥一职,新六联营开进新兵营,必须重新接受全面的训练。 大牛知耻而后勇,每日不仅出操最早,就算干活、特种项目训练,野外生存挑战等,都在拼命。同时也不知哪里摸来的《孙子兵法》,整天晚上挑灯夜看,一段时间之后,少了大牛的咋咋呼呼,取而代之是大牛结结巴巴笨拙的朗读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一三七章 建设大六联四 刚出军营,迎面撞上钱九,连声招呼“韩大人,小的回来了,俺家老爷着俺来请大人到厂里,有要事相商”说着殷勤的给韩望打着扇子给韩望遮阳。 韩望有点惊奇,“钱九,你从燕京就回来了?够快的啊?带去的兵器都卖了?” “都卖了,而且都买了好价钱!”钱九兴奋的手舞足蹈“大人,要说这还是燕京的有钱人还真多,去了三天,刀剑礼盒就卖光了。第五天的时候,那些冷门兵器也都卖光了,一共卖了四万贯” “好,这事办的不错!”韩望挑起了大拇指,钱九人讨喜,也够机灵,做生意绝对是把好手。“回头让钱老爷好好打赏你,对了,你老爷急着找我,什么事?” “在燕京有个西域胡商,看中了俺们的兵器,来得晚没买着,央求了俺好几天,还说愿意出高价订制一批盔甲刀剑。他跟着俺一起回来拜访老爷,说是如果俺们能信得过,他愿意长年合作。” 哦,这年头识货的人不少啊!居然从燕京追到冯庄来,西域胡商是大食人?还是波斯人?去见识一下,这年头的外宾到底是咋样的。 进了冯庄钢铁厂,不得不说老钱是个绝对功利性的家伙。整个工厂朴实无华,但老钱的会客室装点得极其奢华。波斯地毯、楠木家居,汴梁名家字画,珠光宝气的,仿佛害怕别人不知道他多有钱似得。 还没进门,就听见老钱爽朗的笑声,“那还用说,整个河北路,钢铁这一行,俺老钱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你们想要一些兵器盔甲武装卫队,怕是不好办,我们这边自己用都不够啊!” “俺们即将启程西行,西域万里之遥,路上怕的就是盗匪横行。”那名带着西域口音的商人说”若是钱老爷肯帮着俺们,俺们愿意在这个价格上再加五成,而且卫队数量不多” 老钱问“数量不多,是多少?” “三百人” 韩望一挑门帘,进得屋内,屋内居然凉爽宜人。看来老钱花了大价钱购置了冰块,真会享受。 屋内除了老钱还有两人,客座上是五十来岁富态的胡商,他身后立着三十左右精壮的高大汉子,老钱见韩望进来,便介绍道 “韩大人,这位是燕京来的胡商柏多安,主要做五彩琉璃的生意” “柏老爷,这位就是韩大人,冯庄钢铁厂能有今日,多亏了大人照应” 柏多安慌忙起身行礼,嘴上说着恭维的话,他身后的汉子,上来恭恭敬敬奉上一个礼盒。 韩望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套精美的五彩琉璃盏,韩望倒没什么,可把老钱羡慕的眼冒金光。这套五彩琉璃盏市场行情至少一千贯,有价无市,这胡商也是下了大本钱的。 韩望将琉璃盏一枚一枚拿出,“果然精美绝伦,谢过柏老爷,据说琉璃杯和葡萄酒更配哦” “韩大人见识不凡,这五彩琉璃盏和葡萄酒相映成辉,的确赏心悦目。黑石,去拿我的酒来。” 不多时黑石捧来一只小木桶,再用钻头钻出一个圆孔,然后抱起木桶将葡萄酒顺着小孔,倒在琉璃盏中,暗红色的葡萄酒娇艳而热情。 一缕缕葡萄酒浓郁的芬芳和甘甜,自酒盏中飘动开来,不喝也醉上三分。 韩望击掌道“满屋飘香,好酒,好酒!”又对老钱说“劳烦钱老爷准备一些冰块来,放入酒中” 韩望看着掺入冰块的葡萄酒,笑呵呵地说,“柏老爷,钱老爷,来,相识就是缘分,值得喝一杯!”说完自己先喝了一小口,含在舌尖。 这清凉醇美的葡萄酒,在舌尖一点点浸入味蕾,再一点点的口中绽放,好久没喝过这么地道的葡萄酒了!韩望难得喝到这么原汁原味的西域葡萄酒,比后世那些酒浆勾兑的红酒好太多了。 老钱也是识货的人,这酒是被柏多安当宝贝一样藏在身边,名贵程度可想而知。“玉碗盛来琥珀光,果然名不虚传!” 韩望点头说“柏老爷,是真正的朋友!” “大人喜欢是俺们的幸运!”柏多安很高兴,这说明韩望给他机会, “俺们西域商队常年往返西域、西京、燕京和东京,万里之遥,迫切需要强大的卫队护送,您钢铁厂提供的兵器盔甲,能否允许调剂一批用于抵挡西域沿路的马匪。” 韩望又喝了一口葡萄酒,漫不经心的问“这些马匪真是该死,若是碰上我,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我的朋友,您有多少卫士?需要多少装备?” 柏多安眼中闪烁惊喜的光芒,这个韩大人若是肯帮忙,就太好了,这一批兵器势在必得,西域之行少不了打打杀杀,如果能得到这些装备,肯定能得到丰厚的奖励。 “我尊敬的大人”柏多安右手按左胸虔诚的行礼,“俺们卫队有五百人,最少需要三百套,若是大人体恤能调拨五百套,那就更为妥当” “五百套?这数量可不少啊?”韩望皱了皱眉,“其实,就算是三百套,也是非常为难的。” 柏多安有点着急,“大人,俺们可以高价购买,另外,还有十大桶葡萄酒作为谢礼”按照市价,这个出价可就高达四万贯。 老钱听后身形一动,准备说话,韩望抢先说“柏老爷,我的朋友,葡萄酒虽然美味,但要说到男人喝的酒,还要数冯庄出的英雄二锅头。钱老爷,把你珍藏的二锅头拿出来吧” 老钱心思瞬间透亮,用手一拍脑门,埋怨自己“韩大人每次来都要喝两口,瞧俺这记性,马上就来”当下从里间取出酒坛和瓷质酒杯。 韩望倒了三杯,递一杯给柏多安,“我的朋友,尝尝我们这边的酒,我敢保证,这酒才是男人应该喝的酒!” 柏多安端到嘴边,这二锅头有一种从来没有闻过的香味。忍不住抿了一口,然后舔了舔舌头,这酒好刺激,好辣,但是绝对很有冲劲。 当下一口喝干,然后充分感受二锅头像一根火线自口舌、喉头、胸膛、胃部带来一阵阵的火热。暖洋洋的很舒服,不由得说“果真好酒,真是男人的酒”。 韩望笑笑,“来而不往非礼,柏老爷喜欢,韩某也很欣慰!” 柏多安还是恭敬的行礼,“写过大人款待,不过俺们卫队装备的事,还望大人尽量给予周全!” 黑石的眼神猛地一收,随即放松。 韩望又拿个杯子,倒了一杯,递给黑石,“看黑壮士身材魁梧,定是英雄好汉,这英雄二锅头不可不尝!” 一三八章 锦绣公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柏多安吓了一跳,方要伸手阻拦,又觉得不妥,顺势变成接杯的动作,“黑石不过一介莽夫,哪当得起韩大人如此礼遇,如此好酒不要浪费” 柏多安还真是装像,你顶多就是个幌子,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护卫,才是真正主事之人。“强将手下无弱兵,黑是兄弟一看就是好汉。钱老爷,你招待柏老爷,别的不敢说,这二锅头管够!” “柏老爷,咱们不和年轻人掺和,走,去我的酒窖品鉴一下”老钱也觉着两位燕京客人有问题,当即将柏多安请到酒窖,和黑石隔离开。 柏多安心中一冷,这哪里露出马脚了吗?不由自主看着黑石。 黑石居然轻轻笑了笑,接过韩望手中的酒杯,向柏多安点点头,示意他随着钱德寅出去。看着柏多安的背影,黑石一口喝掉了二锅头。“谢过韩大人,果真好酒,比辽东烧厉害多了!” 韩望示意客座,“请坐吧,大人远道而来,一定旅途疲乏,喝两口二锅头,有助于活血解乏” 黑石有点错愕,“你知道我是谁?” “现在不知道” “你想怎样?” “一、相州营已经全部出动,封锁整个冯庄交通要道,二、新六联营一百人已经做好防守钢铁厂的准备,另外的两百人正在逐家逐户甄别搜查,三、两个马军指挥已经赶往边界,剩下的八百步军正在向六联地区合围。” 黑石终于腾的站起身,“你,怎么?凭什么做这样的调动部署?” 韩望笑了“这位大人,别着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一网捞了多少鱼吗?” 看看黑石紧张的神情,韩望喝了口二锅头,纯粮酒虽然酒香浓郁,但是刺激性很高,放下酒杯,韩望笑着说“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来猜一猜,说的不对请多包涵!” “北院大王正在打雄州和保州的主意,所以他不会派人进入真定惹麻烦,因此你不是辽军军官。” “贵国天赐帝体弱多病,如今事事都由皇后普贤女执掌,萧普贤最希望的是宋辽和平。派兵杀入真定的事,必将会引发边衅,因此你也不可能出自内卫。” “除了北院大王,内卫,那么你们就剩下征西军,你是耶律大石的亲卫,” 黑石见韩望准确判断自己的身份,便不再否认,坐下说“算你猜对了,俺黑石就是大石林牙的亲卫,你能猜到为什么我要过来?还有你能知道我们来了多少人么?” “不知道,但是还是可以从推理中发现一些有用的东西”韩望接着说 “你们来的目的,第一获取这种钢铁的锻造方法,第二,得到一批现成的兵器和装备,一般来说,会采取明暗两种手段实施。你是明面上的负责人,暗处的应该是赫赫有名的夜鹰司” “作为胡商驼队,一般都在两百人左右,你们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不会超过两百人。至于夜鹰司,据称总数就两百人,能来一百人就不错了,你们合在一起不会超过三百人。” 黑石不得不开始重视眼前这位年轻的韩大人,“那你为什么不抓我?” “耶律大石要去西域,开疆拓土,肯定是一本万利的好事,抓了你,我还怎么钓大鱼?” 徐庆接到钱九传递韩望的通知。立即督促相州营和新六联营分割冯庄交通,让王贵和姚政带队搜查辽国奸细。大牛有雄州组织街坊搜查史成的经验,所以带着巡逻队,在冯庄和另外五个村庄分别进行交通封锁和外地人员甄别。 并且快马通知真定那边军营,全军出动,按照各个部署即可执行作战命令。一声令下,全军紧急出动,在韩世忠、熊达、王照等人的带领下,一队队士兵按照急行军速度赶到各自预定的要点。 一张巨大的网络覆盖在六联村上方,包括边境关卡。如果在天空俯视,就能看到,这张网格在不断地缩小,看这个速度,估计到夜间就能彻底搜查完。 “韩大人,截获胡商重要头目耶律秋哥,耶律也虎及随从五十余人” “钢铁厂附近查货夜鹰司两个小队合计三十人” “胡商商队在客栈四十八人全部控制,查抄驼队货品中暗藏的兵器合计一百二十余件,箭矢无数。 黑石有点沉不住气,这样下去,说不定这次来的三百人,就真的被韩望抓了个干净。“韩大人,这事是不是双方有些误会,能否高抬贵手?” 着急了,看来这次还真的有大鱼在里面啊,难道会是耶律大石?那可就有趣了。 “谁跟着你一起来的?” “这些大头兵都是一些莽撞汉,手下没个轻重,也不认识达官贵人,伤了手断了脚也是没办法的事!” 黑石脸色越来越白,满头是汗,“别说了,快让你的部下停止搜查” 韩望对着外面说“暂停搜查,原地待命” 黑石摇摇欲坠“是天赐帝的锦绣公主” 公主?混在商队里干嘛?在韩望好奇的眼神追问下,黑石只能说实话。 锦绣公主不爱红妆爱武装,而且从小就混在男人堆里,常以男相示人。此次听说冯庄精炼钢铁,铸造兵器无坚不摧,想亲眼见一见,便硬生生跟了过来。本来以为一切神不知鬼不觉,看过就走,不料却碰见韩望这个精怪,被堵在这里了。 哦,原来捞到一个大辽国的公主,估计能值点钱。先看看他们开什么价吧? “黑哥,这时可不好办啊!宋辽两国正在开战,这传扬出去,恐难善了,本官心中也是忐忑得紧” 忐忑你个大头鬼啊,你这摆明了是要敲竹杠,“装备的费用我再加一万贯” “一个大辽国公主身份金贵,就值一万贯?黑哥,你也太抠门了吧?” “一万贯还少吗?你们大宋的帝姬据说五千贯就嫁了出去,这个身价已经很高了!”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哪怕是公主,也是可以明码标价的。只要你出的起钱,娶几个随你心意,反正皇帝女儿多。 “好吧,打住!我不是和你来讨论公主嫁妆的。” “韩大人,那你想讨论什么?” “赎金!一个大辽国公主,两百辽西王亲卫,一百夜鹰成员,明目张胆侵入大宋国土,如果你们不承认他们是辽国人,我就把他们统统处死!” 一三九章 征西铁骑 “你敢!”黑石反而不害怕了“你就不怕大石林牙的怒火吗?真定武备不过区区四五千卒,数百大辽铁骑就能踏平尔等!韩大人,青年才俊,想必不会做如此不智之事” “全力搜查,不可使一人漏网”韩望喝完杯中的二锅头,看都没看黑石一眼。 即便他说的可能发生,几百辽军精骑进攻六联基地,韩望也能给辽骑毁灭性打击。弩箭对付骑兵是绝配,尤其是高碳钢打造的箭头,如此恐怖的杀伤力,三百熟练的弓弩兵就能对抗五百骑兵。 对远程杀伤武器,韩望一向重视,其中弓弩射击训练全员必修,非作战期间每天不少于一百次。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优选一些对于弓弩射击有天赋的士兵,韩望特意优选了一百名集中起来类似与狙击手。 韩望特地制定了针对性的狙击战法,作战期间将神射手分散到各处战场,专门猎杀高价值中下级军官,破坏敌方进攻的连贯性。不过这种做法还没实战检验,依据后世经验,肯定能带来巨大的战果。 “你!简直不可理喻,若是惹下祸事,切莫后悔?”黑石气呼呼的,这韩大人行为乖张,简直没法沟通。 韩望嘿嘿一笑,“我华夏乃礼仪之邦,贵国公主大驾光临,本官一则尽一尽地主之谊,二则公主安危事关重大,本官不得不如此处置,这份苦心黑石兄一定能够理解,是吧!” “韩大人,发现一群来历不明人士向二龙山方向逃窜,冲撞关卡时互有损伤。” “唉呀,我就说么,这帮家伙办起事情没轻没重”韩望猜测大辽公主应该就在逃走的那帮人中间。“不过,现在贵国公主既然被歹人劫持,所以,我们追击!黑石兄,请吧!” 两人骑着战马跟随军队向二龙山开进。李庆的的特种部队,此时不断传回最新的情报。 “对方进入二龙山” “二龙山内或有另一群不明人士盘踞,如何应对?” 韩望看了看黑石,这家伙没有交代干净,不老实,二龙山还有辽军的人马在接应!“远远的吊着,各部合围二龙山” 黑石一言不发,到让韩望觉得有些不安。这二龙山已经被岳飞灭了,现在里面有人,估计大抵把这里当做一个集合点,毕竟这边也能到到辽国边境。哪怕受到攻击,依据老牛坡,三岔口、一线天也绝对能够抵挡敌方进攻。 不多时,徐庆、韩世忠骑着马赶了过来,他们作为马军,疾如火,行如风!前面刚接到命令去去边界,在路上这又接到新的命令赶去二龙寨,所以调转马头奔着韩望的方向就过来了。 韩世忠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将主,到底怎么回事?” 韩望冷冷一笑“辽军有人想打冯庄钢铁厂的主意,已经抓了一百多人,还有一百人跑到二龙寨去了。里面还有接应的人马,具体数量不明确,既然他们不打招呼就进来,就要有被抓的觉悟!” 徐庆年轻气盛,一扬手中大枪,“将主,二龙山交给俺吧,俺保证将辽狗全部抓起来。” 韩望哈哈笑道“徐庆,打仗也要看地形,马军上山打仗,那就是活靶子,你去二龙山北口和边界老鹰嘴附近再搜一搜。良臣跟着我守着山门,一旦步军击溃对方,你们就得去追击清扫战场,一个都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韩世忠却皱着眉,“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潜入真定?” “都是耶律大石的手下,我担心他也在二龙山”韩望知道耶律大石准备西征是志在必得,这个时机恰好给他发现高碳钢,简直如获至宝,所以对于这种钢铁技术和人才,他一定会不惜代价抢到手。 区区一个冯庄,明着暗着出动了三百人,若不是韩望警觉,估计钢铁厂就已经被搬走了。居然还在二龙山藏下后备人马,这是要多谨慎啊。 前面隐约看见二龙山的影子,在韩望的印象中,这座山经历太多变故,第一次听说是冯河小儿子被杀,第二次是飞天虎来抢自己的银票,最终导致二龙山和冯庄血战,第三次是夜间救回花娘,第四次就是岳飞大破二龙寨。 原本还想着打下二龙山,改编山贼,抢劫浮财,结果被刘光录和宋轲两个混蛋给搅黄了。这次不知道谁在里面,但愿是个大财主,贼不走空,劳资官军更不可能走空! 徐庆走后,韩望对韩世忠交底,这二龙山里面肯定有个厉害角色,大辽国公主逃到这里必定是前来求援。而且依据自己估计,极有可能是耶律大石,此人心智坚毅,高瞻远瞩,不好对付。 韩世忠说“二龙山地形狭长,充其量容纳五百辽军,我军正逐渐向此汇拢,只要坚持住,就能困住大石。除非他翻越北边羊肠山道,那条山路只容得一人一马,极度危险。” “韩将主,二龙山三岔口发现敌兵三百余骑,装备精良,李指挥怀疑可能是辽军精锐拦子军” 既然出现了三百拦子军,首领人物必定是耶律大石,为了西征他可算是殚精竭虑,居然肯涉险进入真定。去见见吧! “嘟嘟嘟”的号角声响起,连胜军轻装加速前进,不需要的干粮、衣物等统统卸在一旁,带着盔甲武器就王二龙山赶。 “听说了没,这回是要抓辽国公主,冯庄新兵营还是差那么点意思,居然给放跑了” “新兵蛋子,能拿得动刀枪就不错了,人家可是西辽王的亲卫,打不过也正常。” “听说,韩将主已经把二龙山围了个水泄不通,估计啊,这辽国公主插翅也难飞。各位别和俺抢啊,等会俺第一个冲上去,倒要看看公主长的什么样” “敌军已经发现我军行迹,目前全数集中在老牛坡,呈雁形阵” 韩望一挥手,示意全军稳住阵型,最终步军结阵,距敌六百步,呈三列一字排开,弓弩手,神射手准备就绪。韩世忠两百马军压在左侧。 只见对面阵前一名高大男子,和一名戎装女子,指指点点,不时轻笑。 双方信使快马奔到阵前,互通信息,很快回来,果然是耶律大石和锦绣公主。出乎意料的是,大石居然邀请韩望场中一叙。 这是在考验双方主将的胆量吗?三百步的距离,神臂弓已经以定点狙杀了,虽说成功率不高,但是毕竟还是有风险的。 一四零章 大石的霸道 如果说傍晚的霞光,将一切景色变成赤红色的乐曲。一排排刀枪的锋芒,一张张绷紧的弓弦,就是一颗颗跳动的音符,汇成了越来越亢奋的音律。 双方对阵很明了,耶律大石身后就是三百铁骑,韩望身后是四百步卒,两百轻骑。 辽军精骑排列成三个横排百人队,拦子军一个个都松散的跨坐在马上。一人双马,每匹马上都有多支刀、枪、弓箭、绳套等兵器,标准的精锐配置。 虽然对面的南朝军队是自己的两倍,但是拦子军根本一点压力也没有,反而嘻嘻哈哈。 大石知道,一支强军的外在和内在可以是截然不同的,他手下这两百多人的拦子军,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别看现在笑的憨态可掬,到了真正出击的时候,就会变成一群吃人的恶魔。 面前这支南朝的军队,虽说在小庄河打垮了两百辽军轻骑,在斗米村击退了一千汉军,接连夺取了雄州保州两座城池。不是耶律大石小看,这些初出茅庐的新兵蛋子,在百战老兵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别说六百人,就是六千人,大石也有信心将其击溃,然后乘势掩杀,就像在雄州那么干的。但是在大石心底的阴影中,这个南朝的统帅,总感觉有些奇怪,是自大、骄傲、还是大智若愚? 了解敌人先了解敌人的指挥官,这个韩望犹如一颗流星,在南朝迂腐的官员里面异常夺目,干脆约好在阵中间见上一面,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韩望也想会一会这位传奇西辽王,催动战马来到两军之间的中心地带。两人隔着大约一丈的距离停了下来,互相对视,两边的将士均齐声呼喝,为自家的统帅助威。 耶律大石粗壮结识的身材,给韩望留下了深刻印象,高高壮壮典型的北方大汉。幸亏是这副好身板,不然万里西域风雨、暴晒、冰雪一般的身体还真扛不住。 韩望身材匀称,骨架高大,面容俊朗,一双眼睛总是带着笑意,看上去就是人畜无害的邻家阳光大哥哥。这样的青年竟能连战连捷,战无不胜? “我来了,有什么事就说吧”韩望首先开口。 “没什么大事,只是有点好奇”大石有些狡黠的笑着,他的汉语说的还真不错 “小庄河、斗米村、雄州、保州,四战四捷!真了不得。不过某就要开始征西,极需你的特殊军备,本想好好洽购,结果弄到兵戎相见,并非某的本意” “恩,明白,所以三百人围着我的军营和钢铁厂,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的关心和爱护?”韩望还给大石一个白眼“不过没事,我请你们一百多人吃饭,现在还想把你们一起请回去喝酒” “还没开战,你就这么自信?” “没办法,一直用的就是飘柔” 大石满脑袋问号,什么飘柔?全当他胡言乱语。“那好吧,某的拦子军也是战无不胜,不比试一下,你是不会死心的。相信以后,你们不会愿意在战场上碰到他们的” “这么霸道?别后悔啊”韩望调转马头,返回本阵。 韩望拔出宝剑,“四百步弓弩准备!” 四百人张弓搭箭,将望山调整到四百步,这个距离已经能产生杀伤力,尤其骑兵本身还有速度,所以估计伤害会更进一步。 那边耶律大石也在做着出击前准备,“小心对方的弓弩手,他们的弓箭伤害非常大,只要你们能冲过去,就能打垮南人” “去吧,击溃这支南朝的军马,某等你们回来,喝酒” “林牙,俺们把敌人脑袋给你带回来,吼~呜呜~” 拦子军出击很有章法,第一排每隔两人出动一人,第一波三十三人出动,等过了三十步再出动三十三人。以此类推,三百人,分成九波出击,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避开南朝箭雨的杀伤。 韩望还是下令射击,弓箭有的是,哪怕一百支箭杀一个也是好的,打仗拼的就是钱,就拿弓箭换你们的命,射不了人就射马,总之打乱你的进攻节奏就可以。 所以四百人分成四波射击,这样就能不间断攻击拦子军,增加杀伤成功率。每个人携带弩箭二十支,韩望的要求是全部射完,在拿刀枪上去拼。 拦子军显然早就经历过这类攻击,一人双马,将身体紧紧贴在马脖子后面,耳边听着破风之声,或快或慢的躲着一波一波的箭雨。 第一波,第二波的拦子军遭受到大量弓箭的射杀,至少折损了三十人。不过后面几波就损失的不是很多,总得来说,三百人冲到连胜军阵前,伤亡不过四十余人。 拦子军第一波速度有意放慢,最后一波速度最快,这样在靠近敌军时就能形成一片较为密集的骑兵集群。然后,突入敌阵之中砍杀步卒,透阵而过,调转回头,反复冲阵,直至敌军崩溃。 不过韩望给了韩世忠自决的权力,只要他认为合适的时机就可以出击。韩世忠带着两百多轻骑斜着插了上去,对拦子军的侧翼猛扑过去。 拦子军根本看不起宋军轻骑,冲阵和厮杀都难当大任,除了速度快就谈不上别的了。拦子军侧翼自动奔过来四十余骑和韩世忠对冲。 韩世忠怎么可能就让这么点人纠缠自己,命六七十骑抽身继续追击拦子军大队。不管怎样也要尽量多拖住一些人,减轻步军的压力。果然,拦子军不得不抽出二十余人,应付追击过来的轻骑。 这边骑军混战开始,拦子军不愧是辽军精锐,对阵,厮杀,骑术,动作极其简练有效。 两个回合之后韩世忠发现情况不妙,虽然干掉拦子军十几骑,但是战损比居然高达三比一,自己也减员近五十余人。不能说自己的部下不拼命,但是拼命和技巧是两个概念。 韩世忠再看看追击过去的六七十骑,现在已经只有四十余骑了。不行,这样会被各个击破的,应该合力对抗拦子军,于是不再纠缠这二十余骑,转身追赶拦子军后翼。 韩世忠如果说是狼狈不堪,那么韩望、王贵、姚政就能用险象环生来形容。拦子军的攻击力和技战术果然给了步军狠狠一刀,一个回合下来,韩望就伤亡了六十多步卒。这样打下去,老本都快拼光了。 一四一章 中场休息 等等,不能这样拼,拼下去就是一个结果,两败俱伤。刚才如果徐庆的两百人在,兴许能打个平手,但是这世界没有后悔药啊。 现在自己伤亡一百三十余人,接近四分之一的战力没了。对方伤亡七十余人,虽说也是四分之一,但是对方是骑兵。自己的步骑列阵组合没有讨得到好,反而伤亡惨重,真的窝囊! 耶律大石心中更是惊骇不已,这个韩望带的兵居然这么强?才一个回合,就折损自己四分之一的兵力,这可是全军精锐拦子军啊。 整个大辽也只保留一千余人,自己带来这两百多是征西的先锋,再拼下去虽说能胜,但也剩不了几个了,西征怎么办? 然后两方同时响起收兵回营的铜锣声,双方骑兵迅速后撤脱离战斗。接下来双方各自派出不带兵器的二十余人,到战场搜寻己方伤者,或救治,或搀扶回来。 韩世忠见多识广,和辽人也见过阵仗,见韩望就说“拦子军果然强悍,再打下去,俺这一指都要交待在这里了。不过,也干掉他们七十多人,两个换一个,若论起来,还是俺们占便宜了。” 韩望真心疼呢,没好气的说“人都死了,还占什么便宜?打仗要动脑子,摆明要死的仗,谁爱打谁去,反正劳资不去!” 韩世忠心里说,打仗还有不死人的?何况对面是耶律大石,是辽军精锐拦子军。说实话,若不是自家装备好,士气高,第一场冲阵就得溃败。如今二比一的结果,已经能写军报向朝廷报捷了。 “将主,这大石估计也是吃不消,毕竟四分之一的精锐铩羽于此,拦子军顶多两千,打一个少一个”韩世忠指着耶律大石说“大石势成骑虎,怕是左右为难了吧?” 韩望也在判断耶律大石的举动,这下两方都出血,是继续打下去,还是峰回路转,另辟蹊径,解决目前的困境。既然他能阵前约我,那我也约他一下。 两人骑着马在战场中心碰面。互相再次对视的时候,两人的心中都有了一丝的敬畏,少了一分轻视和无所谓。两个自信的男人在狠狠拼杀过后,都有点英雄重英雄的感觉。 在这洒满鲜血的战场,男人之间除了真刀真枪的厮杀,还有智慧的较量,这种较量更能决定两支军队的处境。 “大王,你的拦子军可真是各个英雄,骑术、战术、搏杀简直太牛逼了,小弟佩服!” 大石强忍着想打人的冲动“你是想说,这么英雄的精锐,一举被你杀伤了七十余,我该给你授勋” “这个怕是不妥,毕竟我是大宋的武官,怎么好意思接受辽国的勋章呢?” 他见耶律大石怒火三丈要发飙,忙说“不说了,说正事,打也打过了,手下死的死伤的伤。这样对大家都不好,不如中场休息片刻,大家好好谈一谈?” 这个韩望还真奇怪,说他勇敢,一个回合之后就要谈判,而且场面上看他这一场的战绩不算丢人。若是说他怕死,明显就不对,义无反顾的挥兵进攻,即便对上拦子军,也毫不畏缩。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你想怎么谈?”和这种摸不着套路的奇人异士交流,还是问问仔细比较好。 “我们先来分析一下问题的症结所在,第一,你们想要装备和技术,第二你们准备硬抢,第三我不答应以上两条,并且准备把你们的人全部抓起来”韩望从头开始捋顺问题所在。 “然后我抓了一百多人,还有一百多人溜进了二龙山,追击的时候遇上你了。为了证明我们双方的立场和荣誉,于是阵仗开始,看看,这是多么荒唐的过程,导致了两百多人伤亡。” 耶律大石有些恼怒,“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说明什么?” 韩望掏出一只钢制扁酒壶,“这是白酒二锅头,不知道你喝的惯不?”说着抛给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楞了一下,没想到这时候韩望还带着酒,拔出软木塞喝了一口。除了一开始有点不适应,很快就能感觉这酒劲道十足,唇齿留香,“好酒!” “大王胆色过人,韩望钦佩之极”韩望也挑起大拇指“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们之间一定能找到,比武力解决更好的办法” 两口白酒下肚,耶律大石也深以为然,目前自己已成骑虎之势,左右为难。本想突袭,但是这个韩望敏感之极,瞬间就做好的预防和应变举措,一举将商队和夜鹰逼出冯庄。 又调集真定骑兵部队前来追击,估计还有一只骑兵应该在边境巡防。自己之前的判断还是低估了连胜军,以为一直新兵部队,没有多少战斗力,总共调集五百人过了边境。 但是现在看来,连胜军的战斗力虽然比不上拦子军,但比一般辽军要强很多。 再打下去就是劳民伤财,不智行为,既然韩望不想通过武力解决,那对自己说也是有益无害的。难道为了意气之争,真的要把拦子军全部消耗完? 如果韩望能同意给自己五百套装备,西征就绝无问题。估计这炼钢技术,一时半会不可能拿到手了,算了,回去后慢慢想办法。这南朝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大不了多使一些金银,总有法子拿到技术。 还有这白酒二锅头不错,若是学会酿造之法,大批酿造,用来笼络西域部落头人或是激励士气,都是最好不过。 “你说,这事该当如何?” “大王西征,好酒不可或缺,这白酒之法算韩某一份心意”话音一转,“胡商商队意图不纯,如若大王有心援手,那就拿东西来换” 大石知道,韩望说的胡商,就意味着还没给自己的一百多亲卫定性,人能回来就成,“不知韩大人,需要什么东西?” “一百三十余人,就拿一千匹战马来换,” 大石也干脆,“我给你两千匹战马,如何?” 韩望低头沉思片刻,这一千匹战马耶律大石肯定是要换武器装备的,给还是不给?看着拦子军的坐骑还真的让人流口水,两千战马,就能组建一千骑兵。有了四个指的骑兵,足可以对付上万步军了。 “干了!你的胡商卫队我会给他们三套装备防身” “好,两日后正午,老鹰嘴!” 一四二章 骑兵集群 “大王,锦绣公主为何混在商队里?”韩望最后八卦的问了一句。 耶律大石脸色古怪起来,不知道是头疼还是不愿意去想,“公主的事,某如何得知?”说罢匆匆而去。 看着两军主帅谈一会,打一阵,这又谈起来,韩世忠迎上前好奇的问“二弟,大石怎么个意思?” “契丹已经没有斗志,所以大石考虑如何保存种族延续,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是要确保西征成功”停了一会说“而我们就要面对契丹西去之后的局面,你知道,女真人,从来都不是良善之辈” 韩世忠也接受契丹不足为虑,女真终究是大宋的心腹大患,所以点头说“护步达岗之后,女真军锋所指,各族望风而降。但有不从,尽数屠灭,手段酷烈,世所罕见。若是南下,我朝必将天崩地裂” 韩望笑了笑,“还来得及,大石给了我两千匹战马,我猜他已经知道我的想法了。所以把人还给他,装备也支援他一部分” 韩世忠闻言,目光闪亮起了,悄声说“二弟,两千骏马?那就能再练四个指的骑军了,这可是俺们的杀手锏啊!” 韩望摇摇头“谈不上杀手锏,只有一千五百,是不够的。至少要有八千骑军,才能组成集群,没有集群,和女真干起来是要吃亏的。” 韩世忠吓了一跳,“八千骑军?这可能吗?刘帅麾下十万大军,骑军不过才四千”刘帅就是刘延庆。 “你去问问女真,四千骑军够不够他们塞牙缝?”韩望仰头北望,“大石西去,契丹必败,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韩世忠眼珠一转,“二弟,这两千战马到手之后,要不要留下大石?这家伙明显也是一代枭雄,留着总是祸患?”私下和辽国交换战略物资属于叛国罪,韩世忠是不想给韩望留下尾巴。 韩望摇了摇头,“留着他,也是给女真人留点念想,毕竟他们灭了辽国,所以女真一定会跟在他身后找机会的”又问“伤亡如何?” “阵亡四十三,伤七十九,其中重伤至少有三十。” 麻蛋,一仗就损失一百多人!劳资攒点兵容易吗?大石这个混蛋,为了这么点兵器装备,居然不惜死这么多人?他的心难道就像名字一样是石头做的么? 一路上韩望心情极度不好,徐庆赶过来,得知方才韩世忠、王贵姚政和拦子军小小打了一仗,还在可惜自己没赶上,言语之间埋怨自己空跑一趟。 韩望冷冷的说“现在就凭你们还不是人家对手,幸好射杀了他们四十多人,不然我们死伤就更大了” 徐庆却说“将主,话不是这么说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你一直说要练一支强军。这强军不就是厮杀出来的么?不和这等强军搏杀,如何能称得上强军?” 韩世忠也劝慰道“二弟,庆哥儿说的没错,俺知道你心疼弟兄们,但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看看,他们见过血,是不是比之前强上几分?” 韩望听了这话,才仔细看看手下的状况,这些军士虽然将阵亡的士兵遗体收整起来,用裹布包好,再放到马上驮着,伤者经过简单包扎用担架抬着或搀扶着。有些轻伤的骑着马。无论是受伤还是没受伤的,眉宇之间除了悲伤,还有一种骄傲。 是的,他们面对的是大辽国百战精锐拦子军,这一仗虽然损伤较大,但是毕竟顶住了对方的攻击。没有被敌人吓破胆,也没有溃败,还奋勇上前和敌人拼杀。不管战斗力如何,单纯从士气和战斗的意志来说,在宋朝百万的禁军当中,已经可以称得上强军。 韩望跳下战马,和军士们一起为烈士收殓,给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们最后一次整理仪容。当最后一个遗体收殓好。韩望不由自主向这些遗体脱帽致敬,深深鞠了一躬。 有好多年轻的士兵,看着韩望,感动的泪水都要流出来了。 韩望深吸一口气,温和地说“这么多好兄弟都壮烈牺牲,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弟兄们,想哭就哭吧,不丢人!” “其实我刚才一直在想,这些弟兄们为什么要打这一仗?他们死的值不值得?我想清楚了,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保护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而战死的!我想,在场的没有人愿意上战场搏命,我们完全可以在家种地,养牛放羊,哪怕到城里打点短工,也能养家糊口。可是我们的国家谁来保卫?千千万万的老百姓谁来保卫?” “你们看,那些拦子军,他们骄横的没边,两百多人就敢深入我国几十里。就因为他们看上了钢铁厂的刀枪,先派人来买,如果买不成,他们就会来抢!有人或许会说,一些钢铁,一些刀枪,给也就给了,犯不着丢了性命。错了,大错特错!” 韩望红着眼睛说“凭什么?别说是钢铁和刀枪,就算一草一木,没经过我们同意,他们就不能拿走。今天,威名赫赫的拦子军在大宋二龙山踢到钢板了,这钢板就是你们,还有躺在这里的四十三名烈士!” “是你们的忠勇和无畏,才能让这些强盗们坐下来和我们好好谈,他们害怕了!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啊!你的好心被他们视作软弱,好欺负,今天能抢只羊,明天他就敢杀人!今天开始,在我们面前,这些统统不行!不管对方是谁?不管他们有多厉害,我们有说不的资格!这个资格就是我们用命换来的!” “今天,打得很好,你们虽然没有多少阵战的经验,但是顶住了最精锐敌军的攻击,我为你们骄傲!为你们自豪!你们是最棒的!”韩望说完又朝这军士们深深鞠躬致谢。 “韩将主,威武!连胜军,不败!吾皇万岁!大宋万胜!”下面的士兵自发的怒吼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韩望看着士兵们将牺牲战友的遗体,一具具放到马背上,默默走向冯庄烈士陵园。一首歌自然而然就唱了起来。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旁响起驼铃声,路漫漫,雾茫茫,从军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 一个士兵跟着唱起来,然后两个、三个、整支队伍齐声和唱。 声震云霄,泪水滂沱。未完待续。.. 一四三章 连胜军陵园 冯庄向东六里,铁柱山,山高四百多米,方圆五里。此地处于冯庄、三林村、梁子村三地交界,是何半仙特意挑选的风水宝地。 “此地前山后水,吻合前朝朱雀,后靠玄武,左右山脉绵延而下,印证青龙白虎,左右拱卫。四大神兽镇守墓穴四方,且左、右、后植被茂盛,正中和前部视野开阔,作为烈士们的陵园再合适不过。” 韩望看过之后确实非常满意,经由何半仙和周氏父子的精心设计施工,仅仅用了十五天时间,一座场面宏大细节精美的烈士陵园已经完成。 最高处是一座汉白玉三十六勇士英雄纪念碑,下方朝南面半环绕着的是一排排阶梯状墓穴。如此布局显得纪念碑高耸入云,气势雄伟,令观瞻者敬畏敬仰。 每一个墓穴边上都培植着松柏植株,由于条件所限,道路用的是碎石子铺成。何半仙说,已经请石匠开凿石块,估计一两个月就能将陵园的道路和广场换成石板。 到了山门,外面是一道巨大的影壁,何半仙的意思请韩望题词。但是韩望说留着空,让后人评说。影壁前是一片花坛,听取了韩望的建议,选用当季盆栽花卉,花卉鲜艳浓烈就行。 韩望和韩世忠徐庆等军中将领,还有三个村的当家人一同视察了烈士陵园,都觉得陵园气势博大,庄重肃穆,且风水绝佳,当下再无异议。于是韩望决定三日后正是举行三十六勇士追悼大会和陵园启用仪式。 为了迎接真定大小官员、名人名仕、各行首脑的莅临,韩望带着徐庆和一帮阳刚帅哥进行了三军仪仗队的花式训练。虽说和国庆大阅兵相比,但是做一个缩小版的阅兵式和纪念仪式还是驾轻就熟的。 阅兵式分为重骑方阵,轻骑方阵,特种方阵,重步方阵,长枪方阵,大刀方阵,弓弩方阵,器械方阵,学员方阵,将官方阵,后勤方阵,宪兵方阵,一共十二个方阵。 每个方阵七七四十九人,加上领队两人,合计五十一人。此次参与阅兵式的十二个方阵官兵,共计六百一十二人。 韩望一声令下,十二支受阅部队开展了集中式大训练,韩望的标准就两条,第一队列整齐,举止划一,第二气势豪迈,精神饱满。这就要求大家必须接受分列式训练,还是韩望一人包办。 首先必须让大家理解军队的荣誉感,也就是团队精神,自己是这个光荣团队的一份子,使命感要重点强化。 其次是动作的整齐划一,每个人平时步伐和手臂摆动都有差异,这就需要注意调整,个子矮的手臂就要稍稍抬改一点,步子小的就要多跨一点。还有向前看齐,左右看齐,这也是分列式中至关重要的。 韩望教会了十二个将领,让他们每人负责一个方阵,自己在十二个方阵之间随机检阅。两天时间几乎连轴转,很多士兵都累倒在训练场上,但是没有人抱怨一句。 最终在落日的余晖下,实地彩排,十二个方阵,一次性通过。 韩望对于这群最可爱的人,致意深深的敬意。两天时间能练到这么好,绝对是将士们不怕苦不怕累,心甘情愿的按照最高要求强化自己的训练。 其中宪兵队全部是女子,刚进连胜军不过是几天时间,就安排这么辛苦的训练,确实是考验人的意志。好在这些女兵,都是从死亡和苦难的边缘上,被梁红玉选拔进来,坚毅程度连韩望都大为佩服。 韩望给她们准备了最出彩的礼服,这支宪兵队必将成为连胜军的军中之花,她们的英姿必将存留在观众的脑海中,她们将成为大宋女子最杰出的代表之一。 许多年后,现场参观连胜军第一次阅兵仪式的人,谈起精彩场景时犹自津津乐道,不约而同的都会提到女子宪兵队的独特风采。 而阅兵仪式后,镇定地区女子参军的意愿有了明显的提升,这些都是受益于韩望的军花培养计划。 经过落实和确认,明日清晨,出席纪念仪式的官员有刘韐、丁佩、杨可世、高世宣、宋轲、黄伟。各行各业的首脑,无论是从利益和名声上,都不会拒绝韩望的邀请。 大大小小的商家一共来了三十多个,尤其听说要举行什么阅兵仪式,纷纷拖家带口来观赏。加上若干小有名气的名人名仕,还有六联本地的头头脑脑,还有很多烈士家属,观礼嘉宾和观众加起来有近千名。 韩望为了安全起见,让木工搭建了牢固的观礼主席台和左右两侧观礼阶梯平台。至于民众就按照指定区域入场观赏,同时指派宪兵入场在关键地点进行执勤和维护安全。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朝阳升起,韩望就会把浴火重生的连胜军,全面呈现给士农工商各个阶层。 以六联为核心基地的大建设已经开展,依据后世的经验,六联这一块地方水陆交通比较方便,一定能产生西瓜效应。所以仪式之后,由专人带着大家到冯庄休息餐饮,观摩各个工厂和作坊。 大家受了英雄们的感动,总要为军工企业做一点贡献吧,投资,招商,合作都可以,只要是对六联发展有利的统统欢迎。 接下来就是关于冯庄蒙学的老师招聘,只要学科学业有专攻,就能当老师,待遇从优。还有各行各业的手工业者,六联需要大量专业型人才。 然后钢铁和白酒也在寻找合作者,只要有实力,都可以在六联投资兴厂。每个投资商都能享受地价从优等一系列优惠措施,而且各种服务措施全部到位,交通、码头、运输、医疗、教育、餐饮等一应俱全。 其实看着冯庄建起来钢铁厂、兵营、蒙学、酒厂,和各种作坊,其他五家都眼热的不行。这次韩望吃相没那么难看,告诉五家,想到办法招商就好,自己绝不偏心,相反还将协助大家做好配合。 你会看到一个生机勃勃、快速变革的以冯庄为核心的六联产业基地。 六联基地有气势壮阔的阅兵仪式,也有日进斗金的工厂,机会永远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 诸位亲,赶紧来吧! 一四四章 民间交易 ps:谢谢生锈螺丝大大的两张月票! 老鹰嘴,大石看着九头龙、飞天虎、呼延美和夏忠一行跪在面前,这些落难的山贼今日下山前来拜会。原本对于此事大石不用过问,但是听说这些人和韩望也打过交道,而且打败这些山贼的敢战士就是韩望的部属,所以想听听他们有些什么想法。 九头龙谦卑的爬上前,“大王,我等原本南朝义士,反抗官军十余年,今日借贵地老鹰嘴暂时歇身,特奉上薄礼,还望笑纳!” 大石温和地说“大当家的英雄事迹,俺在燕地也是屡有耳闻,一直钦佩于心。兵家相争,胜败乃是常事,一旦时来运转,一飞冲天亦未可知,大当家的不用介怀。但不知暂居多久?又当作何打算?” 九头龙当即感激涕零,哽咽着说“大王慈悲,我等兄弟五百之众为生计所迫,不得已落草。和南朝不共戴天之仇,在下仰慕大王久矣,愿为大王效死!” 大石一听之下哈哈大笑,跳下马扶起九头龙,对其他人说“各位好汉,快快起身,俺们大辽国最佩服响当当的好汉,今日得众多好汉归心,某甚是欣慰!” 九头龙飞天虎夏忠大喜过望,这耶律大石肯点头,自己就有活路了。 只有呼延美心里别扭,虽说痛恨官府不公,一怒之下落草,也抢劫乡民和商户,干了不少坏事。但是这明目张胆投靠敌国,背叛祖宗,从感情上来说接受不了,但是这种情况下没有表现出反感。 大石心细如丝,瞧着呼延美脸色不自然,便问“这位可是三当家赛狐狸,脸色不好,可是有话要说?” 呼延美深吸一口气,收了颜色,解开衣衫,露出腹部的伤口,“大王见谅,在下伤势在身,尚未恢复,一时疼痛,叫大王费心了”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九头龙趁势说“我这三弟伤势严重,全拜那韩望所赐,若非救治及时,险些丧命,我等忠心日月可鉴!” 大石笑笑,锤了锤呼延美的肩膀,“如此伤势也能扛的下来,三当家,真汉子!我这里有些御用伤药,回去敷上,保管三日见效!”说着从背囊中掏出一个小银盒,递给呼延美。 呼延美再次跪下谢过大石赐药。 九头龙问道“大王,此次携带如此多军马,可是与那南朝交易?” 大石正色道“不错,大辽国军马数十万,此次两千马匹是要和韩望交易精钢兵器。你看,南边来人了。” 韩望和老钱、韩世忠、徐庆、王贵、姚政、大牛等冯庄骨干押送着军备赶到老鹰嘴,依据李庆反馈回来的信息,耶律大石的两百亲卫、百十个牧马人带着两千军马已经赶到老鹰嘴,准备和我方进行交换。 两方见面,韩望等人并不插手,交给老钱和柏多安以民间交易的形式完成。所有交易的账目也做了巧妙地调整,装备都改成民用物品,比如铡刀、锅、爬犁等,柏多安那边也把军马改成驮马、骡子等。而韩望只是以护送商家交易的名头带兵陪同。 “大王,今日天气真好!”韩望抽空向大石挥挥手,笑着问“你身后几人我看着有些眼熟啊?是你的属下?” 大石见韩望单刀直入,有心找事,眼珠一转,“韩大人,说笑了,这些可都是盘踞在老鹰嘴的山贼。某今日路过,为民除害,顺手剿灭,这些头领弃械投降,某已经交付有司看管” 大石不想继续,马上换个话题,“听说你明日要举行阅兵式,真的好奇,会是何等盛况?” 对于二龙山贼,韩望不想影响交易,点到即止,“大王若有心观礼,韩某当扫榻以待”这纯粹就是客套话,耶律大石要务在身,怎么可能跑到小小的铁柱山观礼呢? 耶律大石却冲身后招招手,“美林,韩大人一番好心,诚意邀请本王观礼。可惜西行在即,某实难脱身,现命你代劳,替本王至铁柱山观礼!” 大石身后一匹骏马猛地腾空而起,跳了过来,对,就是四踢凌空跳过来的。韩望慌忙勒住缰绳,朝后面退了半步,心中恼怒,干什么玩意? 可是当他看清楚,马上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契丹族阳光美少女的时候,不得不压住火气,自己再怎么恼火,也不会和小女孩一般见识。 大石自然看见韩望悻悻的表情,忍住笑说“韩大人,美林乃是胞妹,自小顽劣,还望见谅!胞妹一向仰慕中华风流,由她代替某明日观礼,恭贺连胜军威名远扬!百战百胜!” 韩望还没说话,耶律美林上下打量着韩望,面露不屑,问道“南人都是你这等羊羔般柔弱?还能百战百胜?” “在下的确柔弱,但是对付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材还是绰绰有余!若是不信去问问你家阿哥”这个场合就算你是小女孩,也不能侮辱人,韩望毫不客气顶了回去。 耶律美林自然也听出韩望骂自己这边是蠢才,粉脸一红,拎着马鞭就要冲过来。 大石眼疾手快,抄住她的缰绳,拉住骏马。“美林,你也是大姑娘家的,怎能如此粗鲁?韩大人是文武星宿下凡,在他面前我等自然和蠢材也差不多,哈哈?” 韩望见大石说的磊落,也不好再计较,但是不喜欢这种高高在上刁蛮的富家女。哼了一声,跑去老钱那边,“情况如何?” 老钱悄悄说“点验过了,马没问题,都是上好的辽东骏,契丹人怕路上有走失,故此合计两千一百匹,已经悉数接收,” 韩望这颗心才算放到肚子里,骑兵集群算是有了个小小的底子,努力攒到八千,就可以和女真试着争锋天下了。这骑兵集群按理说交给岳飞是最合适的,但是正逢他丁忧期间,所以一分为二,韩世忠,徐庆各值增加两个指的骑兵。 耶律大石接过柏多安奉上高碳钢打造的盔甲和兵器,沧浪一声拔出长刀,凝视片刻,才说“好刀,好钢,可惜,可惜!”众人一时不知道大石作何想,不敢插话。 良久,大石“镗”的一声,还刀于鞘,交给柏多安。 柏多安才低声回禀,长刀三百,阔剑一百。大号盔甲两百,中号一百,小号一百。箭矢一万,另外还有一套单独套装,是送给耶律大石的。用料考究,金光闪闪,富贵之气不言自明。 “这个韩大人,还真有意思!” 一四五章 大石之托 交割完毕,双方人员护送着自家急需的货品离场,最后只剩下大石和韩望。 韩望对于大石西征,以至于建立西辽国,甚至一度反攻金国,既然亲自能见到正主,自然要考古一下。“大王,为何你舍弃大辽反而不远万里去西征?” 大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为何你不要金银,却反而索要军马?总不至于是为了跟随某去西域吧。” “是女真?难道你真的认为,女真是不可阻挡的?所以才会西去?” 大石摇摇头,“燕地的天空,容不下两只雄鹰,某与萧干,分则两利。女真起于荒蛮,暴虐无以复加,大辽国不复当年契丹八部的血性,怕是难以抵抗如此浩劫。某去西域,一则留下契丹的种子,二是牵制女真兵力西往,北院大王当可赢得喘息之机!” “大王高瞻远瞩,韩某佩服!” “呵呵,你在西军诸将口中享有小狐狸的美名,何必惺惺作态。肯如此大方的与某置换军备,当真试为了那点军马?” “大王言重了!”韩望习惯性的拱手谦让,“在下既为了军马,又是未雨绸缪,有马在手上,总是一件好事,至于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你能明白最好不过,其实贵国不乏眼力高明之人,可惜~罢了”半晌大石没说出那句话,“真想看看你麾下万千骑兵的盛况,会是怎样的雄壮。若是有那么一天,某卷土重来,希望可以相逢在战场上!” “那你一定要多带点人马!”韩望一带缰绳,向着冯庄调转马头“少了,可不够我砍的!” “某记住了”耶律大石向韩望一拱手,“请韩大人善待美林,此份恩情,某必定报答” “什么意思?”韩望觉得他这好像是在托孤,有诀别的味道,“别神神秘秘的,有什么最好明说,美林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呸!龌龊小人!”耶律大石涨红了脸,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低声和韩望说了几句。 哇塞!这个耶律美林还真大有来头,居然是湘阴王的侧妃完颜古娜所生,封为锦绣公主,自小就受到耶律大石的疼爱。如今女真反辽,加之天赐帝即位,美林不仅受到歧视,还有性命危机。 耶律大石即将西征,美林孤身一人在燕京风险太高,因此悄悄将其藏入胡商商队带出燕京。可是西征的风险也不比燕京少,大石判断韩望有君子之风,不至于乘人之危。 如果假借自己胞妹的名义,交给韩望庇护在宋朝一侧,可以暂时避免上述两种风险。大石当机立断,决定将美林托付韩望照顾一段时间,等到自己西征稳妥后再派人接回去。 “锦绣公主如果不相信您,给他看这个玉佩”大石最后递过来一块玉佩说,“韩望,为了美林,我可以再付给你一千匹马。” “大石,你当我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吗?”韩望狡黠的眨眨眼睛“我这次啥也不要,就想让你欠我一个人情!”说完一拍马脖子,奔出去好远,飘来一句话“记住,我的人情可是很贵很贵的!” 耶律大石一直看着韩望一行人走远,直到耶律美林艳红色的衣裙隐入密林,才转头赶上自家队伍。 将亲卫撤换下来旧装备丢给九头龙,在分拨两百匹骏马,和颜悦色的说“大当家,兵甲和骏马某给你配足。你给某在这老鹰嘴牢牢扎根,某定期差人与尔等联络,好生做就是。” 九头龙等人千恩万谢,高高兴兴领着马匹装备返回老鹰嘴。 北向燕京,大石暗中念叨“天佑大辽,天佑吾皇!”长鞭遥指西天尽头,“今日,就让俺们重振契丹八部的荣光,随某去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域!” 燕京,北院大王王府,萧干闭目养神,颇有些悠然自得。 夜鹰司大头目逐一汇报“锦绣公主进入真定”“大石林牙换得四百套装备启程西进”“老鹰嘴聚拢两百余众”“郭药师已经掌控易州,目前兵力八千,准备攻击保州” “慢着!”萧干张开眼睛,“再给郭药师增派两千汉军,灭了老鹰嘴,再去找连胜军,砍下韩望的脑袋。然后~找到耶律美林,带回来。” 萧干潜意识里对大石还是提防有加,前脚大石刚走,他这就动手。抹去大石留在这边的印迹,大石就该死心了吧,永远留在西域当你的土皇帝去吧,不要回来了。 至于南朝的军队,唯一有变数的就是连胜军,居然又从大石手中换得两千骏马。大石湖涂,这是资敌行为!不要等某北上和女真主力打生打死,让南朝这个小娃娃乘机偷袭后路,与其冒这样的风险,还不如现在就灭了他,以绝后患。 那名头目想来也是萧干心腹,烦着情报册子,说“大王,连胜军如今虽得了两千军马,不过兵力仅仅只有一千六百余众,郭药师已经有八千兵力,还用的着增派人马?”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萧干摸了摸自己的鬓角,他一向很在意自己的仪容“劳师以远,非必胜不击!进入宋境,事恐多变,唯有以快破之” “郭药师勾连南朝上下,只怕这次又要借故拖延” “这次你可就猜错了”萧干笑起来“某可以断定,这一场郭药师必定会打的尽心尽力” 夜鹰司的大头目还是不明白“这郭药师可是反复小人,如此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如何会尽心竭力?” 易州大营,郭药师的中军大帐,赵鹤寿甄五臣面对萧干飞鸽传来的军令大为恼火, “这萧干昏了头么?舍近求远,保州一个时辰就到了,人数也少。去真定至少需要五六个时辰,人还没到,说不定就被晒死了渴死了!” “我看萧干就是纯粹折腾俺们,这种瞎指挥要死人的,你们谁乐意去达真定谁去吧,俺继续准备回去睡觉” “要去,而且最好尽快去,灭了韩望,救回公主。” “大哥,你怕萧干作甚?” “都管,俺们还是从长计较” “俺知道这是萧干的圈套,但是现在俺们只能朝里钻。一来,借此把易州和新来汉军的领头的,一次性全部解决。二来,韩望是新兴将领,但是又不隶属任何一派,打起来倒不用担心得罪南朝的大官。” “同时也可以给南朝一些压力,不要拿俺们不当回事。这次俺们手上有两州九县,一定能给弟兄们讨个泼天大的富贵!哈哈哈哈~” ... 一四六章 首次大阅兵一 清晨的的雾霭袅袅,露水自草尖滑落,铁柱山前。 一片打理好的开阔空地就是英雄广场,广场和主席台之间是长长的阅兵道。主检阅台位于花坛正面,能容纳一百余人嘉宾位,在主席台左右两侧展开。 真定首次为三十六位农户立碑。 首次为牺牲的将士修建陵园。 首次独立建军并且举行阅兵典礼。 这可都是真定人,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大事,众人的关注度和参与度的热情,随着时间的临近越来越白热化。 今日一早,真定大小官员,各界知名人士,当地军属烈属,还有热心民众纷纷赶往铁柱山。就是为了见证真定自己的军队,据说连胜军采用的是新式阅兵仪仗,前所未有,闻所未闻,不可错过! 丁佩作为文官代表,刘韐作为军队代表,老钱作为商界代表,冯文作为乡民代表,周俊作为小朋友代表,都被邀请到主席台就坐以示尊重和感激。当然耶律美林作为国外商贸代表也是有一席之位的。 朝阳升起的时候,各位嘉宾已经纷纷就位。死者为大,对于此次烈士陵园启用以及三十六勇士纪念大会,没人敢表露出不敬的行为和言辞,所以大家大清早就赶了过来。 丁佩和刘韐上首左右落座,看着焕然一新的铁柱山和新开辟出的广场阅兵道,丁佩有些无话可说。这个韩望莫非可以点石成金?这片毫不起眼的荒山荒地,经他这么收拾过后,居然化腐朽为神! 刘韐也是感触良多,“真定治下有韩望如此人杰,丁公劳苦功高,前途亦不可限量啊!” “哪里哪里!”丁佩谦虚的婉拒“韩将主已经简在帝心,不日即可飞黄腾达,如此惊世骇俗的举措,丁某唯有勉力支撑而已。祝连胜军再立新功,不负皇家恩典!” 刘韐自然知道,自从丁佩知道韩望被赵佶亲笔提拔了一次,就不敢再打韩望的主意了。本来还想咬一口冯庄钢铁厂,这会提也不提了。反倒是有意无意找老叶谈了几次,估计拿了笔干股才算消停。 “听说没?韩望接洽了一名胡商,从辽东贩卖了两千匹骏马过来,看来韩将主这是又要扩军,实在是可喜可贺!”丁佩有意无意的随口说出。 “哦!有这事?”刘韐淡淡的说“刘某倒是听说,连胜军吸取雄州快速进军的优势,争取驮马化达到五成,故此找胡商收了大批驮马” “果然,还是刘大人消息灵通啊!呵呵,还是如此稳妥。”丁佩见刘韐置身事外的模样,就没了谈话的兴趣,转头找黄伟闲聊。 高世宣和杨可世是老相识,当初平定方腊也曾并肩作战,今日见到自然颇多亲近。高世宣自然知道杨可世和韩望的关系,有心打听消息。“哥哥,小韩将主是机智百出啊!如今弄得这一套一套的,高深莫测啊!” 杨可世点点头,这小狐狸几天不见,居然能整出这么一大摊子事,实在了不得! 首先这个陵园就修建的美轮美奂,但是,这鲜花满地的喜庆风格,是不是合适这么严肃庄重的典礼和气氛。韩望回复,在仪式上会说明的。这个臭小子,居然还跟我藏一手! “高老弟,你说俺们是不是老了,这些年青一辈有朝气,有拼搏,做的事情俺们想都不敢想。” 高世宣嘿嘿一笑,“哥哥,没事你就偷着乐吧,这小韩折腾的越大,你们老种就越开心。不信?这次你们战败,官家那边,若不是有韩望这一层,你们就不易脱身。” 杨可世自然知道,若不是韩望协助自家连下两城,老种这西军名将,不知道会遭到何等羞辱呢。“怎么,你们老刘是不是也想打他主意?” 高世宣眯着眼睛看了看前面的韩望,若有所思的说“结识一个简在帝心的小将,总是没有坏处的,何况,俺总觉得,这个小韩还有更多本事没使出来,且看着吧!” 随着大量农户乡民涌入广场,乐队开始吹奏一些欢快的曲目,阅兵式的序幕即将拉开。 梁红玉来到主席台,举手向韩望进了一个后世标准的军礼,说“报告总指挥,各部已经准备就绪,阅兵可以开始!”她一身红白相间的戎装,成为宪兵中最瞩目的焦点。 野狼私下和老韩说“你的婆娘还真是天生当兵的料!俺野狼怕是也比不了啊” 韩五嘿嘿笑道“都是兄弟们抬举,妇道人家,就样子还成!” 野狼撇撇嘴“样子货?铁骆驼的嘴现在可还是肿着的,老子都没办法派他出任务” 韩五挤眉弄眼,哈哈直乐。“幸好是俺婆娘教训的他,依着劳资的心情不废他一条腿也得拆他一只胳膊” “好好好,和你们这一对暴力夫妇没啥好说的!”野狼没柰何,只能最后挑拨一下他们夫妻感情“嫂子将来比你升官升得快,有你打洗脚水的日子!” “我乐意,你管的着么?对了,有本事你也娶一房媳妇啊,俺的喜钱一直都存着呢!不说了,将主开始说话了” 韩望还了一个军礼,“检阅即刻开始!”率先走下主席台,跨上高头骏马,在梁红玉的陪同下,向左边检阅区奔过去。来到检阅区,十二个方阵整齐列队,以最精神的面貌接受长官的检阅。 “将士们好!” “将主好! “将士们辛苦啦” “保家卫国” 一呼一应,受阅将士激动地无以复加。在他们眼中,就是这个年轻的将主。从无到有,从弱的强,创建了六联营、争取到连胜军,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 身上笼罩着文武星宿的神秘传说,锻造的兵器无坚不摧,打造的铠甲刀枪不入。在他带领下,没有打不垮的敌人,没有拿不下的城池。 这一个月不仅获得民众的称赞,友军的认可,也获得对手的尊重,更加得到大宋皇帝的青睐。 唯有用满腔热情倾诉着崇拜与忠诚,唯有用庄重威严的军容征服观礼嘉宾和受众。 这一次要为小韩长官增添光彩,要为自己赢得荣誉! 我们无所畏惧,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就是最强的! 红旗招展,万军归心! 脱胎换骨,重获新生的连胜军首次阅兵开始! 一四七章 首次大阅兵二 韩望在梁红玉的陪同下,问候并检阅了十二支方阵部下,和梁红玉告别后返回主席台。接下来他将在主席台前沿,为本次阅兵致辞,韩望这一番话完全就是脱稿即兴演讲。 一个月前,二龙寨山贼来庄子上抢劫财物,有多少人呢?二十个。然后我抓住飞天虎,然后引来大股贼子前来报复。庄子上丁口只有六十多,所幸周边村邻援助,总算有了八十个人。我们没有刀枪就用棍棒,没有盾牌就用木牌,木盆。 刀枪铠甲齐全的山贼来了一百五十多个,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但是我们坚持住了,没有认输,没有逃跑,最终把山贼打跑了。乡亲们第一次堂堂正正有了做人的尊严。为了这做人的尊严,三十六位勇士献出了生命!他们原本默默无闻,但是今天,他们成为英雄,永垂不朽! 后来为了对抗山贼,我们组成了六联义勇,有一百人,这就是六联营的前身。我们接下了搜救友军的任务,小庄河,两百辽军骑兵,我们和友军总共不过三十余人。这一次我们还是坚持住,打垮了契丹人救回友军。 在回程的路上,敌军欺负我们人少,派了一千汉军骑兵追杀。就在斗米村,我们凑了一百八十人,一举包围了汉军四百先锋,汉军后队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现在,连胜军中还有不少兄弟,就是当初汉军先锋反正过来的,感谢当时你们放下武器,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后来受命配合友军夺取雄州、保州,哪怕付出重大牺牲,我们幸而不辱使命。就这样一路走来,我们趟过荆棘和泥泞,最终迎来了鲜花和荣耀。皇恩浩荡,上官提携,友军多助,连胜军终于自成一军。可以说,没有三十六勇士,就没有六联营,更没有如今的连胜军! 今晨,有兄长善意的问我“这鲜花满地,喜庆之色太重,怕是不够庄重严肃?”是的,兄长自然言之有理。不过在这里韩望有一点小小的说明。我们缅怀的心情虽然沉重,但是烈士的英勇事迹是激动人心光彩照人,他们的精神永远激励后来人奋勇向前! 勇士和将士们,用生命来捍卫国家护佑百姓,他们就是最可亲可爱的人。我们用最美的花,最真挚的思念,纪念为国为民捐躯的烈士,他们就能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所以,今天,不是悲伤地日子,不是哭泣的日子。是我们纪念、学习烈士们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敢于拼搏的勇气和担当。我们应当化悲痛为力量,用十足的气力做好自己的本分事务。学生好好学习,农夫多打粮食,妇人多多纺纱织布,官员勤政爱民,士兵刻苦训练。 我们一起努力,让大宋更强大更繁荣,让敌人都害怕的发抖!一支强军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用打仗,若是有人妄图挑衅,我们也有能力粉碎他们的阴谋。 英灵不远,群山作证! 我韩望发誓,哪里有敌人,我们就去哪里,哪里最危险,就让我们上! 下面将士如雷一般回应“哪里有敌人,我们就去那里,哪里最危险,就让我们上!” 梁红玉等欢呼过后,向韩望汇报“总指挥,受阅部队分列式准备完毕,请指示!” 韩望手一挥“分列式可以开始!” 主席台下方乐队开始奏乐,吹吹打打,锣鼓喧天,简易版入场进行曲开始响起来。 率先走来的是何半仙等僧侣道士,一边走,一边运作法事,向上苍祈福祷告。韩望向走过主席台前的祈福专业人士,敬了标准的军礼。 一个接一个方阵缓缓入场,打头第一个就是韩世忠带领着的重骑方阵。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连人带马全部覆盖钢甲,骑士手中挺着清一色的一丈二的马槊,杀气腾腾,威风凛凛。马槊制作费时费工,韩望好不容易凑齐五十一支马槊,可谓是倾家荡产。 这重骑平时的感觉有些臃肿,但是真正阵战时,却是最好的冲阵手段,一般轻骑、步卒、弓弩都拿重骑没办法!盔甲太厚了,刀箭根本穿不透,直到重骑气力衰竭才能围攻得手。 路过主席台时,韩世忠一声令下“敬礼!”所有骑士向韩望和主席台嘉宾行注目礼,高举马槊,“重骑常胜!”这一声底气充足格外洪亮。主席台全体人员起立为如此威猛的重骑将士挥手致意,呼喊! 第二个,是精神抖擞的徐庆和他的轻骑方阵入场,精致盔甲,长刀,弓弩,一应俱全。轻骑讲究的灵活机动,速度快,攻击精准,穿插和包抄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即便对上重骑,也能用速度和抛射战术拖垮重骑。当年蒙古人,靠的就是轻骑快速骑射,横扫亚欧大陆。徐庆同样指挥大家行注目礼,轻骑方阵长刀出鞘,“轻骑争先!” 第三个是器械方阵,这得益于周氏父子的传家之密,硬是给韩望打造出一大四小五台投石机。据测试,大投石机可以投六百步远,小投石机也可以投四百五十步,这意味着连胜军具备了正面攻城的能力。 这种高高大大的器械最夺人眼球,民众指指点点,对于这种巨无霸赞叹之声不绝于耳。器械方阵也打出自己的口号“器械夺城”。 第四个出场的就是女子宪兵方阵,一批经过精心挑选的,容貌端庄清秀的女子宪兵骑着马,盛装走来。得益于后世国庆大阅兵的灵感,韩望大胆的采用红白两色明快艳丽的风格,红色贝雷帽,白色对襟束腰长裙,外罩红色皮甲,羊皮短靴,全员配置花式细剑和骑兵弩。 梁红玉带着女子宪兵向主席台行注目礼,花式细剑竖在胸前,整齐划一的口号“宪兵执法”。此前历朝历代,女子当兵不是没有,但是成建制的女兵就比较罕见。 这支女子宪兵方阵,犹如带刺的玫瑰,娇艳中带着刚毅,温柔中带着神圣。在女性没有社会地位的时代,韩望授予了她们规整男性将士的权力,这让她们尝到了与男性平等地位的滋味。 在场的所有人,不得不承认,宪兵方阵中的这些巾帼英雄,在风采、果敢和气势上已经能和男兵相提并论了。甚至在军容风仪尚宪兵队们还稍胜一筹。 许多年过去,这一抹红白相间的激情和风采依然深深印在观礼者的脑海里。 一四八章 首次大阅兵三 王贵带领着将官方阵登场,齐刷刷的帅哥猛男,都是刚刚选拔的都头、队正等正经军官。王贵一马当先,扬刀大呼“将乃军魂”,小伙子们大声呼喊着“将乃军魂,将乃军魂,将乃军魂!”连着三次方才罢休,可见底气充足。 接下来,特战指挥李庆,率领着一帮毛茸茸的野人过来了,很多人好奇的往前凑。特战队员头顶迷彩布帽,脸上和手上都抹着花花绿绿的油彩,身上披着杂草网兜伪装。身上还携带着袖珍强弩,长短战刀,绳索,特种干粮,袖珍医疗包,韩望用最新最好的装备,将他们从上到下武装了一遍。 “卧倒,隐蔽!”李庆率先爬在地上,几秒钟就把自己隐藏在杂草网兜之下,这五十一个人就变成了一片片杂草地,哪怕十几步的距离,也不会有人发现。无论地面有多烫,特战队员纹丝不动,一分钟后,李庆才喝令“起立整队!”。 特战队向众人展示了伪装隐蔽的技巧后,大呼“特战决胜”奔跑着离场。这些特战队员,已经很好地领会韩望的要求,在战场上伪装隐藏自己。活下来,才有机会去完成一般人完成不了的特殊任务。 在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熊达带领下,合上面罩的全封闭头盔,全身上下双层护甲。手中执各种巨大的锋刃钝器,陌刀,巨斧,狼牙棒,长柄锤、连枷等,平均身高一米八的重步方阵震撼登场。 韩望在现有状态下,对于这支特殊的重步集团,给予特殊照顾,每天肉蛋鱼蔬菜牛奶水果不限量供应,以满足大运动量消耗之后的能量补充。这种伙食对于这些壮汉来说简直就是珍馐美味,士气和斗志始终不曾低落。 这些金属包裹的巨人犹如一个个魔王,巨大的脚步声让人惊心动魄,来到主席台前,高举硕大的兵器,震耳欲聋的巨大吼声响彻全场“重步无敌!” 靠近的不少民众都纷纷捂住耳朵,有些幼童竟然被吓唬的哭泣起来。闹得熊达有些尴尬,一边向民众作揖,一边告罪的赶紧离开。一时间,民众和大小官员都笑出声来。 只有高世宣指着重步方阵问杨可世“哥哥,这可不像是重步甲?” 杨可世自然知道经过韩望改良提升后的重步装备,性能和攻击力至少提高两倍。如果说原先一个重步兵可以对付十个步卒,如今这样一个重步兵完全可以对付三十个步卒。重步甲至少四十斤,还有兵器,重步兵至少负担七十斤装备。一般都要步行至少三百步冲阵,往往对阵十人之后,就已经耗尽体力任人屠戮。 如今,韩望打造的重步甲只要二十斤,防护力、灵活度比原来还好,各种巨型利刃只有十五斤左右。重量减轻了一半,防护力和攻击力都明显上升,这样冲阵之后还可以保持相当长时间的战斗力。只要想一想,一群全副武装的重步兵,在步卒阵中横冲直撞会是什么后果,任何对手都会不寒而栗。 高世宣听完后,不禁打了个哆嗦,“小混蛋这么干,还让不让俺们活了?” 杨可世吃吃笑道“不是你说,小狐狸动静越大,你们老刘越开心的么?” “三年”高世宣竖起三根手指“只要三年,这个小混蛋肯定获得官家宠溺,回头俺们势必被他吃的一干二净!” 王照带着长枪方阵出场,八尺钢矛如林竖立,点点寒星透出凶悍与锐气。枪乃百兵之王,几千年的演变,在阵仗中和刀并列为长短兵器的首选。韩望借鉴马其顿长枪阵的利弊,选择这种两米四的长枪。 单兵对仗可刺可扫可劈砸,列阵以三排叠加突刺为主。对付骑兵的冲击,全队列方阵,枪尖四十五度上倾,身体下蹲用脚抵住枪杆。如果对方不避让,必然会一头撞上这个超级大刺猬,下场就一个,挂起来风干,连人带马。 在王照的指导和带领下,长枪方阵的动作操演倒也虎虎生威,把长枪在各种对仗中的优势展现的淋漓尽致。最后长枪方阵喊出的口号是“长枪称雄!” 孙六本就是刀客,此次带领着军中挑选的五十名玩刀的好手,组成了刀盾方阵。他们手中的高碳钢刀,造型结合了唐刀和日本武士刀的优点,单手双手均可使用,尤其适合战场复杂的环境。 左手的圆形盾牌用的也是高碳钢材打造,套在左臂上,增加防护力。和长刀的组合,攻守兼备。面向主席台时,孙六和属下苍啷一下拔出宝刀,遥指北部,“长刀碧血”。 弓弩方队由野狼带领着上场,三担弓,八担弩,神臂弩,作为弓弩方阵的标准配置亮相。作为杀伤力保证的箭矢,采用的都是高碳钢铸造,保证了穿透力和稳定性。 这种中短程火力打击部队一直受到韩望的重视,为了保证弓弩部队的后备人员,韩望曾经下过命令。任何连胜军士兵,就连后勤人员,每天都要必须要练习射箭一百次,宪兵营的女士每天弩箭射击也不能少于一百次。“把敌人消灭在冲锋的路上”就是韩望对弓弩部队的要求。 弓弩部队的口号是“弓张弩发,百发百中!” 大牛由于学习热情高涨,所以被推举为学员方阵的领队。这是韩望抽调各种有文化基础,脑子灵活,机智聪明的士兵军官,组成的军校学员。一方面学习各种文化,一方面还要配合韩望编写、组织、整理各种兵书和部队规章制度。 将来这些学员就会变成各个部队的政委,从生活上关心士兵,从政策上纪律上给部队主官随时提醒,是韩望的嫡系人马。学员方阵的口号是“学以致用,建功立业” 最后王峰带领着各种后勤部队上场,粮草、餐饮、帐篷、装备、舟桥、医护等足足二十辆马拉大车从主席台前浩浩荡荡驶过,五十一个后勤骨干喊出他们自己的口号“后勤先行,每战必赢”。俗话说打仗就是打后勤,没有后勤的军队必将会陷入绝境,不战自溃。 十二个方阵以各自的特色向主席台,向连胜军创始人韩望献上崇高的敬意和满满的忠诚。 这是连胜军首次公开亮相,在真定各界人士面前取得了一鸣惊人的效果。 更主要的是,通过这次阅兵式,极大的提升并强化了连胜军的信心和士气! 气吞万里如虎! 一四九章 布局烟花唐 在韩望亲自安排训练下,阅兵式堪称完美,面对各位嘉宾潮水一般的夸赞,韩望一一拱手致谢。并告知,连胜军烈士陵园和真定三十六勇士纪念仪式,即将开始。 这一次,韩望选择担任主持人,按照流程,第一是各个代表演讲,第二是仪仗队敬献花环,第三是群众向纪念碑献花寄托哀思。 首先是丁佩上前讲演,韩望事先沟通的时候,希望能弘扬积极的一面。丁佩是文人,有些话一点就透,所以丁佩的讲演从保家卫国到邻里守望,从上古圣贤到英雄好汉,从忠义仁孝到立地成佛。 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论据确凿,论证充分,一篇锦绣文章掷地有声。 最后丁佩一锤定音“这三十六勇士和之后牺牲的烈士都是真定的光荣,他们是勇士,是英雄,他们的事迹千古传诵!”在场的人,心服口服,没有不感同身受的。 丁佩讲完就轮到刘韐,刘韐站在军队的层面,从冯庄保卫战的前因后果,到军民互助团结一心,再到六联营连胜军。说明三十六勇士,六联营等肩负的是军人的职责,所以这也是军队的光荣。 最后他呼吁,年轻的热血儿郎应该以他们为榜样,踊跃参军,为国出力。 接下来文人名士,农工商界都纷纷响应,记录下拥军拥属的捐助,竟然就达到一千贯之多。 压轴就是烈属发言,有父亲母亲来的,有妻子儿女,有兄弟姐妹,还有亲朋好友。大家上台后,都在点点滴滴回忆着英雄们的往事,没有哭哭啼啼,反而很激动。 有些人说到激动处,更是还要将另外的儿女送来参军,军民鱼水的感情,构成融洽和谐的画面,场面十分感人。 讲演完毕,大家情绪很高,这是趁热打铁的的好实际,立即进入第二环节,礼献花环。 烟花唐承揽了纪念大会的礼仪烟花,派出唐家年青一代的佼佼者唐修,亲自压阵,这敬献花环的仪式中,仪仗队护送花环自广场处到纪念碑必须和礼花弹保持一致。 唐修,二十四岁,稳重却不古板,经过交谈,得到韩望的欣赏。当他咨询要放多少礼花弹时,韩望直接说三十六颗,这种告慰英灵的仪式,还是有一位算一位吧。 再说了,三十六也吻合天罡之数,比较吉利,于是拍板定下来。后来又设置了,连胜军最高礼仪,就是三十六响礼花弹,第二阶就是二十八响,第三阶十八响。 唢呐撕心裂肺的吹奏,两名黑甲武士昂首挺胸,左右两边执住花环,自广场入口处缓缓起步,向着纪念碑走去,他们身后就是十九名仪仗队士兵正步跟随护送。 这十九名仪仗队,除了领头一位是佩剑外,其他十八人均是背负两长两短战刀。长长的刀柄在背后高过头顶,犹如鬼怪的触角一般,增加了威慑力。 当仪仗队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烟花弹带着啸声飞向空中,轰然炸响。经过严密的计算和设计,三十六颗礼花弹首先控制好时间间隔,其次保证击发的效果必须一致。 不要小看这些要求,唐家百年烟花世家也不过是勉强将三十六枚礼花弹做的近乎一致。毕竟这要靠很精确的计算和称量,火药非同小可,稍不留神就是家毁人亡。 漫天飘散的烟花碎屑,落在大家头上肩上,空气中硝烟的味道感觉好像过年一向。烟花唐精确的把握时间点,一个接一个的正常发射。直到仪仗队护送花环到纪念碑前,三十六个礼花弹无一失误,好样的! 这个唐修看来还是有一定的水平的,可以考虑和他们谈一谈,联合研制一下烈性火药的事。唐家的掌舵人是唐翠山,极为睿智且严酷的老者,唐家子弟都很怕他。 但是不得不说唐翠山的天赋和灵性极为出色,称得上几百年难得一见人才。烟花唐能够在真定这一片,乃至河北路无出其右,唐翠山就是其中的灵魂人物,唐翠山在火药的掌控和提纯出类拔萃。 作为唐翠山重点培养的接班人之一,唐修也是有自己的特长,他对于火药的理解已经更进一步。最近,一直在研究火药的推进力和推进方向,希望摸索并掌控烟花发射后的运行轨迹。 当韩望有意无意和唐修提了一下,想研制威力更大火药的时候。唐修敏感的意识到这位年轻韩大人意有所指,也许这个机会就是烟花唐更进一步的阶梯。这次他代表的是整个唐家来参与纪念大会,但是这种规格的层面上,只有唐翠山才能拍板。 随着沟通增多,韩望不小心或是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也越来越多。这对于苦苦摸索中的唐修,无异于醍醐灌顶,最终,内心深处的堡垒,悄悄裂开了一条缝。 “韩大人的抬举,唐家自然感激涕零!然家大业大,即便一桩简单事务,经过诸多支系的杯葛,反反复复也是常有的。在下虽是晚辈,亦能明白大人此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若是,日后有说话的机会,一定向家主如实分说” 在韩望看来,只要有了第一条缝,经过持续催化和攻心,很快就能变成通天大道的。 随着仪仗队到达山顶,两位黑甲卫士将花环放置在碑前,最后一颗礼花弹也发射至高空,响彻寰宇。 起田园,挡恶贼,豪情煮酒,遍地红花话英豪; 归山陵,护友邻,慷慨壮歌,几度夕阳慰忠魂! 冯文亲自书写的挽联,将三十六勇士的生平和事迹讲述出来,也寄托了乡亲们的敬意和哀思。随着众人缓缓的经过,纪念碑前已经汇成一座小小的花山。 很多人自纪念碑献花下来后,再奔向自己熟悉的各位烈士墓前,焚烧冥币,供上祭品,终于有些家属抑制不住轻轻哭泣起来。 唐修看着这些悲伤地烈士亲属,不禁摇摇头,心中对韩望的提议有一丝的担忧。作为火药的研究者,他明白,韩望的最终目的,肯定是火药武器化,只要达成这一点,就能完全改变战争的形态。 韩望站在他身边,“战争免不了牺牲,面对契丹、女真的凶蛮,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大善!” 一五十章 招商引资 美林憋了一肚子话要问韩望,但是总是欲言又止,或是走向韩望的半途就停下来。她不能确定该用哪种方式和韩望交流,更不明白韩望的意图。 如果从阅兵式十二个方阵来看,在大辽是没有连胜军这样强大的部队。但她不是瞎子,这支军队仅仅展示出来的部分,已经让自己惊叹不已了。 那么,背后的潜台词就是:南朝的军队终于开始改变了,而这种改变,绝对不是辽国愿意见到的。 面对这支军队的创始人,美林却是无比好奇,据说是从燕京逃到南朝去的。有的抓到了之后,就在边境的各个路口被砍下脑袋,或者钉死在木桩上。 每年,南逃北归的总有几十次,对于叛徒,更酷烈的法子也不足为奇,上头都睁一眼闭一眼的。 只是这个韩望,当她问起大石,那些传闻是不是真的?大石总是笑笑不回答。美林从来都是乐天派,无论是受了委屈,还是打打闹闹中受伤,她总是没心没肺,傻呵呵的乐一阵就没事了。 北方的女孩子,总是爽朗的面对任何困难,白灾黑灾兵灾大抵笑着扛过去。 她实在很想问问韩望,为什么要武装这么强悍的士兵?为何要撕毁宋辽百年来和平共守的盟约,和金人联合攻辽?唇亡齿寒的道理小孩子都懂,南朝皇帝居然看不透? 但是终于没有动,美林考虑,目前即使问过去,以自己和韩望的渊源,想必不会得到答案的。反正还有几天时间,再找机会质问他就是。 随着纪念仪式的结束,各村各庄,纷纷回家。各部各会的商贾也在寻找机会,本身就看好韩望说的招商投资,开始与各村头面人物接洽,比较一下各村各庄的优惠政策和条件。 经过多方打探,其中三林村钢铁厂、武器作坊、英雄酒厂、组合式家居和顺风航运五家最受大家关注。至于怎么投资,怎么合作,韩望别出心裁在冯庄祠堂外的广场搞了一场股权公开拍卖。 三林钢铁厂年计划出高碳钢三十万斤,获利五万贯,年底可分红三万贯。此次放出三成的股份,让大家竞价。三成股份分成三万股,一百股起价一百贯,价高者得,个人认领多少不限制。 一开始一百股一百贯没多少人在意,也是碍不下面子。但是当股份还剩下两成的时候,大户们进场了,情况顿时火爆,价格一路飙升。结果三成股份拍出了五万贯的高价,让很多之前买小批量股份的散客暗笑不已,现在他们手上的股份,不到一个时辰就升值了三倍。 然后可想而知,武器作坊、酒厂、家居厂、航运放出来的股权,很快就一扫而空,这五家本次展会也筹集到六万贯的资金。 然后是六联地区各个商户沿着广场将告示牌排成一个大圈,将自己的经营生意张贴告示,接待客户的各种咨询。谈好了,就到六联商业联盟管理处备案即可,至于达成是么样的协议是双方自己的事。 如果想单独开工厂、开作坊,做商贸,完全欢迎。首先购买地皮可以打九折,如果不想购买地皮,还可以租赁地块,租金很便宜,前三年是免费的。 各庄都划定了商业地块,这种商业区,你可以自由选择大小,自己开工建设。经过六联商盟的管理,所有服务措施,比如人工、车船运费、建设材料等都是明码标价,根本不用担心遭遇恶意欺诈。 韩望甚至搬来了tb商家服务好评榜!每个月会下发客户满意度回执,对于商盟管辖的商家进行不记名评价,最满意五颗星,最差一颗星。每月将全体考评结果回寄商家,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这六联商盟就是做生意的圣地啊!今天首次招商引资就能吸引十几万贯资金,丁佩高兴的是,这下六联这么边远的地区,都能生意红红火火,今年财务税收可以富裕一大截了。一边揣摩其中商机,不能再等,赶紧让妻舅他们下手,抢几块热门地皮。街坊里传的还真不假,这韩望就是财神爷爷,俺给你跪了! 不出意外,刘韐代表童贯,高世宣代表刘延庆,杨可世代表种师道,纷纷出手购买了大块地皮。这就使得六联商盟下面的商业地块越发紧俏,半日不到,地价就提高了三倍。 韩望恶趣味的想,把前世臭名昭著的地产模式搬到现在,总算当了一回万恶的资本家。看着那些拿着银票纷纷挤向商盟经办地块的工作区域,韩望不由得摇了摇头。 “韩大人,这小半日光景,就捞了近二十万贯,你可真是敛财有术呀!”原来是咄咄逼人的耶律美林,她终于鼓足了勇气,找到机会靠近。 韩望小声的说“公主,若是想在这里挣一点嫁妆,韩某还是可以出出主意的” “俺?可俺什么都不会!”美林怀疑的看着韩望,有点心虚地说“而且我也没多少钱” “我也没钱啊,真的!”韩望对于金融资本运作是不陌生的,前世和自己纠葛太深的那个家族,就是富可敌国的大资本家,耳濡目染,说不上精通,但是一些简单手法还是驾轻就熟。“只有笨的人才会想着拿钱去赚钱,聪明人赚钱不需要钱” “无中生有?没想到你骗人也能骗的这么高明!在场的恐怕都是老江湖,不好骗吧” “空手套白狼也并非难事,只要你肯帮一个忙,今天让您赚一万贯”韩望大言不惭的说。 然后,然后美林就好奇的签署了一份授权书,授权韩望以大辽国公主耶律美林的名义,开发二龙山庄的合作协议。韩望弹了弹协议,“公主,请稍后,很快就有人给您送钱来” 美林有点不可思议“就这么一张纸头,你可以骗来一万贯?” “嗳!不是骗!”韩望晃了晃手中的协议“资本运作,懂不懂?别人有钱,我有资源,这就是互利互惠,强强联手!好了,现在到了让你见证奇迹的时刻!” 韩望找到六联商盟几位当家人,开诚布公,说明自己要在二龙山开发高档住宅区。 一番商量,六联商盟开出二龙山的地价,是一万贯的天价,韩望一口答应。 六联商盟几个当家人差点欢呼起来,但是还是先签订合约,把这个价格敲定再说。拿到协议,双方都身心愉悦。 一五一章 财神转世 韩望看着六联村的几个老大满脸得意的表情,心中只有一首歌可以表达“今个真高兴~”。闲话少说,马上搬来一块告示牌,在上面刷刷的写了起来。 美林好奇的跟过来看,“怎么了?二龙山拿下来了?” “当然啦!”韩望边写边说“谈好了,月内给他们一万贯!二龙山方圆八里,我们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一万贯,这么贵?”美林大叫起来,按照她的知识面来说,这一万贯肯定贵的离谱。 她这一叫,惊动了其他人,看见韩望在写告示牌,这是有新项目啊!商人的敏感技能发动,一下就围了六七个人。“全景别墅,珍稀独栋,三十六席皇家级园林,仅限真定二龙山庄” 哗!皇家级园林?二龙山庄?什么叫别墅?问题就像潮水一般涌了过来。这里的消息马上以导火线的速度开始向四面八方传递,人越来越多,至少有一半的人在围观皇家级二龙山庄项目招商。 “咳!”韩望见人来得差不多,便开始正式讲解二龙山庄项目。韩望一直记得那位老人教给他而一句话“任何一个项目,只要你能发掘出独一无二的价值优势,你就永远能比别人赚更多的钱”。 “大家好!我是韩望,大家都认识,很高兴大家能关注二龙山皇室园林的项目招商。这证明你们别其他人有眼光,为什么?因为这个二龙山庄皇家级园林只有三十六席,我看看你们都快四十位了,等一下竞争肯定会比较激烈。” “对,我们先说一下,为什么叫皇家级园林,这个皇室就是大辽国耶律美林公主。这个二龙山庄,就是韩某和公主合作投资的高档住宅项目。大家看,这是公主亲笔签名的授权书和印鉴,这是六联商盟审核过的二龙山地契和兴建手续,大家可以鉴别一下真假!” “这确实是辽国皇室的印鉴,无可置疑!” “六联商盟的授权也是真的,假不了!” “你们都别瞎操心了,韩大人就站在这儿,还会有假的么?韩大人,俺信你的” “韩大人,快说说,这个皇室园林,怎么个合作章程?” 韩望见大家没有异议,才拱拱手“二龙山庄三十六席皇室级园林,分成两部分,首先投资成为股东,这次投放五成股份,作价起步两万贯,各位酌情投资。” “其次,伯爵级三十套,每套定价两千贯。五套侯爵级,每套定价三千贯。唯一一套公爵级,定价五千贯。整个伯爵级皇室园林园林,内部预售价六万贯,依照韩某的判断,这些园林将来都是可以升值的,而且订一套就少一套,诸位可以酌情认购。” “韩大人,一套庄园两千贯是不是有些贵?” “问得好!”韩望顿时来精神了“第一,二龙山拥有稀缺性景点资源,这里是河北路著名的山贼老巢,在老牛坡、三岔口、一线天、二龙寨这些景点,敢战士留下了战斗遗迹,这些都是就是独一无二的旅游资源,日后我们会举办各式各样的名人大家聚会,使二龙山享誉河北,闻名天下。” “第二,你们可以想一想,什么人会买这样的园林?什么样的人会买侯爵园林,什么样的人会买公爵园林?而你们是他们的邻居。想一想,你们将会和谁住在一起?彼此守望相助。” “第三,二龙山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皇家气派,度假避暑的绝佳所在。在真定买座宅院多少钱?少说一千贯吧,而且都是院子挨着院子。你还没住够?整个河北路,乃至整个大宋,能拥有如此皇家级园林的,仅仅三十六个机会,现在机会就在你们面前!” 老钱这个鲨鱼闻着血腥味就过来了,五成股份,两万贯,也就是说整个项目作价四万贯。按照这些园林的定价,至少八万贯,扣除费用,少说也有一半的分红。投资回报率,就是韩大人说的投资回报率这么高,俺老钱还能放过?再说了,投资了股份,再买一套园林,这钱不就又回来了么? “俺老钱入股三千贯,再加一套伯爵级园林”老钱趁大家还在互相沟通算计的时候,就傲然自得的拔得头筹。 叶半城哪里肯让老钱压一头,当即跟上,“叶某入股四千贯,再加两套园林”说完冲老钱拱手笑笑。 虽然不能和钱叶两家比,但是赞助韩望的事情,唐修释放出善意,“唐家入股两千贯,认购园林一套”,韩望笑着冲他点点头。 然后罗记药行的少东家罗冠,因为酒精合作,也入股两千贯,认购园林一套。 米粮大王吴昌泰,此次前来洽谈军粮采购,必须示好韩望,入股两千贯,认购园林一套。 短短片刻,一万三千贯的股份就出去了,下面其他的商户坐不住了,也明白过来了。这入股再买园林可以便宜一半啊,而且还卖了韩大人的面子,划算啊。 三三两两立即组队拼单,丝织大户戴仁和印书社的胡泉涌,入股两千,认购园林一套。一品居敖亮和种菜大户余水顺入股两千贯,认购园林一套。酿酒大户陶荣、盐茶商霍林茂、驮马商李二郎入股三千贯,认购园林一套。 两万贯,加上九套园林一万八千贯,合计三万八千贯。被韩望几句话忽悠过后,就哗啦啦落进了口袋,做梦吧,美林目瞪口呆。 然而,还不止于此,闻讯赶来的高世宣,杨可世,刘韐对韩望进行威逼利诱。然后各自出了四千贯,认购了两套园林,心满意足的回去了。这样又回来两万四千贯,加上之前的合计六万两千贯! 交给六联商盟一万贯地皮钱后,韩望抽出一叠银票拍到美林手上,“公主,这是你的股份变现,一万贯。” 美林愣了半天,自己好像和韩望谈了几句话,然后什么也没做,不到一个时辰,这就得到一万贯!而且整个过程自己亲身参与,每一个环节也不复杂,可是为什么大家疯了一样的抢购?明明二龙山哪里是么都没有啊!这些人都是经商做官多年的老江湖,怎么会这么轻易掏钱出来? “我,开始,相信,你是,财神转世,了!” 一五二章 蒙学一日游 十五套伯爵级园林预定出去,已经完成百分之五十,和韩望预测的差不多。还有百分之五十可以对外发售,不过现在资金已经足够,不急着发售了,等着到真定开一个二龙山庄发布会,一切就能轻松搞定。 美林摇摇头,把钱重新交还给韩望。 韩望还以为她不好意思,便开解的说“若非你这个货真价实皇家公主的身份,这个二龙山庄也卖不了这么快,这是你应得的” 美林怔怔地看着忙碌的招商现场,仿佛梦呓般地说“我娘说过,南朝软弱,文贵武贱,金山银海珠玉城池,黎民百姓数万万计。可以予取予夺,不可赶尽杀绝,一旦将南人逼上绝路,必定出现盖世奇人。如果加上巨量财富和人口,就是辽人的末日” “如今不到半日光景,你就能聚拢二十万贯金钱,你的部下刚刚成军,已经是绝世强兵,你就是那个盖世奇人?你是不是打算灭了辽国?” 韩望楞了一下,这个美林并不像外表上看起来那么爽直,考虑的还蛮细致的,“公主,您不是开玩笑吧,是您外公家和你爹爹家打仗,而且你外公家看起来要赢了,和我有关系么?” 美林一点也不觉得韩望的话好笑,坚持说,“你的部下,你的部下实在太强大,你有这样一支部队,征战天下都可以,怎么会无动于衷?” 好吧,这个小公主还真钻牛角尖,这边看起来没多大问题,带她去看看蒙学吧,和小朋友在一起总会正常一点吧。“走,去看看蒙学吧,那才是我的骄傲!” 新的校舍周氏父子已经开建,估计还要几天时间才能组装完毕,目前孩子们,还是在祠堂里面挤着学习。看见韩望进来,大家都很兴奋。 由于现在时间紧张,韩望每天只能抽出一个时辰,传授孩子们最急需的知识。比如数学,比如汉字,比如解决实践课中遇到的问题。其他时间,主要是冯文教授国文,隔三差五,老钱教算术,周有福教几何测量,何半仙教医药知识。 在韩望的鼓励下,孩子们还自发的组成了很多兴趣小组。植物、动物、建造、酿造、医护、武术、手工等等,各种各样,都投很大精力去探索去发现。 这个时期的孩子们精力旺盛,探知欲也是最强,有很多都参加两个兴趣小组,这样孩子们上午学习课程,下午参加实践和兴趣小组,求知欲越来越广,问题也越来越多。 其他老师没办法解释和回答的问题,韩望总能给出合理的答复。在他们眼中,韩老师是无所不知的,同时就像一个贪婪的小贼进了宝山一样,总是期望发掘出更多更好的宝贝。 但是韩望今天带了客人来,一位衣着华贵的漂亮大姐姐,大家眼神中都流露出好奇,这是新同学呢,还是新老师?韩望很快就揭开谜底“美林姐姐从很远地方来,想着看看大家,你们有什么拿手的本领,等会吃过午餐,就展示出来吧!” 随着蒙学的扩大,花娘已经专门在冯庄兴建了快餐盒饭店。不仅对蒙学供应,也对工厂兵营商户供餐。一荤两素,三文钱,两荤两素五文钱,汤和主食管饱。 兵营当兵和商铺的伙计,月入最低也要一贯,就是一千文,这样的价格是极其便宜的。所以生意好的不行,当然很多脚夫、苦力都是冲着不限量饭食来的。这些汉子一顿饭能吃三大海碗黍米饭,韩望在蒙学和兵营的外卖当中,补贴了不少给快餐店。 依据韩望的建议,后厨采用开放式作业,各种流程在客堂就能明明白白的看到,所谓吃得放心,吃的省心。现在花娘快餐店已经接下来外卖盒饭,日供应量超过三百份,堂吃的也不少于两百份。一天下来就是两三贯的收入,若是碰上午市晚市几桌宴客酒水,赚的更要多一些。 美林第一次吃盒饭,看清楚大家的用餐方法,也跟着吃起来。味道还不错,食材的搭配很讲究,肉类、蛋类、水果、蔬菜,还有美味可口的大骨头汤,其实在花娘的关照下,里面有很多骨头上的肉。 吃完后,将饭盒放到门口的大木盆中即可,陆亥陆丑兄弟组专门负责收拾打理,下午再由快餐店伙计送到店铺准备晚餐,十分的方便省事。 吃完午餐,孩子们自发的参加自己的兴趣小组和实践课程,韩望先带着去了何半仙的道观。王贞娘,蒋月芽,付招娣,冯秋菊,杨小妮已经非常熟练的在做各种辅助性工作。 王贞娘负责辨别并记录每一批次药材的成色,付招娣管晾晒和切片,蒋月芽负责称量,捣药和包扎,冯秋菊熬煮汤剂,杨小妮负责清理酒精纱布药棉以及伤口缝合线等物品。 美林一项一项看下来,觉得很是惊奇,比如付招娣和冯秋菊才八岁,就能做的有模有样,这么小的孩子也能做事情?还有王贞娘对药材的熟知程度已经接近一个药铺伙计了。 当付招娣请美林也来尝试着晾晒和切片时,美林很高兴的接受,并且认真的跟着学习。付招娣详细的把学到知识一一讲解,虽然语气稚嫩,但是道理却分毫不差。 新鲜药材的晾晒,需要垫上草席草垫,日光太强还要适当翻动,让药材光照均匀。遇上阴雨天气,就放在室内,做好通风,采取阴干法。切片可以更好地泡制或煎煮出有效成分,也能够更好地掌握使用分量,切片时最好能够厚薄均匀等等注意事项,以及缘由。 美林通过冯秋菊了解到,药材的煎煮前期准备、器皿选择、用水方法、时间长短、火候大小、煎煮次数、药渣利用等。 真没想到一小碗中药汤剂,会有这么多的学问在里面,看着冯秋菊满足的讲解,美林心中萌生了想在蒙学学习的念头。 韩望听了美林的想法,笑笑说“想学习没有问题,不过还是建议你,先看看其他同学的兴趣和实践小组,或许有新的发现。” 经过一个下午的走访,美林坚定了自己的拜韩望为师,在蒙学学习的主意。主攻方向就是医药、动物和建造。韩望立即同意,并将大石给他的玉佩给美林确认,让她可以放心在冯庄蒙学就学。 一五三章 易州出兵 “连胜军在铁柱山阅兵?真定大小官员,名仕商贾全部到齐?”刘舜仁上次去追击东线宋军,返回较迟没捞到打史家堡,这次得到线报再也忍不住了。“大哥,这他娘干一票,俺们整个冬天就不用愁了!” 刘舜仁也是和郭药师同时起家的怨军头领,一把大砍刀耍的声势威猛,博得一刀刘的美名。故此按耐不住要去真定搜刮一番,一则安抚部下,二则向郭药师刷刷存在感。 “真定藏龙卧虎,三弟莫要等闲视之”郭药师皱着眉头,对于韩望的几场战斗颇为忌惮“史成、二龙赛都在真定翻了船,对方敢大张旗鼓,肯定有万全的准备” 刘舜仁急了,二龙山那就是一帮土匪,史成就是土寨主,十三太保什么玩意?十三太猪还差不多。赵鹤寿去打史家堡,一刻钟就拿下来了,这他娘的还能算是打仗么? 自己带兵十几年,比谁厉害不敢说,赵鹤寿当年还是手下败将,都抢了一个易州下来。他肚子吃的鼓鼓囊囊嘴巴流油,俺们在这边喝西北风,这面子里子都挂不住啊! “二龙寨就是一窝贼,史成虽说搂剐了三千人马,也糊弄糊弄老百姓,拿上刀枪就是样子货。大哥,凭着俺十几年打拼,对付真定的新兵蛋子绝不含糊!” “老三,大哥也是一番好意,行军打仗,小心些个总没错!”刘舜仁这么一说,赵鹤寿可不爱听“连胜军有两千人马,最近刚得了大石林牙的两千匹战马,以逸待劳,怕是不好打吧?” 话虽然是关心加提醒,但是刘舜仁听起来就是不舒服,“真定无遮无拦,比史家堡还难打?他刚刚成军,都是些七拼八凑的农户子弟,怕是连弓箭都没摸过!两千战马也就昨日才送过去,俺正好缺马匹,这趟搂草打兔子,一起办回来省事!” 郭药师心中却是一动,刘舜仁别的没啥,但是这两千匹骏马倒是一笔好买卖,现在除了赵鹤寿五百骑军,就是自己的一千铁骑,要是把两千马拉回来,可就招募一千骑兵,实力就能大幅度增长。韩望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两千人马,其中大多数还真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农户。 “哈哈哈,三弟说的不错”郭药师下定决心扫灭连胜军,将真定的人财马统统拿回来。“那么好的马,放在南朝那帮农夫手上,就是糟蹋了!马还是在爱马懂马的人手上才能有用~” 赵鹤寿眼睛一亮,自己骑兵只有五百,太不够场面了。如果这次捞两千匹马回来,自己再扩五百人,好歹也算四个指。即便日后投了南朝,自己少不了一个军都指挥使的位置,机不可失。“大哥,还是让俺打头阵吧!” 刘舜仁摸了摸脑袋,这他娘的转变也太快了吧,方才还说要慎重,这转眼就抢着打头阵,抽什么疯?“寿星公,怎么?现在不担心连胜军了?” “众人拾柴有火烧,咱们一起杀到真定,有难同当!”赵鹤寿也不介意刘舜仁叫自己绰号,“连胜军那些农夫就交给俺,三弟只管把马带回来” “这么点小事,哪敢劳动寿星公大驾”就他娘的打了一个易州,居然这么目中无人?刘舜仁肺都快气炸了,“俺一千多部下,好久也没活动筋骨了,正好借机会让他们练练手,大哥你说咋办?” 郭药师当然知道赵刘不睦,处理起来一定要慎重,便笑着说“都是自家兄弟,没那么多讲究,三弟想去真定,鹤寿还能真的和你抢?” 甄五臣也趁机打圆场,“大哥,老三大半年来一直奔波,要不俺和老三搭个伙,一起去一趟花花真定府,看看那文武星宿转世长得啥稀罕模样!” 郭药师看看赵鹤寿,男人一旦有权力,身边就肯定围绕着追逐权力的人。为了权利,这些人会很自然地分成好几派,然后互相攻讦,然后就是一团乱麻,最后还要自己来评理。 “好,如此最好了”郭药师不想让问题这么快暴露出来,“你们两千人马只管去打垮连胜军,某和鹤寿在后面稳稳地坠着。钱财身外物,到不打紧,但是马匹你须得押送回来。” 这就是出发前谈条件,只要你肯让我出兵,俺就好好捞上一回。“大哥,放心,拿不回来马,俺提头来见!” 郭药师虽然心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是贪婪的诱惑终于战胜了理智。吃掉连胜军,拿回两千匹马,这些都是想当然的。战场瞬息万变,岂能以己度人?任何人如果不尊重对手,那么对手自然不会客气。 风卷着战旗,狂躁的骏马,在烈日的骄阳下,如同火苗一般炙热。刘甄联军犹如一台巨型压路机,呼啸着撕破了边防上的宋军哨所,碾了过来,沿路一切村庄、院落一触即碎。 联军过后,家家户户火焰冲天,如同一个个烽火,向冯庄席卷而来。面对残暴的常胜军,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战斗!刘舜仁却乐在其中,凌敌以威,示敌以强,打垮对手的作战意志,速战速决,大大减少自己的伤亡。 韩望的预警已经布置到易州保州的边界,只不过没想到郭药师,居然拿自己第一个开刀。好吧,人善被人欺,两千先锋如此骄横,就让他们有来无回吧,看看郭药师心不心疼。 刘韐、杨可世、高世宣、丁佩、韩世忠、熊达、徐庆、野狼、李庆、梁红玉列席参谋本部紧急会议。 “刘舜仁和甄五臣已经推进到响水寨,郭药师和赵鹤寿停在边境,一旦刘甄进展顺利,他们势必还要扑上来咬一口!”韩望调出六联沙盘,指着斗米村和响水寨解说。 “这是一场非正义的战斗,是赤果果的挑衅,挑衅的是真定数十万民众,挑衅的是数万万大宋同胞,面对挑衅,只有一个办法:坚决反击!” 韩世忠抢前一步“将主,卑职愿意率本部人马出战!” “别着急,现在他们地处山区,放他们再进来一点”韩望看着响水寨的位置,铁柱山是来犯之敌必经的咽喉要道,“好的,李庆,你带特战队去布置一下,迟缓他们推进速度。等他们过了铁柱山。你负责把口子扎上,别扎死留条小缝,好勾引老郭进来。” 一五四章 走投无路 “刘甄越过边界,和对方哨探有接触” “刘部前出响水寨,缴获甚多,已转进铁柱山,尚未发现敌军” “甄部进至三林村,与刘部互为犄角,未发现敌军” “敌方于铁柱山多处小股设伏,意图拖延,刘部展开强攻” “刘部击溃当面之敌,突破铁柱山防线” 好!这下去就是冯庄,一马平川,无险可守,看你还有什么花招!这刘延庆派人送来的英雄二锅头可真够劲。美美的喝一口,肠胃口喉舒服的毛孔全部张开! 郭药师对刘舜仁这一部放下心来,注意力转到甄五臣部。刘舜仁已经前出铁柱山了,甄五臣还在磨蹭什么?一个时辰一次军报,这都两个时辰了,还没消息回来?莫不是出了意外? “甄五臣部已过三林村,寻机缴获两百军马,正是昨日交易的辽东骏马。目前向二龙山追寻大队马匹,因事出紧急故而耽搁了军报” 太好了,既然被甄五臣发现了大队军马,那肯定跑不了,不过到嘴的鸭子不能让他飞了。“令赵鹤寿部,迅疾出击二龙山,截住马匹。” “刘舜仁遭遇敌军骑兵伏击,伤亡较大!所幸已经击溃敌军,正在追击其中一部” 腾!郭药师一颗心提了起来,刘舜仁是打老仗的兵油子,居然中了埋伏,还有较大伤亡?“地图!” 不好!郭药师一看地图,就马上明白刘舜仁所处的位置极度不利。铁柱山山麓,二龙河形成了一个漏斗状,目前刘部追击的方向正是漏斗底部。 完了,刘舜仁啊刘舜仁,你不看看地形就贸然追击,简直昏了头!这下肯定被包围,凶多吉少,你死事小,俺这一千人马可就全完了。 “急令,刘舜仁立即撤兵,快!”郭药师心开始沉了下去,这往往是最不好的预感。“全军拔营,急速攻占铁柱山” “大哥!这是咋啦?”张令徽从外面进来,由于郭药师和他是儿女亲家,所以后方一直是他在管着。如今听说形势一片大好,才跑来准备恭贺一番,没料到刚进门就撞见郭药师气急败坏。 郭药师心急如焚,看来这韩星宿真是吃人的老虎啊,自己怎么就迷了心,想去捞军马? 不好!如果说刘舜仁中计被围,那么甄五臣怎么可能轻易得手三百军马?而且是向二龙山方向?万一韩星宿要是再此埋伏下五百骑兵,不,只要三百骑兵,甄五臣这一千人马怕是也保不住了。 想到此处,郭药师胸口一疼,眼睛一黑,天旋地转,张令徽吓得赶紧上前将他扶到座位上。一边喊郎中,一边给郭药师掐人中,抹心口。 半晌,郭药师醒转过来,立即攥着张令徽的手,问“刘、甄情况如何?” 张令徽脸色也有些不好,不过还是尽量缓和的说“刘舜仁孤军深入,被围在二龙河铁柱山交汇的漏斗渡,处于数千敌军包围之中。不过刘舜仁还在顽强抵抗,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有问题的。” 迟疑了一会,才说“甄五臣连同属下大部进入二龙山,目前已经失去联络!留守若干看管马匹的部下,已经被韩军击溃,赵鹤寿不一定能赶得及” “哈哈,老夫终日打雁,今日倒叫雁啄瞎了眼!”郭药师壮士断腕,立即弃子,“叫赵鹤寿回来吧,这都是俺的贪心作祟,小小的冯庄果真有些本事!轻敌了,轻敌了!” 张令徽虽然谋略上不如郭药师,但是有些问题还是能看到本质的,“大哥,我们刚发兵,韩望就做好准备,是不是太快了?” 郭药师冷静下来,开始从另一个方面,琢磨其这次战败的细节问题。 韩世忠被当做诱饵,带着手下两百多人重骑轻骑混合部队,押送着两千匹骏马,故意堵在三林村附近。甄五臣到了,就先丢下一百匹骏马喂给他,到了冯庄,又丢下两百匹马。然后,甄五臣就像咬钩的鱼一样,乖乖的进了二龙山。 看着甄五臣,将自己丢下的马匹抢到手,开始沿着韩望设定下线路,一路追踪到二龙山。简直就是教学版的上房抽梯,韩世忠终于仰天大笑:甄五臣这一千人马是我的菜了。 两百人的新骑兵营,自山坡后分左右两路杀出,将看马的两百留守部队团团围住,打头的重骑兵如同恶鬼一般凶悍,大刀、长枪、弓箭将甄五臣残部压制的惊恐万分。 韩世忠正要劝降,就听见二龙山内惨叫不断,看来一线天打起来了,甄五臣即便不死也跑不了。缓缓逼近两百留守部队,“弃械投降,可活命!”韩世忠冷冷的下令,“一、二、三”手向下一挥。 弩兵和弓箭手开始定点清除死不投降,负隅顽抗的顽固分子。大概射杀了冲出来准备搏杀的几十人之后,所有的怨军士兵接开盔甲丢下武器,跪地求饶。 韩世忠朝后面招招手,大牛带着一百多新兵营过来接收俘虏,押着人带着马下去了。甄五臣被一线天狙击,损失了几十个人,才发觉中了诱敌深入之计,慌忙撤出。 负责打伏击的孙六也不追赶,哈哈笑着说“甄五臣,你没退路了,跑不掉的!” 甄五臣慌忙撤出二龙山,就看见韩世忠重轻混编的骑兵,已经占据了居高临下的冲刺位置。这个杀神,看来免不了一战,“弟兄们,对面就两百新兵蛋子,给俺冲出去!杀一个骑兵,俺給十贯足钞,杀呀!” “三百步,弓弩准备”韩望计算着甄五臣的冲锋距离,“发射!”一阵箭雨覆盖过去,甄五臣的手下就倒下四十多个。“两百五十步,发射”又是四十多人倒下。“两百步,发射”“一百五十步,发射” 然后甄五臣就看见,韩世忠居然向后撤了一百步,无耻的继续下令,“两百步,发射”,。 这一下,甄五臣和他的部属彻底崩溃了,步军还能追得上骑兵吗?这么干下去,就是活靶子啊。就算现在自己开始跑,也跑不过骑兵,走投无路了。 没说的,投降吧! 韩世忠第一次使用这种战法,据韩望说全天候攻击战法,即撤退中也能杀伤敌军。当然这种战法,必须要有很强的纪律性部队才能实施。 一五五章 张澄做说客 “刘舜仁已经被困在漏斗渡,李庆部、王照部、徐庆部已经完成封锁” “赵鹤寿部深入我方境内五里后,突然返回,郭药师部未有进一步动作” “击毙甄部三百余人,俘虏甄五臣极其下属合计近六百人,其余两百军卒溃散于山野,难以追寻” “韩世忠部越过三林,正追击赵鹤寿部,孙六、大牛押运俘虏返回新兵营” 好!解决了甄五臣,这仗就好打了,郭药师害怕了。对于刘舜仁,不用打,饿他几天就老实了。既然攻守易势,痛打落水狗是个好选择,追击老郭,顺便拿下易州,也不是不可能。 “命令韩世忠,不要冒进,赵鹤寿有六百人马,稳稳吊在后面即可。现在急的是他们!” “命令王照、孙六、姚政部,监视封锁刘舜仁即可,饿他们两天再说!” “命令大牛部、宪兵部、王峰一部看押甄五臣所部,务必把他们的军官挑出来,单独关押” “命令,熊达统领李庆、徐庆、王贵部前出易州边界,给我订死郭药师,条件允许,可以自由攻击” 杨可世眼睛一亮,这韩望不但是个小狐狸,还有饿狼般的好牙口。看他的架势想干老郭,说不定还想乘势拿下易州。可易州就在自家眼皮底下,要是真想打,怎么能少得了自己? 不过,韩望现在调派出去的,仅仅一千两百余人。郭药师手上至少保留两千步卒一千骑兵,赵鹤寿六百骑兵,张令徽一千步军。面对将近四倍的兵力,进攻只怕是心有余力不足吧。 尽管人数少,但是这架势却好像追着郭药师打一样。待会和他通通气,自己调两三个营堵住郭药师回易州的路。如果能干掉郭药师,那燕地就唾手可得。 高世宣手上五百骑兵,也不甘寂寞,大家都盯着易州这块肥肉,恨不得狠狠咬上一口。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各位的意思都不言而喻。所以杨可世、高世宣一边派人调动军队,一边巧妙的通过哨探通报给韩望。一时间众军云集易州边境。 易州距离真定六十多里,距离保州顶多二十多里。所以保州易州交易互市带来的好处就是双方知根知底,彼此在对方都有不少卧底和眼线。 由于杨可世部参与,种师道也向涿州方向派出多支哨探,一副要在边境大打出手架势。 高世宣这边发动之后,刘延庆的秘密渠道,也向郭药师发出警告,提醒韩望已经做好准备,一线将领有权随时攻击,而且杨可世高世宣已经抵近易州边界。种师道也出兵牵制涿州怨军。 郭药师张令徽闻听刘部来人所言,大吃一惊。立即加派多组哨探,提高到半个时辰回报一次军情。果然发现,韩望大举进军,杨可世已经派出一千五百骑兵驻扎在边境,隐隐有截断自己后路的危险。 这韩望小儿,初生牛犊不怕虎,俺老郭忍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是打不过你,主要是担心打的生生死死,然后被杨可世捡便宜。既然这一仗已经赢不了,只能争取最有利结果,全军后撤,再找人去和韩望谈判! 郭药师、张令徽、赵鹤寿连夜后撤三十里,和杨可世部隔着毛家河对峙,无论如何易州不能丢。然后立即找人去到高世宣军中,商量两军停火谈判,交换俘虏的事。 高世宣收了礼,自然心领神会,派人护送说客去韩望军中。 这说客居然是张澄,按理说,张澄身份高贵,说客这一层面的事,不该第一轮就上场。而且交战期间,军中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种师道的悬赏可是还没撤销,自己的脑袋值一千贯。 如此不合常理的安排,说明如果不是郭药师着急了,就是嫌他碍眼了。只有张澄心里透亮,郭药师表面上不说,但是心里一直记得,自己杀了史亮降了赵鹤寿的情节。 这一点,在易州危急的关头就比较敏感,郭药师害怕自己再一次反戈一击,不如外派到真定来。既可以向韩望显示易州的诚意,又把不安定要素排除在外,若能假借韩望的手解决自己,易州就实实在在变成郭家的地盘。 这个韩望,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不在帐中议事,反而弄了一个大木屋,方方正正,亭子不像亭子,棚子不像棚子。据说这是组合式房屋,一顶帐篷就能解决的事情,如此耗费民脂民膏,真够奢侈的。 张澄听见大帐之内召见,正了正衣冠,昂首进帐,见到了传奇的韩望。屋内分四个区域,幕僚办公区,议事区,作战区,会客区。引见文员一直将张澄引到作战室。 韩望根本不避忌,就在作战区的沙盘前接见张澄。但是,张澄尽量不去看沙盘,以免被韩望安置一个窥探军情机密的罪名。尽管他知道自己的这种做法,充其量就是自我安慰,该砍他脑袋时,韩望肯定不会耽搁一秒钟。 张澄拱手做礼,刚要开口说话。韩望笑着说,“张刺史,别忙,你上来,先看看这韩某的这幅地图做得如何?”张澄走上前,只见易州、真定、保州三地微型景观,尽在五尺见方的大沙盘之中。 十几面大小不同的红色三角旗应该代表韩望的军队,十几面蓝色旗就是郭药师的军马。其中红蓝密集之处,一是漏斗渡刘舜仁,一是易州真定交界处。 其中尤以漏斗渡附近最为密集,正面有三支军队,其中二龙河中还有一支军队,估计是水军。如此布置,刘舜仁可谓插翅难逃,即便能鱼死网破硬生生突围,估计活命者十不存九。 不过既然韩望没有发动进攻,又让自己查看双方态势,难道有什么说法?先说一通好话“如此逼真模型,实在巧夺天工,在下叹为观止,佩服之极。韩大人,不愧当世之高人!” “哎,我不是请你来看沙盘的,你看看这两军的态势如何?有什么想法?”韩望毫不客气的指着两种颜色的旗子教训起来。 张澄既然当说客,当前局势焉有不知道的,忙微微一下“在下此行只为通传消息,至于双方态势之军机要务,更是力有未逮,倘若说的不妥,就让韩大人见笑了。” “但说无妨” 一五六章 困兽刘舜仁 “当前较为急迫的是,刘舜仁被困漏斗渡。正常情况下,除去渡河和翻山,就只有突围和投降四种结果。刘部水军极度缺乏,渡河必将被贵军水兵截杀。翻铁柱山更为不智。强行突围必须趁早,否则军心涣散,徒增伤亡而已。待到弹尽粮绝计穷时,除了投降,刘舜仁无计可施” “非常情况又当如何?” “韩将军乃当世豪杰,相较于大宋官家百年期盼的复燕大业,又岂会在意区区刘舜仁几百残兵?” 有意思,历史上郭药师三姓家奴,如今果然验证。为了自己几百将士的,就可以拿辽国地盘做人情。再听听郭药师打的什么算盘,现在我为刀俎,不急。 张澄心中暗想,这韩将军还真沉得住气,如此大功,居然会波澜不惊。那就展示诚意吧。 “耶律大石西往,萧干兼程至古北口,郭都管云,若得五千精兵,燕京可下!” 韩望对于郭药师还是处于负面看法“好大的口气!五千精兵,他自己不是有吗,怎么不去打燕京?” 张澄略显尴尬,“涿州目前在萧余庆手中,若是步军前往燕京,势必为契丹人警觉。因此,若得五千精骑,长驱直入,燕京猝不及防,定能一鼓破之!” “那就先解决萧庆余,再杀到燕京,”说来说去,还是要劳资出兵去打,你他娘捡好处是吧,今天非要你出出血。“郭都管,若是有意归顺大宋,总得有个见面礼吧?我看,燕京不大不小正合适” “若是郭都管还要犹豫不觉,蛇鼠两端,韩某无话可说。不过日后怕是只能兵戎相见了”韩望是在逼迫郭药师做出选择。 毕竟历史上郭药师背叛契丹,投降大宋,最后偷袭燕京失败,一蹶不振。等女真南下,郭药师旋即投降,并跟随女真一直杀到汴梁城下。如此反复之辈,韩望不仅不能相信,还要尽量削弱瓦解,为将来除掉一个隐患。 “命令王照展开佯攻,追风的水军即刻自河面突入漏斗渡,李庆一部寻机歼灭并狙杀敌方重要将领”韩望发布了剿灭刘舜仁的命令。 “你怎能如此?”张澄也被韩望的态度及手段惊的目瞪口呆,“贵我双方正在谈判之中,如此作为,不怕天下英雄耻笑马?” “剿灭刘舜仁,已经不在我们本次谈判的范畴。”韩望竖起右手食指晃了两下“本次谈判主要是,讨论郭都管对于引发本次战争的赔偿,按照韩某的想法,要么交出易州,要么拿下燕京,” 这么霸道的谈判真是张澄闻所未闻,韩望说的很明显,刘舜仁必须被剿灭。还要郭药师拿城池来补偿,这还怎么谈下去? 南朝的那些官员,不是一直巴巴的笼络着郭都管,希望郭都管出面投靠在自家麾下。怎么到这个韩大人面前,倒了个,他就不怕郭药师不投靠南朝,或者找别人投靠? “不要怀疑!你可能有点奇怪,以为韩某一定拉拢你家都管,所以必须好言慰问,好生款待。可惜啊!你们想的差了,韩某根本不在乎你们家都管,你们所谓两千精锐,不过半日间就灰飞烟灭,你们还有什么谈判的本钱?” 张澄张了张嘴,说“常胜军两州九县,八千之众,英勇善战” 说到这里他豁然明白,这原来是要让郭药师表明忠心,不和契丹狠狠干一仗,韩望绝对是不会相信他们诚心投靠的。 “地盘大,人马多,就了不起?如今有钱有粮,十万人马都拉得起来。所以,你回去让郭都管再好好想想。两日后,连胜军就会兵进易州,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韩望当面拔出了刘舜仁的旗子交给张澄,“我们去看看漏斗渡,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了” 一行人骑着马赶往漏斗渡,韩望一直赶到最前沿,正碰上追风的水军和王照展开冲击。刘舜仁被压缩在一块很小的洼地,极力抵抗四面八方的攻击,不时听见他在狂吼暴叫,这种呼叫听起来饱含无奈何绝望。 “郭都管肯定是开进来了,顶住,连胜军就是个软蛋,弱他娘滴就只会放箭!” “西北角去几个兄弟,别漏了风进来,弓箭赶紧射,全射掉,一支不留!” “都是俺的好兄弟,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最后再娘一哆嗦,死也要拉个垫背!” 韩望掏出一个黄铜包嵌的圆筒,放到眼前,看了一遍战场,最后说“可惜,一千余人,现在只有一半了,我猜他们很快就要崩溃了” “这能看得很远,比如,我刚才就看见刘舜仁了”说着将圆筒递给张澄,说,“张刺史,您也看看这战场,看看连胜军何常胜军打得怎样?” 这里距离对面常胜军足有六百步,这个黄铜物什能看见刘舜仁?张澄接过来像韩望一样放到眼前,什么也看不到啊? “张刺史,您拿倒了!”韩望朝张澄比划了一下,示意他反过来看。张澄有些脸红,重新正确的拿着放到眼前。 呀!这一下就看到对面士兵的模样。放下来,再看过去,确实很远,目力难测。在看过去,正好看到战旗之下,刘舜仁怒发冲冠,指手画脚的咒骂。 这金属圆筒两端是透明的冰片一样,可能是水晶片,前大后不知道什么原理,居然能看到六七百步的距离,有了这个物什,即使刘舜仁做了某些部署调整,对于韩望来说如观掌纹。 “韩大人,只是一昧用弓箭射击,岂不遭人耻笑?”看着刘舜仁在不间断弓箭的打击下,人员迅速减少,而连胜军就在隐蔽物后射箭,这种厚颜无耻的作战战法亏韩望做得出。 “刘舜仁如今就是一头困兽,你觉得我该用几百将士的生命,去搏一个无谓的虚名?”韩望收回望远镜,“还是你以为,我该对一支跑到真定烧杀抢掠的野兽部队,堂堂正正的决斗?他们不配!” “既然犯了罪,就要受到惩罚,你看,他们都没有一个投降。因为他们还有一丝侥幸,以为你们都管会派人来救援,只是他们没想到派你来是为了谈判,你去和他们说明一下吧!” 张澄满嘴的苦涩,若是刘舜仁部知道郭药师已经撤回易州,又派自己来谈判,估计最后一点勇气就消散殆尽。而一旦得知真实的情况的刘舜仁,要么绝望的冲击敌军,要么士气瓦解,全军溃散。未完待续。.. 一五七章 死亡觉悟 张澄看见刘舜仁那血红的眼珠,正直直的瞪着自己,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在连胜军不间断、无差别攻击了一天之后,对面常胜军状况非常凄惨。个个带伤,药物、武器、食物、水都奇缺。 天气非常热,没有食物还可以忍受,但是没有水就活不下去了。二龙河虽然就在近前,但是,追风水军的每一条船上,都有一二十弓弩手,专门射杀到河边喝水或者取水的军士,河边已经摞起了一叠尸体。 山上开始向下丢点着火的大草球,这一下漏斗渡附近的洼地如同熔岩地狱一般,刘舜仁已经接连射杀了逃向连胜军的七八个部下。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他还不肯绝望,但是也知道崩溃会不可避免的降临。手中的弩箭一箭又一箭,愤怒的射向张澄。不过距离较远,被盾牌包裹的张澄毫发无损。 “放弃吧!不要让这么多兄弟都陪着你死”张澄只能这么说,连胜军的弓箭就像一张巨大的绞索,一步一步的收紧,用了不到两刻钟,连胜军又死了几十人,算下来应该不超过五百。 嗖,一支羽箭射出,一个刚刚奔出掩体没跑几步路的士兵噗通一声摔倒。 “俺十五岁就打拼,十九岁就能统带百十来人,杀人如麻,玩过的女娘不计其数。好酒好肉,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早就享受够了,让俺投降?做梦!有本事只管来取了俺脑袋就是。” 张澄怒了,什么玩意?你活够了,不愿意投降,可是你手下弟兄呢?他们可是娘生爹养,为了你自己就要他们一起陪葬?别拦着我,我上去捅死他。劳资已经杀了一个史亮,至于郭药师怎么想,不在乎了。 “郭都管撤回易州,这次派我来,就是和连胜军谈判停战的”张澄停顿了一下,咬了一下嘴唇,大声说“但是这次谈判,不包括真定境内常胜军的部队。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尽量活下去罢。” 轰,常胜军将士为之大哗! “刘将主,没有援军了么?” “张刺史说的可是真的?都管不要俺们了?” “俺们打生打死,他们却在谈判,谈他娘的鸟,俺去杀了那厮” 你们眼神流露出深深地畏惧,原先支撑的一丝信念早已湮灭。韩望冷冷的看着这群癫狂失控的乱兵,越是张牙舞爪,内心恐惧就越大。只知道用貌似强大的暴力,用近似谩骂的恐吓,来掩饰自己的软弱。 活该! 当你们点着房子,当你们抢夺仅有的口粮,当你们欺辱别人的妻女,当你们肆意砍杀手无寸铁的民众,你们就应该具备,死亡的觉悟。 “郭都管说这次是你们擅自行动,一切都是误会,和他无关。他现在准备去打下燕京,来证明他归顺大宋的诚意。而你们,很快就要被歼灭了,一个都不会活。死亡没什么好怕的,就像在无尽的黑暗中睡着了,除了砍头的那一瞬间会有点疼,其他的简直就是享福” 尽管韩望说的很温和,但是刘舜仁以下,都觉得透骨凉意,心里在不停的回想着,身边同袍临死前惨状。终于有一个士兵忍受不了自己内心恐惧场景的强化,跌跌撞撞爬了出去,双手乱挥,大喊着“我不要死,我不想死,俺还有爹娘,爹,娘,来救救俺~” 在乱箭如雨的战场,这个精神错乱者既然摇摇晃晃十几步都没被射中。一时间连胜军不忍,常胜军错愕,居然没人对着他射箭。 韩望接过弓弩,压上高碳钢弩箭,将他牢牢套住准心,想也不想的扳下扳机。一箭射中那名士兵腹部,由于弩箭势大,破甲之后几乎没入在士兵身体之内。 那名士兵呜嗷一声扑倒在地,不足的翻滚,血槽破开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幅度越来越扩大,血从衣甲下流出,将地面染红。片刻之后,没有力气翻滚,只是一声声的哀嚎,逐渐虚弱。 崩,一声弓弦响过,刘舜仁一箭射穿了伤兵的头颅,结束了他的痛苦。 但是活着的人,却更加痛苦,他们终于看清楚,对面的主将,不会有任何怜悯和同情。 四百名常胜军围拢在刘舜仁身边,麻木的举着盾牌,不时有箭矢穿过缝隙射中士兵,就会换一个人上去继续举着盾牌。 这是没有斗志,没有期望的哀兵,他们在酝酿,在等待死亡的召唤。当他们克服了恐惧,就会向敌人发起攻击,韩望和刘舜仁都是在等这一刻的来临。 刘舜仁想哭,是的,他的眼眶已经湿润了,这么多年的冷酷的生存法则,让他忘记了哭泣的滋味。但是这生命即将逝去的时刻,泪水却无缘无故的流了出来。 握惯了刀的手,满是老茧,摸着眼角的湿润,禁不住咒骂自己,英雄好汉怎么能流猫尿?记得都管帐下有位老先生,摇头晃脑的解说兵法,“兵者,死生之地,不可不察” 当时自己当堂嘲笑这个老夫子迂腐,谁带兵打仗不左查右看、小心翼翼?这种大白话还说是什么兵法?可是,现在,自己就陷入死地,兵法说的没错!千年前的兵家怎么就能说得这么透彻? 都管现在肯定去打燕京了吧,兄弟一场,若是得了大富贵,来年给俺烧点纸钱就成。俺再也不能跟随都管左右,驰骋燕地,快意恩仇了。 自己家的婆娘带着儿子闺女,一定还在期盼俺,像往常一样带着缴获回家罢!娘子,这一次,对不住了,俺要还债去了,去还那些孤鬼冤魂的命债! 儿子,长大了,千万不要当兵吃粮。去一个没有战争的地方,平安快乐的过一生就好! 儿子,不要恨你老子,这一辈子,老子做了太多逼不得已的事,多到后悔也后悔不过来的地步。俺造了天大的孽,就该自己去赎! 爹,娘,儿子来看你们了! “全军听令,列锋矢阵!”唰啦,四百多人立即组阵,很快,一个巨大的锋矢阵正对着韩望。 “四百五十步,给某拿下敌军主将” “杀呀!”随着四百多声的怒吼,巨大的锋矢逐渐加速,直奔韩望而来。 韩望长剑出鞘,遥指刘舜仁冲击过来的哀兵阵势,“四百步,发射!” 心里面默念着,王八蛋,现在,开始接受来自地狱的怒火吧! 一五八章 千骑卷平岗 郭药师收到张澄带回来刘舜仁的遗体,几十支箭在他身上,已经不成人形了。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甄五臣被俘,士兵全部扣押,应该是要收编的感觉。但是,刘舜仁已经身陷绝境,却没有得到一丝的宽待,就因为他杀了几个平民,烧了几间草房?参与作恶的一千多精锐老兵,全部被射杀。 韩望是个有底线的人,触犯了底线,结果就只能是一个。没错,这是在警告自己。 自己手上还有六千士卒,去打涿州,灭了萧余庆问题不大,再打燕京恐怕就难了。韩望只给了自己两天时间,看着冷冰冰、血肉模糊的刘舜仁,郭药师第一次觉得头皮发麻。 这个杀神,自己哪根筋坏了,居然去找他的事。本想在大辽和大宋之间游刃有余,好处捞的越多越好,可惜碰到这个不讲理的浑小子,硬逼着俺撕破脸皮,去打大辽国。 万一萧干返回来怎么办?自己岂不是找死?不去,韩望就顶在后背,相信只要自己说个不字,韩望精锐就能分分钟赶到,自家脑袋就得掉。 这个韩望难道真是星宿转世?两千对付某的两支千人队,一天之内,一死一俘,简直易如反掌。虽说自己还有六千的人马,但是却再也不敢找韩望试探了。 “明日午间佯装大败,撤出易州,退向涿州,”半晌郭药师才抛出一句。 “大哥,你就认定败给那个小子了?这样就回不了头,万一引来萧干的怒火,俺们一样承受不起!”张令徽提醒道。 郭药师长叹一声,他何尝不知道张令徽说的有道理,但是有道理的话不一定适合自己。辽国肯定是不成了,女真凶残暴虐,自己原来就是反抗女真起家,和他们哪有什么好相处的? “早一日晚一日,终是要投宋的,如此算计过后,唯有夺取涿州和燕京才能救得了自家性命,才有可能闻达于大宋官家”这是摆脱韩望的唯一机会。 赵鹤寿一直不服气,被韩世忠赶得像老鼠一样逃跑,“大哥,俺们手上好歹有六千军马,不如回头搏一搏,俺就不信那个毛头小子真的是星宿” 是不是星宿有关系吗?俺们本就是打算投靠南朝,凭着自己六千人马,还不在南京道混得风生水起啊。好嘛,萧干来了一趟,自己反而捞了一个易州,还多了两千汉军。于是自己开始贪心了,瞧着两千骏马就贸贸然下手。 可惜了甄五臣,可惜了刘舜仁,跟了自己那么多年,到头来一个成为阶下囚,一个乱箭穿身。更为憋屈的是,韩望居然给自己下了最后通牒,两天之内搬出易州,把自己赶到涿州去。 为什么自己会害怕?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但是,真正锋利无比的兵器,轻巧坚固的盔甲,士气高昂,粮草充足,短短一个月,从零到独立成军,谁有如此手段?! 张澄还说韩望手里还有一个千里眼,五六百步远,纤毫毕现,所有调动部署毫无秘密,这就是仙家的宝贝。自己的人马说是燕地精锐,但是和辽军还是差的远,也就骗骗南朝的那些当官。 碰到韩望这种变态,郭药师自己只好认倒霉。“不要再说了,俺们这种草台班子,根本不够人家看的。今天给我送来舜仁的尸身,就是给俺们长长心的,你们不要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会死人的。” 韩望安排野狼一直盯着易州城,郭药师及其主要将领的举止行动,基本上都能掌握。郭药师肯定会从易州撤出去,去拿下涿州。然后再去打燕京,搞定末代辽国宗室,和女真按照海上之盟隔着长城对峙。 女真这只猛虎崇尚武力,自己两千人马绝对的不够看,主要是人马太少。不过急也急不来,最好拿下燕京之后能有几个月喘息的机会,招募一批士兵,少说准备五千人马。 这样有个七八千人马,再搞一轮全军大练兵,长途拉练几次,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剿匪打山贼平叛等见见血,使之具备一定的战场实战经验。最后搞一场诸兵种合成实兵对抗演习,应该能快速有效提升战斗力吧。 据情报显示,今天中午,老郭就要撤离易州,那就去接收城池吧。这算大宋第一次从北方,完整的得到一个城市,官家知道后还不定高兴成什么样,会给什么赏赐呢? 鉴于杨可世、高世宣纷纷陈兵边境,不得不抢先一步,燕云回归第一城的份量无可估量。尤其童贯二十万大军一夕之间溃散不堪,这就是黑夜中的启明星。 韩世忠手摸着下巴,看着喜气洋洋的士兵,又看看远处的易州城,不由得说“二弟,这一次复燕的首功谁也夺不走了,时辰差不多了” “我在等刘韐” “二弟果然心细如丝啊,看,说曹操曹操到,刘大人赶来了” 刘韐也是意气风发,谁能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转夕之间,不仅从辽军手中夺回保州雄州,如今竟然可以夺下易州。这可是复燕第一功! 还好,不枉自己替他周转,如今还特意等候自己一起入城。虽说多少有替韩望见证头功的意思在里面,但是这军报军功怎么也跑不了自己的一份。 韩望韩世忠等一干将领迎上前。“刘大人,一路坎坷,辛苦了”韩望笑呵呵的问候。 刘韐也是兴致很高,取笑道“韩将军,这新婚期间连战连捷固然可喜,不怕冷落新娘子么?” “先国后家,内子既然选择卑职,自然就要承担这份责任。”韩望望了一眼真定方向“我们做出的牺牲,可以让更多的夫妇安居乐业,只能委屈她了” 刘韐拱手以示敬重。“韩将军果然深明大义,实在是我军之福,民众之福!”当下与众将领一一见礼,不足的勉励夸赞,欢声笑语,气氛融洽。 军旗飘扬,军歌嘹亮,韩望指着易州城说。“燕云首座城池回归的荣耀,落在我们军头上,算是开了个好头。走,过边,兵进易州!” 千骑卷平岗! 一五九章 李家女官 赵佶收到三份军报,职方司,皇城司,密谍司,都上报韩望进军易州的消息,但是三份军报的内涵却不一样,颇值得玩味。 首先就是童贯枢密院下属职方司,对于韩望击败常胜军,并迫使郭药师撤离易州一事,大加赞赏。骤奏报中宣称这是诸军在枢密院协调下,通力合作的结果,是官家洪福,是大宋的光荣。 其次是三皇子嘉王赵楷的皇城司,对于韩望兵进易州一事较为客观。奏报中说明郭药师侵犯在先,韩望反击在后,师出有名。目前连胜军士气如虹,但是韩望声威日渐高涨,建议制衡。 最后是梁师成掌控的密监密谍司,对韩望的军功和各项举措,不吝溢美之词大加褒奖。又言其军壮马肥自成体系,早已威名赫赫,建议如此青年才俊不可埋没在荒野边军,应提拔其至枢密院任职。 听着黄宝儿读完三份奏报,赵佶摸着自己的小胡须,似笑非笑的看着黄宝儿,“你说这三份奏报,大相径庭,朕该信谁?” 黄宝儿冷汗就下来了,皇帝亲自问询,这必须表明态度。如果赞同任何一家,势必和其他两家翻脸,但是无论哪一家他也得罪不起。不过经常在皇帝身边混,急智还是有的。 “官家说的是,奴才是亲眼见过韩将军的。端的一副好皮囊,知人心,会经营,言辞风趣。若是别人看过去,自有不同的相,苏大学士诗云‘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奴才深以为然。” 赵佶作为皇帝,怀疑一切是当天子的特殊被动技能,孤家寡人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一次他不是怀疑韩望,而是突然意识到,这个韩望引爆了三家的矛盾点。所以三家机构本着自己的利益点,带着情绪操作了各自的奏报,所以韩望到底如何?还是需要自己亲自判断。 想通了这一点,赵佶心情反而愉快起来。治大国若烹小鲜,作为皇帝的金手指,需要不时点拨翻动朝堂各个利益集团。兵部、禁卫军、内监矛盾重叠,互相牵制,自己反而可以高枕无忧的当皇帝。 “有功即赏,不可寒了众将士之心。韩望是替朕办差,复燕平辽未果,居然有嫉贤妒能之辈,彻查!”千金买马骨是必须的,皇帝的权威也是必须的,趁机敲打敲打也好。 太祖云“与士大夫共天下”,一百余年过去了,士大夫都共成民贼了!这些人假借朕的名义捞了巨额家产,若不是需要你等办事,一个个砍了脑袋也不为过。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若是整天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务,人生还有事么乐趣可言?这半个月被白沟战事牵扯的一刻不闲,总算今日迎来捷报,放松一下心情不算过分吧? 南环街,李家阁楼,贵客盈门,红灯高挂,名动天下的女外官正在服侍天子赵佶。本就厌恶政务和皇家繁琐礼仪的风流皇帝,穿着敞开衣衫,赤足散发,一副闲汉打扮。 怀中拥着绝美清丽的女子,正娇滴滴用嘴渡酒给赵佶,几番挑逗之后,赵佶雄风勃发。伸手探入李师师宽松的衣襟,感受着青春妙龄极有弹性的肤质,手势上移将衣襟拨到肩外,半个****一览无余。 李师师娇嗔一声,将衣襟重新掩上,想要起身,“奴家浮萍之躯,就算是官家,也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赵佶呵呵笑出声来,左臂揽着她的芊芊细腰,右手捏住下巴,凑上去深深一吻。两人都是情场高手,自然知道如何才能激发对方兴致所在。 不过赵佶今日心情甚佳,只是不住地逗弄李师师取乐。而李师师也是竭尽所能,施展浑身解数,迎奉勾引赵佶的**。 赵佶闻着幽幽女香,看着李师师迷离的眼眸,雪白的****,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一阵火起,猛灌了一口冰镇酒水压一压。 李师师见状嫣然一笑,“官家,今日,可是师师赢了?” 赵佶哈哈笑道“你这个小狐狸精,手段愈发高明起来,算是你赢了” 李师师知情知趣,问道“奴家半月之久未曾见到官家,还担心是哪里侍奉不周呢?今日可是遇着什么喜事?” “今日就要与你洞房花烛,自然是大喜之事”赵佶一副轻佻浪子的风范,“看今夜你这个女娇娃如何逃得过洒家的魔掌,哈哈哈~” 李师师一声惊叫,假意惶恐而起,避让一旁。一旦有所动作,****波涛起伏,风情自宽敞衣缝露出,身姿曲突有致,喘息声若有若无,引人入胜。 赵佶虽然阅遍百花,但是这一支清纯如莲、肌肤如雪、受用无穷的美人花,占据了他大半个内心。每一次都仿佛是第一次的感受,让他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自从高俅第一次带着自己来到南环街,才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清纯脱俗的女子。一番交流之后,互为倾心欣赏,当夜留宿李家阁楼,在李师师彻夜服侍之下,赵佶龙颜大悦。 至此,李师师就被列为赵佶的禁脔,其他人不得染指。当然正常的才艺会友,还是可以,只是不得留宿。其实此事传扬开了,李师师反而人气更旺。 一场琴局或一场手谈,原先不过十余贯,而今开价就是一百贯,妈妈李蕴早就乐得合不拢嘴。短短数载,师师之艳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莫有不识。 不仅文人墨客登门拜访,就连亡命之徒,剧贼悍匪亦屡有相逢。想那梁山头领宋江,燕青都曾冒着杀头的危险潜入汴梁,一掷千金求见。 见过之后才知道坊间传说的,都是根据一鳞半爪而添油加醋,宋江明明是一副忠厚豪爽之人,哪里有甚三头六臂的恶相?浪子燕青更是相貌俊秀,善解人意,他们只求一个弃暗投明、朝廷招安的好结果罢了。 周大哥文采斐然,一直关照有加,本是前几年倒也有意嫁过去做个妾。没成想正好碰上赵佶临幸,一来二去,这件事无疾而终,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 至于,那些富商就差得远了,除了掏钱就不会说别的了,为富不仁诚不我欺。 恩,富商的钱还是很好赚的。 一六零章 君王之怨 红烛摇曳,春光乍泄,一座精致的阁楼在全世界最富裕的城市中心,夜幕下,芙蓉帐中,弥漫着征服的畅快和满足。 终于在急促的喘息声中,大汗淋漓的大宋天子,在李家又成功的担当了一回新郎官。这一场癫狂的肉搏战几乎耗尽了两人体力,赵佶紧紧地搂着玲珑剔透的女孩心满意足,很珍惜这来之不易销魂的夜晚。 每次都是夜里来,凌晨走,不仅李师师觉得像偷人,就连赵佶也觉得很憋屈。可是有什么办法?若李师师是寡妇,赵佶还能迎娶到宫中,毕竟大宋朝有先例。 宗室司一句“娼者不得入宫”!就堵上了李师师正式入宫的可能。那名宗室执事,哪怕被勃然大怒的赵佶砍脑袋,也决不将李师师的名字落在宗谱里,一副为君死谏的架势。 赵佶自然不会让那名宗室名垂千古,亦不忍心也不愿意让李师师依照女侍杂役的身份入宫,所以只能像个黄鼠狼一样,偷偷摸摸的往返皇宫和李家。 宗室和赵佶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早在赵佶出生前夕,神宗梦见后主李煜拜见,认神宗为父。隔日五月初五,赵佶出生,引起神宗不快。此事被宗室得知,判定赵佶为赵宋皇家克星(虽然真实历史预言成真,北宋真的断送在赵佶手上)。 但他毕竟是皇子,神宗煞费苦心,赐名为赵佶,取义吉人天相,次年即送去封邑。赵佶此后一直没见过父亲,直到兄长哲宗去世,才被接回东京继承皇位。 十八年隔绝于皇室之外,亲情人伦早在他心中枯萎,郁闷的情绪得不到发泄,反而疯狂的向艺术倾泻。或许这种青春的叛逆,导致监视的宗室执事,看着自己赋诗作画的惶恐神情,让他感受到报复的快感。 在近乎于偏执的报复怨念中,持续多年,赵佶终成艺术修养最高的皇帝。尽管他自己亦痛苦不堪,但是如同苦行僧,越是痛苦,他自己的内心就越是愉悦,从而变本加厉。 当赵佶坐上龙椅,俯视天下的时候,那些宗室、大臣们战战兢兢的拜伏在脚下,他依然没有放下怨念。更为严重的是,单纯的恐吓宗室,已经不能满足自己的快感。 既然,所谓的忠义大臣,国之栋梁,敢说“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就准备为此付出代价吧。 既然愿意鞠躬尽瘁,那索性折腾的一团糟,看你们哆嗦的嘴,滴着血的心,欲哭无泪却无可奈何的样子,真是快乐之极。就让他们看看,我是怎么君天下的。 你们说勤俭持家,那就挥霍无度。你们说亲贤臣远小人,偏偏亲小人远贤臣。不过征发几次江南的花石纲,就促成方腊在江南造反,半个国家陷入糜烂。这就是君王的权力,我这么做,你们只能服从。 童贯这个不争气的奴才,给你二十万大军,居然连三四万契丹人都打不过,还想着封王?若不是拿你恶心那些卫道士,早就把你砍了。 不过还好,真定有个韩望,年纪轻轻就连战连胜。你们说还要考验还要磨练,偏不!一百多年,别说城池了,谁拿下过燕地的一草一木? 二十万人都没办到的事,两千人马还没出门,易州的守将就逃了,哈哈!赏赐,一定要超限赏赐! 心情激动,手上的力道下意识的就有点重,李师师嘤咛一声,“官家,轻些!”一瞬间赵佶清醒过来,忙不迭致歉。 熟悉赵佶某些特殊的习惯,李师师转过身来,钻入赵佶的怀里幽幽的说,“官家想必是念及开心的事务,奴家再疼也是欢喜的紧,不知是何喜事,可否与奴家分享?” 赵佶孤芳自赏,锦衣夜行,难免兴意难张,见李师师乖巧的动问,不由得兴致高涨。“今日说个军伍中的大英雄与你知晓” 李师师对于粗鲁浅薄的军汉哪里会有好感,但是赵佶如此兴致,自然不能不配合。眨巴着大眼睛,仿佛急不可耐的要听故事,实在是一个绝佳的好听众。 “话说月余之前,宋辽边境,真定府冯家庄,一位北地青年顺流而下,奄奄一息。经众人救治,终于挽回一命,没想到这位姓韩名望的南归之人,不仅仅是文武星宿下凡,更是医神财神酒神下凡” 李师师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么多天神下凡,天宫可不就空了么?” 赵佶也是哈哈大笑,“好像也对哦,不过,这个韩望还真是有鬼神莫测的本事。一开始是蒙学的先生,只是带着几十个农户,就打败了一百多个山贼,随后一发不可收拾。带着三十人,击败两百辽军,带着一百多人,击败一千骑兵,带着几十个人就能将雄州、保州两座城池给夺下来,不是武曲星又是什么?” “他还写有忆秦娥、卜算子、青玉案三首诗词,文采之高,当世罕有。还能精炼钢铁,提纯酒精,缝合伤口,蒸酿白酒,最近居然将一块荒山野岭卖了六万贯!” “六万贯,一块荒山野岭?莫非他是个骗子?这些都是障眼法?” “看不透啊,看不透,不过韩望有一件事倒是让人钦佩。” “哦,是何壮举,只得钦佩?” “近日他一意孤行,迎娶了真定花名为‘小师师’的花魁为正妻” “啊~他可是糊涂了?这要影响前程的呢?”小师师禁不住可惜的说。 “呵呵!有朕在,怎么会影响他的前程?”赵佶用力搂住小师师光滑的身子,“可惜,朕虽拥有天下,却不能像他一样敢爱敢恨,迎娶师师入宫,辜负了你一番恩情” 作为艺术家的皇帝,赵佶很敏感,又很自恋自负。世俗之人,吃了睡,睡了吃,浑浑噩噩,如何比得上书画之中求证大道?只要随心而动,处处就是仙界。 可是因为宗室司的阻碍,对于李师师而言,得到正式的名分入宫已经不可能。一旦心有所阻,大道便湮灭不存,赵佶的不痛快更深了一层。 “奴家没这个想法,也不求菩萨了,毕竟官家身负天下,因师师而落下骂名,可就百死莫赎!” “这些都是虚名,朕要和师师双宿双飞,只羡鸳鸯不羡仙”赵佶下意识的握紧拳头,“这个韩望刚刚拿下燕地易州城,如此复燕首功,必须要重重的嘉奖!” 远在易州的韩望没来由打了好几个喷嚏,“那个混蛋在惦记我?” 一六一章 千金买马骨 “武节郎致果校尉?韩望居然提拔如斯!”梁师成不由得脸上抽搐起来。原先以为密谍司的奏报多少会阻止一下韩望,或者调他到汴梁。但是赵佶一意孤行,超迁赏拔事小,却也看出天子是对军部、内监、皇城司敲打之意。 凡是官家喜欢的,就能得到内监支持,凡是官家厌恶的,就是内监坚决清除的。梁师成万万没想到由于韩望迎娶李金娘,使得赵佶同病相怜,艺术化的给了韩望连升四级的恩宠。 “立即严密监视韩望一举一动,去想办法挖他老底,和他有接触的人统统要调查,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干净的人!”隐相大人怒了,对付一个刚刚提拔为正七品的芝麻官,狮子搏兔啊! “父皇居然信任如此!莫非有甚隐情?”赵楷也百思不得其解,于是询问下首幕僚。 郓王府第一谋士,便是精通纵横术的乐舍,年近四十,跟随赵楷已经六年时间。针对太子赵恒一党,乐舍可谓妙招跌出,这些年隐隐有动摇太子大位的趋势。 乐舍作为纵横家,思路和观点总是较之常人不同,跳出圈外看问题。“韩望只是辽国来者,毫无根基,不足为虑。旨意出自南环街,郓王殿下关注其家室,这个结果之人就水落石出!” “家室?他娶了花魁,小师师?”恽王赵楷翻阅着韩望的资料,忽然开朗,却不禁有些不安,“居然是这样?若是日后百官知晓,岂非儿戏?” 乐舍若非专擅纵横术,这几年都快被赵楷气疯了。 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为了最后的胜利,必要时须不择手段。赵佶儿戏的事情多而去了,谁敢说个不字?当初说不的那些臣子,如今都在荒蛮之地或苟延残喘,或化成一杯坟土。 再说了,赵佶不荒唐,不儿戏,你郓王还想争一下大位?所以,你作为儿子,作为臣子,必须马上支持赞同这个无比英明的决定。不要有负担,为了大位,在皇室争斗之中,脸面又算得了什么? 派人给韩望透露消息,要去接近他,示好他,最好能控制他。如果不能掌控,也不能让东宫那位得到,必要时上些手段处置就是。 赵楷连连点头,这乐舍六年来,帮着自己处理了无数这类事情。很多时候,凭着政治嗅觉的异常敏锐,下手快,做事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六年前,乐舍带着烈的使命感和荣耀感自荐,在赵楷听过一遍他的长篇大论,和当时局势的分析,以及自己将来的可能性。一条条逻辑严密的分析,使赵楷为之叹服,当下聘为最高幕僚。 在乐舍的耕耘布局之后,在朝堂、地方、军方之中,赵楷都有了一定的人脉支持。而后宫,母妃地位日渐贵重,很多消息便是从母亲哪里传来。父皇又让自己掌握了皇城司,可以说汴梁城内但有细微情况,赵楷绝对是第一个知道的。 黄宝儿笑眯眯的说“你是小韩将军的人?” “正是,小的韩二,是韩将军府上家奴,受命前来协调皇家御用白酒的供应”说完一叠一万贯的银票就塞了过去。 黄宝儿自然笑纳,不说别的,韩望此次超迁,还有可能会进京面圣的机会,都是自己费尽心思的结果,一万贯,还算对得起这份心力。问道“韩将军在汴梁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说一下,洒家派人去协调” 这个话好霸道,但是韩二明显感觉得到,黄宝儿说这话的言下之意“到了汴梁肯定有为难的事,说吧,只要你说出来,黄宝儿就能解决。”这时候如果见外或者不好意思,那才傻了呢。 韩二,那可是脑筋灵活,走南闯北多年,后因家道败落才欠了一大笔债,最后没钱还时才被卖入牙行抵债。 那天夏允正好去牙行物色几个丫鬟杂役,看见韩二,觉得他还挺厉害的,就带他回去。韩望见过后觉得韩二必须放到汴梁,只有先把御用白酒的事落实好,才能长久运作。 韩二接过话,马上鞠躬谢恩,“韩将军有意开一间酒楼,可惜汴梁寸土寸金,最近没有适合的阁楼盘整,希望您能。” 黄宝儿倒是二话没说,让韩二回去等着,这边有消息就通传。结果第二天早上,韩二就得到了一座古色古香,位置绝佳的三层小阁楼。皇家的资源和威力实在叹为观止。 韩望觉得白酒如果不能进入汴梁,就很难打开全国商业渠道。加上今后少不了要到京城办事,故此提前给大家准备一个落脚点完全有必要。而且在京城开一座酒楼,私密类的聚会、谈判等就要方便得多。 韩望构思,周俊父子的绘图,历时两天,草图终于完工。当韩二将图纸放到京城建筑大匠面前时,这些老家伙如梦初醒,这阁楼的改建居然可以这么匪夷所思? 最后一位大匠眼光独到,愿意免费坐镇施工,前提是允许他学习这座阁楼的建设风格和内饰,这可是提升房价的最好手段。对此,韩望早就吩咐韩二,不用敝帚自珍,完全答应他们。 易州城的士兵都跟随郭药师跑了,带走了所有的粮食,韩望第一件事就是给城中的分发粮食,安定民心。韩望接连两天的走访、奔忙、派发食物,让原本绝望民众的信心一点一点高涨。 天使已经带着圣旨来到易州找韩望,这位艺术家皇帝,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想法,高规格提拔韩望,美其名曰‘千金买马骨’。同时希望韩望能继续向辽国进攻,争取早日打下燕京,一顶爵位的帽子少不了你的。 韩望自己都有点觉得不可思议,这还不到十天,又有升官和赏赐,而且还是大超迁提拔,接下来,难道打下一个城池,就要大操大办的? 拿到圣旨,韩望信誓旦旦的,向天使表达了对皇帝的无限崇拜之情,更是愿意为大宋赴汤蹈火。 天使再度站起身,张开一份圣旨“着武杰郎即刻进京见驾,不得有误” 韩望张口结舌,什么?谁要去汴梁?这里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处理完呢? 但是不管怎说,韩望在天使的押送下临时赶往汴梁。 一六二章 前进基地 在塞了两个金锞子后,借着给天使置办酒席接风,韩望终于得到了半个时辰。于是紧急召集连胜军中高层将领开会。由于易州到手后,千头万绪,很多人都在外四处奔忙,韩望只能来一个讲一块。 由于易州到汴梁至少需要四天,加上等候皇帝召见,至少需要三天,故此,韩望最快也要十二天时间才能重新回来易州。这十二天时间,对于一个刚刚打下易州的连胜军,这支军队成军不过五六天,确实是一个非常重大考验。 郭药师虽说夺取了涿州,并软禁了萧余庆,但是名义上还没有归顺大宋。会不会借机发难?会不会耍一些阴谋诡计?依照郭药师反复的性子,不可不防。 刘延庆属下,高世宣、王渊近六千人马已经前出保州易州边界,会不会趁机一口吞了连胜军?刘延庆从来都是扩兵崇拜者,被他吞掉的友军至少有一万余人,严重监视。 萧干雄心勃勃,计谋百出,会不会奇兵出击穿透涿州,直奔易州?老鹰嘴的二龙寨余孽目前虽然安分,难保不会弄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易州急缺粮草,杨可世和种师道能否做好后勤供应?孙六和大牛的招兵进展如何?新来的马匹和骑兵安排得怎么样?城防工具、民夫、奸细的清除、商业的重启等诸多事情都要一一落实。 时间紧,事务多,韩望猝手不及,只能大刀阔斧的安排。首先韩世忠总负责,下面熊达负责易州城防,徐庆负责骑兵,野狼负责情报,梁红玉负责内卫。其他具体各项细节,让韩世忠抓紧一一落实。 “易州战功已经明了,只是官家如此超拔,韩望也是受宠若惊。你等战报已经交付枢密院,可能还需等候几日,官家必定会大大嘉奖”最后说“易州新归,大小事务繁琐不堪,韩望奉诏即刻上京,就有劳诸位了!” 看着韩世忠有些惴惴不安,首次作为一军的代理将主,他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这个时候多少还是有些心理压力的。韩望觉得趁机挑明一下,大家也好与韩世忠打交道。 “二哥,大家都是兄弟,不要有压力。只要我们能持续发展下去,你们每一位很快就要扩充成军,因此必须尽快掌握统管大队人马的经验。记住,只要我们能够抱成团,不管是郭药师、萧干还是其他人,都拿我们没办法” “易州,我们亲自拿下的,所以,这是自己的地盘,拜托诸位务必好好看顾。此次官家紧急招我入京,多半与收复燕云大业有关。因此,易州就是我们的前进基地,务必将各项事务筹备齐全” 众将领叉手应诺,时间也到了,天使已经等车,派人催问何时启程。韩望肯定不能让天使等候,立即赶到门外,跨上战马,冲着众人一拱手。“诸君各有要务,不劳相送!” 韩世忠亲自在韩望的亲卫中,挑选了五十名精锐轻骑,护卫着韩望和天使向南而去。 冯庄钢铁厂,老钱接到韩望口讯,“老钱,我前往东京,你将大量的钱,白酒、刀剑,尽快送来!” 老钱反反复复琢磨了好几遍,没说为什么去东京,应该是不方便透露,那么事情有关的不是军方就是大内。需要大量的财物,应该是打点关系,既然打点关系有用,那就说明不会是坏事情。 老钱开始兴奋起来,韩望到了东京,还需要大量财物,肯定有所图谋。点名要我前往,肯定是重大决策,非我不能拍板,看来这笔生意至少十万贯以上。冲着天下第一城的名头,干啦! 资金先抽十万贯,全部调换成银票和金银锞子,东京那边金银还是可以流通的,而且显得比较阔气。韩望自从告诉他商人也要有派头,不然会让人看不起而贬低你。所以老钱一直按照,衣服要华美,饭食要精细,能用银票不用铜吊,,能用银子不用银票,能用金子不用银子的标准。 白酒,除了必须交付客户,其他的统统装船装一船发一船,酿一船发一船。刀剑不宜多带,就各带三套就好,全部精装装饰,还特意找欧非写下证明书。 韩世忠悄悄将二十多个四十余岁的老兵退役,加入到追风的船行做护卫,还有钢铁厂马拉大车的护卫。第一确保这次财物安全到达东京,第二到了东京可以作为韩望的后备力量,携带了各种精锐装备。 韩世忠劝他们退役的时候,有些话不好明说,只是说将主孤身一人去了东京。现在需要有人运送一批紧要物品去,将主只信任自家兄弟,因此只能挑选一些自愿退役的去。 同时又安慰他们,你们到了东京就是将主私人的部曲,将主号称财神爷转世,生财有道,你们后半辈子养老是没问题的。 老兵都是身经百战的西军,只是各种缘由没能成为军官,虽说单打独斗干不过熊达,但是两对一,熊达也是绝对招架不住。有个身手好的老兵出来答话。 “老韩,十五年了,没见过你这般吞吞吐吐的,不就是小韩将主现在东京身边孤单了,需要兄弟去当部曲的事么?俺周大风当兵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小韩将主这样的长官,不扣钱不压功不压赏。打了几仗,赏赐当场兑付,没少俺一文钱,这条命早就赚回来了,俺去!” 周大风这话一出口,很多人都附和,这些大头兵多年行伍,别的将主乱七八糟的事情,在这边一件也没碰上。而且这几场仗下来,就算阵亡的,抚恤金也是翻倍发放的。 这些都足以让他们拼命效死,何况只是退役,转成韩望私人部曲,知恩图报的美德,让他们二话不说,收拾行囊,立即随货向东京进发。 老钱通过水路前往汴梁与韩望汇合,陆路就由钱九负责,带着五万贯和刀剑等礼品快速赶往东京。 韩望到达东京的那一刻,钱九和十名老兵居然抢先一步匆匆赶到,悄悄住进了韩二坐镇的“太白楼”。而老钱在东京也有自己的关系,安置几十个人不成问题。 在雄伟壮美的汴梁城下,韩望觉得心中突然憋闷,要傻到何种地步,才会相信郭京那种江湖骗子,居然打开城门作法驱敌? 一六三章 东京米贵 天使将韩望领到驿馆,嘱咐:官家召见在即,切不可乱走,加上今日劳顿,最好沐浴更衣,说不准明日就有旨意下来,便告辞回宫。韩望自然感激不尽,当然还要加上一个金锞子,才算心诚意满。 送走天使,韩望在精明驿丞的带领下住进了上房.汴梁驿馆较大,甲等上房足有二十间,乙等客房三十间,剩下的就是通铺。他一个劲的说上房很紧俏,哪里还不明白用意。 本着结善缘不吃亏的作法,一两银子塞了过去。驿丞暗自高兴,方才看韩望衣着名贵,出手大方,所以才挑了一间上房给韩望。在东京没有眼力见可混不下去,果然这次韩望给的小费不算少。 既然给了小费,韩望这个大金主自然要打听一下行情,如果官家召见该怎么样准备。因为第一次面见皇帝,韩望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弄,驿丞在这方面应该能指点一二。 驿丞对于这些礼仪自然烂熟于心,比如,斋戒沐浴更衣,提前打通内监,面圣时间,了解避讳和喜好等。准备一些精彩的文章、诗词或者画作,都可以给官家一个好印象。 韩望很高兴,又问起东京物价几何?消费水平大概多少?又塞了一两银子。驿丞千恩万谢,直言汴梁居大不易,一担黍米八百文,若是冬季,至少一千文以上。 好贵的米啊,真定一担黍米才一百八十文,若是秋收时节,一百五十文也是可以买得到。韩望简单算一下就知道,这里的消费水平至少比真定高出五倍。若是一些奢侈品价格可就更离谱了。 汴梁东京数十万人,有钱人,有权的人,是全国最多。加上全国财富纷纷向都城靠拢,导致这边市场的行情日渐高涨。由于物价上升,于是大宋朝的公务员福利,增加的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只要你是公务员,一家老小就是享清福了。 尽管这样,一个普通的公务员除了在汴梁有套房子,每个月搬百十斤米回家,就是顶梁柱了。至于其他消费都是少之又少,这个年代,每天能吃饱饭就算上苍保佑了。 驿丞走了,韩望一个人沉默很久,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在东京的社会关系。在东京有韩二、黄宝儿、秦桧、赵良嗣,工作上有关系的涉及到枢密院、皇城司、密谍司等。 韩望现在属于掌握兵权的边疆要员,所以在面圣之前,不能和这些人有任何接触。说不定密谍司、皇城司已经监控自己了,在这高风险的地带,还是尽量避免节外生枝得好。 为了给属下接触自己的机会,韩望决定吃了午饭去逛逛这座天下第一城。这东南西北四大坊是还有清明上河图,怎么能不去看看?很快韩望收拾好了,就轻飘飘出门。 左看看,右转转,三下两下就转到樊楼。樊楼在汴梁,可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建筑高大,装修豪华,各种艺人、数不清的美酒美食,算是奢侈品牌的代表。 韩望在门口没有停留多久,直接进去,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由于不是饭点,此时人数不多。叫了三四样小菜,一壶酒,韩望便在二楼窗前一边小酌,一边观赏附近的景色。 不多时,韩二也来了,在韩望身旁的桌子坐下,悄声汇报所准备的工作,“老爷,小的手上有一万贯,加上钱九拿过来五万贯,合计六万贯,小的都带来了。” “钱的事情不急,我要用的时候再吩咐,你们做事一定要小心!”然后又说“记住,太白楼尽快开张,另外去找黄宝儿打探一下,最近宫内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韩二有些为难“大师傅说了,太白楼精雕细琢,怕是还要十天半个月时间,那些家具摆设才能全部做好。” 韩望想了一下说,“这个好办,三层楼分成分三挡开放,普通的第一层两天之内开放,奢华的第二层五天之内,尊贵的第三层最后开放即可” 韩二当即明白,连声说这个法子好。最后又说“老爷真定派了二十余个部曲,十个在太白楼,其余从水路过来,估计还有两天时间,到时候会在钱老爷那边安置”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韩望一直深以为然,把事情想得越难越复杂,准备的也就会越充分。只有这样机会来了才能把握,连胜军派出护送的五十名轻骑,到了汴梁就被安置按到城外的军驿铺,连城都不让进。 所以老韩知道这个规矩,派出老兵担任自己的部曲,混入东京。为的就是,万一出现了不利的局面,还有一条退路可走。这些老兵身经百战,非花花架子的禁军可比,别的不敢说,护着韩望逃出东京问题不大。 老韩半辈子破落,这一个月风生水起,自然知道是谁给了他这等机缘。在这种情况不明的时候,果断出手,派出精兵悍卒支持孤身一人在东京的韩望。 而且通过梁红玉原先在汴梁那些城狐社鼠的关系,几十名部曲的装备兵器,一件不少完好无损的弄进城来。就连韩二也啧啧称奇,那名亲自来交接的大泼皮侯八指,在东京也是响当当的硬角色。 便问了一句“侯八爷身份尊贵,些许小事,差人经办就好,如何就亲自前来?” 侯八指五短身材,但是眼中却满是杀伐凌厉,见韩二问话,收殓眼神,脸色一正,恭恭敬敬地说“既然都是自家兄弟,俺也不瞒着,若是别人的事,俺侯八可来可不来。但是韩夫人与在下有活命再造之恩,若是不来照看,日后还用做人吗?” 韩二一愣,韩夫人?怎么这个大泼皮居然还和自家夫人有渊源?经过再次确认,双方才知道这次有两位韩大人,韩二是韩将主的家奴。 侯八指说的韩夫人是梁红玉,当年在侯八落魄得快要病死的时候,梁红玉曾援手相助,救了他一命。后来韩世忠和梁红玉成亲的时候,侯八已经翻身,实力和地位有了很大的提升。但他还是以下人的身份,恭恭敬敬奉上一份大礼,可见侯八指还是有江湖道义的。 侯八指笑着说“兄弟不用客气,韩夫人说了,韩小爷是贵人,叫俺好生伺候着,一准有俺的好处。这东京城地面上地面下,有用的着侯八的时候,尽管吩咐” 韩二当即表示感激,要拿谢仪,侯八说了句“莫拿钱,拿钱就没了意思,等韩小爷得空,俺再过来孝敬”说罢抱拳告辞。 一六四章 巨大的蜘蛛 “天使离开后,韩望入住天字上房,询问东京市面米价。,随后去往樊楼,与其太白楼总管韩二见面,商谈钱款和太白楼何时开业。真定钱氏家奴钱九和连胜军十名老卒,今日午间便装进城,入住太白楼。钱氏家主已经跟随货船,预计两日内可到达东京。他们利用侯八指的门路带进来数十件兵器甲胄。” 梁师成习惯晚间听取密谍司关于重大讯息的汇总,这次特意把韩望的监视讯息安排下去。其实密谍司的大头领还是有些意见的,本来密谍司人就不够,居然还要监视一个七品武官? 要知道密谍司可是肩负侦查东京乃至全国五品以上大官、各军驻点、加上王爷、国戚、行业首脑、名仕、江湖帮派,各国使者等等,不下千余人。按照一比五的比例,密侦司光是执行任务就要至少五千人。 密侦人才可不是军汉,拿着刀枪比划两下就成,需要经过数年时间的训练和逐渐培养,否则没侦查到信息,反而被发现了,就前功尽弃。即便是富甲全球的大宋皇家,每年培养的密侦人才不过一两百人而已。 梁师成自从接管内监密侦司后,每年都扩大监控范围,导致密侦人才缺口越来越大。有些地方实在监控不过来,就胡编乱写一气,比如江南方腊造反,就是江南密侦人力不足,而导致监控懈怠或无人监控。 原本江南一带富庶之地,密侦监控有序,然后梁师成为了监控政敌和大臣,抽调江南半数以上人员进入东京。结果诺大的江南,密侦人数只有寥寥百余人,而且主要目标都是城市中的官员和富商。 所以方腊等人,才得以在乡间自由鼓惑民众,长达数年之久。等其大举发动起义,梁师成才知祸事,竟然压住不报,才导致反贼一发不可收拾,席卷江南。 事后梁师成为了掩盖自己的过失,借个由头将密侦江南五个大头目砍了四个脑袋,就留下一个,总算把这事遮过去了。 梁师成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不过面目忠厚,换句话说天使外表魔鬼内心的混合体。由于言辞感人,经常能迷惑身边诸人。尤其赵佶深受其蒙蔽,诸多大权交给梁师成,自己一边享乐一边搞艺术。 他这种性格,造就了他在东京设立的密侦,主要功能针对就是政敌和潜在威胁。不过由于他自己的肆无忌惮,首尾不干净,因此很多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因为受到赵佶宠信,没人能动得了他。(事实上钦宗上台后就把梁师成砍了) 另外他和王黼勾结掀起大宋以来最疯狂的卖官鬻爵“三百贯,通判。五百索,直秘阁”,朝野为之侧目。事实上两人情同父子,两户的宅地左右仅隔着一道墙,而且墙上还有一扇门。 王黼被梁师成提拔重用,一直称梁师成为恩府先生,以子侄辈伺候。有了这个大靠山,为了讨梁师成欢心,肆无忌惮的搜刮欺凌各地官吏。很快就聚拢了一批见风使舵之徒,纷纷投其所好,弄得乌烟瘴气,百官沸腾。 随着汇报越来越多,梁师成就像一只大蜘蛛一样,蛰伏在网络的最核心最低处。碰见对自己有利的消息,就立马出击猎杀吃掉落网者,若是不利的消息,立马藏起来,伺机而动。 梁师成对于赵佶的监控就显得光明正大,毕竟内监也有保护皇帝的义务。 为了报答韩望的豪爽大方,天使回宫后自然采取了积极一面的表述。“韩望谨守军务,麾下将士忠勇善战,不仅秋毫无犯,还协助百姓整理家园,恢复耕种和生产。如今易州一派欣欣向荣的气候。” 赵佶正在绘画,牡丹锦鸡图,这种工笔画最耗精力,也最见功底,赵佶这个艺术大师不到半个时辰就完美收笔。看着天使说“一个武夫也懂得农桑和耕种?” 天使回答“韩望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居然操作了许多工厂,想来也是有本事的人。奴才听说韩大人喜欢做预案,发生某些事情之后,可以按照预案的规划去执行,不会忙中出错,大大减少损失” “哦,果真如此,倒是与国与家有利的大好事。”赵佶再看了一遍自己的画作,还不错,收笔收得恰到好处。“明日早朝上殿参见吧,平辽复燕第一功,让大家也看看,我边界儿郎是如何的英勇善战” 想了一想,叹了口气“可惜,百万将士戍边,几人能回,要是个个将领如同韩望一般,又怎么会敌强我弱?哪怕小小的赏赐与他,都遭人妒忌,朝堂之上还有些好人黑白不分,实在可恶!” “官家圣明,韩望也是这么说自己,言称若是有三四个勇武善战之将帅,就能把任何强敌打败,” 这韩望还真有趣,三四个将帅,就能打胜仗了?年轻啊!赵佶想着。打仗从来都不是取决于将帅,赵佶虽然荒唐,但是就智慧而言,是个十足十的聪明人,不然他的书法、绘画、诗词怎么会千古流传。 不过他的个性还真不适合做一个战时的国君,每次都做出错误的决策。而且性格敏感多疑,缺乏铁腕手段,加上文贵武贱,兵将不知,所以造成军队指挥混乱。遇到人才百出,强势崛起的凶悍女真,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赵佶就像一个鸵鸟,盲目、骄傲、看上去很强壮,在碰到狮子老虎之前生活倒也无忧无虑。问题是宋朝物华天宝,终究有一天,狮子老虎会找上门来的。 “韩望进城后有何动作?与哪些人见面?”赵佶随口问一问。 “在樊楼,他的家奴韩二见面,在相国寺,郓王幕僚乐舍偶遇,回到驿馆,韩望差人给童贯、刘韐、黄宝儿、赵良嗣、秦桧府上送了拜礼。” “郓王?都说了些什么?”赵佶对于皇子结交武将比较敏感。 “时间不长,除了些问候,就是邀请韩望光临郓王府两日后召集的夏荷凉会,韩望没有推辞” “夏荷凉会?有点意思,你留心一下,都有哪些人参会” 一六五章 太子赵恒 赵桓很不快乐,因为他有个讨厌的弟弟,似乎每家都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孩子。聪明,英俊或者美貌,讨人喜欢,而且一旦自己犯了错误,总是会听到“你怎么就不像某某一样懂事,省心?” 没人愿意另一个兄弟比自己强,尤其是一个郓王比太子强,这就成了赵桓的心头刺。何况刺还不止一个,仪容,诗画,文采,父皇的欢心,臣民的追捧,任何一处都是赵桓午夜的梦魇。 有的时候,赵桓其实还埋怨过上天,为何这种羞辱要落在自己身上,一个一无是处的太子如何臣服天下?这种经历越多,越发造就了赵桓的推诿消极的心态,整日吃喝玩乐,一事无成,更加破罐子破摔。 对于这种扶不起的阿斗儿子,赵佶怒火中烧,几次试探大臣废易皇储。结果不仅没有人支持,还有很多御史直谏不讳,“官家春秋正盛,东宫心性温厚,无大错,国本不可动摇”。 废易太子一事除了朝堂反对,也因梁师成不喜赵楷,耿南忠身为东宫主官又誓死力争,赵佶也不得不暂时收起这份心思,日后再说。但是对于太子和郓王,赵佶的偏好更为明显。 耿南忠身为东宫主官,自然对太子言传身教,别看耿南忠一把年纪,运用起计谋来也是一把好手。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郓王近日举措,匆匆来见赵桓。 “太傅来得正好,陪孤共谋一醉”谁家大清早的喝酒?赵阿斗这个名字还真没起错。 耿南忠的野望永远在顽强的燃烧,甚至他有时候认为凭借自己的智谋,小小郓王不足为虑。太子是阿斗更好,每日只管欢笑醉卧就好,省的少不经事,打乱自己苦心经营的局面。 但是为了强调自己对太值得关心和照顾,这场面话还是要说,“太子殿下,早间饮酒,易伤身体,可是遇着烦心事,若是信得过与老臣,说说听听?” “哈哈,孤乃堂堂大宋太子,会有烦心事?呃,倒是真有一桩,这没味道的太子,孤也当的厌烦之极,劳烦太傅向父皇动议更易太子!” “住口!”耿南忠大为色变,“太子,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辞,万不可再有!太子身份尊贵,不知道多少人巴望着呢,可是这就是命,命中是太子的,谁也夺不走!” 赵桓冷哼一声,依旧自斟自饮。半晌才说“迟早有一天,那边会夺了这个位置,孤又何必自取其辱?” 见他依然孤来孤去的,耿南忠就知道赵桓还是舍不得这个位置,放下心来。夺下赵桓手中酒樽,正色道“老臣敢以性命保证,太子若是不想让,谁也夺不走!” 赵桓见耿南忠如此正式奏对模样,有些错愕,“太傅,计将安出?” 耿南忠见赵桓关注,大为得意,“郓王文采风流自然不假,可是为了动摇国本,这些年一直秘密结交外臣。一桩两桩倒也罢了,可惜不知检点,如今都结交到武臣头上去了,只怕是祸事将近!” 赵桓一听,兴趣立增,这个赵家的优秀代表居然还能倒霉?实在是个新鲜事,赶紧听听是怎么回事。“如何结交武臣?如此大忌,郓王岂会不知?” 耿南忠哈哈大笑,畅快之极,“聪明反自误,这件事还要从真定说起”然后将韩望的事情前前后后讲了个清楚明白。耿南忠倒也有些本事,很多推算和谋算的推演倒也九八不离十。 最后耿南忠说“老臣昨日已经漏风给王、刘两位御史,估计今日朝堂之上肯定热闹非凡,应该很快就会有分晓”两个难兄难弟相视大笑。 不过耿南忠还是建议赵桓多和自家老子亲近亲近,万一赵楷触怒龙鳞,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同时对于关键人物韩望,等官家接见了之后,找机会接触一下。 据说韩望钱财多的吓人,有文采,有军队,战无不胜。这正是太子需要的实力,虽说受到郓王牵连,可能会受到惩罚,但是自己凭借太子的身份,小小的示恩,必定能让这个北地军汉乖乖归心。 赵桓对于赵楷倒霉有兴趣,但是对于结识韩望这样小小的七品武官,有些不以为然,“太傅,这韩望不过些许微末功勋,值得孤费心费力对待?” 耿南忠摇摇头,“太子殿下,这其实和韩望没关系。重要的是,只要是郓王想要的,不管是一个七品武官还是一个封疆大吏,都不能让他如愿。大位之争,从来都是生死之战,万不可以掉以轻心!” 赵桓沉默良久,“太傅,孤知道你说的没错,可是为了一个位置,真的要做到那一步吗?” 对于能否像李二和赵二那样血腥,赵桓不是狠不下心,而回在为自己找理由。一旦理由充足,即便是兄弟,尤其是心里恨得无以复加的赵楷,他坚信自己不会手软。 “殿下自然宅心仁厚,但也有教化万民之责。”耿南忠继续劝说,“若是任凭宵小之辈肆意妄为,颠覆大统,事关天下之大不幸。长此以往,民风败坏,届时太子又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天下当由德高望重者居之,鸡鸣狗盗之辈窃据大宝又岂会善待百姓?太子如今不作为,岂不与帮凶无异?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望殿下深思,救万民于水火” 哦,原来对兄弟下杀手,是拯救苍生,是造福百姓,这个理由太伟光正了!赵桓点头受教,“如今孤又该当如何去做?” “媚上,聚财,博名”耿南忠伸出三个指头,“如此三步,定可保殿下大位无忧”然后不等赵桓发问,就开始解说。 “媚上,即投圣上所好,削弱对手固宠根本,搜罗奇能异士、奇珍异宝,美人美食尽数奉献官家,扭转对殿下不利的看法即为成功” “聚财,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稳定的大量的收入,如何能从容媚上?如何能收拢人心?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可不是虚的” “博名,太子身份尊贵,掌握帝王之术即可,文人墨客风流名仕皆为我所用,则名望自来,不求独占鳌头,只需平分秋色就好” “太傅果然高见,孤之东宫就拜托了”赵桓当起了甩手掌柜,而耿南忠心中暗喜,现在东宫大权在握,将来朝堂大势还能跑出自家手掌心吗? 一六六章 上朝偶遇 赵佶是个会享受的皇帝,原本四更起的早朝,硬是被他拖到五更天。汴梁分为外城、内城、宫城,内城五更开门,多半会在四更后开启以便大臣上早朝。 五更开朝,四更天必须赶到内城,至少三更天要起来。韩望就受不了,娘的,半夜起来,偷鸡么?腹诽归腹诽,第一次早朝还是守规矩比较好,至少皇帝不会揪你小辫子。 这也没个手表闹钟,搞不清楚时间,全凭更夫的敲梆子声。韩望和驿丞打得烂熟,塞点银子,自己就提前睡觉,到点了会有专人提醒的。好在大宋的国民对于诺言无比重视,三更天韩望被准时叫醒。 洗个冷水脸,收拾一下,好在自己是短发,虽然一个月没理发,头发只有几公分。不用洗、修、做发型啥的,打理起来相当方便。穿好七品的在绿色朝服,就来到大堂,准备让馆役牵马出来并指一下方向。 不想大堂内还有一位白衣男子,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看见韩望下楼,上前见礼。“韩将军安好,在下太学生胡闳休。听闻将军征战北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心中仰慕,特来拜望。” 韩望根本不认识他,这又要赶早朝,便抱歉道“不敢当,胡兄出自太学,定然满腹经纶,韩某钦佩。然早朝在即,容散朝后再好生详谈” 胡闳休却说“在下听闻将军事迹,心胸激扬,不吐不快,既然早朝,可否一路同行,就当胡某为将军引路” 要知道,宋朝文贵武贱,太学生就是将来铁打的文官,见到七品武官也不用见礼。韩望见他意诚,推辞不过,只得说句“受之有愧!” 于是两人骑马向内城进发,一路上遇见好几拨参加今日早朝的官员,或骑马,或坐轿,更有步行者。 韩望有些好奇,这个胡闳休如何在半夜来找自己,还要陪着自己上早朝,“胡兄如何得知韩某微末之名?” “学正秦大人自真定回京,即对将军的各项新颖举措大加褒奖,编整若干册,胡某不才,添为较编之一。而将军的眼光、手段和新法练兵,尤令人钦佩” 原来是秦桧啊,看来自己在真定把他给刺激到了,回来居然著书立传起来。看来自己到真定的消息,也是秦桧透露给他的。既然能被选为较编,还是有一些本事的。 “胡兄高才,不会仅仅是为了仰慕和钦佩吧”这人再好,也不可能大半夜上门拜访这么夸张。 胡闳休年轻有为,有话就说“胡某志在军伍,然禁军了了,唯有连胜军气势如虎。得知将军赶来京城,但求军中谋一个职位” 这求官求得如此光面堂皇,让韩望好生震撼,同时韩望不得不思量,胡闳休是不是秦桧的人,或是其他势力的暗桩。但是不管哪一方面,自己好像没有拒绝的本钱,但是自己可以随意招募太学生么? 用了委婉地语气回应“胡兄切莫玩笑,大好的前程,岂可与我等厮杀汉为伍?何况此次突召韩某回京述职,祸福未知,此事容后再议,还望胡兄见谅!” 胡宏休也不强辩,只是微笑着说“胡某但凭韩将军安排,此事就拜托啦” 这家伙完全就是自来熟,而且一点也没有大宋文人的士大夫风骨,被人拒绝还厚着脸皮凑上来,看来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就是不知道底细,以后再说吧。 点头道,“这个自然,秦大人与在下有旧,敢不尽心竭力” 胡闳休一边陪着韩望。一边趁机询问当时如何血战山贼,如何奇兵深入敌后,如何伏击追兵?韩望也是想多了解一些他的情况,便攀谈起来,将当时场景一一讲解。 胡闳休还真是熟读兵书,与韩望那个讨论的也是头头是道,甚至对于兵制,对于民情,都有独到的见解。一路谈下来,韩望越来越吃惊,这完全就是一个师团级的参谋长啊! 打定主意,如果没有问题无论多大代价也要带走,就算有问题,先用了再说。 自己渴望参谋不是一天两天了,韩世忠阵战还行,但大局观和谋略还欠火候,对于兵法行军打仗等诸多科目,就欠缺的更多了。至于熊达,带一个营还行,而且仅限于步军厮杀。其他的都是一些毛头小子,不磨练几年,根本不能独当一面。 这一路上两人谈的投机,心情自然不差,韩望的语气越来越恭敬,胡闳休知道自己的学识,应该是得到韩望的认可。想着自己苦读寒窗十年,兵书阵法行军纪要,烂熟于心,就是为了重振胡家将门荣誉。 自己宁愿到险恶的边境从军,也不愿意在京城浑浑噩噩一辈子,仅仅是谋个休闲差事。太学诸科,武学可是得了优,而且是唯一的一个优。除了边境还有哪里可以建功立业? 韩望对于中国古代的各种兵法毫无半点疑问,首推就是孙子兵法,千年之后还是全球最高深的兵书之一,各国军事学院、军校的必修科目,有些全球新企业,还用来进行高层教育的深度研习。 而自己对于孙子兵法的理解,完全赶不上胡闳休的认知。也许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古文有着天然的领悟力,不像后世,必须要看翻译稿,所以韩望学的是二手的。 交流过程中,胡闳休善意的之处指出,韩望对于古代兵书几处误解的地方。然后对于韩望犯得低级基础性错误,表示了不屑和鄙视。 这能怪我吗?都是后世那些混账翻译家的问题好不?你文武兼修就了不起啊!敢鄙视我?劳资非把你挖回去,丢到特训场,不达标不给吃饭。 在韩望胡思乱想的当口,已经赶到内城的门口,一片灯火通明的。 原来由于大家都是半夜赶早朝,为了照顾老臣子,和下雨天避雨,所以皇帝在内城门口修建了待漏院,大小官员在此聚集,等待内城城门开启。 由于赶了几个小时,大家难免肚子打鼓,所以待漏院周边都是做早点吃食的铺子,食摊,很热闹。想想还是弄点吃的垫垫底,还不知道早朝闹到啥时候,韩望从来不亏待自己。 一六七章 第一次面君 韩望很大方的请胡闳休吃了一顿早饭,白米粥,鸡蛋,炸油饼(与油条类似)、牛肉汤。靠近四更的时候,陆续来了几个坐马车的大人物,白时中,王黼,最后来的是蔡京。 按照规矩,宰相来了就是百官进内城的时候,而内城门楼上的禁军也缓缓打开城门。大家依着秩序跟在蔡京、白时中、王黼后面穿过城门,汇聚于宫城门前。 于是大家再一次等,从四更天等到五更天,天色还是全黑。内侍的太监打着灯笼守在宫门前,韩望是个七品小官,已经是站到队列到最后面。仿佛被黑夜吞吃了去。 由于在皇城门口,有专门负责礼仪的太监监管着,大家不好喧哗,为了保持自己的仪容,大家都乖乖站好。 韩望算是彻底了解这个时代的官员,这完全是受虐狂啊!硬生生站两个小时,比扎马步厉害多了,难道说文武双修是大宋京官的必修课? 黑夜中大家默默地等待,借着周围微弱的灯笼光亮,韩望分明看见你好多官员就是站着打盹。这种技术活不是日积月累练不下来。 抬头看去,大宋的夜空璀璨而明亮,没有灰蒙蒙的悬浮颗粒,星光闪烁,纯净而深邃。再高明的画师,也画不出韩望心中的赞叹。偶尔划过夜空的流星一闪而逝,韩望忙着许愿,早点结束这种非人的折磨吧。 自己二世为人,救庄民,酿美酒,开工厂,当将军,破敌军,娶美人,如今居然要登上金銮殿,和千古风流的宋徽宗面对面,不知道会是怎样一个场景。 自己其实受了赵佶的蛮多好处,今天就要直观的判断一下,看他这个赵氏皇族还值不值得救援。早在自己独立成军的那一天,其实心里有个打算。 燕云形式复杂,如果自己抢在女真南下之前,打下并掌控燕云一两个城市。在这样的胜绩面前,皇帝也就不会想女真求援,女真也就没理由短时间进攻南朝。 燕云这块风水宝地,而且不受宋金两国制约,潜心发展几年,就能有大收获。凭借燕京周边的地势,自保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至于能否席卷天下,就看自己能做到哪一步了。 只是,自己要不要当皇帝?每时每刻都会被别人谋算,没有亲情,没有朋友!看着夜空,想着未来的结局,韩望觉得冥冥中有一只巨大的手,将自己和大宋朝糅合在一起。 经过漫长的等待,宫门大开,内监密侦司的人上来搜身,从头发到鞋底,全部搜查一遍。韩望明显的感觉自己被搜查了两遍,可能是头一回上殿,对于陌生人的警惕是密侦司的职业习惯。 几十个人都搜查完毕,密侦司确认没有安全问题后画押交差,大家接着朝宫城内前进,最后来到常朝的文明殿,就是今天主要的早朝地点。 距离五更天越来越近,终于,值班太监尖细的嗓子响起来“诸臣工静候,恭迎官家上朝”大家赶紧排班站好,礼仪太监一一纠正站位。 听到远远地一阵鼓乐齐鸣,不多时,一众人簇拥着大宋第八位皇帝赵佶来到殿上。 待赵佶坐定,众人一齐俯身叩拜,韩望有些不习惯跪拜,跟不上节奏,所以慢了半拍。 值班太监立即斥责道“大胆,朝见陛下,礼仪都不懂吗?”韩望只得伏低身姿,以示恭敬。 赵佶也觉得奇怪,再一看是个新面孔,看品级不过七品武官,马上就想来是连胜军的韩望。 原来这个韩望仪容如此俊朗,身才修长,头发极短,有些古怪,看起来倒是个有趣的人。宰相即将奏报事务,现在还没时间关照他。 叩拜过后,大家起身,文武官员分列两边。值班太监唱喏“早朝开始,诸臣工有本奏来!” 这是天光微明,借着光线,韩望才看清楚赵佶的样貌。中等身材,仪容富态,皮肤白皙,保养极好,动作优雅,眼神波动,风采极好。 赵佶头戴通天冠,身披七星道袍,端坐龙椅,高高在上。身披加上熏香炉内香烟渺渺,乍一看去,还以为到了仙山道观。 这个道君皇帝,比在前几任更为夸张,不仅自己痴迷道术修炼,更是设立道院,将全国道士划分二十六级,由国家发放俸薪。如此一来,全国道士数量急剧扩增,每年花在道士上俸薪就是一个巨大的包袱。 现在连早朝也穿戴道士服,真是彻底的沉迷在求仙求长生的道路上,不可自拔。当了皇帝自然就想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个可以理解,但是这些虚幻的事务,不能妨碍国家大政方针的决策和施行。 赵佶继位时,是整个宋朝最富裕的时期,但是十余年过去了,如今国库、内库空空如也。花石纲、奉迎局大肆搜刮民间,六贼媚上欺下,横扫朝堂,忠臣良将纷纷凋敝。 国政不堪,以至于方腊、宋江、田虎、王庆四大寇横行无忌,导致内乱不休。依仗着西军的余威,强行找招安或镇压了起义,大宋朝也就奄奄一息了。 历史上这个时期,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在文明的最高峰,对于军队的僵化系统禁锢的无以复加,一场亡国灭种的危机已经悄悄埋下了导火线。 数年后女真铁骑呼啸南下,数十万军队轰然崩塌,文人掌军的弊端显露无疑。当权者以为花些钱财就能解决,次年女真再度兵临城下,将世界上最文明的帝都和最富裕的皇室席卷北返,北宋倾覆,百姓成奴。 韩望收回恍惚的心神,不由心中哀叹,封建思想几千年,想要凭一己之力做出改变,几乎是不可能的。哪怕皇帝答应了,下面各种利益集团也不会同意,因为利益之争,被大臣干掉的皇帝可不是少数。 文明殿上,蔡京首先开口,“启奏陛下,北辽国主耶律淳病势加重,或许就在旬月之间,北辽有意向大宋称臣”如此劲爆的消息,马上引起群臣议论纷纷,如同惊动了一堆苍蝇嗡嗡飞起。 “此乃北辽畏惧大宋天威,民心所向,天下归心,老臣为陛下贺,为天下贺!”白时中跨出队列献上及时的马屁。在他身后大小官员纷纷赞颂,“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一六八章 扯皮大会 赵佶没有说话,按照惯例,蔡京的的对头王黼、梁师成之流肯定会挑刺,等他们吵得沸反盈天时,自己再出来和稀泥,朝堂就是回事。 果然,王黼等大家祝贺完毕,站了出来,“蔡相,在下有一事不明,特地请教”下面官员自然知道有有好戏看了。大神打架,惊天动地啊,等会少不得要站队,不是东方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蔡京早就等着了,和颜悦色的说“王相,有事但说无妨” 王黼当即发难,不留情面“契丹已经日薄西山,我百万将士枕戈待旦,千里燕云,旦夕可下!此时蔡相为亡国之君分说,将前方浴血将士放在何处?将我大宋君民放在何处?契丹来使现居何处?何人与其交涉?条款如何?奉劝蔡相,切莫中了宵小的奸计” 这些指责就有些诛心了,皇帝只要脑子偏一偏,蔡京就得被请到开封府问话。蔡京七十五岁,三上三下,朝堂之争,早已炉火纯青,看得分明。别看王黼大帽子扣得凶,但是杀招恐怕还在后面,这些充其量就是开胃小菜。 “王相,果然忠君爱民,所言字字珠玑,蔡某受教了”蔡京一点烟火色都没有,依然风轻云淡“蔡某闻听,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如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决胜于朝堂之上,善之善也。” 王黼一声声冷笑,“蔡相果然高明,一句善之善也就能消弭兵祸连接,只可惜,契丹穷途末路,怕是没空和你打这个嘴巴官司。百年燕云之地,空口无凭,终究还是要靠实力去拿回来。更何况海上之盟约定联合攻辽,我朝和契丹善之善,女真岂肯善罢甘休?闻听荒蛮之地血勇之极,蔡相不可短视!” 蔡京有些错愕,王黼今天文章做的不差啊,看来是有备而来,要小心了。“王相,若说本相所言不妥,试问阁下高见?”以退为进,让你出个主意,大家看看有多高明? 王黼见蔡京退缩,心得大为得意“蔡相抬举,在下只好抛砖引玉,各位多多指教”扭头向皇帝鞠躬上本, “陛下,辽国常胜军郭药师已经归降,我二十万大军突入辽国境内,夺下易州,涿州。此时正是大好时机,一举攻陷燕京,洗刷百年耻辱,扬我大宋国威军威。” 这一句,造成了大殿上人声鼎沸,大宋军队攻入燕云,还占领两座城市,差距太大了吧?前几日不还是数十万禁军大败,即便在京城也是人人自危,有点头晕! 蔡京自然知道内情,一个毛头小子,三两句话,就吓的郭药师交出易州,回涿州反辽起事去了。没想到王黼居然拿这个事情来说。“西军前几日刚刚伏尸百里,数十万军作鸟兽散,不知如今那支部队有如此胆色?” “哈哈哈,蔡相这是不信王某的话啊,无妨,就是日前刚刚成军的真定连胜军,全军仅仅两千之众,”王黼哈哈大笑,“千万别小看连胜军,他们强兵利刃,无论是阵战、伏击、计谋、还是后勤,都做得井井有条,堪称完美!仅仅半日就歼灭了郭药师两千悍卒!” 一片哗然!两千歼灭两千?一个是刚成军的,一个是久经阵仗的辽东怨军,可能吗?反过来还差不多? 王黼忙说“诸位大人,今天连胜军主将韩望也在殿上,若是不信,可以找他对证!” 这一下,大家的兴趣点瞬间被引爆! 韩望在殿上?在哪里? 谁是韩望?快快上前! 韩望心中顿时有一百万草泥马奔腾而过,老混蛋,你好死不死把我顶出来,这下必然和蔡京撕破脸啊!这个大奸臣人老成精,肯定没好果子吃!该死的王黼! 但是看看周遭都是吃了兴奋剂的猛男,这要是被轮,菊花残啊!没办法,殿上官阶就自己这个芝麻绿豆最小,乖乖的出场吧! “各位大人,在下就是韩望,承蒙官家召见,有幸与诸位相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白时中上前一把拽住韩望的袖子,提溜上前,嘿嘿笑道“你只须确认,王相方才所说的可是事实?” 韩望惊得张口结舌,这白时中虽然位高权重,可是皇帝在上面坐着,就这么肆无忌惮? 其实,韩望还真不了解宋朝的朝会。说白了就和后世湾湾的立法会一样,争执双方一言不合就可能拳脚齐飞。多少白时中没有指着鼻子呵斥,还是给了韩望的面子了。 蔡京心知肚明,怕是皇帝又有新想法了,这边军主将猝然调回帝都。怕是为了打击自家一党,必须减弱对方的攻击力度。“韩武节,劳苦功高,易州到汴梁,只用了三日,好快的脚力!” “下官荒野粗鄙之人,幸得官家超拔,日前奉诏上京,心情难免急迫。微臣想着,早一日见到陛下,便能早一日沐浴天恩,自然马不停蹄。” 这番话拍的赵佶十万八千个毛孔全部张开,不禁点点头,舒坦! 韩望眼角看他这个举动放下心来,后世拍马的功夫还没施展出来,先用最初级的练练嘴。 蔡京没想到这个怪异的年轻人奉承的水准这么高,呵呵笑道“韩武节能文能武,果然是难得的才俊,连战连捷,老夫自然无疑义,然则辽国向我朝称臣一事,不知韩武节当做何想?” 尼玛!都打老子主意,以为老子好欺负吗?辽国称臣有什么好讨论的,好像他们也向女真称臣了,恩,把问题再踢回去,然后到一边躲起来,省的头上顶雷。 “蔡相言重了,小子本就是粗鄙莽夫,军国大事,岂是下官胡乱说的?不过,下官听到一则消息,辽国也向女真上表称臣了”说完谦恭的退下。 果然这个消息又引起一阵苍蝇飞舞,有的人直接笑话蔡京,“蔡相,你见过一仆事二主,一女事二夫的么?”这个比喻引得众人哄笑不止。 蔡京也没想到辽国居然也向女真称臣,这么看来,归顺女真是真,归顺大宋是虚,可恶!不过韩望提出来这一点,蔡京倒是很好托词过去。不紧不慢的说道“女真凶蛮,灭国在即,辽国降金必定是假意迎奉,否则萧干何必亲率十万大军,驻扎古北口一线?” 一六九章 蔡京罢相 蔡京七十有五,原本就是退居二线,今日若非事关辽国归顺,才不会半夜起来赶早朝。今日一上朝就嗅出味道不对,看来官家非燕云不取啊,估计又是童贯、梁师成、王黼等人鼓吹的结果。 此等****,也不看看禁军实情如何,就敢瞎着眼睛全面开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种师道、辛宗兴,两路主帅,都被打的丢盔弃甲,二十万将士,伏尸百余里,他们居然都装作视而不见?! 还有刘延庆,仗着自己十万雄兵,肆无忌惮,目无法纪,所过之处,民怨沸腾。如此兵士,能阻挡辽国铁骑?能纵横千里,复燕平辽?如果自己眼睛没瞎,绝对不可能! 看今天架势,道君皇帝是不希望自己干扰北伐大业,怕是辽国来使也是有人指使找上门来,如此处心积虑,可悲可叹。算了,就看他们表演好了,不弄得头破血流,是不会醒悟的。 王黼见蔡京已有退意,便趁势追击,“蔡相所言差矣,萧干十万大军北移,金国北线牵制辽国重兵,正是我军夺取燕云大好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唉~蔡京内心一声长叹,当即向赵佶躬身施礼“圣明不过官家,国事之重如雷霆万钧,老臣年岁已高,心力交瘁不堪,恐误国事,望官家另选贤能,并体恤老臣致仕休养!” 赵佶忙做样子,“王卿,蔡相公忠体国,不可攀扯过甚。”转头又宽慰蔡京“蔡卿,国是小有相争,实属平常,如今北伐在即,钱粮乃首要事务,万不可推辞” 就这样,赵佶和蔡京上演了一出三辞三留的君臣苦情戏,最终赵佶还是放手。接受蔡京的离职请求,却不准致仕,而是在家休养,等于是停薪留职。这就是赵佶的平衡之术。 蔡京一旦离职,朝堂之上立马就变成鲨鱼群,而围攻的对象就是蔡京空出来户部的位置。户部就是大宋的钱袋子,无论哪一派在户部掌权,对自身的力量就增加一份,更能扼住对手的咽喉。 尽管各方各派都推举重量级人选,夸赞、诋毁、争吵、怒斥一时间满殿乱飞。不过赵佶也没有那么好胡弄,最后仅仅一句“留中待察”就结束了争吵。 这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江南方腊造反所带来经济商业凋敝的恶果,今年税收差了一大截,而且童贯搜刮了六千万贯平辽复燕费,已经打水漂了。 如果再增加税收摊派,恐怕就要面对张腊、李腊造反,然后商量来商量去,谁也没有好的建议。韩望在那么一瞬间想起,这个蔡京难道是借坡下驴,避开这一个大泥潭。越想越有可能,这个老妖怪走一步看三步,必须提防着点,不然被卖了还要数钞票。 然后各部各门都提出一些人事变动,尤其群牧司提出牟驼岗已屯军马一万匹,希望再扩大一万匹,确保大宋能有一万铁骑应对女真日后南下。 这一点引起韩望的关注,牟驼岗天驷监是唯一一个赵佶亲自安排的超前计划,不过历史上被金军第一次南下就掠夺一空,一万铁骑成为泡影。 不过既然自己来了,应该可以想点办法避免最恶劣的情况出现。所以留心了一下,群牧司右监闵良奕,无论如何要分一杯羹,必须想办法打好关系。 随后又是兵部、吏部、工部、礼部为了钱吵得沸反盈天。赵佶就是鸵鸟,扔下一句“待三省户部决后再议”草草了事。 然后,也没什么需要奏报赵佶裁决的重要的事情,值班太监唱喏“诸臣工,有本奏来,无事退朝”。大家都分列两边站好,恭恭敬敬回应“臣等退下,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韩望随着众人退出,心想总算熬过了早朝。这一大早的奔过来,就是把蔡京搞下台,其他的一件也没落实,浪费时间啊!刚打了个呵欠,听见后面值班太监喊“宣武节郎韩望,御花园奉驾!” 啊!怎么皇帝老子把我留下来? 周边的大小官员也是奇怪的看着他,这个韩望不简单啊,王黼特意提到他,蔡京也是礼敬有加,居然官家还要单独奏对? 大多数官员都见不得皇帝宠信同僚,恨不得自己二十四小时随身侍候官家才好。所以眼神中不仅充满疑问,还有一种愤愤的神色,大有质问“你何德何能的味道” 韩望可不傻,这时候官家最大,一句顶一万句,马上回应“微臣惶恐!”身子却挤出人流,跟随值班太监前往御花园。 赵佶的御花园可谓巧夺天工,三步一景,五步一绝,奇花异草,奇珍异兽,怪石嶙峋,古树参天,飞瀑涌泉,真是美不胜收,极尽奢华,尤其面积大的惊人。 看着这些巨型太湖石,巨大的树木,难以想象在肩抗手推的年代,怎么从江南运送过来的。总之,完全都是民脂民膏,如此滥用民力,难怪落得凄惨的下场。 赵佶在荷花池边的亭中作画,看样子心情不错,一笔一笔,神情专注,果然是艺术家皇帝,这个职业精神值得表扬。既然皇帝专注与画画,自己绝壁不能冒失的上前打扰,很恭敬地在一旁静候。 大概三刻钟之后,赵佶很潇洒的将画笔放下,满意地点点头,冲韩望点头示意“韩卿,上来,替朕看看这夏日碧荷图画的如何?” 韩望不得不腹诽,尼玛,你可是专家,让我这个门外汉点评,除了赞还是赞啊!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比如拍马要拍的恰到好处,如果让别人听出为了拍马而拍马,意味就差了点。 小步上前,躬身施礼“微臣本是北地粗鄙的军汉,说的不好,怕是让陛下笑话” 赵佶没想到韩望还真的敢说,只是担心说的外行惹人笑话,这就有意思了,其实赵佶对自己的画作虽然有信心,毕竟很多夸赞都是冲着自己的皇帝名头来的,真想听一听外行的真实评价。 “韩卿,朕今日一见到你,心中甚是亲近,画作原是小道,朕不过信笔涂鸦,不值什么,无须顾虑但说无妨!” 韩望谢过赵佶赦免之责,凑近案前观赏。这一副夏日碧荷,画面上一片片的墨色荷叶,左下方水面有两只鸳鸯,还有若干水草,图中右上偏中部一朵盛开的荷花活灵活现,左侧是题跋。构图,意境,完全没的说啊,评啥好呢? 一七零章 奏对御花园 一七零章奏对御花园 韩望想起有一个后世知名的大家,善于画荷花,就是泼墨技法的张大千,被评为古往今来画荷登峰造极。且试着和赵佶说说看,反正自己没负担。 “臣虽愚鲁,但是画作的好坏还是看得出来,官家这幅夏日碧荷图堪称完美。”见赵佶波澜不惊,便语气一转,“臣有闻,画作之道在于心意,昔年偶遇泼墨作荷,教人耳目一新,写意堪称一绝!” 赵佶果然神色一振,这个韩望居然对绘画颇有研究,还知道泼墨绘画,有趣。“韩卿可谓学识渊博,诗书画,样样精通!这泼墨作荷又是如何绝妙?” 韩望哪里知道张大千怎么绘画的,不过这种事情完全可以让赵佶脑补。人越聪明,就越能自行脑补一切不合理的部分,所以很多大型诈骗案,就是聪明人被骗的经典案例。 “微臣实在不通画理,人云亦云耳,官家天资过人,想来胸中早有丘壑,一试便知”韩望试探着怂恿赵佶自己摸索。 赵佶虽然知道泼墨,但是还是没有尝试过,一直擅长工笔花鸟。不过艺术是相通的,只要基础打得好,技法这种手段变化不是多大的问题。于是重新摆开画案,尝试所谓的泼墨画。 但是一个工笔画大家,突兀的改变自己多年的画风,必定会有很多不适应。尝试了几张,赵佶都很不满意,心情有些不高,扔下画笔,笑着说“韩卿,看来朕身为天子,也不是无所不能” 韩望很理解赵佶的想法,“臣听闻人生三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赵佶听着韩望说的很多都是新鲜事物,兴趣大增,“韩卿的说法虽新奇,却极有道理,坐吧!”內侍搬来一只锦布包着的圆凳。 “微臣谢过官家恩典”韩望大大方方坐上去。內侍心说,人家都是坐小半个凳子,以示恭谦。这个韩望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在皇帝面前就这么坐的结结实实的。 赵佶却没有半点介意,原本他就不是个正统严谨的皇帝,反而对于这种不作伪真性情的人更加欣赏。“韩卿,可知朕为何要你日夜兼程赶来汴梁?” 这也是韩望百思不得其解的,到底是什么情况,需要让自己这个七品小官,从易州的前线赶回汴梁。韩望才不会相信仅仅是王黼攻击蔡京,所以才需要自己出场。便说“官家但有差遣,臣无徐问原由” 赵佶喝了口冰镇果子露,摇摇头“韩卿忠心,朕是知道的,不过朕是想看看是么样的人可以做这么多事!”说罢招招手,四个內侍抬过来两口大箱子,放亭子里,在韩望面前打开。 满满一箱欧非打造的刀剑礼盒,这是韩望到汴梁来发卖的兵器,看来全部被赵佶收到皇宫。悄悄发财却漏了底,韩望顿时颇为尴尬,忙站起身躬身说“官家,请听微臣解释” 这个韩望还是不够老到啊,朕一天有无数的事情要决策,如果真的想治罪,还会让你好好坐着。无非就赚点钱,不管怎么说,总比那些贪官污吏欺压百姓好得多。 只要你真的能有强军之策,金山银海又如何?封候拜将,镇守一方也无不可。你,是不是,朕期待的那个传世英雄?以一己之力替朕撑起燕云这片天! “朕不是兴师问罪的,坐吧”赵佶平淡的口吻说“你打造一支精锐之师,朕无法给予你钱财。虽说君子耻于言利,但如今世道无钱却寸步难行,韩卿能有点金之手,朕也甚为佩服。” “边地苦寒,敌寇猖狂,卿力挽狂澜,扬我大宋国威,朕恨不得能亲临边疆,与将士们同生共死。朕常年被锁在皇城,只能买下这些兵器装备,就算是尽一份心力”这一番话,声情并茂,示之以诚。 韩望一直在认真地听,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会有感激涕零,誓死效忠的桥段。为了应付赵佶,韩望的表演功底全面发动,当即翻身跪倒“官家恩泽浩荡,微臣愧不敢当,连胜军别无长物,今后唯有一场场的胜利回报官家” 赵佶还是很满意的,那些只会打仗厮杀的军将,每每自己略微示恩,就激动的语无伦次,只会嘭嘭的叩头。毕竟是写过知名词曲的智将啊,不亢不卑,不失礼节,有风度! 上前将韩望掺起,“韩卿,如此大礼作甚?须知道连胜军是朕的军队,没有照顾好他们,已经是朕的过失,如今征战在即,岂能让爱卿和诸位将士心寒?连胜军初创,肯定百事艰难,有什么需要,只管说,朕替你做主” 赵佶一点也不担心,毕竟韩望赚钱的手段就摆在眼前,不可能找自己要钱,当然自己也没钱。装备方面,韩望自己钢铁厂出品的装备,明显比将作监得好太多了。要人,那我这边可就太多了,要多少给多少。 韩望心中一动,不如趁这个机会探探赵佶的底,看看他的想法到底能到哪种地步。“官家,连胜军确实欠缺太多,援助自然越多越好,在臣开口前,斗胆问问,陛下以为连胜军将来应该如何打算?” 赵佶一愣,虽说自己怀揣一个平辽复燕的愿望,但是涉及到具体事务,还真说不上来。“韩卿一路走来,劳苦功高,从无到有,从弱到强,以卿观之,连胜军该如何行事?” 靠,太极足球啊,这一通乱踢,我看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吧。“臣一直以为,契丹国运气数已尽,其后,燕云之地必须操之在我。如能备雄兵驻守燕云以震慑不臣,隔长城与女真相望,如此方能稍安” “倘若燕云之地为女真夺走,则居高临下,金军铁蹄奔腾,长江以北莫能幸免,则百姓苦难深重。比起百姓,臣更担心东京!” “东京会如何?”关于自己的老巢,赵佶必然关注。 “一旦金军发动,长城肯定挡不住,然后燕京难以支撑太久。如果他们越过黄河,汴梁必将陷入重围。阵战时,如果还出现将不知兵,兵不知将,这仗不打也罢。” 一七一章 骑兵集团 赵佶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韩望,“韩卿的意思是说,为长远计,要改兵制?”年轻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敢想敢说的年纪真好。 韩望想了一下,这西军为什么战斗力强悍,主要是兵将如臂使指,自然战斗力就能保障。为什么朝廷禁军武力废弛,主要就是兵将不协调,这么明显的问题肯定朝堂上都知道,为什么不改? 赵宋江山百余年除了赵一赵二打过契丹,后来连续对党项用兵,对党项倒是胜多负少,对契丹几乎没有胜过。西军是将门子弟兵,是将门身价立命之本,所以对每一个士兵都尽心尽力。即便有些小问题被告发,自家将主打骂几句,也就算是惩罚过了。 这样一来,士兵只知道有将主,而不知有朝廷,打起仗来奋勇上前,为什么?西军的规矩,缴获的财物、军备、奴隶牲口等物资,士兵可以分两成,各级将官分三成,将主拿五成。 如果能幸运的获得首级,还能拿到朝廷赏赐的一半。一场仗打下来,运气好的可以得到一二十贯,差一点也能拿到五六贯。何况西军抚恤还算优厚,阵亡军士的家属一般能拿到十贯钱粮安葬费。 如此一来,士气没的说,更加上百年来,西军各部继续不断的和党项对阵,积累了丰富的阵仗经验。老兵带新兵,口口相传,战斗力自然要比其他地方好得多, “微臣认为,能打胜仗的军队才是有希望的,才是官家值得信任得,至于如何调整,官家自然高瞻远瞩,成竹在胸”韩望很小心的把斟酌了一番话说了出来。 这道理谁都明白,但是现实却是大宋因为冗兵、冗官、冗费已经到了快破产了。 风流皇帝之所以风花雪月沉迷享乐,其中三冗问题越积越大,每次朝堂各方互相推诿喋喋不休的争论,让赵佶快崩溃了,因而产生了逃避心理。 “太祖时不过二十万军,如今在册军士高达一百六十余万。但白沟一战,十倍于敌,却一触即溃,伏尸百余里!朕将国库的钱全部去厚养禁军,如今却无一兵可用,叫朕心寒啊!” “韩卿,现在知道朕为何两次超拔与你了吧?”赵佶叹了口气“朕是效仿故智,千金买马骨啊!只要你能在北边打的有声有色,高官厚禄绝对少不了。你部但有所请,一概照准!” 韩望一见,这感情好,趁热打铁,又伏倒在地“微臣眼下只有一样难处!” “韩卿,快快起身,有话好好讲,你是朕一手提拔起来的,你的难处就是朕的难处” 韩望也不多加掩饰,忙说“官家,我军对契丹之所以屡战屡败,主要原因不在于将士软弱,而在于骑兵太少,难以对敌进行突击,包抄和追击。女真也不例外,但是他们有句谚语‘列阵不战’就是说大宋步阵无敌!” 赵佶自然知道其中原由,但是还想听听韩望的想法“既然如此,又该当如何?韩卿,但说无妨” “官家厚爱,上次调拨一千战马,近日臣又从胡商购入两千驮马,如此组建了一千骑兵,但是要和契丹或女真周旋,非万骑不可,臣斗胆请求官家再调拨军马组建骑兵集团!” 骑兵集团!这和朕的想法不谋而合,难道这个韩望真的是上苍赐给朕来挽救危局的么?“天驷监如今蓄养战马一万匹,韩卿需要多少直管上一个折子就好!” 说得好听啊!那一万匹战马还不是你的心头肉啊,要多少有多少?还要上折子,岂不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想也不要想,不过要个两千匹问题不大。 “官家,微臣深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组建骑兵集团最快也要两至三年,否则欲速则不达!故此,臣恳求官家调拨战马两千匹,如此臣可以在连胜军组建四个马军指挥” 既然提出了要求,必然还要投资商赵佶讲一下回报率,“如果马军组建完成,臣有把握在三个月之内拿下燕京,半年之内扫平燕地,” 两千匹战马换一个燕京,太划算了,童贯这个奴才,把六千万赎辽费都花了个干净,真是败家子啊!即便拿不下也无妨,纯粹就当做关扑一局好了。 “韩卿有心了,不说复燕平辽,这两千战马本来就该赏赐与你,明日去牟驼岗支取马匹即可。”说完递过来两块铜牌,中心刻着“马驷监”,下面还有“仟”,看来一块牌子就能调一千匹马。 韩望投资的硬通货到手,心花怒放,这下自己有接近六千匹战马,完全可以组建十个马军指挥。一旦训练成军,战斗力稳稳地超过杨可世。 接下来,自己再招募三五千步卒,兵力就隐隐有小一万人马了,打几场小型的破袭战完全没问题。找到机会拿下燕京,给赵佶一个交代就一切欧凯。 而且燕地军汉横行,乱匪流窜,整顿一下,就是很好的兵员,拿下燕地,争取扩编个一两万人,把马军扩充到五千,就能应付女真东路金军了。 赵佶忽地问起“韩卿,闻听开办蒙学,酒厂,钢铁厂以及新式救护,不到月余竟然风生水起,日进斗金。一座荒山野岭,一个时辰不到居然也能变成几十万贯钱财,实在闻所未闻” 韩望知道皇帝老子想看看自家的底子,所谓知己知彼,才好管理。当下便说“官家笑话了,臣的产业还不都是您赏赐的!只是微臣的想法和别人不太一样,故而有些成效” 对于赚钱的法门和诀窍,谁也不会拒绝,赵佶哈哈大笑,“说说看,民间都有传闻,你是文武星宿下凡,又是财神爷下凡,朕倒要看看,你这个财神爷是如何点石成金的!” “微臣,给官家讲一个笑话”韩望说,“有一个小镇,镇上每个人都是负债一百贯,个个都愁云惨淡。来了一个富商,他走进旅馆扔下一百贯,说是挑一间上房,然后伙计陪着去看房间,这时候老板拿起钱去肉店付清了肉钱,屠夫去酒馆付清酒钱,酒馆去菜铺付清菜钱,菜铺老板去旅馆付清娼妓的嫖资,娼妓下楼付清旅馆的房费。然后富商觉得房间不合心意,下楼,拿着一百贯走了。” 最后韩望说“虽然富商没有损失一文钱,但是他走了之后,小镇上每个人都还掉了债务,心情舒畅!” 一七二章 试点魔法 赵佶很专注的听着,这个故事理解起来不复杂,但是要弄明白其中蕴含的金融原理却不是那么简单。赵佶的优点就是对于自己不懂的学问,会绝对虚心且投入。“韩卿,每个人都有债务,但是他们却不能互相解决对吗?或者说这个小镇就是朕的国家,小镇上的人就是各个地区或者各行各业。” 对了,这就是关键之一,没想到赵佶对这个金融问题有较强的领悟力。 “官家一语中的,其实这个故事中的富商就是朝廷。如果民间经济出现了问题,朝廷是可以通过各种手法促进经济的繁荣和良性循环,从而创造出更多的财富,反之,国民经济就会面临萎缩导致各行各业凋敝”韩望故意留了一半没说。 “然后就会出现动荡,甚至改朝换代”赵佶替他说了出来,“韩卿说的不错,宋江方腊已经是上天再给朕警示。可是,朕给百姓们商贾们钱,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解决社会矛盾一般采取内部剧烈调整,或者对外转嫁,但是古往今来,转嫁者可谓占到九成。究其原因,无他,实在是对自己下不了手。例如某电影台词“反腐,亡党;不反,亡国!”然后就~。 不过借着对外扩张转嫁矛盾的几乎没有好结果,何况就大宋这副病入膏肓的身子,都不知道转嫁这一招会不会变成引火烧身,还是折腾自己让人放心一点。 “其实不完全是钱的问题,搞清楚宋江和方腊为何能吸引众多百姓加入,也许问题就解决了一半。因地制宜,对症下药,只要能控制住目前的形势,届时将士们扫除外患,就算第一步成功。” “百姓造反无非腹中无粮,家徒四壁,穷极思变嘛。如此情形,比比皆是,这些素餐尸位的官吏实在教人义愤填膺。” 造成官逼民反的罪魁祸首的赵佶,这一刻变得大义凛然,韩望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厚黑学简直了,算了,我还是赶紧想办法早点回易州,一大堆事情呢? “官家果然仁厚,百姓赖以为生就是土地,有了土地,就是有了一切的开始。如果能够将土地分给百姓,再将赋税定在合理的范围之内,百姓一定会感激不尽的” “土地?”赵佶吓了一跳,这可是有钱人的命根子,谁要是打他们命根子的主意,会被撕成碎片的。 “没错,回禀官家,就是土地。不管是有钱人,还是穷人,大家最关心的这个。从这个上面打开巨额破口,将会取得更好的效果,也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目前困境。”土地革命可是太祖建国的起家本事,如今借来学习一二,算是在心里再一次瞻仰伟人了。 “平均分给百姓,真的没问题么”说实话,赵佶被这种思想吓的一身冷汗。“朕不是不相信韩卿的话,只不过这个牵扯太大了!” 韩望点头,不能全国一刀切,不然有钱人阶层肯定造反。既然皇帝不想一刀切,那就把总设计师的手段搬出来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官家果然明见万里,全面铺开肯定会有大问题,但是官家可以找一些不大不小的地方做试点,如果推行起来利大于弊,则改良后再进一步扩大,如此循序渐进,摸着石头过河,实为上策!” 试点?摸着石头过河?果然是好办法!为什么以前就没想到?当初王安石变法,就是因为一下子全面铺开,下面阻力太大,各地几乎都是和新法对着干的。虽说以神宗皇帝的权威压制着,但是神宗驾崩,一切又打回原形,徒劳无功。 试点这个名词一旦跳出来,就能发挥无可想象的作用。而且能将损害降到最低,利益无形中会被放大,更能缓和各阶层的矛盾,对于统治者来说,稳定是压倒一切的。 “好一句,摸着石头过河,韩卿言辞生动真切,这试点将如何开始呢?”赵佶兴致逐渐高了起来。示意內侍撤掉画案,换了茶汤和果品。 对于试点的成功取决于赵佶肯放多少权,肯给多少支持。这个决策还必须得到三省的同意,还必须有足够的试点地区,不然就失去了意义。 “官家,试点的地区必须有代表意义,以县、村为基本试点单位,上限最高为州,京城、南北可各取其望下。委派文书随行观察比对,实时汇总反馈,三五年即可见分晓。” “微臣预计敢于尝试革新变法的行政长官不会很多,如若强制摊派肯定适得其反,不如采取利诱,或许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赵佶也在头疼这试点地区该怎么安排,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把土地分给老百姓,不被那些大户吃抹干净了啊,谁也不愿意干这种傻事。韩望居然善解人意,马上就抛出一个解决方案,好人啊! “韩卿,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放权,博名,厚利,公开招募试点地区,但是私下可以做一些小交易,促进他们更积极的投入。比如执行顺利,执行得力的,提拔奖励。执行阳奉阴违,执行的不好的全部惩罚。” “可以在这些地区,将朝廷的土地全部以半租半售,以租代售的方式发放给愿意种地的农户,前三年不交租,三年后只交半租。还可以画出一大片工商用地,用于发展工商业,和农用地一样的优惠政策。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 “就像你在真定六联做的那样?” “是的,官家明鉴,一个小小的六联商盟,居然可以激发出二十万贯的经济活力,若是京城、北方、南方,各有两地试点成功,微臣以为一年增加两百万贯到五百万贯是有可能的。” 五百万贯?整个大宋一年商税不过五千万贯,单单六个地方就能占据一成?可能吗?强压住激动地心情,问“韩卿,五百万贯可是当真?” 韩望心里露出了狐狸般的微笑“官家,其实还有一个地方更为适合,就是易州!” 易州,刚刚回归,还是韩望亲自去拿下的,没有多少大宋的利益集团掺杂其间。不过都是一些沦陷区的富商大户,就算砍头抄家他们也不敢有怨言,果真是个好地方! “易州如果试点,韩卿想必会亲力亲为吧?不知以韩卿手段,易州一年之内可以增加多少?” 一七三章 冒然见帝姬 熙熙攘攘皆为名利,即便是九五之尊也逃不开金钱的魔掌啊!人只要有贪欲就必然会落入陷阱,即便再聪明的人,也会迷失。,金钱**********的筹码。这一局就赌的大点! “三百万贯!”看着赵佶没有多少感觉,韩望追加筹码“微臣手下俱是一些莽夫军汉,如若官家能调配精干官吏若干,臣有把握一年之内获利六百万!” 赵佶大为得意,哼!三百万?朕可没这么好糊弄!凭你在真定的产业年获利就超过百万贯,还只是一个月的光景。一个诺大易州至少也要翻倍,最好能有一千万,必须加加码。 “不知韩卿需要哪些官吏协助?需要多少?”赵佶先盘盘韩望的底,再做计较。 韩望深知,人才就是生产力,越多越好。“官家务必钦点一名刺史坐镇,此外格物、将作、太学、杏林院等佼佼者,多多益善” 这个韩望还知道避嫌,算是聪明,不过就算我不安排刺史坐镇就不掌握你的一举一动了么?便宜话朕可不想沾,“韩卿就是朕心目中最合适的易州刺史,军政一体,办起事来也方便,就不用再考虑了。” 韩望心中警钟狂响,什么时候我变成皇帝的心腹了?军政一体,想干嘛?这种甜言蜜语就是糖衣炮弹啊,以后但凡有点瑕疵,就会被言官御史揪出来批斗。 “军政一体后患无穷,实在不敢当,若是官家恩准,微臣保举一人。只是品级稍嫌低了一点,但学识和才华臣以为足可担当” 哦,韩望这人生地疏的,还要保举刺史?会是谁呢?“韩卿讲来!若是果真如卿所言,倒是朕埋没了人才。得,把韩望噎了个半死。 “微臣惶恐,此人乃太学学正秦桧!”韩望举荐了秦桧,因为相对于其他不熟悉的官员来说,倒不如这种能力超强的奸臣种子,好歹能做事情。“微臣在真定与秦大人有过数面之缘,才华横溢,其志颇大。” 太学学正,秦桧,八品官职,刺史五品官职,虽说六品也有,但是八品确实差距太大,不过也有办法调整。比如,吏部有权通过侍郎评级可以调整到七品,然后皇帝再下一道圣旨授其权刺史,这样就是准六品,两年后转正即可。 这就是传说中的官升三级,不过,这种殊恩一年难得碰上一回。韩望心想,只要皇帝能召见秦桧,一切就不成问题,如果他连赵佶都搞不定,还当什么千古大奸臣啊? “太学学正,秦桧,似乎听过此人,书法不错,韩卿举荐当是错不了!既然你们是旧相识,搭档协助更为融洽,朕就照准了”八品的官员多如牛毛,丢给韩望巴不求得,看来挑几百个闲置扔给韩望是个好主意,至少能省下一大笔钱粮。 “宣太学秦桧觐见,其余官吏,韩卿可自行去各部选拔,若有为难之处,朕替你做主!”由于刺史为六品官员,吏部并没有直接任命的权利,所以易州准刺史秦桧必须经过皇帝的奏对,获得认可才可以上任。 “微臣告退,恭祝官家万岁万岁万岁!”韩望总算捞到机会离开了,在旦夕祸福的不确定下,保持这种小心翼翼的状态,还不是韩望短时间之内能承受的。 “小福子,取两盒御厨糕点,叫韩卿带上!”赵佶最后又关怀了一下能文能武还能赚钱的韩望,好几个內侍都有点羡慕的关注起来,受到官家赏识的官员必须要记住。 外面对皇宫内的一举一动都密切关注,为了探听消息,那是大把的花钱啊。例如,官家见了那些人,五十贯,每个人分别说了什么,一百贯。 小福子入宫两年了,办事稳妥,故而今年才被选拔到赵佶身边当内侍。三转两转之后,小福子说“今日一见,韩大人官运亨通呀,官家对您可是少见的优厚呢!” 韩望一听这话,心里透亮,马上掏金子,一个小金锞子就塞到小福子手里。小福子咧嘴一笑,“够豪爽!韩大人将来必定是要封侯拜相的,有需要就吩咐小福子好了” 这个小太监看来不简单啊,居然知道投资官员,小福子无非就是传个口信,报个消息,但是越是当了大官,这种渠道绝对少不了。不要以为那些奸臣,忠臣就没有内城的消息来源,不然伴君如伴虎,没有提前的准确消息,谁敢围着皇帝云山雾绕的一通乱说? 就是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落到自家头上,本想张口说好,但是看小福子虽然满脸堆笑,但是眼珠乱转。绝对不是个良善之辈,还是小心为妙,便说道 “小福子公公是陛下的家奴,下官只是陛下的鹰犬,身份悬殊,岂敢岂敢!小福子公公但有吩咐,下官自当尽心竭力。”。 好滑头!此计不成,再试一计,你不脱层皮就休想出宫!“韩大人,请在此稍候,容咱家行个方便”,话音刚落就把韩望丢在园子里,自己哧溜一下就不见了。 “靠,这是啥意思?晾着我?老子看你就有鬼!”韩望心中不停地庆幸自己没有随便搭上小福子,要不然勾结內侍这一条罪名就是死罪。 可是小福子为什么要针对自己?按照道理来说自己刚到东京,没得罪什么人啊?这里面有问题,韩望凭直觉就发现这里面有古怪,能指使赵佶內侍的人身份呼之欲出。 太子、郓王、梁师成还有后宫都有这样的能力,后宫先排除,目前和自己有交集的没有任何一方和后共有关联。东宫前面来人有示好之意,也不大可能出尔反尔。郓王已经借诗会的名义拉拢自己,就更不可能。所以,梁师成,八成就是你个王八蛋手下干的! 就这样三刻钟过去了,韩望坐在道路旁的石头上靠着休息,边胡思乱想,边咒骂着没******的小福子。就听见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由远及近,而且是女人的声音,韩望一下子手脚冰凉。 还没等韩望藏起来,一个劲装少女连跑带跳穿过假山,朝着韩望过来了。后面还有两个美女和三个侍女紧紧跟随,边追边唤“安德,慢些!小心碰着头” 安德一边回头看,一边笑着说“有本事来追我啊,你们慢死了!” 韩望看见那里有不明白的,八成就是赵佶家的帝姬,玩笑开大了,事已至此,只能让在路边低着头躬身施礼。 一七四章 完美借口 安德帝姬赵金罗是个性格外向,运动基因强大的女孩子,但是也够粗心的,根本没在意路边站着一个人,犹自呼呼地超前跑。 可是后面五个人不瞎,穿过假山拐弯,就看见一个绿袍男子,恭恭敬敬的避让在一边躬身施礼。 瞬间,五人都愣住了,随后一阵大呼小叫,侍女们赶紧给两位帝姬戴上帷帽。 安德这才看见韩望,不知道那根筋搭的不对,反而跑了回来,问道“你是谁?怎敢乱闯御花园?是不是江湖上的刺客?” 她一说刺客不要紧,吓得两个侍女尖叫“有刺客,保护帝姬!”虽说御花园大,但是女孩子分贝就是高,尤其说的又是大内敏感词。 远远地传来內侍愤怒的呼喝声,然后树上、假山上、围墙外,一下子扑过来四五个蓝衣人,隔在韩望身前,保护帝姬。“谁那么大狗胆,敢闯御花园,行刺帝姬?” “在下连胜军韩望,适才蒙官家御花园召见,告退时不慎迷了路,还请帝姬莫怪。”韩望依然躬身施礼, 在听见帝姬和侍女们的呼唤声,韩望就开始分析问题的严重性,还要找出一条谁也不会受伤的完美借口。所以,迷路才能完美的解释这样的场景,同时也不得罪小福子。 因为韩望知道,即使自己说是小福子的原因导致撞见公主。小福子也可以完全不承认,甚至倒打一耙,指责韩望故意乱跑。 毕竟小福子故意陷害自己的嫌疑最大,既然陷害,就一定会想好退路,所以韩望不会去找小福子导致自己的不痛快。 冲撞帝姬,意图不轨,诬陷內侍,冒犯天威。如果有这么两条,于公于私,赵佶都要法办韩望,而且还不能赦免,是皇室的面子问题。 果然小福子急匆匆赶来,一开口就是训斥“韩大人,怎么方才不见你的影子,这是怎么回事?”有个内侍还假模假样的和小福子对照韩望的身份和事情经过。 韩望见小福子来了,便直起腰身,“小福子公公,幸好您来了,方才这路上看下来,简直比仙境还美,不小心就迷了路。要是耽误了官家吩咐的差事,韩某可就罪无可恕了。” 安德终于在侍女的帮助下带上帷帽,听了这话,又转过脸来说“哼,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好人!” 韩望朝着安德又躬身施礼,“臣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 安德见他发型古怪,又打断自己和姐妹们的玩耍,故意刁难“那你说御花园比仙境还美,难道你去过仙境不成?” 挑字眼啊,这就是成心的了,叫你领约一下文字和逻辑的游戏。 “臣虽不曾去过仙境,但是梦里却时常飞升于九天之上,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御花园的景致比之天宫也不差,称得上人间仙境,更比天古板的仙界律规要有人情味,故此臣才敢确认比仙境还美。” 安德想说,却发觉没了着力点,一是谁也没去过仙界,韩望说比仙界还美无法逆证;第二,御花园有人情味,就更不能否认,不然就是赤果果的打脸。“狡猾,无赖!”安德只好恨恨的忍住。 不一会,黄宝儿来了,看来消息传到赵佶哪里去了。问明了情况,黄宝儿皱着眉说“官家宣韩望觐见!不得有误。” 三位帝姬,尤其是安德只能眼睁睁看着韩望被带走,跺一跺脚,“下次别落到我手上” 其他內侍见到黄宝儿已经知道事情有了变化,自己是再插手不得。小福子苦心经营的陷阱就这么被黄宝儿搅了,但是,自己比黄宝儿品阶都差了很多,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赵佶已经离开御花园回到南德殿会见秦桧,听见御花园闹了虚惊一场,便心知肚明,将韩望提出来。既然这冲撞皇室,不管多小的问题,为了维护皇家颜面,多少都要给韩望一点的惩戒。 “韩卿,如何会在御花园冲撞了帝姬?” 韩望大礼参拜,“回禀官家,微臣告退时,不小心在御花园迷了路,加之御花园美不胜收,因此无意中冲撞了帝姬,还请官家责罚。” 赵佶看着秦桧说“秦卿,你说此时如何处理?” 秦桧这才起身接话“官家,微臣和韩望熟识,由臣来处理怕是会惹是非。不过韩大人若确是无心之失,臣倒是建议训责为主,否则,一旦传扬开去,官家和帝姬的颜面须是不好看。” 赵佶点了点头,安德公主十七岁了,按照大宋习俗,女子十五岁至十八岁婚配,最高不超过三十岁。只是安德生性活泼,王公重臣家就没有几个愿意接受活泼好动的安德,说是不守女戒女德。 以至于赵佶,最近考虑是不是在将门中为她挑选一个夫婿。这本是后宫的事情,但是碰见安德这个活祖宗,后宫也没办法,所以只好求到赵佶头上。 “韩卿,冲撞帝姬属于以下的犯上,但念在你是初犯,且事发仓促,特此罚俸半年,交由宗室司训责半日,以儆效尤。” “微臣叩谢天恩”韩望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马上服软,这时候强调什么骨气意志一类的虚名,十有九八脑子抽了。马上倒退着出去。 赵佶在屋内丢过一句话“黄宝儿,你跟着去监督执行”这是怕还有人要给韩望穿小鞋,耽误事情。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帮人已经把朝堂折腾成菜市场了,还嫌不够乱的,能保一分是一分。 秦桧多精明的人,韩望替自己争取来单独奏对的机会,故意在皇帝面前卖好韩望,这样反而能获得赵佶的信任。 在赵佶看来,韩望和皇帝比恩德那就是笑话,韩望就算再大还不如皇帝一根小手指。秦桧对韩望感恩戴德,证明秦桧是个重感情的人,那赵佶就用着放心,韩望能和自己比恩德比钱财么? 易州,一个刚刚回归的地区,秦桧的才能方才奏对中已经得到验证,的确是一个干练的官员,品级虽然低了一点,但是走一下流程,两年之内可以升到六品,这样的恩德,还怕秦桧不誓死效忠? “秦卿,易州上下就交给你了,尤其韩望,你知道该怎么做。” “臣肝脑涂地,难报官家万一”接着秦桧爬在地上给皇帝连着磕了九个响头。 赵佶心里说“这声音还真响,秦卿不会练过铁头功吧” 一七五章 宗室训责 离开了南德殿,黄宝儿和韩望前往宗室司,宗室司就在宫城后门外,走过去大概需要两刻钟左右。 黄宝儿看着已经湿透衣襟的韩望就笑,“我说小韩大人,你还真是狗胆包天了,居然在御花园乱闯,惹大祸了吧?如果不是官家爱护,冒犯帝姬这一条,你,就算长了八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韩望撇了撇嘴,诉苦“皇宫我也是头一回来,人生地不熟,不过,有黄公公在,可不能就这么看我被别人坑吧?” 黄宝儿哈哈笑道,“哈哈哈,被人坑是好事,说明有人对你上心,咱家觉得,一辈子活到老,要是没个对头啊,这日子过得也就太无趣了。” “是是,您老说的都对,可是小子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被谁给坑的,岂不是活活冤枉?”借着机会,赶紧打听内幕消息,黄宝儿作为赵佶信任的太监头领,要说不知道小福子是谁的人就太不应该了。 “干什么!?想去报复人家?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不知所谓啊!人家是大象,你顶多就是一只蚂蚁,趁早给我把这种念头烂在肚子里。”黄宝儿提高了几分音调,他实在不想韩望鸡蛋碰石头,那样自己的收入可就少一大笔了。 韩望见黄宝儿着急了,忙说“黄公公,您就是让我去,我也不会去,能指使官家身边的人,可不是我这种芝麻绿豆官能惹得起。可是我实在难以理解,这个大人物为何为难于我?我可没得罪人呢” 黄宝儿却不再搭理他,若有所思的琢磨起来,面色忽怒忽喜,最后咬牙切齿,甩了一下衣袖,走路都加快了速度。韩望知道这是刚才的话,触到了他的痛脚,没有人喜欢身边潜伏着别人的心腹,何况皇帝。 皇帝的安全从来就是最高级别,黄宝儿是太监头领,如果出了一点问题,他的脑袋最先搬家。看样子是下定决心,小福子应该活不过今晚。虽然对付不了幕后主使,但杀一条狗给主人家看看还是可以的。 宗室司说白了就是大一点的赵家祠堂,顶着皇家的称号,养了百十个赵家嫡系的族老族少。 别看赵佶九五之尊,万民朝拜,但是进了宗室司,就变成赵氏族长,遇见了长辈该叫叔叔伯伯一声都不能少。这就是家规,说不定碰巧还能见到几个爷爷辈的亲戚,赵佶还要给人家作揖见礼。 黄宝儿提醒韩望,这里千万不可乱说话,家法比国法狠多了。韩望就问,既然是家法,自己这个外人为何会到宗室司来接受训责? 黄宝儿瞪了一眼“谁让你冒犯公主,在这里再怎么处罚,顶多算是私了,便宜你了”说完一脚踢在韩望屁股上,把他踹进宗室司。 赵佶不想被人当枪使,也不想公之于众面子难堪,更重要的是,希望这种拉拢能让韩望知恩图报。黄宝儿多年服侍,自然心里门清,他懒得和韩望多说,聪明人自己会悟出来,遇见笨蛋,即便原原本本告诉他,也弄不明白。 赵四今年五十岁出头,河北涿州人,正宗的老赵家的族人,赵佶见了还得恭恭敬敬喊一声四叔。不过赵四对赵佶很不感冒,经常说他不务正业,把大好的河山全部糟蹋了。 尤其当初监管赵佶他也有参与,对当年的事情记忆犹新,所以看看国事糜烂至此,越发相信后主转世的说法。这种事情当然说不出口,但是眼中全部都是忧心忡忡。 赵四正在闭目养神,忽听得“哎吆!”一声,外面有人进来。赵佶除非万不得已,是能不来肯定不来,居然还有谁敢到宗室司来胡闹? 说来也巧,黄宝儿踢韩望腚部的时候,韩望正好抬脚准备进门,这一下韩望没防备着,被踹了结结实实,又是一脚悬空,居然被黄宝儿踹了个连滚带爬。一抬头,正好和赵四眼对眼,“你是谁?!” 赵四觉得好有趣,一个七品小官翻滚着进了宗室司,决然还有勇气问自己是谁。“鄙人赵四,你又是何人?为何来宗室司?” 赵四?看起来像个家奴的名字,八成是个杂役,“我就是连胜军将主韩望,为何要来?我还想知道呢?被人坑了,还要来这接受训责,真是倒霉啊!”回头看看门口的黄宝儿没啥反应,才大着胆子说“老哥哥,你们这最大的官在不?” 赵四见韩望模样有趣,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便有意开他玩笑“在,韩大人有何事?” “还不是接受训责的事,居然要接受半日光景,我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办呢!”韩望确实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哦,都有哪些事情等着办,韩大人说来听听,如果的确是要紧的事,俺帮你给上面说说情”黄宝儿眼珠瞪得大大的,这赵四可是出了名的严格古板,不讲情面。 韩望爬起来,揉揉腚部,说“老哥哥倒是好心,不过这次是官家处罚韩某,你一个仆人,能说得上话?” 仆人?这个倒是有趣,看来这个韩望是刚来汴梁,对俺赵四的名头还不知道。“凡事占个理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有啥委屈,只管说来” 韩望这才注意到赵四服饰并不普通,看来是一个小头目?高级家奴也是有的,甚至宰相家的高级家奴的学识比一般的县令还要牛。 韩望拉过一张凳子,给赵四原原本本的说了一大桶,从真定开始,一直到今天受到陷害。尤其提到安德故意挑刺,所以自己是有千头万绪的事情,如果耽搁了,可能易州那边就多一些人冻死饿死,涿州就晚一天回归。 赵四听不得涿州两个字,听见韩望说了郭药师在涿州驻扎,自己组建好骑兵就能连下涿州和燕京,进而席卷燕地。 赵四是年少时跟着长辈们逃荒出来的,整整四十多年没回去了,好想回去看一眼啊。 涿州,赵家楼子,一个崇文尚武之乡,赵氏皇族先祖的祖坟都在这里,更有无数子孙,和赵四赵佶都有血缘关系。这个韩望已经成功了第一步,冲着涿州,俺也应该帮助他。 “臭小子,你已经被训责过了,滚吧!” 一七六章 赵四的朋友 “我还没拜见…”韩望顿时领悟,这就是宗室司的顶门老大,刚才还自以为是的胡说八道来着,“莫非您老就是宗室司的司正?您的名字真的是赵四?” “姓赵名四,如假包换!”赵四很开心的看着韩望,偶尔作弄一下毛头小伙子,也挺有趣的。 “我刚才问您是谁来着,还有您怎么没穿官服?”韩望只能狼狈的追问。 哈哈哈,赵四大笑“俺赵四最讨厌穿官服,何况这里不是官衙,说白了就是赵家的祠堂,咱们都是不肖子孙,穿着官服糊弄列祖列宗?” 韩望只好用手捂住脸,太丢人了,主观想法要不得?今天已经第二次被人坑了,而且都是赵家的。 “起来,小子!”赵四踢了他一脚,“你和我说道说道,怎么拿涿州,怎么打燕京?说得好了,我给你引荐几个朋友,说得不好,你就准备一辈子坐在这里吧” “无非就是赚钱,招兵买马,训练,上战场打胜仗。”韩望没好气的说“涿州目前是郭药师驻扎,不过他已经反了辽国,萧余庆被他给关起来了,顶多十天半个月,萧干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这么说你会在此之前打进涿州,和郭药师一起对付萧干?” 韩望考虑了一会,说“我不进涿州城,等到萧干精兵到达开始攻城的时候,给他来个釜底抽薪,争取在野外将他全歼,即便不能全歼也必须要击溃,” 好魄力,野外歼敌,而且是辽国北院大王亲自率领的辽军精锐。按照正常情况,萧干至少带回来一万士兵,按照步骑比例四六开,韩望要对付骑兵应该有六千。 “你小子能对付一万契丹精锐?还野战全歼?光六千骑兵就能打得你哭爹喊娘,你说清楚点!”赵四巨大如蒲扇般的手掌,不住的在韩望脑袋上盘旋,如果回答不让他满意,后果不问而知。 居然在宗室司碰见一个有实战经验的老伯,简单糊弄是不成了,只好把干货拿上来。 “小子有一千多骑兵,这刚刚又得到官家支持的两千战马,组建两千骑兵,足可以有六七个指挥了。凭着精炼钢的装备和兵器,小子对阵敌军还没有少于以一敌五的战果,六千骑兵不足惧!” “骑兵弩,我方至少三百步射程,可以比敌方多射两轮,而且破甲伤害倍增。” “护甲,质轻而强韧更佳,防护率提升至少四成,而且负担减轻,灵活度增加。” “长矛、投枪投掷更远,亦可贯双甲,马刀锋利犹如砍瓜劈菜,一击杀伤率达到两成” “将士训练,同甘共苦,还有专业医护队,伤患可得到及时救治,士气有保障” “特战组可分成十几个小队骚扰、截断和俘获敌方重要价值目标,使其首尾难顾” “军情室已经潜入涿州、燕京等要地,敌未动我先动,战局尽在掌握” “全军已经半数骡马化,行军速度大大提高,可以实现快速机动,后发先至” “最后,还有我,赏罚公开,不扣饷,不贪功,实兵满员,必定百战不殆!” 说的倒是像那么一回事,不过这小子自己算了自己有利的一面,如果中途发生一些意外,你还这么有把握吗?“凡事不能总想着好的一面,如果突发一些变故,你有何应对举措?” “应急预案,参谋本部早已就各种战场情况提出假想方案,然后汇总成册,队正以上将佐每日都有固定时间研习课业。另外每次作战,我都会留两成兵力作为预备队,就是应付突发险情” 赵四心中一惊,这个韩望处处计划周全,就连队正也能读书认字?“小子,你是说,连胜军队正以上的将领都能读书识字,自己研习战法?” 知识就是力量啊!要不是我开蒙学干嘛?队正作为军队最小战斗单位的指挥官,看不懂命令怎么行?六联营第一天自己就颁布过军规,队正以上将领,每天晚上必须抽出半个时辰集中读书认字,这一个月下来,或多或少有了见效。 坚持半年,等将领们有了基础,就会强制性扩大到全军每一个士兵,必须会认字写字,否则就留在基地里面养猪。至于新兵营就更简单,先把识字的挑出来,再优选军官即可。 尤其对于新兵,韩望还计划开展扫盲班,医护速成班、格斗速成班、战术集训班等临时培训或针对性培训。这样新兵可以短时间掌握各项实用技能,提高战场存活率。 韩望最后总结“一个没有知识文化的军队是愚昧落后,落后就要挨打,连胜军不想挨打,就必须坚持学习!” 赵四听完韩望详细的介绍,默默的站起身,看着门外,半晌才说“走,带你去见几个老家伙” 韩望看赵四脸色不太好,虽然有话想问,但是还是忍住了,谁知道这个老家伙会有什么避讳啊,万一捅了马蜂窝,自己可就冤枉死了。 不过看起来,赵四对自己的讲解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没有给自己头上来一巴掌,屁股上来两脚。而且还带着自己去见老朋友,应该会给自己一些帮助,最好能给几个无敌猛将和智近乎妖的军师。 笑面佛来何如,不平真人柴元子,这一僧一道居然在宗室司的偏房里喝酒吃肉,让韩望叹为观止。赵四也不见怪,将韩望情况叙述一遍,便说此子统兵有方,眼下扩军备战在即,两位大师推荐一些文武人才交给韩望,日后夺取了燕云,也是一桩美谈。 笑面佛放下酒杯,不满意的说“看着倒是堂堂相貌,也不知道,能不能压得住那些牛鬼蛇神!” 韩望眼睛一亮,自己就是缺人才啊,他们说牛鬼蛇神肯定是出类拔萃的人才,不能放过。当下躬身施礼“韩望在此多谢大师,不管是么样的牛鬼蛇神,韩望用定了!” 不平真人眼珠一转,冲着韩望说“娃娃,这和尚骗你,老道知道他手上有两个人,一文一武,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俊才,可惜人家隐居,我看要请动他们出山,不易!”笑面佛脸色微微一愣,随即如常。 韩望是急需人才,便问“道长,在下求贤若渴,还望能指一条明路。” 不平真人当即说“赵四爷的面子肯定要给,等咱哥俩喝后,就教你个法子”然后就和笑面佛接着喝酒。喝了两杯,不平真人长叹一声! 一七六章 赵四的朋友 “我还没拜见…”韩望顿时领悟,这就是宗室司的顶门老大,刚才还自以为是的胡说八道来着,“莫非您老就是宗室司的司正?您的名字真的是赵四?” “姓赵名四,如假包换!”赵四很开心的看着韩望,偶尔作弄一下毛头小伙子,也挺有趣的。 “我刚才问您是谁来着,还有您怎么没穿官服?”韩望只能狼狈的追问。 哈哈哈,赵四大笑“俺赵四最讨厌穿官服,何况这里不是官衙,说白了就是赵家的祠堂,咱们都是不肖子孙,穿着官服糊弄列祖列宗?” 韩望只好用手捂住脸,太丢人了,主观想法要不得?今天已经第二次被人坑了,而且都是赵家的。 “起来,小子!”赵四踢了他一脚,“你和我说道说道,怎么拿涿州,怎么打燕京?说得好了,我给你引荐几个朋友,说得不好,你就准备一辈子坐在这里吧” “无非就是赚钱,招兵买马,训练,上战场打胜仗。”韩望没好气的说“涿州目前是郭药师驻扎,不过他已经反了辽国,萧余庆被他给关起来了,顶多十天半个月,萧干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这么说你会在此之前打进涿州,和郭药师一起对付萧干?” 韩望考虑了一会,说“我不进涿州城,等到萧干精兵到达开始攻城的时候,给他来个釜底抽薪,争取在野外将他全歼,即便不能全歼也必须要击溃,” 好魄力,野外歼敌,而且是辽国北院大王亲自率领的辽军精锐。按照正常情况,萧干至少带回来一万士兵,按照步骑比例四六开,韩望要对付骑兵应该有六千。 “你小子能对付一万契丹精锐?还野战全歼?光六千骑兵就能打得你哭爹喊娘,你说清楚点!”赵四巨大如蒲扇般的手掌,不住的在韩望脑袋上盘旋,如果回答不让他满意,后果不问而知。 居然在宗室司碰见一个有实战经验的老伯,简单糊弄是不成了,只好把干货拿上来。 “小子有一千多骑兵,这刚刚又得到官家支持的两千战马,组建两千骑兵,足可以有六七个指挥了。凭着精炼钢的装备和兵器,小子对阵敌军还没有少于以一敌五的战果,六千骑兵不足惧!” “骑兵弩,我方至少三百步射程,可以比敌方多射两轮,而且破甲伤害倍增。” “护甲,质轻而强韧更佳,防护率提升至少四成,而且负担减轻,灵活度增加。” “长矛、投枪投掷更远,亦可贯双甲,马刀锋利犹如砍瓜劈菜,一击杀伤率达到两成” “将士训练,同甘共苦,还有专业医护队,伤患可得到及时救治,士气有保障” “特战组可分成十几个小队骚扰、截断和俘获敌方重要价值目标,使其首尾难顾” “军情室已经潜入涿州、燕京等要地,敌未动我先动,战局尽在掌握” “全军已经半数骡马化,行军速度大大提高,可以实现快速机动,后发先至” “最后,还有我,赏罚公开,不扣饷,不贪功,实兵满员,必定百战不殆!” 说的倒是像那么一回事,不过这小子自己算了自己有利的一面,如果中途发生一些意外,你还这么有把握吗?“凡事不能总想着好的一面,如果突发一些变故,你有何应对举措?” “应急预案,参谋本部早已就各种战场情况提出假想方案,然后汇总成册,队正以上将佐每日都有固定时间研习课业。另外每次作战,我都会留两成兵力作为预备队,就是应付突发险情” 赵四心中一惊,这个韩望处处计划周全,就连队正也能读书认字?“小子,你是说,连胜军队正以上的将领都能读书识字,自己研习战法?” 知识就是力量啊!要不是我开蒙学干嘛?队正作为军队最小战斗单位的指挥官,看不懂命令怎么行?六联营第一天自己就颁布过军规,队正以上将领,每天晚上必须抽出半个时辰集中读书认字,这一个月下来,或多或少有了见效。 坚持半年,等将领们有了基础,就会强制性扩大到全军每一个士兵,必须会认字写字,否则就留在基地里面养猪。至于新兵营就更简单,先把识字的挑出来,再优选军官即可。 尤其对于新兵,韩望还计划开展扫盲班,医护速成班、格斗速成班、战术集训班等临时培训或针对性培训。这样新兵可以短时间掌握各项实用技能,提高战场存活率。 韩望最后总结“一个没有知识文化的军队是愚昧落后,落后就要挨打,连胜军不想挨打,就必须坚持学习!” 赵四听完韩望详细的介绍,默默的站起身,看着门外,半晌才说“走,带你去见几个老家伙” 韩望看赵四脸色不太好,虽然有话想问,但是还是忍住了,谁知道这个老家伙会有什么避讳啊,万一捅了马蜂窝,自己可就冤枉死了。 不过看起来,赵四对自己的讲解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没有给自己头上来一巴掌,屁股上来两脚。而且还带着自己去见老朋友,应该会给自己一些帮助,最好能给几个无敌猛将和智近乎妖的军师。 笑面佛来何如,不平真人柴元子,这一僧一道居然在宗室司的偏房里喝酒吃肉,让韩望叹为观止。赵四也不见怪,将韩望情况叙述一遍,便说此子统兵有方,眼下扩军备战在即,两位大师推荐一些文武人才交给韩望,日后夺取了燕云,也是一桩美谈。 笑面佛放下酒杯,不满意的说“看着倒是堂堂相貌,也不知道,能不能压得住那些牛鬼蛇神!” 韩望眼睛一亮,自己就是缺人才啊,他们说牛鬼蛇神肯定是出类拔萃的人才,不能放过。当下躬身施礼“韩望在此多谢大师,不管是么样的牛鬼蛇神,韩望用定了!” 不平真人眼珠一转,冲着韩望说“娃娃,这和尚骗你,老道知道他手上有两个人,一文一武,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俊才,可惜人家隐居,我看要请动他们出山,不易!”笑面佛脸色微微一愣,随即如常。 韩望是急需人才,便问“道长,在下求贤若渴,还望能指一条明路。” 不平真人当即说“赵四爷的面子肯定要给,等咱哥俩喝后,就教你个法子”然后就和笑面佛接着喝酒。喝了两杯,不平真人长叹一声! 一七七章 又被坑了 笑面佛关切的问,“牛鼻子,何故为难?” 不平愁眉不展,“尊师仙去三年,上月托梦,言陵墓狭小,连道场都摆不开,耽误修为。可惜弟子无能,银钱一直无有着落,忌日将近,如何是好” 韩望心中警铃大作,看起来这是要赞助费呀!难怪这个老道好心的帮自己说话,原来打的这个主意。要钱也行,不过总得拿点干货出来才可以吧,不然冤枉钱谁也不会出。 笑面佛纳闷道“前些日子不是襄王府说是捐助两千贯善款,怎滴还缺银钱?” 不平嗤之以鼻“就那些个不成器混账,有钱就了不起?居然想要讹诈老道的阴阳八卦阵!” 笑面佛惊讶道“我当襄王府怎么如此大方,原来觊觎你的心肝宝贝,活该啊!” 韩望终于忍不住了,“两位大师,小子有话说” 不平眼中喜色稍纵即隐,“小子,但说无妨” “大师筹措善款,在下有一个法子”韩望不想再耗费时间,索性自己跳入坑中,“小子在真定略有薄产,两千贯算不得什么大事,这个坑我跳了,反正今日已经被坑两次了。然则君命在身,时间紧急,可否尽早会一会大师所说的英雄好汉” 笑面佛,不平被揭穿了底,毫不生气,笑面佛哈哈大笑,指着不平说“牛鼻子,这回丢脸了吧,韩家小子鬼一般精明,什么托梦,什么阵法,早就被看穿了!” 不平真人居然也大刺刺地说“就算看破,还不是一样要将善款捐来,只要有钱,老道脸面有或没有,不妨碍。你快点带他去那几个祸害家里看看,最好能降的住他们,统统带走我也就省心了。” 笑面佛呵呵一笑,“赵四爷,好久没去吃汤婆婆家的百味鸡,今日当落在小韩身上了”韩望大为开心,连声答应下来,一行三人坐上赵四的大车赶往汤婆婆家的玉蝉巷。 一路上笑面佛心情大好,但是只字不提那些个英雄好汉,反而给韩望介绍其玉蝉巷的美食。首屈一指百味鸡,百种中草药秘制,香嫩爽滑,香飘全城。 一般酒楼一只鸡仅仅一二百文就算高价,汤婆婆百味鸡制作费工费时,一贯钱一只不二价,供不应求。但是汤婆婆每日仅做十只,如果额外加做,每只要付三贯钱。笑面佛也只有机会吃过两回,赞不绝口,引为人间美味。 第二就是快刀刘的芙蓉鱼脍,精选当日三斤重的黄河鲤鱼,运用祖传片鱼脍的刀法,片刻就能做好。装盘的鱼脍极薄,片片透光,加之秘制调味料,入口即化,鲜香之极。一盘鱼脍,要价五贯钱。 笑面佛说超值,第一手工刀法除了御厨汴梁就数快刀刘,第二秘制酱料是一绝,别无二家,第三分量足,别人选用两斤鱼,快刀刘三斤鱼实实在在。 第三,就要数英雄二锅头了,这种新奇白酒够劲,已经在酒馆酒肆、街头巷尾博得无数美名。可惜太贵,寻常米酒十文一斤,自己和不平喝过一次,味道不错,就是价格贵了点,一斤居然要价两百文,谁能喝得起啊? 韩望张大嘴巴,二锅头还能算一道美味?“大师,二锅头是在下的产业,您要是喜欢喝,小子明日叫人送一车过来。” 笑面佛和赵四愣住了,齐声问“英雄二锅头是你的产业?!” 韩望吓了一跳,惴惴地说“合伙生意,小子我只占六成” 赵四说“你个黑良心得,大内的酒也是你发卖过来的吧?居然十贯一坛,天价啊!” 韩望说“不算贵,一年后之后还有更好喝的酒,价格至少翻两番。再说了,皇家贡品用最好的料,最昂贵的包装,本来就不是给普通大众享用的,十贯一点也不多。” 佛笑嘻嘻的说“看不出来,这小娃娃还是个陶朱公啊!还有什么好产业说来听听” 随着韩望一一报出自家生意,笑面佛和赵四只能叹气了,一家酒厂,两座钢铁厂,一片皇家园林,还有组合式家居等等。这些光是钢铁厂和酒厂,一年获利就不下数十万贯。 人比人气死人,难怪说两千贯善款不是大事,百万的家产自然不在乎区区之数。说话间已经到了玉蝉巷,车夫停下大车,说了声“司正,玉蝉巷汤婆婆家已经到了” 韩望透过窗口看出去,是一片两层楼的门面,下的车来,四处看看,这一片都是酒肆饭庄菜馆的场所,时近正午,香味弥漫,食指大动。半夜起来到现在,除了在内城门外吃了点东西,就滴米未沾,饿了! 汤婆婆只是店名,店铺也不大,楼上楼下一共就六张桌子。百味鸡已经祖传三代,运用闷煮入味的手法,制成独特的药膳,既美味,又养生,称得上汴梁一绝。 赵四笑面佛看来是常客,进门后小二殷勤的招呼“四爷,佛爷,楼上请,百味鸡来一只?” 赵四受了韩望财富的刺激,恶狠狠的说“来五只,再来一坛子二锅头!” 笑面佛呵呵笑道,“店里的拿手好菜都准备起来,劳烦去趟悦来客栈,请杨罗两位少侠过来一聚” 小二一听五只百味鸡,还要二锅头,绝对是一顿大餐啊,油水少不了。手脚麻利起来,忙不迭给三位奉上果点,倒上茶水,再去后厨安排酒菜,派人去相请杨罗两位客人。 不多时,小二引进来两位年轻小伙,衣着朴素,但是英气逼人,看来都是高手。两人一见赵四和笑面佛,忙抱拳致谢“谢过四爷、佛爷相请,但不知有何吩咐?” 笑面佛指着左边一位说“杨家后人,杨再兴”又指着右边那位年轻地说“唐朝大将罗成后人,罗延庆。怎么样?这一顿酒菜清的不冤枉吧。” 名门之后,罗延庆虽说不知道,但是历史中杨再兴可是古代数的着的猛将,虽然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但是现在十九八岁的年纪,如果没有搞错,这家伙不久之后就会落草为寇,后来才被岳飞收服。看起来罗延庆也不差杨再兴多少。赚大发了! 韩望当即满脸笑容,“名门之后,果然一表人才,在下连胜军韩望,两位少侠请坐说话!”看着两位也不是多宽裕的模样,今天先征服把你们两个小子放倒,再谈其他的事。 一七八章 双雄归心 “这位大人,可是连胜军的小韩将主?”杨再兴热衷军旅战事,前段时间十万宋军白沟大败,早已在汴梁街头巷尾引起议论纷纷。 没想到过了两日,就有一支义勇奇兵以少打多,击败辽军,击败汉军,救出杨将主。其间厮杀、血战、诱敌、伏击、火攻,仅仅一百余人硬生生吓阻千名汉军精骑不战而退。 后来更为神奇的是,仅凭百十人就硬生生奇袭雄州城,砍了史成老贼的脑袋,种师道上万的西军围攻保州三天,愣是没啃下来。 然后还是这支奇兵,深夜潜伏进保州,仅仅五十人就夺了城门,接应老种破了保州。然后皇帝御笔题写了“连胜军”军旗,这连胜军的将主就是韩望,年仅二十五岁。 这就是**丝的完美逆袭啊,原先说大宋朝只有狄青,是从平民士兵一步一步升到枢密副使,完全是一个传奇。现在韩望这种势头有的一拼,由于狄青已经远,而韩望就是当下的事情,所以备受关注。 “正是韩某,杨兄弟倒是消息灵通”韩望没想到这个高大的小伙对自己如此关注。 杨再兴咧着嘴巴笑道“都说小韩将主头上长角,背生双翅,身高一丈二,力大无穷的么?我还以为是真的”谁说这个猛将是个傻大胆?还知道开玩笑,蛮懂情趣。 赵四和笑面佛哈哈大笑,赵四还真的到韩望的背上摸两把,说“没摸着,这个是假的!哈哈哈~” 韩望拍了拍罗延庆的肩膀,“罗兄弟,好壮的身板,今年十七了吧”他看着罗延庆有点拘束,就故意搭两句话,松弛一下气氛。 罗延庆见韩望也就比他们打个七八岁,心情多少放松了“韩大人,俺今年正好十七” 韩望见他还是没放开,就说“快坐吧,大人,大人,那是叫给外人听的。我二十五了,咋们差不多大,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大哥” 杨再兴一见机会难得,立马顺杆爬,推了罗延庆一把,两人端起茶盏,“小弟杨再兴,小弟罗延庆,以茶代酒,先敬大哥!” 韩望禁不住大喜,这下和杨罗二人关系就进了一层,一口喝干茶水“哥哥谢过二位贤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然后啪的一下将茶盏摔碎,以此明誓。 杨再兴也是激动万分,这个传奇小韩将主第一次见面,就能给予自己和罗延庆很高的礼遇,实在感动,当即和罗延庆摔了茶盏附誓,高高兴兴认了韩望这个大哥。 赵四点点头,这个韩望不简单,拿得起放得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且目光精准,下手快,自己和笑面佛还没说话,他这就和杨罗二人称兄道弟了,难怪在北边搞得有声有色,若是乱世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笑面佛也是无可奈何,这韩望完全一个自来熟,三下两下,就把杨再兴罗延庆收拢起来。这般自信的风采,此子将来不可限量,不凡啊!甚至一瞬间,笑面佛的心底掠过一丝阴影。 韩望拉着两人坐下,这时酒菜都已经上好,只剩下压轴大菜,五只百味鸡。合巧,楼下来了一拨客人,为首两人为富家公子,嘻嘻哈哈的就来到门店。 其中一位富态公子,手中折扇指点汤婆婆嗲店铺说道“中书,这就是你念兹在兹的汤婆婆百味鸡,没什么神奇的吗?” 边上那位消瘦公子微微一笑“沐恩兄,中书幼时家贫,家父每每发俸当日,俱会购回一只百味鸡,可真是满屋飘香。如今难得回东京一次,一是重温童年时光,二来缅怀一下家父” 沐恩一展折扇,说“说的这么感人,那就尝尝这满屋飘香的百味鸡,若是名不副实,看本小爷不拆了他的招牌”说完抬腿进屋,“小二,五只百味鸡,要快哦!” 小二一见是富家公子,忙赔笑脸,“二位公子,今日十只百味鸡已经订购一空,若是加做,三贯钱一只”说完就领着两位公子和侍从上楼。 赵四和笑面佛打眼一见就知道,消瘦的是蔡京女婿梁中书,富态的是高俅儿子高沐恩。这两人气味相投,以前梁中书在汴梁时就与高沐恩一起玩耍、一起赌钱,一起逛青楼,恨不能亲如手足。此次梁中书回京述职,朝会之后,便约了高沐恩来品尝百味鸡。 平日里梁中书、高沐恩对于赵四和笑面佛极少见面,所以一时间没想的起来,于是这就惹出事端来。 小二在楼下唱菜“楼上百味鸡五只!”一上楼,自然而然就朝韩望这边过来。 高沐恩年轻气盛,拍桌子叫起来“小二,这五只鸡是我们的,给小爷送过来!”声音强硬,不容小二半点分辨。而梁中书和侍从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小二犯难了,但是职业道德还是有的,停下里解释“公子爷,这一桌客人早就来了,这百味鸡是他们先订的,您的五只百味鸡已经紧急加做,两刻钟就能好。” “小二,我等午后还有官务在身,可否行个方便,钱不少你,还是三贯一只”梁中书说话虽然客气,但是露出官威,让人几乎无法拒绝。 赵四、笑面佛、韩望到没觉得有什么,一份菜,让就让了。 杨再兴却忍不住了,“小二,你们店怎么做生意的?先来后到懂不懂?”赵四和笑面佛对视一眼,冲着韩望努了努嘴,皆会心一笑。 韩望此次来到京城已经有人隐隐对自己不利,不想再惹是非,忙说“贤弟,一盘菜而已,我们不赶时间,让给他们又何妨?” 不过高沐恩张扬张狂的性子,唯恐天下不乱,仗着自家老爹在三衙,一贯嚣张。听见杨再兴抱怨,按捺不住,站出来道“哪里来的泥腿子?左右,给我狠狠教训他,记住,我的规矩是打人不打脸”他身后两名侍从当即站出来指着杨再兴,意思叫他出去。 杨再兴腾的站起身,就要冲过去,最讨厌这么混账的富家公子。趁着几个大怪物在,打了就打,而且那两个侍从身手不弱,打起来一定很过瘾。 韩望却不可能让他这么没脑子的乱来,抢在杨再兴前面,“两位公子,冤家宜解不宜结,这菜我们不要就是” “菜你们想要也要不着,不过人我还是要打,你说不打就不打?我高沐恩以后还怎么在东京城混?” 这话就是欠揍!尤其高沐恩的眼高于顶,装模做样的姿态更是让人有胖揍一顿的激情。 一七九章 不打不相识 这个二世祖还真是坑爹货啊,不过摊上这么个儿子,高俅没被气死算是命大。高俅为了防备这个儿子出事,特意从军中挑出两个江湖好手随侍左右,名字就叫高左武,高右武。 “你想怎么打?”韩望话音一出口,杨再兴立马左跨前一步,一拳就甩到对方脸上,看来杨再兴也够黑的,居然明目张胆偷袭。 不过高右武也是好手,早就防着两人,见一拳过来便闪电般后退半步,右手架开杨再兴的拳头。由于一身横练外家功夫,铜头铁皮,杨再兴一拳被他架开,竟然有些疼痛,见他反应迅速,知道遇上对手。 高沐恩一见杨再兴先行出手,高兴起来,大呼小叫的“好啊,反了,你们敢先动手,快抓住他们!” 这里东京,他老子是统管三衙的高俅,他朋友是大名府知府梁中书,他朋友的岳父是三任宰相的蔡京(尽管今天刚刚停薪留职)。还有人不开眼要和自己打架,自家老爹一直说做事要忍让,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开打! 韩望叹了口气,这回不打都不成了,人家坑爹,自己这边有个坑哥啊!既然出手了,就要把对方打服气,那边杨再兴对上高右武,自己当然要搞定高左武。 高左武拳法刚猛,腿法强劲,号称钢拳铁腿,打遍京城禁军罕逢敌手。看着韩望白白净净,虽然高大,看身形作派,根基想必不深。哇哇大吼这着跳上来,当面一拳打来,想着三两下就拿下的。 韩望可以研习过各种功夫,什么擒拿手、太极拳、军体拳、连环腿、关节技、柔道、散打、太极剑、剑道,其中太极拳、剑道、关节技韩望几乎作为必修科目,结业时教官都给予很高的甲等评价。 对付这种刚猛霸道的拳法,以柔克刚、急缓相间的太极拳就正好可以克制。韩望疾探出手,一把带着高左武手腕,借着出拳力道向旁使出一个引字诀。 高左武根本没料到韩望可以借力使力,一时收不住,自韩望左侧扑了个空。向前冲了两步,才勉强站定了身形。高左武不明白,自己的拳法居然被一种力道带的偏离出去,还掌控不住力道。 高手相争,一招见分晓,这个韩望的身手好古怪!一惊之下,神色凝重起来。 杨再兴和高右武互相对了两拳两腿,都在自己揉着拳脚,看来互相伤害的不轻。 这时候小二吓得脸色惨白,这两拨人都是身份尊贵的,万一在自家店里打的头破血流,哪里吃罪得起!赶忙叫唤起来“掌柜的,客人打起来了,快来人啊” 马上,楼下有个女子一声怒斥“何人无理?敢在店内撒野?”然后噔噔瞪上来一位系着围裙的大美女。不是汤婆婆百味鸡,原来是汤美人百味鸡,美女当垆! 高沐恩一见有美女,顿时心情更好,什么百味鸡,什么泥腿子统统抛在一边,眼中全是这个美厨娘。手下刚要说话,被他拨撸到一边。 “美人,你你这家店铺的掌柜,来了就好,就是这几个泥腿子,出言不逊还动手打伤小爷的人,您说该怎么个了结法?”这就是一副无赖讹人相,但是对于高沐恩来说,在美女面前,已经是非常克制了。 美厨娘微微一笑,作了一福“公子在小店受了委屈,是小店招呼不周。在下汤三娘,给您赔礼了!” 高沐恩眼神顺着面容、颈部、****、腰部一路打量着,心醉神迷,一副猪哥样。哪里还能说得出话,只顾着“嗯嗯”的应付。 随后来到韩望面前,也给韩望到了万福“公子,是何故起了相争,若是小店慢待了客观,三娘这就给您赔礼道歉!” 梁中书望着没动的赵四和笑面佛,对方神情风轻云淡,一定是惯见了大场面的。手下一个悍勇无比,一个身手怪异,尤其身手怪异的青年,分明就是军伍作派,还是稳着点,小心使得万年船。 上前说“三娘,数年不见,想不到都已经荣升掌柜了,只是一点小误会,不妨事了” 汤三娘还依稀记得梁中书,面色一紧张,“原来是梁大人到了,都是小店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高沐恩犹自争辩“什么小误会?分明他们都动手了~~”梁中书悄悄捏了他的后背。居然高沐恩还问“哎,你掐我作甚,我跟你说,我要和他们没完~” 梁中书摇摇头,这个猪队友实在扶不上墙,要不是多年兄弟,他老子又是三衙老大,劳资犯的着和他搭伙?“你我是什么身份,用得着抢来吃么,走,哥哥请你去樊楼喝酒,这边菜做好送过去就是” “三娘,三年来一次京城,每次都要吃一回百味鸡以偿夙愿,故此,有劳将菜送到樊楼!”说完,冲着赵四和笑面佛拱拱手,“前辈,告罪了,如有机会务必到大名府,梁中书扫径以待” 高沐恩这才发现赵四和笑面佛,虽说不常见,但是笑面佛这个和尚的特征还是能让他记起某些传闻。赵氏宗室搜罗三教九流的奇能异士,靠的就是一僧一道,能在京城横着走的和尚就那么几位。 再对比两个出战的手下,每一个都身怀绝技,几乎就能推断出赵四的身份。 宗室司,还不是高俅,蔡京可以对抗的,联手都不行。高沐恩一旦觉察对面的可能是庞然大物,二话不说,随着梁中书去了樊楼。毕竟在京城混,有些避讳和禁忌还是必须知道。 杨再兴一见对方要开溜,冲高右武捏了一下拳头,“兄台身手不错,小爷在悦来客栈,有胆就过来找我,再好好打一场!” 高右武冲他竖起一个小手指,摇摇头,意思他根本不够看。杨再兴觉得受到侮辱,还要上前找人家理论。韩望一把拉住坐下,“贤弟,不可欺人太甚,得饶人处且饶人!” 汤三娘见大名府知府梁中书都避让,自然亲自上菜,“让各位贵客久候了,真是抱歉!” “如此历经坎坷得来的美食,想必食之更加美味”韩望接过话圆场,“今日莽撞,给掌柜添麻烦了。今日我等如此孟浪,倒不失替百味鸡添一则趣闻” 笑面佛挑起大拇指,“小子,你方才得罪的是高太尉的公子,蔡相的乘龙快婿,好日子怕是快来了” 一八零章 大隐于市 韩望这才知道原来刚才冲突的是高衙内,还有一个是蔡京的女婿梁中书,也就是水浒里面杨志押送生辰纲的正主。看来的确是两个比较棘手的角色。 “为了赵四爷能吃上一口菜,天大的麻烦也得顶!”韩望给两位斟酒,“小子有麻烦了,两位前辈能干看着?不过天驷监调拨两千匹战马的要紧事,还望鼎力支持” 韩望别的不怕,就担心这两千匹战马出了问题,不如趁早送到真定新兵训练营。万一中途出了意外,被截了,哭也没用啊。 笑面佛伸手道“拿来,保管五日之内给你送到真定的大营” 韩望忙不迭将两块“仟”字的牌子递过去。 笑面佛接下后往怀里一揣,也不说话,继续喝酒。 韩望踏踏实实的拉着杨在兴,和罗延庆喝酒。 “大哥,这二锅头才是好酒!有劲!”杨再兴喝的高兴,“对了,刚才看你和那汉子对手过招,是怎么回事?” “那是太极拳,刚柔并济的一种拳法,用来对付刚猛的拳脚不错的”看了看杨再兴和罗延庆,“想学的话,得空了可以互相切磋交流一下” “我们也可以学?”罗延庆对武学还是很痴迷的,听韩望说的叫太极拳,这名字一听就很厉害,没想到韩望一点也不藏私。 韩望点点头说“当然可以,这套拳法对于强身健体大有裨益,学起来也不难,若想大成还需要日夜苦练” 赵四看着三个人谈的热乎,对笑面佛说“和尚,你看如何?” 笑面佛胖大的脑袋都是汗珠,放下手中吃剩的半只鸡,打了个酒嗝“韩小子,不坏,看上去倒是一个能办大事的人” 赵四微微颔首,冲着韩望说“小子,这两个浑小子就交给你了,能不能打磨的人模狗样就看你自己的了”这杨再兴和罗延庆本就是宗室司看中的一等一的好手,如今直接交给韩望,算是很大的人情了。 韩望当即谢过赵四,又对杨罗二人说,如今连胜军扩军在即,邀请二人加入。因为有宗室司举荐,加上自己也考核过两人身手,决定先任命两人为骑兵小队长,也就是十骑之将,下面会有十个骑兵。 杨罗二人又惊又喜,本来当兵打仗、建功立业就是两个年轻人的梦想。这下好了,韩望可是靠实战起家,又刚刚拿下易州,又是自家的大哥,可以能最近还要进行大的作战计划。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当即高高兴兴的领命,谢过赵四爷关照。 赵四看看大家吃的喝的都差不多了,时间也不早了,便说“小子,今天带你去拜见一位隐士,可得给我把场面做足了,搞砸了的话,看我不收拾你” 笑面佛说“明德居士性情古怪,我看韩家小子这次要吃瘪” 韩望心说怎么了?一个古怪的隐士,有什么了不起?“德明居士,有何本事?” 笑面佛扳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的数“上知天文、下晓地理、通阴阳、明古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一身的本事,就看你有没有这个造化了。” 这么大的本事?没听说历史上有这么个名人啊?“这老先生高寿了?” “六十有三” 爷爷级别的,说实话,这么大年纪放到案上供起来还差不多。韩望有些不想去,不过人家好心给你介绍高人,你还拿架子就说不过去了,于是只能去。 笑面佛说“四爷,我和他不是一个路数,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韩望问赵四是不是给高人备一点礼,再怎么说人家六十三岁,在古代绝对是高龄啊。赵四笑着说“每天都有给老先生送礼的,看自己心意吧” 韩望给了杨再兴十贯钱,让他去操办一些实实在在的礼物好去登门拜访高人。结果不大会,两人就回来了,一看两人的架势,韩望用手遮住脸面。怪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他万万没想到,这一个牵了头羊拎着鸡鸭,那一位大包小包挂了一身的都是干果糕点,把个赵四笑的前仰后合。连声夸赞“办得好,太实在了!” 既然礼物齐全,那就赶紧前去拜访。四人收拾停当直奔南环街,一路过来,韩望就觉得和真定府学坊差不多,这拜访高人怎么来到娱乐场所了,难道说赵四爷还有心情会会老相好? 看着韩望好奇不过的眼神,赵四哼了一句“别看我。老先生高来高往,非要住这烟花之地,说什么身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 噗嗤,韩望杨再兴罗延庆笑了起来,这是典型的人老心不老,不过再想一下人家身份是高人,也就释然。高人么,不就是特立独行,标新立异的么。 大街上拐弯进了小胡同里,这居然是一个高门大户,韩望腹诽道“这么阔气的宅院,还做什么隐士,干脆做个富家翁岂不快哉?” 罗延庆和杨再兴说“二哥,这宅院价值不菲啊,没有三万贯想都不要想” 罗延庆最小,所以他负责上前扣门,不多时一个年轻童子开门,见了众人便问“各位贵客,因何前来敲门?” 赵四拱手道“劳驾通禀一下明德先生,就说故人赵四前来拜访” 门童看了两眼赵四,又看了看另外三人,说了声“稍候”就进去传话,不一会童子再度打开院门,说“诸位贵客,我家主人有请”便领着众人去拜见明德居士。 诺大的庭院,繁花似锦,荷叶接天、垂柳临水,四五只仙鹤在草地上漫步,好一副仙家悠然的模样。 赵四羡慕地说“真乃神仙洞府,老先生想必功力更加精深了吧” 那名童子笑着说“哪里来的神仙啊,家师说过,人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做好自己,过得开心,神神怪怪的可不是正经学问” “名师出高徒,想必小先生也是满腹经纶吧?”韩望故意激童子。“小先生今年可否十五岁?” 童子嘻嘻一笑“这位先生杀伐果断且计谋太多,想来战功赫赫,” 韩王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是军伍出身?” 一八一章 鬼谷传人 童子故作神秘地说“不可说,不可说”,转过荷花池,来到一间草庐前,童子对赵四韩望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两人进去。 草庐说白了就是大草棚子,不仅闷热,而且气味也不好,这个高人不会住在这里面吧。赵四倒没什么奇怪的,这年头乡下能住上草棚子的还算不错了,很多人家就用树枝搭一个窝棚凑合着住。 韩望随着赵四进了草棚,昏暗的光线下一名老者闭目养神赵四不敢打扰,蹑手蹑脚在一旁恭候。 韩望见了就来气,怎么还想用诸葛亮的故智?三顾茅庐?真当自己是世外高人么?“老先生,昨晚没睡好么?” 赵四皱眉,这小子真不懂规矩,人家若不是有真才实学,敢在赵四面前做如此高的姿态?这种无礼的言辞还不把人气坏了啊,看来要坏事!“韩望,休得无礼!” “呵呵呵,赵四爷,小伙子率性直言并无不可,就是火气就是大,莫非是嫌老夫招待不周?”明德张开双眼,看了看韩望,故作高深的问道“小子,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可有解乎?” 这家伙看来明明是偏道家多一点,韩望没想到老家伙上来就和自己打机锋。看见老先生案几之上有一杯木盏,里面装着茶水,便端起来送上去。“此乃正解。” 明德大惊之下,伸手接住,欲言又止。赵四莫名其妙,若有所思。 明德内心掀起巨浪,自己一派源自鬼谷子,数十年专精天人感应。原本观星所得,天下巨变在即,以为是方腊江南造反必成大事,所以一直闭关不出。 没想到方腊去年就被朝廷剿灭了,虽说大宋元气大伤,但是还能支撑得住。然后天狼向东北方偏移,看来应对的是女真起兵灭辽。一个月前,五星汇聚,如此异象,必有帝王之星出现。 自己每日跟踪这个帝王星,如今帝王之星由北向南指向正是东京。今日一见韩望,冥冥中感到源源不绝帝王之气,这小子就是帝王星?鬼谷一脉,无论哪个弟子出世就会见证国运的兴衰,难道自己就要这落在这个小子身上? “这如何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明德还是想确认仔细,万一弄个冒牌的就尴尬了。 打机锋?后世那么多典故,随便拎出一个来就够你们好好学的了。比如亚历山大结就是很好的例子,如果不知道对方问题的答案而又必须要回答,那就按照自己的规则给出答案。 “我说这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那这就是”韩望霸气的说。 这种王霸之气,这种强烈的自信,还有洞悉一切的眼神,明德几乎就能确定。 “公子此来何所求?” “小子欲救苍生,先生大才,何必埋没市井,请助一臂之力” “人各有命,为何要救?”明德心中还是犹豫不决,韩望只是有这个表象,但是到底有没有这个实力呢?尤其自己还没有直接感受到帝王星的召唤,在天人感应这一块,还不是那么充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且上天有好生之德,否则先生一生所学又所谓何来?”最见不得这些老家伙,满口仁义天下,事情临头却推三阻四,再不答应,就放弃。 “老夫孤陋寡闻,且年岁已高,怕是无能为力了。”对于明德来说,这事没有那么紧急,先放一放再看看。而且一旦自己出山,必定就是山河色变,不能不慎重。 韩望笑了笑,果然,还指望自己三顾茅庐,大礼相请?其实,在绝对实力面前,计谋啥的都得靠边站。而且,这种老家伙的知识早就过时了吧,不用也罢! “赵四爷,我们还是回去吧,别打搅老爷子休息了”韩望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先生还没说完,性子这么急,如何成事?坐下!”赵四却拦住他,“此子在北地建树颇多,志向远大,现为连胜军将主。意欲恢复汉家燕云锁钥之地,先生高义,可否指点迷津,帮扶一把?” “性疾如火,老夫年轻的时候亦是如此啊”明德笑笑说,“其实,老夫夜观天象,早已知晓,不过老夫虽不能亲自助力,但是劣徒尚在,若是韩大人不介意,可勉为其难” 韩望转怒为笑,“唉呀,老先生果然深明大义,当为我等后辈楷模,您老有多少弟子,小子我全包了!” 赵四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踹了一下韩望“前倨后恭,小人得志”。韩望笑嘻嘻的一点也不介意,只要人才到手,踹两脚算什么呀! 明德手捋胡须,仰天大笑“老朽行将就木,能享受小辈的前倨后恭,也是乐事一桩”朝门外呼唤“无心,进来”方才那位童子应声入内。 “这位是连胜军韩望韩将主,意在复燕平辽,求贤若渴。你天资聪颖,在为师处已满七年,为师也是教无可教,日后要靠你自己入世磨练。如今,可愿意协助韩将军建功立业?” 无心楞了一下,“师傅,徒儿仅仅学到一点皮毛,如何能够出师?徒儿还担心,韩将军大风大浪见惯了,不屑于徒儿所学,岂非徒劳无功?”言下之意,担心在韩望那里明珠暗投,得不到赏识,白白浪费时间。 韩望接话问“说说看,你都学了哪些本事?说不定可以互相切磋” 无心毕竟年轻,被韩望一激,转过身来,“一笑而天下兴,一怒使诸侯惧,鬼谷之学,韩将军不可小觑” 韩望拱手致歉“学问之道,在于学,在于问。韩某以为知其然,知其所以然,知行合一实为重中之重!” 知行合一! 这个概念的出现被韩望提前了三百年。 明德、赵四、无心一时间都楞住了,这个概念真是从一个武将嘴里说出来的么? 明德思虑良久,缓缓拱手致谢“想不到,韩将军有如此见识,老朽如梦初醒!哈哈哈,真痛快!” “老师,你?”无心见明德居然如少年一般开心,一下子莫名其妙。 “朝闻道,夕死可矣!”明德居士一脸庄重,“知易行难,或是知难行易,最重要的就是知行合一,否则,纵使博览群书,不过是敝帚自珍,韩将军,老朽的知行合一就从你开始” “太好了!感谢老先生了” “不用谢,韩将军,知行合一的第一步,是不是要先算算老朽师徒的薪酬呢?” “啊~” 一八二章 快乐的小人 鬼谷一派为万圣先师,是指社会纵横、自然地理、宇宙天地;其才无所不窥,无所不入,无所不破,众学无所不通。其实在几千年封建各朝各代,鬼谷一派及其衍生旁支,是唯一正真接近现代各学科的朴素学问。只是一直被统治阶层压制,逐渐式微,知识分子作为民众的优秀代表,被禁锢在八股科举之中。 宋朝在经济上已经是至少占据了全球的七成,如果能够促成二次百家争鸣,进而推动民族觉醒,中华盛世未必不能更上层楼,笑傲寰宇。 明德和无心的加盟,韩望大为高兴,一方面是可以挖掘鬼谷学派的众多学识,另一方面有了这两位再加上这次可以抽调各部得力人才,完全可以将冯庄蒙学拔高为学院。 过了两三年,一个明德就能变成几十个、几百个无心,这才是自己的根本。心结打开后,双方交流起来非常流畅,韩望将自己在真定的所作所为一件件陈述,同时还希望能得到明德的指导。 明德和无心也为韩望的奇思妙想感叹不已,伤口可以用针线缝合;米酒通过多次蒸酿,就能得到白酒和酒精;在钢水中加一些碳,能得到比百炼钢更强硬的钢;九八岁的娃娃可以绘制地图、打造房屋;还有一种可以用板材拼装组合的房子。 韩望也对明德学识渊博、触类旁通,眼界开阔惊叹不已。对于天体和地球的关系,鬼谷一派早就做出了日心说的推断!由于违背了地心说的主流传统学说,屡屡遭受打击陷害,所以仅限于口口相传。 基于天体运算的要求,对于算术的研究也大幅度领先当世,为鬼谷不传之秘。不过明德对于韩望在算术方面的高深认知,惊为天人。 要知道,天人感应的神算经过上千年的传承,才得以积累到如今的地步。韩望一个二十五岁的小青年,竟然无师自通,并且每每一语中的,很多师门疑难之题,在他手上无不迎刃而解。 更为神奇的韩望有一套数字,称为阿拉伯数字,零到九,还有加减乘除等于的四则运算方式,如果采用竖式计算的方法,很快就能学会计算。 相比而言,祖传的算筹就要繁琐一些,如果天体轨迹和周期的运算,全部换成阿拉伯数字和四则运算,效率将会提高百分之四十。 随着交流的不断深入,涉及的问题越来越广,当韩望对于所有问题,都表现出绝对的理解和完全解决能力,明德和无心对于韩望更为折服。 当知道冯庄蒙学里面,有好几个天才苗子的时候,明德终于答应前往冯庄,接替韩望担任冯庄学院的山长。韩望决定追加师资力量,并且大规模扩招,十四岁以下孩子必须全部进学院学习,这个得到明德支持。 大家聊得正开心,明德看看天色不早,便让无心准备晚膳好好招待赵四韩望等四人。无心有点为难,一下子要准备这么人份吃食还真为难,毕竟没有这么多食材。 韩望突然想起两个猛人牵来的羊和鸡鸭,有了,如果想征服一个人,就先征服他的胃。今天来一场夏夜烧烤大会,就太完美了,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啤酒。好歹还有二锅头,管够! “四爷、明德先生,今晚小子搞一个烧烤纳凉晚会,如何?” 明德率先答应下来,“也好,就看看你这个古灵精怪能烤出什么好吃的!” 赵四也十分好奇,刚才半个下午,光听韩望讲解阿拉伯数字和四则原运算。肚子还真有点饿了,催促这韩望说,现在可没有新鲜食材了,你到底准备烧什么烤什么? 烤羊肉串,烤羊腿,羊排,再炖一大锅羊骨头汤,美极了,然后鸡鸭都做成烤鸭和叫花鸡,肯定不比百味鸡差。 吩咐无心去药铺抓一些药材回来,比如肉桂、八角、茴香、花椒、香叶等,杨再兴去铁匠铺子弄一些长长的铁签子铁叉子,再到杂货铺弄点油、盐、酱、醋、糖等调味料。罗延庆不管泥碳还是木炭买一大包就成。 韩望一个人将鸡鸭羊放血再宰杀打理干净,赵四看他干的有模有样,“小子,要不是认识你,我还你把你当做活生生的厨子了。什么时候学的厨艺?” “一个人北地流浪的时候,不自己胡乱弄着吃点,早就饿死了!”韩望漫不经心地回答,又到池边挑了几张荷叶回来。再挖了一些泥土,恩,不错是黄土,用来做叫花鸡最好。 这时候无心最先回来,韩望看看买回来的药材果然非常正宗,忙着抓了两把塞到鸡肚子包上荷叶,原来说用干荷叶比较好,这个时节还没到荷叶干枯,只能用青荷叶对付了。 把鸡包好,再糊上黄泥,放到坑中,点上柴火,晚餐筹备开始启动。同时韩望把香料全部碾压成为碎渣,用于烧烤中的羊肉羊排羊腿等。让无心取来大陶罐装上大骨头和水,撒了一把大料,开始煮羊汤。 杨罗二人差不多同时回来,韩望赶紧将各种物什准备齐全,该腌制的腌制,该串签子的串签子。由于羊肉不少,无心也过来来帮忙。 韩望之前挖了个坑,里面投上碳块,开始烤羊肉,重点是羊腿和羊排。刷油、翻边忙的不亦乐乎。随着韩望将香料撒在羊肉上,散落在火炭上,一种奇妙的烤肉香味四处里飘散。 明德和赵四闻着味从草庐出来了,“好香啊!”烤羊肉串更多的在于烤的过程,当然香喷喷的羊肉总是让大家心情愉悦。 韩望估摸着叫花鸡也快好了,便将泥疙瘩从火堆挑出来,朝路上的青石板丢了过去。叫花鸡的泥壳打开,拆掉荷叶,一股独特的鸡肉香味钻入鼻孔。 “一品叫花鸡”韩望介绍着菜名,手下将整只鸡分拆开来,方便大家品尝。 明德品尝过后,赞叹道“韩望是仗打得,钱赚得,美食吃得,有人说君子远庖厨,看来韩望你这个小人适当定了啊!”,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韩望开心的说“与其当一个五谷不分,五体不勤的书呆子,我宁愿当一个快乐的小人。” 一八三章 星空夜话 做了一些烤肉串孝敬两位老人家,看着无心、杨再兴、罗延庆很喜欢的样子,便放手让他们自己尝试,小伙子们欢天喜地的瞎捣鼓去了。 夜空如洗,璀璨的星辰越发的清晰。微风抚动柳枝,蝉虫停止噪呱,偶尔传来的蛙鸣,提醒韩望这儿距离自己原来的时空远了千年。 算算自己来了有四十天,原本与世无争的想法现在被诸多事情牵扯的支离破碎。韩望一时间觉得这就如同一款游戏,自己一个人要完成数不清的任务,为什么会落在自己头上? 看着三个半大小子吵吵闹闹的,明德很开心,小孩子就应该这么活泼无忌。转头见韩望仰望星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道“小子,你也看星象?” “哦,我只是在想,冥冥中是不是有主宰?”韩望看着三个小伙子说“命运是神奇的,如果我们不曾遇见,这一切都不会有,将来的事都不会发生。命运只要偏差了一点点,将来的历史就会面目全非。”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明德有些诧异,“我相信冥冥中是有注定的,或许会发生偏差,但总是有脉络可寻的。比如杨罗即便不在你手下当差,也会在别人手下从军,或许会晚一点,但是不会改变这件事。” “若非老夫有出世的打算,即便你的本事再大,我还是窝在这里修身养性。就算你今日没有遇见我们几个,也会遇见其他人,也会有其他人帮助你。所以,你还没到老夫这个年纪,就不要如此消沉” 韩望点点头,时代的潮流的确如此,但是自己的金手指拨动了历史的琴弦,因为韩望这个外来因素,原本的进程将会发生根本性改变。自己最低的目标也要阻止金军南下,避免汉家子民遭受史无前例的屠戮。 而且,由于蝴蝶效应,其他的方面,比如钢铁、医术、算术、工程、商业模式、军队训练,甚至已经在准备中的火药计划,肯定也会随之产生剧变。 赵四看出韩望的内心一直在挣扎,便劝了一句“你年纪轻轻,已经负担的太多了,记住,无论如何,凭着本心去做就好,至于结果就看老天吧!” 凭本心去做!是的,只要做自己就好,顾虑太多反而会一事无成。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眼下还是尽快筹措好应对契丹和女真才是正事。 “四爷,小子不过是一个七品芝麻官,您就能如此相信?”赵四今天出力甚多,但是也太热情了,仅仅涿州是他老家的理由可说不过去。 “宗室司说白了就是一个祠堂,赵家的祖坟都在涿州,身为赵家子孙,岂能让祖宗遭受异族****?再有涿州距离燕京,只有两日路程,若是用骑兵,几个时辰就能赶到,得了涿州后燕京唾手可得。” “为了燕云回归,金瓯无缺,我宋朝历代帝王设千万封桩库,枕戈待旦将士百万。可惜百年来,只有你才让我看到了这个希望,试问,这个唯一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 明德笑着说“汉家河山终须一统,可惜十万将士一触即溃,精锐西军亦连战连败。唯有你,有勇有义,让人眼前一亮!官家何故连连超拔,还是希望通过你能带动全军士气,你可是万众瞩目啊!” 韩望不禁有些惭愧,当初几次出战,不是有自己的小九九,就是被老种连蒙带逼的。连忙说“这是小子的本分,原本就是为了对抗山贼,不成想一步一步穿上这身戎装,又得到官家恩宠,受之有愧!呵呵。” 杨再兴借着送烧烤的机会,多问了一句“大哥,啥时候回真定啊?俺都憋在东京三个月了,一身力气使不出!” “明日还有郓王的聚会,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后天一早我们前往真定。说实在的,易州也是刚刚拿回来,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没理出头绪,还不知道契丹将如何应对,马虎不得” 赵四看着韩望一脸的惊愕“郓王邀请你赴会?” 明德呵呵笑道“乐舍下手挺快的,不过韩望应该知道怎么处理,毕竟官家春秋正盛”如果韩望一边接受赵佶的恩宠,一边又和郓王勾连,这就犯了忌讳。 韩望躬身受教,其实他对太子、郓王的示好都没有拒绝,也没有靠拢,只是平常交往。毕竟已经在召集那里得到足够的权力,再去刻意讨好皇子,没必要。 真如明德说的,赵佶不过四十来岁,即便被俘虏到五国城,还是活到了五十多岁。再说掺和皇帝的家事不会有好结果,比如真实历史中,岳飞的死因就和上表立储有关。韩望觉得自己还没活够,打死也不干这么傻的事情。 这样直到九点多,一众人总算吃饱喝足,开开心心的结束了聚会,各回各家。 韩望回到驿馆时已经靠近十点,胡闳休竟然还在驿馆等候,这一点让韩望感动。本来就对他有好感,也不绕圈子,说这次奉官家旨意,要挑选一些人才前往真定和易州,如果愿意去,他可以安排。 胡闳休大为振奋,自己一个太学生的身份,要是按部就班,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出头。这次机会好,遇到韩望挑人,带过去的肯定有官职,而且是实缺,起步少说是八品。官阶倒也好说,韩望这个舞台应该可以实现自己胸中抱负,上哪里去找啊!自然应承下来。 “后日一早出发,去了北边,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而且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你有一天时间,再仔细斟酌一下” “韩大人放心,在下以复燕平辽为己任,此志不渝!” “那就好,我军中参谋奇缺,到了易州暂时在参谋本部就职。今日劳你久候一天,实在对不住” 胡闳休当即躬身施礼“属下给将主见礼了” 韩望晚上聚会之后,精神放松,加上今天起床太早,困意越来越浓,打着哈欠说“闳休,实在对不住,一天没落着休息,实在倦得紧了” 胡闳休得到韩望的承诺,自然能够体会,高高兴兴告辞而去。 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参加什么夏荷凉会,不知道会有什么鬼怪,心里想着,困意如潮水涌来,将韩望淹没。 一八四章 白龙鱼服一 一大早的,韩望迷迷糊糊的就被內侍叫起来,內侍宣读口谕“着韩望,今日侍驾”。 脑子一个激灵,马上清醒,今日侍驾?在哪? “官家白龙鱼服,欲去瓦市坊间采风,你就好生伺候着吧!” 明天就要脱离苦海,今天赵佶居然翘班?居然还搭上自己,搞毛线啊!“谢万岁,微臣遵旨!” “换这套便装,跟我走”內侍笑眯眯的递过来一套较为常见白色文士衣裤。 也是,皇帝要微服私访,自己当然不能穿官服,那就换吧。可是你个死公公就这么盯,摆明了是占我便宜啊!我忍~穿好了,走吧,靠,居然被从头到脚摸了一个遍,别乱摸好不好~ 一番折腾,总算收拾齐整,两人直奔十字大街。这是东城最繁华的所在之一,庆丰街和东福路两条主干道交叉,人流量密集。尤其这里还有背面街的一个小码头,三教九流无所不包,风土人情也更为地道。 汤饼店、炊饼店、馄钝店,油饼店,粥店,蒸糕店等早点铺子,还有很多熟食店、零食店,黄洋到还真不少。韩望正饿着肚子,看见粥店就要进去弄碗米粥,再来点鸡蛋、油条、肉包子啥的就太舒坦了。 內侍一头恼火,这个小小的七品官,一点规矩也不懂,简直就是棒槌,官家还没来,你就要自己先吃?低声道“稍安勿躁,静候官家”原来是要等赵佶,如果皇帝要吃早饭,就看他心情来定哪一家。 大概一刻多种,赵佶在黄宝儿的陪同下,晃晃悠悠的就过来了。见了韩望微微颔首“唉呀,这原来是小韩兄弟,好巧啊!” 当然巧啦,都等了快半个小时了,再不巧,老子都快饿晕了。“哎呀呀,原来是黄兄,有道是相请不如偶遇,有幸有幸!” “小韩,此间三鲜馄饨,实为东京一绝,不可不尝”从他跨进店铺的熟练姿态来看,赵佶应该老顾客了,不过冲着赵佶也是饿着肚子跑出来的,韩望心里平衡多了。 跟着皇帝和韩望,黄宝儿和另外一个內侍也进了店铺,韩望眼角扫了一下四周,就发现外围还有三四个侍卫。虽然大街上人开始多起来,但是这几个人就没怎么动地方,守着各个要害位置。尽管穿着便衣常服,在韩望这种专业人士面前依然无所遁形。 三鲜馄饨店不大,四五张小桌子,每一桌都有人了,老板娘一见老顾客到了,赶忙出面招呼,又给原先几位客人说好话,腾出一张桌子安置赵佶四人。 赵佶开始卖弄,“小韩,三鲜馄饨三大特色,首先,馅料道地,其次,皮薄如纱,其三,味美汤浓” 好家伙!这可是皇帝点评啊!要是悄悄卖给馄饨店,装裱起来,估计都得成金字招牌。皇宫大内什么样的美食没有,这个三鲜馄饨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等馄饨上来了,韩望才知道这是小馄饨。手工擀的馄饨皮下了功夫,虽然薄如纱布但是吃起来还真的比较q弹,新鲜秘制的馅料,大骨熬制的上汤确实美味。老赵说的没错,难怪吃了还想吃。 赵佶给每人叫了份馄饨,四人在店铺内的小桌子上吃,內侍不动声色的用银针试过毒,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一只馄钝装在盒子里,留作存档。 韩望可没这么多顾忌和讲究,一碗二十只馄饨被他三口两口就下了肚,舔舔嘴唇,意犹未尽。便招呼店家“店家,再来一份”就这样,韩望吃了两碗馄钝,两个鸡蛋,一张油饼总算心中不慌了。 赵佶看他吃的如此欢畅,胃口跟着也好起来了,平时总要留三个、四个的馄饨全部被他吃了个净光。“哈哈,今日有你作陪,胃口好的多了” 韩望笑着说“这馄饨美味至极,若非黄兄推荐,在下可是要错过一道美食佳肴。不愧是美食专家,多谢多谢!”。 “岂敢岂敢,不过闲来无趣,调剂一下胃口”赵佶哈哈一笑,对自己品鉴美食的功底还是很自信得,“小韩,初到东京,不如结伴观赏一下东京风物,可好?” 这就权当自己是三陪,没办法,现在他是老大,等会吃的喝的都找最贵的点,狠宰他一顿。“恭敬不如从命,有劳黄兄费心安排了。” 如此,四人出门,黄宝儿丢下个银锞子,把老板娘乐得眼睛都不见,在后面一叠声的好言送客。刚出门,就见对面街口两帮苦力争执,逐渐聚集了大概一二十人,而围观的人也开始增多。 黄宝儿的职业敏感瞬间提高到橙色警戒,举起捏紧的拳头,晃了两晃。这是马上保护目标尽快撤离的暗语,韩望发现四个侍卫逐渐向赵佶靠拢,与赵佶保持两步元的距离。 他们几个人快速卡位,有意识封住身边人出手的方位,一起掩护着赵佶向人少的地方转移。看来这些侍卫,平日里都接受过严格正规的训练,面对突发情况,防守战术做的不赖。 赵佶对于此类经历见怪不怪,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还有心情和韩望打趣“小韩,这么多人,要是他们打起架来,一定很壮观,恩,可以画一画的。” 人家张择端画的是《清明上河图》,你不会弄个《东京打架图》吧,尽管我承认你画的不错,但是这种奇葩想法还真够艺术的。 再说了,你就不适合在大街上游荡,万一出点事情就小不了。没整啊,谁叫碰上了这位艺术家皇帝呢,还不知道今天会怎么折腾。“黄兄,这是要去哪里?” 运来坊瓦市。说书、杂技、戏曲、弹唱、魔术、卖艺、杂货等吃喝玩乐的都在这里汇聚,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相扑、蹴鞠和赌档。 韩望到了这里才知道,东京城一百万居民恨不得都跑这里来了,实在是太多人了,按照保镖的原则,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敢把皇帝带到这个地方。 但是赵佶的性格让这些侍卫心力交瘁,执行一次任务比干三天活还累,主要是精神高度集中,很难长时间坚持。所以两个时辰换一次班。为了主子高兴,手下只能玩命。 一路上看看卖艺的、杂技、丢下三五文钱,采买一些不知名的零食,就来到银胜赌坊门口。 这是要大杀四方啊,看来赵佶对自己的手气很自信,“小韩,一起试试手气吧,看看你的财运如何!” 我能说是上了贼船吗? 一八五章 白龙鱼服二 银胜赌坊装修较为阔气,门口有一位虎背熊腰的大汉把门,倒不是防官府查抄,而是对于一些同行高手、知名千客和无钱的烂赌鬼拒之门外。 赵佶虽然是便装,但是贵人作派和气质还是与众不同的,加上身边韩望和黄宝儿都是富贵相,那大汉立马变成笑脸弥勒佛。 “俺们银胜口碑和信誉东京城数十年如一日,老字号了!”伸手撩起门帘向内引让,“不知道客官平日里是喜欢骰子、牌九还是猜枚?” 黄宝儿侧身先进入场内,熟悉环境侦察内情,见一切无异,轻咳一声以示安全。赵佶和韩望才进去,大堂分成左中右三块,中间大桌子是骰子,左边是猜枚,右边是牌九 那大汉是个人精,一见此景心中了然,必定是大人物来了,不然哪有这么谨慎的。便紧紧跟随,更谦卑的给赵佶介绍,“俺们这边有些新鲜玩意,颇受贵客青睐,就是台费贵了些。” 赵佶就是个喜好新鲜事物得主,一听有新鲜的玩意,便问“都有哪些新玩意,前面带路” 那大汉招呼一个伙计到门口维持,自己带着赵佶去内堂,“好教贵人得知,银胜旬日前开设生死擂,每场两位高手出战,生死互搏。每人台费一贯,早中晚各有一场,还有一刻钟就要开擂了” 进了内堂才知道这就是天井,用黄土垫高了一个圆台,大约一丈见方,是比武场地了。目前高台四周大约有十张桌子,已经坐了三四桌客人,楼上还有五六桌观望的位置。 赵佶示意一下上楼,便找了一个位置不错的地方坐下,等待生死擂开始。边上早有小厮颠颠跑了来,奉茶,上果品,零食,还有湿巾,服务很周到。 黄宝儿丢了一张五贯的银票给大汉“这个生死擂怎么个耍法?” 大汉一见片刻功夫就赚了一贯钱,恨不得喊爷爷,马上说“回贵人,最低起注十贯,若是押中获胜一方,赔八贯,因为每场要给打擂的彩头和伤药费” 赵佶问“今日是哪两位打擂啊?” “河北铁拳王对阵西京断魂掌,此二人之前战绩都是三场全胜,故此今日胜负难料”大汉一边说一边摇头,仿佛这二人确实难分高下。 “那就下铁拳王,二十贯”赵佶虽然不知道这个生死擂到底怎么玩法,但凭高兴随意下点彩头,图个一乐。黄宝儿丢过去一张二十贯的银票,大汉立马屁颠屁颠跑去账房替赵佶下注。 很快有两位精壮的大汉跳上圆台,冲着四周拱手行礼,看来比武要开始了。下面客人的叫好,争论也随之高涨起来。这时楼下的桌子都坐满了,楼上也坐了两三桌。 “铁拳王可是横扫河北路,连败八位拳术好手,这个断魂掌听都没听过,看样子就不咋地” “话不是这么说的,铁拳王昨日比武时,可是受了内伤,而且断魂掌接连三天都是一击必胜,俺看他比铁拳王厉害!” “铁拳王!” “断魂掌!” “俺出三十贯押铁拳王,你敢不敢对赌?” “谁怕谁,赌了!” 赵佶看着韩望说“小韩,怎么不下点彩头?” “是,我也押二十贯,铁拳王”韩望只好出血。 赵佶哈哈一笑,“都赌一家没甚趣味,你就下断魂掌吧” “是,押二十贯,断魂掌”居然还有这么赌的,纯当破财消灾吧。“黄兄,若是断魂掌侥幸获胜,在下做东!” 两人说话间,下面土台上已经开始比武了。看来野蛮血腥的生死互搏,最能激发观众的肾上腺素。两人果然都是上三路的高手,一上场就全力相搏,招招见血,拳拳到肉,每打一拳,众人齐声喝彩。 十几个回合后,黄宝儿脸上露出微笑,轻声说“看来铁拳王还是赢面较大啊” 韩望怎么感觉断魂掌现在占据场面上的优势,铁拳王已经被压缩在边缘,好几次都差点掉下去,按照规则,掉下去就是输。 惹的下注的观众大喊“铁拳王,快上去打回来,别总是躲,俺可买了你赢啊,狠狠教训那个断魂掌。”铁拳王利用有限的空间,或左或右闪避着断魂掌的攻击。 赵佶也是这个疑问“场面上看,断魂掌怕是占优吧” 黄宝儿恭敬的说“断魂掌根基不牢,气脉不足,难以持久,怕是不到八十回合就难以为继了。铁拳王则不同,底子好,气息浑厚,目前只是想要看看对手的底细,估计很快就要反击了。” 韩望抚掌笑道“好眼光,没想到高手竟然就在这里” 随后,果然,铁拳王抓住机会,一拳就击中对方的面门,断魂掌满脸是血的飞下台去,铁拳王胜! 铁拳王大胜之后,在台上豪言壮语,说什么打遍天下无敌手,在场哪位好汉若是能打败他,他自愿奉上奖励。 赵佶心情大好,说“刚才打的还真是不错,小韩,听闻你的功夫也是出神入化,可否与其一战?” 韩望肚皮差点气破了,老子不是奴隶,陪你玩耍就已经很给面子,居然还要劳资和别人打擂台,万一要是伤了,你赔得起么? “黄兄,在下的三脚猫功夫就不用献丑了,我看您身后的高手,一定能大获全胜。” “小滑头,算啦,害得你输了二十贯,等会我做东!哈哈~”赵佶看得过瘾,又赢了钱,心情满满。 出了赌坊,赵佶和韩望边走边说。“你看东京如何?” “美轮美奂,极致繁华,在下不曾见过有如此雄城!想必在这样的城里生活一定快乐无比”韩望及时送上马屁,谁不希望自己治下有如此宏伟的城市。 “可是,我觉得这就是一个牢笼,整天在这样的城里,都快发疯了。” “辽国国主也有四时捺钵,为何不微服私访?” “谈何容易!” “曾听到一个故事,说一个帝王微服私访,七下江南,探查民风,惩处贪官污吏,成为民间美谈” “七下江南,真是一个有趣的故事,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不用上朝么?” “大多时间称病遮掩,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大臣都能处理,那个帝王只不过在奏本上盖玉玺而已。所以他觉得民间官员说的不一样,才决定微服私访,亲自探查真相。” “好方法!可以试试” “啊!您不会也想借鉴这么荒唐的事情吧?” “荒唐么?” 一八六章 白龙鱼服三 不知道徽宗期下江南会是怎样的场景,可以肯定的是,赵佶的内心是极度向往的。其实皇帝的生活绝大部分时间是被禁锢在皇城之内的,这样的生活,十年如一日就无聊透顶了。 韩望叹了口气,当务之急是能让皇帝赶快回到十年如一日当中去,不然还不知道接下来回发生什么状况。你的后宫有那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回去好好享受浪漫,不比在街上瞎逛好的多吗。 “不要说江南,在东京城,这般自由自在的,一年难得能有几次,”赵佶虽然面带微笑,但是语调却比较低沉,“虽然拥有天下,却身不由己。民生做得好,是朝廷的功劳,民不聊生,就是朕荒淫无道,倒不如做个普通的百姓” 韩望微微一笑,“皇家的责任在于实现国泰民安,百姓的责任在于春种秋实,臣子的责任在于上传下达的同时,找到合理的解决方案。若是每个人都谨守自己的本分,定能国强民富,高枕无忧!” “韩卿经世治国之才,句句良言,当立朝堂之上,为朕分忧!” “官家提举,微臣感激莫名,不过,若真的到了朝堂之上,恐怕会牵扯太多杂务,反倒没精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倒不如在易州,在燕云,微臣试点成功后,推而广之,对大宋更为有利,见效也会更快!” “但不知试点何时可以见效?”赵佶有点着急,他也认同朝堂就是一个大染缸,韩望进去,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泯然众人。 “快则两三年,慢则五年,微臣定不会让官家失望!” “秦桧已经答应,旬月之内即前往易州接管政务。你需要的各部人才,他也会一并带过去”赵佶伸出两个指头“这两年时间,朕给了!好生去做,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 若不是大街上,韩望真的想山呼万岁,三叩九拜。有了秦桧,易州的民生、政务将能得到高效的运行。有了一大批人才,自己就能组建一个学院和产业相结合的孵化器。 凭借着钢铁、火药、医学和金融杠杆,让易州快速富裕起来肯定没问题,何况即将掀起的土地革命,足以让整个易州的百姓,焕发出无穷的力量。 “微臣肝脑涂地,敢不效死!”韩望只能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好了,朕还不是一个糊涂到只会听奉承的昏君”挥了挥手,“郓王或许等得急了,去吧,朕也该回宫了” 看来赵佶的情报机构还是蛮得力的,连自己参与夏荷凉会的节目,都打探得知了。不过既然说了出来,就代表他不会介意。韩望想起传说中,郓王赵楷心性、才华、相貌都近似赵佶,所以备受荣宠。 曾经赵楷悄悄参加了京城的科举,没成想居然一路过关斩将,直接夺了状元。徽宗考虑到点了赵楷的状元,士子间肯定会有非议,便将他降为榜眼,原来的榜眼提为状元。此事后来传扬开去,引得民间对于赵楷的学识和好感度都给于了充分的肯定。 相较于郓王,太子赵桓就绵软而阴冷,小时候被寄予厚望,长大后又受到赵楷的残酷挤压,心理逐渐失衡。一旦心情不好,可能会演变成火山喷发,因此除了耿南忠之流和原本东宫的属官,很少有人乐意接近。赵桓毫不介意,反而常自夸“宁向直中取,莫向曲中求” 韩望松了口气,总算把的这个祖宗送回宫了,要不然这一天可没法过了。古话伴君如伴虎,杀头倒是不怕的,总是压制着自己的内心和皇帝交流,还要装出一副忠臣模样就比较难了。 忽然间,黄宝儿这些內侍的形象在韩望在心中高大起来,原来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无名英雄,十年如一日的陪在皇帝身边,了不起。 以崇敬加感激的心情送走赵佶的背影,韩望身心仿佛陡然拔高了一截,原来自由的感觉是这般美好!还得去郓王府,自己初来乍到,皇子的脸面还是必须给足的。 立即赶到太白楼,着人将两坛白酒一套刀剑打包送往郓王府。自己冲洗一遍换了一身衣服再赶过去,到了郓王府都过了十一点,还算是午前赶到。 王府管事一见七品小武官,傲慢的吐槽“谁家客人会这么晚上门,不懂规矩!” 韩望自然不会与他一般见识,笑呵呵地塞了一张五贯的银票,“抱歉,实在临时有事耽搁了,还望您再郓王面前替下官美言几句” 有钱能使鬼推磨,管事再摆姿态,也不会与钱过不去。何况既然是王爷邀请的客人,都是有身份的,七品官身居要害位置的也不是没有。 当下换了一副奴才相,“韩大人,这如何使得”一边推辞,一边把银票攥得紧紧的。 韩望坚决的把管事的手推回去,“以后少不得过来叨扰,仰仗您的时候多了,一份心意若是不收就是打韩某的脸了” 管事这才笑嘻嘻的揣进怀里,“王爷陪着文人雅士都在后花园纳凉赏荷,小的这就送您过去”说完带着韩望去了后花园。 一路上韩望发觉郓王的府第规格,可是比一般的亲王都要高。在一个连门高矮都规定好的时代,这种情况要么是准备遭弹劾,要么就是皇帝宠幸之极。 不过郓王怎么也算是状元,若是这点智慧都没有,也不会受到赵佶偏爱。当初就有心废赵桓太子位,再使郓王赵楷顶替。结果被一干大臣拼死阻拦,说什么国本不可轻动,无罪而废太子不合礼仪,才作罢。因此可见,如果赵桓一旦有过错被贬,赵楷无疑会成为下一任太子。 赵楷的行情看涨,各地大小官吏想尽办法削尖了脑袋投靠,每天上门送礼拜见的访客至少十几个,说是门庭若市一点也不为过。赵楷有心接任太子之位,自然乐见其成,嘱咐管事好生款待,博个美名。 进了后院,花鸟鱼虫,飞禽走兽,奇花异木,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御花园!巨大的荷花池被九曲桥隔开,中间是一座超大凉亭,够气派! 湖边的树荫下,三三两两错落着文人雅士,或吟诗作对,或引吭高歌,还有翩翩起舞的,一派歌舞升平。十几个侍女小厮提举着酒水吃食,不停地穿行在客人之间,及时奉上美味佳肴,其乐融融。 “你就是韩望?” 一八七章 打谁的脸 凉亭的飞檐高高翘起,四面荷香随风浮来,不时还有蜻蜓飞过,偶尔会有金色的鲤鱼打着。活水的荷花池微波粼粼,天鹅在湖面嬉戏,间或的鸣叫令人心旷神怡。 亭中共有五人,当中一名白衣王侯,想必就是郓王了,管事送到这里就退了下去,他的身份还上不了台面。赵楷穿着便装,白色锦袍,玉骨折扇,头戴红缨冠,尽管是常服,看上去贵气依然十足。 韩望在众人注视下走进亭中,面对赵楷的询问,韩望躬身施礼,“回郓王,下官正是韩望,早间实在有要务在身,不得已迟来,还请恕罪!” 早上韩望缺席,赵楷早上就派出下人去驿馆打探,得知是被內侍带走,就知道肯定和自己老子有关。现在韩望委婉的说是要务而不肯透露细节,那就更证明猜想没错。 “韩大人见外了,您是贵人事忙,小王这里只是闲来无事耍玩,不妨事的”顺手就将韩望掺住,将他引荐给众人,“诸位,这位便是父皇亲笔题词连胜军的将主韩望韩大人” 一名中年文士狐疑的看着韩望,这小子看来挺得郓王看重,一个小小的七品武官,如此的傲慢,可恶!“敢问韩将军,官阶几品?”这就是故意找茬的人,一般这种人的下场就不会好的。韩望碰到这种人也不少,比如上次真定诗词鉴定的时候,韩望就碰见不少。 “在下官阶七品,敢问有何见教?”韩望不亢不卑的回应。 “见教不敢当,就是担心王爷心善,莫要叫人欺骗了”鄙视的看着韩望说“这次夏荷凉会,俱是当代闻名的名仕大家,你到底凭什么参会?” 靠,赵楷邀请老子来参会,你他娘的哪根葱啊?纯粹是吃饱了撑的。“还没请教阁下高姓大名”既然要打击对方,还是问清楚姓名比较好。 “老夫朱云义,在东京城略有薄名,听闻真定传出忆秦娥、卜算子和青玉案俱为你所做,不知今日可否再作一首?”还真直接,上来就准备打人脸,虽说文人相轻,可是你不看看赵楷的脸色么? 赵楷正要劝和,韩望却温和的推辞,“朱夫子,在下本是武官,于诗词并无多少心得,何必强人所难?” 朱云义眼睛一亮,自以为抓住把柄,得意地哈哈大笑,故意大声说“三首词篇篇脍炙人口,谅也不是你这个毛头小伙所作,若是给众人道个歉认个错,承认自己剽窃,老夫也就不予追究了”他这一说,附近池边的文人才子都围过来,准备看热闹。 赵楷有些不悦,但是这个朱云义还真的在东京诗社里面有些名气,虽然不是千古流传,也是偶尔有一两句闪光点。只得扯过韩望,悄悄问“韩望,这并非小王本意,这些老夫子实在迂腐不堪,等下由我出面挡住他们可好?” 韩望连忙说“殿下放心,这些老夫子不足一提,之前是不想闹得不可开交,现在既然对方逼上门,还望殿下莫怪下官不给他们留情面了!” 赵楷一惊,这韩望难道还要当场作诗作词?不过如果能做出一篇上得了台面的,自然就能堵住对方的嘴,省的说自己有眼无珠,便道“这个自然,既然韩大人胸有成竹,本王自然恭候大作” 韩望重新上前,看朱云义依然趾高气扬,犹在明里暗地夸赞自己的眼光如何如何高明,便直接道“朱老夫子,韩某今日本欲结交一些文人雅士,没料到,原来是候着韩某兴师问罪的,如此就恕在下无礼了!” 朱云义本来正享受众人的吹捧,猛然被韩望这么一说,恼羞成怒,怒斥道“竖子无礼!你若是当场能做的出一首,老夫给你牵马坠镫!”这就是要给韩望当下人的赌咒。 韩望说“如此,一言为定,” 下面有人开始叫好,至少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朱云义的,文人相轻嘛!“那就命题作词吧!” “不如请王爷殿下命题好了” “好好好!”朱云义心中固执己见,认定韩望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一口答应下来。 赵楷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怕出的题目对不上韩望路子,心里忽然有了主意,便说“韩将军在北地连战连捷,建功立业,不如就以此为题” 被宋军旅间的诗词少之又少,可谓冷门,但是这个军旅毕竟也是韩望所熟悉的,所以对于韩望朱云义都能接受,并无异议。当即让人摆开书案,笔墨纸砚伺候。 韩望心中默默的说“对不住了,辛老爷子!”佯装度了几步,活动了下手腕,深吸一口气上前,在书案上上下翻飞。片刻,辛弃疾的《破阵子》的上阙完成。 破阵子,一名《十拍子》,为唐教坊曲,属龟兹乐部。李世民所作《秦王破阵乐》,为唐朝开国时之大型武舞曲。全场两千甲士着戎装,手执旌旗起舞,极为阳刚壮美,震惊一世。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赵楷一见之下,大为惊喜,同时仿佛融入百万军中,年轻的血液中有一种血勇充斥胸膛。连声说“好一曲破阵子,韩大人果然才学惊艳!” 亭内众人惊讶莫名,若非亲眼所见,这种雄壮的军旅词曲竟是这名年轻的韩大人当场写就,无论如何,这上阕已经可以名动天下了,看来下阙也不会差,朱老夫子,你要如何收场呢? 朱云义的脸色已经面红如赤,方才自己还信誓旦旦的断定别人剽窃,转眼睛就被现实打脸了。郓王殿下绝对不可能和一个七品小官勾连作弊,而且就那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有机会对应的。憋着一口气没下去,而且众人时不时瞟过一眼,脸上就像火烧,看来这次自己失误了。 众人已经口口相传,有性急者,在池边泥地上写下上阕,正在逐字逐句品味,想到妙处,不禁摇头晃脑啧啧称奇。上阕已经如此精彩,大家就更期待下阙会是怎样的奇妙。 只有朱云义心中暗念“老天爷,你怎么就瞎了眼,这样的莽夫怎么会写得出如此的词?为什么?” 一八八章 王爷的面子 围着书案的几位文士,目不转睛的看着韩望的笔端,尤其是朱云义,仿佛笔尖是金子做的一般。蝉鸣也不叫了,风也柔和了,就连烈日也凉快了几分。看着韩望一副随心而就的模样,朱云义的心一直在往下沉,不过还在期待万一的运气。 郓王站在一旁,手中折扇一会张开扇两下,一会收起在掌中转动,看来心情也比较激动。如果韩望今天在府上留下传世名篇,必将形成非常有利的局面。 第一郓王府的名望将会再次提升,礼贤下士肯定跑不了;第二不管韩望愿不愿意,他都贴上郓王府的标签。这个有兵权,有财运,有文采的实力派将主,至少不会比一个五品官差。 更为重要的是,这将会给太子一党形成绝对的杀伤力。比如,赵桓准备借着韩望的来访大做文章,还请动了两个御史一起上书弹劾,太低级了!韩望为什么来东京?就是受到父皇的重视,对于这种弹劾无异于泼脏水,最后恶心的是皇帝,那么泼脏水的下场不言自明。 乐舍早就布置好了一切,现在不害怕赵桓来找茬,而是故意犯一些无伤大雅的过错,放给太子手下知道,然后就等着太子一党胡乱出手。即便落实这些指控,也不过是郓王府下人和部属杆的,随便找两个顶缸就能了结。 很简单,******出手弹劾的越多,犯错的机会也就越多。万一哪天碰到赵佶心情不好,对于弹劾者龙颜大怒,那时候再将事件背后勾结的关系捅出来,才能狠狠打击太子。 只要这样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肯定引起赵佶的厌恶,就能愈加动摇太子的储君之位,所以赵楷不自觉得就流露出感激和亲近的神态。 还好,韩望正在专注的写破阵子,不然看见赵楷暧昧的眼神肯定要落荒而逃。韩望接着上阕,很快就写好了下阙。 马作的卢飞快, 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 嬴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写完之后,韩望放下笔,拱拱手,“诸位,偶的陋作,不登大雅之堂,请多多指教!”然后接下小厮递过来湿布巾,沾沾额头上的汗,再擦擦手。 不显山不露水,哪怕王爷就在身边,也是一副高人作派,这逼装的有点大。但是越是这样,这帮知自命风流的才子士子越发认可你,有才的人不都是那种白衣傲王侯的作派吗。 这一下所有人都对韩望的文采确认无疑,这简直就是神来之笔,才思如泉涌啊。从起笔到落笔,一点都没耽搁,如此精炼的文字,如此雄壮的气息,如此贴切的神韵,千古名篇啊! 一时间众人皆来向韩望祝贺,同时也吹捧赵楷慧眼识英雄。 “鄙人二十年精选诗词集一部,合计三十五篇,还望韩大人多多指点” “韩大人,后日南环斗诗盛会,满城文人竞相赋诗作对,不可错过啊” “恭喜王爷,成全韩大人文武双全美名,这一回礼贤下士,又将千古流芳啊!” 最后,朱云义,吭哧吭哧憋红了脸,过来给韩望赔罪“老夫莽撞了,多有得罪,韩大人,实在对不住!”说完深鞠一躬,表示歉意。 韩望哪能让他真的鞠躬到地,对方毕竟也是赵楷的客人,打了朱云义的脸就是不给郓王面子。刚弯腰就被韩望托住了,“老夫子,一时的戏言,如何就能当了真?我们厮杀汉有一句话‘不打不相识’,以后还要仰仗老夫子多多提醒,免得小子年轻气盛,得意忘形。” 赵楷自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韩大人果然心胸广阔,朱夫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诸位如此佳作,岂能无酒?”当下午餐开始,王府的效率可不是吹的,而且形式也比较活泼。 所有荤素菜肴均放在精美的银盘中,小厮和婢女一盘盘端着,走在客人中间。客人看中的菜肴就留下,类似野外自助餐的形式,就连韩望也觉得很亲切。如果再来几个穿着旗袍,端着一盘盘高脚香槟酒杯的服务员,韩望绝对会以为回到后世五星级庄园风格的大酒店。 没有香槟,没有小提琴,没有穿着高叉旗袍的妹子。一串串腹诽吐槽之后,韩望觉得有必要开发一些奢侈品项目,毕竟像郓王这种钱百万,就是价值很高的目标,还有很多。 自从破阵子写完,郓王的目光几乎一直在他身上打转,如何才能真正收服韩望让他很伤脑筋。金钱,人家根本不缺;官位,目前韩望的位置是老爹一手提拔的,自己插不上手;难不成要用美女? 不去管赵楷胡思乱想些个什么,边吃边感悟,黑乎乎的、软塌塌的就是出自王府大厨?酸不酸涩不涩的,就是所谓的宫廷御酿? 韩望只是越发觉得有必要让太白楼尽快开张很有必要。一种全新的饮食体验,一种前所未有的餐饮文化,在新的消费理念的影响下,每个人都有权利活得更美好! 而太白楼在高调亮相的同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全面落实会员制和好评权在东京城的实践。一定要顶住压力,无论如何都不能撤。堂吃的顾客都能得到一张菜品评价单,依据自己喜好给菜肴评分。 太白楼韩望花重金招募三个大厨,南北荟萃,厨艺超群。选择了二十四道主菜,四十八道辅菜,十八道凉菜,八款汤品,十二道甜点。做成会员目录,直接拜送到会员府上,接受官员富商们的好评度打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太白楼就是自己设在京城的一个点,由商业头脑最灵活的韩二亲自坐镇。韩二来东京之前,韩望足足培训了十天,拿出了一份在实践中整理出标准化的管理制度。有了这本制度,韩望相信没有自己,韩二也能在东京打响名声。 在享用完王府美食之后,郓王有意无意提到了将来的事情,说自己有志于国富民强,希望能得到韩望的支持和帮助。虽然委婉,但是期望韩望投效之意露了出来。 韩望一边拍胸脯打包票,一边说已经获得官家授权,正准备在易州试点,振兴工业,搞活经济,拓展民生。官家交代的任务是六百万贯一年,自己现在手忙脚乱,邀请郓王务必莅临指导。 “乐舍,韩望如何?” “此子恐非池中之物” 一八九章 分一杯羹 赵佶认玉皇大帝为祖先,以道教立国,还声称玉帝托梦给他,将由他来振兴道教,所以现在道士都可以拿薪水。 梁师成除了上朝和侍驾,每日午后都在自家的道观静修,说到底就是为了顺赵佶的心意。否则原来一个书艺局的杂役,怎么会********捣鼓道教?作为一个奸臣,迎合上好是的必然技能。 虽说静修时外客一律拒见,但是有一个人例外,就是时任少宰的王黼。 王黼和梁师成是隔壁邻居,两家之间的院墙上有一道被假山所隐蔽的小门,两人但有重要信息,不便登门拜访的,便由小门互通。 进入道观后,王黼低头哈腰的来到梁师成跟前,喜滋滋的表情按耐不住。王黼就是梁师成推荐是皇帝的,由于其风仪俊秀,得到官家赏识,一年之中连升八级,号称有宋一朝第一人。 受了这个恩情,王黼自始至终都毕恭毕敬,以子侄辈礼侍奉梁师成,每见必称“恩府先生”。王黼一旦上位,借着梁师成的权势,大肆卖官鬻爵,造成民怨沸腾,朝野议论纷纷。 对于梁师成而言,王黼这种自寻死路的做法愚不可及,但是他丝毫不劝解一字半句。王黼被查抄下台对梁师成只有好处,毕竟可以用严厉惩处大贪官纾解一下民众的愤怒,表示朝廷清正廉明的决心。 另外,不知道有多少新的王黼、李黼在等着恩府先生提拔推荐。牺牲了一个王黼,却能让朝野上下都要念着梁师成的好。 “将明,扰人清修,罪过不浅呀”梁师成装模作样扶正五彩莲华冠,“这次来,又有何事?莫要再弄你那些俗物来烦咱家!” 王黼一见梁师成发话,自然心情大定,“若是小事,岂敢劳动大人大驾,昨日闻听连胜军韩望,许了官家易州一年六百万贯,特来相商” “六百万贯你也当真?易州虽说宋辽边境通商要地,目前年入不过百万。即便他有再大的本事,一年之内,能有两百万贯算顶天了,说六百万贯九成九是哄官家开心”梁师成根本不相信六百万贯,这种用欺瞒行为讨上司欢心的事见的多了。 “大人说的是,过十抽一,两百万贯也不少,且官家开支日渐增加,着实难以为继”王黼接着说,“此子白手起家,办了三家钢厂,两家酒厂,一所蒙学,一座园林,十数家作坊,估算下来有五百万贯资产” “这又如何?难不成还能全收上来?须知道,那些产业牵扯到当地大小官吏、富商士绅、种帅、刘帅,不是那么好吞的” “易州安插几个人过去,若是完不成六百万贯,必要时拿住韩望,逼他吐出股份,两百万贯还是能有的”这个两百万一出,梁师成也不得不侧头看了一眼王黼。 的确,自己迎奉官家也有些捉襟见拙,市面上的材料物价一日贵过一日,必须要有外来财源。二十万贯,梁师成还看不上眼,但是两百万贯,不由得自己不动心了。 安插几个人倒不是问题,本来密谍司就在韩望军中,真定、保州、易州、雄州俱有日报,易州发生的一举一动,都如掌观纹。 梁师成当下便说“也好,为了确保官家恩宠不会被随意糟蹋,你委派两个得力的属下去关照一下,也是臣子的本分。记住此子太过敏感,若非万不得已,且不可轻举妄动。” 嘿嘿,这下易州保州就尽在手中了,过段时间找个由头就把韩望抓起来。剩下什么富商士绅,什么大小官员,还不乖乖的把银钱送来?成了! 看着王黼贪婪的模样,梁师成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着。 蔡府,蔡京的府第。 昔日车水马龙,如今门可罗雀, 在赵良嗣看来,世态炎凉莫过于此,今日过府主要是有关燕云归复新举措,想得到老公相的认可。秦桧是赵良嗣的盟友,白沟之后,赵良嗣与童贯已经有了裂痕。 这秦桧还没动作身,就收到妖魔鬼怪蠢蠢欲动的消息,必须找到一个重量级的盟友压制对方。赋闲在家的蔡京,就是最合适不过,虽然去职,但是蔡氏子弟、门生、故旧遍布天下,说句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今日前来,赵良嗣是以晚辈的私人身份拜访,名为求教,实为探讨。蔡京得到通报,心中了然,请赵良嗣到书房见面。 赵良嗣进入书房,蔡京正在泼墨挥毫,待蔡京落笔后,上前躬身见礼,“老公相安好!” “切勿多礼,老朽,已是闲翁耳!”蔡京又招招手,“龙图替老朽看看这幅字如何?” 赵良嗣靠近,才看出蔡京将写的是《破阵子》,便问赞道“好字,好词!敢问这首新词何人所作?” 蔡京见赵良嗣不知,笑而不语,反问“龙图,所为何来?” 赵良嗣见蔡京打哑谜,也不再兜圈子“说来惭愧,赵某倡议联金攻辽,却屡屡不成。眼看复燕平辽大业徘徊不前,心中焦急,特来请教” “龙图所言不虚,辽帝沉湎酒色,国政疲糜,契丹必亡,此乃大势所趋。”蔡京招呼赵良嗣落座,“燕云之地,是抚是剿,昨日朝堂之上已有公论。蔡某亦因此去职,恐怕龙图所问非人吧?” 赵良嗣欠身抱拳,“朝堂之上是非自有公论,今日老公相赋闲,他日就能起复。如今抽身旁观,坐看云起云落,岂不正好?只是良嗣全部心血系于燕云,还请老公相可怜在下的一片赤诚,援手之情不敢忘却。” 蔡京沉吟半晌,才慢条斯理地说“种师道、刘延庆大兵压境,为何你等偏钟情于那韩望?” “会之所言,此子,大才,眼光远见卓识。白沟之后,唯有此子可教人放心。官家已经许了他易州专权,他三个月内拿下燕京,”赵良嗣给蔡京讲解着韩望的为人和长处。 “一年六百万贯,三个月拿下燕京,韩望好大的口气啊”蔡京多年户部经历,对于易州一年六百万贯的岁入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 “这里有一份秦会之的《真定见闻实录》,记录了他在真定所见所闻的一切,还请蔡相斧正” 一九零章 马经新解 蔡京官场多年打拼的资历,最值得称道就是他的涵养。尽管知道秦桧的见闻录中,会有一些出乎意料之外的内容,依然接过看了起来,翻开扉页,是秦桧撰写的卷首。 宣和四年六月,余自京赴真定,旅途不过五日,行程不过千里。得遇南归义士韩望,其风仪绝佳,谈笑诙谐,学识广博。 率众抗贼,起于荒僻,十人破敌,义援友军,百人设伏,吓阻千骑,百人夺雄州,半百下保州,连战连捷,智勇无双。 合冯庄、三林、大王、小王、响水、梁子为六联。其开蒙教习,稚童敏而好学,犹能身体力行。创钢厂,开酒厂,十余工坊,点石成金不过反掌。炼酒精,缝伤口,医护一体,救死扶伤造福一方。 忆秦娥,卜算子,青玉案,字字珠玑,篇篇华彩。聚义勇,严军纪,明赏罚,身先士卒,将士效命。常言北敌,莫过女真,誓言复燕,永为藩篱,保大宋金瓯无缺。 如此英雄,几多风流,桧不胜钦佩,谨以此记之。 蔡京心中一笑,这个秦桧为了韩望倒是肯下功夫,弄了这么一个真定见闻实录。说的这么天花乱坠,先看看都有些是么名堂。 开篇就是蒙学,秦桧将冯庄蒙学详细介绍,如何创办、招生、教学、激励、考评不惜笔墨详细记录。其次是经商,钢厂、酒厂、各种作坊,互相联动,集约化合作,效率效益倍增。再次就是建军练兵,从招兵、训练、军纪、赏罚、兵种合成、联席参谋,后勤保障等诸多条款逐一描述。最后就是当地军政首脑评价,当地民生变化,实战对照以及个人见解。 尽管略略翻看,但是这么详实的记录倒是出乎蔡京的意外,洋洋洒洒足有两万字,这些记录形容并茂,言之有物,完全可以当做一个范本,看来不是简单吹捧。 当即将书册摆放在书案右手位,还特意将镇纸压住。“龙图,老朽年迈,适逢去职,欲往明良山避暑,燕云之事恐难助力。唯望龙图志存高远,更进一步!” 蔡京当即拒绝了赵良嗣的请求,半点悬念都不给,这在东京的官场之上比较少见,又不是生死大敌,完全用不着这么撕破脸面。 赵良嗣哈哈笑道,“如此,晚生就能一往无前啦,恭祝老公相身康体泰,福寿绵长!”告辞而去。蔡京看着离去的赵良嗣,微微点头,这个马贩子心思通透,机敏果决,能成非常之事。 出了蔡府,上车后,被久候的秦桧追问详情如何?赵良嗣原原本本说了一通,到最后蔡京拒绝也一字不拉的说了出来。 然后秦桧就被打击了,憋了半天才问“老公相是不是心灰意冷了?” 赵良嗣捋着胡须,摇摇头,“老公相现在的拒绝,就是为了将来的鼎力支持.” “为什么?”秦桧被赵良嗣弄得稀里糊涂。 当初赵良嗣是辽国三品光禄卿,名叫马值,位高权重,并非泛泛之辈。因见辽国国政混乱,出人意表的辞官从商,贩卖马牛。借卖马的缘故结识童贯,献上联金平辽复燕的谋略,获得赏识。之后设计偷渡雄州,藏于童贯家中,改名李良嗣,童贯将其献与赵佶。赵佶大喜过望,百年夙愿竟然只有一步之遥,无论如何都不可放过,遂赐姓赵,为赵良嗣。 如此一个官场、商界、叛逃的传奇人物,只为了胸中那一份承诺,游走于辽国和大宋的帝王、高官、商贾、贱民之间。经历过荣辱贵贱,经历过生死抉择,又岂能看不明白蔡京的用意。 “马壮且俊美,利速不耐久,马肥且慵懒,日夜行千里”赵良嗣笑着说“我就是一个马贩子,多年贩马明白一个道理:你看着好的,多半会让你不满意,你看着不咋地的,却会给你最大帮助” 秦桧一脸的懵逼,有点急躁“你意思,老家伙是放长线钓大鱼?今日就是一个障眼法?” “老公相若是没心思,为何将见闻录仔细收下?我猜之所以拒绝,是看看我们能做到哪一步?也可能顾虑刚刚去职,就冒然介入真定革新,必然为”他手指了指上方,“猜忌,索性断然拒绝” 原来如此!有道理!这就是差距。 秦桧一直过着平淡如水的生活,这几年到了京城,才慢慢熟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官场,比赵良嗣在见微知著、明察秋毫方面要差得多。 “如此,老公相就指望不上了。”秦桧显得有点失意。 “老公相送了一个天大的机会,怎么说指望不上呢?”赵良嗣平日仰慕书文诗画,幸得秦桧替他收集名家名作,所以明说“蔡相的对头是王黼,听说王黼有意插手易州的事,何不将计就计?” 这个马贩子还真胆大包天,居然去找王黼,这不是与虎谋皮么?“王黼此人贪婪成性,莫见今日之宠信,他日必不得善终,桧羞于同此人为伍!” “马夫照顾马匹比对他自己还要好,好吃好喝伺候着,图什么?还不是图他能拉货,能驼人。若是因你的羞与为伍,致使真定乃至燕云革新的失败,你又作何想?” 秦桧心头百般纠结,一边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一边是为国为民建功立业,这两个看起来截然相反的事情居然要让自己合二为一,这种向邪恶势力投降的行为虽说是为了正义,但是实在是过不去这个坎。 赵良嗣停止了劝解,这个时候就该让秦桧自己去领悟,正义的声张从来没有一帆风顺的,想不付出代价就得到是痴心妄想。尤其是大宋的朝堂之上,没有利益交换就没有合作基础。 至于王黼,赵良嗣倒没怎么放在心上,一个凭借宠信得小人,眼中只有权和利,居然干出卖官鬻爵的事情,这种鼠目寸光的货色不值得浪费精力。 主要是担心,万一梁师成插手进来倒是有些顾虑,梁师成比王黼要有心机的得多,尽管是赵佶身边最大的蠹虫,但无论做事还是说话,首尾一直很干净,加上固宠有术,不好对付。 马车在街面上摇晃着前行,车厢内,两人想着各自的心事。在这个酷热的傍晚,即将分别的盟友都要去面对人生的重大转折。 一九一章 清流很强大 耿南仲,宇文虚中、陈过庭、王御史、刘御史、陈东六人聚会于樊楼,东宫、御史台、太学,三大势力汇聚一堂,以太子为尊,耿南仲得意洋洋。 “诸位,我等清流一脉,已经沉寂太久,而今当为民请命,清除奸佞小人,恢复朝堂惶惶正气!”这一顶大帽子下来,几人都齐声应合。 陈东为人忠肝义胆,刚直不阿,是太学生代表,也是新生代基层官员的意见领袖。代表着大宋最有梦想和激情的一个阶层。他们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促进国家强大,帝王贤明,官员清廉,百姓富足。 所以,耿南仲一开口,他就接上了,“耿师,驱逐奸佞,我辈义不容辞!” 陈过庭此前弹劾王黼、蔡京、朱勔,现在传言王黼已经开始反击,向皇帝提出贬斥的意向,因此较为慎重“劳烦太傅相告,到底是如何的缘由?” 宇文虚中初名宇文黄中,赵佶(貌似这个家伙特别喜欢改人家名字)亲改其名为虚中,字叔通。目前官至资政殿大学士,是清流一派的首席智囊。见众人纷纷开口,就不再多言,听耿南仲下面如何说。 耿南仲一拍桌子,“还不是真定边军的那一位,靠着蒙蔽官家获得宠幸,又被有心人介绍到皇子身旁,劳民伤财事小,皇室蒙羞事大,岂能容他任意胡为?” 陈东还是第一个跳出来,“这还了得?如此奸佞,上欺君王,下害黎民。我等太学即日联名上书,不仅将他罢官夺职,更要将其党羽绳之以法。” 宇文虚中对耿南仲了若指掌,口称的这一位皇子只怕就是郓王了。凡是赵楷支持的,东宫一律反对;饭食赵楷反对的,东宫一律支持。这几年混战不休,总的来说,还是赵楷的赢面大。 王刘两位御史也趁机鼓噪,“我身为御史,风闻奏事,更是义不容辞,明日早朝就将其上奏官家,务必使其不能如愿” “耿师您就看好吧,我等虽手无寸铁,要除掉一个小小的边军,亦不过是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咳!”陈过庭有话要说“太傅,此事牵涉到皇子,大家还是慎重为好,但不知道是哪位皇子?因何被鼓惑?” 耿南仲见他左问右问,明显是不放心自己,有些气恼,看也不看他,对着陈东和刘王御史说“还能有谁?就是郓王殿下,门人艳羡钱财,已经邀请其参加夏荷凉会,这会给殿下招来大祸的!” 耿南仲话虽如此说,但心里却说“王、刘二位,底都交给了,剩下就看你们的了” 果然王御史张口便说“身为殿下,居然勾结边军将领,用心不正,觊觎财物,其德有亏,不能再看着殿下为人陷害,这一块交给我来弹劾郓王门人,不如此,不足以震慑宵小之辈” 刘御史摸摸怀里发热的十贯交子,也是大为赞同“真定方面交给我来弹劾,定要将这等贪赃枉法的奸佞小人尽数革职查办” 一个弹劾奏本就是十贯,毕竟是太子,好大的手笔啊!要是每个月来个三四次就美了。 宇文虚中此时不由得心生警惕,便问道“耿师,说的可是昨日为官家单独奏对的连胜军将主,韩望?” 耿南仲对于宇文虚中的本市还是钦佩的,便说“还不就是他,居然鼓惑到郓王哪里去了,也不知道避讳” “此事只怕要从长计议”宇文虚中开始分析“韩望在真定是有功绩的,此次奏对详情如何?官家如何看法?今日参加郓王聚会,可有消息出来?料敌不明是大忌!” 王御史摇头晃脑的说“御史台,风闻奏事,有何不可,若是真的偏差委屈了他,顶多告个罪便是” 刘御史也说“叔通兄,看来你对这位韩望颇为熟悉啊?” “昨日上殿,远远见过一面,下朝没等寒暄,就被官家留下奏对了”宇文虚中摇摇头,“昨日奏对之后,他去了哪里?今日做了些什么?我们一概不知,不如稍稍打探一二” 耿南仲慷慨道“叔通,此言差矣,我辈为了大义不惜己身,何况韩望耳。弹劾宜早不宜迟,清流一脉顺民心,得民意,强盛就在今朝,万不可落后他人!此事就此而决。”由于其为太子信任,大权在握,故而颐指气使,说一不二。 王刘二人各有十贯到手,自然连声应承,陈东一心打击贪腐和不平,自然鼎力支持;至于宇文虚中和陈过庭不想和他们对立,只能点头称好。 接下来自然是互相吹捧,互相打气,耿南仲微醉的时候,大声说“天生我材必有用”还言,明日再去发动其他御史和大小官员,一定要让郓王府迷途知返,让韩望身败名裂知难而退。 宇文虚中却回想起那几次战报,描述了雄州保州是怎么打下来,想起来官家亲笔题名的联胜军军旗。考虑该不该再知会他们一声,但是看看醉醺醺的一帮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这种作派,轻视对手,过高的估计自己,事前又不做充分调查,贸贸然就发动弹劾。万一人家有备而来,估计贬到南方的可能很高,不值得啊! 而且从很多渠道得来的消息看,韩望军纪严明,赏罚分明,开设多加工厂工坊,蒙学医院都与众不同,却成效斐然,教人叹为观止。这说明,韩望不是那种只懂得打仗的傻大粗,难以对付!俗话说“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的”就是这个道理。 陈过庭六十花甲,辅助三代帝王,见多识广,便悄悄问“叔通,你方才有话要说,可是关于韩望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不妥,官家刚刚召见,现在如果弹劾,必然会令官家厌恶,怕是讨不了好。” 陈过庭点点头“谁说不是呢,对方的底细都不知道,还怎么对阵?万一被人做了圈套,跑都来不及啊!老夫已是花甲,生死尚且不惧,何惧荣辱?只是机会就那么一次,若是无的放矢,不如不放” 宇文虚中亦是点头,“盲目的勇气只会让对手增加一次胜利,希望下次他们能吸取教训” “但愿能如你所愿” 一九二章 丐门大佬 胡杨巷,一座破败的宅院的大堂内,一位鹤衣百结的老者,就是京城丐门帮主钱鹤声。正在犹疑,时而坐,时而起,今日太白楼东家韩二,居然托请侯八指一大早邀请自己晚间去太白楼赴宴。谁家酒席会请乞丐? 最近几年,丐门在自己手上扩张了很多,东京城内丐门就不下五百人,人数上已经是京城第一帮。其中行乞者三百余人,还有一百余人从事各种店铺经营,月入不下百贯。一直是闷声发大财,如今受到邀请,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 虚掩着的大门闪进来四个高壮的人影,上得大堂,单膝跪倒,齐声说“帮主,俺们回来了” 老者看着赵五米,洪七儿,费孤,龙风四人,心情放松了一大截,忙说“都起来吧,外间消息打探的如何?” 赵五米资格最老,人头最熟,故此由他来回答,“帮主,没听到什么风声,但是太白楼背后主人,是连胜军的将主韩望。这几天被皇帝老子从易州招到了京城,听说此人文武双全,富可敌国啊” 洪七儿年纪轻轻,身高马大,一见就是好勇斗狠的角色,但是说话却极为周详,接过赵五米的话头,“帮主,要我说,那什么韩将主,不鸟他又怎滴?俺们过自己的安生日子,与谁也不想干。就算他在易州称王称霸,远水救不了近火,他想要在东京地头动俺们,也不是那么容易。” 钱鹤声就喜欢洪七儿这种泼皮滚刀肉的性子,当年见他身骨和灵性上佳,收为弟子。传授他拳脚功夫,没想到居然青出于蓝,两年时光,东京城一半地盘都是他打下来的。别看年纪才二十二岁,东京城七哥的名号响当当的。 “七儿,万不可意气用事,山水有相逢,你没遇上兵事不清楚,兵家无小事。若是单对单,为师可以连着打十个军汉,但是十个军汉一起上,为师肯定比不过。再说了,侯八指的面子还在里头,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去肯定不妥。” 费孤是店铺一派的主管,心思缜密,也最会揣测人心,“帮主,干脆找个借口,派个人去应付一下,不论对方说俺们都不点头” 大家眼睛一亮,对啊,这可是一个好法子。先派人去探探风,打听清楚了,回来再商议,可进可退。帮中四个长老都在这里,帮主不去,最起码要去长老级别的,但是谁去呢?大家开始互相打量着对方。 费孤眼睛一转,说“帮主,俺以为去的人必须具备级别够高,身手够好,名头够响三条,才能镇得住对方” 钱鹤声当即说“阿孤说的不错,最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让他们知道俺们丐帮人才济济” 洪七儿嘿嘿笑道“师傅,老孤,直接吩咐俺去不就成了,还找这些由头作甚?”大家轰的一声笑了起来。 费孤点点他说“小一辈的就数你最能打,又是帮主关门弟子,身份、气势、身手谁也比不了,你不去,难道还要我这个糟老头子去啊?” 龙风心里骂了句“屁!要不是顾忌钱老大,早弄死这个小王八蛋了,等钱老大归西,看老子怎么收拾你”阴沉的脸上挤出笑容,说“七儿,这扬名立万的好事,别人巴不求得,你还推三阻四,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洪七儿最见不得龙风,龙风是乞儿一脉管事,行事凶恶,手段毒辣。仗着在帮中的辈分高,屡屡指挥手下胡来,什么拐卖妇孺,逼良为娼,偷盗抢劫、绑架暗杀这些脏活没少干。 有次撞见他和几个手下,准备****绑架来的富贵人家小姐,义愤不过上前阻止。两方谈不拢动起手,虽说打跑了龙风,但是这梁子算是结的死死地。 不过洪七儿不在乎,乞儿派里很多是他的好兄弟,都对龙风的作风不满,平时都有消息传递过来。至于龙风准备干掉自己的传言,等自己当了帮主,第一个就弄死他,解决后患。 “龙叔哪里话,俺小一辈的就是跑跑腿,就算扬名立万,扬的也是丐帮的名,立的也是师傅的万。要是龙叔觉着俺不合适,让师傅再考虑考虑?” 龙风转碰一鼻子灰,干笑道“七儿就是年轻,叔这是和你逗笑呢!当年俺们三兄弟闯这东京城,什么阵仗没见过?还不是拿命硬生生打下一片基业,你们这些小辈,可比俺们当年享福多喽!” 赵五米点头说“是呀,当年和帮主、大龙赤手空拳讨生活,可真不容易,头上没一片瓦,脚下没立足之地,饿了三四天才弄点剩饭糊口,就这样,俺们三个才能撑住,硬是杀光了十三贼,夺下了这一个宅子” 钱鹤声眼睛也湿润了,“五米,大龙,当年的日子没法想,亏得那会年轻,不然还真顶不住。好了,闲话以后再叙,七儿这就要赴宴,你们做长辈的叮嘱仔细些,别坠了俺们丐门的威风” 费孤哈哈大笑,“七儿这几年也不差,做人办事,妥妥当当。不就是太白楼吃顿饭么,回头找几个兄弟过去盯着就成,出不了事。说不好,人家只是想在京城混饭吃,过来卖好得” 洪七儿点点头,“多谢费叔”由于太祖搞了个杯酒释兵权,所以现在这些头头脑脑对于聚会吃饭,心里天然有抵触。另外,还不知道京城其他门派谁会到场,所以在周边安排下接应人手是必须的。 太白楼,三层,在东京不算高。但是洪七儿进入太白楼之后,就有点目不暇接。一楼装修一新,二楼三楼还没开放,居然还有地下一层。 只见摆放了一圈长条桌,桌上摆满吃食。凉热荤素,酸甜苦辣,山珍海味,只要是你能想到的,这里都有,足足近百道菜肴和食物。还有酒水区,各种瓜果汁、果子露、酒酿、白酒、葡萄酒,居然还有牛奶。还有一个现场加工区,铁板烧和汤煮类的。 进口处有小厮侍女详细介绍,这种是新式餐会,名叫自助餐。赴宴的客人拿好盘子,去墙边长条桌挑选自家爱吃的食物,然后到中心十个大桌上就餐即可,想喝酒了,拿着杯子去酒水区自己喝多少倒多少,不限量。 这个将主还真会玩!不过俺喜欢,洪七儿出了名的胃口好,烧鸡、猪蹄、烤鱼,五香牛肉,统统来双份! 一九三章 地下群雄 侯八指算半个主人,刚才接待完船帮老大混江龙,看着洪七儿过来,便端着两碗白酒坐了过来,“七哥,大驾光临,难得啊!”说罢将一碗白酒摆在洪七儿面前。 洪七儿一见侯八指过来,知道有话要说,忙停下吃食,“八爷,别拿小子开心了,老爷子最近背伤发作,下不了地,其他叔叔事多抽不开身,只好让我这条小杂鱼浮上来透口气。” 侯八指哈哈笑道“你小子就别蒙俺了,钱帮主关门弟子,一身绝学都传授给你了,将来帮主之位非你莫属。要说你们城内城外上千人,京城第一帮的大名,一多半都是你打下来没错吧,能让你来,钱帮主是绝对给面子了” 洪七儿混的是南城,侯八指照的是北城,彼此都有交集。虽说以前也打过几场,但是两人还算惺惺相惜,说得上话。便悄声问“八爷,这太白楼什么来头?值得你老人家忙前忙后的?” 侯八指没回答,指着场内的人说,“你在东京城能数得上号的英雄好汉,几乎都在这儿了,混江龙,猪骨汤,骰中宝,南霸天,金镖爷,鬼手,看见没那边一位” 洪七儿转头看去,心中一惊,“祁捕头?这个煞神怎么来了?”下意识的摸摸怀中的短刀。 侯八指拍了拍他后背,哈哈笑道“把心放肚里,请老祁过来,就是表明黑白两道通吃,总之就是结交一下东京群雄。另外,如果有想赚钱的朋友,可以一起发财。来,干一个!” 洪七儿喝过这种白酒,东京城五贯一坛子,有价无市,但是自己毕竟是丐门高级领导干部,私下里弄一坛子白酒还是可以的。当即和侯八指对饮了一碗,大概有三两酒的样子,两个人都喝的汁水淋漓的,仿佛不如此就不豪爽一般。 侯八指去招呼别的客人,这时候韩望、钱德寅也进来了,虽说他是幕后东家,但是毕竟不能光明正大公开,就借着钱德寅的名头一起过来。他一进来侯八、韩二忙围了上去,一一叙述目前情况进展。 韩望说“这么说粮行、马行、牙行、丝织行、典行,杂耍行没来,那今日重点是船帮和丐门,大家做得很好,继续,侯八爷,过来带我引荐一下诸位好汉。” 侯八指挨着个为双方介绍,到了混江龙,韩望格外热情。混江龙二十年跑船生涯,练就了一身好水性,凭着过硬的身手打服了一帮船家。现在东京城他可以掌控大小船只一百多艘,除了皇家和三衙,无出其右者。 韩望拱手道“龙老大,在下真定有个船队,以后要常来东京送些酒水货品,还请多多关照” 混江龙老于世故,官场、军界、同行玩得团团转,深知和气生财的精髓。“言重了,小的就是一个跑江湖的,承蒙各位朋友三瓜两枣的饿不死。以后韩将主的船来东京就交给俺,保证顺顺溜溜的!” 韩望冲着韩二点了点头,韩二接着和混江龙谈生意。最终谈妥,支付货值百分之八的抽成,混江龙搞定韩望船队进出东京所有关节,并且当天放行。 老钱知道,一般来说百分之三是要给关防,百分之三给开封府管事,剩下才是混江龙一帮兄弟的,这个价码算是厚道的,一般性都会收百分之十。 尤其韩望送往东京的都是高价值商品,所以百分之二算是很大的人情了。便夸赞混江龙讲义气,人品高义。混江龙解释道“自己最佩服” 韩望接着来到洪七儿面前,拱手道“在下韩望,宴会办的仓促,还请洪七哥多多包涵”当他听到丐门洪七儿的时候还以为听错了,太劲爆了,有没有?降龙十八掌,打狗棍,华山论剑有木有? 洪七儿大刺刺的坐着,头也不抬,嚼着鸡腿,含糊地说“办的不错,俺挺喜欢,下次要是有别忘了叫上俺”说完又拿起猪蹄,双手抱着啃了起来。 韩望拎了碗葡萄酒,加上冰块,坐在洪七儿对面不紧不慢的喝着。对于洪七儿的无礼,韩望不是不理会,而是很好奇,一个丐门,就千把来人,敢不把当官的放在眼里?于是就这么等着,看看洪七儿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来砸场子的。 洪七儿啃完猪蹄,满是油腻的手就直接在衣服上擦手,还是出门前新换的百结衣。喝了一口白酒,洪七儿看看韩望不走,知道是找上门来的。便问“韩将主,俺吃饱喝足,要是没啥事情俺可就要回去了” 韩望笑了笑,先是故作姿态,现在又想脚底抹油,随他去吧。“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小生意想找七哥谈一谈” 洪七儿眯缝着眼睛,自己故意怠慢的这些法子不起作用,这韩望不恼不怒,倒叫自己有些尴尬,吃完了拔脚就溜,不符合自己的形象。当即坐好。 “韩将主,生意上的事都是俺师傅和叔叔们管着,俺这个小辈实在说不上话,不妨先说说是哪门的发财路子?回去就让长辈们参详参详,再给您回话。” 韩望早就打听清楚丐门的大致情况,现在不过是首次见面,认识一下,探探路数。反正六联商业区很多工坊,到时候顺带看看能否调拨一些货品,发过来交给他们商铺一派打理,等有钱赚了,再去考虑下步打算。丐门在东京内外有一千之众,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交好他们总归没有坏处。 “真定那边有数十家工坊,皮具、木器、酒水等一些日常用品,想着到东京来试试,每个月可以提供价值两千贯上下的货品,不知七哥有没有门路走一走?” 两千贯,按照两成盈利来说,就是四百贯收益,一年就是五千贯! 洪七儿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两千贯,俺们能得多少?” 韩望不动声色“两千贯,照往常来说,你们商铺能赚四百贯。但是初次见面,每个月额外有您一百贯辛苦费,而且不好卖的货品我原价收回,不会砸在你们手上。” 吃回扣的事情,在东京这个商业最发达的城市早已屡见不鲜。但是月入百贯,还不是洪七儿这种帮会骨干能拿到手的。按照正常来说,洪七儿一个月浑水摸鱼,总能得到二三十贯回扣。 财帛动人心,尤其在东京城,无钱寸步难行。多了一百贯,洪七儿也能过上体面的日子,而且还不用担风险。 洪七儿掐了自己一把,才镇定下来,“多谢韩将主,俺这就回禀师傅他们” 一九四章 鸟儿飞走了 韩望饶有兴趣的看着洪七儿将自己桌面上,剩下食物统统塞到背囊里,说“我明日就要离京,若是有意,你只管和韩二交涉,货品清单他都有的,” “那就提前恭祝韩将主一路顺风,马上封侯!”讨口彩的话是丐门的职业技能,洪七儿第一个离开会场,他必须将韩望的意思告诉师傅。 毕竟一年五千贯收入是一笔巨款,足可以提升自己门派的实力,也可以疏通更高一级的官员,会非常有用。按照师傅的性格和习惯,他可以预见到丐门一定会和韩望合作的,甚至也可以预见龙风肯定会横加插手。 祁善祁捕头是开封府第三号人物,但是也是最关键的人物,百分之九十事情他可以决断。因为上面两位正副总捕头,都是当朝大员的子侄,平日里花天酒地,根本见不到人。为了便于玩乐,他们居然将日常有关捕快的事,全权委托祁善打理,只要每个月有些孝敬也就不管不顾了。 祁善很有耐心,因为他知道韩望肯定要和他交底,韩望开这个酒楼干什么?背景能到哪个层面?自己能落下多少好处?风险有多大?弄清楚这些,才能对太白楼有一个全面的认知,手下做事才会有分寸。 今日也是惊讶于韩望出人意表的宴客方式,但是这反而最贴近自己的职业习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人劝酒劝菜,自由自在,躲在一边尽情观察各位客人的情况。 韩望兜了一圈之后,来到祁善面前,像个老朋友似的,“如何?” 祁善龇牙笑了一下“别开生面,独具匠心,好!” 韩望笑着说“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祁善也笑了“那要看你想做什么了?”随后喝了一小口酒,“真香,好酒啊!” “连胜军和其他军队不同,所以才能连战连捷,半年内就可以打到燕京,两年内平复燕云” “然后呢?”祁善追问,这种局面到底和太白楼有什么关系。 “为了组建连胜军,我需要钱、权、人,而权和人才,只有东京才能获得。所以” “所以你必须在东京有个落脚点,官员上酒楼吃饭是最常见的,明白了,好心计!可是即便你能请他们来酒楼商议,决策权还不是一般官员能碰的”这是让韩望交底,背后的靠山到底是谁。 “我也在考虑,不过那些老家伙一时半会还啃不动,是一个水磨石的功夫。至少我带着官家给的空白告身两百张” “没大树怕是不好乘凉”祁善有些担心,没有根基的外地小官,如果碰上京城这些大鳄鱼,太白楼说白了就是人家嘴边的肉,想起来随时可以吞下去。 “朋友多了路好走,而且多给小树施肥、浇水,也会很快长大的”这是说已经在解决这个问题,目前有了一些朋友帮忙,还会不断加强这一块的支持。“若是还有问题,笑面佛可以试一试” 宗室司?那可是个怪物,祁善的瞳孔收缩,这个年轻人,竟然能和宗室司拉上关系?不过谁也说不准,就是这个年轻人,四战四捷,打的辽军望风而逃。白手起家,如今能在寸土寸金的东京,拿下了一个太白楼,实力自然不成问题。 再想想,御用白酒,听说是黄宝儿的生意,看来韩望已经把关系捅到皇帝身边了。点点头“既然上面的事你安排好了,底下的事怎么说法?” “盯住混江龙和丐门,我需要维持他们的稳定!”韩望最害怕合作对象中途发生变故,一切又要从头开始,就太崩溃了。“为了避免生意波动受损,我每个月出一百贯安保费,如何?” “成交,多谢韩将主!” “哪里,这是一千两百两银票,代问两位总捕头好!”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韩将主成全?” “但说无妨” “家里有两个侄子,祁无病,祁有为,拜托您带到军伍严加管束” “刀枪无眼”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更在您后面能讨个一官半职就阿米豆腐了” 等到晚上九点多钟,送走最后一批客人,韩望给韩二、老钱开会。首先要把太白楼开张搞定,然后想办法搞定丐门钱鹤声。然后在大小官员面前推广会员制,什么一百贯银卡,五百贯金卡,两千贯至尊卡。 推广了会员制,还要推出好评满意度公示,只要连续三个月低过三星的菜肴、厨师、服务生一律撤换淘汰。其实这是韩望最大的目的,通过这种模式,促使大家习惯于竞争,习惯于公开被人评判。而且这种形式,完全可以用在朝廷工作当中,不过这都是后面要利用的事情。 老钱的工作就是切入京城的钢铁行,在东京至少开一家铁匠铺,开一家武器铺。最好能争取到朝廷的订单,还有务必要搞好户部的关系,弄几个铁矿山再说。 据韩望和老钱一起判断,真定三个钢铁厂很可能会被纳入将作坊成为官营,即便乐观的预测,顶多就是公私合营。所以不如到东京来找找门路,说不定拿下了兵部订单,就能缓一缓被吃掉的危机。 半夜,三个人还在熬夜商定一步步细节,一个个预案,最后看着即将发白的天空,韩望打了个呵欠,好累啊!不过总算理清楚,太白楼和钱氏钢铁的第一年发展计划, 马不停蹄赶回驿馆,今日要返回易州,所以会有相应的官员送行,其中赵四、秦桧、乐舍等会一大早就赶到三里亭。 所以必须先回到驿馆准备好,万一耽误了返程,会有很大的烦麻。比如兵部、吏部会找你问话,要你写报告讲明原因,不然就扣你分,让你年底不能升级。 收拾利索,强撑着精神,打马三里亭。果然不多会,几个熟人就都来了,一一告别后,带着明德、无心、胡闳休、杨再兴、罗延庆和原来护送的五十骑兵向北进发。 这一次东京来对了,顺风顺水,吃的、玩的、看的都目不暇接,而且还能带上几个绝顶的人才一起回去,绝对靠谱啊! “太傅,韩望已经出发返回易州” “殿下,韩望带着众多帮手出城了” “恩府先生,那只鸟儿已经往北飞走了”未完待续。 一九五章 真猛将兄 离开京城十里路,路上行人少了,遇上那些零散的农家商户,都惶恐的让在路边,这年头,官军可不好惹。在东京城怎么说都有一种拘束的味道,就像胸口压了块石头,只能抻着呼吸,不像如今信马由缰,自由自在,实在舒服极了。 韩望已经确定明德作为自己的首席谋士,同时给于师长之礼待之,居所定在六联新学舍附近,薪水、仆役、车马等安排的妥妥当当。无心也是参谋智囊之一,师徒二人还兼具学堂讲师,这种高级别教师还真不多。 明德在马车上,无心羡慕骑马的士兵,想象着自己纵马飞奔的潇洒,一直要求韩望给他一匹马。韩望被磨不过只好给他一匹温顺母马,不到一个时辰,无心两腿内侧就被磨红了,胯胯的躲在师傅车上。 大家见了哄笑起来,尽管无心红着脸,依然说那马是自己的,不许别人骑。韩望告诉他,自己上个月还不怎么会骑马,磨了四五天,也就差不多了,每天骑一阵,很快就熟悉了。 胡闳休这几天交流下来,理论也很扎实,军阵的基层工作也熟悉,兵书战册,阵图后勤样样精通。明德称赞他知识全面,工作细节滴水不漏,欠缺的就是实战经验,将来必成一番功业。既然高人夸奖了,自然被安排为随身参谋,等打了几场仗再放到参谋本部继续深造。 杨再兴,罗延庆就像两只小老虎,当真是精力旺盛的无以复加,居然一边赶路一边练武。骑在马上互相拿着大枪捅来捅去的,追追停停,十足的孩子劲。韩望实在担心这两个熊孩子一个失手,麻烦就大了,琢磨着是不是弄两条木枪在包上枪头。 被杨再兴好一阵嘲笑“将主,俺们哪天不耍三四个时辰大枪,就如同俺的手脚,不可能失手。再说了木头枪分量轻,不如真枪有气势有感觉,放心吧,肯定不会有问题的”罗延庆也是如此保证,韩望拿这两个活宝还真没办法。 不过一路上杨再兴、罗延庆张弓搭箭,搜山寻穴,打了不少飞禽走兽,改善了大家的伙食。由于杨再兴、罗延庆身手好,人也精神,时常指导韩望亲卫一些马上步下的格斗技巧,很快就树立起好人缘。 第一天傍晚时分韩望终于赶到相州,想起汤阴哪里还有一个岳飞,不禁想去拜会一下自己的这位属下。尤其是千古流传的岳母刺字,不知道这位伟大的母亲会是是么样的,这好奇心一起,就按耐不住。 和明德说了一声,相州到汤阴,骑马去也就一个时辰,现在六或点钟,赶过去也就八点,来得及。让胡闳休在驿馆照顾好一老一小,自己和杨再兴罗延庆当即出发,再带着亲卫中汤阴都的子弟做向导,快马加鞭,赶到岳飞所在的孙家庄。 岳飞正在丁忧守孝期间,一般是假三年,过两个年节就算孝期已满,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两年时间,岳飞处在闲置状态。韩望心里想起一句名言“浪费是可耻的”,打定主意要让岳飞忙起来,这次从东京淘了很多兵书兵法,其中有一部分就是送给岳飞学习用的。 由于有本乡本土的亲卫带路,一行四人很快来到孙家庄,找到里正领路才来到岳家。岳飞一家在山坡之上,门口几棵影影绰绰的大树,有两人在月下对练。韩望便不再前行,驻足观看。 看了一会,杨在兴和罗延庆纷纷赞叹道“好枪法!比俺不差”“好俊的身手,这就是那位岳家哥哥?” 大概是话音传了过去,岳飞和对手受了兵器,沉声问道“是哪位高人朋友,是寻岳某的么?” 没等韩望说话,杨再兴这个自来熟一拍马就窜了过去,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高手,岂能错过?大枪呼啸而去,韩望气急道“这个混蛋,肯定要吃苦头”。 岳飞见一人一马疾冲而至,大枪夹带着风声,气势很足,不敢掉以轻心。推开对练的那位,将木枪一抖,正面丁字步迎着杨再兴。步军对骑兵,只要战术运用得好,一样可以打赢。岳飞和杨再兴这两位绝世猛将生平第一次较量已经开始。 杨再兴一路上听韩望说了很多岳飞的事情,但是天生狂傲的他,根本不信有谁能比自己的枪术还要好。所以没等韩望上前,就抢先试探岳飞,只要打败了岳飞,估计连胜军里面,自己会是战斗力第一了吧。 岳飞凭耳力就知道对面至少有三四个人马,虽然说不好是谁,但是突然冒出来的这小子,居然上来就使杀招,明显是比试多过拼杀。想在我面前拿名头,不使出真功夫可不行。 木枪搭上杨再兴的大枪,一个粘字决,向下一引,就差点带的杨再兴摔下马来。这个岳哥哥有两下子啊,杨再兴稳住身形,在马上施展开家传绝学。杨家枪,六六三十六式,一旦施展开也是威猛之极,带起的风势呼呼作响。 岳飞一见是杨家枪法,心里有了计较,理解改用师父帮助自己创造的九式十八枪,这套枪法九式周侗针对岳的体质研发。放弃了斜出枪,采用直取中宫两边打,顺势而取,因势而变的套路,包括借力反打,回身枪等多重新式攻击手段,攻击点基本上锁定对手的胸腹部,不仅提供命中率,而且攻防一体,连绵不绝。 杨再兴年轻气盛,又是练武的奇才,见岳飞枪法刁钻,自己在马上,目标太大,动作受限,处于不利的位置。便虚幻一枪,后退半步跳将下来,虎吼一声,再度扑上去缠斗岳飞。 打了十数个回合,杨再兴闪转腾挪,瞅准机会一枪凌空飞出,直取岳飞咽喉要害,悬在寸许位置,不禁大笑“好痛快,服不服?” 罗延庆眼尖,忍不住说“再兴哥哥,若是真打,你的腹部早就被岳哥哥刺破了!” 杨再兴低头,果然自己腹部已经破了两个小孔,应该是岳飞挑得。刚才还以为自己避让开了,没想到,岳飞枪法已经收发随心,的确比自己高出一筹。当下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礼“岳家哥哥,真猛将也” 韩望骑着马过来,笑吟吟道“岳都头,别来无恙” 一九六章 义结金兰 感谢一支绿萝大大十份章节赠送,感谢枫桥001大大的支持,感谢婷婷玉立4566的打赏,更要特别感谢不问我大大一千币的打赏,已经连续打赏了两千六百多,说实话,我心里非常感动,在最低谷的时候,不问我大大像天使一样出现,给了我光明的欣喜,不说话,今天出差中,坚持做一个两更党! 岳飞又惊又喜,忙单膝跪下,“将主,您怎地来了?”他怎么也不会料到,自家的将主居然会远涉几百里来寻自己,莫不是有紧急战事?可是自己丁忧,韩望是知道的。 “快快起来,都是自家兄弟,行此大礼作甚?”韩望跳下来,一把扶起岳飞,接着说“别多想,我是去东京面见官家,回程时正好在相州歇息,时间紧巴巴的,带了两位新兄弟,只能连夜赶来拜祭令尊大人” 杨再兴和罗延庆都向岳飞自报家门,原来都是名门之后。岳飞连忙称谢,忙着介绍刚才与他对练之人,是他的弟弟岳翻。岳翻只有十四岁,在岳飞的指点下,武艺算是中上,比较憨实,见了韩望他们穿着军装还有些怯意。 杨再兴和罗延庆当即将驮着礼物的马牵过来,交给岳翻都是一些布匹,粮油之类的生活用品。岳飞知道是韩望的意思,包括上次大家凑的丧仪,也都是自己的这位将主背后支持的。 屋内这时亮起油灯,看来惊动岳飞的家眷了。岳飞说一声“是家母起身了”说完回到屋内,“母亲大人” 当初荒年,岳家就倾尽家财熬粥布施,且姚老夫人知书达理,贤淑之名十里八乡,无人不知。姚夫人问道“飞儿,是何人深夜造访?” 岳飞赶忙回应“是儿原先军中的韩将主,京城面君,如今归途路经相州,前来拜祭爹爹,时不凑巧,故而深夜到此,不想惊扰了母亲” 老夫人自然知道韩望是谁,停了片刻说“请韩将主堂间说话”岳飞出来请韩望入内见过母亲。 韩望一进屋,就见微弱的灯光下,一位三十六七岁的端庄妇人坐在主位。眼中居然有着微微的笑意,身上是青色对襟长衫,虽说几个补丁在不显眼的位置,但是怎么看姚夫人的气色和气质都堪称完美。 原来这位就是宋代的虎妈呀,能用针扎儿子几百下,怎么一点也不霸气?反而一团和气,亲和力高,让人没了拘束感,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掩饰技能么? 要知道姚夫人会认字写字,这很了不起!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识文断字,能读能写,就算是个秀才了。这说明姚夫人娘家的家境家教都非常好,而且是开明家庭。 岳飞襁褓其间,黄河发洪水,姚夫人便带着岳飞坐在家中大水缸里,漂流很远最后靠岸才幸免于难。可见其临危不乱,急中生智的特点,有大将之风。 其次最著名的刺字,这一点就能看出姚夫人近乎于神一般高明的谋略。武者刺字,多半是勇、武、常胜等激励自己的字眼。 在韩望看来,“精忠报国”这四个字,不仅激励自己,也会打动别人。若是上司知道有这么一位部下,肯定另眼相看,受重用的机会肯定比别人多,如果报上去,这种忠义之士,忠义家门肯定能获得好彩头。 或许有人会说,岳飞受重用是功夫好,兵法好。但是不要忘记了,岳飞最打动我们的不是武力和谋略,而是忠义,至少百分之五十源自刺字。不是说姚夫人有心机,而是智慧,是对儿子极度信任才施展的大智慧。 姚夫人开口道“韩将主,看座!” 韩望一下就醒转过来,自己和姚政算是兄弟,姚政和岳飞是兄弟,那么岳飞的母亲自然就是自己长辈。刚才愣了半天,太失礼了!当即跪在地上给姚夫人磕头,“晚辈韩望,给老妇人磕头了” 姚夫人短暂的愣神一下,就吩咐“飞儿,快扶韩将主起身,这一军将主磕头,老身可受不起”这个韩望不简单啊,堂堂一军将主,又受到官家接见,肯定前途无量,居然会给一个乡下妇人磕头,不合常理。 “老夫人,晚辈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一个孤儿,没有兄弟姐妹,也不知道爹娘的模样。方才见到老夫人,似乎想起娘亲,故而有些失态”一个悲伤的故事总能打动人性最脆弱的部分,比较容易蒙混过关。 果然,姚夫人的眼眶湿润了,岳飞也有些激动,毕竟刚刚丧父,感同身受,充分理解韩望的心情。 韩望见如此好的氛围,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便说“若是老夫人允许,晚辈愿意和鹏举结为异姓兄弟,以后和鹏举一起孝敬您!” “好的”话一出口,姚夫人顿时反应过来,心知中计,却依然点头道“苦命的孩子,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韩望高兴起来,这下岳飞跑不掉了吧。忠义忠义,对皇帝忠,对兄弟义。赶紧拉上岳飞说“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们月下结义,他日必将传为佳话” 岳飞听见老娘已经同意韩望和自己结拜,便拿上香烛、黄纸出了门外,四下观察适合结拜的位置。韩望说,“杨再兴、罗延庆也是自己的生死弟兄,干脆弄个月下四结义的桥段出来。” 杨再兴罗延庆对岳飞的身手自然服气,和韩望结拜自然更没问题,指了指树下朝南一边,顶头上面就是一轮圆月。 韩岳二人看了都没意见,拿上物什四人走了过去,摆好小案几,放上香炉。韩望有翻出一个小碗,倒上白酒,掏出一把匕首,放在案上,这是要饮同心酒。做好这一切,每人拿了一炷香点着。 韩望最大二十五岁,岳飞十九岁,杨再兴十七岁,罗延庆十六岁,兄弟次序排定,依次上前将香插入炉中。然后一个一个用匕首将自己手心划破,滴了三滴血在酒碗里。 韩望起头“苍天在上,我韩望起誓,今日与岳飞、杨再兴、罗延庆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完喝了一口同心酒,交给岳飞,岳飞喝完给杨再兴,再到罗延庆。 罗延庆直接一口干掉白酒说“如若违誓,有如此碗”将酒碗狠狠砸在一旁的石头上,碎片乱飞。四人都吼叫着“同生共死”,礼成! 今天是自己和历史中最知名的武将结义兄弟的重大日子,简直是要发啊! “大哥,你在想什么?” “要是日后大家都封侯拜相,是多么快意人生啊!” “大哥,你在做梦?” “胡说,大哥明明是自嘲”未完待续。 一九七章 和岳母谈判 既然磕头认了兄弟,那么就一起给岳和上香祭拜,坟丘不远,靠着小山坡向阳的一面,有小山,有小溪,植被也算茂密,应该是看过风水的。三人在岳飞的带领下,依次拜祭。 等他们一行回来,时间比较晚了,韩望正要告辞,姚夫人却说“韩望留步,我有话与你说”因为确定了结义的事情,姚夫人自然就把韩望当做子侄辈,在家中,也不喊官职,就直呼其名。而且表明这是要和韩望单独讲话,大家自觉去到树下避嫌。 原始社会到奴隶社会再到封建社会,其实就是血缘关系的扩大和渐变。因为生产效率的低下,所以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抱团,生存下去的几率就会大一些,为了保持种族不灭,血缘就成为关系亲密的纽带。这也就是和亲、歃血为盟、质子等诸多典故的由来。 从关系来说,首先是君臣,其次是父子,然后是兄弟,然后是才是妻女。古代对于兄弟结义的事情看得很重,甚至再好的夫妻关系,都不一定比得过兄弟关系,这是血缘的因素在里面。君王是图腾崇拜的演化,天子是龙,龙是中华民族最原始的图腾,这是信仰,是精神层面的,所以被放在第一位。 所以韩望很乖巧的来到客厅,姚夫人劈头问道“你为何一直示好飞儿,又为何处心积虑与飞儿结拜?” 这个可不好回答,难道要说,你儿子将来是中兴四大名臣之一,打的金兵望风而逃,最后被奸计害死,是千古忠义的化身,估计少不了一顿棍棒赶出来。 “老夫人,鹏举武艺出众,兵法娴熟,且身先士卒,同甘共苦,将来必成大器。连胜军起于乡间,誓言复兴燕云,可是缺少智勇双全的将领,望也是求贤若渴,绝无恶意。”韩望只能虚虚实实先说一通。 姚夫人第二个问题紧接着来了,“即便你赏识与他,有心栽培,但是为何资助巨额钱财?须知为国尽忠,为民请命,是岳家的家训,若是中间搁着钱财,教人看低了几分” 这就不对了,你宣扬无偿为国家打仗,无偿牺牲性命没问题,但是给钱补贴有功之臣,有用之才,反而错了?必须好好辩论一下,不然以后稍微分润一些好处,就要被提出来教训,不行。 “老夫人,说的是,不过小子也有自己的苦衷”韩望开动脑筋,至少三万六千转的速度启动。 “哦,听闻你教化蒙童,文采无双,治军有方,聚财有道,想必是见识不凡,那么老身洗耳恭听!”这就是有些怒了。 “老夫人赞誉治军有方,韩望愧不敢当,只因治军之难难于上青天。须知将失一令而军破身死,孩童自呱呱坠地到长大成人,父母需要含辛茹苦十六载。若非为了家国天下,君臣忠义,试问谁肯让孩子面临死亡的风险?” “古来征战几人回?须知大宋边军十不还一。如此残酷的现实,作为将主,唯有赏罚分明,令行禁止,才能保持高昂的士气,才能让将士义无反顾,才能保证得胜的几率。如果此次岳飞有功不赏,那么下次有过不罚,老夫人以为如何?” “治军一道,老身不敢妄言,总是觉得如此巨额钱财不妥,担心飞儿意志动摇”总算姚夫人不再挑韩望的错,归纳到岳飞身上,怕他为了钱财迷失本性。原来病根出在这里,好办!马上治。 “老夫人且宽心,鹏举意志坚定,非钱财可以动摇,他是您儿子,您应该了解他的秉性。再则连胜军赏罚分明,无功受禄的事情绝不会发生。还有,小子每一文钱都是干干净净的,这些是鹏举的功绩,是家门的光荣,还望老夫人理解” 然后韩望算了一笔韩,如果是连胜军去打二龙山,至少要损失二三十人。上次加这次韩望调拨支付给岳飞的赏赐不到一百贯,换算下来,一个士兵才三贯钱,太划算了。 姚夫人被韩望这种算法弄得目瞪口呆,原来一个有经验的老兵,价值至少一率百贯。想想也是,一个老兵带十个新兵,一年之内打几场阵仗,就有十个老兵。这样下去,军队的战斗力上身很快,伤亡率会下降很多。好吧,这回真没说的,岳飞救下了三十个老兵,韩望应该给他三千贯,而不是一百贯。 韩望又说了,“老夫人,您就放心吧,小子正准备率军横扫燕云,希望鹏举能赶得上”想了想这还真不好说,毕竟预计一年之内,韩望就能扩军一万,尽取燕地。收复云内之地一年也就顶天了,看来岳飞赶不上这场战事了。 但是必须找点事情给岳飞做,不然一身好本事都浪费了,“小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老夫人能准许” “说吧,若是能帮上忙,不必客气”姚夫人解开心结之后气色好很多,毕竟光明正大有了一大笔钱,总是很高兴的,更重要的是心理负担完全消失了。 “鹏举文武双全,丁忧期间不便入职,但是隔三差五帮着自家兄弟看顾一下新兵训练,应该没问题吧”韩望希望能利用岳飞的能力训练新兵,这样自己扩军就更快捷。而且相州地区兵员素质好,到时候组建几个相州营,统归岳飞节制,让他独立成军。 姚夫人心领神会,这是变着法的给岳飞增加军中资历和人脉,新兵训练就是士兵最早的老长官,一辈子都会念着好的。同时这新兵训练好,最后还是岳飞统一节制,完全是有多少兵就当多大的官。岳飞喜爱军旅行伍的天性,自己是不能阻拦的,与其这样,不如与韩望达成交易,推儿子一把。 “韩望,你以为岳飞能带多少兵?” “十万”韩望随口说了出来,他记得岳飞是抗金统帅,麾下几十万军队是有的。 “十万?!”姚夫人吓了一跳,大宋军制,最高单位就是厢,厢有十军,也就是两万五千人,十万人就至少四厢,完全是一路帅臣啊,三品大员! 还好韩望没说岳飞将来是要封王的人,不然姚夫人绝对疯。“老夫人,小子是说鹏举将来可统兵十万,现在还需要按部就班,相州作为连胜军招募点,人数暂定一千,半年为一期” 两年,练兵两千,那岳飞可以当将主了。 一九八章 汤阴训场 姚夫人知道儿子的志向和本事,本来若不是丁忧,一个八品指挥使是跑不了的。这些日子看着岳飞和岳翻干完农活就练武,一直憋着一股劲呢! 没想到这个韩将主有情有义,居然没有忘记岳飞,巴巴的过来,给岳飞机会。如果两年新兵训练下来,本事和见识,还有人望人脉都会得到大幅度提高,太好了! 这个韩望模样也俊,文采和机变都是上佳,可惜自己没有女儿,要不然倒是可以拉一拉姻缘。最后提出一个要求,就是必须让岳翻跟着岳飞一起当兵。 岳翻?可是他只有十四岁啊!老夫人,连胜军不招收十六岁以下的士兵! “等到他们孝期满了再从军,那时候正好十六岁了,现在跟在飞儿后面长长见识总可以吧”其实姚夫人一定要岳翻跟着岳飞参军,倒不是想什么裙带关系,和“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是一个道理。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时时刻刻都面临生死,什么上司下属都不可靠。多一个亲人在身边,生存几率就高一分。所以岳翻跟着岳飞,就是保障岳飞最后的生机,若是岳飞死了,岳翻即使活着也不能光耀门楣。 韩望哪里明白这种心思,总是觉得姚夫人爱国胜过爱家,钦佩之情溢于言表。“老夫人忠义之情感天动地,晚辈自然无有不从” 姚夫人谈判大获全胜,当即召回岳飞岳翻,“飞儿,你一心参军报国,为娘自是支持。难得韩望看重你,数次替你周全,这次在汤阴设下训练大营,你作为他的兄弟更应该看顾。另外为娘托请韩望,将翻儿一并招入军中!” 岳翻年轻冲动的性子,当然开心,“娘亲,是真的?太好了!” 姚夫人脸色一沉,“你还没满十六岁,韩将主不会收你的,这两年就跟在你跟后面勤加练习,若是两年后,学得不好,家法伺候!”岳翻听到家法,脸色都白了,吐着舌头不敢说话。 岳飞连忙说“母亲放心,孩儿自会教导弟弟****人练习,不敢松懈,训练大营一事,孩儿也尽心竭力为之” 姚夫人应了一声,说“如此,老身回屋,就不打搅你们谈正事” 韩望觉得除了老种需要自己这么费心力对待,就数姚夫人了,倒不是姚夫人有多少奸诈成分。主要是韩望稍微动一下脑筋就会觉得不忍心坑下去,只好草草收场,完全是不对称战争么,没法打。 岳飞说“大哥,这汤阴训练大营怎么个章程?” “我在亲卫内调十个老兵给你,他们都是我手把手训练出来的,都明白该怎么做。你这边只管招人,半年为一期,每期一千人。再给你调五百匹马过来,骑兵有多少就招多少,每批不得低于三百。” “你这几天辛苦一下,跟着老兵后面去找找适合练兵的场所,我回到易州就给你调派人手,钱粮,装备。记住,这里将是第一批完全接受新式训练的营地,而你要对各项训练结果负责。若是训练有成,相州兵以后就归你带,当然老妇人说过,岳翻也是你的事。” “还有,我会专项给你一笔资金,用于修缮你家的宅子。不要拒绝,先听我说完,你作为连胜军在整个相州地区的最高长官,必须获得应有的尊严。” “你代表的是连胜军!我们不是苦哈哈的军队,衣食住行,最起码的生活标准不能差。二弟,给哥哥涨点脸好不好,间房子就把你吓得脸都白了?等打下燕云,官家少不得赏你一座高门大院,那还活不活?” 一连串的话倒了出来,弄的岳飞神色精彩,杨再兴说话了“二哥,大哥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对自家兄弟最热心,你就踏踏实实的练着兵,其他的想那么多作甚?” 罗延庆说了“大哥,二哥有房子、银子、官职这么多好处,那我和再兴哥有什么?” 韩望瞪了他一眼“本来说让你们到真定训练十天就上阵,现在是不是想在这里的训练大营过上半年?这个好处要不要?” “没,什么好处,不知道,我和三哥还有事情商量,大哥你和二哥好好聊”罗延庆见势不妙赶紧脚底下抹油溜了。 韩望也知道岳飞的性子,这种骨子里就是清廉和忠义得人,一时半会很难转过弯,只能慢慢来,到时候在让姚夫人劝劝。上次送他宝刀的时候,后来听姚政说也是纠结了一夜没睡,压力太大。 军队不比其他地方,军纪严明是必须的,但是如果连生活也弄得一丝不苟,苦行僧一般又有什么味道?韩望希望岳飞这一世能不再背负愚忠的枷锁,活出自我,活得精彩! 韩望说“我还要赶回相州,这里事务就交给二弟了,你的辛劳,哥哥会记在心里的。带来的包裹里,有几本兵书,还有我的特种作战概要。你可以自行选拔一部分精锐士兵,组建特种小队,百里挑一,宁缺毋滥”说着告辞,带着三人原路返回。 韩望走后,岳飞岳翻再度来到姚夫人门前,这是自家人说话,没有了顾忌。 岳飞先问“母亲,以往您绝对不会认可大哥的这种行为,为何今日您会协助大哥劝说孩儿?” 姚夫人问道“飞儿,韩望近日给为娘算了一笔账,为娘也觉得的很有道理,但是你知道吗?如果按照他的算法,他该给你三千贯赏赐,而不是百余贯。” “你有功不赏,下次也会有错不罚,赏罚不严,如此何以服众?为娘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当兵不是为了苦哈哈的,能够吃得饱穿得暖,还能扬眉吐气,这样才会让全军将士更好地效命。” “他承诺给将士们配最好武器铠甲,骑最好骏马,吃最好的饭食,住最好的营房。因为将士们为了保卫国家不惜牺牲,是最可爱的人,应当得到最好的待遇,不然就是犯罪,这些可是你亲眼所见?” 岳飞也能明白母亲的心意,顺应潮流才是真英雄,韩望创造的连战连捷的记录,叫人不可思议,但是确实发生了,原先那么强大的西军,居然一败涂地,简直是毙了狗了! 自幼接受母亲的三观教育,如今姚夫人的观念受到韩望的影响在与时俱进,岳飞也正在尝试着在逐渐适应这种新变化。 一九九章 搞定训场 回到相州,已经子夜时分,想着自己能把岳飞搞定,为自己训练三四千人,别提多开心了。不过要在汤阴设训练大营,招募士兵,还必须得到汤阴和相州地方长官的同意。 谁在相州?老刘啊,这家伙掌握了十万兵马,已经成为相州一霸了。上次高世宣坑了自己两百坛酒的事情还没和他算账,正好把人情捞回来。赶紧休息,明日一早再去相州大营见识一下这个北伐主帅。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明德听说要去刘延庆商量在汤阴设置训练大营,招兵买马的事,笑了“刘延庆,如今是宣抚都统制,手握十万重兵,你去见他未必能见得到。昔年我与其有旧,带我一起去,应该可以谈一谈”明德当年可是名震京都,许多文武官员与他都有一定的交集。 那就更好了,一行人直接奔到相州大营,其实随着高世宣前进到真定保州一线,刘延庆接连调派了五万人马向边境靠拢,所以相州大营如今只有四万兵力。 营盘周边的商家还是那么多,只是生意不像之前那么好,但是能赚一点是一点,所以更加起劲的招呼。那些半掩门的姑娘看见几个小帅哥来了,眼睛都发光了,在院门口扭姿作态,嗲声嗲气的呼唤着。 杨再兴、罗延庆好歹在东京混过世面,笑着说“这些庸脂俗粉,都年老色衰了,还敢来做这个没本钱的买卖” 罗延庆也笑着说“要说佳丽,还是南环街李师师最媚,看着那身段,那眼神,魂也被勾跑了。可惜被官家占了,无法消受” 韩望看看他们两个胡子都没长全,说“你们这么点大,就想着********?李师师再美也快比你们大十岁了吧?” 明德听了奇怪的说“男子十六就可婚娶生子,他们寻求********也是人伦常情,李师师今年二十七岁,保养得体,青春常在,亦不足为奇” 好吧!韩望有掉进常识性陷阱,比如结婚需要年满二十岁以上的后世规定,太深入人心了,而且十六七岁也还在高中读书。 带着老家伙就是管用,到了营门口,报出明德居士的名头,明显比韩望和连胜军好使。加之老家伙穿着一套白衣道袍,仙风道骨,叫人顿生崇拜之心,马上就有人去通传。 刘延庆正在用早饭,一听说明德居士,马上让手撤了整顿衣衫,带着刘光世刘光录迎出营门,一见明德,就大声说“哎呀呀,明德大师,听闻您一直在东京修行,怎么屈驾来到这简陋军寨?有失远迎,恕罪” 明德哈哈一笑,“十年未见,你已是一路帅臣,麾下数十万人马,事务繁多。我一个糟老头子,闲来无事,有什么好迎接的。此次路过相州,听闻你的大军就驻扎在此,不日即将北进,念及十年前一面之缘,特来拜会。” 十年前,刘延庆还只是一个将主,而明德居士已经弟子众多,名满天下。如今自己地位陡涨,连明德居士也不得不登门拜会,心中自是得意非凡。 表面上却故作惊骇状“大师,这是要害死刘某啊,您的大名天下皆知,刘某就是一个厮杀汉,靠着官家恩典才窃据此位。快快里面请,”说罢引着众人进了中军大帐。 整个大帐内奢华富丽,熏香,冰块,花鸟鱼虫一因俱全。把韩罗看的目瞪口呆,刘光世刘光录暗笑“又是一帮没开过眼的土豹子” 分宾主落座,韩望因为是一军将主,才有幸和明德一样得到一只圆凳,其他人都只能分列明德韩望身后。双方一一介绍,其实刘光录和韩望是相识的,不过真定敢战士二龙山大败,后被连胜军收编,所以多少有点怨气着落在韩望身上。如今刘延庆还在设法替他洗白战败之罪,就不一一细述。 刘延庆听见韩望的名字,不仅有了印象,问道“韩望,听说高世宣从你那里可是弄了不少好酒啊” 韩望故作生气状,“老高办事不靠谱啊,上次把我给坑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刘延庆便问,“老高是狡猾了点,不过他可说你是真正的小狐狸,居然还能上他的当?” “上次官家御批收编敢战士,那时岳飞岳都头已经归在他麾下,他说给他两百坛好酒就把岳飞让给我。我当时手头缺兵缺将,砸锅卖铁凑给他了,可是回头就接到消息,岳父病故,丁忧三年”韩望故意委屈的说给大家听,这是你手下大将坑我没商量,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讨回一些。 刘延庆哈哈大笑“哈哈,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你有本事啊,自己找老高去讨。明师,如何与韩望这小子纠缠在一起了呢?” “若不是为了这个徒儿,老夫六十高龄如能会去真定学院站桩?摊上这姚明的小祖宗,就是苦命呀”明德当下将来龙去脉讲述一遍,最后说“这次得了韩将主的恩情,必然要回报,正好他现在有难处,老夫只好厚着脸皮上门恳求刘帅通融” 刘延庆脸色一下就挂起来,从来只有他打别的人注意,受别人的好处,从来不肯吃亏,如今这韩望刚刚成军,怕是军械粮草人手马匹都是奇缺,想要从自己这边捞一些,绝对不行! 明德一见,心中有数,冲韩望点点头,韩望就给好处呗“刘帅,小子愿意出五百坛白酒加一套二龙山皇家园林别墅” 刘延庆是识货的人,这些货值就是五千贯,分量够了,反正这些装备人手不够就伸手问赵佶那个冤大头去要,自己落得好处,划算。“不知韩将主想要什么装备?其实这个十万兵马总管的家难当啊,都是一些老弱残兵,米都见底了,快入不敷出了” 韩望眼睛一亮,这可是个好机会,找他要一些退伍老兵到训练大营绝对好生意,便说“可不敢动大帅装备的心思,就是想在汤阴开一个训练场,在相州招募一些兵士,苦于没有老兵带队,不知道刘帅能否支援一些即将退伍的老兵,骑兵,步兵、弓兵都可以” 不要装备,也不要士兵,只要一些退伍老兵,这个买卖划算,“光世,明师和韩望头回上门,这是要办好,不能让人说刘某不懂规矩,你亲自去督办!对了关于连胜军汤阴设训练场的事情,你和汤阴那边打一声招呼,全力支持!” 二零零章 老兵是宝贝 刘光世让刘光录到军营召集一些即将退伍,愿意去汤阴当教头的老兵,自己给韩望开具建设训练大营的手续官文。 最后将官文盖上刘延庆的大印,交给韩望,说“舍弟二龙山一事,多蒙韩将主关照了。不要介意家父收了你的好处,若是不收你的好处,怕是将来大家都会有麻烦” 刘光世深知刘家位高权重,平日里难免树敌众多,所以尽量替他收一下首尾。如果能像种家、折家那样,自己能够掌控一厢兵力,结好各军将帅,就能稳稳地站住脚跟。至于刘光录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无足轻重。 韩望秒懂,这是说刘延庆收钱办事,只是普通的权钱交易,在刘的位置伸手捞点钱,皇帝反而放心。若是不收钱替你韩望办事,就是交情莫逆,密谍司肯定会记录在案,皇帝也会对军中将领勾连产生忌惮,反而麻烦。 “光世兄,都统是长辈,弟弟我孝敬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介意。对了,易州我拿下来,郭药师逃回涿州去了,你们下一步准备怎么打?”这是试探刘延庆对燕云地区的意图,同时表明自己有意涿州。 刘光世迟疑了一下,随即说“其实家父也没说怎么个方略,大概是等朝廷旨意,这些都是上面的事情,俺也懒得操那份心。还是贤弟艺高人胆大,抢先拔得头筹,这次官家没少赏赐吧?” “给了两千匹马,然后把各衙各部看不上的人塞了几百过来,军中无大将,撑不起场面啊,岳飞算一个,可是现在丁忧,小弟我现在喝凉水都塞牙啊。好在都统照顾小子,这事办的爽快,解决我大问题了。” “将主,您过去看看”杨再兴气呼呼的进来说。 “三弟,放肆,这里是军中大营,进来之前须先通报。”然后对刘光世说“世兄见谅,这孩子是宗室司赵司正托我带到军中历练,还没教训过,包涵包涵” 刘光世那个气啊,你左一个三弟,右一个宗室司,劳资敢不包涵,明天肯定有人找麻烦。马上心情愉悦的说“杨兄弟万夫不当之勇,将来必定是上将军,对了杨兄弟,什么事情这么生气?” 然后三人跟着杨再兴来带老兵营,门口七歪八倒几十个老弱病残,一见就是废物点心那种。 刘光世脸一下红到脖子根,知道弟弟小心眼发作,要给韩望颜色看看。但是,这里面还有明德大师的面子,这么恶搞,刘家的脸面丢光了! “贤弟,这可能是个误会,你稍候片刻”刘光世转身马上要进老兵营,重新挑选。 韩望一把拉住他,“哪里,这些老兵可都是宝贝,三弟年轻不懂事”看刘光世真着急了,就说“别不信啊,你们看着,我来问问他们” 走过去蹲下来,问一位腿上有伤的老兵“老人家,当兵多少年了?怎么受伤的?” 那名老兵一见长官问话,赶忙回答“十五岁当兵,已经三十三年了,抬大车的时候被撞得,几十场仗打下来都没受伤,没想到老了被车撞了,晦气!” 韩望问一个独眼龙老兵,一个劲的咳嗽,“那么你呢?什么兵种?咳嗽怎么回事?” “回上官,小的是伙头军,刚才生火做饭,被烟呛着了” “那你的眼睛怎么受伤的?” “二十年前打西贼黑风城,俺第一个冲上城头,没成想被射中了眼珠,自己拔箭的时候,把眼珠带了出来,就瞎了一只眼” 韩望看见一人躺在地上“怎么躺着睡觉?有没有这么困啊?” 那独眼老兵大着胆子说“上官,苗老五以前是斥候,十几年都是摸黑查探消息,所以和别人都是颠倒着来,白天睡觉,晚上醒着,退下来后,改不过来,医官说这毛病治不好” 韩望冲着杨再兴说“听见,看见没?这些老兵都是宝贝啊,统制大人是关照有加,还不赶紧好生领着去汤阴,交给岳飞,好生款待” 杨再兴这个直性子摸着脑袋,这不都是老弱残兵吗?比叫花子好不了多少,怎么就是宝贝了?刘光世也一头雾水,忙问,“贤弟,你给为兄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望说“这位腿上有伤的,几十场仗打下来,没受伤,说明在战场上保命技巧绝对过关。这位伙头军可以首先登城,说明攻城攀城技能绝对厉害,还有这位斥候,能够让自己颠倒昼夜,说明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夜间侦察的职业需要,我敢保证他当年绝对是最优秀的斥候!” 独眼老兵激动地说“上官,您说的一点没错,苗老五当初一个人干掉对方一个小队的铁鹞子,赏金都拿了二十贯。要不是年纪大了,攻城阵战哪里轮得到这些年轻的新兵,一点能耐都没学到,死了可就白死” 一个小队的铁鹞子至少有五人,就这个躺在地上睡觉的老兵,居然一敌五,可见悍勇到什么地步!这样的悍卒连刘光世都不得不敬重,却不想丢在老兵营里无人问津。 韩望当然知道,这些老兵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肯定都有过人之处。有伤有病怕什么,治就是了。有经验的老兵就是最好的教官,他们教授的不是训练大纲的内容,而是经过战场考验过生存技能,千金难买啊! 刘光世也是有相当的见识,如果韩望把这些老兵真正调理好,训练新兵,那么韩望的新兵战斗力绝对比其他军队强很多。 看看刘延庆麾下的新兵营,里面都是有门路进去贪钱的混账,刀枪一发就啥事不管,新兵们上了战场死多死少和他无关。 看着韩望高高兴兴的把几十个老兵带走,刘光世一拳砸在营门的门柱上,莫名其妙的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个混账!” 韩望离开东京,清流一派抓住机会启动弹劾程序,王刘二位御史借着太学生联名上书的事情,弹劾连胜军将主韩望。罗织了身份存疑,牟取暴利,奇技淫巧,贿赂官员,自主扩兵,擅自边衅,勾结敌国,结党营私,攀附皇子,冒犯帝姬十大罪状。 一时间早朝一片哗然,赵佶、赵楷气愤不已,这分明是打两人的脸。 赵佶当庭怒火喷发,“陈东一介学生,上书犹可体谅,王刘二位御史,不思稽核,捕风捉影,构陷忠臣良将,不适宜御史一职,转职去岭南收荔枝税去吧!” 二零一章 帝姬私语 最后警告了诸位大臣,踏踏实实把一州一县治理好,就很不容易了,不要把政争别有用心的牵扯到皇家。若是每个州能像韩望一样交上六百万,哪怕三百万也是大功一件啊。上交不了钱财的,你倒是能像韩望一样带兵打仗,给朕开疆拓土也是莫大的功劳。若是只会耍嘴皮子玩心计,要你们何用? 赵佶怒气冲冲的下了早朝,心情郁闷,便想着去御花园散散心,看看花草树木也比糜烂的朝堂有趣。一路上,看着赵佶脸色不好,內侍踮着脚尖走路,都不敢多说话。 路过一座假山的时候,假山背后传出两个女子对话,“茂德,你将来要嫁给什么样的驸马呀?” “安德,说什么浑话呢?驸马都是官家爹爹挑选的,我哪里知道?” 看来是安德帝姬和茂德帝姬在假山后说悄悄话,这两个宝贝女儿是赵佶心头肉。一个活泼阳光,一个貌美绝伦,如今都已经十七岁了,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挑选夫婿费了老鼻子劲,也没落实下来。自己这个当爹的正好顺墙根,听听自己宝贝女儿心里是怎么想的。 安德说“你就没想过吗?说不定官家爹爹已经帮你挑好夫婿了,你生的最美,爹爹最疼你了,肯定给你挑一个才华横溢的状元郎” 茂德见她说的有鼻子有眼“你怎么知道?听妈子们说,那些有才华的大多都是老头子了,我才不要那种状元郎,说说你吧,你想嫁是么样的驸马?” 安德想了半天说“除了哥哥们,我都没见过状元啊秀才啊,说不好,不过最好是一个大英雄,大将军,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到时候我跟着他一起去天涯海角征战天下” 茂德惊讶的问“安德,你居然想嫁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据说他们都不洗脚的,臭也臭死了,”估计脑补了一下场景,笑的咯咯的。 安德却说“谁说大英雄大将军都是五大三粗的臭汉子?前天御花园那个傻小子不也是一军的将主么?看起来还蛮顺眼的” 茂德低呼一声,“安德,你不会是想嫁给那个人吧!不过看着确实文质彬彬,知书达理的样子,我看他蛮懂礼数的,从始至终都没抬头看我们一眼,当真是武将?” 安德一下迸发出八卦的激情,“恩,真定连胜军的将主,我特意找人问的。据说四战四捷,带了一千人就把什么汉军、辽军、怨军打的落花流水。还拿下了易州城,抢下了复燕第一功,官家爹爹就是因为这个才召见他的” 茂德的好奇心就高涨起来,“这么厉害啊,看着像个秀才似得,怎么能把契丹人打败?我看那些带御器械,高高壮壮,木头木脑的,一点也不好玩” 安德故作神秘地说“告诉你吧,这家伙还是一个大才子,有一首青玉案就是他作的,东风夜放什么来着?”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这词居然是他做的?不可思议!”茂德喜爱诗词歌赋,这首青玉案传出的时间不长,已经能倒背如流,文学功底不差。 “对对,就是这一首,好文采吧!不过,可惜,他刚刚娶妻,不然你到是可以去求官家爹爹,选他当驸马” “啊!他已经娶妻了?”这一声居然有一丝惋惜的味道。 “哎,怎么啦,不会真的喜欢上了吧?他的妻子是个清倌人,居然娶为正妻,也不怕影响自家的前程” “不爱江山爱美人,虽说荒唐,不过倒是证明他很爱妻子,是个痴情种子。好啦,快走吧,不然妈子们就要着急了”茂德匆匆忙忙的推着安德走了。 韩望,有文采,有武功,还是痴情种子。爱美人不爱江山,说得好,女人就是他的弱点,看来燕云之后要在东京给他造一个官邸了。对了,上次他说的泼墨绘画,有点意思,倒不如今天试试手。 “去荷花池,备好笔墨!”赵佶临时改变主意,居然想尝试一下韩望说的泼墨绘荷。赵佶让人准备好十碗深浅不一的墨汁,然后一碗一碗的泼在生宣纸上。 生宣纸吸水性好,沁墨快,容易产生晕染的机理变化,不易掌握。但是正因为这样,可遇不可求的特性,所以泼墨绘画更为难得,知名画家自然少之又少。 赵佶心情大开,半发泄的的将墨水泼在洁白的宣纸上,然后看着一副副作品上墨韵的变化。挑出一支狼毫,借着画面上的墨迹,寥寥几笔就勾勒出素雅却亭亭玉立的荷花。 最后,或是点缀几只蜻蜓,或是鸳鸯,一幅幅写意的泼墨荷叶荷花图在赵佶笔下涌现,总之赵佶越画越兴奋,越画越有感觉。 最后赵佶将画笔一扔,仰天大笑,“泼墨绘荷,成矣” 內侍大喜过望,这是官家难得对自己的作品称赞,忙一副一副晾干收好。这可是开创画派的开山之作,尤其是皇帝的作品,赶紧收拾好交给御书局存档。 赵佶是一个艺术家,艺术家最厌恶的就是人云亦云,一成不变。比如皇帝的女儿都叫公主,偏偏他要改为帝姬,创造出瘦金字体,如今开创了泼墨绘荷,已经成为一代宗师。 赵佶激动万分,决定和大家一起分享自己的快乐,一分享就打赏內侍。每人打赏五十贯,身边的內侍马上跪,用最优美的词语赞美皇帝的画作,叩谢皇帝的恩典。 赵佶其实最想让韩望看看,能否比得上他看到的那个泼墨绘荷的高人,可惜韩望已经回易州去了。如果不是一年能带来六百万,这个韩望留在东京也不错,难道在东京他就不能赚六百万? 这时候赵佶似乎有点想起来,韩望从来都没想过留在东京,留在自己身边,反而想着法子要回到易州。这不合逻辑,难道他不想升官?不想到全世界最繁华的都城里生活? 汴梁就是大宋的骄傲,百年间,三扩城墙,如今百万人口的超级都城雄踞中原,何等的壮观啊!一到晚间,各街各巷,如同灯火的河流,最灿烂的就数皇宫大内,灯火侧夜不眠见证着封建时代文明的巅峰。 韩望仰望星空,明德指着西北方说“天狼主凶事,这几日异动频繁,怕是要有兵灾了” 二零二章 涿州之变 深夜,涿州常胜军大营,郭药师,赵鹤寿,张令徽,甄阔海(甄五臣侄子)正在紧急聚会。就是因为城内发生契丹人反抗,冲击刺史府,在救援萧余庆的过程中,甄阔海部居然失手射杀了萧余庆,虽然一干契丹人都被诛杀,但是萧余庆的死,让郭药师没了和萧干周旋的本钱。 甄阔海也有苦难言,乱军之中总有些意外是控制不住的,谁知道好死不死,一支箭直接射中萧余庆后心。虽然经郎中全力抢救,但是回天乏术,萧余庆就在方才已经死了,没办法,只能回来禀告郭药师。 赵鹤寿气的直骂娘,“你他娘的怎么带兵的?给人劫了人质没啥,抢回来就是。现在倒好,直接把人家干死了,你们甄家是不是就只会窝里横?” 甄阔海哪里受得了这个,甄五臣被人家活捉了,这就是伤疤,揭不得。腾的站起来,“赵叔,俺们甄家哪里对不起您老人家了?谁也不想,当时两边打的昏天黑地,谁知道那么凑巧啊!俺叔可还生死未知,你讲话可要凭良心” 赵鹤寿见小辈还真顶嘴,更加火冒三丈,“你个鸟毛都没长全的娃娃,敢对老子吹胡子瞪眼?反了天了,老子今天替你家长辈教训你” 郭药师一拍桌子,“够了!还嫌不够乱?”冲着赵鹤寿说道“阔海还是孩子,怨不得他,再说你就算骂他打他,萧余庆也活不过来,还是先想想怎么个办法。” 又对甄阔海说“你赵叔就这个臭脾气,别放心里。指不定什么时候萧干就派大军来了,到时候还得你们年轻人顶着。一天下来,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甄阔海知道自己说不上话,只能将郁闷放在心里,匆匆而去。 张令徽眼珠一转,“大哥,如今这事可就扎手了,萧余庆代表的是辽国皇室,如今死在俺们手里,怕是只有反了契丹狗,投南朝去!”赵鹤寿也是这般心思,毕竟郭药师已经和韩望、刘延庆勾搭了那么久,连易州都送给韩望,如今索性和辽国撕破脸皮。 郭药师脑海中一直急速运转,有一丝光亮若有若无,所以迟迟不回答,赵鹤寿见他不说话,心中焦急,“大哥,难道还得去投女真?你上次不是说女真不是东西,投不得么?” 张令徽摇摇头,“女真投不得,也没法投,就算相投,没个中间人,没个见面礼,怎么取信。。。” 郭药师猛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张令徽吓了一跳,“大哥,怎么啦?我说不能投女真” “不对,是后面的话”郭药师追问道。 “没中间人,没见面礼,怎么取信人家!” 郭药师终于抓住思想的小火花,“对了,见面礼,俺们要送给韩望一份见面礼!” 赵鹤寿说“还要什么见面礼?易州都给他了,他也没表示过,俺看这小子就是吃肉不吐骨头的白眼狼” 郭药师急急走了两圈,琢磨好前后细节,才说“若是韩望来攻打涿州,又怎么说?” 张令徽眼睛一亮,“大哥,好计谋,他若来攻,俺们必定拼死抵抗。但是对方数万人马,深夜突袭,俺们终究人单势孤,只能撤退,萧大人为了救援大辽国子民,乱军之中不幸殒命!” 赵鹤寿前前后后想了几遍,说“韩望去了汴梁,还不知道回来没回来,他手下能做的了主?第二个,涿州是俺们根本,撤出去了俺们能去哪里?” 张令徽却说“俺们有六千精锐,哪里都好去,总之不要去燕京就好” 郭药师霍地一动,燕京,辽国皇室,大宋官家,这里面可是有大把的好处啊!不过刻不容缓,必须立即发动,才能遮掩过去,“速派人向燕京求援,就说南军势大趁夜偷袭,我部损失严重,萧监军为敌所伤,城内乱作一团” “再向易州急报,我军决意投靠连胜军,已经斩杀萧余庆,现在有意助韩将主夺取燕京” 赵鹤寿有点不服气韩望,插了一句“韩望人不在怎么处?何况其人马不过千余众,能打得下燕京吗?不如再向刘延庆通报,再怎么说可是十万大军啊,光真定保州就聚集了六万人马,打燕京应该没问题” 张令徽也觉得刘延庆比韩望的连胜军靠谱,就支持赵鹤寿,何况刘延庆每次都送来大把的好处,跟着他混有肉吃!“大哥,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看他们谁爽快,俺们就帮谁拿下燕京” 郭药师眼睛一闭“就如此办,要快,跑死马也要送到,南军哪怕是一个都,也必须要在凌晨进入涿州,他们来了,俺们就撤往燕京,对了,挑三五百心腹先混进去,到时候契丹人不让进,晚上好夺城门” 赵鹤寿和张令徽分别去安排各自事宜,郭药师的心里还在一遍又一遍的盘算,韩望、刘延庆、韩世忠、萧干、李处温、天赐帝、普贤女,燕京城防弱点,萧干回师日程,六千兵马如何对燕京展开突破,一夜无眠啊! 韩世忠被叫醒,“什么?!萧余庆死了?郭药师投降,还要乘机拿下燕京!天大的好事就砸中俺老韩了?升帐,什么现在半夜,半夜就不打仗了?快去敲聚将鼓!” 八十一声聚将鼓敲了一半,人就到齐。全部顶盔掼甲,全部武装,连胜军经过一个月的严格训练,效率就体现出来,就连梁红玉也穿戴齐全,一丝不苟。 韩世忠心里叹了口气,二弟就是厉害,这种高档军服、装备、兵器虽然开支增加一倍,但是看上去就精神抖擞,提气!每一个将士都有强烈的自信心,不管什么敌人,连胜军攻无不克! “诸位!现在有一件紧要军情,请大家联席决议。郭药师杀了萧余庆,连夜过来投靠俺们连胜军,还说借机偷袭燕京。你们都说说吧,打还是不打?” 这个郭药师转性了?怎么好端端杀了萧余庆?这消息是真是假?很多问题都冒了出来,确实,郭药师反复无常,极其狡诈,不得不防。 另外,这么大的事情,要不要通禀韩望决策?虽说临行之前将主授权韩世忠统管全军,但是事关灭国大功,不能不考虑韩望的权威。而且这种情况下私自发动全面进攻,万一中间出了差错,可不是你韩世忠一个人的事情。 二零三章 刘延庆争功 高世宣也是连夜聚将,王渊一听有如此好事,当即请命出兵涿州。高世宣担忧燕京不是那么好拿的,建议向相州刘延庆请示后再作定夺,哪知涿州来使说已经通知易州,谁先到达涿州,常胜军就跟谁干。 王渊一听就急了,这个泼天大的功劳岂容他人染指。把高世宣的警告当作抢功,凭借和刘延庆的渊源,不由分说,直接带着一万骑步兵,轻装速进,直奔涿州而去。 高世宣气得牙痒痒也无可奈何,一边只得快马报给刘延庆,一边带着四万兵马跟随王渊准备接应不测。 刘延庆接到军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顿时就觉得祖坟冒青烟了。童贯要凭着燕京封王的心思路人皆知,自己要是帮着这个大佬实现功业,封个侯爷不成问题吧! 于是,一边上报童贯,一边全军开拔,向着涿州方向开进,霎时间,整个北方狼烟滚滚,兵马沸腾。 保州城内,种师道,杨可世,姚平仲及大小将领亦在聚会,他们得知消息已经是清晨。 小太尉姚平仲自负甚高,断言刘延庆骄兵必败。言称可派一支精兵潜行燕京左近,待刘部溃败,正好一举夺城,将这灭国的旷世奇功收入囊中。 杨可世驳斥,同为大宋友军,岂可见死不救乎? 姚平仲冷笑道“君视其为友,其视我为寇,奈何?”竟然甩袖而去。 种师道看在眼里,却不发一言,杨可世还是不忍心见到刘延庆十万大军溃败,只好求援种师道。 结果种师道忧心忡忡的说“希晏所言虽刻薄,怕是九八不离十,我等即使示警,也会被人家视作绊脚石,引起猜忌” 杨可世不信,坚持请求率本部白梃重骑前进至易州涿州之间,作为援应。种师道苦笑着同意了,毕竟杨可世的面子不能驳斥。 姚平仲得知杨可世帅两千白梃前出易州,心中更是愤愤然,谓左右云“老种相公,偏顾杨部,因私废公,必遭苦果,我等明珠暗投,来日方长” 左右云“将军何不效仿杨部,请命出兵?” “兵贵奇,如今遮天蔽日,唯有堂堂正正对决,故难突袭,不如坐山观虎斗”左右皆服仲之谋略。 种师道给韩世忠派出急报,提醒辽军一旦反扑,易州必将遭受池鱼之灾。在种师道眼中,燕京城守军万余,加上部族武装至少有两万可战之兵,郭药师、高世宣之流稍有差池,就会飞蛾投火自取灭亡。 韩世忠经过参谋联席会议,作出决策,派出徐庆率两百轻骑,前出涿州境内。野狼紧急启动涿州和燕京的情报人员,核实各项情报。同时向韩望和真定大营同时快报,以便做好相应准备。 韩望接到快报也是次日正午,不禁瞟了一眼明德,这老家伙居然还真说中了!不会是蒙的吧? 对于燕京,韩望现在根本不想碰,自己就两千兵力,这其中一半还是新兵。两千人连燕京一个城门都守不了,要占据真定、易州、涿州、燕京四个城池,疯了! 既然刘延庆想要,那就让他去,杨可世去接应也由他去,自己只要做好易州、真定的防守就足矣。,半年之内扩兵一万,在考虑燕云的计划! 韩世忠居然准备趟这次浑水,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野狼的情报人员刚刚潜伏留着有大用,不能轻动!看来要加速返回真定,万一萧干反扑,易州都有可能不保。 于是和明德商量,“明师,此次风起云涌,诸神际会,小子打算抽身置外,如何?” 明德心中忍不住赞叹,口中却是埋怨“你如何就能知道刘帅打不下燕京?十万大军对付两万契丹人,加之普贤女无心恋战,夺城的可能性很高,这可是灭国之战,收复燕云的关键就是这燕京城啊!难道你能舍得放弃官家的许诺?” “不过是一个侯爷,没什么舍不得。主要是燕云之地波诡云谲,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拿数千将士的生命,为了一个侯爷的虚名冒险,不值得” 明德还想试试,故意激他“这样的机会一辈子难得碰上一回,你确定?” 韩望淡淡的说“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失地存人,人地皆存”这种运动战的精髓可是当年太祖的法宝,凭着这个指导方针,硬是干翻了八百万武装到牙齿的军队。 明德终于抚掌大笑,“好一句人地皆存,尽得兵家神髓,老夫以为,燕云复归,舍君其谁!” 无心还不能明白其中奥妙,“师父,燕京局势入厦之将倾,何故退避三舍?” “因为童贯,刘延庆想要燕京,所以无论郭药师抛下什么饵,他们都会吞下去。你以为郭药师不想自己拿燕京?刘延庆很可能打下燕京,但是他们能守得住吗?” 无心恍然大悟,“他们虽然有可能得到燕京,但是谁敢保证能守多久?估计刘延庆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打下来,却守不住,这十万人马就会重蹈白沟的覆辙,这就是人地皆失,对吧!” 郭药师终于等来王渊,两人一见面马上好的如同穿着连裆裤。王渊野心勃勃地说“郭都管弃暗投明,本官自可以保你荣华富贵,但是某家只要燕京,你知道如何夺城?” 郭药师连忙赔笑,“王将主,燕京城高墙厚,非智取巧取不可,在下有一良策,可以确保将主建立盖世奇功” 王渊心花怒放,连声说“有何妙计,快快讲来!若是当真夺下燕京城,引荐之功也可保你等富贵一生!” “在下已派数百人混入燕京,待明夜王将主率奇兵夜袭城门,内外夹攻,定能一战而下!只要擒获契丹皇室,复燕功臣非王将主莫属,届时官家高官厚禄的恩典,还请多多提携” 郭药师一边用胜利后盛大的场景诱惑王渊,一边咳嗽连连,抱歉说自己虽然体弱多病,但是为了保障大宋的金瓯无缺,必定身先士卒,保证第一个登上城头! 王渊这才高兴起来,催促郭药师尽早安排夺城,只要拿下了城门,自己带着西军精锐就紧跟着占领西军。 二零四章 夜袭燕京一 燕京城内,李处温相国府,歌舞不绝,欢声如潮,大堂之上,形形色色都是辽国的高官厚禄者。居上首正是天赐帝的宠臣,大辽相国李处温,堂内有李处能、李奭(shi)、萧嗣先,萧昱、左企弓、虞仲文等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歌舞也观赏尽兴。李处能看着时机成熟,不仅叹了口气,郁郁寡欢的模样。 左企弓故作惊讶道,“处能,何故叹气?如今辽国还有相国解决不了的事情吗?” 李处能假意掩饰道“无他,唯军中不听号令,屡屡遭受羞辱,谓之家兄得位不正,心志难舒”这话是说给萧嗣先萧昱听的。 果然,萧嗣先慢悠悠的说“何人如此大胆?敢对相国不敬?” 李处能故意摇头不语,李奭愤而作声“还不是都指司那帮杀才,居然不分青红皂白扣押朝贡的马队。几次好言劝说,不仅不放行,还骂骂咧咧,不可理喻!” 萧昱一听就知道有好处,马上抢着说“都指司一贯骄横跋扈,居然连圣上的东西也拦截,不要脑袋了么,我倒要去看看是哪个混账?” 李处能假意惊慌,责骂李奭,“胡说什么?那萧不也是北院大王的亲信,岂是你能攀扯的?” 萧嗣先哼了一声“萧不也,也算不得什么,都是自家人,昱儿去过问一下不打紧,圣上的朝贡不可短缺,速去办理”这就是要捞钱财了,一个马队,少说也有十万贯,截下一半来是惯例,如何不抓紧下手。 萧昱得意洋洋,保拳说“各位大人稍候,我去去就来”说完带着随从就坐着马车闯进南京都指挥使司。说是有人检举南京留守司侍卫亲军营私舞弊贪赃枉法,将萧不也和主要统兵将领先行隔离审查。然后把赃物(南朝商贩的马队)押回自家的别院核查。 萧不也心知肚明,这肯定是李处温搞的鬼,两天前涿州郭药师送过来一支大型马队,因无备案手续,被查封扣押。其间相国府来了一次,管家塞了一笔钱就想要提取马队,被自己拒绝。 这帮贪得无厌的吸血蠹虫,居然不走枢密院正式渠道,将自己堂堂五品武官一言扣押。更过分的是,担心都指挥使司闹事,又将自己属下中高级将领十余人统统关押。如今,整个侍卫亲军全面瘫痪,禁锢在大营中不准擅动。 萧干任北院大王后,提拔萧恶朵掌管统军司,下辖契丹奚人重骑千余人。也提拔萧不也坐镇侍卫亲军,下辖两千汉军轻骑。侍卫亲军隶属南京留守司,专职南京周边地区的巡查和应急,万一敌人趁虚而入,连个示警的人都没有。 萧昱大闹留守司之后满心欢喜的押着财物走了,萧恶朵无可奈何的发急报到北线大营萧干处,这事要趁早解决,不然燕京的防卫荡然无存。 酒席散去,送完了各位客人,李处能说“兄长,这马队进了萧家的门怕是要脱好几层皮吧” 李处温哈哈笑道,将酒杯丢在案几上,说“这马队就是孝敬萧家的,只要他们能把萧不也这个不识相的蠢货关押,不让他出来捣乱就行。至于萧恶朵,还没有魄力和我作对” 李处能也恍然大悟,“难怪兄长这次马队装的都是蹩脚货色,原来是早有安排啊” “耶律大石走了,萧干也走了,难保不会有他们的心腹监控,不把这这些人摘出来,连觉都睡不安稳。现在好了,没有蚊虫的干扰,你们可以放手去做了” 正在这时,管家赶忙跑来“內侍驾临,传召相国入宫” 轰,李处温脑袋一下炸了,这个时候传召自己入宫,怕是大事不妙,顾不得多想,赶紧换好朝服,直奔皇宫而去。 同时七八支內侍背负着诏书出了南京城向四面驶去。辽国皇室发生重大变故! 清晨,王渊和郭药师两个野心勃勃的人,决定抓住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今夜便发动突袭。郭药师出两千骑兵,王渊出四千骑兵,轻装简行,疾驰燕京,配合商队内应一举而下。随后双方一万步军急行军赶到镇压地方。 为了能抢先入城,王渊、郭药师一起随着轻骑向燕京赶去。郭药师胸中充满着激动,夺取了燕京将会成为自己的转折点,哪位先贤说的,人生是从四十岁开始的。 王渊为了激发士气,这六千轻骑每人先赏了五贯开拔钱。并宣布,只要拿下燕京城,每人不少于五十贯赏钱,而且军功双倍超迁。哇塞,原来三级一转,现在三级两转,****娘的!这六千打了鸡血的饿狼一股劲的狂奔,生怕别人超在自己前面。 郭药师一见王渊财大气粗,更是心花怒放,投南朝英明!投刘延庆明智!打燕京简直就是伟光正啊!不过他还保留一丝清醒,虽说萧干带走全部主力,但是燕京还是有一万守军,自己仅仅六千不好打。 为了迷惑辽军,郭药师谎称涿州被宋军攻击,惨败而回。如此,涿州到燕京一线鸡飞狗跳,人心惶惶。由于轻骑速度快,加上刺激,所以入夜时分,距离燕京还有十余里,郭药师遇见自己的内应。 一经打听,得到两个好消息,首先天赐帝命悬一线,今日召集重臣入内,有可能已经驾崩。其次侍卫亲军萧不也已经被关押,整个军队解除武装看押起来。 唉呀,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李处温,你简直就是善解人意啊。马上奉承王渊“王将主,看来老天都在帮助大人建功立业!” 王渊得意之极,居然口出狂言“说的好!有道伐无道,大宋神兵天降,怕契丹还不望风而降?郭都管,你可是当真是运气好,幸亏遇着的是俺,不然谁能办下这么大的功绩!”郭药师连连赔笑称是。 为了鼓舞士气,王渊一面让郭药师通知内应准备接应攻城,一面对将士说“天助我也,契丹皇帝驾崩,城内大乱。三更时分,由内应打开城门一起冲近去占了燕京,诸位,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六千将士原本长途奔波,心神俱疲,这席话如同注入一支强力剂,点燃了熊熊的****。 二零五章 夜袭燕京二 郭药师决定冒险试一试趁乱入城的戏码,看着内应消失在夜幕下,下令五十骑兵换上契丹军装,冒充萧余庆的亲军叩关。 再派两百骑军全部黑布裹身,马嘴衔枚,马蹄裹布,尾随潜行。再派六百后续,只要扣关成功,近一千的兵力足以让大部队全部冲进城内,直接杀到辽皇宫,捉拿住皇室成员就能大功告成。 王渊也是精神头十足,大模大样的说“都管只需叩关成功,城内的首尾就交给俺来收拾”这种赤果果的抢功把郭药师气的够呛,但是依然压住火气应承下来。 一波波攻击队伍按部就班依次出击,郭药师就混杂在第一波叩关的队伍之中,他身后是赵鹤寿和张令徽,这五十人大多数都是汉辽混血的精锐,无论语言、装扮、言行与契丹人一般无二。 郭药师一行故意鲜衣怒马,横冲直撞,扑到城门前,叫唤守卫开门,那门将疑神疑鬼,问“城下何人,帝都入夜关门已是惯例,速速退去,明日再进城便是” 按照计划好的辞令,一名大汉跳起脚骂将开来“我乃涿州监军萧余庆麾下亲卫,如今涿州城破,监军大人负伤在身。特意请御医救治,你敢耽搁,脑袋还要不要?再不开门,可就要攻城了”说罢抬手一箭,射在门楼柱子上,嗡嗡作响。 那门将本就被今日城内传闻吓坏了,如果惹恼实权人物,自己脑袋搬家可就不划算,忙在垛口后面高喊“长官别动怒,可否请萧监军搭话” “你小子到警惕的紧,快,看看,这就是我家大人,赶紧放行”果然有一位白衣贵人,胸口受伤,血迹斑斑,密目不语。门将只能隐隐约约看的个大概,正在犹豫不决时,下面那猛汉又在噪呱。 下属中一人说“将佐大人,下面也就几十人马,放他近来又如何?俺们分出一百五十人护送他们去兵站和御医院就是。若是再拖延下去,万一有个闪失就是俺们的祸事了!” 门将一想也是,就这么几十个人也不像袭城的,哪有这么大张旗鼓的敌军呀,看来自己敏感了。当即吩咐守卫把好城防,再打开城门。自己也下到拒马处恭候监军大人。 城头火把飘摇,光线一明一暗,如同郭药师的心情一起一伏,刚才若是搭话的人露怯,城头之上肯定强弓硬弩,自己就难逃升天了。不过就像内应说的,燕京城人心惶惶,守备松懈,如今帝都居然毫无戒备之心,若是再不灭亡当真天理难容。 自己十几岁就混迹辽东难民之中,流离失所,如同猪狗一般,备受女真欺凌。那段日子,多少次都以为会冷死、饿死、病死或者死于非命,终究是一点一点熬了过来。 后来仗着身高马大,好勇斗狠的个性,被辽国选拔成怨军,针对女真展开报复。多次战斗立下不少功劳,最终被提拔为一部将主,与董小丑、甄五臣、张令徽并称为怨军四虎。 不料董小丑部一战失利,再战胆寒,居然避战逃跑,被萧干拿了活的。自己要是不站出来砍了董小丑,怨军早就被屠尽了。可是,自己背友求荣的名头却传了出去,甚至有时候觉得,这些都是萧干故意的。 让自己与其他汉军将领产生了隔阂,表面上恭维,实际上对自己总是小心再小心。这些年真是受够了,为什么自己要投南朝,是因为南朝才能让自己更上一层楼,而不是仅仅做一个常胜军的都管,一个州两个州的刺史。整个燕云十六州,才是自己的舞台,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年不飞,一飞冲天! 如今这些梦想都快要实现了,要沉住气,不能露出破绽,这时候,郭药师能感觉到心跳很快,紧紧握着刀柄的手汗津津的。这一击,不容有失! 李处温焦急的在退思殿外心急火燎,耶律大石西征的不是时候啊,没想到天赐帝这么快就生命垂危,这个主子可是自己最大的保命王牌,怎么会就到如此地步呢?有必要做好计划,天赐帝如果驾崩,下面谁来接位? 倒霉的天赐帝没有子嗣,然后耶律延禧也不知所踪,如今就连耶律大石这个阿保机的八世孙也西征而去。干脆弄个狸猫换太子,找一个宫女假装怀孕,宣布她有了天赐帝的骨血,暂时维持住朝堂。 不过这个计划必须得到萧普贤女和核心大臣萧干的支持,否则就爆出丑闻了。而萧干几乎不会让自己如愿以偿的占据相国之位。还有萧嗣先的态度也很关键,但是最好耶律淳能够吉人天向,逢凶化吉。 就在此时,內侍急着跑来,催着诸位重臣赶紧进殿,耶律淳已经清醒,但是也可能即将陷入昏睡或医治无效。七八位重臣和将帅进入退思殿,就见天赐帝已经脸色好多了。 耶律淳靠着高枕,见大家来了,便说“诸位爱卿,叫你们久候了,趁着朕清醒,将几件大事安排好。就算走,朕也要走的安安心心。” 李处温一听这话,眼泪水就像哗哗的往外淌,哽咽着跪行过去“陛下,您春秋正盛,千万不要说这种话了。臣等搜遍天下神医仙药,一定能将陛下疾患治好” 一哭一悲,真叫人感动的无以复加,其他大臣也赶紧表孝心,纷纷哭喊着乞求皇帝陛下早日康复。 糊涂了一辈子的耶律淳,如今却分外清明,虚弱的笑了笑,“相国,不必悲伤,如今危急存亡,朕时日无多,如今有两件事要嘱咐” 李处温赶紧抹去泪水,颤声说到“陛下,但有吩咐,臣等无有不从!” “速去追回大石林牙,由他,由他接替朕的位置。”说到此处,已经有些气喘,缓了缓接着说,语音却低了一分,“还有一桩,回里不坚守北线,不可擅动,余者卿等可自处”说完这话,脸色煞白,全身的力气都如泄了气的皮球消失无踪。 萧普贤女急急上前探视,只见耶律淳汗如雨下,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不由得哀哀哭泣。 李处温一见耶律淳随时都有可能驾崩,大吼,“御医何在?” 有一年迈御医战战兢兢上前道“相国有何吩咐?” 李处温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喝问“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速将陛下吊命?” 御医哪里敢啊,耶律淳就如同风中残烛,万一使什么药物导致毙命,全家老小必死无疑。毕竟见多识广,马上说“是,小的这就替陛下会诊” 二零六章 夜袭燕京三 萧奉先却皱眉,问道“御医,你说实话,陛下病情到底如何?” 一边三四个御医,呼啦一下跪倒连连磕头,却不敢开口。耶律淳刚才明显就是回光返照,估计也就顶多拖一个时辰左右,但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是无论如何不能说出来,所以只好跪地求饶。 萧普贤女顿时嚎啕大哭,耶律淳难得当个皇帝,却没想到三个月就油尽灯枯,这简直比催命符还厉害。而且夫妇两人没有子嗣,契丹实力派权臣随时可能发动宫廷政变夺权。 萧奉先满嘴苦涩,这真是大辽的穷途末路了么?耶律延禧听信谗言,把儿子几乎杀光了,又在护步达岗百万军队大溃败,消失无踪,耶律淳在耶律大石的强力支持下坐了皇位。 没想到仅仅三个月时间,耶律淳就即将驾崩。而且耶律大石决意长途西征,萧干紧盯女真驻扎长城一线,内政被李处温掌控,皇权主要是操控在萧普贤女手上。 谁来接替这个皇位?尽管没有人说,但是在场的萧普贤女、萧奉先、李处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但是三个人都明白,耶律大石是绝对不会放弃西征,更不会回来当这个皇帝的。至于萧干,倒还真的有取而代之的想法,所以耶律淳不准许他回来。 萧普贤女看着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耶律淳,止住抽泣,抬头道“陛下如今命悬一线,国势危如累卵,为大辽万世基业计,请大人们尽早筹备后事为要。” 李处温赶忙上前,“皇后所言甚是,只是陛下子嗣艰难,无有诞下男丁,不知嫔妃宫女近期可有怀孕者” 萧普贤女眼睛一睁,哆嗦着说“御医每月详查,并无记录” 萧奉先如今不太出面,主要还是李处温张罗,很多事情办的让他很满意。既然耶律大石不会参与,维持李处温的顾命大臣身份就是必须的,最好事后将萧普贤女踢开,朝政掌握在萧李两家最好。 “陛下龙精虎猛,或许偶然间恩宠之下,珠胎暗结也是有的。皇后,贵为六宫之主,不如颁发懿旨详查后宫如何?” 萧普贤女看看萧奉先,再看看李处温,这两人虽然面色沉痛,道貌岸然,居然想来一出遗腹子的把戏。不过这两人联手,自己一个人无论如何对抗不了,不如虚与委蛇,静待时机。 便说“陛下劳累过甚,人多吵杂必然影响休息,除国舅和相国外,众大臣皆殿外候着。”这是要当面摊牌,所以无关人员全部退场。 退思殿内别无他人,宫灯照的室内如同白昼,萧普贤女一边替耶律淳舒展胸腔,一边问“两位大人,你们到底意下如何?” 李处温倒不想弄什么是非,只想高枕无忧的将**进行到底,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出现一个天赐帝的遗腹子,这样朝堂至少可以平稳过渡十几年。 萧奉先也是如此打算,尽管普贤女也是萧家的人,但是萧奉先看来,朝堂之上哪有女子说话的地方。之前,耶律淳让普贤女代替自己处理政务,就让萧奉先极度不满,每次见耶律淳都一通说教,结果到死还没解决。 既然耶律淳说,帮他把耶律家和萧家的事情处理好,那么大石林牙和萧干的事情就这么处理。李处温想得太妙了,找出来一个遗腹子,大家可以过十几年安稳日子。就看萧普贤女同意还是不同意了,如果不识趣,那干脆连萧普贤女一起处理吧。 李处温跪下,赌咒发誓说自己如何如何忠心耿耿“皇后娘娘,大辽国再也经不起风雨了,寻个耶律家的子嗣,就当是过继给陛下,您成为皇太后,可以换来十数年安稳的内部朝政,才有可能慢慢恢复元气” 萧普贤女说“急切之间,哪里来的孩子?” 萧奉先哼了一声“先找个壮硕一点的宫女或嫔妃顶上去,马上在宗室内部悄悄寻访,应该可以找到” 李处温连忙配合,“国舅的办法,即是最为稳妥的法子,还望娘娘尽早决断,免得夜长梦多,弄巧成拙” 自己的夫君即将去世,身为皇后反而被两名大臣逼宫,实在心烦意乱,正准备挥手同意,但是耶律淳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成功的拖延了一时三刻。 燕京南门下,七八个士兵开闸放下吊桥,同时架起巨大的门栓,将厚重的铁皮城门缓慢打开。随着城门嘎吱嘎吱的打开,郭药师的胸膛如同点着火的气缸,怒吼起来。许久没有这么刺激的战斗了。 见门打开,郭药师、赵鹤寿、张令徽带队上前。五十名军中老手,一个接一个,鱼贯踏上吊桥进入城门洞。郭药师还没说话,这些杀才们已经悄悄带出长刀,当那名伪装萧余庆的队长,出现在迎接自己的契丹门将前。 门将神情还是很紧张的,心里始终扣一丝弦,紧盯着这些全身都被钢铁包裹着的怪兽。他身后就是一百多守城门的卫兵,各个刀枪分明的。 依据预先前期的谋划,五十人必须击溃城门后的契丹军士,顶到两百同袍到来。郭药师见人都进来,便冲着大家喊道“他们害死了萧监军,砍了他们!”长刀一挥,对面士兵的脑袋飞了起来。 随着这一刀,五十名猛汉立即杀气腾腾,刀枪如狂涛一般卷向守卫,尽管门将和手下保持警惕,但是在心里却不相信郭药师是敌军,毕竟没有接到任何敌军袭击的消息,所以根本没有死战的意志。 门将算见机快的,向后退去,喊着“敌袭,示警,快把他们挡住!”但是,他一句敌袭出口,很多部下就仿佛被蛇咬了一般齐齐向后退去。常年的城门守卫生涯,没有经历过生死搏杀,见同袍被枭首,上司后撤,所以下意识的畏惧起来。 郭药师面对三倍守卫,反而哈哈大笑,“如此鼠辈,正是建功立业大好时机,杀光他们!夺下城门,每人百贯!”而他手下都是一些嗜血如命的悍卒,在血腥和重赏的刺激下,当即化身为穷凶恶极的野兽。 五十条巨蟒不断地吞噬着城门守卫的性命,片刻之后,居然击杀了近百敌人,并且趁着溃兵逃到城头的时机,有十来个常胜军一阵风似的冲上了城门楼。 原本有些惊恐的守卫好不容易集合起七八十人,才堪堪将这帮杀红了眼的抵挡住,到此时,守卫才想起敲钟示警! 当!当!当!一连串的巨响,犹如催命的丧钟响彻燕京上空。 二零七章 夜袭燕京四 急促的钟声,在深夜之中如同暖暖的春风,把燕京城唤醒,很多居民多少年都没听到过警钟,一时间涌到街面上,互相打听。 郭药师的第二梯队原本就是潜行跟随,一见城门打开,就已经上马冲刺,等到警钟敲响,第三梯队也已经向着城门狂飙。 殿前点检司最早警醒,耶律芒海因为白日间的动荡,正在巡视各营,不希望出现什么混乱行为。一听见南门警钟响起,马上返回中军大帐,敲起聚将鼓。 平日里都觉得这聚将鼓敲得快,今日这鼓声慢的出奇,心中火急火燎。鼓声过半,只来了两个心腹指挥使,顾不得多等,让两人带上军士直接冲到南门,无论如何要将敌军挡住。 想召集拦子军打听情况,才知道今日相国缉捕都指司上下将领,下令隔绝内外,故此拦子军并未入城交令。耶律芒海心中神兽奔腾,军情如水火,片刻不得耽搁,居然隔绝一整日,这难道是天意? 一百零八聚将鼓敲完,终于又来了三个指挥使,耶律芒海指着南门说“今夜,唯有一死报陛下之恩”便带着近千人马冲向南门,此时南门已经血战了一刻钟。 郭药师凭着突袭和骁勇的战斗力,已经杀光了城头城下的守卫,正在和闻讯而来的契丹各部军士、部卫打的热火朝天。 原本辽军战斗力较高,但是由于突袭,很多将士盲目而来,不知道面对的是女真还是盗匪还是政变。故而心中忐忑不安,行动疑神疑鬼,遇见常胜军踌躇不前,丧失了击败郭药师最好的机会。 郭药师近千人马已经占据了南门城楼,并且已经攻占了靠近城门的十几间民居,建立了桥头堡,正在向纵深扩展。郭药师在正面,赵鹤寿,张令徽左右两侧,只要坚持一刻钟,王渊的大队人马就能冲进来,绝对大功告成。 王渊虽说志在必得,但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优良传统再一次发挥了作用,他并不想常胜军那样一股脑冲进城去,反而距离城门一箭之地停下,派出斥候先进去侦察情况再定,美其名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这一耽搁,郭药师可就苦不堪言,最先期的两百五十悍勇士卒,已经快被契丹人消耗的差不多了。虽然已经歼敌五六百,但是还有大批军民汹涌而来,郭药师看看身后已经不多的子弟,急忙收缩防守,暂时维持得住。 赵鹤寿气愤的说“大哥,这南朝的王大人干什么吃的?俺们拿下了城楼,怎滴还不进来接应?” 张令徽也郁闷的说“再不来,俺们就要退出去了,俺带来的三百兄弟,已经折损了一百多!” 郭药师心里也在骂娘,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官老爷,前三波一千的兵力,面对猛扑来的警卫力量,一刻钟就死伤了两百多,再这么打下去,半个时辰就打光了! 不过王渊迟迟不进城,估计还有消耗自己的想法,让老子白白替你挡刀子,你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谱。“速去禀报王将主,契丹凶悍,常胜军只剩下三百余人,快支持不住了,再不来援手,俺们就要被赶出城了!”你不是坐山观虎斗么?劳资放水总可以吧,看你急不急。 耶律芒海就在这个时候带着一千精锐堵住了南门口,郭药师一见是契丹正近侍卫亲军,只好边打边撤,十几个民居很快就落入耶律芒海的手中,耶律芒海觉得自己再冲击一下南朝的偷袭军队,很有可能将这帮垃圾赶出城去。 南门战斗开始,皇宫内听到钟声,就得知有敌军偷袭,既然都城能被偷袭,肯定规模不小,势态肯定万分危急。各种对应的机构开始运作起来,但是由于核心的大小官员都在退思殿,效率就打了折扣。 不得不说,契丹人的汉化进程一百年了,已经根深蒂固,辽汉混居,很多环节人浮于事,臃肿且效率低下。以前一直压着北方各个部族,所以早年间游牧、尚勇、狂野的性子,早就在美酒佳肴、绫罗绸缎和风花雪月中磨灭了。 宿卫统领萧完骨曾有过四时捺钵的宿卫经历,马上提升至最高级别警戒措施,集合五百皇家侍卫,将皇宫内外设置三道防守线。再奔上退思殿,推门闯进去。 他这一闯,把里面三个下了一跳,尤其李处温,差点就跪倒求饶了。萧普贤女见萧完骨上前,便问“陛下龙体欠安,外间到底发生何事?” “皇后,南门有贼人偷袭,据声势判断,有千余之众,后续不详。耶律芒海已经带领点检司赶了过去,详情应该很快会报上来” 李处温一听只有千余人,姿态又高了起来“萧完骨,皇宫守卫如何安置?万不可疏漏大义,对了拦子军怎么没有一点消息?如此关键时刻,谁敢耽搁了军情,必杀之!” 萧完骨慢慢说“都指司萧不也将军如今正接受审查,其部下将士已经隔绝内外至今,故而信息不畅。皇后,萧不也通晓军略,勇武双全,或有小节,但对辽国忠心耿耿,臣恳请暂时解除其审查,责令其击退敌军!” 萧奉先哪里肯,好不容易打倒萧不也,这么一个由头就想出来,没那么容易。 “不过区区一千贼子,就把你们慌成这样了,简直丢光祖先的脸了,芒海下辖两千精锐,难道连一千贼子都胜不了?要是不行,拿我老头子的名顶上去。” 萧完骨心里凉了半截,如果自己再拖延下去,很可能战局就会发生重大变故。谁家攻城只有一千士兵大模大样的闯进来?如果没有杀招,就算白活了这么多年。但是这个话,当着萧奉先李处温说不了。 统计燕京的兵力之后,萧完骨更加心寒,宿卫,五百,点检司两千,都指司三千,城外十里大营还驻扎有五千汉军步卒,加上各家大门大户家丁护院,也能凑三五千人手,不过这需要皇帝陛下的强征旨意。 “皇后,如今敌情不明,燕京局势人心惶惶,臣恳请调动大营步卒,另强征各府护院以备不时之需。” 二零八章 夜袭燕京五 郭药师方才没留意,被一支冷箭射中胳膊,想也不想掰断箭杆,又带人堵了上去,这桥头堡无论如何不能丢下去。耶律芒海带着一千生力军赶到时,郭药师心里一阵冰冷,几乎就要撤出城去。 自己手上只有四百人了,几乎一多半的手下,都死在了这方圆不过十丈的城门口。而杀死的契丹士兵只会比自己多,忽听得背后城门口一阵欢呼,王渊终于在这紧要关头发动了! 但是,郭药师一点也不感激,心里只有愤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王八蛋!害得老子死了这么多兄弟,打完了再和你算账。 他算得很清楚,自己投靠宋朝,没有一件像样的大礼送上去,谁也不会拿他当回事,说不定过两年就糊里糊涂的死在家里了。 这一仗拿下燕京攻破皇宫就算成功,哪怕事后再撤出去,好歹也算占领过燕京了,各个方面都能交代的过去。赵佶这个好大喜功的皇帝,就能记住自己,将来燕地的事务,少不了自己这一份。 郭药师左臂负伤,但是右手还是挥刀搏杀,对面一般年轻的士兵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刚刚那位辽军与其对劈了两刀,当第三刀劈下时。 郭药师居然变招,猛地侧身闪过,左跨前一步,闪电般的将刀插入对手腰间,顺势一绞一拖,带出刀锋。然后他看也不看就奔向下一个对手,依据经验,这个士兵没有可能在这么严重的伤势下活过半刻钟。 名年轻的契丹士兵,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腰部,有一个剖开的口子。剧烈的疼痛反而让他麻木了,下意识的捂住口子,只知道呃、呃的叫唤。 很快就在地上翻滚,惨烈的求救声咒骂声和四周的喊杀声混为一体,最终一定也不动的趴在地上。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所以根本没人顾得上他。生死,在这样的战场上比较廉价。 战场上谁还和你讲道义,战场上谁有空这么互劈下去?这种经验都是拿命换来的,郭药师清楚地记得,这二十年来,如果不是够机灵的话,自己好几次差点死了。 不好,赵鹤寿有危险,三个高大的家伙对付他一个,已经被渐渐逼到墙角了。郭药师连着跳过两个人,一甩手,将钢刀扔向最近的一个,将那人正好戳了个透心凉。 赵鹤寿士气大振,唰唰两刀逼退了一个,喊了句“大哥,你又救了我一命!”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郭药师苦笑道,“贼老天,谁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起床?能救你只有这一会功夫,自己看顾好性命” 三个契丹士兵本来围攻赵鹤寿十拿九稳,不想到居然被人坏了好事,看着郭药师没有武器,有个使刀的就过来欺负他。趁你病要你命,一刀紧过一刀,不把这个老家伙砍成十八块不解心头之恨。 但是战场上,老兵或许力气不足,或许灵活性差很多,但是的生存技能绝对是最实用的。很多新兵孝敬侍奉老兵,那是拜师学艺,学保命的本事。 所以,当郭药师和赵鹤寿都是一对一的局面下,那两名契丹士兵马上那个就吃足了苦头,三五招过后,郭药师一个不留神被地上尸体绊倒,摔了下去。对手一阵狂喜,叫你还躲,这下该劳资砍死了你吧。 他一个俯身追了上去,准备砍郭药师的脑袋,却见郭药师手腕闪电般翻动,一点寒星以自己避让不开的速度刺入自己的咽喉。那是郭药师假装倒地,从而在地上捡起来的一杆断枪。 那边赵鹤寿也抓住对手一个疏漏,一刀撩断他的手腕。然后顺着手劲向上挑去,补了咽喉一刀,刀法干净利落,身手干练,不愧是燕地有名的快刀客。 这时候王渊的三百中重骑冲了进来,随后就是三千骑兵,王渊最后慢悠悠的骑着马,来到郭药师面前,点点头“郭都管辛苦了,这夺门当居首功!,走,随王某夜观燕京风景,也是一件快事!哈哈哈!” 郭赵张三人赶忙抱拳行礼,这战功,请赏,疏通,少不得还要麻烦人家,礼数一定要周全。 王渊的骑兵对契丹步卒形成了绝对的屠杀,尤其是重骑,手上操弄着各种长兵器,在街面上横冲直撞,不用担心违反交通规则。 三百重骑开过去后,这一条街上几乎全是尸体,而且大部分都是支离破碎的,其间惨不忍睹。三千轻骑正分散成为四五路追击辽军,王渊这些精挑细选出来轻骑重骑,是他的看家本钱。 耶律芒海心肝俱裂,自己的一千精兵,居然被对方重骑轻骑绞杀一大半,剩下的一哄而散。这一切转化的太快,本想就拼死在城门口,也算为国尽忠,但是被几个亲厚的部下,死死的将他从小巷子拖走了。 耶律芒海带出来,五个指挥,两千部下,顶了半个时辰,就灰飞烟灭。郭药师禁不住对王渊赞叹道“王将主练兵有方,儿郎们如狼似虎!今夜大事抵定。为王将主贺,为官家贺,为大宋万世长存贺!” 王渊也是喜上眉梢,这种顺风仗打起来,最赏心悦目了,不管你怎么打,结果都是赢。自己的兵马,连辽帝的侍卫亲军都打得落花流水,自然是自己日夜操练的结果。“郭都管,说笑了,这些都是诸君的功劳。去皇城,抓天赐帝!” 就在王渊全军向皇城推进的时候,发生了一见小事情:他的军队在追击辽军的间隙,开始杀良冒功。这种事情对于攻城战、互相打草谷时都司空见惯,所以王渊根本就不理会这些小事。可是这件小事导致的后果,却让王渊后悔莫及。 毕竟街面上很多居民正在看热闹,因此很简单的就开始屠杀平民。城中的百姓惊恐万分,纷纷四散奔逃。更有甚者点着了房子阻止宋军前进,一间,两间,越来越多的房子被点着,形成一个火焰的屏障。 火光冲天,将燕京染得通红,萧普贤女、萧奉先、李处温在退思殿听着一条一条外面的探报。当听到南朝军猛增到五千兵力,并且一举击溃了耶律芒海的军队,大殿之内一片沉默。 二零九章 夜袭燕京六 李处温半晌才说,“萧不也算是能打仗的,是不是允许他戴罪立功?”没办法,目前燕京城内带兵的就萧不也、萧完骨、耶律芒海,还有城外大营的末棱赤骏。 萧普贤女立即口谕“着都指司萧不也戴罪立功,务必迟滞燕京城内南朝敌军两个时辰,各府护院家丁悉归调遣,违令者斩!” “着末棱赤骏全速救援,两个时辰之内全军务必赶到皇城,违令者斩” “着耶律芒海协助萧完骨,巩固皇城防御,招募新兵,以策万全。” “着北院大王萧干,两日之内率大军合围南朝入侵之敌,聚歼于燕京城下” 萧完骨大喜过望,忙上前叩拜“臣遵旨!”站起身噔噔的朝外跑,还大喊“大辽有救了!” 李处温和萧奉先愣愣的看着萧普贤女,这些举措主次分明,应对得当,完全具有大将之风。两人都快要投降了,没想到皇后居然稳如泰山,于是心悦诚服地叩拜说“老臣遵旨!” 萧普贤女的方才强行镇压住内心的纠结,当初有一个萧太后,如今只能靠萧皇后了,不知道这个皇后还能当多久,但是只要当一刻,就要守护好夫君的江山。 这些大臣狐假虎威,颐指气使,真的到了大难临头,却慌张无措,只顾着自家的性命,不堪大用,干脆就自己来。 平日里处理政务军务积累的心得,无非是水来土屯,兵来将挡。南朝的象戏自己也玩的不错,就当做和南朝统帅来一场小小的游戏好了。自己凭着印象调度,至于结果是胜是败,就看天意了。 萧完骨出宫后,快马赶到枢密院监室放出萧不也,抽出宝剑,一剑斩断门锁,把萧不也带出牢房。 那监视萧不也的小吏,不明白什么情况还上前阻拦,说“这是相国吩咐监管的重犯,你不能带走!”说着就要上前阻拦。 萧骨本就面容狰狞,听他这话,想也不想,一剑反削,小吏的脑袋咕噜噜滚出去好远,脖子喷出的血洒满一地。萧完骨骂了句“都是你们这帮小人,杀了到干净”枢密院内一干官吏吓得浑身发抖。 然后对着萧不也说“南朝那些狗贼,居然偷偷摸摸打倒城里来了,人数有五千。你速回都指司,带上本部人马,务必拖住他们两个时辰,末棱赤骏两个时辰就能赶来。北院大王两日之内也能赶回来。” 说完了,丢下一匹快马,自己去招募家丁护院。这是一项苦差事,也是得罪人的事,但是现在国破家亡之际,顾不了那么多了。 每家大户出丁二十,中户出十丁,每户两丁抽一丁。按照计算,可以组建一万左右的兵力。如果萧不也抵挡不住,就必须拿他们顶上去争取时间。 萧不也披上铠甲,翻身上马,从马上摘下精钢马槊,催动坐骑直接奔到都指司重营门。根本不管那些衙役,高举马槊,一言不发的闯进营门,来到大帐前。“都指挥使司全军集合,奉旨杀敌。立即聚将集合,准备出击!” 在各营中被监管的将士很快全部释放出来,很多人只知道有敌军攻打燕京城,所以人心惶惶。萧不也一言不发,骑在马上,冷冷的盯着手下三千将士。 “娘的,南人什么时候有胆量攻打燕京城了?俺倒要会会这个胆大包天的南人,都指司有卵子的,只管拿上刀枪,跟着俺去杀光他们!”说罢一拨马头,向着南门驰去。 终于一个指挥使大喝一声道“跟上,杀南人去!”带着部下跟着萧不也。如此,都指司三千人马朝着火光冲天的南门顶了上去。 王渊指挥部下正追的痛快,同时调集后方步卒加快速度,要控制燕京,没有步军不行。 郭药师在一旁不时吹捧两句,手下很乖巧的清理南门口的己方伤兵,对于辽军伤兵,都是一刀解决。清点下来,郭药师一千轻骑,阵亡就有四百多,负伤的也接近四百,可谓损失惨重。 见郭药师肉疼的模样,王渊心里乐开了花,自己进城的时间刚刚好,郭药师几乎损失殆尽,这攻占辽国帝都的功劳谁也夺不走了。 于是宽慰道“郭都管,常胜军忠义,王某必定向刘帅禀明,如今大势已定,贵部且好生歇息,都管也赶紧下去治理伤口为好。” 郭药师哪里肯退下去,风轻云淡的打着哈哈“谢过王将军抬举,俺们都是些贱命,整天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些许小伤,不值当将军牵挂。”转过头喊道“令辉,死了没有,没死的话赶紧把队伍收拢,提防契丹狗反扑!” 王渊扭过头,这个土鳖,还以为老子会吞了你的军功?就你这个降将身份,有一个夺城门的功劳就偷着乐吧!胡说什么辽军反扑?这都跑成狗了,还反扑?不识趣的家伙。 果然马上有战报来佐证,“回禀将主,东门已经被我军攻克,歼灭辽军五百余。” 不到一刻钟,又有战报“回禀将主,东部南部城区已经肃清,正想西门突击!” 王渊的嘴角快翘上天了,没想到百年夙愿今朝在我王渊手上实现,看来一个侯爷跑不了了。到时候官家接见,群臣恭贺,享誉天下,哈哈哈!“全军攻击,尽快拿下皇宫!” 郭药师也很激动,这次奇袭燕京完全是自己的主意,如果能一举灭了契丹,自己就能成为燕地风云人物,毕竟自己还有六千人马,除了宋辽正规军,就数自己实力最强。不过目前还是要拉拢这个王渊。 但是郭药师始终心里有一丝担心,这一切进行的太顺利了,前面来了两千点检司人马,这个燕京城至少有六千常备军,如果征发民众,估计再扩充六千没问题。 现在看来如果不是敌军弃城逃跑,就一定会在一个地方准备好了反击。耶律芒海已经被打垮了,那么就只有被关押起来的萧不也,这个人有勇有谋,深得部下拥护,虽然只有三千人,但是绝对不好对付。 萧不也接到战报,东门失守,西门危急,敌军正朝着皇宫杀去。如何应对? 记得当初跟随大石林牙的时候,其对孙子兵法奉为圭臬,说过“胜可知而不可为”,。 可是这个获胜的时机在哪里? 二一零章 夜袭燕京七 黝黑脸庞的萧不也神色凝重,用树枝在地上画着燕京地形图,看样子正在做着敌我兵力分析。可以说今夜,萧不也的权限堪比霍伊,但是作为皇家亲军之一的都指司,也将面对气势如虹的郭王联军的考验。 依据抓到的俘虏招供,今夜来突袭的是郭药师和王渊,总兵力一万四千人。首先赶来的是六千骑兵,还有八千步卒日夜兼程,最快明日午间就可以到达。 王渊五千人马,分成四路,一千人进攻西门,一千人已经拿下东门,一千人沿着西南方向向皇城攻击前进,还要两千余人作为主力,沿着东南方向向皇城攻击前进。目前大半个燕京都已经被王渊控制。 萧不也马上作出调整,目前郭王仅有五千人,自己三千,加上萧完骨防守皇城的五百人,打起来不会太难看。如果再加上城内征调高门大户的护院和居民家的男丁,说不定就能死死拖住他们形成对峙。 不过对方八千步卒是一个大问题,看来只有靠末棱赤骏的五千步卒了。虽说只是五千新兵,但是只要合理利用,就能大大迟缓对方的行进速度,例如,堵路拆桥,分段阻击,小队骚扰,诱敌分兵等。 由于萧普贤女已经调其来皇城防守,所以必须将命令做一下调整,比如两千兵力回防皇城,三千兵力放置外围机动,这样也不算是违命 萧不也当即派人给末棱赤骏送信,他相信一个老将肯定能明白,眼下的局势不在于城内,而是在于双方外援的较量。三千对八千,末棱赤骏有没有把握完成狙击任务。 还是回到城内,当务之急是皇城和西门。萧不也当即调动耶律芒海,将城内招募的民众尽数赶赴皇城,河萧完骨一起抵挡郭王联军。如果人数不够,就将防守压缩到皇宫内城,那里城防坚固,地形有利。 自己带着全部都指司紧急救援西门,那边城门楼上还有四百军士,如果能救援下来,并将前来攻击的敌军消灭,说不定人数上有可能和对方打平。那么己方将士心理上,就会获得极大的安慰,更有信心。 就这么干!一个时辰之内解决西门之敌,在回身救援皇城好了。 如果萧完骨凭借着内城,还不能抵挡一个时辰,那他就真的是吃干饭的了。 “进攻!”萧不也发出命令。 “进攻!”王渊发出了最后攻击皇城的命令。 王渊站在距离皇城三百步左右的高楼上观察敌情,目测皇城门楼上的兵力大约有三百左右,时时刻刻都有很多人负伤死亡。即便算上其他位置的防守兵力,顶天就千余人。 自己集中了三千兵力来攻打,虽然对方仗着地势,但是看目前的架势,半个时辰之内应该能拿下皇城外城。最后的内城,是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主要是后宫和议政殿等皇帝起居场所。 王渊对此非常自信,对于契丹皇家的宝藏,士气就不用说了。还有,除了耶律淳的女眷,剩下的那些宫女肯定能激发出将士们的****,绝对的一鼓而下。 这时候王渊甚至都有些燥热,还没尝过帝王妻女是什么滋味,这回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试试。 看了一会,王渊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皇城门楼和宫墙之上的卫兵战斗力不高,大致算了一下,对方已经伤亡了上千人,怎么还是源源不断的有新兵补充上来? 再询问下,自己这边也伤亡了四五百人,简直就是比赛谁死的人多嘛!肯定有古怪,马上找来斥候,原来辽军征集了大批民众进入皇城,估计有两千来人,看样子还有更多的要补充进去。 王渊发觉事情距离自己想象的结果有了些偏差,无赖的契丹狗,拉老百姓上来算什么本事?难怪战斗力和素质低下,这都是没打过仗的壮丁,或者说肉盾,拖延时间而已。 麻蛋,这么打下去,劳资就算一个打十个,也只能干掉五万燕京居民,绝对不行。必须隔断民众进入皇城的通道,看来只有强攻了,把手未压缩在内城,才能四面监控得住。 重新调整了进攻兵力,一次性投入一千五百人,分三个方向突破,看你们这帮民夫怎么死的。同时宣布必胜令,“攻破皇城,否则全队皆斩”。 果然在伤亡两百人的代价下,击败一千名壮丁,突进皇城,将内城团团围住。 作为皇帝的住宅,安保肯定是第一流的,所以内城城墙更高,城门更坚固,另外军备物资也更齐全丰富。萧完骨带着两百侍卫和三百名壮丁坚守着内城,五百人防守方圆两里的内城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在萧完骨的命令下,各种城防物资弓弩、滚木、石块、灰瓶、滚油、开水等,下雨似得泼了出去。结果就是,王渊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只能在一箭之地重新休整。 刚才这一波,由于没料到萧完骨这么疯狂,所以一下子损失了一百多人,连城头都没等上去。 萧完骨看着一筹莫展的南朝军队,暂时顶住了王渊的突击,咬着牙说“软弱的卑鄙的南蛮子,等这场仗打完,就冲着几千名死去的无辜平民,非亲手宰了你剥皮抽筋不可。” 站在城楼上观风景,萧完骨只见东方有一些微白的云端,时间过得很快,就要天亮了。 打了一夜,人困马乏,依然丝毫不敢大意,毕竟还有两千多名敌军聚集在城下。就凭自己身边五百多人,大部分带伤,依然还要再顶一个时辰。 萧不也带着士兵赶到西门,却发现西门已经北宋军攻破,于是发动强攻,打了宋军一个措手不及。加之宋军有些轻敌,两个指挥几乎被全歼,剩余两百多人抱头鼠窜。 打到天亮,萧不也再一次统计了战况,皇城为最危急场所,五百混杂军民要对抗两千敌兵,几乎是必输的。而且东门一千宋军也正赶往皇城,看来王渊要进行最后一搏了。 萧不也当即分兵,五百士兵阻击东门之敌,五百兵力回援皇城,只要能调动五百围攻皇城的敌兵就算胜利。自己带着一千多人继续朝南门清剿残余宋军。 战斗危急关头,萧普贤女不顾劝阻,登上内城门楼,看着宋军,“好一个兄弟之邦,几千人就敢在大辽境内横冲直撞,如若无人之境,我今日就站在这里,看着你们打!” 二一零章 夜袭燕京七 黝黑脸庞的萧不也神色凝重,用树枝在地上画着燕京地形图,看样子正在做着敌我兵力分析。可以说今夜,萧不也的权限堪比霍伊,但是作为皇家亲军之一的都指司,也将面对气势如虹的郭王联军的考验。 依据抓到的俘虏招供,今夜来突袭的是郭药师和王渊,总兵力一万四千人。首先赶来的是六千骑兵,还有八千步卒日夜兼程,最快明日午间就可以到达。 王渊五千人马,分成四路,一千人进攻西门,一千人已经拿下东门,一千人沿着西南方向向皇城攻击前进,还要两千余人作为主力,沿着东南方向向皇城攻击前进。目前大半个燕京都已经被王渊控制。 萧不也马上作出调整,目前郭王仅有五千人,自己三千,加上萧完骨防守皇城的五百人,打起来不会太难看。如果再加上城内征调高门大户的护院和居民家的男丁,说不定就能死死拖住他们形成对峙。 不过对方八千步卒是一个大问题,看来只有靠末棱赤骏的五千步卒了。虽说只是五千新兵,但是只要合理利用,就能大大迟缓对方的行进速度,例如,堵路拆桥,分段阻击,小队骚扰,诱敌分兵等。 由于萧普贤女已经调其来皇城防守,所以必须将命令做一下调整,比如两千兵力回防皇城,三千兵力放置外围机动,这样也不算是违命 萧不也当即派人给末棱赤骏送信,他相信一个老将肯定能明白,眼下的局势不在于城内,而是在于双方外援的较量。三千对八千,末棱赤骏有没有把握完成狙击任务。 还是回到城内,当务之急是皇城和西门。萧不也当即调动耶律芒海,将城内招募的民众尽数赶赴皇城,河萧完骨一起抵挡郭王联军。如果人数不够,就将防守压缩到皇宫内城,那里城防坚固,地形有利。 自己带着全部都指司紧急救援西门,那边城门楼上还有四百军士,如果能救援下来,并将前来攻击的敌军消灭,说不定人数上有可能和对方打平。那么己方将士心理上,就会获得极大的安慰,更有信心。 就这么干!一个时辰之内解决西门之敌,在回身救援皇城好了。 如果萧完骨凭借着内城,还不能抵挡一个时辰,那他就真的是吃干饭的了。 “进攻!”萧不也发出命令。 “进攻!”王渊发出了最后攻击皇城的命令。 王渊站在距离皇城三百步左右的高楼上观察敌情,目测皇城门楼上的兵力大约有三百左右,时时刻刻都有很多人负伤死亡。即便算上其他位置的防守兵力,顶天就千余人。 自己集中了三千兵力来攻打,虽然对方仗着地势,但是看目前的架势,半个时辰之内应该能拿下皇城外城。最后的内城,是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主要是后宫和议政殿等皇帝起居场所。 王渊对此非常自信,对于契丹皇家的宝藏,士气就不用说了。还有,除了耶律淳的女眷,剩下的那些宫女肯定能激发出将士们的****,绝对的一鼓而下。 这时候王渊甚至都有些燥热,还没尝过帝王妻女是什么滋味,这回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试试。 看了一会,王渊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皇城门楼和宫墙之上的卫兵战斗力不高,大致算了一下,对方已经伤亡了上千人,怎么还是源源不断的有新兵补充上来? 再询问下,自己这边也伤亡了四五百人,简直就是比赛谁死的人多嘛!肯定有古怪,马上找来斥候,原来辽军征集了大批民众进入皇城,估计有两千来人,看样子还有更多的要补充进去。 王渊发觉事情距离自己想象的结果有了些偏差,无赖的契丹狗,拉老百姓上来算什么本事?难怪战斗力和素质低下,这都是没打过仗的壮丁,或者说肉盾,拖延时间而已。 麻蛋,这么打下去,劳资就算一个打十个,也只能干掉五万燕京居民,绝对不行。必须隔断民众进入皇城的通道,看来只有强攻了,把手未压缩在内城,才能四面监控得住。 重新调整了进攻兵力,一次性投入一千五百人,分三个方向突破,看你们这帮民夫怎么死的。同时宣布必胜令,“攻破皇城,否则全队皆斩”。 果然在伤亡两百人的代价下,击败一千名壮丁,突进皇城,将内城团团围住。 作为皇帝的住宅,安保肯定是第一流的,所以内城城墙更高,城门更坚固,另外军备物资也更齐全丰富。萧完骨带着两百侍卫和三百名壮丁坚守着内城,五百人防守方圆两里的内城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在萧完骨的命令下,各种城防物资弓弩、滚木、石块、灰瓶、滚油、开水等,下雨似得泼了出去。结果就是,王渊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只能在一箭之地重新休整。 刚才这一波,由于没料到萧完骨这么疯狂,所以一下子损失了一百多人,连城头都没等上去。 萧完骨看着一筹莫展的南朝军队,暂时顶住了王渊的突击,咬着牙说“软弱的卑鄙的南蛮子,等这场仗打完,就冲着几千名死去的无辜平民,非亲手宰了你剥皮抽筋不可。” 站在城楼上观风景,萧完骨只见东方有一些微白的云端,时间过得很快,就要天亮了。 打了一夜,人困马乏,依然丝毫不敢大意,毕竟还有两千多名敌军聚集在城下。就凭自己身边五百多人,大部分带伤,依然还要再顶一个时辰。 萧不也带着士兵赶到西门,却发现西门已经北宋军攻破,于是发动强攻,打了宋军一个措手不及。加之宋军有些轻敌,两个指挥几乎被全歼,剩余两百多人抱头鼠窜。 打到天亮,萧不也再一次统计了战况,皇城为最危急场所,五百混杂军民要对抗两千敌兵,几乎是必输的。而且东门一千宋军也正赶往皇城,看来王渊要进行最后一搏了。 萧不也当即分兵,五百士兵阻击东门之敌,五百兵力回援皇城,只要能调动五百围攻皇城的敌兵就算胜利。自己带着一千多人继续朝南门清剿残余宋军。 战斗危急关头,萧普贤女不顾劝阻,登上内城门楼,看着宋军,“好一个兄弟之邦,几千人就敢在大辽境内横冲直撞,如若无人之境,我今日就站在这里,看着你们打!” 二一一章 夜袭燕京八 郭药师、赵鹤寿、张令徽看着目前的形势心里打起了鼓,眼前内城只有五百人,但是就是离攻破差一口气。 赵鹤寿悄声说“大哥,我怎么看着南朝兵打皇城,这么费劲呢?” 张令徽也说“如果再拖延下去,可不是好事,俺瞅着燕京城的百姓,也好像有些不对劲” 郭药师知道,这是王渊的士兵不分青红皂白,见了契丹人就是一刀,还嚷嚷着杀光契丹狗! 这让燕京城内的契丹族人由恐慌到愤怒,加上耶律芒海的号召,很快就又聚集了三四千人。其中甚至还有妇人和十三四岁的少年,纷纷拿起刀枪准备和宋军死战,保卫燕京城。 但是他知道这个关头,王渊不会放弃皇城的,毕竟这一场战斗的胜负关键就是皇城陷落。郭药师也渴望这一场辉煌的胜利来为自己加官进爵。 点检了手下,一千人只剩下了三百四十余人,这些人必须要留着最后关头保命。作为燕地打拼了半生的郭药师来说,孤注一掷永远是笨蛋,为了一口气把底牌都压上去不是蠢是什么? 他冷冷的看着王渊调整兵力部署,准备再一次进攻。这个皇城没办法投机取巧,只有靠人命填上去,把守军消耗光了,也就破城了。 燕京城打了一夜,如果不尽快解决战斗,很可能周边的辽军反应过来,就走不脱了。 于是他上前向王渊建议“王将军,内城门楼确实防守严密,不如用火攻,如能拆除房屋,架设云梯,就能事半功倍” 王渊一拍大腿,好主意啊!辽军重点防具都在城楼,若果一把火烧了,守军只能逃生去了。“火箭准备,给俺烧了这个乌龟壳般的城楼!找木材架设云梯” 数十道火箭飞起,将火油等易燃物品洒在门楼之上,内城门楼很快就烧了起来。而云梯也已经搭好,两千宋军又一次开始准备攻城。 萧完骨根本没办法扑火,木结构的房子,在夏天的干燥气候下,一点火星就能烧起来,何况加了引燃物的火箭。于是只能带着萧普贤女撤退到退思殿,在那里重新组织防御。 撤! 不过在撤之前,萧完骨又将很多杂物堆在城墙上任由火势扩大,既然自己不能防守,那么干脆就让这个火势大一点,你也别想进来。 萧完骨带着四百勇士互相搀扶着撤到退思殿,他们体力消耗极大,一场仗打下来,去了十之九八。所以到了退思殿,在大小官员的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躺在地上,靠在墙上柱子上就睡着了。 王渊看见辽军撤了,大喜过望,内城的城门一旦打开,意味着辽军再也无险可守。 当即拔出宝剑大吼“契丹狗跑了,给我追,谁抓住天赐帝,赏千贯!官升三级!” 郭药师、赵鹤寿、张令徽一见辽军撤退,心中也是激动不已。就萧完骨那几百人,没有了城墙的庇护,自己这边两千人分分钟搞定,便带头向内城冲去。 由于城门堵死,幸好有刚才紧急架设的三架云梯,寻找火势不大的地方爬上去,抛下几根绳索,一次可以上去二十来人。 就这样两刻钟之后,大约有七八百人进了内城,在郭药师带领下追击到了退思殿。 只见台阶之上,几百辽军层层排列,一直到大殿门口。这里面应该就是天赐帝、萧普贤女的最后藏身之所了,杀上去! 一时间,血肉横飞,汉白玉的台阶上伏尸累累,血流成河。 萧完骨在殿门口,看着潮水一般席卷而来的宋军,不由得长叹一声,“萧不也,俺已经坚持了一个时辰,下面就看你得了”放下面罩,带出阔剑,走到队伍最前面,迎着宋军砍杀下去。 萧完骨三十八岁,身经大小战事三十余次,从不言退,如今在退思殿前,更无可能。众将士看着主将上前,纷纷冲到他前头替他挡住刺来的刀枪。 就在郭药师发起冲击的时候,萧不也的五百援军从另一侧也赶到退思殿,当即加入战团。郭药师怒极反笑,这老天开什么玩笑?对面还有援军?这活活一个打不死的小强啊! 加上跟进过来的宋兵,共有一千多人,照杀不误! 但是郭药师忘记了,这里是辽国皇宫,是契丹族精神寄托的所在。天赐帝已经是他们的国家的象征,尽管只做了三个月,但是君是君,臣就是臣。 宋兵对于契丹人来说就是外族,如今契丹人撤到退思殿,背后就是皇帝,他们没有了一丝退路。 在郭药师进一步进逼之下,契丹人骨子里凶蛮之终于完全被召唤出来,一个个奋不顾身的向前冲击宋军,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终于遏制住宋军的势头。 王渊也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东门来增援的一千人马,在半途遭到辽军阻击,已经陷入混战,一时半刻赶不过来。 同时,西门居然得而复失,损失六七百人。据说南门附近,发现大约一千五百辽军精锐,南门留守人员不足,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王渊也觉得不妙了,这样算下来,东门一千、南门五百,内城这里两千。若是能集中到这里,三千五百人,肯定能拿下退思殿。 可惜,虽然对方人数已经被消耗的只有四百余人,这个萧完骨不仅不投降,好像还越战越勇!而且据观测,还有三左右千民壮正在赶往内城,一旦被这些民壮纠缠住,后果难料。 打到这个份上,王渊已经有了回去邀功请赏的资本,与其冒险抓天赐帝,不如老老实实的将攻破燕京皇城这种大功抓在手里,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当王渊表露出要撤退的意思,郭药师如何肯罢休,连声说“王将军,请容郭某再冲击一次,萧完骨已经强弩之末,机不可失啊!” 王渊狠狠心,“好!最后一次攻击,你们打不下来,俺决计不留” 郭药师、赵鹤寿、张令徽带着自己的三百部下,马上加入战团。一起冲向萧完骨,把他砍死,辽军就没有主心骨,必将振奋己方士气,乘势拿下退思殿。 萧完骨觉得时间过得好慢,郭药师却觉得时间过得太快。终于,郭赵二人联手合围萧完骨,在坚持了几个回合后,萧完骨有些应付不过来。 赵鹤寿眼疾手快,见缝插针,一刀砍下了萧完骨的右胳膊,郭药师又去在腹部补了一刀。 萧完骨剧创之下,口吐鲜血,大笑道“好狗贼,爷爷在下面等着你们” 二一二章 夜袭燕京九 天已大亮,蓝天白云在萧完骨的眼中渐渐远去,身体轻如鸿毛一般,好累啊! 萧完骨终于倒在退思殿的台阶上,他的亲军发出狼一般的嚎叫,五六个就扑向郭药师赵鹤寿,就是这两个人杀了将主,为将主报仇。 双方又混战一团,郭药师和赵鹤寿背靠背,对付三四个辽军倒不显得手忙脚乱。 王渊见萧完骨被郭药师击毙杀,准备下令全面进攻,不管是谁抓到天赐帝就是旷世奇功。 一名斥候过来神色慌张的说“将主,大批民众已经逐渐汇拢过来,目测人数六千到八千,距离皇城不足千步,请速做定夺” 正说话间,外面一阵阵声浪先传了过来。 “杀光南蛮子,给亲人报仇!” “去皇城,救陛下” “一个别放他们走,冲啊” 在场宋军顿时面色如土,这声浪足有上万人,现在如果被围在内城就绝对走不掉。 郭药师赵鹤寿受阻于几个萧完骨的亲卫,退思殿外宿卫已经不足百人,正苦苦坚持。 萧普贤女来到大殿门口,看着萧完骨的尸身,泪水涟涟,对着所剩不多的卫士说“萧卿,国之忠臣,军之良将,陛下旨意,追封忠义大将军”忠义大将军虽是虚衔,但是难得荣誉,可以福荫三代子孙。 接着又说,“事已至此,陛下与本宫断无苟且偷生之理,就在这退思殿里与诸君共存亡!” 有个大汉看来是萧完骨的副手,上前跪着说“娘娘不必担心,大将军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别看南狗人多势众,其实软弱得很,俺们六百人,已经拼掉了他们一千人” 又指着外面说“娘娘,您听,燕京城的百姓都赶过来了,再看看他们的脸色,已经是害怕了,想逃了,这般士兵纵使再多又算得什么?” 萧普贤女微微点头,说“你很好,叫什么名字?” “娘娘,小的阿古力,跟随大将军十年了,是他的马夫。大将军走了,俺就来保护娘娘”说着,随手一刀,磕飞远处射来的一支冷箭。 萧普贤女说“现在,宿卫就你来接管!南朝军士怎么应付,你全权做主?” 阿古力指着越打越没心思的宋军,笑道“娘娘,你稍候,看着俺们如何杀这些南狗的” 说罢冲到宋军面前,高声呼喝“南狗猖獗至此,陛下和娘娘就在身后看着,天神庇佑大辽,今日谁跟着俺杀他一回!” 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所有在场的辽军将士,全部聚拢在阿古力周围。虽然没有人说话,但决死的意志,无畏的胆色,已经无需说话。 长刀拖地,一阵金石剐蹭之声传来,阿古力已经越过众人冲进宋兵阵中。 前方三名宋兵挥舞刀枪一起捅向他,阿古力忽地仰面倒在地上,避开三人攻击。紧跟着一个翻滚到了长枪兵身前,没等枪兵撤回长枪,一刀砍断了他的小腿。 然后长刀猛地出手。直接射入边上刀盾手的咽喉,刀盾手扔掉刀盾,双手徒劳的按着咽喉处的刀,阿古力向前跃起,接下盾牌,硬抗了最后那名宋军的一记大枪。 耍大枪的那名宋兵,招式套路有板有眼,倒的确是下了几年苦功。但是阿古力根本走的就是野路子,怎么好使怎么来,杀了两人之后,提着盾牌恶狠狠的盯着对面的宋兵。 那宋兵本就有些意怯,再加上两名同伴均是被面前这个敌将一招毙命,更加胆寒。阿古力假意吓唬吓唬他,估计做了几个假动作,引得宋兵紧张莫名。 阿古力号准了对手的路数,连着拥盾牌挡住对手两下大枪,近身与其游斗。长枪短接有些不利索,宋兵便连连退让,想捞一些打斗空间。 阿古力如同一只小豹子,在地上发力狂追,终于趁着宋兵寻路的空当,一盾牌拍在他面门。阿古力力大无比,这下如同被巨大的铁锤砸在脸上一般,当即吐出一口鲜血,就晕了过去。 “沙里!沙里!”宿卫们一起欢呼起来,向他们的新头领献上衷心的称赞。 阿古力知道,刚才独自对付三名敌兵,并且自己毫发无损,他已经被认可了。沙里在契丹语中是勇士的意思,也是军中精英或者军官的意思。 在契丹即将灭国的关头,阿古力,一个马夫,成为大辽皇家宿卫新一代统帅。 面对浴火重生的辽国皇家宿卫,郭药师等目睹了整个经过,实在无话好说。这阿古力,在他们面前,逆天般冒了出来。 大辽国幅员万里,人才辈出,没想到末世来临之际,一个马夫也能独当一军统帅。阿古力又找了一把刀用布带紧紧绑在左手腕上,活动两下不碍事。 阿古力双刀一错,冲着面前数十个宋军笑一笑,闷头便杀进去,双刀翻飞,犹如两架绞肉机。宋兵哪里见过这等凶悍的杀星,看着一个接一个同袍倒下,骇得面色如土。 以寡敌众,阿古力连着杀伤宋兵十余人,终于压垮了宋兵的心理极限。纷纷向后退去,王渊下达的有进无退格杀令也不起作用。 硕果仅存的宿卫们,跟着阿古力逐步上前,近乎于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们的新长官。而阿古力如同血水里滚出来一般,煞气冲天! 王渊见不可为,果断下令撤兵,全军向东门撤退。 郭药师只得叹了一口气,他们从半夜打到第二天上午,已经是尽了全力。到了现在,这种局面下就非人力可为,想是辽国气数未尽,这次攻破燕京城,也算有一点收获,撤吧! 王渊部下约束性很差,口袋里都是金银器物,甚至还有人背着一个大包,速度就滞后了。 郭药师、赵鹤寿、张令徽带着两百部下说撤就撤,干脆利落,连金银器物都不要。还主动担当起先锋开路的角色,一路砍杀出去。 他们刚刚逃离皇城,四面八方赶来的上万燕京居民,就堵住那些贪心的宋军将士,结果不言而喻,几百个落后的宋军士兵尽数被愤怒的民众打成肉泥。 郭药师逃离皇城还是觉得不够安全,硬是拖着带伤的身子一直打到东门,与原先东门部队汇合。 王渊简单清点之后发现,从皇宫带回来的手下不足千人,郭药师两百,东门五百人,南门估计被萧不也灭了。 这一仗出发时六千精兵,打了一夜只剩下两千,不足以再次发动攻击了。虽然大半个燕京在手上,但是事态正朝着不利于自己的一方发展,如果八千步军及时赶来,还有机会。 二一三章 夜袭燕京十 萧不也从西门打到南门,手上还有一千五百人,当他得知宋军已经退到东门区域,天赐帝和皇后等诸臣安然无恙,心中大定。退思殿是萧完骨用命换来的,追封一个大将军也可以告慰老友了。 阿古力将郭药师王渊郭药师赶出皇宫后就没有追击下去,他的职责是宿卫,就是要保证皇家的安危,至于剿灭贼兵自然有其他人去做,比如李处温左企弓之流。 左企弓见民心可用,上万人怒火万丈的声势简直可以秒杀一切。他见阿古力没有追击的意思,便跳出来恳求带着民众追上去,发誓将来犯的宋人撕成碎片。 萧普贤女见民心可用,且民众长时间滞留皇宫不妥,便同意左企弓的请求,临时授权他知燕京府,统带民众共同抗敌。 李处温见宋人退走,又神气活现起来,冲着左企弓指手画脚,“左大人,务必将敌将首脑一网成擒,择日当着燕京百姓的面枭首示众” 左企弓自然连声允诺,为了捞功绩,告别萧普贤女之后,匆匆带着乱哄哄的上万民众向东门进发。左企弓想法很明了,一万人打你两千人,耗也把你耗死。 所以大摇大摆的追赶到东门附近,发现了宋军的游动哨,一顿乱打就赶跑了流动哨,左企弓心中大为得意,带兵打仗,不过如此!丝毫不停留继续朝前扑进,最好是找到宋军主力,一战定乾坤。 王渊得知近万名燕京居民起来,脸色变得难看,皇宫一趟五百多兄弟就送了命,这些契丹人还真是野蛮成性。可是要撤出燕京城又舍不得,如果今日午间八千步军及时出现,那么还是能试一试。 于是开口试探诸将的反应,“契丹居然发动民众来袭,人数众多,各位有何建议?” 他手下七嘴八舌地说“东门地势险要,倒是可以守一守,不过城防设备和物资太少了” 王渊看着郭药师,心中一动,这郭药师倒是有点本事,很多事情都说准了,“郭都管,你怎么看?” 郭药师口中不说,心里却极度郁闷。两千精锐手下,现在只有五百多,如果继续耗下去,可能这五百就没了,还是保存一下实力比较好。 最近可真倒霉,打韩望没了两千,打燕京又没了一千五,总共才八千的兵力,这就一半没了,找谁说理去啊! 见王渊放下姿态请教,便回答“王将军自然帷幄在胸,郭某就抛砖引玉,一点漏见让诸位见笑了” 王渊刚忙说“你我兄弟一般,有话但说无妨” 郭药师整理了一下思绪,说“突袭燕京,攻入皇城的计划已经完成,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退思殿前的那一幕非人力可挽回。” “虽说我方尚有八千步卒,但是燕地震动,如今内有数万契丹民勇,外有各路勤王军马,时机已经错过!依着郭某的想法,不如保存实力,以图将来。” 王渊皱着眉,正在权衡利弊,忽听得钟楼鼓楼同时敲响,整整九十九下。 天赐帝驾崩了! 整个燕京城一下子陷入寂静,就连交战的士兵也暂时脱离接触,等待长官们进一步的指示。 王渊哈哈大笑,这下发达了,居然能碰上这么走运的事。只要一口咬定,这天赐帝是攻入皇城的时候被军士刺杀,谁敢说不是? 郭药师见王渊如此,就明白他的用意,便联通赵鹤寿、张令徽向王渊恭贺“恭喜王将军,击毙契丹敌酋天赐帝耶律淳,为官家贺,为大宋贺!”其他人等马上也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恭维。 王渊了的嘴都合不上了,这一趟总算捞到足够升迁的资本了,郭药师说得对,与其冒险不如见好就收。“班师涿州,全军凯旋!” 还别说,王渊的队伍中,居然真的有吹鼓手,一路上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向涿州撤退。 郭药师自然又是作为先锋,在燕京军民的围堵之下,硬是打通一条血路,闯了出去。向前整整逃出三十里,才遇见被堵在山沟里的八千步军。 末棱赤骏的三千人,利用各种计谋,各种阻击地形,把八千宋军死死拦在了燕京外围。见王渊从燕京撤出来,就知道情况有变,马上联系萧不也,告知王渊郭药师想逃跑。 萧不也自然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重新集合了三千人。每人分到两匹马,在他看来,契丹人跨上马就是骑兵。当即下令追赶王郭联军,连续三次对撤退途中的近万宋军实施反复冲击。 直至当天入夜,合计歼灭了四千宋军,余者借着夜幕逃回涿州。 至此燕京突袭战告一段落,契丹朝廷一边进行天赐帝驾崩丧礼,一边对宋朝递交宣战书,开始了口诛笔伐,宣战书中每一个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浓浓的硝烟味。 当韩望来到真定六联军营的时候,正好得到这个消息。笑着说了句“王渊这家伙走了****运!”就放在一边,不管不顾了。 杨再兴却急不可待地说“大哥,契丹马上就要开战了,我们啥时候去易州?”跟着韩望熟悉了,他们都不说俺了,而是和韩望一样用“我”来做第一人称。 明德说“别指望了,打不起来,你就稍安勿躁吧!” 罗延庆不明白了“大师,这国书里面不是讲的明白白,契丹已经发动各部兵马和我们决一死战的么?” 韩望白了他们一眼“又不是比武,谁开战还告诉对方,我要打你了,明摆着就是虚张声势,除非萧干带着大军回来,否则放一百个心。你们两个,别偷懒耍滑,马上去新兵营报道!” 杨再兴罗延庆一听见新兵营,马上就提不起兴致,言顾左右,想溜。韩望对他们的自觉性实在没信心,于是押着两人去了新兵营。 把两人交给孙六,吩咐他,这两个人没有达到甲等的标准,就一辈子关在新兵营。 孙六一见,这是来了两个猛将,将主亲自送来,吩咐的这么认真,看来可以讨价还价,“将主,要是把他们练出来了,我是不是也能出新兵营?” 韩望说“你当新兵营指挥有点屈才,好吧,这两个小子练出来,就带兵吧,估计很快有仗要打” 孙六大喜,看着孙六美滋滋的样子,杨再兴这个自来熟马上就贴上去。“孙哥,我身手好着哩,你就给我打个甲等呗,也好一起出去打仗啊!” 孙六脸色一板“谁是你孙哥,叫我长官!立正,围着操场跑五十圈” 然后指着罗延庆“你也去!” 二一四章 盛装出迎 原本对于胡闳休,韩望准备是安排到蒙学适应一段时间,再调到参谋本部就任,但是胡闳休却坚持要和杨再兴罗延庆一样进入新兵训练营。 韩望说“这训练营一般的军汉都不一定扛得住,你的身体能否吃得消?” 胡闳休灿然一笑“五谷不分,四体不勤,那是士大夫。我是农家的孩子,不是你想象的文弱书生!”说完自顾自走进了新兵营大门。 韩望肃然起敬,对于一个重文轻武的朝代,居然能说出这样振聋发聩的声音,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胡闳休的事情解决,就剩下一老一小,长途奔波,还是带他们去看看自己的新房子吧。 明德对于六联地区内的各项新鲜生物兴趣盎然,看着工人们用木头给自己建房子。 工厂将各种切割好的板材,送到蒙学,由工人们进行拼装,一间三丈见方的木结构房子,只需要一天就能搭建完成。 而且周有福、周俊父子的周氏家居还开发出很多新奇的物件,沙发和组合式衣橱是最受欢迎的家具,还有幼儿城堡高档的儿童房就更为达官贵人所钟爱,当然每一样除了标准款,还可以接受订制。 明德一眼就看出这些家居物件,肯定不是周氏父子的手笔,九成九是韩望的主意。 然后接下来观摩了钢铁厂、酒厂、皮革、武器、军服、军粮、食堂、特训基地、航运、最后又回到蒙学。 房子已经搭建好了,无心到处推推,按一按,有些担心木质的房子不结实。 明德却说,“木质阁楼、佛塔比比皆是,周氏父子组建上百套房屋,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可以研究组合结构,这种简便速快的房舍,居住舒适,造价不高,保养得当可用四五十年,真正造福于民!” 回想一下,如此多的信息进入明德的脑海,很多有些不敢想。无心却兴奋的不行,每一处都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明德知道韩望至少半个月没回家,就说“今日看的老朽眼界大开,果然是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来日再向你请教。时日不早,今日还是早些回府,好叫家人放心。” 韩望答应一声,向各位学子介绍了明德和无心,聘请明德为蒙学学正,聘请无心为助教,都是老师。又保证说,过一段时间,还会有更多的老师来上课,大家要好好学习,天天进步。 交代完蒙学的事情,就出来准备回家,遇上了冯河和一青年军士。 原来赶巧了,冯亮也是今天赶了回来。大概不熟悉,见了韩望冷冰冰的,一直也不怎说话,最后冯河很尴尬的和韩望道别。 一路上,冯河苦口婆心的教训儿子,“小兔崽子,人家得罪你啦?你平时灵性劲呢?韩将主和你差不多大,已经是一军将主,而且还是官家御笔亲封的!” 冯亮哼了一声,“有什么好不好?这种大官我见得多了,都是拿着小兵的命垫出来的功绩” 冯河怒了,照他后脑勺甩过去一个巴掌,骂道“你当爹是瞎子?俺在当兵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韩望和其他将主不一样,他对手下可好是真的很好,吃得饱,穿得暖,不扣饷,不抢功,自己出钱配最好的兵器装备,他训练出来的兵可也真是厉害!” “爹,当兵我算是看透了,不是被长官欺负死,就是被敌军杀死,没啥出路。” 冯河苦着脸说“两丁抽一丁,当初轮着俺们家抽一丁,当年你弟年龄不够,只好苦了你。只是没想到小晨命薄,今后,家里就只有靠你了。” 又接着问“对了,这几年在瓶形寨做得如何?若是做的不如意,俺去求韩将主收了你,他当初落难到庄子上,是娟娘一口米汤一口药的把他救活。看着韩望也是有情有义的,只要俺开口一准能成。” 冯亮却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还行,看看吧,这事不急!” 冯河觉得儿子有些陌生,虽说五年不见,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头,儿子第一天回来,还是和和气气的比较好,这次一定要让娟娘怀上,为老冯家留个后才是天大的事。 韩望快马加鞭,很快就看见太极湖了,这就是到家了。 其实,这个家韩望总共也没待几天,说起来都是郭药师这个混蛋搞的鬼,还想抢老子的马,不自量力! 随身的亲卫眼尖,指着前面的小桥说“将主,夏管家在前面桥头候着您的” 果然夏允正在桥头向这边张望,看见四五骑快马,就知道韩望已经到了,立时差人回去给家里报信。 自己迎了上来,口中还说“老爷可算是回来了,听说打了易州,怎么又去了京城,连个准信也没有,夫人可都担心半个月了” 韩望勒住缰绳,笑道“夏管家,看你晒得黑了一圈,辛苦了!家中一切可好?” 夏允眉开眼笑,悄声说“老爷,这不盘点不知道,原来您的产业可是富可敌国啊,小的已经全部记录在册,回去就给您过目。” 平时管理可以不用亲力亲为,但是定期审核账目是必须的,信任不是纵容,而是责权分明。韩望点点头,“家大业大,又刚刚立足,想必操持起来更为不易,老夏放心,你的辛苦会有回报的。” 夏允脸上居然也有了光彩,“老爷,照规矩小的姓名是要改成韩允的,夫人说韩府里只有亲人,没有奴才。还说将来等我婆娘身子调理好,还要给老夏家传宗接代的,万不可断了香火,忘了祖宗” 说着泪花又出来了,本来卖身为奴是不孝,韩望宽宏大量,夏允也没多少激动。但是李金娘的一番话,说到了他心里最软弱的地方,如何能不感动? 说话间已经到了韩府门前,一身盛装的李金娘和马飞等府上众人在门口迎接,韩望翻身下马,李金娘率众人大礼参拜,礼毕! 李金娘起身端起一爵酒奉上,按照河北迎接回乡将士的风俗问道“韩氏子孙韩望,出征两旬,战果如何?” 韩望右手叩胸大声宣告“全歼敌寇,完胜!光复易州,立威!天恩超拔,武节郎致果校尉!” 李金娘奉上酒爵,口中欢呼“天恩浩荡,无以为报,谨以此酒为韩将军贺,为官家贺,为大宋贺!祝我韩家儿郎百战百胜,祝连胜军威名远扬!” 二一五章 变身大地主 在众人欢呼声中,韩望双手接过酒爵,举过头顶,祷告一番,然后将酒敬在地上,说“烈士在上,望,不敢居功”尊重死者,不仅在传统中很重要,就是生还者也能感同身受。 李金娘又奉上一爵酒,韩望接过酒,敬给身后的亲卫头子石燕,说“同袍襄助之情,镌刻心中”。 闹得五大三粗的石燕泪眼婆娑,谁见过将主主动给自己下属敬酒的,而且是在得胜回乡庆祝的的仪式上? 这是把自己当做嫡系人马对待了,石燕打心里认准了,今天开始就把性命卖给韩将主了。 五个亲卫齐刷刷单膝跪地,大声说“承蒙将主收纳属下,祝将主百战百胜,拜将封侯!” 石燕这才接过酒爵,小心的喝了一口,转交给其他亲卫,每人喝一口,代表连胜军全体将士荣辱一体。 李金娘奉上第三只酒爵,韩望展开笑颜,“夫人在家中劳苦功高,这份军功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夫人请!”说完将酒爵又送到李金娘面前。 这种后世的军旅情话,李金娘脸上飞起红晕,知道夫君借此尊重自己在家里的地位, “夫君血战沙场,妾身不能以身代之,唯谨守门户以尽本分,谢过夫君”接过酒爵浅尝一口,奉还韩望。 韩望看着美人如花,豪情大发,一口气将酒喝光,“************,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说罢仰天大笑。 “卸甲!”这最后一项必须是亲人来伺候完成的。 李金娘马上转变成温柔贤惠的妻子,将韩望的头盔、肩甲、护臂,拳套,护腿护膝,最后是胸甲、背甲一件件拆卸下来,再用油布包好,叠放整齐到专门收纳箱中。 而妙月、小红、桂儿、还有新来的两个侍女分别帮亲卫们拆卸盔甲。韩望的亲卫就如同部曲一般,性命都能交给韩望,自然如同韩望的家人一般。 收拾好盔甲,韩望这才看见,人群之中好些都不认识,但是看样子也不是下人,在一旁踮脚观望着。 夏允眼色如电,知道这事情夫人不好说,便说“老爷,这几户人家都是我们府上的租户,您先进府,盥洗一番,小的再唤他们进来拜见老爷。” 家里有租户了?那就意味着家里买了田地,他们几家赶到的时间不晚,应该就是这周边附近的。看来这半个月,金娘做了不少事情。“老夏,我没那么矫情,都是本乡本土,请他们一起到院子里说话” 老夏点头说,“好嘞,小的这就去招呼他们过来”说着去到租户哪里将他们带进韩府。 韩望在院中摆上长凳短椅会见租户,金娘就避入后堂,自家男人回来了,一切事务就交给他处理是天经地义的。韩望接过小红送来的湿布巾,一边擦洗,一边和七八户老农聊天。 聊了一会,知道来了六家租户,有两家租户男人去城里买菜,还没回来。每家租了三十亩到五十亩地不等,租子每年交三成,加上交给官府的两成皇粮税,住户能落下五成粮食,一个劲的感恩。 韩望觉得后世每家每户多的就一亩多地,少的地区,每人只能摊到三四分地,一般亩产千斤左右,可是现在这个时代,黍米的亩产最多两百斤,五十亩地,顶天了,也就是一万斤黍米。 心算了一下,去除交给地主和官府的租税,还能剩余五千斤,这算是好的了,要知道很多地主租子能高到五成,这就比较狠的,好在金娘是按照最低标准收的租子,没有加重租户的负担。 几个年长者的租户看看韩大人,平易近人,和自己一般坐在长条凳上唠嗑。刘老汉整一整衣裳,大着胆子求情。 “韩老爷,您定的租子是真定最低的,听说府上还有空地,老汉在保州有个亲戚,种田是把好手。家里有五个小子,打的粮食不够吃,要是老爷开恩,秋收过后让他来租府上的田。” 韩望笑笑说“行啊!只要会种地,我都欢迎!”其实韩望都不知道金娘买了多少地。 好在老夏在一旁补充,笑着说“老刘,你租了五十亩,尝到甜头,让亲戚过来?原先是四成租,现在老爷定下三成租,刨去一千斤口粮,年底能落下足足四千斤粮食,别说五个小子,十个也不成问题啊!” 刘老汉忙站起身,紧张的说“老爷,俺就是觉得地空在哪里可惜了,要是好好照料,一亩地一年少说能打下两百斤粮食,这两百斤放在荒年,就能救两条人命啊” 韩望将他按到凳子上,说“老刘,别紧张,您说得在理啊,地空在哪里就是浪费!放心吧,你亲戚随时过来都行呢,老夏,这事你亲自办。” 韩望有打听了他们的家境,这八户人家,成年男丁有二十多个,还有妇孺三十多个,都住在田间地头的窝棚里。 不行,窝棚就不是人住的地方,干脆给他们搭建一个筒子楼好了。省地省料,大家住在一起还能彼此有个照应。房子在周氏家居工厂是现成的,不过韩望想建成一上一下的那种。 楼上两间卧室,楼下是客厅和厨房,在下风处建一个厕所,就是后世乡镇上常见的区分男女那种,卫生防疫一定要做好,否则在这个时代一旦爆发传染病,就只能听天由命。 既然想起来,那就事不宜迟,当即把自己想法说出来,请大家考虑。租户还没见过主家给住户盖房子的,还上下两层的阁楼房,这是做梦吗?咬了咬手指,知道这是真的,哪还有不乐意的。 韩望拍胸脯说“两天后大家就能住上新房子了!” 两天?这就不靠谱了吧,光是打地基,就要十天半个月,要是碰上水地,还得垫石灰,更费时间。 不过主家怎么说怎么好,总不能主家老爷第一天回来,就听俺们一些丧气话吧。有的住是恩典,没得住也是命中注定的,谁叫俺们是土里刨食吃的泥腿子呢! 夏云知道自家在周氏家居工厂里面有股份,自己这段时间已经把韩望参股的生意都跑了一遍,账目也核对得清清楚楚,所以对于两天建好八套房子自然不会怀疑。 反而打趣地说道“老刘,别不信,老爷说出来的话,一口吐沐一个坑!后个你就能住上新房子了。你要是还不相信,那就不要住就是?” 见大家冲着他笑,刘老汉赶忙分辨道“夏管家,您见多识广,可不能和老汉一般见识,俺信得过老爷!” 二一六章 庆功晚宴 < 大家哄笑起来,韩望看着老实巴交的租户们,心情特别自在,东问西问,比杨再兴还自来熟。大家的心情越发放松了。眼看着就到日头偏西,租户们打算告辞回家。 小红悄悄过来问“老爷,夫人问要不要趁着人多,开几桌庆功宴增加喜气!” 韩望心说还真是,这一顿酒可以拉近彼此间的关系,更有人情味,“诸位,正好厨子做了几个菜,大家一起吃完饭再走,” 刘老汉也算出过几次远门,一拍脑袋“老爷,您这可是庆功酒啊!俺回去给你抓只鸡过来添一道菜” 韩望怎么好意思,但是刘老汉说老爷不收礼就是看不起人,最后老夏劝韩望“老爷,我看老刘是一份心意,硬是驳回去不好,不如大方一点收了,等回去的时候捎一两件回礼也就齐了” 这话说得也是在理,农民也是要面子的,便点头说,“就这么办!叫厨子多烧几个菜” 租客们一见韩望不再推辞,马上精神头十足,纷纷回家准备礼物。 老夏还说,老爷和夫人都喜欢孩子,把家里的小子闺女都带来,不带来礼物也不收。 自从新婚蜜月期韩望出征后,金娘心里就空得慌,不由自主的想给韩家传宗接代。不然万一韩望在战场上有个闪失,哭都来不及,所以特别喜欢小孩子。 这次韩望回来,正好趁着晚宴,多请一些小娃娃在家里闹腾,说不定就能招来送子观音的青睐。 夏允是过来人,夫人的心思一点就透,把夫人心里的意思说给租户听,避免主家尴尬。 自家的婆娘吴雨,因为老夏一直没有子嗣,在亲友面前抬不起头,一直耿耿于怀。之前家里窘迫,不能纳妾,也就无可奈何。 但是现如今,韩府一天比一天好,给老夏的赏赐又丰厚。估摸着年底存下百十贯是有的,就开始琢磨着要给老夏纳一房妾室。 吴雨托夏老爹都打听过了,去牙行买个身家清白、模样周正的丫鬟也就十贯,顶天了二十贯。这钱现在能出得起,关键要选一个好生养的。 听说儿媳妇这个想法,夏老爹比喝了蜜糖还开心,要不是这段时间老夏整日里四下盘点,夏老爹早就拖着他去牙行,挑个通房丫鬟回来了。 老夏不是不想娶小妾,但主家新婚,还没有动静,自己这就闹上个小妾,和主家别苗头么?再说了自己都是老爷买回来的下人,再去买个下人伺候自己?那像话吗?老夏打定主意,这是暂时不急。 过了一会,租户们果真带着礼物和娃娃们过来,每家都至少有一两个三五七八岁的孩子们。 金娘开心的不得了,带着孩子们到厢房,不仅有精美的饭菜,还有好多糕点果品。孩子们哪里吃过如此丰盛的膳食,在金娘鼓励下,才大吃特吃起来。又让厨房送一些果子露和消食水,防止积食。 至于每户人家的当家人在大堂,自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关键韩府的白酒真是厉害,酒席吃到一半,都已经倒下去四五个了。 刘老汉酒量还行,但是说话却颠三倒四了,两个去城里卖菜的租户也来了,毕竟是做生意的,比老刘还要能说会道。韩望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两户不种庄稼,偏要种菜?随口就问了起来。 两位菜农张淼张垚穿得周正些,说老张家祖上三代都以种菜为生,打小就在菜地干活,各种蔬菜瓜果,没有不会的。自己兄弟二人是旁支,所以家产没自己的份,只能租地种菜赚钱养家。 听人说韩府的租子只有三成,便赶着过来各自租了二十亩地种菜。借着酒劲打包票,只要把地交给他们,保准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 说起收入就有些不好意思,虽说种菜收益比庄稼要高,挑水挑得多,伺候蔬菜更费心。还要赶早送到城里去,挣的都是辛苦钱。这第一年不指着挣钱,必须借着冬天把地养养肥力,来年就能种的一地好菜。 韩望心中一动,问道“这冬季,地里就不能种菜?” 大哥张淼点头说“老爷有所不知。寒冬腊月,休养生息是正经” 韩望故意反问“若是冬季也能种出夏季菜蔬,是否三倍收益?” 张淼摇头表示不信,张垚却留了个心眼,“老爷,冬日里不是没有蔬菜,比如橘子、葡萄、黄瓜、白菜、萝卜都可以秘法窖藏,待冬日取出,外观与新鲜无异,价格比夏季贵了十倍二十倍的都有” 韩望摇摇头“窖藏的菜蔬,口感怕是天差地别,我听说过一种冬日栽种反季节菜蔬的法子,诸如黄瓜、韭菜、大蒜、紫瓜、菠菜、油菜、大葱均可种植收获” 张垚噗通一声给韩望跪下,倒把韩望吓了一跳,连忙问何事如此? 张垚自小在菜地打理,哪里不知道反季节蔬菜的价值。若是韩老爷真有这么大的神通,学得一点半点,就能重振家门,省的年年祭祖的时候受大房的气。 故此,张垚便说奉韩望为衣食父母,下跪拜师学艺。 韩望见张垚比张淼要灵活得多,也有意将大棚栽种技术传授给他,便说“拜师就免了,不如一起尝试这种反季节方法,成与不成可不敢说。府上再出二十亩地交给你一起打理,收益对半分” 张垚连连点头说“冬日里四个月时间,也无趣的很,正好跟着老爷后面学点本事,以后俺家就把您当菩萨供着”看张淼的表情,肯定不相信韩望能在冬季种出新鲜蔬菜,只是出于礼貌而没有驳斥。 最后大人小孩满意而归,小朋友手里口袋里都是金娘塞的糕点蜜饯,说是带回去给奶奶妈妈们尝尝。至于租户,老夏每人都准备两大两小的土布布料,说是老爷的回礼,给各位大人孩子添置一身新衣裳。 租户们千恩万谢的带着孩子回家去了,想着低廉的租子,即将盖好的房子,手上拿的布料,这种土布最结实了,做成衣服,两三年都穿不坏,实在找了一个好东家! 等老夏送走租客,返回大堂,韩望问道“老夏,你说一下,韩府现在有多少田地?” “回老爷,前些日子,有个大财主转手田产,老奴算过价格还算公道,就劝说夫人购买了上田五百亩,中田八百亩。”老夏有点心虚,毕竟这么大一笔钱财交易,没有得到韩望授权。未完待续。 < 二一七章 韩式家法 “为什么想着买地呢?”韩望很好奇,怎么会突然买了一千多亩中上田产。难道说古代人就认准了,田地越多越好? 其实是金娘要求老夏到附近打听,谁家出手田地,不管好坏都先收下来。 老夏可不敢揣测夫人的想法,也不能说自作主张,只能说“田产是万世根本,能买一些也是好的,这地价可以一年比一年涨的高,夫人也是这个意思” 金娘虽然在后堂听着两人在谈家里的账目,不好插话,只能慢慢等他们谈完,再和韩望解释。 韩望又问了下家中的收支情况,还有十几处参股的生意运转的怎样,老夏虽然自己一笔一笔很清楚,但是说给韩望的时候,韩望就有很多细节不清楚。 这主要是两个人的财务知识概念不一样,由于后世的那个金融世家里耳濡目染,韩望对于财务知识算不上精通,但什么借贷平,应付应收账款、科目余额、明细汇总等基本做账还是过关的。 看着老夏不知所措的神情,韩望伸个懒腰,“老夏,今个实在困了,明日我教你个做账的法子,简洁明了。以后每个月你按照这种形式账目表格,就完全可以解决今天遇到的问题。” 老夏虽然算术不错,不过和财务还是有区别的,韩望有信心只要简单培训一上午,老夏就能摸索着自己上手了。 老夏一听韩望要教自己做账,心里有些忐忑。没想到第一次正经做账,就让主家不满意于是惴惴的下去了。 韩望看着老夏离开,说了句“出来吧!” 金娘神情复杂的出来,已经换了一身浅红色家居常服,勉强笑了一下,但是内心纠结,琢磨着怎么开口解释一下。 韩望就笑了“嗳,你这笑比哭好不了多少,今天乏力的很,你帮我洗澡” 看着韩望似笑非笑的表情,金娘脸上腾地飞起两朵大红花,不过还是很欢喜的说“浴桶备好了,妾身这就伺候您沐浴”说完牵着韩望到了水房。 果然大浴桶已经放好温水,小丫头妙月还特意加了一些花瓣和薄荷,芬芳中带着一丝清凉,整个水房也有了几分浪漫的氛围。 金娘关上门,便为韩望宽衣,斟酌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一个比较容易轻松的话题,“相公,您这趟怎么就去了京城呢?” “谁知道呢?官家差遣了一个天使,硬是押着我去了东京,结果大半夜的起来上朝堂,然后御花园面圣,下午被宗室司的敲竹杠,居然吃了我五只百味鸡!”韩望不紧不慢的说。 韩望还是觉得赵四太狠了,那一顿足足十两银子,还差点和高衙内梁中书打起来。 金娘听到韩望居然还能去御花园,马上好奇的问道,“皇宫的御花园是不是很漂亮?”更喜欢韩望荣辱不惊的装逼模样,内心觉得自己的男人,就应该有天子呼来不上船的气概。 韩望叹口气“当然了,花了几千万的银子,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自然称得上美轮美奂,人间仙境!” 金娘有些惊讶,“这么多钱啊,不过这天下都是官家的,花钱也是天经地义”说着已经将韩望内衣都解除下来。 韩望跨进浴桶,温和的洗澡水覆盖整个身体,眼睛一下子闭起来,完全沉浸享受之中。这二十天不是打仗就是赶路,难得去了汴梁几天,还要大半夜的上班,没人性啊! 还是家里好,还是有老婆好啊! 金娘心疼的说“相公,这些日子,在外面可苦了你了,脸都晒黑了” “你老公就是当兵的,黑点健康,你还以为是小白脸么?” “什么小白脸?” “就是那种靠女人吃软饭的家伙,整天油头粉面的,看着都倒胃口” “咦,这些不都是有才华的文人墨客,你这样说人家,好吗?” 金娘在娱乐场所见多了,很多姐妹们都是不仅免费招待,还赠送大量钱财,就是为了这些“才子”能够出人头地还能想起自己,好搭救自己脱离苦海。 “屁话!”韩望在水里翻了个身,“一个男人,连自己都不能养活,还要靠女人吃饭,丢进祖宗的脸了。再说了,这种风气对国家百害无一利,大家都去读书写诗,谁来种庄稼?谁来当兵保卫国家?” 想想又说了“总之,你老公我,不会要你养活的” 金娘噗嗤一下笑了起来“相公,当初是谁吃汤饼没钱来着?” 韩望这下被赤果果打脸,怒气勃发,敢挑战男主的权威,这还了得?为了保证自己的尊严,必须严惩!当即将金娘拖进来就地正法,执行韩式家法八百下。 这女的比男的强就在于持续性强,两次惩罚之后,犯人居然还要! 韩望倒是想再来一次,可是确实疲惫的紧,就委婉的说“念你年幼初犯,下次两罪并罚” 当两人收拾好,回到卧室休息的时候,金娘还是忍不住,问“相公,那些田是妾身吩咐老夏去买的,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韩望一天的奔波,加上刚才泡澡,夫妻间的惩罚和极致的放松,困意如潮。不过还有点清醒,金娘心中一直纠结买田的问题,主要还是担心自己有其他不好的想法。 “买地没问题,租子的事情做的很好。不过不宜太多,以后需要再去买。对了,我又给了张垚二十亩菜地,合伙在冬天种菜,到时候你跟进一下。恩,困了,我先睡了”说完搂着金娘呼呼大睡。 种菜?怎么会想起去种菜呢?家里的菜,张家兄弟每日清晨都摘洗的干净送到厨房,自己也都给足了菜金,没有克扣过一文钱。不过冬日里种菜倒是没听说过,看来老公又有新想法了。 金娘放下心来,相公,对,老公说的对,适可而止,刚刚升官,更要注意名声风评。 为富不仁,鱼肉乡里,欺行霸市等一旦沾上就是一辈子的污点。老公对钱财不在意,但是名声可是看得极重,自己绝对不能给他抹黑。 看着老公睡在怀里,俊朗的面容虽然有些微黑,但是更有男子气概了。 老公说的没错,那些靠女人吃饭的丢了祖宗的脸,我的男人能撑起一片天。 说起诗文、军功、赚钱谁能比得过他?对了,还有化妆和发型,摸索了半个月才算勉强弄得有模有样,这样的老公才不负自己的眼光。 “一碗汤饼换个神仙老公,哈,赚了!” 二一八章 萧干的决策 ps:感谢不问我大大月票和每天打赏,一支绿萝大大赠送章节 古北口,辽军烽火台上,烈日当头。 顶盔贯甲的北院大王萧干尽管汗如雨下,依然驻足北望,不为轻动。探子报上来的消息很明确,女真至少有五千军马就在驻扎中京,领军的是阿骨打次子完颜宗望。 对面山岭上时常出没的女真哨探,就是完颜宗望部下,依据侦查的频率,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发动进攻。至于宗望能够这么快打到古北口,萧干的老搭档耶律余睹功不可没。 萧奉先因秦王晋王大位之争,设计诬陷耶律余睹勾结晋王,篡权夺位。天祚帝昏聩之极,居然不加分辨便下令诛杀耶律余睹全家,并且追杀还在军中领兵作战的耶律余睹。 耶律余睹素来在契丹宗室有雄才大略,当初怨军叛乱,其眼光准确,连萧干也自愧不如。在走投无路之下愤然投靠女真,并亲自担任先锋,自东向西一直打到大同。 完颜宗望驻扎中京,对南方虎视眈眈,为早日南下用兵,特意将他调到麾下,谋划如何攻击辽国最繁华的南京道。这段时间宗望和耶律余睹经常走访第一线,今日又来古北口外,视察地形。 看了一会,宗望指着古北口的烽火台,问“萧干不愧是双璧之一,防守颇有章法” 耶律余睹在宗望右侧后一位,说到“关隘是死的,军队是活的,防守再好的堡垒,不攻打就是无用” 完颜宗望指着连绵的群山说,“如此山地,怕是绕不过去” 耶律余睹解释道“古北口常备兵力不过五十,最高容纳两百军士,留下一百人监视即可。过了古北口下去两百里就是檀州,拿下檀州可望燕京,余者皆不足虑” 完颜宗望笑了笑,“别急,这仗有的你打,眼下西京那边追捕天祚帝事大,人马物资都紧着他们调度,需得两个月过后才能筹措齐备南下” 看看耶律余睹悻悻然的模样,转了转眼珠说“若是余都古不惧萧干十万大军,趁这段时间,某也可以安排几个谋克到南边去侦测敌情,届时你带本部人马可以随行。如何?” 耶律余睹当初从大军中紧急出逃,仅仅带了自己的数百亲卫。后来在中京、西京陆续收编了辽国降兵,如今已经有近三千兵马,全部都是一人双马的精骑。 耶律余睹算计了一下,若是宗望能给自己五个谋克,加上自己的三千人,完全可以对付两万以内的辽军。 萧干虽说十万大军,充其量实有兵马六万到七万,加上分为古北和松亭两处紧要关隘,每一处兵力不过三四万而已。完全有的打!毕竟辽军已经被女真的神话吓破了胆,一打十是最少的。 目前辽军以防守为主,完全可以发挥己方骑兵的速度优势,四处穿插,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 听说南朝也在积极向燕京进攻,若是被他们抢先,可就杀不了萧奉先,报不了仇。当下说“宗望,借俺五个谋克,俺拿下燕京城报答你!” 完颜宗望哈哈大笑,“辽军已经强弩之末,某不担心,只是不知道南朝兵将,是如何模样?” 耶律余睹当即夸下海口“南朝兵马比之辽军更加不堪,一打十不敢说,但是一打五是肯定的。” 完颜宗望眼睛一亮,“果真如此?” 耶律余睹便将宋国边军如何士气低落,将兵法如何导致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恶劣,还有文贵武贱的风气,最可怕的就是文人掌权,胡乱发令,以至于宋军普遍消极厌战。 完颜宗望双掌一合,道“回去,好好商议商议,五个谋克我这就给你备齐。等你拿了燕京,俺带着大军随后就来,去看看南方的花花江山如何的风流。”说完调转马头飞驰而去。 耶律余睹看着古北口的烽火台,暗暗发誓“萧奉先,你等着我!” 萧干第一判断,女真若是南下,首选古北口,古北打下来,到燕京只需要两天。所以古北安置了最高限额两百人,在檀州布置了三万,在蓟州、顺州分别安排一万,余者景州、平洲、滦州各有三五千不等。 这样的安排就是以檀州为核心,顺州、蓟州互为犄角。女真若是来犯,凭着五千骑兵是很难打下檀州的,如此就可以把女真拖到冬季,到时候补给困难,自然就会撤回去。 隐隐听到消息,说是耶律余睹已经到了中京,难道是宗望特意找他来破袭檀州防线的?若是这样,还真要看看这个契丹雄才和自己这个双璧之一,谁更厉害了。 每隔五日,萧干必定四下巡视,这最北得得古北口也不例外,所以辽军士气还勉强撑得下去。今日主要是碰见女真哨探居然有近百个,看来是大人物到了。 萧干本想去奇袭一下看看究竟,但是考虑到辽军士兵看见女真就心慌意乱,别没偷袭成自己反被抓,笑话就大了,还是坚守烽火台稳妥。 回到檀州,萧干立即命令全军必须加紧训练,同时在城外坚壁清野,高大的树木全部砍光运回城内,各种城防用具再追加三成。另外还大肆囤积粮食,征招士兵,还要招募各族义勇,加派细作刺探敌情。 在地图上,萧干盯着古北、檀州、燕京三点一线,如何能想办法歼灭宗望的五千骑兵是一个高难度的目标。不过萧干决定先放过宗望,主要集中力量打击他的先锋。 按照女真的习惯,先锋一般三两个谋克,千余辅军。辅军多为渤海、辽东、漠北等臣服的部族兵,除了自己出马匹,剩下的兵器、装备都是女真置换下的二流。 部族军由于来自半野人状态的荒蛮,根本没什么战略战术,只知道跟在女真后面听命行事。在女真高压之下充当先锋炮灰的,当然如果打得顺风仗,部族军还是能捡到一些战利品,一般来说上缴一半就行。 先集中两万兵力打掉这个先锋,最好是一战全歼。这样就可能激怒完颜宗望,吸引女真主力攻打檀州,从而避免野外决战。 这五千女真人一旦陷入攻城战,就能利用城防大量杀伤对方兵力。同时也能从容调集重兵合围,一举解决完颜宗望,从而使古北口在半年之内不会有大的战事。 可是不管萧干想得多么完美,回到檀州不久,萧干就不得不带兵返回燕京。燕京的两份急报几乎同时到达,天赐帝驾崩。郭药师反叛,联手王渊攻入燕京皇城。 二一九章 辽后执政 ps:感谢生锈螺丝大大的两张月票,本书首次月票就是大大恩赐的,再一次感谢! 萧奉先府上披麻戴孝,全家为天赐帝守孝,这是尽臣子的本分。 不过当看到李处温、萧嗣先、左企弓、虞允文、萧昱齐聚大堂之上,就知道燕京的夜晚不会安稳了。 左企弓率先说“先帝已逝一日,新君尚未定夺,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望各位老大人明示” 萧嗣先满不在乎地说“当日退思殿相国已有腹案,奈何当日叛军作乱,以致拖延至今。如今只怕那位大王快要赶回来了,还是早一刻定下来稳妥!” 虞允文也点头称是“只怕宫中那位效法武帝,若是果真如此,我等将来只怕无立锥之地” 李处温却摇摇头,“不会称帝,但奚人掌权是一定的,北边大王掌着军权,视我等为仇寇。首要便是确立新君,确立老国舅辅政大臣之位,如此朝堂之上方有我等发声机会。” 萧奉先缓缓的说“女真在中京虎视眈眈,古北口咽喉要道,檀州大营是萧干根本。不管是南边的还是北边的,只要能用战事吊着他,朝廷的决策,他即使长袖善舞,也必然鞭长莫及” 这个老家伙太精明了,李处温不由得佩服起这个老头子。 萧干掌握了军权,那就让他去堵漏洞,北有女真,南有大宋,国内还有一个郭药师。随便什么地方出一点问题,他萧干都要端着,否则可以名正言顺的弹劾他。 萧昱眉飞色舞地说“北边,南边我都有门路,到时候只管交给小子便是” 居然众人都认为,补上了这一点才算万事齐备,萧干只能俯首听命。又开始说说笑笑,仿佛辽国的朝堂,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一般。 萧普贤女如今搬到得鹿殿处理政务,对于假借遗腹子一事一直没下决断。虽然李处温和萧奉先鼎力支持,但是萧干代表军方的意思,无论如何都要听听他的意见。 已经过去两天一夜,估计萧干今夜是赶不回来的。尽管明日李处温、左企弓之流,必定会前来催促新君之事,还是要想办法尽量拖到萧干前来。 这些国家的蠹虫,在国家危难之时,还要争权夺利,简直该杀!若非天赐帝突然病逝,自己勉强维持着风雨飘摇的政权,实在太操心了。 半夜时分,有內侍悄悄唤醒萧普贤女,“娘娘,北院大王请求谒见” 萧干这是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回来!马上更衣召见。 萧干浑身行色匆匆,看来就是长途奔波,一天一夜没下马,夜间凭着虎符一直入宫见驾。见到萧普贤女,他双膝跪倒“娘娘千岁万安!微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萧普贤女点点头,萧干一直是自己的最大助力之一,在他面前也不作伪,“平身,赐座”待萧干落座,接着问“北边情况如何?” 萧干神色严肃,直接回答“女真重将完颜宗望蠢蠢欲动,余都古已经引兵中京,估计月余即有可能发动进攻。目标是古北口,檀州乃至燕京都可能遭受波及,故此不可不防。” 萧普贤女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今局势糜烂,奈之若何?” 萧干沉默半晌,终于吐露心声“朝堂局势微妙,假子之说不可取,莫如娘娘取而代之。微臣已引大军回京,若有不臣便予剪除。朝堂一统,微臣自然无后顾之忧,无论北金南宋,臣自信有一战之力。” 萧普贤女闭上了眼睛,“国势如此不堪,何至于此?!” 萧干斩钉截铁地说“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如今关系万千百姓福祉,非娘娘一己安危,请决断” 这个时候就是要打时间差,一旦得到萧普贤女的授权,就可动用玉玺。以皇帝的名义,趁着敌对派系没反应过来进行清洗。 萧奉先和萧嗣先兄弟二**国殃民,更是耶律余睹的心结所在。此次将其诛杀,应该可以缓一缓他急着攻伐辽国的心思。 至于李处温左企弓之流,典型的墙头草,随风倒。一旦萧奉先被处死,自然就能辨明风向投靠过来,无足轻重。倒是萧不也,耶律芒海,阿古力,成为乱世中涌现出来的辽国新英雄好汉。 扫平燕京隐患,两日之内集合六千骑兵突袭涿州、易州,彻底歼灭南朝入侵之兵,再回军檀州,专心对付完颜宗望和耶律余睹。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耶律大石,如果大石在的话,就好办多了,他在南线对抗宋军,自己在北线防卫女真,南北呼应,攻守协同,未必不能重振大辽盛世。 可惜,同样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有着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义无反顾的踏上九死一生的道路。如今只有祝愿他的西征能够顺利。萧干回过神来,仔细听着萧普贤女的决定。 “也罢,契丹奚族同为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如今大战在即,即便十恶不赦,哀家还是希望尽量少杀些人吧” “微臣遵旨”萧干得到授权,马上站起身告辞而去。子夜时分,燕京城的抓捕开始。萧干拟定了一批名单,吩咐手下,将这些人全部抓起来。 首先就是萧嗣先,萧昱、李处能、李奭及其党羽,他们的把柄太多了。贪污、滥权、违制、草菅人命、里通外国、勾连大臣等,任何一条就够了。 萧奉先是老国舅,李处温是相国,大辽国的体面还是需要的,不过监视居住的荣誉,两人当之无愧。处理完文官,至于武将,请阿古力、萧不也、耶律芒海到自己大帐中,商议燕京城军管事宜。 不多时三人来拜见萧干,萧干一个一个盯着看了一眼,最后看着阿古力,笑道“你就是阿古力?真是一副好身板!好生做,只要对皇后忠心,你也会是大将军的。” 萧不也和耶律芒海对视一眼,这话有玄机啊!但是都没说话,燕京和皇城各个城门,都被萧干安插了相当数量的亲军监控起来,而且今夜过来时,军队满城搜捕犯人,阵势不小。 “今夜皇后当国,授干全国马步军都元帅衔。萧奉先年老体迈、李处温忧患生疾,须告老休养。”这算是情况通报,让三个人心里有数。 然后满腹愤懑的说“你们或许在骂某为操莽之辈,某又何尝愿意如此?宋军侵,怨军叛,女真更加虎视眈眈。权衡利弊,某只能拥军回京,安内方能攘外!” 最后,萧干问道“某这就去扫平南方叛逆,你们可愿替某看顾好京城?” 二二零章 特大烟花 清早起来,看着诱人的春色,才知道温柔乡是英雄冢的确切含义。金娘如同雨露滋润的花朵,娇艳欲滴,是男人的绝逼不能忍。又青春激情了一回,才身心舒畅的收拾起床。 虽然府上没有长辈,不用早起问安,但是几年军队的习惯,促使着韩望每日早早起床。先到花园打了一套太极拳,说来也怪,没有了热兵器,这太极拳施展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一刻钟之后,韩望打完两遍之后浑身血脉通畅,神清气爽。 马飞和五个护院听见花园有动静,也过来看韩望打拳。马飞知道韩望会功夫,当初熊达那么猛的大块头,被韩望两次一招制服,早就心生钦佩。如今见韩望这套太极拳,拳法飘逸,高深莫测,纷纷叫好。 韩望笑着说,“太极拳易学难精,对于强身健体有帮助,你们闲来无事都可以练一练” 马飞等惊喜地说“大人,卑职也能学这拳法?” 都是门户之见啊,阻碍了多少奇思妙想,若是摒弃门户之见,中华民族又岂会落后世界民族之林。从我改变吧。 “没错!谁都可以学,你们的家人,朋友都可以。对了,要和孙六说下,在新兵营教授太极拳和军体拳,让每个新兵都要会练习” 马飞赞叹道“大人胸襟广阔,卑职打心眼里服气,不过手没了练不来了。” 韩望说“手没了就不能练武了?那杨过和独臂神尼还活不活了?” “杨过?独臂神尼?他们也没了手脚,很厉害吗?” 韩望哈哈一笑,“今个老爷我心情好,给你们免费说一段大侠杨过的英雄事迹,想不想听” 这帮厮杀汉在府里除了干点粗活,就没别的事。夫人和管家都照顾的不赖,但是谈不到一起来,闲得无聊透顶。难得大人回来,又打拳,又讲故事的,还是个残废的英雄,代入感很强啊。 韩望看着围拢上来的六个护院,咳嗽一声,“话说华朝末年,武林中有一位大英雄…”说了一刻钟,就讲到古墓派小龙女的时候,“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韩望卖了个关子。 马飞他们听的真入迷,当即表示不满,“大人,这没说完呢,怎么就不说了?” 韩望把眼睛一瞪,“一帮土鳖,黄金档,连续剧,懂不懂?一天一回,明天要想继续听,把今天活都干漂亮了。老爷我说的口干舌燥,水都没喝一口,今天还有事,都散了” 韩望进内院的时候,金娘和妙月也在门后,估计也是听韩望说书,便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妙月嘻嘻一笑“老爷还会说书呀?小姐刚才都听得入迷了”她还是一直叫金娘小姐,没改过来。 韩望故意说“既然都听了书,那么两位美女,谢谢惠顾”说着把手伸到两人面前。 金娘也故意说,“啊呀,忘了带钱,只好把这个小美人送给你暖被窝抵债”说着还把妙月往韩望面前推,妙月害羞地说“小姐~”一转身蹬蹬的跑了。 韩望哭笑不得,“你呀,就会吓唬小孩子!” “妙月十四了,不小了”金娘纠正。 “十四岁,身体心知都还没长开,开玩笑!我们老家的规矩,不论男女,十八岁婚配,以后记住了”韩望斩钉截铁的说。 金娘看韩望不是玩笑话,吐了下舌头,“哦!妾身记住了”就跟着韩望一起回水房,重新替韩望盥洗。 早饭是桂儿做的,经过韩望的指导,桂儿现在可是韩府上的首席大厨,各种米粥、水煎包、葱油饼、包子、油条、茶叶蛋、馅饼、水饺、小馄饨、豆花、豆浆,牛奶,各类咸菜、酱菜、泡菜十数种。 韩望和金娘在客厅吃饭,妙月桂儿在一旁伺候。其他人在侧院用餐,除了用餐地点不一样,食物和分量都是一样的。 今天早上就是韩望点的水煎包、茶叶蛋和小馄饨,这是后世韩望三项最爱的早餐。金娘喜欢三鲜包子、白煮蛋和牛奶,尤其韩望告诉他牛奶可以美容养颜,便义无反顾的每天必点。 韩望吃了几口,点点头夸赞桂儿“桂儿,做的不错,茶叶蛋入味七分,小馄饨汤水鲜美,果然有天赋!今日可以教你做红烧肉、糖醋排骨,清蒸狮子头,黄豆猪手汤,对了还有香肠,简直是人间美味啊” 桂儿笑着说“奴婢可不敢当,都是老爷厉害,这些普通的食材,按照您说的法子搭配,就变成人见人爱的美食。看着夏管家、六伯他们每一次都吃光,奴婢可开心了。” 金娘知道桂儿今年十五岁,是犯了事的富商家的闺女,平时诗书礼仪都做得不差,平素喜爱烹饪。小模样也长得不错,金娘一开始还以为韩望有心收房的,今天才知道韩望是有原则的。 这次被韩望买了回来,本来忐忑不安的心情,到了韩府才知道,韩老爷和别人不一样。不仅不欺负丫鬟,还很照顾下人。每个人每月都有薪资,虽然只有一贯钱,但是好歹是自己正经真来属于自己的钱。 而且韩老爷说了,只要能胜任韩府大厨的工作,自己的工资上涨一倍。不为了工资,老爷每次在厨房里,教自己做菜的时候,就会就很快乐,这可不能让夫人知道。 吃完早饭,老夏就来禀报,“烟花唐家修公子在门房候着,求见老爷” 韩望点点头,让老夏请唐修去大堂说话。 唐修虽然眼圈发黑,但是精神十足,一见韩望就激动的说“大人,大烟花终于研制出来,听闻大人在府上,小的特地来报喜” 韩望没想到这半个多月,唐修居然能研发出大烟花,便惊喜道“没想到,这么快,可靠吗?” 唐修知道他问的是安全性问题,“按照你的方法,每一次都是我亲自调制、称量和填充。所以尽管放心。” “好,去看看你的烟花,到底能有多大”韩望对唐修还是有信心的。 韩望,石燕,马飞跟着唐修来到太极湖边的韩家码头。 码头上放着大小一字排开的竹筒,最小的拇指粗细一寸左右,最大的碗口粗细,半尺长。这里面都是精心调制的颗粒火药,最小的五钱,最大的一斤。 韩望点点头,火药份量是按照一到十逐渐递增的,这样就能测试不同份量的效果。指着不远处的荒坡说“看起来不错,就去那个坡上测试吧。” 二二一章 魔鬼的诅咒 ps:谢谢不问我、一支绿萝大大的打赏! 石燕在坡下每隔十丈挖一个小坑,大概一尺深。唐修将十个竹筒埋下去,再设置好导火线,就跑回坡上来。 韩望饶有兴趣的说“唐少爷,你自己试验过最大的有多少?” 唐修说“三两,当时效果就连我爹也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韩望说,“那你一定想知道,一斤的颗粒火药到底是何等威力?这里距离坡下至少十五丈开外,又是竹子的容器,安全没问题” 石燕、马飞不知道这火药到底如何,还以为就是一个大号的烟花弹,唐修依次点着引火线的时候,还提醒了他们一句,让他们不要靠的太近。 但是石燕马飞根本无视,而韩望对于不听劝的二愣子,一向是奉行吃一堑长一智的经验主义。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韩望自认为不是君子,但是依然不立危墙之下实在英明,所以站的远远的,至少六十米。 唐修看看石燕马飞不在近前,忍不住悄声问“家父认为如此威力的火药,一旦转成军用,必将封候拜将,换成任何人必定视作性命一般珍藏,何故韩大人对唐家开诚布公?” “这是你们唐家的宿命,而且唐家的根基和底蕴,可以勉强支撑颗粒火药的前期开发,”韩望说“不要以为我按着好心,自从你们家答应,帮我研制烈性火药的那一刻,你们已经背负上了魔鬼的诅咒!” “魔鬼的诅咒!大人的意思是?”唐修直觉这里面肯定有不妥。 韩望不愿意多说,饮鸩止渴说的就是唐家这种思路。“相信你们家,会有人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这时候,下面埋着火药的坑,一个接一个炸开来。 一开始石燕和马飞还能谈笑自若,但是当第六个坑炸开了后,他们就有点迟疑了,往后面撤了几步,第六个有二两火药威力就猛增,不仅炸的尘土飞扬,连声响都如雷电轰鸣,根本不能靠近。 第九个有七两炸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整个火焰已经覆盖三丈方圆,升腾的烟雾形成一个巨大的烟柱。如果这样一个炸药筒,丢进一座房子,这房子肯定会被炸飞。 至于第十个,居然没有炸。韩望顿时汗就出来了,这居然碰上哑炮,感情是要排爆啊! 石燕和马飞等了半天,不见响,探头探脑向坡下观望。而唐修也是一脸迷茫,最后一个没炸开,是哪里出了问题?他马上准备下坡去看看情况。 韩望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不能去!” 唐修点点头“我自然知道,现在有可能是导线问题,还是火药内部潮湿,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作为唐家传人,我必须去检查问题所在,” 韩望有些无奈,“别以为是担心你,我只是担心烈性火药研制的进展。你检查故障弹药没问题,但是为何不能等上两刻钟?你现在过去万一要是死了,我还得重新再来一遍,不准去!” 唐修摸着鼻子无可奈何,“大人,你说话总是这么直接?” 韩望指着石燕和马飞,“他们两个,说了也记不住,所以我出来不浪费力气。” 又指着唐修说“但我就知道你是能听人劝的乖孩子,所以干脆直接告诉你,不用浪费口水。火药是性命相关,马虎不得,你若是做不到严谨和耐心,我会建议把你换掉” 两刻钟在焦急的等待中度过,韩望确信不会发生延迟爆炸的情况,“找个懂一点火药的工人过去先查看一遍,判断导线情况。”这不是韩望故弄玄虚。 记得当年美苏争霸,老毛子为了在指定节日放卫星上天,提前安排发射,结果火箭故障。领导大为恼火。总工程师只好带着三十多名火箭专家强行上了发射台,然后火箭发生了爆炸… 唐修只好跑到码头,把危险性讲清楚,其实不用讲,码头都看到山坡那边的动静。而且都是整天与火药打交道,怎么能不清楚其中分量。 要说宋朝职业道德和服从性没的说,当即有个老者自愿站了出来。“俺就是一个老头子,没几年好活,这事情就老汉来做吧!” 老者顺着导线燃烧的痕迹一路查下去,快到坑边,忽然蹲下去,翻看了一会,就跑了回来。“韩大人,少爷,是导线被石块砸断了,又被风吹乱了,所以没点上去” 不是炸药问题就好,唐修这下才放心,极有可能是第九个炸药筒威力过大,掀起了石块飞溅,偶然性的砸断了导线,然后又被冲击波将导线吹开。 韩望说,“你去把导线接上,然后回去等着领赏” 老头从唐修手中接过导线一直拉到坑边,将导线重新连接好后,就很自觉地跑回码头的船上去了。 唐修从怀中掏出纸捻子吹了吹,递给韩望,“大人,请您来点这最后一个吧”由于唐修担心鬼神之说,便想借韩望的威名镇一镇煞气。 韩望没有拒绝,接下捻子点燃了导线,看着一溜青烟奔向最后一个炸药坑。 只听见霹雳一声巨响,自底下传来,石块、树枝、杂草伴随着灰尘,如同漫天的泥雨四处飞散,形成了一个小型蘑菇云。六十米远,居然也有泥块石子飞溅过来,十丈方圆火光冲天。 “恩,二十米之内不可能会有生还者”韩望心里评估这效果,和之前特种部队训练时做的简易颗粒火药差不多,用于防守、突袭或断后,效果最好了。 下次让钢铁厂做一些铁质容器装上这种火药,威力还会增加一倍。好了,地雷、简易手雷,炸药包,这三种不同功能的初级火药武器,可以小批量生产了。总算比地雷战要先进一些,不需要去凿石头地雷。 看着火药研发成功,韩望心里痒痒的,“火药在手,天下我有!” 唐修也是压抑不住开心的神色,冲着韩望拱手贺喜“恭喜韩大人,这火药终于成功了!” 韩望淡淡的说“恭喜唐少爷,你的一只脚已经跨入地狱,希望将来不要后悔” 唐修若有所思,这火药的性质如此猛烈,肯定是名垂青史的,不过恐怕都是恶名吧。 石燕和马飞看着如此剧烈的爆炸,张口结舌,这太震撼了,原来烟花还可以这么玩!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真定又开始传播着一个传说。韩大人真正的身份是雷神转世,前天太极湖边雷声阵阵,祥云朵朵,那是韩大人施展法术腾云驾雾呢。 二二二章 恶魔唐门 唐修详细记录了十个炸药筒的测试效果,将场地收拾整齐后坐船回去了。 韩望根本不担心唐家拿着火药配方逃跑,以唐翠山的精明,不会不知道这个配方有多重要。 正因为重要,所以唐家才不可能逃跑,唐家上下一百多口人,跑路?哪有那么轻易的。 再说了,即使唐家想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辽国快完蛋了,西夏也时日无多,女真、高丽、吐蕃都是没文化的野蛮人,北宋的文明已经是世界巅峰,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如果说唐家有意借着这份配方投靠朝廷权贵,那不是舍本逐末吗?那个权贵愿意真心对待一个做烟花的? 更何况韩望给出的只是一个初级配方,而且最近一直受到官家荣宠,官职升的极快。 这一点唐翠山不会想不到,所以韩望不担心,再说了,如果唐翠山真的背叛,韩望也不是没有反制手段。 但是韩望宁愿以名利作为报酬的方式和唐家合作,赵佶给的两百份八品以下空白告身,给唐家五个就足够了。一辈子当工匠的唐家,能够一步登天成为官吏,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 虽然难保不会有唐氏子弟偶尔逃跑一两个,但是唐翠山的保密意识,肯定会加强防范。 而唐翠山真的是通过几组不同的配方,每个流程都安排不同的子弟独立完成,确保烈性火药配方的安全。唐家的渊源能够百年传承,这种严格的保密意识是必须的。 这样的措施,确保每个人都只掌握烈性火药的十分之一。,最后正确的合成比例是唐修完成的,作为下一代继承人,唐翠山必须信任唐修,而唐修自然能分辨继承家业意味着什么。 唐翠山没有看唐修的笔录,而是反复咀嚼这韩望的话“唐家的宿命?魔鬼的诅咒?”最后他断定,韩望通过这五个字给他设置了一个牢笼。 “韩大人,好重的心机啊!”唐翠山概然长叹,“可是,明知道这是一个无底洞,唐门一脉,能不跳下去吗?” 唐修恭恭敬敬的请教“爹,韩大人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这孩子毕竟严谨有余,机变不足,唐翠山心里摇摇头,不过不能太苛求,能出一个唐修已经是唐门之幸了。韩望的话,要从字里行间看,俺们的宿命就是做火药。河北首屈一指,全国也是响当当的。 若是烟花刘、烟花张如同我们一般,抢先替韩大人办事学了烈性火药,烟花唐的结局将会怎样? 同行是冤家,一旦那两家得势,必定会趁机针对唐家。唐修不禁打了个冷战,这样的话,哪里还有活路? “因为韩大人早就预见到这样的结局,吃定我们肯定吞下这个有毒的鱼饵?所以才放心和我们合作?” “这饵是不是有毒,现在不好说,但是我们只能吞下,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唐翠山脑力开动之后,思维逐渐打开。“你去安排下,明日一早我要拜会韩大人” 这么重大的事情,作为烟花唐的当家人,再不出面是极为失礼的。更何况既然是合作,韩望能给出哪些好处?必须当面和韩望互相交底,才能决定是不是全力以赴。 好在唐修平时事情办得还不错,尤其上次在二龙山皇家园林别墅项目启动时,给了韩望极大的支持,如今自己登门也不算突兀。 另外,韩望好像只娶了小师师一房正妻,可以在小辈中挑选一个结成亲家,正妻没赶上,平妻也行。 “修儿,韩大人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如果能结成亲家,我们唐家就能再享百年平安,合作的事也就板上钉钉了。”平时对自家的女儿侄女不太关注,有印象的就一两个,为了稳妥起见还是问下儿子。 唐修眼睛一亮,眉头一皱,“爹,这事也巧了,倒还真有个妹子合适,不过呢有些棘手!” 这话说的有些矛盾,唐翠山问道“是哪个妹子,有什么棘手的?” “就是二娘的心肝宝贝,仙儿妹子,常年随着玄灵仙姑修行的,这个月刚刚回来” 唐翠山马上想起来,仙儿是三女儿,今年十五岁,年幼时身患大病,就是玄灵道姑救治。后来说她前世孽缘未尽必须今生入世修行,八岁时就跟随道姑四海漂流,有时候一年两年才能见到一回。 “仙儿何时回来的?玄灵仙姑呢?”每次玄灵来的时候,唐翠山总是奉上大笔钱财,感激她为唐家消灾解难。这次女儿回来,怎么玄灵没来? 唐修眼珠一转,说“这儿子可就不知道了,要不我去请仙儿妹妹过来,您当面过问一下” 唐翠山沉吟片刻,“不急,我先去你二娘那里问问稳妥,仙儿随了仙姑,我这个当爹的没尽到责任,对她是有亏欠的”当下便去往二娘的房间。 二娘年轻时可是真定一枝花,后来唐翠山凭着财富、人脉和仪表获得青睐,成为当年一桩美谈。如今二娘虽然年过三十,依然明艳动人,倒是唐翠山五十岁的人,有些显老了。 “二娘,仙儿是怎么个情况?仙姑呢?”唐翠山和自己老婆不用见外的,直接便问。 “老爷,您可总算对仙儿上心了,难得啊”二娘白了他一眼,想必对老唐最近很少过来心有不满。“仙姑没来,仙儿说他和师父尘缘已尽,可自行修行,不用跟着仙姑到处跑了” 唐翠山大为惊讶,真神了,这仙姑就是高明啊!居然知道自己家要嫁女儿,巴巴的把女儿送回来。 看着唐翠山不出声,二娘又问了一句“老爷可是有事要找仙儿?” 唐翠山回过神来,忙说“对的,你是仙儿的娘亲,这是须先和你商量”当下便将韩望的事一五一十说了。最后说“你说仙姑是咋知道,我们要和韩府结亲的呢?” 二娘有些不忍心宝贝女儿刚回来没几天,还没处够呢,又是嫁到官府人家去做小,自己十几年小做下来,辛酸哪能不知道。“仙儿刚回来,老爷就把她嫁出去,只怕她心里会有想法!” “你们妇人哪里知道,撑起这么大一个唐家,有多难!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不去争,将来后悔都没地方哭。” “知道韩大人说我是什么吧?魔鬼,一个在地狱里的魔鬼,他说的还真对,这几十年我都没睡过一天安稳觉!谁又可怜我呢~” 二二三章 唐家三少 ps:感谢不问我大大今天打赏的月票! “我不嫁!”唐仙儿斩钉截铁的说,娘亲刚开了个头,她就明白接下来要说什么,所以提前堵住娘亲的嘴。 可是唐家二娘知道,唐翠山决定的事情是不能更改的。早年仙姑就说过,这孩子和父亲相冲相克,所以才让仙姑领着在外面云游。 这七八年下来,肯定有些怨气,一直和家里人都冷冰冰的,倒是喜欢一个人侍弄些小狗小猫,花花草草。她一个女孩子家的,只要不出格,唐家也懒得过问。 可是明日唐门就要和韩府谈判,这个时候就是联姻的的最佳时机。唐门长房嫡女,容貌端庄,娴熟高雅,这个诚意是无论如何都能代表唐家的重视。 二娘搂住仙儿悲从中来,“小仙,做女人的就是命苦,而你是苦中最苦,生下来就是遭罪的。都是为娘的错,把你生下来,你要怨就怨娘好了。” 仙儿挣脱开娘亲,扔下一句,“我找师父去。谁也不嫁!” 二娘追出门来,就见仙儿助跑两步,借着竹子竟然翻过围墙跑了。傻了的二娘喃喃道“这丫头会飞不成?” 唐翠山知道之后,也是无可奈何,这个女儿打小就和自己生分,虽然不相信鬼神冲克之说,但是家族的意见还是没办法抗拒,所以从小就拜托玄灵仙姑照顾。 “她刚回来,地方不熟悉,派人去找,饭店酒肆、车船码头,各路关卡,统统给我去找,就说不嫁了” 二娘惊诧的问“真的不嫁了?” “先把他哄回来再说吧,大姑娘家的翻墙溜瓦,抛头露面,像什么话呀!”唐翠山不耐烦的说,“韩府是多么好的一门亲事,人家打破头都挤不进去,若不是长房嫡女,轮得到她?” 既然回来真定,按照礼节还是应该今早去拜望刘韐、丁佩和宋轲,于是韩望身着常服带着进城采买的手信和桂儿做的点心,带着石燕让马飞赶着马车进城,去熟悉熟悉老关系户。 先是刘韐,毕竟官阶比丁佩宋轲他们要高。刘韐对韩望的来访非常热情,不拿他当外人,就在院中的大榆树下,一边纳凉一边拉家常。 对于反击常胜军拿下易州依然津津乐道,还说敢战士在韩望手中发挥的作用超乎想象。并且说,又招募了两千敢战士,问韩望要不要。 韩望吃了一惊,“刘叔,你怎么又招这么多敢战士?能养得起吗?” 刘韐苦笑一声“如今青黄不接,流民日渐增多,刘某如此也是为国分忧。只是朝廷拨下的钱粮越来越少,已经入不敷出了,正好你小子回来,干脆这两千兵都暂时放在你连胜军,只要管他们口饭吃就成” 韩望这一下等于是撞大运了,白捡两千个兵,不过还是得叫苦。 “刘叔,我是你晚辈,你也不能这么坑我啊,连胜军也没有余粮啊!再说暂时放在我这算怎么回事?万一要是跑了、伤了、阵亡了,我说不清楚。” 刘韐又气又好笑,“你还真是个小狐狸,好了,都转给你行了吧。一点也不尊老,老夫好不容易精挑细选的好兵,便宜你了!” 韩望当即拍拍心口说“刘叔,咱两打着骨头连着筋,给了我,你要是想用兵了说一声,火里水里,指哪打哪!” 刘韐这才开心,“你小子可别忘记了,对了,你在官家那里讨来什么好处?” 韩望好心情一下子没了“好处?没见着,就给了两百八品下的告身” 刘韐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混账,这是官家难得的恩宠,你还不识好歹?气死我了” 韩望揉揉屁股,问道“什么恩宠,这里面有什么门道吗?” “两百个告身,文武各一百,按照九品上武官官职是都头,你说说,官家给你一个将主多少兵权?” “我的天,这么算的话,足足增加了一万兵力?”韩望发觉自己有点晕,是幸福的快晕了。 “浑小子,你一点官场经验诀窍都不懂,还真为你的将来担心。这是我的手令,去领敢战士吧,别亏待他们,别让他们死得不值得。” 韩望看着这位老将军,深深鞠了一躬,“卑职感激不尽,定会与部下同甘共苦,生死相依” 刘韐点点头,却不再言语,既然选择韩望,就相信自己的眼光,不用婆婆妈妈的。 出了门,赶忙让石燕带着刘韐手令,马上去教武场敢战士大营把两千兵带回训练大营。碗里肉划拉到嘴里才算是自己的,这是后世的教训。虽然吃相难看,但是只要吃饱肚子,丑一点有是么关系? 接是丁佩,丁佩最近比较恼火,由于种师道和童贯插手保州雄州的事务,原先丁佩的利益被狠狠翘了一大块下去。只不过这两个老虎自己惹不起,所以火气很大,嘴角上都起泡了。 韩望自然心里清楚,和丁佩打着哈哈,说东道西,偏偏一句正事不提。 倒把丁佩急了。“韩老弟,最近你可是春风得意啊,这官升的比竹笋还快,有秘诀也教教老哥哥” 韩望哪里肯搭话,只是说自己机缘巧合,是托了丁大人的洪福才能顺风顺水,其他的事情就敷衍过去。既然韩望是来走个过场,丁佩象征性的留他闲谈了两刻钟,就送出大门。 接着是宋轲,这家伙比丁佩更惨。本来指望二龙山剿匪升官的,结果把刘家小少爷搭进去,吃了几天苦,触怒了刘帅。 所以谁也不敢搭理他,以前的狐朋狗友都作鸟兽散,门可罗雀都嫌热闹。宋轲没想到韩望能来,赶忙亲自迎进大堂,以上官之礼待之,说到伤心处,唏嘘不已。 韩望心生感慨,当初六联义勇营可还是借着人家的名头才拉起的,现在落魄至此,不如拉他一把。便说,自己最近扩编急需人手,指挥使不一定能有,但是都头的位置肯定有。说完就告辞出门。 宋轲愣了一下,还是殷勤的送出大门。 时值正午,韩望跑了一大圈,口干舌燥,热得不行。瞧见路边茶摊,下车喝碗凉茶,二十四味凉茶,一文钱两碗,真的好苦! 其间韩望看见唐府的家丁在街上四处寻找,唐家又怎么了? 但是也不好过问,正掀起车帘上去,就见里面多出一个美少年,吓了一跳,正要发问。 美少年连连作揖,轻声道“坏人追索甚急,先生救我一命!” 韩望一听就知道,这个是女扮男装的假小子,“你是谁?” 美少年眼珠一转,“唐三少” 二二四章 我是囧囧侠 韩望问,“唐家三少,你是怎么进来的?” 唐三少自然就是唐仙儿,易容换装,想远走高飞。不过由于唐家声势浩大,疏通了黄伟,各城门都受到关照,仔细盘查,务必不能让唐仙儿离城。 所以她一时半会出不去,再加上没有多少钱,在街上被追的急了,凑巧从韩望停着的马车后面翻进来躲避。便说自己得罪了富人老爷,被他追杀,自己孤苦无依,求好人帮助。 韩望听完了心里好笑,这唐家人还真会玩,居然闹离家出走?却不动声色,自己就当毫不知情。放下竹帘,说“三少,我这马上要出城,你要去哪里?” 唐仙儿眉头一皱,“我也出城去码头,这坏人堵着城门,怕是…” 马飞这时候也发现了不速之客,听见唐仙儿这么说,便说“这辆车满真定城可没人敢查!你就放心吧,保证给你送到,我最恨这些为富不仁的奸商了,哪个敢拦,把他牙打光” 唐仙儿就发现,果然,衙役、门卫遇到每一辆车都打开看看,唯独这辆车没人查,正在纳闷。就到了东门门口,这里是盘查的重点区域,尤其唐修也在。 东门不远处就是太极湖水系,码头、驿馆、兵站、客栈、饭店酒肆,镖局、车店,各色商贩混杂其间,三教九流纷纷藏匿其中,人一旦进入这里,唐家也很难插手。 马飞赶着车要过城门,衙役看见府的篆文徽记,就不敢上前拦这位活神仙的车驾。都看着唐修,唐修心中一动,早上刚刚见过面,不会这么巧又见面了? 上前拦住车子,热情的招呼“马哥,好巧啊,这是回府上吗?” 原本马飞就是个刀客,后来当了兵是个军汉,就算当了都头,唐家少爷也不会正眼看一下。但是残废退役,作为韩府首席护院,身份就不一样了,唐修也不得不喊一声哥。 马飞看到唐修拦住马车,又笑脸相迎,便说“哦,原来是唐少爷,我们老爷进城办事,正准备回府。唐少爷怎么来城门值守了?天气太热了!”说完拿着蒲扇扇风凉。 唐修难得和韩望相遇,打声招呼,刷刷存在感。“大人,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韩望撩开侧面纱帘,说“什么事情轮到你这个大少爷出马?该不会是你家金库被抢了吧?” 唐修尴尬地说“大人真会开玩笑,实不相瞒,舍妹因故…”忽然他就一下子震住了,张口结舌。 车内不正是唐仙儿吗?虽然把脸别了过去,还女扮男装?唐修一眼就认出来了。难道和韩大人相识?怎么可能? 这么多问题一下子就把他砸晕了,好半天才指着唐仙儿苦涩的说“大人,这位是?” 韩望回身看了一言唐仙儿,“我刚认识的朋友,唐三少,他正要出城,我捎他一段路。有问题吗?” 唐修心说孤男寡女挤在一车,仙儿的闺誉可不就毁了?不过正好将错就错! 忙给边上一位管事使了个眼色,意思人找到了,赶紧通知爹爹来。口中说着“没事,没事,不敢打扰大人回府” 然后悄悄吩咐手下,三小姐已经找到,把全城的人都撤回去。故意大声说“来人,备车,我也有事要出城!”居然他吊在韩望车后,不紧不慢的跟着。 唐仙儿知道被哥哥发现了,小脑瓜子急速转动,如果不摆脱唐修,过不了多久,爹爹就会跟着来,那就走不了了。 唐家的势力在真定城算是有头有脸的,官府里也都能说得上话,这个年轻的大人不一定能斗得过。怎么办呢? 过了会,马飞说“老爷,码头到了” 韩望说“唐三少,码头到了,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这就要赶唐仙儿下车。 唐仙儿一看这下车不就被唐修活捉了么,不行,得换一个地方,最好是能把唐修引开。便指着唐修的马车说“可是那个仇家也跟着过来,我不能下车,劳烦您送佛送到西,送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韩望故意吓唬她,“那位就是你的仇家?干脆过去一剑杀了就省心了。阿飞,去帮唐三少杀了后面马车上的那位少爷” 马飞知道老爷故意逗小女孩开心的,从坐垫下掏出长刀就要冲过去。 唐仙儿可不想唐修死,忙阻拦,“别,把他赶走就好了,不要伤他性命” 马飞还说“天塌下来老爷扛着,教训这个小子不费事” 韩望这才说“算了,要打架也得先吃饱,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收起刀子,看看哪有做饭食的” 马飞撇了撇嘴,“这饭食拿去喂猪还差不多,赶两步就能到家,桂儿厨艺见涨,饭菜做的越发好吃,五香牛肉,麻辣耳丝,红烧排骨,小笼包,黄金蛋炒饭简直太多了。不能说了,好饿呀” 唐仙儿还是一个半大孩子,听见这么多美食的名字,就知道肯定好吃眼中全是渴望。好奇与美食是女人两大弱点,古今皆然,老幼皆然。 韩望想想也是,这时代餐饮不敢恭维,就算百味居,樊楼这些最知名的酒楼,都是半温不火,半干不稀的煮食,或者烤肉,一点也没有星级酒店的感觉。 桂儿跟在边上学了几天,收集好各种调味料,用钢锅炒菜,砂锅炖煮,平底锅煎制,用香料卤制肉类,再加上稻米做饭,或者二把刀的白案技术,就能被视作无尚的美味。 韩望忽然在想,老子要是把烤箱弄出来,给你们整点面包、饼干、蛋糕出来,你们都不用活了吧!“那就回去吃,还能省下不少钱” 唐仙儿忽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大人是谁,“还没请教恩公,尊姓大名?” 韩望记得看过古天乐的一部电影,随口说“在下就是世界和平的维护者,正义和光明的化身,囧囧侠!” 由于知识水平的差异,这句搞怪的无厘头,没有一点效果。 唐仙儿反而有点担心的看过来,好像自己迷乱了神智,胡言乱语一般。 估计唐翠山就来了,把这个假小子交还就回家吃饭。 世事无常,不但唐翠山没来,唐修也被人叫了回去。而且唐修传来一张纸条“三少拜托给你了” 韩望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才不会当保姆呢! 于是说“你的仇家离开了,赶紧去码头吧!” “囧囧侠,你府上真有那么多好吃的?” “没有,马飞骗你的,你还是赶紧登船吧,晚了就赶不上啦” “我改变主意了,决定去你家厨房检查” “兄台,我们好像不熟吧” 二二五章 怪异韩府 管他熟不熟,唐仙儿好奇心发作,加上肚子确实有些饿了,就不下车。反正看上去这个大叔心底还不错,敲他一顿饭应该可以,大不了有机会帮他打抱不平! 韩望心说,这个萝莉粘上自己了,还是唐家的大小姐,看唐修那么紧张,她应该有些地位,估计和家里闹了点矛盾,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可是这个大小姐跟着自己,就是为了吃一顿饭?说出来唐家的脸面可就丢光了。 作为主人兼大叔,不让祖国的花朵饿肚子是最起码的。递过去一盒点心葱油饼,“饿了就尝尝吧,这是府上自己做的” 韩府的食盒永远是素雅清新,小巧而且精致,这个餐盒还有标配的筷子、汤勺、叉子使用起来非常方便,整套都是竹子做的,环保又经济,味道也很好闻。 看着这套雅致餐盒,唐仙儿立刻就觉得,这里面的食物一定是非常美味的,就对囧囧侠更加有了好感。 年轻人处于长身体的时期,一般很难抵挡食物的诱惑,我们的韩大叔成功地用一块葱油饼诱惑了萝莉。 葱油饼是韩府独家白案面点,不像后世那么大张,而是类似于缙云烧饼一般,一口一个。一盒六张,虽说现在已经凉了,但是香味遮不住,唐仙儿已经快要流口水了,赶忙品尝了一个。 浓郁的香味、金黄色的外观,松脆的表皮、有特色的调料,一个好的葱油饼这四点是必须具备的。 比如韩府葱油饼使用的食材,是最新鲜最道地的,同时还添加了特色肉酱,真正色、香、味融于一体。吃完一个之后,唐仙儿就停不下来的节奏,转眼之间就食盒就空了。 韩望有些羡慕的看着唐仙儿,年轻人的胃口就是有气势,自己也觉得有点饿。又递过去一个抛光的竹筒,加上一个空心芦苇管。 这就看不懂了,唐仙儿觉得这个竹筒比较重,里面应该有东西,摇一摇还有液体晃动的感觉,“大侠,这里面是什么?” “秘制果饮,嗯,看标记应该是清凉梨汁,葱油饼油性重,梨汁可以中和一下”看着唐大小姐大大的眼睛盯着竹筒和芦苇管,哦没告诉他怎么用。 拿过来,拨开顶端一个插口,将芦苇管放入,再递过去。 大宋版易拉罐加吸管诞生! “原来果汁还可以这么喝?”唐仙儿觉得这种喝果汁的方式很新奇。 “嗯,我喝的时候,喜欢吹泡泡听声音”披着羊皮的大叔进一步增强杀伤力。 唐大小姐自然有样学样,玩得正欢。 马飞说“老爷,唐少爷,到家了。” 看着这么大的宅子,唐仙儿吐了下舌头,“囧囧侠,你家很有钱哎” “不要告诉别人,这钱都是劫富济贫来的” “我师父说劫富济贫是不对的,钱要自己去挣” “哦,你误会了,这些钱是赚富人的钱,用来帮助穷人的,每一文钱都是干净的” “那就好,你家大门为什么是开着的?” “客人多,省的关门” 敞开大门是韩望的要求,整天门窗紧闭的,又不是做了亏心事,就算打开大门,心存歹意的人闯一下试试。所以何必麻烦,早上开一下,晚上关一下,多省事。 就六伯在门房,主要是接受咨询,进行通报的,一般的事情老夏就能做主,后院的事情金娘做主,重要的客人都会提前预约。 “这个小蛤蟆挺好看的?” “是,下面是果壳箱,丢垃圾用的” “你们家垃圾丢这里面?” “是给走到这里想丢垃圾的人用的,像这样的果壳箱有二十个吧” “那树上的小木盒子呢?也是丢垃圾的?” “人工鸟巢,给小鸟准备的家” “水深三尺,淤泥厚积,危险!你真的下去量过?” “有兴趣的话,你也可以下去检测一下,我给你拿尺子” “小草也有生命,别踩我,很疼!不是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一花一世界,万物有灵” 金娘听说老爷带回来一个帅气的小相公,一进府就奔着厨房去了,于是抽空过来看看。“哟,这是谁家的小少爷,这么俊,要是换上女装呀准是一个大美人!” 唐仙儿明显感到,金娘狐疑的目光在自己和囧囧侠身上转来转去。 “唐三少,得罪了烟花唐家的大老爷,凑巧躲在家里的马车上。本来送他去码头浪迹天涯去行侠仗义的,他说没吃饭只要带过来吃点就送走”韩望快刀斩乱麻,简单说了经过。 “正好厨房归你管,你带着过去,好吃好喝”说完将唐修的纸条塞在金娘手里。对唐仙儿说“这位是李金娘,是府里权力最大的,听她的话有肉吃,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哦,原来是女管家,我要吃五香牛肉、红烧排骨、黄金蛋炒饭,还有…算了,想不起来,就先这三种吧” 李金娘靠近韩望耳边悄悄说“你确定这不是唐家的美人计?” 韩望一想,前后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不过看着这个纯真无邪的假小子,怎么也不可能是地下党。“别乱想,人家才多大?赶紧带着去吃东西,路上一直叫饿,下午唐家就该有人来了。” “看这样子,至少十五六岁了,这个妹子,气质出尘,亭亭玉立,我见犹怜。老爷,八成是给府上捡了一门好亲事!” 这是哪门子比喻?还我见犹怜!没看出来这完全就是一个问题少女吗?进门到现在已经几十个问题了,头都大了,赶紧撤吧!看着金娘似笑非笑的的表情,韩望果断战略转移。 下午还要去真定训练营,新的敢战士肯定需要大量物资和安排,自己必须赶过去坐镇,否则大牛一个人忙不过来。至于唐家大小姐的事,就让金娘出面照应着吧。 现在连胜军有两个训练营地,一个是大牛负责的真定大营,真定大营就是原来种师道驻扎的地方,现在去了保州雄州,这个地方就转交给韩望了,用做常规步骑兵训练。 还有一个是孙六负责的六联大营,这也是韩望最早建设的营地,地方不大,但是设施齐全,用作特种、谍报、医护、工程、宪兵、后勤等特殊兵种的集训基地。 这么安排是考虑到六联比较偏僻,如果有陌生外来人员相对容易被发现。而且韩望参与的很多项目都集中在这一块,便利于特殊兵种的学习和实操。 韩望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新兵训练营出事了。 而且还是大事件!//天蚕土豆改编的3d浮空炫斗手游《全民大主宰》公测啦,想玩的书友们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行下载安装 二二六章 牛皋来了 韩望赶到时,两千名新到的敢战士已经和三百名刀盾兵、弓弩兵对峙。石燕满脸是血,大牛居然被敢战士们扣押,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石燕气急了正在骂骂咧咧,宣称只要敢战士稍有一动,就下令动手射杀,王贵在一旁劝阻并照应着。 韩望也不急,带着马飞在外围看热闹,他要看看这情形下,大牛、石燕和王贵如何处理。还要了解新到的敢战士谁是带头的,起因是什么。 只见敢战士居中一位黑脸大汉,怒目圆睁,背上一把强筋绞制的三担硬弓,应该是个射手。看身材匀称,是个练武的行家,虎背熊腰,甚是威武。 吗啡去打听了一下,回来说“大人,那厮是鲁山牛皋,体壮擅射,只因不愿上交自家弓箭,和大牛起了冲突,石燕过去劝和,反而被牛皋集合敢战士给揍了一顿。” “他们为什么扣押大牛?” 马飞尴尬地说“石燕气不过,说今天要收拾掉牛皋,所以…” “所以,敢战士为了保护牛皋,才扣押了大牛,有意思,看来他们也没招了,我们过去”说着从两边人马中间的空道走到石燕王贵和牛皋中间。 石燕一见韩望来了,面沉似铁,心中暗道不妙,韩望几乎不对士兵发脾气,对待新兵比他们的爹妈还要关爱有加。自己今天气糊涂了,看来赶紧认错。 马上让身后的士兵放下刀剑,自己站直身子“将主,属下有错,甘愿受罚!” 牛皋本来也是骑虎难下,若说打了上官顶多挨一顿板子,但是扣押长官的罪名可就大了。 忽然间一个白面书生的年轻人过来,还以为是个不懂事的新兵,居然是韩将主来了。马上示意手下放了大牛,赶紧整队站好。 韩望故意诧异道“都犯了什么错?说来听听?” “不得慢待新兵,不得胁迫同袍,不可随意聚集兵士,不可互相斗殴” “好胆量,居然一下子犯了四条军规,按照连胜军的条例是怎么处罚的?” “犯一条军规,二十军棍或禁闭一天,一年之内超过三次,降一级,每加一条再降一级” “王贵,记录一下,让这个混蛋自己去宪兵营报道” 王贵刚才把敢战士那边的大牛拉扯过来,忙说“是,属下遵命!” 韩望冲着大牛问“你又是怎么回事?” 大牛也不傻啊,将主这是憋着火呢,石燕是亲卫头子,都乖得像猫一样,自己别找不自在。“俺也犯错了” “都出息了,说吧” “统御不力,处断不敏,激生事变,属下甘愿受罚!” “好吧,让士兵回营,再把事情交给王贵代管,和石燕做伴去吧” 大牛立马敬一个军礼,让士兵回营房休息,再给王贵交代工作,把新兵虎符放到王贵手上,屁颠屁颠的追石燕去了。 韩望转过头,哈哈一笑,“我是韩望,今天你们能加入连胜军,本来是大喜的日子,结果被这两个混蛋给搅和了,丢了连胜军的脸,是我对不住你们。别的也不说了,马上开锅做饭,有事吃完饭再说” 王贵很有眼色的去伙房动员去了,伙房一听将主又要招待新兵,除了蒸笼,将家伙事全部搬到外面。 三十口行军大锅一字排开,当着敢战士的面,按照老规矩,杀猪宰羊,蒸饼煮饭,炖汤烤肉,最后还搬出两百坛白酒。 食堂的长条桌长凳全部整齐的摆在大营场地中央。上次敢战士加入就搞过一次迎接餐会,所以这次很顺利。一桌子二十人,整整一百桌。 牛皋不知道韩望到底如何处置为自己反思的兄弟,但是看起来这个韩将主挺狠的,对自己手下军官都这么狠。自己刚到兵营就惹这么大的事,待会肯定轻饶不了,说不定还要砍头示众,杀鸡吓猴。 当即给韩望扑通跪倒,“韩将主,此事因我一人而起,初来乍到,不懂的规矩,冲撞了长官。自知罪孽深重,要打要杀毫无怨言,只求您发慈悲绕过其他兄弟们吧!” “你就是牛皋吧?连胜军跪天跪地,跪官家,跪父母,其他不用下跪”韩望扶起这位将来岳家军的中坚,把他拉到就近的桌子一起坐下。 同时对敢战士说,“都入座吧,吃过这顿接风酒酒,大家就算是一家人了”。 牛皋见大家还有些拘谨,便说“都坐下吧,韩将主给面子,俺们也不能不识好歹,以后都记着将主的好才是”大家答应一声这才纷纷入座,一桌一桌小声地交谈起来。 牛皋这人极重感情,虽然外观粗犷,但是还是由内秀的。属于吃软不吃硬那种耿直脾气,身上背着的是祖传的硬弓,每日精心打理,弓不离身。 新兵营确实有淘汰兵器的要求,但这不是绝对的,如有特殊情况可禀告上级决断。但是新兵的都头为了省事,干脆全部换掉,这对于牛皋来说,感情受不了,于是争执了起来。 然后石燕过问之后,自然维护都头的权威,语言激励,说你们敢战士的装备都是破烂,换新的还不乐意,想造反吗? 由于大牛担任新兵营副指挥,一个月来新兵奉承的厉害,有些飘飘然。对于报到的新兵自然简单粗暴,看到新兵围着石燕,吓了一跳,赶紧调集士兵想将敢战士弹压住。 本来敢战士就担心被连胜军老兵欺负,这下就更落了口舌。一下子闹将起来,把大牛都扣住了,所以就发生后来的事情。 韩望有和牛皋拉家常,得知,牛家四代射手,到他这代更加擅骑射。百步穿杨,夜灭香火,都是等闲事,而且马上功夫了得,双锏施展开,十个八个都不是对手。 韩望称赞道“没想到,那你远程、近战,马术如此了得,家学渊源啊!” 牛皋谨慎地说“韩将主,俺们就是在家里瞎练,上不得台面。” 这时候伙头军们已经开始将各色肉类、菜蔬、水果、酒水、饭食都逐一摆放到餐桌上。这可都是实打实的酒肉饭菜,不是平常饥一顿饱一顿敢战士营地能吃到的,很多敢战士眼睛都冒光了。 韩望在最中心的一桌,站起来时说“诸位敢战士的好汉,今天在一张桌子吃饭,今后和我韩望就是同袍兄弟。刘大人把你们托付给我的时候,说过‘别亏待你们,别让你们死得不值得’,很抱歉,第一天就让大家受委屈了,我给大家赔礼了”说完四方各鞠了一躬。 二二七章 新老对抗赛 牛皋和敢战士吓了一跳,那见过将主因为下属犯错给士兵道歉的,慌忙站起来时两声说不敢。 韩望哈哈一笑,“兄弟们都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将主也是人,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犯了错还不改正的,如今连胜军刚刚成军,很多方面都做得不好,欢迎大家检举反馈” “可以直接到大帐去找我,我一定会你们一个说法。也可以把信丢到大帐内,我会作为参考。但是我希望连胜军的每一个将士,都能有勇气直接找我,这样更有效率。” “最后,因为今天的事件,我要唱一首歌,希望你们能记住,只要你们当一天兵,就记在心里!” “连胜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要注意,…保家卫国永远向前进,天下百姓拥护又欢迎!”其中群众换成百姓,军阀换成土匪,于是大宋版连胜军的最初的纪律条例歌出台。 牛皋愣住了,这还是当兵的么?完全是小媳妇嘛! 但是里面也有唱到打人骂人不对,爱护百姓,买卖公平,都是正理,要是真能做到,肯定不错。大家等韩望唱完,便一阵阵叫好。 韩望端起酒碗说,“我代表连胜军欢迎大家,喝!” 两千人一起喝酒是什么概念,尤其是第一次喝白酒,然后至少一半人激动地喝猛了,一片咳嗽声。 厨子直咂嘴,“这么好的酒,全呛出来,白瞎了” 牛皋显然能喝不少酒,一碗酒一仰脖子就下去了,只是轻微的咳了两下。“韩将主,这真是好酒啊!” 韩望悄悄说,“连胜军军规军营之中不许饮酒,士兵每旬一天假期,每年有一旬探亲假。若是能喝就多喝一点,下次就要十天后放假才可以。” 牛皋眼睛一亮,将饭桌上的酒坛提起来给韩望先满上,再给自己满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像大牛一样敬一个军礼,“将主,属下牛皋,愿意誓死追随,这张弓请您收下”说完将背后的硬弓取下来交给韩望。 韩望接过弓,赞叹道“好一把强弓,历经数十年依旧光彩夺目,这是你家传之物,还是你用着最能发挥效能。”又对大家说“连胜军的装备是天下间最好的,但是依然允许特殊技能的士兵,携带自己的装备” 韩望又把弓踢牛皋插在背后的弓鞘内,说“连胜军会给你们意想不到的惊喜,让我们将不愉快放在一边,先吃饱肚子再说,记住!下手要快啊”这一下,大家都欢呼叫好,纷纷开动起来。 这就是俺们的将主,一个传奇的人物,对俺们好吃好喝,说话和气,能说会唱,听说还有军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韩望和牛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老牛,你都三十多岁了,怎么还来应募敢战士?” “三十六了”牛皋说“俺爹五十五,以前是边军射手。这不听说白沟战败,俺爹打不动了,就叫俺来这边投军,说是一定要把狼胡子顶住。所以来了,这边正赶上刘大人招募敢战士,俺就报名了” “你有个好父亲,你身手好,有威信,只要上战场立了军功,一定能光耀门楣的”又看着下面的士兵说。 “这些兵大多都是流民,空有一身好力气,只懂得种地,打仗不行。你们将会一起接受六个月的训练,如果状态紧急,也会要求你们参战,但是无论如何,会保证你们至少有三个月的训练时间” 牛皋急了“将主,俺可是来打仗的,还要训练半年?你信不信,这个军营里能比得过我的没几个” “王贵,过来”韩望叫来王贵,说“牛皋射术、马术、步战都是行伍世家流传下来真本事,说不想训练可以直接上阵,现在你是训练营的指挥,你说该怎么办?” 王贵这一个月在训练大营摸爬滚打,门路熟得很,知道怎么收拾炸刺的兵油子,还有像牛皋这样自以为是的,便说“将主,这好办,既然牛皋看不起训练,那比试比试就知道了。牛皋,你敢比吗?” 大家吃着喝着,忽听得牛皋要和人比试,顿时来了兴致,一边鼓噪,一边给牛皋助威。牛皋自然信心百倍,“长官,这有啥不敢的,怎么比?” 王贵说“你从这两千人里面选九个,我在军营里挑九个,射术、骑术、越野、障碍跑、游泳、格斗、群殴,你随便选,要是任何一项你能胜过我这一队,你和你这一队就不用训练了” “此话当真?” “慢着”韩望说话了“王贵,怎么不长进呢?在军营里面挑九个算什么本事?就在那些伙头军里面挑” 敢战士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般军队里面伙头军可是从来不训练的,只会烧饭煮汤,这是不是将主看不起咱们? 王贵没二话,“老王,让九个伙夫过来”伙头军老王当即让收拾家伙事的九个伙夫赶过来了。一个个都还穿着白围兜,套着护袖,手上还有面粉油花什么的。 牛皋有些挂不住面子,呐呐地说“将主,这是不是胜之不武啊?” 韩望严肃的说“牛皋,你爹没教过你不要轻敌吗?他们是伙夫,进训练营也不到一个月,虽然每天只有两个时辰左右接受训练,但是就凭你们想打败这些伙夫,只怕还不够看。” 指着一名伙夫问“你出列,说一下每天都训练什么?” 那明伙夫说“军体拳三遍,负重晨跑十里,武装泅渡两里,弓弩射击五十箭达标,骑马十里,团队障碍跑两圈。”顿了一下说“属下算差的,不过对付新来的兄弟,一对二没问题!十打三十也行” 敢战士不乐意了,一个打两个?群殴十个打三十个?吹牛吧!有人叫出来“牛大哥,俺来会会这小子!”好几个跟着站出来,一个个膀大腰圆,都是有功夫的。 韩望对牛皋说“我只想让你见识一下正规军和散兵游勇的区别。连胜军系统训练能让一个普通人,在三到六个月时间内变成合格的士兵,挑选你的团队,发挥最大实力去战斗吧” 牛皋这才相信,韩望不是开玩笑或者故意歧视,当下挑了九个个头身手都不错的大汉。 王贵和九名伙头军都背来了自己的装备,一声令下“换装,着甲”十个人紧张有序的将军靴、护腿,铠甲,头盔,战术背包,刀枪,匕首,一一收拾齐整,然后列队。 韩望说“两队围着军营跑一圈,跑完了每人射十箭,然后再障碍跑,然后泅渡,然后群殴” 二二八章 一败涂地 牛皋说“将主,俺们的装备呢?” “你们从来没训练过,这次先轻装执行,去吧!”韩望下达了出发的指令。 两队选手开始出发,整个营地周长接近四公里,一开始敢战士憋着一股劲,风风火火的跑在前面,甚至有的人还嘲笑伙头军。但是王贵他们不为所动,依然按照原有的不紧不慢的节奏跑着。 韩望五公里越野合格为二十二分钟,如今连胜军不比后世军营,所以韩望放松到三十分钟内算合格,二十五分钟算良好,二十二分算优秀。伙头军携带的装备为标准单兵配置,重量三十斤。 跑了一半,敢战士就有点受不了了,一股劲过去后,这么跑下去气有点喘不开了,越跑越慢,只有牛皋和另外两名大汉坚持跑,但是速度也不得不放慢。 跑到三公里时伙头军已经全体追上来了。速度依然不紧不慢,甚至王贵还唱起了三大纪律歌,振奋士气。但是伙头军没有一个嘲笑敢战士的,因为他们当初也是这样过来的。 王贵带着九个伙头军全部在二十五分之内回到。而此时敢战士已经跑的稀稀落落,东倒西歪的。只有牛皋在三十分之内跑回来,其他酒歌足足用了四十分钟。 王贵跑完后马上射箭,每人只有十箭,王贵平均成绩八环半,伙头军的平均成绩也不低于七环半,若是平时气定神闲的射箭,成绩应该好一些。 射完了箭,自动去跑障碍跑,匍匐、独木桥、攀援、索降、跨越、高墙、梅花桩七项。还有游泳,营地外就是太极湖,在军营专用码头作为,五百米处有个小船用来确定距离,一个往返一千米。 泅渡时,伙头军打开战术背包,拿出一个羊皮囊,将一些重要物件都放进去,比如火种、药物、纸张之类的再扎紧,和盔甲等一起打包,挂在胸前开始泅渡。 这时候牛皋憋着一股劲,已经在开始进行障碍跑了,方才他的射术果然了得,几乎都是九环以上。但是其他九个敢战士,手都打哆嗦,自然没了准头,平均下来只有不到五环的成绩。 等着伙头军游回来的时候,刚好一个小时一刻钟。于是在教武场等候干战士。这时候两千名敢战士才知道,这些伙不起眼的伙头军确实比他们强太多了。 牛皋带着这一队落后已经注定了,就是看他们是否能坚持下来。敢战士在障碍跑和泅渡两项闹得笑话连连。终于快一个时辰,敢战士么回来后直接瘫倒在地,起不来。 王贵一看这哪行,剧烈运动之后不能马上停,这样对身体伤害极大,吩咐伙头军“你们去架着他们走一走,大运动量训练后,不能马上歇,会伤身子的!”伙头军立即上前,一人拖着一个,半掺半扶的。 牛皋这下没话说了,敢战士也没话说了,如果说这是实战,大家条件一样,优劣不言而喻。 大家都把头低下,不说话了,人家可都被背着三十斤家伙,时间差了一半,训练科目根本不合格,害臊啊! “哈哈~都是大老爷们,输了就输了,抬起头!”韩望大笑,对牛皋说“服气了吧,以后大家伙都是一锅里搅马勺,你们也能训练得像他们一样,不比他们还要好。” 有个敢战士大着胆子说“韩将主,这比赛俺们是服气了,你们训练的格斗真的一个月之后可以打两个三个?” 韩望喜欢这种不怵场的兵,看着他说“训练可以增加体力,灵敏、技巧,实战性很高,一个打两个是最起码的,这只是单兵对抗,要是你看到重步、重骑,那都是一个打八个、十个的,不过需要特殊体质的” 这一下大家的热情放开了,“将主,俺听您的,保证老老实实训练,一个月后,再和伙头军见分晓” 王贵难得说一个笑话,忍不住笑着说“你想清楚了?去找伙头军的不自在?别说没告诉你,打饭的时候,小心只见骨头不见肉” 这话说得诙谐幽默,大家哄得笑起来。想想也是,伙头军只管做饭,你打赢了没啥说法,要是碰到小心眼的,每顿都给你吃骨头,可划不来。王贵这么一说,气氛反倒更融洽了。 韩望觉得牛皋这么好的单兵素质,只当新兵确实有点屈才,“老牛,再给你三天时间,你挑一百个排名靠前的,每个月接受六天特训” 老牛一听自然心知肚明,这是要选军官,马上答应下来。再转身大声说 “都听俺的,将主让老牛挑一百个排名靠前的,可以接受特训。你们这帮傻小子别发愣,要想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就看这三天,有啥本事在训练场上使出来” 行,老牛有气场,能压得住这帮浑小子,牛皋天生就是将军,冲锋陷阵的一把好手。王贵算是内敛型的,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但是作为总管,调度安排,肯定十拿九稳。 这只是说王贵和牛皋之间的比较,单兵素质王贵虽然比牛皋差,但是却比一般的士兵要强很多。不管怎么说,新兵营有这两个人在,问题不大。 至于大牛,没办法,只能降级使用了。想想一个多月前,他泥腿子保丁,如今一下子统管上千人,心态没摆好,希望今后能吸取教训吧。 石燕也得撸,最痛恒仗势欺人的了,对于这种人治的最大弊端必须马上处理,不然影响很坏。等处罚后,看他是继续降职留用呢,还是去一线部队去当个都头。 新兵的事情既然稳妥解决,就交给王贵去做,自己再账房哪里审核一下账目。这一看吓一跳,一个月,开支就高达八万贯,还不算盔甲兵器。 第一是马匹,养一匹马确实很费钱,还要专门伺候。草料、蹄铁、笼头缰绳、马鞍马镫,专门马战兵器,装备,花四万贯,马场没收钱,是丁佩白送的一大片荒地,已经安排人手清理,并且引水值草。 韩望原有军马将近两千,加上天驷监调拨的两千,合计四千。正好组成一千精骑,两千骑兵,训练用战马三百匹。 其次是组合式营房,两百套营房,六千贯,如今又扩招了两千,至少还要一百套。 接着是军装军鞋和战术背包,四千贯,采购食物桌椅等三千贯,三千贯军饷,其他若干小项就不一一列举。 增加了两千新兵,这个月军饷就变成六千贯了。 皇帝给的三十万贯撑不了四个月。 赚钱是硬道理! 二二九章 唐家二娘(求收藏) 唐仙儿目不转睛的盯着桂儿,看她是如何在厨房做出那么神奇的韩府料理。桂儿已经驾轻就熟,顶着白纱帽,白衣如雪,神情庄重,动作纯熟,五星级大厨风范也不过如此。 五香牛肉是现成的,从卤汤里捞出一块放凉后切片,再佐以调料碟即可。黄金蛋炒饭也很简单,两个鸡蛋,一盘稻米饭,蔬菜沫,小葱翻炒即可。 蜜汁红烧排骨,因为是无锡酱排骨的翻版,所以至少需要半个时辰。拣选好猪肋排,酱油,蜂蜜,料酒,糖霜,香料,反复熬煮直至入味。芳香扑鼻,口感甜蜜,酱汁鲜美,不愧是传世名菜。 唐仙儿只有十四周岁,后世那就是刚上初中的小孩子,仗着自己跟玄灵学了一些功夫,大着胆子跟着韩望闯进韩府。理由很简单,谁叫你把我的馋虫勾出来的,不大吃一顿绝不离开。 金娘看着唐仙儿反串,知道不是美人计,也挺开心。加上韩望说一是一,没打人家唐大小姐的主意,自然就热情起来。毕竟是生意上重要合作伙伴家的大小姐,好生招待不吃亏。 桂儿先切了一块五香牛肉给唐仙儿垫肚子,再把酱排骨打理好放在锅里炖,想了一想,做了一盆水果蔬菜色拉让她搭配吃,毕竟光吃牛肉有些腻。 色拉好不好,完全需要色拉酱料的衬托。当初为了追女票,亲自熬制韩氏色拉酱被女票赞不绝口。不复杂,花生油,两个鸡蛋,葱段,糖,醋,如果想做出其他风味,酌量添加各种食材和调料即可。 女生普遍对蔬果色拉是没有抵御力的,光看着就很美观,色香味,排第一的还是形色取胜。即便大厨做的菜肴味道再好,品相恶劣,也上不了台面。 尽管看着蔬菜是生的,唐仙儿忍不住还是尝了一口,新鲜、清脆、酱味浓郁,关键健康环保。一发不可收,一盆蔬果全部报销,还意犹未尽。 桂儿笑嘻嘻的说“三少爷,您的胃口和男孩子差不多” 唐仙儿还沉浸在美食的享受之中,说“我师父也说我吃得太多,不像个女孩子”说完才发觉说漏了,捂着嘴巴。 看着唐仙儿的尴尬表情,金娘和桂儿笑的直不起腰来。好半天,金娘才说“傻妹子,姐姐家就是你家,别不好意思,说说吧,为什么事要离家出走?” 唐仙儿捅破了窗户纸,索性也不遮掩,当下将心中委屈一一说出。这么多委屈一下子说了出来,胸口也不觉得憋闷,心情也稍微振作了起来。 最后说“俺打小就跟着师父流浪外地,这刚回来没几天,他就急着把我嫁给一个大官做小。这个家眼里都是钱和权,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我待不下去了,师父对我很好,我找师父出家当道姑!” 金娘端着唐仙儿的下巴,啧啧赞道“这么俊俏的妙人儿,过两年指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当道姑太可惜了!再说,当道姑可就吃不到这么美味菜肴咯!” 这么一说,小萝莉可就犯难了,一边是立志离家当道姑,一边是难以割舍的美食。想来想去忽然眼睛一亮,抓住桂儿的手说“桂儿,你教我做美食好不好,我教你功夫,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桂儿笑嘻嘻的说“我们老爷功夫就很好,家里也没人欺负别人,你的功夫我学了没用”说着看看时间差不多,开始准备黄金炒饭。 金娘问“嫁给大官多好,吃香的喝辣的,穿的是绫罗绸缎,那么多人都想嫁给大官,你倒好还不愿意?” 唐仙儿说“大官都是又坏又难看的老头子,整天欺负人,我和师傅都撞见好多回了,师父也没有办法,这些大官都是太坏了” 金娘取笑她说“我们家老爷可也是大官啊,你这么说,他要是听见可多伤心啊?” 韩望在唐仙儿心目中还是很不错的,忙说“囧囧侠自然是好人,他也是大官?” 囧囧侠?金娘和桂儿又一次笑的花枝乱颤,没想到韩望也会逗闷子,金娘问“他还说是么了?” “这个家是他骗大官贵人的钱买的,还用骗来的钱帮助老百姓” “这么说,也对,不过我们家老爷是和你开玩笑呢。他的名字是韩望,现在是连胜军的将主,和你们唐家也有生意往来,早上唐家修少爷还来过呢。” 唐仙儿一下子愣住了,唉呀!好像听见娘亲说什么那个大官姓韩,最近帮助家里甚多,是一门好姻缘。该不会就是囧囧侠吧!自己居然躲到人家马车上,还跑到人家府上,难怪兄长不追了,脸丢大了。 马上低下头,脸色一下红的仿佛快要滴血了,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了。 金娘一见,再一回想,马上就琢磨出味道了。唐家要结亲,和谁?大官,有钱,八成就是老爷。这小丫头离家出走,碰巧躲上了相公的马车,就稀里糊涂的撞进府来。 这分姻缘,说出去都没人信。 于是故意小声说“你爹说把你嫁给的大官,姓什么呀?” 唐仙儿心虚,低着头轻声说“我,我也不知道” 桂儿已经做好黄金炒饭,又将红烧排骨起锅,一起端上桌子。说“三少爷,快吃吧,凉了味道可不好” 唐仙儿心乱如麻,不会真是囧囧侠吧,如果早知道是他,自己不会那么抗拒。心底好,又年轻英俊,府上干净整洁,家人很和气,饭菜特别好吃,嫁过来也可以接受。可是自己现在根本没心思吃饭啊! 正说话间,老夏过来说,唐家二夫人登门拜访夫人。 金娘捂着嘴笑道“啊呀呀,这真是贵客盈门啊,快请二夫人进来”转头问唐仙儿“三少爷,来的是不是你娘亲?” 这下被拿了个活的,加上之前的纠结,唐仙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了斗志,只好点点头“是我娘亲” 金娘笑嘻嘻的说“没事,一切有姐姐在,你就放心吧!”越看越觉得这个小丫头姓韩姓定了。 二夫人正奇怪,怎么管家不带她去后院,而是来了偏院,结果一进厨房就发现唐仙儿了,正要训斥,金娘先说话了。 “夫人安好,我家老爷在城中偶遇唐三少爷,一见如故很是投缘,出城后三少爷腹中饥饿,老爷军中还有要务,便交由亲身招待一顿便餐,闻听贵府寻人,不知可是这位三少爷?” 二夫人心细如发,明白这是化解双方尴尬的最好方法,就是把事情归到不存在唐三少爷身上。 “夫人说的有理!” 二三零章 美食培训班 二娘本名曹云,看见女儿穿着男子服饰,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虽然一腔怒火,但是怎么也狠不下心责备。 金娘笑着说“夫人莫嫌此处简陋,三少爷还未曾就餐,不知妾身是否有幸,请夫人品鉴一下韩府料理?”很多话题,在饭桌上谈就会愉快很多。桂儿赶忙添置了一副碗筷。 曹云虽然想带着仙儿早早离去,避免更多事端,但是这金娘明显是有话要说。自家有求于人,为了能在唐翠山面前说得上话,这韩夫人的邀请断不可拒绝。 “素闻韩府料理,真定一绝,今日有幸能品鉴美食,云娘谢过夫人!”其实韩府料理并不知名,曹云只是奉承罢了。 在桌边坐下,看见桌上就有四只盘子,一个黄金炒饭,一个红烧排骨,还有半碟五香牛肉,装色拉的空盆。便问女儿“仙儿,这几道料理你都品尝过了?” 唐仙儿见娘亲没有发火,有些卖乖,“这是五香牛肉,好香,这是红烧排骨和黄金炒饭,还没吃。” 曹云想来这孩子也是饿了,一个人孤身要去浪迹天涯,也是可怜的很。便关切的说“那还不吃?饿坏了身子还不是为娘受苦受累!” 看到娘亲消了气,仙儿吐吐舌头,“娘,还好啦,我吃了不少牛肉,还有一大盆蔬果什么拉” 桂儿说“三少爷,蔬果色拉,老爷教奴婢做的” 金娘说“桂儿,既然三少爷喜欢,再做一份,也好请夫人尝尝新”又说“夫人少爷,还是请品鉴一下红烧排骨、黄金炒饭,再凉下去就不好吃了” 唐仙儿早就瞄着红烧排骨了,色泽鲜亮,香味扑鼻,食指大动啊。听金娘如此说,便不客气的夹了一块先送给娘亲,“娘,您尝尝,闻着很香,一定好吃。”然后就自顾自的吃起来了。 曹云轻轻叹了口气,少年不识愁滋味,怎么就阴错阳差撞到韩府上了呢?老爷不仅不着急,还乐呵呵地说,有心栽花,无心插柳!让自己登门接女儿,并且和韩夫人拉拉关系。 可是这种情况,如何开口呢?算了,先尝尝韩家料理再说。 红烧排骨看起来,品相精致,色香俱全,九分。咬一口,饱满浓郁的口感,肉质鲜嫩,不肥不腻,香料的味道与肉香纠缠,完美的融合,满分十分! 曹云震撼了,这种美食自己从来都没见识过,韩府这是怎么做出来的?而唐仙儿已经吃了好几块了。便提醒她“咳咳,仙儿,不可多食。” 金娘悄悄在曹云耳边轻声说“夫人,唐韩两家虽说是生意上往来,但夫君对唐家礼敬有加。妾身也想多走动,没想到,贵府三少爷和我夫君居然机缘巧合遇上了。夫人,您说是不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呢?” 曹云眼睛一亮,这韩夫人是清倌人出身,看来有意要撮合韩大人和仙儿的姻缘,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啊。老爷说的没错,无心插柳柳成荫。 韩大人年轻有为,二十五岁就已经是知州级别的大官,韩夫人为人和善,仙儿要是能嫁入韩府就太好了。当即眉开眼笑,“夫人说的是,大人能看上仙儿,是她福气,也是唐家的荣耀。” 金娘也是连声附和,这就好的似一家人一般,唐仙儿看得莫名其妙。这时候桂儿做好一盆蔬果色拉上桌,同时还端上刚做好的,两碗荠菜豆腐羹。 这心中大石块放下了,曹云的胃口就打开了,品尝着菜肴,十分仰慕,一直夸赞韩府的丫鬟都比自家的大厨有本事。曹云本来就是一个玲珑的美人,和金娘倒是谈得来,一时间就姐姐妹妹的叫上了。 金娘一愣,捂嘴不应,说“妾身十八岁,比三少爷大不了几岁,夫人唤妾身妹子,怕将来不合适” 曹云也回味过来,如果和金娘姐妹相称,仙儿嫁进韩府那不就乱了辈分了么? 当即也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也是,夫人年轻貌美,老身可不好比” 如此,曹云在得到金娘明确示意后,高高兴兴带着仙儿回去了。 临走时还念念不忘,说改日一定府上观摩桂儿如何作料理。金娘自然满口答应,包教包会,学不会退款。 桂儿陪着金娘送别唐家母女,有些看不明白,问“夫人,您是想要替老爷娶小?” 金娘点点头,桂儿接着说“老爷不是说十八岁才能婚配吗?而且唐家家大业大,您不担心这个小美女,将来骑在您头上?” “老爷想法虽然奇怪,但肯定有道理。小丫头十四五岁不假,可以先订婚,这样不违反老爷的话。我不担心她将来如何,大的心要宽一些,否则只会让老爷讨厌。我只希望一家子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就好” 桂儿很好奇,于是八卦开始“这个大小姐说不想嫁人,离家出走呢” 金娘捂着小嘴笑道“你们还小,哪里知道嫁人的好处,被人疼,被人爱,就是最大的幸福” 桂儿既然打开八卦盒子就关不上,神秘地说“夫人,你知道花娘酒厂的吧,那个老板娘花娘可是个大美人哦” 金娘说“知道啊,老爷说过,是学生的嫂子,在三林村开酒铺的,当初打冯庄保卫战的时候出过力。不巧的是被山贼抓了去,又给老爷救回来的” 桂儿吐了吐舌头“她的夫君是被山贼杀的,听说当初和老爷挺好的。后来不知道怎么没声响了,倒是酒水买卖做得越来越大” 这么一说,金娘忽然想起,老爷当初似乎对自己接受的太快了一点,会不会和这个花娘有关?该不是两个人有什么别扭,闹得不开心,老爷恰好碰到自己?所以才移情别恋… 不行,要去问清楚,老爷是真的喜欢自己呢,还是因为花娘的缘故赌气找的自己。估计十有九八是这个原因,不然,好好地官当着,为何要娶出身烟花之地女子? 桂儿本是八卦一下,打趣开心,但是看金娘神色紧张,沉思不语,就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了。万一要是闹起来,自己在老爷面前不就成了搬弄是非得小人,唉呀,真是不该说。 “夫人,都怪我多嘴,这也是随便听来的,当不得真”桂儿开始给夫人降火。 金娘微微笑道“哦,没事,告诉一下夏管家准备礼单,明日去蒙学看望孩子们,家里没酒了,顺便去酒厂捎几坛子酒回来”说完轻松哼着歌回后院去了。 桂儿心说,难道不是去酒厂看老板娘,顺便去蒙学的么? 二三一章 马上封侯 易州城红旗迎风招展,城头值守的士兵操作床弩和神臂弓一丝不苟,神色严峻。每一班一个时辰,轮换前,接班的守卫里里外外检查复核,确认无误后签字,前面一队才能离开。 城门口的门卫盔明甲亮,不携带任何武器,左臂上佩戴一个“安”字的臂章,意味着这是治安部队,归属宪兵营。对进出城的旅客行人笑脸相迎,指路问路,帮着老幼妇孺引导,完全就是警察的职能。 除了特定形迹可疑的人需要接受盘查,其他几乎都是快速放行,而且绝对不接受馈赠,贿赂就更别提了,弄不好就把你抓紧去审查。 在各处商旅民众的交口称赞之中,有一个人却极度不满,这一切都变成了沽名钓誉,假惺惺作态。就是都统制刘延庆,他今天刚到易州,准备连夜赶往涿州与王渊高世宣汇合。 刘延庆回头望了一眼易州城,暗自骂了一句“入娘的连胜军,一个小小的指挥使,也敢对老夫使脸色!”带着大军急匆匆向涿州进发,必须要赶到涿州。 燕京一战,辽人虚弱已经大白于天下,不趁此良机建功立业还等待何时?若不是看你韩五兵强马壮,老子还懒得搭理你,送上门的功绩都不要,痴儿! 麾下十万大军,所到之处大小官吏莫不是迎来送往,豪强巨贾那个不争着塞钱、塞子弟、塞女人?偏生你易州是个怪胎,不哼不哈,不冷不热,韩五即便是上门,居然连包点心都不带!算你狠! 刘光录自然对自家老爹的性情了若指掌,“爹爹,韩五这般羞辱您,如何能放过易州?易州的兵力不过千余人,不如儿子领三五千兵去端了他的狗窝” 刘延庆虽然气量小,但是不傻,白了儿子一眼,“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大事要紧,拿下了燕京,要收拾韩五还不是易如反掌?加速赶往涿州,控制郭药师。” 韩世忠扒着垛口看着气呼呼离去刘延庆,也骂了句“入娘的刘延庆,要不是二弟有令,不得无故启衅,今日定叫你好看!” “还在生气?”梁红玉一旁转出来说“刘老将军为国征战多年,功劳苦劳都有,让着他点便是,你又何苦较真?” “我和他较真?就他那些兵,纯粹就是祸害,对付老百姓比对付辽兵还狠。居然以为一万兵就能吓唬劳资,滚他娘的蛋。若不是二弟有令,老子带着重骑营就能把他们杀个精光!” 梁红玉还是耐心的劝解“算了,人家也许也是好意,巴巴的过来带你去燕京求功绩,你不去找个托词就好,你偏让人家下不来台,不是给自家找麻烦么?” 韩世忠摇摇头,刘延庆出了名的吃相难看,来易州就是想吞了连胜军,这重骑轻骑一千多精锐,论战斗力,打一万到两万刘延庆的军队,肯定没问题,所以刘延庆犯了眼红病打易州的主意。 刘延庆在城外驻扎,让韩世忠前去见他。韩世忠自然知道鸡去见黄鼠狼,若是慢待了恐怕没好事,便急匆匆赶过去。 没想到刘光录在门口等着自己,居然赤果果的谈条件,言明燕京大功在即,想借此收买易州。 韩世忠哪里看得上刘延庆,十万兵怎么样?白沟之战早就说明问题,十几万军队被两万辽军打的欲先欲死,最后全面大溃败。自己若不是见机得早,侥幸活下一条命来,只怕也变成一堆白骨了。 最失意的时候遇上二弟,然后就知道是么样才是真正的军队,什么叫做战争的艺术。连胜军打胜仗不是靠运气,而是建立在科学训练、顶级装备、高昂的士气、合理的战术、必胜的信念上。 夺一座城只需要伤亡几十人,而且伤兵都能得到很好的救治,这在以前简直不可想象。将主二弟言出法随,不扣饷,不扣功,赏罚全部公开透明。 自己十几年都没升到指挥,都以为这辈子没有官命的时候,到了二弟这里,半个月就立功擢升,还是重骑指挥使。待遇是全军最高,连胜军没有不服气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当然夫人成为宪兵指挥使,名义上是看着韩世忠。但是,梁红玉后来说,二弟完全没有这个意思,而是觉得梁红玉天生适合带兵,目前先从整顿纪律和维持地方治安抓起。 但是没想到****的刘延庆知道自己拒绝了之后,居然晾了自己一个时辰。大太阳底下,连口水也没有,等到见了面,无非是把价码再抬高一点,在客套两句。 你对俺说啥都没问题,但你说二弟如何不堪,居然还嗤之以鼻,说些不干不净的话,这就不行。 韩望那是俺二弟,既然结拜过了,就是异姓兄弟,荣辱与共的。是在咽不下这口气,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刘老将军,路远坑深,注意马失前蹄,小子另有要务,恕不奉陪!”便径直离去。 这个梁子结的有点大,但是韩世忠并不担心。一来按照双方实力来说,连胜军短小精悍,一千多人消灭四万不现实,但是四万人想攻破易州城也没那么容易。 二来,刘延庆急吼吼的赶去涿州就是要抢燕京的大功,不会在易州停留太多时间。自己城防严密点,保准无事,至于以后的事,谁知道呢?看着刘延庆气冲牛斗的模样,千万别被萧干打的丢盔弃甲丧了命。 老刘,悠着点,别让我们连胜军为你擦腚眼。 第二天一早,刘延庆带领一万大军终于赶到涿州城下外十里坡。 十里坡下王渊、高世宣、郭药师、赵鹤寿、张令徽以及涿州官商百姓,迎出十里地。王渊玩出了新花样,居然找了耍猴戏的,让猴子骑在马上立在路当中向刘延庆谄媚。 刘光录见了笑出声来,这王叔还真会摆弄,“爹,这可是马上封侯的兆头啊,王叔费心了” 刘延庆自然大为满意,童太师想要封王,我刘统制要个侯爷不为过吧。不过这个时候还是需要低调,再低调,封侯是官家的恩典,功绩到了自然会见分晓。 马上封侯,好兆头! 刘延庆与大家一一见面,对郭药师等人更是勉励有加,高官厚禄许出去不知道多少,反正都不花老刘的钱。又接受了巨贾商户们的大笔礼单,更是豪言三日之内攻取燕京,一时间获得欢呼和掌声无数。 燕京城外,萧干下令,三日之内解决涿州王渊、高世宣、郭药师的四万军队。 二三二章 五万大军 萧不也率领两千轻骑担任左先锋,耶律芒海带领一千轻骑担任右先锋,萧干自己带着五百重骑,两千轻骑居中策应,三路大军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对涿州发动攻击。 四万宋军,萧干还是凝神应对,派出最强阵容,第一波必须击垮南军的斗志。重点在萧不也的两千骑兵身上,如果做得好,可以一战定涿州。 此刻,拦子军来报,刘延庆亲率一万宋军已经到达涿州,百里之外还有三万宋军徐徐跟进。 萧不也和耶律芒海有些意动,这一下涿州宋军就变成八万,三个人加起来才六千,是不是再重新商议一下。 萧干正在看地图,听说刘延庆到了,大笑道“刘公至,涿州必下,如此大捷正好庆贺皇后登基!” 耶律芒海有些不解“南军四万兵力,元帅煞费苦心,如今南军汇集八万之巨,缘何又喜笑颜开” 萧不也有些试探的问道“莫非南朝的统帅刘延庆乃赵括之流?” 萧干点头道“老将军一语中的,郭药师狡诈多疑居于城内,高世宣堂堂军阵列于城外,王渊奸猾精于游击,三部相对独立,想要一举击溃颇为不易。” 萧不也接过话“统帅刘延庆既然到了,定会收缴各部兵权,故而盯住刘延庆,就能扼住南朝军队的咽喉。分兵三处不如合兵一处,元帅果然知兵善战!” 耶律芒海立即醒悟过来,“元帅,刘延庆那个老贼,就交给俺去捉拿。” 萧干摇摇头,“此战攻城拔寨反而不利,攻心方是上策” 涿州城内,刺史府。 自午间开始,美酒佳肴不停,弦乐歌舞不绝,文官武将面红耳赤,犹在胡天胡地的吹捧刘延庆。 刘光世已经是一军将主,麾下五千步骑,跟精兵强将,战斗力自然出类拔萃。在府内转了一圈,不见刘光录,便问执勤官刘光录行踪。 执勤官赶忙说,刘光录带着亲卫去北山打些野味来孝敬刘帅,已经两个时辰了,应该快回来了。 到了掌灯时候,还不见刘光录回来,刘光世心下有些不妙的感觉,不会又出事了吧? 刘光世的判断是准确的,如今刘光录被耶律芒海在北山抓了活的,带回来交给萧干。刘光录自知身份特殊,咬紧牙关不肯吐露实情。 好在萧干没当回事,盘查几句打了一顿板子,就和他仅剩的亲卫一起丢在马棚里。 半夜突然有数名快骑疾驶入营,将马丢在马棚准备去大帐见萧干,偏生和马棚头领是老乡,聊了两句。 刘光录尖着耳朵听那人隐约说,郭药师的计谋很好,北线十万大军已经悄悄赶到,明日凌晨就冲击南朝军中军大营,左右包抄,必定全歼这八万南军。 还说什么大胜之后多获得赏赐,多喝几杯庆功酒之类的就去了大帐。这一席话吓得刘光录魂不附体,完蛋了,这原来是郭药师的圈套,要谋害自家老爹。天见可怜,让我得到这个绝密消息。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告诉老爹,不然死无葬身之地。然后几个亲卫也帮忙设法逃走,硬是在栅栏下用双手在地上掏出一个缺口,刘光录才得以爬出去。 想一想,没有马时间也赶不及,在观察一下,看马的回帐篷喝酒去了,悄悄拉出一匹马,翻身上去,催动坐骑闯出营门,几十只箭在身旁飞过,愣是运气到极点,没受伤。 耶律芒海看着冲出营门的刘光世,笑着说“没有伤怎么能取信他老子呢?”抬手就是一箭。 刘光录还在庆幸,结果左肩就中了耶律芒海一箭。还好晃了两晃没掉下来,咬牙忍着疼继续向南跑。 萧干扶着箭楼的围栏笑着对耶律芒海说,“幸而擒得此子,足可抵得上我五万大军!”耶律芒海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全军即刻出发,跟着刘光录,俺带着你们去击垮南军!”萧干在夜幕下亲自出战。 由于事关老爹生死,刘光录也够强悍的,终于坚持到涿州城门,由于长途骑马导致失血过多,昏迷后摔下马。被巡夜士兵发现,紧急送到城内刺史府。 刘延庆已经找这个宝贝儿子大半夜了,没想到儿子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回来了。赶紧请名医救治。大夫过来检查一番,说都是外伤,气血有些亏,开个方子补一补,调养十天半个月就无大碍了。 刘光录醒来后看到刘延庆,隔绝左右,赶紧把辽军马棚听到的军情禀告。刘延庆吓了一跳,这八万将士可是自己身家性命啊,儿子肯定没说谎,会不会辽军使得离间计呢? 刘光世倾向于是,因为郭药师杀了萧余庆,又在皇宫杀了萧完骨,作伪的可能性不大。关键不在于郭药师,而在于十万辽军全部南下围剿自己,这太夸张了。 刘光世建议立即派出哨探核实,同时传令各部加强戒备即可。为了避免诸军无首,老爹赶回城外中军大帐,统一指挥调度,应不致自乱阵脚。 这建议原本是正确应对,但是刘光录死里逃生已经惊慌失措,一个劲的赌咒发誓,催着刘延庆赶紧撤。自己不想死在异国他乡,又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之类的话。 刘延庆被两个儿子弄得左右为难,只好先通知各军,辽军大队人马有可能夜袭,提高警惕。同时悄悄派兵将刘光录连夜送往保州雄州一线,如此已经拖到四更天。 萧干的六千骑兵没有再给刘延庆任何时间,四更天,全线压到涿州城外高世宣的营前。高世宣刚刚回到军营,就听到留言四起,军心动摇,正在查找谣言源头。 “辽军十万大军已经包围我们了” “统制已经把儿子撤走了,这一仗肯定完了” “郭药师是反骨仔,里应外合,这就是个圈套” “白沟十万大军都被辽国两万人打得大败,这回肯定走不脱了,要不俺们赶紧撤?” 萧干发动了第一击,目标是击溃高世宣两万人马。六部大王的战功在辽军中就是神话,一个月前,一万破十万南军,如今六千破八万也必胜,何况大王还冲在第一线。 萧干很清楚,如果能击溃高世宣,那么溃兵就会带动剩下的宋军溃败。如此南军军心丧失,刘延庆就算万人敌也无济于事。因此这第一击必须打出彩,接下来就势如破竹,自然而然。 萧不也和耶律芒海自然左右呼应,两边联合发起冲锋,出击到高世宣大营一共三里路,骑兵只需要两分钟就能杀到,不知高世宣是战是逃? 二三三章 破燕大功 汴梁,文明殿。 赵佶冷眼看着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他们又开始新一轮扯皮。 虽然大殿四角都放置了巨大的冰块,但是心情不加的赵佶还是觉得口干舌燥,似乎有些上火。 皇帝的思绪飞到千里之外的江南,“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江南玲珑清秀的少女,在采莲船上穿行在荷叶荷花之间,必定是绝妙的风情。 最近御花园的荷花都画腻了,没什么大的进展,必须要有新的激情,才能更近一步。若是能到江南当场泼墨挥毫,相必能绘出不一样的墨荷吧。 转念回来,心中不由得郁闷,都是这些苍蝇一般的官员,害的朕不能离开东京半步。若是能像韩望说的那个帝王,可以七下江南,该是多么有趣呵! 韩望还真是个有趣的臣子,他应该到了真定吧,原本想着他能去打燕京,没想到被刘延庆占先。如此青年,能够沉得住气,看来值得培植。 至于刘延庆,带兵到了十万还想着抢军功,也不容易。若是能拿下燕京,赏赐个伯爵,就到京城来养老吧。 百官吵吵的吐沫横飞,一个个穷形恶相的。这次攻破辽国都城燕京,打进皇城,击杀宿卫大将军萧完骨,全身而退。如此大功,前所未有,不赏不足以酬天下。 王渊上报刘延庆,刘延庆上报童贯,童贯大喜当日快马送往东京直达天听。从上到下都要赏赐,可是户部没钱,内库没钱。号称大宋钱袋子的蔡京又赋闲在家,户部目前温吞水白时中暂时执掌。 童贯狮子大开口,奏请两百万贯赏赐,赵佶心情愉快的同意了,交给白时中安排,看看这帮忠义大臣如何收拾。 白时中欲哭无泪,莫说两百万贯,就是两百贯也没有啊。秋税还没上来,各地灾祸频发,这大宋就是一个无底洞一般,多少钱都不够填的。 还有吏部、礼部、兵部都在围着提升官阶、官职、勋爵高低争论不休。一个个摆事实讲道理,引经据典,居然能扯到三皇五帝身上去。 赵佶看着下面乱糟糟的,便示意黄宝儿,赶紧撤。 黄宝儿立即高声唱喏“诸臣工,有事奏来,无事退朝!” 大家一看,这还不到十点,怎么就撤早朝了呢?不行,事情还没解决,得把官家留下。 白时中上前说话“官家圣明,臣有事启奏,户部如今空空如也。这破燕之功的赏赐两百万贯,实在难为无米之炊?恳请官家免了微臣户部的差事吧” 这是要撂挑子啊,你撂了,谁能解决?找不到解决的法子,你就得一直待在上面,替朕顶雷。 “爱卿何出此言,破燕大功告成,举国欢腾,百年难见。前线将士劳苦功高,给予赏赐亦是理所应当。户部无钱,总要想出办法,两百万贯不算多!”赵佶温言安抚。 突然有个人说话,“启奏官家,臣倒是想起一件事,不知道可否一试?” 有办法就好,尽管说吧,看看你们能出什么好主意?“赵卿但说无妨” 赵良嗣深吸一口气,“闻听官家授连胜军将主韩望易州特殊经营权,一年奉六百万贯。能否找韩望提前支取两个月用度,缓一缓如今的窘迫。用粮布土地替代一半,收复燕地,一年两百万肯定能拿得回来” 赵佶睁大了眼睛,这个赵良嗣还真敢说啊!居然把主意打到朕的头上来了! 但是他还没说话,白时中就像捞到救命稻草一样,“官家,赵大人果然一语惊醒梦中人,眼下唯有此法可行!还请官家照准。” 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好容易从韩望那里捞一点钱,你们居然惦记上了?提前支取一百万?还真亏你们说得出口! 可要是不答应,就将得罪西府和三司,算啦,你们有本事自己去要。“准奏!” 说完这句话赵佶再也忍耐不住,一百万贯还没拿到手就被截了胡,气呼呼地走了。黄宝儿只得丢下一句“退朝!”赶紧追上去伺候。 白时中和赵良嗣可不管你官家高不高兴,一个是有钱打发枢密使就阿米豆腐,一个是促进复燕平辽大业早一日完成,早一日功成名就。双方对视脉脉含情,几乎就要击掌相庆了。 最终东府和西府接受了妥协条款,刘延庆擢升一级,为诸卫上将军,授归德将军。赐田千亩,钱三十万贯,东京修造将军府。其余有功将士一律擢升,赏赐丰厚。 这次居然一团和气,皆大欢喜。 赵良嗣心知肚明,因为这毕竟是开胃小菜,大餐在后面呢,若是占了燕京灭了辽国,收复燕云,那才是真正较量的时候。如果现在早早把底牌打出来,会被对手虐得体无完肤。 反正这次官家当了冤大头,各方乐得相安无事,自然和气生财。若是没有这两百万贯,你看看西府答不答应。 白时中为了早日落实破燕大功的赏钱,特意快马将三司讨钱的公文下达到易州,限期韩望十日内上缴国库一百万贯,否则严惩不贷。 韩世忠将公文发往真定,韩望了,回复两个字“无钱!”将公文打了回去。你三司了不起啊,我又不考你吃,不靠你穿,公文上都没有大宝,就是厕所里的纸。 同时告知韩世忠,以后此类公文不用发过来,直接回复没有就可以。韩世忠哪有不明白的,不拿好处来,想要钱,鬼都不理你。这是二弟充分利用官家的宠信,不把三司放在眼里。 野狼最近有消息,说涿州那边可能会发生变故,萧干已经带领近万兵力出动,方向不明,应该是涿州。而且刘延庆军备松弛,白沟惨败可能重现。 涿州距离易州三百里,快马一昼夜就能赶过来。必须让李庆活动活动了,免得被萧干搞得措手不及。同时宪兵营,反谍组也要开始外松内紧,争取将易州内奸、密探挖出来。 最后只能传信韩望,易州兵力单薄,四处漏风。一旦萧干夺下涿州,易州必将会是他下一个目标,因此请求增援。易州真定之间所有军情传递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快马,还有一种是信鸽。 而且使用多码加密法,分为三种,普通,紧急,绝密。野狼就是谍报司的大头目,韩望整整训练了他一个月,按照韩望的标准只能算勉强合格。但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野狼已经有了超越的感觉。 战争,如果是一门艺术,谍报的作用就是画龙点睛。 二三四章 逃兵杀不赦 韩世忠接到韩望送来的紧急密件,独自拿出密码本,很快就转译出密文:接应刘部撤退,诱敌过易水南,寻机歼敌一部,敌若势大,据守易州一日再撤往保州。 看来二弟也判断刘延庆可能危在旦夕,刘部一旦溃败,第一选择必然逃来易州,再去保州。不用问,种师道、杨可世也接到韩望的密电,做好了接应的准备。不过,萧干会不会接着打到保州,谁也说不好。 既然真定大营没有派出援兵,意味着易州必须做好弃守的预案,立即着手撤退前的准备工作,首先将官吏将士的家属尽量撤远一点,最好撤过百丈岭在保州境内。 其次,所有钱粮军备等物资,必须就地壁藏,明道和暗道要再三检查。提醒居民尽可能多储备菜水柴粮,若有战事千万躲在家中,或提早走亲访友,避开战火。 即日起易州进入宵禁期,入夜时分随意走动者全部缉拿审查。同时借助城狐社鼠,将可疑分子一一搜捕关押。城内巡逻范围扩大,频率增加,重要部门和官员都加上警卫,易州秩序空前良好。 宵禁带来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首先是紧张的气氛让很多居民惶恐不安,每日出城投亲的局面多达上百人。而且市场出现了抢购,幸亏梁红玉带领宪兵及时查处了囤积居奇的奸商,总算没与闹出骚乱。 野狼接到的命令是:派出军事观察团,近距离观察此次战役,记录刘部和辽军各种举措。野狼认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无论友军敌军,都要搞清楚底细,当即抽调精兵强将,有针对性的安排人手。 野狼决定凭借西军、连胜军的人脉关系,以着接应刘部撤退的名义,留在刘延庆身边贴身观察。另外再派一对跟随辽军步伐做战场纪录。 韩世忠得知野狼的计划后便委托野狼负责接应刘部事宜,自己还有大把的城防工作和军队动员工作操心。如此野狼带着五十个轻骑向涿州赶去,萧干,劳资还没到,你不许攻击。 当野狼遇到刘光录的时候,就知道大势不好,刘延庆心中已经胆寒,恐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崩溃。两个人带着刘光录向易州撤退,自己继续向北开进。 距离涿州三十里,就看见一队衣衫不整的骑兵根本没有减速,横冲直撞的就杀了过来。 野狼眉头一皱,副将纳珠是一个神射手,见野狼神色就知道动了杀心。立即喝令“锋矢阵型,神机弩准备”五十名轻骑装备齐全,单兵素质优秀,对面尽管有两百多人,只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 纳珠一箭射出插在两百步远的道路中央,这就是一箭之地的来历,若果对方不理睬警告超过这条线,不管敌友射死无算。但是对面这群骑兵来头不小,是王渊手下的一军将主林彦之。 其马术精湛,武艺出众,麾下五百精骑,两千步卒,算是有战斗力的,不知道为何仓皇至此。 林彦之见对面一小队骑兵,居然敢阻拦自己,多年骄傲自大的脾气一时难以纠正,当即无视警告,依然带着手下冲击。 野狼点点头,在连胜军面前耍威风,好胆子!“把中间那个将官留下,其他射杀!” 两轮之后,林彦之冲到距离野狼五十步远的时候,发觉身边没人了。回头看看,不敢置信的发现至少地上倒下去五六十个,还有没中箭的都明智的退到警戒线后去了。 他终于停下马,沙哑着嗓子质问“你是何人?居然敢杀我的部署!” 野狼缓缓抽出长刀,拍着马上前,问“刘帅部下的逃兵?” 林彦之一见野狼神色不对,这小子不会想干掉我吧,厉声喝问“我是骁勇番汉军的将主林彦之,你敢杀我?你是谁的部下~” “咔擦”一声,林彦之的话音戛然而止。脑袋高高飞起,滚落到路边草丛里。 野狼继续拍马上前,五十名轻骑紧随其后,来到林彦之部下面前。 两百多骑的溃兵无比震撼,对方居然射杀了五十多个同袍,还把林将主砍了头?什么人这么霸道?! “韩将主有令,逃兵,不尊号令,杀不赦!”韩望对韩世忠说过,接应刘延庆的过程中充满很多变数,比如溃兵逃兵作乱。遇到这种情况,只有从重处置才能稳定军心,出了事情他来兜着。 有个汉子大着胆子上前,拱手见礼“长官,在下番汉轻骑营指挥使,辽军人数太多,俺们都抵挡不住,这才…” “人多?人家总共才六千人马,你们一共有八万!” 那名指挥使小声说“听上面的风声,辽军来了十万。” 野狼哈哈大笑“萧干从檀州只带了五千轻骑回来,燕京被你们偷袭了之后,所剩不过两三千兵力。能够攻击你们的,顶多六千骑兵,而你们听说十万就被吓破了胆?” “你们也算是享誉西北的番汉精骑?”野狼眼中尽是戏虐,番汉精骑真是有战斗力,对付党项兵一打一个准,西北算是赫赫有名。不料到了刘延庆手下,居然变得如此不堪,可惜可叹。 腾地一个番人站在马上,眼中怒火中烧“你这长官好不讲道理,俺们只能听命将主,若是将主上前,俺们定不后退!” 纳珠也是番人,当即喝问“冲撞长官,该当何罪?”那汉子却依然不肯屈服。 野狼看看这家伙有些血性,身手也挺壮实,绝对是一把阵战好手。“你叫什么?说的话倒是有骨气,可敢跟着我们连胜军向北去接应刘帅?要知道乱军之中,生死难料!” 那番子一听又惊又喜,“小的普赞奴,愿意跟随长官去救刘大帅” 番汉精骑的一听是去救刘帅的,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连胜军,很多人就有借此洗刷一下逃兵的名声。当即有百十个血气方刚的番汉骑士站了出来,纷纷说愿意去接应刘帅,就算阵亡也不给家里丢脸。 野狼让纳珠带着十四个轻骑整编番汉精骑,两个轻骑带十个,纳珠任都头,普赞奴副都头。剩余五十人并入自己的队伍,这样野狼就有了一百六十人的骑兵。 对于不肯作战的溃兵,野狼也不强迫,只是让他们交出马匹武器。再派一个轻骑给他们带路,让他们带着伤兵和尸体向易州转进。 野狼带着纳珠,普赞奴等一百六人,两百五十匹马,继续向涿州进发。估计下面的遭遇会更不堪,更担心能不能在乱军之中。找到刘延庆。 二三五章 姑爷上门 韩望没想到战争来的这么快,而且是最恶劣的局面,按照历史的印象中,宋朝就没有对辽取得过胜绩,所以这次也不会例外,易州到手才半个月,这就要丢了。 易州丢了不可惜,过一段时间再夺回来就是,但是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就会遭受损失。这一次萧干近万人攻击,死守易州已经没有意义。 如果这一次把好不容易积攒的连胜军底子打光了,后面倒霉的还是大宋百姓。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啊。不过放弃易州和出击辽军并不矛盾,游击战就是集中优势兵力,尽可能的歼灭敌军有生力量。 红色经典战役的无数案例,此刻都在韩望的脑海里一一浮现。最终韩望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构想,运用唐家尚未成熟的颗粒火药竹筒,将追击易州撤退人员的辽军先锋狠狠打击一下,起到喝阻敌军的效果。 这必须到唐门找唐翠山商量才能得到配合,晚上也要登门拜访,事权从急。 唐仙儿躺在床上,脸上搭着丝巾,曹云却激动得不行。“小祖宗,人你看到了,门也进了,饭也吃了,你到底怎么想的说句话啊?娘看得准,金娘是个大度的,你过门后不会受委屈的” “我不想这么早嫁人!” “还早啊,为娘可是十四岁就进了唐家的门。你都十五岁了,再不找婆家,唐家会被人家说闲话的” 曹云见女儿口气有些松动,赶紧劝说。“家里虽说不错,可是终究没有一官半职,诺大的家业说没就没了。韩大人年轻才俊,官运亨通,多才多艺,老爷说家产比我们家都多” “他骗我时候自己是囧囧侠,要不然我才不会去他家”唐仙儿想起那天的尴尬,就有些恼怒。 噗嗤,曹云笑出声“哎吆,人家是和你开玩笑,你也不动动心眼?哪有人叫这种名字的?”又说了“这表示他喜欢你,才和你开玩笑,这次姻缘你要是错过了,可就难找了!” 唐仙儿坐起身赌气说“我不管,除非我现在能看到他,就答应” 曹云打了她一下“胡说什么,这大半夜的,谁会上门啊!” 唐仙儿就听见曹云的侍女过来禀报“二夫人,老爷说让小姐到客厅奉茶” 曹云纳闷,问道“这么晚,还有客人?打听过是谁了没” “老爷特意吩咐,说是韩大人过府,务必请小姐奉茶。” 唐仙儿傻了,这也太神奇了吧! 曹云捂着嘴,点点她脑袋“娘算明白了,这姻缘啊是你的就逃不掉,也懒得管了!” 一边拉扯唐仙儿,一边说“赶紧换一身衣裳,补补妆,这样子出去还能见人吗?韩大人不被你吓跑才怪!”让侍女帮着找衣服,一通忙活总算是焕然一新。忍不住夸道“果然是我的漂亮女儿!” 唐仙儿心中虽然有些相见韩望,但是心中还是有些羞涩,“娘~这多难为情啊!” 曹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心软,说道“宝贝啊,唐家的脸面都在你身上了,你要是不去,俺们以后西北风都喝不上,”说完牵着唐仙儿就去客厅,在门口将茶托放在她手上,推了女儿一把。 于是唐仙儿就被娘亲推进了客厅,韩望还是第一次见到女装的唐仙儿,粉脸玉琢,青丝如釉,明眸含春,清纯如水的眼神,婀娜多姿的身段。唐家有女初长成! 唐仙儿低着头先将茶盏奉给主座的韩望,又奉茶给父亲后退在一边。唐翠山介绍说,“这是小女仙儿,穷家僻舍,不懂规矩,大人日后多多包涵” 韩望冲着唐仙儿点了一下头,笑笑道“唐小姐一尘不染,颇有仙家之气” 唐翠山呵呵笑道“仙儿自小随着仙姑修行,多少沾了些仙气,大人见笑了” 韩望又继续和唐翠山沟通“军情紧急,易州数千百姓的性命能否得救,在此一举。还请员外鼎力支持” 唐翠山点头道“韩大人,您的事就是唐家的事,可是此地距易州近四百里。火药性能不稳,万一途中稍有不慎,车毁人亡事小,误了军机事大啊!” “放心,我派亲卫押运,火药分成三批运送,只要一批达到就能成功”韩望知道此次不容有失,火药多备一些总归能用得上。所以危险的事情,全部由自己的军队承担。 时间紧所以采用马车运送,马车会增加火药的摇晃摩擦,极易引爆。现在出发,一天半时间还能抢待萧干前面到达百丈岭。 唐翠山知道这么晚,韩望亲自拜访,可见紧急到什么程度,便对仙儿说,“去,让修儿过来” 听说未来姑爷半夜上门,这一家还有睡得着的?唐修吃了一惊,今日可真是事多啊早上炸药试验成功,中午唐仙儿离家出走,晚上准妹夫上门,好家伙,比电视剧还精彩! 所以他也在后堂等候,韩望找上门肯定是为了火药的事,自己作为具体的负责人,必然要参与进来。果然父亲一传唤,他就来到前厅。 唐翠山三言两语交代事情始末,问他的主意。 唐修大着胆子说“有一个设想,如果把炸药筒悬置,不放到车板上,就能减少震动抖动,应该能避免摩擦摇晃引爆的问题” 韩望倒是对唐修有些佩服了,这种悬置避震法在后世运输危险品是十分管用的。当即说“唐少爷,如果试验成功,为你请功!” 唐翠山眼睛亮了,看来唐家要出官了!“犬儿能否为大人分忧,为国效力?” 韩望看着唐翠山殷切的眼神,感动人的最好方式就是雪中送炭,说“一旦从军,生死可就由不得自己了?员外可舍得修少爷这样的俊才?” 唐翠山吃够了没官没品的苦头,咬着牙说“为了唐家的将来,唐氏子弟何惧生死!” 韩望看着唐修说“修少爷,怎么说?你不去,自然会有别的人去,这种事情不要勉强” 唐修明白老爹的意思,当官了,家产就多了一份保障,而且可以防止其他同行竞争。以后结交的都是官员,对其他子弟前程大有好处。“韩大人,在下愿意全力报效国家,不惧生死” 韩望当即撤出一张告身授予唐修从训郎,仁勇副尉。还说“易州事毕,军中文职只需军训一个月,而后五日受训一日,如此半年方可,且军中规矩多,须好自为之。”说完将告身递与唐修。 唐修做梦一般,这就成了朝廷的武官了?二唐翠山更是老泪纵横,唐家工匠世家,一辈子贱籍,如今,一朝为官,简直如痴如狂。 二三六章 涿州血战 三里路,两分钟,三支骑兵如飞火流星一般迅疾。 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将不知兵,兵不知将,高世宣这个时刻听到辽军进攻的号角,面色惨白。 高世宣麾下拥有两万人,不过由于刘延庆坐镇涿州,所有兵马未得到帅令不得出营,甚至大部分兵力他都不能调动。 如今契丹人第一波就瞄准自己,不能不说萧干是个战术大师,一眼就发现宋军大营的关节要害。 刘延庆最强的两支部队,高世宣的新安武军和刘光世的奉国~军。高世宣被顶在最前面,刘光世在中军核心,击败高世宣就等于掌握了主动,再借着宋朝溃兵,冲乱宋军大营的刘光世,必然能大获全胜。 这一击,去吓破南军的胆子,让其永生都记得今夜的血腥和恐惧! 萧干在亲卫的簇拥下,冲击在第一线,萧干带头唱起了奚族狩猎之歌“秋日长,牧草黄,纵马逐鹰猎鹿好男儿,好男儿,行四方,万里云天更向前!万里云天更向前!” 这如同宿命的召唤,契丹奚族的战士仿佛又回到辽国全盛时期,四方臣服的中央之国。一呼万应,气势雄壮,无可阻挡。 高世宣登上望楼,只见黑夜之中万马奔腾,契丹人临战时特有的嚎叫,犹如大海的波涛一浪接着一浪向高世宣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高世宣喝令“全体弓弩手守住位置,方向东北,三百步,发射!”宋军弓步比例三七开,高世宣直属部队有五千人,目前集合起来弓弩手只有一千五百人,全部配发的是高碳钢箭头。 “两百二十步,发射!” “一百五十步,发射” “长枪阵保护弓弩手,弓弩手自由发射,自由发射”这时候已经能看见黑乎乎辽军骑兵的影子了。 “重骑营,轻骑营随我迎敌”高世宣从望楼上一跃而下,跨上自己的战马,召唤自己部属出击。 目前跟着自己身后的轻重骑兵,仅仅不到六百人,高世宣想也没想,犹如飞蛾扑火般迎着辽军大潮冲了上去。让自己成为中流砥柱,阻挡住这股狂潮,最后的胜利必定是属于大宋。 这个时候还谈什么生死?抄家伙上就是了。上还有一线生机,转头逃的话,辽军骑兵势必掩后冲杀,十死无生。 今日,不管辽军来多少人,想攻破宋军大营,必须跨过我高世宣的尸体。 十万辽军南下?别开玩笑了,这种常识性错误犯得也太夸张了吧。别忘了我们可是有八万人,就让我把你们纠缠住,刘帅就能腾出手来调集重兵合围。 萧干其实心中大为震骇,高世宣的弓箭杀伤力太厉害了,自己马前的一个亲卫穿着双甲,居然还是被一箭射了个透心凉。 什么时候南朝的弓箭如此厉害了?三百步可贯双甲! 但是冲锋已经开始,只能一冲到底,希望自己运气好一些,伤亡少一些。 后来萧干清点下来,三轮弓箭的盲射,给辽军造成了四百多死伤。若是白天,估计至少能提高一倍,运气不好的话可以造成上千人伤亡。 看着高世宣还有勇气带兵反冲锋,萧干长剑一振,“向前!”把高世宣击杀,就无所顾忌了。 高世宣五百人,萧干却带着一千人冲了过去,将其团团围住,估计几个回合之后,就能消灭了这队仅有的抵抗之力。两万南朝军马只能灰飞烟灭。 辽军的号角响起,刘延庆当真眼前一黑,刘光录说的是真的,萧干真的凌晨带着大军来围歼自己了。 打不打?怎么打?萧干十万大军,自己才八万,根本打不赢啊! 谁说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对了,是光录,这个儿子就是机灵,妥妥的亲生儿子。 高世宣能打,估计能多顶一会,但是也顶不了多久,还是要抓紧时间,必须带着刘光世的两万人马上向易州。王渊带着郭药师断后,远一点的几个杂系部队,实在顾不上你们了,自求多福吧。 “光世,带领中军向易州转进。”刘延庆对匆匆赶来的刘光世发令。 刘光世噗通一声给他老爹跪下来,“爹,不能啊,高世宣已经纠缠住萧干,让俺顶上去,就能打败萧干,夺下燕京,如果转进易州,就要大祸临头了!” “逆子,你敢不听军令?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转不转进易州!” 刘光世比他老爹清醒,这一仗若不打胜,就必定是全军溃败。而且十万大军所有军需粮草,全部由后方络绎不绝的运送到涿州,堆积如山!若是撤退,有被辽军追杀,到底还能有多少生还将士? 于是趴在地上连连磕头,“爹,你不能啊!就让儿子去打一场吧。” 刘延庆铁青着脸,忽听得背后辽军大呼,看来已经野蛮的契丹人包抄过来了,吓得他一哆嗦。“把这个逆子绑在马上,快走!”带着两万余刘家军仓皇南逃,把身后六万部属全部丢弃不顾。 主帅中军大帐的旗帜向南移动,茫然无序的宋军一支完全瓦解,犹如决堤的河水四散分逃。骑马赶车,赤脚狂奔,没穿衣服的,抱头痛哭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高世宣冲出营门,萧干和他面对面毫不想让。萧干一剑劈来,高世宣拿着高碳刀,毫不示弱的对砍过去。“当啷”一声,双方都以为能砍断对方的兵器,没想到反而弹开了。 萧干大为惊奇,高世宣什么时候有了能和自己宝剑抗衡的神兵利器?“好宝刀!” 高世宣猜萧干手上的,八成也是韩望那边流出去的刀剑,“你的宝剑也不错啊,多少钱买的?” 萧干傲然的说“这把倚天剑,区区五千两白银,你这把莫非是屠龙刀?” “好有钱的契丹佬,五千两白银!在真定,这样的刀剑,不过二三十贯,就算花上一点锻造工艺,五十贯顶天了。你居然花了五千两白银!”高世宣有些嘲笑萧干。 萧干哈哈一笑“贵么?才五千两银子,就算你们南朝卖五十贯,我也高兴。我们大辽国的银子、丝帛、古董、书画都是你们官家送给我们的,五千两实在九牛一毛。” 萧干厉害,在于分析人心极为精准,高世宣现在憋着一口气,只要让他意志消沉,就能打击他。 而就这个时候,宋军全军撤退的号角响起,这如同死神的呼唤。 原来营中的长枪兵、弓弩兵,见高世宣被围生还无望,便都丢下弓箭长枪,鸟兽散!, 涿州,败矣! 二三七章 高世宣战死 低沉的号角,如同宋军的丧钟! 对于辽军来说,如同欢庆的乐曲!杀戮陡然疯狂起来。 短暂迷惑之后,宋军开始陷入大混乱。将士们各自逃命,却毫无方向,在漆黑的夜间只知道本能的向南逃。可惜无论怎么逃,两条腿总是比不过四条腿。黑夜中,吼叫、谩骂、哭泣、哀嚎、呼救此起彼伏。 无数宋军仓皇失顾,混乱中又造成火灾,一个帐篷接着一个帐篷迅速燃烧,大风卷起火苗顺势扩散。在黎明到来之际,这铺天盖地的大火将整个宋军营地吞没。 而火光之中,数不清的辽军骑士肆意追逐这胡乱奔逃的宋军,一个又一个杀戮在各个角落发生。不管被逼入死角的宋军如何苦苦哀求,辽军毫不留情的一斩而过,然后追逐下一个目标。 还有一些小规模的零星战斗,但是被优势辽军一冲一围就没了动静,一会儿,宋军已经全面放弃抵抗,只有拼命逃窜。 高世宣的根本就不顾身后情形如何,只是盯着萧干的咽喉,只需要一刀砍过去,自己的使命就算达成了。自己从军快二十年了,落到今天这一步,实在是想不通。 八万大军,敌方充其量不过七八千骑兵,自己已经拦下了一半。只要刘光世在背后接应一下自己,自己拖也把萧干拖死,可是自己等来的居然是撤兵的号角。 一瞬间,高世宣终于明白了,为何宋朝要向辽国缴纳岁贡。因为从上到下,几乎没有人认真的准备打一场战争,也没有人真的认为可以打得过辽国。 如此奄奄一息的辽国,如此虚张声势的小伎俩,竟然吓跑了八万大军! 高世宣气愤之极,喉头发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高世宣拭嘴角的血迹,两鬓的白发更显得晶莹起来。“只要有汉人一天,这燕云终究是大宋的,否则就是不死不休” 萧干驾驭着坐骑,说“大辽风云两百年,疆域万里,百国臣服。即便内外交困,也不是你们文弱南朝的鼠辈可以冒犯的。” “犯大辽者,虽远必诛!”萧干加重了语气说“你营中的部下已经逃了个干净,你怎么还不逃?” 高世宣镇定下来,已经做了决断。 大营溃散,自己显然成了孤军。五百多名骑兵被一千多契丹骑兵包围,结果已经注定,就没什么好想的了。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如今唯有死战,报答官家和国人的恩泽。 “高某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回去,你问问俺手中的枪愿不愿意逃!全体准备,冲哈!” 面对两倍以上的兵力,高世宣依然发起了冲锋。 五百人,排成了五排,一百人一列。这些都是高世宣的部曲或是亲卫,多年来一直受到高世宣的恩遇。如今身陷死地,只管把命还给高将主就是。 高世宣高头大马,冲击在前,这些最后还在战斗的五百宋军,哀兵之气已经形成。以死相搏,悍不畏死,体现的淋漓尽致,这一千的契丹军居然有些畏惧的意动。 萧干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呢,都快打完了,还能让高世宣张扬?手向下一挥,“放箭!” 契丹人弓马娴熟,而且辽军大匠制弓水准,也是不输宋朝。可以说辽军骑兵的骑射技能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比宋朝强了很多。一轮箭下来,高世宣丢了一百多条命。 高世宣透过面罩的缝隙,看见自己的马身上中了好几支箭。毕竟自己是重点目标,因此吸引大部分箭,幸好都被自己的高碳盔甲挡住了,只有一箭比较刁钻射入脚踝。由于剧烈的疼痛,已经有些麻木了。 压制着疼痛,高世宣和部下,迎头扎进辽军冲来的队列。两队相接,骑兵的战斗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简单而直接。一阵的刀光剑影,各自丢下七八十条人命,才分开重新整队。 高世宣带着士兵拨转马头,只有三百人了,而辽军还有九百多人,对比太悬殊了。“弟兄们,干的不错,契丹狗也不是三头六臂,劳资干掉他们两个。你们,还有没有种,随俺再冲他娘的一回?” “怎地不敢,俺们可不是那帮软脚蛋,将主你去哪,俺们跟着你一起!” 萧干点点头,高世宣到现在还是一往无前的气势,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名将。既然是一个战士,最后就满足他战斗的**吧。“五层队列,冲击!”萧干带着大队辽骑扑向对面的宋军。 宋军每个人如果想穿阵而过,就必须要面对契丹五个人的阻拦,以一敌五,难度可想而知。 看着辽军启动,高世宣长刀一挥,“这次就杀他五个!”又冲了上去。若不是这一身盔甲,今夜早死好几次了。 眼东方渐渐亮起来鱼肚白,高世宣忽然想看一看日出,红红的朝阳应该美丽绝伦吧。之前不在意,如今忽然很想看这种景象。这大概是自己的临终愿望吧!高世宣苦笑一声。 越靠越近,高世宣的长刀并不是左右劈砍,而是顺势拖带。这样比较节省气力,而且对手不会太防备。 刀枪的风声,铠甲碎裂和刮擦,一个接一个士兵沉闷的坠落,战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 高世宣心中一片空白,连番冲击,砍了五个契丹人,终于透阵而出。不过已经觉得气喘,乏力,身上又多了好几处伤口,尤其左胳膊中了一锤,左手完全失去知觉了。 而萧干也不示弱,至少砍杀了三个宋军,剑上的血珠顺着剑锋一滴一滴的滑落。 七零八散的宋军,从厚厚的辽军阵中冲了出来。这就是在辽军五层围杀下,最后的坚持下来的亲卫。高世宣眼睛扫了一遍,剩下来顶多只有四十多人,而且各个伤痕累累的。 高世宣问道“高某此刻最想看朝阳初升,都说黎明之前时最黑暗的,果真不假,还有力气的随我再冲一回!”四十多匹马自动汇集到高世宣身旁,对面契丹又组织了五排马队,这一次不会再有幸运的宋军。 “向着朝阳,我们去了!哈哈~”高世宣和亲卫们一边大笑,一边策马狂飙。 萧干放下面罩,还好,南朝军中还有血性之人,希望你们能明白,女真是我们两国的生死大敌,不要再糊涂了。高世宣,安心的去吧,我给你战将该有的荣誉“杀!” 当高世宣的脑袋高高飞起时,鲜红如血的朝阳刺破云层,正好照在这一片惨烈的战场。 “果然好美!” 二三八章 奸细泄密 高世宣战死,五百骑兵几乎全部战死,萧干就只留了三个人。 萧干没有扑杀高世宣仅剩的三个亲卫,因为那三个亲卫放下了刀枪,不管不顾的在战场上找回了高世宣的首级,用牛皮将高世宣的尸身首级包裹起来。将高世宣的尸首必须保护好,这是作为部曲唯一能做的事情。 死者为大,萧干不愿意在这件事上留下话柄让人诟病。在宋军全面溃逃的情形下,唯有高世宣战死沙场,这份军人的荣誉和忠勇不容玷污。哪怕是敌人也要心生赞叹。 三个亲卫将牛皮包裹捆在马上,向着南方去了,五千名辽军目送他们离去,没有一人阻拦。这五百南人打得太顽强了,以少敌多,以弱对强,身陷绝境却义无反顾。 消灭这五百南军,辽军也伤亡了将近三百人。没有一丝一毫的阴谋诡计,都是一刀一枪,以命换命。草原的习惯就是如此,阿骨打七千女真面对百万辽军,没有逃避,依然一刀一枪杀过去。 虽然三个南军士兵带着高世宣的尸骸走远了,但是萧干邹紧了眉头。 耶律芒海还没有从亢奋状态中平复下来,“元帅,如此良机,还请尽早追击南军,拿下易州、保州、雄州、真定,以绝后患!” 萧干冷冷的问道“你还有多少兵马?” “六百八十余人”耶律芒海有些惭愧,战前一千精骑,居然折损了三百多,虽然一百多是被南军箭矢杀伤,但是掩杀的过程中,伤亡一百多就显得比例较高。 萧不也一千五百人,现在还有一千两百多人,真正追击过程中的伤亡不到百人。依据换算,耶律芒海的伤亡率是萧不也的三倍。 “若是你这般打法,把族人都赔干净了,将来拿什么打女真!易州是连胜军防守,林牙也只和他们打个平手,你倒是比林牙还要厉害?”萧干毫不客气,这种容易脑袋发热的猛将,要时不时敲打才行。 耶律芒海因自家损伤太大,吃了萧干的训斥倒也不敢顶撞,只得呐呐地说“元帅,俺是思忖,这南军如高世宣这般悍勇善战的能有多少?若不趁机剿灭此类南军,将来终是祸患” 萧不也认为他说的有道理,便说“元帅,海子说的在理,属下愿带着本部击破南军,攻下易州,扫平真保雄。如此可保南线两年无忧。” 耶律芒海瞪了他一眼,嚷道“这如何使得?总有个先来后到吧。俺的属下损伤是大了些,但是俺部下的军功也是最大的,这回打易州,俺自会小心谨慎。” 萧干有些头疼,按照辽军的规矩,谁先请命,多半就是谁出战。若是统帅没有这样做,要么是计谋的需要,要么就是此人根本信不过。 如果让萧不也去打易州,无异于当众打律芒海的脸,这种羞辱还不如杀了他。萧干不能承受因此带来契丹分裂、将帅离心的现象。 “你只有六百人马,如何夺城?!”只能希望他自己知难而退。 耶律芒海忙说“易州南军不过千余人,两个城门要防守,还有史家堡,每处最多三四百人。属下先攻史家堡,诱使南军出城与我决战,定可一举成功。元帅,若是拿不下易州,俺愿领军法!” 其实他心里还是没有太在意连胜军,毕竟作为西军名帅的种师道、十万大军的刘延庆,骁勇善战的高世宣,也不过如此。难道一个没名没气的的毛头小子能有多少能耐,俺就是不信他有那么神奇! 这混蛋,完全就是以死相逼!萧干被耶律芒海噎的不行。 可是,为什么就是有一种空落落的担心呢? 就是连胜军,这支创造种种神奇的军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这么多战斗下来,居然没有败绩,难道是有神佛保佑? 韩望,据说是燕京逃出去的南朝细作,自己和大石秘密查询了燕京及周边的丁口记录,根本没有这个人。派往真定去的三批细作全部销声匿迹,不用问都喂了狗吧。 尤其让萧干看不懂的是,耶律大石最后居然会把美林交给韩望照顾,而韩望也心无旁骛的接受,难道说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经达到这样的地步? 不过易州是辽国的,自然要拿回来,耶律芒海应该不会再犯糊涂,杀败高世宣和韩望的军队,南朝怕是再没有像样的军队了吧。 “耶律芒海为先锋,攻取易州、史家堡,不的有误。” “萧不也兜击保州杨可世部,切断南军退路后务必将其全歼。” 耶律芒海当即上前一步,单膝下跪“俺一定不辜负元帅的信任,拿了韩世忠的脑袋回来交账” 萧干将他搀扶起来,“不用哪些虚礼,与南军交战一定要胆大心细,沉着应对,某就在你得后方,只管去吧”临出发前,萧干还是补了三百人给耶律芒海,好歹凑了一千人马 耶律芒海带着这一千凶神恶煞火速南下,沿途遇到溃兵直接砍杀,一天的功夫就杀到易州外围。 萧不也同样轻装前进,他要比耶律芒海跑得快跑的远。一旦切入易州保州中间,就会成为战场的关键。 打得顺利,歼灭南朝精锐,就能震慑宋人朝野。若是此行有变,将会受到保州和易州的两面夹攻,自己一千五百骑兵还真不一定耗得过宋军,尤其杨可世,是宋朝有名的猛将,西军唯一一支重骑。 萧干对于易州没有丝毫疑问,因为现在帐下跪着的这个人,已经将易州内部城防全部透露。易州仅仅一千人,不过装备精良,士气高昂,正面突破,三千人也未必拿得下。 必须尽快解决南军,萧干八成心思牵挂的是古北口外的女真人。所以萧干带着两千人跟在耶律芒海后面,要帮忙,至少要让耶律芒海自己凭本事打一打再说。 耶律芒海攻取史家堡没费多大劲,堡内的守卫是当地汉人。眼见宋军全面溃败,契丹人又杀了回来,权衡利弊,当即就开门投降。 耶律芒海心情开始满满的,史家堡深沟高垒,城防不比易州差,一盏茶的功夫就降了。这南人就是贪生怕死,只要自己敢打敢拼,易州自然手到擒来。 马不停蹄转战易州北门。北门是熊达防守,由于契丹大军压境,韩世忠按照韩望指示要放手一天一夜,尽量杀伤敌军,使其无力追击,后从容撤离。 韩世忠指着耶律芒海的军队说,“这一千契丹人就来打俺们易州,老熊,你能顶得住不?” 二三九章 舍生取义 野狼在涿州以南五十余里的一个废庄子里,找到刘延庆父子。仅仅半日,昔日麾下十万带甲之士的都统制刘延庆,如今仅仅剩下五六十个家乡部曲。而且都是丢盔弃甲,惶恐不安,甚至很多人都没有兵器。 野狼带着一百六十骑兵看着这位都统制,心下无语。这开什么玩笑,将主让我参与刘延庆指挥决策,这就剩光杆了,还决策个鬼呀! 原来刘延庆带着刘光世和王渊郭药师等人向南撤退,但是由于向导紧张,以至于偏离了方向,将三万宋军带到一个涿州不远的封闭式山谷,被辽军探子发现,于是一边倒的屠杀将宋军的意志磨灭干净。 王渊、郭药师混战中不知所踪,三万宋军见到辽军的旗帜,一哄而散,漫山遍野的逃窜。********被部曲护送到这个小庄子休息,准备择机逃回易州。 既然仗打成这样,只能依照现实情况改变任务了,以护送********返回保州,同时观测辽军动态为主。野狼派出五组人手,向四面八方散开,收拢刘部溃兵送到真定大营,估计至少可以收集三五千乱兵。 再派出三组,每组三个人,抵近观测辽军进攻的方式和阵仗细节。这些情报都是需要上报给将主研究,然后找出辽军作战规律并一举击败。 在护送刘延庆的返途中,高世宣阵亡的消息传来,整个连胜军为之震撼。这个大将在宋军全面溃退时,没有逃跑,反而毅然带兵和众多精锐辽军血战,予敌重大杀伤,替大宋保存的了颜面。 熊达听说高世宣的事迹,没有说话,只是捏紧了拳头。 高世宣,是条汉子! 你不会白白牺牲,你在天上看着,易州我打到底! 野狼派人将刘家父子送往保州,再返回易州,时间不多了。萧干的骑兵很快就能兵进易州,必须早做打算。 熊达提出,要与易州共存亡,把韩世忠吓了一跳,这不是和将主的命令对着干嘛! 野狼更是指出,萧干兵分三路,其中耶律芒海先锋,萧不也的轻骑已经奔着保州去了,估计是截断易州的退路,萧干本人也快速跟随耶律芒海南下,易州不足千人的防守耗不起。 虽然大家都劝说熊达重新考虑,熊达丢下一句话“涿州有高世宣,易州有熊达,连胜军的脸面不能丢!”舍生取义历来就是美德,如今高世宣在前,熊达效仿先贤。 韩世忠一听难办了,虽知道熊达这个决定是不明智的,但是没办法劝说。 韩世忠只能飞鸽传书真定,同时尽可能调集民夫,配合熊达在城内设置街垒暗堡,各种机关。因为冯庄那一次,韩望都带着熊达做过,所以各种陷阱机关如何和街垒暗堡配合,都有条不紊。 易州城内热火朝天,辽军已经缓缓地逼近。 耶律芒海看看一片死寂的城头,心头突地一寒,这易州看着怎么那么诡异?但是已经立下军令状,现在不打,自己的名声就会荡然无存,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必须打!先派出三百人试探一下,三百名史家堡的青壮子弟,到了表现你们的忠诚的时候了。 当七八个云梯搭在易州城头的时候,城头之上,一声尖锐的哨音响起,垛墙之后突然冒出大量弓弩手和刀枪兵,箭头的寒光纷纷瞄准正在爬梯子的史家堡子弟。 熊达对着爬到一半的史家堡青壮说“史猴子,原本看你机灵,让你守史家堡,没想到你居然弃堡投降。是不是觉得俺们连胜军好欺负?你看好了!” “除了史猴子,其他全部射杀!记住,一箭一个,谁他娘的射偏了,晚上没肉吃。”这话引起大家的哄笑,六七丈远的距离还能偏?这仗真轻松,射射箭就能拿到军功和赏赐。 熊达刚发布命令,连胜军的弓弩手就开火了。“嘣”!一百张弓弩同时发射,噗嗤、噗嗤,一叠声的弓箭射入人体之声。 几十名爬在云梯上的壮汉首先被射落下去,除了史猴子一个人在云梯上瑟瑟发抖。史家堡的攻城部队,就如同被踩了一脚的草地,瘪了下去。 史猴子当即尿了,但是他不敢动,不仅他不敢动,就连城墙下两百余青壮也不敢动,这么准的射手面前,你还能跑得过弓箭? 史猴子只好哭着求饶,“熊长官,求您饶了俺吧。契丹狗不是人,俺一家老小都在堡内,若是不降,堡内数百人命就得死。” 这一幕,耶律芒海看得真切,还好,没有冒然向上冲,不然史猴子的处境,就是自己要面对的。连胜军仅仅一百弓弩手,能压制三百攻城部队,这还怎么攻城? 不相信连胜军各个都是神射手,一边催动史家堡子弟兵进攻,一边调兵绕到南门去进攻,一定要打开缺口,杀进城去。 熊达啐了史猴子一口“你家有父母妻儿,别人家就没有父母妻儿?既然选择了守卫寨堡,就要有必死的意志,贪生怕死,若是不杀你,如何告慰为国捐躯的烈士?” 史猴子听了熊达的怒斥,知道生还无望,索性拼死一搏。居然猛地从云梯上跳下,混在人群之中,拼命向外挤去。一边口中还大声喊“快点跑啊,连胜军要杀光我们” 原来的人群就七上八下,心里没底,也都打算过悄悄逃走。如今一见死猴子开始跑,当下不由自主就开始跟着史猴子逃跑。 熊达其实并不在意史猴子是死是活,只要把来犯之敌全部射杀就好。便说“运动靶射击” 一百名弓弩手采取定点跟踪的预放量射击法,纷纷自由射击,三百人,除了少部分不敢动之外,大部分逃跑的都被射中,只有十几个幸运儿逃走了,史猴子被关注最多,自然被戳得像刺猬。 南门,耶律芒海也发动了进攻,野狼带着两百人防守南门。由于野狼指挥城防作战不熟悉,所以当辽军扑上来的时候,南门城楼出现了一点小混乱。 耶律芒海马上抓住这个机会,开始猛冲猛打,而且将辽军中善射者集中起,专门对付城头宋军的神射手。看来耶律芒海还不笨,知道以狙制狙。 一千兵力冲击三百人的南城门楼,加上辽军进攻频率加快,一度攻上城墙。野狼只能围着这个缺口拼人命,这才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辽军顶住。 南北两边打响的时候,城内连接护城河的水道栅栏,被几个无赖打扮的汉子悄悄做了手脚,这些人为首的看着有些眼熟。 二四零章 小强也坏事 酷热的天气,七月流火,大大的太阳斜挂在天上。 由于易州城外大的树木已经砍伐一空,视野比较开阔。攻守双方对于彼此的状态更是一览无余。 萧干在外围看得清楚,耶律芒海目前两次攻击都没有打开易州城防。逐渐陷入僵持状态,很快城内就能反应过来,必然集中力量将攻城部队击退。 是时候帮他一把了。萧干对着身后说“大当家,二当家,你们准备的如何?” 原来向萧干献计的是九头龙和飞天虎,九头龙他们过了大半个月苦兮兮的日子,又被韩世忠清剿,早就从老鹰嘴撤走了。 九头龙和飞天虎在各村各庄之间流窜,为祸乡里,夏忠和呼延美在易州城内潜伏,做一些城狐社鼠的勾当。本就归顺了耶律大石的九头龙,看到宋军大败,辽军卷土重来,立即带领手下投靠萧干。 为了表示诚意,说已经发动城内兄弟接应,只等城内兵力无暇顾及之时,就能带兵自水道冲进城,如此宋军必然大乱。既然大元帅问话,九头龙忙说“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破城杀进去” 三点袭击,看你韩世忠还有什么么办法,萧干说了句“本帅给你三百人,拿不下易州提头来见!” 九头龙大喜,如今易州局势都透明化了,韩世忠绝大部分兵力集中在了南北两门,而下水道在东部,如此突然发动奇袭,必定能一举突入城内,那时候宋军肯定无心恋战,除了投降就只能逃亡。 “谢大帅,小的这就拼了性命拿下易州”于是带着三百辽军和自己剩下的一百多山贼向东部水道奔去。 萧干不愧是战术大师,为了保障奇袭成功,马上向南门派出两百人,北门派出一千人,牵制城防宋军部队。 野狼带着两百多人顶着一千辽军,本就压力极大,拼杀了一刻钟,损失了五十多人,心疼得不得了。见辽军继续增援,知道南门恐难保全,当即向韩世忠求援。 韩世忠将北门交给熊达全权指挥,带着三百骑兵火速赶往南门。南门不能丢,这是撤退去保州的通路,城中还有上百的官吏和数千百姓,都靠这个门逃出生天。 耶律芒海一见萧干派来援兵,又喜又愧。当下呼喝一声,奋起神勇,将对面一个宋兵劈成两半,带着亲卫誓死攻击,他现在浑身血迹黏糊,如同恶鬼一般可怖。 野狼眼看前面防线有动摇的危险,忙大喊“放箭,放箭!”仅有的四五十名弓弩手冲着耶律芒海纷纷发射。耶律芒海的亲卫,举着高大盾牌遮挡着宋军的箭雨,两轮下来,防护还是比较完善的。 野狼见对方盾牌厚实,高碳箭头虽然锋利,但是还没办法穿透。只能改目标,射杀后部辽军。就在野狼城门楼防守摇摇欲坠的当口,韩世忠带着三百生力军赶到。 韩世忠见情况危急,虎目圆睁,三步两步飞身抢上城楼,洪钟一般的嗓门大喝“韩五爷在此,跟我把辽狗杀下去!”提起亲卫递上的大刀,冲着耶律芒海奔了过去。 这一下犹如定海神针,连胜军有了主心骨,气势更强。上百人一起呼喝,军威大盛,韩世忠可是泼皮性子,打到酣畅处,扯掉上衣,光着膀子耍开了大刀。 耶律芒海不禁暗暗叫苦,原本这野狼差一哆嗦就拿下,没想到韩世忠赶来,又把场面扳了回去。而且南军越战越勇,自己快被赶下城头,这可不行。 韩世忠打惯了恶仗,知道如何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做什么。“兄弟们,将主说啦,这次守城,杀一个契丹狗就能当伍长,杀两个什长,杀三个队副(一队五十人,一个队正两个队副),一级十贯足钞” 杀敌有功劳,也有利益,这样才能完全发挥战斗力,尤其是韩世忠身先士卒,冲杀在前。这样的榜样作用,银弹攻势之下,连胜军满血状态恢复,眼神盯着一个个辽军,如同看着一个个金元宝。 耶律芒海比较被动,本来就被韩世忠的武力压制着,还要关注部下的反击,还要提防南军的弓箭手。这些弓箭手准头奇高,三箭必中一箭,中箭的人就失去战斗力,打的越来越艰难。 不用一刻钟,耶律芒海没等来援军,就被连胜军一鼓作气赶下了城墙。韩世忠站在城头冷冷的看着契丹军士被一个个射杀,其余的几百人都退出弓弩攻击范围,三百步远。 浑身都是血迹,自己的、敌人的或是战友的,韩世忠记不清楚。这一仗总算及时堵住口子了。韩世忠喘了口气。 就听见东城墙“嘡啷啷”的锣声传来,然后忽然戛然而止。 是警告,东城有敌军潜入! 该死的,居然知道利用下水道,有内奸。 这个点的突破,让韩世忠有些棘手。目前南北门都是契丹兵虎视眈眈,而且连番激战,疲惫不堪。不知道敌情可不行,马上让去打探敌情。 过了一会,韩世忠的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二龙山余孽九头龙、飞天虎、呼延美、夏忠带着近五百人从下水道蜂拥而入,已经占据了东边的居民,并且向北门熊达出攻击前进。 这就让韩世忠一身的汗,原来是这帮打不死的小强又浮出水面了,看来熊达的北门还真是危险。不过易州难道连半天也守不住? 韩望目前已经快要赶到百丈岭,接到韩世忠的密信,这一看,大惊失色。熊达誓死不退,还自比高世宣,必定会产生蝴蝶效应,自己在百丈岭设下圈套就毫无意义。 这个熊达要坏事,韩世忠怎么能如此糊涂?韩望肺都快气炸了。不听将令,擅自主张,打乱整个部署,必须重重责罚。 熊达自以为资格最老,就能肆意胡为,没话说,撤职去伙房。韩世忠身为主官御下不力,降级听用,戴罪立功。务必抓紧机会带着易州百姓向保州撤退,留给契丹一座空城。 飞鸽传书,这一回必须送到韩世忠手上。 熊达这个倔性子,多半不会听指挥,而且一千老兵若是被辽军吃掉,连胜军就会元气大伤。韩望努力经营的大好局面,就成为过眼烟云。 飞信六联大营孙六带上全部受训部队全副武装,紧急向易州强行军,务必一日之内赶到易州城。救援韩世忠、熊达部。 紧急联络杨可世,因为萧不也拦路,所以至少要带三千西军才能击败萧不也,再赶到易州。 崽卖爷田不心疼。你们不撤,我自己来! 二四一章 火器时代 杨可世见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因为紧急军情,所以连夜出发进行例行巡夜演习。这不是出战,是部队长官可以自己做主的军事训练,否则韩望别想调动一兵一卒。 这次出兵杨可世没有要韩望一分钱,韩望自然心领神会的承诺赠送盔甲样品三百套,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所以即使关系再好,也要明算账。 萧不也游移在百丈岭谷口以北,他主要肩负截断易州之敌退路,同时阻止保州派出援兵。一千五百骑兵,在大宋这边来看,绝对是一支强大的军队!主要是机动力强,来去如风,很头疼。 辽人属于游牧民族,百年来打下万里疆域,得到宋朝及各部族的进贡,财物极大丰富。同时接受汉化,而导致契丹国人特别是高层迅速松懈下来,奢侈、富糜、炫富、骄狂的心态极其严重。 当杨可世的三千步军出现在面前时,萧不也顿时就有些轻视,南朝真是记吃不记打啊。八万步军还不是被六千骑兵打的全面溃散?就三千步军,开玩笑!我一千五百骑兵完全可以全歼你五千步军。 步骑对战,步军几乎没有赢的机会。看来易州城里面有重要人物,不然保州不会不顾这个常识拼命出兵,便宜耶律芒海了。 萧不也懒懒的看着从山谷中出来的宋军,“阵列不战,那就不让他列阵,传令左右包抄,中军随我冲锋。”谁说打仗一定要摆开阵势的,奇袭、夜袭、半渡、伏击,只要能打败你,什么时候都是进攻的时候。 果然宋军一见萧不也不等列阵就开始冲击,慌乱起来,纷纷撤进谷内。兵器、粮食、装备都丢了一地,“真没意思!”萧不也在马上摇了摇头,南军软弱至此,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等追到谷口时,很多契丹兵在翻看宋军丢弃的物件,期望发现一些意外之财,有些乱哄哄的。萧不也脸色一沉,丢人,没见过钱吗?“速去追击南军,否则全部军法从事” 大家一看主官发火,赶紧重新上马一窝蜂的追了进去。 杨可世在山岭上指着辽军说“差不多进来了一千人,其他的应该防守辎重,不会过来了” 韩望点头道“发信号给唐修。”身后侍卫,将哨箭射向半空,十个呼吸,哨音伴随着一声爆炸结束。 而此时萧不也被狭窄的谷道中障碍堵住,对方居然在这里建起来一座木质栅栏,无数弓箭兵张弓以待。 “不好,有埋伏!”萧不也还没说完,就听见哨箭的爆炸声。 可是这里会有什么埋伏?两边山坡虽然树木丛生,但是较为低矮,不可能投掷巨石滚木。谷口外就是自己的守卫,不可能有大量敌军。这南朝军在搞什么名堂?既然追不过去,这就撤出去,看你有什么办法。 萧不也立即传令,后队变前队,向谷外循序撤出,不可乱,注意四周敌军动态。有拦子军眼尖,指着四下里越来越近的数十道冒烟导火线惊呼起来。 萧不也心中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太诡异了,这是要火攻吗?大吼一声“快撤!” 但是来不及了,眼见着一道青烟钻入身下的泥土,然后数十声巨大的轰鸣声陆续响起,身下的土地如同波浪一般高高抬起,胸口一紧,眼睛一黑就飞了出去。 六百米的山谷道路边,一共埋设三十个最大号炸药筒。这一千左右的辽军骑兵,全部进入火药覆盖范围之内。轰鸣声和柱状烟雾消散去,现场血流成河,尸体破碎,哀嚎不绝,犹如地狱一般。 萧不也足足飞出去十几米,落在一顿杂草中,马匹开膛破肚,早就被震死了。浑身衣衫破成碎片布条,七窍流血,手臂骨折,不能言语。 杨可世近距离全程观看了火药的起爆,又到现场查看了爆炸后的效果,心中震骇。“小子,你是怎么把天雷招下来的?这里也太惨烈了,会不会有伤天和?” 韩望说“外面还有五百敌军,你和我说天和?如果耽搁了,易州说不定就被屠干净了!” 下面有人说找到萧不也了,还没断气,杨可世和韩望赶了过去。 萧不也看到杨可世的装束,知道他是将主,眼睛大大的流着血,指着他沙哑着嗓子说“你们,是,魔鬼,会,遭,报应!”然后挺了一下身子,就垂下了头。 医官测试脉搏摇摇头,表示救不活了。 韩望看着杨可世,“杀人?救人?我们是军人,没得选择。” 杨可世白了他一眼“滚!劳资还用的着你来教训?全军出谷,包围残敌!”在这个时候,杨可世仅仅是心中被火药的威力给吓着了,担心将来自己也会遭遇火药爆炸。一旦清醒,便知道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辽军残部在谷口听见剧烈的爆炸声,就知道主官肯定中了埋伏,生死未知,所以一时之间并无主张。趁着这个机会,杨可世派出一支轻骑牵制住,再派两千余步军逐渐合围了五百辽军。 杨可世扫视了一下敌军,威严地说“萧不也已经阵亡,谷内辽军全歼,尔等被围,投降可免一死!否则休怪俺们手下无情。” 辽军惊惧不定,主将和同袍全部死亡,这太恐怖了吧,什么东西这么厉害?一千骑兵,全副武装,转眼之间就被歼灭了,难不成就是那些雷声? 终于,有人丢下兵器盔甲,举着手跪在地上,有个悍勇骑兵看不过去,一枪捅死他,大叫道“南蛮子,士可杀不可辱,都跟着俺去杀光他们” 一部分辽军马上有了主心骨,立即操起刀枪摆出进攻架势,那大汉一见有两三百人靠拢过来,大枪高高举起“杀呀!嗨!”带着这些辽军向杨可世冲了过来。 “弓弩手,第一列发射!退后,第二列发射,退后,第三列发射”司号员大声命令。 这三百人被两千人围着,几百个弓弩手,;两轮发射,就击杀了绝大部分,最后还剩十几个,准备逃跑,还是被射杀了。 杨可世骑着马来到那群跪着辽军士兵面前,“给脸不要脸!带到保州关起来!不老实的话,全部杀掉!” “连胜军等着俺们去救,向易州急行军!” “小子,你这种火药是好东西,攻城拔寨没的说。” “杨前辈,我怎么发觉你一夸我,就指定没好事?” “错觉,一定是你的错觉。”杨可世斩钉截铁的说“只是请你喝酒,顺便把火药秘方拿来参详参详” 二四二章 北门危急 从水沟里爬上来,山贼和辽军一个个把刀枪握得紧紧的,这次不狠狠杀戮和搜刮一番,对不起自己这么辛苦。九头龙顺利进入易州城内,观看北门兵力薄弱,当即带着辽军和山贼向熊达发起攻击。 到了城门才发现,整个城门洞已经被泥石杂务封堵的严严实实,没几个时辰弄不干净,只好向上攻击城门楼。最近比较落魄,山贼们憋着一口气,主动向城楼上杀去,比辽军还要急迫。 此时城外一千余名辽军听到城内响应,也发动了攻城。熊达暗暗叫苦,这内外夹攻,手下只有不到三百的兵力,实在捉襟见肘。 熊达首先顾着内部,左右两边的运兵道安排各三十名刀盾兵长枪兵封锁,剩余长枪兵和弓弩兵全部对付城下的辽兵,自己则在城头不停地巡视,就南门北门距离步行两刻钟可以赶到。 但是熊达清楚,如今局势,只怕用不了两刻钟自己这些兵就要被拼光了。看着城下一个个瞄着腰头顶盾牌,到了城下推举起云梯,就向上进攻的契丹人,叹了口气。 原本还想好好操练兵士,将来复燕平辽建功立业,没想到辽军反扑如此之快,加之山贼混入城内,关键时刻叛乱,导致功亏一篑。没想到,自己当真要追随高世宣的英雄事迹。 自己这一次抗命不尊,韩望应该会很生气。当初的一个教书先生,在祠堂门口,连续两次将自己击败。那个时候自就认准他了,打了一场保卫战,才知道这个教书先生是有大学问的。 后来跟随着他组建六联营,又借着搜救杨可世扩兵,然后去打雄州保州,获得连胜军称号。最后击败常胜军打下易州,到辽军反攻,还不到两个月时间。可是却做了这么多事情,比自己在西军十几年还精彩。 当初第一场对抗山贼获胜,被庄民簇拥致谢。第一次在六联营拜受官职,受到部下羡慕。第一次在阅兵式上受到万众瞩目,意气风发,如今这一切都将留在记忆里。 还有自己的妻子,新婚不过三个月,自己在外打仗就有一个半月,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了。要是下辈子自己一定不当兵打仗,好好和肖柔过一辈子。 可惜忠孝难两全,面对契丹人的凶悍,靠一个两个人来反击是不够的。唯有不断地用鲜血唤醒士大夫们,重视军队吧,辽国后面还有女真,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然还会有成百上千的高世宣死亡。 若将士都死光了,大宋国可也就亡了,若是女真兵马过来,这些百姓必然水深火热。也许不用女真,就连被女真打得一败涂地的契丹人,我们也是兵败如山倒,真是可笑。 尽管韩望有本事,短短时间就能组建起一支能打仗的军队,但是这样的军队他少了,而且仅靠韩望一个人是没办法对抗一个国家的。 这一次,仅仅是五千敌军,易州城一天都抵挡不住,何况契丹十万大军,女真数万控弦之士,哪一个都不是连胜军可以对抗的。 不过契丹人是敌我两军,没什么好说,但是你二龙山都是大宋子民,居然卖祖求荣,投降契丹?今日熊某就为民除害为国锄奸再说,想好冲着九头龙就过去了。 九头龙快要杀上城门楼了,就觉着一大块黑云压了下来,抬头正碰上熊达的目光。便说“这不是熊长官吗?看在大家本乡本土的情分上,俺可以允许你投诚,官职不变,如何?” “呼,当啷”九头龙的大刀和熊达的斧头对砍在一起,并射出几朵火星。两人都震的有点发麻。尤其是九头龙,刀刃处崩缺了一大块。九头龙看着熊达的斧头,赞了一句“好一把斧头!” 由于熊达站在高处,九头龙站在低处,所以熊达采取抢攻的策略,接连几斧头就把九头龙赶下去两步。但是从高处往下打,短兵器有些吃亏,九头龙提着的是长刀,所以稳住脚步后就反攻上来。 忽地又有一人从下方窜了上来,一刀一盾协助九头龙对战熊达。 “蒋忠?!”熊达发觉竟然是蒋忠,当下喊了出来。向后退了一步盯着蒋忠。 蒋忠惨然一笑,“蒋忠早死了,劳资是夏忠,”这时候九头龙已经跟着上来,二对一,只要拿下熊达,就大功告成。萧干可是大元帅,如果得着他的青睐,将来前途无量啊。 九头龙催动大刀抢攻,招呼夏忠“攻他背后”夏忠果然一起身就从熊达背后偷袭。 熊达腹背受敌,自然不会那么傻,便逐渐向城墙边靠,贴着墙边,就能化解两面作战的危险。但是由于贴着墙,所以被九头龙把攻击点封的死死的。时不时夏忠还顶着盾牌上前准备捞两下。 十几招过去,熊达有些吃力,毕竟早上到现在一直持续作战,气力消耗太大,要坏事。在烈日的炙烤下,熊达披着铠甲,浑身就像水里捞出来一样,如果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脱水中暑。 忽然,山贼一声欢呼,右边的运兵道终于被山贼强攻了上来。在飞天虎和呼延美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山贼和辽军涌上来。连胜军士兵且战且退,向熊达这边靠拢,士气看来较为低迷。 这个局面很危险,有可能会被山贼将城头一分为二,致使连胜军首尾不能兼顾,指挥失灵。而且身陷绝地,打不过,撤不出,救援如果再不及时,就非常影响战斗力。 熊达一边和两人缠斗,一边调度兵士,既然防守出现漏洞,那就放弃城头,专门集中守着城门楼。所以当即让仅剩的两百人回防城门楼,任由城下的契丹兵攀援上城。 山贼见宋军撤退到城门楼,城外契丹大军即将上城,这仗必定大胜。然后在城内可以大肆劫掠,狂捞一笔,舒舒服服过段几天好日子。便一波又一波疯狂的的进攻。 打到热闹处,城外一千辽军已经全部攀上城来。加上山贼和水道进入的辽军,合计一千两百多人。 等韩世忠带着几百士兵准备救援熊达,才发现辽军兵力太多了,而且地理位置也有利居高临下。眼看着城楼上的的连胜军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倒下,韩世忠急得直跺脚。 “老熊,撑住了,韩五来了”说罢指挥弓弩兵向辽军集中地区抛射,以求杀伤辽军,减轻熊达压力。 熊达听见不远处韩世忠的声音“韩泼,上回还欠俺十两银子,来年忌日,别忘了替俺烧两个元宝” 二四三章 呼延美的爹 一千多辽军,已经把城楼铺得满满的,说句实在的,若不是兵利甲坚早就被杀的清清溜溜。熊达带着这三百人其中一大半都是刚当兵的,还有的老兵不过是一个半月起俺六联营的老底子。 这战场面对面血淋淋杀人,和兵营里面的训练,绝对不是一回事。很多新兵招式没错,但是真的要砍对方脑袋、捅对方心腹的时候,不是犹豫就是下不了手,结果反被对方杀了。 以前参加过山贼、救援、攻城、反击常胜军的老兵,就好很多。经常能照顾到新兵的这种情况,时常上前帮着捅一刀,打一棍,不然伤亡至少过半。 辽军和山贼轮番进攻,不给连胜军喘息,每一波攻击都要伤亡十几个,一刻钟之后,熊达手下就剩一百多了。看着韩世忠带着两百多士兵赶过来,心中虽然感激,却不希望他们再陷进来。 自己坚持守城,就是以死明志,韩世忠有勇有谋,比自己高明多了,是韩望的重要助手,不能有失。于是熊达就向隔了一条街的韩世忠传达自己的意思。 韩世忠心中一惊,这熊达感情已经抱了必死之志,居然嘱咐后事。扯着嗓子喊过去,“老熊,别胡说,咱哥俩还有好多事没了,你可不能死!” 熊达哈哈大笑“韩泼,我今个要死,也会拉几个垫背。别的不说,这二龙山几个当家的俺看着就顺眼,还是本乡本土的,殉葬最好不过。” 九头龙、飞天虎、夏忠、呼延美都气得不行,还拉俺们做垫背,你倒是出来打啊,抵在门口算什么本事?看这情况再有刻把钟,就能杀干净,催促手下赶紧向门楼冲击,谁还和他废什么话呀! 熊达看见呼延美,眼睛一怔,原来自己还有一件紧要的事没完成,看来今日是最后的机会了。当初的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当下抹了一把汗水,冲九头龙说“大当家,停一停,俺有话说!” 飞天虎大刀猛劈过去,怪声怪掉的说“先投降再说,别想拖延时间” 熊达呸了一声“啥时候二龙山是二当家说话啦?” 九头龙不想啰里啰嗦,也不停手,“什么事,就这里说,俺可没工夫听你胡咧咧。” 熊达嘿嘿一笑,“大当家,要不咱们来比武,谁能打得赢,就听谁的,咋样?” 经过一番恶战,二龙山山贼已经损失惨重,总共接近两百人,如今只剩下七八十人,再打下去,可真的变成光杆司令了。九头龙看看熊达,问“你可是说真的?” 熊达笑着说“你们一千多人,我这里只有一百多,只要你答应,俺熊达说一不二,不信你问夏忠。” 飞天虎还要说,被呼延美扯了一下,这当着辽军的面,有些话不能说出来。九头龙擦了一把身上的血汗,问“怎么个比法?” “俺就找赛狐狸单挑,一对一,输赢不许反悔” 九头龙说“你要找军师?” 呼延美当即跨前一步“寨主,俺来打,一炷香功夫就能收拾他,看他还有啥花招” 夏忠还说“熊达,你别想耍花招,韩世忠带来的人马只有两百,俺们有一千多,早点投降,可免一死!” 熊达也不搭理他,转过身用血在布条上写了几个字,捏在手心。然后出了城楼大门,冲着呼延美说“小子,来吧!”呼延美年轻气盛,双锏一碰,跳到门前,和熊达打成一团。 熊达赶忙振奋精神打了十几个回合,觉得力气有些不足。毕竟缺水缺食,连续背负重甲作战一个多时辰,加之天气炎热,有些中暑的迹象。 一个不留神,就被呼延美一锏扫中小腿,“咔嚓”小腿骨应该是骨折了。钻心的疼痛如同一支强心针,熊达扔掉斧头,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反身猛地扑到呼延美身上,扭打起来。 呼延美被吓了一跳,这家伙身手挺快啊,赶忙手撑脚踢得想用力挣脱。但是熊达跟着韩望后面学过关节技,一个肘锁,就将呼延美控制住,见机凑在他耳边说“浑小子,呼延灼可是你爹?” 呼延美傻了一下,上次打冯庄的时候,熊达就对自己十分留心,还问过呼延灼是自己什么人,难道自己真的和名门之后呼延灼有瓜葛?正想多问,熊达翻身压住自己,劈头盖脸一巴掌过来,哈哈大笑! “就你这副小身板,还想和我较量,劳资西军纵横十余年,杀过的西贼多如牛毛。有本事打呀” 呼延美心中一动,一扭腰身,又将熊达翻到。如此翻来滚去,熊达又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怀里我放了东西” 呼延美不知道是怎么情况,但是如果自己不全力搏斗,势必引起众人怀疑,于是拳拳到肉,掌掌见血。乱斗中,熊达小腿吃痛,将呼延美放开后退到城楼门前。 九头龙带着士兵逼上去,说“熊长官,你已经不能再继续作战了,按照约定,让他们赶紧投降吧”同时还假惺惺地说“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这些弟兄们考虑,他们是死是活可就全凭你一句话了” 两个连胜军新兵将熊达扶住,其中一个龇牙笑了下,“熊指挥,大不了一死,怕他个鸟啊。出卖祖宗的怂货,给您提鞋都不配。俺们哥俩在,这帮龟孙就甭想靠近” 熊达边咳嗽边大笑“这才是俺的好兄弟,大当家的,刚才不分胜负,再来比过” 九头龙一下恼火起来,“感情熊长官说话是放屁啊,拿俺们兄弟耍着玩是吧?行,今日不把你挫骨扬灰俺就跟你姓。”于是发着疯的让身边山贼进攻。 韩世忠对抗七八百辽军,两百多兵力还是不够看,只能尽量利用街道和民居组建的街垒。不过街垒的杀伤力和抗打击能力强,所以伤亡倒还好。 吃了亏的契丹人,也不盲目向韩世忠冲锋,而是有意识地左右包抄,准备将韩世忠困在街垒里面。毕竟这个城池马上就要落入辽军手中,饿也能把你们饿死。 韩世忠算了下,熊达三百人,自己两百人,南门还有三百人,余者全部埋伏在个街面上大大小小的街垒暗堡之中。如果熊达能够撤下城楼,大家利用防御工事和辽军打起街垒战,胜负还未可知。 可是熊大抱着寸土不让的决心,一直打到如今重重被围的局面,自己有心想救,但是这么点兵力,还真无能为力。 不能再死人了,这一仗连胜军伤亡绝对五百以上,单次战斗损伤超过半数,韩望肯定要发飙。 二四四章 三军汇合 韩望已经在发飙的边缘,若不是估计杨可世的面子,只怕官帽都要摘下几顶了。无他,百丈岭到易州南门,顶多四十里的路程,按照新兵营的行军速度,两个时辰怎么也能赶到了。 可是西军这群兵痞,两个时辰只走了三十里路,现在东倒西歪无论打骂还是威胁,死活不起来,说是快没命了,休息两刻钟再启程。 杨可世知道,这些大头兵是怕自己像刘延庆一样被契丹军打败。而且自己只是去帮忙,不是打主力,所以不痛不痒,自然就没了积极性。 便悄悄说“算了,这已经算给你面子了,,知道你心急,但事到如今,只有等一会再走,毕竟天气着实热的厉害。” 韩望气呼呼的坐下,这些西军真的一点国家观念也没有,同袍身陷危难也不知道着急,若是同袍被灭,唇亡齿寒的道理难道不懂? 杨可世慢慢跟他解释,道理肯定懂,但是西军有个传统,打仗凭的是自家本事,若是撑不到友军援济,须怪不得别人。还有西军的正常行军速度,一天八十里,今日这个速度其实不算慢了,毕竟天气酷烈。 然后神秘的说“你把老刘父子送到保州什么意思?” 想起这茬韩望说了句公道话,“老刘年迈,这一仗打的简直糊涂透顶,八万大军一夕败光,这个责任总归要有人顶上去的,所以务必请您好吃好喝关照好!” 杨可世撇了撇嘴,“得罪人的事交给我,你在后面收兵收的手软了没?” 韩望瞪大眼睛,跳起来怒喝“是那个混蛋泄露出去的?” 杨可世哈哈大笑“你看,我不过是试探一下,你做贼心虚了吧!” 这下把韩望闹了个脸红脖子粗,“过分了啊,哪有这么作弄小子的?” 杨可世把他拉着坐下,郑重的说“你的事情,俺和老种相公都知道,你收他刘延庆多少兵都无碍,唯有一条,你的诸兵种合成练兵之法必须与我互通有无,有教无类。” 韩望眼睛又瞪起来了,这个诸兵种合成还是阅兵式之后,自己费了两个晚上才编撰的训练大纲,属于机密,目前只有指挥级别的军官才能知晓具体内容。 杨可世一脚踹他屁股上,“最看不惯你这眼神,别以为俺在你身边下探子,昨日野狼来保州,我问的他。只说只需半年,这诸兵种合成训练,一千个新兵也能练成精锐,打一万人不在话下。” 韩望舒了口气,原来是野狼,这小子是老种的心腹,对杨可世自然知无不言。尽管这样,他也知道规矩,没有细说,只是让杨可世来找自己。“有什么好处?” “帮你把老刘做成铁案,他的兵你就高枕无忧的用着,据我所知,你至少收了五千兵,这些可都是老兵,只要训练一两个月,马上就能拉上去打硬仗。” “二十个!” 杨可世楞了一下“只有二十个?你这小子成心的吗?” 韩望笑着说“误会,误会,我是需要你老人家支援我二十个骑兵教头,我现在小六千匹军马,没人带着练可不成,只要你肯派二十个过来,我给你两百个训练指标,够意思吧” 杨可世摸了摸下巴,考虑半天,然后一拍韩望肩膀说“好,就这么办,我给你五十个骑兵教头,你给我训练五百人出来”说罢哈哈大笑着去催军队收拾一下赶路。 韩望下巴掉了一地,在后面追着喊“我要那么多教头干嘛?说好了只要二十,换两百...”心里这个恨呀,这杨可世啥时候变聪明了,现在傻子越来越少了。 一路上杨可世不停地打探着诸兵种合成训练,韩望直言不讳,目前宋军、辽军、党项、女真都是各兵种独自训练,其实大到一场战争,小到一场战役,都不是靠单一兵种对抗,而是国家军事体系的对抗。 刀枪组合、步弓组合,步骑组合,特种作战,秘密战线,如今更加上火器部队。一场仗该怎么打,各个兵种该怎么配合,只有反复训练,才能在真正战争环境下取得胜利。 尤其这是一个新的实验,走前人没走的路,要花费更多的时间,马虎不得。 自己其实也有联合西军一起搞这个训练,毕竟诸兵种合成训练,需要很多模拟假想敌,契丹、女真、党项、高丽、交趾,大理等。 西军加入进来,可以更快的熟悉大宋各种兵制,各种部队运作模式,也能更彻底的了解现实军事实力。韩望不准备搞高大尚的空中阁楼,军事变革来不得虚假,一场仗打下来,死掉的人不能活过来。 所以宁可把困难想得多一些,也不能自欺欺人,而且,西军加入之后,对付兵部和枢密院就可以省很多事情。若是自己埋头单干,什么时候被皇城司、密谍司请去喝茶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韩望才知道种师道为什么是西军的灵魂和核心了。这老家伙都成精了,居然能算的这么远。当然,也有些感动,为了自己这么小的一个军队煞费苦心。 都是统帅,为什么刘延庆就能相差那么多?还好自己首先遇到老种,也幸运的能看得上自己,多次帮助提携,使自己避免了很多弯路。 有杨可世一一打招呼,三千军马终于快速启程,很快,前面探子汇报,已经能看见易州城了,而且左边来了一支人马,可能是镇定派来的援军。 韩望忙说可能是六联孙六带来的受训新兵,估计有八百。拍马赶上去,果然这支队伍扛着的是连胜军的旗帜。孙六远远地也看见一支军队在右侧急行军,敌我不明,当即向右侧做出防卫姿态,并提高行军速度以期脱离。 两军如同赛跑一般分别向南门进发,最终韩望赶上孙六。经过一番细致的确认,孙六将六联军营八百名新兵的指挥权交给韩望。 耶律芒海的一千人还在南门外伺机进攻,没想到后方来了两支队伍,将他合围在城下。 野狼在城头见状大喜,这下耶律芒海死定了。当即向韩世忠报信,一定要拖住九头龙他们,争取一战灭之。 耶律芒海瞬间就判断出,对方三军汇合,足有四千余人。自己只有一千余,而且士气不高,必须尽快撤出。看看六联方向过来的只有八百人,便下令冲着韩望方向突围。 韩望对六联特训营出来的新兵毫不怀疑,一项项指令下达“各自归建,检查装备,构建工事,弓弩预备,三百步,发射!” 二四五章 特训精英 特训营一个月集训之后,两百老兵,六百新兵,组成的诸兵种模范营,带兵的是孙六。 下辖轻重骑各一百,弓手两百,刀枪兵各一百,特种五十,工程五十,后勤一百,全部新式装备并且车马化。 孙六这一个月全身心扑在训练上,无论那一项训练课程都比别人加两成,晚上还要整理训练营内务和工作报告。对自己这么严格要求,对特种新兵的训练自然不会放松,这个模范营就是孙六翻身的资本。 当初一场三国杀,自己被王照打的翻盘,引以为耻。所以,没日没夜的在特训基地近乎苛求的抓训练,抓指标。一个月之内,前前后后共淘汰了一千多名新兵,最后才剩下这八百名。 由于魔鬼式的训练,很多特训营的新兵叫苦连天,给他起了个外号“孙阎王”。 孙六自然知道,笑着说“阎王好,这名字一听就有震慑力,今天你们叫我阎王,赶明个上了战场,你就该叫我菩萨了。” 孙六做得如此严格,以至于韩望都非常吃惊,这些特种精英经受住一个月高强度训练,几乎适应了全部训练科目,就连野外生存也搞过两次。 原本以为这群新兵很难适应,结果这群穷苦人家的孩子,在大山、沼泽、荒野里能找到无数吃的喝的,简直就当是度假。 韩望听说后哭笑不得,只说以后出发物资减少,滞留时间延长,算增加难度了。 孙六指着一千多名辽国骑兵说“今天是你们的第一次实战,算这个月的月底考核。韩将主和我不会指挥你们,你们自己发挥,伤亡超过五十算不合格,下面这个月训练量增加两成,饭食减少两成。 特种小队的队长细封柳泉是西夏的铁鹞子,因为家人遭受不公,所以潜回兴庆府杀了那个作威作福的大官。 之后在西夏待不下去,被逼无奈投了西军,最后归置到韩望部下。铁鹞子原本就是特种骑兵,没有二三十级的战功,根本进不了铁鹞子。 所以细封柳泉进入特训营之后如鱼得水,各项成绩出类拔萃,韩望亲自任命为特种小队队长,享受营指挥副使的待遇。 关于他西夏人的背景,韩望笑着让孙六宽心,说只要他在连胜军待上一年,他就回不去了,不是我不让他回去,而是他将不习惯西夏的那种环境了。 这一点上,细封柳泉大为感服,自己叛国四年,一直是个都头。都因为自己等背景,一直升不上去,没想到韩望毫不忌讳,直接提拔,还说以后给于自己大宋国民待遇,同工同酬。` 细封想要改姓韩,但是韩望说,人不可以忘祖。将来西夏国势昌明,他还可以返乡,荣归故里。这一点韩望也不担心,一百年后西夏被蒙古灭国,细封柳泉根本回不去。 但是人心就这么被韩望收买了,一个特种小队,在细封的带领下,成为全营的尖刀。首战用我,用我必胜的口号每一次演习,细封总是圆满完成任务,业绩总是优。 看着千步之外的辽军即将发动进攻,五十名特种兵换上迷彩破烂装,快速融入到三百步前的草丛、乱石、泥地里。这一身伪装极为成功,若不是有心观察,几乎不会引起注意。 细封发布命令,每人发射两次单弩之后,截杀后半支辽军。少于三级的晚上没饭吃,五级以上的可以喝酒。这帮特种兵,牛气轰天,都报出五级的目标。 带领重骑的是罗延庆,轻骑的是杨再兴,这两个小子都是指挥副使的待遇。两个浑小子一听可以自己安排着打,当下兴高采烈准备和耶律芒海对攻,扬言每人十级,完不成不许喝酒。 罗延庆带着一百重骑正面抗击耶律芒海,杨再兴率一百轻骑从侧面击破他们的防御。这两员小将可都是万人敌,重骑轻骑倒真的适合他们。 两人早早整好队形,只等细封暗中狙击完了,才会发动进攻。尽管对方有一千多名骑兵,但是杨在兴和罗延庆眉头不不皱一下,一打十才叫本事,八百对一千,只能把战绩体现的更好看而已。 工程兵在距离阵地一百步远的地方,快速挖掘十七八个坑,埋上炸药筒。只是那几个工兵,怎么看着是唐家的工匠。 唐修在百丈岭一举歼灭近千辽骑,是大功,这次若是再能全歼,估计二等功勋是少不了的。而且这种实战参与,是不可多得的学习机会,唐修将火药安置及爆炸效果的细节一一记录。 韩望看过唐修的《大宋炸药实录》,不愧是唐家最有前途的后起之秀,条理分明,形容并茂,数据精确,除了核心配方没有记录外,其他操作流程和施工规章,可以堪称教科书了。 为了掩护细封柳泉,四百名弓手和刀枪兵都操起随身标配弓弩,四百五十步、三百五十步、两百五十步三轮发射。因为细封特种小队潜伏在两百五十步之内,所以最多只能发射三轮。 耶律芒海很不凑巧的大腿中了一箭,只能咬着牙坚持。模范营临阵三轮箭矢,大概杀伤了三百辽骑,这里面自然有细封特种部队的功劳,特种小队狙杀不会低于一百人。 当辽军骑兵大部通过的时候,细封和他的队员才猛然出击,截杀了后面的大约七八十骑。而此时骑兵已经处于高速运动之中,根本来不及掉头,虽然发觉有人截杀后队,但是惯性的作用依然往前冲。 唐秀早就在敌军三百步的距离就点燃了导火线,按照速度和时间,差不多可以控制在辽骑距离八十到一百二十步起爆。为了研究每一种火药剂量的威力不同,这次选用的是三号炸药筒。 将近七百的骑兵高速冲撞过来,威势确实非同小可,光一排排马队就给人强烈的震撼。耶律芒海用嘶哑的嗓子吼叫“好男儿,向前冲!”众军士纷纷拔出长刀回应“呼哈!” 杨再兴和罗延庆见机会到了,催动战马,带着部下左右合围。而此时细封的特种部队已经将八十骑辽军全数击杀,向着辽军追击过来。 在辽军全力冲刺的时候,十几个炸药包接连爆炸,耶律芒海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股气浪推的飞了出去。 像耶律芒海这样被炸药正好波及的辽骑足足有两百多,全部都飞了出去。而剩下的四五百人,惊骇的无以复加,马匹都疯狂的四散奔逃,队型顿时大混乱。 二四六章 呼延美脱匪 萧干眼前发黑,紧紧握紧缰绳,差点没摔下马来。勉强撑起身子,望着硝烟飘摇的易州城。 萧不也阵亡,全军被歼。 耶律芒海被俘,全军被歼。 这可能吗?就凭着南朝几千步卒,居然全歼两支辽国精锐骑兵?这个韩望真是天神下凡! 某不信! 最大的可能是巨大的爆炸声,这是南朝新研制一种威力巨大武器! 一定是这样,我要去见韩望! 北门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熊达身中七八箭,大小伤口十余处。九头龙终于还是攻下了北门楼。俘虏了近百名连胜军。 赤果着上身的熊达被高高吊起在门楼大梁上,九头龙拎着马鞭,抽一鞭子问一句,“熊长官,俺的鞭子可还吃得住?” 熊达血快流光了,精力也涣散,只有一股意志还在硬扛着。“没味道,给爷爷来个痛快的!” “想得美,让你死的痛快,下辈子也别想。都听说人肉大补,今个就把你的肉烤来吃。”飞天虎阴窃窃的说道,掏出一把攮子,上前在熊达大腿上拉了一大片肉下来,鲜血顿时唰唰的顺着腿脚滴了下来。 熊达疼的扭动身躯,冲着飞天虎怒目圆睁,骂道“你个畜生,会遭报应的~” 飞天虎哈哈大笑,说“来啊,让俺看看到底有啥报应?”熊达越激动,越发怒,他们就越开心。 呼延美有些看不下去,便走到一边,想起熊达说自己怀里会有东西,一伸手,果然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条,“海盐牛儿村”这应该是呼延灼的地址了,是想让俺去找呼延灼。 忽然身后一只手探了过来,一把抢去布条,“啥宝贝,俺瞧瞧!”原来是夏忠。 呼延美当即脸色一沉,“夏忠,你敢从我手里抢东西?” 夏忠却有恃无恐,扬了扬手中的布条“三当家,这是啥意思?” “和你无关!”呼延美上前就想抓住夏忠,夏忠身手也不差,跳后一步,笑嘻嘻的说“这个难不成是你和官府的私通证据?” 三番两次,呼延美一脚踢过去,地上的长刀像脫弦的利箭一般射向夏忠,夏忠一见速度奇快,慌忙避开,那长刀贴着耳边扎进城墙。夏忠眼见要吃亏,马上操起刀盾护住胸腹。 此时南门外响起滚滚惊雷。“哪里打雷?”飞天虎刚才被熊达诅咒,心里有点慌,丢下熊超南边看去。 “是南那边。难道出了大变故?”九头龙看了看天色,万里无云,没有雷阵雨的样子。“赶紧派人去打探,另外赶紧疏通城门,准备迎接大王。”他探头看了看城内的街垒争夺战。 韩世忠带着两百士兵,穿插在街垒和暗堡之间,硬生生顶住七八百名辽军的进攻。很多地方辽军攻克不了,就开始用火攻,火焰一堆一堆,预示着街垒战是何等的惨烈。 再向南看去,南门楼上忽然换上了一面主将旗,飞天虎知道这肯定是韩望来了。因为自己两次都被他生擒活捉,根本打心里服气,“大哥,这韩望已经到了,看来只怕耶律芒海和萧不也都完了。咱们怎么办?” 九头龙却不怵韩望,“一个人还能上天?这北门已经被俺们拿下,在萧大王那边就是一等一的功劳,若是现在撤走,谁信?” 转头居然看见呼延美和夏忠剑拔弩张,忙说“三弟四弟,自家人怎么还动刀子了?” 夏忠嘿嘿一笑“大哥,我看三当家的有了二心,您看这是啥。”说着将布条捏成一团丢了过来。飞天虎拾起来,交给九头龙。 九头龙看了看布条便问道“三弟,老四说的可是真的?这血书是哪里来的?” 呼延美一时间没有话说,难道说是熊达给的? 不料夏忠接着说“是熊达给他的,我说熊达那厮怎会无缘无故找他比武,原来是有勾结!” 因为熊达和夏忠都是三林的,所以熊达出场后,夏忠就比较关注。尤其是熊达占优的局面下,却故意松开呼延美不合常理,而且呼延美更没有乘胜追击,击败熊达,就印证了这个猜想。 飞天虎一见呼延美不说话,认定他与熊达勾结,加上带来的山贼死的所剩无几,便怒火中烧,一刀劈过去“砍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呼延美自从二龙山那场溃败之后,就心里郁郁寡欢,如今更是耻于投靠契丹。早就萌生了去意。见飞天虎火力全开,忙反手一锏挡开大刀。 退后两步,冲着九头龙拱手道“大当家的,承蒙您收留至今,俺呼延美从没出卖过山寨。既然兄弟们都信不过,在下确实也有难言之隐,不敢再叨扰,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飞天虎更为火大,“想跑?老四堵着他,今天要不把你这叛逆废了,俺就是小娘养的!”夏忠答应一声,封住运兵道的出口。 九头龙阴冷着脸看着三个人,呼延美这段时间不对经,大家都知道,但是要说出卖山寨的事没人信。不过这个时候要背叛山寨,对士气绝对不利,也会让萧干看轻自己,所以干脆借口背叛除掉他。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呼延美真正的武艺施展出来,飞天虎和夏忠压根抵挡不了。当飞天虎再度攻击时,呼延美双锏一夹,就将飞天虎的刀夺了下来,然后飞起一脚将他踹翻。 呼延美纵身跳上垛口,躲过夏忠的背后一刀,然后到挂着一锏抽到夏忠扛着盾牌上。夏忠被砸的当即跪在地上,虎口破裂,胸口震荡,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呼延美如此凶悍,九头龙大为惊讶,眼见他从垛口跳下来,准备攻击九头龙。山贼喽啰大呼小叫,一时间城门楼内的山贼全部出来支援大当家的。 呼延美却虚晃一招,转身奔进门楼,九头龙顿时意识到这是去救熊达,大喝道“快,他想救人,堵死他” 山贼们围上来时,呼延美将熊达解下,背负在身上,熊达的块头比呼延美高大。呼延美双手双锏,跨出门来,眼神冷峻的扫视全场,宛如一尊天神金刚。 “大家兄弟一场,念着情分请条路,否则挡我者死!” 此时,城门楼周边还有三十来个喽啰,九头龙哪里咽得下口气。“谁杀了他,劳资给一百贯!” 于是,杀戮开始。 呼延美将家传锏法施展开,这时候九头龙才知道什么叫做高手。两条黑龙纵横全场,呼延美的动作根本不受影响,一步一步杀下运兵道,身后就是一条血路。 飞天虎抢过弩机,将三支弩箭全部击发。 二四七章 熊达阵亡 “熊达怎么样了?”韩望见到韩世忠第一句话。 韩世忠红着眼睛摇了摇头。 韩望心中一沉,看来熊达危险了。抢步进了医馆,两名老中医,皱着眉长吁短叹。躺在床上的正是熊达,脸色已经灰白,奄奄一息。 上前呼唤“熊达,能听得到吗?我是韩望,醒一醒!” 熊达浑身震动了一下,睁开眼睛,轻轻的说“连胜军没败。将主,我尽力了,以后就靠你们了” “别傻了,以后十座城、百座城都等着我们去打,你好好配合大夫治疗,要坚持住!” “自己的事自己知道,我不想带着心事进棺材”熊达咧着嘴笑了“你是好长官,拿我们当人看,我只能用命来报答。这里是前进基地,是自己的地盘,我不会让给契丹狗” 喘了一会说“我对不住肖家~还有肖柔,呼延美呢?” 呼延美被缴了械,有两个士兵看着他,韩世忠听见熊达呼唤,将他带了过来。 熊达脸色红润,有了一些精神,看样子怕是回光返照,“你爹在江南救过我的命。曾对我说起过你就在真定,当年的是是非非我不清楚,但是你一定要去海盐找你爹。” 呼延美犹豫了一下,就点点头,“好,我去问个明白。” 熊达明显的放松了一大截,脸色缓和很多,又对韩望说“莫嫌属下多嘴,花娘是个好女人” 韩世忠、野狼、孙六全部转过身去,恨不能塞起耳朵。掺和将主家事,就连韩世忠也不敢。 别看现在只是武节郎致果校尉,如今担任的是刺史官职,而且还有任命八品以下两百官职的特权。兵力可以扩充到两万,这些都已经是五品大员的职能。 而且韩望得见天颜,更是得到天子直接授权,若是打下燕京,岂非一步冲天,将来封候拜相亦是可以想见。如此,岂是随便能掺和的?倒是熊达最早跟着韩望,也是将死之身,特意替花娘问个准信。 韩望握着他的手,“是的,我知道花娘很好,你放心,我会给她一个交代” 熊达笑着说“我要去陵园了,那里很多老兄弟都在,我喜欢热闹,将主,给我唱一个吧”说完舒了一口气,就耷拉下脑袋。 大夫看这情况,十有九八是去世了,过来摸了摸脉搏和呼吸,果然。两人整一整衣衫,深深地向熊达的遗体鞠了一躬。寻了一副上好的棺椁来,由入殓师为熊达收拾仪容仪表。 曾经的六联营新兵大哥,如今连胜军的第三号人物,重步指挥使,仅凭着三百兵力与一千五百敌军血战到底,受创数十处,血流干了。 他原本有机会撤退,可以继续活着,但是他为了连胜军的基地,为了连胜军的荣誉,自愿誓死抵抗。最终他将敌军拖在北门,为了援军聚歼敌人,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韩望依旧坐在床边,他要送一送老战友,尽管只有两个月,但是这两个月比一辈子都让人记忆深刻。 很快入殓师收拾好了,孙六等要将棺椁抬上马车,送往三林村肖家,举办过丧礼之后再送到烈士陵园安葬。 韩望示意他们等一下,大喝一声“请军旗!”军需官赶忙翻出一面大红色的新军旗交给韩望。 韩望将旗子覆盖在熊达身上,“以后,烈士遗体一律用军旗覆盖,遗骸用军旗包裹,着为永例。”然后冲着熊达敬了一个军礼。哀乐缓缓奏起,韩望唱起了《送战友》送别战友加兄弟。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在场的连胜军将士齐声和唱,然后半个城池的军士都在为熊达送行。 韩望、韩世忠、孙六、野狼扶着灵柩一直送到马车上。目送着马车远去,韩望觉得自己和熊达比起来很渺小。 是的,就是渺小! 自以为自己很高明,存地失人不可取,必须存人失地,才能人地皆得。 但是,作为军人保家卫国的职责呢?连胜军常胜不败的威名呢?易州百姓的信任呢?都能弃之不顾吗? 区区六千敌军,就让自己产生了退缩避战的念头,太可笑了! 熊达的死,和自己的小农思想有莫大的关系。可是他没有半句怨言,还是当自己是最好的兄弟。 真~他~妈~的~混~蛋! “萧干在哪里?” 野狼看韩望脸色不太好,估计韩望这是要报复,忙说“北门外三里,辽军临时大营” “好,把北门拿下,再找萧干”韩望翻身上马,向北门奔去。 韩世忠等人眼睛一亮,做武将的就怕没仗打,如今主将肯主动进攻,自己的兵强马壮才能施展出本事来。杨可世一见这是要大打啊,那还能错过?自然跟着去。 韩望说“去,可以,不许插手,这是连胜军的荣誉!” 杨可世自然明白,当下说“好的,我倒要看看连胜军精锐齐出是个什么场面” 韩世忠因为接到熊达的时候,将防线撤离一个街区,如今两边都在对峙,看来街垒作战给契丹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韩世忠三百人,野狼三百人,韩望带八百人,总共一千四百人。 根据呼延美透露,城门楼上还有一百多的连胜军俘虏。韩望又惊又喜,居然还有一百多活着,太好了! 带着大家来到最前沿,搬来几十坛子酒,说“弟兄们,熊指挥为国捐躯,城楼上还有一百多兄弟。大家喝口酒,跟着我为熊指挥报仇,救回自己的兄弟” “报仇!救兄弟!”酒坛在士兵中传递,士气在逐渐凝聚。 韩世忠看了看对面辽军阵势,担心得说“辽军占据了两个街区的街垒,打过去怕是伤亡会很大” 韩望让唐修找来一批五号炸药筒,自己贴着墙靠近后,点燃一个投掷到辽军占据的街垒边上,“轰”一个街垒就这么报销了。 临时修建的街垒,毕竟不是混凝土的,大多是糯米汁和泥灰粘结的青石,五号炸药筒完全可以震塌。在韩望示范了之后,野狼、孙六都体验了一回,三下五除二就扫清了一条道路。 韩望这次突击出乎意外,辽军措手不及,被炸药轰懵了。更让辽军惊讶的是宋军不管后路,直接扑向北门楼,一时间近千名辽军尾随宋军在北门楼外对宋军形成包围。 韩望、孙六自右运兵道杀上去,韩世忠、野狼自左运兵道杀上去。在主将的带领下,在愤怒的报仇情绪激励下,将士们一步都没停杀上门楼。 门楼内却空无一人,九头龙、飞天虎、夏忠一个都不在。 二四八章 易水之约 抓过一个山贼,才知道,这几个家伙前面见熊达被呼延美救走,担心夜长梦多,便押着剩余的连胜军去萧干那邀功请赏去了。 韩望正准备下令出城攻击萧干的临时大营,就看见辽军吹响了集结的号角。 韩世忠疑惑的说“萧干想溜?”指着城外说“有人来了” 来人是萧干的亲卫,当他来到城门楼的时候发现已经被宋军占据,当下惊讶不已,收住缰绳,高声问话“在下北院大王辽国兵马大元帅萧干信使,请问韩望韩大人在否?” 韩望站在城头,向下问话“我便是韩望,萧大王有何见教?” 辽军信使当即将萧干的口信禀报“韩大人文韬武略,英雄盖世,萧某仰慕。易水河畔,琴有雅音,酒有杜康,可否一会?” 韩望见萧干的确萌生退意,自己不妨探探萧干的底。只要他不一门心思南下,自己乐的让他顶在北边。本来这次郭药师擦枪走火导致燕京局势为之大坏,不仅八万大军败光,就连易州半个城池也遭了殃。 双方若能和平共处是最好了,至少给自己三个月时间。那个时候近万名士兵初步训练完成,加上火药的协助,拿下燕京还是有希望的,这样对各方面尤其是赵佶都可以交代过去了。 “想要和平?先将我的部下放回!”先把自己的部下救回来是第一要务,这些俘虏回来后,只要心理没啥问题,就是实打实的老兵,战场上的生存技能肯定过硬。 那名信使看来层级不低,当下回话“如此,请韩大人将大王在城内的部下也放出” 韩望说“他们目前被困在堡垒中,在城内不放下武器即被视作敌人,随时可能被消灭” 那信使当真大胆,“既然为了和平,双方有意交换部属,韩大人,可否让在下进城劝说其放下武器” 这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是光面堂皇的话,毕竟都死去活来的仇敌,谁敢担保不出问题? 韩望点点头,好胆色,是条汉子,“放他过去”。 那信使道一声谢,就直接穿过城门进到街垒前,大声说“元帅有令,全军集结,不得有误!”不得不说萧干还是有能力的,一声令下,正在街垒中负隅顽抗的近千名辽军,全部奔出来在信使面前集结整队。 信使道“韩大人,如此可否易水一行?” 韩望指着辽军说“卸掉兵甲!” 信使面无表情的下令“卸掉兵甲。” 辽军虽然诧异,但还是照着命令去做,将盔甲、兵器统统卸下放在脚边,依旧站好,没有一个人发问。这份纪律性当真严格,萧干的亲卫部队还是很强的。 看着手无寸铁的近千名辽军,韩世忠有些眼热,这得多少功勋啊。不过韩望和萧干有言在先,不能坏了名声,只能暗自吞了吞口水。 随后,宋军押着辽军,来带易水河边,准备进行双方的俘虏交换。 严格意义上,交换的辽军不算俘虏,但是韩望心里已经把他们当做死人了。若不是萧干临时求和谈判,半个时辰肯定能击败这些辽军。 韩望看到萧干笃悠悠的独自坐在河边的案几上,居然还有心情抚琴?太特喵的装逼了吧。当即越过众人来到案几边,毫不客气坐在萧干对面。 萧干首次见到韩望,这个对手居然真的只有二十来岁,不可能啊! 自己和耶律大石算是百年一见的英雄,但是韩望至少是千年一遇的雄才。这样的人物能做到哪一步?又在想些什么呢? 难道他会是完颜阿骨打那样的军事天才?阿骨打毕竟年迈,没多少时间好活了。但是这个韩望如此年轻,将来的辽国,怕是迟早要葬送在他手上。 “怎么?想杀了我?”韩望见惯了杀人的眼神,刚才萧干就有这种冷酷的味道。 萧干停下琴,哈哈笑道“北边已经有了女真,从辽国的形势来看,在我的立场上,无论如何不愿意南面再出现一个阿骨打!” “我能理解,但是我不看好你们,女真很强,你一个人救不了辽国。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必须比阿骨打强。”韩望没有理会萧干斟满的酒碗,单刀赴会,可不会真的傻了喝敌人的酒。 传说什么大将之风,喝敌人的酒,服敌人送来的药,接受敌人医生的治疗。韩望才不会相信这么无厘头的事,保护自己就是对自己负责,对手下的将士兄弟们负责。 萧干眼睛亮了,韩望这句话已经透露出很多信息。 韩望认为辽国必败,而且是被女真打败。认可女真是大宋的劲敌,并且已经在做准备。坚信自己能打得过女真,暂时不想与辽国为敌。 “辽国数十万将士,可不容小觑,女真再强不过数万人马,韩大人未免高看他们了吧!” 韩望摇摇头“若是拼人数,我朝数百万军队,为何你还不俯首称臣?女真兵锋强悍之极,非人力可挡,且贵军护步达岗之败,已经胆寒,女真若是南下攻伐,必然摧枯拉朽。” 停了一下说“大石林牙棋走偏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之功” 萧干心中愤懑,这意思,耶律大石的策略是正确的,自己的就是错误的。冷哼一声“大石西征不过月余,连云内都还没出去,韩大人居然未卜先知?” 韩望知道这就没必要在说下去了,还是开门见山谈条件吧。“把涿州,二龙山山贼交给我,大家便能相安无事” 萧干笑了笑“涿州在我手上,山贼仅剩下几十个人也不能给你,毕竟是来投靠,大辽国和我还要脸面” 韩望故意道,“如果没得谈,对大家都不好看。而且你拿什么来防守涿州?骑兵一个来回,最多只要四个时辰” 萧干也不示弱,“契丹自古全民皆兵,骑射格斗比你们南朝禁军只强不弱”,想了一会说“涿州乃南京门户,万不能让,不过蔚州…” 韩望脑筋一转,笑了起来“大王的算盘可真精明啊,让我去替你挡住西面的女真?” 萧干脸色一正,断然否认“韩大人,蔚州乃大辽国固有领土,女真觊觎已久。我方朝堂之上已经多日商议反击之事,除此以外,萧某无可奉告。” 韩望竖起一个指头,“二龙山喽啰,可以照顾你们面子,不过要用两千匹战马来换” “五百” “少于一千就不谈了,蔚州你们自己去守!” 萧干觉得交易划算,韩望能挡住西面的女真,不从南面进攻,自己专心对付完颜宗望。 “成交!” 二四九章 喜乐的朝堂 “官家在上,微臣幸不辱命,击退契丹入侵,巩固易州城防,另欲寻机袭占蔚州。此乃官家仁德,朝堂和睦,将士用命,方有如此战果,臣谨为陛下贺! 其间尤以易州防守最为残酷。臣得知易州危在旦夕焦急万分,幸得保州杨可世部仗义协同前往,首仗于百丈岭全歼萧不也一千五百之众,赶到易州,南门外再歼耶律芒海部一千余众。如此稳固易州城防。 指挥使熊达坚守北门一整日,抱着誓死不退,寸步必争之精神,为坚守易州、全军歼敌争取了宝贵时间。然北门守军消耗殆尽,寡不敌众落入敌手,经受百般酷刑却坚韧不降,幸得义士救援。其见到微臣时,血脉已尽,犹言军威不可坠,国威不可辱!临终前,唯望歌曲壮行。将士感其忠勇,合力大破敌军! 自臣起于荒僻,熊指挥即跟随左右,每有战端,无不身先士卒,以一敌众,威震敌寇。全军上下无论将佐还是新丁,皆照应有加,赏罚分明,无不叹服。英灵即逝,此为连胜军之大损失,为我朝边防之大损失。我辈当以英烈为楷模,化悲痛为力量,不驱胡虏不还乡,不平燕地不称功!臣韩望叩拜于易州。” 光明殿上,白时中念完韩望的奏报,大厅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若是回到一刻钟前,满堂文武官员可是百嘴千口,群情激愤,赵佶差点被吐沫淹没了。 何故?无他,唯有任人不贤,擅起边衅! 众口一词,该惩处王渊、刘延庆、蔡攸、童贯一系列官员。赶紧派出高级别使者去燕京和谈,甚至有些官员谈到易州就该还给辽国,保州、雄州可划为互市区双方共管。 赵佶把这群官老爷看透了,前日接到易州拒绝调拨一百万贯的回复后,白时中在殿上那是一通数落。什么连胜军居功自傲,目无朝廷,更兼来历不明,不可使其手握重兵。同时又向赵佶叫苦连天。 隔了一日就传来萧干十万兵马南下,刘延庆在涿州大败,八万精兵付之东流,只身逃回保州。而且萧干长驱直入,已经马踏易州,转眼就要兵进真保雄三地,还有可能长驱直入一直打到大名府。 王黼、李邦彦当即跳出来明着针对刘延庆,实际上攻击童贯,蔡攸一派,这一次借着引火烧身的由头,把刘延庆以往的一系列贪赃枉法、骄横跋扈的罪证都掀了起来。 为了丢车保帅,赵佶方才最终接受了将刘延庆革职查办,罚没童贯蔡攸一年俸薪的处罚。没想到皇城司、密谍司的鸿翎速报前后抵达,皇城司将韩望的亲笔战报送达,密谍司以第三者的角度撰写战报。 两下对照,均言明连胜军在易州取得大捷,歼敌大半,击退敌军。同时澄清,契丹军南下兵马仅仅五千,当夜击溃刘部人马也只有六千。 易州一战连胜军歼灭敌军至少四千余众,击毙萧不也、生俘耶律芒海。更为难得的是,与辽方达成密约,涿州由辽方占据,蔚州由我方占据。 连续两日灰头土脸的赵佶,终于恢复了悠闲自得的神情。见大家不说话,便问白时中。 “白卿,这个来历不明的韩望,可是替你解决了大难题啊。破燕大功终究是镜花水月,落得个不赏反罚的结果,想必你也是庆幸不已吧!” 白时中顿时脸色一变,跪倒在地,分辨道“微臣惶恐,绝不敢有此不忠不臣的想法!” 赵佶呵呵笑道“白卿,快快请起,朕不过是和你说笑罢了。言归正传,刘延庆可以惩处,但连胜军不可不赏。如此危局,凭其部数千人马伤亡过半,挡住了骄横的辽军精锐,振军威,扬国威,重赏!” 白时中称谢起身,赵佶这旨意没话好说。人家不仅仅抵挡了辽军,打了大胜仗,还捞回一个蔚州。虽说蔚州是烫手山芋,但有总比没有强,说出去也光彩。但是提到赏赐,白时中的脑袋就疼。 但是毕竟是混迹官场多年,马上就想到,韩望是有名的财神爷,哪里会需要钱财,完全可以用其他东西代替。这一下脑洞大开,忙站直身子说道“官家圣明,如此大功,非重赏不足以酬其功” 度了两步,整理了一下思绪,总算有了个章程。“可超拔擢升韩望为武功郎昭武副尉,为彰圣恩,扣请进真定县男,在京城御赐男爵府第” 下面有官吏议论纷纷,“这白老抠真不是东西,一个男爵换一百万贯赏赐,够黑心的!” “可不是吗,捐一个县男不过十万贯,白老抠这样不遭人记恨才怪” “好啦,你以为老白愿意当老抠啊,那不是三司没钱吗。两天前韩望不给钱,没见老白差点哭了?反正易州那位也不缺钱,一个县男,总算是个加官进爵的光彩,将就着吧。” “也是,巧媳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老白挺不容易的” 赵佶这个皇帝也是要面子,既然朝廷没钱赏赐,虚空的官职爵位总要大气一点。 便说“韩卿屡屡创建奇功,前几次就有些薄待了他,朕心里有数,此次一并补偿,封一等男爵,赐京郊良田千亩,建男爵府,官至武翼大夫游击将军,任连胜军统制,辖易州、蔚州全域!” 梁师成眉头一皱,这官爵到没有问题,高一点,低一点无所谓。但是统制可不一样,易州蔚州兵权他一个人说了算,除了枢密院和皇帝,就再也没有人可以节制他了。 更何况易州、蔚州都是新收复的地盘,必须先给他安排一个扣子,否则他就不知道隐相的厉害。“官家圣明,易州已有秦会之,蔚州如能收复,必然千头万绪。臣保举一人,必能助力韩爵治理蔚州。” 赵佶知道梁师成见缝插针,也不点破,“卿举何人?” “杭州知府唐恪” 白时中也连忙赞许“唐知府,为官清誉,素有能吏之名,臣附议!” 见到两位大佬赞成,其他的人哪里敢不赞同,纷纷附议。 赵佶马上记起唐恪这几年治理汴梁水患,颇有名声,正准备提拔为户部侍郎。如今仅仅一个蔚州知州怕是不够。便问“唐卿,治理地方倒是好人选,可暂定易蔚安抚使” 王黼一见事情圆满,自然高唱赞歌,更是提议借此良机,大宴群臣,昭告天下。这一下引爆了大家的歌功颂德技能,欢乐一片。 赵佶半点喜悦也没有,这些混蛋们,又有的快活了! 二五零章 女真来使(即将开新卷) 完颜斡鲁追击天祚帝,进至辽西京,缴获辽宗室、传国玉玺,上报奏捷,获得阿骨打赞誉。正值金军兴高采烈之极,忽报蔚州为宋军袭占,斡鲁犹疑不定。 斡鲁之弟石古乃精通辽、宋历史和文化,堪称三国通。凡有疑难,问之,皆能应答如响,为斡鲁称道,素有心神之名。斡鲁问道“南朝占了蔚州,该如何行事?” 石古乃惊讶道“宋军居然敢占蔚州?这可是非常蹊跷的事!” 斡鲁自然知道这个事很蹊跷,而且这里面的感觉很不好。宋军借口南方叛乱拖延联合攻辽,直至今年四月份才磨磨蹭蹭到达白沟,然后二十万大军被三四万辽军打的伏尸百里。 刚刚接到消息,刘延庆十万大军在怨军郭药师的配合下,攻破燕京打到皇城。居然能被打出去,然后萧干带五千兵马连夜进攻,刘延庆居然溜之大吉,一直逃到保州。 石古乃本来下了论断,纵然南朝拥兵数百万,实则兵无胆将无能,朝政**,只需数万铁骑,三个月可亡之。故此支持女真主力西进,一直追捕耶律延禧,除掉了辽帝,南朝不过是嘴边的肥肉。 可是如今宋军进驻蔚州,哪里来的胆量?是宋军的个人行为,还是宋朝朝廷的意思?为何辽军提前撤出了蔚州,故意腾空地盘让给宋军?如果是宋辽互有默契,这事可就微妙起来。 女真主力云集辽西京,辽中京只有完颜宗望两万军马,上京临潢府仅有数千老弱,看管着数万各族掳掠来的奴隶。若是宋辽夏联手将西京中京一分为二,局势可就大大的不妙。 这个韩望没有听过,不是西军,也不是边军,更非御前禁军。飞升速度奇快,短短一个月就荣升一军将主。所聚多为乌合之众,却能接连击败汉军、辽军,怨军,拔城夺寨也属平常事。 应该是个大英雄,怎么之前一点名声都没听过?斡鲁对于不确定的东西有一种天生的警惕,这就是兽性的警觉。好像去打猎,后面来了一只狼,尽管没有攻击自己,但是总叫人不舒服。 石古乃说“南朝真有如此人物,俺去蔚州跑一趟就是,看看情形再定” 斡鲁也有此意,便说“如此委屈你了,务必探听虚实,若是能为我所用,宜招抚” 石古乃点头称是,当下收拾行装,带上一支小队,十名悍骑,向着蔚州疾驰而去。 易州大战已经过去六日,随着封爵圣旨而来的,还有秦桧和许多技术官员。蔚州太守唐恪也来到易州,准备跟随韩望一起进驻蔚州。 韩望如久旱盼甘霖,赶忙带着秦桧和各级官吏开了一次易州官员扩大会议,足足一百多名各级官吏参会。韩望快刀斩乱麻,就说了一句话“官家让易州一年之内上缴六百万贯,大家各抒己见吧” 然后很多官吏听说这事,顿时觉得韩望肯定傻了,易州六百万,痴人说梦。这易州上年的收入还不到六十万贯,开什么玩笑?还答应了官家? 韩望算给他们都听“钢厂一年三十万贯,开两三座,还有酒厂、家居厂、各种作坊。如果能借鉴下六联招商模式,一年之内六百万可以实现。给无地农家发放田地,每丁三十亩旱田,二十亩水浇田,赶得上种植冬小麦,明年必然会有大的丰收。” 秦桧也在极力推崇六联模式,由于各种问题层出不穷,韩望最后只好投降,“组建观摩团,每月抽取各部人员若干前去六联地区参观访问一周,见教见学。三个月解决招商扫盲问题。” 秦桧首次担任地方大员,加上带来众多中层官员,故此倒也能压的住场面。对于易州民生和政绩,秦桧心里有数,六百万那都是吹的,若努力一下有个三四百万贯,就能把皇帝老子乐疯了。 不过对于这些只知道读书、办差、研究的官僚,最重要的莫过于让他们接受六联的经济创新思维。如果抱着固有的想法,那么易州顶多只有两百万的业绩,这个就有点挂不住面子。 秦桧不愧是敢想敢做,在韩望提出观摩团的想法之后,提议请六联地区官员、士绅和商贾来易州互通有无,传经送宝。韩望当即予以支持,并且说这是加快效率的好方法,值得肯定。 韩望最后说,易州战后,重建家园是稳定民心重中之重。可以招募流民从事基建工作,预防骚乱,节约开支。同时兴建蒙学、医馆、工厂、店铺、兵营和娱乐场所等,增强信心,促进消费。可以给流民做一个档案,按照贡献度给予相应分值,达到一定分值,就可以落户,和农户一样领取田地。 秦桧连夜就制定了一个易州重建规划,韩望一口气看完,再看着他热血沸腾的神情,不得不服气。没有经历靖康之变的秦桧像大多数新生代官员一样,有抱负、有热情,期待着通过自己的双手让国家强大。 韩望只是提了几个建议,对于流民要治心,选取若干有威望的老者参与管理,增加对妇孺的照顾,比如医护、浆洗、烧煮、饲养等劳动强度低的工作,有工作就稳定一个家庭。 还可以开设托儿所、赡养院、识字班和职业培训班等扶贫扫盲工程,务必使每一个人都有生活下去的希望,有了希望就能长治久安。同时要对各行各业涌现出来优秀代表进行高调表彰,慢慢建立起荣誉感,有了荣誉感,易州才会有凝聚力,才会有归属感,如此政令军令才能顺利实施,事半功倍。 秦桧得到韩望的首肯和建议,思路豁然开朗,大为振奋,足足和韩望长谈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在韩望的办公室,用冷水洗了把脸,又带着手下马不停蹄的开始了新一轮规划。 看着秦桧偏瘦的背影,不禁担心他的健康能不能撑住。其实秦桧早就渴望一个舞台能施展自己的才华,尤其韩望这种肯放权、敢放权的上司,自然惜时如金,争分夺秒。 易州政军事务交代给秦桧和韩世忠,韩望、唐恪、王照和野狼等文武官吏,在五百名战士的护送下,从辽军手中接过蔚州。同时将金娘、明德、老钱、唐修等人从真定接来见证光复蔚州的历史时刻。 第三天,蔚州原将军府还没收拾完全,门卫通传,金国使者来访,就在城门口。 而唐恪刚上任就碰见接待外宾,前来商议接待事宜,有些紧张。 这女真人来得好快啊! 二五一章 海上之盟 女真?石古乃?什么来头?大清早的就来拜会? 明德嗤之以鼻,韩望这种不学无术的人,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居然也能混到一等县男爵位。 “斡鲁、石古乃是完颜劾者的第三子第五子,完颜劾者是乌古乃的的长子,是劾里钵的长兄。劾里钵主外,劾者主内,延续至今。” 哦!原来这家伙还是女真皇族,算起来是阿骨打的堂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茹毛饮血,要不要弄些烤肉烈酒糊弄他们一下!韩望不由得思绪连篇起来。 明德檀木拐杖顿一顿地砖,“看你坏笑的样子就知道没好事,怎么想的?” “招待他们好吃好喝,然后送他们回去”韩望心直口快。 明德气得胡子都飞起来“竖子,石古乃在女真各部素有心神的美名,才智过人,深的斡鲁钟爱。此次斡鲁为西南统制,追剿耶律延禧,可谓位高权重。此番石古乃能放下身份前来,应是斡鲁投石问路之策。此次应对出了差错,蔚州必然招来祸事。” 最后一句话,吓得唐恪脸都绿了。女真比契丹凶悍十倍,而且驻守大同的金军至少有一万,自己这里总共就五百。万一闹得不开心,大家兵戎相见,不仅一切成空,反而会丢掉性命,必须要让韩望靠谱点。 “韩爵爷,大宋乃礼仪之邦,招待兄弟之盟的金国上使,自然要隆重,我这就去安排酒宴。”唐恪这个脑筋飞快地运转,酒席、歌舞、礼品一样不可少。 韩望虽然喜欢开玩笑,但是关键时候可不含糊,给你去招待?那还不是肉包子打狗?于是便问门卫“石古乃是如何说的?” 门卫老老实实回答“金使称拜会韩爵爷,有要事相商” 韩望不好意思的说,“唐大人,不如先在这将军府接待金使如何?” 唐恪有些担心,“爵爷,这府上尚未收拾齐整,怕是会失礼,再说了,酒楼之中美酒佳肴更为隆重一些。” 唐修和明德一起笑出声了,美酒?佳肴?这两样韩府可谓当世无双。 明德说“唐大人,酒楼场面固然开阔,但是于府中招待,更显得心诚意真,老夫有幸品尝过韩府料理,绝不会比任何酒楼差!”明德的身份和资历,让唐恪只能把话按在肚子里。 不大会功夫,门前一阵骏马嘶鸣,看来是石古乃到了。动静还不小,有意示威?不过既然人家是皇族,还是使者,韩望虽然打心里厌恶女真,出于礼节不得不来到门口迎接。 韩望还真的吓了一跳,十个大汉骑在高头骏马上,围着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人,正是石古乃。快八月的天气,居然一水貂帽皮衣的,尼玛,装逼晒富也不是你们这般搞法,会长痱子的! 不过石古乃白帽白衣,用的是最好的雪貂皮,其他护卫都用黄色的虎豹等黄色皮质。不是他要装逼,而是风俗习惯,以前在按出虎水常年都是这般打扮。 不料随着阿古达起兵抗辽,一直打到云内诸州,碰上如今炎热天气,还没改过来。在石古乃看来,无关紧要,就这么穿着很正式,算是女真族特有的重视。 石古乃已经对韩望有所了解,家庭情况、部属情况、文采、战功、政绩、人脉、财力等。他故意先不下吗,想看看韩望的反应。 明德微微碰了一下韩望,意思别耽搁太久,韩望见石古乃没下马,自己也就不下台阶了。在门口拱手道“惊闻使者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是韩某的荣幸,也是蔚州的荣幸。” 石古乃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自古皇族身份尊贵,尤其是使者,而且宋金谁强谁弱一目了然,这个韩望居然连三步台阶都不肯下。对金国不是友好之辈,既然来了,过场还是要走。 借着话头,翻身下马,笑道“唐爵爷威名远扬,一直仰慕已久,没成想居然能在蔚州遇见,实在是巧的很!” 明德一听就知道,石古乃不承认蔚州是大宋的地盘,这接下来就有得打嘴仗了。小子,你要撑住啊。 韩望根本不在意,也不反唇相讥,平平淡淡的给石古乃介绍身后的官员,明德、唐恪、王照、唐修。又做了个手势,“使者,府中请!” 石古乃带着四人跟随韩望来到大堂,又是一番谦让寒暄过后,才宾主落座。石古乃虽为世袭谋克,就是谋克勃极烈属于中央委员级别,按照习俗,平等之间尊称为谋克即可。 韩望开门见山,“谋克远道而来,一路可好?” 石古乃哈哈笑道“额,劳动爵爷牵挂,这契丹的国土还真是广阔,一路风光奇景,真是好!不怕您见笑,俺们穷山沟里呆惯了,见到这广阔的天下,还真是目不暇接啊”接着反问“爵爷理应早早通知俺们,让孩儿们做好接待才是,动问一声爵爷行程如何安排?” 韩望笑而不语,这家伙想反客为主,不过劳资既然吞下了蔚州,你要是不识相伸手进来,就休怪老子手黑。“过几日韩某将去大同追击辽军,谋克可有意同去?” 石古乃座下一员大汉腾地站起身,恶狠狠的盯着韩望,“大同已被俺们攻克,不劳爵爷牵挂!” 韩望依然风波不惊,喝了口茶,“谋克,我是听错了吗?大同被你们攻克了?何时的事?” 石古乃心中警铃大作,暗自骂了句“照里,你急什么?如今谈的蔚州的事,他是想拉上大同做筹码,你偏偏钻进他的圈套”斜了一眼照里,斥道“不得无礼,还不坐下。” 转过脸笑盈盈地说“爵爷刚刚上任,情况不熟悉也是正常,大同已经于数月前为金军攻克。只是耶律延禧漏网,大军正在四处缉拿,想必很快就能有好消息传来。” “咦!这就怪了!”韩望假意吃惊不小“贵我双方海上之盟约定,燕云之地自古乃我方固有领土,由我军负责,贵军如何就不声不响的进入我国境内?” 照里还想起身说话,石古乃瞪了一下他,抢先说“爵爷,话不能这么说,当初约定共同抗辽。俺们女真数千军马便反击耶律延禧,而贵国百万大军拖延不决,直至今日,白沟、涿州两战皆溃败不堪,若是任由贵军解决,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听了这话,几个女真汉子哄堂大笑起来,眼色极尽嘲讽。 唐恪面有羞色,王照、唐修怒气勃发,明德心静如水。 二五二章 酒美人更美 韩望仔细斟酌一番,这个高大魁梧的汉子,心智真的比一般人厉害。是有些本事,这番话出来,包含有好几层意思。 明面上,你们宋朝违背盟约耽误时间,而且将士无能,根本达不到盟约约定的内容,所以我们就自己来完成灭辽的任务。隐含的意思,我们根本不把你们放在眼里,也不指望你们去打辽国,想要大同,一边待着去吧。 韩望自然知道现在形势比人强,自己还对不了一万女真,如果自己的骑兵和特种部队训练完成,手雷研制成功,说不定还能拉到大同打一架。如今还是安稳一点的好。 笑着点头说“谋克意思是说,等我们兵强马壮了,可以随时去取,是吧?”既然你敢嘲笑,就要做好被打脸的的准备,现在虽然打不你过,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谁成天被人算计,肯定不会高兴。韩望给点石古乃压力,不然这几个人一直狂傲自大,以为大宋朝无人。 石古乃站起身,仰天大笑。 韩望假装糊涂问唐恪“唐大人,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吗?” 石古乃停住笑声,朗声说道“爵爷,别介意,俺想起你们中国古代有个故事,觉得有趣因而发笑。皇帝问为什么百姓挨饿,大臣说没有饭吃,皇帝说没饭吃可以吃肉。” 韩望吐槽,你他娘的打的是么比喻?弄得昏头胀脑的,“好故事,可是和我说的话有关系吗?” 石古乃冲着照里打个眼色,照里当即站起身,傲慢的说“爵爷,不知道您说的兵强马壮是指是么样的兵马?” 韩望左看看,右看看,见照里身高将近一米八,浑身肌肉虬结,绝对是一个打十个那种。漫不经心的说“哦,既然是兵强马壮,总要比你强才行” 照里被噎了个大红脸,自己在女真西路军中也算好手,马上步下平日里难得遇见对手。这个韩爵爷居然说比自己强,分明就是看不起自己,这比杀了自己还难受。当即暴跳如雷,哇哇大叫。 余者女真汉子也是愤愤不平,唐恪一见这也是要谈崩啊,赶忙出来说和,“哈哈哈,诸位都是大英雄,真性情,别动怒,所谓不打不相识嘛。谋克大人,已到午时,不如在府中用过午膳再议,如何?” 明德也觉得直接闹崩对双方都不好,既然韩望唱了红脸,那么必须有人唱白脸。女真人也是要面子,特别是在宋朝人面前,尤其如此。无他,唯恐文明昌盛的宋朝人,耻笑自己是荒蛮粗鄙的小国寡民。 便说“唐大人,好提议,韩府美食,烈酒可是天下少有,谋克远来,不可错过。” 石古乃哼了一声,这个韩望倒真是出乎意料,居然强硬至此,如果拂袖而去,就浪费了这次机会,且忍耐一时。“美食,烈酒,但愿唐大人、老先生所说名副其实” 韩望微微一笑,“谋克,鄙舍饭食为圆桌聚餐,酒菜已经备好,请!” 圆桌聚餐?什么来头,石古乃有些好奇,南朝向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不过做出来的菜肴精美可口,他们真实太会享受了。南朝大官家的厨子,都比酒楼的厨子好很多,看来韩望也不例外。 女真目前还不是很富裕,大多数时候,军中各自拿着肉片肉干在火上烤一烤,撒上点盐巴就这么吃下去。如果能灌两口浑酒,那就算过节了。 很多老林子里的生女真,还是茹毛饮血,在冰天雪地里挖点草根树皮,和上杂粮、野菜和野兽内脏就能活下去。 这不公平,为什么南朝不需要拼命,就能种出那么多粮食,饲养那么多家畜。 南朝人生来就是享福的,女真人天生是贱种吗? 不公平! 石古乃的气息越来越重,他胸中充满了愤怒,他恨南朝,很老天爷。每年女真都有大量新生儿老人死去,因为部落里的食物不允许养那么多的人。 有个冬天,大雪多下了一个月,部落里面实在熬不下去。每家每户的老人带着幼儿都要进山,自生自灭减轻部落负担。 奶奶带着妹妹一起到山里,自己舍不得妹妹,跪下来苦苦哀求。却被红着眼睛的奶奶狠狠打倒在地,然后带着妹妹走了,自己就再也没见过她们。 韩府的餐厅是一个宽敞的大屋子,墙上洁白的石灰是新刷的,木地板光洁可鉴,餐厅中央是一张两米见方的大圆桌,上面还有一层可以旋转的小桌面。四个角落分别站着一名统一服饰的素装侍女。 桌子上已经放着八碟凉菜,酒盏里盛满了清澈的酒水,有一股浓烈的酒香,果然不凡! 韩望见石古乃意有踌躇,便做了简短解说,“韩某家乡的说法,正对门者为上座,余者自便,谋克,请上座!” 石古乃也不推辞,当即入座,韩望在挨着他坐下,然后两边人马都依次落座。 韩望端起酒盏,说道“此乃真定名酒英雄二锅头,酒性凶猛,较往日酒水烈了三倍有余”这就是说明,如果平日酒水能喝一斤,如今只能喝三两。 说完便举起酒盏说“欢迎谋克光临蔚州,还望贵我两军精诚结盟,世代友好!” 石古乃也站起身,接着说“如此自然求之不得。爵爷文武双全,令人刮目相看,若贵军能早日攻下燕京,我等也能早一日解甲归田。石古乃先干为敬!”仰着脖子一口喝干了二两二锅头。 在喝酒之前,石古乃就测算过,原先的米酒软绵无力,喝个一两斤才有点醉意,这二锅头又能厉害到那里去?这才二两,水一样的酒,不过就是闻起来味道不错。 这酒冒然喝下,咽喉肠胃还没适应,就要向上翻,亏得石古乃强行下压才没喷出来。 韩望心知肚明,笑一笑赞道“谋克好酒量,好酒胆!” 刚才差点把自己眼泪都逼出来了,石古乃好容易缓过劲,再一回味,果然唇齿留香,酒味醇厚。“韩府美酒,果然名不虚传,好酒!”冲着下属说“此酒甚烈,须先浅尝,待咽喉肠胃适应,方可大口品尝”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喝酒闹笑话,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无伤大雅。气氛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此时,开始将热菜一一上桌,角落侍女上前依次为宾客斟酒布菜。而唐恪也借机和石古乃、照里等女真将官谈笑风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其中一个女真人扯开皮裘,仗着酒劲,握住侍女的小手嘿嘿笑道“酒美,人更美!” 二五三章 成王败寇 侍女惊呼一声,甩手挣脱那名女真汉子,脸色煞白的退在一旁。 几个女真又哄笑起来,还有的指指点点,意犹未尽。石古乃皱了一下眉,估计韩望着红强硬的个性,肯定要借机发难,且看如何状况。 韩望果然没让石古乃失望,“谋克,你的同伴似乎不知道礼数,若是不介意的话,我替你教训一下”这本是打狗看主人,韩望变成了看主人打狗,意在激怒石古乃。 那名女真大汉是石古乃亲卫头子,寻常五六个人都不是对手,再看看韩望这边,顶多就是韩望王照还能凑合,真打起来自己不吃亏。 哈哈一笑“爵爷,都是孩儿们不懂规矩,按照金国的处罚,俺们会赔给您侍女十只羊,不,为了表达歉意,双倍,二十只” 韩望点点头,假装明白了,“谋克,按照你们金国的处罚,欺辱一个女子要赔十只羊。如果有人砍了您这位部下一只胳膊,你们金国怎么处罚?” 石古乃眼睛一下眯起来,他不确定韩望是真的要亲卫头子一只胳膊,还是假意恫吓。照里站起来说“谋害皇族卫士,当诛” 韩望点点头,问石古乃“谋克,若是大宋的子民废了你卫士一只胳膊,你们也会这么做,对吗?” 石古乃已经有些愤怒了,你一个小小的男爵,故意挑衅吗?“是,天涯海角,一生一世,必将其抓回来,砍了他的脑袋” 韩望恍然大悟,问唐恪“唐大人,依照大宋律,对男爵无理冒犯,当众猥亵良家女子,该当何罪?” 唐恪虽然有些诧异还是很爽快的说了出来,“冒犯官爵者,杖五十,流千里;当众猥亵良家女子,杖三十,流千里。” 韩望脸色一变,“来人!给我将人犯拿下!”外面侍卫进来两个,立即站到亲卫头子身后。几个女真大汉一起站起来将亲卫与两个侍从隔开。 石古乃一拍桌子站起身,脑门上青筋暴起,大喝道“韩望,你好大胆子,敢抓捕某的亲卫?” 唐恪一见,后脑勺一凉,这还是出事了,自己估计劝不住。忙碰了碰明德,示意他出来说几句缓和一下场面。 明德微微一笑,冲他摇摇头,让他稍安勿躁。这韩望要唱戏,怎么能不让他做全套? 女真对蔚州必然虎视眈眈,这个石古乃就是投石问路。若是软弱可欺,必定大举进犯。所以必须临之以威,绝其贪念。 韩望哈哈笑道“谋克,你们金国不也是这样处罚的吗?为何气愤若此啊?莫非你不承认他犯了这两条罪行?” 石古乃傲然道“那是大金国可以这样,你们对其他人某不管,若是某的亲卫少了一根汗毛,只怕你担不起这个责任。当然,我可以用金银财宝加倍赔偿你那位侍女” 韩望依然不动声色,反而好奇地问道“要我放了这个犯人,你凭什么?” 照里不顾礼节,恶狠狠地说“凭得就是俺们大金国兵强马壮,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不是狼主有令。八千里南朝,俺们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果然如此”韩望终于站起身,直视石古乃,“谋克,本以为你和这些莽夫不同,看来还是高估了你,你们崛起的速度太快,违背了普遍事物的规律,自以为天下无敌,却不知道坐井观天鼠目寸光。” 石古乃冷哼一声“天下以强者为尊,有什么不对?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如今金国铁骑,纵横万里,风闻归降者不胜枚举,这就是大势所趋。软弱的南朝,又怎么可能与俺们相比?!” 韩望指了指那个亲卫说“谋克,不妨我们打个赌吧。若是你们赢了,我就不再追究。若是你们输了,这位犯人要么留下来服刑,要么留下一只胳膊,如何?” “赌什么?”石古乃怕韩望使诈,所以问清楚。 韩望便说“那就比试射箭,你我各派出一人参赛,每人射三箭,谁更厉害谁就算赢,如何?” 那名亲卫一听是射箭,当即大喊“谋克,射箭,俺自己和他们比!”看来对自己的射术很自信。而石古乃也知道这家伙射术的确很出彩,便点头同意。 韩望微微一笑,“唐修,你来和他比,如何?” 唐修心中雪亮,自己和他们比,自然是比火箭了,而且最好是能吓唬住她们的。便说“好啊,我以前试射过八斗弓?麻烦借来一用” 女真几名汉子,故意大声嬉笑,亲卫头子大声说“照里,听说你的宝弓是三担硬弓,可否借来比试一番。” 照里哈哈大笑说“幸好你是要借三担弓,要是两担弓,还真找不着,两担弓太弱了,射兔子打草鸡还差不多” 侍从下去到武库里面翻寻,不多时还真找出一副牛角弓,大概是某个小部落武器或者说工艺品,唐修用力拉了拉,还能能开弓。 韩望说“各位,我们去演武场,观看两位好汉比试射箭吧” 一众人等很快赶到府中侧院,是原来镇守将军的演武场。箭靶是现成的,最远的距离是五十步。 那亲卫见这个文弱的书生模样的居然要和自己比射箭,那张八斗的弓怕是那个小孩子的玩具吧。当下说“俺先来!”五十步距离,轻松张开三担弓,不用瞄准抬手就射,一连三箭呈品字形正中靶心。 因为射术精湛,无论女真还是大宋官员,都鼓起了掌。 石古乃有些欣喜的松了口气,“爵爷,属下不知天高地厚,在您面前献丑了!” 韩望故意装不懂,“唐修,看你的了” 唐修对侍从说了几句话,便到一旁打开一个小箱子,将一到十号炸药筒全部摆在地上,唐修找来布条,将一、二、三号炸药筒分别绑在箭杆上,并留好导火线。 侍从到了箭靶处,一口气搬出五只箭靶,每个箭靶距离两米。摆放好后就赶紧撤了回来。 石古乃问韩望,“爵爷,你这位部下为何要捆扎竹筒在箭杆上?这个竹筒里面装的是什么?难不成是神机营的火箭?” 韩望挑起大拇指,“谋克果然见多识广,这是我和唐大人一起仿制的火箭。共分为一到十号,唐大人将为诸位演示一二三号火箭,至于效果如何,敬请各位品鉴。” 韩王对唐修挥挥手,“唐大人,可以开始了!” 唐修张弓搭箭,在身旁的香火上点燃导线,冲大家一笑,“诸位,一号火箭。” 嗖的一声火箭飞出,居然挂在靶子边角。 这射术,丢人! 二五四章 一箭五杀 哈哈哈,女真人开心的笑起来。这种射术还敢拿出来与人比试?南朝人都是傻子吗? 导火线嗤嗤的燃烧很快就钻进竹筒,一道火光燃起,霹雳一声爆响半个箭靶被炸得飞了出去。 女真人被这一声爆炸搞蒙了。尤其石古乃,眼中泛起了狼一般的凶光,这个火箭居然如此厉害?若是射中人身上,然后爆炸,肯定没命。 唐恪是第一次见识炸药火箭,禁不住一阵狂喜。神机营的火箭他在金明池御前演示上看过,根本没这种威力,这是标准的军国重器,发财了。 唐修根本不管在场的人多惊讶,说了句“二号火箭”就发射了出去。这次就没有准头,直接落到中心箭靶的下方。又是一阵巨大的爆炸,不仅将中心的箭靶完全炸飞,连相邻的两个箭靶也会被火烧了着了。 紧接着是第三号火箭,还是落在中心位置。一声巨大的爆炸,剩余的四个箭靶全部炸飞。一大片火焰覆盖了两丈方圆,寸草不生。 唐恪都快要晕了,幸福总是来得太突然了,韩爵爷,你就是俺的亲娘老子! “一箭五杀!唐修,真有你的,你的射术太让我吃惊了!”韩望笑呵呵地说。然后对石古乃说“谋克,你来评评,两位的比试,谁厉害?” 石古乃显然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其他几位女真汉子大眼瞪小眼,眼神中都充满了恐惧。这种火箭是范围伤害,只要在这个区域之内,没有幸免。 一旦在战场上,女真大队骑兵冲锋时,遇到了这种会爆炸的弓箭,完全没办法抵抗啊。而且这是最小号的三支,若是后面七支火箭发射出来,岂非连这个将军府都要炸飞了? 南朝竟然有这等厉害的火器,若是每个城防都有几千支这样的火箭,鬼才会去打呢。 亲卫头子不敢相信,这个火箭算是比试射术?大声嚷嚷起来“这算什么比试?你们不能这样比?” “输不起?也罢,我就当谋克没有答应这场比试好了!” 韩望微笑着说“是的,唐大人虽然射术不佳,但是这种火箭操作简便,甚至妇人孩童都可以使用。只要准备充足,一千人足以抵挡上万人的进攻。只要拥有这种火箭,就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那亲卫脸憋得通红,这就是说要石古乃出尔反尔,食言而肥。自己作为他的部属,怎么可能让主子蒙受如此大辱?可是真的要砍掉自己的胳膊,那不就成了废人吗?好纠结啊。 韩望还是微笑着说“你们金国会感谢你的牺牲,我若是谋克,定给你一个大大的奖赏。因为你用自己的一只胳膊,换回成千上万士兵的生命。很划算的!” 冲着侍从说“赶紧把医官找来,准备帮助这位壮士治理伤口,”今天不把你这只胳膊剁下来才怪了。若是石古乃再敢出言不逊,那就直接动手将他的卫士全部处决。 娘的,自己故意在易州呆了这么多天才来蔚州,就是为了准备一百份炸药,足可以对付两三千人攻城。女真有多少人能消耗得起?还是熊达说得对,连胜军不能败,自己的地盘不会让给别人! 这些女真人,你不把他打疼了,他是不会和你好好说话的。自己平时总是想着捞好处,多捞一点是一点,都形成习惯了。这样和一个商贩有什么区别? 王阳明先生的知行合一,是教人如何看清自己。这一点上,自己差的太多了。意识和行为截然相反,而且意识还在为行为自我辩解,自我麻醉。 既然自己来到这个时代,那就争取一个大大的舞台,为了自己,也为了信任自己的人,活得精彩! 尽管明知道这样会让自己很累,但是想起熊达的话语,简直不能入寐。欠了熊达的债,怕是要用一辈子去还吧,当不了富贵闲人了。 石古乃第一念头就是杀了在场的所有人,这么可怕的武器,绝对是骑兵的克星,不能允许他们泄露出去。但是这是在蔚州,若是有一丝异动,只怕会是自己先掉脑袋。 对了,一定要回去,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勃极烈。无论如何不要急于和宋军开战,也不要轻易攻城,不然就像韩望说的,成千上万女真人的命就会化为灰烬。 隐约中仿佛看到无数女真悍勇的骑士,被远处射来火箭雨炸得支离破碎,鲜血染红了草原。无数女真老者以泪洗面,痛哭长号。所有的女真青壮全部死亡后,女真一族终将湮灭在茫茫雪原山林之中。 石古乃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是害怕了么?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以前无论遇到再困难,再麻烦的事,自己总能想出稳妥的解决办法,所以才被冠以心神的称号。 该死的南朝人,就不能老实安静一会,整天生出一些麻烦事。南人只能当奴隶,没日没夜的干活才好。而且男性太危险,必须全部处决,这样天下太平。 可是这一次情况很糟糕,不熟悉的人,不熟悉的炸药武器,还要面对咄咄逼人的韩望,还能不能护住自己的下属?这个韩望仿佛能看透人心,这一切都是有备而来,没错,是精心策划的! 石古乃闭上了眼睛,自己错误的估计了敌人,导致自己出现严重的误判。对方借着酒桌上的小事件,故意激怒自己引起事端,在通过比武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那么韩望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仅仅是炫耀,不,应该是威胁,或者警告。可是这种决胜的秘密武器不是应该保密的么?为什么提前泄露给对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原来如此! 石古乃终于想通了整个事件,这个韩望居然对自己使用了攻心战。幸好自己心思转得快,不然真有可能被他套进去。尽管想通了,但是问题依然没有解决,这个威胁仍然无法消除。 “谋克,您意下如何?!”这明显加重的语气,很清楚的告诉诸位心情如何。 此时医官已经来了,准备好截肢得得各种器械,还有木盆、纱布、酒精,重要的还是麻沸散,可以全身麻醉的。 虽然石古乃的亲卫面对刀山血海面不改色,但是看见医生的各种奇怪刀械,再想着这些刀具在直接胳膊上切来切去,心里胆寒。石古乃的一言不发,让他心下更为担忧,但女真人的荣誉感,逼得他说话。 “我输了,胳膊你们拿去吧!”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二五五章 无限制格斗 “慢着!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石古乃当即阻止,又笑着说“爵爷明鉴,炸药俺们的确不行,但射术你们却弱的紧,就算一胜一负,两家打平如何?” 韩望鼻子都快气歪了,打平?当老子二傻子呢?战果明摆在那里,说瞎话可不行。“我看这位壮士倒是敢作敢当,不过谋克您倒真会袒护部属。” 石古乃哈哈大笑,“爵爷也不差啊,为了区区一个侍女,竟然不惜与大金国翻脸。若是仅凭一个火药筒,就算赢了我大金国,那才是真正的不公平” 韩望没想到,石古乃这么快就能想明白,看来心神的称号不是浪得虚名。 在唐恪看来,这已经超出惩罚的范畴,而是变成宋金两国的脸面之争。方才炸药的威力已经让宋朝拿到一分,但是金国非要拉下脸说打平,其实已经在气势上输了一筹。 事到如今再争下去就没有必要,见好就收是王道啊!将来回到朝堂,那可有的吹嘘了,如何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如何杀灭金人的威风,如何大度的让过,展示我泱泱天朝上国的风范。 正要接着话题说和,石古乃却对火药筒很感兴趣,上前拎起四号竹筒,大概有两个拇指粗细。韩望明知常规的马步军,不是金国铁骑的对手,所以才研制出火箭对抗。 这种火箭虽然威力巨大,但是还没批量生产,竹筒太粗糙了。应该新近研制的,这么说没有多少人会用,目前暂时无忧。 问唐修,“此物只怕不易大量制作,且引线一旦阴雨受潮就无法点燃,引爆的时间也没有固定,除非长期训练,否则很难有大的杀伤力。” 这是质疑火箭的杀伤力,唐修看了看韩望,韩望正冲着自己点头示意,鼓励他解说一下。 “这些是样品,我们打造很多铁筒替代,威力更大。引爆时间不难解决,火箭飞行时间可以通过实地操作得到,加上相应的导火线引燃时间,误差顶多只有两息,而骑兵在两息之间不太可能逃过火箭的打击,若勤加练习,完全可以做到箭无虚发。” “至于引火线受潮问题,我们也找出了解决方法”说着抽出一根导火线,点着之后丢入医官面前的水盆里,虽然都泡在水里,却依然能看见导火线在燃烧。 石古乃非常惊讶,这种不符合逻辑的事情怎么一件接着一件呢?如果连下雨天都可以使用,这种火箭就是无敌的。“在水里也能燃烧?这是怎么回事?” 唐修微笑着说“谋克见谅,这涉及到我方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把石古乃噎的差点没缓过劲来,不过也是,韩望已经给你看了太多绝密,还想打听配方?不被赶出来就算好的。韩望提议的这种用蜡纸密封好的导火线,隔水效果非常理想。 韩望可没想着放过他,便说“谋克,方才的比试,就尊重您的看法,算打平好了。不过既然是比试,就要分出高下,贵方可愿意加赛一场?” 石古乃眼珠一转,觉得不能顺着韩望的意思来,不然自己就会被带沟里去了。“爵爷但有所请,某自然乐于奉陪,都是男儿汉,就比拳脚,如何?” 这就是明着说,比稀奇鬼怪的东西我认输,但是这两人赤手空拳,你还能变出花来么?自己带进来的四个护卫,无一不是身手矫健,以一敌众的狠角色,哥哥身形魁梧有力,力大无穷。 韩望最不怕的就是比试拳脚,一对一来说,自己的太极拳和关节技在这个时代是几乎就是杀手锏。今天就让你们这群土鳖长长眼。“如此甚好,这一场就让我来会会你们金国的高手” 那名亲卫前面输了,自然不服气,见韩望虽然高大,但是白白净净的如同书生一般,这次如果再输就一头碰死算了。当即半跪在石古乃面前请战。“大人,请给属下一个机会,不打败南朝,属下甘愿受罚” 石古乃虽觉得韩望亲自下场太古怪了,但是既然自己提出的名目不好更改,便问了一句“爵爷,您身份高贵,俺们这些孩儿们手下没个轻重,万一伤了、碰了您,不妥吧?” 韩望已经换下官服,穿了一身白色短打练功服,看着石古乃说“,既然是比武,自然会有损伤,不妨事。我的家乡有一种‘无限制格斗’,除了咽喉、后脑、裆下不能攻击外,再无禁忌,如此可否?” 土黄色泥地,撒上白色的石灰粉,一个四四方方的比武场地就算做好了。韩望一身白色练功服,活动活动手脚,没有问题,说“上来吧!”。 亲卫居然打了个赤膊就上来了,光个脑袋,面部有几道刀痕,狰狞可怖,左右耳边各有一个辫子,肥壮的身躯倒也有几分强悍。韩望当场重申一遍规矩,亲卫点头表示知晓。那就开始。 韩望摆了个起手式,从亲卫勾勾手指。亲卫见他装模作样,双脚一跺地,扑上来一拳直轰面门。韩望摇摇头,这门简单攻击技法,太低级了! 韩望一手搭住对方拳头,一扭身,借助腰力和对手的力气将他带到一边去了。亲卫冲出去好几步才稳住,回升看韩望,依然是起手式,这是什么功夫?莫名其妙就打滑了,这次无论如何要看准。 亲卫扑上来又是一拳自上而下砸过来,韩望还是运用卸字诀和引字决,闪躲开,如此两三轮过后,亲卫越打越急躁,这种泥鳅一样的功夫太让人恼火了。 于是再一次扑空之后,大声叫嚷,“有胆便与俺硬碰硬打一场!” 韩望不为所动,还是不变应万变,微笑着说“有本事打到我再说。” 亲卫觉得韩望只会躲避,便飞身过来,双拳齐出,妄图合击,看你如何躲避。 韩望手疾眼快,县后退一步,叼住亲卫的手腕,左脚踢他的脚踝。亲卫一个踉跄向前摔倒,韩望右手猛地一拧,咔嚓,亲卫的小臂脱臼。 剧烈的疼痛连猛虎一般的女真汉子也吃不消,下意识的用右手去按住左臂肘关节。韩望随后一记鞭腿,抽在他右肩,直接将他击倒在地。 众人当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太极拳看起来缓慢飘逸,实则上却灵动迅猛,反应奇快。一个壮硕的大汉居然电光火石之间就被击倒,而且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王照当即喝彩“爵爷好样的!” 石古乃怒气冲天,当即怒斥“混账!” 二五六章 两份礼物 石古乃因为亲卫再一再二输阵,终于忍耐不住发飙了。“爵爷,既然有言在先,某也无话可说,这个混账就任由你处置” 韩望看着石古乃心中恼火的样子,忽然改变主意了,要最大价值利用石古乃的亲卫,去刺激石古乃。 便装模做样的或“按照大宋律,两罪并罚,杖八十,流两千里,在我这边杖八十就可以了,至于流两千里,就拜托谋克带回去执行吧” 当下两名侍从拿来水火棍,说“这位好汉,您请吧!”亲卫自知躲不过,只好趴在地上,咬牙硬挺。 韩望说“最这种目无尊卑、调戏民女的人犯,狠狠地打,不要伤了性命就是” 两位侍从自然知道这是伤肉不伤骨的意思,答应一声便开始轮番行杖。等八十杖打完,这屁股早就烂了,人也疼昏过去。 照里看不过去,上前抱起亲卫,又回头恶狠狠看了宋朝官员一眼,转身就出门。在两匹马中间绑住一个吊网,算是担架可以安置亲卫。 石古乃心情极度郁闷,斡鲁派自己打探南朝的状况,没想到居然如此狼狈收场。回去真不知道该怎么张嘴。当下面色沉重的告辞“承蒙爵爷款待,受教了,希望爵爷早日能来大金国,某一定好好招待爵爷。” 韩望心情爽了,“好的,我也很期待,对了,有个不情之请想拜托谋克” 石古乃问“所托何事?” 韩望招招手,侍女端过来一个托盘,红布盖着一个高高的物件。韩望掀去盖头,下面是一坛二锅头,还有一只简易版的火箭。 石古乃不明白是么意思,“这是?” “我曾听说,北方的大英雄首要的是能喝酒,亦要能射雕擒熊,这两样礼物,就拜托谋克转呈阿骨打老英雄,希望他老当益壮,雄风依旧。” 剩下几个亲卫齐声斥道“放肆,竟敢对我们陛下无礼?” 韩望摇摇头,说“在下并非无礼,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湮灭于岁月的潮流,唯有大英雄才能千古留名。你们的陛下是大金国皇帝不假,但,我认为他会更喜欢‘英雄’这个称呼。” 那几个女真大汉抓耳挠腮了半天,也找不出一句反驳韩望,却又不甘心就此作罢。 石古乃哈哈一笑“爵爷高见,阿骨打是女真族的战神,也是一统天下的伟大帝王,更是名垂千古的大英雄。好,你这两份礼物某定会转呈阿骨打陛下”说完让护卫手下礼物,扬长而去。 唐恪连忙赶出去,一直恭恭敬敬送到城门口。然后一路跑回来,对韩望说“爵爷,都说这女真野蛮粗鄙,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还好有您老人家镇得住场面” 韩望笑而不答,明德点点他说“石古乃素有女真心神之誉,爵爷故意传递的信息,他不可能没收到,现在就看女真如何回应了。” 唐恪愣住了,“传递信息?什么时候?” 韩望笑嘻嘻的否认“没有的事,你们都在场,怎么传递信息?” 明德白了他一眼“石古乃原本就是来试探爵爷,故此一来就借势压人,你不但不买账,还要打大同的主意,这是围魏救赵。借其亲卫的过错逼迫女真接受比武,这是趁火打劫,利用火箭震骇对手,这是釜底抽薪,亲身下场击败亲卫,又将其送回,这是借尸还魂。” 唐恪听得目摇神驰,没想到这个韩爵爷居然能藏这么多计谋,难怪对方隐忍到最后,原来是双方主官心计的较量。他试探着问“明师,那最后送的礼物也有讲究吧?” 唐修接着说“烈酒用来招待朋友,火箭用来对付敌人,这样两份礼物一起送过去,你们猜猜,阿骨打会怎么想?金军上下又会怎么想?” 明德笑着点头道“石古乃既然来了,就必然中计,他不得不接下礼物。而阿骨打见到这两样礼物,必然会有权衡取舍,老夫有八成的把握,阿骨打会干预大同的金军策略,从而延迟金军的挑衅和冒险” 唐恪接过话说“只要金军将攻势延迟到明年,蔚州易州真定就能连成一片,说不定涿州、燕京都能为爵爷收入囊中,届时连胜军兵强马壮,再军临大同,自然是另外一番景象。” 韩望依稀记忆中,阿骨打是不主张对宋朝用兵的。直到吴乞买登上皇位后,才采取了积极南下的攻伐策略,两次围攻汴梁,俘虏徽钦二帝和大部分宗室官员,最终灭亡北宋。 推算起来,阿骨打也就是今明两年去世,而吴乞买必然会登基。吴乞买的眼光比阿骨打差远了,称帝之后,肯定会图谋宋朝的财富,战争就不可避免。 时间很紧张了,但愿阿骨打能看懂自己的苦心,避免对双方来说最坏的结局。 中京,阿骨打金帐。 皮肤黝黑如古铜的阿骨打,坐在蒲团上听着石古乃回禀与韩望交涉的场景,面容似笑非笑。当石古乃说到:韩望称,陛下喜爱英雄的称号胜过帝王。便说“将酒呈上来” 一妙龄绝美的女子将酒盏递与阿骨打,阿骨打浅尝一口,回味良久,点头说“果然是绝世佳酿!再取箭来。”女子依言将火箭奉上。 阿骨打端详片刻,又把玩起来,心中似有所悟,解开火药筒,看着绝色女子笑着说“取双甲置于箭垛,花蜜儿,你来试试这箭。” 花蜜儿颇为惊喜的说“阿骨打爷爷,是让我,试试这南朝的箭?” 阿骨打开心的说“爷爷还能骗花蜜儿不成?都说南朝软弱,如今碰到一个硬骨头,看看他的箭到底如何。”侍从打开金帐的卷帘,将披了双层鱼鳞甲的箭垛放在百步的距离。 花蜜儿接过硬弓将韩望的箭搭上弓弦,轻轻拉动两下,然后迅捷开弓发射。噗的一声,箭头贯透双甲胸口,侍从将箭垛搬进金帐给阿骨打过目。 阿骨打呵呵笑道“花蜜儿箭法不比男儿差,将来可以领军替爹爹征战天下” 花蜜儿又惊又喜,“花蜜儿谢爷爷金口玉言,俺一定替爷爷将耶律延禧那个老贼抓来报仇” 阿骨打这才把目光转回箭垛上。百步,这箭居然能贯透双层鱼鳞甲,若是两百步抛射,金军步骑无人可挡。 这么厉害的神兵利器,一个易蔚统制韩男爵,难道是向我示威? 如今正是灭辽的关键时期,我们没有招惹南朝,他难道听到风声?即便是大同,南朝想要,也是可以来谈判的,给些赎买的钱财,拿了去就是。 二五七章 是敌是友 烈日如火,金帐中闷热难耐,但是阿骨打不为所动,任凭汗水浸透衣裳。多年养成坚韧性格,到了晚年依然不改其志。 在击败辽国数次大举清剿,攻灭高永昌,最终称帝之后,依然常说,落叶归根,就是提醒我们不忘本,我们带着各个弱小的部族反抗辽国的暴虐,现在建国了,更要善待每一个部族,每一个平民。 花蜜儿是完颜宗干的女儿,不仅国色天香,而且勇武过人,最崇拜阿骨打。而阿骨打也对这个上天垂青的小孙女宠爱有加,此次南征耶律延禧,竟然将她带在身边,军政大事从不避讳。 尽管受到宠爱,花蜜儿任凭满脸的汗珠噼里啪啦流淌,却不敢有所不耐。阿骨打严以律己,儿子打最硬的仗,妻子女儿都从事最繁重的农活。何况是军国政事,必须要慎重对待。 有个伟人说过,一辈子能做好一件事就很了不起,这话放在阿骨打身上再合适不过。他一生只专注壮大女真族,反抗羞辱欺凌他的辽国,发誓抓住罪魁祸首耶律延禧,要与周边各国、大小部落和平共处。 阿骨打纵横白山黑水,一生中数十次生死之间都能有惊无险的度过,所以对于天人感应尤其灵敏。这次蔚州的韩望所表现出来另类和特殊,立即吸引了他的关注和兴趣。 “说说看,南朝是何等模样?韩望又是何等人物?”阿骨打看着石古乃语气很平和。 石古乃早有准备,“南朝人文风流荟萃,市井极致繁华,前所未有。然朝政腐败,民怨四起,虽有百万大军,却将无能,士无勇,较之辽国更为不堪。” “易蔚统制韩望,兀然起于真定,由民封爵不过百日,可谓官运亨通。其文采、治军、经商、将作等,无不高屋建瓴,令人耳目一新。此次火箭威力远非神机营旧式火箭可比拟,必是韩望所为!微臣观测此人对金国绝非友善,请陛下裁决。” 石古乃对韩望是担心到骨子里,有才华,有勇武,有科学,有钱财,更有南朝皇帝的宠信,这样的对手存在,自己怎么能睡安稳? 哈哈哈,阿骨打看着忧心如焚的石古乃纵声大笑。“心神,你总算遇上一个好对手了,是吧?” 石古乃有些尴尬“此人确实智谋百出,防不胜防,的确是个强劲的对手” 阿骨打站起身,说“随我帐外走走”便来到帐外,石古乃和花蜜儿也紧紧跟随。 看见不远处哟一个山包,便径直走到最高处。夏季的北方草长莺飞,花儿娇艳,雄伟的中京城犹如一座巨大的怪兽静静卧在草原上。 阿骨打指着四下里问“你们知道几个月前,这里还是幅员万里大辽国的中京,为什么现在,这里变成了大金国的国土?辽国已经覆亡在即,耶律延禧苟延残喘。真是讽刺啊!” 花蜜儿抢先说“都是阿骨打爷爷英勇善战,打败了耶律延禧” 阿骨打笑着说“是的,那为什么我要战胜辽军,打败耶律延禧呢” “自然是耶律延禧这个大坏蛋,不仅欺负我们女真,还欺负其他各族人民,所以阿骨打爷爷才带领我们反抗辽国” 阿骨打含笑点点头说,“也对,不过耶律延禧不是无缘无故的欺负女真。其实他是害怕,害怕我们强大起来推翻它,所以才通过欺负我们的方式,压制住心中的恐惧,其实早在压迫我们之前,他们就已经把我们当做敌人和对手。” 石古乃霍然一惊,原来阿骨打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带着敌对的思想看待其他的国家和部族。 阿骨打继续说“如果今天我们把其他国家和部族,当做对手和敌人,那么明天我们就会和辽国一样,被我们自己造出来对手推翻。” 石古乃当即醒悟,这话说的没错,韩望当时故意找茬,就是想挑起事端。为什么挑起事端,应该是他在害怕金国发兵南下。可是为什么不能趁机灭了南朝呢? 辽国二流部队都能把南朝精锐西军打的丢盔弃甲,而且还是两次。南朝的军事真的无可救药,即便真的有一些名将表现优异,也不过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石古乃见阿骨打看着中京城有些发愣,便说“陛下可是想进城看看?” “不!”阿骨打下意识的喊了起来,“我就住在帐篷里” 这到把石古乃吓了一跳,“微臣冒犯,请陛下恕罪!” 阿骨打清醒过来,苦笑着说“心神,刚才想的岔了,不要介意。我宁愿住帐篷,也不愿意住宫殿” 花蜜儿奇怪地问“阿骨打爷爷,这是为什么呢?听说城池里面有很多高大的房子、好吃的食物,华美的衣服,很多钱财和人口。” 阿骨打长叹一声,“居然连花蜜儿都听说城池的好处,花蜜儿,你可知道城池有那些坏处吗?” “坏处?好像说有钱人很坏,大官很坏”对城市充满了好奇的花蜜儿,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坏处。 阿骨打知道当初契丹族可是响当当的游牧民族,由于仰慕汉人文化,效仿唐朝推进政治和民生。初期的确发展迅速,但是到了后期,残暴、贪腐、昏庸,士气都涣散的不得了。 若非如此,自己哪能那么快就打垮辽军。正因为城池里面物资丰富,才容易滋生贪腐,比如耶律延禧不问朝政,只顾着在这样繁华富庶的城池内胡天胡地。这样的国家不灭亡才怪了。 有的人最刚强的是意志,有的人最软弱的也是意志,即便如阿骨打这般钢铁意志的大英雄,面对城市的巨大诱惑力,保持清醒的给予拒绝。 “我,阿骨打,就是一个穷苦的猎人,自幼就在山林里乞求天神,能吃一口饭食。如今侥幸成为金国皇帝,并不能改变我的本质,富有的是金国,不是我。” “你们将来会明白,这些繁华富饶的城市会把我们国家毁掉,让我们骨头软掉,把我们变成可怜虫。如果可能,真不希望我的子孙们住在这样的城市里。” “石古乃,拟旨,全军西进至奉圣,召开勃极烈大会。” 谈到勃极烈,阿骨打一双鹰目闪闪有神。自己将谋克猛安制度军事化以来从无到有,以弱胜强,越战越勇。创下“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神话” 早该讨论一下金国的未来,这几年时间,女真族已经变得骄傲自满起来!阿骨打仿佛嗅到一丝辽国的气味。该去看看南朝的疆土,还有那个奇怪的韩望。 二五八章 大石VS娄室 雅河源是一片绿洲,中心是一个大大的泉水湖,有了泉水,就有很多树木、草场、野兽、鸟类。雅河源绿洲方圆不过数里,却是千里戈壁滩上为数不多的优质大型绿洲,往来商贩大多选择在此休整。 耶律大石站在队伍最前端向西眺望,西面一片荒芜,如同亘古未变的洪荒地带。天边的乌云变幻不定,如同一只吞天食地的怪兽,轻蔑的俯视这一群蝼蚁般的生命。 在大石身后三步远的位置,黑石就安静的看着主人,这里可以封锁任何可能来自后方的袭击。作为亲卫每时每刻都不能放松警惕,因为契丹族的希望,就在这个叫做大石的男人身上。 黑石受过良好的教育,而且八岁起就经受住无数次严酷的训练,那些如同噩梦般的训练黑石从来不愿意想起。一千人的选拔,最终只有两百人留下来成为龙卫,千里挑一的目的就是贴身保卫皇族。 大石是黑石见过的最具有帝王气质的皇族,永远是那样自信和睿智,没有困难可以让他低头。对待身边的属下永远是温和的,即便是犯了错,也从不恶语相向。 “黑子,你是不是在想,这么多人一起西征就是个错误?”大石转过头,笑着问黑石。 “是的,这样的速度根本逃不过女真的追击,而且,消耗大大超出预计,即便没有女真,我们也无法通过大戈壁”黑石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这一万人有很多人到不了黑水,疾病、饥饿、寒冷、劳累和绝望会让大部分人挺不过去。但是西征之前,我给了他们选择的权利,他们是自愿跟随,所以无论结果如何,他们必须承受。” 黑石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了看身后夕阳下的人群。 西征队伍男女老幼纷纷开始搭建帐篷,烧水煮食,半大的小孩喜笑颜开的的追逐嬉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一个个篝火堆前,唱歌,跳舞、喝酒、耍乐,尽情的释放,让人们忘却了跋涉的艰苦。 “不用担心,如果他们跟不上,被戈壁留下总好过当女真人的奴隶。西征是绝处逢生,凤凰涅槃,必须要有强壮的体魄,坚强的意志和必胜的信念,否则如何能在极西之地,为大辽国打下一片万世基业。” 黑石还是没有说话,却望着东方,灿烂的星河之下,漆黑一片,女真的骑兵说不定就在不远处。两千的骑兵,三千的步军,两千负责押运的壮丁,剩下的就是各类工匠、教师、医生、巫师等。 “拦子军我已经放出两日距离,这个线路是柏多安安排的,只要能保持这个速度,再有十天就能穿过这个大戈壁,应该会安全的。” “两日!希望能够天神能够保佑顺利度过!” 一万人的队伍走了多日,人一多速度就根本提不上来,一天只能走五六十里。由于队中很多人水土不服,走走停停,已经耽搁了好几天了,如今才到云内。 如今妇孺老弱都是减半供应食物,士兵和壮丁也只能供应八成。耶律大石决定明天恢复到六十里的日行军速度,这样才能在十天十年内走出大戈壁,那时候水草就能接济得上,情况就好很多。 可是半夜大石还是被黑石叫醒,拦子军带来了坏消息,女真人跟踪而来,而且是女真名将完颜娄室率领一千女真精锐,循着痕迹日夜兼程追赶上来。 分兵! 耶律秋哥、柏多安带着一千五百步军和五百骑兵,连夜护送西征队伍向云仲隐匿前行。大石、黑石和耶律也虎带着骑兵步卒共三千人马向夹山转进,引开女真的追兵。 黑石强烈建议大石去云仲,由他带着步骑兵吸引娄室,西征是大石的战略规划,必须由他来主导和指挥。 但是大石马上否决,完颜娄室是兵法大家,黑石完全不是对手。极有可能一个冲锋就打垮诱敌部队,从而暴露西征队伍。自己应该能将娄室牵制并引往夹山,等娄室发现上当,已经追赶不及了。 时间刻不容缓,黑石虽知道大石此举危险万分,也只能服从命令,连夜分兵。如此绿洲的夜空下生离死别,肝肠寸断的场景比比皆是。大石一声令下,带着三千人马和近百辆大车向北转进。 完颜娄室次日清晨赶到雅河源,很快就发现两支队伍的去向,一个向西,一个向北。娄室查探过痕迹,最终定下了向北追击的决定。 完颜拔离速发现其中有蹊跷,便上前追问,“契丹大队向西隐匿前行,另有一部向夹山转进,向北为疑兵,莫非你分辨不清?” 娄室看着拔离速摇摇头,多年打猎和征战的经历,这个自然知道。但是军令已经下达,自然有其道理,拔离速不必多言,尽管向北急追,否则军法从事。 拔离速带着三百先锋气呼呼的向北追击,终于傍晚时分,将耶律大石拦截于夹山之下。 三千名契丹精锐列阵相迎,拔离速见辽军军容整齐,也不敢托大。只是就近骚扰,严密监控起来等候娄室大队人马到来,再合兵攻击。 娄室赶到时,耶律大石已经构筑起较为简陋的工事,一百多辆车居然也能围起来成为,一个简易版的环形寨墙,三千名辽军将士组成三道防线,将大石围在核心。 这个娄室真的不得了!硬生生的放弃了剿灭契丹大队人马的功劳,反而追击耶律大石带领的小部队。看见大石的军队,娄室知道自己的选择没错,当即上前观察辽军军阵。 如果要攻击辽军,必须要突破车阵,车阵有三个开口,步军在寨墙上扼守,骑兵在内机动。而且车阵的开启和运行都是极为方便的,一千女真骑兵要想正面突破肯定会遭遇激烈的抵抗,损伤在所难免。 大石对于阵势的编组采用了天地人三才稳固构建,无论那个面受到攻击,骑兵会从另外两个出口包抄金军从而聚合围攻。 娄室知兵善战,片刻之后便有了对应之策,对着拔离速笑着说“拔离速,你去试着冲击一下,记住,马速要快,调动起辽军的防守,最后从东边的缺口打进去,务必坚持一刻钟” 拔离速当即带着三百骑兵发起冲击,听到出击的命令,女真骑兵开始热情高涨,一个个呜呜的叫做,宛如火上浇油一般腾的燃烧起来。 大石苦笑,娄室不愧是名将,居然只用三百人冲阵,只有硬抗了。 二五九章 皇族决斗 拔离速绕着环形车阵开始快速奔行,同时向辽军抛射箭矢。猎户出身的女真人,准确率非常高。车阵之中,辽军密集度较高,虽然竖起盾牌,但是女真凭借骑行速度快,能趁着辽军换位的空档射杀。 一圈绕下来,辽军已经伤亡近百,而女真只有十余个落马。很多身负箭伤的女真士兵拔下箭矢,用布条裹缠一下继续作战,如此悍勇的气势,让大石牙后跟发凉。 如果女真这样继续围着车阵射击,估计再来几圈,这个车阵就崩了。正准备是否两路出击先围歼拔离速,就发现拔离速已经在东边口子快速插了进来。 而此时寨墙之上的辽军全部伏低身形,躲藏在车位之后,拔离速竟然得以长驱直入。 队伍前列, 当先的三四条大汉抡起铜锤、狼牙棒、大砍刀之类的长兵器,将左右两边的车子全部摧垮。后面接着上来的又将左右两边的车子砸烂,如此,整个口子扩大为五丈。 大石立即调动骑兵将拔离速围堵起来,拔离速一见辽军军阵大乱,便立即向外冲,却被黑石带人截住,双方厮杀起来。 拔离速抡起狼牙棒横冲直撞,将四周辽军杀的人仰马翻,酣战之余,拔离速狂性大发仰天长啸。被围在辽军之中的女真将士纷纷嚎叫着呼应,一时间士气如虹。 辽军被逼到绝路,亦都是奋勇上前,以死相拼。不过体质和凶悍差距太大,一波一波的攻击都被女真打散,近千人的围攻竟然不能撼动拔离速一分一毫。 如此两轮对攻下来,优劣已经分明,单兵作战,三个辽军都不一定打得过一个女真。 大石已经知道,这一次遭遇战,可能结局不妙。但是无论如何要拖延娄室,不然刚刚离去的西征人马依然会被女真追上歼灭。 大石忽听得背后骏马嘶鸣,知道娄室带着大部金军开始自背后突击。放眼望去,娄室带着七百名女真兵已经开始高速奔袭西门。如同拔离速,两拨先头骑兵将西口拓宽到五丈,一次可以六骑并排冲阵。 “也虎,断后!”大石说完呼哨一声,带领本部五百人向南面出口迅速撤离。 黑石马上放弃与拔离速的缠斗,带着本部五百人掩护大石撤退。 耶律也虎带着一千步军缠住完颜娄室的骑兵,利用无数的长枪手组成一片长矛之林,生生扼住完颜娄室的骑兵攻势。 不到一刻钟,拔离速带着三百人击杀五百多辽军,一个个连人带马血水淋漓,如魔如兽。拔离速催动战马逼近辽军一步,辽军就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军心涣散,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接受了这个死守残余车阵的任务,耶律也虎就没打算活。相当一部分辽军士兵内心惶恐不安,刚才的厮杀,拔离速的凶悍带来了极大的恐惧。这种心理上的害怕,已经让他们的身体和四肢不受控制。 耶律也虎作出了一个决定,就是与拔离速单挑,骑着骏马迎着拔离速站定,“拔离速,一直听说你的狼牙棒使得不错, 来吧,像个男人一样打一场吧!” 拔离速当真停下攻击,亲自来到耶律也虎面前。“也虎,大石都逃走了,你倒是有志气和俺比试,喝一口俺们老林里的烈酒”说完丢过去一个皮囊,里面装的是顶级的马奶酒。 也虎拔开塞子闻了一下,一脸陶醉的说“多少年都没喝到这么地道的忽汗酒,拔离速,好样的!”然后一连喝了三口,才塞好丢回拔离速。 拔离速也喝了两口,将酒丢给身后的亲卫,擎着狼牙棒指着也虎大笑着说“来吧,你的血配得上某家的狼牙棒” 他们两人对峙的时候,娄室不仅没有阻止,反而饱有热情的在一旁观看。他派出两百人去追击耶律大石和黑石,毕竟金辽两国皇族子弟的生死决斗,还是很有看点的,何况耶律大石跑不了。 两军的巫师开始跳起祈祷之舞,同时将狼血、马奶、草汁混合的液体抹在两人的手腕上、前心后背、脸上,咽喉等处,为的是趋凶避吉,确保获胜。两名巫师最后都是指着对方的决斗勇士念念有词,不用猜都知道是给对方下符咒什么的。 一切仪式操作完毕,巫师退下,两人受到己方巫师的祝福和保证,都是信心满满,气色大好。耶律也虎更是精神焕发,拎着两把长柄瓜锤冲到阵中,准备开打。 拔离速也是拖着狼牙棒纵马奔入场内,将狼牙棒在头顶盘旋两轮就砸了过去。也虎俯身避过,左手给了拔离速一锤,拔离速防备他的反击,用狼牙棒的长柄挑开铜锤。 也虎右手的铜锤随之砸到,此时拔离速一个镫里藏身,闪避到马的另一边。交错一回合,拔离速见也虎反应极快,便准备以力压人,两人调转马头,接着对冲。 拔离速临近交会时,猛地站起身,一棒挥下,若是也虎让开,这一棒也能把坐骑打的血肉模糊。也虎见这一棒无论如何躲不过,只能双锤交叠迎击拔离速。 狼牙棒长丈七,重四十多斤,也虎的一对瓜锤仅仅只有二十斤。这两人的两件兵器对撞,拔离速一是身体壮实,力大无穷,二个刚才站起向下用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也虎见势不妙,当即使用了一个卸字诀,准备将拔离速的攻击力道全部牵引到一边去。但是拔离速根本是连砸带推,将铜瓜锤反击回去,猝不及防的巨大的力道将也虎击落下马。 女真将士禁不住鼓劲叫好,各个面有荣光,笑语盈盈。 辽军禁不住“啊呀”一声,为也虎担心,也虎的坐骑希咧咧一声悲鸣,似乎在替主人担心。 也虎没有死,刚才那一击,完全如同一座大山倒向自己。本想借力打力,不料却结结实实硬挡了一记狼牙棒,双臂发麻,口中发甜。如果不顺势落马,自己就要遭受很严重的内伤。 也虎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再次向拔离速冲击,不过按照这步骑作战的概率来说,也虎完全是自找死路。 拔离速大概觉得胜之不武,从马上飞身而下,一脚就将也虎踢倒在地,厉声问道“也虎,你也是皇族,可服俺拔离速?” 也虎一个翻身,自地上爬起,再次挥动瓜锤进击拔离速,这是用行动回答“要战便站!” 拔离速有些恼怒,这也虎居然不肯认输。便展开了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二六零章 戈壁屠俘 夜色正一点点笼罩戈壁,一边是女真骑士,一边是契丹步卒,都点亮了火把,一圈圈的人围绕着的两位皇族子弟,他们正在进行最后的生死相拼。 拔离速和也虎已经赤手空拳的在搏斗,拔离速厮杀十余年,打斗经验绝非也虎可比,处于明显的优势。 也虎眼眶已经被打裂,鲜血止不住的流了一脸,看起来状况很糟糕。尽管接连被拔离速打倒在地,但是依然顽强地爬起来。 当拔离速再次将也虎踢倒在地,觉得乏味得紧。到这样的地步,拔离速没有多少兴奋的感受。朝也虎伸出了小手指,就准备骑马去追击耶律大石。 也虎无法忍受如此的侮辱,抽出附近一名士兵的阔剑,奔向拔离速朝他肩头劈去。拔离速根本不回头,如同背后长了眼睛,迅捷后退一大步,举手握住也虎的手腕向自己的腹部扎去。 “噗嗤!”阔剑猛地刺入也虎腹腔,自后背透出,令他顿住身形,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和腹部。这个时候很多契丹士兵吃惊的叫了起来,包含着主将战败的绝望。 拔离速却没有回头,照样翻身上马,朝娄室举起了手中的狼牙棒,“娄室,你是对的,这是契丹的精锐,一个都不能放走。耶律大石是他们的头领,俺去捉他回来献给你”说罢带着本部人马冲进了黑夜。 而此时的也虎终于坚持不住,伏倒在地上,鲜血汩汩的流淌,大漠里的淘汰和转换往往就在一瞬间。 两百只饿狼紧紧跟在一千匹马后面的滋味,真不舒服,但是耶律大石依然笑着鼓励大家。 “女真人可以打败我们,但是不能灭绝我们,不能侮辱我们。因为我们是天神的子民,我们的火种必将在西方熊熊燃烧,照亮整个寰宇。在此与女真多拼一刻,火种就会更大一些,大石拜托诸位了” “大王放心,我等必将战至最后最后一息,天佑契丹,光明永著”黑石和一千骑兵右手擂胸发誓。耶律大石的话激发了大家的荣誉感和危机感,灭族的后果是他们不能承受的。 大石当即说,“如此我等向东全速进军,看看是女真快还是大辽健儿更快!”只有想办法拉开娄室和西征队伍的距离,才能保存自己的心血,所以还是进入茫茫戈壁,看看娄室怎么选择。 依据多年对女真战斗的经验,女真携带的食物和水最多不超过十天。如果大石能带着部下向东奔跑三天,再坚持一天战斗,就能给西征队伍争取十天以上的时间,那个时候娄室也没有办法去追截了。 明月之下,一千人马,卷起烟尘高速东向而去。他们身后的两百金军,亦是稳稳的跟随。而再后面三十里,拔离速带着三百紧紧追赶过来。 在荒芜的戈壁上,正在上演着游牧民族千百年来的惯例。一个部族的强大意味着另一个部族的消亡,如同牧民争夺水草之地,从无怜悯之心,生存是第一位的。 激战的车阵之中,丧失了主将的一千余名契丹士兵群龙无首,除了投降几乎没有出路。而当他们被逼着交出了武器之后候,却发现四百名女真骑兵在他们面前排成了两排,而且还抽出了长刀,攥紧了兵刃。 不好,这群丧心病狂的女真人动了杀心,辽军中有人开始大为警觉和愤怒。还有人低眉顺眼,苦苦哀求,号哭,还有的开始向前冲准备阻止娄室,更多的是四散奔逃。但是交出了武器和盔甲,在女真的快马面前,想要活命完全是徒劳。 看这些张皇失措的面孔,娄室冷酷的下达了灭杀的命令,一丝嘲讽之色,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开局。片刻之后,戈壁滩上尸横片野,这一千多具尸体倒在荒凉的戈壁,只因为娄室不想留俘虏拖延时间。 当最后一个了契丹人扑倒脚下,娄室转身去追赶耶律大石,只要抓住耶律大石,这次作战才算完美。契丹的西征,最重要的就是大石,他是这支军队的灵魂人物。没有了大石,西征的契丹人就是二流部队,一帮乌合之众,人数再多毫无用处。 向东逃跑,再次进入大戈壁,耶律大石果然狡诈阴险,想用戈壁滩这样的死地阻止我们的追击。呵呵,勃极烈的大会即将开始,就是跑到天边,我完颜娄室肯定要把你抓住,献给阿骨打。 加速,尽快追上去!想着能生擒辽国双璧之一的大石,娄室的心情也是火热的。自古以来,那个难而不可忘建功立业,哪个男儿不渴望击败对手。如今完颜娄室战功无数,唯缺乏一个彩头,此次奉圣州勃极烈大会就是一个好机会,献俘! 耶律大石最终只向东跑了两天,就被拔离速追上了。这两天时间里,大概有四五次拔离速都要追上了,但是大石使用阻击或分兵的策略,延缓了时间。 大石现在身边只有大概八百人,一个个身心俱疲,除了还有点意志勉强支持,几乎都要散架了。既然被追上了,那就准备开战,山坡下的拔离速也够呛,没看见他们开始分食物和水了么,我们也休整一下。 耶律也虎,想必你已经先走一步了,不要担心,我很快就来陪你了。大辽建国两百余年,如今只有靠秋哥他们在西域重建大辽,我们死得其所。 “黑石,你和那个裁缝寡妇到底怎么样了?”耶律大石喝着二锅头,忽地扯起这个隐秘的话题。平素他是不会去管属下的私人事务,只要你不违反军规国法,哪怕闹翻天也和我无关。 黑石接过酒囊,狠狠灌了一口,再递回去。“她前几日就是我的人了,要不是该死的女真,我应该已经和她合帐了,看她身子就知道是个好生养的,给我留个一儿半女,那就值了。” “我就是奇怪,上回南枢密院那个员外郎家的闺女,听说生的模样不错,家境也好,你怎滴回绝了人家,这个裁缝有啥值得你看中的?” 聊天,透露一些高层的花边消息,从来就是军队中放松的好方法。大敌当前,生死之间,更要克服或缓解部下心中的恐惧。 黑石哈哈笑着说“那位官家小姐生的是不错,就是文弱了些,将来怕是生养不宜。听老人说过,娶女人就是用来生养的,壮实一些才好,而且寡妇会伺候人” “轰”周边的军士终于憋不住了,哄笑起来。 大石心中一热,现在,可战! 二六一章 女真的规矩 五百女真骑兵,对阵八百契丹骑兵,谁会赢得胜利似乎是不用猜的。 耶律大石不在乎这个问题,黑丝也不在不这个问题,八百名契丹精锐的骑兵似乎忘记了这个问题。契丹人兴高采烈的在火堆边喝酒吃肉,唱歌跳舞,不过刀剑就在身边。 山坡下,女真骑兵呈半月形环绕,距离大石五百步左右,也抓紧时间休息饮食。除非投石器、八牛弩、床弩等远程器械,否则没有弓箭可以伤害到他们。 拔离速知道娄室收拾了俘虏之后很快会来,但是他不想在娄室来了之后再攻击,如今就是展示自己能力的最佳时机。五百对八百,打不下来,不用娄室责怪,自己肯定抹脖子干净。 自己赶到这个小土坡已经一刻钟了,耶律大石如果不是累的跑不动了,怎么会停留休整。一刻钟契丹人缓不过来,但是对于女真的勇士足够了。 “全体上马,击灭契丹人,活捉耶律大石”拔离速高声喊叫起来,随着他的叫声,女真士兵毫无怨言的放下食物、酒水,翻身上马。 女真的规矩,打胜仗,才能有缴获和赏赐。打了败仗,领军之人被降职乃至充作奴隶,属下和部曲都会被其他谋克猛安分掉的,败军之将的家人也是照此办理。 胜,锦衣雪裘,败,家破人亡,从上至下概莫能外。女真强悍决胜之名,亦由此而来,如今女真建国有年,但是这项军队的规矩一直保留至今。 一刻钟,女真人只休息了一刻钟,就开始准备冲锋。 大石站起身,指着山坡下的巨大箭头状的女真骑兵说“野蛮的女真人胆子不小,居然用四百来人仰攻。我们上马,在这理等着他们,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看看我大石的部下有没有骨头!” 身后辽军应呼“呼、大石威武!” 黑石说“林牙,看着俺砍五个脑袋下来!” 大石说“黑子,你好大口气啊,这女真人不好打。大家要记住此次对攻,一定要两三个对付他们一个,自己找好帮手,女真已经开始上来了。” 拔离速带着女真已经满山遍野的冲了上来,到三百五十步,若干射术精湛的站立在马上,朝着山坡顶上的辽军射箭,时不时有辽兵中箭倒下。 三百步,大石怒喝“全军第一波,三百步,放”辽军当即向女真射出一波箭雨,然后在赶紧装弩箭。 听到上面弩弦声响,女真士兵伏在马脖子后面,“吆吆”的叫着继续向前冲击。当箭雨和女真骑兵遭遇的时候,后果是可怕,至少三四十骑兵都摔下来了。 等了五个呼吸,大石再次说“全军第二波,两百步,放” 拔离速算准乐耶律大石的射箭频率,提前说了声“全军提速,直冲上去!”一踩马刺,坐骑吃痛狂奔,女真全军以令而行,立即提速。这下正好躲开了大部分箭雨,只有十几个不走运的家伙被射翻了。 射完两轮,两军只有一百五十步,不能再射了,否则就等于把脖子给女真人砍。黑石高喊一声“收弩,亮刀!” 大石也缓缓抽出长剑,这是韩望送给自己礼物,不仅锋利程度和长度重量让大石非常满意,就连防锈工艺也出类拔萃。 这种不会上锈的工艺是欧非最后的家底,本来老人家是要带到棺材里去的。经不住韩望晓以大义、声泪俱下、苦口婆心的劝说,加上周俊答应成为他的关门弟子后,才传授给周俊的。 拔离速心中侥幸,好在还剩下四百五十多人,一个女真打两个契丹,不成问题。不到五十步了,连耶律大石的胡须都能看的清了。“杀!” 耶律大石放下防护面罩,长剑高举,指向前方,“天佑大辽!”便一马冲出阵列。 黑石和众多辽兵高喊“为了大辽,冲啊!”如同洪水冲破堤围,自山坡顶部狂泻而下。 拔离速犹如一支利箭,迎着众多契丹士兵直插进去。箭头穿透辽军队列,后继女真继续扩大周边的战果。将穿透的口子迅速扩大,辽军的伤亡越来越多。 大石提高马速俯冲而下,利用动能的优势扑向拔离速。两军甫一接触,就是残酷的生死之战,于是山坡上开始了大混战。 大石和黑石等亲卫联手,一路砍杀下去,击倒了一二十骑,居然杀透了。但是再看看左右,能穿透金军骑兵的辽军不多,顶多六百骑。 第一回合,辽军损伤两百多,已经是三比一,这个伤亡比例较大。而金军除了两轮箭雨的伤害大一点,对冲厮杀的时候,伤亡就只有三四十,不算大。 但是拔离速却心疼的要命,自己的人马越打越少,分给自己的谋克只有三百户,就算一户两丁,共有六百人,再加上一年新丁不过百十人,打完了,哪里去补呀。难怪阿骨打皇帝说过“要善待民众,要善待奴隶”真是这样打下去,只怕没到汴梁,女真人都死干净了。 心疼归心疼,战果只有一比三,和以前一比十,一比二十就太少了点。耶律大石的亲卫,果然还是有点分量,居然没有被自己吓跑,好样的。 “列队,准备冲击!”拔离速重新整理一下队形,让各个将佐可以看顾部下。契丹人还剩下六百人,在冲击一次,就要崩溃了,这一次必须抓住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心里摇摇头,契丹人确实不如女真。对方气势凶,体质好,技巧娴熟,自己的队伍没有崩溃算是幸运的了。难道自己真的要丧命在这里吗? 不能,自己绝对不能死,只要能有一丝机会,就要设法追上西征队伍。我耶律大石就是为了拯救契丹而生的,怎么能死在者荒凉的戈壁? 那就看看拔离速中不中计了!冲着黑石做了个大拇指朝后然后捏紧拳头的手势,这是指假装溃败,然后杀对方一个回马枪,将敌军合围歼灭。 黑石点点头,拔离速有勇无谋,现在节骨眼上,肯定能让他中招。便大声喊道“大王,赶紧向夹山转进,这里有俺来挡住女真蛮子” 耶律大石做戏做全套,“混账,我耶律大石岂可一退再退,如今只有拼死一战!”作势要往上冲。 黑石大怒,指着他身边的亲卫说“速带大王离开,他就是俺们契丹的火种”那几十名亲卫自然上前簇拥着大石向北逃去。 拔离速鄙夷的说“甚辽国双璧,只会逃命,娄室看重这厮,莫走了他”当即带着十几个人追了下去。 二六二章 但求一战 黑石见拔离速中计,当即吹响号角通知大石,可以合围拔离速。擒贼擒王,解决了他,剩下女真也就成为散兵游勇。大石果然料事如神,这一仗真的可以扳回来。 拔离速听着号声古怪,回头看见黑石带着两百辽兵围了上来,而大石已经调转回头,严阵以待。看着如此局面,拔离速的心情如同百万只草泥马奔腾,向着耶律大石怒目而视。 大石,你个龟孙,居然阴俺! 拔离速发现,自己的一点疏忽带来了大问题。身边就十几个卫士,而大石个黑石围上来的足有两百四十多人,二十比一!侍卫见状不好,立即吹响浑厚的海螺求援。女真骑士听到主将有难,赶紧舍却对手的纠缠,紧急向拔离速处靠拢。 但是耶律大石怎么可能放过如此良机,迅疾发动攻击,两百人围了三圈向拔离速决然突击。尤其是拔离速,几乎辽军的身影已经将他淹没。 尽管拔离速奋起神勇,接连棒击了五名辽军勇士,但由于身边亲卫被杀光了,七八个辽军围斗之下,多处负伤,最终被一名士兵用长枪自背后捅下了马。 “女真主将已死,杀、杀、杀!”围攻拔离速的辽军,立即返回头冲向前来救援的女真骑兵,又是一番混战。但是这一次双方的心情截然不同。辽军士气大为提升,在耶律大石的带领下,打出一波小高~潮,居然能把女真顶住,双方胶合在一起难解难分。 女真士兵的心情极度低落,主将被杀,除非杀了耶律大石,否则全队是不可能活命的。而且拔离速一死,指挥是个问题,很难有效调度,所以面对信心大增的辽军,居然打了个平手。 看着越来越少的女真骑兵,耶律大石稍稍松了口气,刚才劈杀了两个女真骑士,就有点力不从心了。哎,自己不过才四十岁,怎么就老得这么快呢?“速战速决,此地不可久留” 黑石点点头,带着亲兵又杀上去了,最后一百多个女真自己围成一个圈圈外围六十多人,打累了就退进去休息,内部休息好的人接替他的位置,如此居然顶住了三百多辽军的进攻。 仗打到这个地步,女真人都受不了,辽军自然就更为辛苦。连续两日的奔波,今日上午被女真围堵之后,仅仅休息了两刻钟,如今全凭着一口气在硬撑。 黑石带着亲卫接替累的脸都黄了的士兵,发动最后的攻击。黑石年幼时的经历不凡,使他可以充分激发出潜能,大喝一声砍倒两个女真,撞进了圆圈之中。然后抵挡住围攻的三四个人,招呼后续部队突破。随着黑石的成功突进,辽军最后胜利时刻到了,士兵们纷纷焕发出喜悦的笑容,大声喝彩起来。 忽地,天边传来一长一短两声号角,有人马来了。会是谁,不用猜了。这心情立即翻了个个,女真士气大振,辽军有些慌乱起来。 完颜娄室终于赶到,此时两军还在酣战,只能说明拔离速出现了意外,不然,早就开始追击残敌了。五百打一千,这不是稳操胜券的么?怎么可能会如此? 不管怎样,传号示警,威慑敌军,就是最简单有效的攻心战。即便辽军占优,但是必定伤筋动骨,此时完颜娄室带着生力军再强势加入战团,辽军不溃败才怪。 完颜娄室派出五十骑飞速驰援,要给被围的金军带去希望,而且也需要他们纠缠住辽军。如此厉害的辽军绝对要全歼,还要抓获耶律大石献给阿骨打,灭了契丹的火种,让他们永世沉沦在地狱中。 拔离速啊拔离速,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如何就耐不住性子?莫非以为某会贪图你的功劳?糊涂!打仗可不是呈英雄,五百儿郎尽毁于你手,可惜了。如果你真的阵亡,某还要向银术可解释,哎~ 戈壁滩上虽然石块、流沙、灌木、土堆乱七八糟的胡乱散布其间。女真骑兵的速度丝毫不受影响。当初深山老林里,女真人都可以骑马驰骋,何况如此开阔的视界。 呼,呼!契丹士兵都开始喘着粗气,还有不知道状况的新兵茫然望着西边,那边会是谁的援军呢?老兵浑身仿佛没了力气,说“除了完颜娄室,还能有谁啊!” 三百人的围攻,至少有八成的士兵失去了作战的欲望。眼神中充满了无奈的沮丧,尽管取得了局部胜利,但是面对女真的后续部队,辽军已经从根本上动摇。 为了延迟娄室向西的追击,必须争取再延迟一日,方能保险。“黑子,撤吧!”大石喊了声,带着几十名亲卫向东撤去。如果再不撤退,就无法完称自己的作战计划。 黑石等大石走得稍远,喊道“林牙,你们向前跑,只要黑子在,就绝不放一个女真过去” 尽管他知道面对的是大金国重将完颜娄室,估计两个冲锋就能打垮自己,连一刻钟都不要。如果自己能拖延两刻钟,大石就能多一丝一毫的机会,哪怕渺茫,也要争取。 但是这一次,命运对大石关上了大门,幸运的机会到此终结。娄室派出的骑兵速度奇快,大石又累又疲的,窜出去还不到十里地,就被娄室亲军截住,逼的退了回来。 在完颜娄室的声威之下,围攻残余女真骑士的两百多辽军当即鸟兽散,正好被女真骑士当做猎物一样猎杀。哭号、投降、求饶、一律斩首。 很多时候,七八个女真骑士在后追,前面一大堆契丹人拼命逃跑。由于恐惧和逃避心理,辽国士兵完全没有意识到,如果他们能鼓起勇气返回头和女真拼命,绝对能杀掉这么一点女真人。 黑石永远是处于攻击的最前沿,但是面对超一**锐的娄室亲军,黑石也不够看。在击杀了两个女真人之后,身中十余箭,被射杀于马下。如此仅有的一点抵抗力量都被消灭光了。 黑石临终前大叫“林牙,下辈子俺也要像你一样去读书。”大石听得很清晰,但是这是黑石的宿命,他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女真的毒手。想起自己以前多次叫他读书认字,虽然没有成功,但是黑石一直记在心里。 大石带着亲卫,从左边杀到右边,又从右边杀到左边,整个人都成血葫芦一样。但是随从也越来越少,最后仅仅只有三个人跟着他,围上来的女真人倒下了不少,但是更多的人又过来了。 大石眼中闪烁着一缕寒光,大吼道“娄室,但求一战。” 二六三章 大石被擒 大石的头盔早就被扯下来,因为面罩上都是血,而且头盔分量重,所以打到后来干脆扔了。大大的脑袋上只留下中心一圈头发,发青的头皮上也有一两道血痕。死死盯着娄室的大旗。 娄室拨开左右,掀起面罩,来到耶律大石的面前,“林牙别来无恙,吾皇不日将与奉圣举行勃极烈大会。娄室恭候多时,还望林牙赏光随某同赴盛会!” 大石哈哈大笑,“听闻阿骨打年迈体弱,居然能不远千里亲赴奉圣,果然英雄。不过想活捉我,要看你的本事了。”催马上前挥剑便砍,既然娄室有生擒自己的想法,那就不管不顾的打一场,胜负?谁管他。 娄室自小猎虎擒熊,阿骨打起兵之后一路上尸山血海杀出来,实战经验和杀气都比大石要厉害。大石虽然受过良好的武术训练,身体也魁梧,但是阵战方面就要弱一点。 大石的身手,娄室早就看得明白,虽然有板有眼的招式看起来挺威风,但是在混乱的战场上并不实用。 娄室笑着说“林牙既然有雅兴,某就陪你过过招,若是手下没个轻重,还请林牙见谅”操起圆木盾和单手长柄锤迎了上去。大石说“来得好!”便与娄室斗在一起。也许是娄室太厉害,也许是大石太大意,总之三个回合过后,娄室就生擒了大石。 大石暴跳如雷,“娄室,你个卑鄙小人,呸!”被绑在马背上的大石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输的如此之快。娄室笑笑,谁会和手下败将一般见识,不管什么招式,战场上能打败对手的就是本事。 连续两次对冲,娄室都没出手,只是用盾牌挡住大石的长剑。第三次交汇时,娄室抡起长锤,直接锤击大石坐骑的耳门。坐骑一击毙命,将大石甩出去几丈开外,大石还没爬起来,就被女真士兵给绑了起来。 娄室在战场上找到拔离速的尸身,请出萨满为拔离速举行神圣的火葬礼。女真人相信,有了萨满与神灵的沟通,天神会打开火之门迎接死者的灵魂。 每一个萨满都会告诉族人,在熊熊的烈火中,一个人的罪孽会燃烧得干干净净,死者的灵魂如同婴儿般的纯净,就能穿越火之门到达天国。 契丹西征的队伍,距离自己足足有六天的距离,沿途荒芜,几乎没有补给,看来追不上了。 不过那些就是乌合之众,要穿越戈壁和茫茫沙漠,九死一生。更何况溪镇的灵魂人物耶律大石已经被自己抓了起来,余者不足为虑。 听说耶律延禧也在云内,就是一直没发现他的踪迹,只有等勃极烈大会之后再来搜寻。 残阳如血一般洒落在戈壁上,把女真将士身上都镶上了金边,如同天神天兵一样威武耀眼。 这一仗消灭了西征辽军的三千精锐,但女真也损失五百多,还有拔离速的阵亡,也让娄室逐渐沉思起来。 辽国东京、上京、中京、西京都为女真攻克,唯有南京道还在苟延残喘。这几年攻伐辽国,取得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功绩,但是每次大战损失的女真族人的性命越来越多,按出虎水带出来本部女真应该不多了。 兵源紧张,这也是阿骨打一直不愿意立即攻灭南朝的关键原因。南朝地大物博,人多城坚,若是这么打下去,十个女真也不够填的。而且去打南朝干嘛?有那么多人驻守吗?若是劫掠一番,得些钱财,辽国都让大家富的流油了。 娄室带着剩余的四百多女真兵马,阵亡将士的骨灰还有耶律大石,从戈壁向奉圣州进发。阿骨打还在等着自己的消息,辽国独木难支,覆灭在即,这次必定是关于攻取南朝的计划。 如此说来,攻取燕京就是目前最紧迫的事,谁能幸运的获得攻取燕京的任务呢?不管怎么说,自己带出来的一千骑兵,已经损失过半,必须要补齐,不然燕京就肯定没机会了。 看着西沉的太阳,娄室看见队列中的年轻族人,在进军途中肆无忌惮的吃肉喝酒,脸上满是胜利的骄傲。辽军号称全天下最强大的军队,在女真的兵锋面前溃不成军。 这是多么好的士兵啊,这么年轻,这么有朝气。没有畏惧,渴望战斗,渴望胜利,为了女真的万世基业,千里奔波却依然无怨无悔。 我就带着你们去打下打大大的疆土,建立不世的功勋。让全天下都是我们策马奔腾的疆域,让四海之内统统臣服于大金国的皇帝,让所有的反抗者都在俺们的皮靴下瑟瑟发抖吧! “回奉圣州,向阿骨打献捷!” 呦呦的叫声在戈壁上向东传播开去,尽管这是一片不毛之地,但是一个强大的民族已经雄踞在北方草原。他正在用俾睨天下的眼神俯视四周,他依靠暴虐和血腥屠杀成就功业,战战兢兢的邻居除了臣服就是远遁。 许多年后,遥远的部族闻听到女真的名字,依旧会诚惶诚恐,生怕惹怒了这头残暴的猛兽。 韩望正在为蔚州为计划搞土改,蔚州绝大多数有钱人跟随辽军撤回燕京了,临走之前大量抛售田地,导致蔚州田地价格暴跌,原本十五贯一亩田的价格如今两贯、三贯都没人要。 韩望心里明白,这些人不愿意留下的原因只有一个,对宋军压根不放心。夹在金辽两国当中,还是最弱势的一方,在这里办置家产,随时都有可能被攻打,遭了兵灾没钱事小,丧命可就不划算了。 在这股退田风潮中,自然也有撑死胆大的,比如韩望面前的两位,原蔚州大牢典狱长癞皮狗苟无病,原青楼联盟的会长李寒,两人均携带重礼登门拜访。 癞皮狗好歹是官场见过世面的,静坐片刻不见韩望说话,就知道这是要两人先开口。“小的冒昧登门,主要还是有一桩大买卖想请您老给参详参详” “两位都是蔚州头面人物,跺跺脚这蔚州城都要抖三抖,还能有什么难事?”韩望笑嘻嘻说,“不瞒二位,在下也略读过些书,眼见着其他大户纷纷变卖家产逃往燕京,你二人却稳坐钓鱼台,是何故啊?” “爵爷说笑了,我兄弟二人都是风里来雨里去,刀尖上混饭吃。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三教九流诸色人等,也识得七八分”李寒自然有备而来,“爵爷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正是我兄弟讹人寻觅多年,可以投效的主公” 主公?有趣! 二六四章 富贵险中求 这两个家伙都是一肚子坏水的角色,欺上瞒下,黑白通吃。敢留下来,就是吃定了韩望拿他们没办法。如今这架势应该是投石问路,也可以叫做先礼后兵,光看这两人的身份,就知道手下鱼龙混杂,不好惹。 不过韩望也不是鱼肉,两个不入流的家伙,敢大模大样上门称呼主公,是想陷自己于不忠不义?这两个人会有这么大胆子?是谁在背后指使。 王八蛋萧干!肯定是这家伙使坏。 韩望不怒反笑,“你们倒是别出心裁,别人送金送银,你们却是送本爵爷一口铡刀。胆子不小啊!” 明德趁二人心慌,追问“是何人指使?如实招来,可免受皮肉之苦。” 这两人赶紧扑倒在地,连忙称不敢,只说自己真心投靠,不会说话而已。尤其是苟无病,声泪俱下,八十老母八岁孩子都出来了。 明德继续吓唬他们“这如今是大宋地盘,就得按照爵爷的规矩来,你二人恶意构陷父母官,杖五十,流千里是最起码的,今天正好别走了,到蔚州大牢吃牢饭去吧!” 韩望不耐烦的起身离去,留下明德和两人谈判,其实就是让他们多吐点血,不要那么嚣张。以为韩爵爷好糊弄的就该破财消灾,要不是留着有用,直接抄没家产多省事。 一见韩望离去,两人知道套路,就是讨价还价了,苟无病马上可怜楚楚的求情。 “大师,您老发发慈悲,俺们两个也就是想富贵险中求,趁着兵荒马乱的发点小财,这几年下来,好歹混了点压箱子的银子,想孝敬爵爷,不知道爵爷尺度如何?喜好如何?” 明德扇着羽扇微笑着却不说话,想让我透底,你们的诚意呢? 隔壁,野狼正和韩望汇报这两个家伙的底细。“此前两人多有与****勾结的事例,蔚州城内下九流过半语气有染。据称家产不过万贯,然短短十余日,此二人资产居然膨胀到三十万贯。” 若非有人资助,鬼才会相信凭两个人的本事,十几天会有三十倍增值。既然财力上资助,人手方面肯定也会有准备。“他们的人手有多少?聚集点在哪里?” “半月寺、福客栈、金红里是他们主要聚集点,固守的有两百十三人,机动的有一百零五人,加上两个府里的家丁合计三百八十七人”野狼的记忆力真是好,就连每个据点的具体人数都一一回禀韩望。“不过,这些人都是下九流,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若是强攻,只怕引起非议!” 韩望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下九流的正宗传人就在隔壁,谁敢乱来?不过这点小事用不着老先生出马,不如买一个交情给一个老朋友,算日子,这两天就到。 既然对方布下了局,不见招拆招就辜负了人家一分情意。“除了这两个跳出来的家伙,还有哪些鼹鼠?” 野狼刚到蔚州,还算好,上个月往蔚州派了三拨人,如今对蔚州只能算有点眉目。“时间太短了,目前手头上的线索,只能大致估算出还有四到五个鼹鼠,其中镖局、书院、船帮中已经可以推算出来,只需要稍稍下点诱饵就能钓出来” “好的,那就做一场戏给萧干和斡鲁看看。”韩望很有把握对付这些鼹鼠。诱饵还用找,眼前就放着两个,拿出来做娃样子,正是打草惊蛇的最佳媒介。 潜伏和反谍是野狼的两大职责,经过韩望严格训练之后,野狼已经熟练的运用后世的那些手段,对付这些初级潜伏者,有信心手到擒来。 李寒稳重,苟无病活络,所以苟无病一直在不停地和明德谈价格。已经谈到一次性给韩望三万贯开衙费,另外还有三千亩良田,这放在平时至少也值三万贯。 李寒则一个劲的说吃不消,不停地去抹汗,还带着幽怨的眼神看着苟无病,典型守财奴的样子。 按照道理来说李寒心机重,不好对付,如果想下手,最好从苟无病开始。但是韩望和野狼商量下来,觉得应该把李寒留下热情对待,把苟无病抄没家产,驱逐出蔚州。 于是,野狼分别将两人单独见韩望,结果自然是安排好的。李寒享受到了贵宾的待遇,韩望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要和李寒一起做生意,许给他很多特权。但是苟无病就倒霉了,不仅全部家产抄没,还被勒令带着家人立即离开蔚州。 看着苟无病和一家人挤在一辆破马车上去往燕京,韩望轻轻的说,“今夜蔚州,无人入眠”野狼若有所思,立马下去准备各个重点目标的秘密监控。 果然,苟李二人身份类似,居然结局的落差如此之大,不仅外人看不透,就连李寒和苟无病也闹得莫名其妙。尤其是李寒,看见苟无病被悍卒押着离开,心情极度恶劣。 一打一拉,莫非是年轻的爵爷在立威?可是明明是苟无病投靠的态势明显,自己控制得还算比较谨慎,难道是被看穿了?可是这个爵爷居然还把收拢城狐社鼠的任务交给自己,还说要通过自己掌控蔚州的船运、车行、米粮行,难道都是假的? 最好能找个人商量一下,不过他又担心自己被监控起来,万一被撞破了岂不是自投罗网。思想的激烈斗争让李寒心烦意燥,不过最后还是通过猛灌自己的白酒,大醉一场,没有派人出府联系。 李寒压得住,不代表其他角色没有动作。除了镖局、书院、船帮中的三个,还有乞丐、游方郎中和酒楼的小二都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求证其他人就是必然的选择。 侦破鼹鼠不复杂,在没有经过专业反谍的打击下,这些人并不谨慎。一个个非正常时间四处走动接触,野狼全部记录在案,目前不收网是为了更好的监控,同时也是为了培养和锻炼新人。 六联这次派过来三十人,全部是反谍组的高材生,把野狼乐得差点没喊万岁了。同时对于老大的英明又看高了一个层次,为什么韩望总能早人家一步,难道他真是上天的宠儿? 后来明德提醒了他,“爵爷拿你当兄弟没问题,你却不能拿爵爷当兄弟,若是将来爵爷位高权重,你又该如何处?还有,千万不要去揣测上官的想法,很危险!” 野狼霍然惊醒,学了潜伏和反谍就以为高人一等,不由自主的以审查的眼光,研究起韩望来了。既然韩望敢教自己,自然有办法收拾自己。 二六五章 奉命乞讨 野狼笑呵呵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数以百计的流民和乞丐。老大的客人到了! 按说这青黄不接的时期,流民乞丐多是正常的。但是有组织的乞丐和流民可就不多见了,敢堂而皇之的在蔚州城四街八巷驻扎下来的,少见。 蔚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平白来了这么多流民乞丐,自然就挤占了原来乞丐的地盘,矛盾不可避免的就白热化了。 蔚州当地老大明面上就是李寒了,于是李寒受托找到新来的乞丐头子,试试口风。没想到这个年轻的乞丐头子居然单刀赴会。“这位兄弟,敢问高姓大名,仙乡何处,拜入何人门下?到蔚州是短住还是长留?” 那大汉嘿嘿一笑,“小的洪七,来自汴梁,是京城丐门钱鹤声不成器的弟子。被师傅赶出东京,一路流落到贵宝地,如今越看越顺眼,那就长留吧” 李寒又问“洪七好汉,敢问流民可否是阁下同伴?” “不是,他们和我没关系”洪七摇摇头,“但他们比我厉害,最好别去招惹” 既然都挑明了,李寒一抱拳,下人端出一个托盘放在茶几上,里面整整齐齐二十个大元宝,应该是二百两银子。 “洪七好汉,蔚州城小,若是你们进来,其他人都要饿死。故此,道上的朋友托我赠送一些盘缠以供路上补贴些饭食。还请百十位好汉早早起程!” “李老爷,你这里还真是打发叫花子呢?”洪七哈哈一笑拄着竹竿站起身,然后一竹竿挑翻了托盘。 “我师傅一直教训我,做人不能太小气,不然得罪了别人都不知道。二百两银子,还不够你家七爷在东京喝一场花酒的,不如我出四百两银子,请你的那些朋友另择他处如何?” 李寒从来没被一个乞丐如此冒犯,气得满脸通红,抖着手指着洪七说“你、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洪七笑嘻嘻的说“怎么,你的钱是钱,俺的钱就是泥巴团子?实话告诉你,七爷就看中了东门,劳烦你带个话,把招子放亮一点,谁他娘的敢过界打死无算” 李寒见洪七不惜开战也要蓄意进入蔚州,不由得心中一阵忐忑,难道这家伙大有来头?如今辽宋易手,非常时期,不可大意。想一想还有流民,也要探探底,不然敌情不明如何筹措。 流浪汉的头是李庆,这些流民装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做出来,如今百十来人盘踞的南门,将原来的地痞无赖统统打跑,称王称霸起来。 李庆对于李寒上门拜见很是客气,但是委婉的拒绝了李寒的意思,只是说暂住,目前还没具体的目的地。等有了居替目标了一定及时离开。 李寒被两次拒绝,心情极度郁闷,当即转告了蔚州当地的城狐社鼠。当夜,这些人就派出两百人对李庆部发动了攻击。至于为什么选李庆,很简单就两条,李庆只有六十多人,口气和缓,是底气不足的表现。 李庆的特种部队新学员,是借着这次清剿蔚州当地黑帮的机会,进行最新一期的实兵演习。早有防备的特种部队,在南门设置了无数机关和陷阱。 当这一百五十人冒冒失失撞进来的时候,李庆下达了全歼的任务,结果还真没有一个人逃出南门。这些败类认贼作父,欺压良善,整日里干一些丧尽天良、见不得光的罪恶勾当,多少条命都不够杀的。 更在暗中协助李寒苟无病对付自己,不如趁早解决,留下那些光杆老大做做样子就好。趁这个机会警告一下萧干,不要以为自己好欺负,还可以为半年内进攻燕京,留下一个完美的借口。 至于女真人,自从石古乃回去后,就一直没回音,不知道阿骨打能不能看的懂。不过金国人才辈出,自己的苦心应该有人明白。 当李寒得知两百人全部被灭了之后,亡魂大冒。一百五十人,对付人家六十人,居然连个活口都没出来,这是哪里来的煞神啊?不行,这事肯定有问题,还是找洪七问问情况吧。 洪七笑呵呵的说“李爷,吃亏了吧,早和你说过别去惹他们,不肯信吶!” 李寒赶忙打听李庆那边的动静,会不会有后续的报复行动,如今手上能用的人太少了,可别趁这个时候被人掏了老巢。 洪七没事人的说“李头领那边我帮你说和说和,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大家按规矩来就好了,”李寒千恩万谢的走了。 既然双方达成和平共处五项原则,那么野狼有理由插手进去,如果街面上平安无事,那官府还有什么作用?当夜连续抓捕了书院、船帮的目标,满清十大酷刑还没用几个,都纷纷找招供了。 在如此坦白的情报面前,野狼叹为观止,难怪说没有经历过严刑拷打的间谍或潜伏人员,不能算是真间谍。比如在燕京、涿州、蔚州、西京、中京等重要的点都已经落实过的潜伏者,全部经受过拷打测验。 还有什么谍报人员信条,比如单线联系,接头暗号等都是非常必要的。而且韩望更夸张地说,即使被捕,只要能坚守三天,可以透露情报从而保住自己的性命。难道不应该是大义凛然,誓死不降? 韩望只说了一句话“我可以用敌人的十个将军,来换我们的一个潜伏者” 这句话队野狼触动很大,九死一生的生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暖心的话,眼窝里还真有点湿润了。 经过几天时间,韩望终于听到了野狼把“蔚州地下党”全部监控起来的消息。不仅消灭未来的隐患,也锻炼了谍报和特种部队的能力。 现在就剩下丐帮蔚州分舵和燕京分舵的事情,要见一见洪七。 “看来最近钱帮主财运亨通啊!” “爵爷素有财神爷的美誉,如今都是在您老的翅膀下,讨口饭吃罢了。”洪七笑了起来,“爵爷言而有信,草民感激不尽。” “想当官了?只要你能帮我把丐帮挤进燕京,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从八品”韩望在诱惑洪七。 洪七一听见,韩望的手里有官职,本来兴趣很浓,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乞丐身份,就低下头“谢过爵爷一番美意,不管当不当官,还不都是给爵爷卖命” 韩望想起一个电影里面的桥段:奉旨乞讨!虽然不能叫旨意,但是完全折腾出一个“奉命乞讨”也能传为一段佳话。 二六六章 酒猛于虎 明德一直在观察韩望的言行举止,毕竟这小子是自己后半生的奋斗方向,千万不可弄错。这个帝王星总是能让自己有意外惊喜,只是权谋太少,难以御下,若是没有一二十年,只怕是难有作为。 对于明德有意无意的试探,韩望也清楚,自从明德上次问过自己的生辰八字,还问过自己将来的抱负是否一统天下的时候,才知道这个老先生准备辅佐自己当皇帝。 韩望不理解明德的这种想法,自己目前只是一个芝麻绿豆的官,当皇帝太遥远了。眼下的局势都和明德分析过了,辽国、西夏日薄西山,唯有女真是心腹大患,弄不好就是天崩地陷,生灵涂炭。 必须抢先找个根据地,休养生息,搞活经济,储备人才。等军政农工商稳步发展起来,能够支撑起争霸天下的时候,自然会水到渠成。 明德指着他的鼻子训斥道“预则立,不预则废,如果一直是这样的惫赖的性子,一辈子也成不了大事”韩望一见老头真的上火,觉得自己这种拖延症,的确伤害了人家的一片热忱,于是赶忙解释。 首先,真定是自己起家的地方,但是被丁佩死死监管着,很难有所作为。本想到雄州保州发展,但是种师道正和童贯打嘴巴官司,自顾不暇。没成想郭药师逃回涿州,自己捡了一个易州。 易州的地理位置、商业环境、交通情况让韩望非常满意。距离保州不过五十里,步行一天就到,骑马两个时辰足够了。万一有突变,还可以从百丈岭撤退到保州,六联也不过八十里地,急行军要不了一天。 城内三万人左右,其中走南闯北的商户、南北通行的旅客至少有近万,城郊约为一万余人,剩下的农户更是多达四万,合计易州总人口接近十万。 城内城外大小商铺,市场作坊,琳琅满目,在十八里铺还有个很大的榷场,数量众多的旅馆客栈,当然青楼伎馆也不在少数。 陆路可以通到涿州、真定、保州、雄州等北方重镇,水路有易水和拒马河左右穿过,更难得的是地势平坦,田土肥沃,完全能成为一个繁华所在。这就是韩望打定主意要把易州作为前进基地的原因。 只是半路上又捡了一个蔚州,只能先把蔚州大致整顿一下。韩望决定第一要务,就是要把易州打造成南方北方中间的自由贸易港,转口贸易不收税。然后发田地,培养技工,兴办各种实业。 韩望经过半年时间准备,完全能够对周边地区展开贸易战,六百万贯三四个月就能搞定。如果再展开人才战,金融战、资源战,吸纳百万居民,岁入万万贯。 一旦钱粮充足,就可以从容组建五万常备军,而且火器时代的军事装备将会碾压女真铁骑。一旦军事上足以笑傲天下,紧跟着强化资源掠夺和文化入侵,还处在奴隶制社会的女真将会一贫如洗。解决了女真这个心头大患,辽夏大理安南高丽东瀛皆不足论。 估计三到五年后,迁都燕京作为政治军事中心,震慑北胡。而易州成为这片大陆的文化和经济中心,大宋和金国再无丝毫反抗之力,只能变成燕地的附庸。 这就是韩望描绘的燕地首个五年计划,只要能通过易州在燕京打下雄厚的基础,能应付宋朝,能对抗女真,这就是无冕之王,真正的燕地之王。 没想到明德激动地老泪纵横,说什么千年一见的盛世又将开启,只要能看一眼韩望说的光景,死也值得。 韩望挺尴尬的,自己随意说两句,就惹得老头鼻涕一把泪一把,动感情了。忙说现在不也是歌舞升平,天下太平吗?自己不过是乐观的预测一下,您老人家何必如此激动呢? 明德呸了他一口,“丰享豫大,就是民脂民膏,冗官冗兵冗费,导致积贫积弱,加上宋江、方腊内乱,辽国西夏外患,大宋已经气数不久。你说什么歌舞升平,天下太平?如今青黄不接,每天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卖儿卖女,你看不见?” 韩望无言以对,老头说得对,如果能人人有饭吃,有房子住,有衣服穿,可以赚钱养家,就是死也值得。这是真心话,明德这样的地位和眼界不必哗众取宠。 要尊重这种大公无私的人,至少要给人家实现梦想的机会。韩望便说“老爷子,你的愿望是辅佐我称王称霸,对吗?” 老头乐了,“称王称霸只是手段,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放弃汴梁悠闲自在的生活,跑来这个穷乡僻壤,陪着你吃糠咽菜吗?” 韩望摇头,老而不死是为贼,贼精贼精的,谁知道一肚子坏水在打什么主意。 “如果你大事得成,请去除天下鬼派门人的贱籍,给他们一个正经体面的身份。”明德最终还是为了师承问题向韩望低下了头。 尽管他已经花甲之年,但是他从韩望身上看到了一线希望。谁让韩望娶了一个清倌人为正妻呢,这说明韩望并不是传统的卫道士,相反事属于离经叛道的异类。 韩望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后世经过国家多年的教育,根正苗红,消灭阶级,推翻封建制度更是义不容辞。当下满口答应。 见他答应的太快,老头有些怀疑,别是蒙骗老夫的吧。 韩望正色说“就个人而言,我认为天赋人权,人生而平等。就家国而言,必须三权分立。只是目前言之尚早,或许十年、五十年,又或者一百年,两百年我们终将能实现这种大同社会。” 老先生一时半会还不能消化这种超前概念,不过应该有所感悟,毕竟是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的。至于这种脑力激荡,挑战了老头的逻辑和思维极限,就不在韩望考虑之中了。 掌控了蔚州的地下隐患,锁定了李寒,又策反了一部分潜伏者,野狼不用脚不沾地忙前忙后了。再不失时机的安插特勤进入丐帮和辽国间谍网,同时逆向扎根到了燕京、涿州。 对于大同,野狼借用胡商的渠道,也开始寻找合适的机会和人选。女真没有系统的反谍组织,全部实行军管,虽然简单粗暴,但是也可以找到寻租的女真中低层武将和官吏。 所以大同这条线上,二锅头和宝刀名剑就成了硬通货,不远的将来,吴乞买准备兴兵南下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大同近半的文官武将都坠入韩望的间谍网中。 酒猛于虎! 二六七章 阿骨打私访一 太阳刚刚放亮,蔚州北门的守卫就迎来一小队女真武士。不多不少正好十八人,护卫着一辆纱笼的大车,依稀见得内有一男一女。而队伍当先一人,正是数日前造访蔚州的女真来使石古乃。 北门守卫中的反谍组头目仟卫,一见对方是皇族,还有高级别的萨满和猛安,心中一沉,立即接过门卫的管辖权,上前接待金国来使。 简单扼要的询问后,石古乃只是说带着尊贵的客人拜访韩爵爷,顺便到集市上采买一些蔚州特产。仟卫没有惊讶,没有慌张,当即放行,并且殷勤的一路护送照应,石古乃也不在意这种变相的监视。 到了市坊瓦弄,车上下来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引领着一位住着滕条的老者。老者五十余岁,精神矍铄,虽然背有些微驼,但是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黝黑的面庞如同坚石一般,身着女真常服,披肩散辫,神态安和。举手投足,彬彬有礼,碰见老人和孩童都能驻足避让。这种风采让周边的女真贵人相形见绌,即便是心神石古乃也是气量不足,火候欠缺。 唯有那名光鲜亮丽的妙龄女郎,偶尔破颜一笑时,可以吸引仟卫的注目。仟卫数次想试着接近老者,不是被石古乃阻挡,就是被一名高大的女真猛安气势所逼,愣是不敢接近三步之内。 大头领应该快来了,这样的重量级客户,还不是小小的反谍组长可以应付的。仟卫这样想着,猛然间就看见野狼在路边观察这一行女真人。 野狼吃了一惊,这老头居然跟随着萨满大祭司,而且十八人中居然有三个猛安。除去文职随从,剩下八个人全部是谋克,每一个眼中都是冷漠和骄傲,骄傲的一言不发,目不斜视。 这家伙居然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匕首,然后马上清醒过来,这群金国权贵是奔着老大来的,容不得自己胡来。不仅自己不能胡来,还要防着不相干的人乱来。 马上通知韩望,女真王侯级别的客人已经进入蔚州城,请示下一步应对。另外暗中提高警戒级别,反谍组全部上岗执勤,女子宪兵扼守各处关键位置,指使丐帮和李庆协助弹压住地面。 这名老者自然就是金国的皇帝,女真的族长完颜阿骨打。前天到了奉圣,休整了一日,便想起韩望,于是今日一早就赶来过来。 随行的有忽鲁勃极烈完颜杲,萨满大祭司温地,四太子完颜宗弼,都统制完颜希尹,谋克勃极烈石古乃等军政重臣。除了花蜜儿,还有皇宫內侍和八个谋克级别的百战勇士。 让皇帝进入一个陌生的城市无异于冒险,但是这十八人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在他们心里,刀山火海也是寻常事,就蔚州几百名宋兵,真没放在眼里。 其实也没说错,若是五百名宋军对阵这十八名女真重将,估计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宋兵就得溃败。毕竟这个时期的女真百夫长、千户、万户都是实打实的战功换来的。 女真历来都是以少胜多,而且都是大比分的获胜,凭着原始森林里打熬的本事,对付寻常辽国士兵就显得太轻松了。金国一统北方的时候,女真人都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再也没有气吞万里如虎的风范了。 阿骨打心情很复杂,看着蔚州城的街头巷尾,禁不住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 花蜜儿忙问“阿骨打爷爷,怎么不高兴了?” 阿骨打指着熙熙攘攘的街道,问“石古乃,你来蔚州应该是十天前,那时候韩爵爷刚刚接手不过三天,说说当时的情形吧。” 石古乃回想了一下便说“蔚州人心惶惶,达官显贵纷纷逃离,好事之徒趁机兴风作浪。所以韩望便立即铁腕镇压,入夜即宵禁,整个蔚州看起来,气氛紧张,破败凋敝,让人不敢久留。” 石古乃接着说“七天前,韩望将辽国细作查出,不仅没处死,还将其送还了燕京。看来他是不想与辽国翻脸,颇有唇亡齿寒的意味” 希尹一身白色绸衣,英目如炬,颇有宋朝文士的风流模样,他摇摇头,“只怕是没这么简单,南朝人讲究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个韩望能杀而不杀,不是顾虑,而是觉得辽军细作无足轻重,对他来说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应是向萧干示威。” 石古乃眼睛一亮说“这细作若是杀了,徒逞一口恶气,于事无补。但是原物奉还,就是明确的羞辱和警告,萧干接到这个礼物反而会更头疼的。” 完颜杲本名斜也,劾里钵第五子,目前都统金国内外诸军,相当于海陆空大元帅。为人智勇果决,大局观更是为人称道,在金军中享有极高的威望。 阿骨打见他微笑不语,便问“斜也,你是怎么想的?” 斜也忙欠身应答“阿骨打,这韩望素有小狐狸之称,机智百出,狡诈如狐。针对契丹几场作战倒是打得颇有章法,引得各方豪杰仁人志士投效,假以时日,必将成为南朝名将。” “如此人物,岂会拘泥于意气之争?此人既然能轻易搜查细作,必然精于此道。如果猜的不错,涿州、燕京想必已经被他反制,只怕大同也被人潜入。” 花蜜儿奇怪道“为何如此?难道还想着攻打燕京,攻打大同?” 完颜宗弼血气方刚,年方十六,就长得极为强壮,双臂较长,射术精妙切耐久,一般人发射二十箭就必须休息,但是宗弼可以连续发射五十箭之多。其臂长力大的优势使得追击耶律延禧的过程中,屡建战功。 “这韩望好生没趣,男儿就应该冲锋陷阵,驰骋疆场。只会耍心计算不得本事,阿骨打爹爹给俺一千人马,定然收了这蔚州城。” 阿骨打不满的哼了一声,“打了几仗,抓了些俘虏,忘乎所以了?你看看蔚州城是什么景象,再想想奉圣城是什么情况!” 奉圣州历经战乱,有大批流离失所的贫民,所以市面上混乱不堪。女真虽然打仗厉害,但是治理政务方面总是鞭长莫及。 所以大部分女真军官和文官,打下城池就把钱财全部搜刮干净,差人搬回家,再接着抢下个城市。金军攻破一个城市,抢劫屠杀之后,不管不顾的奔向下一个城市,伴随着女真士兵的是各地居民的血泪和愤怒 阿骨打一路南下,看到的都是被金军破坏的城池,总是觉得心里很堵。 “石古乃,我的老朋友!” 二六八章 阿骨打私访二 日近三竿,蓝天白云之下,韩望迎着阿骨打一行,来到石古乃面前。 得益于金娘和小红的女工,依据韩望绘制的款式,两日之内就定制了这套新式服装。淡蓝色纯棉短袖t恤,藏青色七分短裤,脚上是简约风格的皮凉鞋,手中一把檀木折扇。 在将军府里穿这身行头的时候,韩望嘟啷了一句,“这装备完全可以去海边度假了” 金娘还有小红都好奇地问“怎么个海边度假?”有时候韩望嘴里稀奇古怪的词汇多了,每一个总有很经典的故事,所以贴身的下人打探清楚后喜欢模仿,很快就能在韩府流传开。 “高大的椰子树,海水碧蓝碧蓝的,海浪一层层卷起来,金黄色的沙滩,绚烂的贝壳。带着太阳镜,躺在松软的沙滩上,一边享受温暖的阳光,一边喝着冰爽柠檬果汁,微风拂面,翩翩海鸥,神仙也不换啊!” 很明显,妙月、小红已经沉醉在韩望描述的仙境里。金娘随口问起“太阳镜是什么?” “嗯,就是能遮挡太阳光线又不妨碍视觉的眼镜,改天回易州开一个玻璃工厂,应该能做出来。” 金娘立马竖起耳朵,“玻璃是什么?” 韩望下意识的指向窗户,可是窗户上是白纸,然后指向镜子,可惜是铜镜,忽然看见妙月胸口的琉璃吊坠,说“就是琉璃,不过是透明无色的” 金娘半信半疑的说“老爷,琉璃可是无价之宝,比小手指大不了多少的吊坠,花了三百贯,可是她的命根子” 妙月红着脸,一个下人能有三百贯私房钱简直逆天了。有些心虚的看着韩望,结结巴巴的解释“都是平时小姐打赏我的”小姐的称呼她总是改不过来,韩望不介意,金娘也由着她,就这么称呼了。 韩望笑了笑,接着说“玻璃和琉璃大同小异,琉璃是艺术品,制作工艺较为复杂,真正有用的还是玻璃。可以做窗户、镜子、眼镜、放大镜、试管烧瓶、水杯暖壶等,几乎每家每户都离不开,对了上次说的反季节温室,就需要玻璃,总之造价非常低廉,但是非常重要” 既然相公说了是非常重要的东西,那就支持,“老爷,这么一个玻璃工厂要花费多少钱呢?” 韩望估算了下,原料就是石英砂,简单说白了就是沙子,可能要建一个窑炉烧制,再加上其他设备,和招募人工,估计五到八百贯足够了。 金娘没想到,开建这么重要的玻璃工厂费用居然只需要八百贯,信心更强了。大家心情都好起来,唯有妙月,看着自己的三百贯买来的琉璃吊坠,眼睛红红的。 石古乃差点没认出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奇装异服的家伙,居然是堂堂易蔚统制韩望男爵“韩爵爷,您这身打扮还真,还真……”他一时半会没想好怎么形容。 花蜜儿指着韩望咯咯直笑,“这大宋的爵爷也太穷了吧,都衣不蔽体了”任何时候花蜜儿这般大小的孩子想法总是很纯真,很直接。那十几个女真大汉也觉得挺可笑的,纷纷哄笑起来。 看着韩望身后官员悻悻的表情,石古乃也笑着冲后面摆了摆手止住哄笑,“爵爷莫怪,都是山野里没见过世面的粗汉莽夫,见笑了!” 韩望心说,就你这句话说对了,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土著,还嘲笑劳资。知道这是什么,t恤是花花公子的,裤子是耐克的,鞋子是阿迪的,全是世界级的牌子货,真特喵的土鳖。 做这套服装的的时候,韩望恶趣味的做了后世耳熟能详的兔子、勾号、三道标的标志,谁叫你卖那么贵?在这里劳资想做多少套就做多少套,哼哼!有本事告我去呀! “没关系,这是休闲清凉套装,就是夏天穿的。现在天气酷热难当,居家、逛街之时穿着,凉快又自在。倒是诸位贵客不觉得闷热么?” 说完展开折扇,故意轻松地扇了几下。折扇中的薄荷精油,顺着微风给大家带去一丝清凉。 他说之前,对面十几个女真人还无所谓,但是此时此刻,觉得韩望看起来真的很凉爽。自己的衣服裹在身上,不透气,黏糊糊热烘烘的,加上几日不换洗,隐隐的腥臊味传开,确实不合时宜。尤其韩望还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 花蜜儿虽然尴尬,但是不乐意了,你一个小小的男爵,在我大金国百战猛将面前装什么像。“嗨,你知道和谁在说话吗?惹火了俺们,小心你的脑袋!” 韩望故意板着脸说“嗨,你知道和谁在说话吗?惹火了我,把你抢回来做压寨夫人” 阿骨打听了这话,哈哈笑道“俺们的花蜜儿长大了,开始有人惦记了” 花蜜儿又羞又怒,不敢找韩望,怕他再说出什么难堪的话语,只好去找救兵“爷爷,这个坏蛋欺负俺,你帮俺教训他!” 阿骨打说“花蜜儿,你忘了俺们女真的规矩?他欺负你,你就凭自己本事就打回去,打不过被欺负是活该。”说完上下好好打量着韩望,“这小子,虽说狡猾了一点,身板和样子都不赖,做他的压寨夫人也不亏” 根本不管花蜜儿翻着白眼,冲着韩望说“小子,你过来,给俺说说那两件礼物的事情吧” 韩望突然觉得有些不妙,这个阿骨打根本不像穷凶恶极的女真人,反而像一个和蔼的农家老汉。刚才打量自己的眼神如同挑选孙女婿。不行,必须打消他这个危险的念头。 跨步上前深鞠一躬,“老英雄虎步龙行,身子康泰,实在可喜可贺。不过,蔚州坊间泥沙纷扬,不如寻个清静所在,晚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阿骨打乐呵呵看着这个阳光一般年青人,不骄不躁,不亢不卑,笑容如同温和的春风,让人不自觉的就想接近。仅凭目测来说,是个难得俊才! “不,俺就是想看看蔚州城的街头巷尾,这么多人,欢欢喜喜的采买,热热闹闹的玩耍,多好啊!”阿骨打指了指周围,“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吗?随意走一走吧” 主随客便,韩望自然要奉陪到底。跟随在阿骨打右侧,向他作介绍各种街市上的买卖。“市井之所以人来人往,皆是需求所致,有需求,就有买卖,有了买卖就有利润,有了利润就会引起贪婪,然后引发各种阴谋诡计” 最后,韩望说“世上最难得就是揣摩人心,因为,欲望是无止境” 二六九章 阿骨打私访三 “是的,俺们当初在老林子里,整日里想的就是吃一口饱饭。后来契丹人来了,逼着俺们进贡海东青和东珠,那时候敖鹰、下海真是太苦了。再后来银牌天使欺辱部落的女子,犯了众怒,大家活不下去了,这时候俺们想着就是打败契丹的大军,保留一条命。” 阿骨打转身看了看北方的天空,又迷茫的看着繁华的街市,“现如今,整个北方都是俺们女真的天下,俺却觉得,这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有的族人穿上绫罗绸缎,有的住进了高门大院,没人再去打猎了,没人再去住窝棚了!这还是女真吗?” 在场的诸位金国权贵一个个面有赧颜,不过在他们心里可不认同阿骨打古板。这一辈子在穷山恶水,吃糠咽菜的,碰上灾年,连老人孩子都养不活,有什么好留恋的。 大家尸山血海杀过来,击败百万雄兵,夺下偌大的江山,就应该享受享受才是。吃点香的,穿点好的,住进不透风不漏雨的大房子,抢一些钱财和奴隶,很正常嘛。 一些老人整天说什么‘温柔乡是英雄冢,业精于勤荒于嬉’,怎么可能?俺们住两天大屋子,就把腿睡软了?好吃好喝两顿就拿不起刀枪上不了马了?只要阿骨打一声令下,就算天边,俺们都能打下去! 这些头人年纪大了就是喜欢唠叨,整天盯着俺们,实在是无可奈何啊。阿骨打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在南朝的娃娃面前数落俺们,莫不是老糊涂了。 说什么蔚州的集市热闹,繁华,有什么用?几百兵马就能打下来,转眼之间灰飞烟灭,这个甚鸟爵爷不过俺们的看门狗,替女真看守着财宝罢了。 韩望礼貌的笑了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老英雄说得好!女真崛起按出虎水,毅然反抗契丹的暴政,是顺应潮流之义举。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老英雄席卷北国成就不世之传奇,晚辈钦佩。” 阿骨打忽地转身,笑着说“小子,你就别奉承老头子了,俺别的不明白,但是听话会听音。不过很是好奇,你这么年青,怎能如此精于世故?” 见韩望想分辩,又说“这集市人多热闹,货品充足,价钱公道,你花费了很多心思,做的很好。俺们打下了很多契丹的城,但是懂得管理的人太少了,所以要向你们学习管理城市” 边说边拉着韩望坐到路旁的石头墩子上,“你们十天时间,是怎么让这样一个被废弃的城池重新变得繁荣?需要多少钱,多少人?” 韩望竖起一个手指,“贴一张告示,然后什么都不需要刻意去做” 花蜜儿忍不住了,“说大话,一张告示顶什么用,你以为是金口玉言呀?” 韩望指着不远处墙上的告示说,“这是十天前贴上去的,原本这个城市的商人都跑了,早上起来连个早点摊子也没有,都快变成鬼城了。于是我就写了个告示,十天之内,每行每业,前三个登记开业的享受三年免税。接下来三个可以享受两年,再下来三个只能享受一年” 阿骨打问“这种话没有多少人信吧?” “前三天没有一个人来登记,不过第四天终于有个菜农来登记了,如果他再不卖菜,菜就在地里烂光了。我给他写了免税三年的凭证,盖上大印,而且他在集市上卖菜的时候,真的没有人收他的税。有了第一个,接下来自然就容易得多,到了第八天,这个城市已经恢复过来了。” 花蜜儿故意挑刺的问“你不是说有了买卖就有利润,有了利润就有阴谋诡计的么?你费尽心机是为了引来阴谋诡计?” “蜜儿姑娘,我首先要满足的是需求,给饿的人提供食物,给累了的人提供床铺。这些最基本的需求得不到满足,就会出大乱子,至于阴谋诡计,是满足需求的代价。不管愿不愿意,它都会存在,一百年,一千年都会在。” 希尹接着问,“话虽如此,但是对于此种情况,爵爷不会没有一点应对举措吧。”希尹本名谷神,是女真族人当中少有的汉族通,在汉字的基础上创建了女真大字。 目前,希尹是权西南、西北两路统制,可谓文武双全。他肯求教韩望,也从侧面印证了战争过后,金国的城市建设是非常糟糕的。女真可以马上打天下,但是在马上治天下就不行了。完颜希尹的主动发问,也代表了这些权贵认可了韩望的政务管理模式。 韩望笑笑说“每个地域,每个实际遇到的情况都不一样,如果生搬硬套的去执行固定的模式,也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隐患。对于城市管理来说,贵我双方都是一门需要学习的课程。尽管世上没有包治百病的良药,但晚辈以为,摸着石头过河是较为稳妥的方法。” 伟人的话果然是大杀器,阿骨打和希尹都沉吟不语,只有花蜜儿莫名其妙。“过河?过什么河?” 韩望微微一笑说“蜜儿小姐,如果你要过一条河,但是不知道河有多深,你会怎么办呢?” “我会去找桥,或者船夫,也会试探这河水的深浅,如果浅的话,就趟过去”花蜜儿开动脑筋给出了好几个方法。 “非常好,你看,对于你未知的河流,你的方法很正确。那么城市管理和其他类似新领域的工作,我们可以选择借鉴他人的经验,也可以请专业的人才帮我们处理,更可以自己大胆的尝试,无论哪种方式,只要能让我们到达对岸就是成功。” 阿骨打和希尹已经展开眉头,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人将高屋建瓴道理,讲解的如此深入浅出,了不起!而且在这个城市试验过了,如果那么多辽国城市都能像蔚州城一样繁华富足,该是如何的景象啊。 斜也忽地问道“如此繁华的城市不担心敌人的劫掠吗?”任你说的再好,如果没有实力保护繁荣后的成果,那只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韩望看了斜也一眼,缓慢而有力地回答,“对于来经商的朋友我们用美酒招待,对于强盗我们只会用刀剑来迎接。”然后转向阿骨打说“一个士兵从呱呱坠地到当兵打仗需要十六年,然而战场上,一支二十文钱的箭矢就能要了他的命” “战争,不过是为了得到谈判桌上无法得到东西而使用的最后手段,而且,它是一柄双刃剑” 二七零章 阿骨打私访四 阿骨打眼睛很明亮,这次总算遇到一个明白人了,以前见过的那些南朝人各个贪婪、急躁、目光短浅,即便是赵良嗣,也脱不了功利性强,局限性小的不足。一场信誓旦旦联合推翻契丹的战争,变成了一场笑话。 两万女真人打败了契丹百万大军,六千契丹人打败了南朝八万人,南朝的君王真是一个可怜虫。这韩望竟然为这种糊涂君王誓死效忠,真是明珠暗投,埋没人才啊!若是能为我所用就太好了。 “小子,口气不要太大,说实话,南朝的兵马俺们还真没放在眼里。但是你说的在理,战争是柄双刃剑,而且修复战争带来的创伤需要几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韩望点点头,“老英雄说的不错,百姓用十几年养育一个生命,而战争每一刻都可能毁灭千千万万的士兵。一个生命,一个家,一个部族,乃至一个国家,都是平衡的载体。只知道索取而不回报的发展方式,注定不可持久,或者衰亡的更迅速。” 石古乃想起上次比试的事情,如果任由韩望研发火箭,以后宋强金弱,又该怎么应对?“爵爷的意思,大家都这样和平发展,但是如此一来,北方苦寒之地,岂能和南方温润繁华所在相比?” 被契丹欺负了百年,终于在阿骨打的带领下揭竿而起,一举推翻辽国,赢得天下的赞誉。如今是金军最强盛时期,统兵的将帅绝对不想看到女真的战车停下脚步。所以石古乃担心韩望这种攻心策略影响阿骨打,最终导致以己之短攻敌之所长。 有危机感了,好事情,省的整天眼睛望天看不起人的模样。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一贯是很好用的,当然如果不秀一下肌肉,胡萝卜也不会有人感兴趣。石古乃的话未必能让这些权贵当真,再来一次实兵演习吧。 “李庆、唐修,你们去北门外准备准备,客人等会要观赏一下。”李庆、唐修领命马上下去筹备,尤其是李庆,带着新兵整日训练闲的蛋疼,正好逮着机会好好显摆显摆。 将一整套训练设备全部搬到北门外,高墙、荆棘网、管道、独木桥、悬索、格斗场、泅渡场、射击场、马术、模拟攻城等,而且对六十多个新兵打了预防针,谁掉链子自己关禁闭三天。 唐修就在城门口布置了投石机,床弩,神臂弩,普通硬弓,还有地雷阵等火器演示场。 这两位专业人士在城外摆开偌大的阵势,城头之上众多女真权贵眼花缭乱,就连石古乃也目不暇接。看完唐修的演示,对于火器的效果,所有女真观众大吃一惊。 六座投石机,十二台床弩,加上若干弓弩兵,和步卒,就完全能够封锁方圆五里的区域。而且这种火器对密集攻击的步骑兵伤害尤其大,别管多少人,只要进入埋置地雷的区域,结果都是灰飞烟灭。 接着再看李庆特种部队的训练和模拟作战,尽管都是普通的常规训练,但是每个女真将帅都格外认真,对于五百米障碍跑,十里负重越野,对于各种战术配合与模拟攻城,往往迷惑不解后又恍然大悟。 自然也有一些不服气的谋克,对于这些稀奇古怪的训练项目,嗤之以鼻,说练得再好还是要真刀真枪打得过才能算本事。更有悍勇者夸下海口,只需要八个谋克就能对付六十个特种士兵。 阿骨打看着微笑不语的韩望,便问,“这八个谋克可都是久经沙场,阵战经验丰富,会不会对这些训练中的新兵不公?” “战场上可没有评理的地方,既然几位贵客想要给蔚州特种分队一些教训,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韩望当即在城楼成立演习导演室,圈定了两处地方作为双方大本营,然后派出观察员记录两方行动及时上报导演室。 随着火箭在高空炸响,演习开始,规则很明了,只要能把对方全歼或者缴获营地内的战旗就算获胜。事关两国脸面,女真队倒也不是莽汉,也考虑的周详。 八个人打六十个人,一比八,非正常作战就只能靠奇谋和悍勇。所以他们决定利用一下规则的漏洞,把自己营地的旗子裹在身上,然后八个人一起去偷袭宋军大营。 韩望不得不佩服,这些女真将士被生活和战争逼出了智慧,居然能找出这种bug。既然无后顾之忧,那么就看看女真百战谋克们是如何攻击的。韩望对李庆和队员们还是有信心的。 要知道特种分队不过刚刚训练一个月,实战经验肯定不如他们。现在能帮到他们的,只有这一个月来专业系统的训练。平时多流汗,战事少流血,是真的。小伙子们加油! 李庆是队长,跟着韩望后面学了两个月,但其出身猎户世家,深谙捕猎之道。对于猛兽必须精心设计圈套,诱饵、伏击圈、一击必中方能成功。 既然对方敢于挑战,必然对特种部队成员极为轻视,那就助长他种骄傲的脾气,使其放松警惕。 女真谋克队果然中计,在以零伤亡轻松地打败了前来拦截的八人队和十二人队后,不可一世的气焰已经狂热的燃烧起来。八人八骑,居然分成四路放马闯营,横冲直撞直奔战旗,意图夺了战旗,结束这场不对称的战斗。 李庆开始发动最后的收网行动,整个营地瞬间变成一个大迷宫,特种学员队纷纷利用特种技能击杀敌军。大量绊马索、陷阱、拒马把营地分割成大小不同的区块,学员们配合这些机关尽量牵制和迟滞敌军速度,然后聚集五到八倍以上的兵力围剿突出部的对手。 最后经过艰苦的搏杀,特种学员队硬生生扛住了对方的夺旗之战,以伤亡四十三人的代价击败了女真谋克队。事后经过点评,大家一致认为,女真谋克队的骄狂心态和急于求成的情绪成为最大败因,若是不分兵,或者缓缓推进,学院队很难与之对抗,毕竟格斗技能和体能双方差距还是很大的。 在场的女真高官脸上都不好看,尤其斜也这个最高长官更是眼睛冒火,恨不能劈头盖脸将他们一顿拳打脚踢。八个谋克虽然懊悔,但是既然输了就该认,均单膝跪地请求斜也处罚。 斜也正思忖怎么处罚才好,阿骨打却指着谋克们哈哈大笑,连声说好好好!一时间众人皆不明其意,八个谋克更是面无人色,这一回多半是难逃一劫了。 二七一章 阿骨打私访五 城外双方参演部队集结成列,特种学员队尽管浑身伤痛,但是各个朝气蓬勃,能够和女真百战猛将对阵,并且取胜,大大的鼓舞了他们的信心。 阿骨打从他们面前含笑走过,走到李庆面前,问道“看你的身行动作,也是猎户出身吧,叫什么名字?当兵多久了?” 李庆第一次见到这位传奇英雄金国的皇帝,难免有些紧张,精神高度紧张,结结巴巴的说“是,是打猎的,李,李庆,两个,个月。”话没说完,汗就下来。 阿骨打当胸捶了他一下,“呵呵,俺就是阿骨打,以前也是打猎的,当兵都快四十年了。身板结实,很好,刚当兵两个月,带着一个月的新兵,就把俺的百战猛将都打败了,了不起啊!” 阿骨打话语和蔼,加上谈到打仗,李庆脑筋就活了,憨厚的笑笑说“哪里,要不是前辈们轻敌了,俺们输赢不一定呢。再说了,死伤大半只能算是惨胜,以后要改进战法,绝对不允许这么大的伤亡。” 韩望说,“今天这场演习你们有值得表扬的地方,也有值得检讨的地方,下去以后分组讨论。希望你们能戒骄戒躁,善于总结,更进一步,成为全军楷模。” 李庆回答一声是,向韩望和阿骨打敬了一个军礼,就带着队员拆卸训练设备装车回城去了。 拿八名谋克还是忐忑不安的跪着,阿骨打上前,那藤条捅了捅第一个胖大的汉子,“矛头,你是按出虎水的老人,一直跟着俺打到今天,参加的大小阵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打败仗今天是第一回吧。” 矛头就是口出狂言挑衅特种学员的那个,如今被阿骨打问到痛脚,面色通红,说“阿骨打陛下,都怨俺今日轻敌了,毁了您不败的名声,掏心窝子话,俺死的心都有” 阿骨打突然发怒,一藤条抽打在矛头背上,“混账东西,俺的脸面比你的命还重要?比怎么打败敌人还重要?不败的名声不都是用族人的血换来的么?你说说,这一仗到底该怎么打?” 矛头被打醒了,即便是打了败仗,女真人也从不磕头求饶,只要能吸取教训,下次打败对手就行,于是赶忙将心里的修正作战计划说了出来。 “回陛下,击败最初两支敌军之后,不能盲目冲击敌营。应该诱敌出营至空旷地带,利用俺们快马的优势将敌人分而击破。歼灭敌军大部之后,再集中优势兵力攻陷对方大营,斩获战旗。” “好啊,有教训就有长进!”阿骨打感慨地说“战场是最好的师父,要是每一仗都这么小心谨慎对待,就不会输得这么惨!不要以为你们打败了辽国百万大军,就天下无敌了!” 指着不远处的特种学员说“那些不过是一个月的新兵娃娃,就能打败你们,这说明你们有对手了,对手不是别人,而是你们自己的心!回去之后每个人领三十军棍,让你们记得更久一点。” 矛头等人终于如释重负,不担心掉脑袋了。阿骨打生气不是因为打了败仗,而是对金军目前的骄横自大很担心,如今这一场败仗反而可以警醒一下军队的高层,便借机给大家上一课。 斜也上前俯身请罪,“阿骨打陛下,是俺管带无方,导致全军懈怠,请您撤了俺的差遣”如此一说,银术可、石古乃、宗弼纷纷上前请罪。 阿骨打叹了口气,说了句“都起身吧,将士们懈怠你们是有责任的,可是你们的懈怠,却是俺的责任。俺年岁已高,怕是再看顾不了你们多少日子了” 花蜜儿当即抗议,“阿骨打爷爷,您一点都不老,还能猎虎擒熊!” 阿骨打尽管心中不快,看见这个小孙女,还是很暖心,“还是俺的花蜜儿乖,知道疼人,将来不知道哪个浑小子有福气”说话间,不由自主的看了看韩望。 韩望一个激灵,马上转头假装看李庆他们。宋金两国必然有一战,阿骨打孙女绝对不能碰,到时候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花蜜儿自然看在眼里,虽然她没觉得韩望有多好,但是韩望这种作态,让她觉得受到轻视。恨恨的嘟啷着“没胆量的软骨头” 阿骨打哈哈大笑,“花蜜儿,爷爷看人多了,这小子将来必定成就一番大业。所以时候还长着呢,耐心等着吧” 唐恪眼见已经正午,便上前询问是否用午膳。 阿骨打看看斜也没说话,斜也于是解释道“承蒙诸位好意,路程遥远下午还要赶回去,不如就在城外就地烤一些肉食就好。”阿骨打始终还是坚持最朴素的女真饮食习惯。 韩望等人不便勉强,只能让桂儿出场,当面调制酱料,做一些特色烧烤招待女真权贵。至于阿骨打的侍从和八个谋克,给他们两头羊,一条牛腿自己去烤。 长条形烤炉,火红的炭火,羊肉串、羊排,牛肉片、牛仔骨、香肠、鸡翅、里脊、五花肉、蔬菜、豆制品足足几十种。烧烤火候非常重要,但是有特色的酱料,却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蜜汁甜酸酱,海鲜沙茶酱,韩府色拉酱,还有各种胡椒、安息茴香、茱萸、山葵等香料和辣味佐料,好歹能做出一些脍炙人口的后世烧烤。 唐恪品尝之后,感叹自己大半辈子烧烤白吃了,这才是真正的美味,这个韩望不当厨子真可惜了。好在这些美食当作媒介,唐恪也有心结识女真权贵,而且还是最核心的,机会不可错过。 无论诗词歌赋还是古玩珍藏,唐恪如掌观纹自然侃侃而谈,很快与希尹和石古乃打成一片。 而希尹自从研习汉字以来,对汉族的文化十分仰慕,平素就极为珍爱收集来的汉族历史文物和名家名作。石古乃也是三国通,自然也关注汉族文化历史,三个人由文化到历史,再由历史到民俗,到餐饮和美食。 然后唐恪还故意透露,今天的烧烤只是韩府料理的冰山一角,若是有机会可以参加韩府宴会,那可就是三生有幸。 阿骨打似笑非笑,这个韩望真是让人头疼的小狐狸,本来是不想铺张浪费,让大家忆苦思甜。结果韩望来了一个韩府特色烧烤,反而让大家都完全沉浸到无法自拔的美食中,自己一番苦心白费了。 “小子,你怎么不去做厨子?战场上没有人能让大金国的将帅臣服,但是今天却被你的料理打败了!” “做爵爷并不妨碍做厨子吧!” 二七二章 阿骨打私访六 食材很新鲜,烤肉的滋滋声响越发刺激食欲,一边是美味的烧烤,一边是真定名酒二锅头。当然,花娘酒厂如今除了二锅头,已经开发出低度白酒、药酒和果酒,满足不同人群需求,酒厂已经建了两个分厂。 花蜜儿早就吃饱了,更让她感兴趣是桂儿的烧烤技巧和秘制调味料,跟在桂儿边上一板一眼的学习韩府烧烤。桂儿毫无保留的示范给她看,并让她亲自尝试着烧烤一些。 不大会功夫,花蜜儿端来两大盘亲手烤制的烤串,孝敬阿骨打。看到韩望在边上,犹豫了一下,扯过两个蔬菜递给韩望。 韩望看看面前两串黑乎乎的蔬菜,再看看阿骨打面前小山一样的烤肉,心里暗暗的想,这个花蜜儿一定是阿骨打的亲孙女。 花蜜儿见韩望嫌弃的样子,直接塞到他手里,笑话他说“肉是英雄好汉吃的,你们南人吃菜就好了” 腾地火就上来了,在劳资的地盘还想着欺负劳资,那可不行! 指着蔬菜说“火候不匀、差评。调料太浓,差评。这个居然还碳化了,差评!” 可惜一番火力没效果,因为花蜜儿根本听不懂,眼睛翻了翻说“说再多没用,想吃好的自己烤去,这边没你的份。”然后跪坐在阿骨打身边,一边伺候阿骨打吃烧烤,一边用芦苇吸管喝着轻酿果酒。 我去,这个丫头明摆着就是不拿自己当回事,还有没有王法了?呃,好像王法就是他们家自己定的,算了,找桂儿去弄点吃的,这烤肉还真香! 半路上碰见了温地,这个大祭司一直在观察韩望,韩望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尤其他拄着法杖顶端上,有一个小小的骷髅,两只眼眶处镶了一红一蓝两块宝石,总是有意无意对着韩望画圈。 靠,你以为自己是术师啊,还画圈圈诅咒,再画圈,劳资就开弓手暴击你丫的。这帮女真人都是怪物吗?还能不能有个正常的了? 不一会温地面色发白,只能停止画圈,盘腿坐在一边的草地上歇息。 韩望端着香喷喷的烤串回转来的时候,看见温地面色不好,就上前准备问候一下。 不料温地死死盯着他,问道“你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 韩望说,原来是在调查我的老底,怎么样,能查的出来不?逗逗他吧。“我是我,我又不是我,来自一个神奇的地方。”临走时飘下一句话“忠告一句,对我不要用太多法力,会反噬的。” 这些故弄玄虚,云山雾罩的话,却把温地憋得快透不过气来。刚才他一直试图通灵去感知韩望的脉息,尽管他用尽了气力,却全部石沉大海,无声无息,这种异常的情况让他损失太多精力。而韩望的话又在他耳中轰鸣,“我是我,我又不是我,来自神奇的地方,会反噬”终于大叫一声昏倒在地。 侍从一见,赶紧过来查看,从来都是祭司给人看病,没见过祭司自己发病的,而且还是最大祭司。 阿骨打非常看重温地,一见他出现状况,马上赶过去探望。正要将温地扶起来,掐人中或者用力抹前心后背。 但是韩望及时制止了他们这种行为,“最好不要移动大祭司,目前情况看起来,他极有可能是脑溢血,还是让他侧躺着会比较安全。” 温地今年都有六十多岁了,在平均年龄只有三十几岁的女真族来说,他是绝对的高寿。这个年纪有点动脉硬化啥的很正常,比如这种激动之下突然昏迷的情况,九八不离十。 如果处理不好,极易发生口腔呼吸道因为呕吐物堵塞而造成窒息死亡。最安全的方法就是侧卧,再用湿巾擦拭口鼻腔,清理出呕吐物。所幸,韩望的救治方法正确,过了半晌,温地才悠悠的醒转过来。 韩望让人将他送上备好的马车上,叮嘱侍从一定要时刻注意大祭司的情况,多躺着休息,不能忽冷忽热,也不能情绪激动。侍从一一答应下来。 见温地安然醒来,阿骨打忽然觉得骨子里冷风吹过一般,不禁打了个寒战。这种感觉很不愉快,而且目的都已经达到,所以决定打道回府。 这蔚州看过了,与韩望谈过了,和宋军打过了,美食也吃过了,这个神奇的小子,身上有太多的迷。居然连大祭司都被他坑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临走前,阿骨打从车上拿出一柄金色小刀,递给韩望。“小子,你招待我们享用了如此美味的食物,这柄小刀就算是回礼” 韩望有点混乱,“不会吧,不会是金刀驸马吧?!”正在犹豫的时候。 希尹说了,“这是阿骨打陛下赠送给您的金刀,需要帮助时带着它来金国,我们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哦,原来是百试百灵许愿丹,这东西好!当即收下,问希尹“我可以要一座金山不?” 希尹白了他一眼,立马和韩望拉开距离,怎么会有样的人啊!这是难得荣誉,居然当面厚颜无耻的索要钱财,斯文败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出那些华彩巨章的。 阿骨打上车了之后,有意无意地说“耶律延禧已经逃往夹山,估计很快就能抓到。至于伪辽燕京,第一场雪的时候也应该收获了”说完,带着族人向北边的奉圣州进发。 阿骨打的车队走远了。 唐恪看着北方,在一旁幽幽的说,“如今阿骨打能暂时遏制住女真的兵锋,但年事已高恐不持久。女真将帅羁傲不逊,战意炙热,很有可能会擅起边衅。爵爷,入冬之时我们还不拿下燕京,女真必定会动手的。” 韩望看着阿骨打的车影子,说“老唐,满打满算,连胜军总共两千余人,要防守蔚州、易州。距离入冬也就三个月时间,你说我们怎么打燕京?” 唐恪微微一笑,“爵爷,既然一个锅里搅马勺,别藏着掖着了。真定大营、六联营,易州大营,汤阴训练营,加上蔚州也要开营,还有你吞了刘延庆的……” “好了,你自个知道就行了,嚷嚷这么大声,怕别人不知道啊?”韩望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你们读书人就是一肚子算计,不就是想拿下燕京,再调回东京伺候官家吗,用得着对我这么下功夫?” 唐恪嘿嘿一笑,“在东京时就听说过你小狐狸的大名,不早做防备,被你卖了还帮着数钱就悲哀了” “最近招兵太快,你帮我解决钱粮问题,三个月内,我还你一座燕京城!” “成交!” 二七三章 唐恪野望 < 唐恪正准备击掌明誓。 韩望伸手过去,“我们老家的风俗,握手”说着抖了一下右手,示意唐恪学着自己的样子。 唐恪楞了一下,很快就有样学样,伸出右手紧紧地握住韩望。 “握手!”这种更为亲和的信任方式,在唐恪心底里不经意的烙上了印记。 韩望是个神秘的人,一个无论在哪里都耀眼的人物。 与这种人打交道并不少,身份更为高贵的唐恪不陌生,但是没想到韩望居然用这种方式迎接自己。 来之前,唐恪从密谍司拿到韩望的实力数据资料。 易州一千精锐,真定大营四千新兵,六联营一千新兵,汤阴新兵一千,目前蔚州接近一千。 两个月,韩望就拉起了八千强军,拿下两个州的地盘。那么两年之后会怎么样? 故作请教姿态的问“听说,爵爷你见过耶律大石、萧干,他们是怎么样的人?” “耶律大石是个英雄,具有高明的战略眼光和坚韧不拔的意志,他会在西域开创自己的帝国,了不起!萧干是一个志向远大的枭雄,勇武和机智当世无双,可惜他选择的方向不对,必将南辕北辙” “那么,女真那边谁是英雄好汉?” 韩望反问一句“女真,你怎么看呢?” “没想到,威名赫赫的阿骨打居然是如此的睿智和善,斜也就较为霸气威猛,银术可倒是很有趣,他居然一直在问我佛宝是否真的有灵力。” 滑头,就算这家伙嘴巴能吹出花来,但是听了半天你啥也不知道。 “说的是啊,他可真是好人,不过是给他做了一顿烧烤,就给了把金刀,没准还能换来一大堆金银珠宝。”韩望拿着金刀把玩着。 唐恪也很眼热,这可是女真族皇帝的金口玉言。咦,这个小子有皇帝有缘啊,官家也对他是宠信百般的。真不知道,这个小子有什么魔力! 难道因为他会做饭,会赚钱,会逢迎,会打仗?会吟诗作对?会……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拿下了燕京,一个伯爵怕是少不了。”这是唐恪在试探韩望。 韩望眼皮都没抬,“哪里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县男就非常好,有官职有爵位,还很轻松,伯爵看着高贵,其实也就那么回事,风险还很大。” 哈哈哈,唐恪干笑着,心中却对韩望更加看重。建功立业,升官发财,是每个文官武将的正常追求。韩望这么年轻,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时期,面对高官厚禄却安之若素,这不正说明其志向高远吗? 韩望难得这么谨慎,或许奇货可居。“斜也此番在城中多次目露贪婪,可能会背着阿骨打对蔚州搞突袭,蔚州兵丁才几百人,爵爷,应早作预备才是。” 斜也对于韩望进驻蔚州,把大同东进燕京的路给堵起来早就不满,另外此次演习失败,更是让他很不爽。放纵手下来蔚州捣乱,是有可能的,如果说要正式开打,概率不大。 毕竟女真勃极烈大会召开在即,斜也不是笨蛋,绝对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给阿骨打脸上抹黑的。至少也要等到大会结束,坐稳了勃极烈的位置,送走阿骨打之后,再来从容的收拾自己。 这点心机都没有,斜也怎么能获得阿骨打的信任,坐上忽鲁勃极烈的位置而都统内外诸军。要知道按出虎水那种荒原培养出女真这帮开国猛人,一个个如同开挂一般,横竖都是无敌。 这些人无论气魄、武功和战术都是出类拔萃的,仅仅凭着两千五百衣不蔽体的族人,就敢于对抗强辽数万大军。从此一战成名,一发不可收,最顶峰时万余女真,在护步达岗就干出冲击百万辽军军阵的疯狂事。 再反观大宋这边的禁军,最精锐的上四军捧日、天武、龙卫、神卫早就没了当年战力和士气,沦为表演或仪仗的时候倒多一些。 至于西军更是门派林立,以几同将主的私兵,军纪败坏。三十万西军耗费巨大,朝廷一半的军费都花在他们身上,但是临到和女真作战的时候,全部一触即溃,实在让人无语。 目前韩望只能依靠为期一个月的新兵速成班,培养一些将士应急,同时在真定大营和汤阴训练营仍然有三个月新兵训练,和六个月新兵训练,如果能在支撑两个月,等到两千三个月训练的新兵加入部队,情况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窘迫。 “放心吧,对于小股女真士兵的袭扰,王照和李庆搞的定。女真不可能大动干戈,毕竟阿骨打还在”韩望说完这句话之后,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老唐,既然女真人让你寝食难安,为何还要我去夺燕京,岂非引火烧身?” 今天唐恪已经有意无意的暗示了好几回,到底想干什么呢?是投靠?凭什么,这家伙目前是五品,在蔚州呆两年,稳稳的户部侍郎,四品官!这么着急火撩的,不符合他的身份。 唐恪眼珠一转,说“复燕平辽,乃有宋百年来的朝野夙愿,如今爵爷坐拥强军,燕京旦夕可下,如此盛况,恪怎敢落于人后。” 韩望忽地转向唐恪,“说下去!” “白沟、涿州两战过后,虚幻的强盛已经破碎不堪。辽且不论,女真的想法颇值得玩味。就连朝廷也是心知肚明,冗兵冗官冗费不解决,下次依然会是一败涂地。可是数十年来,三冗问题谁碰谁死,也就是说若无其他办法,女真击败契丹,然后不言而喻。” 韩望假装惊讶地说“既然此事无解,你我二人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各自做好本分即可。” “老夫已经年过五十,若非得罪贵人耽搁了十余年,早已经朱服紫绶。”唐恪指了指自己的斑白的鬓发,“如今,就只能指望着你拿下这场百年功绩。不怕爵爷笑话,这人越老,官瘾也就越大” 唐恪官宦世家,原本进行能干仕途顺风顺水,官拜河北都转运使,是个大大的肥缺。由于唐恪刚直不阿,清正廉洁,得罪了宫中贵人,所以一个月内连降五级,被打入官场冷宫。 既然是得罪人被贬,唐恪的上下级自然不会给他好眼色。如此十余年苦熬的经历,最困难的时候妻女双双病故,使得唐恪性情大变。 为了一步步实现自己的报复誓愿,唐恪开始借助官场运作,使自己成功的回到权力核心东京。由于白时中甚为忌惮唐恪,于是很巧合的把他打发到蔚州。 “燕云形胜,能者居之!” < 2016国庆感言 首先祝各位亲们国庆快乐!身体健康! 因为昨夜十点多,老牛胸口一阵阵疼痛,于是早早休息。 没想到早上醒来,不问我大大和菖蒲兄弟大大居然都打赏了月票!真是意外的惊喜,也是写书以来收到的最好节日礼物了,老牛拜谢。 听说大神们都是一个小时两千字以上的速度,老牛打心眼里佩服,一直想学,却怎么也学不来。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一小时一千字的蜗速,继续努力奋斗。 看了很多历史穿越题材的书,成绩都很棒,于是请教。大多数都是说要有爽点,现在读者年轻化,快餐式的最畅销,比如双穿,比如金手指,比如无敌系统。 此番受教,老牛心领了。 因为平时要上班、要出差,所以大部分都是晚上码字,确实比较辛苦。但是再辛苦,老牛也不能降低书的质量,至少是老牛最大努力的质量。 我在卷首曾说过要走自己的风格,当初是比较狂妄的,现在看来都能让自己发笑。一个刚拿笔的新人,还说什么风格,纯属搞笑。 不过现在老牛有一些想法分享给大家,老牛一直在模拟宣和年间的场景,比如,韩望遇到了那时候的人和事,会有什么样的火花,和谁做兄弟朋友,和谁是对手敌人,怎么对待爱情友谊,怎么对待生命生活,这些太有趣了。 正是因为这些乐趣,还有亲们的支持,使我可以无怨无悔的坚持下去。我始终认为,《北宋崛起》这本书并不是完美的作品,但是肯定是最真挚的作品。 因为在各个角色思维行动的塑造方面,是下了很大功夫的,比如,秦桧为什么支持韩望,阿骨打为什么不让金军南下,赵佶又为什么弄得国破家亡?网络上资料有限,且仅限于客观描述,或许亲们可以在书中找到这些人物真实的心路历程。 老牛设身处地的假想,通过人性理性的推理,组织好每个角色的灵魂,通过言行塑造血肉,使其丰满真实。这一个个角色汇聚成本书的基底,韩望面对一个个考验,每一次的抉择都很艰难,这个抉择不一定是伟光正的,但一定是符合角色本身的。 思想是力量的源泉,众多角色的思想最终汇聚成《北宋崛起》的脊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七四章 打到汴梁 离开蔚州半个多时辰了,花蜜儿出神的想着今天的经历,那么多新鲜新奇的事务,但是为什么韩望的影子一直在心头,越来越重。 尤其是他假装恶狠狠地样子说“惹火了我,把你抢回来做压寨夫人”尽管看上去很唐突无礼,自己却一点也不反感他的冒犯,甚至有一点喜欢,这可是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呵。脑海中,一遍一遍重复着他说这句话的场景。 花蜜儿忽然发现阿骨打正在看着自己,而自己刚才一直在回望着蔚州,脸一下就红了。勉强地说“这南人的兵马也不是听说的那么弱” 阿骨打也在想蔚州的事情,“是啊,这蔚州一行还真是大有收获。无坚不摧的火箭火器,能打败百战猛将的新兵,简单的食材竟然变成无上的美味,那小子可真让人看不透。可惜不能为俺们所用啊。” 花蜜儿脸色一变,欲言又止,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 阿骨打慢慢地说“觉得爷爷太狠了?” 花蜜儿俯下身说“阿骨打爷爷的决定,总是对的” 阿骨打摇摇头“纵横天下数十年,俺做过无数次抉择,从来都是一言而决。可是这一次,居然拿不准,再说吧。” “爷爷是担心,一年后韩望会有成千上万的新兵,甚至更多。如果他们使用火器,俺们女真根本不是对手,就会沦落到从前一样被欺压?”花蜜儿这两年随驾听政,对他的心思还是能把握三四分的。 阿骨打这次沉默了好久,终于叹了口气,只是让车夫加速回奉圣。 斜也把希尹拉到一边,问他“谷神,你最了解南朝,你说说燕京和蔚州的事情,该怎么办?” 希尹从意识层面上赞同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最高境界,但是斜也问他这话,就不是请教的意思。多半是在勃极烈大会上斜也要更改阿骨打的意思,连蔚州一起打下来。所以恭敬的回答“燕京肯定要拿下,至于蔚州,看南人对俺们大金到底什么态度。要是惹得不高兴了,也不过旦夕事耳” 希尹的意思支持斜也攻打燕京,剿灭辽国最后一处据点是大家的使命,于各方都无话可说。至于蔚州不能轻率,毕竟阿骨打有言在先,尽管是含蓄的表态,那也是金口玉言。何况三个月时间蔚州又不会飞上天,随时想打随时就过去,不必忤逆上意强行攻伐。 石古乃在一旁听见了,便说“蔚州对大金可不是很友善啊,上次借故炫耀武力,这一次又强行压制阿骨打的亲卫,分明是警告俺们!”他说这话明显就是强化上次被羞辱的痛恨,促使斜也对蔚州单干。 希尹不易觉察的皱了下眉头,这个石古乃虽然算无遗漏但气量狭小。在韩望手上吃了亏,就想拉着斜也一起找回场子。斜也肯定会上当,万一真的调集大队人马去蔚州闹事,只怕阿骨打会雷霆震怒的。 但是斜也是实权派人物,身体健康,势力庞大,未来还能掌权很久。阿骨打身体这几年非常不好,若非完成灭辽的心愿,绝对不会离开上京。这次长途跋涉,远征西南,恐怕是他最后一次出征了。 斜也连连点头,对石古乃又看重一分,这家伙看来会在大会上支持自己。“心神,你料事如神,燕京蔚州一旦爆发兵事,你务必要随军参谋”这就是分赃了,你支持我,就给你军功。 石古乃低头致意,“斜也,只要用得着俺,尽管说。契丹快完了,党项也碰过和契丹差不多,就剩下南朝没试试深浅。韩望这次把家当全部搬出来了,不过如此” 银术可看见这些人聚在一起,就明白他们在干什么,都想把蔚州拔掉,砍掉韩望的脑袋。阿骨打尽管温和有加,银术可却知道阿骨打也下了决心铲除蔚州。毕竟,面对威力巨大而神秘的火器,所有女真人除了震撼就剩下恐慌了。因为韩望把他们一直以来坚信的无敌神话打破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火器,害怕回到深山老林里吃冰咽雪。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在火器面前就是一句笑话,人越多死得越快! 可是,万一打不下蔚州该怎么办?如果激怒韩望,拿出更为恐怖的火器该怎么办?这些人从来只会用眼睛看事物,你见过有把自己全部实力透露给敌人的吗?怎么就碰上这群只动刀子不动心眼的蠢货了?过分迷信武力必然会引起反弹,人力有穷的时候就是女真的悲哀啊。 完颜宗弼靠近银术可,请教他“银术哥,他们在商议什么?”银术可是官方称谓,私底下大家愿意称作银术哥,也是表示亲近的意思。 银术可今年五十岁,完颜部中的小部出身,在残酷的合并战斗中,能一直坚持部族独立比较罕见。多赖其高明的战略眼光,严以律己的军队纪律,比一般的女真将士都要看得更远更透彻。但有决策必能顺应时事,从而获得战事的先机,攻取必然大有斩获,因此一个五百多人的小小部落竟然能得以保存。 “原来是兀术,他们大概想要攻破蔚州城,再砍了韩望的脑袋,然后就可以安心睡觉?” 完颜宗弼的女真本名兀术,今年只有十五岁,但是身材高大,力大如牛,尤其擅射,为人极为豪迈坦荡。这次跟随斜也出征辽国,首次披甲,自然语气傲然。“阿骨打陛下不是说落雪之前不会动作的么?他们怎么就~” 银术可笑着说“场面上的话,黑白颠倒都没事,何况军国大事,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你也觉得目前非常急迫的要打蔚州?是不是因为火器?”兀术虽然心思粗糙了些够成熟稳重,但是不妨碍他的判断力。 “或许吧,但是打了蔚州,砍了韩望,南朝就没有火器了吗?”银术可引导着兀术的思路。 “如此厉害的火器,南朝自然详加记录,密封保存。而且听说真定制作烟花的唐家也参与其中了。怎么可能封锁得住?” “韩望形式练兵之道已经公开化,据探真定、六联、易州、汤阴四个新兵训练营,全部按照新式训练之法锻炼新兵。同时西军种师道也安排数百个军官跟随学习,” “那怎么办?” “接着打真定保州雄州,打大名府,太原城,一直打过黄河,攻入汴梁,抓住南朝皇帝老儿” 兀术下意识地说,“疯了吗?这怎么可能?俺们连军队都没集结,粮草都没准备,如何使得?” 二七五章 东京的惊蛰一 银术可看着前面的阿骨打车驾,“兀术,你觉得金宋非得一战吗?” 兀术想也不想地说“男儿大丈夫岂能畏战?天下一统,四海臣服,真是我辈建功立业之时。” “如果是宋辽那般也不行?” “不行!必须将南朝皇帝抓到上京,他们汉人不是一向这么干的么?”兀术斩钉截铁的回答。交点钱就想当皇帝,没这么便宜的事。 银术可于是说,“那你以为,南朝的文武大臣会怎么想?韩望会怎么想?” “这~”兀术有些犹豫,南朝的想法重要吗?只要打败了他们的军队,剩下的就顺理成章了吧。可是银术可是阿骨打夸奖过的战略级统帅,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们是如何想的?” “海上之盟就能表明他们的想法,他们想用钱财换土地”看着兀术鄙夷的眼神,又说“记住,燕云是汉家历来的国土,宋初时连连征战,尽管落败,但是汉人从来不放弃这块土地,即便知道海上之盟是饮鸩止渴,他们也还是要这块土地。” “这么傻?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可以给他,也可以拿回来?”兀术觉得南朝的官员都是昏庸透顶。 银术可摇摇头“这不是傻,是执着,是他们血脉中的使命。一百年,两百年,一千年都不会改变,除非把汉族全部杀光。” 兀术张口结舌,看着冷酷的银术可,后背都有点发凉,口干舌燥的小声问“杀光?怎么可能?” 银术可微微一笑“那么,百十年后,我们就会被他们杀光” 兀术想了想便问,“南朝人就算得到了燕云,能满足?” “你害怕吗?”银术可忽然问道。 “什么?害怕什么?”兀术有点莫名其妙。 “韩望试验火器的时候,你不后怕?”说着看了看队伍中间的车驾。 东京,蔡府。 今日,蔡家大少爷蔡攸难得回来了。 “燕云形胜,能者居之!”蔡攸在他老子面前如此说。“啧啧,唐恪这个老滑头在拉小狐狸下水” 蔡京眯着眼睛躺在软榻上,“少和梁师成纠葛,不要掺和别人的事”蔡京似乎能闻出这里面有阴谋,而且这种阴谋八成就是梁师成在捣鬼。 梁师成始终对韩望耿耿于怀,所以密谍司对其监控是每日一报,重大事情几乎随时上报。所以女真使团私访蔚州,唐恪和韩望私密的谈话两日后就送到梁师成手上。 最近,蔡攸跟童贯一起倒霉事就没断过,两场败仗,把大宋进攻燕云的资本赔了个干干净净。再没了之前那种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姿态。看着刘延庆、王渊被扣下押送来汴梁,然后西军和童贯又打起打嘴巴官司,真是花样百出! 本来第一次白沟战败,蔡攸吓得跑到大名府,接着攻破燕京,紧接着即使涿州战败,于是直接跑回了汴梁。由于战败辱国、擅离职守、无令回京等,被御史好一通弹劾,当堂下不来台。 赵佶也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为这个胆小鬼死党护短,便下了他的差遣留府里听用。后来又许诺等过了风头再想办法安置他,整天闲的没事,今天得着这个劲爆的消息,特意过来拉拢他老子。 蔡京对这个不成器的长子又爱又恨,这个蔡攸吃喝嫖赌玩是样样精通,年轻时就曾带着端王一起逛窑子喝花酒耍扑买,****笙箫夜夜逍遥快乐无边啊。 所以赵佶当了皇帝,这家伙自然是铁杆心腹,屡屡超迁提拔,到如今官拜宣抚副使。不仅不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经常出入禁中,在赵佶面前也浪言戏语。赵佶居然不以为意,越发宠信。 本来这次河北之行,蔡京是有消息传递给他,让他不要急于出头,但是童贯、王黼一再拍胸脯保证二十万大军马踏燕云,燕京如探囊取物一般。所以执意向赵佶请命随军前往。 如今想来,自家老爹还是眼光高明啊。毕竟三上三下,望八的年龄老而弥坚。这次韩望犯了大忌讳,接连两次私自接见金国使者,私自释放辽国细作,拥兵超过编制,泄露军工机密,意图图谋不轨,贪赃枉法等。 “大人,这许多罪名,件件是实,此番连胜军可没这么轻易过关了吧?” 蔡京摇摇头,都四十五岁了,怎么还是一二十岁那般浑浑噩噩,脑筋一直不开窍。说他不聪明,他学市井杂耍、戏曲歌舞,比谁都快,比谁都耍得好。但是一到这个正经的官场,马上就迷糊,不知道被人坑过多少次了,一点也不长进,愁死了。 “攸儿,你这样,为父怎么能放心啊,你不能听信别人怎么说,要自己想一想。定罪是官家的权力,就说你吧,换了别人,早就抄家发配了” 蔡攸马上跳起来,“官家和我是患难之交,是韩家子可比的?” “白沟危难之时,谁扭转战局?涿州危难之时,谁坚守易州?谁又击退辽军,占据蔚州?谁能一年凭空生出六百万贯?谁能不花管家一文钱带出数万虎狼之师?谁能实现复燕平辽?”说完后,蔡京怒目圆睁,气的直咳嗽。 蔡攸撇了撇嘴,一介莽夫,侥幸懂得生财之道,奇技淫巧罢了,但是不敢明说,“大人别动气啊,伤了身子怎生是好?” 蔡京好一会才平复下来,可怜啊,自己也算权倾朝野,无论智谋和文采,罕有比肩,怎么几个儿子都没学到一点半分。后继无人的苦恼是自己的心病,如今对朝政有兴趣的就是这个大儿子,可惜是块点不透的顽石。 “你从梁师成那里没打听到韩望别的消息?”蔡京忽然觉得,这是不是梁师成在拿儿子当枪使。 “没有啊,除了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他还能做什么?”蔡攸没心没肺的说。 蔡京便正色道“契丹在蔚州经营百年之久,但是韩望十天就平复了地面,将契丹势力全部清理出来,你能想到他是怎么做的吗?” 蔡攸好奇的看着他老子,一脸无辜。 “他借用了东京丐帮一百余人,还有六联特训营最新一期六十名特种战士,一战就灭了蔚州丐帮两百余人。然后逼得契丹两大内应拱手相让,可是韩望只是驱逐一人,留下一人。” 蔡攸马上跳起来,大叫“他居然和契丹有勾结?太大胆了?” “你能不能再想想,京城丐帮为什么帮他?” “勾结京城盗匪?他想干什么?” 这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蔡京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二七六章 东京的惊蛰二 蔡京后脑有一个筋一直跳个不停,太费劲了,这家伙不是和官家有旧,早就死了八百回了。但是谁叫自己当初没射墙上呢,这个苦果只能自己吞。休息片刻又说。 “韩望京城的太白楼,借重丐帮门路消化真定的货品,必然会让利,据说每月丐帮能拿到五百贯。既然一年六千贯的大利,此番蔚州有事,丐帮自然不会袖手。而且也趁机到蔚州开北方堂口,哪有不卖力的。” 又说“不要把韩望想得简单了,如今明德无心师徒随身辅佐,不会乱来的。他和丐帮、船帮的交易居然是当着祁善的面进行的。有意思吧?” “开封府捕头?”对于汴梁地头,蔡攸自然门清。 “韩望支付一年一千两百贯安保费给开封府,祁善的两个子侄投效连胜军,这里面都是交易。二锅头是黄宝儿专营,赵四连手上两个万人敌都给出去了,你说那些罪名有用吗?还不说这些拼凑的胡言乱语,要是有确凿的证据,别人早就下手了,能轮的到你么?” 蔡攸这才惊呆了,这里面牵扯了太多门路。还以为就是一个将主犯了一些大逆不道的罪,好在官家面前邀功,没想到差点又被坑。“那就只能放手不管?万一这个韩家子真的有反骨呢?” 蔡京觉得儿子很淳朴,可是淳朴在于官场来说就是弱智的代名词。“你因何罢职?” 蔡攸不好意思地说“打了败仗,又跑了回来,官家迫于无奈,只得如此,可是~” 蔡京不容他分说,“你因何得官?” 蔡攸把腰一挺“官家恩宠,可是~” 蔡京又一次打断他,“你看,万事有官家做主,你操这份心是不是早了点?将来你只管求官家,许你个太平闲职就好,这官场实在太险恶了,为父真的不放心呀。” 蔡攸明显觉得自己老子又在看不起自己,想着自家二弟蔡绦诗文经史无一不精,才华横溢,从小就鄙视自己,讨父母的欢心。自己一直不得看重,最后逼得自己只能走端王的路子,本就想做个王府的主簿之类混点钱花花,没想到最后赵佶居然能当皇帝,撞大运了。 “大人自小就向着二弟,但是他读再多书也不过是书呆子,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官家几次。指望他能振兴蔡家吗?为什么你就不能支持我,我可是蔡家长子啊!” “绦儿的确不能振兴蔡家,但是也不会败坏到哪里去。你性子太轻佻,不是好事,一旦圣意逆转,就是灭门之祸。如今既已分家,你就好自为之,为父说的都是保命的话,你能记住多少看自己造化了。”蔡京至今都认为,没有被这个蔡大少气死,涵养不是一般的好。 蔡攸悻悻的一甩衣袖,走了。 赵楷开心的不得了,前方捷报一份接一份传来,这韩望还真是中流砥柱。这样下去,自己可算是押对宝乐,而且又报了太子上次弹劾的一箭之仇。 “面见了阿骨打?乐师,你怎么看?”赵楷直觉中这里面会有一点问题,“阿骨打这么快就到蔚州,韩望真的没问题?” 乐舍在认真看了一遍线报,琢磨了会说“阿骨打私访,没有比韩望这种私下交流更好的方式了,而且可圈可点,也没有做出格的事情,至于邀请女真高官观望火器和特种训练,就是明摆着警告的意思,一定是女真有可能对蔚州展开行动,所以韩望才不得已为之。” 赵楷又将前一份关于石古乃的情报拿出来,两份一一对照,说“果然,上次就有了火箭比试,这次是特种部队的演习,如果二者结合,女真铁骑势必要忌惮几分。” 乐舍接着说“女真狼子野心,要么会快速发动进攻,铲除蔚州以绝后患,或者高官厚禄招降韩望。目前勃极烈大会肯定是研讨金国对大宋战略和举措,易蔚地区就是最危险的前线。” 赵楷吓了一跳,女真人会打蔚州?如果这样韩望怎么办?虽然和辽军打了个平手,但是女真认可是暴虐凶残,而且蔚州只有五百士兵,肯定不是对手。如果就这么撤回来,好像也不行,而且女真一旦打下蔚州,势必围攻燕京,那么韩望这枚棋子的作用就大大减分。于是望着郓王府第一幕僚乐舍。 乐舍沉默了好一会才肯定的说,“殿下,是时候介入连胜军了。” 赵楷忙问“这么早?会不会引起韩望反弹?” 乐舍摇摇头,“下手要快,才不会给对手机会,如果事事迟一步,根本没机会。何况韩望是个聪明人,我去一趟蔚州当面交涉。” “这韩望倒是个神奇的人物,你想怎么游说他?要知道他可是在父皇面前都吃香。”赵楷有些没把握,韩望钱不缺,权已经一等男爵,官至易蔚统制,若非有绝对把握,难以打动。 乐舍笑笑说“只要是人,就有欲望,欲望可是填不满的。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以买卖的?只是看对方如何开价罢了,而且西军、禁军都已经准备就绪,如果还不能为殿下所用,那就只有”说着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最后还补充了一句“殿下放心,依着属下的判断,韩望是一个聪明人,必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赵楷送了一口气,说“这就好,这就好,韩望带兵有方,治政有术,经营颇佳,实在是个难得人才,本王如得到他的支持,一定重用!” 看着赵楷轻松地去往庭院中招待诗文才子,这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王孙公子。乐舍摇摇头,这六年来,若不是自己心狠手快,赵楷不知道会被暗算多少次。 如果是赵桓,乐舍可以减少一半的工作量就能把各个王子收拾的服服帖帖。自己就是天生的劳碌命,废长立幼,动摇国本的事情,只有自己这个纵横派做得出来。 韩望,不缺钱,不缺官,不缺爵位,看来对付一般将帅的手段是排不上用场了。古玩、美色、美食、土地、宅院,看来对韩望资料收集的还是太少了,皇城司的废物都没整出一点有用的东西来。 乐舍无意中瞥到皇城司的情报上,心中一动,拿起来反复看了几遍。咦,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韩望应该乖乖入瓮了吧。 当即调来真定、保州、雄州三地皇城司的情报,逐一审核。半晌终于松了一口气。 “丁佩呀丁佩,这次就看你的忠诚了” 二七七章 东京的惊蛰三 耿南仲气得吹胡子瞪眼,不为别的,赵桓又开始喝酒了! 已经掌握东宫大权得耿南仲,接人待物言语上自然底气十足。虽说上次两个御史弹劾韩望触犯了天颜,被发配到岭南去了。如今韩望证据确凿的把柄悄悄流传到他手上,太子应该抓住机会上表弹劾。 赵桓有个优点,记吃也记打,这次任耿南仲说破嘴皮子,他坚决不出面了。还让我出面,感情那不是你家老子,嫌我死得不够难看?这个赵楷我算看明白了,你越打他,他越活得开心,花再多的精力都是白费。想闹就自己去折腾,作为太子的我,没事喝点酒不比什么都强! 只见宇文虚中和陈过庭也接连进来,耿南仲哼了一声,“太子殿下有要务召集,尔等事事拖沓,成何体统?” 陈过庭尴尬的笑笑不说话,倒是宇文虚中哈哈一笑,“耿师教训的是,我等下次定会快马加鞭。到底何事,劳烦耿师详说一二。” 耿南仲自然绘声绘色的将韩望的一系列新罪证加油添醋的说了一番。言辞间恨不得人人喊打,千刀万剐的,更有两个人不支持就是大逆不道不忠不孝。 宇文虚中眉头一皱,问道“耿师,这些消息可是从密谍司来的?” 耿南仲下意识的警惕,“叔通,你怎么~,你别管哪里来的,这些罪证确凿,无论哪一条都够抄家灭族的,这次老夫就不信打不倒这个奸佞小人” 陈过庭看不过去了,说“耿师,如果弹劾失策,可又是给郓王送礼了。这些罪名大多是风闻,并无实据,若是对方有心开脱十分便宜。” “哈哈哈,老夫倒要看看那个奸佞敢为其开脱,满朝诸公岂有袖手旁观之理?”说罢盯着宇文虚中“叔通,你莫非也不想弹劾?” 宇文虚中甚至耿南仲性子偏激,又气量狭小,不容他人有不同意见,边笑着说“耿师,如果有不平事自然要过问的。但若是有人别有用心给太子殿下设下圈套,岂非得不偿失?” “谁?谁敢谋划太子?这份材料是可是原件”耿南仲吃了一惊,拿出密谍司的日报。 宇文虚中和陈过庭心中恍然大悟,这连原本都拿到了,不是王黼的圈套才有鬼了。宇文虚中当即厉声说道“耿师,这份信报别有用心,是祸水东引之策,这回万不可轻动” 耿南仲急了,“叔通,莫非材料上所说不实?” 陈过庭解释道“信报所说且不论真假,如今如何去证实其真假?又要风闻奏事?不妥不妥。” 赵桓喝的糊里糊涂,插话说“那这份信报交给父皇就好了!” 这下连耿南仲也明白,这种绝密资料根本不可能拿到朝堂之上,否则盗取密谍司机密的罪名就够砍头的。就想烫了手一样,信报飘落在地上。 宇文虚中上前捡起信报逐一查看,越看越心惊,这个韩望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面对金国皇帝居然谈笑自若,不亢不卑,不仅震慑了女真权贵,甚至还击败了阿骨打贴身卫队,了不起。当即请示赵桓。“太子殿下,下官有意蔚州一行,亲自见见韩望,或许能说动一二也未可知。” 陈过庭抚掌大笑,“叔通果然智谋无双啊,听说乐舍已经快马加鞭差人前往真定去了。想必也是得知这个讯息了,叔通若是赶得及时,怕是十拿九稳” 宇文虚中浅浅一笑,“宾王兄过誉了,此乃分内事,不敢说此行功成,但求破了乐舍的布局即可,至于韩家子不过是棋子而已” 赵桓有一点清醒了,依然满口酒气的问“韩家子,是不是在二弟府中吟诗作赋的那个?” 耿南仲马上说“殿下,真是此人。如今郓王府已经派人去真定,想来也是要打而后拉。我等商量着让叔通辛苦一趟前去破局,砸了他们这一出苦情戏” 赵桓醉眼迷离,指着宇文虚中,笑道“好好,去,砸他个天翻地覆,只要是孤那个弟弟想干的事,都不能让他做成!” 宇文虚中当即领命而去,第一站先到汤阴,再去六联,最后到蔚州面见韩望。 此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尽管瞒不了梁师成,但是梁师成这个老怪肯定不会透露给王黼的。等王黼赵楷知晓时,他早就到了蔚州了,乐舍也无计可施。 胡杨巷,丐门核心总坛,钱鹤声,赵五米,费孤,龙风齐聚一堂。 只听得赵五米笑道“帮主,小七打得不错,已经把蔚州丐门收整齐了,传信回来说,让费兄的堂口赶紧派人去占商铺。说是三千贯就可以拿下十余家门面”, 钱鹤声和费孤惊讶的哦了一声,“三千贯十余家铺子?太便宜了吧”在东京城,一间临街的铺子没有两千贯根本不敢问。陡然降得这么多,是叫人有些不敢相信。 龙风阴阳怪气地说“别是小七被人骗了,弄了些角落里的晦气宅子充数” 赵五米横了他一眼,“帮主,费兄,主要是契丹从蔚州走了后,人心惶惶。那些富商贵人全部逃到燕京去了,所以商铺,田产都贱卖,若是平日,价格至少提高一倍” 钱鹤声有些意动,这两千贯原来倒还算一大笔钱,如今打赏韩望,每个月多了一笔四百贯进账,心里底气就足了。加上自己的积蓄还有四千多贯,可以拿去置办商铺,机不可失。 而且开了蔚州,韩望的生意还有得做,一年下来,少说千余贯能赚得到。这样算下来,三年就回本了,上哪找这么好的生意。 龙风却说“帮主,万一蔚州战乱,这钱可就赔进去了!契丹人都不敢留的地,韩望凭啥保得住?女真可都是吃人不吐渣的主。俺看着这便宜不好咽,别商铺没捡着,把命搭进去了。” 费孤可不会放弃扩大势力的机会,“阿龙,做生意哪有稳赚的?小七找来的机会就是以小利搏大利,要是能做个三五年生意,只赚不亏,还落下十余个铺子,俺看这事要尽快下手” 赵五米也附和说“蔚州如今生意冷清,急需商贾开市,若是俺们过去扎根,韩大人肯定不会忘记咱们雪中送炭的” 这两人一个拿出小七,一个拿出韩望,钱鹤声把来龙去脉想清楚后,当即作出决定。费孤带着精干人手马上启程前往蔚州,开设蔚州分舵,京城总坛全力支持蔚州分舵。 散会后,龙风气不过,这上上下下都不给自己面子,帮主也和自己顶着来,找机会干他们一家伙。 二七八章 东京的惊蛰四 天上虽然下着小雨,然而赵佶的心情非常畅快,撑着一把油纸伞,身着常服在街市上闲逛。黄宝儿依旧贴身跟随,三五个内侍隐约形成一个保护圈。 雨水顺着伞骨一滴一滴滑落,如同一个个水滴珍珠。地面湿漉漉的,四下里看去,不少人用手掌遮在头顶在冒雨快跑,一不小心就会摔上一跤。 茶坊、酒楼的宽大屋檐下,不少小商贩发着牢骚聚集着避雨,不断诅咒这倒霉的天气,耽误了买卖,拿什么赚钱养家。还有些卖蓑衣、雨伞的挑着担子沿街叫卖,还有些穿着蓑衣的伙计领着物件送到各个主顾家中。 这种天气避雨喝茶的自然不少,赵佶看着干净整洁的一家就进去了。良瞎子评书,上好的雨前,甜糯的糕点,不过五百文。大厅之中,已经有十几位富家公子、老爷听得入迷,赵佶忽然觉得这种氛围更适合品茶。今日的评书就是关于易州保卫战的。 情节紧张曲折,语气抑扬顿挫,良瞎子显然是评书名家。最后说到熊达寸土不让,以死明志,临终前依然说军威不可坠,国威不可辱时。全场唏嘘不已,更有人呼应,熊达真英雄,连胜军好样的!热烈的氛围意思充斥全场。就连赵佶也不得不鼓掌致意。 赵佶趁着评书休息的当口问“阿宝,你说韩会勾结金国和辽国吗?” 黄宝儿捂嘴一笑“老爷,总共就见过两回,何况知人知面不知心呀。不过奴才一直很好奇,他投契丹金国是图什么?” “呵呵,你倒滑头,自然知道他不会,可是他的来历实在让人不放心。”你的内司查了这么久,就连契丹户部也去查了吧,结果怎样?还不是查无实据。但凡能知道他是什么地方的人,他家里有谁,好叫朕也放心。可是这么久时间过去了,这个韩望犹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凭空出现在冯家庄。 韩望做生意、娶妻、练兵,打仗,每一件都有详细奏报,这里面的记录全部能解释的通。唯有出身是一块硬伤,只是目前还要借重韩望的本事,只好由着内司继续密查。 赵佶没来由说了这么一句“太子和郓王的人都出发了吧?” 黄宝儿记忆力够可以的“前后不超过一个时辰,一个去真定,一个去汤阴” 赵佶笑了笑“这两个小子真沉不住气,不过才多大点地盘,就巴巴的赶去。还有的他们修炼,还有其他消息吗?” “蔡攸今日探望蔡相,不过半个时辰就不欢而散。高太尉和梁中书书信言及童贯之事,耿南仲联络李邦彦晚宴。康王今日搬迁自康王府。丐门通过祁善又派出三十余人前往蔚州。” “没想到,康王都已经长大成人,哎,朕是老了吗?”找构思赵佶的第九子,想着将其抱在怀里的样子,不料一转眼就长大了。 黄宝儿忽地看着舞台上的舞姬说“这舞姬,居然穿着肚兜就出来献舞,实在有辱斯文啊!”说书的间隙,店家自己培养的舞姬为大家助兴,自然能穿多少穿多少。 胳膊大腿肚皮锁骨全部白花花的露在外面,引得老少爷们口哨招呼不断,自然赏钱也纷纷丢了上去。是的,好几日没去南环街了,今日既然微服,正好会一会可人的美人。 一想起李师师娇嫩的肌肤和酥麻入骨的媚术,赵佶的心情就如同少年郎一般沸腾起来。站起身便出门朝南环街过去。黄宝儿随手抛下一两银子,小二千恩万谢的送了出来,五百文打赏,自己少说能拿到两百文。 南环街,李家阁楼。 李师师正在接待两位契丹商人,这两名客人慕名而来,出手阔绰。三百贯足钞不二话,只求一会,相见之下惊为天人,两人一连数日上门拜会。李蕴不由得喜上心来,好久没见这么阔绰的大户了,而且诗文曲赋也耳熟能详,谈笑风生,倒不是那些土财主可比。 赵佶进了李府,才知道李师师在客房陪客人,不方便赶客人,便在偏厅等候。很快,两名客人其中一人借故也来到偏厅。见到赵佶,便笑着问候,“贵客一定是黄大官人吧” 黄宝儿立即警觉“你是什么人?” 那人呵呵一笑,“鄙人萧武,大辽国都元帅帐下参议”说着便坐了下来。 赵佶一愣,猛地目露凶光,“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黄宝儿挡在赵佶身前,拍了拍手掌。门外瞬间进来两位内卫,将萧武封住。 萧武丝毫不惧,点头道“鄙人来了有两日了,所幸黄大官人是个长情的好客人,不然难以邂逅” 局面既然已经控制,赵佶便心情平静的问道“煞费苦心,谁派你来的?” “受都元帅、北院大王之命,前来拜谒黄大官人。”说完掏出印鉴和火漆信笺交给内卫。 黄宝儿率先查看一番,没什么疑点才转呈赵佶。 赵佶接过之后发现信笺只有寥寥几句“今有贵军悍入易蔚,百年结盟毁于一旦,然麾下尚有骏骑十万,素仰南朝风光无两,试问汴梁冷暖几何?” 赵佶也是有脾气的“啪”的一声将信笺拍在茶几上。“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威胁到朕的头上来了?” 萧武依然不慌不忙,“如果我家大王这封信算威胁,不知海上之盟又作何解?” 赵佶虽说诗词书画无一不精,但是对于政务和口舌之争自然不如萧武这名辽国有名的“嘴炮”。气愤之下说“既已如此,多说无益,何必徒劳?” 萧武哈哈一笑,大声说“说的好,不过女真如今奉圣州召开勃极烈大会,兵力不足万人” 赵佶霍然抬头,对啊,阿骨打在奉圣,勃极烈是女真全部权贵的聚会,如果能一举歼灭,那就根绝后患了。看来萧干肯定在谋划突袭奉圣的事情,如今可能不敢大规模调动军队惊动女真,所以才让朝廷出兵共同合击,期望一击必杀。 这个萧干还真敢想,这么异想天开的作战计划都能想得出来。不过不得不佩服,这种大胆的计划真的很诱人。想一想如果突袭成功,女真的威胁就会彻底解决,到时候在乘机拿下燕云两地,成就有宋以来最伟大的君主。 不行,万一合击失败,女真这头猛虎必将迁怒于大宋,到时候谁能抵挡女真?人家可是两万击败百万的神级军队。可是机会真的很好,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再说,如今就近能集合起来军队估计顶多就三万,能打得过吗? 二七九章 奇袭奉圣 萧干在山脚下扎营,抬头望去,一片苍翠如海。千百年来,这一片连绵起伏的险峻群山形成一道屏障,护卫着华夏各族不受北方草原部族的侵袭。 而长城的烽火台遗迹散布在群山之中,这些关卡如同一个个锁钥,将北方游牧民族的南下铁骑牢牢挡住。最近的关卡距离燕京不过一百里远,然后一直向东向西延伸。 宗望的探子经常在这些关口前呼啸而过,最近越来越频繁,几乎隔三差五就会骚扰一番。 萧干自从知道金国勃极烈大会在奉圣召开,就悄悄带着檀州和顺州的三万精锐向西转进,隐蔽在燕西北北方的群山之中。这里距离燕京一百里,距离奉圣城一百五十里。如果向西北方穿过群山,距离丰盛城就只有一百里,步军急行军两天时间就能赶到,骑兵只需要四个时辰。 说客派到东京和蔚州去了,去雄州根本没用,种师道不可能和辽军联合,更别说穿过易州和蔚州去攻击奉圣州的女真人。东京也不靠谱,直接去找赵佶,估计这个南朝官家没这么大的魄力。 倒是连胜军的韩望,为人干练,野心勃勃,很可能会冒险赌一把运气。尽管阿骨打刚刚离开蔚州,但是据说双方并不是很融洽。尤其上次在易州面谈时,韩望一直对女真忧心忡忡,反而对于辽国并不反感。 虽然连胜军人数不多,但是战斗力和火器能起到突然的效果,这正是奇袭奉圣城计划的关键一环。自己来当诱饵吸引女真大队人马出战,然后韩望带着特种部队隐蔽渗透,选择好时机利用火器,一举歼灭阿骨打和女真权贵,于是天下太平。 这是一种战略构想,但是具体到实施还有大量工作没完成,但是时间不多了。据奉圣那边的探子回报,还有两天时间勃极烈大会就要开始,持续三天。最晚必须与四天后的夜间发动攻击,否则就会错过最佳时机。 萧干算过了,五十里的山路需要一天时间,加上一百里距离需要两天时间,一共三天,那么也就是说明天再等不来韩望的消息,就只有自己单干了。韩望会选择联合吗? 萧干在飞快的测算着利弊。杀了阿骨打,金军还可以在吴乞买的统帅之下。只有一网打尽完颜家族,才会促使女真返回到小部阶段。 可是,女真至少有一万人在奉圣城周边,如果单打的话,自己带的三万人要分拆使用,其中五千精锐骑兵准备直扑勃极烈大会绞杀女真首脑。 剩下分身三个八千数量的步军集团,分别抵御反应过来的东北西三个方向的女真人。按照正常推算,可以阻拦女真骑兵大约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内,五千契丹精骑能不能对付八百女真权贵的子弟兵? 这些女真子弟亲卫,一定会掩护阿骨打和权贵们撤离,会撤往哪里?地图上显示向北到归化城,距离五十里路,沿途追击采用狼群战术,一小块一小块的把女真卫队撕碎。直到接近归化城,萧干会带着自己的一千骑兵封杀阿骨打的退路,逼迫他与契丹军决战。 大致的计划构想就是这样,萧干再一次详细过滤,把一些细节调整好,才放心睡去。 韩望有些发懵,这个萧干可以啊,和山本五十六有的一拼。一个奇袭珍珠港,一个奇袭奉圣城。这都是需要天才的战略和战术素养。如果自己的特种部队加入的话成功概率将会大大提升。 但是自己为什么要参加这一次疯狂的冒险行动?看看萧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好有个令人满意的结果,不然的话就看着狗咬狗也挺有乐趣的。 萧干的使者萧江也是能言善辩之辈,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甚至很多之乎者也比韩望精通,据说是辽国翰林院的出身。萧江带来两个条件,击灭女真之后,燕云归附大宋,辽国保留中京上京和东京。取消岁贡,继续兄弟之盟。这两个条件是大宋一直孜孜追求的,所以萧干索性全部抛出。 秘密接见萧江还有明德,作为韩望的智囊,萧干开出来的条件明显没有诱惑力。明德直言不讳,“萧参军,你家大王就没有别的话传来?” 萧江看看明德热情的眼神,韩望漫不经心的表情,这两个一老一小狐狸,果然非池中之物,只有再退让一步了。“当然还有几句话要当面说与韩公知晓,大王曾云‘天下英雄当属阿骨打,大石林牙,韩公’。古语有云,宁当鸡头不作凤尾,韩公之才足可震慑燕云,大王可将燕云交于韩公,永为世好。” 明德见萧江已经摊牌,便看了看韩望,韩望哈哈大笑“萧王想做奚帝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韩某不愿做石敬瑭。何况想要的自己去取就好,别人给的不踏实。” 萧江果然是优秀的说客,面不改色“韩公说的没错,只不过,宋朝历来对武将倾轧太过。一旦燕云战事抵定,只怕韩公难免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为今之计,先剿灭阿骨打,否则一切无从谈起。” 韩望说“那也不错,等女真剿灭了你们,和阿骨打谈不是一样吗?” 萧江哈哈一笑,“韩公,不必自欺欺人,阿骨打一旦占据燕云,居高而临下,怕是得陇望蜀。如此南朝将如何应对女真的铁骑?” 明德见状接过话头,“连胜军绝不弱于女真,这一点想必你家大王深有体会吧” 萧江一拍桌子,腾地站起身,怒目而视,“何必咄咄逼人至此,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道理明师岂能不知。宋辽百年纷争,到如今情势,即便不能为友,也不必视若仇寇吧?” 明德哈哈大笑,拉着他坐下,“参军息怒,只是时间急迫,女真必然防卫严密,此事实在大出意外,不得不严谨。何况嫌货才是买货人” 韩望不怒不喜,问“说说你们计划!” 萧江心中一松,总算进入具体计划阶段了,大王说的没错,韩望是天生武将,果然对这种以想开天的计划充满了好奇。只要你愿听,说个三天三夜也无妨,当下将萧干的计划全盘托出。 三万对八千,而且契丹仅有六千骑兵,萧干的赢面可不高啊。至于女真逃至归化城,萧干有些异想天开了,就凭着阿骨打八百人的谋克卫队,就敢对抗你这三万辽军,萧干单打独斗注定失败。 但是如果自己能加入这个战争游戏,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二八零章 参谋本部 韩望拿到萧干的计划就明白了,即便自己不参与,这家伙绝对会单干的,在韩望看来这种单干的成功几率不会高于三成,甚至还要依靠幸运成分在里面。 萧干,你就是一个投机分子! 对于敢拿国家命运来做赌注的,韩望没理由不佩服。萧干的计划很周详,时间、敌我兵力部署、作战次序等都很详实,那就让萧江见识一下连胜军参谋本部的工作方式吧。 蔚州城参谋本部人数不多,除了韩望、明德、无心、王照、野狼、李庆还有在军中实习的几个参军。比如胡闳休和祁无病等四人,他们负责沙盘制作、数据整理、预案报备和文档记录等基础工作,其中胡闳休是小队长。 尽管胡闳休见闻和学识广博,但他没有实战经验,为了增强他的实操,特意将他从六联特训营安排到部队基层实习。适应军旅生活,了解军队的日常和战时的运转,积累实际经验,这样能更好的制定出合理高效的作战方案。 所以在特训营不到半个月的胡闳休就被派驻到蔚州,因为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无到有,是连胜军最理想的锻炼岗位了。 胡闳休拿出全部精力和体力扑在蔚州军营的建设上,搭建、招募、出勤、训练、采购、伙食、医护、喂马、代士兵写家书、和士兵赌钱喝酒等。每天累得像狗一样,还要跟着韩望巡夜查岗,每天都干到子夜时分才能休息,然后五更天继续起来一天的工作。 韩望知道他很辛苦,但是从来不减轻他的工作量,年轻人不打熬,怎么能成材?而胡闳休也从不叫苦,每天起来依然晨跑和训练,然后在兵营各处处理公务。 渐渐地,大家都挺喜欢这个从太学来的参谋兵,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小胡子”,每每喊起,胡闳休乐呵呵的答应着跑了过来,帮助将士处理各种琐碎的问题。 标准的周氏指挥中心,办公区,联席会议区,将主室,大家围在沙盘周围,听胡闳休介绍敌我军情。沙盘上红蓝白旗分别代表宋金辽三方兵力态势,女真一万骑兵,辽军一万骑兵两万步军,宋军三千骑兵。 韩望也表示了最大诚意,承诺一旦双方兵棋推演成功,立即调动真定和易州精锐骑兵向奉圣集结,确保两日之内赶到合集地点。 萧江通过内线也知道三千骑兵的确是连胜军最大的本钱了,甚至易州都快接近空城了。但是对于真定的骑兵,如何在两日内赶到奉圣参加会战大惑不解。快马通知真定要一天,真定接到命令出兵到蔚州还是需要一天,那么蔚州到奉圣之间一天的路程飞过去吗? 胡闳休笑着说连胜军都是用信使和信鸽两条线传递消息,鸽子从蔚州飞过去不过两个时辰而已。所以连胜军当天就可以出发,而且已经实现了骡马化,机动速度非常快。 萧江大为叹服,表示要互通有无,借鉴这种方式,韩望笑笑,说欢迎桂军随时过来学习。 闲话说过就开始兵棋推演,野狼担任女真主帅,萧江担任辽军主帅,胡闳休担任宋军主帅。明德,韩望作为观察员,战斗约定为一期一天。 萧江和胡闳休联合作战,约定夜间突袭,使得敌军辨识不明,首尾难顾。然后萧江紧紧咬住女真的两大主力宗望和斡鲁,迫使其不能分兵。然后三千宋军自南方突袭阿骨打八百亲卫,利用火器和特种作战将阿骨打营帐剿灭,再汇同辽军清剿女真残部。 萧江决策,三万兵力自群山冲出之后猛攻奉圣城的北面,这里是宗望和斡鲁的结合部,夜间的突袭肯定会影响女真的判断,由此可能将大部分女真兵力吸附在北面。连胜军则趁虚而入,直击阿骨打的营帐,不过三千宋军又怎么消灭八百人的谋克卫队呢? 胡闳休利用特种部队悄悄解决南门守卫,接应马队入城,围三阙一,再用火箭远距离饱和攻击阿骨打的亲卫。估计一轮下来,十不存三,最后三千宋军解决残余三四百女真完全不存在问题。 其中问题在于辽军战斗力和耐久力,能否足以支撑宗望和斡鲁两个时辰,否则宗望和斡鲁一旦警觉,突入城中的宋军就会被反包围,必将覆灭。 萧江拍胸脯保证,三万辽军对九千女真,打赢说不好,但是拖住金军两个时辰肯定没问题。萧江也有担心,宋军能否及时突破奉圣城,击杀阿骨打,否则宗望和斡鲁很快就能反应过来而对辽军实施反包围。 韩望和明德商量了好一会,最后说,“火器的威力,你们想必深有体会,破城没问题。如果不是火器,你家大王肯定不会找上我,既然兵棋推演和各种预案都演示过,就定于两日后的夜间突袭奉圣城。” 萧江大喜,这一趟虽然颇费周折,总算不辱使命,当即一躬到地,哽咽着说“此乃辽国生死之战,幸得韩公深明大义,不论胜负,辽国上下都感激不尽!” 韩望赶忙上前扶起萧江,连声说“不敢当,此战关系重大,望贵方信守承诺齐心协力。” 萧江当即拟写好密信派贴身侍卫快马送往萧干处,自己留在蔚州做人质。 韩望当即调兵遣将,真定、易州的连胜军紧急向蔚州边界集结。作为主力的特种部队和轻骑精锐尽出,一时间,运输骡马化与通讯信鸽化的连胜军,效率优势发挥出众。 萧江叹为观止,原来还可以这样指挥作战,信鸽传来密信,经过第一道解密,然后再经过明德最终解密,韩望就知道百里之外一个时辰之前的事情,比快马的效率提高两倍,而且还能防止泄密。 韩望带着蔚州五百连胜军出发,到第二天下午推进到了尉州与奉圣州边境的河谷,距离奉圣城仅有一百五十里。不能再前进了,于是四下洒出探子,向奉圣城进行战前侦察。同时接应真定易州过来的大队人马。 一路上所有军情机密都对萧江公开,萧江自然分外感动,十分热心的出谋划策,讲解辽军内情,分析可能遇到的种种情况。 当萧江回自己帐篷休息的时候,明德对韩望说“抓住萧干这条大鱼可不容易” 韩望慢慢地说“如果他不是冒险进攻女真,我倒不介意三个月后再解决燕京问题。可惜他偏偏引火烧身,我也只能将顺水推舟了。” 明德点点头“的确,现在还不是和女真翻脸的时候!” 二八一章 螳螂捕金蝉 子夜时分,依然还有部队陆续开进军营,如今兵力已经有两千人了,还剩下真定大营一千名骑兵明日正午之前到达,休整半日后,统一在夜间出发。 从萧江来到的那一刻,明德和韩望就派出信鸽启动了燕京的密探,收集萧干大军动向。依照萧干的个性,十有九八居心叵测,最后来个假道伐虢把连胜军吃掉。 果然今日就有燕京的消息传来。胡闳休交上一份密件,明德看了一遍,不禁笑道,“看来萧大王给我们准备了一份厚礼!” “我猜萧干至少又准备了两万人马,等着我们是不是?”韩望没看情报就做出了判断。 萧干是什么人,辽国双璧之一,乱世中的枭雄,真的会老老实实和韩望联合作战?也许没解决阿骨打的时候,还会有一些真心实意,一旦阿骨打和女真权贵被击杀,第一个就拿韩望开刀。 韩望这种短小精悍的部队,必须扼杀在萌芽状态,一旦成了气候,就会是辽国的心腹大患。萧干是战术大师,如此一举两得、顺手牵羊的计谋如何肯放过? 明德竖起大拇指“五千骑兵,两万步卒,已经分城两路迂回包抄,目前古北口一线辽军全部抽调一空,萧干这是真正的国运扑买,难怪他敢单独进攻奉圣。”对于萧干的这种孤注一掷的胆略,明德也是啧啧称奇。 好一个萧干,如果不是自己提前布局燕京,如果不是有飞鸽传书,自己是无论如何不会知道萧干悄悄地增兵了。 毕竟三万辽军已经是抽调的极限了,没想到萧干居然完全放弃古北口防线,竟然在两天之内,调动了一多半兵力向西突进,意图到奉圣州一举围歼女真首脑和连胜军精锐。 韩望知道即便是辽国五万军队也很难打败一万金军,萧干无疑也知道,所以才会派萧江来拉拢连胜军联合作战。如果不答应,萧干也会突袭,毕竟增兵两万五千人,使得成功的机会提高到五五之间。 更有可能的是,这次增兵是瞒着萧江的,作为信使和人质,真诚的喜悦是装不出来的。所以再来之前,萧干没有对萧江透露一个字。真是够狠毒的! 为了掌控局势,以及更好的解决燕云问题,韩望和明德毫不犹豫的选择与阿骨打合作,吃掉辽国最大的本钱,夺取燕京。 “你为什么相信阿骨打?”明德问韩望。“要知道女真可是比契丹更厉害的存在,你不担心阿骨打吞了你?” 油灯的火苗跳了一记灯花,深夜的时候,一切都停止了喧嚣,除了巡逻队整齐的脚步,就剩下野外的虫鸣声。 想必今夜女真的首脑们也是无人入眠吧,韩望连夜送去的消息,必然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南京道辽军一直依托古关隘据守,而女真骑兵不习惯山地作战和攻坚战,一直没下定决心南下强攻。 如今五万五千名辽军精锐,即将出现在平缓的草原上,这对于久久没有大型作战的女真骑兵来说,不啻于一顿大餐。 肯定以宗望为主,斡鲁为辅,两人合计八千骑兵歼灭三万辽国兵马,回头再解决剩下的两万五千人。如果全歼辽军,燕京城几乎是不设防,而自己的军队将第一时间抢进燕京城。 韩望好好想了一会,才肯定地说“萧干那么爽快的将燕京割让出来?即便他投头末路,也不会如此决然。这么大方的背后就是不在乎,对于不需要兑付的承诺自然就大方。但是阿骨打不同,他千里迢迢是为了见证金军击败辽军夺取最后胜利。而且他的身体不好拖不了多久。如今,我送他一场摧垮辽军的最终大战,他是不会拒绝的。” 明德知道韩望肯定会进军燕京,“此战之后,辽国定然覆灭,唐大人也该放心了。” 对于韩望支持辽国北击阿骨打,唐恪是清醒的,目前女真强悍,仅仅灭了阿骨打是不足以摧垮金军的,明确反对。 但是之前情况不明,韩望又不能解释自己的谋划是针对萧干的,现在得到确切的情报,就可以通告他一声了。如果唐恪知道连胜军很快就能马踏燕京,必然对韩望更加信服。 因为对宋朝的失望和痛恨,唐恪一直过着痛苦的双面生活,白天与各级而官员谈笑风生,晚间每每忆及当年的悲惨遭遇无不咬牙切齿。 如今在燕地,这个叫做韩望的人,给了他一个新的选择。 宋朝的腐朽和糜烂做官的没有不清楚,一次又一次起义,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大。整个宋朝如同坐在一个火药桶上,谁也不知道,说不定那天就被爆开了。 韩望知道明德有辅佐自己的想法,但是唐恪这样高级别的官员,也会有背叛官家的想法?“燕京事了,他肯定会回汴梁,该如何应对?” 明德知道韩望不放心唐恪,但是他不这么认为。唐恪是不是忠心,取决于韩望能走多远,还有东京的昏庸能走多远。 如果这两者都按照计划发展,就算唐恪在汴梁,也会为韩望效力。毕竟谁都希望成为从龙之臣,谁敢说唐恪的心里没有王侯梦? 当然,唐恪这种上了黑名单的人,很有可能在汴梁继续遭遇打压。一旦如此,他就更没有顾虑的为韩望做事。 明德见了太多这样的人,有才华,自命不凡,遭遇不公的待遇却神色如常。其实内心充满了愤怒之火,一旦有一个宣泄口,必然能触发熊熊烈焰。 关于韩望的将来,唐恪曾与明德讨教,明德有意无意的说“时也命也,三年不飞,一飞冲天。” 唐恪当时的表情真可谓精彩,喜忧参半,最后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深深的给明德鞠了一躬就走了。也许在那个时候,唐恪就有了想法。也许是一条长长的引信,只要一点火星就能让人震惊。 李庆的特种部队全部洒出去,监控蔚州城方圆二十里,有风吹草动,指挥中心很快就知道。野狼保持与女真的联系和协调,以便诱使萧干将全部人马投入蔚州。 韩望带着大队士兵远远地关注奉圣的金军和辽军,两个巨人打架,作为小朋友在两人脚下窜来窜去,是需要技巧的。如果韩望带着部队在毫无保障的情况下接近奉圣,阿骨打也不介意吃完大餐再来一份甜点。 但是韩望必须来,因为涉及到燕京归属。不来,萧干战败,燕京必然为女真所获,历史重演,将居民北迁,留给大宋一座空城。 二八二章 少壮女真 以斜也、宗干、宗翰、斡鲁、石古乃为代表的少壮强硬派,要求将宋辽两军全部吃掉,再挥兵燕京。而蒲家奴、宗望、宗磐、希尹、银术可主张先解决萧干占据燕京,避免两线作战,对于韩望部可监视行动即可。 原本在会议上已经争辩了将近两天,战争方向还是没有明确统一,阿骨打根本不表态,让双方的分歧愈发明显。斜也指责蒲家奴胆怯,蒲家奴嘲笑斜也只是匹夫之勇,如果没有南下开封的决心就不该示警宋朝。 宗干指责知宋派养虎遗患、坐失良机,如今韩望部虽然目前只有三千人,若是拖延时日,三万五万之数就会成为南下障碍。 宗望却坦言,女真自起兵以来,连连征战,就是为了推翻辽国暴政。如今契丹未灭就攻伐盟国必将人心向背,何况宋朝万万人口,富庶广博,若非仔细筹划就盲目南下更是兵家大忌。 正在唇枪舌剑之时,忽报娄室得胜而回,阿骨打当即召见。 娄室一身征尘单膝下跪,“阿骨打陛下,俺西至云内终追上西逃辽军,击灭三千精锐,擒获耶律大石。耶律延禧应该在夹山以西,等大会结束,再去抓捕。” 阿骨打夸赞道“娄室勤勉有加,知进退轻重,完颜部良将也”娄室拜谢后,特意到银术可面前低头请罪奉上骨灰坛,“拔离速没了,是俺没照顾好他” 银术可颤抖的双手接过骨灰,放声如野狼般嚎叫,又面向西方跪倒在地,掏出小刀划破面颊,誓言复仇。众将帅亦纷纷发誓,一定要杀一百个辽军为拔离速殉葬。传统仪式做完,银术可去安置拔离速的身后事。 阿骨打接着又问娄室对奉圣城目前局势的建议。 娄室了解详情后,不禁脱口而出说道“韩望部只怕是自作主张,未得到宋朝授意。陛下见过此人,其对大金国是善是恶?” 阿骨打下意识看了看身后的花蜜儿,心中矛盾重重,不由得沉思。 斜也眼珠一转便说“如今韩望就在城南不远,可差人邀其列席勃极烈,是友是敌,自然分明。” 战斗开始前邀请宋军主将进城,这个主意无论从哪里看都是不怀好意的。 但这确实是检验韩望如何看待金国女真部的最好方法,不来除了胆怯就是心中有鬼,那就开打。如果韩望敢来,自然可以趁机谈判,利益最大化,甚至可以长期使其滞留,便于掌控局势。 尽管蒲家奴、宗望等知宋派心中腹诽,但是却不便阻拦,何况若是韩望心中有鬼,也是一验便知。 既然无人反对,宗干就让野狼的信使快马赶回去,邀请韩望来奉圣列席勃极烈大会,声明这是金国的重大礼遇,作为被邀请的客人兼盟友务必到场。 送走连胜军信使,阿骨打想起来耶律大石,有兴趣要看一看这个号称辽国双璧的人物。 耶律大石反剪双手被捆着进了金帐,见了阿骨打也不跪拜,满帐女真猛将如狼似虎的盯着他,依然昂然而立,不为所动。 斜也喝问“手下败将,这般姿态做给谁看?” 耶律大石反问“大辽子孙,岂能拜尔等逆臣贼子乎?” 斜也长刀出鞘,架在他脖子上,再问“你不怕死吗?” “哈哈,如果要杀,早就杀了,等到这里再砍头,太浪费时间了!”耶律大石不予理会。 蒲家奴说道“大石,辽国暴政导致民不聊生,金国顺应民意是替天行道,你还不觉悟吗?” 耶律大石愤然道“辽国暴政?可是你们的手段更酷烈,每每攻城,民众死伤枕籍,哀鸿遍野,难道不怕后人顺应天意吗?” 女真攻城多驱使当地民众作为肉盾冲锋,守军往往不忍同胞相残,故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军杀破城池,屠灭军民,其间惨相实非言辞所能描述。 帐中诸将均是百战余生,自然深知此类事件有伤天和,为大石怒言所斥,一时倒也不能反驳。蒲家奴更是尴尬,呐呐不言。 阿骨打不愧是领袖,见场面居然被耶律大石镇住,便说“没有长生的君王,也没有万世的帝国,因果循环,冥冥中自有主宰。萧干与你并称双璧,勃极烈盛会如能有两位起舞助兴,必将更为光彩。” 耶律大石心中立即响起进了奉圣城,女真士兵的只言片语,多是南下攻破燕京,可见还未曾打下南京,何况各处关隘颇为坚固,女真骑兵很难形成有效杀伤,若是强攻,损兵折将不说,至少十天半个月之后了。 “你们已经攻破了南京?” 石古乃说到“萧干亲率五万余大军,汇同宋军意欲奇袭奉圣,如今据此不足百里,必定是诚意赴会” 大石一阵眩晕,这个萧干居然如此冒险,大辽真的完了。 好好地关隘不守却搞偷袭,要偷袭可以,偏要拉上韩望,那个小狐狸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日薄西山的辽国,得罪如日中天的女真? 只怕萧干又针对韩望用了阴招,否则韩望的个性肯定是坐山观虎斗,绝对不至于出卖 萧干,你太大意了啊! 看来只有西征军是最后的希望了,多希望能亲自带着他们一直向西,轰轰烈烈的打出一片天地,重建天高地远的大辽国啊! 如今阿骨打为了报复当年头鹅宴上耶律延禧的羞辱和威胁,要在勃极烈大会上,看到契丹和奚族的代表为其跳舞。估计这几天,还死不了,耶律大石咬紧牙关,不再多言。 阿骨打挥一挥手,侍卫将他带出帐外,反捆在栓马的柱子上。 只要活着,就有办法!大石背靠着柱子坐在地上,想着如何寻找机会。 傍晚时分,为了庆祝抓到耶律大石,花蜜儿建议用新学会的韩府烧烤招待娄室。斜也、石古乃和花蜜儿自从吃过韩府烧烤后,就不再愿意吃原来那种半生半熟的大块烤肉,于是奉圣城内有名的厨子被抓来做烤肉,。 花蜜儿俨然是大厨,让厨师按照桂儿嘱咐的要求调制好酱料,将大块的肉改刀成小块或片,用木签穿起来烤。四五个大厨是第一次做,自然有的好,有的差,但这种方式简单易学,很快帐外就飘起一片肉香。 银术可和花蜜儿高高兴兴的给娄室介绍这种形式烤肉,还让娄室沾用不同的酱料,体验不用的风味。肠胃是最现实的,精细的食物自然比粗犷的食物好接受,再配上二锅头,娄室很快就喜欢上了。 二八三章 单刀赴会 为了打好这一仗,连胜军精锐尽出,将星闪耀。韩世忠、徐庆、牛皋、王贵、李庆、王照、孙六、野狼、杨再兴、罗延庆均担任了中高级将官,韩望对部分兵种指挥做了调整。 其中韩世忠作为全军都指挥,统帅各部合计两千六百人。 杨再兴接替韩世忠任重骑指挥使,麾下两百重骑。徐庆和新任轻骑指挥使罗延庆各统管四百轻骑兵。 牛皋替代熊达成为重步兵指挥使,麾下一百重步。王贵、王照、孙六各自率领五百混编步军营。 野狼担任一百名哨探的指挥,李庆是一百特种部队的指挥使。最后两百名轻骑作为韩望的预备队。 易州有姚政坚守,蔚州是梁红玉接应,真定有大牛坐镇,六联有王峰负责。 这一次重新调整,是经过韩望、明德、韩世忠三人仔细斟酌的结果,考虑到能力、军功、资历综合考虑的,所以都没有意见,当然,留守的四人还是委婉的表达希望参战的意愿。 汇集到奉圣的士兵中,老兵占了三成,剩下的虽然是新兵,至少也是正规训练一个月以上,有一定的技战术水平,思想坚定热情高涨的。 韩世忠作为西军老兵,对于这批连胜军的基本盘,非常满意。 他拍着胸脯夸口“凭着手下两千六百人,完全能打垮六千辽军,即便是对上同等数量的金军也不会落下风。西军就更别说了,击溃一万至一万五千人不在话下。” 韩望笑着说“要让老种相公杨将主知道,非拿鞋底子抽你不可” 韩世忠嘿嘿一笑,“没法子的事,军械军备、训练和体能、火器运用、各种作战科目这些士兵比西军十将都头还熟悉,战力水平自然就高出一大截。而且情报通讯、后勤保障、医护救治、抚恤安置这些工作,俺们甩金辽十万八千里,士气不高才怪。” 有信心,就是好事,自己费了两个月的心思,总算拉出一支能打的队伍,一直渴望战斗,渴望胜利的队伍,这钱花的值! 战前整编完成,奉圣的信使回来了。 听完女真方面的要求,韩望便让他下去歇息,转身问诸将,女真邀请该当如何? 杨再兴腾地站起来“爵爷,女真蛮子欺大宋无人,俺陪你去,看看哪个不长眼敢动手?” 韩世忠急了,你个浑小子,什么话都敢说,这女真分明不怀好意,这是羊入虎口,置老大九死一生之地,开什么玩笑?“杨再兴,不可胡说,此事绝非等闲” 韩望若有所思,看得出来,女真不想遵守当初的承诺,而是想灭了契丹之后趁机搞定自己,故意设下难题。娘的,要是老子兵力多上一倍,火器装备到都一阶,劳资就让你们全部唱征服。 用鸿门宴和劳资玩阴的,你们奴隶社会还是不够看,这次不把你们玩到飘飘欲仙,对不起根正苗红。 女真为什么邀请我去勃极烈?这个问题值得好好分析,第一,女真兵力不足已完成两场战斗,否则直接包围就好了,不需要托词。 那么请我去必然是稳住连胜军,使其无后顾之忧,先集中兵力击败萧干,再回头吃掉我们。既然如此就做一个兵棋推演,看看女真到底想怎么玩。 “参谋本部执行新的兵棋推演,女真通过控制我,制约连胜军,以期先吃掉契丹人,再解决我们。多想一些女真兵力配置和行动步骤” 韩世忠忍不住了,“二弟,你这是冒险,万一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安危,而是全军乃至将来抵抗金军的大局问题。”他已经顾不得上下级关系,直接称呼二弟起来。 韩望理解韩世忠的心情,结拜之后,韩世忠和梁红玉就拿自己当亲弟弟对待。韩世忠知道韩望父母双亡,亦无亲人,对他格外关照,见他如今意图只身犯险,自然心有不舍。 点点头说“大哥,小弟理会得。这一次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反击女真,如果能实现这个目的,将来我们就能掌握主动,现在只是兵棋推演,成与不成还在两可,且看结果吧。” 韩世忠也深知军前参谋会议,必须尊重韩望权威,同时不能因私废公坏了规矩,只得作罢。 韩世忠模拟金军统帅,明德作为参谋。韩望担任连胜军统帅,胡闳休担任参谋,兄弟二人就在沙盘上摆开阵势斗智斗勇起来。 韩望带着杨再兴列席勃极烈大会,就被韩世忠软禁在阿骨打金帐之中,同时向连胜军下达就地待命的通牒,否则不保证韩望生命安全。 然后宗望率领三千骑兵兜击萧干两万五千后军,斡鲁率领五千骑兵绞杀萧干三万本部。八百名阿骨打亲军防卫大营并监视连胜军。一切完美无缺,韩世忠不认为韩望能有什么机会翻盘。明德唯恐连胜军迅速后撤,还派出三百人抄后路,堵截连胜军,争取全部吃掉宋军。 金帐之中,韩望和杨再兴解开披风,露出一排排炸药筒,不惜同归于尽,成功反制阿骨打和满帐的女真首脑。 韩世忠和明德气的鼻子都歪了。你这不是耍无赖么?但是却无可奈何,毕竟勃极烈全部在场,这种不要命的玩法金国损失不起。 连胜军接到韩望释放的信鸽后,突然急行军对阿骨打营地实施了包围。三千包围五六百女真,这一仗没有悬念,消灭了一半,俘虏了一半,但是大帐之中,韩望依然被女真诸将监控,形成双活的局面。 经过一夜猛攻,斡鲁和宗望彻底打垮辽军,在乱军之中萧干只带了几十人逃回燕京。由于中军大帐中发生突变,斡鲁、宗望没有追击,而是带兵将连胜军反包围。双方这种犬牙交错的包围圈,非常头疼棘手。 韩望和明德谈判,最后双方能接受的是燕京交给宋军解决,女真不得进入。至于云中诸州,三个月期限之内宋朝支付一笔军费,金国撤出移交宋朝。 韩望特意强调,钱财可以带走,但不得夹带一人。避免金军将全体居民北迁的恶劣行径,对于燕云地区将来的的生产恢复奠定了关键一环。 结束了推演,韩世忠和明德也不得不承认,这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了,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韩世忠还是建议多带一些护卫。 韩望说带多了没用,就带杨再兴,让女真人放心大胆的将兵力调出去,才可以实现连胜军包围阿骨打大营。“成败在此一举,诸君努力!” 二八四章 童贯是奇才 大名府北,伐燕大营。 尽管前两次二十万大军被折腾得干干净净,但是童贯还是从周边抽调了三万步军,加上原来仅剩的两万步军,组建了新的北伐军团。 深夜天使疾驰而来,召童贯连夜到汴梁面圣。所以童贯一路随着天使奔波了回来。一路上逢关开关,遇城开城。到了东京,天使都瘫了,童贯居然还能顶得住。 上殿拜见赵佶之后,童贯看见梁师成、白时中、王黼、高俅已经在一旁等候。判断这个架势不像是兴师问罪,倒像是商量出征打仗的,便端着枢密使的架子与诸位见礼,完全没有败军主帅的惭愧。 梁师成心中尽管鄙夷之极,却不露分毫不悦之色,反而更加殷勤的为童贯介绍契丹密使的提议。 之前几人讨论过,白时中、高俅深知这一仗开不起,没钱,没有军队,而且是面对虎狼之师,简直没胜算,所以持反对态度。 打仗可是有油水的,所以王黼极力建议趁机捡便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无论如何都要插一脚。而梁师成则打起太极拳,云山雾绕讲了一大通,但是谁也没明白他赞成还是反对。 最后童贯来表态,童贯首先说必须参战,这是削弱女真和契丹的好机会。但是不去奉圣,而是带着大军偷袭燕京,萧干一边固守北线,一边奇兵突袭奉圣,燕京空虚正是收复的最佳时机。 赵佶一听,也有道理啊,要是拿下来燕京,君临天下,俯视众生的感觉实在太妙了。 童贯就是一个打仗的奇才! 但是童贯这么说,白时中当时就不干了,你还要去打燕京?当初燕京空虚,你白白错失机会,八万人被六千人打败。兵马、军备、钱粮被你丢光了,现在三司没钱,要打可以,自己筹备军费去。 对于挤压白时中的生存空间,王黼一向不遗余力,最好把他打倒自己掌控三司,抓住钱袋子就方便多了。阴阳怪气地说“拿不回燕京才是真正的败仗,拿下燕京,什么都回来了,没钱,再增发交钞就是。” 这话一出,众人都皱紧了眉头,这是有多缺乏常识才会出的主意? 三年一发的交钞从三千万贯已经跳到五千万贯。才发行两年,老百姓已经民不聊生,如果再增发,肯定民乱四起。 眼看话题要崩,梁师成问了一句,“太师,此次出兵燕京,所需军费可有数目?”这句话是梁师成代替赵佶问的。 童贯算了一下,五万人马,全是步军不行,必须从京城禁军中在抽调两千骑兵过去妆点门面,人吃马嚼,首批军费需要至少两百万贯。 梁师成接着想办法“两百万不是很多,估计四方凑一凑,还是能有的” 按照梁师成的月入二十万贯来说,这笔钱真的不多,随便拎出一个王公贵族家的生意和门路,一年不挣个一两百万都不好意思出门。但是,国库里面却空空如也,更别说各级衙门都拖欠了大笔地方债务。 两百万贯对于一年收入五千万贯的宋朝也就百分之四占比。可是对于目前有着巨大债务黑洞的朝廷来说是无法逾越的障碍。 白时中没办法了,只得说提前预支下两个月的防汛资金和茶盐税,勉强凑到七十万贯。高俅见梁师成出头,自然知道是赵佶的意思,便咬着牙说上四军可以挤出三十万贯费用应急。 王黼卖官鬻爵捞了不少钱,但是家大业大开销大,所以拿他一文钱都跟剜他的肉似得,干脆看着梁师成。 梁师成心里暗骂了一句,守财奴,这是讨好官家的关键时候,还顾着两个钱!便说艮岳可以缓建三个月,应该能得到五十万贯。 童贯便问还有五十万贯何处着落? 梁师成微微一笑,易州距离燕京最近,可以在哪儿进行休整补充,短缺的费用就从易州支出。 这又是一招祸水东引,赵佶虽然知道,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之让童贯赶紧带兵去打仗就行,至于易州战后会变成什么样,没有人会在意的。 最后敲定童贯带兵出征,汇通西军合兵十万,即刻兼程北上,务必收复燕京。童贯对于韩望游离于他的掌控之外很不满意,特意借着这次开战,将连胜军划入他的战斗序列。 赵吉虽是知道其中利害,但是童贯身系全军重任,只能如他所愿。众位权贵总算解决了一件大事,自然和气生财。尤其童贯又开始眉飞色舞,言必称平辽复燕,指点江山,气势逼人。 韩望根本不知道,大宋的朝堂之上还会发生这种事情,依旧通过易州向东京送去收复燕京的作战计划。 赵佶收到密报,大喜过望,但是童贯已经领兵出征,钱粮一大堆的运走了,又不好出尔反尔,便追上去将韩望的计划传给童贯,以便两部配合作战。赵佶还真是高看了宋军的作战素质,联合作战的话,在北宋末年,根本没有机会,因为大家都想着保留实力,所以谁配合谁吃亏。 童贯接到韩望的战况通报,吓了一跳,原来金国、辽国是这么想的。天助我也,燕京就交给我吧,毕竟童太师拥兵十万势如破竹。 但是他脑子里立即想出,连胜军竟然也强悍到这种地步了么?如果趁机吞了他的部队和装备,就足矣镇守燕京了,反正北方我最大,谅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正好也给老种和杨可世提提醒,韩望再厉害还不是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聪明人就识相点。 这次突袭燕京的战斗,速度是第一,整个西军作为先锋部队,必须在两日内克复涿州。同时,为全军进攻燕京做准备,若有延迟,从严处置。 童贯到达雄州,便着令种师道集合西军向保州、易州进发,赶紧拿下涿州。 种师道好不容易集攒了三万多军马,童贯一来就要全军开拔,自然心情恶劣。但是鉴于这个胖子从官家那里出来的,先卖点面子给他再说,等过了这一定找机会整整他。 就在童贯、韩望以燕京为目标精心算计的时候,萧干的五万五千大军已经全部到齐,自山区进入了突击阿骨打的位置。 三万辽军作为饵料是对付宗望和斡鲁的,剩下的两万五千人马才是真正的杀招。 明夜就将对女真展开决战了,打败女真神话的任务就让我来吧,这次突袭行动必将成为一个经典案例。 可是萧干不会想知道还有一句谚语“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八五章 中计中计一 萧干登高西眺,视野极好。 大草原上一望无垠,碧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高渺的天际有海东青在翱翔。 这一片辽阔的土地,诞生了无数游牧民族,孕育了无数英雄儿女。 最近一次就是契丹,更是建立了空前广大的帝国。伴随着辽国的兴盛,契丹八部的传说,奚族六部的骄傲,一幕幕涌现,使的萧干心潮澎湃。 十万雄兵,不会是真的十万个战士,而是包括后勤、文员、运输等全部人员。按照实际比例来说最高可以达到八万军人,一般来说也就六七万人马。 但是如今萧干手上五万五千人,可是实实在在的军队,当一队队契丹子弟向西北方开进的时候,萧干的心中从来没有这么充实过。醒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男儿大丈夫当如斯。 此处唤作卧马坎,距离奉圣城一百里的距离,步军需要一天一夜的奔袭才能到达。 金军的哨探,一般外放八十里,偶尔会到一百里,必须想出办法将距离缩短到五十里。这样才能在傍晚行军,凌晨到达,发起突袭,女真必然猝不及防。 萧干的忧虑,靠近临战却愈发不自信。 “拿都,清除女真哨探的时候,一个都不能放过,否则就拿你的脑袋来见我。蒲爱马,率步军跟随拿都潜行,今日傍晚务必推进至距女真五十里处。” “波烈敖博,带领左军自斡鲁后部兜击,萧格里亚,带领右军侧击斡鲁,务必半个时辰内解决斡鲁,再去拼掉宗望,那时,女真权贵首脑尽在手中,操之在我。” “夜鹰司,怎么回事?一直拿不到真定的情报,发生问题了?” “真定细作甲十七两天前突然断了联系,估计是被抽调到奉圣了,要不要派人去联络?”夜鹰司的大头目赶忙解释。 “哦!”萧干有些意外,“居然这么凑巧,暂时不用去打扰他,派一支巡逻队靠近他们,半个时辰巡视一番,不必打草惊蛇,不必主动搭话。” 一个多月前,萧干费尽心机将一名高级细作打入真定连胜军内部,获得大量连胜军内部信息,因此这名细作获得最高级甲等第十七的位置。 在最关键的时候,这名细作一份消息也没有传出,是被察觉抓捕还是被征调上了战场,很多疑问都不得而知。萧干只能派出细作接头的常见的,在固定线路,固定时间巡防模式,谨慎的试探。 这一次战役太重要了,如果能得到更多更详细的情报,无论怎么评价都不为过。萧干也深知,战场上因为一条重要信息被忽略,而输掉战斗的大有人在。他不想做冤大头,所以在尽最大努力唤醒细作,同时暂缓了波烈敖博和萧格里亚的突进。 韩望听到萧干暂缓后援兵力的突进,并向自己派出拦子军,有点莫名其妙。这个萧干还能未卜先知?提防我们? 韩世忠就说“契丹人灵敏如鹿,萧干可能有所发现,不如重新调整计划” 明德却反对,“如果发现破绽,必然将高危区三万军队撤走。如今派出拦子军,应该是试探我方虚实,并提醒我方尽快攻击的用意” “野狼,派个小队,给契丹人来个争锋相对,看看这帮家伙到底什么意思?呃,别擦枪走火!” 野狼当即调来一个自告奋勇的小队,训话过后,就派出去监控对面的契丹拦子军。 韩望看着眼去的小队,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这个小队看起来挺精神的,干的不赖” 野狼把脸一扬,得意的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俺手下几员大将,可是实打实的好身手” 韩望想起来之前的事,“有一个是不是被梁红玉的教训的那个铁骆驼?还有谁?” 野狼说“就是那家伙,自小在辽西京混过,对这一片熟悉得很。还有冯亮,在瓶形寨戍边,如今在俺手下,那可是里里外外一把手啊。格斗、刺探、易装无一不精,身手都是数一数二的。” 冯亮,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冯亮?!冯家庄出来的?难道是冯河的大儿子?” 野狼点点头,“就是他咯,五年瓶形寨没有白待,身子骨打熬的不赖。别人干俺们这一行,少说训练一个月,但他只用了三天就全部融会贯通。果真是人才!老大,您要是还有这样的人才,有多少俺要多少?” 韩望总觉得哪里不妥,但是一时间却无法分辨,对野狼说“我去见阿骨打,你务必给我盯紧萧干,我总觉得他没这么简单,如今多事之秋,一定不可大意!” 野狼自然知道目前三方对峙,稍有差池就是灭顶之灾。自己负责谍报工作,是全军的眼睛和耳朵,一旦出现问题,绝对是大事。马上强打精神,开始进入特有的情报信息审查状态。 韩望在培训野狼时,第一句话就说“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 当野狼将谍报系统东、西、南、北四个组,两百多号人的资料一个一个在脑海中过滤,还真发现了几个问题。东组针对女真,北组针对契丹,西组针对党项,南组针对东京朝堂。 在每个组内挑出两个最大嫌疑的成员后,但是最可疑的就是冯亮。 首先他的经历比较奇特,一般戍边的军人除非身负重伤,不能参加战斗才被准予返乡。冯亮是无伤返乡,尽管他有瓶形寨的盖有印戳返乡书文,但是却没有解释返乡理由。 其次他的身手出类拔萃,在边军当中已经是副都头的官职,为何弃官返乡,却巴巴的托他老子走熊达的门路,进了连胜军最神秘的谍报部。野狼还记得,冯亮拜见自己的时候,特意说韩望一再叮嘱自己,希望能承担更多的责任。 由于他态度极为恭谦,野狼也不好意思找韩望核实上述情况。拐弯抹角的找熊达打听,熊达说韩望的命就是他们家救活的,如此,野狼再无疑虑,见他身手了得,就安排了一个队长的职务。 但是从韩望刚才的语气,似乎对冯亮根本算不熟识,这就是一个破绽!通过这个破绽进行追溯,就能发现更多的问题。 冯亮利用传统的面子问题,巧妙地在连胜军谍报部占据了关键的位置。另外,为什么主动从易州争取来奉圣,刚才又争取去监视契丹拦子军。还有,他在瓶形寨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疑点不弄清楚,冯亮就是一颗点燃引信却没有爆炸的火药筒。 “彻查!” 二八六章 中计中计二(亲们,厚颜求个收藏) 韩望真的来了! 带了多少兵?就一个! 韩望金帐的门口居然看见被反绑着坐在地上的耶律大石。走上前一躬到地,笑着打招呼“分别一月有余,总是挂念于怀,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大石兄长,幸甚!” 大石更是豪爽的大笑,“多日不见,贤弟风采更胜往昔,可喜可贺!如今单刀赴会,必将添为佳话” 韩望见女真侍从有些不耐烦,便抱拳告辞“小弟还有公务在身,恕不奉陪”便到金帐门口,和杨再兴交出随身佩剑,走了进去。 大石的眼睛看着汉网的背影,一丝精光落在面前的泥尘之中,那里好像有一丝寒光露了出来。 阿骨打的金帐很宽大,传统的勃极烈是完颜部首脑每人一个蒲团围坐论事,如今在场的有阿骨打,斜也,蒲家奴、斡鲁,宗干、宗望、宗磐、宗翰、希尹、石古乃,银术可、娄室、宗弼和阿骨打身后的花蜜儿。 以阿骨打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大的半环,韩望和杨再兴算是面对阿骨打盘坐。见到两人进来,刹那间所有人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小子带一个护卫就闯了进来,难道得了失心疯? 当然,在花蜜儿看来,韩望虽然是敌人,但是至少是一个有勇气的敌人。她见过很多辽军统帅见到女真的将帅都瑟瑟发抖的形象,一边跪地求饶,一边极尽谄媚。 但是韩望就是那么波澜不兴的岿然安坐,腰背挺得笔直,神色轻松,这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他居然一点都不担心,不惶恐?就那么洒脱的带着一个亲卫,施施然的进入金帐,客气的和各位见礼,然后安坐蒲团。 斜也虽然想不明白,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看看阿骨打,阿骨打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不由得眉头打了个疙瘩。这小子还真不一般,有种! 阿骨打老而成精,当看到韩望和杨再兴进入金帐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发出了警报,皮肤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是多年存活下来的一种危机预警,不用说,危机来自韩望和杨再兴。 看情形,这两人身上不可能携带兵器,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两人红色披风下面,肯定就是体积小威力巨大的炸药! 只要他们两人随便在身上夹带两个,就能让金帐灰飞烟灭。大金国的第一代、第二代英雄豪杰顷刻之间就会断送得干干净净。 因为他们是阿骨打邀请的贵宾,所以两人规规矩矩的交出随身佩剑之后,避免了失礼的搜身待遇。何况大金国最勇武最智慧的将帅济济一堂,难道还怕两个南朝的文弱官员? 不过,阿骨打相信,这是韩望的自保手段,并非真的要与大金国首脑同归于尽。便不挑明,依旧神色和缓的注视着韩望。 这下谈判就不会轻松有趣了,先交给其他人具体谈,自己最后拍板就好。希望韩望不至于过分,闹得不可收拾。 片刻沉默之间,一大半将帅似乎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于挑衅。这边是一个南朝的统制加上一个护卫,另一边是十四个女真首脑,其中还有大金国皇帝,怎么选择是很明显的。 场面有些尴尬,韩望依旧笑容可掬,环视对方,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大宋朝人畜无害的优雅。 而小帅哥杨再兴英气勃发,气冲斗牛,一股荆轲刺秦的激扬豪情令他无所畏惧。即便是最凶悍的 终究还是需要打破僵局的,既然韩望打定主意不先说话,斜也只好硬着头皮开始友好的问候。“爵爷只身赴会,足见气度非凡,如今兄弟之盟的携手驱辽,便为永世友好更增光彩!” 韩望听了这话再看看其他人紧张的神色,心中鄙视,神鬼怕恶人,古人诚不我欺。斜也怕是对阿骨打都没这么客气过,若不带着炸药筒,估计现在和大石也差不多处境吧。 阿骨打微微皱了皱眉,这个斜也是不是因为韩望的威胁,而畏手畏脚了?这样下去,喊我那个肯定能把女真吃得死死的。 而这时候,金军刺探汇报“契丹三万步军已经潜行至五十里处扎里丘,借着暮色正在全力向我军驻地扑来,后续两万五千人跟随隐蔽进军” 斜也为终于有了一个好话题而庆幸,便接着说“爵爷,契丹已经开始动了,你们还要等多久采取配合?” 韩望眉梢一扬,笑呵呵地说“忽鲁勃极烈,萧干生性多疑,却胆色奇高,一般的行动可欺瞒不过他,我已经让全军抵近距此二十里处待命。” “不可能!”斡鲁是监控奉圣城周边方圆八十里内举动的负责人,他接受不了韩望的部下已经进军到二十里范围内。这点距离,轻骑一刻钟就能杀到面前,如果是真的,他必然是要挨罚的。 宗干骄横跋扈,气势逼人,早就看韩望不顺眼了,弱鸡似得南朝人,居然装模作样,老子就不信你敢点炸药。这话憋在心里很闷气,抓住这个机会,跳出来说。 “俺们女真铁骑迅猛如风,勇士如狼似虎,你们南人,打仗不行!”这是抗议韩望利用炸药绑架阿骨打,故意用激将法刺激韩望。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韩望站起身,微笑着说,“诸君百战沙场,无往而不利,不会视战争为儿戏吧?更何况,阿骨打陛下已经观摩过我军特种战法,实不相瞒,我军特种部队,随时可以对桂军核心营地进行突击。” 韩望为了给女真的强硬派一个教训,请他们撤掉朝着南边的半个帐篷顶,再对杨再兴说“给李庆发射一支信号箭,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 杨再兴当即到帐外,取出火箭点燃发射到半空中。半暮半夜的昏暗夜幕,一道炫亮的红色烟花自女真金帐直升夜空。仿佛一把巨大的宝剑,开天辟地。 南边、东边,最后是西边都回应了一道白色信号火箭,看发射的大致位置,也就六七里路左右。这个位置已经是进入了女真严密防卫圈了。 宗干哑口无言,没打到韩望的脸,反被抽的啪啪山响。心烦气躁,一把将身上衣服褪去,犹如一个面目狰狞的大泼皮混混,死死盯着韩望。杨再兴嘿嘿冷笑,不甘示弱的用目光扫射着宗干。 斜也目瞪口呆,韩望你这他娘的想干啥?别忘了,俺们可还有五百阿骨打亲卫。赶紧派出去做好各方向的守卫,要是被人摸进来就笑话大了。 二八七章 中计中计三 女真将帅的焦急已经溢于言表,阿骨打是女真的战神,是全军的象征,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大家都不用活了。 是谁造成这种局面的?大家最终把目光收回到韩望身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南朝小子,若是逮住机会,一定要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 斜也最终没有派出亲卫阻截韩望的特种部队,因为阿骨打阻止了他。 阿骨打摆摆手,“韩望,说说看,你是如何想的?” “陛下明鉴,小子姑且妄言,若有不妥,还望诸君见谅。”韩望环视了一下帐内诸人,故意轻咳一声,娓娓道来。“” “恢复燕云故土乃我大宋百年夙愿,此志不仅载于盟书,亦刻在亿万国民心中,不容轻忽。贵国久遭辽国欺凌,高举义旗反抗暴政,亦为堂堂之师,因而得道多助。贵我两国虽各有其志,但殊途同归,携手同盟。” “燕云乃至北方诸地久经阵战,早已疲废不堪,千万百姓皆流离失所,嗷嗷待哺的幼儿食不果腹,惶恐不安的男女老幼衣不蔽体。民为贵君为轻,在下以为此时应大力发展农耕,尽快开通商贸为当务之急。 “在下身为易蔚统制,必然以收复燕云为己任。如今辽国已经奄奄一息,但盟约墨迹未干,尚不知贵方,对于后辽国时代两军协同与城乡重建,又是作何打算?” 银术可老谋深算,这韩望的一句句说辞,如同一支支利箭射中每一个女真首脑的心坎。 每次打完仗,除了裹挟缴获和奴隶,金军几乎是抽身远去,哪管什么农商重建。现在被当面提出,就是要针对燕云之地进行谈判预热。 这个家伙又开始卖弄他的城乡建设理论了,不能让他说下去,动摇军心书。 “我方施行谋克猛安制,闲时为民,战时为兵,效果非凡。”他这是给阿骨打吹捧功绩,毕竟谋克猛安制度是阿骨打改良,使得整个部族焕发了极大的热情,因此凝聚力和战斗力遥遥领先于其他部族。 韩望心里说就你们那种奴隶制,不改变的话,能撑过一百年就算奇迹了。不过可以试着和他们做生意,他们有太多的矿藏和骏马,这些都是连胜军必要的。 “盟约之意,北方诸地施行体制由贵方执行。燕云之地理应恢复宋律与大宋无二。” 阿骨打微笑着说“盟约依旧有效,辽西京已经为金军攻克,暂时不论。只是辽南京尚有辽之余孽数十万军民,不知贵方多久能够履行盟约?” 韩望三句不离盟约,就是要逼着女真撤出燕云,将地盘交出来。阿骨打自然争锋相对,西京已经落入我的口袋,不在此次讨论之列。这就是女真人的道理,我拿下来的地盘就是我的,打地盘就是看谁的拳头大。 目前整个北线,只有连胜军韩望和西军种师道有一些战斗力,但是南京道可是伪辽的大本营,多年经营,必然困难重重,你们能拿的下来吗?言下之意,若是拿不下来,盟约也没有多少意义。 韩望也不得不佩服阿骨打的智慧,明知道对手身上有炸药,还四平八稳的谈判,还这么霸道。终于明白了,阿骨打一开始就没把炸药的事放在心上,也断定自己不会干出同归于尽的事情。 靠,这个土包子,居然连炸药都不害怕! 自己还想着潇洒飘逸,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结果就尴尬了。 “燕京我方自有安排,就不劳贵方费心了。” 蒲家奴瞅准机会耻笑着说,“不是俺们信不过爵爷,只是贵军一贯延误。俺们比不得你们富贵,若停的三年五载,谁也耗不起。爽利些,多久拿下燕京?若是不利索,交于俺们不过三五日耳。” 这就是要韩望交底,限定时间,否则就要兵锋南下燕京。 韩望有些头疼,目前能战之兵不过三千,而燕地辽军尚有五万。偷袭燕京或许可能,但是正面进攻南京道,还是不够看。但是绝对要阻止进军南下,有什么堂堂正正的理由呢? 不成想,杨再兴却憋不住了,冲着蒲家奴大喝道“贵军若是能三五日拿下燕京,连胜军只需三四日即可!” 哈哈!好个杨再兴,没想到他这句霸气的话居然是绝好的打脸啊! 蒲家奴大吼一声,高壮的身躯如同铁塔一般站起,拔刀相向。“南蛮小儿,可敢拼个你死我活” 韩望冷冷的看着蒲家奴,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杨再兴可是战神级别的猛将,蒲家奴这种悍勇完全不够看。“望阁下自重自爱,莫要自寻其辱!” 蒲家奴素有果敢之名,近日被无名小卒羞辱,如何肯干休,依旧步步紧逼,指名挑战杨再兴。阿骨打,石古乃,银术可却知道,韩望敢只身赴险,杨再兴的武力绝对在连胜军首屈一指。石古乃、银术可连忙拉住他,免得遭遇意外。 阿骨打低声说“韩爵爷是贵客,蒲家奴休得无礼。”蒲家奴不敢当面顶撞阿骨打,只得气鼓鼓坐下,但是眼中杀机已经如火如荼。 阿骨打冲韩望说“贵军将士艺高人胆大,果真见面胜过闻名,这位小将相貌出众,必定是人中之龙。” 韩望介绍杨再兴,“本朝开国功勋天波府的后人,杨再兴,亦是在下义弟。喜爱武术,平素难求一败。若是贵军能有同好者互相切磋,当是求之不得!” 把生死决斗改为比武切磋,性质变了,场面上不会失礼。这是给女真首脑一个教训,连胜军不是只有胆大,更是艺高,中华武术博大精深,真正小有所成的境界,就不是你们女真能理解的。 阿骨打历年和各个部族征战,最后打的辽军闻风丧胆,勇武之士比比皆是。蒲家奴更是万军之中杀出来的猛将,岂能在南朝小将面前折损名头。刚才与韩望打听杨再兴的底细,就是起了切磋的意思,只要不死,打赢打输没问题。 “那就比试一番,双方取长补短,点到即止。”斜也不失时机的挑开话题。一个新当兵的愣头青,怎么可能是百战猛将的蒲家奴对手呢! 韩望既然放出话,就相信杨再兴不会让自己失望,当年小商河三荡三决,三百轻骑杀的万余金军避不敢战,可见其如何神武。 蒲家奴撇下大刀,来到阿骨打面前,说“阿骨打陛下,事关俺的荣誉,请准许俺比武,若是败阵甘受军法。” 阿骨打“拿出你上阵的威风,去告诉南朝人什么是真正的勇士。” 二八八章 中计中计四 萧干终于得到了最新的情报,只是这个情报让他差点没抓狂。 什么,韩望居然欺骗自己,去和女真勾结? 可恶! 杨再兴一个人护送着韩望,去了女真大营? 疯了! 对方通过信鸽通讯,暗中增兵的事也被知道? 我去年买了个表! 萧干最终冷静下来,特么的小狐狸肯定想借女真人的手吃掉劳资,然后趁机偷袭燕京,和女着平分大辽。想得美啊! 慢着,既然韩望有备而去,那么说不定柳暗花明,或许可以利用下宋金之间的矛盾扭转战局。 萧干调来地图,仔细勘查之后,凭着对奉圣地理位置的熟悉,一掌击在桌面,大吼一声“天助大辽!” “传令拿都故意惊扰女真,引其追击,同令蒲爱马全速撤兵至澜泉河谷以东,务必在河谷内固守三个时辰” 澜泉河谷地形复杂,且女真刚刚打下奉圣,对地形地貌不熟悉,极有可能盲目冒进。 就在这种九曲回肠的河谷,歼灭斡鲁和宗望的军队,再回师吃掉韩望。如此南北大敌皆除,必将迎来大辽复兴的圣光。 在诡异的夜晚,奉圣战局猛然间风云突变。 “蒲爱马三万辽军极速后撤,波烈敖博,萧格里亚亦分头向东南逃窜。” 这一条军情炸的金帐之中一片迷茫,走露了消息! 面对即将要飞走的鸭子,宋金两方比武的事情马上烟消云散,肉都没得吃,打个鬼啊! 宗望,斡鲁哪里肯放过如此良机,当即双双请战。 阿骨打还是智高一筹,立即嗅出一丝危机,“走露消息?可是我军出动过早?”回答是没有,女真军纪严酷,不可能主将未归就轻易出兵。阿骨打不由得看着韩望,想要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韩望不由得想起那个模糊的影子,可别是自己队伍里出问题了。 就在这时,侍从来报,连胜军信使有紧急军情面交韩望。韩望示意杨再兴去营门接待。 密信简单:冯亮泄密,辽军欲走。 劳资费尽心机才寻找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被他出卖了,吐血。 这个冯家得长子,老爹忠厚善良,娟娘贤惠孝顺,在边军也做到了副都头,这么好的一个家,居然去当乐辽国细作,王八蛋! 斜也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泄密问题八成出在宋军这边。故意问,“爵爷,泄露军情只怕你连胜军脱不了干系吧!” 这时候,韩望尽可能使用了柔和语气的外交辞令“我军只是在日常反谍过程中缉捕一名辽方细作,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任何情况在下不便透露。” 嚓,这还要调查?欺负俺们没文化吗,要不再接着打一场! 韩望的这个表态,已经坐实了辽军疾退的真相,原来连胜军内部有人反水,在最关键的时候将机密泄露给萧干。 十几双愤怒的眼睛韩望,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到嘴的肥肉飞了,你赔得起么? 宗望和斡鲁再次请求追击,阿骨打虽然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同意了。宗望和斡鲁都是能独当一面的统帅,敌方争先恐后的逃窜,应该没问题吧。“辽军狡诈,慎之!” 宗望和斡鲁得令就要出帐离去,韩望也趁机上前给阿骨打抱拳致意,“阿骨打老英雄,既然局势大变,小子理当速回军中周全。” 萧干的逃脱,为让阿骨打意兴阑珊,对韩望已不再关注,说“花蜜儿,去送送韩爵爷。” 政治和外交都是他娘的虚伪,当面一套,背后一刀啊! 老家伙没糊涂,为了让韩望放心离去,特意派了最信任的小孙女花蜜儿护送,免得军中某些缺乏脑子的莽汉,干出袭击使者的事。这样也避免了韩望孤注一掷,玉石俱焚的恶劣局面出现。 尤其是蒲家奴,斜也等视韩望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少壮将领,跟随着三人一起出了营帐。 斜也不知怎么下意识看了一下耶律大石的位置,一阵寒气笼罩全身。 人呢?! 蒲家奴还没意识到,问他“谁?” 斜也指着一侧孤零零的木桩怒吼,“耶律大石呢?!!” 蒲家奴吓了一跳,靠,还真是,现在空荡荡的,毛也没有一根啊。 这一声把大家都惊动了,就连阿骨打也出来看望。耶律大石居然消失了! 斜也一把拉过门外侍卫,指着木桩问道“你说,怎么回事?” 那名侍卫吓得魂不附体,因为耶律大石被反捆在木桩上,所以意识里就认为绝对安全,加上金帐内气氛热烈,就把耶律大石忽略了,到如今还真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消失的。 金军大营一下子沸反盈天,最后在距离金帐数十丈外的马棚边发现了被打晕的马夫,点验数量,少了一匹马,这才确信耶律大石的确逃跑了。 阿骨打看看木桩,又看看韩望,最终说了句,“萧干要紧”便回帐去了。 韩望和杨再兴笑笑,趁着乱哄哄的时机,带着花蜜儿飞驰出营,杨再兴向夜空南方射出一支三花聚顶烟花,召集特种部队向南集结撤离。最后一直离开三里路,韩望才和花蜜儿告别。 杨再兴眉飞色舞地说,“今夜的变故可真够多的,估计女真的将帅们快被气疯了。” 韩望看着东边,说“萧干这个家伙,居然给连胜军下了间谍,了不起!” 但是随之而来的问就是如何处理冯亮,这个还真的为难。冯河、娟娘对自己有活命之恩,但是冯亮明显是叛国投敌的罪名,依律凌迟,属于十不赦的罪名。 终于知道为什么,冯亮第一次见到自己为什么那么冷漠和距离了,这是间谍特有的谨慎和防备心理。自己不便出面,只有交给韩世忠、野狼他们处理了。 野狼和韩世忠也是分外头疼,这个冯亮家和韩望的特殊关系,处理起来非常棘手,故此野狼队参与缉捕的反谍部下达封口令,同时单独关押冯亮,把他隔绝起来。 野狼问“说吧,什么时候为契丹做事的?” 冯亮突然发出野兽一般的叫声“嗬嗬嗬,总是死罪一条,说与不说,对我有区别吗?” 野狼上前一拳打在他小腹处,怎么刑讯逼供让人痛不欲生,野狼作为谍报部的老大自然驾轻就熟。 简单的刑罚手段用过一遍后,冯亮遍体鳞伤,却咬紧牙关不吐一词。年纪轻轻的冯亮居然也能抗的住,倒是有些本事的。 “死间?”野狼用冷水泼醒了冯亮,赞许的看着他。 冯亮痛苦的笑着说“野狼,别费心了,你什么都别想得到” 二八九章 中计中计五 宗望带的三千骑兵第一时间冲向夜幕,距离不到四十里路,半个时辰绝对追赶上,三万溃散中的辽军步卒,斡鲁?让他在自己身后捡点残羹冷炙吧。 宗望带兵可真够狠的,每人双骑,轮番换马,保持高速追击。 斡鲁本军五千,从收拢人马到整装出营,耽搁了一刻钟。这一刻钟足够宗望甩他十里路的,斡鲁历来多吃多占,如今眼瞅着只能吃点汤汤水水,自然着急上火。 一路上训斥连连,督促每个谋克必须全力追赶,同时刺激大家,抓住萧干就是替阿骨打皇帝献上最高的贺礼。顿时,斡鲁手下的时速飙到了一百二十迈。 宗望不断地接到探子回报来的信息,三十里,二十里,十里,五里,第一眼就看见如星辰一般的火炬,铺满澜泉河谷。 宗望松了一口气,总算追上来了! 辽军居然东倒西歪,几万人妄图蜂拥挤过河谷,但是最终却变成了大拥堵。一个时辰到现在,只撤退了一万余人出去,还有两万人堵在谷口。 宗望在河西岸观看了一会,“过桥,准备冲刺” 这个决定本身并没错,但是放到澜泉河谷这个地形上,就会出问题。澜泉河谷看似开阔,实则杂草之下,沟壑较多,道路较为曲折,谷口也就能容纳二三十骑并排通过,向内逐渐收窄,不利于骑兵大规模冲锋。 这也是萧干为什么挑了这么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进行阻击。 宗望被一大片的荒草欺骗了,全部骑兵悉数进入谷地,就因为特殊地形逐渐拉长了队列,速度变慢。此时辽军都发出慌乱之声,很多人都出现了逃跑现象。 借助辽军的火把,宗望判断大概有一万来人聚集在河谷狭窄处,利用马匹车辆搭建起简陋的防御工事。只派出两百人试探性冲击。 看着女真骑兵步步紧逼,一部分辽军居然有勇气回头面对铁骑死死抵住。很多辽军军官也意识到危险,纷纷抽打意图逃跑的士兵重新将他们聚集在工事后面。 这个时候,如果四散溃逃,那么很容易被女真人追上斩杀,还不如集结一团拼死抵抗,存活的机会会增大很多。所以高级军官不停地鼓励和灌输这种战场活命的技巧。 “长枪兵上前,排成三列,枪尖斜举待命。弓弩手三百步,火箭测距。刀盾手注意庇护长枪兵和弓弩手。” “不要害怕,女真只有一千余人,俺们有两万人,二十个打一个,稳赢。快把兵器收拾好,砍一个金狗的脑袋,可以领十贯赏钱” “混蛋,你两只脚能跑得过马?没等你跑出河谷就被金狗的马踩成肉泥了,赶紧归队!” 慢慢的辽军逐渐向防御工事靠拢,但宗望的第一波攻击已经开始,两百名女真人马上欢呼雀跃的杀向辽军。在夜间,女真骑士的弓弩也是有相当的准头,三轮弩射,如果不奏效,那就要冲阵了。 蒲爱马就在防线的核心,通盘掌控战局。听马蹄声响起,就知道女真第一波开始冲锋,依据声音的大小判断已经进入射程了,“三百步,放!两百步,放!一百步,放!” 女真并未直接冲入辽军阵列,自左向右划过一道弧线再圈会宗望处。点验人数,两百人出击,只有一百七十多人回来,辽军夜间射术精度不高,这是个好机会。 全军突击,不是一波流,而是分波次集中冲击辽军左翼,打垮了左翼,自然就能迫使辽军大乱,进而击溃,然后就是追剿,伤亡预计两百人,花费一个时辰,足够了。 可是有些事情往往不能靠常理推断,比如这次是萧干精心设伏,聚集了五万精锐,借助地形,决毅打垮八千金军,进而横扫奉圣城,活捉阿骨打。如果能搂草打兔子,顺道解决韩望,那就物超所值啦。 宗望一下子把三千人马全部洒出,蒲爱马就笑了,果然是骄傲的女真人,太自信了。 两翼合围!哪些逃出河谷的辽军居然兵分两路绕到河谷左右两侧,形成一个巨大的口袋。三百步,女真开始提速的当口,左右两侧突然出现了五六千弓弩手,居高临下,构成一波又一波密集的箭雨。 宗望脑袋一片空白,埋伏!纵横十余年,居然中计了! 萧干,你姥姥! 当女真骑士闯过箭雨,只剩下不到两千人,而蒲爱马提前预见到这个情景,长枪兵右翼开始快速包抄金军。女真的骑兵战斗力强悍,如今即将被围,索性直接硬生生撞击辽军阵列。 一旦骑兵接近,弓弩手的作用就不大了。反而是需要保护的兵种。女真骑兵在减员三分之一的情况下,硬生生冲破辽军大阵,然后凭着一千余人和将近两万人的契丹人打了个难解难分。 眼看着女真骑兵越打越少,宗望心如刀绞,不由得想起了阿骨打的忠告,“辽军狡诈,慎之”。 背后号角声响起,是斡鲁来了! 宗望如同溺水之中捞到救命稻草,跳起来“求援!” 急促的号角声响起,斡鲁吃了一惊,这就意味着宗望几乎全军覆灭,三千金军一战全灭还没有过,必定是中了埋伏,赶紧去救回宗望。 加入了五千金军,局势立马大变。对于两边高地上的弓箭手,斡鲁只派出几百人就击溃了,剩下的重兵集中向蒲爱马本阵突击。由于没有弓箭手的杀伤,斡鲁麾下士兵比较幸运,几乎一个不少的冲到蒲爱马的大阵里。 由于蒲爱马一时间绞杀不掉宗望的残兵,外围又被斡鲁强力冲刺,逐渐显露出崩溃的迹象。短短两刻钟,辽军伤亡高达五千余众,女真士气势越来越高涨。依着辽军的惯例这个时候该撤退了,但是蒲爱马咬紧牙关顶着。 萧干没有给他撤退的权力,而是要钉在澜泉河谷,打倒最后一兵一卒,死死拖住金军。为波烈敖博和萧格里亚的两万五千精锐合围做好掩护,为了能活捉阿骨打和女真勃极烈首脑,死也不能撤。 天色深邃,但是烈火和厮杀已经让人变得麻木,经过半个时辰生死相搏,辽军伤亡大幅度上升,伤亡过万,女真合计兵力将近五千,也就是说战损比四比一。主要是蒲爱马对宗望骑兵的杀伤比较厉害,直接射杀了将近五六百人。 宗望也是冲在前列,疯狂的用大斧头一个接一个劈砍敢于阻挡在面前的辽军。以至于他的侍卫紧张的护在他左右,万一宗望出现损伤,自己就没活路了。 二九零章 中计中计六 死亡,还是战斗,对于士兵来说从来都不是选择,是宿命。 谁都会害怕死亡,尤其在战场上,各种残忍暴虐血腥的巨大冲击,意志差一点的士兵,下意识的就会逃避,这是人的天性。 历史上有很多军纪严明,作战英勇的军队,无一例外都是用死罪来抵消血腥的恐惧。你逃,砍头。不想被砍头,那就杀敌。简单明了! 女真骑兵呼啸而过,辽军就像麦浪般一片一片伏倒。步军对付骑兵,从来都是有输无赢。辽军中丢下兵器扭头就跑的士兵开始出现,但他们面对的是无情的战场纪律。 蒲爱马只要看见转身的士兵就是一箭或者一刀,当蒲爱马连续砍掉八个后退士兵的脑袋后,辽军终于无所畏惧了。杀女真吧,反正是个死,拉金狗当垫背的。 这么酷烈的战斗,只持续了一刻钟,五千辽军就剩下两千人了,女真大概在四千五百左右,女真这一波打出了一比八的小高~潮。 斡鲁却不满意,现在这伤亡也太大了,八千人出战,只有四千五百人还能打。辽军什么时候强硬起来的?被阿骨打知道肯定要发疯的,必须要全歼蒲爱马,至少面子上要好看一点。 宗望带着仅剩下的四百多老部下,正在疯狂的冲击蒲爱马。保守估计,宗望已经击杀了八个壮硕的男子,敌人的血已经足够他泡澡的了。 但是宗望再次准备冲击的时候,斡鲁说了“疯了?你就剩下四百人了,再打下去就全军尽没,蒲爱马就交给我吧。”斡鲁安置好宗望,就带兵继续冲杀。 契丹仅剩的两千余人已经被围在支离破碎的工事里,面临最后的时光,大多数辽军不害怕了,因为他们眼中都是麻木的无谓。 斡鲁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呵斥辽军投降,必须全歼,宗望几乎丧命,数千女真人被击杀,不用数万人的血怎么能泄心头之恨。 忽然,斡鲁的背后传来一声悠扬的号角,这是契丹精骑的标志,证明已经截断了女真的退路。而蒲爱马的后方传来尖锐的海螺号声,契丹皮室军! 斡鲁收住缰绳,前后观望。果然见大批辽军从前后两个谷口如潮水般蜂拥而入,足足两万五千人,装备和军容比蒲爱马更强。 不好,萧干的家底部队! 萧干在最准确的时间使出了杀手锏,波烈奥博和萧格里亚已经封堵了澜泉河谷,这条并不长的河谷,就是萧干精心准备的猎杀场,斡鲁、宗望逃无可逃。 此情此景,宗望赶到斡鲁身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计谋!” 斡鲁当机立断,指着澜泉河方向的波烈敖博说,“你快带人冲过去,不然就被萧干拖死了。” 宗望不推辞,“带着孩儿们跟着俺,我拼了命也要在这绝地砸出一个窟窿”带着四百多骑兵反身扑向波烈敖博。 波烈敖博一万五千正装步军已经列开阵势,就等女真人往上扑,波烈敖博大声说“速速准备弓箭弩机,长枪兵顶在前面,女真人就要冲过来了。” “把金狗缠住”蒲爱马大吼一声,就带着两千步军冲出工事,奔向斡鲁。而身后,萧格里亚的骑兵部队已经开始冲锋,务必要纠缠住女真骑兵,否则前功尽弃。 波烈敖博阵战经验不足,右阵枪兵没有跟得上,动作稍稍慢了一拍。 宗望瞅准机会,指着他的右翼说“全军一起冲右阵!” 金军虽然经过半日的追赶和搏杀,但是在危机面前,重新激发出野兽般的焦躁和蛮力。如同海啸一般卷向身后扎口袋的辽军,他们满脑子都是宗望的命令:击破辽军,渡过澜泉河。 斡鲁调转部队跟随宗望一起向西破围,但是遭遇了蒲爱马拦截,这个刚才看起来十分胆小的辽将,居然接连劈倒了两名骑兵,其部下纠缠住将近三四百人。 走!不然口袋扎紧了,就会变成鱼肉的。 斡鲁不想变成鱼肉,只能断腕,“快撤,跟着宗望!” 剩下的三百多女真骑士由于被契丹分割围斗,抽不出身来,陷入苦战。契丹军士闻听前后两面援军到来,士气大涨,四五个步军招呼一个骑兵,不断有女真骑兵怒吼着被捅下马割了脑袋。 斡鲁紧跟着宗望一头撞入波烈敖博的军阵,当女真的野蛮被激发出来后,战斗力是非常惊人的。波烈敖博右翼四千人对抗宗望四百骑的破击,已经快要稳住防线了。 但是这时候,斡鲁带着三千余人也赶了过来,波烈敖博紧急调度中军左军全数顶了上去。妈的,老子就是拼光也要把你拉下马,让大王和萧格里亚能剿灭你们,抓住阿骨打就够了。 但是辽军还是有点吃不住,逐渐后退,快要退到澜泉河边上的木桥了。远远地就听见萧干传令,“拆桥” 波烈敖博马上命人拆桥,几十名懂得建造的士兵负责一刻钟之内拆除两个桥墩。没了桥面,女真人只能游回去了。 宗望、斡鲁心急如焚,桥一旦被毁,自己这队人马可就陷入麻烦了。便领兵向桥头冲击,波烈敖博自然不能让他如愿,不要钱似的向上填人命。 拼到后来,双方都听得噗通一声,一根木桥的桥墩倒在了水里。没多久又一声噗通,整个桥面垮了下来,一段三丈多宽的缺口,人马绝对通行不了。 宗望、斡鲁果然还是被留了下来。 萧干、蒲爱马赶来时,波烈敖博已经付出了九千人的代价,最终把宗望斡鲁连同不足两千金军拦截在澜泉河东。萧干不会给金军喘息之机,命令全军一万五千人对金军最后残余,发动打击。 面对萧干狂风暴雨的不间断攻击,金军死伤人数迅速攀升。宗望见辽军箭矢如雨一般射来,准备带着几百人去砍杀辽军弓手。 斡鲁见他紧张的神情恍惚,不由得皱眉。屡战屡胜的宗望,素有战神美名,但是今天萧干给他一个很大的打击。不愿意服输的宗望下意识要上场搏杀。 对于斡鲁来说,这一次追击可谓损失惨重。但是输了还可以从新来过,士兵打没了还可以再招。可如果连宗望都不能保全,阿骨打哪里实在无法交代,如今绝境之中,必须保宗望回到西岸。 二九一章 中计中计七 斡鲁二话不说,用皮索将宗望捆在马上,给十个水性好的宗望亲卫说,“某去挡住萧干,你们带他渡河,回阿骨打那里。”便转身迎着萧干前进。 女真的勇士即便是面对死亡,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两千人马,对一万五千人,又不是没打过! “为了阿骨打,为了大金国!”斡鲁竟然向右侧的波烈敖博发起了反冲锋。 波烈敖博本来气势有所恢复,但是没想到斡鲁第一个找到自己,赶忙调度兵力阻挡。但是和斡鲁比起来,战术水准还是差了不少,顿时就被打七零八落。仓促收紧剩余三四千名士兵,向萧干靠拢。 萧干不满的看着波烈敖博,一时没有说话,这个关键时候,居然还敢后撤?最后咬紧牙关蹦出几个字“去,某就在你身后,你打光了,某顶上去!” 波烈敖博没办法,这萧干可是砍过人头的。再打过去吧,不然自己大好头颅肯定被萧干挂在旗杆上。在皮室军的盯防之下,重新回头再和斡鲁对仗。 女真人从来都是渴望战斗和缴获的,所以让他们连续打上三天三夜都能生龙活虎的。何况这是生死之地,又是对付猫一样的契丹人,信心绝对充足。 一比三,一比五,一比七,战果逐步扩大,辽军尽管人多势众,但是战斗意志和决心就不可同日而语。许多契丹士兵本来不会死伤,但是往往见到天神恶煞般的女真人心中胆寒,有相当一部分在转身逃跑的时候,被金军追上击杀,造成情况更一步恶化。 波烈敖博是预先设定好的牺牲品,让他坚持到底,是萧干能想到的最快速解决金军的办法。二线部队就是用来当炮灰的。 斡鲁负创十余处,最终砍下了波烈敖博的脑袋,的确有些疲惫。但是回头看了一眼河中心的宗望,心中说“宗望,你好好活着,看到大金国将来一统四方” 女真纷纷围住斡鲁,辽军的箭矢夺走了大部分人的生命,如今只有百余人还在负隅顽抗。萧干知道肉搏战金军无敌,所以在波烈敖博消耗了大部分女真士兵后,利用长枪兵和弓弩兵射杀。 每个阵亡的女真士兵至少身中三四箭,斡鲁目眦欲裂,遥指萧干大声喝骂,“奚族小儿,阴险狡诈,无耻!”斡鲁身边不足百人,犹在徒劳的左冲右突,每向前一步,都有好几个人掉下马。尤其斡鲁,身上插了几十只箭,如同豪猪一般,但是总是冲在最前面。 萧干还在等待,等到金军只有四十多人的时候,萧干长刀出鞘指向斡鲁,“杀!” 看到金军数十人已经强弩之末,皮室军的士兵向中心快速缩小合围圈,刀盾兵扛着大盾将女真士兵抵住,后面的长枪兵便从大盾中的缝隙捅进去,如此将金兵杀了个干净,仅剩斡鲁,留待萧干处理。 萧干慢慢的度上前,赞道“斡鲁,某五万五千人打你八千人,居然折损一大半,好厉害!” 斡鲁全身伤口太多,血液都快流干了,精神困顿,用剑拄在地上坚持不倒。费劲的扭头看着萧干“偷鸡摸狗之辈,当真辱没了辽国双璧,大石林牙都比你强,哈哈哈~” 咔,斡鲁的大脑袋旋转着飞了出去,萧干的长刀只有一丝血痕,欧大师的的屠龙刀真的很快。用丝巾擦拭干净后,还刀于鞘,“将首级系在军旗上,跟某走,去捉阿骨打这个叛逆!” “去奉圣,活捉阿骨打!” “女真败了,大王威武!” 一遍一遍振奋人心的口号响彻澜泉河谷,而这片河谷不到三个时辰就葬送了五万余人的性命。大草原上这种战争千百年都一样,用生命和鲜血浇灌,百十年就能孕育出一批批英雄豪杰。 萧干目前依然一万五千名士兵,阿骨打的随身卫队不过千余人,韩望的军队不过三千人。五千人打韩望,一万人捉阿骨打,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宗望在马背上动弹不得,但是眼泪水哗哗的流了下来。“斡鲁,你个混蛋,咋捆着俺不让上阵?你死了倒成了英雄,俺可就变成胆小鬼了。俺发誓,一定要用百倍契丹人的性命给你报仇!” 十个会水的亲卫最终连夜将宗望带到阿骨打面前,宗望摇摇晃晃的跪在阿骨打面前请罪。“阿骨打陛下,俺们中了埋伏,八千女真人马已经没了,萧干正带着一万五千人马杀过来了。快走!” 阿骨打沉着脸,上前一脚踹翻宗望,呵斥道“走?这里轮得到你发号施令?斡鲁的事,你逃不了干系!”拿着藤条没头没脑的打了起来。 宗望不敢躲避,只能护住要害,任凭阿骨打发泄心中的怒火。无论是谁,手下大将连带着八千士兵阵亡,心情肯定好不起来。尤其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在战场上逃命回来,如果不从严处置,就是毁了他的前程。 斜也虽然脸色大变,但是还是劝和,上前拦住说“阿骨打陛下,宗望忧心陛下安危,故此言语莽撞了些,念其一份孝心,又是劳苦功高,就交于臣下处置吧。” 他接过去,肯定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毕竟宗望的东路军有数万人马,占据了金国野战军团的百分之三十,这一次指定要进勃极烈的。 阿骨打也不好意思驳斜也的面子,怒斥宗望“滚!” 银术可带宗望被人叉出去,上前禀报“陛下明鉴,契丹如今气势如虹,万五之数就敢兴兵前来,若在平时某带千余人也就打了过去,然陛下万金之躯,臣不敢犯险,乞求陛下移驾西京(即辽西京大同)” 阿骨打摇摇头,来不及了,自己这个御驾行动缓慢目标太大。估计半个时辰之内,萧干就该杀到,转向西京的话,必定被中途截杀,更危险。 石古乃忽然道“契丹未必对连胜军不设防,若是我军大营联合韩望,或可坐山观虎斗。” 银术可眼睛一亮,好!这个韩望不是牛气冲天么,就看看这一次是真是假,向南靠拢,接近韩望,这样萧干就不得不做出选择,是先解决韩望还是先攻打阿骨打。 三角关系充满了不确定性,阿骨打想也不想,“大营南移!” 二九二章 中计中计八 借着辽国大兵压境的紧急军情,阿骨打悄悄调整了防守的军将。如今女真的军队在澜泉河谷大败而回,这是他们经受的第一次重大失败,很多人开始认真分析原因。 阿打的卫队和女真勃极烈大会首脑的卫士聚合起来,总共一千一百人,阿骨打掌控在手。遭逢大败,军心不稳,危机关头军队必须集中掌握,才能整合一点一点散乱的力量。 阿骨打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危机,多少陷阱,在头鹅宴上即便是天祚帝马上要刀斧加身,他也没有慌乱过。就凭着一腔热血,心有七窍,成功的躲避了无数仇家的阴谋诡计。 最近一段时间,有几个战功彪炳的首脑也蠢蠢欲动,四下窜连,但是阿骨打从未声张。最典型的比如斜也,多次阳奉阴违,自以为天下兵马都元帅,谁都不放在眼里,太嚣张了。这些人目光短浅,权利熏心,更加狂妄自大。还有蒲家奴居然敢私下联络军中中层武将,这种利用阿骨打身体快不行的时机,一个个风光的来到塞北准备大展拳脚。 阿骨打上了车辇就朝南部进发,这次损失惨重,必须在萧干来到其之前,带领大家向韩望的连胜军靠拢。 “阿骨打陛下,契丹也是后继无力,为何不趁机袭击他们,这样一定可以获胜”宗弼很不甘心地说。 “宗弼,你再好好想想,俺们是怎样在澜泉河谷被打败的”阿骨打看着女真的骄傲,新一代而战神完颜宗望。就是这个战神因为作战不利,导致屁股被打花了。 宗弼慢慢地说“莫非女真人想一网打尽俺们和南潮人?” 阿骨打书“没错,这就是他们的想法,但是连胜军肯定会让萧干有所顾忌的” 宗弼“这次萧干雷霆万钧,只怕韩望也难以招架,俺的意思,要么撤到西京,要么痛痛快快打一场。” 阿骨打“斡鲁想试试萧干的火候,结果就这么没了。韩望有火器部队,可以大面积杀伤辽军,如此,萧干不得不防。” 宗弼“总有一日,俺会好好和他们打一场!” 韩望在研究三国态势,据得到的最新情报:斡鲁死了,女真八千骑兵全部给灭了,萧干五万五千大军仅剩下一万五千人,阿骨打御驾难移,这是要和自己联手。 明德指着代表萧干的蓝色小旗子说“一万五千人马,可是打着咱们的主意啊!” 胡闳休却说“金军大营动了,而且是朝我们过来了。” 这个阿骨打,想要躲到自己身旁,是祸水东引的计策,不怀好意。但是萧干怎么才能打败呢? 一万五千人,必定是萧干最为精锐的看家底部队,自己三千人,若是阿骨打真的能够联手,未必不能与辽军一战,但是女真人能信得过吗? 胡闳休一直在仔细观察地形地貌,忽然指着沙盘中的一处无名高地说“此处可以抑制辽骑的速度优势,发挥我方弓弩优势” 明德看去,是一片依山而起的高台,右边是一大片树林,若是辽军进攻,只能通过正面二十丈左右的宽度冲击,也就是并排二十余骑,完全形不成战斗力。 “好!距离也不远,两刻钟就能赶过去,还可以简单布防,再将特种部队设在树林中,专事狙杀敢于穿越的辽军步卒,逼迫萧干拿人命硬填!” 韩望脑海中不停转动着各种战列,最终还是决定冒险试一试,“全军转进无名高地,速去联络金军,邀其合击萧干大军与无名高地。” 三千名连胜军自军官到士兵,全部了解命令的意思,迅速开进无名高地,在哪里阻截一万五千名辽军,女真人有可能或参战。一刻钟之内全军就已经整装开拔,效率至高,明德也不得不佩服。 “谁能想到仅仅一个月的训练,连胜军居然可以有如此之高的效率,若是大宋其他军队,能有你这一半的样子,中华何愁不能威震四海?” 韩望故意笑笑说,“这和我没关系,都是他们自己的要求。任何训练方法,如果不能得到被训练者的认可,就很难实现其训练目的。连胜军不过是胡萝卜与大棒更为公平一些罢了,再对照其他军队的情况,士兵自然知道是不是该珍惜这样的机会。” 胡闳休点头受教,“爵爷,你之前说双首长制度,一个是主官,还有一个是政委,这又是为何?” 韩望只是觉得,单纯的训练、作战、战功、奖赏,还不足以发挥军队的战斗力。必须设置一个政委,从思想上抓凝聚力,让大家明白为是么打仗,这一仗是正义的还是非正义的,打仗可以给国家、家庭和个人带来什么? 同时,政委一职还必须在军、营、都建立牢固的政治体系,类似于韩氏亲军的意味。这样连胜军就算扩军十万人,始终都是韩望的私兵。避免出现朝廷派了一位文官过来接收,把韩望撇在一边的恶劣情况。 对于这一点,明德深以为然,已经在六联初步组建了一支政委学校,挑选了有一定文化基础的两百名新兵。韩望命名六联军官学校,自任校长,而这一期就是赫赫有名的六联一期。军官学校改变了连胜军的发展方向,为韩望在将来的发展道路上奠定了最为关键的一步。 韩望、明德、胡闳休、以及诸位将领立于高台之上,台下一览无余,放眼望去视野极好,大约可以看出去三四里远,经过工兵抢建抢修,和士兵的土建工作,形成了立体的防御阵地。 韩世忠一个个将诸位将领安排在各自的位置上,再向韩望建议,“,爵爷,这一仗只怕是恶仗,可否调动蔚州兵力前来接应?” 若是六七千辽军,韩世忠不担心,凭着火箭和弓弩就能解决三分之一,然后重骑出击轻骑包抄,绝对能够打赢,但是摆明了一万五千人,再加上萧干是知名的战术大师,这一仗真心不好打。 二九三章 中计中计九 韩望等来了银术可和完颜宗弼,完颜宗弼带了三百重骑,银可术带领着三百轻骑,表明和韩望联手的决心,共同击败萧干。 杨再兴撇了撇嘴“这点兵马,够干嘛的?” 韩望深知这两位是女真的智将与猛将,六百人的战力绝对比同等数量连胜军要高。如果战前就起了嫌隙这还怎么配合,“休得无礼,二十军棍惩戒,战后自行去宪兵部领取” 银术可哈哈一笑,“爵爷不用生气,俺们前面一仗脸都丢尽了,被笑话也是自讨的。如今陛下让俺们领着残兵败将,就是打着战死的想法来的,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全歼萧干这一万五千人,一在于无名高地的坚守,二必须堵住他逃跑的后路。萧干骑兵六千,步卒九千,步足不足虑,所以难点在六千骑兵如何聚集围歼。” 银术可看着地势,忽地说到“一旦战事开启,俺们负责吸纳契丹骑兵与树林外,届时爵爷调兵遣将反包围” 杨再兴也不由得咦了一声,这个位置不远不近,但是六百对六千,比例还是很大的。如实救援稍迟,可能全军覆灭。银术可居然挑了一块最硬的骨头来啃,让大家都很意外。 韩望到没这么大的意外,毕竟银术可和完颜宗弼这两位女真名将有多少分量,他更为清楚。六百打六千,契丹人还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韩望不再拖延,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安排杨再兴藏匿在树林中,配合银术可和完颜宗弼绞杀契丹骑兵。罗延庆和徐庆等待大队契丹步卒攻击无名高地时,带着轻骑横扫,一战解决萧干主力。 韩望对银术可说“将军且放心,契丹兵虽然来势汹汹,但是长途奔波,必然疲惫。而且贵我两军,背水一战,定然舍生忘死,气势上一定能压住对方。你们和杨再兴务必拖住辽军骑兵两刻钟” 银术可一带马缰,冲着韩望说道“爵爷不必担心,两刻钟,俺一定能做得到!” 完颜宗弼毫不含糊的说“爵爷放心,即使没有杨将军,俺们也包打辽军骑兵。” 银术可脸色一僵,“宗弼,休得胡言,爵爷妥善安排,俺们只有听的份!” 韩望没心思和他们计较这些旁枝末节的,点头叮嘱两人,“速去准备好,萧干很快就来了” 刚刚安排妥当,萧干的大军就铺天盖地涌来,拦子军已经沿着道路两边的十里警戒,防备敌军偷袭。一个高高的土台,左边是一篇很大的密林,右侧是一片高山,只有中间这条路可以通行。 蒲爱马率步军抵近高地,萧干率骑兵压阵,面对如此狭窄的战场攻击通道,萧干心里很不爽。如此地形,就算攻打下这个高台,至少也要多付出几百条性命,韩望选择地点真的刁钻。 蒲爱马指着高台问“大王,高台易守难攻,可有其他办法?” 萧格里亚刚刚打垮了女真,心气正高,便说“一座土台,片刻之间事耳” 萧干有点苦恼“连胜军有火器,十分厉害,某担心,密集冲锋的时候,韩望突然轰炸,则我方必然伤亡惨重。” 大家不由得想起上两次韩望使用炸药的后果,两支精锐辽国骑兵全军覆灭。对韩望更加重视了。 蒲爱马想了想说,“若是能制作投石机便可以远距离攻击高台,从而阻遏韩望火器部队的射击,大大减少攻击部队的损伤。” 萧干大喜过望,这感情好,有了投石机,劳资在四百步远的距离就可以啪啪你们。命人召集军中能工巧匠,抓紧制作。没有木料,这里一大片树林,没有人手?一万多人全部是,想要多少?但是劳资需要的是十台投石机,还要准备大量的石块。 工匠们没有一个时辰是做不出简易版投石机的。于是一边在树林里砍伐树木,一边在高台不远处打造投石机。一、二、三…一共十台,这种简易版的投石机,可以装载十斤左右的石块,投掷到三百步至四百步远的距离。 大批士兵开始发掘大大小小的石块,同时制造出合适大小的茅草球用于火攻。每制造一台,萧干立即进行调试,所以高台上不时传来“呯呯”的声响,或一团火球四处翻滚燃烧。 看来辽国工匠的水平真不错,十架投石机,只有一架有一点偏向问题外,其他九架都非常精准。萧干大为满意,有了这投石机,根本就不惧怕韩望的火箭了。 萧格里亚殷切的看着这些远距离大型攻城装备,知道这些都是非常厉害的。便巴巴的找萧干,要带兵配合投石机攻下无名高地。萧干指了指他麾下的骑兵, “速去,给某找出女真和大宋的骑兵,尤其注意树林里面是不是有埋伏者”, 萧格里亚大喜过望,带着六千骑兵横刀,立即开始沿着大树林进行清场。所到之处,尘土飞扬,声势浩大。杨再兴、李庆、完颜宗比和银术可发觉,萧格里亚即将就要发现大家的藏身之所,与其让他发现,不如现在就冲出去打他一个淬不及防。 几名将领商议妥当,就兵分三路杀向辽军骑兵。完颜宗弼三百重骑自东向西推进,杨再兴两百重骑自东向西推进,而银术可带着三百轻骑冲击中部。 如此,萧格里亚根本没防备,这种小地方居然有三个此狠的角色杀了出来。一时间紧急将人马全部集合,六千人很快就组织好,将韩望和宗弼团团围困。另外再调派兵力和人员将银术可抵挡住。 萧干很快发现,南朝和女真同一时间出击的战况。笑了笑,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猎人的好身手。这年头谁不会留一手,吩咐下去,特意用调派两千人紧急跟进。 胡锦这帮南蛮,居然真的和女真勾结到一起了,也好,就一战解决掉。敌军合计不过三千余人,一万五对三千,其中大部分还是连胜军,只要能避开火器打击,十拿九稳。 阿骨打在场外,看着两军布阵,不住的点头,如此针尖对麦芒,才是真正的阵仗。 二九四章 中计中计十 铲雪车一样的三个怪物,对萧格里亚发起了风卷残云的攻击。 萧格里亚马上就能感觉到压力正变得越来越重,他面对的三个对手简直太疯狂了,不,是太变态了。 完颜宗弼的三百重骑势若奔雷,顷刻之间就把东部辽骑碾压的支离破碎,完颜宗弼面前无一合之将。而杨再兴的两百重骑如同刀划豆腐般轻松,沿着纵向一直把辽骑军切开,留下了一条血染的泥路。 三银术可决定抓住仅仅一瞬间的机会,奔着萧格里亚的将旗就过去了。萧格里亚还没从宗弼和杨再兴的沈永忠清醒过来,就看见银术可挥舞着马槊如同披荆斩棘的过来了。 这三个猛人也太厉害了吧,尤其是宗弼和杨再兴的重骑,直接冲撞开路。杨再兴无视辽军射出的弩箭,他身上甲胄的密合性和防护性自然堪称完美,份量又轻,真是人靠衣衫马靠鞍,一杆大枪左右翻飞,一个个敌骑敌将随之丧命落马。 银术可催动战马,他看见萧格里亚了,当即改变作战目标,一转马头就向萧格里亚冲了过来。 而李庆带着特种作战分队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在战场内外自由选择高价值目标进行俘获或击杀。 这种打击让萧格里亚和辽军骑兵的指挥系统陷入危机,一个十将被杀,十个人就茫然无措,一个百夫长受伤,十个十将就乱作一团。不到两刻钟,萧格里亚发觉有一半的军队已经没办法指挥,战场上嘈杂的环境,自己的命令根本没办法下达到十将。 李庆的狙杀让辽军不得不败退下去,完颜宗弼和银术可见机更是紧追不舍,如此乘胜追击正是女真最擅长的。 正在三方交战炙热之时,之间蔚州方向有一队鸿翎骑兵快速驶来。这是皇城司专用的紧急信差。领头一人却是梁红玉! 蔚州有变! 韩望不由得眉头上挑,谁敢在自己的地盘乱来? 蔚州皇城司的头目韩望认识,蒋达愚忠皇家,虽然为人阴冷,但是绝不会徇私枉法,永远是在暗中盯着目标。这算是职业病,韩望身边这类人可不少,所以没有交集,但是也不没有冲突。 蒋达上前鞠躬施礼,“爵爷,近日刚收到京城急令,丁佩丁宣抚已经接管蔚州,负责对金、辽两国外事处置,着令连胜军全军撤回,不得有误。” 这如同一个晴天霹雳,什么丁佩居然是宣抚使?凌驾自己之上,全面接管金辽的外交事务,还要自己撤兵? 胡闳休怒道“撤兵?你看看,马上就要击败辽军了,怎么撤?一旦撤下来,辽军乘势追杀,势必死伤惨重!” 明德看情形,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背后一定有着极深的官场倾轧。“不可乱说,闳休,去招待蒋都头歇息,我与韩爵爷即可安排相关事宜。” 蒋达自然知道他们这是要商量如何应对,自己不便在场,便告辞随着胡闳休下去了。 韩世忠将梁红玉带了上来,上前悄声说“爵爷,蔚州府外已经被皇城司的人监控起来,出入皆受限,情况不对头。” 韩望问梁红玉“嫂子,实情如何?什么人敢对我下黑手?” 梁红玉神色严峻,悄悄说“依据打探来的消息,前日京城信使到达真定,擢升丁佩为权易蔚宣抚使。一日之间,丁佩带着上命赶到蔚州,联结蔚州皇城司突然四门紧闭,控制各个要害部门。属下不敢与之对抗,只得前来禀报,丁佩亦派人尾随至此” 原来如此,看来这一步,有人早在开战之前就安排好了! 丁佩必定是受人指使,一个七品官居然能担任宣抚使,不是御批绝对不可能完成的。而丁佩必然是打印了对方的条件,第一时间控制韩望的家底,然后勒令自己回兵,解除兵权,成为鱼肉。 娘的,还以为岳飞冤枉,其实大宋这些权贵整天就干这种龌龊事。 明德见他眼光转动,知道他随时可能爆发,不紧不慢地说“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依” 这两句犹如梵音袅袅,让韩望燥热的心冷静下来。 自己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是家里怎么办,各级将帅的家人怎么办? 梁红玉能来,是丁佩给自己报信的,也就是说别人已经全盘掌控易州、蔚州、真定的连胜军基业,只是给自己面子没有强行动手而已。 若自己不识相,拒不撤兵,蒋达第一个就会拿自己开刀问斩,这家伙眼中只有上命,凡是敢于违抗得,只有死路一条。 自己可以不顾生死,但是金娘何辜,韩世忠、李庆、徐庆等忠心耿耿得部下岂不是太冤枉了吗?更何况,这个时代,皇命大过天,一旦请出朝廷旨意,这些人肯定俯首听命,而不会跟着自己造反的。 毕竟时间太短了,一两个月时间,自己还不能让他们效死的地步。怎么办?就这样自缚双手,任人宰割?不,这绝对不是自己要的。 这一场仗该怎么办?辽军眼看就要呈现败象,放弃了就太可惜了。 战场上又起了变化,在宋金三位猛将的凶猛攻击下,萧格里亚撤退了。但是由于萧干紧急调派的两千步卒及时赶到,勉强稳住了阵线。 萧格里亚抽空清点了一下骑兵数目,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刚才短短两刻钟,一千余骑兵已经被对方消灭了。这还打什么?再打下,估计自己都要当俘虏了!赶紧向萧干求教。 萧干一直关注着骑兵大战的发展,如今看到双方暂时告一段落,便说“金宋那边伤亡不小,算不得什么,看这情况,宋军有收缩后撤的迹象,你准备好精骑,只要他们撤退,即赶上去掩杀!” 阿骨打也嗅出空气中的微妙变化,“宋军有问题,战局极有可能会变化,通知银术可和宗弼,不能陷入太深,务必随时抽身” 而此时,辽军十架投石机已经开始向高地进行全面的轰击,首先是火球,一个一个大火球发射到高台上,然后知道高地上一片火海,才换上石块,铺天盖地的石雨阵势吓人。 韩望听了各个阵地的回报还算安心,战壕、防炮洞,防火等训练工作,如今在实战的当口都做得不错。 一波石弹雨之后,两千名辽军步兵开始大规模向高地冲锋。 蒲爱马更是意气风发,“孩儿们,这宋军早就化成灰了吧,去捡几块骨头回来就算立功了!” 斜也点头道“辽军的器械实在厉害!” 二九五章 血战血战一 随着辽军步军的冲锋开始,辽军投石机为避免误伤,暂时停止攻击,高台上一片沉静。 王贵、王照、孙六分别负责左中右三块阵地,王照在左,孙六在右,王贵顶在最中间的位置。这可是王贵抢先一步争取来位置,这个位置是核心阵地,敌军的目标自然就是这里。 汤阴出来徐庆已经是马军指挥使,王贵和姚政晚了一步,功勋自然跟不上,所以王贵憋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要多捞一些功绩,怎么也要弄个指挥使当当。 王贵心里其实明白的很,爵爷最看重的是韩世忠,其次是岳飞,再次就是杨再兴。别看岳飞丁忧三年,但是汤阴训练营,就是费尽心机给岳飞的将来储备军中资历和人脉的。 听家里人说,那个训练营标准比六联的还要好。老兵教头二十个,军马五百匹,火器师傅都有五个人。半年一期,一期至少要招收一千名新兵,多多益善,这是什么概念?三年六期,岳飞手下将要出六千至一万名新兵,往多了说这就是一个厢的兵力。 岳飞丁忧结束,韩望给岳飞至少保留的是军指挥使,这可是正七品武官!如果再打几仗,说不定就能升任统制,独掌一厢之兵。那时候自己作为老弟兄,肯定硬挺岳飞啊,所以自己不带头打硬仗,到时候凭什么跟着岳飞混饭吃! 这段时间和徐庆处的不错,也知道了当时爵爷真是礼贤下士,一个泥腿子大头兵,万金宝刀说送就送,都头的位置就摆在那里恭候,只是岳飞臭脾气作怪,甩人家脸子。 徐庆去了还是照样安置,一点也不见怪,到了二龙山剿匪,被高世宣一通收拾,差点被扒了一层皮。爵爷去了花了大价钱摆平高世宣,指挥使的位置都准备好了,然后岳飞居然丁忧。 做到这一步谁不挑大拇指?没有,爵爷居然花费十万贯在汤阴建造了一个三千人的大型训练营,这完全超出正常人的理解,岳飞不过是一个敢战士,不过武艺出众一点罢了,如何就能得到爵爷的青睐? 汤阴四杰之一的姚政就说过,岳哥哥准是撞大运了,要知道丁忧可是三年啊!谁能为了三年后的一个武将投入这么大?反正姚政是无话可说了,至少死心塌地,当然对岳飞的待遇眼热的不得了。 这一次王贵能捞到出兵奉圣的机会,就格外珍惜,功劳都是打出来。原来徐庆机会好,论身手,徐庆、王贵、姚政都半斤八两,各有所长,所以王贵和姚政一有机会都拼命争取。不光是他们,其他的各个中级军官一听到打仗跑得比兔子还快,是跑到中军大帐抢出战的机会。 不扣功,不扣赏,只要够格,马上升官,这个爵爷从来不含糊,光宗耀祖的事谁不拼命? 在经历火球和石块的轮番打击之下,连胜军的步卒都成了灰头土脸的野人。有的头发衣服都烧着了的,有的被石弹砸伤的,有的四处灭火的,就是没有一个人喊退,没有人惊慌失措。 副指挥阿勇冒头看了一眼辽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撇了撇嘴“贵子哥,五百步了,等到三百步,干他们一家伙?” 王贵哈哈一笑,“这一波足有两千级,跟兄弟们说一声,无论如何要给老子留下一千,不然就对不起俺们刽子手的名号。就按照训练条令好好招呼他们,另外,让老田赶紧把受伤的兄弟送到救护队那边,少一个兄弟,劳资唯你是问。” 他的名字是王贵,大家平时亲热就都喊他“贵子”。王照和孙六故意叫他刽子手,王贵无所谓,狠点才好呢!反而以刽子手自居。 阿勇大喜过望,“好勒,三百步先用弓箭招呼他,两百步用火箭,保管一千级到手。伤亡的兄弟老田都妥善安置了,您就放心吧。”说完就撒丫子钻进战壕,分别去通知各个都头十将去了。 阿勇是王贵一个村上,身手好,心眼多,最听王贵的话。王贵有些想法刚说了个开头,阿勇就能知道怎么办,是个好帮手。 王贵在两百米纵深的阵地上愣是没看见老田,只能扯着嗓子喊,“老田,你在哪里?” 田守义,第一步军营权政委,官职、军衔等同于王贵,是老六联出来的,有文化知识,接受过六联军官学校的速成培训。专门解决战士的生活问题,还有监督军队里面是否有侵害部下、战友和百姓的事。 记得新政委下到部队的时候,韩望特意开大会讲了这个问题,“很多人不理解政委是个什么官,其实指挥好比是部队的爹,政委就好比是娘,打仗有关的事,爹说了算,除了打仗的事,娘说了算。” 这一句话,把大家全都逗笑了。可不是吗,爹出去干活种田,拼死拼活。娘在家里,忙忙碌碌,缝缝补补。大家都笑着接受了政委下队的事情。 如今老田就跑到各个士兵的位置,给他们打气,讲解辽军连胜军的光荣里传统和战例。讲一些奇闻异事,讲一些笑话,松弛一下大家的神经,获得大家的欢迎。 刚才的轰击一停,田守义马上查验诸位伤员,和死难者,一一作出妥善的处置。听见王贵喊他,忙从战壕里爬出来,“贵子哥,您叫我呢?” 王贵说“老田,你跑前面干什么?打仗你还差点啊,当政委就得到后面老实待着,快下来!” 田守义走进,脸色低沉的说,“贵子哥,契丹人的炮火真猛,伤了十五六个。王蛋、周水生不走运,被石头砸着胸背,估计活不了了,哎,又要写唁书了。” 一片片烟雾飘在阵地上,辽军的步卒,越来越近,越来越快,都在奔跑。 王贵把出长刀,发出第一击 “三百步,发射!” “两百五十步,发射!” “火箭准备,两百步,发射!” “火箭准备,一百五十步,发射!” “火箭准备,一百步,发射!” 在这几轮打击之下,两千人的辽军进攻部队,早早就被吓破了胆。等他们爬上王贵的阵地,两千人大概还剩下一千五百人。 王贵带了五百人,全部精锐盔甲装备,正好拿皮室军试试手。冲着阿勇竖起大拇指冲着契丹人按了下去。 阿勇立即拿着大喇叭高声下令,“全军迎敌!弟兄们,老大说了,要是少了一千级,晚上他娘的都没肉吃!”说完丢下大喇叭,操起长刀就扑向辽军。他身后,四百多汉子跟了上去。 二九六章 血战血战二 阿力克布是第一波的军团长,刚才震耳欲聋的火箭,比投石器的火球可厉害多了。炸药筒内的碎铁片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没厮杀就损失了四分之一的兵力,而且士兵的胆气十不存五,真郁闷,赶紧打吧! 阿力克布一手持盾,一手拎着大鬼头刀,在众多辽军士兵的簇拥下向王贵等人扑来。就在即将要攀上高地的时候,连胜军发动了全方位的攻击。 阿勇将早就准备好的滚木圆石纷纷推了下去。巨大的滚木和石球在宽度五六十米的坡道上倾泻而下,一下子打乱了辽军的进攻节奏。 等他们手忙脚乱的躲开了,王贵大声喊道,“桩子赶紧竖盾,碳头你的枪兵防住,老蔫让你的弓兵待命!上来一个射一个,上来两个射一双。他契丹狗欺负俺们,不留下一千级,咱们没脸见爵爷!” 老蔫张开没牙的嘴巴,有些漏风,“贵哥儿,这一仗打下来,怎么也该着你捞个正牌指挥使当当了吧?” 王贵虽然高兴,但是却还是谦虚两句,“啥正牌不正牌的,反正都是大头兵啦!” 除去两百名刀盾兵和枪兵,王贵手中还有两百五十名弓弩手。其实连胜军各个都是弓箭手,不过这二百五十名弓弩手都是甲等射手,百步十箭八中。 对于七八十步远的大活人,老蔫自信是没有难度的,何况高碳箭头对于辽军的杀伤力可以说是倍增。两百五十人封锁六十米的坡道,肯定万无一失。 当阿力克布冲上坡口的时候,尽管挥舞着圆盾,但是四面八方的弓箭还是射中他的肩膀、大腿和胳膊,他的亲卫赶紧帮他拖了下去。 辽军的盔甲根本防御不了高碳箭头,所以当伤亡了两百多人时,阿力阿布就放弃继续进攻,“通报大王,请求投石机再次攻击,连胜军实在太厉害了!” 萧干当即下令投石机再度开始轰击高台,务必全力以赴,将火球和石弹全部打光。一时间投石机吱呀吱呀的开动,轰隆,轰隆的声响又响起来。 阿力克布打定主意这一次无论如何要冒险,趁着投石机的尾声,他居然催动士兵紧紧跟随火球石弹雨扑了上去。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将兵力投入到高台上,从而可以解决进攻面狭窄的问题。 王贵没想到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亡命徒,居然不顾死伤,踩着炮弹就攻上来了。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两百多人爬上来了,只能硬拼了!大喝一声,“杀他娘的!” 四百多个声音同时响起“杀他娘的!” 阿力克布带着一千两百人,硬生生从台下扑到了高台之上,迎面就碰上王贵、阿勇带着四百多人的步卒,自上而下的杀过来。两拨人在火里,在石头雨里舍死忘生,这种世道,不让人过安生日子。拿惯了锄头的手攥紧了枪杆,一个个性命如同一茬茬庄稼被全部收割。 王贵刀枪耍的不赖,马上步下,都是能独当一面,镇顾一方。如今带着兄弟们和契丹人肉搏杀,一个个奋勇向前,其实士兵们都憋着一股气。这契丹狗太不是东西了,明着说联合俺们打女真,暗中却调集大军想灭了俺们,萧干太坏啦! 一千五打四百,四比一,结果很悬殊。 但是王贵将精钢面罩放下,带出长刀,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的杀了上去。 你们人多就一定赢? 比比看谁的盔甲更牢固,谁的刀剑更锐利,谁的身手更敏捷,谁的体能更充沛。 劳资是连胜军步军第一营,别的不说,凭着俺们的战斗力在全军是第一的,别说一千五,就是两千也不在话下。 连胜军的肉搏格斗技能与其他军队不一样,两个或三个一组,形成互相配合的战斗小组,使得战斗力成倍递增。这种新型作战组合,不仅简单有效,伤亡率小,而且辽军很不习惯这样的作战方式,于是大批士兵都败退下去。 一刻钟,连胜军又一次打退了辽军的进攻,由于一边要作战,一边还要躲避天上下来的“炮弹”,王贵部下也伤亡了四十多人,不过辽军伤亡更高,足足有两百多被遗弃在王贵的阵地上。 依据连胜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俘虏政策,这些受伤的辽军士兵,都被救治队抬回去治疗收容起来。对于这个救治俘虏的政策,一开始很多人不理解,说为什么要去救治我们的敌人? 韩望说这是一项长期工作,要坚持下去,胜利不仅仅是战场上,而要胜在攻心。一旦对手知道连胜军优待俘虏,他们在与连胜军作战或者抵抗时就不会死命相搏,毕竟输了投降也不用死,可以活下来。这么一说,大家也就不抵触了,毕竟能够不战而胜,或者敌军中少一些死硬分子,自己也会受益。 阿力克布被萧干撸了,打了半天,投石机都轰炸两轮,不仅没拿下高台,反而损失了八百多人,不撤你撤谁?派了一名叫做纳哥赫的亲卫队副,又补充了五百人前来督战。投石机是没弹药了,只能靠硬拼了。 韩世忠一见萧干增兵,自己也不能闲着,当即从王照和孙六阵地上各抽调一百人增援王贵。同时悄悄告知王贵,尽快解决当面之敌,做好随时转移的准备。 原本王贵只剩下三百七十人,折损了三分之一。如今得到两百人的补充,实力一下恢复了,听韩世忠的话里话外,可能这仗很快打不下去了,必须抓紧即溃他们。 “火箭准备,一百步,三发速射,放!” 两百余名弓弩手,集中三发速射,等于六百枚火箭在纳哥赫的头顶上爆炸,这是什么感觉!胆子大的全部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胆子小的都哭闹着逃跑。而那些惊慌失措的士兵四处乱窜的时候,被连胜军狙击手一个一个射杀在阵地前。 纳哥赫哭死的心都有,娘的!你他喵的还让不让人活?劳资刚来,你就玩这一手,太狠了吧! 这一波攻击又损失了两百人,剩下一千三百多人,还没从高强度爆炸中醒过来。 于是纳哥赫做出了一个决定,与其被动挨打,不如拼死一搏,冲上去死也死个明白。 立刻,辽军开始从地上爬起来,向着王贵的主阵地快速奔袭。 二九七章 血战血战三 纳哥赫还是有实战经验的,马上组织人弄了一个圆弧形盾墙。 十几个拿着大盾的契丹壮士顶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长溜士兵向前推进,这样可以遮蔽大多数弓箭的伤害,就一百步的距离,很快契丹士兵就踏上了王贵防御的核心阵地,发一声喊,齐齐冲击。 萧干等的就是这一刻,一见纳哥赫冲上去了,立即下令步军向高台发动全面攻击。四千名士兵一步一步毕竟高台,而王贵根本分不开身,只能眼睁睁看着辽军一层层突破。 徐庆和罗延庆八百名轻骑,正准备发动攻击,但是迟迟不见韩望发信号。 蒋达已经等可半个时辰,见战事纠缠,只要是拖下去还不得猴年马月啊,当即要求立即撤出战斗,即便士兵在战场上,也要撤!这是朝廷的命令,必须执行。 韩望看着战局已经转变的对自己有利,要放手真心舍不得。此刻是否抗命? 但是他看着明德,明德却没有丝毫不舍,说“准备撤!” 虽然知道韩望极其渴望打好这一仗,尤其是这一仗很可能打得赢,但明德不想明说。这仗再打下去,肯定会得罪郓王府、士大夫集团、丁佩当地官员集团,甚至会动摇军心。 在这个皇权高于一切的社会,一个不听朝廷命令的武将,是没有前途的。一旦事情严重起来,朝廷可以依着大义将连胜军定为叛军,人人得而诛之,连胜军士兵及其家人都要受到牵连。 所以在蒋达面前抗命是最不明智的,他是皇城司系统。只需一句话,连胜军立马能蹦出二十个中下级军官,还有密谍司肯定也不介意踩自己一脚,那样的局面只会损失的更多,不如趁早收手,避免战损。 如今只能先撤,避开抗命这一条,在徐徐图之。毕竟,韩望是依附在朝廷大树上的藤曼,任何风吹草动,韩望就灰飞烟灭,不得不低头啊。 至于郓王府和皇城司是不是会落井下石,拘捕韩望,明德敢打保票。首先,韩望是官家亲授的易蔚统制,一等男爵,要是拘捕,必须有御批圣旨,而不是丁佩这个宣抚使能插手的。 明德看出韩望内心纠结,便说“爵爷安然无恙,府中上下必然无恙。” 韩望自然知道其中厉害,如果自己听话撤兵,那么金娘他们就不会有问题,如果自己抗命,反而会害了家人。 这一刻,韩望才对大宋官僚集团有了痛彻心扉的认知,为了一己私利,胡乱指挥,害死多少人啊!你们等着,总有一天要和你们算账! 韩望知道,赵楷启动了丁佩作为制约自己的棋子,这个风流皇子大概是等不及了,居然背后下手,不用说,自己的生意肯定都被人家把控了。 到底出不出兵?王贵面临五千余人的攻击,亚历山大,战损如同火箭嗤嗤的往上窜。而银术可、宗弼和杨再兴已经逐渐分开,似乎有撤出战场的意图。 萧格里亚一见有机可乘,当即放过女真骑兵,转头派出两千骑兵围剿杨再兴。杨再兴虽然神勇,但是他手下却还不能应付一打三,一打四的局面,很快损伤就超过一半。 这可是韩望耗费重金打造的连胜军精锐重骑,每个重骑耗费五百贯。杨再兴这支军队,光马匹装备就花费了十万贯,这一半没了,等于损失了五万贯,还不包括人命。 杨再兴怒目而视,正要发起反冲锋,韩望发来军令,徐庆掩护杨再兴立即撤离,向蔚州和奉圣州之间的集结点。罗延庆冲击进攻王贵阵地的辽军,李庆提前在后撤线路上设置地雷,掩护三支步军交替撤退。 一切安置妥当后,韩望看了看银术可和宗弼,想着不能断了联系。派出信使通报阿骨打,己方战损过大,难以支撑,必须撤离,以期将来再战。 阿骨打得到通报,斜也就愤愤然说道“哪里是战损过大,我看韩望就是无勇无胆之辈,这局面已经胜利在即,却撤而不战,糊涂!” 石古乃却说“前面看见红翎信差前来,怕是后方起了险情,故此借口撤离?” 阿骨打点点头,“此战已经歼灭契丹三千余人,且契丹士气低迷,如今宋军撤走,萧干随时可以对我用兵,倒是可以诱敌深入,给他们一个教训。传令银术可和宗弼,向归化撤离!” 萧干也发觉宋金两军开始撤离,一时间大喜过望,如今只需要集中人马,争取击杀或者俘虏阿骨打和女真首脑,在对金的战事中掌握主动。 “追截女真骑兵,务必全歼,追击宋军,击溃即可!” 五千名骑兵马上整装出发,前去追击女真阿骨打的御驾,还有五千名皮室军步军,尾随连胜军意图击溃他们沾一点便宜。 结果两支部队,都遭遇了陷阱和伏击,然后双方混战,各有胜负。 由于兵力悬殊,连胜军一千三百名步军被皮室军连连偷袭骚扰,几经波折,付出四百多人的代价,才撤出战斗。辽军也付出六百人伤亡的代价,可谓平分秋色。 至于追击女真的契丹骑兵就惨了,五千人马出击,最后被女真狠狠伏击一下,落得三千人回来,折损了将近一半。 萧干虽不满意,但经此一仗,辽军单兵素质已经大大落后宋金两军是不争的事实,再打下去肯定没有好结果。所幸连胜军莫名其妙的撤退了,否则宋金两军全力围杀,辽军结局不妙。一路上收拢军士,居然也收拢了近两万人撤回了燕京。 这一仗,萧干的计谋被韩望识破,功败垂成,故此南北两线作战的态势已经分明。鉴于辽军人力极其紧张,大规模征发汉军,萧干收集各个豪强加盟,兵力达到十五万之多。 阿骨打此次勃极烈大会被辽军偷袭,折损了大将斡鲁和八千精骑,心理和实力受到沉重的打击。在返回归化的路上竟然染病不起,所有军权暂时未斜也掌控。 斜也统一了大家的主张,安排人手将阿骨打陛下尽快送到上京修养,至于南方战事他一力承担。斜也自归化直奔辽中京,连同宗望、宗弼、银术可积极筹划攻取辽南京道。同时也授权宗翰、希尹、石古乃、娄室等统领西路金军,进驻云内夹山,务必捉拿耶律延禧,完成阿骨打的心愿。 这一场难得的三军大混战,到后来居然时草草收尾,真是叫人扼腕叹息。不过贯余郓王府插手易蔚两州的军务政务,韩望又该如何应对呢? 二九八章 开诚布公一 傍晚时分,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起来,不大会,雨就哗哗的下来了。连胜军全员穿着蓑衣依旧在雨中向蔚州行军,除了脚步声和车轴吱呀吱呀的声音,没有一个人大声说话。 一天功夫,四百二十六人阵亡,三百十九人负伤,其中一百八十七重伤,在连胜军重伤指的是截肢等终身失去战斗力的伤残患者。这对于刚刚起步的连胜军来说,简直就是断其一指的感觉。 原本老兵就是稀缺,这一下走了将近六百人,占据了两成的兵力,战斗力就会迅速下降。 韩望心口疼得厉害,没料到这一仗打了个三败俱伤,见鬼了! 其中契丹虽然形式上获得了胜利,但是实则受伤最深,阵亡及失踪高达三万七千人,其中精锐骑兵损失了五千,伤筋动骨了。 女真损失八千铁骑,西南统制斡鲁也不幸阵亡,连宗望差点都被俘虏,阿骨打又一病不起,面子里子全都是血泪啊!加上后阿骨打时期,女真的走向会如何?说也不好说。 连胜军本来就是精兵线路,但是一仗下来,死伤者众多,不回复三四个月肯定也缓不过劲来。 韩望阴冷着脸骑在马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韩世忠、梁红玉都不敢靠近。 一直到了尉州边境,野狼过来悄悄说了声“东宫来人” 韩望勒住缰绳,好半晌才说“请他过来。” 大雨中,这一支沉默的军队,和以往见到的任何部队都不同,数千人的队伍,队列齐整,秩序井然。而且自己的大车一看就是富贵官家的车驾,却没有引起士兵的围观和羡慕,反而眼皮都不抬的依旧快速行军。幸好遇到一位官佐,来打听自己的身世和具体事务,话里话外都透出稽查套问的意思。 这时候一长溜盖着白布的大车经过,赶忙请教详情,官佐核实了他的身份,这才说“,大人,俺们今日与契丹狗打了一仗,四百多兄弟没了,这是要将他们都送回真定的。” 是的,真定烈士陵园风景秀美,风水俱佳,两个伤残老兵义务看守陵园,平时打扫清洁,整个陵园干净,幽静,庄严肃穆。高耸入云的纪念碑,犹如一把长剑顶天立地,守护着数百位英灵。 陵园内,不论将官还是士兵,墓穴都是一般大小,没有等级高低的区别。逢年过节,依着烈士陵园的规矩,通常都会举行法事,并供奉鲜花,这一点看上去尤其暖人心。 远远的听见传令兵一边骑马狂奔,一边喊道“晚膳时间,半个时辰休息,半个时辰用餐,” 随着传令兵飞驰而过,这支军队哗啦一声齐刷刷站定脚步,等候长官命令。最终点名无误,长官说了声解散,就自由活动,很自觉的有七八个人配合伙房组装简易餐厅。 将大车上的一块块板子按照框架结构搭建好,最后盖上屋顶,拼拼凑凑的不到一刻钟,厨房就搭建完成,伙房搬进去开始准备晚饭。剩下来就开始搭建餐厅,随着一块块木板简单直接的组合,可以容纳两百人的餐厅魔术一般出现在大家面前。 神奇的组合家居,周家父子心灵手巧,手工精湛,早就在六联、易州等地都开办了家居厂,生意越来越红火。军民两用的数十个大富商牢牢的跟着韩望脚步,随着连胜军的扩张,他们的生意越来越红火。 蔚州是大家巴望着的新聚宝盆,虽然局面还没平静下来,但是大家都信心满满。蔚州光复之后,逐渐有人进驻,趁着便宜抢购了商铺和田地。这些变相投资算是赞助费,韩望心知肚明的,所以任何时候都对这些金主客客气气。 六联的商业模式,初看之下非常简单,自己虽然能大致理出部分旁枝末节,但是就是不知道韩望为什么能够顺风顺水。韩望唯有生财一道至关重要,现实社会没有钱就不可能办事,何况是带兵打仗了。 随着官佐来到一边的空地,距离队列至少三十步,确保没有隔墙有耳。黑色的高头大马,一位英气逼人的将军淋着雨端坐马上,边上还有一位坐在马车上的老者。 明德直截了当,“叔通,好久不见,是东宫派你来的?” 求见韩望的,正是受了太子赵桓委托,破坏郓王插手真定事务的宇文虚中,号称清流首席智囊。宇文虚中“是我自己要来的” 明德心中一动,宇文虚中不简单,话有深意。“叔通大才,何等大事需要千里赴戎机?” 宇文虚中眉梢一扬,明德看来是韩望的白手套了!也好,就与你们谈一谈,希望能够不负我千里奔波。“我之来意想必明师已经知晓,开诚布公说来,在下是为大宋社稷忧心,为复燕平辽大业忧心,为连胜军前途忧心!” “叔通说得好,老夫最烦遮遮掩掩,直来直去省事省心得好。”明德不紧不慢地说,“但你这三个忧心,何故最后要挂上连胜军?虽然奉圣一战未能全功,可是也以少胜多,战功卓著,可不容抹杀!” 宇文虚中点头道“明师所言定是如此,可是这也恰恰是问题所在,在下只问一句,联辽联金出兵算不算擅起边衅私通敌国?” “连胜军已经通过职方司当日即上报枢密院,想必皇城司,密谍司均已上报天听,何来私通与边衅?”明德自然不为所动,一个小把柄,如今都不是事,关键是核心问题能否搞定。 宇文虚中想了想说“枢密院的回复因为要等童太师,可是晚了两天!这个暂且不说,那么爵爷抛下军务,只身进入女真大营面见阿骨打,所为何故?” 这一下明德也是面有犹豫,这种事情就可大可小,全凭人的喜好。你可以说单刀赴会,但是别人可以说你向女真效命卖命,甚至成为金国皇帝的高级细作。 这种脏水一泼一个准,大家反正都喜欢猎奇,冒出一个生面孔,拉扯一下八卦也好。何况有心人,就会揪着这个不放,你还没办法辩论。 二九九章 开诚布公二 明德依然很坚定的说,“官家圣明,自然不会允许攀附诬陷。若是如你所说,只怕鸿胪寺卿无人敢当!”这个时代还没有莫须有的罪名,想要定罪,拿真凭实据来。 宇文虚中知道这个老家伙不好打交道,便说“明师说的是,听闻贵军血战竟日,损失惨重,可见此番出兵着实轻率了些,若是办个指挥不力的名头也是寻常。”既然诬陷不成,那就换一个战损的由头,这总是事实了吧,死了四百多,受伤两百多,肯定瞒不过去。 明德自然知道,这些刁难不是宇文虚中的目的,而是借此提醒连胜军局势危险,这些把柄换成一个御史就能掀起巨浪,别说郓王府有心针对韩望了。 明德假装一愣,问道,“叔通,你那里道听途说的谣言,连胜军并未伤亡一兵一卒!” 宇文虚中脑子一热,差点爆粗口。娘的,劳资眼睛不瞎,你那一大车一大车白布遮盖的难道不是阵亡士兵的遗体吗?他朝着那些大车看去,意思,你自己看不到? “噢,叔通是说那些车上的阵亡士兵的遗体对吧?”明德假装恍然大悟,“那些是临时跟随的义勇,不是连胜军的士兵” 我去,这么能耍赖啊! 韩望面露微笑,心说,临时工果然威力无比。 宇文虚中抬着手指半天也没地方搁,只好悻悻的说“私造钢铁、火药、白酒,结交南衙、暗门,强设训场,网罗亲信,卖官鬻爵,莫非这些都是临时的义勇?” 韩望接过话,“这些都是我干的,不过出自我口,入之你耳,若再有人提起,统统都是他人所为,与我无干。韩某好奇的是,以叔通兄的才华何至于盯在连胜军身上?有话不防当面说!” 明德对宇文虚中的评价甚高,才华横溢,胆识不凡,性格坚韧,目光深远。韩望和明德先用大棍子把他打晕,所有的指控统统不成立,这样看你到底想打什么主意。 “既然如此,在下就开诚布公了。为万千庶民百姓计,国本不可动摇。今有对连胜军不择手段之辈,他日即可对国民社稷倒行逆施,如今事关真定、易州、蔚州,更影响保州、雄州,绝不容有失!” 宇文虚中此行的目的必须确保太子继承大统,不遭遇对手的暗算,因此对于郓王府乐舍的强硬手段进行针对性反击。接着又说,“爵爷前度与郓王府素有和睦,如今却翻脸成仇,莫非有意他往?” 郓王府为什么会对韩望下手? 宇文虚中做出了几个推断,郓王府要掌控连胜军,要巨额钱财,要蔚州和易州的控制权,也就是军政财权的划分。 估计没有得到韩望的认可,所以乐舍快刀斩乱麻,抢先解决连胜军。再抢财权,最后通过皇城司拿下当地治政权。 但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手? 按照道理说,连胜军只有区区数千人马,钱财不过数十万贯,这点东西,赵楷能看得上眼? 宇文虚中最后推断出,乐舍是用的障眼法,利用丁佩打压韩望,就是做做样子,其实是对韩望一次摸底考核。若是韩望根底浅,被丁佩轻易打倒,那就没啥好说的,韩望就直接滚蛋吧! 若是韩望应对及时,毫无破绽,又能将丁佩成功反击,证明韩望根底已深,这样的人必须控制在手上,就能谈条件,只要条件达成。真式接纳韩望成为郓王府的成员。 韩望和明德的想法和宇文虚中也差不多,丁配就是一个小角色,如今突然提升为宣抚使,就是吓唬人的。他再厉害,还能阻挡连胜军吗?即便赖在蔚州不走,那也可以让他闲得无聊,甚至可以借故将其除掉。 “国本事大,不可轻忽。然在下边军主将,唯恭听圣命耳!”对于宇文虚中的疑问,有必要正名一下。“承蒙郓王偶尔看顾,下官自然感激涕零,自打上次夏荷凉会,亦久未联系,想必韩某人微言轻登不上台面。不过在下深受官家恩典,自然兢兢业业复燕平辽,盼着早日建功立业报答官家万一。” 明德也接着说,“实情就是如此,易州刚刚光复又遭战火,半个城池都烧没了。蔚州新收几近一座空城,爵爷劳心劳力,实无半分精力牵扯其他。至于丁佩受何人指使,想必郓王不会如此鲁莽,定是奸佞小人作祟。” 宇文虚中忽地眼睛一亮,“既然丁佩已经出手,断无中途罢手之理,不知爵爷下一步如何走?”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韩望笑着说“叔通兄,以为如何?” “丁佩可是宣抚使,若是轻率处理,只怕,爵爷会惹祸上身!”宇文虚中有些担忧,如果丁佩和韩望打的乱七八糟,势必会影响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因为如果韩望不那么强势,他完全可以从中斡旋,利用各方的利益解决丁佩和韩望的矛盾。但是韩望显然不是他所希望的那种。 宇文虚中心念一转,如果双方矛盾激化,会是什么情况,自己又将如何获取最大利益。 丁佩是真定知县,跳升为宣抚使,终究是文官,韩望作为易蔚统制,手上有兵权,而且是官家亲自提拔,可谓宠臣。乐舍这是不嫌事情闹大啊,为了试探韩望的成色足不足,硬生生把丁佩推到前台与韩望争斗。 好一招打草惊蛇,欲擒故纵,不过乐舍可能看走眼了。韩望绝对不是一般的武将,从他一再表明对官家的忠心就能看得很出,这次丁佩肯定要吃大苦头。 看看韩望身边的谋臣猛将,明德,无心,胡闳休,韩世忠,杨再兴,罗延庆等,全都是精英级人物。依据韩望仅仅两个月就能带兵如此严格,一般的手段和韬略还真搞不定。 再看看丁佩,简直就是草台班泥腿子,充其量就是黄伟胡春等小角色,不在一个档次上。丁佩肯定被卖了还要提韩望数钱,被打脸的感觉怕是不远了。 韩望严肃的说道“不会的,这次我只打丁大人,与别人不想干。这次打狠点,省的以后还有不长眼的冒出来。”未完待续。 三零零章 开诚布公三 春风得意马蹄疾,人见人笑,花见花开。 丁佩坐在蔚州府衙的大堂上,心中不禁感慨。辛辛苦苦十五年,做到七品知县,如今郓王府一句话,立马升六品,并且权知易蔚两州宣抚使。 干的好了,一年后之后即可去掉权知二字,成为名正言顺的五品宣抚使。难怪今年元夕去尼罗寺进香的时候,主持说自己有贵人缘,没想到还真灵验啊! 回去就给尼罗寺的罗汉塑金身还愿,还要顺便求一下送子观音。自家子嗣单薄,以后家大业大,没有四五个男丁还成? 还是蔚州乡绅知情知趣,这刚到蔚州坐堂,大善人李寒就送上开衙费和小妾。唯一的要求就是将城内的乞丐全部驱逐出去,顺便将他们抢夺来的商铺买下。 这算什么要求?为了维护市容市貌,把这些臭要饭的统统赶走,本来就是本宣抚的职责所在,马上执行! 王义带着五六个衙役,气势汹汹的去东门找到了洪七。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一个蔚州捕头,不仅没能压住这些乞丐,反而被打了出来,颜面无光。 洪七正在招待蔚州地面上的杂耍戏班子,一共三家,锦云班,玉堂春,忠义社。这三家活出彩,人漂亮,口碑绝对过硬。原本是想将连胜军的故事汇编成戏文或书文,这才找的洪七出面,毕竟都是下九流,好开口。 没想到,王义带人打上门来,见了洪七第一句话就说“洪老大,这有酒有肉,小日子过得顺心啊!您是明白人,那就不多废话了,咱是奉命行事,要借一样物件用用!” 洪七自然不含糊,笑呵呵地说“王大人,看您说的,要什么尽管拿!” 王义在大厅中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坐在居中的主位上,说“这宅院挺好,舍得送么?” 洪七面不改色,“王大人若是真的喜欢,回头我让人将房契送到府上!” “把东门,南门共计十二间铺子交出来,最后带上你的人哪里来的回哪里去。”王义紧跟着说“不要耍花招,你的底细俺们都打听的仔细” 洪七微微笑道“果然大人有大量,您这胃口还真是好啊!不怕吃撑着了么?” 王义脸色一变,这个洪七居然敢如此态度,是给自己难堪呀!自然有心腹手下上前,准备甩手给洪七一顿嘴巴子。 洪七眼中一道戾气闪过,一把掐住那心腹的脖子将他提起,那人手脚胡乱挥舞,快要闭过气了。 王义刷的一下抽出腰刀,厉声喝问“洪七,你敢拘捕袭官,不想活命了?”王义万万没想到,洪七当众不给自己面子,竟然还动手动脚的,这还是人人喊打的乞丐吗? 洪七仰天大笑,一言不合就拔刀,如今在蔚州,你一个小小的衙役捕头,上不了台面的。丢下那心腹,口中打了唿哨,远远地就听见唿哨不断,大概有三十四声,紧接着就听见一大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三四十个乞丐将大厅围住,虎视眈眈的盯着王义一行人。 这些狗官果真是狐假虎威,贪婪成性,仗着有一点小权力,就肆无忌惮的贪污受贿,巧取豪夺。若非韩望提前安排,自己还真不敢和王义对抗,哪怕王义一个人上门,自己最后还是得乖乖交出钱财和商铺滚蛋。 但是韩望作为靠山,使他后顾无忧,更何况,费孤还带来了钱鹤声已经投资朝堂大佬的事。所以双重保险之下,王义想要动丐帮的财路,那就如同杀人父母之仇。 王义有些担心了,虽然听说丐帮和韩望有牵连,但是这个洪七显然后面有强力人物支撑,否则断不敢和官府对抗的。而且极有可能就是韩望给他撑腰,否则那么多商铺,这么便当的掌控东门南门,不可想象。 但是丁佩老大决心要拿下洪七,第一是为了打压韩望的势力,第二是杀鸡骇猴,警告蔚州政坛大小官员该识相一点。最后嘛,就是糊弄一下李寒等人。 交代给自己的第一件事,居然碰到这么个浑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洪七很愤怒,三四十个丐帮子弟很愤怒,“还有没有王法了!” 洪七指着王义和五六个衙役,向戏班子的老板诉苦,“这些贪官污吏仗着丁大人的权势,整天鱼肉乡里吃拿卡要,居然光天化日就敢上门勒索,诸位给我做个见证!” 王义一听他语气不对,吓得一身冷汗,这个愣头青不会搞出格吧。自己好歹也是正牌的八品捕头,无论如何,官架子要端起来。“洪七,最后一次警告你,老实一点,否则抄家灭族。” 洪七却想着如何才能在蔚州地界上闹出响动来,把王义一行人弄到街上打一顿,肯定能吸引很多人。就这么干,出了事,反正有韩望兜着。 “这帮狗官要抢俺们的房子,给不给?!” 手下齐声回答“不给!” “他们要抢俺们的铺子,给不给?” “不给!” “他们要把俺们赶走,绝了俺们的生路,大家伙说该怎么办?!!”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热烈的气氛瞬间点燃,四十多个乞丐早就准备好,人手一根竹竿、木棍、藤条等顿击着地面。向网易他们围过去。 王义毕竟处理各种民间纠纷多年,一见苗头已经被他点燃,心知这很可能是要出事。 这种局面下,千万不能被围住,不然被打的鼻青脸肿面目全非,事后都不知道找谁。想罢,赶紧打一声唿哨,一小队人立即连滚带爬的挤出洪七的宅子。 都说不怕事情闹大,洪七一见王义逃到街面上,马上大声嚷开了,“断子绝孙的混账,居然跑到俺的家里来抢钱,还调戏我家娘子,活不了去了!” 王义脑袋嗡的一声,这家伙太阴了吧,自己名声算是交代这里了。还没想明白,就看见街坊四邻围上来七八十个,加上四十多个看家乞丐,将王义围住不给走。 洪七故意凑上去,将王毅等人挤在当中,双方不肯退让,话语逐渐升级,一场好戏终于开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三零一章 开诚布公四 丁佩正美滋滋的喝茶,这套细瓷茶具,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没有三百贯下不来。泡出来的茶格外的香润,宝贝啊! 帮自己颈肩部位按摩拿捏的正是李寒刚刚送来的小妾,十四五岁的妙龄,出落得********,粉面含春,美目勾魂。 依照丁佩毒辣的眼光,这个娇滴滴的小美人,绝对是男人的恩物,而且初经人事未久。 越看越喜欢,经不住调笑起来,那小美人也会哄人,配合着丁佩在自己身上乱摸的动作,嗯啊的呻吟着。 老丁被勾的眼中心头火起,正要借口到后堂换衣,就见曹师爷神色慌张的奔了过来。 强压火气,耐着性子问道“师爷,何故慌张如此?” 曹师爷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对于他来说,这个时间点不应该闯进来,但是差事办砸了,不说的话,更倒霉。“大人,这趟去韩府,差事办砸了!” 都怪韩府欺人太甚,俺们宣抚府上的公干人员上门执行公务,居然被他们一通乱打扣了起来,还好自己够机灵趁乱跑了回来,而且韩夫人说是要到宣抚大人面前打官司。 丁佩新官上任,气冲斗牛,刚要说带上衙役去强拆,说错了,是强制执行。就听见前门一阵嘈杂,依稀有人击鼓鸣冤,谁? “大人,怕是韩夫人,因为前晌的事闹到大堂上来了!这如何是好?” 丁佩对韩夫人可是知根知底,耳熟能详,自己县里的头牌花魁,没少去捧过场。如今嫁作人妇,竟然敢对自己登堂入室,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能耐! “怕什么?左右不过是个妓子,虽说如今嫁给韩望,就能飞上天?既然她撞上门来,老夫就照常升堂,给她断个明明白白!” 丁佩决定运用无比娴熟的官场规矩,杀一杀韩家的威风,确立自己的官威,也给即将回来的韩望打个警告。 由于韩望有爵位再身,李金娘已经获得御批的五品诰命令人,所以丁佩大开中门迎接李金娘上堂诉讼。大门一开,丁佩也傻了眼,门外人山人海把门前的空场寄了个满满当当,至少两百多人。 丁佩赶紧让蔡宣赞上前阻拦,这么多人一起进来还得了? 身着诰命正装的李金娘当即说“丁大人既然身为蔚州父母官,又一贯秉公执法,无事不可对人言。如今有人欺负到御批一等男爵府上,请街坊四邻给作个见证,怎么就不能进来?” 曹师爷也搬出一大套官府威严不容侵犯的理论,双方最后几番交锋,达成妥协,李金娘、妙月、夏管家,马飞上堂,又点选了五位六十岁左右的老者作为旁听入场,其他人都站在大门口远观案情审讯过程。 李金娘一行人堂下站立,丁佩正了正衣冠,便开始坐堂问案,一套开场形式走过之后,李金娘直接将矛头指向曹师爷。 “丁大人,男爵府检举宣抚府幕僚曹正,今日私闯民宅,纵人行凶,欺凌同僚,更有诸多不法行为,罪证确凿。曹正如今避在宣抚府内,还请大人主持公道!” 丁佩叫出曹正当堂对质,曹正自然不肯认,反而倒打一耙,说“韩府超制违建,宣抚衙门是执行公务,想不到却被韩府奴仆拳脚相加,正要禀报宣抚大人调集官军前去缉拿凶犯。” 丁佩当即偏向曹正,那官话压人,“韩夫人,朝廷三令五申,不允许违制超建,如今韩大人作为易蔚统制,理当作出表率。可是贵府不仅不能遵循朝廷规章改过,竟然拘捕扣押官差,这可是对抗宣抚衙门。本官只有秉公办理。” 李金娘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说“丁大人,请教这秉公办理该如何?” 丁佩大着嗓门说“违制超建,拆除违建,罚铜三百斤。扣押侮辱官差,参与者杖一百,流千里。藐视宣抚衙门,杖三十,罚铜两百斤。不过既然韩爵爷戍边有功,本官数罪并罚,韩府罚铜五百斤即可,如何?” 这些其实都是不伤痛痒的,可是这几条罪名一旦落实,就等于是给御史提供了充足的弹药。丁佩只需将认罪文书誊抄一份交给汴梁的御史,那么御史就会死缠烂打,直到搞臭搞倒韩望为止。 李金娘和夏允商量了一下,夏允就说“夫人,看来丁大人不怀好意,这罪千万不能认。不仅不能认,还要狠狠给他们一下教训,不如就拿老爷发来的东西给他,看他能如何?” 李金娘见惯了勾心斗角和权贵倾轧,本就是心思灵通的一个精明人,一点就透,转身向丁佩说“大人可不能偏听偏信曹正一面之词,关于此次曹正污蔑韩府声誉,我方亦有确凿的证据在此” 丁佩愕然,这韩府违建是确凿无疑的,那蔚州节度府本就是三品大员才能居住的。不过契丹人走了,一直空在那里,韩望因为家眷下属较多,所以安排一些随从也住了进来。如果较真,韩望确实违制超建,如果有心遮掩,也可以说是过渡时期办公所为。 这事还有什么证据可以黑白颠倒?有些不快地说“那你将证据提交上来,若是捏造污蔑,罪加一等!” 李金娘沉住气道“丁大人,这是曹正所犯下的罪证,请大人仔细过目。”夏允从怀中掏出一卷账册递交了上去。 丁佩满不在乎的打开,翻了两页,脸色大变,又在最后翻了两页,当即啪的一声合上账册。如同见了鬼一样盯着李金娘,颤抖着声音怒问“你们韩家是什么意思?” 李金娘慢悠悠的说,“丁大人,照理说,咱们都是真定出来的,乡里乡亲应该互相扶持才是。外子也一直告诫,世道艰难,务必与人为善。可是,曹正狗眼看人低,无缘无故欺负到我们韩府的头上,这就过界了。罪证就留给大人了,希望给他一个教训!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遭到报应,谁也说不准的!” 说完,带着家人趾高气昂的打道回府。 围观的民众和旁听的老者,自然心知肚明,这丁大人和韩爵爷斗法可真是各显神通。 本来是丁大人十拿九稳的赢面,不料韩夫人中途递了一个账簿,马上就拿住了丁大人的要害,最终还是韩大人道高一尺啊。 本来么,韩大人辛辛苦苦把蔚州重新收拾的欣欣向荣,官兵秋毫无犯,政治清明,是难得一见的好官,这丁大人一上任就惹是生非,哪能斗得过韩爵爷! 活该! 三零二章 开诚布公五 雨过天晴,连带着韩望心情,也稍稍和缓了一些。 能够重新获得自由,无论是谁都会身心舒畅,大石也是如此。他看见韩望的部队越走越近,就在高高的绝壁之上挥手致意。 “奇怪,我以为你会向西一直拼命的逃走呢!”韩望仰着头看了半天,才说“你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吧?” “不是,是想送你点礼物,再借点物件” “没钱,现在喝凉水都塞牙,穷的当裤子了,这种事情别找我。” 耶律大石能够虎口余生,韩望那天是帮了他的忙,所以大石就特意等着向他致谢。由于女真兵力已经全力西进云内,所有西向通道全部截断,大石一个人是不可能走大沙漠的。 “别暧昧兮兮的看着我,肉麻啊!你不就是要钱吗,怕了你了,说,想要多少?” 如果大石想追上西征人马,一是横穿沙漠,则是时间上最快的。还有一个方法是绕到西夏,打通西去的城防环节就可以一路顺风的到达西域诸国。 沙漠快,极度危险,九死一生。西夏耗费的钱财多一些,时间慢一些,但是胜在安全。耶律大石如今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重新光复大辽国的梦想落在了自己肩上,保命是第一位的。 “我需要大量的茶叶和瓷器,还有烈酒”大石没忘记韩氏白酒的醇香和惊艳。 “好,你会得到想要的,不是说,你有礼物要送给我么?” 耶律大石如果送礼物给韩望的话,绝对不是寻常的东西。韩望也想知道大石孤零零的一个光棍,难道还有什么宝贝? “美林,她还好么?” 韩望点点头“她在六联就是一个普通人,聪明好学,成长的很快。你快点将西域搞定,随时可以来接走她”只有希望才是大石最想要的东西,如果没了希望,大石就无法完成西征的伟业。 大石一直觉得韩望非常神奇,自己的西征,几乎没有多少人看好。西方都是未开化的不毛之地,千里无人烟,沙漠、疾病、战斗,这些让人很不舒服的问题是无解的。 只有韩望一直对西征充满赞赏,这种赞赏是发自内心的,他居然比自己还要有信心。 “你好像很期待我去西征,难道你知道西边会有什么在等着我?” “不知道,但是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中有一位大英雄,带了自己的族人去到极西之地,打败了哪里的土著,最后建立起强盛的国家。我想把这个梦送给你,祝愿您在西行的过程中,如同那位伟大的英雄一般!” “谢谢您的吉言,其实相比祝愿,我更想得到您对于西域的忠告!”既然韩望对西征有兴趣,那么肯定有货,听听忠告不吃亏。 “和你这么仰着脖子说话,太吃力了。西边那些猴子一样的军队还不够你看的,我看好你!” 说完,韩望调转马头,返回队伍。 大石看着渐渐远去的韩望,笑了笑,自己在女真权贵面前逃出生天,都是韩望所为。当日他借着给自己一躬到地,悄悄放下一个小刀片,而自己就使用那刀片解开捆绑,打晕看守后夺马远走高飞的。 韩望知道大石选择西夏的那条路,茶叶、瓷器和白酒,都是用来贿赂一些城门关隘的看守。这样就更有把握了。 给他,就凭着辽国双璧的名头,还是可以支持的,尤其还有美林这一层关系。将来或许可以找大石谈谈西域那边的生意,还有马匹,特种经济作物等,都是财富啊。 西征的事情,还是需要大石自己去摸索,去决策。不过相信他也没有退路可言,萧干出兵偷袭宋金辽未果,就注定了辽国政权的彻底衰亡。 自己还有丁佩这个混蛋要处理,也不知道金娘他们能不能应付得了。给了他们强力反击的信报之后,自己也增强了政委这个职能凝聚力,枪杆子出政权。 想到这里,不由得大恨起来,三国混战损失七百人马,如果不是丁佩在自家后院点火,这一仗说不定就能大胜。 郓王府到底在干些什么?自己也没得罪他们,居然派丁佩来恶心自己。丁佩这个只想着升官的士大夫,还没见识过铁血的行伍作派。大宋文贵武贱,可是自己要让文武平等,也许可以借着丁佩把场面搞的大一些。 太子虽是没主见的人,耿南仲也就是一张鸭子嘴功夫,不过宇文虚中实在厉害。很多事情看起来毫无头绪,他都能抽丝剥茧,一层层完完全全的展现给大家。 看他对蔚州官场即将到来的大变动热心有加,就知道是他必定对自己身上的神奇之处百思不得其解。 没错,宇文虚中现在对韩望充满了好奇,一连串的功绩如此耀眼,诸多神奇之处早被旁人传播的神乎其神。但是宇文虚中不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经过前几日的实地勘察,他对韩望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判断。 “爵爷的目的,是想要组建一支数万人军队?如果每一个士兵都如同现在的连胜军,横扫天下都足够了吧。”这种有内涵的话题多半都是好话题。 这个宇文虚中真的鬼精鬼精的,自己在真定、易州、蔚州搭建的框架就是一年之内至少练兵一万,可以牵制南下的金军。两年之内拉起两三万,可以和金军正面放对。三年之内争取组建三到五万的大军,其中精骑骑兵保持八千人到一万人,三年后,即便是冠绝天下女真铁骑,自己也毫不畏惧? 谁拥有了强大的军队就会横扫天下,这是朝廷和官家最核心的忧虑。边军的将领太无能的不要,太厉害的不要,留下一些勤勤恳恳将领妆点门面即可。 太祖当初陈桥驿兵变,黄袍加身。不就是因为老赵把全国的精锐全部集中到自己手里,又连夜自陈桥驿开回汴梁,最终夺了帝位,建立起大宋朝。然后杯酒释兵权,将军队控制起来。 “非强军不足以保社稷,非强军不足以镇四海,我韩望就是为了打造天下第一军而来!” 三零三章 开诚布公六 天下第一军! 宇文虚中终于知道韩望的目标,居然是打造最强军队,这就合理了,韩望所作所为都是围绕军队训练来的。 “为什么?其实西军也很强了,你为何要独自成军?你心目中的强军究竟是何等模样?” “召之能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 这倒是新鲜的说法,不过这三句简单扼要的说明了军队的使命,也算是韩望侧面回答了他的问题。 韩望反手抛出一个问题“如果宋金复燕平辽之后,天下态势如何?” 宋金对峙意如何! 棋艺的魅力,就在于不知道对手下一步会怎么走棋,国势如棋,俱在局中。料敌先机,是一个优秀将领必须具备的前提。 是的,朝廷得到了燕云,不,哪怕只是燕京,也足可以告慰祖先和百姓了,然后自然过自己的安稳日子。 女真会怎么想? 说没人想过肯定是有失偏颇的,作为朝廷宰执们都是人精,这么重要的问题肯定心里有本账的。 瓜分了辽国,那些朝廷大员与金国如何相处,自己该居于何种地位,如何将利益最大化,都会精准的计算好。 宇文虚中在朝堂内外得到很的回馈,一半多的官员都不屑一顾,女真还是荒蛮的奴隶国家,刚刚模仿汉字创立女真大字,饮食,衣着,礼仪,都差宋朝太远了!女真必定顶礼膜拜大宋的高度文明。 还有一些武将更是大言不惭,大宋百万雄兵,武器,盔甲,都是最精良的。如果女真要有不轨行为,就女真那几万人马,一人吐一口口水就能把他们淹死。 当然还有很少的人提出,女真狼子野心,金国使者每每倨傲无礼,轻慢之意溢于言表。如此盟友,恐非大宋之福。而且,禁军战备松懈,三冗问题必须尽早解决,不然就会大祸临头! 这番话,宇文虚中是心里赞成的,但是由于这种观点已经有好几年了,狼来了的故事得到最好验证,大家听惯了也就自动忽视了。 宇文虚中最难得是集思广益,汇百家之长。“女真崛起在于阿骨打,其奴隶制可以保障资源最大化,全民皆兵使其拥有兵力达到十万人,若加上附庸部族军,二十万人,一个月之内就能陈兵燕京和太原,两个月就能合围汴梁。” 行啊!这家伙也是酒醉心明的高人,居然把金军两下开封揣摩了九八不离十,难怪明德一直想要把他挖过来。 看着韩望终于正眼相看神情,宇文虚中心中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欲望,这么多年了,这些话只能在肚子里面憋着,烂着! 韩望明德专注的神情,证明自己说到他们感兴趣的话题了,甚至明德那种清亮的目光充满了赞赏和羡慕。 “女真何时开战?如何能避免这般恶劣局面?”韩望不需要预测,解决问题的方法才是关键,只会夸夸其谈往往都是坑爹的货。 灭辽之后,女真靠武力打下万里江山,肯定需要消化一年左右,估计第二年的春天,女真就会南下。 一年一度勃极烈就是女真的权力斗争,届时,老迈的阿骨打是否还能压制青少好战派的征服欲望?所以,金军南下是必然的。 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是没有,但是这绝对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宇文虚中都知道这种方法肯定是纸上谈兵,没有丝毫实际意义。 就说一点,文官统兵,绝对是大宋独创。运气好能打赢,运气不好就全军覆灭。可是国是能寄托在运气上面吗?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老祖先的智慧闪烁数千年依然被奉为圭臬,可是大宋有谁认真的察过? 宇文虚中被这个话题压的有些胸闷,不由得用布巾沾沾额头的汗珠。“爵爷所言甚是,可国之争雄,非一地一隅,我朝弊端,已经目不忍睹,若是能君臣一心,自然不惧北朝之患!” 明德慨然道“太祖十万甲士尔威加海内,今虽拥百万之兵却战战兢兢,政务荒靡,民心向背,将无赤胆,士无忠勇,如何能君臣一心?” 韩望更进一步,厉声说“文贵武贱,丰享豫大,俱是自欺欺人,粉饰太平耳!昔有富家翁溺水,犹不肯弃钱袋而自救,终人财尽失。今之政局亦是如此。” 说的好! 权贵们没有笨蛋,他们不是看不到问题的严重性,也不是找不出解决方法,而是不愿意损害自己利益的解决问题。都在自欺欺人,都想着别人出工出力,自己悄悄躲在一旁坐看云起云落。 太聪明了! 一个文明到顶峰的中原大国,一个人口超过一亿的泱泱大国,一个财富占据了地球百分之七十的巨无霸,竟然会害怕数十万人口,赤贫,荒蛮的奴隶制部落! 宇文虚中忽地一惊,这么下去那不是要造反的节奏?“既然如此,爵爷有何高见?” 韩望却不回答,指着蔚州城笑着说“我与叔通可谓英雄所见略同,不谋一隅何以谋全局!” 宇文虚中不由得眼睛一亮,好谋略! 这并不是说韩望认可太子恽王蔚州争锋相对,反而是讽刺意味,但宇文虚中却看到韩望没有明说的内情。 朝廷权贵以自己利益来应对局部政争,始终是鼠目寸光。而韩望是以宋金格局来应对蔚州矛盾,立足点的巨大差异带来的是处理手法的不同。 韩望要立威,由此将蔚州的重要性凸显,一旦大白于天下,几方势力反而不好轻举妄动,只要能够有一两年时间休养生息,韩望强军既成,再想打他的主意就难了。 可是,在大宋这个朝堂,想要不依附谁而自成体系,完全是异想天开。丁佩还只是一道开胃小菜,若是皇储之争在蔚州白热化,你韩望能躲得过去? 宇文虚中觉得该换一个话题,“爵爷,三个月能否跃马燕京?” 韩望看了看东边的群山,不着急,本来女真急不可耐,如今损兵近万,非修养三五个月不可。至于萧干,精锐覆灭,只有哭得份了。 这一仗打得虽然可圈可点,但是配合还不到位,火箭也不理想,要改进。至于蔚州,易州的政务民生绝对不能让其他人插手,得给赵佶弄点好玩意乐呵乐呵才行。 燕京,过完年再说吧! 三零四章 怒砸宣抚府 石燕人瘦了一大圈,胡子拉碴,穿了件麻片破衣,混在丐帮里。 洪七懒洋洋得躺在树荫下睡觉,石燕为什么来,他心里明白着,丁佩摸了老虎屁股,迟早是要被清算的。 不是他看不起丁佩,既然要做干脆做绝,偷偷摸摸的去韩府闹什么超建,还到自己这里抢地盘?结果王义被自己带着兄弟和街坊逮住痛打了一顿。 石燕接到信,颠颠的跑来,这家伙被免了军职,私底下成为韩府部曲,管着蔚州黑白两道,人送绰号“阎王”。 石燕挨个把王义手下的口供搞定,就留着他做样子,“王捕头,这事差你一个就齐活了,怎么个意思,您倒是说句话!” 王义被捆住躺在地上,大概觉得丁佩搭上恽王这条大船,自己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居然落得阶下囚,心理上接受不了,“你们这帮贼厮吊,俺可是替恽王府做事,敢捆爷爷?待你爷爷起来将你们碎尸万段!” 石燕吓了一跳,忙上前问“您是替恽王办差事,失敬失敬!”一把将他提起,拍拍灰尘,然后一拳打在他小腹上。 王义以为石燕害怕,正感觉良好,没想到被打了一下,疼的弯下腰,眼泪鼻涕全部涌出。 石燕又将他提起,“不好意思,刚才手滑了”然后离开两步,飞起一脚踹在王义小腹,王义就飞出去了约有两丈。 然后,石燕走近王义,王义哆嗦了一下,往边上挪了挪,这家伙疯了,俺提了恽王居然还挨打,要造反吗! 石燕很柔和的说“知道为什么打你?因为俺们都是替官家做事的,你说该不该打?” 王义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老子打儿子么?“石燕哥哥,俺错了,看在往日情份上,别打了,有什么事都好商量。” “唔,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来,把认罪状签名” 王义不敢不签,这都大庭广众殴打蔚州总捕头了,接下来的事还用说吗?好汉不吃眼前亏,来日方长。 石燕不管不顾,拿着王义的认罪书,盯着他笑。王义忽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我擦,不会这家伙要坑自己吧!“石燕,你还想做甚?” 石燕附在他耳边说“借你的人头用用!放心,你的主子丁佩会去阴间找你的!” 然后石燕开始了谋划,带上几十个手下,通知上百名闲汉无赖,押着王义大张旗鼓的奔向宣抚府。一路走还一路喊“没吃没喝找宣抚府,临死也要吃顿饱饭!”“找宣抚大人伸冤!” 石燕扣着王义的脉门,王义只有老实跟着来到宣抚门前。这时候人群中有人鼓噪“当官有吃有喝,凭啥俺们不能吃他娘的,冲进去!” 石燕带着王义上前假装阻拦,王义忽然觉得手中多了一把刀,然后那名叫的最凶的泼皮大腿上一尺多长的口子,血哗哗的流,这下好几个泼皮开始大叫“杀人啦!宣抚府杀人啦!” 石燕捏住王义的酸麻筋,然后将他往人群一推就隐在一边。人群中有人义愤填膺的说,“就是他杀人的,打死他,吃大户” 有心的带着无心的,很容易就被激发出火气。大家噼里啪啦一通狠揍,王义很快就不成样子,如同一滩烂泥躺在地上。 这时候蔡师爷带着衙役出来,一见王义和乱民闹到如此混乱,吓了一跳,赶紧吩咐调集人手弹压场面。十几个本地衙役一见情况不对,人群大多都是些泼皮混混,知道有人故意搞事,就留了三分余地。 双方推推搡搡,越来越激烈,原本就是来闹事的泼皮们,终于得到石燕暗示发一声喊,“抢了这些为富不仁的贪官,吃一顿饱饭!”开始掏出木棍石块大打出手,衙役们淬不及防,被打的抱头鼠窜,乱民轰然闯进宣抚府。 数百人的混乱的打砸抢行为将宣抚府闹了个乌烟瘴气,丁佩怒不可遏,在家将的护卫下从后门逃了出去,找到梁红玉的宪兵营,请求出兵镇压流民暴乱。 由于梁红玉不在,宪兵营也不得擅动,不过委婉的告诉丁佩,目前蔚州城能够压得住场面的就是韩府的部曲。 丁佩如同吃了一堆苍蝇,韩府,刚被打脸,这又要腆着脸上门?早知如此,还凑什么热闹? 没办法,强龙不压地头蛇,退一步海阔天空吧!马上备好礼品上门拜谒。 夫人去齐元禅寺进香去了,须等待一个时辰。 丁佩无语,那只好等吧。 等了整整一个时辰,李金娘回来,换了正装接见丁佩。 “韩夫人,如今乱民暴动,韩爵爷身为易蔚统制,闹大了脸面也不好看。请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务必协助弹压” 李金娘想也不想。“好,丁大人有难,韩府必定守望相助,需要多少人,只管说” 丁佩见李金娘答应的如此爽快,有些错愕,愣愣的说“如此叫丁某汗颜了,流民总数至少两三百,不知府上能够……” 李金娘让人请来马飞,听听他的意见。马飞说“城内大小泼皮混混,我还能说上几句话,不过宣抚府惹了众怒,要想尽快压住,必要的打点少不了!” 丁佩知道肯定要出血,当即说“六百贯足钞请诸位英雄喝酒,以后若有难处只管来宣抚府” 马飞笑笑道“丁大人既然都打听过行情,那就省事多了,您请稍坐片刻,小的去去就回。” 马飞赶车来到宣抚府,找到石燕,将银票递过去,“老丁服软了,里面谁看着的,没出事吧?” 石燕恭敬的说“大哥,都按照吩咐做的,那些泼皮都是有爵爷说的职业道德的,拿了钱就得按咱的规矩来,我看着这帮兔崽子呢!” “王义和曹正呢?” 石燕说“这俩货都被捆起来了,东西都拿到了,回头交给老丁处置就行。说实话爵爷挺阴的,老丁,王义,曹正估计到最后下场惨不忍睹。” 马飞捶了一下石燕肩膀,“什么时候变的菩萨心肠了?爵爷说过什么孬都孬带丝,说的就是这类货色!我这就回去复命,你赶紧收尾” “嘿嘿,放心,收了钱保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三零五章 罪证如山 丁佩总算回到自己家,可是看着满院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心里就像压了块大石头。人家靠上皇亲国戚都神气活现的,为毛到了自己,却被撵的像狗一样? 早上李金娘拿来的账簿上记录了自己到蔚州后所有收受的贿赂,以及自己替他们办的事。这种机密的东西,韩望都能拿到手,这蔚州自己还怎么斗下去?还有那些泼皮混混都是韩望收买的,甚至李寒也有可能是故意派来的。 看着地面上乱糟糟折断的花花草草,丁佩觉得除非恽王府能给自己兵权,否则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还谈什么家国天下! 都是自己轻敌了,如果早点下狠手,压得住地面,事情还有转机,现在局面已经不受掌控,就只能看恽王府支不支持自己。在此之前,不仅要暗中舔伤口,还要悄悄积蓄力量,无论如何,从真定调一些得力人手过来。 下面有人过来,“大人,他们将王捕头和曹师爷关到牢里,说是罪大恶极,罪证如山,需要大人从重发落!” 这是杀鸡骇猴,上任不过三天,宣抚府上一文一武管事都下了大牢,等于是把脸丢尽了! 没事,我忍。 “大人,新招的仆役都说家中有急事,必须马上回家,工钱也不要了” 这是乱我心智,家务活劳资自己干! “老爷,这几天来送礼的客人说能否把拜贴拿回去,礼品还给咱留下。” “王八蛋!势利眼,把那些垃圾统统给我扔到门外去!”就算泥人也是有脾气的,丁佩终于爆发了。 韩望,你好狠!真的要赶尽杀绝不成?劳资就算是兔子也要咬你一嘴毛。 君子不动无名之火,戒骄戒躁,心静自然凉。 呼,嘘,呼,嘘,好像好点了,越是艰难越是不能慌,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忍! 找皇城司的人,让他来看看,一是推卸责任,二是叫苦抱屈。俗话讲“打狗还得看主人”,我被人家修理,你当主子总不能光看着吧。 石燕回到东门,开始论功行赏,你把花草小树拔了,好样的,拿双份。你打烂了六个花窗,拿双份。第一个闯进宣抚府,好好好,必须拿三份。 婆子二,你腿上伤口怎么样,啥话也别说了,就你受苦啦,必须拿二十贯,好好回去将养。以后有事只管和哥哥说! 兄弟们,有一个算一个,今个放开了吃,可劲的喝! 下面有泼汉喝的高兴,夸赞道“燕哥就办事是敞亮,以后俺这一百五十斤身子就卖给燕哥啦!刀山火海俺要是皱皱眉就是小娘养的” 石燕笑着骂道“破落户,你那肉都是臭的,卖给你老娘还差不多” 一众泼皮还就好这个调调,很多大混混过来敬酒,石燕来者不拒,有几个连胜军军势威武,动了投军的念头,借着酒席探话。 “咱哥几个想军前效力,燕哥能否引荐一二” 石燕看看他,“傻三,你们几个,不行!” 那泼汉急了,“咋个不行?俺们可能打能杀的” 石燕说“怕你熬不住,新兵三个月训练,每天都比扛包的苦力还要累。就你懒散的病根还不要命?” 这么一说,好多泼汉就缩了回去,唯独傻三还是盯着石燕,“俺扛得住,你老哥给帮个忙,念着你一辈子的好” 石燕根本不担心这些问题青年会闹事,因为他知道新兵训练基地是怎么情况,更知道连胜军的纪律。这帮刺头到了军营三天就能老实,一个月就能脱胎换骨。 于是摆摆手,招呼大家坐下,说“既然弟兄们想搏个封妻荫子,俺肯定不能拦着,。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到了军营好好干,要是干出啥丢人现眼的事,以后别说是我的弟兄!” 李寒哼着小曲,喝着小酒,心情惬意。看见丁佩和韩府开战,闹的蔚州城沸反盈天,原先被韩望压着的郁闷总算有了出处。 萧干最近传来密令,一定要在蔚州搞事,越乱越好,不怕花钱,半年内必须让韩望不能抽身东向。 女真很快就要展开报复了,依据地势和谋略,萧干还能应付。但是琢州,燕京防备就变得空虚,如果韩望再来插一脚,就事不可为了。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如此艰难时刻,身为大辽臣民,唯有忠君报国,力挽狂澜! 一千贯,一个小妾,就让他们水火不容,太好了! 虽说丁佩是恽王新收的爪牙,实力还不能和韩望抗衡,但是原先铁板一块的蔚州如今有了嫌隙。只要有一点点空间,就是李寒发挥作用的地方,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还要继续发威。 该出动马贼继续增强对蔚州城的骚扰,毕竟现在蔚州只有些女子宪兵,和衙役,家丁家将,说不定可以捞一票。 李寒的人脉极广,黑白两道也深涉其间,对于韩望主政蔚州,少一段时间的大力整顿,刺激了很多人,也有很多反对势力盯上了连胜军,这些人遍布蔚州四方,就是差一个联络人而已。 李寒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银子搞不定的事情,而大辽国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撒出去两千贯,至少可以买通千儿八百的盗贼劫匪冲击蔚州。 韩望希望通过明的暗的两手,促使丁佩无法立足,而李寒希望通过支持丁佩,再加上马匪给韩望添堵,拖延韩望的行动。 妙月正在对照信鸽传递回来的密信,逐一整理,有一个信息引起她的注意,赶紧递给夫人,“夫人,老爷又来信了” 李金娘接了来,对照密译簿,很快就知道韩望那边的情况。看来还有一天时间赶往就能回到蔚州兵营,这一仗打得很惨。 为了避免恽王方面再生事端,还需要给丁佩更大的压力,逼得他跳脚才好。把他所有的力量和伎俩全部暴露出来,最后一次性解决。 同时,韩望提醒金娘,受到打击的丁佩或有心人可能会借机浑水摸鱼。目前立即将宪兵营派出去,彰显连胜军的存在,再联络洪七和地下势力打招呼,注意金辽两国。 三零六章 秦桧的谋略 距离蔚州城还有五十里,按照连胜军的速度可以在两个时辰赶到。 韩望接到了易州密报,新的麻烦来了。 童贯的先头部队黑风精骑军已经进驻易州,接管了易州军政。整个易州,除了秦桧一系没有收到骚扰外,原有连胜军自姚政以降全部被勒令回营休整,不得外出。 因为连胜军如今被划归童贯属下,没有童贯的点头,姚政连根毛都动不了。 屋漏偏逢连阴雨! 韩望的心情很窝火,这一下彻底失望了。 这个朝廷,这个官家,都在干什么? 对自家人下手又快又狠,郓王,乐舍,丁佩的事还没结束,易州就被童贯从背后捅了一刀。而且保不准真定、汤阴已经有人准备下手。 易州储备了大量连胜军的军备物资,虽然当初学着种师道设置了四五个暗仓,但是三分之二的军备转眼就落到童贯手上。 明德说“钱财是身外之物,不要在意细节,要看大局!” 韩望憋了半天才说“童道夫要是能打胜仗,也就罢了,可是两次北伐,他在优势局面下都能输得干干净净,” 明德忽地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退一步海阔天空,在此非常之时,或许不是坏事” 韩望心中一动,对啊,自己太紧张了,这次事件是连胜军的首次考验,真金还是泥沙,烧过才能知道。既然事已至此,只能希望能发展到对自己最有利的方面了。 秦桧、岳飞、韩世忠、王贵、牛皋、姚政、唐恪、胡闳休等高级官员,得知韩望被朝廷大佬联合打压会有什么反应呢?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对于连胜军辖区内军政大员必将处于一个矛盾之中。 或许蔚州丁佩事件,大家还能坐观其变,毕竟丁佩是小人得志,而且文武矛盾由来已久,大家也都能坦然面对。 可是童贯不一样,太师、楚国公,目前兼任伐辽都统制。深受官家宠信更握有兵权,是实力派的大佬。河北就是他的天下,顺我昌逆我亡,之前对韩望屡有不善,一朝发难怕是山雨欲来。 这样的局面,对于所有人都是一种煎熬。 虽然韩望打过胜仗,但是毕竟只有三四千正规军,尤其韩望此次战损较高未能立功,前途叵测。一己之力要对抗童贯,可谓螳臂当车。 秦桧虽然与韩望有惺惺相惜的举荐恩情,但毕竟是赵佶钦点的易州文官大佬。童道夫也不想与他为难,何况还要依靠秦桧保障后勤供给,故此礼遇有加,但是如何对待韩望,始终还是要给一个说法。 秦桧对于童贯是及其蔑视的,一个宦官,一个弄臣,一个可以当国公的武将。如今破落的东拼西凑搞了几万杂七杂八的新兵,就能宣称是十万北伐大军,结局如何,不问而知。 但是,大权在握,皇命在身,自己作为臣子又怎么能逆天而行? 可是自己的抱负,自己的事业都在易州,如果把韩望整垮了,童贯这种垃圾部队(比韩望训练一个月的新兵都不如),再次溃败,契丹人兵临易州,自己又该如何? 韩望绝对不能垮,他才是易蔚两州的基石,才是伐燕平辽抗金的希望所在! 只有他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或者说,只有他能保障自己去实现心中的梦想。既然方向正确,那就一直向前。 童贯,不学无术的官僚耳。如果不能将你玩弄于掌股之间,枉费我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 易州乃归复之地,作为一方大员自然誓死效忠管家,“太师重兵在握,燕京旦夕可下,桧自当鞍前马后保障后勤供应。然赴任未几,地政生疏,至今尚有一半官职缺编。州库依旧空空如也,故五十万的钱粮实难办到。” 童贯虽然不乐意,但是无可奈何,秦桧说的是实情。府库光溜溜的跑老鼠,别说五十万贯,就是五千贯都不一定有。童贯被秦桧驳回了钱粮的要求,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准备耍无赖。 秦桧却另辟蹊径,转头问道“燕京最近在奉圣遭遇重大挫折,近四万精锐尽丧,处于士气最低迷阶段,机不可失啊” 童贯虽然扣住钱眼,也知道平辽复燕是最为重要的,一听说萧干大败而回,心思立即想着如何拿下燕京。精骑军率先出动,务必拿下涿州,拿下了涿州再推进到燕京就大功告成。 “种师道、杨可世,率领西军,立即出发前往涿州,准备对契丹最后一战”童贯当即派出快马通知种师道不必走易州,而是直接抢进涿州。 秦桧自然煽风点火,“太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燕地复归,称王指日可待。” 童贯呵呵笑道“会之,谬赞了。官家厚恩可比日月之辉,百年夙愿哪容臣子分毫懈怠?” 秦桧又说“萧干,文武兼备,且机智百出,实在人中枭雄。常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需提防其兵不厌诈!” 童贯很认真,见秦桧话里有话,便客气道“会之,有话请讲,若是复燕大功得成,君之功绩,某会记得。” 秦桧这才把燕京内应的情报,全数罗列桌案之上。韩望这个内应专门负责记录燕京日常消费习惯。所以这些大米、田产、房屋、车马、兵器等价格。 童贯看到这个情报,简直气得直发抖,韩望根本就是外行,细作应该调查军队数量、人马几何?“韩望小儿,简直拿军国重事当儿戏,记录这些米粮价格,又何用处?” 秦桧连续看了十天的记录,然后对童贯说“太师,你有所不知。这些资料,随处可得,却大有深意,譬如十天前的粮价已经连续上涨了三成,兵器车马都上涨。” 童贯咦了一声,如果这些价格上涨,而且实时性的连续上涨,必定有人在大量收购。 这可都是战备物资,大批量收购只有一个原因,扩军备战! 萧干这是疯了吗? 童贯再三确认,最终还是同意秦桧的判断,萧干兵力极其紧张,所以紧急临时扩军,再依据上涨幅度就能推算出粮食收购多少,军备几何,扩兵几何。 最后,在详实的数据面前,基本上判断萧干至少扩兵一万,那么这一万人会不会是针对宋朝的呢? 三零七章 西军之弊 杨可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将连胜军的军备都截流过来!? 种师道毫不犹疑的抢先占据了连胜军易州武备库,甚至还一度和刘彪黑风骑对峙,终究童贯权衡利弊之后便让黑风骑刘彪撤退。 眼下还不是和老种闹翻的时候,那点军备不争也罢,但是我的便宜不好占,马上打涿州,你老种必须顶上去! 老种看着杨可世愤愤不平,慢条斯理的说“这倒是怪事,不过一个武备库,你犯的着和我吹胡子瞪眼?” 其实对于和童贯瓜分易州,老种下手快,这时候连胜军的资产不抢白不抢。童贯都富得流油还吃相难看,西军和禁军比那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不多捞多占,诺大的队伍能带得动? 你杨可世以为今天我不去抢,韩望还能得着好?与其便宜他不如我吞下,好歹能救急,而且我比童贯能打啊。 杨可世对老种可是奉为长辈,有点赌气的说“小韩积攒这点家底不易,对俺们都敬重有加,这么做以后如何见面?” 对于韩望,杨可世感念当初救命之恩,同时,韩望对老种杨可世军备和训练都尽量给予满足。这种对待超越了一般同僚的支持,杨可世不傻,这就是投缘,有感情,所以背后捅刀子的事他做不出来。 老种虽然看重韩望,但是要说到感情却要弱上几分,在他心中,西军才是命根子。自己费尽心力的就是保证西军能有一战之力,最终是大宋的屏障,党项,辽国,方腊不都是西军顶上去的么。 在西军利益和国家格局面前,小小的韩望和连胜军无关紧要,即便受些委屈也是成长路上必须经历的。哪个独立成军的武将是一帆风顺的?这就是磨炼,想要鱼跃龙门一飞冲天,不经历荆棘坎坷? “要是他有本事,将来自然拿的回去,若是没本事的,合该他多吃亏!你能护他一辈子?”老种说的是实情,他自己也是这么打混过来的。 西军发展历史的残酷在于,土地贫瘠,气候严苛,敌寇凶残,百万西军将士用热血才捍卫出如此声名。作为老一辈的代表,种师道看的远,看的更透彻。 西军派系林立,种家,姚家,刘家,折家,苗家,目前虽然西军将门尊自己为代表,但是新生代崛起迅速,一种割据藩镇的意识暗流涌动。这种拿钱不干活,出工不出力的思想一直被老种斥责,碍于情面,几家将门勉强能联合行动,但是仅限于西夏方面。 一旦牵涉到江南或河北路,光是军费就得一家一家详谈,这已经是做买卖一般,由于貌合神离,枢密院早早勾联了姚家和刘家,自己不过是个召集人的角色。 目光短浅! 杨可世没有老种的顾虑,心直口快,“连胜军不会就这么完了吧?” 他知道,只有韩望能驾驭这支部队,其他人的管理和指挥反而会起副作用,因此对于其前途较为关注。 老种摇摇头,“不会的,至多苦挨几年,要看童道夫能不能拿下涿州燕京。别看他现在地位越高,拿不下燕京,如若再损兵折将,肯定会摔的更重!” 想了一下说“你准备准备,马上又要去打涿州,要筹划精细些,萧干这个魔头当真不好打!” 杨可世见话说到这份上,毕竟还是老种拿主意,便不再纠缠。回应了一声“晓得了,回头让参谋本部制定一份作战计划,晚点您审视一下。” 经过一个月的连胜军委托集训,杨可世手下也有了几个参谋,战前沙盘推演也搞得有模有样,确实让西军高级将领对于战局的演化更为直观。 这最近参谋又推崇经典战役复盘课题,好多将领在沙盘上一研究就是一天,乐此不疲。这种游戏性质的兵棋推演,完全颠覆了以往的照本宣科,以不确定的演变过程和ai人工智能的较量,带来无穷的魅力和想象力,西军中高级将领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 刘彪作为童贯的刚刚心腹爱将有着狂热的战斗欲~望,尤其被老种阴了一记。又被抢去了涿州先锋的任务,闷闷不乐的喝酒。 便将是个消息灵通人士,陪着笑说“将主,太师许了那老种攻打涿州的差事,可不是好活,一个不慎就要吃大亏的!” 刘彪停下酒杯,问道“何以见得?” “涿州地势平缓,无遮无拦,就他那点兵力还不够萧干一锅烩的”又悄悄说“西军内部也有争功出头的,觉着老种霸这个位置太久了,一旦出现状况,谁也不会援手的” 刘彪若有所思的看看西军营地,灯火通明的所在竟然有了一丝寒意。 西军,百年来的强军之名,在刘彪眼中份量不禁轻了几分。一个四分五裂的西北将门团体,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 刘彪四千精骑,每人双马,是童贯的看家部队。刘彪本是禁军出身,一身好武艺,经人引荐到童贯门下,后随军征方腊,从一名副指挥硬生生打到主力骑军将主,也是军功赫赫。 西军虽然享誉内外,但是恶习不断,完全是一群兵痞做派,到如今更是出现私兵化的恶劣现象,而这一点恰是历代西军首脑的保命之举,一个纪律不严明的军队是不会有非分之想的。 自污是边军将帅的常例,除了军纪,就是贪污,与同僚不和,贪图女色等等。而这一点在枢密院和朝堂上都会捏着鼻子认了。 萧干摇了摇头,宋朝的文官武将都是白痴吗? 难道一次,两次,还要来第三次!若是韩望为主帅,他倒是可以选择谈判,但是童贯,呵呵了。 没办法,自己招募的一万新兵正需要见见血。十万南军,不多不少,五千老兵和一万新军就能击溃。 不是萧干盲目乐观,宋军永远那么死板的被动作战,犹如一头大笨牛,而自己的部下虽然数量极少,却如同凶狠的饿狼,灵活,精准,英勇,甚至只要发出一声狼嚎,大笨牛就会落荒而逃。 西军,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三零八章 退而结网一 蔚州城,韩府。 李金娘,明德,夏允,马飞,看着韩望用餐。 夏允和马飞知道老爷一准有要紧的事情宣布,便静静等候。 “爽了!”韩望吃完最后一粒米饭,喝光例汤,推开碗筷,舒展一下胳膊。转眼看着夏允、马飞正襟危坐,“劳资还好好地当着爵爷,有什么好紧张的?” 马飞说“老爷,俺不是紧张,就是气不过,这分明是卸磨杀驴,哪有这么对待有功之臣的?” 夏允也说“就是,老爷,这肯定是奸佞小人挑唆,蒙蔽了官家,咋们应该去京城告御状!” 韩府上下都是知道老爷受到两大势力打压,目前情况很恶劣,但是后续发展会怎么样没人知道,这就造成了一些猜测和恐慌,夏允和马飞这种死硬分子自然心中不平,现在老爷回家,自然要抒发一下。 “stop!”韩望。“老爷我,决定回真定教书,做买卖赚钱,从此,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马飞半点犹疑都没有“我也回去” 夏允心思稍微周密一些,“老爷去哪,我肯定跟着,只是那连胜军?” 韩望转头没有回答,李金娘接过话,“老爷竟月苦战,积劳成疾,头疼病犯了。已经向朝廷递交了抱恙休养的折子,估计三五日就能下来。如今政务上的有丁大人、秦大人和唐大人照应,军营的事有大哥,今日交割了公务,明日就回真定。” 马飞却觉得这样让韩望太委屈了,“就这么便宜那帮小人?” 明德解释道“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爵爷暂时休息一段时间,不是坏事” 因为韩望在路上就已经和明德讨论过,如何应对目前的不利局面。明德给出三个选择,一是争锋相对,寸土不让;二是放弃政权,确保兵权;三是全面交权,暂时隐退。 韩望排除了第一个选项,通过打击丁佩虽然获得了局部胜利,但是童贯马上就高压下来。如果像对付丁配那样对付童贯,肯定会得不偿失。即便侥幸获胜,只怕会引起朝野震动,以后必定寸步难行,没有意义。 第二个选项若是争取一下也可以,这个退而求其次的结果算是各方都能接受的,好处是保留兵权,有自保的能力。坏处是依旧是童贯和朝廷大佬的眼中丁,而且从军队隶属上依然被童贯掌控。 第三个选项是韩望借鉴了袁大头的典故,全身而退,乐得做个闲家翁,不对,应该是闲家大少爷。 治政权交给丁佩,实则上石燕和洪七在地下掌控蔚州局势。兵权交给童贯,而实际上韩望可以通过遥控韩世忠、徐庆、李庆、王贵、大牛实际掌控连胜军。 这样看来,既能暂时避开对手的打击,又能在幕后继续掌控地政遥控部队,属于闷声发大财的。 而且韩望和明德判断,童贯十万大军有种师道的西军协助,或许不会全面溃败,但是必定劳而无功。等到萧干反击的时候,燕地必定乱成一锅粥,要想收拾残局,赵佶肯定还会想起韩望。 按照赵佶的反复个性,两三个月后,再次启用自己的概率很大。那时候自己监督下系统化培训的四千新兵也可以入列连胜军,战斗力至少提升一倍,加上两千余老兵,即使对磕一万女真精锐都不成问题。 至于如何布局新连胜军,明德建议袭取燕京并以其为核心,巩固燕京、蔚州、易州三地,将辽军逼向平栾地区,以吸引女真的注意力。 三个月后就是冬天,女真大规模出兵的可能性不高,若是中京斜也想南下用兵,也不是那么便当,崇山峻岭之间行军就是一场灾难,必须等来年四月,这样就可争取到五个月的时间。 开春之后,连胜军又可以增加五千新兵入列,全军可以突破一万三千人,如果算上改编的汉军估计一万八千左右。对付两万至三万女真精锐还是没问题的。 辽中京驻扎的女真不过三万,兵力占优,但是地势上韩望占优,基本上旗鼓相当。面对当世最强大的骑兵集团,韩望可以通过固城坚守,利用特种作战,截断女真补给线,促使女真后勤坚持不了一个月自动撤退。 辽军被压缩到海边也仅仅抱残守缺而已,至于萧干会不会抛弃辽国,自立为奚帝。在明德看来无关紧要,大势所趋,辽朝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童贯因战败而下台的后燕云时代,韩望不希望再出现易蔚下野的局面。明德建议可以采取养寇自重,和当地汉军、辽军谈判引导,明地里烽火连天,实际上操之在我,休养生息。为了使赵佶和朝堂首脑放心,连胜军重启那一刻就使用套牌障眼法,隐藏三分之一的人马作为后备秘密力量。 韩望还需要通过经济的手段去搅乱东京的浑水,这一点,韩望也会适时抛出一些大举措,策动钱德寅、韩二和丐帮在京城掀起一次经济掠夺。让那些朝堂部分的权贵把重心转移到对财富的追求中去,从而为韩望在燕京确立根据地赢得时间。 燕京是要点,必须占据,才能赢得主动。目前抽身离开连胜军是止损,回到真定苦炼内功,静待时机。 回来后,韩望和李金娘单独详谈,希望得到妻子的理解。“夫人,这一段时间一直忙于公务,也该好好陪陪你了!” 李金娘已经逐渐胜任韩府贤内助的角色,虽然出淤泥而不染,但是官场的黑暗和残酷是早有耳闻。如今韩望身陷权力斗争的中心,本以为韩望会难以割舍而冒险抗争,结果韩望反而比自己还要看得更远,放下心来。 “相公不用担心,只要家里能平安喜乐,就是妾身的福份。不管是高官厚禄,还是粗茶淡饭,我跟定你了。” 两人达成一致,才对府中骨干讲明今天的决策,只要夏允、马飞打消顾虑跟够安心,一切就能正常运转。听了他们的表态,夫妻二人很是欣慰。 这些优秀的人才,在巨大的权势压迫下,已经把自己和韩府的命运紧紧联系到一起,意味着今后,即使遇上再大的困难也不会分开了。 韩望站起身,“我们,回家!” 马飞和夏允被正式接纳入韩府,成为韩府不可分割的一份子。 三零九章 退而结网二 韩望让夏允和马飞通知韩府相关人等,即刻准备收拾物品,他去了趟宣抚府和兵营切割一下公务,然就回来准备回转真定诸多事项,这些事李金娘一个人会很辛苦。不多时,韩世忠,梁红玉,徐庆,李庆等一众兄弟都赶了过来。 和这些生死弟兄没什么多说的,反正平时都直来直去的。“我要回真定,你们做好自己的事” 几个老兄弟有些意外,但是没有说话,只有韩世忠问“走多久?” 韩望说“看战局发展和朝廷决心吧,明师推算三个月左右,局势会对我们有利” 杨再兴跳起来“大哥,我跟你回去吧” 韩望虽然感动但是还的敲打敲打他,“你一走了之,损失的重骑谁来恢复?你不远千里来连胜军,是报效国家还是意气之争?” 转向梁红玉说“嫂子,这小子要是敢不老实,给我关他禁闭” 韩世忠挤眉弄眼道“那敢情好,实在不行,送到我这边,我那伙房还缺个洗菜的” 杨再兴分辨道“我只是说说”大家哄笑起来。 韩望忍着笑,“重骑是重中之中不假,平日里训练要紧也没错,但是训练之余可多读点书!一个将领不识字,将来军情军令都不能看,地图也不懂,如何带兵打仗?” 这倒是真的,由于目前指挥中心,非战时是全天候开放的,所以这些人大多数时间都泡在沙盘上,和作战参谋们广泛交流各种作战中的问题。交流问题大多都以板书的形式展示,要是不识字,很多问题都看不明白,根本不用讨论了,所以韩望也不是危言耸听。” 韩望说“全军学习,扫盲班,速成班,自成立伊始便下达全军晓喻,要知道,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今我既已离开,就更需要你们自己自觉。” “我走之后,你们要记得,连胜军是靠百姓一粥一饭养活的,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军政工作要注意方式方法,你们要对战士贴心,让他们自愿站起来承担重任,要对百姓执行部队纪律,敢于触犯军规者,不论级别高低,一视同仁!” “最后,我想提醒兄弟们一点,这几个月少不得会遇到上官的误解和刁难,希望大家一定要坚持住,这支军队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们双手搭建起来的,我们才是连胜军的主人,今天的遭遇不过是一场考验,大家忍辱负重都是我的过错,拜托啦!” 韩望不是话痨,但是今天却一番话说完又接着一番话,杨再兴,罗延庆等少年武将都昏昏欲睡,但是韩世忠和牛皋等老将都听的仔细。 明德自然理解韩望的心情,手把手带出来的部队如同自己的孩子,每天都能可以朝夕相伴,突然有一天要完全放手,心理上总是想多叮嘱接任者,担心崽卖爷田心不疼。 还是金娘顺势转变话题,“老爷,兄长和明师经验丰富,还要你提点吗?而且你看再兴和延庆都快睡着了,桂儿准备好了酒菜,不如边吃边说吧!” 杨再兴罗延庆一下跳起来嚷道“嫂子,哪有酒喝?” 李金娘拿食指戳了戳杨再兴脑门,“就记着吃,兄长的话都不听?晚饭没酒喝” 罗延庆看见杨再兴吃瘪,高兴起来“三哥,叫你睡觉,没得酒喝了吧!哈哈……”当他看到李金娘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自己,当即捂住嘴巴,老实坐了回去。 韩世忠咳了一声,“连胜军是二弟的心血,不是做哥哥的抬举,除了他没有谁能带得下来。现在抽身不是要放弃,而是保护俺们不受牵连,本来闹上一闹也无不可,但是女真想霸占燕云,俺们留待有用之身为的就是家国百姓,为这个俺们一定要坚守各自位置,替二弟守好这个家!” 于是大家就在韩望府中用餐,再进一步沟通细节,也算是替韩府明日启程回真定践行。 胡闳休却在想,按照太子和恽王明争暗斗的个性,只怕宇文虚中势必插手其间。宇文虚中的能力就连明德也是赞叹不已,任由其上下其手,连胜军一帮大老粗还不被耍的团团转呀! 他把担心讲给明德听,明德却微笑不语,胡闳休更加迷糊。 直到后来,韩望告诉他,宇文虚中不会留在蔚州,而是跟随他们一起前往真定,才恍然大悟! 原来,宇文虚中的目标一直是韩望,而非连胜军! 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家伙还是牢牢盯住韩望这个核心,他不会相信韩望会放弃连胜军,依然竭力争取他支持太子。 宇文虚中正在奋笔疾书,他将连胜军在奉圣的战果进行统计,发觉只有两千余人的连胜军,单兵战斗力已经超出宋朝所有部队。只是韩望的离去让他们对前途担忧和不安,有些老兵甚至提出了回乡的请求。 这个韩望果断之极,说撤就撤,明日就带上家小返回真定。可是诸多事务一下松散开来,想必对战斗力和士气影响极大。 远在易州的童贯已经把手伸了过来,点名韩世忠即日带兵赶赴涿州参加作战,这支军队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命运真是叫人扼腕。 如今金国遭受打击,虽然意图报复,却是按兵不动。辽军损伤大半,如今只能龟缩燕京紧急招募大批民壮充任各军。而童贯按耐不住,大举北进,妄图趁辽军虚弱,一战而下攻入燕京,获得灭国之功。 不对头,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宇文虚中直觉,萧干做出的如此姿态,大有可能是战略欺骗。但是他也知道,童贯两逢败绩,如此优势局面下,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个判断,劝说和示警只会被他视为无稽之谈。 今日夜间韩望召集同僚密谈,大致内容,宇文虚中不听而知,各个位置肯定都安插好人手,这样韩望依旧可以控制这支部队。 一支军队,韩望掌控与否,宇文虚中还不在乎,但是他从中却发觉了韩望的一个小秘密。 韩望为什么假意撤离之后,还要秘密掌控这支军队? 三一零章 退而结网三 宇文虚中发现这个有趣的问题,韩望为什么能算到童贯失败?然后宇文虚中很快脑补了这么一幅场景。 韩望通过某种手段发现了萧干的预谋,从而断定童贯必败。所以,到了乱成一片不可收拾的时候,他才能重新获得官家重用,因此用不着眼下和朝堂大佬顶牛,潇洒的撤退。 他凭什么这么判断? 自己只是推测会有可能,而韩望做得这么决然,仿佛看见结局一样,这种自信从何而来? 明德是鬼谷传人,精通周易,已经近于半仙,但是这种神鬼之说,不能令人信服。以宇文虚中估计,韩望这种务实的人,仅凭着玄学,不可能轻易把一支军队就拱手相让。 韩望有广泛的情报网,对金辽军队实际军力的直观感受,对童贯和西军的实力也非常清楚。 种师道的西军,于白沟一战精锐尽丧,童贯直属部队根本就是临时杂凑。萧干败回燕京时仍然带了两万残兵,又紧急招募了万余新军。 三万辽人,对阵十万宋军,谁胜谁负? 宇文虚中知道,童贯肯定会让种师道打头阵,接着利用连胜军对燕京突袭,自己再带着本部大军再采摘甜美的胜利果实。 这一个计划无可挑剔,正因为成功性非常高,所以童贯才敢放手一搏。 那么萧干会怎么应对?宇文虚中在脑海中进行过兵棋推演后有了判断。 韩望的参谋本部的兵棋推演,给了宇文虚中很大触动,原来还有这种战前预演模式。把战局中的各种可能性,兵棋中一一都会暴露出来。然后依据问题进行完善补充,使攻防计划尽最大努力完善。 无论那种兵棋推演,宇文虚中都没有办法得出胜利的结果,最好的局面就是,西军种师道全力掩护溃败的童贯部撤到易州以南。 童贯三连败! 相信韩望的推演结果一定比这个还要精彩,无论如何童贯是不可能反败为胜。 但是童贯却做到了,他的军棋推演就是大获全胜。 在易州的童贯,也模拟过袭取燕京的兵棋推演,由于推演的过程不甚理想,在脸色露出阴沉之后,推演终于得到了皆大欢喜的战果,歼敌一部,余者辽军童贯这下子非常满意。 当年打党项,江南戡乱,无论是谁不夸赞自家英明神武,战无不胜? 如今辽军溃败,早就仓皇失顾,哪里还有什么神勇可言?辽军不是当年那种天下强军了,只消带着大军压境,他们自然就会退避三舍。 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时间,自己时间不够,不然早突过去了。第一时间命令韩世忠,必须两天之内率领全军赶到燕京外围,待机而动,插入燕京。 经过查探,涿州只有四千辽汉混编部队,种师道受命亲带本部三万兵马进攻涿州。而杨可世部一万人,在北面堵截辽方援军,姚古带领一万人至西北阻截燕京方向援兵。 如此安排,也算不上不对,童贯多年行伍,派兵打仗自然熟练。不过他碰上了号称辽国双璧的萧干,萧干唯一的特点就是喜欢兵行险着,每一次作战总是能获得意外之喜。其对于兵法的天赋领悟,实在让人望尘莫及。 宇文虚中对于宋金辽三国的动态,下一步举动都做过研究,宋辽一旦开战,必定你死我活。但是似乎大家都忘记了还有一个女真在辽中京虎视眈眈。 女真绝对不会满足于,蹲在一边干看着,估计看到宋辽生死相搏之时,他们还是会将手伸进来。 现在是斜也掌控局势,对待宋国并不友好。同时,宗望在败给萧干之后,必定充满了报复的愤怒,斜也故意留下他,就是为了随时可以挑起对南方用兵。 既然童贯采取攻势,萧干采取守势,女真这头饿狼会在什么时候出手呢?难道韩望连虎视眈眈的女真也不担心?他的军事实力究竟有多强? 丁佩开心,自己又能够前呼后拥的,众星捧月的召开蔚州官员大会。这一次,那些离我而去的大小官吏,名流富商,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李寒很惊讶,蔚州局势一日三变,如今丁佩又上台了!幸好自己没有干出人走茶凉的勾当,必须第一时间登门拜访。 虽然是夜间,但是宣抚府灯火通明,几十位访客在侧门外候着,互相之间交流着信息。 “张大官人,又来了啊!” “刘都头,还是你来得早,来了多久啊,里面怎么样?” “丁大人发下话,有要务相商,这还没空接见大伙呢!” “这个点不早了,怕是晚上不会开门了吧?” “谁说不是呢?不过即便他不接见,咱也不能早走啊,看这光景,至少要等半个时辰才能回去” 旁边有人插话“两位贵人,既然不会接见,如何还要再等一个时辰才走?” 张大官人和刘都头,看了看他,刘都头才说“这位小哥,一见你就是初来乍到吧” 那人忙作揖道“两位好眼力,真是头回来拜谒丁大人,莫非此中有讲究?” “你不知道规矩,每日申时,丁大人可能会挑出一位会晤片刻。你看着二三十人都守着门口,就看谁有幸获得大人召见了” 刘都头得意洋洋,这些官场秘闻,小道消息,一经说出,就能收获新人崇拜敬仰的目光和赞赏,好不快意! 可是那名小子却指着丁家侧门,一位富商模样的人正在与门房交涉,不仅塞了银子,还送上了拜帖。“这一位奸商,架子不小啊,居然这么晚来,今日肯定没机会了!” 可是那名新人却指着侧门说“他已经进去了,到底是是么人?”众人一时也惊讶纷纷。 张大官人凭着依稀的印象,一拍大腿,“我知道!他就是李寒李大官人!” 大家一听是李寒,都恍然大悟的说“哦,难怪了!” 刘都头狠狠地说“这个家伙就是小人得志,莫落在我手上,管教他尝尝皮肉之苦” 张大官人却酸溜溜地说“哥哥,说这些没用的,怨不得他,这李寒还是有眼光的,当初就送了一千贯,加一个小妾。后来上面两位斗法之后,人家不仅没撤回拜帖,还加送了五百贯,还是钱好使!” “你说,李寒这次得了丁大人的心意,会不会捐一个肥缺?” 三一一章 退而结网四 李寒笑呵呵的看着丁佩,“大人苦尽甘来,更显铮铮傲骨,如今正本清源,也是大义所在。” 丁佩冷笑道“李大官人,说得好,皇天不负苦心人。想我丁佩十九岁中举,二十二岁殿试,即获进士出身,凭的是清清白白的做人,凭的是真才实学的文章,岂是鸡鸣狗盗之徒可以比的?” 对于自己能够翻身,丁佩自然想到是高层给了韩望压力,自己又是士大夫集团一名。如此,韩望走投无路才不得不放权。更何况,就连他的兵权都被童贯剥夺了,拿什么来和自己抗衡? 王义和曹正已经被放出来,沐浴洗漱之后过来拜见丁佩。看着王义脸部的伤痕,丁佩又将怒火对准韩望。“这个无赖小人,堂堂州府的捕头居然视同草芥,简直目无王法,肆意妄为!” 曹正说“就是,那韩府骄横跋扈,暗中勾结地痞流氓,冲击宣抚府,就是大逆不道!应该千刀万剐!”他被抓进去牢房,吃了一天的苦,心中郁闷可想而知,语言中充满了恶毒。 王义可是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的,算是运气好,不然小命就保不住了,劫后余生的幸运和复仇的熊熊烈火,使得他痛哭流涕。 “大人,你可要为俺们做主,那个韩望简直不是东西,当街殴打朝廷命官,指挥暴徒对抗官府,光天化日劫掠民财,此乃巨盗,望大人为庶民除害,为朝廷立威!” 丁佩对两个信赖的手下自然好言安慰,拍着胸脯保证尽快将凶手缉拿归案,可是这么着手呢?大家都知道这事是韩望干的,但是没有证据,所以就没法定罪。 而且明日一早,韩府上下大摇大摆的就返回真定去了,再想收拾他可就要惊动真定地面了。现在真定地面换了一个新到任的知县,不是很熟,就更难以下手,要快一点解决,只能是今明两天。 丁佩,曹正,王义,蔡忠绞尽脑汁觉得目前手上没有兵权,身边有无可用之人。即便抓着他的把柄,也很难将其缉拿归案,更何况蔚州地面三教九流都和韩府千丝万缕的勾连,风声很容易传到对方耳朵里。 这时候,李寒轻轻咳了一声,似笑非笑看着曹正,他和丁佩搭上关系大多是曹正经手,所以比较熟识一些。“大人,是不是缺人手?” 曹正一愣,马上醒悟,这家伙可是本地人,而且还有聊过那边的关系,财大气粗,黑白两道都玩得转,找他弄点人手还不是轻松的事嘛! “李公,哎哎呀,我怎么把您这尊真神给忘记了,主要是担心韩府拒捕,因此不敢轻易行事,如果您能设法召集一些人手,宣抚府自然承您一份情谊” 李寒眉梢轻动,拱手抱拳道“不敢当,在下的确认识一些江湖上的朋友,要进城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比较繁琐,能否在野外解决” 王义眼中闪过一道寒芒,“韩府可是有不少高手,寻常人手哪怕一二十人都不是对手。” “九把刀!”李韩轻声吐出三个字,看看他们之中有没有识货的人。 曹正下意识的问“九把刀?难道是小茂山的九把刀?”在得到肯定会的答复后,曹正是欲言又止,显得左右为难。 王义着急了,问他“老曹,谁是九把刀?什么来路?”曹正心一横,就简单介绍了具体情况。 九把刀,是大茂山的余脉小茂山盘踞的山匪,为首的一刀仙,手下八员大将,带着几百个兄弟,劫掠商道,鱼肉乡里,甚至还溜进城里绑架敲诈,坑蒙拐骗,无恶不作。 辽军多次围剿,反而让他越来越强大,一度达到上千人。后来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居然发兵攻打蔚州城,被原来节度使狠狠打击了一下,如今大概还有三四百人的规模。 一刀仙为人狡诈,生性残忍,常常赤膊上阵,一把长刀耍的势若惊龙,悍勇无双。 由于经常需要走一些贼赃,所以搭上了李寒的门路。李寒从来不坑一刀仙,相反经常介绍一些脏活给他干,所以两人合作愉快。 曹正之所以不愿意说话,是因为这种山匪沾不得,弄不好就是惹得一身骚。尤其丁大人已经跻身五品大员,稍有不慎,可就自毁前程了。 王义明白了,这些山匪势力很大,完全可以花钱请他们在野外解决韩望。这么干也不错,反正与自己无干,不在蔚州城内,完全可以洗脱的干干净净。 丁佩内心还是吓了一跳,收受贿络,欺压百姓,陷害忠良,逢迎上司都心安理得。但是正要请山匪击杀韩望一家老小,毕竟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心中有些不忍。 王义咬着牙说“这韩望不能放他会去,留着他总是祸害,看看苗头不对就想溜,没这么便宜的事!” 蔡忠忽地问道“不知道明日韩府带多少人,从哪条路回去?” 李寒说“三条路,大茂山穿过,小茂山小道,瓶形寨,其他别无近道。” 丁佩问“他们会选择哪条路呢?” 李寒看看时间,说“时间不早了,必须尽快决断,否则消息就送不出去了” 丁佩的脸抽到一起去了,还是王义说的对:留着他总是祸害,难道等他缓过气来,再跑和自己抗争?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就把他干掉。 “他们什么条件?有没有把握?” 终于开始问价了,李寒故意说“先预备一千贯定金,若是事成之后,再付一千贯即可” 仅仅两千贯,就能让韩望毙命,一门老小全部枭首。说实在这是太便宜了,光韩望留下的家产就有数十万贯,虽然大头肯定被上面瓜分了,但是自己这个近水楼台怎么也能捞一点。 而且,如此果决手段既解决了权力斗争后的隐患,使自己的地位更巩固。又能打击竞争对手,比如自己软禁中的唐恪,比如易州埋头苦干的秦桧。 李寒这个异国人,能量果然不小,希望这此能妥善解决,不要让韩望再出现了。 王义热切地看着丁佩,问道“大人,要不趁早干掉韩望!” 就这么干! 丁佩心里大喊,却一言不发站起身走了。 曹正、李寒笑了起来,笑意中仿佛全是汩汩流淌的鲜血。 三一二章 退而结网五 韩望坐在荷池边,仰望着清晰明亮的星宿。 如今就要离开蔚州,一夕之间,蔚州风向陡然为之一变,所有的官吏士绅全部跑到丁佩府上了。 就在刚才,韩世忠也和他说,童贯严令明日连胜军全军开拔燕京外围。准备涿州一旦打响,就让他们立即夺取燕京,配合童贯拿下燕京,抓获辽国皇室。 韩世忠极为担心,就童贯那种衰到极点的命,估计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同时,仅仅依靠,连胜军两千人打燕京,简直就是瞎指挥。 之前,每一次打仗,韩望事前的情报、侦察、推演、后勤、预案都做的一丝不苟。而且每一步骤都会提前下达到都头一级别,便于全军顺利整合凝聚战斗力。这样,在作战的时候,各级作战单位才如臂使指,游刃有余。 可是,如今燕京以及周边地区的敌情不明,作战单位的作战任务,互相之间的配合,具体时间,具体线路,完全不明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扎进去,到时候肯定吃大亏。 连胜军作战参谋接到命令后,不由得叫苦连天,童贯那套陈旧的作战指挥方式,已经不适应连胜军的作战模式。 韩世忠不得已,才让野狼和李庆全面提前出发,针对燕京方圆五十里范围内作战前侦察。 韩望知道韩世忠还是不放心自己,便说“大哥,弟弟明日回真定,把基建的事情抓一抓。明师和我做了预测,此战童贯必败。因此,您做好后续应对计划即可,不要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只管去做,我支持您。” 韩世忠虽然之前韩望离开的时候总是兼职将主一职,但是那毕竟是代理,心理上没有太大的压力。如今是韩望完全把担子交给他了,几个月内不会干涉韩世忠的工作,压力和兴奋一直困扰着他。 “二弟,哥哥感谢你,没有你,我还是西军的副都头,如今能有这种风光,值了!” 韩世忠落泪了,十五年西军的苦熬经历他一直没对人说,包括梁红玉都不曾说起。 在外人面前永远是泼皮无赖的样子,但是一副好身手,一腔报国心,远谋深虑,谨小细微,善于应酬的他,迟早封王。 在这种腐败到骨子里朝廷和军队之中,如同韩世忠这般赤胆忠心的将领,多半是不得志的。 但是韩望来了,他给韩世忠以信心和机会,将璞打磨干净,绽放出本该属于他的光彩。 为了这些民族英雄,韩望从不掩饰自己的喜好,“二哥,你将来是要封王的!这点小场面,不足为惧!” 韩世忠目瞪口呆,韩望的口气真大!当个一军将主就已经是自己的梦想了,怎么敢奢望封王!难道说韩望竟然有不臣之心?颤抖着问“大宋,还有没封王的武将,二弟,你怎么敢这么想?” 韩望听的出韩世忠内心的惶恐,笑着说“谁说没有?燕云战后就会有的。” 韩世忠眼睛一亮,原来如此,二弟以退为进,待童贯糜烂,不堪收拾之时,让官家自己抬高价码,作为主帅自然就能封王,至少也是郡王。 “二弟,放心,哥哥拼了老命也会保你一个郡王当当,你当了郡王我也踏实。” 韩望指着辽阔的星辰说“连胜军的使命就是开疆拓土,威震四方!一个日薄西山的契丹,没什么好夸耀的。将来西夏、高丽、大理、安南、女真,乃至星辰和日光覆盖之下,都会成为我们的疆土!” 韩世忠听得热血沸腾,这个年轻的义弟,竟然胸怀天下!如果他说的都能实现,自己封王还真不是难事。 “丁佩就是小人,我可听说他准备要对你不利,最近和李寒走得很近。” “呵呵,李寒就是跳梁小丑,他的底细弟弟都查清楚了,要不是想解决一些附带的麻烦,我早就收网了。” 原来韩望想借机收拾一些李寒的势力,所以这几次都不出来,搞的很憋屈的样子。估计这次回真定,李寒和丁佩很可能会暗中下手,到时候有的他们吃惊的,哼哼! 一刀仙接到这笔大单,自然开心,好生意,只要干掉撤职回乡的官员,就能得到两千贯足钞,而且一千贯定金已经送到山寨里了。这一单必须要干得漂亮点! 先找来八大金刚,这一票要怎么玩,雇主可是说好了,要死不要活。估计护送的卫队不过二三十人,加上家丁部曲等,顶多四十人。 派一百身手好的弟兄门前去,可以了吧?什么,对方很厉害,是连胜军的原将主。那好,再加一百人,两百人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情么? 干了这一票,三个月的米粮就能解决,山匪真他娘的不是人过的,没吃没喝,缺衣少穿,丢人现眼!一刀仙,为了激发士气和斗志,放出话来。 “明日一早,你们沿路派出探子,一旦发现其踪迹,立即上报!如果干的好了,明日里杀猪宰羊,开荤腥!”一众头目和山匪,都高兴地拍桌子打板凳的,兴奋得很。 当天晚上山匪们好好休息,一夜无话。第二天五更天,探子就洒了出去,每隔几里就有一个探子,甚至进入了蔚州城,多探探门路。 等多个情报汇集到一刀仙面前时,他简直乐晕了。什么?!才十八个护卫,其中六个残废,五辆大车上还有九八个家丁女仆,简直就是弱鸡啊!合该俺一刀仙发财呀! 韩家人走哪条路?走的是大茂山的方向,好!大家赶紧进山谷,准备堵住他们,拿了他们换来赏钱就开怀畅饮。一帮贼子开始与官府勾结,真是坏透了。 野狼如今是韩望私人保镖,领着李庆调拨过来的十二特种士兵,一起增援韩望。 本来野狼就是秘密战线上的,如今护送着韩望回家,也正好多多请教韩望实际的难题。韩望和野狼在交流着工作,关于燕地今后谍报工作的策略,要从渗透向反谍转变。 就在进入大茂山的一瞬间,野狼就如同被激怒的公猫,浑身的毛都竖起来。果然是有备而来,这山谷里面隐藏了伏兵! 敢在我面前埋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三一三章 退而结网六 韩望心想总是自己打别人埋伏,没想到今天居然有人敢打劫自己! 那就和他们玩玩! 野狼数了数,大概两百人~正面道上有八十多人堵着,左右两边的树林大约各有三四十人,后面还有四十人把退路截断了,典型的瓮中捉鳖。 大多数山匪拿着刀枪,弓箭,盾牌啥的,还有**个骑马的头领分散其中。 队伍当中,高高飘扬着一杆大旗“一刀仙”,旗下一名瘦小的汉子正对这韩望这边指手画脚,看来十分轻松得意。 马飞带着韩府六残家丁组合防守内圈,他们是六联营老兵,跟着韩望最久。虽然身体有部分残缺,但是战斗技巧和阵仗经验极为丰富。 这六个人的兵甲套装都是定身打造的,防护和攻击倍增,一般的土匪贼寇,三五十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十二名特种战士放下面罩,摘下两把三花弩,按照外八内四形成两道防御圈,或者说进攻队列。 没错,就是进攻,至少韩望和他们是这样说的。 “开打后先射完弩弓,再冲过去,直接把他们打垮,记着,把一刀仙给我带回来!” 特种战士小队长,敬了个军礼说“校长,保证在一刻钟之内结束战斗!” 野狼瞪了他一眼,“等会,我过去问问看,到底一刀仙玩的啥名堂?” 野狼不想弄得鲜血淋漓的,不是心慈手软,而是不想耽搁时间。 若是能花钱了事也可以,毕竟韩府一家老小都在,赶到真定才是最安全的。 野狼上前搭话“我们是易蔚统制韩爵爷府上野狼,诸位好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里有三十两银子,请英雄们喝茶。” 野狼的名头这帮混江湖的还是有所耳闻,几个人凑到一起,商量对策。 最终一刀仙排除众议,还是决定把韩望一行干掉,拿酬金更划算。至于野狼,要是肯归顺山寨,不妨给他一把交椅坐坐。 “野狼,抱歉啊,不是兄弟不识抬举,只是受人钱财与人消灾,希望你能将韩望韩大人交出来。” 一刀仙拒绝了野狼的善意。“野狼兄弟,你大名如雷贯耳,一身好本事,何不加入我九把刀?” 野狼气的反而大笑,“哈哈,好得很!”说完冲着一刀仙竖起了右手中指。 果然,这种经典的手势不需要多解释。 一刀仙手下说“老大,他竟敢骂您!俺去剁了这个王八蛋”说完带着两个手下就冲了过来。 三打一,十拿九稳! 野狼心狠手辣,杀人无算,当年就算种师道也不敢将他留在军营,而是将他安置到密仓职务。再说上回接应刘延庆撤退的当晚,一刀就砍了王渊手下林彦之的脑袋,可谓胆大包天。 野狼看着三人扑的近了,双手一抬,两支三花弩立即发射出去。 两名随从避无可避,被强大的劲弩射的倒退两步才倒地而亡。 那名手下骑在马上正狂奔途中,准备和野狼好好打一场,但是瞬间两名手下就被野狼挂了,不仅有一些胆寒,但是马速暂时停不下来。 野狼一磕马刺,战马猛地窜出去,就在一刀仙手下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野狼的长刀已经自他右腋下撩起。那名手下刀只挥出去一半,手臂还没完全抬起来,就被一刀斩断胳膊。 剧痛之下竟然摔下马来,不料脚还卡在马镫总,下面的山匪根本来不及救援。 所以,那马依然一路狂奔,那人脑袋就毫无遮拦的在地上拖着磨着,惨叫声越来越弱。 一瞬间,三个人就被野狼杀了。众山匪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要不要这么厉害?有些胆小的就已经打定主意绝不靠上前去。 一刀仙脸色难看,这刚开打,老四就被对方砍了,一招都没接住,你他娘的太嚣张了吧。 而此时,野狼把长刀指向一刀仙,“这等货色,辱没了爷爷的刀,换你来!” 这装逼的气势威风凛凛,就连一刀仙也被他唬住了,禁不住心中一寒。 “老三、老五,给我废了他。这等贪官污吏,别和他们讲道义,大家一块上!” 这就是以多打少,你再厉害还能一个打十个? 然后一刀仙就真的如愿以偿得看到一个打十个的场景了。 二十多个人乱哄哄围拢上来,野狼看看左右两边树林中的山匪,便呼哨一声通知特种兵小队,向后撤。 特种兵小队掩护车队向谷口撤去,那边山匪只有四十人,明显要少于一刀仙带的人。 一见野狼要逃,一刀仙赶紧出响号角,在发出三声短促的号角声后,左右树林中的山匪赶紧钻了出来,紧紧追赶野狼。 野狼毫不紧张,带着三个特种兵断后,他们摘下弓箭,排成一排将道路挡住。然后,不停地开弓射箭,来不及就用装好的三花弩,没多少时间,居然射死射伤了二十个左右。 众多山匪一时胆寒气馁,一刀仙更为焦急,连打带抽,总算催动山匪一起围拢车队。 “不想死的,赶紧杀了他们!不然,俺们全部都得死在这里。山寨里可还有家小,等着俺们带食物回去,那几辆大车上都是粮食,赶紧杀啊!” 内心的害怕,往往需要贪婪去遮蔽双眼和灵知。没有食物的恐惧彻底吓坏了山匪们。 那些山匪果然被一刀仙蛊惑的嗷嗷叫,不要命的扛着刀枪就往上冲。 看着山匪们基本上都集中到车队后面,形成一个大大的人群。 韩望对野狼说,“这帮山匪,都集中起来了,你们正好反包围他们,用手雷解决!” 野狼点头道,“没问题,前面还有四十人,交给你和马飞了” 说完,带着十二名特种兵,向后面的追兵实施了反包围。犹如一个很薄的塑料袋包了一大袋水,仿佛随时会破。 野狼大吼“手雷准备!一、二、三,点火,扔!” 十三个简易手雷,引火线嗤嗤的冒着火星,飞向一大群山匪。 而另一边,马飞和五名残疾家丁,迎着四十名山匪撞在了一起。 十二架三花弩,然后还有精致的高碳钢兵甲,阵战经验,格斗技巧,日常训练,营养体质,都比这些山匪要强得多。 韩望忽然看见一刀仙想逃,拍了一下坐骑向他追了过去。 三一四章 退而结网七 三一四章 退而结网七 一刀仙刚想开溜,就被韩望堵个正着。 两人追了一会,一刀仙就放弃了,日,爵爷的马比自己得好太多了。 轻轻松松,没费力气就追了上来,还跑个啥,索性和他单挑,生死有命,赌一赌。 “爵爷,是俺有眼无珠,瞎了眼,既然成王败寇,不知道爵爷敢不敢耍两刀?” 居然还懂得用激将法,不是个笨蛋,可是劳资也不是笨蛋。 韩望说“我是爵爷,你是山匪。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当爵爷,而你只能当山匪吗?” 一刀仙悻悻道“俺没读过书,心思笨,自然不如你!” 韩望摇摇头“错了,其实我也不比别人聪明多少。不过我知道一点,从来不做白日梦,而且从来不和即将要死的人废话” 两架三花弩齐射,这次一根都没浪费,全部射入一刀仙的身体。带着放血槽的弩箭是很难止住血的,韩望是没打算留下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贼。 接着野狼的特种兵小队歼灭了一部分山匪,逃跑了七八十,最后俘虏了七八个。 马飞他们以闪电般的速度,穿插到位,这四十个山匪转瞬间被切得四分五裂,歼灭一半,逃跑一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韩望在审讯了几个山匪后得知山寨还有两百人,还有大笔钱财粮布等好东西。 顺手牵羊吧,这么肥的一只羊,补偿一下受伤的心灵应该差不多。 野狼带着十二个特种士兵,还有愿意投诚的一名山匪,立即出发去小茂山山寨。 马飞带着家丁看着剩下七个山匪,让他们挖坑,深埋死亡的山匪。 金娘、妙月、小红、桂儿、无心等救治伤员,伤员足足有三十多名,幸好李金娘带着的医护用品充足,才勉强够用。有些实在是无法医治的山匪,由于条件受限也只好爱莫能助。 明德见仗打完了,也就出车下地,活动活动筋骨。 “这里是真定地界了,他们选这个地方下手,到也费了一番心思。” 韩望听话听音,这是想和韩望沟通一下,退出连胜军的后续情况以及应对措施。 “这事,您老有什么想法?” “嫁祸他人,欲盖弥彰,蠢!”明德随后解释了他的看法。 原本韩望返回真定就是几个高级官员知晓,这么快泄漏消息,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如今的情况,刚出蔚州地界就遇上山匪,肯定是事前约定,将截杀事件转嫁到真定府治之下。主事之人必定在蔚州,为了避免蔚州出现韩望被杀的事情,所以肯定是双方有矛盾而避嫌。 蔚州,官员,和韩望有矛盾,凭着这三条,这很容易就推导出事件的主谋就是丁佩。 但是,丁佩和属下刚到蔚州,人生地不熟,应该没机会和时间,联络九把刀打好关系。 能够做到两者联系的,必定是蔚州本地人居住的大人物,而且必定和丁佩关系密切。否则,此等事件若是泄露出去,丁佩官位不保。 这个人也呼之欲出,此前韩望与丁佩争斗占上风的时候,蔚州只有李寒这个巨商始终支持丁佩。 而且他们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黑白两道通吃,和九把刀有牵连自然不足为奇。 既然正主和副手都浮出水面,就看怎么处置他们了。 对于这一点,明德没有提出任何建议,显然他不想染指韩望的权利。 好的幕僚只是分析问题,找到原由,至于如何决断是主人家的事。至于建议权,是在大是大非、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主动提出,避免主家一意孤行。 韩望考虑这件事必须要给丁佩一个反馈,但是反馈的力度要恰到好处,不能挠痒痒,也不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最后,韩望决定把俘虏的九把刀残匪,包括即将打下来的小茂山山寨匪众,全部移交丁佩。 毕竟小茂山是蔚州地盘,如今出现山匪袭击当地官员的案件,丁佩必须办出个子丑演卯来。 要知道,韩望只是因病修养,朝廷和官家还没有撤职,所以韩望名义上还是易蔚统制。 但是丁佩就非常头疼,第一治下出现匪患,而且出现攻击朝廷官员的现象,他脱不了干系。 第二韩望返回真定的消息是谁走漏的?谁和土匪勾结?这两个问题必须要给韩望清楚明白的交代。 第三,这些土匪移交之后如何处置? 处决,太严厉,日后江湖上的事谁还敢和他打交道? 释放,不可能,只有关押了,但是人多嘴杂,这帮匪众难保不会出现一两个知道内情的。若是日后再翻出来,旧事重提,风险太高。 明德点头道,“如此大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做,丁佩必定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李寒这个人善于投机,颇有几分急智,之前没把他打发回燕京,难道就是为了现在这个非常时期?” “小子哪里有那么远大的梦想,不过是兵来将当,水来土屯罢了”韩望笑着说“明师,李寒可是一步好棋啊!” 无心探出头来说“无非是借尸还魂,隔岸观火,借刀杀人的连环计而已!” 韩望腹诽,这个鬼头鬼脑的孩子,真不招人喜,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明师,无心小师傅尽得您的真传啊!” 明德却不在意,说“李寒背后是萧干,所以不用太在意丁佩与他之间的勾当,反倒是如何利用他,给萧干错误的信号比较有用” 韩望看着东边,那个方向是涿州。 两天后,也就是大后天,老种就该打涿州了吧。 希望他能顺利拿下,拿下了涿州他在童贯眼里就没啥用处了,只能等到萧干击破童贯大军,再掩护其撤离吧。 两天后,也是韩世忠独立掌控连胜军,攻打燕京的日子。 韩世忠拿他当亲兄弟一样,在军务政务上毫不犹疑的支持自己的主张和意见。 梁红玉长嫂为母,为了韩望的家长理短也耗费了不少精力,直到李金娘逐渐接手后才放心。 如今韩世忠肯定能升军指挥使,独立成军,独挡一面,这将奠定他的大局观。 梁红玉的宪兵营也取得普遍的赞誉,鉴于连胜军军纪,士气,形象,以及亲民方面的诸多好处,甚至老种也打算建立一支女子宪兵营。 希望这次会战的结局,不要太过离谱啊! 三一五章 退而结网八 李金娘神色中有一些焦虑,古话说的很有道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自己的夫君不过二十五岁,已经封爵拜将,麾下近万勇士,单兵战力超过契丹不输女真。 如今被皇子和官家宠臣童贯打击,不得已才去职休养,但是休养就能安全了吗? 几百个山匪李金娘并不怕,凭着韩望的本事,即便再来两百,十几个人照样可以击溃他们。 但是朝堂明面上一团和气,实际上权贵们暗地里勾心斗角,这才更让人睡不着觉。 韩望此前不过是个教书匠,不名一文的穷光蛋。 如今空手聚集百万钱财,孤身一人到如今的万马千军,真是不可思议。 私底下,梁红玉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和李金娘说“二弟,可真了不得,无论做什么都得心应手,若是没有他,这连胜军早就垮了。” 话风一转,“朝堂不太平,都是些嫉贤妒能之辈,弟妹莫要慌张,只管照顾好二弟就是替连胜军立下最大的功劳。” 李金娘历经苦难,最终才嫁得如意郎君,梁红玉的担忧何尝不是她的担忧。 不过,李金娘并不在韩望耳边不停地唠叨,她知道这不仅没用,反而会导致他压力增大,极有可能将怒火对准自己。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适当的时机恰到好处的奉上一盏清茶。 韩望接过茶盏,九十度的水温正适合将茶叶泡开,“夫人,费心了”。 李金娘对于茶道尤其热衷,对于茶树种植,茶叶烘焙,茶具制作都是自己亲自试验。甚至炭材须用果木,茶几的造型,火候的把控,水质的要求,无不精益求精。 有时候韩望觉得她为了自己太过于劳神劳力,便有意劝阻她不用太辛苦。 李金娘笑笑说“原来除了歌舞琴棋,其他一概不知。还不如小红桂儿,她们都能做一些事。难得夫君说起喜欢茶道,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好,妾身可真是了无生趣了呢!” 韩望笑着握住她的手说“这就了无生趣啊,你倒是能狠心撇下我一个人?” 李金娘对于大庭广众之下,韩望肆无忌惮的亲昵行为还是有一些不习惯。 但是心中甚是欢喜,脸色飞起微微的红晕,娇羞之态引人入胜。 韩望刹那间也有些意动,如此角色的佳人,只因为一句话就无怨无悔的跟定自己,自己又怎么能舍得让她整日担忧呢? 丁佩,童贯,赵楷,甚至赵佶,又算的什么? 穷着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 大丈夫当dǐng天立地,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韩望三个月后,就能让你们这些蠹虫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什么才是真正的盛世。 韩望喝完茶,将茶盏交还妻子,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大有长进啊,对了,据说西湖龙井边上有一些茶树不错,你看看什么时候,派人过去把那块地买下来吧。” 后世真正的十八颗龙井茶树出产的茶,万金难求,如今还没有多少人懂得龙井的价值,等于是捡漏。 估计那一片茶树现在少说会有百十棵,应该够一年的量,自己终于可以过上龙井蛋炒饭的尊贵生活。 李金娘多精明的人,夫君平日里难得看上什么物件,如今diǎn名要西湖边上的龙井茶树,必定不凡。回到真定就派人去落实。 既然决定三个月后一鸣惊人,那就必须做好相应的准备,巨量的钱财,各行各业的精英人才,强大的军队和武器,绝妙的机会。 钱财,来钱最快的就是汴梁和燕京,老钱在汴梁不知道筹备的怎么样了? 如果丐帮和船帮不出意外的话,可以配合自己实施大胆的经济掠夺战,一次性吸纳一千万贯不成问题。 人才,目前需要的武将人才应该可以满足了,但是文官类型的就差的比较多,明德,无心,胡闳休。 至于唐恪,目前被丁佩软禁着的,秦桧又在易州勉强自保,着实缺人手。 估计只能拜托明德、赵四尽快物色一些人手,当然军官学校里面,也能培养出一批临时救急的士官。不行的话还是老办法,张榜募贤! 军队方面,首先六联特训营,汤阴训练营,必须尽快将新兵集中到真定。 按照新的编组,组建韩家军,韩望亲自抓训练。三个地方新兵合在一起至少有六千人。 韩望打算两千骑兵,两千步军,一千神机营,两百特种营,其他作为后勤人员,这就是韩家军的底子。 武器方面,大力度投放到手雷火箭火炮方面,火箭改良不复杂,但是作为远距离攻击武器火炮的制作,可是全新的领域,需要欧非和唐修的全程参与与合作。 随着欧非对与炼钢的技术了解的越来越深入,因此两个月来,钢的质量有了明显的上升。 如今冯庄钢铁厂应该可以炼制特种钢管,可以让欧非反复试验。还可以利用青铜做前装式火炮,等到钢材技术过关,就可以造火枪用以替代火箭。 火炮,火枪,手雷,正好是远程、中程,近程的三种武器,韩家军势必成为首个火器武装的军队,热武器时代就会来临。 而对于冷兵器和热武器之间的较量,早就有了定论。无论是攻是守,冷兵器一方除了投降就只有被剿灭。 至于绝妙的机会,那就要看女真和萧干给不给力了。 三个月时间,希望萧干和童贯打的难解难分,燕京几易其手,最终童贯还是功亏一篑。就在契丹人高兴的时候,女真人突然杀进来,攻占了大半个燕京城。 这个时候就是绝妙的机会,契丹大获全胜,童贯仓皇北顾,女真趁虚而入。 没有比这个时候更绝妙的。三国四方混战,自己要笑到最后。 第一步先把契丹灭了,再腾出功夫,击败女真东路军。最后摆平朝野上下,拿到赵佶的御批,必须留在燕京,进而控制整个燕地。 无论如何拿下燕地,韩望就有了足够大的影响力。更何况,一仗下来,郡王不敢说,但国公是少不了的。 若真的能够成功,从白身到国公,半年时间,唯有韩望一个。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三一六章 退而结网九 一副巨大沙盘,标示着东、北以辽中京为界、南至真定,西到大同,正中就是燕京。沙盘上各国,各关隘,各军队兵种数量,均清晰地标明。 黄色旗为宋朝,蓝色旗为辽国,红色旗为女真。其中大旗五千,中旗三千,小旗一千。步军旗上是一个人像剪影,马军就是一个马头剪影,名将的旗尖上配上红缨。 张叔夜虽然五十有七,但是神清目明,身体坚朗,面色红润,加之仪容端正威严,深得赵佶的信任。 如此巨大的沙盘费工费时,张叔夜禁不住心疼起来,可是这个沙盘也真的很实用。所有地形,敌我兵力部署,比之前自己绘制的地图要精准也直观得多。难得能来这里观摩,得好好看看。 十日内敌我兵力变化图,正是奉圣三国混战的开始,一路路兵力演绎下来,张叔夜暗自心惊。 女真人真是悍勇之极,若非提前发现辽军的计谋,必定大获成功。 连胜军短短两日做的事情和战果,远大于书面上看到的。能在数万大军攻击面前,保持完整建制,还能予敌重大杀伤,堪称奇迹。 了不起!韩望竟有如此韬略,大宋幸甚! 随着事件的演化发展,韩望奉命回到蔚州的次日,居然将连胜军交给韩世忠,自己抽身离去。 而此时,燕京周边风云聚会,童贯采取了咄咄逼人之势,萧干采取的是诱敌深入,斜也采取的坐山观虎斗。 兵力上来说,宋军十万,辽军三万,女真一万。其中辽军古北口防线还有两万人,松亭防线还有两万人。 看着兵力变化的沙盘,张叔夜直觉,童贯此次还要吃亏。 韩望在这个时候上本请辞休养,不简单,难道他真的要放弃辛苦打拼来的连胜军?难道他还有别的想法? 至于丁佩翻身当家作主也就不奇怪了,墙倒众人推嘛!他这么个小角色如今一朝权在手,自然把令行。 韩望一夕之间仿佛输光了所有筹码,清溜溜的回真定去了。 但是,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韩世忠能否续写韩望的连胜纪录,但愿顺顺利利的打下燕京就阿米豆腐了。 张叔夜发现有两个问题,第一辽军是不是看到的这么弱呢?萧干会不会隐藏一些兵力,诱使童贯上当。第二个问题,即便击败辽军,打下燕京,如何面对女真? 这会不会是另一场奉圣混战? 如今这个沙盘所有的细节,所有的局势,都深深印在张叔夜的心中。这才面向上座的赵佶躬身施礼“燕京局势微臣已经明了,官家但有询问,知无不言” 张叔夜是青州知府,难得回京述职,对于这个战略级剿贼高手,赵佶巴巴的请来研判燕京局势。看张叔夜胸有成竹的样子,便问道“卿以为,北伐胜算,几何?” “五五之数,若是步步谨小慎微,可望六成赢面。”张叔夜指着辽中京说“女真虎视眈眈,醉翁之意不在酒,若存坐收渔翁之利之心,势必难以乐观” 这个局势不难看明白,但赵佶显然并不要听这个,他要的是北伐获胜,平辽复燕盖世之功。已经是第三次北伐,前两次把精锐和粮秣军备全部葬送干净,这一次必须成功! 赵楷和童贯把手伸到韩望的地盘,赵佶并不高兴,但是他没有阻止这种行为,因为他也想看看韩望怎么应对? 韩望撤退了,放弃了他引以为傲的连胜军,将蔚州拱手让给丁佩。 丁佩,一个投机取巧,谄媚势利的小人,以赵佶的眼光,韩望不可能畏惧他。于童贯的威压,韩望有爵位在身,也不需要仓皇逃避到这种地步。 只有一种解释,韩望在以退为进。也就是说,韩望并不看好这次北伐。所以他以为童贯战败后,朝廷和官家会想起他,再次重新启用他。 至于萧干的谋略和战术,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在宋金挤压之下,燕京无论如何支撑不下去的。 张叔夜坦言之,“官家圣明,若是想要确保北伐成功,建议持续增兵五万以上,否则很有可能遭遇溃败” 还要增兵五万人?即便钱财没问题,时间上还能来得及吗?五万兵马谁来带呢? 赵佶换了一个话题“卿言之有理,种师道如今攻击涿州,如何?” “以老种的资历,涿州必取。然萧干此举却是分化北伐军的实力,西军强,太师新兵较多。故此,辽军极有可能在涿州战后,对太师所部进行奇袭!” 这就是点明了,童贯,西军不合,即便辽军奇袭童贯,西军也很难及时援助。一旦童贯兵败,西军处境也会堪忧,面临辽军机动兵团得肆意打击。 赵佶看了看沙盘,确认了燕京战役第二阶段的情势,指着连胜军说“此战,连胜军又如何?” 张叔夜对韩望和连胜军不太熟悉,除了战报上提到的功绩,还有关于韩望的各种传闻。尤其是官家的赏识已经公开化了,这时候该怎么说他一手创建的连胜军呢? “连胜军短小精悍,刚刚在奉圣重创辽军,虽然有所伤亡,但是大部还在。夜战、破袭皆是其拿手好戏,拿下燕京十有九八。不过之后的事能否坚守,还要看北伐军内部的调配和援助。” 赵佶明白,这是说拿下燕京不难,难的是坚守。燕京千年古城,各种城防设施齐全,要是守肯定能守得住。但是连胜军人数太少,必须得到童贯的支持才能成功。 可是,童贯会这么做吗? 对这个宠信得宦官,赵佶心里没底,当初对阵西夏那会,可是战功卓著。 目前看来,他自江南平乱后,调到北方面对辽军后就不太适应,逢辽必败。这一次是童贯的最后机会,如果他再次失败,就能将他革职查办,撤了回来。 想着童贯,不由得想到蔡攸。 这个大活宝也是有自知之明,战败之后,连滚带爬的逃了回来。被御史台参了一本,如今赋闲在家,想来也是憋闷坏了吧。 “卿所言,燕地之战尚需五万之兵,谁人带管比较合适?”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三一七章 退而结网十 张叔夜几次浮沉,官场之道早已谙熟于心。赵佶如此问询绝非是想征求自己的意见,而是借自己的口提拔心仪的人选。故此探探口风才能举荐对人。 “臣以为朝中…”他的语速缓慢,看看赵佶皱眉,便说“臣以为朝中将帅久不在边军,难以胜任,可于河北河东路择一良将任都统制” 赵佶这才展开眉头,“卿所言甚是,朝堂诸公,禁军诸将,疲糜久矣,自然不能担当如此重任。” 既然圈中河北河东路,那么西军名将颇多,倾向朝廷的也有几个,就再进一步试探,“河北路…” 赵佶又一次不经意的皱眉,所以张叔夜想都不想,立即改口“河北路虽然就近,但是统兵将领阵仗经验远不如西军,可在西军诸将门拔擢一人出任。以微臣愚昧,姚家,苗家一向忠心耿耿,且战功显赫” 赵佶眉开眼笑,这张叔夜说的太好了,果然深得朕心,“卿所言甚是妥当,此事还要卿劳心劳力” 张叔夜起身致意,连声不敢。 赵佶随口问了一句“韩望劳苦功高,此次冒然辞官,是否朝廷措置不当?” 这不是措置不当,完全是重拳打击,一次比一次重。韩望这种人,宁当鸡头不当凤尾,让他给童贯打下手是不可能的。 如果张叔夜说措置不当导致韩望辞官,那么就是指证韩望心有怨望。若是说没有关系,那么韩望为什么要辞职? 燕京战役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么关键的时候离开,分明就是不给童贯面子。不给童贯面子,消极避战,就是破坏平辽复燕的大业! 张叔夜对于能打仗的将领还是心有仰慕的,于是便说“韩望年轻气盛,少了磨练,相信经一事长一智,日后自会明白官家苦心栽培。” 赵佶的心情真是大好,这个张叔夜神了,居然把自己的心思猜的透透的。 玉不琢不成器,韩望崛起速度太快,自然遭人妒忌。 也难怪,孤身一人南来,无根浮萍,朝中半点根基也没有,别人不欺负你才怪了。 若是能够低一低头,趋利避害,说不定不用闹到到这个地步。 丁佩再不济也是赵楷提拔的宣抚使,你居然劈头盖脸一顿抽,太不给文官面子,也不顾皇室尊严。 童贯看准了你处在风口浪尖,这才出手。吞了你的连胜军,就是给你一个教训。 韩望啊,好好琢磨几年,等悟出点道理再上阵吧。 朕相信你的能力非同一般,给你五万兵都能带的有声有色。但是不经受挫折,就不会珍惜得到的权利,你毕竟是太年轻了,希望你能在真定好好领悟吧。 赵佶似笑非笑,“看来爱卿也听了不少韩望的传说啊,确实是个智勇双全,有情有义的人,难得的人才!” 张叔夜没和韩望有交集,他也知道赵佶会调查他和韩望的关系,所自然不会避嫌。若是因为顾虑重重而不明说,赵佶说不定会有另外的想法。 君王最大的通病,就是多疑! “官家明鉴,为国举荐,为国惜才,臣不敢因私废公。”张叔夜立即伏地重申自己的忠心。 “朕与卿,君臣相知,快快请起。”赵佶哈哈一笑,将自己的顾虑说与张叔夜。 “你说的,朕岂能不知,然则锋芒太露对韩望来说未必是好事。满堂诸公昏昏碌碌,岂会容忍他这么个异类,但凡遇着机会必定会吹毛求疵。” 张叔夜一时无言以对。 是的,虽说北宋的皇帝中,赵佶的君权最大,很多臣子不得不顺着他的心意。但是仍然有那么些大臣不惜忤逆赵佶,隔三差五的指责,甚至有些旨意被封驳回来。 当初太祖一句“与士大夫共天下”,故此那些士大夫们可以挺直腰杆和皇帝斗法。远的比如包拯,近的有李纲,他们的铮铮铁骨响彻了千年而被民众流传。 更别说那些御史台的御史,皇亲国戚、王侯将相,无一不是他们开炮的好目标。反正有的没的,哪怕是捕风捉影,就敢在朝堂上指着当事人的鼻子吐沫横飞。 即便是证据不足或者偏听偏信,闹了乌龙,也没关系,大不了被贬去岭南打蚊子。而且还博得不畏权贵的美誉,几年后,自己一方的大佬自然会提拔自己,再回京城。 这些都是朝堂的套路,已经被他们快要玩坏了。 当张叔夜回到驿馆时,新兵集团的主副将已经任命,种师中为都统制,姚平仲、刘光世为统制。 看来赵佶还是有几分知人之明的,种家在西军中备受尊崇,因此请小种过来担任橡皮图章是最为妥当的。而实权操在姚刘二将手中,互相制约,可谓一碗水端平。 紧接着张叔夜也收到圣旨,升任京东东路宣抚使,即刻招募两万五千新兵组建京东军团,随时压到燕京战局中去。 张叔夜此刻方知,赵佶早就对童贯不报信心,增加五万新西军集团不放心,又增加自己的京东军团。组建新的军队,兵不成问题,流民、民壮多得是,但是良将难求。 张叔夜很自然的就把目光锁定到连胜军身上,既然连胜军战无不胜,必然有道理。想要学得快,挖墙脚就是一个办法,张叔夜连忙到枢密院,调取了连胜军档案。 一个个将领映入眼帘,自韩望以下,目前韩世忠是军指挥副使。徐庆、李庆、野狼、王照、杨再兴、罗延庆是指挥使。孙六、王峰、大牛、王贵、姚政、牛皋、梁红玉是指挥副使。 张叔夜精心选择了两个人,大牛和孙六。这两人跟随韩望最久,并非第一线的将领,也都管着新兵训练的工作,是最合适的人选。 于是再奏请面圣,赵佶自然知道他是为了东路新兵集团的事,破例接见。 张叔夜也不隐瞒,将自己挖墙脚的事一五一十和盘托出,打定注意要按照连胜军的法子,操练整个京东军团的新兵。 赵佶鼎力支持,削弱连胜军的老班底是喜闻乐见的,大笔一挥,孙六、大牛居然直接提升为京东军团的军指挥副使,即日到任。最要命的是,上面居然还有一句,若有将领愿意前往京东军团,照此提拔任职。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连胜军老班底,又迎来了一次真金白银的考验。 三一八章 退而结网十一 太极湖畔花木葱茏,偶尔一两只水鸟掠空飞过,洁白的身影翩然如同精灵一般。 湖中心,三四艘小船上,渔民撒网捕鱼,互相唱和着渔歌,歌声中充满着激情和快乐。 四处的田间地头,农夫正忙着清理田地,湖水充足,一片片的庄稼长势喜人。 一间间木质组合民居,紧围着民居的是大片的蔬菜瓜果花卉种植园。妇人们在种植园里挑选着新鲜的菜蔬瓜果,白菜、油菜、韭菜、黄豆、黄瓜、萝卜、茄子、莴苣、生菜、芹菜、葱、姜、蒜等种类繁多。 大多数蔬菜都是托人从四方收集来的,另外还从西域发现了胡萝卜和棉花、西瓜、哈密瓜、葡萄、苹果等经济类作物。 三千亩田地,韩望最少拨出了三百亩开辟了蔬果园,专门培育新作物。这些作物都是后世常见的,因此只要细心照料,三五载后必定成效斐然。 再向前就是气派的韩学院了,六间高大的教室错落有致,确保每一间教室都是透风透气光线充足。每个教室能容纳三十名学生,目前只有四十二名学子就读,分成两个班级。 韩学院是源于冯庄蒙学的升级版,目前仅对冯庄蒙学开放。若是外界领悟力和学习成绩优异的学子,可以凭着老师的推荐信到韩学院,经过韩望考评合格后入学。 这一所学院采取的事严格寄宿制,每周一日休沐,暑假一个月,寒假一个月,除此国家、地方重大节日休假。所有进入学院的学子,服装鞋帽、餐饮、文教具、日用品等等全部统一。 冯庄蒙学如今有学生三百余,教师四十余人,包括国文、算术、外语、体育、历史、地理、格物、植物学、动物学、建筑学、火药学、钢铁学、船舶学等。 韩望还别出心裁的宣布:若是同学能组织起五人以上的兴趣小组,就可以外聘一个名师级别的讲师来授课。 这一下,足足涌现出三四个兴趣小组,比如王贞娘提出的植物学、孙东阳提出的地理学,周俊提出的船舶学、姚明提出格物学。 教室前面是一大片操场,中间的长方形种上草甸,外围是环形的跑道。周边还有篮球场、射箭区、沙坑、攀援、独木桥等训练设施。 又在湖边专门开辟了一块码头区,还引入一片蓄水池做成游泳池,做了一个进出水口,不用担心水质问题。挨着教室的是学生宿舍,十间宿舍,每间宿舍八个人,入住了三十余人。 教师区也坐落着七八间教室宿舍,都是周氏家居厂出品,简单方便,美观实用。这里面主要国文、算术、外语、地理、格物为重点,聘请的都是非常有经验的知名先生任课。 至于兴趣课的客座教授,也是颇费心力的找来几个,甚至连秦桧那边的官员韩望都请了几个,保证每个月来讲一天。 宿舍区侧面是厨房和餐厅,宿舍区后面是浴室和卫生间,韩学院的职工也有六七个人,诸如厨师、小工、锅炉工、保洁员、门卫、车夫等。 一个月没有动静的韩府再度喧闹起来。六伯早早地和丫鬟伙计们洒扫庭除,夏允马飞等将爵爷的仪仗迎出一里地。远远地见到韩望的车队了,有家丁率先喊出来,“爵爷回家了,爵爷回家了” 这如同消耗了一个召集令,众多租户和教师学生都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迎上前来。 韩望下马,李金娘下车,上前向大家致意,老夏,马飞更是招呼着熟人。 韩望拱手道“承蒙各位乡亲厚爱,韩望不能一一见礼了,见谅!” 韩学院聘请了明德担任院正,以下诸科博士和学录等合计十余人,韩望给出的薪水让人瞠目结舌。 各科主讲的博士,年薪百贯,教师区获得三居室宿舍一套。学录类似于助教,可以外请,也可以由优秀学生担任,每月三贯薪水,可以获得两居室宿舍一套。客座教授,每天讲课费一贯钱,包接包送。 更为吃惊的是,韩望还提出每年薪水递增不少于一成,教师可以依据教学水平升级,达到标准即可享受相应待遇。 当时平常一户小康家庭,六七口人,一个月花费不过一贯钱。如今这种薪水实在是诱人,尤其是提前支付薪水的做法,吸引了很多有才华的秀才前来应聘。 韩望在明德配合下总算将部分科目的博士和学录全部搞定,合计博士四人,学录十人,有制定了合理的教学计划。 依据冯庄蒙学的经验,每天起床后晨跑及各种技能训练、早餐过后进入课堂学习各科知识。 午餐后,进入兴趣实践区,依据各个研究科目申请经费,如有研发成果,学院会评估后合理出资购买。 傍晚是马术、游泳和射击训练,晚餐后,必须到课堂进行晚自习,针对弱项复习强化课业。 每个月进行一次综合考评,前三名优秀学员可以获得奖学金,后三位学员将要承担保洁员的工作。 这种奖惩制度刺激的学生们嗷嗷叫,大多都是十岁到十四岁,在他们眼中,荣誉比生命都重要。 这次正赶上即将进行的月终考核,很多学生纷纷向韩望表决心。在他们看来,韩望是爵爷,是无敌将军,是学院的支柱,更是自己的老师和朋友,很多人都把韩望当做自己努力奋斗的目标。。 韩望一一倾听他们的志向,不时勉励他们的学习劲头和豪言壮语。随后接见了教师团队,明德无心跟随自己去了蔚州,韩学院目前是一名风趣的老先生李易担当代理院正。 李易四十八岁,和夏允不同,他的经史子集无一不精,但是运气太差。三年一考,阴错阳差连续七届不得入围,后来开了恩科,才补了一个特奏名。 韩望毫不避忌李易屡试不中的邪气,当即聘用他担任国文博士,生活待遇的提高,同时也恢复了信心的李易,对于讲课也越发专注起来,就连明德也啧啧称奇,以为韩望慧眼识英。 正在互相寒暄之时,就听见租户那边一阵骚动,不禁吸引了韩望的目光。 ******章 退而结网十二 只见有个打渔的汉子背着鱼叉,头上顶着个大木盆,大概由于走路没留神。 边上正好有一些妇人孩子,被水泼了个正着,自然有些怨气,那汉子却不闻不问,径自挤开人群向着韩望走来。 野狼立即迎上前,韩望知道他有些职业病,悄悄碰碰野狼示意他稍安勿躁,迎着那名渔夫就过去了。 那名渔夫来到韩望面前,咣铛一声放下头顶上的大木盆,原来里面有两尾接近三尺长的大红鲤鱼,诺大的木盆仿佛变得小了。 那汉子又趴在地上给韩望磕头,口中咿呀的说着什么,见韩望不明白,又比划起来。 原来是个哑巴,边上有个渔家老汉说话,“爵爷,这乌家老大,年幼发热症,好了后就哑巴了。别的也干不了,唯独水性极佳,百里方圆就属他第一。” 李金娘也过来,和声问道“郑老伯,这些之前也都知道,今个乌大是有什么事需要老爷帮忙吗?” 郑老汉平日里和乌大搭伴打鱼,也知道一些乌大的手势和语气,“夫人安好,乌大是感谢爵爷和夫人宅心仁厚,自五更天起就下湖里,好不容易捕上两尾鱼王鱼后,孝敬府上!” 野狼笑起来,“这鱼是不小,但凭什么,说是鱼王鱼后?” 乌大虽然失聪,但是察言观色还是懂的,见野狼如此神情自然知道对方不相信是鱼王鱼后。便指着雄鱼鱼头部位,咿呀的在自己嘴边比划。 郑老汉又说“乌大说,这尾鲤鱼生就三根龙须,须长半尺,兼通体赤红,正是太极湖中今年新晋的鱼王鱼后,爵爷与他家有活命之恩,不敢欺瞒。” 韩望和李金娘对视,皆心有灵犀,于是韩望掏出个银元宝递给乌大,“念你一份孝心,这鱼王鱼后老爷我收了,拿好了” 乌大本来很高兴的,见韩望给他银子,又是一副惶恐的样子。 郑老汉知道权贵们的讲究,肯定不能白吃孝敬,这银元宝也就相当于彩头,鱼王鱼后平常难见,如果不花上真金白银请回去,福荫就落不到主人家里。 “呆子,这是爵爷和夫人的赏钱,赶紧接了,不能失礼!”郑老汉,拿脚踢了一下乌大,催他赶紧接过赏钱,别让爵爷尴尬。 乌大这才羞答答的接过赏钱,还很不好意思。大家有羡慕的,有替他高兴的,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韩望和李金娘双双上前,韩望试试这个大水盆足有两百斤,幸好自己终日锻炼,勉强能搬得动。于是,深吸一口气将水盆端起,李金娘在一旁帮衬着向湖边走去。 大家一时都愣住了,爵爷这是要干嘛?不应该是拿回厨房吗? 有些机灵的反应过来,小声说,爵爷这是要放生啊!鱼王鱼后,可是了不起的大善行! 大家再一看,果然是要放生,很多上了年纪的都连忙念着阿米豆腐,祈求菩萨保佑爵爷和夫人早生贵子,长命百岁! 韩望硬憋着一口气,撑到湖边,定了定神,将水盆哗啦一声倒入湖中,高声祈祷上苍“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放鱼王鱼后重归湖底,求鱼神保佑渔夫、农夫风调雨顺,富足安康!” 他话音刚落,与后面渔夫、农夫拖家带口全部趴下磕头,祈求上苍保佑。 而此时,那两尾大鱼在水中居然翻身跃出水面,啪的一声溅起巨大的水花,将韩望淋湿了一身。韩望猝不及防,身子一滑,一脚踩进湖边的泥地。 众人一时错愕不已,难道爵爷做什么不好的事情,鱼神生气了?但是谁也不敢说出心中的疑问。 “哈哈哈,泼得好,泼得妙!”就在这个时候,后面居然有人放声大笑。 “那个兔崽子,不想活了吧?”野狼怒气冲冲扭头喝问,待看清来人之后也不免一滞,下面的话也不好骂出口。 李金娘虽然距离韩望很近,但是居然神奇的滴水未沾,正用手巾帮着韩望擦拭。 韩望被水泼了一身,心情的确有点欠佳,心里腹诽“娘的,好人他娘的就不能做,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你们这对鱼男女做成鱼脍…”然后就听见别人放肆的嘲笑。 欠揍是吧,老虎不发威当老爷我是哈喽凯蒂!韩望从水里爬上来,怒气冲冲的抬头望去。 居然是个很胖的大和尚,这体型估计三个韩望加一起都不止。背着行囊,带着特大号斗笠,拎着一根法杖,笑嘻嘻的看着韩望。 这个和尚难道不修行?怎么跑到这里来取笑人的么? “大师有礼,不知在下哪里做的不对,竟能惹得大师耻笑?” 那胖和尚笑笑,单掌竖在胸前,“贫僧宗杲,爵爷如此好的不得了” 这个宗杲三十三岁,是南宋初年著名的禅师,创立话头禅,成为一代宗师,对后世的禅宗有深远的影响。因为跟随慧齐法师研修佛法遭遇瓶颈,故此云游四方,以求真求解。 韩望还没发作,明德却笑呵呵地说,“原来是云门大师,居然能在此地相遇,还真是有缘啊!”云门寺宗杲的号,明德用的是敬称。 云门赶忙还礼,“一别数年,明师风采更胜,好!”一个好字,说尽了人间无数辞藻。 韩望没见到明德对谁礼敬,看这架势,云门还是有些来头的。既然是名人,那就得充分利用啊。于是说“大师,容在下换套衣服,明师,先替我接待,切莫慢待了大师” 云门笑着说,“爵爷善行感动天地,故此送了一份机缘与你,莫非还不知晓?” 韩望左看右看,愣是没看见自己有什么机缘。 云门指着他身上湿漉漉的说“水”,又指木盆说“木”,指着他脚上的淤泥说“土”,指着李金娘说“金”。 明德略一转念,就脱口而出,说“五行缺火!” 云门指着韩望的胸口说“心中有火,五行俱全。逢凶化吉,心想事成!” 靠,这怒火也算五行之火?和尚都改行当算命先生了! 会不会明德这个老家伙看走了眼,这大胖子分明就是个江湖骗子啊! 你说得这么玄乎,倒是变个大金砖出来,给我来点实惠的呗。 韩望还没来得及鄙视,明德就说话了“小子,别狗眼看人低,这位大师是真的有本事,赶紧沐浴更衣肯定有你好处!” 好处,什么好处? 三二零章 佛光普照一 云门大师走得慢,但是非常稳。补满补丁的僧袍,简陋的行囊,一个大斗笠,一柄法杖就是云门的所有。 韩望左看右看,天上也没有飞来五彩祥云,地上也没长出灵芝仙草。 还说什么“三百年来第一慧根”,说话半藏半露的,这就是禅了?分明是个普普通通的胖和尚,哪里就有真本事了? 但是李金娘欢喜的紧,自己家得修了多大的佛缘啊,云门大师居然造访!还是夫君想得周到,这鱼王鱼后放生的太值了。 妙月想着夫人的地位,便悄悄和金娘说“小姐,要不请大和尚算算子嗣” 李金娘眼睛一亮,对啊!结婚快两月了,相公夜间也挺勤奋的,可自家这肚皮还是不争气。 虽然相公说,不用担心,但是自己作为韩家的媳妇,传宗接代是第一要务。说不着急肯定是假的,何况,韩家就相公一个人,不开枝散叶,怎么能家业兴旺? 如此一想,韩府上下马上高速运转,沐浴更衣,焚香祷告,素菜斋饭,一一准备就绪。 焕然一新的韩望半开玩笑地对云门大师说,“大师,今日你比我还要受欢迎啊!” 云门坐在宽大沙发上,甚是舒服,笑呵呵地回应,“那里是欢迎破落和尚,分明是欢迎佛啊!” 韩望有意刁难,起身来到云门面前,左看右看,“哪里有佛呢?” 云门说“在天,在地,在屋外,在房内,佛无处不在!” 韩望再度紧逼,恶作剧的说,“我没看到佛,但是看你却好像一堆狗粪” 云门微笑合什到“善哉善哉,我观施主却是如来宝相。” 韩望洋洋得意的看着明德,心想,怎么样,这个大和尚连我都辩不过,一点本事都没有,还大师? 明德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 韩望莫名其妙,但是明德这般样子,十之九八是自己搞错了什么。 明德指着他说“乳臭未干的娃娃也妄图参禅?简直朽木不可雕!相由心生,你内心是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 原来韩望内心是一坨硕大的狗粪!大和尚这种伤自尊的方式还真委婉。 怒火腾地就燃烧起来,打机锋,参禅是吧,看老子非把你们整的七荤八素才。不相信凭着自己后世的那些经典禅机还搞不过你个胖和尚? 韩望哈哈一笑,重新开始,“大师所为何来?” “为求佛,为求真” 韩望说“既然处处是佛,何须千里跋涉?” 云门猛然一滞,随即道“心不安” 韩望再问“佛为何不安?” 云门再度苦思,半晌才道“佛非佛” 韩望问道“佛从何来?欲往何处?!” 明德在一旁看着两人打机锋,听到这句话就知道云门讨不了好,这个哲学究极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 云门却再也坐不住了,腾地一声站起来。这个小爵爷还真不能小看。 第一句就质问自己信仰,第二句是质疑自己云游求真的必要,第三句是说自己不虔诚。最后一句太博大精深,根本解答不了啊! 韩望又说“佛即非佛,非佛即佛” 云门仿佛拨云见日一般,全身沐浴在佛光之中,久久缠绕在心头的杂草藤蔓,瞬间变成了盛开的花园。 梵音渺渺,海天佛国,一波一波的真知有如醍醐灌顶,自天灵盖倾泻直下。云门就觉得头脑、身体、四肢乃至每一个毛孔都激动地颤抖着,浸泡在佛学奥义的海洋中,贪婪的吮吸着每一滴佛法。 韩望吓了一跳,这个老和尚怎么突然就入定了?而且站着入定,眼睛张着但是不会转动,呼吸也有非常平缓,不动不摇的,别出什么意外啊! 刚想伸手试探一下,明德扯住他,摇摇头,将他拉出屋外。才轻声说“云门大师可能要开悟,正是紧要关头,万不可造次” 正好李金娘过来问候,听说大师要开悟,简直泪如泉涌啊,太激动了! 谁家会有高僧开悟?韩府独一份啊!不行必须大操大办,让妙月抓紧去张罗,算了,还是自己准备,心诚则灵嘛! 还没走,明德又说,“小子,在北山起一座寺庙,送给云门吧” 韩望略有深意的看了看明德,意味深长的说“你这么做不怕佛祖怪罪吗?” 明德翻了个白眼,“佛也要接收香火,再说是你起庙宇,与老夫何干?” 如此,每隔半个时辰,韩望悄悄探头观望,见云门由怒转疑,由疑转茫,由茫转和,由和转喜,最终只听得云门在屋内唱喏“无佛,无法,无我,无相。” 明德道,“成了,果然开悟了!” 一众人等均是大喜过望,高僧开悟,百年难见。至于在寻常人家,坐而开悟,就更是凤毛麟角。 韩府机缘巧合,竟然能促成高僧开悟明心,实在是无上荣光。 韩望和明德无心进入屋内探望云门,足足四个时辰,大和尚一动不动的站着,能吃得消吗? 李金娘已经兴高采烈的吩咐下去“老夏,去给县衙各位大人下帖子。桂儿,准备好全素宴。马飞,明日起,城门口施粥一个月!” 韩望觉得还是听老家伙的,盖一座寺庙送给云门。一座寺庙简陋点的三百贯足够,奢侈一点一千贯也行。至于云门这样的开悟高僧,起步价三千贯。 但是如果云门只要肯点头,这就是一本万利的事。 首先,和云门大师搞好关系,声望值会飙升。 虽说如今赵官家崇尚道教,但是佛教信徒更为广泛,尤其以贫苦百姓居多。打着乐善礼佛的名头,总是能得到百姓的拥护和支持,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其次,因势利导,坐享地利。 北山距离韩府不过十里路,香火茂盛之后,众多香客信徒全得从真定东门出来,必须要经过韩望家门口。随便摆个茶摊,开个食铺,或者卖些瓜果蔬菜的,那不疯赚啊! 正当韩望脑洞大开的时候,明德已经开始恭祝云门开悟得法。 云门微微笑道“之前就如同被锁在黑屋子里,如今贫僧内外皆清晰光明。此番开悟,韩爵爷助力甚多,谢过” 韩望笑嘻嘻的说“大师好神通,半日功夫就已经开悟,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大师莫要拒绝” 云门“爵爷有事,请讲!” “在下一心礼佛,如今大师在府中开悟,是府上的福荫。但求北山修建一座寺庙,供大师讲经说法!” 说完紧张的看着胖和尚,是答应呢,还是拒绝啊? 三二一章 佛光普照二 王时雍翻看着请帖,“为云门大师禅悟贺,韩府敬邀”。 韩府的请帖都是精心打造的,请帖上的盘扣都是掺了金线的,请帖上的字全部用金粉写就,明德的手笔,华贵富丽。 这个韩望真不嫌折腾啊,回个家,休个养,都能撞见高僧开悟,开了猪脚光环么? 劳资刚到真定,还没喘口气,你就给我来这一刀,算你狠啊! 去,还是不去,王时雍天人交战,难以取舍。 忽然,他后面一人说道“谁的帖子?”说完伸手就夺走了请帖。 王时雍乍一转身,还没说话,从他左侧身后转出一位锦衣少年郎,笑嘻嘻的跨一步上前说。 “原来是韩望的,咦,居然是云门大师的开悟晚宴!我要去!” 王时雍一时无语,我的祖宗,你身份多高贵!你要是出点岔子,我还活不活了?别给我惹事了,行不? “殿下身份高贵,请恕下官不能奉命。”没有丝毫分辩的余地。 那名少年眼珠一转,“王时雍,既然外面有危险,那我不去韩府了,劳烦你去召集韩望、明德、云门来府衙,小王有事相询。” 王时雍更加被堵的话都说不出来,我靠,你坑爹呢? 人家今晚上开悟晚宴,这真定头头脑脑肯定都请了个遍,这种禅宗盛事,谁不希望沾光? 你倒好,那人家正主三人全部请来府衙,知道的说是贵人邀请,不知道的一位老夫要独吞佛缘,以后还怎么在真定这一亩三分地混下去? 前面自己以安全为由,拒绝了贵人的好奇心,看来强着来不是办法,必须改变策略。 “禅宗盛事,贸然干涉恐为不妥。下官忽然想到一个好方法,就是有些委屈殿下,不知当说不当说?” 那锦衣少年点头道“说吧,到底是是么样的好办法?” 韩望亲自迎接贵宾入席,远远的见了一辆油壁车过来。见那车灯上挑着一个王字,应该是新上任的真定知府王时雍。 足足五品大员,京城外放真定府,又因真定知县丁佩去了蔚州,所以府县一体办公,他兼真定知县。权力大的海了去了。 车夫稳稳的停下马车,车门帘一掀,发福的王时雍滚下了马车,嗯,爬出了马车。 那名锦衣少年兴致勃勃的打量着韩府,又盯着韩望左看右看。 “王大人,欢迎光临,蓬荜生辉”韩望赶忙上前,冲着锦衣少年问王时雍“这位贵公子是?” 王时雍介绍道,“黄公子家,可是东京城有名的大善人,礼佛敬道。正巧遇上大师开悟,故此不请而至,还望念及一片诚心勿要见怪。” 擦,这个少年不知道什么来头,就连堂堂五品知府也要尊敬有加。不管怎么说,王知府既然已经背书,面子要给。 当然了,韩望怎么也不会告诉王时雍,如果这个少年真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可以好好敲一笔善款。 云门大师还真就同意在北山上修建云门寺,就两条要求,需要一份大和尚度牒,需要地皮、人工钱财,合计不下于三千贯。 由于赵官家崇尚道教,致使佛门发展艰难,昔日南朝四百八十寺全部湮灭在岁月的尘埃。 如今一年下来,连十份度牒都没有,也就是说一年之内的到官府确认的新建寺庙不超过十座,太少了! 关于度牒问题不大,韩望自信能够通过赵四拿到。但是北山的地皮,还是需要王时雍的通融,否则父母官不同意,神仙也没辙。 “来者都是客,随缘就好。请!”韩望殷勤的带着两人来到大堂。 给两人引荐各位重要人等。云门、明德、宋轲、胡春、叶半城、唐翠山等知名官绅。 王时雍一面热情的回应着大家的礼数,一边腹诽“好你个韩望,你是把半个真定府都撬空了,干脆你来当这个知府算了” 那名殿下却径自走到云门大师面前,施礼道“见过大师” 云门阅人无数,开悟之后,心性自然更为敏锐。见少年公子贵气非凡,不免大惊。原本盘膝坐于蒲团之上,此刻赶忙起身回应,“劳动贵人挂心,是云门的罪过!” 明德见云门伏低姿态若此,亦暗中吃惊,掐指退演,亦是不解。这少年郎大富大贵,是九五之尊的命,怎奈何遇着帝王星太强,被遮蔽到一旁,逐渐黯然无光。 韩望也不是笨蛋,云门、和明德两人的慎重表情,让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马上拉着王时雍的手说“云门大师在真定开悟,是我们真定人的光荣,必将会给真定人带来福祉。如果能为大师做点事,也是我们知恩回报。” “知府大人,北山如今荒无人烟,但是特别适合静心修禅,不如划给云大师修建寺庙如何?” 王时雍对于真定还真是不了解情况,所以这个政策的把握上,还不是很清楚。万一批给了云门,真定道教协会找自己麻烦可就得不偿失了。 “地皮之事倒不难解决,但是云门大师可有度牒?”这个年头是么都是假的,没度牒,给一座山也没办法修建寺庙。 殿下已经坐下和云门、明德谈笑风生。韩望将他请入席中,故意大声说“云门大师感念真定父老的恩情,决心在北山修建云门寺,希望各位大善人鼎力支持。” 唐翠山马上响应,说“唐府捐三百两,预祝云门寺香火繁盛” 然后各个商贾纷纷解囊,不大一会,韩望就筹到了一千五百贯。 韩望说看了看公子哥,大声地报出自己的捐款,“韩府,捐助云门寺五百贯” 一片赞叹之声,还有人说“云门大师果然厉害,一下就筹到了两千贯,还差一千贯就能开工了。” 有的人就说“那是自然的,要知道云门寺是新建禅寺,这钱财在多跑几家总归能筹得起,关键还在于度牒,没有度牒,不行的。” “一千贯,我来出好了,至于度牒,也一并交给我吧。”不用问,绝壁是那位少年公子。如今正在洋洋得意的看着场内诸人。 你们这群土包子,一千贯也叫事情?度牒,你要多少?十个八个,十八个,统统包在我身上! 这家伙老子如果不是皇亲国戚,必定是朝堂大佬的啊! 使劲的坑,猪队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三二二章 佛光普照三 “哎呀呀!黄公子大手笔啊,善意仁心,无出其右啊。届时功德碑上,公子的大名当排首位。” 韩望当即凑上去一顿猛拍,“既然黄公子是王大人的座上宾,有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不知道能否帮忙帮衬一二?” 那少年公子真被人吹得浑身暖洋洋,想也不想,说“说吧,真要是好事,莫说一件,一百件也也必定助力到底。” 王时雍还没来记得及拦着,那少年殿下就已经说出口了,心头一片苦水,这个祖宗,早就知道不该带他来的。不行,得去敲打敲打韩望,不要太过分了! 韩望说“太极湖是真定水路枢纽,若是再能将北山和东门以州道连接起来,必定利于通行,方便百姓交通,加速货品的流通,周转得快,国家税收的就多,一举多得,三方共赢,黄公子,您说该不该办?” 那名公子很认真的的听,等韩望说完,见大家纷纷点头赞许,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便说“果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这个包在我身上了。” 王时雍悄悄拉着韩望责怪道“你看看,都惹出多大的事情啊?” 韩望嘿嘿一笑,“别怪我,我不过就是想修一条路。何况筹建寺庙,修桥补路,都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对你的官评极好!话说这位公子到底何方神圣?” 韩望成功的搞定修路的事,激发了客人的兴趣,纷纷拥在少年公子身边,主张自己的建议,比如宵禁取消或者尽量推迟,比如盐引太贵可否减半,等等。 最后居然有个大户干脆来了一句,“公子,真定县数百年光景,一直贫瘠,如今真定和六联都日见繁华,不如就定在太极湖边上举办一次大集市,如何?” 大集市和平常的赶集不同,平常也就半天光景,而大集市至少可以三天,规模和质量比赶集都要高很多。当然这种大型集会,必须要官府牵头,维持地方 韩望一听就很上心,这不就是县级博览会吗,说不定还能增加六联地区的商业拓展渠道呢。 王时雍急了,顾不得回答韩望的话头,这种大型集会最容易出岔子,搞不好就变成群体**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办大集市好是好,不过耗费资金多达上千贯,又需要大量民力维持。如今流民日渐增多,会否发生意外?实在要办,可否缓一缓再议?” 锦衣公子忽地问道“流民?听闻真定十里八乡俱是男耕女织,安居乐业,哪里来的流民?” 大家顿时冷场。 韩望喊了口气,这公子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安居乐业!新闻联播看多了吧? 王时雍也挺尴尬的,忙打岔说“流民不足虑,只是钱财毫无着落啊!” 大家伙本来是挺拥护办大集市的,但是这么多钱谁也不肯出啊。操办费一千贯,安置上万流民最少也要几百贯。 前面捐寺庙的钱是积德行善,何况还有功德碑千古留名,对自己生意和家族都有莫大的好处,所以才踊跃捐助。 只是,这大集市本来就是图赚钱,谁也不愿意朝里面投钱,何况还是一千贯的巨款。 韩望脑筋转了转,想出一个办法来,拍了拍手,说道“王大人,在下有个办法,大集市,流民,都不成问题。但是有两个条件,如果不成,就当我没说过。” 那名公子明显有很大兴趣,毕竟操办需要钱,安置流民需要钱,一个不慎就会惹出大事件,韩望说能解决,倒要看看又什么神通! “你说,有什么条件?” 哎,这个2b青年这么容易上钩,还有没有一点矜持了?韩望虽然腹诽,但是对于这么一个好主顾,不搞定他简直就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组织流民维持大集市的治安,只需宪兵营派出两什宪兵就能管带好这些流民。所以只需要花一顿饭钱就能解决隐患问题。这一千贯开销,六联商会包了,不增加官府一点负担。” 流民这么处理倒真是一个好办法,不过六联商会这个巨无霸要参与进来,想干什么? 那一千贯足钞,对别人来说是巨款,但是六联商会如今有近百家作坊工厂和商铺商号,这点钱完全无压力。 叶半城和唐翠山都没说话,因为自己和韩望有千丝万缕的利益联系,不好拆台,但是又不知道韩望肚子里卖的什么药?所以在等其他人的看法,不出意外,肯定有反对或者质疑的人。 果然有人发问“那爵爷说的两个条件又是什么?” 韩望说“第一,这个机会要挂六联的名头,比如真定六联大集市,所有的公告、行文都必须照此拟写” 果然,六联商会幕后的操纵人就是韩望,打这种主意的除了韩望没别的人。不过人家出了一千贯,给人家挂个名也不是不能接受,许多人就没反对了。 韩望又接着说“其二,扩大范围,赵州、祁州、保州、忻州、辽城、冀州、深城、莫州、代州都要派人邀约当地知名商号商会来真定参会。” 哗!大家都发出一声惊叹。 这个韩爵爷还真敢想,周边两百里范围内的各个城池都囊括进来,规模还小的了吗? 就算每个城只来五家商号,那就是五十家大型商号!加上六联和真定一共百多家商号,少说也要一百五十家,那得是多大的规模啊 这一番景象在大家心里慢慢生根发芽,这就是北方商业界的庞大盛会。 当然,韩望又接着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这个万商盟会最好能持续三至五天,若是能期同期举行真定花魁大赛和英雄比武大会,效果必将更为出彩!” 好家伙,这完全就是三驾马车啊,大集市、花魁选举、比武大会,哪一样都能吸人眼球,这要是真能办成,效果根本不用质疑。 有的商家已经开始吊韩望大腿了,“王大人,爵爷,这次盛会的烟花表演,俺们唐家全包了,分文不取!” 大家如梦初醒,这是个露脸的绝佳机会,两百里方圆,十个城池,要是能够打响名头,财源滚滚啊! 俺捐一百贯!不,两百贯!所有竹木料俺们家全部提供! 俺捐三百贯,只求把俺们镖局的名号写在公告和行文里! 王时雍就发现,这帮商人已经开始热血沸腾了!如果他再强行阻止,这帮人绝对毫不犹豫把自己撕成碎片。 太可怕了! 三二三章 佛光普照四 那名公子似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突然间每个人都拿出大把的钱财来支持大集市,难道谁施展了魔法? 对,就是韩望,从开始就是他在引导大家,修一个寺庙,修一条路,再办一大集市,然后花魁选秀,武林大会,还要动员周边十个城池,这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但是他也不敢阻止,这么多人全是镇定各行业老大,身家至少都是上万贯的巨富,谁也不简单啊。 王时雍一见自己要被架到火上烤,只能说,“如此大的集市,史无前例,绝非一日之功,须从长计较。” 这个回答可不能让饥肠辘辘的大户们满意,自然又凑到锦衣公子那里,开始游说。 这帮生意场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商人,口才,反应,察言观色无一不是上佳,于是一句句在情在理,赤胆忠心,忧国忧民、济世救民的动人故事,一个一个灌到少年公子耳朵里。 那少年公子根本没经过如此手段,脸红脖子粗,他觉得自己要不是不同意,这真定马上就陷入万劫不复的悲惨境地,自己绝对不能犯这么大的罪过。 “诸位心意在下已经明了,稍候向王大人提议,必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大家这才轰然叫好,纷纷松散开,少年公子满头汗迹,赶紧靠在王时雍身侧。 “王大人,这太疯狂了!一个集会,至于吗?” 王时雍自然知道这帮土豪们,投小钱赚大钱,好让自己家的商号借着真定大集市而扬名北方。一旦生意打开局面,必将十倍收入,花这点钱自然不在话下。 小声的对他说“黄公子,商人不事生产,竞逐暴利,乃是天性。在利益面前,往往不择手段,故而士农工商,排在最末。如今势成骑虎,只得顺水推舟。” 黄公子抹了一把汗说“大人说得有理,此辈简直毫无半点斯文模样,我大宋以农立国,若是这帮蝇营狗苟之辈败坏民风民心,得不偿失!” 王时雍拉他到一边低声说,“殿下,话不能这么说,这些奸商肯出钱,妥善安置流民未尝不可。退一步说,有了功劳都是殿下的,若出了岔子,再把韩望这个靶子交上去,殿下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那黄公子恍然大悟,难怪王时雍小官当的如此滋润,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稳赚不赔的技术炉火纯青啊! 于是看着王时雍打起了小算盘,对这样的能吏必须笼络,但是也不能太过明显。万一被太子或者郓王的人知道,自己肯定是配边疆的命。 于是轻咳一声,“王大人,果然忠勉有加,那就照此布置,我倒想看看这个韩爵爷,能有多少本事!” 王时雍总算安稳住烫手山芋,心里说,“祖宗,刚才差点没把我绕死。就你这样的队友在我身后,要不把你蒙住搞定,劳资不被你气的吐血才怪!” 王时雍后方安定,便专心对付韩望,“这么大一摊子事,爵爷您见多识广,手下精兵强将如云,可就多拜托您了。既然黄公子应承下来,王某也就不干涉了,但是这事还是要现立好章程!” 他扳着手指头一件一件数“修建云门寺,修路,大集市,花魁大赛,武林大会,到底怎么个章程,谁做主持?” 唐翠山和叶半城等人听话听音啊,你前面都说了拜托爵爷,这个时候就是有心挑这副担子也得憋着啊。 韩望一见要冷场,便笑笑说,“诸公如何这般谦虚?若是实在无人,韩某不才,毛遂自荐添为主持,可否?” 各位商人都吁了一口气,好家伙,总算避开了这桩事。 “爵爷英明神武,智勇双全,来给俺们当主持,有点杀鸡用牛刀了!” “爵爷,俺合着这事就该您主持,六联那么大一个商务区,都是您一手办的,俺佩服您!” “好!这才是韩爵爷的风范,大将之风啊,爵爷花魁大赛能否让俺家彩锦集冠名?” 旁边顿时有人不服气了,“你们彩锦集不过是个成衣铺子,就敢冠名?那俺们云锦丝绸庄怎么办?” 黄公子意见乐了,捅了捅王时雍说“这下有好戏看了,两家都抢,看韩望如何决断。”这无论给谁,必定得罪另外一家,没想到集会还没开始,这里就先闹上了。 看来还是王时雍说的对,这事干脆甩给韩望,任由他去折腾。做得好了自己拿功劳,做的差了,把韩望顶上去交差,实在是两全其美。 韩望一听,居然还有人争抢冠名权,太好了,不狠狠敲你们一笔对不起我那金融世家的背景。 “两位,是不是操之过急了?!”韩望不苟言笑的说,这韩望刚挑担子干主持,你们两个不开眼的就想着给劳资来个全武行火并啊? 官大一级压死人!哦,他们不是官,换一句。 民不与官斗!当老子御封的一等男爵,吃素的么? 彩锦集和云锦的东家一看,爵爷这是来者不善啊,为毛? 哦,原来是王大人和黄公子在一旁看笑话,驳了爵爷面子,哎啊,刚才光顾着花魁大赛,忘了这一茬,赶紧补救! 彩锦集的东家马上拉着云锦东家的手,以示亲密,“哈哈,爵爷,天大的误会!俺老哥俩那是多年的冤家,心心相印,见面不拌嘴那就浑身不舒坦。云锦就是大哥,俺拿了这个冠名也是要送给大哥的。” 云锦的东家可不能让彩锦集家把好名声占全了,马上说“老弟,哥哥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俺盯着比武大会呢,你且把心放肚里吧!爵爷,全是误会,莫见怪!” 韩望微微点头道“既然是玩笑,那就罢了,不过既然是王大人黄公子亲自压阵,这差事,韩某要是办的差了,那就没脸面见人了!” “三日后,府衙大堂,有关此次系列盛会的具体细则当场公布,本着公开公正公平的原则,希望咱们真定有实力的商号商会拿出诚意,当好东道主,招待好各地来宾!” 三日后,举办细则公开,还公正公平? 这种有油水的差事怎么能公开呢?公开还怎么玩?这个爵爷不会是傻了吧? 商人们一脸懵逼,颠覆认知啦!未完待续。 三二四章 佛光普照五 以宇文虚中的眼力,康王赵构假扮富家黄公子是不合格的,但是九皇子的出现让他无比惊讶。 康王自幼好学,忠孝两全,御下友善,颇得宫人赞誉。 因其母妃韦氏并不得宠,故而赵构也很难得赵佶的欢心。 不过,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逆境中成长的赵构,深受韦氏熏陶,苦心专研诗词歌赋和书法绘画,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够得到赵佶垂青。 每年节日,其它皇子都可以给赵佶敬酒和得到赏赐,因韦氏的身份和家族地位与其他嫔妃相差甚远,故而赵构只能远远的见上赵佶一面。 这反而更刺激了赵构发奋读书的动力,八岁开始苦读,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如今,八年过去,赵构竟然也练得一手好字画,诗词歌赋也都小有所成,皇天不负苦心人。 今年满十六岁,成人之后搬出内宫,入住康王府,就连康王府也是按照最低标准配给的(而是老宅子翻建修缮)。 韦氏气愤不过,前去宗室司质问,为何如此薄待九皇子。 不料,宗室司根本不拿她当回事,直言“朝廷财政凋敝,宗室司亦无余财,没柰何耳” 韦氏倒被噎了个大跟头,没钱?艮岳数千万贯都填不满,新建一座低配的康王府也就大几千贯。 没想到,宗室司竟然拿老宅子修补一下就甩给赵构了,狗眼看人低啊! 赵构却安慰韦氏,“母妃万勿气上身子,孩儿不介意,那康王府比起母妃的院子大了好多,还有后花园,赶明儿有空请母后驾临,指教孩儿园艺” 韦氏心知已成定局,多说无益,便对赵构说“记住,你的才华不会被埋没,你的苦心终究有一天会被赏识。如今搬出宫去,孤身在外,娘虽不放心也无可奈何,‘谨小慎微’四个字,你务必牢记心中。” “还有一桩,邢家是我费了好大气力托了皇后,才帮你说下的亲事。邢家女仪容端庄,贤良淑德,不可造次。此番出宫,不要流连东京,免得为他人记恨。记住,水滴石穿,绳锯木断,没有恒心,诸事不成。” 说完,母子二人挥泪而别! 二月出宫,三月开府,四月筹备婚礼,五月便迎娶邢秉懿入主康王府。同时,将原先两名侧室,田春罗和姜醉媚立为侧妃。 大婚之后,赵构非常满意,邢秉懿不仅秀外而且慧中。恩爱月余,便希望赵构能出游,消除其它皇子的疑忌之心。 更为难得,邢秉懿对于王府上下的财政大权,人事大权驾轻就熟,理顺了府内诸多要务。同时对两位侧妃也是恩威并施,赢得满府的认同与夸赞。 赵构得如此贤妻,后院可高枕无忧。于是接着邢焕的推介,与王时雍熟悉起来。 王时雍资历和经验足够,欠缺的就是独当一面的机会。经过半年多时间的运作,再加上九皇子赵构得影响力,终于从吏部拿到真定府的实缺。 虽说是在边地,但是不冒风险哪有回报?经此一事,王时雍对赵构也是感恩戴德,积极帮其策划,第一趟就是西北诸路。 为何?面对赵构的问询,王时雍面色一冷道“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若殿下无心大位之争,请缚属下至南衙。” 赵构雪藏多年的**,终于有了一个倾泻口。 是啊,自己的才华、抱负和意志,就是当一个混吃等死的闲王? 不,我绝不甘心! 我要风华绝代,我要君临天下,我要所有的臣民伏在我的脚下,我要百万大军纵横八荒,我要四海升平,我要万方来朝! 好吧,我承认王时雍说的有道理,但是去了之后该干什么? 西北各路历来是穷兵黩武,民生和基建极差,每年鲸吞军费高达数百万贯,渐成尾大不掉之势。 王时雍号称官场鬼狐,对于西军之乱象早就谙熟于心,如何撬开西军各将门,胸有成竹。 你不是乱吗?那我偏偏就来个浑水摸鱼。 你不是尾大不掉吗?那我就要光明正大的拉大旗作虎皮。 只要你们想要的,都可以许给你,只要你们助我成事,好处自然大大的。 第一走的是真定,真定是连胜军根基所在,虽非西军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自成一军,不过两月,战力极其强悍,对金对辽屡立战功,攻城拔寨平常事。 如今主帅韩望病休归养,但是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这是韩望以退为进的策略。如此见微知著,由其推至西军,可以获得有利的位置。 只是没想到,自己前脚刚到真定,韩望后脚就回来了。 真走了****运,居然还能碰上高僧开悟的盛事,然后一系列的事情就随之而来。 这种事情是个意外的副本,不捡白不捡。 王时雍当即改变主意,赵构最好能在真定待一段时间,刷声望值也不错。 宇文虚中悄悄接近王时雍,在他耳侧说道“王大人,心情不错啊!” 王时雍回头见是宇文虚中,心中不由得一惊,这个太子府的首席智囊怎么也来到真定了? “宇文大人,见笑了!”王时雍环视周围,“原本都是些士绅商家的事务,由于本次集市可邀请周边地区参与,届时人多事杂,不得不未雨绸缪啊!” 宇文虚中冲赵构怒一努嘴,低声说“你真够大胆的,这尊佛也敢带着满天飞?” 王时雍一脸苦相,眼泪都快下来了“我的宇文大人吶,我又不是缺心眼,还敢不把他安置好?可是,你也不看看,这位公子谁能劝得动啊” 韩望抽空过来,向宇文虚中拱手致歉,“叔通兄,方才事有仓促,恕在下招待不周” 宇文虚中忙恭敬回礼,“爵爷劳心劳力,宇文一日数惊,获益良多啊!” 方才韩望的一席话,让大家波澜不兴的心境遭受了如同飓风海啸一般的冲击,让宇文虚中不得不佩服。 一步接着一步,一环套着一环,没有一点私利,就这么光明正大。这是多么大的胸襟,这是对真定所有官吏的一次无情嘲讽。 你们觉得不可能的事,转瞬间就尘埃落定,你们以为耗费巨资的事情,稍微拨动几下,人家大把的钱财就来了。 这还是刚刚被上司和皇族打压的区区一军将主?这分明是心无旁骛,无所畏惧! 韩望,你真行! 三二五章 佛光普照六 明德转过来找韩望,传来云门大师的想法。 原来,云门大师得知此次是少有的大集市,延续五日,来者遍及周边十城,至少数万人。便想邀请周边名寺高僧前来,同台参禅悟道。 哈,这是明目张胆,要挑战真定周边高僧啊!看来事情要闹大了! 云门大和尚也不是省油的灯,抓住机会就打压同门。以他的开悟和慧根,周边的大和尚全部集合也是白给啊。 抓住这一难得机遇,确立起云门寺在北方禅宗泰斗的地位。便于吸纳佛教精英人士,搜罗天资聪颖的弟子,为将来托付衣钵抢占先机。 其实这个事情未必是坏事,目前佛家在大宋被道门压制的很厉害。哪怕云门在真定多一些动作,扩大影响力,哪怕是打压同门,也是佛门乐见其成的。 禅宗和净宗最为世人熟知,其次天台和密宗。云门自东而来,悟于真定,便以北山为基,弘扬佛法,追求自由、自觉和自然的觉悟境界。 首先要对付的就是真定及周边本土的净宗,话说佛争头道香,云门必须拿下北方第一禅师的美誉,才能实现心中夙愿。故此拜托明德委婉的向韩望提出请求。 稍后,云门大师再度提举,真定隆兴寺,太原大佛寺,燕京悯忠寺,大名府观音寺,一共四大名寺。 明德、宇文虚中和王时雍不仅暗自心惊,这四座寺庙得道高僧众多,香火茂盛,享誉海内。 云门怎么敢胆大如此?名寺高僧弟子与信徒众多,这种堂而皇之打脸的力度也太强了! 韩望却哈哈一笑,说“弘扬佛法,越辩越明,云门大师的大无畏精神,钦佩!” 王时雍和赵构虽然不相信届时争论起来,会像韩望说的如此轻松,但是既然已经上了赌台,只有跟下去了。既然真定父母官默许,韩望就当即决定加一场弘法佛会。 这又一次激发了商人们的激动心情,名寺高僧平常都很难见一面,如今居然可以同时见到四大名寺的高僧,无论如何都要大张旗鼓了,估计到时候,参加弘法大会的信徒就不下十万之众。 水涨船高,大集市等活动的身价如同火箭一般想上蹿升。 大家更好奇的是,三天后的参与方式会是怎样形式,韩望这么做,把大家的胃口吊的足足的。 宇文虚中对佛道经书也是有些心得,听说要举行斗禅大会,心痒难耐,便问这个斗禅大会什么时候开始? 韩望算了一下,大集市的筹办,少说也需要一个月,云门寺如果日夜施工,应该能赶得及,便说“一个月后,八月十九开集” 明德提醒一句,“一个月?日程上是不是有些仓促了?” 宇文虚中虽然不懂建筑和组织,但是要牵动十几座城市,十万人规模的参与力度,一个月时间应该是不够的。便说“云门寺必将成为北方名寺,施工可马虎不得!” 韩望一听也不强辩,吩咐人叫来周俊,当着众人的面问道“北山要修造云门禅寺,你算算最快需要多少天?” 周俊便问,北山山高,建面多大?需要哪些建筑,有无特别要求? 明德非常熟悉,“北山高两百丈余,建面至少三十亩。须修造山门、钟楼鼓楼、天王殿、大雄宝殿、东西配殿、四堂四台、罗汉堂、大斋堂、禅房、监院、方丈院、藏经阁、放生池,其他可以延后修造” 周俊伏在桌上将建筑名称一一列好,在逐一推算时间,实地考察,地质勘探,搭建模型,采购建材,地基,建造,装修装饰,大致有了结果。 “最快一个半月,前半个月施工人员两百人,中间半个月施工一百五十人,后半个月一百人!” 韩望便问,“能否在一个月内修造完成?” 周俊想了想,说“若是勘探地基、搭建模型能够额外找大匠协同,三班工人日夜赶工,或许可以三十五天左右” 韩望想了想,这事还真不能抢时间赶进度,完事要是出现工程质量事故,玩笑就开大了。 “好,你立即回六联,请你爹爹过来,还有让他召集全真定最有名木匠石匠泥水匠来,我有些活要和他们商量着办。” 周俊自然知道事关重大,先生平日里几乎不过问自己家的事,现在如此慎重的邀请全真定的木石匠,肯定不仅仅是云门寺,还有其他大工程要做。于是精神抖擞的乘着韩府的马车,连夜赶回去了。 韩望接着说“云门寺作为北方禅寺的翘楚,必须要有新意,争取建造的独具匠心,技高一筹。除了云门寺,这次还要建造万商会馆,真定大剧场,英雄竞技场,真定游乐园,真定美食城,还有太极湖码头以及其他基础建设。” 接着,他简单扼要的,把各个项目的功能和规模和运营模式阐述一遍,最后说, “如此镇定必将成为北方的商业中心、文化中心,从而吸引更多的资金和人才来到真定,如此真定的未来必将更为繁荣富强。只要大家能够同心同德,我们就能创造出一个伟大的时代!” 这些项目如同光怪陆离的虚幻仙境,让在场的真定权贵们心思驰神往。这该是多么壮观和雄伟啊,难道我们贫瘠的真定,真的可以拥有这一切吗? 宇文虚中暗中叹息一声,韩望,你放出了瓶中的恶魔。他越长越大,再也回不去瓶子里了。 没想到韩望搞出这么庞大的工程,也不知道韩望是哪里听说的,这些建筑很多都是前所未见的。但是凭直觉,赵构就知道这些建筑的出现,必将对大宋产生深远的影响。 到了这种地步,赵构就是再有心机,也不愿意错过见证时代变迁的大幕开启。便更加热情的参与进来,指示王时雍全力协助韩望,必须将真定打造成北方明珠! 王时雍到真定就职,本来只是过渡。等过个两年,朝堂之上一旦有空缺,自己肯定还是要回东京汴梁的。 目前好不容易搭上九皇子,虽说是个破落皇子,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得见天颜,平步青云。 王时雍刚到真定没几天,但是各大商号他还是了解了一点概况。 一个个大商人富得流油,但是州府库房连老鼠都养不活,简直就是身无分文,最好能弄点钱过来。王时雍,正经科班出身的士大夫,现在居然也张口闭口钱多钱少。 看来,韩望有毒。 三二六章 佛光普照七 赵构和王时雍终于可以在韩望书房安静片刻,方才弘法佛会确定的消息人每一个人都心情激动,故此,喧闹不已。 而赵构为了掌握此番真定大建设的第一手资料,也决定对韩望开诚布公。 赵构好奇的打量着韩望的书房,宽大,敞亮,透气,各种说不上名的新式家私错落有致,大班桌,太师椅,格子墙,躺椅,水晶吊灯,推拉门,别有一番风味。 王时雍向韩望和明德介绍赵构的身份,“明师,爵爷,这位贵人就是当今圣上第九子康王,化名黄公子为避人耳目,实在多有抱歉!” 赵构冲两位笑笑道“王大人实在是过分小心了。实则,本王怕外人拘束,故秘而不宣” 明德、韩望当即拱手见礼,宋朝优待臣子是出了名的,私下里外臣面见官家,都可以不用跪拜的。说不准,皇帝高兴了,还能赏一张凳子坐坐。 所以,大臣们见到皇子亲王拱手稽首即可。即便不见礼,也不会有问题,毕竟咱们士大夫是和皇帝平分天下的。 所以赵构这种没有权势的弱势皇子,根本没那么多讲究,反而有一点巴巴的笼络意味。 明德心中早有数目,知道赵构坦白身份就意味着向韩望打开大门,接下来就应该是韩望跨还是不跨进去,跨进去多深的问题。 “康王,志向高远,将来必成大器”奉上一通恭维话后,就等着韩望接球了。 明德虽然精于易术,但是赵构的尊贵身份还并没有完全转型成功,如今也就是一个普通皇子罢了。 但是,韩望不一样啊,这个康王就是赵构,就是南宋的宋高宗。他启用了岳飞、韩世忠,也任用秦桧、王伯彦,最后,以莫须有害死岳飞的主谋应该就是他。 (关于岳飞死因,史学家多有争论,一说岳飞与二圣有联系,意欲救回旧主。一说岳飞为抗金统帅,插手皇室立储。更有传言,赵构不能生育,岳飞劝进立储触到了痛脚,新仇旧恨累加,因此才下了杀心。) 不管怎么说,虽然因为岳飞的悲剧,历史上对赵构的评价不算好,但是他的能力和魅力还是很出彩的。现在青春蓬勃,风华正茂,对待臣子能够虚心请教,不耻下问,也能够体谅包容。 不像赵桓和赵楷总是高人一等的姿态,这一点韩望和明德都是非常认同的。 明德的套话说完,赵构就拉着韩望的手说“韩将军劳苦功高,小王和民众记在心里。。北寇猖獗,旦夕之间兵祸连接,还望将军以大局为重,隐忍一时,待到厚积薄发,为朝廷再立奇功。” 韩望到是有些意动,这种眼光和心胸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来,毕竟是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孩子。韩望历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个性,既然你敬我一尺,那我就还你一丈。 “承蒙殿下褒奖,下官愧不敢当!”韩望接着说“既然朝廷已经有了北进策略,下官正好回乡修养。不想却遇到殿下,实在是难得机缘,此次真定新时代即将开启,殿下若有所问,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时雍心中一块红石头落地,这个韩望肯亲近康王,还算有眼力见。 听说原来太子、郓王都设法拉拢他,阴错阳差之后居然变成排挤韩望,奇闻。 如今韩望几近罢黜,康王伸出援手,他若还不上船,就是真的傻了。 赵构点点头,这个韩望总算知情知趣,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抱负会是如何看的?先试探一下,如果话不投机就先放下,如果相见恨晚,就收为己用。 “韩将军果然豪爽之人,小王想知道你一手打造的连胜军被枢密院收了,就没有一点不快?” “殿下,下官两个多月前几乎都死掉了,如今有此际遇,难以想象,说不定正应了那句老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果说我打造的连胜军,不否认,我付出心血,但是更多的是官家给于的巨大资源和权利,没有这一点,那里可能组建连胜军?” “再说,下官组建连胜军的目的就是恢复汉家河山,抵御强敌入侵。如今朝廷北进,亦是如上所述,下官如今没有任何不满。既然军中无所容身,下官只得回乡操持商务,所谓民富国强,也算是曲线助国吧!至于云门大师,实在是碰巧撞上,既然难得有缘,故而助力!” 赵构,王时雍这才明白韩望的想法,韩望有复燕平辽之志,但是能壮士断腕。既然在军队受到打压,就回来操持商务,而且对于赚钱绝对信心。 王时雍小心的问“爵爷,您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就前面那些项目工程,非数十万贯难以施展吧?但是真定府的账簿上空空如也,又该如何是好?” 赵构还想着是不是减少几个项目,节约一下开支,还没等他说话,韩望就开始颠覆他的观念了。 “哈哈,王大人,谁说需要府衙出钱了?所有这些工程项目和运营,我可以不王大人掏一文钱,而且还保证真定的月入在三个月后翻两个跟头!” 王时雍简直傻了,不花一文钱,月入翻两个跟头? 真定府现在月入三万贯不到,大多还是谷子、布匹、牲口抵充的,真正的商税不过七千余贯。也就是说三个月后,真定的月入能够达到十二万贯? “如何能够做到?”王时雍的腔调有些隐隐的发颤,十二万贯意味着全年的赋税可以达到一百五十万贯,这可是了不起的成就啊,至少爱钱的官家会高看自己一眼。 “商品的价值在于流通,流通的越广,经济才能发展的更好。如今十城联动的大消费市场已经开启,真定无论在地理位置、商品供给、交通运输上占据最有利的位置。” “再加上云门禅寺、韩学院、真定大剧院的文化吸引力,人气将会超越你们的想象。有了人流量,经济的发展就会如虎添翼,王大人,您就安心得等着日进斗金吧!” 赵构不明白,有了人就会经济大发展,就会有钱来?可是这钱不是别的城市的么?这算是抢夺别的城的财富来为自己所用? “如果别的城市,不愿意让他们的人来真定呢?何况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劫富济贫?”赵构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下官自有妙计!” 三二六章 佛光普照七 赵构和王时雍终于可以在韩望书房安静片刻,方才弘法佛会确定的消息人每一个人都心情激动,故此,喧闹不已。 而赵构为了掌握此番真定大建设的第一手资料,也决定对韩望开诚布公。 赵构好奇的打量着韩望的书房,宽大,敞亮,透气,各种说不上名的新式家私错落有致,大班桌,太师椅,格子墙,躺椅,水晶吊灯,推拉门,别有一番风味。 王时雍向韩望和明德介绍赵构的身份,“明师,爵爷,这位贵人就是当今圣上第九子康王,化名黄公子为避人耳目,实在多有抱歉!” 赵构冲两位笑笑道“王大人实在是过分小心了。实则,本王怕外人拘束,故秘而不宣” 明德、韩望当即拱手见礼,宋朝优待臣子是出了名的,私下里外臣面见官家,都可以不用跪拜的。说不准,皇帝高兴了,还能赏一张凳子坐坐。 所以,大臣们见到皇子亲王拱手稽首即可。即便不见礼,也不会有问题,毕竟咱们士大夫是和皇帝平分天下的。 所以赵构这种没有权势的弱势皇子,根本没那么多讲究,反而有一点巴巴的笼络意味。 明德心中早有数目,知道赵构坦白身份就意味着向韩望打开大门,接下来就应该是韩望跨还是不跨进去,跨进去多深的问题。 “康王,志向高远,将来必成大器”奉上一通恭维话后,就等着韩望接球了。 明德虽然精于易术,但是赵构的尊贵身份还并没有完全转型成功,如今也就是一个普通皇子罢了。 但是,韩望不一样啊,这个康王就是赵构,就是南宋的宋高宗。他启用了岳飞、韩世忠,也任用秦桧、王伯彦,最后,以莫须有害死岳飞的主谋应该就是他。 (关于岳飞死因,史学家多有争论,一说岳飞与二圣有联系,意欲救回旧主。一说岳飞为抗金统帅,插手皇室立储。更有传言,赵构不能生育,岳飞劝进立储触到了痛脚,新仇旧恨累加,因此才下了杀心。) 不管怎么说,虽然因为岳飞的悲剧,历史上对赵构的评价不算好,但是他的能力和魅力还是很出彩的。现在青春蓬勃,风华正茂,对待臣子能够虚心请教,不耻下问,也能够体谅包容。 不像赵桓和赵楷总是高人一等的姿态,这一点韩望和明德都是非常认同的。 明德的套话说完,赵构就拉着韩望的手说“韩将军劳苦功高,小王和民众记在心里。。北寇猖獗,旦夕之间兵祸连接,还望将军以大局为重,隐忍一时,待到厚积薄发,为朝廷再立奇功。” 韩望到是有些意动,这种眼光和心胸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来,毕竟是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孩子。韩望历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个性,既然你敬我一尺,那我就还你一丈。 “承蒙殿下褒奖,下官愧不敢当!”韩望接着说“既然朝廷已经有了北进策略,下官正好回乡修养。不想却遇到殿下,实在是难得机缘,此次真定新时代即将开启,殿下若有所问,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时雍心中一块红石头落地,这个韩望肯亲近康王,还算有眼力见。 听说原来太子、郓王都设法拉拢他,阴错阳差之后居然变成排挤韩望,奇闻。 如今韩望几近罢黜,康王伸出援手,他若还不上船,就是真的傻了。 赵构点点头,这个韩望总算知情知趣,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抱负会是如何看的?先试探一下,如果话不投机就先放下,如果相见恨晚,就收为己用。 “韩将军果然豪爽之人,小王想知道你一手打造的连胜军被枢密院收了,就没有一点不快?” “殿下,下官两个多月前几乎都死掉了,如今有此际遇,难以想象,说不定正应了那句老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果说我打造的连胜军,不否认,我付出心血,但是更多的是官家给于的巨大资源和权利,没有这一点,那里可能组建连胜军?” “再说,下官组建连胜军的目的就是恢复汉家河山,抵御强敌入侵。如今朝廷北进,亦是如上所述,下官如今没有任何不满。既然军中无所容身,下官只得回乡操持商务,所谓民富国强,也算是曲线助国吧!至于云门大师,实在是碰巧撞上,既然难得有缘,故而助力!” 赵构,王时雍这才明白韩望的想法,韩望有复燕平辽之志,但是能壮士断腕。既然在军队受到打压,就回来操持商务,而且对于赚钱绝对信心。 王时雍小心的问“爵爷,您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就前面那些项目工程,非数十万贯难以施展吧?但是真定府的账簿上空空如也,又该如何是好?” 赵构还想着是不是减少几个项目,节约一下开支,还没等他说话,韩望就开始颠覆他的观念了。 “哈哈,王大人,谁说需要府衙出钱了?所有这些工程项目和运营,我可以不王大人掏一文钱,而且还保证真定的月入在三个月后翻两个跟头!” 王时雍简直傻了,不花一文钱,月入翻两个跟头? 真定府现在月入三万贯不到,大多还是谷子、布匹、牲口抵充的,真正的商税不过七千余贯。也就是说三个月后,真定的月入能够达到十二万贯? “如何能够做到?”王时雍的腔调有些隐隐的发颤,十二万贯意味着全年的赋税可以达到一百五十万贯,这可是了不起的成就啊,至少爱钱的官家会高看自己一眼。 “商品的价值在于流通,流通的越广,经济才能发展的更好。如今十城联动的大消费市场已经开启,真定无论在地理位置、商品供给、交通运输上占据最有利的位置。” “再加上云门禅寺、韩学院、真定大剧院的文化吸引力,人气将会超越你们的想象。有了人流量,经济的发展就会如虎添翼,王大人,您就安心得等着日进斗金吧!” 赵构不明白,有了人就会经济大发展,就会有钱来?可是这钱不是别的城市的么?这算是抢夺别的城的财富来为自己所用? “如果别的城市,不愿意让他们的人来真定呢?何况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劫富济贫?”赵构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下官自有妙计!” 三二七章 烽火映西军一 一队百余人的黑袍红衣的精骑,簇拥着一辆双马大车快速在官道上狂奔。 路上旅客商队纷纷靠边,这么威风的骑兵,万一被撞上了,脑袋搬家都说不定。 马车内是耀州观察使刘光世,由于连夜赶路,所以带着马车一起。他行色匆匆赶赴相州汤阴,目的就是将岳飞主持的训练场全部搬空,然后转进到赵州新兵集团的大本营,重新组织新兵集团。 仿佛做梦一样,刘光世本以为自家老爹战败必然会问罪,自己肯定也幸免不了,所以被安置在汴梁城外的驿馆。 刘延庆、刘光录两父子惶惶不可终日,整日托人向外打探消息,或写上许多悔过书,托人找到梁师成希望能转进官家,一切泥沉大海。 没想到,这十天后,刘光世从羁押看管的对象,摇身一变成为新兵集团的统制之一。大悲大喜之下,几欲发狂,本来赵佶念旧,不打算处置他老爹的。 但是御史不干了,说如此大溃败,未曾听闻,不可不行法。于是将刘延庆官降三级,贬斥到江西筠州开荒去了。 刘光世时来运转,被官家任命为新兵集团的统制。可是自己连个卫队都没,赶忙花钱走禁军高太尉的路子租来的。每人一个月十贯钱,就是鲜衣怒马妆点门面,撑场子的,不负责作战。 所以,不是刘光世愿意吃相如此难看,而是他的家底全被他爹败光了。如今只好饥不择食,吃到嘴里才是菜。 新兵是个什么样子哪能不知道,早就听说岳飞回汤阴帮着韩望练兵,手下有千把人,可以解自己燃眉之急。想那韩望多精明的人,岳飞又是勇武过人,训练出来的兵肯定个顶个的强悍。 刘光世心里安慰自己,既然张叔夜可以挖连胜军墙角,自己招揽一些暂时用不着的新兵总可以吧。目前战事紧急,军务优先,一切等打过仗再说,大不了你们再招再训就是。 大清早的就出发,赶了一天一夜,总算在次日上午来到岳飞的训练营。 暂时充作刘光世卫队长的禁军校尉,为了震慑训练营的新兵,根本无视营外竖立的告示牌“营区重地,不得奔马”,故意嚣张的奔着营门准备疾驰而入。 活该这小子倒霉,负责值守的就是韩望的老六联伤了一条腿的老兵亮子,这家伙跟着韩望啥都没学会,唯独一条,军令条例不可违! 见来人一不通报,二不减速,纵马就要闯入营区,而此刻营区正在热火朝天的训练,不能放他进去。亮子在瞭望刁斗高声喝止“什么人,快停下,否则就要射箭了!” 禁军校尉也是多年的兵油子,那里肯吃他这一套,冷笑道“有种就射,俺避一避就是小娘养的” 亮子依据连胜军规,警告完毕,马上抄起手弩,一扣扳机,超禁军校尉射了过去。 禁军校尉压根没想到这个土包子一样的值卫官,居然真的敢射箭,亡魂大冒。听声音,看方向,这弩箭真是冲着自己来的,马快箭快,想要避开是不可能,只有把眼一闭等死。 然后听见“噗”的一声,紧接着自己的身体腾云驾雾一般,直飞了七八丈远,才叭嚓一声摔的人事不知。 亮子手下还是有分寸的,这一箭没有射人,而是射的马。那匹高头大马由于相对速度快,所以弩箭全部没入马头,导致马匹当场死亡。 刘光世的大车和百余骑兵就停在马匹后面,不敢越过一步。 如此变故导致刘光世心中一动,“好凶悍的军队,韩望强军之名,果然不虚!”跳下马车,来到营门前,扬声喝道“某家乃是赵州大营统制刘光世,你是何人,居然敢射伤俺的卫兵,可知罪吗?” 亮子虽然吃了一惊,但是跟在韩望后面,见了不少世面,当即说道。 “刘统制,在下值卫官亮子,方才之事请恕罪。不过有道是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汤阴训营,营规如山,不敢轻忽。俺们已经去请岳指挥来接待您,请稍后片刻。” 刘光世一见,行啊!这个值卫官一点也不胆怯,能说会道,看身手,肯定是个老兵了。“你是韩望的部下?” 亮子把胸一挺,大声回答“是,在下之前身为韩爵爷亲卫十将,攻打易州负伤,不得已转来汤阴做个教头。” 刘光世点点头,人才啊!伤残老兵当教头,果然明智,这些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卒,训练出来的兵会是何等模样呢? 不多时,岳飞来到门口,一见刘光世,当即单膝下跪,低头拱手见礼“草民岳飞,见过刘统制!” 刘光世经过亮子这一闹,反而更期待汤阴训营的新兵质量,决定采取怀柔手段。“哎呀呀,鹏举老弟,快快请起,如此大礼哥哥岂能消受得起?”一把将其掺了起来。 岳飞根本不知道刘光世打什么主意?谢过刘光世之后,看见那名禁军校尉还是昏迷之中,当即名人抬到医务室救治,让亮子自己去禁闭室思过一天以作惩罚。 回头邀请刘光世进营,边走边问刘光世,“不知统制大驾光临,有何见教?” 刘光世知道岳飞忠心国事,且吃软不吃硬,当即打起了悲情牌。 “鹏举,还是你落得清闲,涿州一战,哥哥可是痛彻心扉啊。家父年事已高,又加之敌军密布细作,趁夜纵火导致大军溃败,说来辛酸满腹啊!” 说话间到了岳飞的指挥中心,都是周氏标配,一个模样。在将主室,刘光世和岳飞大打感情牌,什么当初相州大营招募,什么二龙山捐助岳飞汤阴都的装备,一件一件讲到情深处,又是泪水哗哗,自把岳飞闹得脸红脖子粗。 “飞一介粗人,如若统制有难处,不妨讲来,飞定当全力襄助!” 刘光世等的就是这句话,“鹏举,官家钦点哥哥去赵州组建新兵军团,可是都是新兵去了辽地还不是送死?您这一个营的兵俺看比西军老兵都不差,可否暂时借给哥哥用两天,待俺招募齐全了就给你送回来” 然后又把苦楚难处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大通,最后再明确的表示,岳飞丁忧期满,可以直接来新兵集团当军指挥使。 岳飞自知不妙,犹豫起来。 刘光世加大火力,便将近期有关韩望的事情一一相告。最后,直接说奉了官家“便宜行事”的圣旨,必须将汤阴全营新兵带走,希望岳飞配合一下。 三二七章 烽火映西军一 一队百余人的黑袍红衣的精骑,簇拥着一辆双马大车快速在官道上狂奔。 路上旅客商队纷纷靠边,这么威风的骑兵,万一被撞上了,脑袋搬家都说不定。 马车内是耀州观察使刘光世,由于连夜赶路,所以带着马车一起。他行色匆匆赶赴相州汤阴,目的就是将岳飞主持的训练场全部搬空,然后转进到赵州新兵集团的大本营,重新组织新兵集团。 仿佛做梦一样,刘光世本以为自家老爹战败必然会问罪,自己肯定也幸免不了,所以被安置在汴梁城外的驿馆。 刘延庆、刘光录两父子惶惶不可终日,整日托人向外打探消息,或写上许多悔过书,托人找到梁师成希望能转进官家,一切泥沉大海。 没想到,这十天后,刘光世从羁押看管的对象,摇身一变成为新兵集团的统制之一。大悲大喜之下,几欲发狂,本来赵佶念旧,不打算处置他老爹的。 但是御史不干了,说如此大溃败,未曾听闻,不可不行法。于是将刘延庆官降三级,贬斥到江西筠州开荒去了。 刘光世时来运转,被官家任命为新兵集团的统制。可是自己连个卫队都没,赶忙花钱走禁军高太尉的路子租来的。每人一个月十贯钱,就是鲜衣怒马妆点门面,撑场子的,不负责作战。 所以,不是刘光世愿意吃相如此难看,而是他的家底全被他爹败光了。如今只好饥不择食,吃到嘴里才是菜。 新兵是个什么样子哪能不知道,早就听说岳飞回汤阴帮着韩望练兵,手下有千把人,可以解自己燃眉之急。想那韩望多精明的人,岳飞又是勇武过人,训练出来的兵肯定个顶个的强悍。 刘光世心里安慰自己,既然张叔夜可以挖连胜军墙角,自己招揽一些暂时用不着的新兵总可以吧。目前战事紧急,军务优先,一切等打过仗再说,大不了你们再招再训就是。 大清早的就出发,赶了一天一夜,总算在次日上午来到岳飞的训练营。 暂时充作刘光世卫队长的禁军校尉,为了震慑训练营的新兵,根本无视营外竖立的告示牌“营区重地,不得奔马”,故意嚣张的奔着营门准备疾驰而入。 活该这小子倒霉,负责值守的就是韩望的老六联伤了一条腿的老兵亮子,这家伙跟着韩望啥都没学会,唯独一条,军令条例不可违! 见来人一不通报,二不减速,纵马就要闯入营区,而此刻营区正在热火朝天的训练,不能放他进去。亮子在瞭望刁斗高声喝止“什么人,快停下,否则就要射箭了!” 禁军校尉也是多年的兵油子,那里肯吃他这一套,冷笑道“有种就射,俺避一避就是小娘养的” 亮子依据连胜军规,警告完毕,马上抄起手弩,一扣扳机,超禁军校尉射了过去。 禁军校尉压根没想到这个土包子一样的值卫官,居然真的敢射箭,亡魂大冒。听声音,看方向,这弩箭真是冲着自己来的,马快箭快,想要避开是不可能,只有把眼一闭等死。 然后听见“噗”的一声,紧接着自己的身体腾云驾雾一般,直飞了七八丈远,才叭嚓一声摔的人事不知。 亮子手下还是有分寸的,这一箭没有射人,而是射的马。那匹高头大马由于相对速度快,所以弩箭全部没入马头,导致马匹当场死亡。 刘光世的大车和百余骑兵就停在马匹后面,不敢越过一步。 如此变故导致刘光世心中一动,“好凶悍的军队,韩望强军之名,果然不虚!”跳下马车,来到营门前,扬声喝道“某家乃是赵州大营统制刘光世,你是何人,居然敢射伤俺的卫兵,可知罪吗?” 亮子虽然吃了一惊,但是跟在韩望后面,见了不少世面,当即说道。 “刘统制,在下值卫官亮子,方才之事请恕罪。不过有道是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汤阴训营,营规如山,不敢轻忽。俺们已经去请岳指挥来接待您,请稍后片刻。” 刘光世一见,行啊!这个值卫官一点也不胆怯,能说会道,看身手,肯定是个老兵了。“你是韩望的部下?” 亮子把胸一挺,大声回答“是,在下之前身为韩爵爷亲卫十将,攻打易州负伤,不得已转来汤阴做个教头。” 刘光世点点头,人才啊!伤残老兵当教头,果然明智,这些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卒,训练出来的兵会是何等模样呢? 不多时,岳飞来到门口,一见刘光世,当即单膝下跪,低头拱手见礼“草民岳飞,见过刘统制!” 刘光世经过亮子这一闹,反而更期待汤阴训营的新兵质量,决定采取怀柔手段。“哎呀呀,鹏举老弟,快快请起,如此大礼哥哥岂能消受得起?”一把将其掺了起来。 岳飞根本不知道刘光世打什么主意?谢过刘光世之后,看见那名禁军校尉还是昏迷之中,当即名人抬到医务室救治,让亮子自己去禁闭室思过一天以作惩罚。 回头邀请刘光世进营,边走边问刘光世,“不知统制大驾光临,有何见教?” 刘光世知道岳飞忠心国事,且吃软不吃硬,当即打起了悲情牌。 “鹏举,还是你落得清闲,涿州一战,哥哥可是痛彻心扉啊。家父年事已高,又加之敌军密布细作,趁夜纵火导致大军溃败,说来辛酸满腹啊!” 说话间到了岳飞的指挥中心,都是周氏标配,一个模样。在将主室,刘光世和岳飞大打感情牌,什么当初相州大营招募,什么二龙山捐助岳飞汤阴都的装备,一件一件讲到情深处,又是泪水哗哗,自把岳飞闹得脸红脖子粗。 “飞一介粗人,如若统制有难处,不妨讲来,飞定当全力襄助!” 刘光世等的就是这句话,“鹏举,官家钦点哥哥去赵州组建新兵军团,可是都是新兵去了辽地还不是送死?您这一个营的兵俺看比西军老兵都不差,可否暂时借给哥哥用两天,待俺招募齐全了就给你送回来” 然后又把苦楚难处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大通,最后再明确的表示,岳飞丁忧期满,可以直接来新兵集团当军指挥使。 岳飞自知不妙,犹豫起来。 刘光世加大火力,便将近期有关韩望的事情一一相告。最后,直接说奉了官家“便宜行事”的圣旨,必须将汤阴全营新兵带走,希望岳飞配合一下。 三二九章 烽火映西军三 午间,韩望收到汤阴传回的密信。“平叔至,卷兵北向,飞莫能止” 到了晚间又接到易州密信,“稽仲奉命,调孙六大牛京东东路,徐庆王贵同随” 之夜接到韩世忠密信“老种手书,野狼涿州复命,助战燕京,终一启二” 韩望看到最后这个终字,就知道,野狼肯定带走了许多重要骨干。 鉴于第一套密码已经在内部公开,为了将来保密,韩世忠不得已放弃第一套,启用第二套密码。 明德面色严峻,这是掏连胜军的根底啊,把原来韩望所有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就算西军重新组建百万大军,制度上、管理上的漏洞导致纪律败坏,依然不堪一击。辽国同样有百万大军,照样被万余女真打的溃不成军,这么干下去,大宋没救了! “相煎何急!相煎何急!!”这已经是老人悲愤心情的写照。 韩望反而更为平和,这种平和其实就是一种“原来果真如此”的不屑。 原来历史上,北宋还有五年就会灭亡,赵家父子,宫室、大臣全部被捋掠北去。唯有赵构幸免,逃到了杭州建立南宋政权,偏安一隅。 宋朝武装力量岌岌可危,禁军靡废久矣,西军又名不副实。仅有一点亮光的的连胜军,如今将主被闲置,队伍被拆的七零八落。 这就是朝堂争权夺利,军队互相倾轧的劣根性使然,即便不是童贯北伐主帅,相信结果大同小异。 赵佶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神仙皇帝风流天子的模样,可是就算你得道成仙,最后国破家亡,血染河山,真的没想过吗? 韩望看了一眼愤愤不平平的明德,该是时候摊底牌了。 “明师,听闻您精通易术,可否算一算辽国国运?” 明德一愣,这个时候韩望居然有心情算命?再一看这小子居然不紧不慢,不骄不躁的喝着炒青绿茶。 心中忽然想到,这个帝王星,早在退出连胜军的时候,怕是早就料到有此一遭,果然看得远。 那我就陪你算算运程,掏出三枚铜钱抛在桌上,待铜钱落定,仔细推敲。半晌才说“东落西起,大有可为。燕京之运已经濒死,三月之数” 韩望又说“再测测女真之运” 明德却说,“卦多必失,年初夜观天象,女真之运昌隆,大盛超过百年。” 韩望心中自然明白,女真强盛百年后被铁木真给灭了,建立蒙元帝国。蒙元帝国强盛百年之后,被南方的一个和尚给推翻了,建立起汉家大明皇朝。 “如今我朝重文抑武,强干弱枝,将兵之法造成无可战之兵。女真兴,则大宋必遭兵祸,民众难逃涂炭,明师教我,何以解救苍生?” 明德似乎松了一口气,如今书房之中只有两人,无所顾忌“燕云形胜,有德者居之。爵爷既忧心天下,何不取之,则北御女真,南卫大宋,善莫大焉!” 韩望再问“师出何名?” 明德反应极快,“燕云招讨使,,人财物皆无,不过是个虚衔。” 韩望想了想,“虚衔也无妨,但求名正言顺,钱财物不用他们费心,这次要给赵四什么好处?” 燕云招讨使的官职明显就是一个虚衔,毕竟不是大宋掌控之下,便宜官职不给白不给。明德素来与赵四关系接近,所以这个官职肯定是走的是宗室司的门路。 明德哈哈一笑,“不过一张盖了印戳的文书,不值得什么。等你拿下燕京,赵四谢我都来不及,还敢要好处?”想了一下说,“这次真定佛会可以邀其前来观礼,就当酬谢吧。” 咦,这个老家伙现在路数不对啊,居然懂得资源利用了。 自己准备借着佛会撬动汴梁的经济大潮,狠狠赚他一笔,明德居然恰如其分的送来一尊大佛,太及时了,真是一个好人! “跟赵四说一声,把唐恪调过来,放在丁佩那个家伙手里就是浪费人才。”韩望真心觉得手上没有治政之才,唐恪理政经验丰富,是个能吏,居然被丁佩监视居住,暴殄天物! 老种和杨可世又一次不欢而散,居然将野狼调回老种麾下,这分明就是血上加霜,明眼人都知道韩望是以退为进,老种怎么能明知故犯,下黑手呢? 郓王、童贯、丁佩、张叔夜、刘光世都在挖连胜军墙角,在这么下去,连胜军就不复杂存在了,这么一支强军居然被弄得支离破碎,还有什么用啊? 你老种即便不去帮手,也不能在韩望的伤口撒盐呀!上次抢夺军备库就已经不道义了,这一次真说不过去了。 老种还是一言不发,这个杨可世太直爽,有些话没法跟他说。 连胜军,好名字啊,连战连胜,战无不胜。 可是你这么搞下去,别的军队怎么办?就你能打胜仗?就你比别的人本事大?十几万军队,还不如你这几千军队! 所以,你越是打胜仗,你就会被撤职,连胜军就越要被拆散。 杨可世要不是被自己罩着,肯定也会被其他同僚吃抹干净的,大宋的军队就是这种套路。 你要是比我强,那你就冲到前面,哪怕你被敌人打光了,我也不会出一兵一卒。等你拼完了,我就捡便宜,捡的到也好,捡不到也好,无关紧要,就是不能让人比我厉害。 刘家、姚家、苗家、折家,哪一家不是拼命的囤积钱财物资?百年来三代西军付出数十万将士的生命换回来西北无忧的局面。反而造就了第四代精英子弟,将目光放在内部的争权夺利上。 而朝廷士大夫就更别提了,那都是恨不得拿脚把武将踩在烂泥的性子,一有风吹草动,就能把你每一个汗毛孔都翻出来查一遍。甚至有的文官查也不查,直接砍了再说的比比皆是。 故而,各军将帅均是抱着宁可无错,不求有功的心态,大家都是一个烂样也就无所谓了。 但是这个时候,韩望跳了出来,而且还打的风生水起。好像淤泥中的莲花,乌鸦中的白凤,太不协调了! 老种抢军备库,抽野狼回归建制,都是一种姿态,也是保存实力,如果被其他人下手,可能真的浪费了,在老种手里至少还是可以抵抗得更久一点。 韩望,可惜了,如果你一蹶不振,不要怪老夫,只能怪你生不逢时啊! 三三零章 烽火映西军四 野狼拉着杨可世去喝酒,两人年岁相仿,知根知底,对老种都敬重有加。 二锅头配手撕牛肉,这手撕牛肉是桂儿做的,野狼自打见过桂儿后,有段时间总是喜欢往韩府厨房跑。 倒是夏管家的夫人吴雨心思细腻,看出门道了,告诉李金娘。李金娘再去问羞红了脸的桂儿,得了准信。 李金娘特意巴巴的问韩望,如果同意,就选个日子玉成好姻缘。桂儿样子俊俏,手艺精湛,野狼身手了得,如今是指挥使,该娶妻生子了。 韩望知道桂儿十五岁,小红十四岁,属于正在发育阶段,早婚对她们身体大大有害。至少十八岁后,难产的概率会小很多。 “他们若是情投意合,自然毫无问题,但是必须等到桂儿十八岁之后再婚嫁。以后,韩府的规矩,不论男女,一律十八岁后方可嫁娶” 然后把野狼叫过来,当着桂儿的面说“是我不允许桂儿现在嫁给你。你是我兄弟,既然喜欢人家就要对她负责。要是真心喜欢她,为她好,就等她三年。” 接着给大家深入浅出的讲解了女性的生理常识,讲明十六岁之前女子生产难产死亡率奇高,十六到十八岁还是相比较高,十八岁以后,难产的概率才会相对较少,母子平安才是头等大事。 把野狼听的汗水淋淋,一个劲的说坚决等桂儿三年,绝不造孽。 桂儿感念韩望得恩德,趴在地上磕头,泪流满面。 金娘一把拉起桂儿说,对野狼说,“大嫂今儿和桂儿结义姐妹,以后韩府就是桂儿娘家。先帮你俩把亲事定下了,等桂儿十八岁再过门。” 野狼赌咒发誓绝不辜负大哥大嫂一番心意,多挣军功赏金给桂儿作聘礼。韩望和金娘这才满意的放过他,经此一事,野狼对韩望是彻底心服口服,对韩望像大哥更多一些。 这次老种连续对连胜军下手,野狼虽然不喜却也没说。毕竟自己身份尴尬,万一落下口舌,里外不是人。所以只能找杨可世喝酒。 两个人也不说话,就着牛肉,一碰就喝一整碗,一连干了五碗,吃了两斤牛肉。 杨可世终于碗一推,硬邦邦甩出一句“陪俺打一场!” 野狼哗啦一声下皮甲和装备,打了个赤膊,一步就窜出帐外。“不用陪,俺早就想打你一顿了!” 杨可世卸掉衣甲,跟着出来。 门口亲卫队长刚想阻拦,杨可世眼色一凛,那亲卫队长只能装作看不见。心里面只能祈祷两位千万别有啥闪失,不然自己军法难逃。 杨可世距离野狼三步远,活动了几下热热身,赞了一句,“两个月不见,身子看上去倒像是更结实了” 野狼二十三岁,比杨可世小九岁,“结识不结实没啥,只要能打倒你就成。” 以前两人也较量过,几乎野狼就没赢过,看到他如此大话,杨可世冲他招招手,“来,看看你学了些什么本事” 野狼也是经历过韩望特种训练的,整整两个月从不间断,军体拳,太极拳,都小有入门。尤其太极拳的以柔克刚、急缓相间、行云流水的拳术风格让他大开眼界,每日坚持苦练,进步神速。 对于太极拳来说自然博大精深,但是对于野狼来说,能够打倒对手的就是好拳脚。因此攻守兼备的太极拳成为野狼看家本领。 既然杨可世要通过格斗来发泄,自己何尝不是憋坏了,只要自己不用内力,大不了两人都是皮外伤。上前平推一掌,速度并不快。 杨可世冷笑道“这般软的拳脚,没吃饭么?”左手准备抓住野狼手腕,但是野狼右手一抖顺势移身换位,转到杨可世的左侧。杨可世见他欺身靠近,便转身右圈砸了过去。 他这一转身,身体重心自然向左倾斜,而此时野狼的左手趁机搭上杨可世的左手,向怀中一带,左脚直踢杨可世左小腿,喝了一声“倒!” 杨可世由于重心被野狼破坏,电光火石间,就摔在地上。还没等他爬起来,被野狼搭着的左手被野狼猛地提起,杨可世正好接机站了起来。 但是随后野狼一个双掌合击,正好打到杨可世胸口。此时源源不绝的气力聚集在双掌,杨可世竟然被击飞出去,倒退四五步轰然倒下。 这两记重击来的突兀,杨可世被打蒙了。这是什么古怪拳脚?看着飘飘忽忽的,怎么如此凶悍威猛?太邪门了! 野狼再度上前,准备接着海扁杨可世。 杨可世忙摆手,问“你小子这是跟谁学的古怪拳法?” 野狼得意的说,“太极拳,跟谁学的不能告诉你!” 杨可世慢慢爬起来,接着问“是不是韩望那个小狐狸?” 野狼白了他一眼,说“你管的着吗?刚才滋味不错吧…哎,你耍赖皮~” 原来杨可世爬起来问话的时候,就已经瞅准野狼的脚后跟,猛地扑上去扣住野狼脚踝,将他直直摔倒在地上。 然后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拳脚没鼻子没眼睛的厮打起来。可怜野狼,这种肉搏战他的太极拳还不能发挥作用,所以被闷了一肚子火的杨可世一顿臭揍。 最后两人打累了,遍体鳞伤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好半天,杨可世问“要是战场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打架还讲情面的!你没事吧?” 野狼艰难的举起一只拳头,“没事,还能撑得住,对了,牛肉好吃不?是你弟妹做的!” 杨可世侧过脸,惊讶的问“你拳脚没什么长进,还要再练练。有女人疼就是好事,谁家的闺女?” “桂儿,就是韩府的厨姐,你应该见过”野狼谈起桂儿总是神采飞扬的,“金娘知道我看中她后,和她结义姐妹。但是爵爷说先定亲事,但是过三年等到桂儿十八岁再过门” 杨可世不明白,“啥,十八岁?都成老姑娘了,十五岁可以婚配的啊” 野狼看着天上的白云,说“你不懂,爵爷说,十八岁以前,女人没长好,所以生孩子难产的就多,十八岁之后,这种风险就少得多,俺说了,等她三年,正好多捞一些功绩,多赚diǎn聘礼。” 杨可世听出野狼的话充满了对韩望的信任和敬重,心中叹了口气,嘴上却说“马上打燕京,你到这里来帮我,保管军功足够!” “老头子恐怕不答应,他dǐng多让我去搜刮一下契丹拦子军,或者摸进城去查探。” “他老了,有时候魄力不足!” 三三一章 烽火映西军五 姚平仲准备前往赵州新兵集团大营赴任,临行前特意向伯父姚古辞行。 依据赵佶给他的统制职权,他最多可以招募指挥一万两千五百人,也就是一厢之军,算起来是和姚古平起平坐。 但是姚古麾下可是有名的姚家军,成军既久,战法、配合和装备都非常良好,有相当的战斗力。何况姚古还顶着熙河经略使,是姚家掌门人,姚平仲自幼为其抚养长大,恩同父子。 姚平仲跪在地上给姚古行礼,“儿今日前往赵州,不能左右伺候,您一定要注意冷暖饮食。行前请阿爷嘱咐” 姚平仲二十六岁,是姚家难得将种,平素文韬武略都是姚古悉数传授,而平仲皆能青出于蓝。 姚氏立足西军不过五十余载,到了自己,守成有余而建树不足。这个侄儿就是上天赐给姚家,是姚氏一门继续风光的保证。 种家、苗家、折家,都垂垂老矣,刘家、吴家虽然后继有人,但是和姚平仲还是不能比。如今姚平仲终于跳出童贯的掌握,为官家赏识,将来必定前途可期。 只要能压得住这几家,将来西军还不是我们姚家说了算!想到这里便温言嘱咐了几句。 “俺儿有心,老夫一切安好。此次官家钦点,务必勤勉用功,优待将士,将来战时可保一命。去军需官支取三万贯,再带上二十姚家子弟,两百熙河兵以震慑新军。” 姚平仲点头记下,又问“小种相公,刘光世如何处?”这是请教西军将门之间的关联。 姚古哈哈一笑,“小种垂垂老矣,善则听,余者,儿可自专。刘家仅剩平叔一脉,亦能征惯战,可善之。切记,兵权攥住了别撒手,敌情不明,不可轻动,保住家底方有卷土重来之日!” 姚平仲连连磕头辞行,带着两百余亲随,急急赶往赵州而去。 好啊,姚家又多了一支人马,种家手中有五万兵,可他是名将世家,不好比,自己和平仲也有两万五千人了,加上熙河老家还有万余新兵,人马也不少了。 官家匆忙组建新兵集团,和京东东路军团,看来燕京形势不妙。 听说老种昨日拟定好突击燕京的谋略,被童贯驳决,今日又上了一份新谋略,这是要童贯好看啊。 童贯兵进易州,正处在爆发前的酝酿期,手下文武将官轻手轻脚,生怕触了霉头。 这个种师道好生无礼! 付出了五千人的代价,总算拿下涿州,该给你报的功又不会少你,如何就急不可耐瞄上燕京?难不成你种家要包打燕蓟十一州? 你老老实实守住涿州,吸引萧干来取即可。攻取燕京某自方略,何况你这攻略燕京书漏洞百出,居然一而再的报来,欺人太甚! 童贯不仅又想起新西军集团,那可是种师中挂帅的,种家一门双帅,可谓圣恩空前。正是如此得宠,老种方有底气敢于和自己叫板。 还有张叔夜的京东东路兵团,都是御批额外组建。官家已经开始插手西府之事,可以预计,不顺燕京成败,自己都必须自枢密院去职。 既如此,就让老奴为陛下尽最后心力吧! 命令种师道明日清晨兵进燕京,次日佛晓前必须攻占南门,童贯下属何昭押阵。 命令连胜军三更时分夜袭突破燕京北门,刘彪紧随连胜军侧后护卫。 韩世忠夺下北门,即交付刘彪攻取辽皇城,捉拿萧普贤女和萧干等辽朝宗室。 你们不是能打么,就让你们打,这次不打都不行。押阵的人都准备好了,打不下来就等着被解除武装吧。 老种接到命令沉默良久,这是鱼死网破的战法,即便拿下燕京,西军和连胜军也必定十不存九。 童贯,好狠毒的心。 姚古和杨可世则暴跳如雷,姚古当场就骂开了,“这是把俺们朝死路上逼,草他先人,断子绝孙的货” 杨可世苦笑一声,“姚公,那位本就是去了是非根的,你再咒他都没用。这燕京急切之间如何拿得下来?还是快些想想办法” 姚古一贯刁滑如泥鳅,事关自家生死,不得不静心琢磨。自己明日攻打燕京基本上不可能会成功,依照童贯的个性,一定会派人奇袭,而他们会被辽军的密集兵力肆意宰割。 左思右想,看来只有出工不出力,明面上锣鼓喧天,实地里按兵不动,做做假象好了。抬头看一眼纹丝不动的老种,抱拳说道“既然童老贼不仁,休怪俺们不义。敢问相公,明日燕京怎么个打法? 老种如梦初醒,“熙河,怎么打都行,明日俺们不过是鱼饵。只要钓到大鱼,童道夫就算拆了我这把老骨头都可以。” 杨可世问道“燕京情况如何?兵力部署怎样?” 种师道指了指沙盘说,“近日刚刚装配好,大家一起看看燕京到底实况如何?” 依据两天来野狼带来的三十余名捕风者搜集的情报,燕京城内一览无余,南门三千五百人,东西两门各两千,北门两千五百。另外城内东西两座军营分别容纳六千士兵,南门外还有一座军营卡南门外,驻有军士两千人。 杨可世算了一下,人数不对,至少还有五千人不见了。萧干藏起了五千骑兵!他要干什么? 缺少的只能是五千骑兵,夜间可进军一百里,而野狼的哨探最多只能搜五十里范围,而且很有可能隐藏在燕京北面的山林中,增加了野狼搜索的难度。 姚古脸色变了,他多年阵仗经验马上就嗅出危险的存在, “萧干想瓮中捉鳖!五千精骑足可以荡平俺们三个了,这燕京决计不能打!” 杨可世皱了皱眉,你姚古精明似猴,可是也要顾及一下老种脸面。当着主帅你说出不能攻城的断语,是该听你的还是该听老种相公的?大营岂不乱了套? 老种却开谢谢您的不得了,“萧干竟敢如此设计?快些说说!” 姚古一股脑的倒了出来,萧干隐藏了五千兵力,必定藏匿在燕京附近,只待攻城正酣,定然突袭我军侧翼届时腹背受敌,我军难以应付,必然崩坏。 老种说“果然惊险,若不是姚公指点迷津,险些中了敌军圈套,如此这就上报太师定夺。” 姚古“啊!”了一声,就不再言语了,中了种老狐狸的诡计了。 三三二章 螳螂捕雀一 燕京对于萧干来说就是一块诱饵,引诱着童贯聚兵城内,然后突发奇兵,一举剿灭。 十万宋军如约而至,在萧干的鼓励诱使下,欣喜若狂的打了涿州。 好了,涿州就是鱼钩,童贯已经咬钩,无论如何已经挣脱不掉。 涿州豪强仓促整编的万余杂牌汉军,居然杀伤了五千西军,原来汉军这么不待见南军啊。 萧干全身披着黑盔黑甲,手下三员大将萧格里亚,纳哥赫,木棱赤骏,倒是穿着单衣单裤,但是马背上卷着的就是盔甲,一旦萧干发令,他们随时可以拉出去战斗。 “童太师这一次被逼上绝路,就是死,他也一定要拿下燕京。所以,我们不能让他死,要给他念想。”萧干指着地图上的燕京说“萧不也、蒲爱马、波烈敖博阿力克布防守半个燕京,决不会有失!” 木棱赤骏咧嘴笑道,“大王的计谋好是好,只怕南军就连送上门的肉都啃不动。” 萧格里亚故意说“那要不让阿力克布投降南军算了,反正他长着一副叛徒脸” 萧干用手指敲敲桌面,“好好地,说到阿力脸干嘛?打好你自己的仗,要是办砸了就别回来!” 萧格里亚上次被杨再兴、银术可、完颜宗弼打的吐血,如今总算恢复了一千五百精骑兵力,其中尖刀部队就是一百名拦子军。 “大王,俺宁可死也绝不丢您的脸,可是为啥你不让俺直接扑到易州,抓了童贯那个阉人,一了百了?” 萧干冲他翻了个白眼说,“一了百了?这十万人,你就满意了?若是把他抓了,谁给俺们送军需,谁给俺们新兵练手?” 木棱赤骏还有些疑惑,“真的放西军入城,而封堵剿灭连胜军?西军种师道可不是浪得虚名!” 萧格里亚却说“红马,你不懂,如果不先解决连胜军,谁也不敢放手去打,他们军备和杀伤率太邪门了。” 木棱赤骏说“怎么意思?你说的好像三千连胜军比三万西军还厉害?” 种师道毕竟是南朝少有的名将,辽国从党项那边得到很多西军将领的情报资料,其中,种师道自然是重中之重。资料称其智勇双全,忠义无双,谋略老到,精于算计,是少有的帅才。 萧格里亚有些后怕,“你见过金宋八百骑兵就能打败我六千骑兵?” 木棱赤骏说“女真凶悍怕是对方无敌猛将吧。” 萧格里亚说“南朝一名十七八岁的小将,率了两百重骑,就让我全军大乱,比女真更厉害。女真六白骑,战后统计,南军杀伤与女真二将一样多!” 纳哥赫也说“不是夸张,我带了两千人去打高台,竟然损失了一半人,要不是对方撤军,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萧干不爱听这种长他人志气的话,厉声问道“你们怕了吗?!” 三人当即站直,抬头挺胸说“末将不敢,此战必置连胜军死地而后快!” 这就对了,这一次既然布下了天罗地网,神仙也别想逃。只要连胜军进了燕京城,是不可能活着出来的。 这次不能再犹豫了,连两位大将都谈之色变,必须干掉,彻底的干掉。 “萧格里亚,木棱赤骏,你们率领三千骑兵随时准备封堵连胜军和黑风精骑军,不可使一人漏网” “纳哥赫,你带领两千人去堵截杨可世与姚古,只允许种师道突进城内,其他统统隔绝!” 三名将领纷纷告辞,回到各自军队做相应的准备工作。 萧干其实内心有一丝恐惧一直没表露出来,那就是古北口。哪怕南朝再来十万大军,萧干也毫无畏惧,一百年都不会变的战法,这样对手打多了也没意思了。 但是古北口外,那个斜也的长刀已经高高举起,不知道何时落下。 一遍又一遍进行演算,猜想过无数的场景,却依然猜不透,斜也会不会参与进来。 伤脑筋的女真蛮子! 阿骨打身体已经垮了,即将进入吴乞买的时代,这个混世魔王,比阿骨打还要浑。 女真就没好人! 阿骨打已经回到上京,但是身体受了风寒,发病的时候极端怕冷,哪怕用皮草裹得紧紧也瑟瑟发抖。人衰老的厉害,已经一副风烛残年的光景,索性神智还算清明。 大祭司温地回到上京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看过阿骨打的病情,只是说“暂时并无性命之忧,静心调养,不可操劳过度。” 这一天,阳光很好,阿骨打难得要出来见见风。 花蜜儿赶忙将地垫和被褥铺好,阿骨打被亲卫抱着放到被褥里,花蜜儿将他的枕头垫高,这样方便他看周遭的事物。 “花蜜儿,爷爷似乎能感受到到天神的召唤,你说阿骨打死了之后,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花蜜儿忍不住哭了出来“花蜜儿不许阿骨打爷爷死!你是大英雄,怎么能死?!” 阿骨打吁了一口气,笑着说“呵呵,也对,俺还没看到可爱的花蜜儿嫁人,怎么能死?咳咳!” 侍卫端来一只金碗,里面是褐色的药水,阿骨打皱着眉喝完,看来是极苦的。花蜜儿早早调制好一盏蜂蜜水,给阿骨打润口。 阿骨打摇摇头,“不行啊,我要感受这苦涩的味道,能让我回想起按出虎水的日子。翻草根,挖石菜,运气好,还能挖出蜂窝,那可真是美味啊。好想回去看一看,哪怕就看一眼也好!” 阿骨打状态极度不好,有很多政务已经拖滞很久,而吴乞买已经召集勃极烈内会。在会上,大多数人都赞成吴乞买代理金国政务,阿骨打若是病情好转,吴乞买再还政阿骨打就是。 吴乞买第一次品尝到权力的滋味,生杀予夺太痛快了。大金国如今幅员万里,辽国宗室女奴,各部落敬献的财宝美女,看的吴乞买心痒不已。 吴乞买最终还是发布了命令,斜也,宗望、宗弼务必于两个月内攻占燕蓟地区。 至于南朝军队目前展开的宋辽大战,估计最后还是落个笑话。 阿骨打的身体能坚持多久,不止一个人关心。 三三三章 螳螂捕雀二 吴乞买,习不失(阿骨打堂叔),宗干即斡本(阿骨打庶长子),宗磐即蒲鲁虎(吴乞买长子),宗辅即讹里朵(阿骨打三子),五人在吴乞买居所中聚会,商讨斜也报上来的灭辽方略。 吴乞买说“斜也(阿骨打和吴乞买的弟弟)决意南下,意欲清理掉契丹******,想以此献给阿骨打一份贺礼。” 习不失这几天一直忧心忡忡,惦记阿骨打的病情,有些心不在焉,便说“那就打下来好了,反正迟早的事。” 蒲鲁虎是吴乞买长子,属于典型的官二代,年轻气盛,狂妄倨傲。“叔公(孙辈敬称),斜也阿叔想什么心思,您老还能不知道?这就不关契丹的事?” 习不失没想那么多,看着蒲鲁虎奇怪的问“还能有什么事?” 斡本重于心计,善谋略,见蒲鲁虎如此模样,当下猜测吴乞买的心意。 吴乞买应该不反对解决南京道,只是不同意斜也的方略,主要还是不喜欢他独断专行的霸道。你斜也自己都决定好了,甚至开始这么做了,还假惺惺的送消息过来干嘛? 尤其斜是吴乞买的弟弟,这种不尊重让吴乞买更为不舒服。但是他自己不方便说,毕竟刚刚代理理政,打压弟弟这种事情传出去不好听。 所以他希望别人来说出自己的不快,再由他铁面无私惩罚斜也,这样即达成了心愿,又博得一个好名声。 可,那是斜也啊!自打跟随阿骨打征战以来,三天一小战,十天一大战,说他身经百战绝不夸张。 打仗时就是一个疯子,谋划时常常有出人意表的策略,打得对手找不着北。而且战功和伤口几乎一样多了,因为专注于打仗,可能忽略了吴乞买的心理感受。 吴乞买因为是谙班勃极烈,金国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长期在后方居住。 但是,后方有撒改担任国论勃极烈(类似于国相),把持一切内政,所以他就类似于当今米国副总统一样,只有总统死了才有出头之日。 于是,闲极无聊,无聊生怨,这种憋屈的心情日复一日叠加着。起初,或许是防波堤上的一个裂缝,逐渐变成小孔,终究有一天会变成滔天巨浪。 每每看到阿骨打、斜也获得盛大军功,他的心里总是会多出一些莫名奇妙的感受。 阿骨打就是女真的战神,见识、英武、气场和心胸,就连吴乞买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但斜也可是看着他长大的,小时候没少挨揍,如今却在自己面前风光无限,炫耀卖弄,也只好表面上祝贺心中愤愤,实则上已经快要因妒生恨了。 自己刚掌权,就是斜也不管不顾的打上门来,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留!以前就算了,现在还管教不了你了?!斜也下决心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斡本稍稍动动心思就能觉察出来,这里面的味道已经变了。既然吴乞买有心恶心斜也,那正好,派蒲鲁虎到第一线去。 这样吴乞买才能有机会插手军事,同时分化斜也的掌控力,即使不能罢黜他,也不能让他整天得意洋洋。 蒲鲁虎也已经成年,完全可以放到军队中历练历练,等熬足了资历可以接班。 南朝,契丹、西夏不都是把皇位传给儿子的么,蒲鲁虎勇武韬略又不比别人差,完全可以胜任。 讹里朵问蒲鲁虎,“你小小年纪,不要瞎掺和” 蒲鲁虎和讹里朵差不多大,小时候都是光屁股的玩伴,自然不服气。“做的不好自然要说,上次奉圣会战居然丧师辱国,俺们女真的脸面早被他丢光了!” 其实这么说,斜也很冤枉,那一仗宗望吃了地利大亏,导致后来斡鲁兵败被杀。不过这没法说,因为宗望也是斜也下属,板子打到他身上只能挨着。 讹里朵为人心善,在女真高层是有名的老实和尚,从不隐瞒自己喜好,但是发展民生、注重德政,因此素有菩萨之称。但若是以为他不善战就大错特错,无论是平内乱,还是南下攻宋,其作为副帅主将一路打下了不世的功勋。 1128年破马括二十万宋军,夺取河北。 1130年破张浚骑兵六万,步军十二万,攻略西北。 1131年接连发起摧枯拉朽的攻击,仅仅半年就平定陕西五路。 随即班师,拥戴完颜亶为谙班勃极烈,可谓权倾一时。但是,他功成身退,居然辞官回老家打猎去了。这样一个文韬武略的奇才,并没有一点点个人私利的**,实在少见。 如今二十八岁,正是大好年华,刚刚从黄龙府平定了安福哥的叛乱回来。就遇上阿骨打病重,吴乞买掌权的事情,为了大金国和女真的大局,讹里朵不能再起事端了。 便说“斜也身处前线,事权从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无论何事,应待其回京再叙。” 斡本见讹里朵有意化解,知道想法是好的,但是如果不让吴乞买出一口气,始终还是有问题的。 “蒲鲁虎骁勇异常,如果南下契丹燕京,可从之。” 蒲鲁虎眼睛一亮,总算有个顺心顺耳的说话了。“斡本,还是你知我!” 吴乞买也是心中一动,斡本果然心思细腻,识大体,故意说“蒲鲁虎,你没经过阵仗,不要以为这是儿戏?若是犯了军规,就算是我,也要拿你行军法的。” 习不失闷了一句,“如今宋辽打得不可开交,蒲鲁虎何必冒险呢?” 其实他的言下之意是,斜也已经制定了作战计划。这个关头吴乞买派蒲鲁虎去,肯定就打乱了原先的部署,最好慎重一点。 斡本既然选择了站队,自然要替吴乞买解脱,“不急,待宋辽两国两败俱伤之时,方是出击的最佳时机。若是赶在八月底之前突破古北口,冬雪之前可以扫荡一空。” 南下攻辽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风声一战,金军受到打击,斜也的确存有报复的心理。既然五个人中有三个同意推迟斜也计划,讹里朵和习不失最终也没反对。 蒲鲁虎最终被授予御谋克,率领自己的三百亲军得意洋洋的南下中京,找斜也晦气了。 吴乞买处心积虑的终于送走儿子,回到府中,心中顿时空落落的。这个儿子最得自己欢心,一朝远离,还真有点牵挂,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啊! 三三四章 螳螂捕雀三 赵佶又在泼墨绘荷,不过这一次他居然使用彩墨泼洒,红的、青的,黑的,黄的一碗接一碗泼了上去,最后整个纸张花里胡哨。而赵佶用中号羊毫勾线润抹,又用小号狼毫精细处雕琢。 足足一个时辰,终于绘制完成,赵佶哈哈大笑,满意之极。 黄宝儿见他心情好,便说“太傅久候,官家可否召唤?” 赵佶绘画时光是难得心情舒畅,所以不想被朝堂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搅,故此就连梁师成想要觐见,也需要等候绘画完毕。 赵佶果然松口,“踏着脚跟进来,他到有眼力见,终是要见的,那就见吧!” 得了放行的梁师成小步急急而来,如此神色这多半是要紧事。 赵佶喝着真定炒青,故意不开口,看看梁师成搞什么名堂。 梁师成故意如此,因为这个官家越来越不好糊弄,有时候自己必须露出官家能抓得住的蹩脚和漏洞才行。这样官家才会放心,才会生出“这个朝堂始终在朕的手中掌控!”诸如此类的念头。 梁师成见一计不成,马上搬出第二计,嚎啕大哭,“官家圣人,你可得未老奴做主!” 咦,梁师成居然还有求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你不是外面尊称的隐相吗?谁敢欺负你啊? 估摸着晾了他一会也就够了,赵佶抬抬手,说“起来罢,你可是当朝隐相大人,还有什么委屈到求到朕这里来,奇闻啊?” 梁师成又趴下去,哀哀哭泣,“圣人吶!您可不能听奸佞小人嚼舌根啊,老奴忠心耿耿,从没半点对不起您。” 眼见又要一大堆奉承过来,赵佶说“打住!有事赶紧说” 梁师成这才一板一眼讲述经过,原来朱勔经过方腊起义被贬之后,如今又被赵佶宠信,大肆贪污受贿,巧取豪夺。梁师成在城郊有座庄园,户主是亲戚的名字,朱勔不问青红皂白就派人占据,并将其中奇花异石搜罗一空。 这事后来经人传播开,朱勔虽知道下错手,但是却没给梁师成一个说法。 梁师成怒不可遏,你个南蛮子,欺负到我头上了,你要是知情知趣,低个头,园子就让给你了,怎么着尾吧刚翘起来,就乱咬人? 如此居来赵佶面前告状,赵佶心中无语,你们两个老奴才,黑吃黑啊!要不要这么难看啊?“传朱勔” 朱勔颠颠的小跑这就进了宫,老混蛋肯定在官家面前打小报告了!呸~什么隐相,有本事冲我来,去官家面前算什么能耐? 给赵佶叩拜之后,还假意和梁师成打招呼“太傅面色红润,有何喜事啊!” 梁师成冷哼一声,讥讽道“防御面不红心不跳,当真高明” 赵佶叫朱勔来就是快刀斩乱麻,再耽误时间,出宫就差了时间。“你们若是勤勉有加一些,何至于一座宅院而生芥蒂?真的把朝堂整理的亮亮堂堂,何止一座宅院?” 两人赶忙跪下,连称不敢。 朱勔当即发誓,回去一定法办不法之徒,给梁太傅一个交代。 梁师成也赶忙表态,一定尽心尽力替官家办差,不敢打扰圣人的清修。至于宅院,自己立即变卖,然后将这些钱以皇家的名义全部施粥,替官家做一些乐善好施的事情。 赵佶很欣慰,果然还是久经考验的革命老同志,觉悟高,行动快。自己这刚一说,两人的认识态度就端正了很多,又有积极的行动,都在自己掌控! 就是那些老顽固,怎么都不开窍,整天啰嗦来啰嗦去,苍蝇一样。 唯有蔡攸最是知情知趣,毕竟是一起扛过枪打过炮的战友,离得久了心中就会不自主想起。 这打仗根本就不是他一个公子哥该干的事,但是他忠心啊,即便是不懂,但是他肯替朕办差。你们谈起平辽复燕,一个个滔滔不绝,要去打仗了就都是闷嘴葫芦了? 活该,你们这些人,一个我都不会提拔! 梁师成每天都接着各种由头增加与赵佶的见面机会,如同后世的广告轰炸,这种办法是最有效的。所以无论什么事,赵佶第一个想到就是梁师成,下意识里已经把梁师成当做一种依靠。 这才是梁师成成为阴谋家的关键所在,尤其私下模仿赵佶字迹几可乱真,加上大宝想用就用。一时间,梁师成几乎将所有对头全部打翻在地,即便是御史也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太祖说了,与士大夫共天下,不处决一个文人。但是,梁师成可没说过这话。好几个弹劾得罪了梁师成的当朝大员,被发配或贬谪的半道上就遇了贼,一个都没活下来。 目的已经达到,梁师成高高兴兴离开,只要能巩固圣心,一座宅院算什么?反正今天卖出去,明天再捞回来,倒不相信我的宅院谁还敢买? 朱勔也是陪太子读书,梁师成这个老贼,真厚颜无耻,明明就是你那个庄园违制了,私藏那么多奇花异石,比宫廷的都不差,哪里来的? 等着吧,等燕京失利的消息过来,就有你好看! 赵佶等两人退下,吩咐一声,“移驾蔡府” 黄宝儿听到话音,加了一句“官家慰问老太师,诸班随伺。” 蔡京去职之后,白时中难以为继,不得已,赵佶为了钱袋子,只好跑一趟蔡府,蔡京的府上。 不到半个时辰,赵佶已经踏入蔡京的府内,蔡京率领家人焚香迎接,以示感谢上仓降下恩宠。 无事不登三宝殿,赵佶难得出宫,尤其是离职的老龄官员。蔡京自然将赵佶引导至书房。里面都是画画和书法,以及各种字帖。 “太师的书法又有精进啊!”赵佶羡慕的看着退休后放松心情写字的蔡京,“太师闲情逸致,果然逍遥” 蔡京轻声笑道“老臣年近八十,唯有书法一好,官家文采风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得起千古一帝!” 赵佶足足和蔡京谈了半个时辰书法艺术绘画之类的事,最后赵佶才说“老太师,三司如今入不敷出,如之奈何?” “老臣斗胆,开源节流”蔡京中规中矩的回答。 如何开源?如何节流?你难道还有什么新意? 三三五章 螳螂捕雀四 “敢问官家此番所需度支几何?” 赵佶如今钱财真的很紧张,“若是今年能有五百万贯可解燃眉之急!” “五百万贯?” “三百万亦可”赵佶心虚,主动降低了要求。 “若是往年倒也调剂,但今年三场大战,近千万的钱财打了水漂,难啊!” 蔡京慢条斯理的解释,三冗问题非一日之寒,连年战乱灾害,民生艰难,各层贪腐问题愈演愈烈。如果在此基础上,想要立竿见影不太可能,唯今之计只有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老太师快快讲来!”赵佶心中升起了希望,尽管只有三成,但是蔡京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有门。 蔡京虽然退休,但是他从来不为自己复出担心,反而借此机会清理一下之前任期的漏洞,谋划将来的施政主张。 无粮无钱是赵佶的命门,白时中独当一面没问题,但是涉及到整体性的财经问题,他的眼光始终放不开,时间一久自然束手无策。 只是没想到才一个多月,赵佶就绷不住,上门慰问来了。蔡京感念赵佶的恩情肯定给他解决,但是不会那么痛快,而且该要的好处也不能少。 钱财不是没了,而是藏在权贵商绅家中,京城之中一间宅院好点的上万贯,若是青楼粉头争风,豪客打赏都数百上千贯,可见韩望说的藏富于民还真就这么回事。 吸纳民间多余的钱财,再投入到经济生产中去,如此周而往复,源源不绝。 韩望的经济理论和前景,对别人来说可能莫名其妙,但是蔡京多年理财,只要给他一点提示和启发,他就能逆推。 这就像游戏通关一般,韩望给出了攻略,剩下的就需要他多反复实验和查证就好,这一段时间,蔡京就在重点落实韩望提出的“新经济增长点”的经济模式。 集中了朝中理财官员、大商户的管家、商铺账房、走街串巷的小贩,农夫、地主、里正、主簿等各阶层的人群,调查询问得到了大量数据。 再套用韩望理论,居然让蔡京大为惊讶,所有的数据统计结果都应证了韩望想法的可行性。 这个妖孽,真是财神爷下凡吗? 别管他是不是妖孽,至少他能有办法搞来钱,不是吗?至于有人质疑他的动机,甚至还说包藏祸心,动摇根基。 好,不用韩望的方法,那你们拿出解决办法来吧,结果十几个专业人士低头不语,全部哑巴了! 一帮废物,整天就知道无中生有,搬弄是非,真要解决问题的时候,却躲的比谁都快。要你们何用? 蔡京这一次火力侦察,也算知道朝堂上对新经济模式的负面看法了。就那么几个说辞,老生常谈。这些问题别说上不了台面,就算提到朝堂之上,赵佶闭着眼睛也会自己咽下去的。 皇帝富有天下,却捉襟见肘,没钱就不能笼络百官,没钱就没法开饷,那些禁军说不定马上就要造反叛乱。 看着赵佶殷勤的目光,蔡京说“官家,真定一个月后将召开大集市,弘法佛会,武林大会,花魁大赛” 蔡京估计有关韩望任何积极消息都会被封杀,梁师成小心眼是出了名的。故此提前先解释一下,别让赵佶觉得突兀。 果然,赵佶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真定举办如此多的大型活动,自己却没听到一点风声,说明什么?自己被封锁了消息,有人不希望自己听到真定的消息,这一次不仅密谍司阻拦了,恽王皇城司也同样封杀了,看来起源一定是韩望操作。 对啊,当初他说的旅馆故事,还记忆犹新。看来,韩望不带兵,是回真定了,还真的有本事,居然一下弄了这么多花样。且看蔡京说些什么吧。 “老太师但说无妨” 蔡京心里一乐,官家吃了个哑巴亏,有人要倒霉了! “五日之内,真定云集十地商贾,预计数万人参与其间,规模之大在北地前所未见” 赵佶看蔡京抖包袱,“可是韩卿手笔?” 蔡京点头确认,“据王时雍所言,韩望确保三个月内真定月入至少提升四倍,从三万贯增长到十二万” 赵佶听说只有十二万,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其他的信息就没怎么在意,因为这点钱真不够塞牙缝的。他这种神态,蔡京岂有不知,这是嫌钱少。 对于这个风流天子,蔡京也是无可奈何,大宋百年来的积蓄不可谓不丰厚,但是赵佶上台伊始就大肆挥霍,到如今国库和内库全部清清溜溜。 有的时候赵佶根本一副财务白痴相,比如一万贯能搞定的事情,梁师成,朱勔花费三倍五倍还没搞定。赵佶反而觉得他们很忠心,最后只是将国库内库送给像他们一样的贪官污吏。 现在赵佶口袋空空,只能来找蔡京。蔡京都成精了,所以深谙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当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有时候,意外的惊喜,失而复得的庆幸,总是让人记忆深刻。 “官家,若是以真定岁入为保障进行借贷,一个月之内百万并不难。” 百万!一个月? 赵佶的瞳孔放大了,一百万就像一个重量级砝码,心理上的天平开始翘了起来。 “以岁入为保障,找谁借贷?” 蔡京张口就是个新名词“官家,这就是国库券。利用国家岁入作为本金进行的一种金融产品” 国库券,金融产品,赵佶还不能理解。所以,蔡京详细的介绍了其基本定义和具体运作规律,优缺点,以及注意事项。 最后赵佶总算大致明白了,问道“韩卿真可谓心有千孔,如此复杂的运作竟然也能想得出来。” 蔡京笑着说了,“官家,韩望还是有忠心的,您当初交给他的任务他一直也没忘记,如今赋闲在家依然勤勉有加。这份点子本来放在东京效果最好,但是,他考虑到未经实验的项目,冒然在京城操作风险性太高,故而在真定先行试点,待效果显露即可借鉴到东京,依据韩望判断,东京定然十倍于真定” 的确,这是一个好办法,如果好,东京也可以拿到一千万,那可就解决大问题了。 蔡京观察赵佶神态,如果有兴趣,就把另一份赵佶无法拒绝的礼物拿出来,一举奠定胜利。 三三六 螳螂捕雀五 千万贯! 神仙也站不稳呀,或许二十年前这点钱不会放在他赵佶眼里,但是现在可不一样。各级地方衙门都收了三年税、五年税,甚至七年税也听说过。 再这样下去,谁都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无数个方腊等着自己,宋王朝和其他没落的朝代一样灰飞烟灭。 赵佶虽然不食肉糜,但是并不傻,物极必反的道理自小就懂。为了平息民怨他也停了朱氏父子一年的差事,削减了不必要的开支,艮岳都处于半停工阶段。 “韩卿知进退识大体,可堪大用。真定事务目前进展如何?可有难处?”赵佶在得到一千万的承诺后,明显关注起来。 也不能白拿钱不干活啊,至少自己还能给韩望权利,只要忠心替自己挣钱,朕就保你高枕无忧。 蔡京两手一摊,忧心忡忡地说“难处当然有,万事开头难,新事物的发展必然得罪原先的既得利益者。他们必定会千方百计的干扰、破坏,好在王时雍锐意进取,做了不少配合。” 忽然又假装刚刚想起似的,说“康王近日代天巡狩,或许就在真定左近,不如……” 赵佶才想起这个小儿子刚成人就跑那么远,不容易,马上奖励!再说了,如果韩望有什么新鲜的花样和经济手段,皇家必须要有人跟进,康王自幼聪颖,有他在,韩望多少会顾忌一些,不会肆无忌惮的做手脚。 “康王年幼,可跟随韩卿观摩,但不得越俎代庖。务必勉励韩卿,这件差事办得好了,朕绝不吝封赏!” 最后赵佶看着头发胡子雪白的蔡京,也有点不好意思,人家都快八十岁了,三上三下,没有半句怨言。自己一旦有事需要,招之即来来之能战,这钱哗啦啦的就能变出来,朝堂之上三司之位,非君莫属啊! “三司眼下还是缺了火候,老太师可不能坐视不理!” 这家伙无耻之尤,人家明明是被你逼着辞职的,现在倒像是你根本不知情了。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如今蔡京和韩望联手,点石成金,立马就在赵佶这里二十四灯全亮,百分百好人,典型的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这样的君主不沦落为阶下囚才怪。 蔡京拿到赵佶的授权,心中第一要务落定,便有心试探地说“真定弘法佛会是云门大师开悟之后的首场斗禅,据说邀请四大名寺的高僧辩论。还有北方武林的英雄好汉竞技大会,据说今年第一届北方花魁大赛将采取全新斗艳赛制,可谓盛况空前啊!” 不得不说,韩望对赵佶的分析到位,加之蔡京对这位风流官家也是了解的透彻,几句话就勾起了赵佶的无限遐想。 哎,别的皇帝可以七下江南,为什么我就不能去看看花魁大赛呢?还有弘法佛会,虽然我是道君皇帝,但是我也不反对佛家啊。云门大师可说是知名法师,如今开悟,会是怎样风采,自己再怎么修炼也一直精进不了,真是苦闷! 数万人的大集会,连续五天,各种大小活动连续不断,保证精彩纷呈,不虚此行! 我一定要去看看,太祖、真宗不也是跑到辽国打仗,我去看看边地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又不是囚徒,你们整天把我关在在这个大笼子里,我都快要发疯了! 最后,赵佶依然没开口,只是若有所思的说“老太师多年辛劳,朕心甚慰,不日即有旨意,以酬卿之辛劳” 蔡京连忙说“官家宠信太过,臣受之有愧!” 赵佶哈哈大笑,打道回宫,就连原本计划南环街都不去了。 乐舍第一个警觉,官家今天去了蔡京府上,连南环街都没去,看来心情不好。最近财政紧张,估计是去探探口风,按照蔡京这个不倒翁绝对不会惹官家生气,也绝对不会谈论钱粮以外的事。 凭着印象,乐舍翻出最近各地谍报,最终真定大集会等一系列活动的消息引起他的注意,活动主要目的是为了提振真定的经济。 坏了,蔡京这个老贼,肯定是走漏了风声。因为密谍司已经全面封杀韩望,所以对于韩望的消息乐舍做过指示不须上报。如今,官家肯定知道恽王一系也对韩望封杀,本来密谍司和皇城司互相监督补漏,如今对于这件事两派人马都选择封杀,就自然触怒官家。 这事要分两种情况,明显韩望做的是赵佶乐意见到的事,压着不报就是欺君。再有一条,与外人合伙欺瞒,就是背叛,这会让官家会深深忌惮。不听话的儿子,儿子的利益高于父亲的利益,是不孝的表现! 事情大条了!赵楷必须立即进宫,向他老子承认错误,重新获得官家信任。如果可能的话,马上支持韩望的举措,抢过真定活动的主导权以表忠心。 赵楷发愣,乐舍号称算无遗策,怎么会在韩望身上栽跟头?别多想,赶紧进宫灭火为上。 乐舍提醒他官家再大的怒火也要咬牙扛住,这事是零时工干的。你已经惩罚并开除了,决心整改,支持真定的经济改革不动摇! 而耿南仲虽然早接到宇文虚中的消息,但是他对韩望这种铜臭味的消息不屑一顾,士农工商,排在最末一位的商贾,简直就是罪恶的代名词,君子耻于言利,封杀! 当下面的消息反馈上来后,恽王进宫向管家承认错误。耿南仲异想天开,劝太子也进宫,大肆抨击韩望败坏民风,应该流放三千里! 赵桓最近得了两个美人,春宵苦短,做了甩手掌柜,没有陪他一起疯。 耿南仲又去联络御史弹劾韩望,同时指示宇文虚中注意收集韩望的把柄以作证据。 宇文虚中接到这个消息,哭笑不得,人家是借着这件事占便宜,捞好处,可是耿南仲为何揪住韩望不放? 太子啊,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就这么放任耿南仲胡闹?这个朝堂也没有他这么干的,将来把人得罪光了,谁支持你啊? 赵良嗣压根没想到韩望这么快就被撸了,在他看来,韩望的军队面对强敌屡战屡胜,就是他想的那样。 还没等他激动,韩望给撤了,童贯这个衰星,但愿你能雄起一回! 三三七章 螳螂捕雀六 赵良嗣是商人,也是官员,更是战略家。他本名马植,官至“光禄卿”,标准的辽朝礼部三品大员。 但是在耶律延禧荒唐的统治下,有时候三品大员不如一条狗。整日里被酒精、女色、血腥的刺激之下,时而嬉皮笑脸,时而杀气冲天,宫人部属无不胆战心惊。 马植非常聪明,对于待人接物精于计算,所以人缘很好,只有一次他失算了,那是皇后招待诰命夫人的聚会,马植夫人没有回来。仆人们最后用马车运回了夫人的遗体,马植看到衣衫不整遍体伤痕眼睛依然圆睁的夫人时,整个人都陷入黑暗之中。 不吃不喝,整整三天,仆人都要以为他快死了的时候,他醒转过来。 醒来之后的他开始恢复,递交了休养的告假,把夫人运到老家安葬。那是他们相识的地方,在夫人的坟头,马植一一叙述着往日的欢乐时光,最后马植发誓。 “你就在山头看着,我一定让契丹狗付出国破族灭的代价!” 安葬过夫人之后,马植开始谋划如何推翻辽国,这时候辽国还是非常强大,周边各国各部族不是纳贡就是称臣,唯有生女真这个小部落羁傲不逊,其头领完颜阿骨打在头鹅宴上,竟然拒绝为耶律延禧跳舞! 但是辽国百万大军,女真这个时候才千余人,不在一个数量级上,而且女真人缺乏兵器战甲,没有公开反抗。但是他们的悍勇与坚韧让马植大为震撼,在他看来,一个女真人完全可以对抗五个契丹士兵。 尤其是阿骨打,沉着冷静,坚强不屈,同时号召力和威信在女真部落如日中天。好,就是你了,马植找到阿骨打,借由走私武器盔甲试探反应。 阿骨打在头鹅宴上受到屈辱和死亡威胁,已经决定积聚力量反抗辽国。既然马植想发财,那就最好不过,于是用高值货品换取辽军制式装备。 马植拿着阿骨打的礼品很容易就买通军备仓库的看管,弄到了武器立即转手卖给阿骨打,这中间利润丰厚,所以马植很快就成了富商。 于是他进行第二步,辞职下海,当起了马贩子,积极向宋朝贩马,马匹的利润也很高,加上马植的官场背景,所以他找到萧奉先的门路,很容易就垄断了对宋马匹生意。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童贯出使燕京,马植设法见到童贯,献上复燕平辽策。并且将辽国个女真内情据实禀明,联金攻辽完全可以推翻辽国。 童贯大喜,恢复燕云是有宋以来君臣夙愿,没想到能遇见这么一位谋略大师,女真在北,大宋在南,两边同时进攻,辽国肯定败亡! 童贯当即安抚马植,让他尽量武装女真,自己回去立即上书朝廷,一旦事有转机,就马上联络女真联合作战。 结果一直拖到阿骨打称帝,马植再看发送这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只好给雄州刺史送去蜡丸密信。最后设法借着护送交易马匹去宋境时,遭遇意外的假象把马植带回大宋,旋即送往东京童贯府上。 童贯见到马植就想起原先答应过的话,马上帮他改名李良嗣,向赵佶禀报复燕瓶辽策。赵佶见到他很是高兴,又赐姓赵,遂成如今之名。 此后一直为宋金联合奔波,前前后后多次与金国交涉,最终达成海上之盟。 然后辽国一天一天败落,但是事情的发展有点偏,女真如火如荼的快速崛起,而大宋居然因为国内爆发方腊内乱,一直拖到今年才慌忙出兵。 出兵之后,童贯创造了一个历史,让所有乐观和悲观的人都大吃一惊,两战全败!而且都被辽军以少胜多!童贯自己原本在西北博得知兵善战的美名,在这一次轰然崩塌? 赵良嗣如梦初醒,北宋已经病入膏肓,不仅仅是童贯一个人的问题。所以他决定凭借自己的力量促成辽国覆灭在自己手中。所以通过秦桧勾连蔡京和韩望,让这两个暂时赋闲的人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果然,蔡京这次没有拒绝赵良嗣,因为梁师成和王黼、童贯们疯狂的打击清洗对手,如果再不反击,损失就大了,而且人心会散。 何况,韩望在做的事情与蔡京也有极强的吻合度,赚钱,赚好多好多的钱!有了赚钱的法子,蔡京仿佛一夜之间年轻三十岁,这就不是钱,而是着急的信任和权力。 蔡京瞄着的是平章事。依照今天赵佶的语气,蔡京很有可能被加升平章事。 赵良嗣除了蔡京,还通过梁中书走了高沐恩的路子,给他们一条发财的捷径。 对于高沐恩,赵良嗣很喜欢,精明人,人也风趣,除了有些装逼摆排场,喜欢风月场所,几乎没有大的劣迹。 至于豹子头林冲夫人的事,主要是林冲好友陆谦故意设计,为的是讨高沐恩欢心,以此献媚高俅。 同时,林冲入罪是勾结梁山巨盗杀人犯鲁达,并且结为兄弟,又庇护和资助梁山。被陆谦举报,被高俅查实,事实确凿,当即被发配沧州劳改去了。 林冲劳改前夕,怕自己连累娘子,就客客气气与他娘子办了和离。 总之,一个纨绔子弟,真的有多少大奸大恶?而且比高沐恩更坏的衙内恶奴,比比皆是,为什么,主要是高俅荣升六贼之一,林冲又深入人心,故此对比强烈,引起大众的同情心。 好吧,高沐恩不当官不碰权,整天吃喝玩乐。真定有乐子,很多新花样,还可以赚钱,他的兴趣马上就被吊起来。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东京城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高沐恩那个白痴都能赚到钱,凭什么没我的份?! 于是,后宫,王家,梁府,朱府,何府等八家巨头,组成的权贵商行强行找到赵良嗣,要求门户开放政策,高家有的他们必须有。 赵良嗣下巴掉了一地,这不科学啊!之前不还是恨不得置韩望于死地的么,怎么现在上赶着巴结? 好吧,韩望给出的条件是三个月获利三成,需要资金三十万贯,然后毫无疑问,八家加上高家和梁中书,平分下来,每家三万贯。 三个月就能获得九千贯,这点钱对于大鳄们来说不够塞牙缝的,但是他们瞄准的是真定升级版,东京汴梁! 三三八章 螳螂捕雀七 早朝,光明殿,今日主要是商议燕京战况以及海上之盟,同时关于蔡京起复之事该如何处置等事宜。 南京战况多以童贯系职方司奏报,自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并夸下海口,三日克城,一月复燕。最后还特别提醒了一句,粮草紧张,望优先供应。 这就是挟功求赏,看得出童贯的得意之色。朝堂之上顿时一番怒不可遏的嘈杂声,一个太监,一个武臣,就算你做到公爵,还是不能欺负文官的。 白时中首先开炮,“国库空虚,三司无米之炊久矣,此事容后再议。” 朱勔一见童贯居功自傲,正好趁机打击一下,“枢密使三次征战燕地,劳苦功高不假,但前两次的战败之责,不用承担吗?” 他这话一出,很多人心中舒坦之极。对啊,你这次走运打了胜仗,但是前两次失败呢?都让下属顶替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揪住不放,叫你嚣张!七嘴八舌,如同给开了锅的杂烩汤。 赵佶知道这帮人在玩把戏,别看现在一个个叫得欢,其实全都是瞎起哄。其实,这个关键时刻童贯不可能被治罪,所以他们才无所顾忌,否则童贯得胜还朝,大家面子过不去。 看看差不多,便死一下黄宝儿,黄宝儿扯着嗓子念道“此事牵涉甚多,容后再议” 于是接下来一个议题,蔡京起复,白时中作为三司责任人,这一个多月苦不堪言,面对三冗的无底洞,黔驴技穷。于是赶紧推掉这倒霉差事最好, “启奏官家,三是乃朝廷钱粮要害,臣心有余力不足,宜尽早选贤任能。听闻蔡太师心康体泰,其经验丰厚,智谋过人,可堪大用!” 赵佶当即俯视大殿,关切的问,“老太师年事已高,三司事务繁忙,若是操劳过度,朕于心何忍?诸位爱卿,可有其他良策?” 一句话就能换来一个体恤下属的美名,赵佶何乐不为。 赵佶用蔡京是肯定的,但是怎么用才能合官家心意呢? 王黼可谓官场老手,各个官位价值都在心里有一本帐,“三百贯,通判;五百索,可直秘阁”就是他捣鼓出来官位行情价目表。他对于赵佶的心思猜得很准,想了想就站出队列。 摸了摸头冠,转了一下发黄的眼珠,“官家,微臣提议,老太师德高望重,理应荣升平章事” 若是平常,王黼肯定不会这么抬举蔡京,毕竟蔡京和梁师成争锋相对,互有嫌隙。 但是蔡京出山已经定局,而且真定、汴梁的新经济体制一旦推动,巨大的财源如江河汪洋。谁能够获得蔡京的先机,就立于不败之地。 赵佶果然心情大好,这个王黼真是人才,每回出主意都能说到人家心坎里,这就是天赋。 “唔,提议甚好,诸卿意下如何?” 你都说了提议甚好,谁还敢找不痛快吗? 一边倒的声浪响起“如此极为妥善,臣等附议!” 大家爬起来,准备收拾家伙回家后吃午饭,就见一个御史蹦了出来,高声喊道“臣有本弹劾连胜军将主韩望” 我擦,谁这么猛?这个时候弹劾韩望,要知道,皇家和满朝文武大臣都被拉到韩望的船上去了,你居然跳出来弹劾? 赵佶心情不怒反笑,蠢才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与士大夫共天下,总要听人家说话。 “韩望所犯何事?”黄宝儿整顿好大殿纪律,并且让御史自己说一下都弹劾了什么? 那御史果然照着笏板念了起来,“私会盟邦元首,有泄密之嫌;纵容部下勾结敌国;兵败奉圣战损三成;居所违制,阻碍公务;自甘堕落,整日蝇营狗苟;竞逐商利,败坏民风,恳请官家从重从快处罚,以正视听” 赵佶无语,大殿上的文臣武将都无语,这么东拼西凑的由头也敢拿出来?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朝韩望泼了过去,疯了? 耿南仲饥不择食,太子府都出什么样的人才啊! 看来东宫的确不如郓王啊!听说郓王可是连夜进宫,向官家承认错误的啊!这才是有错改之,无则加勉。稀里糊涂那什么事? 赵佶示意黄宝儿解决,黄宝儿当即发问“你可知道,韩望有战功,有爵位,不容他人随意诋毁” 那名御史也是脾气上来了,当即将官帽摘下,“道不同不相为谋,微臣甘愿以官帽打赌。” 赵佶一口气没上来,心中大怒,你就算是御史也不能口出无状,官帽是朕赐给你的,你拿他来逼宫? 好!朕能给你,也能收回。 “枢密院,皇城司,可有奏报韩望犯所举之事?” 徐处仁是枢密副使,赵楷负责皇城司,均上前回应“臣未曾听闻韩望有不轨之事” 赵佶再问“三司,韩望可有不法违纪之实?” 白时中亦对曰“查无实据” 那御史心一横,嚷道“韩望即将在真定操办大集市、花魁选举、邀请十城民众参与,还不是蛊惑人心吗?” 白时中微微一笑,说“大集市是王时雍上本报备过的,花魁选举是真定当地习俗,每年一次,今年只是惯例而已,至于武林大会,不过是真定武举人考试罢了,件件桩桩,王时雍都快马来京报备,三司也已派专员赶赴真定监督执行。” 白时中的话等于是宣判书一样,那名御史面色如土,只得把头埋到地上,不敢说话。 赵佶厌恶的挥挥手,带御器械一把叉起那名御史就提了出去。那御史如梦方醒,拼命喊道“官家,臣有罪,臣有罪…” 既然苍蝇赶走了,大家的心情都好起来,毕竟发财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所以,即便韩望真的犯了事,以这群庞大商会的实力,要想开脱韩望还真不费力。 还有大半个月真定的新经济发展模式就可以有结果,如果能行,将会极大地刺激北宋的商业形态,促成更多的资本主义萌芽快速成长。 韩望在六联地区辛苦打造的孵化器,整整两个月了,也已经到了接受验收的时刻了。而验收的地点就是真定太极湖边的大集市。 这一次将会是谁前来验收呢?赵佶会不会离开京城呢? 三三九章 浴血燕京城一 晨雾还没散去,露珠还挂在草尖。 种师道麾下两万人已经用过早餐,将一切攻城器械全部拉到燕京城下。 燕京城高四丈,周长二十里,全部都是大青石砌成。城墙的修建耗费三十余万贯,包括十余万民夫花了两年多时间。 自古燕京就是雄城,也就意味着这一次的争夺绝对是血腥和艰难的。 老种吸取了涿州的教训,决定采取的是一波流,集中先锋部队五千人猛攻南门。一切准备就绪,老种手中红旗向燕京一指,“发射!” 于是,战斗开始,连大帅都上到第一线,亲自擂鼓助威。数万士兵热血沸腾,辽国京城就要被自己攻陷了,光宗耀祖! 一声令下,各种器械开动起来。 十座大型投石砲车、一百座中小型投石车,在一千二百名民夫的推动下,到达指定位置。 随即按照操作标准,将石块、火球装填完毕,攻击开始。四十斤的石弹,二十斤的草木火球,开始在天空划出一道道威猛的轨迹。 紧接着,燕京城响起了示警的铜锣声,惊恐呼叫声,房屋破裂声。火焰弹碰到房屋草棚民居就开始燃烧起来,一股股的浓烟在燕京城升起。 经过一个时辰九轮发射后,重点照顾对象的南门城楼开始崩塌燃烧,不少城墙也被砸出了很大的豁口,种师道下令“攻城开始!” 一架架鹅车、盾车,云梯、撞车、弩车开始迅速启动投入战斗。后面跟着是攻城的士兵,冲锋队,敢死队,突击队,已经各就各位,就等着冲上城门歼灭敌军。 老种观察城门战况,又下令道“投石车向内延伸轰击,以南门楼为核心,阻止辽军援助南门” 南门是萧不也的防区,作为一个有经验的老将,他明智的没有窝在城楼。而是藏身距离城楼不远的普通垛口后,仔细观察城下宋军的状况。 宋军的器械太大了,能打进城,但是城内的投石车却打不到他。必须想办法打掉一些,不然太吃亏了。 萧不也看到攻城器械缓缓进逼,对,打他攻城部队,半途就开始轰击。 为了消灭城内投石车,宋军巨型投石车就有可能前进,到那时,再将全部投石车前进到城墙附近,全力反击,就有很大机会摧毁大型投石炮车。 传令官当即以令而行,在宋军攻城车和突击队距离两百步时,燕京城内一百五十台中型投石车开始猛烈的反击。一时间,满天都是飞出城外的石弹和火球。 在这种密集的轰击下,宋军有一些车子和不少士兵被击中。这种力道和速度,即便很小一块碎石也足以要人的命。 看到攻城的队列出现了一些混乱,种师道计算了一下对方轨道和石弹大小,便下令大型砲车和中型投石器推进上前,与辽军展开投石大战。同时传令攻城部队加快速度通过这一片危险区。 萧不也见砲车开动,当即抽调投石车全部上前,只等着宋军砲车进入四百步射程之内,就火力全开。 宋军五十架中小型投石车先期进入打击范围,但是萧不也不动声色。大型投石砲车体积分量都是巨无霸,移动缓慢,终于等到砲车到位,攻城部队已经到达护城河,开始大规模填河。 在忍受了了一刻钟的轰击之后,萧不也终于等到砲车进入预定范围。一声令下,狂风暴雨式的石弹砸向宋军大型投石器械。 这一波砲击,数量多,力道强劲,几乎打掉宋军三分之一的投石车,造成宋军砲兵一阵混乱。在砲军指挥使的的调度下,马上化整为零,躲避辽军砲击。 而种师道也看出这是敌军设计伏击砲车,赤厄在身后说,“契丹狗真是狡猾,可惜了。” 种师道点点头,对辽军守将赞许道“确实厉害,硬抗了一刻钟轰击,尽管砲战他们有优势,但是今日主要是攻城,砲车不过是旁支。” 赤厄指着前面说,“护城河已经填平了,马上开始攻城了!” 远远望去各种车辆开始越过护城河,快速向城墙接近。 七十步距离,城头上的箭雨开始发威,更有大型车弩定点射击各种车辆。不过宋军攻城车辆较多,而且城墙上被宋军砲车反复轰击过,所以除了减缓宋军速度,倒没多大的问题。 第一辆鹅车靠近墙头的时候,辽军先用油脂泼洒到鹅车上,再用火把点着。鹅车内躲藏的二十个士兵,除了最前面的三四个士兵打开门跳到城墙上之外,其他的都陷入烟火的包围之中。 而跳下来几个宋军,淬不及防被垛墙下藏着的众多辽军士兵围杀了,辽军发出一声喊“威胜!” 但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等众多车辆一起来袭,加上很多士兵借助墙上的攻城凿向上攀援。谁能第一个爬上城墙,拿下燕京第一功,老种相公可是要连升三级,就算是小兵也能当上九品武官了。 打仗不就是为了钱财和地位么?宋军气势开始大无畏起来。城墙上,防守的士兵马上投掷石块、滚木、、火盆开水等城防用品东西。 随着后续进攻部队到达,燕京南门承受了巨大压力。而此时,城内的投石砲车因为距离,所以轰击不到,城下的攻城部队。 种师道看着攻城部队在车上,云梯上勇敢的冲击辽军墙头防线。伤亡人数一定大得惊人。这时候他想起韩望攻打雄州和保州的情形,不由得叹了口气。 人家几百个人,甚至几十个人就能拿下一座城池。可是自己这半天几乎损失了一千人,还没看到突破的迹象,不行,必须快刀斩乱麻,不然士气一旦消耗完了,这个燕京自己就别想再打了。 “赤厄,你准备一下,带着我的亲兵压上去,无论如何把南门拿下来。” 赤厄也觉得双方僵持的太久,最好有个生力军上去加强一把,只要打破一个缺口,对敌方士气都会是摧毁性打击。 当即下去披上高碳钢盔甲。老种调了二十个亲兵跟着他,放手一搏,利用装备和身手好的优势一举打开南门僵局,为进一步突入到内城打开一条血路。 三四零章 浴血燕京城二 赤厄走的时候,给老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带着二十个亲卫骑马赶到城下。 而城头的辽军弓箭手见到骑兵这么大的目标,立即将火力对准赤厄一行。 赤厄浑身都是盔甲,就连面部都是面罩,辽军的寻常弓箭很难伤害到他,叮叮当当的全部被弹掉了。反倒是马匹奔到城下的时候,已经被戳的像刺猬一样。 赤厄对亲卫们说“老种对俺有恩,这些年好吃好喝,没白活!如今这条命该还给他了。契丹狗城坚墙高,弟兄们死伤惨重,都跟着俺,杀了契丹狗拿下南门!” 说完抄起一面盾牌,一个箭步跃上云梯,三窜两跳,就到了半墙处。而后面,亲卫们有样学样,一个个跟在后面向上快速攀爬。 赤厄大声吼道,“俺乃赤厄,大伙一起上啊,抢南门哇!” 他的声音特别大,周边七八个云梯上的士兵,没想到老种的侍卫队长都上来拼命,劲头一下起来了。一起大喊着“大伙一起上,抢南门哇!” 赤厄头顶着盾牌,快速跃进,而上面的辽兵同样发现他的危险性最大,集中弓箭和投掷物雨点一般砸了过来。 幸好盔甲够结实,不少弩箭尽管钉在盔甲上,只不过刚刚钻透一点尖尖,皮外伤而已。 距离墙头还有五尺左右,墙头的辽兵居然倒下滚烫的火油。 尽管盾牌挡住了大部分,但不可避免的还是有少部分落在手脚上,而且云梯也开始烧了起来。好几个亲卫被泼溅的火油烧伤,摔了下去。 赤厄见时机到了,大喝一声“护着俺上去!” 他身下三四个亲卫,掏出三环弩对准垛口处的辽兵进行精确狙杀,瞬间将四五个辽兵全部射杀。 赤厄虎吼一声,用尽全身气力高高跃起扣住墙头,借助腰力一个翻身就上了墙头。 浑身火苗的赤厄,稳稳地站在城头,宛如一尊地狱魔神,怒视着眼前三四十个辽兵。 垛墙后面辽兵正躲着弩箭,见有人攀上城墙,赶紧拿着刀枪就通了过来。 赤厄反手自肩头的刀鞘抽出长刀,闪身让开三四杆枪尖,长刀快速兜了一圈。 靠的最近两名辽兵的脑袋,骨碌碌的飞了出去,脖颈处鲜血如同喷泉一样洒落周边一地。 冯庄出品的战术刀无论是轻重、长短、锋韧程度,都是无与伦比的。 长刀见血,杀气更浓,但是仍然有两名不怕死的枪兵冲上来,左右对刺,想合力杀了赤厄。 赤厄左手攥住长枪,用力牵引着向右边刺去,右手长刀荡开左边的长枪。 噗嗤一声,左边的辽兵居然一枪捅进了右边辽兵的腹部,两名辽兵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住了。 赤厄借此,猛地在地上打滚,耍起了地趟刀。 只见三四个辽兵的脚踝露出了血痕,这是被废了脚筋,以后即便治好了,也不能吃力受重的,废人一个。 那几个辽兵就觉得脚脖子一凉,然后钻心的疼痛让他们丢了兵器满地打滚哭号起来。 其他辽兵顿时有点害怕,这家伙真是太猛了,魔鬼一样啊!于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就这样赤厄身边空出了一小片场地。 一个辽军百夫长听见这般喧哗,赶了过来,急声催促士兵杀了赤厄,但是就是没人敢动。 而此时,十几个被钢铁包裹着的亲卫,一个接一个从墙头跳了下来,站在赤厄身后。 宋军士气为之大振,高喊“燕京破啦,燕京破啦!” 成百上千的吼声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击打在每一位辽兵的心口。 两个时辰的连番攻防战,体力也到了极限,再加上心底最为担心的噩梦出现,士气瓦解,斗志全无。 不能说所有辽兵崩溃,但是至少三四成的辽兵,出现了恐慌和畏缩不前的毛病,这一点就带来了大问题。 军队本来是个团队式的组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赏罚分明,令行禁止。做到了才会使士气高昂,技战术水平大幅度提高。 可是如果一队士兵中有那么一些人放弃了战斗,躲在一边。对于那些鼓起勇气作战的士兵来说,就会心寒,更会愤怒,不患寡而患不均。 赤厄这一块抢上了城头,吸引了附近的辽军增援,但是这反而让更多的地方出现漏洞,很快又有两处被突破了。 很快,赤厄带着亲卫,将三十多个辽兵以及那名百夫长全部击杀。 清光了这一段城墙,算是建立了桥头堡,可以安全快速的接应宋军上来,打乱了萧不也的防御体系。 赤厄马不停蹄带着人,又沿着城墙向城门楼砍杀过去,今天要把城门夺下来交给老种,就算完成任务。 种师道揪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赤厄只要能上去,一般人还真不是他对手。 自己的二十个亲卫,也都是以一敌三敌四的好手。他们就等于是一百人的威力,在城墙这种小范围的地方,更适合发挥超强的战斗力。 萧不也见防线被破,宋军人多势众,尤其领头的小队,战斗力如虎入羊群,杀的辽兵四散奔逃。 实在无奈之下,也只好边打边退,逐渐让出南门楼,向西门撤去。 南门城虽然塌了大半个,但是吊桥和城门都是完好的。赤厄将宋军红旗插在南门城头,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迎接攻城大军进城。 种师道双掌一击,大笑道“好小子,果然成了!” 萧干接到消息,总世道已经于午后夺取南门,正进内外夹攻西门,意欲接应杨可世进城。 “纳哥赫,去,骚扰一下杨可世,叫他首尾难顾” 纳哥赫早就准备就绪了,大声应道“末将定将南军斩尽杀绝!”说完带领两千精骑兜击种师道后路。 萧不也撤退到西门,在阿力克布的接应下稳住了防线,利用高低搭配的六架床弩封锁了城墙上宋军的攻势。 面对如此犀利的大杀器,即便全身高碳钢甲,赤厄也没有办法突破过去。那床弩刚才就将一名亲卫对穿而过,还接连穿透了三名士兵,力道太强! 而地面宋军在推进三百步之后,遇到强大的“w”型防线,无论从那面进攻都会遭到两面的火力打击。折损了几百人之后,也陷于停顿。 种师道皱了皱眉,这种防线怎么有一种蓄谋已久的感觉? 三四一章 浴血燕京城三 燕京城,南门城楼,一堆残砖断瓦,火苗和烟灰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焦糊味。 种师道第一次踏足这座雄城,自豪感是有的。 但是,看着西、北两个方向的攻击都被辽军遏制,心中的担忧更为强烈。 这时候野狼带来了坏消息,“纳哥赫率两千精骑,自北向南突进,属下判断,必定是去截杀杨可世和姚古的” 老种喊了一声“地图!”身后参谋立即将燕京地形图挂在城墙上。随后迅捷的用红蓝笔标注最新战况。 经过韩望培养出来的参谋就是好用,这种案面作业是基础课,准确、明了是必须的。老种不禁想韩望若在,就有把握的多,自己也不用这么提心吊胆的。 昔日,韩泼五是自己麾下的马军都头,只晓得喝酒耍钱。如今,仅仅过了三个月,就升任军指挥副使执掌连胜军,不知道能否撬动燕京这块大棋盘。 地图上看,纳哥赫划出一道很漂亮的弧线,沿着燕京城的护城河直接从北到东,再越过种师道的后军,兜击下方杨可世。 杨可世距离种师道十里路,目前实有骑兵一千,步军八千人,辅军一千余人,这已经是难得齐装满员了。 姚古距离种师道十五里,距离杨可世十里左右。姚古麾下实有六百骑兵,六千步军,还有千余随军民夫。 其实按照战术来说,这种三足鼎立的防守阵势一般不容易被攻破,但是种师道看看城内城头胶着的战况,实在抽不出兵力牵制纳哥赫。 纳哥赫的两千精骑是萧干的家底部队,战斗力极强。杨可世要是对冲交战,很可能会被吃掉,那么纳哥赫乘势击溃姚古,就等于把种师道两万余人封堵在燕京城内了。 画完地图,种师道看看那名参谋欲言又止,便问“有何不妥?” 那名参谋结结巴巴的说“属下觉得,目前我军非常被动,纳哥赫即便不正面对抗,仅仅是抵近监视,杨姚二将必定不敢轻举妄动。而我军距离两军均有十里路程,形同被封锁在燕京城内。” 种师道重新观察地图,鼓励他“说下去!” “试问萧干手中还有三千骑兵,会做什么用?以属下大胆设想,他是在等待连胜军和黑风精骑!” 种师道点点头,很好!参谋就应该提供多种战斗演变的可能。 “那你有什么预案应对吗?” 那名参谋也许是被老种鼓励的放开胆子,指着城内说“放弃燕京,即刻向南部杨姚二将靠拢” 赤厄刚刚从城头上回来,就在老种身边。看年轻参谋不懂阵战大忌,若是按照军法,擅自劝主帅撤兵,重者问斩,轻者军棍是逃不了的。 “放肆,大战之中岂容你胡言乱语?” 老种拦着他,说“言者无罪何况兼听则明,须知,将失一令而军破身死,你,接着说下去” 对于战局的如此顺利,老种本来就不放心,如此雄伟的燕京城,半天就打破了? 尤其萧干和他五千的家底部队去向不明,现在两千精骑一出,自己和杨姚二部就首尾难顾。 萧干,你算得好准! 那名参谋忠于自己职守,还是大的胆子说出自己的判断和顾虑。 “纳哥赫狙击杨姚二部,萧格里亚和木棱赤骏明显就是对付连胜军和黑风骑。属下以为,韩世忠在前开路,刘彪在后,萧木二军必定先败刘彪再图韩部。如此仅留我军一万余人孤军被围,萧干再逐一吃掉各路援兵,直至我军放弃抵抗。” 赤厄听了心中倒吸一口凉气,我的乖乖,这个萧干真不是东西,这一招玩的太狠了吧。要真是被打成那样,老种就陷入大~麻烦了。 老种一拳砸到墙上,这萧干很有可能是这么想的,如此巨大的企图心和贪婪都令人震惊。这个小参谋有前途,再问问,看他在韩望那里学了多少东西。 “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坚守两日,你有什么好办法?” 那参谋还没有全盘大战的经验,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说“除非黑风骑拖住萧格里亚和木棱赤骏,我们再和连胜军南北对进,合兵拿下皇城,真的把燕京城占了。” 可惜,连胜军要等到午夜行动,那时候杨可世和姚古应该被牵制起来了。 对了,给童贯求援,他还有三万人没动用呢。让他先援助杨姚二部,这两个后备部队可不能出状况,同时也把这种可能性以军报的形式发一份过去。 韩世忠也在指挥中心专注的盯着沙盘,依据谍报系统传回来的信息,种师道两万人,在燕京破城之后进展缓慢,到现在占据的地盘仅仅四百多步方圆。 杨可世,姚古是西军宿将,尽管纳哥赫来势汹汹,只要应对得当,倒也不会吃亏。 只是黑风骑得意洋洋在身后监视,让连胜军很多将领不爽,这家伙有本事冲着契丹人干啊,对着自家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韩世忠盯着北门,守军有两千五百人,连胜军的总兵力也只有两千五百人。 按照以往的战例,夜袭,里应外合,强攻,眼下这一仗到底怎么打呢? 如今全军被紧急抽调而来,根本来不及做渗透,里应外合就不用想了。 强攻是傻子才会做的事,当然不是说老种相公。 看来只有选择夜袭了。 沙盘兵棋推演连胜军夜袭燕京北门,胡闳休等立即开始做好各种预备工作,八位参谋分别代表攻守双方对垒,韩世忠及各指挥全部跟进。 整个演习耗时两个时辰,连中午饭都是在沙盘室吃的。当最后方案递交给韩世忠的时候,八个参谋都如释重负,这个太耗费脑筋了! 韩世忠非常满意,总算有点新意了,希望这次能一击而中。 “如今已经是午后,立即派人去南门联络老种相公,务必配合我们打好这一场。” 李庆已经替代野狼成为谍报和特种部队的负责人,他提醒韩世忠“萧干还有两员大将和三千精锐,摆明了是等我们进圈套,就算拿下皇城,连胜军的结果也不见得好啊” 韩世忠哪里会不知道,但是如今只有打好这一仗,才能在官家和童贯面前表现出与韩望切割的姿态,否则,连胜军一样会被拆散的。 三四二章 浴血燕京城四 上京到中京原本三天的路程,蒲鲁虎只用两天就到了,分明是星夜兼程。 斜也看着蒲鲁虎,禁不住心中吐槽,我的锅,这哪是晚辈来历练啊,你分明是送来一个活祖宗。 银可术,宗望,宗弼一脸的郁闷,就在刚才,蒲鲁虎一来,就嚷嚷着要去古北口,看看契丹小~朝廷是什么样子。 宗弼比他大一岁,就好心劝说他耐心点,辽军狡诈,一切谨慎为上。 蒲鲁虎嘲讽地说“听说你们在奉圣,八百人都没打赢六千契丹狗?” 宗弼没想那么多,还解释道“其实已经击垮了辽军,但是宋军有了变故,为了避免…” 蒲鲁虎插话说“宋人本来就是一群娘们,他们还敢上场阵战?话说回来,莫不是离了宋军,俺们女真儿郎都变得怕死不成?” 这脸打得啪啪山响,宗弼脸色一变,被蒲鲁虎堵得胸口闷得慌。 宗望比蒲鲁虎大九岁,见他说得有些不像话了,便说“虎仔,战场之上敌我情势瞬息万变,当时最好的选择就是暂时撤离,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哥?” 此时,银可术已经觉察蒲鲁虎眼中全是不屑,姿态高得离谱。再想一想蒲鲁虎之前说的,阿骨打病重,不能理政。心中陡然一震,难道目前是吴乞买在主政? 若是吴乞买掌权,这个时候派蒲鲁虎前来就有点意思了。 他不是阿骨打家族的直系,只是完颜部的一个旁支小部,此等重大的消息,未经确凿他可不敢乱说。更何况,这已经牵扯了女真皇族高层的权力斗争,稍有差池,身死族灭。 蒲鲁虎更是吐了口吐沐,鄙视的说“听说澜泉河谷之战你也在,战报上说斡鲁死了,八千铁骑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宗望眼睛瞬间红了,这是他心头的刺,是他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耻辱。 上前揪住蒲鲁虎的衣领,一拳轰在他脸上,嘶哑着嗓子怒吼“斡鲁死了,八千儿郎没了,所以俺不能死,俺要给他们报仇!你个没断奶的娃娃,懂个甚么?” 宗望号称阿骨打的传人,无论阵战、智谋还是坚韧的性格,都极为酷似阿骨打,深的阿骨打喜爱,这也是斡鲁为了大局着相,特意保全宗望性命的本意。 如今宗望如同一头愤怒的野狼,将蒲鲁虎扑倒在地上,若是蒲鲁虎再敢冒犯的话,宗望不介意磨磨锋利的獠牙。 蒲鲁虎被他的威势吓住了,大家对他一直客客气气,如此凶狠霸气的态度还是第一次。甚至他能从宗望的眼神中看到死亡的威胁,原来眼神真的可以杀人,一时之间胆气一寒,竟然没了语言。 斜也也明白其中的味道,见蒲鲁虎不做声,不想闹得太难堪。上前拍了拍宗望的肩头,说“军中像他这般愣头青还少了?别和孩子一般见识!” 宗望对叔父自然敬重有加,一把提起蒲鲁虎,收殓怒气,说“虎仔,这是军队,这一次是叔父开恩放过你。下一次可没这么好运!多学着点,不然脑袋没了可长不回去。” 斜也颇有深意的看着蒲鲁虎,说“虎仔,其实,俺们原本也是计划南下的,不过可不能依着你胡来。萧干在古北和松亭一线布置了十五万大军,俺们现在手上只有两万人,怕是不好打” 蒲鲁虎到底还是年轻气盛,自视天纵奇才,两万女真打不了十万契丹?当初护步达岗可是以两万女真打败了辽军百万大军,这斜也是不是故意的啊,根本就是畏战行为啊! “辽军不过十五万人,而且还分布各处,每一处可能都不足两万,如何打不得?” 宗望和斜也都明白,为什么宋朝千方百计要燕云之地,因为燕云北面的群山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就算平坦和缓之处都修建了高大的长城关隘,历来就堵住了无数北方游牧民族南下。 群山之间的羊肠小道,随便立一个堡寨甚至垛口,只要放个七八个人就能造成巨大的伤亡。北拒女真,南望大宋,这也是辽国即便覆灭,也不肯将燕京交还给宋朝的原由。 但是,蒲鲁虎哪里懂得这许多,单纯的用数字来衡量攻守的胜负,太粗浅了。 因为刚刚闹得不开心,宗望扭头与宗弼说着话,懒得看他。 银术可解说道“虎仔,这燕京可不一般,其北部山区防线极为险要。若是一昧强攻,只怕凭着工事就能轻易杀伤俺们,毕竟俺们没有攻城的大型器械,否则早就南下了” 想了一下,又说道“故此,俺们几个正商议着如何出其不意,使些巧劲能否找到山间通路,穿插过去。只要,俺们能过去这道关,燕京绝对跑不了!” 这的确是他们四个人一直在苦苦等待消息,希望能从山间穿插故去。 这样省时省力,最关键的是出其不意,打萧干一个措不及防,拿下燕京抓获辽朝皇室,横扫十一州,剿灭辽朝。 宗弼话不多,这一次在斜也帐下听用,不仅学到了很多战争中的经验。 更为重要的是,和银术可、杨再兴三人激战奉圣萧格里亚,与精锐的辽朝骑兵作战还是第一次,与悍勇的连胜军联合作战也是第一次。 这两支军队,各有特色,让宗弼大开眼界。原来辽军也有精锐,六千萧干的家底部队压上来,尽管被击溃,但是败而不乱。 连胜军杨再兴,活生生是个魔王!手下两百重骑,各个神勇无比。接连击退辽军数次攻击,杀的萧格里亚魂不附体,要不是韩望被逼着撤退,萧格里亚说不准就马革裹尸了。 宗弼说“辽军最看重的是古北口,依据线报,只有两百军士驻扎,如无其他有利途径,不如就拿他开刀” 银术可知道古北口长城隘口,过了隘口就是檀州,再下去就是顺义,然后就能看到燕京的城廓。从古北口到燕京也就一天半的路程,若是拿下古北口,燕京不战自乱。 一个山巅之上长城故旧烽火台,若是不险要如何能驻扎两百人。 山间小道,大型车辆不能通过,所以只能走马队,这对女真来说就是一场残酷的考验。 契丹,你们准备好了没? 三四三章 浴血燕京城五 韩二如今是太白楼大掌柜,由于钱多势大,所以东京街面上有些头面的人物,没有不认识。 他最近看上了一名败军之将女儿莲儿,花了一百贯从教坊司替她赎身。 树倒猢狲散,莲儿家中如今仅剩她一人,蒙韩二搭救脱离苦海,对他感恩戴德。平日,里里外外的家务事都包圆了,基本上都不用韩二操心,像老太爷一样供着他。 今日早起,粉脸含春的莲儿替他收拾好,韩二又去风云茶馆听评书吃茶点。 风云茶馆掌柜费一尧三十岁不到,一副富态喜庆面相,察言观色反应灵活,与三教九流都有很深的渊源。见了韩二来了,亲自上前招呼“韩二爷您来的可真准时,座位都给您备好了,楼上请。” 韩二打趣道,“费老爷,您大清早就招待客人,太辛苦咯,过来一起喝两盏” 费一尧哈哈笑道,“不瞒您说,俺爹娘都说了俺这辈子是劳碌命。何况都是老朋友来关照小本生意,不迎着可不成啊!可比不了你,都传疯了,说现在太白楼日进千贯!” 韩二忙打着哈哈遮掩道“哪里有那么多,这几日都降下来,不到八百贯,而且都是金卡预存的钱款,不是赚到的。” 费一尧忙问,“你那金卡多少钱一张?” “不贵,银卡一百贯,金卡三百贯,至尊卡一千贯,费老板来一张吧?”韩二不放弃推销的机会。 费一尧连忙摇头,“太贵了,一碗牛肉二十贯,一盘炒饭也要三贯钱,俺可吃不起你家的饭菜,” 说话间已经上了二楼,正对评书舞台的位置,看着下面又来客人,费一尧告辞一声,赶紧下去接待。 韩二笑着说“没事,什么时候想吃了,来太白楼,小弟请客!” 混江龙也喜欢喝茶,所以两人经常前后脚来到风云茶馆。 果然不多会,混江龙也上来,挨着韩二的邻座坐下,韩二欠身打了个招呼,“龙哥,早啊!” 混江龙哈哈一笑,说“韩二哥一向这么早啊”然后冲着费一尧说“老三样,汤饼干捞加麻油” 费一尧赶忙说,“您两位稍候,马上就来!”说完马上下去准备两位的早点。 其实,风云茶馆原先可没有早点的,韩二在韩府中养成了吃早点的习惯。便对费一尧建议,做一些早点,供给早起的顾客享用,只要做得好味道,打赏不会少的。 故此风云茶馆尝试着做了一些早点,比如汤饼,炊饼,肉炊饼,烧饼,扁食,米粥,鸡蛋,米糕,桂花酒酿,煎饼等,没想到大受欢迎,很多人都慕名而来。 另外韩二建议,舞台上评书、歌曲、弹奏、舞蹈,或者杂耍种类丰富,不一定请大家名角,只要新鲜,欢乐就好,总之怎么叫座怎么来。 费一尧如获至宝,每天都雇两个艺人凑热闹,搞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 太白楼的歌舞表演都是高端的,一般人很难见到,但是风云茶馆走的是中端路线,所以大众的消费理念还是可以接受的。 两家带头掀起餐饮娱乐化的风潮,以至于艺人有时候要跑好几家赶场。甚至听说都有艺人价目表,普通的艺人半天只能拿到一贯钱,至于热门艺人,一刻钟演出就可以拿到三贯钱,更高的五贯也有。 太白楼和风云茶馆作为高中端艺术表演的元老,加上口碑信誉良好,很多早先出道的艺人对他们两家是心存感激的。特别是受太白楼顾客点评习惯的促使,艺人如今也是非常注重口碑点评。 ,在这种氛围下,不少小官小吏,每天早上花百十文,喝一盏茶,听一个曲子,看一段表演,然后有滋有味的赶到府衙开工干活,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 “钱我都替你送过去了,不过人家还没这么快答应”混江龙悄声说,“你们爵爷真是大气,回头能不能问问,俺混江龙两百多斤他老人家要不要?如果不嫌弃,说一声,俺就卖命给他了!” 韩二哈哈一笑,轻声说“龙哥,别总是拿我寻逗乐子,您家大业大,除了何爷,谁敢收你啊?” 何爷就是何灌的弟弟何沫,他几乎就是典型的富二代,他当白手套替何灌收受好处,这些年干的不错,房子、车子、田地都挣了不少了。 韩二找他打通门路是因为何灌,目前何灌是侍卫亲军都虞侯,赵佶比较器重的宠臣,虽然上面还有高俅,但是具体操办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何灌打理。 赵四给韩二说了,燕云招讨使的称号,要去找何灌,只有他才有能力给赵佶递上话。 虽然得宠,但何灌一直谨守臣子本分,下面有官员送的钱物都给赵佶汇报,赵佶每次拿一半剩下的就当做奖励了。后来赵佶也不大问了,每个月何灌还是本分的孝敬赵佶一万贯。 赵佶对何灌更为放心,将侍卫亲军的事情以及编外闲职任免,统统交给何灌。 目前想要燕云招讨使的番号,还就的找何灌办理。故此韩二托混江龙的人给何沫塞了一千贯过去,谈好价钱,只要招讨使的官职敲定,还有两千贯酬谢。 韩二知道,只要前进了何沫口袋,几乎就嫩滑个十拿九稳,至于说的些场面话,纯粹掩耳盗铃。对于王黼的价码,这个三千贯可谓大手笔,何沫断然不肯吐出来。 这事从韩望发密件来东京,到混江龙今日得手转告,只有三天时间,效率极高。 韩望听从明德建议,首先正名,既然连胜军被撸了,那么想办法买一个燕云招讨使的头衔。 因为马上要整顿真定近万的流民,韩望打算在里面选拔两千人,加上一千六联、真定大营“不合格”的新兵,全部秘密进入二龙山军事基地。 同时,半个月前,二龙山基地已经进驻了唐家炸药配药师,开始进行火枪火炮研制实验,因为二龙山地处偏远,别墅群也没有开建,最适合掩护这种声音巨大的实验。 目前新兵、新式火器都属于绝密阶段,除了韩望,李金娘、明德、无心、韩世忠、梁红玉、唐翠山、唐修,几乎没有对外公开过。 至于康王和王时雍的怀疑,韩望自信可以用其他东西来化解。 三四四章 浴血燕京城六 种师道看了看城外,战场上遗留下的痕迹分外明显,有一些医护人员指导民夫们,将伤员运到战地医院,交给主治军医治疗。 那些伤势太重而无法救治的只能暂时放弃,从而为其他伤员的抢救腾出时间。对于这些濒死的伤患,军医们只能横行放弃。 这个韩望总是能够将一团乱麻的事情整理得有条不紊,即便他不在,他的下属也知道该怎么去操作。这就是各个兵种的条例和要求约束的,是从新兵就开始教育的一种习惯。 韩望说过这世上,培养一种习惯只要十四天,而习惯是最可怕的力量,它能让人改头换面。 它能让一个无法无天的新兵变成令行禁止的模范标兵,它能让一支懦弱的军队变得英勇善战。 老种发现参谋、军医、特种兵、谍报、宪兵、政委,这些陌生又熟悉的兵种,的确能改善自己军队的精神面貌。 要知道因为紧急战斗,所以这些从六联回来的兵种不过是学习了一个月的新兵,但对于命令的理解和执行,他们就比其他军人高出很多,无论坐行卧非常标准,做事自觉,仿佛被韩望施展的了魔法一般。 连胜军来人了,种师道接过密件,对照了野狼给得密码本,这才知道详情。 经过沙盘模拟,连胜军发现强攻北门伤亡太大,几乎是不可能接受的。所以想从南门这边借一条路悄悄混进辽军那边,从内向外偷袭北门。 这种想法,一定大大出乎辽军守将的意料,说不定能趁机拿下北门,再和自己两头对进,确保萧干的阴谋破产。 刚才那名参谋还不理解,说如此危险的任务摆明了十死无生,为什么不能撤? 你们看的是单纯的战斗场景,但是无形中很多不可言传的意味,却压得俺老种绝对不能撤退。 种师中被任命为新兵集团的都统制,一门两帅,圣恩殊荣,就必须要拿命去换。 还有,童贯扔过来坚守两日的命令,若是老种胆敢撤离,必然借机重重办他。说不定就趁机拿了都统制的位置,实在顾及体面的话,索性安排他一个回乡休养身体的缘由。 兵行险着,连胜军也是生死存亡的时刻,所以,韩世忠才逼得没办法,找老种借一条路偷袭北门。 由于杨可世和姚古被纳哥赫精锐骑兵骚扰,只能分别固守,向燕京城缓缓集中,不过速度非常慢,经常要躲避辽骑的抛射。 杨可世的白梃兵整装出击,辽骑却比他们跑得更快,白梃兵已不敢离队太远,只能打一下,停两步。如此拖拖拉拉,估计明日清晨也不见得能赶到。 老种当机立断,求人不如求己,既然要打,那就干脆轰轰烈烈打一场,“你让韩五尽管派人前来,到时候会派人掩护他们突进去,也收集辽军服装,届时供你们掩护使用。” 进入夜色,韩世忠带领大部分连胜军士兵自山脚下的隐蔽处,向燕京城北门突进。最终等待李庆里应外合,一举夺下北门。 而李庆带着一百名特种部队,则奔向南门种师道部汇合,在那里,种师道将对“w”防线发起一轮冲击,掩护李庆他们混进去。 刘彪紧盯着韩世忠,麾下四千精骑六千步卒远远的缀在后面,就等着连胜军把燕京北门交给他。 萧干看看情报说“好了,宋军主要将领都已经出动了,南面纳哥赫干得漂亮,仅仅两千人就牵制了两万人。如今北门外有一万三千人,谁去堵截刘彪的黑风骑?” 木棱赤骏说道“交给我吧,看看是他的黑风骑厉害,还是俺的火狼骑厉害”当下带着一千五百名精骑向北门外黑风骑疾驰而去。 萧干等木棱赤骏离去,马上说“种师道是南朝名将,必定留有后手,如今他不肯撤出燕京,就证明原先的预测是对的。这一次南朝精锐悉数聚齐,正好可以逐一击灭。希望经此一役可以确保燕南三年平安无事” 萧格里亚由衷的赞道“全赖大王英明决策,属下必定誓死追随” 萧干指着远处隐约的燕京城说“燕地雄城,千百年来,多少英雄豪杰折戟沉沙于此,我辈风流又岂能默默无闻?走,回燕京,杀南军!” 他身后无数骑兵在马背上站起身,叫嚣着“回燕京,杀南军!大王千岁千千岁!” 黑夜之中,萧干率领着钢铁的洪流向刘彪部突进,趁刘彪黑风骑没有反应,抢先击溃,拿到先手为第一要务。 “黑风精骑?六千悍卒?完全都是不堪一击的南朝军对。等一会他们就能见识到大辽铁骑,这才算是真正的精锐!” 至于韩世忠,必定受阻于北门之下,自己和木棱赤骏绞杀刘彪之后,再一起对付连胜军,解决这个后顾之忧。 萧格里亚在奔驰的马背上,思绪竟然又回到奉圣战场。事后经过调查,原来宋军早知道自己这边做了预案。因此当某种事情发生时,很多东西都会发生改变。 若是大王当初没有趁机吃掉韩望的想法,二十继续联合对付女真,会不会是另外一种场景呢? 随后萧格里亚笑了,自己真是太操心了,即便没有当初那么回事,大辽国也不会放任易州被宋军占领,所以矛盾始终存在。 种师道听见李庆来了,立即命令佯攻开始。居然运进来七八台投石机,对准防线一顿乱轰,显示了一下肌肉强度。 李庆这一百人换上辽军装饰,由精通契丹语的人充作队正,在七八百西军的掩护下,狠狠的扑进了防线内部。等李庆他们消失在防线后的民居中时,西军才假装渐渐不支,又被辽军赶了出来。 种师道和赤厄一直在城楼上关注这一次佯攻的效果,果然,辽军知道战斗结束,也没有意识到这只是一次欺骗行动。 “韩望带出来的参谋真是太值钱了,他们怎么能想出如此精妙计谋?每一次都是以最小的伤亡,获得战斗胜利,这并不是胆小懦弱。俺看过他们拼杀,比西军有效,也更勇敢!真想不明白!” 赤厄皱了皱眉,“老相公,真定的活动您参加吗?据说很多达官权贵都会去。” 三四五章 浴血燕京城七 老种怔怔的看着李庆他们消失的方向,如今“w”防线重新陷入寂静。 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应,赤厄有些不自然,尽管他这话有些唐突,但是他不得不问。 “我们打南门,伤亡如何?”老种的嗓音有些干涩。 “伤三千余,阵亡一千六百余”赤厄又补了一句“还好,不算太多。” 老种笑笑说“那你猜猜,韩五拿北门伤亡会有多少?” 赤厄楞了一下,这可真不好说,按照韩望每次攻城拔寨的伤亡比来说,只有百余人,最多也不超过两百人。由于连声军极为重视伤兵救治,所以阵亡率大大降低,顶多占到伤亡总数的两成。 “或许三五百吧?”赤厄实在不确定,给出一个模糊的数字。 老种笑吟吟道“赤厄,那我们拭目以待吧” 随后又漫不经心的说“此战如果能够成功,也不枉我戎马一生,可以无憾的回清涧城了” 赤厄在老种背后面色尴尬,只能赔笑说“老相公身体康健,就算您有心休养,官家想必也不肯的。更何况,如今的西军没有您可不成!” 老种笑笑说“再看罢,这经年打仗,精力着实不济。比不得年轻时候咯。” 李庆潜入辽军防线背后,立即带着特种部队向城中心快速突进,避免防线上的敌军发现疑点。 依据抓到俘虏的交代,李庆搞清楚了“w”防线和西门是萧不也负责,而北门、东大营是阿力克布防守,蒲爱马驻扎皇城,兼顾西大营。 派出去的侦察人员回来禀报,辽军夜巡队三十人一组,间隔时间为两刻钟巡视一周,防守较为严密,很难渗透。 依据之前画的城区地图,从南门到北门是一条直线,但是这一路上至少要三四道关卡,被发现撞破的几率太高。 最终李庆决定走一条“之”型线路,或许要绕一倍的路程,但胜在安全。中间只需要横穿东大营的辖区,只要小心一点,还是可以安全避开的。 定好策略,这一百人的特种部队,马上从小巷的隐蔽处出发,向东大营方向迅速绕了过去。地面上有人前哨,在房顶上还有两三个手脚轻灵的在前后警戒。 偶尔也有更夫碰到他们,但是军队的威严,和会辽语的队员三句两句大发了,一切很顺利,很快就接近了东大营。 东大营有五六千是饼干,如果惊动了他们,李庆深知后果不堪设想。目前距离之夜还有一个半时辰,如果能正常通过,自己就能提前将近一个时辰到达北门。 不知道阿力克布是在东大营还是北门,但是最好是他在大营,在不惊动他的前提下,悄悄绕过去,再趁乱拿下北门,一切搞定。 东大营的防卫举措,比街道上更严格,但是好在他们都是固定线路,固定时间。借助空挡,每刻钟可以穿越三十到三十五人,这样三刻钟就能全部穿过去,马上开始偷渡! 前两组没出意外,最后一组就是李庆带队,居然被辽军发觉,当即有一个百夫长拎着马鞭救过来了。 “你们是谁的部属,跑来东大营干嘛?” 李庆当即吩咐辽语通,说“尽量拖延,并且告诉他,我们是南门被打散的汉军,在找萧将军归队呢!” 那名百夫长听了半天,总算搞明白了,指着这一伙宋军说“你们汉军就是软骨头,宋军也打不过,丢人!” 李庆拦住了做翻译队友,递过来一个皮囊,示意他给百夫长。 因为他闻到一股酒味,所以将身上的酒囊摘下给他,说“这是我们砍死的宋军都头身上缴获的,绝佳的好酒,您尝尝!” 那百夫长不以为意的接过酒囊,拔开塞子,一股二锅头的浓烈香气飘出,眼睛一亮,。 “好酒!”那名百夫长喝了一口,居然亲热的拉着李庆一起坐在路边石块上,又从怀里掏出两包烤牛肉,递给李庆一包。 他喝一口酒,再递给李庆,李庆道一声谢,不客气的接过来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两人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李庆看着百夫长有几分酒意,便说“你的部下耽误了巡防,怎么办?” 那百夫长也是一惊,但明显不舍得美酒,抓耳挠腮了一会,忽然高兴起来,冲着自己队伍说“队副,俺和这位汉军兄弟聊点正事,这一趟你辛苦先带着!” 那队副明显谄媚地说“队正,您先好生聊着,这巡防的事就交给俺,保证一根毛都飞不过去。” 百夫长呵呵的笑着,挥了挥手,就接着吃吃喝喝,还和李庆吹嘘。自己和阿力克布将军关系不一般,自己以前立下无数的战功,光是打草谷就不下十次。 李庆看着他说,“兄长,别是吹牛皮吧,阿力克布将军会和你有是么关系,人家统带万军,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 那人急了,憋红了脸,掏出自己的关防印章,“呶,自己看看,这可是大将军亲自给的,见官大一级啊” 李庆接着火把,那方铜章上面是阿力克布的私印,这种信物一般只有亲信才能拿到,看来这个百夫长还是有点门路的。 “唉呀,果然是见官大一级,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李庆随后问道“阿力克布将军也算见过大场面的,你有没哟听到消息,今夜可是南朝精锐大举进攻啊!俺们燕京城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呢?” 百夫长不屑一顾地说“卵的事都没,将军方才还叮嘱俺,只要仔细守住防线,南军就拿燕京没办法。至于南门,那就是一块肉,让南军上钩故意丢掉的。” 果然,萧干就是打着孤立老种的两万人,歼灭其他军队,彻底粉碎这一次十万大军的突击。李庆觉得这个百夫长还是挺好用的,懂得多,憨厚,好忽悠。 听他的话音,阿力克布现在驻扎在东大营。那么就带他去北门,假传命令,迫使守将把北门城防交付给自己手上,最终接应刘彪大军进城。 李庆将酒囊一收,说道“俺们正好要去北门,劳烦兄台带个路吧!” “你们~不是汉军,到底是谁?” 三四六章 浴血燕京城八 “督办真定,便宜行事” 赵构接到这份内旨,眉头一下紧锁起来。“允化,你看看,官家这回是何用意?” 王时雍接过内旨,反复看了两遍,再交还给赵构不由得前后思量起来。 首先,内旨是极为罕见的帝王直系谍报人马内藏司的通讯手段,主要是帝王直接下达到目标人员,中间不经过其他任何环节。 内藏司另外还有监控密谍司、皇城司、职方司等谍报机构的使命,主要督查其有无营私舞弊、欺上瞒下的行为,除此之外,还要监控宗室重要成员。 首先要确定这次为什么会是以内旨形式给赵构通讯,然后再来判断如何应对。 不用密谍司、皇城司通讯,要么是极为机密事情,连大名鼎鼎的两个特务机构都不能知道,要么是这两个不知死活的混蛋惹事了。 依据内旨行文来看,“督办真定”就意味着官家坚定的支持韩望,希望他把大集会系列活动操办成功。 “便宜行事”则首次给了赵构一州之地暂时行政权,这对于九皇子来说,这份殊荣颇为不易。 王时雍闭上眼睛开始逐一排查漏洞,康王非常循规蹈矩,每日一报,赵佶最为安心。这几日也没有出格的事,所以赵构是安全的。 反推过去,皇城司和密谍司肯定倒霉了,双双坐了冷板凳。而且内旨的意思,明确指定交由赵构一人挂名督办,并不希望他们参合在真定事务里面。 语气这么明显的一张内旨,若是公开出去,肯定会引起朝野动荡。密谍司、皇城司尸位素餐,被调教一下也未尝不可。 这两个部门都是深受皇宠,平常只有重大过错才如此惩罚,以儆效尤,是么样的错误呢?难道会是和真定的事情有关联? “殿下,依据属下的判断,此次是因他人之祸得殿下之福。皇城司,密谍司可能没将真定的实情据实相告,导致官家龙颜大怒,这才派出内旨” 没想到这个王时雍有点本事,这种弯弯绕事情的来龙去脉,居然都被他猜的九八不离十。 赵构也很聪明,“那么我们先将真定的事情具体汇报上去。看看上面的反应。” 王时雍点头道“如此甚好。属下即刻就去办!” 赵构却一把拉住他,“今日是流民招募,素闻韩望擅长带兵,我们一起去看看到底是如何模样” 真定流民大体分为三拨,以城门口最多,约八千人,码头区五千人,六联区三千余人。 韩望一大早的就赶到城门口自己的施粥棚子,张贴了盖有王时雍大印的红榜告示。这告示也不复杂,只要是能识字就能看懂。 “招募告示,凡身体强壮来应募为期一个月壮丁。一日三餐管饱,每日另发黍米三斤。今日限招三百人。真定大集会组委会宣!” 这一下引爆了流民的兴趣,一日三餐管饱,还能领三斤黍米,这可真是活菩萨啊!正好,俺可是身轻体壮,俺要报名!这一下围上来一两千人,现场一下乱哄哄的。 马飞出场,一按刀把,大喝道“还有没有规矩了?都站好,排成三队,等下你们要去做一些测试,通过的方能入选。” 这些流民吃硬不吃软,马飞一顿乱训倒也没引起流民不满,反而乖乖的排起了长队。 独木桥,管道,格斗技巧等好几样训练设施已经准备就绪,韩望希望这一次就从新兵招募开始强调体智同步发展,选拔三百人,淘汰至少一半。 流民一开始嘻嘻哈哈,七扭八歪的,根本没当回事。但是很快,好多人都从独木桥上摔下来了,有的还被卡在管道里,有的听说还有格斗常备两个老兵拳脚功夫了得,出神入化。 格斗教练式说白了就是两个老兵,使用的都是军体拳,对付一些没吃饱饭的流民,完全没压力。一会儿,两人就把前来检测的二十来号人一一撂倒。最后勉强挑了四五个人,算合格! 当这些人到一边去吃饭,吃肉的时候,其他流民全部盯着几个人吃。这种事情总是传的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所有的流民都知道这里招募壮丁,一个月管吃管喝,还有黍米拿。 终于还是有人来了,这个能人让韩望都有些眼前金星乱冒。 高宠,十九岁,衣服虽破,但是浆洗缝补的很好。只是脸色苍白的怕人,这明显是营养不良的症状啊。 就在刚才,他一个人单挑两名老兵,只出了一拳一脚,就把他们全部打倒在地。 众多流民刚才在老兵手下吃了亏,顿时兴高采烈的叫起好来。 两名老兵有些挂不住面子,当即要求比试刀枪,高宠也不拒绝,挑了一杆木枪。两名老兵,一个选择刀盾,一个选择长枪,随即战到一起。 没想到,高宠的长枪一抖一颤,就磕飞了盾牌,压断了长枪,而且无论两个老兵躲到哪里,高宠的长枪仿佛活了一般,始终锁住对方心口喉头。 老兵直到遇上高人了,马上认输。不敢耽搁,立刻将人带到韩望跟前。 高宠!我的天爷,这可是神级武将! 历史上的他或许就像流星一样灿烂而短暂,叫人扼腕叹息。 他这么年轻,家境看来不好,想吃饭再说,一边吃一边聊也不迟。一大盆米饭,一大碗肉汤,还有蔬菜,酱菜等,摆开了一桌子。 韩望说“打了一场,应该饿了。贤弟先吃饭,吃完饭,找你说点事情” 高宠明显咽了一下口水,但是还是矜持的问,“这饭菜,可不可以带回去吃?” 不用问啊,这是有家有小的忠义汉子,宁可自己饿着也要管着家里的温饱。 这种人是值得下资本的。 韩望想着又能收到一个无敌小弟,乐得牙都不见,马上点头,“快,打双份饭菜,送到高贤弟住所。不,我亲自送去。” 为了套近乎,拉感情,他这个便宜大哥,把贤弟叫的山响,还送外卖上门。真是煞费苦心啊! 当韩望一行跟着高宠,最终来到一个低矮破烂的窝棚跟前,韩望的心开始颤抖了。 高宠竟然艰苦朴素至此?凭他一身本事到那里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如今他这个窝棚,比狗窝都不如。 “宠儿,谁来了?” 三四七章 浴血燕京城九 高宠应声道,“娘,是招募壮丁的韩大人带着饭菜来看望您老。” 23 窝棚里沉默一会说“请韩大人稍后,老身换件衣裳,这就出来。”这说明高宠父亲多半应该去世了,才由高母接待客人。 这时候,韩望还听见,里面一个年轻的女子和一个幼儿啼哭的声音,应该是高宠的妻儿。 韩望心中一动,高宠的老娘还挺讲究,不是一般的民妇,该不会和岳母一样足智多谋吧。高宠不会是因为一家老小挨饿才出来谋一个差事的吧。 正在韩望乱想的时候,窝棚的门被推开,一位面色蜡黄的老妇拄着拐棍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众人,冲着韩望温言道“韩大人,大驾光临,又赠予饭食,老身感激于心。” 虽然穿着破旧,但是这等气势绝对有诰命夫人的风范! 韩望赶紧上前,一躬到地,朗声说道“老夫人,您可说错了!这饭食是高宠贤弟自己挣来的,和晚辈无关!” 高老夫人眼光一冷,“宠儿,你都做了什么?” 高宠便把今日真定招募壮丁用于维持大集市安全,为期一个月管吃管喝,每天还有三斤黍米可以领。隔壁的抄鱼佬阿建都在招募处应募上了,才来招呼自己去的。自己去比试两场全胜,获得韩大人赏识,特地跟着来拜望娘亲。 韩望也附声说道“老夫人,的确如此,高贤弟不仅武艺精湛,而且孝心至诚。晚辈前来,一来敬佩高家治家之道,二来有心两家结交,故此特来请谒老夫人” 韩望明明白白的把想法坦白,是不想高家上下胡思乱想,毕竟自己爵爷身份摆着,一旦高家起了权势欺人的想法就悲剧了。 高老夫人脸色和缓了很多,有些歉意地说“韩大人过誉了,高家如今只是平民,当不起大人夸赞。” 忽然,窝棚内传出孩童稚嫩的声音“娘,俺饿了!”然后就被捂住嘴巴。 高老夫人和高宠均面有惭色,低头不语。 韩望哈哈大笑,“老夫人,是晚辈不懂事,请享用简陋的饭食吧!待您用毕,晚辈再来”放下食盒,带着众人远远的走开。 赵构叹服道“韩大人果然慧眼识英,且礼贤下士若此,非常人所能!” 王时雍低声说“非常人行非常事,此子若是假以时日,位高而权重,难保不行操莽之事!” 赵构霍然惊醒,表现太过完美的人往往所图甚大,“这也是官家默许对其打压的根源吧?” 王时雍笑而不语,对于官家和上司的任何言行,他都不会评价或者表露倾向。官场的生存环境是极其恶劣的,再小心都不为过。 高母见众人远离,赶忙向窝棚内招呼,“美姬,带着风儿赶紧来吃。” 高宠将食盒一一打开,有肉有菜,汤汤水水十几样,还有一大盆黍米饭。 窝棚内一位容貌俏丽但面色同样蜡黄的少妇抱着一个一岁多的男孩出来。孩子见了高宠更是放声大哭,“爹爹,俺饿了!” 高母拿着小汤匙拨了些肉菜和汤水递给美姬,“这饭菜油水太多,风儿不宜多食,先少喂些,晚点再多进食” 美姬眼见如此多的饭食,加之接下来一个月不愁饭食,心中也是开心。忙从高母手中接过食盒,“娘,儿记住了”又哄着高风吃饭,拌和肉汤的米饭自然香喷喷的,高风停住哭闹,大口的吃了起来。 高宠叹了口气,“娘,若不是家里闹灾,俺们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今日孩儿实在无奈才去应募的壮丁” 高母看着孙子贪婪的吃着饭,不由得也叹了口气,“娘不会怪你,你爹的病太凶,变卖家产也没能挽回就是天意。如今你是一家之主,俺们老的饿两顿没事,风儿却是年幼,饿了伤身子,你今日做的没错!” “娘亲,韩大人不是大官吗?怎么会给您见礼?会不会……”美姬有些不放心,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万一让夫君做些卖命的勾当,以后可怎么得了? 高宠宽慰她,“俺就去做些维持集市安稳的活计,每日能领三斤黍米就好,其他的绝对不沾!” 高母摇摇头,“你们没听过韩大人的故事吗?他可不一般,如果说娘亲以前不让你投军,是对军伍之中的龌蹉事情不放心,但是韩大人在真定在连胜军可是有口皆碑。” 高宠有些犹疑,“可是儿听说他最近得罪了朝廷大官,被撤了官职……” 高母笑了“那些庸碌之辈妒贤嫉能,概莫能外,这不正说明韩大人是有真本事的么?相信为娘,一旦朝中有事,韩大人定能更进一步!” 高母多年的阅历,自然知道韩望绝不会仅仅让高宠当一个联防队员。韩望被夺了兵权,如今在真定搞一些大型活动,就是不甘被打压,同时声势越大,重见天日也就不远了。至于高宠,一身的本事惊世骇俗,韩望招募肯定会重用的。 在高母的鼓励下,一家人安心的吃了顿饭。人是铁饭是钢,大家的脸色缓过来了,都有些血色。就是高风吃了半饱,有些不满足,眼巴巴的望着饭盒中的饭菜。 接下来就是正式和韩望谈判,高母想知道高宠到底能帮韩望做什么?韩望的真实想法是怎样的?高家如今虽然没落,但昔日也是高门望族,该要的姿态不能低。 韩望心说,又来这一回,我有那么不值法信任吗?想起高宠的儿子,马上拽下腰间玉佩塞给高宠,“给小侄子的见面礼,祝愿他长命百岁,大富大贵!”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你们还怎么好意思说! 高母不好拒绝,美姬赶忙道了万福,“风儿给伯伯见礼!” 高宠吃了喝了,还拿了重礼,这话到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还是高母开口,“韩大人,宠儿蒙您赏识,高家感恩戴德!这壮丁不过月余之计,何必如此重礼?” 韩望笑了,“请恕晚辈无礼,敢问老夫人,贤弟就甘于寂寞,没有出人头地的梦想?没想过恢复高家昔日的荣光?” 高宠原本波澜不兴的脸上竟然变的激动不已,大好男儿,谁不渴望建功立业,名扬天下! 高母不为所动,“宠儿此去,是为公,为私?” 三四八章 浴血燕京城十 “老夫人放心,不管晚辈将来如何,都不会因私废公。更何况贤弟傲骨斯,若是有任何违背天道人伦之事,不得善终!”韩望毫不犹豫的发了毒誓。 古代对于誓言极为神圣,韩望发出毒誓,就是对高家作出保证。高老夫人再也无话可说,五品大员,御封男爵,不计较地位和脸面亲自许诺,算是尊荣倍至了。 高老夫人赶忙说,“韩大人言重了!老身再无疑问。宠儿,既然韩大人真心栽培于你,今后务必全力辅佐于他。若是能振兴高家往日声望,娘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高宠连连点头,“儿一定不辜负娘亲嘱托,重振高家威名!” 韩望心中吁了一口气,总算搞定了,最好是个高宠结拜,但是今天就不必了,不然功利性太强反而不美。等下次找高宠立功的机会,再提出可能会比较好。 不过,这窝棚可不能住,大人孩子都遭罪,有了,想办法给高宠搞个兼职,挣点外快,外加福利。 韩望笑的和花一样,对就是喇叭花那样,嘴巴特别大,“贤弟,能否商量个事?” 高宠看见这幅奸商的嘴脸,下意识的问“韩大人,有何吩咐?” “你会马术不?” “会一点” “实话说,到底如何?” “在下自幼练习武艺,马上步下,生平罕逢敌手。” “太好了!给你找个兼职。每天除了正常执勤四个时辰之外,如果能担任马队教头,帮着训练一个时辰马队。我可以额外加十斤黍米,另外分配一套三居室的木屋给你” 咦,有这么好事?一天十斤黍米,一个月就多三百斤,还有什么三居室木屋?听起来蛮不错的。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不就是多辛苦一个时辰吗,干了! “真的有那么多黍米可以领?”高宠认为会不会是韩望特别照顾自己的。 韩望说“马飞,你把特殊人才招募条件说下” 马飞将手中各级人员招募标准拿出来,照着上面读了一遍。“马术优异者每日三十斤黍米或等值钱财,若是精通者可升作教头,加送一套木屋供其居住。我家大人治军极严,一向赏罚分明,无须担心!” 高宠这才知道,韩望没有特别照顾自己,而是真的就是这么规定的。能够多一份粮食自然是好的,何况还有木房子住,运气太好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高宠拱手致谢。 在韩望看来,不论做任何事情,人才始终是第一位的,目前还达不到让别人士为知己者死的地步。所以,不管是自己培养,捡的,还是挖墙脚,给予别人没办法给出的待遇,再加上真诚,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会认可自己的。 马飞很有眼力见的跑回去,赶了一辆马车过来,接高家祖孙三代去新房子。高母果然不再言语,既然儿子决定的事情,就随遇而安,想来韩望也不会亏待儿子。 倒是美姬开心的和高风说说笑笑,“风儿,爹爹要带咱们一家去新的房子喽,高兴吧!” 高风也很兴奋,坐在马车上东摸摸西看看,时不时探出头来向他爹扮个鬼脸。 新的壮丁营地就在太极湖边,距离码头不远。而那里已经有十间营房和三间将官宿舍,一间指挥中心。几乎就是六联特训营的翻版。 韩望简要的给高宠介绍,“壮丁营主要有马队,步队,射手,按照三三四的比例招募一千五百人,一个月后,淘汰至少五百人。你的担子可不轻!” 高宠把胸一挺,“大人尽管放心,保证一个月之内,三百人骑射俱佳!”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将官宿舍,早有周氏家具厂的商务人员专程为高家做介绍。给韩望见过礼后就殷勤的介绍起来。 “大人,这是客厅,夫人,这是主卧,有床,壁橱,梳妆台,这边是飘窗阳台。老夫人这是次卧,这边是餐厅和厨房,卫生间,阁楼上还可以作为储藏室。对了,我们还为贵府准备了最新款的儿童床,专门给小公子单独休息的。稍后就给您运来。” 高家三口全部震惊了,这么好的房子真的是给自己家住的?这些家居真的很华美,房间内各个布置都匠心独运,非常方便。高老夫人和美姬喜不自禁,一天之内,家里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禁不住反复的在各个房间观看着。 不一会儿童床就送了过来,商务专员当即组装,片刻之间就组装好了。带有栅栏和轮子的儿童床,不用问就是韩望的创意,儿童六岁之前都可以正常使用。因为是组装,所以各个部件坏了还可以维修或是更换,目前成为周氏家居抢手货。 最后商务专员说“周氏家居,所有的转角突出部位全部采用圆角处理,避免意外,最适合有孩童的府上。如果贵府又进一步需求,欢迎随时来真定周氏家居真定旗舰店” 高宠见他太辛苦,连口水都没喝,过意不去,让他留下来吃了饭再回去。 “周氏家居,为避免客户负担,所有员工一律不得接受客户延请招待,贵府的好意心领了!”说完将儿童床的捆扎废料收拾好就带了出去。 夏管家又送来一车柴米油盐等家居日用必需品,同时受李金娘委托送来几匹布帛和鞋袜。 唐府,钱府,花娘等关系密切的商户也送来了礼花鞭炮,全套盔甲,各种美酒以及贺仪,算是帮着增添人气。 高宠才十九岁,在这个时代,可以独当一面了。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看着家人欢欣雀跃的样子,下定决心支持韩望到底。 韩望看高家满意的神情,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能让这些千古英雄们活的更有尊严一点,付出再多也没问题。 希望这个壮丁营能够成为新的连胜军,尽管明德说为了避讳和给对手提供口舌,不能任命官职,也不可以提供制式兵器。但是当初从天驷监弄的两千匹马的时候,借故水土不服弄了五百匹好马藏到二龙山,该拿出来了。 目前不知道那两个老兵招人招的如何,希望还能有高宠这样,不哪怕是一半都好的。 三四九章 浴血燕京城十一 李庆拍了拍手,撇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百夫长,有了他做掩护,在路上就?15??更方便了。 “别装死了,要是你不愿意带路,就对我没用,没用的东西我一向都会处理掉!”说着用手指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一道。 那人马上跳了起来,立即乖乖带路。李庆笑了,一个贪好美酒美食之人,怎么肯舍得去死呢。 经过审查李庆知道这家伙叫耶律安图,居然还能和耶律延禧扯上一点关系,算是没落的皇族。由于太过痞赖,为了皇家颜面,只得把他安置在东大营做些闲散的碎事。 “安图,没想到你是皇族,但还只是个百夫长,看来过的不如意啊”李庆有意挑他的伤口。 不管怎么说,李庆讨厌官吏,更讨厌契丹贵族,所以能打压安图让他心情很好。 安图涨红了脸,心情极度恶劣,妈蛋,就是一个南朝泥腿子也敢嘲笑自己,若不是被你们骗了,一定叫大军把你们剁成肉酱! 但他是个聪明的人,立即笑呵呵的说“千金难买一闲,小的就是个懒散的人。大人您绝对是大富大贵之相,将来一定要飞黄腾达!” “说的好!安图,这燕京马上就要落在我们手上了,怎么样考虑一下,愿不愿意给我们效力?” 特战队经常进入陌生地区,如何争取当地居民为自己提供帮助是必须的,金钱,权利,或者干脆生死,李庆喜欢在生死的威胁之外,给他们一个利益的诱惑,这往往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果然,安图身子一震,目光开始聚焦,“大人需要小的效力?我能做些什么呢?” “首先,帮助我们拿下北门,然后帮着管理战俘和居民,凭借你皇族的身份,我想至少七品官是少不了的!” 安图内心很纠结,李庆自然知道,任何人要背叛一个团体,家族,地域乃至国家,都会天人交战,但是这反倒证明他最终会选择理性的一面。 “你们能保证不伤害百姓和战俘吗?” 这是安图给自己的一个遮羞布,战败后,这些肯定不由李庆做主,现在不过是拿来做说服自己的理由。 李庆点头,“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们的人不乱来,老老实实,我绝对不会伤害他们。” 注意李庆用的是“我”这个第一人称作出保证,而安图仿佛也没注意到。 安图似乎还在犹豫,李庆最后强压了一把,“安图,我都为你不值,你一个皇族居然只是一个百夫长,有谁管过你的死活?难道你还要维护那些当权者的利益?实在不行,我大可以找别人来干,保证很多人抢着干,你信不信?” 对啊,那帮混蛋平时就欺负我,堂堂耶律阿保机的后人,沦落到差兵一般的角色。房子破落,没有好人家的女儿肯嫁给自己,所以自己才酗酒如命。 我要报复,我要她们全部趴在我的脚下,那些小小的官吏,王府大臣家的家奴,我让你们每次都像撵狗一样对待我!就算把燕京城毁灭我也毫不在乎! 人的意念一旦进入牛角尖,就很难钻的出来,安图这样自命不凡的小市民,平日里受得委屈和伤害必定不少,一直聚集在内心,一旦有机会宣泄出来,是很可怕的。 不过这正是李庆需要的,一个燕京城的混混,一个不得志的小军官,往往宁愿为了单纯的报复,而选择协助敌人。 “我干!如果拿下了燕京,你必须把阿力克布交给我”安图有些忘乎所以的咬牙切齿,狰狞的脸色有些怕人。 李庆似笑非笑,“这个事情,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如果让我满意,我不介意你们解决私人恩怨” “好,我带你们去北门!” 有了安图这个带路党,李庆顺利到达北门防区,当北门守卫警惕的打量着他们,安图搬出了皇族的身份,扬起马鞭劈头盖脸的抽了起来,“卑贱的蝼蚁,你是在侮辱我耶律安图,就是侮辱大辽的皇族!” 北门负责人是阿力克布手下的千夫长萧尔虎,听见吵闹声,从城楼下了来。 “什么事?”他看见了安图,咦,这小子今天感觉不一样了,平时嬉皮笑脸,今日怎么如此乖张?居然敢在我的地盘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安图,搞什么呢?!” 安图看着萧尔虎,还是抽了一鞭子,才大咧咧一笑,“哎呀!原来是萧大哥,有日子没见了,这混账狗眼看人低,一时没忍住,对不住了。今日小弟做东,燕来楼,权当给哥哥赔罪!” 萧尔虎皱了皱眉,“安图,你今日不是巡夜么?怎的来北门了?” 安图四下张望,然后凑近他说“南门被宋军打下来了,阿力大人托我带了密信带给你” 萧尔虎虽然知道南门发生战事,但不知道详情如何,而且安图是个皇族,说不定这时候,有什么秘密消息也说不准。便走了近前。 “拿来吧,到底有啥密信?” 安图冲李庆使了个眼色,见李庆暗中安排士兵卡住各个位置,就附在萧尔虎耳边悄悄说,“给我听好了,想活命就别说话!”顺势将手中短刀顶在他后心。 萧尔虎淬不及防,后背有把尖刀,顿时就明白了,低声怒道“安图,你要想清楚,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安图早就不能回头,也不愿意回头,嘿嘿我笑,“弟弟这半辈子活的没甚趣味,生不能食五鼎,死后五鼎烹也不坏,谢谢哥哥成全!” 萧尔虎再看四下里特战队已经人手一部三花弩,将自己和门洞周围的两百部下全部覆盖,硬拼只有死,于是长叹一声闭上了眼。 “你这个笨蛋,萧大王已经布好了局,就等着他们来自投罗网……” “只要能杀了阿力那个卑鄙小人,我就够本了!向前走!”就这样将萧尔虎交给李庆。 既然北门门将捏在手中,一切就简单多了,先通过萧尔虎控制北门成防,再逐一对付其中顽固分子,解决后顾之忧。 “萧尔虎,我不想为难你,但是我非要拿到北门,你觉得我的耐心会有多久?” 李庆缓缓抽出长刀,这是韩望亲手赠给他的,刀“常胜不败”四个字,是韩望手书。 三五零章 浴血燕京城十二 夜空之中忽然静了下来,死亡的阴影笼罩之下,没有人说话。 北16门驻守士兵两千五百,目前城上城下共有八百士兵,大部分士兵都在不远处临时兵站内休息,城门洞内有两百,城楼有两百,北城墙上还有四百值守。 李庆希望能让萧尔虎放弃抵抗,将城楼交给自己,接应韩世忠进城。这是最理想的,如果萧尔虎不愿意而引起辽军反抗,那李庆也不介意将他们全部杀了。 “大哥,别犹豫了,那帮贪官污吏的,能干出什么好事?不如反了算球!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为你老婆孩子打算一下。”安图不失时机地劝解道。 原先,在萧尔虎看来尽管大辽有百般不好,但毕竟是祖国母亲。可是生死攸关的当口,安图提到了他最脆弱的家庭,上有爹娘,下有一儿两女,最小的女儿才八个月大,家里面吃穿用度都靠自己挣回来。 如果自己今夜被杀,家里老老小小依靠谁?可是一旦放弃抵抗,自己将来又会遭遇怎样的追究和惩罚?南朝能打赢萧干吗? 李庆已经来到他面前,一脚踩住他的左手,将刀锋压着他的小手指。“捂住他的嘴!”两名队员捏着萧尔虎的嘴巴。 李庆的刀锋一抖,萧尔虎的小手指立即滚落一旁,鲜血快速流淌开来。 萧尔虎手脚一阵乱动,闷声发出痛苦的嘶吼“唔唔”。很快剧痛之后,他渐渐平息下来。 李庆接着将刀放入他左手无名指缝,问道,“第二个!” 萧尔虎赶忙用右手拍地,嘴里呜呜的乱叫,看来是有话要说。 “想好了,再说,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李庆示意队员放开他。 “我把北门交给你。你要保证我家人的安全!”萧尔虎再也没了气力,瘫在一边。 “这样才对,充什么硬骨头啊?做好你该做的事,不然,我不介意将你们全部杀光” 在萧尔虎的命令下,特种队员很快缴了城门洞两百辽军的军械盔甲。然后李庆带着他上了城门楼将城楼内的两百人也都统统缴械。 终于提前半个时辰将北门完全占领,悄悄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利用火把传递信号,通知韩世忠已经得手。 韩世忠带着连胜军全军进入燕京,得知一兵一卒都没伤亡,不由得佩服,李庆好样的! 又得知种师道孤军图谋燕京,想要和自己南北对进,击溃辽军防守力量,再攻打皇城,不由得踌躇起来。 童贯明令自己夺取北门即可,皇城交给黑风骑,如果冒然打进去该如何向上面交代? 如果拒绝老种,将来自己还要不要见西军呢?何况到了嘴边的皇城交出去实在心痒难耐。 “通知黑风骑,速速进城,我军将为他开道。” 不大会,探子回来禀报“黑风骑被辽军狙击,眼下过不来!” 嚓!这么背吗?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依据童贯军队的风格,只怕黑风骑不是溃败就是逃跑。 如果黑风骑一万余人过不来,那自己的就有深陷重围的风险,韩世忠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李庆,胡闳休,王照,梁红玉,杨再兴,罗延庆,牛皋,唐修在城楼开会,商讨接下来该如何决策。 李庆指着城外灯火摇晃出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长胡子的家伙还妄想拿下燕京,下辈子也别想!” 牛皋粗中有细,“目前敌我兵力对比,城内怕是不足,但城外尚可占优,是否可以返身接应刘彪?” 梁红玉角度不同,提出自己的见解,“黑夜之中,一旦黑风骑发生溃败,我们赶去必然会殃及自身,这一次必须靠他们自己了” 韩世忠最看重胡闳休,便问他的意见。 胡闳休向南一指,“突击东大营,击溃城中防线,与老种相公汇合,寻机撤出燕京联合杨可世和姚古,退往涿州。” 杨再兴很奇怪,“为什么呢?我们完全可以直接从北门外向南转进,何必在城中大动干戈,制造事端?” 胡闳休解释道,“如果不击败阿力克布,他随时会出兵对我等发动打击,不如乘其不备,一举将其击溃,大大缓解老种相公那边的压力” 说的对,阿力克布怎么会放弃对撤退中的连胜军进行追击?不如反其道而行,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从而最大限度保障自己安全。 韩世忠马上采纳了胡闳休的建议,调整作战计划,胡闳休的建议,第一次被采纳,获得别人的夸赞,更为自信了。 韩世忠拟定新的作战计划,全军在萧尔虎和安图的掩护下隐蔽接敌,由杨再兴和罗延庆的轻重骑兵为先导冲击辽军东大营,后续步军跟进扫荡残余,再击溃“w”防线,与种师道汇合,相机撤出燕京。 杨再兴,罗延庆率骑兵立即展开攻击,阿力克布已经入睡,忽听到四面杀声震天,还以为南门出现重大变故。刚披挂好盔甲,就见杨再兴杀进大帐,还没抬起兵器就被一枪捅死。 “哈,竟然是将军,捡了个便宜!小罗子该眼红了!” 罗延庆也不示弱,在另一边接连击杀三名便将,六百骑兵将东大营杀了个落花流水,数千辽军惊恐莫名,纷纷向南溃逃。 这下正中连胜军下怀,紧跟其后向南掩杀下去,又将“w”防线上的辽军杀的鬼哭狼号。 种师道一见如此情况还以为连胜军与他南北对进,当即派出一千骑兵两千步军迎面杀来,将东半个燕京城彻底绞杀干净。 将军会师,韩世忠找到老种,将黑风骑被萧干狙杀的消息赶紧通报,并且建议赶紧找杨可世集中兵力以应对不测。 老种权衡之后,摇摇头,“良臣啊,你说的,老头子我当然明白,但是我没有撤的机会了。杨可世姚古你们不要担心,他们有近两万人马,萧干也啃不下来,如今我倒想趁此良机扫荡西门,说不定可以将局势倒转过来!” 啊!西门和西大营合计辽军一万,加上现在必定严阵以待,很难讨到便宜,太冒险了! 韩世忠不明白老种为什么说不能退?这太奇怪了? “老相公,您不会是和谁人赌气吧?还是随我等一起撤退吧!” 三五一章 浴血燕京城十三 可是,一旦纠缠起来,再想撤退就很困难了。韩世忠有些着急,“老相公,燕京局势危如累卵,迟恐生变!” 老种心里明白,这是第三次攻打燕京,若是再不能夺取,只怕官家就会放弃。但是自己一个人坚持打,能打的下去吗?仅仅两万人,辽军也差不多两万,如果杨可世姚古都在,再加上韩世忠,说不定这燕京还真的就拿下了。 可惜,杨可世姚古都在十里开外,眼下只有连胜军三千人,这机会是抓不住了。 “吾等三击燕城,费尽心力却劳而无功,只怕是圣意不可违,如今军令,皇命俱言克敌,未许撤离,如何能走啊!” 韩世忠心猛地一抽,这老种居然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口气,难道真的要死磕燕京? “老相公,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唯有保全西军,方可图将来之胜负。” 赤厄更是焦急,“老相公,您就听良臣的吧!您万不可有闪失,西军上下可都指望着您呐” 哈哈哈!老种下定决心,“全军向西门进攻,老夫倒要看看萧不也的骨头有多硬!” “良臣,你速速向南,汇通杨姚二部,合击西门” 韩世忠大惊,“老相公,属下怎能留您一个人在城内?” 种师道没和他废话,“执行军令!” 韩世忠明白,老种苦心将他调出城接应杨姚,就是为了保存连胜军的实力,宁可自己打光了,也要保住韩世忠。在城外攻打西门,自由度很大,即便攻击不顺利,连胜军想撤出战斗也可以随时走的脱。 韩世忠陷入纠结,萧干明摆就是围点打援的作战思路,尽管自己和老种剿灭了东大营和北门,但是辽军精锐主力尚存,而宋军已经支离破碎,难以形成有效的战斗力。 老种心存死志,决心血战到底,两万新兵,深入敌之腹心,面对众志成城的对手,很难保全。 若是自己抽身离去,自己和连胜军的声望必定毁于一旦。而且从感情上,自己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一代名将,就此陨落在燕京城内! 思念三转,韩世忠做出一个决定,“老相公,我们留下来,合兵攻破西门,了了您的心愿再说!” 老种点点头,带着一行人来到城楼之上,此刻赤厄已经命令西军集结到城楼内侧的大道,运兵道,城墙上,已经人山人海。 老种白须白发,黑色的高碳钢甲威武不凡。“弟兄们,你们是西军的骄傲,更是大宋的好男儿!东半个燕京已经拿下,可是他们还占着西门,西门之后就是契丹皇城,你们说该怎么办?” 下面一片狂呼“拿下西门,攻进皇城!” “大宋威武,复燕平辽!” 老种接着说“好!传我将令,先上西门者官升三级,赏千金。先破皇城者官升九级,赏万金!” 下面一阵惊叹之声,接着就是热血沸腾的吼叫,“夺西门,破皇城,封侯拜将!杀啊!”一队队西军士兵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向着西门和“w”防线扑了过去。 韩世忠率连胜军将士紧随其后,他打定主意,如果西军进攻顺利,他就坐观其成,如果不顺,他再接手进攻,帮着西军打下来。所以他一直跟着老种的亲兵附近,为的是策应辽军突袭。 随着宋军抵达西城区“w”防线,由于东城区战况已经被萧不也得知,防守更为严密,甚至投石器开始拼命发射石弹火弹,弓箭和弩车也向宋军密集发射。 在老种高规格的重赏之下,宋军也使用投石器轰击坚固的防线,在大量石弹的狂轰滥炸之下,一间间房屋化成瓦砾粉末,由于防线不能移动,所以在局部地段,宋军已经从残破口突击进去了。 而辽军亦拿士兵的命去填补缺口,场面一时间极为残酷,近千人的大混战拼的就是士气和人数。 韩世忠见识到大型城内巷战,见宋军伤亡惨重,便说可以调李庆的进行过专门针对性训练的特种部队上去,可以有效遏制辽军的士气。 而此时安图也提供了一条密道,可以通过附近的下水道,隐蔽插入防线后部,绝对可以打萧不也一个冷不防。 老种让赤厄带一百精壮好手跟着李庆秘密潜入防线,摧毁萧不也的投石器部队从而获得火力压制优势。 李庆领命而去,由安图带着自下水道穿越了一里多路,突然出现在防线后方,两百人犹如两把尖刀轻松的划开了萧不也精心准备的防线。 找到了投石器部队,短兵相接之后,辽军根本不是特种部队的对手,纷纷溃散,投石器也被付之一炬。随着辽军石弹威胁的消失,老种抓住契机,命令宋军攻击部队大胆的多波次攻击,依仗着人数优势和石弹火球的威力,将防线逐一攻克。 萧不也对李庆赤厄的出现极为恼火,紧急调动两千后卫部队全力围攻,甚至不惜拿命换命,往往三四个人围杀一个宋军。 尽管宋军装备优良,但是面对已经疯狂的辽军,损伤迅速攀高,最后只能据守两间民宅勉强支撑。赤厄最后仅剩十余人,而且都血汗淋漓,气喘如牛,几乎到了极限。而李庆也不太妙,伤亡接近一半,而辽军还有千人左右,看来全队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李庆和他的特种部队一整夜都在激战,体能消耗极大,而且伤亡太大了,两刻钟,就损伤了四十余人,必须要使用最后的炸药筒了。 “爆破组炸药准备,向前投三十步!” 当即有四名爆破组的队员从背囊取出炸药筒,点着后投掷向蜂拥而来的辽军。 等着四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一百多拥挤的辽军瞬间被冲击波撕扯成碎片。更多的辽军士兵下意识的连连后退。 李庆见两军隔离来,紧接着说“格斗组,准备清扫现场,扼守住防御线。” 然后看着精疲力竭的队员说“兄弟们,好样的!咱们拼掉了一千多辽军,一个人换他们八个,够本了!” 赤厄也是哈哈大笑“李庆,和你联手,打的好不痛快!连胜军,果然不愧天下第一军!” 三五二章 浴血燕京城十四 一比十! 刘彪被眼前的辽军精骑的战术和劈刺技术吓傻了,刚才木棱赤骏的铁骑迎头拦住了黑风骑的去路,刘彪竟然还有点喜出望外。 甚至还想着欺负对方人少,于是派出三百人的精锐骑兵双方试水,木棱赤骏也派出三百人,双方开始对冲。一个回合下来,回来的黑风骑仅剩一百人左右,而对方仅仅损失二十余人,战果十比一。 刘彪看得很清楚,辽军的马术控制非常老道,刀长且厚,非常锋锐,劈刺的准确率高的吓人。而且面对黑风骑的砍杀,闪避和躲藏手段也灵活多变,进攻防守都非常纯熟。 更为要命的是,辽军军马脾气也比宋军军马强悍。好几次本来宋军要得手了,辽军军马一声嘶鸣,竟然把宋军军马吓退了好几步。 既然骑兵打不过,那就列阵而战!辽军不是说列阵不战的么? 步军快快列阵,长枪兵上前,刀盾兵压住左右两翼,弓箭手在最中心。自己带着黑风骑在最后压阵。 木棱赤骏笑了,这个宋将有意思,开始以多打少,然后发现骑兵打不过,才想起来列阵而战。这个时候只要自己冲击一下,所谓的黑风骑必然崩溃,但是不急,就等他们列好,再冲! 黑风骑号称南朝精锐,这一仗就要灭了他们的精锐,列阵不战被南朝奉为神话,这一次我就要打破你们的幻想! 区区一万人,根本没放在心上,黑风骑,也算是骑兵?某家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骑兵。 木棱赤骏等了刘彪一刻钟,宋军的步军被匆忙推进到最前列,战战兢兢的一一列阵。由于时刻担心辽军冲击,很多士兵都找错位置,还没有脱离刚才骑兵失利的惶恐情绪,队形凌乱,一个个东张西望。 这种军心涣散的乌合之众,连三流都算不上,木棱赤骏禁不住叹了口气,要是能对上连胜军就好了。可惜韩望不在,萧格里亚和纳哥赫把他和连胜军捧上了天,南朝人真的有那么厉害? 这个黑风骑号称精锐也不过如此,一刻钟都没整好队列!相信只要催动战马冲刺过去,甚至不用打宋军肯定就崩溃了。而且步军在前,本该左右两翼机动的骑兵居然拖到最后,分明打算逃跑的架势。 列阵不战?笑话! 木棱赤骏放下面罩,缓缓前行,身后是一千五百名骑兵,呈半环形压迫过去。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辽军依旧缓缓而行,没有一个人说话。 但是,高头大马上是一尊尊钢铁巨人,行进之间,甲胄互相的摩擦声此起彼伏,偶尔战马喷着粗气,希律律的嘶鸣,无一不在提醒宋军,刚刚发生过一比十的战斗。 木棱赤骏有一种直觉,自己越是缓慢的推进,眼前的南军越会崩溃的更早。进入两百五十步,南军的弓箭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根本就是无心恋战。 刘彪心情复杂的看着一千五百名骑兵,再穿过辽军看到北门城头上挂出的灯笼,韩世忠居然不声不响的拿下了北门? 契丹狗啊!是你们断送了俺大好的前程!你们就不能晚一刻再过来吗?就一刻钟,该死的,恨不得将你们一个个剥皮抽筋!忽然猛的打了个冷战,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木棱赤骏的马军可不是吃素的。 列阵不战,怎么,辽军还是上来了?难道他们不怕阵战?但是他们怎么不冲刺?这么慢!刘彪有些发愣。 三百步!他的亲卫看不下去了,悄悄提醒他。 刘彪马上清醒过来,都这么近啦!开玩笑,“放箭!放箭!两百五十步!” 弓弩手慌慌张张的开弓放箭,有些士兵刚刚摸出机弩,还在组装,距离刘彪近的弓箭手匆忙发射了出去,但是其他的弓箭手没听见命令,看见中部弓手射箭,还在询问要不要发射。 这时候刘彪才知道自己昏了头,应该让旗牌官传令统一射箭,否则,根本没杀伤力。“旗牌官,传令弓手统一发射!” 于是两名旗牌官赶紧下去传令“预备,两百五十步,一、二、三,放!” 总算放出第一波箭雨。 木棱赤骏听着破空而来的弓箭,不屑的撇了撇嘴,这种绵软的力度,根本不用躲藏,拿着马鞭挥舞两下,就把面前来袭的弓箭全部打落。看起来也就伤亡了几个,算是很轻微的。 既然宋军清醒过来,那就开始吧。“全军提速,中央突破,左右包抄,三轮骑射后冲阵!” 木棱赤骏的队伍一分为三,中军速度骤然间提高,犹如海啸一般撞击过来。而辽军左右两翼,像两条粗壮的胳膊,意图一下将黑风骑包饺子。 木棱赤骏笑了,看看你们什么时候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当木棱赤骏的身后的马蹄声,如同滚动的雷声一样传来,刘彪脸色变得紧张,这辽军是想要一口吞下俺的全部军队? 我就不信了,四千骑兵打他一个左翼五百人,会打不下来? “步军抗击正面敌军,黑风骑全军围剿敌军左翼” 此时,木棱赤骏已经进入一百八十步,依然再继续提高速度。骑兵们都将弓张开,一,二,三,一百五十步,“发射!” 各个百夫长都自觉的目测距离,木棱赤骏说过临阵三轮发射,那就应该是一百五十步,一百二十步,九十步,故此,辽军的骑兵统一抛射,千箭齐发,给宋军步阵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原本盾手要掩护弓手,但是这是童贯招募的新兵,根本没有娴熟的阵战配合意识,时机也把握不好,当旗牌官喝令箭袭的时候,很多盾手自己躲起来,顾不上弓手,于是发生大面积的伤亡,至少两三百名弓手被射中,一时间,哭喊,怒骂,哀嚎响成一片。 而此时,辽军第二轮抛射发出,宋军旗牌官的预警喝令根本没人听见。至少又造成三四百宋军伤亡,仅仅两轮抛射,宋军就损失惨重。 宋军弓手的惨状让盾手更为惊骇,躲在盾牌后面死也不挪地方。而弓手没有掩护,纷纷离开队列自己寻找隐蔽物,场面如同一锅乱粥。 面对如此局面,刘彪心中有一个声音“完了,马上就会崩溃,这些新兵打不了仗!” 三五三章 浴血燕京城十五 “什么!找不到?你再说一遍?”斜也都要抓狂了。 那名谋克涨红了脸,心中几乎操翻了蒲鲁虎全家女性,斜也让他寸步不离的盯着这个愣头青,怕他跑出去惹事,结果他晚上一直守在驿馆门口。 今天早上去问安,蒲鲁虎久不见了,连同他自己带来的一百个卫士全部无影无踪。这家伙肯定是偷跑了,马上在驿馆到了一遍,确定之后派人封锁各个城门,赶到斜也大帐禀报。 “或许是下半夜从后窗翻出去的,是属下失职。请责罚俺吧!” 要命的祖宗,这么玩下去,你就等着把天捅破吧! 斜也知道已经过去三四个时辰了,按照马速,至少百里之外了,再去追赶,只能是亡羊补牢。没奈何只得派两百人去追赶并保护好蒲鲁虎,自己找银术可和宗望再次就南下的事作出调整。 宗望一拳轰在案几上,砸的笔墨纸砚乱飞,“浑小子,等抓到他有他好看!” 银术可说“只怕他已经奔着古北口去了,那里有两百契丹人” 斜也说“古北口不是问题,蒲鲁虎应该能拿下来!” 银术可点头道“俺担心的不是古北口,而是他会继续深入去檀州,那里可是有契丹整整三万人,再加上他一无援兵,二无给养,万一被辽军……” 宗望气道“死了倒干净,剩的整天无事生非!” “吴乞买已经代理大权,若是蒲鲁虎有个闪失,你让斜也怎么有脸回去?日后,他再更进一步,俺们都别想有好日子过”银术可不无担忧地说。 他点明了吴乞买掌权的事实,就是不想冲动之下的斜也和宗望放手不管。 斜也头疼不已,“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马上出兵打契丹?” 银术可说“最好的办法是派出一员大将南下,带着三千人打过古北口攻下檀州即可。再想办法在附近四处劫掠一番,把他哄也好骗也好,带回来押送他回上京,总之不能任由他乱来了。” 斜也想了想,这事还得交给宗望和宗弼去干,“宗望宗弼,你俩人带三千人南下燕京,打多少城池不要紧,记得把人带回来!” 宗望为主,宗弼为辅,两人点齐兵马也奔着古北口疾驰,就银术可说的这几条,他们也不得不打起精神追赶上去。 他们走后,斜也问“这么些年来,劳苦功高,按道理你早该是一军的将主了,也罢,今日就给你一个公道。银术可,俺准许你部扩充到两千人,所需兵器均由自己解决,可有疑问?” 银术可大为满意,本来就是带着两百生女真,三百熟女真,五百仆从军有渤海契丹汉军等,合计一千人。如今获准多扩建一千人,就能在金军战斗序列中排的上号了。 金军东西两路集团合计兵力八万余人,其中上京,黄龙府还有两万余人。而目前统兵超过两千的女真将领也只有二十余人。由此可见,斜也对于银术可是非常看重的。 银术可当即感谢,“感谢伟大的山神,给俺们带来食物和水,感谢无处不在的神明,赐给俺们智慧与勇气,俺银术可必将为了大金国全心全力!祝愿阿骨打陛下千秋万岁,海内一统!” 斜也笑笑说“不用说这些虚的,这些是你该得的。不瞒你,宗望他们还年轻,俺希望你从山区插入燕京与檀州之间,阻止并侧卫宗望他们。” 原来,斜也想让银术可试探一下燕京,看看辽国到了这份上,还有什么可以依仗的。同时也是警告契丹人,不要对宗望他们作出不友好姿态。 而银术可知道,就凭宗望和自己的兵力,就算契丹出兵十万他也不会皱眉。 “这是属下义不容辞之事,请放心!”说完带着自己兵日夜兼程奔向那崇山峻岭之中。 斜也苦笑一声,这不打还不行,这么多兵力派出了出去,必须打胜仗,所以他一面让人向上京奏报中京,一面坚持自己的想法,又亲自带领五千人沿着宗望的路线,跟随南下。 蒲鲁虎如同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老虎,偷偷逃出中京,带着亲卫,向着古北口放马狂奔而去。 这一群胆小的兔子,古北口就两百人,都不敢去打! 俺就打给你看,宗望贪生怕死,宗弼懦弱无能,斜也鼠目寸光,银术可唯唯诺诺,都难成大器。 胜利是要靠一仗一仗打下来的,如果靠等就能等来胜利,还要俺们这些勇士干嘛? 等俺打下了古北口,俺还要去檀州看看,如果顺利,俺一个人就能搞他个天翻地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两万对百万,诸如此类的战绩,所以信心满满地南下。 古北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依着山修建了一大一小两个壁垒。四周有些山民居住于此,打猎、种粮、养些牛羊之类,平日里通过售卖粮食肉类野味换些钱财。 耶律旱是这里的百夫长,也是最高长官,统管着两百名新兵老兵,日复一日的防御着女真的进攻。对他来说这就如同一个死亡游戏,每天提心吊胆,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几天前,萧干大王还差人过来叮嘱紧守壁垒,莫要被女真钻了空子。话里话外,耶律旱听出了女真有可能打过来的意味,如今就像一只胆战心惊的小老鼠,躲在洞口偷窥着可能出现的猫。 猎户今天居然在山上打到一只狍子,知道他喜好这一口,巴巴的送到壁垒,讨了赏钱,兴高采烈的帮着宰杀清理,并且烧起火堆烤起一整只狍子。 烤到半熟,忽然就见远远的跑来几个猎户,一边跑还一边喊着什么,这边先到的两个猎户还挥手向他们打招呼。 但是,很快就觉察出情况不对,都连滚带爬了,还是拼命狂奔,好像有野兽追赶一般。 跑到快有百步远的时候,依稀听见“女真、军队”等,大家发愣的时候,远远的飞来几支长箭,将几个逃跑的猎人全部钉死在路上。 “啊!女真人来了!”耶律旱脑中一片空白,完了,女真大军杀过来了,好日子到头了。 三五四章 浴血燕京城十六 ps:特别感谢挑灯看画大大千币打赏,感谢济中大大的打赏! 远处,有一队马军轰隆而来了,看样子有上百人。 清醒过来的耶律旱嗷的一嗓子惊叫起来,“女真人来了,快回壁垒!”然后屁滚尿流的爬了回去。 一些军官和老兵如同被踢了一脚,将手中物什扔了一地,一个赛一个跑的飞快,然后是新兵和猎户,跑进了壁垒,咣当一声关上了大门。好多新兵跑的脸色煞白气喘呼呼,还一个劲的后怕,心里都是一样的想法“幸好我跑得快” 蒲鲁虎还没到壁垒,就看见一阵鸡飞狗跳,等他到了,就见一地的狼藉,桌子椅子,水桶,衣物,兵器,动物的皮子,全部横七竖八的,可见契丹人逃的多匆忙了。 当然,他也看见有烤肉还在架子上,于是跳下马,拉过一张椅子,掏出自己的小刀削着香喷喷的烤肉。削一片吃一片,吃两片肉,喝一口酒,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 耶律旱在壁垒墙头看着下面这个魔头大吃大喝,尽管距离不过一百步,若是寻三两个眼力好的老射手,几乎都可以当场射杀了。但是他却不敢有半点惊扰,唯一念叨的是:阿米豆腐,吃好喝好赶紧走吧! 只是,这一次佛祖没有听见他的祈祷,那个魔王不仅没离开,一个人居然走到三十步距离之内,只要是个弓手就肯定能射中。 蒲鲁虎的混不吝性子吃定了耶律旱不敢拿他怎么样,吃喝完毕便大刺刺的上前说话,“谁是管事的?出来!” 耶律旱战战兢兢探出半张脸回话“贵人老爷,这里是小的在作主,您有什么吩咐?” “把里面的女娘都交出来,明日放回来” 耶律旱心下一宽,原来是金国贵家公子出来玩耍顺便打野食,这好办。“贵人,您稍候,俺这就给您准备!” 辽金以及北部的习俗,两个部落发生争斗,战败的一方将无条件接受对方的条件,而获胜者就可以提出钱财,女人,领地等要求。这是战争结束的代名词,也就是给了蒲鲁虎女人,他们的小命就保住了。 所以蒲鲁虎肆无忌惮的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耶律旱当场毫不犹疑的就答应了。因为在他们眼里,女人就是家里的物品。甚至在深山老林里,有些部族用自己妻女陪客人睡觉的方式,来表示高兴和诚意。 那些逃进壁垒的农夫和猎户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闭上眼睛抱着头认命这个结果。于是十几个哭哭啼啼的老中青女性,被士兵推出了壁垒。早在门口等候的蒲鲁虎亲卫队长完颜海里多,上前,挑了两个年青模样还算俊俏的处子给蒲鲁虎送了过去。 蒲鲁虎饱暖思银欲仗着酒劲,将两名年青女子衣裙全部扯掉,露出了白嫩嫩的胴体。那两名未经人事的处子那里经过这种事情,被吓得惊叫不止,反而引得蒲鲁虎兴致大增,将她们按在桌子上提枪就上。 很快,两声惨烈的痛呼声响起,随之,哭泣声,哀求声,嬉笑声,这种不堪入目的暴虐行为,在坚固的壁垒下上演。 耶律旱心里骂着女真蛮子没开化,缺少礼教,看着墙头不少士兵气愤填膺的,不好,这是要忍不住啊,赶紧把他们赶下去,说道“把眼睛闭着,耳朵堵着,都不许看,忍一忍,过去了就好了” 于是在耶律旱的强迫下,此类中的男子都捂着耳朵闭上双眼,你别说,这下还真管用,听不见女孩的哭泣,好像没发生过这事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哭泣求饶的声音真的没了,耶律旱小心的探头瞄了一眼。 呀!两个女孩已经躺在地上,依旧赤身裸体,看样子奄奄一息,情况不妙。而蒲鲁虎却神清气爽,与亲卫们有说有笑。 不远处,那些女真士兵依旧轮流侮辱着那些女子,也是一副惨绝人寰的景象。 蒲鲁虎看到墙头有人,便和海里多说“去让他们找些人来,替俺们洗刷照料马匹” 海里多奉承着他,“小王爷,这点小事俺去替你办好!你就坐着歇息” 海里多站在门前大声喝斥道“来些勤快的,替俺们喂马刷马,再准备些酒肉吃食,弄的慢了,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面对这有些过分的要求,耶律旱却不敢拒绝,只得让二十来个农夫和猎户出去,听凭女真人的摆布。 喂马刷马,生火做饭,每每行动迟缓,女真士兵都拳脚相加,恶声恶语。而契丹人只能低头不言,忍辱负重。 眼看着这些人将马匹打理好,饭食准备好,蒲鲁虎眼珠一转,又要让耶律旱在自己吃饭喝酒的时候跳舞助兴。 耶律旱虽然心底害怕,但是却身不由己,稍稍迟疑了一会,海里多就恫吓他要杀进壁垒,屠光辽兵。 有的辽兵忍受不了,纷纷要求出去和女真决一死战! 耶律旱赶紧安抚,“说女真狼子野心,故意寻衅滋事,我等万不可给予他们借口,我去去就来。”说完就要出去。 有士兵说“大人,万一他们谋害你怎么办?” 耶律旱一怔,然后假装轻松地笑笑,“他们会讲信用的,应该不至于此” 蒲鲁虎已经在喝耶律旱的珍藏好酒,斜着眼睛看见耶律旱苦着脸小跑着过来,“嗯,百夫长,以前有过军功?” 耶律旱忙陪着笑“都是年轻的时候在高丽打混了几年,蒙上官高看,不值一提” 海里多一鞭子抽到他背上,“打高丽了不起?有没有打过女真?” 耶律旱赶忙否认,“绝对没有,俺在高丽八年,回燕京五年,在古北口又待了五年,从没去过辽东” 海里多又是一鞭子刷来,“看你就不老实,要是让俺知道拿谎话骗俺,定不轻饶!快跳舞啊!难道还等着吃酒吗?” 耶律旱只好站起身跳笨手笨脚的胡乱跳着,蒲鲁虎觉得没什么趣味,忽然看见地上女子的衣裙,笑道“把他衣服剥了,穿上女娘的,这样才有意思!” 周围女真士兵都哄堂大笑起来,马上上前剥了耶律旱的衣裤,再让他穿着女人的衣物,不知道哪里找来白粉红粉给他又画了个歌姬妆。 忽然一声怒骂自壁垒上传出“你们这帮畜生!要遭天谴!” 三五五章 浴血燕京城十七 海里多抬头望去,只见好几个汉子正在将一个浓眉大眼的后生捂住嘴按了下去,下意识的张弓搭箭就要射击。 蒲鲁虎嘿嘿冷笑,“慢着!射死他算便宜了,俺们进去搜!” 耶律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这个是谁啊?千方百计忍辱负重,就是不想给女真蛮子籍口。想不到,快把他们哄走了,居然还是有个冲头没按住,枉费自己一番心血啊! 海里多一脚踩住耶律旱的胸口,恶狠狠地说,“快点打开大门,俺们要进去搜到那个敢骂俺们的人!” 耶律旱连连磕头,“贵人饶命,您要是想出气,俺们就把那个后生交出来,奉上钱粮!” 蒲鲁站起身,因为他想起一个很好玩的主意,“哎,快点,俺保证绝不为难那个人,但是俺们要进去找到他” 海里多见他还是犹豫不定,便一把提起,将他拖到壁垒门口,向上喊道“快点开门,俺数五个数,不开门,就割下他的耳鼻手脚!”然后长刀押到他的左手上。 耶律旱深知一旦女真进了壁垒,就是大家的末日,但是自己的小命完全在女真的掌握。死亡的恐惧,突然地剧变,巨大的耻辱,书中极端的感受交织让他一阵心热,噗的一声,吐出鲜血来! 海里多呵呵笑道“百夫长心急如焚啊,居然都吐血了,真是忧心可悯吶” “一、二、三、四、五~” 随着五的声音刚出口,壁垒大门吱呀吱呀的打开了。里面几个老兵因为耶律旱不在,于是做出了开门救人的决定,同时将那名骂人的后生找到,一起交给海里多。 海里多推开几个老兵,快步上前将门前的那名后生头发揪住,看了看,果然就是骂人的那个后生,“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后生痛恨的看着海里多说“小爷南多吉,有种你冲我来!” “南多吉!”海里多一脚就将他踢得高高飞起,然后重重的摔落在壁垒的硬地上。 “你真是了不起,敢骂俺们女真,一定要请你好好享受一顿” 海里多进入壁垒后,前后左右四下打量,这种壁垒主要是军事防御和居家生活为一体。 前面是一堵宽厚的高墙,分成三排,可以同时容纳六七十人,防御对手攻打。最上一层是投石弓箭为主,中间一层以弩车为主,底层以弓箭长矛为主,每一层都是有专用的而设计空。 眼下他们在大的壁垒之内,里面有大概一百四十人,都在远远的心情复杂的看着女真人。由于一直忍辱负重,现在耶律旱不能做主,其他人又不知道该怎么统一意见,根本就是一团散沙。 在蒲鲁虎的带领下,五十多个亲卫直接闯进了来,而小堡也被二十几个亲卫以搜查敌对分子为名占据了药店。 一见局面受到控制,蒲鲁虎喝令在场所有人都要交出武器,否则就会以意图行刺长官的罪名处死。 耶律旱只好压着嗓子劝解“刀枪弓箭统统都放下罢,女真贵人们检查完,就会还给你们的”辽军士兵们只得纷纷交出兵器堆在一旁,变成了手无寸铁的俘虏一般。 海里多上前问南多吉“知道辱骂大金国勇士的后果是什么吗?” 南多吉血红着眼睛嘶哑的叫着说“来吧!杀了俺,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海里多扬起手中的刀,准备割下他的脑袋。 蒲鲁虎却拦着他说,点着耶律旱和南多吉说“不,留着他们两个,是当着他们的面,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那些交出武器的辽军士兵一下子炸了锅,有人喊道“这帮畜生,他们要杀光我们,拼了吧!”于是开始冲向武器,准备厮杀。 海里多狞笑着,说“就知道你们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鼠虫,放开杀!” 五十多个女真士兵瞬间变成冷酷的杀手,钢铁盔甲发出阵阵的摩擦声,长剑大刀开始在壁垒中挥舞。 女真士兵每进一步,都有几十个辽军哀嚎着倒下,很多辽军士兵赤手空拳徒劳的击打着女真士兵的铁甲,瞬间就被砍倒在地。 辽军士兵却依然汹涌向前,悲愤的呼叫着同伴,绝望的和敌人扭打在一起,但是冰冷的兵锋依然无情的从他们咽喉、胸膛、腹心刺入身体。 很多人双手仅仅攥住剑刃刀锋,女真士兵冷漠的抽回兵器,将他们的手指全数割断,血腥气犹如一团团汤汁那么浓郁。 血汇聚起来,汇成一片片血池,更多受伤的辽军士兵漫无目的的四处爬行,妄图躲避女真的杀戮。 但是往往没爬几步就被割了脑袋,于是更多的鲜血喷溅出来,不到一刻钟,古北口主壁垒就在蒲鲁虎的命令下成为赤色的地狱。 南多吉一阵阵的怪嚎,那嗓音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发出的,当他想闭上眼睛,海里多却用手拨开他的眼皮,让他将这场疯狂的屠杀从头看到尾,而南多吉的眼眶因为激动而血流不止。 耶律旱徒劳的、神经质的不停地给蒲鲁虎磕头,整个额头血肉模糊,却无知无觉的继续大力磕头,求他放手,不要再杀了。“求贵人行行好,别杀了,行行好,别杀了~天啊,我该死,我该死啊” 当两百多个首级在壁垒前的空地上垒成了京观,杀光了两个壁垒和猎户农户女娘的女真士兵才将刀剑收回,笑嘻嘻地看着呆呆傻傻的南多吉和癫狂不止的耶律旱。 “没用的契丹狗!下次记得见到大金国勇士必须开门迎接,这座京观会让你们记住今天的教训!” 最后,海里多依着惯例要杀了仅存的两人。 蒲鲁虎却很有风度的说,“不,留着他们,让他们来找俺报仇,哈哈哈!” 海里多说“他们胆子都吓破了,哪里还敢来找俺们报仇,小王爷,古北口打下来了,俺们回中京去吧” 蒲鲁虎皱眉道,“这个古北口算甚?据说檀州和顺义还有三万辽军,你们可敢跟随俺一起闯一闯?” 刚杀的热血沸腾的士兵,自然大呼小叫道“有甚不敢的,莫说三万,就是五万八万,俺也会当他们是猪是羊,小王爷要闯,俺们铁定跟着” 海里多虽然觉得有些不妙,但是也没阻拦,只是说,“估摸着,元帅派的人差不多该到了。” “烧了壁垒,俺们接着南下!” 三五六章 浴血燕京城十八 真定,六联地区,冯家庄。 赵构和王时雍首次视察六联地区,首选的自然是赫赫有名的冯庄钢铁厂。 钱德寅去了东京坐镇,要下个月才能回来,如今是钱九代理掌柜。 钱九机灵,能说会道,业务关系都门清,是是都有条不紊。再说了,这钢铁厂三年的订单都早早预定出去了。基本上是接待客人参观洽谈,还有抓抓生产,发货收账之类的常规事务。 如今赵构和王时雍屈尊降贵到厂子参观,钱九自然全程陪同。 而韩望暂时接手六联地区的安防工作,一共三层防御。 最外围的由六联保长里正带着保丁守住各个路口,盘查闲杂人等。 第二层是六联特训营的新兵对赵构处在的村庄进行封锁,隔绝交通,不间断巡逻。 核心就是赵构的私人卫队,大概五六个大内高手,贴身保护。 韩望手上还有二十个部曲作为机动力量,都是连胜军负伤退伍后自愿留在韩府的。 这些人尽管身体有残缺,骑马,阵仗却没问题。韩望别出心裁的将他们训练成适应城市巷战、cqb的内卫安全部队,三人一组,三组一小队。 如今石燕又入选成为两名队长之一,还有一名是老种推荐来的,原西军退伍都头余威。作为韩望亲手调教的特战精英,石燕和余威明里暗里都不露声色的竞争。 石燕早上带队跑十里,余威必定跑十一里,石燕射箭两百,余威就要求全队两百二十次射击。 韩望没有掺和,相互之间竞争是好事,特警训练和理念对他们而言是新生事物,很多地方需要他们自己慢慢摸索。 最终,只给出八个字“安全,全天候,全地形”,让他们自己体会,每周小考,每月中考,年终大考。 这一个月下来,余威小队的成绩明显好于石燕,这让石燕憋了一肚子气。自己跟随韩望都两个月了,还不如新来,也更加用心训练,同时抓紧一切机会请教韩望。 这次,韩望说是难得的实践加考核,两队又开始争锋相对的杠上了。 韩望简要介绍情况,按照规定提升警戒级别到橙色,仅次于最高级别的红色。说“总之,你们两个小队,承担反袭的任务。自己选地点去潜伏,一旦出现险情,你们尽快赶到。” 两人选择东西部分别潜伏,韩望来到庄东口的瞭望台上,足足有三长高的瞭望台,将全庄尽收眼底。 钢铁厂在西边,那边还有兵营,酒厂,码头,各种作坊,形成了一片产业带。由于人来人往,车行也在码头附近,这样水路运输可以更为快捷,也能创造更大价值。 赵构和王时雍一边参观厂子,一边问道“年产多少钢?收入多少?如何供给?” 钱九老老实实的禀告,现在年产钢三十万斤,岁入在十五万贯上下。今年的产出主要供给连胜军和西军军备,还有一部分是用于汴京的商购,刀剑工艺品等。 王时雍大为羡慕,按照正常来算,这个钢铁厂毛利七万贯是有的,刨除开支等,纯利至少五万贯。 故意问“真定还有哪几家钢铁厂?” 钱九当即说“王大人,叶氏钢铁厂,三林钢铁厂,分别是叶半城和种师道为主。” 赵构有些讶异,短短时间居然开办了三家,难道费用不高?“置办一座钢铁厂花费几何?” 钱九坦言,“回禀贵人,开办厂子花费倒是不多,也不过三万贯左右,只是技术和工人师傅如今欠缺的紧。三家厂内如今招募了九十名工匠接受培训,若是想再开办,尚需月余” 王时雍点点头,方才的实验证实这种钢铁就是削铁如泥的神器,难怪价格高昂。谁有了这么一座钢铁厂,就等于是一座金矿。但是有钱,没有人懂这个技术,肯定还是不成,那么这九十个工人能开几家呢? 赵构笑笑,“不知道三家钢铁厂,可有人愿意出让这些工匠?” 这种要求是强人所难,谁不知道有了工匠就等于有钢铁厂,一年三十万斤钢铁,纯利五万贯! 钱九马上说“贵人,冯庄钢铁厂几位股东一致意见。咱们厂子内的这一批工匠,下个月出师之后,贵人可以自行安排,至于其他两家,还需要贵人派人与其磋商。” 王时雍心中暗自高兴,有了冯庄钢铁厂做表率,其他两家还敢不同意?韩望真是会办事! 如果三十个工人能开一家厂子,自己帮着康王开三家钢铁厂,年获利可就有十五万贯。而且手中有了九十万斤高碳钢铁,就可以打造一支万人装备,如果献给官家,必然对康王青睐有加。 赵构也是很开心,听话听音,既然韩望托钱九的口给自己送这份大礼,必然要有所回报。 于是和颜悦色地说“你们厂子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讲来!” 钱九自然眉开眼笑,说“贵人,六联地区较为偏僻,乡民,工匠,终日缺医少药,急缺高明大夫,贵人见多识广,不知可否有相熟的大夫,肯前来传医授徒?” 这是需要医生啊,看来得问问京城那边有没有卸职的御医肯来真定。“好的,这件事我就帮你接了,只需准备好医馆,半个月之内,必定会有名医前来坐堂。” 这是韩望特意吩咐的,真定这边缺少名医,所以争取这次利用皇家的关系,请来几位御医开办培训班。结合现代的外科手术,促使军队医护水平有所提高。 钢铁厂的新工人是故意送给赵构的,只要能把赵构牵扯进来,将来还怕搞不定钦差大臣? 至于老叶和老种,新工人送的心不心疼,韩望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然后带着赵构继续参观了酒厂,军营,武器作坊,周氏家居工厂。 最后来到冯氏蒙学,在这里他见到了钱可钱爱,还有美林。对于他们的新式教学,赵构兴趣十足,从地图,植物学,医护等兴趣小组一一探访过来,不由得惊讶非常。 这个八、九岁、十岁左右的孩子,谈论起来,居然对自己的专业一个个头头是道,更是将之前的的笔记本,拿出来将给赵构听,指给赵构看。 就连钱可钱爱以及美林也都拿出平日里做的笔记,这里面有老师讲的部分,更多的是自己实践尝试的内容,算是一本说明书了。 赵构不得不心腹口服,韩望的本事实在是鬼神难测。 仅仅三个月,冯庄从一个荒僻的小农庄,变成如今富庶的小型城市,任谁也想不到,但愿他还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三五七章 浴血燕京城十九 黄老汉是三林人,接手了花娘成为六联地区再大的便当外卖饭庄,给许多工厂作坊提供午餐,其中冯庄蒙学也是他的客户。 蒙学还是依旧最开始的朴素饭食,简洁卫生,营养均衡,目前有六十多名孩子在蒙学就餐,赵构与王时雍接受了冯文的邀请,与学子们一起吃一顿学堂午餐。 这种典型的亲民秀虽然在后世被贬低的不要不要,但是如今这个时期,效果还是非常好的,知州大人和一名京城来的贵人,居然能到蒙学吃饭,日后传扬出去也是一份荣光。 到了午时,黄老汉带着五六个人,推着两辆蒙着布幔的大车来到学堂后门,准备送午餐便当。 如今学堂已经换了新地方,便不是苦爷接待了,而是热心的宽婶在操办内务。听见黄老哥叫门,心中有些疑惑,这个黄老汉,比平日里整整晚了两刻钟,娃娃们早就肚子饿了,赶紧出来看看。 只见后门那名赵构的带刀亲卫正拦着黄老汉,要进行搜查,便说“老黄,你怎么搞得啊,这么晚才来,娃娃们都饿扁了。若是下会再晚,可别怪俺们换另外一家啊!” 黄老汉愁眉苦脸地说“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知道贵人来了,特意多准备了几个菜,巴巴的送来。” 宽婶没多想,“吆,居然消息挺灵通的啊,那还不进来,要是耽搁了,贵人怒了可是要打板子的。” 带刀的亲卫一见是熟人,便没有起疑心,走到车前伸手去撩布幔,这里面是什么要用布盖上?他刚撩起一角,就见里面闪出一道白光,一把长刀已经插入他的咽喉。 有刺客!可是他喊不出来,因为那名高大歹徒的长刀已经切断了他的气管和食道,只能无助的捂着自己咽喉,向门内退去。 而此时,宽婶已经看见了这骇人的一幕,正欲大声叫喊,他身后一双大手将他的嘴巴捂住,趁势一刀抹在她的劲动脉上。几乎同一时间,亲卫和宽婶双双毙命。 这是一帮训练有素的杀手! 杀了两人后,车上那名杀手将布幔一扯而下,里面居然藏了十余个。另一辆车上也扯下了布幔,仍然是如此。黄老汉一见杀了两个人,急了,指着车上那名杀手说“蒋忠,你不是说只绑票不杀一人的么?” 居然是三林村的前任村主蒋忠,后来投靠二龙山改名夏忠。二龙山剿灭后,去了鹰嘴岩,又被萧干收买,据说撤回燕京,没想到他今天居然出现在冯庄。 那人跳下车一把捂住黄老汉的嘴,不容他发声,嬉皮笑脸的说“我不杀一人,是因为我要把你们全部杀光!没有说话不算话,是你自己误会了,对不住!” 然后一刀捅进黄老汉的胸膛,直到停止抽搐才放开,这货杀人的手法越来越利索了。 另一个车上,九头龙和飞天虎跳下,来到门前冲着夏忠,笑道“还是这个蒋村长好使,夏英雄就差得多了,对了,大鱼就在这里面是吧?” 夏忠点点头,“九八不离十,大宋康王殿下今日到六联视察,错不了!早上就接到学堂午饭要多订八份,还特意嘱咐多一些荤菜,少一些素菜,可不就是他们几个?” 看饭盒数量,赵构他们有八个人,除去赵构和王时雍,还有六名亲卫,如今已经干掉一个,按照推断,夏忠知道前门有两名亲卫,学堂门边还有两名,贴身保护赵构的那一名亲卫,绝对是带御器械的高手。 夏忠在地上画出简易地图,将对方人员配置摊开分析。第一是学堂门口的两位亲卫,绝对不会让他们进去,那就只用强攻或者智取。 夏忠自己和刚才那名袭杀宽婶的杀手,借着送便当饭盒进去的时候偷袭。二九头龙和飞天虎带着十五六个人,去解决蒙学正门两位亲卫。从而使蒙学完全陷入自己手中。 说干就干,夏忠他们四人分头行动,当夏忠和三个助手提着饭盒篓子走近课堂的时候。一名亲卫示意他们放下篓子,夏忠很听话的站住,然后放下篓子等待他的检查。 那亲卫刚一低头,夏忠就发动了袭击,但是这两名带御器械可不是一般的小角色,早就看出几个人来路不正,假意买了个空挡给他们,果然引得夏忠出手。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来行刺大人?” 夏忠出手的时候,两名亲卫闪身避开几人的杀招,拳脚施展开,于是夏忠就被踢飞了。 靠,暴露了!这家伙还真难对付,赶紧抄家伙上,抓到康王是第一要务! 夏忠咬牙站起来,挥舞着单刀冲上去了,同时对着后面的十几个杀手打了个响指,人海车轮战。 赵构和王时雍,惊出一身冷汗,有刺客?目标是谁,显而易见,至少不会是学子。 但是门口被堵,这一间教室就彻底封闭起来。 赵构这时候眉头一皱,居然会有刺客,太奇怪了! 自己的行程是非常机密的,何况今天来六联并未告知韩望和当地的任何人。难道是真定那边出现了问题?不知道这些杀手是哪里的人?想要什么? 这时候十几个杀手围攻之下,两名亲卫虽然格杀了三个人,但是自己也被对方砍伤,终于双拳难敌四手,被杀手们使出无赖手法,直接干倒。 赵构身边的亲卫,迎了出去,他不带兵器,上前两脚一踢,便飞走两个。接下来个十几个刺客,围着最后一名亲卫混战。 刀光剑影之中,他连克五人终于疏忽大意,被九头龙摸出来的神臂弩暗中射中了背部,一下子摔倒在地。 九头龙狂笑道“还是这个家伙好使,杀人越货,抢劫,打仗,完全可以一打五啊。” 神臂弩作为大宋朝禁军制式装备,轻易不能流落到民间。估计这一架是亲卫拍马从禁军仓库中取出来的。湖南一出手,就把带御器械干倒。 王时雍看着最后的希望破灭,不由得惊恐起来。康王和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对应这种意外?不是设下三道封锁线吗,就这般被刺客偷袭了过来? 韩望现在在哪里?知不知道学校里,康王、王时雍还有众多学子,被劫持了。 三五八章 浴血燕京城二十 黑风骑的三千五百精骑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与木棱赤骏的五百骑兵狠狠地撞击在一起,以多打少,本就是毫无悬念的。 但是刘彪还是很揪心,十比一,太丢脸了! 按照以往对付江南方腊反贼的惯例,质量打不过的时候,就以数量取胜。 然后,乌压压的一片黑衣骑兵浪潮,瞬间淹没了暗红色的辽骑,刘彪有点得意的颔首微笑。 但是没过多久,暗红色的骑兵猛然间杀了出来,如同一艘迎风破浪的海船击穿了黑风骑的重围。 刘彪的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睛也直了,见鬼了,看上去辽骑居然没少多少! 两队人马冲出去约有一百步,互相勒转马头,准备完成这一个回合。 刘彪看得分明,辽军顶多伤亡了四十多个,但是黑风骑足足少了三百多骑。近乎于一比九的战损比。 没错,辽骑就是这么凶悍! 刘彪看了看正面的辽骑,三论箭矢放完就该冲阵了,期望步军能顶得住。 木棱赤骏心无旁骛,五十步距离,他将手中的长枪狠狠地丢向宋军。他身旁的两百多骑兵同样如此,用标枪投掷杀敌,其破坏力很大,尤其对于盾阵往往取得意想不到的后果。 他们丢过之后迅捷扯了一下马头,向左转弯。这一个动作要求马术非常熟练,稍有不慎就会被马匹转弯的离心力甩出去。他们刚刚转弯,后面两百多骑兵依旧投掷出两百多标枪。 辽军两轮飞来的四百多标枪,让宋军前阵的的枪兵和刀盾兵死伤众多,并且打乱了军阵的部署和调动。很多士兵忍受不了,箭雨、标枪、骑兵、辽军的攻击手段,层出不穷,这样打下去,和死没区别。 当木棱赤骏绕回来面对宋军步军的时候,很多枪兵和刀盾兵出现了惶恐,而右翼已经被冲击过了,摇摇欲坠。 而此刻,由于辽军不再抛射弓弩,宋军的弓箭手又开始自发的组织射箭。大多就是冲着阵前的骑兵自由射击,和流矢差不多,效果不明显。 重新回到攻击位置的木棱赤骏抽出长刀,这是真定冯庄钢铁厂出品的马刀。长三尺三,宽约三指,全钢锻造,锋锐无比,刀上的波纹尤其令他倍加喜爱。 战刀简单朴素就好,什么鬼头大刀,圆月弯刀,九环刀,全部是渣渣。 这种黑白分明的冯庄高碳刀,才能在阵战中绽放它的光芒,今天就是它名震九州的时刻。 刀锋向前,刀刃斜向下方,这是典型的骑兵冲锋的姿态。 身后五百人排成两排,木棱赤骏喊了一声“杀光黑风骑,救回燕京城!” 五百名骑兵异口同声“杀光黑风骑,救回燕京城”。 一股股力量充满他们全身,促使他们更为渴望消灭眼前这一群入侵者。 而五千左右的宋朝步军,自身陷入了混乱之中,等听到辽军雷鸣般的口号,竟然露出恐惧的神情。 这是一群魔王,如此高大、强力,还有凶悍,能打得过吗? 战斗在这一刻,就决定了胜负。 木棱赤骏连同左翼的五百骑兵,如同龙卷风一般摧毁着自己面的宋军。 千马奔踏而过,宋军根本就没办法组织起像样的防御,等到透阵而过的辽军调转马头,宋军至少损失了一千多人,都是被辽军砍伤砍死的。 尽管零零散散的有被宋军击杀了辽军士兵,但是这一仗悬念不大了。 见识过江南流民作战的刘彪,明白了,今天辽军就是当年的官军,而自己成了流民那样的乌合之众。 黑风骑的气势、经验、完全被压制,输定了! 赶紧向西逃吧,那边还有童贯的三万大军,应该能保证自己不被辽军歼灭。 “全体步军,向前突击,违令者斩!”棋牌馆和督战官全部派到各个指挥身边,只要他敢不前进攻击,督战官就能当场砍他们的脑袋。 而此时黑风精骑和辽骑右翼的四百多骑兵再一次对冲,这一次对比更为明显。 辽军一共损伤了四十余人,但是黑风精骑却损失至少五百骑,两波下来,黑风就减少到不足三千人了。 当两军各自回归本阵的时候,刘彪只能对精骑下达了向西撤退的命令。自己就带着两百亲军先行逃往西边童贯处。 但是辽骑士气高涨,怎么肯放过嘴边的肥肉,四百骑兵如同狼群一样衔尾追击而来。 宋军不时留下一两百人断后,但是军心士气已丧,根本起不了作用。 辽军已经看透宋军虚弱本质,气势如虹,战斗力和亢奋的心情达到制高点。对于拦截的宋军往往已从而过,就能全部剿灭,再接着追杀。 而木棱赤骏当面的宋军步军本就混乱不堪,对督战官命令自己上前送死心怀怨恨,一见骑兵逃跑,立即崩溃,整个五千人的军队四散奔逃。 木棱赤骏乐得捡便宜,立即利用骑兵的优势两翼迂回包抄,最终围住了四千多人,剩下几乎全部在追逐中击杀。 木棱赤骏留下一百人,监督四千俘虏,自己带着八百人,毫无阻拦的冲入燕京北门。 在解救了两千看守北门的辽军才发现,连胜军已经击溃了东大营,正汇合种师道,攻击西门和西大营。 如果种师道拿下西门,必定会直攻皇城,那局势就会变得危险。 来不及向萧干禀报,带着步骑近三千人兜击南门,如果种师道不回兵救援的话,就会陷入四面合围的境地。 “围魏救赵!好狠的手段!”经历过刚才生死一瞬的赤厄,脸色有些不好。 李庆看了看南门,那里已经开始纷乱嘈杂起来。木棱赤骏已经开始攻击。 老种知道今晚的转折点就在此刻,既然木棱赤骏突进北门,自背后给了自己一刀,不用说刘彪的黑风精骑已经不复存在了。 如今萧不也还有四千人,死死守着西门和皇城前的最后一段防线。 自己还有一万一千人,连胜军还有两千人。身后南门仅剩千五西军,面临着将近三千辽军的攻击,如果一个决定不慎,就会全军覆灭。 童贯的三万步军呢?难道留着下崽吗? 韩世忠深知南门是城内宋军的退路,一旦南门有失,军心不稳。 “老相公,请把南门交给我!” “不行,西门是关键,连胜军擅长街垒攻防战。赤厄,带两千人增援南门,半个时辰之后不能击退辽军,就不用回来了。” 三五九章 浴血燕京城二十一 门城楼,远远的望去,东方已经有了一丝晨曦的曙光。 过了一会,赤红的朝霞很快铺满天空,激战了一夜的燕京,难得的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萧不也怔怔的望着东方,朝霞之下的城郭和大地,依旧笼罩在昏暗之中,若非站得高,是不可能看见黎明到来的盛景。 明日还能否有幸看到日出,谁知道呢? 征战三十余年,如今须发皆白,原本挺拔的身姿变得微驼,这一仗打得如此凶残,实在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即便上次宋军攻入皇城,自己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为何今日的心始终空落落的。 难道,宋军还能在自己和木棱赤骏合击之下,有逆转的机会? 不会的,还有萧干大王没出手呢,他必定在一旁等着最佳时机,这个奚族之王智胜鬼狐,谁和他做对手必然痛不欲生。 萧不也想起萧干,就觉得心中轻松很多,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里是燕京,辽国上下经营百年之久,上次皇城之危就是燕京居民携手并肩,吓跑了宋朝的官军。假如再次面临危机,招募居民共赴国难,肯定会群起而响应。 萧干就在东门楼,他也在眺望着西门楼,西门摇摇欲坠,他不得不担忧萧不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刚刚调了萧格里亚的一千人给木棱赤骏,小四千人,打一个南门够了。 打了南门,就等于把种师道和韩世忠堵在燕京城内。现在,就看西门和防线到底能不能挡住种师道。 至于皇城有蒲爱马驻守,他带着一千人防守,估计还是有点玄。 自己还有五百亲兵,马上去皇城看看防守怎么样。说不定自己还要陪着蒲爱马一起守皇城。 西门,萧不也的部下拼光了,原西门的士兵也所剩无几,西大营六千人马也只剩下四千。 整个西线,如今还要面临宋军投石器的轰击,士气逐渐下探,就连正常的巡逻巡夜都没几个人敢去。 木棱赤骏几乎都要得手了,赤厄的及时赶到又增加了难度,两千宋军加强了南门的防守,暂时遏制住辽军的攻势。 赤厄对木棱赤骏迎头痛击,利用两台修复好的投石车,对辽军进行了无差别攻击。一时间南门内东北方,硝烟弥漫,血肉横飞。 辽军不甘示弱,调出车弩和神臂弩,对宋军进行狙杀。 这一场阵地战,双方都打的欲罢不能,每一间房间都要你死我活的争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生命和鲜血。 这一场战斗,谁也输不起,宋军胜,西门不保,皇宫被占,国破家亡。辽军胜,宋军被围陷入孤军,成瓮中捉鳖,军破身死。 故此,日后被称为燕京血战一部分的南门白刃战,就这般拉开了序幕。 在赤厄两台投石器不停地轰击下,木棱赤骏极为恼火,索性压上一千五百人将宋军逼得后退,付出了三百人的代价,破坏了投石器。 赤厄也不甘示弱,将兵力全部调上来,亲自上阵将辽军重新顶了回去。 种师道皱了皱眉,萧干居然孤注一掷,全部压到南门去了,那我就偏偏打他的西门,看看谁胜谁负。 “韩世忠,率领连胜军自城墙上突击西门,必须拿下来。” 韩世忠知道是关键时刻,老种铁了心要拿下西门,看起来不可理喻,但是必定有缘由。 “属下领命!”韩世忠这一次没有嬉皮笑脸,神情严肃的接下军令。 城墙之上,南门和西门城楼之间隔着三道防线,每个沙包组成的防线,后面都至少有两百人。 更为要命的是高中低五架床弩,另外还有近百张强弓组成的死亡封锁线。西军方才连续冲击了四次,只是徒劳的留下几百具尸体。 韩世忠接手城墙攻击指挥位置,听完汇报后,发觉要想尽可能少损伤的夺下西门,唯有使用秘密武器——火箭。赶紧找来唐修商量,落实具体攻击形式和火箭的火药配比。 唐修见辽军手上有床弩,不由得皱了皱眉,“床弩射程三百大步(约六百米),火箭射程一般在两百步到三百步之间。想要破除对方床弩,除非使用床弩或投石器可以形成压制,否则很难不损伤。” 韩世忠咬牙道“那就双管齐下,给萧不也来一顿丰盛的早餐。找西军调三辆投石车,对准城头给我放火球” 然后对唐修说“你找几十个会使唤火箭的,投石车一旦开始攻击,就立马给我想办法突进去干掉五台弩车” 突击组在城墙突出部隐蔽,距离第一道防线大约四百五十步,他们需要投石车提供掩护,然后向前冲击两百步,使用改进后的炸药轰掉床弩。 第一道防线有两架底线车弩,一弦三箭,不夸张的说,一根茅箭从床弩飞出在三百大步左右,可以连续穿透三个人没问题。第二道防线有三架床弩,故此,打掉前两道防线就能基本上锁定胜局了。 投石车开始进行精准的火球攻击,由于投石机的准头不是很好,城墙墙头只有四五米宽,故此三四下,才有一发火球弹落在墙头,吓得辽军士兵将火球挑出城外。 如此三次攻击过后,唐修赶紧向前突进,端着一个弩火箭,点着火后瞄准对方阵地前,发射了出去。这如同一个手榴弹,“轰”的一声在墙头爆炸,烟雾弥漫,唐修大声喝道,“速进!”。 这等于变相的烟雾弹,二十个火箭弓弩手在城墙上,急速狂奔。 距离三百五十步,烟雾即将消散,唐修又一次射出一支弩箭,这一次是奔着第一道防线去的,果然在阵地前升腾起大股烟火。火箭手继续奔跑,引起了辽军的观察哨主意,当即报警。 击发人员,立即用木锤敲击牙发,嗖嗖,三支茅箭飞了出去。 唰,唰,火箭兵中两个人被穿了透心凉,然后又伤到了三个人,唐修靠着墙边,大声喊“不要停还有二十步,趁着他们换茅箭,赶紧向前冲。” 二十步后,连胜军拿下第一道防线,接着是第二道,最终将城墙上的防线一扫而空。 西门楼就坦露在连胜军面前。 萧不也亲眼目睹了,连胜军火器攻击的毁灭性打击,这西门楼若是对方想全功,只怕后果堪虞啊。 三五九章 浴血燕京城二十一 门城楼,远远的望去,东方已经有了一丝晨曦的曙光。 过了一会,赤红的朝霞很快铺满天空,激战了一夜的燕京,难得的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萧不也怔怔的望着东方,朝霞之下的城郭和大地,依旧笼罩在昏暗之中,若非站得高,是不可能看见黎明到来的盛景。 明日还能否有幸看到日出,谁知道呢? 征战三十余年,如今须发皆白,原本挺拔的身姿变得微驼,这一仗打得如此凶残,实在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即便上次宋军攻入皇城,自己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为何今日的心始终空落落的。 难道,宋军还能在自己和木棱赤骏合击之下,有逆转的机会? 不会的,还有萧干大王没出手呢,他必定在一旁等着最佳时机,这个奚族之王智胜鬼狐,谁和他做对手必然痛不欲生。 萧不也想起萧干,就觉得心中轻松很多,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里是燕京,辽国上下经营百年之久,上次皇城之危就是燕京居民携手并肩,吓跑了宋朝的官军。假如再次面临危机,招募居民共赴国难,肯定会群起而响应。 萧干就在东门楼,他也在眺望着西门楼,西门摇摇欲坠,他不得不担忧萧不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刚刚调了萧格里亚的一千人给木棱赤骏,小四千人,打一个南门够了。 打了南门,就等于把种师道和韩世忠堵在燕京城内。现在,就看西门和防线到底能不能挡住种师道。 至于皇城有蒲爱马驻守,他带着一千人防守,估计还是有点玄。 自己还有五百亲兵,马上去皇城看看防守怎么样。说不定自己还要陪着蒲爱马一起守皇城。 西门,萧不也的部下拼光了,原西门的士兵也所剩无几,西大营六千人马也只剩下四千。 整个西线,如今还要面临宋军投石器的轰击,士气逐渐下探,就连正常的巡逻巡夜都没几个人敢去。 木棱赤骏几乎都要得手了,赤厄的及时赶到又增加了难度,两千宋军加强了南门的防守,暂时遏制住辽军的攻势。 赤厄对木棱赤骏迎头痛击,利用两台修复好的投石车,对辽军进行了无差别攻击。一时间南门内东北方,硝烟弥漫,血肉横飞。 辽军不甘示弱,调出车弩和神臂弩,对宋军进行狙杀。 这一场阵地战,双方都打的欲罢不能,每一间房间都要你死我活的争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生命和鲜血。 这一场战斗,谁也输不起,宋军胜,西门不保,皇宫被占,国破家亡。辽军胜,宋军被围陷入孤军,成瓮中捉鳖,军破身死。 故此,日后被称为燕京血战一部分的南门白刃战,就这般拉开了序幕。 在赤厄两台投石器不停地轰击下,木棱赤骏极为恼火,索性压上一千五百人将宋军逼得后退,付出了三百人的代价,破坏了投石器。 赤厄也不甘示弱,将兵力全部调上来,亲自上阵将辽军重新顶了回去。 种师道皱了皱眉,萧干居然孤注一掷,全部压到南门去了,那我就偏偏打他的西门,看看谁胜谁负。 “韩世忠,率领连胜军自城墙上突击西门,必须拿下来。” 韩世忠知道是关键时刻,老种铁了心要拿下西门,看起来不可理喻,但是必定有缘由。 “属下领命!”韩世忠这一次没有嬉皮笑脸,神情严肃的接下军令。 城墙之上,南门和西门城楼之间隔着三道防线,每个沙包组成的防线,后面都至少有两百人。 更为要命的是高中低五架床弩,另外还有近百张强弓组成的死亡封锁线。西军方才连续冲击了四次,只是徒劳的留下几百具尸体。 韩世忠接手城墙攻击指挥位置,听完汇报后,发觉要想尽可能少损伤的夺下西门,唯有使用秘密武器——火箭。赶紧找来唐修商量,落实具体攻击形式和火箭的火药配比。 唐修见辽军手上有床弩,不由得皱了皱眉,“床弩射程三百大步(约六百米),火箭射程一般在两百步到三百步之间。想要破除对方床弩,除非使用床弩或投石器可以形成压制,否则很难不损伤。” 韩世忠咬牙道“那就双管齐下,给萧不也来一顿丰盛的早餐。找西军调三辆投石车,对准城头给我放火球” 然后对唐修说“你找几十个会使唤火箭的,投石车一旦开始攻击,就立马给我想办法突进去干掉五台弩车” 突击组在城墙突出部隐蔽,距离第一道防线大约四百五十步,他们需要投石车提供掩护,然后向前冲击两百步,使用改进后的炸药轰掉床弩。 第一道防线有两架底线车弩,一弦三箭,不夸张的说,一根茅箭从床弩飞出在三百大步左右,可以连续穿透三个人没问题。第二道防线有三架床弩,故此,打掉前两道防线就能基本上锁定胜局了。 投石车开始进行精准的火球攻击,由于投石机的准头不是很好,城墙墙头只有四五米宽,故此三四下,才有一发火球弹落在墙头,吓得辽军士兵将火球挑出城外。 如此三次攻击过后,唐修赶紧向前突进,端着一个弩火箭,点着火后瞄准对方阵地前,发射了出去。这如同一个手榴弹,“轰”的一声在墙头爆炸,烟雾弥漫,唐修大声喝道,“速进!”。 这等于变相的烟雾弹,二十个火箭弓弩手在城墙上,急速狂奔。 距离三百五十步,烟雾即将消散,唐修又一次射出一支弩箭,这一次是奔着第一道防线去的,果然在阵地前升腾起大股烟火。火箭手继续奔跑,引起了辽军的观察哨主意,当即报警。 击发人员,立即用木锤敲击牙发,嗖嗖,三支茅箭飞了出去。 唰,唰,火箭兵中两个人被穿了透心凉,然后又伤到了三个人,唐修靠着墙边,大声喊“不要停还有二十步,趁着他们换茅箭,赶紧向前冲。” 二十步后,连胜军拿下第一道防线,接着是第二道,最终将城墙上的防线一扫而空。 西门楼就坦露在连胜军面前。 萧不也亲眼目睹了,连胜军火器攻击的毁灭性打击,这西门楼若是对方想全功,只怕后果堪虞啊。 三六零章 浴血燕京城二十二 十二具尸体,排列在城墙上,全部是被弩枪射中后死去的,死状极其血腥。 除此之外,还有七名轻重伤员被抬下去紧急救治。为了拿下三道防线,精挑细选的火箭弓手小队,几近全军覆灭。 那名侥幸活命的弓手只有十六岁,稚嫩的脸上有几分迷茫,几分后怕,几分惭愧。 “俺叫李拴柱,本来是跑在前面的,没留神被绊倒了,等俺爬起来,他们就…”他低下头,声音有些低。 唐修将他搂住,禁不住热泪盈眶“你****的太走运了!太走运了~” 韩世忠走过来,拍了拍唐修的肩膀,“做的不错!” 唐修忙转过身,看见韩世忠、梁红玉都来了,赶忙用袖子擦了泪水,“见过韩军指,见过嫂子,我没做什么,都是他们做得好!” 说着把李栓柱拽了过来“他们小队十二个阵亡,七个负伤,最后是他射中了第三道防线!” 每次大战都有那么几个幸运儿,看来李栓柱就是其中一个啊。一个小队,非死即伤,只有他毫发无损,还立了大功,果真是太走运了。 梁红玉看着李栓柱,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问道“李栓柱,你这么小,同袍战友都死伤殆尽,你不害怕吗?” 李栓柱脱口而出“俺当时就想着替兄弟们报仇,就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现在想想,是挺冒险的!” 韩世忠笑笑,这个必须当做典型竖起来,可以更好地激发士气,“李栓柱,现在我正式提你为火箭弓手都头,以后你这一都干脆就叫幸运都好了” 梁红玉也笑着说“幸运这个名字好,希望以后每一天都有运气伴随着你” 李栓柱还愣着,怎么就被提拔成都头了?还叫幸运都?不是做梦吧! 唐修给他后脑勺一巴掌,“傻小子,发什么楞?还不谢过军指!” 李栓柱才醒过来,马上单膝跪地,结结巴巴的说“俺谢谢韩军指提拔,日后一定听话,多立战功!” 大家哄然大笑,这个李栓柱单纯,也不会是么浮华词藻,但是每一句都实实在在,看着他满头大汗的,真是有些为难了。 韩世忠,一把拉起他,朝他胸口轻捶一下“小子,你这话说得好!只要听话,多立战功,我肯定还要提拔你!” 然后把他推给唐修,“带他下去,先好好休息。再给他配一个政委,中饭之前,把这次战斗经历写出来,给大伙多讲一讲。” 有了现成的战斗英雄,再配合政委的文字功底,绝对是一篇英雄事迹的好文章啊! 看看李栓柱,从毛头新兵到正牌都头,不过一场战斗而已。要你们肯努力杀敌,我韩世忠绝不吝啬官位。 更何况还有三十份八品武官官职委任状还在身上呢,就等你们拼命了。 唐修指着西门楼说,“门楼不打了么?” “门楼那么大,让投石车去打,很好打。就算萧不也长了三头六臂,我看他怎么扛?” 李栓柱的政委很快就来报到,是个秀气的年轻人,朝李栓柱敬了个军礼。 “李长官,我是幸运都的政委方良。如果您休息好了,咱们就开始吧。请您说一说如何攻打三道车弩防线的经历,越详细越好,还有您当时的想法” 李栓柱摸了摸后脑勺,一脸的尴尬。他心里直嘀咕,娘来,这咋说呢?俺嘴笨,完全说不来啊! 方良还是有经验的,马上换了一个角度,“那就随便说说,比如你们有多少人一起上去的?最后几个人回来的” 这个点找的很准,李栓柱马上就进入状态,从一开始接到命令到最后自己射出关键一箭,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毕竟有些细节和敢想,方良得帮他补漏。 方良从军官学校强化培训的就是文书,韩望列出来的十几个范文,他是驾轻就熟,其中就有英雄事迹报告。拿到第一手素材,马上就开始进行文字组织和场景氛围烘托,尽量用大白话表述,甚至有些还要用一些世俗俚语,增加感染力和真实性,当然紧张处还是要用口号和豪言壮语来衬托。 中饭前,方良兴冲冲来到韩世忠跟前,“韩军指,李栓柱的英雄事迹已经成文,试了试,效果应该很好,您看看!” 韩世忠指着西门说,“好!这西门马上就要落在我们手上,中午开个庆功宴,犒赏大家!” 萧不也不是傻子,三道防线被毁了,这个西门楼朝夕难保。何况宋军投石机每时每刻都在轰击,西门楼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块,火球,见到楼顶开始烧起来,萧不也只得撤了下去。 最终,萧不也与蒲爱马合兵一处,萧干和萧格里亚也赶来。四人专门研究了南朝军的优劣点,重点还是连胜军。几次关键部位的突击成功都是连胜军打开局面,否则种师道早就被围起来了。 这个让人头疼的连胜军,如今拿下了西门,破坏了萧干精心准备的围点打援计划。万一要是老种跑了可就损失大了。 萧干终于狠下心,说“必要时,放弃皇城,请君入瓮!” 三人大惊失色,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能宣诸于口呢? 萧不也还是小心的问“这惊动皇家,是否不妥?” 不想后面有人说道“为了大辽的胜利,哀家觉得皇宫未尝不可以是战场,诸君只管征战,其他的事就交给哀家来负责!” 四人均是一惊,赶忙回身,见到萧普贤女,都单膝下跪“惊扰了娘娘,臣惶恐。南军奸诈凶悍,臣等自当尽心竭力!” 萧普贤两鬓微霜,但是目光神采奕奕,“元帅,哀家倒有个想法,可否一听?” 萧干忙躬身施礼,“娘娘请说,臣洗耳恭听!” “燕京兵祸连接,皇城不保,哀家欲携带宗室暂时迁往顺州,诸君意下如何?” “不可!”几人异口同声,并且站了起来,这个萧普贤女疯了么?在乱军之中也还要奔波那么远。 连胜军、种师道、童贯都盯着燕京城,你们这么大一个车队出发,傻子都明白是宗室,马上会有无数追兵赶上来的。 “请娘娘在皇城放心休息,我等必将击退任何敌军”萧干上前一步说道。 萧普贤女笑了,自己的想法,总算和他们不一样了,看来成功的机会很大! 三六一章 浴血燕京城二十三 几个人当中,萧不也年龄最高,也深孚众望,无论防守和进攻都中规中矩,标准的职业军人。 萧干,年不过四十,精力旺盛,野心极大,奇谋妙计,度尽天下人心,不世之统帅。 蒲爱马,四十出头,性格坚韧不拔,从最底层一步一步升上来,二十年来对大辽忠心耿耿。 萧格里亚,最年轻的骑兵将领,二十八岁,对金、宋、高丽历次作战,均战绩出色。 萧普贤女知道他们四个是绝对可以相信的,如今北面官南面官都集中在皇城四方殿,大多数官员吵嚷着要与南朝谈判,割让涿州和其他州郡,甚至称臣也可以接受。 一群笨蛋,若是投降,你们依然可以做官,我堂堂辽国皇后,一把年纪了,岂非要在赵佶面前搔首弄姿? 既然不愿意打,那就把你们送去顺州,用皇家的车马好好地将你们送出城。 “诸卿,童贯三万人不知所踪,种师道、韩世忠窃据西南二门,杨可世、姚古暂困南门外,倘若得知皇室大队人马远涉顺州,不知作何想法?” 四个将领互相看了看,这娘娘是话中有话啊! 萧格里亚先说话“娘娘,请恕大不敬,南朝军马若是得知此消息,必定全力追击。”停了一下说“娘娘,臣斗胆提议,此时此刻,移驾顺州并非良策。” 其他三人亦同时附和“臣等附议!娘娘三思。” 萧普贤女哈哈笑道“卿等忠心,哀家早已知晓,不过哀家只是想用皇家车驾,将一些大臣送往顺州,不知道可不可以牵制宋军兵力。” 四位将领同时眼睛一亮,金蝉脱壳! 如果计策得以实现,估计童贯肯定会出现,种师道和连胜军被困燕京难以动弹,但是杨可世和姚古应该会有意染指。 种师道部两万五千人血战一天一夜,锐减到一万人,再打下去连棺材本都赔干净了。估计他也难以有所进展了,只要能坚守皇城,就有机会在野外歼灭宋军有生力量。 萧干迅速在心里规划好步骤,如同一个高明的建筑师,每一块砖头,每一根横梁,都分毫不差。 萧不也和蒲爱马擅长防守,就留下来死拼种师道,不求战果,只求将其拖住,确保皇城不失即可。自己带着其他人出城,在野外利用骑兵的优势歼灭外围宋军,最终留下种韩两部人马,决一死战。 “娘娘,若是可以动用皇室仪仗诱敌,臣一日之内可以肃清城外之敌!萧蒲二将合兵五千,坚守皇城。臣率萧格里亚、木棱赤骏、纳哥赫统兵六千歼灭城外宋军。” 萧普贤女英目一扬,“如此甚好,诸卿只管出征,朝堂之上有哀家主持!” 萧干经萧普贤女的提议,马上找到感觉,立即进行各项调度,首先将议和投降的文官武将宗室全部押上马车,打上皇家的仪仗,大张旗鼓的从东门出去,直奔顺州而去。 同时命令纳哥赫摆脱杨姚二部,撤向顺义方向寻找适合骑兵作战的位置。木棱赤骏的人马, 给萧不也和蒲爱马留下了五千步军,将仅有的两千骑兵带走。连同木棱赤骏两千骑兵悄悄埋伏在东门内。 萧普贤女向城内居民发出强征令,召集全体燕京居民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从军,这是为了避免最恶劣的情况。 按照常规判断,萧普贤女能召集到大约六七千人左右,只是没经过训练,可能连五百新兵都不如。只能凑人数,披上盔甲,拿上刀枪,一千老兵带一千新兵,壮一壮声势罢了。 萧干安排停当,韩世忠,种师道最先觉察出变化。 萧不也将兵力逐渐后撤到皇城,与种师道拉开距离,甚至在皇城内利用高大的宫殿,阁楼使用中小型投石器轰击攻击皇城的宋军各支部队。 木棱赤骏不仅从南门后撤,居然直接撤退到东门了? 纳哥赫已经向东北方向撤出,杨可世靠近西门外,但是姚古依旧奔向了南门。 探子发现,皇城大批车辆已经通过东门开赴城外,看方位是奔着顺州方向去了。 看来是契丹皇室要逃走,韩世忠不由得心头一热,如果捉拿到萧普贤女,那绝对是奇功一件。 便询问老种,“种公,依据各项消息来看,正主已经跑了!” 老种给他倒了一杯酒“来了,喝杯酒吧!” 韩世忠心急如火,老种斟酒不得不喝,一口就干了,继续问“要不,我派骑军追上去看看?” “酒如何?”老种不紧不慢的问。 “还好吧!”韩世忠的确没觉察刚才的酒到底怎样。 老种笑了“你方才喝的是白水!一个仪仗就把你慌成这样了?” 种师道的确喝的是水,韩世忠没尝出来是因为一门心思都在车队上。被这么一提示,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种公,您意思,这车队是假的?萧普贤女根本不在里面?” 老种不了解萧普贤女,但是太了解萧干了,工于心计,绵里藏针。如此光明正大的行径绝对不是他的风格,一定有计谋,很可能是诱敌深入,聚而歼之。 如果车队是诱饵,那么萧普贤女就不可能在其中,必然还在皇城之中。至于纳哥赫和木棱赤骏的撤退,分明就收回去的拳头,是为了更好地打击敌人。 “这个时间,以马车的速度,多久到达顺州?” 韩世忠心里算了算,马车速度一个时辰至少也要跑四十里,一天跑六个时辰,可以跑两百五十里没问题。再多就会伤马,这么算的话,最快也要明日凌晨时分才能到顺州。 老种嗤的笑出声来,“两百五十里?你当马上里的高官显贵能坐六个时辰?顶多一百五十里,天黑之后他们还没出燕京地界,停在半道就是等着给你去截杀的?” 韩世忠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个时间点去顺州,怎么也不可能在当夜达到顺州。以萧干的精明,怎么会让下普贤女冒如此大的风险?必定是陷阱无疑。 问题是,其他人会怎么动?比如童贯,比如姚古,他们可都不瞎。 老种哼了一声,“良臣,你是否还有一丝侥幸,萧普贤女依然有可能藏在车队之中?” 韩世忠尴尬的笑笑,确实他方才就是这么想的?如今被老种点破,赶忙说“种公,您老什么都知道!” “哼哼,老而不死是为贼,你们就是这么想的吧” 韩世忠…… 三六二章 天下强兵一 “良臣,试问天下强兵何在?”老种倒了一杯递给韩世忠。 韩世忠笑笑,接过来一饮而尽,不料强劲辛辣的二锅头把他一下子给呛到了,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这是酒?!” 老种平淡的说,“我可没说不是酒。你一定奇怪,这壶里一会是水,一会是酒?” “种公,可别再打埋伏了,我都快迷糊了。” “告诉你也无妨,这种酒壶是古代有名的暗器唤作‘恩仇’,内藏暗格蓄有毒酒。若是酒桌之上,遇见仇人,便开启暗格斟酒,任他再加小心也难逃一死。” 韩世忠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让自己一再丢脸,端起“恩仇”酒壶仔细观看。 壶身修长,做工精致,若非有意观察,是不可能发现壶把处有一个小小的突起,拇指轻轻一按,暗格便打开,可谓巧夺天工。 韩世忠叹为观止,啧啧称奇。最后将酒壶放下, “种公,我在西军多年,向来以种家军为楷模。然则连胜军不过两个多月,不料眼界却高了几分,若是说强兵,连胜军定能名列三甲” 老种摇摇头,单纯论到单兵素质和战斗力破坏力,连胜军可能名列前茅。但是强兵绝不仅仅是这些,没有朝廷在背后撑腰,你始终是一支地方武装,绝对称不上强兵。 “连胜军很强,但是目前还不能算强兵” 韩世忠楞了一下,“那您是说?” “女真,才是天下第一强兵!” 女真?阿骨打,斜也,银术可,完颜宗弼? 奉圣大战的时候,也没看出女真强多少?宗望,斡鲁八千兵败澜泉河谷,银术可,宗弼小胜萧格里亚。 强也强不到那里去? “良臣,我听说那小子在真定搞了很大的动静,东京都被他闹得沸沸扬扬?” 真定和连胜军每日两次信鸽往来,故此韩世忠最清楚韩望在忙些什么。一连串的大型活动和节目,各界名流,十万之众,韩世忠也懒得去想。 倒是梁红玉看过日报说,二弟实在是人世间之大才。对韩世忠每每劝其勤读诗书,明理见性,免得到后来,做哥哥连弟弟家的门都不敢去。 “二弟宏韬伟略,行事往往天马行空,实在有高人风范,身为兄长,实在汗颜得紧。” “你个泼韩五,如今到懂得汗颜二字了?你有什么可汗颜的?” 韩世忠憋红了脸,抢过酒壶给老种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敬老种后一饮而尽。 “种公,韩五背后不知道多少人戳脊梁骨,有的说仗着是便宜大哥的名份,占据了将主之位。甚至还有的说是投靠汴梁权贵,挤兑走弟弟才得来的” 韩世忠说完泪水婆娑,哽咽半天才说“我心里苦都不敢说出来,实在丢脸。” 老种站起身,绕过桌子,照着韩世忠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 噗通,一声,韩世忠被老种直接踹到地上去了,韩世忠也算灵敏,马上一手撑地翻了个跟头又站了起来。 老种突然发飙,可不常见,肯定是自己哪里不对,自己刚才说了啥? 老种笑着说“恩身手不错啊,不过看你这夯货,肯定不明白老子为啥踹你,过来,坐下!” 韩世忠没办法,只得乖乖的过来坐下,老种又是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这一次,韩世忠也不防护,任凭自己摔得四仰八叉,给老家伙顺完气了再说。 “第一脚是替那小子踹你,第二脚是因为我帐下出了你这个夯货,老脸都丢光了。踹你算便宜你了!” 韩世忠听老种的话,知道他发完脾气了,摸着板凳就爬起来,爬了一半问“踹也踹了,能知道为啥不?” “韩望傻?他绝对不傻。你要真是个混账,别说是他哥,就算是亲爹老子,他也不会把连胜军交给你!” 韩世忠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首先,韩望绝对不会因私废公。而且除了自己,全军上下没有更合适的人。 熊达如果没死算资格最老的,何况早在连胜军重组的时候,他就被安置到重步营。甚至拿下易州之后,韩望不在的时候,军政方面也是以自己为主。对于这件事,全军上下都是知道的。 他腾地一声坐到板凳上,“种公,你是说我能当这连胜军的将主?” 老种白了他一眼,“你就算不能当,现在你也得担当起来?知不知道,为什么那小子如此心急火燎的大操大办?” 韩世忠静下心来,把前因后果重新过了一遍,“他这么做是为了名和利,以利驱人,闻名于官家,重获朝廷重用!” 老种接着问“为何如此?” “如此急迫,必定是担心燕云形势恶化,一发而不可收拾。造成这种后果的,契丹与我半斤八两,唯有女真南下…” 说完,韩世忠站了起来,“女真即将南下?可能吗?” 老种坐下,颓然道“世事无绝对,你做一军将主就不能心存侥幸,兵者,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既然这么说,那就是韩望和老种都预见到,女真南下,必将和宋军展开争斗,而且是大打。 具体数量不好确定,但是当时奉圣大战时,参战的约有一万女真骑兵,一旦金军决定南下,也不会少于此数。 宋军该如何面对万名女真大军呢? 连胜军又该如何面对呢? 是战,是撤? 这是个纠结的问题,韩世忠陷入思考,两千余人的连胜军,能否对付两千女真,答案是不确定。 作为假想敌,参谋本部进行过相关的兵棋推演,分为阵地战,遭遇战,攻防战等。 韩世忠自然是全程参与学习,对过程和结果都记忆犹新,最后的结论是,数量相等的女真骑兵和连胜军对阵,连胜军反而输多胜少。 韩世忠大为惊讶,为什么结果这么差? 究其原因,是朝廷对于连胜军的后勤补给滞后,骑兵集团没有形成战斗力,步骑、步弓、骑射根本没有良好的训练和配合,所以战斗力上不去,自然打不了仗。 既然金军要过来了,为何老种还要死死和燕京城硬磕?难道让女真人做鹬蚌相争里面的渔翁? 不,绝对不是。 老种和韩望不同,所以西军的目的自然有一些差异,是为了让西军体现出价值,从而获官家支持和关注,确保西军不被分裂,能够拧成一股绳。 三六三章 天下强兵二 童贯下令三万宋军缓缓向东开拔,其中骑军三千,步军两万七千。 距离燕京西北二十里,他们遇上了被辽骑追击的黑风骑。 刘彪带着不足千人一路逃了回来,四百余名辽骑尽管歼灭了绝大多数黑风骑,但是没能追上刘彪,最终只能看着他们窜进宋军大阵。 辽骑无惧宋阵,昂首挺胸,在宋军面前傲然驰过,不时做出耻笑侮辱之举。 数万健士义愤填膺,纷纷要求出战歼灭这些嚣张的辽骑。 童贯坚决不允许,坚持缓缓推进,美其名曰“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在庞大的车帐中,童贯厉声问责“我的黑风骑呢?我的六千步军呢?” 刘彪再回来的路上早就想好了说辞,自然理直气壮,委屈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太师明鉴,原本约定连胜军拿下北门交于我手。可是泼韩五偷下北门,不仅没通知俺,还自己跑去打皇城了。抢功就算了,但他不该让路给辽军从背后袭击俺,属下措手不及,身陷重围,这才逃了回来。” 童贯深知这位爱将的毛病,见他满嘴托词,知道十有九八是推卸责任,怒火上窜。 “混账!你的一举一动俱在某的掌握,还敢满嘴胡言,真以为某行不得军法吗?” 刘彪马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这时候要演一些苦肉戏了,自己左右开弓,噼里啪啦一顿嘴巴打的鲜血直流。 一边唔咽着说“俺不过是想替太师保留些家底,担心过于靠前有被辽军吃掉的危险,哪里想到泼韩五真的能打下北门!” 接着连连磕头,“梆梆梆”,额头上已经红肿一大片了,口中依然喊道“属下忠心耿耿,绝无半句虚言,求太师饶命,” “你啊!你糊涂啊!明知道对方在前面冲锋陷阵,躲那么远干嘛?否则,何至于被辽军抓住机会打了一个歼灭战?你私心太重了,只想捡便宜,不想出力,仗不是你这么打的!” 童贯也不是真心要刘彪的小命,见他如此做派,也算的上其情可悯。依旧厉声喝道“某是三军统帅,若不严办与你,恐军心不稳。刘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将你降为营指挥使,军棍三十,罚俸一年,伤愈后再将功补过。” 刘彪心中大喜,这一下过关了,什么军棍、降级、罚俸,全部都是走形式。 降级,指挥使多打几仗就能爬到军指挥使;自己手下四五千人,空饷一千,半饷交钞,自己还在乎俸禄这点钱?军棍就更好办了,给行刑官十贯,杖手五贯,就搞定了。 既然童贯开恩,自己应该有所回报,“太师,俺们路过东门的时候,好像看到皇室车驾朝顺州方向去了” 童贯一惊,“你确定是皇室车驾?有多少?” 刘彪逃命途中,也没太关注,凭着印象说;“不少于五十辆大车,护卫就有近千人,所以俺没敢动。” 童贯算了下时间,这都一个时辰之前的事了,“你糊涂啊,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拖到如今才禀报?赶紧派人给我追!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们全部擒获,燕京就丢给老种,不打也罢!” 童贯心急火燎,辽朝皇室啊,那是最大的功劳。要是能把萧普贤女带回东京,官家一定喜好得紧。 由于道路不熟,所以还是让刘彪戴罪立功,率领四千骑兵去追赶车驾,自己带着步军急行军跟上。 赶了一天,童贯大军绵延十里路,刘彪总算不负众望,于傍晚时分,在九丈河西拦截住契丹皇室车队。 不过另一边,自南方而来的六千姚古军,也赶到九丈河,对河东边的车队形成合围。 刘彪一见居然有虎嘴夺食的,赶紧派人通知姚古撤出。 姚古见了信使,哈哈一笑,“这一仗是俺们凭着自家本事打的,要俺撤,可以!但军费、军功一个不能少,否则免开尊口!” 刘彪戴罪立功,如今无缘无故被姚古抢了一半,如何肯干休,当即调两千骑兵压了上来。 姚古也不是吃素的,你他娘的以为自己是中央军啊?就算你是中央军,动老子的骨头,劳资也照打不误。也调集一千骑兵争锋相对,双方居然把契丹皇族放一边,准备手下见个高低。 其实这个车队里,主要都是言和的文武官员,还有一些不开眼的皇族旁支,领头人是萧奉先,还有李处温、左企弓等汉臣。 萧奉先一见宋军人多势众,将自己合围起来,估计难逃一劫,便找来李处温和左企弓商量对策。 李处温他被监视居住一个多月,心情早已郁闷不堪,长叹一声“皇后与萧干将我等送与南朝,无非是断尾求生。事到如今身陷大军重围,还有何话好说?” 左企弓总揽燕京事务,此次因为言和也被送出,自然更为愤懑,“牡鸡司晨,国无宁日,干贼当权,祸国殃民!大不了投了南朝!” 萧奉先瞥了他一眼,“说得轻巧,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拿什么去投南朝?” 左企弓顿时萎了,是啊,自己拿什么去换功名富贵呢?这一个车队都是被贬了官职的闲杂人等,除了几个老家伙有些名头,没有实际价值。 李处温却说,“看样子,这一东一西两支南朝军不是一家,好像好打起来了!” 萧奉先看去,果然,姚古刘彪两队人马剑拔弩张,一点火星子都能引起熊熊烈火。 左企弓忽然想到,这帮宋军肯定是奔着契丹皇室来的,只是没料到这是一出金蝉脱壳,那么说明他们还是很想抓萧普贤女的。 而恰恰自己就知道燕京城的一切,包括皇宫的内部状况,自己就是一幅活地图啊!只要宋军没打下皇城,自己就有利用价值。 看这两家谁打赢了,自己就和谁谈判。从声势上看,刘彪要强一些,但是从距离上,自己又离姚古近一些。 左企弓得把自己的重要性体现出来,于是在桥上说“我乃燕京知府,此地宋军何人做主?” 这话如同给两桶汽油,丢过去一根点着的火柴。 姚古率先发难,借故清理士兵队列,马军开始向刘彪挤压过来。 刘彪也不是省油的灯,劳资黑风骑从来不吃亏,小小的姚古,还敢跟我叫板,顶上去! 于是,一推二搡,冲突就爆发了!】 (按住三秒复制) 三六四章 天下强兵三 要说黑风骑打辽军不行,但是打姚古可是不含糊,仗着自己是童贯直属部队,操起棍棒或者弓背劈头盖脸打了过去。 姚古这边都是彪悍的西军将士,哪能吃这种亏,早就听说禁军欺软怕硬,把他们打怕了,打服了就省事多了。拿起刀枪就上去了,照准大腿、胳膊、腚部钻个眼,剌道口子。 黑风骑火大了,真动刀枪!谁怕谁,弄他娘滴!于是一场大面积的内讧械斗爆发。一刻钟之后,姚古和刘彪才脸色铁青的各自叫停手下,但是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几百人,现场一片狼藉。 左企弓、萧奉先和李处温暗自咂舌,真没想到这南朝军也挺狠的,方才两帮人互相砍杀的热血沸腾。但是也没看出来谁更强一点,只好等着人家上门吧。 自己这边伤了三百多,姚古部下只伤了一百多,一比三。李彪脸黑的能滴出墨汁。 姚古笑嘻嘻的说“对不住,这帮浑小子,打惯了西贼,手下没个轻重。还望李兄多包涵!” 刘彪哼了一声,“姚古,熙河兵果然彪悍,领教了!”撇下姚古,转身回自己的营帐中。 姚古不以为意,只要自己控制住桥东,这抓获辽朝权贵的功劳就有自己一半。要是走运,捞住两个皇室或者大臣,那就赚大发了。至于刘彪这个童贯的走狗,不值一提。 西军自成体系,如今借着老种的风头和威望,就连官家都温勉有加,童贯就更不用说了。你个死胖子,要是敢发飙,老子就能按兵不动,想要燕京,自己打去。 截到契丹皇室车队,抓获很多达官贵人,童贯收到消息后大喜过望。没想到居然能有意外的收获,兴冲冲的赶往九丈桥。 当童贯在九丈桥见到伤兵满营的时候,心头如同吃了一只苍蝇。 尤其,姚古还说,这些伤兵原本指着战功回家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现在若是没有战功就打发回家,怕是要闹事。 童贯为了尽快得到辽国皇室权贵,只得当众允诺姚古与刘彪同功同酬,伤残兵士俱有赏赐。 功劳到手,姚古呵呵一笑,当即移交桥东车队。 等姚古走了,童贯气的扔了茶盏,这叔侄俩一个老奸巨猾,一个目空一切,都不是好货! 当即召来萧奉先、李处温、左企弓问话。 童贯虽是宦官但相貌威仪,加之方才怒气勃发,三人倒也有些胆战心惊,语气不免极尽恭顺。 童贯知道萧奉先是耶律延禧的老大臣,最近被萧干软禁,李处温是耶律淳的心腹,也为萧干软禁,唯有左企弓被萧干萧普贤女认可,执掌燕京政务。 “德妃,北院大王如今安在?” 李处温想也不想,“太师燕京一别,未曾想到今日能够再见。实不相瞒我等皆为诱饵,萧干麾下六千精骑片刻即至。还是早加提防为好!” 好吧,萧干想来一个运动中围点打援,那就要他试试有没有好牙口。 按照童贯的推算,萧干只有六千人,自己这边三万,姚古那边一万,合计四万人,只要防守严密些,看他怎么啃。假使粮草充足,就更不用担心。 萧奉先腆着老脸上前给童贯行礼,有满腔热情的给童贯出谋划策。甚至断言,萧普贤女就在皇宫,只要带上精兵强将,他愿意带路。 到是左企弓稳重得多,从军备、粮草、钱财和皇城结构,一一讲与童贯细听。 童贯虽位高权重但多年阵仗使得他,左企弓透露的信息真实可靠,他心里有数。 抓住了一部分权贵俘虏,自然而然就考虑到燕京的皇宫和萧普贤女,萧干等关键人物。若是能抓到他们就是完美无缺了。 陡然间,远远地如同雷声响起,童贯马上明白,这是萧干的马军冲杀了过来。 萧干真的来了! 六千骑兵,谁能抵挡?自然是姚古先顶上去,我童贯的功劳不好抢的。 心里还没想好,传令兵回来了,说姚古已经向南方撤退。死活不听将令,还说南下寻找敌人弱点,伺机歼敌。 妈蛋,你说歼敌,怎么越跑越远?等过了这关,官家那里到要看你如何说辞。 “全军迎敌,强弩硬弓压住阵脚。长枪兵护住前阵和右翼。黑风骑,顶在左侧,防止萧干的截杀。” 看着越来越近的辽军精骑,童贯嘴角浮现一个戏谑的微笑,萧干,你肯定不知道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萧干万马奔腾的席卷过来,用号角传令,临战三轮抛射,打击宋军的士气。 木棱赤骏、萧格里亚和纳哥赫各带一千五百骑兵,按照左中右三个方向同时向内冲击。还是使用最擅长的临阵三射的惯招。三支部队一万三千支羽箭,合理推算至少能杀伤一千至两千人。 宋军一旦受不了伤亡,必然反击或是撤退,那就有机会击溃对方,或者击杀敌军将主。 童贯一见对方分成三组,冷笑一声,杀气腾腾的下达了命令,“火箭准备,集中打击前方和右侧敌军!” 原本易州连胜军军备库被老种占据之后,童贯趁着老种开赴涿州的当口又窃据了军备库,得到了大约两千支火箭。 经过专人测试,发觉火箭威力惊人,被童贯列为大杀器,如今情势危机,才决定放手一搏。 正面和右面都有三百火箭弓手,每人下发三支火箭,静静等待辽军的到来。 三百步,两百五十步,两百步到了, “一百八十步,点火,放!” “一百四十步,点火,放!” 前阵和右阵前后依次放出火箭,随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如同雷电轰鸣连绵不绝。 辽军战马的嘶鸣,伤员痛苦的呼号,杂乱的马蹄,数百辽骑竟然控制不住马匹冲入宋军大阵。 原本对于宋军来说是绝好机会,由于步军大多为新兵,格斗搏杀手法不到位,因此正面和右面的防线,出现了两大块缺口。 萧干狠狠捏了一下拳头,这个童贯,倒真的小瞧了他。 等马军回来之后,清点完毕,萧格里亚和纳哥赫分别被杀伤了四百和六百,两人合计也击杀两三千宋军兵士。 但是对于辽军来说,第一波就损失了一千人,实在有点心疼了。 而木棱赤骏和刘彪对拼之后,获得了小胜,击杀宋军六百人,自己伤亡一百多。 萧干看了看宋军阵型,再来一次,看你还能不能得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三六五章 天下强兵四 硝烟还在弥漫,哀嚎依旧刺耳,双方的伤员躺在战场上无助的求救或呻吟。 对于辽军来说伤亡是家常便饭,那一年不是东征西讨,都习以为常。可是对于宋军来说,心理压力非常重,初次上战场,初次面临生死搏杀,好多人承受不了而哭泣或者逃避。 童贯也没客气,军法队,不管抓到谁,只要是逃兵一律砍头。总算是利用了血腥压住了新兵的恐惧。 宋军伤亡三千多只占一成多,萧干部虽然只伤亡一千多,却超过两成,在宋军人数占据绝对优势面前,这在心理上给宋军的一种优势。 童贯心中大为感叹,火箭的确犀利,一举干掉一千契丹人。可惜现在火箭不多了,要是再有三五千支,绝对可以把萧干打的吐血。 这种血淋淋的教训,他还敢来么?他那点兵马,还够打几次的呢? 但是,萧干还是来了,他给了木棱赤骏两千五百人,让他直接冲击刘彪,必须打垮宋军骑兵,为了下一步击溃宋军步阵奠定基础。 萧格里亚和纳哥赫分别带八百骑,佯攻正面和右侧面,消耗宋军火箭。他自己留着七百骑,作为预备队,随时投入阵战。 萧干心里清楚,这种威力巨大的火箭,肯定来自韩望连胜军的军备。当初易州作战就吃过韩望的大亏,没想到童贯如今也装备了,希望这种威力巨大的火箭数量不会很多。 如果能尽快消耗掉宋军的火箭,就算四千人,也完全有把握击溃这支刚刚上战场的乌合之军。 宋军步阵的失调,弓手力道参差不齐,骑兵的混乱,各兵种没有配合,没有反击意识,必然是临时拉起来的军队。 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是我萧干看家底的精锐铁骑可以比拟? 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对面火箭弓手的调动,所以这次主攻就放到你的左翼骑兵身上,宋军太死板了,这份大礼我收下了。 一支军队如同狮子绵羊,不在于数量,在于军魂。 军魂死一个包容心很大的范畴,比如军队主官的言行,中下层军官的理解和包容,军队的战绩,老兵的数量,福利和后勤等等,所有和士兵有关的事务都属于军魂。 所以,童贯再高明,也不可能阻止下面的人喝兵血,吃空饷,赏罚混乱。如此不堪的军队,怎么能够有战斗力? 一如萧干所想,木棱赤骏两千五百人犹如一把重锤,将刘彪的新黑风骑砸了个粉碎。以五百人的代价阵斩近三千骑,刘彪连同少数残兵惊慌失措全线溃散,大获全胜! 而另一边在萧格里亚和纳哥赫的威逼之下,以微弱代价就促使宋军火箭弓手消耗了全部火箭。同时,受到黑风骑全线溃败消息的影响,童贯整个步军大阵陷入不安和骚动之中。 有经验的老兵都知道,黑风骑的失败,就注定这场战斗的胜利,在宋辽两军兵种优劣上偏向了辽军。 童贯没料到刘彪这么不经打,三千多人居然在两千多辽军一击之下就全军覆灭。 刘彪自知两战失利,就算童贯也保不住他的性命,所以他干脆带了几十个心腹落荒而逃了。 萧干见到宋军骑兵已经被击溃,露出了大大的空档,立即调动萧格里亚和纳哥赫调转方向,分别绕过前阵后阵,闪击敌军左翼。 当隆隆如雷的马蹄声之前后阵响起,汇集到左翼的时候,童贯满嘴的苦涩,这一次难道又要败了? 其手下一名参赞见情势危急,便说“太师,如今敌军势大,不如向燕京西军靠拢,同心协力方有转机!” 对了,燕京还有种师道,杨可世,韩世忠,他们还有好几万人马,赶紧撤向燕京。 于是童贯留下五千步军拖住辽军骑兵,掩护一万五千主力向燕京撤退。至于十几个辽军重要的俘虏,童贯下令全部用马车带走。 萧干露出轻蔑的微笑,又打胜了,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军队,即便有了火箭,还是一败涂地。 鉴于辽军自身伤亡也超过了两千,让三名将军分别衔尾追击,乘势掩杀就好。 最终在五十里路的逃亡过程中,童贯又不得不扔下一万名士兵填萧干的胃口,仅剩五千人马在半夜赶到南门,与杨可世姚古部汇合,狼狈逃入燕京城。 种师道,韩世忠、杨可世、姚古连夜前来拜见,童贯显然还没有完全从失败中恢复过来。 三万大军对阵六千,一战之后仅剩五千残兵,第三次惨败,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何况这一仗是他自己指挥作战,没有推卸的理由。 至于童贯见到姚古什么想法就别提了,若是姚古肯听自己的命令,率领近万人马从旁协助,说不定就能把萧干打趴下。 一胜一负,不仅到手的功勋全没了,反而要承担战败的责任,简直就是天渊之别。 姚古心知肚明,但是不动声色,依旧恭恭敬敬见礼。 你不是嚣张吗?当初还想独吞车队,结果呢,没那个本事,被人家打惨了吧。活该!谁叫对我们姚家一直心存嫉恨,仗着自己是枢密使,阻挠平仲多少战功,这是一报还一报! 一日之间,燕京战局发生如此大的起伏,韩世忠更为担心,如今皇城难以攻克,燕京城居民也被萧普贤女发动起来,再打下去,萧干说迟早会加入战局,胜负实在有些渺茫。 种师道掂量了一下,皇城萧不也和蒲爱马兵力五千,城外萧干兵力四千,就算募集了七八千居民,顶多就相当于千百来人,总数一万人。 自己一万人,杨可世一万人,姚古六千人,童贯五千人,韩世忠两千人,合计三万三千人,这一仗有的打!而且四支队伍全部聚集在一起,完全可以拿下皇城,说不定能抓到萧普贤女。但是前提是,主帅必须是我,你童贯指手画脚的可不行。 于是委婉的说“若是大家齐心合力,未必不能扳回胜局,若是大家合兵一处,可以拿下皇城,或许搜到萧普贤女和其他重要皇族。” 童贯有自知之明,也明白种师道想法,干脆地说“好,老种相公运筹帷幄,我手下五千兵马只管将去。” 杨可世韩世忠姚古也随后作了表态,老种一击掌,“好,俺们就大干一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三六六章 天下强兵五 蒲鲁虎两日前在古北口的杀戮,造成尸横遍野,尸体又被蚊虫财狼啃食,已经支离破碎。如今天气炎热,一阵阵尸体**的恶臭传来,女真骑兵亦用布巾裹住口鼻,快速通过古北口。 宗弼指着古北口壁垒外那座蚊蝇盘绕的京观,对宗望说“蒲鲁虎倒也不差啊,轻易的就取了古北口?” 宗望哼了一声,“俺倒反而更担心,这个浑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又觉得辽军不堪一击,到了檀州会惹下大祸的。” 宗弼笑笑说,“他一个不经事的娃娃,确是少了历练,加上吴乞买刚刚掌权,心里难免乖张罢了。你我还是尽早赶过去,免得真有意外,回上京须不好看” 宗望催马前进,走出好远,又扭头看了一眼京观。心里想着,这契丹若都是这般稀松,未尝不能直下燕京而南望大宋。 宗望预料的不差,蒲鲁虎真的跑到檀州城外,劫掠十里八乡,意欲引诱辽军出战。檀州城都管萧坤,是萧干的族兄,防守城池多年,极为稳重的性子。 萧坤震惊于古北口的失陷,又不知道女真到底是小股流窜还是先锋侵略,慌忙派出拦子军打探消息。当夜拦子军远放八十里,并未探知大队进军消息。 萧坤断定蒲鲁虎是孤军深入,没有后援,决定吃掉他们为古北口殉难同袍复仇。当夜萧坤亲率八百骑兵围剿蒲鲁虎一百余人,蒲鲁虎亲卫个个悍不畏死,双方均是志在必得,一直杀到天明,未分胜负。 但是天明之时,斜也随后派出两百骑兵赶来援助蒲鲁虎。 萧坤没料到这一支小队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打了半夜还依然厮杀不断,若是两支女真兵马合兵一处,自己反而要吃亏,便带着五百余骑收兵回城。 蒲鲁虎正杀的兴起,随即率兵掩杀,一直追到檀州城下才罢手。是役蒲鲁虎的亲卫折损四十余人,双方战损一比八。 蒲鲁虎的亲卫可都是老兵,比一般的士兵更加勇猛。若是白天作战,仅仅一百亲卫,就足以击溃萧坤的八百骑兵。 得到了援兵的蒲鲁虎不仅不肯离去,反而发誓要拿萧坤的人头祭奠阵亡的亲卫。 于是这两百多女真士兵,变本加厉的肆虐乡邻,抢劫、***纵火屡屡发生。稍稍有反抗的村庄全部屠杀一空,以恐怖手段逼迫而萧坤出城决战。 整日在城头目睹这一切,辽军中有将士看不过去,向萧坤请愿,发誓杀了这一支女真兽军。 由于群情激愤,萧坤深知继续压制下去,可能出现兵乱,对城防更为不利。便筹划以八千辽军四面合围蒲鲁虎,枭其首级为死难的民众报仇。 蒲鲁虎精力旺盛,心高气傲,前天夜里被萧坤偷袭,折损了一半亲卫,不管不顾的性子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所以萧坤八千大军合围过来的时候,蒲鲁虎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激动。 向南杀! 蒲鲁虎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先将南线两千辽军击溃,再寻机击败其他几路。一比三十的胜利,才符合自己的天之骄子的身份。 两百五十名生女真,精通马术、擅长格斗搏杀。加之粗壮高大,使用的都是各种长钝兵器,完全就是力气活。对付习惯与安定生活的契丹士兵,无异于杀人魔兽。 如同压路机开过去,女真兵冲过辽军军阵后,留下一条血肉之路。等到蒲鲁虎调转马头再次冲击,又是一片血腥。第三次再冲阵而过,损失高达八百人的南线辽军,就承受不住,向北面逃跑。 蒲鲁虎大致看一下,还有两百二十来人,总算击溃了一支,追上去掩杀一程,又斩获了两百余首级。趁着士气高昂,蒲鲁虎决定向西线辽军展开攻击。 西线辽军直接摆出列阵,利用弓箭和长矛组成防御阵势,寸步不移严防死守。蒲鲁虎虽然利用抛射杀伤了一部分辽军,但无机可乘,就只能兜击北线辽军。 就这样,蒲鲁虎在三支辽军之间东咬一口,西掏一爪,虽然杀伤了近四五百名辽军,但是自己也损失了二十余人。由于辽军列阵,缓缓进逼,蒲鲁虎一时倒也拿他们没办法。 女真士兵几个时辰奔跑战斗下来,体力已经到极限了,再拖下去没有多少意义。 萧坤早就预备好了合兵合围的策略,改四面合围为围三阙一,撵着蒲鲁虎打,一点一点消耗蒲鲁虎的有生力量。如今见到女真人气力耗尽,必定急需休息,那怎么可能如你所愿呢! 出战! 一千五百契丹骑兵,堂堂正正向蒲鲁虎发出邀战。 蒲鲁虎虽然知道身后两百人几乎到了极限,但是脑子一热,还是下令“迎战!” 又是一番骑兵大战,尽管女真兵强马壮,但是架不住契丹人多势众。 第一次冲阵,蒲鲁虎就少了三十骑;第二次冲阵,又少了三十;击杀了六百辽军后,只剩下一百四十精疲力竭的骑兵,跟随怒火高涨的蒲鲁虎喘着粗气。 萧坤见蒲鲁虎已经中计,大笑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摇动旗帜,命令三军悄悄开进,将蒲鲁虎等人团团围住。 如此,蒲鲁虎方知阵战不是格斗,尽管打出一比二十的高分,但对方只要击杀了自己,胜利是属于檀州辽军的。 一百四十女真骑兵,五千辽军步骑,蒲鲁虎第一次觉得大刀有些沉重,而身后的士兵都有些弯腰,分明是累得不行。 怎么办?耗下去的结果,三岁小孩都知道。辽军必然利用长枪和巨盾组成的盾阵,向内步步推进,自己也必然马革裹尸命丧当场。 他有些后悔没听宗望宗弼的话,就算自己天生神勇,也不可能打一万人。看看身后女真骑兵,叹道“是俺大意了,害了你们!” 海里多当即站起来说“小王爷,千万别这么说,都是属下的错。你放心,俺们拼着一死也要把您送出去,您出去之后一直向北跑,就能遇上俺们的援兵。” 海里多举起微酸的胳膊,高声问“是汉子的跟着俺,护着小王爷杀出去,让契丹狗看看,俺们女真是不是娘们!” 蒲鲁虎机械的跟随着他们一起向前冲,一路上女真勇士纷纷坠马,而泪水几乎已经模糊了蒲鲁虎的双眼。直到前面没有阻拦,知道已经突围,便拼命向北跑。 而海里多带着仅剩的十余个骑兵,又反身杀了回去。依稀听见他说“小王爷,俺去堵住契丹狗,代问老王爷好!” 三六七章 天下强兵六 蒲鲁虎一路向北逃亡了三十里路,终于碰上了一小队前来搜寻的女真探子。 紧紧跟在蒲鲁虎后面追杀的二十多个辽军,见到女真来了援兵,掉头就跑。即便如此,依旧被女真小队追上,射杀了干净才护着蒲鲁虎回去。 见到宗望和宗弼,蒲鲁虎也没了傲气,垂头丧气的把经过说了一遍。说到最后,语音有些哽咽,帐中诸位将领也心有戚戚。 看到士气有些消沉,宗望一声暴喝,“虎仔,把头抬起来!俺们女真只流血不流泪,海里多死了,他自然是英雄。可我倒要问问,你还是不是女真?” 帐中诸将一惊,而蒲鲁虎猛然抬起头,双眼通红,眼眶里泪光闪闪。“俺如何不是女真?” 宗望手指南方“那就去打下檀州城,用萧坤的脑袋来祭奠海里多的英灵!” “啊,俺以为你们是来抓俺回去的”蒲鲁虎有些诧异,他们不是一向阻止自己按下打仗的么?怎么会让自己再去打檀州城? 宗弼傲然道“既然已经开战,那就打下去。女真没有半途而废的先例,接到你,斜也交给俺们的差事也算完成了。但是檀州城杀我三百女真的事,必须要有个交代。” 宗望哈哈大笑,“所以,这次不是你捣乱的问题,是俺们和檀州之间必须要有个结果的问题。” 随后拍了拍蒲鲁虎肩膀,意味深长的说“女真汉子打一个少一个,下次要长点心眼。” 蒲鲁虎脸红耳赤,点头道“恩,会的,俺们什么时候去打檀州?” “不急,这次俺们兵精粮足,可以待个十天半个月的,去看看檀州是个啥光景。” 随着傍晚,女真兵锋抵近,檀州城内恐慌加剧。萧坤知道,檀州处在女真南下的咽喉要道上,过了古北口要去燕京必然经过檀州。 女真不把檀州拿下,辽军随时可能截断女真的补给,为了长治久安,女真人肯定是打掉这个隐患比较安全。 萧坤目测城外阵势,女真来了三千兵马,自己满打满算有两万七千人。虽然未必能击败女真,只是防守就绰绰有余。为了保险起见,萧坤还张榜招募壮勇充实城防,同时快马向顺州、燕京求援。 看着远去的契丹信使,宗望问蒲鲁虎,知道为什么要放他去报信吗? 蒲鲁虎想了一会说“来了好一起打,省的东跑西跑。” 宗望笑而不语,只是看看周边,说“你这几天把周边都祸害得不轻啊!害的宗弼要跑几十里才能抓一些民夫来,明日便要扑城,你且看仔细了。” 蒲鲁虎老实多了,点头应是。 这孩子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这个教训,应该不会再乱来了吧! 俺们女真的汉子太少了,总共才几万人,要是给你这般搞法,打不到汴梁城就死光了!吴乞买,你儿子不省心啊! 宗弼连续奔波了四十里路,搜刮了十几个村子,驱赶了五六千男女老幼到檀州城下。强令他们磊土伐木,打造云梯,鹅车,撞车等攻城器械,但有不从者喧闹者统统人头落地。 在残酷的镇压下,村民们只有拼死劳作,期望能保留性命。 待得第二天一早,已经打造了十余架云梯,三台鹅车,一辆撞车,八座投石车。 宗弼将六千民众赶到檀州城下三百步,说“每人负土三包,填入护城河即可回家,否则杀头!” 有位老者颤巍巍说“贵人,俺们去填土,守军肯定要射死俺们,求您开恩!” 唰!刀光闪过,老者从左肩到右肋被劈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四溅,内脏都翻了出来,当时就昏死了过去。 宗弼拎着长刀,说“你们还有谁不愿意去的?!” 人人含着眼泪,脱下衣服,在地上挖土包上一包,就朝檀州城下奔去,一边奔一边喊,“莫要射俺,投过土就能不死!求天神保佑!” 六千人一起填土入河,可就能阻断护城河,金军就能直抵城下攻击。 萧坤狠狠一拳砸在墙头,这帮没人性的畜生! 开弓放箭,不能让他们填河! 手下还是迟疑,这都是自己的同胞,男女老幼都有,手无寸铁,一个个痛哭流涕苦苦哀求,怎么下得去手? 萧坤咬着牙夺过一把弩弓,瞄准沉下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嘣的射出一箭,正中那人胸口。 “城外有六千,可是檀州城里有六万人,你们的家小都在,自己想想吧?放女真人进来会有什么后果?” 这一句话惊醒了所有士兵,对啊,这帮兽军杀人如麻,**掳掠,丧尽天良,他们进城会毁了这里的一切,不能放他们进城,所以要杀了这些填土的老人和孩子。 一刹间,城头嗡嗡声响成一片,箭如飞蝗,城下顿时哀鸿遍野,血流满地。孩子、老人、妇孺号哭不绝,悲呼不已,伤亡之众惨绝人寰。射到后来,守军都是闭着眼睛不去看,塞上耳朵不去听。 萧坤的心越来越冷,大热天的,他居然牙齿直打冷战,轻微的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小部分民众倒在护城河边,大部分民众被箭矢赶了回去,却遭到金军的狠狠屠杀,最后三千多村民逃无可逃,只得包着土冲到河边丢下赶紧跑,更多人被射中后倒在河里,随着越来越多的村民倒进河里,护城河变成了血河! 当最后数百人将护城河填平了,放声大哭,这截流的土坝,至少有一半是从村民们的尸体垫出来的。 宗望满意地点点头,对宗弼说,“你去给他们最后一次投降机会!” 宗弼带着三个亲卫直奔城楼,向上喊话,“萧坤,河已断流,檀州城破在即,不降者屠尽全城!” 萧坤怒气勃发,“你们这帮畜生,灭绝人性啊!老夫就是死也绝不苟且!” 宗弼说“当年你们打女真的时候不是一样残暴?何曾听到过半句埋怨?所谓天道循环,因果报应,如今大金顺应天命,自然要灭了你们契丹一族!” 萧坤指着他哈哈大笑“说得好!大辽国的确有过错,但是今日尔等顺应天命灭我契丹,干下这等暴虐之事,不怕后人顺应天命灭了你们女真一族?” 这句话让宗弼张口结舌,竟然无话可说。只得哼了一声“死到临头犹逞口舌之利。” 宗望听了之后,久久不能言语,半晌才道“攻城吧!” 三六八章 飞虎双英 “蒙学有警?!” 韩望接到消息大为震惊,当即带领石燕和余威赶到小学附近的天问阁。 天问阁是韩望筹备天文地理类的珍藏博物馆,有一幢两层的阁楼,阁楼上还有观星平台。原本计划条件成熟时设置观星望远镜,便利学生观测天体星空。 如今,正好利用天问阁的高度优势观测蒙学内的情况,而石燕和余威则在平台上熟练的布置,很快飞虎指挥中心一切就绪。 六联地区各部门负责人,无心、宋轲、唐翠山、欧非、钱九、周有福、马飞、吴贵、冯河、追风等人。依次上到平台围坐在主持台前。 韩望对石燕点点头,说了声开始,石燕就在面前白板上用炭笔标注各种关系,再一一解说。 “各位好,我们是负责安全的飞虎队,专门处理各类突发事件。我是队长石燕,这位是余威队长,由我们给大家做案情介绍。首先,已经确认绑架劫持事件是真实的,匪徒有二十至二十五人,全副武装,手法熟练,手段残忍,是惯匪。” “据统计,蒙学学生六十人,先生教工九人。因为接待两位宾客,明师、冯文和花娘作为陪同,宾客自带侍卫六人,合计人质八十人。初步判断,匪徒此行预谋已久,目标是两位宾客,其中一位是知府王时雍” 很多人并不清楚今天王时雍和赵构来访,纷纷发出一声惊叹。 石燕接着说“另外的客人就是康王赵构” 于是,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乖乖,皇子在蒙学里面,这事情闹大了!有一些人开始交头接耳。 韩望轻咳一声,“安静,时间紧张,先听石队长讲完案情!” 石燕指着白板上的地形图说“其中确认,前门两名侍卫、后门教工宽婶、一名侍卫、便当店黄老板均已遇难。目前没有发现蒙学内有任何打斗声响,可以断定,其他侍卫都已经遇难或者被俘。至于两位大人、陪同人员、蒙学先生、学子、教工没有发现遇害迹象。” “目前我们调集了三百多人包围蒙学,各方位都有专人监控起来,目前已经派出何道长与之接触,相信很快他就能带来有关本次案情更多的讯息。接下来,由余队长给大家介绍案件的背景情况。” 余威上来接着在白板上标注各种信息,“经调查,匪徒应该是昨日借给黄老板饭庄送粮车队混进冯庄,约有二十余人。今日中午得到准确信息,才从饭庄赶到蒙学,实施了上述的劫持事件。大家请注意,我方安全部门是今日一早才接到康王和王大人视察六联的通知。” 余威用一根粗箭头指向白板上真定位置,“由此推断,视察信息的泄露是在昨日就已经发生,极有可能发生在真定!而且据我们观察人员发现,此股匪徒与二龙山残匪极为相似,不排除是从燕京派遣过来!” 下面顿时炸开了锅,如此信息太过劲爆,如果被证实,那么就是康王或者王时雍身边出现了细作,而且和辽国有勾结。如果是赵构身边的人,说不定还能牵扯出皇室内幕。 这简直就是“无间道”! 周有福、唐翠山、钱九更为焦急,因为他们的家人都在里面。 周有福就是周俊他爹,抢先一句问道“你们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孩子!”其他人纷纷赞同附和。 韩望站在余威身旁,双手朝下按了按,温和的说“大家别着急,对于此类安全事件,没有先例,何况歹徒意图不明,故而只能希望何道长带回更多的消息,比如歹徒的意图、要求等具体信息,以便于我们展开下一步解救行动。” 又坚定的说“情况一旦明了,我们将最快时间拿出解救方案。大家要相信飞虎队,他们是一支经过专业训练的特殊部队,完全有能力解救出被劫持的人质!” 宋轲也站了起来,由于二龙山事件之后,他被刘延庆联合丁佩打压,郁郁不得志。 后经韩望劝说,调到六联特训营协助孙六做了新兵副指挥,管理一些闲杂事务。但是孙六去了张叔夜那边,宋轲也就幸运的得以转正。 对于此番际遇宋轲心知肚明,是韩望起了决定作用,对韩望开诚布公,成为铁杆之一。他说“韩爵爷,俺信你,特训营的战士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听候您的调遣!” 在纷乱的环境下,这种指向性很强的信任,也会感染其他人。 吴贵康复后,自己也意识到,当初扣押飞天虎引发的战斗,给乡亲们带来了惨痛的损失,主动辞去保长职务,义务的带着冯庄自卫队,经常在特训营接受训练。 看着六联地区一天比一天红火,大家生活一天比一天好,也接受了韩望。当然,此时韩望身份已经是御批一等男爵,他是没有资格再弄什么猫腻。 吴贵也站起来说“冯庄自卫队已经集结待命,随时听候爵爷调遣!” 追风跟着站起来说“六联航保大队,随时听候爵爷调遣!”追风最近风生水起,因为接受订单太多,被推举为六联地区航运当家人,组织了三百人的护船大队。 韩望笑着说“感谢各位鼎力支持,如果案情有需要,我会随时给大家安排任务。” 忽然,朝向蒙学一方的观察哨禀报,“何道长已经进入蒙学,正在和歹徒交涉。” 韩望、石燕和余威立即赶了过去,那名观察哨将一枚单筒望远镜递给韩望。 这枚望远镜是一个月前韩望开办玻璃工坊刚刚研制出来的样品,这个月内,玻璃、放大镜、望远镜、琉璃、镜子等新奇玩意都在韩望的指导下,试制出了样品。 知情人只有李金娘、明德、无心、唐翠山、马飞、夏允等核心成员,都对于韩望的点石成金的力量,叹为观止。 明德、无心师徒对于砂石转化玻璃极度好奇,这对于他们来说,打开了一扇化学和物理神奇世界的大门,足足流连忘返了三日,把一套流程都详细记录,还从韩望这边骗了三千贯建立了明氏格物所,才心满意足自己的回去搞实验去了。 三六九章 谈判专家 唐翠山是个多精明的人,敏锐的发现了其中巨大的财富。本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原则,明确告知韩望,唐家一定要在玻璃产业上占据相应的份额。 韩望觉得在炸药上得到了唐家全力支持,不给于回报说不过去。再说了,还有唐仙儿这个公认的准二夫人因素在里面。 于是,韩望将特种玻璃工艺交给了唐翠山,成立唐氏精密仪器工坊。 又将韩氏玻璃工坊交给了李金娘,专司玻璃、琉璃等民用日用品和工艺品的制造,两位夫人都不得罪。 韩望拿起望远镜,第一眼就看到一个熟人。夏忠正在和何半仙说话,看表情,何半仙压住怒火,二夏忠嬉皮笑脸的模样。 这个小子命真大,居然被萧干庇护到现在。此次突然出现在真定六联,还和康王扯上关系,看来里面黑幕重重啊。 何半仙原本作为道长和医师,最适合担任说客何交涉之人。但是没料到被喽啰带进来就看到是夏忠。实在不想和夏忠多费口舌,看这次事件闹得这么大,估计很难善了。 夏忠又嬉皮笑脸插科打诨,胡搅蛮缠,浪费时间。“夏忠,大家都是熟人,就不要为难老道了,敢问大当家二当家可在?” 解决完赵构的亲卫,夏忠把赵构和王时雍单独关押在办公室,其他人全部关在教室。就听说官府派了交涉人在门口。提进来一看居然是何半仙,老朋友了啊! 他想着何半仙就是万金油,不过好在为人还算诚恳,是个不错的交涉人。“原来是何道长,看道长面色红润,神采奕奕,最近纳了几房女弟子啊?有空的时候教俺几招房中术呗” 何半仙强忍怒火,好言相劝,“外面已经被好几百人围起来了,赶紧吧,不然别人就冲进来,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夏忠见他无趣,呸了一口,“什么鸟冲进来,有本事的只管来试试,须知道康王在俺们手上,你们还嚣张呢?” 说话间,九头龙飞天虎循音出来,看见何半仙,忙客气地招呼“道长,多日不见,一向可安好!” 何半仙冲夏中告个罪,就迎上前去。“大当家,二当家,安好!如何今日到了冯庄,惹下这般天大的事情?” 夏忠被何半仙轻视,心中充满怨恨。 娘的,你们眼里就只有九头龙飞天虎,要知道我夏忠可是萧干钦点的游击指挥。要不是看顾以前的面子,早把这两个草包给做了。就算你们谈出花来,我不同意这事也不成,再说了,这件事有谈的余地吗? 九头龙摸着光光的脑袋,嘿嘿得笑着,“道长,不是驳您面子,这事不好办。想必你知道,俺们如今是大辽国萧干萧大王属下,你们南朝攻打燕京,杀人放火,所以俺们奉命请康王去燕京做客。” 何半仙马上接着问,“外面都围起来了,你们如何走得脱?” 飞天虎硬杠杠的说“那俺们就要杀人了!杀到你们答应为止。” 九头龙眼光盯住何半仙,十有九八是韩望在坐镇指挥,不如也套套何半仙的口风。“韩爵爷如今在哪里?若是他来,说不定俺们可以好好商量” 何半仙下意识的看了看天问阁,迟疑了一会说“爵爷就在附近,若是大当家有意爵爷会面,我去安排。你们的目标只是康王,给老道一个面子带两个娃娃出去,算着大当家给爵爷的一份见面礼。你们也不希望闹僵,有事还是好好商量,总有解决办法的。” 这是韩望借鉴了后世人质事件的经验,告诉何半仙,探听到对方主要目的后,从次要目标先撬动歹徒心理,哪怕释放一个人质或者同意人质打电话、写信,都是放松他们心理压力的有效手段。 果然,九头龙和飞天虎有些意动,九头龙说“好!相信道长言而有信,就带两个娃娃出去。若是韩望不讲信用,俺们可也就不讲江湖规矩了!” 何半仙连声道谢,“几位首领可还有其他要求,老道就算厚着脸皮,也一定想法办到。” 飞天虎说,“听说韩爵爷家美酒佳肴可是一绝,叫他们给俺们置办一桌酒水送来!” 夏忠此时拦住何半仙,“打住,大当家,二当家,可别中了韩望的计,这三言两语就把人带走了?” 九头龙有点不高兴,咋滴,老子说话不好使是吧,胆子肥了,敢驳我的面子?别以为你在萧干面前得宠,就能没上没下,老子还是你大当家的。 飞天虎更是郁闷,草,你特么的算哪根葱?咱哥俩和老道是十几年交情,这点小事都信不过人家,以后江湖上还怎么混?于是就说“三当家,大哥已经发话了,就这么着吧,老道绝对会讲信用的” 何半仙也乖巧,为了让这个梗一直存在他们三个之间,便说“二当家,没事,我这就去置办酒水,等酒水来了,再领两个娃娃也不迟!”说完做个告罪就从蒙学出来,直接上了天问阁。 韩望马上命人准备酒水酒席,再汇同石燕、余威制定营救计划。最好的机会是借机潜入蒙学,控制歹徒,零伤亡营救人质。 石燕说饮食中下蒙汗药,韩望以为那几个家伙都是老江湖,不可能不防备这一点,万一事情败露激怒绑匪做出伤害人质的事情就得不偿失。 余威说擒贼先擒王,接送酒席的机会派人一举击毙或抓住三个匪首,再命令绑匪缴械。韩望还是认为三个人武艺高强,一般人根本抓不住,何况是三个人,更加没可能。 无心忽然说,现在是绑匪最紧张最细心的时刻,任何手段都会被他们仔细甄别,识破率很高。若是等到晚上或者下半夜,等到匪徒警惕性降低,出其不意攻进去,活许有可能成功救出人质。 韩望觉得无心说的很有道理,便让何半仙,持续跟进,保持和九头龙的沟通协调,用各种手段物品,去换取一些普通的人质的获释, 何半仙也更为卖力的跑来跑去,比如用三千贯铜钞,额外换了两位学子,用一副赌具交换回一名教工。短短半天时间,竟然换出了四名学子,一名教工,成功救出五名人质。 随着何半仙进出蒙学次数增多,韩望指挥中心对蒙学内部情况了解更多。在特训营参谋培训班的营救推演下,一个大胆的计划跳了出来。 三七零章 羊入虎口 经过何半仙数次入内侦查,加上望远镜精确的观察,基本上能确定十八个歹徒的位置。 康王和王时雍分别关押在教工区,内外各有一名歹徒看守。学子和教职工等人分别被关押在两间教室。内外各有两名歹徒看守。后门两人,前门两人,教室和教工区房顶各有一人瞭望。 比较困难的是,还有三名歹徒属于流动哨,而且,三个匪首随机出现在任何位置。 眼看即将入暮,只怕晚上歹徒饱暖思淫,那些女学子或女教工遭遇毒手。韩望不仅做了一顿更为丰盛的酒席,还让何半仙通知九头龙,晚上会有真定绝美艺人献歌献舞,给大家助兴。 九头龙中午到现在,每次都是安全招待,有些放松,不仅得意地对何半仙说,“你们爵爷是个软蛋,被人家欺负成狗样,不如跟俺们到大辽国去混,好歹锦衣玉食,美酒美女。” 刚刚入夜,蒙学操场上,开始歌舞表演,三名匪首在酒桌上吃吃喝喝。 飞天虎说“唉呀,大哥,这是杂耍吴的刀山火海,好些年没捞着看,听说他家可是换了一茬新人,看看功夫也挺不错!” 夏忠对两位手下吩咐,“去,到前后门口,提醒他们不要大意,再四下转一转,别让官府走狗钻空子。” 九头龙赞道,“三弟就是细心得人,好样的!哥哥敬你一个。” 喝了一口二锅头,夏忠禁不住说“韩望真是有能耐,米酒经他再次蒸酿,就变得如此有劲,真是好东西!” 飞天虎爱听这话,“哈哈,可不是吗,你再看看这一桌子菜肴,每一份都是好看又好吃,真想把他抓回去,整天做酒席。” 正在这时候,前门一阵嘈杂,夏忠一个箭步就跳了出去,三步两步赶到门口。原来是真定请来的歌舞班子,带了几箱服装道具啥的,还有几个乐师琴师。 看门的匪徒要全部搜身,还故意朝歌姬曲线部位瞄着。 但是那位美丽的歌姬不干了,粉面寒霜,气鼓鼓的说“若是搜身就形同辱人清白,这歌舞的活不接也罢” 夏忠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尽管歌姬衣物不多,总隐隐觉得有一点疑惑。不过明显是没有刀枪之类的武器。 九头龙恰好在里边催促,问夏忠怎么回事,歌姬有没有到? 夏忠懒得和他多解释,便指着歌姬身边的人说“你就算了,但是他们都得搜。”看着他们被搜了一遍,就放行了。 歌姬等人进到场内,正好杂耍结束,几个助手开始搭建简易舞台,不一会,就搞定了。 九头龙看着绝美的歌姬垂涎欲滴,问道“美人,你这个歌舞到底是什么名堂?” 歌姬嫣然一笑,“回大当家的,这支舞蹈名叫‘花雨云袖’” 天问阁平台上,石燕观察蒙学内的一举一动,问道“爵爷,夫人到蒙学上台表演真的合适吗?会不会羊入虎口?” 韩望虽然不想这么做,但是李金娘知道需要艺人登台献艺,就自告奋勇,并且说了三条理由。 “歌舞是为了吸引歹徒注意力,我的花雨云袖当仁不让;何况每日勤加练习,格斗、弓弩和手铳已经纯熟,能够近距离击杀匪首;以女性身份掩护,携带武器进入蒙学,自信可以不露声色。”又补了一句“我是你的夫人,无论是谁都不如我合适!” 韩望只得依了李金娘,只是暗中派了余威冒充乐师贴身保护。又调集特训营的精兵强将过来,配合飞虎队按照营救计划逐一实施。 韩望踢了石燕一脚,“你他娘的会不会说话?时间差不多了,赶紧给老子滚到后门去。记住碰见夏忠、九头龙、飞天虎,尽量留活口,其他的自己看着办。” 石燕把望远镜交给韩望,扯下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紧身衣,说“爵爷,您就看着吧,这帮山贼活不过今晚!”一个纵身居然从二楼平台翻了下去。 平台上等了几个时辰的人,有些不耐烦了。问“爵爷,这都天黑了,到底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韩望对楼上的众人说,“很快就要开始执行营救计划,我们也是非常着急,但是希望大家稍安勿躁!” 无心点上一串三盏灯笼,用黑布蒙上,留着备用。 整个天问阁幽静无声,只有韩望手中的望远镜,镜片上微弱的反射着蒙学的灯火。 灯火的尽头,李金娘在舞台上翩翩起舞,曲声妙,舞姿美。虽不见了娇嫩之柔,却多了几分英姿飒爽,这花雨云袖更显得气势如虹。随着观舞者不断地叫好,几名流动哨也禁不住驻足观赏。 韩望数着,“一、二、三、四、五、六,拉掉一个黑布!”无心当即去掉一个布罩。 潜伏在后门的石燕,知道内部已经到了歌舞的精彩部分,流动哨几乎被吸引过去了。便带着九个飞虎队员准备分三路袭击后门两个门卫,保证不发生一点声响。 两个歹徒不知道死亡即将临头,还在说着闲话,“姥姥的,他们到快活,喝酒吃肉,看女娘歌舞,合该俺们俩吃瘪。要是真惹火了俺,俺去投别的山寨了” 另外那个也是满肚子发牢骚,“还不是俺们时候来跟着的,处处不拿俺们当人,心口都被气得生疼。” 韩望看见两人在后门口只顾着向内张望,便说“拉开第二个。”无心随即去除第二个灯罩。 石燕二话不说,抄起两把特种军刀,蹑手蹑脚顺着墙根的阴影处摸到了后门口墙角。盯着天问阁,就等着第三个灯笼亮起来后动手。 韩望看见石燕就位后,两名歹徒根本没意识到危险靠近,依旧探头向蒙学内部张望,还互相发一些牢骚,不高兴了咒骂几句。 韩望说“拉开第三个!” 无心于此同时扯开布罩,第三盏灯笼的光芒瞬间刺破夜空,石燕立即站起身,看准方位纵身跳到两人中间,一个在旋转,左右手中的军刀,将两名歹徒的咽喉割破。 两名歹徒正聊得火热,忽然觉得有动静,下意识的抬头向石燕看去。而此刻雪亮的刀光在他们咽喉处划过,留下两条淡淡的血痕,好锋利的刀! 另名歹徒瞪大眼睛,发觉咽喉剧痛想要大喊,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嗤嗤,咕噜”的声音。刹那间慌忙捂住脖子,随即被跟上飞虎队队员控制起来,交给特训营的学员带走。 看到石燕做出“v”的手势,韩望觉得他下了功夫的,但是却发现舞台那边有些骚动。 三七一章 马飞VS夏忠 原来歌舞翩翩,加上几杯烈酒下肚,九头龙昏了头,居然点名要李金娘上席陪酒。 余威和一干乐师就不乐意了,你个土匪,还想夫人陪酒,活腻味了吧!七嘴八舌叫嚷起来。 飞天虎苍啷一声抽出大刀,怒骂道,“都不想活了吗?叫什么叫?只是请美人上来喝杯酒,怎么?不给我大哥面子?” 余威等哪理会怕他啊,何况天问阁上三灯齐亮,说明石燕已经发动。 前门由马飞带队,就等自己这边闹将起来,把院内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好动手。现在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山贼居然送上门,顺水推舟就好。 便大声说“两位大爷,俺们在真定也是响当当的招牌。达官贵人遇着多了,欺男霸女的也不少见,你拿把大刀吓唬谁呢?不演了不演了!” 九头龙没想到遇上不识相的倔驴,把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顿,很不满意的哼了声。 飞天虎更是恼羞成怒,本来想吓唬吓唬这帮戏子,没想到人家不当回事。 腾地就站起身,拿刀一指余威,骂道“给爷爷过来,非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余威觉得应该再加把火候,故意顶了回去,“你来啊,俺若是皱一皱眉头就是小娘养的!” 飞天虎怒气勃发,你就是个打锣鼓的贱民,劳资现在可是大辽国游击指挥使,捏死你就好比捏死个臭虫。踢开凳子,刚想跳过去找他晦气,就被夏忠一把拉住。 飞天虎怒吼道“老三,放开,俺去教训他,不把他打得跪地求饶,俺就跟他姓。” 夏忠急忙说,“老大,不对劲,这伙人可能有问题!” 九头龙一惊,酒水瞬间化作汗水,多年的危机预警意识马上启动,当下指着李金娘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李金娘嫣然一笑,说“我就是真定府学坊水仙阁李金娘,花名‘小师师’” 当初韩望娶小师师的故事太轰动了,夏忠和韩望素有嫌隙,虽然模样不认识,但名字自然记得牢靠。夏忠听完脸色大变,“不对,你是韩望的夫人!” “你说的对,我现在就是韩望韩爵爷的夫人,你们如今已经被团团包围,还是弃械投降吧!” 夏忠看李金娘有恃无恐,马上就想到说不定韩望的人马,已经潜伏进来营救人质。当下大声示警“弟兄们,有官军潜入,招子全部放亮点!” 前门咣铛一声被砸开,一群人涌了进来。 为首正是马飞,单手握着一把战术匕首,血痕犹在,看来正门已经拿下。 一进门,马飞就指着夏忠骂开了“夏忠,你个吃里扒外忘祖背宗的小人,竟然带着外贼来祸害乡亲,劳资今天要为咱六联铲除你这个祸害!” 九头龙背后就是关押康王和王时雍的房间,他一转身踹开房门,看到赵构还在,舒了一口气,再推开王时雍的房间也没事,就放下心来。 对几个手下说“你们几个,把他两看紧一点,不老实就全部杀了。” 飞天虎想后排跑去,他要看看小孩子和教工怎么样。 刚转过去,就看见,三丈之外七八条黑影已经扑向看守的手下,有的拉开架势对着房顶上的看守扣动了弩机,房上的守卫一个接一个栽了下来。 而教室门口两名手下正四下张望,提心吊胆的。被飞虎队突击上来,一个照面就被击倒在地。 飞虎队撞开教室的门窗,分两路进入教室,趁着守卫还没反应过来,三下两下就搞定了内部歹徒。 韩望的特种部队!飞天虎顿时汗就下来了,一招致命,神乎其技啊! 自从上次被韩望在二龙山俘虏,他就对特种部队有心理障碍,现在打了个哆嗦,掉头就跑回去。 夏忠冷笑一声,“马飞,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你说这些没用的作甚?看清楚康王和王大人在俺们手里,你人再多有什么用,还能快的过俺手中的刀吗?何况你还是个废人!” 韩望看着石燕已经解救出学生和教工,心下一阵放松。 整个营救的难点就是这两个地方,人质多,看守也多,万一出现意外的伤亡,会影响到整体救援。 现在看石燕小队潜入、配合、格斗等专业动作都做得行云流水,平日里的训练的确做的不错。 既然剩下最后的主角,该自己出场了,将望远镜交给无心,“现在进展不错,下面该我出场了!” 又对大家说“石燕已经控制住学子和教工,正在向外疏散,大家不要激动,以免干扰后续救援。” 说完飞身下了平台,这六米高的平台,在特种部队的眼中不过是如履平地。 飞天虎咬着牙,狠狠地说“大哥,后面娃娃和先生们被韩望的人抢先动手,赶不及了。” 九头龙四周望望,呸的一声,吐了口痰,“那些累赘不要也罢,你去把康王看紧,不能再给他们机会了” 飞天虎答应一声,进去将赵构和王时雍推出来,让他们跪在地上,和四位喽啰大刀出鞘伺候着。 马飞上前两步,冲着夏忠,竖起小拇指,“你也就是一个没卵子的怂货,就你这样的,杀了你怕是辱没了劳资手中这把战刀。” 夏忠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我去,你个一只手的残废居然敢大言不惭。 也好,只要康王和王时雍没事,俺就把你打发了再找韩望算账。不然没有战绩,拿什么去萧大王那里邀功。 “住口,你不知死活,休怪我心狠手辣!”夏忠终于向前垮了两步,提着单刀直接面对马飞。 马飞笑笑,“大家作个见证,这是俺和夏忠这个败类的单打独斗,生死各有天命!”说完左手攥紧战刀,上前一步怒视夏忠。 灯火摇曳,蒙学新建不过月余,本是教化育人的乐园,却在今夜化成杀戮的斗场。 九头龙知道康王才是自己保命的本钱,所以让飞天虎寸步不离的看守。至于夏忠和马飞的决斗无所谓,胜了最好,输了也无所谓,夏忠这小子和自己不是一条心,总是有事没事往萧干大帐跟前凑。 你要想自立门户就该明说,老子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但是最烦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马飞当年也是响当当一条汉子,响水三刀,打过几次交道,可惜现在没了右手,废了!夏忠原本身手就不错,如今更是占了便宜,应该十招之内解决比斗。 九头龙说的没错,十招之内两人就分出胜负了,结果是马飞胜出,夏忠落败。 三七二章 手铳之威 看着倒在地上的夏忠,马飞呸了一声,“你就是爵爷说的渣货,还敢来六联撒野?” 身后的战士们鼓起掌来,首战告捷,三位匪首已经去一。 九头龙大为震惊,夏忠已经算身手不错的了,要不然他也当不了三当家,但是硬是被看起来残废的马飞击败。单刀长,战刀短,马飞用灵活的身法欺身与夏忠近战缠斗 三七三章 无坚不摧 夏忠一想,对啊,自己身上穿着上好的薄铠,就算是弩箭,也不一定能破甲,难道还怕一个女娘。 于是决然踏出这一步,还对飞天虎笑着说“二哥,俺就算再胆小,也不至于被一个女娘吓,看俺怎么收拾她!” 他一步踏出,李金娘就将火折子点上去,碰到引火线,火星就冒了出来。伴随着渺渺的一缕青烟,火星快速的钻进手铳的药膛。 九头龙紧张的看着,他知道这个手铳必定是一种武器,之前从没见过,让夏忠先去试试最好了。 余威知道这种手铳是爵爷最新研制的杀人利器,号称无坚不摧。二龙山基地十天前送来一批手铳,经过爵爷检测,只有两把合格。一把送回去作为定样批量制作,还有一把就在留在府中作为练习用。 这十天时间,爵爷和夫人每日练习不下数十次,韩府后花园每日如同爆竹噼里啪啦响成一片。据夫人自述十之中九,颇有得色,爵爷也是夸赞有加夫人枪法精进神速,故此夫人才敢身赴险地。 无心也试过手铳,不过年纪小,后坐力对他而言还是太大了,所以准头差的太多。但是手铳的威力是毋庸置疑的,经过测试,只要击中要害,手铳可以打死一头牛;即便打不中要害,也能让目标物失去行动力。 明德和无心知道大宋神机营有许多火器,但是类似这种精度高,威力大,小巧精致的火器闻所未闻。而且明德敏锐的感觉到,韩望对火器的理解远远超出正常人的范畴。果然没几天,掌心雷就送了过来。 作为近距离单兵投掷范围火器,无论进攻或者防守,或者是对付密集敌群,必定是所向披靡。其实这就是炸药筒的升级加强版,韩望特意提出掌心雷外壳做成皲裂状,可以增加弹壳碎片的杀伤力。 手铳近距离杀伤力尚可,三十步之外就没那么显著。依据枪管和火药的改进,韩望有信心可以将手铳和长枪的精确度分别提高到六十米和两百米。 万众瞩目之下,夏忠疾步上前,单刀抡起就要扫开李金良手上的火铳。 火铳的药膛室被火线点燃,火药迅速燃烧,发出沉闷“嘭”的爆炸声。由于药膛室除了引火线的小孔,就只剩下枪管是宣泄口,故而强劲的气流推动着钢制的弹丸,从狭小的枪口****而出。 花生米大小的弹头啪的一声击穿了夏忠的薄铠,正中他的左胸,简直就是电光火石之间。 自作孽不可活,韩望摇了摇头,蒋伯那边其实早就放出话来,和夏忠毫无瓜葛,任何人见到他打死无算。 飞天虎没有看见情况,还在耻笑李金娘,“这玩意还不如爆竹响,老三,上去抓住她!” 九头龙从侧面看见,仿佛有东西击中三当家的。“三当家,你怎么啦?” 夏忠觉得有个东西射入体内,胸口剧烈疼痛,有些坚持不住。用刀拄地,低头看见胸口碎了一块甲板,用手摸了进去,结果一手的血,感觉到还在源源不断的朝外流。浑身的力气也如同泄洪一般哗哗的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身体觉得有些凉。 转过头,冲着九头龙艰难的笑了笑,“大哥,俺没事,就,就是觉得冷,好冷~”说完仰面朝天倒下去,手中的单刀飞在一边。 李金娘看见夏忠倒下,随即将枪口还在飘着青烟的手铳转向,对准了九头龙。 九头龙下意识的向后退去躲在一边,夏忠果然瞬间就被击杀于无形,这个手铳有些邪门,能躲还是躲得好。 飞天虎没想到夏忠还没交手就瘁然被李金娘击杀,什么时候女人比男人厉害了?就因为她拿着这个或发出声响的管子?而且是一招毙命!就算是自己或者九头龙都没有办法一招击杀夏忠,今天不妙。 九头龙和飞天虎都是绿林人士,他们不会惧怕刀枪,但是对于未知神秘的事务没有免疫力,马上就联想到鬼神只说。 飞天虎小声问九头龙,“大哥,夏忠真的死了?只怕那小娘手里拿的是仙家妖怪的法宝,这一趟居然碰上硬茬子,怎么处?” 九头龙想的要多一些,说“未必,要真的是法宝,她直接把俺们哥俩收了不是更省事?我看也就是一个极厉害的兵器,俺们多加小心。把康王看紧一点,这是俺们保命的最紧要手段。” 夜风拂过,本来是凉爽解暑的好时辰,但是九头龙和飞天虎更为焦躁,细细密密的汗珠布满了脸上,呼吸声越来越粗。原本计划的万无一失,没想到被韩望抢了先机。 他们趁李金娘夜里歌舞表演的机会,不仅成功解救了七十多人,还击毙了十几名手下,使自己变得被动起来。如今只有牢牢把控住赵构才能活命。 赵构被抓后,紧张的要命,一直担心是不是东京有人想要对自己不利,如今见到九头龙飞天虎恐惧如鼠的样子。知道是时候站出来谈条件了。 “二位英雄好汉,小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飞天虎怒气冲冲地说“,闭嘴,你少废话,俺们正烦着呢!” 九头龙却心头一动,呵斥道“二弟,注意你滴素质,俺们也是个有教养的游击指挥使”端过一张凳子,转过脸笑嘻嘻的说“殿下,请坐!” 赵构掸了掸不存在灰尘方坐下,好整以暇地说“韩夫人的手铳小王也是头一次见到,顷刻之间,杀人无形,证明韩爵爷之前说的不假。若是他们不管不顾,两位只怕走不脱,但是小王有个法子,可以确保二位安然离去。” 九头龙谦卑的低下头,“哦,请教殿下,如何方能安然离去?” 赵构指着自己的鼻子。“只要你们放了小王,小王自然保你平安。如若不信,本王亲自将二位送到船上以彰显诚意,如何?” 飞天虎知道今天能把命保住就算不错了,想要带走康王赵构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除非自己打算同归于尽,但是作为山贼怎么可能愿意做赔本的买卖。 “大哥,殿下说的在理,要不就让殿下送送?” 九头龙还沉浸在李金娘的手铳的威力里,巴不得早点离开,自然点头应允,“就殿下一个人陪没问题吧?” “不,本王要带上韩夫人护卫安全!” 三七四章 替花娘报仇 九头龙的表情相当精彩,愕然,抗拒,纠结,妥协。 没想到康王殿下竟然能看破人心,知道两人害怕手铳,所以特意带上李金娘以威慑二人不要有其他想法。而且也说的明白,互相牵制,我的安全也必须得到保障,否则羊入虎口的事谁也不会干。 九头龙点点头,就这么干了,大不了回去以后卷土重来。下次再来的话非要想办法弄一个手铳,不然打死都不来六联。 一见九头龙答应,赵构就让王时雍去找韩望谈判,给九头龙和飞天虎准备船只,另外点名要李金娘护送。 韩望看看现场,这么僵持下去,九头龙和飞天虎真干出鱼死网破的事也不好,先把赵构救下来再说。便让追风准备船只,“你们两人恶贯满盈,下次若是撞在我手里,绝不放过!” 九头龙嘿嘿一笑,“韩爵爷,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山高水长,他日相见必定加倍奉还!” 韩望没理他,替花娘装好双管手铳的火药和引线,将火折子换了个新的,一边说悄悄“我韩家的人命最值钱,如果不局面恶化,速速自己离开,千万不要回头救其他人!” 众人赶到码头,大船一艘,小船一艘已经准备好了。追风对李金娘说“小船已经绑好,将他们送出了六联,你和殿下就下到小船靠岸返回即可。” 飞天虎上下细致检查,没发现有问题,就抄起竹篙准备撑船。看来干过船家,应该水性不错。李金娘坐在船头,飞天虎居于船尾,中间是赵构和九头龙。 在众人的注视下,飞天虎用竹篙撑住码头的石块,船缓缓离岸。飞天虎娴熟的用长竹篙左点一下右撑一下,船只载着四人在夜魔色中渐渐向北远去。 追风跳上一只小舢板,带着另外五只小舢板跟踪而上,这就是追风的嫡系航保大队的精英水手,他们任何一个人在水里对付三五个,绝对轻松。 宋轲将两匪首抛弃的几个土匪抓获,连同被飞虎队干掉的土匪尸体,一起收整好,送到真定。 王时雍急跳脚,恨不得自己代替赵构作为人质,但是九头龙他们是不会同意的。先行获救的明德,冯河等反过来安慰他。 这时候白天接到消息的高宠带着新招募的百十多个骑兵,从真定训练大营赶了过来,这也是难得的是实战机会。韩望让他们沿着河东侧向北搜寻,自己带着飞虎队自西侧向北搜,务必接应到殿下和李金娘。 夜间在陆地上搜索行军非常困难,但是船只在水道反而毫无阻拦。 高宠首次接到出击任务,兴奋的快马加鞭,信奉不打不成器的他对落后的新兵毫不客气,一路上总能听到他在怒吼。韩望更是牵挂李金良的安慰,带着飞虎队沿着地图上的小路披荆斩棘紧跟着插了过去。 追风带着五个小舢板,远远地看见大船上的灯笼,悄悄坠在后面,保持约两百米距离。这个距离划船过去三分钟能赶上,若是水手们从水里游过去仅仅需要两分钟。 夜半无声,唯有飞天虎手中竹篙入水出水的动静,这家伙力气大得很,撑了半天,气力还依然充足。已经过了子夜,再有两个时辰天就快亮了。 前面不远处就是六联的分水岭,李金娘真屏声静气的手铳就搁在顺手位,以便于随时抄起来开火。一直想着夫君叮嘱的话,“韩家人的命最值钱了”,这比什么话都暖心,自己嫁的值了! 自己的夫君简直就是天神一般,酒精钢铁,美酒美食,文采歌赋,经商赚钱,火药,玻璃,琉璃、望远镜,手铳手雷,他的脑子里该有多么神奇啊! 夫君说人都是用头脑想事情,而不是心里,头脑里怎么想事情!?听说他曾经被土匪截杀了摔下山崖,落到河水里,后来被冯庄父老救起来的,难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但是,从冯庄出来到现在心里一直有想吐的感觉,毕竟初次杀人的经历让人很紧张,尤其夫君不在身边,这种恶心的感觉总让人不舒服。 九头龙找赵构说话“殿下,马上就要出六联了,到时候你们留在船上,俺们去划小船。” 赵构一转念就醒悟了,笑笑说“信不过韩爵爷?” “读书人肠子多,俺们算计不过他,不得不小心。”九头龙哈哈笑道,“说实话俺们也就是混口饭吃,今日受命他人不得已才得罪殿下,俺们知道契丹长不了气候,想报效大宋却没人引荐,若殿下肯给口饭吃,鞍前马后必定赴汤蹈火!” 飞天虎自然知道九头龙货买卖三家的习惯,也腆着脸说“俺们在燕京有八千弟兄,另外,还有五千匹马,拉到那里都是一支响当当的燕地强兵。” 赵构人小鬼大,心思沉稳,听到这两个人的谄媚投靠的话语吓了一跳。 这两个贼胚居然还想投靠我,你不看看我现在被人陷害的死去活来,现在我要是接了你们这一茬,不知道被人坑成啥样呢?不过拒绝好像也不好,先忽悠他们一圈再说。 “两位眼下都已经是游击将军,大好前程,小王也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便宜王爷。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念念不忘,可能不久之后就朝不保夕,你们又何苦呢?” 九头龙仔细想一想,也真是,赵构太年轻,哪里能斗得过实权派的皇子。于是干笑几声,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李金娘抬起手铳指着边上的山峰说“界山已到,两位如果选择小船,就请便把!” 九头龙和飞天虎对视一眼,飞天虎说“大哥,你先去,俺随后就来”说完用长竹篙护着九头龙跳到小船上。看着小船划出去三丈左右,飞天虎在船尾晃动几下之后,一篙将灯笼全部打落到河面上,然后用长竹篙点在河中坚实处,最后如同飞舞的仙子一般稳稳降落在小船上。 李金娘慌忙赶到船尾,再看小船已经有二三十米远,隐隐约约就陷入黑夜之中了。当即点着引线,朝着小船就轰了过去。 “这一枪是为了花娘打的!”李金娘心里默默地说。 三七五章 天网恢恢 也许是冥冥注定,也许是九头龙霉运当头,这一枪居然打中了。 原本距离那么远,天色又暗,李金娘鬼使神差的仓促一枪,正好从飞天虎耳旁擦过,不偏不倚的击中了九头龙的左胸。 九头龙只觉得胸口遭受重击,接着一阵麻木,然后就是这一阵钻心的疼痛,一个跟头摔进了舱室。 飞天虎大惊失色,抢上前扶起九头龙,连声问询,“大哥,你怎么样?” 九头龙强忍疼痛,按住伤口,说“我被手铳击中,还能撑得住,应该没多大事。” 赵构眼神好,指着小船说“韩夫人不愧巾帼英雄,如此黑夜之中竟然也能打中匪首。这手铳,真可称得上神兵利器!” 看着赵构热切的目光锁定在手铳上,李金娘大方的将手铳倒递过去。 赵构好奇的翻来覆去查看一遍,指着小船愤愤地说,“韩夫人,还有一击让小王试试如何?” 李金娘将眼、准信、目标物三点一线,目标物移动的提前量等射击要诀讲了一遍,就把火捻子递了过去。 赵构天资聪颖,对新奇事物的领悟力和观察力出类拔萃,依照李金娘的姿态和要诀,点着火线,数秒之后,嘣的一声,弹丸飞向小船击中了船帮。 飞天虎吓了一跳,大船虽然不能动,可是对方还有手铳,这个小船依然在火力打击范围之下。保住小命要紧,赶紧放下九头龙,伏低身姿抄起竹竿,摆弄几下飞也似的隐没在水面的夜色里。 赵构恨恨的跺了一下脚,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铳交还李金娘,讪讪地说“班门弄斧,倒叫韩夫人见笑了!” 李金娘宽慰道“殿下,妾身这十余日每日练习不下二十次,即便如此,我家官人也不甚满意,常说手铳之威操练得当,即便是一弱女子阵战之时以一敌五也不是难事。” 这种话听在赵构这样有心人的耳中,自然会产生潜移默化的效果。 是的,李金娘手无缚鸡之力,依靠手铳居然将三个穷凶极恶的巨盗匪首击杀的一死一伤,逼得他们仓皇逃窜,若是有一万名手持这种武器的士兵,那么这个天下还有谁能抗衡? 必须要支持韩望,使其为我所用。就在真定训练一支手铳卫队,同时获得手铳技术,悄悄地打造自己的嫡系军队。 必须要防范韩望,韩望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之一,纵使位极人臣,也难免会有不臣之心。何况如此大才,自己的哥哥们又不是瞎子。 韩望,你太聪明了!如此明目张胆的将手铳公之于众,就是想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货比三家啊! 对于皇位,赵构和王时雍密聊时,有意无意互相含蓄的试探过。凭心而论,赵构上位在如今这个朝代还是有些异想天开的。但是赵楷上位的呼声多年不绝,凭什么郓王能上位,康王就不可以? 但是赵构知道,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所以早早开慧的他比赵桓赵楷更加有意筹划。 当皇帝需要很多因素,声望,财富,人才,权力,武力,还有不可或缺的运气。比如赵佶,本来是轮不到他当当皇帝,但是谁叫哲宗死得早,又没儿子,便宜他了。 赵构为了讨赵佶欢心,苦练书画,经常替兄弟姐妹舒困解难,对待宫女太监亦能多加体谅。至于那些名臣大儒更是奉为师长,不计荣辱代价求学问教。 尽管多年来收效甚微,但是赵构始终不曾动摇,小小年纪就能明白水滴石穿的功夫,不简单! “有了韩大人,真是我大宋的福气!只可惜,眼下受到一些磨砺,期待一鸣惊人之时。” 由于大船上没有竹篙和船桨,只能顺水漂流,不一会,就遇到追风的小舢板。追风立即指派四个水手护送康王和李金娘上岸,朝着九头龙飞天虎逃跑的方向,带人接着追了下去 虽说韩望开出了每人五百贯的花红,但是追风可不是冲着钱来的。 当初自己双手被呼延美弄残,是个废人,是韩望资助下开办了船运,接着想办法统一了六联水运。几十条船顺水去回,每一趟赚的钱多的自己都想不到,新娶了原来真定水运的大户家的女儿,如今和对方强强携手,成为真定最大的航运商行,操控了整个真定航会,如今两家的资产早就超过三万贯了。 追风最佩服的就是韩望视钱财如粪土的态度,任何火急火燎的事情他永远都平和乐观,他看待事物的角度总是出人意表,他透析人心的最深处,匪夷所思的论断却往往一语中的。 他对待敌人、叛徒和乱兵从来手段残酷果决,训练新兵时严格严厉,对待底层民众从不嫌弃,甚至同饮同食,对待众多学子不问出身一视同仁。 当然,韩望那一天和他说起过,总有一天,他一定要打造世上最强大的舰队,漂洋过海,周游世界。听得热血沸腾的追风就在那时无条件的追随韩望。 他只对韩望说了一句“你若是出海,我可以当一个不错的水手。” 如今这个飞天虎居然想借着船只逃出去,做梦! 天色黑暗,就打起灯笼快速追击上去,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被遗弃的小船。 追风当即放出聚集火箭,在近百米的高空,一朵巨大信号绽放光芒。向四周的同伴示意,此处已经寻找到敌人踪迹,赶紧过来一起搜寻。 高宠一见,大喜,带着手下纵马飞奔,到了河边依据痕迹,高宠最终在五里外的山林里截获了九头龙和飞天虎。 九头龙低估了手铳的威力,快速奔波,导致失血过多必然危及性命。加上弹丸一直在他体内不取出来,会增加伤口的感染以及其他隐患。总之还没走出五里路,九头龙就实在坚持不下去,陷入昏迷。 深夜,荒僻的山林,飞天虎背着九头龙居然迷了路,所以被赶过来的高宠撞了个正着。 高宠打飞天虎简直易如反掌,一招就刺中了他的大腿,手下欢欢喜喜的将两人捆绑好带了回去。 经过一夜的折腾,康王总算有惊无险,而且在韩望非正式军事组织的全力跟进之下,干脆利落的化解了这一危机。 依据奏报上的话来说“事发突然,侍卫尽墨,唯韩望临危受命,尽遣能人异士,方才逢凶化吉。击杀歹徒十九人,俘获六人,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三七六章 银术可南下 道路上的杂草缀满了晶莹的露珠,闪烁着清晨的光晕。大地一阵震动,无数马蹄踏在这些露珠上,等马队过后一切归于沉寂。 银术哥站在高处,清晨的阳光从他侧面照射过来,就如同一座威武的雕像。 他的眼中有一股火苗正在燃烧,越烧越旺,那是对财富的渴望,那是对权力的痴迷! “俺要马踏燕云,俺要横扫天下,就让千家万户传颂俺的不世威名!” 找了三个猛安借了三个女真谋克和七百仆从,一个月后要连本带利双倍归还。看着身前身后向南涌去的骑兵队列,不由得心头热起来,两千人马就是不一样啊! 银术可千恩万谢,女真出去打仗从来都是发大财的。 扩兵之后明显感觉实力大涨,一些阵战和战术都能运用自如。有了这两千骑兵,歼灭一万辽军,击溃三、四万辽军都是稳打稳赢。 其实那几个猛安都羡慕银术可,能够自己单独出兵南下太爽了,发了财都归银可术一个人的。借出去的人马双倍归还算是最低的了,这都是看在斜也的面子上才有难得机会。 银术可向来是谋略大师,手下兵力也强悍,随便打两个城下来,掳掠几千生口和牲畜财物和白捡一样。 这样的特殊照顾,往往是斜也极信任的人,所以借给他兵马武器都是稳赚不赔的。要不然,凭他一个旁支小部落的谋克,说不定带来的千把人早就被几个猛安瓜分。 女真的哨探外放二十里,银术可向南推进速度很快,一个上午已经推掉两座营寨。 一座营寨抵抗了不到半刻钟就死伤了一半,赶忙投降。另一座营寨早早收到风声,居然全部撒丫子跑光了甚至连补给和兵器都来不及带走丢了一地。 两座营寨众多的缴获让女真士兵们喜气洋洋,按照女真的规矩士兵可以得到战利品的一半,仆从军就只能得到三成。若是缴获不多,或者死伤太多,那就得不偿失。 但是银术可明显运气好,几乎很少伤亡,就得到了两座完整的营寨。其中一个营寨整体投降,银术可又获得一百名士兵的加入。让他们跟着运送粮食补给之类的也不错,省的马力负重太多。 若辽军都这种状态,还谈什么燕云锁钥,简直形同虚设嘛! 就在那么一瞬间,银术可甚至想到了乘势兵进燕京,建立更大的功勋。 拿下燕京,自己有资格成为独挡一面的猛安。 这时候女真正式的猛安不像南宋时期廉价众多,整个金国也就七八个而已。如果自己就能带兵达到五千,就成为某一方面的中坚力量。 不过他的神智还算清醒,没有斜也的帮助,他做不到这种地步。 所以第一条必须确保小王爷安全,第二吸引住燕京的援兵,确保宗望他们不受干扰。 拿了别人的好处,就要投桃报李,所谓食君之禄耽君之忧。银术可执行任务不会打折扣,在即将冲出山谷时,银术可回望中京,心里向斜也下决心 “斜也,这次就让你看看某的本事,燕京某替你拿下来。” 不是银术可心比天高痴人说梦,要知道两千女真军队,在攻伐辽国的时候,往往连续攻城拔寨,拓土千里。小小的燕京不过是一块死地,银术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猛然间,银术可看见队伍临时停住,向前看去,谷口有一座小小的营寨。营寨里面有三十来人,领头的队长,极为痛恨女真军队,加上营寨不大,死死地扼住要道,根本没把女真兵马放在眼里。 这个营寨不大,但是位置很好,外界若是强攻,攻击面有限,每次十几个人往上冲,无异于给守军送人头。 所以当守军射箭示警之后,最前面的那个谋克并没有冒失的向上进攻。带着全队后退三十步,谨慎的撤出守军的弓箭射程,并且赶忙向银术可禀报。 而处于中军的几个借来的谋克,顿时露出鄙夷的神色,纷纷挤到银术可身边,怪声怪调的请战。 “银术可,你的先锋不行,就是个没卵子的货,一个臭虫大的营寨居然被吓的退回来了。让俺上去,保管一刻钟功夫拿下” “就是,银术可,派俺去吧,俺只要二十个人就能拿下来。” 银术可打仗谨慎是出了名的,本来就是小部出身,不谨慎的话早就身死族灭了,所以冷冷扫了一下几个刺头,“赫姆,奴宜浩,你看看这个地形,若是派你们上去,不知道要死多少女真儿郎!” “俺们女真没有怕死的…” 银术可打断他的话“我没说你怕死,我考虑的是,你们都死光了,谁去侧卫小王爷?谁能帮着陛下看守这片天下?” 看看这时候憋红了脸,不说话的少壮谋克,银术可叹了口气,“你们不明白的,派辽人降将去劝降。若是投降,他们可以充进先锋营。” 辽将喜巴巴的跑到营寨近前去劝说,结果刚说了两句话就被营寨上一箭射中咽喉,挂了。 银可术强忍满腔怒意,调出一百辽军为其报仇,再许以重赏,一百多降军只得拼命进攻,付出七十多条性命才夺下了这个小小的营寨。 而双方攻防杀戮的血腥之惨烈,就连怪话的谋克都不再言语,若是换了他们上前,少说三十四人会没命。如今银术可替他们保全了性命,纷纷感激的望着银术可。 “俺们遇着了太多贪生怕死的契丹人,可是不能忘了他们昔日曾是,纵横万里的天下第一强军,俺们女真命金贵,不能不谨慎啊!”这一场惨烈的小规模战斗,适时地给银术可浇了一盆凉水,使其更加小心翼翼,如临薄冰。 整整五天终于出了大山,衣衫褴褛的女真骑兵,撒欢的奔向遇到的一个个村庄集镇,通过恐怖的武力建立了残暴的威名。 许多堡寨和壁垒为了避免和凶悍的女真为敌,纷纷献上钱财、马匹和子弟,归顺了大金国。 银术可手中兵力短短两日就猛增到三千,天高凭鸟飞,他率领三千骑兵直插在燕京和顺州中间,第一时间对两地进行大量刺探活动。 在燕京战局中僵持的宋辽两方立即对此做出了反应。 三七七章 南北燕京一 战线沿着契丹皇城将宋辽两军分隔开,南边是宋军,北边是辽军。这两天之内,双方大小战斗爆发不下数十次,但是依旧不分胜负。 很多阵地,街垒,早上抢下来一块,下午被对方一个冲击就能夺走,然后趁夜过去大吼大叫几声下,又能抢回来。几天下来,防线就这么一直拉锯,针线南北的两军士兵几乎陷入作秀战斗。 久战成疲,双方的士兵最近的甚至距离不到五十步,弓手和弩手在没有出战或者敌袭的时候,懒得射箭。整整打了六天,双方军队人数越来越少,心情越来越低落,若是没有奇迹,拿下皇城是不用想了。 种师道,韩世忠,姚古,心知肚明,但是这就是实情,他们不能挑明。一旦公之于众,维系面子的信心和意志就会被摧毁,士兵们会绝望。 明知道打不胜却还要让士兵们无谓的争夺,这比打败仗还难受。将主们就会发现忽略了士兵的感受和信心,就是葬送自己的职业生涯。 硝烟弥漫,奇怪的战线,犬牙交错。严防死守的阵前巡逻队,在规定的时间和规定的地点,周而复始的机械巡逻。 种师道带着杨可世凭楼眺望,他们对面就是皇城,那是一群辉煌的宫殿群。 他们的目标是要杀进去,抓获萧普贤女和皇族宗室,然后得胜还朝敬献官家,享受满朝文武的恭贺与羡慕。 可惜现在有一把大锤将这个美丽的幻境砸了个粉碎。 “野狼说银可术自犀牛寨破口而出,一日跃进五百里,缴获无数,收纳新兵千人。目前进至燕京东北八十里处。” “是,宗望、宗弼、蒲鲁虎率领三千精骑已经攻入檀州。据说,斜也带着大军通过了古北口,女真果然全体出动了。” 老种停顿了一下说“看来,韩望当初判断的没错,女真绝对不会坐视。可惜,我们错失了最佳时机” 杨可世眉宇中有着深深的忧虑,本来宋辽两军已经精疲力竭,如今彪悍的女真突然加入,明摆着就是来翻桌面的。老种三天前的果决,到了如今的局面,只怕又要祭出自保的法宝了。 韩世忠从来不赞成这种耗费人命的拉锯战,所以依然保留有两千多人。尽管连胜军不直接参战,但是夜间抓俘,反谍锄奸,构筑工事,纪律纠察等工作,干的有声有色。 如今整个燕京城三万余宋军,一万辽军,加上自北而来的一万女真,又是一场三国大混战。 不同的是,这一局三方没有盟友。宋辽实力不相伯仲,唯有女真处于击败宋辽独享成果的有利局面。 午后,韩世忠写好密信就让特卫放飞了信鸽,两个时辰之后,韩望就能收到燕京最新的情报。朝暮双报是常规的,今日午后,是中京女真大队骑兵分三路南下至燕京,属于重大信息通报的特例。 傍晚,李庆、梁红玉、杨再兴,罗延庆,牛皋,胡闳休、姚政、唐修聚集一堂,真定有回信了。 “燕城叠战,三军尽疲,女真新锐,势难抗衡,三十六计,应取上策” 韩世忠把密信中的内容复述了一遍,如今韩望虽然不是带兵的将主,但是每每重大关头,韩世忠还是要尊重他的意见。 当然,这些核心将领必须知道韩望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这对于安抚他们慌乱的心情,有神奇的作用。在他们心中,只要有韩望在,无论发生是么情况连胜军都不会输。 “一万鞑子?打就是了,东跑西跑的,大哥真没劲!”杨再兴又一次开炮。 算算兵力,韩世忠、杨再兴,罗延庆,各领四百骑兵;牛皋,姚政,各领四百步军;唐修带着一百火箭弓手,李庆仅剩六十名特种部队,梁红玉一百女子宪兵,胡闳休带着一批参谋恩怨驻守指挥中心。加上近两百后勤人员,全军不超过两千五百人。 “胡闳休,给这厮说说女真军队情况!”韩世忠见到杨再兴就头疼,这个愣头青打起仗来不管不顾,每次都是提心吊胆的派人跟着守着。相比较来说罗延庆就乖巧懂事的多,至少知道长幼尊卑,令行禁止。 胡闳休看都没看资料,张口就来,“银术可率部南下,席卷了大量仆从军,初步判断,实打实女真兵九八百而已,其他部族与燕郊大户的支持,至少高达两千以上。 宗望宗弼率军三千,正在檀州与三万辽军激战,相信不日即可获胜。至于斜也的大队金军,肯定不是仅仅为了燕京,必将横扫辽南京道。若是女真占据此地,未必不会得陇望蜀!如此大宋的兵祸连接之日只怕不远了!” 稍停片刻,胡闳休接着解释,“女真以骑兵为主,机动作战力很强,不注重一城一地得失。长期以来,以步兵为主的中原汉军,极难对付北方骑兵部队,而即便有少数骑兵往往又非其对手,故此胜少负多也就不可避免。” 杨再兴罗延庆这才知道,如今局面已经不是单纯的军阵较量,而是女真骑兵发挥最大的速度优势,可以依据自己的优势选择性的越城作战。 围好城池,将四周通路全部掐断,若是有援兵,就变成围点打援,进退便捷,但是防守一方就会苦不堪言,许多辽国城池就是这样迅速崩溃。 韩世忠需要大家对韩望的意思做出判断,各个兵种到底如何应对女真南侵之事。“诸位,燕京已经不可指望,撤离是最明智的选择,但是何时撤?怎么撤,需要定个章程。” “童太师,老种相公,他们又是如何决断?” 这也是一个敏感的话题,连胜军是童贯下属,又与西军携手作战,的确该顾忌他们的意思。不然将来有德在朝堂上背黑锅的。 韩世忠面无表情,平平淡淡说“连胜军与其他诸军体质不同,很难协同一致,西门如今尽在我手,战撤两便。童太师因战败而避嫌,老种相公暂时代行帅权,许多事情我自会请示” “我提议,趁着银术可孤军深入,可以诱敌伏击,即便不能歼敌,也可以分散女真合兵一处的速度,大乱他们的进攻计划。” 胡闳休指着地图接着说,“银术可距离燕京不足八十里,两个时辰就能赶到,若是抛出诱饵,以他目前骄兵悍将的势态,说不定可以成功伏击到他。若是击败银术可,就等于断斜也一臂。” 三七八章 南北燕京二 诱击银术可? 那可是有三千人马的女真精骑!那可是以智谋与英勇著称的银术可! 大家一时都没话说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唯有韩世忠说“说下去,怎么个诱敌?怎么个伏击?” 胡闳休不慌不忙,指着银术可的驻扎地点,“李指挥带这特种部队夜袭银术可,不求正面对战,只求击杀一些哨兵,或者焚烧粮草什么的。激怒女真骑兵后,设法引诱其向南追击。” 最终胡闳休指着距离燕京以东五十里的枫林山,“枫林山只有一条盘山路,只要能够掐头截尾,一定可以在山顶对其全面打击。” 韩世忠摸了摸下巴,这个主意不能说有多新奇,但是理论上有可行性。有几个关键问题需要逐一推敲落实。 李庆首先发问,“胡参谋,银术可不是新兵蛋子,他凭什么会在深夜派兵追击?若是小打小闹,即便银术可派兵追击,也不会全军而动,届时该怎么办呢?” 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是敌方主帅的心里顾虑,毕竟谁都知道夜袭只是表象手段,在夜袭的后面往往都是伏击跟随。 尤其以银术可久经阵仗,老谋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轻易中计。 胡闳休环视众人,大的战略没必要现在去说,就具体战术来说,韩望其实一直给他们讲解,尤其是典型的围点打援战术。 巨大蜡烛的火苗忽东忽西,将连胜军这些中坚将领的面部勾勒的棱角分明,在骨子里每个人都想英勇奋战,但是现实情况却不允许他们有任何情谊的动作。 于是轻轻一笑,“爵爷曾经说过,要让敌人看见他们想让我们做的事情,而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女真人悬居燕京东北,其实更多的是为了阻隔燕京和檀州顺州的联系。” “女真最希望我们老老实实的待在燕京城,他们最担心的是辽军打通这一条线,去救援檀州,但是在金军大举南下的时候,作为宋军的我们其实都在考虑撤军的工作,甚至我怀疑契丹皇族和高管贵族也在考虑撤出燕京。” “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自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韩世忠站起身,很兴奋。 “不错,契丹皇室得知金军南下之后,燕京能否固守已经不言而喻。如今宗望三千人,银术可三千人,这两支军队互为掩护,交替扫荡南下,夺取檀州顺州之后必然剑指燕京。” 韩世忠敏锐地发现牛皋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看来是有话说。“牛皋,有话就说!” 牛皋是韩望从新兵营火速提拔出来的特殊将才,曾经差点被砍头的新兵刺头,曾经让韩望心腹石燕大牛丢官挨罚的泥腿子。一旦处于步军指挥使的职务,就发挥出超越普通将领的神奇业绩。 韩世忠和梁红玉对韩望慧眼识英天赋,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从无到有,韩望那个创建了连胜军,选拔的一个个将才,无一不发挥出巨大的能量。 韩世忠甚至怀疑,这些人都是天生将才,完全具备独领一军的能力。若不是兵源和中下级军官跟不上,连胜军完全可以扩充至厢,哪怕两万人都没有问题。 尤其牛皋,在新兵营还没有操练半个月,就被韩望抽调进入正规军,接替阵亡的熊达干上了重步指挥使,兼任步军都指挥。 牛皋葱小耳濡目染军旅事迹和经典战例,加上身高力大,步骑精湛,射术更是出类拔萃。 很快就确立了步军第一人的位置,通过不断努力和学习,牛皋如鱼得水,甚至比熊达在战术指挥上更出色。 得到韩世忠点名,牛皋站起身,抱拳说“若我是萧干,我会马上撤出燕京,而且回撤向西边,并且向东撤出大型车队吸引女真人的主意。” 杨再兴想起上次的事,说“还是上次萧干使用的那个螳螂捕蝉计策吗?” 牛皋摇摇头,说“这次不是,是金蝉脱壳之计,东向撤离的是弃子,而且我有理由相信,他们必定藏匿行迹,西去的那一支反而会大张旗鼓” 胡闳休点头,说“那牛哥的意思是?” 牛皋说“就拿东去的辽军车队,演一出借尸还魂,螳螂捕蝉的好戏。一旦契丹车队东去,女真大约派三百左右骑兵追击。如果我们假借辽军名义,狠狠伏击此股女真部队,必然引起银术可的报复。” “对于辽军,银术可就会大大放松警惕,或许派出大队金军追击我军诱敌部队。届时再假装慌不择路逃向枫林山,就会使对方毫无防备追踪而至,我们出其不意设伏定有斩获。” 恩,这一份计划就稳重得多,可行性也更高了,消除银术可的心里顾虑是成功的第一要素。 “金军会在哪里追上辽军车队?我们定于何处设伏?” 胡闳休凑近地图,仔细核查了一遍,说车队目的地应该是蓟州。 有一条官道和一条小路可供选择,按照撤退心理来说,很多人会选择小路,虽然行走不便,但是可以隐藏踪迹,不易被发现。 韩世忠和牛皋也是一致认为,辽军车队必然假意藏匿用来引诱女真骑兵,故而选择小路的可能性较高。 常规情况,辽军向东撤离二十里就会被发现,即使隐藏行踪,也不会超过三十里,那么女真决意打击的话,辽军再向东行进三十里就会碰到女真的拦截。 也就是说,女真会在燕京五十里至六十里处集结,既然伏击地域确定了,再能掌握辽军撤离时间,便可以提前设伏了。 杨再兴说“这个伏击计划就让他去,保证一个不拉的全部解决!” 韩世忠笑着没说话,胡闳休说“杨大头,一打仗你就抢,就不知道谦让一下?万一话说满了,可是要行军法的!” 杨再兴白了他一眼,“小胡子,打女真有什么满不满的?别说三百人,就是来六百人也不在话下。银术可和宗弼带的兵确实不差,但是他手下就没那么强了,何况大部分都是仆从军,更加不堪了。” 罗延庆气呼呼地说“三哥,你每次都抢在前头,你自己数一数,这旬都拦了俺三回了吧?这一回无论如何都是俺去打伏击!” 三七九章 南北燕京三 被罗延庆当场揭底,杨再兴也不好意思再抢功,只好摸着鼻子说“四弟,你这话说的,哥哥还能不让着你?好好好,这回俺不去就是,要不然,俺的大名一拉出来保管下的女真屁滚尿流” 韩世忠心中一动,酝酿了一下说“不,这一次杨大头要去,并且堂堂正正击败女真。歼灭大部,留一些回去报信即可,同时劫持辽军车队,转向预设的伏击点。” 胡闳休也醒悟过来,杨再兴的悍勇,在奉圣大战时就给银术可留下深刻印象。如此万人敌的战将,银可术不可能无动于衷,加大了追击的可能,甚至银术可都有可能亲临。 再加上杨再兴从女真军队虎口夺食,必定能激起女真军队的耻辱感,即便银术可有心提防,具体到追击的军将也有可能不管不顾的进入伏击圈。 韩世忠觉得这个计划大致可以敲定,具体细节交给胡闳休牛皋筹划就好,自己必须去向老种汇报。不管怎么说,撤出燕京和伏击银术可都要给老种一个交代,同时提前通气也是作为小辈的尊重。 契丹皇城,归心殿,这是萧普贤女休息的地方。 萧普贤女忧心局势,以至于心神紊乱,头痛欲裂,如今卧床静养,稍微好转一点,就传萧干前来商议应对策略。 萧干自诩天资聪颖,但是到如今三方混战,辽军士气崩坏,勉强应付宋军就已经捉襟见肘,加上女真两路南下,弃守燕京已经成了萧干的必然选择。 萧普贤女躺在床榻之上,隔着床帘,问“回里保,局势到底如何?” 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在拍着胸脯胡乱应付了,萧干只得说“若是只有南朝宋军,微臣尚有十足把握取胜。但女真兀然南下,古北防线全然崩溃,檀州顺州情势危急,此时此刻,两线作战,臣恐难以扭转乾坤。” 半晌,萧普贤女才幽幽的说“是战是和?哀家又该当如何自处?” 作为谋略超人的战术大师,萧干早就计划了退路,那就是舍弃辽国这个烂摊子,返回奚族圣地奚山,重建奚人王朝。 可是萧普贤女已经是辽国皇后,而且刚刚亲政。依据萧干的判断,她是不会同意跟随自己去奚山的。去了奚山该把她放在什么位置? 正在纠结之时,一名內侍火速前来,悄悄伏在萧普贤女耳边低语。 就见萧普贤女极度震惊,撑起半个身子厉声问道“果真如此?快快传唤!” 萧干心中也是惊骇,居然耽搁自己和皇后的商谈,难道比目前局势还重要? 只见一个夜鹰司的信使跪在门边,说“恭呈皇后娘娘,征西王急报:西去夹山,遇湘阴王,兵马十万之众。若南京危急,或转进云内。” 湘阴王没死! 萧干亦是惊骇当场,他居然在夹山拉起了十万军马,而且耶律大石还说可以去投靠他,这对契丹皇族来说,无异于绝处逢生。 这样也好,他们走了之后,自己可以毫无牵挂的前往奚山。 女真虽强,但是奚族也有自己的荣光,当年与契丹合并建国,从来都是权倾半壁江山。凭得就是奚族的智慧与胆略,千百年来,奚族与其他皇朝想比,只是欠缺一个雄才伟略的首领。 相信自己回去之后,必定能带领族人创建一番新天地。 萧普贤女心中实在太过惊喜,没想到湘阴王还能重现天日,那真是太好了。契丹皇族,重要官员,必须尽快撤离燕京,赶赴夹山。 不过回里保看来有了自己的主意,这个孩子一直心比天高,事到如今,只能随他去了。 萧普贤女又躺下去,语气明显轻快了几分,“萧卿,湘阴王如今重现于夹山,哀家意欲率领众臣前往云内,你以为如何?” 萧干何尝不明白,萧普贤女对自己的称呼从回里保变成萧卿,就是表明公事公办。点明契丹皇族和重臣必须尽快前往夹山,至于自己,去也行,不去也无所谓。 “娘娘所言甚是,燕京危局势如累卵,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如今西往云内的确为上上之策。” 然后换了一个语调说“如今女真大举南下,骑兵呼啸一日千里。为免遭半途截杀,微臣提议,由微臣留守燕京,拖滞金人大军,待娘娘安全转进之后再相机而动。” 这已经是明白的拆伙分家的意思,好在大家心里有数,维持一个面子过得去就行。 “萧卿劳苦功高,南京道就全权托付给你了。”萧普贤女大事既定,就乐得轻松,赋予萧干南京道生杀予夺的全权,此刻萧干令出法随可比帝王。 见萧普贤女没有继续奏对的意思,萧干告辞回府。 总共一万一千人的军队,新募集的八千民壮。顺州和檀州五万士兵被宗望宗弼攻击,有被银术可封死退路,指望不上了。松亭蓟州一线还有三万军队,若命其分部撤出,或许能够回来两万。 但是护送将近两千人的契丹皇室前往云内,至少需要一千骑兵,两千步军。看看人数似乎有点少,萧干咬咬牙,再加三千临时集训的民壮。 六千人的护送力量,依照现在的情况来说不少了,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毕竟现在还是在战争期间,萧干总揽兵权,能够做到如此地步比较难得。 但是除了女真,燕京还有一半在宋军的控制之下,如今已经是种师道掌权,要想无遮无拦的撤出燕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看来必须要使用战术欺骗,最好能吸引宋金两军混战,自己渔翁得利。 欺骗种师道、银术可,没有一定的本钱就是泥牛入海,水花都不会泛起一个。种师道还好一些,他一定会防备女真胜于自己。 而银术可的目标必定是燕京城,至于自己派出大队人马,奔赴蓟州,说不定可以拖滞银术可几天时间,但求五六天时间,皇室人马,进入西面群山就相对安全一些。 好!攻敌所必救,就让银术可紧张一下吧。 派出三千民壮和大批民众,带着忠于国家的大小官员长途跋涉前往蓟州,用性命去牵制银术可和宗望宗弼。 为了增加他们这个队伍成功性,萧干特意选择了午时出发,这个时候银术可想要拦截,就只能在夜里行军打仗了。 肖普贤女,契丹宗室,赶紧走吧!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使命等着我去实现。 三八零章 南北燕京四 老种和杨可世两人对坐,桌子上放的是燕京地形图。 地图上有着红笔标出的辽军撤离线路,和金军追截地点,以及连胜军的为了连环计而预设的阵地。 杨可世不禁担心道“韩五一贯胆大,此次又是弄险,仅仅两千士兵就敢打银术可的伏击!” 这就是锐气,一种藐视敌人的气概。 韩望说过“战略上重视敌人,战术上藐视敌人”,这对士气起了极大的激励作用。在每个将士的心中自己就是最强的,三千女真怎么了?照打! 六联营不过两百人,等到连胜军时仅仅八百人。距今满打满算不过两个多月,连胜不败,士气高昂。 尽管韩望暂时离开,但是整个军队无人不知韩爵爷依旧是当家人,这就是这支军队历经战斗后依然情绪饱满的原因。 据韩世忠透露,韩望又重新在真定整编流民,迄今已经整编近千人,预计一个月可以整编三千人出来。韩望倒是没闲着,看来他的心里时刻绷着那根弦。 这就好啊!总比朝堂之上的那些士大夫们一天到晚高谈阔论,事到临头却手足无措好的多。 老种淡淡的说“也就是歼灭三五百人,何况有杨大头上去,对付仆从军不难。至于银术可会不会深夜出兵,还在两可之间,如此看来,燕京局势已经逐渐明朗,必须要做决断。” 歼灭三百女真军,哪怕是仆从军,也是了不起的。记得方才问韩世忠,如今宋金两国还没撕开脸面,伏击对方是否不妥? 韩世忠哈哈大笑,“当初阿骨打亲口承诺:三个月内不会南下干扰燕京局势。如今不到一个月银术可、宗望就背信弃义席卷而来,干脆连胜军就假装不知道,金军被灭了是活该!” 果然是粗中有细的汉子,没想到一个都头两个月就能独当一面,在谋略、胆识和智慧上日渐成熟。 老种再和韩世忠会面时,只是听,不说话,全部用眼神示意杨可世去交流。这就是老种精明的所在,宋金两军冲突至多就控制在军一级,届时即便有问题也不会影响大局。 老种本就打完这一仗功成身退,所以随时准备顶雷背黑锅,所以他宁可装糊涂也不明确参与。 但是若说他伙同韩世忠杨可世密谋诱杀女真军,可能会引起外交被动,会一查到底影响杨可世韩世忠。故此,他装作不知道,最后关头还能帮着揽下绝大部分责任,绝妙! 童贯得知辽军、契丹宗室肯定要撤走,便委婉的要种师道等着契丹人撤走,再象征性的占领皇城和四门,偷偷扮一个夺燕大功出来。 种师道自然满口答应,这种好事不要白不要,前提是杨姚两部提前出城,做好南返的准备。自己的本部镇守西门和南门,童贯五千嫡系等契丹人走了,再去皇城凑个热闹。 姚古自从拿到童贯的功勋之后,强拉燕京的壮丁充实自己的兵马。短短三日,他的人马就扩充了一千三百余人,达到七千五百,而且,还在持续招募。 有了兵就有实力,当初刘延庆不就是吞了其他部队,兵力从五千猛增到一万两千,才被官家重视提拔赏赐样样优先的吗。否则他怎么可能和种师道一样,被列为北伐都统制。 何况现在招兵太划算了,战乱一开,流民四起,数以万计的难民流离失所。只要拿着米粮到难民聚集处,一个壮丁给家里留五斤糜子,大把的新兵被招募进来。 由于应募的人太多,到后来,管事优中选优。若是按照以前的招兵,只要能扛得动抢就带走,数量至少翻一倍以上。如今身高体壮才能入选,老一点,小一点的一律不收。 这年头最值钱的就是粮食,燕京城内外,无论大户富商,还是贩夫走卒,房产田地,战马、军备、金珠古董等所有东西,都廉价的抛售。 更多的人家买儿卖女,凭借宋军军粮和军饷,姚古以下不少军官,都搜刮了大笔财富,甚至买了好几个小女娘留在外宅,日夜享用。 姚古得到种师道的通知提前向南转进,敏锐的觉察燕京局势即将大变。经过盘算,他将大部士兵开出城外,留下两千骑兵紧盯着皇城。分润夺取皇城的功绩怎么可能少了自家? 保命要紧,但是分功抢功也不能少,女真大军南下,燕京是要不成了,但是内部消息传来,童太师想等辽军撤走,金军未到的空档捡一个便宜,好主意! 杨可世也不傻,将兵力一分为三,其中一千骑兵与韩世忠达成默契,作为连胜军的后备军暂时受韩世忠节制调度。除去七千步军安置在燕京南二十里处,还有一千骑兵压在姚古骑兵身后。 老种乐呵呵的看着大家演戏一样忙前忙后,自己忙里偷闲,稳坐钓鱼台。让文书参议将燕京局势变化始末,一五一十奏报东京。 打了这么些天,燕京就是拿不下来,老种根本不遗憾,相反觉得会是一种解脱。 如果一个人超出自己的能力,去奢求一些东西,肯定对自己是一种煎熬。最好的办法,不如打破幻想,面对现实,反而会脚踏实地。 而且老种知道,自己的奏报一旦送到东京,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三战燕云,无功而返,得而复失,损兵折将,将会算到童贯和自己头上。 不过童贯仗着官家宠信,利用虚幻的功劳糊弄赵佶,说不定会因祸得福。 而自己却可能被朝中重臣视为洪水猛兽,肆意敲打。再由于种师中已经被任命为新兵集团统帅,自己必然要避开一门双帅的诟病,所以称病辞职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在最后,自己看重的杨可世白梃兵和韩望连胜军,必然要活得更进一步的地位,不然,如狼似虎的女真人谁来阻挡? 种师中和张叔夜都是新兵,没有三个月到半年的历练出不来战斗力。 童贯的残兵,姚古的杂兵,镇压方腊还可以对付,如果碰到女真,那就是一场灾难。 所以,老种私下里,把自己的嫡系的一千精锐骑兵和两千精锐步军,全部换给杨可世,使得阳可是成为名副其实的一厢之军,杨可世也顺理成章的成为军都指挥使。 各方望眼欲穿,萧干,你什么时候撤呢? 三八一章 南北燕京五 正午时刻,萧干以分批转进蓟州的命令,将多达一万八千人的燕京民众和新募集的民壮,分成前后两批,自东门派了出去。 勒令左企弓必须坐镇队伍之中,以安民心。左企弓明知自己作为鱼饵,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路,回头看了看燕京城,长叹一声钻进马车向东而去。 随着车队人流向东缓缓进发,燕京城内各方势力开始摩拳擦掌,只等契丹皇室离开之后,好抢夺空虚的契丹皇城。 而燕京城外,女真哨探也很快发现了东去的大队人马,一个消息接一个消息传到银术可帐中。 近两万人离开燕京,向东而去,看来是奔着蓟州去的。要不要拦截?会不会有什么计谋? 尽管银术可还在犹豫,借用的几个谋克假意的上前恭维,都拍胸脯保证,只要自己出马,必定将他们这些奴隶财物全部带回来。 没出息的家伙,燕京城里可是有数十万人,巨商权贵,财富之都,这一点人马就急不可耐。 也罢,自家眼光短浅就怨不得别人。随意指派出个彪悍的谋克,带着一百女真两百仆从军,拦截下来再说,总不能让他们大摇大摆的走了。 那名谋克欢呼一声,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急不可耐的迎头拦截去了。其实女真的中下层生活普遍清苦,随着大批青壮参军,家里的狩猎、畜牧、种植只能依靠奴隶。奴隶从哪里来?一是购买,一是掳掠。 对于女真人来说,奴隶就是财富的代名词。在对辽战争中,女真中高层获得了大量辽国的土地,对于奴隶的需求急剧扩大。而且,由于高强度劳动,奴隶的死亡率非常高,这就更促进了掳掠的发生。 一个谋克家中若是没有两百个奴隶,那是要被人笑话的。事关脸面和自己的收益,这些新近从后方调到前线的基层将领,一旦有战事自然抢着冲锋陷阵。 宋军两支部队先后撤出燕京,向南转进,看来宋军也快熬不住了,不着急,等着他们全线南撤时,再进行冲击,一定可以大有斩获。童贯,种师道,杨可世,姚古一个都不能放过。 等了半天,萧干的主要军队还是没有动静,银术可便将注意力又转向宋军和契丹人的庞大的车队上。 在他未曾觉察的燕京南门,杨再兴带着四百骑兵,隐蔽而快速的赶到预设的地点。这里是一个开阔地,杨再兴将人马躲藏在一个洼地,静静等待契丹东去的队伍和女真骑兵的到来。 入夜时分,北门打开,萧普贤女为首的三千皇室权贵,在萧不也和蒲爱马率领的三千皮室军三千民壮的护卫下,向西北方向前进,钻入群山之中,期望最大限度的避开女真和宋军的追截。 种师道闻听探报,很快就放弃了追截的计划,首先三千皮室军的战斗力就不弱,再加上三千民壮和家兵家将,足足有七千人的战斗部队。仅凭手中的两万人,实在是没有把握一击必胜。若是打成相持状态,萧干的军队两边夹击可就被动了。 萧普贤女一旦离开,各军立即出动,童贯一马当先,率先抢进皇城。在皇门楼前,将手中的投石车,弩车,云梯一股脑的砸了过去,吓跑了百十来个皇城守兵,得意洋洋的攻了进去。 姚古没抢到正门,但是他的马军绕到侧门,没费多少功夫也占据了皇城一角。 随后种师道,杨可世纷纷跟进,在燕京皇城胜利会师。 这一刻,童贯眼泪都快出来了,真他喵的不容易,这一下总算是把燕京拿下来了吧!我童贯这辈子也算功德圆满,替官家了却一桩心事。 对,快写捷报,克复燕京大捷! 皇恩浩荡,天意难违,百年来,列祖列宗望眼欲穿的燕云国土终于拿了回来。是在我童贯手上拿回来的! 萧干带着木棱赤骏、萧格里亚等将领以及六千核心的精锐向北快速转进。 他要一直向北,穿越群山,回到祖先起源的奚山,在那里一定要建立起千秋功业。 燕京如今的陷落预示着辽国时代的真正结束,哪怕湘阴王在夹山拉起十数万的队伍,到如今只能沦为地方武装。 女真兵锋太强,避实击虚才是高明的做法。你们全线南下,那我只好反其道而行,自南向北穿山而过,到水草丰沛的奚山草原。 童贯,种师道,这一座传奇的城池就交给你们,好好享受难得的荣光吧。 萧干走的果决,甚至都没有回头看顾一眼数十万燕京民众。他们一旦恢复游牧民族的本来面目,寻找最佳生存之地是血液中的天性,至于庞大的燕京居民,舍弃也是理所当然。 在童贯耀武扬威的喜悦中,祸害契丹人的行为又一次掀起了高潮。 大小将士在皇城、在商铺、在权贵富人的院落民居中,抢劫、杀戮、***层出不穷。 火光、哭泣和绝望充斥了整个城市。 国破家必亡,今夜,威镇寰宇的辽帝国,如同精致的花瓶摔落在地上,粉身碎骨! 而百年受辱的宋朝士兵,如同强盗,向着手无寸铁的百姓一次又一次榨取微薄的财富。 种师道和杨可世根本管不过来,为了防止自己的兵马也失去控制,两人先后退回到西门和南门,随时做好南撤得得准备。 银术可得到具体探报后,觉得十分棘手,若是按照惯例,他应该去追击萧干和萧普贤女。但是如果那样的话,他的兵力就会被分三部分,而且连胜军动向不明,必须提高警惕。 最终,银术可只是派人去追踪萧普贤女、萧干的方位,而将主要兵力悄悄移向燕京城。这一夜,走了那么多重要人物,拿一个燕京下来交给斜也总能够将功赎罪了吧。 傍晚时分,女真谋克在韩世忠预设的地点之内赶上了契丹大队,三百人就能轻松打败将近两万人,看着如此多的奴隶,这个谋克喜笑颜开。于是,他开始搜刮财宝,将男女老幼全部分开,三百人已经完全陷入人群之中,忽略了战场之上最要命的警惕。 杨再兴到来的时候,至少有一半人还在疯狂的抢夺或者欺凌契丹人。 “杀!” 三八二章 歼灭银术可一 当杨再兴和他的骑兵从外围包抄过来的时候,骄傲的女真骑兵,根本满不在乎。 以少击众,野战天下无敌的思想已经被灌输的太多了,而且从来没有人敢于正面对战。 四百南朝骑兵,连辽军都打不过的南朝骑兵,简直就是送人头的。 那位谋克等到杨再兴突击到距离两百步的时候,才一声唿哨,命令女真人跟随他上马迎敌。 “不知死活的南朝人,竟敢伏击俺们,先把契丹人放一放,随俺杀光他们!” 他手下有个高大亲随,指着杨再兴鄙夷地说“大人,南朝娘们用不着您出手,俺去拿下他的人头!”说完扛着狼牙棒带着四五个部下迎了上去。 杨再兴早就盯住那名谋克,看到个粗壮威猛的勇士过来,知道对方有意轻视他,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大哥说什么来着,不作不会死,竟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死吧。 距离二十步,那名女真勇士大狼牙棒冲着杨再兴胸膛横扫过来,这种对冲的马速,如此沉重地力道,只要被扫中,非死即残。 杨再兴长枪探出压住狼牙棒,向外一带,四两拨千斤,将对方巨大的力道引向一旁。 那名谋克就觉得狼牙棒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的差点脱手。下意识的向前攥紧长柄。 双马交错的刹那,杨再兴看也不看回手一枪,恰好划过对手的脖子,锋利的枪刃在如此快速中几乎切断了脖子。 那名女真亲随只觉得脖子一阵剧痛,如同洪水泄闸一般的血液喷溅了出去,伸手摸了一下,黏糊糊的一个大口子,血液堵也堵不住。 随后天旋地转,攥紧狼牙棒的手松开了,脑袋耷拉在一边,从高速飞奔的马上一头栽了下来。由于脚还踩在马镫里,整个身子斜挂在马匹左侧,迷茫之中还不相信自己被人一招击杀了。 跟在杨再兴身后的卫兵,赶到他的马前,揪住他的小辫子,一刀斩下首级,高喊“杨指挥,一级!” 而杨再兴马不停蹄,右手大枪,左手长刀,左右开弓,接连击杀击伤两名女真骑兵。剩下三两个女真骑兵亦被其他部下击杀。 如此快的对冲,就把女真五名勇士阵斩殆尽,谋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南朝人吗?说好的胆小如鼠呢?说好的一触即溃呢? “全体冲击!”但是战场上一个滞后的命令就意味着失败,一百多女真骑兵带着茫然的仆从军乱哄哄的朝杨再兴移动过来。 杨再兴的属下气势高昂,势若奔雷,以半环形的队列快速合围过来。 杨再兴眼看十几个骑兵簇拥着那位谋克,一提骏马缰绳,骏马高高跃起如同一条巨龙飞翔在他们头顶。 女真骑兵顿时目瞪口呆,这马居然还能飞?他们发愣,杨再兴可不耽误时间,抖动枪花,瞬间在两名女真人的胸口添了两个血洞。再随着骏马直直闯入女真人堆。 女真人如梦初醒,纷纷扭头寻找杨再兴的身影,哪里能寻得找? 杨再兴杀的兴起,热血沸腾,一杆大枪,一柄长刀,如同电锯一般将女真骑兵杀的死伤累累。 他的亲卫原本还在数首级,但是杨再兴杀人的速度太快了,为了保护他,亲卫们顾不上战绩只能全速跟随,杀女真人要紧! 契丹人一开始还以为是辽军救援,大声喝起彩来。但是马上就发现,这一支军队都是宋军装束,不由得惊叹,宋军什么时候出了一个无敌小将! 原来被女真下破胆子的辽军民壮任人鱼肉,但是如今女真本部都被宋军杀的砍瓜切菜一般,不趁此时报仇还等什么呢? 不少受了女真欺负的契丹民壮,连合同伴将女真仆从军扑倒击杀,于是人群中金辽两军的混战爆发。 而大部分民众和大小官员则吓得四散奔逃,跌跌撞撞的在夜里逃命去了。 左企弓和几十个亲卫没有动,他知道这也许是个机会。眼前这支宋军战斗力非常强悍,不是西军就是连胜军。 自己除了对燕京地方和辽国政局熟悉,其他可谓一窍不通。只有燕京才是最适合自己发展的,而无论哪方获胜,都不可能丢下燕京,自己的能力和价值也就有了出头之日。 随后他看到,在宋军围剿女真的战斗中,每一名女真身边至少围着三名宋军。所以女真士兵抵挡不了两招就被击杀,宋军随即去帮助其他同袍快速杀伤对手,女真兵力急剧减少。 而步军混战中的女真仆从军更惨,面对上千名契丹民壮的撕打格斗,两百名仆从军几乎都被撕碎了。 当女真谋克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身边仅仅剩下了三十多人,而且几乎个个有伤。 这一刻钟的对阵,连胜军发挥出了快速高效格斗技巧的威力,尤其三名骑兵合击一名对手的组合战术,使得自身伤亡大大降低。 击杀六十余名女真骑兵,自己也不过损失十余名。一比五的战果,让女真谋克最后的残兵深感恐惧,甚至大口大口的喘息来缓解自己的不安。 杨再兴拿枪一指那名谋克,“知道爷爷是谁吗?” 那人一脸紧张,“你到底是何人?” “爷爷就是杨再兴,上个月在奉圣,见识过银术可的本事,不过尔尔,如今你们就更差了,速速投降,可饶你们不死!” 那名女真谋克虽然心里没底,但是投降宋军这种没羞没臊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怒吼道“死则死耳,只管一战!” 冲!于是杨再兴带着部下向女真合围,一场小规模混战又开始了。 抽个空子,杨再兴一刀背拍在他脸上,那名谋克嗷的一嗓子摔了下去。 长枪疾探,悬停在他的咽喉处,那名谋克面临生死之间,吓得连连向后退去。 怕死,还以为你真的有多勇敢呢!切!看着他肿胀的面颊,恐惧的眼神,咬紧牙关的表情,真是一个好信使。 “回去告诉我的老朋友,爷爷我看上的东西谁也不能动,谁伸手,我就砍断他。” 那名谋克似乎还不相信,“你,放了我?” “当然!”杨再兴手下动作轻快,枪刃在他左右脸侧挑动了两下,将他的耳朵削了下来。“但是,要给你们长点记性!滚吧!” 三八三章 歼灭银术可二 这一仗全歼女真三百人,正应了那句话,一只绵羊带一群狮子打不过一只狮子带一群绵羊。 左企弓和剩余的数千名契丹民壮民众,心怀忐忑的看着杨再兴,不知道这位魔神一般的宋将会如何处置他们。 “在下是燕京留守左企弓,不知杨将军要如何处置我等?” 哦,原来是燕京的一把手,官位不小。“带上你的人,跟着俺走” “去哪里?”左企弓苦笑着试探。 “噪呱,问那么多作甚?再敢探听机密,砍了你也不值当” 杨再兴押送着三四千人,向韩世忠预设的埋伏地点赶去。 预计一个半时辰就到了,而银术可要是尾随报复,也应该差不多时候赶到,正好打他一个伏击。 银术可如同狼一样的盯着这个只身逃回来的谋克,牙齿要的咯嘣咯嘣。 耻辱,三百人被全歼,人死不要紧,可是你居然给宋军当信使,还是不是女真? 杨再兴,就是奉圣冲杀萧格里亚骑兵的那名神勇的南朝小将,印象太深刻了! 一刻钟就杀光了一个谋克,太厉害了!这是一个祸害,绝对不能让他们逃了。如果不能把这一支宋军歼灭,自己就会被其他将领嘲笑。 连胜军,居然敢挑衅大金国!自己的事情必须自己解决,点兵出击。 原本就怒气沸腾的各个女真谋克,发一声喊,全副武装的集合了自己的人马等着银术可。 银术可拔出长刀,一刀将逃回去的谋克斩首,然后冷冷的看着麾下三千名士兵说 “女真的战士只有死在战场上,没有偷生!现在小小的南朝军居然杀了俺们三百女真人,俺们就杀三千人,三万人报复。怕死的现在给俺留下,否则后退者死!” “后退者死!后退者死!”三千人异口同声,声震八方。 夜间行军,考验一支军队的纪律和统帅的领导艺术。 在银术可的调度下,三千人骑兵一路沿着痕迹,死死地追击杨再兴。之夜刚过,银术可就听到探马来报,远远地发现大队人马向枫林山转进,极有可能是杨再兴和契丹人。 银术可不放心,又等到四方的探马逐一汇报,四下里确实没有大队伏兵。便下令全军急速追赶,一定要留下这一小支精锐的宋军骑兵。 杨再兴见后面足足有三千人追兵,心中大为佩服,汉武大哥果然算的精妙。银术可还真的追了上来,好,等下枫林山上见分晓。 四百骑兵要对付三千女真,明摆着就是送死。五百步距离的时候,杨再兴撇下发蒙的左企弓和契丹人,向枫林山撤走,甚至还将契丹携带的大笔财物都得满处都是。 银术可冷笑一声,这点财物就想打动俺们女真的军心?迟缓俺们的追击? 太迟了,全谁要是敢动一下任何财物和契丹人,杀! 快追上去紧紧咬住宋军小队!打完了宋军,这些都是你们的。 女真人都憋着一肚子火,果真没有一个人下马捡拾财物,呼啸着向杨再兴追击过去。 黑夜中,火把在风中燃烧的更为明亮,双方的战意都是不是流露出来。 从高空看下去,连胜军几十只火把在前面奔驰,女真军几百只火把在后面追逐。 枫林山上的韩世忠很准确的判断出,在杨再兴的引诱下,银术可真的全军出动了。 哈哈,银术可,只要你上了枫林山,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全军戒备,小罗子,绕到金军后面扎好口袋,放走一个敌军唯你是问!” 罗延庆哈哈大笑“好嘞,早就等着这句话了!” 他带着四百轻骑从山上隐蔽处悄悄下山,兜了一个大圈子封堵住好口子,就等着女真骑兵崩溃之后的围剿。 而李庆的特种部队和唐修的火器部队,都已经在各个关键位置准备就绪。尤其是唐修,在盘山路上的各处险要位置安放了炸药包。 杨再兴看了看身后两百步的女真骑兵,哈哈一笑,“果然是一群愚蠢的蛮子,上山!” 明亮的火把在盘山道上星星点点,如同指路的明灯,诱使着飞蛾一般的女真骑兵涌上枫林山。 银术可忽地心头一跳,味道不对! 杨再兴逃而不慌,军容不乱,不对劲!他巴巴的跑去伏击女真谋克,仅仅是为了契丹人的财物?又拖着大队契丹俘虏,故意耽搁时间,不合常理。 不好,这枫林山有问题。方才探马说四周没有宋军,唯独没有搜查山上。 连胜军大队人马肯定是都在山上,居高临下,利用火器大量杀伤行动不便的女真骑兵。 此时至少有一半女真骑兵,尾随着杨再兴上了山。银术可当即叫停后续部队,又派出传令官上山下令撤回。 韩世忠在山顶看得分明,银术可突然叫停追击,应该是觉察了己方的意图,看来只能先对付上山的一半金军了。 韩世忠打定主意,先解决这一千多金军,再和银术可对阵,看看是你女真厉害,还是我连胜军神勇。 “杨再兴,速速从后山下去,配合罗延庆封锁银术可的退路。” “牛皋,利用各层工事阻挡金军骑兵!待其大乱之后掩杀残敌。” “唐修,先封锁敌军下山退路,再将盘山道上的敌军解决!” “李庆,将敌军中的各级军官全部射杀,乱其阵型。” 随着火器部队点燃了数根引火线,山腰处一处险要的路段被炸飞了,恰好把进山的女真部队全部截留在山上。随后又有四五处火药轰然炸开,女真士兵被砸得到处乱滚乱爬,还有被高处飞溅的山石击打的鬼哭狼嚎。 银术可虽然将命令传达到山上的前锋部队,但是由于韩世忠的决策果断,成功得将近一千三百名女真被困在山上。 第一轮炸药居然直接打掉了四百多人,随后,在炸药和特种狙击弓弩面前,女真人的防御就是徒劳的。 牛皋和李庆趁着金军阵脚大乱,逐一把金军向下面挤压。 整个盘山路上,厮杀比比皆是,血流成河。 但强军就是强军,短暂的慌乱之后,山上的金军在兀蒙儿的带领下,逐渐聚集了三百多人,各段路上都有聚拢起来的女真小队。 三八四章 歼灭银术可三 掩藏在山壁上的特种部队利用强弩专门射杀金军的中低级军官,使得女真士兵像无头苍蝇一样乱作一团,在黑夜中向着山壁射箭或者冲击。 连胜军的特种部队射几箭就换一个位置,给女真士兵造成了错觉,以为山壁上潜伏了很多宋军弓弩手,跌跌撞撞之下摸上去,还往往扑空。 而山道上,以牛皋为首的重步兵手执长刀阔剑,顶在最前面大开大合,而弓弩手则瞄准马背上的金军射箭。每天坚持训练的射术,在此刻就发挥出很大的作用。 为了躲避宋军弓弩手,很多女真士兵不得不下马躲藏,来不及下马的金军,不是被射杀就是跌落盘山道。不时有坠落的士兵发出惊恐的惨叫声传来,女真士兵胆战心惊。 牛皋步战依然凶狠,一把阔剑使将开来,不出三四招就能结果一个敌军。其他重步仪仗双层战甲优良的防御,将停滞在道路上混乱不堪的女真小队快速击灭。 在击杀了将近两百多金兵之后,牛皋终于碰上了兀蒙儿。三百名女真士兵将兀蒙儿团团护住,利用巨盾和弓弩向四周潜藏的特种队员对射。 牛皋一见这么个乌龟壳的阵势,自己上去硬拼坑定会增加伤亡,便传令唐修增援。利用火器务必击溃这一个枫林山上最大的金军集团只有歼灭了这一千多人,才能配合杨在兴和罗延庆对银术可形成合围。 兀蒙儿作为银术可最亲信的谋克之一,兵法和谋略自然不差。方才也是他相出来集中兵力防守的对应措施,同时派人分段清除山壁上的特种队员。 至于被炸毁的山路,也派人尽快抢修,估计两刻钟左右就能整理出一个简易的通路。面对宋军的凌厉的攻势,最前面的士兵必须要顶住两刻钟,保证大队士兵安全撤下山。 但是唐修的火箭弓手到位之后,作为依仗和掩体的马匹、盾牌,一轮火箭攻击之下,硬生生被炸得七零八落。 随着女真士兵暴露出来,唐修的第二轮打击随之而来。数十只携带烈性火药的火箭,准确的飞进金军人群,当即爆发出一连串爆炸。 数十名女真士兵如同被风吹落得树叶四散飞起,还有更多的金兵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得口鼻流血,兀蒙儿眼眶欲裂,大声吼道“恶魔,卑鄙南朝小儿,可敢与我一战?” 牛皋指着他身边还有一百余名士兵,“唐修,速战速决,再来一波,我们就冲上去!” 唐修笑道“一支火箭换两个女真人的命,爵爷说赚大发了!五十步准备” 兀蒙儿如同疯了一般,惨叫道“冲,冲过去!杀光他们!”操起大锤,带着全部士兵发力狂奔,向着牛皋冲击而来。 “四十步,发射!”唐修修正了一下距离。数十只火箭离弦飞出,再次落入金军队列之中。 不出意外,爆炸之后,这一支金军死伤枕籍,只有二三十名士兵零零散散的依旧呼喊着冲了上来。 牛皋放下面罩,高举阔剑,“跟着我杀下去!” 女真士兵的刀砍到身上,除了有些疼痛感,根本没有破防。连胜军重步士兵,只需要将手中的利刃捅入敌兵身体,或者干脆抹了对方脖子就好,眨眼间就清光了女真士兵。 牛皋找到了兀蒙儿,他的右小腿被炸飞了,身上中了四五支箭,拄着大锤,口吐鲜血。 见宋军围拢上来,兀蒙儿桀桀的笑道“杀了俺们这么多女真人,你们都活不成了,阿骨打会让你们南朝用百倍的鲜血偿还!” 牛皋冷笑一声,“不管是谁,只要他敢侵入大宋的国土,必死!” 长剑落下,血花飞溅,都谋克兀蒙儿的脑袋飞出好远。 那一瞬间,兀蒙儿想起了北方山林间吃野菜住窝棚的父母姊妹,南朝有财富,原来是要用命去换的。 重步营征战敌将,士气大振,犹如狂风一般席卷而下。 许多仆从军见兀蒙儿已死,胆战心寒,纷纷跪地投降。已经投降金军一次,再次跪下来也就变得容易,见到众多敌军投降,牛皋仰天长啸,胸中豪气如云。 这他娘才算是打了个痛快仗,这才算是快意平生,爹,儿子没丢您的脸,还给您老争光了! 待到将山腰处顽抗的女真士兵全部剿灭,牛皋押着俘虏开始接着修山路。不大会功夫,这些俘虏硬是用手在山壁上扒出了一条窄道。 刚刚挖好,牛皋和唐修就带着人快速扑下山去,这些俘虏就交给韩世忠去处理吧。 女真一千三百余人,其中三名女真本部人马,仅仅半个时辰,就被牛皋、李庆和唐修的七百人端了个干干净净。 银术可带着一千七百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加上之前被杨再兴伏击的三百人,足足一千六百人被连胜军消灭了。 当山腰处的战斗快速结束时,银术可闭上眼睛,捏紧手掌,败了,是自己大意了。以为能击杀一名南朝神勇小将,没料到居然被人算计了。 可笑啊,自己一向谋算别人,居然在自己最强大最得意的时候,被连胜军当头一棒。 走吧!自己士气已经呈现败象,再打下去之多就是一个两败俱伤,他们南朝人多,拼不过他们啊! “后面发现敌军轻骑四百,堵住去路!” 哈哈,看来韩世忠想要一口吃掉自己啊!好大的胃口,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全军冲击,围剿南朝四百轻骑! 银术可扛起长枪,向罗延庆的轻骑营冲去,不把他打败,女真全军很有可能被困在这里,杀出去才是正理。一千六百多人,就不信还杀了不了你四百人,虽然这是逃跑的打法,但是顾不得了。 罗延庆见到大队金军蜂拥而至,冷笑一声,“全军提速,把三花弩打光,再对冲!” 他的轻骑每人标配两具三花弩,早早就准备好,两百人一排,一共两排。两轮下去,等于发射了两千四百支弩箭,一定能让银术可喝一壶的。 “全军端平弩机,一百五十步,预备!一百二十步,放!换弩机,九十步,放!” 黑夜之中,两千四百支弩箭,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洗刷了银术可的骑兵大队。 只听见无数惨呼和落马声,战马嘶鸣,怒叫声,让金军再次遭到沉重打击。 三八五章 歼灭银术可四 罗延庆预计这两波箭雨可以干掉三四百人,但是实际上更多一些。尤其是后面那一波,由于距离近,直接射中的就高达三百多人,加上前面的一波杀伤的一百多人,至少让银术可死伤接近五百人。 罗延庆不清楚战果,但是银术可明显感觉身边空荡了好多,至少折损五去其二。 这种恐怖的伤亡率,他是哭都哭不出来! 心中的邪火和怒气沸腾燃烧,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把将所有筹码押了下去。 而对于这种情况,结局都是一样,会赔了个精光。 罗延庆大枪向前一挥,喝道“五十步,亮刀,连胜不败!” 四百轻骑齐声应合“连胜不败!连胜不败!” 轻骑营将士纷纷伏在马脖子后面,将长刀带出斜斜的拖着,在两军交错的时候,利用马速和惯性从对手身上马上带过,可以创造致命的伤口。 一千两百多左右的女真骑兵,在银术可的威压之下,狂躁起来,纷纷高举长钝兵器冲撞向轻骑营。 这次不会有任何花招和计谋,完全是硬碰硬的时候,只能凭着技战术和两军的意志力。 罗延庆看着一杆大旗居中而来,好小子,抓的就是你,势若奔雷的大声喊道“杀女真,抓银术可!” 两军交错,愤怒对上了决然,自信对上了急躁,罗延庆大枪如同怪蟒在敌军中翻腾,七八个敌军被他扫落马下。 轻骑营凭借优质的军备,硬是钻透了强悍女真和仆从军的三层阵列,以伤亡近百的代价杀伤了接近三百女真兵马。 罗延庆透阵而过,冲出五十步之后,勒转马头,扬声道“银术可,你的骑兵太稀松了!” 银术可忍受着侮辱,却没有调转马头的意思。 赶紧走,不然自己肯定要死在这里!银术可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念着这句话提醒自己。说走就走,银术可在生死面前,在部族存亡面前顾不上脸面,带着九百人向北逃去。 追!罗延庆那里肯定放过如此良机,若是全歼银术可,可是大功一件,也能实现韩世忠的撤退战略。而且杨再兴已经从后山绕了过来,于是两人合力追击银术可。 等着牛皋唐修下山来,银术可早就跑远了,只能打扫他们遗留下的战场,向韩世忠交令。 韩世忠向北望去,意思听见马蹄声渐渐远去,这一仗,完胜! 银术可吓跑了,西军撤退不会受到金军的威胁了。 经过一番追逐,快天亮的时候,杨再兴和罗延庆终于将银术可堵截下来。 两军都气喘呼呼,七百连胜军,对九百女真兵。 银术可心里再没有一丝傲气,连胜军的战术和劈刺技术毫不逊色,再加上全新的优质军备,今夜结果不妙。 看着晨曦渐渐微明,被合围了,银术可惨白的脸色不知道是懊悔还是慌乱。 杨再兴的骑兵端起了三花弩机,这么近的距离,可以说第一轮绝对能杀伤三百,然后再来一轮,就所剩无几了。 “银术可,投降吧!”杨再兴冲着他喊道。“不要妄想了,你逃不掉的。” 忽然远方传来一声长长的号角,女真的援兵到了? 银术可精神一振,是的,女真特有的通讯信号!不远,就在六七里圆的位置,“示警!”银术可马上命令号角手向援军求援。 “呜呜呜~”号角声传了出去。 杨再兴再无犹豫,“放!换弩机,再放!”两轮箭雨过后,银术可只剩下四百多人。 银术可咬紧牙关,“团战阵型!” 仅剩的四百多骑立即向银术可围拢过来,形成一个大大的同心圆,足足五六圈。 这是要利用最短距离的阵型,抗击连胜军的冲击如果能纠缠住连胜军,说不定可以让援军灭了他们。若是连胜军不敢恋战,自己就能逃出生天。 杨再兴和罗延庆知道,六七里的距离,女真援兵一刻多钟就能杀过来,同时喊道,“围杀!”端着大枪带头冲上去,他们围着大圆形阵势快速转圈,和最外围的金军轮番搏杀。 也就是说一个金军要接受好多人的连续劈刺,大多数金军在抗击过四五个宋军后都因为来不及反应而被斩于马下。 包围圈开始迅速收窄,一百五十,一百,七十。一刻钟之后,银术可仅仅剩下身边三五十个士兵,命悬一线。 而女真援军大旗已经看得分明,居然是都元帅斜也,他亲自带着大队女真人马接应银术可来了。 看来檀州、顺州战事已经有了结果,那可是五万辽军啊,竟然两天就被打垮了! 而斜也更是震惊,两千人的银术可居然被杀的仅剩下几十人?南朝军竟然有这本事?别想那么多先救下他再说。于是催动人马快速奔驰过来。 三百步距离,杨再兴看了一眼快速来援的五百女真先锋,“罗卜头,我去抵挡,你速战速决!” 罗延庆也知道形式危急,不再多说,“杀!”带着不到三百人实施的向银术可冲击,无论如何先要他的狗命! 银术可原本生死无所谓,但是斜也来了,求生的**和憧憬刺激到他,尖叫道“顶住,元帅是来救俺们了!” 十打一,虽然最后银术可的亲卫舍死忘生,但是刀枪都是血淋淋的真实。捅上一枪就得落马,拖上一刀,就要开膛破肚,当残存的金兵扫空后,罗延庆和银术可开始了单挑。 银术可操起大刀扑向罗延庆,罗延庆扭转身姿避过攻击,反手枪荡开大刀,两人交错拨马回头战到一起。罗延庆胜在身体好,武力值高;而银术可智谋、经验和勇武都是非常厉害。 面对罗延庆的快速攻击,银术可不禁哀叹,如此猛将,万中无一!得到杨罗二人的帮助,韩望还真是好福气啊! 就在银术可胡思乱想中,罗延庆忽地瞅准机会,一枪疾刺,洞穿了银术可胸口的铠甲。 银术可觉得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想要扶住胸口的大枪,不料被罗延庆双膀运力将银术可高高提起摔在马下。 银术可昏死过去的时候,被罗延庆的部下割了脑袋。一代名将居然惨死在罗延庆这个毛头小伙子手上。老厉害了! 三八六章 斜也的愤怒 斜也是眼睁睁的看着银术可被宋军割了脑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银可术可是女真名将,智谋和忠勇可都是得到阿骨打赞许过的。他在贫困中崛起,一人之力顶起一个部族的声望最为大家称道,如今就这样被割了脑袋? 你们这些胆大妄为的南朝人,犯了大错! 宗望、宗弼、蒲鲁虎全部调过来,这次不把宋军全部歼灭在燕京,誓不收兵! 斜也的先锋与杨再兴纠缠在一起,更多的金军从远处络绎不绝的赶来,一千,一千五,一千八,越来越多。 罗延庆一看架势不对,赶过来替杨再兴解围,“三哥,这是女真大队。弟兄们追了一夜,早就疲乏,再不走,就真挂在这里了,” 杨再兴再糊涂也能看出来,金军越打越多,逐渐合围过来,而且对方都是生力军。自己人困马乏,连平时三分之一的战力都发挥不出来,再打下去就得枉死。 “萝卜头,交替撤出,我先撤”由于两人平日都是混合演习,都知道对方的特点,甚至组合进攻,交替撤退,都有一套预案。 现在就是罗延庆先顶着,杨再兴往后撤,然后罗延庆撤出,杨再兴拦截住。这样可以削弱金军的攻击势头,而且两支队伍可以互相接应,敢于穿插包围的金军都会第一时间被两人合力绞杀。 就这样快速的边打边撤,轮流休息,杨罗二人带着六百多连胜军向枫林山快速撤退,而他们身后就是斜也一千名女真先锋,在后面就是四千女真大队。 距离斜也一百多里,宗望带着六千骑兵,其中包括了檀州顺州辽军最后投降了三千骑兵,赶了过来。对于银术可的阵亡,宗望震惊之极,银术可素有名望,百战百胜不敢说,几乎十仗九赢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样的战神级将领带着两三千人,居然会被连胜军全歼!?太难以想象了。连胜军的确强悍,但是宗望对于银术可的战败还是保持怀疑,不是怀疑结果,而是怀疑起因和过程。 不管自己多么迷惑,斜也的军令必须要执行,抛弃辎重,轻装赶路。 原本打算顺州战后好好休息的蒲鲁虎,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忍不住说风凉话,“银术可有三千人也会败阵授首?斜也元帅带了五千人马都打不过?还要俺们跑死马去援助?难不成对方都有仙术神功护体?” 宗望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宗弼一边赶路一边说“虎仔,少说两句,这些话若是叫士兵听见,不好!” 吃过教训的蒲鲁虎偷偷瞄了眼宗望,还算听话的闭上了嘴。 但是宗弼也是心里弊屈,自己和宗望在檀州、顺州都打得有声有色,守军死的死降的降,本来就是大好的功劳。 没想到银术可三千人被全歼,这可是女真起兵以来第二大败仗,第一大败仗就是奉圣兵败,那一次可是整整八千兵力被萧干五万大军剿灭。 然后斜也就发了疯,将全部兵力集中其起来,发誓与连胜军决一死战。 斜也发疯,杨再兴和罗延庆的压力顿时重了起来,一路被人追着打的滋味真不好。等韩世忠接引到杨再兴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仅剩下三百人马。折损超过了一半。 韩世忠再看看他们身后,足足五千名虽然困乏疲惫的女真士兵,但是一个个咬紧牙关,的强悍士兵。 杨在兴忙对韩世忠说“军指挥,俺把罗卜头带回来了,这回就让我再去厮杀一番!” 韩世忠一脚踢在他大腿上,“杀杀杀,你不看看女真人都来了上万人,怎么打?!赶紧上山,不然你小命难保!” 杨再兴再鲁莽,看到韩世忠着急上火,也不敢开玩笑了,乖乖的跑到山上去了。 韩世忠和唐修使用了一部分火箭掩护杨罗撤到山上,看看火箭也不多了,两百名火箭弓手每个士兵目前只有四五支火箭,必须要节约着用。 斜也哪里能忍受仇敌逃遁,当即派人去后山堵截连胜军,自己率领两千人,紧跟着杨再兴等人攻击上山。 牛皋见杨再兴疲兵困乏,实在难以招架女真凶悍的进攻,便将自己重步调下来顶住斜也,同时缓缓向山顶撤去。 斜也出于天生的警觉,早就对连胜军虎视眈眈。如今银术可阵亡,更加印证了之前的判断,连胜军越早灭掉越好。因此不管韩世忠如何退却,金军如蛆附骨,不死不休。 韩世忠头疼了,面对斜也的疯狂进攻,尽管杀伤了不少金军,连胜军也同样出现了很多战斗减员。 从接到杨再兴开始,不到一个时辰,已经减员三百多人。目前能够战斗的仅仅一千两百名,要面对两千多人的正面攻击,这么打下去拼不过的。 撤退吧,撤到燕京,凭着老种和童贯姚古的几万人,没有大型攻城器械的斜也,凭着几千人想要攻城还缺一副好牙口。 全军向后山撤离,唐修负责殿后破坏山道,阻止女真尾随。 没多久,李庆跑来了,“韩军指,后山发现数百女真骑兵,封堵出路,现在强行突围极有可能被其纠缠” 这就是斜也派出的堵截骑兵,应该不止数百,至少派了一千骑兵,看来是分兵驻守。 一千女真骑兵,原本也无所谓,硬抗倒也能打的出去。但是关键是斜也的大军随时可以支援他们,这一仗绝对不能纠缠,必须短平快。 “除了必要装备全员一律轻装,李庆负责潜伏狙击军官,杨罗负责包抄,唐修负责范围轰击,牛皋负责地面推进,争取一刻钟之内全歼这一队女真骑兵。随后急行军向燕京撤退,杨罗殿后。” 众将领应诺一声依令而行,韩世忠这一次根本没和他们商量,就直接下令,大家都知道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候。韩世忠争分夺秒,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讨论上。 连胜军立即抛弃了粮草、缴获、辎重、车辆,只携带了单兵装备,就连伙房的伙夫也都换成标准的单兵装束,各自归建。 前所未有的严格军令,让每一个连胜军士兵都默不作声的收整自身的装备。 韩世忠心情沉重,这一仗情况恶劣,事情估计不足,虽然歼灭了银术可,但是没预料到斜也的大军最后赶来,造成如今被动的局面。现如今只能靠这帮兄弟坚持住了。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三八七章 骑兵断后 牛皋担任牵制敌军任务,缓慢前出路口,李庆带着特种部队从小路悄悄潜伏过去。 杨再兴,罗延庆趁着牛皋和金军对峙的时候,双双抢出山口,左右迂回包抄。 那名女真谋克带着四百骑兵在此处巡梭,就是监视并防止宋军从后山逃跑。一见宋军大举下山,便迎上前来准备开战,权衡之后选择了杨再兴的骑兵,只有一百人左右,看起来比较好打。 韩世忠说过,这一仗是生死存亡,无论谁碰到敌军骑兵死缠烂打也不能放过,否则一旦给大队金军通风报信,就后患无穷了。 四百金兵对一百重骑,杨再兴大喝一声,不仅不后退,反而催促全军前进。全军一千多人的活路,就看自己能不能拖得住他们了。 彪悍的女真骑兵二话不说,直接对冲,如同两支箭头对撞。杨再兴一马当先,大枪左右开弓,一扫一大片,硬是把女真的攻势打得七零八落,不成气候。 那里人多,杨再兴就杀到哪里,哪里危机杨再兴就出现在哪里,杨再兴这一百多人,硬是把女真杀的晕头转向。 等到女真骑兵反应过来,罗延庆,李庆,牛皋已经形成三面合围的架势。而杨再兴如同中心开花一般左冲右突,四人同心协力,很快就将女真围在当中。 合围之后女真骑兵才如梦初醒,可惜为时已晚。在连胜军强大的军备面前,在熟练的诸兵种合成作战模式下,四支军队战力相加的结果绝对大于六。 不到一刻钟,四百女真骑兵被绞杀殆尽,韩世忠率着骑兵在后面断后,让牛皋、李庆、姚政、唐修、梁红玉、胡闳休迅速撤向燕京。 三四十里路,急行军赶路也需要两三个时辰,但是骑兵只需要一个半时辰就能赶到。而斜也不可能糊涂到浪费一个半时辰,所以韩世忠在做最坏的打算,必要时牺牲自己引开斜也的大军。 而刚才,他悄悄给李庆交代了,非常情况下让他代管连胜军,一旦事情危急立即带兵向六联转进,去找韩望。李庆是韩望老部下,深得韩望信任,其中通讯、密谍、特种作战一把抓,可谓身兼数个重要差事。虽说能力未必能比得过牛皋,但牛皋才加入连胜军多久? 资格老在军队中很管用,牛皋的话在步军管用,但是在其他兵种就不一定好使。而李庆则是连胜军创始人之一,战功显赫,说起来算是和韩望同乡,自然非同一般。尽管李庆在兵法造诣、军旅经历以及人情世故方面稍许弱一些,不过在非常时期,忠心和知根知底最重要了。 韩世忠考虑到这些人都是连胜军的精华,进入燕京城肯定又要和种师道、童贯打交道,李庆和他们都非常熟悉,处理起来比较方便一些。 安排好步军即其他部门撤退,韩世忠带和罗延庆分别带领一百五轻骑,杨再兴带着一百重骑兵。他们三个队伍如同三面盾牌掩护着其他兵种,抵抗斜也五千骑兵的断后任务,将由他们三个来完成。 就算杨再兴和罗延庆是铁打的身体,连续一整夜作战,到如今又打了一上午,困到还好,累的不行,饿得不行。 韩世忠给每个骑兵都发了肉干,豆料,酒囊。他左手拿着肉干,咬开右手的酒囊,高高举起对着全体后卫骑兵说。 “我是泼韩五,绥德人,西军打拼十五年,一直是个副都头。还记得两个月前,跟着我二弟入了连胜军,才有幸与各位弟兄们同袍一场,来了之后,我从都头一直升到军指挥使,有人说我韩五是借了韩爵爷的光,此话不假。” “二弟慧眼识英,但凡是他选中的将领,一个比一个厉害,杨大头十八岁,重骑营指挥使,罗卜头十七岁,轻骑营指挥使,牛皋,一个泥腿子,居然都能混成重步指挥使兼步军都指挥,实在是厉害!” “其实我想说的很简单,在连胜军只管打好仗,其他的爵爷早都已经安排好了。伤了可以安排进厂子、船行或者护院,要是倒霉死了,那真定烈士陵园都有上好的墓穴,死了有那么多老兄弟陪着,不孤单!” 他话锋一转“可是你要是走运没死,还立了功劳,那你可就发达了!不但功勋照实得给,赏钱分文不少,弄不好,来个连升三级,封妻荫子,那可就光宗耀祖了!” 下面一阵哄堂大笑,有人说“韩五,别婆婆妈妈的,不就是五千女真骑兵吗。劳资只要没死,绝对干掉他三个!”这家伙也是杨可世的白梃兵老人,早在保州战后就进入连胜军,和韩五熟识,故而开起玩笑。 韩世忠忙冲他举一举酒囊,大声说“我感谢这位老哥们,他是西军白梃兵的什长,如今在连胜军是都头,可惜打不过杨大头,不然指挥使的位置跑不了你!” 那人笑笑说“这小子太变态了,完全是不给俺们这些老帮菜的机会啊!不过俺已经是正牌重骑都头,全军上下除了李庆的特种兵比俺们厉害,任谁也不是俺们对手!” 马上有个家伙跳出来,“邱老三,别说话不害臊,俺们轻骑不比你们差!不服气,这仗打完俺们在校武场好好练练,如何?” 重骑营一听,怒目而视,邱老三嘿嘿一笑“花狸猫,你那身手还不够哥哥我看的,马上步下饶你一只手!”轻骑营那边马上轰的一声,全都是嫌弃的腔调。 韩世忠哈哈笑道,“好,我们连胜军就要有这股子劲,管他四百还是四千,打就是了!护步达岗,阿骨打只有一万多女真人,却打败了一百万辽军,这说明只要狠下心,百倍之敌也不足惧!” 杨再兴难得沉默,这一场无论如何不容有失。可是,仅凭着四百疲兵对付四千凶悍疯狂的女真人,不是说说大话,喊喊口号就能打得赢。 罗延庆一只手喂马吃豆子,一手喝着二锅头,现在他也会喝这种烈性酒,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咽下肚,这种火辣辣的烧味才让人血脉舒张,心情大好。 “大哥,俺们只有一条命还给您,家中父母拜托了!”罗延庆向着真定的方位心中默默的念着。 远处一马飞奔而来,“韩军主,斜也先锋军八百骑距此两里地,正快速赶来!” 三八八章 杀人灭口 六联特训营,单人囚牢,九头龙被救醒了。 昏暗的灯光下,韩望本来不想参与审讯,这种事情涉及到太多阴暗面,一个不慎就是参与皇家内务,脑袋掉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是康王淡淡的说“韩爵爷,小王希望你能在一旁保护周全。” 韩望只能跟随着进去,王时雍已经在里面做九头龙的工作。 “你被手铳打中,仅靠止血药物只能治标,弹头伤及你的内府,若没有灵丹妙药,只怕活不过明日。只要你说出主使之人,我家王爷绝对能保你一条活命,大内御医可不是等闲之辈。” 九头龙身负重伤,如今被军医简单救治,虽说仅能止血,毕竟给了九头龙活下去的希望,对死亡的恐惧迫使他不得不认真考虑王时雍的条件。 可是自己说出了主使者,就一定能得到救治,就能活下去吗? 他必须要一个保证,王时雍,典型的官员,满嘴胡话,不能信。 康王赵构,自己杀他未成,不把自己弄死就算涵养好了,还给自己保证? 他看见了韩望在后面,于是说“韩爵爷,你给俺一个保证,只要俺说了你就治好俺的伤,给俺一条活路。” 韩望尴尬的笑笑,“大当家,你糊涂啊,康王殿下在眼前,你不求他,求我作甚?” 九头龙也笑笑,“别开玩笑了,康王没把小的马上剥皮抽筋已经算格外恩典了,哪敢再不知好歹?韩爵爷,俺知道你不会骗安一个将死之人,只要你一句话,俺马上说!” 赵构看着韩望“答应他,统统答应他,我就是想知道,这个黑手是谁?” 韩望只能点头,“大当家,你说吧,我保证康王殿下给你救治,给你一套活路!” 王时雍眉头稍稍一皱,只是催促“快说吧,到底是谁找的你们?” 九头龙在得到韩望的保证后,放松了一大截,“是真定皇城司的人找的我们” 赵构连声一阵抽搐,果然是赵楷,只有他才有迅捷隐秘的通讯手段,只有他才能在自己身边安插耳目,只有他才知道自己的亲卫合适出城,何时到达那里,自己的行程对外人是绝密,但是对皇城司来说是不设防的。 王时雍故作惊讶,“你是说郓王指使的?无凭无据,做不得数。” 九头龙笑笑说,“信由你,不信亦由你,本就是口信往来,凭据?” 韩望就知道赵构有心把自己拉入皇家纠纷,如今听了如此绝密的皇家内情,如同一只脚踏进了泥潭,于是他上前,一刀捅进了九头龙的胸口。 “做杀手的话不能多,你的话太多了,我送你去西天的路。” 王时雍和赵构大惊失色道,“韩望,你大胆?!” 看着九头龙恍然大悟的眼神逐渐暗淡,韩望说“康王殿下,九头龙伤重发作,于牢中猝死,背后主事之人未能查出,希望官家能下旨,命开封府和皇城司详加侦缉真凶。” 王时雍还在惊慌之中,下意识的挡在赵构身前。这个韩望难道是郓王赵楷的人?怎么能当着自己和康王的面杀害证人?这分明就是为了郓王开脱啊! 赵构心思一动,以韩望这么聪明的人,即便他是赵楷的人也不会干这么鲁莽的事。一定有他的用意,看他怎么说。轻轻推开王时雍,问道“韩望,你这是何意?” 韩望苦笑一声,“殿下,您落实了口供,必然要上奏官家,然后官家震怒,必然责罚郓王。可是对您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王时雍一听这话,马上就灵醒几分,对啊,这样一来就和郓王一系势力不死不休了。现在康王势单力薄,若是郓王反扑,只怕殿下和自己都会尸骨无存,不能报上去,就当吃了哑巴亏咽下去是最好的选择。 赵构也若有所悟,看看韩望,看看九头龙的尸体,再看看王时雍,终于笑了“如此逆臣贼子,死了也是天意,明日将其带到法场与其同伴一同行刑,以儆效尤。”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赵构好快的手段,在生死抉择面前,康王终于又成熟了。 “韩大人,真乃小王的良师诤友,请受小王一拜!”说完就要给韩望施礼。 韩望赶忙扶住他,“殿下不可,如此属下就罪无可恕了!”皇子拜师,没有赵佶点头,谁也不敢啊!“维护殿下安危是下官的本分,韩望一阶粗鄙之人,言语有得罪殿下的地方还望多多包涵。” 有本事,行事果决,谦逊有据,没想到韩望居然对于官家心思摸得这么透,不亚于乐舍和宇文虚中啊。对了宇文虚中一直待在真定,不会也是监视我的吧。 “手中三尺青峰,心有锦绣文章,居功而不自傲,难得!韩大人是小王的救命恩公,如若不赏便是亏欠了忠义之士,皇家脸面不好看!说吧,想要什么?” 韩望知道这是赵构变相的拉拢,不好拒绝,于是笑嘻嘻地说“一些小事,不值一提,受之有愧。然殿下深情厚意,韩望却之不恭。若是斗胆能得到殿下一副墨宝,韩望三生有幸!” 这个马屁拍的好,借赵构谢礼的机会捧一下他引以为傲的书法,自然效果非凡。 赵构马上开心的大笑,“小王笔迹拙劣,可不敢献丑,下回见着官家,替你求一副就是了!” 既然提到了赵佶,韩望自然不便纠缠赵构的书法。“殿下,此地潮湿阴暗,还是早早出去的好。” 其实王时雍早就对九头龙的尸体很反胃了,一听有这么好的理由,马上向赵构建言,“殿下万金贵体,不可再有闪失。韩大人言之有理,还请尽早回城” 赵构也就不再坚持,指着九头龙说,“将他的首级挂在城门上,另外将通缉同党的告示散布开来。” 两人走后,韩望看着九头龙的尸体,苦笑一声,“一了百了,大当家还是早日超生去吧!”说完跟随赵构出了特训营。 赵构上马车前说“韩大人,小王这就回真定,回头给你送一些人过来,你给他们训练,要像飞虎队那样!” 韩望连忙应声道“殿下请放心,若是您的手下来了,保管三个月后还给您一支强悍的队伍” 赵构拱手道“以后我的亲卫就拜托韩爵爷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三八九章 四大难题 韩望接受了赵构的明里暗里拉拢,明德似乎有些不解,尽管他能看出赵构日后贵重无比,但是韩望对太子、郓王这些炙手可热的人选不冷不热,为何独独对康王投桃报李? “小子,你是怎么知道康王今后贵不可言的?” 我草,这你也能看得出来?老家伙还是有真本事的。为什么我能知道,后世评书、电视剧铺天盖地,想不知道都难啊。 “头顶祥云,足下生辉,一望而知!” “呸!”老家伙恶狠狠的啐了他一脸唾沫,“打住,你个小狐狸莫非以为我老糊涂了?装神弄鬼贵的话就不要现了!” 韩望一脸无奈,“好,其实我就是结个善缘,龙生九子,风云际会之时,谁知道将来是哪个一飞冲天呢?” 明德掰着手指头说“连胜军军情危急,真定盛会就在眼前,康王遇袭你责无旁贷,再加上后宅起火,四大难题重如山岳,你倒是稳坐钓鱼台?” “好,第一桩韩世忠的计划我看了,即便是我在,也不可能做得比他还好,他天生就是帅才。我若是干预过多,反而不利于他统筹决断。或许伤亡会比较大,但是相信他一定能够带着连胜军安全的回来,经此一役韩世忠就能脱胎换骨,奠定名将的底子。” 明德也不得不点头,韩世忠面对危局能否有壮士断腕的决心,这是在考验他的心志。送自己的同袍去赴死地,一将功成万骨枯,虽然冷血但这就是实情。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名将死的人少点,庸将死的人就多甚至全军覆灭。 “真定盛会一切按部就班,再过十二日,就是北山云门禅寺开光大典。我前些日子去北山,进度很快,不耽搁盛会。四大寺庙均已安排高僧届时参会,云门禅寺北方第一寺的名头已经不容置疑,至于其他活动都是次要的。” 韩望对于寺庙和云门大师的事情时刻不忘,毕竟宗教的力量很庞大,这次支持云门实现心中夙愿,将来再去求人也好开口。 云门一心扑在寺庙修建上,吃住都在北山工地,整天穿个粗衣麻裤和工人一起干活,韩望差点没认出来。于是请教,“大师为何亲力亲为?若去化缘,您必定能募集很多钱粮,然后雇佣工匠干活,不是会快很多吗?” 云门依然扛着木料,单掌作什,“化缘是修行,劳作亦是修行,若将化缘和劳作比之高下,便不是修行。爵爷是人,工匠是人,佛家眼中诸人平等,方为大道。贫僧尚有劳作,爵爷请自便。” 说完扛着木料去建房子去了,看他轻快的步子,心里一定满是喜悦。 对这个被宗教洗脑的虔诚和尚,韩望极度不满,凭什么你当个和尚都能心满意足,而劳资就只能苦逼的东奔西走?最后只能在心里说 “娘的,没有爵爷帮忙,你他娘的一块砖也建不起来!算了,劳资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犯不着和你个老封建老迷信一般见识。” 一圈看下来,才明白,这些工匠除了自己该干的活都做得漂亮之外,几乎全都加班加点,不计成本的无私奉献下,效率和质量都是一流的。 按照周有福和一班大师傅的话说“给佛祖干活是自己的荣幸,若不是爵爷硬给工钱,绝对是全义务工。” 看着一个个容光焕发的脸,一个个发自肺腑的字眼,韩望一刹那间觉得有信仰也不是坏事。 除了叮嘱他们注意防暑降温,早晚露天干活,白天多一些室内作业。多备一些凉茶、草帽、盐开水,饮食要注意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就再无话可说。毕竟人家是在奉献,根本用不着督促。 明德呵呵一笑“云门在真定开悟,修建一座寺庙,是全真定人的荣耀。何况修建寺庙是福泽后世的大善事,工匠们自然感恩戴德,也就是你,小鸡肚肠!” 我擦,去关心一下工程进展,怎么就变得小鸡肚肠了?你们是经验教训不够啊,要是回到二十一世纪,你们能连内裤都能被人骗跑了。幼稚! “不说云门了,再说康王遇袭这件事,摆明了就是皇室内斗。我提前压住,是给康王一个机会,否则估计他这趟出来,都不一定回得去。” 赵构对于郓王来说是一个危险的棋子,尽管文采和风流赵楷占尽了便宜。但是赵构年轻,孝顺,与人和善,已经博有小小的名望,不可不防。 如今赵构又深入西军之地,连接上韩望,还引得官家朝夕关注。触动了乐舍的警惕性,示意下面的人干脆做掉赵构,或者直接弄出去。 其实大多数皇子的很多意外都是人为因素,毕竟权力之争从来都是血淋淋的。站在乐舍的角度,赵楷的手段还不够黑,还不够狠,所以很多时候,乐舍就替他下了决断。 事后即便赵楷知道了前因后果,从来不惩罚他。这就很微妙的传递出一个讯息,赵楷全当自己是个甩手掌柜,犯了错都是下面人干的。所以这一次,如此大胆的事情,也干得毫无顾忌。 明德皱一皱眉,“乐舍虽然心狠手辣,但是他足智多谋,又有郓王固宠于官家,很难动摇。康王若是伏鳞收爪,低眉顺眼可能逃过一劫,否则是非不断。你当真确定助康王一臂之力?” “太子、郓王、康王都是棋子,若是郓王贪快求全,他的属下越过禁忌。官家自然会采取平衡之策,毕竟谁也不想当唐高祖。” 明德心中暗叹,此子心机之深,实在可怕。相信只要这句唐高祖的话传到赵佶耳中,就能令郓王自废武功。 毕竟赵佶正当年,权力和欲望都在巅峰,一丝一毫都不容侵犯。哪怕是最宠溺的儿子,也不行。 那就最后一条了,“你家后宅的事呢?别打马虎眼,六联的乡亲眼不花耳不聋,当初花娘以夫君的仇没报为借口,暂时封住了大家的嘴,如今你手刃九头龙,是不是该给人家一个说法?” 要命的问题,韩望开始头疼,唐仙儿算是战略联盟,姚花娘是六联地区的代表,若是韩望不给他一个名份,六联地区对韩望的支持绝对不会这么强烈。 “这事有这么急吗?你都说了,三件大事,这个容后再议行不行?” “这算你的家事,不过既然当初你当众答应了熊达的遗愿,就不要拖泥带水,免得惹人非议。”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三九零章 天大的喜事 得,这下韩望无话可说,当初在易州,熊达临死前还叮嘱花娘的事,自己当着众人的面的确答应下来。 好吧,看来是要找花娘的事不宜再拖,但最关键的还是要找金娘谈一谈,后宅不宁是男人的大忌。 送走了康王,王时雍,明德,韩望尽快赶到天问阁。李金娘、冯文、花娘、高**、石燕、余威和大家都在等他。见到韩望上来,纷纷围拢打探消息。 韩望笑着说“大家辛苦了**,现在事情都全部解决,匪首九头龙已经突发疾病猝死,明日将剩余匪徒押赴真定问罪,如无特殊情况,待御批勾决,秋后问斩。” 能把这一伙绑架学子的歹徒砍了脑袋,大家都解了恨,纷纷鼓掌叫好。 韩望接着说“凡在此次解救行动中立功的人士,康王殿下自然会向朝廷申请嘉奖,不日即将下达,高**、石燕、余威、李金娘、马飞皆有封赏。” 其他几个都无所谓,唯有高**心中激动,这么跑一晚上,抓了个匪徒,就有封赏?太简单了吧! 石燕看他想问又不敢问,憋得难受,便用胳膊捅了他一下,“你咋啦?有啥事说呗!” 高**竹筒倒豆子,一古脑就问了出来,“爵爷说有封赏,真的?抓了个小劫.qul.c匪能有多少赏赐?” 石燕瞥了他一眼,自豪的说“爵爷何时说过虚言?肯定有你的一份,少说也有一百贯赏钱。你擒拿两员匪首,当属首功,若是康王殿下大方一些,说不定能捞个秉义郎御武副尉,那样你就发达了!” 接着又说“我跟了爵爷两个月,但凡有点本事的,至少混到指挥使,要是混不到这个位置,纯粹是没用!” 高**问,“石大哥,你是什么官,是指挥使不?” 老子是副都头,你明知故问!石燕一阵咳嗽,恨不得打死这个啥也不懂的新兵蛋子,好半天才喘匀“我现在是都头,而且是爵爷专属的特殊兵种,见官大一级!” 余威听见了,故意插进来说“小高别听他的,他是犯了错被罚下来的,要不然也是指挥使了。” 石燕泪水哗哗,“我草啊,老子难得装一回逼,你们这俩牲口,一个揭伤疤,一个打脸,没法活了。爵爷,爵爷我要求调动工作…” 韩望安抚了大家,花娘一见李金娘,就要下跪。“夫人恩重如山,花娘代姚家上下感激不尽” 韩望正要身手搀扶,李金娘眼明手快,上前一步托住花娘的手腕,笑着说“都是自家人,说什么客气话啊!当初相公有难,亏得姐姐只身相助,俗话说患难见真情!”说完凑近花娘耳边低声说“大仇得报,我应该可以喝茶了啊!” 花娘的脸一下红到耳根,低这头小声说“夫人莫要寻民女开心了,祝爵爷和夫人公侯万代!”说完转身就跑了。 这下把大家弄了个云里雾里,听说前一段日子,两人势同水火,今日一见,居然水乳~交融?爵爷手段当真高明!看样子,用不了多久爵爷就要迎娶花娘入门了? 众人走后,韩望那个也是一脸不解,在回太极湖的马车上,韩望一直盯着李金娘。 李金娘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脸无辜的看着韩望,好像在说“夫君,你干嘛看着我,难不成我脸上有花?” “你和花娘,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啊,能有什么事?” “那你最后说什么了?看起来很尴尬的样子。” “怎么了?心疼人家了?要是真心疼,干脆娶进门,你杀九头龙的时候有一部分是为了她吧?” 韩望一听这个就头疼,劳资就想过一些简单的生活,整天男男女女,是是非非,家长里短,干脆剃了头发当和尚去。 哼!简直无理取闹!”干脆把头扭到一边,不理李金娘了。 好半天,才传来一声“我有身孕了” 韩望如雷轰顶,瞬间扭过头,“你说什么?” 金娘看着傻乎乎夫君,心里满足感顿时爆表。这才是我的夫君,爱我疼我,尊重我,从不滥情,即便和花娘两情相悦,也从来不宣诸于口。 若是其他人家,哪个不三妻四妾?唐家嫡女,模样才智都是上上之选,他却要两年后迎娶。若非自己知道夫君没有问题,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身体有恙。 十日前里葵水未至,心中便有数,特意找了何半仙诊脉,还真是喜脉,因为这里事发突然,特意瞒着,直到此刻才吐露实情。 用手指点着韩望的脑门,“听不懂人话?我有了,你要当爹了?” “啊,这么快?”韩望确实有点蒙,结婚生子都没经验,猛然间知道金娘有了身孕,一下子手足无措。“那个要不要好好休养?对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没那么娇贵,就是前几天,找何半仙诊脉的,说十成十是喜脉,本想告诉你来着,只是你在忙着康王的事” 韩望靠近金娘,将她搂在怀里,亲了她一口,“太棒了,我有儿子喽!” 李金娘幸福的把头埋在韩望怀里,有些撒娇的问“要是女孩怎么办?” “只要是我的种,生男生女一个样!” 李金娘呸了他一句,“女娃没用,必须要生个男丁,将来好继承你的家业。” 韩望还在激动之中,有了老婆孩子就不一样了,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属,自己再不能承受任人宰割的角色了。像上次被丁佩在蔚州准备抄家一样的事,绝不可能在发生了。 家人是第一位的!这是韩望的底线。 “十个月内你不能碰我身子。想着让妙月晚上服侍相公,她倒是巴望着,你偏要等她满了十八岁,思来想去只有花娘姐姐合适,再说也是六联老部下的心愿,可不能冷了大家的心” 我说怎么突然转性了,原来是找个备胎啊! “打住,我和花娘的事情,早就和你说过。只是最近事情太多,二来她心里也有疙瘩,过两天我再和她谈一谈吧。”停了一会补了一句“你真的不介意?前段时间你可是去了酒厂好几次!” 金娘狡黠的一笑,坐正身形,“哎,我这个当大妇的,可不敢拦住相公娶小。您贵人事多,妾身去先把把关;一回生,二回熟,等花娘姐姐过了门,也好相处不是?” “那你把礼服穿上是怎么回事?” “其他衣服都洗了,只能穿那一套” “平素不化妆的,干嘛搬出我给你做的造型?” …… “啊,君子动口别动手” “我是女人,不是君子” 三九一章 繁华帝都 晨曦在浓雾中张开睡眼,懒散的瞥了一眼因百万人口而熙熙攘攘的东京汴梁,新的一天开始了! 高大的城墙,将近三丈阔的的护城河,青砖铺成的路面被行人匆匆的脚步磨得光滑如镜。 屋旁的垂柳在波光里梳洗着妆容,柳枝下间或有船儿荡来,独特的嗓音宛如歌唱般的叫卖,不乏河鲜肉食,米粮菜蔬,果品干货等。 随着叫卖声传开,需要购物的人家,推开窗格,丢下系着绳索装着铜钞的竹篮,招呼着船家。或者直接开了后门,在水边的跳台上与船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畔生意做好,小船穿过拱桥驶向远方急急奔向下一家主顾。 “香香软软的炊饼唻,卖炊饼唻!” 拱桥上走下个卖炊饼的老汉,在叫卖声中四下张望,期望着会有新的主顾购买他家的炊饼。 每日都是固定的线路,沿路的老主顾都喜欢吃他家的炊饼,一边走一边乐呵呵的招呼新老主顾。 转个弯就看见一座气派的高楼,这酒楼的掌柜最爱吃自家的炊饼,每日一早巴巴的送来,就是为了大官人吃个热乎。 果然,听着老汉的叫卖声,韩二在楼上探出头招呼,“王老汉,四只炊饼,两碗豆汁,豆汁放半勺砂糖” 王老汉欢欢喜喜的答应一声,放下挑担,准备好炊饼豆汁,送上楼来。 二楼的临窗位置上韩二和祁捕头相对而坐,王老汉将托盘中的炊饼、豆汁以及附送的小碟酱菜一一摆放齐整后告退。 王老汉继续走街串巷,招揽生意,食碟自有酒楼得小二收好,等他午间回来再行收取。 “唔,这家炊饼、酱菜做的不赖!”祁捕头没吃早餐,毫不客气就着酱菜吃炊饼。 过了会祁善问道“太白楼怎么不做早餐?” 韩二笑笑说,“自然做的,客人们总是喜欢来吃。但是对我来说,自家的饭天天吃也就那么回事,还是尝尝别人家的手艺有些趣味。再说了,太白楼的早餐太贵了,天天吃也吃不起啊” 你个装逼货,整天显摆你家东西贵,不过整个东京城太白楼的东西还真他娘的贵! 祁捕头笑了,“听你这么说,坊间的传闻是真的?韩二爷自己在太白楼吃饭都概不拖欠的。” “确实如此,我手上有两张卡,都没舍得用。若是看得起,就拿着,有空来坐坐。”韩二顺手递过来一张至尊卡一张金卡。 祁捕头没拒绝,反正自己收一张五百贯金卡,就替他把至尊卡送到太尉府上,至于行与不行全看韩二的造化了。 “你一个酒楼搞什么贵宾制度?一楼是银卡消费,二楼金卡,至尊卡就能上到三楼。太坏了!我虽然也能到二楼,但是就是不知道三楼有什么,今日托兄弟的福,一起去看吧” 韩二哈哈笑道,“祁捕头,你坐拥万贯家财,却向我哭穷是何道理?请” 上了三楼,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推开窗格,顿时天高地阔。祁善向窗外望去,不远处的南环街一片花红柳绿。 今日是新花魁才艺大比拼,南环街总共推举出十六名新人参与选评,整条街都热热闹闹的操办起来,吸引了许多文人墨客前来捧场。 舞台上,今年的新晋花魁候选人逐一登台献艺,若是表演的好进了三甲,就有数百贯的花红。 举办方还另外愿意拿出一千贯赈济流民,这个举办方是钱氏钢铁行,准确的说就是钱德寅。 他终于在汴梁组建好钢铁商行,建成了一个三十万斤钢铁厂,还有一间钱氏钢铁旗舰店。旗舰店回子廊结构,两层楼,展示面积约有两千平。 兵器、装备、防具、还有生活用品,锅碗瓢盆,农具机械等,总之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的布置了整整两层楼。就这样,老钱还嫌弃场面小了,精致的货品摆放不出多大效果。 为了呼应半个月后的真定一系列大型活动,老钱可谓下足了血本,砸下两千贯巨资搞起了新晋花魁大赛。尤其前期的宣传工作,花的钱如流水一般, 新花魁比赛期间,每天专门举行投票和抽奖仪式,最高奖就是价值一百贯的真定五天四夜旅游套餐。 举办方每天从投票箱内抽出十张记名选票,七天花魁比赛足足要抽出七十位幸运儿。 今天是头一天,前来试试手气的摩肩接踵,南环街瞬间爆表。日上三竿,已经涌入上万人了。 韩二指了指南环街说,“可真够热闹的!” 这还不都是你们家爵爷搞出来的事?好好地搞什么真定五大活动,还推出真定五日游的旅游项目! 车接车送包吃住,单人往返票价只需要八十八贯,最重要的能得到一张弘法佛会的门票。 要是能见到得道高僧,再加一百贯都不嫌多。祁善虽然也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盛况,可惜自己只能守着南衙寸步不移,吃公家饭不自由。 这个韩望不仅害得自己一大早爬起来,就连整个开封府的衙役,南环街的保长保丁全部取消休假,扼守各个路口,以防出现骚乱。 “你们这样亏本做生意好吗?”这摆明是不赚钱的事,祁善吴坤如何也卡看不出韩望、钱德寅怎么能挣到钱。 “大人常云,作为经营者要常含感恩之心,力行回馈社会之实。一定要牢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宗旨,方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话说的漂亮,但是这是你们卖高价的理由吗?祁善看着菜品招牌上的红烧肉。 “说得好,回馈社会,其实你们把菜价放低一点,比如二十贯一碗红烧肉降成二十文,我相信这才是真正回馈社会。” “这里的菜不是面向寻常百姓,是给有身份的人享用的。二十贯一道菜,吃过的人没有一个不说物有所值的。何况太白楼的服务,地道原料,秘法烹制,现场环境,搭配餐具等均是最上等的,二十贯确实不多。” 祁善哈哈一笑,“开句玩笑,朋友都说太白楼真贵,可是贵得有道理。就连那些囊中羞涩的,最不济一个月都要来一次。你们东家可真了不起!” 说完下楼,直奔南环街,今天这么多人,稍不留神就会出大问题,必须亲自蹲点才能放心一些。 三九二章 高衙内捧角 隶属开封府明面上衙役五百,捕头十位,捕快一百,各街各坊里正保丁不下千人。 看起来人不少,但是要管理百万人口的东京城还是有些捉襟见肘,特别是遇上大型活动,不得不从禁军借调士兵参与执勤。 今天就有大约一百名禁军协助疏导交通,领头的是老熟人,太尉府上虞侯郑逢春。 “郑虞侯,劳您大驾,恕罪恕罪!” 祁善其实资历官职要稍稍高于郑逢春,但是人家是太尉府上的心腹,可以直达天听,必须抢先打招呼。 “岂敢岂敢,祁哥,俺们小鱼小虾的出来站桩是本份。您老人家不在南衙享福,何苦跑来晒日头?” 郑逢春也是一个心思活络的主,祁善黑白两道都混得风生水起,自己不能仗着太尉府就不知好歹。 忽的从旁边窜来一个锦衣汉子,手中握着一柄折扇,急不可耐地说“郑大,速速借俺两百贯” 郑逢春一听就知道坏事了,这位祖宗又要出花样了。正欲掏钱,忽见祁善拎出一张卡递了过来。 “衙内,这里有张太白楼至尊卡,两千贯不二价,且拿去应急。” 那名锦衣汉子正是高俅义子高沐恩,今天听说南环街新晋花魁大赛,自然不肯放过这场乐子。一大早就带着狐朋狗友在赛场对面的酒楼包了雅间,一边喝酒耍钱一边观赏比赛。 高衙内眼珠一转,南衙祁善的名头他是知道的,黑白两道都能吃得开,自己也从他手上捞了不少损友。 可是非年非节,井水不犯河水,祁善犯不着送自己两千贯呀。哦!肯定是别人托了他有求于自己老爹,难怪这么爽快。 一把抓过至尊卡,对祁善说“祁捕头,劳您跑一趟,有事和郑达说就行,俺有事先去了。”说罢急吼吼三窜两跳就不见了。 郑逢春自然门路熟络,见高燕内收了卡,只能上前问问什么事情需要两千贯疏通。“祁哥,这怎生好意思?有事递句话就成了,何苦弄劳什子至尊卡?谁家的事情?” “燕京的形势变了,知道么?” “听说了几句,看来不妙啊!” “岂止不妙,女真大军南下,万余铁骑一泻汪洋,诺大的契丹分崩离析。如今禁军西军开始南撤,大好燕京就要拱手让人了。” “想不到祁哥消息如此灵通啊!那么这是西军还是连胜军的事?”听到这里,郑逢春自然就明白,肯定是种师道或者韩望有事情,要与太尉府商量。 “也没特别的事,就想问问前些日子燕云招讨使的编制何时批复?” 哦!原来是韩望托何灌办的那一桩事情,我说怎么一甩手就是两千贯的至尊卡,估摸着高俅还没来得及圈阅呈报。 因为何灌负责写奏折,高俅负责呈递和下发的速度,若是能够优先处理,估计三天后就能拿到授权和任命。 作为三衙最高长官,只负责圈阅或签字下发,每日至多不超过十件奏折。紧急事务隔日呈报,重要事务三日后呈报,常规事务十日后呈报。 而燕云招讨使这种编外事务,加上韩望又是姥姥不疼舅舅就不爱的,搁上一个月都不一定排的上号。看来这两千贯就是等于加急费,所以走的高俅的门路。 郑逢春想了想,觉得这不是多大事情。毕竟经办人是何灌,不是高俅写的奏折,没利益关系。 回头想办法把这件事给提前一下,再给账房报个账,两千贯就进了高太尉的口袋。至于高衙内那天不画了几百上千的?一个家就紧着他折腾。 远远望去,高衙内在酒楼临街的窗台又开始大杀四方。间或有空,时不时还冲着楼下舞台上的美娇娘们,眉飞色舞,口哨不断,而他身边亦是一帮嬉皮笑脸的泼皮混混。 忽然间,一位皮肤白皙的西域女子,身着薄纱飘带,款款上得舞台,表演的是反弹琵琶舞。 随着古老的梵音曲乐扬起,一种特有的异域风情,佛家空灵的意境,吸引了大家关注。 高衙内更是两眼放光,口水滴答不停,指着舞姬犹自说个不停。 “哇,这个好看啊!胸好大,皮肤又白又嫩,两腿紧闭,屁股上提,准是个处子。是哪家楼内的美人?” 旁边有识货的人,忙说“衙内,应该是西域楼的当红舞姬莎拉娃,年初来的东京。据说天生软骨,可以跳这反弹琵琶舞,全大宋独一份!” 高衙内乐不可支,招呼一声,“没想到西域楼还有此等妖媚的尤物,走走走,下去凑近了捧场去!” 众混混随从应一声喊,抢先跑出两个去占靠前的位置了。到了外围,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由分说闯了进去,居然居中找了一个好位置让给高衙内。 高衙内一副猪哥像,趴着舞台直溜溜看着莎拉娃跳舞,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淫词滥调。 “啊呀!这么近果然看得真切,吆踢腿了。哇,这小腰扭得真够味。胸脯抖起来了,好,好大啊!” 边上的观众一见高衙内吃像如此难看,都纷纷离他远了一步。 高衙内何等人物,白了四周人群一眼,轻蔑地说“爷爷就是高衙内,率性做人,比你们这帮明面上正人君子,暗地里男盗女娼好得多。不是看人家身子,你们跑这儿寻开心啊?” 返回身又接着挑逗莎拉娃,“美人,只要你从了爷,今个就替你赎身!看见没,太白楼至尊卡,只要服侍爷开心了,这张卡就是你的了。” 莎拉娃似乎没听见他说了什么,依旧大幅度扭动身躯,将反弹琵琶舞演绎的精彩迭起,赢得了满场喝彩。 高衙内有一点好,为了女人肯低声下气,死缠烂打,绝不用强。见莎拉娃跳完收工,忙着跟上去,脸部红心不跳的想要结伴而行。 同来的龟公自然是一方人精,笑着迎上来,算是替莎拉娃挡住,“衙内,若是对莎拉情有独钟,何不午后到西域楼小坐片刻,届时可与莎拉姑娘单独一会。” 高衙内那肯上他的当,犹自跳着脚向莎拉娃喊道,“美人,别走啊,只要遂了爷的心愿,爷一定把你捧成头牌花魁!” 莎拉娃也不知道听得懂还是无意,转过头冲着高衙内掩嘴一笑,徐徐离去。 这一笑,清新脱俗,让高衙内魂不附体,骨头缝里都酥痒难耐。 “好一个勾魂的小美人呀!” 三九三章 燕云招讨使 看到燕云招讨使的奏折,居然正大光明的爬到第一个位置,高俅恍然有悟,认真的打开看了看。通篇言简意赅,何灌举荐韩望深入燕云之地,招募义勇,讨伐不臣,为大宋金瓯无缺发光发热。 只需要一个虚拟的三品官职,不要一兵一卒,不要一粮一饷,这样的奏折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回。其实,上下都打点好了,自己不过是走一下过场。 今天这份奏折无缘无故跑到上面来,肯定是府中有人动过了,既然帮人家忙就一定收了礼情。叫来账房一问,果然是祁善送了两千贯贵宾卡,已经被高沐恩拿去开销了。 不用问了,必定是这个逆子,拿了人家卡去花销,郑逢春无法推辞才不得已帮着将折子翻出来,好让高俅靠前呈递上去,尽快回复人家。 没什么问题那就圈阅呈报好了,举手之劳就值两千贯,韩望当真有钱! 对了,燕云招讨使,他的时机把握的太好了吧?刚刚燕云败仗,他的奏折就来了,这无疑是给官家一份信心,而且给了他三品虚衔,万一他要是打下一片天地,这官就升的太快了。 随后又摇摇头,谁能够凭着一己之力搞定燕云,那是宋金辽正在斗智斗勇的地方。女真铁骑如狼似虎,契丹军民反复多变,宋军兵坚马快还被打的一败涂地。 仅仅靠着一个空头虚衔,就能轻松搞定大宋日思夜想的燕云?做梦也要有依据的好吧。 就算你韩望天赋异禀,终究力有穷时。不要以为打了几场胜仗,卖了些钢材,就飘飘然不知所谓,老夫就成全你! 随着奏折被公人送到大内,交由内务太监,几经转手,六本比较紧急的军务奏折,夹着燕云招讨使的奏折送到黄宝儿手中。 黄宝儿一打眼就心知肚明,略一思索,便将燕云招讨使的奏折拆到最下面,轻轻放在御案右手位,转身到一旁静候。 正在批阅奏章的赵佶,正在皱眉思考怎么对付各地求援,求救,求钱,求官的奏折。这帮家伙不思进取,什么都找朕来要,与其这样,不如把你们统统撤了干净。 批完一本奏章,赵佶伸手端起茶盏少少饮了茶水。眼角一扫,右手位有一叠军务奏折,放下茶盏抄起军务奏章。 这个要钱,这个要马,这个要兵器,说得好像朕没给你过你们军备军饷似得,全部都吃了么? 咦,燕云招讨使!韩望! 呼呼,还挺能耐的,买通了何灌给你说话。放在优先紧急军务中报进来,肯定是走了高俅的门路,居然同时买通禁军一二把手,果然是大手笔! 对了,有几天没听到他的消息了,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黄宝儿,韩望如今在做什么?” 黄宝儿躬身回答“在真定张罗各种活动事宜,刚刚选拔了两千流民充任活动的安全护卫,去过云门寺,去过六联,其中,前日康王殿下与王时雍被劫匪绑架,所幸得到韩望及时营救,康王殿下与王时雍已经返回真定府衙,并无大碍。” 因为这件事昨日就汇报过,所以赵佶并不吃惊,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奏折。 好一个韩望,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不要一粮一饷,就能拉起一支队伍,而且还是能打胜仗的队伍,之前就不该让童贯和赵楷针对韩望下黑手的。 如今燕京局势有崩坏的趋势,韩望又料敌先机,提出招讨使的差事,真乃肱骨之臣。何况还救了赵构和王时雍的性命,日久见人心,这样的臣子不容易啊! 必须支持! 若是韩望这次能安定燕云,朕就封他一个镇北王,让你们所谓的忠义大臣看看,端王一样君临天下! 韩望,我要送你一份大礼!希望你不会令朕失望,让我们谱就一曲君臣相得的乐章吧。 童贯,屡战屡败,手下将士一战击溃,望风而降,丧师辱国,太辜负朕对你的期望和支持了。 撤职去远恶军州编管! 西军拥兵数万却连一个皇城都攻不下来,不堪大用! 既然种师中担任了新兵集团都统制,种师道就安排回京修养吧。 西府枢密使,西军都统制,丢了两根肉骨头出来,想必朝堂上就会更热闹了吧。 听闻南环街有新晋花魁大赛,真想去看一看啊!可惜这几日朝堂事务繁多,只能夜间出游,当真扫兴。 师师那里也是有些日子没亲近了,寻个由头,作幅画补偿她就是了。 看看满案的求钱求粮救灾的奏章,赵佶就生出一股厌恶。怎么就闹到如今寅吃卯粮的地步?怎么国库内库就饿死老鼠得地步? 莫要欺我不知情,这巨额的财富全部进了你们这帮贪官污吏的口袋!总有一天要和你们算一算这笔账。 先不管他们,把韩望的事情搞定再说,不大会功夫就在奏折上批复了意见。相信韩望接到这份旨意,一定会感动的五体投地吧! “黄宝儿,这份御批,抄录进三衙西府存档,原件直接送到韩望手中。你去督办,任何人不得有违。” 黄宝儿眼睛一亮,这是要重用韩望的节奏啊。 不过也不奇怪,官家对燕云望眼欲穿,奈何天不遂人愿。种师道带的西军屡屡受挫,乏善可陈,童贯带着的禁军所剩无几,差点又全军覆灭。 仅有一个韩望能征惯战,反而被朝堂上下其手,欺负到家了。可惜自己是內侍,不能干预朝政,否则早就上去大嘴巴抽他们了。 黄宝儿接过赵佶御批的奏章,眼角匆匆一扫,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爷,官家这是破天荒头一遭啊!韩望这不仅是要重用,而是要飞黄腾达啊! 当即带着御批找到书局內侍润色成煌煌圣旨,并抄录给西府三衙。再派出心腹当夜启程,一路上换马不换人,两日就狂奔到真定,直接找到韩望宣旨。 这个圣旨将会给韩望带来超越常规的权势和地位,韩望应该一直盼着这个消息。早一刻到达,就能让韩望掌握主动。 韩望正在府中纠结连胜军遭遇极其困难的消息,韩世忠在信里谈及身处困境之中,童贯和西军根本无动于衷。 更是在历经艰难险阻之后,有可能会化整为零,分散突围。悲壮的字里行间,都化作了无畏的勇气,连胜军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永不言败! 坚持住,连胜军的兄弟们! 三九四章 驱羊战术 ps:感谢挑灯看画大大月票打赏,感谢亲们的推荐票票支持 斜也率领着八百先锋轻骑快马加鞭,终于在正午时分赶来上来。远远地就看见连胜军的轻重骑兵正在休息。 是了,彻夜激战,早就疲惫不堪了吧,居然在悠闲的休息,以为俺们女真的汉子和你们一样弱鸡? 只要有口吃的,有口喝的,俺们能连续跑上三天三夜!银术可啊,银术可,你到底犯了是么糊涂?才会被这些南朝人打得全军尽墨! 此次带着大军出征,虽然连拔数城获得极大的钱粮和土地人口,但是一支三千人的野战骑兵被全歼,是女真起兵以来是极为罕见的。 尽管斜也心中包含着对银术可的满腹吐槽,但是眼前的事情更为紧要。这支南朝骑兵三四百人,虽然疲惫不堪,但是久经阵仗,打起来不会很轻易。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要想全歼他们,必须更加周详慎重。“那就用驱羊战术好了!” 斜也没有采用左右包抄全面包围的战术,而是采取了半环形推进的阵势,慢慢向连胜军挤压。 就像草原上的狼群尾随驱赶羊群那样,趁着对手的慌乱,一口一口的吃掉;等到己方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再一口将敌人吞吃干净。 这种战术使得己方兵力更加雄厚,同时女真的马速比宋军快,也不担心对方逃掉。对方只要有小股兵力落单,就趁机吃下,积少成多而且几乎没有风险。 韩世忠早早就看见斜也的大旗,知道金军统帅就在对面,冷笑道“驱羊战术?看见没,斜也也被打怕了!” 杨再兴看见金军越来越近,便问“老大,你就说怎么打吧,反正俺们马匹的脚力不如女真,跑肯定不行!” 韩世忠指着金军笑着说“弟兄们,女真左右翼各有三百人,中军两百人,他们这是要把我们像羊群一样一口一口吃掉,有没有胆子跟着我反冲回去杀了斜也!” 此话一出,杨再兴罗延庆都眼睛一亮,邱老三双掌一击,“干了!能捞一个金军统帅,就算死也他娘的够本了!” 连胜军骑兵的气势一瞬间点燃,若是八百金军对四百连胜军,胜负难说。但是四百连胜军对两百斜也本军,胜的几率就很大。 杨再兴约束好部下,对韩世忠说“老大,俺去对付斜也,你和罗卜头帮我撑住左右,只要一刻钟肯定能击败他们!” 这是最好的选择,杨再兴个人武力值全军最强,而且重骑适合冲阵。加上斜也未必能预料到连胜军反冲锋,这一仗倒是出其不意占据了先机。 韩世忠点点头,“好!我和罗卜头先假意后撤,你稍稍滞后,等斜也三百步时我们同时反冲过去。”说完带着本部轻骑向左后撤,而罗延庆亦向右后撤。 斜也左右翼见连胜军向后撤退,为了更好的包围对方,将兵力更加向前延伸。斜也和左右翼的距离也达到了两百步远。 看看距离差不多了,杨再兴说“上马准备干金狗,都把力气给我使出来,砸锅卖铁就看着一回了!” 邱老三马上加火,“杨大,我要是杀了斜也怎么说?” 杨再兴盯着斜也的大旗,恶狠狠地说“不管是谁,只要能杀了斜也,我这个指挥使就是谁的。” 看着斜也靠近三百步了,杨再兴用布条缠好手掌,攥紧大枪向前一挥,“全军突击,杀!” 一百名重骑如同出笼的猛虎,嗷嗷叫着提高马速,如同一只离弦的弩箭闪电般的射向着斜也的大旗。 韩世忠,罗延庆也都快速调转马头,从左右两边向杨再兴的中心方位快速靠拢。他们两个将成为扬在再兴的左右护卫,让他可以放手和斜也对阵。 面对突如其来一幕,金军有些反应不过来,南朝人傻了吧,怎么反而向包围圈内跑? 斜也心念电转,暗叫一声,不好,这是连胜军有预谋的反冲击。自己和左右两翼分隔的有些距离,而连胜军竟然就抓住这个难得机会打了一个时间差。 两百对四百,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得住,南朝人太狡猾了!本军向后撤离,保持与连胜军的距离,在召集左右翼迅速回防,千万不要被南朝人钻了空子。 但是骑兵的速度本就很快,而且两军又是相对高速而行,三百步距离两三分钟就到了眼前。斜也的命令被滞后了一分钟,而一分钟时间杨再兴已经带着重骑直接撞进金军的队列。 没错,就是撞击,杨再兴和一百名重骑人马都是钢甲覆盖,像大铁锤一样直直的和女真轻骑对撞,结果可想而知,再神勇的女真人和马也扛不住自然规律,一个个人仰马翻。杨再兴硬生生钻透了鞋业的队列,当面的六十多女真骑兵无一例外全被打下马来,又经后队踩踏,无一幸免。 斜也眼睛冒火,这一场变故居然导致自己的亲军被连胜军阵斩六十多骑,心疼啊! 反观连胜军,好像也就七八个落马的。太丢人了,不过不能动怒,对方是重骑,连人带马全钢甲覆盖,百分之九十的免伤!赶紧向后撤吧,不然这些要命的重骑再来一次,自己就所剩无几了。 杨再兴虽然奔着斜也的大旗去的,但是鬼使神差,斜也的位置和大旗还有一截距离幸免一劫。没有捞到大鱼,但是谋克倒是砍了三四个,也算小有收获。 跑出去五十步拨转马头,邱老三眼尖,指着斜也说,“杨大,那个穿着金衣戴白帽的,一准是那个鸟元帅!” 杨再兴一看,果然,斜也身边围着至少二三十个红衣亲卫,个个凶神恶煞装备精良,应该就是他了。 “哈哈,找到正主了,弟兄们,合该轮着我发财啊,跟我来!”杨再兴一马当先直直的扑向斜也。 斜也的侍卫长一看不好,主帅暴露位置被对方那个煞神盯住了。赶紧指着两个亲卫说“带着大帅向右翼撤退,俺们去拦住宋将,”说完带着是几个亲卫和剩余五六十个轻骑上前,迎面拦着杨再兴。 杨再兴人马合一,枪如闪电,一路左挑右刺,无人能挡。正遇上那十几个亲卫,个个都是谋克身份,倒也有几分功夫,当下战到一处。 三九五章 大破斜也 ps:感谢顶顶好看大大打赏的月票,感谢亲们的支持! 纵观整个战场,韩世忠插入斜也与左翼的空档,罗延庆插入右翼的空档,居然对斜也一百多轻骑形成了半包围。 而女真先锋的左右翼也发觉形势不妙,听着斜也身边吹号手连续发出的短促示警号声,纷纷向斜也靠拢。从而对连胜军也形成了半包围,包围圈的核心就是斜也和那一百多亲军。 斜也此刻才知道原来不仅仅银术可会打败仗,自己同样面临战败的风险,而且风险很高。自己作为全军统帅,冒然到一线战场,被宋军抓住机会压制住,真是灰头土脸。 这个连胜军与其他宋军、辽军完全不同,按照正常心理,金军战力高,人数多,除了逃跑或者就地抵抗,就只有投降了。 但是连胜军假意撤退,麻痹自己和下属,造成左中右拉开距离,导致空挡过大。再利用重骑对付中军,两支轻骑分割穿插,居然打了一个漂亮的反冲击。 而且眼下,重骑卷土重来,形势实在危机。拼了!自己作为金国皇族、全军统帅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俘虏或者击杀。 斜也从慌乱中清醒过来,第一时间就选择了逃跑,向燕京城方向突围。因为左右两边都被宋军轻骑分割,自己带着十几个人根本突不过去。只有西面燕京那边是空的,自己的马速快,只要拼命抢时间,就有一线生机。 杨再兴奋起神勇,一连击杀三名谋克,浑身血迹斑斑。眼见斜也调转马头奔向西边,心中发急,大吼一声三下两下逼开女真勇士,单枪匹马追了下去。 韩世忠眼观六路,心中不由的叹息,若是兵力再多一百人堵上西面,斜也必定无处可逃。尸山血海闯过来的斜也当真不简单,仅有一丝的机会被他把握住,居然反其道向燕京突围,这里就是一个空门。 眼睁睁看着斜也被十几个随从簇拥着跑了就不多想,趁热打铁赶紧击溃这一支女真先锋,掩护自家步军撤退才是主要目的。 三支金军打哪一只呢?柿子要捏软的,韩世忠将旗一挥,命令全军迅速合击女真前锋中军。敌方中军就剩下一百多残兵,解决了他再和左右翼对决。四百骑将其团团围住,不到半刻钟就轻松吃掉。 而此刻,斜也被杨再兴追的不见影子了,金军左右两翼一时间方寸大乱,行动出现混乱。机会来了,韩世忠接管重骑作为尖刀,对女真两翼发起击溃战。 三队合一成锋矢阵型,在韩世忠和罗延庆的带领下,一次又一次凿透女真队列。 面对全钢防护的重骑兵,女真人一时间不知道拿什么来对付,逐渐增加的伤亡导致女真全军涣散,毫无斗志,最终一哄而散。 韩世忠快速打扫了一下战场,清点下来,这一仗至少击杀击伤女真三百余人,己方伤亡七十多人。以少打多,连胜军再一次获得完胜。 远处传来金军特有的号角声,应该是大队人马来了,韩世忠率领骑兵向西追赶步军而去。 宗望宗弼蒲鲁虎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到处是女真骑兵的尸体,有幸没死的伤员,失去主人或是负伤的战马游荡在战场各处。 宗望揪住一名伤者,“我是斡离不,你们元帅呢?” 那名伤者抬手指了燕京方向,“往那边去了。二太子,俺们输得好惨!”宗望挥挥手让医官抬下去救治。 宗弼和蒲鲁虎百思不得其解,八百骑兵居然败给四百宋军,匪夷所思!这伙连胜军简直有如神助啊,心中多少都有一些打鼓。 看着西边,宗弼问“二哥,下面该怎么办?是追连胜军还是去找斜也?” 宗望心里也是郁闷,早就提醒斜也不要冲在先队伍里面,就是担心中了埋伏。可是结果没中埋伏,却被别人打了一个反冲锋,找谁说理去? “他们反正都是朝西去,先跟上再说,多派几支哨探四下打探!”吃过一次亏,宗望只能带着近万名金军,齐头并进的向燕京进发。 这正好给了韩世忠一个喘息的机会,刚刚一场反击战,就是为了压制住女真的血勇,使其不敢轻易突击。此刻韩世忠也是担心杨再兴的安危,派出探子去搜寻。 距离燕京五里地,探马带着杨再兴赶了回来,“娘的,斜也的马力太好,追不上!” 韩世忠笑笑说,“你个浑小子,打起仗就不要命啊,安全回来就好,赶紧入列。燕京就在前面,大家加把劲进了城,我韩五好好给大伙庆功!” 罗延庆朝后面努努嘴,“后面可是有上万女真,不过他们一时半会还没有迹象杀过来,估计也是在找斜也。” 韩世忠看着金军平头推进,谨小慎微的样子,哈哈笑道“非得吃过亏才想起来提防,完颜宗望这次要失策了。” “告诉前军,加快行军,派出联络官去和东门守军联络,准备接应我军进城!” 燕京在望,连胜军的行进速度加快。三百多名骑兵有序的护送着步军直奔燕京东门。 歼灭了银术可,击败斜也,威慑金军不敢轻易出动。尽管没有抓到斜也,但这些战绩功勋,也会成为连胜军韩世忠夸耀的资本。 蒲鲁虎距离韩世忠有六百步,看着南朝大将毫无畏惧,他血液中的争抢好胜油然而生。“斡离不,就这么放他们进城?不行我带人上去试试?” 宗望冷笑道,“现在不行,还要再晚一点” 宗弼眼睛一亮,“趁着这次拿下燕京?” “看机会吧,若是天神保佑,拿下燕京更好,若是时机不对,吃掉连胜军也不错。” 蒲鲁虎有点摸不着头脑,嘟囔着“你们都说的什么意思?俺都不明白。” 宗弼用自己斧头的长柄捅了捅他,“不明白就好生看着,银术可,斜也那都是百战余生,而且以多打少,全都战败。像你这样的糊涂虫,上了战场,还不够别人一盘菜的。” 宗望传令“全军上前一百步!”这样两军的距离压缩到了五百步,骑兵三四分钟就能赶到。 队列前面一匹快马疾驰而至,是派去联络东门守将的亲卫,韩世忠特然看着身后的金军,忽然心中涌起一阵不安。 是谁守着燕京东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三九六章 身陷绝地 燕京东门楼,是童贯属下都虞侯景伯玉看守。墙头守军只有千余人,城防器械少得可怜,就连民夫也没几个。刚刚景伯玉拒绝了韩世忠的联络官,不同意打开东门接应连胜军入城。 景伯玉心中不住的冷笑,你当俺是傻子不成?你自己说的,女真骑兵可是足足一万人!万一俺开门的时候,要让他们攻进城来,死无葬身之地啊。 更何况,你们连胜军就凭着千把人,居然能在女真人手下活命?这本身就很奇怪,还说什么大话说什么打了胜仗,俺看八成就是降军前来诈城的。 作为童贯下属,顶头上司都恨不得把连胜军这个异类,吞得骨头渣都不剩,景伯玉对连胜军的态度自然不可能友善。何况敌情不明,守军不开门是符合当时的作战原则。 韩世忠闻言脸色有些变了,糟糕,这个景伯玉是童贯的心腹,是一个没担当的怂包,如此情形他不可能会给自己开门的。 但是,无论如何自己要先去和他搭上话,看看是否有转机。否则东门外无遮无拦,近万名女金军兵临城下,连胜军退无可退,伤疲满营,怎么打? 韩世忠赶超强前军,来到东门,大声呼唤,“我是连胜军韩五,劳烦伯玉兄开门,纳我军进城,同御金兵。” 景伯玉小心的探出脑袋,干笑两声,“原来是良臣兄,东门干系重大,小弟职责所在,这个门今个是开不得。对不住了。”又指了指东边,“听小弟一句,趁着女真未到,速速绕到其他门防。” 杨再兴跟上来,听了这话,勃然大怒,长枪一指景伯玉,“你个龟孙,我等血战女真竟日,杀了四千余女真,如今人困马乏,你敢不开门?!” 景伯玉就等着连胜军发火,把眼一瞪,“你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哪里轮得到你说话,速速退去,否则刀枪无眼!” 韩世忠长叹一声,这东门紧闭,看来确实无望了。既然东门不开,那就不用浪费时间,走南门!拉扯住杨再兴,一拨马头向南门奔去。 蒲鲁虎有些莫名其妙,“这宋军搞什么名堂?怎么滴又跑到南门去了?” 宗弼有些得意地说,“俺们万军齐发,宋军守将吓破了胆,怎么可能放他们入城?其实开不开门都一样,反正燕京今个就是俺们大金国的了” 女真亦尾随连胜军,向南门转进。途中斜也终于狼狈的带着侍卫归队。看着眼前的连胜军,斜也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脸上白一块红一块,也不知道是急得还是气得。 宗望上前问过安,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如果宋军敢开门,那乘势攻城。若是宋军坚守不开,那就剿灭连胜军残部,再择机攻打燕京。 这时候宗望担心斜也因怒而乱命,强攻连胜军。其实按照他的估算,只要南门守将再次拒绝连胜军进城,那么连胜军的士气就会大幅度下跌。那个时候再对其展开围攻,事半功倍。 斜也倒也知道轻重,说“斡离不,眼下我心情浮躁不宜决断,这一仗你代我来指挥。记住,燕京城要拿下,也不能放跑连胜军,你可做得到?” 宗望也是历年征战,自然懂斜也的心意,用连胜军做诱饵,迫使宋军出城迎战,而借机攻下燕京。若是宋军不肯中计,也要强攻拿下燕京,四千名女真人的鲜血不能白流,必须让宋军付出代价。 宗望领命,当即派出两支千人队,绕到和西门,北门堵截连胜军,就把连胜军困在东门和西门之间。让城头之上的宋军看看他们引以为豪的连胜军,是怎么在女真脚下粉身碎骨的。 城外女真大军压境,城内可就乱作一团,各军惶惶不可终日。 童贯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女真这么快就到了?刚刚缴获了辽国礼器重器和大笔钱财,正准备发车运走,居然就杀到门口了,忘了被堵起来,怎么回去呢? 姚古也是郁闷,自己兵分两路,只带了一千多人在城内,如今占据了南门,原本就是想方便南撤,没想到女真人来竟然如此之快,反而不敢走了。 他眼珠一转,去找种师道,毕竟燕京城内外,就数种师道兵力最为雄厚。手中握有将近两万人马,再加上杨可世的一万人,足足有三万人。 如果自己七千人马加进来,就有小四万人,哪怕遇到女真大队,列阵而战也不会一触即溃,生存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所以连忙跑到种师道的西门,“老种相公,燕京局势急转直下,我等均以相公马首是瞻,单凭差遣。” 童贯也是紧盯着种师道,希望他能够扭转乾坤的本事把自己救出生天。东门外,拒绝韩世忠的事情他知道,但是没有声张,所以种师道他们根本不知道韩世忠和连胜军已经回来。 一直到南门碰到连胜军,种师道才发觉韩世忠居然被拦在城外,便准备开门接应。 姚古却皱着眉头说,“老种相公,如今女真虎视眈眈,万一接应过程中出点差错,被斜也抢了先,就无可挽回了!”这是委婉的拒绝老种的调度。 老种虽然不相信韩世忠是前来诈城的,但是一时间也说服不了姚古。而且一万精锐金军迫在眼前,稍有差池,就是军破身死的下场。 随着众人来到南门,种师道,杨可世,童贯,姚古,亲眼目睹了疲惫的连胜军,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就是浩大军容的女真铁骑。几乎在场的每个人都在想同一句话,这一次麻烦大了! 种师道硬下心肠,向城下的韩世忠和连胜军将士说,“我是种师道,因为女真就在眼前,为了全城的安危,不能给你们开门。我已经让人给你们准备了草料,水粮,弓箭,你们将伤者留下,吃饱喝足,凭着自己的本事杀出去。到南边十里铺,那边有八千白梃兵和五千熙河军,你们带着他们速速撤向涿州。若是女真穷追不舍,再撤向易州,总之不要叫他们围住了。” 回到了燕京城下,这里本来是安全的希望所在,没想到居然变成了死亡绝地。韩世忠和连胜军每一位将士的心上,被狠狠捅了一刀。 血,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流淌, 终有一天化作滔滔巨浪。 既然无可指望, 那就抛弃幻想, 我们从来都是孤身奋战。 或许前路会有牺牲, 或许一别就是永别, 依然扬起骄傲的头颅。 满万女真不可敌, 吓住了满城将士, 却不能阻挡我们向前的征途! 三九七章 杀出个黄昏一 人,是有潜能的。在这一点上,很多实例都可以证明。 尤其是在突发情况或者意志力坚强的情况下,往往会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 韩世忠没有拒绝种师道从城投送出的补给,“开锅做饭!今天酒肉管够,吃饱喝足,我韩五带着兄弟们一起杀出重围,咱们一道回六联。” 杨再兴哈哈大笑,指着城头,“你们这帮鸟官,为了自家性命,把俺们丢给女真。我们连胜军不靠爹不靠娘,就凭着自家的拳头,打出头一条生路给你们看看!” 罗延庆对代表朝廷的禁军西军也是极度失望,招呼杨再兴,“三哥,理他们作甚,赶紧过来吃肉喝酒,待会好好杀一场,让他们见鬼去吧!” “一群没卵子的货,我呸!”杨再兴冲着城头一众权贵将领轻蔑的吐口水。 城头之上,种师道、杨可世面有愧色,似有所思。 而姚古、景伯玉似笑非笑,甚至还略带一丝嘲讽,仿佛下面的连胜军已经是死人一般。 童贯被杨再兴无意揭了伤疤,怒气勃发,指着连胜军斥责道“这就是韩望调教出来的连胜军?粗鄙之极,一点长幼尊卑都不懂,一群混账!即便尔等能从女真刀下逃生,也过不了某得军法。” 这一下,连胜军的普通士兵都禁不住愤怒起来,这是多么恶毒的诅咒!千余名同袍仅仅一门之隔,近十倍的敌军合围,生死也就是旦夕之间,你不开门也就罢了,还不许发发牢骚? 一双双喷火的眼睛,聚焦在童贯身上,这个死胖子,祝愿你有一天成为刀下肉泥。 梁红玉见状有些不忍,便说“连胜军的兄弟们,还记得当初爵爷说过‘为了父老乡亲的安危来当兵,为了不受欺辱来打仗’,现在安心吃饭,准备杀出去,我们杀回六联去!” 女人的话在这个时候就特别管用,而且又搬出韩望的名言,大家这才平静下来。想想也是,既然别人靠不住,那就把自己的事情做好,问心无愧就行,于是纷纷散开准备开饭。 看着连胜军堆积在燕京东门外进不去,宗望估计他们只有突围一条路果然,城头丢下些物资,看来算是给他们践行。他们能往哪里去? 依据探报,燕南十里铺,杨可世有八千马步军驻扎,十五里外,还有熙河军五千人驻扎。好既然向南突围,那就好好给你们送行! 宗望将调出五队轻骑,每队三百人,一字排开压到距离连胜军四百步的距离。 “你们看清楚,城下面就是灭了银术可的连胜军,现在他们进不了城,这是天神都在帮助俺们!”他们现在开始生火做饭,大概妄图吃饱喝足再想法突围?能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下面有个面目可憎的谋克高声喊道“二太子,不能让他们舒舒服服的吃饱喝足,就让小的去杀他个人仰马翻!” 宗望哈哈大笑,“说得好!野马扎合,不过不是杀进去,而是俺们最擅长的奔射,记住,你们五队轮流上去给我射一通回来,不要逼得太近,以防狗急跳墙。” 五队骑兵顿时一阵欢声笑语,那名名野马扎合当即拍着骏马就窜了出去,后面他的部属获得第一个出场的机会,自然兴高采烈的啸叫着冲了上去。 李庆发出临战示警,“女真三百骑,三百步,快速接近,意图不明!” 韩世忠眯着眼看了一下,“敌军是奔射骚扰!全军立即防护奔射!” 三百人还不足以形成冲阵,那么就是骑兵抛射的骚扰战术,连胜军正在开锅做饭,所以女真才派人前来,为的就是让你吃不好歇不好,打击士气。 骑兵弓射程不远,大多在一百步到两百步之间,原本女真大多用的是小猎弓,射程仅仅七八十步,穿透力不强。后来伐辽的过程中,金军缴获了辽军大批优质弓箭,这才使得女真骑射射程达到一百五十步。 现如今就是一百五十步骑兵抛射的战术,因为骑兵速度快,机动性好,所以令对方往往防不胜防。即便守军有一些反击也不疼不痒,是女真骑兵比较喜欢的一种战术。 一百五十步,野马扎合的第一波骑射开始了,如同狂风暴雨,第一笔女真骑兵在连胜军阵前打了个弯就兜回去了,每人至少两次抛射间隔,形成两轮小箭雨。 连胜军提前做好防骑射预警,所以没有多少伤亡,但是,五支骑兵队接连奔射,严重影响连胜军的突围计划。 韩世忠当即下令,“杨再兴,带上人去把这些苍蝇赶走!” 重骑就是用了对付轻骑的。特制的全刚护甲,骑兵弩无法破防。 杨再兴带着仅有的七十余骑冒着飞矢出击,他们一出现,马上就吸引了女真轻骑的火力。 面对一窝蜂地弓箭,杨再兴合上面罩,匀速前进。只要到了七十步左右,吓阻女真轻骑,就能破了这一场骚扰战术。 杨再兴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要冲动,刚才韩世忠提醒过自己,要保留足够的精气神,等下突围的时候还要拼命。 果然,七十步,女真轻骑随即向后撤退了五十步,不再大规模抛射,因为他们的弓箭对连胜军重骑也产生不了伤害,所以五队骑兵都退了回去。 韩世忠抓紧时间进行餐饮,休整,将受伤的将士全部安置在骡马大车上,那些上身不受影响的伤兵,全部配齐弓箭。 随着全员皆兵的将令下达,伙房将锅碗瓢盆全部捣碎砸烂丢弃,伙夫携带各自单兵装备入列,参谋本部十几个参谋骑上战马,就是堂堂轻骑。就连梁红玉的女子宪兵队也都全副披挂,一身戎装。 韩世忠准备跳上架着行军鼓的大车,擂鼓指挥全军突围。 梁红玉拉住他,“相公,让我来!”随即翻身跃上大车,挽起袖口,束好裙摆,操起鼓槌,实在是英姿飒爽。 鼓车高有五尺,加上梁红玉高挑的身材,有些鹤立鸡群的超然感。两名贴身侍女各执一面长盾护卫左右,这个目标在进军的时候绝对醒目,必然会遭到女真人的重点“关照”。 韩世忠虽然心里焦急,但是大军征战在即,不便儿女情长,点点头说“万事有我,不必担心”。 当下跨上战马,带着连胜军一千三百将士,长刀指向南方。“擂鼓!”(。) 三九八章 杀出个黄昏二 咚,咚,咚,三声鼓响,连胜军全体将士精神一振,经过短暂的休整,终于要向南方开进。 韩世忠一马当先,罗延庆、杨再兴依旧作为全军先锋担负着开路的重任。姚政、唐修、胡闳休随后率领步军车队跟上,牛皋负责断后。 李庆将手下五十名特种队员,分成十几个小队全部洒出去,乱军之中就是特种兵的天然战场,有去斩首的,有去混乱的,有暗中狙击的。 出发之前,李庆红着眼睛说,“你们每个人都是军中之钢,没有辜负爵爷的期望,做好自己的事,我在六联给你们庆功。” 脸上涂满油彩的祁无病嘿嘿一笑,“老大,你这是对咱们不放心啊,就这帮没开化的女真蛮子,我一个打他们十个。瞧着斜也那顶帽子挺不错的,想办法搞回去给爵爷献礼!” 李庆踹了他一脚,“别胡闹,稳重点,多和你哥学学,在参谋部指点江山运筹帷幄,多风光!” 祁无病眉头一皱,“拉倒吧,他从小就是书篓子,我打小意见书本就犯困,不好比的!不过就算他参谋本部,这次不也得挎箭背弓的?说实在的,打仗还是我们这样刀刀见血痛快!” 随着全军开动,李庆问他们“我们是谁?” 五十名特种队员齐声回答“我们是河流山川,是风是光,我们无所不至,我们无所畏惧,我们是特种精英。” 李庆亲自带了一组队员,然后说,“各自作战,确保兄弟们杀出重围!走!” 五十名特种精英纷纷向外扩散,或潜伏在草丛里,或隐蔽在低洼处。他们身上的迷彩装,很好的与广阔的草地融为一体,三四个一组,很快隐蔽好了。 女真骑兵虽然看见这些奇装异服鬼魅一般的宋兵四散开来,很快就失去了踪迹。尽管有些诡异,好在数量不是很多,也就没在意,继续大举围攻向南突围的连胜军本部。 宗望终于等到连胜军大举进攻,对于他来说,这是最有利的,不必冒着风险强攻城墙之下,又可以利用骑兵随时发动冲刺,步军对骑兵,十打九输,还有一局算平手。 五个三百人队如今按耐不住,纷纷渴望冲杀的眼神快冒火了,一个个胯下的战马感受到主人的激动心情,不时地嘶鸣或蹦跳,绝对战意高昂。 而连胜军一刻钟之内已经突进至金军第一道防线,与一支防守南部的千人队混战起来。如果趁此机会从后面掩杀或者冲垮他们,就能锁定胜局。 宗望将旗项链圣君一挥,“冲刺敌军!” 一千五匹战马高高翘起前蹄,发出山崩海啸一般的嘶吼,犹如一头张大巨嘴的怪兽向连胜军断后的牛皋扑了过来。 “入他娘!一千五百骑,真看得起劳资!”牛皋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仅仅凭着三百多人,要抵挡如此众多的女真骑兵,不紧张是假的。 三百步的距离,牛皋张弓搭箭,一连三发,每发三箭,对面密集的人潮,当即倒下去七八个。他一边继续开弓放箭,一边看着敌军远近,等到两百步牛皋才说, “两百二十步,预备,放!一百八十步,预备,放!一百五十步,预备,放!”包含一百名专职弓手在内三百步军人,在牛皋精准的指挥下来了三次齐射。 牛皋马步射均是甲等,何况其祖传射术,更是神乎其技。这三次齐射的时机恰到好处,给女真骑兵造成较大杀伤,当场中箭落马者竟然达到了三百人之多。 一百步再射箭作用不大,于是牛皋下令后卫步军组成半月阵,长枪兵顶在最前沿,后面是刀盾兵,最后面是弩兵。面对一片如同树林的长枪,女真骑兵不免放慢马速,观察牛皋的薄弱环点。 速度放慢,就正好用弩弓狙击,“弩手自由狙击,枪兵盾兵交替后撤,保持各要点的位置。”七八十名弩手,利用直瞄弩对准百步之内的女真骑兵开始自由射击。 面对防守严谨,弓弩刁钻的连胜军后卫,一千五百轻骑持续了一刻钟,居然付出了四百余人伤亡的代价。把宗弼蒲鲁虎气的吹胡子瞪眼。 由于连连吃亏,蒲鲁虎压不住性子,公开质疑宗望,“斡离不,给俺一支人马,不砍下那名南朝牛眼将的首级,俺甘受军法!” 两军开战其间,军法可不是开玩笑,这蒲鲁虎初生牛犊,哪里会知道这一句话将会给他带来莫大的耻辱。 宗望打的也是心情烦躁,蒲鲁虎少不经事,当面顶撞,“好,给你一千人,打不下来,唯你是问!” 宗弼还没来得及阻拦,宗望话已经出口,只好叮嘱他说“虎仔,别蛮干多动动脑子!” 蒲鲁虎心高气傲,原本看着别人打仗,百般不顺眼。这下终于可以纵横沙场,杀他个七进七出了。顾不上和宗弼多说话,急急领了一千骑兵开始疯狂向牛皋侧翼发动突击。一千骑兵,对着慢腾腾的三百多轻重步兵,完全就是碾压的方式。 前军在杨、韩、罗的三把尖刀穿刺的带领下,与前来堵截的名女真千人队绞作一团。不仅半分便宜没捞着,还搭上去两百多士兵。 又过了半刻钟,局势急转直下,女真骑兵的一个蒙安十几个谋克被杨再兴和特种兵陆续狙杀,七八百人乱作一团,韩世忠见机会难得,只要击溃了这支千人队,就剩下最后一道封锁线了。 而梁红玉站在高高的鼓车上,利用鼓声配合着韩世忠的进攻,在她的激扬打击声中,全军将士同仇敌忾,舍生忘死,只要他们抬起头,就能看见一身红装奋力击锤的梁红玉。 那么鲜明的目标,女真骑兵自然不瞎,纷纷朝着鼓车射箭,一个侍女倒下,立即有一个侍女补上来。即使腿上身上中箭,也咬紧牙关死死抵住盾牌。 有我在,就要多保护夫人一刻! 女人都能上战场作战,军指挥使的夫人都能在最危险的鼓车上,军指挥使、各指挥使全部奋战在第一线,我们这些大头兵还有什么舍不得,向前,向前! 英雄的感染力是巨大的,在众将领以身作则的示范下,连胜军的战意迅速点燃。 看着缓缓西沉的落日,在作战的间隙,韩世忠竟然颇有诗意的对鼓车上的梁红玉说, “夫人,我们一起杀出这个黄昏!” 三九九章 杀出个黄昏三 燕京城头,种师道抓着垛口一直看着连胜军在下面浴血奋战,打得太艰苦了,前后堵截,用命换命。 西边黑色的乌云以经镶上了一道金边,东南风吹上城头,血腥味浓的几乎让人窒息。 这一仗打的就是血肉,这一仗拼得就是骨头,当潮水一般的女真骑兵如同洪水涌向连胜军,城头每一位宋军将士的心都无比沉重。 眼看着十倍的金军围攻小小的连胜军,昨天还在一起并肩战斗,如今近在咫尺,却不能守望相助,实在可惜可叹。 首先受不了的是杨可世,看不下去了,大吼一声“真他奶奶的憋屈!”跺跺脚,下了城楼。 老种的眼中却泛起了火花,就目前看来,连胜军虽然增加了较多伤亡,但是基本架构没乱,主要将领都能按照梁红玉的鼓声,合力向南攻击前进。 韩世忠的指挥也很到位,虽然速度慢下来,但是各兵种的配合有条不紊。 这就叫做训练有素,这就是一支强军所拥有的强大心理素质。尽管面对的是十倍之敌,尽管是步兵对骑兵,尽管是前无援兵后无退路,但是常胜不败的信念深入每一位将士的内心。 我们打了那么多仗,那一次不是以少胜多,那一次不是困难重重,这次也不例外。受伤了,部队不会丢下我,战死了父母有军队赡养,骨灰进入烈士陵园,荣誉和功勋一分不少的送回家乡。 我们接受了两个月的训练,每次都练到想吐,但是这反倒练就了一身的钢筋铁骨。也就是女真蛮子勉强能招架得住,换作契丹或党项,保证砍瓜切菜一般。一万人的女真,又如何?银术可三千人还不是照样被割了脑袋?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梁红玉已经擂鼓两刻钟了,每当战局紧张的时候,她的鼓点总是激发出连胜军的斗志和激情。简直就是战力倍增器啊。 当振奋人心的鼓点越来越短促的时候,预示着这一场演出的高潮即将到来。 蒲鲁虎披挂上阵后,采取了不计代价的单点多波次不间断进攻,居然把牛皋逼出一身汗来。但是试探了几次,蒲鲁虎居然茫然无知,牛皋才确信这个一根筋的小伙子,就是个稀里糊涂的新兵蛋子。 这样的棒槌不骗就太可惜了,牛皋低声招呼几个都头队正,“看见那个小子没?大家先向后撤,散开一点,等他冲进来就断他后路,我用火箭送他上西天” 牛皋身后就是权政委田守义,这家伙上次奉圣是王贵搭档,经常顶在第一线,是个热心肠的西北大汉。王贵去了京东东路张叔夜那里,想拉他一起走,但田守义可是政委,是韩望嫡系中的铁杆,结果王贵和徐庆仅仅是拉走了十几个同乡。 回头韩望就把他扶正为重步营政委,与牛皋搭档。明确告诉田守义,牛皋是不可或缺的人才,务必完全配合,除了原则不能让步,其他都好商量。 一个多月下来,田守义对韩望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个牛皋从新兵到正牌指挥使不过一个月时间。但是别人相对的头疼的阵战和治军要领,他一学就会,不仅带领全营按照要求完成训练,还能突发奇想加以改进提高。 牛皋对韩望视为恩人,无论言语还是内心都心悦诚服。田守义作为韩望的协调和监督代表,牛皋不仅全力支持还经常对他敞开心府,关于治军和提高部队战力的新想法,都通过田守义反馈给韩望。 如今,连胜军身陷危局,牛皋兵行险着,准备诱敌深入打掉敌军长官。田守义权衡片刻,最终还是选择相信牛皋,动员全体政工系统积极配合这一作战行动。 重步营改变策略,假意被蒲鲁虎攻破一个缺口,三四支队伍向后退去。蒲鲁虎未能察觉牛皋意图,反而带兵长驱直入,想将牛皋生擒活捉。 他刚冲进阵中,就被连胜军有预谋的断了后路。而牛皋将硬弓拉满后松开弓弦,三支火箭直奔蒲鲁虎。蒲鲁虎身边有人守护,一见蒲鲁虎遇险,当即扑上去想替主子挡住这一箭。 可是这是火箭,含有高能炸药,爆炸威力至少覆盖一丈见方的范围。于是蒲鲁虎被三次爆炸冲击波真的飞了出去,被侍卫扶起来时,七窍流血口不能言。 惶恐之下,将蒲鲁虎背着突围。一旦失却了蒲鲁虎的指挥,女真兵马明显消极起来,针对牛皋的疯狂进攻放缓下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蒲鲁虎那般疯狂。 牛皋大举反击,一口气击杀两百多名金军,最后五百多名女真骑兵,被牛皋一连串的分割突击打得晕头转向,不得不退出战斗。 牛皋这一张缴获了一百多匹战马,大喜过望,本来重步就穿着全套钢甲,久战之后还是很考验体能得。如今有战马可以代步,自然能维持更长时间的战力。 牛皋摆脱蒲鲁虎部的撕咬,迅捷的追上大部队,韩世忠赞许有加。牛皋脑子灵活,打仗有勇有谋,看见没有,不仅打了胜仗,还在战场上弄回来一百多匹马。正愁骑兵越打越少,这下好了,一百多骑完全可以填补方才的损耗了。 连胜军在接近半个时辰内,已经接连击败了三支金军,杀伤对方将近一千人,己方也伤亡了将近三百人。 这些久经阵仗的老兵死一个韩世忠都得心疼半天,今天一下子阵亡将近一百,负伤两百,损失太大了! 其实宗望已经被连胜军如此犀利的攻击力,如此坚固的防御力,如此顽强的意志力震惊了。换位思考,自己带着同等熟练的女真精锐,能否获得连胜军今日的战绩? 到现在宗望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对连胜军的判断,都是错误的。尽管自己能灭掉这一支军队,但是估计要用四五千女真士兵去换。 而且就在刚才,蒲鲁虎身负重伤被抢送下来,被敌军火器所伤,性命垂危。斜也看了张张嘴没说什么,毕竟战况如此艰难,就算斜也亲自指挥,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还有威力巨大又神秘的火器还没使用,也许不会很多,但是紧要关头肯定要动用。对方仅仅用了三支火箭就击伤一员大将和十几名护卫,若是他们携带了三百支,后果会怎们样? 这个想法,让宗望的心中有些不寒而栗,还要死多少人才能战胜这群小小的连胜军? 四零零章 杀出个黄昏四 ps:感谢挑灯看画大大再一次月票打赏! 斜也扭过头,看着一片沉寂的燕京城,据说有数万的宋军战士,但是居然连门都不敢开! 这一千多疲惫不堪的连胜军,打了胜仗回来,却因为是地方武装,而被南朝枢密使童贯无情的抛弃了。 讽刺的是,抛弃他们的理由,居然是为了保护燕京城百姓!与其说数万精兵,不如说是数万羊羔。兴许我们张开嘴,让他们看到锋利的牙齿,他们就会跪着送上财物。 战场瞬息万变,时间紧迫,容不得稍有迟疑,宗望正要下令不惜代价大规模强攻,彻底解决连胜军。 斜也靠上来拍了拍他的肩,低声说“派两千仆从军作最后一击,不管胜负都不再纠缠。” 仆从军?就那帮磨磨蹭蹭,贪生怕死的惫赖货,就算上去五千人,也啃不动对面那一千人啊? 猛然间宗望心中开启了一条小缝,斜也肯定知道要歼灭如此强硬的连胜军,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也许会把带来的大部分女真士兵搭进去。 但是这形同放水的意见,一定另有深意,看着斜也的目光望着燕京,宗望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在打燕京城的主意。 如果和连胜军拼得两败俱伤,就会被燕京内的宋军捡便宜,自己也是难逃覆灭。另一方面,好像南朝的大官童贯就在燕京城内,瓮中之鳖正好予取予夺。 可是若是任由连声军龙归大海,将来势必更为大患,斜也不会没考虑到这个,那么难道是利用童贯做文章? 如果向童贯展示强大军力,迫使他们签订城下之盟,就能获得高额赔偿。说不定还能让他们交出杀害银术可的凶手,从而兵不血刃的解决眼前这个心腹大患。 宗望的心门一下洞开,愈发佩服斜也高瞻远瞩的眼光。 原来这仗还可以这么打,胜利不仅仅取决于战场之上,只要改变一下策略,就能获得超乎想象的好处,而且不用付出太多代价。 “派两千仆从军顶上去,若是那个放跑了连胜军,全队皆斩!” 斜也心中忽然有那么一丝遗憾,这一次放跑了连胜军,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击败他们了。 自己作为全军统帅,不应该只谋一城一地的得失,必须着眼全局来权衡利弊。 为了保存女真的实力,为了获取更多更好财物,让女真族快速兴旺起来,才是完颜氏的使命,才是自己的职责所在。 如今这一次的亏损,就落到燕京城上了。 随着金军裹挟的仆从军登场,连胜军敏锐的捕捉到战机,针对仆从军展开了大胆凌厉的攻势。 本就是投降保命,混口饭吃的辽军仆从军猝不及防,完全跟不上越打越快的连胜军,整个防线摇摇欲坠。 韩世忠蓦然皱了皱眉头,女真怎么有往回缩的迹象?居然派出软骨头的契丹降军? 胡闳休也感觉到女真军队微妙的变化,“韩军指,金军正在逐步撤出战斗,只派了契丹仆从军上来,看来是把斜也打疼了!” 韩世忠四下望去,果然金军装束的骑兵逐渐向燕京集结,而契丹仆从军被女真士兵押迫着前来阻挡,这样的堵截如何能阻碍越打越顺的连胜军?不消一刻钟,拦截的两千契丹士兵已经被攻破了两个口子,杨再兴和罗延庆如同两条巨龙迅速向中间靠拢,将四五百契丹士兵合围。 被围的契丹士兵吓得魂飞胆丧,当即高举兵器跪地投降,而外围的契丹士兵亦不敢过分靠近,如同夹道欢送连胜军一般。 梁红玉一见形势逆转,突出重围在即,当即振奋精神敲起了欢快的得胜鼓,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得隆咚,咚咚咚…… 正在奋战的连胜军士兵听到象征胜利而高亢有力的鼓点,不由得大声欢呼起来。 “打赢喽!俺们才是天下无敌!” “女真怂了!这一仗真他娘的带劲啊!” “连胜军,万胜!”“万胜!” 韩世忠笑着骂了一句,“直贼娘的老天爷,有趣!”转身下令打扫战场,押送俘虏连夜向十里铺开进。 由于缴获三百多匹战马,使得连胜军骑兵数量几乎翻了一番,达到六百人。剩余百十来人和接近两百人的伤员,全部上了大车,押送着五百名契丹俘虏兵向南转进。 清点完战场,也传来了不好的消息,李庆浑身五处中箭,刀伤更是不计其数,所幸神智还清醒。 “老大,斜也就是胆小鬼,被三十多个大汉围着,可惜了,那顶好貂帽!” 韩世忠没好气的说,“你还真的去干斜也啦?算你狠!等你伤好了,看我不治你一个违抗将令的罪名!” 祁无病也咧着嘴笑着说“我干掉了两个谋克,三个百夫长,韩军指,有多少功勋?” 韩世忠见他全身包扎,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是在女真骑兵中几进几出,居然还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至少三转进两阶,比你哥要高一阶。祁有为!过来看着你家老二,别让他死掉了我有大用的。” 祁有为高高兴兴跑过来,给了他弟弟一拳,“你小子行啊!终于比我官升的快了!” 祁无病咳嗽两声,吐槽说“你是我亲哥吗?没看见我快死了,还揍我?” 祁有为摊开手,装作恍然大悟似得,“咦,你受伤了?不过你要死没那么容易,小时候从山上摔下来都没死,这点小伤,三两天就活蹦乱跳的了” 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韩世忠收住笑容,在微弱的月光下,发出愉快的军令“走,我带你们回家!” 而一千多契丹仆从军迫于女真人的命令,勉强尾随着连胜军追出两三里路,回来禀告连胜军四处逃散,怕中埋伏不敢夜间追击。 这样的结果宗望心中早已明了,又送给连胜军八百多辽军人头。 烦心的事太多,重新整队,蒲鲁虎必须连夜送往顺州急救,还不知道吴乞买知道后,会如何小鸡肚肠呢? 算了,还是好好和童贯谈一谈吧,一定要把损失弥补回来。 童贯眼睁睁看着韩世忠带着连胜军扬长而去,目瞪口呆! 这个女真莫非是纸糊的?看不到连胜军都已经损伤近半了,打了一半居然虎头蛇尾直接放水!但是他们扎营南门外是什么意思? 四零一章 买来的燕京一 很快,童贯就知道女真人要求。 南门下,那名粗布缠裹着兽皮就算是衣服的汉子,眼皮抬也不抬,仿佛城头对准他闪闪发亮的箭镞不存在似的。 他比一般人要高一截,胖一截,如同铁塔一般端坐在马上。犹自啃着羊腿,喝着劣酒,估计是长官赏赐给他的。 姚古一名偏将假模假样喝问,“来者何人?此地乃是大宋国燕京,无干人等速速离去,否则休怪刀枪无眼!” 那人放下羊腿,嘿嘿冷笑,“俺们女真纵横天下,哪里行不得坐不得?你这弱鸡般的身子还来打甚鸟仗,俺们元帅有口信要传与你家童太师,耽搁了大事,你可吃罪不起?” 原来是斜也要找童贯,看来燕京能免了一场兵祸,赶紧到城楼内请出童贯。 童贯躲在垛口处向下观瞧,果然是一员威猛凶残的蛮汉,示意偏将继续招呼,看看斜也什么意思? “兀那汉子,你家元帅有甚口信,只管说吧!” 那大汉方才睁开铜铃般的眼睛,“要么交出燕京城,要么明日一早开兵见仗,夺了你这鸟城!” 交城!绝对不可能,攻城,也不能接受,不过既然女真人来谈,也未必想打,赶紧商量! 童贯顾不得避忌,扒着垛口小心翼翼向下喊道,“祖宗之地不可弃,劳烦你家元帅再换一个条件。” 那名汉子也不说话,冷笑一声“早知道这般不识相,打下来就是,饶许多口舌”驳马便回去了。 楼上童贯听见,顿时后悔起来,万一金军攻城,可如何是好? 张张嘴刚想将那人请回来再好好商谈,可是人家已经走远了,一腔心事只能埋在肚子里。 姚古一旁干着急,见女真使者跑了,同样担心女真强攻。 看看童贯安然落寞的神情,便上前说“太师,来而不往非礼也,可差一人带上厚礼,前往金军大营,再行商洽。或有转机!” 对啊,他虽然跑了,但是我可以派人去啊,反正现在还是盟友,不怕被人说成里通外国。 于是高兴起来,字斟句酌的草拟一封信,洋洋洒洒近千言。信中通篇褒奖盟友之间的友谊和好处,从古到今举出大量事例来证明,最后希望双方能化干戈为玉帛。 又筹办两大车礼品,派出能说会道察言观色的幕僚马良作为特使,连夜奔赴金军大营,求见斜也。 帐外刀枪雪亮,彪悍的金军悍卒如同饿狼一样的目光让马良战战兢兢。大帐之中,女真权贵虎视眈眈,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 马良何曾经历过这等场景,心底发毛,脚下一软,噗通跪倒,颤抖着声音说道。 “我家太师为表诚意,特意带了些薄礼,慰劳大元帅及诸位贵人,之前多有误会,此来就是恳求大元帅以苍生为念,巩固两国兄弟之情!” 宗弼上前一步,拔出半截腰刀,厉声喝问“赫赫有名的大将银术可被杀,四千儿郎也送了性命!你倒是说说,该如何巩固这兄弟之情?” 马良汗水湿透衣衫,大着胆子说“太师来前嘱咐,只要大元帅肯收兵,万事皆好商量!” “哦,你家太师真的这般说法?”宗望哈哈一笑,“那好,头一条,我要连胜军杨再兴的人头” 马良当即说“大元帅放心,连胜军擅开战端,太师必定惩处相关人员,这一条可以答应。” 本来连胜军就是去送死的,现在要一个小小的人头,换满城权贵安然无事,就算要一百个都没问题。 宗弼将刀又收回刀鞘,说“俺们长途跋涉,帮着你们打败了契丹,这两千万贯军费,一文不能少。” 两千万贯?这也狮子大开口了吧? 看着宗弼的手按在刀柄处,幕僚咽了下口水,“好,这一条也能办得!” 斜也慢慢地说“最后一条,燕京城可以给你们,但是所属人丁必须交由俺们带回去。” 马良没有料到对方索要燕京人口,楞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宗弼重重哼了一声,手又攥紧刀把,逼问道“那俺们就自己进城去抓,如何?” 马良吓得哆嗦了一下身子,慌忙道“答应答应,这一条小的一定办到。” 斜也挥挥手,“滚吧!明日一早若见不到答复,就等着屠城吧!” 马良连滚带爬的赶了回来,见到童贯嚎啕大哭,哭诉自己如何英勇不屈,如何据理力争,一番天花乱坠,再把金军的三条要求说了出来。 童贯倒吸一口凉气,两千万贯虽说多了一点,但是这个可以通过其他物品,比如丝绸、茶叶、古董书画、各种手工艺品,估计可以抵扣掉一千万贯,问题不是很大。 但是燕京城人口悉数被进军掳掠一空,这事万一被曝光,自己声誉就毁了。即便要施行,也必须将燕京城内文官武将一起绑下水。 最麻烦的是第三条,杨再兴的脑袋,他杀了银术可,斜也点名要他脑袋,涉及到国威军威,棘手! 马良跟随童贯多年,见童贯愁眉不展,便知道他是对于连胜军杨再兴的人头为难。 眼珠一转便说“杨再兴战场抗命,挑衅盟友,侮辱长官,更是恶意屠杀金国友军大将,如此恶徒不杀不足以谢天下!” 童贯略一思索,便了然于胸,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趁现在身为枢密使,满足女真的要求拿到燕京才是大大的功劳。 这些细枝末节的事,随便找个理由,就能砍下十个八个头颅交给女真即可。除了糊弄住官家,自己还用得着和别人交代吗?再说眼前的事情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可是韩世忠只是代理军指挥使,正牌的指挥使还是韩望,毕竟人家只是称病告假,官家还没来得及撤了他的差事呢。 对,先把难题发给韩望,自己落得干净省心。若是韩望有心护短推诿拖延,就让朝廷那些大头巾去和他打嘴仗,我做个逍遥王爷去了。 “将条款写好,盖上官印和私鉴,马良,再去辛苦一趟。” 马良一见童贯竟然答应了女真人的条件,自己再去就不用担惊受怕了,满口答应,准备好密约再次求见斜也。 斜也闻听马良所说童贯竟然全部答应下来,不禁有些错愕,这是哪个威震西北的童太师? 宗望笑道“这笔买卖做得痛快!马先生辛苦啦!” 马良满脸堆笑,在女真贵族面前获得赞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四零二章 买来的燕京二 面对斜也和宗望等一干女真权贵,舌头都喝大了的马良忘乎所以,将燕京城事无巨细兜了个底掉。 原来南朝将帅貌合神离,充其量就是种师道兵力多一点,剩下的都是残兵败将,宗望和宗弼都是难掩兴奋之色。 居然把最能打的连胜军给抛弃了,真不知道这些权贵的心,统统被猪油蒙住了吗? 子夜时分,金军将酩酊大醉的马良送到城下,城楼放下吊篮将其拉上去。 在童贯迫切的眼神中,马良含糊不清的说“女真贵人都保证,只要按时兑现密约,他们可以不攻打燕京城,还邀请太师到金军大营阅兵观礼。” 童贯长舒一口气,这就好,燕京命悬一线,多亏了咱家力挽狂澜!这么一来,平辽复燕大功非我莫属。 “女真那边可说何时退兵?” 马良笑嘻嘻的说“太师,人家等着银子,丁口和人头呢?我好说歹说,对方才同意先拿一千万贯,钱物各半,丁口这次就要一起带走。至于杨再兴的人头,限期一半个月内连同尾数一千万必须送到中京” 哦,这城里的居民带走就带走吧,一千万上哪里去弄?至于一个月后的事,到时候再想办法拖就是了。 先写捷报发去东京呈献官家,在给真定韩望去一个问责函,剩下的就要和女真磨嘴皮子就是。 忙了大半夜,总算有一个不错的结果,可以美美睡上一觉。 斜也和宗望、宗弼在大帐中商议对策,这次本来可以满载而归,美中不足的是银术可军被灭。要想消弭金国高层的愤怒,是不是打下燕京象征性的做一个妆点。 宗望觉得目前拿下燕京完全可能,但是打到如今这个地步,获得钱财丁口已经是最理想的结果了。燕京城已经是孤军,若是把种师道打急了,来个玉石俱焚就不合算了。 “我们守着顺州城,向东扫平辽国余孽,获取更多的丁口才是主要的。至于燕京城,它不会跑,随时可以来取。” 宗弼却说,“据说南朝是金山银海玉宫殿,既然都南下了,何不再往南去看看,吓唬吓唬南朝皇帝老儿” 斜也却说“不要总想着吃喝玩乐!南边就不要去了,我看这一次就很好,俺们得了实惠。还能给童贯凑个大功劳,若是南朝尽是他这样的官,对俺们越有利!你想南下图个痛快,万一南朝朝野惊吓过度,聚力抵抗,岂不是自找麻烦?” 这就是温水煮蛙,慢慢耗死宋朝君臣,让他们是种生活在虚幻的和平里。 南朝反正有的是财力物力人力,只要恐吓一下,他们就双手奉上,如同下蛋的母鸡,养在窝里总比杀鸡取卵来的长久。 当然,这取决于女真的实力能否跟得上扩张的版图,否则打下来土地也没有人占据,意义不大。 对于金国高层来说,人口和金钱才是目前紧迫需要的。北方地广人稀,城市之间几乎荒无人烟,粮食产出也少得可怜。 一次性掳掠十数万人口北返,可以暂时缓解一下劳力紧张的窘迫。而且南方多以农耕为主,北方的游牧渔猎民族暂时不习惯这种劳作方式。 几十万人口的女真本部,还要镇压契丹和奚族以及其他部族的崛起。相反南朝汉族不善养马,就不可能对自己形成威胁,可以徐徐图之。 辽国刚刚崩塌,许多地方表面上臣服,实际上随时都有可能反抗。若是趁着金军主力南下西征,老家被端了那才是本末倒置。 这是女真作为少数民族无奈的地方,尽管目前燕京空虚,打下之后又能如何?说不好南朝来一个卧薪尝胆秣马厉兵,徒增烦恼。 最后斜也说“只要俺们占了檀州,随时可以南下,这大宋的江山不过囊中取物耳!” 说到这个程度,宗望、宗弼才明白,斜也为什么眼睁睁看着连胜军远走高飞,至此两人才没有了不同意见。 那就尽快压着童贯落实密约,向东走一趟,再捞几万人回去,入秋之后可以过个好年! 随着女真态度转变,两军闲暇之余还真的如同兄弟一般,互相观摩走访,互相宴请其乐融融。 宣和四年八月初八,以童贯交出燕京户籍名册为标志,尽管燕京城内至少有五六万汉族原住居民,十天之内,童贯却让禁军按照名册每天驱赶着万余燕京居民交给金军。 八月十八日,除了宋军将士,燕京城成为一座空城。 金军接手之后统统打入奴籍,旋即通过古北口押送到中京,甚至还有数万人迁徙到上京,持续时间长达两个月之久。 这一期间,契丹人尝到国破家亡全民皆奴的痛苦,对于宋金合谋大规模迁徙燕京人口,契丹后人称之为“八月行军”,而童贯作为幕后推动者,被燕京幸存者称为童魔头。 东京朝堂接到童贯发自燕京的宋金密约后,除了少数有识之士直言抗议,绝大多数官员并无异议,都认为契丹人本就是胡人,交给女真并无不妥。 而且依据童贯欺上瞒下的煌煌战报,居然举国欢腾,庆祝大宋帝国获得燕蓟之地,一洗百年来的耻辱。 在童贯的强力运作下,赵佶在太庙祭祖的时候,破天荒的封他为广阳郡王。 至此,童贯成为有史以来掌握军权最大宦官,获得爵位最高的宦官,声名鹊起,成为宦官们效仿的对象。 蔡京复位之后,就面临两千万赎燕费,这对于空空荡荡的国库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赵佶却不管国计民生如何,只想着建立了历代皇帝都没能实现的丰功伟绩,责成其无条件兑现密约。 钱财物的问题,蔡京尽管头疼,还是可以东借西凑,将赈灾款项挪后,提前征税,发布交钞等恶劣手段使了个遍,勉强堵住了女真人的胃口。 但是韩世忠自燕南十里铺移交俘虏,补充了给养,休整一日之后,就星夜兼程赶赴六联。当童贯问责的公文摆到韩望面前时,韩望根本不予理会,因为他已经拿到了赵佶给他的特殊圣旨。 赵佶破格任命韩望为燕云招讨使,加封一等燕山子爵,官拜定远将军,正五品上。李金娘封五品诰命令人。调拨军马两千匹,七品以下空白官身两百张。 有了这两百张告身,意味着韩望可以在燕云之地招募十万士兵,最高可以设置七品下的权知县数十人。这简直就是节度使的权限。 明德大喜,赵佶如此安排,接下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拓土封侯独霸一方了。 四零三章 灵验的菩萨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随着云门禅寺主体殿堂竣工,作为首批香客,赵构、王时雍、韩望、明德、唐恪、韩世忠、高宠、钱德寅、唐翠山、叶半城、欧非、周有福等数十人,携带家小前往北山许愿上香。 赵构这一个月在真定四处奔波,与韩望、明德、唐恪等人相谈甚欢。 眼见着一个个庞大的项目,在韩望手中具体细化,制定流程,责成相关人员每日跟进,虽千头万绪却条理分明井然有序。 私下里也曾和王时雍探讨过,韩望的管理责任制效率如此之强,产生的效益一天一天明显,不得不服。 在经济刺激下,各大商会加班加点,终于提前三天完成准备工作。 而韩望则提出一个试运营的概念,八月十五到十八日小规模开放集市,而花魁大赛,比武大会,弘法佛寺,均需要提前彩排。 为避免康王遇袭事件再度发生,自八月八日开始,在各个水陆码头实行入境者实名登记,采样工作。而高宠带领的两千安保员则反复演练各种预案,经过一个月的强化训练他们已经颇具风采。 韩世忠在燕京伤亡大半,回来的九百多人几乎个个带伤,好几个编制仅剩一两个人。 严格审核下来仅有五百人可以留下,剩余四百多人除了愿意拿着赏赐功勋回家的,剩余者全部被韩望就地安置。 看了安保员的训练和测试,韩世忠认为他们完全可以直接加入连胜军,放言只要拉出去打两仗见见血,又是一支精锐。今天到了北山,特意和高充走得近乎,询问他真定活动结束后是否愿意参加连胜军。 韩望笑笑,“大哥,不要心急,连胜军底子还在,补充兵源之后,休整个三五个月,必然更胜从前。” 韩世忠这次回真定,积功进阶为正六品右武大夫。梁红玉燕京临危擂鼓,一战成名,获得朝廷嘉奖,御赐“巾帼英雄”的称号。女子宪兵营亦获得朝廷正式认可,梁红玉官拜正八品延州都监。可谓一门双杰,夫妻同朝为将。 早早有人上山通禀,云门知道康王真实身份,率领大小和尚迎出寺门。 云门双手合什口宣佛号,“阿弥陀佛,黄公子不畏山高路远,足见一心赤诚,佛祖一定会保佑您的!” 赵构微笑着说“大师言重了,云门寺厚积薄发,香火鼎盛之日想见不远。今日特意前来许愿,还望大师行个方便。” 云门将众人引向大殿,纷纷纳上香火钱物,有小沙弥一一递上檀香,众人依次诚心祷告,拜佛许愿。 韩望看的一脸羡慕,冲云门扮个鬼脸说“佛门好生意啊!让人心甘情愿掏钱出来还感恩戴德,大师可有此等法门传授?” 云门淡淡一笑,“不可说,不可说?” 韩望眼珠一转,“啧啧,这次四大名寺可是精锐尽出,明师都说必定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佛家盛会” 云门将手中玉石念珠奉上,“善哉善哉,听闻韩夫人有喜,这串念珠是六祖相传,放置尊府,必定能去祟辟邪。” 上好的和田玉,纯白无暇,更是六祖慧能使用过的,这个价值可就大了去了。 “大师,这太贵重了,怎么好意思呢?不过这段时间内子着实有些心绪不宁,如果有了这件念珠一定心安神宁,小子代内子谢过大师慷慨!”韩望碘着脸将念珠攥得紧紧。 云门不急不慢的说“自打你我初见,这串念珠就在你心里了,对老和尚来说在你那里何在我手中并无分别。” “高,实在是高!”韩望得了便宜还卖乖,“大师下次还有什么宝贝,记得一定要请小子来观摩观摩。” “爵爷如今加官进爵,封妻荫子,猛将智囊如云,前程不可限量啊!” “大师如今悟道证道,建寺庙,纳香火,万民敬仰,必能流芳百世,可喜可贺!” 那边,李金良在妙月的陪同下,又专程到观音堂还愿。“大师,你们这送子观音灵不灵验?” “心诚则灵!” 有儿子是什么感觉,韩望不清楚,但是李金娘肯定是希望肚子里的这个是儿子。在这个母凭子贵的时代,嫡长子才是家业的法定继承人。而且,韩府有了继承人,相公那些忠心耿耿得部属才能更加放心。 若是韩望这代没了香火延续,他们的下一代还要巴巴的另找山头投靠,所以这是关系到十几个核心部属三代人,是否能荣华富贵的大是大非问题。 李金娘心里默默祷告,“信女李金娘诚心祷告,若是菩萨保佑诞下麟儿,信女必定每逢初一十五吃斋念佛!”而妙月也在一旁跪拜帮着金娘许愿。 祷告之后两人退了出来,妙月还宽慰的说“方才夫人上得是头柱香,听说最灵验不过,夫人肚子里的必定是个小爵爷!” 金娘人逢喜事精神爽,放下心理包袱,去和梁红玉、钱夫人、美姬、曹云、唐仙儿说说笑笑去了。 曹云羡慕的说“金娘就是个有福的人,一看就是生儿子的相。” 美姬抱着高风,也连连点头,“姐姐口味应该偏酸吧?” 金娘还真觉得最近胃口偏淡,总想吃些酸酸甜甜的食物,便说“是有点,最近这几日倒是吃了不少从前不喜欢的梅子,酸杏” 钱夫人大喜道“酸儿辣女,你可真是好命!当初我刚怀孕的时候喜欢吃辣,结果生了一对赔钱货!” 梁红玉至今并无子嗣产出,心中既羡慕又纠结,看见金娘从观音堂出来,有些意动,一直朝那边瞟。 钱夫人笑着说“咱们的巾帼英雄,还怕羞呢?想去就去呗,这今天八月十五,菩萨一准灵验!” 曹云看着梁红玉过去了,再看看唐仙儿,不由得叹了口气。 钱夫人全看在眼里,笑嘻嘻的打趣道“话说你们家三公子最近可是越来越俊俏了,将来比俺们家小可小爱可享福得多。” 唐仙儿这个年纪脸皮最薄,最怕别人提上次的囧事,噘着嘴说“我去找梁姐姐!” 李金娘笑盈盈地说“梁姐姐是去求子,你也想去求一求?” 这一下,闹得女宾全部哑然失笑,唐仙儿半晌明白过来,脸红的都能滴出水来。 曹云也笑呵呵的,反正唐家已经和爵爷订了亲,这门亲事跑不了。若非爵爷说等两年完婚,现在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岳母大人了。 四零四章 铜钱的重量 ps:感谢挑灯看画大大打赏的第三张月票,非常感动! 这次来,赵构带来了大和尚度牒,还有蔡京题词的云门禅寺的牌匾,释放出浓浓的信号。 明德和韩望都明白这是蔡京给出的信号,表明他认同韩望在真定的经营理念,会在即将启动东京新经济计划给于方便。 现在蔡京极度缺钱,原有的敛财手段都超出极限了。两千万贯赎燕费已经把蔡京逼到了墙角,再搞不定就意味着必须下野走人。 四上四下,赵佶不可能再有机会留给蔡京。所以当韩望说,真定七日之内能够获得一百万贯,蔡京只有无条件相信。 耿南仲和童贯是暗中抵制新经济计划的,但王黼、朱勔凭着灵敏的嗅觉,发现这里面将会产生巨大的财富,便配合蔡京,针对童贯一系全力反击。 郓王和士大夫同样认为这件事必须由朝廷主导,意在抢夺蔡京与韩望的主导权。在他们眼中,武夫和商人,一个野蛮,一个奸诈,都不是好人。 至于太学陈东一系逐渐在朝堂上确立了影响,既然上次都参与了打击韩望的,必然要跟随耿南仲。 不过秦桧在太学也有不小的实力,指使部分太学生,旗帜鲜明的跳出来反对陈东。 由于不能发动足够数量太学生联名,在耿南仲愤怒之下,作为太学生代表的陈东,不得不回到太学去灭火。 秦桧知道后笑了笑,“陈东,尽管你很有才华,但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在朝堂政争的天平上,即便你口吐莲花,信誉口碑好的无以复加,却抵不上一枚铜钱的重量。 要知道,为了打破太学铁板一块的局面,韩望可是委托秦桧洒出去五百贯,足够收买十个小有名气的太学生了。 而赵四也在积极发动宗室对抗抹黑真定韩望的各方势力,由于宗亲的加入,耿南仲最先支持不住,难不成,太子还未登基就和宗室闹翻? 童贯见势不好,自己一个悠闲王爷,为一个韩望,何必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在不同的博弈场明争暗斗之后,朝堂之上反对声越来越小,三天之后蔡京获得组织东京新经济计划的授权。 暨获平章事后蔡京更加得到官家宠信和重用,而且最关键的是,他手上可是掌握着新经济计划的具体资料。蔡府门前车马如龙人如流水,权贵、商贾、宗亲纷纷托人前来打探消息。 而之前参与真定后宫、梁府、王家、高府、何府、朱府、郓王、宗室七巨头派出代表齐聚蔡府,再加上韩二一共九家,要瓜分东京城新经济计划千万贯的大饼。 既然财团到齐,蔡京感叹,平日里相见一家都不容易,如今七家代表齐齐登门,孔方兄的分量不轻啊。 “诸位,事情需要人做,钱也是给人赚的,既然来了,都说一说各自的想法吧。” 大家一阵恭维谦让,最后聚焦在后宫代表唐公公身上,毕竟官家的代表,他不说话,其他人也不便开口。 后宫以懿肃贵妃最得宠,故而赵佶私下里的财务往来都是交给她掌控,派出內侍程公公亦是一把捞钱好手。 程公公见大家按照惯例等自己开口,便欠了欠身,“诸位都是熟门熟户,见外的话也不多说,咱家只是传个话,还是以往规矩,两成干股吧” 两成干股就是两百万,剩下就只有八百万,蔡京点点头,看着韩二说,“韩掌柜,你这边怎么说?” 韩二虽然到东京不久,但是机灵过人,如此大场面倒也不怵。 “真定虽然预期可观,毕竟尚未定论,家主意思,两成干股。”看着众人有些吃惊,便大大方方的解释。 “家主说了,新经济计划,将会是一个递增的过程。首年保底一千万贯,次年两千万贯,第三年不少于四千万贯。” 这小子还真敢说,要知道北宋自王安石变法以来,岁入不过六千万贯左右。其中商税最高只有一千万贯,主要还是集中在盐铁茶的专卖上,仅此三项就有四千万贯。 你空口白牙三年猛增到四千万贯,是不是有些信口开河?想先画一块大饼,占据和皇家一样的份额,不行! 实力派的梁府、王家、朱府马上就交流一下眼神,由朱府管事朱达提出质疑。 “明年后年的事明年后年再说,如今只是商议今年的买卖,十份收益,你要占两份是不是有些多了?” 韩二从座位上站起身,拱一拱手,“诸位贵人在真定都有参与,其间过程和手段都亲身经历,若非家主细致谋划,绝无可能凭空伸出如此巨大的财富。东京财富何止真定百倍,一旦施展起来,必定能创造空前盈利。东京的运营成本需要五百万贯,只要资金到位,可以保证一年之内回本。” 这家伙死活咬紧两成干股,看来是韩望的意思。可是剩下六成的利润感觉有些少,正在犹疑的时刻,宗室司代表,笑面佛抛出一句话。 “我们出五十万!” 几个大户怒目而视,最怕出现猪队友,这边还没谈好,他就付钱了,这还怎么谈下去? 蔡京早就等着了,自己在朝堂上被烤得难受,赶紧谈好操作起来,有了钱,自己也就能喘口气了。 “蔡家也出五十万。” 随后郓王府出五十万贯,高俅出三十万贯,何灌出二十万贯。片刻之后,两百万贯没了。 梁师成、王黼、朱勔家不得不改变策略,无奈的接受这个合作条件,各自认购了一百万贯。 但是他们提出一个条件,若是当年利润少于本金,韩望明年必须降低比例。 韩二干脆利落的说“家主操心操力,为的就是一个利字。实不相瞒,太白楼开张不过月余,已经盈利三倍以上。家主常言,财富就在眼前,何苦世人视而不见?” 笑面佛冷不丁的说“谁让你家家主是骑黑虎的,哪知道我等赚两个辛苦钱有多难?”这是打趣韩望外号财神爷转世。 韩二难的尴尬,忙说“是小的张狂,教贵人见笑了。家主对各位鼎力支持,铭感于心。真定事了,必定会给出满意的计划。” 四零五章 神秘客人 北山风景宜人,一众人等自禅寺出来,三三两两四处观游。赵构拉着韩望登高,其他人都自觉避开。 到了山头,赵构极目远眺,指着北方说,“那边就是韩大人取回来的蔚州?” 蔚州是一种交易,当初易州大战的时候,韩望用几千契丹士兵的性命换回来的。而且蔚州当地的节度使、官员全都跑回燕京,萧干又无兵可派,只好稀里糊涂丢给韩望。 韩望笑笑,“萧干是想让我们替他挡住女真,毕竟在他们眼里我们比女真要弱。” 这个家伙志向果然不凡,蔚州的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大功劳,他却如同闲庭信步不急不躁。换做旁人,恨不得说的天花乱坠,急不可耐的邀功表功。 雄州、保州、易州也都是他拿下的,短短三个月,区区数千人就拿下了四座城池,世所罕见。 “若是没有连胜军这一支天下强军,萧干又怎能割让?早听说你在真定的许多故事,能否讲讲你的特殊练兵方法。为何普普通通的民夫、流民,在你手上训练一两个月就比精锐之师还厉害!” 韩望心说哪有什么秘诀,设施就摆在那里,训练的事是以前是孙六大牛,现在是宋轲管,除了月度考核,自己不怎么参与的。 反正一套规章制度和训练大纲都明明白的写好,不管是军官还是新兵蛋子,一视同仁,自然士气就有了。有了士气,再加上精良的兵器后勤,自然无往而不利。 “殿下抬举下官了,下官才疏学浅哪里有什么特殊方法,这几个月的心得,精炼起来无非就是两个字。” 赵构来了兴趣,“哦,是哪两个字呢?” “三公,即公开,公正,公平!” 这样?就能练出精兵?赵构显然觉得有些失望,这种道理谁都知道啊,还说什么特殊? 韩望故意问“殿下怕是不信,但是道理就是这么简单。新兵都一样,不是我做的有多好,而是别人做的太差。三冗问题由来已久,可是造成的伤害是显而易见,历朝历代都想根治,却最终不了了之,何故?” 赵构年轻气盛,正义感十足,家国天下是他的梦想。目光坚决,手中的树枝猛地扫了一下杂草。 “这些贪赃枉法的事情若是犯到我手上,一个都不放过!” 好孩子,有志气是好的,可是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不是你能玩得起! 想当初老蒋支持蒋经国打老虎,结果闹到最后,老蒋也只能送他八个字“反腐,亡党;不反,亡国!”然后只能亡国逃到小岛上度此余生。 “殿下雄才伟略,自然百无禁忌。然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要想治理三冗问题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所谓欲速则不达。” 赵构是个聪明人,经过韩望提醒,自然明白,若是自己心血来潮去搞三冗问题,那才死的快呢。 “哈哈,煞风景的话不说也罢,这次诸多活动,若在平常任何一件都要筹备三五个月。韩大人运筹帷幄,居然仅用二十六天就提前竣工,小王叹为观止。” 韩望倒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云门寺兴建确实花费了大量人力财力,自己时时关注以外。其他活动只要做好预案,按照流程太简单了。 忽然问道“殿下,几场活动近日都有彩排预演,不知是否有意先睹为快?” “亏你做的如此周到,的确要先睹为快,就安排在明日好了。”赵构笑着点点头,故意神秘的说“届时还有两位贵客到场” 还有一位贵客?能让赵构称呼为贵客的可不多啊。看他那种打死你也猜不出的得意表情,这两个人来头不小啊。 韩望说,“殿下是深藏不露啊,不过也好,贵客越多,代表新经济越成功,希望这种新型经济模式能让更多人获益。” 赵构哈哈大笑说“总有一桩事情能把你韩难住,不容易啊” 此时,寺庙的响板声传来,是中午斋饭的时刻。云门收了阔气金主的礼,一顿斋饭自然免不了要招待。 于是韩望和赵构才返回禅寺,连同众人用过午餐,向云门辞别。 临走前,韩望将四张纸交给云门,分别画着花,木棍,狗,旗子,不具一字。 云门望着韩望下山的背影,呵呵一笑,闹得云门其他和尚莫名其妙。 赵构顺着新修的道路直接到了太极湖畔的大集市,一眼望去,占地上万平,分为品牌区和私人区。 品牌区都是一色的展示室,分为大中小,大的木屋有三十平,中的二十平,小的十平,全部是光板,需要装修装饰的可以自行妆点,如今都已经装饰一新就等着十九号正式开启。 私人区是一个个大的房间中,每个房间隔成八个摊位。每人一小块陈列位置,听说已经有很多当地手工业者,猎户,农户等个人经营者报名。 赵构一路走过,看到如此多的摊位,展室,商品琳琅满目,连声称赞。 “韩大人,居然有如此之多的商户,怕是有两百家的样子吧” 韩望对于参展商户数目还是清楚的,“大商户六十八位,中型商户一百一十,小型商户三百五十三,合计五百三十一家。私人区目前报名人数有二百多人,最终可能达到三百人。” 王时雍问了一句,“这次交易量能多少呢?” 韩望想了一下说,依据各个商户提前预估的采购数量来说,交易额将突破十五万贯,有望十八万贯。” 王时雍顿时欣喜道“之前不是说十二万贯么?怎么攀升到十五万贯了?” 韩望笑笑说“西域的胡商,女真的皮货,高丽的参客,东瀛的商家都闻风而动,好不容易才打发他们,所以他们带来的货值加上采购的货值,估计在三万贯到六万贯。” 王时雍不得不服气,胡商带来各国特色商品,销售出去要交税,到这边采购商品还还要交税。自己坐在这边轻轻松松收了两道税,难怪韩望赚钱这么快呢。 而且还提前做好采购、销售计划,保证客户带来的货物卖得掉,有钱赚,而且一次性集中五百家商户几乎囊括了各行各业,还可以互相签订长期订单,难怪展位千金难求。 韩望,生财有道,必须是骑黑虎的! 四零六章 中秋月儿圆 ps:感谢挑灯看画大大第四张月票打赏!!! 吃过晚饭,月亮高挂在天空,韩望陪着李金娘赏月。 桂儿做的月饼酥脆香甜,按照规矩韩府上下,不论大人小孩每人两块,一时间满院飘香。 李金娘可能口味改了,看着月饼叹口气道,“若放在平日,兴许会多吃两块,现在竟然没有一点胃口。” 韩望握着她得手,“夫人,辛苦了。不如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李金娘有些好奇,“唔!是么故事呢?” “话说西王母娘娘诞辰,玉帝设蟠桃会……一时间各路神仙纷纷齐集。太阴仙子嫦娥为王母贺寿,献舞一曲……岂料掌管天河水军的元帅天蓬因饮酒过量,一时间动了凡心,半夜竟然夜闯广寒宫调戏嫦娥。” 金娘听的入迷连声追问,当知道最后天蓬被勃然大怒的玉帝下令打入凡间,阴错阳差投错了猪胎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金娘问“夫君,要是永远这样安安稳稳多好!” 看来韩世忠他们在燕京的的经历把金娘吓坏了,三千人出去,只剩下几百回来。伤兵都占了一半,将领各个负伤。不过打仗这事谁能说得清,上了战场只能求菩萨保佑。 韩望不想自己老婆太过担心,尤其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儿子,点着自己的鼻子说。 “你家爵爷我可是文曲星、武曲星、财神爷转世,保证弓箭都绕着我飞。说实在我是没去,要是我在场,把眼一瞪,吹口仙气,就连斜也得下马投降!” 金娘噗嗤一笑,“你啊,就会哄我开心,多苦多难的事情你都自己扛,你们男人都是死要面子。” 韩望微笑不语,谁叫自己来到了这个操蛋的时代,这就是一个人吃人的时代。 韩望不理解女真的屠杀和蒙古人的屠城,这种草原上的野蛮习俗将华夏文明的脊梁打断。特么的,在后世落后是要挨打的,怎么到了这里,文明却要被野蛮毁灭? 至少我来了,只要自己站在这块土地上,就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毕竟他们身上流着和自己一样的血脉。 感觉到韩望在沉思,金娘将身子偎在他怀里,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韩望强劲的心跳。 仰望月光笼罩的夫君,是那么伟岸和睿智,所有的人都说自己嫁了一个好夫君。但是只有自己明白,夫君八成的心思都花在正事上,每次看到挨着床就沉沉睡去的夫君,唯有心疼。 “你是在担心这样日子太短暂了吗?” 韩望这下听见了,轻轻抚摸金娘的长发,说“快了,相信我,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是手铳?” “是的,手铳已经完善,陆续还会有很多新的东西,它们将会改变这个时代,可以保证我们的后代不用每天担惊受怕。” “你不担心,朝廷和官家……” “不管是谁都不可能阻挡这种改变,这是事物发展的规律,文明终将战胜野蛮!” “你说的真好,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孕妇总是随时犯困,在如水的月光下,金娘倦意涌来,渐渐在韩望怀里睡着。韩望将金娘轻轻将其抱起,穿过后花园送入房中。 真定大营,韩世忠的中军大帐。 韩世忠笑着问杨再兴,“杨大头,你看看,广阳郡王可是把你的脑袋赔了出去,你怎么说?” 罗延庆蔑视的说“他想要三哥人头自己来取,别让我看见他,见一次打一次!” 杨再兴嘿嘿笑着说,“别,我正不想干了,还是落草最自在,天高地阔,哪里不能去?” 罗延庆急了,越想越气,“这个没卵子的阉货,没告他见死不救的罪名,居然反过来倒咬一口。三哥,你要走带上我,不伺候这个鸟朝廷了。” 韩世忠笑着说,“走?去哪?美的你们。老实告诉你们,童贯或许能吓唬别人,但是他那一套在连胜军不好使。你们那里也不用去,有任务给你们。” 说完,韩世忠将桌上的长木盒打开,一杆长度一米五的钢制火铳展现在三人面前。 黝黑的枪管,枪身是桦木材质,其实最好的应该是胡桃木,西亚倒是常见,但是现在显然不可能。 这种没有锋刃的物件是作什么用的?但是看起来工艺很精湛,不用说价值不菲。 杨再兴,罗延庆完全没见过,杨再兴将其拿在手上,左右摆弄却不得要领。罗延庆也要过去左看右看,枪不像枪,棍不像棍,各种零件倒是稀奇古怪。 “老大,这是哪里来的?”杨再兴问。 罗延庆想也不想的答道“除了大哥能捣鼓这么奇葩的物什,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这个叫做火铳,以火药推动钢珠可以射中五十到一百步的敌人,还有一种短一点的,叫做手铳,听说杀人效果非常好。” 啊,才五十到一百步?骑兵几个呼吸就杀到眼前了,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杨再兴有点气馁,连弓弩都不如。 韩世忠没理他们,接着说“火铳通过前端装填火药和钢珠,利用火折子引燃火绳,从而击发杀敌。熟练的用时二十息。” 那就更不用说了,二十息,脑袋早就被砍下来了,还杀什么敌呀!这玩意纯粹是花冤枉钱,大哥这么英明的人,这一次犯这种幼稚的错误,不该。 韩世忠狠狠瞪了她们一眼,“老实点,没用的玩意,犯的着劳资红口白牙和你们两个小混蛋扯?二弟设计了一种三段射击阵式,可以形成不间断的射击,是克制骑兵冲锋的最佳武器。” “有这么厉害?居然可以克制骑兵?”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 “这支火铳是二弟特意送过来的,并且信誓旦旦保证的,由于目前火铳数量不多,只送了一杆给你们开开眼界。” 罗延庆马上反应过来,“老大,你不会要我们去练这个什么火铳吧?”这小子和杨再兴都是马战高手,突然要他们去搞火铳,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 杨再兴也是一个意思,不想接这一单任务。因为每一次新武器过来,都会有一个操作流程,要求使用者必须通篇背诵,而看到文字就头大如斗的杨再兴每次都最后一名,自然能躲就躲。 韩世忠一拍案几,厉声说“必须去,正因为你们马战神勇,才更要了解火铳的优点缺点。否则将来有一天敌人也造出了火铳,你们没有知己知彼,送人头么?杨再兴,交出兵符,明天就去二龙山报道。” 四零七章 单筒望远镜 杨再兴不情愿地拿出兵符,嘴里还嘟囔着“去就去,这火铳我看真不咋地,还是铁马金戈来的实在。” 韩世忠说,“不去也行,萝卜头,去的有一千战马送,你考虑一下?” 罗延庆早知道,赵佶给了韩望两千战马,心里还指望着能捞个一千战马。可是听韩世忠的话音,这一千战马是要配新式火铳的。哪里肯放过,当即腾地站起来,“我去!” 杨再兴一把把他按下去,转脸笑嘻嘻的说“老大我错了,我马上就去。罗卜头年轻不懂事,这事我说了算” 韩世忠知道他这个德行,“无利不起早,欠打!拿来。” 杨再兴嘿嘿笑着把兵符双手恭敬的递上去。陪着笑说“老大,其实女真真没那么强,燕京不也把他们打残了么?” 韩世忠叹了口气,回来之后,韩望一直没和他说燕京战事,只是和他交代了新式武器的情况。三千人马最后剩几百个回来,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他明白韩望也是不想给他太大压力。 一切从头开始,首先就是尽快熟悉新式装备,建立起战斗力。而且杨再兴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让他暂时离开连胜军,也是避免和朝廷公开对抗。 新式装备目前只是试验阶段,韩望没有采取常规的步兵操作火铳,而是大胆的选择骑兵火铳队。 同样是三段射击,如果骑兵操练得法,发挥的作用将是颠覆性的。这种火铳骑兵队的作战新思路,韩望花了一个晚上才和韩世忠解释清楚。 对于两人将来的发展方向,韩望进入幕后,主要以新经济推广为主,走高层路线。而韩世忠依旧守着连胜军,坚持独立性,甚至可以听调不听宣。 因为韩望的关系,存在枢密院和各方大佬打压连胜军的事实,韩望已经递交了离职文书并推举韩世忠任职,相信很快就会正式脱离。 离开了连胜军,韩望将带着杨再兴、高宠、石燕秘密操练三千新军,以应对将来燕京形势恶化。 韩世忠则扶正为连胜军军指挥,继续扩充军备,达到在编三千人,后备三千人的常规骑步混合军队。即使不扶正,朝廷另外委派将领前来,韩世忠也可以做到将其架空,成为橡皮图章。 所以杨再兴将带着一千战马去到边远的二龙山秘密基地,而罗延庆分到一千匹战马,将重新组建两千骑兵。得益于相州训练营的支援,再过一个月就能形成初步的战斗力。 韩世忠指着杨再兴的鼻子骂道“你能打是吧?你咋不打一百个呢?看看这次活着回来的,有几个是完好无损的?” 又低哑着嗓音说“回来后二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不是,但是阵亡将士的通知书上,他都签了名。一个个是他的心头肉,他能不心疼?所以他才说再难都要操练新军,只要新军练好了,一千人完全可以压着打一万人。你可明白这次不能有丝毫懈怠了!” 杨再兴立即站直身子说“韩军指,放心,我虽然离开连胜军,但是我保证不给连胜军丢脸。到时候行军练不出来,您只管拿大耳刮子扇我。” 其实罗延庆很想其操练新军,看着杨再兴手上的火铳,眼热不过。 韩世忠又从书桌下掏出两个小木盒,说“你们两个马上要带兵拉练,这个望远镜,你们就拿着吧!” 杨再兴打开,拿出单筒望远镜,红木的筒体,三节拉升,衔接处是黄铜包嵌,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啊。 两人都知道韩望手上有一个,三节完全拉开,可以观察四百步外的具体敌情。有了这个宝贝,对于行军打仗,勘察地形,无异于如虎添翼。 两人欢欢喜喜的向韩世忠告别,各奔东西。临走前,杨再兴在罗延庆胸口捶了一记,“罗卜头,等我练好了新军,再比试比试。” 罗延庆说,“算了吧,就你那一千人,还想打我两千人?” 杨再兴拍马飞奔,大笑着说“看着吧,你两千人我照样打!” 蔚州城,刺史府。 赶跑了韩望,打击排挤韩系人马,丁佩并没有过上好日子。原先有些恢复生机的市集商行,因为属下黄伟和一帮奸吏乱来,所以搞得怨声载道,时不时就有居民和商户前来告状。 而为了报答郓王府,丁佩还需要每个月画上一大笔钱打点,所以丁佩就把主意打到丐帮头上。 至于蔚州地下势力丐帮,在洪七高超的武艺面前,蔚州周边的乞丐完全被控制了。 同时,丐帮和李寒的明争暗斗已经公开化。丁佩既然已经赶跑了韩望,依然不想丐帮一支独大,所以明里暗里帮助李寒。 洪七虽然没了韩望这个靠山,但是黑道有黑道的生活手段。面对丁佩的打压,洪七采取了争锋相对的手法。针对李寒的生意,坑蒙拐骗烧无所不用其极。 闹得李寒暴跳如雷,而且这个原来辽国探子和丁佩勾结的事,已经被大多数人知道。所以他的名声早就臭大街,何况现在辽国已经倒了,就更没有人愿意帮着李寒。 不得已,李寒放低姿态找洪七谈判,希望双方不要开战,和气生财。 洪七泼皮性子,冷笑一声,“你以为蔚州是你家的?想开战就开战,想停战就停战?告诉你,别看丁佩现在得意,要是俺们京城那边花点钱,他就得滚蛋。想好好过日子,不付出代价怎么行?” 李寒最终让出五间商铺作为补偿,并保证不再找麻烦,才勉强过关。 李寒的退出,激怒了丁佩。 小小的丐帮居然一再的冒犯自己,自己堂堂一方大员,还斗不过你?便让黄伟带着蔚州府衙役整天堵截丐帮生意。我就让你开不成生意,看你服软不服软? 洪七如今人多势众,俨然蔚州地下皇帝,既然你不想我好过,丁佩你也别想舒服。 罢市! 洪七一声令下,三十六行至少有一半关门歇业。而这一情况引起了连锁反应,就是物价高涨,米价、盐价、布价、人工费大幅度提升,闹得蔚州城内居民叫苦连天。 事到如今,丁佩才知道,能把经济手段玩的这么纯熟,而且滴水不漏。只怕不是洪七一个人,他背后应该站着韩望。治下出现罢市、物价上涨,民怨沸腾,一旦被曝光,自己前途堪忧。 一封告急文书三天就送到郓王府乐舍手上。 四零八章 十贯买消息 乐舍叹了口气,这丁佩也够糊涂的,让你挤压韩望,不是目的而是手段。结果你连丐帮都想收拾,要是有本事收了倒也罢了,结果你弄得四处漏风,还要我来补救? 一顿牢骚过后,乐舍不得不想办法解决蔚州事件,如果丁佩倒霉说不定会牵扯上自己,随后郓王跟着倒霉。 钱鹤声在京城也有不少产业,太白楼的韩二是韩望心腹,都上门去打个招呼吧,提醒下他们不要得意忘形了。 韩二很客气的接待了乐舍,之前多少有过几次交集,后来郓王府起了贪心,导致两人许久不见。 韩二听完后笑笑说“其实乐先生该去丐门找钱帮主,他说一句话顶的上我们说十句话。以前虽说对蔚州的丐门有些许照顾,但如今人走茶凉,不好听的话他们不一定听得进去。” 乐舍有些奇怪,韩二一向说话干脆利落,今天倒是有些遮遮掩掩。“韩掌柜话中有话,莫非你们和丐门也是有了误会?” 韩二摇摇头,“乐先生莫不是还不清楚?钱帮主最近可是搭上了耿南仲的线。” 什么?钱鹤声和耿南仲居然走到一起?这也太劲爆了吧? 乐舍出了太白楼,马上找到百事通,询问详细情况。 山羊胡的百事通收了十贯钱,便把这次来龙去脉说了个通透。 钱鹤声经营韩望委托的生意行情看涨,而且出手阔绰,对于钱和有钱的人,官员的嗅觉都非常灵敏。于是耿南仲的手下不久前搭上了钱鹤声。开出的价码是从龙之臣,而且太子能去除丐门头领们的贱籍,要求一半的干股,另外,如果太子需要必须随传随到。 乐舍觉得这十贯钱花的不冤,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太子府完全就是耿南仲瞎指挥。捞钱捞到丐门去了,而且还直白的告诉别人,将来有玄武门的可能。仅凭这一点,就能让赵桓万劫不复,谁也不想被儿子逼得退位。 既然钱鹤声已经是太子府的羽翼,那就是对手,既然是对手就没有了顾忌,“丐门中谁对钱鹤声最不满?” “一贯钱。” “为什么方才的问题收十贯,这个问题只要一贯钱?”乐舍递过去一锞银子随口问道。 “因为前面一个问题,涉及到太子身份贵重,打听的程度更难,风险又大,自然要贵一些。这个问题只涉及到丐门内部事务,而且知道的人多,一贯钱够了。这个问题免费送您。你想找的人是龙风。他是乞儿部的管事,当初是和钱鹤声一起在东京城打拼的。” “哪里能找到龙风?”一两银子又摆到桌面上。 在银子落在桌面上的时候,“下午多在乐赌坊,晚间不是柳枝巷就是南墙根下第三间的外宅。他的左眼上方一块疤痕,不难找。” 看看时间,现在去乐赌坊看看这小子在不在。进了赌坊,才发现里面够大,骰子,猜枚,牌九等花样繁多。兜了一圈,便看碰见龙风,龙风边上空了一个位置,过去看看赌局是如何情势。 一共有六个人在和庄家对搏,龙风明显手气不好,手上只剩下几两碎银子。而且目光有些犹豫不决,在赌档上瞄来瞄去不知道如何下手。 乐舍故意掏出五两银子,问,“这是怎么玩的?” 龙风一见是个新手,便装行家一般解释起来,“喏,庄家骰宝里面有三颗骰子,你可以赌大小,也可以赌点数” 乐舍道声谢,随手就将手中五两银子丢在大上。 龙凤乐了,忙劝乐舍,“新手就是新手,哪有你这么玩的,要是开的小,你一下就输光了。” 乐舍说“那不是还有一半的机会能赢吗?” 龙风心里说,真是个傻子,就你这样的能赢才有鬼了。你押大,我就偏押小,于是扔了一两银子上去。 庄家大喊了三遍“买定离手”砰地一声,将骰宝砸落在桌面上。 下面赌客叫道“开啊快开!”在大家的期盼中,庄家老练的翻开骰宝的盖子,二四五,大! 龙风吃惊的看着庄家把大家的钱收回去,再赔付给乐舍五两银子。这么一会功夫,这个新手就赚了五两银子,实在是老天瞎了眼啊,居然开出大来! 乐舍冲他笑一笑,说“赢钱太容易了易”说完把到手的钱全部丢在大上。 我去,这个新手真的不懂啊!十两银子啊,输了太可惜了。 上次是大,这次你以为也一定是大吗?依据我多年的赌博经验,这次该是小了。龙风还是丢了一两银子在小上。 乐舍笑了,“这位兄台,你是故意押小的么?” 龙风输得有些着急,扭头瞪着乐舍道“怎么?许你押大,不许俺押小?” 乐舍却不留情面地说“押小你也赢不了,不如跟着我押,才能赢钱。” 龙风自尊心受到强烈的鄙视,一把将手上碎散银子全部压在小上。“俺高兴,你管的着吗?” “买定离手!”随着庄家的吆喝,大家打开了盖子,三三六,又开出了大! 龙风一拳砸在赌档上,“入娘的,晦气!” “哈哈哈,赢了,这次赢了十两!”乐舍爽朗的笑声和龙风形成强烈的对比。“再来!”乐舍把二十两全部下到大上。 “兄弟,这牌不是你这玩的?哪里会有这么好运气,一直开大?”就连边上的赌客也出言劝慰。 乐舍笑笑说“不妨事,不妨事,就图个高兴。对了这人仁兄,还玩不玩了?我这次还是押大。”见龙风又想走的样子,乐舍勾了他一句。 龙风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便灰头土脸的走掉,摸摸怀里,铁青着脸半晌没吭声。 乐舍道“原来是没钱了,庄家,咱们继续开!” “等等!”龙风从怀里掏出张一百两的银票,说“谁没钱?我也押二十两小!” 乐舍笑得更开心,“不爽利,我加八十两!”说着丢出一张两百贯的交钞。 这一下,附近的人都围拢过来,今天终于看见豪赌的客人了,一局一百两! 于是有人拿话挤兑龙风,“这汉子,敢不敢赌?敢赌就全部押上!” 四零九章 十赌九骗 乐舍还假装大方地说,“实在不方便,就二十两吧,赢了我这两百贯就是你的” 龙风没搭理他,反而指着自己的银票说“一百两,押了!” 庄家高高举起骰宝,开始左右摇晃,做了许多规范动作后随着一记重响,骰宝重重落在赌桌上。“买定离手!开,四四六,大!” 哗!这个新手的运气太逆天,连着三把都给他押中大了,而且这一局就赢了百两银子! 眼看着庄家将银票挑给乐舍,龙风确实有些心疼,自己一个月就挣一百两,而且这百两银票是收了一千两的账,今天晚上还要去总部交给钱鹤声的。 乐舍看他神情,把他心思猜了个九八不离十,拿了银票,冲龙风拱拱手“谢谢兄台慷慨,这钱来的轻易,没意思!不玩了。”说着作势要走。 众人一阵嬉笑,龙风输了钱还被对方奚落,看这乐舍拿走自己的银票,心里一急喊道“休走!” 乐舍将迈出的步子收回,转身问龙风“兄台,有何赐教?” 龙风脸上抽搐着,咬着牙说“赢了俺的钱,就这么走了?” 乐舍心中暗笑,上钩就好办。还假装无辜的说“怎么,这里不给人赢钱?”大家又是一阵哄笑,笑话龙风输不起。 龙风涨红了脸,大声说“不是俺输不起”掏出怀里的一叠银票,“这里还有九百两,今天俺就不信邪,再来一局,你敢不敢?” 乐舍大大方方的说,“既然兄台都不怕,我又有什么不敢的呢?你想赌多大?” 龙风想着先把本捞回来,点了两张一百两银票上去,说“两百两!”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赌到最后一局,龙风都没赢过,输掉了整整一千贯。 按照帮会的规矩,偷用了帮会的钱财是要砍手的,龙风平时人缘差,也没积攒到多少钱,根本凑不齐这笔账,而且晚上就要交钱,自己拿什么来给钱鹤声? 越想越不对劲,连着出了那么多大,害得自己输了一千两银子,怒火中烧,一把掀翻了赌档,指着庄家说“十赌九骗,你们居然敢骗俺的银子!” 有人砸场子,这事可闹大了。乐赌坊的掌柜金言人高马大,但文质彬彬,见有人闹事,便过来问询。 几个赌档的手下围着怒气勃发的龙风,很多好事者也跟着鼓噪,而乐舍笑嘻嘻的在一旁看热闹。庄家正在训斥龙风不懂规矩,输不起就耍赖。 掌柜的来到龙风身旁,拱拱手“这不是龙兄吗?大水冲了空王庙,什么事情让您老不开心了?说一说,我这就收拾这帮小兔崽子” 于是龙风将事情老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最后指着乐舍和庄家说他们勾结出千,合谋诈骗自己的钱财。 金言点点头,问道“龙兄可曾当场捉到他们二人勾结?可曾当场拿住庄家出千?” 龙风噎住了,这要是捉住了,劳资还用的着发飙?只能说“俺押了六把小,他押大,结果每一把都是开大,这还不是出千?” 金言直接问道“那就是没凭没据喽?连开六把大就是出千?当年我年轻时连输十三把,结果家产、祖宅、田产、老婆孩子都输了。可惜俺没拿着人家出千的凭证,自己学艺不精只好认了” 染后一指龙风,“可是你他娘的就因为输了钱,敢说乐赌坊出老千合伙诈骗你的钱财,活腻了吧?别以为你们人多势众,俺就不敢收拾你?伙计们,有人砸场子,按照规矩怎么办?” “第一次去手,第二次断腿,”伙计齐声大喝。 龙风心里有点后悔了,他娘的,今天出来玩也没带个小弟啥的,打起来自己人单势孤肯定要吃亏。关键是这家伙说了要砍手,要是被砍了自己还怎么混啊?钱不钱倒是次要的了。 想到这里转身就想离开,结果被两个伙计顶住,金言上前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他按到桌上,“想走就走?以为俺乐赌坊是你们臭要饭的?” 龙风原本也很能打,后来有了地盘和权势,在东京城的纸醉金迷中慢慢失去了上进心。终日沉迷吃喝嫖赌,一身的功夫丢了七七八八,竟被金言拿住了动弹不得。 金言从绑腿上抽出匕首,大声说“诸位朋友,不是我金言不仗义,但是他龙风先坏了规矩。念他是初犯只砍他一只手,若是下次还是不开眼,就是一条腿了。”说完就要挥动匕首斩龙凤的右手掌。 “慢着!”这个时候乐舍必须介入了,原本想着利诱龙风对付钱鹤声,没想到居然能演变成拯救龙风。 金言自然也不想与丐门为敌,就放下匕首,向乐舍问道“这位相公,又有何指教?” “我想买下他一只手,一百两如何?!” 金言冷冷一笑,“一百两?笑话。” “五百两!” “我金言还看不上这点钱” “一千两!” “乐赌坊的脸面……” 乐舍没等他说完直接报出“两千两,你做不了主可以找你老东家问问。” 金言闻言心中一动,老东家还在掌控的事他都知道,看来这家伙来头不小,两千两,面子里子都有了,还落个人情。 “这位相公实在宅心仁厚,这混蛋方才口口声声诬赖你出千,你就这么轻易放了他?” 乐舍也不说话,将两千贯钱全部放到桌上,“放了他!” 金言顺势下坡,嘿嘿一笑,松开龙风,拍拍他的脸说“算你好命,下次耍横要看看清楚,滚吧。” 龙风即便被金言放了,还欠着帮会一千两白银,没钱回去也是一个死。眼看着乐舍大方豪爽,便跟着乐舍说些好话,“恩公高姓大名,龙风当牛做马必定报答您的恩情。” 乐舍见他没跑,就知道他有求于自己,故意问道“这位兄台,你不赶紧回家,跟着我做什么?” 来到一个僻静的场所,龙风上前噗通一声给乐舍跪下。“恩公,请救小的一命!今日输掉的是帮会的钱,若是晚上交不了账,一定会被打死的。” “你不是堂主吗?怎么还能没点私房钱?或者和你们家钱帮主好好说说,终归能通融的吧。” 这个相公看起来文文静静,但是气势和见识绝对高人,而且还知道丐门里的很多事,必须问清楚。“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郓王府,乐舍” 四一零章 太子谋反 龙风一时间竟然大惊失色,慌忙站了起来。郓王府,不就是名动天下的赵楷吗?和帮主搭上的太子府是对头。 乐舍可是郓王身边第一谋士,来找自己,只怕是为了打击太子府,这就是要让自己背叛钱鹤声啊。 不过钱鹤声忘了当年打拼地盘时候的承诺,从开始的独霸钱财,到如今提拔洪七挤压自己处处和自己作对。要是能把他打下去,这丐门不就是自己说了算么。 面对乐舍的大名,龙风一开始极度震惊,后来恍然大悟。 “先生有话吩咐就是,何必又试探小人?” “本想交个朋友,没想到你的手气确实差了点。给恽王府做事,如何?”乐舍开门见山,现在龙风的选择余地不大,干脆就开门见山。 “先生要俺做些什么呢?” “我要拿到太子谋反的证据!” 怎么可能?太子那副样子怎么可能会谋反?“什么样的证据?平常这些是都是钱帮主掌管的。” “信物,或者双方往来的账本,最好能有太子府管事人的手书。没有的话也别急,过几天就会有动静,到时候你只管悄悄掌握证据”乐舍决定使用连环计对付耿南仲。 龙风点点头“好吧,俺也走投无路了,就听乐先生的安排” 乐舍接着交代了几句,再给了他一笔钱应付钱鹤声,匆匆离去。既然要对付耿南仲,就要狠狠的坑他一把,你们找郓王府的麻烦,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八月十六,两位大人物联袂来到真定,韩望接到报告吓了一跳。 蔡京,赵四,这两尊大佛如何就在活动前夕敢来这荒僻的地方?尤其是蔡京,都七十多岁了,长途跋涉能吃得消? 赶忙前去驿馆拜望,去的时候,康王、王时雍已经和他们谈笑风生了,赵构见到韩望,笑着说“我昨日说的两位贵客,今个真的来了!” 韩望当然感谢啊,这两尊大佛在真定就是替自己站台,以后谁还敢乱叫舌根子?一个是老公相,一个是宗室司当家人,这分量太重了。 韩望笑呵呵的应了一声,上前挨个问他们休息、睡眠和健康状况如何?总之,是无微不至的关心挂念。 赵四哈哈一笑,“小子别光顾着吹捧了,带俺们去看看你的那些大手笔到底如何?可不要弄出一些不入流的家伙事” 赵构接过话说“集市区的确是百花齐放,琳琅满目,教人叹为观止。至于武林大会,花魁大赛,弘法佛会何等模样还未曾见识过,正好陪着两位一同看个端详。” 蔡京连忙礼让,“殿下尊贵,老臣岂敢!” 赵四因为同宗,所以也不见外,“康王这些日子黑瘦了些,难不成是韩望你拉着康王做苦力?” 韩望白了他一眼,“您老可就不问青红皂白了,小的哪有那个胆敢驱使康王殿下?要说有,那也是王大人干的!” 王时雍苦笑一声,“韩爵爷,话可不能乱说啊,殿下已经成年,他想去的地方我可拦不住。不过殿下关心工程工期,确实废寝忘食,如今大功告成,殿下功不可没!” 赵构虽然谦虚的说“主要还是韩爵爷和王大人调度有方,小王只不过举手之劳,哪有是么功劳啊!” 但言辞间喜形于色,毕竟是第一次在外督办赵佶交给他的任务,如今办的繁花似锦,自然得意非凡。 随着一行人来到太极湖边,首先是武林大会的场地。一个大大的校武场修缮一新,一丈高三张方圆的擂台在最中央,椭圆形加跑道的两千平的马战草场,旁边还有一列长长的射箭场地,四周是u型观众席。 蔡京因为年事已高,这么大的场地走下来,觉着有些吃力。韩望喊了一声,将轮椅取来,老公相用得着。 轮椅?什么东西?大家都还不明白,不大会功夫,后勤真的搬来一张带轮子的座椅,难怪叫轮椅。椅垫椅背都是用软垫包起来,使乘坐者舒服度大为提升。 轮椅左右两侧还有一个大大的圆盘,转动圆盘,由齿轮带动内部轴承和链条,轮椅即可前行,快慢皆可自行调节。 蔡京大为赞叹,“此轮椅巧夺天工,解年老者伤残者代步之困,韩望,此轮椅价值几何?” 韩望说“此为大会特意订制,数量五十,平摊下来,一辆轮椅价格为十五贯。若是今后大批量生产,可望降至七贯左右。” 七贯,这个价格一般农户小民自然购买不起,但是官员富商购买起来就完全无压力,甚至寻常城市居民家中咬咬牙,也就买了。这个轮椅很有市场前景,毕竟每年都会增加很多行动不便的老人和伤残者。 蔡京拒绝侍从推车,自己饶有兴趣的转动两侧圆盘,居然也能跟上大家的步伐。 赵四忽然指着一侧的牌子上写着胜、负、赔率、场次、选手姓名等字样,“这又是什么?” “博彩娱乐,即将比武者每一场的对决按照一定赔率标明,若是观众有兴趣可投注一定钱财,此项博彩返还率高达四成半,另外,两成用于比武者的伤残保障金和场地人员维持,一成上缴真定府衙,半成用来作为参赛奖励。” 赵四有些着急,“你这样有教唆民众嗜赌的嫌疑!” “本博彩不对十六岁以下人士开放,嗜赌者即便没有比武博彩,也一样嗜赌。何况本次博彩始终邀请官府专业人员监督,不存在黑幕违法之事,相对于各赌坊私营的混乱,官营博彩更容易获得民间信赖。” 蔡京击掌大笑,“愧是黑虎之神,一场博彩之论叫老夫汗颜。大宋藏富于民且关扑之风兴盛,若是以此能将民间之财源合法公正的聚拢,可就解决大问题了!” 随后他追问“韩望,预计这场比武大会你那一成的数目大概多少?” 韩望随口报来“六十四位参赛者,一共六十四场比赛,观众总人数预计在五万人左右,按照五比一的比例投注,每一位最少投注十文钱起步,就是一百贯的基数,实际上最后几场的投注将会提升几十倍或者上百倍,保守估计两千贯” 赵四摇摇头,这么一个想法,一次就能吸纳两千贯财富,点石成金! 四一一章 财富使人狂 在体验了比武博彩之后,大家意犹未尽的来到花魁大赛的场地,一共八个花台,花团锦簇。 有了比武大会的经历,赵四提前问“这个花魁大赛你是怎么安排的?” 韩望笑笑说“八名花魁候选人按照形象,才艺比拼,十名评委的刁难,每一位观众进场时都可以获得一枚特制奖章,可以投到心仪的选手面前的木斗中,一个奖章算一分。最后四项成绩相加再取平均数,谁积分高谁就获得本届花魁。” 历经后世各种才艺节目,韩望操办这种美女屏蔽大赛简直太轻松了。 王时雍提前给赵构悄悄透露了玄机,“如果有人想争这个花魁,还是可以通过一些手段增强自身的实力。比如高价收购观众手中的奖章,还有如果排名和比拼排好场次,也可以双方协商结果,还有评委也不是不可以想办法” 赵构听得心驰神往,一个比赛居然可以玩出这么多花样,八个人互相才艺比拼也是开设了博彩投注的,这又是一个两千贯。 韩望说“真定人气和财富难望东京项背,若是东京举办类似的的活动,相信可以获得十倍百倍的收益。若是将其规范化,长期化,就能吸引一大批专业人士,从而创造一个全新的产业。若是推广到全国,十城百城的发展,前景不可限量。” 这是说给蔡京和赵四听得,这种新经济模式,若是仅仅局限在一个地方,效果和意义就很有限。但是全国联动,形成规模效应,那就难以估量应该说几千万不成问题。 蔡京是理财高手,自然很快明白韩望的真正目的,他是要彻底促进全国经济流通。每一个地方都能快速融入东京的金钱系统,对,韩望说这种就是系统。 按照韩望的想法,只要东京掌控并介入全国各地方经济,就能集中全国之力做一些大事。比如开通快捷的商路,提高教育,建立完善的卫生制度等等。 只要能激发起商人们的兴趣,就能使得大宋僵化的金融体系为之一新,就能把民间海量的财富在流通中不断增值。 这么宏大的构想让蔡京又惊又喜,惊得是这么大破大立的思想,必定会引来无数的明枪暗箭。想当年王安石变法,尽管得到了皇帝的全力支持,还一路走得战战兢兢,最终也没扭转大宋的顽疾。 如今仅凭韩望这眼花缭乱的手段,就能正本清源,拨乱反正? 其实,韩望根本没想着正本清源,拨乱反正。利用后世金融学,创造出一个个虚幻的财富泡沫,带着这些疯狂的权贵们,玩一场极限大冒险的财富游戏。一旦进入东京汴梁,除了这些花边动作,韩望还将推进一系列的金融手段,经济杠杆等。 但是赵四、赵构和王时雍,却被韩望的各种专业术语迷得神魂颠倒。日进斗金,一夜暴富的心理迅速膨胀,恨不得马上就掏干家底,跟着韩望轰轰烈烈大干一场。 看完了花魁会场,就去附近的真定剧场群,共有三座剧场,分别可以容纳两百、四百、六百多人的扇形剧场。 这里被临时用来做弘法佛会的辩论场地,阶梯型的扇形会场还是比较新鲜。由于墙壁经过特殊处理,所以声效得到了保证,即便最后一排,也能听见舞台上高僧们的精彩辩论。 “各种学术的交流和知名大家的讲课,都会在这种地方,这里就是真定的文化中心”韩望特意介绍了一下剧场可以发挥的作用。 三个地方看了一遍,众人饥肠辘辘,韩望自然带他们去美食城,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美食。美食城荟萃了八方食材,聘用了各种厨艺高手,在现场就表演起各自拿手绝活,蒸煮、煎炸、爆炒、烧烤通通都给大家表演了一番。 蔡京和赵四虽说都是太白楼的常客,但这里许多新颖的饮食东京城也不常见。 韩望特意照顾蔡京,给他安排了一些诸如面食,粥,和水果蔬菜之类的清淡的饮食。 让蔡京甚为感动,这小子虽说鬼头鬼脑天马行空,但是从来都是照顾老幼替人着想,而且考虑周详。 大家最终完全沉浸在各种食物之中,到了最后,发现没吃多少东西,但是花钱却不少。赵四对刺颇有微词,这种地方这么贵怎么还有人吃?若是农户家的人来了岂非要饿死。 韩望不紧不慢,“大众区的普通饮食自然有,炊饼,汤饼,黍米饭,酱菜配着骨头汤,两文钱管饱可以了吧” 虽说两文钱在外面也不便宜,但是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就显得非常低廉。再说了,来玩的人也不可能穷到哪里去的。 蔡京笑着说“四爷宅心仁厚,可是这个韩小子心肠也不坏,你大可以放心啦!” 赵四想想,确实,今天是来看看场景的,自己一路上挑刺,确实有些太过于关注了。“老公相说的不错,这孩子总的来说本质不坏,算是能文能武的奇才。” 韩望谦虚道“不敢当,只是赶鸭子上架罢了,小子根基浅,很多地方考虑不周,真是需要各位长辈们督促指点的时候,万不可顾及小子的薄面而误了正事。” 赵构最后点点头说“如此别开心面的大型活动给,穿插在一起忙而不乱,井井有条,的确花费了不少的功夫。小王就曾亲眼见到为了赶工期,很多工人日夜加班,终于能在今日投入运营。韩望当居第一功!” 一个月时间就把这么多工程完全修建好,这种神速是其他地方不敢想的。韩有个非常好的习惯,即便他在最赶工期的时候,都不会以牺牲质量为代价,所以这一批工程用个四五十年完全没问题。 而众人吃饱喝足,休息之余,韩望又让大家看了一场保安队的解救人质模拟演习。同时高宠的骑兵队也初步形成了战斗力,尤其高宠无可匹敌的身手,给大家带了了太高的期望。 赵四纳闷了“你小子真是好运气,据说捡了很多武将,韩世忠、岳飞、牛皋,这里还有个高宠。太厉害了。” “这是他们有真本事,否则我也爱莫能助。至于您老看中的杨再兴也是逆天的存在。入伍一个多月就是指挥使,可惜要不是惹上是非,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四一二章 威加海外 说实话,韩望不贪墨下属的军饷和军功,就足以让士兵疯狂卖命了。 这样的上司不是天天能碰到的,不趁现在赚够功勋和军饷,万一要是换了一个喝兵血的上官,一切打水漂了。 更何况韩望凭借后世的历史常识慧眼识英,选拔出这些名帅猛将,再加上巨量的钱财和最优良的装备,最科学的训练和后勤体系,战斗力大幅度提升是必然的。 有了战斗力,就要去打击更为强大的敌人,攻必取,战必克。随着阵仗多了,赏赐和军功就更多,又刺激了将士更加奋勇搏杀。 但是韩望觉得连胜军受到朝廷束缚太多,随便一个枢密院、一个什么路总管,就可以到连胜军中耀武扬威,就能掌握连胜军的生死,这不是他想要的。 只有燕云招讨使这种海阔天高的虚衔职务,才是他自己最想要的。何况赵佶还提升了自家爵位,从现在起自己已经是堂堂子爵。 至于如今燕京虽说是种师道占着,但是女真占据了檀州和顺州,别看他们现在一脸和气,其实韩望早就知道,他们随时可以找借口对大宋实施闪电战。 如今是阿骨打无法亲政,吴乞买又刚刚接手政权,因此安定内部是女真第一要务,否则斜也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对童贯让步。 斜也的策略性让步,却让枢密院和士大夫纷纷看低女真,这些女真一定是畏惧了天朝上国,否则怎么会不战而退?故此他们一边吹捧赵佶的文成武德,一边将女真索要的钱物,分毫不差的缴纳给女真以示安抚。再怎么,也不能影响野蛮人对大宋的敬仰。 “杨再兴就是暴虐之心太重,所以把他安排你这里历练历练。没想到童道夫这个小人,竟然出卖同胞讨好异族,可耻!”赵四怒不可遏起来。 “童贯如今可是功在社稷,郡王到手,而且金军克制,燕京暂无纷争,朝廷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蔡京心情很好,所以插了一句。 赵四见的多了,自然反驳道“绥靖政策之祸只怕是养虎遗患,女真迟迟不肯依照海上之盟撤出古北口,怕是积聚力量为再次南下做准备。” 韩望笑着说“两位贵人,怎么说着说着又讨论起阵仗上的事情来,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的圆,不如小子做东,邀请诸位泛舟赏月太极湖,如何?” 蔡京抚掌大笑“说得好,燕京那么遥远的事说来作甚。不如观一观湖光山色,品一品韩府佳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王时雍亦说“正该如此,下官这就去准备舟舫。” 一行人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说说笑笑来到太极湖畔。 王时雍早就准备好了一艘大型舟舫,靠在一个不大的官府专用码头。这里主要是公务接待,毕竟商用码头目前夜以继日的抢运各种货品,他们去的话会耽搁正常上下货作业。 看到这么一点改动,就能将官民矛盾降到最低,蔡京不由得夸赞,“好,如此一来既不扰民,又能更为安全保障,的确好法子。” 韩望说“这是殿下设计和督造的,可谓造福于民啊!” 赵四惊奇的问道“咦,殿下一手设计督造?可是真的?” 赵构骄傲地说“大家商议要办一个官用公务小型码头,正好小王闲来无事,就参与其中,不过是绘制了些图纸和施工要求,都是工人们做得好” 蔡京看看韩望,有看看赵构,心中虽然一动,但是却笑着说“殿下也通晓工程建造?” 赵构自豪的说“民用码头扩建时,图纸和各项数据小王都参与了,这个小码头不过是大码头的缩小版,再局部调整一下规格和附属配件,大同小异。”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进入船舱,已经是接近黄昏,便开船观赏风景。 太极湖本是真定最大的水系,水路四通八达,加上这里开办诸多大型活动,各种船只穿梭不停。 赵四询问王时雍“听说真定水匪猖獗,如今航运猛增,安保是如何加强的呢?” 王时雍指了指不远处一前一后两艘艨艟快艇,说“航保大队基本上已经根绝了水匪!那两艘便是护佑我等的特派武装船。” 赵四兴趣大增,说“让他们靠近,看看到底是如何的武装船。” 王时雍招呼两艘船只前来,等到艨艟靠近,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前后甲板上两架八牛弩,运用机械传动装置配合尾翼,武装艨艟的速度和灵活性大大增加。更为惊奇的是,船只得左右两侧都被钢片保护,确保舱室内八名水手的安全。 而八名水手无论水战、陆战、弓弩射击都是成绩俱佳,因为他们相当一部分都是连胜军退伍人员。因为暂时不愿回乡,就加入追风的航运公司或航保大队。他们在追风手下,每个月收入不低于两贯,这种好事对于老百姓来说简直就是金领。 赵四问领头的水手,“你们这样的武装船能对付多少水匪?” 小队长赶紧恭敬的回话“回禀贵人,小的们有次两艘船全歼了水匪十八条船,除了船有点破损,人员都安然无恙。” 蔡京也很惊奇“在水战上都能打出一比十的胜果,可不多见!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小队长说道“我们船只速度快,灵活,他们根本追不上,也逃不掉。那只能看着我们揍他,远的用八牛弩轰击,近战用强弩招呼,太简单了。他们还想凿沉我们的船,其实我们船底都用钢片包住了的” “好一场水上大战,这世上给你们这些水上好汉的。”赵四丢过去一锭银子,看样子足有二两多。博得水手一片感谢,然后又拉开距离,一前一后护卫着舟舫。 赵构也兴奋地说,“这些武装船若是放大十倍,就是战舰,有了十艘这样的战舰,就能威加海外!” 韩望接了一句,“海外可是真正的金山银海,香料、宝石、矿藏、名贵木料遍地都是!” 赵四、蔡京、赵构、王时雍一起回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四一三章 远洋巨无霸 韩望后世拥有海外作战的经历,自然对各国地理资源耳熟能详。 点头说“这个自然,不说别的,东瀛银矿硫磺天下第一,爪哇国香料在海岛上发霉腐烂,狮子国的矿藏无人问津,暹罗、天竺遍地都有各种名贵木料,无穷无尽。” 四个人的眼睛顿时冒出绿光,这种诱惑实在太大了,无论韩望提到的那种资源,拿到东京绝对是一夜暴富,香料那就是传说中西域商人才有的,宝石无论多少永远是有价无市,名贵木材,那还不打破头的抢? 各种矿藏尤其是铜矿,大宋的手工业者快速兴起,铸铁、制铜等手工业者大多处于半停业状态,就因为铁矿和铜矿太过稀少。如果拥有一家铜矿,那简直就是富可敌国。 赵四盯着韩望,“好,老夫就信你一次,需要什么,尽管说!” “海船,军舰,如果有一些海上巨盗可以借给我做向导那就最好了” “你不需要士兵?” 如果要士兵,马上就能和枢密院扯上麻烦,韩望看看顺风航运和航保大队,估计凑成四艘武装战舰还是不成问题的,多了就属于浪费,至于海运货船多多益善。 “航保大队已经操练成熟,稍微拉到海上去也能扛得住。当然,如果沿海沿江有水军退役将领,也可以招募五六个担任舰长。这次是纯商业远洋,不惊动官府的好。诸位,舰队有旗舰一艘,四到五艘主力攻击舰,需要大家赞助” 大家都明白,闷声发财的好处,同时韩望讲明舰队组成,就是表示股本投入。 蔡京说“好!我赞助一艘战舰。” 赵四、王时雍也分别赞助了一艘战舰,随后大家一起看着赵构。赵构毕竟年轻,想要旗舰但是又怕不妥。 王时雍哪里不明白,大家都不要旗舰就是留给皇家的,便说“殿下早有雄心壮志,威加海外,这旗舰非殿下莫属啊” 赵四点点头“殿下代表皇家拿下旗舰,理所应当。” 赵构才喜滋滋的说“那好,小王就代表官家赞助旗舰一艘!” 蔡京想整理一下事务,便问“韩小子,这出海时机,可有眉目?” 韩望考虑了一下,“军舰打造费工费时,加上水军操演,在下粗粗估算了一下,预计至少三四个月方能出海。” 三四个月,正好可以把真定的新经济模式搬到东京收割一番,正好赶上远洋探险。这个韩望,给人的惊喜一个接一个,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奇思妙想。 走出去,开发广袤的海洋,将万里碧波化作万顷国土,将会改变千百年来的土坯刨食的习俗。 既然大家都已经划分好配额,韩望指着明月说“来来,苍天在上,圆月作证,为了联合航运的一本万利,大家满饮此杯,预祝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一片欢声笑语,大家都说“饮胜~”一饮而尽,随着水月洞天,皇家、宗室、权贵、和地方大员组成了一个联合远洋贸易的巨无霸综合体。 不要小看这五个人,他们代表的是各自背后的利益集团,旦夕之间就可以聚合上百万贯的钱财。 比如赵四,每年宗室司通过掌控的巨量地皮和商业渠道,掌控了京城十分之一的商户,绝对的资产大鳄。这是皇族的力量。 还有蔡京,四上相位,其下属和门生至少上千人,遍及全国各个城市和岗位。尽管每年不一定有钱财来往,但是逢年过节和上京,大多数门生必定投帖拜访以示恭敬。这是官场的力量。 王时雍,一个刚刚爬上知府的能吏。不过能够爬上知府这个位置,就不简单了,全国只有几千人才有这样的资格。而且为了爬上知府,王时雍动用了能动的全部力量,老师、同门、太学、同年、同乡等,包括很多吏部的官吏。 这些人都支持过他,换而言之,现在他有了这个发财的机会,是绝对不会忘掉他背后的这些力量。否则王时雍就会被他们抛弃,自绝于仕途。尽管这些力量都是零零碎碎,但这是一股基层的力量。 赵构背后就是皇家,就不用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说实在的,赵宋官家算是好的,太祖说过与士大夫共天下,不杀一个读书人,不因谏杀人。 不过赵佶的确是怀着怨恨在折腾整个大宋,显然他也的确快成功了,全球第一强国都被折腾的死去活来。但皇家的影响力和号召力,是金钱和人脉无法衡量的。这是决定成败的力量。 这是一个政治、文明极度繁盛的时代,一个焕发出无限风流和富庶的朝代。在这样的国度,文明发展到极致,征服了无数外邦的身体和精神。但是也会引起贪婪和无时无刻的觊觎。 以上四个人都有背后的力量驱使,唯有韩望孑然白身,是一个另类。但他有超越时代的眼光和预见性,这是神奇的力量,亦即是画龙点睛的力量。 在见证了那么多神奇之后,韩望已经成为必胜必赢的代名词,所以这几大势力才会最终选择信任他。并不是说他们是完全信任韩望,而是宋人普遍的赌博心理促使大家,通过小投入来获取大回报。 韩望明白,为什么皇帝和蔡京会这么支持他的新经济计划和远洋航运。不是他的才华被大家认可,而是他们害怕韩望出神入化的军事天赋。 一个威望很高的军事将领如果年老体弱,一定会得到官家和朝廷的褒奖和信任。但是青年才俊就绝对会被层层压制,称之为历练和保护,总之不到四十五岁,很难做到都统制的级别。 所以,既然你喜欢搞经济,你喜欢去远航,那就鼓励你去,皇家,皇族,大小官吏,全无例外的支持。他们不想出现另外一个韩太祖,因为他们都对自己的生活状态极度满意,满意到不希望一点点改变。 可惜啊,一场翻天覆地的剧变即将到来,那时候才不会因为某些人的不喜欢而不改变。而且大多数人都会从高高在上被打到一滩烂泥里。 韩望不介意这些人的小心思,因为他是要去南洋找高品质铁矿铜矿锡矿,还有军工发展中必须的橡胶。有了橡胶,就能让自己秘密进行的军工发生催化。 一年,韩望有信心完成最初级的军工体系。 四一四章 绝对盛典 商量完远洋航运,大家心情都很愉快,歌欢酒浓,直到子夜方才尽兴而归。 眼看着几百家商号陆续汇集,影响力近二十余城,数万百姓热情参与。如此盛事在蔡京和赵四眼前已经渐渐成为现实,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时刻,每个见证他的人都会激动不已。 如同有人告诉你他将用一堆沙子修建一个城堡,大多数人都会以为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当真的沙子建造的城堡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添加了混凝土和钢筋。可是你不能去指责修建城堡的人作弊,毕竟他修建了一座城堡。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万众瞩目的盛典终于来临了。 八月十九日,自大清早,人潮开始不断涌向真定城、太极湖边、北山云门禅寺。 依据各地关卡统计的数据,截止正午时分,已经足足有五万三千人进入三处,尤其以太极湖活动区域,就吸纳了足足三万九千余人,盛况空前。 由于官员众多,除了康王不便出面,蔡京在展会区主持开展仪式,赵四在云门禅寺见证开光大典,王时雍在花魁大会揭开八名参选者铭牌上的红绸,韩望在武林大会上敲响第一场比赛的铜锣。 而比武大会和花魁选举最能吸引民众的参与,尤其是新推出的竞技博彩和才艺比拼的博彩,简单明了的规则,新式的玩法,让每一位参与者更关注比赛的进程和结果。 胜者狂喜,输者气馁,白银哗哗的流淌,获利大大超出原先的预计。比武大会的收益已经突破一千贯,接下来四天,和花魁大赛的收益突破一万贯应当不在话下。 蔡京禁不住心潮激荡,这才半日光景,展会区交易额已经突破十万贯,大手笔的都是境外商队。 其中,胡商席卷了丝绸、茶叶、瓷器;女真商队席卷了佛经佛像、名著典籍、美酒、首饰等;高丽商队专门收集各种琉璃、成药、文房四宝等;东瀛商团抛售了全部金银,将绝版的宋词、画本、农工商著作、建筑水利等工程书籍甚至工匠网罗一空,另外他们都和各大商家签订了长期供货协议。 而虔诚的佛教徒更是三步一扣九步一拜,如同朝圣一般想着山顶云门禅寺进发,硕大的释迦牟尼佛像金光四射,开光大典在赵四和四大名寺高僧的见证下圆满完成。随手寺院正式开放,接纳数以千计的信徒顶礼膜拜。 而由六连商会赞助的素斋会对信徒免费敞开,赵四私下对云门说“韩望借用慈善名义确是为了一己私欲,大师为何不阻止这种事情?” 云门指着吃素斋的信徒问“他们吃得开心,只会更加虔诚的礼佛,至于六联商会博取虚名,就由他去。大公无私,因私废公,千百年来如此,千百年后依然” 云门合什一笑“每个人做好自己,就是修行!” 赵四霍然惊醒,对啊,每个人做好自己就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总是揪住韩望的瑕疵。 韩望在商言商,用金钱换取名望,这是商人该做的,而且信徒得到免费的食物,寺院只管做好每日功课,接待信徒,信徒只管虔诚之心来礼敬佛宗。 这三者相生相伴,互不干扰,却又心安理得,简直太和谐了!唯有赵四的出现,便引发了矛盾,这个矛盾将会导致这个和谐被破坏了。 但是赵四不是笨蛋,云门的意思分明是在告诉他,如果他这种想法一旦公之于众,商人远离寺院,信徒没有食物,信仰的传播就会被抑制。 为什么要把原来快乐的共赢关系,搞成都是痛苦的三输呢?赵四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韩望做的是有违公义的事情,但是阻止他就会对三方形成伤害,阻止或不阻止都是错误的。 他没办法说服自己,想得越深,就越发迷糊。最终只能求教云门。 云门说“去吃斋饭吧,吃完了再来” 什么?我都快被自己绕疯了,你让我去吃饭? 在云门的再三建议下,赵四怀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大无畏精神,还是和信徒们一起吃了一餐素斋。 素鸡,素鸭,素火腿,素鱼,素鲍鱼,素包子,素面,素汤等等各种素食均是韩府师傅,各色清香新鲜的蔬菜,让赵四从新回味起在老家的那段时光。 是的,那时候没有没权没势,还在小山村里。吃的是粗粮野菜,一年难得见一回荤腥,可是日子就是那么单纯快乐。为什么现在锦衣玉食了反而越来越不快乐? 是执着,对于不合自己心意的事务,都想把他们扭回自己认为正确的轨迹上来。 不对,应该是期望值太高,对所有的事情都期望着完美,有一点瑕疵就过于苛求,这会导致自己越来越急躁。 还是不对,是自己有了贪念,对,就是贪念,对于一切总想以皇族之名掌控。如果无欲无求,自然就能看得开了,什么名利,什么善恶,冥冥中自有主宰,何必自己念念不休? 这一顿美味可口的素斋吃的赵四精神振奋,心情畅快。然后对云门说“大师,我明白了,我放下了,就没有烦恼了。” 云门微微一笑,不作分解。 不过到了晚上,赵四在韩望面前炫耀的时候。 韩望却说“四爷,您要是真放下了,那还做事么?什么都不争,什么都无所谓,干脆遁入空门好了?云门其实最喜欢故弄玄虚,我看八成他就是想让你吃了素斋,不好意思再说闲话了” 赵构和王时雍都觉得韩望说的在理,不争,不作为,那不就是和尚吗?问题是谁能大彻大悟,真的看的开放得下呢? 而蔡京带来最劲爆的消息,交易会首日成交额突破十五万贯,已经完成韩望预计的五日交易总目标。 很多商家后悔的无以复加,早知道销售如此火爆,干脆多带几船货品过来,一天就做了一个月的生意,这钱太好赚了! 更多的商家由于货品质量价格深受采购者的喜爱,提前接受大量订单,据说有的已经排期到明年去了。 至于韩望提前给各位商家做好培训课程,诸如经销、代理、合营,联营,股份制、销售技巧等一整套后世的经济扩张理论让大家叫好不绝。 所以,这些优质品牌和京城的商团达成了战略合作,纷纷在京城开设专卖店旗舰店。更有甚者还和外商达成双向专卖代理的合作关系。 三十万,五天!蔡京给出了保守估计。 四一五章 百万担保 王时雍感觉幸福来的太快,十五万贯的流水转眼翻了一倍,预示着提前四个月完成今年的税收任务。 来真定后他查阅了很多往年的卷宗数据,商税在真定还算不错,几乎能占到两成,和全国水准持平。但是自从六联商业区形成之后,商税比重已经超过三成,加上今天的预估,今年真定的商税铁定超过六成。 韩望却说这种商税还不能完全作数,毕竟是一次性生意,只有把周边赚到钱的商家留下来,才算是长期经济繁荣。估计今明两天,很多周边的商家会重点考虑下一届的商品交易会。 比较而言,真定商家赚的最多,为什么?因为工厂就在本地,产品周转快,缺货马上补货,还能招待客户到厂里参观,实地考察。而看过六联地区的客户,对于他们的生产能力、工匠水平、物流保障都非常有信心,因此,签订订单的时候都特别爽快。这也是成交额大幅度上升的关键。 相对于真定商家的地利优势,周边城市的商户不可能没有想法。 这次赚了不少钱,但是看看真定商家,那才叫大手笔,谁叫他们工厂就在眼前呢?据说明年还有会交易会,无论如何也必须参加! “东家,要不俺们也在真定开一家厂子,这样不仅扩大了产量,而且还能招待客户。这可是二十几个城市的大型采购会,我看很多人连一半场子都没走完,明天后天肯定还有很多客户来咱们展位的。” “小六子,你说的我也懂,可是这也没见官府说能在这里开厂啊。你说说,要怎么办才能把这个厂子开起来?” “东家,俺打听过了,只要能找到官府,敲定开办工厂的事就好。即便俺们现在缺货也不用担心,把官府的合约明明白白往客户面前一放,什么都搞定了!“” “小六子,行啊!这个事你想的周到,好,真定厂子要是能办下来就交给你,你就是真定这边的大掌柜!” 六子当即趴在地上给东家磕了几个头,学徒三年,帮工三年,跑商三年,一个小伙子要想独当一面,至少需要九年。现在东家豪气大发,开口许诺了一个厂子的掌柜,这是天大的抬举。 六子立马跑出去打探消息,半个时辰回来后,“东家,这个是主要是找王大人或者韩爵爷,他们在真定是父母官,而且真定之前的六联商业区是韩爵爷操办的。像俺们这么打算开厂子的还真不少,随便问了三四家,都有这么个打算。这事得先下手敲定,干脆连夜去找韩爵爷吧,他们家就在太极湖边。” “六掌柜,我果然没看错你,行,好事不怕晚,你跟我带上礼单这就去拜访爵爷!” 如此,王时雍和韩望连夜都接待了好几拨商家,由于事前沟通过,两人都给了各个商家满意的答复。并且告知他们,明日展会闭关后,还有一场太极湖新区招商恳谈酒会。就是为了迎合他们开厂的需求,明晚不要错过。 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真定效率居然这么快,当天就拿出了太极湖新区的地皮筹办新工业区。据说面积也大大超过六联,太极湖的运输能量大,距离真定和展会区都非常近,这是黄金地段啊。 没说的,明晚必须抢一块地皮下来! 由于太极湖新区的人气高涨,韩望给出一个新区位置投标书的方案。在各个专属商区内,按照不同的位置商家自行投标,投标价最靠近标底的获胜。而且投标价作为保证金三年后退还商家,这就意味着商家将会免费得到地皮建厂。 初步投放大小地块合计一百二十块,预计一年内吸纳将近五十万的直接投资,至于三年之内的间接投资将高达一百万。 对于免费建厂这个问题,韩望的解释是,“地皮卖钱是最愚蠢的,我们要的是信心和名气。有了信心和名声,这一百二十家商户,短短几年就能扩展到三百六十家,甚至六百家。到那个时候,光商税就能几倍于今天的地价了!” 看着韩望和王时雍仅仅抛出一块空地就能吸引到大批投资,赵构、蔡京、赵四等目瞪口呆,点石成金也不过如此! 这小子千金买马骨,尽管免费提供了土地,但是开办工厂的花费肯定少不了。基建、工程、就业、航运、陆运,人口,就会迎来一个经济快速增长的高峰。 上百万的资金注入,真定就会腾飞起来,从而形成西瓜效应。对于周边二十余个城市的吸引力和扩张力就会大大提升,真定的价值将能一飞冲天,成为北方经济发展的领头雁。 韩望明确的说,到了明日一百二十块地皮全部落实,估计拿真定商税去找京城财团们贷款一百万没问题吧? 蔡京不得不佩服,原来以为韩望百万贷款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这一次新经济模式竟然能产生井喷效应。不仅交易额翻了一倍,而且光是太极湖新区,就能吸纳五十万直接投资。看了这样的数据,别说一百万了,就是三百万,也会有人贷给你的。 换而言之,若是东京开展起来,不说十倍,就算是五倍,也会有一千五百万贯的收入。那可就解决大问题了,而且拖欠的赈灾、军饷、薪俸包括各种提前征收税的遗留问题,都能缓一口气了。 第二天一早,以六子为代表的希望开厂的商家,都在真定太极湖新区办公区前排起长队,等着签署投资新区的意向书。领到表格后,从莫州来的六子和东家商量好后,签订了投资五千贯新建一家彩陶工坊。 一早上的三个文书光是接收意向书加上登记统计,如同打仗一样。最终收到意向书一百五十份,投资意向八十余万贯。 如果刨去没有中标的三十多商户,估计也不会少于六十万贯。这六十万贯将会在一年内到位,将会新增工人两千人,解决近万人温饱问题。 再通过这些钱刺激真定的本地经济,将会形成一股投资浪潮,间接增加就业不会低于两千人。这非常了不起,在蔡京眼中,这就是大宋稳固之本,百姓手里有钱,能活下去就不会有动乱。 新经济发展模式,势在必行! 四一六章 唯我长存 ps:感谢挑灯看画大大打赏第五张月票!感谢三万七马甲百币打赏! 弘法佛会如期举行,这次禅宗的顶级盛会,四大名寺加上云门,一共五位高僧同台辩论。 真定剧场六百人厅,座无虚席,其实墙边、走道上台前幕后,全都挤满了人。 隆兴寺若般禅师,大佛寺林淼禅师,悯忠寺查音禅师,观音寺兰多禅师,云门禅师,分为梅花型落座。 先由若般禅师率先发言,他拈着一朵红花说道“若般拈花微笑,如来何在?” 拈花微笑的故事世人皆知,为佛祖不以言传而传诸法门,亦即禅宗顿悟的由来。而且一直到六祖慧能都是禅宗单传。云门心想这是花了,这花的份量可重比日月,一个回应不慎就会遭人唾弃。 若般把自己比作佛祖有两重含义,第一佛化身万千,若般是佛,佛是若般,都可以。第二若般假冒佛祖,拈花微笑即使作伪,所以就没有佛祖了,一切都是空。两方面都划下道道,正反不管钻那个道都是陷阱。 云门站起来,冲着若般一笑,这一笑包含着先知和包容,此意只传与若般一个人知晓。 若般惊为天人,这个云门简直神了?我刚说完拈花微笑,他居然给我来了一个回眸一笑?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他好像知道我的题目啊,哦,看他笑得这么得意,肯定是有人漏题了。 若般恍然大悟,不由得对着云门在心里挑起大拇指,回了一笑。 两人互相心意相通,对禅意理解透彻,完美演绎了拈花微笑的典故。 大堂里的人或许还不是很理解,但是几位知名禅师已经了然于胸,这个云门还真厉害,一刻都不打盹的击败了若般。 林淼禅师马上打起精神,上来说“云门,你来所为何事?” 云门躬身施礼说“不可问” 林淼禅师马上大喝一声“喏”,同时自背后拿出一根棍子劈头打将过来。这是当头棒喝的典故。 云门亦是大喝一声“咄”,也拿出一根棍子反架回去。 林淼没料到,云门的反击居然这迅猛,手上力道不足,棍子竟然飞了出去。 吃了一惊的林淼大师同样明白,云门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答案的事实。面对云门反击十足的棒喝,林淼禅师原先准备的说辞派不上用场,不过依然大方的说“善!”便回归本位。 其实林淼禅师的棒喝和拈花微笑一样都是顿悟,不过一个是内心自我顿悟,一个是外力促使其顿悟,手段不同而已。 云门用棒喝反击棒喝,是表明自己不是顿悟,而是渐悟,是阅历和梵行修为积累而成。故而林淼大师才赞叹云门为善。 接着是查音禅师,还是经典的故旧,“真定的狗子可有佛性?” 云门知道这就是第三个图狗,好整以暇回答道“不知” 很多人吓了一跳,这个不知的回答和大家以前的认知不一样。赵州禅师的有无论可谓参禅的经典,如今云门居然说不知?难道又要引起一轮新的参悟之道? 查音毕竟是大师,略一思索便接着问道“真定的狗子可有佛性?” 云门又道“狗子自知。” 这一回答可谓平起波澜,剧场内顿时嗡嗡声响起一片。很多参禅的观众兴趣大增,相互交头接耳开始就此交流讨论起来。 云门双手合什,向查音示意结束。 查音顿时明了,这是一种新的参话头。云门用两个不同的回答去引发了自己的疑惑,更大范围的引起了争议,这才是参禅的本意。 若是没有疑惑,何来执着的念佛。一万遍的阿弥陀佛,和一句佛是狗屎,并没有谁高谁下。因为一旦有高下,有优劣就不是禅了。 当即还了一礼,回归本座,算是认可云门的答复。 兰多禅师高大体胖,宛如一尊佛像,笑呵呵的站起来和云门见礼,指着剧场上空布置的小彩旗说“幡动?心动?有幡?无幡?” 六祖慧能的幡动心动说,是大乘佛法的万物皆空,一切唯心的根本教义,无可再辩,用来作为压轴就是刁难云门的。 果然,四位大师按次序参禅,花,棍子,狗,旗幡,只要搞定兰多,云门禅寺也就位列名寺之中了。 云门若是没有准备,自然难免要陷入深思,既然韩望设法弄到考题,自然就有了准备。 “幡依旧,心已远,不动不灭,唯我长存。” 此一偈语出口,若般、林淼、查音同时起身,连同兰多一起宣念,“不动不灭,唯我长存” 云门的心意他们都能感受到,旗幡就是旗幡,它不曾改变。心不动才是真义。保持本心不管环境如何变化,都不改向佛的初心,你的思想就能和佛法一样与世长存。 这是一种以身做佛的至高参悟,我即是佛,佛即是我,达到如此境界,才是真正的得道高僧。 所以四位高僧一起诵念偈语,以示尊重,也就代表认同云门禅师的身份,确立云门禅寺的民寺地位。不过这是禅宗界内的认定,至于人脉香火还要靠云门等一寺僧众在世间普度众生,修下善缘。 这四场辩论耗费时间不长,从头到尾不过一个时辰左右,但是对于禅和佛法的参悟都是极为高深的。或许有些对白,隐藏着艰涩的佛学经典渊源。尤其是云门的大破大立,以身做佛的信念,成为众人心目中的偶像。 尽管自己通过各种手段得到四大名寺的出题,但是想要在这种经典的禅宗典故上,别出心裁是极度困难的。但是云门做到了,而且做的不是一般的好。 就连韩望也不得不说,这个云门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慧根。佛法的深入浅出,内外印证在他手上得到完美的演绎,云门成为高僧实至名归。 相信很快,真定禅辩大会的见闻就会传遍全国,云门禅寺兴盛指日可待。对应的真定也会成为全国皆知的热点地区,至少在北方,佛教界的文化交流会有真定一席之地。 明德和云门之间有过交换条件,韩望支持佛教在真定乃至北方兴起,云门则确保佛教界善待韩望,至于韩望能走到哪一步,要看自己的本事。 此情此景,明德心中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对韩望说“后顾无忧矣!” 四一七章 蒲鲁虎死了 阿骨打的病情还是一如既往地缓慢恶化,按照萨满祭司的估计,他就要投入天神的怀抱,很难坚持到明年开春。 这个消息被严密封锁在勃极烈的范围,吴乞买内心无限的欢欣,不过在听到蒲鲁虎身负重伤之后,吴乞买几欲发狂。他最疼爱的只有蒲鲁虎,本来是派到中京监督斜也的,怎么也没想到会有生命危险。 中京,已经昏迷不醒十天的蒲鲁虎,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虎仔!虎仔!”千里奔波而来的吴乞买,赤红着眼睛,披头散发,一路跌跌撞撞的抢进高大的辽皇寝宫。 看着昏迷不醒,时而抽搐的儿子,触摸着他被火药烧伤的脸庞和身体,心中如同刀绞。 “我要知道,虎仔的病情到底如何?”尽管他知道,这个结果恐怕凶多吉少。 随军萨满要说话,吴乞买指着一名年老的契丹太医,“俺要你说!” 这种类似于昏迷不醒的植物人,到后世也没有灵丹妙药,何况千年之前的北方少数民族。 那名太医只能战战兢兢地胡乱猜测“贵人,小王爷上中昏迷,实乃心神遭受重创,故而意识闭塞,一直沉沉入睡。”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醒来?” “回禀贵人,寻常汤药恐难深达神髓。为小王爷安危着想,怕是只能悉心调养,快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三年五载也未可知。” 唰,吴乞买红着眼睛抽出宝剑砍下太医的脑袋。 “救不了俺儿的性命,要你何用?!”门口跪着的一群太医吓得惊呼起来,纷纷向后退去,他们身后是一派高大的女真士兵,又将他们推搡回来。 吴乞买拎着血淋淋的弧形长刀,指着另一名契丹医生问道“你说,怎么救?” 那名中年太医吓得面色如土,马上跪倒,不停地磕头,连连哀求“大王,我上有六十老母,下有六岁孩儿,求您行行好,饶了我一命吧” “好吧,为了不让你这么担心”吴乞买说“我会杀了你六十老母和六岁孩儿”这样你在阴间可以接着照顾他们。”说完咔嚓一刀砍了他的脑袋。 五名契丹太医一个接一个被砍了脑袋,与其说吴乞买在威逼医生,不如说他是在发泄。吴乞买知道若是有一份可能,这些人都会拼命抢救蒲鲁虎,现在这个情形正是说明了蒲鲁虎情况不容乐观。 吴乞买内心最大的恐惧就是,害怕蒲鲁虎有任何不测。 十五年来,蒲鲁虎一直被视若掌上明珠,给自己带来无数次的快乐。他不能面对失去儿子的打击,一旦出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现象,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无所不能的天神,求求您,吧蒲鲁虎还给我,无论您要什么我都敬献给您!一千头牛羊,哪怕一千名奴隶!只要您把虎仔还给我! 当吴乞买向着北方跪倒祈求时,也许是金狼神听见他的子民祈求,蒲鲁虎居然缓缓睁开眼睛,试图抬起手臂。 萨满惊喜的叫道“小王爷醒了!” 吴乞买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爬起来扑到床边,攥住儿子的手,泪流满面,“虎仔,我的好虎仔!呜” 蒲鲁虎神情很平和,笑了笑,“阿爷,我要走了,把我葬在按出虎水吧,我要守着祖先的圣地。” 吴乞买肝肠寸断,用头撞击床廓,泣不成声,“虎仔,不要丢下俺,俺给你请最好的大夫,最好的祭司,俺要为你献祭一千名奴隶!” “我累了!”回光返照到了终结的时刻,蒲鲁虎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闭上了眼睛。 啊!吴乞买撕心裂肺的痛苦呼号响彻整个皇宫。 就这样,吴乞买守着蒲鲁虎的尸体整整一天一夜,无论斜也、宗望、宗弼如何劝说,均不为所动,不发一言。 当第二天阳光照进寝宫,苍老了十岁的吴乞买抱着蒲鲁虎的尸身,走出皇宫,将他放入准备好的棺椁之内。 背对着三人说“抓住连胜军全部将士!” 宗弼说“他们已经逃回真定去了!棘手得很” 吴乞买根本不看他,转身盯着斜也,一字一顿“不管是燕京、真定,还是汴梁,追上去,抓住他们,砍下他们的头” 宗望张张嘴,没说什么。 斜也知道吴乞买处在极度愤怒之中,这种乱命按照勃极烈的制度,是可以不理会甚至当即驳回的。 但斜也还是右手按胸发誓道“斜也遵命,无论他们在哪里,都要将他们抓住,砍下脑袋!” 吴乞买转过头手拉缰绳上马,但是连上两次都没有踩稳马镫。第三次,在亲卫的帮助下,勉强跨坐在坐骑上,打马扬鞭运送儿子的尸身前往按出虎水。 可怜的老人! 斜也、宗望、宗弼在心里充满了同情,没了蒲鲁虎,就没有了主心骨一样。可是自己还要去完成南下追杀连胜军的乱命。 “要去真定解决连胜军,你们两个怎么看?” 宗弼脑袋一热“只好去打了,就是怕对方有备无患,俺们兵力太少。” 宗望若有所思的看着吴乞买远去的背影,“没人才好,顶多打一打燕京,说不定还能吓唬吓唬童大人。” 斜也严肃的说“别乱说,肯定要南下,至于连胜军在哪里不重要,关键是要打一打,燕京就在眼前,打不打都无关紧要。” 宗望眼睛一亮,“那就排出一支骑兵自易州穿插到真定,端了他们的巢穴,再自瓶形寨返回西京。如此就应该可以向吴乞买交代了。” 好!既然要出兵,那么谁去走一趟真定? 宗望和宗弼都表示自己可以胜任,斜也最终选择宗弼前去执行命令。 宗望以为自己才是最佳人选,但是斜也说“他已经长大,到了独立领军自己做主的时候了” 宗弼当即回应“放心吧,肯定抓住韩家兄弟!” “怕你出去走一圈,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如今中京仅有万余士兵。” 斜也无可奈何的说“大战刚刚十日,如何能在禁得住另外一场大战。真的一步一步打过去,一万名女真儿郎,估计还没到真定就损伤过半了。” 宗弼点点头,“俺明白的,从易州进,瓶形寨出,不用担心,七八日光景就能赶到西京。” 那就去吧! 四一八章 一群鲨鱼 PS:感谢不问我大大的五千币打赏,感谢不问我大大两张月票打赏!感激! 东京城权贵的圈子里流淌着各种消息,最近有两则消息传得火热。 “真定真的获得了三百万贷款?” 面对王黼的询问,內侍肯定的点点头“确实如此,赵四爷、平章事,康王均有见证,做不得假。” 这个泥腿子韩望还是真生财有道啊!当初朝堂之上谁拿一百万贷款的事当真的了?没想到结果却是三百万,大家的脸都被啪啪啪的扇肿了。 看来这个新经济计划还真的是摇钱树啊,这就有意思了。按照自己得到两成比例推算,一年后之后可以获利一百万,如果能持续下去,每年也都还有一百万贯获利。 怎么才能想办法从韩望那里再分一点就好了,他居然可占据两成的干股,太多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以为会打仗,会赚钱就能有资格大模大样的分钱!笑话! 自己当年能言善辩,机灵过人,还不是将一点点微薄的薪水四处拉关系,表忠心,送礼。终于熬到了四十岁,才一飞冲天,连跳八级,担任宰相,可谓大宋以来前无古人。 没有经过磨练就能一飞冲天?而且你也不知道收敛一点,真的敢要两成干股。不过有一点你是成功的,至少你把几大家族都得罪光了,现在捧着你的,其实都在等着看你如何倒霉的。 新经济计划也没什么特别的,不就是搞搞活动,添加一些博彩吗,没什么神奇之处。 而朱勔也得到了汇报,“什么!远洋航运居然就那样被瓜分了?凭什么王时雍都有资格?我朱勔却只能干看着?” 远洋航运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朱勔更清楚了。 这是一个大大的金山银海,当年在江南奉迎局,为了奇花异木和珍禽异兽,曾经就进行过好几次远洋航运。一船三万贯的收益,可是让自己迅速成为富可敌国的土豪。 现在他们居然敢背着自己去搞远洋航运,那可是自己的地盘。不过,这次参与者可都有来头,不能贸然出手,必须想一个巧妙的方法。 赵构、赵四、蔡京这三家,不能动。那么王时雍呢?一想到盘根错节的基层官员网络,朱勔就不寒而栗,要与千万微末官吏作对,就算任性的官家都不会这么胡闹。 必须是韩望,只有他才是毫无根基的,对付起来不用任何心理负担,我不用太贪心,只要他手上一半的份额就好了,这也算给他一个台阶下。 赵楷如今在后宫拜见母妃懿肃贵妃,他们也在讨论关于真定的三百万没和即将开始的远洋航运。赵楷很兴奋讲了真定的详细情况,各种数据,各种精彩之处,简直让他血脉膨胀。 懿肃贵妃笑笑说“你打听的可真够清楚的!不过,远洋航运,你就不要再多牵挂了” “娘,儿臣不明白,这是为何是康王主持?他不过刚刚成年,能代表得了皇家吗?” “难道让你去真定,与韩望守望相助?至少官家就舍不得吧。” 赵楷有些气闷,“那韩望身份颇有疑点,儿臣怎敢与之牵连?不过,就算是康王也能毫无避讳与臣子交往吗?” 懿肃贵妃微微一笑,“原本韩望到是感念你的一份心意,闹到如今,还不是你自己把韩望推到康王身边的,现在倒是着急了?” 面对母亲的打趣,赵楷只能尴尬一笑,“这事确实是儿臣做的欠考虑,叫母妃见笑了” “如果想打败对手,那就要付出全部努力。如果不想全力以赴,那就别为自己找一个对手,即便这个对手看起来是如何的渺小软弱。” “在宫中这么多年,有过对手,不过他们都不在了。现在,我不和别人纷争,即便有那也肯定是我的错,因为我不想制造任何对手。但是一旦有了对手,就必须彻底解决掉。” 赵楷从这几句话中听出了冷冷的寒意,皇宫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地方,特别是后妃宫斗和皇子之争,从来都不是。 “构儿不过是官家的一张牌,今日需要他在韩望身边,那他就必须在。明朝希望他上马杀敌,那他必须能开弓放箭。你要知道官家希望你成为什么?然后去替官家实现他的目标。” “还有,永远别让下人替你拿主意,否则,你就只是一个活傀儡。” 懿肃贵妃说完话就走了,对于儿子的教育,她往往更注重性格培养。有太子一天存在,她的心就不会放下,除非赵楷逆袭成功,否则她手上很多资源都能暂时起到庇护的作用。 而赵楷面对母妃的谆谆告诫深以为然,方才对自己的警告就是针对乐舍的。再想一想乐舍这段时间,不仅没有成果,反而弄巧成拙了几次。是时候,郓王府增加一位新的幕僚了。 至于赵桓和耿南仲都只能大眼瞪小眼,新经济没参与,远洋航运又插不上手。再不想办法,就这样下去,会被东京勋贵圈子笑话抛弃的。 耿南仲皱了皱眉,“奸佞小人蒙蔽圣听,导致韩望一再兴风作浪。望太子殿下勿要与他过多纠缠,须知公道自在人心。” “耿师,这宫内、宫外都是讨论新经济和远洋航运的问题。不管如何我们不能被拉下,否则谁还能记得本太子?!” 耿南仲也是无可奈何,前面都在朝堂上打得死去活来的,现如今再去迎奉那个小人?我耿南仲的风骨就这么差? 不过太子说的也有道理,现在不仅有赵楷,居然又冒出一个赵构;还说什么代表皇家,除了太子谁还能代表?这种苗头必须遏制,否则麻烦不断。 新经济计划已经瓜分完毕,要想插手只怕没这么简单,但是远洋航运的事还是有机会,这个船队可以扩大,至于军舰多一艘也没问题。必须将之在朝堂上公开,私相授受是不行的。 一旦进入朝廷的议事范围,太子作为储君自然有发言权,就算是官家也不好说什么。 “太子,明日早朝我们就针对远洋航运的事运作,这事还轮不到康王站在台前!” “他可是获得官家的首肯?” “一天没有正式宣布,就不能说康王稳操胜券,放心他的根底浅,没有人会为了小小的康王得罪太子府” 四一九章 新东西集团 随着童贯、种师道、种师中、张叔夜汇聚汴梁,西府的变动已经不可避免。 尽管童贯向赵佶痛哭流涕,实际上心花怒放,趁早丢掉这个烂摊子,自己逍遥快活不负人生啊。 赵佶好言劝慰,童贯也见好就收,拍拍屁股交出枢密使的大印就走了。 蔡攸原本想要枢密副使,但是他之前的劣迹大家记忆深刻,赵佶也不好急于粉饰。 最终结果是种师道、张叔夜双双升任枢密副使,种师中带着刘光世和姚平仲的新兵集团接管西军,张叔夜同是兼任京东东路新兵都统制。至于枢密使朝廷不日即将颁布。 所以种师道是被解了兵权,留在汴梁,西军交给种师中。但是小种远远不如老钟有威慑力,姚、折、刘、苗家与他面和心不合。压到燕京前线,种师道不由得提醒种师中密切关注女真人的动向。 小种名义上作为西军领袖,兴致很高,赵佶温言有加,大的的褒奖了他一番,就兴冲冲赶去燕京赴任了。 自从得到徐庆、王贵、大牛、孙六,张叔夜才明白为什么连胜军可以越战越强。依据四人照搬照抄连胜军的标配,就三个特点。第一是钱多,其次是物美,再次则为士气,三者缺一不可。 张叔夜动作挺快的,小半个月已经招募流民八千余人,从天驷监还弄到两千步匹战马,又从将作监搬回去大批优质装备,京东东路的新兵基地开始热火朝天起来。 说到做到,将连胜军四人和自己能带兵的老部下精选四人任命为军副指挥使。每人一千新兵,其中徐庆、王贵是单人独马的轻骑,大牛孙六以及另外四人是步军。 其中徐庆帮这张叔夜整理新军条例,训练纲要,参谋制度,军情特勤等事务。在一众将领面前,隐隐有军都指挥使的架势。 不过连胜军将领作为新人,张叔夜老底子作为旧人,相互之间还是存在明显的较量意味。所幸四人都是在严格军规之下成长,所以应付正常训练不在话下,总被人家惦记着,心里多少有些窝火。 半个月下来,新旧将领做过一次实兵演练。仅仅孙六和大牛带着两千人,就把对面四千人打的溃不成军,让全军心服口服。也让张叔夜深为得意,韩望的这个墙角挖的太值了。 随着张叔夜不断地招募新兵,孙六和大牛率先完成了满编,各自带领两千五百新兵成为京东东路集团的中坚力量。而徐庆和王贵是主动投奔来的,为的就是一个相当将军的梦想。 张叔夜打包票,只要有战事按照目前的情况,肯定优先派他们两个出战。只要能在战场上拿到九级,或者全歼敌军的大功,就能扶正。 徐庆和王贵是老乡,又都是骑兵,他们商量下来,这战事一年半载可能都不一定能轮的上。眼下既然被张叔夜看重,不如多从相州招一些老乡来帮衬自己,确立自己在在京东东路的核心地位。 于是一封书信发到汤阴特训营,希望岳飞能够支援他们一千骑兵。岳飞的新兵招募刚刚满三千,还没来得及正规训练,于是回复徐庆。 新兵刚刚训练,还没有形成战斗力,而且是连胜军预定的新兵。希望他们等到三个月后下一批新兵再说,若是想要加速,可以自行回来招募好壮丁送到训练营。 关于刘光世劫走第一批新兵的事,韩望给岳飞的说法是下不为例,若是再有此类事件,可以让其自行招募兵源,送来代为训练。 如此举措,岳飞也极为认同,没有任何付出代价就坐享其成,只怕会带来不利的后果,唯有立下规矩才能避免自己陷入被动。 新兵集团的大将刘光世和姚平仲也都坐镇自己的队伍。由于姚平仲得到姚古的支持,所以兵力扩张特别迅速,短短二十天,就已经招募了一万人。 刘光世由于家财散尽,而且受其父亲不战而逃的劣迹影响,目前部队扩张不是很理想。仅仅招募了七千人,而且素质和装备都不好。 但是他从相州带来的一千多名岳飞训练的新兵,发挥了决定性作用。这些新兵体能好,技术好,能打能拼,很快就把刘光世的部队整顿的非常精炼。 而杨可世带着白梃兵驻扎在燕京,面对顺州、檀州驻扎的金军,杨可世采取外松内紧的临战状态。而姚古则驻扎在涿州,受燕京大战的功赏,姚古大肆扩兵,已经有一万五千人,其中骑兵就达到三千人。 由于宋金两国关系融洽,很多金国商人纷纷进入宋境往来。当然,杨可世和韩望也纷纷派出军情人员进入女真人控制的城市,做好各项查探工作。 面对女真探子刺探回来的情报,斜也皱了皱眉,他知道尽管种师道去了东京,但是杨可世、姚古也不是酒囊饭袋。 宗弼要想势如破竹,必须利用速度和宋军的疏忽,发起千里狂飙,争取一击就能打垮宋军。 第一步必须通过古北口将宗弼和精锐骑兵送到顺州,寻找机会尽快开始打击宋朝。第二步,为了牵制宋军对于宗弼军队的阻拦,宗望和斜也分别自北面和东面向燕京、涿州发起骚扰战术。 吴乞买带着蒲鲁虎棺椁走了的第二天,三个人就分别带着精锐的骑兵,南下顺州向燕京出发。这趟名为惩戒的行动,在宋军毫无戒备的时候开始了。 按照事先定好的计划,斜也封锁燕京,宗望封锁涿州,宗弼率军自易州和涿州之间的空隙地带直接插入,奔向真定六联地区。 一定要抓住韩望、韩世忠、杨再兴,剿灭连胜军,为蒲鲁虎报仇。这一仗要打出女真骑兵的风采,要让所有的人看看,大金国的铁骑无坚不摧,无所不至。即便你远在宋境腹地,只要俺们想打,那就一定能砍下你的脑袋。 宗弼看着西南方苍茫的天空,拍着他的坐骑,“各位儿郎,出兵!” 数千匹马,同时嘶鸣起来,如同一群凶猛的怪兽纷纷涌向西边的真定。 宗望在心里默默的发誓“宗弼,好好地,打不过就跑,才是王道” 四二零章 无人之境 大雨如幕,笼罩在涿州上空,姚古这个时候居然也顶盔掼甲的,在城头城内各要点巡视。 镇守涿州之后,姚古这几日扩兵顺利,已经超编两千五百人,但是这个时候种师道去了京城,想必官家马上就会安排走马换将,派种师中前来领军。 这个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时候,姚古狠狠心一下招兵六千人,几乎都扩军一倍了。 若是平时,种师道肯定以军饷军备作为手段控制。但是姚古准备给种师中一个下马威,就是这超编的两千五百人。 人已经招募了,军饷军备军粮你种师中给还是不给?要是捏着鼻子认了,俺就不和你为难。若是不给俺的面子,硬要裁军,那就别怪熙河军以后不听你的号令。 这个世界就是要靠谁的拳头大,自己拥有一万五千人,加上姚平仲一万人,加上熙河还有两万人,几乎是西军各军名列前茅的大部队。种师中不看僧面看佛面,轻易能动自己? 其实军中这种博弈游戏早就是公开的秘密,种师道人走茶凉,没有人关注不说。种师中虽然是老种弟弟,想要服众还要一刀一枪靠自己的本事。 而且,每一次主帅到任,给大家拉一些福利,基本上都是好言好气的与大家相处。所以姚古丝毫不担心,种师中一没根基,二没有老种那种纯熟的魄力和谋略,肯定不会和自己为难。 忽然探马急急来报,“大帅,金国二太子女真猛将宗望,率领四千精锐自顺州向我方逼近,距此五十里。” 这些蛮子就过不得安稳日子,莫名其妙又出兵南下,而且今天是大雨瓢泼,真是头疼。新兵还没及训练,装备又没到位,这如何是好? “再探,传令四门紧闭,全城战备防御,各个要点双岗执勤。”姚古抹了一把汗水,想起来燕京杨可世,“再快马去燕京,白梃兵杨将主那里务必通传一声” 宗望大军南下,声势张扬,面对宋军的小队探马往往追逐一番驱散了事,然后这些宋军小队赶紧逃回各自属城。 杨可世遭受到压力更大,斜也率领三千军队环绕燕京一周,炫耀的姿态非常明显。 面对金军突然展示武力,杨可世第一时间收缩兵力,并向十里铺大营和涿州发出警告。 另一方面,派出两国之间的联络官前往金军询问缘由,不过去的使者均被斜也留了下来,终止了两军的正常联络。 杨可世本部一万人,另外还掌管了老种的两万人马,其中大概一万驻扎在燕南十里铺,两万人马驻扎城内。 杨可世并不担心女真会攻破燕京,毕竟他们没有带大型设备,三千人就想攻打雄伟的燕京城,做梦! 金军意图不明,到底是随意拉练,还是示警,还是有具体侵略意图。 直到姚古的急报来到,杨可世才知道,女真必定有大行动,不然不会出动斜也和宗望。若是金军合兵一处,倒有些像攻城拔寨,但是兵分两路就不太可能。 斜也,宗望,还有宗弼呢?他去哪里了。若论到武力值,宗弼在三人中排第一,这个不确定因素让杨可世心中有一丝担忧。 杨可世的嗅觉很灵敏,宗弼此时就隐藏在宗望的队伍之中,只不过他没有打出自己的旗帜。等到宗望环绕涿州的时候,趁机隐蔽的契入宋军后方,达到奇兵突起的。 看着瑟瑟发抖的涿州城,宗弼笑了笑,指点着涿州西门说“如此城池,只需五百猛士一鼓可下。” 宗望哈哈大笑,“南朝的城池,还没有俺们打不下来的?只是这几日要苦了你千里奔波。” 宗弼微微一笑,豪气如云地说“男儿大丈夫,千里纵横,如入无人之境,岂不快哉!哈哈哈”打马扬鞭,带领着一千骑兵向西狂奔。 真定,六联地区,真定大营,这次定要砸他个天翻地覆。 宗弼算计着日程,涿州到真定五百里路程,至少两日方可到达。当自己千余铁骑突然出现在真定的时候,看看韩望到底怎么应对。 在宗弼的一路狂飙至中,沿路的关卡、村庄、居民都被屠戮一空。为了防止泄密,宗弼下令不留活口,数千条人命全部化作刀下之鬼。 宗弼历时一天一夜,一路血腥的杀到斗米村,终于被连胜军外围的军民联防队发觉。 山谷谷口二十个联防队员,是斗米村仅有的抵抗力量,一个个拿着猎弓猎叉堵住了一千女真精锐骑兵的去路。葛阿大是斗米村联防队长,接受过几次六联营的集训。 如今面对一千名武装到牙齿的侵略者,他没有逃跑,而是把队员集中起来,在谷口堵住了。按照他自己的判断,幸运的话可以坚持两刻钟到半个时辰。 所以他把村子里唯一一匹马交给最小的队员,让他去冯庄特训营报信,自己这里坚持的越久,就能让六联那边早一刻准备,乡亲们就能避免遭难。 宗弼看着那名小队员在马上不太熟练姿势,骑着高头大马,大刺刺的逼近葛阿大。隔着面罩问道 “看来你是个猎人?想让那个娃娃去报信?可惜他的速度太慢了。即便你们能拦得住俺们一刻钟,一刻钟之后他也还是逃不了。” 葛阿大勉强壮着胆子说“你们这帮金狗,坏事做绝,别想从斗米村过去,除非俺们都死光了” 宗弼摘下长柄斧,单臂擎着指向葛阿大,一步一步踏进来。 葛阿大没有实际对战的经验,面对宗弼这等绝世猛将,气势上就弱了七分。剩下的联防队员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状况,只能随着葛阿大不由自主的慢慢后退。 退了几步,葛阿大才发觉已经快要脱离谷口了,慌忙制止住大家,张开猎弓,冲着宗弼说“站住,否则就要开弓放箭了” 宗弼暴喝一声“不知死活,去死吧!”踩了一下马刺,骏马长长嘶鸣,猛地窜了过来。 葛阿大当即松开弓弦,骨箭头带着风声,直直射向宗弼的胸口。同时四五张猎弓也同时向宗弼发射弓箭。 金军中有人惊呼,纷纷抢着护卫过来。 宗弼冷笑一声,这种劣质弓箭,不可能对自己有任何伤害,根本不予理会。反而自顾自挥动斧头,轻轻的划过葛阿大的前胸。 四二一章 示警被截 叮叮当当的一连串骨箭撞击声,宗弼身上精刚铸造的盔甲将其全部反弹出去。葛阿大一见对方盔甲实在太强,再想操起猎叉抵挡宗弼。 可惜,时间晚了一步!宗弼的速度太快,马窜过来的时候,斧头已经到了葛阿大的胸口。尽管力量不大,但是速度快,所以带来的伤害就太大了。 嘭!葛阿大当即被击飞了出去,手下队员马上赶过去将他扶起。 一个巨大的伤口如同恶魔的嘴巴,鲜血喷涌而出,葛阿大面部都变形了。大伙赶紧七手八脚用布给他按住,可是这么大的伤口,连内脏都严重受伤,如何能止住流血。 作为猎户,多少都有救护常识,这种伤,若是能及时送到真定城兴许还有救。可是如今战场之上,几乎不可能。 面对撮在一起的联防队员,宗弼一步一步向前,骏马喷着粗气,盔甲摩擦的金属声,如同催命的魔咒。 终于三四名队员不堪忍受这种压力,咬着牙挺着猎叉长矛就围攻上来。宗弼长长的斧头,轮了一道半圆,一连串金属划破身体的砍切声,几个人全部向后倒摔出去。 葛阿大用尽最后气力说“拦!住!他!”就瘫软下去,没了呼吸。十几个队员攥紧了武器,哭泣着向宗弼发起围攻。 面对这些猎户农夫,宗弼制止了下属的帮助。一个人高高坐在马背上,双手交替握着长柄斧头,左劈右看。他每一次劈砍,都有一名队员扑倒在马前,鲜红的血液和愤怒的呼号刺激宗弼的神经极度亢奋。 斧头切割敌人的肢体,那些人虽然愤怒却无可奈何的绝望表情,自己属下由担心转而激动地喝彩,都让自己得意非凡。 是谁说的“骄傲,就是要在同类面前炫耀的。” 当最后还有三个队员,因为惧怕而跪地求饶时,宗弼眼中全部是讽刺的冷冷眼光,每当铁蹄踏进一步,这几个放下武器投降的猎户,便吓得哆嗦着后退。 唰,一个人脑袋被斩掉,喷溅的鲜血,刺激剩余两人哇哇大叫,连滚带爬的向远处逃去。 对于逃跑的敌人,宗弼没有任何兴趣,轻蔑的从左右挥了挥手。 卫兵队长完颜古原当即追上去长刀一闪,一声惨呼随即戛然而止。再追上几步,收起长刀,摘下长枪刺入最后一人的背心,将其挑得飞起来,摔下来没了气息。 古原说“四太子,还有那个报信的娃娃,俺正好去给你捉了回来” 宗弼掀起面罩,摆摆手,“古原,反正要去六联,一起去。那娃娃先跑了一刻钟,看谁先捉到!” 随着古原一声唿哨,女真骑兵们嘻嘻哈哈的叫嚣着追了出去。追出去不到两刻钟,古原就发现了骑术不精的斗米村仅剩的小队员喜子。 随着越追越近,喜子急的汗把背衫都湿透了,不停地拍打着马脖子给马加速。 不知慌张还是迷路,最后被逼到临河的一处山崖,由于十几名女真骑兵逼上来。喜子一步一步的向山崖绝壁退去,最后在金军的逼迫下,一个不留神,喜子连人带马摔了下去,坠入河中。 古原一脸的丧气,指着河流中浮浮沉沉的喜子,呸了一声悻悻转身继续向梁子村进攻。随着梁子村的敬重敲响,一场残酷的杀戮开始了。 梁子村处在山梁之上地理位置优越,虽然村内没有常备军,但是护村队依然有三十多人。面对一千多金军的进攻,利用特殊的地形整整拖延了两刻钟,才全部壮烈殉国。 后来韩望评价梁子村护村队这关键的两刻钟时说“这两刻钟救了无数人的性命,他们每一个都是英雄!” 宋轲腾地站起身,小型土匪,大股流民,还是辽金残兵?娘的,这是什么人敢入侵六联村? 最严重的警报传来,必须尽快集合特训营的新兵。如果依据线路来看,梁子村有警,必然奔着三林村再来到冯家庄。必须做最坏打算,金军大股骑兵快速洗劫六联地区,马上执行预案。 冯庄特训营合计兵力四百二十人,一炷香没结束,四百二十人除去执行巡逻的四十人,剩余三百八十人全部穿戴整齐,列队集合。 “不说废话,警钟响起,据我判断肯定是女真大队骑兵突袭,目标肯定是连胜军。他们从涿州易州渗透过来,斗米村没能反应过来,梁子村算是提前预警。但是眼下他们估计已经到了三林村,我们是六联地区仅有的兵力,现在就要靠我们了。” 参谋科的士官举手准备发问,宋轲阻止了他,“敌情如火,来不及讨论好了再出发,边走边说吧。走!” 特训营集合了密谍、特种、参谋、宪兵、器械、仪仗等特殊兵种,投资最大,都是各个兵种的精英,马上步下无一不精。 特训营足足有战马两百,骡马三百,战车十辆。宋轲顺路又将冯庄保丁和联防队全部带上。合计兵力四百五十人,迎着三林村就顶了上去。 那名参谋赶上宋轲,一连串的问题就抛了过来。“敌军有多少?意图如何?我军后援如何?哪里预设战场?教官,您必须一一落实,否则我们就是白白去送死!” 宋轲点点头,这个孩子把课堂上学到的参谋课程,很快就运用到实战当中,是个好苗子啊! “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陈飞,是参谋本部九级副尉,参加过雄州、保州、易州作战,是老兵了。” 宋轲笑笑说“陈飞,你说的不错,作战经验也很丰富,说说这一仗怎么打?” 陈飞说“三林村必然被敌人攻击,再去救援没有多大意义,我建议就在三林和冯庄之间的丘陵密林之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宋轲有些不忍道“三林村也是我们的父老乡亲,总要施以援手吧!” 陈飞说“能后完成我方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而我们的任务就是阻挡敌人,消灭敌人!现在冒然去三林村,若是敌军强大,势必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他镇定自若地说“从军事角度来说,在冯庄和三林制建设防是最理想的,能起到突发、先敌打击的作用。即便不能重创敌军,也可以将其拖住困住。” 四二二章 脖子对钢刀 PS:感谢不问我大大两张月票(累积四张);感谢顶顶好看大大月票(第二张),感谢秋叶落飘零大大两张月票,感谢不问我大大币打赏;感谢挑灯看画、不问我、顶顶好看大大推荐票支持! 宋轲不再说话,陈飞经历过战场,对于接受命令的军队来说,完成任务就是最高要求。至于救民于水火,或者避免伤及无辜是次要的问题。 军队的高效远非民间武装力量可比,在于军队的纪律、执行、简单明了。 遇到河流,舟橹或者架桥。遇见敌人,明刀明枪或者隐蔽伏击!若是留下坚守阵地,没有命令即便打倒最后一个人也不会撤退。这就是军队的可怕之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现在冯庄特训营中全军优选的士官生,正在全力以赴的构筑工事和路障,陷阱等。 陈飞询问后援情况,宋轲说按照军情通报,快马到太极湖求援,需要半个时辰,加上集结估计还要一个时辰才能等到援兵。 陈飞看了看地形和阵势,充满信心的说“教官,您就放心吧,保证把金军拖在此地一个时辰!” 不多时探子来报“回禀教官,女真洗劫了三林村,乡亲们怕是遭了大难!大约千余金军骑兵目前正集结出发,目标是我们的冯庄” 果然是女真的骑兵突袭,这是最恶劣的局面。 宋轲把牙一咬,“一千骑兵就敢深入大宋腹地烧杀抢掠。必须把他们消灭光,否则下次还会留下后患。” 陈飞和其他都头以上职务的军官都大声答道“保家卫国,全歼敌军!” 从韩望那里,宋轲也得到了一只单筒望远镜,一贯视若珍宝。如今军情紧急,将这个宝贝交给陈飞观察哈测敌情,方便特训营的新兵调整伏击布置。 随着五十名金军先锋进入伏击圈,加上一路势如破竹的胜利,让金军有些洋洋得意,懈怠了下来。 面对数量较多的敌人,要带着他们兜圈子或者故布疑阵,趁其慌乱之中一口一口的吃掉就好。陈飞的建议是全歼这一小股先锋,打击敌人士气。 宋轲本想一口吞下女真,但是兵力太少,而且准备的时间不足。最终也同意歼其一部,在利用地形优势,配合特种中队全力阻挡宗弼带领的女真铁骑。 如此,五十名女真先锋到达伏击圈中心部分,宋轲毫不犹疑的下达了全歼的命令。 一时间弓箭齐飞,埋伏在路边草丛中、坑洞中的弓弩手将愤怒的心情,全部发泄到敌人身上。 高碳钢破甲箭的威力,简直就如同嗜血的杀人蜂,叮住一口就会要人的命。 由于距离很近,又是以多打少,两三个射手对付一个金军,一瞬间四十多人被射落下马。只剩了几个幸运儿骑在马上,茫然发出狼一般的号叫。 后面的金军纷纷勒住马缰,吹响了短促的号角,向全体金军发出敌袭的警报。 而先锋剩余的几个骑兵也没有逃跑,反而向特训营冲击了过来,在他们的心里就没有逃跑的字眼,哪怕刀山火海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 陈飞亲自开弓射倒一个,剩下的都被其他射手抢先射倒。 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女真骑兵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低缓而绵长,中气十足。而女真骑兵分成两路快速包抄特训营三百多人。 随着数百匹军马重重的奔跑着,整个大地都显得脆弱起来。女真骑兵的骑术真是精湛超群,强弓硬弩发出的箭雨开始笼罩特训营的阵地。 趁着特训营开始防箭雨,女真骑兵划出两道漂亮的弧形急速靠近特训营。陈飞立即大声下令“特种中队分成左右两队,手雷准备” 特种中队一共就五十人,分成左右两队之后,各自掏出一颗手雷,等待进一步命令。 一百步距离,宋轲高喊“盾兵,枪兵上前抵住,弓弩手平射准备!” 陈飞也大喊“八十步,手雷点火,五十步,扔!” 特种兵一般都能将手雷投掷出二十到三十步左右,随着一波手雷投掷出去,十几个特种士兵被射术好的女真骑兵射伤了。 左右两边的女真骑兵已经在燕京见识过火药爆炸物,见到一颗颗手雷落在队列中间,就知道事情不妙,刚想躲避,就被爆炸声和气浪弄得横七竖八的栽倒一大片。 烟灰漫天之中,宋轲继续喝令,“弓弩手自由盲射!不要给劳资节省,狠狠地射!” 而硝烟散尽,特训营也惊讶的发现,距离他们三十步远,两群血痕淋漓的女真骑兵变成了女真步兵。 他们一个个操着小圆盾,躲在马匹后面。尽管不少人身负箭矢,但是只要不是要害处,都不管不顾。看到特训营就在三十步远,发一声喊就冲了过来。 陈飞、宋轲对视一眼,都抄起战刀和盾牌,分左右上到第一线,给大家信心。 宋轲说“痛快啊!还没近身,就把金狗干了百十来个。右阵的兄弟们跟着我顶住,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我们手里的钢刀硬。” 他身后的特训营士官大声回应,“教官,他们被连胜军打的都胆寒了,还在我们跟前嚣张个啥?” 陈飞耍了一个剑花,“左边的哥哥们,我是陈飞,身手不咋地,现在还是任勇副尉,无论如何要给我留三个金狗,我还指望这一战能转个正呢!” 大家一阵哄笑,有人就说了“战场无父子,手快有,手慢无!陈飞,等哥哥砍够九级,再帮你砍三个啊!” “呸,谁要你帮,我自己来!注意,组合劈刺动作要领,一起上啊!” 而右边,宋轲也大声呼喊,“冲啊!把他们打下去,坚守阵地!” 正在筹备真定闭幕式韩望,得到宗弼率领千余铁骑长驱直入,就知道不好。六联特训营只有四百人,面对一千精锐金军,严重伤亡肯定避免不了。 赶紧带人救援,刻不容缓,当即命令王时雍带着各位贵宾即刻赶回真定坐镇。自己带着高宠和三百轻骑轻装简行,快马加鞭的飞驰冯庄。 韩世忠接到韩望示警,牛皋带五百步军回防真定城,确保康王、蔡京、赵四等人的安危。 另一方面,命令其他部队结束休整,急行军赶向冯庄,而自己带着罗延庆和三百亲卫赶向六联。 韩望知道这个宗弼来者不善,一路烧杀抢掠制后,女真的凶性被激发了出来。 而特训营的士官们与金军实战经验不足,对于女真士兵的坚韧性认识不足,很可能会吃大亏。 四二三章 添油战术 韩望急匆匆赶到冯庄的时候,战场已经停止了。三百八十人的特训营士官队伍,自上而下,宋轲重伤,陈飞及六十多人阵亡,伤者十之九八。 但是金军踪迹皆无,问过参谋部的,韩望才知道战局在他到来之前的一刻钟突然中止。 宗弼在发现韩望援军到来的时候,就果断放弃了全歼特训营的绝佳时机。携带八百余人脱离了战斗。 就在韩望派出哨探搜寻金军踪迹的时候,宗弼正在冯庄不远处的树林中隐蔽。在击杀了前来刺探的连胜军小队,宗弼绕到南边的小王庄,一路砍杀之下,小王庄也成为人间地狱。 古原不太明白宗弼为什么打打停停,忽东忽南,为了什么呢? 宗弼叼着一根草茎,看着背后燃烧的村庄,大大咧咧的说, “我们要找到韩望、韩世忠和杨再兴,还有所有的连胜军。都必须把他们找出来,然后一口一口吃掉” 古原挠挠头,“为啥不先灭了冯庄那帮残兵?再有一刻钟就能全砍了他们脑袋!” “我知道,但是那样,就要面对韩望三百人的缠斗。然后还会面临韩世忠三百人的缠斗,或许还有好多个三百人,我们会被拖垮的。” 这么说出来,古原明白为什么不在冯庄接着打,但是如何追杀连胜军的全部将士呢? 宗弼跨上战马,带着浑身是血的八百铁骑隐蔽在乡野田间,犹如一条藏在草丛里毒蛇,只有有机会就会将对手一击毙命。 韩望陆续接到宗弼连续袭杀村庄的的消息,而在战场上却迟迟不能锁定金军踪迹,真是头疼。 不多时石燕急急赶了过来,“爵爷,依据两名金军伤兵的口供,这次宗弼带着一千名精锐骑兵,自易州、涿州中间地带潜入,一路烧杀过来,目的就是要剿杀连胜军,更要将您、韩军指和杨再兴生擒活捉,即便不能生擒也要枭首示众。” 哦,原来金军是来报复扫荡的。难怪他们的行军线路和动作这么古怪了,是为了想吸引连胜军全军聚集,好一网打尽。 那么就将计就计,给他们这群野兽一个机会! 王照带着一百多连胜军骑兵,护送着两百多伤兵和一百多百姓向真定撤离。 好!一百多骑兵,不大不小,只需要两百骑兵就能对付。 宗弼对古原说“你去一趟,注意提防连胜军的陷阱,争取解决掉他们。记住要高速冲刺,不要缠斗,如果情况不对必须马上撤离。” 古原带着两百骑兵向真定追去,三百伤患,一百骑兵,自己带的两百骑兵足够对付了。 古原一直跟随伤兵队离开冯庄五里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古原才发动了强冲,只要能一举冲垮连胜军的队列,这一支伤兵队就算死定了。 王照精神一振,他娘的,这帮金狗果然盯上了自己,选的地点也很不错。不过自己这块诱饵可不能就这么被吃掉。 面对高速冲刺的两百名全身盔甲的精锐金军,王照微笑着说“一百五十步,弓弩自由射击”随着他的号令,从伤兵和农户中站出潜伏的一百多人,操作起弓弩,瞄准金军开始射击。 王照自己也拽过一张硬弓,发射了两箭。便抽出长刀,向着骑兵护卫队说“哈哈,金狗中计了,骑兵队准备格斗!” 由于连声军全员配置的都是高碳钢破甲箭头,两百人每人两轮射击,四百支箭雨,给古原的骑兵造成了大约五十多人的杀伤。 王照带着一百骑兵对着一百五十名金军迎了上去。这一场硬仗别无选择,毕竟还有两百伤兵所以不能放他们冲过来。趁着双方骑兵纠集缠斗,一百名步兵可以趁机点杀金军,毕竟金军的铠甲几乎是不设防的。 战斗持续了两刻钟,双方伤亡开始扩大,连胜军伤者比例提高,足足有五十多人受伤,二十余人阵亡,王照后背中了一棍,左手臂也骨折了。金军死亡数量就更大了,至少六十多人丧命,三十多人重伤,其余九十多人伤痕累累。 古原被苦苦纠缠至此,才想起宗弼的话“不要缠斗,见机不妙必须撤退。自己不过是脑子一热就损失了一半的兵力,该死!”于是赶紧带着百十来人撤退。 而王照也没有能力追击,只得任由古原撤退了。 宗弼看着他们狼狈的逃回来,皱了皱眉,古原没听自己的,中了埋伏。这可郁闷了,不仅没打掉对方的伤兵护送队,还搭进去小一百人,这买卖咋做的这般亏本啊。 这样下去要完蛋,一天下来,损失了将近三百人,兵力有点紧张。 不行,韩望应该是发觉了自己的想法,居然将计就计给自己下了陷阱。这种感觉很不好,必须扭转这种被动的局面。既然他留在六联,自己就去太极湖和真定城看看。 如果连胜军追击而来,自己不介意给他们来一场伏击加血战。若是不管不顾,自己就踏平真定会场,冲击真定城防。 “随心所欲就是战争的奥秘”宗弼想起阿骨打教给自己的话。哪怕是玩耍中完成任务,都是自己的本事。那就随心所欲的逛一逛真定的大镇小城,再看看韩望如何应对。 女真军队带着同族战死者的信物,在乡间四处游荡,为死去的同族报仇。很多士兵乘势毁村灭寨,把整个真定闹得哀鸿遍野。 百密一疏,宗弼怎么也没想通,韩望居然在不可能的地方,发现了自己士兵的痕迹。 韩望派出了大约四十名探子,将宗弼的大致行程和目前为调查得很清楚。既然他们想去太极湖边,好!既然一个个来了就别回去了! 韩望终于将宗弼堵在太极湖边,随着双方主帅的命令,两军血战开始。六百连胜军,七百金军,到了最后决战的时刻。在付出将近三百人伤亡后,韩望击败了宗弼,击溃了金军。 宗弼骄傲的内心在连胜军面前遭到重击,本以为自己的儿郎悍不畏死,但是战场上连胜军的士兵也毫无畏惧。本以为自己铁马金戈,纵横无敌,但是遇到连胜军的刃利甲坚,居然和对方打了个平手。 自己原本是长途奔袭,打了就走,没想到这六百名连胜军在高宠、韩世忠的带领下攻势凌厉,损失过半才猛然醒悟,再不撤退就连胜军拖住了,而且真定城内骑兵开始出城增援韩望。 走,下次再分胜负。 四二四章 又一场大捷 女真人的凶猛和残忍早有耳闻,动不动就屠城的做法,让王时雍在城头吓得胆战心惊。 太极湖边的厮杀从下午一直打到傍晚,有幸从康王手中的望远镜中看过战场,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强忍着呕吐,王时雍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连胜军打赢了。 想着还能在战场上找到一些金军伤兵,当做俘虏给官家来个献俘仪式。但是翻遍了战场,一个活口都没有,这就不合情理,谁家战场一个俘虏伤兵都没有? 看着好多人的脖子和胸口都有新的伤口,他就放弃了寻找的打算。“下手够狠的,一个不留!这一场大捷,要是有些许个俘虏,就完美无缺。” 韩望指着远处冒烟的村庄,“只有畜生才能干出那些残忍的事,既然他们不想当人,那就早点投胎的好。” 王时雍叹了口气,“好吧!我尽量帮你周全,下回不要做的这么明显。留下几个治不好的充数,省很多麻烦。”果然是人精,前后左右都想得清清楚楚。 韩望嘿嘿一笑“这次算我欠你一份人情,康王、四爷、老公相他们也来了” 两人一同迎着三位大人物查看战场和慰问伤员,老公相有些唏嘘,连胜军这一仗打的太艰苦了,简直就是以命换命,不容易! 赵四“女真无礼,衅起边事,深入我境内数百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老夫回京一定要促成朝廷质问金主,意欲何为?!” 蔡京还是不紧不慢的神态,起因很清楚,过程都看在眼里,眼下这个结果到底要如何周旋,还需要和王时雍、韩望分说。朝廷和金国打嘴仗,估计三五个月都不会有眉目。 “王大人,既然敌军溃散,应速速派出人员查探乡里,统计损失,民生的安顿、救治为第一要务。如今交易会虽说接近尾声告一段落,但是各地客商还需要妥善处置尽力安抚,助其安全返乡。” 王时雍连声应诺,赌咒发誓一定让真定集会有始有终,绝对会将首尾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 众人分散开去,蔡京单独对韩望说“你这哪里是要当运财童子?分明就是拥兵自重!” 韩望点点头“老公相说的是,可是,小子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手足同胞被无辜屠戮。我知道这势必在将来会带来麻烦,但即便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带着战士顶上去!” 蔡京不由的叹息一声,韩望这一番话触动他的心底,契丹烟消云散之后,女真就是大宋的心腹大患。朝廷目前大力支持两个新兵集团,就是为了阻止金军的狼子野心。 尽管姿态做的很足,但是养兵千日,就是说正常情况下练兵需要三年时间。目前种师道和张叔夜,按照新式训练方法的新兵集团才刚刚组建,根本起不了防御作用。 若不是韩望和连胜军以命相抵,奋不顾身,以伤亡千五的代价击败一千女真。按照蔡京的眼光,宗弼带来如此强悍的的金军,即便是五倍数量的老牌禁军和西军,也根本不够看啊。 连胜军经此一役,已经伤筋动骨,轻重伤员七百多,能挎刀扛枪的只留下不到一百本军,根本不堪再战。 女真人这次意外的报复性扫荡,和连胜军打了个两败俱伤,只能落荒而逃,最终带着两三百残兵从瓶形寨附近的小路逃回西京。 女真目前有五万兵力在东西两路,西路军宗翰带着三万人剿灭云内诸州的天祚帝。东路军在斜也的手中有两万人。最后上京还有完颜氏族本军五千人。 不过女真一统北方之后,生女真、熟女真、山林里的众多小部族都全部纳进女真族,使得人口迅猛增长到一百多万。如果吴乞买真的征兵的话,可以轻松扩兵十万人,从小弓马娴熟的女真子弟,十五岁就能上阵杀敌。 面对两国恶劣的形势,蔡京说“女真举全国之兵,不少于二十万,如之奈何?” “西军擅战,禁军兵厚,若是能知兵善用,未必不可御敌于国门之外。” “小子,老夫眼睛没瞎,心智尚存。这种威胁不是朝廷故意视而不见,而是无可解之法。若是现在对金国开战,河北路十万宋军部队,仅凭女真一个东路军集团,绝对会把他们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蔡京执政多年,站得高看得远,对全国态势也是烂熟于心。宋金对比之下,孰优孰劣泾渭分明,可是这个问题对韩望来说也是无解的。 “若是时间能再多一些,新式练兵能多一些,朝廷的重视能多一些,或许能够来得及。其实女真的部分将领热血好战,万一铸下大祸,就一切成空了。” 蔡京点头,这确实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为何自己一直鼎力支持对金国采取和睦态度,就是因为宋军根本不堪一击,可是世人一直认为自己是国贼。 不过看来韩望还是没有掌握重点,朝廷和官家的目的很明确,长城为界,金北宋南,每年向女真纳贡。这是为了息事宁人,花钱买平安。对辽国如此,对西夏如此,希望女真也是如此,可享百年太平。 对于权贵来说至少在有生之年可以丰享豫大,至于将来两国是战是和,就留给子孙去回答吧。 “国力疲弱,只有顺应天命,你一个人,终究缺乏根基。若是能得宠于官家,或许可以助力一二。” “燕云战事又起,朝廷该如何行事?” 蔡京毫不含糊的说“必然是息事宁人!希望能争取三年时间,哪怕有一年也好。你最好能利用的所有的时间,训练出数万如同连胜军一般的兵力” 韩望没办法理解,前面还千方百计的搜自己兵权,挖自己墙角,抢自己新兵,现在反而给权,鼓励自己加强训练新兵?难道他们不害怕自己带兵了么? “训练新兵没什么,就是训练新兵挺费钱的,朝廷的拨款何时能到位呢?” 蔡京点点他,“不要整天钻进钱眼,若是金军全力南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韩望自然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蔚州之事,如何避免?” 四二五章 连胜军撤编 蔡京就是一只老狐狸,谙熟官场上的全部手段,所以韩望的问题,在他面前就不是问题。 他总结了三个主要问题,首先,宗弼大败而回,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金国必然会想办法在谈判桌上得到。届时如何解决连胜军、杨再兴,到底怎么背黑锅的问题需要尽快想好。 其次,韩望如何能借此事情向京城靠拢,利用新经济计划和远洋航运进一步获得官家和权贵们的支持。 再次,如何遏制女真逐渐增长的贪婪和野心?韩望的新式武器能否像上次石古乃一样,威吓金军好战分子? 对于连胜军,韩望还是很有感触的,自己一点一滴地建设起来,太艰难了。如今刚刚四个多月,就如同经历了四年一般。 女真的目标已经锁定在连胜军身上,蔡京的意思就是要壮士断腕,割舍掉连胜军。更何况韩望已经获得燕云招讨使的大权,完全可以将连胜军化整为零,补充进即将拉起的燕云义勇军。 韩望知道,这是蔡京已经能想出的最好办法了。难道没有一个折中的办法,既可以保留连胜军,又可以避开如今的风头。 “不可能,金军也是要面子的,即便是一时三刻捉不到杨再兴,无论如何连胜军也逃不了。朝廷最后只能把连胜军交给女真。”蔡京制止了他的侥幸。 “好吧,我会让韩世忠起草相应的文书,不过这样就能一劳永逸?” 蔡京笑了笑“哪里会有这么便宜的事,但是附带的条件可以是一大笔赔偿。按照女真的规矩,可以用牛羊奴隶换取等价物品,所以这一次老夫想看看三千女真将士到底值多少钱?” 韩望点点头,“只要他能开价,钱的问题我倒不担心。再说了,到时候给他们见识见识,我大宋的军备和进步,必然可以威慑他们。” 蔡京挥挥手就回去了,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接下来就是两人分头搞定朝廷和连胜军。 韩世忠还是有些想不通,朝廷居然要解散连胜军,那自己该怎么办? 根据蔡京的意思,韩世忠将会调任种师中手下,现在那边缺将缺的厉害。种师中放出话来,韩世忠过去就是正牌军指挥使。 韩世忠却不愿意,去了西军那个泥潭,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坑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韩望比较靠谱。 随着连胜军撤编的消息传开,很多关心支持连胜军的乡民,各行各业的朋友都纷纷前来慰问,搞得每一个连胜军士兵心里沉甸甸的。 韩世忠听取韩望的意见,关于连胜军接下来走向的问题。“我是个大老粗,说不出大道理,就一点,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韩五不后悔!” 事前韩望也和重要的将领都打过招呼,所以基本上都能理解。尽管感情上很难舍,但是终究要服从国家层面的意志。 撤编不仅仅是一道命令,军官的安置,伤兵退伍,遣散费,核对账目,各种繁琐的公文批复好在胡闳休他们还有职方司、皇城司的人员统筹等,足足折腾了将近五六天才算整理完毕。 不过随着连胜军的撤编,燕云义勇军悄然成立。韩世忠带着原班人马,在义勇军的名头下各司其职。虽然名义上每人都升了一级虚衔,但是义勇军和连胜军在许多地方还是有天差地别的。 首先身份认同,连胜军算大宋正规军,虽然没有禁军、西军待遇高,但是军饷和待遇都是正儿八经的。而义勇军除了名头被国家认可,其他一切诸如军饷、军备和驻地都需要自谋生路。 不过也有好处,这种私兵性质的队伍,国家也不会明着安插任何监管人员。而且打仗了缴获都归自己。甚至地盘打的大了,还能申请一个节度使的名头,成为一方土皇帝。更重要的是,义勇军的任何行动都不必向枢密院报备,机动性和保密性就大大增强。 不过韩望经过协商,还是可以利用移交上拖沓的名义,继续使用六联特训营、真定大营,汤阴大营半年时间。 尽管暂缓了驻地一事,军备、军饷可是实打实的急迫。目前,义勇军人数只有六百,加上三个大营的新兵,合计数量刚刚达到三千五百。 这些就是韩望的家底,每月需要运营的费用就高达一万贯,再算上一万贯军饷,雷打不动两万贯没了。 韩望这一次,在真定展会上虽然捞了好几万贯,但是大多数都是付的定金,如果没有新的进项别说扩兵了,甚至连军饷都不一定发得出。 钱德寅第一时间伸出援手,厚厚一叠十万贯银票放到韩望面前。 韩望看了每一张银票上都是皇家的押凭,“你把钢铁厂抵押给康王了?” “抵押?这像话吗?钢铁厂我是通过康王孝敬官家的,这十万贯是皇家对我忠义的赏赐”老钱马上纠正韩望的错误观念,仿佛受到了亵渎似得。 “不过这钱不白给你,我要收利息的,年息一分,最多可以缓两年付息” 这就是了,老钱不想让自己受到心理压力,故意给了一个优惠的低息贷款。 韩望哈哈笑着说“好,我就想知道,我手上的股份能不能换来十万贯,小弟手头着实有点紧” 老钱也笑着说“什么都瞒不过你啊,这钢铁厂现在卖还能卖个好价钱,过两年就不值钱了。你的股份早就有人盯上了,十万贯一准有人要。” 韩望点头说“是老叶家想吃下来对吧?他们明里暗里都试探过好几次了。” 老钱说“人家想着叶氏钢铁厂做成祖传基业,你在里面有一份,心里就不舒服。十万贯,是他们能出的最高价了。” 韩望点点头,当初一个技术,换到今天的十万贯,简直不可思议。不过目前真定也就三家钢铁厂,年产一百万斤高碳钢,市值五十万贯。 “好吧,义勇军新开张,东京新经济计划,远洋航运都是千头万绪,确实不宜分散精力,就托你给叶老板交办股份的事” 四二六章 出使金营 PS:感谢顶顶好看大大打赏月票!感谢不问我大大币打赏! 赵二、蔡京笑眯眯的回京城了,康王依着原有计划兴致勃勃前往太原,王时雍正忙手舞足蹈清点着交易会的成果。只有韩望愁眉不展的看着官家的旨意。 “着一等燕山子爵,定远将军韩望,联同易州刺史秦桧前往金军大营,会晤金军统帅。” 居然要和斜也谈判,还不如去课堂教学有意义,对于这种徒费力气的差事,韩望压根就不想去。不过明德却建议他必须要去。 “宋金纷争,即便耗费时日,也是不可绕过的疑难。既然并非正式圣旨,就表明这是非正式接触,去看看女真人到底有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为即燕云义勇军将潜入燕北燕东做准备。” 韩望看看东北边,那里有一片镶着金边的乌云。 女真在连胜军上吃了三次大亏,银术可死亡,蒲鲁虎伤重不治,宗弼惨败逃窜,死在连胜军手上的女真士兵不少于五千人。作为连胜军创始人居然要去和斜也谈判,赵佶这个艺术家还真有想象力。 首先去易州会晤秦桧,两人自从易州一别就没有见过面。现在秦桧担任权知易州刺史,其实凭他的能力拿掉权知两字,欠缺的不过是时间和手续。 如今赵佶钦点两人前往斜也的军营,进行正式谈判前的沟通,是有深意的。 首先,韩望是正菜,把这个连胜军的最高领导送过去,让金国人再好好看看。冤有头债有主,有啥话和韩望当面说清楚。 其次,把韩望推出来,是让金国人明白,大宋还有英勇的将军贺精锐军队。不要总是无事生非,派兵深入千里腹地扫荡,否则,来了就会被剿灭。 易州刺史府,秦桧听说韩望来了,便郑重的迎出府门。 “会之,如何敢劳动足下大驾!” 秦桧深深施礼道“一别之后,爵爷神采飞扬更胜从前,可喜可贺。如今官家内旨着你我二人前往金营,桧必定全力配合,爵爷里面请!” 易州刺史府青砖灰瓦,窗明几净,高大爽直的北方庭院在精心布置下,居然也有几分温婉的江南风味。 秦桧难得脸红,“几个同乡觉着刺史府太过寒酸,差人盘整了一次” 韩望哈哈一笑“水至清则无鱼,只要易州百姓的日子一天好过一天,你就是大宋的有功之臣” 两人说话间来到后花园的凉亭,韩望问道“官家这是让我去顶雷啊,若是去了之后女真翻了脸,你我小命休矣!” 秦桧一击掌,道“我到是觉得官家明见万里,出使金军大营,合该你我二人扬名立万。爵爷一身是胆,岂有不敢入虎穴之时?” 这么慷慨激昂的爱国青年,真是后世那个千载骂名的第一奸臣?不过看他那种自傲自豪的神情,韩望也受到感染了。 “托您的福,大人才华横溢,口才更是不输张苏,此去金营武的部分就交给我,文的方面就拜托您了。” 秦桧点点头,对于文采口才秦桧有自信,所以武力展示就交给韩望,毕竟全国最强军非韩望莫属。和韩望在一起,秦桧就会不由自主的生出强大的底气。 “虽千军万马吾往矣!” 韩望笑了,这家伙还真是个充满激情的士大夫。“吾往矣!”说完用拳头和秦桧对碰了一下,就回驿馆了。 易州经过上次大战之后相对稳定,虽然偶尔有流言蜚语过来,说什么辽国败了,女真打过来了。可是每次都是虚惊一场,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不管是城内的居民还是郊区的农户,都习惯了自己安慰自己。 易州武将是六联营的老人王峰,前段日子,易州组建训练营,他终于担任训练营正牌指挥。手上有五百人,眼下整日整夜勤加苦练,有了一定的战斗力。 韩望在驿馆接见王峰,一见面就打趣他道“王峰,如今在易州你可是逍遥快活得很啊!” 王峰尴尬的赔笑“爵爷,就别拿小的开玩笑了。听闻你们在北边打的热火朝天惨烈无比,如今就我一个人闲着实在是汗颜无地” 韩望摆摆手,说“不要这么想,在北边是我大哥他们打的,我也躲在真定吃喝玩乐。倒是你日夜练兵,辛苦啦!如今人手如何?” 王峰这才缓和一点颜色,“明面上易州训练营五百新兵,实则暗中还有五百新兵,作为后备一同接受训练。如今一个月已经过去,想来优选五百人,精选两百人不成问题。” 看来韩望的布局还是取得了成效,王峰作为棋子被早早的落在易州地面,就是为了可以掌握快速切入燕京的地盘。 王峰作为六联营的老人,是一起打过生死的同袍战友,从一个泥腿子到八品指挥使,可谓获得官身封妻荫子。对于韩望自然是视为恩人,更兼领导,心中对于韩望信任和敬佩与日俱增。 韩望说“出来吧,你们可以好好聊聊。” 石燕和余威这才出来和王峰见面,石燕上去就给王峰一拳,“你小子到成了指挥使,当了大官还能跑的动吗?” 王峰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龇牙咧嘴苦笑着说“石哥,你的拳头又重了!” 余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易州可是肥缺,捞了不少钱吧,晚上准备请我们吃什么?” 王峰假装咳嗽,说“余哥,我都穷的快当裤子了,还肥缺呢?暗地里养着五百新兵,如今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瓣花。要不晚上到寒舍,你们嫂子在家做饭做菜,保准错不了” 韩望哈哈笑着说“那可感情好,晚上就吃定你了,对了,将精选的两百人,尽快调出来交给石燕。” 石燕开玩笑的说“不白要你的兵,这次给你带来了装备和军饷,你就放心大胆的在扩编五百人吧。” 这一下王峰高兴起来,“这可太好了,不然真憋坏了!” 余威说“爵爷再来几次,你少不了就是军指挥使了。” 易州训练营和暗营精选的两百人,一个人不少的交给了石燕。这一两百人身体素质非常好,各种基本训练科目都是甲上。 石燕在两百人中再次筛选,挑了三十名特殊技能者加入原先的飞虎队,算作暗保小队。剩余的一百七十人统统交给余威暂时编作护卫队,算作明面上的护兵。 四二七章 斜也的底线 涿州东部三十里处,金军三千铁骑大营。 斜也对杀害银术可的杨再兴、击伤蒲鲁虎的牛皋,打败宗弼的王照、韩世忠都咬牙切齿。但是对于其创始人韩望却给予高规格的礼仪。 难得吩咐左右搬来两张圆凳,韩望和秦桧也不客套,大大方方坐了下去。两人抱着一副事不关己的神仙状态,都不开口。 沉默片刻,斜也的谋臣哈扎儿得到斜也示意,便开口问道“两位南朝使者,因何拜见我家大王?” 秦桧正色回答“实为双方和平而来,希望贵军依照海上之盟约,撤出本该属于大宋的国土。” 斜也不住的冷笑,这家伙是不是糊涂了,不仅不赔礼道歉,居然还要自己撤出宋境?即便面对百万辽军的时候,女真何曾低过头了? 宗望眉头一扬,“自古以来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想要城池,自己过来拿就是!” 韩望英目一竖,说道“想打仗,我们奉陪到底。就怕你们人数太少,不够打!” 仓啷!不少女真猛将都抽出宝刀,瞄着韩望的脖子以示威吓。 韩望站起身,冲着帐内金军诸将用食指晃了两晃,“不要生气,也不要妄图恐吓我们,仅仅因为你们拔出刀子,就能让我们俯首帖耳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韩望换了一种语调“我们前后一共有三次遭遇,结果如何,你们都看在眼里。所以啊,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事情比什么都重要。” 这个家伙简直就是悍不畏死,即便在帐下一众凶神恶煞的将领面前,毫无惧色,真不愧南朝名将! “韩望,你什么时候把部下人头交上来?” 韩望哈哈一笑“斜也,你凭什么要我把部下的人头交给你?武力?智谋?信誉?忠义?无论哪一样你都不占优势,想多了!” 斜也脸就黑了下来,怒道“俺们大金国铁骑,乃天下第一强军,你们南朝能比得上吗?若不是看在有盟约的面子上,俺们十万铁骑早就跃马汴梁了!” 韩望根本不给他炫耀的机会,“你们若敢南下,势必激起民愤,只要我方君臣一心,你们就寸步难行!要知道大宋子民何止万万,十万铁骑,真的不够啊。” 眼见双方强调越来越高,秦桧出面开始往回拉,这一套他还是程序纯熟。毕竟女真现在没有全面开打的意思,否则还要谈判吗?无非就是要点好处,补回点面子而已。 不要看宗望、斜也又叫又跳的恐吓,其实也是有意抬高价码。只要你们女真肯谈,那就有戏,你们漫天喊价,我必然就地还钱。 “大王,爵爷,稍安勿躁,既然双方坐到一起,终究还是要坐下来解决问题。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可否听我一言?” 斜也重重的哼了一声,“秦刺史,俺们敬重你是文人,有话但讲无妨。” 秦桧更加笃信自己的判断,女真也不想开战,“战场上胜负实在是天意注定,连胜军已经成为过去,若是一直纠缠于此,恐怕耽误两国今后修好的大计。有鉴于此,我方愿意提供一笔慰问费,可以令亡者家属得以生存,伤者也有保障,如何?” 哈扎尔凑到斜也耳边低声说“大王,南朝又使出花钱买安宁的办法,但是他们派韩望一同前来,就是增加威慑力的。三千兵马很难对涿州或者易州城形成有效威胁,既然俺们过几日就要回上京,不如就此狠狠敲一笔撤兵费。” 斜也也是不得已,已经在涿州待了五天,军备物质都消耗的差不多了。而且这打也打不起来,撤又不愿意撤,士气有些低落,甚至出现了懈怠和思乡的厌战情绪。 不过就这么撤回去,终究有些心气难平,这个韩望最为可恶,若是能将他控制起来带回去,也许可以斩断连胜军的脑袋,一劳而永逸。 不过,他自己随后就摒弃了这个荒唐的想法,韩望敢来金军大营,想必做了筹备。即便自己能将韩望抓获,大金国也承担不起侮辱两国使者的名声,真是太可恶了。 “你去和他们谈,只管大着胆子报价,我看那位秦刺史倒是有意和谈,可以单独和他交涉。” 哈扎尔站过来笑着说“秦刺史,两位远道而来,岂可无酒无肉,且让我大金国略尽地主之谊吧” 这就改变策略了?气势上压不住宋朝,便改为软刀子割肉。韩望点点头,懂得变通的女真人越来越难缠了,不过当他看到笑容可掬人畜无害模样的秦桧时,就大大的放心。 秦桧心里非常明白,女真八成也是不想打了,要不然三千之众屯居于此,不就是想捞一票好回家吗?只要能把他们打发走,这就是有功于朝廷,钱算什么? “如此甚好!感谢大王盛情款待,我想大王的智慧,此次会谈必定能取得双赢的结果!” 于是大摆筵席,杀牛宰羊,各种酒水吃食摆满了每个人的小餐桌。甚至还有袒胸露乳的女子舞姬载歌载舞,一众金军悍将淫词滥调,丑样百出。 这个时候尽管金军战力最强,但是骤然富裕之后,已经开始有骄兵之态。难怪百年内就溃不成军,偌大的帝国顷刻间灰飞烟灭,甚至比辽国更快。 满座间军将都是快乐和骄傲,除了金军征服四方还有谁能打下如此功绩?南朝连胜军?不过是一支异类,而且现在也就区区数百人,螳臂当车! 哈扎儿借着敬酒的机会与秦桧相谈甚欢,时而摇头晃脑,时而对视而笑,如同莫逆之交。 “秦大人,酒过三巡,该谈正事了,你们打算出多少费用?” “哈先生,不知你们想要多少?” “五百万两白银,少一分也不行!” “五百万两?你们这口子着实不小啊?当然,若是你们严格按照盟约全面撤出燕蓟之地,我倒是可以促成此事!” “想要燕蓟之地?没有一千万两可不成?” “不成,本就有盟约,如何能反复涨价?最多八百万贯,钱物对半,并且不得掳掠民众。” 不得掳掠民众,是韩望特意从燕京吸取的教训,把人都卷跑了,留下空城有意思吗? 这一下看来给哈扎尔带来了困扰,匆匆返回斜也身边,转述秦桧的条件。 四二八章 义军的崛起 当听到秦桧提出不允许掳掠民众的要求,斜也便决定要扣留这两个人,这已经动了他的底线。 金国缺乏大量的奴隶,每次打仗最重要的就是人口,尽管长途跋涉死伤枕籍,终究有三四成能撑到上京。 “秦刺史、韩爵爷,请在大军营中暂时歇息片刻。贵方所提事宜,我方需要好好商量后再行回复。” 然后,韩望、秦桧便被押了下去,关在马棚里。 臭哄哄的气味,杂乱的干草,高头骏马不友好的发出噗噜噜的响鼻,韩望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拿着马刷,如同马夫一般仔细的给马刷着鬃毛。秦桧则闭上眼睛盘腿坐在杂草之中,如同老僧入定。 这么奇怪的两个家伙,到底什么变得?明明是被扣留了,居然如此镇定,简直有恃无恐啊。哈扎尔在远处观察了他们整整半个时辰,除了中途韩望休息片刻,别无其他异状。 斜也就是想告诉两个人,我可以给你礼遇,也可以把你们关押在马棚。虽然不能杀掉你们,但是尊重或者羞辱完全看我的心情。 但是,韩望和秦桧无疑是宋朝文武官员中的翘楚,能力、胆识、风度和才华都出类拔萃。处变不惊当真难得,或许他们成竹在胸,有备无患? 斜也似乎在自问自答,“居然能后安之若素,难道他们已经考虑到会被我们扣押?” 哈扎尔斟酌了一下,才说“这二人精明强干,原先就有默契的配合,如今只身赴会,不可能不考虑周全。我怀疑他们还留有后手。” 宗望有些不在乎,“他们能有什么后手?就凭着那些新式训练方法的新兵?我们三千军马,来去如风,谁能拦得住?” 斜也眼皮忽地一跳,“现在哨探情况如何?” 宗望说“目前并无甚紧要军情。元帅是否多虑了?韩望和秦桧,说不好是迫于皇帝老儿的命令才来的。” 斜也皱着眉头,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站起身,径自向马棚走去。 满头大汗的韩望依旧在刷马、喂草,秦桧依旧盘腿而坐。即便两人都知道斜也来了,也我行我素,果真安如泰山,好涵养! “秦刺史,韩爵爷,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斜也隔着围栏向两人招呼。 秦桧哈哈一笑,站起身,舒展手臂松松腿脚,灿然一笑。 “元帅想必百思不得其解,我二人一不动怒,二不哀求,完全出乎你们的意料。所以你担心我们是不是留有后手,你心中极度不安,故而前来问个明白。” 斜也也是哈哈大笑,“说的没错,不知道你们可能解老夫之惑?” “贵军哨探每个时辰一支五人小队分作四方出巡,三个时辰返回,因贵军行动几乎雷打不动,故此被人在其必经之路埋伏的机会很大。换言之,若是有先算无心,三个时辰十二支小队,合计六十人被俘虏也就很正常了。” 斜也刚要发作,韩望就接着说“三千骑兵大营,按照大小部落共分成十三个区域。其中中心区域最大五百人,其余或三百,或一百。东西南北各有一个马场,其中草料堆积如山,若是碰着一点火星,只怕你们明日就会变成吃马肉的步军” 斜也猛地一惊,眼下即将入夜,韩望不仅把自己大营的虚实调查清楚,而且描绘了一个夜袭自己大营的景象。“你敢!”斜也愤怒的咆哮着。 韩望忽然放下马刷,从草料中摸出一张硬弓,点燃火箭引线,射向高空。暮色的半空中,一只礼花弹爆发出耀眼的火花。 他哪里来的弓箭?而且这是信号弹!又是在给谁发信号? 韩望和秦桧解开两匹骏马,翻身跨上。 秦桧指着斜也说“言而无信,凶残暴虐,人间自有正义在,来日,战场上见吧!” 而此刻,四座马场都开始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烟雾和火光随后腾起。 金军哨兵似乎都停止了反应,过来一会才传来急急短促的号角声,这是向全军示警,敌袭大营! 韩望冲着斜也竖起中指,便扭头向外冲去,哗啦啦,另一边的木栅栏瞬间崩塌。 韩望、秦桧拍马窜出的时候,韩望向内扔了一个手雷,这个斜也专用马棚,在爆炸声中熊熊燃烧起来。 特种部队,一定是韩望的特种部队! 他们不仅控制了自己的哨探,还潜入金军大营,并且将武器传送给韩望。看来四座马场必定损失惨重。 追击!无论如何要干掉韩望! 问题是韩望、秦桧都骑马,自己卫队的坐骑都在马棚,现在火势高涨,马群已经惊慌失措,顺着韩望打开的缺口四处奔逃。 再将视野放高一点,他就能看到,四座马场已经陷入一片火海。而且大队马群被火烧的连踢带撞,冲开围栏后在夜间不分方向的胡乱奔踏。 数百匹马一旦奔踏起来,就是一场灾难,很多士兵面对滚滚而来的马蹄,逃避不及,被才成了肉泥。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混乱之后,总算把大火扑灭,营内重新安顿了下来。惊跑的马群也找了回来,三千战马,只回来了两千不到,死伤士兵高达一百多人。 斜也气的一刀劈开了面前的案几,怒吼道“韩望,我与你势不两立,不把你的脑袋砍下来,誓不罢休。” 韩望自然听不到斜也的愤怒,但是不妨碍他在不远处观察金军大营。 秦桧开心的指着金军军营,“真痛快!这些灭绝人性的鞑虏活该有此报应!” 韩望郑重的说“斜也吃了大亏,估计第一时间就会向易州进行报复,你一定要筹备周全。” 秦桧却笑着说,“我在易州坚守,你在外围机动,只要他敢来易州,就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随着月光洒满大地,韩望和秦桧踩着如水的夜色返回易州。 在他俩身后,三百人的特种行动队排成长长的一列。每个人都骄傲的扬起头颅,尤其是新加入的易州两百精锐兴奋互相开着玩笑。 秦桧不得不对韩望挑起大拇指,凭着刚刚结束一个月训练的三百新兵,就能打败十倍的敌军,而且是天下第一强军。 他们有个新名字,燕山义军! appxsyd 四二九章 叛军赚燕京 痛定思痛,斜也找来宗望商量,坦言要报复韩望,因此想攻打易州城池,惩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 宗望思虑再三,说道,与其攻打易州不如攻打涿州,涿州兵力虽多却废弛不堪。军将无心恋战,士兵贪生怕死,庸者尸位其上,能者遭逢嫉妒与陷害,一鼓可下。 斜也觉得有道理,打完了涿州可以包抄燕京,也可以兵进易州,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目前大军军需和草料不足,只有攻占相对富裕的涿州城,才能缓解自己的窘迫。于是拍板,明日联合滞留在燕京三千军队,一起围攻涿州。 快马连夜赶到燕郊,令三千铁骑即刻南下,准备攻打涿州,以获得充足的给养。攻占了涿州,燕京和易州就是嘴边的肉,想吃就吃,那样就能占据战略上的主动。 六千金军,压到涿州城东南北三面,独留西面敞开,典型的围三阙一。而且金军掳掠大批民众准备次日一早负土填河,充当消耗守军防具的牺牲品。 姚古气得够呛,易州那么少的兵力你不去打,燕京那么大的名气你也不打,偏偏来打我?简直就是欺负人。 自己扩兵太多了,六千新兵,什么都不会,除了吃饭就是站岗,搬运物资等。连兵器赌不够,三千人都还赤手空拳,这仗该怎么打呢? 六千新兵全部上城墙,两丁出一丁,再征集涿州城内八千民众共同防御。命人将石块,滚木,火油、开水,石灰等防御装备全部紧急运上城头,同时派出两千老兵,分段监督新兵和民夫做好防御。 没等姚古准备好,斜也和宗望就分别自东门北门开展强攻。首先逼迫民众向护城河填土,再向城头城门处拥挤而来,大股金军混杂其间强攻。 守军大多为本地新招兵士,而城下多维当地妇孺民众,在城头和城下撕心裂肺的号哭声中,部分城墙头上的新兵开始反叛。随即引起熙河老兵的无情镇压,却引发了涿州新兵和城内居民的全面反抗。 熙河老兵虽然依靠血腥手段将反叛者全部绞杀,但是城头多处已经被金军轻松攻克。然后潮水一般的女真悍卒呼啸着越过城头向城市中央奔去,熙河军一触即溃,闻风而逃。 姚古在听到金军破城警报之后,匆忙带着六千熙河老兵自西门向真定逃去。 宗望亲率一千骑兵,短短一刻钟就击溃了熙河军,将留下堵截的三千步军全部俘虏。斜也将留下的宋军全部搜出,一一审查之后不得不叹服。 韩望的军队和原来这些西军,有根本上的不同,是自己屡屡轻敌,怪不得别人。如今涿州到手,开始要看着燕京下刀子了。 哈扎尔见攻城异乎寻常的顺利,变想出一个计赚燕京城的计谋。让投降归顺的熙河步军军指挥使魏牛奔,带着败兵逃向燕京城,一旦赚开城门,就是大功一件。 魏牛奔在熙河军贪生怕死,但是被女真受降之后居然豪爽起来,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拿下燕京西门。 果然,当魏牛奔在燕京西门前,把个威风和蛮横耍个十足,燕京城门居然信以为真,毫无戒备的开了门。随着潜伏的金军和叛军一拥而入,在守军错愕之中占据了西门。 燕京城破的消息如同五雷轰顶,在每一个宋军将领头上炸响,随即各军乱作一团。以为小种相公还未赴任,故而大军由杨可世暂时统帅。 杨可世在探明敌情之后,集合了五千人冲击西门,想要夺回城楼。但是魏牛奔立功心切,居然将西门附近的民居全部拆毁,使得宋军冒着女真人的箭雨进攻,损失巨大。 连续强攻三次之后,杨可世不得不放弃了,眼见夺回西门无望,各个军都纷纷动摇,城区。而此刻,金军大队人马也向燕京急速开进,再不走就会被女真人包饺子了。 占据了一个月,花费了两千万贯的燕京,就这样丢失了。 斜也还厚颜无耻的派人通传给退往蔚州的杨可世,“想要燕京,一千万贯赎买。” 杨可世一刀就将充作女真使者西军叛将的头颅斩了下来,“该死的汉奸,早死早投胎去吧!”随即通过山林间的小道撤往蔚州。 杨可世仅仅带着五千人撤出了燕京,剩余将近两万士兵树倒猢狲散,将兵器盔甲一扔,就混在百姓之中。而涿州也有将近六七千人,自行南逃,或混入当地民众消灾避难。 面对涿州和燕京的失守,尽管易州将领骂个不停,韩望却并不觉得奇怪。本来战力差距都放在那里比着,打成这样也是正常的。 斜也占据了这么多城市,就会带来一个显而易见的软肋,他的兵力将会被分散。利用先进的运动战和游击战理念,完全可以狠狠打击斜也。 虽然易州两百名精锐没有接受过特种作战训练,但是架不住基础技能好,用新老结合三七开的方法,分成三十各小组。 新组建的特种小队,到广大的金军后方执行破袭,骚扰、暗杀等任务。总之不管用是么手段,把金军弄到鸡飞狗跳,夜不能寐,食不甘味最好了。 于是石燕负责燕京城,余威负责涿州城,不管是金军还是被打散了的西军禁军,都是他们的目标。 金军就是死路一条,每到晚上,无论是城头巡防还是外出放哨,一个个小队都会莫名其妙的被屠戮一空。最后导致女真人不敢出来巡逻了。十天之内,这种暗杀成绩斐然,一共击杀击伤金军八十多人。 至于打散了的西军禁军,只要身手好还想当兵的,一律收纳进燕山义军。这次收拢也取得满意的奖励。总共收拢精干悍卒高达两百二十人。 原本韩望还以为,要改变他们的心气会很难受,没想到一提出连胜军的将主是韩爵爷,他们马上同意加入。因为这年头,遇到一个不坑下属、不贪军功的将主太少了,更何况四战四捷名扬天下。 很多新兵说“要不是冲着韩爵爷的名气,早就回家种地去了” 四三零章 女真西路军 韩望变相的接管了易州军务大权,从真定又调集了一千保安队,总算组建了一个完整的军制。 一军五营,一营五都,每都十队,每队十人。重新整编后的燕山义军满编两千五百人,又从真定和易州当地招募了年轻力壮、身负特种技能的辅军两千五百人。 一等燕山子爵,定远将军韩望任义军集团统帅,辖制燕云各路义军,帅营暂设在易州。 韩望把真定大营所有的库存毫无保留的瞧瞧哦运送到易州,解决了除去后勤大部分新兵的盔甲问题,在等一个月,也能够全员军备齐装。 义军第一军军指挥使韩世忠,军副指挥使姚政,下辖两千五百人,有罗延庆,祁无病、田守义,余威、胡闳休等将领。 义军第二军(辅军)军指挥使李庆,军副指挥使牛皋,下辖两千人,有高宠、王照,王峰、梁红玉、祁有为等将领。 韩望又暗地里将杨再兴、唐修调了回来,加上石燕组建了神机特务加强营,下辖五百人。 名义上石燕是营指挥使,实际上他的官衔级别对照军指挥使,杨再兴、唐修为营副指挥使。 燕云义军集团整编完毕,当务之急就是设法摸清金军的作战意图,同时了解朝廷对于燕京局势的策略。 金军虽然被韩望打击一番,但是涿州和燕京的胜利却重新激发了他们高昂的斗志。原本计划这几天就撤回中京的,但是一直没见他们有撤走的迹象。 反倒是,斜也这几天加强了燕京和涿州内外的侦搜工作,把一些牛鬼蛇神全部关进大牢。尽管这样,每天晚上依然会有一些小队,莫名其妙始失踪或被害。 与此同时,斜也占据了燕京和涿州,缴获大量的军备物资、俘虏以及人口,为了拔掉易州这根心头刺,居然一口气征集了两万仆从军,加上原有女真五千人,号称五万大军,突然向西攻击蔚州。 而此刻在西京大同的宗翰,同时挥兵五万向南闪击,从应州出发,仅仅半日就攻克代州,随后大军滚滚向南,直扑太原。 太原城为宋初名将潘美修建,在修建之初就考虑到有朝一日北虏南下攻城之日,所以太原的构造就是一座巨大的军事要塞。各种堡垒、坑道、大型弓弩、投石器械,藏兵洞等一应俱全。 而且军备物资粮食充裕,时任河东路经略使的张纯孝和太原副总管王正臣,均有据城死守的决心。 正好路过的赵构被快速入侵的金军意外的堵在了太原城内,有了阵仗经历的赵构,明白女真的强悍是目前无法正面抗衡的。便建议张纯孝、王正臣必须死守,不要出站,。 张纯孝下令,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壮丁,皆有守土抗敌之责。将武库的武器悉数发给百姓,轮流上城值守抵抗金军攻城。 而王正臣日夜披甲巡视城防,一旦有警,随时赶过去支援,全城百姓无人不知王总管的英名。八千将士,十万民众,整个太原城同仇敌忾,如同一块巨大的磐石阻挡在宗翰面前。 宗翰一方面是收到吴乞买南下灭宋的要求,一方面是斜也通过宗弼建议,东西两路同时南下,争取三个月解决黄河以北的宋军,彻底清除宋军精锐的西军和大部分禁军。 宗翰本不想如此急迫的南下攻宋,但是两位勃极烈的意思他没法拒绝。所以布置好云内的金军之后,带着希尹、娄室、宗弼、石古乃等将领,率领一万女真,三万仆从军南下太原,策应斜也的行动。 本以为五万大军能够顺利的打下太原,没料到,太原城防牢不可破。整整三日强攻下来,损伤一千女真,四千仆从军,而且还看不到太原崩溃的迹象。 晚间帐中议事,希尹干脆挑明了,这般打法正好中了宋军圈套。女真利在野战,宋军强在城防,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不智也。 娄室也赞同希尹的说法,认为太原物资充沛,士气高昂,不适宜强攻。建议采取长期围困的策略,全军都是骑兵,仅两千女真,六千仆从军就能把太原围得水泄不通。 石古乃更是建议断粮断水,每日利用投石机轰击城墙,或许十天半个月就能消耗守军的意志,太原也就唾手可得。 宗翰从善如流,留下石古乃和八千士兵,自己带着两万七千人继续南下。并且向辽州、赵州、真定兜击过去。一路上大小城池在疯狂的铁蹄下崩溃,仅仅四日,就到达真定西面。 大批豪强在生死的威胁之下纷纷投效金军,成为女真西路军的宋奸,将大小官吏、军队、武装力量全部通报宗翰,再由金军大举搜检和剿灭,惨状不忍目睹。 金军分成三路狂飙突进,所过之处,犯下累累罪行。不仅摧毁无数场城池、关卡和民居,甚至整村的人都被屠杀一空。大批民众在高压恐怖之下,茫然向南逃亡,不过三五日,携带米粮殆尽,要么饿死,要么被山贼收为流民军,攻打豪强大户,以至于局面烂成一锅粥。 当宗翰大军从南边抵近真定,王时雍就知道局势崩坏,已无可救药。左右权衡,只能向东边的易州韩望处撤退。 不过他长了个心眼,为了能得到韩望支持,特意将韩望及其重要将领的家眷一起带上撤走。 当他们一行数千人连夜弃城而去之后,数万不明真相的真定居民,看到知府大人都逃走了,更加慌乱不堪,尾随王时雍逃向易州。 而宗翰带着宗弼杀到真定面对一座燃烧的空城时,不仅愕然,南朝人够狠的,居然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不过城能烧,人总不能烧吧,加快速度追上去。 韩望接到真定和蔚州的信报,就知道最严峻的局势出现了,金军因为自己,产生了阴错阳差的变化,将南下攻宋的时间提前了将近四年。 宗翰已经沿路追击过来,斜也扫平蔚州也会继续南下,那时候自己会遭到两面夹击。金军兵力不少于三万人,自己却只有五千人,大半都是新兵除了坚守,也没有太多有效的办法。 难道自己就要葬送在易州吗? 四三一章 蔚州的悲壮 当杨可世到达蔚州城的时候,丁佩还以为他是来抢地盘的,硬是让杨可世在城外扎营。当他听说燕京失守,女真军队随时会追过来的时候,更是四门紧闭。 如此僵持两日,斜也的大军也隆隆而至,杨可世在城下摆事实讲道理,希望进城共同抗敌。没料到,丁佩却苦苦哀求,劝杨可世尽快向南转去真定。 在丁佩看来,杨可世得罪了女真,女真是来找他报复的。只要他这尊瘟神离开了,女真也就不会来找自己麻烦的。甚至这几天,一粒米都不曾给过杨可世。 杨可世迫不得已全军向真定撤退,斜也带着两万人紧跟着闯入蔚州,发现这块地方实在重要不过,必须强占下来。 在他看来,蔚州隔绝大同和燕京,一旦打通蔚州,两军遥相呼应。而且居高临下,真定、太原、保州、雄州等南方城市一览无余,五千西军残兵败将,哪里有蔚州地盘重要! 斜也当即叩城,命令丁佩一炷香的时间打开城门投降,否则即刻攻城,攻下城池之后三日不封刀! 连燕京那么高大的城墙都挡住不,蔚州这个破烂城防简直就是纸糊的。丁佩的幻想顿时破灭,眼见女真军队气势如虹,心中凉了半截,再往南看,杨可世已经去得远了。 眼看地上的香渐渐燃烧殆尽,丁佩最终选择了开城投降,美其名曰拯救蔚州百姓。 斜也带着女真士兵和仆从军如同恶狼一般冲进城内,蔚州城百姓遭受了最为严重的军队犯罪。各个部族在军官的带领下,强行打开府库、商铺、民居的门,将钱财、米粮和各种衣物抢劫一空。 但是当这帮野蛮人开始抢夺、民女时,以丁佩为首的投降官员,闭着眼睛装看不见听不见。但是洪七却不能无动于衷,带领一千多丐帮和江湖中人暗中狙杀小股金军。 仅仅半日之后,斜也就接到多支小队失去音讯的警报,肯定是有人下黑手!当即加强巡路队的频率,结果正好碰到洪七等人围杀几个女真士兵,双方当即爆发激战。 一个武林人可以打三个士兵不成问题,若是一个一个对打,说不定打十个都可以。但是一千武林人士和一千军队对阵的话,百分之百军队赢。 洪七虽然武艺超群,单兵战力非常强悍,但是上千人的对阵明显经验不足。不到半个时辰,人数就锐减了一半。洪七身上也多处负伤,腹部被捅了一道大口子,肠子都差点流出来,只能用布条勒住伤口,准备向城外突围。 负责围剿的宗望里三层外三层控制着局势,而且城内城外足足两万名骑兵,哪里有逃的可能? 尽管洪七和江湖好汉们用尽了办法,在金军面前都是徒劳。人数在不断减少,尽管也杀伤了几百名金军,但是大多数都是仆从军,女真本军在后面看着两边互相厮杀。 最后洪七等两百余人被逼入墙角,陷入绝境逃无可逃。很多身法轻灵的高手利用抓钩想攀上墙头,但是总是被女真弓手射落。 随着突围的希望一点一点熄灭,最后的百十来人,干脆抛开生死,径直向宗望冲去。 对于绝望中南朝好汉,采取了惨烈的自杀式攻击,宗望一点也不慌张。数十名亲军将自己和危险隔离了大约有三丈那么远,确保自己安然无恙。 就看见那个腹部受伤的南朝好汉,带领最后的武林人士垂死挣扎。腹部裹着的白布,正面已经被血染红了,但是他已经忘记了疼痛,犹自双手刀剑齐飞的砍杀着士兵。 宗望摘下自己的三担强弓,拈了一枝狼牙倒勾箭,一用力张开长弓瞄着洪七左腿便松开弓弦。 噗!洪七的腿上传来巨大的疼痛,一支狼牙箭穿透了大腿,血液慢慢渗了出来。这种倒齿箭不能拔出,所以洪七大刀在箭尾处重重拍了一下,那箭就穿肉而过落在地上。 洪七身后的人替他挡住金军的攻击,洪七扯了一截衣服捆在腿上的伤口,继续向宗望冲击。距离宗望三十步,洪七身后仅剩五十名浑身是血的狠角色。而金军也开始疯狂的射箭,长矛、盾牌招呼过来。 洪七低喝一声,“送我靠近宗望十步远,我要去杀了他!” 一千多人,到五十多人,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既然被金军围住了,就认命吧! 大家发一声喊,顾不得伤痛,拼尽全力向前冲杀,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宗望的亲卫队长一直盯着洪七,眼下只有他有能力伤害四太子,切不可疏忽大意了。甚至他和宗望提醒“这就是一伙疯子,四太子先回帐中等消息,属下去把他们脑袋拧下来!” 宗望明白他的意思,“不急,我想看看他能不能突破这十丈的距离!”说完又向洪七的肩胛骨部射出一箭。 虽然没有多少痛彻心扉,但洪七被箭矢巨大的动能带的差点摔倒,扶着肩头洪七“啪”的一声折断了箭杆,任凭箭头和箭杆部分,还留在体内。 二十步,洪七深吸一口气,猛地探出长刀,割了一名仆从军的主动脉,又近了一步!最后,还剩下九八个大汉,杀进宗望的核心防卫圈内。 宗望对于正面三道防线的防守还是有自信的,除非他能飞过来,否则连根毛都不会给你碰到。 当洪七踩着两名高手的手掌心,接借助他们的抛送,洪七真的飞了起来。从半空中飞扑,落下来时踩在一个金军太过肥大的脑袋上,再次弹跳起来瞄准宗望扑过去。 宗望微微笑着,将弓箭对准了半空中的洪七。 “啸”一支箭正好射在洪七胸口。 洪七悲呛的发出一声怒吼,“你先人的金狗!杀!” 一瞬间洪七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一刀一剑左右开弓,将下方的金军击杀了三人。借着向下俯冲的力道,洪七一下滚入宗望的马下。 宗望忽然心生一惊,当即在马上站起身,翻身飞落身边金军护卫的马背上。只见自己原本的马匹被洪七的傲剑无双劈成了两半,实在太过惊险太过血腥了! 而透马而出的洪七,被宗望护卫七八支长矛死死捅在了地上。 “帮主,我可没怂!”未完待续。 四三二章 合围白梃兵 PS:感谢不问我大大每天连续打赏!感谢大家的推荐票票! 蔚州城头竖起了鲜亮的金国三角龙旗,象征着又一片土地,纳入女真的铁蹄之下。 尽管城中载歌载舞,大肆庆祝,但是斜也没有停留,直直带着一万五千骑兵,向南追击杨可世。 杨可世是西军名将,麾下白梃兵在大宋也是出了名的骁勇,尽管已经走了半日光景,但是斜也有信心能追赶得上。 趁其撤退途中无遮无拦,歼灭了这一支英勇善战的军队,黄河以北就再无大的野战。同时,夺其军胆,灭其军魂,也会给南朝其他军队造成心理上的压力。 宗望本来想代替斜也出征,但是斜也觉得弹压蔚州地面更为重要,所以让他留守。 为了进一步扩大优势,向南突进,斜也又下令从中京调集一万军队增援燕京和涿州,时刻保持对易州燕云义军的高压态势。 杨可世知道蔚州肯定完了,可悲的丁佩,完全不了解女真人。天真一定会被现实打破,既然丁佩自己选择就怨不得别人。 五千骑兵,缺医少食士气低落,只能发挥平时的六成速度,这种速度根本难以逃脱女真的追击。为了争取时间,杨可世亲自带着五百骑兵殿后,希望能给大部队多拖延片刻。 殿后的都是自己的亲兵,杨可世从老家带来的,战斗力和忠诚度都没的说,所以最苦最难的货都是他们的。 山谷中的瓶形寨,即后世著名的平型关,这里有边军镇守。虽然蔚州光复,但是由于时间短,瓶形寨至少还有五百驻兵。 杨可世选择这里撤退回真定,第一是大茂山虽然近,但是山路不便于大队骑兵通行,即便是能够通行,速度也会降到最慢,容易被金军咬住。 第二,瓶形寨至少拥有地利的优势,即便一两万女真骑兵赶来,也不一定能啃得下来。说不定瓶形寨还有多余的补给,可以应付一下饥肠辘辘的白梃兵。 不过蔚州到瓶形寨两百多里路程,至少需要一天一夜的功夫,如今还有一百多里,看来要到明晨才能赶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白梃兵连着几天赶路,战马损耗较大,如今骑马者。加上还有些轻伤伤兵,好几天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开始出现伤口恶化病情加重的恶劣状况。 不能再耽搁了,如果明日不能在瓶形寨得到医药救治,至少上百人会丢掉性命。眼下唯有用韩望的酒精反复冲洗伤口,再用干净的纱布包起来,对于伤口感染而发烧的患者,只有物理降温方式勉强应付。 杨可世坐在马上,手中紧紧握着剑柄,向南看去,前路茫茫,回首北望,满目消杀。 漫漫路途之中,心里不停地念叨,女真居然强到这种地步!那还怎么打? 百年前开始,西军打党项,打辽国,胜负都在两可之间。如今对上金军,就连连败仗,甚至一败涂地,这到底是怎么了? 或许是西军变弱了?可是自己带兵有些年头,即便有退步,也不会如此不堪。那就是金军天赋异禀,根本各个都是变态,加上禁军作为猪队友屡屡放水,以至于战局无可救药。 沿路留下的探马,传来不好的消息,大批女真骑兵至少上万人,从五十里外追击而来。由于速度极快,依照白梃兵现有速度,估计再有一个半时辰就会被追上。 杨可世在地图上标示了一下方位,再推算了一下速度。果然,金军会在两个时辰后赶上来,而那时候白梃兵距离瓶形寨还有二十里。 这要命的二十里,按照骑兵速度足足需要半个时辰,该怎么办?自己的五百后卫营,几乎不可能抵挡得住半个时辰,必须另外想办法了。 按照战场上常规做法,选择一处合适的地形,留下老弱病残狙击追击的敌人。让大部分精锐抛弃所有累赘,轻装前进快速脱离纠缠,赶往预定的安全地点。 这个法子虽然残酷,但是却是大多数将帅的无奈选择。丢车保帅,断尾求生,这是一道简单的算术题。 杨可世只能屈服于现实,“金狗有一万多人马上就要追上来了,这一仗很可能全军覆灭。我需要至少五百老弱伤兵,在这里阻击金狗,为大部队争取半个时辰的时间。愿意留下来的兄弟,你们的家人我来照顾!” 这是一个自己死,还是和一起死的问题,都是死,那就干脆为大义而死。 受伤的、年老的站出来六七百人。杨可世带着剩余的白梃兵,给他们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感激。 他指着左右两侧坡地上的树林,布置战场。“分成两边,我给你们留下足够的弓箭,等金狗来了,只管开弓放箭就好。骑兵不会进林子,除非他们下马。只要他们下马作战,我们就能赢得机会逃出生天。” 布置好一切,杨可世怀着复杂的心情继续向南赶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幕降低了能见度,使得行军困难起来。 轻装前进的白梃兵提高了行军速度,如果不出意外,可以避免被金军追击上。一路无声的赶路,因为同袍的牺牲而获得生路的白梃兵上下,总有一种憋屈感存在。 丑时,杨可世终于赶到瓶形寨,瓶形寨偏将李昌早就听说过杨可世的大名,当即开关放行。 进入关内,还没等杨可世高兴起来,李昌就丢过来一个坏消息。 “杨将军,你们还不知道吗?女真西路军在粘罕的带领下已经自代州南下,经太原而辽州而赵州,目前进入真定境内。” 这个女真西路军卡位置卡的太准了吧?南有粘罕,北有斜也,合着自己逃了半天,居然还是一头扎入金军的包围圈! 杨可世没工夫骂娘,赶忙打探具体消息。原来粘罕就是冲着真定府富裕来的,还能配合斜也,自然乐得跑一趟。 不过他们只是占据了真定、六联区和太极湖,至于周边的村镇山寨,眼下还没顾及到。 有机会,从真定沿着大茂山向东越过斗米村就是易州境内。速度快一点,一天一夜就能赶过去。事不宜迟,休整一会马上出发。 休整不到一刻钟,城头就惊呼“女真来了!” 四三三章 瓶形寨下 杨可世赶紧登上关头,只见远处灯火照亮天际,必定是大股军队夜间行军所致。 李昌脸色有些变了,指着远处说,“金狗来的忒快了吧?杨将主,现在如何是好?” 杨可世没有说话,而是对关内休息的军士说“金狗追上来了,这瓶形寨最多能阻挡他们半日光景,我还需要五百人留下来” 随着杨可世灼热的眼神,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白梃兵都默默的站了出来。 这是多么艰难的选择,已经到了关内,却依然免不了要和女真血拼到底,牺牲自己性命。 杨可世对李昌说“留下一半人,你带上其余的跟我一起走,咱们去易州找韩爵爷,只有他才有办法对付女真。” 李昌知道若是自己擅离职守,肯定要被朝廷究责,忐忑的说“倘若朝廷问罪下来……” “你是老边军,对这一带知根知底,韩爵爷将来反击必然离不开。”杨可世又压低声音说“燕京、涿州、蔚州、代州、辽州、赵州都丢了,一个芝麻大的瓶形寨,谁还顾得上。” 李昌不再说什么,对着城关的兄弟们说 “这么多年一直承蒙兄弟们抬爱,如今情况紧急,不扯闲话。白梃兵出五百帮咱们守关,杨将主可怜俺们,要给边军留点种子,家中独子者出列!”很快,有三四十个站了出来。 “父子、兄弟同伍者年幼者出列!”又有四五十人出列。 “立功三次以上者出列!”三十多人出列。 “不足十八岁者出列”六十多人出列。 合计一百九十余人,静静地站在队列之外,还有的抹着眼泪,这一次是真正的生离死别。战争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突然降临,而作为军人,除了拿命去搏就只能祈求老天了。 李昌来到没出列的士兵面前,单膝下跪,用拳拄地,“关口就交给你们了,苍天作证,我老李但凡活着,肯定给你们立忠义碑” 剩下的人沉默,好一会,终于有个老兵开口“李大人,来年给俺们烧点纸钱!不敢说别的,有这条命在,金狗就别想进关。” “好!你就暂代瓶形寨指挥使。”李昌站起身点点头,转向出列的的士兵说“跟着白梃兵走,找到韩爵爷,我们再打回来!” 说完带头追上已经出发的白梃兵,这队伍一出发,父子、兄弟、好友之情割舍不断,好多人频频回头呼唤着。 等到他们走远了,那名老兵对大家哈哈一笑, “都哭丧着脸干嘛?金狗来叩关,也要有一副好牙口。咱们好好和人家白梃兵学学,看看,人家都到关墙上准备了。俺们可不能当没卵子的女娘!” 说完,带着大家依次上了关口,只见不远处一溜火龙越来越近,似乎还能听见女真人独特的人欢马叫。 白梃兵领兵的也是一名老兵,唤作周阿六,本是弓兵出身,在军中又习一身好马术,历经大小阵仗十余次,算是平稳升职。 他此次自告奋勇留下来,是因为七八年来,杨可世对他一直关照有加,也曾救过他的命。事到如今,杨可世有了难处,只能挺身而出,就当是还他的恩情。 边军老兵上来冲着周阿六抱一抱拳,“在下孙小丁,忻州人士,敢问哥哥高姓大名?” “周阿六,京兆人。今日金狗来犯,还要请老哥哥多周全。你我二人商量个章程,至少拖他一天一夜,好让杨将主走得远一些。” 孙小丁也不客套,在夜幕中讲解地形和关卡详情。因为历年对契丹人大小战斗也不少,孙小丁讲起案列绘声绘色,引得周阿六击掌叫好。 瓶形寨顾名思义,入口小,肚子大,是一个天然的埋伏场所。可惜如今就八百人的守军,是无论如何打不了万五金军的埋伏。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瓶形寨的防御做的还是不错的,墙高城坚,弓箭、火油、开水、石块、钉板等一应俱全。 按照两人估算,除非女真不要命的狂攻,或者有攻城车或投石车,否则坚持一个白天没问题。至于到了夜间,黑灯瞎火的就看老天保佑了。 八百人分成两百人一组,三组轮流值守,一组作为后备补充,哪个组少人就补到那个组。 为避免被金军同时击杀,导致守军群龙无首,两人各自带着一名副手,轮流上关头指挥防守。 一切就绪,女真人马也杀到眼前,蔚州降将前来扣关招降。 周阿六看看快要天亮了,如果拖延他最多半个时辰,就能等到天亮。那时候女真疲惫,我方养精蓄锐还能抵挡一二,何况光线好有利于防守。 所以故意和那人讨价还价,两次之后,斜也就知道守将无心投降,便下令打造攻城器械准备开战。 朝阳升起,金军已经搜罗了数百名边民当做冲锋的肉盾,边民扛着云梯,推着撞车和鹅车,向瓶形寨发起冲击。三百步外,小型投石车已经使用十斤左右的块石和碎石轰击寨墙。 “留心石弹,自由射击。凡是敢于上前者一律射杀!” 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周阿六恶狠狠的看着下面。混杂着边民、金军、仆从军,仿佛蚂蚁一样的人群,越来越近。 一百步,八十步,有些眼力好的弓手已经开始射击了。 五十步,下面的人群面临着越来越多的箭雨,在金军的威胁之下,人群开始发足狂奔。冲到城下,就能和守军对射,故此双方展开了一场血淋淋的攻城战。 七八架云梯搭上关头,仆从军如同一长串蚂蚁,一边挥舞着盾牌,一边快速的向关头爬去。 但是左右两边突起的垛口,守军也纷纷射出弓箭,有力的增加了金军的伤亡。周阿六眼见攻城者猬集城下,下令全面反击。 顿时守军或推下大石块把金军砸倒,或者倒出火油开水,再抛出钉板滚木反复晃荡,破坏金军攀上城头。 这一波虽然杀伤了上百名金军,但是随着进军投石车和鹅车撞车的抵近进攻,关头上守军的伤亡也开始增多。 加上金军各个擅射,双方近距离对射,宋军不占优势。一个时辰下来,守军就换下去两拨,其惨烈可见一斑。 女真体能好,赶了一夜,依然强悍,靠近正午,二三十名女真人已经占据关头一角,正逐步扩大阵地。 到了这个时候,周阿六和孙小丁就知道最危险的时候来了,双双带兵冲上墙头展开白刃战。 四三四章 白梃兵危机 PS:感谢不问我大大打赏! 金军人多势众,摆开阵势轮流猛攻,加上投石车和攻城车,很快就大量消耗瓶形寨的守军士兵。 当周阿六和孙小丁带着最后的两百余人,向墙头的女真士兵展开白刃战的时候,胜负就已经决定了。 不过,周阿六还是义无反顾的冲杀在前,他身为营指挥,自然被女真弓兵特殊照顾,浑身已经三四处中箭。 当一支长箭穿过他的咽喉,他终于支持不住倒了下去。这里没有军医,而亲兵对这种程度伤势根本无能为力,片刻之后就窒息而死。 这个时候孙小丁成为剩下五六十人的主心骨,金军也已经全面攀上关头,正向他们合围过来。 走!孙小丁知道即便自己坚持,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不值得,还是撤到关内利用地形和他们纠缠。 说走就走,留了十人撑着,自己带着四十三人立即脱离战斗向关内散去。女真人哪里肯放过,紧追不舍。于是混乱和战火蔓开来。 宋军熟在地利,在孙小丁的带领下,四十多人在房屋后、草丛中,路边的沟沟坎坎,树上都能有效的骚扰金军。 他们边打边走,居然把好几百追兵搞得晕头转向,斜也整整在瓶型关内被迫耽搁了将近半个时辰。 在女真大军全面搜索之下,孙小丁的战友一个接一个被击杀,最后,仅仅孙小丁和另外三个人从乱军之中逃出。 拿下一座关卡花费了半日光景,斜也虽然生气却无计可施。金军对于攻打城防关隘还是凭着悍勇和人命,要是有宋朝制造攻城器械的水准,必定能事半功倍。 对于杨可世和白梃兵,斜也没有犹豫,挑选了两千精锐,顺着痕迹向东边大茂山追去。 韩望接到王时雍带着真定父老全体逃来易州的情报,顿时暗叫不好。这么大队的民众足足上万人,吃喝拉撒睡,都是巨大的负担,一个不慎就会引发骚乱和冲突。 更何况宗翰会循着味一路跟随过来,这帮人的前景堪忧。不过王时雍已经这么干了,再去埋怨于事无补。 如今只有把他们安全的接应到六联再说,真定城丢了虽然可惜,但是六联丢不得。那里集中了这个时代最现代化的兵工生产流水线,一旦被金军获得,就会使得女真如虎添翼势不可挡。 韩望亲率真定第一军和神机营立即兵出六联,接应真定逃难的民众,准备迎头给予宗翰痛击。 燕云义军刚到达冯庄,就看见西边和北面的探马回来,“西面八里外是宗翰的一千余人马,北面四里是杨可世三千多的白梃兵。” 哈!天助我也,老杨这回来的可真及时,说不定,斜也也在他屁股后面一路追击。 韩望一方面让人速速接应杨可世,一面紧急开始参谋联席会议。会中,韩望提出集合杨可世白梃兵,率先击破宗翰先锋,再回头合围斜也两千的追兵。 明德和胡闳休都很赞同这一策略,毕竟能多一点人手,就能保障胜利。 白梃兵却没发现燕云义军,而是侦测到西面的宗翰骑兵,这一下就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在野外被金军骑兵追上是什么结果,不言而喻。 向北有斜也,向东,跑不过斜也,向南进入六联? 杨可世还没筹划好,下面有个指挥使大概压抑久了,一下子发作起来。死活都不愿意动了,还骂骂咧咧指责杨可世胡乱带兵,导致大家陷入绝境。 他的话让不少人心中疑惑起来,燕京到蔚州再到真定,逃了半天又被金军追上了,心里都绝望了。 杨可世示意军法官上前制止他的胡言乱语,却被他一把推开,还要上来和杨可世动手。 那名指挥使口中不干不净的骂着,奔上前来准备动手,杨可世见事态有失控的危险,只能快刀斩乱麻。抽出长刀,上前捅在那人身上,大喝一声“非常时期,乱军心者死!” 而此刻,韩望的使者也快马赶来,“杨将主何在?杨将主何在?小的是燕云义军韩爵爷属下,有军务禀告!” 哗!白梃兵看着越来越近的探马,精神一振,久旱逢甘霖,绝境有生路! 杨可世拎着血红的长刀,大声道,“杨某在此,韩望如今在哪里?” 探马早就得到指示,必须给白梃兵残军以鼓励和信心,便说道“南面四里冯庄,有燕云第一军和神机营在,正在筹划歼灭宗翰的先锋军接应真定军民,迟了可就赶不上这一仗啦!” 什么?燕云第一军,神机营,还在筹划歼灭女真名将宗翰的先锋军?这也太夸张了吧? 被女真人追着打白梃兵,几乎就是听天书一样,惊讶的合不拢嘴。 杨可世哈哈大笑,擦拭刀上的血迹,“好样的,一来就有痛快仗打,这几日真的把我憋屈坏了。走去冯庄,好好吃一顿,该休息休息,该治病治病,然后打他娘的金狗先锋!” 大家的信心马上就点燃了,这么些天一直憋屈的情绪,终于可以有个宣泄口,自然情绪高昂。 杨将主说的不错,有饭吃,有救治,还能休息,实在是神仙过的日子。不就是杀金狗吗,没说的,拼死干他娘的就是。 杨可世看着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的部队,松了一口气,这一场兵变危机幸好压制的快,不然就无法挽回啦。韩兄弟,我欠你一次情。 绝境重生的白梃兵怀着感恩的心进驻冯庄,而这时燕云第一军已经在大王庄外围布置好阵地,神机营也做好万全的准备,就等着逃难的民众和女真先锋部队的到来。 不多时前线就传来接到真定官员和燕云义军将领的家眷,但是还有很多民众滞后,被女真肆意驱赶杀戮,距离大王庄也就两里多路。 韩望看看杨可世,冷笑着说“这一千鞑子,一个都不许放过!” 杨可世点点头,“容我们缓一缓,一刻钟之后再干他一场。” 韩望说,“这一千人我们先来,你们好好休息,斜也那边的追兵,到时候再联合起来想办法解决。” 杨可世说“你最近可都是从新兵营调上来的,能行吗?” 韩望看着沙盘,说“我何尝不想多练一个月,哪怕半个月也好,但是军情如火,只能拉上去先打再说!” 韩世忠看着神机营的位置很靠前,便问“神机营多少人?战力如何?” 四三五章 大王庄歼灭战 神机营,全称神机特务营,包含火铳、特种、谍报和器械四个分支,满员一千两百人编制,目前只有六百人。至于战斗力肯定比一般的野战部队强得多。 韩望为了从严要求,亲自抓的训练,整整一个月,从头到尾跟下来,从原本一千人淘汰了将近一半,还算能勉强一战。 其中杨再兴负责两百四十名火铳骑兵队,唐修负责器械部两百二十名士兵,石燕负责一百四十名特种兵和谍报人员。这些兵种之间的合成作战,也搞过几次演习和拉练,特别注重配合作战的训练。 对于编制,韩望采取了后世的三三制。三人一个小组,三个小组加上班长就是一班,三个班一个排,三个排一个连,三个连一个营,以此类推。 目前神机特务营是加强营,主要是增强火铳队和器械的攻击力。 因为对于米国宣扬的火力压制的战术,韩望深以为然,能用武器解决的就绝不用人命,不就是钱吗?千百万贯在这个时代对于韩望来说,不难。 所以神机特务营配备了最好的装备,使用的都是最新式的武器,接受的是最新颖的战术训练。三段射击,副射手装填弹药,狙击手,潜伏,战壕,拼刺刀等,都是火铳手必须学会的技能。 至于五公里负重越野跑,三项铁人,障碍跑等更是全军基本功课。体能上的日夜加强,使得全营战斗力、耐力和意志力与日俱增。 至于成效到底如何,就看今天实战检验了。 随着逃荒的难民漫山遍野的东躲西藏,追击真定官员的金国先锋部队,出现在燕云军的阵前。 这是一支骄横的骑兵,从肤色、服装、装备上能看得出来,这是精锐部队。看他们在马上做出各种惊险的动作,一边肆无忌惮的策马狂奔,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屠戮着汉族的百姓。 大王庄左面是个六七十步的坡地,右面是一条小河,再向外就是成片的庄稼地,而燕云义军就掩藏在山坡上和庄子里。 当百姓们看见大王庄就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拼命朝这边冲了过来。 而金军士兵哈哈大笑,跑到庄子里就能活命吗?反而是瓮中捉鳖,所以他们不紧不慢的向大王庄开进,根本没意识到,大王庄这一片简陋的民居中会有埋伏。 大王庄户数有七十来户,开展之前,韩望就已经将全部庄民撤到冯家庄,避免兵灾。所以空荡荡的房子里藏着数百名士兵,准备一举全歼这支杀人如麻的队伍。 而大批魂飞胆丧的百姓,也会躲进各个房间院落,有可能会暴露目标。 当金军进入大王庄的一杀那,山坡上的器械部队开始将投石器,八牛弩,大草团全部推出来,对准先锋骑兵开火。 当山坡上开始攻击的时候,女真骑兵居然兴奋起来。追击了半天,全是逃难的百姓,只会木木的向前走,杀的一点意思也没有,都腻了。 现在居然出现了一只军队,还有投石车和架子弩,肯定是正规军,那就上去砍了他们的脑袋。当即有两百骑兵鬼叫着冲上山坡,想一口吃掉这支南朝器械部队。 金军有些奇怪,这些操作器械的士兵一点也不害怕,以为自己有神功护体啊? 他们没猜错,是有人给他们做保护,一共三排,每排八十名火铳手,在从一侧的山坡上开始攻击山坡下的女真骑兵。 六十步的距离很近,加上金军正好形成密集队形,第一排骑兵掠过去的时候,八十支火铳形成了一片弹幕,当场就有三十多名金军士兵摔下马来。 还没等他们惊呼,第二排又重复了上一排的做法,然后是第三排。三次火铳攻击之后,金军死伤惨重,近百人被打落马下。 而第一排已经在马上装好火铳,重新回归出发点位置,再一次发起冲击。而女真人也看出来了,如果不上去混战的话,三排马军火铳队就能源源不绝的周而复始的攻击。 于是女真人开始选择继续冲击,当他们不可避免的和燕云军火铳队遭遇的时候,还庆幸自己躲过了火铳打击,却没料到,这些马上骑兵居然从袋囊中掏出手铳,眼明手快的点火射击。 于是,两轮火铳加手铳的打击,两百女真骑兵被全歼在坡地之下,而燕云义军仅仅十几个受了箭伤。 短短片刻就造成这么大伤害,女真骑兵大吃一惊,这还了得!集合全军对山坡进行攻击,打垮一切敢于反抗的力量。 当金军向山坡进攻的时候,器械组火力全开,投石器、八牛弩对着密集的金军大开杀戒。一大波石雨砸下来,人仰马翻,一支工程凿穿过,战场上就等于空了一条线。 等到四十步的时候,火铳队开始三段排列轮换出击,形成了一片连绵不绝的弹雨。 金军在弹雨之下,艰难前进,又付出了两百条性命,终于和火铳队短兵相接。火铳队打完火铳和手铳,就收起来,抄起长兵器迎着金军就开始冲杀。 唐修带着器械组完成远距离杀敌的任务,但是作为团队协同作战,他现在又带着两百多人抄起神臂弩一一点射女真骑兵。 原本准备一口吃掉火铳队的金军,这下首尾难顾,陷入被动。 而且被自己围起来火铳队,兵利甲坚,完全无视自己兵器伤害。尤其是那名黑甲长枪大将,左挑右刺,已经杀了好几个谋克了。 这就不是一支火铳队,这是南朝少有的精锐骑兵,中了圈套,完蛋了。 战报一份接一份的传递到冯庄特训营的指挥中心,如此巨大的战果让杨可世有点不敢相信。 “天!他们仅凭五百人,就敢和女真千人骑兵队开战?我越来越期待,这帮小子到底能有多少能耐?还有特种小队呢,什么时候出动?” “特种部队,不是用在正面对抗上的?他们在敌后的作用远比正面杀几个敌兵,要有用的多。” 依据战报来判断,这个千人骑兵队,已经难逃覆灭的命运。 剩下来交给韩世忠,去包饺子打扫战场就好了。便想着下一步,如何在斜也那边捞点便宜。 斜也有两千人,数量是西面来敌的一倍,如果能全歼这两人,挫动女真的锐气,说不定这一场六联保卫战能打的赢。 四三六章 坚持半个时辰 ps:感谢顶顶好看大大月票打赏(第四张月票),感谢不问我大大每天币打赏! 依据地形来看,斜也部先锋军最有可能通过三林村直扑冯家庄,也有可能从三林村外围左右包抄过来。 这种不确定性取决于带队将领的性格,豪爽一点就可能穿村而过,谨慎一点的就会绕过三林左右包抄。 韩望不喜欢敌军的不确定性,只有把他们固定在合适的线路,才可以作到全歼。 因此,杨可世作为诱饵的作用就很大了,目前北边的敌军快要靠近三林了。必须把金军聚集在三林村,才方便从村外对其合围,而且村庄之中骑兵的优势就无法发挥了。 “这个计策叫做中心开花,希望白梃兵能坚持住,只需要半个时辰,我们在外围就能布置好!” 杨可世说道“三林就交给我们,不要说半个时辰,就是硬抗一个时辰都没问题。” 说完跳到外面去,对白梃兵说“走!去三林,我们给金狗来个中心开花,灭了这两千鞑子!”三千白梃兵经过筛选,挑出一千名步战强悍的将士,其余两千骑兵统统交给韩望。 “我去三林,这些兵你看着调度”说完将自己的佩剑递给韩望,这剑是赵佶所赐,象征着白梃兵的最高权力。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韩望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杨可世这样子怎么有一种嘱咐后事的感觉。一千兵对两千骑兵,在三林村坚持半个时辰,应该问题不大吧? 杨可世为了吸引金军进入三林村,花了一番心思。沿路丢弃了不少辎重和旗帜,甚至丢盔弃甲的,乍一看上去分明就是狼狈逃窜的溃兵。 然后还让几十人纠结在村口处打打闹闹,暗中则让其他士兵到各屋各墙后藏好。 还让人把直行的通道用石块树木堵死,或者设下绊马索,洒下三角钉等,让金军的马不能顺利奔跑。做好这一切,就远远地看见金军一路烟尘的追了过来。 金军尽管发现三林村的异样,但是白梃兵的服装装饰他们可都认识,想也不想就威逼上来。 那门口的几个士兵假意吓得一哄而散,慌慌张张的钻入村庄躲藏了起来。 金军正要尾随追杀,但是有个老兵出声阻止,“这南人模样诡异,莫不是有诈?” 有几个年轻人,哈哈大笑,“老憨儿,你的胆子比狐狸还小,难怪没有女人看上你。就算有诈,这么点大的村庄能藏多少人?不怕死的跟我走!” 呼啦啦,两三百金兵拍马去追赶逃窜的宋兵,要知道宋兵身上可都是有钱的,还有衣服,靴子,兵器都是值钱的好东西。 所以说,人不能有贪念,一旦起了贪念,很多危险的迹象就会故意视而不见,比如说整个村庄一个闲人都没有,连条狗、连只鸡都没有,太奇怪了。 但是这些年轻的士兵,不久前从老林子里出来,经验还比较欠缺,又是一路顺风仗打过来,压根就没有想过会有人敢伏击他们。 可是他们遇到的是大宋朝两位最敢打的将领,其中韩望是无论如何不肯错过如此良机的。 当两百多人进入三林村后,房顶上、土墙内,树丛上,草垛后,一支支要命的弓箭和大刀长矛,不间断的收割着女真士兵的性命。 遇到这种情况,年轻的士兵慌了手脚,想要退出三林,但是晚了。 主要道路上,全部被障碍物格挡起来,这些女真士兵犹如无头苍蝇四处乱撞,或者下马聚集一团向房屋或围墙发起进攻。 不到一刻钟,这群金军就被全部绞杀,而金军统兵大将赶上来的时候,正好目睹这一场景。 平时就算死一个两个都心疼的不行,如今两百多子弟,一会功夫就变的冷冰冰的横尸村头,不把这些宋兵千刀万剐,哪里肯善罢甘休。 强攻!一次性派出八百人,分成两路直插村中央。然后派出神射手绕着村子奔射,看见屋顶、树上的宋军就是一通乱射。 如此一来,杨可世的压力陡然增大,三林不大,空间有限。而女真西北两路强兵互为犄角,就能一点一点绞杀他们之间的宋军,然后慢慢向村内推进。 这就是血肉的磨盘了,冷兵器时代的肉搏战没有任何运气成分,全靠人数、技巧和意志。而这三点,白梃兵不占优势。 杨可世手上有一千人,还不能对其中任何一支金军形成绝对优势。眼看着他们一间房屋,一间房屋的推进,估计自己再继续分散游斗,也支撑不了多久。 那就拼了,干脆集中全部兵力快速打垮一侧。然后再和另一边的金军磨工夫,无论如何也要拖住他们半个时辰。 最后集中了八百人,对村子西边的女真士兵展开了强攻,而女真军士当即反击,不到一刻钟时间,双方均伤亡惨重。 北面的的女真士兵赶过来的时候,西路女真只剩下一百多人,而白梃兵也剩下不足四百人。 女真北路生力军上来之后,杨可世被迫收缩防守,依靠三林村中心几幢高大坚固的住宅祠堂固守待援。 不过好在,事前计划拖住女真半个时辰,燕云义军就能封锁这一伙金军的退路,就能实现全歼的战略意图。 但是这才两刻钟,还要再坚持两刻钟,杨可世看看身边的士兵,觉得有必要进行一番鼓舞。 “弟兄们,怎么样!金狗也是爹生娘养的,捅他一枪会流血,砍了他的脑袋会没命。刚才打得不错!干掉了三百多金狗,够本了!” “外面还有五百金狗,我们就守着这几个屋子,用弓箭招呼他们,只要他们敢进来,大家伙一起上,捅死一个赚一个!再等一刻多钟,韩爵爷来了,就是他们的死期到了!” 下面有个士喘着粗气,问“他是爵爷,真的会来吗?村外还有一千多金狗,这帮金狗相当硬不好打!” 另外一名士兵接过话头就说了,“你小子孤陋寡闻,韩爵爷恨不得喝女真血,嚼烂他们的骨头。放心吧,他老人家指定会赶来的” 杨可世听着外面金军的撞门声越来越激烈,这祠堂的大门怕是撑不下去了,果然,咣当一声,大门被金军砸开了。 隔着大门,双方的士兵拿着盾牌和长矛互相胡乱的捅着,血腥味弥漫了整个祠堂。 杨可世发现其他相邻的宅院没有人,金军几乎集中兵力猛攻祠堂。心中不由得一沉,看样子自己被盯上了,怕是要麻烦走不脱了。 四三七章 又一次全歼 随着金军疯狂的攻击加剧,白梃兵有些抵挡不住。关键时刻,杨可世亲自抄起一杆大枪冲上第一线,才勉强稳住防线。 祠堂门外,那些金军的神射手骑在马上,向门内宋军射箭。看见杨可世冲了出来,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靶子,瞬间就有七八支箭射过来。 杨可世耍了一记枪花,将箭矢全部荡开,再接着和女真士兵对战。但是他已经是最明显的靶子,女真士兵和射手自然格外照顾。 很快,杨可世腿上、肩上就中箭了,随着他行动不便,又被射中了几支箭,被亲卫扶了下去。 仔细看过伤势,其中一支箭深入胸腔,应该是伤了肺叶,咳嗽中都带着血块。这个位置又不好拔箭,只能掰断箭杆,在伤口处撒上药粉用布裹缠起来止血。 杨可世经过这番折腾,面无血色,咳嗽不断加剧,情况很不妙。 失去了将主的指挥,白梃兵们心中不免忐忑,手上也就没了多少力道。格斗拼杀中,全凭的就是一股子气,女真士兵久战成精,马上抓住机会狠狠冲击。 一波又一波,随着频率加快,白梃兵终于崩溃,纷纷后撤到内堂。而金军也乘势杀入祠堂大院之中,终于把杨可世堵在房内。 被逼到死角的白梃兵只能一面机械的抵抗,一面祈求韩望快点赶来救援。 韩望也是恨不得长着翅膀,能快点飞到三林村。可是,韩世忠的第一军从大王庄到三林村,至少要两刻多钟,所以他们已打扫完战场就急行军赶往三林。 等他们赶到三林时,村子里面都是穿着皮麻服饰的女真士兵。三角军旗高高飘扬,预示着这一场战斗的胜利偏向金军。 韩望也随同而来,指着三林祠堂说“全军突击,不惜代价抢救杨大人!” 杨再兴带着火铳队,率先展开进攻,韩世忠在后面跟随,保护着他们左右两翼,形成一个锋矢队型,直直的闯进三林村。 好不容易就要全歼这支白梃兵,女真主将自然派出骑兵前来拦阻。 杨再兴大声喊道“五十步,火铳准备,放!三十步,手铳准备,放!二十步,手雷准备,投!” 为了救援杨可世,最新式手雷在战场上首次实战,第一批投掷的手雷高达三十多个。 前来阻拦的新生代的五百女真骑兵,还没接近就被火铳和手铳干掉一百多,然后近距离被手雷炸得人仰马翻。三十多个手雷产生的冲击波,也给马匹产生了极大的震骇,受惊的马匹纷纷四处逃窜。 没了阻拦,杨再兴一马当先,在长长的嘶鸣声中,跃入三林村中。 他黑甲黑马,鸭蛋粗的大枪犹如判官的勾魂笔,一枪下去,就是一片血光。一路强冲之下,金军人仰马翻,死伤累累。 韩世忠可不傻,这么难得机会不趁机多砍几个首级就亏大发了。追上慌乱不堪的女真拦截队伍,一股接一股的吃掉。 而此刻,金军将主才发觉事情不妙,大部分兵力陷入三林村中,自己在外围仅有几百人。 韩世忠将杨再兴送进三林村后,带了一千步军一千骑兵形成了半环,将金军全军笼罩在包围之中。 正在此刻,探马来报,西北面出现白梃兵两千骑兵,截断了女真人的退路。 这伙宋军可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想着全歼自己!不过眼下自己肯定是中计了,三林就是块诱饵,而且还是自己心甘情愿咬的。 怎么办,自己这五百人倒是能跑得掉,但是村内还有至少四五百士兵,总不能抛下他们不管吧。 赶紧向三林村中的将士发信号,尽快撤出战斗,向北突围,那些白梃兵没多少战斗力,肯定拦不住一千多人的女真骑兵。 韩望看着自己布置的围三阙一,故意留下北面空挡,就是不想女真狗急跳墙,和自己来个两败具伤。 只要充分了解他们的想法和需求,就能制定出合理的计谋。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无非是对人心的把握。 如果女真逃出生天也不用担心,石燕带着两个特种排已经赶到北面,去布置陷阱和路障去了。燕云义军的精锐荟萃一堂,就是为了能歼灭斜也部先锋军团,为了保卫六联地区占据主动。 面对数倍的天下第一强军,韩望选择在真定力拼女真东西两大主力,其中新式火器在战场上初露锋芒,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不管是斜也还是宗翰,面对先锋被全歼的消息,必定会重新考虑南下的意图。对于他们而言,南下是消灭隐患,至于消灭隐患需要多少代价,各自心里都有一本账。 战机稍纵即逝,女真先锋将主的犹豫最终让他后悔不已,明知道村中的士兵已经陷进去了,何苦还要幻想搭救。 因为他发现外围白梃兵,和韩世忠像两堵墙一般挤压过来。即便白梃兵弱一点,但是起码人家两千人,纠缠也能把自己纠缠住,然后韩世忠赶过来,就会轻松困住自己这几百号人。 最终,韩世忠快人一步,彻底将口子封住,整个女真东路军先锋被关进笼子里,剩下的就好好研究怎么吃掉的事。 三林村内,激战正酣,当杨再兴浑身浴血的杀进三林祠堂时,杨可世已经伤重发作,在众多亲卫护送下,撤出了三林村。 韩望没有关注歼灭战,而是第一时间赶到杨可世的担架前。 杨可世弥留之际,只是说了一句“他们不容易,交给你我放心。”就昏迷不醒。 当战斗进行到尾声的时候,面对火铳、手铳和手雷的威力,女真将领居然提出赎买,他愿意用钱财来换取五百人活命的机会。 “你们只有放下武器,作为战俘的时候才能得到活命保证!任何拿着武器的人都是军人,而军人自然要服从战场的规则。” 那名金军将领最终还是同意交出佩刀,并且让全军缴械投降。 他们对于燕云第一军,掌握了天神般的武器极为恐惧,会喷火的枪管,能炸开伤人的手雷,太神奇了! 韩望面对降将的问询,“这属于神的手段,你们不该知道!” 四三八章 整编白梃兵 ps:感谢130826114212523大大月票打赏! 俘虏了一共七百三十名金军,后勤事宜交给石燕去处理,对于俘虏甄别审查、套取情报或者埋下“种子”的事情,石燕做的不错。 还沉浸在白梃兵伤亡惨重情绪的石燕问,“为什么不把这帮女真也都全部结果了?” 韩望随手找了个理由,“宗翰那帮是因为在大宋境内滥杀无辜,斜也这边只是正常交战。以后,若是遇到杀过大宋平民的,照此处理!” 石燕爽快的答应一声就去了,不杀人不立威,这帮鞑子也有今天。 韩世忠是老种麾下的老兵,对白梃兵也熟悉,要想留下白梃兵,先问问他怎么处理比较合适。 明德提醒韩望,“杨将主眼下昏迷不醒,可能时日无多,如果现在收编可能会引起非议,军心怕是不稳” 韩世忠琢磨了一下,便说“明师说的是,现在最终要的就是拉近二弟和杨将主的关系,比如结拜兄弟或临终托付就很好!当然,老种相公要去解释,至于小种相公还未上任,可暂时放放。” 韩望点点头,便说“大哥,你去白梃兵将领那边走动走动,打探他们心意,如果缺少他们的认可也还是不行的” 韩世忠有些尴尬“那帮孙子,几乎都是见钱眼开的主,这一次怕是要破费不少了” 韩望挥挥手,让他只管去,“去吧,用钱能解决的就不是事情,这边还要筹备宗翰、斜也的大军团推进,您就辛苦一趟。只要他们能同意暂时归我调度就可以,至于编制的事情以后再说。” 明德悄悄对韩世忠使了个眼色,用手做了一下切得动作。 韩世忠心底挑起大拇指,这才是正确的,对于不肯服从的主,非常时期,只能使用非常手段。 现下金军大举南下,易州和六联地区成为敏感的位置,宋军内部如果还是四分五裂,就算十万大军也不堪一击。 韩望假装没看见明德和韩世忠的小动作,依旧说“给汤阴送一些补给过去,那边那边有多少新兵都先送来,估计接下来少不了苦战!” 如今兵源急缺,易州、真定、六联都搜刮了一遍,目前已经青黄不接了,所以他把眼光放在汤阴。 岳飞大概一个月前给了刘光世一千多新兵,现在应该是第二批了。这波新兵接受不到一个月的训练,真不知道到底效果如何?但是事急从权,只能先顶上来,边战边训,以战代训。 韩望只能怪这个老天,连口气也不让自己喘一下。若是有个一年半载,好好训练一两万人马出来,保准可以傲视天下。 现在北边打成一锅粥了,还不知道朝廷怎么想,那帮皇帝大臣不知道厉害,一个个犹自风轻云淡醉生梦死。若是女真扫平黄河以北,随时可以闪击汴梁,到那时候无险可守,将有覆国之危。 明德听完之后,忽而笑笑,“你知不知道按照实际战力来说,当年西军鼎盛时期全力出击,党项也必然会覆灭?” “莫不是西军采取了养寇自重的策略?” 明德却不再说话,自顾自闭目养神。半晌才说“女真势大,现在硬拼只会将这点精锐葬送,不如转到易州。那边女真薄弱,可以站住脚跟。女真拿下真定之后,自然会发现大名府就在眼前。” 原来如此!如此就能让朝廷从美梦中惊醒,认真考虑女真入侵的问题。但是这样一来,兵祸就等于席卷半个大宋了,无数的同胞就会陷入血与火之中! “长痛不如短痛,朝廷不吃苦头,就不会明白我们在这边大的有多难,说不定还找机会把你撤掉。看着罢,只要金军南下,朝廷必然会给你加官进爵,白梃兵的事也就不成问题了。” 韩望前思后想除此之外还真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是这个决定也是不容易做的。 首先就是六联地区产业大搬迁,上百家产业中核心产业就有十几家。前往易州的两百多里路程,就让人望而生畏,何况金军随时可能发动突击。 还有这里的居民怎么办?王时雍带来了上万人,再加上六联数千人,易州那一块战火涤荡之地,长期养活这些人,恐怕没这么多口粮。 至于王时雍这帮真定权贵到了易州如何安置,结束如何向朝廷交代,恐怕也都是伤脑筋的事。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能整合白廷兵,否则还谈什么以战代训,养寇自重。 既然选择了撤离,那就让人通知十几家核心工厂做好搬迁准备,重要的人员设备立即运往易州。 通知易州的秦桧和王峰做好壮丁招募、城防加固,反谍内卫等工作,年满十六岁到四十五岁的壮丁,务必建立档案作为后备役人员,每日参加半日军事集训。 而且紧急查封粮商的库存,以官价买断,再到相邻城市四处征粮,第一期确保五万人半年的粮食储备。易州的工厂作坊全部实行军管,所有材料和成品必须逐一落实,一切以军务优先。 在向保州、雄州、莫州、祁州发出建议,以易州为核心组建共同防御机制,共保五地安宁。这就是六联地区扩大版了,反正这几个地区在太极湖边交易会碰过头,多少知道韩望的名声。 忙完了这些事,和明德正吃着饭,就见韩世忠进来了。这家伙一点也没有名将的庄重,整天嘻嘻哈哈,不知道将帅的威严为何物,真是拿他没办法。 “成了!他们多少还卖我韩五几分薄面,希望待遇和装备能和我们一样,同时要保留白梃兵的名号。” 明德嘿嘿一笑,“好,既然谈好了,那就开始掺沙子。先派人进去担任副职,调老兵到作战一线,再把新兵补进去。过段时间把几个出头的将领提拔成副职,调到参谋部来,或者干脆这次就留他们下来断后。” 这是要把白梃兵老人换一茬,韩望不说话算是默认,整编过程中不可能让每个将领都满意,所以秋后算账都是惯例。 按照明德的意思,先把人换进换出,架空那几个刺头将领,等到形势稳定明朗之后,这个白梃兵即使自己去独立门户,也是空架子。 韩望最终还是冲韩世忠点点头,尽快把两千多人的军权抓到手里才是正事。 四三九章 战略转移 据最新情报,宗翰的大队人马距离六联四十里路,斜也的大队人马距离六联五十多里。 因为这两队先锋是全歼,所以时间上应该还有两个时辰的空档,过了两个时辰,他们各自本部也会觉察情况有变,势必要前来查探。 全体动员,韩望提出了一个口号“今天的战略转移是为了明天的辉煌胜利!” 而那些部队政工系的干部也苦口婆心的劝说,“今天大踏步的后退就是为了明天大踏步的前进,为了保存土地而把部队打没了,土地和人都不会保留。如果暂时把土地让给敌人,保留精锐抵抗力量,将来发展壮大了再打回来,那样,土地和人都还是我们的。” 不管怎么说核心工厂的关键设备和重要资料,全部打包装车或者装船运走,好在六联地区物流业比较发达,车船骡马一应俱全。 十八家重点军工工厂作坊优先撤退,比如钢铁厂、火铳手铳厂,刀剑作坊、弓箭作坊,皮革厂、盔甲作坊,家居厂、马匹配件,军粮作坊,酒精工厂,成药作坊,火药弹药厂,火油坊、军服厂,玻璃厂,精工坊、火炮厂等全部整体搬迁。 按照正常情况日夜不停赶路,六联到易州需要两天一夜。再算女真顶多半天就能发现并派兵过来,需要两个时辰,也就是说入夜时分,两路女真的大部队就会赶到六联。 时间紧任务重,必须时刻监视金军动向,在各个要点提前部署兵力和防御工事,利用拒马,壕沟,陷坑等层层阻挡,务必将金军的攻势化解掉。只要撤到响水寨,就可以利用山区的地形狭窄的特点封锁住金军。 随便哪条山道都是可以用少部分兵力阻止大队金军,而且,山地不利于骑兵作战。只要每个山口放上几十杆火铳,百十个手雷,构筑好工事,哪怕对面来成千上万的人,也足可以守上一整天。 对于燕云军来说简单得多,想打就打,不想打了往山上一撤,金军人再多也只能干瞪眼。 既然退路想好了,就把各个军将政委叫来开会,也包括新加入的白梃兵。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赫赫有名的西军典范。杨可世剩下两千兵马分为六个营,每个营三百、四百不等。 最惨的一个营只有不足两百名,伤兵过半,领头的指挥王勇,是个当过十年兵的老油子。他和另外两个指挥周所、吴玉洁关系亲近。 而最强的两个指挥常悍、关玄机都是近乎满编的四百多人。因为人多,所以底气足,有些看不起王勇他们三个。 一直少言寡语的洪郎兵力三百六十人,游离于两个群体之外,关系不远不近,颇有点自扫门前雪的意思。 所以韩世忠主攻王、周、吴三人,送医送药送粮食,嘘寒问暖。摆上酒菜,再拉一拉当年西军的光荣战绩,很快就好的穿一条裤子了。 至于常关二人,由韩望亲自招待,温言有加,许以重金酬谢。最后更是明言到了易州,送一套三进的大宅子给两人,并且送了一百套高碳钢制盔甲作为见面礼。 这些礼物按照市价可不下于万贯,常关二人自然识货,立即拍胸脯保证,以后令行禁止,绝无二话。 其实这种酒桌上浑话说也不会当真,韩望却郑重其事给两人斟酒致谢,面子里子都给的足足。于是常关二人更是意得志满,遇见王周吴三人更是看一不看一眼。 你们不过是韩泼五招待,我们可是韩爵爷亲自斟酒招待,虽说韩五是他结拜义兄,但是地位在那里摆着。这年头兵强马壮才是王道,就你们那点残兵败将,叫花子似得,连我们都嫌弃,别说爵爷看不上了。 而那三人心中早就气得一肚子牢骚,私下里骂道,别看爵爷现在把你捧的高,就怕到时候摔得重。我们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们什么身份,就敢大刺刺的让爵爷给你们斟酒? 洪郎这个人,按照明德观察,他的城府较深,很难把握他的喜好,暂时不要过度接触,否则弄巧成拙反而不美。等过段时间,两派人泾渭分明的时候,再试试他什么态度。 如今韩望形式上握有燕云军五千五百人,白梃兵两千人,再加上汤阴大营调过来一千人,将达到八千五百人。 根据韩望指令,易州大营、汤阴大营已经敞开式招募兵勇,至少能招募三四千人。一个月速训后征招入伍,全军可望达到一万两千人。 韩望让梁红玉扩大女子宪兵营到一千人,预计三个月内可以再扩招一千人,达到两个团的规模。韩望特意安排女真子宪兵营每日接受体能训练,还要接受火铳手铳射击训练。 因为女子在刀枪弓箭使用方面,存在天然缺陷。但是火铳就不一样,男女都不会有太多的区别。 这支女子部队会常驻易州,平时作为纪律部队和纠察部队。敌军来犯的时候,就作为城防部队来使用,所以等于变相的帮助韩望在防守上面增加了两千士兵。 两千名熟练操作火铳的女兵,可以对抗六千到一万名攻城敌军。所以,没有五万人,易州是别想拿下来的。 尤其是韩望提出男女同工同酬的概念,男兵女兵都拿一样的薪水,吸引了大批女子前来投军。当她们听到每日干饭带肉管饱,每月一贯足钞外带两天轮休,每季两套军服,还以为做梦呢。 考虑到女子的特殊情况,女子宪兵营参军满五年,即可以自由选择留军或者复原。而且军属受到军方保护和优待,伤残有补助,即便阵亡也有高额抚恤,孩子老人都有军方来赡养照顾。 一个女人,一个月能赚到一贯足钞,简直会让人发疯的。若不是考虑到火铳手铳制造还没批量化,就算三千人都能招进来。 明德和韩世忠都大为佩服,如果说能利用女子增加两千的防守兵力,那就等于多出了两千人作为机动力量。就等于是多出韩世忠一个军的兵力,摆到战场上完全可以击败三四千女真。 谁说女子不如男! 四四零章 空城计 金军因为是入夜时分赶到,所以韩望留下石燕的特种小队,趁机演上一场六联空城计。亦真亦假,假中有真,真中带假。 按照女真人的性子,肯定会吃大亏的,只要几处一乱,今夜女真就别想好好赶路了。等女真停滞下来的时候,石燕他们想办法再连夜潜回来。 果然,宗翰和斜也都在入夜时分赶到六联外围,分北和西两个方向即刻开进六联,准备找燕云军麻烦。 刚进村庄,暗处就有弓弩射来,等派人去搜查,却又毫无踪迹。再往前走忽然踩中陷阱,捕兽夹,地刺等,或者触动机关,被弹出的石头砸中,或者被钉板拍残。 如此事情零零碎碎,让宗翰怒不可遏,点起火来,将大王庄付之一炬。如出一辙,斜也也只能将三林村化作焦土。 石燕嘿嘿一笑,这样烧下去,明天早上都别想追上燕云军。任务完成!既然女真人这么傻,那还不好好搓圆捏方。 小王庄、梁子村、响水寨几乎就成为特种作战的训练场。单兵装备到极致的特种小队,三人一组,隐藏在黑暗的角落。不管是小队斥候,还是大队骑兵,都会被这些兵王骚扰。 女真人思维简单,哪里有弓箭飞来,就一拥而上。但是,等待他们的往往是一颗手雷,这样造成了更大的损伤。 这样下来,金军每进一个村庄至少要死伤三四十士兵,但是搜查下来却一无所获,为了泄愤,六联地区,陷入一片火海。 斜也和宗翰最终在冯庄碰头,看着一座座搬空了的工厂,一间间无人的民居,才发现韩望给他们下了一个圈套。 火焰在夜空中跳舞,宗翰一边烤着羊腿,一边削着羊腿上熟了的肉往嘴里送。他吃几口,猛灌一大口二锅头,吃的专心致志。 斜也走过来,说“粘没喝,你这羊腿倒是香的很!” 宗翰也不说话,将刀和羊腿递给斜也,示意他坐下吃点喝点。 斜也也不讲究,从旁边踢过来过一个马鞍子坐下,也自己动手割肉喝酒。等他吃了几块肉,喝了几口酒,才一声叹息。 “这个韩望真厉害,居然把人口和工厂全部搬走了。难怪那些杀手拼命搞暗杀,原来是想把俺们都困在这里,方便他们撤退。” 宗翰说“他杀了我一千先锋,就算逃到天边,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宗翰素来神勇,战绩惊人,对于自己部下甚是关照,一千人就这么被全歼,心理上过不去。 斜也忽地笑道“你知道吗,韩望不过是个瘦瘦高高的南人,一点也不壮实。但是无论他或坐或站,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他总是能猜中你的心思,他其实对于俺们金国很不友好。” 宗翰看看斜也,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起这些,有话说话不好吗? “韩望在通往易州的山路上,肯定设下了埋伏和关卡,不用急着追。其实你都打到辽州了,难道没发现什么?往南方拿下磁州,向东是大名府,再向南隔着河就能看见东京汴梁了。” 原来斜也在燕京吃到甜头了,想要搞定韩望,短时间不可能。去易州中间的山区有火器部队防守,只会增加死亡数字,到了易州还要攻城,不知道会被韩望怎么虐呢。 与其这样,倒不如向南进军,让他们的朝廷去想办法,就当是放马去疏松疏松筋骨。或许那些昏庸的老鼠,会为了自己的性命,再一次撤掉韩望的军权。 宗翰沉默不语,这对他来说还是难以接受的。对于敌人,不管再强大他都是一力击破,获得无上的荣耀。怎么碰到韩望,反而要使用这些下三滥的阴谋诡计?难道说还有俺们女真打不赢的对手? 斜也是全军统帅,年岁也比宗翰大许多,自然明白宗翰的骄傲。 “事到如今,不得不佩服阿骨打,他的想法是对的。现在金国如同刚出生的娃娃,每一年征战,虽然打下了数千里土地,但是女真的丁口已经到了极限。再打下去,说不好熟女真就会掌权,骑在俺们头上了!” 宗翰下意识的说“那怎么行?这些没用的家伙就知道吃喝玩乐,打起仗来连个女娘都不如。” 生女真原本不过十几万人口,后来完颜部统合女真的时期,连带周边的小部落一起算上去,才二十余万。当时,丁口不足五万,兵马不过万,所以才有了“女真不满万”的说法。 就是凭着这不满万的人马,硬生生搬倒大辽国,其中阿骨打的英明,女真的悍勇,加上本部丁口的逐渐消耗,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宗翰嘴里发苦,骄傲的心被捅了一刀,血在滴嘀嗒的流淌。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斜也说得对,若是在最初,一千女真骑兵,完全可以攻打五六万辽军,怎么会被区区几千人全歼? 如今面对韩望,这个传奇将军,女真的优势荡然无存,他有着太多的手段和谋划。比如今夜,到现在周边还有短促的警报传来,必定是韩望潜伏下来的那些杀手暗中偷袭。 “这个该死的韩望,就不敢堂堂正正和俺们决战一场吗!” “他现在只有五千人,而且大多数都是新兵,若是有两万人,你觉得他不会和我们一战?” 宗翰醒悟过来,便说“为何不趁着现在攻下易州,砍下他的脑袋,如此岂不省事?” 斜也指着南边,“南朝文人的笔杆子,向来比俺们的刀剑还要狠毒,打易州俺们会折损上万人。但是找你去黄河边跑一圈,就能兵不血刃除掉韩望,若你是我,会怎么选?” 宗翰才明白斜也的苦心,点头说“好,明日俺就去大名府,在黄河边溜溜马。” 斜也不说话,把羊腿还给他,说“南边都是些土鸡瓦狗,不要留情。打得越狠,南朝皇帝老儿和那些文官才会害怕。” 宗翰耸然一惊,斜也这话就是要求他屠城灭族,以血腥恐怖摧垮南朝的抵抗意志,从而我为刀俎。 但是他没有抗拒的理由,孤军深入,汴梁号称八十万禁军,稍一不慎就是军破身死。罢了,没想到宗翰也会有大军过处,寸草不生的骂名! 四四一章 大名府 斜也和宗翰商量好计划,便率领全军撤出。他们走后,整个六联被熊熊烈火化成了白地。 最后,石燕他们也狼狈的逃了出来。斜也够狠,围住村子开始烧,要不是有预备的藏身地道,真的就被活活烧死。 看着金军远去的烟尘,石燕派出特勤人员跟进,自己快马加鞭赶上大部队向韩望报告。 好奇怪,斜也居然一声不吭就走了?这不符合他们的性格啊,难道不是暴跳如雷,红着眼睛杀过来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女真硬生生吞下这个大亏,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韩望不是很清楚,只能求教明德,最近老家伙常常夜观天象,一坐就是半宿。 “有什么难猜的?你大哥不是在燕京城下死里逃生的么?那次也是斜也放水,结果他们没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了两千万贯,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少于这个数。这次他们的目标不就很明确了吗?” 比燕京还还重要的?韩望马上查看地图。 明德说“拿最大的地图,看看吧!” 大宋地图图册拿来了,全部展开后,韩望才看到,大名府并不是很远,骑马三四天就到了,再向南两天,就能隔河与汴梁相望。 天,没想到,这帮胆大妄为的家伙,居然真的在打东京汴梁的主意! 随后石燕的探子回来,宗翰率领三万大军直接向南奔着磁州去了。过了磁州就是大名府,再往南就是黄河,和明德之前预测的一致。 但是这对其他人来说,可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随着这个消息确定,有很多信息浮现出来。 万一金军兵临城下,大宋能够打得赢吗?打不赢的话,肯定求和。金军肯定提出求和的条件,无非是索要钱财物资,罢黜好战官员,提拔温和派。 自己就属于好战官员的行列,肯定会被拎出来,所以要提前做好预备。 按照金军碰见自己就吃亏的惯例,这次肯定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估计十二道金牌的事情也会发生自己身上。 明德见他想的出神,便说“老夫近日偶有心得,可要听听?” 韩望回过神,说“明师这几夜都睡得晚,想必天下局势起了什么变化了?” “正是,应该和你有关,如今帝星暗淡,估计赵宋命不久矣。唯有你的主星熠熠生辉,迟早入主紫微。” 居然是来劝说自己当皇帝的,韩望明白,明德想振兴鬼派之学,只有自己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难道自己真的加速了北宋王朝的覆灭吗?覆灭之后又该是如何的格局? 但是自己知道北宋即便亡了,还有南宋,如今明德肯定的说赵宋要完,这是什么缘由呢? 不想了,至少真定的百姓暂时脱离了女真的威胁,怎么安置百姓,怎么筹措米粮,卫生防疫,分田分地等,一大堆的事情。 还是重点发展易州吧,赶紧把军队训练搞上来。火铳,手铳,手雷,大批量生产。更重要的是,最新研制的火炮必须尽快实验改进,只要把火炮造出来,就能御敌于国门之外了。 至于大名府,汴梁,看看宗翰的三万人,能不能撬动这个已经根基腐朽的朝廷。 宗翰与斜也憋着一肚子闷气急急赶路,第一站目标是磁州。当磁州知州廖新文还在被窝里做梦的时候,宗翰就已经攻破城门杀到刺史府了。 廖新文从五品,在北宋算是地方重臣,高官厚禄把他养的心宽体胖,可是突然间飞来横祸,自己被女真人从卧室内揪了出来。 满城的喊杀声,满城的鬼哭狼嚎,满城的烟火熏天,宗翰严格的执行了斜也的军令。 宗翰端坐在马上,看着战战兢兢、不断瞟着自己的廖新文和他的几十口家人。 “我要拿下大名府,你有什么法子?” “小的实在不知。”廖新文不敢答应,这种行为就是叛变投敌,是要被砍头的。 宗翰将举起后手的食指屈了下来,这是一个无声的命令。廖新文家人背后的士兵,当即拖出一名年轻女子,一枪捅在其胸口,叫了两声就不动弹了。 而一群家眷哪里见过当场杀人的场景,顿时大惊小呼起来,甚至有的直接昏厥了过去。而廖新文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我乃堂堂从五品,只要任期做满,就能调入汴京朝堂。这简直就是一群野兽啊,说杀人就杀人,在他们眼中,自己一文不值。尤其为首的大将,霸气逼人,看来这一关难过了。 “二!”宗翰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直接报出二。 女真士兵如前次一样,拖出一个女眷就是刀枪加身,然后当士兵接着抓了一个小男孩的时候,廖新文崩溃了,这个男孩子是他仅有儿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廖新文折腾这么多年,才总算有了这个儿子。平日里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如今看见那高高举起的刀口,廖新文噗通一声跪倒“贵人,放了我儿子,我帮你进大名府!” 这等软骨头,宗翰懒得多说话,带马向外走去。一天下磁州,三天下大名,第五天就可以屯兵黄河。这大宋的天下,俺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斜也说得对,南边都是土鸡瓦狗,三万人所向披靡的感觉真好啊。 州府城上的兵勇连马夫都不如,见到我们居然一哄而散。可怜俺们之前在燕京、真定打生打死,反而这边是一日千里,所向无敌。 到了门口,宗翰冷冷的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小的每旬都要送粮去大名府,光拉车、护粮、杂务的就不下一百人,如果能把贵人的士兵隐藏在其中,定然可以攻克大名府。” “如此最好,马上准备大车,即刻出发!”宗翰毫不迟疑,毕竟自己孤军深入,虽然说宋军土鸡瓦狗,但蚂蚁多了,大象也得完蛋。 最后准备了四十辆大车,一路向着东边的大名府进发。女真哨探前趋,遇有行人住户,全部击杀。 过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看见气势非凡的大名府,就是梁中书的地盘。 宗翰全军潜伏距离大名府四里远的一个村子上。宗翰让士兵换下所有的车夫衣物,一百八十人准备停当,就开始押着廖新文去骗大名府。 四四二章 梁中书 作为三京拱卫之一的北京大名府最高权力,梁中书的日子过得逍遥,娇妻美妾,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为了完成皇家北珠纲、老丈人蔡京的生辰纲,手下一干精兵猛将号称赤狼军,典型的外战外行内战内行。 如今接近秋日,正是天气晴好之日,谁能想得出梁中书,居然鬼使神差要去教武场检阅赤狼军。 赤狼军军指挥使长孙志擅长骑兵,军副指挥使罗高海精通步军。麾下一千骑兵,两千步军,算是加强版的一个军编制,更难的是八成足兵。 什么两军对搏,单兵较量,骑射,步射,排演阵型,做的有声有色,傍边围观的百姓都轰然叫好。 梁中书得意洋洋,对下面的官员说“赤狼铁骑,天下第一,倘若官家调派我等前去收复燕云,必然马到功成!” 自然而然,一番阿谀奉承就拍了上来,接着是给有功将士赏酒赏肉,发钱戴花。而那帮大头兵也乐得吃吃喝喝,反正逢年过节只要领导高兴,就来上一场,然后皆大欢喜就好。 宗翰带着一百六十人和廖新文,已经来到大名府的北门,按照常规守军上来盘查。 廖新文满门老小都在人家手里,自然乖乖配合,往守门官荷兜里塞了一锞银子,那守门官乐的眼都看不见了。 估计这家伙又带什么违禁物品进大名府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一起发财。等他们全部进去后,拿出银子咬一咬,果然是上好的雪花银 还没将银子看个够,就听见远处如同春天的雷声一般响起,抬头望去,一条黑线快速向自己移动过来。 不好!是敌袭! 他刚想拿身后的铜锣报警,但是铜锣在身后廖新文车夫的手上,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拿来!” 那名大汉瞪了他一眼,把身子一挺,撕开衣衫斗笠,足足高出守门官一个头,从身后抽出长刀,一刀就插入他的胸口。 守门官捂着胸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费劲的说“他们是女真人!”就断了气。 城楼上有卫兵听到动静,探头往下观察,而他的身后有人轻轻一推,就从三丈高得墙头摔了下来,噗通一声,摔断了脖子。 宗翰早早带领一百多人涌上北门楼,一番血腥激战,全歼宋军,将北门楼全部占领。 而这边的砍杀,和远处的骑兵突进,很快引起东门西门的警觉,铜锣声、号角声,响成了一片。 “女真人来了!快跑啊!”教武场突然就爆发出这么一个消息,让人瞠目结舌。 一刹那间,梁中书头晕目眩,女真?怎么可能?不是隔着十万八千里么,怎么就跑到大名府来了? 女真来了多少人?他们想要干什么?城内防御怎么样?粮食怎么样?一连串问题之下,没有人敢回答,其实也没有人关心这个问题。 在大名官吏心中,打仗,那不过是北方很遥远的事情,和我们大名府有什么关系? 我们只需要认真负责的搜刮百姓,将金银和奇珍异宝像保护老婆儿子一样,好好护送到汴梁交给官家或老公相,那就大功告成。 凭什么要去想大头兵该去干的打仗?赤狼军不是很骄傲的么?正好拉上去打女真。下面有看赤狼军不顺眼的文官士大夫,开始抬举起赤狼军了。 “赤狼军如此英武,女真小儿不过土鸡瓦狗!” “金军欺人太甚,我大宋健儿必将挥金戈、挽雕弓,直捣黄龙府!” 下面百姓也回过神来,对啊!有赤狼军,赶紧上去打他娘的女真鞑子。 “赤狼军!赤狼军!威武万胜!威武万胜!” 长孙志,罗高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他娘的校阅居然把女真人给勾引来了,真是倒霉啊。 自己作为长官,对于手下的实际战力非常清楚,刚才只不过是花拳绣腿,真要上了战场,准的拉稀。但是眼前这架势不顶上去肯定不行,无论如何先把话接上去,至于打得过打不过再说。 于是两人上前,面对梁中书俯首请命,“梁大人,朝廷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今天就是赤狼军该用的时候,请您下令吧!” 看他们一本正经的样子,梁中书岂有不舍命陪君子的道理? 站起身来,神态威严的说“敌寇猖狂,犯我疆域,尔等忠勇之士,正是杀敌报国之时,诸君凯旋之时,梁某定当杀猪宰羊,为大军庆功!” 长孙志、罗高海这才站直身子,“喏,属下必不负朝廷所托,请大人静候佳音吧!” 百姓都热烈地鼓掌,这么感人的英雄场景不是随时都能看到的,我们大名也有天下强军! 然后一匹快马奔入,“北门已失,是宗翰带着廖新文骗过了门卫!” 轰!女真都打进城了啊!完了,那还装什么啊? 要说长孙志、罗高海是梁中书心腹爱将,马上命令全城兵勇向北门增援。 然后吩咐左右,“带大人快走!”说完架起梁中书一溜烟的奔回刺史府,带上梁中书的家眷,由赤狼军护送着,一路车马不停地出了南门向澶州狂奔。 知府大人和赤狼军都悄悄逃命的消息逐渐扩散开来,那些还在拼命的阻挡女真的士兵不由得大恨,力气仿佛被抽光了。 很多士兵一边含着泪,一边冲向女真人,“这帮该死的女真鞑子,好端端的生活不过,偏生来打俺们大名。这些当官的居然跑了,俺们还买什么命啊!” 忽然这是底层的士兵都不动手了,自愿跪在路的两边,高举武器,投降了。 宗翰面色中露出不屑,这等货色的军队,还能算军队?三京之一的大名府,连一个时辰都没抵抗就投降了,笑话!这花花江山还是让给俺们女真来坐吧! 由于这次是突袭,中韩几乎得到一个完整的大名府。军械、军资、府库、粮草饥饿完好无损,数目之大之多简直亮瞎宗翰的双眼,宋人是真的有钱人! 至于梁中书逃到哪里去了,宗翰根本不关心,因为他是来制造恐怖的。 等到三万大军进城,女真开始纵兵大肆抢劫百姓,无数百姓家破人亡。而且宗翰还宣布,敢有反抗者,当场处死。敢于袭击金军者,实行连坐法,一人犯法,全村受株连。 有些人忍受不了女真的欺压侮辱,袭击了金军,宗翰二话不说立即屠村。 一时间,大名府血流漂杵,十室九空! 四四三章 过黄河 震慑并清理完大名府后,宗翰指定了一名死心塌地投效的商人当知府,然后带着大军继续向南开进。 一天一夜,饮马黄河,对面就是澶州。 渡口一片狼藉,箱笼、衣物,马匹、扔得到处都是,似乎能看见梁中书和赤狼军狼狈渡河的慌张模样。 宗翰下令大肆搜索渡船,于是骑兵沿着河边分头搜寻船家,半日功夫居然还能找到六只小船,勉强能装载一百人过河。 宗翰不说二话,当即带着一百人登上渡船,向对岸划去。 澶州刺史何义府闻听大名府被金军攻占,已经杀到黄河对岸的消息,也是慌了手脚。马上把城门紧闭,所有兵勇都派到城头值守。 他的幕僚说“金军不善水战,或许这黄河就是天堑,我方稳如泰山。何大人可带兵前去渡口,一则接应梁大人,二则视察岸防,以防小股金军渗透” 这本是金玉良言,如果何义府能当机立断采取这些举措,说不定就能挽回一些局面。 何义府连连摆手,“休要多言,女真悍勇非常,本官前去,万一敌军来袭,岂非送羊入虎口?不可,不可!澶州城乃重中之重,大军岂能轻易动的?”至此无人敢于进言。 梁中书连人带马好容易过江,就拼命往澶州城跑。没想到在澶州城下吃了闭门羹,惹得梁中书老大的不开心。 我打生打死,跑过黄河,你何义府不说伸出援手也罢了,现在就连进城吃个热乎饭菜都不给? 何义府派出幕僚委婉的说“金军神出鬼没,就是担心万一放进奸细,这澶州就也会毁于一旦。大人连日奔波劳苦,如今奉上一千斤粮食,两百斤牛羊肉,慰劳诸君。” 梁中书心里发苦,这是打发叫花子啊,让咱们吃顿饱饭赶紧滚蛋。你给我记好了,劳资回到汴梁,找到官家哭诉,不治你个死罪也扒你一层皮。 长孙志和罗高海倒是有些愤愤不平起来,说这何义府不是东西,简直欺人太甚。任凭他们怎么叫怎么骂,澶州城的大门始终关闭,他们一行千余人,最终只能连夜继续向着汴梁逃去。 随着梁中书的一路逃亡,女真大军南下渡河的传闻逐渐扩散开来,黄河沿岸,人心惶惶纷纷动摇。盗贼和土匪也趁机四下流窜作案,社会秩序和风气为之变坏。 梁中书走后,宗翰一船当先,靠在澶州码头,而码头上早就空无一人,就连船家也被吓走了。所以宗翰又缴获了无人问津的十多艘船只,其中两艘居然是大型官舫。 有谋士建议这么多船可以搭成浮桥,,宗翰从善如流,二十艘船横在河面上,再用木板连接起来,就是一座坚固的浮桥。步兵,骑兵通行无碍,就算大车,只要拉的稳妥点也可以通过。 这一下运兵的速度就大大加快,预计三个时辰之后三万大军就可以全部过河,兵临澶州城下。澶州是黄河边的一座小城,就是因为宋辽澶州城下之盟而名扬天下。 当年,因为辽军统帅萧达凛恃勇抵近澶州城下两百步内侦查,被守军大将张环下令床弩单发射击,意图威吓敌将。不料机缘巧合,这一箭正中萧达凛头部,致使辽军统帅当场阵亡。 加上真宗亲抵澶州城,宋军为之气壮,军容强盛,萧太后见事不可为,遂派人求和。真宗御驾亲征本就是提心吊胆,一见辽国求和,自然乐得顺水推舟,不顾众臣反对,执意签订了著名的澶渊之盟。 但是,今天,宗翰踏上澶州渡口,就知道往日之事不会重现。渡口这么重要的军事重地,守军居然逃散一空,南朝到底还有没有军人? 等到一千骑过了黄河,宗翰就直奔澶州,澶州是军事要塞地形险峻,各种城防和防御工事星罗密布。任何人来攻打都会觉得头疼,但是宗翰不屑一顾。 如果一个军队的胆量都没有了,再坚固的城防有什么用呢?最多不过是他们的棺材罢了。半日光景,宗翰抓了千余名宋朝民众,在两千金军的押送下,开始攻城。 不出所料,城头的弓箭绵软无力,床弩、架子弩、一点准头都没有,可见平时荒废到什么程度了。 当云梯搭上城头,数以百计的金军开始登城的时候,宋军就发生了大崩溃。而此刻,金军第一鼓还没停歇,当真是一鼓可破! 何义府虽然谨慎小心,拒绝了梁中书,但是他对金军破城甚为愤怒,被带到宗翰面前的时候,还指着宗翰振振有词。 “宋金两国贵为盟友,如今贵国悍然兴兵,可谓名不正言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阁下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咔嚓!何义府的脑袋飞出去两丈多远,然后身体才像麻袋一样绵软的倒在地上,脖子处鲜血喷溅的满地都是。 “敢于抵抗的全部杀光!”宗翰冷冷的将刀收进刀鞘。 金军在大街上逢人就杀,见人就砍,许多不知情的居民都做了枉死鬼。宗翰暴虐的心情没有因为杀戮而感到平静,下令之后就准备继续南下。 澶州之南就该是宋国都城汴梁了,无论是谁都说那里可是人间天堂,文华风流之都。夜光下的灯火宛如天河里的星星,文人吟诗作画,美女起舞高歌,美不胜收。 据说汴梁周边八十万禁军天下无敌,到要去看看是不是名副其实。 澶州距离汴梁,快马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如今梁中书已经一路狂奔的逃到了汴梁。 为了避免误会,梁中书将赤狼军安置在城外三十里,自己带着家小火速进城找到平章事蔡京。 蔡京大惊失色,梁中书不战而逃,而且女真数万大军紧随其后,若是被诬陷引狼入室,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何况他还带着赤狼军同行,如今兵驻三十里外,只怕一个擅自动兵的罪名也少不了。何况带兵进京就是谋反!是要株连九族的。 蔡京眼看着这个女婿,长叹一声,“命也!” 这时候梁中书才害怕起来,当即跪倒在蔡京面前,苦苦哀求活命之法。 蔡京姜是老辣,定下心来,吩咐备轿,马上去南环街。今日赵佶夜宿李府,只有到那里才能保住梁中书一命。未完待续。 四四四章 大朝议 ps:感谢不问我大大每天币打赏!感谢160221113549823大大月票打赏! 夜深人静,**帐暖,正是你浓我浓之际。 平章事蔡京一路闯进小楼,那些內侍见到他面色沉重,就知道有要事发生,哪里还敢阻拦。只能一声声向楼上报信,“平章事求见,已放行!” 直接到了二楼,蔡京和梁中书直直候在门外。 门口两名內侍一个黄宝儿,一个侍卫统领庄明。因为陪同皇帝夜宿花街柳巷是大罪,如若蔡京明日早朝参他们一本,两人必死无疑连赵佶都救不了。 黄宝儿面露尴尬,忙上前给蔡京见礼,“平章事大人,何事急迫如此,还要劳您亲自觐见。” 蔡京轻轻哼了一声,“见了官家自然就知道了!” 赵佶不禁气从中来,自己这个皇帝当的可真无趣,半夜来偷个腥还被人堵在门口,天塌下来了不成? 但是李师师绝顶聪明,蔡京不是高俅蔡攸犬马声色之徒,冒着触犯天颜的风险来到这里,肯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匆匆忙忙帮赵佶收拾好,自己和侍女躲进偏房。 赵佶穿好道袍,才好整以暇的说“宣平章事觐见。” 蔡京这才撩门帘进来,赵佶这才发现他身后还有大名府知府梁中书。不禁诧异起来,这个梁中书不应该在京城的啊?怎么能和蔡京同时出现? “咦,梁爱卿,何时回的汴梁?” 梁中书当即一头磕到地板上,呜咽道“官家,微臣这几日九死一生,险些就见不到您了!” 啊!梁中书位居三品,而且因为用公款购买北珠纲深受圣宠,什么人敢为难他? “爱卿但说无妨,朕为你做主!”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赵佶马上就为他撑腰。 蔡京一脚将梁中书踢倒在地,骂道“你还好意思叫屈,惹下来天大的麻烦,这次没人保得了你” 赵佶有些不乐意了,我这边话刚落地,你老人家上来就打我的脸是吧? “平章事,有话好好说,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蔡京可顾不得赵佶的面子,上前一步说“女真十万大军已经从磁州南下攻破大名府,小婿率领三千将士力战金军不敌,只能向南撤过黄河,如今澶州也可能被敌所趁,女真的目标很可能是直扑汴梁!” 啊!赵佶一阵惊慌,将手上的茶盏掉落地上,当啷一声,碎成几片。 李师师闻声出来,蹲下身子一一收拾。 赵佶顾不得许多,急急的问“消息可曾确实?女真是如何长途奔袭至此?若是来了京城如何是好?” 很多事情,不是事到临头才不会有感受,赵佶无疑是其中一位,当年花石纲逼反江南十八州,不可开交的时候才免了朱勔父子之职。 如今,凶悍可怕的女真铁骑居然出现在眼前,哪还有半点皇帝气度?拉着蔡京的袖子不停地打听具体对策。 蔡京瞥了一眼李师师,安抚赵佶,“官家勿要担心,且不说金军千里奔袭,地形不熟,就算能到汴梁城下,朝廷还养着八十万禁军,百万民众。只是要先知晓他们千里迢迢为了什么?” 赵佶的心还是很慌乱的,问道“理应如此,这就劳烦平章事,务必差人探听女真意图” 蔡京建议“官家,如今千头万绪,还是尽早回宫,以大局为重。” 赵佶在女真的威吓之下,言听计从,乖乖的从南环街被送回了皇城。 而蔡京更是连夜起草诏书,向全国各地得臣民军队号召,带着武器和粮草来东京勤王救驾。同时向周边各地洒出探子,务必将南下金军的目的和意图打探出来。 东京汴梁城气势恢宏,雄伟壮阔,百万居民堪称空前繁荣。高俅治下三衙禁军,总兵力五万人马,是防卫京都的核心力量。 事发突然,高俅、童贯、梁师成、种师道、王黼、赵四、赵桓、耿南仲、白时中、赵楷等众多核心官员被召集到皇宫大内磋商,金军南下之事。 等大家来到殿上,才发现蔡京梁中书早就等着了。蔡京没什么,但是梁中书就很碍眼,这家伙什么时候回东京了?他们翁婿一堂,又要害谁了?怎么官家的脸色这么不好? 一大堆问题都萦绕在他们心头,偏身不好意思去问,只能互相交流眼色眼神。有的听到小道消息说是女真打过来了的风声,但是还不敢确定,所以也没拿出来分享。 看看人基本上到齐了,蔡京才对赵佶行礼,说“官家,诸位重臣都已到齐,可否开始商议?” 赵佶有气无力地说“平章事,你且与诸位爱卿好好商议,务必拿出切实可行的法子才好!” 蔡京领命应诺,然后就在殿堂之上将事情讲述了一遍。如同石破天惊,大殿之上,响起一片倒吸凉气之声。 这如何是好?女真人还讲不讲信用了?前面刚刚拿走两千万贯,现在居然又直逼东京! 来了有多少人马?十万!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最多五万了不起了。 五万也不行啊,这禁军崩坏已久,连同周边的军队合在一起号称十万,但是历年吃空饷,做差役,真正军营中能有一半就不错了。 既然女真入侵,那么童贯、种师道、高俅就是大家最关注的,他们是西府领头人,所以大家都在问他们有什么好办法。 童贯反正正在交接过程,所以干脆大言不惭的说“女真不会无缘无故的南下,其中必有缘由。只要弄清楚其中蹊跷,目前危机自然迎刃而解。”然后又是一通自己主持燕京交涉,女真如何如何。 种师道说“女真狼子野心,欲壑难填,不过宗翰独军千里奔袭东京,真是一举将其歼灭的好时机。” 高俅心里说:打,那你也要有兵有将,才行!艳羡上四军都成了花架子,还谈什么歼灭女真强军? 但是他发言的时候却说“全国野战当属西军最强,种帅更是当世名将,若是朝廷有心出战,这调度兵力的事三衙必定鼎力支持!” 蔡京摇摇头,“现在还谈不上开战,还是等准确消息吧!” 耿南仲忽然叫道“金寇已经逼近京都,还要等到是么时候?种帅虽身经百战,然彼一时此一时,臣举荐太子挂帅出征。” 这些家伙把种师道这个知兵的推出来还情有可原,没想到耿南仲居然要让太子出战,其用心太过明显。更妙的是,显然没有与赵桓商量过。 赵桓惊得一愣一愣的“耿师,这如何使得,且听官家吩咐。” 四四五章 大溃败 赵佶本来就不喜欢赵桓,既然耿南仲把太子推出来,那是再好不过。目露赞许之光,看看这就是皇家气度,敌寇来了,不逃避不退缩,迎难而上。 赵桓一见魂飞胆丧,自家老子什么德行哪能不知道,这可是把儿子往火坑里推啊。可是他平日里不结交权贵大臣,只有一个耿南仲还是个猪队友,思前想后只能把哀求的目光投向梁师成。 梁师成之所以对赵桓客气有加,是因为名份大义上不得不如此,真的要在赵佶和赵桓之间选择,怎么也是投向赵佶一边。不过眼下这场景,梁师成还是愿意卖召唤一个人情。 “恭喜官家,贺喜官家,太子殿下能为国分忧,实乃国之幸事,百姓之福。”梁师成一通马屁先奉上。 赵佶心情舒畅,梁师成说的自己暖洋洋的,果然好奴才。 赵桓愣住了,这梁师成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落井下石?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梁师成“然女真猖獗,实属蛮夷,纵使我朝百般感化亦恐难以奏效。若是女真狡诈善变,太子身份贵重,不可不防。微臣提议,种帅前趋,太子居中调度,以策万全。” 这一番话可谓点滴不漏,既照顾了赵桓的脸面,又把种师道抬到相当高的位置,而且还顾全了皇家的脸面。这心思绝了。 蔡京眉头一展,也附和说“太子关系国本,如此举措甚为妥当,臣附议!”他作为平章事有相当的话语权,谁也不会轻易质疑他的决策,几乎就是一锤定音。 随后众大臣不管乐不乐意,只能一一附议。 赵佶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你赵桓出去打仗就行,管你是和谁一起去。便说“蔡卿有劳!” 王黼忽地说“官家,女真气势汹汹,怕是另有隐情,可否委托能言善辩之人出使金军,向金军主帅讨一个说法。” 对啊,这是一个好办法,找一个和金军有交情的大臣前去探探底,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谁去呢?这可不好找,毕竟现在是开战期间,万一金军一个不高兴,脑袋就没了。 最后,大家还是想到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赵良嗣。这个人一直游走在宋辽金三国之间,创下了赫赫传奇的名声,建立了不世的功勋,如今就在东京。 当赵良嗣来的时候,引起了耿南仲的不满。这个侨居契丹的汉人,久在荒蛮之地,所以和女真聊到一起来。凭什么你一个马贩子就能操纵两国百年大计? 我就不信了,这一次太子御驾亲征一定能像真宗在澶州一样名垂千古,而有了这一天大的功劳,储君之位该不会有人非议了吧。 “女真未出国土之前,有言和者即是卖国汉奸!”耿南仲又一次抛出了惊世骇俗的言论。 这下连赵佶都开始头疼了,这个耿南仲果然是号称“老梗”,梗起来要人命啊! 耿南仲鼓吹太子代天出征,率领百战百胜的宋朝精锐,一鼓荡平蛮夷,扬我大宋煌煌国威! 他这个调子拔得太高,以至于没人敢反驳他,否则就会被扣上汉奸的帽子。又不是生死大敌,既然想去打仗,哪有不成全的? 打赢了,我赞成的,会有一份功劳;打输了,是你们主动要求打的,正好火力全开彻底弹劾打压。 赵佶无可奈何,只能任由童贯、种师道、高俅和耿南仲折腾去了。 种师道在东京闲的难受,一天不带兵,就浑身没劲。重新掌帅印是梦里都渴望的事情,所以即便是被耿南仲他们推上去,也在所不惜。 不就是一死吗?自己七十岁了,还能活多久?整天待在东京的豪宅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不过是个大点的棺材。只要能再次上战场,就算万箭穿身,也是痛快的! 其实这就是职业军人的职业病,除了打仗,他根本不能适应正常的社会生活。尤其是那些有着战争后遗症的,更是会被格格不入的环境逼得发疯。 最后经过商讨,两天之内调集洛阳、应天和周边各州各府的兵力,加上东京留守部队,合计总兵力二十万。和宗翰在开封城下展开决战,一举击败这个女真的最大野战兵团。 既然商定了,一批批快马将朝廷旨意传播到四面八方,周边的军队迅疾开赴东京,准备和女真展开大决战,整个东京城也高度设防。 第二天,宗翰的大军缓缓抵近,通过奸细,率先偷袭了天驷监,一举缴获马匹近万,大大增强了实力。而种师道则痛不欲生,先手已失,只能图后势了。 随着第三天,宋军二十万兵力聚集,种师道将兵力分成三波连续扑击女真中军大阵。 为了增强穿透力,种师道还借鉴了韩望的特种部队,派出大批斥候破坏女真各营之间的通讯,并且散布谣言,或者纵火焚烧,制造混乱。 可惜女真军队在宗翰强压之下,仅靠两万五千人,就硬生生顶住了宋军五六次进攻。 从早上打到下午,宋军筋疲力尽,士气已经衰落到极点。女真一直雪藏的五千精锐骑兵,在此刻突然投入战场,闪电般兜击种师道后方。 种师道本可以退入京城,但是这样的话全军就会被女真击败,宋军就完了。他年事已高,生死早就看得淡了,于是反而向前线推进,挥动全军再一次攻击宗翰的防线。 不过这个时候,宋军原本就是杂凑起来的部队,纪律、团队观念、荣誉感和使命感全无。 很多军队没经过这么高强度、惨烈的战斗,纷纷怨声载道。再加上金军断了自己的退路,军心惶恐,一下子就崩溃了。 将近一半的地方杂牌部队,四散奔逃。他们的奔逃,引起了更大的崩溃,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而宗翰是一个高明的战场统帅,马上发动全面攻击,彻底打垮了宋军。 而最后种师道带着几千人,被金军团团围住,无路可逃。种师道抱着必死的决心继续作战,最终被女真当场击杀,随后,他的尸身被女真送还汴梁。 赵佶当众抚着灵柩放声恸哭,哀叹朝堂失去了一位栋梁之臣,将其风光大葬。 随着二十万宋军全线的大溃败,宋朝朝堂上下都噤若寒蝉,这汴梁还能守得住吗? 四四六章 城下盟 赵桓事后躲在太子府,打死也不出来。这太可怕了,还好自己是在城头观战,若是和种师道一起,那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可是宋军战败,终究要有人负责,结果耿南仲因为首先提议,并且推翻了原先议和的决策。属于典型纸上谈兵,夺去官身,发配回老家种田去了。 既然打不过,那就接着谈判吧!于是赵良嗣又被提拔为正三品光禄大夫,委以国使之重任。希望他能扭转乾坤,直直宗翰的杀戮。 在这几天,磁州、大名、澶州被女真血腥镇压的消息,已经传到东京,把满朝文武都吓得面无人色。 而且,宋军大溃败,彻底摧垮了权贵们的心理防线。东京无险可守,无兵可用,守不住的。如果被宗翰杀进城来,必定又是一场屠城。 所以很多官员得知赵良嗣成为宋朝使者,便悄悄前来打探消息,一时间赵府车水马龙。而赵良嗣怎么可能把朝廷的底线透露出来,只要跑到蔡京府上避难。 蔡京和赵良嗣相对无言,“宋弱金强,一旦女真南下,渡过黄河,将有覆国之危”这些话韩望早就提醒过,可惜谁也没当真。现如今,一切正好印证了他的推测,怎么不叫人心生感慨! 还不知道燕京局势如何?到现在为止,还不清楚北面占据到底如何。宗翰又是如何一路南下的,他们究竟想要什么?搞清楚这些问题是赵良嗣此行的目的。 入夜时分,赵良嗣被放下东门,在两名內侍的陪同下火速赶往金军大营。 宗翰没想攻打东京城,就像斜也说的,人口太少了,自己孤军深入,整日里小心翼翼。今日白天把种师道打垮,获得人生又一个巅峰,心情很不错。 赵良嗣和宗翰早在辽东就认识,因此获得女真士兵的礼遇,直接送到宗翰的帐中。 宗翰用刀削着羊腿肉,油津津的大手冲他挥了挥算是招呼,连吃了几口,喝了口酒,才问话“赵大人,辽东一别,风采更胜从前,可喜可贺!俺们是多年的老朋友,此番前有何事只管说!” “哪里哪里,倒是粘没喝元帅的军功和威望一时无两,叫人佩服!”赵良嗣是败军之使,岂敢造次,忙赔笑道“此番前来拜见,是为了贵我两国误会而来,希望贵军能够接受我方诚意!” 说完赵良嗣从怀里掏出礼单奉上。 宗翰绕过桌子,拿起礼单看了起来。“进贡大金国皇帝陛下,黄金一百万两,白银一千万两,布匹五十万匹,丝绸十万匹,茶叶、瓷器、各种奇珍异宝无数。” 看完礼单,宗翰似笑非笑,“你们官家好大方啊!” 赵良嗣呐呐不能言,只是说“元帅但有吩咐,无有不从!” 宗翰说,“贡品加倍” 赵良嗣还没点头,宗翰接着说“大宋官家的帝姬聪慧过人,若是能有五名帝姬服侍我主,应该就没有大的障碍了。” 赵良嗣面露难色,尽管帝姬下嫁商贾不稀奇,但是外族和亲政策,历来被文人士大夫诟病,引以为耻。 宗翰冷冷问道“怎么?不答应?!” 赵良嗣颤抖着声音问“元帅可有指定人选?” “必须是荣德、安德、茂德、成德、洵德五位帝姬”宗翰又说, “还应割让代州、忻州、易州、真定、蔚州五地;惩办挑起事端的燕云义军统帅韩望和韩世忠;解散燕云义军。否则我很想试试你们的龙床龙椅舒不舒服?” 这是极端侮辱赵宋皇朝的话语,但是赵良嗣没柰何,敌强我弱,只得忍气吞声。接下来宗翰便让幕僚与赵良嗣具体交涉。 经过幕僚的头透露,虽然有所保留,但是赵良嗣马上就明白,原来韩望接连击败两路金军。宗翰打不动韩望才转道南下,没想到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所以宗翰才要解散义军,将韩望、韩世忠撤职查办,若真是被朝廷拿出去顶缸,估计死罪难逃。 赵良嗣深夜又被吊回城头,立马被候在门口的內侍紧急送往皇宫,这时候赵佶的心比谁都急。 赵佶、蔡京、梁师成听完赵良嗣的话,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 还好,他们不是来夺赵家江山,要朕性命的。不过是要一些钱,要几块地盘,要几个公主,杀几个小官而已,完全可以接受。 赵良嗣眼睛瞪得快突出来了,这也可以?赵家老倌,你还能笑得出来? 不管赵良嗣如何的吃惊,三个人很快就草拟好章程。 首先,钱财物、地盘和帝姬没问题,就连已经出嫁的荣德帝姬,吩咐曹家把人送到金军大营即可。惩办韩望、韩世忠,解散义军,这两条要花费一些心思,顶多施展一些手段,也能解决。 一个天大的难题,就被君臣三人轻飘飘解决了。然后还是让赵良嗣再度出城,向宗翰转述朝廷的意思,满足金军的全部条件。唯一的要求是钱财方面短时间难以筹措齐全,希望分五年还清。 宗翰考虑到越来越多的勤王军队,继续向东京开进,万一有个闪失,自己就鸡飞蛋打,所以也就同意,但是必须先把易州韩望、韩世忠枭首示众,解散燕云义军。 赵良嗣一夜奔波好几趟,汇报完金军的要求,就一病不起。 赵佶不以为意,原本是让赵良嗣陪着金军去易州监斩的,那就派王黼去一趟好了,反正他们两个平时都不对付。 宗翰很满意,这样才是当奴才的样子,割让的五个地方都是人口稠密地区,这一次掳掠几十万人回去,绝对的扬眉吐气哈。 可是后宫和曹家却愁容不展,几位被点名的帝姬花容失色,泪如泉涌。此入金营必定是羊入狼群,那种荒蛮粗野之地,比充军发配还惨。 可是官家,金口玉言,不得不去,尤其是自己的亲爹老子下的命令,忠孝就占了两全,一夜以泪洗面。第二天一早,五顶花桥,吹吹打打,将五位帝姬连同八十名侍女送出东门,直接抬到宗翰大营。 宗翰等将官上前,撩开轿门嬉笑着观看帝姬,不由得被她们的美貌惊呆了。 有个将官忍不住要上前拉扯帝姬的衣裙,被清醒的宗翰一脚踢翻,仓啷一声拔出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这些帝姬是进贡给阿骨打皇帝的!再敢伸手,俺就砍了你的脑袋!”回身对其他人说“听清楚没?!” 四四七章 焚个香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宗翰把五位帝姬和首批金银财宝发回燕京,再送往上京。 为免出意外,宗翰调拨了五百铁浮图,一千步军护送。同时责令宋庭派出专门护送军队,逢关开关,遇河搭桥。 梁师成等也害怕再出变故,于是派出天使和神卫军一千五百骑兵,一路上前呼后拥的保护金军的战利品向燕京开进。 黄宝儿见唐公公怀揣数份圣旨,就知道他肯定是拐着弯去易州要办韩望、韩世忠。便从果盘里包起一个桃子,差人送给太白楼韩二。 韩二一见水蜜桃,顿时色变,推说身体不适,需要去郊外庄园养病,便一走了之。 他一动,侯八指,钱鹤声,便随之而动,整个东京城悄悄地发生了某些变化。所有地下城的暗势力在丐帮的运作下,将触角四通八达的布满整个汴梁城。就连漕运、南衙也都忙乎了起来。 当然,三个时辰之后,韩望收到东京发来的最高级别密件。而在此前,杨可世也是因为伤重不治,终于没挺过去,支持西军两名赤胆忠心的将帅居然在一日之内相继殒命。 “种帅已亡,朝廷称臣,天使密旨,谋诛二韩,遣散义军,金军车队,随之而往。” 哈哈!这个昏庸的朝廷,不去考虑怎么打败金军,反而自毁长城!四个月来,打了无数的苦仗险仗,居然落得密旨诛杀的下场。 赵宋官家根本就是一个白眼狼和糊涂虫,难怪百万禁军都被他折腾的干净,父子皇帝都做了俘虏,客死五国城。 明德也是怒火勃发,指了指密信,又指了指韩望,半天没说出话来。 韩世忠见了反而哈哈大笑,“好一个诛二韩,散义军!他们真给俺韩泼五面子,几个月前,我不过是一个副都头,现在居然还能混上一个专门降旨诛杀!幸甚!” 韩望、明德、韩世忠目光终于聚集在一起,如此薄凉的朝廷和昏庸的皇帝,要他何用? “明师、大哥,我意已决,劫了金军的车队,给大家吃顿好的!” 韩世忠一拍桌子,大声说“就这么干了!这口鸟气撒出来真是痛快!” 明德也说“命也运也,合该你为民请命,替天行道!” 既然决定了,就需要整顿思想,把燕云义军凝聚成一团钢的意志,强化韩望指挥枪杆子的理论意识。同时,针对中高级将领必须有一个摸底行动,坚决杜绝思想不坚定的分子占据高位。 韩望采取先易后难的策略,首先石燕、杨再兴、罗延庆、马飞、余威、梁红玉、高宠等被请到韩望在易州城的府上。 吃吃喝喝,席间韩望忽然愁眉不展,说“诸位兄弟,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请你们吃饭了!” 杨再兴没心没肺的说“大哥是要去东京当大官吗?我说那边可没意思了……” 罗延庆拉了他一下,说“大哥有话要说,你就听着吧!” 韩望说将纸条交给他们传看,“刚刚接到密件,东京二十万大军被宗翰两万军队打败,种帅阵亡,朝廷已经称臣。同时赔偿金军两百万两黄金,两千万两白银,丝绸二十万,布匹一百万,金军统帅骄横跋扈,居然指名索要五位帝姬” 杨再兴一拳砸在桌子上,大吼道“这打的什么鸟仗?朝廷居然答应了这么羞辱的条件?!” 韩世忠冷笑道“朝廷还派了天使,要来易州解散义军,还要砍下我们兄弟的脑袋送给金狗!” 马飞一听就炸了,“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个昏君,干脆反了他娘的皇帝老儿!” 余威义愤填膺,打了胜仗还要被砍头被遣散,加上种、杨的死给他冲击很大,说话自然就泼辣无忌。 “这暗无天日的朝廷,我们老百姓也过够了。若是您让各州各县都像六联地区一样,天下兵马都像连胜军,燕云军一样,我们就保你当皇帝!” 石燕、罗延庆吓了一跳,有些担心地问“这么说可是造反的罪名!” 余威见的多了,既然扯开了,那就把心里话竹筒倒豆子,“人家都杀到门口了,你还担心造反?想当年赵大得位就不正,以下犯上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如今这位风流天子已经热的天怒人怨乐了,还保他作甚?” 韩望没想到,这个余威帮了自己大忙了,原本是想让韩世忠现身说法的。没想到这个余威临场发挥绝对爆表,比韩世忠的效果只好不坏。 韩世忠只能反其道而行之,“名不正则言不顺,只怕我们师出无名?” 明德趁机接手“六奸当道,搜刮民脂民膏,卖官鬻爵,陷害忠良,出卖江山社稷。我以为,清君侧,是再合适不过的大义名分。” 韩望故意为难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怕中下层将官不肯跟着走!” 这几位核心骨干眼睛一扫,便有了默契,以韩世忠为首,纷纷向韩望单膝下跪。 “我等赤胆忠心,誓死追随主公,燕云军百战精锐,战无不胜,必将征服四海,一统宇内!” 明德呵呵笑道“好好好!合巧今日就是黄道吉日,主公可以焚香祷告上苍,易帜起兵,建立霸业!” 李金娘是原配,又怀有身孕,被尊称为大夫人。直到梁红玉悄悄告诉她,韩望是要去争夺天下,将来要当皇帝,你也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闹得李金娘如同做梦一样。 管家夏允得意的对老婆和自家老爹说“怎么样,我的眼光不会错的!老爷将来当了皇帝,我少说也是一个知县!” 等到韩望分表祷告上苍,便自封燕云王,燕云义军,也改为韩家军。众位大将纷纷歃血为盟,奉韩望为主公,矢志推翻赵宋皇朝,抵抗女真鞑虏。 韩望接受了明德建议,后日天使就要来了,到时候假借他的口提出清君侧的口号,可以光明正大的向汴梁进军。同时也可将金军的运送巨额钱财的车队打劫下来,作为招兵买马的军费。 既然已经准备就绪,那么,秦桧、王时雍、唐恪也就需要特别照顾。几位的府上前门后门一律双岗,秦桧、王时雍门忽然被监视着居住,百思不得其解。 终于金军车队进入易州地面,一场伏击战即将开始。 四四八 打个劫 过了保州,唐公公越发趾高气昂的发布着命令,“尽快穿过百丈岭向易州前进,这是去易州最近的路!” 金军将领看地图确实如此,加上唐公公一贯在地方上耀武扬威,确实减少很多麻烦,便没有异议。 保易之间的百丈岭地形狭长,大队人马行进其间,速度始终快不起来。有些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在这么险峻的地方,唐公公没有一丝警觉。 在大宋境内除非不想要命,否则谁敢袭击官军?何况还有一千五百金军保护! 不过,对于打埋伏的人来说,这里就是最理想的地点。地形有利,位置偏僻,便于隐蔽,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伏击场。 石燕和韩世忠就埋伏在山林里,等待韩望信号弹升空之后就会给金军狠狠地打击,至于神卫军,连石燕都知道他们就是一群废物 情报很详实,兵种兵力、次序位置,早就被石燕调查的清楚。只要把前面五百铁浮图,后面一千女真步军干掉,就发大财了! 石燕带着三百人伏击铁浮图,韩世忠带着五百人伏击女真步军。这是燕云军第一仗,韩望还是跟随着韩世忠他们一起在高台上坐镇。 很快,神卫军先头部队过去,接着出现唐公公的官轿,和缓步前进的铁浮图,铁浮图之所以厉害,就是这种重甲骑兵一旦发动就会势不可当,所以在岳飞用钩镰枪大破之前,这种重甲骑兵是无敌的存在。 唐公公碘着脸和铁浮图的谋克胡扯海吹,就看见三声巨响传来,前面不远处的高台有三个发亮的“星星”升起,这是什么祥瑞? 那名铁浮图谋克却嗅出不寻常的味道,大声喊道“有敌袭,提高警惕!” 可惜,石燕的三百人都是火铳加手铳加手弩的远程特种部队,充分发挥韩望的火力压制战术。所以尽管发出警告,铁浮图人高马大,地形狭窄,是一个个极好的慢速移动靶。 两轮火铳加上一轮手弩,五百铁浮图就剩下两百来人。而剩下的大部分人都吓得躲在马匹后面,仅有七八十人在谋克的带领下居然向石燕埋伏的坡地冲击,他想用这种方法撕开伏击圈。 可惜在火器时代,骑兵即便再强悍也不会改变历史进程。于是,石燕的特种士兵用手铳将三十步远,艰难移动的骑兵连同那名谋克全部都击杀。 而剩下的一百五十多名铁浮图妄图利用马匹当做屏障负隅顽抗,石燕丢了三四个手雷进去,然后几声巨响之后,骄悍的女真人屈服了,一百一十人全部卸甲投降。 至于后队一千名女真步军结局更惨,在弓兵,弩兵和手雷的打击下,这些步兵慌乱中四散奔逃,光是自行践踏就造成了过百人的伤亡。 由于这地段经过精心挑选,那些吓坏了士兵依然难逃韩世忠部的狙击。最后韩世忠发出白刃战的出击令,上前将最后两百多人一扫而空。 果然,神卫军被吓傻了,什么人敢在千军万马袭击女真人?而且好像只打女真人,没有人从他们放一枪,所以他们乖巧的窝在山道边等待战事结束。 队伍最中间的车队和帝姬花轿队,那些民夫、內侍、侍女也都精明啊。这肯定是山匪巨盗前来打劫,按照劫财不害命的行规,只要自己老实待着就不会有事,所以全部老老实实捏着耳朵蹲在队伍里。 石燕前后收拾了一番,回来告诉韩望,“回禀主公,天使唐公公在,五位帝姬都安然无恙。依据礼单上看,这一票光金银两项足足八百万贯,总算没百跑一趟!” 最后说“唐公公非要见您,还有两位帝姬听说您在,非要您过去辨明真假。” 也好,天使和帝姬,都是有身份的人,自己不出面就太过托大了,见一见吧。 唐公公见到韩望,颤抖这声音问道“韩爵爷,你可知道自己犯下了天大的罪啊!这女真人杀不得啊?” “唐公公,别来无恙,这些女真在我境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更是侵犯帝都,惊扰圣驾罪不可恕,官家发布勤王诏,在下奉诏而行,怎么就杀不得?” “……” “对了!唐公公不再东京享福,为何来到如此穷乡僻壤?”韩望笑嘻嘻的随口问道。 唐公公才想起来,自己怀揣圣旨,是去易州砍掉大韩小韩的脑袋,解散义军的。但是看韩望如此肆无忌惮的样子,只怕这个消息已经被韩望提前知晓了,这就是明摆着造反啊! 皇命虽然重要,但是毕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精明异常的他当即做了选择。马上噗通一声跪倒,“韩爵爷,真的不关小人的事,小的也是奉命行事,都是那帮士大夫使坏,蒙蔽了圣听!” 韩望亲热的将他扶起,殷勤的替拍打灰尘,“唐公公,有话好好说,这般大礼如何使得?” 唐公公苦着脸说“韩爵爷,小的明白,您怎么说怎么好,都听您的!” “这么说传闻是真的?六奸贼欺上瞒下,把持朝政,陷害忠良。祸国殃民!都是真的喽?” “爵爷说的是,这六奸贼横行跋扈,人人得而诛之!” “官家还有口谕,宣我韩家军即刻进京,清君侧!也是真的?” 唐公公瞪大了眼珠,这个韩望心也太大了吧,居然想做操莽之流,但是除了点头,别无办法。“官家口谕,即刻封韩望为一等燕云伯爵,帅麾下韩家军进京清君侧,扫除奸佞,恢复朝纲!” 韩望躬身施礼,口中念叨“微臣谢主隆恩!必将赴汤蹈火,死而后已!”说完冲着石燕使了个眼色,“唐公公一路劳顿,又逢战场,好好下去休息吧。” 将唐公公控制好,再去见帝姬,两位帝姬,不用问就知道是安德和茂德。毕竟上次在赵佶的御花园,就是撞见的这两位,其他的没有交集,自然无从谈起。 五顶花桥依次停放在山道上,韩望上前恭敬地施礼“一等燕云伯爵,韩望给诸位帝姬见礼了。” 荣德帝姬年龄最长,人情世故也最老练,虽然没和韩望那个打过交道,但是韩望的名声还是知道的。 “韩伯爵,我等均是奉了皇命出使金国,如今已经此番局面,你究竟意下如何?” 四四九章 造个反 韩望还没说话,第二顶轿子内,安德已经按耐不住,撩开侧面布帘喊道“韩望!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荣德一摸额头,这个安德说话就是不经大脑。而且身为天家帝姬,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韩望微微一笑说“安德帝姬说的是,在下奉了官家口谕,前来救援,如今总算不辱使命。”又转向荣地说“荣德帝姬容禀,下官奉诏清君侧,等大功告成之日,即护送帝姬返回东京与官家团聚。” 荣德想了想便说“左右退下,韩伯爵可否近前说话?” 韩世忠立即清场,以方便两人密谈。韩望距离荣德不过三步,低声问道“帝姬有话但讲无妨!” “你好大的胆子!你打劫神卫军和女真军队,将会陷官家与不义不信之地。且女真兵临城下,百万汴梁居民就会遭受灭顶之灾,你是不是想造反?” 对于这么一个甘于自我牺牲,拯救全城百姓的女子,韩望不能不钦佩。不管怎么说,荣德去金国也是被逼无奈,但是君臣父子的伦理纲常,已经压迫的她只懂得服从,不得不接受这种结局。 但是韩望知道荣德帝姬已经育有一子一女,如今不过两岁,三岁,便决定再试探一下。“帝姬一双儿女如今蹒跚学步,正是思念娘亲的时候,不知道曹家是否能照顾妥当?” 这一句,正好击中了荣德的内心最敏感的母子感情,当即眼圈红了,不再说话。 “请恕下官冒犯,韩望虽不才,但是自领军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为了屡屡遭受贬谪?若是当初蔚州能够震慑女真,说不定就能收燕云锁钥之地,避免今日之祸。” “可惜,如今燕云军接连击败东西两路女真精锐,逼得女真不得不另寻他路南下攻宋。然则禁军荒废,二十万人,居然连两万人都打不下,以至于城下之盟!” “若是赔偿有效,倒也罢了,但是女真贪得无厌,又狡诈多变,只怕女真欲壑难填,反而会引来灾祸。当然这些朝廷的旨意,不过请帝姬看看这个。”韩望双手将处决二韩的圣旨送到轿门。 荣德接过圣旨一看,才大惊失色,这居然是秘密抓捕韩望韩世忠,然后交给女真人处决的圣旨。这简直毫无节操,没有底限,这种昏聩的旨意居然还盖有赵佶的御用大宝。 子不言父过,荣德虽然尴尬却也无话可说,不过至少她明白了,韩望是真心的造反了。便说“全国百万禁军,清君侧,你确信能做得到?” 韩望说望着南边的群山,说“该让这苦难的世界换一换新天地了!但愿外族的铁蹄不再踏上我们的国土,希望大宋的每家每户都快乐富足,也希望您可以母子团聚阖家团聚。” 荣德帝姬听完韩望的话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一个已经决心造反的将军并非自己只言片语可以改变的,只能说“您将如何安置我们?” 自然是安置在易州专用的驿馆,由梁红玉的宪兵负责看管和保护,毕竟都是女子,帝姬们不会太过抗拒。果然,女子宪兵的出现,让帝姬们好生惊奇和羡慕,都是女子,这些居然可以 当韩望来给另外四位帝姬见礼时,安德就悄悄对他说“你老婆真的是个清倌人?为什么不娶大官大户家中的大小姐?”这个问题憋了她好久了,这次见到一定要问个明白。 “对,她叫李金娘,原先是真定的花魁,当时我身无分文,连一碗汤饼都吃不起。但是,她毫不介意,反而愿意嫁给我,我自然不能辜负她。” “你不知道,她会拖累你吗?” “也许吧,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要是因为担心前程而愧对自己的内心,即便称王称霸又有什么意思呢?” 韩望又来到茂德帝姬轿前,上次自己为了避免冒犯就没怎么看,如今隔着朱纱帘,果然看见茂德国色天香,气质高雅,又带着几分天真烂漫的少女羞涩,真是怦然心动,我见犹怜。 茂德有些害羞,虽然上次见面,印象深刻,但是毕竟时间太短。此番再见,觉得韩望气场更为强大,被他凝视的有些手足无措,不由自己红到脖子根了。 韩望哈哈一笑就走过茂德花轿,至于成德洵德帝姬都是十三岁的小女生,还不知人事,看见有人来救自己,都有些激动,但是看见韩望一身戎装又有些害怕的不敢多言。 统统带回易州!正好借助唐公公和女真士兵搞一个清君侧、驱鞑虏的起兵仪式。 其实东京城防坚固,宗翰如今只有两万五千的兵力是很难撼动的。尤其在勤王军队不断向东京集结的态势下,韩望判断女真兵马必定会尽快撤退到黄河以北,有可能原路再退回真定和斜也汇合。 在易州,明德居然都将赵佶的圣旨篡改为清君侧、诛六贼的密诏,这一份圣旨惟妙惟肖几可乱真。让韩望感叹后世那些以造假为生的,是不是就是从鬼派明德这里传下去的。 “师出有名!”明德最后说,“又有八百万贯钱财,看来现在诶一短缺的是人马了。” 韩望自然知道,凭着一万不到的军队,在易州勉强能够自保,很难去推翻什么赵宋皇朝,必须招募人手,八百万贯,如果算作军费,目前提供两百万贯,可以招募两万人,满足半年的开销花费。 现在韩望忽然觉得军事教官太少了,易州和汤阴两个训练基地,根本难以完成两万新兵训练的任务。 韩世忠说“宗翰可能会因为劫车队和帝姬的事,针对易州来一次扫荡清剿,我们现有兵力很难保持对女真的优势。” 韩望知道凭着目前八千人的军队,去对付两万多女真精锐,估计又是一场同归于尽的打法。到后来肯定会便宜了官家和朝廷,这些家伙一准拿自己造反的由头,来扑杀大战之后疲惫的韩家军。 “我们什么时候是在保持优势的情况下作战的?当然,目前可以扩大招募英勇善战的将士,同时加速火铳、火炮的改进革新,用科技优势弥补人数的不足。” “还可以改编其他武装力量,比如神卫军、比如白梃兵,实在不行,就去翼州新兵集团,先借调一部分也可以。” “总之,一个新时代已经开始了!” 四五零章 五年之前 PS:感谢顶顶好看大大五百币打赏!感谢不问我大大每天坚持百币打赏! “王爷,距离上一次燕云大战已经五年了!每次回来,燕京就变了个模样,和孩子们相比,我已经是老古董了!” “明师何出此言啊?若非您一心扑在燕云的教育事业上,哪里能有如此成就?” 明德鬓发已经全白,但是眼神明亮,人也更精神了。看着花园中孩子们无忧无虑的嬉闹,感慨道“五年,只用了五年,这燕云就完全改天换地了,若非目睹真是难以置信。” 韩望一袭白色棉袍,高雅素净,深秋的时节正好可以保暖。 “明师,您就看好了,我敢打赌今后的变化将会越来越快。对了,您操劳一辈子该好好休息啦,我把您请回来,就是不想让您在外面奔波。有无心他们在,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明德笑着说“一点也不辛苦,看到那么多韩氏学院,一座接一座兴建,那么多孩子都能免费读书,我就算跑断腿也高兴。” 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便说“我听说你在学校内开始征兵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望连忙说“确实如此,我针对即将毕业的高年级同学,招募一批有志于从事军队教官的学生。您知道的,尽管军工厂早出了成批的军火,但是很多士兵还是文化基础太薄弱了,甚至不会识字,不会算数,所以对于很多新式武器他们根本不会用,这样战斗力根本上不来。” “所以你就到学校挖那些好苗子?可是你也别全挖走啊?这一批毕业的足足有三百人,你倒好,一下抢走了一百人。你让其他部门怎么看,完全没把我之前说的放在眼里啊?” 两人说着话,忽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他们面前的桌子下钻了出来,一叠声的叫道“明爷爷,快救救我,我娘要打我! 韩望回头一看,只见李金娘横眉竖目,目中喷火“韩权,快些去给二娘和妹妹道歉!” 陡然间看见明德在,马上规规矩矩的施礼“明师,别来无恙!方才多有冒昧,还请明师勿要见怪!” 明德呵呵笑道,“王妃言重了,小王子生性活泼,本性淳良,可更多一些耐心,更多一些包容和理解。相信他,将来他的成就一定会让您感到惊讶!” 说着明德把韩权,也就是韩望和李金娘的长子,拉过来说“一年没见了,都学了那些学问呢?” 韩权老老实实的回答“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唐诗,宋词,对了我还画了很多画,我这就给明爷爷去拿!”说完扭头就跑回去取自己的画作去了。 明德看着韩权远去的身影,不由得想起五年前的惊心动魄的时刻。“还记得五年前那段黑暗时期吗?” 韩望点点头,“当然记得,那时候,我们只有几千人,而金军和宋军几乎比我们多十几倍,若不是为了这孩子,我都很难撑下去。” 场景一晃,韩望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宗翰两万五千人得知车队和护送的女真士兵被韩望全歼后,怒火万丈。以攻城相威胁,逼着赵佶将刚刚集结的京西、京东、河北合计十万宋军,转向易州韩家军发起攻击。 而宗翰自己带着女真在宋军新兵集团后面督阵,计划着到了两败俱伤的时候,再上场解决韩望。 面对真正十八倍的宋金联军,韩望和麾下将士更加坚定了反抗到底的决心。这种朝廷和官家,居然联合外族屠杀自己的军队和百姓,不反他反谁? 河北路是种师中和姚平仲、刘光世各帅两万新军,京东路是张叔夜率领孙六大牛、徐庆王贵等四万人,京西路两万禁军也被宗翰押着上了战场,充当肉盾。 韩世忠虽然以一敌四,但是毫不退缩,反而和韩望谋划了积极防御计划。 把全军主力拉出去开展一场以攻代守,积极歼敌为特色的运动战,留下石燕、余威和联防队,加上各个山寨义军组成游击队、武工队,把四支军队牢牢吸附在易州境内,逐一歼灭。 最先被打垮的就是京西军团的两万人,他们根本没有特种作战和运动战的经验,被韩望在夜间一个突袭就打垮了,四散溃逃的禁军反而阻碍了闻讯而来金军的追击。 第二日韩望连续作战,将贪功冒进的姚平仲部引诱到一出预设阵地。利用杨再兴的火铳骑兵队,将姚平仲打的死伤过半,不得不退出战斗。 女真和刘光世都大为震惊,在易州西南部十步一营五步一哨,大肆搜索,踪迹皆无。 原来韩世忠和韩望早就跳出包围圈,跟踪张叔夜的四万人马,准备一举将其吃掉。 追风、马飞亲自潜入大牛和孙六的军营劝降,一起反抗腐朽的朝廷,最终说动两人战场起义。当他们放开口子,韩世忠便一马当先直接杀到张叔夜的中军大帐,以微小的代价俘虏了三万京东军团。 由于孙六、大牛的一万人加入,再加上京东军团中挑选的五千人新军,韩望兵力超过两万人。可以对种师中和刘光世的下属军团两万人展开行动了。 刘光世的部队核心军官绝大多数是汤阴训练营出来的,深知火器的厉害,当韩望在战场上摆出了一千杆火铳和手铳的时候,刘光世德基层军官拒绝带兵冲锋。 步军无遮无拦的就这样冲上去,完全就是当靶子啊,绝对不去。何况对方还有手雷,那玩意更要命,近战之王,连房子都能炸飞,何况血肉之躯。 刘光世也对火铳有所了解,如果就这样僵持下去,韩望终将会把自己包围吃掉,就像张叔夜的京东东路新兵集团一样。 所以刘光世选择了一个最安全的方法,战略撤退! 种师中虽然不服气韩望这个黄毛小子有多厉害,但是刘光世没给他留下一兵一卒,也值得选择退避三舍。 刘光世退却了,但是女真人终于等到机会,两万五千骑兵将韩望两万军队前后位堵住了。 韩望终于将最新试制的大杀器,两门实验火炮推了出来。 当女真还没开始进攻时,韩望的火炮就开始轰击了,一颗又一颗实心铁弹飞向女真骑兵。 在钢铁武力面前,女真的铁骑同样脆弱不堪。战局的发展和结果尽管很血腥,但是终究打垮了女真,逼得宗翰带着不到一万骑逃回了大同。 韩望趁机收复真定、燕京、蔚州,经过三个月的追击清剿,韩家军扩大到三万五千人,将燕蓟地区收入囊中。 四五一章 燕王之治 当女真铁骑全面撤退后,萎缩了一个月之久的东京的士大夫们满血复活,居然开始搜罗韩望的罪证,派出天使再次收缴韩望兵权。 这一次,韩望直接扣留了三拨天使,不予理睬,到三万五千军队完成三个月的基础训练。 韩望派出第一师一万五千人,火铳队、火炮队,骑兵队,特种兵,席卷南下。 韩世忠接连突破保州、赵州、翼州、大名府合计八万大军,沿途宋兵溃散的遍地都是。当韩世忠一周之内,雄踞澶州对岸的时候,赵宋服软了。 面对完全新式军队的韩家军,种师中、刘光世、张叔夜等高级将领不得不如实禀告赵佶,非二十万大军不足以击败韩世忠的第一师。 可是接连的战败,宋朝已经财政枯竭,一文钱也拿不出来招募新兵。 这时候,在蔡京、梁师成的劝说下,赵佶不得已封韩望为燕王,整个燕云都划归韩望成为属国封地。同时赵佶下旨将安德和茂德赐婚韩望,把韩望都吓了一跳。 韩望彻底无语,这个官家为了阻止自己兵临城下,居然又拿女儿做筹码。 明德倒是极力赞成的,毕竟有了大宋官家的帝姬做侧妃,身份就更高一层,为今后的大业做一个铺垫。 李金娘和有婚约的唐仙儿亚历山大,安德和茂德都是绝色美人,而且身份高贵,就怕相处不来。 韩望给特们做了好多工作,说两位帝姬处境尴尬,这是政治婚姻,韩家你永远是正妻,谁也夺不走。她们本来是准备送给阿骨打的,结果被救了,然后为了拉拢韩望,官家居然又一次把女儿给卖了。 一番话说得李金娘心里酸酸的,加上亲自探望了两位帝姬,才明白原来两位早就认识韩望,甚至对韩望都有好感。 一方面是父母之命,金口玉言,另一方面不用去服侍女真蛮子,所以都对韩望感激的不行。 既然两位帝姬没有心机,又有韩望的保证,李金娘自然不会阻拦这一桩喜事。所以安德、茂德成为燕王韩望的东西侧妃,因为还在战时,故此结婚仪式较为匆忙。 等到两个月后,燕蓟地区基本安定下来,韩望才算真正体验到,与两位绝色帝姬大被同眠的乐趣。 而韩望得到千万贯打劫来钱财,加上真定和易州的原有成熟型人才,快速启动了燕京轻重工业和滦州航海业。 由于韩望的新式军队击败了宋金联军,更是让大宋屈服,所以,那些巨商们立即对韩望进行大手笔投资。有了钱就好办事,依据韩望的指示,整个燕蓟地区到处都在修路,到处都是新的工厂,新的居民区。 通过大量荒废无主的田地分发给愿意耕种的农户,韩望稳固了农业,提高了积极性,只要一年下来,基本上就能保证粮食自给自足。 至于很多无地无技能的流民,韩望以修路、疏浚河道等做工可以得到免费食物为诱饵,得到了大量工人。等路河治理好,这些工人可以转到工业区,就能从事简单的工作。 鉴于造船厂的出现,韩望想起了工业革命的标志蒸汽机,若想全面进入工业时代,蒸汽机是必须的。 在钢铁厂已经成熟的状态下,蒸汽机的出现也会快很多。所以,韩望直接推动蒸汽机的开发项目。 同时火炮、火铳的改进也取得令人欣慰的进展,唐家直接全程参与火药、火炮的全部研发修正过程。 唐修更是研制了子母弹,一个空心铁球,里面含有定时火药和钢珠;发射后落到敌军阵中,会引起爆炸。有了子母弹,遏制成片面积的敌军冲锋,已经成为现实。 至于火铳,在韩望的有意指引下,开始尝试开发更为简便快捷的燧发枪和定装弹药。历时五个月,枪炮的突破双双来到,韩望在燧发枪和钢炮子母弹都大获成功的消息之下,快速制造已经排上日程。 除此之外,远洋航运船队的五艘船队在追风的带领下,胜利返航,在韩望精确的指引下,追风发现了巨量的各种经济作物、宝石、香料、矿产、木料等。 而当地的土著还在刀耕火种的蒙昧时期,对远洋船队的成员奉若神明,依据追风的话说,一艘船就可以占领一个国家。 而五艘夏级巨舰带回来的高价值货品,经过夏允的测算,竟然高达三千万贯。 哇,整个滦州海港沸腾了,无数富商开始缴纳管理费,组织大型船队,跟随燕云远洋舰队下南洋。 韩望比较满意的是,追风终于带回莱塔最迫切需要的橡胶和石油。只要有这两样物资,工业化的进程将会大大缩短。 如今燕京大学中关于科研的学术课题,都是无心带着同学们日复一日的大胆求证,谨慎实验核对数据的工作。 看的出来,无心一旦进入研究状态,马上就会变得神圣而专注。越来越像一个科学家了。 随着燕京地区朝气蓬勃的发展,金国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首先阿骨打没能挺过冬季,而吴乞买接过权力没多久,金国高层就开始流传,阿骨打并非死于病中的传闻。吴乞买身材高大,心思阴冷,对于他而言,在背后说人话坏的都是敌人。 于是一场大清洗开始了!很不幸,斜也、宗望和其他将领被吴乞买关入监狱。然后进一步扩大,前后一共抓了一百多名中高级官员,闹得人心惶惶。 最后斜也和宗望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是也被吴乞买打发到云内诸州去清剿天祚帝和耶律大石去了。斜也到了云内夹山就抓住了战机,一举荡平耶律延禧的部队。 随后顺藤摸瓜,直接将耶律延禧的老巢抄了,抓获了天祚帝。哪知道吴乞买收到耶律延禧的首级,轻描淡写地说“继续向西,追剿耶律大石!” 娄室深知金军并不擅长戈壁或是沙漠作战,而且这个时节出发很容易遇上恶劣天气,沙尘暴。结果吴乞买根本不为所动,斜也把宗望留下,自己带着亲军踏入茫茫戈壁。 很多年以后他们就成了沙漠的一部分,或许距离边缘只有几十里路,但是身处其间,才知道沙漠才是让人心生绝望的不二法门。 斜也的死,让宗望的更加冷酷,时常做咬牙切齿状。似乎能听他痛苦的咒骂。 四五二章 胜负的依据 宗望终于平静下来返回大同,找来宗翰、宗弼,直截了向他们两人借兵。 宗翰问道,“我们两人的兵力总共才两万,你想借多少?” “五千够了!” 宗弼正想问话,但是被宗翰拦住了,“好,五千兵马你拿去吧!” 看着宗望带着五千精锐的生女真骑兵北上,宗弼不解的看着宗翰。 宗翰说“你不借兵,他也会自己跑回去,那样必死无疑。草原上的解决方式,也许是目前最好的方式。” 宗弼若有所思,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十天后,上京。 上京留守部队加上皇帝亲军合计五万大军,被宗望一举击溃。 在最后的时刻,吴乞买只问宗望,“你干了宋朝最希望干的事情,女真之祸自今日起。”然后拔剑自刎。 宗望手段更为酷烈,将吴乞买一些人马全部处死。金国政坛经过两轮清洗,那些女真皇族、部落贵族一个个噤若寒蝉。 但是如今宗望军政大权独揽,又加上宗翰、宗弼的大力支持,金国内外一统。宗望通过两年,终于让庞大的军队系统重新运转。 燕地被韩望占据,隐隐已成国中之国。几番试探之后,女真才明白韩望目前仅仅是当做宋朝藩篱的意思,至于将来还没具体想法。 至于宋朝更是民生凋敝,伤筋动骨,赵佶也不的不依赖蔡京的新经济计划,推动博彩业、娱乐业、房地产、工商业!在汴梁城居然也能激发出一部分消费,勉强吊着半死不活的赵宋皇朝。 由于韩望的燕国已经垄断金国的商贸,所以宋朝只能和西夏做一些外贸。当然韩望大力收购宋朝的半成品然后加工成成品转卖到宋朝,一进一出,赵宋已经沦为原材料基地。 短短五年,宋燕金西夏四国的实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宗望积攒了五年人力物力,组建了十万骑兵,依旧分为在中京和大同两个重兵集团。 韩望从海外航运和工业发展中摄取了大量财富,于是稳步扩建了新式军队。一共组建了两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师,一个远洋舰队,甚至还尝试性的组建了一个飞艇大队。 按照实力来说,四个国家中,燕国实力最强,金国第二,宋国和西夏不过是陪衬。很多人都说金国和燕国之间,迟早都要有一场决战。 宋国也有不少人持此观点,但是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宇文虚中,一个是岳飞。 宇文虚中始终跟踪韩望和燕国的超高速发展,甚至还参观访问过燕京和滦州的工业商业和军队。对于如此巨大能量的燕**政农工商体系,忧心忡忡。 宇文虚中不止一次给赵佶上书,希望能引起朝廷重视。尽快引进工业设备,培养自己的人才,改组军队,培养一批新式军队。 五年过去了,什么都没改变,宇文虚中的头发都已经花白了,可惜朝堂大臣振振有词。 “燕国也是大宋属国,他们发展的越好,南部才会越安定。你这是杞人忧天,甚至有挑拨君臣关系的嫌疑!” 宇文虚中仰天长叹,“尽人事听天命,大宋危矣” 转回头,蔡京、赵良嗣、赵四找到他,希望他去保州,哪里有张叔夜统管的十万新军,尽管没有韩望的各种新事武器,但是好歹走出了一步。 到了保州,宇文虚中才发现,这边已经是将星荟萃,西军、禁军、新军各种厉害的角色纷纷到位。其中有两人引起了他的重视,一个是新军指挥使岳飞,一个是常胜军指挥使郭药师。 岳飞好说,毕竟是新兵训练搞了整整三年,第一年训练了三千新兵给韩望,后两年由于关系紧张,所以主要训练了有两万新兵,同时还给西军培训了大量基层军官。 可是,这个郭药师自打上次涿州溃败之后一直没出现,如今重出江湖,肯定是有意为之。毕竟他对燕地非常熟悉,闭着眼睛就能摸清一草一木,而且对大部分老人还是有一点威信。 看来赵构和蔡京他们依然想寻机收复燕云,促成华夏一统。不管如何,只要能对韩望提高警惕和防备,就不枉自己几年来的心血白费。 甚至刘光世,还有被韩望放回来的姚平仲都在这里,至于江东调回来呼延美就更是一员猛将,就更传奇了。 原来易州战后,呼延美南下见到呼延灼,搞清楚当年局势微妙,故而呼家老仆人,带着呼延美小公子悄悄隐居在真定,为老呼家保住一条根。 而后来呼延灼被迫落草梁山,就更不能相认,再后来就是江南打方腊后,呼延灼负伤在杭州一带修养。所幸呼延美被熊达认出,故而促成父子相认。 得到呼延灼的支持,学习了真传,呼延美很快进入大宋禁军。他从都头开始,五年时间,剿土匪、平叛乱、夺武魁,升迁不断,如今已经是军指挥使。 赵佶从全国禁军中抽调精兵强将,齐集河北路,醉翁之意不言而喻。 三个月后,作为张叔夜幕僚的宇文虚中依然头痛不堪,将门之间利益和权势盘根错节,张叔夜平时根本就指挥不动。 七八支军队中,只有岳飞、呼延美、郭药师还算比较配合。至于姚平仲、刘光世这种大兵团,我行我素惯了,不能指望更多。 岳飞作为对新式军队了解程度最高的将领,不仅没有受到重用,反而被同袍排挤。在大营之中,总是被人嘲笑是泥腿子,更有甚者,对他的奇异的容貌指指点点。 岳飞内敛的性子使得他更为郁闷,孤单索群,与其他将领格格不入。宇文虚中找到他,希望能打造一支和燕国那样的军队。 岳飞答应了,也有信心做到最好,但是张叔夜没钱,西府也没钱。结果,宇文虚中吐血。没有新式军队,怎么对付韩望的新军?费这么大劲,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朝廷最终也没有多最看重韩望,以为凭着十万大军就能天下无敌。一旦摆开阵势,就会威慑对手。 韩望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了解对手的信息,看见金国和宋朝的兵力变动和部署,笑着说“人数,从来不是胜负的依据” 四五三章 军事演习 当初在古北口进行了一场军事演习,特意邀请了女真、宋朝的边防将领观摩。由于这一次的精彩演习,保证了长达好几年的边境安宁。 当炮兵、飞艇、军舰的立体式轰炸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三千多骑兵火铳队一排山倒海的方式碾压过去时,给大家留下了太过恐惧的心理阴影。 然后当大家看到训练营的数千名新兵都已经人手一支火铳,证明这种火铳已经批量生产。 还有火炮,无论防守还是进攻都是绝对主角。而大家在韩望的炮兵部队数到四十门炮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再说其他话了。如今,炮弹的种类丰富,造价下降,精确度和威力反而提高了。 一场实弹军事演习之后,女真代表铁青着脸回去了,宋朝代表也若有所思。直到现在,两国的边军都不敢在边境有任何不敬,反而担心燕国边军时不时找茬。 当韩望整顿好军队之后,并没有快速进入金国或宋朝,而是作为威慑力量。在没有外界干扰情况下,自己则专心研究科技发展和海外航运,毕竟很多工作的细节要去安排布置。 如今请明德回来,是时候该讨论下一步的具体方向和重大事情。 明德知道,现在韩望在军队的参谋制度已经非常完善,加上执政的政治协商会议也初具雏形,基本上很多工作按照流程规章走,效率和成功大幅度提高。 至于最高决策,韩望目前仅仅在统帅部小范围讨论,包括韩望、明德、韩世忠、唐恪、秦桧、梁红玉、石燕七个人。但是在统帅部开会之前,韩望一般都会和明德事先沟通,商定好基调之后做到心中有数。 “你说的汽车研发和石油炼化进展还不够理想,如果两个都能突破,就可以放心的对女真动手了?” 韩望知道,因为女真和宋朝南北夹住自己,无论自己打哪一边,背后都有可能遭到偷袭。而且女真擅于骑兵,每日行军三百里路。 宋军包括韩家军,做不到每个士兵都有马的土豪阶段。尽管骡马化了,但是每天最多行军一百八十里,和女真精锐部队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这样一来,如果韩望想打女真主力,只要女真向北边逃跑,韩家军对他就无计可施,因为追不上。 自从追风从南洋带回来大量橡胶和石油,韩望想要研发汽车的念头见风就涨。但是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明德也算提醒他一句,不要把精力耗费在没办法突破的项目上。 “我是担心少壮派,尤其杨再兴,他在蔚州最近有些小动作。罗延庆在古北口也够呛,将哨探都快布到人家家门口了!” 五年下来,几乎没仗打,最烦躁的就是军队。没有军功一年最多升半级,对于渴求晋升的年青将领远远不够。所以他们开始有意无意的在边界制造一些小麻烦。 尽管韩望知道这种情况,但是由于军方的能量很大,所以处理起来也是手段有限。但是,他不想在汽车和炼油的工业化建成之前,打草惊蛇。 明德担忧的是韩望被少壮派绑架,“赵宋不足为虑,倒是女真是心腹大患,宗望两大骑兵集团一旦孤注一掷联手南下,我担心第一师应付不来!” 韩望知道第一师如今虽然兵精粮足,但是毕竟只有一万五千人,驻扎在蔚州。若是杨再兴肆意妄为去挑衅,引来金军有预谋的合击,就会将燕京西大门敞开。到时候澶州罗延庆第二师,易州高宠第三师很难及时回援。 “将高宠拉上去和第一师对调吧,听无心说,估计一年半载你的车和油该有眉目了,这个时候不要让他们破坏你的计划,毕竟宗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我们。” 韩望点点头,因为这些年韩家军罕逢敌手,加上军备军械不断推陈出新,军中普遍存在盲目骄傲的倾向。尤其以杨再兴为代表,常常说“凭着第一师就能直捣黄龙府,活捉宗望!” 明日统帅部讨论过后就执行吧,燕京如今太过重要,万不能有失。 “哥哥,别跑!等等我!”园门处韩权和韩宝儿奔跑着过来了。 韩望如今有子女四人,韩权,韩灵儿是李金娘所生,韩宝儿是安德所生,韩志是茂德所生。唐仙儿进王府两年并与所出,让唐家二夫人整日焦躁不安,这个时代,不能生育可是大问题。 韩望安慰唐仙儿,“不要孩子也没什么,有的地方夫妇俩还专门不要孩子,叫丁克家庭。” 唐仙儿告诉前来探望的娘亲,被二夫人一顿教训“什么丁克?这是汉家的地盘,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给你带来一个偏方……” 对于花娘,就男女之间的关系,韩望确实有些愧疚。但是韩望当了燕王之后,花娘就对他礼敬有加,不管怎么询问,始终不愿意嫁进王府,反而一门心思扑在酒厂上。 至于金国使者有意无意提到花蜜儿的事,被韩望避过,倒不是担心美人计,而是文化传统不一样,没有婚姻基础还不如早点断绝,大家都好! 还有美林,去年就收到大石的来信,已经在西域打下一个超级西辽国。美林学习五年,知识水平属于拔尖的,表达了去找同族的想法。 韩望当即安排美林随着西域商队一起返回,临行前韩望说“告诉大石,如果一直向西就会到达另一片大海!”。 “谢谢老师,希望以后还能时常请教您”美林有些依依不舍,毕竟这五年韩望关照备至,对于学问也是有求必应,生出师生情谊也属正常。 “去吧!广阔的西域有无穷的空间可以供你翱翔,以你的学识必将创造出奇迹!” 明德事后说“美林天资聪颖,将来辅以时日,成就非凡,你好像不担心将来和西辽国争雄天下?” “一个人是创造不了文明的,一个天才和一百个人才,我会选择一百个人才。社会整体的进步是科学前进的前提。再说了,她和西辽国那些固有体制就能完美融合吗?不被当作异端踢出来就阿米豆腐了!” 四五四章 宋金合盟 赵佶现在已经是泼墨绘荷的大师,日复一日的练习,手法、速度已经日臻纯熟。片刻之间,一副墨荷图栩栩如生,仿佛一阵微风过来,就能闻见荷花的芬芳。 蔡京已经需要人搀扶才能觐见皇帝,但是就这样,还不愿意放弃平章事的权力,一旬一参见,从不落空。 “官家,这墨荷技法已然大成,可喜可贺!”不管怎么说,马屁先奉上总是不错。 赵佶心中得意,蔡京书法当世第一已经公认,但是泼墨绘荷这一块,自己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随着泼墨的这种大写意技法,逐渐融入自己神髓,有些想法有按耐不住了。 “蔡卿,这泼墨绘荷朕也是从燕王那里得知,数年之功才有如此小道。”放下画笔,净了净手,“北边可有消息?” “回官家,女真密使已经确认,下月初七,他们保证解决古北口和蔚州的韩军,但是我们必须攻克易州。” 易州,就是保州上面的城市,那边有张叔夜作为都统制,不知道现在具体情况如何? “张叔夜怎么说?有把握拿下易州吗?” 蔡京只是说“张叔夜的回复,说十万人拿下易州问题不大。但是一旦开战,必然和韩军势同水火,若是女真未能牵制韩军,只怕届时会引火烧身!” 赵佶摇摇头,女真视韩军为眼中钉肉中刺,必除之而后快。如今边界摩擦日益增多,宋金双方都感到头疼,这时候郭药师给赵佶上了一道密折。 郭药师认为,韩军久未征战,将士心浮气躁,若是能够借故引诱韩军出击,或可以取得重大战果。如果能够与女真南北对进,就能让韩军首尾难顾,完全有可能彻底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郭药师在密折最后还坦言,若是能给自己五千人马,必定奋勇争先,愿意承担击破韩军第三师的重任,云云。 这一份蛊惑性极强的密折打动了赵佶,原本在韩望碰的灰头土脸的官家,终于看到洗刷耻辱的机会,自然强力推动。 找来蔡京、梁师成、高俅等重臣,一方面提拔郭药师为常胜军统制,一方面希望与女真方面联系,尽快落实对燕作战的筹备工作。 蔡京的想法就要慎重很多,因打仗就是打钱,如今国力还没有燕国的一半,军备也落后,真要开战,打得顺利还好说,要是作战不利后果就不堪设想。 但是梁师成等人却唯恐天下不乱,纷纷称赞此乃天赐良机,是夺回燕京的最佳时机不可错过,于是当堂定下攻燕的决策。 赵佶明知道蔡京的担忧是对的,但还是选择性的失聪。或许韩军被女真牵制住了,或许郭药师一战得胜,或许燕地的百姓感受到汉家天子的召唤纷纷起义,这些都是王黼拍胸脯保证的。 于是宋金密使往来频繁,最终确定十月初七,南北双方共同对韩军发起攻击。打败韩军之后,女真获得蔚州和燕地丁口,而燕蓟地区由宋军占领。 几十万人口不算什么,南边多得是,赵佶在乎的是地盘,是金瓯无缺。不过,当着韩望首级的面,画一幅泼墨荷花烧给他,也算是乐趣之一吧。 “让张叔夜好好谋划,还有郭药师这条恶犬既然想表现,就让他出去,只要能打得下韩军,高官厚禄朕还是不吝啬的。” 蔡京说“张叔夜没问题,只是目前保州新军中,岳飞、呼延美曾与韩望有交集,是否暂时将其调离前线?” 赵佶想了一下说“不用,吩咐皇城司将其掌控,越是有交集的将领,越要拉上去打一打,看看韩军能否下得了手!” 保州大营,张叔夜帐中,十几位将领围在沙盘前,进行兵棋推演。 岳飞担任韩军主帅,郭药师担任宋军主帅,双反已经杀的难解难分。不过从场面上看,郭药师还是占据优势的。 易州驻有韩军二流部队一万余人,统帅是高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野村夫,能厉害到那里去?若是能将其引出城外伏击,必定能事半功倍。 所以郭药师无不用其极,隔三差五派小股部队,偷袭第三师的哨探。又是派出细作混进易州城,大肆破坏,散布流言。还假惺惺的邀请第三师军官参观宋军的军事演习,妄图趁机诛杀一批韩军军官。 岳飞不傻,对于郭药师的各种手段不予理睬,只是对宋军小股部队用强大火力予以还击。随后,岳飞洞察宋军的计谋,便派出三千人的小部队出城充当诱饵,勾引郭药师大部队出动。 郭药师一见有肉可吃,便派出两万人合围,准备吃掉这一支孤军。 岳飞给这一支部队配备了大量防守装备,利用有利地形,牢牢的把宋军黏在阵地上。等到韩军五千骑兵杀到,宋军有些招架不住。 此时郭药师如同一个赌徒,把剩下八万人全部押上,准备拼人命耗光第三师。 岳飞的指挥豁然变得明快起来,八千人集中在一点上,击穿了宋军的包围。不断后撤,终于将宋军吸引到一处高地的炮兵阵地,加上易州剩下五千步军,从两面围堵住宋军。 结果不言而喻,十万宋军在大炮和燧发枪的绞杀之下,歼敌三万,余者全部溃散。 这样一场决战之后,郭药师气的都把指点沙盘的小竹竿扔得老远。一个劲的说岳飞熟读兵书,自然有备无患,但是高宠只是一名莽夫,他手下的士兵都是二流部队,哪有这么高的战斗力? 张叔夜自然知道这个演习不一定能代表真正战况,何况官家有心提拔,便解围说,大意是岳飞打得好,郭药师也不差,实际情况肯定是郭药师赢。如今给郭药师两个军的人马,务必要引诱韩军出击。 郭药师自从五年前涿州大败之后,就一直没有掌握兵权,如今得到赵佶信任,再次掌握兵权,自然激动不已,发誓要拿第三师的血来清洗自己的皮靴。 于是,十月初开始,依据推演一般,郭药师屡屡挑衅汉军第三师,甚至派出刺客袭击高宠和其他大小官员。 易州城内,高宠终于有所反应,为了打击宋军小动作不断,看来有必要给予应有的惩戒。出兵征讨就是必然。 四五五章 南北对进 高宠率领的第三师虽然在韩军中位列第三,但是对付宋军可不含糊。尽管宋军拥有十万大军,众将云集,但是高宠从来没有半点胆怯。 作为南方的主要假想敌,每个月师作战室内都会进行兵棋推演。上个月刚刚推演,就凭第三师一万三千人,打垮宋军绰绰有余。 至于郭药师的这些小动作,也都在兵棋推演中一一出现,主要目的就是诱使第三师分兵出击,好各个击破。 可是如今高宠手里拿着最新式的韩氏步枪,这是依据毛瑟枪研发的一种弹夹式步枪。有膛线,有底火的金属弹壳,流线型弹头,无烟火药,使得射击的精确度、速度和距离都成倍提高。 让高宠惊奇的是,枪身上面还有狙击放大镜,这使得韩式狙击步枪有效射击距离达到了惊人的五百米。 一夹子弹共有六发,高宠几年来一直练习射击,枪法在全师比赛中也是获得过名次的。他拿着韩式狙击步枪,一口气打光了六发子弹,五百米外的靶子,除了第一发被他打偏了,剩余五发都准确击中目标。 了不起!五百米外枪枪夺人性命,而且可以针对敌方高价值将领进行针对性狙杀,必定可以打击敌方士气。 一共三百支步枪,三十支狙击镜,三万发子弹足够组建成两个步枪连了。至于压发式地雷,手榴弹,迫击炮,等众多新式武器还是交给各个部队,让燕京来的军工专家指导他们去熟悉使用。 对于这一批新式武器的到来,高宠心中更有底。宋军的小动作简直就是侮辱我的智慧,既然你们想打,那就打给你们看看。 两千人出城征讨郭药师,果然郭药师调集上万大军围攻,有了新式武器的支援,韩军两千人在郭药师近两万人的围攻下,岿然不动。 郭药师打了整整一天,除了韩军阵地前横七竖八丢下了三四千宋军尸体,硬是不能前进一寸。 仗打到这程度,郭药师面上无光,张叔夜也是心急如焚。再这么打下去,伤亡就太大了,出动投石车吧。 于是投石车被推上来了,没想到,韩军早就挖好了单兵战壕和防炮洞,除了留下观察哨,全军隐蔽在战壕里,毫发无损。 郭药师想想不甘心,最后一次加大投入,再次指挥大军趁着投石器的空挡攻上去。就在郭药师信心满满的时候,韩军这两千人迅速脱离战斗,有回撤到易州的迹象。 看到韩军要逃,姚平仲和刘光世决定趁机狠狠咬一口,三万多宋军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于是韩军的压力陡然升高,两千对四万,这么悬殊的人数对比,就算再多的枪械还是很危险的。 高宠派出五千人,其中包括两个新建的步枪连前去救援,最好能将其引诱到预设阵地或者易州城下,利用强大的火炮击败宋军。 张叔夜眼看韩军大举增援,也抓紧时机增派岳飞和呼延美阻击,务必要坚持半天以上。以方便郭、姚、刘三人争取先围歼其两千孤军,在图易州。 易州韩宋两军血战之际,女真自北方也向蔚州和古北口发动攻势,呼应燕南宋军突击。 当韩望接到三处军情通报时,就判断出宋金之间绝对达成了密约,如同当初海上之盟一样,只不过自己的身份从辽国变成燕国。 好吧,既然你们不死心,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新式作战理念的威力。 统帅部紧急开会,商定如何处理三处战场。 这一次是宋金联手,妄图依靠人力优势,击败韩军的三支主力部队,从而占领燕蓟地区。依据韩望和明德的意思,对于任何形式的侵略都要坚决反击,会上主要讨论战场的主次和反击先后问题。 韩世忠如今是韩军主帅,他率先提议“古北口地势险要,万一被金军得手,以其骑兵的机动速度,两天之内就能出现在燕京,建议调拨飞艇大队增援檀州大营,务必把金军遏制在长城以北。” 唐恪问“罗延庆一万五千人,军备军械无一不精,依据现有条件利用长城阻挡女真入侵,战况会怎样?” 韩世忠继续解释,“中京有女真骑兵五万,为了防备各段山区通道,檀州第二师至少派出去设置关卡烽火台的士兵足有三千人。所以第二师能够调动的也只有一万出头一点。如果敌军强硬攻击,古北口保不住的。” 秦桧自打被韩望推荐加入统帅部,就对军事下过苦功,直截了当指出当前局势的关键。 “古北口现在想必已经失陷,讨论的意义不大,不如考虑檀州、顺州和燕京的防守比较实在。飞艇大队还没形成战力,不比匆忙上阵,可以留作燕京的秘密武器更有效果。” 石燕说“对于这次边界之乱,我们已经掌握大量情报,是对方有预谋的联合作战。他们想要解决三个师之后再吃掉燕京。我个人建议,增强燕京防御,让开局部战场。促使其集中于燕京城下,有利于我方对女真骑兵实施全面打击。” 明德问道“燕京城防部队准备的如何?宪兵娘子军最近士气,训练如何?” 韩世忠说“孙六带着两千城防军倒也是日夜操练,而且大牛有三千新兵,都已经训练过两个月之久,除了少打了几场仗,和正常士兵也没多大区别。” 梁红玉也说道“娘子军三千将士日夜训练不敢停,如今士气高昂,随时可以出击。” 韩望说“不是出击,是防守,你们只需要防守两个城门,就看女真和宋军他们敢不敢不来了?” 今天特别列席会议的还有唐修,“练习了五年时间,如今总算开战了,军工厂的子弹、炮弹都准备的足足的,你们尽管放心打。” 唐恪说“燕王,城内是否针对,预备役发布动员令?” 五年前的的预备役制度规定,每年正常退伍十分之一,退伍者在农业、工商业等工作时,必须每旬抽出一天参加集训,等到战时可以作为后备兵源。 如今预备役人员登记在册的就有将近两万人,如果筛选一下,至少一万人,是可以拿起武器上场作战的。 四五六章 韩望称帝 PS:感谢不问我大大每天币打赏和两张月票打赏,感谢秋叶落飘零两张月票打赏,感谢挑灯看画大大的书评支持。 如果仅仅是女真、宋军各十万,仅靠三个正规师应该可以抵挡,一旦发布预备役动员令,就证明局势危急,人心就会不安,正常的生活作息就会受到大面积影响。 韩望摇摇头“目前还没到那一步,就看战况下一步发展。” 忽然有个负责密件的军官匆匆推门而入,将纸条递到石燕手上。石燕看完纸条眼睛一收,便让那名军官下去,自己起身来到韩望身边,将纸条递了过来。 韩望扫了一眼,就骂了一句“他娘的!” 韩世忠不免一惊,能让石燕单独请示的军情,加上韩望的恼火,必定是重大变故,连忙问“怎么了?” 韩望扬了扬手中的纸条,“接到罗延庆军报,大批金军全线突破古北口,正合兵汇攻檀州,目测兵力超过八万。他提议收缩兵力,让开檀州顺州,你们觉得呢?” 明德心念转动,便说“明面上八万,至少还留有两万,也就是说金军秘密增加了一倍的兵力突袭檀州,是志在必得呀。” 杨再兴的蔚州也接到敌军袭扰,但是目前还没有像檀州这么图穷匕见。看来女真是用人数压垮韩军的防御,从而快速推进到燕京城下,掌握主动。 秦桧说“如果金军做了暗度陈仓之事,南方宋军、西部蔚州难保不出现如此险情,应立即提醒第一第三师提高警惕。不过如此兵力对比,在檀州硬守肯定不成,第二师绝对不能有失。” 他这一番话,把统帅部的情势调紧张了。如果宋金都是做了战术欺骗,那么兵力至少上浮一半,韩军采取御敌于国门之外的策略,就正中对方下怀。 三路围剿,来犯之敌五倍以上,而且目前韩军陷入被动之中,这一场仗该怎么打? 韩望没有多想马上草拟命令,韩宋金三方燕京战役第一阶段,第二师、第三师留下小部队迷惑迟滞当面敌军,大部队快速向燕京西面集结,第一师向东撤退,在涿州和蔚州的中间地带,集中三个师围歼金军西路集团。 这一下可大出统帅部其他人的意外,一时间议论纷纷。韩望也能明白他们的担忧,如此孤注一掷,燕京的风险就很高。 韩望说,“南部宋军癣疥之患,唯有女真势大,先急后缓,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故此择其一攻之。北部金军十万之众,依据目前兵力而言,难以速战速决。只能依靠檀州、顺州层层拦截,最终依靠燕京城防消耗对方攻势,为围歼西部金军争取时间。” 唐恪马上问“燕京怎么办?一旦金军和宋军二十万兵力合围,军部能坚持多久?” 韩世忠接过话说“城防军、新军、宪兵部队,预备役,三天之内可以集结近三万兵力。加上四面城墙都有五门火炮,完全可以打上三十天。倒是想问问城内粮储、医药、民夫等战备情况如何?” 秦桧目前是燕国总理大臣兼燕京府尹,对于燕京城事无巨细都非常清楚,当下一一道来“燕京城民众二十万,目前储备米粮足可以支撑六个月,医药民夫之类战备物资均充盈,绝对不会拖军方后腿。” 明德算明白韩望的意思,面对突发的敌情变动,只能暂时牺牲局部利益,换取日后的全面胜利。 “今次一战,若是能歼灭女真两大野战集团,北面必定空虚,届时挥军北上彻底消除隐患。” 韩望也是很激动,“没错,北方游牧民族,屡屡仗着强弓快马,南下屠戮汉家子民,实在可恶。如今只要顶住北方金军十天,我军三个师就能杀回来,击溃宋金联军。届时水陆两军联袂北上,必定扫平北方。” 秦桧颇有深意的说“一统塞外之后,可南下与赵宋逐鹿中原。” 韩世忠当即站起身,“燕王,赵宋腐朽昏庸,以致民不聊生,何不早日称帝,起义师救万民于水火!” 此时,明德、唐恪、秦桧、石燕都眼睛一亮,好提议啊! 宋金两国都是皇帝,所以他们这次都是打着讨伐叛逆的旗号,燕国总觉得己方名不正言不顺。如果韩望称帝,就能师出有名,士气必定高涨,当然自己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名垂史册。 当下,一众人等纷纷俯首恭请韩望称帝,“务必请主公称帝而号令天下,我等必将誓死追随!” 当不当皇帝,对于韩望来说真没有多少意义。 但是他知道这对于韩世忠、明德等人,乃至对于手下的军队、民众都是影响力巨大的。为了皇帝作战对比为了王爷作战,等于加上了百分之二十的增益状态。 而且这么多核心成员都殷切期待,若是拒绝必定会冷了大家的心。何况这是宋金两国卑鄙合谋的进攻,无论如何不能以宋朝属国自居,否则就真的是叛逆了,老百姓也不会支持的。 “既然诸位有志一同,韩望勉为其难,暂时称帝以制衡宋金两军。等到日后天下一统,韩望发誓自当还政于民!” 这一下,大家喜出望外,六人纷纷下跪,口称万岁,给韩望行三拜九叩大礼。 礼毕后,韩望将大家一一搀扶起来,温言有加。明德算了一下,“两日后就是黄道吉日,我等为陛下举行登基大典。” 韩望心思一动,想起了二战时期,莫斯科红场大阅兵,这一点在情节上倒是蛮像的,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 便把这个想法透露出来,利用第二师、第三师回到燕京,在登基之日同时举行检阅式,直接从检阅式上赶赴西边的战场。 在座的都是人精,如此激发士气的举措必定效果非凡。因为时间紧,必须马上发布命令,及时调整三处战场。 军令一条条发布出去,燕京也开始筹办韩望登基仪式,当然为了取得效果,特意给宋金两军送去了观礼邀请函。 张叔夜接到前军送来的邀请函,顿时苦笑不已,这韩望不但不收殓,居然还光明正大称帝!非要把赵佶气疯了不可。只能加强攻势,向燕京迫近。 而宗弼接到罗延庆送来的邀请函,勃然大怒,这个韩望居然不把女真大军放在眼里,十五万金军长驱直入,居然还有心思称帝,莫非破罐子破摔? 打!打到燕京,看你还怎么当皇帝! 四五七章 燕京阅兵 PS:感谢挑灯看画大大月票打赏!感谢不问我大大币打赏! 罗延庆和高宠收到命令,也是喜出望外,如今咋也是从龙之臣了!虽说以前就私下猜测过韩望什么时候自立门户,登基坐殿,现在这一天来了,如何不喜出望外。 留下小部分特种部队和地方武装疑惑迟滞敌军,全军即刻开拔,赶赴燕京,参加登基阅兵仪式。 伴随着韩望登基称帝的消息传开,赵宋和女真合谋攻打燕地的批判大会在各军各营举行。 各级政委领会统帅部精神,在各个会场从民族、国家、道义上,深刻剖析,层层推导出赵宋皇朝是荒淫无道的,是造成民不聊生的主要祸首。 因为本身韩望在军队中声誉和威望极高,大多数将士都赞成讨伐赵宋,抵抗外族女真。打心眼里认为只有韩望才能带领民众推翻这个腐朽的皇帝和朝廷!所以坚定地支持韩望称帝。 随着韩望称帝日期临近,燕京大小官吏和居民百姓行动起来,处处张灯结彩,洒扫庭除。很多民众自发的走上街头帮助市政人员维持治安、清理卫生等。 孙六和大牛合兵一处,加上预备役召回一万五千人,合计两万人。已经连着两天开展了攻城防守的演习,据说效果很满意。 唐家的军工厂目前也加班加点的生产子弹、炮弹,据说现在三班倒,连轴转,喊出了一切为了陛下登基大典的口号。 石燕这几天和无心一直在秘密进行热气球和飞艇实验,据说已经做过多人的载客实验,高度上升至两千米,不过美中不足的就是时间不长,大概可以维持两刻钟。 韩望却很高兴,说“不要求快贪多,安全是第一位的,在两刻钟基础上注意载重量,或方向控制的研究。” 而韩望仅仅四人的后宫也开了一次会,韩望担心安德、茂德会有不好的想法,于是提前说了这一决定。 安德虽然有些纠结,但毕竟这是男人之间的事,天家的帝姬,这些争权夺利,你死我活早就有心理准备。只是说“届时希望能给他一个太平富家翁的身份度此余生即可。” 茂德看得更通透,韩望给她们打招呼,完全是尊重,自己可不能不识相。甚至她都有被韩望隔离起来心理准备。 至于赵家,她可没好感,为了皇帝的安危,居然把自己和安德卖了两次,哪有半点骨肉之情?所以她一言不发,安德说什么她都点头。 看着茂德和安德谨小慎微的姿态,韩望点点头,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为夫不是为自己争,是为天下争一个正义公道!两位夫人放心,只要官家识大体,保他一生平安是自然。” 处理完家务,韩望全身心投入蔚涿之间的军事部署,最终圈定在小华山周边十里的山地,作为伏击完颜娄室带领的女真西路军战场。 十月初一,黄道吉日,燕京城每家每户都插上三根旗子,代表皇家金黄色的五爪金龙旗,代表军方的三角飞虎旗,代表国家的四方日月旗。 同时,燕京城每家每户都能得到十斤小米,两斤肉,一匹布,作为皇帝的赏赐。这种拉拢人心的做法,无疑最能打动人心,没有什么比吃饱穿暖更让人心情愉快的了。所以整个燕京城弥漫着欢乐和感激的情绪。 卯时三刻,伴随着军乐队的演奏,登基大典开始。此时东城门楼作为检阅的主席台,数万居民将四下里塞得满满当当,万人空巷可不是虚的。 秦桧作为总理大臣上前致辞,“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燕国传承千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如今北虏叩疆,以致兵祸连连。南国无道,民不聊生,且为虎作伥,引外族而灭同胞。今有燕王韩氏,曾率众抗辽御金,忠义千秋,且助兴百业,爱民如子。值此危急存亡之秋,甘为中流砥柱,矢志驱虎逐狼,保华夏平安。故受天所命,立为新帝。” 韩望身穿崭新的龙袍偕同凤冠霞帔的李金娘出场,向下面民众挥手致意。 百姓见到皇帝和皇后同时出现,群情激扬,气氛顿时为之一振。想起今日得到的好处,一个个把嗓子喊哑了,手都拍肿了,仿佛不如此不足以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 这时,军乐队恰到好处的开始演奏迎宾曲,也就预示韩望要下来检阅三军。随着十八响礼炮在半空中轰鸣,韩望站在最新研制的装甲车上检阅第二师、第三师。 首先来到第二师罗延庆的面前。罗延庆上前敬礼“大皇帝陛下,御二师师长罗延庆和标下一万两千名将士等候您的检阅!” 韩望点点头,这三个主力师经过韩世忠建议,统统改名为御林军第一第二第三师,即编为韩望的亲军。以后扩编的军队,可以分为东西南北方面军下辖部队。 韩望将一面绣着御二师字样的三角龙旗交给罗延庆,“罗师长,御二师有很多我的老部下,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多建功勋!” 罗延庆高高兴兴接过御二师的旗子,套上旗杆迎风挥舞着,,全军一万两千人大声呼应,“我们是光荣的御二师,南征北战,攻无不克!” 韩望挥手致意,接着前往高宠的第三师,同样将御三师的旗子交给高宠。“你我情同手足,这一仗就看你的了,你们打得越好,燕京就会越稳固。” 高宠挥动旗子,身后将士也大声喊起口号“我们是勇敢的御三师,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接着是检阅城防军、预备役、女子宪军,还有燕京民兵组织,检阅授旗完毕,韩望重新回到城楼,观看分列式。 伴随着欢快的进军曲,御二师、御三师参加检阅的部队,率先通过城门楼,一个个抬头挺胸,向韩望、李金娘行注目礼。通过之后,两支部队向着西边快速开进,追赶提前出发的先头大部队。 韩望看着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军队,暗暗发誓“必须加大教育科研和工业化进程,无论如何汽车的研发和石油的炼化两个项目必须尽早上马。彻底击败女真,早日完成推翻赵宋的大业,就靠他们了。” 四五八章 伏击娄室 完颜娄室,一个智勇双全的女真大将,据说未曾一败,曾经得到阿骨打的高度信任和赞誉。 如今为了实现宗望的剿灭韩军的命令,率领全军四万人进攻蔚州。原本他手下有足兵五万,但是鬼使神差的留了一万镇守原辽西京大同。 原本在蔚州城外,和杨再兴狠狠打了一场野战,伤亡了千余人。今天再度前来找杨再兴开战,没成想杨再兴不出现,倒是城头上大炮开始轰击射距内的女真骑兵大队。 手下谋士劝娄室,重新组织人手打造攻城器械之后再进行攻城战。但是娄室却指着蔚州城说,“韩军必定是虚张声势,用的是疑兵之法。我怀疑他们已经撤退了!” 手下谋士惊惧不已,说实话,能够仅凭着肉眼观察和推理,就能判断韩军撤退,也太匪夷所思了。 果然,哨探来报,向东边发现大队军马通行的痕迹,至少上万人。看来蔚州城昨夜确实有兵力调动,如果上万人都撤走了,蔚州就几乎是一座空城,一个冲锋就能拿下。 娄室指着城头的火炮说,派五千人,即刻攻城,我一定要得到他们的火器。 这五年间,大金国费尽了心机得到了一些枪支,但是始终也没得到一尊火炮。如今就是好机会,足足三门大炮,只需要五千人就能抢下来。 娄室看着东边,说“想回去救燕京?没这么便宜的事,即便你早走半日,也逃不出大金铁骑,驾!”带着三万五千士兵向东追击。 杨再兴回头望望蔚州城,一千多兄弟还在坚守,希望他们能逢凶化吉吧。捏一捏手中的纸条,统帅部的命令很明了“率大部兵力,赶到小华山预设阵地,配合御二师、御三师待机歼敌”。 小华山是一片密林之地,距离蔚州两百多里,赶过去需要整整两天。一座小山拔地而起,有几百米高,酷似缩小版的华山,因此得名。 依据统帅部的命令,杨再兴承担牵制敌军,吸住敌军的任务。罗延庆部穿插到金军背后,高宠负责截断金军,然后就分割包围,利用火器大量杀伤女真西路集团。 针对完颜娄室这样的女真名将,杨再兴很想当面会一会。但是他知道野战之中,被金军追上一打就是一锅粥,而且女真人多,马力又好,硬拼是不行的,只能老老实实抓紧时间埋头赶路。 两天时间,御一师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指定时间到达小华山阻截阵地。很快与燕京赶来的罗延庆,高宠汇合,协同作战部署。 见面后,罗延庆第一时间将御一师的三角龙旗郑重的授给杨再兴,“燕国大皇帝陛下委托我将军旗带给您,希望御一师战无不胜,成为全军表率!” 杨再兴双手接过军旗,随即展开,大吼道“御一师,身为柱石,百战百胜!” 高宠等他秀完,上前给他一拳,“别得意了,赶紧商量怎么打吧?娄室可不是善茬!” 杨再兴哈哈笑了一声“难得压你们一头,不显摆一下怎么行?娄室就在后面,这两天追的急,估计还有两个时辰就能追上来。按照统帅部的既定策略打吧,估计能歼灭大部分金军。” 罗延庆也成熟了不少,提议道“还是小心为上,这家伙出了名的智勇双全,就怕他搞一些横七竖八的玩意。” 高宠忽然想起狙击步枪,三十杆倒没什么多大作用,如果能把三个部队的狙击手全部集中在一块,那就能发挥致命的作用。“我们三个不如把狙击手集中在一起,这样可以遏制一面的金军。” 杨再兴点点头,他也得到了三十只放大镜,组装好狙击步枪正在让神枪手每日勤加练习。正愁作用不大不小,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罗延庆一拍大腿冲着高宠说“好,就这么办,你负责突击截断金军的关键任务,我和杨大头的狙击枪全都调给你,你就能尽快打开缺口,强攻进去。趁早解决娄室,我们还要赶回燕京救急呢。” 三人商量协调好行动,就回去各自部署。 不多时,娄室的先头部队快速追击上来,在小华山和杨再兴部打了起来。随后大队女真人马浩浩荡荡开了过来,绵延数里路长,看上去壮观极了。 罗延庆等娄室到达后,便快速插到他的后方,把口子封住。凭着自己五千燧发枪,三百步枪,守他三天三夜也没问题。 金军后军发觉韩军出现在身后,赶紧通知主帅娄室。娄室隐隐觉得不妙,御二师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不是在北面的檀州防线吗?怎么会抄自己后路?难道韩军放弃北线,专门来打自己? 还没等他筹划好,高宠的御三师已经发起了冲锋。一万多士兵,在枪炮的配合下,分成三股,把金军截成四段,正当高宠分割包围绞杀女真军队的时候,出状况了。 娄室向着截断自己的御三师,开炮了!他居然把蔚州城头的三门火炮硬生生拆下来,让大批民众一路推送过来。 高宠才知道,为什么娄室没有提前拦截住杨再兴,原来是把城防火炮携带在一起行军,故而速度慢了下来。 三门城防火炮射程远、威力大,而且是突如其来,一下把高宠一支突击部队打的损伤惨重。 拼了,无论如何也要干掉楼室和他的大炮。于是高宠率领九十名神枪手向娄室大旗方向突进,争取打掉女真的指挥枢纽。 九十杆狙击步枪,在神枪手的手中破坏性极大,五百米外开枪击杀敌军哨兵、军官和重要目标。因此金军也被这种精确打击吓傻了,火炮的击发毕竟赶不上步枪的射击速度,不大一会,火炮周边就被清空。 在牺牲了数百人之后,御三师终于完成了分割包围的任务。而此刻御一师和御二师已经稳住阵脚,从前后两个方向对金军步步推进。 娄室发觉形势危急,便集中精锐的五千生女真不惜一切代价向罗延庆方向强攻,意图打开一个缺口逃回大同。可惜,在火枪和步枪的热兵器时代,人多和悍勇只能给对手创造歼敌人数。 四五九章 击毙娄室 ps感谢不问我大大每天币打赏! 一共三道战壕,三排兵力部署,五千女真骑兵,在两百米远的时候,就遭到火力压制,一百米的时候几乎就被打了掉将近一半,五十米的时候,只有一千多骑兵依然向阵地冲来,结果,韩军不慌不忙掏出手铳近距离点射。 完颜娄室欲哭无泪,五千精锐之中的精锐,不到一刻钟,就被杀得一干二净。后半截战场上,只剩下大批无主的战马满场奔跑。 而被高宠和杨再兴合围的女真士兵,更是雪上加霜,被压制在山坡下,动弹不得。无论猛安,谋克、还是普通士兵,只要敢冒头,至少有三四枪会打中他。 娄室在中军,眼睁睁看着两边战况急转直下,心焦如焚,再这样下去必定会全军覆灭。可是在韩军强大火力面前,还能怎么样呢? 龟缩防守,利用弓箭拼命反击,罗延庆剿灭女真后卫部队,向中军推进。看见金军箭如雨下,便停下队列,马上命人扛出最新从燕京带来的五门迫击炮。 等到五门迫击炮调整好角度,二十发急速射,高能炸药加上刻花弹体,在金军防线之后遍地开花。 这一下,把女真人吓得不轻,是么样的炸弹居然越过掩体直接落在自己身边。恐慌瞬间蔓延开来。在金军普通士兵的心里,这是神的武器,这里完全没有藏身的地方,赶紧跑吧! 两万中军瞬间散作一团,四散奔跑,很多茫然无措的士兵只能丢了兵器不停地向上苍祷告。但是长了眼睛的炮弹,依然毫不留情的一颗接着一颗爆炸。 完了,西路军集团就葬送在小华山了。 娄室坐在马鞍上,双手拄着长刀,直勾勾看着满场乱跑的士兵。不时间有一颗炸弹轰然炸响,越来越近的爆炸声提醒他,这里马上就会被轰击。 但是娄室不为所动,依然冷冷的看着战场上的一边倒局面。当他看到御二师的三角龙旗的时候,一阵呼啸声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只听到嘭的一声,一颗纺锤形的铁家伙砸在他面前的泥土里。 随即“轰隆”一声巨响,一阵火光大作,完颜娄室被冲击波一下子推出去好远。他身后的护卫惊呼一声,赶过去将他扶起来。 面部一片乌黑,浑身都是弹片,鲜血已经如泉水般涌出,倔强的头颅已经耷拉在一旁。 完颜娄室,征战大半生,凭借大智大勇名闻天下,但是最终兵败于蔚州小华山下,终年四十九岁。 他死后,亲卫依据他的命令举起了白旗,向韩军投降。罗延庆、杨再兴和高宠也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及时接受金军投降。是役俘虏金军两万余人,击杀一万余人,剩余零散金军士兵逃去无踪。 三个师各留下一千人看管俘虏,剩余近四万人秘密赶回燕京。蔚州三天时间,歼灭三万余女真西路军,保证了燕京的战略空间,击打的提振了统帅部的士气。 韩世忠看着军报,哈哈大笑,“好样的,三个兔崽子总算熬出来了。以后俺们这些老帮菜可就省心省力咯!” 秦桧苦笑着说,“韩帅,你也看看情况啊,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女真人疯了似的,围着东门都攻了不下十回了。城下光尸身都快一丈高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唐恪端起茶盏喝着茶说“总理兄,你急什么?没见陛下吃得好睡得香,每天还去民宅慰劳百姓。今日午间来应募壮丁的居民就有两千多,这就是民心啊,金军来再多也没用!” 秦桧眼睛一亮,“钦叟兄,这可是明前的西湖龙井?看汤色是冰鲜过的,好东西哪有独自享用的?”说完就找唐恪打秋风去了。 唐恪尴尬地说“咦,方才还忧国忧民,怎么一看到西湖龙井就万事无忧了?” “打仗,那是韩帅的工作,至于柴米油盐酱醋茶,才是我作为燕京府尹的本职,所以你这西湖龙井归我管!” 韩世忠自然知道,现在外紧内松。不仅仅他们这些当大官的要轻松自在,就连韩望和李金娘这几天也走访多个街区,在酒楼、菜场、学堂、军营、车船码头等场所与市民互动。 韩望用自己的身影告诉市民,他们的皇帝皇后一直在燕京城,就在他们的身边,这一场战争必将会赢得胜利!这给了士兵和居民极大的镇定和信心,无论是作战还是支前都精神百倍。 韩世忠派出快马向韩望报捷,但是吩咐他从东门到北门再到西门绕城一周,沿路大喊,“御林军在小华山歼灭女真五万,击毙金军统帅完颜娄室,俘虏敌军三万,五万大军即将回防燕京,击败宋金联军!”。 这种振奋士气的捷报来的正是时候,所以韩世忠才有前面的感叹。作为中青代将领,杨、罗、高三人都属于敢打敢拼的猛将,如今一战成名,必将给韩军全体官兵极大地刺激和提升。 八万女真精锐,裹挟数万民众进攻燕京城,而韩军众志成城。加上燕京已被定位国都,全城实行粮食配给,人心稳定。所以,战况一上来就白热化了。 打了一天,攻城的金军和民众就死亡上万人,而防守一方,也损失了近千名的士兵和民夫。第二天,女真全军赶制打造的投石机和弩车多达上百台,方圆百里的石头全收集来了。 他们趁着黑夜悄悄送到距离燕京东门三百步远的地方,准备把东部五门火炮全部击毁。否则千米之外的大队人群,都是火炮的打击对象,这样还怎么冲锋啊。 天刚蒙蒙亮,女真就开始全面攻城,接着视线不佳,一百多台器械开始向燕京东面城防倾泻石弹。 受到攻击的东部防线,马上开炮还击。尽管击毁了一大半投石器,但是五座城防炮还是不可避免的被砸的乱七八糟,短时间不能使用了。 韩军城防失去了火炮的掩护,威力小了很多。完颜宗弼觉得时机来了,就利用这一空档期狂攻城门楼,于是上万的人马又想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步枪、燧发枪、火铳、手铳、弓箭、开水、火油、手雷、石块、滚木等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向城下倾泻。但是城下抛射的弓箭和沿着云梯、鹅车、撞车进攻的女真人,也给城头的守军造成了很大伤亡,这一次又打了一个时辰,女真最终还是丢下几千尸体,逃了回去。未完待续。 四六零章 西门变故 燕京东门北门都有女真大队堵截,宋军把守南门西门,其中张叔夜、刘光世、岳飞攻打南门,姚平仲呼延美负责西门,二十万宋金联军将燕京为了个水泄不通。 不过北西南三面只围不攻,距离都在四里开外,韩军火炮目前打不了这么远。但是韩世忠可也不敢大规模调空三门的兵力,全力以赴支援东门。 姚平仲正愁着怎么抢在女真人面前打进燕京,或者悄悄偷袭燕京,反正这一仗韩军应该没什么更好的手段,陷落和投降是迟早的事。这样情况下,自己趁早抢进去拿头功也是正常的。 至于呼延美到了燕京之后,一直闷声不说话,若不是看他还有几手本事,以及带来一些士兵可以充当炮灰,姚平仲真心不想要这个木知木觉的同袍将领。 第三天,探马来报,有三支韩军快速向燕京西门逼近,预计还有半日路程,极有可能就是歼灭完颜娄室的韩军三大主力师。 姚平仲带着呼延美还没考虑好怎么攻打西门,就遇到韩军回援,真是麻烦。 倒霉啊,完颜娄室五万人居然被四万韩军全歼,这也太离谱了吧?韩军真的有这么强的实力?那为何在易州反而退缩了? 呼延美说“那不是退缩,是故意抽调兵力到小华山围歼完颜娄室,韩望这个赌注有点大啊!” 姚平仲心中一动,看来呼延美和韩望挺熟啊。“呼延将军也是真定出身,一定对韩军多有了解,他们真的有这么强悍的实力?韩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呼延美楞了一下,迟疑片刻说“曾有数面之缘,韩军擅战不假,韩望更是大智大勇,不可轻视。” “以呼延将军看,这西门我们打还是不打?” 呼延美其实并不想打,但是呼家世代忠烈,抗命的事断是做不出来。“正面强攻几无可能,不如向南攻击西南角,那里是韩军结合部,说不定可以奏效。” 姚平仲忽地面色一翻,喝道“呼延美,早知道你这个山贼吃里扒外,大战当前,居然勾结敌国乱我军心,给我关起来,明日枭首示众!” 呼延美懵了,怎么就变成里通外国了?但是看着得意洋洋的姚平仲,顿时就明白了,这家伙又犯了吞并友军的家族老毛病了。 “姚四,你个小人,为了吃掉爷爷的兵,居然敢陷害我?”呼延美破口大骂。 左右四五个大汉早就准备好了,一拥上前将呼延美压在地上。 姚平仲依然面带微笑的走过来,一脚踩在他头上,说“是啊,就是吞了你的兵,不服气?谁叫你是个山贼呢?还相当将军?就算你有那个便宜老爹也不行!” 呼延美眼睛红了,用力一扛,顿时摔出去两个,勉强要挣扎着出来。 姚平仲皱着眉一声唿哨,又来了五个,将呼延美绳捆索绑,让他不能再动弹。 呼延美虽然嘴里也堵上了破布,依旧圆睁双眼吚吚呜呜怒骂。姚平仲上去一顿拳打脚踢,吩咐手下好好收拾一顿,然后戴上大号枷锁锁在马桩上示众,此时呼延美已经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呼延美拒不归顺的部下处决得处决,抓捕的抓捕,自己贴身的军将校尉正在逐步接收兵权,呼延美勾结韩军甘当叛逆的文书也已经发出了。这一下后顾无忧,姚平仲下达命令,向南方大本营撤退。 有心腹还自作聪明的提醒,“姚帅,方才您不是刚刚驳斥过呼延美吗?怎么现在也按照他的计划做?” 姚平仲刚刚好起来的心情被这个笨蛋打破,一鞭子抽过去“什么叫按照他的计划做?这明明是本帅的主意,自己去领二十军棍长长记性!” 全军即将开拔,谋士指了指马桩上的呼延美,问“要不要斩草除根?” 姚平仲看了看血肉模糊的呼延美,冷笑道“就留给韩军吧,不然这罪名如何落实?”说完扬长而去。 西门露出了缺口,燕京城大为安定,宋军知难而退,从精神层面上鼓舞了守城军民的士气。 宗弼得知宋军轻易撤离西门,导致包围圈形同虚设,不禁恼怒异常。一方面抽调北门近万金军补漏,一方面质问张叔夜必须严肃处理姚平仲等人的擅离职守,重新固守西门防御。 张叔夜不得已命令姚平仲回防西门防线,但是姚平仲手握近三万兵马,对于张叔夜的一道道军令随意敷衍了事。大军依旧向南方转移,到后来干脆称病连军令都不接了,让张叔夜差点吐血。 张叔夜顶着女真的压力,找刘光世,但是刘光世称自己的兵大多都外出巡视,时间紧来不及调回,希望张叔夜另请高明。 不得已,只能命令岳飞的一万相州兵前往西门防守,因为岳飞和韩望乃至韩军大多数军官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从京东路兵团中调拨了两万人监视岳飞。 西门防线,女真一万靠北,宋军三万人靠南,然后宋军岳飞部一万人在前面防守西部,张叔夜两万人相距不远督阵。 这三万五千,对付韩军三万余人,虽说打不赢,但是至少可以抵挡片刻。只要杨罗高三人敢打进来,北门金军、南门宋军就会从上下同时包抄围歼,一举解决韩军的野战集团。 解决了这三个师,燕京没有了外援,自然会瓜熟蒂落。 秦桧指着西门城外说“陛下,看来宋金联军中还是有高人的。” 韩望看看宋金联军阵势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会不惜代价,培养那么多新式参谋和武将学习吗?难道你不觉得岳飞部太靠前了吗?张叔夜居然还用两万宋军押阵?我估计相州军大帐中都快吵翻天了。” 果然,岳飞大帐之中,徐庆、王贵等中高级将领人纷纷质问岳飞。 “岳帅,为何都统制要派两万兵马顶在我们身后?是怕我们投敌?” “大哥,打仗我们不在乎,无非马革裹尸,若是女真人倒也罢了,可是这么做叫兄弟们寒心啊!朝廷分明没有把我们当人看啊!” “要是在韩大哥手下,哪里会有这种事?!”徐庆憋不住,一下说漏嘴了。 大帐中静的可怕。 四六一章 杀人者王贵 PS:感谢挑灯看画大大月票打赏,感谢不问我大大币打赏! 其实岳飞相州军团里面,中高层军官百分之六十都是连胜系,基层军官也占到百分之五十以上。 本来在连胜军几个月期间,大家都习惯了简单明了,赏罚分明。而这五年大家都归在岳飞麾下,完全沿袭了这种公开平等的军纪条例。 可是如今合并在张叔夜麾下,各军各派之间的倾轧屡屡发生。苦活、累活、危险的任务都交给相州军团,可是邀功请赏的时候,要么拖延好几个月,甚至半年。 有了赏赐的时候,友军就会想方设法左挖一块,右咬一口。等发到岳飞手上的时候连一半都没有,下面的士兵和基层军官不可能没有怨言。 这种情绪被岳飞一直压着,而且他总算还能体谅下属,宁可自己饿着也会补贴士兵。这几年这样的气没少受,但是谁也不会公之于众。 如今要和韩望的军队对战了,本来大家情绪就不高,这好比徒弟打师傅,而且还是和外族联手,一个个都臊得慌。不料姚平仲居然偷奸耍滑,张叔夜又步步紧逼,徐庆这一句算是把大伙的心声说了出来。 岳飞一拍桌子,“徐庆,休要胡言乱语。自己去军法处领三十军棍,再敢说胡话,重重责罚!” 徐庆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一拳拍在胸口,“说就说了,本来就是,我们相州从来打仗都是冲在第一个,没想到如今都是好欺负的,谁都能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说完,自己跑去军法处挨板子去了。 路过马桩的时候,看了看昏迷的呼延美,摇了摇头,轻轻走过。 徐庆走了,剩下的问题还是要解决,怎么面对三万韩军的进攻。 王贵轻声说“岳帅,韩军来者不善,若是后军援应不及,我军怕是要陷入苦战,可否将后卫向友军稍稍靠近一些。” 岳飞知道不能再压,否则全军满肚子怨气就会爆开,“稍稍向后驻扎五百步,注意修筑工事。” 可是后卫刚刚移动,负责监督岳飞的厢指挥使张成,派出亲卫斥责岳飞畏战先退,若再不上前加强防守,就要行军法了。 这一下惹毛了后卫军的指挥使阿勇,“你他娘的不畏战,倒是上前啊?干嘛夹着狗尾巴当孙子?” 张成哪里受过这个气,在马上劈头盖脸就是一记鞭子,啪,阿勇脸上一条血红的鞭痕慢慢渗出血珠。 阿勇的兄弟一声惊呼要上来,阿勇把手一摆,喝道“别上来,厢指挥使大人打人打惯了,我小小的军指挥使今天就让大人打个够!” 说完脱下上衣光着膀子,背对着张成说“来呀!小爷要是哼一声就是小娘养的!” 张成早就见不惯相州军团自诩清高,不把别的军放在眼里,平常总是有意无意在自己面前炫耀军功和赏赐!这次阿勇居然敢挑衅自己的权威,不教训他自己怎么带兵? 于是挥动马鞭劈头盖脸的一通乱抽,足足抽了三十多鞭子,而阿勇直到昏迷硬是一声没哼。 王贵闻讯赶来,见他还想再抽,一把攥住张成的皮鞭,喷火的眼睛盯着张成,“你想打死人吗?” 张成一甩手,荡开王贵,又上去给了陷入昏迷的阿勇一鞭子。 王贵本身心情就不好,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张成的蔑视和挑衅,同村兄弟阿勇已经不省人事,手下那么多兄弟背过身去不忍相看。 张成一脚踢在阿勇头部,吐了口浓痰,鄙夷地说“这就是和反贼眉来眼去的泥腿子的下场,若是再敢后撤,就是谋反,全部凌迟处死!” 边上的军医赶忙上去查看阿勇的伤势,阿勇头颅瘪进去了一块,眼睛鼻孔、嘴巴流血,呼吸陷入停滞,脉搏渐渐放缓,这是人体死亡的征兆。 “王军指,阿勇大人怕是不行了!”军医一见情况不对,马上禀告王贵。 王贵霍然一惊,上前试探阿勇脉搏,果然已经没有脉搏了,王贵马上给阿勇进行心肺复苏急救,这是从韩望哪里学来的。 张成没料到,能把阿勇打死,也有些担心,假意指责阿勇装死,便要上马离去。后卫军的士兵怎么可能放他离开,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讨要说法。 张成慌张了,用马鞭左右抽打,妄图逃出去,但是士兵们死死围住他,不给他离开。 片刻之后,王贵放弃了,瞳孔放大,心跳呼吸全部停止,身体逐渐僵硬,阿勇确实救不活了。 凭什么我们英勇善战反而要给这些鼠辈卑躬屈膝?凭什么我们打生打死拼来的功勋要拱手相让?凭什么我们只是做一下战术调整就要被活活打死?这样的长官,这样的朝廷要它何用! 王贵站起身,分开众人,走近张成,一把将他拉下马来。 张成看着红了眼的王贵知道他要杀了自己,赶忙连滚带爬躲到马肚子下抱着马腿死活不肯出来。 王贵抽出韩望送给他的长刀,唰啦,砍断了马腿,张成的坐骑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嘶鸣不断。张成一下子暴露出来,吓得哆嗦着说“王贵,我是厢指挥使,你别胡来!你敢动我就是谋反!诛灭九族!” 王贵一刀打掉他的头盔,揪住他的头发向阿勇的尸身走去,张成也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但是在暴怒的王贵手下已经吓得绵羊一般。 张成知道不好,到了阿勇身边只怕就要坏事,马上哀求地说“王大哥,是我不好,我给他赔钱,一百贯,不,我出一千贯!” 王贵将他丢到阿勇的尸首旁,用脚踩住他的后心,左臂箍住他的额头,在他耳边一字一顿的说“这么多钱!你自己下去去问阿勇愿不愿意!” 张成惊恐的脸都变形了,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拼命大叫“来人啊!岳飞,救命!我不想死!救命~”他随身带来的十几个亲兵眼见相州军哗变,吓得缩成一团屁滚尿流,哪里还敢来救他。 王贵不为所动,右手长刀缓缓在张成的脖子上割了下去,从颈动脉喷溅出来的鲜血染红了阿勇的尸体,也让王贵浑身血迹斑斑。 直到张成没了声响,王贵才丢下他的软绵绵的尸体,径自骑马奔到岳飞大帐,将刀丢在岳飞面前,“大哥,张成那个狗日的是我杀的,阿勇的仇我报了!” 四六二章 相州军反了 岳飞猛然站起身差点摔倒,不由得扶住桌案。聚众刺杀长官,就是谋反! 不仅王贵难逃一死,就连相州全军都会被解除武装,关押起来严格审查,最好的情况所有军官降职编管,还要交出几百个人头。 而这时候,徐庆也闻讯赶来,在帐外听了一会就匆忙离去。 徐庆来到后卫军中,看着十几个张成的亲卫,便让自己的随从接过他们带回自己的军营。一路上赔不是,好言好气,结果走到僻静场所,对随从们使了个眼色,就把他们全部结果。 处理完张成的首尾,当即找了两个机灵的随从,耳语几句,便打发他们快马出去了。又悄悄将呼延美抢救下来,让军医好生救治。 这才来到岳飞的大帐,王贵已经被捆绑起来跪在帐门口,见到徐庆嘿嘿一笑“以后大哥就交给你照顾了”。 徐庆点点头,闪身进了大帐,看见岳飞闭目皱眉,知道他还在犹豫不决。 “大哥,王贵确实莽撞了,但是张成当着兄弟们的面活活打死阿勇,犯了众怒,也是不得已。这事您想怎么处理?” 岳飞勉强睁开眼睛,“庆哥儿,为兄不是心狠,只是国法军规不容阿贵,没得商量!等会酒菜上齐一起送送他吧!” 徐庆微微一笑,说“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会和贵子,一起去张叔夜的京东东路新兵集团吗?” 岳飞听他话中有话,转过脸问“庆哥儿,你什么意思?” “当初孙六、大牛、我和王贵都是受了当时韩军指的指派才过去,为的就是快速掌握大量兵力,拓展实力。” 岳飞心中轰然作响,韩望居然这么早就布下了棋局,徐庆、王贵竟然是他有意送到张叔夜身边。 经过两年的带兵,不仅带回来五千精兵,想必还在张叔夜的军中布下了很多棋子。好长远的谋划,好深的心机,这么说自己完全被架空了! 难怪自己这相州军总是能逢凶化吉,原来背后是韩望暗中撑腰。这么说张成说的没错,相州军就是韩望的私兵。 但是,军士前来禀报,“岳帅,韩军已经抵近我军前哨,表达善意!” 后军军士也赶来禀报“张成两万大军已经大兵压境,勒令我们交出张成。否则杀无赦!” 前堵后截,相州军团处境微妙啊!时间可不容岳飞多想,必须马上下决断。 “向张成军示警,任何人敢靠近百步之内,立即诛杀!”对徐庆说“我去见见韩、罗、高三人。” 杨再兴和罗延庆跳下马来跑向岳飞“二哥,可算见着你了!” 岳飞点点头,“你们是替大哥传话的么?” 杨再兴说“大哥知道你这边肯定有难处,只是念着兄弟之情,不希望手足相残。二哥,回来吧,我们四兄弟一起打天下,救百姓,一直杀到黄龙府,看看天下谁是真正的英雄!” “二哥,三哥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大宋官家倒行逆施,陷害忠良,搜刮民脂民膏,让百姓都活不下去,我们也不能推翻这个腐朽落后的朝廷。相信大哥带着我们,一定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岳飞指点着身后的相州军团大营,“后面有张叔夜的两万大军,背面有女真五千骑兵,你们过来的时候,估计燕京北面和南面都会派出大队人马将我们包围,大哥有没有说怎么应对?” 高宠说“听陛下说过多次,岳帅兵法韬略不凡,如此局面,敢问岳帅意下如何?” 岳飞知道高宠是韩军三虎将之一,武艺冠绝天下,看来也是有意和自己较量一番。“若我为韩军统帅,必定先破女真而威慑宋军。” 北门金军不过一万五千,调拨过来五千,再次增兵顶多也是五千,一万金军,三万韩军加上一万相州军,足可以击败!打了女真,宋军就会因为自身的恐惧而放弃进攻。 高宠、杨再兴、罗延庆纷纷拱手致意,“二哥”“岳帅”“请您下令吧!” 岳飞一时错愕,“你们说什么?我来下令?” 罗延庆笑着说“陛下说了,鹏举乃当世奇才,文韬武略俱佳,可掌全军!” 这就是信任,无条件的信任,尽管岳飞再有忠臣良将的心结,这种数万人马说托付就托付,没有半点犹豫,不是谁都能做得到。 而反观赵宋皇朝,把武将当贼在防备着,朝堂之上,贪污腐败、欺压民众。各级官吏徇私枉法,贪生怕死,千里国防,万顷国土,千万民财。说撤就撤,说送就送,简直是民族罪人。 这样的皇帝怎么会是爱民如子得好皇帝呢?这样的官员和武将,怎么会真心真意的抵抗侵略?面对金军的铁蹄,他们除了投降就是赔偿,可是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至于韩望,一个平民,打下一片天下,现在要争霸天下,实在是被逼无奈。 自己也是被逼无奈,张成在相州军耀武扬威,还活活打死一个指挥使。逼得士兵哗变,逼得王贵杀人,再逼的徐庆杀掉张成的亲卫。 到这个时候造反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下令全军易帜,让王贵恢复职务剔除宋朝暗桩,相州军改编为东路军第一师,位列韩军野战兵团第一主力。 既然无可逃避,那就昂首向前,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面对着四面八方围上来的宋金联军,岳飞发挥了高超的指挥艺术,有条不紊的指挥四支军队对女真军队实施反包围。四万打一万,热兵器对忽冷兵器,结果毫无悬念。 张叔夜麾下数路大军,甚至还来不及救援或者协助女真骑兵,仅仅一个时辰,岳飞就将一万金军吃得干干净净。 当韩军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回望宋军的时候,姚平仲、刘光世都觉得不妙,这韩军的战力比传说中的还要强上数倍,虽说宋军十五万人,但是很多部队是空饷,能够有十万士兵算不错了。 到了燕京,十万之中能有七万上场就很好了。结果姚平仲吞了呼延美的部队,相州兵被张成逼的造反,士气一落千丈,再看韩军如狼似虎,一万金军转眼间就下肚了。 各军之间都打着小算盘,千万不能当出头鸟,实在打不过,拉着部队还可以跑,有人马才有权势! 在燕京西部大战的同时,燕京东门已经到了关键时候。 四六三章 燕京大反击 PS:感谢不问我大大两张月票(累积四张)、每天币打赏!感谢看***书***呢大大币打赏! 东门大战一波接着一波,由于西门战事开打后,完颜宗弼在东门孤注一掷,一次性压上两万人,分三个方向扑来,而且不计死伤代价。 女真为数不多的几十辆投石车投完了石块,改投点着的草球。无数燃烧的火球落在城头、城内,燕京烟火迅速弥漫,伤亡迅速提升,很多城头已经摇摇欲坠,情况万分危急。 韩望关注东西两边战况,当得知岳飞已经同意率领相州全军战场反正,松了一口气。 “鹏举此举是扭转占据的关键,接下来西北两个方向会轻松一些。传令抽调西门、北门三成的士兵增援东门,一定要把宗弼打下去。” 韩世忠说,“陛下,目前金军源源不断利用火攻,还有用人命来扑城,是最为残酷的阶段。但是,只要打下他这一波,我们就胜利一大半!我去督战!” 梁红玉也说“陛下,我去擂鼓,希望大家还能记得我的鼓声!” 韩望下意识的想要挽留,但是梁红玉说“陛下,我等既为燕国之臣,断没有贪生怕死之辈。我的夫君、我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都在战斗,我梁红玉深受君恩,又岂能独自偷生!” 韩望不由得站起身,向他们夫妻两个敬了一个军礼!韩世忠、梁红玉还了一个军礼,便出门跨上战马,双双赶赴东门城楼。 两人来到东门城楼,至少有三处被金军突破,韩世忠带着几十个卫兵如同猛虎一般,大吼一声杀了过去。 守军本来勉强支撑,差点就要崩溃,突然见到主帅登上城门,顿时兴高采烈的高呼“韩帅来了,夫人来了!我们的援兵到了!杀啊!杀!” 梁红玉飞身上了战鼓架子,抄起鼓槌,咚咚咚的敲了起来。这次敲得就是后世的义勇军进行曲,慷慨激昂的鼓点,提振了全军的士气,唤醒了每一个士兵心中英雄的豪气。 但是随着源源不断金军的强悍攻击,韩世忠和女真人反复拉锯,你抢了垛口,我再打回来。你捅了我一刀,我就必须还你一枪,你想上来,我就把你打下去。 如今两方军队已经麻木了,管他呢能砍一刀是一刀。苦战了半个时辰,而此刻,岳飞已经在西门取得歼灭金军一万人大捷。 韩望给他的指示是全力击溃宋军大部队,然后从南方兜击东部金军后路,为了最后的全胜打下坚实的基础。 但是城外文章城内作,钟楼上大铜钟响了十八响,这是捷报! 紧跟着,快马再一次全城宣告:西门金军和宋军被击溃,正在追歼入侵之敌,很快就要获得全胜了! 有时候,人的潜能是巨大的,在好消息的刺激下,全城军民都在向东门支援。城头也加强了反击,打退了好几拨强攻,尽管人员损伤很大,但是每一寸城防都掌握在韩军手里。 完颜宗弼红着眼睛,不敢相信打了三天,已经损伤金军两万,这燕京城居然还是岿然不动! 谋士小心翼翼的问“宋军已经崩溃,此次只怕难以攻克燕京,不如北返,休养生息数年,可再次南下!” 唰啦,谋士的脑袋飞出去好远。宗弼的长柄斧重重的插在地上,“谁敢言退,杀无赦!” 宗弼不敢后退,因为这次不把韩望打败,等到韩军的步枪火炮全部列装,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打进城去。手上仅剩三万人,咬牙发布命令。 全军突进!宗弼亲自率兵扑城,谁后退全部处死!乌压压一片人潮就涌向东门,由于没有火炮,金军大胆的集团冲锋,到了城下就开弓放箭,如此之多的士兵,弓箭简直密不透风。 韩世忠、孙六、大牛全部死死守在城头,整个城头都是烟和血的世界,而且东门楼在大火的焚烧之下最先垮塌。 就在东门楼灰飞烟灭的一刹那,三个热气球和一个巨大无比的飞艇缓缓升空!这是石燕的特种空战部队!这小子终于成功了!韩世忠激动地一拳砸在城墙上。 热气球没有方向调节功能,只是随着高度达到一百米、两百米时,已经越过城头高悬在金军上方。而那架超大的飞艇在方向舵的控制下缓缓移动,在三百米高空宛如一个巨神俯瞰着战场。 金军根本没见过热气球和飞艇,不少人吓得跪下来向着天空中的怪物祷告! 半空中传来石燕的大喇叭声音,“我以大燕国皇帝陛下的名义,命令所有金军士兵放下武器,向韩军投降。对敢于抗命不尊的敌人,一律就地消灭!” 完颜宗弼知道这肯定又是韩望的研发的最新武器,尽管有些胆寒,但是他知道这是韩军最虚弱的时刻,只有抓紧进攻才能有一线生机。 “进攻,先攻进燕京城,封猛安,赏万金!” 在宗弼的威逼之下,很多金军士兵又开始进行大规模冲击。天上的怪物再厉害,也比不上完颜宗弼就在眼前督促。 石燕骂了一句“不知死活的金狗!全体燃烧弹准备!一、二、三,放!” 随着热气球和飞艇上扔下来白磷炸弹,将战场点燃成一片火海。尤其飞艇可以在上空盘旋,攻击范围很大,导致后来,飞艇往那边开,那边的金军就四散奔逃。 这仗根本不用想了,半个时辰之后,完颜宗弼终于认识到人力是没办法胜过科学的力量。鸣金收兵,大约三万多金军从残破的燕京城东门向后撤退。 万岁!陛下万岁!燕国万岁! 燕京城到处都响起了胜利的欢呼!只是很多韩军士兵失声痛哭,这一仗八千正规军、一万五千预备役,紧急征用和志愿招募的壮丁两万余人,死伤近半! 其实主要是战前没有预计到这一仗如此惨烈,医护救治人员救不过来,后来发动全城大夫集中救治伤员,才勉强应付。即便是这样,死亡也不下一万五千人。绝大多数都是韩军士兵和预备役。 完颜宗弼的撤退,并非一帆风顺,因为岳飞早就吓跑了十几万宋军,从南边卡住了女真的退路,将完颜宗弼留在燕京东郊。而韩世忠也带着两万军民尾随追击,将三万余失魂落魄的金军团团围住。 投降,否则全部歼灭! 四六四章 岳飞战兀术 完颜宗弼带着一千亲卫再一次发起冲锋,迎面遇上了岳飞。 隔着五十米远,岳飞抬手就是一枪,将宗弼头上的牛角盔打飞。“完颜宗弼,放下武器,投降吧!” 完颜宗弼披头散发,原本就是拼着一死向敌军冲刺,现在被岳飞拦截,哑着嗓子说“你们就知道用火枪,无胆南蛮,有本事真刀真枪,否则我死不瞑目!” 徐庆忍不住上前说“现在想起要公平来了?那些手无寸铁死在你们铁蹄下的平民百姓,你们可曾给他们公平?!” 完颜宗弼高举大斧指向远处的韩军将士,傲然道“我们是军队,只能执行命令!我们女真人少,如果不杀他们,我们或许死无葬身之地。再说了,不过是些蝼蚁般的性命,死的活的都没什么打紧。” 这种狂妄,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如同理所当然的态度,激怒了相州全军将士。两匹快马同时冲了出去,挥舞着兵器与完颜宗弼斗在一起。 完颜宗弼倒没觉得一对二有什么不公平,以其超快的速度,巨大的气力,精湛的马术,打了三四个回合,就捅落一人下马。再回身一招力劈华山,将剩下的校尉砍飞了出去。 这家伙的确有狂傲的本钱,在场的不见得有几个能打得过他。 但是宗弼依然肆无忌惮,冲着岳飞勾了勾手指头,“有卵子的下来打一场!” 如此侮辱岳飞的言辞,就是要激怒他,但是岳飞笑一笑,提着大枪缓缓前行,距离宗弼十米远,说“我听说你们当初恨透了契丹人的欺压和侮辱,没想到,你们推翻辽国,建立金国,居然变得和契丹人一样。” 女真建国不过十二年,完颜宗弼十四岁从军,打了八年的仗,也就是最近几年安静了些。处于正在上升阶段的女真人,哪里还想得起当初白山黑水之间艰辛岁月。 “这个世道,成王败寇,即便你说破大天,实力才是最有说服力的。这一次,我虽然败了,却不是你们打败的,我不过是输在火炮火枪上。总有一天我们也会有火枪火炮,到那个时候,你们将无处可逃!” 他就那么抱着长斧,决然地说,这一次八万金军,四万多士兵被歼灭,仅剩下三万多,也被包围了。输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的骄傲却不愿意向汉人低头。 “不用火枪火炮,我们一样打败你!”岳飞故意轻笑着说,“就你那点蛮力,像一头大狗熊,漏洞太多了!我可以先让你三招!”说完还冲着他竖起了小拇指。 完颜宗弼怒火沸腾,娘的,你也太狂妄了吧,我长城内外,大江南北,击败的对手数也数不清,就你这么个豆芽菜一般的南蛮子,还敢跟我说大话!找死! “呸!说大话不害臊,有胆比试一场,若是你能胜过我,但凭处置!” 岳飞点点头,“来吧!今天就让你知道我汉家武术的绝妙奥义!”说罢两人调转马头,相距五十步再转身相对启动加速。 完颜宗弼单臂擎斧,左手悄悄摘下马鞭,准备左右开弓,淬然一击解决岳飞。 岳飞双手紧握长枪,死死盯住完颜宗弼的一举一动。对方一斧一鞭,想要突袭自己,自然逃不了岳飞的眼睛。 可是岳飞毫不担心,马战当众最重要的是速度和时机的把握,如果旗鼓相当,保存体力是最紧要的。精钢长枪至少三十斤,完颜宗弼的斧头至少四十斤,一刻钟打斗下来,双方就会气喘呼呼,所以之前的武将对决,要么很快分出胜负,要么就择日再战。 两人越来越近,两匹骏马长长的嘶鸣,如同两列火车一般相向对撞而来。就在两人即将碰撞的时候,完颜宗弼右手挥动长斧捅向对方,左手的长鞭如同毒蛇一般抽向岳飞。 就在完颜宗弼出手的时候,岳飞施展出平生的绝学,双脚脱开马镫,用力一踩马鞍,腾空飞起。宛如一只巨大的金鹏张开羽翼,手中长达两米八的长枪透过空隙,扎向完颜宗弼。 完颜宗弼还真没想到谁会腾空飞起攻击自己,这也太牛叉了啊! 若是平时,岳飞这一枪倒也可以闪躲的过去,但是这次他双手都已经出击,招式用老,急迫间难以避让。不得已只能丢了马鞭,用胳膊去架开长枪。 。岳飞少年时期便跟随周侗习武,尽得其真传,这一枪看似简单,实则巧妙多变,见完颜宗弼居然用小手臂架开自己的大枪。冷笑一声“不识货的鞑子!叫你吃些苦头。” 手腕翻转,枪走曲线,反而把宗弼的小臂挑开了,然后重重的压在他的肩头。完颜宗弼只觉得左小臂内侧一阵剧痛,然后就觉得左肩一沉,差点就要摔下马去。 岳飞从空中落下,正好被自己的坐骑接住,两人交汇而过。 这一回合,宗弼两处受伤,丢失一件兵器,岳飞完胜。相互跑了三四十步,又调转马头。 这时,总比才发现,左臂似乎被划开了一般,疼得不行。而肩头遭受了重击肯定已经淤肿起来,暂时用不了兵器了。这岳飞好精妙的招式,这种空灵诡异的身法让宗弼吃了大亏。 宗弼顾不得伤势,狂踩马刺,向着岳飞再次冲了过去。右手提着长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岳飞的头颅,他想要一击击杀。 岳飞比他慢半拍启动战马,速度上要慢一些。看着宗弼有些癫狂的作派,岳飞没有像刚才一样对冲,而是绕了个弧线,向一边撤去。 宗弼占了上风更不肯放,继续追击。口中呵呵大叫,“南蛮子,有胆别跑,看我把你脑袋砍下来!” 岳飞摘下手弩,向后射击,都被宗弼避开。宗弼也利用弓箭射击岳飞,而岳飞左闪右躲,一一避开。趁此机会,宗弼仗着宝马良驹硬是追了上来。 巨大的斧头上下翻飞,岳飞的长枪也是左刺右突,打的难解难分。 突然间,宗弼大斧头横扫过来,一下集中岳飞的马头,岳飞的坐骑当即毙命。岳飞一看不好,闪身跳了下来,也随手一枪刺入宗弼的马脖子。 宗弼一个翻滚,下马后奔着岳飞就是一斧头,继续开打。 从马上打到步下,两人都是两军之中的绝顶高手,打起来当真是精彩万分。 四六五章 宗望的绝望 战车之上,韩望用望远镜观察岳飞和宗弼的决斗。尽管他不希望岳飞出意外,但这是岳飞和相州军应该有的荣誉,他不能过多干涉。 看到岳飞逐渐掌握了主动,知道这一场决斗宗弼不可能胜出,便向前推进。 宋军十几万大军已经像海水般退朝而去,尤其以刘光世、姚平仲先期逃跑,张叔夜根本无力制约。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大大小小的各地部队,一见到西军撤退,便盲目追随。 秦桧、唐恪发动数千百姓,光是收集宋军丢弃的物品就发了一笔大财。粮草、军需、武器、衣物被褥、车马牛羊不计其数,还有很多自相践踏受伤的士兵散布四野,都被百姓扶着抬着回来救治。 重点是解决女真野战兵团,打垮了两支野战兵团,歼灭十几万精锐骑兵,女真一年半载也喘不过来气。 这一仗本来是没有这么大战果,不过由于火器对冷兵器,加上完颜宗弼一意孤行,终于使得战局最终扭转。 韩军方面,燕京阵亡一万五千人,近两万人受伤。三个师长途奔波、几经大战,战损也接近三成,也就是说一万多人为国捐躯。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诚不我欺! 但是这是战略转折点,经此一役,韩军必将得到极大的发展,有可能一年后之后就是十万或者十五万。 在地面上打了数十个回合,局面渐渐明朗,岳飞越打越轻松。宗弼受伤后左手不利索,被岳飞趁机遏制住攻击,越打越憋屈。 唰啦,岳飞又一枪刺中了宗弼的大腿,宗弼再也坚持不住,大叫一声,仰面朝天倒下去。 岳飞上前用枪指着他的咽喉,“你输了!”完颜宗弼如同野兽般盯着岳飞,毫无畏惧也不退缩。 “让你的士兵放下武器,投降,否则就地歼灭!”韩望俯视着完颜宗弼,“四太子,你也是一样,看在阿骨打老英雄的情分上,不要给我杀你的理由。” 完颜宗弼回头看了一眼北方,已经是一片消杀的秋季,落日的余晖将要带走最后一点点温度。 “让他们投降吧!”完颜宗弼吩咐身后的亲兵去传达全军投降的命令,然后捧起自己的长柄斧头划开了自己的颈动脉。 一代猛将,万人敌完颜宗弼,为了不遭受投降的屈辱,最终选择了自刎身亡。 韩望沉默片刻,便找来上好棺木,将其收敛,派他两个亲卫护送着返回中京。 中京皇宫,宗望没想到十五万大军出征,居然全军覆灭。这个消息哪怕是在最恶劣的梦境也不曾出现过,难道说女真的骑兵都不会打仗了? 抚摸着宗弼的尸体,宗望不禁悲从中来!最优秀女真猛将,那个曾经一人擒熊捉虎的万人敌,如今面色惨白的躺在棺椁之中。 为了天下,叔叔干掉了自己老爹,又借故整死斜也,为了报仇,自己回来干掉了叔叔全家。这次全军南下就是为了建功立业,没想到把本钱都赔光了。 听到这个消息,勃极烈们都要生气了吧,他们一旦联手采取行动,自己的皇位就难以保证。 既然这样,那就干脆先下手为强,把这帮有问题的老家伙全部解决掉。大不了再征招十万控弦之士,金国重新又是一个铁血帝国。 当天中午,为了自己的帝位,宗望对完颜家族展开了一场血腥大屠杀。一共灭了六户本族长老,直接杀掉的族人就有五六百人,被牵连入狱的多达上千人,史称上京之变。 女真不仅对内进行血腥镇压,对外族更是残酷逼迫。所有仆从部落,三丁征一人,宗望在三个月之内居然真的招募了十万骑兵。 不过这次他没有再下令向南部进军,而是派人到燕京试探两国关系。 韩望这几个月可是太忙了,光五万的金军俘虏安置就是一个大问题。作为侵略者,在燕国境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 于是矿山挖矿、开垦农田、兴修水利、扩建道路等重大工程,高强度工作量就交给俘虏们去完成。 当然为了便于管理女真俘虏,石燕审核筛选了愿意归顺燕国的近千名士兵,担任中低级军官。 并且培养他们的汉族文化和科学知识,教他们种粮食、养牛羊、采矿伐木。并告诉他们,只要以后有这些都供应给燕国,燕京可以用粮食来换他们产出。 这种就是需求改变他们的生活结构,将原来掠夺成性的游牧民族,换成一个定居的城市居民,用职业化的生活把他们牢牢地拴在燕国的车轮上。 而且这一批人,将来北伐女真的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不管是带兵先锋,还是治理当地百姓,都比汉族人出面好得多。 所以对于宗望的使者,韩望冷冰冰的说“女真十五万大军入侵,造成上千万贯损失,什么时候有赔偿了,我们再谈其他问题!” 面对燕国的不满和愤怒,宗望的特使连口水都没喝,便匆忙赶了回去。 当宗望得知韩望拒绝的消息,就知道北方终究只能有一个强者,而失败者就会被历史淘汰,某一个瞬间,他的心情极其绝望。 宗望在巨大地图面前发誓,一定要将这次受到的侮辱成倍还给韩望。由于十万骑兵,相对燕国军事力量来说还是不够的,打起仗束手束脚,于是宗望决定继续征招十万骑兵! 接连征招二十万人,一下子把女真任何其他附属部落折腾的够呛。 而西域传来一个坏消息,耶律大石成立了西辽帝国,组建了十数万的骑兵军队,目前已经逐渐向东扩张,快穿越戈壁接近云内了。 而西夏居然又开始向西辽国眉来眼去暗送秋波,一定要找个机会把你们好好收拾收拾。 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韩军的那些步枪、狙击镜、火炮、热气球和飞艇之类的先进武器,若是搞不到相关机密资料的话,在战场上伤亡就太大了。 韩望你厉害,我打动不了你,但是不相信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样,不相信没有一个贪财好色之徒。就算是铜墙铁壁,我也非要在上面挖一个洞出来! 四六六章 谈判来的地盘 一年之后,燕金宋三国逐渐恢复了平静的生活。而这一年中,三方紧锣密鼓的谈判也大致趋于尾声。 韩望开出的条件是:云州南部地区连带百姓必须全部交出,因为这本是海上之盟就应该归还的,持续到今天算是便宜你们了。如果不同意,那韩军自己就将全面进入云州去接管。 尽管心有不甘,但是金国在绝对实力面前终于低下了头。一个月内相继退出大同、朔州、奉圣、儒州等数十个城市,只象征性的占据归化、丰州、云内三个最北面的城池。 云南的大片地区作为战争赔偿交还韩军,其中,大同作为云州核心首次回归汉人治下。 并且由于娄室的西军精锐集团的覆灭,仅仅一万余人的金军留守部队,要驻扎长达两千里的地盘,实在力不从心。不得已,云内仅仅留下两千人,丰州一千人,归化作为警戒韩军的关键点驻扎了六千人,另外,三地之间的一些兵站,常年驻扎若干后勤人员。 若是韩望有心攻伐云北之地,云内和丰州,简直唾手可得。但是韩望绝顶留一留,说不定将来还可以做做文章。 相对于金国的谈判一波三折,最后还要韩望强令逼迫,与赵宋朝廷的谈判就比较愉快。 张邦昌作为宋国代表来到燕京,唐恪作为老相识带着他参观军营、工厂、女真俘虏营,甚至连飞艇这等科技巨擘都拉出来展示给他看。 张邦昌对燕国的科技虽有耳闻,但是做梦也想不到如此震撼的效果。 在唐恪的邀请下,他站在悬浮在半空的飞艇上,看着身边好几个士兵,不停地向下投放炸弹、燃烧弹的时候,差点脚下一软摔倒。 摸着自己嘭嘭跳的心口,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中,这不是凡人可以抗衡的,应该是是天神的武器! 金军那么强悍,好几万人都当了燕国的俘虏,大宋如何能抵挡啊?不行,这次无论如何都要阻止燕国的侵略野心。 回到驿馆,唐恪好酒好菜招待,特意说这是陛下专门安排皇室御厨做的接风酒宴。 张邦昌本就是八面玲珑的人,便接上去探问,“不知贵国陛下,如何看待两国的修好?” 唐恪笑着说,“两国都是华夏子孙,理当互敬互谅,自然是捐弃前嫌,互为手足。” 张邦昌马上起身向唐恪敬酒。 但是唐恪举杯未饮,反而正色地说“不过在修好之前,希望贵国能弥补一下我方受到的创伤,否则我国百万军民怕是不答应!” 张邦昌手一抖,酒水撒了一桌面,在唐恪似笑非笑的神情中,他知道巨额赔偿还是逃不过去的! 何况,听说骄横凶蛮的女真都割让出大半个云州,如今,燕国实际上已经一统燕云地区。面对新兴的燕国,对土地的渴求应该是最迫切的。 张邦昌重新斟满酒杯,再次敬酒,“唐大人是贵国陛下的从龙之臣,必定消息灵通,敢问我方应该如何弥补贵方的创伤呢?” “黄河以北,悉归燕土!”唐恪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啊!”张邦昌惊得目瞪口呆,这燕国的胃口也太大了吧,黄河以北那可是数百城镇几千万人口!更何况西军数十万军队还在驻扎本乡本土书,这完全不可能啊。 对于这种狮子大开口的局面,张邦昌只得搬出感情牌!再送了唐恪丰厚的礼单之后,委托他转交一份赵佶的礼物,希望在赔偿额度上能酌情通融一下。 唐恪当即来到燕王府,不对,这已经是皇宫了。 五年前,韩望避免劳民伤财,没有重新修建宫殿,而是将燕王府直接改制成皇宫。给予拆迁的街坊邻居双倍补偿,等他们重新安置好之后才动工翻建,这一善行被广为传颂至今。 当然,韩望还做了很多举措,你如皇室取消征收特权,而是按照国家预算,每年拨付固定比例进行供养。 当然韩望李金娘名下的商行、工厂折算成股份之后都转为国营,除了每年分润一些红利之外,皇室不再插手具体管理。 官商的结合一时间难以纠正,但是韩望带头退出市场经营,避免形成垄断,相反在多个层面上鼓励商业流动。 大燕银行,作为国家货币发行的央行,专门监测各行各业的金融问题。利用银本位和水印雕版技术推行银元和纸钞作为铜钱、交钞、汇票的补充。 至于国有的燕农银行、燕工银行、燕商银行作为三大对口银行,主要是扶持农工商的可持续发展。 经过一系列改革,最终保留银元、铜元、纸币和汇票,至于一日三变的宋国交钞彻底退出燕国市场。 由于燕国货品价廉物美,经济不断攀升,所以这两年宋金两国大型财团的大量热钱涌入燕国,希望能分一杯羹。一时间燕京地价如同热气球般的攀升,城市生活成本逐渐抬高。 韩望并没有果断打击热钱,而是采取分流到继续扶持的新兴发展项目,比如新科技转化、蒸汽动力、炼油转化、火车铁路建设方面。 至于地价、房价和消费指数的处理,主要在燕京城周边十里范围兴建了五个卫星城,主要是教育、物流、科研、金融和重工五大版块。 卫星城和主城之间都建立起快速马拉轨道客车,最远的重工城区到达燕京也不过两刻钟。国营运输,车费低廉,许多人选择在卫星城置业生活,有效的平息了敏感的生活成本问题。 看着较为简朴的燕国皇宫,唐恪有理由自豪,这才是他心目中的天子。不与民争利,不独揽大权,机智聪明,果敢勇武,有远大的理想,又能倾听下属和百姓的呼声,不能再奢望更好的了。 “呵,唐卿,你看看,赵官家的绘画技法当真高明!这一副泼墨风荷少说也要两千贯了吧!” 唐恪点点头,笑着说“那可不止,现在赵官家已经是一派宗师,外间行情看涨,五千贯都难觅一幅!说实在的,将来的史书不见得记得他,但是他的书画必定能流芳百世!” 韩望哈哈一笑,将墨荷图收起,“他的名声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唐恪心里想着“赵佶昏庸,碌碌无为,哪有什么名气,你说的这么真,好像知道几百年后的事情一样!” 四六七章 钢铁巨兽 对宋朝的谈判底线,终究还是要内阁研判过后再报给韩望决策,所以,韩望将八个内阁常务大臣召集起来讨论。 秦桧、唐恪、韩世忠、岳飞、梁红玉、唐修、王时雍和钱德寅聚集一堂,这就是燕国最高权力机关,内阁常务会。 德高望重的明德年近八旬,已经主动不再担任任何职务,只是作为皇家首席顾问退居幕后。 至于无心,自从在韩望的引导下研发了望远镜、步枪、弹药、迫击炮、热气球、飞艇、蒸汽机、橡胶、炼油等一系列重大项目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全心全意扑在科研上。 如今他已经成为皇家科学院大院士,带领着三百位皇家院士,争分夺秒的探究天地之间的奥秘。最近终于成功研制出一个钢铁巨兽。 为此,韩望特意给他颁发了皇家科学院最高奖,紫星勋章。荣誉对于无心来说已经无关紧要,走下颁奖台就把勋章收了起来,又跑到实验室进行下一个项目的指导。 正是因为这个超越时代的钢铁巨兽的诞生,韩望才有底气对宋朝漫天喊价。因为这不仅仅是一个钢铁巨兽,而是意味着不远的将来,成百上千的同类武器和机器,将会让燕国和周边国家变得天差地别。 目前这个消息仅限于韩望、韩世忠和石燕知道,就连部分参与制造的唐修也不清楚该项目的最新进展。 听完唐恪的陈述,作为资格最老、职务最高的秦桧率先发言,“黄河为界?是否过于咄咄逼人了?何况云州南部地区马上就要接管,人手是个大问题。” 韩世忠军功显赫,获封武功侯,已经是军事委员会副主席,掌管全国军事调动和大型军工研发项目的审定。 马上接着说“宋朝不服,那太好了,正好找个机会和他们边军过过手。说真的额,我们的士兵已经有三年都没在南边打过仗了,再这样下去,可能连枪都不认识了。” 王时雍因为真定丢失后,不敢回宋朝,最后见韩军大获全胜,便立即投靠韩望。 依照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三年时间就将燕东滦州地区搞的风生水起。又经过两年,将滦州造船业扩大了三倍,如今造船、捕鱼和海盐已经成为滦州的三大支柱产业。 在滦州兴建的天津港成为燕国海军基地,韩世忠对于王时雍在海军建设方面的配合非常满意,所以保举他荣升常务内阁。 王时雍看看情形,这必须要支持韩世忠啊,毕竟要互相支持嘛。“天津已经做好各项准备,无论陆路还是海路都可以给于军方充分的配合!” 岳飞如今也是军委委员会副主席,获封一等男爵,主要负责全军作战和训练计划。其实对于南下宋朝,他的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的,尽管把家人都接了过来,但是要和宋军正面对战,多少有些不自在。 “陛下,两国交涉,出兵是最后的选择,若是外交手段无效,臣自然率百战之师击垮任何宋军!” 这个精忠岳飞,真是服了他,到现在还对宋朝念念不忘。也就是我好说话,换了别的人,不把你远窜三千里才怪。 韩世忠咳嗽了一声,这家伙是给岳飞提醒,“陛下,臣以为兵不血刃而拓土千里,并不难!” 钱德寅作为商业系统的代表,当然希望十大财团能跟着韩军的皮靴踏遍海角天涯。要知道,发战争财才是效率最高的。听到韩世忠的话眼前一亮,这是有门啊,财源滚滚啊! “赵宋皇朝拥有最好的土地,最多的人口,但是政治腐败、民不聊生。看看我们大燕国的百姓,再看看宋金两国的百姓,我们占了地盘,完全是在拯救黎民百姓!” 这样好像也对哦,我们做的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所以大家心情都有一些放松。 韩望看看钱德寅没说话,这家伙最近商团发展的非常快,而且人脉极广,最近已经推动了好几条放松商业监管的法令。 韩世忠说“军方最近的武器家族已经增添一个国之重器,只要带着他去东京汴梁,必定可以临之以威,不战而屈人之兵。” 秦桧、唐修马上就意识到,那个传说中的钢铁巨兽已经研发成功了。那可是韩望高度期望的国家级项目,投资数百万贯,历时四年之久,如今终于瓜熟蒂落,一时都激动不已。 “陛下,是否一号项目获得成功?为何不让我等先睹为快啊?”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一号项目终于功德圆满,还真是赶得上这一好机会。” 韩望看见大家难得高兴,便说“朕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既然大家兴致这么高,不如现在赶过去,听你们说的这么热闹,朕心里也痒痒的!” “记得把张特使请过来!” 鱼源潭,原本是一个方圆五里的小水泊,但是加固了人工堤坝之后,水面一下扩大到纵向三十多里横向二十里。如今这里是皇家海军的实验场,为了保密,整个地区全部由军方封锁戒严。 一行人赶到观测平台,在追风的引导下,一个个举起手中的望远镜,向远处搜索钢铁巨兽的身影。而此时作为总设计师的无心带着得意弟子周俊、冯杰、钱爱三人匆匆赶来,为皇帝和内阁大臣们解说。 随着信号弹发射到空中,藏身在巨大船坞中的巨舰拉响了轰鸣的汽笛。 “呜!呜!呜!” 随着三声响亮悠长的汽笛声,一艘水面高度九米、船长九十一米,阔二十三米的庞然大物,向着观测平台驶来。在他身后,还有一字排开的四艘小型快艇。 等到了近前,钱德寅、王时雍和张邦昌禁不住惊讶的叫出声来,“这居然是铁的船?”“这军舰也太大了吧!比我看过最大的船还要大上三个!” 周俊解释道“因为是第一艘,所以按照标准来建的,其实只要给我们时间和足够的资金,相信还能扩大一倍,不过那样只能到滦州天津港去造了。” 梁红玉好奇地问“为什么要到天津去造?难道那边的工匠比燕京还好?” “因为这边即使造好了,也开不出去,河道太窄了!” 四六八章 多快好省 韩望知道三个当年的小朋友如今都已经十五六七岁的年纪,真是风华正茂的时期,全程参与铁甲军舰的建造,便点名道“周俊,你来说说具体情况吧!” “遵命!”周俊介绍“火力猛,防御强,速度快,省心省力,是最显著的优点,俗称多快好省!全员三百六十人,支援舰和护卫舰合计四艘,合计两百四十人。” “整个舰队共计海军士兵六百人,满载弹药食物补给,可以保持一个月有余。请陛下准许皇家海军第一舰队演示火力测试。” 韩望挥挥手,示意周俊自行调度。周俊指挥旗语者,向军舰发出演示火力的命令。 铁甲舰拉响长长的汽笛,缓缓转身,驶向不远处的一处湖湾。岸边一块百米左右的高大城墙掩体,两千米远处的湖面有一艘常见到的四百料战船。 当铁甲军舰进入战船和城墙岸防之间,三者各自相距一千米。咚咚的战鼓声响起,甲板下的海军士兵将军舰两侧的数十扇舷窗推开,露出里面黑洞洞的后膛火炮炮管,而炮弹早就装载完成。 随着攻击的哨音响起,两边十几门火炮同时开火。一轮轰击之下,百米城墙就是弹痕累累,四百料战船也变得体无完肤。 仅仅二十息,铁甲舰又发射了一轮火炮,原先靶船被彻底击沉,而另一侧的炮火调整了角度,十几门火炮集中在城墙的一块指定区域轰击。 哗啦啦,那块被炮弹重点照顾的城墙,一下子就崩塌了一大截。又经历了一轮发射,将这块城墙彻底粉碎,露出了一大块缺口。 大家看见常规战船和坚固的城墙,仅仅在铁甲舰两三轮轰击之下就灰飞烟灭,不由得大声喝起彩来。 有了这样的钢铁巨兽,再强悍的军队,再固若金汤的岸防,都可以直接无视了吧。 好快的速度,好凌厉的炮火啊! 张邦昌不由得想,外出打仗,要是带上这铁甲舰,还有谁能阻挡?可是,这样的铁甲战舰,必定是燕国的绝密武器,为何首次测试就毫不介意的邀请我见证? 哦!这是燕国人借此来警告我,拿不到黄河以北的土地,这种巨兽级战舰就会直接开进黄河。通过黄河逆流而上进入汴水,那时候东京势必危如累卵,一旦激怒韩军必定玉石俱焚! 如此张邦昌的脸色忽红忽白,不由得大汗淋漓。 因为铁甲舰演习大获成功,所以无心便请韩望赐名,“陛下,铁甲舰还没有名字,能否有幸请您赐名?” 这是第一艘凝聚了无数工匠学者心血的蒸汽动力军舰,属于划时代的钢铁巨兽,就是给自己量身定位。除了自己的名字,还能有谁能配得上呢? “就叫韩望号!这个标准的都叫做夏级军舰。你们去到天津港,一年之内在那边务必要再造五艘夏级军舰,可以同时开工三条船坞。需要费用只管找军部申请。” 张邦昌又吓了一跳,居然还要造五艘这样的军舰,他们到底是多有钱啊?五艘这样的军舰那还不把海洋都给霸占了啊? 为了争取黄河以北的地盘,唐恪决定趁此机会,给张邦昌施加一些心理压力。 唐恪度到他身边,指着结束射击,正在加速航行的韩望号说“张大人,您见多识广,我大燕国皇家海军最新式的韩望号如何?是否入得了您的法眼?” 张邦昌心里早就虚得厉害,忙赔笑着说“叹为观止!贵国人才济济,科技日新月异。这韩望号铁甲巨舰实在是神兵利器,无论战船还是河防海防,都不堪一击。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 唐恪接着问“那么我方的要求,张大人觉得有问题吗?” 张邦昌一脸苦瓜相,皱着眉头,说“事关重大,唐大人请容在下回到东京请示朝廷再作答复。” 韩望听见了,笑着说“张大人一路旅途甚是辛苦,不如从水路返回,正好韩望号也可以载你返回。” 张邦昌腹诽,鬼才要搭你的顺丰船,你们想借着韩望号的强大武装,在我朝臣民面前耀武扬威才是真的!不过即便我不愿意,你们还找不到借口不去了? 朝着韩望深深鞠躬道“感谢陛下盛情!有了陛下巨舰的护送,一定就会更安全了。” 韩望笑着转身对韩世忠说“做的不错,全体科研单位和有功之臣务必加倍嘉奖,期望他们再立新功!” 于是,燕国特使王时雍、海军都统制追风、铁甲舰设计师周俊率领着一大四小的舰队,从鱼源潭顺流而下,经潮河直接下到黄河,逆流而上向汴水开进。 巨大的蒸汽机在机房轰鸣,为了提醒河流中的船只避让,时不时就会拉响汽笛。 其巨大的身躯、钢铁的外表,迅捷的速度,让途径的各地百姓、军队、船只无不骇然。 尤其是宋军战船,大多都靠在岸边无所事事,陡然间发现如此巨大的钢铁怪兽,吓得一个个弃船登岸,直到韩望号走远了,才胆战心惊的报告上司。 张邦昌一路过来,见到水军荒废如斯,饶是脸皮再厚也面红耳赤。都不用韩军开火,成百上千的水军官兵干脆直接就逃跑了,这仗还能打吗? 王时雍新晋内阁常委,是真正的实力派,有意无意对张邦昌说“子能兄,贵朝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久矣,若非我大燕国入驻燕云,倘若女真铁蹄南下,只怕社稷早已倾覆了吧?” 张邦昌咳嗽一声,“圣人有云,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大小由之。” 王时雍笑笑,说了句“谨受教。陛下多年来求贤若渴,励精图治。如今燕国如新日初升,崛起于诸国,高下立判,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还望子能兄斟酌。” 张邦昌不由得心中一动,王时雍是东京时期就熟识的好友,原来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六品闲官。仅仅五年时间,居然在燕国爬到了内阁常委,十足的三品大员!如果此番能敲定黄河以北的土地,想必能更进一步吧。 “允化兄,如今贵国陛下人才济济,哪里会看得上我等老朽,何况在下深受君恩,其能说走就走,再说吧!” 王时雍心中一乐,我还当你不想归顺呢,机会给了,想再看看就随你。 随着河面上船只增多,大家知道宋朝都城汴梁就在眼前。 四六九章 一对二十 赵佶接见王时雍、追风、周俊一行人等,并设宴款待,美其名曰答谢燕国护送特使张邦昌。 追风的手原本在冯庄保卫战的时候就严重手受伤,拿捏物品都比较费力。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船只、河流、水战的擅长,尤其对于新式火炮战法、蒸汽机提速、机动力等都下共苦功,加上之前一直在操办航运的事,可以说是燕国有名的水战专家。 本来吃顿饭,是个礼仪,但是同样是宋朝水军统制赵颌看见追风其貌不扬,身有残疾,便有心取笑他。冲着追风一举杯,“统制大人,有请!” 追风不提防他,费劲的捧起酒杯,正要浅尝即止,就听到对面一边吃吃笑一边说“莫非燕国没人了吗?怎么连个残废都能为相为将?” 王时雍正要发作,追风淡然一笑,站起身来,冲着那名统制说“燕国和宋国比,确实人要少,但是燕国有一个规矩,我想可以解释你的疑惑。” 赵颌本是禁军水师,当年亦曾扫荡过方腊的水军,不完全是熊包式的纨绔子弟。见追风起身接话,便傲然站起身,说“你们燕国都有哪些规矩啊?” “我国有个规矩,对待强国们就会派出优秀完美的使者,对待弱国就会派出像我一样的残废!” 赵颌没想到他搬出典故嘲笑自己,不仅勃然大怒,指点着追风,说“乱臣贼子,竟敢羞辱天朝上国!不怕死吗?” 王时雍当即把脸一沉,“赵将军,休要信口开河?若是惹出事端,你可担待不起!” 赵颌冷笑道“荒蛮之地,做得出船算有那么点本事,不过若是在战场上见着了,可就是你死我活。别以为大就厉害,只怕是样子货!” 张邦昌一见要糟糕,便劝和“赵统制,国宴之上,勿伤了两家和气。” 赵颌作为军中翘楚,说话自然不客气,“他们欺人太甚,居然敢觊觎黄河以北,孰不可忍!若是战场上见了定叫他们好看!” 追风见他一直喋喋不休,想起韩望说的“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便大声说“既然想较量,我们随时奉陪!不过光你一艘战船可不够,就韩望号一艘战舰,打你们二十艘战船吧!” 他这么一说,吃宴席的一帮武将可就坐不住了。什么,就你那艘怪莫怪样的铁家伙,打二十艘四百料的战船?开玩笑就是我耗也把你耗死! 一个水军统制也站起来,怒道“你们说话可是当真?凭着一艘船打我们二十艘?!” “不信你们可以试试!”追风悠闲自得地说,“我们的战舰就在汴水河上,即便我不在,也一样可以打败你们!” 既然他们不服气,说再多有什么用?最简单直接的就打到他们服气。本来这次就是临之以威,不是说什么礼尚往来么?那就战个痛,让你们看看科技的力量! 赵颌阴恻恻一笑,这个残废居然如此托大,不如趁机把他这艘旗舰击沉,看他还敢嚣张,还敢逼着我们要黄河以北的土地不。 于是一众水师将领转身向赵佶请命,要和韩军水师试试深浅。 赵佶本就不想交出黄河以北,虽然听张邦昌说的玄乎,但是毕竟眼见为实,便假意问询王时雍,“王特使,贵军远来是客,这么做怕是不妥吧?” 王时雍心里明镜似的,这个官家还在做梦,以为我们是纸糊的么?我们在张邦昌面前亲自演示过了,既然你们不信自己找死,那就不怪我们不厚道了。 “官家在上,其实这没什么不妥。我们陛下常说,军队时刻做好打仗的准备,要以战代训,时刻保持警惕。只是枪炮无眼,万一贵国参战水师全军覆灭,怕是脸上不好看吧!” “不劳阁下费心”赵颌怒冲冲地说,又向赵佶半蹲行礼,“官家,您就等着听捷报吧!”说完带着一众水师将领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王时雍说“官家,既然两军比试,可否去到城头现场观摩,以壮声色?” 赵佶也不放心皇家水师,能够掌握第一手资料那是最好。“就依着王特使的意思!” 众人各怀心事,无心酒宴,全部登上北门楼。 城外就是汴水,远远望去,韩望号犹如一座山停靠在岸边。左右两边已经悄悄聚集起二十只战船,咚咚咚的战鼓敲响起来,呜呜呜的号角也吹响了。 韩望号上的执勤舰副楚天骄,是军校和海军军官学校毕业的佼佼者,被追风特意选拔来做自己的副手。其实不用对方敲锣打鼓提醒,韩望号早就在望远镜里发现对方战船不规矩的动作了。 按照燕国皇家水军手册第二条规定,发现疑似敌军舰艇在无故接近一千米范围之内,经警告而拒不撤离者,可以不经请示直接开火。 看看左右两方的战船聚拢过来,接近了一千米,楚天骄向两边都发射了警告火箭,两支哨箭分别在宋国水师上空炸开。 没想到,这两声警告反而激起宋国战船一窝蜂的冲刺过来。 楚天骄心中一喜,这是给老子送功勋啊!当即拉响战斗警报,蒸汽机猛然加速,庞大的舰体缓缓离开岸边,左右两侧数十扇舷窗推开,露出了后膛火炮。 见到这一熟悉的场景,张邦昌心猛地揪了起来。这种狂风暴雨是的打击让人印象太深刻了。 赵颌等宋军水师将领也将床弩、投石器整装齐备向韩望号开进,等着接近五百步的时候淬然发难。 赵颌年轻气盛,自然一船当先,当他看到韩望号孤零零的向自己驶来,还笑着说,“就算你是猛虎,我们是蚂蚁,今天也要把你咬的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船在水面上前进五百米需要花费一刻钟左右,而这一刻钟时间,韩望号可以发射至少二十波打击。 于是韩望号前后甲板上的两门主炮开火了,咻!咻!轰轰!两发炮弹飞了过去。 由于宋军队形密集,这种距离,韩望号闭着眼睛也能击中。不可避免的宋军两艘战船被高爆弹炸了个正着,宋船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随后烟灰弥漫。 随后韩望号猛然再次加速,一边开火,一边恶狠狠的撞向宋船。 四七零章 大获全胜 又击沉了两艘战船之后,韩望号和赵颌一方的宋船距离三百米。宋船也纷纷开火,巨弩和投石器纷纷开始投掷起来。 漫天的石头和弩箭,声势倒是很壮观,但是铁甲舰的优势就是防御极强。哪怕正面被击中,也无伤大雅,于是韩望毫不减速直接就碾压过去了。 嘭!加上河水的流速,韩望号快到离谱,一下就从赵颌的战船上碾压过去了。 赵颌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的指挥投石机、床弩发射,但是看看韩望号越来越近,简直就是奔着自己来的。 赶忙下令偏转,但是由于动作太慢,正好横过来的时候被韩望号从中碾压成两截。船上一百多个水手在惊呼声中纷纷跳下汴水逃命。 但是赵颌傻了,自己不会游泳啊,撞击之后浑浑噩噩的掉到水里,被冰水惊醒,才惊叫起来“救命,我不会水!救命!”。 而水面上,韩望号修长的恻舷数十门火炮,早就等的心急火燎了。随着火炮三轮齐射,当场击毁了三艘战船,不到两刻钟时间,韩望号已经击毁了八艘战船。 当韩望号拉响长长的汽笛,潇洒的在汴河上调转船头,再次面对宋军皇家水师的时候,那些船长心中再也没有半点侥幸。 而城头之上面无人色的赵佶和诸位宋朝大臣,只得派张邦昌前来认输,提前终止这一场比试。 追风笑了笑,现在你们总算知道害怕了,知道双方的差距有多大了,看来明天的谈判会比较顺利和愉快。 第二天,双方进行正式的谈判缔约,经过双方最终决议,宋朝割让代州、太原、真定、辽州、邢州、冀州、沧州等二十多个州作为战争赔偿。 因为燕国做出让步,所以宋朝每年向燕国提供价值一百万贯作为岁币,可以用原材料或等值物品冲抵。这一让步是基于内阁会议提出的适度扩张的原则,将燕云接壤的地盘拿过来,可以有效就近管理。 随着双方草签协议,赵佶和宋朝朝堂之上都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庆幸燕国只是要一些土地和钱财。本来北方就是荒僻,给就给了吧,省的整天闹灾荒、发生流民暴乱之类的烦心事。 不过张邦昌作为签约代表专程赶赴燕京后,借故身体不适,长期滞留燕京,更是向宋国朝廷提出辞呈。 三个月后,张邦昌成为八府巡检使,相当于内阁直属的纪律检查部门。这一段时间,随同张邦昌陆续投奔燕京的相当数量官员,都不同程度的获得燕国重用。 这些新加盟的官员我一例外先带职培训,然后依据各自擅长的岗位重新安排。哪怕你什么都不懂,仅仅能说会写,也能安排进入宣传部,到各处给各行各界讲解朝廷的政策。 这一措施快速稳定了投靠官员的忐忑心情,加上韩望高薪养廉的策略,所以这些官员马上向宋朝的亲朋好友传递去了,燕国这一难得的机遇。 由于几十人的现身说法,在宋朝引起不小的轰动。千里做官只为钱,在宋朝三冗问题不解决,人浮于事,得过且过,升职是难上加难。 如今燕国也是同源同种,语言和习俗不会有问题,于是一大波有文化的闲官、落第的秀才纷纷赶往燕京。 前前后后,三年间,燕国共计吸纳了近千名宋朝中下层官吏。再通过燕国政府特有的入职培训和考核奖励制度,使得官员的业绩和责任心大幅度提升。 百姓们安居乐业,每个人都能从国家领到十亩地,前三年不用交赋税。这可比原来在宋朝治理下好了太多,所以人口、教育医疗、农工商、治政外交、军事等方面均呈现出蓬勃向上的强劲动力。 军事方面由于汽车、火车、和柴油汽油的提炼技术日臻完善,机械化部队的改制已经完成。 目前,已经组建了御林军和南北两大野战集团,合计兵力超过十二万。海军组建了远洋海军和内河水军两大集群,合计主力战舰四十多艘,辅助运输船、运兵船更是多达上百艘。 北方面军总司令岳飞,副司令员徐庆、罗延庆,麾下拥兵五万,针对女真进行了多次军事演习。由于是全军全员列装汽车、坦克的部队,所以五天之内可以闪击中京,半个月之内可以直捣上京。 南方面军总司令杨再兴,副司令员姚政、高宠,麾下拥兵四万,针对宋朝也是举行了多次的海陆联合演习,如今大范围机动和海陆协同完全没有问题。 至于御林军三万人,由王贵、呼延美、余威率领,主要是作为机动兵团,随时奔赴各个战场。 三年前研发的火车铁轨技术得到极大的普及和推广,如今火车成为商业运输、长途客运的最佳选择,随着铁路的推进,整个大燕国经济蒸蒸日上,商品流通不断加快。一些边远山区由于通了火车,将大量的劳动力充分利用,山区资源得到极大的利用。 反观宋金两国在燕国强大武力的震慑下,逐渐消磨了雄心壮志,反而变本加厉的享受起来。 宗望为了安全,常年待在上京,对于权力掌握的更加紧密,对于任何敢于质疑或者反抗的势力全部采取血腥手段铲除。导致金国朝政人心离散。 赵佶在三年前吃过惊吓之后,便将政务甩手交给蔡京、梁师成、王黼等谄媚的心腹,自己却天天奢靡无度,江南苛捐杂税层出不穷,三年间大大小小农民起义都有十四五次了。 明德身体逐渐支撑不住,韩望赶过去见他最后一面,无心等众多燕国核心要员济济一堂。 明德笑着说“十年了,当初在东京见到陛下,还是朝气勃发的年轻俊才。想不到现在就要君临天下的时候老朽却不能适逢其会,真是遗憾!” 韩望握着他的手,笑着说“明师,朕能遇见你真是这一生的造化,感谢你为大燕国,为全天下百姓们做出的巨大贡献。朕发誓让每个孩子都能读书,让每户农家都无税无赋,让每个病人都能得到救治,让每个汉家子孙都快乐安康永享太平!” 四七一章 美林公主的选择 耶律大石派出了敦目亲王为代表的豪华使团,随敦目同来的,还有韩望当年的学生美林公主。 如今的美林孤傲的有些单薄,在一路上看到燕国的科技进步如此巨大后,不仅向韩望吐了吐舌头。 “陛下,您是一个有着无穷无尽魔力的人,几年时间,就彻底的改天换地,真叫人羡慕和惊讶!” “你一个人能在西辽够坚持那么久,不容易吧!”韩望给她倒了杯花茶。“还是叫我老师好了。” “谢谢老师!”美林明显有些憔悴的眼神中有些闪光,“说些轻松的吧,听说您娶了好几个宋朝帝姬,我现在有几个小师弟啊?” “五个师弟,四个师妹”韩望用食指做了一个九的手势,“帝姬生在这个时代既不幸又幸运。我一直认为一生爱一人足够了,但是有时候身不由己。” 韩望开玩笑的问“你呢,为什么一直不想嫁人?据说大石头上至少有一片白发就是因为你操心啊!” 美林笑着说,“西辽国不是老师想的那样,其实我真的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太多愚昧的人需要教育,提多落后的观念需要进步。大石陛下打下万里疆域,人口数以千万,而且各民各族习俗、语言、文字都不一样,我哪里有时间去处理自己的私事?” 其实真实情况韩望知道,每个月商队从西辽国回来,都会提交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涉及政治、军事、文化、重要人物、重大事件等。 美林背负了太多的压力,在西辽国若不是大石庇护着她,估计早就被当做异端烧死了。更多的是不被人理解,尽管她掌握了超越族人的科学文化,但是游牧民族很难接纳她。 孩子们从小养马放牛放羊,到了十三岁,就能拿着弓箭刀枪上马打仗去了。所以西辽国没有人需要学习,到了后来,美林只能成为皇室教师。整日里教授皇家子弟、权贵子女,而且这些孩子们一样不喜欢学习,导致教无可教,学无所用。 这一次由于燕国声势壮大,耶律大石希望能和韩望联手,共同出兵击败女真平分天下。看着美林心力交瘁,便让她来燕国拜望韩望,散散心。 “你可以住在皇家科学院,这几日我先处理好使团的事,再找你吧。对了,无心已经是大院士了,想必你们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老师这么大方?不怕我偷走燕国的核心科技?” “上了锁的科学,终将一文不值!我反而希望你能多学一点,多传播一些。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人改变命运,最后,大家共同来推动这个世界向前发展!” 美林的内心被深深地震撼了,这是多么富有哲理的话啊!保密的知识会越来越萎缩,只有普及推广,让一代新人超越旧人,才是科学快速进步的真谛。 当天,美林就入住皇家科学院,并且见到了当年的师弟无心。互相多年未见的两个人,都保留着少年时期的美好印象。 美林善于描述,无心长于倾听,两人都是聪明智慧的专业人士。一天相处下来,因为共同语言太多,居然心有戚戚互生好感。 韩望直截了当回复西辽亲王,“女真就不劳贵国操心,大燕国包圆了。西夏以东,属于大燕国势力范围,希望西辽国不要越线。” 西辽亲王没想到大燕国实力如此强大,居然可以单枪匹马挑战女真。“你们有把握歼灭女真、西夏?这边的地狱宽广,没有三五十年只怕是打扫不干净。” “请转告大石,如果他一直向西,会到达大海。那里会有很多处于蒙昧时期异族人,还有一个堪比海洋的内湖,你们的族人一定喜欢那里!” 亲王皱着眉头,站起身,“陛下,我会将您的讯息带回去,希望能够有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 韩望已经给他们下底线,不得越过西夏向东发展,否则就会遭到大燕国的打击。 至于美林,当亲王找到她的时候,美林已经决定留下来。她选择协助无心完成物理化学方面的大量实验,亲王只得带着满腔的失望返回去了。 韩望看到此情此景,不禁笑着说“大石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唐恪问道“若是他们不肯西去,我们鞭长莫及啊!” “他会西去的,因为他们向东就会遇到我们,而我们连女真都能解决,对付他们自然不在话下。” 果然,在随后几年时间内,耶律大石最终还是选择带领族人继续向西挺进,他们一路拼杀向前,不知道屠灭了多少民族城邦,最后来到古欧洲,成为远东一族的新玩家。 别看大石在女真手下寻死觅活惨不忍睹,但是他们对付欧洲古老骑士和武士,简直如同开挂一般。长途跋涉三年,经过四次大规模战役,耶律大石凭着三万人马就扫平了欧罗巴。 无心由于得到美林的帮助,想象力和灵感喷薄而出,带领美林和皇家科学院全体成员,进行生物学、天体、植物学还有物理学的重大项目攻关。 而此时,岳飞也接到了命令,五日拿下中京,二十天解决上京。五万北方面军当即在千里防线上,对金国发动了快速突袭和精确打击,数万仆从金军一触即溃,仅仅三日就攻到了中京城下。 中京留守大将本想负隅顽抗,但是在最新一代飞艇、坦克和远程车载火炮的三重打击之下,仅仅半日,岳飞就打进了留守府,俘虏金军上下三万余人。 分出五千兵力交给徐庆,扫荡中京残余女真并向西扑击归化、丰州和云内,罗延庆带一万五千人向东进攻东京辽阳府,岳飞带着大部队攻取上京。 宗望知道韩军数年未动,如今火力全开,军情想必已经非常危及的关头。上京总兵力十五万,但是大多都是二线部队,不少军队里面还出现了十三岁的孩子,六十岁的老人。 这都是连年征战到来的后遗症,由于女真严重的缺乏青壮人口,所以很多地方畜养了大批奴隶。 韩军解救奴隶,恢复他们自由民的户籍,把大奴隶主家的土地和粮食分给他们,此举迅速安定了局面,几百万奴隶燃烧起来的力量比十万大军更厉害! 四七二章 野战集团的覆灭 ps:求大大们支持一下我的新书《大宋最强教官》,穿越变成林冲,救娇妻,斗奸臣,收群雄,欢乐天下。老牛感激不尽! 宗望得知韩军三万人日夜兼程赶来上京,而自己手上虽然有十五万人,但是却一点也不踏实。 上京留守大将完颜雉不以为然,韩军已经分兵,现在只有三万。上京总兵力有十五万,闭着眼睛打也是稳赢的。在勃极烈会议上坚持合围韩军,击败这一支传奇部队。 随后各个部队将领碍于面子,也都纷纷发誓合击韩军,一雪前耻。宗望一见如此情况也不好压着,便带着五千铁浮图和本族老小回去黄龙府,将上京全权交给完颜雉。 完颜雉大全在握,心高气傲,声称要堂堂正正的击败韩军,于是在上京外围设置了三道封锁线。十五万兵马,五万城中居民都被发动起来,进行深沟高垒的城防加固工作。 随着三万韩军的到来,完颜雉终于欣赏到了什么叫做火海战术。感情韩军这就是打的无接触战争,远程用火炮迫击炮,中距用狙击枪步枪,近程就用手枪手雷。 刚才上去一个万人队,不到两刻钟就被打的清清溜溜。既然不能冲锋,那我就严防死守。 但是第一道、第二道防线在火炮炮击两刻钟之后,又被装甲团八辆坦克带着装甲运兵车一波流突击,立即全线崩溃。这个崩溃的速度完全出乎完颜雉的意料之外。 这么快就崩了?完颜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第一第二道防线谈不上固若金汤,但是土建和工程自己亲自看过的,都是有板有眼的做不了假。 前两道防线上三万士兵的溃败,让第三道防线上的士兵变得有些紧张。 由于对方的坦克、装甲车、车载火炮都是全钢防护,刀枪、弓弩、石弹根本伤不了韩军分毫。然后防线上的高塔、地堡被对方一炮下来就灰飞烟灭。 至于骑兵和步军,就更惨了,坦克和装甲车上的轻重机枪宛如收割庄稼的镰刀,一片一片的扫射下,死伤惨重。这种火海战术让金军恐惧之极,甚至派出去偷袭韩军火炮的轻骑大队,也被打的全军覆没。 面对如此严峻的局势,金军设在上京城楼的指挥部陷入一片寂静,最终完颜雉还是选择了背水一战,其实不这样,他们也没有退路了。 第三道防线上足足有五万人,另外还有三万快骑隐蔽在不远处,等着韩军和防守部队纠缠的时候从侧面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韩军主力。 岳飞看着高高俯视着金军第三道防线的三只热气球,毅然下达的全攻的命令。既然已经探明了女真的军事部署,能不能打胜的问题的就用枪炮去回答好了。 首轮炮火就扫清了三条通道,让整个金军防线支离破碎。 随着韩军坦克的推进,很多拿着大刀长矛的女真士兵,徒劳的砍着这些钢铁怪物,都被后面跟随的韩军步兵用步枪一一射杀。很多躲在壕沟、陷坑里面的士兵被坦克直接碾压活埋。 最后不少女真敢死队用燃烧的火油、火药妄图烧毁坦克装甲车,但是在步坦协同的战术面前,显然他们没有机会。 侧面准备突击的三万女真快骑,还没接近就被空中热气球发现。然后,韩军的火炮、坦克、重机枪瞬间就完成了战斗转向,结果是仅剩下几千人在惊慌失措中逃走,其余的全部躺在草地上变成冰冷的尸体。 开战两个时辰,八辆坦克就聚集在金军指挥部下,高耸的炮口全部指向城楼。而四下里的战场,已经成面目全非。 现在,完颜雉的面前只有两个选择,自裁成仁或者投降成为俘虏。现在十五万士兵被歼灭了大半,作为上京的全权代表,他的一举一动牵扯到金国的命运。 “完颜雉,我可以接受你的投降,也可以不杀你们,但是必须要能带我们抓到完颜宗望。同时,所有完颜族的后裔,必须迁居到燕京接受改造。” 完颜雉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勉强低下头“谨遵元帅命令,前日完颜宗望带着五千铁浮图去了黄龙府,距此有七八天的路程,小的这就带你们抓他。” 五千铁浮图不过是重装骑兵,在现在热兵器时代已经开启的时候,完全就是巨大的移动靶,一万人就足够了。 岳飞挥挥手让完颜雉下去准备,看着他的背影,叫来岳云,“盯着他,只要有异动杀无赦!” 岳云今年十五岁,刚刚从军,力气都能比得上三五个大汉。除了跟着岳飞学习枪棒武术,对于步枪、手枪的射击深为痴迷,如今百米之内弹无虚发,已经列为神枪手之列。 岳云这几年在燕京军校就读,深受韩望等一众大佬的栽培,察言观色也懂得不少。 “爹爹,这家伙心不甘情不愿,日后多半是个累赘,不如把他留在黄龙府算了。” 岳飞默不作声,心中叹息一声,岳云是大夫人所生的嫡长子。历经韩望称王那段黑暗时期的坎坷经历,差点造成妻离子散,虽说后来勉强聚拢,但终究同床异梦。 这种几近破碎的家庭环境,再加上岳飞事务繁忙,疏于关心爱护,导致岳云幼年的心性始终有些偏激。从小就好勇斗狠,打起仗来不管不顾的冲在第一个。看见完颜雉稍有问题就立即下死手,绝不留下隐患,这种决然的手段不禁让岳飞有些心疼。 “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今你已长大,许多事情为父说的多了只怕你也烦的听,自己看着权衡吧!” 岳云迟疑了一下,随后告退而出,点齐五千人马,在完颜雉的带领下,向黄龙府攻击前进。 岳飞不担心完颜雉玩什么花招,因为大部分女真高官权贵统统被关押起来,如果岳云有闪失,完颜雉的满门老小就得第一个陪葬。 可是世事无绝对,就在第二天传来一个噩耗,岳云中了完颜宗望的埋伏。不仅他自己身负重伤,就连人马也被歼灭了一大半,剩下两千人狼狈得逃回来。 阴沟里翻船!就五千铁浮图居然能把五千武装到牙齿的韩军打的丢盔弃甲? 岳飞不由得狠狠给了自己脑袋一下,完颜宗望一向喜欢奇兵,这次居然自己大意了。看着身上十数道伤口,昏迷不醒的岳云。“完颜一族,你们准备好承受怒火吧!” 四七三章 三军直捣黄龙府 ps:约翰牛新书《大宋最强教官》已经发布,求各位大大们收藏,推荐票票,拜谢拜谢! 完颜宗望在土坡上举目东望,远远地望见黄龙府外围的山川河流,在天边隐隐约约的看见不大的城池轮廓。 那是女真族的第一个都城,还是阿骨打亲手修建的,当初这么小小的一座城,在全族人眼里可是天堂一样神圣。 当初这里聚集了不到一万的女真兵马,一个个虽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但是都义无反顾的拿着简陋的刀枪,背着打猎的短弓迎向前来围剿的十万辽军。 快二十年了,仿佛冥冥中注定又绕了回来,自己带了不到一万人回来。 宗望忽地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兴于斯,亡于斯,难不成完颜部的运道就要败落在这里? 尽管知道韩军在中京兵分三路,这架势就是扫平女真一族,而完颜雉的上京防御布阵,连自己都看不下去,谈何抵挡?韩军拿下上京是早晚的事,然后必然向黄龙府追击。 拿下了上京,自己带着五千本军向黄龙府转移的消息,必然也会被韩军得知。他们肯定会尾随追击,随便给他们设个圈套好了,估计追击的敌人就在一万人以内。 没想到完颜雉悄悄通风报信,又故意将韩军带入山谷中的伏击圈,本想全歼五千韩军,结果居然被挣扎逃出了一部分,仅仅歼灭了三千人。缴获了不少步枪火炮,至于坦克、装甲车实在仗着防护力强硬生生闯了出去。 步枪威力大,上手快,实在是整顿军备的最佳选择。火炮打得远,覆盖面广,攻城的最佳利器。至于汽车热气球这种高科技装备,还没找到专业人士操作。 如今又过了四天,眼看着自己也快赶到黄龙府了,后卫传来警报,“韩军大队人马已经从后方赶上来了,大约一个时辰就能接触!” 来得好快! 宗望不由得稍微惊讶,原本预计到了黄龙府可以凭借城池抵消韩军的火力,没想到居然被提前了一天追上了。 就地防御!马上组织新组成的枪兵、炮兵准备好,如果韩军露头的话,先给他们尝尝自己的弹药。 在岳飞的率领下,一万五千名韩军分成三路包抄上来,这一仗彻底把女真的残余兵力歼灭。再将黄龙府的完颜族人统统押燕京编管,杜绝女正再度坐大的可能。 由于岳云部队大量军械遗失,导致岳飞只能采取坦克部队中央突破的战术,八辆坦克,八辆装甲车间隔锯齿状排列。 在岳飞的命令下,轰隆隆的向着土坡上的金军进攻,三千米、两千米、一千米!嘭!嘭嘭!一连串炮弹飞了过来,这是女真再利用缴获的火炮开火。 坦克兵装甲兵不屑一顾,这种准头纯属浪费弹药,既然你们想学,我们就免费教你! “咚,咚,咚!”一连串的坦克炮弹在进行中发射,准确的落在进军炮兵阵地。瞬间就让阵地上的弹药燃爆起来,一声巨大爆炸声响传来,犹如一场大地震,金军阵地上升起了蘑菇云。 这肯定是哪个笨蛋把好几箱炮弹放在一起了,给韩军一炮打中,同时爆炸造成的,笨死了! 没了火炮,金军又开始用此起彼伏的枪声,弩箭打击装甲车。这时候距离土坡只有五六百米,越来越多的士兵抱着引火物冲上来,想要与韩军机械化部队同归于尽。 但是机枪、步兵严防死守之下,损失了两辆坦克三辆装甲车之后,韩军还是突破了金军的中央阵地,随着坦克装甲车在金军阵地后方横向扫荡,数千名金军被迫以血肉之躯阻挡子弹炮弹。 半个时辰,完颜宗望眼睁睁的看着坦克和装甲车,四处碾压已经投降了的女真士兵。他知道这是报复,因为四天前自己的伏击,导致燕国北方方面遭受成军以来最大的损失。 而他身后,数百名完颜氏皇族吓得面色惨白,这是怎样的一群吃人魔王,落到他们手里还能有好吗?自己的妻女估计都会被玩弄欺辱,自己的孩子都会被他们像猪狗一样屠戮! 终于一个皇族的长者,受不了眼前惨如地狱的景象精神崩溃,拔出长刀,开始杀戮自己的妻女。“我不会让您们这些恶魔得逞,我们都死了,一了百了!” 这突如其来发狂,居然一下刺激了更多的人陷入癫狂,纷纷拿起刀剑,宰杀自己的家人。而那些柔弱无力的完颜族妇孺,顿时陷入死亡的旋涡,宗望闭上了双眼慢慢跪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在他面前响起“你,是完颜宗望?” 他睁开眼,面前是一个中年汉子,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坐在马上,神色自如的问着自己的名讳。 而他身后,族人的杀戮已经陷入尾声,杀光了妇孺老人,这帮浑身是血的人失去了控制。居然自相残杀,一边砍杀一边沙哑着嗓子大笑,“我要杀了你,不,你杀了我吧,求求你,哈哈哈哈!” “这就是你们要的?”完颜宗望指着遍地的尸体痴痴地说,“你们拿走了云州、想要中京、上京,我们都可以给你,为什么还要追到黄龙府?连最后的栖身之所也不给?难道真的要赶尽杀绝?” “我们要的不是疆土,是臣服,是民族融合!可惜你们不懂得这些。你们的骨子里充满了反抗,即便今天假意归顺,也是为了明天的崛起,历来如此。为了天下的长治久安,完颜一族留不得。” 完颜宗望哈哈大笑,笑的都快喘不上气了。“臣服?你们配吗?我们一刀一枪打下来的江山,你们凭什么夺走?” 岳飞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可惜呀!金戈铁马,在科技面前不堪一击。其实,你们不是败在科技上,而是害怕改变自己!十年间,枪炮的发展不断进步,你们甚至连模仿学习都不愿意,总是以为铁骑天下无敌!” 宗望内心猛地一收,自己害怕改变?没错,手下的大臣无数次劝自己引进枪炮技术,但是自己从来都是嗤之以鼻,以至于后来都没有人敢再提这个话题了。 “所以,你们是被时代淘汰的可怜虫!走吧,你不是想到南方看一看画画江山吗?这次就如你所愿,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上南方的气候!” 四七四章 塞外一统威名扬 当完颜宗望被抓住,黄龙府被攻陷的那一刻,金国政权瞬间土崩瓦解。广大遭受女真族欺凌的少数部族抓住机会,纷纷揭竿而起归顺燕国,在各地追杀女真余孽。 原本就是少数民族的女真族在生存威胁之下,被迫逃向人迹罕至的极北之地,从此以后没有人再见过他们。 最后将近十万金军战俘,被统一押送到燕云之地的农场进行二十年劳动改造。这些战俘其实就是免费劳动力,比如开垦农田,在矿山挖煤凿矿,或者在各个军工工厂加班加点。 相比女真掳掠各族壮丁当做奴隶要仁慈的多,至少他们不用担心生命安全,也有吃有住,干满二十年就可以转为自由民。 随着徐庆和罗延庆东西两线大获全胜,韩望将整个北方纳入自己的统治。这一次内阁早就准备好各地行政官员,通过谈判划分出若干民族自治领地,暂时安抚了数十个大型部族。 不到一年时间,燕国就有效控制了上万里的疆域,统治下的人口达到了三千多万。使得西边和西夏还有西辽直接接壤,东边和高丽接壤,所以新的问题随之而来。 敦目亲王执掌西辽东路军团,有先斩后奏的特权。基于贪婪和侥幸,数次骚扰西夏和燕国西疆。 而东边高丽也趁着女真败落的时机,大肆向西向北扩张了大片的领土,并且把当地百姓全部掳掠到高丽内地,再用高丽流民填充。虽经燕国多次警告,高丽人贼心不改,依然我行我素。 韩望对高丽这种小人恶行深恶痛绝,遂命追风和高宠水陆并进,闪击开京。追风自天津港出发,高宠自辽阳出发,半个月之内从边境连破十二城。 燕国水陆两军协同作战,剿尽高丽军队二十万,将高丽王王构“请”到燕京做客。半年后,王构“自愿”将高丽并入燕国,并且将自己的身份降为高丽郡王。 由此开始,所有高丽户籍全部转为大燕国民,从小接受民族大一统的理论。优秀的人可以到燕京求学,有才华的学子可以在燕国的土地上做官。 放开土地和鼓励工商业,高丽的百姓也得到了极大的实惠,基本上家家户户都能混上温饱的生活。许多各行各业的代表,被推选出来,组成宣讲团,到各个村寨、街道进行忆苦思甜。 这一段时间。云门大师和许多高僧在燕国政府的支持下,在高丽和东北等地巡回讲经论禅,宣扬众生平等和各自修行与世无争的佛家主张。 同时,隐含宣扬大一统内容的诗词、歌舞、美食、娱乐、评书等多种艺术形式,以参观访问的形式走遍了高丽的城乡,在不经意其间拉近了高丽人的心,此项工程被列入政府绝密的“感恩”计划,持续时间为五十年不动摇。 种种措施,加上高丽建国时间不长,而且高丽官民素来敬畏汉家文明,总是以小国事大国自居。如今燕国超级科技、强大的经济和细腻的操作手法,一下就击碎了高丽人的心理防线。 时隔三十年后,新一代的高丽族青年,都以身为中华燕国国民而自豪。昔日的高丽王朝,早就停留在遥远的神话传说之中,于是,中华民族又增加了一个高丽族。 摆平了高丽,韩望重新把目光盯向西辽,这个敦目是没把自己的忠告加警告放在心上。如果不把他们打醒,他们肯定不会自己去欧洲出国旅游的,看来还得派人去送一送。 岳飞攻伐女真,高宠殖民高丽,这一次借着打击西辽的名义,转道西夏是符合三十六计中的顺手牵羊。到底派谁去呢? 韩世忠要留着南下攻宋,牛皋定位在东南亚,追风要登录东瀛,南下澳大利亚,甚至还要发现新大陆。 有了,就派李庆去吧,这么多年甘当绿叶,从不违背韩望的意愿,这个封王的荣誉就交给他吧。李庆来了,当韩望将自己想法和盘托出时,却被李庆婉拒。 李庆说他只能待在军营里,当王爷这事根本不会,让给别人去吧。现在韩军更改为燕军,分成东南西北四个方面军,很多有才华的军官都崭露头角,正好借此发现并提拔一批智勇双全的将帅充实军队骨干。 这种知道自己长处短处的老友,更让韩望欣慰。不过由于李庆资格老,能镇得住那些新将军,所以韩望还是任命他为西征总指挥,收他当机立断的权限。 随着征西军团的开拔,驻扎东北和高丽的军团,不断怂恿追风提出东瀛征讨方略。 按照参谋本部的计划,征讨东瀛三到四个月时间,出动海军两支主力舰队上下包抄,全歼东瀛大大小小的战船。再运输一个机械化师登陆,就能荡平东瀛全部武装力量。 追风实在挨不过众多将领苦苦哀求,只好提出平瀛方略。没想到当月就批复下来,“自处”。这不就是打或者不打,随自己吗! 五天之后东海、北海水师联袂出击,经过十天时间的围歼,基本上荡平了东瀛各个势力的战船。作为高丽总督,孙六率先进入东瀛本土,带着第一批三千人,就急不可耐的横扫每一个日本低矮的城池。 据后来孙六有些郁闷的说,这样的碾压式作战一点快感也没有。打到后来,几十个燕军士兵,到日本各大庄园门口放上两枪,日本领主就乖乖的打开城门交出金银财宝。 至于平安京的天皇在战乱之中溺死于很小的小溪里,后来东瀛爆发独立运动时,这一事件被踹侧为燕国殖民军下的黑手。天皇溺亡以后,由于没有后代,所以孙六摄取了代理天皇的特权。 三年后,正是大权在握的孙六因身体不适,暴卒于平安京皇宫。时人多猜测,因孙六难以割舍皇权,有意加速东瀛高度自治,更是妄图和中央分权,被特勤处的内线秘密毒杀。 李庆率领三个机械化师和两个骑兵师,长途奔袭西辽国,长达四十余天。在接近区域,通过胡商商队的掩护和侦测,突如其来的对敦目进行了全方位的打击,三万西辽东集团的主力骑兵被彻底歼灭。 也正是因此战,耶律大石最终下定决心远征欧罗巴。 四七五章 西夏吐蕃悉归汉 歼灭了西辽国敦目军团,李庆在仲云集结好兵力部属,随即自西北向东南杀入西夏。 历史上西夏皇帝李乾顺,在1o86年即位一直到1o39年,前期经过了母党、奸相、太后专权等非执政时期。直到1o99年,小梁太后惹怒了女真被女真特使下毒处死,才得以真正坐稳了皇位。 这个三岁即位历经坎坷的皇帝,越常任的隐忍和机智是毋庸置疑的。 不管嚣张跋扈的权臣还是专横泼辣的太后,都没能奈何得了他,笑到最后的还是他李乾顺。 不过由于梁乞逋高调对宋作战多年,后来又有童贯远征党项,搞得宋夏两败俱伤,双双国力大损。 尤其对于荒僻的西夏国来说,处境更为恶劣,若非是西域必经商道,加上矿盐和兵器马匹作为生财之道,可能早就被黄沙掩埋了。 此次面对燕国的精锐机械化部队,更加难以招架,千里国土势如破竹,沙、瓜、肃、甘、凉、威、灵统统被燕军碾压了一遍。 当兴庆府坦露在燕国西路军团面前时,西夏国已无兵可战,李乾顺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皇位保不住了。于是自戴枷锁,带着文武百官开门献城。 李庆当特务脑多年,自然把场面做足,亲自解开李乾顺的枷锁,携手言欢。 当着西夏各位大臣的面,李庆信誓旦旦给予西夏加盟共和国的地位。 同时声明保留西夏皇室以及各大官员的待遇,唯一需要的是李乾顺需要在燕京居住上一段时间,以便增进和陛下的感情。 西夏文武百官都面露难色,但是李乾顺却满口答应下来。 “元帅所言甚是,能得到陛下的召见朕也深感荣幸,明日就赶赴燕京。兴庆府这边的事务,就全权交给元帅了。” 李庆收下李乾顺的兵符和印信,更是笑脸盈盈。这下抓住了西夏的财权兵权,基本上就代表西夏的主权已经被燕国掌控了。 李乾顺走了以后,西夏政坛立即分成两派,本土派和知燕派。两派力量几乎旗鼓相当,经常明里暗里针锋相对。 知燕派大多是商贸、边军、外交等部门人员,他们对燕国实力最为清晰,打心眼里不愿意在起战火。就这么跟着燕国混也挺好的,至少官位还在,银子更多,何乐而不为?。 但是本土派迂腐顽固,尤其是一些倔老头子,看见李乾顺被当做人质押走了,就非常不痛快。死亡事小,节气骨气不可少,你想扣留夏皇当人质,我就要拼这老命不要也要请命。 于是动百姓请愿,联络一些西夏军官、豪强,并不时结交一些燕国的将佐都头之类打探消息。 李庆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些老家伙真是不开眼。当初兵临城下的时候,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疼,居然在私底下搞串连。 当真以为我十年特工白干的啊,没说的,收拾掉,免得耽搁我去西藏旅游。 找来知燕派的兴庆府捕头,告知他具体地点,具体人物,并且约定好细节。那名捕头点点头,退出去不找人布置去了。 第二天一早,西关大街的僻静宅院生了命案,当朝太傅、祭酒、御史、兴庆府大财主、大商人,还有几名掌握兵权的年青一代,九个人全部死于非命。 依据两位幸存歌姬的说法,昨天奉命前来歌舞助兴,谁知道中途来了伙强盗,把这些人的钱财统统抢走。临走时有位官人因为舍不得钱财,威胁盗贼们要报官,所以激怒贼人,返回身把他们全部杀掉了。 尽管漏洞百出,但是没有一个人质疑,因为本土派的精英已经基本上丧命贼手。过了七天,终于将杀害本土派的那一伙盗贼几部归案。 砍了几个死刑犯,暂时解决了本土派的麻烦实在是时间紧迫,不然还能玩的更嗨一点。 对于经常这样操作的李庆来说,只要掌控局势就好,目前扶持知燕派,彻底打压本土派。然后再找两个本土派后裔干掉知燕派的老大,让他们自相残杀,很快就会把兴庆府搞得怨声载道。 那时候再由燕国出面协调解决,各打五十大板,利用金钱攻势推行民意代表,再将改良版的高丽模式复制一遍,西夏就妥妥的良民。 经过一个月的休整,西征军团重新补齐病原和装备,同时武装了西夏两万步军。李庆率先派出小股西夏军骚扰吐蕃和西夏边境的藏民,抢夺人口、粮食和牲畜,一见到部落头人的部队就逃之夭夭。 几次下来,这种无赖战术把十几个部落的头人气得牙痒痒,于是他们暗中聚集了三千骑兵,终于趁着西夏军袭扰的当口深入西夏境内,准备彻底铲除这股流氓军队。 结果,李庆自然围歼了大部,留下小部分作为证据,开始大规模南下进入多康地区。 沿途所过之处,摧城破寨,宣扬燕国的科技和文明,同时给藏民放粮食、土地和种子,更免费为藏民诊治疾病。 对于少部分暗中袭击燕军的倔强藏民,李庆没有耐心给他们讲道理,悄悄通过特种部队统统将其抓获,秘密处决。 一个民族的血性是有弹性的,除了大棒够狠够准之外。如果胡萝卜够大,诱惑的人更多,几茬新人换过以后,也就不知不觉的同化了。 何况,只要有人群的地方就分左中右,以夷制夷历来是就是征服者的不二法门。再说了,如今的吐蕃已经是四分五裂一盘散沙,如何能集中全力和燕国一战? 拿下多康,李庆更是马不停蹄直奔朵思麻,拿下了朵思麻,基本上就从战略上抄了大宋的后路,说不定就连大理也能一并解决。 有了西夏军的协助,李庆的推进度很快,一个月就杀到朵思麻腹地。 朵思麻地形复杂,久经战乱,民风彪悍,而且十里八乡各自为政,一旦深陷其中,非常头痛。 好在有云门禅寺坐镇,所以佛家、医术、粮食三管齐下,把朵思麻的头人搅得昏头涨脑。虽然其间也暴过两次大规模反抗,但是在藏奸的帮助下,仅有的一点抵抗力量被消耗的所剩无几。 至于高原上的卫臧地区,因为地势和高原反应,韩望指示李庆暂时放一放,先集中精力处理好大宋的问题再说。 于是,赵佶又一次收到了韩望的国书。 四七六章 中华原本是一家(上) “宋国官家见信如晤,鄙国南方面军标下,有军指挥使常悍、关玄机,年前因贪赃枉法被律政司通缉,相应文书亦已照会贵国刑部。不料,近日获悉二贼已潜逃至贵国大名,竟为梁府尹奉为座上之宾,吾国数千万臣民大惑不解。” “二贼恶名昭彰,触犯刑律一十二条,受害百姓多达二百三十八人,件件桩桩天怒人怨,铁证如山不容抵赖!一则贵我双方约定,不得窝藏彼此罪囚。二则君子不饮盗泉,贵国府尹乃封疆大吏,如何做出此等藏污纳垢的不智之举乎?” “倘若贵国不知情,或为二贼蒙蔽,或未能通传缉捕文告,皆情有可原。然,此二贼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故此,有请贵国府尹于旬月之期监斩二贼,以示清白!” 最后的落款是“大燕国皇帝,韩望”。 措辞强硬、责难与讽刺并重,赵构看了之后,瞬间就明白与其说这是书信,不如说是最后通牒更恰当,若是十五天之内不把常关两人的首级交给燕国,只怕自己就要步女真、高丽、党项的后尘,去燕京度假了。 赵佶的心开始抖起来,这是故意找茬啊!梁中书,你个混蛋,坑死我了!别管赵佶是如何的委屈,他这个人的健忘可是相当出名。 当初梁中书收到常悍、关玄机的投诚,是专程请示并得到枢密院的同意。 童贯去职以后,几经波折,蔡京长子蔡攸终于坐上西府之首的位置。蔡攸仗着赵佶的宠信,收了常关二人三千贯好处,就没脑子的同意了梁中书的请求。事后仅仅轻描淡写的和赵佶随口带了一句,就算是糊弄过去了。 当时御史当家人陈东特别在早朝上,深刻剖析收留常关二人,可能引发的风险和危害。其中有一条就是,恐燕国以此为借口燃起边衅寻机南下,建议通报燕国尽快引二人北返。 如今一语成籖,赵佶骂完一遍之后,发觉这事比较麻烦,干脆找一个人来顶包。 于是便让蔡攸火速赶往大名,务必搞定梁中书和常关二人,无论如何都要满足燕国条件,不要让对方有机可乘。 蔡攸一见又闯祸了,马上连滚带爬赶往大名。见到梁中书之后赶紧把燕国通牒的事告诉了他。 梁中书大惊失色,这常关二人携带燕国机密投奔过来,如今已经化名加入大名的常备军,担任统制一职。如何能够说杀就杀?那样的话,以后谁还敢投靠宋国?投靠自己? 蔡攸满不在乎地说“不过一草莽统制耳,何所惧哉?原本就四白梃兵,后降了燕军,如今降而复叛,实属无信无义。砍了他们首级,多给些补偿家人就是,算他为国捐躯了吧。” 梁中书可不像他这般没脑子,忙说可否缓一缓,待此间事务忙完在徐徐图之。 蔡攸把眼睛一瞪,嘴巴撇到一边,“梁大人,官家亲口交代,务必尽快处决二人,将首级即刻送到燕京,迟恐生变。否则若是燕国追究起来,官家震怒,你我担待不起啊!” 梁中书肚子都快气炸了,龟孙的,劳资之前再三请示,你都怕心口保证绝无问题。结果燕国一封书信,你他娘的就翻脸不认,你们中央大员嘴巴一抹就是黑白颠倒。 不管梁中书如何腹诽,对蔡攸再有怒火万丈,皇命还是必须执行。当天夜里就派人以进京见驾为名,将常悍关玄机骗到梁府,安排了数十个刀斧手将不知内情的二人擒获。 常悍不服道,目眦欲裂“梁大人,我兄弟二人自问没有做错,今日如此,何故?!” 梁中书呐呐不能言,以手捂面,不敢正视。 蔡攸一边喝酒,一边笑道,“和梁大人无关,是燕国皇帝想要你们的项上人头,官家托某问问二位英雄,借是不借?” 关玄机惨笑道“好一个官家,好一个蔡大人!小的本是贱命,死不足惜。只是不知道朝廷如何向天下交代?” 蔡攸下得堂来,弯下腰,凑近关玄机的耳边说“朝廷用得着向任何人交代吗?若是觉得冤屈,当初你们何必复来叛去?” 常悍点点头,说“蔡大人,我们兄弟二人今日算是栽了。不过临死前,送您一句话。” 蔡攸潇洒的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在下洗耳恭听!” “今日大人拿我们脑袋去讨好燕国,祝愿明年拿大人的脑袋去填燕国越来越的胃口,后年就轮到那个东京的狗皇帝!” 蔡攸气急败坏,恋上丑蹙着,说“砍了,砍了他们的脑袋!” 关玄机哈哈哈的大笑,说“哥哥,都怪我们贪心了,不该背叛陛下,至少他比这些龌龊人干净得多。” 常悍刚想点头,就觉得脖子一凉,眼前的世界旋转起来,随后一片黑暗。 随着常关二人被捕杀,这两人带来的八百私兵亦被缴械,统统斩鼻削耳,押送往邢州。一路之上辱骂,殴打、极尽虐待之能事,八百人到了邢州几乎奄奄一息。 杨再兴如今也已成熟,不再先过去一样,即使火气勃发,也不会一头撞上去。一脚踢开宋军指挥,一刀就把白梃兵身上的枷锁看开了。 杨再兴的亲卫队长怒喝道,“狗日的混账,把兄弟们都欺负成啥样了!,还不把枷锁打开,找死呢?!” 那名宋军指挥连屁股都不敢揉,一脸陪着笑,“爷,小的这就去开,马上开!”说完便吩咐一声,将十人连的枷锁全部打开。 等八百名瘦骨嶙峋,遍体鳞伤的白梃老兵全部站在杨再兴面前时,杨再兴大喝一声“兄弟们,欢迎回家,干嘛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我们燕军从成军那天起,就没有低过头!” 有个老兵噗通一声跪倒,“陛下,还肯收留我们?” “陛下说啦,不怪你们,都是常悍、关玄机带的头,做到了军指挥使,还骄横跋扈,强买强卖,强抢民女,简直坏事做尽。” 杨再兴将老兵扶起接着说,“不过既然人已经死了,就一笔勾销。你们只要肯回来,依旧还是好兄弟!” “誓死效忠陛下!” 四七七章 中华原本是一家(中) 当百十个鬼一样锁着连枷的白梃老兵,出现在燕京广场上的时候,数以万计燕京市民愤怒了。 这么有这么狠心的帝王?怎么有这么残暴的军队?那可都是自己的同胞,更别说现在大宋百姓们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我们要找赵宋官家讨一个说法,凭什么虐待我们的士兵,杀戮我们的将领?凭什么欺负我们的手足同胞? 讨回公义,惩办凶手! 打倒赵佶!打倒宋军! 出兵!出兵!向南出兵! 当最后数万个声音汇成一股出兵的强音时,恢复战时统帅部最高指挥身份的韩望,签发了总动员令,号召全军将士开展统一中华的最后一战! 燕军三大主力军团立即响应统帅部的命令,从东、北、西三面同时越过边界,如同旋风一般席卷着路上遇到的每一处村寨城市。 偌大的皇宫,赵佶失神的望着面前巨大的沙盘,那上面每个时辰都会有变化。 黄色旗子代表宋军,蓝色旗子代表燕军,战场态势一目了然。眼看着一颗颗黄旗被蓝旗代替,三天时间对方就兵临檀州,加上对方水军强大,檀州的失守已成定局。 王黼和梁师成都建议赵佶移驾临安府,那是前两年秘密修建的南方陪都,就是担心有一天燕军乘着机械化部队迅捷南下。 可是赵佶真不甘心,百多年来,赵家列祖列宗已经把根都扎在这里,临安,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梁师成见赵佶心中悲苦,便悄声劝慰道,“如此危急存亡之秋,陛下不必苛责过甚!” 赵佶长叹一声,“祖宗基业,莫不是要毁在我这个不肖子孙的手上?即便是死了又有何脸面见过与九泉之下的先人乎?” 梁师成思忖半晌,最后咬咬牙,跪倒在地低声说“陛下,罪臣有句大不敬,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佶耸然一惊,盯着梁师成,看见他目光诚恳,便说“事已至此,但说无妨。” “太子亦已成年,可以继承大统。陛下晋太上,一洗俗务,可赴江南如闲云野鹤,亦为美谈。” “你,好大……”赵佶怒气冲冲,忽地心中一动,不错啊,反正这个皇帝也当不了多久了。让太子来顶这个缸,就不会损害自己的名誉,哪怕死了也不用有什么负担。 这个国家终于被折腾的奄奄一息,当初“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的警语竟然变成了现实。 “你的忠心朕明白了,传太子太傅、平章事、东西两府、宗室司首脑前来,商讨国是。” 赵佶搀扶起梁师成,而此刻的梁师成已经泪湿衣襟,泣不成声。 赵桓、耿南仲、蔡京、李邦彦、白时中、赵四、高俅、刘光世、李纲、陈东等十余重臣悉数到齐。 梁师成将赵佶退位的心意宣诸众人,将草拟的禅位诏书交给蔡京,“平章事大人,陛下去意已决,东京城不可一日无主,如今重臣齐集,今日就将太子登基了吧。” 李纲和陈东当即指责梁师成等一帮魅惑主上的小人,声言如此关头匆忙禅位必遭天下人耻笑,还望赵佶三思。 而高俅、刘光世等人则说,局势未必如此悲观。黄河天堑加上东京城防,燕军即便军临城下,也未就一败涂地。若坚持十天半个月,等到全国勤王之兵汇聚,燕军必然难以持久,届时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耿南仲、李邦彦、白时中都是赞成临阵换将的。燕军对赵佶怨气颇高,说不定换赵桓上台,还可以赵燕国再商量个缓兵之计。 赵佶一门心思要退位,所以无论李纲、陈东如何劝说,始终坚持这个意见不肯更改。 如此僵持也不是办法,李刚只得从赵桓身上试探。“陛下决意禅位,太子,耿太傅,若无异议,我等即刻准备。” “不可!”“无妨!”赵桓心中岂会不知自家老爹打的什么主意。但是耿南仲这大半辈子就是为了从龙之臣,如今得偿夙愿,自然迎难而上。 李刚皱了皱眉,这事不能久拖不决,否则危害更大,便说“太子,你已长大成人,如今国有疑难,你身为赵家子孙,岂能退缩?!” 赵桓委屈的差点哭出声来,麻痹,我姓赵就要承担责任?那你怎么不问问我老爹姓啥?可是当着众多大臣的面子,他又不敢吭声。 李纲、白时中、甚至蔡京都意识到,趁着今天把事情办了会最省事省心。不约而同认为赵桓默认了,于是找来龙袍,皇冠,给赵桓一一置办好。 在和赵佶交接了大宝、兵符等权力象征,赵桓坐在龙椅上麻木的接受重臣三叩九拜的大礼参拜。 而他老子赵佶则一身轻松的退在一边,见证着新帝的登基。禅位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明君才有的德政! 接着是大赦天下,封赏百官,东京城按照礼法,是要大庆三天的。一道道手续、仪式、包括年号、名讳、山陵等诸项事务都要一一落实到人。 赵桓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一点都不真实,敌人马上就要打到城门口了,可是这帮官员在干什么? 年号?仪式?名讳?山陵?就没有人关心一下战事!要知道西边的燕军都已经推进到西京了,到东京城不过就三两天功夫。 历史的轨迹还是让诸位大臣们替赵桓选择了“靖康”年号。 韩望后来得知这一情况,不由得摇了摇头。很多事情冥冥中或许早就注定了,也许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随着赵桓的登基,赵佶带着蔡攸、梁师成、吴敏等心腹,准备离开东京南下江东。 一行人走水路船运,通过汴水到大运河顺流直下,进入长江后南渡到镇江、苏州、临安。赵佶心情不错,多年来一直想巡游江南的期盼,终于就要实现了。 可是,当他们通过扬州准备进入长江的时候,突然发现,入江口横着一艘庞大铁甲巨舰,比上次见到的韩望号还要大两个。 这是,燕国的远洋海军! 追风探出身子,笑嘻嘻的冲着下面的赵佶挥手致意,“陛下,还记得吗,我是追风啊?刚从东瀛返回,路过此地。您这行色匆匆的要去哪里?您是要渡江啊还是要漂洋过海?追风时刻为您效劳。” 四七八章 中华原本是一家(下) ps:求各位大大们支持新书《大宋最强教官》,点击、收藏、推荐票票,书评,感激不尽! 五万燕军三面合围东京,引而不发。 赵桓和李纲、宗泽、高俅、何灌都七上八下,于是派宇文虚中作为使者前往燕军大营。 宇文虚中对于燕国的科技大爆炸早有耳闻,甚至还派人查探过相关情况。如今看到燕军机械化部队的雄伟气势,心情越发低落。 在指挥中心门口候着的时候,禁不住想,若是自己有这么强大的武装力量,想必东京城和纸糊的没多少区别。那么自己作为使者,又能有多少作用? “叔通兄,别来无恙!”远远地韩望走了过来,“何故站在屋外?快快请进。” 宇文虚中看见韩望,终究还是深鞠一躬,“陛下,神采飞扬,如今百战雄师如云,可喜可贺!” 韩望给门卫出示了身份卡牌,门卫敬礼放行。 “叔通兄眼中就只有百战雄师?”韩望没有去打搅韩世忠,而是将宇文虚中引到小会客室,递上一杯胡商带来的咖啡。 “这是?” “咖啡,一种全新的饮品,年前西域胡商带来的一种植物果实。我发现,煮过以后会有一种特别的味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勇气尝试下?” 韩望似笑非笑的看着宇文虚中,大多数人对于初次见到黑乎乎的咖啡,都会下意识的去回避。 宇文虚中思虑了一会,很快就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 一种苦涩的味道充斥着味蕾,全身心瞬间涌出大量排斥信号,面部不由自主的露出嫌弃的表情。但是短短一瞬之后,咖啡的芬芳和回甘,就让宇文虚中陷入了微微的兴奋。 “如果觉得苦,可以放一块方糖。”韩望善意的提醒。 “一开始,这个中心很多人怕喝咖啡,继续喝着茶汤、梨汁。其实,我发现恐惧源于不了解,当他们知道咖啡种植、生长、收获,烘焙和熬煮的过程后,现在几乎一多半工作人员都喜欢上了咖啡。” 宇文虚中自然知道,日理万机的韩望不会专门来和自己谈一种新式饮品。这种借代的手法多半就是指改朝换代了。燕国就像这咖啡一样,而自己就是需要了解韩望的治政理念。 “敢问陛下,燕国如何看待国计民生?” “这个我稍后回答你,能不能请你先告诉我,为何历朝历代都是由盛而衰?” “这个!”宇文虚中一下子被堵住了。 历来治国都是君明臣贤方能盛世,每每到了晚期总是君昏臣奸,穷奢极欲,滥用民力。然后民不聊生揭竿而起,战乱之后开始新王朝,如此周而复始。 “我可以改变这种局面!” 宇文虚中被韩望坚定的语气惊醒,你可以改变这种无解的怪圈?凭什么! “在下洗耳恭听!” “你看看这个”韩望将自己的身份卡递给宇文虚中。卡片上罗列着若干文字。 姓名:韩望; 年龄:三十四岁; 国籍:燕国; 民族:汉; 职务:燕国皇帝。 权限:甲上 然后右边是韩望的照片,这种氧化银的摄影技术,也是最近皇家科学院发明出来的小玩意。 对于宇文虚中来说这简直太神奇了,就仿佛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一样。 “这是您的官帖?”作为皇帝,居然还需要官帖,对了方才进门的时候,韩望那个也是把这个交给门卫审核,确认无误后门卫才放行的。 “正是,如你所见就连我进门,也必须通过审核卡片才能进入,否则一样和你要在门口等着通传。” “这是为何?难道威并不认识你吗?”宇文虚中惊讶万分,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卫兵不懂,还非要费那个功夫核对官帖卡片? 韩望似笑非笑看着他,忽然让宇文虚中心头一动。 在门卫眼里,韩望和自己一样,没有卡片就不能进入,那么,在这个时候我和韩望就是平等的! 这么惊世骇俗的念头让宇文虚中惶恐,他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仿佛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然后裂缝越来越大。 当他颤抖着声音艰难的问,“陛下,您的意思,就连您也和普通人一样,要遵守军营的规章制度?” 韩望点点头,“完全正确,不过不仅仅是军营,我们燕国正在起草宪法,我可以给你背几条听听。” “大燕民国是全体国民的国家。一切权力来自于人民。内阁是最高权力机关。人民依据法律来管理国家。全体国民依法享有平等、自由的权利。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军队属于国家。” 一大串熟悉陌生的词句,让宇文虚中应接不暇。他的心底仿佛轰隆一声,那些裂缝终于全部崩塌,这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国家,这会是怎样一个时代? “叔通兄,你回去告诉赵桓和那些大臣,抛弃幻想正视现实。新的时代已经开启,任何阻挡历史车轮的陈旧腐朽势力必定被粉碎。这是亿万人民给他们最后的机会!” “什么?量才录用?什么才?谁来录用?这是他们的借口!” “官家,您可不能答应啊,赵宋百年基业不能毁于一旦,老臣愿意以死相拼!” “我等皆可答应燕军,唯独官家不可,如此荒谬绝伦的乱臣贼子,御史台必将与其势不两立!” “中华原本是一家,我呸!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老臣以死明志!” “唉呀,王老侍郎触柱,快传太医!” 这一通混乱,搅得赵桓手足无措,呆呆的看着大臣们肆意表演。 “你们这是要绝了官家的生路吗?”宇文虚中提气怒喝道,“三十万禁军望风溃逃,如今东京城危在旦夕,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 这一声仿佛把大家都震晕了,半晌,耿南仲才缓过气,“太上不是去了江南么?若是护着官家……” “太上、梁、蔡、吴等人已经被燕国海军拦截,正乘着铁甲舰赶回来。”宇文虚中不得不把这个消息透露出来。 “那陆路能否……”有个聪明人又开始卖弄了。 宇文虚中还没说,何灌就摇头“燕军机械化部队,一日可进军三百里,逃不脱!” 赵桓慢慢的抬起头,清了清嗓子,“宇文爱卿,随朕去城外军营,或许咖啡不是那么难喝。” 四七九章 云隐归途(大结局) ps:求各位大大们支持新书《大宋最强教官》,点击、收藏、推荐票票,书评,感激不尽! 无心接听美林来电“无心,我有一个想法” “二号实验室等会还要做一个实验,老婆,找我什么事呢?” “告诉你,我发现那个公式的秘密了!” “那个公式?你确定?我马上来!” 无心匆匆赶到国家物理实验室,看到若与所思的美林不停地在纸上涂涂改改。 “这个公式可是老师提出的,说是里面有一个巨大秘密,还设置了百万元奖金。已经二十几年了,一直没有人揭开这个谜题,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无心拿起一张满是公式的纸片,上面写着n=zg2,即能量等于质量乘以光速的平方。这是后世著名的狭义相对论公式。(注:拼音字首替代原公式中的英文字母) 美林说“你认为,若是有一种速度能比光还快,会产生什么现象?” 无心当即哈哈大笑“怎么可能有比光还快的速度?”突然他停下来,目瞪口呆,“你是说,这就是老师所说的秘密?” 美林肯定的点点头,“没错,我越来越相信这就是老师的用意!” “可是他已经设定了光速是最快的速度啊!” “你别忘了,我记得老师第一课教给我的是‘质疑一切’!” 无心松开领带,他有些喘不过气,“是没错,可是超越时间有什么意义呢?” 美林眼睛咕噜噜转个不停,忽然说“你知道神话故事里有,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仙镜嘛?”然后不等无心说话,自己一口气接着说下去。 “假设我们坐在一个比光还快的车子上,就能回到过去,如果这个车子够快,就能看到五百年前的事物。当然如果能控制时间和速度,我们也能够到达未来。” “你的想法还真是异想天开!”无心被,美林的大胆吓着了。 美林还在纠结,咬着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心笑了笑,毕竟是老夫老妻了,这个时候的美林必定内心经历着挣扎。“要不要这么纠结,又在想什么呢?” “我怀疑,老师其实就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但是这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 哗啦!无心手中的一叠纸片洒落一地。 没错,他是那么特立独行,他是那么远见卓识。三次的科技大爆炸都是他极力推动的,他好像知道所有的事情,而且知道事情最终会发展到何种程度,这简直匪夷所思! 无心相信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韩望了,如果不是这个世界没有鬼神,无心肯定会把韩望当做神一样崇拜。可是自从五年前,他卸去公职后就不知所踪了。 何况明德最后的时间曾经悄悄告诉他,他替韩望看过相。韩望是世上唯一一个无根之魂,或许他是从虚幻中凭空出现一样。 现在看来,明德的推断竟然和美林异曲同工。 “你知道老师去哪里了么?”美林问他,“有些事情,只能找他才能解开谜底。” 可是除了特勤处,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无心知道即便是自己去也会吃闭门羹。 见到退休的李庆,就找他打听,哪知道李庆说“别提了,现在特勤处也不能确定陛下在哪里,据说,改装成游轮的韩望号在南太平洋出现过。” 无心还不死心,“总不会连韩权也不知道吧?” 李庆双手一摊,“大公子?那里还顾得上他爹妈吆,一年恨不得有三百天在开会场里面睡觉。要我说,就那个联合国秘书长辞了算球,也没啥稀罕的。” “想不通你为啥提前退休,明明还可以再干一任的” “其实下面的各部各局都按照条例做事,我在和不在都没区别。现在宣传提前退休,给年轻人让位置,所以趁早下来,还能帮着带带孙子孙女!” 看着李庆带着两个孩子的身影,无心觉得,韩望最大的贡献,在于用制度杜绝了贪腐的漏洞。 廉政司由于其独立性而闻名于世,上到皇帝,下到黎民,都在他调查范围之内。由于只接受内阁管理,因此不受任何政治势力的牵制。 在全国廉政系统中也活跃着一支由媒体组成的民间曝光平台,许多较难取证的大案要案,都是民间力量提供了关键证据才得以将罪犯绳之以法。所以,这些民间媒体被称为无冕之王。 无心和美林朝着南方,最终放弃了追索。 在巴西,里约热内怒,一年一度的狂欢节正在花车大游行。韩望笑眯眯的看着报纸,头版印着美林的新闻《物理泰斗美林公主的时空猜想》。 “老公,你不是第一次来么?我怎么觉得你对这边风土人情特别熟悉呢?” “有吗?大概我上辈子在这边生活过吧!” “金娘,快来!那边有一间衣帽店,帮我挑一顶帽子!” “安德,我就来!” “老公,我要吃冰激凌!” “仙儿,你都快四十岁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吃冰食?” “呜呜呜,你嫌弃我老了是吧!老公,我觉得必须要有两个冰淇淋,才能补偿我手上的心灵。” “仙儿妹妹,冰淇淋来了,快点吃,不然就化了,我就买了两个,老公你眼馋也没用。” “快走,我们去那边玩具摊上看看” “不管老公了么,他一个人好可怜啊” “有冰激凌,谁还管他可不可怜!快走,等会还要回船上打上八圈。” 一个女人五百只鸭子,四个女人可以开一桌麻将了!所以狂欢节的假期,韩望被迫一个人游荡在里约热内卢的街头。 累了,就一屁股坐在街边的台阶上休息一下。顺手从口袋掏出包“华表”牌香烟,摸了半天,忘记带火了,正低头翻口袋。 “叮!嘭”这种六联牌煤油防风打火机可是堪比后世的某个字母打火机。 “谢谢!”韩望抬起头,不由得愣住了。 一个身材高挑,眼神坚定地美妇俏立在他面前,韩望揉揉眼睛,没错,真的是花娘。 “你~我~”能言善辩的韩望,居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把酒厂卖了,如今周游全世界。” “什么时候卖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离职的那一天。” “为什么要委屈自己这么多年?” “能看着你就不委屈,今天能否有幸邀请您一起看夕阳?” “一起看日出吧!” (大结局)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