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权倾大宋》 王风 著 文治错了吗?历史是否可以改变?大厦将倾时谁能力挽狂澜?华夏盛世能否延续?看一名书生从底层一步步走上权力巅峰,成就不朽的传奇。 第1章 一梦初醒是非多 大宋政和七年初春时节,陈州商水县,日三丈,软绵绵地如同这个时代,让人流连陶醉。 王秀坐在王记杂货铺二楼的窗子旁,看着楼下大街熙熙人流,目光全是新鲜。 昨个夜半,他一觉醒来,发现一切全变了,明明去神农架探险,为了救一个漂亮的女驴友和她一起坠落山崖,失足摔下的瞬间,眼前一阵扭曲,怎么睁开眼这样了 在长窗月光下,一色的古代家具闪入眼睑,随着脑袋不断闪现的记忆,才知道附身在同年、同姓、同名男子身。 他在朱漆围子床坐了整整半夜,除了眨眼是发呆, 当小厮敲门进来,他已勉强接受了现实两股记忆彻底融合让他回想起和县学同窗发生冲突,被陆天寿叫来的泼皮一棍子砸了脑袋,似乎看到了张启元,他浑浑噩噩不敢回家,躲到铺子一头扑倒在二楼床。 铺子在县城南大街最繁华路段,沿街青砖青瓦的三间,铺面三丈长,两丈余宽,六扇红漆雕花门,左右各半丈大窗户,白灰墙面,柜台靠墙摆放,各色杂货物品很少,却井然有序,雇了一个老经济和一个小厮打杂。 当他用淘米水洗了把脸,下楼刚到通向铺面的小门,听到小厮嗦的声音。 “。秋老倌,张山那老小子早窥视咱东主的铺子了,陆家又和他走的近乎,东主为了维持生计,到处借债跑断了腿,把好好地宅子都卖了,让小官人安心参加解试,我月工钱还没给。你说这小官人也太不争气了,惹谁不好,非得跟自个小舅子打起来,这不是给陆大有悔婚的借口吗哎,说来这事也怪,一大早小官人像变了个人,那眼力头吓了我一跳。” 听着小厮的话,王秀渐渐摸出点脉络,怪不得隔壁徐家肉铺摘了牌子,原来素有大善人之称的张家家主张山,垂涎王记杂货铺,早下手布局了,把两边铺子都盘下来了。 陆家又和张家逐渐接近,他与陆天寿的冲突,好像起因你不配我家五姐,细细品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滋味。他忍不住打个冷战,果断掀开布帘出来。 “小官人出来了。”小厮见王秀冷不丁出来,立马闭嘴,脸全是献媚地笑容。 老掌柜横了眼小厮,平静地道“小官人,昨夜你没回去,恐怕东主会焦急。” 王秀眨了眨眼,很不习惯地抖了抖身长袍,勉强地道“一会回去。”又看了看货柜零零散散的商品,铺子里根本没有客人,一副萧条景象,问道“怎么连货架子也没摆满” 倒是小厮抢着道“前天东主说了,钱一到办货。” “小官人,解试报了吗管名籍的河东老抠,可是出名的难缠。”老掌柜隐晦地看王秀脸的清淤,欲言又止。 “还没有。”王秀没有多想,随意回了句话,却没看到老管家的叹息。 “王家哥哥,来一小坛酱清。” 一阵香风伴随银铃般地脆声袭来,一位年约十五六,个头高挑的女孩走进来,她穿月牙白的镶素银边对襟小衣,下穿淡粉色莲花裙,秀发盘成矮鬓,一张白腻入脂的鹅蛋脸,笑吟吟两个浅浅小酒窝,美而不艳、丽而不媚,那双水汪汪地大眼睛,流出剪水般地眸光,极富有灵性,搁在什么地方都是祸水级的美人胚子。 此女,是街坊邻里李寡妇家的姐,复姓有琴,芳名莫言。 “哦,好。”王秀看的一阵发呆,钱递到面前才回过味来,老脸腾地一下红了,急忙摆手道“还用妹子给钱,不、不用、不用。” 有琴莫言古怪地笑着,美眸剜着王秀,两个浅浅小酒窝煞是迷人,脆声道“这话说的,街坊邻里都不给钱,那你不吃西北风了,哪有哥哥这样做营生的。” 老掌柜和小厮差点被逗笑,王秀一脸的尴尬,被小萝莉给数落一顿,丢人啊他急忙小跑过去,拎了一坛酱清,道“妹子要回家” “是啊”有琴莫言眨了眨大眼睛,透着一丝狡黠。 王秀拎了拎酱清,慷慨地道“我给你拎着,顺路。”一点不假,王家把宅子抵债,李寡妇把亡父留下的一处宅子,低价租赁给王家,两家从街坊变成了邻里。 有琴莫言付了钱,黛眉一挑,爽快地道“哥哥真是好人,我正好要去买些瓜果,省了脚力钱。” “你还挺实在的。”王秀翻个白眼,这不是没事找事嘛哎,李寡妇母女也不容易,夫君早亡,剩下一对母女相依为命,买卖都不是很方便,自个充当一次苦力算做好事。 二人出了店门,小厮撇撇嘴笑道“秋老倌,小官人这样的书呆子,也能发解贡举人,那我都成状元郎了。”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 王秀吃力地背着一袋瓜,拎着酱清,苦着脸、咬着牙,总算把有琴莫言送到家门口。 “是王家大哥啊怎么让你送来,真是的。”长相妩媚、风韵不减的李寡妇,开门看到一头大汗、脸色苍白的王秀,那大包小包的,不由地白了眼女儿,连忙道“累坏了吧,快进来吃杯茶水。” 有琴莫言掩唇偷笑,一副耍人得便宜的神色,气的李寡妇连翻白眼。 王秀把物件放在门里,急忙道“不了,大娘,我先回去了。”宋代的世风还是开放的,妇人没有沦落明清足不出户的尴尬,但寡妇门前有是非,还是注意点好,何况还是不到四旬的美艳寡妇。 “这话说的,连杯茶也不喝。” “不了,大娘。妹子,下回再有力气活,给哥哥说是。”王秀挺有风度地摆摆手,累个半死还得装大尾巴狼。 “那好,过几天,正好要送一批丝绢。”有琴莫言莞尔一笑,却碍于李寡妇眼色,没说下去。 “大娘,我先回家了。”王秀偷偷瞥了眼有琴莫言,那张精致小脸,尽是阴谋得逞的笑,忍不住一阵心动。 “你这丫头,整天知道疯疯癫癫的。” “娘,王家哥哥自己愿意,管我什么事。”有琴莫言撅着小嘴,一副不服气的可爱娇态。 “好了,王家小哥傻不拉几的。嗯,读书都读成呆子了,恐怕没希望解试了。好了,帮娘搬进去。” “是啊娘不说儿都忘了,王家哥哥不呆了,说话也利索了。” “小孩子家懂什么,哎,王家这会有难了,谢娘子多贤淑啊。”刘寡妇轻轻一叹道,没注意女儿黛眉微蹙。 王秀走在青石街道,恐怕打架的事家里知道了,逃避不是办法,他的脚步越加稳重了。 。。 租赁有琴家的宅子在东大街水竹巷口,一座灰瓦青砖的二进小宅院,幽暗的的墙脚藓苔斑斓,宅院的房屋的墙壁,显得尤为陈旧,很多处的墙灰斑驳,显然很久没有涂抹灰泥了。 也巧的很,王秀刚进门没看两眼,老爹王成走出前厅送人,前面一个笑容很猥琐的老头,身穿名贵的蓝色蜀锦丝袍,正是县里最大质库掌柜何老道。 当他察觉老爹不善的目光,立马趋步前作揖,整套动作跟演练千百遍一样,还有声有色地道“晚辈见过何掌柜。” 王成的脸色很不好看,何老道眨着绿豆眼,目光闪烁,捋着老鼠须,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来是大郎啊怎么,去县学报备了没有,哎,怎么脸一块淤青。” 王秀眼角余光发觉老爹脸色很不好看,他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偏过脸笑地道“没找到人,准备明天再去,真是倒霉,县学门口竟然有两条疯狗。” “疯狗”面对王秀彬彬有礼的态度,不吭不卑的回话,让何老道含笑点头,他混了几十年,哪能听不出王秀意思,暗想这书呆子怎么说话伶俐他也不点破,对王成笑道“好了,老夫也不叨扰了,王东主留步,三日后我再来商议。” 王成一脸凝重,态度不温不冷,拱手道“何掌柜好走,在下不送。” 何老道去后,王成一脸灰白回屋,王秀心里明白七八分,也不做声,跟着来到客厅,待王成坐下,道“爹,何掌柜来是不是催钱” 王成狠狠瞪了眼王秀,脸色极为难看,一声不吭转身回屋。 王秀心里头琢磨事,跟在王成后面进来,一屁股坐到椅子,却听到王成一声冷哼,他一下想起来,这可是古代啊儿子在老子面前哪有坐的,像针扎了屁股一样,霍地跳了起来,挠头尴尬地道“爹,咱家借了多少钱” 王成眉头微蹙,神色不耐烦地道“好好读你的书,不该问的不要问。” 王秀见王成不满,毫不退缩,平静地道“爹,我今年十九,能为家里分忧了,都什么时候了,铺子是爹一生心血,我能不问吗” 当王成听到一生心血,不由轻轻一叹,他这一生没有大出息,儿子整天少言寡语,被人家讥笑成呆子,想想格外恼怒。今个似乎有点不一样,他诧异地看着儿子,慢悠悠地道“你有这份心很不错,昨夜你在铺子里住了的” “是。”王秀老老实实地回答,反正迟早王成会知道,不打一场架嘛,在他眼里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王成没有再问下去,端起岫花青瓷杯品了口茶,这也是家里为数不多的值钱物,装装面子罢了。 “不知,不知爹从何掌柜那贷出了多少钱”王秀听得一头雾水,趁王成吃茶功夫,趁热打铁又把话题转到钱。 王成眉头紧蹙,道“好了,午后你再去县学报备,然后好生读书,今年一定要发解东京。” 王秀很郑重地道“何掌柜三天后来要钱,爹爹有没有十足把握还钱难道。爹,这是你多年的心血,娘辛苦一辈子,孩儿决不能让娘后半辈子担惊受怕。” 王成闻言一怔,旋即垂首不语,他真的很不甘心啊儿子的话像针一样刺在他心头,不能让贤惠的妇人受苦,他似乎想说又没说出口,还是摆了摆手,道“我是卖了铺子,也要供你读书,好了,你娘给你留了饭。” 谢氏是位衣着朴素、端庄秀丽的慈祥妇人,当她看到王秀慈祥地笑了,温声道“大哥,娘给你做了鱼。” 有段时间没吃肉了,王秀感觉很温馨,暂时放下沉重的心思,不由地笑道“娘,我真的饿了。” “大哥,昨天的事你爹知道了,还发了一通火,可别顶撞他。” 王秀一愣,明白王成放他一马,嘿嘿笑道“我先去吃饭。” 真的是很饿啊在他狼吞虎咽的侍候,谢氏悄悄过来,塞给他个沉甸甸的蓝色小布包,轻声道“大哥,县学门前打架,恐怕有麻烦,这个你拿着,也好尽些人事。” 王秀放下筷子,缓缓抬头看着谢氏,觉得事有点大发了。 ... 第2章 天无绝人之路 县学,王秀向一位年约六旬的老书吏报备,过程也很简单,无外乎这段时间有无作奸犯科的事。 有宋一代取士极为宽容,无论是士农工商还是僧道,都能参加军州解试。但是,有优容有限制,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的,除了非本籍外不允许参加本州解试,作奸犯科、打架斗殴和不事父母者,一律没有参加解试的资格。县学出身的士子,被当地官府关注,判定有没有参加解试资格。 敞亮的学舍内,老书吏脸色似笑非笑,轻蔑地瞥了眼刚进来的王秀,漫不经心地对桌前一个胖子道“你小子报了也白搭,还是省几个来回钱得了。” “明知山有虎,我偏向虎山行。” 胖子的脸王秀看不到,只见那堆肥肉乱颤,不由地一阵暴汗,这家伙还真能鬼扯,估计够老虎饱餐一顿了。 在老书吏记录了名籍,胖子心满意足地转身,对着王秀嘿嘿一笑,诙谐地道“王呆子,咱们真当了难兄难弟。” 王秀翻个白眼,心里骂你这死胖子,谁跟你是难兄难弟,他理也没理那胖子。 “你这王呆子,跟我装什么酸大措,切。”胖子鄙夷地瞥了眼王秀,一甩袖子走了。 老书吏浑浊的眼珠子直转悠,时不时扫过王秀,半响才道“王大郎,你午和泼皮打架,这么快又回来了” 王秀苦笑,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他摸了摸脸的青淤皮肤,轻声道“几个泼皮寻事,学生吃了大亏。” 老书吏的话明显有所指,他回答的也巧妙,定位在对方寻事,他不是打架而是自保。 “嗯,虽然是泼皮寻事,但你是斯人,实在不该斗殴。”老书吏抚了抚花白的胡须,意味深长地看着王秀。 “老宿说的是。”王秀一阵头痛,对方抓着读书人这条,他还真不好说,事关能否有资格参加解试,绝不能大意,一旦被抓住把柄,他将无望科举,这才是人生最大的失败。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看了眼桌的一本书,他稍加犹豫,一咬牙掏出装着碎银和大钱的小包,强笑道“老宿学识深邃,学生想买下您老看的书,希望对学问有所帮助,还望老宿千万成全。” 看这小子挺道脑袋变的灵光了老书吏捻须而笑,那张老脸拧成一朵盛开地菊花。话又说回来了,州县胥吏的那点俸禄,月不过钱两贯、米一石,要不找点事让学子们孝敬一二,可谓清贫至极。 不过,他还有点担忧,王秀从未曾孝敬他一钱,他是想借故拿捏一下,没想到呆子开了窍,看小布包估摸着有七八钱碎银大钱。借口是有点唐突,但还是让人非常舒坦的,反正这出了名书呆子也过不了解试,送他个人情算了。 “是一本书,送给你看看罢了。”王秀前后差别太大,老书吏不敢轻易相信,作为县学的胥吏,收受学子钱财,那可是极大地罪名,搞不好要被流放的。 王秀是何人,曾经的天之骄子,什么人砖家叫兽没见过,哪能不知这老小子的心事,古今有别,惟人心不变,千变万变不离其。 成功者不计一时得失,做人都不会,怎能做人人忍,忍下这口气 他压低嗓音,装作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低声道“学生哪敢拿老宿的爱书,老宿要是能忍痛割爱,学生实在感激不尽。”话说的那个酸啊他忍着牙疼把那本脏兮兮地书拿在手翻了一页,继续酸道“老宿雅道,经义诗赋是很重要,但杂学是修身养性的法宝,可见老宿深得圣人教诲,学生少不了时常请教。” 这话说的让人甘之如饴,老书吏是不如意的人,有人说他深得圣人教诲,顿时生出生不逢时的感慨,刚才对王秀的鄙夷,立马来个华丽的大转变,笑咪咪地叹道“哎,可惜老夫胸有锦绣章,却不得不忍受刀笔之苦,时也,命也。” 王秀被酸的彻底倒牙,一身那个鸡皮疙瘩,却不得不强忍笑意,正色道“老宿大德,学生实在是感佩。” “好了,今后要多读书,少跟那些武夫厮混。对了,五天后的会,钟离教习也参加,你要是过来纳钱五十。”老书吏大笔一挥圈了名,才长长叹息,似乎在顾影自怜。 王秀的心一阵绞痛,那些碎银和大钱,可是谢氏积攒下的,能买一石等粳米啊一下子用光了。 刚踏实点的心,一想到会又被提溜了起来。 会是县学出来的读书人相互交流的场所,甚至是他们变相从学的场所。有些人不愿去州学,在家攻读又没人指导,相对每次缴些钱帛,定期举办教习与书生的会,书生能变相学习,教习赚点外快,两相得利,皆大欢喜,军州也持鼓励的态度。 能不鼓励嘛这年头各项开支巨大,书生自己拿钱交流,为州县省了一笔开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王秀是明白人,换成昨天的他或许没感觉,只知道闷头读书,但今天却明白是学习的好机会,说一千道一万,两个字没钱。 五十钱难为人啊顺袋里只有三钱了。 他犹犹豫豫,被老书吏察觉,问道“怎么了,大郎,你还不走” 王秀深深吸了口气,尴尬地笑道“老宿,五十钱,是不是太多了” 老书吏一辈子混县学,哪能看不出王秀的心思,他也知道点王家的事,看在王秀孝敬他的份,慢悠悠地道“五十不能少。” “这。”王秀犯难了,回家要钱是不可能的,外面赚钱,他两眼一抹黑。 “不过嘛,有个差事,你要是愿意干,倒也能赚千把钱,你这五十也免了。”老书吏浑浊的目光里,透着一丝狡黠。 王秀眼前一亮,道“不知道是什么差事” “主薄那要修补户籍,需要小楷工整的书生,看你小子平日呆头呆脑,字写得倒是工整,一卷户籍六百钱,两天为限,干不干” 这可是分苦差事啊一卷户籍不厚,但那是工笔小楷,工作量极大,时间又紧,县衙那帮胥吏好吃懒做,每次都雇不知名穷困书生来做,除了穷困到极点,很少有人愿意接活。 王秀后悔把钱全部给了老书吏,自己留几十也好啊天下没有后悔药,好机会绝不能放过,老书吏虽然贪婪,但还算有点良心,他沉重地点了点头,道“一卷,后天下午交货。” 老书吏的脸笑的像朵菊花,又能坐着拿一百钱了,这事办的真精明,心里得意对王秀更顺眼了,拿出一册空卷,温声道“赶紧回去吧” 原来早准备好找冤大头了,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有钱我还会干这个王秀撇撇嘴走了,留下一脸无辜的老书吏,在那孤芳自赏。 当他到回家,发现王成脸色铁青,在屋里不断度步,谢氏一脸愁容坐在高背椅,门前放了两个红漆大木箱子,怪地问道“爹、娘,这是。” 王成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倒是谢氏用手帕抹了抹泪,道“大哥,回来了,你先回屋看书。” 王秀看二老的神态,一阵不好地感觉,立即走到木箱前,打开箱盖,一双眼顿时直了,旋即嘴角翘,嘿嘿笑道“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 第3章 你是我的福星 陆家总算是图穷匕首见,退婚退婚呗,王秀把双方订婚的聘书撕毁,引的王成大怒,还好有谢氏劝住。 “爹,咱高攀不起陆家,看看这些聘礼能值多少钱。” 王成见儿子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被弄的苦笑碰不得,儿子对陆家五姐可是痴迷的要命。 “官人,既然大哥不在意,退退了。” “王家哥哥在吗” 正在当口,外面传来清脆的声音,王秀转身一看,怎么是有琴莫言领个黑漆竹篮进来,还真会挑时候。 王成一脸诧异,这陆家刚退婚,前脚刚走,怎么李寡妇家的姐,过来了,他亦是捻须看王秀。 王秀哪个憋屈,没事也让人琢磨出事了,还说不清楚,有琴莫言到了门口,见两位长辈在,急忙福了福,道“大伯、大娘,奴家有礼了。我娘做了蒸鹅,让奴家送一半过来。”说着话,把竹篮放在桌子, “李娘子太可气了,怎么好意思呢”谢氏面带微笑地拉着有琴莫言的素手,笑道“大姐,生的越发俊俏了。” 有琴莫言脸蛋一红,低声道“大娘。” “好了,不说了。”谢氏笑容闪过,低声道“今个准备去你家交房租,不知李娘子在家吗” “大娘,我娘说了,都是老亲四邻的,钱缓几天给也行。”有琴莫言冰雪聪明,看破谢氏的难堪。 “这要多谢李娘子了。”谢氏松了口气。 “奴家要去送了生丝,想让哥哥帮些忙。” “哦,大哥,那你去吧。”王成心不在焉,却没发现儿子惊喜地目光。 两人刚出门,有琴莫言小脸红扑扑地,那双眸子一眨一眨,不时看向王秀。“哥哥,你家门内那些彩礼箱子。” “陆家退亲了。”王秀对娃娃亲很淡漠,退了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啊退亲”有琴莫言两颊晕红。 一路无语,到了有琴家门前,李寡妇远远看到王秀过来,笑吟吟地道“秀哥儿啊小妮子非得叫你,快先进来吃杯茶。” “大娘,没事,先把生丝送去再说。”王秀看到门前的独轮车,暗暗发苦,这玩意可要掌控好力度,一个不小心便会翻了。 “娘,你别说了,女儿与哥哥快去快回。” “你这孩子。”李寡妇无奈地摇头,白了眼有琴莫言,又对王秀笑道“秀哥儿,那辛苦你了。” “大娘哪里话,对了,大娘宰鹅,那翅膀的毛还有用吗” “还在厨房里,秀哥儿,你要鹅毛” “大娘,能给我两根吗”王秀眼前发亮。 “看你说的,大娘都给你留着。” 一路,王秀是艰辛无,车子推的东倒西歪,可没少收有琴莫言的奚落,出力不讨好,恨不得把她小嘴给堵。 好不容易送了生丝,回来的路,有琴莫言却被一阵叫卖酥油鲍螺的吸引住了。 “大娘,来半斤。” 有琴莫言蹦蹦跳跳过去,王秀不得不跟过去。 “小官人好不吝啬,你家娘子想吃,还不买个两三斤的。”卖糕点的矮胖婆子挤兑王秀道。 “啊”有琴莫言脸蛋晕红,给王秀个白眼。 王秀占了便宜,有几分恶趣地笑道“那是,那是。”说着去掏钱,摸了摸袖顺带,脸色微微发苦。 坏了,只有三钱,不够买的啦,这下子丢大发了。 “小官人出来没带钱么”婆子见王秀尴尬,嘻嘻地嬉笑王秀,目光却又一丝鄙夷。 “这个。。这个,多少。怎个卖法”王秀攥紧了三钱,脸红的跟煮熟的螃蟹。 “四个钱半斤。” 王秀被吓的一瞪眼,心里一慌,脱口而出道“什么四钱才半斤,你这婆子要抢钱啊” 这句无心之言可不要紧,直接捅了马蜂窝。 婆子眉头倒竖,左手掐着腰,右手伸指指着王秀,嚷嚷道“嗨,我说你这小官人,老婆子买卖一辈子,从小娘子一直到如今,还没人跟老婆子说贵,哪有你这样守财奴,八钱也不舍得花。” 那婆子激动的是唾沫横飞,一溜子开封官话,把王秀说的张口结舌,想要反驳哪里是大肺活量的对手,被人喋喋不休半刻钟,插不一句,说的他连还嘴的兴趣也没有了,只能直翻白眼,人才在民间啊 有琴莫言看王秀吃瘪,又看那矮胖婆子张狂,忽然笑道“哥哥,你的钱要留着买书的,妹子自个有。”拿出粉红的荷包,倒出八钱递了过去,又道“大娘省省口水,我家哥哥是要去解试,好歹要发解贡举人的,今天陪我出来忘带钱,大娘不能少数落人。” 王秀看那甜甜的小酒窝,竟有一丝恍惚。 “哎呀,原来是小秀才啊早说啊,等小官人发解贡举人,老婆子给你六钱一斤。”婆子一听王秀是读书人,态度马来个九十度转变,虽然不再奚落人,却暗含讥讽。 “大娘,还是卖八个钱吧给谁讲价也不能给您老讲价。”有琴莫言接过包果子的袋子,笑嘻嘻地道“走吧。” 王秀撇撇嘴,白了眼那矮胖脖子,老实地跟着有琴莫言。 “小娘子,下会再光顾老婆子的摊子。”矮胖婆子狠狠剜了王秀背影一眼,低声道“搞啥子,吝啬鬼一个,呸,你那熊样还想过州试。”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王秀的脸面都丢尽了没办法,没钱没底气啊 “哥哥,吃一个。”有琴莫言扬着甜甜地酒窝,拿出个酥油鲍螺递给王秀。 王秀闻了闻果子的奶香,心里很不是滋味,摇头道“不喜欢吃。” 有琴莫言白了眼王秀,撅着小嘴道“想吃又要面子,不给你了。”说着,拿着酥油鲍螺自个吃了起来,嘴里还嘟囔道“可惜还不时夏令,没有红果子吃。” 面对小妹妹一般的少女,王秀感觉很贴心,听着有琴莫言自言自语,想到李寡妇宅院里的山楂树,红果子,不是山楂吗冰糖葫芦,然后想起了糖,黑糖、霜糖、白糖冰糖他眼前一亮,似乎抓住一些东西,瞪大眼睛看着那娇俏的可人儿,低声道“丫头,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有琴莫言在街市买了些果子,倒是装了半车,王秀心里很怪,买了那么多果子,也不知怎么吃得了。 到了路口,有琴莫言忽然停下来,有几分犹豫地道“哥哥,你先回去吧” 王秀停下车子,不解地道“怎么了,车那么多果子,你一个小娘子怎么推车。” “没事,我能推得动。”有琴莫言秀眸闪烁,似乎在躲避什么。 ... 第4章 什么叫圣洁 “真的可以”王秀越发的疑惑。 “嗯,我力气可大了。” “力气大切。”王秀投去鄙夷地目光,你力气大还让我来帮忙。 最后,还是有琴莫言弯弯扭扭地,推着车子前行,王秀犹豫再三,还是不放心的悄悄跟了去。 当他跟到城西北角居养院门口,远远地看着,一群正在玩耍的孩子,看到有琴莫言来了,纷纷欢笑着迎了来,他们和有琴莫言有说有笑,帮着大包小包往里面扛果子,这才隐约明白怎么回事。 难怪在记忆里,不少次与有琴莫言相遇,几乎都是从北面而来,或是带着一个大大地包裹,向北面去。 他在车子前沉吟了好大会,把门的老苍头一脸疑惑地走过来,道“小哥,盯人家车子做什么” 面对防贼一样的老苍头,王秀尴尬地捏着鼻子,弱弱地道“我和有琴小娘子是邻居,送她来的。” 老苍头明显不当,眯着小眼直勾勾盯着王秀,语重心长地道“小哥,有琴小娘子是活菩萨心肠,人长得好,心又善,你们这些哥打什么歪主意,老汉我能不知道” 王秀一怔,敢情把他当成纨绔子弟了你看我一身布衣像纨绔吗他不由地笑道“老宿,我真的是她邻居,真的。李大娘让我陪她送生丝,我不放心来看着,不然不好给李大娘回话。” 老苍头目光仍有怀疑,但他的脸色好了许多,吸了吸鼻子,道“原来是李娘子啊那你进去看看吧,顺便帮着有琴小娘子散果子。” 王秀一怔,没有反应过来,道“散什么果子” 老苍头像看土鳖一样,盯着王秀看了半天,讥笑道“小哥真不知道” 王秀尴尬到了极点,绕了绕头,干道“真的不知道,今个,我是被大娘临时抓了壮丁。” “原来这样,也难为李娘子了,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容易。”老苍头摇了摇头,又道“有琴小娘子真是善人,从去年偶尔从居养院过,与在门口玩耍的小崽子们认识,时常送些果子来。小哥是不知道,虽说朝廷设置居养院救济孤苦,但天下那么多穷苦孤儿,哪能兼顾过来,整天是粗茶淡饭。” 王秀与老苍头东一句。西一句地侃大山,逐渐摸清了有琴莫言的一些事,算是明白了。 原来有琴莫言常南北走动,是来居养院看望孤儿,买那么多果子,是给这些孤儿吃。酥油鲍螺是她喜爱之物,也不舍得多买,省下钱多买些普通的果子,拿给孤儿们吃。 想到后世的福利院,一个个干黄瘦弱的孩童,那一双双迷惘的大眼睛,他的内心不禁一痛。 人性,什么是人性的光辉,在于点滴寻常事物间,那一瞬间爆发的绚烂光芒 如果说,他第一眼看到有琴莫言,是惊叹其美人胚子的话,此时,他发觉有琴莫言最美的是本性良善,所谓伊人,并不是单指美色,内蕴同样重要。 正当他和老苍头说话,冷不防一群孩子,拥着有琴莫言笑嘻嘻地出来,他哪里躲避的开,一下子被抓了个现行。 有琴莫言忽然看到王秀,止住了脚步,吃惊地望着王秀,小嘴一煽一合,好像想要说话,但没说出来。 孩子们遇到生人,又见大姐姐神色不对,一个个警惕地睁着大眼睛,躲在有琴莫言身后,让王秀连连苦笑,有点老鹰捉小鸡的感觉。 “哥哥怎么跟来了”有琴莫言还算镇定,却一脸的戒备。 王秀脸色赫然,跟踪别人被发现,总归是难堪的事,没等他组织好语言,老苍头眼一瞪,高声道“原来你小子是尾随跟踪,我说怎地鬼鬼祟祟。” 得,这老爷子可真行,刚才还好好的,转眼把他给卖了,王秀哭笑不得,轻声道“怕你推车不易,跟来看看要不要帮忙。” 有琴莫言眼底闪过一道异彩,嘴却道“哪有你说的娇气,既然来了,帮我推车吧。” “姐姐别走,再玩一会嘛” “姐姐下次什么时候来。” “姐姐别走。” 几个小孩缠着有琴莫言,幼稚的童言充满浓浓的真切。 望着脸色不太红润,衣着很简陋的孩子,那一双双充满天真可爱的眼睛,王秀心却打翻了五味瓶,这些纯真的眼神,让他隐隐有一种缓缓升的责任,尽管还很淡,却悄然在他心扎根。 如果有一天,让这些孩子穿的好,吃得好,那该多好啊 有琴莫言在孩子们恋恋不舍的目光,跟随王秀一步三回头而去,孩子们的呼声犹在耳边。 一路回家,王秀与有琴莫言默默行走,把车子推进大门。 “谢谢哥哥,天色不早了。”有琴莫言低声道。 王秀到底是过来人,能体会有琴莫言心思,肯定是瞒着李寡妇,笑道“再去悄悄叫我,东西太重,别累着你。” 有琴莫言俏脸飞一层红霞,轻声道“以后再说吧”说着,又看了王秀一眼,目光充满了复杂。 “那我走了。”王秀也不知为了什么,脸颊微微发烫,避开有琴莫言的眸光,转身要快步出门。 “这不是秀哥儿嘛,怎么这么慌走了,进来吃杯茶,这是你要的鹅毛。”未等王秀出门,李寡妇拿着一把鹅毛从前厅出来。 “差点忘了,多谢大娘了。”王秀接过来,他心里有事,急匆匆放跑了,引的有琴莫言莞尔一笑。 “这个秀哥儿,跟小娘子一样害羞。”李寡妇见王秀急匆匆跑了,倒是好笑一阵。 “娘,哥哥好像被退婚了。”有琴莫言忽然止住笑容,若有所思地道。 “什么,陆家退婚了”李寡妇一怔,眼睛睁得大大的。 有琴莫言黛眉微蹙,不解地道“娘,哥哥是那么本分的人,陆家太不像话了。” “陆家那小娘子,。不要也罢,勾三搭四的。呸呸,不说了,太晦气了。”李寡妇对七八古八大姨的事,自然一清二楚,宋代寡妇并不像明清时代禁足,走街串巷是常事,她的消息还满灵通的。 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瞪着似有心事的有琴莫言,嚷嚷道“今后,少疯疯癫癫,别有没有事捉弄秀哥儿。” 有琴莫言笑了,扬起两个迷人小酒窝,去关门时却偏了螓首瞥眼去看巷口,脸蛋微红,娇声道“娘,知道了。” 女儿患得患失的神情落在李寡妇眼,她心下一动,女儿的红鸾星动了 ... 第5章 屡败屡战 王秀回到家,立即进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好了小刀,点燃了油灯,不大一会功夫,制成好几杆简易鹅毛笔。 看着自己的杰作,他满意极了,硬笔书写速度要毛笔快几倍,一个小小地发明,鼓起他一点点信心。 他始终相信,只要用心去做,没有翻不过的山脊。 他用水把墨稀释,拿出户籍书册,对照着旧名册,一笔一划写起来,六百不多,但他必须挣到,这笔钱是他人生的第一桶金。 初春的夜间挺冷的,房间里没有火盆,后半夜让人打哆嗦,加衣服也不成,只好跺着脚,时不时搓手取暖。 油灯亮了大半夜,谢氏心疼的不行,几次要劝都被王成拉住。 “娘子,大哥用心苦读是好事,不要去打扰。” “身子也很重要。” “我知道,家里还有点钱,明天割点肉。” “不够了,这个月的房租还没给李娘子。”谢氏一声叹息。 王成眉头紧蹙,道“那买几尾小鱼熬汤,我明天再去借点。” “官人,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何老道那。”谢氏忧心重重地道。 王成勉强一笑,温声道“娘子,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我盘了铺子,给牛幺当掌柜去,一定要让大哥读书。” 一天时间,王秀把一卷户籍名册写好,当老书吏翻开看到一行行工笔正楷,还那么快写好了,惊讶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但他还是发现蹊跷,疑惑地道“这么快,似乎不是毛笔写的。” 王秀捏了捏鼻子,笑眯眯地道“能用行,不是吗” “嗯,要不,再给你两卷。”老书吏一阵奸笑。 王秀揣着六百钱,兴冲冲出了县学,心里觉得倍踏实,来到街市买了一只鹅,又去买了足足五斤黑糖。 “大哥,你哪来的钱”谢氏见乱扑腾的白鹅,吃了一惊,疑惑地看着儿子。 “娘放心,这是我自己挣得,县学招人抄录户籍名册,我写了一卷,他们看我写的又快又工整,又让我写两卷,给。”王秀说着话,把沉甸甸的小布包递给谢氏。 谢氏惊讶地接了过来,想到一天一夜儿子躲在屋里,竟然在抄写户籍名册,要有口饭吃,谁愿意干那个啊捧着沉甸甸的袋子,想这大冷天,屋里连火盆也没有,心里又酸又痛,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娘,你别哭,别哭。。”王秀慌了手脚。 “不哭,娘不哭,娘给你做鱼吃去。” 不要说谢氏伤心,王秀又是一阵忙碌,在院子里挖了一盆黄土,在自己屋里捣鼓了半天,黑糖也用了两斤,晚出来时却饶头了。 怎么回事,黑糖脱色明明是用黄泥水,怎么脱了色的糖透度不高,还不如市场的霜糖明明是黄泥水淋造白糖的法子,明代才无意发明的,很简单的方子,怎么回事,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吃完晚饭,他一头扎进屋里,半夜不断试验黑糖脱色,每次都差一点点,他并不气馁,泥土和黑糖用量,都小心翼翼地记录下来,仔细观察变化,总结经验。 后半夜,则俯在桌子前,用鹅毛笔抄录户籍名册,一千二百钱不算太多,但那也是钱,能够补贴家用也是好的,何况他还需要购买黑糖。 连续高强度的熬夜,他身子也有点吃不消,还闹了个黑眼眶,谢氏心疼的流泪,没办法,他和这个家都没有退路了。 “爹,今天何掌柜过来,我有事要说。”把最后一口稀饭咽下肚,王秀放下筷子道。 “你能有什么事”王成疑惑地看着儿子道。 王秀切牙一笑,道“爹放心,我有一个好法子,让何掌柜看看,兴许能挽救咱家的铺子。” “好法子”王成惊讶地道。 王秀点了点头,道“或许能缓解一下困境。” 午,何老道如期而至,坐在王家客厅内,脸色挂着招牌式的微笑,一副笑死你不给钱的模样。 “王东主,前个马婆子过来了”一脸笑眯眯的何老道,捋着老鼠须慢慢进来。 王成心事重重,冷不防何老道提他家丢人事,怎好意思说出口,连咳嗽两声,借以掩饰尴尬。 王秀早早陪在王成身边,没心没肺地来了句“刚退了婚,何掌柜是来收利益的你要和马婆子连襟而来好了,现退现给,不用数彩礼值几个钱,省的箱子搬来搬去。” 王成一怔,一双眼睛睁的溜圆,愕然看着儿子,手放在胡须一动不动。 何老道差点被一口浓痰憋过去,手一颤,老鼠须也拔下一根,疼的他眼角猛抽,心里却暗骂王秀刁钻,这不是说他和马婆子有奸情吗自己长的是不算帅,但也看不那干瘦如猴的婆子,这小子不是骂人嘛 王秀仿佛没有看到,继续道“。银酒具一套,还有十片金叶。嗯,何掌柜,我家在你那质押多少钱,利息是多少” 何老道一阵牙疼,暗道不对啊王大郎少言寡语,三脚踹不出屁的呆子,怎么今个话说的那么溜真邪门了。他看了看一阵长吁的王成,切牙笑道“老弟,你家小官人这是。。” 王成又咳了声,稍有歉意对何老道一笑,对王秀本着脸厉声道“逆子,怎么跟何掌柜说话的,还不给我退下去。” 王秀算看清老爹的秉性,没有一丝让步的意思,道“爹,让我把话说完。” 何老道呵呵一笑,道“大郎,你爹质押四层铺子资产,拿了四十贯钱,月息十二钱,期限半载。”既然王秀没有避开意思,他索性开门见山,省得双方浪费口舌。 王秀心下吃惊,四十贯这可不是小数目,还是一家的借贷,但让他吃惊的并非四十贯,而是四十贯竟质押四层财产,看来老爹想尽办法,还是不能翻身。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一脸尴尬的王成,又慢吞吞地道“何掌柜,不能宽限几日,收了利息,把本钱续长一年” 何老道摇头一笑,道“这是质库的规矩,老汉我拿别人的钱,自然要遵从自家东主规矩。” 王成尚对儿子抱有一丝希望,哪知道这小子竟要延续质押期限,简直丢人现眼,能延期的话他早说了。儿子数日来的努力,本来稍有欣慰,此时化作极度失望,当即呵斥道“够了,还不快给我退下。” 王秀笑着捏了捏鼻子,没有说话,也没有退下。 王成来不及管王秀,叹道“还望掌柜宽限几天。” 何老道呵呵一笑,捋着老鼠须,公式化地笑道“王东主,不是在下不愿意,实在是质库有规矩,不好办啊” 王成实在为难,何老道说的不错,人家有人家的规矩,总不能让掌柜为难吧 “王东主,四十余贯而已。”何老道笑咪咪地,一点也不急。 王成眉头紧锁,“万事兴”质库势力庞大,商水县“万事兴”,仅是一家分店下面的铺子,是正规经营不假,但你要真还不钱,它的獠牙可要吃人的。 “不瞒何掌柜,在下的杂货铺周转有些困难,待宽限几日,定然全数还。”不得不做最后努力。 何老道依旧笑眯眯,道“不是我不愿意,规矩是规矩,实在没办法。”心下却暗道,有张山这伪君子窥视,你的铺子能好才怪。 王成哪个愁啊终究是走到这一步了,典当铺子是唯一的出路。不过也好,给了何老道还能留下几个钱,便宜了张山,他连一钱也得不到。 正要妥协的时候,王秀却笑眯眯地道“我有一件事,想向何掌柜请教。” ... 第6章 三倍之利 “小官人有事,说说看。”何老道笑咪咪地道。 王成一怔,儿子说话很冒失,他只能低声道“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何掌柜不要和他计较。” “哎,我看小官人睿智,说来听听。”何老道仍旧笑咪咪地,心下却揣摩王秀意图。 王成刚到嘴的话咽下去,目光复杂地看了看王秀,心下燃起一丝希望。 王秀见何老道颇为知味,笑道“何掌柜,小侄那些彩礼,也够你的一年利息了。” 王成脸色一变,脸面微赫,正要呵斥。何老道却笑咪咪地道“小官人,不止利息啊” “这是当然,本钱也要还质库。” 何老道不明白王秀意思,王成同样糊涂了,除了店铺,哪还有钱还,难不成天下掉钱,砸了王秀不成 何老道见王秀笑眯眯地脸,心咯噔一下,这张笑脸是那么的熟悉,颇像自家小东主,不禁道“这话怎么说” 王秀撇撇嘴,稍加沉吟,道“敢问何掌柜,商人处事两分之利,可不可以做” 王成见儿子提商人之利,还在何老道面前,这不是班门弄斧嘛但他又见何老道兴趣怏然,暗想这小子的话前言不搭后语,竟能让何老道如此精明的老经济感兴趣,真是怪。 要是王秀知王成心思,肯定要鄙夷一番,商人嘛无外乎赚钱得利,对赚钱没兴趣的商人,还能叫商人 何老道若有所思,道“两分之利,可值得投入钱财,大干一场。” 王秀微微一笑,又道“那五分之利呢” “五分之利”何老道吸了口凉气,目光谨慎地凝视王秀,正色道“小官人莫要说笑,五分之利,连质库也达不到。” 王成脸色很不好,看着王秀,道“你有什么事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 王秀心下暗叹,难怪老爹一辈子一事无成,信誉、勤恳一样不缺,少的恰恰是最重要的想象力和决然的担当,他平静地道“五分之利,何掌柜说会让人怎么样” 何老道脸色郑重,稍稍沉吟,道“足以让人铤而走险。” 王秀点了点头,道“何掌柜坦荡,五分的利益的确可以让人冒杀头的危险。” 何老道捋着老鼠须,笑眯眯看着王秀,知道这小子肯定有下,连王成也升起一丝期待。 “那三倍之利呢” 王成心肝一颤,脑袋一阵眩晕,他赶不儿子跳跃性的思维。 何老道眼光一闪,划过一道厉色,但还是温声道“小官人这是什么意思”话不知不觉间,近乎了许多。 “三倍之利的合作,用杂货铺两层资产,能不能和万事兴合作” 王秀之言,让王成吓了一跳,也让何老道惊讶无。 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资本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这是托约登宁说的,在资本论被马克思引用,王秀深信不疑,市场有它的规律性,商人追求最高利润,这是永恒不变的规律。即便回馈社会很多,做下天大的善举,也无法改变逐利的本质。 何况,人都是有道德底线的,什么狗屁仁义道德,在绝对利益面前,都得给我靠边站。 给你一万陪我。抱歉,人家未婚,很纯洁; 哦,那再加九万。人家还是第一次,妈妈管的紧; 那好,一百万哦。那个。。 你也别说了,一千万,给个话。估计早沦陷了,还没有你继续纯洁吧,反正我妥协了。 王成嘴唇蠕动,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三倍之利,足以让人操刀杀人了。 何老道目光有一丝期盼,试探着道“三倍之利,说着容易做着难,小官人不要开玩笑了。” 王秀莞尔一笑,淡淡地道“晚辈不敢喝何掌柜玩笑,何掌柜身为万事兴的掌柜,在万事兴陈州分店说话很有分量,香浴堂不过是其一项。” 观察何老道微微颔首,似乎很享受。笑话,任谁不爱恭维,又道“我家和万事兴商水店合作,万事兴以四十贯钱为本,占商铺两层,今后我家以王记铺子开设其他营生,万事兴都占有两层。” 绝对是大手笔,等于展开一个诱人的前景,四十贯本钱,不用再投入,便可坐收其利。 何老道是有些心动,但他并不蠢,作为万事兴在商水的掌柜,又岂能是平庸之人,他一边观察王秀脸色,一边道“小官人,不是老汉说你,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不太吸引人啊” 王成脸色通红,何老道说的是,王家杂货铺形同关闭,拿什么吸引人家 王秀却不屑地一笑,道“谋一时不足以谋一世,观一事成败不足以观万事得失。” “呵呵。。小官人有好办法”何老道感觉有点味道。 王秀撇撇嘴,道“不敢,何掌柜能信得过晚辈,两家可以合作。当然,何掌柜也可以私人拿钱,公私便利,一举两得。” 何老道何等人没有实际可操作性的前提下前,他肯定不会做出抉择,当下笑道“小官人要做什么” “三件事。”王秀伸出三个指头,很自信地道“何掌柜稍候片刻,晚辈去去来。” 他回到屋拿了几章纸页回来,很恭敬地呈给何老道,道“这是晚辈画的图形,搏何掌柜一笑。”这是他昨晚,在黑糖脱色地五次失败后,灵机一动想出的办法。 何老道笑呵呵地接过来看,开始还很不在意,看着越发凝重,最终正色道“小官人,这个。这能要多少银钱” “不多,只要盘下一所香浴堂,改建一下成,也是数十贯而已。”王秀看了眼何老道,不失时机地道“这只是第一步的一小步而已,何掌柜如能在商水整出一番动静,想必万事兴东主必会有耳闻。” 何老道闻言一动,王秀说的不错,他要能在商水带来巨大利益,必会受到层的重用,好处当然不用说。想想,他有些动摇了。 王秀见状,趁热打铁道“盆浴不干净,淋浴至而下,如高山流水,此古君子雅趣,何掌柜是知名老宿,其道理当然不用晚辈再说。” 何老道当然看出钱景,什么狗屁高山流水,古君子雅趣,他一律不感冒,感兴趣的是其商机,占据制高点的商机。 稍加考虑后,又道“淋浴装置太简单了,一旦出现不久,便会被其他人效仿。” 王成闻言不断点头,这年头没人是傻子,一旦有赚钱的机会,像一群嗅到血腥的鲨鱼,都会一拥而撕咬。 王秀摇了摇头,坏笑道“小事,要的是他们效仿。” 何老道眼前一亮,道“此话怎讲” “何掌柜难道不知道,做买卖要永远走在别人前面,待他们蜂拥而,咱们早赚得个钵满盆溢。再说了,香浴堂不过是三件事的头一项。”永远站在产业链的游,占据商业的先机,是任何一位成功商人的秘诀,王秀绝对相信。 何老道眼前又是一亮,目光闪过一丝贪婪,他对改进香浴堂经营有兴趣不假,但那不足以改变他的决断,王秀后续的手笔,让他感觉可以尝试一下,不是延期嘛,钱又跑不了。 “晚辈多年来潜心研究那些杂学,倒是略有所得,何掌柜要有兴趣,你和万事兴公私两便。”王秀笑咪咪地,目光很真诚。 何老道稍加沉吟,慢悠悠地道“此事,要好好商量。” “何掌柜说的是,最好让是质库信得过的匠人过来,千万要保守机密。”王秀点了点头,话锋一变“不过,我家质押款子。” 何老道见王秀很道,心下欢喜,四十贯对他而言,推迟处理不过小事,当即笑道“好说,好说,明日去我那改了契约,延期半年。” “多谢何掌柜。”王秀算松了口气。 王成惊喜交加,想不到最犯愁的一件事,被儿子三言两语坏事变成好事,真是感慨万千。何老道走后,他才回过味来,疑惑地道“去他的店铺,这老狐狸玩什么花样” ... 第7章 实质性谈判 虽说,何老道管理的质库是区区的县分店,却是商水县数一数二的建筑,看那飞檐青瓦,三层雕栏,端地气魄无,在幽静地后院,王成、王秀父子在座。 把玩精致的黑瓷天目釉茶盏,品味幽幽茶香,不要说尖尖嫩芽,是茶盏也要卖到十金,王秀对万事兴的底蕴十分惊讶,一个县分店的掌柜,用度竟这么奢华,窥一偶而观全局,万事兴东主岂不是富甲天下。 “二位的淋浴装置,老夫再三考虑,感觉还是有利可图的,但前景不太乐观,面一贯的谨慎,我也不能太过分了。”何老道眨着老鼠眼,一本正经的模样,把王秀摆到同等位置。 王成笑道“州里大掌柜谨慎,也是当然。” 王秀白了眼老爹,何老道的话能信,精明地跟耗子一样,这种质库行当的老经济,也不能跟他客套,只能直接谈利益,人家可是为钱而挣钱,谈什么狗屁仁义道德。 何老道那双小眼看了看王秀,继续道“按照面一贯德性,恐怕很难同意,不过老汉我会极力争取。”说到这里,端起茶慢悠悠品了口,眼角余光打量着王家父子,却见王成焦躁忐忑之情,溢于言表,王秀却耷拉着眼皮,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他心下对这对父子高下立判,放下杯子,咂咂嘴道“风险太大,要让面松口,万事兴占你家铺子五层,我才好去说话。” 王成大吃一惊,失声道“五层,我那铺子单凭地段,便要价值数百金。” 何老道咂咂嘴,鄙夷地笑了,暗骂王成活了一把年纪,怎么看不明白。 王秀吸了吸鼻子,把玩着黑瓷天目釉盏,玩味地道“何掌柜,万事兴可是真正的大商行啊” 何老道一怔,不知王秀何意,眨着眼品味这话味道。 王成同轻蹙眉头,儿子贸然插话让他不高兴,但淋浴装置是儿子捣鼓出来的,何老道又较重视,他把开口呵斥的话咽下去,决定先看看再说。 “这点小玩意是投石问路,如果晚辈能把黑糖脱色,品色霜糖好十倍,成本低三成,并改进磨浆法制甘蔗汁,何掌柜认为利有多大”王秀不屑地撇撇嘴,端杯品了口茶。 何老道眼前一亮,他虽是质库老经济,但这行却要求万事通啊立即判断王秀之言的巨利。 霜糖与黑糖的价格,他一清二楚,霜糖制作工艺复杂,成本极高,糖色有些发黄,价格是黑糖的三倍,若成色好十倍,成本底三层,傻子都知道其巨大的商业利益。 真的可以吗他疑惑地看了眼王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要说黑糖脱色了,是改进磨浆法却非同小可,磨浆法制甘蔗汁是把将甘蔗切成小块,然后磨成浆泥,放在锅熬取蔗汁,加工过程相当繁琐,成本自然也居高不下。 王秀风淡云轻的脸色,让他左右拿捏不定,机会,一个有巨大风险的和巨大利润的机会,把他的贪欲勾起来了,沉吟片刻,谨慎地道“小官人倒是博才” 王成亦是目露疑惑,儿子怎么变的如此睿智,简直换了个人,给他的惊一个接着一个。 王秀风淡云轻地笑道“闷头学几年,杂书看多了,略有点心得。”他并没有完全掌握黑糖脱色技术,现在是十二点过五分,没时间耽搁了,先把何老道拿下来再说,他有决心和信心成功掌握技术。 这理由虽然勉强,但也算说得过去,何老道捋了捋老鼠须,小眼睛闪烁精明的光芒,良久才道“要怎样改良黑糖怎么变为白色” 王秀放下茶盏,投以鄙夷地目光,慢悠悠地道“何掌柜,改良磨浆法降低制糖三层成本,霜糖你也知道,那能叫糖我有本事把黑糖脱色成为白糖,质地无限接近白透,保守估计霜糖多一倍利润,一降一增,可多获利多少何掌柜认为晚辈在玩笑不成” 王成吭了一声,正色道“怎么跟何掌柜说话的。” “何掌柜恕罪,晚辈性子急。”王秀轻松地一笑,急忙告罪。 何老道完全被王秀的话吸引住了,磨浆法不是不能改良,相反很多工匠都进行揣摩,一旦研究成功,成本自然是大大降低,至于黑白变,他暂时尚无兴趣,但也知道让天下商人疯狂的利润。 “哎,小官人不要妄自菲薄,能把磨浆法改良,大大降低制糖成本,这可是制糖行当多年无法完成的事。哎呀,小官人竟然有把握完成,的确让那些工匠丢脸。”何老道捻须长叹,眼珠子却提溜转,一脸的不相信。 王秀面不改色,他面对的可是质库老狐狸,可不能被对方迷惑,改良磨浆法甚至量产白糖,都是非常简单的事,只不过人们暂时没想到罢了,他绝不会轻易说出口。好东西要一样一样拿出来,若要不是家境窘迫到刻不容缓的地步,他连透露也不会。 何老道见王秀平静,似乎是胸有成竹,不免多了几分忐忑,试探着道“小官人有几分把握。” “那看何掌柜有几分诚意。”王秀淡淡地笑道。 何老道翻个白眼,暗骂小狐狸不已,明明是放个诱饵吊他的胃口,却又不给人家吃,真是坏的淌水。心里鄙夷,脸却笑呵呵地,道“小官人啊恕老汉直言,州里的万事兴分店对淋浴并十分不感兴趣,昨夜少东主路过,停留了一个时辰,老汉再三劝说下总算给了三分薄面,但少东主的意思是五层。” “少东主,他怎地不去杀人啊”王秀翻个白眼,什么东西,看来还真有趁人之危的。 何老道一瞪眼,道“小官人倒是好嘴,我家少东主可是才,能看的必有所值。” “那是他看走眼了,不消说淋浴,是制糖法成套改进,得到的利润足以撑爆他的眼球,你信不信,只要我拿出去,不知有多少人争着要买。” 王成听儿子口气颇大,不禁眉头微蹙,暗自不喜,年轻人孟浪些并无大碍,但也不能太狂了。 何老道笑咪咪地打量王秀,道“这商水县,除了我万事兴,谁还敢接你的手” 王秀下意识看了看王成,却见王成脸色灰白,摇头叹气,很显然何老道抓住他家命门。 “爹。”王秀目光坚定,转首看着王成。 王成知儿子所想,也不多话轻轻颔首,端茶品味间口苦涩,数十年人生,读书没有取得功名,经商勉勉强强,又被人暗打压,最后还得靠儿子,实在令人不堪回首。 王秀明白老爹不过问了,他也明白家到了最危急阶段,早一天与万事兴联合,少一分危险,反正自己还留了一手。 得到王成的首肯,底气壮了许多,迎着何老道不怀好意地目光,断然道“杂货铺四层,万事兴不能转让别人,只能由商水县万事兴持有,制糖也由铺子专卖,不二家。” “好,今日签下具状。”何老道眼前一亮,一锤子定音。 “是不是答应的太早了”王成趁何老道让伙计请账房来时,把一直憋着着的话讲了出来。 王秀摇了摇头,道“爹爹,时不我待啊哪怕是他要六层也要答应他。” “你那制糖。”王成欲言又止。 “爹爹放心,他何老道既然出招,说明他心里有底,去县衙交给爹爹了。”王秀露齿一笑,他既然敢做,绝不是宽慰老爹,黑糖脱色暂时没有成功,却不代表不能成功,每一次实验都有新的希望。 此时,县衙附近的一座酒楼,临街的包间,一个干瘦的年人匆匆进了包间,里面隐约有窃窃私语声。 “葛家的老三办好了” “老兄放心,由我小弟我出马,葛老三还不尽心。” “好啊,今天把事定下来,我看王成还怎么扑腾,嘿嘿。” ... 第8章 事有突变 王家付出杂货铺四层资产代价,换取何老道的投资,可以说付出的代价不小,但实际却也有利可图。 在王秀的盘算,王家如同风雨的一叶孤舟,随时都可能被张山吞并,能够依靠万事兴质库,绝对是一张护身符,是能够让王家先渡过难关的最强保障。 虽说,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掌握,也算是危难时刻的缓冲,但他有信心重新掌握主动,王秀是这样打算的。 王秀早早地回到家,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户籍名册还有一半以没写,鹅毛笔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谢氏一个人操劳家事,他恨不得自己三头六臂,为家里多做些事。 洗了菜,抄录几十页户籍名册,王秀在小屋里继续黑糖脱色,直到响午要吃饭了,他才出来帮谢氏生火做饭。 热腾腾地鹅肉,几样家常素菜摆来,王成才脸色凝重走了进来,谢氏急忙迎,道“官人回来了,快洗手吃饭。” 王秀笑嘻嘻凑过来,道“娘,我去收拾,都饿坏了。” “你啊等你爹爹净手再吃。”谢氏剜了眼儿子,一脸地颠怪。 王秀嘿嘿笑了两声,道“娘一准给爹爹沽了壶好酒,孩儿也能跟着沾沾光。” 王成却黑着脸,一屁股做到高背椅,很不耐烦地道“好了,让我安静一会。” 王秀一怔,忽然有了不好地感觉,他惊讶地看着王成,道“难道何老道反悔了不可能的。” 谢氏愕然,但她知趣地没有去问,而是倒了杯茶,给王成端了去。 王成一口气喝干茶,把杯子重重地放在茶几,不言不语,一头黑线。 王秀心下咯噔一下,暗道坏了,可能真出现变化,他吸了口凉气,谨慎地问道“爹,怎么回事” 王成长长一叹,摇了摇头,似乎想说话却又不知怎么说起,目光甚至在躲避。 “爹,你倒是说话。”王秀不愿相信是真的,必须要王成回答,哪怕有一点的不甘,他也不会放弃希望。 “哎并不是何老道反悔,而是事情忽然有了变化。”王成长长一叹。 王秀的心咯噔一下提到嗓子眼,咬紧牙关道“爹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是我无能,是我无能啊”王成仿佛化开一口痰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王秀总算明白,并不是何老道失约,人家甚至连错也没有,事情还得从王成与刘老道去县衙说起。 本来是好好地,他们一同去办理具状,何老道得到王记杂货铺四层资产,王家能被免除债务并得到资金扶持,这是皆大欢喜的买卖。 二人刚刚到县衙,却意外遇到陆大有,因陆家刚与王家退婚,王成自然不会有好气,本不想理会这厮,没想到陆大有却生生叫住王成。 陆大有叫嚷成为王记杂货铺最大的债主,王成这才大惊,被县衙押司证实并需要立即还钱,王成当即愣住了。 何老道到底是老狐狸,一看能看出,陆大有身后站的是张山,在押司面前表示,他代表万事兴与王家协商生意,既然王家铺子资不抵债,那也没有合作下去的必要,等王家能摆平困境再说。 “何老道虽然不怕张家,但也没必要陷入麻烦,毕竟张山在县里势力颇大。”王成又叹了口气,脸色灰白。 王秀恨的是咬牙切齿,大好的机会被坏了,张山借陆大有的手,把债主的借据收拢起来,明显要通过官府强行兼并,王家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官人,还有什么好法子,要不我去。”谢氏脸色苍白,不知如何是好,破产的后果是严重的,她想到了娘家。 王成知谢氏所想,但他拉不下脸啊 王秀沉吟半响,道“何老道要没要钱” “这倒没有说。”王成烦躁地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王秀,沮丧地道“你娘。” 王秀苦笑道“锦添花的多,雪送炭的少,两家又不十分走动。” 王成长长一叹,他又何尝不知谢家屡屡求助他,最后他实在不胜其烦,几次拒绝后关系并不太好。不过,再不好也得硬着头皮了,实在没有办法了。 王秀怕谢氏担忧安慰,笑道。“娘,小事一桩,难不倒孩儿我,您放心吧” 但一家人谁也没心思吃饭,王成还没有豁出老脸,谢氏却悄悄回了趟城南的娘家。 。 当王家陷入困境,陆家的客厅内,又是另一番景色。 张启元很有风度地坐在客位,温尔雅地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陆大有坐在首,笑容可掬,陆天寿站在一旁,一脸有的巴结。 “贤侄啊王家算是彻底栽了,王成那个老东西,仗着有个好地势目空一切,连张大兄也不理睬。”陆大有笑咪咪地,嘴极尽恭维。 张启元笑道“世叔,王成愚顽不冥,自作自受,但也不能等闲视之,一定要快刀斩乱麻,一鼓作气拿了他的家业,毕竟何老道这厮态度暧昧,不可不防啊” 陆大有捻须笑道“贤侄放心,何老道老奸巨猾,不落井下石算王家祖坟冒青烟了,他绝不会为王家出头。” 陆天寿笑道“张兄,既然世伯托付,我会办的妥妥当当,绝不放王秀有翻身机会。” 张启元笑了笑,他并不关心王秀怎样,对他而言拿下王家杂货铺,才是最紧要的。这样一来,张家把南大街最繁华地段占住,大笔的金钱才能滚滚而来。 “哎,一切还要拜托世叔。” 陆大有道“有老夫跑跑腿行了,贤侄还是安心读书,秋闱发了贡举人,我家小女也好有个诰命。” 张启元脸色讪了讪,也是玩玩你家女儿,你还当真了,他嘴像摸蜜一样,挂着招牌式地微笑道“世叔放心,小侄定要得了进士,一定纳了小娘子。” 陆大有满意地点了点头,能够巴结张家,日后在商水县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从与王家退了婚约,女儿也不哭闹了,一切变得美好许多。但他光顾着得意,没听出来张启元说的是纳而不是娶,一字之别相差千里。 不过,他心下腹诽张山父子,既想占人家财产,又不愿留下恶名,脸却一团和气,丝毫不敢有任何不满。他对张山的手段也很佩服,既能得到诺大的家私,又广布善名,两全其美,要是自己该多好啊 。。 到了晚,谢氏从娘家回来,一言不发地进了卧房,王卿却气愤地述说谢家的不仁。他们不仅不借给王家百金,几个舅舅反倒是冷嘲热讽,还好外婆私下给了五两银子。 王秀大怒,道“早知道不该去,我真傻竟相信大爹爹家,不然早拉着娘了。” 他又见王成神色犹豫,试探着道“爹,外面还能凑多少钱” 王成摇头不语,一身的债务谁还敢借啊张家又在一旁虎视眈眈,实在没有办法,想自己辛苦半辈子,经被别人逼到绝路,一个人还好说,夫人怎么办儿子好容易开了窍,有了进心,又快要解试了,却不得不过吃糠咽菜的生活,他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铺子保不住了。” 王秀脸色平静,心里却在紧张地盘算,该怎么办是有法子,时间也来不及了,张山父子根本不给他机会,看来自己有些理想主义了 。 三更天,一轮明月当空,王秀总算完成一卷名册,他疲惫地伸个懒腰,又是六百钱,虽然仍是杯水车薪,但下个月的房租有着落了 他没有灰心更没有沮丧,脑子高速运转,如何摆脱目前的绝境,他认为自己需要一个契机 契机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看来只能拼一次了 ... 第9章 文会 一大早饭后,王秀青布带束发,穿了一身粗布青衫,出了门去参加县学会。 对他而言,会不再是学习的好机会,也不是长见识,认识这个时代的地方了 县学的青瓦学舍内,树荫成林,牡丹遍地。院落凉房内,几名教习或巍然而坐,或解答书生问题,或与旁人吟诗作对。没有排列齐整的桌椅,而是一张张高背椅,或是卧榻小几,面摆着茶水、果品点心,供人教习和学子们食用,几名杂役侍候在一旁,气氛宽松祥和。 既然来参加,王秀放下沉重的心思,但他看来后世许多西方的玩意,早在华大地出现,心里有些吃味。今天的会完全是标准的自助餐聚会,只不过后人不肖,好传统逐渐被丢弃,糟粕倒是保存下来。 来历神秘的教习钟离秋仍是老样子,压根不跟别人磨叽,一个人老神常在,看着手的书,遇到有书生向他提疑难问题,才三言两语地解答。 人人都对他很尊敬,但又有一丝敬而远之,这个人的身份太神秘了,五六个版本在商水传闻,让人搞不清哪个是真的,有一点可以肯定,没有人不敢给他面子,张大善人不敢,知县也不敢。 “杂货铺都半死不活了,王大郎竟有心思来。”张启元品了口茶,把正在赏鉴诗词的目光,很不善地挪向五步外的王秀,脸却挂着谦虚地笑。 这场会,他是出了一大笔钱的,加他的采的确佳,从一开场被书生们环绕,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甚至连一些教习也放下身段,与他和颜悦色论学问,他当然有自豪的本钱。 一旁的陆天寿,毫不掩饰鄙夷之色,冷笑道“他也是滥竽充数应个景,王家要倒了,连吃饭也没地方,恐怕那时连武夫也做不成。” 几名正在评论的书生,齐齐看向王秀,脸色颇为古怪。 张启元摇摇头,压低声音道“王大郎家境困顿不假,但也算我辈人,不要轻易羞辱。” 陆天寿一怔,最想夺取王家家业的张启元,竟然毫不客气地反驳他,让他面子太不好看。 再低的声音,也有人听到,尤其是那个算字,不能不说精妙到了极点,把王秀列入人边缘,引导士子们无限遐想。 果然,一个胖书生摇头晃脑地道“张兄真君子,竟能优容那呆子,小弟佩服。” 张启元谦虚地一笑,温声道“朱老弟此言差矣,王大郎若能回头,善莫大焉,我辈即为同窗,岂可轻辱之。” 又有一人摇头晃脑,咬嚼字地酸道“老兄高义,颇有古君子之风。” 周围几人,纷纷点头称是,张启元不得不温言谦让,自称粗鄙,不敢当同窗赞誉。 陆天寿算是明白过来,心下暗骂张启元跟他爹张山一样,是个伪君子,都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的货色。不过,他也只能腹诽一下,脸挂着仰慕的表情,这货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王秀身,见其似乎在沉思,又像是发呆,想到老爹让他刻意结交张启元,还要不惜放低身段,一腔怒火转到王秀身,越看越是心烦。忍不住抬高嗓门道“张兄是高雅人,小弟自愧不如,但县学群英荟萃,一个连诗赋也做不好的呆子也来,简直是有辱斯。” 一些正在讨论的人纷纷停下,眼色诧异地看着陆天寿,某些机灵人,纷纷吃味地瞥向王秀,脸色怪异。 王秀眉头一动,并没有有任何异样,他的注意力都集在钟离秋身,非常惊讶钟离秋学识的渊博,看着一个个难题,钟离秋几乎都在三息内开口,没有任何问题能难倒,简直是无所不知。 他对钟离秋产生强烈的兴趣,至于陆天寿那点心思,直接被他忽略。昨天五更,他才想出一个暂时应付的办法,最后一点产业被夺,他丧失从容应付的时间,那从另一个角度入手,有破釜沉舟的味道。 他轻步来到钟离秋身边,作揖行礼道“先生,学生有一问,还请先生指教。”。 当钟离秋放下书,他惊讶地发现竟然是山海经,这可是物志,士人用作消遣时光,却被钟离秋拿到学堂,堂而皇之地看,不免有些吃味。 “说来听听。”钟离秋见王秀盯着书本,脸色恍惚,不由咳了两声,指尖点了点书页,道“此书,乃古大同之事,可惜为时人所轻。” “先生说的是。”王秀忍不住一阵冷汗,太有才了似乎真有那么一回事,可见历朝历代能人志士不少,只不过不显史册罢了。 他压了压心神,保持谦恭的姿态,轻声道“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弟子偶有所感,却又有不解,还请先生赐教。” 钟离秋正闲情若羌的脸色,瞬间一变,双目紧紧盯着王秀。好半天,才生硬地道“这是你的见解” 说真的,王秀还真是一知半解,只是凭记忆还原原,试试钟离秋的水。他淡然一笑,道“天有感,梦所悟。”笑话,这可是明代心学大家王守仁,对自己一生学术的概论,难怪让钟离秋吃惊,要是还稳坐钓鱼台,那才是怪事。 不过,他也不能说我是穿越者,盗用明代大儒的学术问你。如果非得说是盗用,他也顾不得了,因为他不能失败,只能逆风而,把自己的名声彻底抬起来,拔高到让人昂望的高度,在这个人至的时代,他才能有一线生机。 那时,他不再是一个潦倒书生,不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而是一位有前途的贫困士子,一个值得去投资的货,要往死里得罪,任谁也的掂量掂量后果,从而为自己赢得喘息的时间。 说实在的,他对程颐到朱熹那套事事物物追求“至理”的“格物致知”方法很不感冒,王守仁恰恰对程朱理学做出批判。不能不说,从内心去寻找“理”,是有合理性的。 这是第一次,钟离秋第一次没有直接回答学子的问题,周边关注王秀的书生都诧异地看着,张启元、陆天寿更是目有妒色。 “梦所悟”钟离秋莞尔一笑,很坦白地道“似简实繁,寓意深邃,我暂时想不出来,明日或许可以给你答复。” 一旁几名书生大摔眼镜,在他们印象,钟离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竟被一个连诗赋也做不好的呆子给问住了,他们仿佛受到了羞辱。 为什么不是我每个人都在滋生嫉妒,钟离秋是书生们心目的高山,需要仰望的存在啊 “好了,我去去来。”钟离秋收起山海经,慢慢站起身来,疑惑地扫了眼王秀,似有无限心思地慢慢度步出去。 在场的教习和书生,脸色都很玩味,一些人看王秀的目光,却不是那么友善。 偌大的青瓦学舍内一片寂静,人人都有意无意地打量王秀,人人都有疑问,这家伙怎地问住先生 “王秀,你区区粗鄙之人,不老实地窝着混饭吃,也敢向先生请教。”在张启元的示意下,陆天寿拍案而起。 王秀根本没搭理这厮,对于无知的挑衅,他选择了无视。 陆天寿脸色大变,王秀一而再地不给他面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拍案而起,指着王秀鼻子骂道“你这厮,果然是愚顽不冥,连反驳一句也没胆量,真是废物一个。” 在场众书生见王秀难住钟离秋,多少有点嫉妒心,见陆天寿当了出头鸟,一个个幸灾乐祸地观战,纷纷肆无忌惮地大笑。 “我知道这个废物哗众取宠,想要在先生面前摆显,先生理也不理你。呵呵,废物是废物。” 众书生又是一阵大笑,一些人甚至曲意附和,连几名教习也颇有兴致地观望,书生争闲气常见,爆粗口可不多见。 王秀放下手,慢慢站起身来,冷眼环顾昔日同窗,不禁有些心寒。那位“他”固然天生怯弱,不善与人交往,去招箭社不过是通过射御,掩饰内心的胆怯,是个很可怜很矛盾的人,其实肚子里的货一点不少,不善运用表达而已。 但这又有什么难道大家不是同窗吗难道内秀于里是错难道差生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你不管不问,散你的步、读你的书,大家互不干扰是,还当面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面对这群冷冰冰地同窗,他真的很失望,失望透顶后是愤怒,极端愤怒后是冷静。 “废物我心外无物,你又是什么东西”王秀冷冷一笑,目光尽是讥讽味道。 陆天寿一怔,没完全明白王秀意思,但他知道最后一句,根本是打脸的话,不禁脸色大变,怒道“王秀,你个不学无术的东西,竟然羞辱我,还赖死赖活不放我家妹子,看你这辈子也是个小经济,赶紧与我滚开。” 王秀一阵无语,陆天寿好歹也读了几年书,怎么一点水平也没有,你不敢来打架,那也算了,说话还那么没水平。都退了婚,还拿你妹子说什么鸟事,没看到张启元那张脸阴的都要滴水了,真是朽木不可雕。 忽然他很想笑,但又硬生生忍住,继续刺激道“乱七八糟的什么话,心乃万物之本,一切皆空,我看是狗便是狗,是猪便是猪,绝不会是猪狗不如。” 陆天寿连涨成猪肝色,他哪懂心无外理,但知道王秀骂他,县学里又不敢动手,真是憋屈到了极点。 不过,有几个书生笑容戛然而止,脸色郑重,都在品味王秀的话。 张启元亦是暗惊,他可不是陆天寿那蠢货,学识甚至得到钟离秋“尚可”的评价,自然能品味一二,暗道这呆子言出惊人,难道以往都是扮猪吃老虎不太可能啊他稳了稳心神,颇有风度地笑道“说的很有道理,但都是妄言。” 王秀看了眼张启元,风淡云轻地道“哦,还请指教。” ... 第10章 文斗 “探求事理,在于居敬穷理,格物致知,怎么到同窗嘴里变成唯心而已”张启元很有风度,一直是温和地在笑,口气平和地道“难怪同窗如此,边镇横刀立马,方为同窗志向。” 大半的人还是笑了,认为张启元抬出了程颐,平时肚子里的章又多,王秀怎么能和他对抗,这不是找没趣吗张启元说的听在他们耳似乎恰如其分。 陆天寿更是一扫郁闷,大声笑道“王秀,你一商人贱民,也配在这里读书。” 这话说的那个蠢啊连张启元也翻了白眼,几名书生更是目有恨意,他们可都是县里知名商人子弟,这巴掌是打了王秀,但同时也刮到了他们。 王秀对陆天寿投以同情眼色,自宋开国自今,读书博取功名深入人心,仁宗皇帝曾做劝学,书自有黄金屋,书自有颜如玉。相对于士子,甚至有功名的商贾,白身商人的身份是相当卑贱的,连稍有矜持的有名歌女,也看不他们一身铜臭。 但是,这是大宋皇朝啊商人在士人眼是言利之徒不假,但并不被人特别排斥,商贾子弟登科榜和士人没两样,看整个士林的名士又有几个家不做个买卖这蠢货陆天寿,一句话得罪半数的同窗。 “贱民之论不说了,在场同窗心里有数,虽然我心外无物,也能勉强答应和你再辩,倒是张兄高论,不知能不能否共同研讨。”王秀笑咪咪地,打一个抬一个,显得游刃有余,他的心理是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又具有无以伦的见识。 “既然同窗有兴趣,那我抛砖引玉见识一下。”张启元怕陆天寿再出丑,急忙挡了下来。 虽然,他也气恼陆天寿的不智,却不能不站出来维护,毕竟陆天寿是他的一条狗,不能不给点甜头。 倒是有几个书生,听了心外无物,又是一阵轻笑,陆天寿受到轻蔑,恨不得把王秀大卸八块才高兴。可惜,当他看到张启元不善的眼神,到嘴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穷理以致其知,岂不知事理无穷无尽,格之则未免烦累。世间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外乎人心善恶所致,为天地万物本吾一体。何故舍本求末,弃简繁,作那愚夫愚妇行径。”王秀对心学了解不少,而陆王心学恰恰吃定程朱理学,他有十足信心。 张启元是识货的人,听王秀一说顿感压力倍增,他眼珠子一转,高声地道“寥论,我辈先知后行,身体力行,以事最求天理,方为正道,难道天地万物本吾一体,可以不读书,也能发解贡举人,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这是学术之争,他倒可以放开辩论,无需顾忌别人看法,连那些质彬彬、名声卓著的大儒,在辩论学术时也是疾言厉色,更何况是他。 “那好,陆兄要和我辩论,一个也是,两个也是,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那你我辩一辩,不知各位许下什么彩头”王秀目光如炬,一阵坏笑,既然那么道,他不介意打打落水狗。 “我来做东。”钟离秋恰当好处地出现,目光扫过王秀时,充满了玩味。 钟离秋忽然发言,众书生惊诧不已,平时先生可是举止淡若风云,一副漠不关心样子,怎么今个进了却见他淡淡一笑,道“王秀,刚才你说需要彩头,那说说该怎么办” 王秀稍加沉吟,谨慎地道“还能要什么彩头,要是理屈词穷,给对方跪下磕三个响头。”反正陆天寿注定成为他的垫脚石,那来的更猛烈些吧 张启元眼珠子一转,闪过一抹厉色,给陆天寿使个眼色。 陆天寿正恨的牙痒痒,得到张启元授意,犹豫一下,脸色激动,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模样,说道“我来跟你赌,愿者服输。” “先生,刚才说的是经义,算是平手,下面有策论和诗赋,学生先问策论,先生意下如何”有了冲锋陷阵的,张启元显得游刃有余,反正输是陆天寿承担,试一试王秀这潭水也不错。 钟离秋神色很玩味,难得地诙谐道“那进行一场小解试,当是温故知新。” 王秀哪能不知张启元阴谋,无非是田忌赛马,利用陆天寿当靶子,想要搞臭他。要知道那位“他”虽内心自卑,想在弓马挽回自信,但经义是烂熟在胸。 他结合王守仁理论精华,可以把当今理学观点一一驳倒,但张启元不是傻瓜,相反极为精明,不是好对付的人。 “先生,学生不才,但也知道不可为而为之。”他恭敬有礼,似乎有点牵强,但目光的那份镇定,无疑在有心人眼,暴露了他胸有成竹的一面。 钟离秋看了眼王秀,颇具智慧的眼睛眨了眨,玩味地道“那好,我取前唐论,点评兴衰得失。” 陆天寿学业仅是下等,哪里有策论能耐,他不过是张启元的马前卒,当即道“先生,能不能请人代答。” 钟离秋面无表情,瞥了眼王秀,玩味地笑道“王秀坐庄,你们皆为棋子,以陆天寿为注,皆可议论。” 王秀惊讶地看了眼钟离秋,以人为棋,气魄不小,让他感觉很不好,虽说是庄,却仍受制于人。前唐论似乎有点意思,他倒是能接受,道“一切请先生做主。” 机会难得,几名县里大户出身书生,开始卖萌,显然向在钟离秋面前摆显,纷纷说唐兴衰得失。 在张启元说罢,钟离秋仍是半眯双目,老神常在,甚至连点下头也没有,只是慢慢摇着招牌式地泥金扇,下面轮到了王秀,才道“该你了。” 王秀利用书生们献好时机,结合他们对前唐的议论,细细琢磨络的牛人高论,逐渐有了些计较。 稍稍躬身,他才一甩袖子,浅浅笑道“各位同窗议论各有所长,在下有所得。” 此言一出,几名书生各有喜色,连钟离秋也眼皮一动。 张启元嘴角挂着谦和地笑,心下却鄙夷不已,这武夫倒是一砖头因祸得福,会讨好人了,陆天寿更是冷笑不已。 不料,王秀话峰一转,抬高嗓门道“不知史哪位论唐失政于玄宗,简直狗屁不值,妄读许多年的史书。” 张启元脸色一变,这不是骂他吗自个刚刚才议论完毕,这厮竟揣着明白当糊涂,公然打他的脸,简直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也顾不保持风度了,指着王秀厉声道“王大郎,你这厮骂谁呢” 王秀翻个白眼,有些无辜地道“骂人,难道你不懂君子坦荡,绝不能做面善事、底下男盗女娼的事。” 有两个书生嘴角猛抽,似乎强烈压抑笑意,他们可是县里的大吏子弟,张山那点龌蹉事,多半要通过他们的父辈叔伯,哪能不知道王秀把张家父子骂个通透。 “你们论事情,不要扯远了。”钟离秋饱含深意地看了眼王秀,语气极为平淡,却有不可抗拒的威严。 虽然,张启元恼怒万分,却不敢在学舍公然违逆钟离秋,经营已久的形象决不能被破坏,他只能恨恨地压了口气,渐渐恢复雅的姿态,心里算计找个机会,好好出口气,不然难消心头之恨。 那道杀伐的虐气,当然逃不过王秀眼睛,自从张山谋夺王家产业,又勾结陆家,他已经决定对付张家,所以直接来个无视。 “唐代看是衰于安史之乱,乱于宦官干政,亡于藩镇割据,但学生却认为根本所在,是在玄武门。” “嗯。”钟离秋眉头微动,却未曾表态。 ... 第11章 九步成章 陆天寿见王秀刺激张启元,正琢磨着怎样给张启元献个好,立即抓住机会,讥笑道“果然是个粗鄙武夫,只会打打杀杀。 ” “住口。”钟离秋厉声呵斥,让陆天寿浑身打个哆嗦。 王秀连看也不看陆天寿,不过是跳梁小丑,不值得他动真怒,朗声道“安史之乱,起于玄宗懈怠政务,有李林甫、杨国忠擅权,国事败坏,军备不整。这些奸佞威逼边帅,安禄山如何不叛历代皇帝一错再错,兵柄交给阉寺,导致天子生杀被宦官操纵,外有强藩镇林立,截留赋税,最后积重难返,最终被李全忠取代。” “心酸数百年啊以学生愚见,前唐乱政却始于太宗皇帝,血溅玄武门开夺嫡、杀子先河,这才是前唐败坏根源所在。” “虽然很精彩,却是一家之言。”钟离秋虽不完全认同,却给与了很高评价。 “前唐太宗是英明圣武的君主,顺天意斩杀叛乱逆贼,开创贞观大兴,岂是你能诋毁的。”张启元见钟离秋并不甚认可,当即出言反驳。 “是嘛”王秀见张启元跳出来,不由地淡然一笑,看着钟离秋,淡淡地道“先生试想,宫闱门禁严密,秦王凭什么早晨登玄武门,太祖也是雄略英主,两军在宫门交战,他竟然泛舟池,裴寂可是宰相啊一大早什么也不干,陪着天子游玩,难道这不很怪吗” 钟离秋目光慎重,点了点头,道“内有接应,夜控门禁,你是说。。” “玄武门之乱,并非当日,而在昨夜。” 钟离秋点了点头,道“王秀论的精辟,理应得胜。” “学生一家之言,全在抛砖引玉。” 张启元心下不服,却也无可奈何,钟离秋都定下来了,还能做什么,没看有几为老兄垂首沉思嘛这时候出头,才是傻鸟。 “好了,那赋诗一首,来判个高低。” “先生,这场不用对,只要王秀在百息内做出一首小诗,学生认输。”张启元对采颇为自负,也知道“王秀”对诗赋颇为迟钝。 百息成章看是很大方,对于“王秀”而言却千难万难,经义和策论的是熟练程度和见识,但诗的韵律,风、赋、、兴、雅、颂手法,不是一般士子所能掌握。 虽然,王秀以前做的诗词不能说惨不忍睹,但也被判了个下,百息成诗,除非六月飞雪。 陆天寿眼前一亮,急忙帮衬道“王秀要能百息成诗,我认输叩首。” 等得是你们狂言,王秀心暗喜,当代人最重视的是诗赋,要一举成名在此时。 钟离秋摇着泥金扇,心不在焉地道“那开始吧。” 王秀对钟离秋的态度很惊讶,你再潇洒不羁,再清高也不能这样,一点也不顾别人感受,也不问别人是否同意,一言决断,太霸道了,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他心有一丝不满,算钟离秋才高八斗,他也看不惯其万物皆蝼蚁的自大作态,心下一横,生硬地道“既然先生定下来,学生无话可说。” “王秀,我等你下跪磕头。”陆天寿双眼放光,在他看来,王秀必输无疑,连钟离秋都帮他。 不少书生都在捂嘴轻笑,王秀是何人,虽然今日语出惊人,但作诗何等难矣像是经义、策论你还能忽悠一阵,诗词的精妙,他们也不敢保证一气呵成,有个乐子谁不愿看,还是丢尽面子的磕头。 王秀沉吟了几个呼吸,慢慢走了一步、两步、三步,停下步子在众人慎重、讥讽、嘲弄的目光,他瞥了眼众人,摇头轻轻一叹,背着手再次迈步,四步、五步、六步,慢慢转过身来,环顾众人,似乎要开口。 张启元眉头一鳌,陆天寿脸色变了变,却见王秀再次摇了摇头,迈出第七步。 “娘地,吓老子一跳,这厮不是好东西。”陆天寿的小心脏差点受不了,他是最害怕王秀真的吟出,他是要磕头地。 张启元也嘴角微抽,眉头微蹙,显然担惊受怕一场,但他到底是陆天寿稳重百倍,虽有些把持不住,却仍是面带春风般地微笑。 当钟离秋眉头微蹙之际,王秀站定脚步,慢慢地吟道“明月别枝惊鹊。。”说着,眉头微蹙,似乎在沉思,又向前迈出第八步。 在众书生不屑地议论,张启元嘴角微翘,一副温尔雅的模样。 陆天寿眼角剧烈抖动,拍着心脏,颤悠悠地讥笑道“这厮装什么鸟,还惊鹊呢” “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第九步,刚好王秀吟罢,对双目张开、稍显惊讶的钟离秋施礼,道“请先生品鉴。”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全在王秀身,有惊讶、有狐疑,更有嫉妒,却无人怀疑王秀这厮的采。 九步成章,这厮真是扮猪吃老虎张启元一阵恶寒,目光凝重许多,今天,王秀给他的惊讶太多了。 陆天寿面色变的很难看,不说别的,他胸还是有半两墨水的,悄悄退开几步。 “陆兄,哪里去,先生还没有定输赢。” 陆天寿愣住了,仓然道“一时腹急。” “你这时候要去茅子,想跑啊” “我也一时腹急。” “早知道不吃那么多了。” “我早还没出恭呢。” 众书生一阵狂笑,连钟离秋也嘴角一抽,张启元亦是眼皮子狂跳。 陆天寿见众人嬉笑,立即明白过来,羞愧的连死的心都有了。 他是真真切切倒了大霉,钟离秋说过以他为注,无论是谁,都不能否认王秀九步成章,简直是绝妙无,最绝的是,他们竟不能修改一字。 “妙不可言,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嗯,九步成章,峰回路转,妙、妙、妙,实在是妙不可言。”钟离秋含笑看着王秀,目光少有地含着欣赏。 “谢先生赞誉,学生不敢当。”该谦虚恭敬的时候,王秀绝不吝惜矜持,还暗自向辛老先生道了个歉。 “陈思王七步成章,我看你也能做到,为什么要等到第九步” “先生,九为极数,道法自然,学生不敢忘。” 钟离秋面色平静,心里却万分惊讶,这个平日表现平庸的书生,今天给他的不是惊讶,而是太多的震撼,准确的说让他谈到了一点希望。 “好了,兑现诺言吧” 在书生们的哄笑,陆天寿脸憋得通红,跟屎顶腚门子般,心里却委屈无,求助的目光投向张启元,却失望地看到对方背过脸去。 他无可奈何下,不得跪下恨恨地道“愿赌服输。” “罢了。”王秀目光冰冷,痛打落水狗固然痛快,却远不如斩草除根来的实在,不给仇家翻身机会,道理他明白。 很可惜,如今的他没有自保能力,只能寄希望于拖延,时间是他最好的庇护伞,武之道,有张有弛,扫了对方脸面,恰当好处的达到目的,再逼着对方磕头,是出了口恶气,但容易激起对方更大反弹,驰正是为更好地反击做准备,更加衬托自家的大度。 无意,他看了眼钟离秋,发现对方目光全是赞赏,暗想要能得到钟离先生的赏识,商水县没人敢动王家了。 一时间,众书生的脸跟夏日的雷雨,勾栏婊子的脸一样,一下子变了样,你一句我一句献好的话,做尽那锦添花的厌景。 笑话,在场没有傻瓜,经义、策论、诗赋都有一套的同窗,不去讨个好,结个善缘,那你太不会做人了。 “很好。”钟离秋淡淡一笑,目光似乎有些变了。 张启元面不改色,心下却惊涛骇浪,在他记忆里,钟离秋还真没赞誉学子很好二字,充其量不过是不错,三个妙字后,又来一个妙不可言,如一把重锤砸在他的胸口,让他透不过气来。 忽然间,他心一阵出地委屈,像是自己刚把新娘子娶进门,第一夜却让王秀这厮给睡了,自个还得在旁边侍候着,那个憋的难受啊 其他人个个吃惊不小,一时间议论纷纷,陆天寿眼都冒火了,目光除了恨是恨,剩下那一点,是深深地忌惮。 王秀面色不改,心下却有些知味,钟离秋明显对他另眼相看,是个不错的兆头,当即风度翩翩地道“先生过誉。” 说话间,他风淡云轻地一笑,瞥了眼一脸淡然的张启元,隐隐感到此人危险。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和张启元之间的战争,从今天正式开始了。 会是商水县乃至整个大宋士林不起眼、却非常特殊的集会,大宋未来的精英,哪个不是从脱颖而出,可以说县学会的一举一动,受到县城市民的关注,会的消息传播速度是很快的。 这不,早有专门的帮闲传送出去,卖给那些茶馆酒肆,让说书人唬个由头,也有赶紧送给小报,赚取几十骚铜过日子。 王秀在县学会大放异彩,尤其是得到钟离秋的赞誉,更让那些帮闲小厮像打了鸡血,纷纷用最快速度把事消息传出去。 消息实在让人大摔眼镜,有不信的,更多是相信的,对于商水县居民而言,县学会具有绝对的权威性,不能有任何质疑,大家纷纷说王家大郎三年不鸣,一鸣惊人,果然是才,九步成章,你以为任谁都能玩的他可把才高八斗的钟离先生问倒了,最有前途的商水士子张启元也哑口无言。 当然,陆天寿的丑态也被人得知,成为商水士林的笑谈,一时腹急在第二天成了内急,一不小心摔茅坑里了,第三天则继续发酵,除了掉下去又吃饱喝足了。 当张山从儿子那得到确认,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脸色阴郁地步入书房。 何老道看了第二天的小报,一脸的凝重,亲自下令王家还款日期再缓缓。 王秀却清醒无,他没有任何自满,商业的竞争残酷无,为了让避免对方东山再起,往往是持续的打压,最后对方家破人亡。 最宝贵的时间被争取到了,至于能持续多久,他不知道,但一时一刻都不能浪费,因为他没有时间可供挥霍了 ... 第12章 告别曾经 “太可恨了,耻大辱,此仇不报,我陆天寿誓不为人。 ”陆天寿恨的咬牙切齿,不断地向嘴里灌酒。 “喝酒。”几个小菜,两壶小酒,张启元冷冷地看着陆天寿,暗骂这厮简直糊涂透顶,把他也给拉下水丢了面子。 “不行,这个蠢材,我要给他点厉害看看,绝不能让他如此嚣张。”陆天寿满色潮红,虽然三个响头没磕,但那磕头还要难受,众人鄙夷的目光,让他自尊心大损,把王秀恨到了牙根里。 你才是蠢材啊张启元抿着酒,心里盘算怎么更好利用陆天寿。 “张兄,不能这么算了,还是找几个泼皮教训这厮一顿。”陆天寿气急败环,口无遮拦。 张启元暗骂一声傻瓜,王秀经了一场,所展现出来的睿智,让人拿捏不透。再说,有了钟离秋的赏识,用那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不要说对方可能有了防备,是钟离秋也不会坐视不理,那可是连老爹也忌惮的存在。 钟离秋的神秘背景,连他老爹也说不来,整个商水县甚至陈州,没有人敢惹这位县学教习。 他在心里鄙夷一阵,嘴却温和地道“是要想个法子整整他,这次要他丢尽脸面。” “张世伯那。” 不等陆天寿说话,张启元脸色一变,厉声道“这事不是你能参合的,不要乱说话。” 陆天寿吓了一跳,惊讶于张启元凶厉的双目,打了个冷战,意识到自个犯了忌讳,他有什么资格说张大善人。 “我有一招,保管让挽回你的面子,又让王家丢尽脸面。”张启元笑的很阴森,目光尽是阴邪。 “张兄有办法”陆天寿一喜,他是恨极王秀,几乎不折手段。 “是这般。。” “张兄高明,难怪我那妹子。” 。。 整整三天,王秀躲在屋子里没有出过门,夜间,屋里的烛火也没有熄过,谢氏很是担忧儿子身子,几次要规劝不要那么卖力。 “官人,大哥发奋读书这是好事,但日日熬夜,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官人不去劝说,反倒不闻不问,难道大哥累垮了你高兴。”一大早,谢氏端了熬好的粥,不断抱怨一脸灰白的王成。 面对自家娘子的抱怨,王成又能说什么呢他的直觉告诉他,儿子不会在看书,到底在做什么他不是很清楚。 整整三天,对他简直跟噩梦一样,四处奔走借钱却处处碰壁,最后他也认命了,实在没办法,只好坐等陆天寿来盘了杂货铺子。但他不忍心谢氏知道的太多,强压心苦楚,赔笑道“娘子不要担心,我心有数。” “哼,大哥这些天忙忙碌碌,三更天也不见熄灯,你又整天在外面奔波,我。”想想夫君和儿子的压力,谢氏眼眶微酸,泪水险些掉下来。 “我还能做什么,那一摊子事,算了、算了。。”想想这几日要失去杂货铺,他心里一阵怅然,跟丢了孩子一样。 “大哥,还在写呢,快把这碗米粥喝了,天干物燥的,当心心火来。”谢氏不问丈夫,把炖好的米粥给王秀送来,生怕儿子身子有恙。 “娘,我不累。”王秀放下笔,把户籍名册合站起身来,每天谢氏都为他亲自做可口美食,虽食材简单,却融入浓浓温情,让他更加坚定奋发图强的决心。前世未曾去想,不曾去做的孝道,今生要百倍、千倍、万倍去回馈二老,尽人子之孝。 “做学问,也得注意身子,哪能那么拼命。哎,身子累垮了可怎么办” “没。。没什么,娘,我身子很壮,没事。”王秀把户籍名册挪到一旁,端起碗深深吸了口,笑道“娘做的粥是香。” 做母亲最大的愿望,其实并不是子女飞黄腾达,而是让子女开开心心,最大的满足也不是凤冠霞帔,而是儿女喜欢自己做的饭菜。儿子嘴里吐蜜,让你个谢氏一扫眼雾霾,脸始终挂着笑容,道“厨下还有,待会再给你端一碗,看你喝的。慢点、慢点。” 把谢氏支开,王秀简单梳洗一下,拿起写好的便来到前厅见到王成,问安后道“爹爹,筹了多少钱” 王成被问到了烦心事,脸色很不好看,没好气地道“不要多问,你要出去” “我去县学交户籍名册,爹,你也别太。”王秀正要说昨夜考虑的事,却见谢氏过来,才把刚要出口的咽回去,道“好了,我先走了,回来再跟爹说。”他同样不想让谢氏知道的太多,免得让谢氏担忧。 他到了县学交书拿钱,又带了一本空名册,顺着北大街一路出了北门,来到城外的顾家庄,这里是商水县招箭社所在。 “大郎来了,听丁三说你被几个泼皮围了,社长正要约人去看你。” 刚到校场外,便有一五大三粗的汉子过来,看王秀的眼神很惊讶。 王秀笑咪咪地,道“高五哥,社长在吗”那汉子是招箭社好手高升,脾气暴烈但为人憨厚老成。 “那不是,走,跟我来。”高升豪爽地一笑,拉着王秀走。 王秀被人拉着衣袖,还真不习惯,尴尬地用力摆脱,笑道“五哥,我自个会走,你拽我作甚。” “嗤。”高升翻个白眼,鄙夷地道“真是个婆子。” 王秀被鄙视,但他了解高升本是直爽人,也回个白眼,一点也不吃亏。 校场,村子外一处不大的场子,摆了十余个箭靶,几张桌案和几座兵器架,放置着朴刀、弓箭之类轻兵器,农闲两季,社精壮保甲,便在此习练箭术。 如今是春季农忙,保甲丁壮都在务农,少有人在此练武,仅有几个头领人物。 社长是县里的城北巡檄弓手,唤作邱福,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一脸鳌须,箭术很高明,一手的好枪棒,在县里土军士卒颇有名气。 他正在调试一把黄桦弓,这可是禁军制式装备,看到王秀走来,放下弓箭迎过来,大笑道“我说你小子这几天不来,原来被苟三那帮泼皮打了,看来还行,嗯、嗯,挺过来了。”说话间,到了王秀身边,重重地拍了拍王秀肩膀。 哎呀哦那力道,王秀被拍的一阵颤抖,呲牙咧嘴的退了一步,道“邱大叔,小子这不来了嘛你拍个鸟啊” “嗯,老子迟早要教训苟三那厮。”邱福赞赏地看了眼王秀,道“过来,看看你的箭术如何了” “不要了吧”王秀脸色为难,他可不是来练箭的,应该说要与他做个完美的诀别。 邱福哪里知道王秀的意图,大笑道“让老子看看你箭术到底怎样了,次你小子竟拉开石半弓,不错啊” 王秀摇头苦笑,暗想这不作践人嘛那哪里是我拉的,嘴不得不道“邱大叔,我这刚好还是免了,今个有事找邱大叔。” “胡扯,有事待会说,先给老子看箭术。”邱福笑着道。 高升早拿来黄桦弓,王秀无奈摇头接下,感觉弓臂的沉重,隐隐的杀戮气息,这张弓是过战场杀过人的。 “给。”高升递箭囊,里面有三支无羽箭。 王秀撇撇嘴接过来,当他手持强弓的瞬间,脸色变的萧杀沉凝,慢慢搭箭矢,以标准的开弓姿势,正对百步外箭靶,深深吸了口气。 邱福与高升退开几步,笑咪咪地观看,脸色玩味。 在他们眼,王秀动作不快,却慢慢地张开二石力道弓弦,邱福眼前一亮,高升却面有惊讶,似乎不敢相信。 却见,无羽箭如流星般射去,在众人目光,正百步外靶心。没有喝彩声,邱福眼珠子瞪的提溜圆,实在不敢相信这小子以二石强弓百步靶心,有点太扯了,这才几天啊 王秀脸色平静,并没有在意高升震惊的眼色,接二连三发射无羽箭。 “三箭全靶心。”高升急忙跑过去,大呼小叫的。 “好小子,藏得挺深,老子知道你能开二石弓,没想到能三箭百步穿杨” “可惜第三箭太偏,在靶心红标边缘。”王秀验看箭靶,心下有些遗憾。 “呵呵。”邱福大笑道“太贪心了,你小子能开二石强弓,又能百步穿杨,绝对可以在战场左右驰射,要能投奔禁军,必是一员猛将。” 猛将你还是省省吧王秀翻个白眼,这年头猛将还不如个妓女,他把黄桦弓放下,忽然抬首盯着邱福,吃惊地道“二石弓,我说那么吃力,邱大叔你阴我。” 邱福哈哈大笑,道“好了,再多学些枪棒,对付几个泼皮,完全不在话下。” 王秀撇撇嘴,目光凝望邱福,犹豫地道“邱大叔,我有事要和你说。” ... 第13章 雪上加霜 邱福呵呵地笑道“你能有沈默事,难道苟三他们又要找你麻烦” “巡檄,张家欺人太甚。 ”高升义愤填膺,满脸的不满。 话还没说下去,被邱福挥手打断,冷着脸沉声道“不要再说了。”如刀锯般地目光盯着王秀,郑重地说道“那帮泼皮要寻事,你给我说。” 王秀平静地看了看邱福,摇了摇头笑道“邱大叔,快到秋闱了,我想在家安心读书。” 邱福一楞,高升却操着大嗓门嚷嚷道“你小子连词也填不了一首,还考什么进士” 绝对的不给面子,王秀摇头苦笑,这问题太深奥了点,牵扯到神话故事,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听懂的。 邱福深深看了眼王秀,有点寂落地道“我也知你家事艰难,能有一份进心很好。我们都是粗人,不外乎打打杀杀的,也混口饭没什么前途,嗯,好好读书,将来博取个功名,要当知商水县更好了。” 知县有点搞笑,把咱的水平定位太低了点。不过,王秀感受邱福的诚意,他深深吸口气道“多谢邱大叔。” 看着雄赳赳地高升,他心里一阵恍惚,后人说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自己要放弃骑射似乎有点轻率了。 政和七年,盛世与乱世的交叉路口,一念之差的分水岭。他的嘴角挂一抹凝重,要将命运攥在自己手,人似乎有点弱了 “呵呵,来,今个好好练练。” 。。 王秀回家的路,心里沉甸甸的,王家陷入绝境,像狂风的布偶,经不起折腾,怎么办现在不是一项技术的问题,他射出三箭后明悟了很多,眼光放得更远了,一切还需谋划周全才行。 “这不是王家小叔叔嘛,吃饭了没有”迎面一位高个头,有几分妖娆紫色布裙妇人,挎着一篮子菜走来,那双细眼勾着打量王秀。 王秀见是邻里家的二嫂子,这婆娘平日是大大咧咧,传出点风流韵事,是个不好惹的妇人,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是二嫂嫂啊今个给二哥做啥好吃的” 妇人放慢脚步,桃花眼直勾在王秀脸,目光仿佛要把王秀里外扒光了,细声道“你二哥非要吃下水,这不割了半副,你二哥晚才回来,嫂子请你吃酒去。” “二哥好福气。”王秀浑身打个哆嗦,急忙加快脚步,这娘们可惹不得啊 “小叔叔,你这。哎,怎么跑得那么快。”妇人看着王秀擦肩而过,跟兔子一样跑了,不由地呵呵笑道“这小嫩崽子,老娘还能吃了你,呸呸。” 王秀到了家门不远的巷口,看到一辆牛车停在门口,他眼睛瞪得大大地,这不是。 竟是一脸憔悴的大姐,竟从车下来,他急忙跑过去。 “大姐,你怎么回来了,姐夫呢”王秀的记忆,大姐王卿是位温柔娴淑的女子,小时待他十分贴心,嫁到夫家也是本分过日,绝不会私自回娘家,怎么突然回来了 “秀哥儿,爹娘可都在”王卿俏脸疲惫,散发着阵阵死气。 王秀心咯噔一下,感觉不妙,急忙道“大姐随我来。” “让人把车里的物事,都搬下来吧。” “大姐,怎么了,难道。”王秀大惊失色,瞪着王卿,他已明白怎么回事,双目顿时红了,吼道“不行,我去问问那无赖。” “秀哥儿,你要让我死在门前吗”王卿拉住王秀,脸色悲戚,口吻却很坚决。 “姐。”王秀怒吼一声,温柔娴淑的姐姐,竟遭耻大辱,他又怎么能甘心,他可不是那个“窝囊废”。 “秀哥儿,你绕让姐姐活,别撒泼,陪姐姐回家。” “可是。。” “跟姐进去,还不走,愣着干什么” 王家宅院在巷子口不远,一些街坊邻里走动,他们纷纷侧目张望,王卿脸皮子薄,拉着王秀往里走。 王秀无奈,不敢违逆姐姐意愿,被拉着进了门。 不多时,王成本着脸,谢氏一脸茫然,在王卿哭哭啼啼的述说,总算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城外秀水街大户葛家,也是姐姐的夫家,以姐姐不顺父母、善妒、口多言为由,一支休书把王卿给休了。更可恨的是王家根本一点也不知道,葛家人直接去了县衙,经过押司判定,知县的盖印,整个没一天工夫办妥,甚至连王卿也蒙在鼓里,侍候完婆婆吃了午饭才看到休书。 对于一位本份妇人,简直如晴天霹雳,王卿几乎晕了过去,被几个婆子七手八脚收拾了东西,便送回了早准备好的牛车。 “混账,简直欺人太甚。”王成重重拍了桌子,气的胡须发抖。自家女儿是什么人,他又岂能不知,那个女婿是什么东西,他也心知肚明,常常暗叹自己不长眼,把好端端的女儿送进了火坑,平日里只要女婿别太过份,也认了。 今日,女儿却被送回家,自己竟然毫不知情,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一个老实人,也受不了了,感觉一阵眩晕,刚刚站起来,又重重坐在高背椅。 “官人,你怎么了,官人。” “爹爹。” “爹爹。” 王成的几乎昏晕过去,谢氏急忙又是捶背,又是罐茶,好不容易才让王成醒过来。 “爹爹,葛家欺人太甚,大姐在四里八乡,那个不称赞有加,孩儿去找他去。”王秀本憋着一口气,眼看老爹昏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几乎有了杀人的心。 “秀哥儿,算姐求你了,别再闹出事了。”王卿一把拉住王秀,泪流满面。 “我怎么那么难受,如果没有那些记忆,该多好啊”突然间,王秀感觉鼻子一酸,泪水险些夺眶而出,看着姐姐悲伤的面容,他的心都化了。 “秀哥儿,姐求你了。” “哎”王秀一声长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大姐是位外柔内刚的女子,能坚持到家才流泪,他又怎么能违逆 谢氏不断用手帕拭泪,不住地道“这算什么事,这算什么事啊” “爹爹,大姐的事决不能算完,咱不能让人耍着玩,一定要去讨个说法。”王秀不忍忤逆王卿,只能在休妻下功夫,这口恶气不能不出。 “官人,你看。”谢氏没了主意,只能看着丈夫。 王成摇了摇头,长长一叹,艰涩地道“七出有三,谁又能去查证,何况有押司判决,知县相公的大印,哎” 七出休妻,虽然官府有严格的制度,不能随意休了妻子,但人家的三条只要有证人,县衙又准了,娘家人怎么去告真的一点漏洞也不给你。 王秀咬了牙,恨恨地道“押司是他家的人,不能那么算了,我一定要大姐讨个说法,葛家的那货是什么东西,姐姐忍气吞声也算了,今天遭这样的莫羞辱,王家不能让人欺负到门了。” “大哥,你钱不要冲动。”谢氏到底是妇道人家,女儿被休,儿子万一找葛家拼命可怎么办她乱了方寸 “那混账东西也算了,但大姐的名声,决不能被他毁了。”王秀真的是怒了,脸色变的狰狞。 “秀哥儿,难道你想看姐去死吗”王卿拉着王秀,眉目流苏透着淡淡地伤感。 ... 第14章 生活还是要继续 王卿被夫家休退的消息,第二天在县城里传开了。 几条街的街坊纷纷扬扬的。 商水县属陈州,靠近京畿人口最稠密的,整个县城人口几乎赶边地的一个州。平日里闲暇无事时,市井坊间传播最快是谁家公子作恶,谁家的媳妇偷人。王家一日间女儿被休,绝对是惊爆眼球的琐事,传的哪个疯狂啊最离谱的是县衙署了大印,这也太扯淡了,民房押司名头可臭了。 王卿的贤惠可是出了名的,竟然被休了,在家不哭不闹,跟做姐的时候一个模样,让人看了心疼。 王成终究没有坚持下去,铺子被陆家盘去,连还债也不够,亏得何老道较义气,大手一挥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我说服过王家的钱延期一年一年。” 实在没办法,老经济和小厮被遣散了,好在王成念旧,给了他们两月工钱。他们也念着王成的宽厚,东主要东山再起,他们还回来做事。 “李娘子,真的多谢了,我真不知如何是好。”李寡妇又把房租延后,谢氏是真心的感激。 “嗨,我说谢娘子,你这可见外了,咱们可是一条巷子的老姐妹啦,这宅子租给谁不是租,我还怕那些人坏了我的房子,你家住着还能给我打扫庭院。”李寡妇大大咧咧地笑道。 王秀在一旁大为感慨,李寡妇是有点小财迷、扯老婆舌头,但患难见真情啊人不能看表面,还得看内涵。 如,正站在李寡妇身边,好像是乖宝宝的有琴莫言,任谁也看不出,这个在李寡妇面前的乖乖女,竟然心有大爱,还有那么一点小恶趣。 王家收拾一下,能卖的都卖了,凑了点家私搬过去。王成似乎被重重打击,整日里长吁短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的生病了,大夫过来看也没有好办法,只是说胸闷淤积,开了几副疏血化瘀的药打发。 “哎呀,谢娘子看你客气的,我见那口子生前没少吃张山的亏,我看不惯那厮伪善嘴脸,娘子宽心住下,房租好说,你方便时候给。” 谢氏与李寡妇时常走动,谈到丈夫一蹶不振,往往很沮丧,李寡妇也尽力开导谢氏,倒显得有女汉子的豪迈。 今个,她早早吃了午饭,让有琴莫言用食盒装了一尾近半葱泼鲫鱼,一盘子红烧猪排,一瓦罐清炖鸡汤过来。进了门便对谢氏笑道“谢娘子,家里多做了些菜,我娘俩和粗使丫眷吃不了,端过来让娘子和叔叔尝尝妹子的手艺。” 有琴莫言乖巧地把食盒放在桌,大眼睛滴流滴流地,显得心不在焉。 谢氏急忙道“哎呀,李娘子这是做什么,怎能麻烦你,让你破费。” 李寡妇“谢娘子客气了,咱们一条街坊住几十年了,王大官人身子又不好,吃些补补。” “娘,你们先说话,我去找大姐。”有琴莫言对谢氏福了福,脸蛋微红下去了。 “多乖巧地大姐。”谢氏温和地看着有琴莫言,越发地欢喜。 李寡妇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家小官人整日里捣鼓什么连我家那位姐也整天粘着他,三天两头地跑。” 王秀腾出一间小屋,搞了几个坛坛罐罐,整天在屋里不知捣鼓什么,那日有琴莫言过来找王卿,发现他拎着篮子进进出出,不知在干什么,这才撞破他的好事,没办法只好让有琴莫言帮忙。 有琴莫言整天往往家跑,让李寡妇有些担心,女儿虽说不算太大,毕竟也及笄年华了,整天和男子腻在一起,外面要说闲话的,她可这一个宝贝。 谢氏脸色尴尬,道“李娘子,我也不知他们捣鼓什么,连我家的姐也神神秘秘。” 既然有王卿在,李寡妇松了口气,总不至于孤男寡女让人闲话。 “谢娘子,你时常过去,咱们姐妹一起织布,也好有个伴聊天,不至于郁闷。对了,快把汤给大官人吃了,凉了不好了。”李寡妇是外向型的女子,放下心结便笑开了。 王成在屋里听着两个娘们闲谈,不免有几分寂落,想他当年也是意气风发,赌了口气离开家族,希望能出人头地,读书不成那经商,含辛菇苦总算开了间铺子,过了小康日子,不想到却是南柯一梦,要能及早转行,不大肆借贷向脱离困境,恐怕现在张山还看不他。 说什么也没用了,连续十天时间,连女儿的钱也用了,家里只剩下不到两贯钱,还没有营生收入,日子紧巴巴的,下月可怎么买米下锅啊 正当王成愁眉不展之际,王秀要去西街买糖,有琴莫言嚷着要一起去,他无奈地求助王卿。 王卿笑吟吟地道“妹子,让大哥去吧,你一个小娘子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我帮哥哥提篮子,再说哥哥和我说好的,我们是合作买卖,他七我三,我也算是小东主,不能被他给懵了。”有琴莫言撅着红扑扑地小嘴,十二分地不情愿。 王卿是过来人,倒是非常喜欢有琴莫言,她看了看王秀,又看了看有琴莫言,目光玩味道“好了,去去了,路也有个照应。” 王秀苦着脸,用哀求的口气道“大姐,我一个人。” “哥哥,大姐都说了,你还想跑不成。”有琴莫言仰着小脸,用胜利地眸光盯着王邵,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王邵给她个大大白眼,道“大姐,家里米不够了,我得出去买点米,还有钱嘛” 王卿摸出一小块银锭子,约摸有二三十钱样子,犹豫地递到王邵手里,轻声道“剩这点了,你可别乱花。” 王邵把银子踹到怀里,点头道“放心。” 有琴莫言眨了眨大眼睛,忽地道“哥哥等我一会,我马回来。”说着,转身便跑了出去。 王邵翻个白眼,道“大姐,我出去了。” “别忙,等等有琴小娘子。” “等她做什么,跟屁虫一个,我先去了。” 王秀刚出了门,匆匆向巷子口去, 迎面却遇到记忆里的老邻里,买菜回家的杨三和他浑家。 杨三家并不宽裕,谢氏时常周济杨三婆娘,不是给些鱼肉,便是借口布帛不合意送七八尺的,平日里关系到也不错,杨三媳妇常巴结着谢氏,嘴跟涂了蜜一样。 自王家破产后,却不见了杨三媳妇踪影,倒是遇到杨三两次,打招呼时其总是躲躲散散。 “三哥,回家啊”王秀微笑着打招呼。 杨三勉强挤出一份笑容,却在浑家一瞪眼下,七尺有余,五大三粗的粗犷汉子,吓的缩了缩脖子,连看也不敢看王秀。 王秀有点吃味,杨三怎么说也是个魁梧壮汉,怎么被这个水桶腰,一张扁平胖脸的女人管的死死的这种女人,街都影响市容风貌,杨三真他娘地绣花枕头。 “王大郎,看什么看,不知道路咋走的看你那衰样,连讨饭也要被饿死。”杨三浑家见王秀盯她发愣,小眼一瞪,厚厚的嘴唇蹦出一串子话,标准的官话。 杨三尴尬拉了浑家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那妇人扭头骂“怕什么怕,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走了、走了,还看什么看,嫁给你这种男人,老娘到了八辈子霉,没出息的东西。” 人情冷暖啊妄作老娘对这妇人挺好,王秀在交错而过之际,心下竟生出一抹悲凉,好人要做,但却不能做烂好人,良心被狗吃了的势利小人,实在是太多了。 “王家不是。” “放你娘地狗屁,看你这窝囊废样,老娘真瞎了眼了,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早知道当年跟人私奔了。” 随着骂声在背后远去,王秀不由地笑了,自然自语道“死八婆。” 最终,王邵还是没能逃脱,很快被有琴莫言追了来,气喘吁吁地道“哥哥你耍赖皮哦,等也不等我。” 王邵挠了挠了头,无奈地道“我要去买米买糖,你跟着我干嘛,帮我扛米” “我可以帮哥哥拿黑糖。”有琴莫言扬起那醉人的小酒窝,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可真会挑着拿,王邵翻个白眼,切牙道“那你可别乱跑,是不是要去居养院,要不我先陪你去” “先不去,今个陪你。”有琴莫言莞尔一笑。 王秀翻个白眼,彻底没脾气了。 由于西城大街的不堪,一般家道小康的都去南大街或东大街,很少光顾西城街市。这里成了穷人汇集的集市,东西大多很便宜,是假货不少。朝廷打假的律法是很严格的,一旦发现轻则牢狱一二年,重则流放千余里,地方官府抓的也很紧,却挡不住利欲熏心者铤而走险。 王邵也很无奈,家道落不得不节省点钱,能省一分钱省一分钱,也能多买几升米不是。 一路,有琴莫言蹦蹦跳跳的,看看这个有摸摸那个,不是买个果子吃,是看着小饰物发呆,让王邵很无奈,他直奔了卖黑糖的摊子,也不问正在对面选饰物的有琴莫言,反正一个大姑娘家又丢不了。 “老丈,这糖多少钱” “一升十七。” “这么贵,你不拿到南大街去卖啊”王邵心里盘算,要狠狠杀价,这里都是些劣质的黑糖。 卖糖老汉翻个白眼,鄙夷地道“小哥,你去打听打听,我于老五买卖黑糖十年了,童叟无欺,多少钱是多少钱。” “这样吧,九一升,我要三升,不然算了。” “扯,你九一升给我,有多少我要多少。” “你不卖我可要去别家了。”王邵故作转身,想听到老汉喊住他的声音,不想没等到老汉叫他,却看到两个地痞围在有琴莫言左右。 ... 第15章 街头闹事 “你们干什么”有琴莫言见两个地痞不怀好意,警惕地等着他们,顺手拿起一个荆杈,这玩意有锐利的尖刺,倒是装饰和防身兼备的高级货。 “大哥,这小娘子也太嫩了点,不过水灵的很。。” “哪家小娘子,陪我们兄弟耍耍去,和哥哥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什么,直接拉走不得了。” “你这没学问的呆子,斯,懂吗要斯。” “你们别过来,不然我。”有琴莫言害怕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西城地面是乱,却想不到乱成当街调戏人,她一个小女孩哪里见识过凶徒,一颗芳心有些慌乱。 “住手。” 随着一声呵斥,两个泼皮一怔转脸一看,脸挂起不屑地笑容,其一人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 “这不是。。是王大郎。” “这厮怎么来了。” 王秀怒气冲冲挡在有琴莫言身前,他一眼认出这两个泼皮是谁,是那天殴打“他”的其二人,忍不住气愤地呵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要做什么” “小子,你敢坏本大爷的好事,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皮肉又痒痒了”一名打扮油头粉面的泼皮,一脸阴森森的,不怀好意地瞪着王秀,只要一言不合,这厮绝对要爆发。 王秀不屑地看了看泼皮,冷淡地道“凭你们几人,放马过来试试,我不信商水县还没有王法了。” 泼皮很不屑地扫了眼王秀,猖狂地大笑道“王法在西城地面,老子是王法。我看你这厮活的不耐烦了,这次非打得你卧床一辈子不可。” “呵呵。你家刚典当了家私,我看还能请谁来看你这废物。” “大哥,这贼厮鸟闲的皮痒,我先教训这厮一顿。” “别吓着这小娘子,待会小官人要怪罪的。” 王秀眉头紧蹙,小官人看来他们并非偶然遇到,而是盯梢而来,他不禁狠狠地瞪了眼有琴莫言,早知西城那么乱,打死不带她出来。不过,现在说这些,似乎有点晚了。 有琴莫言似乎感到不妥,怯生生看了眼王秀,垂下眼睑,她也知道一旦有点事,自己绝对是累赘。 算了,还是先脱险再说,王秀见有琴莫言可怜兮兮的,心下不忍,瞪着两个泼皮厉声道“你先走,我先应付。” “哥哥。” 油头粉面的泼皮那双小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王秀,一个曾被打的险些死去的人,竟敢对他如此说话,传出去他还有面子混吗当即恶胆横生,狠狠地瞪着王秀道“废了你这厮。”话音方落,便张牙舞爪向王秀扑去。 王秀顺手操过竖在货摊旁的扁担,照着头砸下去,一点犹豫也没有。 泼皮没想到王秀出手如此狠辣,平日里在西城威作福惯了,还真没有几个人敢坏他好事。眼看王秀出手不留情,那和次完全不是一个套路,不由地打了个冷战,目露惊慌之色,急忙转身要跑。 “懦夫。”王秀见泼皮转身躲避,一副惊吓的熊样,他一扁担砸空,暗道真是一个草包。 另一年泼皮见势不妙,抡起拳头向王秀砸去。 王秀一扁担砸在对方肩头,又飞起一脚踢在对方肚子,那泼皮惨叫一声,向后倒去当即昏死了。 “啐。”王秀鄙夷地白了眼惊恐万状地泼皮,道“还有你,过来。” 油头粉面地泼皮脸色大变,跑也不是去也不是,哭丧着脸一个劲地作揖求饶。眼看王秀目露凶光,如同杀星,也不顾围观的人群,急忙跪下磕头道“小官人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他是被王秀给吓坏了,不能吃吃眼前亏。 “刚才不还硬气嘛,这么快怂了”王秀很蔑视对方,场子算是找回来了,他思量着该走了,西城这地太乱了,要把事惹大了还真不好收场。 “哥哥揍他。让他给我磕头赔礼”有琴莫言见王秀勇猛,两眼直冒小星星,站出来恶狠狠地唆使王秀,不由地用芊芊素指蹂躏一下王秀。 王秀有些无语,这丫头也太顽皮了,一点不知道厉害,不赶紧闪人还要出口气,你以为过家家啊 正在这时,几个泼皮冲了过来,王秀一看头立即大了,这不是城西泼皮头子嘛。 “吆喝,王家小官人啊长能耐了。”泼皮头子冷冷笑着,目光充满凶煞。 有琴莫言惊秫于裸地目光,她不敢与之对视,怯生生地想要躲到王秀背后,却咬了咬贝齿坚持下来。 王秀眼看今个不免一场恶斗,好在手里有一根扁担,眼看对方眼神不善,二话不说,立即操起扁担冲去。 俗话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穿的再叼,一砖摞倒,何况是厚实的扁担,不服的一下砸晕。他也是发狠了,既然要打那先下狠手,不然吃亏的是自己,他可不想脸再被打大的青淤了。 压根没有让几个泼皮反应过来,先是一个横扫,再一个闷棍,三下五除二把左边两人击倒在地。 那泼皮头子没想到王秀像变了人,身手果断狠辣,禁不住愣住了。他平日里在县城里作威作福惯了,还真没有几个人敢坏他好事,今个触碰王秀充满杀机的目光,浑身打了个冷战,目露惊慌之色。 有琴莫言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她被王秀的强悍惊的不知所措,急忙劝阻道“哥哥、哥哥,别打了,咱们赶紧走,别闹出事来好不好。”这会她倒想着走了,全完没有刚才的任性。 “王大郎,你做什么。” 王秀杀性正起,却听到一个声音传来,扁担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拿住了,定睛一看竟是高升。 “高五哥,这些泼皮欺负人。” 高升本来进城买油盐,见有大群人汇集,知道有热闹看,立即赶了过来看看,哪里想到是王秀被围,他怒视泼皮头子,厉声道“苟三,你一群人欺负一个,要不要脸皮” 苟三撇撇嘴,问了问心神,冷笑道“我当是哪个谁,原来是你高五,你小子不要给我赶这趟浑水,赶紧给我滚开,老子不和你计较。” 王秀也有点犹豫,毕竟对方是县城里的恶霸,被纠缠了,恐怕自己要吃亏。 几个泼皮也在一旁起哄,道“高五,还是回去找你那婆娘。” “一个连婆娘也看不住的人,还叫男人。” “三哥,那婆娘可惜了,怎么兄弟们没尝尝,被。” 王邵转首看高升之际,却见高升脸色发紫,目光隐隐有杀机,暗道不好。 高升早年娶了一房媳妇,因家境不好,高升沉迷枪棒,又是乡里的土兵,很少回归家里,那妇人耐不住寂寞,勾三搭四的,乡里的泼皮倒是被勾搭几个还不太满足,最后跟一个游方货郎跑了,成了他最大的忌讳,一股子戾气全扑在弓马枪棒。 “高五哥别当,他们在激你。”这点伎俩,哪能骗过王秀,他急忙要拦阻高升,千万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啊 “你走开。”高升无法理解王秀意思,他夺过扁担重重抛在地,从腰拔出了朴刀,红着眼厉声道“你们再敢说一句。” 他们说话之际,全然不成注意到,一旁几名骑马的汉子,正在冷眼旁观。 苟三见高升拔刀,却丝毫不在意,狂笑道“高五,你小子那脓包样,也是在城外耍耍大刀片子,有本事把你婆娘找回来,嗯、嗯,这婆娘滋味不错。” 这句话算是戳了马蜂窝,高升压抑在心底的火气,腾地窜了来,再也无法压制,大喝一声向苟三扑了去。 ... 第16章 事闹大了 苟三完全不曾想到,高升会突然发难,他是何人那可是商水县的大混混,西城的一霸,连衙门里的都头也和他称兄道弟,小小地保甲乡民们,算是被他羞辱,也得老老实实地躲着走,哪里敢拔刀相向,简直翻天了。 一个轻蔑导致一个大意,一个大意能要人命啊当刀子砍过来时,根本来不及闪避,被一刀砍在脖子,大动脉被砍断,鲜血喷出了两三尺,把众人给惊呆了,谁也没想到高升会杀了苟三,五六名泼皮都傻眼了。 有琴莫言更是被吓的惊呼一声,紧紧拽住王秀的胳膊,小脸煞白煞白地,不住打着冷战。 王秀亦是喉咙发干,一颗小心脏“扑腾、扑腾”地直跳,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油头粉面地泼皮满脸恐惧,颤巍巍指着高升,道“你。。你,你竟、竟敢杀、杀杀我大兄。” “杀人了。” “快跑啊出人命官司了” “苟三被杀了,苟三被杀了。” 高升也愣住了,他虽弓马娴熟,枪棒了得,但手里不曾沾过人血,一时恼怒失手杀人,血光下惊醒过来,顿时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几个泼皮回过神来,纷纷高喊杀人,却无人敢前撂高升虎须。笑话,一尊神情不定的杀神,还有那把血淋淋地刀,傻瓜才去找不自在。 “高五哥,你还不快走。”王秀看了看四周惊慌四散的人群,轻声催促。 高升慢慢回首看了眼王秀,艰涩地摇了摇头,又回首厉声道“你们这群泼皮无赖,平日里为祸乡里,今日既然杀人,我也不会逃,你等赶紧给我滚开。” 说罢,把朴刀抛在地,盘膝坐下,反正他老娘也走了,媳妇跟人跑了,一个人无牵无挂的。 王秀心里跟打碎五味瓶,真是百感交集,杀人高升是活不了了,源头还是为了他,不由地道“高五哥,你还是赶紧走吧,不值得。” 有琴莫言眨着眼睛,怯生生地道“趁着坏人还没来,快走啊” 此时,旁边观看的一名大汉,跃下马背大步走来,呵呵大笑道“好一位壮士,好漂亮的刀法。” 王秀诧异地看着此人,却见对方一身大红袍,系着黑色镶金边披风,身材高大,一脸鳌须,端地威武豁达,长发并未曾束起,而是扎在脑后垂下,看面相并不像是汉人。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南来北往的异族人多了,商水紧靠京畿又是陈州的大邑,平时来往的异族人也不少见。 高升白了那人一眼,并没有说话,目光充满了死气。 那人用鹰鸠般地目光扫过王秀,停留在高升身,但见他一挥手,一旁四名大汉策马过来,还有三匹空马跟着,霸气地道“这个恶霸该死,你要抵命实在太可惜了,跟我走。” 高升脸色一变,抬首看了看那红袍人,木然摇了摇头,道“既然我杀人,那一命抵一命。” 有琴莫言却跑到王秀身前,竭力控制胸翻腾,指着高升,娇斥道“你怎么死脑筋啊那苟三是地痞,多少乡邻恨之入骨,你是为民除害,赔性命多不值。” 高升眼皮子一跳,脸色微红,诺诺道“小娘子不要乱说。” 王秀一阵无语,白了眼有琴莫言,她还真行,让榆木疙瘩般地高升有了很大反应。 红袍人看了眼有琴莫言,颇有意味地一笑,爽朗地道“小娘子说的好,跟我走自有你的造化。”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让高五哥跟你走”王秀心生警惕,这人也太侠义了。 有琴莫言黛眉微蹙,秀眸斜视,道“是啊非情非故的,我看你倒像是人贩子。” “人贩子”红袍人哑然失笑,多看了有琴莫言两眼,四名看是随从的人,也忍俊不已。 王秀给有琴莫言个白眼,把她拉到身后,歉意地道“对不住了,我家妹子年幼无知。” “你们敢跑。”油头粉面的泼皮忽然暴起,指着高升大声嚷嚷。 “还有王大郎,你也脱不了干系。” “我是我,与王大郎没有任何关系。”高升脸色一变,猛然拾起朴刀,霍地站起身,浑身杀气四溢。 王秀大吃一惊,急忙拉住高升,道“高五哥,别冲动,别冲动。” “放开。” “五哥,不能。”王秀死命拽着高升绝不放他过去,要说杀了苟三,有邱福周全一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要再伤人性命,那可真是连保甲长和邱福也会被连累。 几个没跑的泼皮,被吓的全身发颤,那油头粉面的泼皮,指着高升,颤声道“你。你,你还敢杀人。” “算了。”高升脸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抛下刀。 油头粉面的泼皮见高升气馁,立即涨了几分气焰,纷纷要拿下高升,却无人敢前。 “你们这些泼皮,积点口德吧”有琴莫言忍不住开口讥讽。 “你个黄毛丫头,竟敢管你家爷爷事,欠抽了不成。” “这李寡妇家的。” “住口。”王秀大怒,娘地,杀不得你们还不能打了,他当即要操扁担,一个箭步冲去。 油头粉面的泼皮大惊,吓的跳后一步,指着王秀骂道“你这厮还敢伤人。” “我打你这,怎么了”王秀眼看对方色厉内茬,竟然用“厮”来侮辱自己,当即火了,也抡扁担要冲去。 那几个泼皮大惊,当场怂了,油头粉面的泼皮更吓的面色苍白,连躲闪也忘了,被一扁担击肩膀,惨叫一声倒在地。 “小兄弟,你不杀他们,终究会留下祸患。”红袍人满脸的赞许,杀人,对他仿佛宰鸡一样轻松。 王秀摇了摇头,收了扁担抛在地,平静地道“杀人解决不了问题,高五哥,苟三平素欺凌乡里,恶贯满盈,有邱节级在,知县那里也能说话。” “小官人说的对,大不了流放了。” “苟三他们都该杀。” 一些胆大的百姓,在一旁嚷嚷起来,看样子平素没少受鸟气,说的几个泼皮冷汗淋漓,跑又不敢跑、有不敢,脸面都丢尽了。 “小兄弟,你兄弟杀了人,你也会有麻烦,不如跟我走,怎么样”红袍人笑咪咪地道。 有琴莫言黛眉微蹙,很不友好地瞪着红袍人,高声道“你到底是谁,我家哥哥为什么跟你走。” 王秀看了看高升,摇了摇头,道“高五哥,你怎么办” 高升双目迷茫,看看王秀,又看看苟三尸首,最后把目光落在红袍人身,脸色闪过一丝坚毅,霍地站起身来,决然道“我跟你走。” “好。”红袍人面露喜色。 王秀一怔,道“高五哥,你可得想清楚,这一走你可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说不清不说了,我高升无亲无故,身无牵挂。大郎,苟三是死了,这些泼皮再敢找你闹事,我会回来宰了他们。”高升恶狠狠地,那充满暴虐地眼神扫过几个泼皮,吓的几人战战兢兢不住点头应诺。 “好了,该走了。”红袍人扫了眼王秀,转身马。 王秀心下一动,喊道“敢问高姓大名。” “哈哈。”红袍人一跃马,再次看着王秀和有琴莫言,扬起马鞭大笑着绝尘而去。 “兄弟保重,代我与邱节级道别。”高升也不含糊,转身离去。 王秀没有劝,他目送高升马离去,心下充满了感慨,却没细想高升的走意味着什么,更不曾想到二人相见的时候,竟然成为无法罢手的敌人。 ... 第17章 一场小人命官司 王秀不断安慰有琴莫言,有命案发生他是不能走的,不然铁定的说不清楚。 他看也不看几个吓破胆的泼皮,估摸着高升随红袍人一行出了县城,要是能向东走,估计不出两天能出陈州,进入京东或许能安全。 “哥哥,不知高。他们能躲过去吗”有琴莫言不敢看血淋淋的尸体,娇小的身躯仍有些颤抖,拉着王秀的衣袖。 “没事,没事的。”王秀轻轻握住那柔嫩的小手,柔若无骨的感觉令人心醉,但他心却无半点轻薄。 有琴莫言心下惊慌焦虑,那还顾许多,任由小手被王秀拉着,此时王秀给她安全舒心的感觉。 好半天的功夫,才远远看到一班皂衣衙役快步过来。 “干什么的,干什么的,让开、让开。” 一阵吆喝声从人群外面传来,那油头粉面的泼皮脸色一喜,马停住了脚步立即迎了去,刚跑出两步,转首恶狠狠瞪着王秀。 有琴莫言这才意识到手被拉着了,脸蛋顿时红的像苹果,怯生生看了看王秀,向外抽了抽手。 王秀老脸一红,还真不舍得那柔美的感觉,却不得不轻轻地松开,心里是一阵失落。 有琴莫言羞涩地用美眸划过王秀,清丽间又有几分娇艳,却在转首的瞬间,那剪水般地眸光瞬间遽然一变,狠狠地剜了眼王秀。 王秀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打个冷战,女人心思真的让人很头疼,真是一瞬数变,让人无法揣摩啊不过,他来不及多去品味女人心思,这群公人不给他考虑的时间。 “什么人敢在大街行凶杀人。” “陆都头,你来的正好,是高升和王秀杀人。”眼看一个武官打扮的人,带着四五名皂衣公人过来,如同遇到救星一样,语气神态毫不客气。 “该怎么说呢”王秀心里一咯噔,来了治安方面的武官,恐怕不好全身而退了。 陆都头一看苟三躺在血泊,死的不能再死了,马意识到是棘手的事情,苟三在县城里横行霸道惯了,也算是个人物,这么被人给砍杀了,如同死狗一样躺在大街,连知县也会被惊动。 麻烦了,这次真的很麻烦啊他不甘地一叹,沉下脸色,厉声道“怎么回事,当街闹事还杀人,有没有王法” 王法王秀感到可笑,苟三他们横行街市,你们怎么不说王法,现在倒说起了什么鸟毛王法,简直是笑话。 “是这厮,这贼厮鸟伙同高升杀了苟大兄。”油头粉面的泼皮,颤悠悠地指着王秀。 王秀玩味地看着陆都头,一言不发,目光充满了不屑。 “节级,这厮当街公然。”有琴莫言脸蛋微红,调戏的话他一个女儿家不好意思说出口,急忙改口道“他们欺凌我家哥哥,高升看不过去失手杀了苟三走了,与我家哥哥无关。” 让王秀暗暗赞赏有琴莫言,以前还没看出来,顽皮地有琴莫言竟有善辩的一面,说的还滴水不漏,把责任推到泼皮和高升身,虽然对高升不仁,却是眼下最好的办法,杀人的凶手跑了,有本事你去追啊 苟三一帮子人什么德行,陆都头自然明了,他也暗暗对有琴莫言赞赏一句,但脸色却很阴沉,沉声道“嗦嗦,全部带走。” 那油头粉面的泼皮,得意洋洋地看着王秀,嘴恶狠狠地道“小子,等会让你好看。” 陆都头一瞪眼,厉声道“嗦什么,再多说一句老子不客气了,维持好现场等仵作过来。” 有琴莫言俏脸变色,下意识地又抓住王秀的衣袖,让他哭笑不得。 。。 到了县衙,自然是由县尉出面审案子,这和影视剧大宋提刑官不同,知县是何等人物,怎么能亲自审理案子,别说高高在的提点刑狱公事了,让他们审案子这不扯淡吗能让县尉出面还是因为出了人命,不然一个押司审理得了。 有琴莫言是女孩子,但也得过堂问话。 县尉是为年约四旬的同进士,刚刚从外县调来任一年,态度倒是温和,尤其对待有琴莫言这样祸水级的美人,更是温尔雅,了解了详情后,厌恶地瞥了眼几个泼皮,沉声道“确定是高升一人所为” 油头粉面立即嚷嚷道“大人明鉴,王秀与高升是同谋,他也参与杀苟大兄。” 有琴莫言秀眉一挑,立即回应道“你胡说,分明是你们找茬我家哥哥反击,苟三来了又要行凶,高升挺身而出。苟三当众说了。。说了什么话激怒了高升,才被高升奋起杀人。” 王秀向有琴莫言投去赞赏地目光,镇定地道“大人,苟三曾说他勾搭高五哥的娘子,这才让高五哥奋起杀人,在下无力阻拦,街市的那些经济,乡邻可以作证。” “他胡说。” “够了,本官判案,还能容你胡言乱语,来人,给我拉下去打十板子。”县尉厌恶地看了眼油头粉面,做足了官威。 两名公人如狼似虎地来,拉着哭喊挣扎的油头粉面走,不多时传来板子拍打皮肉声,还有一阵阵惨叫声。 有琴莫言小脸煞白,下意识地向王秀靠了靠。 油头粉面像死狗一样被拖了来,被公人扔在地,泪水、鼻涕满脸,哭喊着道“大人饶命,饶命。” “再敢胡言乱语,一并再打。”县尉冷哼一声,有意无意地瞥了眼有琴莫言,又道“王秀,刚才说高升和一个红袍人走了” “是。”王秀很老实地回答,道“在下看那人不像是汉家人,他身边有四个随从,个个都是魁梧有力。” “哦,你看像是哪方的蛮夷”县尉倒来了兴趣。 王邵细细一想,道“应该是北方的契丹,不过他们都没有发辫也没有秃发,而是垂发束扎。” “契丹人忙于内乱,恐怕。”县尉稍加沉吟也打住了胡思乱想,来往原的契丹人不少,哪有个准头,别浪费脑细胞了。 陆都头道“大人,相信他们还没跑远。” “嗯。”县尉点了点头,对陆都头道“都头,快去选派乡卒,画了人像去捉拿高升。” 陆都头应诺而去,县尉又看了眼王邵,把目光落在有琴莫言俏脸,温声道“你和小娘子先回去,等我派人问了街坊邻里没你们事了。不过,回去后不要乱跑,一旦有事还要你们来问话。” 王安石变法的保甲法,被完整地保留下来,街坊邻里相互监督,也不怕人逃走。 几个泼皮跪在那,都不敢作声,油头粉面脸色不甘,想说却又不敢说。 县尉似乎看到他们的不甘,冷笑道“事是你们挑起的,人是高升杀的,王邵拿扁担砸人是自卫,难不成还要站着被你们欺负” 几个泼皮再不敢言语,合着那些破事,压根瞒不了县尉,人家是管治安的,卖不卖面子是一回事,心里明不明白又是另一回事。这县尉任有一年了,虽说卖给张大善人几分面子,但不代表一味地迁,更不把他们几个泼皮放在眼里。 不过,他们跟官衙打交道不少,纳闷县尉今个态度那么和蔼,竟然把当事人放回家,问声细语的吓人。 既然没多大关系,王邵和有琴莫言出了县衙,还是把他郁闷坏了,还有些担忧高升的命运,可别被官府抓了。 “哥哥,你说高五哥能逃了吗”有琴莫言没心没肺问了句。 王邵一阵无语,撇嘴道“我还没买米买糖。” “人家帮了你,你却一点也不担忧,真没心没肺。”有琴莫言翻个白眼,一点不在乎过堂,反而是指责王邵不仗义。 王邵翻个白眼,轻声道“红袍大汉明显不是原人,看他身边的护卫,绝对是有底蕴的人,能跟这人也算是五哥的造化,再说他们都有马,县衙里的那些乡卒铁定追不。” “这好了,高五哥为你出头杀人,万一被抓了可怎生得了。”有琴莫言松了口气,渐渐恢复机灵。 王邵一阵牙疼,什么叫为我出头,小美眉,明明是几个泼皮调戏你好不好话是不能说出口,他仍有些担忧,扯到这些事会有什么影响,搞不好解试的资格又会发生危机。 想到十月份的解试,他心咯噔一下,万一被张启元、陆天寿拿着说事,可真不妙了。 ... 第18章 莫名其妙的诬陷 西城街市的人命官司,可把谢氏和李寡妇吓坏了,问清楚了缘由才稍稍放心。 李寡妇直接给女儿下了禁足令,不许她再乱跑出去,说什么女儿家也不小了,过段时间也该说个婆家,应该有点模样才行,疯疯癫癫怎么找人家。 第二日,李寡妇叫来王秀,没留情面地教训道“大郎啊也不是大娘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王大官人都这样了,你不出去寻个好营生学些好本事,日后也好养家糊口,怎么和那些泼皮无赖搅合一块。” 王秀郁闷地要命,我是为你家闺女出头好不好怎么听着这话,像是我带着有琴莫言去惹是生非,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道“大娘,我没主动招惹那些泼皮,出去买个黑糖有是非。” 李寡妇一阵无语,王秀说的不错,他和没有缠住女儿,反倒是女儿硬是要跟着玩耍。这不,惹祸害完全是泼皮调戏女儿,才一步步发展到杀人,究其根本王秀还竭力护着女儿,但这话他可不能说出口,只得无奈地道“你们这些孩子,真不知该说什么好,罢了,只要不惹是生非,我也懒得管你们。” 王秀哼哼两声,灿灿着脸,嘀咕两句也离开了。 有琴莫言老大不高兴,却又无可奈何,不断地找理由陪王卿作女红,李寡妇见了几次也默认了,只要不再往外跑怎么都成。 王秀仍旧买来黑糖,小屋里堆满了黄土,在自个小屋里不停地捣鼓,连有琴莫言偷偷找他,也顾不说话。笑话,再理会你,李寡妇还不把我给活剐了。 这天,他正在精调黄泥水,捉摸着不断变化的规律,感觉离成功也来越近了,正当他要配糖的时候,却被王卿叫了出来,原来是县尉过来了,要问一些高升杀人的事。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杀人案子,还能劳动堂堂县尉大人,亲自前来过问,你传个话过堂不成了,王秀心里暗自嘀咕,什么时候县尉大人亲民了乖乖,太阳真从西边升起来了 “王大郎,你和有琴家小娘子的事,那些乡邻都说了,的确是苟三他们找事在先,高升被苟三羞辱,一气之下才动了刀子。”县尉徐徐道来,目不斜视,举止得体,显得温尔雅,一副年成功人士模样。 李寡妇携有琴莫言在场,总算是放下心来,笑道“还是县尉大人明断,老婆子说这王大郎是根木头,他哪里敢招惹是非。不过,高升也是的,你说不过勾三揍他一顿不得了,何必动刀子杀人。” 王邵听的一头黑线,你跟拿刀的泼皮说理面对李寡妇,他真的无话可说。 王成意气索然地站在一旁,他本有病在身,县尉过来不得不出来相候,听这么一说,一颗心也放在肚子里了。要放在以前,他早拿儿子说事了,自从儿子开了窍,家破后又终日在读书之余,捣鼓一些糖浆物事,显然在制作曾经说过的白糖,家里虽破落但吃的糖霜糖还白,无论成不成,儿子真要挑家里的大梁了。 县尉呵呵一笑,轻轻捋着三寸胡须,眼角余光始终不离有琴莫言,温声道“不过,还是有点麻烦的。” 李寡妇一楞,抢着问道“大人,还能有什么麻烦” 王成眼皮子一跳,颤声道“敢问大人,是不是我家大哥的事” 县尉摇了摇头,道“也真是的,竟有人投书到知县那,说是王家小官人和你家小娘子,他二人先与泼皮起了冲突,知县发给本官处置。本官也觉得有点蹊跷,传你们过堂有些不妥,这才登门询问。” “大人说的是,我家大姐一个女儿家,怎么敢街肇事,是个明白人都不会相信,肯定是一些饶舌人生事,想要败坏我家门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女儿会吃官司,难道王秀没说实话李寡妇抢先嚷了起来,她的双目狠狠剜了王秀一眼。 王秀第一个想到张启元和陆天寿,却又感觉不太对劲,陆天寿的智商倒是算了,张启元绝不会干这等傻事,哪有和小娘子街,主动与泼皮无赖寻事的,这不扯淡嘛 县尉却话音一转,道“对了,带走高升的那红袍人,已经查出来了。” 王邵一怔,下意识地问道“敢问大人,他们是什么人” 县尉轻轻咳了声,道“昨日州治传来的塘,两天前,几人在城外吃酒,他们用蛮语说话,看样子是契丹人。” “契丹人”王邵有些迷糊了,契丹人救下高升,这也有点太扯了,按照他的记忆,女真已经建国,正对辽朝发动强大的攻势,辽军节节败退,可见毫无锐勇之人,竟然会有契丹人在大宋腹地慧眼识英雄,这个概率也太小了。 耶律大石不太能的,扯远了。 王成一叹,道“怎么会是契丹人,高五哥是个好后生,没想到要亡命于异族,真是可惜。” 李寡妇一摇头,没心没肺地道“你跑跑了,跟北地的虏人跑个啥劲,我说大官人你都自顾不暇了,还长吁短叹别人。” “娘。”有琴莫言轻轻拉李寡妇袖口,颠怪地给了她一眼。 李寡妇这才以帕掩唇,笑道“看我这老婆子说啥,他们再跑,也逃不出大人的手掌心。” 王邵被李寡妇媚态雷的外焦内嫩,一阵鸡皮旮瘩,鄙夷地瞥了眼李寡妇,暗道妇人愚见,你这是恭维人还是骂人啊 县尉老脸微红,干咳了声道“可惜他们早走了,要快马加鞭夫人的话,或许已到京西边境,州衙缉捕使臣鞭长莫及啊” 陈寡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尴尬不已,倒是王成说道“大人无需介意,外面州郡也会阻拦。” 县尉淡淡一笑,温声道“嗯,他们这一走事来了,让你家小官人如实当日情形,到底是谁先动手搞不清楚,知县大人那不好说话。” 王邵吸了口凉气,谁先动的手,而不是谁先找的事,这话问的可是有学问啊县尉如此问,里面定有猫腻,他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县尉。 不想,有琴莫言当先道“大人,当然是那些泼皮先寻事,我家哥哥护我。” 李寡妇拉了把女儿,低声呵斥道“住口,一个女儿家成何体统。”又向县尉躬身笑道“大人,小丫头不懂事,望大人海涵。” 县尉含笑看着有琴莫言,摇首道“小娘子颇为直爽,本性率真,无妨、无妨。” 李寡妇松了口气,把目光转向王邵,没好气地道“王大郎,你倒是说说。” 王邵眨眨眼,看了看李寡妇,别扭地道“大娘,你让我说什么,我能有什么说的” “你这小子,没听到大人问你话吗”李寡妇深恐事扯到女儿身,脸色一本要发飙。 有琴莫言一张精致的脸蛋,可怜兮兮地,想说却又不敢说,只能眼巴巴看着王邵。 县尉看在眼,眼角闪过一丝异色,道“李娘子不要动怒,知县大人吩咐下的事,总是要圆过去,还是让王家小官人说说。” “大人,是泼皮先动手的。”有琴莫言鼓足勇气道。 “住口,大人没问你,不要多话。”李寡妇见女儿争着出头,又惊又怒,急忙轻声呵斥。 县尉和颜悦色地道“无妨,无妨,小娘子,这是王大郎和泼皮的事,与你母女无关。” 王邵嘴角一抽,一阵牙疼,事有点大条了,想要好好干点正经营生再安心读读书,让家里翻身也不行,这事赶得真太巧了,隐隐有股子阴谋的味道。 ... 第19章 最白的糖 好不容易送走了县尉,王成冷淡地和李寡妇告罪先回房间了,他的身子骨撑不了太长时间。 谢氏和王卿出来,好说歹说总算圆了过去,李寡妇也没再多说,美眸狠狠瞪了王秀两眼,呵斥有琴莫言两句,拉着她回去了。 王秀撇了撇嘴,用极低的声音嘟囔“瞪什么瞪啊管我鸟事,显你眼大是不是” 谢氏关切地问道“大哥,到底怎么回事看你爹爹气色更不好了。” 想想李寡妇要杀人的目光,有琴莫言委屈万状的脸蛋,王秀耸耸肩,眉头一挑,无奈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娘子平素对你不错,怎么忽然离眼离色。”谢氏白了眼王秀。口吻有些癫怪。 王卿也白了眼王秀,道“秀哥儿,别闹了,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啊” 王秀真的好无语、好佩服这对母女,要被他们缠了,非得被娘两审问一夜不可,没病也被整出病来,他不得不打马虎眼,双手一摊,笑嘻嘻地道“没事,没事,我要出去一趟,娘去问爹爹是。”说着话,人已经跑回了小屋。 “这孩子。”谢氏一阵无奈,摇了摇头。 王卿嫣然一笑,轻声道“娘,看秀哥儿那样没有事,您放心吧。” 谢氏白了眼王卿,担忧地道“但愿吧” 待王卿去后,谢氏进屋看夫君,王成犹豫再三,轻声道“娘子,家里还有多少银钱” 谢氏脸色一暗,低声道“还有几贯钱,能够撑起一两个月的用度。” 王成不免脸色灰白,摇了摇头。 谢氏慢慢走到面前,目光柔和地望着丈夫,柔声道“官人莫要沮丧,车到山前必有路。” “早知答应张山算了,也好过今天。”王成苦笑不已。 谢氏眉头轻蹙,决然道“官人何必说丧气话,他张家欺人太甚,咱们不能保全铺子,官人却是尽了力。” 王成不免有几分惊愕,妻子平素里知书达理,温柔婉约,却不想竟说出此等刚烈之言,绝不逊于须眉男儿。 想起王秀和何老道谈论财货,种种惊艳言论,令他悔恨不已,一拳砸到腿,狠狠地道“只怪我没本事又刚愎自用,要能早听大哥一天,也不会沦落道今天。” “官人。” “别闹了,小宝你要是再闹,下次我不给你带果子吃了。”有琴莫言瞪着眼睛,双手掐腰,气鼓鼓地瞪着一个小胖孩。 小胖孩眨了眨眼,似乎不舍却又很留恋,一双小眼睛闪烁着莹莹泪光。 “好了,小宝,乖乖回去,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们。”有琴莫言脸色不忍,总是展开迷人地笑容,蹲下身子拍了拍小胖孩的头,柔声道“要乖乖听话啊” 小胖孩撅了撅嘴,细声细气地道“大姐,说话算话啊” “拉钩。”有琴莫言的笑非常灿烂,两个小酒窝尤其迷人。 “拉钩吊,一百年不变,谁变谁是小狗。” “不许耍赖啊” “莫言姐,我先回去了。”小胖孩喜笑颜开,转身蹦蹦跳跳进了门。 居养院大门口,王秀久久凝视有琴莫言那最美的侧面,嘴角挂着淡淡地微笑,感受小胖孩回去前对他狠狠地眼神,似乎自己不该和他们美丽的大姐在一起,好像把他们的大姐夺走一般,让他有些冤枉。 “有琴家的大姐,真是万里挑一的好人。”老苍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王秀。 已经第三次陪有琴莫言来了,他和老苍头渐渐熟悉,对有琴莫言了解更多,心的悸动逐渐增加频率,目光也越加柔和起来,老苍头暧昧的眼神,让他一阵心虚。 我擦,你说说呗,用这色眯眯地眼神盯我干嘛 回去的路,他们沉寂了半路,王秀才没话找话地道“看来居养院也不错,至少这些孩子能吃饭。” 有琴莫言似乎有些忧伤,偷看眼王秀,却发觉王秀正歪头看她,顿时俏脸一动,低声道“哥哥,家怎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那样呗。”王秀嘿嘿一笑,他不太想谈论家窘迫。 “会好起来的,我相信哥哥。”有琴莫言掩唇轻轻一笑,秀眸余光扫过王秀脸颊,神色有些玩味。 王秀陷入对前景的焦虑,却未曾注意有琴莫言娇态,随口说道“这几天很忙。” “忙,哥哥在忙什么” “制。”王秀话到嘴边,却笑了笑,摇头道“好了,赶紧回去吧,再晚了大娘可会骂人了。” “呸,我娘才不会呢。”有琴莫言剜了眼王秀,脸蛋却泛起红霞。 “已经地二十五次了”小屋里,王秀神色疲倦地看着漏斗,目光却充满挑战。 他不可能大批量购买黑糖,无法进行奢侈地实验,一切都要凭借模糊地记忆,每次用少量地黑糖,一次次地失败,再一点点地摸索。开始的时候,他用一口安放一个瓦溜地缸,用稻草堵塞瓦溜的漏口,黄泥水淋下漏斗的黑砂糖,结果每次都失败,糖并不是特别洁白,与霜糖无异。 这次,他索性把黑糖黑熬化了,倒入用稻草堵塞的瓦溜,等黑糖结定,除去稻草,再黄泥水淋下漏斗的黑砂糖,黑渣从漏斗流入下面缸,漏斗留下白霜,最一层约三寸多,非常非常的洁白。 “白糖。”第二十五次的实验,凝视结成晶块的糖,王秀眼渐渐流出惊喜的若狂,他几乎压抑不住内心深处的喜悦,险些跳了起来,以至于激动地浑身颤抖。 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绝对是白糖,和市面的霜糖相,无论是纯度还是白度,都不在一个档次。 欣喜若狂之后,是闭目沉思,他想了很多,第一步终于跨出去了,还在并不晚,但他考虑最多的是后世经典理论,怎样才能把利益最大化,挽救已坠入万丈深渊的家。 半响,他才从沉思醒过来,神经质地一笑,道“妈的,原来白糖是这么搞的,不是用泥巴,也不是堵住瓦溜。” 他把结晶的白糖嗑了出来,形成一整块的糖,不禁眉头微蹙,自言自语道“不行啊能不能直接把黑糖。。” 他没有再说话,当即坐在地,紧紧盯着无限接近透明的白糖,眉头紧锁,一坐是大半个时辰,连动也不动。 正当王卿悄悄进来,王秀忽然一拍大腿,高声道“对啊我真是猪脑子,怎么没有想过。”随即给了脑袋一拳,腾地跳起来,哈哈大笑道“用粗制的棉布,用针子扎细眼不成了。” 王卿被弟弟举动吓坏了,小心翼翼地问道“秀哥儿,你怎么了,是不是。” 王秀似乎没有听到姐姐说话,仍在考虑着细节问题,整个人如痴呆般,站在当处一动不动。 “秀哥儿。”这可把王卿吓坏了,到底是妇人家,一时间着急,伸手去摸王秀的额头。 其实,王秀的问题很简单,当王卿的手伸出来,他已经想妥细节,有些无奈地看着姐姐,道“大姐,你在干嘛” 王卿被吓了一跳,急忙退后一步,惊惶地看着王秀,道“秀哥儿,你发什么癫病” 王秀白了眼姐姐,没好气地道“大姐,你才发癫病,你看你老弟像发癫病的吗” “似乎有点。。”王卿认真地看着王秀,眨了眨眼睛。 “大姐,你脸好像有快锅灰。”王秀戏虐地笑道。 女人永远都爱美,永远最在乎自己的容颜,王卿虽不算绝代佳人,更不是倾国倾城,但也是一位清丽的美人,当然很在意自己的仪表,急忙掏出手帕擦拭,不住地问道“在哪,在什么地方” 她等来的是一阵畅快地笑,顿时知晓被弟弟耍了,忍不住薄怒出手打,嚷嚷道“让你捉弄人,让你捉弄人。” 王秀一边躲一边求饶“大姐别打了,我错了还不行。” “不成,你这坏东西,老娘非好好教训你不成。”王卿一下拧住王秀的耳朵。 “哎呀哦。轻点。”王秀吃痛,却又不敢反抗,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王卿,大姐剽悍起来可真是女汉子啊 “下次还敢不”王卿面色有些狰狞,恶狠狠地道。 “不敢了,不敢了,我对天发誓。”王秀算是明白了,对女人尤其是美女,决不能那她的容貌瑕疵玩笑,老实人也会发飙的。 “大姐,你看,你快看,这是什么”王秀趁王卿松手,急忙跑过去捧起了一个小碟子。 “这是。”王卿一愣,道“霜糖,不对,霜糖要白,又不是海盐。” “尝尝。”王秀捧着碟子,递了过去。 王卿迟疑一下,伸出芊芊玉指触了触,放在红唇,顿时间秀眸一亮,瞪着王秀道“大哥,这是糖,是霜糖。”说着一把夺过碟子,又尝了点,惊讶地道“这么白,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那么多日子,你捣鼓这玩意” 王秀得意洋洋,咧嘴笑道“怎么样,大姐,你兄弟本事不小吧” 王卿翻个白眼,嗤了声,又道“怎么做到的” “方子保密。” “切,你想说我还不愿意听。”王卿明白方子的价值,秘方岂能随意抛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秀讨好地笑道“姐又不是外人,给你透露一点。” 王卿眨了眨眼睛,虽然知道不妥,但仍按耐不住好心,郑重地道“大哥放心,姐绝不会向外透露一个字。” 王秀无法向外人坦露自己穿越者身份,内心深处是孤独的,下意识地想找个人分享成功喜悦。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有琴莫言,在刚才发愣的时候,眼前晃过那甜甜的小酒窝,却摇了摇头否定了,李寡妇那他可惹不起,自己一家子还寄人篱下,别没事找事了。 只有大姐王卿,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他更加了解这位大姐,是一位温淑的女子,但骨子里却非常的好强,不然也不会回到娘家进门前一滴泪也没流,几天便调节好了心情。固然有对那位夫君极度失望缘由,但骨子里的高傲,却让大姐有着天生的骄傲。 “大姐,这玩意是我无意发现的,其实很简单,是用黄泥水把黑糖脱色。”王秀稍加沉吟,又神秘兮兮地道“虽说时下霜糖不少,但它们的透度都不是很高,价钱也黑糖贵五层,我的法子极为简单,投入成本小出糖快,有多大的缸便能出多少糖。” 话说到这里,王卿脸色一变,一个手势打住王秀的话。 ... 第20章 姐弟的谋划 “秀哥儿,这可是咱家摆脱困境的好机会,千万不能让第三人知道,是爹爹也不行。 ” 王秀瞪大眼张大嘴盯着王卿,这会轮到他惊掉下巴了,没想到姐姐竟说出这话。不过,他的惊讶不是别的,更不是鄙夷王卿为人,这句话透露很多信息,让他明白了王卿知道分寸,心思缜密且很有商业头脑。 没等王秀反应过来,王卿又问道“秀哥儿,一次能出多少糖” 王秀回过神,舔了舔嘴唇,道“直接购进黑糖脱白,方便是不假,但利润要低了许多。” “这话怎么说。”王卿黛眉微蹙,似乎领悟一丝,迟疑地道“难道你还想制糖” 王秀也不隐瞒,点头道“那天,我和爹在万事兴与何老道商议,有利用万事兴改良制糖技术想法,可惜被别人抢先一步,我无力回天。” 王卿用怪异地目光盯着王秀,道“秀哥儿,你怎地变个人似地” 王秀心下一惊,生怕王卿看出点蹊跷,撇撇嘴不屑地道“杂书看多了,自然琢磨出点事。” 王卿一笑,她并不在意王秀为何懂那么多,总归是他兄弟,又不偷又不抢,当下问道“你真的能压低制糖成本有几成把握” “九成九的把握,只要有一些机括成。”王秀一点谦虚的觉悟也没有。 笑话,不过是简易的辊筒榨蔗机械装装置,将两个木制的大辊筒并排树立,辊筒有木齿轮相接,驱牛拉动蔗车,两大辊筒相向轧碾,将蔗放入辊筒之间榨碾,糖汁随之流出,再将蔗汁引入大缸熬糖,辊筒最好用石头。 王秀跑过去,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王卿。 王卿看的是秀眸放光,娇躯微颤,自言自语道“大哥真是开窍了。” 王秀直接翻个白眼,正要反驳,却听王卿又道“这些物事恐怕要许多钱,光是那些工匠的钱,不是普通人家能承受的,咱家如今哪有那么多钱,再说也没地方制糖。不如,先买黑糖脱白,一点点地攒够了钱,再搞介入制糖行当,本钱自然降下来了。” 王秀点了点头,先挣点钱摆脱困境才是正事,道“我也是那个意思,原来可以联合何老道,先稳住局面,再用制糖扭转局面,却不想张家真狠,为了拿下铺子,直接连本带息购买债务。”说着话,心恨恨不已,溢于言表。 王卿白了眼王秀,道“张家对我家铺子势在必得,换成我也会那样做,不过你再去联络何老道。” “这个小人”王秀一怔,他对何老道是恼怒万分,当时如果何老道力挺王家,算张家拿了债务大头,也能通过开办香浴堂度过危机。 王卿白了眼王秀,平静地道“大哥,为人处世不能太偏颇,作为何老道有他的处事方式,他是质库的老经济,干惯了锦添花事,你要他冒险绝不可能。人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没有在当时落井下石,算很仁义了。” 王秀很不甘心,却不能不承认姐姐说的对,实际他也这样想,人家是赚钱的,你已经倒下了,凭什么冒风险投资你当时王家窘迫到了极致,如果何老道再拿四十贯说事,恐怕一家子真要投河去了,生意人是生意人,不能以常人眼光衡量,他历经两世,这点人情自然能懂。 一句话,何老道是奸商,却算是厚道人。 不过,他还是惊叹姐姐的睿智,不由地笑道“大姐,从来没看出来,你真是深藏不漏。” “什么话。”王卿白了眼王秀,才说道“姐姐看的书不你少,只可惜是个妇人。”说罢轻轻一叹,显得很无奈。 王秀看的通透,姐姐绝对有经商的天赋,有宋一代虽风气开放,但随着程家兄弟学说日盛,妇人地位却慢慢趋于保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已经渐渐流传开了。 片刻间,他猛然打定主意,要改变,一定要改变,绝不能让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思潮,成为官方的理论,他在会时已经有了方向,但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没有条件去硬干,那是傻子的行径,最重要的是先吃饱饭。 “大姐不要妄自菲薄,先朝妇人做大事的很多,不要本朝女尧舜的刘太后,拿秦代蜀川寡妇经商来说,那可是富可天下,还让始皇帝下诏表彰,她们行你为什么不行” 王卿秀眸闪烁,脸色变化不已,似乎在自言自语,诺诺道“大哥不要玩笑,我怎能行。” 王秀哼了声,又热切地道“大姐怎么不行,王家女儿肯定行,我一个人也顾不过来,还需大姐相助。” 完全是绝好的理由,算为了这个家王卿心性淡漠,但她被无礼休出,肚子里憋了一股气,家境又到如此地步,搏一搏别让人看低了。 反正坐等家破不如奋起一搏,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当下心一横,道“既然秀哥儿说了,为了这个家拼一次。” 王秀大喜,他还真没多少经商潜质,王卿明显合适,不见夜市那些婆子叫卖吗大姐做个营生又有何妨,或许能成为大宋女首富,他笑了笑道“大姐说的是,咱从加工黑糖开始,何老道何老道,再次跟他合作也好。可咱也不能一棵树吊死不是,反正市面的铺子多了,等存够了货拿出出售,不需要店面和场地,咱供货收钱。” 王卿欣慰地看着王秀,又看了看白晶晶地糖,叹道“这糖市面的霜糖好许多,定然会大卖,午后我去买糖,先做个几百升。” “大姐,哪有那么多的钱啊”王秀无奈摇头,时下粳米价每石两千五至三千钱,黑糖每升十至十五钱,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现在是感触甚深。 王卿黛眉微蹙,勉强一笑道“放心,总会有办法的。” “能有。” “大哥,你这法子用黄泥水脱色”王卿不等王秀说话,走到大缸边,笑道“要是人家知道了,那还不得吐。” 王秀被打断话头,思路不自觉地跟过去,呵呵笑道“没办法,我只能想出这一个法子。不过,在屋里谁能看到呢” “也是,黄泥倒是好弄,别人也不知干什么的,倒是能保密很长时间。”王卿顽皮地眨眨眼。 王秀看着王卿秀美的脸蛋,心一阵酸楚,大姐的心事完全埋藏在心底,既然要做那好好干一场,让大姐成为一位超级女富豪,把葛家狠狠踩在脚下,狠狠地打张家的脸,陆家算了吧,跳梁小丑而已,还没入他的眼。 “大姐,咱们合作五五分层,怎么样”王秀笑嘻嘻地,语气却相当的严肃。 王卿一怔,诧异地盯着王秀,一双眸子在瞬间放出光芒,迸现出人生百味地色彩,老弟不是凉薄之人,很明显是看到她心底的事。 王秀见王卿沉默,呵呵一笑,拉着她的袖摆,道“这么说定了,大姐不许不认账。” 王卿含着百感交集地微笑,目光复杂地看着王秀,半响才道“我出力给两层,不过你要答应一件事。不然,我断不会应允。” 王秀一怔,绕了绕头笑道“好吧大姐,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不过你最少占四层。” ... 第21章 县尉的求婚 “我不跟你争,三层三层,如果你不愿意,我再也不说了。 ”王卿气鼓鼓地,一双秀眸杀气盎然。 王秀撇撇嘴,见过谦虚的没见过这么谦虚的,白糖的成功问世,可以说是一次行业技术的飞跃,能预想到广阔的前景,人们的饮食也将被改变,那还不是大把大把的金钱,竟然被大姐给拒绝了,真的不敢想象。 他愣了愣神,足足十几个呼吸,才显得很无奈地道“好吧,以后咱们做营生,都是你三我七,不得反悔。” 王卿目光顿时化成柔水,凝视王秀,拔出手帕给王秀拭了拭额头汗水,低声道“秀哥儿也不小了,过了秋便是州里解试,好好读书取个功名回来,也让爹爹扬眉吐气,姐把钱给你攒着,将来娶房娘子。” “我考是自个的本事,关他什么事,什么。娘子,大姐得了吧。”王秀对便宜老爹还有些成见,口头很硬。 王卿白了眼王秀,芊芊素指轻轻点王秀额头,娇声道“爹爹是恨铁不成钢,你啊算为了自己,也得拿下解试,都多大的人了还没个娘子。” 王秀吸了口气,一阵牙疼,抛开便宜老爹不说,你要说策论、经义那还好说,万一碰了诗赋,乐子可大了。 当他触及王卿充满希望的目光,听到“娘私下里说,秀哥儿用功读书,要能考个进士好了,千万不能让娘失望啊”心心特特直跳,不言不语。 “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王卿见王秀不语有些急了,她可是知道谢氏心思的,也希望弟弟出人头地。 王秀见王卿有发飙的趋势,暗自嘀咕大姐自从回了娘家,才暴露出一副暴力女的本质,嘴却道“等家境好转,我好好读书,一定不让娘失望。” “这才是我的好兄弟。”王卿笑了,连忙去收拾那些坛坛罐罐,嘴嘀咕道“今后,这些粗活我来做,你多看些书。” 这些日子,王家姐弟忙的不亦乐乎,王卿把粗活都抢了过来,尽可能让王秀有时间读书。 不过,王卿却不知道,她和王秀之间的谦让,代表着什么,当日后传开,让多少人大摔眼镜。 几天来,一点动静也没有,显然县尉没把谁先动手当成事,也是问问而已。不过,李寡妇闷着个气,怨女儿好好地跟王秀乱跑个啥,惹出一屁股闹心事,真是晦气,要不是碰到个好官,事可真没完没了。 这段时间,一提起王秀,她咬牙切齿,也不是嫌弃王家什么,是对王秀不满,忍不住骂几句,最后连有琴莫言也麻木了。 李寡妇见女儿消停了,刚刚放心,给人做媒的马婆子倒笑眯眯地了门,一进大门向她恭喜,把她搞了个糊里糊涂。 “马干娘,这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道什么喜”李寡妇似乎想到些什么。 “李娘子啊老婆子来能做什么,不外乎给人说媒积阴德。”马婆子捂着那张薄嘴,笑的那个浪啊 还没等李寡妇说话,马婆子继续笑道“李娘子,县尉大人托我来说媒,你看你家小娘子福运到了。” “县尉。”李寡妇眉头微蹙,不悦地道“原来是县尉为子侄求婚,不过我家大姐刚到及笄,还得等等才行。”县尉家的子侄也不错,她却担忧女儿太小,并未曾完全拒绝。 “哎呀哦,我说李娘子,县尉大人单身赴任,那有什么子侄跟随,大人看你家小娘子,想要与你家结亲。” “什么”李寡妇一怔,瞪大眼睛道“你是说县尉看我家大姐。。这,这怎么能成,县尉都四十多了,我家大姐才及笄,万万不可。” 马婆子眼珠子一转,笑道“我说李娘子,县尉大人的娘子去年过世,你家小娘子过门便是县尉夫人,年龄大些又有何妨,你看那些进士,哪个不是不惑之年。” “县尉都和我年岁差不多了,我家大姐又不是没人嫁,马干娘,这事不要再说了。”李寡妇虽有点女人的小肚鸡肠,但绝不想让女儿跟一个老鳏夫。 马婆子颇有耐心,继续温言道“李娘子,不要那么快拒绝,你看看你家小娘子,与那王大郎惹出的事,都是县尉大人在知县面前周全,最后才没事,不然知县问下来,算你有千万理由,也要被传去问话,小娘子的名声可毁了。” 寡妇闻言,神色微变,有些犹犹豫豫,她一个妇道人家,虽有些薄资却式微力寡,哪里当得起风雨。 马婆子到底是干了多年的媒婆,吃的是眼皮子和嘴皮子的饭,知明白李寡妇动摇了,立即趁热打铁道“我说李娘子啊,县尉大人哪点不好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虽说年岁是大了些,但这也不是大事,哪个有本事的男人年岁不大,能考进士的又,哪个不是十年寒窗苦,嘴无毛能闹腾什么你看看卖炊饼的武三郎才十七岁,他能有什么出息,一辈子那贱样。” 说着话察言观色,见李寡妇神色不定,知越发的有戏,立即道“听说县尉大人磨勘政绩,明年要升迁,要是能留在商水,那可是一任知县啊李娘子要做知县的岳母,岂不是很风光啊老婆子还要娘子照顾呢。” 俗话说媒婆的嘴,死人也能被说的喘两口气,马婆子那张薄唇,刀刃还厉害。 胡萝卜加大棒,李寡妇是有点怕了,又被马婆子画的大饼吸引,但毕竟一个女儿,不得不谨慎万分,犹犹豫豫地道“马干娘,我家大姐还小,实在不妥。” “不小了,明年便是破瓜之年,别家小娘子像他这个年龄早嫁人了,也是你家。”马婆子见有戏,精神大作,凑近李寡妇神神秘秘地道“不瞒娘子,当年老身还是小娘子时。才青春十三,唉,被隔壁的葛二牛破了身。娘子也是过来人,岁数小归小,忍忍过去了,总会苦尽甘来。” 李寡妇脸皮够厚了,听着也闹个大红脸,犹豫地道“不是一回事,我家大姐性情不好,别冲撞了县尉大人,我看还是再等等,大些再说。”顿了顿,惊讶地望着马婆子,道“葛二牛,难道是。” “是葛家的庶支,葛家现任家主族叔。。”马婆子丝毫不介意往昔,对风流韵事侃侃而谈,全然不在意脸红的李寡妇。 “我看,还是稍稍推一推。” 李寡妇松动,马婆子哪能放过好时机,急忙道“县尉大人说了,也不能亏待小娘子,一应聘礼从厚,李娘子,过了这村没哪店了,千万不要犹犹豫豫,何况县尉还是个大好人。” 李寡妇一听,心里真是七八下,按说县尉的确不错,但年龄实在无法让她接受,恐怕委屈了女儿。想到了女儿,她本有点动摇的心,又变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道“不成啊大姐太小,还是等等再说。” 马婆子见李寡妇坚持,那县尉的确有点大,有琴莫言才十五,若是用强也不好看,李寡妇也没有拒绝,当即顺水推舟,笑道“县尉大人也说了,大姐年纪小也不在意,可以先把婚事定下来,明年再迎娶。” 话说到这份,李寡妇犯了难违,她本有些心动,这会倒是更拿不定主意,只得道“马干娘也知道,我和大姐相依为命,这事得给她说说才行。” “李娘子也真是,你是做娘的,还做不了大姐的主”马婆子撇撇嘴,显得有些意趣斑斓。 “我倒是愿意大姐与县尉结亲,却要大姐自个首肯才成。”李寡妇不禁苦笑,自家女儿自己知道,是顽皮不假,是孝顺也不假,却是外柔内刚,断不能强逼,要出大事的。 “那依了娘子,老身先给县尉大人回个话。”马婆子见事有可为,也不愿过分紧逼,索性先回去谋划一番。 马婆子刚走,李寡妇入了有琴莫言的闺房,见女儿正在做女红,便断断续续把事给女儿说了。 岂料,有琴莫言脸色一变,把刺绣扔在一旁,断然道“娘,女儿绝不嫁那县尉,让他死了这条心。” 李寡妇大惊,急忙道“大姐,那可是县尉,咱娘俩孤儿寡母的。再说,人家不是帮了我们不是,”说着,似乎想起什么,又咬牙切齿地道“还有那个王大郎,都是他坏的事。” “关哥哥什么事,是那些泼皮。”有琴莫言忽然停下来,似乎想到什么,黛眉紧蹙,决然道“娘,除非女儿死,让那县尉想都别想。” “大姐,你这是怎么了,娘又没答应他们。”李寡妇怕女儿使小性子,一阵子惊慌。 有琴莫言沉默下来,那双乌亮的星眸,闪烁着泪光。 ... 第22章 家庭的温馨 那县尉得到马婆子回话,大为欣喜,既然李寡妇说了,那是有意,这事成了六七分,不禁心情大好,暗道若不使出知县问话的虚招,恐怕那寡妇不会应允。 他从第一眼看到有琴莫言,便生出强烈的占有,年岁是小,但那绝对是女人胚子,一位祸水级的绝代佳人,他打定主意要先下手,这才编造了个无趣的谎言,给李寡妇留下些许好感,也种下一个威胁,恩威兼并才是得美人策。 “那有劳马娘子了,事成之后,在下必有重谢。”想想那水嫩嫩地美人胚子,县尉一阵骚动,恨不得立即把美人压在身下,好生地品尝一番。 马婆子那张满了褶皱的脸,笑的像朵菊花,道“多谢大人,老婆子岂敢烦劳大人。” 县尉很满意马婆子的知趣,笑道“马娘子放心,你家二哥的事,我放在心,不出几日便给他个班头。” “老婆子多谢大人。” 不说县尉和马婆子那点破事,却说王秀灵机一动下,经王卿的巧手,终于实现颗粒化黑糖直接进行脱色,效果极好且白糖产出的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盆进行调制的黄泥水下去,能出十几升升白糖,让王秀笑的合不容嘴。 有得必有失,货可居是不假,想要有何好价钱必须要囤积到一定程度,才能造成冲击眼球的效果。黑糖需要钱,家人吃饭也要钱,林林总总让王家生机越发的困难,要不是看到一袋袋白糖堆积在地窖里,王秀很可能要垮了。 “大姐、大哥你们屋里干什么呢,赶紧出来吃饭。今个,娘给了做了爆炒块肉。”谢氏抹去平时的忧虑,换一张笑颜。 王秀正在看书,一听葱爆肉块,顿时眼前一亮,立即想到了葱爆羊肉,丢下书唰地飞奔出了屋子,惹得正调制黄泥水的王卿一阵白眼,狠狠地骂道“贪嘴的小子。” 话声刚落,王秀挠着头一脸不好意思回来,弱弱地道“大姐,娘叫咱们吃饭了。” “知道了,馋猫。”王卿把一根搅拌用的木棍放下,拍了拍手站起来,顺手扫了扫裙摆的尘土,狠狠剜了眼王秀。 王秀缩了缩头,一脸讨好地跟着王卿出去,不断沿着唾沫,有段时间没吃到荤的了,嘴里淡出鸟来了。 “你们整天在屋里头。。哎呀,赶紧来吃饭。”谢氏见儿女进来,一脸的埋怨,一脸的心痛。 王卿急忙道“娘,大哥在读书,我得看着他,哎,爹爹去哪了” “哎,你爹爹出门好大一会了,估摸着又去牛幺的铺子了,他出去前让咱们不要等他,说是不回来吃饭了。”谢氏说着话,转身整理这碗筷,道“大哥,娘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葱爆猪肉,你们赶紧趁热吃。” “爹去牛七叔那里,他不会是要去当掌柜吧”王卿黛眉微蹙,神色很不乐意。 谢氏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们先吃饭吧,今个猪肉卖的成色好,娘给你们买了些回来。” 本来,王秀被一盘子肥嘟嘟的五花肉勾住了魂,说实话像一道紫宵神雷,一下把他给震醒了。是葱爆羊肉好不好,哪有用葱爆炒猪肉的也难怪,羊肉是商品肉食,实在是太贵了,市面一斤数十钱,寻常人家也能经常吃到的,消费羊肉对现在窘迫的王家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奢侈。 猪肉相对便宜许多,很多资之人家看不猪肉,可以说猪肉仅狗肉强一点,但那也得花钱啊他犹豫着道“娘,猪肉好贵的,哪来的钱。” 谢氏淡淡笑道“傻哥,再贵也不缺你们这口。” 家里缺的是钱,娘亲浓浓的疼爱,让王秀鼻头酸涩,如鲠在喉。 香喷喷地猪肉,让他垂涎欲滴。 “多吃点。”谢氏和王卿不住向他碗夹肉,自己却夹些菜蔬吃。 “娘,你也吃点。”王秀不由分说向谢氏碗里夹肉。 “娘不饿,你多吃点,长身子。”谢氏把一块肥肉从碗里又夹给儿子。 “娘,孩儿是堂堂男儿了,娘道要多滋补身子。”王秀停下筷子,心里很酸。 谢氏莞尔,颠怪道“傻哥,在娘眼里你是孩子。”说着,又夹了一块细腻的肥肉放进儿子碗里,柔声道“猪肉凉了腥膻,不吃了,趁热赶紧吃。” 越发贴己一定要吃一块。” “娘不喜欢吃肉。” “娘要不吃,我也不吃。”王秀心里很吃惊,自己在撒娇,没错,是在撒娇,好陌生的感觉。 “好、好,娘吃还不成嘛。”谢氏无奈看了眼儿子,夹起猪肉细细咬了口,宽慰地笑了。 “娘既然吃了,那多吃点。” “大姐,你别在那光拣菜吃,看你瘦的没几两肉。”王秀又给王卿夹了几块肥肉。 “吃你的肉,看着肥膘子腻歪。”王卿给王秀个白眼,急忙低下头扒了两口饭。 “大姐要不吃,我也不吃了。” “好了,别让了,你们姐弟一块吃,不准再让,娘也吃一块。。”谢氏夹了一块最的肉,放在碗里一直到吃晚饭才吃下去。 母子三人吃了顿开心的午饭,王秀第一次抢着刷碗,谢氏脸的笑更加灿烂了,王卿倒给他个大大的白眼。 “大姐,你又买这么多黑糖,哪来的钱”当王秀看到几袋子黑糖,吃了一惊,这可是价值二十余贯的糖啊 家里已经没有收入了,连吃肉也是奢侈的事,哪里基础的钱买黑糖。王成回到家唉声叹气,昨日便于谢氏商议,要去给人家当掌柜。 这可是耻大辱啊一个东主去做掌柜,整日里与客人笑脸相迎,这杀了他还难受。当然,万事兴分店掌柜例外。 想起昨天王成与他的话,仍然历历在目。 王成脸色铁青,来回度步,最终站在书桌前,长长叹了口气,面对他沮丧地道“过几日,我要去孙三郎的那里,即要好自为之,不要捣鼓那些巧玩意,好生读书。” “爹,再坚持一段时间。” “好了,我不知道你和大姐捣鼓什么,也不想知道,你要好好读书才是。”说着,王成轻轻一叹,快步出了门。 谢氏才从一旁出来,拉着王秀道“大哥,你爹爹也是无奈,为娘不知你和大姐在做什么,要那么多的糖,不过要争口气啊” 王秀转首看着谢氏,慢慢地颔首,在谢氏宽慰的目光,他缓缓地道“娘,家里还有钱吗” 谢氏惊讶地看着儿子,脸色暗淡,轻轻叹息。 场景回到姐弟二人谈话片段,脸色稍显憔悴的王卿,莞尔一笑,道“你问那么多干嘛,算我最后一点钱了。” ... 第23章 成败在此一举 王秀仔细打量王卿,发觉王卿除了面色憔悴外,这几日换了荆衩布裙,身一件首饰也没有了,立即明白了,不禁暗骂自己混蛋,竟没看出几天来大姐的变化。 家里已经没钱买米下锅了,看来大姐把最后的首饰都典当了。 王卿见王秀双眼发直,一个劲的打量她,禁不住一笑,拍了把王秀道“愣着干嘛,这里有我在,你回去读书吧,想着地窖里那些白糖,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望着姐姐憔悴的容颜,王秀忍不住双眼发酸,泪水哗哗地流下,一点也控制不住。 “秀哥儿,你这是干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王卿见王秀落泪,一下子慌了神,急忙用袖角去拭泪。 狗屁男儿有泪不轻弹,简直放狗屁,人贵在率性,面对致诚的亲情,是人都不会毫无感觉,此时无泪那是畜生。 王秀用袖角抹了一把泪,却止不住泪水,强笑道“大姐,何必呢万一卖不出去,你怎么办为什么一点后路也不给自己留” 在昨天,王卿收拾自己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瞒着王秀出去典当了,当即换了几袋子黑糖,王邵恰巧正在读书不知道。 她轻轻一叹,怜爱地看着兄弟,拿出手帕为王秀拭了拭泪水,道“秀哥儿,娘也把最后的钱财都拿出来了,与其窝囊偷生,不如奋起一搏。” “娘”王秀心翻滚,五味俱全,咬咬牙拿了个小布袋,装了半袋子糖,道“大姐,我去找何老道。” 王卿拦住王秀,道“再等等不行” “差不多了,不能让你和娘为难。”王秀摇了摇头,虽不是最佳时机,但总不能让家人受苦,让娘亲和姐姐委屈,来到这个时代几个月了,感受到的亲情,让他彻底融入这个家庭。 “也好,你去吧”王卿稍有迟疑,还是没有阻拦,当王秀要出门之际,她忽然又道“前个有琴家大姐,也给了五贯钱。” 王秀刚到门口,惊愕地转过身来,道“莫言,她知道” 王卿露齿一笑,道“她只知道你要做买卖,才偷偷把私房钱给我,还不让告诉你。” 王秀挑了挑眉头,嘴里不知嘀咕一句什么话,一言不发转头便走。 王卿莞尔一笑,自言自语道“傻小子。” 。。 王秀不去想别的,他也不能去想,成败在此一举,一个人行走在大街,他的心尤其的忐忑。 “这不是王老弟吗” 王秀最不想遇到的人,却很巧地在万事兴质库外遇到张启元,那虚伪至极的笑,还有那令人恶心的和善。有张启元的地方,必然有陆天寿这个跟班帮闲,那张嚣张充满不屑的脸,让他有想笑的感觉。 一个低层次的纨绔而已,他根本不屑和陆天寿多说一句话,看不起陆天寿的浅薄,但他不想横生事端,如今可没力量对抗张家,看也不看张启元,向质库铺子走去。 陆天寿见王秀不理会他,脸色一变,却看到那小包裹,讥笑道“怎么,要来当东西,怎么才这点” “不能和你,陆大官人都满嘴黄白物了。”王秀淡淡说了句,抬脚进了质库。 “你。”陆天寿吃了个鳖,王秀是哪门子不开提哪门子,现在外面把他传的吃屎喝尿,那群纨绔只要见了他,没有人能得住大笑的。 “小官人,这厮太猖狂了,小的教训他一顿。”张启元身边的仆人恶狠狠瞪着王秀。 “算了,不用跟他一般见识,咱们进去看看他要干什么。”张启元看了看四周,依然保持和善地面容。王秀的不理不睬,在他看来不过是失败者可怜地自尊,不值一提,要羞辱王秀也不在乎一时半会,质库门口人多眼杂,传出去难免损害他的名声。 陆天寿一脸怨恨,恨恨地道“要好好羞辱这厮。” 王秀进了铺子问了何老道在不在,自己要求见,不料小厮翻个白眼,倨傲地道“我家大掌柜,哪能是谁都能见的。”说着,用一双贼溜溜地眼,下打量王秀。 家道落,王秀穿的很朴素,全身都是布衣,又拿了个布包,让小厮以为是来典当的。 王秀不得不忍口气,道“在下次来过,家父和何掌柜相识。” “你这小厮,难道不知这位是王家小官人,县学出身的读书人,有你这么待客的吗”张启元跨进来,当场义正言辞地呵斥小厮,他虽是骂了一句,在外人眼却无可厚非,读书人的尊严决不能被侵犯。 陆天寿想说话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他显然无法适应张启元跳跃性思维。 “原来是张官人,小的见过张官人。”小厮立即眉开目笑,迎去道“不是小的眼拙,我家大掌柜整日忙碌,哪有工夫见闲杂人等。张官人来此何事有何处要小的效劳。” “我见这位同窗来典当,特意进来看看。”张启元见小厮知趣,更加和颜悦色,显得风度翩翩。 王秀一阵无语,人无耻到这种地步,实在没什么说的,要是疾言厉色,刻意挖苦,那边好说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此时,自己要是斤斤计较,是落了下乘,他面不改色道“烦劳小哥禀报,在下和何掌柜有约。” 小厮一怔,下意识看了眼张启元,没有作声。 张启元一瞪眼,道“没听到嘛,还不快去禀报何掌柜。”话虽说的好听,但他心下却算计,王秀和何老道有什么勾当次两家险些合作成功,要不是他家先下手为强,几乎让王家翻身,何老道是精明地生意人,当日断然抛弃王家,难道留了后手不成他想看看。 王秀扫了眼张启元,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他也不怕张启元,俗话说光脚地不怕穿鞋地,笑咪咪地道“还不快去,误了事你能担当得起。” 小厮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是相当地难堪,狠狠瞥了眼王秀,转身向里面走去。 张启元温尔雅地笑道“老弟,又有什么家传之物,前来典当” “他能有什么家传。”陆天寿一脸的不屑。 张启元这话问的刁钻,即讥讽王秀可怜,又趁机试探虚实,王秀又岂能不知对方用心,果断地过滤陆天寿,淡淡地道“如果张兄有兴趣,可以进去看看,顺便和何掌柜竞价。” 张启元眉头微蹙,眼角闪过一丝阴郁,在万事兴和何老道竞价,这不是当众煽他脸嘛 ... 第24章 与老狐狸谋皮 张启元心下很想去看,也有点很不高兴,但他还是笑着道“我不过是路过而已,要真是去了,恐怕何掌柜会说我是托。” 王家衰败能有什么好典当的,要是真有传家宝,不早拿出来了,还需要四处借贷,最终搞得资不抵债,他非常不屑王秀的做作,认定是在他面前充大头。 忽然间,他生出对王秀的几分怜悯,二人平素并无仇恨,也没有什么成见,次会,王秀表现的确实有真才实学,得到了钟离秋的赞誉,他虽然丢了个丑很恼怒不假,但那是读书人斗闲气,不是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仅仅是为了张山看王家的铺面,他才刻意地打压王秀,次失了面子,也从王家大姐身找了回来,现在王家衰败,算王秀有才又能怎样他站在一个高度去看王秀,用胜利者的心态去看王秀,已经没有继续打压心思了 算王家有宝,当了个百八十贯能有何用东山再起哪有那么容易不过是换点钱苟延残喘罢了在他眼皮底下,还能翻了天不成 心生所想,目光闪烁几分可怜,语气变得柔和道“好了,我先告辞。” 王秀没想到张启元会离开,但他并没多想,生硬地道“不送。” 张启元见王秀神定气闲,心下有点恍惚,却最终决定离开,却不知道他今天胜利者的姿态,所错过的的精彩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足够用他一生来总结得失。 陆天寿眨了眨眼睛,他很想羞辱王秀,却吃不准张启元意图,又在万事兴铺子里,闹腾起来恐怕何老道不高兴,到时恐怕连张启元也饶不了他,于是难得地闭嘴。 很快,在二楼厅子里,王秀见到了何老道。 “小官人,这些日子可好”何老道全然没有愧色,对他而言仅仅是生意谈成与否,王家盛衰与他无干,没有落井下石,便是看王秀有才,有莫欺少年穷的念头。 王秀也并无一点假色,无论现在还是后世,何老道做的都无可厚非,王家破产不干何老道任何事,何老道放弃王家只能说明他目光短浅,他没必要怨恨,口气平淡地道“今个拿了点东西,还请何掌柜过目。” 何老道捋着老鼠须,眯着眼打量王秀,见其脸色毫无灰败怨念,不禁高看王秀一眼,小小年纪能有此城府,难得 当下,笑眯眯地道“不知是何物事” 王秀淡淡一笑,把手小布包,放在何老道面前几案,做了个请字,并不言语。 何老道狐疑地瞥了眼王秀,慢慢打开布包,亮晶晶地晶状体,他脸色变的极为精彩,那道目光尽是贪婪的喜悦,失声道“小官人果然制出了白糖。” “白度如何”王秀压根不废话,在何老道失态后,直接来个开门见山,其实应该是透明度,他不过是应景而已。 何老道到底是老世故,短暂的失态立即恢复,捋着老鼠须,目光闪烁不定,沉声道“小官人真是无所不知。” 王秀撇撇嘴,压根不理会何老道的意图,神色玩味地道“白度如何” 何老道一怔,他已经确定眼前白糖的价值,本来想夸赞王秀两句套套近乎,趁机要个好价码,没想到王秀根本不跟他绕圈子,不由苦笑道“小官人这是何必,当时老夫。” “在商言商。”王秀目光平淡,脸色平静的像深潭止水。 何老道琢磨出了味道,心下有些怅然,大好的一笔生意,由于他的谨慎被错过了当时,如果他能全然相信王秀,目光放远一些,再坚定一些,王家最危难的时刻伸出援手,恐怕这白晶晶地物事,不用说他也能把利益最大化。 怅然归怅然,他是生意人,截然没有做好前期投资,他的注意力立即转到了后期发展商,最重要的是怎样才能找到利益平衡点。他压了压心神,捏了一小撮糖放在嘴里,道“不错,无论是纯度还是色泽,都远胜市面的货色。” “每升能值多少钱”王秀并不在意何老道的赞誉。 何老道似乎进入状态,稍加斟酌,笑道“若是收购,每升六十七钱足矣。” 霜糖贵七钱,真他娘地笑话啊奸商奸到这个程度,可不是脸皮厚的问题,王秀忍不住一笑,讥笑道“何掌柜不愧为老经济” 何老道捋着老鼠须,对王秀的讥笑一笑了之,厚颜无耻地道“虽说霜糖颇让人喜爱,销路也会不错,但价钱也不宜过高,不然有多少人能买得起。” “霜糖何掌柜你好像搞错了,这可是白糖,绝非霜糖可。” 王秀赞赏何老道的精明,却鄙夷何老道为人,价钱高没人买这不笑话,任何商品都有高低档次,无限接近透明的白糖,绝对是糖类里的贵族,为何不能卖个高价,无非是何老道有别的心思,商人伎俩而已。 不过,他根本不担心,在绝对利益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枉然。 “定什么价格,相信何掌柜我在行,我要的不过是送货价格,每斤二百钱,一也不能少。” 何老道眉头一动,顿时明白王秀的用意,禁不住暗赞好谋划,真是一只小狐狸,不开设固定店铺不与别人竞争,专门做供货人,谁也找不了他的麻烦,他考虑再三,脸色为难地道“难道小官人不知,买卖不可过分贪心。” 王秀淡淡一笑,道“天下独一份,货可居,何掌柜切莫又失去机会,以至于一错再错。” 何老道神色一滞,王秀话有话很坦诚也很露骨,商水县的铺子很多,陈州的铺子也很多,还有京畿开封府,他不干自有别人干。让他有些吃味是次的教训太深刻,自个的眼光还是太浅了。 “为何小官人选择老夫” 王秀眉头一挑,微笑道“何掌柜背靠万事兴庞然大物,又有自家开的食货铺子,自然是最佳的人选。” 何老道眼皮子一跳,是个不错的理由,话另一层意思他也明白,不外乎你虽是最好的人选,但我还有别的选择,只不过你占了些优势。 诱惑,眼前白晶晶地糖,对他的诱惑是绝对的,这可是一大笔财富,他断不能放弃,当下试探着道“每月能有多少” 王秀见何老道套,道“技术操作很繁琐,配料也很繁琐,在下正在不断改良。然物以稀为贵,供货也不能太多,先期投放每月给何掌柜二百升。” 何老道摇了摇头,道“二百升太少。” 王秀冷冷一笑,道“要是放在以前,凭我家财力支撑不要说贰佰升,是两钱升也轻而易举。” “小官人需要钱,大可放心说出来,老夫一力承担。”何老道瞬间把握关键,自是大包大揽,王秀话的讽刺被他自动过滤出去。 王秀呵呵一笑,道“不用何掌柜费心了,在下又不办什么铺子,用不了那么多钱财,靠自己一赚到手的钱,实在。” 何老道虽是脸皮颇厚,也不由地微微发烫,人家和他在商言商,一点人情不也搀和,让他情何以堪啊 “不过,黑糖脱白只是制糖一个环节,并不是不能给人,等到合适时候我自会考虑合作,有钱大家赚才是真道理。”王秀笑眯眯放出诱饵,等待鱼儿钩,商场虚虚实实嘛 何老道目光一滞,王秀的意思很明白,联想当初对方说的改进甘蔗榨汁制糖,再看看几案白晶晶地霜糖,他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 第25章 人生第二桶金 王秀态度很淡漠,却轻松搞定了何老道,让这只久经世故的老狐狸服服帖帖,答应大量提供黑糖,以每斤六十黑糖给王秀,每斤二百钱价钱购入白糖。 要说何老道是老江湖,又是万事兴分店的大掌柜,面对王秀竟然规规矩矩,实在让人大摔眼镜,当他送王秀出来时的殷勤,让小厮惊掉了下巴。 无他,是因为巨额的利益他五十五钱购进的黑糖,卖给王秀赚了一笔钱,二百钱购入白糖,但正如王秀说的,白糖货可居,市面还没有那么白的糖,完全可以成为贡品进入宫,他又岂能错过大好时机。 二百一斤笑话,怎么也得卖个二百五六到三百千之,利益一定要最大化。不然,他还能叫何老道 得到王秀暂不供给他家的许诺,又知道王秀准备对制糖技术进行一系列改良,他算是铁了心维护王秀,破天荒下了八百斤的订单,并且一次性算清,支付价值一百六十贯的白银,并提前供给王秀三千斤黑糖,做价一百八十贯。 一百六十两足色的官银,价值不是一百六十贯铜钱可,何老道是下足本了,银钱不等价得例,算是自己小小歉意,提前做个人情,王秀可是他的财神爷啊 王秀先拿了二两散碎银子,哼着别人听不懂地小曲,晃悠悠地迈着小方步向市场走去,他要买些滋补品给娘和姐姐补补身子,这些日子好东西都给他父子两人了。 他和何老道商量好了,一百五十八两足色官银,下午一并送去,并把白糖给给运走,至于黑糖,何老道在三日后送来,出白糖后再行结算。 这也是何老道的精明之处,先看看白糖的市场反应,而且他也想趁机炒作一家,三天时间足够了。 王秀压根不理会何老道的小九九,人嘛各有各的招,各有各的路,各有各的活法,你得到了利益,总不能不让别人表现吧至于白糖能卖二百五还是两个二百五,那看何老道是不是二百五了。 “林七哥,这样肉怎么卖的”羊肉摊子前,王秀盯着刚杀好正剥皮的羊,咽了咽口水,烧烤羊肉可是好东西啊 卖肉的屠户转首看王秀,咧开血盆大嘴,笑道“大郎,今个刚宰好,给你个舒心价,五十六一斤。” 要放在几天前,王秀恐怕被吓的咬了舌头,今个兜里可是揣着二两散碎银子,“财大气粗”地很,她切牙笑道“七哥,给我割一条羊腿。” “大郎,今个怎么了,拣到钱了”屠户瞪大眼睛,古怪地看着王秀。 菜市场离王秀家并不远,谢氏常出来买菜,平日里也是耳熟面善,不消说王家破产是,便是王秀被退婚,王卿被休早传遍他们的耳朵,王秀竟然要一条羊腿,这小子怎么有钱了,王家不是破产了吗 王秀并不介意屠户的惊讶,跟这帮孙子费个鸟口舌,他竭力温和地一笑,道“拣到几十两黄金,愁得没地花。” “哈哈。你个大郎,到底是读书人会说话。”屠户大笑着,手脚麻利地卸了跟羊腿,放在秤一看,道“五斤二两,算了,给二百八十得了,拿回去给大娘补补,这些日子大娘来回,篮子里都不见荤腥,算一星半点的,估摸着也给大官人补身子了。” 看是五大三粗,一脸鳌须,胸毛如刺的屠户林七竟是个善人,王秀含笑逃出三钱多碎银,放在肉案,笑道“林七哥也不容易,哪能少你钱。” “吆喝,大郎,你小子真拣到金子了”林七一边包羊腿,一边取笑王秀。 王秀撇撇嘴,道“还不止一块。”说着,自己也笑了。 “那存着,好生娶房媳妇,咱们街坊里的麻姐。” “林七哥,我先走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屠户,竟给人说起了媳妇,还是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肥妞,重口味啊您还是自个留着享用吧,王秀早吓得抱着羊腿,在林七的叫唤落荒而逃。 刚出市场到了大街,正盘算着要再去买几个菜,却不想一阵马嘶把他吓了一跳。妈的,再往前两步,那撞到他身了,人和马相撞,有点脑子都知道结果。 却见马车的帘子掀了起来,一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没等他回过神来,便听到骂道“王大郎,你这厮长没长眼,好端端地拦我家六姐马车作甚” 不是冤家不聚首啊看来遇到陆贞娘了,王秀冷冷地看了眼丫眷,并没有理会。 “你这呆子。” “住口,你一个低贱的家仆,竟敢羞辱我,找打不是。”王秀立即横眉冷眼,算是虎躯一震,浑身下透着王八之气,罪过、罪过,也算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强悍的一次强势。 小丫眷哪里见过强势如斯的王秀,顿时被吓住了,眸子里雾蒙蒙地,充满了恐惧。 却见妖艳如狐的陆贞娘,气匆匆下了马车,柳眉倒竖,指着王秀骂道“王大郎,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羞辱我的丫眷,你还要不要脸。” 王秀愣了愣,他还真的第一次见陆贞娘,应该是几年来第一次见,不得不说陆贞娘的确美艳如花,虽有琴莫言不如,却也是人间绝色,尤其那份妖媚风骨,实在勾人魂魄 算是先生入主的恶感,也不能妨碍他目光的瞬间呆涩,妈的,太让人充满占有欲了 他狠狠吞口口水,翻个白眼,再也不去看陆贞娘,转身便走,给敌人最有效的打击,便是让其心理崩溃,对美人而言却是彻底无视。 王秀视若无物的态度,让陆贞娘大为惊怒,方才她还骄傲地看到,王秀面对他美貌瞬间的迟疑,正要利用打击对方,却不想王秀在下一刻,竟然无视她的存在,当她的美貌如路面脐草,这让他绝对接受不了。 “王大郎,你敢不理会我。你给我站住,你这个破落户。”陆贞娘无法忍耐王秀的漠视,气急败坏地扯嗓子喊,引的路人纷纷侧目。 王秀回过身来,轻松地倒退着走,嘴角挂着讽刺意味地笑,目光仅是不屑地轻蔑。 “王大郎,你敢走。”陆贞娘气的粉脸狰狞,几乎要骂出来了。 “看到没有,这便是陆家的小娘子啊” “不是说陆家退了王家的婚嘛我怎么看着不像。” “按说王大郎不甘心才对,怎么陆家小娘子追着王大郎了这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的,有些女人不能少了男人。” “屁话,我看是两家又有什么龌蹉。” “你看陆家小娘子嘛的话,水性杨花的模样,一看不是好东西。” 路人的议论,多少听进陆贞娘耳,她本看到王秀想要羞辱一番,也好安抚陆天寿,却不想王秀的无视,让她一下子把持不住,在街市丢了大人。 “六姐,赶紧车吧”丫眷实在看不下去,红着脸下车提醒。 “是啊小娘子赶紧车。”车夫也脸色尴尬,毕竟陆贞娘跟泼妇一样。 陆贞娘发觉王秀竟对他切牙一笑,才转身而去,那背影让她芳心乱跳,那转首间犀利的目光,让她一阵莫名其妙地战栗,寒意慢慢升起。 一场闹剧以王秀的无视,戏剧般地结束,他压根没放心,什么陆贞娘,什么张家,都是狗屁。有那个闲工夫在路闹心,不如回家多搞几斤糖实在。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再买些菜回去,让家里人好好吃一顿,这才是最现实的。 他又买了一尾鱼和几样熟菜,才回到家,刚进门碰到打扫庭院的谢氏,看到儿子又是鲜鱼,又是羊腿的,却吃了一惊,放下扫把道“大哥,你买这些得多少钱,哪来的钱啊” “娘,这是孩儿挣得钱。”王秀笑着往厨房去。 谢氏脸色焦虑,跟道“你哪里挣的钱” “卖糖挣的。”王秀钻进厨房,放下了肉菜,道“娘,羊腿先泡吧。” 谢氏没反应过来,怔怔地道“你去卖糖了” 恰巧,王卿温声进来,一看王秀,眼睛睁的大大地,道“怎么,成了” 王秀点了点头,道“我都说了,娘不用担心,下午何老道送钱拉糖。” 谢氏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地道“吓我一跳。”当她看到羊腿和鲜鱼,眉头微蹙,道“买整条羊腿和玉,这得花多少钱啊” “娘,咱不缺那点钱。”王秀笑呵呵地道。 王卿眼前一亮,一把拉住正解开熟食包装的王秀,激动地道“卖了多少” 王秀笑的嘴合不,道“一百六十贯钱,下午送来,另先给三千斤黑糖。” “啊”一向稳重贤淑的谢氏,也惊的捂嘴瞪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王卿更是险些背过气去。 王成在听说后,整个人都惊呆了,足足一炷香,没有回过神来,儿子给他的消息太震撼了。 “爹,不用担心,下午何老道会送钱来。”王秀心情很好,却忽地脸色一变,喊道“坏了,忘了一件大事。” 王成脸色一变,谢氏和王卿更是脸色苍白,一位出了纰漏,若再有事,王家非得街讨饭不可。 “光给娘沽了一壶荔枝蜜,忘了给爹沽一壶浊酒。”王秀表情有点夸张地道。 王成差点背过气去,谢氏也长长舒了口气,瞪了眼王秀,王卿更是一把拧住王秀耳朵,恶狠狠地道“叫你吓唬人。” “哎呀,姐,好疼啊快放手。”王秀疼的龇牙咧嘴,也不敢用力摆脱。 “这孩子。我去做饭了。”谢氏莞尔一笑,转身出了房间。 “走,别打扰爹休息,跟我出来干活。”王卿不由分说,拧着王秀耳朵走。 “慢点。你慢点。” 王成有些惊讶,儿子的成让他诧异,女儿的泼辣更让他吃惊,大姐可是有名的温顺,怎么也变的。看来世道真的变的,自己也老了 到了小屋子后,王卿才放开王秀,问道“秀哥儿,老实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秀捂着耳朵,哀怨地看着王卿,委屈地道“估摸着饭后何老道来了,姐,咱们把我自收拾一下,别让何老道看出门道,这老狐狸鬼着呢。” 王卿白了眼王秀,道“那你是小狐狸,不过说的也是,既然还有三千斤。。哦,三千斤,那不是四百二十贯的赚头,秀哥儿,是不是那三万斤,三十万斤” “大姐,你别做梦了,这玩意保密不了多久,尽快的先把钱赚到手,然后嘛嘿嘿。只有知道舍弃,才能永远站在产业链的高端。” 王卿一怔,似乎有所悟,却又有些迷茫,不住地低低沉吟。 ... 第26章 莫言的愁和王秀的笑 王家的午饭是相当丰盛的,王秀现在是有钱人了他有硬邦邦地硬通货币。葱爆羊肉,炙羊腿,糖醋鲤鱼,还有红烧猪肉,猪耳朵和几色素点,一大瓶荔枝蜜和一壶浊酒,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好的,很长时间没吃这么好的了,放在昨天简直不敢相信。 谢氏做完饭却没有忘了李寡妇,让王卿用食盒,装了一盘葱爆羊肉、一盘红烧猪肉,毕竟李寡妇对他一家不错,在最危难时,伸出援手,平日里也分些家里的吃食给他们,邻里间相互帮衬是应该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也是王秀最敬佩谢氏的地方。 “娘,女儿绝不嫁县尉,要嫁你去嫁。” 王卿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有琴莫言的声,女人都有八卦心思,连忙驻足细听。 “我的女儿啊那可是县尉,再说人家对咱们还有恩,你让娘怎么回话,再想想。”李寡妇声音带着七分的焦虑。 “女儿是不嫁,什么有恩的,要不是哥哥护着我,还不知会怎样,那县尉明显存心不良。” “哎,我说。你别走。” 王卿正在听,冷不防有琴莫言出来,顿时闹个大花脸,急忙尴尬笑道“小娘子这是作什么去” “大姐。”有琴莫言似乎想到什么,脸蛋微红,却一脸忧愁地跑开了。 李寡妇才出来,见挎着食盒的王卿,勉强笑道“王家大姐啊快屋里坐。” “大娘,我娘做了些饭菜,要我给大娘送些来。”王卿眨了眨眼,递过食盒。 “谢娘子这么客气,这如何使得。”李寡妇便要推辞,脸虽在笑却非常的勉强。 “大娘,我娘说大娘的好,今个我家兄弟买了几斤羊肉,做了后让送来,大娘,我家还有事先走了。”王卿赶紧借故去了。 “这孩子,怎么跟扎了脚一样,羊肉。”李寡妇摇了摇头,打开食盒一看,神色晃了晃,自言自语道“这王大郎哪来的钱不会是。呸呸。” 午饭还没吃完,何老道带着大车和伙计,眼巴巴地门,那张脸笑的是一朵盛开地菊花,老鼠须一抖一抖的,嘴里尽是过年的话。当他看到一屋子亮晶晶地白糖,一双老鼠眼贼溜溜地眯成一条线,目光那个火热啊像禁欲三个月的鳌须壮汉,忽然发现一头老母猪跑到屋里,恨不得。无量那个寿佛啊罪过、罪过。 八百斤白糖全被装了大车,一百六十两用红裱纸盖的齐整官银,用黑漆平底托盘装着放在桌子。 何老道与王成笑眯眯地谈笑几句,一点也没有在县衙拂袖而去的愧疚,仿佛一对过命的铁哥们,但他的眼光早在王秀身,那有那么点讨好的味道。 王秀却侍立一旁,目不斜视,一副有父在子不言的模样,完全忘记他和王成去万事兴分店的夸夸而谈,这作态让何老道一阵牙疼。 最终,出门之际,何老道才对送出大门王成、王秀父子道“不劳远送,小官人,三日后老夫把黑糖送来。” 王秀一笑,矜持地点了点头,道“何掌柜放心,待出糖之日,还请何掌柜验看。” “小官人千万不要声张。”何老道淳淳叮嘱,他还要来个一鸣惊人,自不能走透风声。 王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王成,含笑不语,何老道那点龌龊,他还能不明白。 王成心下感慨,知道儿子让他做主,这是给予他从新站起来的自信,不能辜负儿子好意,他一咬牙道“何掌柜,三千斤糖交付后,两家要重新商定价格和供货。” 王成的忽然发话让何老道一怔,他目光惊讶地扫过王秀,看着那张平静地脸面,暗道好一只小狐狸啊不过,也算是孝子,他也不磨叽,笑道“王东主有位好小子啊” “过誉了。”王成嘴谦虚,心却非常的骄傲,却还有不少的失落。 何老道吩咐赶车去后,李寡妇才过来,撇着车子远去才小心翼翼地道“大官人,何老道来你家干什么难不成你家又要。哎呀,我说你家午饭又是羊又是猪的,敢情。”话没说完,一双眼睛滴溜溜盯着王成,仿佛盯贼一样。 王成躲过李寡妇火辣地目光,干咳两声道“李娘子,在下身子不适,先回去歇息了。”说着话,人已经急忙躲开了,很不仗义地把王秀留下。 “我说大郎啊过日子不能这样,不行,我的去跟谢娘子说说。”李寡妇瞪了眼王秀,风风火火跟着王成进了门。 王秀站在大门前,王成站在大门内,父子俩面面相觑,忽然同时开心地放声大笑,引的李寡妇边走边嘀咕这两父子是不是穷疯了,可得让谢娘子好好管管。 “爹,你很不厚道。”王秀自睁开眼,几个月来首次与王成玩笑。 王成单手后背,捻须一笑,诙谐地道“谁敢惹李寡妇。” 谢氏和王卿都很高兴,母女正在说话,却见李寡妇进来,谢氏起身相迎,道“李娘子来了。” “谢娘子,正好有事找你,你看看大官人他们父子。” 李寡妇唠唠叨叨说起来,谢氏一脸地怪异,根本插不话,只能任由李寡妇好心地刮噪。 王卿含笑告退,找到一脸郁闷地王秀,关切地道“秀哥儿,有了钱,又有提前的供货,你打算怎样” “大姐怎样打算”王秀摆弄着坛坛罐罐。 王卿黛眉微挑,道“秀哥儿是在考我” 王秀认真地点了点头,道“算是吧不然你怎么做王记商铺的大掌柜。” “大掌柜。”王卿眼前一亮,笑道“还不容易,这一百六十两官银,能折成快一百七十贯钱,抛去今个吃喝的,算算纯利有一百四十贯左右,拿出一百贯去收购黑糖。” 王秀一阵暴汗,真不愧是当掌柜的料,连今天吃喝花费也算进去了,他真服这位老姐了,真细笔扣子,辈子干财会出身啊 不过,拿出多余的钱购置更多的黑糖,按照王卿的想法,百贯的糖不需要给何老道,自个或自家卖,或提供给其他商铺,对何老道而言是不地道,但生意是这样,没有什么地道不地道的,赚钱而已。 何老道给出的价值近二百贯,又不计先给的二两散银,明显地示好,目的在于独家包办。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不要说八百斤白糖物以稀为贵,刘老道肯定能卖出个好价钱,单单三千斤,也能让对方赚的钵满盆溢,不要说王家翻过的力气钱,对方能挣多少钱了。 一句话,不存在道义的愧疚,一切都是交易。如果,何老道有魄力提高价钱,继续供给他糖也事无不可。 王卿说话间,似乎想起了什么,话题一转,道“秀哥儿,午间我去李大娘家,却听到她们娘两拌嘴,好像是有人提亲。” “提亲,嗯,李大娘倒也算年轻,长的勉强是花容月貌,不知到花落谁家。”王秀没心没肺地嘟囔,调侃起了李寡妇,他的心思没放在面。 王卿白了眼王秀,这话要被李寡妇听到,还不把兄弟煽成猪头了,她气恼地道“看你钻钱眼里了,是说小娘子的媒,不是李大娘。” “她啊还有人敢娶她的,还那么小。”王秀噗嗤一笑,仍在心默默算计。忽然间,感觉有点不对,一下子回过神来,双目圆睁瞪着王卿,惊讶地道“啥,是。怎么可能,是谁” 王卿用看白痴的目光,无奈地瞪了眼王秀,没好气地道“那可是个绝代的美人胚子,有琴家和李大娘不知积了多少德,才生出这么个美人,在你眼里成了谁敢娶她。” 王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不是忙着。” “哎,我看有琴小娘子长吁短叹的,很是不舒心。”王卿瞥了眼王秀,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说那县尉也真是,年纪李大娘还大,竟然也开得了口,真是色胚子一个,这男人没几个好东西。” 王秀心下一紧,没在意王卿的高论,心里感觉怪怪的,怪不得为了芝麻绿豆大的破事,县尉亲自登门,原来是老鳏夫柯尔蒙分泌旺盛啊他脑子里挺乱的,捏了捏鼻子,道“有点不对,哎,也难为她了。” “把有琴小娘子的钱,连本带利送过去。”王卿玩味地扫了眼王秀,见自己兄弟稍显焦躁的脸,她坏坏地笑了。 ... 第27章 王秀的愁和莫言的笑 趁着李寡妇在王家絮絮叨叨,王秀也不磨叽,带着八两官银溜到了有琴家。 “大娘呢”有琴莫言出来开门,王秀才弱弱地问了句,像是很是心虚,往日里都是嘻嘻哈哈,今个不知怎了,连眼神也不敢对一下。 “娘出去了,哥哥有事吗”有琴莫言在开门一刻,眼前一亮,却见王秀问李寡妇,又是眸光一暗,语气似乎有点幽怨。 “这个。”王秀有些为难,语气磨磨唧唧的,有琴莫言一人在家,他进去恐怕不方便,但在大门口给钱,也有些太显眼了,外人看了会怎么说。 有琴莫言见王秀脸色,似乎明白怎么回事,闪开身道“哥哥,进来说话吧” 王秀像做贼一样,闪进来掏出小布包,低声道“妹子,还你钱,连本带利官银八两。” 有琴莫言一怔,看看银子又看看王秀,黛眉渐渐紧蹙,眸光变的黯淡,道“难道哥哥把我当成外人” 王秀一愣,不明里地诧异道“没有啊我才知道你暗给大姐五贯钱,一个女孩子存这些钱也不容易,还是早点还给你,给居养院的孩子们买果子。” “我愿意给大姐分忧,关你什么事。”有琴莫言眉头微动,嘴却不依不饶,给王秀阁大大的白眼。 王秀苦笑道“是大姐让我来的,今个卖糖连本带利都回来了,大姐让我给你送钱。” “几百斤糖都卖了”有琴莫言眼前一亮,神色十分的惊讶,竟然也有点小财迷状。 王秀嘿嘿一笑,神色间颇有几分自得,洋洋洒洒地道“全都卖了,要不也还不你的钱。” 有琴莫言莫名其妙看着王秀,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滴溜地转,把他看的浑身发毛。要是在平时,看那双流水般地眸子,散发的尽是诱人的涟漪,他早痴了,今个却让他鸡皮嘎达都起来了,仿佛被什么给盯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李大娘劝你,我说着婚娶。” “不干你的事。”还没说完,有琴莫言脸色一变,眸光顿时喷出怒火,仿佛要把王秀给吞了。 王秀急忙刹住话头,咽了口唾液,灿灿笑道“好、好,不说,不说是。” 有琴莫言白了眼王秀,没好气地道“这钱你收起来,我不要。” 王秀一愣,愕然道“为什么你平日里去居养院,也需要很多钱。是不是。”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要是不要。” 有琴莫言有点焦躁,双眸圆瞪,声音很高,令王秀颇为惊讶,不知她是怎么了,反正心里很担忧她生气。 当她看到王秀神色尴尬,俏脸飞一层红霞,垂首低声道“哥哥,人家心里有些烦,还望哥哥见谅。” 女人啊真不知道下一分的心思,脸色像梅雨天说变变,王秀低声道“妹子,那天明明是泼皮先找事,县尉却横生枝节,说什么知县过问了,当时看他很公正处事,现在想想疑点蛮多的。” “还用想啊我家阿花都知道了,笨。”有琴莫言白了眼王秀,一副看土鳖的表情。 “阿花”王秀不好意思地笑了,阿花是有琴莫言养的一只白兔,他挠了挠头,下意思地偷看眼有琴莫言的白兔,正在院子里啃着不知名的块茎。 有琴莫言忽然问道“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王秀又挠了挠头,道“你不同意,大娘也没办法。”心里却暗想,老子非得搞黄了不可,看那老小子不顺眼。 “可是县尉是商水的治安官,我们得罪不起。”似乎很担忧,有琴莫言不能认同王秀的话。 王秀见有琴莫言谨慎的模样,心下升起一些无力感,是啊自己虽想要靠自身强大起来,如今却仅局限于生意刚刚起步,人家手握权柄,你是再有钱也无法抗拒。 权力,有了权力,才是保护自己最佳手段 正当王秀想的出,有琴莫言眨眨大眼睛,忽然笑咪咪地道“哥哥,要不我嫁给哥哥。” 王秀被吓了一大跳,惊讶地瞪着有琴莫言,仿佛看到青面獠牙的罗刹,连退几步到了门口,道“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既然你不要钱,那你加入买卖,我先回去给大姐说。” 说着,也不等有琴莫言说话,急匆匆转身走,冷不防一下撞倒门柱,“哎呀哦”他捂着脸也不敢回头,脸疼也顾不了,慌不择路地小跑而去。 有琴莫言一阵轻笑,走出门望着王秀背影,转进隔壁院落,神色却再无忧色,反倒是如释重负地欢笑。 恰巧,李寡妇从对面出来,惊讶地看着捂头擦肩而过的王秀,见有琴莫言还站在门前,快步走过过来,嚷道“大姐,你在门口干什么” 有琴莫言想了想,笑眯眯地道“娘,我有话要跟你说。” 。。 三天后,何老道准时送来三千斤黑糖,小屋子是放不下,王秀不得不在自己屋里腾出地方,到处都堆得满满的,连王成也不得不跟着帮忙。 只不过,小屋子内的秘密,是王秀和王卿姐弟分享,哪怕王成也不得而知,或许有些不近人情,但谨慎没有坏处,知道的人越多,秘密保留时间越少。 一家人的分工很明确,王成、谢氏闲暇时帮忙运糖,王邵和王卿负责浆洗脱白。 看着一斗斗颗粒状的白糖,王成从惊讶到麻木,从麻木到振奋,这钱来的也太容易了何老道免费送糖,收糖再扣除黑糖成本,也不见王秀出钱购买设备,简直是送钱。 期间,何老道亲自过来收了一次糖,带来钱一百贯,唯一的要求是王家不要暴露白糖,他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准备来一次亮瞎人眼的大推销。当然,他给王秀善意地许诺,王秀一旦对甘蔗榨汁进行改良,他将提供最大限度合作,用三百贯买下技术。 对此,王秀答应的非常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令王卿颇为吃惊,这可是财富啊怎能随便贱卖了 “大郎,何老道精明无,他出一切改良费用,还要用三百贯买进技术”王成有些担忧,条件太优厚让人不放心。 王秀毫不在意地笑道“爹,放心是,我明白何老道的心思,决不让何老道占到便宜。”他心里对何老道的许诺嗤之以鼻,三百贯简直是笑话,技术再贱也不能没底线,三百贯打发叫花子啊 王成捻须点头,既然儿子说了,他还能怎样,儿子已用实际行动,还有那一串串铜钱证明,他真的老了有几分寂落地道“虽说糊口是大,但也不要忘了读书。” 王秀退下回到后院,却愕然发现,有琴莫言俏生生站在门外,正和王卿说的惹火,见他来了没来由地脸蛋微红,剜了他一眼,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搞的他莫名其妙。 王卿倒地是过来人,看女儿家的心思细腻,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横了兄弟一眼,浅笑道“怎么了秀哥儿,见了有琴小娘子,也不知打个招呼,没大没小。” 王秀幽怨地瞥了眼大姐,自个都十八了,怎么成了没大没小,忍不住回了有琴莫言一眼,心虚地笑道“妹子怎么来了” “我也是东主,为什么不能来”有琴莫言白了眼王秀。 王秀那个牙疼啊这叫哪说的那啥,怎么自己不知道人家成东主了,事也太玄乎了,他目光停在王卿脸,眼巴巴地眨着。 王卿莞尔一笑,道“我答应妹子的。” 王秀忍不住嘴角抽缩,看了眼有琴莫言,想说话却又不知如何说。 “哼,姐姐,我先回去了,待会再过来。”有琴莫言剜了王秀一眼,快步跑了出去。 王秀总算松了口味,待有琴莫言去后,才如释重负地吐口气,抱怨道“大姐,你这是干什么” 王卿笑嘻嘻地道“如花美眷,不赶紧拽进家里,实在太可惜了” 王秀差点没喘过气,干咳了两声,尴尬地道“大姐,到底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人家在危难不计较,咱也得有所表示,我那三层让去一层,我这个大姑子,算给未来妹子的见面礼。”王卿笑眯眯看着王秀。 王秀吸了口凉气,切牙道“未来妹子。姐。” “李大娘总算答应,拒绝了马婆子说媒。好了,我去做活了,秀哥儿你赶紧看书。”王卿急匆匆钻进屋子。 “麻烦了”王秀眼睑闪出一抹笑意,嘴却唠叨个不停。 ... 第28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 当然,白糖的称呼是王秀取的,既然提纯无限接近透明的糖,又掌握脱色技术,自是有资格命名。 何老道不愧是老狐狸,深蕴货可居的道理,不可能看着挣钱的手艺,不能掌握自家手。 一名制糖的老糖匠,被何老道私下找来,他扣扣索索地拿出一些白糖,想要寻找脱色之法。 岂料,老糖匠看到几近纯透色的糖,当场大惊失色,急忙问何老道,是怎么得到他一直琢磨不出来的糖,这可把何老道问的哑口无言,回过神来立即大叫后悔。看来王秀的技术真是自己的,他算是弄巧成绌,没有研究出来技术,还得忍着肉痛拿出封口费。 也是这样,他才铁心让王秀制糖,在自家铺子里囤积三千八百斤白糖才出招。 几天的大肆宣扬,赚足了噱头,甚至连州治宛丘县也知道了,无限接近纯透色的糖,仅分批供应三千斤,五百钱一斤,且过期不候。 太牛叉了,什么东西能过期不候,无非是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还他妈一斤五百钱,你想打劫啊话又说回来了,何老道是真正的商人,广告手段的确是高,一斤五百钱加过期不候,一下子吸引了别人眼球,吊足了人们的胃口,甚至有糖商专门来商水,看看传闻有别于霜糖的白糖。 所谓霜糖,是黑糖脱色后结成块晶,近白却非白,辈成为糖贵者,六七十一斤,寻常人是吃不起的,毕竟没人奢侈到放着黑糖不吃,专卖贵几倍的霜糖。 现如今,竟然有取名为白糖,好大的口气,不少人怀着好的心理,想看看白糖到底为何物 何老道不愧为商道高手,一番运作,首日拿出二百斤白糖,限量供应。 第一天来的人要么是看热闹的,要么是各地的糖商,当他们看到伙计摆出了白糖,纷纷惊讶的眼珠子大大的,有些甚至张口结舌,纷纷说传言属实,何老道拿出的糖不能再称之为霜糖,取名白字,称呼一声白糖绝不为过。 何老道忍痛拿出半斤白糖供人们品尝,算他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品尝过的人无不称赞,白糖的甜度远胜霜糖,不要说黑糖了。 一炮而红,一斤五百钱不是一般人能买的,第一批二百斤白糖,要么被富贵人家买一二斤,要么被各地糖商买点,要么便是酒肆买点,不一会功夫便抢购成空。 何老道并没有追加销售,而是宣布次日再出二百斤,售价一斤五百五十钱,概不二价。 如果王秀再得话,他一定会长长一叹,叹服何老道的奸猾,拿出一点点诱饵,让别人给予宣传,还搞出限量销售的手段,吊足人胃口再利用轰动效应层层加码,给那些能够买得起的人,以好心和购买欲的双重压力,不断抬高白糖的知名度和沈家,直接定位在糖类顶级贵族的位置,它不是一般人准备的,大头还在后面,那把明晃晃的刀子藏的很深。 当然,市面的炒作不干王秀的事,两笔生意让王家又得到宝贵的喘息之机,有了重新翻身的资本,这对他而言是非寻常重要的,绝不亚于一场战争的转折点。当然,对于这个时代的历史来说,这个时刻也是极其重要的,没有这场戏剧性地转折,或许不会有下面的精彩历史了。 白糖的横空出世,又让后世史学家产生重重地疑惑,有学者提出来,似乎当时的技术积累,不太可能支撑白糖的问世,但也有人相信,黄泥水脱色技术简单无,一次偶然的发现足可以推动技术进步。 残酷的现实而言,家境的好转,让他有了一些自己的时间,王卿倒成了内外的一把手,他除了制糖便是读书。 一个月,何老道的生意红红火火,虽卖出的糖不多,却打开了知名度,一部分甚至专门运到东京开封府,王家供货的压力实在太大,在王卿的建议下,重新雇佣铺子的老经济和小厮帮忙,管理几个伙计,在租赁李寡妇的宅院内。 王家也没有必要保守秘密,大家才明白白糖源自王家的宅院,登门求货者很多,大多是慕名来的的糖商,还有县城了杂货铺的掌柜,一个个态度谦和,完全没有王家破败时,冷冰冰地态度,令王成大感人间冷暖。 王邵和王卿对此嗤之以鼻,姐弟商议决定成立一个小型的制糖工厂,专门对黑糖进行加工,黄泥水脱色技术暂时不能让别人介入,但辊筒榨蔗技术不能太保密了,你要想大量生产黑糖,不能藏着掖着。 “大姐,做个几个铁匠铺把货送来了,可以进行组装。”王秀笑嘻嘻地,一个月来他没有固步自封,而是划出辊筒榨蔗机械装置图,采取在多家铁匠铺子制作机括,最后再由自己进行组装,能完成十台辊筒榨蔗机。 正是甘蔗下来的好时候,北方种植虽然很少,却有南方的甘蔗通过水路运来,可以进行小规模榨汁,降低白糖的成本,在维持白糖售价不降的前提下,可想其利润实在让人发狂。 家里地方是有点小,但胜在安全保密,在老经济的建议下,又雇佣几名小厮,把后院给清理出来,买了几头牛,准备开始生产。好在李寡妇出租的宅子不小,后面庭院也足够大,还能勉强让生产维系,只是甘蔗无法进行大规模储备。 一切地操作运营交给了王卿,由老经济在一旁协助,王秀当起了甩手掌柜,这也是王家全体的意思,王秀作为全家的希望,应该把心思放在读书,好参加秋闱。 无论怎样,一个产业的技术革命的开始,在王家后院无声无息地拉开帷幕,他们并不知黄泥脱色虽然原始,辊筒榨蔗虽然简单,但对于历史而言占多重要的地位。 后世史学家公认,国由封建社会步入资本主义社会的,是商水县王家的制糖业进步,然后想催化剂一样,不断地发酵,随之而来的是纺织、钢铁的技术革命。 天进入六七月,那个热啊知了都躲在树无精打采,偶尔地鸣几声,今年尤其热,大地仿佛笼罩在大蒸笼里,让人恨不得一头钻进冰水里。 王邵来到了县学,凡是报备参加解试的士子,必须定期去县学报道,评定近期的德行,一旦发现品行不端或打架斗殴,立即勾去名籍。 还是那位老书吏,又碰到了张启元和陆天寿,王秀不禁很纳闷,自个怎地与他们这么有缘分,到什么地方都能碰到这两货。 “这不是大郎嘛听说你家搞出了白糖,那霜糖白了许多,倒是让你咸鱼翻身了。”陆天寿态度很不好,语气充满了浓浓的嫉妒。那天陆贞娘吃了瘪回去添油加醋的一说,倒是成了王秀欺辱她,让他大为恼怒,怎奈王秀几乎足不出户,没办法找机会报仇,好不容易看到,自然先挑衅再说。 张启元亦是暗恨不已,夺了王家铺子,本以为王家也是勉强度日,对张家构成不了威胁。在传出白糖出自王家传闻,他才明白过来,那天在万事兴碰到王秀,自己的轻蔑心理作祟,失去了打压王家东山再起的契机。 但是,他到底城府颇深,不露声色地笑道“大郎是人杰,竟能为人所不能为,实在让人佩服。” 王秀不需要粉饰什么,平淡地道“托二位的福,活着,活的还算不错。” “看来这场解试,同窗是志在必得了”张启元态度依然温尔雅。 王秀真的很头疼,跟伪君子打交道不是一般地麻烦,急不得也骂不得,还不如陆天寿这些真小人。既然你玩虚的,我也不跟你多扯淡了,当下微笑道“在下哪敢于老兄相,想必老兄是胸有成竹。” 张启元心里得意,嘴谦虚地道“我哪有什么胜算,不能让家父失望,倒是大郎让我刮目相看。”他在王秀面前只有担心没有愧色,夺王家铺子是商业行为,任谁看来都无可厚非。 “书自有黄金屋,子初兄志在与天子共治天下,哪能是那些只会捣鼓小买卖的小儿能。”陆天寿鄙夷地看了眼王秀,神色十分地不屑。 王秀淡淡一笑,没有理会陆天寿的挑衅,对小人最有效的法子是直接无视,她向张启元一笑,走到老书吏面前,道“老宿,学生前来报到,一切安好。” 老书吏玩味地看了看王秀,忽然出口道“小官人,恐怕你是没资格了。” “为什么”王秀一怔,下意识转首看了眼张启元。 张启元脸色怪怪地,但眼睑却闪过一丝惊喜,陆天寿更是按耐不住喜色,幸灾乐祸地笑了。 王秀眉头紧蹙,目光死死盯着老书吏,口吻生硬地道“是哪个不要脸的东西,在背后捣鼓人,还请老宿直言相告。” ... 第29章 波澜不惊 老书吏用浑浊的眼珠子,瞪着王秀看了一阵,才叹道“你和泼皮打斗,又和命案牵扯不清,怎能参加解试” 王秀脸色一变,道“命案我与命案毫无干系,这件案子早已判完,怎么县学又老生常谈” “你虽然无罪,但凶徒不曾捉拿归案,你和凶徒高升还是有牵连的,在县尉那里还有备案,又怎么能说了事,还是等高升被捉拿归案,县尉大人销了案再说。 ”老书吏看了眼王秀,目光有些许愧疚,低头记录名单不再说话。 再不明白那是傻瓜,王秀算是明白了,县尉在里面捣的鬼,至于那家伙想干什么再明显不过了,无非是把有琴家的恶气洒在他的身,谁让那天出事的时候,他和有琴莫言在一起,谁让他们两家走的近,更何况有琴莫言常来他家,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了。 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丧心病狂打压人,这样的官吏最可恨。各位,不要以为一点点小事,不为了解试嘛但这是读书风气最盛的时代,没有阻挡人前程更卑鄙的了,没有毁人前程最可恨的了,在读书人眼,挡他们前程要杀父夺妻之仇还要不能忍受,绝对的不死不休。 “原来是高升杀人的事,怎么可以牵连大郎呢这也太不像话了。”张启元一脸正色,站出来愤愤地打抱不平。 陆天寿冷笑盯着王秀,他知道张启元绝没那么好心帮王秀说话,神色间更加幸灾乐祸。 王秀知道老书吏口气虽然不善,但隐隐有好意,或许是曾经贿赂他些钱财,拍过他马屁,暗提醒他此事牵连县尉。 事已无法轻易挽回,纠缠是没有用的,老书吏只管登名造册,别的屁用没有,他摇了摇头,向老书吏拱手道“学生告退。” 老书吏在王秀退出去时,抬首看了眼王秀背影,轻轻地一叹,对张启元、陆天寿没好气地道“你二位怎么还不走。” 张启元和陆天寿出来,陆天寿笑道“活该,他王秀想要翻身,门都没有,竟然得罪县尉大人,他可真有本事。” 张启元冷静很多,沉吟道“恐怕,其很有蹊跷,高升杀人我也听说了,按说王秀不该牵扯。” “管他那么多,不能让王家翻身,需要着力打压才行。”陆天寿狠狠地道,陆家与王家悔婚,又在张家前吞并王家,可以说是不死不休,他最不希望王家崛起。 张启元用看白痴的目光,冷冷扫了眼陆天寿,道“何老道是铁心结好王家,他又没有店面,你怎去打压难不成要闯入人家宅院里。” 陆天寿脸色一滞,无话可说,你借机打压可以,在街市找人晦气也行,但进入人家宅院寻事,可是两回事了,算人家把当场你杀死,也落不下罪名。 “王秀得罪县尉,想要功名,恐怕几年内是不行了。”张启元一笑,是翻身又有何用取不了功名,一样的要低他一等,算有几个破钱又能怎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天寿才松了口气,说实话他心里很恐惧,怕王秀翻身报复,张启元的淡定给了他一些自信,献媚地笑道“张兄之言大善,王秀也是在小县城里扑腾,咱们看戏是。” 张启元恢复了温尔雅的风度,很潇洒地摇着折扇,迈着小方步慢慢出去。 陆天寿自动慢了一步,脸闪过怨毒的色彩。 王秀越想越是憋屈,却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人家是官自己是民,富不与官斗,民不与官争是有道理的,他处处能掐着你,你又能怎样 去知县那里理论得了吧,不要说人家县太爷理不理会这芝麻绿豆事,单凭和高升有牵连,只要是稍稍偏向县尉,也让你无言以对。 人家都是官,再怎么样对外也是官官相护。 “大哥回来了,娘做了一锅鲜鱼。”王卿笑眯眯迎来,如今有几个小厮榨甘蔗制糖,黑糖脱白却由她和有琴莫言一同来完成,相对轻松了许多。 王秀情绪有点低落,道“大姐,我先回屋歇会。” “怎么了”王卿心细,发觉兄弟有点不对劲。 “没、没什么。”王秀急匆匆要走。 王卿一把没拉住王秀,紧跟紧地来到王秀房间,疑惑地道“不对,肯定有事瞒着我,赶紧跟姐说。” 王秀碍于王卿的不断追问,只能把事简要说了,只不过把事变了个调,没有说有琴莫言的缘故,临了还叮嘱道“千万不要让爹娘知道。” 王卿自然明白厉害,她虽是心下震惊,却还是颔首道“这是当然,但总得想个法子,毕竟瞒不太久。” 王秀点了点头,凝重地道“我再想想办法,总会有法子的,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点小事而已。” 王卿哼了声,咬牙切齿道“太可恨了,抓不住高升拿你出气,简直是个贪官。” 王秀一阵无语,这怎么和贪官搅到一起了,大姐还真是人才,当下道“大姐,放心吧,没事的。” “险些忘了,娘让我给李大娘送鱼汤,我得去了。”王卿相信弟弟有办法渡过难关,也不过份担忧。 王秀在屋里来回度步几番,忽然来到书案前,打开一个小木盒子,拿出厚厚的一叠纸张,一页一页地翻着看,嘴角挂一抹讽刺意味地笑,自言自语道“权力、权力,权力真的是太好了”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饭,连王成的心情也好许多,胸郁结全然散去,王卿笑声不止。 饭后,王成把王秀叫到客厅正堂,由于半响才道“你的书读的怎样了” 王秀还摸不到头脑,道“孩儿不敢说多好,通晓而已。” “嗯。”王成捻须点头,此时的儿子在他眼,简直令人满意极了,温声道“尽力而已,要实在不行还有后年,总归有黄甲题名之日。” 王秀惊讶地咽了口唾液,低声道“爹放心。” “那个。那个。”王成犹犹豫豫,在王秀诧异的目光,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道“次,你原先说的那个淋浴,可有再做出来。哦,我是说。” 王秀一下明白老爹的意思,合着没他什么事,面子过不去,想要找点事来做做,看来是看淋浴装置了。 “也没有太大难处,不过正像是制糖,先期要防备别人盗用,只能分批分地制造机括。”王秀说都这里,不再向下说去,若是再说恐怕王成难堪。 果然,王成脸色很尴尬,慢慢点头道“这个为父自然明白,你也是分身乏术,这个。” 王秀急忙道“我这把图纸拿来,爹今天能去办,不过天气炎热,先做好了,还要等到入秋才行。” 王成一怔,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王秀无话可说,时至今日,黑糖脱色技术的应用,已是划时代意义,他挣了个钵满盆溢,小小的淋浴装置,并不放在他的眼。 ... 第30章 交易1 “大姐,你不是开玩笑吧”王秀惊讶地看着王卿,又看了看一脸坏笑的有琴莫言,他敢百分百地肯定,一定是有琴莫言的唆使,才让大姐下了最后决心。 “我跟秋大叔商量了,像咱们这种发展速度,应该有个店面才是。”王卿有点犹豫,但态度还是坚决地。 有琴莫言白了眼王秀,嘻嘻笑道“哥哥还是好好读书,其它事交给大姐和我是。” 王秀白了眼有琴莫言,撇嘴讥笑道“黄毛小丫头懂什么。” 有琴莫言瞪大那双乌亮的眸子,柳眉倒竖,掐着腰道“看看这院子,主人的地方都成糖池子了,看看这漫天的飞虫,你还好意思说。” 王秀咂咂嘴,没话可以反击了,有琴莫言说的有道理,她父母虽然嘴不说,却早已对飞虫苦不堪言,的确不该在宅院制糖,这玩意太招虫子了。现如今,家明显好了许多,制糖势必要进一步扩大,宅院显然无法满足场地需求,有琴莫言说的对,应该找个加工场地了。 不过,这小妮子近来腻着王卿,也没少给他眼药,还挺可恨的。 “秀哥儿,咱不求繁华地段,指望在城墙边找个僻静地。”王卿说出想法。 王秀点了点头,细声道“我怕别人打压,既然大姐想的周全,那我也无话可说,不知有没有意的地方。” “秋大叔和何掌柜说了,咱们出一百五十贯,买下城北万事兴一处废弃的仓储,收拾一下能用。” 何老道王秀一怔,自从重新找回老经济,王秀和何老道之间仅限于大事商量,寻常琐事都交给了老经济,看来王卿早有准备,省得自个操心。 他也懒得动心思,只要暂时保住技术秘密行,很不负责任地道“大姐,你说怎么办怎么办,我没意见。” 王卿白了眼王秀,道“好了,反正你也当了甩手掌柜,还不去好好读书,不然你自个来管这摊子。” “我正要去办点事,你们先忙着,一切劳累大姐了。”王秀缩了缩脑袋,笑咪咪地跑了,还不忘白了眼有琴莫言。 有琴莫言哼了声,翻个鄙夷地白眼,小嘴一撅扭过脸去。 王卿看了看王秀,又看了看有琴莫言,抿嘴而笑。 却说,张山得知王家翻身,制糖业蒸蒸日,发展势头极为迅猛,大有把霜糖打落贵族神坛的趋势,倒是坐立不安了。无它,在于他夺了王家的杂货铺子,做下了亏心事,王家要一蹶不振倒还好说,即便是王秀能考进士,也无甚大碍,对他形成不了太大威胁。 他和儿子走的路不同,考虑事情角度不同,对潜在对手的想法也不同。 关键在于,王家掌握了一个行当的技术改良,已经能把黑糖脱色成几近纯透明的糖,这让他在贪婪多了几分恐惧。王家要真能重新崛起,谁知道会不会用金钱报复他,官府不能做的用钱铁定能做到,一个潜在的敌手,被自己的不屑树立起来了,早知道不给王家一点活路。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有了万事兴做后盾,除非没了制糖的技术垄断,否则何老道一定会尽力保护王家,他可惹不起万事兴,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他张家什么也不算。 “爹,无需忧虑,王家铺子是陆家兼并的,我家不过从陆家手里买来,到那里说都没问题。”张启元转眼间卖了陆家,丝毫没有一丝愧疚。 张山捻须不语,脸色很难看,显然心情很糟糕。 张启元又道“王秀不知为何得罪了县尉,咱家只需坐山观虎斗,算他王家得势了,到时候把陆家抛出去,他也不能对咱家怎样。” “你不说我倒忘了,县尉那竖子平日里装的跟君子一样,却一肚子的男盗女娼,马婆子私下曾说,他外面藏了个姘头,又是看有琴家的大姐,被人家给拒绝了,有琴家的小娘子喜好往王家跑,县尉必然心恨王秀。”张山说的倒是不离十。 张启元笑的有几分猥琐,道“那厮倒是能下手,看他那副衰样,一个不到破瓜的小娘子,难怪人家不愿意。不过,我倒是几年前见过两次,一个干瘦的丫头他也能看。” 张山冷冷一笑,道“算了,与我并无干系,可惜这厮没有强娶。” 张启元知张山意思,老爹和县尉一直不太对付,那县尉要真干出强娶寡妇女的事,那才是最好的把柄。大宋律法对寡妇是有保护的,一旦发生欺凌孤儿寡妇事,将面对朝廷的严刑峻法,哪怕是读书人也不行。 “爹,与王家的关系如何处置”张启元眨了眨眼。 “应该缓和一下,王家要没有缓和意愿,那。”张山脸色变的阴郁不已。 张启元慢慢点头,沉声道“孩儿明白。” “与陆家的婚事,暂且拖一拖。” 张启元会心一笑,陆贞娘是妖艳风骚不假,却还不是绝色,当个泻火的玩偶倒是不错,若能过了秋闱,再高登科榜,最终题名龙飞黄甲,又何愁没有美艳娇妻,陆家不过是棋子而已,他从来没想过娶陆贞娘。 。。 这段时日,何老道的心情很不错,大量的白糖从他铺子里源源不断外销,各地的糖商纷纷慕名而来,他恨不得把方子夺过来,赶紧扩大产量,狠很地捞一笔,可惜他也不明里,也不敢轻易地动手。 指尖轻轻敲打几案,脑子里急速盘算,运筹着如何向王秀讨要方子,绝对的利益面前,他充满了不可自救的。 “在下还要多谢何掌柜,把仓储低价卖给王家。”王秀在何老道面前,始终保持平等态度。 何老道摆了摆手,笑道“小官人不必客气,你我互利互惠,与你方便是给我方便。” “何掌柜真性情人,诚不欺我,与何掌柜打交道,真是人生快事”王秀挺欣赏何老道,但凭在商言商,一切围绕利字,便让许多人自叹弗如,与这种明白人合作,很爽。当然,他还没有被表象蒙蔽眼睛,该防备的还是提高警惕,这可是数倍之利,足以让人疯狂。 何老道捋着老鼠须,眨着老鼠药,盯着王秀道“王大官人如早让小官人管事,也不至于失去了杂货铺。” 王秀淡然一笑,何老道言语对王成颇为不敬,却也无可厚非,人家也是持而论,失败者是无法得到别人尊敬的。 “对了,小官人尚且不知,这些日子附近的糖商,可把我这门槛快要挤破了,万事兴少东主也颇感兴趣,恐怕要扩大生产了。”何老道说话时,细细观察王秀脸色。 王秀很随和地笑道“扩大生产是必须的,黑糖脱色的方子,也不可能保密太久,待我家一切安稳,便可从长计议。” 何老道见王秀当断则断,丝毫不拖泥带水,心下不禁有几分敬意,不到弱冠的年轻人,有着等手段,天下能有几人这种人才再不提前交好,那他可算是白活大半辈子了。 至于方子不能保密太久,他很不以为然,认为王秀对他有戒心,在给他打烟雾弹。 “何掌柜说,万事兴少东主颇感兴趣”王秀心念一动,有了主意。 何老道点了点头,道“少东主深恨次失之交臂,愿投入钱财与小官人合办制糖。” “在下确有一事,想和万事兴少东主一起来办,要能得到何掌柜帮助通传,应该有天大的好处奉送掌柜。”王秀稍加沉吟,做出了决断。 何老道一怔,立即做出抉择,作为最接近王秀的人,算万事兴介入,他也能得到最大的利益。王秀一鸣惊人的能耐,已经被他定为妖孽,这也是他下不了夺方子的重要原因,精明的商人在摸不透对方底牌前,绝不会树立潜在强敌。 既然王秀敢说和少东主一起办大事,定然有他的道理,算有风险试试又有何妨 如能顺利牵线,少东主一旦高兴,不要说家私了,是万事兴陈州分店大掌柜,也非他莫属,看来图谋方子的事,要暂时放放了。不过,他还较为谨慎,试探地道“不知小官人何事” ... 第31章 交易2 “何掌柜也是知道的,家父希望在下能考取功名,也好光宗耀祖,可惜在下却无法在县学录名,为了不让家父失望,这科解试我必须参加,不知万事兴能不能相助”王秀没有说缘因,他相信何老道想知道,很容易打听到,既然何老道有帮助他的能力,索性挑明了说,不想浪费口舌。 岂料,何老道笑道“老夫前日与左押司吃酒,听他酒后说了县尉事,小官人是受了池鱼之灾。” 王秀脸色大,没想到何老道已知道了,当即冷冷一笑,道“一个恩赐的同进士,精虫脑,断人前途,实在可恨。” 面对王秀毫不掩饰的恨意,何老道并不觉得怪,人之常情而已。士人都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是任宗皇帝劝学所说,对于读书人而言,没有阻碍科举之路,无故毁人前途再大的仇恨了,那可是杀父夺妻还要不死不休的大恨。 在他看来,没有任何交集,便往死里得罪一个有前途的年轻人,县尉真的很不理智。他思虑再三,犹犹豫豫地道“区区商水县而已,小官人应该往州里想办法。” “可惜在下一介白身,哪里认得州郡诸位大人,这口气不忍也得忍了。”王秀长长一叹,似乎有万般哀怨。 何老道浑身一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骂道这小狐狸明明是有求于人,还在此待价而沽。 “不过也好,断了几年的念头,也能沉下心读几本书。”王秀说着话,从袖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了何老道,慢慢说道“次何掌柜说,万事兴少东主过了一次解试,可惜无缘登第榜,还请何掌柜送与少东主,只要解决我参加解试,可以少东主分享。” 何老道谨慎地接过带有火漆的书信,掂量还蛮重的,不禁道“此事,老夫也能解决,何必。。”说到这里,懵然想到王秀是妖孽般地人物,恐怕早已看不他了,目光早放在更远的地方。心下的确很失落,但又能怎样,是龙迟早要腾云驾雾,一飞冲天,绝不可能局限于小小商水。 想通了这一层,他也释然了,成功的生意人,关键在于掂量轻重,做出最佳的投资。再看看王秀下面的举动,再决定讨要制糖方子的方式,转念间他叹道“真羡慕王大官人,老夫家那逆子,能有小官人万一,我是倾家荡产也愿意。” 王秀心念一动,笑道“何掌柜家的哥,也是读书人” 何老道苦笑道“我家那小幺哥,不过是读死书的小子,恐怕解试又要无望了。” “呵呵。”王秀爽快地一笑,道“我那事要能如少东主认可,请何掌柜家的幺哥帮忙。” 许诺何老道眼前一亮,他瞬间坚定了自己的抉择,虽然还不知何事,却不能失去大好时机,王秀给他感官的冲击实在太大了,绝不能再错过了,他当即笑道“老夫这派人,快马送开封。” “下午,何掌柜让幺哥过来,帮我整理一下。”王秀又稍作沉吟,道“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望何掌柜成全。” “小官人请说。”何老道精神大作,王秀越是有求于己,自己得到的好处越多,也说明对方的事越有把握。 “还请何掌柜。算了,待少东主回应再说。”王秀忽然改变主意,显然有所顾忌。 。。 王秀刚回到家,便看到一脸怒气的王成,正坐在客厅,谢氏神色忧虑地坐在一旁。 谢氏见王秀进来,便起身迎去,焦虑地道“大哥去哪了你还要瞒你爹爹多久。” 王秀一怔,立即明白瞒不住了,看了眼王成对谢氏道“娘,不过是不许参加解试。有什么大不了的。” 谢氏无奈地看了眼王秀,目光充满了不解,她不明白儿子为何不骄不躁。 王成脸色大变,胡须直抖,猛拍几案,厉声道“商水县还有没有王法,县尉竟做出如此下做事,丢尽读书人脸面。” 王秀却淡然一笑,道“爹,理由虽然牵强,但高升的确和我认识,手段是下作了点,却也恰当好处。” 王成一怔,让儿子取得功名是他最大的愿望,儿子一点没有寻回场子念头,难道已无心仕途让他接受不了。当即怒道“我是拼了一条命,也不能让县尉猖獗。” 王秀眉头微蹙,冷静地道“爹,这事你别管了。” 王成没想到王秀会阻止他,儿子在他面前,可从来没有展示过如此自信和强势,哪怕是横空出世的商业天分,也不曾让他感受到其庞大的气场。但他面子终究挂不住,厉声道“难道你无心解试”霍地站起身来,手臂哆嗦地指着王秀,颤声道“你。。你竟。”不过,他想不出什么可指责儿子的话,气的脸色发青,浑身颤抖不已。 谢氏生怕王成再昏过去,急忙扶住王成,焦虑地道“官人,别动怒,听大哥好生说话。” 王秀很为难,他没法给王成说的太清楚,也不想让家人为他担忧,犹豫半天才道“爹、娘,此时孩儿会妥善处置,你们不要担忧了。” “你。”王成心有怒气,刚想要发作,却想起儿子种种惊人之举,话到嘴边却已词穷。 “官人,你身子不适,少说两句。”谢氏安慰王成,又对王秀道“大哥,你爹爹也是为你好。” 王秀轻轻一叹,他最见不得谢氏的无奈,可以说给他最强烈震撼的,不是穿越到这个时代,更不是穿越的本身离,而是谢氏的舔犊之情,王卿的姐弟之情,还有有琴莫言的博爱之情。 他轻声道“娘,你放心,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这点小阴沟里的曲折,还能难住孩儿。” 王成脸色极为尴尬,儿子在家境最为难的关头,展现出令他惊讶的智慧,他在欣慰之余,又生出一丝不甘心。王秀一己之力托起了整个家,被休的女儿更让他惭愧,以一个小女子在商贾面前游刃有余。 这年头,名声算个屁,尤其是在商贾行当里,你有能力赚更多的钱,那才是真本事,儿子、女儿恰恰做到了,让他这个当爹的无地自容。 唯一能做的,便是督促儿子用心读书,博取个功名,外人也会称赞他教子有方。可惜,出了县尉这档事,让他在惊诧之余生出急切之心,又险些昏晕过去,实在脸面无光。 却听谢氏轻轻一叹,轻声道“大哥,你要有法子解决,也要给你爹爹说,免得他为你担忧。” 王秀无可奈何,只得道“娘,孩儿心有数。” 王成重重一叹,丧气地道“你翅膀硬了,我也问不了你,算了,随你自己去做。”说罢,甩开谢氏,踉跄着向内堂走去。 “爹。” “官人。” “大哥,你怎能如此气你爹爹。” 王秀无言,谢氏第一次对他高声说话,令他的心很难受,但有些事,不到最后为免横生波折,他不想多说,即便是父母也不行。 ... 第32章 沈默 王秀对老爹有些无可奈何,心理承受能力太差,顺境自然能一帆风顺,轻易混到小康生活,逆境却无法承受重压,自己这事要让他知道,恐怕担忧的连命都会丢半条。 估摸六七日后,时值盛夏,皎阳似火,好在李寡妇喜欢花木,两座宅院都是树木花草,尤其是牡丹种的很多,这可是既能自家观赏又能卖钱的好东西,宅院内的房屋墙壁长满了蔓藤,人在屋内倒也清爽。 不过,制糖工场要搬到城北,王秀可不愿出什么岔子,随同大车一起搬迁,累的是腰酸背疼,汗流浃背,不得不逮着冷开水稀里糊涂地往肚里灌。 最后一台辊筒榨蔗机装车,王秀如释重负,抹了把汗,对王卿、有琴莫言道“好了,我该走了,你们收拾一下。” 王卿轻轻颔首,没有说话,有琴莫言倒是眨眨眼,那对醉人的小酒窝,带着迷人地笑道“哥哥,我陪你过去。” 王秀深深看了眼那对高耸,粉色锦帛小胸衣若隐诺现,这丫头发育的真好,南无那个托佛,是夏天有罪,还是眼有罪,可能是柯尔蒙在作祟。 “这是体力活,你别添乱了。” “哼,第二次说话不作数。”有琴莫言白了眼王秀,模样甚是诱人。 王秀尽量不去看那祸水级的容颜,灿灿笑道“怎么是第二次,我什么都没答应过。” 有琴莫言一掐小蛮腰,瞪着水汪汪地大眼睛,道“不说这次,次你答应我的糖葫芦,还没兑现。” 王秀一下想起来了,老脸一红,急忙迈开步子跑,连声道“下次,下次一定。”正到门口,却听王卿笑道“你们这小两口。说错了,是。。” 他嘴角猛抽,被门槛一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门槛。 “大姐。”有琴莫言俏脸微红,偷眼看着王秀狼狈而逃,回身轻轻拍了王卿一下。 “说错话了还不成。”王卿陪着不是,心下却暗笑,兄弟和有琴莫言,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客厅内,谢氏和李寡妇看着这一幕,谢氏嘴角挂着和善地笑,道“我家大哥,是怕你家大姐。” 李寡妇不知心里什么味道,县尉那里也没有寻事,让她放心不少,女儿整天与王秀接触,作为过来人看恐怕是日久生情了,这可不是好事 不过,王秀所展现的能力让他有点刮目相看,把王家从破产的潦倒硬生生拔了出来,连何老道也舔着脸常往这跑,那可是连知县也大人礼数有加的人物,王秀能发家倒也不错,至少不会让女儿跟着受苦。 前几天,她偷看了女儿的账本,是王卿给的,可把她给吓了一跳,他惊讶地发现女儿私家竟有百余贯,这已经相当于她半数家私了原本还担忧女儿疯疯癫癫,跟着王家姐弟终日混在一起,传出去对名声不好,看完账本后当即愣了,女儿以五贯钱的本,几个月便生成百余贯,那王家会有多少这可是一座金山啊她的眼都绿了。 “这些孩子,真让人头疼。”她能怎么说呢,总不能和钱过不去吧再说女儿和王卿在一起也没人说话。 谢氏看了眼李寡妇,笑道“你家大姐也是少东主了,至少能管住我家那哥,别让他恣意作为。” 话有话,差说成为我家媳妇了,李寡妇何尝听不出来,不免苦笑道“小妮子大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有我家大姐看着,谅他们耍不出花样。”谢氏知李寡妇但有什么,她又何尝不担心,万一出了点事,可措手不及啊 李寡妇诧异地看了看谢氏,轻轻一叹,算是默认了,谁让王家姐弟有能耐,为有琴家带来巨额财富。 人,都是现实的,女儿能与王家姐弟走在一起,或许也是缘分 王秀刚刚到了门口,便要小厮赶车子走,却见一行五六骑着奔驰而来,当先正是何老道,他摆了摆手,让大车停下。 几人纷纷下马,他扫了眼却见除何老道外,四人是家丁护卫打扮,只有一名白袍白巾,面如冠玉,嘴角带着骄傲微笑地年轻公子,能让何老道带路,小心翼翼地伺候,看来应该是万事兴少东主。 “何掌柜,在下王秀见过少东主。”他当先作揖施礼,面带矜持地笑容。 何老道没有想到王秀单刀直入,一点不按规矩来玩,惊讶的他却忘了介绍。 年轻公子微微一笑,还礼道“王家少东主,在下东京开封府沈默,表字识之,你我大可不必客气。” 何老道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次少东主路过陈州,虽待人态度温尔雅,却透着九分的傲气,哪里像现在这样温和,简直把王秀放在平等,甚至更高的的位置对待。 想想,算算时间,王秀的一封书信竟能让少东主看过,立即兼程而来,可见王秀必然有惊世骇俗举动。不然,见多识广,富甲天下的沈家长嫡孙会眼巴巴赶来他信心遽升,对小儿子能跟随王秀有了极大的庆幸,更庆幸自己这笔投资还真有眼光。 同时,他也打定了主意,如果沈默认同了王秀,在商水县谁敢动王秀,他必不让谁好过,也绝了谋夺黑糖脱色方子的心思。 “在下尚未取表字,识之兄见谅,在老兄面前我又岂敢成东主,这不是夫子门前读孝经,被人笑掉大牙嘛” 王秀的话,再次让何老道震惊,初次见面才两句话,称呼表字,还轻松地打趣,不知是策略还是无知,万一惹少东主不快,那可画虎不成反类狗了,他忍不住吸了口凉气,第一次感觉肝儿颤。 沈默眼前一亮,跟他交往的,哪个不是名门子弟,寒门见了他哪个不是唯唯诺诺,伸展不开手脚,即便是饱学之士,士林青年俊杰,也不得不委屈三分与他客客气气。 哪见过王秀这样不卑不亢,话不失风趣幽默,顿时好干剧增,眉宇间的傲气去了三层,和颜悦色地温声道“那我也不见外了,看了老弟书信连夜赶来,连饭也未曾吃,在老弟的地盘,你怎么也得尽地主之谊吧” 何老道已经不再惊讶,不要说王秀的表现,便是少东主的随意,开口风趣地讨饭吃,便让他丧失惊讶的能力,不要看那四位脸的古怪了,估计第一次见少东主如此作态,他们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可是穷人啊识之兄这是杀贫济富,很不地道啊”王秀态度不失幽默,既然沈默是性情人,他又何妨过分拘谨,让别人看轻。 沈默呵呵笑道“远来为客。” “商水县不得东京,连州治宛丘也不得,粗茶淡饭的倒是有,那我请识之兄一杯水酒,一碗素面。”王秀洒洒脱脱,满脸笑容。 “此君子待客之道”沈默温和地笑了。 这还是财大气粗的少东主吗何老道迷茫了,家丁护卫也迷茫了,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人,有时候难怪,有的共事一生,却毫无缘分,私交泛泛,有的那么一眼两言,便如知己老友,用句不好听的话,是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 第33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一处干净简朴的街坊小酒馆,王秀招待了沈默。 酒馆虽说是干净,却颇为简陋,寒酸程度让何老道与四名家丁护卫不忍睹,甚至猜想少东主会勃然大怒,然后拂袖而去,不待这样寒惨人的。 让他们很失望,也万分的诧异的是,只有一壶浊酒,两个素盘外加一尾鱼、一盘白煮触汁猪肉。 沈默却吃的津津有味,尤其那碗酱拌面,沈默是大快朵颐,连声称好。 王秀始终神色平淡,不以沈默高兴而兴奋,仿佛一位多年的老友,偶尔聚在一起,波澜不惊。他并没有刻意为之,绝不是有富贵人家弟子,吃到外郡县民间小吃便兴致勃勃,这种肤浅的道理,在他看来,这都是小说杜撰出来的。 连天子每年也要春耕做样子,别说那些官僚贵族子弟了万事兴之所以数十年兴旺,沈家从质库逐渐扩张,他们可以培养的核心族人,绝不会是废物。 他之所以请这顿,想看看沈默为人,如沈默没有一丝犹豫,他会立即断绝来往,最起码不会拿出真家伙,人城府深不可怕,可怕可怕在,不得不与城府深,有着绝对财力的人打交道,那可是连骨头都会被啃光的。 至少,沈默让他有些满意,当他看到白肉的那一瞬的蹙眉,并且苦笑道“白水煮肉,实在难以下咽。” 王秀的戒备之心放下三层,沈默没有完全隐瞒自己观点,说明此人至少带有几分诚心而来,只要把利益控制得当,相信会有皆大欢喜的局面,想想心下释然。 “尝一点,看看滋味如何” 沈默怪异地看了看王秀,似乎鼓足了勇气,加了一块瘦一点的白条肉,沾了点调料,慢慢放在嘴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慢慢地咀嚼,做好了一旦不行,立即吐掉的准备。 “滋味如何” “原本以为清水白肉无味,哪里想到另有蹊跷,肥而不腻,要不蘸着调料吃,绝对是原滋原味,后悔次没有过来品尝。”沈默似乎回味悠长,把剩下的一口吃进去。 一语双关,表示遗憾次失之交臂,很委婉却无道歉,王秀淡然一笑,又不欠谁什么,有何道歉 “用水把肥油都煮出来了,自然肥而不腻,不过常吃没味道了”王秀呵呵一笑,道“酒足饭饱,我要先去场子里看看,识之兄一起去可好” “这是当然。”沈默很知趣没提它事,还不到时候嘛 酒足饭饱,他们一起来到县学旁的仓储所在,十台辊筒榨蔗机整齐地排列在屋内。 不仅是沈默,连何老道也是第一次见,仅有三四个小厮,一台机子两头牛干活。不过,随着两人不断地续甘蔗,甘蔗汁流入大缸内,一人不断向另一个大缸里,送甘蔗汁熬糖,四个人正好一套班子,有条不紊。 “这便是辊筒榨蔗机”沈默仔细观察一阵,叹道“甘蔗无需切成小块,洗干净直接投入,不需要太多人力,而是用机括用牛力带动。”目光落在王秀脸,正色道“老弟真是人杰啊” 何老道的震撼不小,他是老经济了,一眼看出其商机,关键是效率的提升,牛代替人力,还不需要把甘蔗切成小块,又剩下大把时间。 “一台机子,最多两人便可,太奢靡了”沈默到底是商人世家,从小被熏陶最小的代价,产生最大化的利益,何老道的眼光更贼。 王秀轻轻一笑,开心地道“识之兄好眼光,可惜缺少人力,不然十台机子全力以赴,才能供得黑糖脱色,要在水利便利之地,两人操作行了。” 沈默点了点头,玩味地道“看来老弟并不在乎这些。” “连同脱色技术,早晚要推广,我全给交给家大姐打理。”王秀说的很平淡,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娘滴白糖都被他卖到五百钱,王秀竟然满不在乎,何老道一阵眼皮子跳,也不忌惮沈默在场,急忙道“我分店可以联合,在他们尚未做好准备,便大量生产。” 沈默看了眼何老道,并未说话。 王秀轻松动地道“既然何掌柜说了,也好不过要赶紧储备甘蔗,招募人手,我那还有六七十个机括,可以组装机子,你可去寻我家大姐商谈,到时候一起脱色制造白糖。” 何老道大喜,沈默却眉头一动,知王秀在显示诚意,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王秀已看不制糖技术,手必然还有更好,从备下六七十个机括,可以看出来,抢占市场先机并非技术保密,有些东西你是住的,那大量生产,夺取最大的份额,然后再从别的地方赚钱。 “这些白糖,全部储存起来,够了万斤再运去开封,万事兴用每斤三百五十钱收购。”沈默心下计较,决定提前投资。 王秀颇有意味地笑道“那谢识之兄了,再有好玩的杂学技术,我家大姐自然会和万事兴合作。” 何老道大喜之下,又有些凄然,有沈默的这句话,他与王家平等交易地位,下降到一个联络人的角色。 二人出了场子,便要向回走,却恰恰遇到钟离秋,依旧是一身白袍,提着一罐酒,慢悠悠地向县学而去。 王秀急忙迎去,躬身作揖道“学生见过先生。” 钟离秋扫了眼众人,才淡淡地道“无须多礼,你家铺子不开了,害得我还得去别家买青花烧春。” 王秀一阵赫然,这位县学教习还真幽默,未等他说话,沈默疾步趋,脸色有几分忐忑,却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学生,见过先生。” 王秀一怔,他没想到沈默竟对钟离秋恭敬有礼,不由地对钟离秋身份又多了几分好,如果说钟离秋让县里大户恭敬那也罢了,连万事兴少东主也恭敬有加,这成问题了,对方在鸿学大儒,并无任何的名声啊 钟离秋淡淡地瞥了眼沈默,似乎没有认出对方,目光扫过何老道,道“小官人无须多礼,在下不过一县学教习。” 何老道无奈地摇头拱了拱手,有少东主在,还轮不到他说话。 沈默尴尬地一笑,仍口气恭敬地道“数年前,学生曾聆听先生教诲,家父对先生也是敬仰有加。” “哦,看我这记性,小官人应是万事兴沈老的后人,不必多礼。”钟离秋似乎想起了什么,口气稍有温和,但他的态度依旧保持距离。 沈默松了口气,热脸贴冷屁股可不好受,好在对方总算认出自己,笑道“来的太匆忙了,这不,学生刚到商水,尚未拜访,还望先生见谅。” 钟离秋仿佛并不关心,点了点头,目光却看着王秀,玩味地道“大郎这几个月,倒是搞的有风有色,没看出来你竟有这等能耐。” 王秀一阵尴尬,舔着脸笑道“这都是看些杂书,偶尔琢磨出来的小门道,实在不入先生法眼。” “不要轻视杂学,你口所谓的杂学,才是正经地惠民方子,远胜于那些迂腐高论。”钟离秋似乎有点兴趣。 “学生受教了。”王秀恭恭敬敬地作揖,忽然间,他心念一动,道“学生与识之兄共同撰写心学正论一书,待书册刊印成册,还望先生指教。” 钟离秋一怔,颇有意味地看了看王秀,又看了看沈默和何老道,似乎有些明悟王秀为什么让他指教,意味深长地笑道“大郎有今日成,果然人不可貌相,世间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外乎人心善恶所致,学以致用,大善。” 王秀见钟离秋玩味地笑容,明白其已知他意图,老脸微赫,谦恭地道“谢先生指教。” ... 第34章 沈默的疑问 当沈默应约来到王家,他和王秀一齐进了房间,何老道在客厅,由王成陪着说话。 “何掌柜,万事兴的少东主。这,不知所来商水有什么事”王成心里拿不准,堂堂的大商行少东主,竟然凭儿子一封书信,日夜兼程而来,刚刚到了商水和儿子一头扎进房间,半天不见动静,他真的放心不下。 何老道何尝不是有千万道疑惑,但他是有利益在身的,一直在忐忑不安,希望有令他满意的结果出现。 外面,王卿颇感兴趣地偷看,却被谢氏拉过来,道“大姐,你个妇道人家,趁什么热闹。” “娘,这可是万事兴的少东主,天下最大质库的未来继承人。万事兴,万事兴啊要能得到万事兴支持,咱家的生意可一帆风顺了。”王卿一张巧丽脸蛋,激动地发红。 谢氏一生都操劳家事,哪里明白儿女心思,没有夫家的牵绊,女儿在儿子的牵引下,心早飞翔在天空。 见女儿美目发光,不禁暗叹,是不是该给女儿物色个婆家了,反正现在王家也是资大家,有人愿意续弦王卿。 王卿正在琢磨王秀与沈默,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二人进来时,仿佛一对经年老友,沈默也很有礼节地以晚辈礼,见过王成和谢氏,表现出令人心折的风度。 说她芳心不动那是玩笑,却知自己身份,既然有自知之明,被王秀引导出来经商天赋的她,算盘自然打在万事兴。 沈默来的低调,但却避不开有心人,李寡妇带着有琴莫言过来。她是轻车熟路了,王家也不避讳她,刚进来看到厅子里坐着王成、何老道,还有四名家庭护卫打扮的人,看着四人虽是下人,却实实在在在何老道面前坐下,一点也没有谦虚的味道,倒把她吓了一跳。 转到小院里才看到谢氏和王卿母女,李寡妇神秘兮兮地道“谢娘子,府来谁了怎地连家丁也登堂坐的。” 谢氏无奈地看了眼李寡妇,轻声道“是万事兴的少东主,沈家小官人。” “乖乖,这可是富甲天下的小官人,人家怎么来你家了”李寡妇似乎胸大无脑,冒冒失失来了句。 谢氏愕然苦笑,王卿一脸的鄙夷,有琴莫言恨恨白了眼李寡妇,气鼓鼓地道“娘,人家与哥哥认识,自然能来。” 李寡妇似乎回过味来,话说的有点大条了,尴尬地笑道“倒是我浅薄了。” “大姐,他们在说些什么”有琴莫言轻声问王卿。 王卿秀眉微扬,道“不知道。” “你去多久了”有琴莫言微笑问道。 “好大一阵了。” “没有送茶水” “刚来进去了,没来得及。”王卿说着,心一动,转首看着洋溢两个甜甜小酒窝的有琴莫言,啐了声,轻声道“好个鬼丫头。” 。。 王秀的卧室兼书房,的确是朴实无华,用简陋寒酸形容也不为过,虽说挣了不少钱,却没有时间却享受,一切都是快节奏的。换句话说,他并不认为自己成功,一切才刚刚起步,远没有到他所预想的地步,人一旦贪图享受,路也算是走到头了。 沈默并未因为陋室而不悦,更没有哪怕是一丝轻蔑,他冷静地何王秀交谈,当看到一部分书稿,目光立即迸射出炙热的光芒,一页一页细细地看,几乎忘了时间的流逝。 “老弟真是能人所不能,这是心学”沈默看完第十页纸,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长长一叹。 虽然是区区十页纸,聊聊三千字,却让他眼前一亮,王秀的学识思路脉络,逐渐展现在他心。 沈默的震撼和感慨,在王秀意料之,要是沈默看完三千字没有任何表示,那才是天大的笑话。心学是明代王守仁集儒学大成创下的一门学说,甚至可以说**于儒学之外的学术,直接对格物致知开火,强调致良知,对程颐的格物致知,应该说是朱熹的大乘理学强烈轰击。 “不过,时下朝廷诸公,讲二程学说者颇多,恐怕心学一出,士林会有轰动,那时不得安生了。”沈默身在东京开封,又是大商贾世家出身,考虑问题那叫慎密长远。 王秀既然敢拿出心学,当是考虑到社会的影响,肯定有非难,甚至会有学术攻击,但那又怎样心学是他以王守仁学说精华,融入后现代的研究结合而成,可以说是相当完备的学术体系,他有信心征服人心。 不过,沈默的谨慎让他很满意,一个不会被利益冲昏头脑的人,绝对是只得成为朋友的人。 “识之兄,江山代有人才出,你屈从古人,能有什么作为岂不闻南山有鸟,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道理。”王秀笑了,笑的很干脆。 沈默稍加沉吟,脸色有点吃味,道“老弟说的倒是有理,要么默默无闻,要么一飞冲天。” 王秀淡淡一笑,感到沈默左右不定的心理,平静地道“怎么样” 沈默冷不防浑身一哆嗦,脸色变了几变,急忙道“在下着像了,但还有一个疑问,请老弟解惑。” 王秀轻轻一笑,颔首道“请讲。” “老弟凭借心学,足够让朝廷征召特奏名进入殿试,何必在意区区解试”沈默的双目紧紧盯着王秀,仿佛要看透对方的心。 王秀眉头轻挑,轻松地道“人生乐趣在于步步争取,靠着一篇章,得到天子的恩赐,太没意思了” 他又何尝不想一步登天,但天下没有掉下来的馅饼,有时候根基不稳,爬得越高摔得越狠,一步步来打实基础,对人生发展并无坏处。 之所以借用后世心学,他也算是投机取巧,但他对心学有相当的理解,可以说有很多自己的东西,并没有多少愧疚之处,拉一位有实力的伙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并不是仅为了一个名额,那县尉和何老道仅仅是一个契机,他趁势引入外援的机会。 “老弟倒是好志向。”沈默倒是大为感叹,他深蕴经营之道,商人虽有投机取巧,但归根结底还是一步步积累,实质并无投机取巧的可能,正如他的家族是经过三代人的打拼,才有今日之辉煌。 王秀切了切牙口,笑道“志向不志向的,太虚无飘渺,抓住眼前才是关键。时不我待,还要甄别对错字,犯禁字句和排版印刷,要干的活一点不少。” “老弟说的通透,说句实话,在下也是看利之所在,既然老弟信心十足,那我何不搏一搏。”沈默畅快地大笑。 王秀颇有深意地看了眼沈默,对沈默袒露心扉并无其它想,反倒觉得对方坦诚,这是合作的良好开端,如果遮遮掩掩,反倒让人不会安心,当下笑道“那搏一搏。” 沈默爽朗地笑了,作为一个名不见经史的人,他全然没想到,今天他与王秀的坦诚对话,对他,对他的家族,甚至他对后世的影响,有何等意义 “咚、咚、咚”外面,想起了敲门声,打断了二人思绪。 ... 第35章 人心人性 既然王秀和沈默商定,二人又不是迂腐之人,说干立即干一点也不墨迹,彼此对对方的果断颇为欣赏。 唯一有趣的插曲,王卿和有琴莫言,一人端壶,一人端杯进来,沈默眼前一亮,虽然掩饰的很好,神色却不由自主地变了至于是哪位,只有他心有数。 沈默身为少主,当然不能亲自干,王秀作为撰写者,在沈默的坚持下,也不能亲体力行,只能让何老道亲体力为。 何老道堂堂一位掌柜,此时也没了一点脾气,他摇身一变成了帮闲小厮。当然,能给少东主服务他是非常地乐意,在王秀的要求下,书稿部氛围三段,分别请一些老书生检校,修改违禁字句,倒让他和沈默暗自佩服不已,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的人永远值得合作。 再说,他的小儿子何为也参与其,虽是只是跑跑腿侍候沈默,但也能把名字加在后面,从此是儒家子弟,足够他合不嘴了。 沈默便在商水县最好地客栈暂住下来,他按耐不住激动地心情,每天都要去王家,看看校稿的进度。 何老道很怪,王秀的那点东西,怎能让眼高于顶的少东主,还如此推崇王秀,连儿子每次回来都兴奋不已。 他悄悄向儿子打听,得到地是鄙夷地目光,当看到儿子默写出的几段字,也算是通晓经地他,一下明白了。知道王秀和沈默在干什么,他的目光遽然间炙热非常,当天去了沈默那里。 沈默眯着眼,听完他的讲述,面无表情看了他半天,才答非所问地道“听说你与王家合作的倒是愉快。” 何老道也是老于世故,尚能做到面不改色,他在讨好似地,委婉地说出心下想法,却不见沈默有任何回应,这样他心底有点拿不准,只得道“王家的新鲜物件层出不求,如白糖的市价极好,他有改良了黑糖制造技术。” 正说着,忽然发觉自己千算万算,忘了算和王家买卖是他自家的商铺,而非万事兴质库,脸色顿时煞白。 “你倒是好眼光。”沈默笑眯眯看着何老道。 此时,何老道后悔地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精明如斯地自己,怎么忘了这茬。少东主或许也看不,但要联想刚才的话,那他何老道是奸佞小人,一个吃里扒外的掌柜,他想想都一身冷汗。 “王秀倒是果断之人,你能让他走我的路子,可见你心里还是公心的。”沈默淡淡一笑,挥了挥手,懒散地道“好了,你先去吧,我也要去王家看看。” “是。”何老道松了口气,满心悔恨地退了出来,暗骂自己怎么那么糊涂,想在少东主面前献功,被蒙蔽了心窍,竟然没有考虑到少东主的心思。 很明显,少东主放过他了,应该说是他那点勾当,还不入人家眼界,真正吸引少东主的还是王秀。 任何人真是没法,看来自个还是悠着点,安安稳稳侍候着,别再被利益所蒙蔽,做出得不偿失的事。 何老道走后,沈默在房独尝清茗,沉默良久方才起身,在一名家丁的陪同下,骑着一匹枣红色河曲马,优哉游哉去了王家。 近日来,陆家父子有些唉声叹气,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王家能东山再起,白糖生意搞的有声有色,区区一斤白糖竟五百,这是什么概念啊 陈州楮币与京畿相同,一贯是一千钱,半贯一斤白糖,三十余一斤黑糖,差价显而易见,连陆大有也有些后悔,若是当初没有考陆家,没有针对王家,没有羞辱性地退婚,恐怕他也能从分一杯羹。 “爹,可恨那王大郎,竟让他投机取巧,连张家也忍气吞声”陆天寿很不甘心,恨恨地道。 陆大有瞥了眼儿子,暗自一叹,儿子还是太幼稚,很多事想的太浅,但他何尝不是,短短几个月在王邵被陆天寿收拾后,竟变得跟神仙一样。 陆天寿又道“前些日子,张启元频频来访,这可好了,不见人影也不提婚事。” 陆大有阴沉着脸,道“没看到连万事兴的少东主也来了,王家不知走了什么运道。” 陆天寿一听,脸色一变,恨恨地道“不是白糖嘛算他王家走狗屎运。” 陆大有看了看儿子,慢吞吞地道“我看未必,万事兴靠质库起家,王家这点玩意还惊动不了高层,其少东主前来,每日都去王家,保密甚严,恐怕另有企图。” “他们能有何企图”陆天寿问道。 陆大有没好气地看了眼儿子,道“不该问的不要问,莫要惹祸身。” 万事兴质库,哦,应该说万事兴商行准确点,那可是绝对的庞然大物,沈家以质库起家,涉及很多行当,分店都开到杭州去了,人家的钱不皇室少,你去过问他少东主的私事,那不是找死嘛他觉得有必要警告儿子莫做傻事。 陆天寿缩了缩脖子,他也不是傻瓜,万事兴少东主可不是他能得罪的,没看到连知县大人也去拜访两次,县尉更是没了脾气,他算哪门子葱。 “爹。”陆家小娘子匆匆进来,当即给了陆天寿个白眼,道“张家为何还不提亲” 陆天寿低下头,暗骂妹子不要脸,哪有女子急匆匆要嫁人的,你是再急,也不能说出口啊 陆大有灿灿地道“快了,快了。” “莫不是张家怕了王家,要悔婚不成”陆家小娘子不愿意了,她一门心事落在张启元身。 “过两日爹爹去张家一趟,把事给定下来。”陆大有没办法,谁让他宠这个宝贝女儿呢 “妹子,不要烦爹了,赶紧回去。” 却说,沈默刚到了王家门前,便看到有琴莫言,笑眯眯地挎着精致地竹篮,来到他身边,不禁笑道“小娘子这是找谁去” 有琴莫言白了眼沈默,她对万事兴少东主没有什么概念,甚至有些怨恨这个人,把哥哥的时间都占用了,连她也搭不边,哪里会有好气,生硬地道“爱找谁找谁,不关你事。” 沈默乍看那对小酒窝,不禁眼前一亮,他做为少东主,身份高贵,在圈子里哪个女子不对他含情脉脉,期望得到他的亲眯,算不能成为侍妾,也能得到巨大的财富。 有琴莫言那一眼,彻底激起了他心底的那抹纯真,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让他停住脚步,痴痴地看着有琴莫言娇俏的背影进了门,久久地不能释怀。 “小官人,小官人。”跟在后面的家仆,见沈默痴呆模样,有了几分了然。 “哦,你且回去,我还要呆一阵。”沈默有些尴尬,二话不说大步向门里走去。 ... 第36章 望族子弟的不幸 王家早把后院当成了工作间,几位县里的老书生集一起,一张张反复地校阅字。 沈默轻轻进了屋,却看到有琴慕言给王秀端出清茶,在王秀一旁静静地呆着,没来由地心一紧,脸色有些苍白。 “识之兄来了。”王秀偶尔抬头,看到了沈默。 沈默的目光扫过有琴莫言,挂温和地微笑,走过来道“今个来晚了,进展如何” “过两日差不多了,字决不能马虎大意。”王秀显得有些疲惫,但精神头很好。 “哥哥,我把茶放着了,要多喝些,不要太勉强了。”有琴莫言看了没看沈默,把茶水放下,收拾竹篮要退下。 “有琴小娘子,怎么这么快走”沈默见有琴莫言要走,急忙开口。 有琴莫言看了眼王秀,脸蛋微赫,却没有说话,只是在沈默眼,她的双眸有丝丝期盼。 王秀全身心都关注在书册,这是他的希望,更是他要摆脱困境的重要途径,不能容半点马虎,闻言只是笑笑,道“妹子,大姐那边还在找你,还不快去。” 有琴莫言俏脸黯淡,满是失望,轻声道“我去看看大姐,别太操劳了。” 沈默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友琴莫言离去,心真是打翻了五味瓶。 “识之兄,你来看看。”王秀对有琴莫言的温柔有点怪,但他并未特别关注,把二十余页稿子递过去。 沈默接过来坐下细看,却久久静不下心,满脑子有琴莫言委屈的模样,让他怜惜万分,暗自责怪王秀不懂风情。 王秀也够冤枉的,从来到这个世界,便面临一个又一个危机,为了她和家人的生存,他必须要掌控自己命运,至少让自己成为一颗强大的棋子,能让棋手看入眼的棋子,才能更好地生存下来。更何况,现在是政和七年,恐怖的女真狂潮将会在八年后席卷而来,繁华的原将是一片狼藉。 每次一想,他都全身打个冷战,实际到现在为止,他并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只愿能保护自己的家人,让他们过好生活,怎样去保护有了实力才行,有实力不光是金钱,最重要的是取得政治地位。 沈默平静了心情,拿着稿子粗略一看,思绪回到稿子,道“好啊还是老弟想的周到,嗯,我看过两天校对好了,拿到东京刊印较好。” 王秀玩味地看了眼沈默,淡淡地笑道“东京印刷的确好于小小商水,但还是暂时商水印刷第一版妥当。” “哦,这是为何”沈默倒是颇感兴趣。 王秀撇撇嘴,道“饭要一口口的吃,层面抬高恐怕应付不过来,还是先看看苗头,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 “老弟,你太谨慎了,依我看心学正论观点新雅,引起争论很平常,往往引起争论才能有巨大的收益,我害怕士林反应平平。”沈默不同意王秀的主张,他从商业角度考虑问题,也掺杂这对士林的理解。 王秀摇了摇头,决然道“不妥,这和经商是不一样的,经商不过数倍之利。”话悠然而至,他站起身不再说下去,而是慢慢向外走去。 沈默放下书稿跟了出去,道“老弟既然要搏,何不放手一搏,做小女儿状却不好。” 王秀白了眼沈默,暗自叹息,自己要有沈默那样的本钱,当然会放手一搏,最少还会是个富家翁。但是,他却没有资本,算是拉沈默,二人之间一见如故,他也没有资本在背水一战不计后果,万事都要未雨绸缪,没有相对的把握,决不能贸然行事。 “去东京刊印,对老弟的好处极多,人生乐在一搏,老弟何尝不是在搏。”沈默一脸笑眯眯地,充满了诱惑。 王秀并不为所动,只是淡淡一笑,道“这几日大姐那生意不错,识之兄提到东京,小弟想起大姐昨个说的人事,她要能去东京开个铺子,我还笑她能把商水的生意做好,是能耐了,别整天做非分之想。” 沈默眉头一动,笑道“大姐倒是好志气,一个妇道人家敢作敢为。嗯,如今老弟秋闱应试名籍要解决了,一旦心学正论横空出世,足够天子征召特奏名了,到那时和叔伯等迁居东京,凭大姐兰心蕙质,还愁营生会小。” 王秀咂咂嘴,暗赞沈默真他娘地聪明,三言两句的,借着他的话把自己给堵了回去,又给自己画了个大大的画饼,笑道“还没有多谢识之兄,要不是你我可耽误解试了。” “区区小事,不过是知州大人给州学教授知会一声,商水县哪个敢推三堵四。”沈默笑咪咪地,语气却充满了霸王八之气,道“再说了,那也是泼皮无赖肇事在先,你护卫有琴小娘子无可厚非,至于杀人嘛人家壮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干卿何事” 王秀听的头头是道,正要谦让两句,却听“像蔡公相,数次罢黜致仕,而大蔡相公居大学士,要真论起是非,公相被罢,大蔡相公也罢了算了,哪有今日父子一门富贵的道理。” 他摇头笑了笑,不置可否,却隐隐对蔡京有了一些兴趣,犹豫着道“识之兄对蔡相公倒是熟稔。” 沈默呵呵一笑,轻松地道“家经商,岂能不与当朝诸公交好,不过嘛,公相实在结交不。” 王秀点了点头,自古官商一路,你家业再大,哪怕是富甲天下,在君权集的时代,也不可能与朝廷抗衡,除非进入所谓的资本主义,形成一个新兴利益阶层,并不断发展壮大到一定程度,才能与之抗衡甚至操纵政权。 沈家看是风光,在地方连知州也得给几分颜面,但东京开封府是什么地方那都是当朝顶级权贵聚集的城市,恐怕沈家也得去巴结一些真正的世家,也有很多不如意的事。要不然,沈默也不会看到心学正论,立即南下并住在商水,与他称兄道弟,其乐融融。 不过,他对沈默感官是很好的,此人虽有商人的势利,更极富野心,但为人却非常的现实,知进退、懂轻重。 “这年头干什么容易啊做人更不易。” 沈默一怔,诧异地看着王秀,这话平平无,却触动他的心思,沈家发展到今日,三代含辛茹苦,何其不易,游走于世间,旁人眼是富甲天下,孰知大家族的他过的却如履薄冰,不禁轻轻一叹,道“知我者,老弟矣” 王秀一点也不觉得怪,几代人传承的大户世家,没有勾心斗角那才是怪事,那些直系旁支子弟哪个不是野心勃勃,沈默虽是直系嫡传,却也不可避免地处在风浪尖,取得实实在在功名,才是最好的附身符。 他淡淡地笑着,等待沈默的话。 “不瞒老弟,凭我家事用些手段,取个同进士不难,但那又能怎样”沈默无奈地笑了。 同进士,不过是安抚屡次不第贡士和举子的,没几个人能看得起,有些心高气傲的士人,甚至连赐进士出身都觉得耻辱,不要说同进士了。王秀有些明白,沈默为何要在东京刊印,看来这位少东主很有急切的盼头。 沈默何尝不想立即会东京开封府刊印,从而一举成名,彻底稳固他在家族的地位,但他非常清楚,学问是夺不走的,王秀并非何老道说的那么简单。 “识之兄,我有个想法,不知你能不能同意”王秀瞥了眼沈默,似乎下了个决心。 ... 第37章 王秀的谨慎 “还望老弟不吝赐教。”沈默的目光有犹豫,更有期盼。 王秀稍加沉吟,道“书册还是在商水刊印,先印五千册投入陈州市面,毕竟咱们不是为了赚钱,少量的书本由识之兄带回开封” “这”沈默眉头微蹙,这不跟没说一样。 “书册发行后,再由小弟整理稿子,形成与书册不同的小篇,分期开封颇有影响的小报投稿” 王秀还没有说完,沈默眼前一亮,他是聪明人,一瞬间把握了关键,抚掌笑道“妙,妙啊”说着,目光玩味地道“老弟真是谨慎啊用小报连载,慢慢让人接受,还吊人胃口,不温不火,实在是妙。” 有琴莫言却和王卿在一起,帮着王卿在捋着黄泥水,有几分不解地道“大姐,每次都要那么多黄泥水,难道也是这是原料” 王卿莞尔一笑,轻声道“这是一道工序,少了它便出不了白糖,都是些霜糖而已。” “这么简单”有琴莫言兰心蕙质,闻言立即有所理解,白糖制作主要是黄泥水。 王卿心一动,王秀专门交代过,方子绝不能在短期内让第三人知道,她也明白其巨大的商机,每次都是他一个人在屋里操作,黄泥水很容易制成,也不甚引人关注。 有琴莫言让她喜欢,也早把其看成了弟媳妇,但兄弟的话却不能不放在心,她不能轻易透露,只得笑道“傻妹子,天下哪有那么简单的,要单凭黄泥水子,岂不是人人都会了,咱们也不用吃黑糖了。” 此话虚虚实实,有琴莫言也不相信,一斤百余钱的白糖,竟用黄泥水滤出来,那也太坑人了,她脸蛋松了下来,笑道“看来都是哥哥配的秘方” 王卿神情有些不自然,道“那不知道了,秀哥儿神神叨叨的,整日里也不知在干嘛。” “哥哥可是再做大事,不然万事兴少东主,能眼巴巴天天过来。”有琴莫言眼冒出小星星,似乎充满了向往。 王卿笑眯眯地,轻声道“好了,快帮我把谁兑进去,还不知他们会校对到何时。” 有琴莫言笑道“哥哥可真有学问,我偷偷看了几页,回想起来很有道理。” “妹子读过书”王卿倒是一怔,一双秀目盯着有琴莫言。从前,在她未出阁前,王家和有琴家虽是邻里,但往来并不频繁,尤其李寡妇男人过世,更加忌讳与男人来往。 有琴莫言眨了眨眼睛,道“是啊娘说女儿家认几个字,会读书不会吃亏,我才了几年蒙学,后来自己在家看书练字,一直没有断过。” 王卿眼前一亮,一边调着桶里的黄泥,一边欣喜地笑道“没想到妹子还是位才女。” 有琴莫言脸蛋威赫,娇羞地道“大姐,你也来取笑我。” “既然你也能读书,为什么不去帮忙校稿”王卿似乎想到什么,眸光流水,脸色玩味。 “我不过认得几个字,人家那可都是些老先生。”有琴莫言看王卿目光有异,芳心莫名其妙一慌。 “那些”王卿眼角闪过一抹不屑,淡淡地道“要是都有真才学,不会窝在商水县了。” 有琴莫言捂着嘴,惊讶地看着王卿,连忙道“可别被哥哥听到,这些日正用到那先生们。” 王卿毫不淑女地笑了,道“不想妹子好奸猾,得了,我有法子了。” “大姐在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王秀与沈默便携手到了县学,一起进了钟离秋简朴的住所。 受教三年,王秀第一次踏足钟离秋住所,他从自己的感触、别人的礼遇,感受到钟离秋的不凡,却从没想过靠近,这是他的失败,他深感为耻,决不能让机会擦肩而过。 此时,他气定神闲地等待,并没有任何的不安,反倒是沈默,神情间稍有忐忑。 钟离秋完全被章所吸引,几乎是品读性地在看,越是回味越感觉奥妙无穷,整整半个时辰,要不是王秀连续夸张地咳嗽几声,他还沉浸在其。 “几月前,听大郎论学问,还记得心乃万物之本,一切皆空,今日所论精妙如斯,令人叹为观止。” 王秀早从沈默那知道了钟离秋的往昔,这位温尔雅,不温不火的县学教习,却有令人身为惊讶的身份,难怪连知县也礼敬有加。 嗯是礼敬有加,并非是单纯的客套。 蔡京蔡相公曾经的幕僚,当年以青年俊杰入朝廷,茶法,大钱无不出他酝酿出来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离开京城定居商水,这是沈默的说法,王秀相信却不完全尽信。 “先生过誉,学生不过在讨论学问。”王秀回答的得体不失恭敬。 钟离秋淡淡地一笑,道“书新意很多,我也有很多不解的地方。子曰未好犯,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故君子务本。书有庶民可监督大官,这不是伦常大乱,和那武周之世来俊臣当道,放置铜厢投书检举有何区别” 王秀淡然一笑,道“先生,五伦之有君臣之义,未闻有流官和庶民之别,秦废分封立郡县传至今日,是能者庸者下,国朝无论贵贱,一旦登龙飞榜,一朝为天子门生,官与民不过旦夕之间。” “古圣君置百官,并不是用来奴役百姓,而是用于勘察秩序,让百姓各得其所,监控黎民,实际是官民一体。后世因循变化,最终导致士大夫高高在,与圣人之意远矣。先生是想,何为士大夫,无非是天子门生,天下士农工商,释道门人都能博取功名,一朝跃龙门皆为士人,又有何分别” “至于武周酷刑,不过是女主临朝,以奸佞小人钳制士大夫之口,武周不过施以手段,而非常例,不足道。” 沈默额头有些汗淋淋的,一颗心霍霍直跳暗说王秀孟浪,也不看看钟离秋何人,敢在他面前侃侃而谈,待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钟离秋颇有雅致地笑了,轻声道“夭寿不二。” “人一心向善,竭尽所能去努力,一心依照“道”的原则去修养,决不能因人为环境。算是命注定,也不必因此而动心,我命由我不由天。”王秀回答的很坚决。 沈默听了暗暗点头,并没有反驳,但还是担忧地偷看钟离秋。 钟离秋玩味地看了眼王秀,面露一点坏笑,道“难怪王家绝处逢生,大郎有此高论也不出人意料。” 王秀嘴角微抽,心下无奈,他听出钟离秋的诙谐,却又不便反驳,他稍加沉吟才正色道“学生不过是学以致用,总好过皓首穷经,还请先生为心学正论做一序。” 沈默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仿佛不认识王秀,这么多天的相处,王秀在他眼不失为狡黠,但为人十分的稳重,哪想到这么无耻,隐隐有扯虎皮的意思。人家都是恭恭敬敬地请教,这倒好,连贬带损的最后才提出请求 忽然间,他发觉这个人,他还是没有真正看透王秀。 ... 第38章 道德是利益的标杆 钟离秋莞尔一笑,道“作序,还是免了吧我一个小小县学教习,要真的给心学正论作序,那才是贻笑大方。 ” 王秀亦是一笑,并没有太多的请求,他本来没有打算请人作序,仍旧谦虚地说道“先生过谦了。” 钟离秋玩味一笑,道“你在书说要是民意通达,可以废除登闻鼓,难道你不知道登闻鼓的作用” “没有设置登闻鼓院之前,或许能让天子听到天下生民嗷嗷待哺的声音。”王秀自然不会否认,想当初大宋开国不久,开封的市民为了一头猪的归属问题,可是把登闻鼓给敲得震天响,愣是把太宗皇帝给震了出来,圆满解决猪的归属,也算是一段佳话。 不过,好制度是不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执行起来便很难了,下面那些念经的和尚太不地道了为了不打扰天子,登闻鼓由宣德门移入登闻鼓院,虽说离宣德门不远,但也违背了太祖本意。 你问问哪个七大姑八大姨的,愿意去敲开登闻鼓院大门,这不是跟那群公人找闲气嘛 在钟离秋淡淡的笑容,他又说道“古三代,地少民寡,政简事易,后人要想欲复三代圣贤的良法,必须先明白圣皇设置登闻鼓的用意,而不应该把登闻鼓当个花架子摆设,处处标新立异。不能不承认,登闻鼓制度是良法,可惜东施效颦,古公侯封地仅百里,小国寡民,哪有那么多的是非,而今天下纵横数千里央央天朝,事务多如牛毛,登闻鼓设置太近了,天子不胜其烦,登闻鼓远,天子不得民意。” “倒是有三分道理。”钟离秋目光闪烁,慢吞吞地问道“既然你写了,必然有应对之策。” “学生不才,算是破书逾千卷,却没见过古有设置登闻鼓的记载,而是百姓直接面见君王,识之兄久居开封,可见有谁敲响那登闻鼓”王秀目光转向沈默。 沈默浅浅一笑,道“登闻鼓院实在是悠闲,升斗小民只要有口饭吃,谁敢敲那个鼓,这不是自找没趣嘛” 王秀有些吃味地笑了,大宋的登闻鼓,自寡妇和宰相不得不说的故事谢幕,没过多久迁移了,还真没听说多少人去敲。你说读书人去敲那玩意,人家吃饱撑的,咱丢不起那人,不是有银台司可以书嘛要是真敲了,也没那个脸在士林混了。 钟离秋脸色有几分吃味,却无可奈何地一叹。 王邵正色道“登闻鼓设置本有断绝天子和庶民耳目的弊端,世人却以为是古遗风,简直愚不可及。升斗小民状告士大夫,算是罪名确着,生民也要被罚,不到万不得已,只需有一碗饭吃,只有傻子才去敲那登闻鼓。所以小人当朝,天下人算是知道,也不敢告知天子。” 沈默吸了口凉气,他还第一次听,登闻鼓是隔绝天听的弊端,简直是惊世骇俗。 钟离秋面色平静,看不出心情如何,淡淡地道“看来大郎胸有成竹” 王秀笑而不答,笑话,后面的那些,可都是惊世骇俗的玩意,他一个布衣白身,人微言轻的,那不是找没趣嘛至少要到进士或是声名鹊起时,才能有选择地展露。 钟离秋似乎知道王秀心思,也不再向下追问。 沈默却道“老弟,何谓不理”当他问完,却发觉钟离秋那道诧异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自己好害死猫,本来是作者之一,连里面的寓意也不懂,实在让人笑掉大牙。 王秀眨了眨眼,什么也没说,用手指触了一下茶水,笑眯眯地看着钟离秋。 沈默张口结舌,不知所然,钟离秋若有所思,却在刹那间脸色变了几变,正色道“静观其变” 王秀摇了摇头,真是笑话,静观其变是常识,能不能再深入一层啊至于如何深他是不能说的,也无法去解释,心学的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说实在的,钟离秋对章的不理,颇为感兴趣,联想前尘往事,越发感觉自己行径与不理颇为相近,随意试探的被王秀否决,心下有了更深的启发。 如果说几个月前,王秀的心学之论让他惊讶,今天真的是震惊了 沈默从钟离秋的态度,隐隐看出其对王秀的看重,从刚去到告辞,钟离秋的神情不变,但态度却发生微妙变化,他能看出一二。 当他回到客栈,连续喝了三盏茶,犹自心事丛丛,回味今日发生的事,他却隐隐感到有一丝不妥。 “少东主。。”家仆悄然到了身边,为沈默换了一壶茶。 沈默没有任何回应,指尖有序地敲击桌面,陷入沉思。 家仆见状,眼珠子一转,轻声道“少东主,是否在想今日那小娘子” 沈默一惊,诧异地看了眼家仆,没有言语。 既然能成为沈家少主的贴身仆从,哪个是傻子,岂能是死脑筋,相反个个都是绝顶聪明,眼皮子活泛的主。 家仆见沈默眼,明显闪过一抹羞涩,更加肯定少主想法,才轻轻笑道“一个县城里的小娘子,小的保准让他对少主投怀送抱。” 很可惜的是,家仆很聪明,眼力劲很活,却没有考虑到沈默的感情,什么是投怀送抱沈默脸色大变,目光阴森恐怖,厉声道“混账。” 家仆没想到沈默会动雷霆之怒,不过是一个小娘子,是有绝代美艳不假,但对于沈默这等大族嫡系长子,也不过是怀的玩物罢了,在开封府有多少绝色美人,温顺地顺从了沈默,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想错了。 “少东主恕罪,小的不过是妄言。” “好了,你有什么错”沈默神色平静下来。 家仆真的被吓了一跳,沈默的态度太怪了,让他拿捏不准,下意识地闭嘴,再揣摩一下少主心思。 沈默心情平静下来,他没有去考虑有琴莫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君子都有理想,理想与美人之间,他选择考虑理想,而不是美人,因为他是沈家的长孙。 何老道的贪婪,他非常反感,但从商人角度来看,有其合理性一面,如何让商品利益最大化,永远是商人第一宗旨,什么狗屁反馈社会的,算是王秀也会嗤之以鼻,那都是为了利益最大化的作秀。 如果,他的名字能在第一,甚至只有他一人,他将获得的利益,将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沈家数代经商,家私富可敌国,却不曾涉足官场,虽然朝廷并不歧视商人,但没有仕宦功名,沈家始终是一个商人世家,他要能凭借心学正论,一举获取名誉并登龙飞榜,沈家将会从商人世家,直接向书香门第、仕宦家族转变,家族地位绝对有质的变化。 如果。沈默脸色阴沉,目光闪烁着贪婪,心学的诱惑超越他的底线,让他的阴暗面不断扩散,难以把持本心。 如果,王邵看到这一幕,肯定会理解俗世没有完人,更没有圣人,道德仅仅是利益的标杆,每个人心的标杆是不同的,不过是十万、百万、千万的区别,太阳照耀的地方,没有新鲜事,一切都在阴暗处进行。 “有琴莫言。心学正论。”沈默脸色变的很阴郁,慢慢闭眼睛,似乎是神游天外。 家仆跟随沈默日久,他知道少东主正在抉择大事,悄然退到门外侍候。 ... 第39章 女儿心思 俗话说冤家路窄,王秀在巷子口,又和杨三和他浑家碰面,他脸一黑,装作没看见边走, 岂料,杨三浑家的粗嗓门传来“哎呀,小官人这是回家啊”声音虽粗,却充满了恭维。 王秀诧异地抬首,却见筒形地身段那张黑胖的脸,仅是“和善”地笑,让他忍不住了个冷战。 “小官人” “还有事,还有事,告辞,告辞。”王秀可不愿再打理这婆娘,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嘛一边拱手,一边低头加快脚步过去。 “哎,小官人走那么急干嘛。”眼看王秀擦肩远去,杨三浑家胖脸一沉,轻轻唾了声,低声道“什么玩意,有了几贯骚铜,拽起来了,我呸。” 杨三嘴角一抽,怯生生地道“莫要被人家听到,王家如今连知县也” “什么狗屁,知县又怎地,惹急了老娘,便去东京敲登闻鼓去,你个没出息地厮货,一天赚不了几个大钱,老娘跟你真瞎了眼。”杨三浑家发了通牢骚,气鼓鼓地撅着腚去了。 杨三挠挠头,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生怕再惹到浑家。 杨三浑家一阵子大嗓门,王秀走的虽急,却也听个清晰,不禁摇了摇头,道“知县,登闻鼓哎,真不可救药。” 王秀回到家,谢氏早做了几样拿手好菜,王卿似笑非笑地道“大哥,这野山菇,可是有琴小娘子送来的。” “好哦”王秀夹了一大口野山菇炖肉,在老姐玩味地话,一口气没提来,差点被噎嗝半死。 “大姐,你不能少说点。”谢氏剜了眼王卿。 “娘,我去做活了。”王卿看王秀窘态,莞尔一笑。 “不能雇几个人”谢氏心疼女儿。 王卿笑了笑,道“再过段时间。” 王秀心口哪个翻腾啊忍不住白了眼王卿,没好气地道“好了,娘,我陪大姐一块过去。” “去吧,娘来收拾。”谢氏笑吟吟地,儿女给她莫大的安慰。 在小屋子里,王秀帮着调理黄泥水。 王卿用促狭的目光,盯着王秀道“有琴家的姐,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王秀眨了眨眼睛装傻,心里却突突直跳,手加快速度。 王卿狠狠剜了眼兄弟,没好气地道“你是木头,还是装傻啊” 王秀撇撇嘴,满脸委屈地道“大姐,哪跟哪啊这关口的,又是要做营生,又是要去州治,哪有功夫想别的事。” 王卿何等聪明,一下明白兄弟心思,感情心思挺复杂。也难怪王秀矛盾,有琴莫言确实是美人胚子,但男儿大丈夫,哪个不希望出人头地,这些日子兄弟往里忙外,她是看在眼,心疼在心里。 外人只是见到王家重新站起来,都是王秀的功劳,却不知王秀背后的辛苦,屋里的灯光,几乎亮到鸡鸣,看的她心很是难过,却没有任何办法。 王秀见王卿神色黯然,急忙放下木棍搓着手,笑道“大姐,我忽然想起来,前面还有点事,黄泥水调好了,应该能出几十斤白糖,我先过去看看。”说着话,人已经到了门口,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王卿看着王秀离去,轻轻一叹,继而又是莞尔一笑,自言自语道“这个傻小子。” 却说,李寡妇家,有琴莫言正坐在窗边织绣,李寡妇也在正操作一台纺机,“咯吱”地织着锦帛。 “大姐,你说这王大郎怎么了,这段时间打开了七窍,跟神仙附体一样。”李寡妇一边织锦,一边唠叨。 有琴莫言绣的是高山飞鹰,一针一针,似乎全身心投入其。 “大姐,大姐”李寡妇不见女儿回声,忍不住抬高嗓门,喊了两句。 “啊”有琴莫言一惊,一个不留神,绣花针偏了,刺那葱白的玉指,殷红地鲜血溢出,急忙用小嘴吸去血,不满地道“娘,你吓到人家了。” “看你那么入神,也该扎到手。”李寡妇瞪了眼女儿,要说刺绣真是精细活,决不能全神贯注的投入,要留的三分眼力在外,不然很容易被外界干扰,针伤着自己。 有琴莫言脸蛋,突然飞一层红霞,轻声道“娘,知道了。” “这丫头”李寡妇笑了笑,又叹道“要说这人可真怪,你看王家几个月前,那是连赁院子也为难,东凑西借的好为难,谢娘子头发都愁白了,转眼间人家又要开了场子。哎,不说那王大郎怎样,是王家大姐也抛头露面,要开什么铺子做掌柜,还得到何老道的鼎力相助” “娘,那不是鼎力相助,是何老道不帮也得帮,他一个老经济还嫌钱扎手啊”有琴莫言对母亲很无语,嗦个不停还说不到点子去。 李寡妇白了眼女儿,羡慕地道“你说说人家万事兴的少东主,怎么看王大郎了” 她没有注意到女儿鄙夷地眸光,男的看男的,岂不成了兔公,娘也真能想。 李寡妇没注意女儿的神态,继续道“那可是少东主啊听说沈家的钱,连赵官家也不,谁要能嫁给他,那一辈子不用愁了。” 有琴莫言真有些鄙视母亲,整天做着白日梦,有这个功夫不如多织几匹锦,把家底子办的厚实点。 “大姐,你说少东主沈官人,他和王大郎在搞些什么整天神神秘秘的,还有几个老秀才。”李寡妇虽属于消息灵通人士,但哪里知道王秀与沈默的隐秘,在沈默刻意地隐瞒下,还真没有几人知道真正内幕,连何老道也一知半解,不能不说钱是个好东西 “娘,人家做事自有道理,你整日里吓琢磨什么。”有琴莫言瞪了眼李寡妇,没个好气。 “你这丫头,整日里去找王家大姐,也没看出来”李寡妇好心很强,那可是超级富豪的小道消息,知道第一手资料,可是在七大姑八大姨那炫耀的资本。 有琴莫言惊讶地道“娘,你在说什么,看出什么了” “王大郎心天高,估摸着要跟人家去东京了,没看到王家大姐”李寡妇唠唠叨叨的。 有琴莫言一怔,绝美地脸蛋,闪过一抹愕然和慌张。 “你说这王大郎,也算是个人才,虽说不万事兴少东主,却也算是要人有人,要能耐有能耐。嗯,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陆家真没眼力,把这门好亲事给葬送了,不过陆家的那姐也太不像话了。”李寡妇说话时,眼角余光扫向女儿。 有琴莫言莫名其妙地一颤,心一片乱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阵子心烦意乱,狠狠地绣了两针,却站起身来,道“娘,有些不舒服,女儿先回房了。” “这丫头,看来是有心思。”李寡妇是过来人,看女儿神态全明白了,想到与谢氏的话,她的心思开始活了。 ... 第40章 烦扰 校稿进行的非常顺利,一二日内便可进行正字,沈默的神色也越加焦虑,但他吩咐何老道,王家对开场子有何要求,只要不要太过分,尽量帮衬一二。 王卿是要大展身手,她不顾一个女儿家,来往于家和制糖场子间,专门买了辆驴车,还真有一番大掌柜的气象,让县里人纷纷议论,多是说葛家真是瞎了眼,那么能招财进宝的媳妇,硬生生被休了,难怪儿子整日里不务正业,王家的姐是青鸾,那孙子岂能配 不过,也有很多人动了心思,有钱的美妇啊只要有点资本的书生或商人,哪个不动心啊媒婆子虽不能说络绎不绝,却也让谢氏不胜其烦。甚至,有些胆大皮厚的骚客,在场子周围逛荡,想要引起王卿的注意。 这个时代还不明清,饿死事小、失节是大的屁话暂时没有深入民间,朝廷有时也褒奖贞妇,但也绝不鼓励民妇守节,社会道德容许妇人改嫁。 王秀趁着空了一趟街,陪王卿去了场子,看了会制糖,才顺着北大街步行回家。 王秀刚回到家里,便在客厅外听到里面一阵刮噪声,刺得他耳朵翁翁直响,不用问也明白来了什么人。 “大嫂,这是怎么回事大姐无论人品还是相貌,那都是一等一的,葛家太过分了,那两个老瘴物有眼不识金镶玉。罢了,城西金家看不惯葛家胡作非为,看大姐品性端庄,想要纳为妾侍,不知意下如何” 谢氏神色尴尬,子女事让她难堪不已,做老子的不闻不问,整天在外面跑,当事的儿子和女儿整天忙里往外。这样倒也罢了,竟有几家陆续前来提亲,她一看没安什么好心,都是和葛家有龌蹉的,取葛家正室为妾,倒是报复的好手段。,可想女儿进了门的待遇 她绝不容许女儿再入虎穴,何况还是侍妾,甚至连仪式也不需要举行,当即正色道“不要再说,大姐便是终身守节,我家官人也不会让她入金家。” “大嫂,莫要犹豫,虽说是妾。” “好了,都说不同意了,还在此刮噪。”王秀实在忍不住了,大步走进客厅,看媒婆的眼神极为不善。 “看你小官人这话,老婆子是。” “好了,难道不是说东道西的媒婆子”王秀切牙一笑,目透着冰冷的寒光。 媒婆一愣,却被王秀的凶煞吓了一跳,目光闪烁地道“小官人什么话,金家也是大户人家,人家看了大姐,也是好事,总不能让大姐等着做正室吧。” 此言一出,谢氏脸色一变,再温顺贤淑的人也受不了,当即脸色一寒,道“大嫂,我王家的人,还不需要外人来说三道四,这事你不用再提。” 媒婆也知道说错了话,事是办不成了,脸色也不好看,一甩手帕,尖着嗓子道“谢娘子,你可要想清楚啊,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 王秀大袖一挥,不耐烦地道“嗦个鸟,我家大姐腰缠万贯,是将来嫁人那也是做正妻。” 媒婆鄙夷地白了眼王秀,不自然起身,向外走去,还在嘀咕“这算什么事,好心当成驴肝肺,难怪陆家不与你家结亲,真是粗鄙之人” “再不滚,老子找人叉叉你,你个老妖婆子”王秀很鄙夷这些来提亲的人,早他妈干鸟去了,放这个活生生大美人没人问津,这回好了,一个一个勤快,三天两头来提亲,还不是看了王家又发达了,连开封沈家的少东主也和他形影不离,大姐一副大掌柜的姿态。 要说取大姐也成,名当户对的只要人品不错,算是死了老婆的鳏夫也成,至少也得是个明媒正娶的正室,舔着脸来求亲还是个妾,这不是糟蹋人嘛 不要说,倒是真有几个要来娶王卿做妻的,但那些人不是出名的败家是人品低劣,图谋什么不用说了,王家绝不会把女儿再推进火坑。 媒婆被王秀吓的嗦嗦去后,谢氏无奈地摇首,道“大哥,你在做什么” 王秀笑嘻嘻地,看着从屏风后走出的王卿,姐姐脸色很不好看。也是,这等事换成和一位节烈女子,都会受不了,他撇开话题,道“娘,大姐,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看把你乐的”王卿方才实在气闷,看到自家弟弟过来,帮她出了口气,胸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倒是在娘家多日,恢复了做小娘子的习性,又掌管了财源滚滚的生意,倒也有一番自在,在夫家爽利许多。 王秀背着手,嬉笑着看着姐姐,捉摸着姐姐是真走出来了,还是强颜欢笑,道“大姐你猜” “你那点勾当,我哪知道。”王卿翻个白眼,若不是谢氏在,粉拳要去了。 姐姐似乎想开了,王秀暗自高兴,看来王卿在葛家,过的并不是舒心,也是公婆竟在她被休不闻不问,很可能推波助澜,可见平日不甚待见,丈夫又是个寻欢作乐的浪子,整日里见不到人影,成婚两年又没有子嗣,哪里有乐趣可言。 “我的书快要出了,州学那边也把名字给报备了。” “啊,真的。”王卿一高兴,竟然又扭起王秀的耳朵。 “哎呀哦,大姐,你在娘面前给我留点面子轻点。”王秀被扭得龇牙咧嘴。 谢氏看到欢快地儿女,心里那块大石头稍稍放下,露出了温馨地笑容。 “我还要出去一趟”王秀趁着王卿手软,急忙脱身落荒而逃。 他走到铴锣巷口,恰巧遇到一身戎装的邱福,急忙迎去,拱手笑道“邱大叔,你这是哪去” 邱福笑眯眯打量王秀,捋了捋鳌须,朗声道“刚从县尉司出来,顺便买些油盐回家。” 县尉司王秀想到了那位想吃天鹅肉,却没有吃到,把气撒到他身的县尉,撇了撇嘴。这种人物,他已经自动的过滤了,根本不值得让他浪费脑细胞,被邱福提醒倒是感觉一阵恼怒,被人阴了一下怪憋气的。 “你小子现在行了,何老道把霜糖,都卖到五百钱一斤了,我怎么没看出来”邱福似笑非笑地看着王秀。 “是白糖,那也是何老道赚黑心钱,和我没有关系。”王秀有些心虚地辩解,甚至有点委屈,暗骂何老道心子黑,一斤五百钱白糖,人家都以为是王家的事。但他也没当回事,什么霜糖和白糖,不过是形态和称呼不同,卖个高价是人家何老道的本事,你还不一定能把价钱抬去呢 邱福一笑了之,他才不论什么鸟霜糖白糖,能够宰一只狗,堵一锅香喷喷地狗肉,再配一壶浊酒,美味佳美酒那才叫痛快。当下,笑呵呵地道“看那奸商样,我想把他老鼠须拔下来。” “嗯。”王秀点了点头,忽然眨了眨眼,道“邱大叔,有高五哥的消息吗” ... 第41章 欠揍 邱福脸色凝重,眼角余光警惕地扫过四周,看没有人关注他们说话,压低嗓子沉声道“一直没有五哥消息,看来真的跟那帮蛮人远走他乡了,哎,总归被拿住好。” 王秀默然,不得不承认邱福说的有道理,高升跟着几个北方蛮人走了,虽说生死不知,但总好过被官府拿出给泼皮偿命强,至少还有个奔头。他从邱福神色看出对方脸色不变,并没有隐瞒什么不说,看来高升真的不知所终,隐隐地有些失落,更多的是庆幸。 “好了,他从此浪迹天涯也是好事。。”邱福摆了摆手,一副寥落的模样。 王秀笑了笑,但他的目光却向南看去,隐晦地传出一丝不友好。 首先进入他眼的,正是那尖脸薄唇丫眷,她也当先看到王秀,似乎吃了一惊,急忙附到一位身穿粉衣的女子耳边,急促地道“五姐,那不是王家的。” “王大郎,你给我站住。”那粉衣女子赫然是陆家的姐,见她双眸一瞪,不顾在大街喊了声。 王邵不免有几分无奈,他本无心,奈何多情来者正是陆家小娘子陆贞娘,他对陆家那门亲事本没有什么牵挂,并不像和陆家发生交集,却天不遂人愿,对方一而再的先找门闹事,次还没有丢够人嘛 “这位小娘子是。”王秀脸色平静,透着冷冷地笑。 “你。”陆贞娘见王秀故作不识,当真又惊又怒,厉声道“王大郎,真是卑鄙小人。” 王秀一怔,瞥了眼邱福,是有点莫名其妙,不是卑鄙从何而来 邱福直接采取漠视,目光转向一旁,盯着对面的肉摊,对摆在案台的猪肉,深情地研究每一个原子。 “这话从何说起”王邵不免眉头微蹙,心里却暗骂陆贞娘是个疯女人,要万一娶了她,可真倒了八辈子血霉。 “是因为你,张家哥哥对我不冷不热。”陆贞娘痛心疾首,眼睛闪着仇恨地怒火,恨不得咬王秀一口。 “胸大无脑。也不算大。”王邵一听,不禁大怒,他本是穿越人士,他娘地什么鸟没见过,到如今有沈默天天相随,何老道恭恭敬敬,制糖业蒸蒸日,连找他麻烦的县尉,也成了缩头乌龟,又岂能忍受陆贞娘的第二次刁蛮羞辱,要是这次认了,说不定还有第三次。 “你那情郎与你的那点勾当,干我鸟事,请吧,陆家小娘子。”王秀翻个白眼,一脸的不在乎。 “王大郎,你好大胆子,竟敢。哎呀。。” 陆贞娘听小丫眷刚说了一半话,看到王秀脸色一变,一个巴掌扇了过来,只听“啪”一声清脆地耳刮子声,小丫眷捂着脸一屁股坐在地,她大吃一惊,吓的花容失色,惊秫地退了两步。 “贱婢,你是什么低贱的东西,竟然对大爷撒泼,再敢说一句,老子我打死你。”王秀脸色突然变得狰狞,在转瞬间旋即又平静下来,轻轻笑道“不知天高地厚。” “你。王大郎,你。你敢打我的丫眷。你好大胆。”陆贞娘气的七窍生烟,在她印象,王秀是个唯唯诺诺的废物,却不想竟对丫眷下重手,一时反应不过来。此时,再看王秀的笑脸,感觉小心肝在颤悠,那是恶魔的笑容。 “我打了,你又如何”王秀目光冷峻,如毒蛇一般盯着捂脸起来的丫眷,冷冷地道“下贱的泼妇,再敢说一句,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丫眷哪里见过大世面,不过是仗着陆家欺辱王秀,哪里想到王秀强硬如斯,她到底是十几岁的女孩子,被吓的不敢出声,怯生生捂着脸躲在陆贞娘身后。 “你。” “你什么你,我和你有何干系你以为你是谁,竟然在大庭广众下对我放肆,有没有家教”王秀神情冷漠地道,口齿特别的伶俐。 陆贞娘一怔,人家说的也是啊是陆家先退的婚,她和王秀之间从那一刻,再无任何瓜葛,你好好走你的路是,非得要找人麻烦,还是第二次主动挑衅,身边一个丫眷竟出言不逊,王家今非昔了,这不欠揍嘛 邱福是知道陆家退婚的,他倒饶有兴致地在看,看看王秀下面要怎样做,这个年轻人的转变,每次都给他不小的惊喜。 “王秀,你。”陆贞娘怒视王秀,却想不出任何词语反驳,眸子里隐有恐惧之色。 她是再傻再狂,也知道王秀今非昔,如同梦幻一样的崛起,连张家也无可奈何,要真给她一巴掌,说不得还真没地方说理去,你先拦着人家找事,一个丫眷出口伤人,不许人家打一巴掌 王秀白了眼陆贞娘,他不明白这娘们怎地如此极品,你嫌贫爱富也罢了,追究白富美也行,退了这门婚事更好。但是,你在大街找事,那是太欠揍了。 他不想揍女人,更不想找事,但有时候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他有着超越时代近千年的阅历,深蕴其道理,女人没有免单的特权。 “带着你的丫眷,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的时间很宝贵,没工夫和你们磨叽。”王秀很不耐烦,他虽不愿承认这门亲事,但被人硬生生退了婚,是个爷们都不会舒坦。 陆贞娘愣住了,一双美眸盯着王秀,不知在想些什么,丫眷却怯生生拉了拉她,低声道“五姐,赶紧走吧。” “王大郎,你给我等着。”陆贞娘恨恨地剜了眼王秀,失魂落魄地走了,小丫眷仿佛逃出修罗地狱,步子那个快啊 “庸人自扰,真把自己当盘菜了。”王秀看也不看陆贞娘他们,摇了摇头。 “毕竟是个美人。”邱福撇撇嘴。 王秀愕然看了眼邱福,忽然发觉邱大叔脸色有点猥琐,不禁笑道“邱叔,我要告诉婶子去。” 邱福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瞪着王秀,沉声道“你小子敢,我非揍得你屁股开花。” 王秀打个冷战,邱福的本事他是见过,虽说是玩笑话当不得真,但那眼神也让他惊秫,灿灿笑道“出卖谁,也不能出卖邱大叔。” “这还差不多,好了,我也该出城了,有时间去招箭社练练,不要荒废了本事。”邱福笑了笑。 “邱大叔放心,我绝不荒废了骑射。”王秀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变得凝重。 “这才是汉子说的话。” “下回去,给邱大叔带只肥狗,十斤老酒。” “嗯,孺子可教啊” ... 第42章 原罪源自内心 沈默很烦躁,他几次要家仆找来何老道,却又硬生生地忍住,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内来回度步,摔了几个精致的茶杯。 尽管,以他的能力和强势,夺取王秀的成果并不是特别困难,却很难下决断,几次下了决心,仍隐隐感觉不妥。 不要说一见面的投缘,通过多日的接触,王秀渊博的学识,层出不穷新鲜观点,足以令他叹为观止,能预见王秀绝非池物,这种人物要么与之交好,成为真正的朋友,要么彻底消灭,他还无法做出抉择。 更重要的原因在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王秀抢先一步把心学正论给钟离秋品鉴,这成了他无法逾越的障碍。一旦有什么事,以钟离秋对王秀的赏识,他绝对压不住风头,最终结果可能是得不偿失。 商人,总要权衡利弊,无利甚至赔本的买卖,他绝不会做,对王秀的良好印象,也是让他左右不定重要缘由。 家仆小心翼翼进来,轻声道“外面” “不见,出去。”沈默心烦意乱,明日要送印刷铺了,他仍举棋不定,极为烦恼,又见家仆犹犹豫豫,一瞪眼,道“还有何事” “钟离先生来了。” 沈默一怔,急忙道“快快有请。” 钟离秋并没有等待,更不需名帖,在护卫的引领下,直接去了客厅,刚刚坐下茶,沈默便到了,连声歉意。 他并没有任何不瞒,更没有歉然,开门见山地道“冒昧来访,却有一事要与少东主说。” 对于钟离秋的直白,沈默显然没有心理准备,急忙道“先生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钟离秋随意地拿起杯盖,晃了晃茶水,玩味地道“心学正论何时刊印” 沈默心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道“明天能送去,先在商水印三千册,在陈州地面发行,后期的由我带回开封刊印。” 钟离秋点了点头,道“心学正论是大家之作,一旦问世,可能会引起天下士林轰动,恐怕会有小人生事,你和王秀能谨慎从事难能可贵。识之,沈家数代商人世家,你要能审时度势把握时机,与王秀走在一起,前途将不可限量。” 沈默注意到,钟离秋玩味地目光,尤其是最后的话,似乎还有未尽之言,不由地琢磨起来,钟离秋来此是为了和他说闲话笑话,钟离秋是何等人,能够主动门已是难得,门说闲话恭维他,你信反正我不信。 没有揣摩透钟离秋心思,他谨慎地道“先生说的是,学生定然谨慎从事。” “嗯。”钟离秋淡淡一笑,平静地道“我看王秀对经商还颇有心得,不知识之认为他怎么样” 沈默有些糊涂了,钟离秋天马行空,他压根拿捏不准对方想什么,不过王秀能绝境重生,大胆地拉他下水,可见对光眼光锐利,做事果断狠辣,绝对是经商的天才,当下笑道“先生说的是,王秀为人很机敏,以家徒四壁风云再起,不能不让人叹为观止。” “要不是机敏的人,早被别人啃得连骨头也不剩了。”钟离秋爽朗地一笑,意味深长地道“识之好机缘啊” 沈默笑了笑,似乎不经意地道“都是王秀的学问,学生不过是挂了个名,哪有什么机缘。” 钟离秋脸色一寒,眼射出两道锐利的光芒,沉声道“难道识之想克尽全功” 沈默被那两道冷冰冰的光芒,刺的浑身打个冷战,仿佛浑身下不着寸缕,被钟离秋看个透彻,他脸色遽然大变,急忙道“先生说笑了,学生岂是那贪心不足的人,不过是有感而发,王秀是天下才,我不如矣” “你能这样想最好。”钟离秋脸色依然冰冷,口吻更是冷峻,道“王秀是难得的人才,当年蔡相公有过而无不及,你要能鼎力相助最好,今后或许能得到天大的好处,要不能沉下心最好速速离去。” 言下之意非常明白,沈默本来是云里雾里,忽然间便拨云见日,但他有点跟不钟离秋跳跃性思维,垂首静静回味,钟离秋也不打扰,端茶自品。 很显然,钟离秋明白无误地对他警告,不能对王秀动一点心思。他很震惊,为什么钟离秋会知道他起了异样心思难道是王秀看出来的,还是四个家仆护卫出了内鬼。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别看钟离秋一介教习,也不是他能得罪起的,甚至他的父亲,沈家家主沈崇,也不敢在钟离秋面前蛮横,都要保持恭敬的态度。 如果说,不见经传的钟离秋,给商水县知县及张家等不能惹的感官,对开封那些真正的豪门高官而言,那可是有着深深地恐惧的人物。 想当年,,钟离秋如流星般地一瞬,给他们留下的是神秘,这位主出身神秘,但可是连天子也不鸟的主,最后连天子也甚为敬重,那位总领三省事的蔡相公也要礼遇有加。 “先生教训的是,学生一定谨记于心”沈默长长舒了口气,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断。 “这样最好,念由心生,随心而变,俗语说的好,树大好乘凉。”钟离秋欣慰地笑了笑。 沈默有几分尴尬,无论是谁被别人看破心思,总归是惴惴不安。 钟离秋却轻轻一叹,有几分寂落地道“可惜,可惜,可惜啊” 沈默愕然,却不知钟离秋连叫可惜是什么意思,他已打定主意,竭尽所能与王秀走在一起。数年后,钟离秋今日的感慨,他才隐约地明白一二。 王秀却跟没事一样,与邱福告别回到家,或许他真的有防备之心,却浑然不知钟离秋与沈默的谈话,他非常幸运地躲过一劫。如果,沈默执意抢夺他的成果,凭借沈家的财富,在绝对实力面前,他任何的手段都是苍白无力的,可以说是钟离秋救了他,也成全了一段传。 刚刚进门,便觉得有点不对劲,客厅传来父母的声音,当然还有马婆子特有的尖嗓子声。 他驻足听了会,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是葛家见王家重新崛起,沈默与他亲近,张家为避免打击,主动与葛家疏远,令葛家家主大为惊恐。 平日里,他儿子游手好闲,沾花惹草也算了,王卿格守妇道,侍候公婆甚为殷勤,可以说是佳的儿媳。但是,为了巴结张家,也是听了混蛋儿子的话,他们羞辱王卿,最终儿子不断坚持下,一支休书打发王卿,给王家深深地羞辱。 却不想,曾经地儿媳,宛若一位女强人,王邵又和沈默形影不离,葛家是彻底地震撼了,那纨绔子弟更是傻了眼,不敢再提把美艳的歌姬纳入门了。 这才有了马婆子再入王家大门的事,王秀理顺思路,不由地大怒,难道大姐如此不堪,不顺眼打发了,发达了再请回去,人不要脸到如此地步,极品啊 ... 第43章 王卿的心 王秀立即快步迈进客厅,脸色冰冷地道“马老婆子,闭你的鸟嘴,给我滚出去。” 王成正闭目不答,见王秀进来猛然睁开眼,谢氏却一脸紧张,急忙道“大哥,不要胡言乱语。” 马婆子见王秀进来,明显地缩了缩身子,眼闪过一丝惧色。 王秀脸色稍霁,口吻仍然非常生硬地道“葛家好大面子,说踢开踢开,说让回去回去,以为县衙是他家开的,朝廷的律法也是他家定的。” 马婆子脸色尴尬,这叫什么事啊葛家也够糊涂的,王家娘子素有贤淑名声,葛家给踢出来了真是糊涂,现在王家家境峰回路转,葛家又重新要说合,她也没脸面来,可是做人难啊挨不住沉甸甸地钱串子,人总不能跟钱作对,是吧勉为其难一趟赚几个寿衣钱。 “葛家官人也是一时糊涂,了别人的当,一时气愤才休了娘子的,今日悔恨不已。。” “够了,葛家那纨绔是混蛋不假,但那连个老不死的遭瘟货,也越活越混蛋了,我家大姐是怎么样的儿媳,全商水县是出了名的。”王秀一阵厌倦,挥了挥手道“马婆子,你也不用再说,我也没功夫跟你磨嘴皮子。”说罢,又对王成和谢氏道“爹,娘,大姐的苦还没有受够,她的屈辱还不多别看大姐整日忙碌是为了忘记,孩儿是看在眼的,难道爹娘还要把大姐推入火坑吗” 王成一怔,捻须不语,但他的脸色已出卖了他,谢氏更是悲伤不已,她是做娘的,怎能不知女儿心思,女儿脸是笑的心是苦的,只是很好地掩饰起来。 王秀冷冷地道“葛家那位谁人不知是什么货色,大姐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再回去。切,葛家打算也太好了,看我家大姐有钱了,便想好事,把别人当傻子啊” 王成听了脸色大变,他是吃过亏的,经王秀提醒立即想到,葛家有别的图谋。 谢氏似乎想到什么,脸色也冷了下来,目光再不是犹犹豫豫,反倒是充满了厌恶。 “难道还让我送你出去”王秀冷冷地盯着马婆子。 “这是怎么说的,老婆子这去给葛家回话。”马婆子见事不可为,急忙起身向外走。 王秀冷冷一笑,道“给葛家带个话,让他们死了这条心,我家大姐金贵着呢” 马婆子去后,王成才开口道“葛家实在可恨。” 王秀眨了眨眼睛,道“爹,葛家即不敢得罪咱家,又想着好事,大姐那么贤淑,打着灯笼都没地找,何况现在又是女掌柜。” 最后一句近乎玩笑,但王秀真的没把葛家放在眼里,刚才发火是看到马婆子的不悦。 谢氏带着溺爱神情剜了眼儿子,对王成细声细语道“官人,大哥说的有道理,当年咱一时不查,让大姐受了多年的欺辱,今日可得谨慎一些。” 不待王成说话,王秀笑道“娘,大姐要能开办起场子,不出数年便是女富商,天下慕名而来的士子,还能少吗” 王成听着须眉微抖,稍稍点头却没有说话,脸色很尴尬。 谢氏看了眼夫君,才弱弱地道“大哥,一个妇人整日抛头露面,总归是不好。” “娘,能有什么不好。”王秀不以为然,道“从古自今,巾帼不让须眉还少,秦代蜀川寡妇持家业,富甲天下,被始皇帝嘉奖,国朝也不禁止妇人经商,你有本事能捡钱。再说了,只要咱家营生发展起来,大姐根本不要抛头露面,坐在家数钱行了。” 王成感觉有点别扭,却找不出合适理由反驳,女子做小营生的多了,你有什么理由管 谢氏无奈地一叹,道“官人,大姐也挺喜欢营生,随她去吧。” “总会要有个归宿。”王成不忍女儿孤苦一人。 王秀笑了笑,道“爹,待大姐富甲天下时,其他的都是浮云。” 谢氏停了点头不已,眸子早落在王成身,儿子的说辞真把她打动了。 。。 校书的几位先生已经完成任务,各自领了丰厚的酬劳回家,沈默身为少东主,让别人封了这么多天的口,给的钱自然不能少,主持校书的几位先生,直接给了五十贯,其他几人每人二十五贯,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用他的话来说,这部书校正字值这个价。 晚,王卿回来,白天的事,王成和谢氏难得一句未说,他们商量好了,既然姐弟二人做大家业,那有他们去吧,王秀说的有道理,女儿有身价了还怕无人要 制作白糖的屋子内,王秀早调好了一大缸黄泥水,笑咪咪地看着王卿调糖。 “看什么看”王卿发觉王秀脸色不对,警惕地盯着他,道“秀哥儿,想有琴小娘子了” 王秀的笑立马凝固,摇头道“大姐,你的联想真丰富。” “什么联想,乱七八遭的。”王卿白了眼王秀,手的木勺,不断地把糖舀到漏斗里。 王秀看着王卿的辛苦,心下有些不忍,起身夺下木勺,道“姐,从明天开始,让小厮进来干活,你不用再干了。” “怎么”王卿一怔,瞪大眼睛道“法子没有泄露,销路那么好,怎么让别人来。” 王秀摇了摇头,笑道“大姐,一个人操劳,总归不是办法。再说,钱也赚的差不多了,算让小厮进来,他们也不能短期内摸清楚状况,等他们明白了,咱们早把钱挣到手,早去搞下个挣钱的买卖,白糖大量生产对咱家有好处。” 王卿眼前一亮,喜道“姐知道,秀哥儿不是池物,你安心出书博取功名,这些俗事交给我了。” 王秀嘿嘿一笑,道“大姐,你还不知道,葛家托马婆子来了,想收回休书。”说着话,眼睛盯住王卿。 王卿一怔,眸子里闪过一些复杂,瞬间恢复清明,那是彻底的澄清,一点杂质也不带,口吻波澜不惊,道“看样子马婆子吃了你的亏。” “难道大姐是九天玄女临凡什么事都瞒不了你。”王秀半开玩笑,眨了眨眼,一点也没有对马婆子的凶煞。 王卿伸指轻轻点王秀额头,笑道“胡言乱语,凭你那性子,没把马婆子吃了,算给她脸了。” 王秀莞尔一笑,挠了挠头,道“大姐不想便好。” 王卿反倒一笑,道“傻哥,这些日子想来想去,在哪里怎么也没家里好。” 王秀沉重地点了点头,发觉姐姐真的是想开了,他可以完全放下心,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但还有一个心思,他不知怎样去开口,犹豫着要不要说。 “秀哥儿,明个让有琴小娘子,陪你去印刷铺子。” 王秀正琢磨心思,闻言大吃一惊,差点没被王卿的“豪言壮语”吓死,瞪大眼珠子,惊道“让她去干什么” “看把你吓的,这点出息。”王卿格格一笑,剜了眼王秀。 “大姐,你好坏啊”王秀无奈地摇头,心下却生出一阵涟漪。 ... 第44章 有琴莫言的心1 王秀并不知道,他经历了一场不带刀刃的交锋,像道家大气运的观点,他的确是有气运的人。 当然,有些事情还要看他的心计和手段,如果他冒冒失失或完全相信别人,相信沈默对他会毫无顾忌地下手,这不是道德的问题,而是社会成功这遵循的法则。 当时,他拜访钟离秋的确是故意,风险与机遇并存,他只能做到那一步,其他的不是他能力所及。 幸运的是,沈默并非穷凶极恶、天性凉薄的人,钟离秋在看完书稿,立即把他看做才苗子,有心地去维护,这才有了钟离秋主动拜访沈默。 而沈默权衡利弊,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想法。一个没有任何智商的傻子,抱着一大锭黄金走在大街,你不去抢来肯又有别人抢,与其便宜别人不如自己得到。 书稿很顺利地交给了书商,在沈默的督促下,书商调集人手,进行活字组合,尽快拿出样书。当然,由万事兴分店先期支付了一百贯钱,何为被委派到场亲自监督刊印。 仅仅几天工夫,第一本样书出来了。虽说泥活字精细度不如调版印刷,但在钱的促使下,工匠们加班加点,完全出人意料,不仅超时完成书目,书页的清晰度也很高,基本满足精致版的要求。 遗憾的是几个版本的书页,都不能让王秀完全满意,精致是精致却失去了雕版木刻的韵味,沈默更对印刷铺子书页,也嗤之以鼻。 王秀也没完全放在心,要求太高是吹毛求疵,他把注意力转到敏思苦想书页,工匠们说书页用蓝皮子得了,但他却不认为简单。 一本书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书页,不仅要看着精致,而且要图案符合内容,还要给别人以高雅的感官,能让读书人第一眼落在书页,而不是书名,那这本书成功了一半。 “看是简单,实则很有学问。”王秀想了很多,却都被否定了,后世的玩意并不都能拿过来用,像他不可能制造飞机大炮一样。 王卿却白了眼王秀,笑道“你啊真是聪明人做糊涂事,怎么忘了”她没有说下去,留了个由头。 王秀一怔,喜道“忘了什么,难道大姐还有高招” “笨死你。”王卿剜了眼王秀,道“你去有琴小娘子那看看,真是笨的不可救药。” “干嘛”王秀还没有回过味,一脸的迷茫。 “好了,好了,自个去知道了,整天唠叨着书皮事真是猪脑子吃多了”王卿用看白痴的目光,狠狠地瞥了眼兄弟,摇摇头郁闷地走开。 “姐,吃猪脑补脑子好不好。”王秀一阵委屈。 没等王卿走太久,王秀正捉摸着大姐的意思,却不想房门轻轻地响了,外面传来有琴莫言清脆地声音“大姐在里面吗” 王秀一怔,疾步到了门前开门,正看见有琴莫言,一张脸蛋红扑扑地,俏生生站在门前,玉手将几张纸片摁在胸前,轻声道“哥哥在啊” “大姐刚出去”王邵一阵心慌,眨了眨眼。 有琴莫言脸蛋红红地,甜甜一笑,露出两个可爱地小酒窝,道“这么巧啊”说着话,美目扫过,又是一阵羞涩。 王邵有点诧异,小丫头平素熟捻了,哪次不是撅嘴瞪眼,嘻嘻哈哈,怎么今个改性了 “那那我”有琴莫言左右看看,犹犹豫豫。 王邵的好心被勾起来了,稍稍侧身,道“妹子有事,进来说吧,估摸着大姐一会又得来。” 有琴莫言轻咬下唇,垂首走了进去,却没有坐下,没等王秀转身过来,她便猛然转过身子,一双眸子睁的大大的,把手的几页帛纸递过去。 王秀看了看有琴莫言,疑惑地接过帛纸一看,眼前顿时一亮。 有琴莫言那双黑白分明的秀眸,如一汪剪水,洒在王秀脸,似有羞涩、似有期待,又似有不安,一双素手轻轻揉搓前襟丝带。 “这都是你的作品”王秀惊讶地抬头问道。 “作品是啊闲来没事画着玩。”有琴莫言没来由一阵慌乱,似乎是做了亏心事,眼睑垂下。 “画着玩,好啊真没有想到,实在没有想到,妹子你连这些花花套子都会画。”王秀目光又落到帛纸,一页页地翻开看。 有琴莫言闻言,脸色变了变,紧咬贝齿,一改温柔羞涩地淑女模样,一双秀眸恶狠狠地瞪着王秀,仿佛要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王秀感觉一股几近实质性的杀机,懵然抬头看去,却见有琴莫言要吃人的模样,有点搞不懂了。今个一见面温柔地让他意外,怎么说变脸变脸,不禁道“怎么了,谁惹你了” 有琴莫言瞪着王秀,恨恨地道“花花套子,花花套子,你才是花花套子。” 王秀一怔,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即赔笑道“不对,不对,我说错了,妹子设计的很好,很新,我嘴贱还不成。” 有琴莫言看了阵王秀,脸色稍齐,才说道“都在这里了,爱选哪个那个,看不的,自个烧了算了。”说着话,轻盈地转身,一扭小蛮腰快步离去。 王秀怔怔看着有琴莫言气鼓鼓地离开,想要叫住她,却看那一瞬间地转身,裙带轻飘,秀发飞扬,稍显修身的裙裾,勾画出已快要发育完全的娇躯,让他一阵痴呆,竟忘了出声。 有琴莫言满以为王秀会追出来,却哪知连出个声也没有,真是气得要回去说道说道,刚要转身却犹豫不决,毕竟女儿家面皮薄,要是真回去了,还不知如何去说。 “死秀哥儿,臭秀哥儿,叫你不知人家心意。。”她说着话,脸蛋不禁红了,只能轻轻“唾”了声,恨恨地一跺脚,向王卿的闺房走去。 从有琴莫言一进门,王卿看出了门道,试探地问道“怎么样,秀哥儿怎么说” “这个木头,竟说花花套子,气死我了。”有琴莫言气鼓鼓地,丝带可倒了大霉,如果能说话,肯定要抗议虐待非生物。 王卿莞尔一笑,她一开始给有琴莫言旁敲侧击,出书必需要好的书页,有琴莫言亦是聪慧女子,闻音而知雅意,用她那灵巧地素手,偷偷做了六七个书页图本。 既然有琴莫言送来,她便明白个十二分,能让女子心一个男子的事,这能说明什么问题,答案不言而喻。 “秀哥儿竟敢欺负你,不成,我的去找他” “得好好数落他一顿。”有琴莫言顿时眉开目笑。 王卿美目一转,很有气势地道“不行,总归要拿扫把,给他一顿好打。” “大姐别”有琴莫言脸色一变,急忙挡在王卿身前。 却说,王邵回味一阵,目光再次落在帛纸,嘴角露出会心地笑。原来,这六七张价钱不菲的帛纸,面尽是被设计的书页,有高山流水遇知音,有蓝底暗纹山河在,画底细腻,足见有琴莫言下了苦功夫。 “真的很不错,每一封书页都很有意境,都不知道挑哪个用了,小丫头,还真有心,我想么他送什么,啊哦诶。。”王秀得意地在笑,忽然鼻子一阵痒痒,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捏了捏鼻子,怪怪地道“谁骂我了,难道是陆天寿那厮不会是张启元吧,算了,还是去趟场子看看。” 得,这两伙计,躺着都枪。 ... 第45章 有琴莫言的心2 王秀想哪做哪,他立即去城北的制糖场子,一路还合计着,该扩大生产了,技术也不是能长久保密的,反正他已经走在别人前面,此时王卿却稍有犹豫。 女人嘛有时候,真的是头发长见识短,王卿够女强人的范,却仍有着小女人的不舍和优柔寡断。 当他看着十部机子满负荷工作,内院,一缸缸黄泥水,还有一筐筐的黑糖,几个工师正卖力地干活,不禁有些感触。 在几天前,黑糖脱色还在家,由王卿一人操持,现在好了,全部挪到场子里来了。 “小官人,这黄泥水子让糖脱色了,小官人真是神人,这都能想出来。”小厮陆尧笑嘻嘻地恭维,他又不是外人,正是王记杂货铺的小厮。 如今,王家重新崛起,王成也是念旧的人,王秀便把老掌柜和小厮找了回来,老掌柜继续掌管场子运行,陆尧也水涨船高,成了监工,工钱以前可是多了五六层。 “里面加料了,你以为黄泥能脱色。”王秀想打点掩护却感觉不妥,人家不是傻子,回去一实验不成了,实在没有必要,拿出来也不指望保密。 陆尧嘿嘿一笑,神神秘秘地道“小官人,别蒙我了,那几个工师都试过了,把黄泥土覆,也能把黑糖脱色,不过没有反复浇灌黄泥水效果好。” 王秀一阵无语,果然是人才在民间,只要稍加指点,人们能顺藤摸瓜,看来技术扩散预期的还要快,干干笑道“看来他们都懂了。” “看您说的,他们都是吃这碗饭的。”陆尧眼珠子一转,又道“不过,这几位对小官人都颇为佩服,也明白物以稀为贵,他们能拿到同行高倍许的工钱,还是有数的。” 王秀吃惊地看着陆尧,心下一阵狂喜,道“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厮还是人才。” “那不是小官人忙于读书,根本都不正眼看我。”陆尧有点委屈。 王秀咂咂嘴,奚落地道“这不是看你了。” 陆尧翻个白眼,表示鄙夷,也没说话。 “看来,他们明白事理,帮着咱们保密” 陆尧点头,道“他们几人都是这说法,你想,要是都传开了,他们还能拿那么高的酬劳” “好啊”王秀没想到几个工师听明白,但他还是不认为能保密太久,有钱人家还不去挣啊 不过,等到这些人开始自个干时,他已经把主要精力转到别处去了,每个行业第一次技术进步,都是很赚钱的,想了想即便有人想搞白糖,也得到明年才行,又道“这段时间,大量生产,不要计较工点,谁干的多,按照时辰给钱。” “小官人放心。”陆尧笑着道。 “你办事,我放心。”王秀看着陆尧笑了,心里想着某伟人的恶趣。 却说,有琴莫言怀着怅然若失的心,别了王卿出来,恰恰遇到了沈默,跟着一个提着篮子的家仆。 “这不是有琴小娘子吗”沈默眼前一亮,主动打招呼。 多日来,沈默几乎天天泡在王家,有琴莫言也和他熟悉了,不得不施了一礼,轻声道“沈大官人。” “小娘子这是回家” “正是。” 沈默稍加沉吟,笑道“正巧,我也正想拜访李大娘,一起走便是。” 有琴莫言美眸扫过,有几分疑惑,她娘和沈默可没有什么交集,沈默想干什么不能不说小丫头机警,从里到外透着兰心蕙质,自县尉厚着脸皮求亲,她整个人都有些变了。 “吃了几次李大娘做的菜,总需有个谢意。”沈默见有琴莫言迟疑,急忙说明原因。 “大官人客气。”有琴莫言也不便阻拦。 二人一同来到有琴家,家仆放下篮子退到外面,李寡妇却很诧异,更加激动,这是谁啊万事兴少东主,全天下少有的金主,竟能亲自来到她家里,怎能不让她受宠若惊。 有琴莫言狠狠地瞪了母亲几眼,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沏茶去了。 沈默却笑咪咪地道“多次劳烦大娘准备饭菜,在下忙于和王老弟琐事,一直未曾来感谢,今日备下些许薄礼,还望大娘笑纳。” 李寡妇瞥了眼桌案下的篮子,虽说用红绸布盖起来,但家仆拎进来时沉甸甸地,一看装着价值不菲地东西。她那颗小心脏,扑腾扑腾地跳,一双眼睛早成兔子眼了。 脸面还拉不下来,犹豫地道“大官人这是做什么,老婆子是看谢娘子忙不过来,才让大姐送些酒菜,怎能让大官人破费。” 沈默可是从京城混出来的,李寡妇的小心思岂能不知,笑道“大娘,这么说见外了,在下能在商水住下,与李大娘和有琴小娘子结识,也是冥冥的缘分,一些小东西而已,大娘要是不笑纳,可是见外了。” 乖乖,看人家少东主多会说话,出手也大方,李寡妇越看沈默越是欢喜,想到了王秀,她和谢氏的那些话,还有近日来有撮合二小的想法,不免有些怨王秀抠门。 沈默提到了自家女儿,难道说对女儿有意不可能,人家可是富可敌国,什么美女没见过,她不免兴趣斑斓,嘴却道“既然大官人说了,老婆子若是坚持,那是矫情,也罢,老婆子收下了。” 正当有琴莫言奉香茶,沈默却急忙起身接过茶,笑吟吟地道“多谢小娘子。” 有琴莫言脸蛋微赫,看也没看沈默,转身便出去了。 虽然,沈默及时收回目光,但那份恋恋不舍的神态,全落在李寡妇眼。 李寡妇心肝那个颤啊刚才的疑惑成了真是,看来沈默对女儿真的有点意思,不免又是一阵激动,要真能美梦成真,女儿这辈子是不愁了,自己也要跟着沾光。 当她怀着患得患失的心情,送走沈默,打开了篮子的红绸布,却被吓了一大跳。 “大姐,你也不小了,机会可真难得啊”李寡妇来到女儿房,不免唠叨一阵。 有琴莫言黛眉轻蹙,沈默竟送了百两官银,金银珠宝首饰十余件,还有一些镶金佩玉的饰品,这不是好事母亲话里有话,她又岂不明白,不禁道“娘,女儿还小,咱不想这事。” “不小了,还有几个月,到破瓜年华了。”李寡妇心不在焉,又道“看人家沈大官人,可是豪门公子的气派,一出手说不得也有五百金,若能攀这户人家,也是好命。” 有琴莫言明白母亲之意,心下黯然伤神,母亲虽然势利,却也为她好,怎么能出口反驳呢要是在几个月前,自然是用起了小性子,如今与王卿久了,刁蛮的性子平和许多。 她看了眼母亲,淡淡笑道“这不劳娘操心了,东京高门大户的仕女很多。” “也是。”李寡妇一怔,顿时灭了心思。也是,婚约父母之命,作为大族子弟,沈默要娶的自是东京开封府大族女,女儿算是跟了沈默,那也是侍妾啊她又不甘心。 “娘,不要多想了,女儿不是过的好好地嘛”有琴莫言莞尔一笑,一颗芳心却砰砰直跳,心思早飞了出去。 ... 第46章 能忍的张启元 经过接近一个月的细细校对,心学正论于仲夏时节刊印完毕,整整五千册由万事兴陈州分店代劳,慢慢投入陈州各县的书铺。 当然,陈州区区一州的地方,还无法消化五千本,只在境内投放两千本。 其余三千本分为两部分,五百本由沈默带回开封,其他两千五百本,散放到颍州、蔡州、亳州等地,当然还是由分店代劳了。 一切都是静悄悄地,根本没有掀起任何风浪,甚至没人关注这本书,似乎开局很不利 城隍庙东朱家酒楼,乃商水县最大的酒楼,大厨一手的鱼烩是酒楼的招牌菜。商水县本依托商水,荡荡大河沿岸,要是没有鱼羹名吃,那也太不像话了。 要说酒楼和城隍庙隔邻居,是有点那个了,但朱家老爷子不信邪,说什么跟城隍大人做邻居,能得到神仙保佑,朱家酒楼生意兴隆。 也很怪,朱家酒楼生意一直很好,仿佛应了朱家老爷子的话,有城隍大人保佑,在老爷子去世多年,朱家生意兴隆,那个火热啊 王秀给沈默介绍完,颇为感触地道“商水城内城隍庙,城外土地庙,朱家老爷子还真会看风水,城里阳宅与城隍做邻居,城外阴宅与土地做邻里。” 沈默吃吃地笑了一阵,道“朱家倒是有趣,里外两不误,都是和当官的神仙的交好。” 王秀玩味地道“秦汉之前,土地是社稷大神,城隍是大州牧守,可到了今时今日,都成了知县乡老” 似乎有所指,沈默品味王秀的无奈,淡淡笑道“官越多越是卑贱,但功名还是得要的。” 王邵低头看着桌案的佳肴,沉声道“石落深涧未闻声,难道识之兄没有其他的想法” “经商,这有什么怪的。”自从沈默去了心结,断了不良的心思,他和王秀交结之心日甚,他们之间的玩笑也越发的轻松。 “虽然陈州是大郡,知名的实也不少,但你没有任何的名声,自然不受他们重视,不然我也不会明天赶回开封。” 王秀并不以为意,他深知沈默用意,在陈州和周边军州散发书册,仅仅是部署后手,这些小地方的影响力并不大,东京开封府才是星光璀璨的地方。待书册运回开封,再利用沈家影响打通层士人,自而下循序渐进,正所谓慢工出细活,要的不是一鸣惊人,而是步步为营、恰当好处,有时候稳扎稳打一鸣惊人来的实在。 可以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需要沉下心参加秋闱,下面看沈默的运作了 “来,在下竟敬识之兄一杯,你我合作愉快。”王秀端起了酒杯。 沈默笑咪咪地,端起杯子,道“请。” 二人一饮而尽,在王秀斟酒时,沈默道“这次秋闱,老弟有多大把握” “一层没有。”王秀放下酒壶,拿起筷子加了一块肉,慢慢放到嘴里嚼。 沈默嘿嘿一笑,玩味地道“那是胸有成竹了。” 王秀没有回答,他嘴里还忙着呢,顾不说话。 “也是,既然得到钟离先生的赏识,他要能指点你一二,老弟前途不可限量。”沈默有些艳羡。 王秀不免有点诧异,他知道钟离秋的能耐,连知县和张大善人也不敢轻易撂虎须。不过,他也仅限于知道这些,对于商水甚至陈州来说,年约四旬的钟离秋很神秘,从沈默平素话,他隐约明白却不敢肯定。 不禁好地问道“钟离先生好大来头,却不知他的真正来历,识之兄给我说说” 沈默撇撇嘴,一副牙疼的模样,小声道“先生并没有太大名气,不过却和公相是忘年交,与当今天子也有几分交集,公相的茶引、大钱诸般法度改良,无不出自先生之手。。数年前也不知有什么变故,他离开开封隐居商水县。” 经过沈默足足一刻钟的讲解,王秀这才明白钟离秋好大的来头,与当今天子赵佶、权相蔡京有牵连,恐怕其干系,连沈默也知之不详,表象已非常复杂,内情便不足与外人道了,更何况钟离秋竟然是茶引和钱法的推动人,让他十分吃惊。 至少,他看出三个纠结处,钟离秋与赵佶是何关系,既然是新法的核心人物却为何要离开,又为何甘心在商水半隐,这都是耐人寻味的地方,如同老酒越品越有滋味。 “老弟,别多想了,这些真正内幕外人是不可能明白的”沈默不太想谈论钟离秋,话题一转,笑吟吟地道“你好生参加秋闱,等你发解东京之时,恐怕已名扬天下了” “区区一本心学正论,识之兄要是止步于此,那罢了。”王秀心念一动,脱口而去,似乎满不在意。 还有好东西啊沈默神色一动,正要说话,却听屏风外一个声音传来,道“里面可是沈官人,在下商水张启元,不知沈官人可否赏脸一见。” 沈默一怔,目光转向王秀,一脸地玩味笑容,似乎在征求意见,他可是客人啊 王秀仿佛没看到沈默的笑,轻描淡写地道“既然求见你,识之兄自便。”话说的声音不仅大,还把赏脸改成了求见。 话说,赏脸一见不过是客套话,稍带些身份差距,求见可两码事了,是标准的下尊卑关系,算是打打张启元的脸面。 沈默做作地捂着半张脸,笑道“牙疼。” 王秀呵呵一笑,轻声道“好了,识之兄是谦谦君子,见不见不要别人久候。” 这不骂人嘛外面听得清楚地,沈默嘴角一抽,摇了摇头,道“原来是张大善人家的大郎,请。” 王秀忍俊不已,暗骂沈默也是个混蛋,有这样玩人的嘛明显站的位置和张山并肩,去招呼张启元,大郎一词跟呼晚辈无异,绝对给了张启元极大难堪。 他心里有数,这是沈默向他表明态度,与他交好之心不变,他们是哥们。 张启元一身白色长衫,束发高冠,打扮的颇有几分君子风度,但他的眼角深处,隐有狠戾的恨意,沈默的傲慢给他的羞辱,让他孤傲地心受到极大羞辱。 “在下,见过沈官人,冒昧打扰,还望见谅。”虽是心里恨不得宰了沈默,但他脸依然平静如斯,举止彬彬有礼,颇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沈默的眼,甚至闪过一丝欣赏的光芒,但他还是矜持地坐着,笑咪咪地道“既来是客,多个人吃杯水酒。”转脸望着王秀,又道“老弟不介意吧” 简直是在羞辱人,当面打脸,饶是张启元能伪装的人,脸也明显闪过一丝怒容,但他还是瞬间恢复笑容。 王秀也不能不佩服,更加心生戒备,沈默给这厮那么大的难堪,他竟能忍下来,张启元不简单啊他慢慢站起身,做了个请字,笑道“张兄能来,在下岂敢介意。” 他今天所处的层次不同往日,已经不用躲避张家,但也不想撕破那层纸,太没意思了,没有压倒性实力前,他也不想多事让人说闲话。 张启元温尔雅地一笑,拱手道“既然偶遇,这顿在下来请便是。” 王秀的笑显得非常真诚,道“这,怎么好意思,张兄能来是给面皮。” “我和沈官人初次相见,这个东主自然要做。”张启元再次客套一声,在沈默面前显得大方。 沈默一怔,嘴角翘,端起酒杯慢慢抿了口,饶有兴致地看二人演戏。 “既然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了。”王秀显得很无奈,高声来了句“酒博士何在” “来了。”一身皂衣,白濡袜、方口鞋的酒博士,一脸恭敬地进来。 ... 第47章 张启元的巴结 王秀露出狡黠地笑,对那酒博士道“既然是张官人请客,哪能吃残羹剩饭呢你去知会掌柜一声,把商水名吃尽数来,可别少了商水的五鱼烩。” 酒博士瞥了眼张启元,不见对方开口,立即蹬鼻子脸,笑咪咪地道“官人稍后,小的先给您哪种酒” “那些算了,把你店里的五十年窖藏商阳浊酒,个两坛子行了。”王秀说的轻松无。 酒博士吸了口凉气,五十年窖藏商阳浊酒,有没有搞错,这可不是随意对外买卖的,他可做不了主。 张启元嘴角猛抽,心下暗骂王秀混蛋、卑鄙小人,这不是害人嘛当着沈默的面用刀子捅他。商水五鱼烩也罢了,那些好酒好菜也行,花不了几贯钱,五十年窖藏商阳浊酒,那可是朱家老太爷在世时的窖酒,虽说当年是每年都窖藏,但存货却不甚多,毕竟物以稀为贵,这玩意贵贵在少而精。 不要说他了,是张山也没喝几次,每次都是花费很大代价,便是因朱家酒楼的名酒,连张家虽然也垂涎三尺,但也不敢轻易撩虎须。 “官人,一斤便是万钱。”酒博士咽了口唾液,有点不敢相信,他是听说王家小官人制糖,王家重新崛起,但毕竟时日很短,白糖数百钱一斤,又能卖几个钱 沈默饶有意味地在看,冷不防地问道“五十年窖藏商阳浊酒,倒是没听说过。” 酒博士见沈默开口,他可是知道这位,绝对是有实力的大主顾,立即介绍道“沈大官人有所不知,此酒乃太公时窖藏,每年封三十大坛,不多也不少,自太公驾鹤西去那年,吩咐朱家东主启封,每年售二十余坛,入口绵长,回味无穷,后劲十足,人间佳品。” “五十年,年年有货,算是丰乐楼、白矾楼也不过如此,真想不到商水县竟有如此窖藏美酒。”沈默脸色惊诧,似乎非常感兴趣,又道“不对啊年二十余坛,那岂不是说有超过五十年的佳酿,这可是人间少有的佳酿,如果能品几壶,我不枉此行啊” 如果说品尝佳酿还说得过去,是给了朱家酒楼面子,那不枉此行四个字,却充满了玩味。试问,沈默来商水是为了什么,有什么能名满士林,博取功名更能吸引人的 王秀心知肚明,有感沈默的好意,报以淡淡地微笑,道“那要最高年限的得了。。哎,还是算了,张兄请客,断不能过份破费。” 在酒博士怪异的目光,张启元脸色依旧笑容可掬,但心下恨的几乎要暴起杀人,明显是在讹他,算算六七十年的陈酿,这要多少钱啊沈默的身份放在那里,他不敢去忌恨,怨恨全落在王秀身。 王秀眼闪过一丝厉色,张家侵吞王家家业,不能说是不死不休,但绝对是深仇大恨,他根本没想过揭过去。 “老弟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佳酿难得,错过去太可惜。算了,这顿我来请。”沈默似乎不甘心地道。 “使不得,使不得,有在下这个地主,哪能让沈官人破费。”张启元一惊,他知道沈默自来商水,也是给了知县一个面子,吃了一会请,其他那些大户想要搭万事兴这条大船,哪个不是拼命地巴结,沈默却佯佯不睬,整日里泡在王家,要么是和钟离秋在一起,好机会岂能放过。 沈默摇了摇头,淡淡笑道“能和二位俊杰结识,区区臊铜又算得了什么。”他年纪也不算大,但久居位,说话办事难免有俯视的矜持。 张启元闻言大喜,沈默言下有欣赏之意,虽说对方把王秀带,让他很不爽,但人家是奔王秀而来,连日来不知做些什么,打听来打听去没个着落。他认为王秀又捣鼓出新鲜的玩意,吸引逐利的沈家少主,几天前才知道原来是要出一本书。 对此,他颇为不屑,王秀又能有何德何能,学问到了出书的地步,这不太扯淡了他有选择性地回避,既然有机会结交沈默,又岂能浪费大好机会,要能好点沈默攀交情,逐步加深好感,日后仕途沈家绝对是一大助力。 一句话,沈默值的花大代价结交 “沈官人哪里话,在下才疏学浅,岂敢担当俊杰。”张启元兴奋地嘴角抽缩,道“在下虽一介寒士,却也算商水资人家,既是地主,岂能不尽地主之谊。” 看着沈默的恶趣,又看张启元的刻意巴结,王秀一阵倒胃口。说虚伪也罢,说造作也行,张启元在商水时刻为自己打造温尔雅的君子风范,何曾见过如此摇尾乞怜的嘴脸,心下生出几分感触,无论是钱还是权,超过了界限,便让人拥有无限的魔力,让别人放下矜持去巴结。 张启元摇尾乞怜,希望能巴结沈家,他又何尝不是另种方式的借力,借着沈家力量破局 王秀心里有些沉重,不过转念一想,他有和沈默等价交换的资本,能拿出让沈默维持友谊的东西。 从一开始,他们是平等的,张启元又能拿出什么钱,沈家的钱还少权,区区一个商水县,连知县也要对沈默礼遇三分,张家有这份权柄吗前途,还是算了吧,张启元即便进士及第,也得一步步来,算能成为两府执政,又能怎样,能把沈家这庞然大物怎样 沈默又何尝不是为了未来的利益,与他平等相交想通这一层,他心下豁然开朗,脸笑容更加平淡,道“识之兄,既然张家兄有意,还是不要推辞了。” 既然对方打肿脸充胖子,那成全他。 沈默玩味地笑着,眼神像看一条看家狗,朗声道“也罢,老弟的话我又岂敢不从,让张老弟破费了。” 一句张老弟,让张启元三万六千个毛孔全开,浑身那个舒畅啊大感有颜面,立即浅笑道“谈何破费。”转首端起面孔,对酒博士道“快去,给你家掌柜说,不要五十年陈酿,要六十年的一坛珍品。” 酒博士鄙夷张启元嘴脸,脸却挂着招牌式地微笑,道“官人,六十年之,连掌柜也做不了主。” 张启元一怔,暗道怎么忘了这茬,五十年浊酒只要给够钱,掌柜有权两斤,六十年的还真没听说在酒楼喝的。 王秀恶趣地一笑,对沈默道“要不先一大坛五十年的,待掌柜回禀后,再佳酿。” 沈默玩味地看了看王秀,很配合地道“也好。” 一大坛子,足有五十斤,你以为是喝水啊张启元脸都绿了。 王秀压根不看张启元脸色,对那酒博士道“还不快去,驳了张兄面子,你能担待得起。” ... 第48章 揍葛初阳 酒博士多机灵的人,这种斗气的场面见多了,一点猫腻在他眼还不是心知肚明,立即吆喝一声赶紧出去,又是一群赌气的冤大头有钱没地花,这酒钱不赚白不赚。 王秀转手看着张启元,嘿嘿一笑,正要说点什么,却不想屏风外“碰”地一声,传来一声嚣张地吼叫“你这贼厮鸟,没长眼睛啊竟敢撞大爷。” 沈默眼睑紧缩,脸色不太好看,他虽是大族嫡传子弟,但在开封却很低调,没想到在畿外州县,遇到猖狂之徒。 王秀面有鄙夷之色,这个声音他绝不会忘记,对他而言要张启元更加可恨。 张启元的脸色颇为古怪,下意识地看了眼王秀,却没有说话,反倒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不长眼的东西,竟敢碰本大爷,你看。” “葛大官人恕罪、恕罪,小的每张眼睛,大官人海涵。” “狗屁,老子还跟你较真了。” “葛大官人,里面还有客人点酒,小的要去拿,还望大官人见谅。” 王秀一听,吸了口凉气,暗道这酒博士真他娘地人才,会搞祸水东移的勾当。 “你这厮敢拿客人压我,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还敢给你撑腰,莫不是张大善人” 张启元脸色尴尬,心里那个恨啊那只会寻花问柳的浪货,竟敢拿他爹出来说事,日后定让这厮好看。 正当张启元郁闷不已时,一个身如麻杆,眼有黑晕的蓝衣年轻人绕过屏风,出现在三人面前。 “是他们哦,张老弟在此”那人扫了眼王秀,脸色一变,又看到张启元,脸色更不好看。 沈默不想有人擅自闯入,他是什么身份,竟在吃酒时被人扰了兴趣,脸色当即不好看。 张启元急忙起身,拱手道“原来是会春兄。” 那人呵呵一笑,拱手道“这酒博士混账,我当是哪位在这里吃酒,原来是张老弟,没事,没事。”说着话,看也不看沈默,目光转向王秀,笑道“原来是秀哥儿。” 王秀脸色一变,阴沉沉地道“葛大官人,秀哥儿也是你叫的” 原来,来者正是王卿的前夫,葛家的大公子葛初阳,这厮相貌倒是周正,却一脸的酒色邪气,让人心生厌恶。 葛初阳并不以为意,呵呵笑道“秀哥儿有了几个钱,脾气见长,竟然把马婆子给骂了回来。算了,我也不和你计较,今个恰巧遇到正好和你说说,我正要收回休书,我那浑家也该回去了,整日里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 王秀一怔,睁大眼睛像是看西洋景,他见过恶的人,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识像的人,搞的天下他说了算,想干什么什么。好啊你一纸休书把大姐给休了,这回倒好,看到王家重新崛起,王卿身价倍增,又想了好事。 你想也想了,做也做了,人之常情,但当着人家兄弟的面跟没事一样,说什么收回休书,管大姐在外抛头露面,以为县衙是他开的,王卿是他手的玩物,说扔了扔了,说收回去收回去,没见过这么的活宝。 不要说沈默瞪大眼睛,嘴角不停抽缩,连张启元也紧蹙眉头,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模样。 葛初阳见三人陷入沉默,也不以为意,对于沈默他是不知道,也没放在心里,充其量是一富家子弟,张启元是什么货色,他心知肚明,他之所以休妻也有张启元在里面推波助澜,这是陆天寿找他时隐约透露的,王家要倒了,他自然不会留王家女儿,以免王家求门借钱。 王秀嘛,他压根没看在眼里,虽说这几个月,王家重新崛起,王秀捣鼓新鲜事物,被很多人谈论,但又能怎样王家重新崛起不假,却仍然无法与葛家相,重新收回他家女儿,是给王家面子,至少在他看来是。 王秀蹙了蹙眉头,实在不想跟这纨绔子弟说话,淡淡地道“张兄,你不会是连葛大官人也请了吧” 张启元一怔,目光扫过沈默,却见沈默脸色很不好看,心咯噔一下,自己极力放下身段,是想讨好沈默,葛初阳这厮的出现,开场把沈默得罪了。 王秀的话蕴含险恶用心,什么叫我请葛初阳,这不是让沈默误会他嘛当即皮笑肉不笑道“葛兄,这是约了朋友来吃酒” 葛初阳一点自觉性也没有,他也不怕张启元,毕竟他三叔在县衙当押司,道“老弟又不请我,我自然自己来吃酒。” 张启元一阵暴汗,暗骂葛初阳混蛋,搞的和他关系挺熟的,这不是在沈默面前添堵嘛。 “好好一顿饭,总是有苍蝇飞来飞去。”王秀叹了口气,端起杯子,道“敬你一杯。” 沈默呵呵一笑,端杯道“有时候,真的很烦啊” 张启元心下一凛,他能在学子脱颖而出,成为商水县少有几个青年俊杰,被称为能取得贡举人身份的人,亦是聪明之辈,又岂能听不出王秀暗自讥讽他,沈默对葛初阳的冒失颇有微词,他不禁大为恼怒,真想一脚踢死葛初阳。 正在这时,酒博士倒是回来了,盘子里拖着两瓶酒,散发着浓郁的酒香,笑嘻嘻地道“三位久候,酒来了。” 葛初阳抽了抽鼻子,眼前一亮,喜道“五十年老酒,张老弟,你也太不地道了,今个请客竟也不叫我。” 张启元一阵恼怒,暗骂葛初阳混蛋,这不是没事找事嘛但葛家也是商水有实力的大族,他还不好遽然翻脸,干笑道“下次,下次一定请。” 人家说的很明白了,葛初阳却没有自觉,五十年窖藏的商水浊酒,可不是说喝酒能喝到的,两瓶子可是要六万钱啊他灿灿笑道“何必下次,正要遇到我这小舅子,咱们凑成一桌算了。” 张启元的脸当即绿了,暗骂他娘地有完没完,给脸不要脸,若不是要维持形象,早一巴掌过去了。 王秀听小舅子三个字,当即火了,霍地站起身,指着葛初阳,厉声道“葛初阳,你与和我家大姐早没有任何干系,注意你的言辞。” 葛初阳见王秀发火,倒是傲然一笑,道“小舅子,不要以为你家又有点钱,要知道我家三叔可是押司,我要我那浑家滚,她得滚,要她回来得乖乖回来。” 面对猖狂的葛初阳,王秀大怒,直接抢一步,在对方没来得及反应前,“啪啪”给了两耳瓜子。 “你你,你敢打我你,我,我三叔你押司。。”葛初阳反应不及,一下子撞到了酒博士。 “啪。”两斤装在瓷壶里,价值六万钱的浊酒报销了,酒博士吓的脸色苍白。 “怎么,老子今天还真要教训你,让你知道不是什么人,你都能得罪的。”王秀脸色很难看,目光如利剑一般。 ... 第49章 打了也白打 “反了,反了,你这窝囊废竟敢打我哎呀,你又”葛初阳是被酒色掏空身子的人,哪里是王秀的对手,嘴硬在关键时候要吃亏的。 王秀心里恨透了葛初阳,又狠狠给了对方几个耳光,才觉得胸闷气散了些。 葛初阳可发疯了,他虽然心里害怕,但嘴却一点也不退让,嚷着跟王秀没完,连张启元也鄙夷不已,暗骂葛初阳是商水第一窝囊废。 沈默是个唯恐天不乱的主,一看打架倒是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观看,那几万钱的酒没放在他眼里,他什么好久没见过,在乎几万钱的酒图个新罢了。 张启元心里那个苦啊好容易打听到沈默在吃酒,没有带随从眼巴巴赶过来套近乎,被葛初阳这傻子搅了,他恨不得也去给这厮几巴掌。 葛初阳退出了屏风,但他的呼声,引来一些二楼的食客,纷纷指指点点。 “这不是王家的大郎嘛,近日来风头正盛。” “他敢打葛初阳,要知道葛三可是户房押司啊” “狗屁押司,没听说万事兴少东主吗王大郎是有了大靠山,害怕什么狗屁押司。” “不过,在酒肆殴打人,也说不过去。” “狗屁,葛初阳还算是人,整日里花天酒地,标准的败家子,王家大姐这么贤惠的女子,说休给休了。” “我听说葛家又反悔了,马婆子被王家给骂出来了。” “活该,人家翻身了,王家小娘子掌管了大生意,他这厮和两个老厌物要想好事了。” 听着食客地议论,葛初阳的脸都丢尽了,再怎么说他也是有身份的人,被王秀拽着打脸,今后还怎么去勾栏瓦子,是青哥也会笑他无能的。 “好了,好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张启元不得不出来劝阻,你王秀和沈默交好在商水县不怕,他个可不行,葛初阳要是被打残了,他绝对脱不了麻烦。 “王大郎,你要再敢打我,我与你王家没完。”有了张启元劝阻分开了王秀,葛初阳胆子壮了些。 王秀冷冷一笑,目光如同刀俎,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打我家大姐的主意,只要你敢他进我家大门,我把你扔进商水喂鱼。” “原来,葛初阳真要缠着王家娘子,真不要脸。” “切,我说对了吧,不是贪图人家的钱。” “最近王家的白糖,是挺挣钱的,没看到何老道嘴都合不。” 又是一阵议论,却在一声“住手”下,众人停了下来,隔了五个阁间的屏风处,押司葛三和县尉走了出来,那个脸阴的像屎顶了腚门子,两颗牛蛋眼提溜咕噜乱转。 张启元见状,急忙拱手道“在下见过县尉,葛押司。”无论如何,大庭广众下,他依然是风度翩翩、温尔雅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葛初阳眼前一亮,急忙喊道“三叔,王秀这厮竟敢羞辱你” “你住口。”葛三瞪了眼侄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但终究是葛家人,他不能不管不问。 县尉冷眼看着王秀,气不打一处来,水灵灵的有琴小娘子,那可是绝对的美人胚子,竟然拒绝了他,令他恼怒非常。有琴莫言与王秀走的很近,他认定李寡妇拒婚必是因为王秀,这才暗不让王秀参加解试,哪想到人家王秀根本不甩商水县,直接从州里搞到关系取了名额,让他大为光火,太丢面子了。 因有沈默在商水,连知县也去拜会,他断不敢再用龌龊心思,但不代表他会鸟王秀,咋看之下更加恼怒不已。 王秀对这位人面兽心、精虫脑的县尉,实在是不感冒,压根不去理会那恶毒的眼光。 葛三冷冷地道“王大郎你好大胆子,不要以为有了两个小钱,敢当众行凶羞辱人。” 王秀莞尔一笑,到底是老胥吏,端地毒辣无,说话间要把他绕进去,安了个当街行凶的罪名,一旦坐实了,恐怕要受牢狱之灾。很可惜,今个他还真不怕了,不要说他结交权贵,狐假虎威,他和沈默还真是合作加好友的关系,无论如何,沈默都不会坐视不理,这是学以致用的好处。 “押司,我们在里面好好吃饭,谁料到葛家官人竟闯了进来大呼小叫,出言羞辱我的朋友,是不是”王秀转手看着张启元。 葛三一怔,目光转向张启元,连县尉也挑了挑眉头。 张启元心里那个恨啊王秀明显逼迫他做出抉择,要不是沈默在后面,他几乎要暴走,好不容易压下胸怒火,平静地道“会春兄,的确稍失风度。” 葛三算明白了,侄子本是花花大少,你休了人家老姐,还眼巴巴跑过去讨没趣,这不是找打嘛换成了他直接废了你这厮。 县尉眼珠子一转,皮笑肉不笑地道“贤侄,这是你的不对了,去讨杯酒喝算了,怎么也不能先动手打人啊” 葛三一听,眼前一亮,暗道到底是搞刑狱治安的,话说起来是不一样,话里有话啊一个先字,逼迫王秀主动出来说话。 “是,是王秀这厮,他先动手打人”葛初阳大呼小叫的 张启元不动声色,他没有义务为王秀辩解,要不看在沈默面,恐怕他还要落井下石。 王秀毫无惧色,道“羞辱我的朋友,羞辱我家大姐,羞辱我,两记耳光算是轻的。” 县尉冷冷一笑,怕你不承认,既然承认了一切好办了,这次犯到他手里,明的不行还有阴的。 葛三阴森森地笑道“好啊为了几句话,竟然动手打人,难道你是这样读圣贤书吗” “难道圣人云打了左脸伸出右脸乎”王秀压根不在乎葛三,反倒是玩笑起来。 张启元心里那个恨啊正在捉摸着,要不要给王秀说句话,也好巴结里面的沈默,在他看来,王秀是狐假虎威,完全仗着沈默这棵大树。很可惜,从一开始他定位错了,错的很离谱,应该是沈默慧眼识珠,主动投资王秀才对,那一刻起王秀已经具备和他对抗的资本。 随着旁人一阵大笑,葛三脸色一变,指着王秀怒道“你。。你不要以为你有” “有什么押司大人。”沈默从屏风后慢慢走了出来,一脸温尔雅的笑容。 县尉正在得意,却见沈默出来,脸色顿时一变,他有幸随知县宴请过沈默,也那一次,印象颇为深刻,连知县大人也巴结的人,他又岂能不印象深刻。 此时,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王秀多与沈默一道,早应该想到这一层,得罪了这位少东主,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你是何人,竟在此刮噪”葛三却不认识沈默,难怪,以他的身份连巴结的资格也没有,更何况沈默在商水县,几乎拒绝一切不必要的应酬,自然没几个人认识。 此言一出,县尉、张启元的脸都绿了,尤其是那县尉,恨不得给葛三一耳刮子。 “在下,不过是王秀王老弟的好友,听见有人诬陷他,自然要出来说话。”沈默神色平淡,目光却很不善。 “看开你也动了手”葛三目光阴毒,盘算着来个一打尽,好好杀杀王家锐气,县尉还未开口,他便大声呵斥。 王秀嘴角微抽,古怪地看了看沈默,没有做声。 张启元慢慢背过脸去,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模样,县尉脸色转瞬变了几变,嘴唇都抖了。 ... 第50章 有琴莫言的气 “这不是沈官人嘛。”县尉最先反应过来,一脸的恭维。 葛三一怔,他是老胥吏出身,立即明白过来,眼前这位英俊年轻人是万事兴少东主,连知县也得小心对待的主,顿时脸色一变,恨不得给侄子两耳瓜子,你得罪谁不行,非得惹这位爷不可。 “在下与二位老弟吃酒,这位、这位叫什么来着,哦,葛什么的不请自来,又口出狂言,打破了数十年陈酿,我不明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商水县治安怎么如此差,连吃杯酒也有人作乱。”沈默淡淡地道,隐隐透着位者的骄横。 县尉老脸一红,这可是说到他管辖的治安,要是传到知县耳那可大大地不妙,知县可是有弹劾县官员的权力,一旦惊动了知州,不要说前程了,能保住官位不错了。 葛三急忙拱手道“是在下侄儿不懂事,还望沈官人海涵。”虽说葛初阳挨了打,但有沈默横插一棒子,你是再有理也是白搭了,胳膊能拧过大腿吗笑话,赶紧认输走人,别到时候赔得更大。 葛初阳还没意识到严重性,一瞪眼道“叔父,是王大郎动手打人,怎地。” “住口。”葛三大惊,瞪了眼葛初阳,急忙厉声拦阻,吼道“你这个游手好闲的畜生,平素让你多读书,不要惹是生非,也不知大哥怎么管束的你,给我滚回去领打。” 说着,又向沈默恭维地笑道“沈官人息怒,在下这侄子,被我家大哥娇生惯养宠坏了,不到之处还望见谅。” 沈默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道“我是无妨,他得罪的是今个的东主张老弟。” 王秀不禁吸了口凉气,暗道沈默玩的可真高,看是把他降到陪客地位,显得不是那么重要,却把矛盾退到张启元身,算他动手打人,也不过是看不惯做东的张启元被羞辱,或是受了别人指使。 嗯,让他们狗咬狗,这招端地是高明。 张启元脸色那个难看,像屎顶着腚门子,不得不强颜欢笑,张嘴去解释。 搞了半天,是葛初阳没事找事,人家沈大少何许人,连知县大人也要恭敬三分的人物,你一个花花公子,竟敢没脸没皮地区呱躁寻事,人家没把你打残废送官好了,你还敢在县尉面前颠倒是非。 葛初阳也意识到人活了,他吓的跟孬种一样,颤抖抖不敢说话,葛三也一脸惊慌,不知如何是好,张启元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真不是个味。 半天,县尉才说道“原来如此,沈押司,这可是令侄的不对了。” “老兄说的是,在下定然好生管教。”葛三有些惶恐。 王秀不想把事惹得太过,毕竟父母还在商水,于是笑道“识之兄,要不换个地方接着喝。” 酒肆掌柜已经来,万事兴少东主来吃酒,这可是打招牌的好机会,岂容错过,立即道“大郎,这桌酒当我请了,何必要换地方。”他是何许人,自然看出沈默对王秀的态度,直接向王秀问话。 王秀看了眼沈默,眉头一挑,没有说话。 沈默却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客随主便,一切听从老弟安排。” 在场人一惊,王秀竟被沈默这么看重,看来这小子真是咸鱼翻身了县尉、葛三甚至张启元,心里都不是个味。曾几何时,在他们眼,王秀不过是随意拿捏,甚至提不起兴趣的小卒子,短短几个月,已成长到他们需要重视的程度。 王秀撇撇嘴,轻松地道“那换个雅间,反正又不用我掏钱。” 掌柜大喜,立即道“马,马,立即得,给我五十年陈酿。” 葛初阳一脸麻木,他虽是纨绔子弟,却也明白自己得罪了谁。这不,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估摸着明个连勾栏里也会传,葛家大少被人生生刮了耳光,连委屈也不敢说,还是赶紧跑路吧 县尉和葛三也是后怕不已,幸亏王秀没有使坏,要真的多说几句,沈默还不知要怎样发飙,知县那里可有苦头吃了。 这场酒吃的,好生尽兴,到最后连张启元也忘乎所以,仿佛张家与王家是世交,二人是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伙伴,许诺把北大街一个地面不错的铺子,低价卖给王家。 好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又不是生死大仇,张家做事虽是卑鄙无耻,但那是好地面,拿下王家铺子,能连同其他两间铺子,形成三加三大于三的优势,换成他也会竭尽全力,不过是手段不同罢了。 再说,他还没有和张家彻底翻脸的资本,张启元妥协了,他正好借着梯子下来,虽说不算一笑泯恩仇,也算是权宜之计,没实力时嚷嚷着报仇那是蠢材,有实力时也要看看利弊,他自然是满面笑容地答应,结果是皆大欢喜。 王秀并没有意识到,从作出这个决定开始,他的人生注定以这种方式开始,不能说热血沸腾,大杀四方也不能说窝窝囊囊,迁迁,人生是如此,过刚易折。是敌人永远是敌人,但敌人之间也有暂时合作的机会,一个理智的人,利益永远把排在第一位,不是吗 只有感情和利益均衡,才能笑的最久,甚至活的最长。 午后,尽欢而散,王秀一个人唱着小曲,摇摇晃晃地往家里走,刚到家门口便看到有琴莫言,正在那里来回走动,一身翠绿色的衣裙,配着玩着的高鬓,让他愣了一愣。 “哥哥,怎么现在才回来,看你一身酒味。” 有琴莫言见王秀弯弯斜斜地走来,开始还是放心砰砰地乱跳。快要解试了,王秀几天里要去州治,她向趁机把绣成的手帕私下给王秀。 却不想她来了两趟,都不见王秀,心里没个着落,索性在外面逛荡,却不想王秀喝的醉醺醺,把她的好心情全给搅黄了,黛眉微蹙,用香帕虚掩小巧地瑶鼻,对王秀怒目而视。 王秀呵呵一声,道“这不马要出书了,一时高兴,多吃了两杯,你也知道,苦哈哈地小媳妇,快要熬成婆了。” “不能少吃点,你们这些臭男人,没事尽往酒肆跑。”有琴莫言撇了撇小嘴,一副我还不知道你那点鬼心事模样。 王秀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笑道“你在这转悠干嘛”又低声嘀咕一句“臭男人,你今后不也得让臭男人搂。” 有琴莫言那张绝色秀美的脸蛋,腾地一下红了,仿佛被踩了尾巴的小狐狸,狠狠地瞪了眼王秀,忿忿道“在这玩行不行。”说着,转身直奔门里。 一时间,王秀没有回过味来,不禁绕了绕头,自言自语道“今个我没惹她啊怎么说翻脸翻脸。” 回到家,第一个碰到谢氏,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谢氏用手帕扇了几下,蹙着眉头道“大哥,怎么吃的那么多酒,刚才有琴小娘子跑过去,像是找大姐去了。” 王秀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揣摩着有琴莫言咋了,离更年期还早着呢 ... 第51章 经营之道 后院,朴素却不失婉约的王卿闺房,善解人意的王卿正在刺绣,却见有琴莫言气鼓鼓地进来,不用问,定然是和王秀又生了闲气,不禁暗笑这对小冤家。 兄弟吧看是大大咧咧的,才智敏捷又神神秘秘,偏得对儿女私情,似乎一窍不通,那么明显的暗示,他竟然还没一点表示,在她看来还不趁去州治前,把婚事给定了。 可如今,兄弟是家里的顶梁柱,连爹爹有事也与他商量,没有他自己开口,还真得拖下去,难为人啊 她不得不放下活计,好歹把有琴莫言说的笑了,才送有琴莫言出去,恰巧王秀过来。 有琴莫言小脸一变,龇牙咧嘴,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看的王卿想笑。 王秀一见有琴莫言模样,有点牙疼的感觉,急忙收回目光,笑着说道“大姐,有点事找你。” 有琴莫言一听,那张有些恐怖的脸蛋,顿时恢复了俏丽,看也不看王秀,转首对王卿道“大姐,我先去了,省得娘担心。” 这话说的精巧,无论王秀有心留还是不留,都无话可说。 王卿含笑摇头,道“行了,我的小娘子,你放心,我来敲打这榆木疙瘩。” 有琴莫言嘴角微翘,狠狠瞪了眼王秀,转身飘然而去。 王秀还在纳闷,今个怎么了,不是出去吃场酒,招谁惹谁了,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像他偷鸡摸狗去了。 “跟我来。”王卿瞪了眼老弟道。 二人来到闺房旁的廊房坐下,王卿用那双美目,狠狠剜着王秀,道“知道今个错哪了” 王秀挠了挠头,为难地道“错什么了,有什么错,一个个神神叨叨的不是出去吃场酒,教训”说到这里,立即意识到说漏嘴了。 王卿黛眉微蹙,秀眸紧盯着王秀,道“怎么,在外面惹事了” “没,没有”王秀急生智,道“是遇到张启元,教训了一下,这厮倒也有眼色,懂得进退,他要与我王家和解,又低价让出北大街一座铺子” “打住,打住,你说什么,你与张启元在一起吃酒”王卿美目闪烁,不是惊讶而是愤怒。 王秀强忍着笑,很认真地点头,心里却道要是看到我揍你前夫,让这厮出了大丑,你还不知什么表情。嘴却说道“是啊张启元这厮还请了客,被我一阵讹诈,连六十年老酒也喝了两斤。” 王卿跟看二混子一样,盯着王秀一阵摇头,道“秀哥儿,蛇鼠一窝不假,但人畜怎么能同廊” 王秀笑嘻嘻地道“不仅讹了他,他还主动让讹,低价出让北大街的张记铺子一座。” 王卿黛眉微蹙,不解地道“张启元那么好心,张家占尽便宜,又想着跟我家缓解”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道“难道是因为沈官人” 王秀一阵汗然,老姐想到的他都想了,还要更加深邃,笑道“大姐,不管他张家还是张启元怎样,是阴谋还是阳谋,他出他的牌,咱出咱的派,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你说什么谁是王”王卿美目圆瞪,葱指照王秀额头重重一点,道“乱说话。” 王秀揉了揉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道“这不是一不小心,说慌了,咱再不济也不能骂自个。” “哼。”王卿翻个白眼,恨不得把兄弟的耳朵给拧掉。 王秀哈哈两声,神神秘秘地道“话说,张启元这小子让步,也代表张家的妥协。大姐也不想想,你兄弟我的本事,他张家再不示好,恐怕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了。哎,这父子两人,也算是人物啊” “秀哥儿,我说你怎地了怎么为那对伪君子说话想要想和解拿出诚意来,把爹爹的铺子还回来。”王卿很不甘心,她对王记杂货铺有很深的感情。 “大姐,你以为过家家,闹着玩啊”王秀翻个白眼,又正色道“当初,张家手段是卑鄙不假,但那也是手段,你经营不善,没有资本与人家对抗,最终倒了霉,最该怨的是自己,这是优胜劣汰的市场竞争,没什么可抱怨的。”与王卿不一样是,他两世为人,无非是继承了某些记忆片段,除了谢氏和王卿的感情,对王家家业并无太多感情,何况他眼界放的长远,并不计较芝麻绿豆的得失。 “嗨,秀哥儿,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帮起伪君子说话来了。”王卿星眸圆瞪,一个不小心要暴起。 “大姐,我这是持之论,咱家要没有重新崛起,没有资本吸引沈识之来,张家会妥协吗” 王卿一怔,默默摇头不语。 “是了,你没有威慑力,人家会主动巴结你,拉倒吧”王秀又恢复了懒散地口气,继续道“张家本来看南大街那片地势,已经拿下两家,差咱一家在间,他那是势在必得。张家父子是龌蹉、是伪君子不假,但咱们还没有势力扳倒他们不是退一步未尝是示弱。” 王卿眼前一亮,秀眸盯着王秀,道“咋了,既然在北大街,那离咱的场子也近,要不,咱拿下它” 王秀很满意大姐转变态度,他一直都对王卿抱有很高期望,既然拿出心学正论,进军仕途已经成为必然,他无法照顾家族的营生,王卿是个不错的选择,在他眼除了见识经验不足外,大姐具备一位商人所有品质。 “那肯定的拿下,送到嘴边的肉,傻子才不吃。” 王卿见王秀一本正经地模样,噗哧一笑,又给了王秀一个暴栗,没好气地道“看把你贪地,有本事秋闱拿个举子来,也让爹爹面有光。” “哎呀,大姐,你能不能轻点。”王秀一阵呲牙咧嘴,发觉王卿在家半年余,手段越发地狠毒了,他揉了揉额头,厚着脸皮笑道“过几天,我去州治,定然要考取个好功名,决不让娘和大姐失望。” 他话有话,没有提到王成,虽说他和王成关系逐渐融洽,但王成那木讷的家长形象,再加各种因素集起来,父子关系看是不错,实则还有一道裂痕。 王卿并未听出王秀言外之意,她见兄弟信心十足,自己也挺高兴,笑眯眯地道“既然你有信心,我放心了,营生的事你放心,大姐给你操办。” “大姐主持大局,我放心。”王秀嘿嘿一笑,又道“大姐,拿下张家的铺子,咱把杂货铺重新开起来。嗯,不能叫杂货铺了,叫王记百货,至于经营方式,我倒有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咦,百货,这名字倒是新鲜,既然叫百货,何不取个万货,你看人家万事兴”王卿大为兴奋,思维尤其敏捷,但她没注意王秀龇牙咧嘴。 ... 第52章 毒辣的张启元 “这个嘛,大姐应该明白,月圆则亏,物极必反,万乃天数,非九五之尊用之不妥。”王秀开始了大忽悠,道“天下万物,你能把天下万物全部纳入口袋吗咱没有须弥袋,显然是不可能的,一旦贴出了了万货,肯定要遭同行的诟病,在气数也有满盈之嫌。” “还有这么多道道,那你还不跟沈官人说说。”王卿有点心虚了。 “介个嘛”王秀一阵难堪,他都不知自个胡扯什么,反正没有什么万货商店连锁的,只有百货商店,他能给沈默说你那万事兴取得太过,这不是找骂嘛 “人家有人家的打算,万事兴也不错,风调雨顺、万事皆顺,又不是干杂货的。” 王卿白了眼王秀,撇嘴道“你有口才,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很简单,咱这铺子不叫百货嘛,那先取个响当当的名字。至于经营,采取买一送一的方式,嗯,平时也可以搞每日个别货物优惠,时不时地来个大优惠。大姐,你看啊可以采用会员卡”王秀把后世超市经营策略拿出来,不外乎会员卡优惠,每天一两种商品低价,每隔一段时间来个大酬宾,还有一些商品买一送一。 当然,这些理念有些已经有了,很多酒肆也在用,买一坛酒赠送一瓶神妙的。但是,绝对没有什么会员制,部分商品低价处理。 王卿心里是有些小纠结,尤其对会员卡稀里糊涂,不过他也是兰心蕙质,在王秀的解释下,有了五六分明白,反正初始阶段还要靠兄弟,慢慢学呗现在,她对王秀的才能,越发的看不明白了,原来一个憨厚沉闷的哥,三脚踢不出一个屁来,怎么和泼皮揍了一架,一夜间变地猴精猴精的。 “大姐,你看我干吗我脸有蛾子”王秀正侃侃而谈,却发现王卿看他,那眼神怪怪地,像是大量外星人。 王卿回过味来,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地道“秀哥儿,姐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王秀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个做的太过,被大姐察觉出什么他认真看了眼王卿,并没有察觉有任何异常,不由地放下心来,呵呵地笑道“我这是楚有青鸟,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我呸。”王卿翻个白眼,反正是自个弟弟,看不透看不透吧又不会坑自己,当即又赏给王秀个暴栗,笑道“什么鸟不鸟的,还三年不鸣呢” “大姐,能不能给点面子,别往人家脑门敲,会让人变傻的。”王秀捂着额头,一脸苦笑。 “行,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跟娘说说,这几日天让娘托媒,定下你和有琴小娘子的亲。”王卿自送走有琴莫言,看这对小冤家心里也有了数,既然兄弟要去州治宛丘,索性快刀斩乱麻。 “什么亲事,大姐,饭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说。”王秀吓了一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险些跳了起来。 “乱说,嘿嘿,会春兄,你认为小弟会乱说”张启元和葛初阳二人,窝在商水县最大的勾栏花语院的雅间内,他们暂时没要粉头,而是叫了几个菜,一人一桌的对饮。 葛初阳眯着眼,打量着一脸真诚的张启元,不解地道“老弟,我可不是说你乱说,只不过感觉有点邪味。” 张启元心下一惊,葛家休王卿的幕后主谋便是他,他不否认这招失败了,给了王卿更大的施展空间,要是王卿还在葛家,王秀做事也会有三分忌惮。再说了,陆天寿那厮做事毛躁,恐怕葛初阳能否察觉一二。 他心里盘算,面不改色地道“王秀异军突起,连沈默也和他交好,这次你是吃瘪吃定了。” 葛初阳目光阴森,恨恨地道“小小王家,也敢骑到老子头,王卿这个贱人,老子总会让她跪在我面前求饶。” 张启元心下鄙夷不已,暗骂葛初阳混蛋,你休了也休了,人家有了钱有了产业,又想好事了,搞不过人家兄弟,又迁怒原夫人,简直是天下第一蠢蛋。 不过,葛初阳越是蠢,多他而言越是有利,他稍加斟酌,谨慎地道“会春兄,今日的事你也别怪兄弟,连县尉不也站到一旁没办法,我看王秀有沈默这个靠山,你我兄弟不要指望了,喝酒,喝酒。” 葛初阳恨恨地一饮而尽,望着张启元为自己斟酒,生硬地道“张老弟,你倒是好,抢先一步和沈默交好。” “能有什么办法。”张启元玩味地看了眼葛初阳,心下酝酿着些许事。 “今个是把王秀得罪死了,老弟可有办法”葛初阳是花花公子不假,平素里仗势欺人,但正是这种人,一旦意识到对方他强,自保意识还是蛮强的。 张启元嘴角微抽,心下一震暗喜,这家伙还不算傻,总算是点到正题了,当下压抑着兴奋,脸色平静地道“能有什么办法,王秀即将去宛丘参加解试,一旦高,你更没有一点办法。” 葛初阳心里咯噔一下,这还得了,王秀一旦有了功名,成了商水县的名流,那可真不好对付了但他又不认为王秀有能力,解试那么好过那可是有名额限制的,陈州算是大州,却也不到五十的贡举人名额。 他摇了摇头,鄙夷地笑道“不是我小看王大郎,这小子搞点弯门邪道还行,他能成为贡举人” 张启元却不那么认为,他和沈默谈话,两人都没有隐瞒这些日子干的什么,心学正论整整一本学术大作,王秀主笔搞出来的,如果说不行,沈默身为天下巨富,能眼巴巴跑过来,在一个小县城待月余。 再说,王秀的采他是领略过的,那次会王秀的异军突起,实在令他惊讶万分,虽没有展开了辩论,但无论是策论还是经义、诗赋,都让他认定解试不在话下。 “怎么,难道老弟认为王秀行”葛初阳见张启元犹豫神态,心里咯噔一下。 张启元慢悠悠地道“要是没有意外,王秀必。” “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个废”葛初阳似乎意识不妥,王秀是废物这几个月的事,王秀要是废物,那他又是什么当下吸了口凉气,改口道“他连首词也做不出来,可能吗”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张启元抿了口酒,淡淡地道“会春兄,你以为我愿意屈身交好王秀愿意低价出售北大街的铺子实在是不得已,他和沈默相善,要再取了功名,还能有我的好既然家父不愿生事,我也只能俯首称臣,忍下这口气算了。” “可恨,实在可恨。”葛初阳无故休了王卿,与王秀可以说是深仇大恨,若如张启元说法,他岂能不心惊肉跳。 “陆天寿也是担惊受怕,他倒是想废了王秀,绝了他功名的路子,我把他暂时劝,这不是没事找事嘛”张启元一饮而尽,眼角闪过一道厉色。 葛初阳闻言,眼前一亮,心思已不在吃酒作乐了 ... 第53章 要你的命 几天里,心学正论悄然无息地摆在市书铺柜台,并没有引起太大波澜,但在偶然间,也引起一些饱学之士的关注,那位知州大人处理公务,回到了后衙看到家仆新买的书,偶尔翻一番,再也忍不住看了下去。 钟离秋自从书店买了一本,几天足不出户,细细地品读,时而抚掌大笑,时而奋笔疾书,至于沈默和王秀要送他精印本也被他拒绝了,理由非常玩味,出点书也不容易,买一本有十几钱的利,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王邵已确定去州治宛丘县,等待即将来临的秋闱,一旦发解贡举人,他将去东京开封,沈默也要携带书籍北了,一切都是那么恰如其分。 “秀哥儿,没看出来你小子不仅出书,还要去参加解试,哎想想,真不敢想” 村外老槐树下,一锅香喷喷地炖狗肉,四五个粗瓷碗,乘着时令菜蔬,一小坛老酒,看着对面的王秀,邱福大口闷了口酒,神情透着几分得意。 王秀淡淡地在笑,临行前他要来看看邱福,这位老巡檄弓手是他非常敬仰的人,不仅武艺超群,箭术无双,而且深蕴战阵兵法,可惜被埋没在县城里。 “邱大叔说的,我跟不学无术一样。” “呵呵,我可没有说过,你们这些大措心眼多,像我这样武夫没那个心眼。”邱福扯了一片狗肉,放在嘴里大嚼,嘟嘟囔囔地道“不过,以前倒没看出来,你小子能写出书,倒是小看你了。” 王秀翻个白眼,笑道“邱叔,咱不带诙谐人的,我那不是被一砖头打醒了嘛无论怎样说,我还是个好学生。” “嗯,嗯,是不错,当初是有点呆。” “邱大叔,你” “呵呵,好,好了,不提当初了,你小子也算出息了,来,干了一个。”邱福咽下狗肉,又端起酒碗。 王秀斟酒,又道“这不,我要去宛丘了,这一走得月把,家里还是有点不放心。” 邱福虽是武人,正直无,却也在县里厢军混迹多年,眼力头很贼,明白王秀的意思,当即道“好了,你那点心思,老叔心里明白,放心去搏个功名吧我会给刘都头打个招呼,我也会时常去看看。” 顿了顿,又笑道“赶明,我再让村里的六子,张幺去你家场子帮忙几天,不过要你家大姐付工钱的。” 王秀松了口气,笑道“看邱叔说的,我家大姐还是吝啬之人,也不要惊动她了,我回来一并给六子,张幺他们。” 这两人都是招箭社的丁壮,说白了是未征召的乡卒弓箭手,算是邱福手下两员骁将,人也听敦实厚道,与高升的关系不错,想到了陈升,他心下一阵黯然。 “邱大叔,大娘问你还要不要加酒”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跑来,望着香气扑鼻的狗肉,狠狠咽了口唾液,眼睛贼亮贼亮地。 “幺子,再给老子扛一坛子酒去。”邱福大大咧咧地道。 男孩眼珠子一转,没有说话,却把目光投向王秀。 王秀呵呵一笑,道“一坛酒够了,邱叔不要多喝,不然一会大娘又该生气了。” “他敢”邱福眼一瞪,一副老子怕谁的模样。 “大娘来了”男孩喊了声。 “哪”邱福脸色一变,忽然发觉当,一巴掌扇过去,骂道“小兔崽子,吓老子。” “大叔,你慢喝,我先回去了。”男孩躲过这巴掌,做了个吐舌的鬼脸。 “站住。”邱福喊住男孩,伸手撕了根狗腿扔过去,大大咧咧地道“赶紧给我滚蛋。” “我去把爹的小瓶浊酒给偷出来。”男孩接着狗腿,狠狠咽口唾液,狠狠咬下一块肉,笑嘻嘻地跑了。 “这混小子” “邱大叔,再喝几杯我要回去了,对了,赶明让陆尧给大娘送几斤白糖。” “使不得,那玩意老贵的,我一家子粗人,那能吃得起。”邱福摇了摇头。 王秀心念一动,不要说霜糖了,连黑糖也是很贵的,白糖更不用说了,都被何老道提到五百二十钱一斤,户吃着也勉强,不要说四五等户了,看来自己这招不走的还算不错,慢慢的放开行情,从制糖到脱色一条龙,渐进式地降低成本,让白糖彻底普及开来,然后高档产品再出来。 想想其的钱景,他乐的嘴咧的老大。 王秀没有留下住宿,陈州是畿外大镇,不仅经济繁华,治安也挺不错。虽说当今天子是有点那个啥,为官者也有点那个啥,但畿外大镇夜间没有宵禁,更不关闭城门,城内外居民可自由出入。 日落西山,尚有一抹残阳,天色朦胧,还不算晚,他也喝得醉醺醺地,很果断地骑一匹马向城里赶,既然赚了钱,交通工具得配,他买了匹马,又给家里配了辆车。 进了城,天还没有完全黑透,北大街人少处,他却看到前面一辆马车,正晃悠悠地南去,这不正是大姐的车子嘛 果然是大姐,竟还有有琴莫言,王秀下了马打招呼,刚说两句,和有琴莫言玩笑。 “你这么晚回去,也不怕李大娘担心” “大姐那么晚回去,总得有人陪,哥哥倒是好,一身的酒味,不知又去哪家馆子快活了。” “我这不有事嘛哪能整天圈在家里读死书。” “那也是斜撇子的事” 刚说着话,却不想从街面冲出四五个泼皮,个个持棍棒向王秀扑来。 来者不善,王秀第一时间感到不妙,还不待王卿、有琴莫言回过神来,他操起马鞭对着为首人抽去。 跟随邱福练了几年,不能说是高手,却也能应付几人,不再是那个他了。 马鞭抽在为首者脸,那人当即惨叫一声,捂脸蹲下,木棍也落在青石路面。 王秀下手毫不留情,在王卿的惊呼声,唰唰几鞭子,抽倒两人,另外两人也靠不来。 “大姐,你们赶紧走,别管我。”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 “哥哥,你快走” 王秀一顿神,被一泼皮从后面抱住,一下子束缚了手脚,几个被马鞭打的,弯弯扭扭爬起来,明显是头子的泼皮,拔出了一把小刀,狞笑着道“本来有人要断了你一条腿,你敢打了爷爷,那要你小命。” “这是大街,你们敢”难道是王秀不及多想,他几次挣扎,都没有挣脱,眼看对方脸色狰狞地慢慢走来,心下焦虑万分,这可不是闹着玩,真的要出人命的。 “小子,要怪怪你命不好老六,小” 王秀只见泼皮头子脸色一变,目光有十分的惊讶,却听后面一声娇叱,死死抱着自己的泼皮,软软地松开手,瘫倒在地。 ... 第54章 好个葛初阳 “谁敢动我家哥哥。 ” 却见有琴莫言手操一杆横木,黛眉紧蹙,银牙咬的咯嘣地,俏生生站在王秀身边。 “妹子,快车走。”王秀有感有琴莫言相助,心生出脉脉温情,却不忍她冒险。 “吆喝,小娘子不错,细皮嫩肉的。”泼皮头子眨了眨小眼睛,一脸淫笑。 “大哥,事不宜迟,莫要来了公差。”一人轻声道,但他的目光落在有琴莫言身,依旧是色眯眯的,尤其见了王卿下车,更是一脸猪哥样。 “给我,把两个小娘子拿了,兄弟们回去快活。”泼皮头子双眼发亮。 众泼皮精神大振,一阵嗷嗷叫扑去。 王卿脸色苍白,却也弯腰拾起木棍,挡在王秀身侧,王秀抡起马鞭横扫,却也难以支撑。 他从对方只言片语已经明白了,有人想暗毁了他前程,把他肢体打残无疑是最有效的办法,对方在自己的激烈反抗下,激起了泼皮凶性,不禁大为焦急,环顾一些惊慌散开的居民,高声喊道“谁助我拿下这帮破皮,给钱五贯。” 有琴莫言持横木,一棍子砸在一泼皮头,遗骨鲜血四溅,直接给那泼皮开了瓢,泼皮连一声惨叫也没有,软倒在地。 打死人了马车的横木可不是一般的木头,两端抱着厚厚的铜皮,还带着疙瘩,用于停放马车的固定,这玩意砸在头,绝不亚于军铜,真的能死人的。 几个泼皮也吓了一跳,不由地停下手,连泼皮头子也脸色煞白,忘了招呼其他泼皮。 有琴莫言吓的扔掉横木,娇躯不住地打颤,哆哆嗦嗦地道我杀人了,杀人了。” 王秀强咽一口唾液,不由自主地护住有琴莫言,轻声道“大姐,你们快车。” 王卿也知事大发了,立即抛了手木棍,拉着有琴莫言的手,急道“快跟我车。” 有琴莫言也吓坏了,她不知自己为何能举起横木,用出怎样的力道砸人,反正心一片空白。 “你敢杀我兄弟。”泼皮头子头皮发麻, “杀人,杀人,我。我只想救你。”有琴莫言小手捂着嘴惊恐地望着王秀,一双秀眸充满了惊慌。 说话间,外面有人喊“杀人了,杀人了。” “官差来了。” “还不快躲,想惹人命官司。” 一些在远处偷看的人,纷纷缩了回去,生怕被公差看到问话,倒是有一个身高马大的青年,回应了王秀的话,窜来一拳把泼皮头子打翻在地。 还没等其他泼皮反应过来,此人便身如狡狐,猛如山虎,一通子退脚,把其他三个泼皮揍得唧唧歪歪,倒地不起。 “杀人了,我杀人了。”有琴莫言自言自语,娇躯不住发抖,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几乎要哭了出来。 王卿一把将有琴莫言揽在怀,轻轻拍着她的香肩,轻声道“没事,没事的,别怕。” 王秀目光冰冷,目睹青年过来,查看被有琴莫言击打的泼皮,却见那人翻了翻对方眼皮,撕下对方内衬,把头部包扎起来,强行按住一阵止血,才起身道“没事,打不死,是昏晕过去。”说着话,倒是瞥了眼有琴莫言,稍有诙谐地道“小娘子挺厉害,竟然能用铜头横木砸人。” 一听没有死人,有琴莫言神色稍稍缓和,望着那青年,弱弱地道“真的没死” 青年笑而不语,摇了摇头。 王秀深深看了眼青年,横下马鞭,抱拳道“在下王秀,多谢救命之恩,还问恩公高姓大名。” 青年眨了眨眼睛,呵呵一笑,道“什么、什么啊我可是为了酬劳而来,一人五贯钱,四个人二十贯,我还得赶路。” 王秀一阵无语,感情是为了酬劳,不过也无可厚非,他出了价码人家出了力,公平交易。当下笑了笑道“好,二十贯一不少,可惜天色已晚,你要随我去拿。” 二十贯钱,那是两万钱,除非是傻子才携带在身,身子弱一点的女子,根本拿不动,算是二十两官银,不出远门也很少有人携带。 青年耸了耸肩,有几分无奈地道“感觉,你的钱不好拿,真有点后悔。”说着,扫了眼地唧唧歪歪的泼皮。 王卿道“他们半路打劫,自己反倒被打了,要是县衙要问,我反倒要问问县尉大人,他是怎么管的治安。” “大姐,别说了,公人来了,你带着妹子快走。”王秀见仍在强忍不已的有琴莫言,心下不由生出几分怜惜。 “也罢,衙门理论是你们男人的事,我去知会沈大官人一声。”王卿并没有太多担心,是这些泼皮找事,又有沈大官人在,想必县衙也会持重审判。 “妹子,咱们先车走。” “可是,哥哥他。”有琴莫言眸光担忧,犹犹豫豫。 敢情这傻丫头还担心他,王秀轻轻一笑,道“没事的,你先去吧”又转首对王卿点了点头,才对那青年道“差拨要来了,你跟我家大姐去拿钱。” 青年看了看王卿,又看了看王秀,摇头道“还是跟着你得了,反正我也没地去。” “你感情好,大姐,你先去吧。” 当有琴莫言了车子,不经意地回眸,当看到王秀炙热的目光,俏脸顿时飞一层红霞。 王卿、有琴莫言去后,王秀走到泼皮头子面前,撂衣半蹲下来,轻蔑地问道“现在说出幕后主使,我可能会给你们求个情。” 泼皮头子狠狠地瞪着王秀,恨不得把王秀给吃了。 王秀并不以为然,反倒露出讽刺意味地笑,阴森森地道“当街拿刀要杀人,那么多人看到,没有人说话,你认为判个流放行了很会做梦。” 泼皮头子眼皮一跳,脸色有点苍白。 “当街持刀杀人,无论怎样,都要判个匪首斩首,从犯也得判个流三千里。”青年吸了吸鼻子,不咸不淡地来了句。 泼皮头子当即翻了白眼,几个正在哀嚎的泼皮,也没了脾气。 不多时,几名差拨来了,为首一节级显然认识王秀,当即道“大郎,又是怎么回事” 王秀揉揉鼻子,笑道“好好走路,来了几个泼皮,说要打断我的腿,幸亏这位壮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节级疑惑地看了看那人,相貌平平,一身粗布麻衣,倒是身材颇为魁梧,似乎有几分力气,也没有太注意,几个老成的商户被带了过来,众口都说泼皮袭击,他也没有深问。 倒是泼皮头子,当着众人的面,稀里糊涂地把事都倒了出来,几名差拨脸色很不好看,一旁的商户也骂骂咧咧。 “好了,小官人你先回家,有事明个会来传你。”差拨撇撇嘴,倒是相信了几分,在他押送几个泼皮走后,脸色变的很难看,自言自语道“好个葛初阳,够胆。” 望着公人们押送泼皮消失在街面拐角,王秀瞥了眼青年,道“走。” “干嘛” “跟我拿钱去。” ... 第55章 小丑而已 王成、谢氏已经知道儿子遇险,倒是把他们惊吓一番,正要出门前去寻找,见王秀回来才稍稍宽心。 “哥哥,那人,那人怎样了”有琴莫言脸色好了许多,怯生生地问道,她很害怕自个打死了人,总觉得不能放心。 王秀与谢氏说完话,闻言温和地笑道“那人没事,是昏了过去。” “哦,这样好。”有琴莫言松了口气,偷偷看了眼王秀,但她脸色依旧很不好看,身子有些摇晃,轻轻地道“大伯,大娘,大姐,我先回家了。” “我送你出去。”王卿走过去,扶着有琴莫言。 “赶紧回去歇着,我也过去跟李娘子说说。”谢氏叹了口气,怜爱地看着有琴莫言。 她们去后,王秀才拿出一个布包,递给不言不语的青年,道“二十两足色官银,看看。” 青年接过布包,颠了颠,满意地笑道“好,你很有诚信。” 王成蹙了蹙眉头,捻须不语,他有点不喜欢这个年轻人,虽然听女儿说此人出手救了他们,但为钱出手,拿钱又毫不谦让,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王秀却挺欣赏此人的干脆,为钱为钱,丝毫没有掩饰,反倒是坦坦荡荡。 第二天,王秀遭到袭击事惊动了沈默,他也大为惊怒,立即派何老道去县衙交涉,一定要严办凶徒。 这案子也挺好审的,几个欺软怕硬的泼皮而已,他们在老练的衙役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一通子棍棒全招了,给王秀说的还全。 知县倒是有点犯难了,他看完供词,把目光定格在县尉身,道“老弟,这是你看怎么办” 县尉眨眨眼,道“事关葛家,还需给葛押司些许颜面,断不可轻易下结论。” 知县也是老油子了,葛三是户房押司不假,但他考虑的是沈默的态度,犹豫地道“本来,葛初阳无故休了王家大姐,已经很失礼了,今天又买凶伤人,这可是读书人大忌,若沈大官人问起,恐怕不好办。” 县尉吸了口凉气,他虽不待见王秀,甚至希望王秀倒霉,但想到沈默却让他有深深地无力感,得罪不起的人物啊 而且,你葛初阳买凶殴打准备参加解试的士子,是要断人前程,这是要传开了是会引起士林公愤的,要知道谁也不是活在真空里,哪有不得罪人的,要个个给你来一出致人残废,岂不是人人自危。 不一会门子禀报,万事兴掌柜何老道来访,知县顿时来了精神,立即将何老道请了进来。 “何掌柜,所来何事”知县有几分明白,索性开门见山。 何老道看了眼县尉,也不磨叽,道“凶徒已经触犯读书人的忌讳,我家少东主请二位大人,定要严办凶徒。” “这是当然,还望沈大官人宽心。”知县虚伪地笑着,心里算计着如何是好。 “倒是说了,葛家那大郎太过分,无故休人家女儿,又要门复合,这不又找人行凶,什么事啊还有那陆家小子。”何老道有沈默撑腰,不久又要去宛丘,担任陈州分号大掌柜,身份又抬高许多,再不把知县放在眼。 县尉翻个白眼,并不作声,知县却一脸尴尬,要知休书必须署知县官印方可生效,他也逃脱不了帮凶嫌疑。其实,他也挺冤枉的,一个县那么多亲民的琐事处理,一处休妻的小案子别说让他,是主薄也不会过问,都是由户房押司去处理,每天统一用印,他哪知道里面的猫腻。 待何老道与他们又说了几句,方才离去,知县一脸的郁闷,这官当的委实窝囊。 “何老道太猖狂了”县尉有些咽不下气,怎么说他们也是进士,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何老道算个毛。 知县苦笑摇头,叹道“老弟,你没在开封任过职,不知这些世家子弟骄横,哪知开封府和祥符县的官,才是天下第一难熬的官。” 县尉有些吃味,他的确没有在天子脚下为官,同进士出身,最多委任外县下吏,地位相当的卑贱,他年逾四旬,不过混了个县尉而已。 “算了,既然沈大官人过问,葛初阳不能不办,老弟要多费心。”知县叹了口气。 县尉有所不甘,低声道“王秀当街斗殴,当取消解试资格。” 知县翻个白眼,冷冷一笑,道“老弟,我看王秀的事,你别管那么多了,不消说沈大官人那边不好说话,难道你没看心学正论” “心学正论”县尉一怔,目光茫然。 知县目光颇为鄙夷,淡淡地道“今个把葛初阳拿了,断个买凶伤人罪名,这事要处置不好,咱们兄弟可吃不了兜着走啊” 葛初阳绝对是个软蛋,自认为阴谋得逞,心情大为畅快,约了陆天寿一道,正在勾栏里吃酒快活,几个浓妆艳抹的粉头伺候着二人,玩的不亦乐乎,一场酒后要行那周公之礼。 当几名公人凶神恶煞般闯入,勾栏里一阵鸡飞狗跳,精钢链子恍在眼前时,葛初阳当即软了,险些尿了裤子。 倒是陆天寿还有几分胆色,强打精神厉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为何要拿葛大官人” 缉捕使臣冷冷一笑,道“二位好雅致,不过知县大人有令,要得罪葛大官人了。” 陆天寿心下咯噔,看了眼面如土色的葛初阳,身子也不禁轻轻颤抖,可是葛初阳找到的他,他又给出的主意找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葛初阳被带去县衙,倒没有用刑全招了,连公人也鄙夷这软蛋。 知县和县尉一听,二人倒是有点吃味,敢情里面还真有陆家的破事,何老道说的一点没错。 知县摇头笑道“你说这两家叫什么事,一个休了人家女儿,要买凶伤人,一个退了人家小哥婚事,联络凶徒。” 县尉也不好再说,葛初阳的交代,把陆天寿给拱了出来,缉捕使臣也说,抓获葛初阳时,这小子正和陆天寿吃花酒。不禁挠头,道“大人看,这事如何是好” “该怎么办怎么办,好在不是买凶杀人,想必葛、陆两家也无话可说。”知县脸色很不好看,暗骂葛初阳和陆天寿混蛋,吃饱撑的找事。 县尉没有言语,眼也闪过一丝狠辣,既然怨气无法针对王秀,先撒在这两货身。 傍晚时分,王秀和沈默连襟来到李寡妇家,有琴莫言没有出来,倒是王卿陪在闺房内,二人说起了悄悄话。 李寡妇也是担心不已,在王秀和沈默的劝解下,放心许多,却不免多打量二人一眼,心下却叹息不已,沈默是什么身份,女儿恐怕无缘这等豪门,王大郎倒是不错,至少不会让大姐缺钱花,赶明得给谢娘子提提,趁早定下一门婚事。 王秀与沈默出来,他是放心下来,道“这次的事,多谢识之兄相助了。” “举手之劳,跳梁小丑而已,没有我你也能应付。”沈默淡淡一笑。 王秀一阵默然,话题一转,道“三日后我便要赴宛丘。” 沈默明白王秀何意,停下步子凝视王秀,叹道“老弟是人龙凤,迟早有一飞冲天时,我在东京等着你。” 王秀莞尔一笑,道“混的吃不饭,去东京寻你,可别不认我这兄弟。” 沈默大笑转身之际,目光扫过李家宅院大门,目光有些许暗淡。 ... 第56章 亲事 张山一回到家,急忙叫来正看书的张启元,焦虑地问道“你可知道陆家和葛家那两小子事” 张启元气定神闲,淡淡地笑道“爹,孩儿这两天在家念书,准备去宛丘应考,怎么知道他们的事。” 张山没从张启元脸发现异样,才松了口气,道“这样最好了,你安心读书,一切都准备好了。” “陆家和葛家怎么了”张启元眨了眨眼。 “嗯。”张山眉头微蹙,拈须道“陆家和葛家那两小子,合谋买凶对王家那小崽子不利,人家倒是命大,他二人算倒了大霉。” 张启元心念一动,一脸震惊地道“难道他们不知道,王秀有沈默撑腰,早今非昔了” 张山冷冷一笑,道“这两个草包,认定伤了王秀腿脚,能阻他前程,却不知是自寻无趣,算成功又能怎样沈默能心甘情愿蜗居县城,是那本心学正论,算王秀半残了,也无法阻他名声。” 张启元倒是一怔,看着儿子的惊讶,张山冷笑道“王家有沈默撑腰,短期内不可图,前几和沈默、王秀说话是很不错的。” 张启元明白老子的意思,他会心地一笑,道“有永远的对手却没有永远的敌人,孩儿应该再读读心学正论。” “孺子可教。”张山捻须笑了,他对儿子是很满意。 在张山走后,张启元的目光遽然冰冷,脸色越发的狰狞,在书房整整做了一个时辰。 陆天寿还算机灵,在缉捕使臣率公人来时,早逃出去避风头了,陆家用了钱贿赂使臣,又不是人命官司,缉捕使臣也乐得轻松,赚取些许家用。 陆大有倒是跑了张家一趟,张山是何等人,岂能趟这浑水他仅得了几句不痛不痒地空话。 倒是葛家来到王家赔礼,希望王秀能宽宏大量,放了葛初阳一马,毕竟是买凶伤人,是要被流放加脊仗的,葛初阳那酒色掏空的小身板,别说一百杀威棒,是二十下也受不起。 谢氏有些犹豫,王成却不理不睬,让葛家人狼狈而去。也是,你休了人家女儿,又买凶袭击人家儿子,没有一阵好打算便宜了,还给你儿子说情,得了吧 葛家狼狈去后,李寡妇后脚便来了,她刚进门便自来熟地笑道“哎呀哦,我看葛家那老东西气呼呼走了,怎么了,又来给他儿子说媒了” 王成狠狠瞪了眼李寡妇,捻须不语,妇人嘛不能认真对待,还是由妇人来应付,自个告了声罪出门了。 李寡妇坐下,笑嘻嘻地望着谢氏,道“看样子葛家要吃瘪了,谢娘子也算扬眉吐气。” 谢氏看了眼李寡妇,苦笑道“能有什么办法,想要安生过日子也不行。” “话可不能这么说。”李寡妇眼睛一闪一闪地,笑咪咪地道“你家大郎发家致富,难免有人眼红,时常过来捞一把的大有人在,你看看县里几个大户,那个不是跟老狐狸一样,待大郎取了功名,一切好了。” “李娘子说的倒是有理,是我多想了。”谢氏哪里有李寡妇的心思,毕竟人家一个女人,经常要抛头露面的,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过。 李寡妇见谢氏感叹,不禁一笑,道“谢娘子,话到说回来了,我家大姐这两天可是被吓的要命,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算你家大姐整日陪着,也难解惶恐。” 谢氏一怔,王卿倒是给她说了,为了护着王秀,有琴莫言一个女儿家,竟能挥舞横木砸人。要说她不明白那是假的,女孩子在何时何景,能爆发出如此力量算是王卿也做不到,不由地对有琴莫言又喜爱了几分。 虽然,她没有李寡妇精明,却也是兰心蕙质的女人,似乎有点明白李寡妇意思,当即微笑道“倒是难为大姐了,一个女儿家哪来的力气,把一个大汉砸昏了。” 李寡妇翻个白眼,心道还不是为了你那宝贝儿子,她脸却笑意盎然,细声道“可不是,这要是传出去,可叫我家大姐如何做人,谁家还敢来说媒。” 她是用了个心思,隐约把话挑明,毕竟她是要脸面的人家,哪有急匆匆给女儿说亲的,怎么也得让谢氏开口不是 谢氏暗笑李寡妇那点小心思,也没有计较什么,她本是看了有琴莫言,这次有琴莫言能奋不顾身,说明对儿子的情义深重,她自然无话可说,乐得顺水推舟。 李寡妇见谢氏笑而不语,有点沉不住气了,道“过几天,大郎要去宛丘了” 谢氏玩味地看了眼李寡妇,笑道“好了,大郎年纪是不小了,你家大姐年纪是有点小,才一直把事压着。既然两个孩子情投意合,我这个做娘的也舔着老脸,向娘子说个亲,不是李娘子意下如何” 李寡妇有点愣,谢氏也太直接了,让她有点跟不思路,怎么也得找个婆子说说吧再说,王成还没点头谢氏把事定了,这叫什么事啊 谢氏莞尔一笑,轻声道“李娘子,我家还租着你的宅院,算是亲里亲外的不是外人,还找什么婆子去说,两家合计一下,把是给定下来不得了。” 李寡妇愣了愣,也不知如何是好,她是妇道人家,有些事还抹不开脸面。犹豫半天,才说道“两个孩子倒是般配,只是这事还需要王大官人定才好。” “这是自然,待会我跟官人说,趁早下了聘礼,把事定下来。”谢氏暗笑李寡妇心急还要面子,不过她也能理解,哪有当娘的,随随便便把独女嫁出去的。 李寡妇脸色稍好些,勉强笑道“那好,一切都托谢娘子了,我得先回去看看大姐。” 王秀还不知道家里的事,他一大早出城送沈默北,二人依依不舍地话别,回城却转道去了县学,拜见钟离秋。 “过两天你便要去宛丘了,很好,很好,却不知心学正论之后,还有什么大作”钟离秋依旧是神色懒散,桌案赫然放着一本易。 “刚送走了沈默。”王秀一脸尴尬,答非所问。 钟离秋点了点头,并没有延伸话题,淡淡地道“解试,你有多大把握” 王秀一怔,下意识地捏了捏鼻子,不好意思地道“这个,不好说。”心里却在盘算,继承了他残存记忆,架了后世的学识,应该没多大问题。 钟离秋深深看了眼王秀,轻轻一叹,道“过几日,我也要回开封了” 王秀又是一怔,瞪大眼睛,失声道“先生要回开封” “不要让我失望,希望能在金明湖看到你的名讳。”钟离秋淡淡一笑,随手拿起了易。 ... 第57章 琴瑟和鸣 王秀回来惊讶地发现,自个的终身大事,已经被父母定了下来,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太突然了,本打算取得功名再提亲,喜的是李寡妇没有反对,算是难得了 王成对有琴莫言印象不错,倒是赞不绝口,高兴地说道“娘子,明日去提亲,是不是太仓促了,连一点准备也没有。 ” 谢氏剜了眼丈夫,细声道“不晚了,明个只是先去把事定下来,待大哥从宛丘回来,再正式下聘礼换八字。” 在王秀的尴尬,王卿抿嘴笑道“是啊有琴妹子生的国色天香,邻里街坊那些小子都眼巴巴地,可不能被别人占了先,那时后悔都来不及了。” 王成干咳两声,脸色古怪,却还是严肃到了极点,谢氏却瞪了女儿一眼,道“好一张刁嘴,看打了不是。” “娘,孩儿说真的,先定下婚事,待秀哥儿黄甲题名,也算糟糠之妻,那可是一段佳话。再说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定下名分也好让妹子过来帮我。” 王卿吐了吐香舌,向王秀做个鬼脸,引得王秀好不尴尬,一家人其乐无穷。 次日,谢氏带着女儿过去,把事情与李寡妇一说,李寡妇欣然同意,当即把名分给定下来,待王秀回来再正式下聘。不过,也带来了价值几十贯的精美礼品,让李寡妇喜笑颜开。 有琴莫言羞的不敢出来,倒是王卿进去说话,姐妹两人嘻嘻哈哈不知说些什么。 倒是王秀明天要出发,稍稍准备了行装,何老道也过来了,他儿子何为名义也去参加解试,实则作为王秀的随从,能考取功名当然最好了。 怎么说呢沈默对王秀的态度,让何老道越发认定,儿子先跟随王秀,搭沈默这条大船,算是无法取得功名,单凭一本心学正论,再加与王秀、沈默的关系,日后也会成为二人心腹,再不济也能在万事兴如鱼得水,成为县城的土财主也很不错。 张家,也是一片繁忙,张启元也要去宛丘,陆大有的再次到来,让张山极为不悦,勉强接待了。 事也很简单,知县大人办事,那个雷厉风行,判葛初阳买凶伤人,仗五十,监三年。当然,葛家也是大出血,让知县、县尉、主簿三位大人吃了个饱饱的,才把仗百、流登州改过来,待进去后下打点,用不了一年也能出来。 陆天寿倒霉了,人倒是跑了,被县衙发了海捕书,陆大有实在没办法,县衙又不理会他,往日里的狐朋狗友见了面摇头,葛家也怨恨陆天寿的馊主意,葛三恨不得把陆天寿狠办,酝酿成主谋,减轻侄子的罪责,实在没办法,只能再求张大善人了 张山何许人也趋利避害之人,儿子好不容易巴结沈默,哪能再搭理让沈默震怒之人,推三堵四的。 “老兄和我数十年交情,我儿与小官人又是同窗,我家的姐又与小官人有婚约,还望老兄相助。”陆大有真的没办法,心恨张山薄情,却不能不低头了。 “三郎有事,我自会过问,待让他在外面躲几日,风头小了自会无事。”张山压根不想过问,万一被何老道摆一道子,那可得不偿失了。 “好了,明日大哥要起程了,我不相留了。” 既然人家下了逐客令,陆大有脸皮再厚也不能坐了,好歹是自家东床快婿,只得起身道“明日,我与小女一同送贤婿,他们的婚事也该办了。” “也好,也好。”张山一脸虚伪地笑。 日落西山,王成出去与几位老友吃酒,谢氏在家摆一桌酒菜,请李寡妇过来,也算是商量子女好事,既然是邻居,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可讲,反正都是女眷。 王秀却趁机溜到了李家,被他三说两说,有琴莫言俏脸晕红地开门,进了前厅,那沐浴后一身白衣,清丽素颜让他眼前一亮,淡淡的处子幽香,令人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妹子,看着是什么”王秀打开小食盒,拿出一碗晶明透亮,红艳夺目的物事。 “哥哥,这是何物”有琴莫言眼前一亮,被吸引住了。 “答应你的糖葫芦,今晚兑现诺言,可惜是白糖的。”王秀拿出勺子,挖出一颗冰糖山楂。 有琴莫言虽是惊讶,王秀亲密地举动,让她芳心乱跳,急忙要接过来,却被王秀闪了过去。 “我喂你。” 有琴莫言俏脸如霞,眼脸低垂,细声道“哥哥莫要说笑,娘回来不好看。” “大娘在吃酒,无暇回来。”王秀笑了笑,又道“尝尝看味道如何我可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有琴莫言含情脉脉地看了眼王秀,剪水般地眸光落下,轻轻咬了口山楂,一怔神的功夫,把整个山楂吃了进去,慢慢地嚼咽下去,却惊喜地道“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啊哥哥,如何做成的” 王秀放下碗勺,轻轻地笑道“用糖熬的,大姐也会了,待我不在时,你们可以熬制,糖葫芦吃着,消食,散淤血,可惜我做的不好。” “很好吃我要学会”有琴莫言痴痴看着王秀,脸蛋红的不能再红,后面的话被吞了下去,太羞人了。 王秀望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允吸着如兰似麝的芳香,几乎控制不住胸激动,猿臂伸展,一把拦住那芊芊细腰,将有琴莫言柔若无骨的娇躯拥在怀。 “哥哥”有琴莫言不想王秀会将她搂在怀,一颗芳心几乎跳出来,秀眸闪过一抹慌张,想要挣脱却全身无力,十五个春秋,印象第一个男人抱住她,那浑厚的男人气息,让她为之痴迷。 “妹子,我明个要去宛丘了,让我抱抱好吗”王秀低声道。 有琴莫言脸蛋如同火焚,几乎要晕了过去,但她还是道“哥哥,今个大娘来说亲,早晚是你的人,还是安心赶考。” 王秀长长吁了口气,轻轻嗅着浴后秀发的芳香,感受着娇躯轻轻的颤栗,柔声道“怎么,刁蛮的小丫头,现在成了温顺的小娘子” 有琴莫言莞尔一笑,紧张减了几分,竟抬起螓首凝视王秀,轻声道“哥哥能变的聪明,难道奴家不能变” 王秀脸色闪过一丝尴尬,心有些慌张,灵魂附体的事太过匪夷所思,连他也无法理解,是绝对不能说的,变聪明了那聪明吧 不只是什么时候,他对有琴莫言忽然在乎,但可以肯定,他很在乎她,没有什么为什么,是很在乎她。 “傻丫头,好好等我回来。” “嗯”有琴莫言把螓首深深埋在王秀怀,尽情感受这一刻的温情,只希望时间能定格,不要过得太快。 “妹子,总有一天,我要在漫天花雨,娶你”这一刻,王秀也迷醉其。 ... 第58章 宛丘县 次日,王秀、张启元、何为等近百名学子启程去宛丘参加解试。 城外商水码头边,送行的人山人海,都是学子家人故友,也有县里那些帮闲小厮,大家或是嘱托勉励,或是一一话别,反正是人情汹汹、一片乱麻,县里不得不派几十名土兵来维持秩序,以免发生不必要的骚乱。 王家和李寡妇母女自然来了,这也向其他人家昭示,有琴家的姐许配给了王秀。 张启元第一眼看到一身白衣,如同滴落仙子的有琴莫言,竟是一个晃神,愣了半天没反应,低低沉吟道“商水县竟还有如此绝色美人,王大郎这小子真是好福气” 张山见儿子痴迷有琴莫言,不以为然地一笑,却拍了拍儿子肩膀,轻声道“东京美人甲天下,好为之” 张启元默默颔首,再看正关注他的陆贞娘,也算是妖娆艳丽,此时此刻在有琴莫言的照耀下,却显得那么的庸俗不堪,让他生出一阵厌倦。 王成望着儿子感到一阵自豪,近半年来,儿子的种种经历和作为,让他有恍然若失的感觉,却又由衷的欣慰。原来,整日里呵斥儿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郁闷,现在可好了,儿子不来个仅华丽地转身,还要去参加解试,无论结果如何,都让他深深感到自豪。 “大哥,自己在宛丘不要不舍得吃,哦,别看书太晚了,要早点休息。”谢氏太不放心,儿子还是第一次出远门,怎么都觉得还有没交代清楚。 “娘子,快开船了。”王成知谢氏心疼儿子,却不得不提醒。 谢氏白了眼丈夫,又怜爱地看着儿子,道“一旦放了榜赶紧回来,别爱外面贪玩,娘给你做最爱吃的烩羊肉。” “娘,我知道了。”王秀心里暖暖地,一点也不觉得谢氏嗦,他有感于母爱,越发融入这个家庭。 “秀哥儿,好好考,姐等你好消息。”王卿笑咪咪地,她在给王秀打气,但他晃了晃素手,两个玉指做拧状。 王秀捏了捏鼻子,翻个白眼道“大姐放心,这段时间还劳累你,我会给大姐带礼物的。” “算你聪明,你说的我记下了,待你发解了贡举人,姐把生意做到开封。”王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许下了诺大的愿望。 “好了,大姐,从长计议了,我要走了。”王秀笑咪咪地,心情不错,但他的目光转向有琴莫言。 “去啊快过去。”李寡妇推了推女儿,对王秀嚷道“大郎,考完了无论过没过,都赶紧回来,知道没” 王成瞪了李寡妇一眼,暗骂这贼婆娘一张破嘴,你说什么不好,非得说没考。谢氏莞尔一笑,拉了拉丈夫袖子,王卿却向有琴莫言挤了挤眼,神色颇为玩味。 有琴莫言脸蛋红扑扑地,在娘亲的催促下,扭扭捏捏来到王秀身边。 王秀想到昨天晚的香艳,切牙一笑,故作地深深吸口气,坏坏地道“我要走了。” “哥哥,这是平安香囊,愿哥哥早日题名回归。”有琴莫言脸蛋红红的,递给王秀便像针扎一般,退到了李寡妇身后,引的众人一阵莞尔。 “老弟,咱们该船了。”张启元并没理会陆贞娘,甚至没有回一句话,便走到王秀身边,目光隐晦地扫过有琴莫言。 王秀并不待见张启元,但他还是勉强颔首,又对家人行了一礼,道“爹、娘,孩儿船了。”说着话,目光却落在有琴莫言身。 有琴莫言一直关注王秀,却见他目光火辣辣地,禁不住俏脸一红,垂下螓首。 张启元却尤其关注,见王秀和有琴莫言郎情妾意,他的脸色还是那么平静,笑容依然让人如沐春风,目光还是那么的真诚,谁也不知道他真实的想法。 该说的也说了,该拿的也拿了,众多士子了船,他们与送行家人挥手作别。 望着逐渐没于眼际的码头,还有那牵挂心头的伊人,王秀站在船尾,轻轻感叹一声。 “老弟,在想些什么” 王秀不用看,听声音知是张启元,他淡然一笑,道“今岁,解试考什么题。” 张启元愕然,随即暗笑王秀是不是傻了,州里解试考题想那些作甚,你又不是神仙,还能把考题题目给看穿了。 他忽然发觉,有时候王秀还真有趣,往往语出惊人,傻的令人捧腹,但细细想想又觉得傻话充满了智慧,笑道“看来老弟能人所不能” 王秀切牙一笑,转手看着张启元,道“不是能人所不能,是看看能不能瞎猫碰死耗子,要是真能碰三次,解试、礼部试、殿试,岂不是撞了大运” 张启元见王秀磨了磨洁白的牙齿,那带有邪味的笑,让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没来由一阵心揪,勉强笑道“我可没那份自信,你还是慢慢想吧” 一旁的意味肥胖书生,平素里也是瞧不王秀的,此时目光却充满了敬畏,用巴结地语气道“老弟要是真有门路,何不说来听听,让众位同窗受益。” 王秀翻个白眼,咂咂嘴道“南山经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多桂多金玉,或许考这个。” 张启元嘴角猛抽,暗笑简直扯淡,这厮拿人开涮,要真能搞出考题,还不藏着掖着。 胖书生也狂吞口水,白眼直翻,道“老弟真是妙人,山海经也登了大雅之堂。” 王秀耸了耸肩,似乎很无奈地笑道“山海经是古圣皇写的古神物,多看看有好处。” “我还看黄帝内经呢”胖书生鄙夷地瞥了眼王秀。 王秀鄙夷地一笑,道“黄帝内经,那都是商周人伪造的玩意,不要想成为杏林妙手,倒可以去看看。” 张启元有些愕然,心下却越发忌惮王秀。 宛丘县乃陈州治所,县治人口十余万,先秦古陈国国都所在,赫然一原大县。解试便在城北州学举行,王秀一行到达时,还有几天的休息时间,他们寻找客栈打尖。 陈州万事兴分店早准备,但王秀婉言拒绝,他和何为二人也住进了客栈,稍事休息吃了点晚饭,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才一同出门逛逛。 要说宛丘县,不愧为州治大县,连青石街道也商水宽敞,街道两侧用青石铺盖的排水沟,整整齐齐,到了晚,主街道仍是人流不息,叫卖的,买卖的络绎不绝,酒肆、茶馆也不关门。 历来,州学附近最为热闹,解试前期更是热闹非常,几家勾栏的小娘子都站在街道旁,对那些应试书生眉来眼去,阵阵娇声淫语,让人骨头都酥了,一些夜游的书生,大大方方地与小娘子相拥进去,花钱作个彩头,来个一夜风流,也算是远离家乡临考前放松放松。 “官人,看这几位小娘子长的如何快来吧。” “二位官人,快进来吃杯茶,解解渴,我这有娇艳的小娘子,给二位锤锤腿。” 王秀对那些勾栏女子毫无兴趣,倒是何为东张西望,有些欲罢不能的猴急样,却碍于王秀不敢造次。 “这些残花败柳,你也能看眼,何掌柜要是知道了,非打断你间的腿。”王秀白了眼何为。 何为尴尬地笑了笑,不再理会那些浓妆艳抹的小娘子,眼珠子却还贼溜溜地盯着看。 “我说老弟,实在不行你去泄泻火,关键时候可别憋坏了身子。”看何为那猥琐模样,王秀又气又好笑,暗笑何老道也是精明人物,平日里正儿八经的,怎么儿子跟色饿鬼一样。 ... 第59章 偷儿 正说话的光景,冷不防一个十二三岁、衣着简陋破烂、满脸污垢的小孩,拿着一个烂边的粗瓷碗向他乞讨。 “大官人求求你了,施舍两个小钱吧老天保佑官人高举子,再省元。” 省元,解试贡举人发解参加贡举之首,王秀听着舒坦,这马屁拍的,谁不喜欢别人的恭维呢小孩子挺可怜的,不妨拿几个钱出来,温和地笑道“小哥叫什么名字,口音不是开封官话的,有居养院不去怎么沿街乞讨”“小的张云仁,家里穷又遭了天灾,路父母双亡才流落到宛丘,大官人行行好,小的一天没吃饭了。”小乞丐可怜兮兮地望着王秀,目光充满了期盼。“好了、给你几个钱卖点饼子吃去。”王秀从袖的掏出钱袋子,从里面掏出三钱给了小乞丐,稍一迟疑之后又摸出一小块碎银子递过去,随手把钱袋子挂到腰带。“多谢大官人、多谢大官人,大官人真是大善人。”小乞丐跪在地不断叩头,这块银子能换来百余钱。王秀心情不错,笑道“好了、好了,几个铜钱而已,赶紧起来去吃饭吧。”“小的愿大官人高官厚禄、官运享通、代代封侯”小乞丐磕头后,爬起来从王秀身边擦肩而过。何为撇了撇嘴,嘴嘀咕道“小滑头。” “这么小出来乞讨,可怜,真的很可怜。”王秀叹了口气,很不满地瞥了眼何为,淡淡地道“何掌柜富贵,你又何曾受过饱一顿饥一顿的苦楚。” 虽然,自己通过自身努力,过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怜这些生活在下层的百姓,生活当真贫苦,可见繁华的世道,阴暗面总是存在。 何为撇了撇嘴,心里很不服气,但也不敢反驳。 王秀叹了口气,正怜惜小乞丐,无意伸手摸腰间的钱袋,想要把钱袋放进袖,摸了两把都是空空如也。 “坏了、碰到小偷了。”待他四处张望,却哪里还有小乞丐人影,心里一阵憋屈。 何为一怔,道“小偷”旋即脸色一变,恶恨恨地道“我去追。” 王秀却一把拉住何为,脸色凝重地道“丢了几钱而已,却够小乞儿温饱几天,权当行了善事。”或许是自我安慰,但他心下舒畅些,自己还有钱寄存在万事兴质库,想想让小乞丐温饱几个月,算做善事。 “明个早饭看你了” 何为嘴角一抽,强笑道“看老兄说的,算小弟一力承担吃喝费用,那又有什么关系。” “小贱种,竟然偷老娘东西,看你找打。” 一阵叫骂声传来,王秀不免一怔,刚迈出的的脚步停下来,转身看去。 却见一个肥胖地老鸨,正抓住一个男孩,用小鞭子不断地抽打,一个瘦弱地女孩子,正拉着男孩哭啼。 男孩子脸青一块紫一块,右眼成了熊猫,但仍然用自己瘦弱的身子护着小女孩, “住手。” 老鸨猛然被人呵斥,瞪了王秀一眼,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喊道“是哪个”“放开两个孩子,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要打人。”“这小厮偷了老娘的钱,嘴又死硬的要命。”老鸨说话时小乞丐挣扎,险些从她手里走脱,气的她又抽了两鞭子,吓的一旁几个粉头频频惊呼。“啊、啊哥哥。疼、疼。”女孩子瘦小羸弱的身子骨,哪经得住老鸨的一鞭子,被抽的泪流满面。“放开他们,不是一点钱嘛,让他们掏出来不得了,何必用鞭子抽人。”王秀见小女孩痛的直哭,被偷钱的气愤全消,代之深深地垂怜。“官人说的倒轻松,看打扮是富家子弟,怎知勾栏的钱也来的不易。”“这次我丢了几钱,或是这小贼偷的。”一个老妇人在一旁高声斥责。“送到县尉司那去。”“两个小娃子,放了算了,怪可怜的。” “放屁,这么小偷钱,大了还不是江洋大盗。” “这群小崽子是一伙的,好像有十几个人。”这时,旁边也为了一些行人,他们开始起哄,各说各的理由。王秀左右为难,老鸨看是凶煞恶毒,但人家说的也有道理,皮肉生意虽然来钱,但也是人家正当经营得来,你总不能说人家是坑蒙拐骗吧“小子,给老娘跪下磕三个响头,把钱掏出来,这事算了。”“老贼婆,你休想”“遭瘟的小厮,还嘴硬,老娘抽死你,把你妹子卖在院里,看你还真老娘嘴硬。”“老贼婆,你要打,管我妹子何事”“放开我,不放开怎么给你钱。”男孩子高声嚷嚷。老鸨可是想着钱,挥手叫来龟公,道“你个贼汉子,还不把钱给我搜出来,站着看笑话。” 一旁的龟公缩了缩脑袋,过来伸手要拿男孩,也是正巧,老鸨在龟公伸手之际,先把手给松开了。 在老鸨松开手后,男孩看准了机会,非常灵敏地拉着女孩子跑。“小子,看老娘不剥了你。”老鸨当,在围观人群大笑声恼羞成怒,气的哇哇怪叫地追了过去。 龟公也变了脸色,急忙跟着要抓人。 围观人群堵着没有地方跑,在人群和老鸨玩起了捉迷藏游戏,老鸨显得很笨拙,几次都没有抓到两个孩子,一次反而摔了跟头,引的围观人群哄堂大笑。 但女孩子毕竟身体较弱,没跑几圈被龟公抓住胳膊,痛的她惨叫一声,倒在地后,被龟公硬生生的拽了起来,看小脸一副痛苦的模样,让人顿生怜惜。“放了我妹子。”“小子,跑啊怎么不跑了”龟公冷笑道。“放了我妹子。”男孩子站在老鸨对面,目光充满狼一样的凶狠。王秀心一动,似乎想要说话,但他犹豫一下忍了下来。 “干什么的、干什么的,让开,都给我让开。”正在这个时候,几名县衙公人挤进了人群,老鸨立即大喊道“两个小贼偷了俺的钱,正要抓取见官。”一名班头打扮地公人说道“都跟着走,去县尉司那里去辩解。”龟公脸色一变,媚笑道“节级,小的和我家娘子可是本分人,怎么也要去”“是不是明个再说,都给我带走。”班头一脸不耐烦,轻蔑地挥挥手,几名公人要拿人。王秀轻轻叹了口气,走去道“不过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钱,却让两个孩子受一夜罪,不如放了算了。”男孩惊讶地看着王秀,嘴唇煽动几下,想说却又不知怎么说,女孩子怯生生地看了眼王秀,羞愧地低下了头。头目当了十几年差,眼力还是有的,见王秀衣着得体大方,解试又快开始了,很可能是赶考的读书人。当下缓下口气道“这位官人,这是衙门的规矩,犯人和良人同去,也是审问一下。”老鸨嚷嚷道“节级大人,老婆子可是本分人,这要是去了,要少挣多少糊口钱” “天不早了,都带回去。”班头有点不耐烦了。“谢大官人恩德,小的冒犯大官人罪有应得,钱袋在小的妹子身,大官人尽管拿回去。去衙门也不错,至少有一张铺稻草的土炕可以睡觉。”男孩挺倔气的,说出话的决然不亚于成人,辛酸悲情非常强烈。 王秀鼻子当即酸了,眼眶一股子热流往顶,要不是强忍着、泪水一下流出来了。 ... 第60章 勾栏前的那点事 可怜的孩子,真不知他们是怎样过来的,铺着稻草的木板是一种享受,可见平时生活的艰辛。 “好了,他们拿了多少钱我来给,一点钱至于玩命吗”王秀心酸楚,只能还钱免罪,他还是用了个心思,不说是偷而用拿来代替,算是偷梁换柱。 “官人说的有道理,你们也别闹腾了,拿了钱了事。”班头知味地看了眼王秀,说实在的,他也不想在此扯淡,一点油水没有,傻子才耽误时间。 女孩子怯生生地躲到了男孩子身后,一双乌黑透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王秀。 “大约有三钱多的散银”老鸨倒是想讹诈,但那班头目光不善,王秀又落落大方,倒是不敢过分得罪,临时把千余钱改成了三钱多。 “遭瘟的老卤婆,你看这位官人面善,想要讹诈不是。”男孩一听,顿时急眼了,忍不住红着眼,指着老鸨骂。 老鸨一头黑线,一掐腰指着男孩骂“该死的小贼,老娘今个不要那钱了,非得把你送进官府。”随即又指着龟公,扯着嗓子骂道“你个窝囊废,还不快去拿了这小贼子。” 龟公一缩头,向几名公人陪了个笑,立即虎着脸跨一步,伸手却很慢。 王秀看老鸨胖的跟猪一样,龟公却干瘦如猴,不禁感叹,他大手一挥,厉声道“且慢。” 龟公本忌惮公人在场,碍于老鸨淫威,不得不奉旨办事,却慢了两三拍,想的是别人开口阻止,闻言立即停下,故作愕然道“这位官人,他们可是偷了钱的。” 王秀切牙一笑,看着龟公那干瘪的小身板,再看看老鸨几乎二百斤的娇躯,这要是在床颠鸳倒凤,哦,应该是肥凰压凤一阵恶寒,撇撇嘴道“他们偷了嘛” 龟公一愣,他不知王秀底细,不免有些迟疑,老鸨可是不愿意了,横在龟公身前,如同一座肉山,横鼻子竖脸,扯着嗓子嚷道“干嘛、干嘛,宛丘县还有这档事,大家评评理,小贼偷了老娘的钱,反倒是老娘的不是了,要不去知县大人那评理去。” “你这婆娘好不讲理啊也不看看是谁撒泼”何为吸了口凉气,瞪大眼珠子,他虽跟随王秀,却到底是何大掌柜家的公子,在商水也是个人物,岂能受得了泼妇的气。 “干什么,你以为你是知州还是通判,你们要干什么,想和小贼一起抢劫不成”老鸨眼珠子瞪得跟牛蛋一样,嗷嗷地叫骂,仿佛要把何为给吃了。 何为一怔,没想到一句话捅了马蜂窝,这是宛丘不是商水,又在勾栏门前,说不清道不明的很麻烦。 班头脸色很不好看,他不想管这档子鸟事,但又不能不管,要被这撒泼的婆娘闹到知县那,可没他的好,当下干咳两声,道“咳咳,你这婆子好生无礼,一点鸡鸣狗盗的小破事,也拿到知县大人那” 老鸨索性坐在青石石板,撒起了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边骂龟公没出息,一边骂世道不公,偷儿都改明抢了,那悲天怜人的声音,是王秀也阵阵发秫,有点尿急的感觉。 班头倒是挠头了,虽说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老鸨,但在众目睽睽下,还是有三分顾忌的,不得不强笑道“好了,你这婆子不要蹬鼻子脸,这位官人不是要给你钱了吗”说着话,目光转向王秀,那意思非常明白,赶紧了事走人。 王秀咬了咬牙,扫了眼何为,使了个眼色。 何为一愣,旋即明白王秀意思,肉痛地呲牙,磨磨唧唧地从顺带里掏出几块碎银子,在手里掂了掂递过去,小脸发白地道“这有四五钱碎银,够不够” 龟公可怜兮兮地看着老鸨,却见那老鸨,肥胖臃肿地身躯,腾地一下站起来,闪电般地夺过碎银,那个快啊和她那体型完全不匹配。 “得了,得了,这位官人,看你也是应试的,不进来耍个乐子玩玩,也好图个吉利。”老鸨的脸,七月天变的还快,刚才还暴风骤雨的,现在倒成了艳阳天。 “官人进来玩玩,我们这的小娘子,一个一个水灵,图个喜庆。”龟公耸着脑袋,一副贱样。 班头一阵恶寒,脸憋的跟屎顶腚门子一样难受,倒是何为眼前一亮,一副急不可耐地模样。 “好”王秀正看男孩安慰女孩,心有所思,冷不防应了句,马醒悟过来,浑身鸡皮疙瘩,吸了口凉气,连连摇头道“我去你那做什么,这叫什么事啊” “自然是让小娘子们为官人洗洗尘,增添些祥瑞,官人是读书人难道不知道”老鸨一张肥脸,笑得跟一朵菊花般灿烂,不过是这朵菊花太丰满了 王秀被那火辣辣地目光,瞧得浑身下又是一层鸡皮疙瘩,挥了挥衣袖,连看也不看老鸨,径直走到男孩和女孩身边,稍稍屈身,笑咪咪地道“疼不疼” 男孩子警惕地盯着王秀,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女孩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地注视王秀,似乎有所期盼。 “切,有贼心没贼胆”老鸨鄙夷地看了眼王秀,轻轻唾了声,神色间极为不屑, 人说婊子无情,一点不假 何为一瞪眼,指着老鸨厉声道“你这贼婆娘说什么竟敢惹我万事兴的贵客,找打不是。”这厮也会蹬鼻子脸,万事兴分店在宛丘有很大势力,绝不是寻常人敢惹的,他家老子快要升任大掌柜了,自然要提前爆发王八之气。 “万事兴”班头的目光有些暧昧。 老鸨和龟公不约而同打个哆嗦,这叫什么事,怎么惹到万事兴分店了,别是虚张声势啊但他们也不敢造次,万一是真的,人家一个指头能压垮他们。 王秀厌恶地看了眼老鸨,很不客气地道“那啥,那个钱还不走,是不是我欠你钱” 老鸨脸色一变,正要叫骂,却被龟公拉了拉裙裾,这才忍了下来,脸颊两瓣肥肉乱颤,狠狠瞪了眼王秀。 “好了、好了,散了,散了吧”班头趁机吩咐手下驱散人群,疏通道路。 在老鸨走后、人群也散了,王秀拿过何为的顺带,也不看何为那幽怨地眼神,掏出几块碎银子递给男孩,温声道“这里的钱和碎银子也有两三千,买点瓜子、点心在集市叫卖,也能勉强维持生活,今后别干偷鸡摸狗的事了。” “谢大官人了,这钱,小的不能拿,请大官人收回去吧。”男孩倔强地拒绝了,拉起女孩的手要走。 “哥”女孩子有点犹豫,她那双乌亮的大眼睛偷偷瞟着王秀,似乎有几分不舍。 “这小子,倒是盗亦有道”王秀目视他们的背影,玩味地笑了,却听到女孩急切地话够不够买药啊 ... 第61章 解试1 回到客栈,王秀满腹心思以至于郁郁不乐,他要了一壶茶在靠窗的桌子边慢慢饮用,何为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沉闷起来,有不便多问,只能老实地陪着喝茶。 想着女孩那如星辰般地眸子,他的心有些颤抖,不由地想到了商水县居养院的孩子,与今天看到的这位女孩相,那些居养院的孩子虽然可怜,却有住的地方、有口安稳饭吃,长大了还能学各种谋生手段,还能由官府许配婚姻,算是不幸的万幸了 “老弟,宛丘是州治大县,居养院、福田院应当更加完善,怎么外面还有成群孤儿流浪。” 何为脸色平静,淡淡地道“天下之大,流浪老幼何其之多,官府哪里照顾得全,不要说宛丘了,是开封又能怎样” 王秀目光毫无颜色,他淡淡地扫了眼何为,对方那漠不关心的态度,让他很不高兴,以至于兴趣阑珊,在他看来何为并无大志向,难以大的作为。 不过,想想群英荟萃的今朝,自己的路还不知能走多远,不禁深深叹息,若是沈默在此,他们必有共同的话题。 一夜无话,大考前没人会掉以轻心,连张启元也在稍事休息后,躲在客房里看书。 当然,王秀也很重视解试,这可是人生第一步,必须抛开杂念,全力备战才行。按照当时说法,要想有作为,你得应解试得发解贡举人才行,算无缘礼部试登第榜,下科也有六七层把握再次发解,一而再再而三,再不济也能捞个殿试特奏名赐同进士出身。 对此,他的观点是认同的,这是心理效应,第一次能攀高峰,那第二次至少有信心和经验,能少走很多弯路,成功的把握自然很大,大宋人性化政策自党项崛起而改变,它给读书人极大希望,只要努力你不会绝望。 陈州解试在州学举行,当天周学四周布满了州衙差拨、公人,甚至有一队驻泊禁军吏士严守门禁,主考的官吏们早早在州学肃然而坐,相互监督。 时辰还没有到,州学大门紧闭,士子们三百五成群汇集门外,各自怀着焦虑不安的心情。 王秀和何为来的时间不算晚,也不算早,自然是与商水县士子一道等候。 “老弟倒是镇定,一点也不慌乱。”张启元见王秀不言不语,神色安逸,不免有些不悦,连他这个品学兼优的学子,面对马的考试也惴惴不安,王秀竟能做到无喜无悲,镇定自若,让他情何以堪。 王秀说是不慌也不尽其然,任谁在临考试前也无法心平气和,紧张是在所难免的。但是,他可不是张启元等人,相对这些士子,他可是两世为人,历经多少次考试,经历官场多少风雨,这点心理承受力还是有的。 “说实在的,在下心下也惴惴不安。”他挺老实地回答,临考前没必要玩心思。 张启元露齿一笑,道“看老弟脸色平静,不想也是强作的,呵呵” 王秀莞尔一笑,他对张启元有戒心,但并不认为此话有恶意,将心心,哪个在考场门前不心惊肉跳取笑别人也能缓解压力,索性笑道“急有个鸟用,该死地娃娃球朝天,能不能发解,看老天了” 张启元眼闪过一道异色,说实在的,半年来的王秀给他的惊愕太多,有时候甚至觉得恐惧。如果说以前的王秀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书呆子似地废物,那今时今日的王秀,除了让他惊愕和恐惧外,更隐隐有交好的打算,打算,嗯,仅仅是打算,但态度完全天地之别。 变化大太,变的他无法掌控其心思,这是最让人忧虑的,若不能十拿九稳地灭绝,只能与之交好,但他现在仍在观察,仍有打压的意图。难道不对算关系再好的朋友,为了最终利益也能随时抛弃,这是政治的残酷性。 你不忍心、不愿意那好,等着被别人抛弃。 何为笑道“我两条腿抖个不停,一个劲地要去茅子。” 众人听了一阵大笑,但那都是善意地笑,谁也没有讥讽何为,临考之前那个不是尿急模样,笑话谁啊 倒是一旁起了不合拍的声音,道“那是哪个,竟在州学前出丑。” “是商水县的。” “我说是哪个,原来是商水县的,历年商水能发解的寥寥无几,难怪在门前吓的尿都出来了。” 旁边一群书生一阵大笑,有几人甚至附和地怪叫。 王秀脸色一变,目光变的冰冷,连张启元也脸色阴沉,隐隐透出厉色,本土意识让他们有了联合的点。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羞辱我商水士子”何为受到羞辱,面红耳赤地反驳。 王秀倒是给他个赞赏目光,暗赞这伙计虽有不足大任,却也有几分巧色,知道把商水县士子拉。 对方走出一蓝衫书生,傲慢地看着王秀、张启元等人,一言不发,颇有居高临下的姿态。 他身后一人傲然道“我等宛丘士林诸位同窗,你们商水县屡次发解不过数人,别丢那个脸了。” 在讥笑声,蓝衫书生嘴角翘,傲然道“在下万事兴朱荣,刚才虽说是实情,兄弟们却很孟浪,给在下个薄面揭过去怎样” 靠,打人一巴掌,又不咸不淡地让人给面子揭过,还抬出名头压人,这不是玩人嘛王秀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何为目光一滞,在王秀耳边轻声道“万事兴分店大掌柜朱牵子。” 王秀一怔,险些笑了出来,装大尾巴狼,一个职业经理人的儿子,在考场外装什么装,狗屁。 “嗯,朱牵”他轻声低吟,诙谐地看了眼对方,牙磨的咯咯响,极力控制自己的笑意。 张启元听何为一说,也是大吃一惊,万事兴分店大掌柜,在陈州绝对是人物,至少他惹不起啊不过,王秀另当别论,只可惜远水解不了近火,他心下一动,有意无意地道“老弟,你看怎么办” 王秀不想张启元问他,显然要以他为首,看样子是颇为尊重他,但他也不傻,要说张启元巴结他,那是扯淡,这是阳谋啊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州学朱漆大门,淡淡地道“张兄面前,小弟岂敢擅专。” “快看,这是商水县的士子。”对方又一人指着王秀等大笑不已,显然看出他们内部不和。 “难道你不知道,商水县士林一贯如此。” 在一阵讥笑声,何为老脸发烫,几乎按耐不住心头怒火,紧握拳头便要冲去。 王秀伸手一挡,淡淡地道“快要入场了,不要惹事。” 何为倏然一惊,是啊州学考场前斗殴,无论如何都要被处罚,结果肯定是取消解试资格,你是宰相的儿子也会被罢黜。 张启元瞥了眼王秀,心下暗自一叹,颇为失望,何为一动会让双方矛盾激化,必然把王秀牵连进去。他之所以不温不火,让对方抓住商水士子不和破绽,此一石二鸟的妙计,没想到竟被王秀轻松破解。 王秀并没有多想,也不太明白张启元的谋划,虽然对方嚣张跋扈,但轻重缓急他还是掂量出来的,隐忍不等于退让,不懂得隐忍的人,注定走不太远。 何为虽然明了厉害,但他心下仍是不服,咧了咧嘴道“那暂不与他们计较。” “不与我们计较,呵呵”朱荣满脸讥笑,鄙夷地看着商水县人众,道“真是不知好歹,也敢在宛丘大言不惭。” 眼看火药味又起,王秀不禁蹙了蹙眉头,他最不愿节外生枝,更鄙夷朱荣等傻帽,临考前还搞蛾子,有没有脑子啊 张启元也沉默不语,目光游离众人之间,似乎有所思。 ... 第62章 解试2 宛丘县士子闹哄哄地,商水县士子脸色尴尬,却很少有人反驳,毕竟是解试马要开始了,大家远道而来为了功名,都存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态,一旦发生斗殴,绝对会被取消资格,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正在这个时候,一名州学官吏过来,脸色很不好看地嚷道“干什么的,干什么的,何人在此聚众喧哗。” 此人一到,喧哗声立即停止,在场无人是傻瓜,要被维持秩序的官吏拿住,那可太冤枉了,人家有权利顶你的罪。 张启元淡然一笑,前一步,温尔雅地道“大人,我们不过是学问争论,并无喧哗考场,还望大人见谅。” 官吏一楞,目光顿时缓和下来,和善地笑道“学问是可以争论的,但马要入场了,你们不要太大声音。”说罢,颇为欣赏地看了眼张启元,径直离去。 张启元礼数有加地恭送官吏,又对朱荣等宛丘士子和善地一笑。 或许是意识到厉害,又或许是张启元的雅,朱荣也报以一笑,挥了挥手,众人才三三两两散了。 商水县士子对张启元的好感倍增,他们纷纷围在张启元周围,说一些恭维话。笑话,张启元在商水县本来有名头,又是张大善人的儿子,商水县士子最有希望发解的人,刚才不吭不卑的态度,实在让他们为之心折。 王秀平静地看着张启元卖萌,无嫉妒也无高兴,在他心底深处,始终对张启元怀有深深地戒备,这并非知道张启元的阴暗手段,实际他并不知道,而完全出自本能。 “这厮鸟倒是会钻空子。”何为很不满地嘀咕一声。 王秀抬了抬眉头,不可置否地笑了,何为是嫉妒,人家张启元是有八面玲珑的本事,你不服还真不行。 解试入场自有一套规矩,例行由州学吏士搜身,众士子携带笔墨纸砚鱼贯入场,各自到号牌桌前。这个时代的考试和明清时代不同,州学里没有专门的考间,而是用州学学舍,各人做各人的题目。 解试提点也率众位监考官到场,与众士子作揖行礼,共同完成一系列复杂的程序,才正式进入考试。 王秀调好了笔墨,待考官监督下逐一发了试卷,翻开一看倒是乐了,真太他妈巧了,第一场经义题为立鲤,简直给他量身定做。当年,国学论坛,对这个题目讨论很多,他也经常在交流,可以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解试的难度虽不如贡举,但也是对士子一次全面测试,往往没有贡举的针对性,主要是基础的儒学经义、诗赋和策论,看士子的理解水平和学功底,并不注重其个人观点。 王秀大喜下,也来不及干嘛了,时间不容自己浪费,赶紧做题吧 整整两日的考试,完全是封闭式地,还好不是明清时代,考生要自备香烛伙食,大宋朝廷既然能惠泽流民,怜惜孤苦,这区区解试自然不在话下,州衙专门拨出款子,每位士子都按照州各曹参军标准,准备了丰盛的伙食。 王秀是第一个交卷,他一身轻松地走出州学,经义、策论考的不错,他有着近千年的化积累,无论是视野还是角度,都拿捏地非常到位,至于诗赋,那更不用说了,堂堂风流才子的嘉作,想必能进入阅卷官法眼。 当然,解试也是有时间限制,王秀第一个交卷,并不代表他超过其他人太长时间,在他交卷小半个时辰,正在州学大门外慢悠悠散步,缓解两日来的疲劳,士子也陆续出来。 何为出了大门,东张西望,很快发现了王秀,急忙迎过去,笑咪咪地正要说话,却不想王秀问道“考的怎么样” 何为抬了抬眉头,道“差强人意” “那是不错了”王秀笑眯眯看着何为。 “但愿能发解贡举人,也不枉老父期盼,不过还是有点悬乎。”何为心情不错,有些感慨不已,应该是心里没有底,自己给自己打气。 凭心而论,他挺感激王秀和沈默,没有和他们近距离的接触,没有看着诸多夫子校书,他不可能请教许多问题,更不可能从心学正论学到许多知识,也不可能有今天下笔犀利,或许真能光宗耀祖。 王秀笑着拍了拍何为肩膀,笑道“算了,别多想了,也别太感慨了,放松几日,待放榜后回家。” 正说话,却见张启元和朱荣有说有笑,正要这边来,后面跟了一群商水和宛丘士子,王秀不禁瞳孔收缩,暗道张启元不简单啊一进一出,寥寥数语便和朱荣勾搭在一起,此人厉害,绝不逊于后世的公关经理,这是个人才啊 正想心事,张启元眼角余光扫到王秀,立即阔步走过来,笑道“看老弟春风满面,考的不错。” 他和王秀不是一个考场,当然不知道王秀士第一个出来的,无论诗赋还是经义,感觉做的都很不错,在王秀面前有几分得意。 王秀淡然一笑,道“差强人意,还不是如老兄。” 朱荣面带不屑,傲然看着王秀,不屑地笑道“张老弟,我看商水县除了你,也难出几个人才。” 王秀切牙一笑,压下心头不悦,淡淡地道“这话说的不错,张兄是商水俊杰,发解贡举人自不在话下。不过,商水县人杰地灵,能人辈出,想必今岁解试,诸君必有斩获。” 在场几位商水县士子闻言,脸色各异,但心里却颇为受用,对王秀感官颇好,脸面是靠大家捧的,没有人不喜欢好话。 张启元面带微笑,心下却惊涛骇浪,他知道自己将了王秀一军,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轻松破局,顺带拉拢了在场商水士子,果真是士别三人刮目相看。本以为王秀开窍,不过是经商之能,他有意避开心学正论,竭力不愿承认,王秀的采,认为其全然依靠沈默,却哪想到今天一句话破局,真不可小看。 实际,他潜意识并无小看王秀,只是一直不愿承认罢了。 朱荣脸色一变,阴森森地道“看来阁下信心十足,看来考的还真不是差强人意。” 王秀并不想理会朱荣,在他看来,陈州不过是一个过场,并没有任何他要留意地方。不过,似乎还有一点入眼的地方,想到此处,他顿时没心情在此逞口舌之快。 何为颇为得意,一时间心情颇为傲气,对张启元也不太放在心,至于朱荣更不用说,老爹已要成为大掌柜,朱家不过是过气的人物,有何惧哉 他眉头紧蹙,目光不善地道“我家兄长人俊杰,恐怕阁下未曾读过心学正论。也好,算是差强人意,那也宛丘某些自命清高之人高明许多。” 张启元一怔,没想到何为会出头,气势还真不弱,素来小心谨慎,谋定而后动的他,不由地心下嘀咕,事出蹊跷必成妖。 朱荣却大怒,厉声道“竖子,竟敢口出狂言。”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与我狂言。”何为抬高几分贝嗓音。 “你是。好狂妄。”朱荣冷冷地看着何为,眼尽是厉色。 “这位是商水何为,是万事兴商水县店铺的何掌柜家的小哥。”王秀很随意地介绍,并不正眼看朱荣。 商水县、万事兴掌柜,何老道朱荣一惊,他是再傻,也知道万事兴少东主在商水事,何老道马要顶替他老爹成为分店大掌柜,自己可是两次漠视何为,不由地吸了口凉气。 ... 第63章 生药铺子 正当朱荣吃惊之际,王秀伸展一下懒腰,笑咪咪地道“好累,没工夫瞎扯淡,先告辞了回去歇会。 ”说罢,又对张启元拱了拱手,转身飘然离去。 何为瞪了眼朱荣,脸色很不好看。跟在王秀身后而去。 “什么玩意,好大的架子。” “还不知名次如何,大大咧咧。” “若不是尚未放榜,老子要揍他。” 一些士子很不满,便要发作,但此时刚刚考完试,若是州学前斗殴,无论是榜有名还是什么,都会被革除功名。 朱荣心有忌惮,他也不算太傻,何老道的儿子跟在王秀身后,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他轻声问道“张老弟,这个王秀是什么家世” 张启元稍加沉吟,淡然道“小小商人子弟,不过是和何家有生意来往。”他可不敢说王秀与沈默的关系,那还不把朱荣给吓死了,还很有可能朱荣翻脸对付他。 一听王秀与何老道不过商业交往,朱荣散去脸凝重,起了轻蔑之心,脸色阴郁的要滴水。 张启元眼闪过一抹厉色,温尔雅地道“好了,咱们去吃杯酒,这两天怪累的。” 却说,王秀与何为回到客栈,好好地去了旁边香浴堂洗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色衣服,一身爽利。 “午后要好好地玩玩,听说这里的翠云居不错,有没有兴趣”何为心情极佳,忍不住要在宛丘风流快活几天。 王秀翻个白眼,道“那个地方,还是你自个去吧,我可没有功夫。” “人墨客,哪有不去勾栏的,人生苦短,不要太苛刻自己了。” “我真的不想去,只要等榜下来,立即回商水。”王秀想到了七夕,想到了秋,想到了有琴莫言。 午后,王秀出去逛街,想看看给家人和有琴莫言带些东西,何为无可奈何,只能暂时放下心思,陪同前往。 他能不跟随王秀嘛不要说老爹那里说不活,便是这些日子的好处,够他享用一生了,何况日后还有不可限量的前程,至于翠云居,那纯粹是玩乐,哪里得前程。 男人,功成名,什么美色没有啊 宛丘商水繁华许多,王秀有点眼花缭乱,不知买些什么好,前世也很少逛商店,一心扑在事业,不得不低声请教何为,道“你要给小娘子买东西,应该送些什么”说着话,老脸有点烫。 何为在王家里外打转,对王秀和有琴莫言事心知肚明,心下有些好笑,敢情这位爷智商很高,情商却很白痴,但他不敢玩笑,正儿八经地道“那要看是小家碧玉,还是大家闺秀了,还的分怎样的小娘子。” 王秀一阵挠头,狠狠地瞪了眼何为,却暗骂自己嘴贱,问一个大老爷们干个鸟。 正当他沉吟之际,忽然愣住了,何为顺眼看去,却见一个身着褴褛的女孩,被一旁生药铺的伙计退了出来,最厉害骂骂咧咧,道“赶紧滚开,没钱还买什么药,滚,耽误先生悬壶济世,给你一顿好打。” 这话听得何为一阵白眼,王秀也叹息不已,悬壶济世本是惠及贫苦人家,哪有把人往外赶的。 当然,他的关注并非在生药铺,而是在女孩身,这位年约十一二岁左右的女孩,正是那天夜里他遇到的女孩,却不知男孩在何处。 至少有一张铺稻草的土炕可以睡觉,够不够买药依然回荡在他耳边,眼前这位瘦弱的女孩,那双如星辰般地眸光,依然可在他心,忍不住走了去,扶起摔倒在地,泪在眼眶打转的女孩,柔声道“小妹子,身痛不痛” 何为忍不住打个冷战,嘴角猛抽,不知在想什么。 女孩怯生生看了眼王秀,眸子里充满疑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单薄的身子却仍在全身颤抖,小手却紧紧抓着一张皱皱巴巴的药单子。 王秀见女孩不答,也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尴尬地笑了笑,道“好了,跟我进去,我帮你抓药。” “真的”到底是小孩子,没有大人想得多,本愁没有足够的进去抓药,眼前这位和蔼地大叔,竟然主动替她付钱买药,怎能不让她心动。 王秀看到的尽是天真,心下却没来由地一紧,含笑道“骗你是小狗。” 女孩眼前冒着小星星,情不自禁地跟着王秀,再次进入生药铺子。 何为忍不住打个哆嗦,在后面不免摇头苦笑,轻声自语道“是个美人胚子,是太心急了。” 王秀要知道何为如此猥琐,肯定会勃然大怒,一脚把这杂碎踢翻,给两个熊猫眼。 伙计见女孩又进来了,不禁两眼冒着凶光,却碍于一身青衣打扮,质彬彬地王秀,不敢前呵斥。毕竟,解试刚刚考完,谁知道这位爷是不是应试的士子,读书人嘛他也不愿惹,被口诛笔伐的滋味可不好受。 王秀并没在意伙计的态度,道“哪个谁,你,救你,拿着这小妹子的药方子,把药给抓了。” 伙计狠狠咽了口唾液,迎两步,露出招牌式地微笑,道“这位官人,这。这小娘子他没。” 王秀脸色一变,沉声道“悬壶济世,哪有赶人出去的道理,还能少了你的钱,快去给我抓药。” 好大的口气,伙计吸了口凉气,他虽笑脸相陪不想得罪人,但你抓药也得先给钱啊总不能让自己垫钱。 何为在后面一阵好笑,开口道“让你抓药赶紧去,还能好了你的钱不成” 伙计目光有些呆滞,一时间没有回过神,看的王秀一阵好笑,他轻轻拿过女孩手药方子递给伙计,温声道“赶紧去抓药,多少钱一并由我们算账。” 伙计咽了口唾液,他根本不用看,是铺子里的先生出的方子,诊金早了然于胸,磕磕巴巴地道“官、官人稍。。稍后,一共,一共是、是二百三十三。” “什么”何为眼一瞪,张牙舞爪地嚷道“抓的是百年老参啊能要二百,你这生药店是黑店啊” 伙计一脸尴尬,说实在的,药方子那几种草药,压根不值几个破钱,六七倍的利益了,但他有什么办法,东主和先生们定的价,他只是跟着打杂的。 王秀挥了挥手,道“快去抓好,包好了再说。” 伙计柜台去抓药,王秀才回过身,细声问道“小妹子,你叫什么名字,前几天跟你在一起的小哥,怎么没陪你来” 女孩眼巴巴看着王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憔悴的脸蛋微红,低声道“爷爷生病许久,几位哥哥好不容易凑了钱,我来抓药,他们都在外面跑营生。” 营生王秀想到自己钱袋被偷,一群孩子除了鸡鸣狗盗,还能干什么营生,他忽然有了强烈的怜悯,也对女孩口的爷爷有了兴趣,一位老人加一群孩子,里面肯定有故事,他轻声道“小妹子,你们住在什么地方” 虽说,王秀帮她抓了药,给她很好的印象,但听到问她的住处,不免一脸警惕,一双乌亮的眸子充满戒备。 王秀见女孩一脸戒备色彩,不禁一怔,旋即也想开了,这群小子完全是小偷,自然不会轻易暴露住处,当下笑道“两次遇到是缘分,我送你过去,顺便看看你爷爷,说不得能帮他看病。” 一听到看病,女孩那双乌亮的眸子闪闪发光,惊喜道“真的” ... 第64章 总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王秀和何为跟随女孩来到城东北,城墙脚下的一处破败小院落,女孩终究是年幼,他三言两语地说得信任有加,终于把他带来了。 嘎吱一声,推开破败的小门,闪入眼睑的是一片小院子,虽然破败不堪,但那些本是种花花草草的地方,却被种了各色的蔬菜,几间低矮的房子,墙壁斑驳,门窗的漆几乎全部脱落,木头处处是开裂的细纹,打扫的还算干净。 进了屋子,一股浓浓的霉味扑鼻而来,王秀忍不住屏住呼吸,却看到一位干瘦的花甲老人半躺在床,一个面容清秀、衣着褴褛的男孩正坐在旁边,见女孩进来,惊喜地起身道“三姐。”还未说完,发现跟进来的王秀、何为二人,顿时满脸警惕。 “爷爷,药抓来了。”女孩走过去,把药放在床头,弯腰给老人顺了顺被子。 “二位是。”老人虽有重病,且已入膏肓,人还挺清醒地。 王秀躬身拱手,道“老宿,在下商水王秀,见这位小妹子买药,跟过来看看,说来也有缘分。” 女孩又附耳给老人说了两句,老人挣扎着坐起来,拱手道“多谢官人赠药。咳咳。”话说的急,一阵咳嗽。 女孩忙给老人捶背,轻声道“爷爷,不要太急了,大官人是好人。” “没事,没事。”老人怜爱地拍了拍女孩小手,又对王秀道“大哥,还不给二位官人看座。” 大男孩急忙搬来两张凳子,满脸戒备地放下道“二位官人请坐。” 王秀倒是看了大男孩一眼,笑道“多谢小哥。”旋即,又对老人道“听老宿说话,倒也是饱学之士,缘何。咳咳。”话到此处,意识到说话有些无礼,尴尬地咳了两声。 老人干咳几声,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清明,长长一叹,道“倒是读了几年书,可惜一事无成,可惜老了不用,让这些孩子跟着我受苦。” 王秀沉默不语,却又听老人道“看来这些孩子,又出去惹祸了。” 女孩撒娇地道“爷爷,才不是呢,哥哥们都在外面赚钱,很快您的病能好。” 老人慈爱地抚了抚女孩的头,温声道“去给客人倒两杯水。” “爷爷,我去煎药。”女孩眨了眨大眼睛,乖巧地起身去了。 老人歉意地一笑,道“二位官人莫怪,穷人家无茶,将一点。” 王秀摆了摆手,苦涩地笑道“无妨,我们刚喝过,不渴。” 两杯清水来,何为脸色有点勉强,他可是含着银汤勺出身,这连点味道也没有的茶水,如何能下咽。 “君子之交淡如水,老宿雅趣。”王秀品了口水,才放下粗磁杯子。 老人布满沧桑的脸,映出一抹笑色,道“千里送音留善心,官人高义。” 大男孩听着二人对话,目光一闪一闪地。 说话间,外面传来一个幼稚地声音“爷爷,大哥,我回来了,今个挣了七八十钱,够买药的了。妹子回来。” 一个男孩笑眯眯跨进来,手里提着一包熟狗肉,却如见鬼一样盯着王秀看,后面的话硬生生吞进肚里,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王秀笑眯眯看着男孩,意味深长地道“小哥,好像挺面善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男孩懵地打个冷战,转身撒脚丫子要跑,却听到老人喊了声“回来。” 他像被定身咒语定住一样,慢慢转过身,挠着凌乱的头发,向王秀嘿嘿一阵憨笑。 “怎么回事”老人一阵咳嗦,大男孩急忙前捶背。 男孩脸色尴尬,像做贼一样,躲着王秀来到老人身边,笑嘻嘻地道“大爹爹,我给您买了包肉。” 老人盯着男孩,忽然轻轻一叹,道“又去偷鸡摸狗了” 男孩一愣,急忙放下狗肉,摇手道“没,没有,大爹爹怎么这么不相信我。” 在老人一脸疑惑,他忽然张牙舞爪,喜不自禁地道“爷爷,您能做起来了,病好了” 王秀闻言一怔,忽然瞳孔紧缩,感觉不是太好,一个病的卧床大半年的老人,忽然精神爽爽,这可不是好事。医学有种说法,叫神马回光返照。 他心念一动,笑道“老宿莫要担心,我和小哥倒是有缘,几天前他说我解试高,我一高兴赏了他点钱。” “我说前些日子,你拿了二两碎银,原来是官人图个吉利赏赐的。”老人似乎松了口气,他的话似乎在自欺欺人,却也透着对孩子们隐隐地期望,不愿看到他们做贼。 “想起来了,封元,是不是”王秀刻意把话题转开,目光充满了玩味。 却见那男孩,应该是封元,警惕地望着王秀,不言不语。 老汉尴尬地一笑,道“官人见谅,这小子素来机灵,不知怎地,近日到是有点傻了,哦,这是宗良,女孩是李采萱,还有几个娃子在外面,四哥,还不见过大官人。” 封元一张脏兮兮地小脸,表情是十分的精彩,来到王秀身边,道“见、见过,大、大官人。” 王秀玩味地笑道“怎么,不恭祝我来年黄甲题名” 封元一脸尴尬,支支吾吾,不知该怎样来作答。 王秀一阵大笑,望着封元一点头,断然道“好小子,身形敏捷,不错,不错。” 封元狠狠地瞪了眼王秀,却不敢接话,什么身手敏捷,明显在奚落他偷的本事,这要被爷爷知道,还不得气死。 王秀淡然一笑,无视封元恶狠狠地目光,对何为道“烦劳你去请个医馆先生来。” 何为眨了眨眼,很不习惯王秀的好心,但他还是颔首起身。 “不劳官人,小老儿是老毛病了,过几日便好。”老人见王秀让别人请郎,他们连萍水相逢也算不,急忙要起身劝阻。 “还是看看好。”王秀温声笑道。 “萍水相逢,已经烦劳官人赠药,小老儿哪能再叨扰。” “正所谓恰如其分。”王秀说着话,目光打量着几个小子。 在王秀与老人攀谈的时候,陆续有孩子回来,他也暗赞老人高义,竟在窘迫环境下,竟然收养了十个孩子,可见其的艰辛,又感佩一位正统读书人的德操。 宗良、刘仁凤、李长、封元、景波、薄章、秦敏、高堪、邱云、李采薇,一共十名孩子。 “爷爷,药煎好了,趁热喝了。”李采萱用木盘,端着热腾腾地汤药过来。 “老宿,你赶紧喝吧。”王秀笑咪咪地道,但他心里却不太好受。 “难为这些孩子了”老人颤悠悠接过盛汤药的碗,慢慢地喝了下去,倒是苦笑道“良药苦口。” “能治病行。” 何为快步走了进来,道“先生请来了。” 却见一个身穿团花长衫,有几分清的年人,蹙着眉头慢慢步入,后面跟着一个提药箱的小厮。却见他环顾一下屋子,急忙用手帕虚掩鼻子,脸蹙的跟死了娘一样。 王秀一看,心下有三分不悦,医者父母心,大夫要是嫌贫爱富,恐怕医术也是浪得虚名,他不禁狠狠地瞪了眼何为。 何为感受到王秀锐利的目光,再看请来先生那副死娘的德行,顿时明白怎么回事,急忙道“这位是宛丘最有名的古神医。” 王秀轻轻颔首,拱了拱手,淡淡地道“在下见过先生,老宿重病在身,还望先生坐诊。” 年人拿下手帕,矜持地看了看王秀,又望着老人,眉头蹙的更深了。 ... 第65章 伤情 “先生请。 ”何为一脸笑容,目光却很勉强,心下暗骂年人势力狗眼,要不是他用万事兴招牌,恐怕请不动出诊。 年人犹豫不决,后面小厮却蹙眉道“先生,给这老瓢诊病,莫要说诊金,是熏也熏死了。” 王秀倒是玩味地看着小厮,不知该说什么是好,阎王还没说话,你小鬼先什么殷勤啊他真想一个巴掌扇过去。 年人横了眼小厮,慢慢地道“住口,医者无贵贱,难道你不懂” 小厮眨眨眼垂下头,弱弱地道“先生,小的知错。” 年人若即若离地看了眼王秀,对何为一笑,带有几分恭敬地道“小官人稍后,在下马好。” 说着,慢吞吞地到床边,小厮早跑过去,用袖子拂了拂凳子,生怕有一丝灰尘。 王秀真的那个无语啊人做到这种地步,当真是极品,真是一辈子干下人的贱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只能压住心下不满,既然请人来看病,没有理由发生矛盾,除非对方太过份,除此还是不要发火的为好,免得对方有坏心。 何为也不免苦笑,年医者是宛丘出名的大夫,也是看在万事兴面来的,对方固然不会得罪他,但要做到尽善尽美,那很勉强了。 小厮把一张薄如蝉丝的绢帛,慢慢铺在老人手腕,年人才伸指把脉。 王秀看的一阵无语,这也太那个了,一般来说给大家闺秀看病,倒是需要用绢帛,避免肌肤之亲。你给一个行将木的老人用,这不明显嫌弃,是狗眼看人低。 也是十余息的功夫,在孩子们殷切地目光,年人站起身来,脸色凝重地向外走,小厮急忙收拾。 王秀跟到院子里,他对年人虽有不满,却还是有些敬意,出门说话是医德,纵然年人有嫌贫爱富之嫌,却还存有些许医德。 “先生,如何” “这位官人,准备准备吧一两天的事。”年人说的漫不经心。 “什么”跟出来的宗良、李长、刘仁凤、封元四人,几乎异口同声,绝对无法相信。 王秀是有心理准备的,也不免吃了一惊,心下悲戚,轻声道“回光返照” “正是,该吃的吃点,有什么心愿未了的,尽快办了。” “不会的,绝对不会。”封元压低嗓子,沉沉怒吼,眸子也变得通红。 “四哥,你喊什么不怕爷爷听到。”宗良岁数最大,也有十三四岁了,贫苦人家的孤儿早懂事,何况他这一个孩子头,更要能压住风才行。 李长痛苦地摇了摇头,走到一脸悲戚,浑身颤抖不已的封元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四哥,声音小点。” “难道没办法了”封元盯着年人,嘴唇哆嗦。 “是啊先生,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刘仁凤很不甘心,闻言心头燃起一丝希望。 王秀却惊讶地看着四个孩子,竟有情有义又言谈知书,可见老人没少花心思教导。想想,一个困苦的老书生,收留一大群孤儿,却能让他们知书,这些孩子在外盗窃,很显然是为老人看病抓药,心下不免感慨,却听到一声不和谐音调。 “费什么话,先生都说了,老头没救了哎呀。。” 一声啪,小厮捂着脸,退了两步,药箱子摔在地,一脸惊恐地望着王秀,磕磕巴巴地道“你。。你这厮,你敢、敢打人” “不想挨揍,给我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王秀恨小厮高声,怕被老人听去,他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脸也为之狰狞,为了一位刚认识半个时辰的老人,刚才憋着火没发,这厮没事找事,先打了再说。 年人亦是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呵斥王秀,却不想何为阴森森地道“一个跑腿的学徒,先生还没说话,竟敢抢风头奚落病人,你也不怕丢人。” 王秀瞥了眼何为,投去个赞许的目光,这厮倒有几分急智,知道给他挡话。 年人捋了捋胡须,恨恨地瞪了眼伙计,厉声道“拾起药箱,给我滚,丢人现眼的东西。” 伙计一愣,脸色变得很难看,也难怪,拍马屁不成反被马腿踢了下,任谁也不好受,但自己又惹不起,只能默默拾起药箱,低头快步先出去。 “先生的诊金”王秀看着何为。 何为急忙道“已经由分店坐账支付,这是少东主的吩咐,一应不方便支付的开支,由各地分店支付。” 这是交好之心啊难得沈默想得周到,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可能带着大量钱财。不信,你带着几吊钱街买东西,那不是带了,是搭到肩走,肯定满街看傻帽的眼光。 王秀点了点头,淡然一笑,又对年人拱手道“多谢先生。” 年人惊诧地看着王秀,嘴角有些许抽缩,少东主显然不是说朱荣,朱家没有能力让各地分店支付,他回想起前段时日,纷纷传言沈家小官人在商水县的事,再看到何为在场,懵然眼前一亮。 “阁下可是商水王家小官人” 王秀不想对方有此一问,当即笑咪咪地道“正是在下。” “原来是王家小官人,大作心学正论,在下可是拜读了,不想阁下却如此年轻,前途不可限量。” 在门口等待的伙计,听了这话,顿时石化,他作为药童,可是见过先生买了心学正论,津津有味地品读,当然还有面沈默的名讳,要再不知对方是谁,那可真白混几年了。 一切安定后,王秀长长叹了口气,给何为说了几句。 何为咂咂嘴,并没有犹豫,沉沉地点了点头,自己一人先去了。 王秀才回到阴暗潮湿的屋子,望着正和孩子们说笑的老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与王大官人有话说。” “爷爷”李采薇撒娇地抱着老人胳膊。 “九姐,听话。”老子慈祥地笑了,摸了摸李采萱的秀发。 “爷爷,我出去了。”李采萱在出去前,还不忘看王秀一眼。 孩子们出去后,王秀隐隐感觉,老人或有什么事情。 “官人,想我老汉一生浑浑噩噩,收留这些孤苦,是最正确的事。”老人一双浑浊的眼睛,变得有些清澈,道“可惜老汉没本事,让他们饥一顿饱一顿,自己又不争气,迫使他们干些鸡鸣狗跳的营生。” 王秀静静地听着,在他眼,这位老人并不低贱,反而透着无可拟的人性光辉,如果拿谁来拟,他自然想到有琴莫言,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能留下来,让何为请来大夫,心的伤感一点点地翻出来。 “老宿,官府也有居养院”说着,他停下来,既然老人收留孤儿,自有一番道理。 “天下不平事太多”老人长长一叹,这一叹似乎道尽人间不能言的沧桑。 随着老人如数家珍地介绍十名孤儿,甚至把他们的喜好,优缺点一一道来,王秀的心情更加沉重,老人并没有任何渲染,更没有丝毫粉饰,一句句朴实的话,如重锤敲击他的心头,也让他逐渐明了老汉意思。 “老宿宽心,相逢是缘,你的病不难治。” “官人不必相劝,老汉心里清楚,生死而已,只是舍不得他们。”老汉淡然一笑。 王秀心酸的泪水险些落下,强忍着笑道“老宿说笑。” “官人,老汉有个不情之请。”老人艰难地支起身子,饱经世情的双眼,发出令人不忍对视的光芒。 ... 第66章 汇轩楼 老人兴致勃勃地起身,笑咪咪地跟随王秀去了香浴堂,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当然,孩子们也沾了光,跟随老人去洗澡,唯独剩下气鼓鼓的李采萱,眼泪汪汪地,不得已,只能由何为出面,安排在一家客栈洗洗。 太穷了,连老人的汤药也买不起,每天勉强能吃几口饭,哪有钱去香浴堂子洗澡啊 当他们换各色暂新的衣衫,虽然并不是名贵料子,却是焕然一新,个个精神抖擞,让王秀看了点头不已。 宗良的老成,李长精明的、刘仁凤的沉稳、封元的睿智、景波的剽悍、薄章的笑脸、秦敏的机警、高堪的阴郁、邱云的坚韧、李采薇的可爱,一一展现在王秀眼,也越发的对老人钦佩,带出的孩子个个精彩,都是好苗子。 “走,咱们去宛丘最好的酒楼,好好吃一顿。”见大家一身利索,王秀大为欣喜,暂时抛却了那份哀伤。 “酒楼,还是最好的酒楼,真的”薄章的口水一下流了下来,一副几年不沾肉的饿死鬼模样。 “瞧你那没出息样。”李长鄙夷地白了眼薄章,旋即又眼冒小星星地道“有没有猪脚” “好啊我要吃一个狗腿。”景波也是眼冒火光,一副饿死鬼投胎模样。 孩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不外乎猪脚、狗肉,猪下水等低等肉食,听的王秀辛酸不已,是何为也为之动容,目光带有一丝怜悯,老人只是笑而不语,目光尽是慈爱。 “大叔,有没有羊肉”李采萱咽了口唾液,怯生生看着王秀,弱弱地问了句。 “羊肉”王秀一怔,一时不知怎样回答。 “没有算了”李采萱小脸一变,急忙摆手。 王秀心一痛,想起了家破潦倒的日子,谢氏咬牙买了半斤羊肉给他补身子,自己却一块不吃,往事历历在目,犹如昨日,想起慈母之爱,他的眼眶红了。 李采萱见状,小脸煞白,急忙道“大叔别哭,我不喜吃羊肉,只是问问。” 王秀回过神来,歉意地看了眼老人,温和地笑道“想到潦倒岁月艰辛,有些失神。”在老人善意地微笑,他微笑这捏了捏李采萱的脸蛋,又道“不喜欢吃也得吃,今个全羊、全鱼、烤猪肉,喝荔枝蜜,宛丘有什么好吃的,咱们吃什么,吃不了打包回来继续吃。” “好耶”孩子们一阵欢呼,个个小脸晕红,仿佛大鱼大肉在眼前,连宗良也急不可耐。 “还要劳烦老弟你先跑一趟,回家再给你结账。”王秀笑眯眯地,心情变的挺好。 “你这不骂人嘛我先去了,汇轩楼等你们。”何为翻个白眼。 “羊肉是什么味道” 李采萱一句话,王秀的笑戛然而止,正快步走去的何为,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老人无法持久走路,王秀雇了辆车载老人,孩子们都很精神,跟在车子周围,倒成了一道景观,一群俊男靓女啊 一行到了汇轩楼,宗良和李长扶老人下来,何为早等在门口,道“定了两个雅座,今个人多,差点没定。” “好了,老宿请。”王秀很有礼貌,请老人先行。 掌柜、酒博士、跑堂小厮甚至散桌客人,都惊讶地打量这群不协调地人,一个老人,两位年轻人领着九个半大小子,还有一个美貌的女娃子来吃酒,这可是汇轩楼头一遭。 何为大大咧咧,边楼便对掌柜道“赶紧菜,要你们最好的酒。” 几个孩子边走边看,小心肝一颤一颤,也顾不闻扑鼻地菜香。 这可是宛丘县城最豪华的酒楼,从前只能在路边奢望地看看,嗅一嗅里面的香味,有几次靠近了,还被迎客小厮叫骂,难怪封元进来时,向门口小厮横了横拳头。 “好多好吃的” 灸肚、灸鹌子脯、润鸡、润兔、肫掌签、鹌子羹。肚脍、鸳鸯炸肚。是沙鱼脍、炒沙鱼衬汤、鳝鱼炒鲎、鹅肫掌汤齑、鲜虾蹄子脍、南炒鳝、洗手蟹、鱼五珍脍。一盘盘菜被端了来,孩子们不要说吃过,连见也没见过,当然还有烤全羊。 羊肉外焦内嫩,切成块状放在大盘,每人的几案一盘,那扑鼻而来的香味,令人垂涎三尺,孩子们无不大快朵颐,险些把舌头给吞了。 “真的好好吃啊” “老六,看你那点出息,你不能雅点。” “二哥,你别说老六了,最好的腿子肉被你抢走了。” “老宿,晚辈敬您一杯。”王秀端起酒杯,目光索索。 老人也不客气,更不多说,一饮而尽,抹嘴呵呵笑道“许久没吃那么好的酒了痛快,痛快。” “那多吃点,不醉不归。”王秀笑呵呵地,一挥手,在旁边侍候的酒女,又为老人斟酒女。 何为定的是汇轩楼两个等雅间,不同于被屏风分开,而是真正的**房间,都有专门酒女侍候,价格不菲,他要的又是最好的酒,酒女们服务自然周到。 “让官人破费了” “老宿哪里话,钱财乃身外之物,今日不说客套话,好好吃一顿酒。”王秀深深看了眼老人,又把目光转到宗良、刘仁凤、李采萱三人身。 李采萱看着一桌的美食,肚子的馋虫被勾的到了嗓子眼,毕竟是十一二的女孩子,有了羞涩之心,不能像宗良、刘仁凤那样大吃大喝,偷眼看老人和王秀,看他们吃酒的功夫,才快速夹块羊肉放在嘴里。 正当大家其乐融融之际,却听外面一阵喧哗,雅间的门哗啦一声,被踹开了。 王秀不免一怔,转首看去,却见一个蓝衣青年气冲冲地进来,掌柜赔笑进来规劝,两个士子打扮的人跟了进来,再看时却有点玩味,来者正是朱荣,实在冤家路窄了点。 “原来是朱大官人,你这破门而入,又是何用意啊” 朱荣冷冷地看了眼王秀,眼都抬到天去了,他虽忌惮何为,但并不代表怕王秀,因为他根本不知王秀身份。巧的很,何为恰恰去了隔壁雅间,去看看孩子们吃的怎样了,有时候,本该避免的风波,往往因为一个错肩激发了。 掌柜急忙陪笑道“这位官人,鄙店雅间有限,朱大官人这边客人多,能不能把另一间” 王秀总算明白,人家没地吃酒了,若朱荣好声好气打个商量,他也很好说话,不是几个小厮在那吃饭嘛又不吃酒,过来挤一挤,或是去一楼厅子里吃也成。 但是,朱荣来踹门,一副目空一切的模样,把他给激怒了,你是再有势力、再他妈有钱,也该遵循先来后到的规矩,大家都是拿钱吃饭,谁怕谁啊 正当朱荣不耐烦之际,王秀淡淡地道“掌柜,我们拿钱吃饭,天经地义,在你店里却被凶徒踹门而入,你得给我个说法才行。” “这这”掌柜脸色难看,人家说的不错,今个要真的让座了,他汇轩楼的招牌可砸了。试问,来吃酒的客人虽说都有些身家,但一山还一山高,谁也不愿意吃是被请出去,何况高月楼虎视眈眈。 “一群市井鸡鸣狗跳小子,一个偷儿头子,你王秀也是读书人,竟和这些鸡鸣狗盗的小厮混在一起,好啊”朱荣面带冷笑地讥讽。 老人脸色平静,波澜不惊,宗良、刘仁凤面带怒气,李采萱小脸惊恐万分,又委屈至极。 王秀听朱荣辱人之言,心头火气腾地来,啪地猛拍几案,霍地起身,怒目圆睁,指着朱荣厉声道“朱荣,马向老宿道歉,否则,我必不饶你。” ... 第67章 狠狠揍人 “你”朱荣被王秀气势吓了一跳,没想到王秀敢对他拍桌子,在他看来,王秀不过和何为关系好点,拿着鸡毛当令箭。 “你一个商水县的人,也敢在宛丘撒野。”跟在朱荣后面的士子见王秀嚣张,忍不住出口相辱。 王秀并不像发生冲突,也没那个必要,但有些事决不能退让,这是做人的原则。今天,他希望在老人人生最后时刻,给予老人最后的尊严,却没想到竟是羞辱,他要是做出退让,将成为他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大官人,不必了。”老人犹豫一下开了口,他不忍王秀为他得罪不必要得罪的人。 王秀摇了摇头,朗朗地笑道“老宿,事有可为、有不可为,人生在世不称意,当快意放歌一曲。” 老人一怔,若有所思地看着王秀侧影,似乎有些悟了,宗良、刘仁凤脸色各异,不知在想些什么。 “什么人生在世不称意,让隔壁的那群小贼出来,本公子便不与你计较,不然” “不然,你要怎样”王秀的语气冰冷,目光犀利。 王秀如血海修罗般地目光,让朱荣忍不住打个冷战,却听又有一人狂傲地道“小子,不要以为你参加解试,这可是宛丘县,不是你商水县,是条龙你也得给我盘着。” “咦,张老弟去哪了” 王秀瞳孔微缩,下意识地想到张启元,看来他们关系升温很快,来这吃酒套交情了。 朱荣见王秀沉默,以为他怕了,暗道差点被这小子吓住,冷笑道“掌柜,把隔壁给我清了,什么玩意,都是乱七八糟的偷儿,也来这里吃饭,丢人。” 掌柜一阵苦笑,他娘地都是读书人,得罪那边都不好,真是风向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王秀正要发火,却听门外一声怒吼“朱荣,你这厮骂谁,找死不成” 却见何为凶神恶煞般地进来,对着朱荣后背是一脚,把朱荣踢了个狗啃屎。 “你下手太狠了。”王秀瞥了眼何为,淡淡地道。 何为不屑地撇撇嘴,不屑地道“这厮竟开口骂我,又让我出来让他房间,不揍他揍谁。” “何为,你这厮竟然踢我,不想活了。”朱荣艰难地爬起来,在众目睽睽下丢了面子,让他疯狂起来。 “朱荣,你好大胆子,竟在酒楼仗势欺人,谁给你的胆子。”何为毫不示弱,一个过气的大掌柜,还不放在他眼里,他老爹才是大掌柜。 朱荣一怔,旋即脸色狰狞,恶狠狠地盯着何为,高声道“何为,不要以为你老子要来,你可以肆无忌惮,信不信老子废了你。” 王秀脸色平静,目光淡然,似乎是旁观者,一点也不关心这些。 何为也深恨朱荣,妈的,从一开始和王秀作对,现在连他也骂了进来,当众落他的面皮,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怒道“朱荣,有种你过来,爷爷还能怕你。” “你”朱荣虽有些忌惮,但众目睽睽下,若是退缩,日后别在宛丘县混了。 “你什么你,你不是仗着你老子嘛,朱荣,老子告诉你,你若惹了王大官人,不要说你了,是你老子也要承受少东主的怒火。”何为脸色狰狞,他也很担心王秀啊这可是宛丘县,要是王秀真吃亏,沈默那里连他也不知会如何交代,可以肯定的是,他必会被牵连。 “找死。”朱荣大怒,再也不顾其它,怒火直接发到王秀身,转身一拳向王秀打去。 何为没想到朱荣是吃屎长大的,他的话说的那么明白,这厮竟还敢动手,完全没有想到,都有点傻了。 王秀同样没想到朱荣发难,但他一直保持戒备,朱荣出拳的瞬间,他反应过来。既然对方先动手,那好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对付一个酒色之徒,对他而言并不困难。 他没有躲闪,反倒在众人惊呼声,一个箭步跨去,身子微斜,同样一拳砸过去,嗯,是带着劲风砸过去的。 “哎呀”一声惨叫,朱荣笨重的身躯,直直昂倒在地,双手抱着脸惨嚎。 这让人有些目瞪口呆,王秀身材并不高大,也不是行伍出身,算朱荣再不堪,也不可能连一招也过不去,出人意料的是朱荣一招也接不过去,让人大摔眼镜。笑话,王秀可是跟随邱福练过弓马,早是有一定基础的练家子,两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结果可想而知。 “你敢打朱兄” “小子,你找死啊” 两个跟随朱荣来的士子,见朱荣倒地惨嚎,不免脸色大变,双双向王秀围来。 何为刚要前拦截,王秀道“你先退下,让我来。” 在何为一愣神的功夫,王秀前两步,几个巴掌下来,把那两名士子打傻了,两个随朱荣一起混的狐朋狗友,不过是家人逼迫去解试应应景,早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哪里是坚持弓马的王秀对手。 “滚”王秀一声怒吼,两名士子面带恐惧,如同遇到洪荒猛兽一般,惊呼着逃出去,脸面什么丢尽了。 掌柜忍不住嘴角直抽,深深地看了眼王秀,暗叹这才叫汉子,不觉对朱荣等一张家族,拼爹货有了深深地鄙夷。 “要不要先走”何为有些担心,不禁看了眼正在挣扎的朱荣。 “土鸡瓦狗,不值一提。”王秀很不屑,随意地道“朱荣,不要在这里装死,你要不滚,我不介意从窗子送你下去。” 朱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捂着脸浑身哆嗦,他恨恨地瞪着王秀,一言不发地甩手出门。 掌柜见朱荣出门,抹了把虚寒,轻声道“这位官人,那可是朱大掌柜家的小官人,官人还是结账走人吧不要被他叫人来吃亏。” 老人起身,急促地道“官人,也差不多了,该走了。” 王秀慢慢摇头,慢吞吞地道“他朱荣擅闯别人吃酒的雅间,又是先动手,难道他在宛丘一手遮天不成” 掌柜脸色很难看,道“官人有所不知,万事兴分店财力很大,朱大掌柜又是护短的主,官人还是莫要吃亏。” 王秀有感掌柜好意,压低嗓音,道“多谢掌柜,无论今日何事,我倒想有始有终。” 老人目光闪烁,随后重重一弹,回到座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显得无限寂落。 掌柜见王秀认死理,人家是客人,花钱吃饭,也没有往外赶的道理,只得一叹,道“官人好自珍重。” 掌柜去后,宗良弱弱地道“大叔,还是赶紧走吧,咱们带回去吃是。” “大哥,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叔本来没错,是那个姓朱的先找事。”刘仁凤白了眼宗良。 “大叔,我们不吃了,好不好。”李采薇过来,轻轻拉了拉王秀衣袖,弱弱地道。 王秀勉强一笑,温声道“没事的,宛丘县还没王法了吗” 却说,朱荣狼狈来到大厅,一张脸火辣辣地疼,脸都丢尽了,两个士子也捂着脸,一脸的苦相,张启元却在柜台那,满脸惊讶地迎过来,道“刚点完菜要老兄这是怎么了” “王秀”朱荣狠狠地吼了声,又看到一些食客在观望,顿时大怒,吼道“看什么看,想死啊” “王秀好大胆,竟敢打老兄。”张启元故作大惊。 “我绝不与他干休,你们两赶紧去招呼人,我要打断王秀的腿。”朱荣脸色狰狞,又是一阵疼痛,急忙捂脸呲牙咧嘴。 ... 第68章 冲突升级 “慢、慢,老兄借步说话。”张启元环顾四周,虽然大多数食客不再看了,但多在侧耳倾听。 朱荣瞪了眼张启元,目光极为不善,却被张启元拉着出了门,刚到路边便气吞吞甩开张启元,语气不善地道“张启元,你商水县的人,好生厉害。” 张启元心一惊,朱荣语气不善,很显然要拿他当出气筒,不过他自有计较,冷冷一笑,道“王秀本来是商水一霸,他又和何为狼狈为奸,要是何老道来宛丘县,以王秀和何为二人的猖狂,可没有老兄立足之地” 朱荣一惊,浑身下透着凉气,不知如何是好,他本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是不成功的纨绔,哪里是张启元的对手,刚才是要强不假,但得罪了何为,却是不知如何是好,人家老爹可是沈大少的亲信了。 张启元嘴角闪过一抹诡异地笑,正要说话,却见几名公人慢悠悠走了过来,他不禁眼皮子一动,轻声道“让官府的人对付去。” 朱荣眼前一亮,心一横也不理会张启元,迎着公人摔摔撞撞地跑去,喊道“打人了,打人了” 另两人赶紧跟着过去,他们都认为自己吃了大亏,没想到是自己先找事才被打的,一个个咬牙切齿地要报仇。 张启元不屑地一笑,脸色阴沉下来,背手转身慢慢步入酒楼厅子。 王秀索性让何为留下来,宗良、刘仁凤和李采萱去隔壁,又让跑堂小厮给孩子们多了菜。 他们还不愿意过去,尤其是李采萱,可怜兮兮拉着王秀袖子,一双乌亮地大眼睛,令他颇为不忍。老人却知道厉害,在他锐利的目光下,宗良、刘仁凤拉走不情愿地李采萱。 “二位官人,解试还没有张榜,冒然和别人冲突恐怕不妥。”老人精神似乎有些萎靡,但仍旧担心不已。 王秀咂咂嘴,笑道“老宿,人生在世数十年,事事忍让太憋屈,索性尽兴一次。” 何为精神头有点不好,刚才的冲劲过后,他心底产生深深地恐惧,老人说的不错,朱荣算是有势力的,再加张启元这货,这次冲突很有可能被利用,到了衙门里是麻烦至极。 门再次开了,这是是用手推开的温柔了许多。 王秀看去几名公人进来,掌柜依然一脸赔笑,朱荣捂着脸,目光依旧凶狠。不过,让他诧异地是还真有缘分,当先一名公人是熟人,还是那天在勾栏前见过的班头。 王秀给何为一个颜色,示意他不要动,自己和老人站起身来。 “是他,王秀,你公然行凶伤人。”朱荣指着王秀,目光凶厉,恨不得把王秀给吃了。 班头认出了王秀,他眼色古怪地道“怎么回事” 王秀止住老人说话,很平静地把事情经过一说,最后看了眼掌柜,平静地道“掌柜,我说的可有出入” 掌柜玩味地看了眼王秀,默默点头,他可谁都不愿得罪,但凭良心说,王秀说的句句是实。 “胡说,他殴打我们三个兄弟,节级你看我身伤势。”朱荣心下一慌,急忙松开手让班头看伤势。 “我们正好好吃酒,招你惹你了,你这厮竟闯进来闹事,要是按律法处置,我等在屋里吃酒,等同在家会食,公然闯入视为强盗,杀了也不为过。”王秀轻蔑地看了眼朱荣,暗骂这种人也能参加解试,可见朝代末期,牛鬼蛇神群舞。 “胡说,我们只是进来询问,他先动手打人。”朱荣有点急了。 “你胡说。”何为听不下去,拍案而起。 “好了,好了,都跟我回县尉司。”班头脑袋都大了,索性把他们带回去,请县尉定夺,这里都是士子他可得罪不起。 “节级,我可是被这厮打了,怎么也要跟你去”朱荣心里有鬼,哪里敢去县尉司。 “朱荣,不要以为你爹是大掌柜,在宛丘一手遮天,你不是要经公嘛那好,我跟你去。”何为不傻,索性在王秀面前,把事全揽过来。 朱荣脸色又是一变,说实在的,他真不想和何为正面冲突,沈默在商水县住了月余,他从老爹那也得知了,何家父子怎么巴结的不知道,但傻子都明白,何老道马要任陈州大掌柜,可见沈默对何家父子的器重,他可不敢赌。 班头也是衙门里的老油条,一眨眼的功夫,看明白形势,事是被朱荣挑起来的,朱荣对何为颇为忌惮,却对王秀针锋相对,问题是那天晚,何为明显对王秀恭顺,这不能不让他犯嘀咕了,王秀到底是谁 稍加沉吟后他做出决断,慢悠悠地道“我当什么事,不过是为了吃酒,有什么必要伤和气嘛” 朱荣一怔,他没想到班头在和稀泥,忍不住火气又窜来,对班头怒目而视。 班头一笑,又道“公有公的理,婆有婆的理,这是不是大事,也说不明道不白,不如各位各退一步此揭过,去了县尉司可不好说话了。” 朱荣当即傻眼了,人家根本不想问这破事,自己还傻愣愣地,丢人啊 “节级高见。”王秀虽厌恶朱荣,却也不想多事。 “苦主都没意见,那这样吧。”班头大手一挥,心里却把朱荣骂个透彻,什么东西,为了在雅间吃酒,闹出这些鸟事,你挣过人家也算了,踢到铁板又把他们兄弟当枪使,他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揍死朱荣这傻蛋。 “节级,你这样”朱荣瞪大了眼,不想会是这样,他急躁地大吼。 “怎样了”班头横了朱荣一眼,朱家虽然有钱但和他不是一路人,给面子是一回事,你也看什么情况下的面子,他很不耐烦地回身离去。 朱荣心下大恨,狠厉地瞪着王秀,恨恨地甩袖离去。 掌柜见王秀一脸平静,想说却又不知怎样去说,人家花钱吃饭,酒楼砸不起赶客的招牌,不禁摇了摇头离去。 “看来是得罪死了。”何为目光有一丝担忧,毕竟何为是宛丘人,真的硬碰硬恐怕王秀吃亏。 老人稍加权衡,犹豫地道“酒足饭饱,也该回去了。” “什么地方能酒楼更安全”王秀一脸无奈,在老人和何为错愕神情,又道“也罢,烦劳何兄去定个车,送老宿和孩子们回去,不要忘了多带着酒食,回去吃。” “你不走”何为应了声,忽然意识到王秀没有离去意思。 朱荣狼狈不堪地下了楼,他不敢对班头无礼,毕竟人家是缉捕使臣,宛丘县能排号的人,有县尉做靠山,真的对抗起来,老爹不一定由他胡来。 当他看到一脸笑意地张启元,没处发的火气顿时来,没等张启元说话,一巴掌刮过去,把张启元打的退后两步,捂着脸惊诧万分,他还真没有挨过打。 “妈的,商水县都不是好东西。”说着,恨恨地瞪了眼张启元,带着两个狐朋狗友,径直往大门走去,边走边吼着“老子不信治不了你,六子,跟我去叫人,不废了这厮,老子不信朱。” 当酒客们不知所措之际,张启元却冷冷一笑,也不顾脸疼痛,慢慢走到一个角落坐下,一挥手叫来跑堂小厮,淡淡地道“四个招牌菜,一斤好酒,快。” 如果了解他的人看他的神色,绝对知道他恼怒到了极点。 “官人稍后,马得。”小厮眉开目笑,招牌菜都价格不菲啊 张启元坐在角落,目光阴郁,脸色狰狞,如同蛰伏待发的毒蛇,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 第69章 张邦昌 老人和孩子们刚刚离去,王秀想想也没必要与朱荣计较,刚才是对方没事找事,他有足够的信心应付,算是小打小闹也无伤大雅。 若是朱荣恼羞成怒,真的甩开膀子对着干,他不可能不顾忌,斟酌再三,才有让老人带孩子先走的举动。毕竟,朱荣要对付的是他而不是老人孩子,分开了老人和孩子才有安全,现在自己也该结账走人了。 当他要下楼之际,掌柜气喘吁吁小跑而来,用几近恭维的口吻道“官人请留步。” 王秀诧异地看了看掌柜,淡淡地道“掌柜有事在下正要下去结账。” 掌柜见王秀误会,急忙摇手挤出几分笑容,恭敬地道“官人哪里话,雅间里有人要见官人,在下特来向请。” “有人要见我”王秀一怔,眉头微挑,又摇了摇头道“我还有事,没见到那头猪发疯了,这个时候不走,留下等着吃亏啊” 掌柜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官人说笑了,难怪朱家小官人吃瘪。” “好了,好了,不与你嗦了,再不走恐怕走不了了,要是掌柜有意,给我让几钱倒是不错。” 掌柜一愣愣地,还有心思讨价还价,这是个妙人啊正当王秀要下楼,他急忙道“官人留步,你要是走了,知州大人那里,我不好回话。” “知州”王秀愣了愣神,立即意识到走好运了,脸立马的笑容可掬,真是瞌睡送枕头,好人有好运啊 “官人请,莫要说他朱大郎了,便是朱牵来了,也不敢把官人怎样。” “掌柜说的倒是实话,不过我一介平民,无德无能,知州怎么会约见,掌柜不要取笑在下,我还是赶紧躲一躲,好汉不吃眼前亏。”王秀为保万一,搞清不是朱荣下的套,故意磨磨蹭蹭,张启元可阴着呢,不得不防。 掌柜多精明的人物,立马明白王秀顾虑,一拍大腿,道“官人,莫说他朱大郎敢闹事,便是朱牵来,也不敢在孙家产业轻易闹事。官人可以打听打听,咱这酒楼小打小闹无妨,要他敢真的找泼皮,也得掂量一下东主的怒火。” 王秀这才放下心,玩笑道“可惜不能给在下优惠。” 掌柜又是一愣,笑道“小本生意,下次官人过来,让利一层。” “贵楼广揽回头客啊好了,还请掌柜带路。”王秀一笑了之,心里暗骂真他妈抠门,说话的功夫,心下已有计较。 当他第一次面对知州,一位年近四旬的年人,生的倒是方面大耳,肤色白净,三缕美髯捶胸,一副北方人的模样。 说实在的,他在见礼时心情颇为复杂,因为这位知州大人相当的出名,端地一位历史争议人物,同样也是一位矛盾人物,让他心里那个纠结不停的。 当然,时下这位大人倒是碌碌无名,根本没有任何可圈可点的政绩,学问和采也有几分。 张邦昌,张邦昌啊 在座还有一胖一瘦的年人,一左一右颇为应景,与张邦昌对面的也是一位年人,相貌堂堂,有位者的风度,却有六七分的傲气。 从介绍,王秀得知,两位胖瘦年人,也是陈州的名人,瘦子发过几次贡举,得过特奏名乙科同赐进士出身,做过几任小官,居丧闲赋在家,胖子却是万事兴分店大掌柜朱牵,这倒是让他颇为诧异,感情掌柜早知道朱大老板在吃酒,怕他不来才坑他一下。 位者乃京朝官,外放淮南西路提举常平公事,南下路过陈州,自然由知州出面接待,他一一见礼。 “前些日子,偶得友人相赠心学正论,这才知道陈州有大才”张邦昌语气温雅,颇为客气。 王秀听在耳,不免有几分受用,但他还没晕乎过去,把这些位者的夸赞当成真的,那可傻蛋了当下谦恭却不卑屈地道“大人赞,在下不过和开封沈家沈识之等共著,实在担当不起。” 张邦昌呵呵一笑,环顾众人道“如此谦虚,有孔门子弟风范。” 王秀轻轻撇嘴,什么孔门子弟风范,自两晋玄学开始,儒道早开始融合,现如今理学又和佛相汇,早失去原汁原味了,他踌躇一下别分辩了,还是一笑了之。 “来、来,请坐下吃一杯。”张邦昌见王秀温尔雅,不免有几分喜欢。 王秀是在面子客套几分,但也不过分谦让,掌柜自然出去吩咐小厮了几案,他很有风度地落座。 朱牵笑咪咪地道“早听说阁下大才,我还道万事兴少主,一去商水呆了月余所为何事,待心学正论横空出世,这才明白过来。” 王秀谦虚一笑,他能感受到朱牵的恭维和羡慕,何为在心学正论出书后,表现的尤为高调,何老道也因此要来接任大掌柜,作为混迹商场已久的老油子,朱牵又岂能不明白,也是纨绔子弟朱荣,还傻了吧唧地卖弄威风。 “倒有耳闻,沈家大郎在商水住了许久,原来是为了学问,倒是孺子可教。”刘豫以尚书吏部官权知陈州,身份使然,对待后辈自有一番矜持。 “在下出京,听说闻沈家大郎也赴开封府试,却错过了他的大作,实在太可惜了。”年官员摇头捻须。 “无妨,我陈州倒是有不少,待明日我与大人送一本。”刘豫呵呵一笑。 “如此多谢了。” “听说市面的白糖,也是小官人所造,让何老道发了一笔横财。”朱牵到底是商人,三句话不离本行。 王秀淡淡一笑,平静地道“正是,家父的杂货铺子被人强占,一家快要流落大街,在下偶有所得,发现霜糖更好的制糖法。” 朱牵并没有往深里问,作为商人的他明白商业机密,一面之缘而已,人家凭什么跟你说。不过,他心下自是痒痒,这可是一棵摇钱树啊他断不能放过,思量着怎样和王秀打好关系,里分一杯羹。 嗯,王秀来参加解试,儿子也参加解试,年轻人有共同语言,可慢慢地培养友谊,最终和王家合作。可惜,他要知在在刚才,在酒楼里儿子与王秀的冲突,那种气势凌人的作态,估计的气晕过去。 张邦昌瞥了眼朱牵,淡淡地问道“小官人是第一次解试,感觉如何” 王秀切牙一笑,道“解试为贡举取士,让在下深感天子求才的殷切之心。” 张邦昌眼前一亮,这小子有一套马匹功夫,看来这是人才啊 年官员却慢悠悠地,充满高傲口气道“以小官人才学,能被沈大郎看重,区区解试自然不在话下。” 言下之意很玩味,颇有看不起王秀的意思,张邦昌眼皮子一动,想要说话却又咽了回去,他可不是雪送炭之人,之因听掌柜说商水王秀在此,一时好叫来看看。 “大人所言极是,识之兄谦让,让在下署名专美于前,实在惭愧。”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王秀回答的极为平淡,他根本不想与这位提举常平公事,发生任何交集。 “何为致良知”那位清年人,忽然问了句。 “知行合一。”王秀淡淡回了句。 “何解” “立言、立德、立功。”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嚣张的吼叫“滚开,今个老子非把王秀给废了。” “小官人莫要寻事,知。” 说话间,雅间的门被一脚踢开了,脸色狰狞的朱荣闯了进来,今是第二次破门而入了。 ... 第70章 倒霉的孩子 雅间里的人都愣了,闯进来的朱荣也愣了,他不认识知州刘豫,但老爹却赫然在座,能让老爹连次宾位置也做不了的酒场,来人还有身份低的几个泼皮也目瞪口呆了,气氛变的异常尴尬,唯有王秀嘴角带有一抹坏笑。 王秀见朱荣傻愣愣地形象,不由地想到掌柜的恶趣,暗道这伙计很不地道,明知朱牵陪知州在里面请客,却没有给朱荣提个醒,不然借朱荣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踹门而入,显然是恼怒朱荣放肆,狠狠阴了这家伙一次。 “逆畜大胆,你来此作甚”朱牵见儿子踹门而入,吃惊不小,但他到底是老油子,深知儿子是什么样的鸟,一贯的骄横跋扈,或许是寻人找事来错了房间,撞到了枪口。 一时间,又惊又怒,你去哪折腾不好,偏偏来这里胡闹,知州和常平公事都在,这不没事找事嘛他急忙起身怒骂。 朱荣当即吓傻了,差点尿了一裤子,又偶见王秀悠然在坐,显然和知州等有交情,一张脸跟死了娘一样难堪,你想想自个得罪这尊大神,又带着泼皮无赖闯了知州大人酒场,真是流年不利,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朱牵眼看不妙,起身快步走过去,一巴掌把儿子扇的打个转,怒道“还不滚过去,给公事大人和知州大人赔罪。”说罢,双眼怒扫几个泼皮。 几个泼皮倒也光棍,知道踢到铁板,立即一声惊呼逃了出去,赶紧闪人要紧,至于后面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他们狮蝎无业游民,官府也不会把他们怎样。至于另外两个士子,还在门外发抖,看的掌柜一脸鄙夷,暗骂来时趾高气昂,这会一个个怂了,简直都是一群废物。 朱荣战战兢兢,噗通一下跪在地,叩头道“小。小子,小子不、不、不知大。。大人在。”恐慌的连话也说不下去,下牙不住打瞌,他也不想但牙不听使唤。 “原来是朱大掌柜家的小官人,不知前来所为何事” 张邦昌目光扫过一脸淡然的王秀,心下有几分知味,但他心里还是颇为恼怒。今夜,他轻车简从在全城最奢华的酒楼宴请过往大臣,本有结交之意,却不想被人踹了门,跟吃个苍蝇一样恶心,算是他谨小慎微的性子,也按耐不住要发脾气。 朱牵一听知不妙,张邦昌的话虽听是客气,却透出很不满的味道,急忙又是一脚,把儿子踹倒在地,怒骂道“不成器的东西,整天给我惹是生非,还不给我爬过去。” 王秀嘴角一抽,暗骂朱牵深蕴位者心态啊让儿子做足了认罪姿态,满足官虚荣心理,才好为儿子开脱罪责。 朱荣哪里明白这些,他是吓傻了,赶紧爬了几步,连连伏地,斯扫地,一点脸都没有,连朱牵也面红耳赤。 王秀却向张邦昌拱了拱手,淡淡地道“大人,看来朱兄是为在下而来。” 众人一怔,在场哪个不是老狐狸,闻音而知雅意,瞬间便明白怎么回事,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朱牵脸色很不好看。 “这又怎么回事,你二人都是解试士子,或许会成为黄甲同年,缘何有解不开的冲突”张邦昌捻须而笑,态度玩味。 王秀瞥了眼跪地颤抖的朱荣,淡淡地道“也没大不了地事,或许真是一场误会。”随后,把缘由轻描淡写地一说,言谈间,仿佛并未当成一回事。 众人看朱荣的目光变的很不好,或许有人自己仗势欺人,却没有人喜欢别人嚣张,尤其在大庭广众下,这是未经世事,纨绔子弟的孟浪,让人非常厌恶。 朱牵不禁暗暗叫苦,暗骂儿子混蛋,何为不用说了,王秀何许人啊那可是与沈默有交情的人,别看人家说的好听,什么专美于前,傻子才会信。 能让沈家少主陪一个多月,甘心屈居榜眼位次,把制糖法改良,甚至连何老道也跟着沾光的人,能是你小子惹得起的不要说知州大人提到了王秀名字,也好地请来了,这混蛋为了吃酒,嚣张地让别人让出雅间,还先后动用公人、泼皮闹事,被人家当着知州的面打脸,他的肺都要被气炸了。 “逆子,还不快给王家小官人赔礼。”朱牵不能不放下身段,来到王秀身前,一揖到地,惭愧地道“竖子无知,做下这等丑事,还望小官人见谅。” 朱荣伏在地,偷眼看老子对王秀赔礼道歉,心下大恨。 年官员不待张邦昌说话,淡淡地道“年轻士子争闲气,又没有出什么大事,我看算了。” 王秀从年官员态度,嗅出些许不满,看来此人对他印象并不太好,刻意为朱荣开脱。 张邦昌似乎不愿得罪人,却又有些不甘心,目光转向王秀,淡淡地道“小官人意下如何” 王秀翻个白眼,妈的,你们都找台阶下不要脸了,还假惺惺地问我,当下生硬地道“恐怕还有是非,望大人裁断。” 张邦昌暗赞王秀睿智,孤身在宛丘被人嫉恨,很难说不出什么事,这是在利用在场的权贵自保。既然他对王秀印象颇佳,朱荣又着实可恨,也顺水推舟道“小官人言之有理,少年人断不可持强凌弱,朱大掌柜要严加管教才是。” 朱牵岂能不明白,连连点头,对朱荣厉声道“逆子,你可明白” 朱荣正在愤恨不已,哪里听得懂这群老狐狸用意,直愣愣站在那发呆。 朱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沉声道“不可在对王家小官人有任何不利,连想都不要给我想,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明不明白。” 朱荣脸色一变,恨恨地瞪了眼王秀,他是再傻也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时,只得低头道“爹,孩儿明白。” “滚出去,不到放榜不许出门。”朱牵狠狠地低吼一声。 朱荣吓的一哆嗦,急忙站起身来,阴郁地瞪了王秀一眼,赶紧躬身对众人作揖,乱滚带爬地退出门,不只是心慌还是怎地,被门槛绊倒在地,又摔了个狗啃死,只能捂着松动地牙,哭丧着脸跑了。 一场闹剧,至少王秀是那么想,他无心留下空谈,慢慢起身,躬身道“各位大人,在下还有俗事在身,先行告退,还望恕罪。” 张邦昌愕然,道“既来之则安之,小官人来去何必匆匆。” 王秀淡淡笑道“确实有事,还望大人见谅。”说的很轻松客气,实际他除了重视张邦昌外,并没在意其他人,至于得罪不得罪,印象不印象的无关紧要。 张邦昌颇有兴致地看了看王秀,捻须笑道“也罢,待有空再和小官人畅谈。” 年官员包括朱牵和瘦子士,都对张邦昌的态度惊讶,不明白为何张邦昌,会对一个名声不著的士子客气,但既然张邦昌说了,大家也不好再说。 只是王秀出去前,朱牵虚伪地笑道“小儿无状,望小官人见谅。” 王秀知朱牵心意,微笑道“小事一桩,大掌柜不要放在心。” 朱牵这才松了口气,他是老奸巨猾,眼看何老道接任,他便能谋个更好差使,万一王秀给沈默递一句话,岂不起飞蛋打,还是稳住王秀为。 在众人都不知道的角落里,张启元恨的俊面狰狞,完全没有温尔雅的风度,嘴里嘀咕“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王秀你好运气,给我等着。” ... 第71章 人生意义 王秀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老人住处,见到孩子们,有的在兴高采烈地玩耍,有的在房里看书,只有李采萱陪伴在屋里,他松了口气都回来了。 “有没有人跟踪”王秀不能完全放心,多问一句。 何为摇头道“放心,没人注意。” “这好,好。”王秀放下心,又笑道“我担心多余了,这段时间,朱荣是闹不起事了。” “怎么”何为眨眨眼,不明里。 王秀把朱荣的嗅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引的老人和何为一阵爽快地大笑,都在为那可怜的孩子默哀。 何为却颇有深意地看着王秀,道“有知州大人在,你怎么错过一场机缘” “陈州而已”王秀不愿深讲,一言概括,但预期的豪气展现无余。 老人眼前一亮,叹道“官人好志向” 李采萱那双大眼睛,一闪一闪地,好地望着王秀。 王秀莞尔一笑,道“老宿过誉,见到老宿含辛茹苦,我才知道自己往日的浅薄。” “一事无成之人,让官人见笑,咳咳”老人又是一阵咳嗦,李采萱急忙为老人捶背。 “好了,天色不早,老宿早点休息,我明日再过来。”王秀咂咂嘴,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起身告辞。 “也好,官人早些回去歇息,老汉想和孩子们多说会话。”老人淡淡地说道。 王秀闻言,惊讶地看着老者,那面对死亡当然恬静的笑容,沟壑遍布的脸,尽是对死亡的从容。 或许是看破了世间生死吧他心头升起一阵悲伤,掺杂着少许的欣慰,有人荣华富贵一生,却致死看不透世情,往生了百年人身,他轻轻一叹,长长作揖道“告辞。” 是夜,朱家大院书房内,朱荣老老实实站着,脸色很灰白,时不时偷看老爹。 朱牵来回度步,脸色一会发红,一会苍白,走累了停在朱荣面前,吼道“逆子,看你干的好事,竟敢在知州大人面前放肆,不想活了。” 朱荣哭丧着脸,跟死了娘一样,弱弱地道“爹,我这不是不知道嘛” “不知道”朱牵见儿子很不开窍,那肥猪还要笨,忍不住火气腾地来,厉声道“算知州大人不在,你在大庭广众下放肆,万一闹出事来,让老子我的脸往哪搁还有,何为是谁,他能使你得罪的吗王秀不用说,算是孙家也不是你能得罪的。” “王秀不过是靠何为。”朱荣到现在还不明白,很不服气地辩解。 朱牵大怒,浑身肥肉乱颤,颤悠悠地指着朱荣,道“你、你没弄明白人家是谁,敢肆意羞辱,还要找泼皮伤人,我告你,你要今日打了王秀,不要说你自己,连你老子我也跟着完了。” 朱荣浑身打个冷战,目光呆滞。 “怕了万事兴少东主沈默,为什么在商水待了月余让你多看书,你却花天酒地,你去看看心学正论,王秀与沈默、何为三人著作,王秀是执笔人,明白了吗”朱牵恨铁不成钢,朱荣要不是他独子,现在他恨不得宰了这厮。 朱荣震惊万分,当即石化了,诺诺道“怎么怎么会这样他,他有那么大的本事” “哼,放在平时,我都要对王秀巴结一二,你这逆子竟让我丢了大好机会,还在知州面前丢脸。”朱牵想想有气,不过他混迹经济行二十余年,心所想绝非嘴所说,儿子得罪王秀,或许是他一次机会,看事怎么办了。 朱荣颤颤悠悠,不知如何是好,放在平时他倒是温尔雅,在宛丘年轻士子颇有人缘,遇到危机原形毕露,装逼遇到扮猪吃老虎的,一脚踢到不锈钢板,没辙了 “说,你怎么和王秀起了冲突,平日里我让你礼貌待人,你做的还算不错,为何今日要强抢别人雅间”朱牵老辣,直接点到问题触发点。 朱荣想了半天,摇了摇头,神色迷茫。 “你和谁一同去的,都说些什么话,给我仔细想。”朱牵脸色很难看,恨不得给儿子两耳光子,受人人挑唆也不知道,被人卖了还傻不拉几的数钱。 “两个咱们县的还有商水县的张启元,对,张启元”朱荣眼前一亮。 第二天一大早,王秀刚刚起床洗漱,何为领着宗良慌张而来,第一句话便是“大爹爹晨时睡过去了。” 王秀并未有太多错愕,更没有慌乱,有的只是无尽的悲伤和凄离,还有那片刻的空寂。 当他赶到宅子,站在面色怡静,已撒手归去老人的面前,没有流泪,只是那么站着凝视,耳边仍旧充斥昨日与老人的对话。 “老汉又岂能不知他们,为了小老儿治病,私下里偷窃财物,却有心无力。老汉自知来日无多,不过旦夕之间,看官人乐善好施,宅心仁厚,厚着脸皮向官人提个请求。” “老宿见外,相逢是缘,只要在下能力所及,必不负所托。” “多谢官人,老汉不忍看到居养院恶劣环境,自数年前收留了十个孤儿,这些孩子各有千秋,相信官人能看出来。老汉时日无几,还望官人在老汉之后,可怜这些孤苦,收留他们,但求给他们一口饭吃。” “老宿放心,王秀必不辱所望,还请,还请老宿答应在下一件事。” “还请老宿好好吃一顿。” “呵呵老汉恭敬不如从命。” 昨日事历历在目,王秀真的很想痛哭一场,但他还是强忍住了,不能在孩子们面前,露出哪怕是一丝的懦弱,至少现在他认为,男人当着别人流泪,是怯懦的表现。 唯一让他安慰的是,老人平静地走完人生最后旅途,尽管最后一夜并不那么完美,但老人却波澜不惊。 唯一让他遗憾的是,他竟愚蠢到一直未问老人姓氏名讳,太不应该,真的太大意了 唯一让他庆幸地是,他得到更加明确地方向,应该说是大方向为之努力的重要目标,还有十个孩子。 “大叔,大爹爹去了。”李采萱抱着他的胳膊,哭的梨花带雨,令人爱怜不已。 “老宿,老宿高姓大名,你们谁知道”王秀悲伤有几分尴尬。 宗良看了眼王秀,满脸的惊讶,却又有十分的惭愧,转身看着几位小弟,道“你们谁知道” 王秀惊讶的险些没提气,生活那么多年,这群孩子竟不知老人姓名。也难怪,都是十二三岁的孤儿,收留时不到十岁,喊大爹爹习惯了,哪里想过老人姓名,难道以为品格高洁的老人,竟连姓名也没留下来天道不公啊 “大爹爹常写高字,不知会不会是姓氏。”秦敏弱弱地道。 王秀蹙眉半响,才慢慢摇首,轻轻地道“不妥,不妥啊” 何为深深叹了口气,道“何必在乎姓氏,无名氏岂不更好。” 王秀惊讶地看了眼何为,有沈默在的时候,何为如同被皓月掩盖的星辰,如今才一点点地发出自己的光芒,纵然有很多不如意,人,又有几个堪称完人呢 “去城外寻一处好地厚葬,也让老宿入土为安。”王秀说吧,转身看着是个孩子,沉声道“老宿已把你们托付给我,你们从今天开始跟着我。” 孩子们没人出声,都是默默地哭泣。 王秀再次回身揽着李采萱,望着如同沉睡的老人身,他目光变的坚毅无,轻声道“老宿放心。” ... 第72章 阴险的张启元 葬礼办的很低调,王秀并没有出面,而是幕后让何为出面购买了好的棺木,为老人置办寿衣、葬品,在第二天便悄然出城下葬,。 在老人的墓前,一身白袍的他凝视墓碑,面色无悲无喜,这是连夜加工出来的,很简单没有任何奢华,面仅用正楷刻宛丘无名老宿之墓。 半响,他才转身扫了眼穿麻衣孝服的孩子们,缓缓地道“一切从简,你们烧了纸钱行了,至于避回煞,待放榜后我回商水,你们也要跟随,免了吧” “多谢大叔,要不是大叔仁德,恐怕爷爷得火葬,尸骨无存。”宗良年纪最大,率先向王秀叩首。 何为也轻轻一叹,自言自语道“何其不幸,又何其所幸,老宿终不用受烈火加深之苦,不用入漏泽园,屈身九尺之地。” 有宋一代火葬之风颇甚,不仅平民盛行,在士大夫也有不少,任所太远突然病故,遗体无法运回祖籍,放得太久了会腐烂,只能先烧了再把骨灰带回去,朝廷屡屡禁止,甚至给地九尺下葬,却仍然无法全然制止。 也没办法,有时候用的人多了成了风俗。 “好了,不要说这些了,逝者已矣,你们的路还很长要往前看。”王秀长长一叹,老人的过世,对他的触动很大,一条生命,即便是垂垂老矣的生命,在一日内离他而去,前一刻还在把酒言欢,一觉醒来便阴阳相隔,任什么人也形成巨大的心理落差,尽管有心理准备。 “一切全凭大叔做主。”宗良站起身来,站在王秀身侧,目视兄弟姐妹,悲伤地道“你们要怎么办” “我听大哥的。” “大叔愿收留我们” “大叔,收留我们吧。” 孩子们处于丧失老人的悲痛,又都是十一二岁的孩子,哪里想得太多,李采薇哭的最伤心,一双美目红肿。 “再呆一会,大家都先回去吧”王秀也不愿操之过急,他还得在宛丘待一段时间,有时间让孩子们慢慢化解悲痛。 张启元挺倒霉的,算计王秀不成,反倒被朱荣嫉恨了,又被找门来一阵痛骂,马要拳脚相加。 但是,他是何许人子承父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外表温尔雅,内心却狠辣无,朱荣一个纨绔,岂能是他的对手,在朱荣要动手之际,他脸色一变,厉声道“朱兄,你大祸临头还不明白,竟然还要找我的不是,实在不知你到底怎么想的。” 朱荣倒是一怔,刚提起来的凶悍之气降了三分,口气仍不善地道“你休要狡辩,王秀和沈家少主是什么关系,你与他同窗又岂能不知,竟连一句也不说,还要唆使我去得罪,说,你居心何在” “糊涂,你好糊涂。”张启元故作怒色,厉声道“我何时让你去得罪他你说我是他同窗不假,但为了解试,我是闭门在家,两耳不为窗外事,你可以找商水士子打听,我是怎样的人。再说,算我知道,你给我机会说了吗难道我没有把知道的都给你说,他与何家父子的关系我没说吗” 朱荣一怔,回想起来也是,张启元既然愿意三人对证,看样子所言不虚,想想前夜的事,他正在火头,却是没给张启元太多说话机会,人家也算仁至义尽,说了王秀的关系,但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有了这层考虑,心理不觉接受张启元的说法,但面子仍下不来,恶狠狠地道“我不信,你在商水县,不知道他和沈默关系,连一点风声也不知。” 张启元见朱荣口气软化,心下大喜,急忙做愤怒状,沉声道“这是什么话,我与王秀关系并不紧密,家父在生意与王家有矛盾,又岂能与他亲近算是有只言片语,那也是语焉不详,我又怎能知他与沈家少主的关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朱荣,见对方脸色渐渐缓和,又激愤地道“难道前夜,我没建议你用公人解决吗算与沈家少主关系再好,一旦经公定论,他也跑不了伤人之罪。我不知发生了什么,公人竟然会走,你千不该万不该,便是让我没机会规劝你,在大庭广众下,招来泼皮寻事。” 朱荣脸色一滞,神色渐渐缓和下来,竟然闪过一丝惭愧,犹犹豫豫地道“张兄,倒是我做的孟浪,家父也是这样说我,张兄不会见怪吧” 张启元在朱荣惭愧之际,嘴角闪过阴冷地讥笑,故作温雅地道“看来,大掌柜对王秀知之颇深” “那可不是,是我倒霉透顶,那夜家父正陪知州大人吃酒,王秀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被知州大人召见,害得我出了个大丑,回家被家父痛骂一顿。”朱荣想想老爹怒火,到现在还不吝而寒。 “竟有这等事,知州大人见了王秀”张启元一怔,这事引起了他的重视,王秀要是搭州里的关系,那可不好玩了。 朱荣哪里知道张启元的心思,没心没肺地道“知州大人宴请过路的淮南路提举常平公事,也不知什么时候看了心学正论,或许是一时好,我那不是一闹腾,被他知道王秀也在吃酒。不过,家父说沈家少主,竟然甘愿屈居第二,这种人可惹不起,当时真的很玄乎。” “要是真的,那可真惹不起啊”张启元阴森森一笑,玩味地道“可惜了,朱兄所受屈辱,不得不硬生生咽下去,人家面有人啊” 朱荣心念一动,疑惑地看着张启元,道“张兄,这是何意” 张启元撇撇嘴,神情有几分不屑,道“不瞒朱兄,在下刚才说过,家父和王家关系并不太好,我也受过王秀的羞辱,只因为功名前途才忍下口气,要是能让他吃瘪,倒是件好事,我倒有个不错的办法” 虽然,朱荣被老爹怒骂,也挺害怕的,但他心里毕竟不甘,被张启元下的仇恨种子,不知不觉间有所萌发,目光的仇恨更加浓郁,要真有机会不露马脚的报复一次,这买卖还挺合算,他听得眼前一亮。 张启元要的是这效果,不用他直接出面,找替死鬼和王秀斗,能把王秀打的残废更好,断了其仕途之路,要是不成也找不到他身,这也是陆天寿的法子,在外县挑唆个傻瓜,他有手段把自己洗白。 更何况,朱荣和他还有一巴掌之仇,他是睚眦必报之人,绝没有放过朱荣的道理,一箭双雕何乐不为。 “王秀与知州大人说话,恐怕”朱荣还是担心,他是小人不假,但欺软怕硬惯了。 “朱兄好生糊涂啊”张启元一副痛心疾首模样。 朱荣一怔,急忙问道“怎么” 张启元长长一叹,道“你认为王秀能不记仇是你了解他,还是我们商水人了解他” 朱荣懵然打个冷战,惊道“我怎么没想到,王秀只需要给沈家少主一封书信但是,知州大人” “你好糊涂,王秀和知州大人,不过一面之缘”张启元没有往下说,只是长长一叹,道“我也不多说了,免得枉做小人,又让朱兄误会。” “这这张兄见谅,我这不是向张兄道歉了。”朱荣向张启元深深作揖。 “好了,咱们兄弟还要见外,不要让外人耻笑。”张启元嘴角划过得意地笑,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 第73章 狡猾的张启元 待安葬老人五六日,王秀安顿好孩子们事务,准备几日后放榜便回商水。解试放榜牵动一州人心,能榜者不过聊聊数十人,何其难矣 他和何为也不逛县城,说实在的,大宋的州治所在经济的确是繁盛,你不服还真不行,到处充满了浓郁的商业气息。唯一可惜的是,钱贬值的太厉害,实物价格很贵。 打个方说真宗时代一贯钱能耐十石等粳米,而今也买一石,有些事没办法啊王安石开源不节流,大量的造钱,蔡京的大钱又横行一时,造成财富的流,形成国富民贫的格局,民间购买力衰退,钱越来越不值钱。 换句话说,真宗时代每月只拿一贯钱,但我能养活一大家子人,还有点盈余,到了这时候朝廷给涨了俸禄,但也仅够个人温饱,顾不家里人了。 王秀可不问这些,他该买的都买了,还有几日要放榜,他和士子门同样心情,估摸着自个能不能榜有名。 不过,今个不出来不行了啊 宛丘乃古淮阳郡,蔡水依城而过,每年都有大汛,而今秋已过,秋意盎然,但河水依然充沛,浩浩荡荡向东南而下注入淮水。 经百年发展,宛丘城外蔡河逐渐形成热闹的商业区,两岸大堤都是青石路面,修满了亭台楼阁,瓦子、勾栏、酒楼应有尽有,是人们消遣的好去处。 尤其是秋日,风和日丽,等高楼,摆时令果品,眺望一望无际的陈州楼,四面长窗大开,精美的朱漆雕栏,半垂珠帘,清风拂过,让人陶醉。席位早已安排妥当,按身份高低摆放七张檀木桌,各摆四碟荤素冷盘,两鼎时令水果,两盒子精美糕点,古香古色地铜壶,飘散着淡淡地酒香。 王秀平静地与朱家父子和张启元见礼,说些不咸不淡的话,显得对张启元的到来,并不突兀。 同样,张启元也是一副温尔雅姿态,祥和的笑容,透着几分才子的飘冕,甚至连王秀也一阵错愕。 没一会,穿了一身褐色长衫的张邦昌和马公事,一起来到厅子里,大家不免一阵客套。 一阵谦让后,两个主位自然由张邦昌和马公事坐,作为东主的朱牵陪在张邦昌下首,何为居马公事下,王秀在何为下首,张启元则在朱牵下,最悲剧的是朱荣,被刻意安排在王秀下首,有朱牵善意地意思。 大宋正式宴席虽分席,但也有下讲究,尊者居北面南,对着正门,卑者在两侧,马公事是判官厅公事,地位在录事参军之,也在张邦昌并列右首。 随着招呼声小厮传菜,山珍海味、各色荤素是应有尽有,酒女捧壶斟酒,朱牵这一请也是下了本钱,不仅酒菜皆是佳品,酒女也是汇轩楼蔡河分店最美貌的,每人身旁一位,皆是高鬓彩衣,双目含情,一副酒后任君采摘娇色。 正式场合酒要九盏,才能进入正题,皇室朝廷无不配着礼乐,这里虽然免去礼乐,但也是遵从规矩来,每一道菜饮一盏酒,正和九为极数的道理。 张邦昌暗观察王秀,始终仪表端庄,目不斜视,仿佛天生的贵胄出身,不禁暗自称赞。不过,那位同为商水士子的张启元,举止也不遑多让,似乎更加俊雅,颇得他欢心。 此时,张启元面色不改,却盘算着心思,眼睑深处始终隐藏一道狠厉。 朱荣自始至终,都辜负了老爹的苦心,一门心思想要羞辱王秀,甚至生出了歹意。 九杯过后,开始进入相互敬酒阶段,众人相谈甚欢,朱牵精神颇佳,频频向张邦昌等敬酒,王秀却兴致平平。 张启元为张邦昌敬酒后,又瞥了眼王秀,淡淡笑道“今日尽欢,不如行个酒令,让张大人,马大人尽兴。” 张邦昌眼前一亮,抚掌赞道“不错,不错,有不行令,如鲍翅而不食。” 马公事颔首不已,道“既然四位贤侄是儒门士子,当食不语,当用五行拳令,你们小辈也让我等有个乐子看。” 王秀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张启元,他和他很少去酒场,哪里像出身大户的别人,不免揣测张启元用心。 张邦昌立即抚掌笑道“感情好,不知谁先来” 朱牵见张邦昌一语定乾坤,立即附和道“先由我家大哥与王家小官人先来。”他本意是好的,五行酒令无论输赢,都是一种雅趣,不同于一般升斗小民,是有一定的杂学功底掺杂其,倒是能增进双方关系。 王秀见朱牵面色和善,目有善意,知其何意,也报以温和地微笑,让朱牵大为欢喜。 朱荣却面带复杂的笑,隐晦地看了眼张启元,便与王秀玩起了五行拳。 王秀伸拇指,朱荣出食指。 马公事切牙一笑,对张邦昌道“大人,金能克木,王家小官人胜。” 张邦昌捻须点头,道“首战得力,却不知胜败如何。” “那拭目以待。” 无名指、拇指,又是王秀赢,二人手势不断变化,或许算是王秀运气,连过九次都是朱荣被克,气得他暗骂王秀,却不得不一杯杯地吃酒。 五行拳酒令以五指代表五行,拇指为金,食指为木,指为水,无名指为火,小指为土,生生相克,生生相容。朱荣是吃了大亏,只有一次侥幸伸食指,王秀伸了指,木水相济,总算是和局。 对于朱荣的窘态,张邦昌和马公事哈哈大笑,朱牵也是尴尬并喜悦着,只要王秀能高兴行,这可是和沈默能说话的主,甚至张邦昌等官吏还有用。 张启元眯着眼,细细打量王秀,越发感觉这厮的变化,不足一年的时间,简直判诺两人,他回想种种,总有一种说不来的感觉,王秀在他眼越发神秘起来。 忽然间,本存在心的危机感,再次加重几分,让他有些紧迫感,手微微发抖,端起杯子微恍,酒水撒出了些。 “张贤侄怎么了”马公事到底是判官厅公事,眼力头绝非寻常官吏所。 张启元遽然惊诧,暗骂自己喜怒溢于言表,这绝对是致命的错误,当下调整心态,温雅地一笑,道“大人,在下孟浪,只是见五行拳有些感触。” “感触”马公事一怔,却来了兴趣。 张邦昌也被勾起了兴致,夹了块羊肉放在嘴里,斜眼打量张启元,说实在话,他还真有些欣赏雅俊秀的张启元。 张启元嘴角翘,道“大人有所不知,王大郎在商水,曾九步成章。” “什么,九步成章”张邦昌吸了口凉气,惊讶地望着王秀,想打量怪物,但张启元下面的话,直接让他石化。 “不仅九步成词,钟离先生竟不能改一字。” “嘶”众人一阵惊叹,虽然有曹魏陈思王七步成章,但九步作词却有些骇人听闻。 却见朱牵抢先笑道“不想小官人大才,今岁解试,岂不是如探囊取物。” 王秀莞尔一笑,并不做一解释,但他却隐晦地瞥了眼张启元,见对方人畜无害地笑,心下没来由一阵不安。 ... 第74章 疑惑 张启元的赞誉并无恶意,甚至在众人面前为他贴金,这让他纳闷了,这厮居心何在他可不认为张启元抬举他。 却见张启元正色道“虽然,五行拳暗合儒门之道,但二位大人亦是饱学之士,时下又正值亚秋,观赏陈州紫最后一艳,氛围太沉闷却是不好。” “王秀耍赖,出手慢了我半拍。”朱荣本有气,见张启元按照约定发难,一时管不住嘴吆喝。 张邦昌面色不敢,颇有兴致地看着两人,朱牵却脸色大变,暗骂儿子混蛋,老子好不太容易把人聚在一起,来拉拢了王秀,日后能在沈默面前说句话,却不想儿子竟不争气,这要是惹急王秀,还不知今后会有何变故。 张邦昌是朝廷大臣不假,马公事和他关系紧密不假,但不管毛用啊他的顶头司是沈家,在商人的圈子里沈家是金字招牌。 没待朱牵说话,张启元淡淡地笑道“朱兄此言差矣。” 朱荣凝眉瞪着张启元,表情跟吃屎一样,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难道这厮有时玩我的他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王秀倒是颇有兴致地看着张启元,等待这厮下面的招。 “五行拳默而不言,全凭眼力和运道,更有揣摩对手出手习性,朱兄输的不怨。”张启元完全不在意朱荣,没去看那几乎要杀了他的目光,淡淡地道“既然几位大人在座,我们又是参加解试的书生,不如在汇轩楼以酒来场小解试,也好增加点趣味,让二位大人和朱大掌柜评判。” 原来是卖弄采,王秀嘴角微翘,倒没想到张启元来这手,不能不说高明。张启元这厮在商水是有名的书生,虽说为人虚伪,人品嘛也那么回事吧但不能不承认,这厮确实有两把刷子,功底子颇为深厚,说白了也是肚里有几两墨水的人物。 让人推脱不了的建议,恰当好处地化解了尴尬,卖朱牵个人情,又给张邦昌、马公事好印象,不漏声色地拍了二人马屁,最狠毒的是要拉人为他位垫背,别人又说不出他什么用心,毕竟大家一起吃酒的酒令,你自己采不好,活该被罚吃酒。 “妙,实在是妙,我等读书人聚会吃酒,自是要诗对酒,张家小官人说的好。”马公事忍不住抚掌微笑,做足了士派头,一张肥脸拧成了一躲绚烂地菊花。 张邦昌嘴角微抽,险些被马公事酸掉了牙,但他也不能太不给面子,毕竟对方是签书判官厅公事,是外放的京官,他撇撇嘴笑道“不错,用个什么题为好。” 马公事自以为饱读诗书,卖弄道“时值牡丹最后争艳节气,放眼望去尽是娇色,大人何不以牡丹为题。” 王秀一听,心念一动,嘴角划过一抹笑色,这位酸的掉牙的马公事,还真为福星。 张启元时时关注王秀,却见其笑容诡异,不免有些狐疑。不过,他也没往深里想,马公事临时起的牌头名,看个人的学功底,他相信自己算王秀答来,他也会在知州面前露脸,王秀答不来最好,正可让他一枝独秀。 左右他都没有弊端,这才是他的算计,朱荣是块垫脚石,所谓废了王秀手脚,也那么一说罢了,傻瓜才干那顺人不利己的破事,一旦被查出来,什么都完蛋了。 “二位大人提议甚好,不知从何人开始”朱牵笑咪咪地,心里却盘算着,可得要维护好王秀,以免沈默知道拿他出气。 张启元瞥了眼王秀,淡淡地道“二位大人,王大郎著心学正论,更兼诗词通达,不如大人定牌子名,他取个头筹。” 张邦昌暗赞张启元圆滑,下都为住了,正是做官的好苗子啊不觉高看了几眼,他的志向是在京城,能拉拢几个年轻俊杰,也是不错的,万一他们题名黄甲也是善缘。 当下,温和地笑道“那请王家小官人先来。” 王秀身子略弓,笑道“在下才疏学浅,岂敢做将头,还是请他人先来妥当。” 张邦昌对王秀、张启元的态度很满意,年轻人知道谦让很好,不用担心日后孟浪造次,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太谦虚反倒是虚伪,王秀有些明了张启元的用心,无外乎试试他的水,但其目的还是有点模糊,他们之间已经不存在解不开的矛盾,张家夺杂货铺子的事,随着沈默一场酒和城北一座铺子低价购入化解。算是相互看不顺眼,至少短期内没有利益牵扯,那这厮打的什么算盘 朱牵不失时机地道“还请大人提牌头。” 何为冷冷一笑,看朱牵的脸色很不好,甚至有些敌视。 张邦昌淡淡一笑,转头眺望沿河浅紫娇红的牡丹,稍加沉吟,道“人说美人如花,此景却不是,既然在江面看花,面对万里清空,那对宛丘牡丹,取江城子。牡丹,你四个后辈玩玩。” 王秀微微颔首,心下暗自叹息,又要借鉴别人的诗词了,太没劲又太给力了,他稍有失神时想到解试出题,虞美人。怀陈州千紫,那可是绝句啊他几乎要笑出来了,立即龙飞凤舞,也腹稿也不打,立即借用数十年后学大家刘辰翁的大作,估摸着阅卷官也会赞叹不已。 一个州的解试而已,以知名诗人的词,简直是牛刀宰鸡,大材小用。他心有数,亦是眺望远景,慢悠悠地道“百花飞尽彩云空,牡丹丛,始潜红。”说罢,转首看向朱荣,目光充满了蔑视,甚至可以说他没把这厮当回事。 朱荣一愣,不想王秀矛头第一个宰他,当即有点楞,他那点水平,淹不了瓶底的水,哪有本事出口成章,在州学解试,也是绞尽脑汁,才修修改改憋出了一曲词,还不知道阅卷官喷没喷饭。 别人的目光落在他身,心里越发慌张,脸的肉都不自主地颤抖起来,最终老脸一红,不得不咬牙吃下一杯酒,心里把王秀恨到骨头里了。 朱牵无奈一笑,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心知肚明,既然愿赌服输,让王秀给他点教训也算不错了,要是能幡然悔悟发奋攻读,那可更好了 何为很光棍,明白他只是打酱油的,自然也没本事手到擒来,王秀并非取名人旧词,似乎是信手随意而作,真是让他佩服到极点。他二话不说,直接举杯干了下去,光棍地不行,引的马公事笑道“何家小官人行事果断,倒是人才。” 何为一阵嘴角抽缩,暗骂马公事混蛋,这是夸人还是骂人呢有这么说话的嘛,傻帽。 张启元目光凝重,指尖触桌案,沉吟一下,幽幽地道“培养轻年,造化夺工。” 这句是承启下,并无太多出彩,但关键在工字,若用人便落了俗套。是这一句,算有人能出口成章,也会吟成“培养轻年,造化夺人。” 张邦昌不禁眼前一亮,暗自颔首不已,但听在王秀耳却如雷贯耳,用几乎不敢相信地目光看向张启元,有惊诧,又惊喜,更多的是疑惑。 别人不明白,他可是明白自己在借用,张启元竟能对,且一字不差,这是什么意思他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 “脉脉向人娇不语,晨露重,洗芳容。”王秀脱口而出,一双眼睛紧盯张启元,紧张而又有几分兴奋。 ... 第75章 他是我生平最大的劲敌 却见张启元脸色一滞,眉头紧锁,眼里一片迷茫,陷入了沉吟,但换来的却是王秀深深地失望。 很久以来,他非常的孤单,算是有对他关怀备至的家人,但还是无法彻底融入这个时代,毕竟时间太短了,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呵护心底的隐秘,无法做到对人完全的坦诚。不过,完全放开心扉坦诚,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只是他压抑非常罢了 “看来张兄输了。”王秀淡淡地笑了,笑声有些许的失落,他很想找志同道合的人,能够倾述的人,哪怕是他的敌人也行,可惜张启元不是。 张启元也很光棍,直接端杯一饮而尽,淡淡地笑道“才不如人,愿者服输。”但在他的眼,却闪过一道不易察觉地恨意。 张邦昌颇有意味地看着王秀,笑咪咪地道“没想到啊竟遇到贤才,看样子酒令再打去,还是让他们白白吃酒。” “大人言之有理,不如让王家小官人填词,也好助助酒兴。”马公事是有眼力头的人,能做签书判官厅公事的,能没点眼色吗这相当于后世地级市的市委秘书长啊是在现在,他也是仅次于知州、通判的存在。 张启元稍加沉吟,淡淡地道“二位大人有所不知,商水县学钟离先生,也对王老弟赞誉有加。” 张邦昌倒是一怔,看王秀的目光又凝重几分。 马公事吸了口凉气,道“能九步成章,还不足入先生眼界。”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老脸微赫。 要是放在沈默来之前,王秀必然大吃一惊,钟离秋的来历太神秘,如今他多少明白一些,那可是不得志,大隐隐于市的高人,有道君皇帝和蔡大相公的那层关系,足以令军州官员侧目。 王秀并不认为张启元安什么好心,他心里也在算计,慢悠悠地笑道“名不副实,实在惭愧,大人过讲了。” “那把词填完得了。”马公事看了眼张邦昌,大大咧咧地道。 张邦昌也捻须颔首,含笑看着王秀,分明要看看王秀的份量,他是知道钟离秋的,能让钟离秋赞赏的士子,又让他提起了几分兴趣。 既然张邦昌有意,王秀也不再托大,谦虚的尽头便是自大,张邦昌也是未来的重臣,虽说是谨小慎微了点,但也可圈可点,他并不想得罪此人,能建立某种关系自然是好。 心里运筹一下,道“恭敬不如从命。” 朱牵目光闪烁,谁也不知他盘算什么,目光时不时瞥向儿子朱荣。 “疑身在列仙宫,翠帷重,瑞光融。烁烁红灯,间错绿蟠龙。醉里天香吹欲尽,应有恨,夜来风。” 张邦昌、马公事、朱牵等人,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王秀,张邦昌叹道“小官人出口成章,今日才信其才。” 王秀呵呵一笑,道“大人过誉,诗词不过小道。” 张启元眼精光一闪,立即道“老弟言之有理,当日老弟的唐论,言玄武门之变在前夜,而不是当日,的确让我耳目一新。” 张邦昌又是一怔,看着王秀的目光,不能再用欣赏来代表,简直是惊愕来形容。 王秀看了眼张启元,他算是明白了,这伙计要把他给捧杀了,既然对方要捧杀他,那自己何不将计计,索性张杨一回。打定了主意,他切牙笑道“张兄真是高看我了,不过是一点心得罢了,倒是张兄采飞扬,无论策论还是经义,商水无人能出其右。” 张启元笑而不答,夹了口菜放进嘴里慢慢嚼,王秀的捧场无异于把他架在火烤,像他对待王秀一样,看来这小子,对他的敌意并未消除,以前的示弱似乎效果不大。 朱牵倒是抚掌笑道“难得二位俊杰谦让。” 张邦昌倒不愿谈论策论,涉及家国边策的玩意,他还是不想多谈。作为知州这一等级大臣,他带有馆职的员外郎,绝对有资格谈论,却并不让人诟病,只是怕言多有失,被有心听去麻烦,还是少沾为妙。 虽然,张启元也是机敏过人,却并不了解高层官吏心思,这拳打出去像打在棉花,一点力道也没有。他不太明白,却很不甘心,又笑道“在下并非谦让,而是实在不如,不要说策论,是那本心学正论,便要独领今岁解试风骚。” 王秀瞳孔紧缩,暗骂张启元这厮不安好心。心学正论的出版,必然会被一些人诟病,他和沈默要有心理准备,但那也是未定论的非议,别人的嫉妒心并不强,往往针对经义本身的责难。张启元要这话传出去,让参加解试的士子听到他在知州面前狂傲,还力压他们,必然会对他和沈默、何为产生嫉恨。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无论是为商还是为官,最怕这种有针对性的诘难,把原本散乱的诟病,集到某一点,把强大而分散的压力,变成足够令人崩溃的压强,太危险了。 他心怒火滔天,面色却平静如水,淡淡地道“一点心得而已,不过是凡事多思、多问,不盲从,也让张兄那么关注,实在让我汗颜。” 张邦昌一听来了兴趣,笑咪咪地道“我倒是看了两遍,在与老友信也推荐此书,唯独可惜的是心学正论一出,洛阳纸贵啊” 王秀眉头一动,说实在的他还真没有和沈默联系过,二人关系虽好,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依附沈默,关系也没有达到生死相交,自己的路自己走,心学正论不过是打下一个楔子,怎样去推广那是沈默的事情,他暂时不需要了。 却不想,张邦昌竟如此推崇,让他本很自信的心,又增添几分信心,无论是欣赏还是诘难,只要有人看有人论,那他离成功还有一步之遥。 张启元心下也暗自嫉恨,王秀的才学稳压他一筹,张邦昌明显欣赏王秀,让他内心深处的高傲,无法得到排解。 “多思、多问,不盲从,与我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颇有契合,却不知往深里说,又是什么意”张邦昌笑眯眯看着王秀。 王秀看了眼张邦昌,没有任何的谦虚,朗声道“大人,在下打个方,心像是御车,驾驭马车时,最重要的是一个合字。马与车合、人与马合,这样才能让人、马、车的行动融合为一体,才能把整体的潜力激发到极致。正所谓身心与外物合而为一,乃至完全融洽,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才能进入最完美、最协调的状态,将各方面的力量整合到一处,形成合力。” “如同治国安边,天子、大臣、庶民下齐心,不要说区区党项羌人,便是那契丹又有何惧。” 张邦昌一怔,说着拐到了策论,不过这种论调倒是无妨,他的兴致大增,饶有兴致地道“那北事要能下一心,必能有大作为。” 王秀正犹豫间,却不想张启元道“大人,听闻女真来朝纳贡,恐怕是与虎谋皮,要论下齐心,恐怕王老弟的天人合一,要被人诟病。” “哦,呵呵”张邦昌捻须一笑,不以为然。 王秀却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张启元有此眼光,虽此人阴毒无,却不能不承认其心智之高,让他也震撼无,有些自诩明了天下大势,小看人的心态。 “张启元要顺利入仕,恐怕会是我生平最大的劲敌。” ... 第76章 州学前那点破事1 历届解试放榜,都在州学学门牌坊前公布,由州衙公人挂红色的榜,面有贡举人的姓名、籍贯。 但是,现在还没到张榜的时候,来自各县的士子早纷纷攘攘,把州学大门围个通透,他们各自的脸有着不同的色彩,有的忐忑,有的平静,有的惶恐,无一例外的都有或多或少的焦虑。 王秀和何为姗姗来迟,这已经是和张邦昌饮酒的第三天了,他认为不不去看也无所谓,总归会通知到你,要是靠不的话,你是昨天夜里守着也是白搭的。 跟着王秀来的,竟然还有宗良、封元二人,他们年纪大些,可以做随身小厮了,这不跟着来了。 眼看到处是读书人,宗良一脸的艳羡,轻声道“要是能题名解试榜,该多好啊” “大哥,你这点出息,大丈夫当横刀立马,快意人生才是。”封元翻个白眼,一脸的不屑。 王秀诧异地看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笑眯眯地道“你们倒是有趣,无论是题名黄甲还是效命沙场,要知治国定边,武要精通谋略,都不是容易的事。” 宗良看了眼王秀,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倒是封元眨了眨眼,道“不容易才能迎难而,天下没有办不成的事。” 王秀倒是多看封元两眼,笑道“志向可嘉,等随我回到商水县,我让北城的邱叔教你枪棒,日后得个武进士。”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还有,大丈夫横刀立马不错,但那是赳赳武夫,是成不了大事。你要牢牢记住,一名运筹帷幄、决策千里的将帅,不单单是射御枪棒,更多的是对天地理,人情风俗,算术物理,甚至掌控对手的饮食作息习惯,不然,你永远只是一个前锋猛将,只能统率数千人冲锋陷阵,而无法率军十万收复燕山。” “好狂的话。” 王秀一怔,转首看去,却见一名白衣书生,满脸地不屑,大步向他走来,后面跟了一名黑脸书生。 “竟然在供奉圣贤地,讲述兵戈杀伐事,还大言不谗天地理这些杂学,妄你也来等候张榜。”白脸书生疾言厉色。 面对白衣书生的诘难,王秀一阵无语,真是躺着都枪,不是说优容言论吗读书人说句话也不行了,怎么麻烦老是自动门,还让不让人过了。 何为咂咂嘴,笑道“人家在这里说话,想说什么什么,干你何事” 白衣书生脸色微变,黑脸书生怒斥道“狂徒,州学供奉的是孔孟,乃斯之地,岂容你等谈论粗鄙武夫。” 王秀见堆放轻薄武人,又明显带有居高临下的口吻,心里也有几分火气,冷冷一笑,诙谐地道“粗鄙武夫,难道朝廷二百余军州,是靠吟诗作对打下来的” “你”黑脸书生一阵气馁,要说蔑视武夫,这也是书生们的风气,谁要是不对武人说到两句,都不好意思在士林混。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王秀的话还真不好反驳,太祖皇帝是周世宗手下大将,你要否定武力打下江山,必然要否定太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完全不能等同轻蔑武人。 白衣书生见王秀轻松反击,让朋友哑口无言,脸色顿时凝重,沉声道“你休要强词夺理,太祖马打天下,下马治天下,殊不知士与天子共治天下。” “话是不假,但国之重柄乃武兼备,不然你拿什么收复蓟北。”王秀颇为不屑,却不知封元的目光,逐渐的炙热。 “简直是笑话。”白衣书生眼前一亮,孤傲神态一并展现,冷笑道“率军十万收复蓟北,不如东华门外披红游街。” 何为脸色为难,人家说的在理,这是读书人一贯的逻辑,他潜意思,也不免有高武人一筹的心理。不过,也不妨碍他肚里腹诽“你也能东华门跨马游街,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 王秀一怔,顺着声音看去,却见一袭白衣的张启元,摇着素金折扇,慢悠悠地走过来,又意外地看到朱荣在不远处,正不怀好意地向他这边看,目光的狠毒,他是能看出来的。 白衣书生傲慢地看了眼张启元,冷冷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商水县的张子初,幸会啊” 张启元扫了眼王秀,淡淡地道“西军将士正浴血横山,你等在此刮噪,岂不冷了众将士之心” 王秀倒是有些看不透张启元了,前日还暗藏机锋,今日却大义凌然,却又不像帮他说话,反倒是真的不屑人高武人一筹的义气,让他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黑脸书生见张启元那副欠揍的脸,当即大怒,厉声道“张子初,你也敢在我宛丘放肆,看不我不给你一阵好打,也让你知道宛丘人不好欺负。” 王秀闻言侧目,这都是什么货色,一言不合拳脚相加,要说枪棒拳脚,他有信心几拳把这厮打趴下,但张榜前夕,他却不愿惹事,让别人平白找到借口。 这个时候,闹出点蛾子,没人去闹腾还好说,万一有人拿出来说话,那乐子可大了,搞不好要被取消名次。 他撇了撇嘴,道“张兄,快放榜了。”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他都要为张启元说句话,不然可被人说成不厚道了。 张启元稍稍转首,看了眼王秀,耐人寻味地一笑,又道“王秀王老弟乃我商水士子,曾九步成章,又岂容你等议论。” “九步成章,这倒是有趣。”白衣书生冷冷一笑,是个人任谁也不会轻易服人,你又不是名满天下的大儒豪,尤其是一个普通的士子,很难能做到让心高气傲的士子折服的。 “有七步成章,九步成章倒也不难,要说你商水人,我倒是不信。”黑脸书生一脸的讥讽。 王秀下意识地捏了捏鼻子,他察觉了张启元的阴谋,不,应该是阳谋才对。张启元这是在捧杀他,把他高高抬起放在宛丘士子面前,这些参加解试的书生,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你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忽然以某种高度出现在他们面前,又岂能服气,他们不围攻你才怪。 轻则被众人口诛笔伐,重者可能拳脚相加,最让人难受的是,他还不得不承张启元的“好意”,真他娘地憋屈。 “张兄过誉了,在下哪有那本事,宛丘的诸位才子才是大贤,倒是张兄才气或许会夺了州魁。”他不能不当,却也要把张启元给拉下水,看是两人相互吹捧,实则刀光剑影,你挑唆宛丘士子找麻烦,我也把你拉进来,要玩么咱两人一起玩。 张启元翻个白眼,暗骂王秀奸猾,却不得不笑道“我哪敢和宛丘诸位相,惭愧,惭愧。” 看着两人虚伪的表演,还是有一些聪明人有些明白,他们哪里是吹捧,简直是刀光剑影,相互算计。 白衣书生并非傻瓜,他冷冷一笑,道“一个是九步成章的大才,一个人誓夺魁首,看来真把我宛丘视若无物。” 话声方落,十余名宛丘的书生脸色不善,围了过来。 王秀眉头微蹙,全神戒备,他不想也不愿惹事,并不代表他怕事,有事当缩头乌龟不是他的风格,不然他也不会家破时绝地反击,既然躲不过,那漂漂亮亮地反击,干他娘地。 张启元却瞳孔紧缩,眼皮子跳了几跳,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 第77章 州学前那点破事2 眼看剑拔弩张,一个火星点燃**桶,一旦在州学门前打起来,那可真是大事了。 何为一看不好,立即站在王秀身前,厉声道“州学门前,岂容喧哗造次,各位还是静候放榜,不要惹是生非,被别人拿住了把柄。” 这话倒是有点杀伤力,毕竟大家是考功名的,马要放榜,要是因打架斗殴被夺了功名,不托人情关系连解试也参加不了,那可冤死了,谁也不想最后时刻出事,多数人脸色犹豫,停下脚步,但还是目光迟疑地看着白衣书生。 王秀心下明白,白衣书生看来身份不低,能让十余人出头,又能让人在功名前犹豫,身份地位绝不逊于朱荣。不过,他却没有高看此人,算对方其相貌堂堂,他也看不进眼,放榜在即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主动挑衅都不是智者所为,此人纵然进入仕途,走的也不会太远。 黑脸书生见白衣书生脸色阴沉,脸色变了几变,撸起袖子,厉声道“惹是生非,这小子在州学门前议论武人,早斯扫地,老子要教训他一番。” 几个犹豫的年轻士子也装起了胆子,他们想的很简单,黑脸说的有理,在州学门前公然谈论无功,如此不堪之人打了也打了,相信知州和教授也不会责罚他们。 “说的好,这厮不把自己当读书人。” “不想挨揍,赶紧滚回商水。” “废什么话,去揍他” 一时间,气氛紧张,一场斗殴即将开演,外县的一些士子,也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纷纷起哄,要双方赶紧动手。张启元这厮早无声无息退了几步,脸色沉凝地观看,心里却盼望着赶紧打。 “这群废物”何为大为头疼,这要一开打,铁定的吃亏,算闹到张邦昌那里,也不会落下好。 王秀把宗良、封元挡在身后,轻声吩咐道“一旦有事,你们赶紧跑。” 不待宗良说话,封元挺身而出,义愤填膺地道“先生,他们欺人太甚,让我揍他们一顿。” “,毛还没长齐,小子好狂。”黑脸书生一瞪眼,嘴角挂着狰狞地笑。 王秀冷静地看着对方,冷冷地道“让两个孩子走。” “笑话,给我,教训教训几个不长眼的。”黑脸书生大喝一声,要冲去。 “住手” 王秀要反击的时候,却听到一声怒吼,待去看时,马公事和州学教授阔步走来,白衣书生脸色微变,换一副谦虚的面容,但眉宇间稍显几分不安。 “干什么,都在干什么,想在州学大门前聚众闹事不成”教授声色俱厉,目光却瞥向了白衣书生。 面对州学教授冷冰冰地面孔,一众士子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个个焉了吧唧的。谁敢跟教授顶杠子啊虽说州学教授品位不高也是从八品下,但在州里的地位超然,朝廷有崇尚治,读书人地位很高,州学教授的地位可想而知,连知州和通判也不得不礼让三分,几乎和判官厅公事平齐。 黑脸书生看了眼白衣书生,向教授和马公事深深作揖,惶恐地道“二位大人,刚才商水县王秀大谈粗鄙武夫,这里是州学,供奉孔孟圣贤之地,今日又是放榜之日,他大赞武人简直是有辱斯,学生等看不过去,相和王秀理论一番,让他明白些事理。” 这可是当面打脸啊州学门前尤其在解试放榜前,公然给武人歌功颂德,这是在打人的脸,便是看好王秀的马公事,脸色也不太好看。 教授瞥了眼王秀,淡淡地道“可属实” 马公事淡淡看着王秀,目光却闪烁不止,有好感是不假,但也要分场合,一面之缘不假,也不能把自己绕进去,毕竟王秀太孟浪,笔伐胜于刀斧啊有时连天子也要退避三舍,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公事。 王秀在众目睽睽下,也没有挑明黑脸颠倒黑白,他冷静地道“难道议论运筹帷幄,决策千里,也成了罪状不成” 这句话非常犀利,要说披襟斩月,横刀立马,那绝对是武人的词,但运筹帷幄,决策千里可暧昧许多,要是拿这句话寻事,那可属于胡搅蛮缠了,张良、赵普等哪个不是千秋人,他们哪个不是决策千里的人物。 教授面色沉凝,瞪着白衣书生,厉声道“可是” 白衣书生一脸尴尬,目光漂移,额头溢出层层细汗。 黑脸书生暗叫不好,仍然强辩道“大人,王秀断章取义,他明明在与两个小子说武人事,天地理,人情风俗,算术物理,甚至对手饮食” “够了。”教授脸色铁青,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白衣书生。 马公事倒是乐了,他眼珠子一转,温和地笑道“天地理,人情风俗,算术物理,要不通晓这些,那各地率臣相公如何统兵二位贤侄,读书不能读死书,可知司马懿问武侯饮食康健” 一些士子恍然大悟,纷纷颔首称是,看向王秀的目光柔和许多,白衣书生、黑脸书生一脸的尴尬,本要拿商水县王秀开心,却不想一脚踢到铁板,连人家说的什么也没搞懂,你咋咋呼呼挑起事端,这对他们的名声,绝对是沉重的打击。 张启元脸色微变,似乎他没有注意王秀的话很笼统,放在武人和人身都很合适,倒是自己为了引出祸水,说什么冷了将士之心的屁话。再说,王秀后面的话虽然有偏向武人的嫌疑,但人家的观点却在武双柄,士人虽看不起武人,社会风气也如此,朝廷在冠冕堂皇还是要维系武双柄说法,可以说王秀的话找不出任何不敬。 王秀并不给别人留喘息之机,厉声道“在下不过教导两个随从小厮,哪里想到惹来两位宛丘士人的抨击,想想确实不该,不到之处,还望二位大人见谅。” 看是认错道歉,但听在两个官油子耳,确实另一番滋味,这哪里是退让道歉,简直杀人不见血啊尤其是重点突出宛丘县士人,一下子把其他县的士子拉过去,形成陈州其它县士子与宛丘士子的对立,要真的闹腾起来,绝不是书生争闲气了。 马公事看了眼教授,一张脸笑咪咪地,却闭口不言。 教授对马公事的心思又岂能不知,这厮与他并不太对付,去年为了一名马家学子,二人还闹腾一场,自然要看他出丑,心下暗骂一声,不得不温声道“高炫,商水县也是你能说的,简直是混账。” 此言一出,不仅是王秀,连马公事也眉头一抖,暗骂这个老狐狸,不提王秀却说商水,分明是做足了姿态,不仅让其它县的士子无话可说,也把此事彻底揭过去,还不是给王秀赔不是,保全了白衣书生颜面,王秀要再纠缠不休,那可是不给面子了。 王秀嘿嘿一笑,难怪白衣书生傲气,原来是教授的子侄,教授这厮明明有维护之意,当下意味深长地道“难怪” 教授眼皮子一跳,心下很不悦,但当着马公事和众多士子,又在张榜之日,也不好计较,只得硬生生道“都肃静,吉时快到了。” “是啊”王秀连看也不看那位白衣书生,他与他之间没有交集,他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的交集,名次,才是他最关心的,归心似箭啊 ... 第78章 贡举人 马公事和教授并肩进了州学,白衣书生狠狠瞪了眼王秀,转身离开,几名士子亟亟散去,本是被人当炮灰的,还没开始被压下去,还不赶紧散了,留在这里丢人啊 一旁的朱荣也跟没事一样,与几名狐朋狗友悄悄说话,眼角余光却很阴毒。 张启元却笑眯眯靠来,温声道“老弟言辞犀利,在下真是佩服。” 王秀当然不认为张启元能安好心,他皮笑肉不笑地道“还是张兄睿达,在下不及。” 二人一人一言,交锋绝不下于方才,但他们都非常巧妙地顾忌颜面,有些事说开了,还真没意思,张启元不是陆天寿,王秀也不再是从前的王秀。 “张兄,快放榜了,不知名次是多少真让人忐忑不安。”何为并不畏惧张启元,他多少对张启元也看不顺眼。 张启元冷冷看了眼何为,淡淡一笑,道“等会知道了,不要急,不要急。” 何为很不满张启元的态度,但张启元如同刺猬,让他感到很无力。 王秀也莞尔一笑,在他看来,何为和张启元不在一个层次,主动寻衅吃亏在所难免。他不想和张启元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更不想斗智斗力,这个阶段连贡举人也不是,斗来斗去真的很没意思,浪费时间和精力。 不过,他心下倒是苦笑不已,来参加个解试倒是得罪了几个人,还都是有点权势的,真不知自己是太招眼了,还是长的对不起观众,本想平平静静拿下解试,顺顺利利去开封参加礼部试,但开场总是有人找茬,一点也不让他肃静。 好在吉时到了,计算是满肚心事的张启元,目光也被吸引过去,近千士子眼巴巴看着几名张榜的公人。 这榜可不是裱糊去的,而是在一大块锦帛,面写着发解贡举人的名讳和籍贯,公人把卷轴挂去,让众多士子提心吊胆,其不乏四十的老士子,三年一度的解试,是他们通往开封的金光大道,谁不眼巴巴看着,希望自个榜有名,也好有个盼头。 几名公人也是操蛋,动作慢吞吞地,像一天没喝水早去茅房来大的,让一众人等恨的牙痒痒,恨不得把这几个主给生吞活剥了。 镜头转到了东京开封府州学,正如陈州一样,开封府士子也在府学前,翘首以盼,等待放榜。 东京是大宋的都城,人口百余万,集聚天下英才,解试种类更多,有国子监生专门的国子监发解试,针对朝廷贵族和大臣子弟别头发解试,甚至有国子监别头试。今个,在府学大门前发榜的,正是开封府发解试。 沈默,一身素白长衫,手持折扇,嘴角翘,一副风淡云轻地志在必得模样。 “这不是识之老弟嘛,老弟怎么亲自来了”一名胖墩墩,三十余岁地书生走到沈默身边,一脸笑嘻嘻地,一看是标准地笑面虎。 沈默作为沈家少主,根本没必要亲自到州学,坐等在家自然有人等待榜张贴。 但是,他自商水县回来,似乎有了小小转变,纨绔少爷习性少了点,亲力亲为多了点,让沈家老太爷很是惊喜,商人精细,最喜欢从细节看问题。 “闲来无事,出来转转也好。”他不太待见眼前这位,话说的懒洋洋地。 胖子碰了个软钉子,眼角闪过一丝阴狠,却仍然笑咪咪地道“老弟自出了心学正论大作,一时间洛阳纸贵,开封书商纷纷要印刷,想来此次发解试,不过是探囊取物。” 正如沈默的判断,他在当初第一眼看到稿子,知道是他人生第一次大际遇,恰当好处地落在面前。他没有任何犹豫,更没有任何怀疑,立即禀明老太爷和家主父大人,在他们的支持下,才和王秀进行了第一次,也是在历史争论颇多的一次会面,因为它代表一个令人费解的时代开端,明的发展似乎从这个点,开始了令人匪夷所思的飞跃。 人,有时候很有趣,往往作出抉择,抓住机遇后,便会过河拆桥或是别有心思。但他没有做过河拆桥的事,而是老老实实地摆正自己位置,对开封不断风靡的心学辩论,他屡屡声言主笔是商水王秀,并把书商的稿子费用,留下来给王秀,自己绝不贪墨。 有人不明白,更有人说他傻,但有一点不可否认,他越是谦让,人家还真不信他坐享其成。你见过哪个人把厚重的名声往外推的,要是有那肯定是个傻子,最终他得到了人品端正、厚道待人的名声,家老爷子看他的目光,越发地满意了,当然王秀的名字,也进入东京士人的视野。 尽管还不那么光彩四射,但一些人已经记住这个名字。 老兄说笑了,我不过是坐享其成。”沈默淡然一笑,他的举止是那么的合体,虽然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让人掀不起怒火。 胖书生捏了捏鼻子,灿灿笑道“看来老弟对功名看的很淡。” 话很毒,讥讽沈默你既然看不功名,那你眼巴巴跑到商水县,搞出什么心学正论,以至于沈默被不少士人接纳,从商贾子弟逐渐变成富家书生,这不是沽名钓誉嘛 沈默后面的家仆脸色一变,目光变的凶煞,但沈默却仍旧一脸的平静,淡淡地道“不看淡能有什么用算你天天守在这里,该不榜的还是不去。哎,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胖书生脸色一变,这可是硬生生地打脸啊人家还打的让人没脾气,不能不强咽一口气,笑道“老弟言之有理。” 二人正说话间,却见又是一俊俏地白衣书生,正笑咪咪地走来,道“我看着眼熟,原来是识之啊” 沈默嘴角翘,平静地道“南渭兄,多日不见,可好” 此人,乃开封另一商贾大族高家子弟高平,生的风流倜傥,学识不错,在开封士林小有名气。 高平爽朗地一笑,道“听说老弟去了商水,回来后声名鹊起,我还一直未曾当面道喜,却不想今日恰巧。” 沈默淡淡一笑,道“南渭兄过誉了。”他也没有心思辩解了,该说的早说了,高平要没听说那也太虚伪了。 高平皮笑肉不笑地道“老弟整的大动静啊我看这次发解试必然高无疑。” 胖书生显然对高平很忌惮,慢慢退了一步,态度恭敬地站在一旁。 “张榜之前谁敢说大话,倒是南渭兄大才,才有榜的希望。”沈默可不这个当,哦,你说我我啊一旦应承了,甚至是沉默,都是表示自己应该高的得意,要有万一那不丢脸丢大了,感情把人当傻子啊 高平有几分尴尬,灿灿笑道“快放榜了,我等静候佳音。” “是啊”沈默轻轻舒了口气,左臂后背,侧身望向南方,嘴角划过一抹笑色。 陈州宛丘县州学前,两名公人慢慢放下榜,随着不断展开的红榜,诸多士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多年的辛苦等候的是这一刻,虽说是第一步,跨不出去无法踏富贵的金光大道、 随着榜的徐徐展开,王秀瞳孔忽然收缩,恬静地脸色变的激动万分,尽管他掩饰的不错,但那轻轻颤抖地嘴唇,深深地出卖了他。 张启元看到自己的名字,转首看了眼王秀,目光极为复杂,最终化作轻轻地一叹。 ... 第79章 疾言厉色 当王秀搜寻自己名字时,张启元的目光同样在搜寻,却见他一怔,继而又是一喜,旋即眉头紧蹙,虽然面色平静,但袖里的拳头握的紧紧地。 不能不否认,他的名次很高,高的让那群狂徒目瞪口呆,足以彰显他的能耐,但还是差了王秀一个名次,因为他是解试第二名。 没有任何疑问,王秀是解试第一,他真有点像在梦,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有把握发解贡举人,但没想到名次高的让他也不敢相信。 话说,在考场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经义还让他思量一番,诗赋、策论几乎一气呵成。 “第一名,你是第一名。”何为几乎是石化一样,半天才反应过来,差一点蹦了起来,像他高解试魁首。 周围的士子被他兴奋地声音惊动了,却一个个摆出鄙夷地目光,什么玩意,人家的不是你好不好。 “那是王秀,第一名。” “商水县也能出头名,这不是日出西方吗” “我看那小子长的咋地,你看那一脸衰样。” “不对,一定有猫腻。” “狗屁,你也写一部心学正论看看,不要说贡举人第一,是黄甲头名,老子也服你。” 在众人轻声的议论声,也有人兴奋地大呼小叫,更有人老泪长流,更多的是垂头丧气或是黯然,朱荣那张脸,因嫉妒而狰狞不已,眼睛里射出阵阵凶光。 不是每个人都是幸运儿,二百多军州能有几人发解每个州平均又能几个,好在陈州是人口众多的大州,名额也有三十下,那些偏远均州十个了不得了。 高炫看了自己名字,也是颇为得意,但看向王秀的目光,同样是充满了浓浓的嫉妒。 “先生,你是头名啊”宗良望向王秀的目光,充满了崇拜色彩。 同样,封元亦是喜笑颜开,连声道“先生高头名,那得好好吃一杯,我也跟着沾光。” 宗良鄙夷地看了眼封元,撇了撇嘴,继续盯着王秀,目光里的崇拜越来越厚。 在那啥那间,王秀的脸色是沉凝的,心情却激荡起伏,这个开端很不错,他不能用言语表述。 首先想起的是大姐王卿、谢氏和有琴莫言,没有她们的关心爱护,自己绝对走不到今天,或许刚刚来到萎靡不振了 然后,然后是自己的那一世,那亲情缺失的一幕,自己虽然在仕途杀开一条血路,到达人生第一个制高点,心里却充满了沉甸甸地遗憾。成功了,这一世总算是成功了不对,应该说是成功路的第一步,他成功地跨了出去,此时此刻,他恨不得飞回商水县,因为他不想因为事业,失去宝贵的亲情。 但是,他还是冷静地思索片刻,并没有被喜悦冲垮理智,只是淡淡地一笑,道“侥幸,实在是侥幸,你我兄弟要同去开封,与那沈识之共赴礼部试。” 何为夸张地笑道“我才名列末座,你却实榜首,看来进士及第唾手可得。” “你又何必妄自菲薄,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不到最后谁敢说狂话。”王秀淡淡一语,左右看了看,目光扫过张启元,又道“咱们该走了。” 正要离开,张启元却出现在他面前,笑着道“还要恭喜老弟,总是一鸣惊人。” 听到总是二字,王秀眉头一动,联想到家破之际忽然发力,给人以力挽狂澜的视觉冲击,对制糖行业进行一次跨越性地技术洗礼,任谁也能做到这点,太强势了或许,张启元内心深处也深深的忌惮。 他隐隐有所悟,不免心不在焉地笑道“高兴还是挺高兴,十年寒窗苦嘛倒是老兄异军突起,让我商水县名声大震,实在是痛快。” 张启元嘴角微抽,王秀是在用商水县绑架他,凡是不服的都要把他拉,说白了是挡箭牌。也是,商水县了五个人,还占据了前两名,的确让别的县士子眼红,关于这点他不能不和王秀保持统一战线,忍不住一阵苦笑,道“总归是扬眉吐气了。” 这个哑巴亏吃的,心里难受又不得不吞下去,万一有人寻衅,他又不能不挺身而出,要临阵退缩,名声可完蛋了,回去后肯定被人骂死。话说,越是郁闷越是来事,朱荣这傻货撞到枪口来。 “没想到商水县囊括前二,我倒是很怪,难不成有什么缘由”朱荣拦住王秀去路,目光尤为凶煞。 何为大怒,一步抢在王秀身前,指着朱荣厉声道“朱荣,你这厮好生无礼,竟敢在州学门前羞辱首魁。” 王秀暗自惋惜,何为是不错,但大局观还是弱了点,要是能升到商水县和宛丘县层次,必然能引起商水士子同仇敌忾,甚至能联合其它县的士子,让自己立于理性高峰。 朱荣冷冷一笑,道“不要以为王秀、张启元得了一二名,你们商水县得瑟了” “哦,想起来了,你朱荣朱大公子榜无名。”何为放肆地大笑起来。 有此一代,称呼或是称官职、雅号,或是称表字,直接称呼姓名少之又少,不是到了生死之交,称呼姓名,简直是裸的羞辱,对于人而言,绝不下于杀父夺妻之恨,好在何为还有一丝理性,在后面加了个大公子。 朱荣老脸一红,他本是榜无名,又看到王秀竟是第一,心下自然不平,再往下看时,巴结自己的张启元也名列榜眼,当即怒火攻心,连张启元也恨了,口无遮拦下要挑起商水和宛丘士子的矛盾。 张启元的脸色当即大变,他是不喜王秀,有时候恨不得置之死地,但在解试张榜之日,公然羞辱商水,那是打脸,已经超出恩怨的范畴。再说,周围还有各县的士子,要是软下来,他可真声名狼藉了,于是乎双目圆瞪,厉声道“朱大公子,你这厮欺人太甚,说我说我,为何挑拨商水、宛丘士林不合,你居心何在” 他也不是傻瓜,用词也颇为谨慎,把一瓢脏水不洒一滴,全部还给了对方。 王秀深以为然,对张启元投去赞赏的目光,慢悠悠地道“解试本是天子纳才的门户,各凭真才实学入选,商水和宛丘怎么了,乃至其它县、镇都是陈州辖县,陈州也是大宋的军州,要和其它军州黄甲,我陈州发解贡举人全部题名黄甲,那才是本事。” 这话没有具体指向,关键是配合张启元的言论,直接把朱荣引入一个圈套,又把在场贡举人都捧了出来。 朱荣显然没有这个觉悟,仍然发飙道“张启元,你这虚伪小人,你不是。” 张启元脸色尴尬,他万万没想象到,朱荣竟他预料的还为不堪,他在前段时间隐藏的很好,成功调拨了朱荣对王秀恨意,但言辞不免还有几分厉色,却不想被朱荣当众抖了出来,实在让他下不了台。 王秀淡淡一笑,张启元是什么样的鸟,他已经心知肚明,但今天决不能发泄怒火,这无关他和张家仇恨,更没有对张启元的恨意,而是从陈州士林角度考虑,鱼龙混杂的货色太多了,读书人因面子内耗太严重,他非常不喜欢,因为他了解历史走向的脉络,城堡都是从内部开始瓦解的。 “朱大公子,解试是军州大事,其实你一小人能谈论的”他避开张启元那点隐晦的龌龊,直接给朱荣一顶大帽子,从道德高度压死对方。 张启元立即明白王秀意图,知道王秀并不像计较他的算计。应该说放榜的那一刻,他二人名列头筹之际,有了某种相连的厉害干系,正如刚才他的明悟,为了尊严、名声和前途,他们二人必须要一致对外。 “朱荣,你竟敢质疑解试”他抛出一记重锤,再也不顾朱牵的身份。 “你”朱荣又惊又怒,直瞪着张启元,眼喷出熊熊怒火,指着张启元,厉声道“你当日与知州大人和马” “混账东西,竟然在此妖言惑众。”王秀声色俱厉,怒斥一声,那朱荣后面的话下了回去。 高炫似乎有所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王秀。 ... 第80章 新时代的雏形 “你。。。你,王秀,不要以为你得了魁首,忘乎所以。。。哎呀。。。你敢打我。” 王秀话声还没完全落下,朱荣正要开口反唇相讥,张启元果断地一巴掌过去,打的朱荣七荤八素。 何为愣住了,一旁的高炫愣住了,王秀也愣住了,他们都没想到,张启元竟然出手教训朱荣,实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你。。。。张启元,你敢。。。”朱荣被扇的七荤八素,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狠狠地瞪着张启元。 张启元面无色彩,冷静的出,那眼光冷的令人心颤,冷冰冰地道“滚。” 朱荣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旋即脸色狰狞,双目赤红,嚷嚷道“张启元,好你个贼厮鸟,要不是你。。。” 没有等朱荣把话说下去,张启元厉声道“朱荣,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一介白衣,竟敢在州学前谩骂贡举人,当真是贼胆包天。” 朱荣被张启元疾言厉色吓了一跳,连退了两步,喉结打结,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眼皮子不住地跳。 王秀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张启元,心下赞叹不已,这家伙真不愧是鬼才啊换成后世官场那套,绝对是纲线,压得你没一点脾气。朱荣怎么去反驳,不要说州学门前不得喧哗,便是张榜之后,他朱荣的身份立马下降,要是敢对他和张启元动手,那可真的掂量一二。 有宋一代,贡举人身份虽不甚高贵,仅是他们是有资格参加礼部试的举子身份,并不是终身享有的,但那也是读书人进身的第一步,你若真敢打了贡举人,当地官府绝不吝惜刑具之威,那可是读书人的种子。 他很不屑地瞥了眼朱荣,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高炫,淡然一笑,转身离去。 张启元面带微笑,给周边的商水士子拱了拱手,态度温雅地道“在下先回去了。” 在场众人眼,王秀的离去很狂傲,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张启元却温尔雅,至少打了个招呼,高下立断。其实不然,张启元有自己的打算,一贯给人以最好地形象。 王秀则不同,解试不过是一个过程,根本称不通天大道,天下数百军州,而能得到进士的不过数百人,其大半是身份卑贱的同进士,算陈州是大州,也不可能考很多人,他的名声早随着心学正论缓缓传播,根本不需要在陈州士子面前作态。 路,张启元倒是和王秀谈笑风生,以至于何为都有些吃惊,两人的态度颇为暧昧,不知道的都以为他们有基情。 “明年要参加贡举了,不知老弟何时启程” 张启元似乎很关心王秀,但总人感觉别扭,以至于何为翻个白眼。 王秀淡淡一笑,道“待回商水后再说,又不急着去开封,毕竟离得也不远。” 张启元呵呵一笑,说道“也是,我也要回去,不如一同连襟北” 连襟王秀嘴角一抽,在后世这个词可是娶了姐妹的代名词,他灿灿笑道“那敢情好,不过我行期不定,恐怕耽搁你北。” 很显然的委婉拒绝,张启元也颇为失望,平心而论,他在张榜时刻,对王秀产生一丝结交之心,无关任何好恶,纯粹是利益方面的考虑,对有政治抱负的人来说,没有什么化不开的仇恨,一切以利益为。 他已经考虑好了,不是王家那点破事,王秀对他的补偿显然还有芥蒂,大不了再让一步是,反正现在还没有去开封,有的是时间加深关系,这是利益最大化。 当然,他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想要击败一个人,那先和他做朋友,深入地去了解这个人,才有机会,一旦有机会他绝不介意打击王秀,没有仇恨更不是善恶,这是现实。王秀,给他的印象是小强,总是能在不可能令人吃惊地崛起,他同样把王秀列为最终关注的对象。 到了客栈他们分开了,王秀带着宗良和封元去了宅子,兴奋地何为没有跟去,他要好好布置一下,晚要彻底大醉一场。 张启元微笑着和何为分开,进了客房后,那张笑容可掬地脸,顿时阴了下来,如同寒冬的冰霜。 王秀一路到了已故老人的宅子,孩子们听到宗良激动地话,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李采薇挽着王秀的胳膊,秀美的眸子里充满了崇拜地小星星。 不可否认,李采薇虽瘦弱不堪,营养不良,但经过几天的调养,苍白的脸蛋有了一丝红晕,打扮地干干净净,绝美的容颜渐渐呈现,用不了几年,一个祸水级的美人将诞生。 李长也快十三了,艰辛的生活早把他磨练出来,吃惊地看着王秀,道“先生,先生得了第一。” 王秀点了点头,却对先生这个词有些别扭,这些孩子都与他不过是七八岁的差距,最大的与他相差仅五岁,称呼自己先生,让自己情何以堪,自己真的很老吗 “这个。。。这个,有点事想给你们说说。” “先生请说。”刘仁凤抢先一句。 王秀尽可能组织好语言,缓缓地道“我既然过了解试,过两天要回商水,准备一番要去开封。。。” 话说到这里,他明显感到李采萱的身子在颤抖,不免停下来,关切地道“采萱,怎么了” 李采萱那双乌亮的星眸水汪汪地,有几分哭声地道“先生,不要采萱了” “幺姐,哭什么。”李长瞪了眼妹子,他心里也不好受。 看着脸色各异的孩子们,王秀不知该说什么,他急忙道“不是,不是。”又抚了抚李采萱的秀发,柔声道“我哪忍心丢下采萱走呢。” 李采萱这才破涕为笑,摇着王秀臂膀,娇声道“先生好坏。” 王秀捏了捏鼻子,笑道“好了,我们你们大家,你们愿不愿意跟我去商水” “去商水”宗良下意识地看了看李长和刘仁凤,他是老实孩子,很少有主见。 也不能怨宗良,他们到底是孩子,老人去世后,他们如同失去主心骨,哪里有什么主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从心开始,不免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王秀见状,也知道他说的太硬了,不曾考虑孩子们的感受,毕竟他们还为老人戴孝,对前路是非常的迷茫,他沉下心来,耐心地道“老宿已经去了,你们留在宛丘能做什么我在商水也有些产业,你们去了可以帮着做些活,想读书的可以读书。”目光转向封元、邱云,笑咪咪地道“我还认识一位身手了得的节级,可以学到枪棒弓马。” 封元、邱云当先眼前一亮,目光齐齐转向宗良和李长。 宗良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道“先生,我们愿意跟你回去,你能让我们读书” 王秀淡然一笑,道“为什么不能,我答应老宿好生照顾你们,不要小看我幺,我可是自己编了一些书本,你们有兴趣可以学学。当然,平时也得帮我照看一下生意,我家大姐可是大掌柜,做着制白糖的营生。” “白糖,是霜糖。。。”李采萱眼睛里尽是小星星,一脸的馋猫样。 不要笑话,对于贫苦孩子而言,大宋朝廷的福利政策市宽厚的,他们虽不至于连盐都吃不,但绝非能吃了精美食品的。尤其是霜糖,在这个时代还属于高档消费品,对这些孩子而言,绝对充满了诱惑。 “好了,看你们馋猫样。”王秀笑了笑,看着意动的孩子们,想想自个那艰苦的几个月,没来由地一阵心酸。 “先生。。。” “不要叫先生,我看去那么老吗”王秀实在受不了这个称呼。 李采萱歪着小脑袋,一双美眸流连,芊芊素指放在嘴唇,笑咪咪地道“看先生那么年轻,应该叫先生。” 王秀嘴角一抽,额头冒出一滴冷汗,苦笑道“先生是年轻,应该叫先生。” 薄章弱弱地道“还是叫先生的好,别改了。” “先生”王秀无奈地摇了摇头,还真没有好的称呼,大哥哥不行,大叔还是算了吧,自己没那么老,他切牙道“算了。还是先那么叫吧,至少先生显得年轻一点。” “先生。”李采萱笑嘻嘻地,没心没肺地喊了声。 “过几日便走。”王秀溺爱地看了眼李采萱,他完全没有想到九个营养不良、幼稚的男孩对他,对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王门十五子,这个令后世才子俊杰无限遐想倾慕的名号,在这一天汇集了九人,真正地开始拉开一个时代 ... 第81章 要成为女汉子 第二天,便有州衙的公人敲锣打鼓送喜榜,这可是通向东京开封府的凭证,王秀取得了明年礼部试的资格。当然,他们这些举子的名册会被送到礼部备案,作为参加礼部试的主要凭证。 作为解试第一,王秀自然受到张邦昌的接见,这可不是次吃酒的随意,而是非常隆重的接待。王秀也是有理有据,进退自如让张邦昌和通判等人大为赞赏,期间自然是由州衙宴请了各位贡举人,大家各自欢喜不表。 对于王秀而言,什么朱荣和高炫,都是一声响屁,放过了放过了,没什么可回味的,倒是张启元让他颇为头痛,这厮与他走的更近了。 好在他拖了一天,张启元拽不过其它商水县士子,不得不与他们一同启程。 虽然,何为成为贡举人,但心态在一日内摆正了,并没有因成功过了解试忘乎所以,刻意与王秀拉开距离,仍然小心翼翼地陪同王秀,本份地做好自己的事情。 不得不说何老道的老道,在何老道的算计,王秀在短时间内连番惊人创举,虽说不是扮猪吃老虎的人,但也是他仅见的才。再加沈墨对王秀的重视,他绝不容许儿子做出忘乎所以的事情,在他反复开导下,何为经过认真的思考,心态放的很端正。 还有是王秀的人格魅力,不能不说对何为影响颇深,尤其是敬老爱幼的品格,深深影响了他,让他做出跟随王秀的决断。 “朱大掌柜。”王秀临行之际,朱牵在朱荣的陪同下,前来拜会,竟然带来丰厚的礼品。 足色官银五十两,蜀锦二十匹,彩缎十匹,绵二斤,礼不算薄啊光是绵相当于太大夫半年所给。 “大掌柜太客气了,如此厚礼,在下如何敢接受。”王秀一阵头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有送必有求,他可不想搭人情,被别人要求力所不能及的事。 朱牵呵呵一笑,道“这可不是我的礼物,而是少东主的吩咐。” “哦。”王秀一怔,却不想是沈墨所为,不禁道“识之兄远在东京,却不知闹的什么玄机。” 朱牵一张肥脸如同弥勒佛,从袖掏出一封书信,笑眯眯地道“少东主托驿马,专程送过来的,昨天夜里刚到。” 王秀接过来并未看,而是让宗良奉茶水,请朱家父子坐下,何为自然在座相陪。 “这是少东主专门吩咐,让在下从分店支取的财物,我看铜钱太重,自作主张换了银两绢帛。”朱牵笑道。 王秀在奉茶时才拆信扫了眼,面仅寥寥数语大作大卖,开封纸贵,明岁二月,白矾楼与君把盏言欢。 这伙计还算讲义气,他收起了书信,淡淡地笑道“既然如此,那多谢大掌柜。” 朱牵笑道“在下尚未曾恭喜小官人。” “不过是解试举子发解东京而已,何喜之有万一尚书礼部试被拿下,也是空欢喜一场。”王秀说话时,瞥了朱荣一眼,却见这厮嘴角一撇,似乎很不服气。朱牵的来意,他心知肚明了,不仅是奉了沈墨之命,还有一层交好之意,可惜朱荣这个纨绔不堪,可能要辜负老父苦心。 朱牵一叹,狠狠看了眼儿子,失落地道“犬子要有小官人采,我也安心了。” 王秀笑而不语,何为却眉头一挑,诙谐地道“大兄输的不是采,而是时运,来年必然发解贡举人。” 朱荣嘴角一抽,暗骂何为损人,但他心里也有点小安慰,平日里他和宛丘一帮纨绔,虽然被高炫等书生看不起,但也自命风流才子,昨天一起吃酒还哀叹不走运,别人却走了运。 王秀在何为说话后,才玩味地笑道“不错。” 朱牵有几分尴尬,自己儿子是什么货色,他还能不清楚,带朱荣前来便是缓解关系的,要是儿子能和王秀、何为结个善缘,成为朋友更好了。当下笑道“再过些时日,何掌柜要来宛丘了,不知小官人可过来” 何为呵呵一笑,道“父大人过来,我直接去开封等待礼部试。不过,朱世叔要荣升,小侄先恭贺了。” 朱牵摇了摇头,道“不过是去总店打杂。”话说,分店绝对无法和总店相,那里可是开封的花花世界啊即便是开封城内外五个分店,也不是畿外分店所能拟的。 王秀却来了几分兴趣,道“大掌柜去了开封,那朱世兄岂不是要在开封参加解试,也好,开封府每岁取士人多,机会也多多。” 这话说的,那不是寒颤人嘛不过,听在朱牵耳,却另有一翻滋味,取士人多,儿子的机会会增多不少,但他不曾想到,开封府那是人才济济啊 朱荣脸总算挂一点笑容,有些洋洋自得起来,开封府事花花世界啊 “对了,既然小官人要归乡,我也不能挽留,晚我在汇轩楼为二位小官人送行。”既然王秀和何为要去开封,来日方长嘛结个善缘也好在沈墨面前为他说个好,能成为开封城内分店大掌柜,那再好不过了。 何为眉头微蹙,目光转向王秀,说实在的他真不想和朱家父子过多牵扯。 却见王秀呵呵一笑,笑眯眯地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日后到了开封,少不得打扰大掌柜。” 朱牵大喜,王秀如此路,与聪明人说话是爽,该说的也说了,他当即起身告辞。 朱家父子去后,王秀拿起一块官银赏鉴,联想起困苦岁月,不吝长长叹息,这可是足色的官银啊 何为很不高兴地道“朱牵虚伪,朱荣心怀怨恨。” 王秀眉头一挑,抛下官银,玩味地道“人之常情而已,咱们这么多东西,总不能自己雇车吧” 何为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指着王秀大笑道“你好不厚道。” “厚道,是用在老成人身的。”王秀嘴角闪过狡黠的笑。 商水县城北大姐铺子,王卿正指挥者小厮,里里外外打扫着铺面,有琴莫言在一旁帮忙,嘻嘻笑道“大姐,那么大的铺子,光卖糖太浪费了。” “你们去歇会吧。”王卿舒了口气,拉着有琴莫言到了小院里,道“妹子,你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不外乎经营些杂货而已。”有琴莫言有些不好意思。 王卿黛眉微挑,道“经营杂货是肯定的,但我想一定要有特色才行,贵在精不在多,若能有机会,把生意开到开封是最好了。” “开封”有琴莫言眼前一亮,笑道“大姐,那还得几年才行。” 王卿脸色一本,决然道“妹子,你还不信了,我立下誓言,这辈子要好好为自己活一把,咱们妇人总不能让男人左右命运。” “啊”有琴莫言抿着小嘴,吃惊地看着王卿。 王卿莞尔一笑,神秘地道“这都是大哥说的。” “哥哥说的”有琴莫言一脸惊讶。 “是啊”王卿似乎想到了什么,贴着有琴莫言耳边,轻声笑道“待大哥回来,你们也该完婚了。” “大姐”有琴莫言俏脸红了个通透,一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这丫头,脸面还挺薄的。”王卿笑看有琴莫言背影,却发觉小厮陆尧贼溜溜偷看,立即本着脸,嚷道“陆小六,还不快干活去,找打啊你” ... 第82章 疯狂的陆天寿 陆尧笑嘻嘻凑了过来,贼兮兮地道“大姐,有琴小娘子怎么跑了” 王卿身手给了陆尧个爆栗,恶狠狠地道“还不给老娘去干活,不然打你二十板子,扣你这个月的工钱。 ” “哎呀哦,知道打我。”陆尧捂着头,对王卿翻个白眼,嘟嘟囔囔地走开了。 “兔崽子。”王卿莞尔一笑,转身去寻找有琴莫言。 一大早,王秀、何为带着十个孩子出了宛丘南门,拐道向西沿着官道向商水县而去。 果不出所料,沈默的书信,让朱牵做了一笔投资,钱帛倒是没有送,在王秀回程借调分店的大车四辆,并摆丰盛的宴席,以至于何为一路调侃不已。 “这个猪牵头,当真是巴结无不用其极,我看他是想得到开封分店大掌柜。”在马车里盘腿而坐的何为,一脸地不屑。 说实在,王秀很不喜欢坐马车,颠了吧叽的还不如骑马爽快,他靠在厚厚的棉靠垫,几次挪动身子,很不舒坦地道“这个我知道,但朱牵这个人,绝不简单。” 何为一怔,旋即很不屑地笑道“不简单,是不简单,但也太过献媚。” 王秀倒是玩味地看了眼何为,意味深长地一笑,道“朱牵聪明人,不要看他带着朱荣低头,是他心有大谋划。” “大谋划,他能有什么大谋划。”何为很不屑地摇头一笑。 “朱牵不是软蛋,你让别人得罪朱荣看看,恐怕连何掌柜也不一定能压住他。” 王秀稍加沉吟,又说道“他能够审时度势,甚至不惜降下身段,来讨好你我两个小辈,单单这份城府,你要是轻视了,今后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当何为还想说话,王秀又笑道“更让人胆寒的是,此人在我们解试榜未下之前,便刻意地笼络,除了沈识之那层干系,他必是另有目的,老江湖,老狐狸,你可不要再说别的话,让何掌柜一定要留心这位同僚。” 他未尽之言,是说连精明国人的何老道,也远不如朱牵,何老道是锦添花,目光短浅,错过了雪送炭的最佳时机,朱牵却是提前投资,二人高下立断。 何为沉默不语,却心有不甘,他是想到了老爹很多不是,王秀言下之意老爹不如朱牵,让他难以接受。 王秀也不想过多刺激,以免何为尴尬,话题一转,又道“回去后,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东京” 何为一怔,王秀言下之意,没有和他一同前往的意思,他愣了愣,郁闷地道“听家大人之命。” 王秀切牙一笑,玩味地道“我不想去那么早。” 何为点了点头,旋即又想起了什么,刚才王秀推脱的郁闷一扫而光,猥琐地一笑,道“明白了。” “明白什么”王秀倒是一头的雾水,何为的脸分明是淫笑。 在他刚想说话之际,车子却挺然停止,外面传来车夫剧烈拉马的吆喝声。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拦住去路” “让车的王秀下来” 王秀一听,倒是怪了,怎么碰到了拦路的,又直接呼他的名字,难道朱荣或是高炫找人半路拦截,他揭开帘子跳下车,何为也跟着下来。 “原来是你。”王秀目光不善,盯着四五个人前的那人看,心下却暗自盘算,如何才能脱困。 “没想到吧,王秀,我可等你好久了。” 何为又惊又怒,厉声道“陆天寿,你这厮好生大胆,竟干起拦路抢劫,难道你不知王法” 王秀一阵无语,既然人家敢带人拦他,手里还有刀子,那是狠了心要玩下去,你跟他讲王法,岂不是太可笑了。 陆天寿脸色狰狞,双目充满了仇恨,自从他跑出来后,听到县衙下了缉拿书,葛初阳也被判了监禁,这可把他给吓破胆子,根本不敢回家。 好不容易联系家里,陆大有给了他不少钱,让他躲在商水和宛丘交界,等风头过去再回来,反正葛初阳当了冤大头,一段时间后再下打理一番,大事化成小事,也是几板子的事了。 但是,他对王秀的恨却越发强烈了,在前日听说王秀玉、张启元双双成为举子,甚至连何为也了,他那个气急败坏啊想到自个流落外面,别人却风风光光,他气不打一处来,恶胆横生,用老爹给的钱,通过认识几天的酒肉朋友,请了乡间几个有身手的泼皮,按着路程拦截王秀。 “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你这厮当日逃了,又落草为寇。”王秀见几个泼皮虽是凶杀,却没有多少血气,一看是平日横行乡里的地痞,心下安定了几分。他是用了心机的,一句话把陆天寿定位在强盗,这可不是流放监押那么简单,是要杀头的。 “王秀,我当日没有把你腿打断,今日要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陆天寿是一草包,压根听不出来王秀言下寓意,疯狂地叫嚷起来。 陆天寿是傻帽,不代表泼皮都是傻瓜,一个泼皮脸色一滞,明显退了一步。 何为心下害怕,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厉声道“陆天寿,你好大胆子,竟然聚众拦截暗害贡举人,难道真不怕朝廷王法” “哈哈”陆天寿疯狂地昂天大笑,狂傲地道“我可不敢暗害贡举人,王秀,今日我要把你手脚打断,脸花了,看你还怎么去开封赴礼部试,哈哈我要让人受尽折磨,再杀了你。” 面对陆天寿的狂傲,何为又惊又怒,惊的是陆天寿竟在荒郊野外官道大胆如斯,一旦手脚断了,脸面破了,算能参加贡举,也不会被朝廷所用,怒的是陆天寿竟如此下作,简直不是个东西。 宗良、刘仁凤等孩子也陆续下车,围在王秀身边,一个个怒视陆天寿等一干泼皮,连四个车夫也走了过来,个个手持马鞭,怒目相向。他们是万事兴陈州分店的伙计,有责任护着王秀和何为,不要说王秀,是何为也是他们要护卫的人,何为要有任何闪失,即将任的何老道能放过他们 王秀也是下车前的惊秫,此时此刻,他心淡如止水,如同看小丑一样,看着陆天寿蹿下跳。 陆天寿见王秀丝毫没有惧色,不免有几分无趣,对方十几个人全然不在他考虑,一大半是瘦弱的孩子,还有个女孩子,他身边五个泼皮,那可是乡里有名的凶悍之徒,手里都有家伙的。 他狠狠盯着王秀,恶毒地道“几位兄长,看你们的了。” 四个破皮冷笑着要,却被一个泼皮拦住,道“等会,我等兄弟不是强盗,打之前也得让人家把话说清楚,毕竟人家是读书人。” 王秀泼皮赞赏地看了眼泼皮,这伙计可是话有话,是个聪明人,微笑颔首道“好汉言之有理。”当下,又对陆天寿轻描淡写地道“你是决心要行凶了” 陆天寿震慑于王秀的镇定,没来由一阵慌张,嘴强硬道“废话,几位哥哥,给我废了他,咱们回去吃酒。”旋即又等着何为,喊道“何为,我只对付王秀一人,谁要敢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在那泼皮轻轻点头后,四个泼皮冷冷一笑,提刀的提刀,操棍的操棍,狞笑着向王秀围了过来,在他们眼里,王秀是待宰的羔羊。 ... 第83章 反客为主的交易 形势一触即发,封元和邱云闪到王秀身前,宗良大声喊道“保护好先生。 ” 王秀哪能让孩子们护在身前,他立即呵斥道“宗良、封元,你们带着大家都闪到一边,别伤到你们了。” “先生。”李采薇贴到王秀身边,小手拉着他的衣衫,目光惊恐。 “采薇,不要怕。”王秀淡淡一笑,拍了拍小丫头后脑勺。 “嗯。”李采薇看着王秀镇定地笑,惶惶然的心情放松下来,自己也笑了。 “你们四个跟我来,护住王官人。”何为见免不了做过一场,急忙吆喝车夫。 四名车夫也不是摆设,他们常年赶车,甩马鞭的本事早炉火纯青,不然也不会让他们过来,只见四个大汉个个把马鞭甩开,虎虎生风的,几个泼皮倒是一怔,放慢了步子。 王秀的目光,定格在还未动手的破皮身,朗声道“几位好汉,能不能听我一句话,咱们再打不迟。” 泼皮面面相觑,他们往日都是不问是非,一窝蜂地先打了再说,哪想到今日遇到个葩。但是,人家也有让他们不得不顾虑的地方,他们是横行乡里不加,为了钱可以肆意行凶,但对方可是贡举人啊一旦出了事官府还不得把他们往死里整再说了,那四个车夫手持马鞭,个个目光不善,一看不是易于之辈。 没有动的泼皮走几步,抱拳拱手呵呵笑道“说吧,我们兄弟等着你说完再打。” 陆天寿一阵诧异,这几个贼厮鸟要干什么,平日里凶了吧唧的,哪有今天那么好说话,难不成顾忌王秀身份想着那个憋屈越发的恼怒,厉声道“陈大哥,用不着跟他磨叽,揍他,恨恨地揍。” 那泼皮压根不理会陆天寿,反倒是颇有兴致地看着王秀,他说不下手,其他四个破皮也停了手。 王秀鄙夷地瞥了眼陆天寿,像是看小丑一样,道“几位壮士,我这边不算十个孩子,单有六人,你们是不是有把握胜了我们不要说四位车把式,是在下也练过弓马,对付你们两个绰绰有余。” 几个泼皮脸色微变,陆天寿更是恼怒不已,指着王秀大骂道“王秀,等废了你,老子连邱福那老狗也要收拾了。” “秋大叔是城北巡檄,你有本事找十几二十个人,最好趁他手无弓箭时去,不然你死都不知怎么死的。”王秀鄙夷地一笑,再不理会气的发狂地陆天寿,又道“这个不用说了,在下是今岁陈州解试第一,名册早送往尚书礼部,是问一旦出了什么事,你们有能耐杀了在场所有人不然,天下之大,将无各位好汉容身之地。” 陆天寿不想王秀竟威胁他们,一时间倒无话反驳,几个泼皮各自吸了口凉气,他们是横不假,但也不乏有脑子的人,看是投资的泼皮是一个。 陈州三年才出一个解试第一,虽说不一定成为进士,但在陈州也是名流了,一旦出了事知州必然大怒,更会为了敷衍朝廷,也会一查到底严办,他们区区小地方的混混,哪敢于官府对抗,这不是找死吗 何为眼珠子一转,立即嚷道“知道我是谁吗我乃新任万事兴陈州分店大掌柜的儿子,王秀是我家万事兴少东主的好友,他要是有了一点小事,万事兴天涯海角也会追杀你等。” 杀气腾腾的话,一下子把几个泼皮镇住了,个个面面相觑,相对于官府而言,他们更怕超级富豪实力,那是无缝不入得大势力,哪家没有养十个八个的亡命之徒,哪家不和那些大盗有勾搭。得罪了官府是九死一生,得罪了他们简直是十死无生,你连落草也没机会,人家会用钱买你脑袋。 王秀大喜,何为在关键时候还真他妈给力,会拼爹也是一种境界啊我爸是李刚强老鼻子了,他呵呵一,诙谐地道“我也不想和各位壮士为难,只要各位散去,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泼皮们脸色各异,但也有两人不甘心,狠狠瞪着王秀。 陆天寿感觉不好,要真被说动了泼皮,下个倒霉的是他了,立即气急败坏地叫道“王秀狡辩,他能放过各位吗事成后我再给你们加钱,每人三十贯。” 有钱能使鬼推磨,道理恒古不变,原本左右迟疑地泼皮,目光再次坚定。 王秀暗叫不好,在泼皮刚刚意动之际,立即高声道“各位可想好,别到时候有命挣钱,没命花钱。” 如同一泼冷水浇下,几个泼皮无不发愣,陆天寿一看要坏事,立即操起手利刃,冲去喊道“王秀不会饶了你们,赶紧给我。哎呀哦。” 一名车夫见陆天寿行凶,马鞭一挥,直接抽在陆天寿脸,一道深深的血痕。 陆天寿哪里受过如此疼痛,捂着脸惨叫退后,利刃掉在地,犹自不休地嚷嚷“赶紧,赶,赶紧。” 马夫的一鞭子,让这些泼皮为止心惊,马鞭可不是闹着玩的,要真把对方逼急了,鹿死谁手可真不好说。 王秀冷冷地看着这些泼皮,毫不理会惨叫的陆天寿,道“我忽然想起一笔交易,不知各位好汉有没有兴趣。” “交易,什么交易” 王秀诡异地一笑,在何为耳边低声两句,何为脸色古怪地看了看王秀,转身向马车走去。 一众泼皮诧异地看着王秀,没有理会回过味来,嚷嚷地要报仇地陆天寿,还有一名泼皮被骚扰的心烦意乱,一把抓过陆天寿的衣领,亮着寒光闪闪地利刃,恶狠狠地道“住口,不然老子宰了你。” 陆天寿被吓的差点失禁,浑身哆嗦地被推到一边,只能用仇恨到极点的目光,恨恨地瞪着王秀。 却见王秀回来手提了个布包,向泼皮哪里抛去,目光充满了不屑。 在众泼皮疑惑不已之际,王秀淡淡地笑道“这里是十两官银,权当是与各位好汉的茶水钱。” “茶水钱”众泼皮各自望着布包,目光贪婪。 “陆天寿是商水县的通缉犯,有七千钱的赏金,想必各位都知道。”王秀目视陆天寿,冷冷地道“各位将陆天寿交予当地巡檄弓手那里,岂不是平白得了这顿酒钱。” 陆天寿大惊失色,这群破皮可是见钱眼开的主啊他忽然十分后悔干嘛要招惹王秀,躲一段时间不没事了,但嘴仍在大呼小叫道“你们不要相信,他会出卖你们的。”说话时,不断地后退,充满了恐惧的目光。 众泼皮疑惑地看着王秀,人人各有心思,但脸色深深出卖了他们,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我干嘛要出卖诸位好汉,你们有没有招我惹我。” 一泼皮冷笑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王秀眉头一挑,决然道“陆天寿三番不两次害我,已是不死不休,我要再放过他,无异于放了一条毒蛇,所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诸位好汉成全。” “说。” 王秀也不避讳车夫,笑道“陆天寿欺骗各位好汉,是要取我和何为的性命,是想一旦我等没命,在场人众岂有生还的道理,正所谓毁尸灭迹,各位也将受到通缉,陆天寿有陆家庇护,脱身也不是难事。” 此话出口,众泼皮惊诧,完全有这种可能,平时陆天寿可是自夸富家子弟,有的是钱,一旦出了人命,他们当然会倒霉,人家有钱运作官府啊 车夫和孩子们也大惊失色,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是实情,众人看着陆天寿的眼色非常仇恨。 陆天寿连连退让,吓的面如土色,不断地道“没、没有,我。我只想。只想。杀。打断王秀。” 此时,王秀眼陆天寿,是一活脱脱地小丑。 ... 第84章 美人如花 一个泼皮一把抓住陆天寿的领口,猛然把他摔倒在地,狠狠地踩在脚下,厉声道“的,差点当。 ” 陆天寿被踩的哇哇乱叫,刚要说话,却被另一泼皮一混子砸下,昏了过去。 王秀丝毫没有怜悯,陆天寿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在何为等人眼,陆天寿断人前途,对于读书人来说,那是不死不休的仇恨,甚至过于杀父夺妻。尤其一旦出了命案,在场人要么被出卖,要么横尸当场,无人不恨陆天寿这厮害人害己。 “几位好汉把陆天寿送于官府,成为在下的证人,今天的事也是行侠仗义。”王秀见众泼皮迟疑,知道他们怕万一他反咬一口,便安慰道“没有几位作证,陆天寿是监禁啊” 话说的委婉,却很明确地告知对方,他是要陆天寿的命,对方不必害怕,没有对方的证词,陆天寿绝不会重判,这等于双方有合作的价值,各取所需罢了。 至于这些车夫,他根本无需担忧,陆天寿持刀行凶,本来坐实了意图谋杀,他不过是顺水推舟。正如他所说的,一旦他有性命之忧,在场的人可能都不能幸免,这是人的惯性思维,自动对他的话进行脑补,谁能不恨陆天寿。 众泼皮迟疑间,一直没有动手的泼皮倒是光混,从王秀话判断出好处,立即高声道“好,兄弟们,把陆天寿压到镇巡檄弓手那里。” 聪明人王秀看着拖着死狗般地陆天寿走的泼皮,嘴角翘,心情颇为痛快。 何为却有几分担忧,道“太过了吧毕竟陆家也有几分产业。”言下之意,事不能做的太绝了。 王秀摇了摇头,道“人家把刀都加在脖子了” 何为一怔,轻轻一叹不再相劝,他也恨死了陆天寿这厮鸟,妈的,连他都想干掉。 宗良、封元等孩子眨着眼,很崇拜地看着王秀,孩子们各有各的色彩,唯独刘仁凤暗自一叹,脸色很不好看。 。 在最后一季漫野的牡丹花,王秀一行终于回到商水县城,当得知王秀拿了贡举人第一,谢氏和王卿娘俩欣喜若狂,王成也矜持地捻须而笑,连李寡妇也过来道贺街坊邻里的多了去了,人是趋利避害,无可厚非。 可惜的是,钟离秋却在几天前,向县学呈了请辞的书,在一个不为人知的时候,一人一马轻车简从飘然而去,让王秀颇为遗憾。 知县、县尉和主薄等一行官吏,也让在第一时间过来道贺,他们也非常有面子,在他们任期内,商水县竟拔了陈州解试头名和次名,还有三人成了举子,当真是倍有面子,在他们资历也可以写重重一笔。 学术在大宋地方官的政绩里,稳占头名,不可置疑。 王家人对十个孩子很是怪,在王秀简单的解试后才明白,王成当即笑道“好,读圣贤书,行仁义事。” 王卿可是欢笑一番,说是正好没有帮手,兄弟带孩子来可真及时,急忙安置孩子们住处。 王秀不免一阵腹诽,多日不见,大姐财迷了许多竟然敢雇佣童工。不要以为雇佣童工违法是后世才有的,大宋律法明规定,雇佣十四岁之下孩童,脊仗流放,儿童受到官府的保护,政策极为人性化。 当天,王成在朱家酒楼摆宴席,请知县和邻里好友吃酒,光女客有两桌,王秀周旋于众人之间,那酒喝的是苦不堪言,一夜吐了三四回。 有琴莫言一直不曾与王秀说话,脸蛋红扑扑地,却被王卿取笑地娇羞不已,让谢氏看的越发满意,她和李寡妇你一句我一句,不断夸赞对方子女,让李寡妇笑的嘴合不,看王秀那是真看女婿的目光。 王秀在给知县敬酒时,郑重地道“大人,归途学生遭遇陆天寿刺杀,幸亏乡里几名好汉出手拿下,或许也快到县城了。” 知县一惊又是一喜,继而是勃然大怒,他惊的是王秀竟然遇到刺杀,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有人竟敢行刺举子,喜的是王秀安好无事,最后怒的是陆天寿丧心病狂,竟然公然截杀王秀,万一王秀有个闪失。我的乖乖啊陈州解试第一在他辖区被杀,无论怎样他都难辞其咎,这不是毁人前程嘛当即发狠要把陆天寿往死里整。 “可恶,竖子可恶,不重办不足以震慑宵小,县尉是怎么看的”知县脸色很不好看,那口大黄牙要的咯嘣咯嘣的。 县尉一阵牙疼,他并不待见王秀,甚至狠狠地阴了王秀一把,但人家成了举子,陈州发解礼部试第一名,他是再不爽也没办法,陆天寿这招玩的太绝了,没听说过一事不做二回吗你他娘地老实地窝着不得了,还敢张牙舞爪,最后把自己给玩进去了,真是蠢到家了。 他咬了咬牙,沉声道“大人说的是,陆天寿实在可恨,只要到了县城,我立即审讯。” 知县颇为满意,勉强笑道“却不知小官人何时启程” 王秀笑而不语,王成喜笑颜开地道“还没有商量,待启程之日,还要请大人训示一二。” “客气,客气,看小官人一表人才,必然是黄甲题名。”既然王秀没事又不计较,知县大为喜悦,心情变的非常好。 “谢大人吉言,大人且满饮,今夜不醉不归。” “来,既然是小官人喜庆,自当奉陪到底。” 第二天,李寡妇喜滋滋来到王家,虽说是自家的宅院,但人家王家人不住着嘛她也不当自己是外人。 “李娘子,我家大哥和你家小娘子”谢氏专程约了李寡妇,想趁热打铁把事给办了。 李寡妇当然愿意,一百个愿意啊王秀得了举子,这样的女婿打着灯笼都难找,可不能被隔壁老杜家给抢走了,她笑呵呵地道“过了年,我家大姐十六了,自然是越快越好。” “妹妹也不小了,以朝廷法度,早该婚配了,也是大娘家特例。”王卿捂嘴轻笑。 大宋子太宗皇帝有律令,女子凡十四出嫁,过及笄不嫁者,由当地官府择偶婚配。不过,李寡妇早年丧偶,家庭较特殊,她家受到律法的保护,多留女儿几年也是正常,这也是县尉不敢用强主要缘由。 谢氏白了女儿一眼,笑道“是啊我看咱两家先把婚事定了,待大哥从开封回来,再把婚事办了。” “也是,不能耽搁了秀哥儿赶考。”李寡妇是急切嫁女不假,但也没有糊涂,临贡举前办婚事,那不是耽误学业吗 “那这么说定了,过两天我家请媒人。”谢氏喜笑颜开,早想把有琴莫言娶进门当儿媳妇了。 在她们商量的时候,王秀借口带着李采萱认认门,鬼鬼祟祟地来到李寡妇家。 有琴莫言自然拿出精美果子,李采萱年纪小,吃的不亦乐乎,让王秀有机可趁。 “妹子,看我给你带来什么”王秀从袖掏出一个镯子,是产自西域和田的羊脂白。 “我来给你带,好吗” 有琴莫言秀眸闪亮,脸蛋如同红透的苹果,羞羞答答地伸出白嫩的手臂,却不敢去看王秀。 王秀很轻松地为有琴莫言带镯子,顺势拉住了那芊芊素手,目光温纯地在看。 “哥哥拉我作甚”有琴莫言如同电击,娇躯轻轻颤抖。 王秀心下也忐忑不已,生怕有琴莫言面皮薄,自己太直接了,被他给吓着了。但他的灵魂却是三十多岁的后现代人,具有超越时代的见识和情感,对于此时此景的把握,远胜于现在的男子,有琴莫言的羞涩,对他而言是莫大的鼓励。 诚然,他不愿伤害女神,却不代表不去爱抚。花存在的价值,是让人欣赏的,美人如花啊 他轻轻放开手,从怀轻轻掏出一朵鲜艳的紫色牡丹,轻轻地插在有琴莫言的发鬓,盯着羞涩不已的有琴莫言,惊叹地道“有花应景,美人如斯” 王秀手的离开,有琴莫言还在怅然若失,待牡丹落在发鬓,王秀轻轻低吟,让她一颗芳心跳动不止,娇躯软绵绵地,高耸的胸部起起伏伏。 当那一刻,王秀轻轻把她拦在怀,秀发被轻轻地触动,她彻底地迷醉了 “哥哥好坏啊” ... 第85章 对生意的规划 “哥哥,不要,不要”有琴莫言被王秀揽在怀,身子软软地,羞涩而又甜蜜,希望王秀的温柔却又非常害怕。 王秀贴着有琴莫言精巧的耳垂,轻柔地道“嫁给我,好吗” 有琴莫言感受王秀的气息,心如痴如醉,如同一头小鹿,怦怦直撞,俏脸如同滴血。 “怎么了,不愿意,那” “不,哥哥”王秀的松开,有琴莫言没来由地慌张,刚抬首看去,却见一脸坏笑地王秀,才发觉自己当了,主动地、羞涩地扑在王秀怀,捶着王秀的胸膛。 王秀趁机再次把她搂在怀,长长叹了口气,似乎自言自语地道“知道嘛,莫言,当我第一次看到你,你来杂货铺买酱清,当时我眼前一亮,今天才知道那个时候,可能我爱你了,嗯,应该是在那时候,一个刁蛮的小丫头。” 肉麻,华华丽丽的肉麻,绝对的泡妞高招,虽说在后世被那些猪哥用烂了,但要知道这个是大宋时代,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简直是蜜语炮弹,有琴莫言都要醉了。 “还记得吗七夕那天,我们一同去看紫牡丹。”王秀根本不给有琴莫言喘息之机,继续柔情攻势,但他的确出自真情,没有半点欺骗的成份。 不过,让他心猿意马的是,那高耸的柔软,不断挑逗他的底线,如兰似麝的处子幽香,让他忍的好辛苦,生理不断地变化,真的很难受。不能否认,有琴莫言年纪是小,但身子发育的极好,匀称的身材,高挑的个头,绝对高耸的胸,还有那精致地脸蛋,绝代之铅华艳丽,任你是铁打的汉子,还是你捏的男人也会被融化。 “哥哥”有琴莫言羞涩地闭眼睛,任由王秀轻轻嗅着自己的秀发,一点点又一点点地向下,她的耳垂、脸颊,向唇慢慢地移动,她整个地沉醉了,紧张地等待王秀夺走她初吻的那一刻。 但是,下面顶的她很难受,嗯,应该是不断触碰她的心,一颗芳心怦怦直跳。 哥哥好坏,羞死人了。 “先生,你在做什么” 在关键时刻,李采薇幼稚的声音传来。 王秀吓了一跳,一下子松开手,有琴莫言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啊了一声,急忙挣脱王秀的怀抱,红着脸蛋慌张地整理衣襟。 “十姐,你怎么出来了”有琴莫言像做贼一样,怯生生地问道。 “果子都吃完了,大姐,你在做什么啊”李采薇那双大眼睛一眨一眨,似乎很怀疑,满脸都是惊。 有琴莫言俏脸发烧,简直是无地自容,不得不狠狠剜了眼王秀,恨不得扑去咬他一口,让人丢了那么大的脸。 王秀倒是脸皮颇厚,捏了捏鼻子,笑咪咪地道“十姐,我正给你莫言姐姐捉虱子,嗯,捉虱子。” 有琴莫言像是被雷击一样,猛然转首,美目瞪的大大的,狠狠瞪着王秀,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相信王秀已经横尸在地。 有那么说女孩子的嘛你不成发鬓沾了跟秀线,真是猪一样的笨。 王秀选择没有看到,笑嘻嘻地面对李采薇,尽可能地镇定自若,他心里也慌乱的不得了,幸亏是李采薇,要是大姐或李寡妇进来,那乐子可大了。 “大姐头发有虱子,我来看看。”李采薇好心地过来。 有琴莫言咬牙切齿,刚才那一抹柔情,化作一腔怒火,整个人是一头发怒的小老虎。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找大姐,你们姐妹先聊着。”王秀在火山爆发前,急忙跑了出去。笑话,能不赶紧闪人嘛再晚点估计骨头都被吞了。 “算你走运,下次决不让你得逞。”有琴莫言挥了挥小拳头,对着王秀落荒而逃的背影示威。 “怎么了,大姐刚洗过的还能有虱子” 有琴莫言无奈地看着李采薇,翻了个白眼,她算是服了这小丫头,只得笑咪咪地道“姐姐这还有糖葫芦,要不要吃啊” “好啊”一听好吃的,李采薇一下忘了捉虱子的事。 “咦,不对,哥哥说第一次遇到我,是在杂货铺”有琴莫言黛眉微蹙,疑惑地望向王秀去的方向 却说,王秀逃出来后,恰巧遇到李寡妇回来。 “秀哥儿,怎么走了”李寡妇见王秀从家里出来,心咯噔一下,她是看重这个女婿不假,但还没有订婚,她可不愿女儿做下不明不白的事。 王秀被吓了一跳,暗叫侥幸,要不是采薇,他和莫言卿卿我我的,搞不好会被李寡妇抓个现行,那可嗅大了,匆忙心虚地道“大娘,妹子要和采薇玩耍,我把采薇送来了。” “进去坐坐吧,走那么慌干嘛”李寡妇也不怀疑,在她眼王秀已是女婿,越看越意。 “大娘,我还有事先走了。”王秀是做贼心虚,刚刚和人家闺女温存,能不心惊胆战嘛 “哎这孩子,跑的倒是挺快。”李寡妇见王秀一溜烟跑了,连说话也来不及,不禁莞尔一笑。 且说,王秀回到家,拉着王卿进了书房,一脸的慌张还没消退,让王卿怪怪地,不知说什么是好。 “大姐,城北的铺子开起来了”王秀还是关心家里的生意。 “是啊还没有正式营业。”王卿眨了眨眼睛,又道“秀哥儿,还是好生读书,待考进士再说。” 王秀摇了摇头,很不情愿地道“大姐,两码事,其实咱家根本不需要铺子,既然张家献好,给他们个台阶,这铺子是不小,但没有咱老铺子的地势好,所以在经营不需要搞的太大。” 王卿了解兄弟,见他把话转到生意,知道必有一番考虑,也不再多说,静静谛听。 “我要去京城,恐怕很长时间无法回来,大姐要先稳住阵脚,别把生意铺的太大,主要是抓紧囤积甘蔗,制造白糖,越多越好,恐怕再过一年半载,咱们的技术也被别人摸得差不多了。” 王卿轻轻颔首,她倒是认同,随着生产的扩大,秘密肯定保不住,最好的办法是赶在别人前面,生产更多的白糖,才能把利益最大化。 “还有,去订购一批袋子,印咱们的标示,取名王记白糖四个字,把咱们的牌子打出去,让别人记住名号,即便日后他人推出白糖,咱们也能占据一席之地。” “这个主意不错。”王卿大喜。 王秀莞尔一笑,这是品牌效应,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但还未形成系统的理论,他要把品牌给系统化,形成自家的白糖化,把王记白糖深深扎根别人心,让王记白糖成为人们首选的经典品牌,像开封城的丰乐楼一样。 “首先要精益求精,这段时间的白糖制作,一定要静心”王秀大概一说路子,有道“我晚再给大姐一个方子,制作另一种糖,叫冰糖吧待他们大量生产白糖,大姐可以用储存的白糖制作冰糖,咱们便又能占据游。” “秀哥儿,什么是冰糖,这是你想出来的”王卿非常震惊,白糖的出现已让她凌乱了,冰糖她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不仅是冰糖,还要利用冰糖,加一些药,也可以制成许多果子糖。”王秀目光闪烁,拓为老姐规划一条坦途,至少在几年内,占据行业高端的坦途。 ... 第86章 对未来的规划 几乎一个时辰,王秀几乎是口干舌燥,王卿终于明白了,她的生意要围绕着糖开展,占据几年的行业高端,然后再进行产业的规划。这不能不让她对兄弟刮目相看,尤其是王秀提出,王家生意的转型,应当放在技术的革新,引领整个行业技术质的飞跃,才能在残酷的竞争生存下来,长时间占据产业链的高端。 “大姐,一个家族能否长盛不衰,必须要把握好分散和集,过于分散则会在发展分崩离析,最终被淘汰,过于集会造成危机时被一打尽,连翻本的机会也没有。很矛盾,但道理很简单,看怎样处理平衡问题了。” 王秀的理论来自后世,那些传承数百年的西方金融资本家族,他们的成功有借鉴之处。诚然,以冷兵器为主的时代,汉家政权面临北方的压力,但只要社会结构发生变化,社会经济得到发展,资本正式成为社会一种形态,科学理论框架的完善,他相信北方的威胁不足为虑。 反倒是内部问题,时刻威胁这安定发展。 “秀哥儿,我不太懂你的想法,却知道你说的有道理。”王卿并不怀疑王秀,她甚至对兄弟有某种程度的盲从。 王秀呵呵一笑,道“大姐,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家国的道理是一样的,一个强大的皇朝,子承父业,皇帝没有任何的历练,更没有残酷的竞争,真是黄鼠狼下窝一代不如一代,最终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 “国太大了,我说说家,如果子嗣全部放出去,让他们在残酷的环境自行成长,最终回到家族的子弟,各自掌握产业,他们可以自行经营,也可以相隔千里,但人分家不分,任何妄图分离家族产业的子弟,立即驱逐出家族” 王秀又说了一阵,王卿似乎明白,但还是问道“产业集,万一有变怎么办” “产业岂能在一处,在一国里面,有明有暗,虚虚实实,也可以分布各国。”王秀笑眯眯地,目光闪烁不已。 “子弟在外奔波,万一有闪失,如何是好” “不经风浪,迟早要被人吞了,败家玩意留着干嘛” “倒是有几分道理”王卿若有所思,很残酷的竞争道理,但最具有现实意义,他忽然又笑道“说这些做什么,你连娘子还没有娶,想着为后代铺路。” 王秀切牙一笑,道“大姐,这是未雨绸缪,我在给你规划我家的未来。我敢断定,只要咱们姐弟不断抢夺先机,必然会让王家蒸蒸日。” 王卿惊讶地看着兄弟,她是冰雪聪明的女人,闻音而知雅意,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兄弟的了解,简直是冰山一角,甚至是雾里看花。从刚才的对话,她能看出兄弟勾画出一副家族甚至家国的宏达蓝图,用野心勃勃来形容也不为过。 但是,她还有一些犹豫,想法是好的,现实却很残酷,尤其像他们这种平民家庭,迟疑地道“看你说笑的。” 王秀一怔,旋即明白大姐的顾虑,说实在的,他也是一时兴起,想到后世那些传统大家族经营之道,要知道现实哪有那么容易的,前进路布满荆棘,甚至有可能人亡道消。 “大姐,饭要一口一口吃,现如今咱们要把根子扎实在了,区区商水县城实在太小了。” 王卿对王秀回归务实很满意,笑道“那你说说,咱家这生意该怎么办” 很直白,白的王秀一阵哆嗦,不禁笑道“大姐,你好心急。” 王卿翻个白眼,笑眯眯地道“你都对今后划杠杠了,我能不问问嘛” 王秀闻言起了心事,道“大姐,你终究要再嫁人的。” 王卿一怔,脸色顿时灰暗,也不嬉笑去看王秀,这可把王秀吓了一跳,急忙道“大姐,你看我这破嘴,我这” “行了,秀哥儿也是好心,但我不想再改嫁了。”王卿很快恢复过来,反倒是一笑,道“说说你的打算。” 王秀很后悔提大姐的婚事,他急忙把话题转开,道“大姐,咱的生意很好经营,白糖只是开始,最终的发展到时候我会给出规划,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抢夺市场,东京开封是一处发展的宝地,但我认为除了开封,江宁、杭州、湖州、成都都是发展的大好地域。” “江右”王卿有点不解,要说开封她是能理解的,大宋的国都,是天下的商业心,江右景色虽好,粮米充足,但要起原还是逊色不少,商业绝不如开封甚至陈州发达,为何王秀会看江宁、湖州和杭州。至于成都,山高路远的,她想也不曾想过。 王秀见王卿疑惑,不免笑着解释道“大姐,你可不要看不江右啊要知道各有利弊的道理,开封的机会多不假,但他们的市场多以饱和,且多以商业为主,很少有实业。” “大姐,第一步可在开封发展,然后把钱财投入江右,用于发展生丝丝绸。当然,朝廷并不禁止私人开矿,我们也可以做点打算,铁矿可是很赚钱的。” 王卿狠狠地咬了咬牙,这一切对她而言太过繁杂,要知道几个月前,她还是一位深居简出的妇人,这时候不仅要照看蒸蒸日的生意,还要面对井喷式地大发展,实在有点始料不及。 “大姐,这些都还有些遥远,首要的是做好糖的生意,保持几年的游,尤其是冰糖,那时咱们有了自己的底子。”王秀有点兴奋地道。 王卿也算是涉及经营,明白王秀的意思,创业时毫无根基,逆境求生,结果大头都让别人挣走了,自己喝着剩汤。现在好了,一旦在商水发展起来,利用冰糖进军开封府,将获得最大化的利益,百万人口的大都市啊 想想,当初白糖竟五百钱一斤,那冰糖呢她也有几分兴奋,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有几分信心。” “不仅要有信心,而且要信心十足。” “那你这次去东京的贡举,定然是信心十足” 王秀神情愕然,他是给大姐鼓劲,王卿却反过头来说他,不禁饶了饶头,笑道“大姐,我说的是你。” 王卿白了王秀一眼,笑咪咪地道“现在,我问的是你。” 王秀还真没有认真考虑过,那个、那个天下多少士子啊那是能人辈出,什么样的鸟没有,纵然他有着超级作弊器,也不敢百分百保证能进士。 再说了,进士也分三六九等,搞同进士,一样没有太大前程,算是进士出身,依然是乙榜,不被在乎名声的名士所齿,可以说真正能体现出身份的,不外乎一甲寥寥十余人,甚至是三鼎甲。 他难为脸,苦笑道“大姐,说实话,我没有太大把握。” “秀哥儿,你可是咱们陈州第一举子啊”王卿狠狠剜了眼王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我尽力而为,是同进士也无妨。”王秀一咬牙,爆出了真正想法,他娘地乱世出英豪,先有个出身积累资历,在乱世来临前,最大限度争取保命立身的资本,这才是王道。 他看江宁、湖州、杭州也不无此打算,那里可是后世的经济心带,战火波及的较少,很容易发家。 “哼,你这点出息,对了,有琴妹子那,你准备怎么办”王卿也不过多干涉兄弟前途,话转到了婚姻。 ... 第87章 此景犹如画中人 张家和何家也有一番风景,他们连日来大摆宴席,县里的官吏、名流汇聚一堂,到底是张家财大气粗,张启元也争气,名次仅次于王秀,让张山惊喜的差点犯了老毛病,一连几天都是笑的哆嗦。 张山本来有大善人的名头,儿子前途一片光明,他一高兴拿出粮米施舍穷人,算是做了件好事。 王成也接到了请帖,却没有给张山面子,而是应了何老道的邀请。 王秀一点也不感兴趣,甚至厌倦你来我往的风气,大考前哪有时间跟你们玩虚的啊 这天,有琴莫言又去居养院,他自然而然地成了跟班。不过,后面又多了三个小跟班,封元、景波和邱云,这两天他们纷纷要求王秀让他们去学习弓马枪棒。也成,顺路带他们找邱福,正好把他们俩当作苦力,当然不用推车子了,那也太坑人了,而是雇了辆马车。 一大堆的吃食玩具,把居养院的孩子们高兴坏了,缠着有琴莫言磨叽了大半天,王秀依然没有进去,选择了在外面等候,让有琴莫言颇为不解,你来了进来看看,在外面等候算什么是啊 “有琴大姐怎么还不出来,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邱云有点焦急了,忍不住抱怨。 封元翻个白眼,沉声道“你不能耐心点,别整天唧唧歪歪地,没个正形。” “我怎么没正形了,你不也是走来走去吗还说我”邱云瞪了眼封元,嘴里嘀嘀咕咕的 “你再呱噪我揍你。”封元眼一瞪。 “你们别吵了。”景波翻个白眼。 “好了,你们耐心等会,估摸着一会出来了。”王秀见两人斗嘴,不觉一笑。 邱云向封元做了个鬼脸,阴的封元要撸袖子揍他。 王秀一摆手,道“今个,先带你们去认认门,以后你们九个兄弟,都要跟随邱大叔练习弓马枪棒,不得给我偷懒。嗯,我也要赶紧编写那几个小册子,让你们好好学学,也不能给我偷懒,尤其是你们几个喜欢弓马的,更要把心思用在读书,不知天地理民俗,是一个莽夫。” “先生,要说我们兄弟里,大哥和二哥肯定不行。”邱云笑嘻嘻地。 正说着话,老苍头眯着眼来到王秀身边,笑道“大官人还在等有琴小娘子” 王秀不知老苍头什么意思,含笑点了点头。 “小娘子心善,又是美人,大官人可要善待啊”老苍头眨了下眼,做出你懂的神态。 王秀一阵惭愧,暗道这已经是我媳妇了好不好,不劳您老多操心了。正要说话时,却见有琴莫言出来了,还有十几个孩子跟了出来,他望着有琴莫言笑了。 有琴莫言迎着王秀裸地目光,脸蛋火辣辣地,心下腹诽小混蛋,也不分个场合,让人误会怎么得了。 老苍头看在眼,猥琐地笑了。 邱福对封元、景波和邱云颇为满意,尤其是邱云性格颇像高升,让他最是喜欢,又不胜感慨。 “不知高五哥现在何方”王秀见邱福目视邱云,流露出浓浓的回味,知道他的心思。 邱福长长一叹,寂落地道“他这副驴脾气。哎,但愿能平安无事。” “五哥吉人自有天相。”王秀不知说什么是好,要说安慰话,他连自己也安慰不了。 “这几个孩子不错,一个个骨骼清,都是好苗子,练几年能驰骋疆场。”邱福显然不愿提伤心事,把话落在几个孩子身,看的算是满意。 王秀自然顺水推舟,笑道“匹马夺帅于万军,运筹决策于千里外。” “哦”邱福诧异地看着王秀,充满了别样意味。 “不知天地理民俗,是莽夫。”邱云没心没肺地道。 王秀咬了咬牙瞪着邱云,没看到邱福脸都红了,这个傻小子。 “妹子,我们去商水渠划船,好不好”留下三个小子,王秀并没有和有琴莫言直接回城,好不容易独处的机会,他当然不愿意放过。 有琴莫言颇为心动,但女孩子的矜持,又让她拿不定主意,红着脸蛋支支吾吾。 “好了,今个听我的,好好疯一场。”王秀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拉住有琴莫言的素手便向东北而去。 天色不早,骄阳不在,日斜天西,王秀玉有琴莫言来到渡口,这里是商水县的渡口,各色船只云集,颇有一番繁华景象。 恰巧,码头偏僻的地方,有一艘小船停泊,王秀与船主讲了价格,船主虽惊讶眼前这厮雇船游玩,这年月哪有带着小娘子去水玩的 不过,看在对方掏出几钱碎银子的份,又听王秀会操船,才勉强答应下来。 有琴莫言在船主别样意味的目光,红着脸蛋了船,王秀厚着脸皮招呼一声,放开缰绳,撑起船杆。 今日无风,船倒河,一路向下慢慢而去,王秀没有刻意去撑船,而是和有琴莫言并坐船头,像两只翼翱翔于碧天长空的鸟儿,满怀着美好的憧憬。 夕阳正艳,炫目的晚霞洒满河床,河床闪金耀银,跳跃荡漾,将一弯碧水幻化成一条长长的滚动流溢着的彩带,向着远方的旷野,无尽无端地延伸,看着那一片片陈州春迟,为谁憔悴损芳姿。夜来清梦好,应是发南枝。玉瘦檀轻无限恨,南楼羌管休吹。浓香吹尽有谁知,暖风迟日也,别到杏花肥。” 王秀轻轻低吟,经过几次引用,他毫无顾忌地借阅后人诗词,此时此景,正和用在有琴莫言身。 相约间,他伸出猿臂,把有琴莫言轻轻揽在怀。 “哥哥,我被你带坏了”有琴莫言没有拒绝王秀,只是娇躯有些微微发颤。 王秀搂着柔弱无骨的娇躯,顺水体味天地间的情愫,近一年来紧张忧患的心,突然平静下来,慢慢体味着美景、美人、美味。 “那坏坏的算了。” “讨厌” “可惜,可惜又快走了。”王秀轻轻一叹,嗅着幽幽的处子香,但他心毫无任何的邪念。 “男儿志在四方,哥哥放心,我会帮着大姐的。”有琴莫言依偎在王秀怀,温馨而甜蜜。 一阵清风拂过,秀发撂过王秀面庞,他痴痴看着有琴莫言如羊脂般地面颊,美人的背影最让人留恋,美人的侧影又让人那么的迷恋。 他深深一叹,悠悠地道“王秀能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哥哥在说什么啊”有琴莫言俏脸晕红,一颗芳心却早早落在王秀身。 “美人如花,美人如画,此景犹如画人”温玉在怀,王秀爱怜地轻轻嗅着芳香,慢慢闭眼睛。 ... 第88章 商水的暗流 在商水县发解五名贡举人,一、二名赫然在列,大家都在扬眉吐气的兴高采烈。 哪里想到一个恶心的消息传来,陆天寿被高渠寨土兵指挥押回县城,这一下可让陆家乱了套。 “爹,这该怎么办”陆贞娘是慌了,六神无主,她和陆天寿关系最好,现如今陆天寿被官府拿了,一下让她吓坏了,不知所措。 陆大有阴沉着脸,他没想到儿子竟被官府拿住,更气愤儿子的糊涂,你跑路老老实实藏着呗,待他下打点好了,再回来不是,为什么还要买凶行刺王秀算你杀了王秀,那你这辈子不也完了。 犯一次错是可原谅的,两次还是可以原谅,但同样的错犯了两次,简直罪无可赦。 行刺,对,是行刺。这和次雇凶伤人完全两个概念,虽说王秀安然无恙,但毕竟是杀人未遂。人又被大张旗鼓地押送回来,闹的是满城的风雨,他是想私下了解也力不从心,更何况王家今非昔,单是一个陈州解试第一的身份,不能不让知县重视起来。 “爹爹,是不是让大哥回来”陆贞娘六神无主。 “糊涂,你大哥在外经商,岂能是说回来回来的。”陆大有阴沉着脸呵斥女儿。 “那那女儿去求张郎,或许,或许张家有办法。”陆贞娘是慌了神,妖娆艳丽的脸蛋,尽是慌张。 陆大有一阵牙疼,自从听到儿子被押来消息,他那把火腾地窜来,疼的让他心烦意乱。 但是,他心里很明白,张山绝不会帮他,自从次陆天寿袭击王秀,张家放弃了陆家,唯一有联系的是女儿。 难道,为了儿子牺牲女儿他晃过此等念头,却难以决断,毕竟是亲生女儿啊再说,你是想牺牲也得有门路,张家似乎并不太看重陆贞娘。 “实在没办法,他犯的人杀人之罪,王秀是何许人,那可是解试头名,你想刺杀解试头名,连知州也会勃然大怒。” 陆贞娘花容失色,退了一步,惊道“爹爹不要吓女儿,难道连张家也救不了了” 陆大有心念一动,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咬牙道“张启元得了次名,应该可以说话,可惜张山着老狐狸。” “王秀。”陆贞娘想起那日街市,王秀对他的羞辱,在她理解来说应该是莫大的羞辱,不禁又急又恼,银牙咬的咯嘣直响,一张俏脸变的狰狞。 几天来,王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躲在屋里子写写画画,时而沉思,时而奋笔疾书,王成认为儿子在为解试做准备,顿时老怀大慰。 有琴莫言却也羞的躲在家里,幸亏有李采薇天天过来相陪,两人没事说说话,做个糖葫芦吃,也不算寂寞。 王家也备了厚礼,请了媒婆向李寡妇家提亲,李寡妇自然是笑纳了,不说别的,看着十足色的官银,珍贵的蜀锦和那些金银首饰,李寡妇的嘴都合不了。 “娘,看你乐的,一整天不在看银子,是摸蜀锦彩缎,累不累啊”有琴莫言取笑李寡妇。 李寡妇眼一瞪,还是止不住的笑意,嚷嚷道“我养了十几年的女儿,难道白送给那小子,怎么也得让他出出血。”说着轻轻抚摸柔滑的蜀锦,叹道“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蜀锦,看这功夫,哎呀,大姐,娘要好好给你做几套衣裙。” 李采薇看的两眼直冒小星星,咬着指尖艳羡不已,哪个女孩不爱美啊何况这等的蜀锦,做出的衣裙是何等的奢华。 有琴莫言无奈地看了眼李寡妇,觉得母亲这是掉进钱眼里了,小市民贪便宜的作态十足,她拉着李采薇的小手,柔声道“赶明我给妹子做一套漂亮衣裙。” 李采薇眼前一亮,眼睛里冒出小星星。 李寡妇剜了眼女儿,不过她确实喜欢李采薇,这小丫头太会来事了,手脚也麻利,把她哄的乐呵呵地,又更乐意李采薇陪伴女儿,虽是不太舍得,嘴却大方地道“那是自然,十姐喜欢什么颜色,大娘亲手给你缝制。” “多谢大娘。”李采薇欣喜如狂,却没有拒绝,能拒绝吗谁拒绝那才是傻妞。 “哎,总算盼出来了,待王大郎从开封回来,你们完婚,老婆子也了了一件心事。” “娘,说什么呢”有琴莫言脸蛋通红,羞涩不已。 张家,张山尤其高兴,儿子虽没有得到头名,却也是光宗耀祖,让他涨了脸面,为此大摆了一天的宴席。 不过,他还是有个心结,一向看不入眼的王秀竟然得了第一,在商水县完全把儿子的风头压了下去,要不是儿子波澜不惊,他真的要殴二三两血。 当陆天寿被押来,他吸了口凉气,立即与儿子商议,道“陆家小子怎么这么不堪,这当口竟敢刺杀王秀,这不是自找没趣不是” 张启元长叹口气,脸色阴郁地道“王秀真是命大,在宛丘频频化险为夷,拔了头筹,让那帮狂生没了脾气,这又把陆天寿算计的连生路也没有了。” 张山何等老谋深算,通过老三的话,自然嗅出其阴谋味道,陆天寿既然是行刺,为何王秀丝毫没有损伤,反倒是几天后,陆天寿才被拿下,这有点说不通啊 “你三叔也在怪,但他也不好问的太多。” 张启元怪怪地看了眼老爹,笑道“陆天寿不自量力,被王秀下了套子不亏。” 张山诧异地看了看儿子,捻须笑了,老怀甚慰地道“你能这样想,很好,你两个兄长要强。” 张启元得到夸赞,心下暗喜,他两个兄长虽然不太成器,却也一个在县衙当胥吏,一个在外地营生,他们之间也有很大矛盾,不外乎诺大的家产怎么分,有张山的认同,他要再能取得进士做官,那日后的家产可以占了大半。 “不过,孩儿倒是不太明白,王秀是怎样逃脱刺杀的,按说陆天寿跑路,陆家也暗周济,请来几个杀手倒是不难,王秀身边除了何为,便是那几个累赘,连一个受伤的也没有,实在太怪了。” 张山淡然一笑,意味深长地道“这个不是关心的重点,人人都有自己的手段,不用多时救会知其手段,要谋划未来啊王秀太过妖异。” 张启元认真地点了点头,如果说以前,他并未特别看重王秀,还认为对方靠沈墨这棵大树,那本心学正论见解虽好,却也不过是书生见解,他修补和王秀的关系,力图成为朋友,但内心深处从不认为王秀是他的对手。 但是,王秀在宛丘前后的手段,真的让他真正的重视起来,这是个劲敌啊 “你二人有可能成为同年,当自勉之。”张山笑眯眯看着儿子,态度悠长。 张启元含笑点了点头,眉宇间闪过一丝阴狠,他知道自己和王秀之间的斗争,或许才刚刚开始。 在父子结束谈话,张启元刚要出门之际,亲随跟班小厮鬼鬼祟祟凑了来,轻声道“小官人,陆家小娘子托丫眷送个信,晚约小官人见个面。” “嗯。”张启元眉头一挑,没有说话。 小厮猥琐地笑着,道“晚后院留下门,陆家小娘子扫榻相迎,小官人是不是” “她是有事啊,你看怎样” “要不先应了。”小厮笑的更加猥琐了。 “那听你的。”张启元眼珠子一转,嘴角划过一丝阴笑。 ... 第89章 张启元的算计 是夜,张启元在小厮的陪同下,来到了陆家后院巷子内,有了丫眷的内应,很容易进了后院。 陆家也算是商水大户,家宅的庭院不小,陆贞娘作为女儿,自然是有门户之禁,单独住在后面的小楼,倒是方便勾三搭四,后院小门离绣楼也不算太远。 倒是让小厮在外面猫了近两个时辰,那个难受啊好不容易等到张启元心满意足地出来,急忙迎了来,媚笑道“小官人,滋味如何” 张启元撇撇嘴,便走便道“很不错。”说着话,一下回过味来,狠狠瞪了小厮一眼,沉声道“我来商量事,你这厮都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是、是,小官人是商量事,商量事。”狗屁商量事,还不是商量床那点破事,又他娘地不是第一次了,装什么装啊小厮挨了冻又被骂一顿,可劲地翻白眼,肚子里把张启元十八代女性先辈问候了个遍。 张启元却回味悠长,自从与陆贞娘勾搭,今个体会是最深的,陆贞娘那个火热劲头,刚一进门把他给扑倒在床,几乎是扒了他的衣服,很多花样第一次主动摆出来,甚至拿出照着面去做,当真是至极,让他卖力地春风两度,腿脚都有点软了。 这不是他玩弄陆贞娘,自己反被人家给玩了。 但是,云散雨收的麻烦接踵而来,陆贞娘哭哭啼啼让他帮助陆天寿,又让他好不心烦。虽说,他看不得陆天寿,但陆贞娘如花似玉的娇躯,却让他如痴如狂,忍不住答应下来,好在他留有三分理智,许诺保陆天寿一命。 许诺是许诺了,但细细想来却眉头紧蹙,这叫什么事啊现如今王秀可不是从前,他的心思可还没有摸清楚,要是换成自己,肯定要把陆天寿往死里整,顺带挖出陆家一些事。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怎么今个精虫脑,匆匆地答应了陆贞娘,这倒如何是好看陆贞娘的架势,非得赖自己。忽然间,他第一次产生后悔,后悔和陆贞娘的苟合,万一这娘们狗急跳墙,毁的可是他好不容易经营的声誉,那时得不偿失了。 难啊真的很为难啊 晚间,王秀依然在奋笔疾书,王卿悄然而入,端着一碗羹汤,放在王秀面前,轻声道“秀哥儿,娘亲跟你炖了碗莲子羹,赶紧喝了吧。” 王秀这才回过味来,放下笔伸个懒腰,笑眯眯地道“大姐,什么时辰了。” “快要夜半了,你啊天天熬到那么晚,身子怎能受得了。”王卿白了眼王秀,心疼的不得了,把汤碗递过去,道“全都给喝完了,然后床休息。” “遵命,我的大姐。”王秀眨了眨干涩地眼睛,举止间颇为疲惫,目光落在桌厚厚一层纸,也颇为安慰了,他接过羹汤,慢慢地舀着喝。 王卿的目光落在纸张,脸色微微一变,急忙拿了起来,半响才瞪大眼睛,惊讶地道“秀哥儿,你怎么写这么古怪的东西” 王秀白了眼王卿,吞了汤水呜呜地道“大姐,你又看不懂,别瞎琢磨了,杀伤脑细胞的。” “嗨,我说你小子,敢说老娘。”王卿咬牙切齿,恨恨拧住王秀的耳朵,她不知道的什么叫脑细胞,但杀伤却明白,一听不是好话。 “别,别,大姐,疼。”王秀放下汤碗,被提溜的龇牙咧嘴,歪着头不断告饶。 “真想揭开你脑袋瓜子看看,引力原理,三大力学。让你说我不懂,还说不说了”王卿狠狠地道。 “哎呀哦,大姐,手轻一点,不说了,不说了,我错了还不行。” “一点都不心诚。”王卿倒是扯鼻子脸,不依不饶。 王秀没办法,只得求饶道“大姐,你先松开,我慢慢给你说,成不” 王卿眼珠子一转,莞尔一笑,才松开手道“先放过你这次,好好给我说。”说着话,吹了吹手指,轻声道“手指都疼了,这耳朵怪硬的。” 你还手疼,那我的耳朵呢看着王卿那坏笑的模样,王秀连哭的心都有了,但他不敢多嘴,怕老姐再给他来一下子,只得老老实实地道“我这不快要赴开封赶考了嘛宗良他们几个孩子也不能无所事事,既然把他们带回来,应该负责到底,平时让他们帮助作坊,闲暇时跟着邱大叔练练弓马,我再编几本小册子,让他们学习。” “你编的这些,还让他们学习”王卿拿起了纸张抖了抖,疑惑地看着王秀。 “大姐,你不要不相信啊两个铁球真能同时落地,你要有机会可以试一试,还有这杠杆。”王秀不理会王卿的鄙夷,忍不住大声坚持主见。 “嗯,我也没那闲工夫去试。”王卿悠闲地掀着纸张,一点点地在看,嘴却说着“你说你也真是,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咦,价格是价值的货币体现,人生五种需求。” 王秀莞尔一笑,道“大姐,没事时你也可以看看,我还要写一些经营的理念。” 时间仓促,他没有办法给予系统性分类,只能采取填充方式,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写出来。当然,关于思想方面的,他在心学正论的基础,还是加入了许多后现代的观点,让后世理论提前出世,精英政治、民主观念与新兴资产阶级的融合,是其最重要的观点。 他相信这种观点,一旦能成为主流,这个天、这个地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却说,张启元回到了家,径直来到张山的书房,并没有半点作态,道“爹,我觉得陆天寿虽罪有应得,却不能任由王秀折腾。” 张山颇有兴致地看着张启元,放下手账本,淡淡地道“这又怎么说” 张启元一笑,道“王秀风头正声,是不可与之争锋,但区区贡举人第一,并不能说明什么。” 他顿了顿,组织一下语言,又道“王家虽说是再次起来,那也是王秀一人之力,他们的底蕴不能何县里大户相,但其潜力绝不容忽视。陆家也算是商水的名门,对爹的助力不小,要能在陆天寿的事情,卖给陆大有一个人情,相信不仅对爹的名声,还是我张家在商水的地位,都有好处的。” 张山捻须不语,儿子的意思他又何尝不知,他不愿理会陆大有是有多方面考虑的,却绝不能容许陆家脱离掌控,要不然也不会默许儿子和陆贞娘偷情。 嗯,张启元夜半那点破事,他是心知肚明,只是觉得有利可图,睁只眼闭只眼罢了,他在外面又何尝没有相好的。 王秀的强势崛起,的确给了他很大压力,尤其是曾经豪夺王家产业,这个梁子结的可不小,虽有心去弥补,但在他看来弥补是弥补,暗算计还是少不了的,区区一个小商人家,岂能爬到他头作威作福 人生处世不过如此,该合的合、该分的分,他能咬王家一口,也能舔着脸讨好王秀,也能再次翻脸,一切都是利益使然,没什么可担心更没有歉意的。 “你的意思是” 张启元嘿嘿一笑,低声道“陆天寿的罪名是刺杀,这可是死罪,最少也是终身监禁,爹要能联系商水县各位乡绅叔伯,取心下愤然,意图打杀,那再好不过了。” 张山一怔,旋即眼前一亮,赞赏地看了眼儿子,他是只老狐狸,又岂能不知儿子意思,刺杀和心下愤然,意图打杀的区别可大了。一个是公然行凶,绝对要严惩不贷的,一个是少年心性,险些做下错事,是有情可原的。 他却不知,儿子心机早超出他的所想,意图打杀四个字,又蕴含着很深的寓意。 “你不怕再次开罪王秀” “爹,孩儿方才不是说了,王秀不过是贡举人,孩儿也是,最终黄甲等次尚不可知。再者,此时根本不需要我家出面,自然会有别人摇旗呐喊,爹还可以明里卖王成个人情不是。”张启元阴森森地笑了,要是别人看到他此时模样,必然大呼不敢相信,这才是质彬彬的张启元吗 借力打力,从渔利,张山恍然,目光炙热地看着儿子,欣慰笑道“我儿好谋划” ... 第90章 商水县的博弈1 王秀整天蜗居家,安安静静地写书,闲暇时便给几个孩子灌输后世的理念,原先也写了不少,但那都不很系统,此时给予修补完善再进行扩充。 当然,他讲的并不全面,自我感觉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好在孩子们如同一张白纸,可以由他来临摹,他也并不是灌输式的教育,而是把实际情况结合起来,一点点地让他们去接受,至少让他们自己去体会。 在讲到马洛斯人生五种需求时,他用了很残酷的例子,以老人和孩子们的经历让孩子们自己接受,让他们自己去体会最低层次的生理需求,然后是安全、情感的需求,借此用尊重和自我价值实现来激励他们。 “自我的体现,难道是功成名”刘仁凤提出了问题。 王秀摆了摆手,正色道“不,功成名不过是得到尊重的体现,并不能说明自我的实现,二者相差十万八千里。” “自我,功成名,难道不是自己想要做的,一件件得到了实现”刘仁凤很不满,更不理解。 王秀对刘仁凤锲而不舍的态度,并没有半点不快,学术要争辩,一潭死水不利于思想的升华,他耐心道“登坛拜将,将兵十万,开疆扩土,还是位列公卿,金紫朱佩,衣锦还乡,难道是你说的自我体现” 刘仁凤不语,但他心里不服,反倒是李长高声道“先生,人最终最求,不是当大官,掌权柄吗” “我想掌兵十万,杀尽胡虏。”封元一脸的兴奋。 “能深入京,斩杀契丹国主于睡梦,那才是人生价值的实现。”秦敏目光闪烁。 “能让天下生民吃饱穿暖,没有人流浪,没有人担忧温饱才是人生价值实现”薄章笑咪咪地道。 王秀面带微笑看着孩子们,待他们叽叽喳喳说的差不多了,才说道“你们的理想都很不错,四哥的说法是实现了得到尊重,向自我体现的迈进,六哥的很不错。” “只有通过不断地努力,得到了你想要的官位、财富和权力,这样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也是自我价值的实现。是想,你有地位、财富、权力,得到的是别人的尊重,姑且不论其的虚伪成分,至少你得到别人的承认,得到了别人的尊重。” “自我价值的实现,看你们个人的人生目标,有的想做一富家翁,你有了财富,这一理想得到了实现,人生也到达了顶峰。但是,人的是无穷的,当你得到了财富、权力,得到别人的敬重,会再次膨胀,也是从尊重迈向自我的阶段。” “刚才,四哥说掌兵十万,便是权力的象征,是某种人生巅峰。杀尽胡虏则是不满足现状,向人生最高层次迈进的步骤,杀尽胡虏是要做什么不外乎收复疆土,开疆扩土,不仅让自己名垂青史,还能够向时人和后人展示你的能力,不会身死道消,人生到达此境界,才是道家所说的大乘。” “那完成自我体现,还能有什么最求”秦敏眨了眨眼睛,尽是机敏的光芒。 王秀一怔,笑道“你这一生,能够达到自我实现层次,便已是难能可贵了,要知道很多人,包括时下的名人重臣,也不多是受人尊敬而已。” “岂不是说,往后没了追求”秦敏又来了句。 王秀一阵暴汗,这些小家伙还这能想,五个需求层次,看是非常简单,其实每一步都是艰难无,有人一辈子在第一层挣扎,还是社会的大多数人,能达到第四层的,哪一个不是名垂千古的人物。 当王秀玉孩子们将人生需求时,张山却在朱家酒楼和陆大有吃酒。 陆大有听了女儿的话,抱着有早无早打一杆子的心,约张山出来吃酒,却不想张山竟然欣然而来,让他大为惊喜,立即好酒好菜菜,甚至要了五十年窖藏商阳浊酒。 “的确是好酒。”张山不是第一次吃,每次却都赞叹不已,这酒实在让人回味悠长,酣之若怡啊 “许久不曾得张兄赏脸,今个可要多喝几杯才是。”陆大有一脸的恭维,生怕慢待了张山,误了他儿子的性命。 “老弟太可气了,你我是什么关系,不要太见外了。”张山何等人,姿态拿捏得恰当好处,早处于不败之地,陆大有充其量是他掌玩物。 陆大有长叹一声,苦笑道“本打算常和张兄吃酒,也好聆听老兄教诲,在营生赚点好处,无奈犬子太不争气,让在下焦头烂额,实在腾不出功夫。” 话转到了正题,张山眉头微挑,夹了口菜放在嘴里嚼,笑道“我也听说二哥的事,太不谨慎了” 陆大有揣摩张山的意思,似乎感到对方有点意思,按捺心下狂喜,谦卑地道“家有不幸,实在让张兄见笑。” “我倒是纳闷,二哥平素里也不是惹是生非之人,为什么会去刺杀王秀,算是他前去找事,王秀竟然毫发无伤,这也太说不过去。”张山咽了菜,放在嘴里咀嚼,腔调拉的长长地。 “可不是嘛谁知道里面隐情,王家太强势了。”陆大有又是一阵欢喜,张山分明是有意帮衬,事有可为。 “算了,王秀和沈家有了交情,现在王秀又是陈州头名举子,或许来年成了天子门生,你我升斗小民,还要为城外田产奔波,只能怨二哥命不好。”张山一阵叹息,脸色可不是想装能装出来的慈悲。 陆大有脸色微变,嘴角一阵抽缩。心下暗骂张山不是个东西,这话明显在要挟他,想要他陆家在城西六百亩好的良田。 这块田地可是土地肥沃的良田,每年收成都颇为丰足,交了皇粮每亩还能收入三四石,可以说是商水最好的田亩。张山不止一次表示羡慕,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虽然对张山可以结交,却也是防备十足,田产可是立家之本,老祖传下来的,怎么能轻易拱手相让,他生怕这个老狐狸咬一口,却不想这个时候对方提了出来,分明是在要挟讹诈他,真想一拳头砸去。 但是为了儿子,他不得不强忍一口气,心里滴着血,做最后一步的努力,勉强笑道“是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惜家门不幸,我有看那王秀小人得志,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却又不得不咽下去。” 张山倒是一怔,陆大有分明是不舍得那块田地,这让他心里很不高兴,端起酒杯看着里面的酒水,玩味地道“要是你家不和王家退了婚,或许还有回旋余地。” 陆大有一听,气更不打一处来,暗骂要不是你这老东西,他也不会坐下这等背信弃义的事,更可恨的是,女儿一门心思落在张启元身,看平素身姿举止,恐怕是落了红。 几乎要忍不住暴起,但一想起儿子,一肚子火顿时灭了,但他还是不甘心被讹诈,毕竟是自己家立业的本钱,一下子被人拿去,实在很不甘心,于是试探着道“张兄,我的境况你也是知道的,这年月实在是艰难啊再说,五姐和小官人情投意合,张兄看这婚事” 张山浅浅饮了口酒,笑道“婚事要贡举后再说,也不急于一时嘛” “是啊,是啊张兄所言极是。”陆大有是有把柄在人手,心里再有怨恨,不低头不行啊 “不过,我家那不成器的儿子” 张山淡淡地笑道“王秀从一开始,要把二哥往死里整,难道你没看出来” 陆大有一怔,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什么田地和面子,急忙道“实不相瞒,此番还望张兄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若有花费用度,我绝对一力承担。” 张山这把火加的,让陆大有彻底崩溃下来,与儿子性命相,六百亩田产又算得了什么 好大一块肉,张山看着陆大有,捻须斯地笑了。 ... 第91章 商水县的博弈2 几天来,陆天寿过的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县衙的大狱可不好受,一般人还真熬不下去,他还是被特别关照关押在多人牢房,这细皮嫩肉的,很受那些囚徒的欢迎。 当然,按照规矩来,陆天寿绝不应被关押在牢,而应该在县尉司的押班房里,却因证据确着,又是刺杀举子,这还了得。在知县的坚持下,县尉也只能把其投入大狱,先受几天苦,好给王秀和面有个交代。 牢狱里的公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这厮投进了数十人意一间的牢房。笑话,让知县相公惊怒交加的人,公人们还不明白怎么对待,那可真是白混了。 这下可好,知县的这点心思,公人们的巴结,让陆天寿彻底受了大罪,那些都是久不吃肉的饥渴虎狼,岂能放过美肉,从狱霸开始,一个个轮着来。 “陆天寿,陆天寿,出来,出来了。”牢子打开沉重的铁锁,开了圆木牢门,厌恶地看了眼里面。 陆天寿衣冠凌乱,从草铺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几个虎视眈眈地大汉,一瘸一拐地到了牢门口。 “跟我走,有人过来探监。”牢子根本不用看,明白怎么回事,这种破事几乎每天发生,他也是见怪不怪,关了几天没死人,算这小子还有点前途,要是能熬出来去东京当兔子,还不是大把的钱钞啊 眼看一个富家公子遭了罪,他在心底深处反倒有些幸灾乐祸,干了许久的牢子,阴暗面见多了,心理多少有点畸形。 陆天寿一听,眼前一亮,立即挣扎着出了牢门,几乎是哭着道“多谢,多谢。” “走吧。”牢子瞥了眼陆天寿那衰样,冷冷一笑,若不是为了六七钱散碎银子,他可不会那么客气,还把人带出牢房。说到了钱,心里又是一阵狠狠地不平,妈的,大头都被班头给拿去了,他也是啃个骨头罢了。 看着陆天寿这幅德行,他心思又活了,寻摸着能否再讹诈些钱财。 陆天寿到了一个散发着霉味的小间,却看到陆大有,当然还有那班头,忍不住嘴角抽动,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陆大有见儿子惨状,脸色极为难看,却又不好发作,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得罪了班头更不得了,儿子更没有活路,只得对班头细声细语道“有劳节级了。” 班头跟没事一样,一旦也没有愧疚之心,笑道“好了,给陆大官人半柱香的时间,别让兄弟们为难。”说着挥挥手,打着哈哈出了门。 牢子一缩脑袋,屁都不敢放一个跟着出去,得,好处又让班头占了,自个白跑了一趟。 “先吃点。”陆大有见儿子惨状,联想到平素里大狱传闻,知道儿子所受折磨,也不忍再说什么。 “爹”陆天寿难以启齿,虽然委屈万分,却挡不住木桌烧鸡、卤猪蹄的诱惑,挣扎着抢到桌前,一阵子风卷残云,要不是陆大有为他倒了酒水,一大块鸡肉险些把他给噎死,这样还让他直翻白眼。 看儿子那狼吞虎咽没出息样,陆大有是再气愤,也化作对儿子的怜悯,只是轻声道“你再忍一忍,再忍忍。” 还要呆下去,陆天寿停止了吞咽,手的烧鸡掉到桌,目露惶恐之色,跪在地抓着陆大有的衣襟,哭着道“爹、爹,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实在受不了了。” 好的绫罗衣衫,被污了大片油腻,陆大有也顾不了那么多,厉声道“糊涂,你犯了诺大的罪,怎能说出去出去,你以为我是知县相公。” 陆天寿是个纨绔子弟,平时斗勇逞能,遇事不计后果,当陷入困境后,除了悲天怜人外,丝毫没有主见。见老爹都那么说了,哪里还有主意,想到牢房里的可怕,顿时被吓哭了,可劲地哭喊“爹,这可不是人呆的地方,我要出去,一定要出去。” 早知今日悔不当初,陆大有想说却没说,但他何曾考虑过自己,如何勾搭张山对待王家,又纵容儿子与王秀过不去的。 陆天寿见老子沉默不语,顿时吓个屁滚尿流,他可真不愿再回牢房,真的呆几天,他肯定要被玩死,那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一天要应付好几个啊他急忙抓住陆大有的衣襟,哭喊着道“爹,爹,孩儿不愿回去,你快救孩儿出去。” “给我住嘴。”陆大有本心郁闷,见儿子如此不堪,再想想被讹诈的六百亩两天,顿时火气腾起,一巴掌扇了过去。 陆天寿被打糟了,捂着脸呆呆看着老爹,他不敢相信,平时宠着他的老爹,竟然真的下手打他,一时间连哭嚎也忘了。 “你给我记着,一旦过堂审问,无论是何人问你,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你只要一口咬定,是心下愤恨,意图打杀,决不能承认刺杀王秀,明不明白”陆大有见儿子实在不堪,时间也不多了,只得拣重要的说。 此时,他心里在滴血啊为了营救儿子,他不得不向张山屈服。城西六百亩良田啊遇到风调雨顺了,那是相当于朝廷四品官的俸禄啊要知当今官员可是俸禄优厚,一个从八品知县,能成为一方富家翁了,四品京朝官哪个不给家里置办义学的。现如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山不好意思地勉强笑纳,事后想起,他恨不得宰了张山。 不过,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了,反正一切他都记在心底,暗自发誓子要有机会,定要向张山十倍地讨回来,这口气决不能轻易咽下去。说着说着,他气不打一处来,想再给儿子几巴掌,几次抬起了手,却见儿子那衰样,心又软了下来,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啊 陆天寿昏昏噩噩,只记得王秀让他深陷囫囵,不住地自言自语道“王秀、王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陆大有急了,顺手拿起酒壶向儿子泼去,要不是亲生儿子,连酒壶也跟了去。 陆天寿猛个激灵,一下回过神来,正要继续苦求,却听陆大有严肃地道“给我记清楚,无论谁问你,都要坚持心下愤恨,意图打杀,知道嘛” 陆天寿愣了愣,傻傻地问道“为什么” 陆大有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压低声音,怒道“你老子我散尽家财正在救你,你给我记住了,也记好了,无论谁问你,咬紧牙关别承认刺杀,只要说和王秀有嫌隙,要聚众打杀他的虐气,当时情形给我说一遍,要快,不要嗦。” 陆天寿是再混蛋,也明白此时不能磨叽,大概把事说了一遍,提到王秀诱使泼皮倒戈,牙咬的咯嘣直响,恨恨地道“总有一天,我要亲手宰了王秀。” “好啊真是厉害的一招、”陆大有不满地看了眼儿子,深深叹了口气,压低口气道“无论如何,这一关都要先过去,你给我记好了,王秀很诡诈,竟然随机应变抓住人心,让那些泼皮倒戈,你吃亏也不冤枉。” “我不服,不服。”陆天寿双目尽赤,吼了一声。 “不服、以你所言,那几个车夫足以应付泼皮,杀你真是易如反掌。王秀之所以还要破财,是看准泼皮贪财,要对你一击毙命,让你名声扫地再死,你个蠢货,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陆大有到底是老油子,隐约看出王秀用心。 陆天寿被镇住了,目光涣散,摇头道“不,不,绝不可能。” “好了,这不是纠结的时候,记住我给你说的,任谁问你,决不能说是预谋刺杀,要说处于激愤,意图打杀,懂不懂”陆大有再次告诫,怕儿子记不住。 陆天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话是记住了,但心对王秀的仇恨更多了。 “好了,先吃东西,可能你还得呆一阵子。” 陆天寿闻言,一张脸都绿了,正要说话时,门却被重重地推开,把他吓得几乎跳了起来。 ... 第92章 商水县的博弈3 却见满脸横肉的班头进来,帽子竟然又插了朵花,还是紫红色的牡丹,却见他笑嘻嘻地道“陆大官人,时辰到了,是不是。 ” 陆天寿脸色苍白,一个劲地摇头,显然对牢房产生了心理障碍,那儿哪是人呆的地方。 陆大有见儿子那衰样,不禁暗自叹息,但自己的儿子又不能不管,只得陪笑道“节级,在下有点事,还望节级成全则个。” 班头也是公门里的老油条,闻音而知雅意,颇有意味地看了看一脸狼狈的陆天寿,走了进来笑道“什么成全不成全的,陆大官人但说无妨,只要在下能办到的,绝不说个二字。” 看班头很好说话,陆天寿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可劲地给老爹使眼色,他可不能再回牢房,被那群禽兽人肉了。 陆大有却心下一颤,班头的爽快让他心里沉甸甸地,公门里的人是什么货色,他可是明明白白,看来自己还要出血。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总不能看着儿子受尽欺凌,传出去也是打他的脸,赔笑道“我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平素里娇生惯养,是在受不了牢狱之苦,节级看能否方便一下。” 班头心下暗喜,这可是头肥羊啊眼巴巴送门来宰,当真痛快,但他还是露出为难脸色,支吾道“陆大官人,这不是让在下为难嘛你也知道,知县相公对此案颇为心,牢头也眼巴巴看着,我纵然有心也不好办。” 陆大有一阵鄙夷,知县重视又能怎样牢头看着又能怎样,不过是换个单人的牢房,能有多大事知县总不能天天跑到牢房里来看,再说牢头也被打点一番,吃的饱饱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为难他。 看着脸色苍白的儿子,他也不好受,不得已忍了口气,陪笑道“区区小事,哪里能入知县相公眼界,还望节级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话说到这份,班头也明白对方准备出血了,他是爽快地不得了,面色却不改一分,故作几分沉思,勉强地道“小官人是读书人,与那些惯犯关在一起确实不妥,也罢,我帮人帮到底,拼着碍牢头一顿骂,过两来安排。” 还要过两日,陆天寿脸色当即变了,别说过两天了,是今晚他也难熬过去,牢房里七八个精壮汉子啊哪个不往死里折腾他。 陆大有又是一叹,暗骂班头讹诈的太急,不见兔子不撒鹰,他没有半点犹豫,急忙道“节级稍候片刻,我这逆子尚未吃完饭,在下还有点事,去去回。” 班头眼前一亮,暗道还是这老小子道,既然有钱拿,等一会一会,又不差这点时间,总得让人把饭吃完不是他一张脸笑成了菊花,客气地道“这是应该的,总的让小官人把饭吃完才是。哎,怎么酒洒了一地,哎呀,有菜无酒怎么能行,我让人沽一壶好酒。”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儿子是舒坦了,陆大有是打落牙齿合血吞,找谁说理去谁让儿子找了一大摊子破事。 自打有了媒妁之言,王秀和有琴莫言的婚事,也算是定了下来,有琴莫言成了王家未过门的媳妇。 王家的老宅院也没有再买回来,倒是安心与李寡妇当了邻里,两家相互走动方便些。再说,王家在外面张罗着买宅子,也不急慌着搬家。 不知是羞涩还是避嫌,有琴莫言倒是不太太来王家,整天窝在家里,教李采萱女红和琴棋书画,连去了几趟居养院,也是由几个小子出力气,让王卿好生调笑。 倒是王卿的身价,随着王家制糖生意火爆,还有王秀发解贡举人身份影响日益火爆,没人不知道王记商铺的女掌柜的,抛开王秀的身份,那也是响当当的金主,谁要能娶,那还不等于抱个金山回家。 一时间,王卿成了众口铄金的风云人物,葛家却被人讥笑不已,什么有眼无珠,那么好的娘子,竟然无缘无故给退了婚,简直是混账透顶什么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是没有说葛家好的。 倒是说媒的络绎不绝,让谢氏痛并快乐着。 “谢娘子,马大官人可是有良田数千,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虽说是年纪大些,但人贵在老成知礼,俗话说年纪大的男人懂得疼人。” 媒婆走的时候,还对谢氏唠唠叨叨,让谢氏无可奈何,她也想女儿尽快有个归宿,一个妇人家在娘家当老闺女也不是个事,要惹人闲言碎语的。 但是,来提亲的哪个不是冲着王卿产业来的,要么是看王秀的前程,真让她应付的疲惫至极。这不,城外马家庄的地主马大官人,年近五十刚刚丧偶,家里有两个儿子。虽说产业颇丰,但王卿才二十二三岁,正所谓风华正茂,人又生的千娇百媚,合着既想吃嫩草,又想占王家产业的便宜,哪有那么美的事。 “娘,女儿是不嫁了,沉下心好好把生意做好,合着女子也能有大出息。”王卿也头疼不已,再也顾不取笑有琴莫言。 谢氏白了眼女儿,没好气地道“糊涂话,妇人家哪有不嫁人的道理,那不跟无根的浮萍一样吗” 王卿一阵头痛,娘亲也是好意,总不能为了这个大吵一顿吧她吐了吐香舌,挽着谢氏的胳膊,撒娇道“娘,女儿要侍候您老一辈子。” “娘总归要老去的,难道你跟我一辈子再说,娘还要抱外孙呢,你还得赶紧的。”谢氏打心眼里疼女儿,一门心思想给女儿物色个好人家,可不能重蹈葛家覆辙了。 王卿莞尔一笑,柔声道“娘,秀哥儿那不是快了嘛,待明岁回来成婚,后年能抱孙子了,够您老忙的了。” “你啊”对女儿做顾而言他,谢氏也没办法,心却打定主意,定要给女儿选个好人家,哪怕让女儿自己做主,也在所不惜。 此时,王秀躲在书房里清净,他到没有写那些令人费解的玩意,而是用一壶清茗招待何为。 何为也是春风得意,再过几天何老道要去宛丘,正式接任万事兴质库陈州分店大掌柜了,他又是举子,为商水士林所看重,连日来宴请不断,倒是王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让他好生怪,这才是他拜访王秀的目的。 自己的前途很大程度与王秀、沈墨捆绑,在风光的时候,他尚未忘乎所以。 这不,外面有点风吹草动,他立马来到了王家,何家在商水县也是有势力的。 “陆大有还真能耐,挖空心思营救那废物,也好,随他去吧”王秀的反应很平淡,似乎完全没放在心。 何为打听到消息,立即赶来通风报信,希望王秀拿个主意,至少不能让陆天寿那孙子好受,岂料王秀完全不当回事,让他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愕然道“那厮要杀你,难道任由别人把他救下了” “那你要怎样”王秀品了口香茗,神色有点愕然。 何为真是大摔眼镜,痛打落水狗呗,这浅显易懂的道理,难道王秀不知道他一阵牙疼,道“要杀你,这个仇可是不死不休,应该跟他好好玩玩,至少也要让他一辈子完了。” 王秀哑然而笑,风趣地道“你也太毒了点。” “人家咱们更毒。” “作为读书人,无论陆大有出什么招数,陆天寿的前途算是完了,难道这还不够”王秀意味深长地道。 “不够,远远不够,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何为摇了摇头,感觉王秀真的很迂腐。很可惜的是,他没有注意到王秀眼那道精光,继续道“陆大有这厮蹿下跳,昨日在公堂,陆天寿不承认买凶刺杀,坚持心怀怨恨,意图打杀。” 王秀神色凝重,额头凝成川字,慢慢放下杯子,指尖轻轻触动几案,半响,才意味深长地冷笑道“意图打杀、是意图打杀,真是绝妙一笔” ... 第93章 商水县的博弈4 何为一怔,他不是傻瓜,王秀对着四个字琢磨良久,必然有他的道理,不禁问道“难道其有何缘由” “意图打杀,什么叫意图这是说是想法嘛打杀,这不是扯淡,打杀可以多重理解,叫几个地痞揍你一顿叫打杀,拿刀子砍你也是打杀,加心怀怨恨,那是我对你不满,意图对你不轨。 ”王秀冷冷地道。 “这厮玩的好算计。”何为一拍大腿,总算明白过来。 王秀耸了耸肩,又说道“更险恶的是,隐隐指出陆天寿不是一个人,那问题来了,其他人在什么地方,绑了他那些地痞是怎么知道的” “那些泼皮可是动了刀子,既然要脱罪,何必画蛇添足,最终逃脱不了罪责。”何为大伤脑筋,怎么也让不明白,多好的脱罪借口,怎么又横生波折,味道不对啊 “陆家父子没有那么聪明,他们绝对不可能想到。”王秀的嗓音忽然变的冷淡,目光渐渐锐利。 何为瞪大眼睛,惊道“难道,难道其还有隐情会不会是。”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个冷战,嘴角猛抽,诧异地看着王秀。 王秀冷静地道“利用陆天寿,把泼皮给挖出来,最终结果是我反买那些泼皮,里面的事可大了。” 何为惊的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以王秀的分析,有人利用此事要打击的是王秀声誉,反买泼皮啊要知道作为读书人,你干了再多龌龊事,只要不被曝光,不被别人传开了,一切都皆大欢喜,像张山的大善人名称,还有温尔雅的张启元。要真的曝光反买泼皮拿下陆天寿,王秀绝对会被人看成阴险小人,至少别人会对王秀防备再三,对王秀的声誉是很大的打击。 何为大怒,霍地站起身来,厉声道“竟有此无耻小人。”他转念一想,又恨恨地道“难道是张启元” 王秀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仅是猜测,或许错了。”话虽如此,但他心却掀起惊涛骇浪,隐隐判定绝对是张家父子的手笔,如果是张启元的话,那这个人他预料的更可怕,隔山打牛的智慧,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你还找不出一点痕迹,看来真应了他在陈州的话,此人绝对是他最大的对手。 “肯定是张启元这厮,跑不了了。”何为恨恨地道,他自动脑补张启元是幕后黑手。 王秀看了眼何为,切牙一笑,很淡然地道“如果真是他,也算是个人物。” “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何为翻个白眼。 “不必理会,他们愿意怎么玩,让他们怎么玩,我还是那句话,陆天寿毁了。” 到了现在,何为明白王秀的意思,陆天寿根本没入过王秀的眼,从来没有把其当成对手,也是顺势一推,让那小子万劫不复,压根没想过痛打落水狗,因为陆天寿没有资格。 他吸了口气,怪怪地看着王秀,玩味地道“如果换成张启元,如之奈何” 王秀一怔,随口道“张启元不会那么傻。” “我说的是如果。”何为眨了眨眼道。 王秀稍加沉吟,目光闪烁,决然道“我将不惜一切代价,让他暴毙牢狱。” 何为无奈地苦笑,什么是差距,这是差距,人与人之间的差距陆天寿截杀王秀,是把他当做对手,在王秀眼,他陆天寿连敌人也算不,何谈对手张启元却得到王秀最高级别的褒奖,实在令他不吝叹息。 “好了,这段时间很忙,你走的时候可能不会去相送。” “我们在开封相见便是。” 此时,在县衙二堂内,县尉与知县赫然在座,二人脸色都挂着诡异的色彩。 “大人,陆天寿坚持心下愤然,意图打杀。”县尉小心翼翼,面无表情,眼角余光却全程关注知县。在前日夜里,陆大有携带三百金入了他的宅院,才有今日一幕。 改个说法而已,没人嫌钱咬手。 知县亦是脸色木然,丝毫看不出想些什么。 县尉眼珠子乱转,说实话他对王秀没有好感,尤其是王秀发解贡举人,又传出与有琴家订了婚,让他更加嫉恨。他对有琴莫言贼心不死,那么清丽可人的美人胚子,他是念念不忘,可惜寡妇家门受朝廷律法保护,他不敢公然用强,还想着通过别的法子,把这小美人收入房。 王秀的横刀夺爱,又是举子身份,让他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如何不暗自嫉恨。既然陆大有奉沉甸甸地银钱,让陆天寿脱罪,能给王秀制造个生死对头,他还是较为乐意的,眼看知县不言不语,有看不透这老东西想什么,他有点急了,试探着道“大人,大人。” 知县这才瞥了县尉一眼,慢吞吞地道“县尉如何看” 县尉一愣,这是自己问的,怎么又被踢回来了,这老东西真是奸猾,一点也不落人把柄。不过,人家知县是一县父母,把球踢过来,他还必须得接着,不得不苦笑道“大人,陆天寿咬死口,与供状人说的不相符。” 他是不说结论,等待知县下论断,这也是为官之道,看是敬重官长,实则摆脱责任。 知县瞥了眼县尉,把玩着黑釉瓷茶杯,淡淡地道“哦,看来此事还真有几分曲折。” 县尉恨的牙痒痒,但他在知县面前,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不要说对方是赐进士出身,他大的出身高了许多,便是年岁也大了十余岁,历经一个州的判官厅公事,两个县的知县,可谓老辣之极,他绝对不是对手。 细细品味,却还是发觉知县话有话,不过隐藏很深,不让人直接把握而已,他犹豫着道“是否,是否让王秀过堂对质” “糊涂。”知县脸色一变,吧茶杯重重搁在几案,狠狠地瞪了眼县尉,不悦地道“王秀乃举子,要发解东京的贡举人,岂能任由你县尉司问话,传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县尉一阵冷汗,不能不承认知县说的有道理,他无意触犯读书人的禁忌,那是读书人的脸面。虽说世风开放,宰相和平民都能在香浴堂子里共浴,但读书人从心底看不粗鄙之人,再说读书人里也十分三六九等,要说陆天寿也是县学出身,算是士子,却还是最低等的士子。 王秀一经解试,得了举子身份,虽仅是参加贡举的凭证,但毕竟是取得了名望,决不能等同县学出来的士子,这是无形的规则,一个圈子里的士人可以争闲气,但圈子外的人却没有资格,这是枷锁,莫大的荣耀,你要是破坏规则,那等同与挑战整个士大夫阶层,结局肯定是悲剧。 让王秀过堂,不要说会引起商水士林喧哗,还会惊动整个陈州,不是谁能吃罪起的,至少他承担不了骂名。 “陆天寿咬口不放,陆大有四处奔走,声言儿子冤屈。” 知县心下冷笑,冤屈简直是笑话,陆天寿要是冤屈,那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但他作为老官僚,考虑事情绝不是黑白,沉吟半响才道“既然陆大有有心,你且把乡里泼皮提来审问,记住,一切要谨慎从事,少一人知道少一人。” 县尉心领神会,这是在提醒他要秘密行事,笑道“遵命。” “派人知会王秀,明日我请他和几位举子来县衙一会。”知县淡淡地道。 ... 第94章 商水县的博弈5 王卿回到家时,身子很疲惫,但心情是激动的,刚见到王秀喜笑颜开道“秀哥儿,店铺全部收拾好了,今个又有几家客商过来,订购了五千斤白糖。 ” 王秀放下笔,轻松地笑道“看大姐忙的,连饭也来不及吃。” 王卿秀眸一转,有几分哀怨地道“是,你看看老娘瘦了好几斤,那些商人真是奸猾无,一钱一钱的讨价还价,真气死人了。” 你才多大,自称老娘,大姐的性子越来越野了,王秀撇了撇嘴,呵呵笑道“商人逐利是天性使然,大姐跟他们讨价还价,又何尝不是如此。大姐,你也不需要亲自阵,把具体事务交给秋叔不得了。” 王卿有经商天赋不假,却沉迷于琐事,这可不是以为优秀商人应该有的,他不得不提醒一二。做老板的规划好发展,掌控住资源,搞清楚财物得了,事无巨细迟早要出毛病的。 “这不是刚刚开始,一切都要亲力亲为嘛对了,外面传闻陆天寿的案子,有人质疑刺杀,你也不问问。” “问那些破事作甚” “自个的事都不关心了” “对了,大姐,最近有合适的良人吗” “小子,几天不说你,皮痒了是吗”王卿俏脸一变,抬手给王秀个爆栗。 “哎呀哦说过不准打额头还打” 。 陆大有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刚刚把终日以泪洗面的夫人打发回房,陆贞娘又匆匆而来,还没等他喝茶,急匆匆地问道“爹,联系的怎样了” 陆大有深沉地看了眼女儿,那妖治的容颜却已不再青涩,明显带有人妇的媚态,他心下叹息,嘴道“差不多了,已经有一些老友在议论,相信知县那里很快会听到。” 陆贞娘这才松了口气,越乱越好,才能让知县有所顾忌,看来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张郎还是迷恋她的,稍稍放下心,心情好了许多,打定主意让丫眷约张启元晚再来,她要再加把火,让张启元好好出力,争取陆天寿早日脱罪。 “虽说水越混越好,但二哥的罪也不能完全免了,恐怕今后无缘仕途了”几天来,陆大有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大儿子不是读书的料,小儿子读书还算入眼,本打算倾力让小儿子读书,好博个功名光宗耀祖,却不想除了这档子破事,基本宣告前程终结了。 大宋科考不禁僧道,却严禁胥吏、作奸犯科者进入,陆天寿有了这遭,想都别想进入仕途了。 “不进仕途也好,做个富家翁便是,不是还有张郎嘛。”陆贞娘满不在乎地道。 陆大有不满地看了眼女儿,他可没有女儿那么天真,张启元恐怕是靠不用。不过,这话也不能跟女儿明说,毕竟女儿一颗心都贴在张启元身。 虽然,他用了张山的点子,但又何尝全然放心,他太了解张山这个虚伪的人了,赚够你的便宜,不再背后给你一刀子,算你祖积德了,六百亩良田啊人家勉强笑纳了,你还得承个大人情。 陆贞娘似乎意犹未尽,她想到了王秀,不禁恨恨地道“二哥都毁在王秀手里,我决不与他善罢甘休。” 陆天寿无奈地看了看女儿,真不知说什么是好,王秀今非昔,纵然过不了贡举,名声也不是一般人能震撼的,不要王家日进斗金的财力了。但他不愿女儿多想,还是温声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把二哥救出来。” 陆贞娘冷冷一笑,不知是听进去还是没有。 次日,县衙后院是宾客盈门,几名举子应邀而来,知县也颇为高兴,这些都是商水读书人的翘楚,或许日后还是进士,能得到这些翘楚的尊敬,对读书人来说,本身是一件愉快的事。 众人吃着香茗,品着精美糕点,相互间谈论春秋,讨论诗词,当真不亦乐乎。 知县谈性高涨,在举子们的恭维下,欣然提笔泼墨挥毫,写了“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九个瘦金体书。 王秀在一旁冷眼旁观,他不得不承认知县不愧是进士出身,学功底深厚,一手的瘦金体好字。不过,放眼天下,又有几个进士不是才子不然他们早被别人鄙夷死了。 瘦金体首创于当今天子赵佶,其运笔飘忽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转折处可明显见到藏锋,露锋等运转提顿痕迹,正所谓“如屈铁断金”。知县的行书,确有几分天骨遒美,逸趣霭然的味道。 “大人一手瘦金体,已有当今官家几分神韵。”张启元在旁赞叹,这个时候的恭维不值钱,也不会有人鄙夷,为什么不把握时机。 连王秀也点了点头,道“我若有大人万一,也心满意足了”说实在的,无论是他还是他,毛笔字写的都很普通,没有多大色彩,不能不承认知县字功夫。 知县呵呵大笑,捋着三寸须髯,道“诸位过讲了,我要有官家万一万分幸运了,要说瘦金行书,还得说官家的芳诗,此行书大字,用笔畅快淋漓,锋芒毕露,富有傲骨之气,如同断金割玉一般,每次观摩字帖,实在令人神往。” 不能不说,赵佶在书法不愧是一代大家,作为官员奉承是有必要的,但王秀可是从集数千年精华和糟粕大成的后世混出来的,敏锐地捕捉到知县恭维,还有不可知否的崇拜,按他的理解,或许是人才华的折服吧 忽然间,他对赵佶产生浓厚的兴趣。 “我是抛砖引玉,你等举子才是朝廷未来栋梁,何不争斗艳一番,也是我商水一段雅趣。”知县心情大好,人在一起,谈论的是诗词,玩的是琴棋书画,风雅事。 王秀心咯噔一下,急忙笑道“大人,在下那点笔下功夫,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未等直线说话,一白面士子笑道“你倒是得了头名,不拔头筹,难道要折大人面子。” 这话说的真他妈傻,王秀莞尔一笑,他已看到知县眉头微蹙,显然被这没心没肺的伙计激怒。也是,知县约举子会本是风雅事,众人理应谦恭有加,以知县为首才是,哪能跟知县抢话说,这是是典型的给脸不要脸。 王秀根本不予理会,当白面士子的话是放屁,目光始终看着知县,态度不亢不卑。 知县对王秀显然有好感,玩味地一笑道“正所谓陈州第一贡举人,岂能太过谦虚。” 王秀很客气地道“大人,要说在下笔下功夫,恐怕的恭列众举子末座,不如请张兄献墨宝。” 不能不说他自降身份,轻轻抬了张启元花花轿子,毕竟他有自知之明,他的字写的还算是勉强,但在沉浸笔法十余年的书生,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不如捧捧别人显得自家大度。 知县玩味地看了看王秀,又看了看张启元,一脸地笑意。 张启元又岂能不知王秀打算,不过算是在众人面前抬举他,自己还真不好拒绝。既然王秀作秀,他也不遑多让,笑道“既然如此,我献丑一番,老弟献大作,我来执笔。” 此言一出,王秀眉头一动,不能不称赞张启元高明,一捧一抬,看是二人相得,在别人眼张启元更加温雅,至少他不抢夺王秀的风头,知道你好我好大家好,连知县也轻轻颔首。 面对此强劲对手,王秀的笑也不是那么自然了。 ... 第95章 商水县的博弈6 不能不说,张启元也是才华横溢的人,一手行草笔法颇为洒脱不羁,一气呵成,赫然是欧体风格,其抬笔藏锋,更显其内敛性格。 字如其人,果真不假啊 “于民之利,于国大利。”知县捻须微笑,看着王秀笑道“利之所在,邦国所用。” 张启元搁笔,淡淡地笑道“不负重托,让知县相公见笑了。” 王秀轻轻叹了口气,看张启元的目光有些复杂,但他还是赞叹道“张兄笔力苍劲,假以时日必是一方大家。” 话声方落,却见那白面士子沉声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在我等孔门弟子面前趋利,恐怕有些说不过去,也与道德不符。” 知县颇有意味地看着王秀,显然对白面士子说法颇为认同。这里要说明一点,知县没有和县尉在一起的莫测高深,完全是以一位老书生的姿态,与这些士子进行学术交流,读书人嘛心高气傲不假,但在晚辈面前平易近人,又是一种风度。 王秀看了眼白面士子,此人姓方名子真,年约三旬,是商水县一位老书生,家里有些田产,是个标准的酸儒,发解过一次贡举人,此次名列陈州解试第十六,属于恭列末座的几位之一。 他并没有迟疑,朗声道“民生为大,民有利则国盛,公私取利分明,又有何不可” 道德什么是道德,夫子云温饱而知礼仪。 连最起码的生存条件也没有,人的尊严都丧失了,还谈什么鸟道德礼仪,这不是放狗屁嘛他不由叹一声道“子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看只要没有不利家国,趋利趋利。小民求生计之利,纳朝廷赋税,朝廷取四方之利,固本强元,你说趋利算趋利吧” “言利之人,君子所不屑。”方子真不屑地一笑。 “方兄所言甚至,我辈当佐天下怀仁天下,兼治万民,岂能为那阿堵物折腰,简直有辱斯。” “不错,君子不屑利,而死于义。” “无商无利,你们身穿的是什么,这满桌的果子,又是从哪里来的”何为气不过,反驳起来。 什么叫酸这是酸,正是人生价值观去想的不同,一方水土养百种人,对于自诩正宗孔门子弟,有精神洁癖的儒生来说,道德高于一切,容不得一丝玷污甚至连他们尊崇的孔圣人之言,只要不服他们思想的,也要弃之如弊。 试问,如果女真人真的打过来,这些满口仁义道德,忠君爱国的人,能有几个有点骨气 王秀想通这一点,心下不由有些黯然,他有点太理想化了,应该说他太兴奋于重生的,凌驾时代之的心态,忘记人人都有自己最求的最基本道理,不是一路人,永远没有共同语言。想通了这一层,他洒脱地一笑,道“三千大道,终归馄饨,道佛之争,利义之辩,何其的无趣。”知县和张启元的目光,多了一层暧昧,很显然他们听懂了王秀意思。 张启元直接插话,又挥洒大笔,即兴来了首满江红,虽说是并十分的工正,却也是有七分韵律,引的众人频频叫好,甚至有两人双眼闪烁,看来对他的敬仰之情,真是有如滔滔江水奔涌不绝知县看火候差不多了,倒是走到长窗边,颇有意味地看了眼王秀。 王秀会意,知今日知县相约,恐怕是为了陆天寿事,毕竟外面传的太多了,舆论越发难以控制,甚至传出他勾结盗匪,设计陷害陆天寿,不赶紧结案是不行了 长窗旁,离那些围着张启元说话的士子十余步,知县在王秀过来,淡淡笑道“小官人何时起程” 王秀脸亦是堆着笑容,恭敬地道“时日未定,一切要听家父安排。”回答的规矩,不让人挑出一点毛病,百善孝为先嘛你能说什么 “父命为大,不错。”知县倒是含笑捻须,温声道“朝廷礼部试非同小可,是想老夫当年一身清白,还要被礼部刁难,想想真是恼怒非常。” 王秀含笑看了眼知县,心里跟明镜一样,老东西在告诫他,陆天寿的案子该有个结论了,别再坐着看笑话不腰疼,把人搞火了大家都不好看。 “大人为官清正,自然不屑和那些宵小同流合污。” 知县瞥了眼王秀,见他不言不语,暗骂生小狐狸。 话说,陆大有在外面闹腾,县里面不好下论断,县尉把那几个泼皮拿了,也问清楚事了,但陷入左右为难的尴尬境地。陆大有的钱财是放了不少,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加陆天寿咬死口不承认刺杀,也该糊里糊涂过去算了。 最重要的是,王秀不言不语,仿佛置身事外,这种姿态更让人拿捏不准。要是换了一介小民,或是半年前的王秀,那一切都迎刃而解,他们自然是维护陆家了。 但现在可不行了,不要说王家强势崛起,又有沈默为外援,知县是得罪不起,便是王秀本人,也不是随意欺凌的。 心学正论自不必说,单是第一名的举子,你要是偏袒了别人,万一王秀去开封敲响了登闻鼓,那可把天给捅漏了,他知县万万吃罪不起。 所以,此事只能看王秀的态度,他从调和一二,看能不能皆大欢喜。 “哎,现在的小哥” 王秀一阵牙疼,目光有几分幽怨,磨磨蹭蹭地道“当年大人是十年寒窗,实在是我辈楷模。” 这会,知县倒是牙疼起来,暗道这小子奸猾,自个说的那么明白,还是不套,看来是想抬高价码,他咬咬牙,沉声道“好事多磨,年轻人要懂得进退,方能出人头地。” 王秀淡淡一笑,什么鸟进退,还用你这老倌教训,你个老小子混了这么多年,不也只是在县以层级折腾吗 不过,无论怎么说,今个他是涨了一番见识,见到了清流的后备人才,明白直臣是怎样炼成的下意识地思考和这些所谓的君子相处之道。当然,还有如知县这等官场老油子,本事不是太大,时常收点好处,却有治理一方的小本事,这是政权的基础啊官吏的大多数。 “大人可曾听闻割肉饲鹰” 知县一怔,这哑谜打的,让他有些摸不清头脑。 “人,能有几两肉,鹰却永远喂不饱,如之奈何退要再割肉,进还有一线生机,晚辈浅见,还望大人指点。”王秀是笑眯眯地。 知县吸了口凉气,不免多看王秀一眼,暗道这年轻人笑容可掬,却心狠手辣,抓住机会便要致人死地,倒是一个狠角啊一句话把他逼到了死角,但他又不能不维护陆家一二,不得不笑咪咪地道“所言有理,慈悲心肠却有不可取之处。” 王秀笑眯眯地,他早有决断,虽说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却也不是绝对的,陆天寿乃至陆家,在他眼只能算一条虫,可悲可怜的臭虫,张启元才能称得一条蛰伏的毒蛇。很明显的从渔利,他断不能如张启元所愿,知县出来说话,火候算是到了,该收手时决不能含糊,不然真的被动了。 知县话声刚落,他才淡然笑道“不过,万事没有绝对,正如在下绌作所言,风随心动。” 知县嘴角一抽,喉咙一阵痰声,不由地咳了两声,三言两句间,王秀给他的波澜起伏太震撼了,没见过这么玩人的,拿捏人心很刁钻啊难怪这小子能异军突起,一鸣惊人,混的如鱼得水,连万事兴少东主也舔着脸靠来,果真是盛名无虚士啊 想想心学正论,他的目光逐渐郑重,不再把王秀看成一个后辈新人,而是要正视的士人。 ... 第96章 商水县的博弈7 县尉是收了陆大有不少钱财,自然也想把事办好,加他对王秀的怨恨,按自己的意思,恨不得把陆天寿无罪释放,给王秀安一个诬告的罪名。 很可惜,知县的态度决定一切,那几个泼皮的供词揭示,无论怎样说,陆天寿买通泼皮围攻王秀是定局,不要说证人何为,连万事兴陈州分店的伙计也信誓旦旦,让人无话可说,铁案是坐实在了。 知县的话很婉转,但也很明白,王秀可以放过陆天寿,不计较打杀与刺杀的鸟事,但县尉司一定要秉公办理。这是说,陆天寿可以免去牢狱之灾,却永远失去进入仕途的资格,甚至连士林也会不齿其为人。 县尉很不甘心,却不敢和知县顶牛,他琢磨许久,换了便服悄悄来到陆家。 陆大有正是急火攻心,对于县尉的到来,他欣喜若狂,急忙好茶相待,屈尊折贵地侍候,为了儿子,他认了 “陆兄,二哥在大狱里,还好吧”县尉并不像直接谈事情,先问起陆天寿近况,以示关心,毕竟陆大有刻意结交,让他尝到不好的甜头。 陆大有人老成精,岂能不明白县尉登门,必然有要事,他是再急也要忍耐一番,心里暗骂县尉明知故问,脸却挂着笑容,道“托大人洪福,这个逆子还算自在,按我的意思,让他受几天罪最好,免得日后惹是生非。” “哎,话不能那么说,二哥少年天性,偶尔冲动也是难免的,岂能让他受皮肉之苦。”县尉呵呵地笑了,他听出来陆大有弦外之音,要他保陆天寿一命。 陆大有眉头一动,听这话意思有戏,心下一阵暗喜,急忙道“大人说的也是,但二哥年轻孟浪,不吃点苦难以成器,日后还望大人教导一二。” 县尉呵呵一笑,并不置可否,偶尔转头间,却见长窗外晃过一绿衣美貌女子,他当即一愣神,肾腺激素腾地升起来,眼皮子翻了翻。 陆大有见县尉目光有异,顺眼看到女儿躲在长窗后,还没躲好,露了半个身子,真是又气又好笑,当即高声道“五姐,你在做什么,还不进来给大人奉茶。” 要说这个时代,还是有盛唐遗风的,并不像明清的保守,女子也能出面会客,不然王秀与有琴莫言也不会有深层次接触,王卿也不可能出面主持营生。 陆贞娘见被发现了,脸色赤红地进来,虽说她早经历人事,却仍是待嫁的闺女,不敢正眼看县尉,而是万福道“民女见过大人。” “小女顽劣,还望大人见谅。”陆大有见县尉眼神色迷迷地,心下有点不喜,但事关儿子生死,他又不能给县尉脸色看,只好退而求之。 “原来是小娘子,不必多礼。”县尉眼睛直勾勾地,有点失态。不可否认他垂涎陆贞娘地美貌,陆贞娘本来生的美貌妖媚,虽无法与有琴莫言相提并论,却胜在有张启元的奋力耕耘,犹如一颗熟透的水蜜桃,艳丽的衣裙,衬出丰润的曲线,滋味可不是青涩的小美人可。 陆贞娘见县尉毫不掩饰的贪婪,不觉眉头微蹙,却碍于对方是官,羞愧地垂首不语,心里一阵子恼怒。 陆大有见县尉毫不掩饰,暗骂这老鳏夫太多分,他轻轻咳了声,道“还不快下去。” “是。”陆贞娘一颗心正放在张启元身,虽然她很想从县尉口打听消息,却哪里受得了县尉肆无忌惮的目光,早心慌意乱的,听陆大有呵斥仿佛得了敕令,立即告退。 县尉发觉自己有点失态,好在脸皮颇厚,一阵尴尬后也不觉得怎样,心里还是想着陆贞娘的身姿,要能品尝这个妙物,也赚大发了。 “大人,我哪逆子。不知县里如何处置”陆大有很不满县尉对女儿裸的眼神,他怕出什么事,原本还要绕弯弯问话,也顾不得许多了。 在这转瞬间,县尉心下有了新的计较,虚伪地笑道“王秀那里没有太大动静,知县大人也不好开口,毕竟此事干系重大。” 没有太大动静,那是有动静了,陆大有吸了口凉气,他不怕王秀不开口,怕不开口,能开口才好办事。不过,儿子是要对王秀不利,恐怕王秀即便放过儿子,也会狮子大开口,不由地眉头紧蹙。 县尉察言观色,见火候差不多了,淡淡地笑道“放心,一切由我来处置,想必知县大人和新晋举子,也会给我几分薄面。” “多谢大人。”陆大有大喜,他知道县尉贪婪,也做好了继续出血的准备,大不了再损失一点,日后想办法补回来。 县尉想着陆贞娘的容颜,那衣衫尽去,玉体横陈的场景,觉得全身热血沸腾,恨不得把陆贞娘抢回去,肆意凌辱一番。 在陆家事由曲折之际,张启元却出现在大狱内,还是那间简陋的小屋子,破败的木桌,摆着荤素几碟精致的菜肴,配两壶好地浊酒,张启元坐着,时而微微蹙眉,冷眼看陆天寿一阵狂吞猛嚼。 “看你那熊样,这罪是受够了。”张启元冷不防来了句,语气充满了关切,又有无限的愤慨。 陆天寿艰难地吞下一大口鸡肉,身子剧烈颤抖,手的半个鸡腿也颤悠悠地,脸色逐渐变的狰狞,狠狠地道“王秀,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张启元淡淡一笑,亲手为陆天寿斟了一杯酒,道“好了,能捡回一条命,算不错了,我爹爹的面子可是用尽了,人家现在可是名满陈州,你也该消停一下了。” “不可能,王秀竖子,我与他势不两立,不死不休。”陆天寿对王秀很到了骨髓里,张启元让他避让的话,无疑如一把尖刀扎在他心底,深深地刺痛了他。 张启元目光闪烁,嘴角挂着讽刺意味地笑,他是在看不起陆天寿要没有,要武不能武,十足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对他还有用,他压根不会来理会这厮。 “子初兄,能不能。外面情形如何”陆天寿在牢里,消息一点也不灵通,陆大有为了避嫌,除让仆人送饭外,几乎没有再去看他。 按说仆人送饭也能传个消息,很可惜仆人根本进不了大狱,只能在外面把酒菜给了牢子,那些牢子又是什么人他们还不能经常吃这些精美酒菜,又岂能送到陆天寿那里。结果是酒菜被牢子们分吃了,给陆天寿的却是普通牢饭,最多给他多碗汤水,多加个麦饼罢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看到一桌酒菜,跟饿狼一样狂吃,差点把桌子给吞了。 张启元深深一叹,知县和王秀的态度,让他的计谋出现偏差,两败俱伤的局面并没有如期出现,是说知县不希望举子出现任何问题,王秀也不愿事情扩大化,这与他让王秀牵连进去的初衷不符。 要是让事情仍能按照他设想发展,只能从陆天寿身下功夫,却见他犹豫半响,叹道“王秀强势,知县也不好论断,你再忍忍,总会有办法的。” “忍我要忍到何时,看来老爹从一开始低估了王秀。”陆天寿放下鸡腿,脸色越发阴沉。 张启元嘴角翘,压根不用多说,他一句话让陆天寿自行脑补,跟着他的思路走,再怎么出事也牵扯不到他身,他可是一句也没有教唆。 ... 第97章 商水县的博弈8 商水县城北大街王记百货,这才试营业两天,有点透着诡异的玄乎 几天来,都有一帮城外泼皮来店里溜达,碰一下人要打闹,搞的客人都不敢来了。 王记百货并不指望店铺拿点货挣钱,但这也不是个事啊天天闹腾对名声不好。 “这些泼皮,一来买个几钱的小吃,反倒是在店铺里逛荡找事,又不能赶他们走。”王卿哪个恼火啊你说是泼皮吧,人家花钱买东西了,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报官不要提了,你让人家差役来干什么抓客人啊 “看来,陆大有这厮图穷匕首见了。”王秀明白陆大有的心思,看来又有张启元的影子,你不给我活路,我也不让你家消停,好损的一招啊 陆尧过来说那帮人又来了,他立即道“我去看看。” 来到大店铺门前,见三五个泼皮来回游走门前,只要来了客人,也不是厉声呵斥,而是两三个人围去,光是那凶煞的模样,让人紧退后了事,谁也不愿意惹事。 哎,果真是张家行事风格,杀人不见血啊 “吆喝,这不是王家大哥嘛,呵呵,小官人来了”一名三十多岁,一脸横肉的泼皮头子,皮笑肉不笑地与王秀招呼。 王秀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点了点头,道“我倒是哪位,原来是吴经济,幸会、幸会。” 泼皮头子一怔,原本还想的这小子要真发火了,可不太好办啊这可是陈州解试的头名。不过,回头一想陆大有许下了重利,要真能让王秀吃瘪,他会得到百贯的财富,那能天天坐在家里吃香喝辣了。 忍不住要挑动王秀怒火,哪知道一下被化解无形,一拳打到棉花,有劲没地使,不免有几分诧异。 “怎么,今个吴经济那么悠闲,带着弟兄们来我家铺子门口营生,要买些什么” 泼皮头子一愣,却有点吃味,人家说的还真好听,你买东西在店铺门口转悠个屁啊 王秀冷冷地瞥了眼,看到两名皂衣公人,正在十余步外看热闹,显然是店铺报了官,人家来看热闹。他险些骂出口,还是忍了口气,冷哼一声,背着手大步进了店铺。 陆尧暗自惊秫不已,少东主有点太那个了,要是惹火了这群泼皮,可如何是好你是有了功名不假,但也经不住想吃亏啊不由地向泼皮头子赔笑,畏畏缩缩地跟了进去。 王秀刚进了铺子,便看到两三个泼皮在铺子里游走,浑身煞气四射,便是有人进来,也不敢买货物。 他当即压不住火了,你大娘的,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在外面拦客人也罢了,我忍,黑白勾结,我也忍了。 但是,你竟然到了铺子里面,摆明了玩人,还真当别人是泥菩萨,任你揉捏不成 这次,他真的火了,压不住了 “各位看好什么货物了”王秀冷冷地道。 那些人看了看王秀,压根没有出声,他们这些混道的,才不在乎什么举子。 “不买东西都出去,我家铺子不欢迎。” “这话说的,哪有开门拒客的。” “是啊我家家大业大,看不起我们兄弟。” “他奶奶地,我看是不识像。” 王秀脸色忽然变的狰狞,指着唯唯诺诺的陆尧,厉声喊道“刀,把刀给我拿来。” 面对脸色狰狞的王秀,泼皮目瞪口呆,一脸忧色的老经济也愣愣地。 “你这厮,竟敢胁迫我兄弟,不要以为你是举子,老子不敢动你。”泼皮头子走进来,他见王秀操刀,眼皮子一跳,先吓唬一下再说。 陆尧倒也机灵,急忙递一把锋利的菜刀,王秀抓在手,倍感踏实“穿的再,一砖摞倒,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这玩意是不雅观,但它实用。 操刀,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自己家的地盘拿把菜刀,你能说我什么 泼皮头子见王秀手持菜刀,一副拼命架势,倒是有点怂了,他是来赚钱可不是玩命的,这玩意砍在身,可不好玩。眼珠子一转,切牙笑道“小官人,这是干什么你可是举子,不好动刀动枪吧。” 王秀翻个白眼,切牙道“难道你是白痴,没看到老子要拼命嘛” 泼皮头子一阵无语,他觉得自己够狠的,没想到这小子更狠,直接操刀玩命,不要自己的前程了 其余几个泼皮,也被王秀持刀拼命地架势镇住,他们是欺行霸市不假,但在拼命架势下,一个个都蔫了吧唧的。 “小官人好气势,我们兄弟进来买些杂用,你如此待客”泼皮头子无奈,人家跟你拼命,自个又没带家伙,总不能被菜刀追着砍,这也太没面子了。先用言语稳住王秀,两个泼皮悄然包抄,出其不意拿下他。 为了百余贯钱,算吃了官司也认了。 王秀冷冷地看着这群泼皮,又岂能当,他左右看了眼两泼皮,厉声道“不想活了,老子成全你们。” “干什么,干什么的,吆喝,刀子都拿出来了。” 正在僵持,两名公人闯了进来,也不问那些泼皮,直接一左一右,把王秀围在间。 泼皮头子眼光一亮,急忙道“都头,我们兄弟前来买卖,却不想王家小官人强买强卖,还用刀子逼人。” “大胆,光天化日下。”一鳌须公人脸色一变,晃了晃手铁链,盯着王秀一阵看。 王秀一阵无语,好不容易吸引你们进来,能不能有点眼色啊这可是王记杂货铺,大宋朝廷怎么养了这群废物。 鳌须公人见王秀不言不语,目光不定,似乎有点明白了,作做地厉声道“官人也是举子,竟然违反朝廷法度。” 王秀满意地扫了眼鳌须公人,又看了看泼皮头子,忽然觉得很可笑,成了。他心念一动,把刀子抛在地,道“这里是我家铺子,都头是老缉捕,难道不知什么叫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鳌须公人有些迷糊,看了看另一人。 王秀撇撇嘴,又道“铺子遭遇盗匪,店主当然要奋起反抗,难道不是吗”说话间,环顾七八个泼皮。 “胡言乱语,我等怎能是盗匪。”泼皮头子有点急了,他感觉王秀说的挺有道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寻常欺行霸市和打家劫舍,是有本质区别的。 “我什么时候说你了,你自个心虚承认的,都头,你看是不是,不行的话拿到县尉大人那,或是求知县相公评评理。”王秀不断挤兑公人。 两个公人面面相觑,不能不承认王秀说的对,你来了七八个知名的泼皮,众目睽睽下,还能明目张胆地袒护不成若是真的闹出蛾子,连知县相公也保不了他们。 再说,人家王秀可是举子,连知县相公也给几分面子,要真的维护不好出了事,他们还要不要吃着饭了。 泼皮头子急眼了,双目凶光四射,原本捣乱的意思,逐渐变成打砸的恶念,冷笑道“老子把你的牙给拔下来,看你还怎么说” 两个公人相顾一笑,都是公门的老滑头,都到这份再不明白,那可真白混公门饭了。他们在一旁观望很无奈,这泼皮头子可真傻,被王秀那么一激还真爆发了。 眼看几名泼皮火了,老经济倒是挡在王秀身前,作揖陪衬,道“各位好汉,各位好汉,少东主年少无知,冲撞了各位好汉,老汉先赔不是了,还望给个脸面。。”他可不愿王秀先吃亏,两个公人很难挡住六七个泼皮。 “行,两位在这里作证,这伙泼皮无赖闯我家店铺,我完全是自卫。”王秀冷冷瞥了眼几个泼皮,把才道往柜台一丢,背着手看西洋景。 “走吧,有话道衙门里说。”鳌须公人撇撇嘴,暗赞王秀真他妈鬼,一把菜刀把他们都绕进来了。不过,他也暗自欣喜,泼皮无故闹事谁信谁白痴,看来私下里又能捞点好处了,想想一阵窃喜。 泼皮头子也醒悟过来,似乎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又被不该听的人听了。 ... 第98章 商水县的博弈9 “大人,今日过堂,陆天寿忽然发难,大人请过目。” 还没有到响午,县尉步履匆匆地来到县衙,神色是极为匆忙,把审问录册递给了知县。 知县脸色诧异,暗道大局已定,无非是陆家付出点代价,以他对整件事的了解,王秀压根没把陆天寿当回事,举手间风淡云轻。作为一个老于世故的官僚,不用费多大心思会明白王秀的超然态度,人家是贡举人身份,又著有心学正论,即便贡举失利,再熬几年,也够资格参加天子特奏名,或是再接再厉,博取名声,天子征召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他的心情是不错的,三年任期将满,平安过了政和七年,他的考功至少是,等着入京述职,跑跑朝廷大臣的门路,再外放个油水大的衙门。 当他看了录册,脸色顿时铁青,把录册重重摔在几案,怒视县尉,沉声道“怎么回事,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县尉不想知县竟如此震怒,他惊惶地看着平素泰山崩而不动的知县,不知如何是好。他还想拿捏陆家两把,试着能否把陆贞娘勾搭出来,晓以大义拿下这块美肉,却不想竟除了这档子破事,当时他爆了粗口真他妈晦气。 知县脸色不善,沉声道“找泼皮闹事也罢了,手段而已,这事太可恨了。” 泼皮闹事对王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此时的王家却是一片喜庆,谢氏抱怨王成许久,总是急匆匆往外跑,今个总算是明白了。 “娘,爹爹与牛世叔合办的香浴堂,要正式开业,我回来给娘和姐姐说声,咱们一块去看看。” 吃完早饭没多久,王秀正要回屋去。谢氏也要去洗涮碗筷,王卿却笑嘻嘻地公布了个消息。 “我当什么大事。什么,你爹爹和牛幺他们混在一起,能干什么正事,还开香浴堂子。” 王秀却是一惊,他还真没关注过王成,却不想次拿走的图纸,竟然被老爹不声不响捣鼓成了,不由地有些惊喜。不要看简单的装置,搞不好会开创一个暂新的时代,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呵呵,娘放心吧,爹爹干的可都是大事,我的也是。”王秀呵呵地笑了。 “爹爹干的自然是大事,你嘛,不可不见得。”王卿莞尔一笑,轻轻捏了把王秀。 “哎呀,娘,大姐欺负我。”王秀夸张似地躲避。 “别闹了,没大没小的。”谢氏白了眼女儿,道“原来你这丫头,竟和你爹爹合伙瞒着我。” “娘,爹能重新出去做事,可喜可贺,好久没吃娘拿手的葱爆羊肉了。”王秀笑嘻嘻地,葱爆羊肉是他的最爱。 “看你一副馋样。”谢氏剜了眼儿子,多日来对王成神秘兮兮地样子疑惑,化作了一汪春水。 王成和牛幺秘密谋划,经过一个月的装配、调试,花了近二百贯购买的香浴堂,总算是开起来了,除了两个大的池子外,还改造了三十多个隔间,装置了淋浴器。另外,池子旁的墙壁,也有二十多个淋浴装置,充分利用了空间,商业利益最大化。 热水烧好后,由几名身强力壮的雇工,用多层齿轮绞盘,把热水输送到水箱里,凉水输送同样道理,利用高度差,双管道供水,有一把脚踏阀门控制。 一切都采用后世澡堂模式,只不过采用隔间,高雅化一点,还有的是电泵抽水改用人工。不过,多层齿轮绞盘早已经出现,水量不大情况下,输送并不费力。 王成可算是扬眉吐气一番,他从心里佩服儿子,不禁有这些精密的构建,还有对淋浴经营的详细说明,省了他很多力气,也让老朋友牛幺很快看到商机,事情发展的很顺利。 他们的宣传方式颇为独特,直接大笔一挥,来了个“君子爱洁,礼不能废,高山流水,乐在其。” 虽然有些那个,但表达意思很清楚,带有隔间的淋浴室,可以避免一同沐浴的尴尬,让那些讲究礼仪的读书人,也免去烧水的麻烦,进来洗个痛快澡。甚至还有五个高级的淋浴间,配备了淋浴、小池子和床铺柜子。 按照王秀说明的的经营方式,香浴堂免费开业三天,父老乡亲随意来去,淋浴、池子各听其便,取名曰“天霖堂”。 既然是免费的,当然吸引人,来洗澡的人络绎不绝。不能不说淋浴还是相当新的,很多人是冲着淋雨来的,不用瓢,用脚轻轻一踩,便能出热水,也可以现在池子里泡一阵,搓搓背再用淋浴一冲。 一日内酒名声大作,三天后仍然人流不绝,几十个单独的房间,甚至需要预约才行,最后不得不限客。 牛幺和王成颇为惊讶,他们虽发现商机,却怎么也没想到,王秀的小小改进,竟然超出他们的预想,沐浴后的人无不称赞便利,大间两钱,单间五钱,豪华单间二十钱,那还是供不应求。 “。贤侄真是才,你看顾老三他们的那张马脸,都要绿了。”看着日进斗金,牛幺的嘴都合不了,在天霖堂外面,对王秀大肆美言,跟不要钱一样。 王成欣慰地看着儿子,越看越是满意,不禁拈须微笑。 王秀被牛幺夸得嘴角猛抽,愣愣看着那唾液猛喷的黄牙大嘴,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以免吃了人家口水。 “世叔,可不能固步自封,这点小地方能挣几贯骚铜啊”他心下早有计较,见两位长辈心情不错,趁机提出。 “贤侄还有妙策”牛幺眼睛瞪得跟铜铃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怒火烧。 王秀看了眼老爹,嘿嘿一笑,道“一个小县城罢了,再说精巧玩意迟早被人知道,还不如趁早做一批器件,凑好款子去宛丘和开封府,开几间堂子,必能在香浴行拔得头筹。” 王成眼前一亮,牛幺更是“怒目圆睁”,二人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牛幺转首对王成,道“老兄,你家大郎果真我辈才,这个提议很好,正如兵法云出其不意,得先机者胜。” 王秀见牛幺一本正经的,还拽出了神马兵法,不由地一阵大汗。 王成点了点头,道“好是好,这钱财。” “老兄不用担忧,你我各半,咱们也把营生放到府治,大郎说的对,小县城不赚钱啊” 王秀不得不佩服,这五大三粗的牛幺,竟是个做事果断的妙人,人不可貌相啊 正在此时,却有一个声音传来“二位贤弟在此,哎呀,二位香浴堂营生开张,老兄因故未到,惭愧、惭愧。” 王秀撇撇嘴,不用问,张山那厮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竟还有那小东西张启元。 虽说大家心里揣着明白,但大庭广众下,却还是礼数有加,看哪个热乎劲,哪里想到背后捅刀子。 “老弟好运到,竟被你家想出法子,实在出人意料啊”长辈们虚伪地谈笑风生,王秀与张启元很默契地退到一边。 王秀笑的很开心也很真诚,道“运道是不错,不过还得请同窗多多照顾生意。老兄错过了免费试洗,何不今日进去洗洗,小弟做主为老兄免了几臊铜。” 这是裸地打脸,完全是小人得志,张启元恨的牙痛,脸面却不得不挂着温和地笑,道“君子沐浴净身,哪能在大庭广众下,这和那些蛮夷何异,我辈孔门子弟虽沐浴而朝,却也要依礼而行。” 王秀挑了挑眉头,看着张启元虚伪的表情,有种要吐的感觉,笑道“老兄不要说笑了,要是被香浴行知道了,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对了,听说陆天寿。”张启元似乎漫不经心地来了句。 “主薄大人。” 没有来得及说话,听几位长辈称呼,王秀转首一眼,却见商水县主薄优哉优哉从门里出来,一身的爽利,显然心情不错,他急忙和张启元去见礼。 “大人洗的可好”王成小心翼翼地问。 主薄在县里也算是个名人,姓洪名真,平时不显山不山水,但却是科的进士,年轻有为。他淡淡瞥了眼王秀,随意见礼,笑道“小间一进、汤池泡泡、天霖淋淋,窄床小磕,梳、刮、修毕,淋淋晾凉,几盏闭风酒,从里到外的爽利,淋浴,构思巧,却合天人之道。” 张山脸面有点难看,看来王家是全面开花,王秀一手经营的制糖蒸蒸日,王成又开了个堂子,一开始得到众人肯定。 “哦,真巧啊在天霖堂外遇到二位举子。”洪真看着王秀,面带微笑,但神色颇为玩味。 王秀呵呵一笑,并不知可否,倒是张启元恭敬地道“也不曾想到有幸遇到大人。” 洪真官职不大,黄甲题名也是赐进士出身靠后的,但并不代表能让人轻视,再说人家还年轻,官面与人好说自己好说,更何况张启元在外人眼,本来是彬彬有礼。 “那日参加小官人鹿鸣,却不曾亲近,前几天又读了大作,真是越看越有滋味。”洪真仅对张启元一笑,目光却转向王秀,语气尽是客套。 大作王秀不禁莞尔,的确是大作,他也想太过谦虚,让人觉得虚伪,淡淡地道“大人过讲,不过是说道理而已,正如高山流水,善莫大焉。” “大哥,不可无礼。”王成见儿子孤傲,空洪真不喜,低声呵斥。 ... 第99章 商水县的博弈10 张山暗喜,暗道王秀小有名声要翘尾巴了,自己是不是该再捧一把,让这厮再火一火但他见儿子面带微笑,并不言语,心下稍有迟疑,按捺下心思静观其变。 洪真却笑道“王大官人,在下几位同年在书信来往,对心学正论大加赞赏,尤其是秦会之尤为赞叹,恐怕小官人一入东京,能跃入龙门,前途不可限量。” 王秀的一篇章,竟然能引起许多官员注意,洪真是进士出身,他的那些同年,可都是少壮派的进士,这小子还真能折腾,张山,牛幺的眼光变了,连王成也胡须直抖。 洪真似乎没看到众人脸色,继续笑道“小官人尚未发解前,士林只是议论,今日一举高,不日便要赴东京,恐怕刚刚进入开封城,会不胜其烦。” 众人眼珠子瞪的大大地,王成胡子抖个不停,张启元低下头,目光游离,他也不太淡定了。 王秀本来不太感兴趣,对他而言那不过是一个交易,意外的是结识沈墨这个好友。 正如洪真所言,心学正论虽得到士林肯定,那也仅是肯定而已,作为一门学问,心学正论缺乏配套的学术支持,远远不足与理学抗衡,对他的声望有一定帮助,也仅限于此,要不是取得陈州第一举子,恐怕士人对他的关注也不会太高,只能不断地完善心学理论,他才能走的更远。 取得了礼部试资格,相当于一匹黑马异军突起,走了趟终南捷径,一下子把士人的眼球吸引过来,因为他有了被朝廷认可的价值。在宛丘县,张邦昌有此眼光,先行了一步,结了个善缘。 但是,他的心思完全不在东京那边,张启元未尽之言显然有目的,陆天寿突然胡言乱语,让本来简单的问题,又复杂化了,商水县这潭水混的不能再混,一个不小心,让有心人利用倒打一耙,他便会从受害人成为用心险恶之人,想想他都一身冷汗。 。。 知县怕事闹大,但县尉却没这个顾忌,要能把这个案子办的跌宕起伏,最终拿下罪魁祸首,对他而言利大于弊,这是他出了县衙后琢磨出来的,心下计较再三,毫不犹豫地去大狱提审陆天寿。 要知道,县尉审案应该在县尉司,三班衙役在场,去大狱审案有点不合规矩。 还是那间简陋的屋子,县尉冷眼看着战战兢兢的陆天寿,很随意地道“陆天寿,还有什么要说的” 陆天寿自从把打杀,换成了王秀重金引诱泼皮,企图对他施暴,心里忐忑不安,但事已至此,回头是一刀,他只能硬着头皮了,要死也把王秀拉下马。 “大人,我承认对王秀不利,但他反买那群不义之徒,反过来要我性命,若非我许钱财,那些泼皮恐怕会害我性命,哪有机会站在大人面前。” 漏洞百出的供词,不要说县尉,连一旁的班头也嗤之以鼻,暗骂陆天寿蠢蛋,损人不利己,活该还在大狱里逍遥。 县尉笑了,笑的非常隐晦,他可不管陆天寿胡扯,只要能把脏水泼到王秀身,除了他心头一口恶气行,于是正色道“陆天寿,你还有最后的机会,要知道诬陷举子的罪名是什么” 陆天寿心下害怕,但他思前想后,还是仇恨占据风,嘴在他身,他被泼皮押走确实又付出了一笔钱,才免去皮肉之苦,这让那群泼皮虽大呼冤枉,却一裤裆子屎尿,怎么也说不清。 “大人,我句句是实,不敢有半点虚言。” 县尉切牙一笑,什么句句是实,他压根不关心,反正几个泼皮一屁股屎,他但需引导两句有意去引导,还不是被录下来,成为自己想要的东西。在片刻的失神后,他才吸了口凉气道“那好,今个我让你和他人对质。” 陆天寿大惊失色,他那是信口胡言,压根经不住反驳,要真的三人对面,那还不如杀了他。在他心绪不宁,忐忑不安,却看到一个泼皮垂头丧气进来,横了他一眼。 在他几乎要崩溃的时候,县尉开口道“王秀贿赂你等,可等知道后果。”他再是愚笨,也明白怎么回事。 有了反戈一击的机会,心下怨念大盛,陆天寿高声道“大人,小人句句是实,这些贼厮鸟受王秀挑拨,还请大人为小人申冤。” 县尉嘴角翘,今日显然达到他的目的,下面便是录入口供,无论是绊倒或是恶心王秀,与他的干系都不大,他要的是出了这口恶气。 却说,张山回去后心情大坏,连官窑的素瓷杯子也摔了两个,当真是人见人怕,仆人都远远地躲开。 张启元冷冷地看着老爹,口气平和地道“爹,干嘛打砸自家东西这都是要花钱的。” 张山冷眼看着张启元,哼了声道“王家不可阻挡,恐怕是要我还债了。” 张启元淡淡一笑,摆了摆手,道“爹,你只是看到王家,却不曾看到王秀。” “怎么说”张山对儿子素来放心,他极力控制愤怒的心神,等待儿子说下去。 张启元脸色变的严肃,收敛笑容正色道“孩儿也算和王秀接触颇多,我非常看好此人。算爹拿下王家产业又有何妨,那不过是争夺而已,要把位置倒置,相信王秀咱们更加过份,一切都是趋利而已,王秀是趋利之人,他能理解,嫉恨肯定会有,却无伤大雅。” 张山一怔,诧异地道“这又怎么说” “又能怎样说,他能把我家怎样孩儿与他相容相争,那么简单。” “这。相容相争”张山沉吟片刻,才露出笑容。 不错,他倒是钻了牛角尖,王秀能把张家怎样产业之争不过商业手段,都是你死我活,没有什么解不开的大仇,正如儿子隐含的意思,人哪有永远的敌人,更没有永远的朋友,一切都是利益组合罢了。 张启元见张山想开了,这才笑道“如今,陆天寿这小子找死,正是卖给王秀人情大好时机。” 看着儿子是笑非笑的脸面,张山咂咂嘴,犹豫地道“陆家。是否有点过份,这个,这个。你与陆贞娘。” 张启元冷然一笑,不屑地道“爹,不过一女子,孩儿黄甲题名日,何愁没有颜如玉” “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陆大有与我。。哎,是在难以抉择啊”张山一脸遗憾,言语万般不忍。 张启元哪能不明白老爹是什么人,他也顺水推舟地道“爹不用烦恼,是他陆天寿找死,王秀或许听不过去,一切只能听天命尽人事。” “嗯,你去看了陆天寿。”张山捻须颔首,老怀大慰,三个儿子他最看好三子,看来张启元没有让他失望,其表现可圈可点,张家前途或在三子身。 “毕竟是好友,不探望实在说不过去。” “那。” “爹爹放心,孩子明白。” 镜头转到王家,王秀回来后依然伏案疾书,王卿很不耐烦地进了房间,白了王秀一眼,道“秀哥儿,你这到底何时能写完,难道不赶紧温习” 王秀并没有停笔,边写边道“大姐,我这叫学无止尽,礼部试那点玩意,还不是小儿科。” 王卿杏眼一瞪,前两步一把夺过他手的笔,道“这可不是玩笑。。”说着,忽然看手的笔,俏脸一变,忽然高声道“秀哥儿,我说后院的白鹅怎么秃膀子了,原来是你。” 她手拿着的,赫然是一根白鹅的翅膀毛,只见她俏脸狰狞,满是杀机。 王秀咽了口唾液,嘿嘿笑道“鹅毛笔,能够吸墨,书写方便很多。” 在前天,他去后院的茅子,发觉王卿养的一群白鹅,也不知怎地灵机一动,猛扑去一阵折腾,可怜的白鹅被折磨的半死,每只白鹅都被拔下一根翅膀毛。 和以前不一样,他有足够时间制作精致的鹅毛笔,并把制作方法写在纸,让宗良他们来做。 一群小子把鹅毛简单地脱脂,经过硬化处理后削切笔尖,沾着稀释的墨汁书写,纷纷惊讶这玩意能吸附不少稀释墨汁,在书写时有持续供水的效果,毛笔更加方便。 次是家境所迫灵机一动,今天他制作鹅毛笔,是有了更高的觉悟。在私心,张启元的一手好字,把他打击的太厉害,毛笔不行从硬笔下功夫。在公心,他不太喜欢西方的玩意,但还是毫不犹豫制作,希望硬笔能慢慢推广,为什么西方能发展出钢笔和汽车,国不行 毛笔永远不可能进化成金属笔头,两轮车也不可能发展成汽车,只能是硬笔经过发展,更新换代成金属,四轮车经过工业革命,加装内燃机成汽车产业,一切都有内在的必然,西方的工业革命并不是偶然的。 在制作成鹅毛笔的时候,他的思维仿佛开拓了许多,一些激进的观念冷却下来。可惜,今个他要面对王卿的怒火,这可不是容易躲过去的。 “你个混账小子,那几只白鹅是有琴妹子的,你可真狠。” 王秀一愣,马意识到不好了,有琴莫言最有爱心,而且是发自内心,要是被她知道,那乐子可大了。 “让你手贱,哼哼。”王卿见王秀脸色苍白,感觉很解气,掐腰冷笑,仿佛要把他给吃了。 ... 第100章 商水县的博弈11 对于王秀而言,政和七年十一月十一日,是绝对值得纪念的日子。 商水县以案情变化,传王秀入县尉司问话,对于有身份的举子而言,这绝对是有辱身份的耻辱,是耻大辱。不过,王秀没有选择,由于陆天寿的乱咬,还有那些泼皮声称王秀要陆天寿的命,他还真的要出面。 商水县至关重要的人物何老道,在几天前去了宛丘,正式任万事兴陈州分店大掌柜,让他少了一层庇护。 此时,王成大为惊怒,立即去县衙找知县理论,不知是何缘由,知县托病不出,把案子委托县尉全权审理。 到了这一步,王秀只能过堂,在他刚刚走进大堂时,看到一脸苍白的陆天寿,当然还有一个曾经见过的泼皮。 “王秀,你如何解释”县尉面色冰冷,坐在正堂,两旁十余名三班衙役虎视眈眈。 王秀看完了具状,心下如惊涛骇浪,他隐晦地瞪了眼陆天寿,实在不知说他聪明还是傻瓜,明明可以减轻罪名,轻松退出来,却把事搞的如此复杂,一命换一命,损人不利己,真不知说什么是好。 他并没有打算把陆天寿置于死地,至少现在没有恶念。有时候,看着对头一步步陷入泥潭不能自拔,在歇斯底里消亡,要雷霆手段还要有趣,但陆天寿狗急跳墙,陆家图穷匕首现,让他再也不能保持平淡心,杀机迸发。 他合具状,轻轻一叹,道“大人,陆天寿纯属诬告。” 县尉玩味地一笑,却还是板着脸,朗声道“陆天寿。” 陆天寿惊惶地抬头,脸色更加苍白,急匆匆地道“大人,王秀在诡辩,他分明是策反泼皮要杀我,幸亏我用全部钱财买命,这些人才把我送交官府。” 当县尉目光转向泼皮是,那泼皮几乎是全身战斗,战战兢兢地道“王。。王秀陆。句句属实”说着不着落的话,早已经脸色煞白,双腿站立不住。 县尉脸色严肃,等着王秀,严厉地道“王秀,还有何话可说” 王秀也不再看陆天寿,他已经嗅出浓浓的阴谋,既然人家费了大力气算计,大堂辩解又有何用,他冷冷一笑,傲然道“公道自在人心,莫要作茧自缚。” 陆天寿脸色更加苍白,目光游离不定,县尉也是眼皮子一跳,不知是何缘故,心里惶惶然,却要强定心思,嘴干舌燥地道“既然你无法辩解,那暂时编管看押,报陈州定罪。” 王秀玩味地看了眼县尉,他是贡举人,不是大典面见天子都不用跪,在区区县尉司刑堂,自然无需下跪,要真是被定下罪名,肯定要被剥夺功名,那时候可身败名裂了。 陆天寿为何拼死也要鱼死破他隐隐有所论断,却无法去往深里想,现在是跟时间赛跑,他耽搁不起。 。 王秀被传话的消息散开,引的商水县成内一阵哗然,要发解开封参加礼部试的贡举人,被拿了吃官司可不是小事,闲的蛋疼的小市民们,颇有兴致地谈论,一个版本又一个版本出来,越来越离谱,最骇人听闻的是,王秀勾结江洋大盗,意图谋杀陆天寿,真是让人好笑。 李寡妇到家也是嘀咕一句,有琴莫言花容失色,也不顾李寡妇在后面喊,急匆匆来到王家,刚进门看到正要外出的王卿,急忙道“大姐,哥哥被县衙拿了,现在怎样了” 王卿见有琴莫言神色惊慌,也不忍她担心过甚,道“没事的,只不过去问个话,很快能回来。” 有琴莫言一颗心全然放在王秀身,却没发觉王卿神情不定,似乎松了口气,道“这样好,真的吓死我了。”忽然抬头问道“大姐这是去哪” 王卿哦了声,她是要去打听王秀怎样了,却不想让有琴莫言知道,正不知如何是好,李长气喘吁吁地跑来,也不看人道“姑姑,先生被拿到大狱里去了,大官人正在县衙。” “什么”王卿和有琴莫言二人,几乎异口同声,脸色变的煞白。 “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爹爹在做什么”王卿到底是老辣,沉得住气。 有琴莫言只觉得天昏地暗,连站立也站立不住,一颗芳心乱的不能再乱。 当谢氏听到儿子被拿了,当即昏了过去,忙的王卿一阵慌乱,好在有李采薇帮衬,才没有出乱子。 “大哥,我们去救先生出来。”景波忍不住,与邱云一同找到宗良,恰好封元也在。 宗良吓了一跳,他虽然也不平王秀无辜受累,却年龄大些为人也稳重,急忙阻止道“万万不可,你们不能冲动,县衙大狱岂能是硬闯的,还是去问问姑姑再说。” “大哥,你怕了”景波对宗良极为不满,忍不住握起了拳头,他虽仅有十岁,身子也弱,但气势却如同一头张牙舞爪的小老虎。 封元瞪了眼景波,厉声道“老五,你要在刮噪,小心我揍你。” 景波虽是剽悍,却似乎很怕封元,弱弱地道“那该怎么办,总不能见先生被冤枉吧” “从长计议,什么叫从长计议,要听大哥的话。”封元瞪了眼景波,又看着邱云,沉声道“明白吗” 邱云见封元目光凌厉,急忙躲开眼神,也不开口说话。 “好了,你们不要乱跑,若是惹出事来,到时候先生反被害了。”宗良有了封元支持,说话也硬了许多。 王秀虽然被扣押,但没有定罪前他任然是举子,绝对不可以慢待,关乎这点,县尉明白,牢头更明白。 虽说,王秀被暂时压在大狱里,牢头心知肚明,事没搞明白前,他决不能慢待了这位爷,万一人家出去,倒霉的还不是自己。既然是明白人,那好办事了,王秀连牢狱也没有进,而是在一处牢子呆的房间里。 他是非常的恼怒,县尉竟在证据不足,对方一面之词的情况下,将他暂时扣押在大狱,要是几个月前或是市井小民,那倒也罢了,他的身份是举子,发解东京的贡举人,竟然被押进大狱,这绝不是好消息。 他能嗅出浓浓的阴谋味道,里面应该有张启元的影子,但陆天寿如疯狗一样,让他无法理解,能让一个人尤其是陆天寿如此软弱的人,不顾自己身家性命鱼死破,他还不相信张启元有这本事。 这让他陷入了思维盲区,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天寿对让他的恨,难道真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他感觉一阵牙疼,实在无法再想下去。 “王大官人。” 正当王秀渐渐冷静下来,却见牢头提着一提食盒进来,笑眯眯地放在土床的小桌,下取来四碟荤素小菜,竟然有一盘酱牛肉,还有一壶浊酒。 “些许小菜,太简陋了,王大官人莫怪才是。”牢头一张脸,仿佛一朵菊花,笑的那个春意盎然。 人言公门人势利,王秀不知道牢头什么意,却看在酒菜的份,礼貌却不失冷淡地一笑,平静地道“多谢,不妨坐下浅饮两杯,如何” 牢头没想到王秀会邀请他坐下,实在是有些意外,要知道王秀是有身份的读书人,算是有些麻烦,但在他的地,也完全不必跟他客气。他是永远不可能有前途的胥吏,只能在县城大狱里作威作福的小人物,那些有功名的人,压根不屑多看他一眼。 王秀的邀请,又让他一阵兴奋,连声道“好,好”继而面有难色,不好意思地道“官人是有身份的举子,我不过是个微末小吏。” “狗屁身份,也是外人看着光鲜,拿到太阳底下晒晒,才发现不过是一条干鱼罢了。”王秀索性把腿盘在土床,一点读书人的矜持也没有。 王秀的洒脱态度,让牢头也轻松下来,在土床小桌子另一头坐下,为王秀斟了一杯酒,又拿出一个小陶碗,自个斟了杯,道“来,先干三杯。” 二人满饮三杯,牢头大叫痛快,大呼小叫让牢子搬一坛子,在小牢子惊讶的目光,王秀与牢头再次碰了一大杯。 “这里是简陋了点,大官人将点。” “已经很不错了,想必陆天寿在此,日子过的挺艰难吧”王秀心情算不错,想着陆天寿在坐什么。 “那小子,这会过的还挺逍遥,自陆大有来过,面子不得不给。”牢头是实话实说,言外之意,陆大有来之前,的确是过的很不好。 王秀咂咂嘴,看了眼一脸笑容的牢头。他非常清楚优势所在,更明白牢头为何待他甚好,可以肯定,一旦形势不利,他身的功名罩不住的时候,眼前笑容可掬的牢头,必然化成凶神恶煞,估摸着陆天寿也好不到哪去。 时间,他必须与时间同步赛跑,他并不认为陆天寿能把他怎样,但时有不可预测,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阴沟里翻船,他必须要有所行动才行,否则形势可能不可预测。 “大官人,来,满一杯”牢头抱着酒坛斟酒。 “多谢节级,今个在下可不能多喝。” 牢头大手一挥,笑道“牢房阴寒,多吃两杯去去寒湿,莫要烙下病痛。” “还有点事,要烦劳节级”王秀抿了口酒,试探着问了句。 ... 第101章 商水县的博弈12 县尉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明白知县这老滑头摆明把他家在火烤,王秀是什么身份按律法惩处,如何去惩处你说人家把刀家在你脖子,难道你还要洗洗脖子让人砍,连个激烈的反击也不许说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他犯难为了,原本也是恶心王秀,顺便打压一下,让其名声受损,出自己一口恶气。却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把王秀搞进去了,但要把事平息了,可不是那么简单。 再看一眼脸色木讷的知县,他忽然明白着老滑头的病了,怎么自己没有前后眼,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都忘了 一时间,心下更慌了,急忙道“大人,王秀是举子身份,也得周全他颜面。” 知县白了眼县尉,心下冷笑不已,暗道你早干嘛去了,惹出一大摊子事,倒是想起人家是贡举人来了。 果不如其然,次日一大早,陈州的公到了,知县看也没看交给县尉,待开了火漆看时,县尉吓的差点尿了一裤子。公措词严厉,要商水县拿出真凭实据,并隐晦地指出,此事干系朝廷贡举人,一定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敢于挑战底线的人,也不放过浑水摸鱼的人。 主薄洪真自然在场,他冷冷地看着县尉,目光充满讽刺,淡然道“知州和通判大人也知道其有缘由,看来,我们要好生勘察,绝不能放过一个作恶之人。” 县尉当即出了一身冷汗,只能灿灿地笑道“主薄说的不错,是应该从重追究。”说话的时候,他把陆天寿给恨死了,要不是这厮把祸水往王秀身引,他也不会起坏心事,这可好了,没坑成人家,自个到惹了一身骚。 此时,一名公人进来,禀报张启元在外求见,还是关乎王秀事,知县也不再是大病的模样,请张启元进来。 要说解试前,张启元压根见不到知县,更不要说求见了,解试后他身份不同,与公与私县里都要给举子颜面。 张启元进来见礼,他显然对商水县三巨头汇集有些惊讶,却还算镇定自若,呈一封请愿书,道“大人,在下代表县学士子,前来为王秀鸣冤。” 张启元为王秀鸣冤,这简直是天出二日,不要说知县和洪真,是县尉也惊讶地瞪大眼睛。要说张家把王家产业夺了,张启元和王秀之间也并不和睦,怎么会帮王秀申冤 张启元似乎料到三人的惊讶,不咸不淡地道“在下和王秀是县学同窗,其为人秉性非常了解,以王秀性情绝不会反买凶恶杀人,行刺案必有隐情。” 县尉案子称是,洪真看着张启元的目光,更是赞赏。 “我等县学同届数十名同窗,联名书为王秀鸣冤,还望三位大人明断。”张启元一脸正气,目光尽是正义的真诚。 。。 既然惊动陈州,这事好办多了。当天下午,陈州理刑参军带着何为和几名万事兴陈州分店车夫,并一干胥吏,一起到达了商水县城,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子。 当何为和几个车夫出现在大堂,县尉明白完蛋了,知州和通判难得的联手,他区区一个县尉,如土鸡瓦狗。要说知州和通判的关系,那还真有点后世书记和市长的味道,知州是从五品,但如陈州一类的大州,多是由京朝官外放,职官品衔绝对高于知州,一任后能回朝担任要职。 但是,不要萧看从八品的通判,从官品仅知县高了那么一点,却担负监察知州的的职责,同样也可由京朝官担任,州里公没有通判副署,没有任何法律效益,等同一张废纸。这也是朝廷制衡的妙处,导致知州和通判相互牵制,往往无法和平共处,这也是有宋一代州一级行政机构的特色。 能够让知州和通判齐心协力,可见这档子鸟事玩的有多大,县尉不曾想过,陆大有、陆天寿没有想到,甚至连张启元也惊讶万分,忌惮王秀竟让官如此重视。 其实,也不难理解,只是大家身在局,各有各的打算和利益,对后面的事不愿去多揣摩。是想,王秀是陈州解试第一,又以心学正论已小有名气,张邦昌能慧眼识才,通判何尝不是退一万步说,陈州的头名举子做下作奸犯科,或是被人冤枉,他们作为最高行政长官,也是要被问责的。 何老道携何为面见张邦昌,他与通判一商量,两只狐狸立即明白其猫腻。能够破获污蔑举子的案子,对他们而言都是有好处的,至少三年考功要记一笔,这玩意过了村没店了,他们一合计,立即派出理刑参军率队审案。 据说,第二天再公堂,县尉抱病亲自陪理刑参军审案,来对陆天寿用了大刑。 陆大有可算是彻底傻眼了,他虽然恨儿子乱说,明显的损人不利己,恨不得给儿子几个大嘴巴,但儿子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无法做到完全漠视,当天夜里,去了张家。 “无论如何,还望张兄出面,大恩大德铭记于心。”他不能不放弃所有的尊严,只求张山能拉他一把。 张山鄙夷地看了眼陆大有,心道给你机会不知珍惜,让儿子闹一出子,屎糊了一腚门子才知道错了。 很可惜,他只知道怪罪陆大有,却完全不知道,这些破事都是自己儿子捣鼓出来的,连他这个当爹的也蒙在鼓里,甚至被儿子利用了。 “还望张兄成全。”陆大有见张山不语,心里越发慌张,尤其儿子被动刑消息传来,更让他惊慌失措,疾病乱投医起来。 “不是我不愿帮忙,而是心有余力不足,你家的哥本没有大事,为何要得了失心疯,这下可好,连知州和通判大人也惊动了。” “这个逆子,我也不知他为何要胡乱咬人,算把脏水泼到王秀身又能怎样,自己还不得承担刑狱之苦,可惜牢头不让我探监,实在没有办法。”如果说后悔,陆大有是后悔到了极点。 “此事惊动知州,你好自为之,不要再做其他打算了。” 陆大有大惊失色,他又何尝不知结果,若儿子罪名被做实在了,那绝对是个流放,一旦被印面捏,连做人也难了。他急忙作揖倒地,可怜兮兮地道“还望张兄看在多年交情份,帮我说几句话。” “这又是何苦呢”张山是扶起陆大有,但他目光是冰冷的,陆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他在州里也没有什么面子。 “还望张兄相助。不看在我这张老脸,也看在我家姐的份。”陆大有咬咬牙,狠狠地来了句。 “嗯”张山一怔,目睹陆大有一脸的慌张,但他能看到一丝玩味的目光,他暗自新揪,儿子可是大好前程紧要口,万不能有事发生。 不说张山和陆大有计较心思,在理刑参军的严刑酷法下,陆天寿被何为和车夫驳斥的哑口无言,连那几名泼皮也不得不承认,王秀虽是用了钱,却没有让他们杀人,而是把陆天寿押回县衙。 案情也算清楚了,人家王秀是用钱不假,却是临危的手段,押送陆天寿去县衙,也是手段并非商人。 陆天寿开始改刺杀位打杀,刻意逃避罪责,继而居心险恶,意图诬陷王秀,当即被大枷锁扣了。 王秀却是在单人房间里逍遥自在,牢头也是明白人,凡是送给陆天寿的饮食,全部截下来供给王秀,连同王家送来的,伙食倒也是丰盛,他每日能与王秀对饮两杯,不说结个善缘,连出去说话也硬起许多,能跟读书人里的翘楚经常吃酒,这多有面子啊 “二堂那边供出来了,陆天寿这小子了枷,马要押回来,大官人要出去了。” 王秀很自然地一笑,道“真金不怕火炼。” 其实,他之所以从容镇定,引而不发,正是兵法的以静制动。他握有最强悍的底牌,陈州解试第一,张邦昌的赏识,这两张牌够了,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土鸡瓦狗,他也懒得杀伤自己的脑细胞算计。 有什么可算计的,闹腾到最后大家的是硬件,你没有让人重视的硬实力,阴谋诡计全都落了下乘。一直以来,无论对张启元还是县尉,他守而不攻并非不想,而是在硬件不足的条件下,没有必要拼个两败俱伤,他对陆天寿的绝对实力,还不足以对张启元形成绝对。 再说,在区区商水县甚至陈州,斗来斗去真很没有意思,留着脑细胞去东京再用,那里才是广阔的天地。 “大官人所言极是,他陆天寿一个小丑而已,岂能与大官人相。”牢头媚笑着,面如菊花,要是牢子此时进来,必然会大摔眼镜,哪里见过牢头这样巴结犯人。 “节级过讲了,这也是天日昭昭,疏而不漏。”王秀撇了撇嘴笑道。 “是啊,是啊大官人这一出去,必然是海阔天空,那个。那个什么的,对,天将降大任。这个苦其心志。”牢头搜肠刮肚,也没想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秀哑然失笑,诙谐地道“节级不简单啊看来也是读过书的。” 牢头听王秀夸赞,立即来了精神,满脸堆笑地道“那是,当年我可是读书两年书,在这大牢里除了我之外,那都是一帮粗汉。” 王秀闻言,轻轻地笑了,这伙计还真能扯,有点意思。 “对了,大官人,说起来你那帮县学同窗可是厉害,搞什么联名书,由张家的官人送去交给知县。” “张启元”王秀一怔,这厮又耍什么把戏,在整件事里处处是阴谋的味道,张启元到底扮演什么角色,他忽然很感兴趣。 不能不说,随着身份的改变,他的心思早飞了,小小商水县能引起他重视的极少,张启元绝对算一个。 ... 第102章 有琴莫言的另一面 陆大有是想胁迫张家也无能为力,不要说他女儿那点破事,算是点了一下又能怎样你又不是抓了现行,张家一门不是良善,被他们反咬一口得不偿失,只能看他们父子心思了 至于陆贞娘更是惶然,她让丫眷请张启元夜半过来,但张启元是何等人从他老爹告诫,知道陆大有知他和陆贞娘的苟合,正在风头,他又岂能送人把柄,不怕一万怕万一,万一陆大有狗急跳墙,他可名誉大损了。 再说,大丈夫何患无妻,尤其在他发解了贡举人,对陆贞娘是看不眼了,东京开封府的花花世界,美女如云,一旦了进士,又何患没有美貌小娘子。 “爹,你真要去求王家”陆贞娘气急败坏,她真的受不了陆大有求王家。曾几何时,他迷恋张启元,对王秀嗤之以鼻,实在难以拉下脸,太伤人自尊了。 “难道看着你兄长被判杀人”陆大有神情沮丧,他对张家失望透顶。 “不会的,你不能去求王秀,那个卑微的小人,绝不可以,爹”陆贞娘一把拽住陆大有的衣袖,秀目圆瞪,失神地喊道“还有三哥,还有张三哥,他一定会来救哥哥的。” “别做梦了”陆大有苦笑摇头,沮丧地道“王秀今非昔,莫要祸从嘴出,张启元不落井下石好,指望他,哼哼,五姐,还是回房去吧,爹爹自有主张。” “爹,你是怎么回事你糊涂了,王秀是个小人,是他设计二哥的,我要去找张我要去问他怎么无情,那天晚哎呀” 陆大有本对张家极为不满,陆贞娘情急下口无遮拦。要把她和张启元勾搭事说出来,他自然大为羞怒,再也控制不住压抑的怒火,那委屈和羞耻,参杂爆发出来的怒火,一并地激发出来,一巴掌抽了过去,把陆贞娘打的摔倒在地。 陆贞娘被打了个七荤八素,伏在地撑起身子,捂着脸哭道“爹,你好狠,你竟然” “滚,你这贱婢做下的好事,还不给我滚回去,丢人丢的不够吗”陆大有脸色狰狞,几乎失去控制。 陆贞娘被吓得花容失色,再也不敢接触陆大有吃人的目光,急匆匆起身,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 陆大有被女儿激起火气,再也冷静不下来,砸碎了屋里能看的到所有东西,咆哮声让仆人不敢进来。 王秀自然被放了出来,一路被陪笑着送出来,还是知县派县尉亲自前去,把县尉的脸面都丢尽了。 也算是知县对县尉的惩处,这场闹剧从始至终,知县是明明白白,县尉的丑角看的他好笑,看王秀轻松翻转局面。毕竟县尉是朝廷命官,不过是心胸狭窄,想要敲打王秀挽回面子而已,也维护一下,让对方承他一个人情。 至于陆天寿,那是自食其果,被判了个面捏流京东东路青州六年,他是个可悲人物,至始至终都被人算计,充当一颗可悲的棋子,最终被多方角力压垮,王秀甚至没有算计,用绝对实力把他碾压。 王秀在何为的陪同下,告辞了知县、洪真等人,快到家的时候,才遇到王卿和有琴莫言乘车来接他们。 有琴莫言看到王秀,简直又惊又喜,更多的是羞涩不语,王卿却一脸轻松,笑道“大狱里过的如何” “还行,挺逍遥的。”王秀悄悄瞥了眼有琴莫言,笑了。 王卿坏坏地笑了,道“好了,别再偷看了,回去再卿卿我我。” 正在此时,一辆马车狂奔而来,在他们不远处戛然而止,陆贞娘从车风风火火下来,直奔王秀而去,步子快的连丫眷也追不。 “无耻的小人”陆贞娘咬着牙,刚到王秀身前,一巴掌扇过去。 王秀见陆贞娘过来,本防备一二,要真被巴掌刮到脸,那他算是丢大人了,被陷害入了大狱还要丑,只是轻轻一退躲了过去。 陆贞娘一击不,顿时大怒,她是娇生惯养的人物,除了在张启元身下承欢曲颜,还真没被人羞辱过,王秀竟然敢躲他,心下怨恨更胜,吵嚷着十指乱抓。 何为是看愣眼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王卿大怒,陆贞娘还不是一般地泼,她哥哥害王秀不成,自己亲自阵,既然王秀是男人,在大街不能跟女子一般见识,她却不一样,立即高声呵斥“陆五姐,你要撒泼回家撒”说着话,要挡在王秀身前,眼看长长的指甲要抓下来。 王秀大为惊怒,王卿的脸要被抓了,真是要破相的,为了大姐也不能躲了,揍女人揍女人,他认了,抬起手要一巴掌扇过去。 正当王秀要发威时,谁也不曾想到的是,羞涩的有琴莫言早一脚踢在陆贞娘小腹,把陆贞娘踢倒在地,哀嚎不已,而有琴莫言二话不说,拎起莲花群摆又是一脚,并很不淑女地拳打脚踢,嘴还嘀咕着“让你打哥哥,抽死你这个贱妇,浪蹄子” 王卿看呆了,王秀和何为愣住了,丫眷也痴呆了,一些行人也驻足观看,美女打架可不是常见到的,尤其是大街,两个美女厮打在一块,那可是一道风景啊 陆贞娘哪里是有琴莫言的对手,被一阵拳打脚踢,发鬓凌乱,衣襟蒙尘,不住地趴在地吃痛惊呼,连还手的力气也没有。 好在王卿反应的快,急忙抱着张牙舞爪的有琴莫言,连声道“别打了,别打了,要出人命的” 丫眷也回过味来,急忙跑过去扶起陆贞娘,她对杏眼怒瞪的有琴莫言怕了,一副伶牙俐齿也不敢说话。 陆贞娘一张粉面印几个巴掌印,沾了许多灰尘,浑身下无不狼狈,双眸充满了恐惧,哪里还有大小姐的形象。 “滚,不要脸的贱妇,你要再敢找我家哥哥事,我还要把你一阵好打。”有琴莫言被王卿拉住,仿佛一只发怒的小老虎,恶狠狠地尖叫。 “五姐,赶紧回去吧,咱不吃眼前亏”丫眷吓的不轻,急忙拉着陆贞娘走。 陆贞娘吓的手足无措,她来找事压根没考虑到有人还手,像她这种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平时欺负下人倒是能耐,哪里是有琴莫言的对手,再看有琴莫言凶巴巴的模样,早浑身发抖,心里打怵,哪里还敢去找打。 “妹子,不再说了,赶紧回去,大哥,还不扶妹子车走。”王卿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后面的事她来不及考虑,但街市斗殴,传出去不仅对有琴莫言不好,王家的脸面也拉不下,毕竟有琴莫言已是王家未来的儿媳。 王秀惊诧之余,却看到有琴莫言刚烈的一面,这可不是任何一位女子能做出来的,是意志坚定的大姐,也不可能在大街厮打,有琴莫言却做了出来,毫不犹豫地出手,嘴里好像还骂骂咧咧。 不过,他更知道,有琴莫言虽有几分顽皮、刁钻,确实为富有爱心,识大体的女子,这次当街打陆贞娘绝对是为了他,完全是夫人对丈夫受冤屈的不平,再加陆贞娘无辜捣乱,正好撞在她的手。 他也明白了一件事,别看有琴莫言笑嘻嘻地,这个女子心能装事,做事也果断,出手更是狠辣。 “那不是有琴家的大姐嘛” “这可难得一见,有琴家的大姐和陆家五姐厮打,商水县百年一遇啊” “知不知道,陆家五姐是王家大哥的亲,王家没落时陆家退了婚,还是有琴家的李寡妇有眼光,知道王家大哥不是池物,把有琴小娘子许配给王家大哥,看来陆家五姐见王家发了,王家大哥要发解,不要脸面地追来。” “不错,有琴家的大姐自然不能如他所愿。” “你们两个杀才,难道不知道陆天寿行刺王家大哥,这陆家要倒霉了,陆家五姐是气急败坏。” “原来这样,王家大哥出来了,陆天寿要倒霉了。” “刚从县衙出来的消息,陆天寿判了刺配登州。” “千里之外,陆天寿算完了” “你懂个屁,王家大哥本不欲追究的,谁知陆天寿跟疯狗一样,要把王家大哥名声搞臭,最后还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人活该。” “活该是活该,是陆家五姐可惜了,水灵灵地小娘子,你看都成什么样了” 路人议论纷纷,王秀也挺尴尬的,即便他没动手,传出去以讹传讹,他脸面也不好看,急忙让王卿拉着有琴莫言车先走。 “大姐,我看不惯陆贞娘那副嘴脸,明明她家找事,资格砸了自个的脚,还不知悔过。”有琴莫言是气坏了,俏脸像蒙了层寒霜。 “好了,我的好妹子,赶紧车吧,有事回去说。”王卿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有琴莫言车。 了车的有琴莫言,还可怜兮兮地给王秀一回眸,似乎很委屈地样子,好在王秀会心一笑,博得美人笑颜。 “赶紧回来,别在路耽搁。” “哦。” “行了,别卿卿我我了”王卿翻个白眼。 看马车远去,王秀一脸痴迷,何为大为艳羡,凑近王秀,地笑道“今后,可有你的罪受了。” “我高兴,你管得着。”王秀切牙一笑,毫不理会何为的嬉笑。 “陆家不会善罢甘休。”何为翻个白眼,好心提醒了一句。 “陆家算个屁。” ... 第103章 国学精华 王秀回到家自是全家欢喜,王成特意让朱家酒楼送了一大桌菜,大家喝两杯好好庆贺一番,连李寡妇也给请来了。 有琴莫言当街打了陆贞娘,却让李寡妇和谢氏吓了一跳,王卿添油加醋地说陆贞娘的无礼,连谢氏听了也大为恼怒,不要说李寡妇了。 “那个小浪蹄子是该打,大姐打得好。” 单说她溺爱女儿,像只护小鸡的老母鸡,王秀都是他女婿了,女儿为了夫君找陆贞娘的事,也不算过分,她甚至嚷嚷,若是陆家赶来寻衅,她拼了老命也不让陆家好过。 却说,陆贞娘本想去找张启元,但她没有理由啊再说一副尊荣如何敢让张家人看到,不得已只能哭哭啼啼地回了家,可把家里的仆人吓了一大跳,他们哪里见过大小姐这等模样,分明是与人动手吃了大亏。 陆大有听了陆贞娘添油加醋的挑拨,怒极攻心,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儿子倒了大霉,女儿又被人当街给揍了,这个脸丢的打发了,他差点一口气没提来,恨恨地骂道“王家欺我。” 陆夫人恰巧也在,立即骂陆大有没有出息,被王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要再不出头,她自个去寻王家晦气。 在夫人把他骂个狗血喷头后,陆大有稍稍恢复点气力,立即和夫人动身出门,女儿当街被打断非小事,他无法找张家帮忙,不要说张家和陆家没有婚约,算是有了,人家也不能为了女子斗殴出面,丢人啊 在李寡妇从王家回来,刚到了家门口,被陆大有和陆夫人堵住了。 “李幺姐,你养的好闺女,把我家五姐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你是怎么教养的”陆夫人一见李寡妇,仿佛饿狼见到一块鲜肉,恶狠狠地扑了去,掐开水桶腰,抄糖豆似地骂开了。 李寡妇哪里是吃亏的主,不然她一个妇道人家,早被别人啃光了,她毫不相让,掐腰指着陆夫人鼻子开骂,厉声道“你个贼婆子,儿子不好好教导,整天游手好闲,你没本事也得了,在家里好生呆着,是娶头母猪生一大堆崽,也好过惹是生非,这可好了,没事找事” “你个不要脸的寡妇,偷汉子的贱妇” 两个年妇人开骂了,那速度绝对得波音777,内容之丰富,你是查大百科全书也难找到,差一杯茶,请她们坐下来指鼻子对骂了。 陆大有愣愣地,被这两个夫人骂呆了,自个完全插不嘴,只能郁闷地在一旁观战。 幸好,有琴莫言在王家陪着王卿,他们在闺房里说着悄悄话,谢氏忙着家务,王秀陪王成在客厅说话,宗良匆匆赶过来,说是李大奶奶和陆家人吵起来了,陆大有也来了。 王成一怔,要起身唤谢氏去看看,毕竟王秀与有琴莫言订婚,两家又是邻里,他和谢氏不去说不过去。 王秀却起身拦住他,沉声道“爹,我去看看,恐怕是午陆贞娘的事,让大姐也不要出面。” 王成知儿子意思,想想也是个道理,人越多越乱,有陆大有在,儿子过去也合适,他也不想与陆大有见面。 王秀由宗良、封元陪着出了门,刚拐过来巷口,听到两个妇人你一句我一句,你来我往的吵架,竟没有一句是重复的,让他暗自佩服,这才是国学精华啊 女人,真的是不能惹,她们爆发出的战斗力,是很强大,很邪恶的。 陆大有无意看到王秀,瞪着眼走了过去,厉声呵斥道“王秀,你这小子,竟然敢对我家五姐无礼” “陆大官人,你这话可不对了,什么叫我对你家五姐无礼,她一下车冲我打来,幸亏我家大姐拦住,你怎么偏听偏信”因陆天寿的干系,两家早翻脸,王秀一点情面没留。 陆大有脸面一红,知道王秀说的没错,自个的女儿什么性子,他是一清二楚,但那毕竟是他女儿,再怎么样也得维护一二,当即沉声道“既然不是你,那你站到一边。” 摆明了要欺负李寡妇,王秀一阵鄙夷,不要说他是李寡妇定下的女婿,算是一般的邻里,也不能眼睁睁看李寡妇被人欺负,很轻蔑地看着陆大有道“陆大官人,要知道不要说你家五姐找事在先,我家未过门的娘子是护着我,便是你夫妻门欺辱孤寡,便是朝廷律法所不容。” 陆大有一怔,王秀可没有吓唬他,朝廷法令对孤苦妇孺甚是保护,凡是欺凌孤寡者,酌情给予处置,最轻的也要打二十杀威棒,并课罚赤铜三斤,钱倒是小事,最关键的是丢人啊 王秀见陆大有失神,趁热打铁道“陆大官人要是不信,可以找左邻右舍评理,去主薄大人那里去闹。” 陆大有忌惮地看了看王秀,陆天寿刚刚被判完刑,他还不得去大狱探视,女儿再闹出事到了县衙,那他陆家可真的臭大街了。 “想来陆兄一两日要路,陆大官人还不快去准备,在这里找事,不怕陆兄途受罪。”王秀鄙夷地翻个白眼,也不管发呆地陆天寿,径直向李寡妇走去。 陆大有回过神来,抢先跑到夫人身边,一把把陆夫人拽过来,怒道“够了,别吵了。” 陆夫人正在兴头,被陆大有扫了兴致,柳眉倒竖,厉声道“干什么” “你看四周看笑话的,丢不丢人。”陆大有环顾四周,脸色铁青。 陆夫人脸色微赫,怎么说陆家在商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她在大庭广众下骂街,的确很丢人,但女儿的事断不可轻易罢了,高声嚷嚷道“李幺姐不把那小贱人叫出来,让老娘给她几巴掌,这事没完。” 李寡妇一听大怒,指着陆夫人骂道“好你个泼妇,带你家汉子欺负我算了,还想羞辱我家大姐” “大娘,我娘请您老过去一趟。”王秀到了李寡妇身侧,很恭敬给了李寡妇个台阶。 李寡妇眨了眨眼,似乎还不解气,陆夫人亦是气鼓鼓地,全然不顾私下邻里怪异地目光, 陆大有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跟我走,还不够丢人现眼。”经过王秀一说,他倒是冷静下来,时下最重要的不是找别人生事,而是赶紧为儿子打点,单单是两个押送的公人,要是打点不好,一路也能把儿子折腾死了。 陆夫人显然没陆大有考虑的全,犹自嚷嚷道“你别管,今个我非饶不了着泼妇。” 李寡妇一听,火气腾地又来了,杏眼圆瞪,掐腰指着陆夫人大骂道“好你个泼妇,老娘到是看看,你能把老娘怎样,你要是不敢,是商水里的爬物。” 王秀一阵尴尬,感情这些妇人骂爽快了,什么都能出口,他最听不得水里的那爬物,但李寡妇骂出来,他又不得不听。 陆夫人一瞪眼,正要骂出来,却被陆大有一把扯过去,踉跄的险些摔倒,惊呼地高声喊道“陆大有,你要做什么,拉扯我作甚,难道你与李幺姐有奸情” 四周邻里一阵哄笑,陆大有老脸一红,恨不得给陆夫人一耳刮子,但他还是忍了下来,低声怒吼道“你个老瘟婆,你儿子要发配了,还不赶紧回去准备,想找死过几天不成” 陆夫人愣了愣神,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地瞪了眼李寡妇,恨恨地道“让你多逍遥几天。” “干嘛走啊不进来吃杯茶了”李寡妇见陆夫人被陆大有拉走,脸露出胜利的笑容。 王秀看着一阵叹息,口舌之利,还能这样高兴,真服了李寡妇了,希望有琴莫言别这样。似乎,似乎有琴莫言发起飙来,也很那啥的。 “好了,都散了吧,散了吧,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骂人,常二家的媳妇,我看你笑的最欢。” 常二媳妇走过来,给了王秀个媚眼,笑着对李寡妇道“李大娘,我这不跟您老学着嘛” 王秀被常二媳妇雷的外焦内嫩,干笑两声,低头深情地研究脚底下一块碎石头。 李寡妇白了眼常二媳妇,淬了声,摆了摆手,道“好了,我也累了,秀哥儿早点回去吧。”说着头也不回,转身回家了。 王秀不免苦笑,李寡妇走的倒是麻利,待他要回家时,常二媳妇却道“小叔叔,你发解贡举人,奴家和你二哥,还没给你道喜呢” “多谢二嫂子,同喜、同喜。”王秀被常二媳妇火辣的眼光扫的发麻,不得不赔笑。 “同喜,你可是举子大官人了,日后的天子门生,哪里认得你嫂子这等布衣妇人。”常二媳妇掩唇一笑,眼勾着王秀看。 王秀咽了口唾液,打了几个冷战,陪笑道“这个这个,有空找二哥吃几杯,二嫂子,我先告退了。”说着话,迈开脚步闪人。 “明日去如何,我给你准备好酒好菜。”常二媳妇一副花痴样,逮住王秀的话蹬鼻子脸。 “还是下次吧,下次一定请二哥吃酒” 王秀落荒而逃,引的常二媳妇掩唇而笑,自言自语道“兔崽子,还怕老娘吃了你,嗯,不知举子的滋味如何” ... 第104章 临行闲事 陆家经过此番打击,早元气大伤,陆大有是赔了儿子又赊钱,儿子判了流放,千贯钱花了出去,六百亩最好的土地被讹走,倒霉到家了。 他虽嚷嚷着与王家势不两立,但又能怎样张家袖手旁观,他又能做什么 无可奈何,只得忍气吞声,默默等待时机,应该说是忍下这口气。 对于王秀而言,陆家没有进入他的眼界,只是他在商水的一段影像而已,过去的不在关注,至于美艳的陆贞娘,从来没有进入他的思维。 时间飞逝,转眼过了元旦,这个年王家过的高高兴兴,连王成也连称侥幸,要不是儿子,一家人定然在饥寒交迫度过,元旦真的要成年关了 这段时间,王秀也整理完书册,分为算、理、化、经世、政治五门学问,让孩子们抄录学习,尤其交代注重动手实验。 至于家里的生意,他逐渐不去过问,王卿越发地手,有琴莫言也帮衬一二,儿女配合默契,狠狠地挣了一笔钱。加她们对待雇工和善,给的报酬优厚,黑糖脱色的技术,竟然迹般地没有泄露。 越来越临近赴东京的日子了,王秀看有琴莫言的目光,竟夺了几分不舍。来到这个世界,有琴莫言是他第一个爱的女孩子,虽然平平淡淡的水到渠成,却难舍的那份恬静,如同小溪流水终会如江海,一切都是那么恰如其分。 谢氏也越发地唠叨,在给儿子准备行装时,不放心地交代这、嘱托那,王卿也笑话王秀没出过门,让娘亲担忧。 王秀冤枉的窦娥还怨,他曾经也涉足过祖国大好河山,没去过的地方可不多,唯一郁闷的是无法去说。 元旦时,王秀很忙,张启元也很忙,他们作为即将发解的贡举人,在商水县已是名人,需要去拜见官绅,与县里的名士走动,参加一些会。不要说有事在身的王秀,连张启元也郁闷的要命。 初六,王秀在天霖堂快快活活地洗个痛快,应约参加县学办的会,竟与张启元相会,他们彼此间很有礼节,客气而又保持距离。无论大家心里怎样想的,这些士子们没有人再看不王秀,更没有人去讥笑他,你敢嘲笑陈州解试第一,还想不想混啊 回去的路,张启元似乎刻意与王秀接近,他走在王秀身边,拉了拉身的貂毛领披风,笑咪咪地道“怎样,何时动身” 王秀没有看张启元,用力拉了拉袍子领子,淡淡地道“还不确定,不知张兄何时起程” 张启元知王秀并不愿与他同行,也可以说婉拒他的接触,已经第二次了,他是很遗憾,遗憾无法近观察王秀,把握对方致命弱点。心有异,脸色却很平静,笑道“明日便启程。” “张兄真是心急如焚。”王秀呵呵一笑,意味深长。 张启元若有所思地笑了,玩味地道“早去早了心事,免得完了手忙脚乱。” 王秀眉头一挑,呵呵笑道“张兄之言大善,倒是我浅薄了。” “客气了。”张启元一阵大笑,显得颇为爽利,又把话一转道“记得老弟今岁弱冠,可曾选好大儒冠字” “贡举在即,还要晚些。”王秀淡淡地道。男子二十弱冠行冠礼,请学问高深,有名望者取表字,他忙于赴京赶考,这事也拖一拖,没那么焦急。 “原来如此,东京名宿大儒众多,要能有幸得一位德高望重老宿冠字,善莫大焉。”张启元语气真诚。 王秀难得转首正色看了眼张启元,切牙一笑,道“如张兄吉言,但愿吧” 二人分开,王秀一路向家走去,也算是冤家聚头,竟然又碰到杨三和他那贼胖的媳妇。 “哎呀哦,我说今个一出门占了喜庆,这不是大郎嘛。”杨三媳妇跟会情人一样,迎着王秀一阵笑脸,这一笑可不要紧,五官挤在一起。 贫贱闹市无人理,富贵深山有远亲,王秀心下一阵感慨,脸却小咪咪地道“三哥、三嫂子,出门啊” 杨三憨厚地点头笑着,样子很谦卑,杨三媳妇媚笑道“你三哥非得要跟我出门买米,对了,嫂子我割几斤肉,晚过来让你三哥陪你喝两盅。” 放在几个月前,不要说王家败落时,哪怕是巴结王家时候,也会是陪你三哥喝两盅,绝不会是让你三哥陪你喝两盅,人与人之间身份的差距,引来弱势群体的仰视。大宋虽是等级最宽松的时代,但那也是相对而言,有功名的读书人在生民眼,那是天的星宿。 王秀嘿嘿一笑,仿佛忘了从前的不快,道“嫂子,我得赶紧回家,有功夫再去叨扰。” “那成,大郎可得记着”杨三媳妇的脸,笑成一朵菊花,在王秀走过去,还驻足望着背影。 “娘子,赶紧去吧,晚了那米没有了。”杨三木头疙瘩脑袋,一心赶紧去买县衙的平价米,哪里顾得王秀。 每年,陈州各县都要进一批新米库存,陈米要拿出来卖,既然是陈米加钱市面低了许多,资之下人家多争相购买,也算是变相仰止米加攀升。 “急什么急,赶着投胎啊”杨三媳妇转脸换了另外一副尊荣,那是一个母夜叉。 杨三缩了缩脑袋,一副讨好地模样。 “赶明割两斤肉,拎一尾鱼,沽一壶好酒,你去叫大郎来家吃饭。” “我” 杨三媳妇瞪了眼一脸为难地杨三,一张胖脸狰狞,高声道“你个没出息地东西,老娘怎么嫁给你这窝囊废。” 王秀是没有听见,即便听见了也一笑了之,他转过街市拐角却见一身浅绿衣裙,穿一件对劲小褙毛领袄的有琴莫言,挎了个黄色竹篮过来,急忙迎去笑道“妹子,干什么去我陪你。” 有琴莫言看了眼王秀,脸蛋红红地,全然不像泼辣的模样,低声道“娘让我去买酱清。” “哦,我陪你。”王秀心念一动。 “不用了,很快回来。” “妹子,过几天我要走了,今晚我去你那道个别。”或许是喝了点酒,王秀看有琴莫言可爱的模样,有些蠢蠢欲动,说出平日不敢说的话。 “啊”有琴莫言俏脸一变,吓的落荒而逃。 王秀也羞的不成,这不是色饿鬼嘛晚约有琴莫言,还去她闺房,岂不是让人家羞死了。 当他回到家后,王成难得地问道“大哥准备何时北” 王秀老老实实地道“过几日便去。” 王成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他知道儿子和沈墨的关系,也不担心在开封的住宿。 谢氏却心疼地看着儿子,忍不住道“一人出门在外,可得照顾好自个,天寒地冻地,莫要少穿衣衫。” 王成嘴角一抽,不待王秀说话,站起身道“你们说说话,我先去书房。” 王秀幽怨地看了眼好没意气的老爹,心里暗自叫苦,老娘的嗦简直原子弹还厉害,他又不能像老爹那样洒脱地逃命,只能耐住性子听,还得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只是那份笑容,有很多的欲罢不能。 好不容易到了晚,王成和谢氏寝,王卿在账房里算账,王秀忐忑不安,在书房里转来转去,他是约好了有琴莫言,但那太唐突了,人家女孩子又岂能答应,没有当面啐他好了,给他开门还是省省吧 但是,他很不甘心,有琴莫言算是他的娘子了,临行前不能单独叙叙话,实在不甘心,忍到了子时头,他再也按耐不住,悄悄出了房门,来到后院开了小门。 李寡妇两处宅院事相连的,虽说没有可以过往的小门,但对于王秀而言不是难事,顺着墙翻过去成。 他是做贼心虚,蹑手蹑脚地顺墙走,生怕搞出一点动静,好在李寡妇住的宅院不算大,有琴莫言住在后院西边,他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门竟然没有关,王秀是又惊又喜,他最怕有琴莫言把门关的死死地,让他白白爬两次墙,没想到有琴莫言竟是可人儿,如此有心意,但他又有点忐忑,进去了不做点什么,好像有点说不过去,要说做吧,又于心不忍,真是很为难。 当他轻轻推门进去时,却见穿着小袄的有琴莫言,正坐在火盆边,盆里红彤彤地炭火,把整个闺房烤的暖意洋洋,待看吃惊起身的美人,那张俏脸更是绯红一片。 他还是第一次进有琴莫言的闺房,感觉呼吸都沉重许多,不知不觉迈进来,夹带一阵刺骨的凉风,连有琴莫言红着脸过来关门,他也没有察觉到。 “哥哥” 一阵幽香飘入鼻孔,他呼吸更加沉重,身火一般地燥热,两世为人算是过来人,玉人如花在面前,哪里还能控制住,猿臂伸出,柔弱无骨的娇躯落入怀,阵阵如兰似麝的处子幽香扑鼻而来。 正所谓红烛暖阁良辰夜,此时无声胜有声 ... 第105章 若要两情长久时 “哥哥不要,不要。 ” 整整一个下午,有琴莫言忐忑不安,晚更是心神不宁,犹豫良久左右不定,无法做出决定。她很害怕,害怕知道一旦应了王秀,势必也来越往,最终把她融化在王秀怀,因为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但是,她又不忍心王秀吃闭门羹,一旦去了开封,三四个月不会相见,自她对王秀那点情愫开始,到现在整颗心全在王秀身,真的好想把身子给了心爱的哥哥。 满怀心事的她不敢在李寡妇面前久待,只得借故身子乏了早点休息,早早进了房间,却没有把门销,而是坐立不安的等待,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却无法说服自己去吧门闩扣。 王秀的出现,更让她心如装了头小鹿,七八下跳动不停,当她鼓起勇气关门时,却又被王秀以粗暴的蛮力搂在怀,那男人刚强的气息,顿时让她身子软瘫,浑身下使不出一点力气。 既然把爱给了搂着自己的男人,为何还心怀忐忑她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心一片空白,又紧张有羞涩,似乎想温顺地靠在他的怀,又本能地想要挣脱。 很可惜,少女的情怀随着浓郁男子气息的侵蚀,她的挣扎几乎用无力来形容。 “娘子,你的脸蛋,为什么那么红” 王秀在他耳垂边低低偶语,这份暧昧让她心醉,这股气息让她浑身酥麻,顽皮的贴己话,使她的戒备彻底放松,尤其那娘子二字,声音虽轻却震人心魄,还是她第一次听王秀喊她娘子。 当她仍在痴迷,却感觉小嘴一堵。天哪,他在吻我羞死人了,无力的挣扎还没开始,瓦解在那轻柔却粗暴的蛮横,十六金秋第一次的初吻,竟然在不知不觉被占去,尽管占去她初吻的男人,是她最心爱的郎君,芳心深处却还是有一丝不甘。 还在轻轻地吻着,滑滑的,湿湿地顶着自己的贝齿,她不明白怎么回事,却又无暇去多想,情不自禁地微张红唇,任由那滑滑的进入。顿时,身子如同触电般,随着那滑滑的强力探求,一股异样的感觉油然升起,从不曾有过的美妙滋味欲罢不能,情不自禁地被动配合,一时被沉迷其,不可自拔。 慢慢地,她的身子又僵硬变的松软,贴在王秀的身,小嘴张合,尽情享受莫名的滋味,玉臂伸展,犹犹豫豫又恰当好处地残绕在王秀的腰。 王秀也不知哪来的勇气,那一刹那间,猛然把有琴莫言揽在怀,很霸道地夺走了她的初吻。 一世,他根本没有正式的恋爱过,一心只求进的他,不过是通过别人介绍的对象,平平淡淡结了婚,婚姻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过程,年龄到了找个让女人组建家庭,没有别的意义。 这一世的商水,他能够遇到有琴莫言,虽然没有风花雪月般地一见钟情,却默默体味如小河流水般地爱恋。他不曾想到自己的蛮横,但他实实在在走出这一步,把可人儿拥在怀,尽情品味初恋的美味。 有琴莫言没有用力挣扎,几乎无力的扭动,胸前那高耸充满弹性的柔软,不断地摩擦,让他浑身下充满了征服,不断地去探索小美人的未知领域,一步步攻陷逐渐崩塌的防线。 当他的手探索到曲幽深处,虽隔着千山万水,却让有琴莫言身子后仰,媚眼如丝,发出了最原始的诱人呻吟。 他知道有琴莫言动了情,已经欲罢不能,懵然将有琴莫言横抱而起,快步走到了围床边,将有琴莫言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俯下身子轻轻地亲吻,一只手不断地去解开罗带。 有琴莫言全身酥麻,玉体横陈,秀眸轻闭不敢去看王秀,只觉罗带尽解,衣衫缓缓退下,不禁想到半袖褪去了一半,抹胸都露出来了。哎呀,往哪里摸的啊哥哥好坏。 当小裤被半推之际,有琴莫言却是一惊,不知为了什么,一颗芳心跳的厉害,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王秀,坐了起来,半掩,罗裤半解,好羞人的风景。 王秀控制不住胸,正在享受这芬芳妙曼的娇躯,正是最紧要关头,但需退下小裤大功告成,下面便可被翻红浪,颠鸳倒凤,可惜有琴莫言竟惊呼一声,把他给推开,措不及防下倒在床,惊讶地看着有琴莫言。 “哥哥。我。哥哥若是怜惜,不要。待哥哥回来。奴家身子是哥哥的。”有琴莫言心惶惶然,半掩雪肤,却有些语无伦次。 “我明白,明白。”王秀有些失望,内心深处却暗自侥幸,最好的应该留在新婚之夜。 “哥哥。”有琴莫言莞尔一笑,入水一般地软在王秀怀,轻轻地道“新婚之夜,奴家任由哥哥。” “真的,可不许耍赖啊”王秀喜笑颜开,顺势搂住有琴莫言,轻轻吻了她的香腮。 “我都是哥哥的人了,还不都由着哥哥。” “这才是乖妹子。” 二人这样拥抱,有琴莫言甜甜地笑了,她现在彻底知道王秀对她的爱,男人能在这个时候住手,还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这个男人是在乎他的,值得她去用全部的心去爱。 “哥哥,你会不会嫌弃我人老珠黄。” “你看我是那种人” “东京遍地都是美人。” “那我光看不碰。” “你好坏。。” “不坏还叫男人吗” “哎,只要哥哥心有我,找几个姐妹也是好的。” “哦。先别谈这个问题了,难得花好月圆夜。”王秀心情怪怪地,有美人如斯,自己还能喜欢别的女人不太可能吧 五更天,王秀才悄然而去,这一夜虽没有突破最后一层薄沙,有琴莫言却极尽缠绵,主动缠绕王秀,罗衫半袖,若隐若现,在王秀的温语柔言,红着脸蛋来了个琴箫合奏,让王秀如在云里雾里,那一颤抖的瞬间,胸淤积的苦情尽数散去。 有琴莫言待情郎去后,才翻来覆去,一颗芳心忐忑不安,回味一夜的情景,王秀让她娇躯欲火焚起,欲罢不能,险些失去最后的矜持,再想琴箫合奏的那一刻,平生第一次看到伟岸之物,真不知当时怎么敢的,更不知自己羞涩之后,会那么的投入,不禁一阵心动,啐了声,红着脸道“好坏的哥哥,羞死人了。” 王秀还是翻墙回来,也该他点子背,穿过小花园要回卧房时,却不想后院与院的小阁子长窗打开,一身素白丝绸内衣,披散长发的王卿出现在窗口,恰好看到蹑手蹑脚的兄弟,想也没想便喊道“秀哥儿,大早起的干什么” 王秀做贼心虚,正贼溜溜赶紧回去,被王卿的话吓的差点坐在地,停住脚步弱弱地道“大姐,这不起的早,去院子里转转。” 王卿见王秀神色不定,目光躲闪,暗道王秀不是熬到深夜,便是一早起来奋笔直书,从没见过他来院子溜达,今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由疑惑地道“秀哥儿,你倒是有心,天天熬夜不起,身子会吃不消的。” “是啊,是啊大姐说的是,我先回房间了。”王秀一阵冷汗,他可不愿再耽搁,言多必失嘛王卿冰雪聪明,一旦被她看出点什么,那个溴大了,赶紧闪人为。 王卿也没当成事,收拾了床铺,梳洗打扮一番,越发觉得不对劲,不要说兄弟神色惶惶,便是衣着。对一大早去后院转转,在自己家里啊竟然还穿戴齐整,透着七分的邪气,好害死猫,何况是较八卦的妇人。 她心下好也不声张,早饭后并没有去场子,也是到了后院转悠,这一转悠还真瞧出点端倪,有琴家与自家后院一墙隔开,却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墙角有几个凹处,很容易翻墙来回。 当她站了一会,作为过来人,她目光有一丝异样的色彩,淡淡地笑骂道“好你个秀哥儿,果真干起了翻墙爬户,窃玉偷香的勾当。不行,可不能任他胡来,捣鼓出事来,两家颜面都不好看。” 王秀心虚了好久,在屋里躲着王卿,倒是把宗良、李长、刘仁凤和封元四人叫来,把书册子给他们,道“这里是最新的手抄,你们好好看看,还有心学正论也不可轻视,要用心去读。” “先生,我陪你去赶考,当个书童侍候你也好。”宗良闷了吧唧来了句,自从他们学了心学正论,又从王秀那里学到新的杂学,经过实物的试验,无不验证,先生这个强加的词在他们嘴越发自然。 “是啊先生,我给你当书童。”封元笑嘻嘻地道,几个小子里他与王秀最能说到一块,平素也随意一些。 王秀切牙笑道“我带是想带你们去,可惜耽误了你们学业可不好,算了吧我有手有脚的不用侍候,你们照看好家里得了,回来时我要检查你们的学业。” 家里二字,让他们心里暖洋洋地,但又有几分失落,他们不仅想去看看花花世界,更想跟随王秀身边。 “好了,你们也别想别的了,我这一去要几个月,好好听话,知不知道”王秀呵呵一笑,又把话给岔开,道“我来考考你们,为何铁块在水会沉下去,而做成特定器皿,却能浮在水面,这是什么定律” ... 第106章 东京 终于,王秀要启程赴开封赶考,张启元早在三天前北了,他走的算是很晚了,并且没有让人跟随,更是拒绝家人相送,跟随运送白糖的商队,一同前往开封。 这里不能不说这支商队,是由商水县一些商户组成,向开封输送商水的特色物品,以赚取巨额差价,大家在一起也安全许多,王家的白糖自然不能落下。 昨夜,王秀与王卿商量了半个时辰,决定在工坊里维持部分白糖生产,转入冰糖的制造,大量囤积的囤积白糖秘密生产冰糖,当囤积到一定程度,再对外公布黑糖脱色技术。 王秀带着万余斤白糖,向开封而去,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名利两不误,出门在外嘛,总是要花钱的。 “大官人真是人,别的举子都带着书去东京,你却带着糖,在下来往开封和商水,算是见过不少举子,可第一次见过大官人如此的。” “我家大官人自是才。”陆尧颇有几分自豪,王家蒸蒸日,他也水涨船高,在商水的掌柜圈子里颇有面子。 王家雇佣的是商水县车行的几辆大车,车把头是个年汉子,生的倒是憨厚,而陆尧也是为押送白糖而来。 “尧哥儿,别吹了,牛都飞天去了。”王秀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河朔马,呵呵地大笑。 赶车的几个车夫忍俊不已,年汉子亦是笑道“尧哥儿怎么能是吹牛,大官人本是天的星宿。” 王秀是一阵的无奈,升斗小民对待读书人,无不是高山昂止,那份尊敬是发自内心的自卑,他真的有些悲哀。但年汉人明显是恭维他,却不得不笑道“我哪里是天星宿,不过是芸芸众生一尘埃。” 年汉子憨厚地一笑,道“小官人谦虚,日后自然是天子门生,哪里像我们这些吃脚力的。” 王秀呵呵一笑不再说下去,他知道再说下去,听的也是妄自菲薄的谦虚话,索性不再继续话头,而是转到了生意,既然年汉子与他有缘,便说一些后世运输及出租车方面知识,对方能够领悟多少,能够从得到什么好处,看对方的造化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二十年后,已成为老人的年汉子,给他的吃惊是让他完全凌乱了。 商水过西华出了陈州进入京畿地界,由扶沟县建雄镇船,顺着蔡河北,不多日便到了开封府外城蔡河水门外。 王秀还是第一次来到东京,应该说首次目睹这座传的城市,东方的不夜城 那高耸厚实的青砖城墙,长满青苔的城垣青条石,无不散发着来自历史的沧桑。 再看时,映入眼睑的开封城不再是庄严,在王秀眼化作了一片繁华,穿梭蔡水的来往船只,两岸青石街道络绎不绝的行人商贩,形形色色的人群,尤其那些高鼻深目的化外人,给他强烈的感官冲击,联想到后世一片络章提到的,东京有专门的蕃人居住区,可见国际化大都市的称呼名不虚传。 最让他感叹的并非这些,无论是经济繁荣还是开放程度,在他心都是理所应当。正如他曾经发表的一个帖子,如果大唐帝国是国鼎盛的顶峰,那大宋皇朝是顶峰的顶端,单凭人性化的政治、发达的工商业还有人性化的政治,这个时代当之无愧。 给他最强烈冲击城外蔡河的拱桥,应该说是彩虹桥才对,如弯月般地跨度整整一条河,间竟然不用桥墩,完全是青石结构,但是这份技术,在二十一世纪也是非常先进的。 他在码头了船,这车队在建雄镇便回去了,白糖岸自然由陆尧去联系,一般都是当地的商行承担搬运,再雇佣一个仓库封存,找个好价钱给卖掉。 既然,王秀亲自来了,这个伙计自然由他来承担,此时离礼部试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完全来得及,白糖可是货,货可居啊 蔡河水门外的码头,王秀还在船头,便看到身穿一身白衣的沈墨,笑眯眯地站在码头。 “一别数月,再见时,老弟已是陈州魁首。”王秀从船下来,沈墨笑嘻嘻地作揖。虽说,王秀的心学正论让他吃惊,却绝没有想到,竟能独占陈州解试魁首,不禁对当初自己的决断庆幸几分,陈州贡举人魁首虽不能保证登黄甲,却也多了几分胜算。 王秀呵呵笑着还礼,风趣地道“不过是一时侥幸,这不,家事艰难,害的押运白糖来开封贩卖,才能补贴一二。” 沈墨闻言嘴角一抽,自己刚去商水那阵子,王家的确不太怎么样,当自己离开时,那升的趋势实在令他惊讶,短短一个多月,白糖竟成了王秀敛财的工具,这开金矿还要赚钱。嗯,一斤破糖在开封要五百钱,还不能随意购买,这不是赚钱,简直他娘地抢钱。 至于王秀说的家事艰难,可真让无言以对,其隐有朋友间的调侃,对他而言是欣喜,笑道“说你老弟家事艰难,我看开封城九成九的人,都要去居养院喝粥了,赵官家岂不是要龙颜不展” 尽管是戏言,但在人来人往的码头说,也让王秀吓了一跳,这可是说赵官家,放到明清那可是大罪啊当他看到沈墨一脸轻松,似乎想起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道“东京是东京,不是商水小地方能的。” 是想,区区老书生能投书蜀帅谋反,仁宗皇帝一笑了之,还说老书生想做官了,结果还真给了小官做做。如今,虽是江河日下,风气却没有多大改变,只要你不是散布谋反言论,没人拿一个平民说话当回事。 沈墨显然明了王秀的尴尬,一阵畅快地大笑,道“何止于此,前些日子小报风传蔡相公被罢黜,整个开封内外一片哗然,最后蔡相公不得不出面辟谣,想想真是可笑。” 王秀不免心下一动,这可是真实的历史事件,在商水县忙于生计,哪里去仔细想历史的脉络,是自己疏忽了,既然来到开封,想要更快地融入时代,必须发挥自己的强项。 决不能像在商水那样,为了积累不得不以静制动,是主动出手、夺取先机的时候了。 “好了,别再想了,我来安排住处,晚在白矾楼为老弟你设宴洗尘。”沈墨不可置否地一笑。 王秀却摇了摇头,淡淡地笑道“住处倒是不劳识之兄,我住到太学那行。” “也好,那里是书香圣地,各地士子入住的可不少,我陪你去。”沈墨说着,又看了眼正指挥运货的陆尧,又道“还是先去歇息,我让人去给你定个房舍。” “歇息倒不用了,我还要看着这些白糖入库。”王秀含笑拒绝,他和沈默是朋友不有些事过于推却,反倒让他们关系远了,他一推一让,拿捏的恰当好处。 沈默浅浅一笑,他能感受到王秀深意,却对王秀的态度大为赞赏。两人关系密切,毕竟开始建立在共同利益,彼此间已完成了利益交换,又相隔数月不见,共同参加礼部试成为相互竞争关系,试探一下对方心事,绝非疏远意思,而是一个人成熟的程度。 他对王秀的谨慎叫了个好,笑道“那好,我这让人安排,估计很快让老弟住。” “那晚见了。”王秀轻轻一笑,脸色颇为玩味。 沈默无奈摇头笑道“也罢,既然你不想我陪着,让你自在一天,反正今个还有些事,我先去办了,晚差人去请你。” 沈默很洒脱地去后,陆尧才靠到王秀身边,很恭敬地道“小官人,您还是先去歇息,琐碎事由我来办。” 王秀翻个白眼,撇嘴道“算了吧,还是赶紧谈谈价钱,先入了库房,在寻个好买家。” 东京开封府有着天下最完善的行业体系,商业竞争也几位激烈,是蔡河水门外,也有十余家搬运行,更有大大小小的仓储行,他们和船行形成交织不清的商业,吞吐经蔡河水道进出的货物。 行业有规矩,但也有竞争,合理的竞争,行会是不会干涉的,你人慢了一步,会失去这笔生意。所以,这批白糖从岸到入库封存,根本无需王秀问事,一切都是井井有条,至于偷盗有可能发生,概率却极小,在激烈的竞争,没人敢拿饭碗子开玩笑,各仓储无不是守卫严密。 “万事兴是大买家,小官人何不。”陆尧经过几个月的磨练,倒是颇为老道。 王秀风淡云轻地一笑,有几分心不在焉地道“寻个地方,先吃杯茶。” 午刚在码头简单吃晚饭,便有沈家的仆人过来,正是跟随沈默在商水的家仆,王秀身份今非昔,又有沈默的友谊,家仆颇为心,对王秀恭敬有加。 用马车载着王秀由陈州门进城,经北婆台寺向西,北过佑神观和法云寺,由云骑桥再向西,便到了国子监和贡院了。 国子监位于朱雀门外龙津桥南,与葆真宫隔街相望,处于太学和贡院之间,初建于艺祖之时,是大宋学术最高行政机构,其分为太学、国子学、算学等,以太学最为昌盛,也最受士人重视,甚至一些贵族士子,也舍弃国子学去太学,只因太学舍,舍生魁首和进士及第第一并列,绝对吸引人眼球。 而国子学是从七品下以武职事官子弟皆可入学,但这些官员子弟仅是挂名,平时很少有人坐监读书。 国子监和贡院仅一墙之隔的便利,使各军州赴考贡举人喜欢把监舍作为歇脚之处,嗣后逐年扩建增修,颇有规模,王秀住在这里。 ... 第107章 白矾楼 开封城内条件好的客栈花费很高,这年头富人多是不假,但穷人也不少,即便资人家子弟也因背井离乡的,很多人都过着紧巴巴的日子,一些人甚至做起谋生手段。国子监仅收取象征性的费用,可以在监舍住下,住宿条件虽一般,却好过那些下等的客栈,这也算是一大善政。 幸运的入了国子监教授眼界,能时常请教学问,对贡举是非常有帮助的,以至于五层之的举子选择了入住监舍。 王秀进入监舍区,随处可见手经书,摇头晃脑读书地贡生,也有三五成群,高声议论时政的。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和心情细看,反倒是有点心急。 一座座简陋的监舍,王秀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不过是一床、一柜、一书桌而已,已经生好的火盆,让小屋内暖意盎然,一堆炭堆在屋角的箩筐,还有一些帮闲小厮有偿听候吩咐,他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近处可有香浴堂子” “向西走,在太学一侧,有一大点的尘堂。哦,这里还有婆子可洗衣,大官人直接给老苍头说便是。” “好。”看来监舍服务挺周全的,王秀最想的便是痛痛快快洗个澡,换一阵干净利索的青色衣衫,路途虽然也尽可能保持利索,却难以尽人意,向他这种一天恨不得洗一次澡的人,几天来简直是折磨,这也是他不让沈默陪同,急匆匆找地方住的主要原因。 整整用了一个时辰,王秀才满意地回到住处,一身的爽快让他精神爽爽,当陆尧过来后帮他收拾一番,也赶紧去洗浴一番,心情激动地等着晚这场客。 日斜城头,落霞余晖之际,沈家的家仆带着马车来到监舍,在一些士子妄自菲薄的目光,王秀从容登马车,至于陆尧,他不过是王家百货的掌柜级人物,自然享受不了豪华马车,只能骑一匹河朔马随行。 不能不说沈默考虑的精细,能跟随王秀来东京的人,在王家也算是心腹,不能不周全一二。 白矾楼在开封是相当出名,绝不亚于丰乐楼和潘家酒楼,结构为三层,五楼相向,高低起伏,参差错落,楼与楼之间,各用飞桥栏槛,明暗相通。 西楼第一层高得可以下看皇城大内,所以外来汴梁的富商,最喜欢白矾楼,尤其是西楼,看着皇宫饮着小酒,优哉游哉,对人心也是莫大的安慰。 日后,在外地也有吹嘘的本钱,想当年老子对着大内吃酒,你们有这个本事吗 所以,西楼十几个阁子的价格极高,不是一般人能消费起的,能来的莫不是豪商大贾,但让资户望而生畏的钱,对于沈默这样的大东道,还不算一盘菜。 到了楼前,王秀便吃惊于白矾楼的壮丽,他下了车子 早有两名头戴方顶样头巾,身穿紫衫,脚下丝鞋净袜的伙计迎了来,一边一个恭请王秀进去,这种服务后世的六星级大酒店只好不次。 在沈家家仆的陪同下,王秀非常惬意地走进楼前院落的大门,在五楼环绕的庭院内。 沈家家仆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对迎来的掌柜说道“这位是陈州举子魁首王大官人,我家少东主可曾来了” 王秀是第一次来白矾楼,掌柜自然不认识,但并不妨碍他认识沈家家仆,那可是沈大少东主的心腹,立即媚笑道“原来是王大官人,请、请、请,沈大官人已来了好半天,专门吩咐崔大哥在楼脚等候官人,小人这去叫。” 正说着话,却见一个青年仆人匆匆迎过来,也是跟随沈默去商水的,他看了眼对王秀,作揖道“小人见过王大官人,我家公子在楼等候,大官人请。” “这个沈识之。”王秀笑了笑,有感于沈默的礼遇,从接道迎做的无可厚非,笑道“劳烦安排我家掌柜,在西楼厅子里吃酒。” 早有小厮在前引路,王秀去后,两名家仆殷勤地邀请陆尧去了散桌。 陆尧压根没有来过白矾楼,刚到楼外被壮观的高楼所震慑,一路进来惊叹里面的奢华大气,跑堂的、酒博士、茶博士当然跑前跑后,忙个不亦乐乎。早眼珠子鼓鼓地,脑袋里晕晕地,虽是在厅子里吃散桌,却是暗自欢喜,要好好吃一顿。 两名家仆看陆尧那一脸土鳖样,心下鄙夷不已,京城人本看州郡低他们一等,陆尧的模样让他们更加轻蔑。 虽说白矾楼是名楼,却也秉承和气生财,温雅待客的风气,掌柜却多了个心眼,能让沈默这种大商贾世家继承人请客的人,绝不简单了,还是个陈州解试魁首,那可是有望天子门生的人物,断不可慢待。嘱咐西楼管事要侍候好了,别出乱子。 “好你个沈识之,竟在白矾楼来一出,今日非让你出血不可。”王秀见沈默在门口相迎,当即调侃起来。 沈默行礼之际,哈哈大笑道“老弟初临开封,放点血又算什么,快请。” “请。”王秀一步跨进门,险些被吓了一跳,却见几名美艳的酒女围来,万福问好,叽叽喳喳的献殷勤。 沈默呵呵一笑,露出几分暧昧地道“老弟,今个喝什么酒选什么人,你可要看准了,这几位可都是楼里的头牌小娘子啊” 王秀嘴角一抽,暗骂沈默不地道,这不是让他犯错误嘛老子应该还算标准的处男。他是第一次跨进白矾楼不假,却不是乡下来的土鳖,面对给自己抛媚眼的酒女,知道这些浓妆艳抹的小娘子看是温柔,下起手来可是吃人不吐骨头,恨不得给你塞十坛八坛百年陈酿,坑死你不待眨眼的。 既然你沈大少给老子下眼药,那不要怪我不地道了,王秀瞥了眼笑呵呵地沈默,玩味地笑道“美酒如斯,美人不舍,还真的让我为难,要不都留下算了,反正有沈大少东主结账。”沈默的笑戛然而止,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张嘴长的能塞进一个鸡蛋。这事玩的可真逗,本来想拿王秀开开心,活跃下气氛,却不想人家照单全收,给他来个漂亮的反击,说他结账明显用心险恶,这不是让这群美艳小娘子围攻他吗这厮太坏了,坏的淌脓水。 不过,也是玩笑而已,他向来出手阔绰,今个可是定的最等的宴席,还能在乎这点酒水。 酒女们可是个个美眸发光,她们浓妆艳抹,曲艺奉承,还不是为了多卖些酒水,拿那些丰厚的提成,沈家的大公子那是什么人啊每次来无不是打赏丰厚,今个更是姐妹们的好机会,哪个不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侍候。 祸水东移,沈默陷入胭脂堆里,差滚成一团了,两名门外的护卫看的是嘴角猛抽,少东主除了迁那位主,吃瘪的侍候可不多啊二人看王秀的目光,夺了一丝敬重。 好不容易,许下了每人五壶最高年份的好酒,才让酒女们放了他,高高兴兴地准备去了。 倒是那些菜的很快,王秀和冯立对面,一人坐一高背椅,面前各有一张长方形桌案的黑漆雕花桌,面摆满了五色果品,珍馐风味,全部用精致的银盘、银杯、银筷,奢靡非常,令人叹为观止。 令他最惊讶的是,房间里没有火盆却温暖如春,一问才大吃一惊,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原来,白矾楼和一些大型的楼宇,全部采用墙壁内部炭火供暖,虽说没有蒸汽,却实实在在用暖壁,后世西方国家的的壁炉与之类似。只不过壁炉是内半开敞,用的是木材,白矾楼是外部供碳,用的是焦炭。 “如何”沈默笑吟吟看着王秀,神色颇为玩味。 王秀等待一名美艳酒女斟酒,才慢悠悠地道“奢靡。” “奢靡,你还没见过真正的奢靡,这点酒菜又算什么。”沈默呵呵地大笑,端起和田白玉做成的镂金玉杯。 王秀挑了挑眉头,端起杯子,玩味地道“还真不知道。” “大官人真没听过,蔡相公的家宴,连馒头都是蟹黄。”一旁美艳的酒女掩唇一笑,一双秀眸散发暧昧地春色。 “商水离开封近,离蔡相公府邸太远了”王秀早知道,后世络传媒力量,是这个时代想象不到的,几乎划破空间的壁垒,让人们得到第一手资讯。 一听对方是县城的人,酒女眼角闪过鄙夷之色,王秀不能看到,却落在沈默眼。 他细细品味王秀之言,越发地有滋味,虽说言论颇为自由,但涉及到蔡大相公,还是谨慎点好,于是把话锋一转,叹道“老弟真是能耐,陈州解试魁首,而我却是,人人气死人。” 两名相陪侍候的酒女,听沈默说王秀是陈州魁首,不免一怔,眸子里少了些轻蔑,多了几分温柔。她们这些酒女,为了生活的好一些,年纪大了青春不再能有养老钱,免不了做些暧昧事,有哪个美人不希望陪年少多金的书生,谁又愿意曲意讨好那些老厌物。 这一刻,王秀有种被狼盯的感觉,沈默的笑也是坏坏地。 ... 第108章 好兄弟明算账 “大官人竟然是解试魁首,奴家有幸侍候大官人,还请满饮此杯。 ” 面对年少伟岸的士子,人家又和沈默是好友,看衣着也不是寒门士子,美艳酒女不敢有红烛之望,却也生出侍奉一夕枕席的念头。毕竟,能够进最豪华雅间的酒女,哪个不是有些名气,她们推销的酒,不要看仅仅是一瓶,是这一瓶也是楼下的数倍价格。 让这些有名的酒女侍寝,无外乎很高的价钱,或是她们心仪的人物,能让这些美人心仪人物,无外乎少年的俊朗书生,这不是侥幸,而是风气。 那充满裸炙热的眸光,让王秀不吝而寒,好在言辞还算是委婉,不像后世那些三陪露骨,他尴尬地看了眼一脸坏笑的沈默,犹豫地道“多谢小娘子。” 说着话,在酒女暧昧的眸光一饮而尽,说实在话,他也算是弱冠年华,血气方刚,来到这个时代,除了和有琴莫言的一场暧昧,还没有真正尝到美味。 要说不想那纯粹是扯淡,没有一个男人面对,能够把持住本心,柳下惠不过是个传说,或许有隐疾吧他心下一阵痒痒。 沈默似乎看到王秀的挣扎,坏笑道“老弟,几位小娘子可是清高的主,待会来的成大家,更是美艳不可方物,可是仅次于李行首的人物。” 李行首,难道是李师师王秀不免心下一动,这可是个祸水级的美人啊属于乱世红颜的争议人物,身后事却没有定论,他不免有了些期待。 沈默似乎意犹未尽,继续调侃道“各位小娘子还不知道吧白矾楼里用的白糖,那都是我这老弟家出的,当初我这老弟是灵机一动” 随着沈默侃侃而谈,酒女们的目光越发的热切,没人是傻瓜,谁说女人胸大无脑她们看人的本事可不次于男人。 白糖有多紧俏,没人是瞎子,如此多金的年少举子,还很有可能成为进士,的确惹美人心动,哪怕做个侍妾也成啊 王秀不禁苦笑,腹诽沈默不已,虽知这伙计是纯开心,但红粉堆里扑腾,绝不是享受而是受罪。 “老弟,你这会带的货,也别寻人卖了,我这全给你包了。”沈默戏谑地看着酒女讨好王秀,还是忘不了生意,兄弟归兄弟,生意嘛还得做下去,看那大包的白糖,他打定主意拿下来,货可居啊 “一万四千六百斤,货价不小啊”王秀也不想麻烦,但他与沈默心思一样,兄弟和生意是分开的,该争取的利益,一点也不能少。 “按照市价。”沈默淡淡地来了句,此时,酒女们也不敢嬉闹了。 王秀嘿嘿一笑,并不言语,按照他的谋划,王卿在商水做最后的囤货,随即把黑糖脱色的技术公布,先用囤积的白糖制作冰糖,再以最快的速度压低白糖价钱,从而能低价购入白糖,扩大冰糖生产,一举占领糖行业的高端市场。 可以说,这次是大宗白糖最后一次高价出售了,他不能不赚一笔,按照三百六十的市价,应是五千二百五十六贯钱,绝对是一笔大生意。 沈默见王秀沉吟不语,不免有几分狐疑,难道王秀对价钱不满,还想增加价码未免也太贪心了,他有几分不悦,道“不低了。” 什么是暴利眼前这位爷是,黑黄的糖经他的手,出来后霜糖还要透明,颗粒化程度极高,一举占据高端市场,如今开封城内达官显贵,名楼大店,无不以用白糖为荣,价码频频攀升,甚至到了石米一斤的程度,竟然还不知足。 “是不低了。”王秀稍加沉吟,又道“实不相瞒,此番是我最后一次大宗出手,挣得是个暴利。” 最后一次大宗出手沈默亦是有七窍玲珑心的商人,闻言嘴角一抽,难道是 他有些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相信,小心翼翼地问道“难不成,又有” 王秀玩味地含笑点头,道“推陈出新方是王道,白糖制作简单,方子保密困难。” 沈默吸了口凉气,以至于龇牙咧嘴,诧异地看着王秀那张淡定的连,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还不让人活了,这么轻易的让出一大块蛋糕,让旁人抢着吃,自己却另辟蹊径,留有后招,他要再想不出王秀的算计,要占糖商的便宜,还不用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不过,他也是枭雄般地人物,在短暂的失落后,立即恢复清明,道“多少” 王秀摇了摇头,诚恳地道“识之兄要谨慎,不出半年白糖将于霜糖平价。” 沈默知王秀要价很高,不想伤了维系不易的关系,但他同样品味到王秀的野心,如果刚才还没有抓到实质,这次他算彻底把握了,肯定王秀对白糖进行更深层次加工,制作的方子更加复杂,抛出黑糖脱色方子,也是为了压低白糖价格,在白糖的货源做章。 即便如此,他也下决心拿下这批货,毕竟是货可居,他有时间对这批货进行加价,当即正色道“四百三十钱,我全拿下。” 王秀摇了摇头,玩味地笑道“五百。” “你要杀人不成四百四十。” “冲着交情,四百五十,概不二价。” “算你狠,成交,明日前去提货。” “直接给我开万事兴的票。” “一言为定。” 两人唇枪舌剑,酒女却花容失色,她们算是见识了,好大一笔生意啊六千五百七十贯的生意,谈笑间成了,这得要她们卖多少酒想想,禁不住美眸流连,更加温柔可人了。 正当她们要展开柔情攻势,却没想到沈默挥手让她们出去,自然是怏怏不乐,却不敢违逆沈默的意思。 沈默让酒女出去,王秀明白这伙计的意思,定然是发现了无限商机,既然有商机,当然要悄悄地谈。 二人算是自斟自饮,又各自喝了三杯,王秀不免暗自腹诽,还东京的名酒,连葡萄酒的度数还不到,真不如浊酒味道辛烈,也不知那些达官显贵,为何喜欢这等软绵绵地酒。 沈默在三杯间打好了腹稿,心下有了计较,才笑眯眯地道“不想老弟还有这等大手笔,功成名指日可待” 王秀嘿嘿一笑,自个倒了一杯酒,右手把玩酒杯,玩味地笑道“玩玩而已,哪里得识之兄。” 沈默见王秀打马虎眼,他不相信王秀不明白他的意思,再想他们之间虽有不错的友谊,但先前的交情是建立在利益,又分开近半年,自是淡了许多,王秀有防备之心还是正常的,念头转瞬间,他笑道“老弟也是弱冠年华,在开封也有不小名声,没有表字是在过份。” 王秀一怔,立即想到临来时王成的话,让他在开封眼力活泛点,求一位有名望的大儒为他冠个表字。 表字可不是随便任何人能取得,那可是在社交场合的称呼,不是关系高了铁打雪融的份,绝不成称呼对方名讳。一辈子和土坷垃打交道的老农,哪里会有表字,都是些读书人或是资之市民人家,请当地有名望的儒者,在冠礼后依照名讳冠表。 也是说,越有名望的人冠字,你越有面子,王秀虽说对表字很淡漠,却不代表他不重视,闻言心下活泛许多。 王秀正色道“识之兄说的是。” 沈默多精明的人啊见王秀脸色知他心动,趁热打铁道“改日我与你去拜访名宿,也好请个表字。” “我看还是等到金明湖放榜。”王秀很从容地拒绝沈默。 沈默一怔,旋即明白王秀意图,不禁笑着指了指王秀,再也没有往这方面说。怎么去说啊王秀的考虑恰当好处,可以说落到了点子,也是变相对自家前程的自信。 现在寻个人冠字也不是不可以,王秀凭借心学正论,足以有自个请名宿,但那也仅是名宿而已,若能名列登第榜,必然会身价百倍,相信会有名臣赏识也不一定。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王秀,在商水时王秀给他的感觉,是大气、狡黠、洒脱于一身,真正交手又是另一感触,他自认为自己足智多谋,但与王秀相还不够看。 “识之兄,我来时托了大姐,要加紧黑糖脱色,囤积半年的白糖,然后公开黑糖脱色技术。” 王秀并没有理会沈默的患得患失,似乎在自言自语道“白糖还是有足够的利润空间,毕竟甘蔗的种植受气候影响,价格即便降下来,也不是下层可以日常食用。所以,这次我要用白糖制作冰糖嗯,我取名做冰糖,用于取代目前白糖地位。” 沈默惊讶地望着王秀,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无论是心学正义,还是白糖,乃至今日的冰糖,王秀给他的感觉越发的诡异,人才似乎不足以形容王秀了 最重要的是,王秀给他说这番话,他能够听出来背后的意思,正当他心乱如麻有欣喜若狂时,哗啦一声,门被踢开了。 ... 第109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王秀是被吓了一跳,老剧情了,关键时刻又有跳梁小丑蹦出来。 但他唯独不解的是,在白矾楼又有谁那么大胆,敢不给沈大少面子,又有谁敢在名满天下的白矾楼撒野,要知道高衙内仅限于小说。 现实,恐怕小蔡相公也不敢在名楼撒野,只要他不怕被士人唾沫星子淹死。当年,为了区区一口猪,某布衣闯到宣德门外敲响了登闻鼓,愣是把当今太宗皇帝给震了出来,现如今虽江河日下,登闻鼓也挪走了,但道德仍在,士人口舌犹在,世家子弟亦不敢恣意妄为,万一那个愣头青豁出去,真够人喝一壶的。 王秀虽不悦,但有沈默在,他还是暂时决定静观其变。 沈默同样吃了一惊,待看到进来的那人,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犹如正吃着黄橙橙的糕饼,看到一坨屎般地恶心。 “吆喝,这不是大哥嘛小弟听说你在宁陵阁,这才过来看看,你是陪何方神圣吃酒。”一个身穿浅红锦袍,金丝绣带缠发,还插了朵鲜花的年轻人进来,是面带笑容不假,那张笑脸更多的是挑衅的讥笑。 放在王秀眼,这厮一身打扮非富即贵,但看那矮小的个头,看那尖嘴猴腮的模样,实在难以恭维。 “原来是老四。”沈默淡淡地应了句,无论是口吻还是表情,都极为淡漠。 王秀看在眼,心下有了几分明了,看来沈默在开封还真有对头,想想张启元,再看自己躺着都枪,不禁暗叹有人的地方有江湖,你是想躲也躲不开。 “大哥,这位是你宴请的那位”锦袍青年面带高傲,轻蔑地瞥了眼王秀,跟进来的一名年儒生,目光也颇为轻挑。 沈默似乎不愿提起王秀,刻意地要淡化,可惜天不遂人愿,锦袍青年似乎刻意针对王秀,用挑衅的口吻,不屑地道“心学正论算是小有名气,本以为是相貌堂堂名士所做,却不想竟是一小儿。” 沈默闻言脸色大变,霍地站起身来,厉声道“老四,休得猖狂,还不快给王大官人赔礼。” “大哥,你还别说,我请了还山先生,看看你这位好友,是不是有真才实学,免得你受骗当,被大爹爹骂。”锦袍青年呵呵大笑,举止尤为放肆。 王秀从锦袍青年开说话,便知道此人是个草包,听口气竟是沈默的兄弟,他不免有些吃惊,之后便是莞尔一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看沈默在外面风光,处处被称之为少东主,家族内的不服者还是有的。 他不想参与沈默家事,却不代表忍受羞辱,他嘴含讥笑,慢慢站起身,沉声道“你又是那位我请识之兄吃酒,好像并没有请阁下。” 这话,让锦袍青年脸色大,他万万没想到王秀言辞犀利,丝毫不给面子,一时间却不知该怎样去反驳。 “大胆,你是何方狂徒,竟敢羞辱沈家四哥。”年儒生倒有些尖牙利齿,立即出来帮衬。 沈默脸色闪过一丝不忍,在王秀张口反驳前,立即笑道“老弟,这是我的胞弟,家排行老四沈黠。” 王秀默默颔首不语,沈默抢先介绍的意思,他心知肚明,是不想他与兄弟冲突,既然沈默暗示,那给朋友个面子,不跟眼前这傻鸟计较,陆天寿够混蛋了,这位主连陆天寿也不如,很难勾起他的兴趣。 沈黠听沈默介绍,眉头紧蹙,脸色几位难看。他与沈默一母同胞,却和庶兄关系极为不和,也是大家族争权夺利的结果。沈默利用心学正论一举成名,在开封士林闯下不小的名头,又发解贡举人,甚至有朝廷官员与沈默来往,以至于老太爷和家主愈加赏识,地位日益稳固。 是想,一个天下级的豪商家族,又岂能没有家族斗争各房兄弟叔伯,哪个不窥视家族产业,嫡系子弟谁不眼馋家主地位,沈默本是众矢之的,又是声誉又是功名的,不要说那帮嫡系兄弟,便是小宗子弟也眼红的很。 今个偷听沈默安排心腹宴请王秀,便起了个心思,找一个自认为学富五斗的人,来折折王秀面子。 “想必这位便是商水举子王家小官人”年儒生到底还有些斯,嘴巴里客套些。 王秀眨了眨眼,点了点头,质彬彬地道“正是在下,敢问先生高姓大名”对待年人称呼先生,算是对大龄书生的某种尊敬。 年儒生淡然一笑,嘴角翘,做作显露出傲慢,明显透露出王秀还不配问他的意思。 “这位是国子学教习,冯谦冯子礼教习。”沈默脸色平静,淡淡地介绍一句。 王秀听沈默口吻冷淡,但对方是国子学教习,他不像沈默一样冷冰冰待人,面带客气却拒人千里之外的微笑,淡淡地拱手道“在下商水王秀,见过冯教习。” 态度很恭敬,但这话里的教习儿子令人吃味,学子见教习,无不尊称先生,国子学、太学的那些教习,虽然尽是从九品下的官衔,却宛然读书人的楷模,平时清高的很,逐渐养成一条不成的规矩,无论是教习还是国子监司业或太学正,都喜欢学子称呼先生,而不是官名。 王秀直接称呼官名,显然是诟病对方,却又让人说不出话,你本是国子教习,称呼冯教习难道有错 沈黠哪能听出其道道,还一脸的洋洋得意,冯谦的脸已变得很难看,这是拿他不当回事嘛 “老四,还有事吗”沈墨本对这个胞弟很宽容,今日却升起一丝厌恶。 沈黠嘿嘿一笑,道“大哥,既然没碰到一起,不放共同吃一杯,也好探讨学问。” 沈墨嘴角一抽,暗骂这个不学无术的兄弟,平日里游手好闲,与那些权贵子弟浪荡勾栏瓦舍,还号称什么东京四杰,你找事找事吧,还附庸哪门子风雅,简直狗屁不通。 王秀强忍嘴角抽动,玩味地看了看沈默,这叫什么鸟事,明明是你沈家兄弟破事,怎么矛头都对着自己,真是六月飞雪,怨加怨啊以至于很多年后,他拿这件事狠狠敲了沈默这个天下第一大财主一笔。 沈默到底顾念兄弟情义,不想沈黠太难堪,温和地笑道“那加两张桌椅。” “大哥,还有一人。”沈黠笑呵呵地,一脸黄鼠狼给你拜年模样。 “那一起叫来。”沈默心下不喜,却显得很大度。 王秀心知肚明,沈默抹不开面子,开了自己被架到火烤,人家明显利用他打沈默的脸。不过,他也不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死的娃娃球朝天,没有过不去的山,也没有趟不过的河,对付不了几个小杂鱼,他可白有千年见识了。 众人尚未坐,却见一蓝袍青年被小厮引进来,王秀眼皮子一跳,暗道天下真是很小啊 “我当时谁,原来是张子初。”沈默脸色变了变,瞥了眼一脸淡然的王秀,暗道这伙计沉稳的很啊 进来的正是张启元,他来到开封偶尔与那位教习冯谦相遇,自然是刻意笼络,他是何等人物,冯谦又岂能是他对手,两天不到宛如酒肉亲兄弟。 陆谦高兴下把他介绍给沈黠,他立即明白这位阔少竟是冯家老四,正儿八经的阔少。自来到开封,他才算开了眼,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什么商水,什么陈州,它们和东京开封府没法,自个简直是乡下土鳖。 面对倨傲的沈黠,他认为是自己的一个机会,一块绝佳的垫脚石,及时调整了落差的心态,表现出高超的交际手腕,竟然让沈家四少高看一眼,虽说还没有引颈的交情,却也算是相谈甚欢。 今个,被叫到了白矾楼吃酒,他也不曾想到有这出,咋见王秀和沈默端坐,凭他的智慧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不由暗骂沈黠损人,这不是拿他当棒槌嘛心下恨极却也举一反三,不要看沈黠这等花花太岁没真本事,但玩弄阴谋伎俩倒是有一手。 他强压心忐忑,面带和善的笑容,拱手道“原来是少东主和王老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这话耍了个心眼,一个少东主对沈默尊敬,淡化了他随沈黠来对沈默的恶感,又不让沈黠察觉他的疏离,毕竟沈默在商水住了月余,他称呼沈默少东主合情合理。 果然,沈默脸色稍缓,淡淡地笑道“原来为客,请。” 一家子人,天壤之别,便是张启元也心下感慨,沈黠简直是头猪。 众人坐,酒女们重新来,沈黠也是白矾楼的老主顾,自是与酒女们熟悉,姿色佳的几位还与他有一夕之欢,他倒是大大咧咧,笑道“看看今个都是什么样的酒。” 话声未落,却发觉不是那回事,酒女们不是在沈默身边,是在王秀身边,连平素和自个眉目传情的那位小娘子,也含情脉脉地在王秀身旁侍候,他那张脸当即沉了下来。 ... 第110章 羞辱的就是你 酒女们可不管沈黠是怎样的心情,对她们而言有钱、有采的年轻公子,才是她们要讨好地对象,王秀刚做成一笔大买卖,想必不会吝啬。 沈黠脸色越发地不好看,沈默看在眼默不作声,在他看来让老四受点挫折,对他也有好处。 张启元心思活泛,他仅是利用沈黠站稳脚跟,伺机借沈黠用沈家财富位,从没想过得罪沈默。不过,沈黠本是来找事的,再给酒女们晾在一旁,不发飙才怪,心下寻思两不得罪的法子,真是如坐针毡。 冯谦是沈黠的酒肉朋友,既然能成为国子教习,自身也有些才学,与沈黠交好也是吃喝用度方便,陪沈黠来也是壮壮其胆色。但他第一眼看王秀不顺眼,酒女们又对王秀刻意奉承,把他给冷落了,是想每次和沈黠来白矾楼、潘楼,酒女们无不奉承他清要身份,今个可真的难受死了。 眼前不过一弱冠青年,再有采又能有几斗心学正论被士林争论不假,但他认为其很多观点难已接受,不免给王秀下了小有采、沽名钓誉的论断。 “老弟与识之的撰写心学正论,在下也看了几眼,但里面那些人为本、民为天的调子,恐怕会忤逆天家。” 来找事了王秀瞳孔内敛,脸色极为平静,他早料到对方寻衅,却没想到竟然以短击长,也不看看心学正论是谁写的,不把内容吃透了,他赶往写那不欠骂嘛 沈默倒是饶有兴致,端杯向张启元一抬,浅浅饮了一口,张启元看出沈默坐山观虎斗心思,他也乐得清闲,颇有风度地举杯一饮而尽,倒是沈黠一脸的不怀好意。 王秀根本不去看冯谦,而是接过酒女递来的酒,浅浅了口,道“教习在国子学任教,想必是饱读诗书,孟子云民为贵、君为轻。前唐太宗皇帝也曾云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下面的话根本不用再说,这巴掌打的活该,前人吃剩下的东西,明明大家都懂得道理,你偏偏不知死活拿出来摆显,这不是傻蛋是什么 冯谦一股子窝囊气,王秀骂他不学无术,他却无法反驳,你有本事反驳亚圣反驳前朝英主这不是自找没趣嘛硬生生忍了口气,强辩道“阁下书所提,天下二元治理,君权、政权分离,民为御史,难道弃黄帝以来制度,又要废阡陌改井田了” 王秀轻轻抬杯,玩味地笑道“不知心学正论,卖出了多少” “商人秉性”沈黠鄙夷地看了眼王秀,神色极为不屑,他从府学勉强出来,自诩是人,却忘了沈家是正儿八经的商人世家。 沈默的眼神立马不对了,连冯谦也被雷的干咳两声,可惜沈黠还不知道自己的口误,仍在洋洋自得,连酒女们鄙夷的目光也没注意。 “已经印了两版。”沈默脸色很不好看。 王秀强忍笑意,真的很难受,他脸色古怪地向沈默投去歉意的目光,才笑呵呵地道“两版,不算少了二元制实际是朝和外朝的具体化,用律法形式固定下来,而不是模糊不清,难以操作,天子主朝政,宰相主国政,难道教习不知,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沈默不禁暗笑不已,他是知道的,心学正论分下卷。卷是学术,下卷都是论政,王秀在书提出二元化君主立宪,看是非常有风险,几乎是一场等同谋逆的政治赌博,其实不然。 在开封士林的争论,他才明白王秀是何等的狡猾,简直泥鳅还要滑溜。二元君主立宪完全建立在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外朝和朝相对**的基础,一来占据了舆论的顶峰,迎合了士大夫们对权力的渴望,可以说给士人指明一条真正与天子共治天下,又能与君权相对稳妥协作的路子,简直是场及时雨。 即便是君权思想顽固的夫子,在辩论也唯唯诺诺,处于绝对下风,因为他们内心深处,同样渴望权力,二元君主立宪妙妙在不动摇皇权基础,又能让士人相对**执政。 王秀之所以没有受到波及,关键在于他人在商水县,又是解试在即,第二撰写人沈默又在开封。没有人愿意在赶考前打扰他,要非得找他辩论,那不是论学问了,是遭人鄙夷的居心叵测,耽误了人家前程,绝对是不死不休。 还好没人愿意当恶人,不然,他早深陷旋涡了 冯谦脸色尴尬,仍然强辩道“难道让那些愚夫愚民,来充当朝廷的耳目不成” “住口,什么叫愚夫愚民教习身在国子学,教授七品之大臣子弟,竟然也如此孟浪。”王秀勃然变色,猛地把玉杯搁在桌。 “大官人息怒”酒女变了颜色,她倒不是怪罪王秀,也不畏惧客人恼怒,而是恨死了冯谦,愚夫愚民说谁呢这不把没有官位,三等户下的人都骂了嘛 王秀的发怒,让沈黠和冯谦一惊,冯谦到底是国子教习,立即意识到口误,要是当着大臣的面说愚夫愚民,还没有多大关系,你在酒楼当着那么多士子和酒女说,可把人得罪完了,一时脸色大。 沈黠哪里知道这些花花路子,王秀的翻脸让他感觉不给他面子,少爷脾气也来了,当即拍案而起,怒视王秀厉声道“王秀,你狂什么狂,这里是东京不是商水小县,也是你有资格狂妄的地方。” 沈默见四弟蠢不可及,人家王秀哪里是狂妄,更不是生气,分明是辩论是策略,这头蠢驴站出来搅局,真是丢尽了沈家脸面,他很想说我不认识这厮。 王秀根本不理会沈黠,目光犀利地看着冯谦,沉声道“天下以民为本,历代贤君,国朝诸多贤大夫无不以治民为先,教习还是不要再辩论了。” 是啊连这一点常识都不懂,还辩论个鸟,王秀的意思非常明白,辩论你他妈不够资格。冯谦嘴充满了苦涩,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他虽为人轻慢高傲,喜好专营勾当,却也知道士林的规矩,站不住理是输了,胡搅蛮缠会遭人鄙视的。 眼看冯谦真的逢人谦虚了,沈黠有些傻眼,对付沈默的那点心思,完全转到王秀身,怒气冲冲地坐下,厉声道“王秀,别以为你伶牙俐齿,我看也是外强干,你敢与张子初诗赋” 驴唇不对马嘴的话,虽说有点小心机,却显得太浮漂,王秀不屑地一笑,时至今日,他已经有了一定底蕴,有了人生既定目标,无需在刻意地周全了,对纨绔子弟可以无视。 沈默不太清楚王秀采,但能得陈州解试第一,猪脑子也能想出点道道。 张启元嘴角猛抽,狠狠地瞥了眼自得地沈黠,暗骂这厮真是笨蛋,你不知道王秀解试名次也罢了,贡举人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诗赋造诣没几个差的,王秀更是九步成章的妖孽,这不是把他架到火烤嘛商水县学会丢了一次人,难不成在东京还要丢人现眼。 如果情况许可,他铁定的用钢针,把沈黠这张破嘴给缝,太他妈坑人了。 王秀的目光落在张启元身,笑意盎然,意味深长地道“张兄才思敏捷,小弟愧不如,还不不显摆了。” 张启元心下大恨,王秀哪里实在夸赞他,分明再说他不行,让他主动退出来,别给沈黠当枪使。他一直在忍,因为他非常明白,与其遭受羞辱,不如主动认输,还显得自家洒脱,当下笑道“老弟九步成章,我岂敢献丑。” 话说出口,该低头的低头了,但他心里却在滴血啊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咬死王秀,脸笑容更加温和,心怨恨越发毒辣。 由于张启元的意外服软,让沈黠陷入尴尬境地,他狠狠地瞪了眼张启元,却没有好办法解决,冯谦与彻底地输了,近日来巴结自己的张启元也蔫了,他面子挂不住了。 沈墨却几经思量,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王秀,淡淡地笑道“好了,大家汇聚白矾楼,不过是图个乐子,来、来吃酒。”说吧,他端起酒杯,笑眯眯地环顾众人。 王秀笑的很随和,但他的心情是沉重的,对沈默有了几分失望。在他的眼,沈默是风流倜傥,当断则断的一代才,更使他寄予厚望的人物,却没想到在家族琐事瞻前顾后,实在大出他意料,让他有了些许迟疑。 一个被家事拖累的人,在将来可能千钧一发的危急,必然会被不可确定因素所影响,他不愿意承认,但这却是历代英豪用血来应证的残酷事实。 沈黠压根不理解沈默的苦心,冷笑道“怎么了,大哥来吃酒,竟然只有酒女卖好,连秦行首也请不来既然有朋自商水来,大哥也得表示一下。” 沈默接连被挑衅,脸色很不好看,却碍于胞弟,一直隐忍不发。 王秀见沈黠贼心不死,心下冷笑,既然你是不长眼的货色,那也不必给你面子。 ... 第111章 蔡易 当西楼掌柜恭敬地告知,白矾楼的行首秦慧娘无法过来,言语有几分矜持。 沈黠是个纨绔,闻言大怒,指着掌柜的鼻子骂道“什么东西,老子想要的从来没人拒绝,是哪个不长眼混脏,给小爷说说。”冯谦的气馁,张启元的躲避,让他在王秀面前丢了面子,急需在某些事挽回。 掌柜玩味地一笑,看了眼沈默,低声道“大官人,秦行首实在无暇分身,还望大官人海涵,若能等候,些许时辰秦行首能脱身。” 沈黠眼珠子一瞪,高声喊道“明明是我家大哥先请的,怎么去了别人那里,不行,我倒要去看看,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横刀夺爱。” 王秀忍不住翻个白眼,他不知道沈默点没点花魁,掌柜的意思非常明白,那位行首被别人劫走了。 是想,沈家在开封是大家族,白矾楼也是名店,谁敢在白矾楼横刀夺爱不言而喻,人家不会不知道沈家,只有一个结论,实力 沈黠真是个无知纨绔,连这点也想不透,没看到沈默沉默不语吗 “老四,坐下吃你的酒。”沈默的脸色很不好看。 沈黠一脸狂傲,几步窜出门,留下我去看看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西楼掌柜吃了一惊,想要说话,嘴角煽动几下,却没有说出口,只得快步跟了出去。 “我去看看。”作为沈黠请来撑面子的,冯谦在沈黠去后如坐针毡,索性借着机会离开,要把歌姬抢回来,也算挽回点颜面。 “让二位见笑了”沈默轻轻一叹,脸色很难看。 张启元却淡然一笑,道“四官人也是性情人,率真无。” 沈默脸色好了一些,张启元的话多少维护了他的脸面,忍不住投以感激目光。 王秀却不看好沈黠,更没有刻意安慰沈默,他可以和沈默保持并发展友谊,但友谊是建立在对等基础的,不存在恭维巴结。 还有,他来自迅媒发达的时代,什么红三代、官二代、富二代和京城四少的,早麻木了,明显不惧怕沈家的人争夺歌女,沈黠傻不拉几的出头,明显是纨绔子弟的争风吃醋,鹿死谁手关他鸟事 他甚至对沈默存有意见,对待胞弟太迁了,沈黠明显与沈默不对路,在亲情完全没有杀伐果断,这是沈默致命短板,不知该不该提醒沈默。 当张启元说到住处,王秀惊讶地发现,这厮竟与自己住的不过二百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他不免笑道“真是太巧了,又能和张兄做邻居。” 张启元平静地看着王秀,玩味地道“不错,你我真是有缘。” 两人一言一语,来了次短暂的交锋,没有火药味,各自却心知肚明。 沈默情绪有点低,作为东道主,他还要撑起今个的酒场,道“二月要进场,两位是游山玩水,还是伏案攻读” 张启元温和地笑了,浅声道“自然是要潜心攻读,。” 王秀看了眼张启元,心下腹诽不已,暗骂你要潜心攻读,还来白矾楼作甚简直一派胡言。 不过,当沈默的目光扫到他脸,才笑着说道“刚到开封,自然地好好玩玩,是不是,张兄” 张启元知王秀话暗含机锋,分明是说他虚伪,早来开封玩也玩了,又随沈黠吃酒玩乐,言不由衷,却还得硬生生压下一口气,面带笑容地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正当他们说话之际,一名小厮推门而入,惊惶地道“沈大官人,四官人和蔡家小官人、严家小官人打起来了。” “什么”沈默大惊失色,霍地站起身来向外疾走。 蔡家小官人王秀心下一凛,急忙起身跟去,张启元也冷冷地一笑站起身来,可惜沈默和王秀都看不到了。 王秀到了隔了六间雅间的地方,却见沈黠被两个恶仆推出门,憋屈的满脸通红,一扫高傲的姿态,简直是落毛的公鸡,冯谦不知所踪。 沈默脸色铁青,站在雅间的门口,当王秀走过去,却见一个蜀锦彩袍青年,满脸阴郁地跨出来,西楼掌柜殷勤地跟在身边,不住地赔笑。 却见那人一脸的不屑,道“我当时谁,原来是沈家大哥,你家兄弟冲撞了我的场子,嘴又下贱,我代你教训一下,怎样” 沈默铁青着脸,狠狠地瞪了眼沈黠,生硬地道“还不给我滚回去。”说着,向那人拱了拱手,淡淡地笑道“舍弟孟浪,有冲撞之处,还望衙内海涵。” 王秀冷眼旁观,暗道果真是官二代,历来富不与官斗,沈默的的低头虽丢面子,却是最好的办法,没办法啊一山还一山高。 “海涵,呵呵我哪敢海涵沈家,开封四杰的沈四公子。”那人冷笑不已。 沈默脸色更不好看,人家根本不打算干休,看样子老四铁定得罪过人家,这下可麻烦了,眼看还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沈黠,气不打一处来。 王秀轻轻一叹,沈黠真是烂泥一堆,沈默让他走赶紧走,先避开风暴心,让沈默有发挥的余地。这下可好,不仅没有眼力头,还吓的手足无措,让沈默被动到了极点,他不忍沈默难堪,朋友应该危难时挺身而出的,当即走到沈黠身旁,温声道“识之兄让你回去,难道四哥没听到。” 谁知道沈黠抬头瞪了眼王秀,一扫脸惧色,恶狠狠地道“你是什么东西,滚开。” 沈默一怔,转首怒视沈黠,嘴角气的哆嗦,甚至连张启元也不屑地摇头,神色颇为鄙夷。 那人反倒一阵猖狂地大笑,指着王秀道“你这厮好生无趣,拍马屁拍到马腿了,什么狗屁开封四杰,你倒是巴结的很。” 王秀却做了一件让众人想不到的事,只见他抡起一巴掌,重重打在沈黠脸,厉声道“混脏东西,没听到你家兄长的话吗整天惹是生非,还不给我滚,丢人现眼。” 沈黠被打的退了两步,捂着脸惊讶地等着王秀,他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王秀竟然敢打他他连想信也不敢相信。 同样,沈默和那人也吃惊地看着王秀,沈默不敢相信王秀竟打了沈黠,那人是摄于王秀一身豪气,在想此人是谁看这气势似乎有很高的身份,自己却从来没有见过。 毕竟,陈州和开封相连,居民说的也是东京官话,没有太大差别。 张启元一点也不惊讶,他冷冷看了眼气势如虹的王秀,心下暗自道了声高,这哪里是在羞辱沈黠,那是在扭转乾坤,化被动为主动。 “你你敢。。你敢打,打我”沈黠面露阴毒,恶狠狠瞪着王秀。 王秀毫不在意,冷笑一声,朗声道“人家好生吃酒,干你鸟事,活该给你一顿好打,还不给我滚开。” 沈默一下子明白王秀用意,立即瞪起眼,厉声道“老四,你先给我回去,要再胡搅蛮缠,我要禀报父大人禁你足。” “四官人,在下陪你回去。”张启元眼珠子一转,走过去拉着沈黠便走 沈黠虽恨极王秀,却怕是到了极点,任由张启元拉走。 那人冷冷看着王秀,不悦地道“你是何人,倒有几分胆色,既然沈黠走了,那我们好好论论。” 王秀淡然一笑,并不理会对方,在他看来大庭广众下,他没有找事,又是发解的贡举人,对方再不是个东西,也不会公然发难,这可是得罪数千举子的事。 “咦。”那人眯着眼在看王秀,一副玩味的浪荡样,是笑非笑地道“看你倒是世家子弟,我怎么没见过你” 在套他的话,王秀立马明白,对方也不是傻瓜,开封是天子脚下,达官贵胄很多,即便是外面州郡,也有一些字开国传到现在的世家,如柴家、折家、种家等,势力不可小窥。 他从一开始给人强势印象,先生为主,也难怪,他有近千年的心理优势,单凭这份胆气,足以震慑旁人。 “在下不过是看不惯一些事,别无他意。” 沈默急忙道“舍弟孟浪,还请衙内海涵,改天我来摆酒,为衙内压惊。” 那人狠狠咽了口唾沫,瞪了眼王秀,目光落在沈默脸,幽幽地道“我倒是没什么,以你沈大官人的名声,倒是我赚了便宜,关键是蔡家小哥,他要是不话说,咱没完。” 王秀吸了口凉气,看来蔡家权势熏天,一个孙子竟让别家纨绔子弟忌惮,这可不让太好玩了,里面是蔡京第几个孙子他无法确定,可以肯定的是,绝对受蔡家宠爱的儿郎。 沈默亦是脸色难看,慢悠悠地道“是蔡相公家的七哥能不能让在下进去陪个不是。” 话声方落,便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道“在下蔡易,见过沈家识之兄,早想结识兄台,奈何没有机会,今日倒是好机会。” 说着话,一名面如冠玉,身穿白袍的翩翩嘉公子出来,向沈默拱手,目光又落在王秀身,道“这位是” ... 第112章 张俊的善缘 “在下,陈州发解人,商水举子王秀。 ”王秀笑的淡若止水,但也有些生硬。 “原来是商水的,我还以为什么,王秀”那人大大咧咧,忽然瞪大了眼珠子,像看到稀罕物一样,猛然转脸看着蔡易,大惊小怪地道“二哥,这不是咱们谈论的王秀吗” 蔡易吸了口气,诧异地看了看王秀,又看了看沈默,忽然放声大笑道“没想到心学正论两位作者都在,在下真是仰慕至极。”说着,忽然收起笑容,郑重地长长作揖行礼。 作揖,可是这个时代的大礼,大臣在常朝面圣也不需要跪拜,仅是正朔朝行大礼,才有跪拜礼节,作揖到地是除了跪拜最重的礼,长长作揖是仅次于作揖到地的礼仪。 沈默和王秀急忙还礼,连称不敢。 那人爽快地一笑,高声道“二位,请进来吃杯水酒。” 王秀却另有心思,道“在下与识之兄有约,不敢劳烦,还是择日再会。” 那人脸色当即落下,不悦地道“在下好心请二位吃酒,连这点薄面也不给” 沈默似乎有点忌惮对方,勉强笑道“衙内说笑了,只因在下和王老弟有笔买卖,不太好打扰各位雅致。” 蔡易见王秀隐隐有敬而远之的意思,又岂能不知怎么回事,他笑眯眯地道“二郎,你先回去陪客,我有事要和两位说说。” 那人面有不甘,却不敢违了蔡易意思,点了点头,狠狠瞪了眼王秀,脸色很不好看地转身入内,花他的酒花他的地去了。 王秀对蔡易很警惕,蔡京是历史知名的奸臣,蔡易虽名不显经传,态度也温尔雅,但他仍想拉开一定距离,这些世家子弟可不是好接触的。 沈默的目光有几分火热,似乎对蔡易很感兴趣,也难怪,商人的财富再多,在地方州郡势力再大,也不可能与宰相相提并论。再说,他也想多结识年轻俊杰,增添自己未来执掌家族的助力,王秀如此,蔡易亦是如此。 蔡易笑眯眯地看着二人,温声道“有位长者在那边吃酒,我与二位引见。” 王秀眉头微蹙,说实在的,他很不愿意在贡举前,陷入开封士林交际,更不想有太多是非。 沈默想的显然较多,他看出蔡易的交好之心,正合他心意,但他要顾忌王秀的想法, “二位是士林风头正盛的人物,做个还有叔伯说到商水王郎,今个也是缘分,那位对二位颇为欣赏的叔伯,正好在白矾楼吃酒。”蔡易笑嘻嘻地,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王秀心念一动,瞥了眼神色激动的沈默,不禁暗叹在商水挥洒自如的少东主,竟有失态的时候。不过,想想也释然,人在不同地点、不同时间与不同阶层的人打交道,无论是举止还是气度,都不能同日而论,不要说沈默,连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一个有抱负的人,必然会准备各种各样的面具,努力去适应各色环境。 他很沮丧,却努力地去适应,脸色始终挂着让人捉摸不透地微笑,从蔡易嘴说出来的叔伯,说不心动那是扯淡。 “老弟,不放过去看看。”沈默低声劝了句,他是想过去结交,但缺了王秀不行,人家才是正主。 王秀稍加犹豫,果断地点了点头,道“有劳引路。” “快请,快请。”蔡易大喜。 让王秀没有想到的是,白矾楼西楼观云阁内,四人竟然坐着两位学大家,另外两人也把他吓了一跳,饶是他有了心理准备,也被震撼的小心肝一阵扑腾。 温尔雅、和颜悦色的叶梦得,一张笑脸、性情开朗的周邦彦,还有一脸严肃,危危而坐的王昂。 王秀的目光极为复杂,周邦彦自不用说,大才子、大情圣,婉约派的正宗,曾和天子共享一个女人,不但没有被罢黜,还当了大乐府令,竟和天子混到了一块,人到了这份,只能一声叹息好牛叉啊 不过,这个时候的周邦彦还没有那个福分,他担任的是徽猷阁待制。 叶梦得可是历史争议人物,主和派的代表人物之一,经典的经典,时下又是翰林学士,正儿八经的内相。至于另外一位,他还没缓过劲来想。 要说周邦彦甚至叶梦得,都没给王秀太强的冲击,他们在政治并无多大建树。倒是王昂给他的震撼是剧烈的,让他多看了几眼,在后世历代状元榜,人家可是正宗的戊戌科进士及第第一,绝对的第一对手。 “刚才少蕴和我还说心动,现在正主来了,你倒是变的沉默寡言了。”周邦彦大叶梦得二十一,虽官职不如叶梦得,才名绝对在叶梦得之,不然也得不到李师师欢心。 叶梦得年约四旬,却保养的较好,肤色圆润,配三缕美须,从外相看也三旬,标准的年美男子,他面对周邦彦的讥笑,倒是轻快地笑道“居士一张好嘴,倒是辩不过我,趁着几位举子在场,想要翻盘子不成” “你可敢当场填一首新词百息内。”周邦彦翻个白眼,然后对王秀笑道“小哥不要见怪,我与少蕴忘年之交,每次见面都少不得嬉笑。” 王秀一阵牙疼,感情这些风流士,还真的放荡不羁,勉强笑道“二位前辈洒脱,令人羡慕。” 王昂在一旁观察王秀,见他并没有见高官的激动,不觉有几分吃味,道“淮阳是原大郡,历来以陈州下是解试魁首,想必有志今科夺魁。” 王秀看了眼王昂那张标准的南人脸型,暗道这伙计可不是善茬,看是客气的话里狠狠地讥讽他一下,又设下一个圈套,环环相扣,用心极为缜密。陈州紫闻名遐迩,分明在说陈州除了牡丹,学术乏善可陈,解试魁首也没有大不了的,今科夺魁分明给他眼药。 自个谦虚了吧,正好承认陈州没有底蕴,接下王昂的好意,那他也太狂妄了,公然向天下士子挑战,让人笑掉大牙。 “叔兴兄,陈州紫固然闻名遐迩,但陈州的学问亦能鼎足南京。” 王秀感激地看了眼说话的人,这位爷可不是泛泛之辈,历史有名的主战派人物张浚,刚过弱冠之年,风华正茂的青年,很难想象是历史主管四大战区的宰相。 但这句话说的很有水平,不说东京话南京,巧妙避开天下,南京又有应天书院,也不得罪陈州的士子,简直是八面玲珑。 “德远好刁的嘴,看你对心学正论推崇,我见尤忌。”王昂显得颇为大度,呵呵地大笑。 还没有进入官场,开始勾心斗角,这是那个啥啊王秀心下叹息,不能否认王昂、张浚都是当时俊杰,要大家都能心往一处使,历史哪有靖康之变啊 蔡易玩味地看着,笑道“今个要是颜家小哥闹事,咱们凑不成场子了,我也不敢来见叶世叔。” 叶梦得指着蔡易笑道“好你个蔡五哥,在你嘴里,我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武夫,让你害怕成这样。” “呵呵”蔡易似乎很重视叶梦得。 叶梦得也不和蔡易多说,转脸问王秀道“心学看是倾向道门,又有佛老在内,后面却有民本,你在书里说的淡泊和强烈的治世,似乎有不妥的地方” 王秀早料到有人会问,心学是汇集儒道释三家大成,他又有自己的观点糅合在里面,看着是非常冲突的,但他有心理准备,淡淡地笑道“君子行则立于朝堂,不行则退居山林。” 叶梦得并未被说服,反而继续问道“二元论与民为御史,这不是点到伦常,让读书人如何自处” 王秀摇了摇头,用手指画了个太极,淡淡地道“阴阳。” “果真是妙人啊”叶梦得瞪大眼睛,闪过一道精光,欣慰地笑了。 “这是什么意思”蔡易忍不住轻声问周邦彦。 周邦彦老脸微红,轻声怒斥道“不知道不要多话。”然后,他轻捋须髯,自得地看着王秀。 蔡易撇撇嘴,看向王秀的目光尽是艳羡,两句话把叶梦得说服了,不简单啊 一场酒宴尽欢而散,酒度数再低,也经不住一杯又一杯下肚,王秀是高度酒练出来的,也喝的走路发飘,他与张启元雇了车子,回到监舍倒头睡到大天亮。 一觉醒来,洗漱完毕,身子爽快许多,读了一会书,才穿衣出去走走,顺便去监舍周围吃点东西。 神清气爽,他漫步在国子监周边,事也是巧的很,竟然和张浚走了个碰头。 “看老兄神色匆匆,要去哪里”王秀抢先发问,昨天还在一起吃酒,他彬彬有礼显得几分热情。 张浚爽朗地大笑,道“今个约了几位蜀川好友,一起去品尝曹婆婆肉饼,老弟一同去。” 王秀哪能听不出客套话,人家让一句是好看,你要没眼色那真被别人诟病了,他笑眯眯地道“小弟酒量不行,昨夜的酒还没有醒,正要回去休息。” “哦,快要入场了,可要注意身子。”张浚心下腹诽王秀一下,却对他的知趣很满意,王秀要真没眼色,他还真难办。 “老兄快去吧,小弟先回去了。” 两人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王秀目送张浚匆匆而去,才转身向北走去,过了贡院与国子监之间的街道,到了朱雀门大街断,这可是一条繁华的大街,朱雀门南最大的夜市区,各色店铺林立,没有你吃不到的风味小吃。 他刚到了一家鎏金铺门口,看一人窜了出来,门里一个女子急切地喊道“偷儿,抓偷儿” ... 第113章 那眸的牵挂 随后,一个丫眷打扮的少女追出来,一脸的惊恐,逢人便喊道“那偷儿,抓那偷儿” 王秀转首看去,隐约见店铺门口,还有一位红衣丫眷,正扶着一位身穿白衣,带着席帽的女子,看身形慌慌张张,显然是受到惊吓。 看偷儿跑出五十余步,路行个个熟视无睹,甚至一个武学生打扮的骑士,也跟没听见一样,堂堂帝都,朗朗乾坤,竟有人公然盗窃,市民道德败坏到这等地步,连商水县也不如,王秀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他没有时间去感慨,果断地一把将骑在马的武学生拉下马,一个飞跃了马追。 武学生一个不防备,被一支有力的大手打下马,狼狈地在地打滚,坐起身惊愕的叫骂,当先挡在马头,恶狠狠地叫骂道“你这厮,不想死的赶紧下马。” 王秀理也不理,眼看偷儿越逃越远,枣红大马在主人身前打转,他心急如焚,懵然从马鞍箭囊抽出一支无羽箭,用力折断箭头,把鞍前二石硬弓操起。 操弓、搭箭、起身、转腰、张弓、瞄准、放箭,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扎实的基本功,是绝不可能完成的。 武学生看呆了,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瞪的跟铜铃一样大。 此时,白衣席帽女子,刚被丫眷扶到店门口,恰是王秀在马瞪起转身弯弓的姿势,女子脚步猛然一挺,席帽帽檐明显抬起许多。 箭居高临下如流星一般飞去,在路人纷纷惊叹的时候,箭杆射近百步外偷儿的腿。箭杆没有箭镞,但百步用二石强攻的杀伤力也是巨大,箭杆刺入大腿肉里,偷儿摔了个狗啃屎,仍挣扎着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前逃。 “哪里跑。”王秀左手持工,双腿夹紧马肚,枣红大马在武学生身侧飞驰而去,把那人吓的一身冷汗,半天醒悟过来,大叫一声追了去。 朱雀门大街是东西走向,街道并不是太宽,路行人不少,虽然大多怯于小偷的刁蛮凶撒,不敢拦阻,却还有一些人,有意无意地用惊慌的身子阻挡了小偷,王秀纵马在街心奔驰,很快追了来。 眼看小偷一瘸一拐在跑,不时地回头在看,他策马逐渐靠近小偷,眼看对方躲躲闪闪,行人又太多,拦不下对方。 气恼下,用力把强弓砸了过去,直接击小偷后背。 “哎呀。”一声,小偷冷不防被强弓击,一个踉跄,差一点扑倒在地。 “站住,把钱给我交出来。”王秀飞身下马,拦在小偷前面。 小偷到了力量的极限,捂着肚子蹲在地大口的喘气,不时地吱呀咧嘴,显然强弓砸到的味道不好受。 此时,从人群有窜出两个汉子,向王秀围过来,一看是对方同党。丐有丐帮,偷有盗社,有偷盗、有接应、有传递,组织严密、分工明确,是官府抓到小偷,也没有赃物,没法给他们定罪。 来了同伙,小偷大为振奋,立即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匕首,恶狠狠地瞪着王秀。 “大庭广众下,你们敢动刀子”王秀眉头微蹙,他没想到这些盗匪好胆大,在朱雀门附近亮刀子,也不怕铺兵。 “直娘贼的,不不知死活的贼厮鸟。”小偷眼看王秀不依不饶,心一横,一刀子向王秀捅了过去。 王秀手里没有家伙退开,急忙退开两步,闪身到大马旁边,顺手拽出两杆无羽箭,转身跨一步,两杆无羽箭刺入小偷肩膀肉。 小偷惨叫一声,手的匕首啷一声掉在地,人也一屁股坐在地。 王秀抢一步,飞起一脚,把小偷踢倒青石路面,他没有任何迟疑,又从箭囊里拔出两杆无羽箭,冷冰冰地看着围来的两个汉子。 那小偷滚了两圈,爬起来跪在地,顾不吃痛,惊慌地瞪着王秀,那道能杀人的目光让他不寒而栗。 两个汉子也吃了一惊,手里的匕首颤颤发抖,对方是儒生打扮,身手却如同武学生,下手更狠辣,有点退缩了。 “留下钱,给我滚。”王秀跟邱福习练弓马,这几个偷儿泼皮还真看不进他的眼。 “两位哥哥,快给小弟报仇。” 在小偷的哀鸣声,两个汉子一咬牙,目露凶光,从左右路向王秀扑去。 王秀背靠大马,不给对方一点偷袭机会,他用力投扔右手的无羽箭,正一汉子面门。箭矢用强弓射杀,能伤到腹脏,用手的力道可以忽略不计,但王秀的持强弓的手,距离仅几步,犀利的钢制箭镞还是有杀伤力的。 汉子捂脸惨嚎,鲜血顺手缝流出来,显然被伤了眼珠子,另一汉子一愣,转头看去大惊失色,手里慢了许多。 王秀面带冷笑,一击无影脚踢去,那汉子待回过神来,还没决定是还是退,脸色顿时煞白,刀子掉落地,双腿夹紧,双手捂裆,噗通跪在地,一个劲地吸凉气。 引起围观人群一群哄笑,也不知那位好事的爷来了句“蛋蛋碎了”,人们笑的更欢畅了。 小偷吓的目瞪口呆,急忙忍痛掏出荷包掉在地,凄惨地喊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钱,钱都在这。” 伤了眼的汉子怪叫一声,转身疯了般地跑去,很无耻地把两个同伙丢下。 原来几个开封府铺兵快步过来,再不跑来不及了,可怜小偷双臂受伤,另一人蛋蛋碎了,哪里跑得了。 “都散了,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一名班头打扮的人大手一挥,叫嚷驱散人群。 王秀弯腰捡起了荷包,却见正面绣着两支精巧的鸳鸯,还带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颠了颠里面有钱币的锉矬声,不少钱啊正要说话,武学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红着脸道“你这这厮,竟然,竟然敢把我,把我拉下马” 班头闻言脸色古怪,目光很不和善地盯着王秀,一副形势不对立即拿人的模样。 王秀甩开袖子,鄙夷地看了眼武学生,淡淡地道“亏你还是武学打扮,一点胆色也没有,这点路也气喘吁吁的,连我们举子也不如。” 武学生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拉下马又被羞辱,换成性情暴烈的早跟王秀干了。 不过,他的话透出一个重要信息,他是参加贡举的举子,是有身份的人,不是铺兵们随意问话的。 班头脸色变了几变,正要开口说话,青衣小丫眷脸蛋红红地跑了过来,嚷嚷道“多谢官人仗义出手。” 王秀莞尔一笑,把荷包递给小丫眷,道“物归原主,清点一下少了没有” “不用了,我家二姐要多谢官人。”小丫眷偷看眼王秀,回味马转身弯弓的英姿,脸蛋红的能滴血。 王秀并没有在什么二姐,他人生地不熟,管了趟闲事,不愿陷进去太多,转首对班头道“几名盗贼交给节级。”又对武学生抱拳道“在下无礼,还望兄台见谅。” 武学生看了看一地弓箭,又看了看王秀,真是欲哭无泪,大庭广众下他能说什么,难不成让他揪住对方不放,传出去他的名声可臭了。 “既然没事,那大家都散了。”王秀可能是举子,又有一个武学生打扮的人,还有一位身穿绫罗的丫眷,那个都不是他能拿捏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开封府地头混事的原则,班头挥了挥手指挥拿下盗贼。 “要是有缘请你喝酒。”王秀歉意地看了眼武学生,抖了抖袖子,不再理会小丫眷,自个一个人想东走去。 小丫眷俏脸透红,正要叫喊,却看到一辆豪华的马车过来,一咬银牙跟了去,在王秀身后道“不知壮士哪里人,我家二姐” “小事而已,不用客气。”王秀哪有心思墨迹。 走到马车边,马车却嘎然而停,里面传出清脆的声音道“多谢官人出手相助。” “举手之劳,小娘子不用客气,告辞。”王秀转首一笑,能感觉出如黄莺般声音,必是一位美人。 当他走了七八步,听到马车启动声,心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腾,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一样,情不自禁地转首一眼。 却不想是这鬼使神差的一回首,却不想让他梦牵魂绕,甚至可以说把他在暗夜里所思所想,一下子变成了现实。 当他回首的一刹那,马车帘子被风卷起一角,是在那放下的瞬间,一张绝代艳丽的脸蛋刻入他的心。 懵然间,他整个人被定格在路边,脑海里一片空白,整个时空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一闪而过的女人是最美的女人此时此刻的他,完全没有这个念头,心遽然升起的是真的很美啊 他慢慢地回过身来,向前迈着步子,任然在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 第114章 王记百货的展望 王秀再没有心情散步,而是从路口向南,向国子监的监舍走去,他却没有注意到,一辆朴实无华的小马车,悄悄跟在他后面,一直到他进了监舍位置。 虽说他有大批的白糖,但身并没有几个钱,响午时分,一身朴素打扮的沈默,在一名掌柜和陆尧的陪同下,把他约到了国子监对面的酒楼锦鲤楼。 锦鲤寓意鲤鱼跳龙门,一跃而过天火烧尾,头生短角,化身成龙,吃一杯锦鲤龙飞酒,早日化龙而,成为天子门生,算酒楼东家的创意不错,迎合士子心理。 快要临近贡举,各地的士子都在用心攻读,连吃饭也在监舍里,很少有人出来吃酒,酒楼里客人不少,但没有几天前多,更不如贡举后的食客爆满。 沈默请王秀楼,要了个临街的雅间,把掌柜和陆尧也招呼来。 作为下属能和东主一起吃酒,掌柜和陆尧受宠若惊,这可不是一般的信任,虽说世人风气开放,商人之间的等级并没那么严格,但某些隐形的规矩,还是要遵从的,不然你没法在行里混。 沈默点了六凉六热,代表六六大顺,其三道鱼有糖醋鲤鱼、清蒸和葱泼鱼,代表年年有鱼,涂个吉祥如意。 酒过三巡,陆尧成了倒酒的小厮,忙个不亦乐乎,他只有一个心愿,赶紧完成这笔生意,他快快回去享福。 在王秀眼,这位沈掌柜是沈家的远亲,在万事兴担任度支掌柜,很有实权,人生的干瘦无,几瞥山羊胡透着精明,让他不敢轻慢。 “今天做了交代,一共六千五百七十贯,算是存入万事兴质库,年息四厘。”沈默满饮一杯锦鲤龙飞酒,脸泛起红晕。 王秀撇了撇嘴,道“钱存起来,实在是罪过。” 沈掌柜眉头一动,没有说话,沈默却呵呵一笑,道“这话有怎么说,难道怕我万事兴贪了你家产业” 王秀啐了声,眉头一挑笑道“好你个沈识之,我好心帮你,你却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沈掌柜吓了一跳,隐晦地瞥了王秀,自己这侄子少东主虽是温雅,但发起怒来让人胆寒,王秀竟敢当年取笑他,真不知好歹。但是,让他大摔眼镜的是,沈默竟然呵呵一笑,道“我又怎么不知好人心了” 王秀白了眼沈默,道“钱能不能生钱” “周而复始,自然可以。” “我把钱放在你那,只有你拿去生钱,大头都被你占了,我只能喝点汤水,你能过意的去” “这个”沈默嘿嘿地笑了,把玩着酒杯,他知道王秀又有生钱的好门道,索性不再说话。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王秀见沈默脸色玩味,显然猜到自己要干什么,他也不打马虎眼,道“王记百货现在是我大姐主持,白糖之后是冰糖,利润我也不多说了。大姐要在开封设五处分店,她的意思和万事兴合作,王记占六层,万事兴四层,你看看怎样” 沈掌柜吸了口凉气,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和沈默大大咧咧说话,沈默是谁啊万事兴诺大家业的法定继承人,算那些王公贵胄,权势让沈默恭维,气势却拿捏不了沈默。 俗话说过民以食为天,无论怎样改朝换代,商人是永恒存在的,皇朝的权贵却无法安然继承,沈家地位不算高,只要经营妥当源远流长,王秀是何许人,敢和与沈默直接定框框,他简直不敢相信。 沈默陷入沉吟,亲自为王秀倒了杯酒,道“冰糖好,冰糖之后呢” “识之兄以为呢”王秀拿起杯子,玩味地一笑。 沈掌柜咽了口唾液,他不再指望沈默给他暗示,目光转向陆尧,但陆尧这厮视他不见,一个劲地跟锦鲤龙飞酒较劲。 沈默嘿嘿一笑,端起酒杯,道“以冰糖入四层,往后咱们兄弟再做打算,干一杯。” 王秀脸在笑,心里却鄙夷不已,这伙计做生意可真奸猾,不见利益咬死口不放。不过,坚持底线的人,往往无底线的人有可信度,他相信沈默是追求利益最大化,但这个人绝不会为了眼前利益出卖朋友。 又是三杯,谈了些生意的细节,沈掌柜较有眼色,明白少东主与王秀吃酒,肯定有自己的时要说,拉着陆尧推托酒足饭饱,先去下面等候。 房间里剩下二人,沈默才玩味地道“老弟的意思,是要进军开封” 王秀切牙笑道“不是我,是大姐,老兄要是有心照料一二,有钱大家赚才是正理。” 如果说王秀与王卿的商议,仅仅停留在理论层面,那今天他与沈默的对话,将决定王记百货的发展。在开封有沈家的支持,才能减少大半的制约,百货涉及范围很广,却是杂货的升级版,不可避免和很多商家争利,没有强有力的奥援,绝对寸步难行。 那些牛鬼蛇神,是很难缠的。 聪明人无需多说,点到为止,沈默稍加沉吟颔首同意,风险与利益共沾,他赌得起。 王秀见沈默同意,笑道“我要是不了进士,做个富家翁,跟着少东主混事。” “别扯了,你要不了进士,登不龙飞榜,我看天下士人没几人能出头。”沈默一阵大笑,举起了酒杯。 王秀忽然按住酒杯,正色道“王记百货一旦进来,将对万事兴造成一定冲击,识之兄能承担下来” 沈默一怔,万事兴并非他一人独大,不要说老祖和家主,是同辈也有竞争者,他一旦扶持王家百货,当然要对万事兴杂货一块生意冲突,既然有利益冲突有反弹,到时候他必然受到家族内部某些人攻击。 恍然间,他明白王秀为他考虑,不由地感激地看了一眼,郑重地道“放心,有钱大家挣,相信老祖和家主会明白的。” 既然有共同的利益点,又大于**经营所带来的利益,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王秀呵呵一笑,举杯道“满饮这杯酒,庆祝我们金明湖再会。” 沈默爽朗地大笑,道“金明池,老弟可知道,昨夜白矾楼一会,不要多久你会名满东京。” 王秀一饮而尽,心里却闪过周邦彦、叶梦得、蔡易等人身影,这三人代表大宋士大夫不同阶层,沈默的话虽然激进,却又十足的道理,他对心学正论很有信心,现在发酵的还不到时候,自己能一飞冲天,心学正论才是成为羽翼之时。 “对了,午蔡易派人知会我,待贡举后要请你好好吃一杯。”沈默玩味地道。 “贡举”王秀冷冷一笑,夹了口菜道“似乎有点太晚了” “蔡家人一向如此,蔡二在蔡相公孙辈里,还算是出类拔萃的一位,蔡家二代,也是他五叔在算是正人君子。”沈默嘴说,话语的讽刺味道昭然若揭。 “既然人家诚心相约,我要是拿捏,反而落了下乘。”王秀知味地笑了。 “蔡相公四落四起,蔡家一门二相,老弟能把握时机,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王秀白了眼沈默,笑道“识之兄说的有道理,你应该把握机会。” 沈默老脸一红,道“连钟离先生也曾依附过蔡相公,人是人,事是事,老弟能结识蔡二,一旦有机会将会平步青云,少了十年的奋斗。” “钟离先生”王秀听到钟离秋的消息,把蔡家放在脑后,目光闪烁。 沈默摇了摇头道“前几个月,钟离先生在京城一闪而过,没人知道他还在不在。” “可惜了”王秀有点失望,钟离秋离开商水,本以为来到开封会见到,却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人丧气。 “老弟,可知潘楼李行首”沈默放下杯子,话题一转。 王秀拿壶倒酒的手一抖,差点把酒洒在桌案。李师师那可是芳名千古,他又怎能不知,但面子故作平静,淡淡地道“听说过。” 沈默咂咂嘴,笑道“这些天沉下心来攻读,待贡院举士后,我请你去潘楼,搞不好会看到李行首。” 王秀本来充满好,被沈默那么一说,顿时失去兴趣,入眼的到手的才是真的,能看一眼也不一定,太没意思。 沈默见王秀兴趣索然,眼珠子一转,又嬉笑道“对了,有琴小娘子可好” 王秀抬头诧异地看着沈默,心底漾起一点波澜,那一瞬的回首,那一闪而过的娇颜,两世为人的他却无法忘怀 有琴莫言,一位大爱无疆又俏皮可人的善良女子,今生他认定的女子,但那瞬间的回首,让他升起一阵迷惘。如果她却来了,俏生生站在他的面前,他还会从容面对人生吗 或许是心有所想,看错了吧他心里有个不情愿的声音,让他很彷徨,生硬地道“很好,我和她已经订婚,待回去后成婚。” 沈默眼角闪过一丝寂落,似乎很开心地笑道“有情人终成眷属,有琴小娘子是难得的佳偶,老弟可要珍惜。不然,我定然不饶你。” 王秀心思晃动,根本没听沈默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道“识之兄放心。” ... 第115章 一场必然的相遇 一连几天,王秀都在监舍里读书,生意自然由陆尧办好,留下几百贯钱给他用,七千贯则有万事兴开出质票,在商水县的王卿,可以凭借这张票,在万事兴陈州分店提取现钱。 陆尧也乘船回商水了,这伙计是高兴而归,一连几天都被沈掌柜请着吃酒楼,那白矾楼之行是散桌不假,但足以让他在商水炫耀了。 散桌怎么了你想吃散桌,人家还不让你进呢 王秀也会精打细算,身边带着仆人固然方便,但花费是很大的,衣食住行那样不要钱,还不如用监舍的帮闲小厮顺当,你只要给赏钱,一准的把事办妥,连饭菜也送到屋里。 这日,他去香浴堂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领着一壶好酒,买了烧野鸭肉、猪皮肉还有几色素菜,准备回屋大快朵颐。 来到监舍门口,他摸着钥匙开开门正要进去,冷不防后面一声娇喝“你这人走路不看后面。” 王秀被吓的一哆嗦,酒壶差点掉了,回身看去原来是几天前的青衣小丫眷,正背着手笑嘻嘻看着他。 他松了口气,道“原来是你啊” “是啊”小丫眷仍然笑嘻嘻地,一双美目盯着王秀。 “有事吗” “你这人好没礼貌,看这里来来回回的大措,那眼光能杀死人,也不要请我你去说。”小丫眷翻个白眼。 王秀这才发觉几个士子的目光,眉头一蹙道“进来吧。” 小丫眷进了屋,背着手四处看了看,嘴里嘀咕“国子监也太抠门了,这地方哪能住人” 王秀放下酒菜,苦笑道“你以为我们来游玩的,有个地方住不错了,有几个能住得起遇仙正店。” “这话有点道理。”小丫眷鼓着小脸,老气横秋地点头。 王秀细看小丫眷,却见她生的娇俏玲珑,俏丽可爱,心里生出几分好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眷黛眉一挑,瞪着王秀道“有你这样问女儿家名字的吗” 王秀捏了捏鼻子,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你跟在我后面,我不能问你芳名” 小丫眷翻个白眼,道“我叫青君,是我家二姐的内房侍女。” “你家二姐”王秀想到了那一回眸的刹那,一张刻在他心底的画面,不由地愣住了。 “咳咳,你这人真是呆子,看你马弯弓的身姿,是不是我看错了”小丫眷一双美眸盯着王秀,脸色怪怪地。 王秀被一个女孩鄙夷了,尴尬到了极点,干咳两声掩饰道“这个这个,哦,青君,找我有什么事” “还真有点事。”青君眼巴巴看着王秀,小嘴一撅道“我家二姐让我来,要谢你那日恩情。” “恩情,举手之劳,有什么谢不谢的。”王秀回味那张绝色倾国的脸蛋,嘴客气着。 青君白了眼王秀,道“你还别说,我家二姐有两名护卫跟随,当时他们在外面来不及出手,让你呈了英雄。” “你是来谢我的,还是骂我的”王秀呵呵笑了起来,感觉青君很有意思。 青君眨了眨眼,古怪地道“我家二姐明天去大相国寺,不带随从。” 王秀没有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青君,半天没说话。 “想亲自向你道谢,笨死了,呆子。”青君狠狠剜了眼王秀,脸蛋飞起一层淡淡的红晕,转身跑了出去。 美人相约王秀回过味来,吸了口凉气,抛开那让他无法忘却的素面,他真的很想一场偶遇。 当他心潮澎湃时,眼前却闪现出有琴莫言的身姿,躁动的心顿时凉了下来。 次日,他的确去了大相国寺,但远远站着相望,看到了戴席帽的白衣女子,还有红衣丫眷,青君东张西望,一脸的幽怨,待她们主仆三人徘徊良久进了寺门,他才怅然若失地转身离开,心情一片乱糟糟地。 两股念头不断地交战,一边是强烈的再看一眼冲动,一边是不要三心二意,招惹无故情债的声音。 哎呀真的很难抉择,却不能不抉择,很明显白衣女子非富即贵,关键时刻还是少招惹。王秀选择了回避,哪怕是人家单纯地为了答谢,他也不愿节外生枝,还有一个月要礼部试,该沉下心好好读书了。 不过,一颗心怎么也沉不下来,想回去读书却又没有心情,不知不觉地转到汴河相国寺桥南,坐在河边一处小茶馆靠窗位子,要了壶烫好地龙凤团茶,自斟自饮起来。 当他坐了好大一会,心决定以功名为重,成不成立即回商水和有琴莫言成婚,付了钱出去,心情爽场地漫步在汴河南岸的道路。 两边行人匆匆,汴河旁的小道是景观河道,现在还不是晚,没有几个人显得来河边逛,只有几艘小船载货往返。 王秀沉头想着心事,背着手慢慢向前走,再看眼汴河转首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前面两丈远的河边,席帽白衣女子俏生生站在河边,青君在她的身边,那双美眸含着三分薄怒,掐着腰正瞪着他。 “你这人好没有道理,我都跟你说了,去了也不见人影。” 王秀老脸一红,当他的目光落在白衣女子身,能感觉到轻纱后的那双眸子,正在注视着他。 “我跟你说话说呢真是个呆子。”青君撅着小嘴,一副要吃人的可爱样。 “青君,到那等我。” 王秀听着黄莺般地清脆声音,整个人痴呆了,连青君走过去的白眼也视而不见。 “奴家谢过官人。”白衣女子轻轻一个万福。 “小娘子不必客气。”王秀急忙抱拳躬身还礼,目光却躲躲闪闪,最终还是落在那层轻纱。 一阵清风拂过,轻纱被轻轻扬起一角,高跷的瑶鼻,饱满红润的唇,精致的下巴,如冬雪般地肤色,竟没有一丝的粉黛气息,他的心一阵狂跳,不由地垂下头。 “在大相国寺了香,回家前来汴河这看看,不想和官人相逢,才了了奴家心愿。” 王秀抬首深深看了眼伊人,他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嘴说出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话,道“汴河景美,一起散步怎么样” “承蒙官人不弃蒲柳。” 王秀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时,哪想到白衣女子的回答,让他几乎惊呆了。 却见,白衣女子素手向,轻轻揭起轻纱,挂在席帽帽檐,露出那绝代艳丽的娇容。 王秀轻轻叹了口气,不忍再看下去,美人不美见眉目未语含情,一张鹅蛋脸宜嗔宜喜,那双勾人心魄的眸子其当好处,一抹清雅的流波,一身白色衣裙更加衬托出那份清丽。 不是美人不美,而是美不胜收,如果非得要来形容,有琴莫言是脱俗的空谷幽兰,她是那高贵典雅的陈州紫。 两人默默地漫步在汴河旁,或许是天公作美,他们行走的小道,竟然极少行人,偶然一两人过去,白衣女子也轻轻侧面,轻纱席帽让人看不到真容,却全落在王秀眼。 此时此刻,王秀的心一点也不紧张了,整个人处于某种豁达的空明,举止相当的自然,仿佛他们不是初次见面,而是穿越近千年的曾经的相识。 “在下商水王秀,敢问小娘子芳名” “奴家姓朱,单名一个琏字,官人是陈州的贡举人”朱琏停下了脚步,一双妙目盯着王秀,迸出异样的色彩。 王秀疑惑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嗯。” “那心学正论,也是官人的大作了” 王秀这才明白,感情朱琏看了心学正论,一位女子也看纯学术的书,很不可思议,身居庭院深处的少女,哪个不是看婉约诗赋,有几个对枯燥学问感兴趣的 “哪敢称大作,在商水县闲得无聊,正好和万事兴沈家的沈默,凑成份子写了一些心得。” “格格”一阵清脆的娇笑,朱琏如盛开的花朵,那么的娇艳迷人。 王秀老脸一红,道“难道不是” “凑份子,官人真有趣,你们要是凑份子,那天下的读书人都要投汴河了。” 朱琏那张美艳的脸蛋,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让不远处跟随的青君伸了伸小香舌,自言自语道“自从那事呸呸,二姐有阵子没开心的笑了。” 王秀怪不好意思的,灿灿笑道“也不至于那么夸张。” 朱琏那双妙目,深深地凝视王秀,俏脸飞起一朵红霞,低声道“象随心生,众生平等,心出万象,男女有同,天道使然。能说出这话,官人是一等一的读书人,不像那些整天只知道之乎者也,乱说男女有别的酸书生。” 原来是看了这些啊王秀笑了笑,他在书里倡导男女平等,连沈默也有点别扭,今天算是遇到知音了,他正色道“本来是这样,可能现在还不能实现,但我相信几百年不,如果努力的话,不出百年会实现。” “官人,好高的志向”朱琏轻轻一叹,红唇翘,散发着高贵的仕女幽兰。 ... 第116章 三遇赵楷 整整一个月,王秀全然投入备考,正如绝大多数士子一样,三年一度的贡举是他们的头等大事,任谁也不敢有丝毫马虎,一旦落榜又得从解试重来,耽误不起啊 虽然,王秀有超越近千年的见识,有着无以伦的策论预测力,但他不知道考卷内容啊没办法,只能恶补某些知识,对外宣称用心备考,连蔡易来拜访也委婉谢绝。 至于那些名士,当然也知道他在用功,算有满肚子反驳心学正论的辩论,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去打扰人,你耽误了人家的功名,杀父夺妻还要严重,那可是结死仇的啊 让王秀疑惑的是,朱琏竟再也没有相约,也不见芳踪,让他心失落几天,好在礼部试日期越来越近,他压下了其它心思,专心致志地攻读。 不能不说,礼部试进行的很顺利,甚至是波澜不惊,老老实实地坐,规规矩矩的答题,答题不出风头也不保守。因为他知道礼部试并不代表终局,只要不被罢黜,金明池张榜时,他是铁定的进士。 关键还在殿试,那才是进士的等次之战,不容有半点马虎,礼部试决对能让提举官不悦,最好是规矩。 不少士子在礼部试被罢黜,并非采不行,更不是时运不济,关键在不知轻重,要么过份激进,要么太保守了,结果结果都终结在提举阅卷官笔下。 入场前,王秀和沈默在一起,却经历了一场趣事,对他的影响却是深远的。 “人山人海,盛况空前。”王秀在人群的边缘,撇了撇嘴,感慨地道“做官真好。” 沈默站在王秀身边,他呵呵笑道“几千人啊亏得贡院有大片空地,要不赵官家可真要头疼了。”顿了顿,又道“天下俊才,一打尽,你知道咱们兄弟能不能名列黄甲”他心里有点没底,经过各军州解试的筛选,多半都是精英人才,注定通向黄甲是条血路。 “尽力是了。”王秀撇了撇嘴,沈默忐忑不安,他又何尝不是担忧。 他们身边一名身穿布衣,戴平角头的青年,转首看了眼王秀,淡淡地笑道“平时用功读书,临门自然坦荡。” 王秀没有注意身边的人,闻言看了对方一眼,却见此人清瘦儒雅,气定神闲有啸鸣寰宇的贵气,他隐隐感觉此人不简单,谨慎地道“说的好,书行千里不惧日月圆缺,在下商水王秀,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那人的微笑变成了惊讶,双目紧盯王秀,沉声道“原来是王兄,在下开封赵楷,久闻阁下大名,若有机会还望与阁下论论心无外理。” 王秀一听明白了,对方不仅看了心学正论,还想反驳他的理论,他淡淡地笑道“还望赐教。” 刚说完话,懵然心闪过皇子榜眼的影子。开封赵楷,这不是当今天子第三子吗竟然被他碰了。 他心如骇浪,目光炙热,笑眯眯地道“我看阁下骨骼清,必然会高居黄甲榜首。” “多谢兄台吉言,要能夺了三鼎甲,在下好好请你。”赵楷心情不错,放声大笑起来。 王秀心情平静下来,脸渐渐静若止水,淡淡地道“那一言为定。”他没有必要巴结一个藩王,一个注定成不了天子的皇子。 如果,人和人之间注定要有交融,即使避着走也会碰到一起,王秀和赵楷似乎是这样。 进士科礼部试三场下来,吃住都在贡院,可不是你写完了交卷的,在规定的时辰里,你是写完也得老老实实等着,等待考官亲自糊名收卷子。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王秀有点吃不消了,好不容易收了卷子,在引道吏士吆喝下,各监区的众位士子很有风度地划成几块,顺着贡院内的不同的的小道,慢悠悠地向大道汇集。 他们是士子,天下人的精英,再累再困乏也要有风度,一股脑地向大门冲去,那不成贩夫走卒了。 贡院大门前,王秀与赵楷再次相遇,当四目交错时,王秀感觉有点好笑,拱手道“看来我们真有缘。” 赵楷呵呵一笑,还礼道“还真有缘,在下无论能不能取甲科,这场酒都请定了。” 王秀莞尔一笑,玩味地道“算了,算了。” “还有事向阁下请教,怎么能算了,不知阁下住在何处”赵楷心情不错,作为一个有学问的皇子,他决不愿放弃认识青年俊杰的机会,尤其是能写出心学正论的士子,如果错过这种人,他肯定要后悔。 王秀切牙一笑,他真心不想跟赵楷交往,但对方似乎对他很有兴趣,不得不低声道“在下住国子监监舍,找到万事兴沈家沈默,便能找到在下。” 赵楷心满意足地去了,王秀却陷入沉思,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位才华横溢的藩王,应该是真正的状元,因赵佶恐怕天下士人说话,才让他委屈个榜眼,王昂纯粹占了赵楷的便宜,才能披红跨马东华门。 可以说,赵楷是个有采,却没有任何野心的皇子,或许他的人品温尔雅,待人颇有几分真诚,可惜他无缘皇位,最终以悲剧结束。 回望贡院朱蓝相间的牌坊,王秀心念一动,要能偷天换日,李代桃僵,天降将是一番怎样的景象遽然间,他被自己疯狂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或许是自己达到某种层次,才产生操控天下的念头吧 当沈默笑眯眯地走过来,他才把疯狂的念头压在心底,道“看老兄神色淡定,肯定考的不错。” 沈默眉头一挑,咧着嘴角笑道“你不也是面带春色。” “什么叫面带春色,有你这么说话的嘛”王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累死人了,厅子解试还要累人,走,咱们兄弟吃酒去。”沈默大手一挥,考的不错自然要庆贺一下。 王秀嘿嘿一笑,道“正好午后没地方吃饭,既然是沈大少做东,我哪有不去的道理,找个小店品尝一下美味。”大酒楼色香味和娱乐一应俱全,但总是少了潇洒的自如。 二人一路到了朱雀门内,龙津桥东的曹婆婆肉饼。这可是享誉百年的老店了,几代东主早换成彪形大汉,但肉饼和汤糜的味道却一点没变,闻着香味让食欲大振。 “早想来吃肉饼,老兄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王秀闻着香味,忍不住一阵嘴馋。 “你啊在这里请客,也剩我几个钱。” “万事兴家大业大,还在乎几个小钱”王秀说着步入厅子,话还没说完一愣,原来赵楷正坐在临窗的位置,两个随从在一旁时候,他左手端着汤,右手拿着饼,正吃的不亦乐乎,一点形象也没有。 他不由地笑道“第三次了,还真是有缘啊” “谁原来是赵兄。”沈默没往皇子身想,是想皇子偷偷出来参加贡举,这不是笑话吗皇子要是了甲科,天下士人还不得用唾液把他给淹了。 赵楷也看到了王秀,停下吃喝嘴仍在大嚼,向王秀摆了摆手,口齿不清地道“二位快来拼桌。” 王秀一阵苦笑,想敬而远之却躲也躲不掉,人家招呼了又不能不给面子,只好走过去坐下,沈默也跟了去。 “快去给二位端热汤,拿几块肉饼。”赵楷说着话,又大口咬了几块肉饼,咕噜喝了几口热汤,才笑道“饼子要趁热,汤糜也要趁热才有味道。” 沈默点了点头,道“不错,在肉饼店不用雅,放开肚子开吃是。” 王秀一挑眉头,笑呵呵地道“这才是古先民饮食之道,礼乐饮食太累人了,喝了一肚子酒水连饭还没吃饱。”待随从端汤饼子,他橹起了袖子,一手端汤一手拿饼开吃。 三人一阵大快朵颐,吃的鼻子冒汗,浑身下舒坦不已,最后一口汤被喝下去,赵楷用手帕擦了擦嘴,笑道“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沈默深有感触,叹道“不错,往日里都是家人买回去吃,哪里有在铺子里,对着汤锅吃着随意。” “哈哈说的不错,不再肉饼铺子里吃,实在少了一分味道。”赵楷深深看了眼沈默,意犹未尽地道“尤其是和心学正论两位撰写者痛吃,痛快,真是太痛快了。” 王秀切牙一笑,道“区区小作,哪里能入阁下法眼。” 赵楷摇了摇头,笑眯眯地道“太谦虚了,王兄要是登了黄甲龙飞,必然会一步登天,声名鹊起,是当今官家召见,也不是不可能的。” 王秀心念一动,不动声色地笑道“要能侥幸登了龙飞榜三鼎甲,也能蒙官家召见,可惜很难,难于青天。” “你说我能得三鼎甲,难道没有给自己算算”赵楷心情不错,开起了王秀的玩笑。 “易学河洛不可给自己说。”王秀一阵尴尬,他哪里知道自己名次,能得到乙科赐进士出身不错了,三鼎甲还是得了吧 “哈哈”赵楷一阵大笑起身,拱手道“吃饱喝足,在下先告辞了。” ... 第117章 金明池畔那点破事1 二月贡举阅卷很快,到了旬定了各军州举子个太学舍贡士的名次,在金明池放进士科登科榜,进士科和明经、算科等不同,进士科最受时人重视,可以说各种打算的人都有,多少人彻夜不眠。 礼部试和太学舍试是分开的,但名次都列在一起。正所谓下舍生免解试,直接参加礼部试,舍生免礼部试,直接参加殿试,舍生直接授官。 舍试第一名是非常荣耀的,名字也列在龙飞黄甲的榜首,后面四人位赐进士及第,其他舍生为赐进士出身。当然,舍生也可以参加殿试,有些变态的舍生、舍生,他们甚至从礼部试开始参加,博取甲科的荣耀。 监舍的草地,到处是游荡的士子,或是三五成群讨论,或是一个人捻转叹息。 王秀也不能免俗,他也在揪心自己能不能榜,糊名制虽说不能完全避免作弊,但大多数士子还是凭真本事的,一山还有一山高,他也没有完全把握拿下一关。 放松下来,他更多的是想起了有琴莫言,她在商水怎么样了还有朱琏,她为何没有出现实在让他心有牵挂。 是日,登科榜放榜之日,举子们个个起个大早,纷纷赶往西厢城金明池。 大宋真宗皇帝定三年一次的贡举制度,仁宗皇帝把放榜设在金明池,历次登科榜无不在此张榜,演出了一幕幕笑剧和悲剧。 登科榜张贴并非糊去算了,那都是通缉犯人的榜,三年一举的大事,朝廷的脸面,人的荣耀,岂可等闲视之。要在吉时由专门的大臣,经一系列繁琐程序把榜挂。 要知道已经被录名的举子,只要殿试不犯大错,基本是铁定的进士,不过是及第、出身不同,同进士自不入大户眼界,但寻常富户却也看重。开封城的居民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很多,但也不乏来拉郎配的。 举目望去人山人海,大小高官豪绅派人在此守候着,一旦现某人榜有名,立即当场捉住定亲事,至有现场出价买婿者,进士及第定金高达千余贯,可谓“书自有颜如玉,书自有黄金屋”。 只是这般以榜捉女婿,实在让人情何以堪,女子固然是身不由己,被家族当作争取有前途的青年才俊的筹码,男方却也有人早有意人。 那些寒门士子、平民子弟,慑于高门大户的权势,即便家有糟糠,也不得不被迫休妻入赘,演不计其数的悲喜剧。 老包怒斩陈世美,何其的冤枉啊寒门士子连高门大户也无力反抗,何况煌煌天家,老包手里的冤假错案啊虽说是戏剧演绎,却透出当时的无奈。 王秀和沈默连襟而来,一路沈默对王秀淳淳告诫,千万要小心别被人抓住,万一时运不济报万事兴沈家名号。沈家虽不得那些贵胄世家,但也是富甲天下,一般人还惹不起,只要别被沈家支庶捉女婿的抓到行了。 到了地方才让王秀一阵头疼,榜是张贴了,但那一片人山人海,压根挤不进去。 王秀苦笑着道“早这要等到什么时候,知道起早点。” 沈默呵呵笑道“你别逗了,我看还不如来晚些,最好等他们走的差不多了。” 隐隐可以看到,有的人走了出来,捉女婿的勾当开始了。分别没很容易,凡是了登科榜的士子,哪个不是脸色神采飞扬,手里还拿着参加殿试的具状,没有的自然是脸色灰白,萎靡不振。 王秀眼看旁边一名老者蠢蠢欲动,却又筹措不定,笑道“老宿,赶紧去捉女婿啊晚了可没有了。” 老人瞥了眼王秀,很拘谨地笑道“官人说笑了,老汉家资不丰,也是来看看混个眼熟,得那些高门大户。” 王秀一愣,这可怪了,明明来钓大鱼的,怎么放了榜不见去让他很不解。 沈默呵呵一笑,低声给王秀解释了一番,才让他恍然大悟。原来,既然高门大户现场捉人,自会产生反抗,很多士子压根不在乎门第出身,在他们看来只要有真本事,仕途未尝没有有出路,朝廷往往很重视寒门出身的官员,这种官员没有盘根错节的利益络。 他们不断地总结经验,一代又一代的传下来,导致历次漏之鱼不少。高门大户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是榜前名次高的错不了,立马地拿下,一些名次低的反而被放走了。 一般的富家官宦把目光转到了龙飞榜,那时殿试定了等次,可以说大局已定,那些同进士入了这些人的眼,还得跟孙子一样求人入赘。 王秀有点想笑,恶作剧地四下看了看,希望能发现赵楷的身影,一个皇子要被哪个捉了女婿,那乐子可大了。 “人散了不少,咱们赶紧进去,速战速决。”沈默不待王秀反应,急忙拉着他的袖子向榜前闯。 虽说人散去不少,但驻足的举子还有不少,他们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挤到榜前,目光唰地一下落在红榜。 “竟然那么多人”王秀看着榜密密麻麻的人名,眼都要花了,足足有五百余人啊 一个个名字的找,王秀的心都提高嗓子眼了,从第一个人命开始看,何圭、陆德先一个个人名字看下去。 沈默现实脸色一变,继而张开了嘴大笑道“我。那是我,我排名第五十二,肯定你高了。” 王秀翻个白眼,没去理会得意忘形的沈默,继续在榜寻找他的姓名,一举夺第与恩赐同进士有云泥之别,他当然希望自己一次过关,但看到六十多人的名字,还是没有自己,心里不免焦急起来。 要是入不了登科榜丢人事小,恐怕张家又要趾高气昂了,因为第三十六名是张启元,这小子很有实力,俗话说一步落后步步落后,他绝不能落在后面。 “这是大郎吗”王秀听声音一阵寒掺,真是冤家路窄。 张启元笑眯眯地过来,又对沈默笑道“少东主。”嘴很客气,却完全没有在商水的敬畏,此一时彼一时,沈家是财大气粗不假,但他也一跃入登科榜,按照殿试不黜人的惯例,他是铁定的进士,没有必要太理会沈默。 沈默瞥了眼张启元,微微颔首一笑,他与张启元并无冲突,对他而言张启元不过是伪君子,对他恭敬也好、疏离也好,只要别惹他行。 “别找了。” 王秀淡淡地看了眼张启元,目光又挪到榜。 “在三百一十六名。”张启元的语气仍然平稳,面带温和地笑容。 王秀瞳孔紧缩,直接把目光定位在红榜的后部。 “快看,你的名字。”沈默轻声说了句。 张启元眼角余光关注王秀,从一大早他过来,榜挂便寻找自己和王秀的名字,当他看到王秀的等次下,不由地心下大爽,等着王秀过来看看其灰败的脸色、 没有想到的是,王秀仅是点了点头,笑咪咪地道“可算是榜有名了,走,咱们拿参加殿试的具状去。” 待看着王秀挤出人群,张启元愣住了,他希望看的一幕并没出现,实在大出意料之外,这是怎么回事以王秀的名次,殿试策士只要没有迹出现,龙飞黄甲不过是赐同进士出身,多了一字则云泥之别。 他不理解王秀,应该说他不真正了解王秀,一个多出时人近千年经验的人,有岂能是他能揣摩透彻的 “开封府举子沈默,第五十二名。” “商水县举子王秀,第三百一十六名。” “商水县举子张启元,第三十六名。” 随着一名唱名吏士高昂地嗓音喊出,一道道如虎狼般地目光,刷地定格在他们身,那股子气势让人不吝而寒,连张启元也打了个冷战。 “咱们赶紧走,要被拦住走不得了。”沈默虽然不怕,但也被看的心虚。 王秀摇了摇头,坏坏地笑道“不怕,我的名次低人家看不我,你倒是小心了。” 沈默翻个大大的白眼,鄙夷道“你倒是好算计。” “二位,在下先行一步,你们慢慢聊。”张启元多精明的人,刚才是为看王秀脸色望着捉女婿这茬,眼看他们三人形单影孤,立马要闪人。 “张兄小心。”毕竟是商水的老乡,王秀还算厚道地提醒一句。 张启元落荒而逃,还没有几步,被几个官家打扮的人拦住,人家一脸笑容可掬,手里没有半点留情,拉拉扯扯的。 “刘老二,你这厮放手,我先捉到的。” “马六,你这厮混账,明明是我先捉到的。” “好了,谁抢到算谁家的。” “出个价。” 让张启元尴尬到了极点,张家在商水时大户不假,他是地道的富二代,但到了开封府算不哪门子葱,人家管你是县城里的一霸还是什么的,在金明湖是土鳖,任他们拉回去让老爷看的女婿,他心里大恨,暗骂起了王秀,却不敢对几个官家假以辞色,人家一看是高门大户派出的豪奴,他哪里敢得罪这些人。 王秀看的嘴角翘,张启元你也有今天,要是摊个无盐女那更好了 沈默见王秀兴趣盎然,急忙拉了拉他,道“赶紧走,别看你名次低,到了外边还是有人拉你。” 王秀听得头皮发麻,急忙点了点头,道“那好,你在前面,有你保驾护航。” 沈默翻个白眼,二人赶紧擦身而过,哪知道又有几人眼尖腿快,分路包抄过来。 ... 第118章 金明池畔那点破事2 王秀和沈默还是被拦住了,他倒是不用担心,名次太低,来捉女婿的那些豪奴根本看不他,反倒是把沈默围了起来,让他轻松脱困。 “识之兄,小弟先行一步了。”王秀咧嘴拱了拱手,很没义气地向前跑。 “王秀,你这厮太坏了哎,等等我”沈默气的直翻白眼,跺脚直骂。 王秀笑呵呵地还没走二十步,却被一个老汉一把抓住,他吃了一惊,急忙道“老宿,我名次低做不得女婿。”待定睛一看,原来正是来时交谈的那老汉,挣开了手臂,松了口气道“老宿,你下个月去东华门外捉人,我先告辞了。” “不低,不低了,三百一十六名好歹也是同进士,再不济也是同进士,听官人是商水县来的,进来纷纷说心学正论,看官人也是大才,说不得殿试成了进士。” 王秀一阵愕然,没想到连老汉也知道心学正论,心道幸亏不是通讯发达的时代,不然自己的手机还不被打爆了,他切着牙笑道“老宿,我可没那么出名,还是放我先走。” “开封的小报都登了几次,还能瞒得了谁。哎呀,果然是官人,看来小老儿捡到宝了。”老汉的脸皱的像一朵菊花,口气也恭敬了很多,能不恭敬吗 他也读过几年书,从一个贫寒小经济一步步发家,算得开封等富商,眼光的确犀利,他又对士林颇为关注,心学正论有如一阵风刮过,引起士林辩论,眼前这位年轻人名次不高,但怎么看也觉得器宇不凡,绝对是个货。 王秀尴尬到了极点,没想到刚刚嘲笑张启元和沈默,轮到自己了,还真是报应不爽。 “老汉小女年华及笄,尚未婚配,今有幸结识官人,老汉拿出千金为嫁妆,让小女与官人结百年之好。” 这叫哪门子事啊没高兴两秒钟被拉郎配,王秀一副苦笑模样,道“多谢老宿,在下家已有糟糠之妻,实在不忍舍弃,还请老宿谅解。” 他看一脸殷勤的老汉,不免有些好笑,人家老汉求胥心切,忍一忍好言好语劝退算了。 老汉岂能轻易放过,好不容易抓一个入眼的,还是货可居,要是被别人认出来“抢”了可怎么办,立马笑道“官人不必担心小老儿那女儿生的天香国色,又有千金嫁妆,辱没不了官人的。” 王秀很无奈,人家好言好语,把闺女送门,还倒贴嫁妆,总不能声色俱厉,没看到那些被抢夺竞价的举子,一个个沉默寡言,一脸无奈吗 他摇了摇头,弱弱地道“老宿,在下的确家有糟糠,实在高攀不。” 虽说是捡漏碰运气,那老汉并不气馁,笑咪咪还要说话。 冷不防沈默快步过来,道“老弟,还不快走,你在这里刮噪个什么” 王秀一阵苦笑,暗骂你这厮倒是脱身了,没看到我被人家抓住了他嘴不得不低声道“老宿,在下的确高攀不,后面还有几位名次高的同年,不如等等再看。” 沈默一脸得意,在刚才他被烦的不行,直接亮出身份,开封沈家的大公子啊你敢捉他做女婿,还要竞价争夺,活的不耐烦了算是仕宦高门,也不好为难他,结果几个管家一哄而散,寻找别的目标去了。 他看到王秀惨状,噗嗤一笑,对那老汉道“你这老宿倒是识货的人。” 老汉一怔,面带喜色,王秀却浑身一哆嗦,瞪着沈默,这不是害人嘛,哪有这样说话的,本来难甩掉,一说,得,粘的更紧了。他心下恨的咬牙切齿,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扫向一脸坏笑的沈默,恨不得把这厮生吞活剥了。 “这位官人说的好,老汉也算开封的富家翁,只想为小女托付好归宿” “好了,好了,明白,明白了”沈默呵呵大笑,毫不在乎王秀杀人的目光,道“他是我万事兴沈家的女婿,老宿还是让一让,看看有没有更好的。” “万事兴沈家”老汉眼珠子瞪的提溜圆,万事兴沈家把他给镇住了,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大豪门,家计决不能用万贯来形容,跟眼前这位哥相,他真是面对皓月的荧光,简直不值一提。 王秀竟然是沈家女婿,沈家嫡系有小娘子吗哎,不要说嫡系了,是堂系的小娘子,也他女儿金贵许多,老脸尴尬到了极点,搓着双手不知所措。 “老宿,在下先行告退。”王秀趁着老汉发愣,可算是摆脱了尴尬,立即闪人,留下叹息不已的老汉。 刚到了金明池外面,王秀忽然停住脚步,回头望去道“不知道张启元怎么样了” “你差点被别人拿下了,还想张启元你要对不起有琴小娘子,我可不饶你。”沈默不满地给他个白眼。 王秀尴尬地一笑,没有把沈默的话往深想,笑道“我想看看张启元那样。” 正说着话,王昂与蔡易走过来。 蔡易看到王秀,高声笑道“呵呵,王兄,被捉女婿的感觉怎么样” 王秀瞥了眼蔡易,淡淡地道“感觉很不错,像我这种下名次的人,也能被别人看,撞大运了。” 蔡易看着王秀,忽然一阵大笑,道“嗯,你的运气是不错,我你的名次高了三个,也没人看我一眼,真是晦气。” 王秀翻个白眼,鄙夷地道“他们的小庙,敢拉你这位大神,不怕把屋梁子给顶塌了。” “呵呵”蔡易畅快地又是大笑,王秀的话看是恭维,其实说的也挺实在,他堂堂蔡府嫡传长脉次子,诺大的开封城还没有几家敢把他捉了女婿。 “我不过是混个同进士心满意足了,倒是你名次太低,实在让别人大摔眼镜。” 王昂鄙夷地看了眼王秀,不怀好意地笑道“说的也是,王老弟大作横空出世,引起士林的争议,各位都在看老弟能在登科榜叱咤风云,不得不说让人失望。” 语带双关,王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王昂,这厮分明说心学正论是不是他写的,还拐弯抹角地站在士林得我高度,化人说话是太累。 沈默多精明的人物,哪能听不出王昂的意思,他在学术和王秀一荣俱荣,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很不客气地道“难道说历代贤大夫都是鼎甲头名” 王昂目光一滞,是啊沈默反驳到了点子,历代的状元郎有几个是风云人物大多数只是在史册留个名,只有少数几个功成名,不由地瞪了眼沈默,暗骂这厮多嘴。 蔡易大大咧咧地笑了,道“哎,不是还有殿试嘛,王兄可能会一鸣惊人。” 王昂嘴角微翘,挂着讽刺意味地笑容,分明不看好王秀,三百多名,几乎是垫底的存在,想要在殿试脱颖而出,是有点可能,但很难,难于青天。 王秀淡然一笑,他在礼部试本来是四平八稳,很多鲜明的、吸引人眼球的观点没拿出来,这些观点并不违背当政者的忌讳,甚至有的具有超前谋划性,王昂有采不假,却看懂他更不了解他。 看王昂酸溜溜的样子,沈默心里跟明镜一样,分明是人争闲气,嫉妒别人的心态,王昂也是采斐然,在学术界大有名气,是士林的后起之秀,但心胸似乎太狭窄了 这个时候,远处又传来几声唱名,新一轮的哄抢开始了。 王秀不愿和王昂计较,他把话题一转道“咱们还是离开这是非之地吧,识之兄名次很高,可别被不知情的人捉了。” 蔡易没心没肺地笑道“谁家小娘子嫁了万事兴少主,那可一辈子不愁钱了。” 沈默对蔡易的玩笑很无奈,沈家再有钱也不得不仰视蔡家,人家一门二相,亲族子弟、门生故吏多如牛毛,他灿灿笑道“我哪有几个钱,起你蔡二官人,那还叫钱也乞儿好一点。” 蔡易神色有几分自得,说不得蔡家如日天,开封沈家、刘家、吴家有钱又能怎样在绝对的权力面前,这些富甲天下的豪商,不也得恭恭敬敬,还不如那些知名的大儒,算在蔡京面前,也不亢不卑。 王昂冷冷地看了眼蔡易,道“好了,我约了几个朋友有事,先告退了。” “叔兴兄有事先忙,我找王兄有些事要说。”蔡易笑眯眯地道。 王秀有点怪,他和蔡易并没有深交,能有什么话说,在王昂怪异地走后,他才小心翼翼地道“是非之地,先躲开再说。” 此时此刻的张启元还在水深火热,他心里那个冤枉啊有种被拖到牲口市场卖的感觉,忽然一个尖利的声音传来“韩府,出聘礼五千贯” 王秀、沈默和蔡易一路行走,到了寄存马匹的小店。 蔡易才笑眯眯地道“王兄,我家大爹爹要见你,今夜可以成行。” 大爹爹蔡京,在沈墨睁大眼睛的时候,王秀吸了口凉气。 ... 第119章 蔡京 东京开封府,权贵豪商云集的地方,又是小报业最发达的城市,拥有世界最优秀的帮闲,还有仅次于电脑传媒的媒体传播速度,几乎没有任何表面的秘密,甚至能把假的造谣成真的,连天子也忌惮三分。 一直到殿试前,在官员和士林传闻,引起争议的心学正论作者王秀,在礼部试仅名列三百一十六名,相当于下偏低等次,能写出让人有争论,但不得不佩服其见识大作的人,登科榜名次竟然那么低,让人大摔眼镜。 让人们更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蔡京竟然接见了王秀 王秀有心学正论不假,但登第榜的失利让他前程几乎注定,蔡京是何许人为相二十余年,三落三起的老狐狸,如今总领三省,门生故人把持朝野枢要,他怎么能看王秀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很多人携重宝去蔡府拜会,连大门也进不去,被门子给谢绝了。 那天傍晚,他还是青衣打扮,青丝带束发,雇了一匹河朔黑鬃马,从国子监监舍出发,一路进了朱雀门,从州桥沿御街左侧道路至景灵西宫向西,穿越西角楼过太平兴国寺至梁门,算到了蔡府的北墙角,顺着东府墙向南到汴河转向西,这才到了蔡府的正门。 好在东京开封府商业繁华,是东方的不夜城,尤其是内城即使到了下半夜,也灯火通明、人流不绝,两侧商铺挂的气死风,把青石大街照耀的亮如白昼。 “好个奢华的府邸啊”王秀望着双层金流飞檐,红墙蓝匾,列有左右十六道叉子的蔡府正门,深深叹了口气。 他考虑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决定以晚辈的礼节拜见蔡京,因为他想搞明白为什么他绝不相信蔡京为了心学正论,除非他傻到了天真可爱的程度,天不可能掉馅饼,既然被人惦记,一旦拒绝后果将不可预测,他不愿意在殿试前节外生枝,只能顶风而。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王秀想起了去年某胖子,戏虐地一笑,走到门前递了名帖,对大门管事道“请禀报太师,末学晚进商水王秀拜见。” “王秀,哦,府里早有吩咐,官人请到门房歇息片刻。”很显然,管事知道王秀来访,急忙接过名贴,态度很客气地请王秀吃杯茶休息,蔡府很深来去要用不少时间,太师点名要见的客人,站在府外太不像话了。 不多时,一位身穿青色湖缎长袍,留有三缕美髯、相貌堂堂,年级在三十余岁的年人出现,拱手高声笑道“原来是商水贤士,怠慢了。” 王秀不见此人衣着华丽,气度雍容华贵,绝对是蔡家有身份地位的人,他很有风度地回礼,淡淡地笑道“冒昧拜访,还望恕罪。” 那人大大方方消受王秀一礼,微笑道“大人正在休沐,吩咐我来迎接。” 王秀心里大为震撼,大人这不是官宦人家子弟对父亲的称呼嘛他紧张地回忆历史,加昨天沈默黑塔介绍蔡家情况,蔡京的长子蔡攸和老父勾心斗角,也算位极人臣,绝不可能迎接他。 五子蔡还没有娶帝姬,年纪不相符,只有一个人了,最受蔡京宠爱的次子蔡绦,代替蔡京处理公务的才子。 以他的身份,让蔡易出来迎接算很给面子了,一般人都由内院家仆带进去,蔡京让蔡绦亲自出来,绝对给他天大的面子,要知蔡是恩科赐进士出身,算是他的前辈。 他不由地心暗道“蔡京打的什么主意,老四迎接我,看来今夜有点扑朔迷离啊” 蔡绦在历史是个葩,他竭力反对大兄蔡攸,是蔡家难得的智者,随父被贬岭南因祸得福,人品方面倒值得他大礼。心里算计着事情,脸面挂着淡淡地笑容,深深作揖道“原来是前辈,在下早敬前辈公丹青词、忠义贤名,想不到竟然屈尊迎接,真是折杀在下。” 蔡绦呵呵一笑,虚抬手臂托起王秀,温声道“大人正在书房,请。” 他原本心里有点郁闷,本来正在处理公务,没想到被抓了壮丁,迎接朝廷重臣也算了,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士子,算王秀小有名气,但也不值得他屈尊将贵。不过,看王秀态度不亢不卑,温尔雅,心里倒喜欢的很。 蔡绦引王秀入门,到了蔡府正堂厅。 王秀进厅子,见一位和蔡绦相貌有几分神似的清瘦雅年人在座。 那人看到他们二人进来,站起身笑道“老哥,这位是那位商水贤士”语气有淡淡地讽刺。 贤士,王秀一阵赫然,没有表字可真不好称呼,称呼名字太不礼貌。 “这位是家叔长兄讳耕,现正居家丁忧。” 王秀一愣,对方竟然是蔡京幼弟蔡卞的长子,他没听过蔡耕道留名正史,想必官职不高名声不显,不过看对方一身正气,态度也随和温雅,不由地多出几分好感,谦恭地作揖道“晚辈见过大人。” 虽然,蔡耕道居家丁忧,但他也是名门之后,身份超然。只还了半礼,温声道“客气了,大人刚出来” 还没说完话,一位年近六旬的老管事进来,很随意地道“公子传话,请客人书房相会。” 蔡耕道脸色一滞,似乎没有想到伯父会让王秀入书房叙话,这可是非亲信心腹不能得到的殊荣啊看来伯父不是一般重视王秀。 王秀在向蔡绦、蔡耕道告罪后,随老管事出来。 蔡耕道望着王秀离去,这才回望蔡道“你看怎么样” “老父之心,哪里是我们能揣测的。”蔡绦回身坐下,笑道“来,咱们对弈三局,等等再说。” “你家帝姬不怕你回去晚了” 蔡府府第很深,廊坊之间回返往复,一草一木,花坛、照壁都是十分考究,显然出自大匠之手。行走其,曲曲折折让人。 王秀双眼不斜视,看了眼走在侧前方的老管事,心里却很吃惊。这位老管事在蔡府的地位不低,刚才和蔡家二代说话,口气很平淡,态度更是随意,等等,老管事称公子,难道说的是蔡京那么老管事 他们转过回廊,进入了内府一处简朴的小院,院内栽植四株银杏大树,十余盏气死风把院落照的通明,一池碧水南边两间古朴的青砖书房。 “到了”王秀跨进小院落的瞬间,心忽然一阵猛跳,马要见的人是老谋深算的权相,他免不了有些莫名其妙的畏惧,好在他及时调整心态,深呼吸几口,到了门前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老管事站在门前,高声道“公子,王大官人候见。” 也是三个呼吸的时间,屋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进来吧。” 王秀随老管事步入书房,抬头看到窗前书案边坐着一位白发老人,白髯垂于胸前,一身湖织白袍,一根丝带扎着微湿的头发。看模样似乎已经老朽不堪,但面色却很白净,眉端目正,目光透着穿人心魄的锐利,年轻时肯定是一位堂堂的美男儿。 蔡京,历史著名的权相,淡淡那份气势,让王秀的心又是一阵恍惚,这气场也太强了单一眼所透露的寓意,自己望尘莫及。 “小友,老夫怠慢了。”蔡京靠在椅,右手捻须,面带微笑地注视着王秀。 王秀稍加犹豫,前两步躬身作揖,淡淡地道“学生给相公请安。”他直接自称学生,也算是下了个套,不管你叫我什么事,我尊你为老师,总不能过分为难我吧 蔡京眉头一动,意味深长地捻须笑道“在老夫私宅,不用多礼,请坐。” 坐在太师总领三省事的四代元老面前,王秀还没有秀逗到大大咧咧坐而论道的地步,不过口气很随和。 他心情忐忑,但脸色非常平静,淡淡地道“相公面前,学生不敢放肆。” “嗯,不亢不卑,倒是有些前朝诸公风范,能九步成章,又不是常人能做到的。”蔡京仍然是笑眯眯地。 王秀暗自腹诽,自己在商水县那点事,看来蔡京都知道了,人家把他打听的一清二楚,自己还不知什么事。 “相公过誉,学生哪敢和前朝诸位相公相,至于九步成章,也是迫不得已,哗众取宠。” “哈哈。,的确是妙才”蔡京朗声大笑,手抚白髯笑道“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果然精妙无,让人不能改一字,可惜你许久不填词了,不然官家肯定会召见。” 王秀心里一阵恍惚,偷眼看一眼蔡京,四目相对,那笑意盈然的目光,透出一股透人心神的寒光,仿佛自己全身衣衫被扒光一样,没有一点隐秘,他心顿时打了个冷战,暗自心道“好厉害啊” 他一肚子想好的话,在一对目的瞬间全没了,本以横贯千年的知识傲视当今的心态,面对这位久经世故的老人,逐渐一点点的崩塌。汗水浸透了背脊,心道“哎,该学的还多着呢” ... 第120章 一个老儒 蔡京不开口,王秀当然也不能擅自说话,不要说这位老相公的威仪,作为晚辈在高出两辈的老人面前,不经询问说话,是非常失礼的。 时间在沉默一点点地流逝,王秀感受的压力越来越大,腹诽蔡京不地道,明显在用位者的威势压人,疾言厉色并不可怕,让人最受不了的是沉默。 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时候,蔡京苍老的声音传来“九步成章,老夫倒要看看,你来填词一首。” 又是填词,还有完没完啊王秀忍不住头疼,但老太师的要求又不能拒绝,很明显人家在试探。他对蔡京的老辣相当的佩服,看人心思、把握火候堪称炉火纯青,以沉默消磨别人锐气,再重拳出击试探,他不得不低声道“一点伎俩,在别人面前卖弄,哪敢在相公面前摆显。” 蔡京目光闪烁,意味深长地笑道“少年人不必过分自谦,老夫洗耳恭听。” “相公说的学生惭愧。”王秀盘算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借鉴一首名次吧,他故作沉思片刻,轻轻吟道“病骨支离纱帽宽,孤臣万里客江干。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天地神灵扶庙社,燕山父老望和銮。出师一表通今古,夜半挑灯更细看。”说完,向蔡京深深一揖,道“还望相公不吝赐教。” 把京华改为燕山大有目地,他来到这个世界有一年了,耳熏目染知道很多。自女真酋长完颜阿骨打起兵造反,辽军连战连败,五座京城丧失了四座,皇帝惶惶如丧家之犬,明白人一看知道,没有迹发生的话,契丹人大势已去。 大宋朝廷数次要北伐,赵佶要借着收复蓟北十三州,在丹青史册抹浓重一笔,成他一统大帝的威名,蔡京、童贯等人是积极的拥护者。但是,蔡京已经是耄耋老者,在新一代的权贵争宠下,逐渐丧失往日的荣光。 这首词可以说是王秀的一个尝试,不仅仅恭维一下蔡京,最重要的是试探地迎合面的心意。世间事没有什么对错,更没有什么绝对恩仇,不过是成败是非而已,你成功了,错的也成了策略,失败了,对的也是沽名钓誉。 “妙,果然精妙无,老夫不敢说辞优雅,但也算是进士出身,竟不能改一个字。”蔡京学大家,本来不太相信王秀九步成章,算是坛的名家,填一首词也得反复推敲,出口成章这不是扯淡嘛 哪里想到王秀出口成章,惊艳绝绝,连他也无法改一个字,心里哪能不大吃一惊,他算城府极深,也不由地把惊讶的心情刻在脸。 “相公过誉了。”王秀感到脸面微热。 “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好个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天地神灵扶庙社,燕山父老望和銮”蔡京眼角迸射出一抹兴奋,随即又有几分伤感地道“好抱负,真是少年气盛啊” 蔡京的神色落在王秀眼,竟让他看到对方眼神有一丝异色,却揣测不了心意,只是感觉和聪明人捉迷藏真的很累,他索性不去猜测了,顺着蔡京的话淡然道“学生哪有什么抱负,只是觉得朝廷收复蓟北十三州,顺应天理。” 蔡京摇了摇头,沧桑地道“年轻人怎能没有抱负,老夫当年咳咳,收复蓟北十三州是朝廷百年志向,你能有这份心思,那些开口仁义道德的腐儒强不知多少。” 此时,王秀还不太明白蔡京的意图,但他坚持一个道理,正如世间事没有什么对错,更没有什么绝对恩仇。既然蔡京把他找来,两人没有利益交集,又似乎蔡京看了他什么,至少是利益交换,他不相信蔡京会对他不利。 “我看你辞优雅,想必贡举有其它原因。” 蔡京真是人老成精,一下子点了他的要害,隐晦指出他在礼部试没有尽全力,似乎还有点责备的味道,这让王秀一阵切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既然对方心知肚明,他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别再遮遮掩掩,沉声道“学生愚鲁,不敢妄自菲薄。” 蔡京诧异地看了眼王秀,似乎对他的坦诚很惊讶,抚着胡须正色道“你有这份心思很好,官家也举棋不定啊” 事关朝廷大政,王秀听在心里、记在心里,但并不接蔡京的话,这些东西离他还很遥远,他没有资格说。 “你在商水经营的有声有色,心学正论也提出洞察事物背后的规律,谈到当今商业发展最终形势,铜钱将必然被淘汰,形成金本位的货币体系老夫看了几遍,觉得似乎有点意犹未尽。” 王秀闻言大为吃惊,心学正论前半部是学问,后半部是用心学论述政治、经济、科技发展的必然性,也是概括性的字,仅存在理论的研究,哪知道蔡京闻雅音而知雅意,一眼看出他的保留。 他没有丝毫犹豫,淡淡地道:“相公说的对,学生的确保留了许多,心学正论是说学问的书,别的东西都是衍生出来的,并没有详细阐述。” “那说来听听。”蔡京眼前一亮。 王秀心一动,他隐约能摸清蔡京部分意图,王黼以太宰提领应奉局,天下财货全部进出,蔡京在财政失去很大部分发言权,不如说出来,或许有意外收获。 他清理一下思路,把后世银行、货币流通、税务等主流市场经济学大概说了一遍,间蔡京还问了几句,到了后来一言不发,眯眼捻须仔细倾听。 当他把经济学简要地说完,目光落在蔡京脸,企图看出点门道,心里还有点担心,蔡京可能会无法理解市场经济,白费了自己的心思。 蔡京面沉似水,大约小半柱香的时间,才长长一叹道“钱多则物贵、少则物贱,老夫是知道的,但建立金本位为主,银铜为辅币银行体系,对外贸易进行控制,形成稳定的商业发展,再以银行汇集钱币贷出,一进一出” “原来早有了,只是大家没有意识到缺乏关键两个环节,槠币转交换的地方,金银和交子之间的变通,多年之惑一朝得解。嗯,当年老夫也明白大钱扰民,但内有黎民嗷嗷待哺,外有西北烽火连连,才种下今天的苦果。” “要早知到有这种良法,肯定能防微杜渐,以大钱权宜之计辅以银行,以金为本、银铜为辅,再不济也能减少生民的苦楚,何必滥发交子、铸大钱这些饮鸠止渴的法子。” 王秀明白蔡京在说十钱法,这正是后世批判蔡京敛财主要依据,铸出来的大钱面值太高,货币本身价值达不到面额,你这不是坑人敛财吗但这话只能咽在肚子里,小心翼翼地道“大钱是有不足的地方,但朝廷要不做常例,生民能遵行,再用金银为储备,也算是应急良法。” 蔡京听出王秀并不认同大钱,甚至还极为反感,他苦笑道“我当年因大钱伤民罢相,任由那移乡子猖獗数载,今日又让王阎罗得势,天下被搜刮殆尽。想当年官家用兵西北,朝廷财力还能支持战事,而今数十万官吏,百余万禁军,天下财力” 王秀吃惊的看了眼蔡京,眼前的这位老宰相,完全不是脑海里根深蒂固的奸佞形象,他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遽然间,心头又是一亮,如同拨云见日的敞亮。蔡京,不过一老儒耳。有好大喜功、穷奢极欲的赵官家,下有百年遗留沉疴、积弱积贫的烂摊子,神仙亦难有回天之力,一个行将入木的老人又能怎样 不过,他也没有被蔡京迷惑,再怎么说蔡京也是老辣奸猾的老狐狸,心性坚韧不常人,一切以利益为重,他一个不小心有可能被啃的连渣都不剩。 “可有具体实施章程” 王秀稍加迟疑,断然道“很难,暂时没有。” “你的主张很不错,恐怕暂时无法实行。” “官府只要掌立法、监控,其余由民间自行解决,要是能实施,哪怕京畿附近一个繁华大州” 此时,蔡京的目光,不再有摄人心神锐利了,王秀的思维顿时扩展很多。能得到这位老太师的支持,哪怕是一个经济繁华的州,只要能带来巨大利益,形成固有的制度,壮大既得利益阶层,也能产生蝴蝶效应。 “朝廷把目光放在蓟北,官家志在收复燕山。”蔡京的口吻很平淡。 王秀不由地苦笑一声,北伐这不扯淡嘛西北正在逐步蚕食党项,这是说大宋唯一有战斗力的军队,不可能出现在北伐战场,用当花架子摆设殿前司,还是向来名声不好的河北诸军,不失败真没天理了。 童贯算是很能打的方面大帅,不也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不是敌人太强大,而是部下太无能。 他摇了摇头,明白蔡京隐晦地告诉他不太可能,沉声道“相公所言极是,循序渐进恐怕要百年光阴,要能从建立银行着手,以青苗茶马为由头,先储蓄放贷,阻力会小很多。” “百年太久,要是选一边远军州,哪里最合适” “东南。” “东南”蔡京脸色沉重,捻须不语。 ... 第121章 太子聘妇 蔡京非常明白他虽然总领三省,但赵佶的宠信明显衰退,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不要说不梁师成,是王黼的权势也渐渐凌驾他之,连长子蔡攸也要和他并驾齐驱了。 他需要另辟蹊径,在众多宠臣杀出一条血路,心学正论的论经济篇让他眼前一亮。赵佶的目光全在建立不世功业和无享乐,这玩意可是烧钱的买卖啊所以钱是重之重,他要为赵佶获取大量金钱,必然能重新巩固地位,很可惜王秀并没有说具体的操作,又让他有点失望,他已经没有时间等待了。 王秀并没有多说,他对蔡京的印象有很大改变,但不代表他依附蔡京,做人不能不留一手啊 “听说你匆匆来赴考,还没有冠表字。” 王秀眉头微蹙,立即意识到蔡京决定拉拢他,要知道蔡京是书法大家,无论从那方面讲,这位老人在学的地位,都无法被人否定,能得到蔡京的冠表,可以说极为风光。 但是,他毫不犹豫地道“相公,学生在礼部试前夕,已经自行冠表,字实。” “木谓之华,草谓之荣,不荣而实者谓之秀。不荣而实,看来实志向远大,绝非趋炎附势之人”蔡京眼闪过一丝失望,但他还是挺赞赏王秀的。 王秀笑的很平淡,隐隐有淡淡的疏离。笑话,让你冠了表字,那把自己绑在你的战车,绝不是合作的关系了。 他们并没有过多谈论,王秀借故告退,由二蔡送出客厅,在老管事的陪同下出了蔡府。 二蔡来到书房面见蔡京,却看到蔡京正站在书案前,砚笔墨迹尤新。 “你们过来看看。” 待二蔡走到书案前观看,蔡京慢慢度到窗前,望着窗外池水,悠悠地叹道“九步成章,今天看来天下果有此妙才。” “不过是偏旁巧宠,有些快才罢了。”蔡绦当面对王秀客气,私下却不以为然,一个登科榜的三百多名士子,能有什么出息。 蔡耕道凝视蔡京记录的诗词,正色道“天地神灵扶庙社,燕山父老望和銮,好词。”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蔡京。 蔡京望着池边灯火下的垂柳,微微一笑道“王秀才华横溢,学问实在让我咋舌,要能磨练郡县十年,循序渐进,二十年内入两府,未尝不是一代名臣。” “可惜登科榜名次早定了,他很难有大的作为。”蔡有些不服。 蔡京冷冷一哼,转首瞥了蔡绦一眼,暗叹儿子虽然聪明过人,但没有出任地方官,更兼刚愎自用,见识受到约束,。不过,今天实在让他失望,简直是一块朽木,但这块朽木是自己的儿子,不能雕也得雕,耐着性子道“这正是王秀聪明的地方。” 开导儿子不可能一股脑说白了,轻轻点题让儿子自己去琢磨,才能培养思考能力,不然废物还是废物。 蔡绦不太明白老父的意思,但蔡耕道却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道“难道是。” 蔡京轻轻地一笑,淡然道“王秀年纪轻轻,学问却让老夫佩服,他似乎对我还有戒备,并没有合盘拖出,少阴说的果然没错,弱冠年华有这等成,不过前朝寥寥几位相公,绝非池之物可。” 蔡耕道眉头一动,低声道“看来,王秀不愿被大人所用” 蔡京摇了摇头,很随意地道“他和少阴有几分相似。” 蔡耕道点了点头,似乎在自嘲道“少阴兄持才傲物,要是他在的话,怎能轮到大兄和王阎罗蹦。” 蔡京脸色有点不好看,他沉吟片刻,瞥了眼一脸不在乎的蔡绦,淡淡地道“让二郎和王秀多多深交。” 蔡耕道心里一凛,这是让蔡家三代结交王秀,蔡京分明看好王秀,为蔡家嫡系子弟铺路,自己是不是也要有所行动。 王秀回到监舍,仔细回味和蔡京的对话,隐约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他怎么也想不通,索性蒙头大睡。 几天下来,即将进行殿试,蔡易与沈默倒是来了两趟,用蔡易的话说,现在已经是铁定的赐进士出身,还用得着看个鸟书。言下之意很明显,他是是蔡京的嫡孙、蔡攸的独子,一门子荣耀,天子怎么也得给个进士出身。 沈默也对殿试不太关心,自己几两水自己知道,他压根不敢奢望甲科,以他的名次只要正常发挥,赐进士出身是跑不了了,至于当不当官没想过,或许做一任,然后当有功名的大商人,身份自然高于别人,家主继承人的地位也越加稳固。 王秀对这两位爷真没话说,当然也看出蔡易刻意笼络,他可以把蔡易当成朋友,但绝对排在沈默之下。 “等到殿试后,我邀请二位再去樊楼,会一会东京新晋的行首秦献容秦娘子。”沈默也想和蔡易靠关系,无他,商人利益罢了。 蔡易眼前一亮,笑道“好,秦娘子去年横空出世,芳名艳冠东京,几乎要盖过李行首,最让人魂牵梦绕的是,秦娘子还是位小娘子。” “不知道最终。”沈默对女色并不太感兴趣,他喜欢的是操纵金钱的感觉,不过绝色美人的归属,还是让他心念一动。 “要不,我们兄弟去试一试,樊楼美色甲天下啊”蔡易一阵淫笑,模样相当地猥琐,完全不像平日质彬彬模样。 沈默看了眼王秀,目光稍有犹豫,也笑道“那各凭本事了。” 王秀白了眼这流氓,没好气地道“还是沉下心看看书,不怕一万拍万一。” “这几天够热闹,太子聘妇也要在下月进行,官家都忙的。”沈默笑嘻嘻地把话撇开。 “是啊太子都多大了,一直没有太子妃,这回可好,取士和娶娘子一块进行,好事成双了。”蔡易放肆地大笑,一点也没忌讳,又猥琐地道“听说太子妃国色天香,但天家婚事不能马虎,昨个内宫去验人了。” “哦,也是,天家的娘子当然要冰清玉洁。”沈默可没蔡易那么大胆。 “那是自然。”蔡易像看土鳖一样瞥了眼沈默,撇嘴道“何止冰清玉洁,宫里还要派老成的女官,陪伴太子妃在家,不但要教授礼仪,更重要的是监护。” 王秀毫不在意,太子娶媳妇鸟事,他心里想的是殿试,是家里,是有琴莫言还有朱琏,一阵莫名其妙的烦躁。 。。 下午,王秀的心情实在烦躁不安,没有心思看书,他果断地披一身青袍,带了点钱和散碎银子,步行走出国子监,入了朱雀门进了内城,去看看繁华的街市散散心。 内城,他在白天是第三次来,一次因赴约心里忐忑,一次专门乘马车吃肉饼,哪有那闲工夫细看。今天既然出来散心,当然要好好看看那穿着鲜艳的服饰行走在大街,一个个争斗艳的女子,一副清明河图那种繁华。他专门来到大相国寺,重温了那天忐忑的心情,朱琏到底在哪为什么一直没有联系他这些疑问一直环绕心,时不时感觉对不起有琴莫言。 正是为了有琴莫言,他才心烦意乱无法静下心,来到大相国寺也是随心,既然朱琏如风而去,他放不下心疑问,那做个诀别,殿试后把这段邂逅藏在心,算作人生值得回忆的小小青春插曲。 走在汴河旁,看着来来去去的人,进进出出的人,不远处高大宏伟的佛寺,他左看看右看看,无非是为名为利奔波,闲暇却进入佛寺求个心安。 “想那么多干嘛,我来是玩的。”王秀自嘲地一笑,来到一个卖热羹的摊位停下,漫不经心地道“老丈,你这胍羹怎么卖” 一个年约六旬,身穿玄色麻衣小老头,看起来倒还算齐整,坐在小凳子有气无力地道“五个钱一碗。”“杀人啊一碗破羹汤要五钱”春季多喝些小瓜加碎肉熬成的羹汤,有利清热降火、养血生肌、润肺去燥,王秀没想到那么贵,被吓了一跳。“官人,不要说小老儿起早贪黑煮汤,功夫钱也不止一吧也不说羹汤里面的羊肉,我这胍羹用的可是白糖,五百钱一斤的白糖。想买便宜的,行,官人向东三十步孙老二家有,他家有黑糖做的胍羹,三个钱一碗。”小老头像看土鳖一样撇可言王秀,眼皮子耷又拉着,一副爱买不买的模样。 “得、得,五钱的买卖,有功夫磨嘴皮子都挣回来了。”王秀不想为了这点钱争揪,人家都用白糖了,他还有什么话说,摸出五枚铜钱扔给小老头。“看官人这身打扮,是外地赶考的士子吧区区五钱而已,你们这些读书人哪知小老儿艰辛。”小老头用手搓了搓铜钱,看看成色放进袖,脸一点表情也没有。王秀本来有千言万语反击,但提到艰辛二字嘎然无语,繁华和贫困并存,正是这个时代鲜明的写照,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自己也不在乎这三核桃两枣的站着接过小老头递过来的胍羹,吸溜喝了口,咧着牙笑道“还不真说,你这胍羹真地道。” “那是,官人是外地人,不知。哎,官人去哪,羹汤还没喝呢” 王秀早放下汤碗,在小老头惊讶的目光,转身向西快步走去。 ... 第122章 龙飞榜的危机 “青君,青君,等一等。”王秀在吃羹汤时,无意瞟了一眼,却惊讶地发现朱琏的侍女青君,刚刚压到心底的念头,又翻腾出来,急忙追了去。 “官人。”青君低着眼睑站在王秀面前,脸蛋儿晕红,双手领着黄漆竹篮子,目光游离不定。 王秀刚看见青君的激动,随着两人面对面平静下来,代之的是深深地忐忑,不知怎么问朱琏,他不知道朱琏为什么没有见他,更不明白朱琏想些什么,万一人家只是和他萍水相逢,自己纠缠不休那太可笑了。 心里纠缠一阵,才勉强笑道“这么巧,青君要做什么去” “婢子出来买些脂粉”青君目光复杂地看了看王秀,欲言又止。 王秀心里跟堵了块石头,想问朱琏又问不出口,下面似乎没有话能说,脸一阵尴尬。 “官人,婢子还有事先走了,官人保重。”青君的俏脸犹犹豫豫,咬了咬银牙,向王秀万了个福,转身快步离去。 王秀想喊住青君,又想不出理由,总不能在繁华的大街,追着女孩子问这问那吧,但他还是不甘心,失去这个机会,不知还能不能碰到。 他平时的果断不见了,满肚子犹豫不决,患得患失无法做出抉择,在他思前顾后的时候,青君早了一辆马车绝尘而去,不得不长长一叹,苦笑摇头。 “官人,你的羹汤还没喝,凉了不好。” 在王秀恍惚不定的时候,小老头凑了来,眼珠子提溜转,一副有猫腻的暧昧模样,他不由地苦笑道“不喝了。” 殿试,由天子在崇政殿亲自策士,经过礼部试筛选的七百余正奏名举子、贡生和特奏名举子,从宣德门鱼贯进入大内。 这场考试也很简单,无非是皇帝亲自出题,考生做完糊名先由朝廷重臣审阅定等次,再交给皇帝御览钦定,再坐下大小黄榜。一般情况下,殿试的等次没有太大变动,也不罢黜人,但也有意外情况发生。 有时候,一个人的名字可能引起皇帝不悦,导致名次被降低,还有人超常发挥,一下子窜来,这可都不好说。拿唱名来说,状元要是长的太对不起观众,有可能被直接拿下,换别的人来。 王秀在回来后,经过一晚的沉思,认为从青君的态度来判断,很可能是自己一厢情愿了,朱琏肯定是去大相国寺礼佛,顺便答谢自己,汴河的相遇或许是不该发生的偶然。 前途为重,既然自己作出了抉择,不能儿女情长,一定要全力以赴,以最佳的状态投入殿试。 不能否认,他一旦下了决心,像他研究黑糖脱色技术一样,全身心地投入备战状态,而且发挥的很不错,诗赋不用说了,在场哪位仁兄能得过他策论更不用说,他非常积极地迎合赵佶的心理,站在整个天下的高度,从政治、经济、民生角度,全面论述北伐的必要性,重点强调西军东进的必须性,着重点题天无二日,人无二君,当今天子秉承天意,当成为一统成祖的不世君主。 不能不说王秀的考试非常成功,连他自己也认为很不错,已经算他最巅峰状态了。 殿试到龙飞黄甲,要经过一系列的过程,重臣评定等次、天子御笔点批、进呈甲科十名进士及第名册、集英殿唱名、东华门外张榜观礼等等。 当王秀出了东华门,张启元笑眯眯地道“我看实心情不错,看来考的不错。”他和王秀竟然是邻座,发现王秀的卷子做的很快,不由地有点吃味。 王秀心情很好,笑道“张兄不也是笑容满面吗” “不知道我们商水举子,有几人衣锦还乡。”张启元很自豪,他相信自己的采,很有可能拿到及第,再不济也是出身的前几名。 至于衣锦还乡哪有那么容易,不是说你了进士能衣锦还乡的,进士还分成五等,要成了末流的同进士,也落第的举子,或末等的恩赐同出身好一点,要说风光地回乡还差得远呢你至少搞个三等赐进士出身才算光宗耀祖,不然只能锦衣夜行了。 在他看来王秀不过登科榜三百余名,要知道这还是正奏名的举子,再加经验丰富的特奏名举子,王秀能不能搞到出身还难说,充其量算个同进士,一字之差相隔千里。 王秀嘿嘿一笑,他哪能听不出张启元的意思,分明把他定格在同进士的位置,不到唱名他也不想多说,左右看了看,指着左边笑道“那不是识之兄嘛,张兄,我过去看看。” 说着,对张启元拱了拱手直接过去,至于张启元的感受,他压根不做理会。 张启元心里狠狠地,本来心情格外地好,想隐晦地奚落王秀两句,没料到人家先无视了他,一腔子火没地方宣泄,但他很不甘心,身边传来一阵阵议论。 “没想到三大王竟然参加殿试,坐在我身边。” “是啊堂堂的嘉王殿下,也来跟我们抢食,太不地道了。” “他要能夺了状元,那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对了,我看到身边一个青衣少年,他的卷子进呈官家,好像官家竟然笑了一下,太远了有点不敢肯定。” “那是第一个交卷的。” “还不知能夺了几名” 张启元听到青衣少年,脸色顿时变的阴郁,当看到王昂的身影,他眼珠子一转走了过去。 殿试阅卷是很快的,在阅卷官初步给糊名卷子定下名次,才交给蔡京、王黼、宇虚、李邦彦、白时等重臣阅卷,筛选出甲科进士及第,这些糊名的卷子都已经公开了。 “大王的卷面工整,无论是体还是言辞,都如行云流水,辞的确是佳,我看应该定位头名,老太师看”王黼拿着赵楷的卷子,一脸的赞叹,他又询问蔡京,毕竟蔡京是总领三省,地位放在那里,他们私下再怎么龌龊,大面也得过得去才行。 蔡京眯着老眼,淡淡地道“大王采飞扬,深得官家真传,天下的才子有几个人能得。” “太师说的是,大王采该取头名。”李邦彦也来了句。 能混到宰执的人,无论是品行龌龊轻佻,还是正直忠贞,他们没有一个傻瓜,一个个都是人精。嘉王赵楷是赵佶最喜爱的儿子,哪有不照顾的道理 再说,赵楷的才华的确不是吹的,在宫读书力压各位皇子,任蕃邸更是广交天下名士,一手好字、一去好词、一腔好采,在士林很有名气,被名士们交口称赞。 看看这封卷子,绝对是采飞扬,堪称大家之作,要是把他给刷下去,恐怕赵佶那都说不过去,既然赵楷有能力夺魁,何不送个顺水人情,反正皇子也当不了宰相。 这个赐进士第一的头名,竟然得到在场重臣一致同意,连一旁的侍御史也默不作声,这在大宋决策层也是少有的。 “各位大人,扬州江都王昂的对策非凡,各位再看看。”既然定了状元,作为首先提出的王黼大为高兴,把王昂的卷子拿起来。 “我看饶州德兴张焘思敏捷。”宇虚淡淡地看了眼王黼,表达自己的意见。 白时拿起一封卷子,瞥了眼白时道“汉州绵竹张浚的笔更是行云流水,堪称大家。” 李邦彦眼皮子一跳,暗骂几个老狐狸,用第一名巴结天家,把劲头放在榜眼,他缄口不语,想等等看再说。 蔡京重重咳了声,道“诸位看过陈州商水王秀的卷子吗” “王秀哦,是那个做心学正论的士子,登科榜三百余名的。”王黼眼角闪过一丝阴郁,不悦地道“他在书妄言空谈,简直不知所谓,这种人给他个同进士算了。” 白时为人懦弱,向来依附蔡家父子,见蔡京说起王秀,心思可活了,果断抛弃看好的张浚。 宇虚淡淡地道“王秀的卷子倒是工整,立意也很新,但我看人品十分不堪。” “叔通,怎么说王秀人品不堪”蔡京眉头微蹙道。 宇虚毫不客气地道“单看王秀的学见解,决不再大王之下,但他处处迎合意,这种人怎能大用。” 在场几人脸色各异,宇虚的话等于打脸啊蔡京不要说了,老牌揣摩圣意的人,王黼、李邦彦哪个不是舔腚的货色,至于白时巴结蔡家父子跟亲爹一样。 蔡京很不高兴,道“王秀见解与官家相同,看策论有理有据,有张有弛,叔通言重了。” “举子推崇圣意,没什么大不了的。”白时附和一句。 “启运四海,天临兆民,这不是献媚吗”宇虚毫不客气地反驳。 “咦。”王黼心里龌龊,王秀无论采和见解,都让他感觉如芒在背,这种人要到了赵佶身边,那不是要跟他分一杯羹,看着王秀的卷子,正考虑怎样组织语言,懵然看到一个地方,不由地发出声。 ... 第123章 争论和拳头 沈默非常高兴,认定自己肯定能取得好成绩,他连家也不回去了,与王秀一同到了国子监,说是要好好吃一杯。 按照他的说法,午先小酌两杯,晚再痛快地耍耍。 王秀哪有心思跟他晚耍乐子,他最想好好休息一天,最后还是拽不过沈默,去了国子监对面的汇英楼要个雅间,点炙排骨、炒獐子腿肉、肚脍、炒白腰子等几样小菜,了两壶浊酒,浅饮畅谈。 汇英楼并不大,价格实惠,厅堂雅室布局处处透着墨香,许多太学生和赶考的举子最喜欢在酒楼聚会,一边喝酒一边谈古论今,有时候争得不可开交了,会有人大打出手。 怪的是,作为全国最高教育行政机构的国子监,还有最高学府的太学,竟然不闻不问。 “实,你在东华门看没有,王昂看你的眼光,很有优越感。我看他是嫉妒你的学问,也难怪了,人之间的龌龊,让人很无语,不过这小子很有名望,你要相信点。”沈默喝了两杯,话匣子打开了。 王秀对沈默善意的告诫,郑重地表示感谢,道“识之兄好意我心领了,放心,我一定会小心。” 沈默见王秀从善如流,也放心地点了点头,有时候话不在多,聪明人点到为止,多一份则是画蛇添足。他狠狠地饮下一杯,重重放下杯子,沉沉地道“不知道能得第几名,现在心里还忐忑不安呢” 王秀呵呵一笑,道“丢不了你的进士,最差当个如夫人。” “如夫人”沈默愣了愣,诧异地看着王秀。 王秀摸了摸鼻子,坏笑道“同进士,侍妾小老婆。” 沈默恍然大悟,指着王秀笑骂道“好你个王实,竟龌蹉至极,端不为人子。你这歪才还考什么进士,不如去小报当探子,每年的收成好说郡守。” 这年头,江右一个熟练的手工艺者,为别人打工,每月的收入也有好几十贯,胜过大县守臣。 王秀并不以为意,呵呵一阵轻笑,道“我倒是想,可惜没有门路。” “反正我不打算做官,当两人官辞了,回家做我的富家翁,你也到万事兴来,咱们兄弟携手大干一场。” “扯淡。”王秀翻个白眼,表达自己的鄙夷,要自己干了,何必进万事兴受别人管制。 沈默何尝不知道王秀,不然也不会把生意交给王卿,想到有琴莫言,语重心长地道“你把买卖压给两位柔弱女子,好狠的心。” 王秀莞尔一笑,道“谁说女子不如男” 沈默无奈地摇了摇头,指着王秀笑骂道“你是偷懒,还说的冠冕堂皇,真不知羞耻。” “对了,殿试的策论你是主张北伐,还是反对联合女真”王秀知道沈默开玩笑,他也不愿说太多生意,毕竟他不认为自己是经商的料。 沈默为王秀斟一杯酒,笑道“我当然要反对了,你也不看看殿前司那帮纨绔,他们能战场,母猪都能树,河北的禁军名声没有好过。” 王秀呵呵地笑了,其实心里很不高兴,他是一个理智的主和派,很认同沈默的话,大宋朝廷没有能力啊谨慎地道“很多人选择了支持,包括我在内。” 沈默玩味地看了眼王秀,呵呵一笑道“人各有志。” 是啊每人都有自己的理想,甚至主和、主战的人叫的欢腾,但谁知道他们心里想的什么,战和的观点也是翻掌间能改变,今天的主和派可能是明天的主战派,利益而已,没什么新鲜的。 正当王秀想笑的时候,外面的厅子里传来一阵喧闹声。 “外面怎么回事,好像吵架了。”王秀一愣,忽然笑道“哎,听声音应该是张启元和王昂。” 沈默一怔,放下手筷子,仔细一听,亦是笑道“可不是嘛” 隐隐听到一士子蹙着嗓门道“张启元,你这祸国殃民的蠢材,朝廷和契丹百年和好,契丹深受汉家礼仪熏陶,早是国礼仪之邦,只要好好地善加训导,不难归顺朝廷,你还敢谈什么借女真收复蓟北,简直是与虎谋皮” “你这厮咋说话的,怎么能骂人呢” “是要打死你这祸国殃民的蠢材,也免得你耗费粮米。” “真是不可教,你也配入天子亲自策士。” “你这配。。” 也不知谁先动手,由辩论而争执,由争执而谩骂,由谩骂而动手,咣咣当当的,便打成一团,楼雅室内听的一清二楚。 “哎哟,怎么泼我身来了,君子动口不动手,这样成何体统” “真是一群粗汉,也配谈论国事。。哎呀,你怎么打我。。” “让你们看热闹,打的看热闹的。” 王秀与沈默出来,凭栏而看,却见楼下茶水、酒菜被泼得到处都是,烂碟子、碎杯子一地都是,人群涌动,一地鸡毛,混乱不堪。 一名似乎是舍生的士子,拿着一个板凳,舞的虎虎生风,张启元步步后退。 “打死这个空谈误国的蠢材。”有的士子煸风点火,惟恐天下不乱,还趁机占丁大仝的便宜。 “别出了人命官司,脸,别照脸打。” 王秀有些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啊张启元是聪明人,肯定是揣摩出了朝廷意图,对北伐叫好,以他对张启元虚伪性格了解,这家伙绝对在投机,想想自己何尝不是投机。 不过,张启元也挺惨的,被几个举子和舍生围着打,恐怕浑身下要淤紫一片,的确够憋屈,他忍不住产生猫哭耗子的心。 “朝廷还没有最后定论,主战和主和的倒打成一片,有趣。”沈默很不厚道地笑了,看笑话不嫌腰疼。 “可能张启元受王昂的牵连。”王秀目光闪烁,他对张启元很警惕,但并不认为是莽撞的人,相反张启元很精明,是个伪装的高手,绝不会把自己处于危险。 “舍生,难道这是武学,国子监不管吗”他没想到太学生还有暴力的一面,看他们平素温尔雅的样子,一进酒肆,争论起来变的暴力异常,难怪有宋一代,最激烈抗战的不是军人,而是各地的士子。 沈默嘿嘿笑道“你不知道,太学生隔三差五的要来一次,你没看那些茶博士、酒博士,都在一旁看热闹,连掌柜也不闻不问,照算人家的账目。舍生啊一出来能当官,谁问那鸟事。” 王秀细看,还果真如此,没想到这群士子挺热血的,那些武学生还要暴力,看样子酒肆真的习以为常了。更离的是,一些普通食客,竟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似乎一点鸟事也没有,楼的与他们一样,兴致勃勃地地观战,还有谁更威猛的点评,当真令人汗颜。 “你不知道,次这更厉害,理学两派相争,那才叫热闹,格物致知嘛你的心学要真自成一派,恐怕要出人命官司。”沈默撇了撇嘴,似乎在回味。 正巧,一个小厮端着酒盏路过,王秀问道“你们也不管管,砸破了桌椅,不亏大了” 小厮撇了撇嘴,不在乎地道“客官是初次来酒楼吧这三天一闹,五天一打,都习以为常了,反正打坏了他们会赔,不然我们告到太学,那帮夫子们会处罚他们。” “万一伤了人咋办”王秀一阵无语。 “伤人”小厮用看土鳖地目光瞟王秀,诙谐地笑道“看客官也是读书人,难道不知书生造反,十年不成,读书人打架知分寸,伤不了人的,没看那些人,脸不是好好地。” 王秀更加无语,难道黄巢不是读书人,那货杀人不厉害四十多个州的人被他吃干净了。 沈默呵呵一笑,道“少见多怪,不过看到王昂吃瘪,也挺解气的。” “似乎有点吃瘪。”王秀看王昂正在拉架,虽没有成为矛盾焦点,却也被推的七荤八素,挨了几个士子的暗招,龇牙咧嘴的相当狼狈。 “他们两个活该。”沈默切着呀,一脸的幸灾乐祸。 王秀眉头微挑,道“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张启元在风雨俱来之际,谈论根本是与虎谋皮,真是蠢不可及。” “无善无恶心之体。”沈默自言自语,忽然眼前一亮,诧异地瞪着王秀,又打趣道“你不也是公然赞同北伐” “你要用心看我的卷子,明白我说的北伐和他们不一样,我和最佩服东坡居士,能坚守德操。”王秀翻个白眼,他运用春秋笔法看的何止两三步。 “你是理学大敌,居士又是大程对头,还真是有缘。” 一场吵闹,随着张启元狼狈而去结束,倒没有损毁什么家什,都是些酒杯,盘子,无伤大雅,值不了几个钱,掌柜、酒博士吆喝着客人散开,大家不过一笑了之,该赔钱的事后还得赔钱,屁股擦不干净,可要挨板子丢面子的,读书人丢不起那个人。 此时,他们没有发现,不远处一位蓝衫无须老者的目光,惊讶地扫过王秀。 ... 第124章 君生我已去 王秀婉言拒绝沈默晚的邀请,说是要好好休息一天,打趣说沈默回去肯定出不来,以沈家老祖和家主的重视,晚肯定要圈住沉默询问。 沈默不得不承认王秀说的有道理,只好约定过两天再好好聚会。 王秀吃饱喝足,又去香浴堂子痛快地洗了个澡,里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浑身下三万六千个毛孔,个个透着无的舒坦,刚到监舍躺在床,要好好地睡一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正迷迷糊糊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惊醒了,睁眼一看屋里黑洞洞的,一觉睡到了晚,懒洋洋地不想动,但敲门声不断地传来,让他心烦意乱,只好挣扎着起身,披一件长袍开门。 “青君,你怎么来了”王秀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青君会一脸焦虑地站在门外。 “官人,婢子请官人车,待会再给你解释。”青君二话不说,拉着王秀的衣袖拽。 “别忙,有什么事不能说完再走”王秀站着不动,哪里是小姑娘能拽动的。 青君拽不动王秀,急躁地道“官人快走,我家二姐请你去,耽搁久了被人看到。” “被人看到,我怕被人看到”王秀有点想笑。 “官人。”青君见王秀不肯动,一下子急眼了,一双闪亮的大眼睛瞪着王秀,压低声音道“婢子知道官人介意,但二姐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官人快点别误了时辰。” 王秀听了青君的话,压在心底的人影翻了来,难道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这么晚了约我干什么他想起了西厢记张生和崔莺莺,升起了一点涟漪。 “官人。” 王秀匆匆整理一下衣衫锁门,随着青君了一辆马车,车夫是一个木讷的年人,载着他们绝尘而去。 一路七拐八拐,车厢又是封闭的,王秀根本感觉不到车子到哪,过了很长时间,一阵颠簸停下了。 王秀下车的第一眼是一跳黑漆的胡同,春季的风卷过幽深的巷子,发出尖锐的嘶鸣,如同战场冤魂的呐喊,立个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官人不要看了,快随我来。”小丫眷声音颤抖,轻轻推开小门。 这是大户人家的内院啊王秀跟在青君身后,在曲折蜿蜒的楼阁小静行走,越来越心惊。这叫哪门子事啊夜入西厢,分明是窃玉偷香,朱琏,难道她要。后院西厢一处院落内的小楼,二楼阁子长窗绯红的纱帘,隐隐透着暧昧地烛光,他不由地一阵兴奋地忐忑。 “官人,楼下的人都吃了药睡着了,但官人还要快些,别让人发现了,婢子在外面守候。”青君战战兢兢地嘱咐。 王秀能听到她牙齿的磕碰声,心里暗暗一沉,吃药朱琏和青君可真大胆,给别人下了蒙汗药,他认真打量青君两眼,月光下看不清脸色,却能清楚看到眸子里的惶恐。 推门而入,人在香闺,王秀眼前一亮,几乎窒息,险些惊的襄王魄散、宋玉魂消,但见红烛火光下的玉人一身绫罗红衣,俏生生站在檀木雕花大围子床边,目光羞涩地迎接他。 如果说,一闪而过的女人是最美的,那灯火下的女人是最诱人的尤其是国色天香的美女。 “官人。”朱琏被王秀两颊晕红似火,踏着莲步轻轻走到王秀身边。 轻轻一声低低解语,那柔弱无骨的娇躯,绝代艳丽的脸蛋,如兰似麝的幽香。他自诩不是圣人,更不是柳下惠,他有七情六欲有悲欢离合,是正常的男人,夜半、香闺、红烛、佳人,感觉自己一点点地崩溃。 不对,一定有原因,王秀忽然冷静下来,汴河一别至今才相间,气氛暧昧到了极点,很显然朱琏要把清白的身子给他,难道真迫不得已。 “娘子,你有话对我说” “官人清瘦了许多,”朱琏素手抬起,轻轻抚摸王秀无须的脸颊,秀美的眸子尽是痴迷。 一句关心,一个温情,让王秀放下满肚子疑问,抛开冷静的心思,轻轻抬手握住那芊芊玉手,目光柔和地凝视朱琏,柔声道“此物应是天有,缘何为我落人间” “官人。。” 本来,朱琏芳心忐忑不安,她一个千金贵女却要私会情郎,不知是对是错,一步错则万劫不复,却鬼使神差地做了。当王秀握住她的手,顿时一阵迷醉,心再也没有不安的忐忑,更不去想万劫不复的后果,女人一旦百分百地投入情感,是非常可怕的,没有任何力量能挡住。 王秀伸手轻轻抚摸白脂般地脸蛋,感受火烫地热情,再也难以把持,轻柔地把朱琏揽在怀。 “娘子,那天那一眼,我感觉你我似乎那么熟悉,好像前世注定今生会相遇。” 朱琏的心都痴了,娇躯依偎在王秀怀,任凭他摘下金钗,如黑漆般地长发散落下来,她的心几乎跳了出来,一张发烫的俏脸,深深藏在王秀怀,莺莺细语道“官人,不会嫌弃奴家轻佻” “既然是前世注定,我不管明天的刀山火海,今夜你是我的,今生你也是我的。” 阵阵幽香扑鼻而来,王秀再也不考虑明天,再不是处心积虑有意仕途的士子,朱琏让他回到了前生,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一个怀抱爱人的恋人。 猿臂轻轻一抬,如花似玉的娇躯横抱在他胸前,四目相对慢慢走到床边,如同怀揣珍贵珠玉,把朱琏轻轻放在丝锦大床。 罗带尽开,玉体横陈,朱琏忽然抓住王秀的手,眸子闪出一丝惊慌,颤声道“官人,还望怜惜。” 正是,暮雨乍开巫山梦,轻舟已过万重山。 王秀感到浑身乏力,朱琏卧于他的身侧,枕着他的臂膀,香汗淋漓。 那娇艳可人,肌肤细腻白暂,细细想朱琏由娇涩到放纵,真是让人如痴如醉、欲罢不能。 四更天,王秀恋恋不舍,但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处,不能不赶紧走了。 “娘子,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官人金殿策士,难道还不明白” 王秀一阵沉默,长长一叹道“值得吗” “值得。”朱琏说的斩钉截铁,没有哪怕一点的犹豫。 “要不,我们。” 朱琏的素手捂住王秀的嘴,依偎在王秀怀,秀眸泪光盈盈,凄凉地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不是淮海先生的意思。” “没用的,只要你心有我,我心有你行了,恐怕今生很难再见。” “那。” “奴家有主张,官人放心。” 王秀的心跟针扎一样,却不能再问了,朱琏他心起了从没有想到的疑问,她是哪家的女儿,看府邸明显非富即贵,相信能打听出来。 但是,他有兴趣索然,既然朱琏把清白的身子给他,是打定主意不会跟随他逃离,能做出献身决定的女子,往往是外柔内刚,看来有不得不嫁出去的苦衷。 他痛恨自己的自私,眼睁睁看着朱琏嫁给别人,心底深处竟有一丝轻松。 “难道真的是结束吗”当王秀在朱雀门下了车,望着远去的马车,心泛起了苦楚。 他慢慢地步行出了朱雀门,心里一片乱麻,既有后悔又有不甘,但一切都晚了,他不知道是哪家府邸,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找朱琏。或许,他根本在逃避,不敢去大胆地追求。 因为,他心里始终徘徊有琴莫言的影子,他对朱琏或许是一见钟情,却还是有一丝前世影子,他和有琴莫言却是相敬相知,从最艰难的时刻走过来。 “我都干了些什么”王秀一阵摇头,今夜太不可思议了,他回望风灯的朱雀门,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但肯定今夜在万丈深渊走个来回。 小楼的闺房内,青君神色慌张地收拾床铺,朱琏却斜坐在床,拿着一块星星点点落红的白绸,眉宇间有淡淡地忧愁,也有不知悲欢的欣慰。 “二姐,也不知王秀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让二姐以身相许。”青君撇了撇小嘴,醋意十足地道。 “辈子吧”朱琏小心翼翼地叠起白绸,放进檀木匣子里锁。 “真是冤家,二姐,可能蒙混过关啊” “试试看,大不了一死。”朱琏绝色凄美地一笑。 “二姐,我有个办法,既能让你过关,又能。” ... 第125章 集英殿唱名 集英殿唱名,对每一位读书人来说,都是一生值得回味的场景,更是每一位热衷功名士人,一生都为之不懈努力的荣耀。尽管,他们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为了这短暂的荣耀和我为天下的理想,不惜付出自己的青春。 这一刻,是那么令人心潮澎湃,又有很多人脸色并不好看,甚至有些垂头丧气。 “传,戊戌进士科赐进士及第第一,扬州江都王昂觐见。” “传,戊戌进士科赐进士及第第二,开封府祥符赵楷觐见。” 三鼎甲唱名入殿觐见是历来的规矩,由天子亲自接见嘉慰,以示优容,其他进士及第和三等进士出身仅唱名不觐见。 何的脸阴的要滴出水来,堂堂的省元,竟在殿试被拿下,名列第三等赐进士出身五名,简直是绝对的耻大辱,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集英殿前。 回头看唱名前一刻,碧空万里无云,天色绝佳晴好,东京大内宣德门外,七百余名正奏名和特奏名的进士、同进士,天一放亮汇集在宣德门外。 省元何是礼部试的头名,殿试也感觉很不错,正处于春风得意的劲头,婺源朱松的名次在第二,也算是得意非常,但他脸色却很严肃,勿以物喜、勿以物忧,他学以致用的还成。 他们近处的举子纷纷恭维,能以正奏名过殿试的几个傻瓜,如无差错,何、朱松必是进士及第,这时候不拉关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反正说说恭维话,挤出几抹脸颊笑容又不花钱,顺便结个善缘,日后也好攀交情,何乐而不为。 此时,当然少不了风度翩翩的张启元,他的名次不低,没有像名次靠后人那样奉承,而是颇有风度地恭贺,谈笑间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觉,着实引起一些人的好感。 王秀脸色淡然,压根没兴趣看那些破事,沈默和他站在一起,不过过会得往前排,他们不会一窝蜂地进入大内,而是按照礼部试的名次,列队依次进入。 一旁是身高马大的班直侍卫,一个个的虎视眈眈,有谁敢胡乱行走,还不得被当场拿下。 他心里仍有一丝的忐忑不安,回味着那夜的旖旎,几天没有动静不代表没事,让他不能完全放下心。 殿试名次和日后前程有直接关系,唐代一入进士皆成名流,有宋一代优容读书人,取士十倍于前唐,只有进士出身才算是名流,甚至有的清高士人连进士出身也嗤之以鼻,眼光放在甲科及第面。 他也是风尘一俗人,名利索求当然不能免俗,对名位的渴求,遽然变的迫切百倍。 “看,那位是蔡太师的嫡长孙,蔡龙图的长子蔡易,旁边那个是万事兴少主沈默。” “蔡易,是别子试十六正奏名的蔡易” “这是当然,蔡家二代有学问是十四哥,三代以蔡易最有学问。” “想蔡绦学问,却被官家禁足在家,全是拜蔡龙图所赐,蔡家人自己窝里斗” “蔡易倒是和蔡绦关系好。” “噤声,小心祸从口出。” 原来,赵佶宠信蔡攸,他谋划打通从他家到延福宫的沿江路,间还要跨城架一道飞桥,到自己家门口,好让赵佶和蔡家走动更方便。 延福宫是相当有名气的,赵光义时曾想扩建皇城,可惜内城城郭早定型,市民人口不断增多,民房自然密密麻麻,还导致真宗年间大规模的拆迁。大宋朝的开封市民可不是绵羊,那可是连他也被他们请出来过的一群人,你皇帝不解决内城拥挤也罢了,竟然还想扩大自家的庭院,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消息传来立即被市民抵制,差点闹成大规模民变,不得不最终放弃。 一直到赵佶登基,觉得皇宫太小了住着太憋屈,既然天子有了意思,一一帮子阿谀奉承的家伙有了用武之地,纷纷奏要把皇城以北到内城北墙圈起来,把军营作坊和寺院,建成一座宏大的皇家别院,赵佶半推半恩准了,这是延福宫。后来延福宫两次扩建,竟然跨过旧城修建宫殿群,把旧城濠外疏浚为河,取名景龙江,碧波荡漾,可泛小舟。 要不是正朔大朝,赵佶压根不在皇宫里呆,拜这群进士所赐,大内又迎来了赵官家,横竖能住两天。 把话转到蔡家,这场蔡攸主导的鸟事,已经开始张贴榜,涉及万余家市民,还要跨过繁华的商业区。 蔡绦也不是什么好鸟,代蔡京处理政务,那是连王黼、李邦彦也不放在眼力,但他蔡攸清醒点,对这种劳民伤财,招人唾骂的没脑子事特别痛恨,几次告诫激化了兄弟矛盾,本来很紧张的关系,升到剑拔弩张的程度。 “怕个鸟,他蔡家还能一手遮天” “蔡家是不能,但那”一人指了指天。 不在乎那人脸色一便,乖巧地把嘴给闭。 “在蔡易和沈默身边的是谁” “你连他也不知道商水王秀。” “哦。”此人在一阵看土鳖的鄙夷目光,羞愧地点了点头。 “识之老弟,这位是心学正论的撰写者”一脸蜡黄的朱松走过来,目光复杂地看着王秀。 王秀不知这位是哪路神仙,很客气地一笑,道“不敢。” “乔年兄。”沈默是老开封祥符人,交友很广泛,当然认识太学下舍生朱松,介绍道“这位是婺源名士,太学舍朱松朱乔年;这位是陈州商水王秀王实。” “久闻大名。”王秀一听婺源,那可是后世很出名的地方,山水如画,景色秀丽,还是出进士的风水宝地。 不过,他对婺源并不太感兴趣,朱松这个人给他很大的震撼。能不震撼吗看心学当然不能不了解理学,集理学大成的朱熹朱大夫子可是重要人物,眼前这位主赫然是朱熹他老爹啊 “实大作我读了三遍,处处压我天理,等到集英殿唱名后,我要专程讨教。”朱松的目光很锐利。 王秀心里一阵别扭,这事来找茬的啊也难怪,心学站在理学的基础,反过头把理学驳的一无是处,心学正论前半部对理的批驳也是锐利的,是想王阳明把大成的理学批的一无是处,何况现在还没有到巅峰状态的理学。 不过,看朱松不到弱冠之年,竟然冠了表字,看来有大儒相当的欣赏他。 同样,朱松对王秀非常警惕,他对自己的学问很自信,年纪轻轻进入太学,刚来一年入了下舍,又一举拿下礼部试第二,殿试一帆风顺。 但他并不是狂妄的人,相反深得二程真传,养气功夫练的不错,对心学正论作了一番研究,越看越心惊,心学正论的观点无一不力压理学,他想找理由反驳却发现很难,对方思维紧密,逻辑严谨,一环扣一环,几乎不让人反驳。 王秀不太想搭理朱松,论道说学问的多了让他很厌倦,能躲躲呗。 朱松见王秀对他态度平淡,认为王秀对他有轻慢之心,心里很不高兴,沉声道“看来实很有自信,却不知道龙飞黄甲是出身还是及第” 这话说的是有点重了,沈默的脸色很不好看,没有等王秀开口,抢先说道“你也是太学生,士林知名的人物,这话是不是丢了身份” 朱松冷冷地看了眼沈默,脸色凝重没有多说,在他看来沈默也是署个名,并没有多少真才实学,登科榜的名次还真是走了运。 不是冤家不聚首,张启元和王昂连襟而来,他笑眯眯地道“各位要列队了,还是赶紧点吧。” 朱松瞥了眼王秀,拂袖而去,他却哪里知道,他把王秀当成学问的大对头,但人家那愕然是他没出世的儿子,至于他从不曾被王秀正眼打量过,他充其量是一个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 张启元笑眯眯地道“实,别过了,我先进宫了。” 王秀含笑点头,他怎能听不出张启元的暗讽,不是一个层次的人,那股子优越感啊 先进宫那你去侍候娘娘吧王秀看着张启元背影,生出无限恶趣,道“识之兄,你们也去吧。” “也好,唱名很快的。”沈默哈哈一笑,用话安慰王秀。 蔡易也微微笑道“是很快,不过是一场无趣的考试,真没意思。” 第一次进皇城大内时,王秀还是有些好,有些兴奋,南宫门、德殿门的壮肃,再次令他感到自己如此的渺小,一旦进出这座宫殿,要真正的面对当世诸多久经世故、才智超群的风云人物,心未免多了些惶惶的怯意。 “我绝不能,决不让这座标志性的华伟建筑,被湮没在历史长河。”他心下暗暗在想,心充满了喜悦,更有豪情壮志。 宏伟庄严的集英殿前,排在间的王秀面色依旧平静,嘴角微翘,神情风淡云轻,完全没有在意其他人的心情,当此一声辉煌之际,他的确有些沉醉其,无关名次。 当礼宾官唱名第四次响起,却并未简单的唱名,众进士一阵哑然,寂静一片。 正心得意非常的张启元,像屎顶腚门子,嘴角一阵子抽缩,眼珠子瞪得大大地,差落下来了。 不要说何、朱松等人,连蔡易、沈默也惊的目瞪口呆。 ... 第126章 赐进士及第 “传戊戌进士科赐进士及第第四,陈州商水县王秀,入殿觐见。 ” 如果要有眼镜的话,不知多少人要大摔眼镜,在刚才那一刻,三鼎甲被例行传入集英殿面圣,其余进士包括其他几名及第,都无法享有召见的殊荣,仅仅是等待唱名,再统一的赐予袍服去掉贱服。 王秀是甲科不假,但仅仅是第二等进士及第,却在众目睽睽下被召入大殿,这是何等的殊荣,怎能不让人眼红。要知道进士在集英殿唱当日,皇帝驾临大殿,宰相进一甲三名卷子当场宣读,表示对三鼎甲的优容。 王秀被宣召入殿觐见,不再是等次的问题,而是关系到荣耀的事,不然张启元也不会眼红的兔爷一样,完全失去了平日的镇定自若。 从赐进士及第第三出来,紧接着传王秀,毫无停顿,很显然,殿内重臣无人提出异议,这才是让人吃惊所在。 王秀的心情,不能不说激动,昨日礼部试三百余名,今日殿试跃升甲榜第四,绝对是质的飞跃。这还不算震惊,竟然意外地被宣召觐见,他自个也不能相信,传召觐见,是不是听错了一时间愣住了。 好在传召的礼部郎官是位好心人,又再次宣了一遍,让他懵然惊觉,这绝不是错觉,真真切切地是天子召见。 有点失礼了他深深吸了口气,硬生生压下心忐忑,高高地抬起头,在一片艳羡、嫉妒、甚至要杀人的目光,跟在郎官身后入殿。 “臣陈州商水县王秀,参见陛下。”王秀入殿屈身,拖着缓慢而亢长的音行作揖大礼。 虽然,这是非常庄重的场合和仪式,皇帝和两府重臣都要穿正式的冕服,一言一行都有着极其严格的规定,不容有半点马虎不周。但有宋一代,不是正朔朝臣见君无需跪拜,这也算是大宋人情味妙处,较为人性化,更见士人地位之高,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名不虚传 “卿家平身,看卿家的策论精妙无,今日一见,果然仪表堂堂。”天子赵佶开了金口,态度十分的温和。 尽管,天子三鼎甲有温言勉励的惯例,但王秀不过是赐进士出身第四,不仅被破格召见,还被天子温声褒奖,其寓意可谓深远。 虽然,在场的蔡京、郑居、李邦彦、王黻等大臣个个脸色平静,但他们哪个不是久经宦海的老世故,怎能听不出来天子话所蕴含的意思。 人人暗自揣测赵佶如何知道王秀,实在有些耐人寻味,人们的心思顿时扩展了最大的想象空间。 蔡京眯着细眼,目光闪过王黻脸,暗想那日判定等次的争论,心里冷笑不已。 王秀深深地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他知道自己走入这座大殿那一刻,要真正的面对当世诸多久经世故、才智超群的风云人物,心未免多了些惶惶。 在那一刻,他的眼角余光扫到站在左班的王黼,不由地想起昨天蔡易的话,知道王黼竭力褒贬他,甚至要把他落在同进士,说不恨那是假的,先把对方女性先辈问候了下。 他面色平和地打量眼赵佶,见这位赵官家年纪在四十下,面色有几分清雅、三缕胡须垂至平胸、体形略胖、身穿帝王冕服,神情间有弄弄倦意,双目微晕,显是纵欲过渡啊他无不恶意地暗自评价这皇帝。 赵佶也在打量王秀,见王秀面目算清雅,举止间洒脱大气,王昂出色不少,有了几分好感,温声道“早听说卿家撰写心学正论,怎么今天才姗姗来迟。” 王秀恍然大悟,看来赵官家知道他,这句话似乎是轻佻的玩笑,他平静地道“没有出身,臣不敢见天子。” 赵佶倒是被逗乐了,他没想到王秀敢当殿对他的玩笑,不由地又生出几分好感,道“卿家学识优长、词理精纯,要不是犯了神宗讳,点了及第第二也不为过。” 众多老狐狸纷纷侧目,认真地打量王秀,看来赵佶看了这伙计,王黼更是嘴角微抽,越不想什么越是发生,王秀要知道他从作梗,毁了进士及第第二,这个仇可结大了,他是不怕也不屑王秀,但人家有赵恒的亲眯,蔡京这只老狐狸似乎也很看好这小子。 王秀心念一动,明白赵恒说的及第第一绝不是王昂,而是郓王赵楷,他淡淡一笑道“臣的粗浅章,当不得陛下赞誉,要是起大王,还差的很远。” 在场的几个人不是眉头抖动,是嘴角猛抽,几乎同时想王秀太奸诈了,看来眼力头很活,又是个能揣摩赵佶心思,尽拣好话说的家伙。 不过,这话像画龙点睛,让赵佶龙颜大悦,他为了不让士人说三道四,把赵楷的第一改成第二,心里却很不是滋味,王秀的话简直说到他的心里,不由地轻抚胡须。浅笑道“卿家的章,观入行云,读若流水,情景使然,入理三分,大王的才华也不过如此。” 说着,他目光缓缓顾视殿众臣,在王黼身稍稍停留,又道“卿家可知道,朕为何要破例宣召卿家” “臣愚钝,不敢妄自揣测圣意。”王秀也不太明白,要说心学正论,天下名士那么多,他完全不够资格赵佶破例,蔡京也不太可能,蔡大相公不可能全力抬举他,算是也没有能力左右赵恒的意志。 别看赵恒是有名的昏君,但这家伙是昏而不庸,最高决策权始终被他牢牢掌握,蔡京、王黼、李邦彦等权臣,身家性命荣辱兴衰全在他一念之间。 王秀不明白,在场这些老狐狸也不明白,赵佶唱的是哪一出戏,宣王秀觐见完全是临时决定,连他们也措不及手,一点反对的机会也没有。 “宫食用的白糖,听说是你制出来的” “正是臣通过对黑糖的脱色,侥幸制成白糖。” “心学正论、九步成章还有白糖,卿家竟是全才。”赵恒的目光有点热切。 不要说王秀不明白,连在场重臣也糊涂了,这么庄重的仪式,赵佶破例宣召王秀,竟然问一些芝麻绿豆的破事,有一点是明白的,皇城司早把王秀打听清楚,这说明什么 “陛下过誉,臣实在担当不起。” “哎,卿家能在绝境逆流而,短时间制出白糖,原本朕听了也不相信,但心学正论下卷的洞察事物规律,特地提到金融的字眼,朕才觉得不那么惊讶。”赵恒温言细语,让众位大臣更摸不到头脑,他话锋一转,又说道“听说当年夺你家产业的张家,也有子弟高黄甲” “陛下,此事不值一提,天下万事来来去去,不过是名利二字而已,换成臣也会毫不犹豫。张启元已经是臣的同年,正要齐心协力效忠朝廷,往日恩怨早化作流水逝去。”当着赵佶和重臣的面,王秀没傻到公然报私仇的程度。 在刚才,他心里闪过一些明悟,北伐、享乐哪个不要钱啊蔡京能看的赵佶同样不傻,十有六七如他猜想,虽然带有几分荒唐,但这位风流帝王绝对能干来。 同时,他非常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隐约感觉赵佶的诡异,没有十全把握前他立即当着众位重臣的面,维护张启元显示他宽广的胸襟,无论怎样他都站在道德的高峰,让人无法对他非议。 赵佶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王秀,表情很古怪,嘴慢悠悠地道“卿家果然是忠信仁义,赐钱三百贯,袍服以一等及第规格。” 在场众臣有惊无讶,他们都不能否认,破例召见都做出来了,还在乎给一甲的待遇人人心头都有一个念头“小狐狸要得宠了” “臣谢陛下天恩浩荡。”王秀可是后来人,什么明清时代还有近现代无论是国骂还是应景话,哪个不能信手来,他还没有放开手脚,暂时规矩。 赵佶显得很高兴,道“好了,其他及第和出身按例唱名,然后再东华门外观榜。” 集英殿唱名是一项荣誉,然后数百进士汇集东华门外,一起观看龙飞榜的张贴,也让开封的市民观看进士的风采。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项,那是东华门外状元郎跨马游街,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相信王昂幸福的要晕过去了。 王秀对观榜和游街不感兴趣,第一和第四有什么区别只要是甲榜行了,没想到自己会名列甲科第四。 当他面色凝重地出了集英殿,迎来的是惊喜、羡慕和嫉妒,千道眼光唰唰汇集在他身,竟然王昂、赵楷还要受人关注,他进去蒙受天恩的时间,他们两人还要长,又不能不引起别人的嫉恨,凭什么啊一个第四第一还要得宠,简直没有天理了 王秀可不管这些鸟事,他脸色平静地站在最前列,静静等待礼仪官一声声的唱名。 “陈州商水县张启元,戊戌进士科赐进士及第第十。” 王秀看着张启元出列拜谢天恩,脸色平静地让人不知道他想些什么,四目相对,二人似乎心有灵犀地一笑。 ... 第127章 声名鹊起1 集英殿唱名,东华门观榜,然后还有一套繁琐的礼仪,一帮进士在礼部郎官引导下,先赴国子监谢先圣、先师,而后又是畅游金明湖、射御讲武殿等等,众进士一并出行,引的开封内外仕女纷纷观望,可惜该捉的都被人捉了女婿。 张启元也很悲剧,不得不和韩家签了婚约,得罪不起啊人家可是根深蒂固的官宦世家,他在商水呼风唤雨不假,但要和韩家起来,像蝼蚁大象的区别。 游赏金明湖,绝对是一段,由官方组织东京各楼的名伶,个个高鬓盛装,持琵琶管丝在彩台弹唱,佳人如斯,美奂美轮,此为金明一大绝景,引动开封市民前来观看,简直是人山人海。 他并未有任何出彩,盖因集英殿风头太盛,让不少人嫉妒,要是再表现炫目的话,那可真应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谚语,低调点没有坏处。 没看到那何的脸阴森的要滴出水来还有那没有进入甲科的朱松,脸色更很不好看。 “开封名伶云集,不知有没有樊楼的秦献容小娘子来了吗”蔡易目不转睛,瞪着彩桥环肥燕瘦的美人,差掉哈喇子了。 沈默像看土鳖一样,给蔡易个不屑地异样眼神,道“叶娘子出了名的冰清玉洁,当然少不了她。” 在金明湖畔,进士们两两三三聚会欣赏美景、美人,王秀自然和蔡易、沈默在一起,有些进士想凑进来,人家蔡易和沈默爱理不理,让人大为尴尬却无可奈何,一个是权臣子孙,一个是天下巨富少主,都是新进的赐进士出身,本来是眼高过顶的主,没人敢无故得罪他们讨没趣。 “再过几天更麻烦,官府要给我们办宴请的钱,” 沈默拧了拧鼻子,面露不屑神色,也是由礼部给进士一些酒饭钱,他还不缺那几贯臊铜。 “王实,你可敢和我辩一句”朱松走到王秀面前,脸色很不好看。 王秀正在欣赏美人弹唱,被打扰了雅兴,眉头微蹙道“乔年老弟,咱们还是欣赏美人玉音,在金明湖辩论,太大煞风景了,下回、下回。” “各位行首,暂时停一停”王昂走过来止住歌女们的弹唱,笑眯眯看这王秀,分明在帮朱松。 “你不敢”朱松不屑地大笑,指着王秀高声道“你举贡三百一十六名,殿试竟然是甲科第四,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真才实学。” 王秀脸色一变,朱松的话再明白不过,不仅质疑他的成绩,还质疑心学正论是不是他写的,这是裸的挑衅啊 沈默瞳孔紧缩,厉声道“朱松,你这厮好生无礼,今天是官家赏赐的游宴,不是和你辩论。” 蔡易也淡淡瞥了眼朱松,颜色很不太友好。 一旁的进士和歌女慢慢围了过来,惊地看着剑拔弩张的几个人,也有不少人认出王秀、蔡易让他们,纷纷低偶。 “这是蔡家嫡脉的二郎蔡易,还有万事兴少主沈默,那个是心学正论作者王秀,这厮登科榜三百一十六,殿试竟然得了第四,又得到官家破例接见” “我说朱乔年跟疯狗一样,心学正论把天理压的死死的,他一点面子也没有。” “切,这点面子算什么,人家是不服气王秀崛起,你想想王秀被召见,官家赐他鼎甲的荣耀,放在谁能高兴” “难道老兄” “我,能得到特奏名同进士,我已经心满意足了,笑看风云际会,坐观龙争虎斗。” “听说王大人” “三姐,这是王秀啊我看平常无。” “细君,不要多嘴。” 张启元嘴角翘,迈着小方步慢悠悠走到王秀身前,温尔雅地道“二位别争了,今天喜庆日子,用不着做学问。” 朱松横了眼张启元,冷冷地道“商水人果然心齐。” 张启元并不恼怒,仍然笑眯眯地道“我是好心好意,既然乔年不愿意,那算了。”他脸色显得很为难,向王秀投去无奈地一睹。 但是,张启元的作态在王秀眼,纯粹是虚伪的做作,他太了解张启元为人了,这种博取好名声的机会,这家伙是绝不会放弃的,没看到一些人看张启元的那眼光吗有几个歌女都含情脉脉了。 既然对方咄咄逼人让小人得力,他也不用客气了,沉声道“我和你说一个问题,我输回家继续读书,你输那不要再来打扰我的清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朱松斩钉截铁地道,他自负才学绝不认为自己能输,哪怕王秀是赐进士及第第四也不行。 众多围观进士一阵龇牙咧嘴,这个赌约彩头可不是闹着玩的,朱松输了大不了不找麻烦,王秀要是输了可要辞官的,众目睽睽下的彩头要是赖账,对士人的名誉是毁灭性打击,没有人愿意自己成为出尔反尔的小人。 “那请吧”王秀瞥了眼一脸笑意的张启元,还有虎视眈眈的王昂,举止风淡云轻,似乎没把赌约当回事。 “三大王过来了。” “真是嘉王啊” 随着一阵低呼,面带笑色的赵楷,手持折扇走过来,笑道“二位的辩论,哪能少了我观战。” “大王来的正好。”张启元笑眯眯拱手,他哪能丢了接触赵楷的机会。 “原来是三哥来了,你可好久没去小弟那耍乐子了。”蔡易笑呵呵地拱了拱手,态度很随意。 赵楷白了眼蔡易,笑道“这不来凑乐子了。”赵佶把蔡家当成自家人,他也默认了。 王秀向赵楷淡然一笑,拱了拱手,没有说话。 赵楷眉头一挑,点了点头算回了一礼,道“我在一旁看,二位继续。” 朱松并不在意赵楷的身份,在他们正统士子眼,皇子的身份也不过如此,他看着王秀沉声道“学子格物致知,先读书而后有能力认识万物,怎么到了你那,成了发明本心,不必多读书,万物以心发,甲科第四来的好容易。” 王秀眉头微蹙,这哪里是学术争辩,里面掺杂着前涂的嫉妒,一旁的人也纷纷侧目。 张启元目光复杂,腹诽张松吃大便了,大庭广众下画蛇添足,你论学问论学问,干嘛夹带功名。 “在下侥幸得了甲科第四,不用乔年担忧,殿试卷子都是朝廷相公判定等次,由官家御览。”王秀淡淡地道。 或许朱松真的有学问,但在学问外的口才,他和王秀一个天一个地,没法相,被王秀一定大帽子盖过来,顿时老脸通红,急忙道“三百一十六名,你又怎么解释” 王秀诧异地看着朱松,有种想笑的冲动,难怪朱熹的人品低劣,原来他老爹不是个东西。 蔡易忍不住了,高声道“朱松,你也是有名气的书生,怎么心胸那么狭窄,科举名次变化很平常。” 沈默嘿嘿一笑,怪声道“对了,朱乔年登科榜第十六,殿试第五十九,难怪你质疑实。” 两人一唱一和,一说一讽,把朱松剥的干干净净,连最后一块遮羞布也不剩,引的众人一阵发笑。 张启元目光复杂地看了看王秀,明白朱松是输定了,从一开口输了,王秀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在人精英云集的地方,天下士人关注的时刻,一个愣头青无限成了声誉,换成他该多好啊 “学而致用才是正道。” “学苟知本,六经皆我注脚。” “你纯粹是胡说八道,哪有先明心智再读书的道理。”朱松气急败坏,渐渐乱了阵脚。 “成功是九分的辛苦河汗水,一分的智慧,这话不知道对不对”王秀一反常态,笑眯眯看着朱松。 众人愕然,王秀的话不是先读书而后有能力认识万物嘛他怎么也犯晕了 沈默脸色很不好看,急忙向王秀打眼色,希望他能亡羊补牢,蔡易也咂咂嘴,暗道“坏了、坏了。” 只有张启元目光闪烁,意味深长看了眼王秀,嘀咕一声“好狡诈的货色。” “三姐,我看王进士要输了。” “我看不一定,不要刮噪,好好听着。” 朱松大喜,没想到峰回路转,王秀也有犯浑的时候,他立即抓住机会,笑道“当然是九分辛苦,各位进士都是寒窗苦读的英才,自然明白只要发奋苦读,有题名黄甲的日子,难道你没有读过书” 他扭转败局心里得意非常,又下个阳谋,把王秀定位在尴尬境地,你不是说先修心再读书吗那好,大家都是发奋读书才考的进士,你不读书也能考进士,里面会不会有猫腻啊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算你不读书能考,以明心论调你应该随本心起了智力,那是天纵之才,既然是天纵之才也该考个甲科第一啊 至于承认发奋读书,你既然承认发奋读书,那还说个鸟。 无论怎么说,在众人眼的王秀处于怪圈里,一圈一圈、一环一环,不可能走出来。 王秀脸色怪怪地看着朱松,脸色无悲无喜、无欢无乐,看不出任何端倪。 ... 第128章 声名鹊起2 “怎么,难道无言以对了”朱松冷冷地笑了,王秀默不作声,让他心里那个畅快啊忍不住大为得意。 赵楷脸色平静,目不斜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倒是沈默脸阴的要滴水,恶狠狠地瞪着朱松,暗自打定主意,王秀一旦被失败,他决不让这厮猖狂。毕竟他和王秀息息相关,王秀在学术的失败等于他的失败,何况他们还是朋友。 王秀似乎回过味来,若有所思地道“我当然是看书,不然怎么考进士。”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咂舌,这不是承认了读书吗这是王秀自己承认的,连沈默和蔡易也不好说话,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没有办法。 朱松哈哈大笑,道“不用心读书,你怎么才能明白事理,不明白事理怎么去做万事,王实,我看你还是回家再读二十年书,然后回来搏个甲榜。” “王秀这点学问,他是怎么写出心学正论的” “登科榜三百一十六,龙飞榜第四,我都不敢相信。” “哼哼,朱松虽然年轻孟浪,做的倒是不错,王秀现原形了。” “沽名钓誉之徒,实在可恨。” “有只虫子飞过来。” “这从哪飞来的虫子,着实可恨。” “三姐,看来王秀真是浪得虚名,辜负三姐的仰慕。” “住口,细君,不到最后不可以妄言。”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赵楷眼神一晃,做出了个悔恨终生的举动,他决定站在朱松一边,赢得诸位进士的好感,慢悠悠地道“实兄,你还是认输妥当。” 王秀眉头一挑,目光转向赵楷,淡淡地道“看来大王也认为先学再开智慧” 赵楷眉头微蹙,王秀带有质问的口气让他很不爽,很不高兴地道“事理本来是这样,没有学问怎么明白万物道理,难道实兄还要狡辩步入干脆认输,也好让朱乔年撒气,天高气爽的,大家各退一步,省得闹闲气。” 道不同不相为谋啊王秀本犹豫着,是不是和赵楷继续接触,看赵楷根深蒂固的思想,虽有一些袒护的好意,却完全断绝他的犹豫,熄灭了两人可能会有联系的火种。 赵楷现在不明白,当他明白金明湖畔失去的是什么时,已经什么都结束了。 王秀把转过脸再不去看赵楷,目光锁定面带得瑟的朱松,气定神闲地道“要是各位进士像乔年说的那样,他们应该是明经科的老学究,哪里过的了进士科。” “王实,你这是狡辩。”朱松大怒,指着王秀厉声道。 “狡辩,你的意思是无论是什么人,只要发奋读书,都能题名黄甲”王秀面对恼怒的朱松,他笑了。 在场没有几个傻瓜,王秀的话说到这里,或多或少又明白了点,原来人家先设了个套,让朱松自以为阳谋得逞,实际越说下去陷得越深。 “我明白了,王实这厮好奸猾啊” “嗯,这是引君入瓮,朱乔年还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道自己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真是可笑。” “你们说些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不明白不要出声,丢人现眼的东西。” “二哥,你骂谁呢给小弟留点面子,刚才不是你说王秀沽名钓誉吗” 朱松脸色变了几变,他绞尽脑汁想要反驳,却又遇到雷同自己设的阳谋。只要发奋读书是个过程,那呆子、蠢人发奋读书,是不是也能考进士显然是不可能的,反过来,愚人能通过发奋读书考进士,让那些自诩清高的士子情何以堪啊你敢说可以,还不被人骂死。 “古今圣贤,哪个不是博学多才。” “古今圣贤,哪个又是愚顽痴人” “自三皇五帝至今,我只读到学而优则仕,没听过学苟知本。” “那你今天听到了。” 王秀的话极为霸气,宛然自成一宗的气势,让众人张口结舌,是有学识胆气还是狂妄无知众人心自问。 朱松像石化一样,瞪大眼睛看着王秀。 “好啊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实,心学自成一体,完全可以继承圣贤学说。”沈默兴奋地高声大呼。 赵楷的脸色很不好看,本以为王秀必输无疑,他从间做个好人两面得利,没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王秀根本在引导朱松入套,他妄作了好人,把王秀给得罪了,这可是父皇、蔡京都看眼的人。 蔡易也坏笑几声,奚落道“朱乔年的意思是,无论傻子还是呆子,只要给他们书看能题名黄甲,这也太玄乎了,让才智之士难堪啊” 对蔡易的火浇油,朱松恼怒到了极点,他瞪着蔡易厉声道“蔡易,你胡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那你承认学苟知本。”蔡易一脸坏笑。 “你”朱松差点被气的吐口老血,颤悠悠地指着蔡易说不出话,脸色蜡黄蜡黄的。 张启元吸了口凉气,仿佛看到商水县学会,王秀戏弄他和陆天寿的情景,简直是那天的升级版。 “好了,我最后再问你一句,别再耽误诸位同年游乐。”王秀风淡云轻第一笑,又说道“敢问,尧舜之前有何书可读” 朱松目光沉重,嘴唇煽动两下,最终还是没有话再说。 “这不难为人嘛结草为数哪有书” “王实有几分道理,明个我也买本心学正论看看。” “你也看心学正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能看我不能看,看你那熊样,王实说的对,你我读书用功,但我是正奏名同进士,你是特奏名同进士。” “你小子想挨揍” “哈哈,尧舜之前估计还在沙子写字不对,有没有字还不好说,你看什么鸟书啊”蔡易一阵狂笑。 沈默捏了捏鼻子,讥笑道“说的好,古三代圣君都不读书,有人还大言不惭先读书再理万物,简直狗屁不通。” “不是狗屁不通,是臭、臭、臭,臭不可闻啊”蔡易夸张地掩着鼻子,一副欠揍的样子。 “你”朱松一张脸苍白到了极点,捂着胸口退了两步,噗通一下栽倒在地混过去了。 “我还以为要吐几十两血哎,坏了,赶紧救人啊。”蔡易还想恶搞朱松,没想到对方不经刺激昏死过去,他一下子慌了神。 王秀大惊失色,急忙跨过去蹲下急救,心里那个急啊辩论气死人倒不是大事,按照律法他没有罪,反而能博得很高的声誉,他担心的是朱松可别气死了,要是真被气死了,朱熹可怎么生出来啊 在场的进士、歌女和路人甲、路人乙都慌了,他们还没见过进士游金明湖昏厥的事,不知如何是好,有赶紧呼唤郎的,还有自考奋勇要出手救治的。 张启元眼疾手快,几乎和王秀同时蹲下检查,他看了半天才笑道“没事,没事,乔年老弟是气急攻心昏厥过去,过一阵子好了。” 一名自诩医道颇深的进士,也把了把脉笑道“子初老弟说的不错。”他放下朱松的手笔,站起身恶趣地笑道“乔年啊乔年,说你什么好呢论学问都能昏倒,太佩服你了。” 众人放下心来笑声一片,纷纷低声讥讽朱松,你没那个金刚钻偏揽瓷器活,这下可好了,丢人丢大发了,脸皮薄一点的人,都不会在东京待了。 “你可真是乌鸦嘴,朱乔年是没吐血,但和吐血也大差不离了。” “我怎么知道他不堪一击,论学问也能晕倒,朱乔年心胸不宽啊” “还他娘地品学兼优的太学生,看他那熊样,得意的时候忘性,失意的时候失态,这种人绝没有前程可言。” “张子初倒是仗义的人、” “原来我不信王实,今天才知道此人博学难怪能被官家破例宣召觐见。” “我听人说,那天官家连他家的事都知道,看样子很器重他。” “切,官家想打听人,你以为皇城司是摆设,看到没有,提举皇城司的主在这。” “三姐,没想到王秀好奸诈,看把人家气的。” “这叫引君入瓮,没有至理的辩题和高深的学问,没人敢用这招。” “三姐,看你的眼睛都直了。” “死丫头,找打不是。” 好半天,朱松才悠悠转醒,一脸灰白的不行,连看也不看王秀,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王秀也没有跟朱松说话,他赢了,赢得非常漂亮,在大厦庭广众下没有必要做作,人们不会谴责胜利者的。 赵楷脸色很难堪,他犹豫一下走到王秀面前,满脸笑容更地道“恭喜,恭喜。” 王秀淡淡看了眼赵楷,平静地回礼道“不敢。”态度不亢不卑,却又股拒人千里的冷漠。 赵楷神色尴尬,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干笑两声道“早知道实大才,我不必妄自维护了。”话当然捡好听的说,他刚才的意思在外人看来,也有维护王秀的一层味道。 张启元看了看王秀,又看了眼蔡易、沈默,一脸的玩味,当他的目光落在赵楷身,嘴角闪过神秘地笑。 ... 第129章 延福宫陛见 金明湖畔那点事在当天传开了,王秀把太学舍出身的朱松给辩昏了,引起了士林的轰动,那句“敢问,尧舜之前有何书可读”,引起很多有识之士的深思,他们开始用全新的目光重新关注心学正论,并引发了又一场争论。 王秀应付络绎不绝的来访者,有慕名而来的支持者,也有不服气来挑战的,他很累却不能得罪这些人,人家既然来了得好好接待,人家的宴请你不能随便推迟,要不然那些人的嘴跟刀子一样,三言两语让你名声臭了。 没看到朱松那灰溜溜的样子,除了参加闻喜宴在宅院里窝着,等待吏部的授官,连士们的聚会也没脸去参加了。关于他的传闻都是心胸不广,自取其辱,说什么的都有,人嘴一把刀,说的一点也不错。 他要想恢复名誉,要么卧薪尝胆击败王秀,要么灰溜溜外放等待风头过去再重返士林,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要不是蔡易和沈默二人帮衬着,王秀不要说被累垮,光是酒也要被喝死,他恨不得把朱松给掐死,要不是这厮能有应接不暇的尴尬吗 今天他心里更加沉重,倒不是有人来打扰,而是赵佶派入内内侍省押班张迪拿着指挥宣他面圣,对别人来说应该是好事,但对连日劳累的他来说,绝对是苦差事,陪皇帝读书能轻松吗一句话都得在脑子里转几圈才行。 王秀和张迪不熟悉,只是客套闲谈几句,他感觉马车很快又不像是去大内,不由地问道“张阁长,这不太像是去禁啊” 张迪认定王秀是赵佶新宠,不愿无故得罪他,温和地笑道“进士好造化,官家刚回延福宫,听说金明湖的事,召大人来。哦,是三大王禀报的,三大王这几天在官家面前颇为维护进士。” 王秀一阵牙疼,赵楷还是有心人,看来真想拉拢他,这人绝不是良善的主,他心下给赵楷下了定论,微笑道“有劳张阁长。” 他对宦官并不太感兴趣,但能结个善缘也好,哪个大臣在宫没有内援的宦官,这是很平常的事,有宋一代的宦官无论是素质还是功绩,要其它朝代强许多,眼前这位张阁长,除了迎合赵佶喜好外,并无什么大恶。 “进士客气了,老奴本为官家跑腿。延福宫第六的西北,是官家新建的阳宫”张迪一脸的自豪给王秀介绍着,仿佛宏大的皇家园林是他。 有了张迪在身边,王秀进入延福宫那是畅行无阻,他含笑应酬着,他第一次盛名的行宫,却见园香风袭袭,落红满地。走过一座卧虹桥,便是条翠竹掩映的青石小路,微风过处,竹影婆娑,小路曲折蜿蜒,寂静幽深。转过路的尽头,眼前又豁然开朗但见小丘似山,石如峰,清澈的泉水从石罅涓涓流出,叮咚作响,如鸣环佩;漫地绿茵,绵软如毯,有数只仙鹤、锦鸡翩翩其。 刚才张迪说的阳宫,恐怕是正在建的垦岳,那座延福宫的园子,像一条吸血的水蛭,不断吸食天下生民的膏脂。如今,女真人在北疆连战连捷,契丹亡国在眼前,身为天子的赵佶在风云多变的岁月,却只顾吃喝玩乐,除了把最高权力抓在手,没有一点内忧外患的警觉意识。 他被引到一处五层高阁的园子,守门殿前司班直开门,听到一阵阵悦耳的丝竹声随风飘来。 真的很悦耳啊心里想着事转过一座由太湖石构建假山,来到了高阁下名为千秋阁的宽阁外,却见风吹垂柳、飘花纷飞,百余名天仙般的宫女高鬓盛装、在万花飘芬的舞池里旋转歌舞,萧瑟曲乐伴奏下,舞池顿时成了花的海洋。 “真会享受啊”王秀从心底发出了由衷的感叹,不知不觉站住看得出神。 张迪见王秀失态并不以为意,哪个大臣面对如临瑶池仙境般的美景,能不为之痴迷才是笑话,他没打搅王秀,径直走过去复命。 一曲终了,王秀才发察自己失态,忙向千秋阁快步走去,见赵佶与十余位盛装妃嫔谈笑风生,他深深一拜,道“臣,叩见陛下。” 赵佶见王秀来到,笑着说道“卿家不必多礼,进来说话。” 王秀稍加犹豫,进了阁子站在远离嫔妃的地方,他是外臣不能太接近天子的内眷。 “卿家看百仙曼舞,嗯,是怎样的心情”赵佶听张迪说王秀看歌舞出神,心里非常高兴,他本性是轻佻的人,对臣子的风流能容忍,甚至还有欣赏,不然他也不会和周邦彦混在一起,王秀能欣赏他和周邦彦编排的百仙舞,让他大为高兴,神色间颇为卖弄的自得。 “臣来这延福宫,像凡人到了瑶池仙界,看仙子翩翩起舞,不知不觉迈不动脚步,实在是罪过。”王秀眼珠子一转,既然来了何不锦添花,也好加重在赵佶心的地位,能得到更好地待遇,心里想这事嘴说道“不要说百余位仙子了,臣不知哪位高人编排的歌舞,无论是曲还是舞全是巅峰之作。” 他对自己的行为不断鄙夷,但该做的还要做,进入了仕途像刚刚到商水一样,一切从最底层一步步做起,受不了委屈还不如回去做个富家翁。得到赵佶的青眯,无异于成功掌握黑糖脱色技术,既然自己有这份先知先觉的本事,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利益最大化才能更好地实现自己的抱负。 “哈哈”赵佶高兴的胡须直抖,百仙舞是他和周邦彦研究出来的,王秀作为新人表达的崇敬,远胜蔡京、梁师成等人,他笑呵呵地道“卿家何罪之有,天百位仙子临凡轻歌曼舞,是朕也醉了。朕正和大司乐正编排千仙舞,待行宫完成,千位仙子临凡何等的美妙。” 是够美妙的,王秀想起了垦岳,才他妈建好几年成了他人的玩物,但这话只能在肚子说说,拿到台面纯粹是傻子,他切着牙笑道“到时候臣想一睹为快,不知陛下能不能恩准。” “这是当然。”既然王秀知趣,赵佶哪有拒绝的道理,他虽然是君王骨子里却是人,王秀的名望还不足让他重视,但潜力不容小窥。 心里兴奋,升起了轻佻心意,含笑看了眼一旁的妃嫔,嬉笑说道“今日,朕和各位娘子同游,不知谁说了金明池风雅事,她们都想见见九步成章的大家。” 王秀被说的头皮发麻,原来是为了一群娇滴滴的小娘子,他心里很不爽,怎么说他也是进士,为了一群内命妇把他叫来,传出去可是有损声誉的。 他在稍作迟疑后,委婉地道“陛下一手瘦金贴,古往今来天下唯一,臣实不敢献丑。”他轻轻的一拍,既捧了赵佶又委婉表明态度。不过,他倒不是拍马屁,以赵佶的学修养的确是学大家,瘦金体更是登峰造极。 王秀的婉拒,赵佶也是心思敏捷的人,知道人的傲骨,被一群妇人围观肯定很不爽,有时候他也能理解,笑道“还有一件事要和卿家说,不过要先打发了她们才行。” “官家,妾这位同姓小哥是怕官家清名,不愿献丑,妾这和姐妹们自去游玩。”王贤妃在宫仅此皇后和贵妃,能揣摩赵佶心思,自然把话接了过来。 既然王秀不太乐意,赵佶也不能强求,宋代对士大夫最是优容,虽是末世士人风骨沦丧,朝廉耻之辈颇多,但还是有不愿随波逐流之人。 百年帝王家训让赵佶有所忌惮,有时也不得不顾忌到大臣们的颜面,宫不是书门下的国事,是蔡京、童贯等人阿谀奉承,有时也会对一些事表示异议。 王秀明显不太情愿,赵佶也无可奈何的,与其都不好看不如让她们来说,算王秀拒绝也无伤大雅,何况高等内命妇的请求,王秀怎么说也得考虑一下。 “既然娘娘说了,外臣也顾不得官家大贤的名头,硬着头皮献丑了。”王秀不想因小失大,索性把话说得好听点,自己的犹豫是自认不赵佶,也好弥补刚才可能造成的不良影响。 果然,赵恒微蹙的眉头舒展开,笑眯眯看着王秀,愉悦地道“卿家不要自谦”正说着话,一名小黄门急冲冲到了阁子外,尖着嗓子道“官家,高殿帅前庭候驾。” 王秀在一旁沉吟,从龙旧臣高俅,看来这位赵官家挺有优容,能够容忍情敌,能够欣赏能臣,但大权始终掌握在自己手,没有他的允许,连高俅这样的近臣也不敢贸然进来。 “让高卿家在月凝殿候驾,好了,各位娘子谁有本事自己要。”赵佶留下话去了,让张迪一旁侍候。 王秀一阵头疼,瞥了眼一脸坏笑的张迪,暗骂这不是害人吗让一群娘子军围着他,也不怕名声不好。 “久闻进士才名,能先为妾身填一曲。” ... 第130章 为天子开源 “林婉仪,你不能等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好了,官家不是说了各凭本事嘛那我先来。” “你人多张一张嘴啊看我不撕了它,有那么不要面皮的吗还你先来” “得了,别闹腾了,让月姐先来。” 王秀横空出世,造出了她们吃的白糖,又著书立说九步成章,成了这群深宫怨妇时常谈起的人物之一。 几天来,从登科榜三百一十六名一跃成龙飞榜第四,把太学出身的朱松辩的落花流水,传到宫里成吐了几十两血,金明湖辩论立马成了这群寂寞贵妇的热门话题,哪有美人不热衷才子的,何况是一群只能在梦里和才子幽会的宫廷贵妇人,眼都看出血色来了。 赵佶临时出去了,平时哪有这么好的机会,在场那些昭仪、修媛、修仪哪能让婉仪占了头筹,也是王贤妃说话,才把这群寂寞的金丝雀压下去。 王秀却在众妃嫔的喧闹声,知道这位妙人是林月姐,而这位婉仪让他看得心一惊,竟然和朱琏有六分的相若,美艳也几乎不相下,唯独缺少那份矜持。 遽然间,他脑海一闪,瞬间抓住曾经看过的一篇,这位有林美人之称的婉仪,的确在历史出现过,她如同一颗美丽的流星划过夜空,不知道最终命运如何 既然是林美人,在延福宫众多妃嫔姿色极美,仅次于刘妃,连王秀也升起一些好感。 林月姐是祥符世家女子,自幼生的娇美如花,体态轻盈,被选妃进入宫,得到赵佶的百般宠爱,短短两年从美人一直到了婉仪。 可惜落花有意一流水无情,赵佶自诩风流帝王,除了野花李师师给他偷情的刺激,让他隔三差五去窃玉偷香,宫妃嫔算再美,也有玩腻的时候。这不,一连好几个月没有得到天子雨露了,她正是十五芳龄,独守空房,愁肠百结。 深宫无聊时常与姐妹说外面趣事,对王秀多看了两眼,王秀在赵佶面前落落大方,虽然言辞不了谦恭,却有自己的**人格,让心思纯洁的林月姐欢喜,一双妙目落在王秀脸,充满了渴求,希望能得到这位新近进士的佳作,也好聊以自慰。 王秀在她火热的眸光,满怀心事地走到早已备好的漆案前,提笔沉思。这可是份不讨好的差事,词不能太淡更不能太艳,淡了会得罪这帮不能得罪的贵妇,艳了又有轻佻的嫌疑,赵佶那指不定有别的想法。 他又瞥了眼林月姐,对国色天香脸蛋惊鸿般一度,才轻轻落笔,来了一首点绛唇。 花落苔香,断无人肯行鹤瓷。晚风翻绣。吹醒东窗酒。 犹卧戳觎,明月知人瘦,香消后。乱愁依旧,开胡酥手。 王秀心默默向史达祖道歉,这首词写的是寂寞思良人的女子,却也正恰是这般深宫怨妇们渴望宠幸的心思。嗯,估计更想和梦的才子春风一度。 林月姐从张迪手接过读了,触动芳心眼眶一酸,泪水险些流了下来,莺声道“进士好才华,让人险些伤心落泪” 众女传看都是觉得这词写的是自己,一个男子对她们的心思竟是如此了解,不少妃嫔对王秀引为知己,一双双美目肆无忌惮地落在王秀身,让他不寒而栗,感觉自己被一群饥渴的母狼包围,随时会被撕扯成碎片。 “我也要” “我是昭仪” “姐妹们,都别闹了,一个个来,都有份的,越到后面越是压轴。” 怎么说话的,一个个来王秀忍不住嘴角猛抽,手的笔差点没捏住。 没有办法啊他能婉言拒绝赵佶,却没办法拒绝这些贵妇,女人的热情一旦被调动起来,杀伤力是恐怖的,尤其那婉转的娇啼,还有能杀人的眸光,他不得不一首又一首搜肠刮肚,差点让他江郎才尽。 张迪一封封接过来,从惊讶到震撼最后到麻木,宋代宦官化水平较高,尤其侍候天子的大宦官,你肚子里没几两墨汁,那甭在内宫混了,在供奉官位置退隐寺庙吧 让王秀想不到的是,这些妃嫔受了他的好处,对他的好感直线升,或多或少帮他说些好话,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不容小窥的作用。 没过多长时间,赵佶兴冲冲地回来,身边跟着一个老年宦官,还有一位瘦高的年五官打扮大臣。 高俅看到武馆袍服打扮的年人,王秀第一个反应是殿帅高太尉,那位宦官他想不出来是哪位。如果他那天在酒楼看完张启元吃瘪,留心一下旁边情况,会惊讶地发现这宦官正是那位蓝袍人。 赵佶看到妃嫔们兴高采烈,人人都有一份诗词,纷纷向他炫耀,不由地龙颜大悦,捻须笑道“看来各位娘子的面子,我要大的多,卿家果真是怜香惜玉啊” 虽然是一句戏言,但也说的王秀也老脸一红,张迪更是嘴角猛抽,赵官家太生猛了。 一旁的宦官笑道“官家,进士一口气填了近二十首词,真不愧是九步成章的才子。” 赵佶心情显然很不错,笑呵呵看着宣纸的诗词,脸色越发地惊讶,最后瞪着王秀,惊呼道“王卿家十余首词风格各异,句句堪称绝妙,最精绝的是一气呵成,没有一首词意境相同,简直集各历代大家所长于一身,真是鬼才啊” 鬼才还大头鬼呢王秀心里苦笑,你不能说老子是天才吗老子到你这成鬼了,真是晦气啊他苦笑道“陛下,臣这点能耐都是各位娘娘逼出来的,不过是窃取历代大家一点意境,入不了陛下法眼。要说真正的大家风范,东坡居士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让人万分的敬仰。可惜臣生的太晚,不能听苏学士教诲。” “呵呵。。梁卿家、高卿家,你们看怎样”赵恒乐的哈哈大笑。 王秀本来认定高俅是苏轼的书童,提到苏轼也是和高俅留下点善缘,但没想到那宦官眼前一亮,看着他的目光更加和善,在听到的称呼时猛然惊觉,这不是自称苏轼外子的梁师成吗 梁师成自称是苏轼小妾之子,他的母亲在怀他时被赠送友人。苏轼的小儿子苏过穷困潦倒,梁师成时常接济他,一万贯之下直接支取,不用让他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啊当然,他也不确定梁大官,到底是不是东坡居士的庶子,当着是当是了。 六贼之一他又一阵牙疼,但他有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不要说没有绝对的黑白,单说梁师成无论是什么人,忠也好、奸也罢,沽名钓誉什么的,这个人对苏家的确尽儿子的义务,不但挽救了苏轼诗,而且苏家亲友兄弟,做到了仁至义尽。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无意得到隐相梁师成的好感,对他来说有点意外,没看到梁大官那欣赏地笑意吗 梁师成淡淡地笑道“官家,王实胸有锦绣章,实在不可多得。” 高俅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梁师成,淡淡地笑道“不错。” “嗯,娘子们先退下吧。”赵恒笑眯眯地道。 以王贤妃为首的众妃嫔知趣地行礼退下,有几人多看几眼王秀,尤其林月姐那双眸子,似乎要化作春水。 众女退下,阁子里生下他们君臣四人,梁师成先开口道“官家,行宫各项事宜进行顺利,只是内孥难以筹备。” 高俅在一旁帮衬道“朝廷各项用度繁多,禁军钱粮又不能拖延,好不容易挤出四十六万贯” “对了,实在大作提到经济,蔡公也大为赞誉,不如说来听听”梁师成笑眯眯看着王秀。 “嗯,卿家说说看。”赵佶目光闪烁。 王秀算明白了,合着君臣三人拿他开涮,看来蔡京在赵佶面前提到他,引起了这位君王的关注,今天觐见的主要目的是试试他的水,大宋天子缺钱用了。 他咬了咬嘴唇,犹豫地道“臣那点粗浅见解,哪里入得了陛下的眼界。” “实,你不要谦让了,银行论以钱生钱,看是和质库类似,细细想想又不一样。能有好的章程拿出来,为天子开源嘛”梁师成对王秀很有好感,态度也极尽和蔼。 王秀也明白对他是个机会,从他打算写心学正论,一直到蔡京的接见,最终酝酿发酵到天子召见,一个青云直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 但是,他又有点迟疑不决,不能否认这条青云路能让他达到常人不能达到的地步,但也有极大地弊端,他不想和赵佶、蔡京、梁师成等人走的太近,以免太子继位后被清算。 “为天子开源,是我等臣子的本分。”高俅捋着胡须,笑呵呵地道。 对啊我是为天子开源,减轻生民被盘剥的苦楚,或许还能让生民得些好处,王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高俅,他说服了自己,既然脱不了身那竭力而为,相信天下人的眼光是雪亮的,应该明白自己为民的心意。 那天,他并没有给蔡京深谈,也让这位老相公惊叹万分,他最理想的实施地是江右州郡,也是经过考虑的。但他不是神仙,无法预料区区六年能不能力挽乾坤,同样也不太想提前改变,至少在他有自保能力前不想,历史按照原有轨道发生,才最符合他的利益,进而把利益最大化。 虽然,他没有完全想好,也没有做出最后的规划,但他始终认定赵佶或许真是一位学大家,但不是好的君王,着眼东南江右,是未雨绸缪,既然有机会实施自己改良理念,何必拘泥一时的得失。 王秀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变的清澈无。 ... 第131章 帝姬 “陛下,臣家道落用钱捉襟见肘,后来偶然发现黑糖脱色的法子,苦于没有资本才琢磨出一个道理。 ” 既然心里想明白了,王秀侃侃而谈,道“生钱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像在万事兴质库里质押物品,或是交子以铜钱为本一样,如果有十钱,放进柜子里一年,十钱还是十钱,一点也不变,但时间过了一年啊要是存入质库和交子所,年可以得利一分,那是十一钱,十年后可以翻一番,要是利滚利的话,应该在二十六左右。” “臣在心学正论提出的银行,正是对天下工商做了研究,神宗大行皇帝改良的青苗诸法,正是用官府的钱贷给农夫,这是良法又是集善德的事,可惜官府贷钱存在舞弊,几乎不可能避免,况且朝廷的钱还是有限的,不可能一笔笔大宗贷款,不如另辟蹊径从民间入手,只要避免商人苛刻弊端。” “民间入手,这又怎么说,不是已经有了交子吗”赵佶眉头微蹙有些不满意,说了半天没有多大的新意,难免让他有些失望。 梁师成却不那么看,他对王秀有好感不假,但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很高,敏锐地感觉王秀绝不是沽名钓誉的人,刚才拿到清澈锐利的目光,说明王秀胸有成竹,尤其那句避免商人苛刻弊端,绝对是承启下的妙句,他连忙笑道“官家,水要一口口的喝,酒要一点点的品才有味道。” 赵佶指着梁师成笑了,诙谐地道“你啊总是给朕唱反调。” “是陛下胸襟宽广,臣才要学魏征。”梁师成毫不介意赵佶的笑骂,赵佶越是那么说对他越是重新,连高俅、李邦彦这两位能臣也学不来,这是戏子和厨子的区别。 “陛下,臣是想说以民间筹集资本成立银行,朝廷融入少量本钱,设立专门的监督衙门,统一引发票据。以半年、一年、三年、五年为界限,时间利息越长利息月低,规定最高的利息额度,官府收取利息的厘金,一旦发觉银行擅自抬高利息,立即由御史台监察御史弹劾。” “民办官监,是个好办法。”赵佶眼前一亮,喜道“收取利息的厘金是个法子,融入一些本钱也不错。” 王秀见赵佶认可自己说的法子,立刻趁热打铁道“陛下,不仅银行可以用,连其它工商都可以用,朝廷可以成立专门的管事衙门,对天下工商和对外贸易进行调控。” “这又怎么说,工商繁荣,官府贸然介入恐怕不妥。”梁师成提出了疑问。 赵佶呵呵一笑,温声道“如果成立银行,以卿家看每年能增加多少岁收” “如果用现行政策,银行进入正轨,每年可以增收二三百万贯。”王秀回答的斩钉截铁,银行的吸金能力有多大,他作为后世人非常明白,还是作为商业银行的保守估计,如果是风投银行,估计赵佶得把他当失心疯看。 “现行” “朝廷每年赐给外邦的钱财,民间是通过贸易收回来了,但能进入朝廷的却并不多。”王秀奸猾地一笑,道“臣刚才说成立专门的管事衙门,对天下工商和对外贸易进行调控,精妙处这里。制定政策把分散的民间资本统筹起来,形成锐不可当的金流,如同铁骑十万,不仅仅把岁赐拿回来,还要刮尽他们的财帛。” 赵佶眼前一亮,他虽然是昏不假,但也是有本事的人,吃喝玩乐哪样不要钱啊王秀要真有能耐给他收罗来钱,他绝不会吝啬赏赐,不由地龙颜大悦。 “陛下,这事涉及太广,说不太清楚,臣琢磨着写一份详细章程。” “嗯,卿家考虑的周到,一切事宜让梁卿家操办,一旦完成立即面呈朕。”赵佶很高兴,后果很爽利,笑道“快到响午了,留下三位卿家赐宴。” “多谢官家陛下。” 闲聊,王秀把市场经济规律,还有银行和货币流通粗浅一说,抓住赵佶生钱享乐的兴趣,给他构划一副波澜壮阔的前景,什么破行宫啊给我几年时间,你是再建一座开封城也不在话下。 他引用典故,说的有理有据,让梁师成、高俅也频频点头,这两位可是不乏阅历的人精,能听出精妙的地方。 “妙、妙、妙。”赵佶闻言大喜,他并不关心民入多少,倒是知道此法一行,自己的内库必是财源滚滚,当即龙颜大悦,叹道“卿真乃经世之才也” 伴驾整整一天,该吃的也吃了,该喝的也喝了,王秀实在是感到困倦,先告退出来。他如获大赦地跟着一名小黄门顺着蜿蜒曲折的小径,向延福宫正门方向走去。 “站住,站住。”一个清脆娇嫩的声音,从一旁假山弯径传来。 王秀与小黄门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待他转头看时,只见一位穿着素白色秋衫,一头乌黑的秀发挽着高高发鬓的女孩,在两位宫人的陪伴下走了下来,一个宫人还领着个七八岁的红衣女童,确切地说女孩是蹦蹦跳跳下来的。 王秀眉头微崔,正在揣测女孩的身份时,小黄门躬身道“奴臣见过茂德帝姬、柔福帝姬。” 王秀愣了愣,眼皮子直跳,这才知道白衣女孩是赵福金,赵佶最美的女儿,看来还没有下嫁蔡家,至于那位红衣小女孩,可是历史大名鼎鼎的柔福帝姬赵多福啊 他完全没想到碰到两位出名的公主,细细打量年仅十四岁的茂德帝姬,见那剪水双眸、雪肤仿若柔嫩花瓣,身材匀称精致,真不愧是皇家娇蕊。柔福帝姬赵福金也是唇红齿白,一副美人胚子模样,让他看得一阵揪心。 赵福金已是皇家出阁的年岁,胆子到底是大些,他笑吟吟地打量着王秀,一双大眼睛肆无忌惮地扫来扫去,看到王秀脸色尴尬时,才咯咯娇笑道“我说那些小姐姐们争着看诗词,嘴里说着风流才子,原来长的也不怎么地啊” 王秀嘴角猛抽,他被赵福金说的哭笑不得,这他妈哪跟哪呀,我长得够对得起观众好不好,至少和和你未来老公一个水准。 哎,你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公主也够挑的,不知道男人贵在有内涵吗 早知道赵福金很有性格,他也不想得罪,用平淡无地口气道“帝姬,在下还有事要办,先告退了。”说着要撒腿开溜。 “怎么着,我说的是老实话,你这人太小心眼。”赵福金拦在王秀身前,小胸脯挺了挺,一副骄傲的模样。 “今天不填十首八首词,不放你走。”赵多福在一旁帮衬,学着赵福金的模样,双手掐着腰,两腮气鼓鼓地瞪着王秀,仿佛眼前这位欠了她几钱。 两名宫女掩嘴偷笑,两位公主可是有预谋的,开口把王秀脸打的啪啪的,节操掉了一地。 小黄门可苦着脸了,二位主是帝姬不假,还挺受赵佶宠爱,但人家王秀也不是任她们揉捏的软蛋,而是一位不择不扣的士大夫,这要是闹腾起来,一边是张牙舞爪的帝姬,一边是新得宠天子门生,可能两边都没事,他倒会出大事。 王秀有点恼火,赵福金贵为帝姬也不能随意人啊但他看到赵福金顽皮的眼神,赵多福那纯真无暇的眸子,不由地心软了下来,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笑道“官家刚才还提到帝姬,询问帝姬在哪里,我看应该有事找你们。”说着话,转首对小黄门使个眼色,道“还不快去禀报官家。” 小黄门愣了愣,他旋即明白王秀的金蝉脱壳之计,但在赵福金面前不敢应声。笑话,这位可是最受赵佶宠爱的女儿,平素也是宫横冲直撞的主,没几个人敢惹,要是骗了她那自己不死也得扒层皮,索性装憨卖呆。 王秀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给奸诈的小黄门几拳,暗骂没卵子的怂货。 赵福金美眸一转,露出明媚地笑容,道“小姐姐们说你才华横溢,我那榜眼三哥还厉害,我不信你写不出。” 你这是半路打劫,王秀一阵无力,要是别人还好说,两个丫头片子动又不能动,跑又跑不了,还伶牙俐齿的,只好顺着她的话笑道“在下哪敢和三大王相提并论。” 根本无心与赵福金纠缠,又切着牙温和地道“二位帝姬,在下不便停留内苑” “我们姐妹让你留下,有谁说话,难道奴奴让进士讨厌不成”赵福金前半句说的霸气,后半句简直是我见犹怜,尤其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水汪汪地黏人啊 小黄门也被酸的龇牙咧嘴,想笑又不敢笑,肩头耸动忍的好辛苦,两位宫人没那么拘谨了,一脸笑呵呵地。 赵多福也脆声脆气地道“留下几篇诗词,不然今个你别出去了,我禀报爹爹你欺负我四姐。” 王秀头都大了,他不在意赵多福的威胁,赵佶又不是傻瓜,会信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他头疼的是宫里贵胄见他索要诗词,难道自己真是柳三变 面对天真可爱的的柔福帝姬,他心里又有些不忍,可肚里实在是没有合适的货了,脸色为难地道“今日实在是倦乏,来日一定为帝姬献新词。” “那签字画押,留个凭证。”赵福金眨着大眼睛,一脸阴谋得逞的样子。 ... 第132章 大宋顶级的风月场所 烟光摇缥瓦,望情,柳花如洒。 锦瑟横床,想泪痕尘影,凤弦常下。卷出犀帷,频梦见王孙骄马。讳道相思,偷理绡裙,自惊腰衩。惆怅南楼遥夜,记翠箔张灯,枕肩歌罢。又入铜驼,遍旧家门巷,首询声价。可惜东风,将恨与闲花俱谢。记取崔徽模样,归来暗写。” “实的采果然名不虚传,三姝媚说尽了小娘子思春心思,难怪李行首对你青眼有加,听说徐婆惜、封宜奴、孙三四、王京奴这些行首们,对实也交口相赞,要是去了她们那,恐怕你要被这群小娘子一口吞下去。” 戊戌进士科取士的程序还在进行,王秀在延福宫受到召见赐宴的事传了出来,引起一波子轰动,不要说新科进士们眼红,连那些号称清流的官员也心里愤然,他们何尝不想有天子召见赐宴的殊荣,可惜没那个机会。 “王秀媚下作,竟然屈身给宫妇人填词,一点风骨也没有,简直有辱斯。” “不错,我辈读书人岂能为宫妇人做艳词小曲,王秀人品低劣,怎么能黄甲题名第四,老天不长眼啊” “最可恨的是这厮和蔡京、梁师成、高琼狼狈为奸。” “住口,你不想要前程了,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小心隔墙有耳。” “你们这些人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王秀有本事被宣召进宫陛见,你要有那能耐也被召见啊” “你这什么话,我要有那能耐,也不会给妇人作艳词。” “得了吧,看你连发解也没成,还有能耐给贵妇作词,说王秀没有风骨是小人的,你先看看心学正论再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嗯,这个我同意,不论人品,但从王秀的小词来看,他绝对是大家风范,柳三变、二苏也不过如此。。” 当十余首风格各异的诗词从宫传出来,被勾栏酒楼名伶谱成曲子,士林又是一阵喧哗,大家总算知道王秀隐藏在笑脸下的恐怖,为什么人家把朱松说的昏倒,能得到赵佶的召见,还有梁师成、高俅作陪。 单单这些诗词集历代大家所长,是一些清高孤傲的学者,也不得不承认王秀词曲风格多变,才子伎俩让人惊叹。 张启元见到王秀诗词,足足愣了半个时辰,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大半天,出来的时候面无表情直奔嘉王府邸。 你可以嫉妒,也能私下说三道四,要拿到台面说王秀,那好,请你拿出真本事和人家一,要不行别丢人现眼了,回家洗洗睡吧 名满京华的李师师是东京顶级的花魁,她的消息最快,听说流传出来的王词,有七八曲是她给捣鼓出来的,至于怎么捣鼓的,只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吏部还没有授官,王秀闲着没有事,心情随着朱琏和有琴莫言晃动,也没有接受宴请的兴趣,又借口身体不适拒绝了某些名士的拜访,专心写章程。 蔡易、沈默两人闲的蛋疼,一起来拉着王秀去坐落在宣德门外御街旁的镇安坊消遣,他们两位主经过多日的交流,找到很多共同话题,物以类聚成了狐朋狗友,倒是默默无闻的何为,像他们的跟班帮闲一样,跑前跑后忙个不停。 还有一位主让王秀吃惊,太学生范宗尹,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啊也是蔡易的好基友。 到了镇安坊不能不去樊楼,天子的外室名头放在那,是看不到摸不得,总能去沾沾仙气,刚进了樊楼专门接待贵宾的后院飞云阁,听到不远小楼传来这曲三姝媚。 小厮早将茶点酒果来,沈默听了弦声不由地取笑王秀。 蔡易笑道“这又算什么,那日去请安,见书房壁有大爹爹亲书的病起述怀。” 王秀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还欠着两位帝姬的诗词,还要加利息的,章程还没写完,哪有心思顾这些。 范宗尹呵呵一笑,道“实又出了大作了,我们可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哎呀哦,原来是几位大官人啊老婆子姗姗来迟,失礼了。”一位六旬左右,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婆子刚进来眼前一亮,显然认出了蔡易和沈默,以香手帕挥动掩唇,做出青春美少女的娇羞,发出的笑声让人发。 发鬓,竟然还擦了一朵纸花,平增三分的娇媚 王秀切着牙偷偷地笑,何为把头转到一旁,强忍着痛苦肩头猛烈耸动,范宗尹则一副老神常在模样。 沈默是多金的主,这年头人地位是高,但有钱人还是较横的。无他,是钱多,你没有钱再没有权来消费个屁啊满腹经纶的你考进士再来。 选择爱情放弃面包的小娘子,有、但肯定不会太多,市井里混长久了,人也会变得现实。 东京各大名楼花魁娘子,让天下九层九的书生黯然,望玉楼、窥佳人,伤心断肠,罢、罢、罢。 “我说李干娘,你别掐着嗓子说话,我是没什么,是这群外地兄弟消受不起。” 蔡易瞪着眼憋着笑,正儿八经地对王秀道“李老婆子年轻时,可是位知名的美人,那也是花的魁首,要是二八年华放在现在,绝不在李行首之下。” 王秀点了点头,牙酸的受不了,出于尊重妇女的目的,只能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哪知道得来的是一阵白眼,人家李婆子压根不鸟他。想想也是,像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不到深圳不知道钱少,不到海南不知道身体不好,不到东北不知道酒量多少。东京开封府的市民天生优越感,皇城根的刁民作风早根深蒂固,外军州的人那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这个婆子。”蔡易看出李婆子轻蔑王秀,顿时不高兴了,算你这是赵官人的消金窝,那也得看对谁。 王秀摆了摆手,笑道“易之,咱们来吃酒的,李掌柜还是去别的地方忙吧。” “也好,咱们好好吃一杯酒,乐呵乐呵。”沈默了解王秀,该低调的时候不显山不显水,他也理解王秀,整天不是慕名而来的是来辩论的,好人都被烦死了,这要在樊楼被认出来,估计又要被小娘子们围攻。 范宗尹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好酒好菜尽管,小娘子暂时不必了。” “这。”李婆子为难了,来楼后吃酒玩乐的哪个不是大富大贵,沈默和蔡易的身份完全当得起,但歌姬酒女是一项大收入,要占这场酒收入半数之,你不点小娘子我还挣个屁钱啊 蔡易看李婆子犹豫,脸色立马冷了下来,眉头一扬不悦地道“怎么,难道沈大官人付不起钱不要让我们去前面。” 李婆子被蔡易不阴不阳的腔调吓的打个哆嗦,这位爷可是蔡相公最宠爱的孙子,戊戌科的新科进士,算她这里是赵官家的外室,但也是对外营业的酒楼,说白了也是供赵官家淫乐的地方。 你不给小蔡官人面子,人家衙内脾气一犯打砸一通,赵官家也不好说话,自己还得赔笑忍着。 她急忙挤出几分笑容,给了蔡易个媚眼,细声细语地道“看蔡大官人说笑的,谁不知道天下是赵官家的,管民是蔡相公家的,钱财是沈大官人家的。要沈大官人付不起钱,老婆子也想不出有几家能付得起,都得拿饭锅子街乞讨了。” 王秀被那李婆子媚的一身鸡皮疙瘩,细看这婆子倒是徐娘老矣,风韵犹存三分,年近六旬的妇人保养的像五十岁,要在二十一世纪,能算交际圈的公关女强人,肯定受熟女控的宅男追捧。 “知道好,快把好酒好菜给我端来,今个我们要好好喝一杯。”沈默冷冷一笑,不屑地打量李婆子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吩咐下去,案台准备笔墨纸砚,我们要即兴泼墨,赶紧去不要嗦。” 李婆子那个愁啊喝到最后一个个醉的不成样子,还要挥毫泼墨,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以前不是没遇到过,一屋子的墨汁不得不费时费力清扫。 但无论是蔡易还是沈默都不是她能得罪的,无奈下只好狠狠瞪了眼王秀、范宗尹和何为三人,默默退了出去。 “我说,在开封各大酒楼里吃酒,你不跟他狠点,这些掌柜婆子们蹬鼻子脸。”蔡易笑呵呵地解释。 王秀摇头苦笑,要狠也是你和沈默这种公子哥能狠起来,换了一般人你耍狠看看,还不得把你一阵好打出去。 范宗尹不想纠缠纨绔的话题,淡淡地道“识之,你要笔墨纸砚干什么” 沈默想看白痴一样瞥了眼范宗尹,不屑地道“干嘛当然要实老弟挥毫泼墨。” 蔡易鼓掌大笑道“觉明,你也不想想,实兄现在行情看涨,他是铁定的坛大家,这个时候多搞些他的亲笔佳作,将来也好卖几个吃酒的钱。” 这两货真不是东西,交友不慎啊王秀摇头大为叹息,看来自己真当了露头鸟,这和初衷有点违背,他有些心神不安,得到一些人的赏识,必然要得罪另一些人。 虽然,他有心理准备,却还没有完全的应付计划,一条金光大道似乎摆在眼前,他隐隐嗅出不安的危险,不能不谨慎再谨慎啊 ... 第133章 李婆子害人 灯火通明的延福宫凝和殿,赵佶和郑皇后坐卧高榻。 郑皇后生并不是赵佶的原配,她少年入宫,聪明伶俐、美貌非常,做了向太后的侍从女官。赵佶还是端王时,由向太后把她赐给了赵佶,被封为贵妃,王皇后在大观二年病故,总算是媳妇熬成婆。 不过,她倒是知书达理、小心谨慎,郑家人除了从兄郑居,没有人干预朝政的。 两人正在说笑,梁师成快步进来打,轻声道“官家。” 赵佶刹住了话头,笑眯眯地问道“杨戬刚来的奏章,梁山那边水域为西城所公有,可有好办法制成良田。” 梁师成没有被难住,低声道“官家在一旁再挖个八百里水泊,把水放过去行。” “你啊总是投机取巧。”赵恒呵呵地笑了,水泊的收归皇家所有,每年能给他带来巨大的收益,怎能不高兴。 “官家,皇城司报王秀和蔡家的大郎、沈家的大少一起去了樊楼吃酒。” 赵佶眉头一挑,咳了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捻须笑道“这些少年进士啊” 梁师成哪能不知赵佶秉性,风流的道君皇帝嘛新科进士的风雅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还是颠怪道“王秀也真是的,不好好写他的条陈,去。” “哎。”赵佶不登梁师成抱怨,洒笑道“少年习性,不必太多苛求。” “还是官家优容,现在的士子都在效仿官家的洒脱。”梁师成不温不火地拍了赵佶个马屁。 赵佶大为喜悦,毫不客气地笑纳了,又转首对郑皇后道“圣人,刚才说到四姐的婚事,现在我都有点为难了,蔡家五哥与四姐倒是般配,王秀也不错,让人实在难以取舍。” 郑皇后生性淡漠,笑道“四姐是最出色的姐,决不能轻易嫁出,还不是要官家细细斟酌。” 赵恒点了点头,他真的很在意赵福金,作为大刘妃的女儿,赵福金和她母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天仙一般的人物,他视为掌珍宝,谨慎地选择贵族才俊。 蔡京是四朝元老,他所倚重的重臣,能够把蔡家彻底拴在赵家船最好,他同意蔡攸主张打通延福宫与蔡家三府通道,在拉拢蔡家势力。 蔡家二代蔡绦最有才能,可惜早有了家事,第五子蔡进入了他的眼,年轻俊美风度翩翩,又有一肚子的好采,让他最属意招的女婿。 可是,王秀的横空出现又让他犹豫了,这个年轻人表现出的才华,无论是治学还是经济都让他非常意,要这能解决财政问题,绝对蔡更加般配赵福金。 一边是势力盘根错节的蔡家,一边是后起之秀王秀,实在让他难以抉择。 “四姐的诗词讨到了吗”赵佶似乎无心一问。 梁师成心里咯噔一下,谨慎地道“王秀不是被拉出去吃酒,是窝在住处招待,前去拜访的开封士人络绎不绝,他哪有那功夫。” “这两个姐太放肆了,拦住王秀要诗词,还要人家签字画押,都成山大王了。”郑皇后轻轻地笑了。 “王秀在我面前谈笑自如,却在四姐那吃了瘪,想想让人好笑。”赵恒一阵舒心的大笑。 梁师成在一旁赔笑,但他的笑容却非常勉强,明显有些担忧的神色。 “好了,圣人先歇息吧,真还有些事。” 不说宫里正在拉郎配,樊楼几位朋友开怀畅饮,范宗尹、蔡易轮流挥毫泼墨,王秀无法推托,只好写了一首五言绝句应付差事。 外面倒是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沈黠和张启元,要是王秀在此,肯定还能看到王昂。 “李大娘,怎么今个生意那么好,后楼连个房间也没有了”沈黠大大咧咧,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李婆子正在院子里生闷气,骂的两个出错小厮狗血喷头,一看是老四来了,这可是为犯傻的大金主啊急忙漾起招牌式地笑脸迎过去,香帕打在沈黠身,一个媚眼道“沈四官人好久不来了,想煞老婆子了。” 张启元和王昂都打个冷战,这婆子可真泼辣,这不是占沈四少的便宜吗老牛吃嫩草大家都理解,这老草喂小牛实在有点寒颤人。 沈黠也退了一步,勉强笑道“你这婆子来动手动脚,要是李行首倒也罢了,赶紧给我腾出个贵宾房间。” “对不住了四官人,后院三个房间都满了,要不去前楼。”李婆子为难了,樊楼自从李师师身价百倍,跟着沾了仙气,樊楼在后院加了三个最豪华的单独小院,招待能出的起价的客人,这可是和李师师住处不远啊价钱贵是贵,但能看到佳人住所醉杏楼也值得,还真有不少冤大头。 “飞云阁地势最好,大娘看看是谁,把他们请到前面吃酒,一切费用我包了。”沈黠虽然是纨绔但不是傻瓜,他也结交新崛起的权贵,增加自己在老祖和家主眼前地位。 这不,通过张启元、冯谦攀到状元郎王昂,他们一同来樊楼吃酒。王昂是何等的心高气傲,他又怎能和沈黠混在一起,也是进士及第第十张启元的面子,他才勉强过来。 至于那天开溜的冯谦,八面玲珑的人物,三言两语把沈黠哄的高兴,关系又升温不少,借机骗吃骗喝。 “四官人还是不要了。”李婆子翻个白眼,叫飞云阁的人挪走,简直是笑话,你沈家老四跟老大较劲,有那个本钱嘛 “今夜我宴请状元郎,怎么,还不足以让客人挪步”沈黠见李婆子犹犹豫豫,心里顿时很不高兴,他可是好说歹说才请张启元约来了王昂,要连阁子都进不去的话,那自己的脸丢大发了。 王昂和张启元倒是明白人,见李婆子为难,隐约明白飞云阁里面非富即贵,至少也不怕沈家的人,不是他们毫无根基的外地人能惹得起的,倒是有点犹豫了。 张启元笑眯眯地道“不知道是哪位在里面吃酒,我看算了吧四哥,咱们去换一家得了。” 在李婆子刚松了口气时,沈黠却眉头一挑,傲然道“不行,叔兴兄是状元,怎么能被拒在门外。” 说的也有点道理,两位甲科的天子门生,又在进士庆典期间,不要说别的,连宰相也得给这些天子门生几分薄面,要在樊楼吃个酒遭遇闭门羹,传出去实在太难堪了。 王昂有点不甘心,他怎么说也是状元郎,东华门外跨马游街何等的风光,这么灰溜溜走了,传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的。没看到他刚进入樊楼,被酒女们火辣的目光包围,让他在万分尴尬体会从不曾有过的满足。 张启元可不那么想,他是进士及第不假,却不是太学三舍的贡士,可以说在开封毫无根基。何是没有拿到状元,但人家是太学生,在开封多年有一定的根基,虽说只是赐进士出身,却也没有几个人公开笑他。 朱松在金明池颜面扫尽,羞愧的不愿见人,也没几个人能当面笑他,因为人家也是太学生,也有深厚的士林背景。 他不言不语静观其变,不惹祸身也不贸然离开。 “四官人见谅,飞云阁从昨天被几位进士定了,人家正在饮酒作乐,这时候进去恐怕。” 沈黠一听胆子顿时壮了,不是几个进士嘛他这边可是有两位进士及第,冷冷地笑道“你还别说,今个我是要定飞云阁了。李大娘,我沈黠也算是开封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被几个外地进士吓走了,今后还能在开封城行走” 李婆子没安什么好心,她很讨厌沈黠的张狂,既然沈默和蔡易在里面,倒也出不了大乱子,让这小子丢丢脸算了。 有了龌龊的想法,一张浓妆艳抹的脸笑得跟鬼一样,轻声道“哎呀哦,我说四官人啊老婆子这小店可经不起你折腾,还是换个地方得了。” “怎么,大娘嫌我的钱少”沈黠在王昂面前总算有了底气,昂着头傲慢地道“我倒要去看看,到底是哪来的进士,也不看好黄道吉日来吃酒。”说着话,快步向飞云阁走去,一副雄赳赳的拽样。 李婆子装模作样要拉他,却哪里能拉的住,是能拉的住也不会拉住,心冷笑道“张狂的家伙,有你的好看。” 王昂虽然不满沈黠骄狂,但他也不能丢了面子,在一旁笑眯眯地道“四哥真是年轻孟浪啊” “状元郎请啊”李婆子一脸的笑容。 张启元却敏锐地发觉,李婆子的笑很诡异,似乎有那么点幸灾乐祸,他心里一紧,升起很忐忑的不安。 那边的沈黠早临门一脚,踢开了飞云阁长窗,人也大模大样闯了进去。 ... 第134章 不自量力的人 话说,人要是倒霉那是喝口凉水也塞牙,沈黠是这个倒霉的孩子,当他雄赳赳进去打眼一看,整个人傻了。 我的乖乖,这李婆子说的进士是这几位主,不要说他的大哥沈默了,风头正盛的王秀,惹不起的蔡易,还有太学的风云人物范宗尹,另外一个不认识,估计也是个进士什么的,这都是些什么人啊那个老瘟婆害人不浅啊 “吆喝,这不是识之兄家的四哥吗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被人一脚踹门进来,众人都吃了一惊。 蔡易那火腾地一下起来了,在开封地盘他还第一次被人踹门,他是谁啊是皇族国公也不愿轻易得罪他,一看到竟然是沈黠,那股子火顿时化成邪笑,敢在爷面前横,看也不玩死你。 王秀也来了兴趣,笑道“真是有缘,来,坐下吃一杯。” 沈默脸色铁青,心里那个恼怒啊他第一次升起要踹死亲弟弟的心思。你狂野狂了,啥也傻点,这都没事,但要有点眼力头,东京开封府得罪不起的人多了,你看清楚再玩好不好次在白矾楼还不记住教训,在樊楼又来了一出子,真是头蠢猪。 “这原、原来是是”沈黠一扫骄狂的气势,在王秀和蔡易咄咄逼人的目光,脸惊恐万状,不知该怎么办是好,退是退不出去了,那个尴尬啊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得了。 “实说的好,既然来了那坐下吃一杯。”蔡易笑呵呵地,但那眼光真能杀人啊妈的,好好地畅快气氛被这厮一脚给破坏了,没去给他一巴掌算沈墨的面子,咱玩玩玩吧 看着这厮一脸的惊恐万状,王秀想起了陆天寿,忽然对沈黠没了兴趣,这是怎么回事他没有心情去细想,平静地端起银杯向范宗尹举杯。 范宗尹少年老成,很有大家风度,连看也不看沈黠,举杯和王秀互敬一饮而尽,举止潇洒旁若无人,端地一副大家风范。 王秀心念一动,范宗尹和他的谦谦君子风度,又看对待沈黠视若粪土的不屑,他忽然悟了,原来是境界啊人站的高度不同看问题看人的眼界和思维也不同。 如果说殿试前他还要忌惮沈黠的话,题名龙飞黄甲的他,把沈黠彻底地甩开不知几条街,他们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没有必要为对方的无脑行为动怒,无怪他想到了陆天寿,同样的道理。 沈默见蔡易笑的极为不善,立即抢一步,一巴掌打在沈黠脸,厉声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不给我滚出去,尽给我丢人现眼。” 一记响亮的巴掌,把沈黠给打懵了,他万万没想到一直对他忍让的大哥,今天竟然会不由分说雷霆一击,他捂着脸惊秫地瞪着沈默,一股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从来没有过的惊秫,大哥的眼神能杀人啊 “还不给我滚出去,找打是不是”沈默再次扬起了巴掌,那模样是佛门怒目金刚。 沈黠震慑于沈默的怒火,吓的浑身战栗,连退了两步被门槛给绊的一屁股坐在青石地面,哎呀哦一声,爬起来捂着脸跑了出去。 沈默望了眼沈黠狼狈不堪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口浊气,永历帝把长窗关,但他的眼角却闪过一丝侥幸。 “识之兄,何必大动肝火,我又不会跟他较真,吓唬一下行了。”蔡易没心没肺地笑了,好玩的没玩成,有点兴趣阑珊。 王秀和范宗尹相顾一笑,他知道范宗尹也看出来了,沈默是以退为进,抢先一步惩罚沈黠让他们无话可说,免得蔡易发起飙沈黠吃了大亏。 沈默撇了撇嘴,平静地道“这小子太张狂了,回去后我要禀明家父禁他的足,免得到处惹是生非。” “相信四哥会记住教训,识之兄再吃一杯。” 沈黠一点脾气没有灰溜溜出来,李婆子看在眼里暗自讥笑沈黠不自量力。 张启元、王昂、冯谦见沈黠一脸灰白,哪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个个暗自庆幸没当出头鸟,能毫不犹豫下沈家面子的,绝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算王昂是状元也不行。 一时间,个人各有小九九,都在盘算着万一惹不起,也不能交恶啊 “四官人啊要不,老婆子给您安排在前楼。”李婆子是生意人,沈黠是吃了瘪不假,但也是颇有势力的金主,她不能光耍乐子让沈黠动怒,钱还是要赚的。 里面的人勾起了他们无限兴趣,张启元和王昂是进士及第,矜持地不好开口询问,冯谦身为国子监的教习倒是好角色,他瞥了眼李婆子,温声道“李干娘,里面是哪位相公府里的衙内” 李婆子也不再欲言又止,给了冯谦个媚眼,笑道“今个蔡家北府的二衙内,约了四官人家的少东来吃酒,要的是飞云阁。” 蔡家嫡脉分为二府少了未来的驸马府,西府正是蔡攸的府邸,原来是蔡易啊明白人都吸了口凉气。 看来这个憋要硬生生忍下去了,众人同情地看了看沈黠,没人讥笑他窝囊,面对蔡家的子弟算是他们,恐怕也要吃瘪,可能还不如沈黠。 “识之兄也来了,那”张启元心念一动,转过目光问沈黠道“看来王秀在里面” 沈黠没有回答张启元的话,仿佛在自言自语,恨恨地道“大哥竟然敢打我,他竟然敢打我。” 李婆子翻个白眼,暗道你小子踢门闯进去,蔡大官人被把你打死算给面子了,还在这里刮噪。想到这里,忽然神色一动,诧异地看着张启元。 张启元眼珠子一转,明白沈默为什么动手打沈黠了,可惜沈黠哪知道沈默良苦用心,他也没有义务答疑解惑,把目光转到王昂脸,冷冷一笑道“看来王实在啊” 王昂铁青着脸,别看他是状元郎,归根结底是人家赵楷的缘故才捡了个漏,他这个状元还真是憋气,外面人不是说赵楷是赞王秀,当他是大气层,实在憋了一肚子的鸟气。 ... 第135章 男人的本质 很可惜,他是想找王秀的晦气也没机会,不要说人家受到赵官家的宠信,单是蔡易不是他能应付的。你有风骨不畏强权不假,但那是建立在实力和名誉,不是每个人都能玩的转的,没有实力你没有风骨,只是沽名钓誉。 冯谦眼珠子一转,笑道“从一开始我们来错了地方,既然有状元郎在,我倒有个好去处,去状元楼吃一杯,恭祝状元郎他日鹏程万里。” 既然有了台阶,张启元立即附和道“那敢情好,还是去状元楼,两两相衬,正应了叔兴兄曲星兆头。” 王昂脸总算有了得色,他温尔雅地点了点头,总算这群人还有点眼色。 沈黠憋屈到了极点,这群人一个个人模狗样,遇到事一个一个跑得快,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但他不敢发飙啊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人,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是典型的窝里斗,不敢对王昂、张启元等人抱怨,心对沈默的仇恨更加深了。 送走了这群瘟神,李婆子算是松了口气,她抚着不算高松的胸脯,笑道“可算走了,王秀这不是。” 正在嘀咕的时候,一位盛装高鬓少女走来,嘴里嘟囔着道“累死了,一群肥猪也想占老娘便宜。” “是十三姐啊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李婆子愣了愣叫住了少女。 “李妈妈,前楼客人太可恨了,动手动脚,当老娘是录事巷妓馆的姐。”完全是女汉子作风,不一般地剽悍。 “好了,你这个小蹄子不愿意不愿意,敢在樊楼调戏我们十三姐,还反了他们。”李婆子大大咧咧地道。 不是李婆子护犊子,她本来是挣钱的,甚至可以说操皮肉行当,但这一行也分三六九等啊 樊楼不是妓舍勾栏,那可是赵官家的消金窝,楼里有专门时候客人枕席的小娘子,但也有卖艺不卖身的可人儿。 两种小娘子都是官籍,但身份不一样,前一种是要定期听候官府安排,或陪官吏酒宴侍寝,或进入军营为军汉服务;后一种只是驻馆献艺,无论是官府还是酒店,都不能强迫他们服务,只是朝廷有重大活动,可以征召她们去献艺添风景。 再说了,做这一行保留几个待价而沽的小娘子,吊足了客人胃口才是正道,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让人发狂,大笔大笔地扔钱博美人一笑。 “好了,好像新科进士王秀在飞云阁,我先去看看,刚才不知道得罪了进士,还是要陪个不是去。”李婆子随意说了句,转身要去飞云阁。 “真的,王九变来了”少女美眸一亮,毫不顾忌地拉住李婆子的袖子。 李婆子回首一瞪眼,颠怪道“多大的小娘子了,还没大没小的。” “妈妈,我哪能和三姐相,我先去看看。”少女说着话要去飞云阁。 “慢着,慢着,几位客人不要侍候,去了不惹他们发火嘛你还是先给大娘子说去,她还有几分薄面。” “妈妈是看不起人,不过说的也在理,我只要略是手段,保管他们范。”少女眸子里透着九尾天狐般地狡黠,说着话提着裙摆向东边小楼跑去。 “这疯丫头。”李婆子莞尔一笑,摇了摇头向飞云阁去了。 刚进了阁子门一阵让人发糁的娇笑,向众人抛个媚眼,柔声道“老婆子真是失礼,没想到名满东京的王九变来樊楼捧场。” 作为行里混的老鸨子,她的眼力头是毒辣的,一眼定位在王秀身,至于何为也是扫了眼直接带过,风度可不是装出来的。 蔡易放下手狼毫,大笑道“李干娘,你倒是机灵,是沈黠那小子招的吧” 听了蔡易的讽刺,李婆子脸不热耳不红,给蔡易一个白眼,把目光落在王秀身,笑道“王大官人能来,这是老婆子这里小娘子的福分,老婆子已经吩咐下去,唤几位头牌小娘子过来侍候。” “这还差不多。”蔡易放肆地大笑。 沈默有些不太高兴,不是因为别的,更无关嫉妒不嫉妒,而是蔡易肆无忌惮地说沈黠,怎么说也是他亲兄弟,有矛盾不假却不喜外人参与。 王秀可不乐意,他是应约来吃酒的,可不想招惹美人,那可是无休止的麻烦啊这些日子,他一想起女人不是心纠是发颤。 “李掌柜,王九变名号,这是你给加的”范宗尹一番严肃的脸色,轻松抵笑了。 李婆子掩唇笑道“看大官人说的,老婆子哪有那能耐,是我家大娘子看了王大官人诗词,说什么婉约、边塞都全了,还是一气呵成,才思一日九变。连周侍制也认同。” 王秀一阵暴汗,这叫什么事啊被那群宫廷贵妇逼迫的没办法,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搞了些诗词,没想到竟然有意外收获,这可不是好兆头啊万一哪天穿帮了怎么办 李婆子哪知道王秀的想法,笑道“难得几位大官人来,今也一切用度全消,算老婆子请客了。” “难得李干娘好爽,恐怕不安好心啊”蔡易开心地笑了,给了王秀个暧昧的眼神。 “蔡大官人这是哪的话,老婆子又不是敲骨吸髓之辈。”李婆子那鸳鸯绣帕再次掩嘴,媚笑道“各位稍坐片刻,小娘子们马到,老婆子让人悄悄去唤了。” “又不是江洋大盗,悄悄召唤个鸟。”何为是老实人,一时间没转过来弯。 “要是小娘子们都知道几位在飞云阁,那还不都挤着过来,我这客人不都得反了。”说罢,媚了眼王秀笑着出去。 “看来今个实要一度万花丛了,真是眼福不浅啊”范宗尹算老成人,竟然也开起王秀的玩笑。 王秀苦笑道“觉民,你别寒掺我了,要不,我先告辞了,反正酒足饭饱了,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没做。” 蔡易大笑道“你怎么能走,你要走了,我们还不被那些小娘子给恨死。” 王秀哭笑不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有一利必有一弊,当初自己走捷径的弊端,到了声名鹊起时才显现出来,简直累人,累死人了,没完没了的崇拜,难怪公众人物吼着做普通人,炒作下也有一点无奈。 过不多时,李婆子和小娘子们的笑声传来,范宗尹、蔡易和沈默相顾一笑,连何为也嘴角抽了抽,一脸的期盼。 男人嘛平时是可以道貌岸然,嘴里是仁义道德,可小娘子一来,不是那回事了。 ... 第136章 樊楼的绝色美人 待几位小娘子进来,他们几乎是一个念头李婆子果然大出血,招来的都是知名的小娘子,无一不是色艺双全的青伶。 “想是几位大官人等得不耐烦,说老婆子慢待了。”李婆子媚笑道。 却见那五位歌姬个个高鬓盛装,生的明眸樱唇,万千娇态,哪个不是一等一的美人 王秀干咳两声掩饰尴尬,不要说蔡易了,是范宗尹也都看的双眼冒火,何为像土鳖一样,两眼都不带眨的。 李婆子是风月场的老手,“扑哧”一笑耍道“各位大官人,别把小娘子们看进去,拔不出来了。” 蔡易不以为意地浅笑,戏谑四道“李干娘这回可亏大了。” “看大官人说的这话,官人们不是进士是太学生,老身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倒是担心这些姐服侍不了你们。”李婆子的脸笑的像朵盛开的菊花,逐一介绍歌姬道“这这是许瓶儿、这是何金奴、这是杜三娘,这是” 五位美艳的歌姬像看珠玉一样,美眸放光,这些可都是新科进士啊能和他们共度良宵当然是好,要是能幸运的被他们看,争出个下半生的安逸。再不济遇到一位才华横溢的才子,为她们谱一曲新词,让芳名远播也好。 她们是卖艺不卖身不假,但要看对谁了那些粗鄙的商人和武夫,拿再多的钱让她们献艺,她们还是从心底瞧不起这些人,更不用说献出香喷喷地身子了。年轻进士另说了,哪个小娘子不怀春,洞房花烛夜吟诗作对,花好月圆的。 刚才她们被李婆子拉来,已经知道风头正盛的新晋词人王秀来了,哪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一个个眼巴巴搜寻可人儿。 “实,美人是冲着你来的,怎么得也得每人一首新词。”沈默见五位美人寻寻觅觅,立马来了恶趣。 王秀切着牙,一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模样,笑道“你是坐着说话不腰疼。” 五位歌姬总算认出了王秀,一个个含羞带媚的,说不尽的暧昧。 “小娘子们,好好招待各位大官人,”李婆子使了个眼色,笑眯眯地告罪出去了。 “哪有一来使唤人的道理,各位小娘子请移步吃杯酒。”蔡易显得非常知书达理,一副怜香惜玉的翩翩佳公子模样。 王秀实在不想去看蔡易那模样,沈默也摇了摇头,范宗尹是一脸的鄙夷,至于何为低声道“好无耻啊” 宋代歌姬最重士子,他们不是进士是太学生,更何况王秀的诗词首首堪称绝世佳作,逐渐在开封各大酒楼唱开了,连李师师也爱不释手,既然有近距离接触王秀的机会,又怎么不去讨个好,顺便求着王秀给她们作一曲。 几位歌姬几乎都围在王秀走位,夹菜的夹菜,倒酒的倒酒,把别人给冷落了,让人情何以堪啊 杜三娘年级不算大,但出道时间最长,为人也十分老道,她格格一阵娇笑道“瓶儿、金奴,你们去陪陪几位大官人,别让大官人说樊楼慢待贵客,妈妈面不好看。” 几位歌姬十分不情愿,但杜三娘明显的地位高,他们不得不难为脸过去。 五女交替献艺敬酒,让酒宴进入了,杜三娘弹唱一曲琵琶回王秀身边,借斟酒偎在王秀怀,楚馆佳人伎俩用得是淋漓尽致,倒还有几分真心。 王秀本不是柳下惠,对杜三娘的风月春情并不太拒绝,只是把持尺度而已。人是有感触的动物,男女欢爱是很正常的事,一夕之欢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相谈甚欢间,李婆子笑嘻嘻地进来,道“诸位大人好兴致啊” 蔡易饮了一杯,傲慢地道“李干娘又来了,是不是要哪位小娘子招待恩客”他见李婆子返回,以为五的佳客让李婆子来要人,神色间大为不悦。 李婆子见蔡易不悦,着实有些慌张,急忙赔笑道“几位大官人吃酒,连状元郎都吃了瘪,谁还吃了雄心豹子胆。”话锋一转,又看着王秀笑道“不是老身打搅各位大官人雅兴,是大娘子哦,师师让老婆子来请王大官人。” 王秀心一动,李师师啊这可是知名的大众情人,不知长的怎么样风情是不是 在场几人没人不知道李师师的,按说你一个歌姬过来是,哪有难么大的架子让王秀过去。但人家李师师的确有资本,你不服还真不行,是蔡易也不敢说二话,甚至还很艳羡,那可是赵官家的禁脔啊要能一夕交颈,不知是何滋味。 “既然飞将军邀请,实去吧。”沈默淡淡地道。 王秀在五女稍有嫉妒的眸光,尴尬地笑了笑,道“今个有点醉了,改日再赴约行不行” 这话说的把蔡易、沈默雷的外焦内嫩,纷纷伸出大拇指心说你不是一般的牛,别人眼巴巴得不到的机会,你还不当一回事,不知道是傻还是清高。 蔡易给王秀个大大的白眼,笑道“实兄赶紧去吧,别让李行首等急了。” 沈默也点头称是,有王秀在几位歌姬要么不鸟他们,要么心不在焉地侍候,让他感觉很憋屈,好歹老子也是赐进士出身啊 范宗尹眼色却有些欣赏,但他很明智地闭嘴,不关他的鸟事,管那么多干嘛 “王大官人这话说的,师师仰慕大官人采,不方便出来见客,只能邀请大官人小酌。” 李师师是赵官家的禁脔不假,但士歌女之间才艺交流,连赵官家也管不了那么多,王秀咬了咬牙,似乎做了生死抉择一样,道“有请带路。” 。。 小楼内,王秀总算见到了慕名已久的李师师,难怪能得到赵佶的亲眯,单从相貌说是一等一的绝色,起青涩的有琴莫言和朱琏,多了几分成熟的妩媚。 男人嘛有点龌蹉的想法很正常,何况是熟透了的水蜜桃。 “本应该去见官人的,但外面人多眼杂不好说话,才请官人来寒舍说话,还望官人海涵。” 佳人轻破樱唇,像那黄莺鸣啼,王秀急忙还礼道“行首言重了,在下哪敢让行首屈尊移步。” 李师师本来说的是客套话,见王秀很识趣,不由地增了几分好感,柔声说道“请座。” 王秀落坐后打量一下客厅,见屋子布局还挺雅道的,珠帘秀额,四壁挂山水名画,绿绸窗帘,一幅百骏朝阳图挂在正面,琴案摆着一张名贵的蛇蚣琴。 这是赵佶和李师师约会的地方他的眼眯了起来。 李师师一双楚楚妙目,万般风情地看着王秀,嬉笑道“官人在看哪般风景,恐怕陋室小阁,不入雅士法眼。” “一时忘形,失礼、失礼。”王秀被她看得脸面一红,但他一点也不慌张,反而有股子兴奋,不慌不忙地道“看行首的香闺,一时忘形。” 我是怎么了,难道我喜欢熟女王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那一世他可没少看岛国爱情教育片和三国,最喜欢十大熟女,最羡慕曹操夺的别人老婆的霸气。 “官人在想什么”李师师见王秀沉吟,疑惑地问道。 “不知行首找在下何事”王秀压下心事反问。 “不是我找,是有人。。” 话刚说了一半,李婆子气喘吁吁进来,也不看李师师不悦的脸色,急促地道“大娘子,官家到后门了。” ... 第一三七章 秦献容 第一三七章 秦献容 李师师脸色微变,王秀那可是大惊失色,这办的叫什么事啊第一次来樊楼,第一次见到李师师,还没有说两句话赵佶来凑热闹。 不过,要是被这位赵官家抓了现行,自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啊 人家说临危不乱简直是屁话,灵机一动更是扯淡,巨大的危险面前,你根本来不及想主意。 “可躲入床下。” 王秀听了忍不住嘴角一抽,躲到床底下你以为我是周邦彦啊他绝不会钻到床底下,打死也不会钻,甚至生出翻窗跳楼的念头。 “那、那去西厢躲一躲。”李师师见王秀不情愿,也顾不那么多了,急忙拉着王秀向西阁子去。 当王秀被推进西阁子,却吃惊地发现里面还有一位素装女子,李师师也不说别的话,仓促交代声“三姐,王大官人来了,好生招待。”说着话关门出去了。 王秀一阵无语,他有点拘束地看着那素装少女,那是绝不逊色朱琏的天香国色,眸子里少了一份幽怨的哀伤,多了一些人世的沧桑,又没有那些混迹尘世女子的复杂。 “奴家秦献容见过官人。” 如果王秀在金明池关注一下,肯定能认出这位绝美女子,正是那天在一旁关注他的那位美人。可惜他那天没有注意,今夜又心不在焉,应付地笑道“小娘子,在下暂时躲一躲,不要惊慌,不要惊慌。” 秦献容莞尔一笑,美眸剜了眼王秀,心道我看你才惊慌,她轻声道“那官人噤声,别让官家听到了,不好见面。” 王秀这才好地打量她一眼,心赞道“多一点嫌胖,少一点嫌瘦,好一个美人啊” 秦献容被王秀看的脸蛋晕红,一颗芳心砰砰直跳,羞涩地道“官人请坐,恐怕官家还要坐一会才会走。” 王秀一听来了精神,笑眯眯地道“官家这阵子常来” 秦献容惊鸿般躲过王秀的坏笑,低声道“官人要想知道,自个去问大娘子,奴家不便相告。” 王秀赞赏地笑了,要是秦献容急匆匆回答,他还真要看轻了她,一个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怎样去说才能两全其美的人,才值得别人去重视。 很可惜,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都不知怎样把话题延续下去。或许,秦献容回答王秀的提问,即便王秀把她看轻,他们之间也绝不会冷场,她的婉言推辞让王秀知道,眼前这位素装少女绝不是杜三娘等人,绝对有自己的原则。 这一类女子很难交流,说白了不好逢场作戏,一旦能详谈甚欢,往往是热情似火,他不太想招惹是非。 秦献容亦是脸蛋晕红,时不时偷眼打量王秀,一双灵动的美眸闪烁着流水般地光芒,似乎想和王秀说话,却又不知怎样去开口,她怕自己先开口被王秀认为轻薄。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阁子里的气氛沉闷到了极点,王秀有点后悔,要早知道郁闷地躲避不过了,管他什么李师师、张师师的,还要在他几乎忍不住时门开了。 李师师俏脸晕红地进来,目光落在王秀身,笑吟吟地道“把官人冷落半天,实在不应该。” 王秀起身相迎,脸色古怪地看着李师师,冷落半天,还不应该,这叫道歉他实在不愿意多说,淡淡地道“没事。” 李师师过去拉着秦献容的素手,打趣地道“刚刚是谁嚷着要见王大官人,怎么扭扭捏捏的” 秦献容俏脸羞的通红,轻轻跺了跺脚,娇颠道“大娘子。” 李师师莞尔一笑,又对王秀说道“官人,这是我家妹妹子秦献容,年方二八。”说着话,明眸流苏“好了、好了,在这都别拘谨了,看着累得慌。” “对了,官家还问官人在水云阁吃酒,听了沈家少主在,说官人不愁钱花了,没说几句话要走。” “好在官家走了。”听着李师师唠叨,王秀心下升起异样的感觉,不由地多看李师师两眼。 秦献容坐在王秀对面,一双妙目不时地扫过王秀,每次都是一阵没来由地心慌。 王秀不以为然,赵佶是再轻佻,也不可能直接闯入别人的酒宴,很显然匆匆来匆匆去是宫里有事。 李师师嫣然一笑,柔声道“也巧的很,西阁子是我平时作诗弹唱的地方,也不用麻烦出去了。” 王秀笑眯眯地道“我说西厢阁子怎么有股子雅道,原来是行首的书房。嗯,要没有行首仙踪,只不过是无仙之山、去龙之水。正如诗云嚲眉鸾髻垂云碧,眼入明眸秋水溢。凤鞋半折小弓弓,莺语一声娇滴滴。裁云剪雾制衫穿,束素纤腰恰一搦。桃花为脸玉为肌,费尽丹青描不得。” 李师师见王秀说的得体,是个知趣的妙人,喜道“我老了,只怕我们的秦仙子才能打动楚王的心。” 秦献容羞涩万分地瞥了眼李师师,俏脸能滴出血来。 王秀目光扫过李师师,那张依旧精巧的脸蛋“倒底是楚馆行首,见多识广,这种艳诗也能欣然接受,不知滋味怎么样”他无不戏虐地想到赵佶与李师师颠鸳倒凤,脸漾起几分暧昧的笑容。 李师师是何等女子,男人见多了,王秀的笑再明白不过,定是在想楚王梦神女之事。不过,她也不反感王秀的想法,王秀要对她绝代美色毫不动心,那才是天下一大怪事。 “我这妹子自幼聪慧,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在樊楼是出名的才女。前个得官人一曲三姝媚,谱成曲子在我这正炫耀,听李妈妈说几个姐妹接了位贵客,原来是官人来了。” 她把话题撇开转到秦献容身,说着话不时看着秦献容,笑眯眯地道“我这妹妹清高的很,看不那些王公世家子,对寻常读书人也只是平淡交往。一见官人诗词爱不释手,开封王词多是我这妹子谱的曲,我倒没给他说是谁来的,看脸蛋还红着呢” 秦献容涉世未深,被李师师说得一阵害羞,又是一阵高兴,坐在那摆弄绣帕,不敢抬首。 “原来开封传唱的绌作,都是小娘子谱的曲,小娘子真是兰心慧智。”王秀不能不重视秦献容,这可是有音乐天赋的人才啊 “官人过讲了。”秦献容羞的俏面如霞,起起伏伏,细声说道“奴家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官人成全。” “姑娘请说,在下无有不从。”王秀眉头一挑,隐隐察觉秦献容要什么,但他还是决定不拒绝。 “能否请官人也为小女子填词一首。”秦献容的声音的更细了。 王秀笑眯眯看着李师师,并没有说话。 “奴家只是说说,官人不必在意。”秦献容见王秀不说话,芳心顿时一乱。 王秀知道她误会了,笑道“做客行首小楼,不能不问主人借房四宝。” 原来搞错了秦献容大羞,垂首不敢看王秀。 “好说,不过要妹子为官人研磨才行。”李师师一双妙目含春,调侃着秦献容。 王秀起身走到书桌旁,李师师站在他身边,秦献容慢慢研磨,他只觉阵阵如兰似麝的处子体香沁入心肺,好半天才压下心猿意马,当做提笔前的沉吟。 当他挥笔直书,听到秦献容在身边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念道“临江仙、闺思” “愁与西风应有约,年年同赴清秋。旧游帘幕记扬州。一灯人著梦,双燕月当楼。罗带鸳鸯尘暗澹,更须整顿风流。天涯万一见温柔。瘦应因此瘦,羞亦为郎羞。” 读罢,秦献容以是妙眸含泪,痴痴地望着王秀。 青楼楚馆的女子本是家为生计所迫,典女入行,樊楼以歌舞伎为主业,名媛们并不被强迫陪伴客人过夜,但也要每天面对那些纨绔官人强颜欢笑, 倜傥轻浮、追芳逐粉的市井无赖,仗势偷情的官宦小吏,挥金如土的巨商大贾,即使是那些自命风流的人骚客,也多半是追风引蝶、夸夸其谈,想的是她们如花似玉的娇躯,要的是她们曲意承欢。 她们无不希望自己遇到一位真正的才俊之士,能为她们遮风挡雨,在这世风日下的炎凉社会庇护她们,很可惜这些弱女子又怎能得偿所愿 这首词写得是思春女子对心仪男子的思恋之情,正了秦献容这些小女儿多愁善感的心思,想到自己虽然锦衣玉食,艳名远播,却不过是人家一摇钱树罢了,想得一为知心人却不可能,怎能不黯然伤心。 李师师心有所触,亦是暗自垂怜,赵佶贪恋她不假,却不可能给她想要的。秦献容轻挪莲步到了琴案旁坐下。素指轻触琴弦,抚琴而歌,却是这“愁与西风应有约,年年同赴清秋。。瘦应因此瘦,羞亦为郎羞。”琴之韵律、情之所致,莺转唇音、委婉幽缠、却是哪般瑟瑟绵绵,女儿般的慎密心思,透过这琴声点点滴滴传出。虽然,王秀对琴乐音律不精通,但秦献容的凄婉的琴声,他又怎能听不明白,心底生出一些伤感,活在世都不容易啊 ... 第一七八章 秉烛夜谈1 第一七八章 秉烛夜谈1 王秀算是尽兴而归,李师师对他是很看重,秦献容黛眉间依依不舍,却一直没有说话,但那双能滴出水来的美眸,把它内心的一切深深地出卖。 他更没理睬蔡易让他留宿樊楼的好意,借口身子不适先走了,并拒绝何为跟他回去的好意,笑言“都是出来耍乐子的,既然来了樊楼好好玩玩,我自己先回去。” 范宗尹本是老实人,也被杜三娘和那些头牌小娘子迷晕了,大口吃酒挥毫泼墨。不能不承认他的舍生不仅是合格,简直是太优秀了,即兴来了五篇佳作,让歌姬们惊呼连连,王秀的风光完全转到他身,自然不会走了。 最后沈默把马让给了王秀,让他骑着回去,并让外面跟班小厮去送。 王秀一口回绝了跟班小厮,只要了马独自一人出了樊楼,一个人策马行在街市向外城而去。 一路过州桥,顺着大道欣赏开封夜景,沈默让跟班小厮随从,在他看来根本是多此一举,也是不到三更天,街道亮如白昼,人流熙熙,白天还要热闹。 出了朱雀门到了外城,他却在延真观街心夜市,意外地看到了一个让他不敢相信,却又很迫切想要见的人。 在路边的小吃摊子那,张启元谦恭地陪着一个人吃酒,四碟小菜优哉游哉。 他惊讶地下了马牵马过来,把马缰给了迎过来的小厮,疾步过来对那人作揖道“先生,学生拜见先生。” “大郎啊过来坐。”那人正是好久不见的钟离秋,他一脸的淡然,嘴角挂着淡淡地笑,永远都是那么胸有成竹。 “添双碗筷过来。”张启元淡淡看了眼王秀,脸色依旧是温尔雅,态度永远是那么的温和。 “多谢。”王秀淡淡地看了眼张启元,目光无喜无恶。 “我没想到你们二人进士及第,来,敬二位及第一杯。”钟离秋举起酒杯,笑眯眯看着二人。 “怎么能让先生敬酒,我等有今天的成,先生是恩师,可惜学生没有取得鼎甲。”张启元抢在王秀前说道。 钟离秋淡淡一笑,玩味地道“你是天子门生,不用对我学生自居。” 张启元老脸微赫,本以为他身份不同了,又表现的很恭敬,钟离秋应该用更好地态度对待他,却没想到还是一贯的黑色幽默,让他情何以堪。 王秀却淡淡地笑着,并没有多一句废话。 钟离秋并没有在意张启元的尴尬,温声道“如今你们的身份不同了,以进士及第进入仕途,只要没有大奸大恶,一帆风顺做个尚书侍郎是跑不了的。但你们还是要牢记,十年苦读并非为了富贵,书自有黄金屋、书自有颜如玉不假,但你们要心存社稷,感念天下苍生疾苦,实实在在为生民谋利,这才是为官的根本。” 张启元压下心不满,脸色恭敬地道“学生受教了,一定把先生良言当做座右铭。” 钟离秋洒洒一笑,不经意地瞥了眼张启元,又说道“我只是酒后说说而已,没有必要认真,人生路各不相同。” 张启元觉得兴趣寥落,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有自己的骄傲,敬畏钟离秋是一回事,坚持自己的理念又是一回事,何况他已经是天子门生,对钟离秋的敬畏淡了许多。 “你们既然已经步入仕途,应当携起手匡扶天下,而不是盯着眼前富贵。”钟离秋洒脱地一笑,又道“好了,酒足饭饱也该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待庆典过后还要衣锦还乡,这是必须的,毕竟十年寒窗一朝高。” 张启元也觉得没有太大意思,他本来吃完酒回住所,意外碰到了路边吃酒的钟离秋,对方对他实在兴趣寥落,自然先告辞回去休息。 “先生住在哪里”王秀在钟离秋身边,轻声询问,纵然有千言万语,他也不能留下,只好退而求其次。 “好了,我知道你有话要说,换一家小酒肆,咱们再好好吃一杯。”钟离秋爽朗地笑了。 王秀实在不愿吃酒了,但面对钟离秋他还是欣然从命,二人找了一处干净的小酒肆,要了个雅居,了几盘子小菜,一壶清淡的荔枝酒。 “嗯,在心学正论横空出世时,我认为你能高龙飞黄甲,却没想到你题名黄甲第四,真是人不可貌相。”钟离秋品了口香甜的荔枝酒,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王秀。 王秀迎着钟离秋的目光,看出尽是真诚的欣赏,他淡淡地笑道“我也没想到。” “呵呵,好个没想到。”钟离秋一阵开心的浅笑,道“没想到的事很多,我没想到你一鸣惊人,能得到赵官家、蔡相公的青眼,你已经超出我的预计。” 王秀笑道“际遇巧合,我也没想到官家会问政。” “问政”钟离秋眼角闪过一抹鄙夷,不屑地道“恐怕是问生财之道吧” “先生明鉴。”王秀不由地对钟离秋判断佩服,把赵佶的秉性吃的太准了。 “蔡相公倒是有几分真诚,但他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生财,巩固自己在赵官家心地位,一髦髦老者不在家颐养天年,还有心思争宠。”钟离秋嘴角闪过一抹讥笑,又道“你也要小心,仕途没有绝对的盟友。” 王秀当然明白,世界没有绝对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他相信一旦有变,赵佶和蔡京等人会毫不犹豫抛弃他,算是沈默也不能幸免,他不愿意去想,却不能不面对可能。 “知道我以前做些什么吗” 王秀一怔,摇了摇头老实地道“学生不知。” “你想不想知道” “学生想,但不知先生愿不愿意说。”钟离秋一阵爽朗的大笑,扭头看了看窗外,有几分寥落地道“当年我题名黄甲,也是意气风发,与你今天的机遇倒有几分形似。你或许不知道,大钱是我提出来的,最终变成了掠夺天下财富的手段,饮鸩止渴啊想起来真是愧对天下生民。”“先生提出的大钱。” ... 第一三九章 秉烛夜谈2 第一三九章 秉烛夜谈2 王秀惊讶万分,他绝没有想到大钱是钟离秋提出的,看来蔡京的很多改良手段,都有钟离秋的影子,难怪在商水县没人敢撩钟离秋胡须,不是别人太无能,惹不起啊 “眼看朝政一片灰败,赵官家一心作乐,朝廷公卿大臣争名夺利,我几乎心灰意冷,这才隐居商水县。 匕匕小說”钟离秋求的语气依旧愤愤,杂有千万的感慨。 王秀忽然神秘地一笑,道“看来先生并不甘心。” “我不甘心,你知道”钟离秋玩味地看着王秀。 “先生要是彻底失望,名山大川是最好的归宿,何必屈身市井,商水在京畿边地,可以随时观望朝廷动态,先生又进入县学教书,明显有心培养新人。可惜的是,东京左右一马平川,无终南捷径啊”王秀目光闪烁,不过是人伎俩,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唐代那些有意功名的隐士,往往在终南山隐居,伺机得到天子的召见,一朝平步青云,而大宋的隐士们却多在市井国徘徊。 钟离秋露齿一笑,轻捋三寸胡须,正色道“说的算对,不够任教商水并不是培养新人,而是生活所迫。” “生活所迫”王秀差点笑了出来,他显然不相信。 钟离秋淡淡地道“你要是奉公守法,算从执政乞骸骨,今后的吃饭吃药都要自己花钱,还有那么多的人情来往,能不困窘吗” “也是。”王秀想想钟离秋说的有道理,这年月可不是干部终身制,也没有正县级之干部退休待遇,一旦退了下去,一切在任的待遇都不会再有,最多也是减半的俸禄,吃喝拉撒哪一样不要花钱。连名震天下的拽相公王安石,退居江宁后,出游行走也得自备汤药,生活相当的窘迫。 “你,是怎么看当今政事的”钟离秋没有磨叽,直接进入主题。 王秀切牙一笑,道“能有什么看法,学生刚刚有了功名,可能不久会被发配到地方。” 钟离秋眉头一挑,笑吟吟地道“你要这样想那也没办法,我看东京正是风云际会之时,错过了精彩太可惜了”说着,他品了口荔枝酒,又说道“哦,以官家和蔡相公对你的期望,你留在东京几乎已成定局。” 王秀一阵沉默,他不能否认钟离秋的话,从心学正论开始,一直到蔡京和赵佶,他的理念似乎一步步向现实迈进,却又不是自己认为的味道。 钟离秋一语成谶,一切不过是满足帝王的贪欲,归根结底一个钱字,唯一的好处是他能留在东京。 “先生,看来学生是错了。”他摇头一笑。 钟离秋正色道“不,你没错,一点错也没有,错的是人心贪欲。小国寡民、无为而治,不愧是圣贤高论。” 王秀又是一阵默然,喝了一大口荔枝酒,沉声道“学生认为不管他什么目的,也不问谁来主持,只要能对天下有一点辅助,对生民有一丝好处,也值得去做。” “可惜,朝廷即将病入膏肓,你能力挽狂澜吗”钟离秋瞥了眼王秀,目光隐隐有些许热切。 “不能,那先生为何回到东京”王秀迎着钟离秋的目光,没有任何的回避。 钟离秋也凝视王秀,半响才慢慢地笑了,轻松地道“到目前为止,你做的还不错,但我还是看不到希望,只是抱有希望。” 王秀心里有点恼怒,钟离秋太会折磨人了,你有话明白说,不带这么磨叽人的。 “有点气恼,好,有血性好。”钟离秋玩味地看着王秀,笑了。 王秀被折磨的有点受不了了,他压低嗓音道“先生,我知道先生有匡扶天下的壮志,但你失败了,你看不到希望,那绝不代表我不能,请先生拭目以待。” 钟离秋眼闪出一抹光华,饶有兴致地道“我倒要问问你,驱虎吞狼,怎样才能善后” 王秀小心肝一颤,不能不佩服钟离秋的远见,朝廷大臣有人反对,只能说明他们有眼光,但人在江湖对朝廷边策利弊洞若观火,已经看到联合女真人的不良后果,不能不说是才智之辈。 他沉吟片刻,才慢吞吞地道“先生,大乱才能大治。” 钟离秋眼精光一闪,脸颊明显抽动,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道“十年生聚、十年奋发、十年征伐,你好大气魄,也好狠辣的心思。” “无可奈何花落去,正如先生说的病入膏肓,不如破而后立。”王秀的声音很低,但语气十分坚定。 钟离秋的目光显得很吃惊,口气也有一丝激动,道“看来你早有准备。” “东南。”王秀斩钉截铁地道“不惜一切代价。”他目光平视钟离秋,平静地道“嗯,如果、如果有一天不得不去做,先生可有兴趣” 钟离秋目光回归平淡,足足凝视王秀小半柱香,才开口说了一个字,道“好。” 聪明人对话是爽快,不用说的那么明白,王秀知道钟离秋接受了他的主张,有这位睿智之士支持,他相信自己的压力会减轻许多。但是,钟离秋的态度也让他凛然,所谓杰出士人为了自己的宏图壮志,是可以牺牲民众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听张启元说你取了表字,不知是哪位大儒冠表”钟离秋豁然开朗,态度和蔼了许多。 王秀洒洒笑道“蔡相公面前,不得已而为之。” “呵呵,你啊”钟离秋笑的很爽快,道“不过,你的谨慎是对的,蔡相公老矣” 王秀撇撇嘴,他对当初的决断相当的认同,不能近也不能远,利字当头的交换。 “当年,蔡相公对我也有知遇之恩,最终却分道扬镳,人生实在可笑。”钟离秋苦涩地一笑,又道“如今朝廷童太尉等人力主联合女真,蔡相公敷衍趋势,唯独梁师成态度模棱两可。” 王秀淡淡笑了,玩味地道“先生,大势不能阻挡,不知先生是重出入仕,还是继续逍遥江湖” “你这是明知故问。”钟离秋难得翻个白眼。 “看来先生要重出江湖,叱咤风云了。” “蔡相公向官家保荐,我出任直龙图阁。” “直龙图阁”王秀撇撇嘴,不屑地道“蔡相公太小家子气,才给了从六品馆阁贴职,以先生大才,算是两府也担当的起,再不济也得给个尚书六部侍郎。” “呵呵,两府哪里是随便给人的,侍郎已经是担任宰相的本官了。难道你不知道,宰相出自郡县,猛将拔于卒伍。” “我看出自郡县的那些相公,也不过碌碌无为。王黼有什么能耐李邦彦也是一个优伶,倒是童贯也算个人才。”王秀评价当朝重臣一点也不厚道,甚至存在恶趣。 “嗯,你都把朱松说的昏死过去,我争辩不过你。”钟离秋温和地摇了摇头,道“你在这段时间,一定要谦恭些,千万不要让别人盯你,尤其是王学士。” “先生说的是,学生知道该怎么做。”王秀虽然也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也一直在努力去做,但有时候事情发展出乎他意料,他不找事事找他,想要冷静压抑却很不甘心,一时气盛做了再说,辩论、诗词的确很出风头。 “我觉得你应该在东京呆两年,然后外放地方,这才是正途。” 王秀忽然想起了宗良、封元他们,想到了居养院,脑海缠绕有琴莫言绝美的笑容,他似乎有所顿悟,慢悠悠地道“先生,我倒想回商水办几年学。” “办学。”钟离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王秀,沉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在宛丘解试的时候,我有这个想法,那时候连自己也顾不,自然没有跟任何人提起,现在我觉得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应该从孩子们抓起。” 王秀很诚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绝不是信口说说,在刚才他忽然明白,钟离秋这样的睿智之士也对世道绝望,他如同一条小船挣扎在汪洋大海里,还不知道能走多远。 幼年的教育可以影响一生,孩童像一张白纸,你怎样去刻画,基本可以决定他将来的思想,若果不断培养能继承思想理念的人,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可以预见将来的某一天,桃李满天的盛况。 虽然,钟离秋不知道王秀的想法,但他却明白教育的重要性,你的学术想发扬光大甚至不断进步,必须要有学子继承,圣人尚且有三千弟子,何况他们啊 “想法不错,是圣人之道,也要有人传下去才行。” 王秀点了点头,冷静地道“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很无耻地窃取,但他心安理得,拿来才是自己的,再说人人都明白的事,只不过说法是不一样。 “不过,我总得还缺点什么。” “哦,缺什么”“先生,你看要是能提高钢铁质量和产量,再把。再把一些机械技术改良,能不能。”王秀把自己对社会技术改良的想法,谨慎地说了一点。钟离秋脸色有点怪异,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 ... 第一四零章 总理各国事务公署 第一四零章 总理各国事务公署 “先生怎么了”王秀算再谨慎,说到高兴的时候也难免把持不住,说了些绝对骇人听闻新鲜事,自己不曾察觉。 “商水再大,算你把全城的书看完,也不可能有这等高深见识,一夜间大郎像换了个人,知所知、知人所不知,难道你真是天仙转世”钟离秋作为法、儒、道兼修的正宗士人,实际对鬼神敬而远之,但他面对王秀实在是迷茫了,真的看不透跟自己学了三年的县学士子。 坏了,得意忘形了王秀被惊出一身冷汗,这可是他最大最隐晦的秘密,决不能让第二人知道,他急忙用大笑掩饰了慌张,调侃地道“先生,我要是天仙,那金门羽客可要跟先生急眼了。” “金门羽客。”钟离秋眼角闪过一丝不屑,冷笑道“跳梁小丑而已,自号长生大帝君府仙官储慧,还把蔡相公、刘贵妃都点了仙籍,可笑。” “可笑,学生可不那么认为。”王秀摇了摇头。 “实已经是天子门生,在外人面前不可自称学生。”钟离秋似乎不愿意谈论道士。 王秀不怀好意地一笑,道“我要是说了,能让他金门羽客哑口无言,算了,跟他争个什么,只要他别闹的太过分,盖几座神宵宫也无所谓,今后倒能开辟成居养院。” 钟离秋被王秀说的哭笑不得,一个权势正隆,把蔡京也玩的差点被砍了脑袋的道士,在王秀的眼里竟是一个笑话。他摇了摇头,笑道“你啊说说说说,千万不要没事找事,官家可是教主道君皇帝。” 言下之意很明白,道君乃道之君王,逆转阴阳,长生不灭,掌控天道,统领群仙,有原始、灵宝、道德三大道君,再加道君皇帝,别没事惹事。 “先生竟然还有忌惮”王秀和钟离秋一番肺腑之言,关系拉近许多,非常人说非常话,嬉笑调侃不代表不尊重。 钟离秋淡然一笑,平静地道“道家并非一无是处,仙真也能汇聚人心。” 王秀一下子明白钟离秋的意思,林灵素等道士在钟离秋眼,不顾是一群不能决断国策的小人物,并不构成很大威胁,那些虚无缥缈的仙真,往往能起到意外惊喜,关键看你怎么用了 君权神授,天子高高在,为万民敬仰,这不是君主制立宪制的理论框架吗道德天尊是不行了,早被李唐认了祖宗,如今。他的眼顿时放出炙热的光芒。 “看来,你收留那些孤儿,要悉心教导了” 王秀很坦诚地道“是的,我给他们编了几本小册子,让他们在闲暇时自学,不能理解的积攒起来问我,也不知道回去时他们有多少问题。”他说到这里,很温和地笑了,又说道“先生,我想我应该腾出点时间,把那些学问汇编成册,准备传给他们。” 钟离秋捋了捋三寸须髯,道“你要能把心学正论改变扩充,足足能开创六七门学问。” “我正准备对心学正论进行改变,卷暂时不会动,下卷扩展成算、化、格物、博物、经济五门学科。”王秀一点也不谦虚,学问面前达者为先,没有什么客气的。 算自然是数学、化则是化学,格物不言而喻是物理,博物则是天地理,至于经济地球人都明白。当然,他也没有太精深的学问,不过是从学到大学的理论知识,基本都是些定律,也有些实例支撑。 “要能办起小学校,我给你当教习去。”钟离秋很期待,王秀给他的不仅仅是希望和惊喜,他想看到这位谜一般地学生,能再创造怎样的迹。 “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到时候恐怕先生难以脱身。”王秀目光闪烁地道。 “大不了不当这官。”钟离秋洒脱地笑了。 延福宫宏伟壮丽的延福殿内,赵佶精神头不错,笑眯眯坐在御座。 太师总领三省事蔡京及白时、王黼、李邦彦、赵野、吴敏、何栗、孙傅、唐格、蔡攸等大臣分立左右。 “陛下,臣已经和左丞商议妥当,以苏杭应奉局出钱,成立江宁工商银行,征集东南各路民间商人募钱,并允许开设质库、柜坊的商人量力改为银行,由应奉局监督。” 蔡京作为总领三省事,位极首辅人臣,当然要第一个出来说话“臣看了王秀的章程,觉得设置总理各国事务一行事,统一管理江右银行、工商、矿山、将作,并对市泊司对商船出海进行监管,可杜绝市泊司年年弊案,每年亦可增入数百万贯。” 王黼眉头一挑,一脸的玩味,他知道蔡京是要拿市泊司开刀了 市泊司掌管沿海军州进出口贸易,利益是极大的,各军州市泊司由知州兼任,朝廷没有专门衙门对市泊司进行节制,打套局主管还是贸易,却没有节制度支权力,造成市泊司官吏与海商勾结,虚报帐目,侵吞款项,使朝廷市泊税收不增反减。 蔡京把商船出海官防条引和货物登记在册的职事分出,设立一个由朝廷直接管理的衙门执掌,是可以最大限度内减少朝廷损失,但也触动了他的利益。 但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他,敏锐地察觉赵佶非常心,他心里跟滴血一样,但脸却不能有丝毫不满,甚至不能对成立新成立衙门有任何疑意,梁师成已经告诫他了,赵佶对这个衙门很赞赏,寄予很大希望。 设立总理各国事务公署,职责不仅分市泊司权,垄断各州税监对典当行业、榷场贸易等税利,并控制新建立的银行体系,还要控制对外的陆贸易,无形之要得罪一大批官吏。他需要再看看,看看在场的老狐狸怎么说,再谋求自己最大化的利益。蔡京经过深思熟虑、再三斟酌,在王秀奏章基础修改,在最短的时间内进献给赵佶御览,形成一锤定音的格局。经过他筛滤的奏章,已经看不到多少于民谋利的调侃,完完全全是为增加府库而定,为慎重起见,还是现在江宁先设银行,东京设公署架子试行。嗯一点没错,王秀在奏章写的是总理各国事务公署,他有自己深远的考虑。 ... 第一四一章 大宋更化的第一步 第一四一章 大宋更化的第一步 赵佶大为欣喜,他看到的是一笔大大的财富,不要说别的,单单市舶司能留住二百余万贯。 匕匕 尽管他身为天子,可以说是富甲海内,但天子也有暗处啊钱是没有人嫌少的。最合他心思的是,王秀提出设立总理各国事务公署,有一股子天朝国的气象,原先是统,他大笔一挥改成了理,更符合万邦来朝的心态。 看到了国的风范,听到了钱串子的响声,他恨不得立即在全国各路实施。但他又不是笨蛋,明白得罪人的事还是一步步来,蔡京恰当好处地成为一把枪。 话又说回来了,西北和党项的不断战争,朝廷财政吃紧,民间怨声载道,一向小心谨慎的户部侍郎判部事唐格也开始诉苦,说什么户部国库空虚,太府寺的钱又不能动,他这个户部二管家实在难以做人。 太府寺也频频书,说什么户部管理不善,每次挪用太府储备,造成太府钱库空虚。 两大央财政衙门狗咬狗一嘴毛,都不敢说赵佶大手大脚花钱,竭泽而渔。不得不说,朝廷财政面临枯竭,连官员的俸禄发放也不太及时,还真有不少重臣希望开源,条件是不截留。 唐格很不合时宜地道“陛下,王秀奏章的银行盘剥民利太甚,设立总理各国事务公署又把市舶司、打套局权力分走,似乎有点不妥。” 赵恒并没有回答,而是高高在,一副君临天下的道君派头,嗯,他是天子,长生大帝陛下。 蔡京眉头微蹙,不满地瞥了眼唐格,淡淡地道“王秀的奏章条陈都是开源的好法子,至于市舶司、打套局,也该整治、整治了。” 众人心一凛,有几个心里有鬼的不免踹踹,那么大的利益,那些市舶司、打套局的官吏能不孝敬一二,除非你不想混了,天下哪有吃独食的鸟。 “王秀的法子不错,在卿家手下算是妙笔生花。”赵佶轻轻一点,提到王秀,也顺便煞煞蔡京,这是帝王的用人之道,权臣依然是他的臣子,永远不可能脱离他的控制,是蔡京这般位高权重的四朝元老也不能。 蔡京哪能不明白赵佶用意,恩不专人,这是赵官家一贯的御下之道,功劳不可能由他一人所得,当下说道“陛下圣明,臣与王秀不过是为大宋社稷着想。” 让王秀分一杯羹也在情理,毕竟是人家王秀的首唱,再说他很欣赏王秀,趁势费费口舌接个善缘。 “卿家用心社稷,朕心甚慰,成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统一管辖对外贸易及工商银行事务,众位卿家意下如何”赵佶说的很温雅,但态度极为明确,那是朕已经决定了,众位卿家给个面子,不然朕也不给你面子了。 在场老狐狸哪个不心知肚明,尤其是吴敏、赵野等蔡京心腹连声附议。 一旦设立提领总理各国事务的官职,必然降低西城括田所的地位,仅靠强占民田不是那么光彩的事,也不会支撑多久,地方民怨沸腾,足以让一些清醒之人引起警觉。 这个恰当的时候,王秀的奏章得到赵佶认可,成立银行设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将民间合法的质库和不合法的地下借贷,一股脑地彻底合法化,让皇室和官府能以入股或官办的形式来收刮民间财富,最要命的的是榷场和海事的暴利。 这是大好事啊至少对于大多数人来是有利可图的好事,银行不同于西城括田所裸的强取豪夺,尽管所能收刮的钱财,肯定不低于西城括田所,却做的更隐秘更容易让人接受,附一层温情脉脉的外衣,不会激起太大民愤。 王黼感到蔡京此意用心颇深,甚至可以说在消减他的权力,增加蔡家的政治势力。 但是,赵佶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重臣们各自打着小九九,他要是在这件事力争的话,那可正蔡京的下怀了。如若附议,这天大的功劳又是蔡京的,必然更受赵佶恩宠,原本不如蔡京资历、势力的他,肯定又会落了下风。 不过他到底是混迹官场的老牌政客,瞬间千百个念头飞闪而过,慢悠悠地说道“陛下,开设银行利益甚佳,民间放利往往高于官府,大相国寺是佛门清净地,竟然也开设长生库谋利,让这些利欲熏心的人胡作非为,不如全部纳入官府掌控下。不过,总理各国事务一行事权势太重,干系重大,必须用重臣兼任,臣以为蔡学士才能卓越,可担当此任。” 话说到这里,殿内这群老狐狸对王黼的意图,算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了,都意味深长地向他投去复杂的目光。不说这厮翻脸把佛老卖了,单凭翻脸不认人的卑鄙心事,让人鄙夷不已。 人家王黼打的盘算的好啊既然不能与蔡京正面对抗,那顺水推舟,在为时不晚之际,趁机加入其分一杯羹,总是好过意气用事得罪了天子。 其实,推荐蔡攸领公署,真是王黼的绝妙神笔,蔡京和蔡攸虽为父子,但这几年蔡攸的势力升,隐隐有与蔡京分庭抗礼之势,蔡家内部分化到了白刃相加的程度,父子隔阂啊 让王黼抛出这样香甜诱饵的最主要原因,蔡攸正在千方百计的寻机将蔡京赶出朝廷,蔡绦是首当其冲。 一旦蔡攸执掌总理各国事务,一则其实力和宠信可飞速升,虽然有一头独大的弊端,但可以和蔡京分庭抗礼斗个两败俱伤,正是王黼乐于旁观的。二则王黼首倡推荐之恩,蔡攸必然会领这个人情,他王黼也好日后慢慢消受。至于分市泊司、打套局的权力,他提也没提,反正赵官家都做出决策了,得罪人的事还是让蔡京一人担当吧蔡攸悠悠地看了眼王黼,也明白这厮的用心,更看不王黼的为人,但他对提举总理各国事务很感兴趣,尽管只是在部分区域试行,却也看到这其的大好前景,最不济也要强过神霄清宫。 ... 第一四二章 争权夺利的开始1 第一四二章 争权夺利的开始1 不要说别的,银行制度一旦试行成功,那是全国范围内的实行,他有理由相信会成功的。 因为,这玩意基本没有触动世家和各级官吏的利益,反而使他们能够从谋得一笔可观的财富,尽管他们已经有许多人早已接入这些个行当,但没人嫌钱多是不是 正因为这群人知道里面的利益,才不会有太大的阻力,大家共同发财,没什么不好的。想象其的好处,他看王黼倒有了一些顺眼,毕竟王黼力争,他绝不会有多少胜算。 殿内的各位大臣,此时各自打着自家的小算盘,算计着自己能多大程度的介入其,能有多少的回报,还有自己的前程与此事有多大的利害关系。 “陛下,重臣兼任妥当,但兹事体大,断不能草率行事。老臣以为王秀博才,又是首唱的人,倒是可以大用的。”蔡京老谋深算,王黼的这点伎俩,在他的眼还算不什么,你敢坑我、我也给你眼药。 王黼和蔡攸一惊,心不约而同地暗道“好一只老狐狸。” 是夜,东京开封府依旧是灯火通明,大街小巷人来人往,人们要么忙忙碌碌求生计,要么悠闲自在逛夜市,三百六十五行各领风骚,看谁能吸引人掏钱了。 梁门西的蔡家老太师府邸,各房各院无不灯火通明,却井然有序。 内院书房,蔡易刚刚从蔡攸府邸过来,第一件事是给大爹爹请安。他是蔡家长房嫡孙,父亲蔡攸和祖父蔡京不和,但他和蔡京祖孙却相得,走的也非常亲近,蔡攸并不太喜欢次子,也睁只眼闭只眼。 他来府邸从来不用通传,倒是和老管事见了个半礼。老管事是跟随蔡京一辈子的亲随,从小到大的玩伴,身份自然很高,连蔡攸、蔡绦等兄弟也要客客气气行半礼,不要说他们这些孙子辈了。 次蔡行过来请安,自负长房嫡长孙不屑给老奴行礼,被蔡京看到一通子臭骂,从此很不待见长孙。他可不愿触这个晦气,客套几句才直驱书房门口,要叩门却听到里面传出叔父蔡绦愤怒声音。 “东宫小儿太是无礼了,次毁了我家的好意,这次不受算了,竟然打砸琉璃盏羞辱大人,我定不与他善罢甘休,不是娶个太子妃,也是个将种。” 蔡易听的头皮发麻,正想着是不是等会再过来,但手已经叩响了一声门。 “何人,哪个在门外”传来蔡绦低沉的质问。 “叔父,是我。”蔡易无法回避,只好硬着头皮回应。 “是二郎啊,进来吧”屋内传出蔡京苍老的声音。 “是。”蔡易推门轻步进来,轻轻关门,走前去给坐在书案边的蔡京深深作揖,谨慎地道“孙儿给大爹爹请安。”又起对蔡绦和蔡耕道作揖道“侄儿见过大伯、二叔。” 蔡绦心情很不好,横了眼蔡易没有出声,蔡耕道笑吟吟地说道“二郎来了。”他用的是本家族称呼。 这时蔡易才看到蔡绦脸色发青、胡须随着抖动的脸面不断颤动。 蔡易要还不明白,那可真成了傻子,他揣测三人肯定商议机密,自己来的很不是时候,思量着怎么找个由头躲开。 蔡京瞥了眼蔡易,淡淡地问道“二郎,前几日可是和王实在一起” 蔡易心一惊,急忙回道“孙儿和王实偶尔有交集,常在一起吟诗作对。” “二郎是和王秀去樊楼吟诗作对吧”蔡绦瞪了眼蔡易,没有好气地道“你以为你大爹爹不知道” 蔡易这可慌了,蔡氏一门小辈多是膏梁之辈,唯有他一人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整个家族无论怎样内斗,对他却是一致的抱有极大希望,要求的极为严格。 这在青楼楚馆过夜的事要被知道了,那还了得,还不得翻了天。想到那夜酒醉之后耐不住杜三娘、何金奴的挑逗,在樊楼和她二人春风一度,再想想家对他的严规,那啥,那和歌姬厮混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蔡耕道见蔡易低头不语,一脸阴晴不定,不由地暗怪蔡绦多嘴,不是一点屁大的事,将火气发到小辈身。蔡家子弟玩个歌女有什么蔡行不整天花天酒地,也不见老大呵斥,嗯,老大的为人也不是那么君子。 他很不满地横了眼蔡绦,说道“二哥,他们都是青年俊秀,当然被楚馆佳人喜爱,是留宿也是风雅事。”继而,又笑嘻嘻的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家二郎年轻俊朗,又是正奏名的进士出身,没有绝代美人倾心,那才是咄咄怪事。”蔡京八子唯独蔡翛是大观三年正奏名进士,其他都是恩赐的进士,当然不包括他这个堂侄。 蔡易被说得脸面通红,蔡绦却道“大兄,他这小小年纪、。只恐误了大人厚望。” 看到蔡京面沉似水,蔡易脸色一变,腿一软,差一点跪在地了。 “哼,我蔡家读书子弟风光,算在外面有风雅事,又能怎样”蔡京不满的瞪了蔡绦一眼,说道“你那房不也是也有那出身勾栏的娘子吗” 蔡绦被蔡京这么一说,老脸刷地红了,他的几房姬妾有两人是出身勾栏,那可是遇仙楼和白矾楼的有名的妙人儿。不过,要和蔡攸起来,还有稍许逊色 蔡易见蔡绦吃瘪,急忙低下头强忍笑意,不敢说话。 蔡京捻须瞥了眼蔡易,又道“今科多俊杰,看来应该能出几个宰相,想那王秀自不必说,张启元诸小辈无一不是后起之秀,与他们交往也是好事。” 蔡耕道看着蔡京欲言又止,蔡京察觉他有话想说,便说道“你有话说。” “大人所言甚是有理,但侄儿还是觉得这些小辈,流连烟花柳巷不妥。”“哈哈。”蔡京一阵畅快地大笑,捻须道“有个节制行了,也该给大郎寻个好娘子了,要是看哪位佳丽,纳为偏房也无不可。”“谢大爹爹教诲。”蔡易那个汗颜啊五叔蔡鞗还没有婚配,蔡京想着给他找娘子了。 ... 第一四三章 争权夺利的开始2 第一四三章 争权夺利的开始2 “王秀不是凡品,你要好好结交,或许日后对你有莫大的好处。 閱讀最新章節”蔡京捻须微笑,温和地说道“好了,这里没事了,你去内院请安去吧。” 在蔡绦凶煞的目光,蔡易唯唯诺诺地告退,轻轻带门后长长出了口气,对一脸似笑非笑老管事,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直奔太夫人的院子。 蔡绦看了眼侄子出去的背影,他对蔡京的话颇不以为然,他是承认王秀才华当世少有,但还是觉得王秀不过是以才出名,又有些偏才手段,对了赵佶的胃口,这才有什么的春风得意。老爹如此推崇王秀才能,让蔡氏最有前途的孙辈和王秀系在一起,让他感觉一直是老谋深算的父亲,会不会是太老了,看走眼了。 “大人,小侄看此事不是那麽简单,李琮得东宫密报,太子似乎对大人有所改变,先前对这些琉璃器很是欣赏,却不知道为何忽然发怒。”蔡耕道在蔡易走后言归正传,却见蔡京双目微闭,含笑捻须,不由地心一动,暗自懊恼看来我这是在夫子门前读孝经,大人早把这事给参透了。 他心里忐忑不安,能不能得到伯父的重视,是他重返庙堂的保证。官,这玩意越做越有意思,他已经到了转折点,却要居家守丧做孝子,眼看居丧日期快满了三年,下一步的去向尤为重要,直接影响十年间的前途,他可不想被放在监寺混日子。 他是蔡家子弟不假,但却不得几个堂兄弟,人家是儿子他是侄子,一字之差差之千里啊伯父的态度至关紧要,想要谋个大郡守臣,还得讨蔡京欢心才行。 “当年陈邦光恶意挑拨太子和大人,可能太子嫌隙还没有消除。”蔡绦是知道这事的,赵佶册封太子时,蔡京当然是八面玲珑,私送太子琉璃美玉,却被陈邦光一阵子捣鼓,太子本对蔡京印象不好,砸了送来的贵重礼品,还说外臣用珠玉惑乱东宫。 当然,陈邦光无论是争宠也好,诋毁蔡京捞取政治资本也好,蔡京是没有饶了他,借故把这厮打发出了京,去守着宫观玩了。 “这些不算大事,五哥那里才是大事。”蔡京对太子的反应并不太在意,赵佶年纪并不大,龙体康健,他并不担忧其成龙化风而去,当什么神霄府长生大帝,倒是儿子蔡鞗终身大事必须解决。 “茂德帝姬年轻美貌,艳冠内宫诸位帝姬,大人可以为五哥求为内眷。”蔡耕道一脸艳羡,他恨不得自己年轻十岁,美人,谁不喜欢啊还是赵官家最钟爱的姐。但他也想想罢了,娶了皇家的公主,等于绝了仕途。 蔡京一脸沧桑,轻轻捋着胡须,平静地道“恐怕官家也难以抉择。” “这是为何无论采还是相貌,五哥都是人龙凤,官家招女婿,五哥应该是首选的首选。”蔡绦和老五蔡鞗关系不错,希望老五抱得美人归。 当然,他心里还是有小九九的,老大蔡攸和他们兄弟势同水火,而他们除了仰仗蔡京,几乎无力和蔡攸对抗,人家现在是宣和殿大学士,又是赵官家宠信的人。 如果蔡鞗能娶了茂德帝姬,成了赵佶的女婿,凭借茂德帝姬受到的宠爱,他们兄弟将取得抗衡老大的资本。最重要的是蔡鞗一旦尚了公主,那失去了牧守地方,进入三省六部的路途,也是说再也没有入主两府的机会,自然不会和他产生对抗,反而要始终依靠他,帮他不断位。 一箭双雕的法子,他才急不可耐。 “王秀,王秀。”蔡京目光闪烁,脸色阴晴不定。 蔡耕道立即明白,他的脸色精彩无,失声道“难道官家有意招王秀为东床佳客不可能,不太可能。” 蔡绦脸色大变,沉声道“王秀不过一蝼蚁,他也敢。不可能,绝不可能,官家最宠茂德帝姬,王秀何德何等。” “天下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蔡京冷冷地瞥了眼儿子,口吻平淡地道“你还是不要妄自非议,还有,对大哥要打通延福宫的事,不要再过问了,任他自己去胡闹算了。” “这。”蔡绦脸色通红,似乎有无限愤慨。 蔡京平静的外表下,其实也是惊涛骇浪,他是非常看好王秀,但儿子娶回茂德帝姬,能进一步巩固赵佶对他的恩宠,但他已经有了抉择,王秀是野心的人,有野心的人怎么会尚公主退一万步说,这小子虽然潜力无限,但仅是进入他的眼界,要真的不识像的话,他有一万个法子毁了对方。 让他不安的是二儿子蔡绦,竟然要和老大蔡攸正面交锋,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难道蔡绦不明白蔡攸在赵佶那的地位难道为了苏轼的诗词,被赵佶遣使呵斥还不吸取教训难道不知道蔡攸的狠辣手段 蔡耕道似乎悟出点什么,他目光有一丝惊恐,显然对蔡攸的手段很忌惮,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道“小侄来办。” 蔡京眯着浑浊的老眼,既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轻轻捻着胡须,仿佛进入了禅定。 老管事轻轻推门进来,走到蔡京身边,轻声道“大公子,钟离大人来了。” 蔡京双目遽然睁开,霍地站起身来,含有几分激动地道“快快有请。” 。 王秀并不知道延福宫、蔡府和太子宫发生的那点破事,奏章他是递去了,进士的庆典也结束了,下面是授官省亲衣锦还乡了,以他的名次直接授从八品丞、薄,或是直接参加吏部选官,都少不了一场富贵。连续两天来,他总觉得心神不宁,又是眼皮子一阵子跳,似乎要有什么事发生,却怎么也确定不了什么事。一会想到商水县,想到家人和有琴莫言,一会又想到朱琏,到现在连她身份也没搞清楚,真是太不应该了,后悔当日没有问清楚,或许这是缘分未到。打听,你怎么去打听难不成满世界去问不成这样也有点太扯了。 ... 第一四四章 群魔乱舞 第一四四章 群魔乱舞 第二次廷议仍在延福殿举行,蔡京的意图很明确,朝廷大用王秀。 王秀出任总理各国事务公署职事,对于多数朝臣来说,倒不是全然不能接受的。毕竟,人家有首唱的功劳,不给点好处实在说不过去,花花轿子大家抬嘛再说了,新鲜事物得有个懂行的人,别搞砸了大家都没的好处捞。 但蔡京的意思是委任王秀使副,甚至试权领一行事,无疑让众人嘀咕,好处似乎有点大了。 王秀不过是新科进士,连个官职也没有,你一下子让他掌握实权衙门,这不扯淡吗至于什么甘罗十二为相,太公以老朽任周相,不拘一格降人才这类说法,没一个相信,甚至连来回蔡家父子身边的白时,也觉得太孟浪了,给王秀个监丞,进入总理各国事务公署衙门任职不得了,有必要一跃成为正任官吗 当然,蔡京没有明说,但他的意思赵佶心知肚明,王黼举荐蔡攸,蔡京当然要还击了,对蔡京和王黼的政争,甚至蔡氏父子之间的争斗,都是他乐于所见的,他的御下之术是只要不危机皇权,大臣之间相互攻扞,还是可以容忍的。 不过,他觉得这不是蔡京的后招,以蔡京的老道绝不会犯常识性错误,王秀跟蔡攸没法,至少得举荐个尚书郎才能让众人接受。 他面带微笑的看着阶下重臣,面有鼓励之色。 在场大臣多是和蔡京有千丝万缕、或明或暗的干系,白时一向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圆滑之人,在蔡京、王黼与蔡攸之间的争斗也明哲保身。此时,他是一脸木纳、一言不发、一丝不苟,仿佛大殿内的诡异气氛不管他事。 吴敏、王孝迪二人明显倾向蔡京,赵野是首鼠两端,蔡京、王黼都能和他善处,李邦彦又暗与王黼较劲,何粟被称为苏轼乡党,被大宦官梁师成赏识,正在搜罗王黼奸邪专横的罪状,准备伺机弹劾,众人百态龌龊到了极点。 赵佶见相持不下,他心早有了计较,相对来说在他眼王黼和蔡攸才是亲近的人,王秀无论怎样展现才华,毕竟表现的是正统士人做派,不能给他带来感官的刺激。同时,对王黼不结党的立身之道,还是很赞赏的,这也是他自己认为的。 “陛下,王秀倒不失一青年俊才,可惜资历太浅,恐怕不能遽然胜任大事。”王黼的话冠冕堂皇,也非常有理,不过是个进士,有什么资格出任要职,让天下士人怎么说。 “总理各国事务公署设立,掌控银行、海事,及管辖工商,贸易余款监督职事,兹事体大,用人不可不慎之又慎啊”赵佶仿佛没听到王黼的话,面带笑容地说出让人回味的金口玉言。 蔡京立即嗅出赵佶的意思,看来赵佶正如他所料,已经有了人选,不妙的是这个人选,正是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 王黼等众臣也慢慢揣摸到赵佶的心思,皇帝既然已经有了这层意思,是大势所趋,既然天子有了定论,下面的人心思活泛了起来。 “陛下圣明,臣以为蔡学士老成持重,可担此大任。”吴敏和蔡攸关系不错,他也顾不了蔡京了,先抢风头再说。 蔡攸颇为感激的看了眼吴敏,尽管吴敏和蔡京走很近套但他二人的私交不一般,吴敏能在这个时候保荐,也算是尽了好友之谊。 赵佶脸色似乎很犹豫,缓缓地说道“内臣领此外官监职,恐有违制度。” 宣和殿大学士是殿学士,属于朝官序列,谁都知道赵佶是以退为进,让群臣主动附议,也好给他个台阶下来。 “陛下,蔡学士领节度,权总理各国事务恰当好处。”王黼脸色一派正气,口气严肃地道“自古以来,内臣担任外官例子不少,陛下是万乘之主,用人做事以贤德为本,蔡学士有经世之才,臣举荐为国事着想,望陛下恩准。” “臣鄙薄之才,又有何能。”蔡攸谦恭点,这是为臣之道,不显示自己的谦让,会让人私下说他狂妄。 吴敏斜看了眼蔡绛,淡淡地说道“学士不必自谦,陛下是万世圣主,看人识物不是常人能的。” 赵佶脸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很满意吴敏的恭维,捻须说道“不要在推辞了,稍后拟旨你权总理各国事务公事。”说着,他目光扫到蔡京脸,稍加停顿又道“不过,王秀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放到地方小县或担任军州幕僚,也太不像话了,众卿家看看王秀能担任什么职事” 众人心知肚明,赵佶不想让蔡京难堪,似乎又对王秀较为欣赏。也是,王秀有心学正论大作,又是龙飞黄甲第四,更兼深韵理财之道,天子要是放着王秀不用,那才是怪事。 看来官家想把王秀安排在公署。蔡京知道赵佶用心,既不愿授人口实,又不想放弃王秀,他斟酌再三,道“陛下,王秀有首唱功劳,又深蕴经营通商,不如给承事郎、太府薄,再充任公署职事。” 赵佶缓缓点了点头,承事郎寄禄官算是对了王秀的名次,太常寺主薄不过是虚列官职,显示王秀是央财政机构官员,最重要的是总理各国事务公署职事,这才是重点。 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衙门是新设的,条例章程都需要完善,少了王秀可不行。以蔡攸权公事不用亲自过问政务,也好腾出时间陪他玩耍,明白人王秀操办衙门组建各项事宜,他才能放心。 当然,蔡京的另外的心事别人不知道,他要把王秀牢牢控制在手,不仅要卖个好,而且还要在向王黼妥协时,在安插自己的亲信担任使副。“陛下圣断。”白时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众人倒也坦然接受,对王秀的安排不出格也不埋没。王黼眼光复杂的偷望了眼赵佶,心暗自揣测赵佶任用王秀,绝非是照顾蔡京的脸面。忽然,他生出一丝悔意,当初不该在阅卷时为难王秀,这个梁子可是结大了。 ... 第一四五章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1 第一四五章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1 王秀隐隐被赵佶所宠爱,这小子表现出来的才智,让他时不时感到有种没来由的惊慌,而且非常的强烈。 Ыqi “陛下,直龙图阁钟离秋有大才,也可委任公署重任。”蔡京抛出了一击杀手锏,这是第二招。 “钟离卿家才思敏捷,可堪大任。”赵佶面带微笑,似乎对蔡京的举荐很赞同。 一些人脸色微变,更多的人目光复杂。 。 王秀并不知道自己的前程被决定了,他和钟离秋相谈甚欢,两人不时聚在一起谋划施政。 不能不说钟离秋真有才学,难怪退隐商水县还能得到尊重,成为知县甚至知州也不得不重视的人物,甚至多年后得到朝廷大佬的青眯。他对总理各国事务公署的机构设置、职权划分和各种职能有着精辟的见解,连王秀也不能不叹为观止,但对总理各国事务名称,却嗤之以鼻。 “先生,公署权力不能太大,主要对银行进行监控,并负责对贸易,其它的事可以放一放,我怕招惹了是非。”王秀对公署权力太大十分担忧。 钟离秋含笑点头,淡淡地道“这可由不得你了,你看职责定的明显是官家敛财所用,你一番好意到了别人手里,不知要造成多少苦难。” 王秀莞尔一笑,他知道钟离秋没有恶意,自古改良哪有不付出代价的,首先是民间要承受分娩的阵痛,还要承受既得利益阶层的压力,最后可能付出生命代价。 既然赵官家有意,那顺水推舟,先把架子搭起来,然后慢慢即培养新的既得利益阶层,又不断融入分化其他人,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 “没有经历苦难,哪有未来的希望,先生重新出仕,可能官家和蔡相公会给先生重任。” 钟离秋眼皮子一动,道“你是说我会出任公署职事” “王相公举荐蔡学士,蔡相公又怎能不反戈一击,官家也不能放着一位大才不用,简直太没天理了。” 钟离秋看着王秀,无奈地笑了,这个学生太优秀了,一夜之间似乎成了旷世才,他甚至有些摸不透,但对方的判断他也很赞同,自己再次出山不会被天子宠信,但一定会被重用。 但是,他心里有十分矛盾,蔡京继承新法改革茶引发,又制大钱,都是他的首唱,但最后全成了盘剥民利的手段,他实在不想王秀的才智被用歪了。 王秀见钟离秋不言不语,又笑眯眯地道“先生,学生想来想去都认为先生会进入公署,不是那些幕僚杂职,应该是几个主要的职事。” 钟离秋洒洒一笑,淡定地道“你要是进了两府,举荐我个尚书侍郎也行。” “先生说笑了,以先生大才尚书侍郎太委屈了,怎么也得来个参知政事,迁开府仪,授同平章事什么的。”王秀的话有几分讨好,但他绝不认为是妄言,钟离秋的才华能力,只要外放一任大郡,绝对能胜任宰相。 “好了,你也别抬举我了,还是先谋划好公署和银行,交子局限太大,你能改铜为纸,其风险想过没有”钟离秋把话转入正题。 “没有尝试,怎么能知道风险,我不求独善其身,但愿四海升平。”王秀淡淡地道。 “这是个群魔乱舞的时代,要独善其身,实在太难了”钟离秋长长一叹,目光变的坚定无。 龙飞榜七百余名进士授官,朝廷许三个月假期,让进士们衣锦还乡。 甲乙科进士的待遇是不同的,甚至是天壤之别,但对于十年寒窗苦的大多数进士来说,能得到同进士算祖积德了,哪还管什么甲科、乙科,衣锦还乡扬眉吐气才是道理。 王秀有点悲剧,他没有得到返乡的假,被授予承务郎,太府寺主薄,除权总理各国事务公署主管机宜字,兼差银行案判官,主持公署的组建事宜。 设置机宜字本是沿边帅臣设立的幕僚,主管军机密字的书写签押,分书写、管勾机宜字。书写机宜字是帅臣征辟亲族子弟的专用,属于官僚子弟进入仕途一条道路,跟在担任要职的长辈身边,你不想立功也难。 管勾机宜字要正轨的多,说白了是机要秘书,十分重要的职务,任免需要朝廷吏部一系列的正轨程序。 总理各国事务公署用管勾机宜字,实在让耐人寻味,这不把公署当成了帅司 其实,设置管勾机宜字一点也不扯淡,王秀在奏章里说的很清楚,总理各国事务带有对外性质,尤其是对海外贸易有着控制大权,甚至委婉提到统一水军,保护海贸易,这让公署带有点军事的味道,再加王秀高不成低不的身份,让他负责组建衙门,带机宜字显然最合适。 朝廷诏令张贴于明堂,朝野为之震动,知道的和不知道的都在议论,很多人都明白,公署是赵官家继西城括地所又一个敛财机构。 王秀的大用又引起一阵非议,进士一般都放到地方,甲科进士更是培养的重点,绝对是放三四等县当一任知事,现在不仅授官承事郎,还负责新衙门的组建,可见他在赵官家眼里的地位,实在让人眼红啊 王秀并不在意朝野议论,他稳步实施理想又一个前提,是绝不轻易触碰底线,贵族世家和官僚士大夫的底线,只要他把我这点,任他风吹雨打、流言蜚语又能怎样 赵官家的宠信是一方面,蔡相公的器重也很重要,他没有得意忘形,反而更加清醒,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吃了要有付出,希望付出的不要太大。沈家对王秀很仗义,以沈默的名义赠送王秀一套宅院,一切都是现有的,可以一个人直接进去住。宅院坐落在城东第二甜水巷,再往东是汴水秋声和隋堤烟柳,向北是南门大街繁华地带和太庙,向西是更繁华的大相国寺。王秀无功不受禄,他对沈家的打算是心知肚明,无论是出海贸易还是对北、西各族贸易,乃至银行借贷,财大气粗的沈家都会分一杯羹,算是对他提前投资,没见到沈家家主和蔡攸、王黼走的近乎吗 ... 第一四六章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2 第一四六章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2 他也没有坚持拒绝,而是拿出来三百贯给了沈家,当我买下来了,谁也说不了闲话。 匕匕 沈家自然不会愿意,但沈默却一笑接过了钱,别的话也什么也没说,对沈家高层说的诘问不理不睬。笑话,我都是进士了,又和王秀、蔡易那么铁的关系,身份地位明显不一样,难道会在意一些族人指责。 再说了,对王秀有这份心行了,人家刚进入仕途正要一展手脚时,肯定不想传出闲言碎语。三百贯买第二甜水巷的三进宅院,勉强算是够本,但一应的家私不是钱吗有些人是看不出来蹊跷,王秀早承了沈家的心意,做的太明白还有什么意思。 第二甜水巷的住宅,来恭贺的人络绎不绝,王秀迎来送往几天,真是烦不胜烦。今个,到来了一位贵客。 “实这宅子倒是精致。”蔡耕道悠闲自得地品了口茶,笑眯眯看着王秀。 布置朴素优雅的客厅内,王秀淡然一笑,道“友人心意不好拒绝,也花了三百多贯买下来,算在开封置办点家业,今后家人也有个落脚处。” 蔡耕道一人来拜访,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至于这座宅子来历,他索性实话实说,别引起人无端的猜想。 “新科进士少有的大手笔。”蔡耕道呵呵地笑了,四处又看了看,道“自从实授官,我还没来贺喜,今天姗姗来迟,还不要见怪啊” 王秀一阵牙疼,这话说的实在也没一点营养,你要有事赶紧进入正题,别再磨叽了,他咬牙切齿地笑道“大人说笑了,大人能来寒舍是在下荣光,哪里有见外一说。” 蔡耕道见王秀笑的蹊跷,心里琢磨着也改进正题了,嘴说道“这些日子朝廷是多事之秋,家里的哥还没闹腾完,这不官家又想招女婿。” “官家招女婿哦,这是好事,不知哪位如意郎君能有艳福。”王秀并不在意更不关心,哪个傻蛋尚公主管他鸟事。 见王秀一脸的不在意,蔡耕道有点拿不准了,难道伯父的担心错了王秀根本没有动成皇家女婿的心思他谨慎地道“听说茂德帝姬美若天仙,实有才华横溢” 话没有说下去,但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王秀一怔,才想起那日延福宫的被逼无奈的时,那位美艳的少女,这段时间庆典加公务忙的不可开交,倒是忘了自己还欠债啊 那坏坏地笑脸让他打了个冷战,懵然摇头道“实在是美若天仙,让人落荒而逃。” 宫里的事一般瞒不过蔡京,既然蔡耕道能来也是知道的,他见王秀脸色明显不是装的,心里反而有了底,应该不会对茂德帝姬感兴趣。 作为一名有功名的士人,他蔡耕明很了解有才华有抱负士人的想法。他相信真正的才俊之士,没人无聊到做皇家的女婿,更没有人为了美艳的公主毁了前程,除非那人精虫脑,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宁愿娶郡主或县主,也不愿做天子东床,王秀显然是有抱负的士人。 想想自己那堂弟,也算是一表人才饱读诗书,要起王秀还真差得远了,伯父并没有在政治给予重视。 “呵呵,实说的有点过了。” “一点不过,在下唯恐躲避不及。”王秀实在不想谈论赵福金,把话转到一旁,道“大人丁忧满三年了” 蔡耕道眼前一亮,点了点头道“已满。” “如今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开始筹备,蔡学士权公事,大人何不近谋个好差遣。”王秀似笑非笑。 蔡耕道一阵激动,他何尝不明白公署对他的意义,这可是不少重臣看好的衙门,单单从官衙名号看极有气势,他要能进去镀镀金一年,再放一任军州,通向都事堂的金光大道,可铺在他的面前了 王秀若有所思地瞥了眼蔡耕道,他是有自己打算的,蔡耕道是蔡家少有的八面玲珑人物,下下、左左右右关系极好,连极其残酷的蔡攸对他也很温和,能把蔡耕道拉拢过来,至少能建立和蔡攸的缓冲带。 “草拟的条例,还有一个使副没有人担任,大人,机不可失啊”他淡淡地说了句,算是设了个局。 蔡耕道心里正在暗骂,他腹诽蔡攸的小气,连这么好的事业不跟他说,简直是滚蛋透顶。 但他实在冤枉了蔡攸,公署一些还没有正规,人家蔡学士正陪着赵官家花天酒地,一切杂事都扔给了王秀,哪里顾得别人,要给他好处也得等到筹建好了,找个机会向赵官家保荐才是。 “大好机会啊”王秀幽幽地看了眼蔡耕道。 “机会是留给又准备人的,大人最好不要惊动老太师。” 蔡耕道脸色凝重,他明白王秀的意思,更知道蔡家父子那点破事,要真请蔡京帮他办成了事,那他和蔡攸关系可悬了,算他不怕蔡攸,拿在公署里还能有好日子王秀的指点很到位,既然谋求蔡攸手下职事,事得放在蔡攸身。 他立即满脸堆笑,温声道“要能成事,我说服大人为你请茂德帝姬。” 王秀眼珠子一瞪,脸色极为僵硬,急忙笑道“在下小县粗鄙人,又早有家室,大人不要拿我开心了。” 蔡耕见王秀脸色大变,语气坚定,更加肯定不会让蔡京为难,他是即为自己谋个好前途,又不忘了把蔡京的吩咐做好,要是让王秀知道了,铁定的一脚把他踢出去。 他完全放下心来,口气更加随和,道“不过玩笑而已,实不要放在心。” 王秀心里有点疑惑,蔡耕道是稳重的人,为何一再对他提茂德帝姬,那可是这厮未来堂弟媳妇啊难道自己和茂德帝姬的一次偶遇,让历史出现偏差不成 那也太扯淡了,到今天为止这天下大势,都没有因为他的介入改变。 人家说山东人最邪,说嘛嘛到,王秀和蔡耕道的嘴也够邪乎的。还没把话说完,外面一个仆人引领一名黄门打扮的宦官进来了。“大人,嘉王宫使臣到了。”“嘉王。”蔡耕道脸色凝重,不经意地瞥了眼王秀。 ... 第一四七章 第一次交锋 第一四七章 第一次交锋 对可以维持自己奢华用度的正事,赵佶向来是雷厉风行,这些天来在他亲切地关注下,大宋朝廷的央行政机构,开始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运作。 匕匕Ыqi 由于两府大臣对公署的几位首脑人选,基本没有多少异议,都事堂的很快在当天下发各衙门,公署衙门的官吏的任用己经开始在明里暗里的紧张进行。 王秀是实际的负责人,跟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一样, 在衙门各司的筹备,早已经忙的不可开交,唯独不尽人意的地方,他没有太多的职事委任权力。眼看着不少经过重臣门路进来的世家子弟与闲散官吏,让他大为不满,却又无可奈何,是连蔡京亦是无能为力。 这是潜规则,你不可能无底线地破坏,从而得罪一大批人,向整个士大夫集团挑战的结局是悲惨的。 让王秀感到意外的是,赵佶在正朔朝回到大内在后苑延春殿召见他,能在这里被召见的,哪个不是亲信的近臣,王黼、蔡攸之流的,这两位恰巧也在场。 “不错。”赵佶大概看完王秀的奏章,对公署和路司设置很满意。看纸面的有些职责是自己闻所未闻的,可又挑剔不出什么毛病,不仅正副提领相互监督,连各衙门司所之间的权力也是相互监督又相互配合,不仅符合分权监督的祖宗之法,似乎又能平衡各司事务的轻重权责,尤其是严厉的奖惩制度的设立,更好的调起官吏的热情。 最吸引眼球的是银行设置,他把银行分成工商、劝农、和海事三类,并分成商业和风投,这是前所未闻的。当然,现行阶段只是组建商业性的工商银行,毕竟工商银行来钱快,风投还暂不具备条件,他才去说而不办。 王秀淡淡一笑,赵佶要是不说好,那可太昏庸了。他用了好几天时间,将整整一套现代金融管理机构与现代行政管理机构的职责、监督等机制细细斟酌减合,用他自己的话说可你赵家艺祖、太宗的那一套高明了多了。 蔡攸接过来看的时候,脸色明显很不满,王秀没有通过他直接呈赵佶,虽然是刚刚整理好被赵佶急匆匆召见,没有时间和他沟通,但那也触动他的神经。 王黼自然把蔡攸心思看在眼里,他慢悠悠地道“章程制定的不错,但里面有两个弊端。” 赵佶新地看了看王黼,问道“卿家快说。” 王秀一阵丫头,暗骂你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庸才,懂个什么鸟经济,在这里胡说八道。 王黼显然没有看到王秀的鄙视,精神头十足地道“陛下,公署和银行奖惩设置太严厉,还要限制官吏进身资历,非得要经过选拔,还要精通算学、经商之道的官吏,朝廷以科举取士,进士科有几个人能胜任” “是有点苛刻了。”赵佶很信任王黼。 蔡攸看了眼王黼,眼底深处闪过一些不满,但还是道“我也这么觉得,无论是管理选拔还是管理,几乎到了无人可用的境地。” 王秀当时急了,要说公署他还能忍下去,那是一个宏观管理机构,说白了是外交通商部的雏形,一般职务倒可以让非专业的官吏出任。 但是,银行绝对、绝对不行,作为对天下经济起杠杆作用的金融机构,一旦发展起来,在全国经济举足轻重,怎么能用外行管理,这也太扯淡了。 当然,他的这招也是为对付人情关系,有明确的条件限制和奖惩条例,到时候办起事能占据主动。 “陛下,银行发展对国计民生影响极大,没有懂行的人决不能胜任,一旦有事造成损失,不是朝廷能承受的。”王秀没有危言耸听,说大宋发生经济危机有点过,可只要有商品流通,存在经济危机,影响皇朝的盛衰绝不是空话。 王黼冷冷一笑,道“危言耸听。” 王秀反唇相讥,决然道“相公知道一加一得几” 王黼不加思考,讥笑道“当然是二,你来这也不知道” 蔡攸脸色复杂,眼巴巴看着王黼,他有种预感,王秀既然敢在赵佶面前问那么弱智问题,绝不会一加一等于二,他需要等等再看看,王黼这厮他还能恭维天子,让这厮吃点苦头丢面子,他还是乐意看到的。 这群幸臣虽然相互有帮衬,那都是建立在利益基础,有拆台的机会,他们决不会放过。 “原来相公只有这点见识,难怪苏杭应奉局只能供奉陛下区区百万贯钱财。”王秀的脸色平静,语气也很客气,但言辞间的尖锐却像刀子一样。 王黼的脸色顿时苍白,他心里是有鬼的,王秀话有话几层意思,他又怎么听不出来,要较真的话,应奉局一笔烂账要算到他头,这颗大好的脑袋可难保了。 赵佶却很感兴趣,他压根没有在意应奉局的破事,笑道“卿家一加一等于二,怎么解释” “陛下,正是臣在延福宫解释的银行生钱,用他人的钱生出自己的钱,不用分可以获利巨大,不用国一钱可以夺取蛮夷的毛皮牛羊、金银矿山,这不正是一加一大于二嘛” 赵佶抚掌大笑,喜道“卿家好谋划,是说法太不人道,我大宋富甲天下,蛮夷那点货色还不入眼界。” “陛下盛名,臣受教了。”王秀脸色诚惶诚恐,一副敬佩的模样。 蔡攸和王黼几乎同时暗骂“小狐狸”,王秀所表现出来的能耐,足以和他们媲美。 赵佶似乎很享受王秀恭维的感觉,捻须含笑道“银行的任免奖惩章程是有点严厉,但卿家的顾虑也不错,是不是该商议一下,两全其美不是最好。” 王秀一阵牙疼,赵官家也太会和稀泥了,你又想捞钱又想不出麻烦,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但赵佶又是银行成立和运行的关键,他不能不考虑赵佶的感受,只好道“银行度支、盘贷、质货三房官吏选用决不可马虎,其它的倒可以放宽一二,但也必须要有几名懂行的胥吏。” 度支是财务,盘贷是贷款,质货是运营,这三个环节可不能用外行,其它的知杂、打套等房专业性不是太强,非专业人士也可以承担。 赵佶点了点头,王秀的妥协让他很满意,他也是明白主,牵扯到钱的机构,没几个明白人绝对不行。 王黼很不满意王秀,目光有一丝阴狠,他定了定心神,正要开口诘难王秀时,却看到梁师成进来,他是内宫高等宦官,然有直接入内廷荣耀。 “卿家来了。”赵佶显得非常随和,他的心情确实不错。 “官家,奴臣刚才来到见里面辩论的热闹,不敢打扰官家雅兴,倒有一件事想问问王机宜。”梁师成有意无意看了眼王秀,语气很平淡和缓。 赵佶来了几分兴趣,笑眯眯地道“说说看” “敢问,公署和银行何时才能得利,每岁预计能收入多少”梁师成看着王秀。 赵恒眼前一亮,原先王秀只是笼统地概述,说的并不那么细致,大概的几百万贯,显然无法满足他的好心。 王秀稍加沉吟,斩钉截铁地道“公署要明年才能见成效,统一市舶司赋税,至少能取百万贯。银行组建运营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三四年的时间应该初见成效,如果能组建风投的话,明年可以获利,收入看投入多少” “这又怎么说”梁师成惊讶地道。 “所谓风投是风险投资,综合各种塘报经过周密分析,孤注一掷的押入,求最大的收益。” 赵佶兴趣浓厚,问道“说说怎样去投,需要多少本金” 这事办的,本应是庄重的国事议论,竟然成了君臣之间讨论怎样赚更多钱的场合,连王秀也有点害臊。 “陛下,臣打个方说,北方女真人正攻伐契丹,双方战事正酣,除了大量的人力外,功放器械、粮草金钱无不是紧缺,而朝廷最不缺的是钱粮器械。这样,朝廷有三个可选择的风投谋划,首先是均衡双方势力,给他们双方秘密投入钱粮,维持不剩不败格局,坐山观虎斗的同时,朝廷可获取滚滚不断的钱财。” 赵佶吸了口凉气,瞪大眼睛看着王秀,在场无论是王黼、蔡攸还是梁师成,目光都是怪怪的。 “还有这么一说,倒是新鲜。”赵佶自然自语道。 如果说坐山观虎斗的话,大家都能理解,古往今来多少例子,早不新鲜了,维持双方平衡或联手攻打一方,都是很平常的事,唯独没有听过露骨地要两边投资,大发展战争财的,有点颠覆人伦常识,连轻佻的赵佶等人,也有点不可思议。 “小人行径,你身为天子门生,竟然有此不仁不义言论,实在太不像话。”王黼厉声呵斥。王秀被酸的牙疼,这话要从李纲、张浚等人嘴里说出来,还能让他重视,从王黼嘴里吐出来,实在太可笑了。他强忍笑意,嘴角抽了抽道“天道轮回本是弱肉强食。”“再说说其它两个。”赵佶目光闪烁,显然很有兴致。 ... 第一四八章 梁师成的善意 第一四八章 梁师成的善意 “或是押契丹,或是押女真,属于短期的回报”王秀对支持契丹没有太大兴趣,一个没有希望的帝国,是不值得投资的。 至于女真人太生猛了,他内心深处不愿看到国破家亡,极为不情愿。 王黼眼前一亮,联合女真灭辽是他主张的,能从经济推动赵佶作出决策,还是不错的。 梁师成不置可否,笑道“都是好办法,不过牵扯到国策,还要选择时机请官家圣裁。” 虽然,王黼看王秀谋划的一点,但不愿赵佶能看从而增加王秀夺宠砝码,他要时间把王秀观点变成自己的,当下沉声道“你在奏章里要设置海商案,组建侍卫水军,难道不知道朝廷兵柄在枢府,此等大事岂是你能议论的” 赵佶一怔,又看了看御案的条陈,冷不丁海商案和组建侍卫水军的条例。 王秀咬了咬牙,暗骂王黼不是个东西,奏说的是一回事,你不怀好意引导赵佶自动脑补又是一回事,话暗藏卑鄙的刀刃,人品低劣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真端不为人子。 他坚持在江南东路和两浙路设置海商案,这是和钟离秋认真讨论过的。钟离秋持谨慎态度,认为海商案和市泊司职能似乎冲突,组建侍卫水军太唐突了,还要把战术水军控制权划归公署监控,这明显是都部署监军体系的恢复,但在权衡后还是支持了。 “江南东路、两浙路设立专门监管海贸易的衙门,有助近监管提高收支。” “海商案似乎和市泊司职能不清,侍卫水军成立”梁师成没有说下去,态度似乎犹豫不决。 王秀淡淡一笑,说道“不用担忧,海商案和市泊司并不冲突,市泊司是管理海贸易,收取厘金,并不直接接入海贸易,海商案专司商船注册备案,节制官船出海。” “官船,这。” “正是增加钱帛收入的关键所在。”王秀见赵佶似乎很有兴趣,接着说道“沿海海商用原的瓷器、绢帛等换取四方夷狄的金银珠宝、珍异物。尤其是巨型海船回国后收利巨大,简直是十倍数十倍,而市泊司仅收取出入关口税金,所取得的利益不足一两层,实在是太可惜了” 王黼嘴角猛抽,还少啊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市舶司关税占整个大宋税赋收入的一层半,这还是被搜刮后的数字。 “臣以为,既然民间不能维持最大的收益,不如官府介入,可以组织沿海有实力的海商向银行平价贷取货物,朝廷组建一支强大的海船队保护商队,官民一同出海,官府即可从获利,又能保护海商不受海盗劫掠。” “武装海船队水军糜费,国库岂能支持”梁师成倒是一惊,牵扯到军务他可不便多说。 王秀切牙一笑,玩味地道“水军海船队无论出航还是维修费用,根本不须要朝廷支出。” “不须要朝廷支出。”赵佶倒来了兴趣,问道“卿家说说明白,怎样不用朝廷一钱” “大言不惭。”王黼冷冷讥笑,连蔡攸也觉得不可思议。 梁师成面带微笑,目光如毒蛇般扫过王黼,让这小子懵然打冷战,急忙闭嘴。 “如今海贸易频繁,海盗想当然地猖獗,海商苦于被劫掠,出海往往买通关系,提前支付给海盗买路钱,或是一些大海商不买海盗的帐,他们的海船结伴而行,都配备防御兵器护卫。朝廷要能由组建保护商道的水军,专门奔波在海,不仅能用大型福船运载货物,还能为商船护航,水军海船的运行费用,水军吏士的一切用度,都由编入船队的海商支付。” 王秀瞥了眼梁师成,朗声道“大海凶险莫测,海盗残忍暴虐,既能与朝廷水军船队结伴而行,商人们肯定会很乐意支付这笔并不算多的保护费用,朝廷一举两得,不费一钱一粮,足以养活数万水军。” “水军专门用作护航和贸易,在岸驻扎由当地知州、知县监押,编组出海前在港付海商案节制,由公署和海商案派员负责海调度。” “陛下,有十艘大型武装福船,每次来回最少有数十万贯的收入,如有数十支船队,朝廷不费一钱,岁入近千万。” 赵佶早停了入了迷,王黼和蔡攸也傻乎乎地站着,不只是该反驳还是赞同,他们没有想到王秀会想出以军护商、以商养军的法子,梁师成双目闪烁。 人家王秀说的滴水不漏,细细一想法子还真不错,沿海的海盗的确很猖獗,海商结船自保也很普遍,一些商船的装备几乎都是禁军制式装备,而且都是私兵。 能够成立护航水军可以趁机解除商船武装,消除海私兵的大患,对朝廷来说是件大好事,绝对得到东南沿海军州拥护。岸归军州守臣节制,出海受公署和海商案管辖,完全掌握在朝廷手,又能多出不少都校级别禁军职务,不能不说王秀考虑的周密。 对于总理各国事务公署的诱人前景,赵佶十分兴奋,大宋有的是瓷器、绢帛,官府介入海外贸易,定然收支丰厚,那他的皇家内库也会堆满海外的珍异宝。 想到这里,如果不是在王秀面前维护帝王的威仪,赵佶高兴的简直要笑起来了。 梁师成却有些担忧,他慢悠悠地说道“办法倒是不错,但万水军出海经年,不知是否妥当” 王秀立即明白梁师成担心所在,赵家制度是不许大将有实际兵权,外出领兵钦命临时节制,各级将官并没有固定的隶属关系,又要受到臣的统率。 水军在海外为了行动方便,必然形成一套固定的下级隶属关系,万一长此下去,势必引起马步军的制度变化,赵佶不是庸主,不会不明白这点。 他够容忍自己的宠臣胡作非为,甚至自己也乐在其,一旦牵连到危及皇权的苗头,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做皇帝该做的事情。 “看来我真是有点太性急了。”王秀心泛出一丝苦涩,自己似乎有点太性急了。 “有何不妥。”赵佶摇了摇头,淡定地道“海船队归公署节制,随船将士由虎翼水军和沿海各州乡军土兵调拨,由将校统率出海,归来再各回本衙。” 他做为皇帝考虑的还是深一些,巨大的利益绝不能平白放弃。建立武装海船队远离国土,节制用权便宜行事,这也是历朝历代授予出征将帅的成例。 尽管,本朝自太宗起便是将出御,可这毕竟是部分水军出海远行的临时差遣,不是固定的军制,公署和海商案又有官节制武装海船队。 何况船队一旦回国,随行水军将士马回归本军,至于会不会影响到其他禁军,他倒没有多想,自神宗朝实行将兵法以来,将以下禁军已经有了固定的建制,万余水军能闹腾出什么大乱。 既然赵佶没问题,梁师成立即打消了顾虑,也慢慢点头道“殿前司和侍卫步军司所属沿江散员水军数千人,也可轮流派员由公署节制出海。” 赵佶温声道“朕自有决断,稍后两府再商议办理。” “官家,王机宜真是当时才,也只有他才想到这种妙策。”梁师成的话充满了善意。 由于梁师成的说话,王黼哑口无言,他已经开始交恶蔡京,巴结梁师成,人家明显的倾向王秀,他又怎么敢得罪梁师成,再憋屈也得忍下来。 蔡攸也委屈的要命,作为总理各国事务的大臣,他竟然说不话,只能眼巴巴看着王秀卖弄,换成谁也不会好受,心里逐渐对王秀有了怨恨。 王秀想不通梁师成为什么一再帮他,算自己推崇苏轼,作为把持权柄的梁师成,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善意放弃王黼,他实在揣摩不透梁师成用心,只能暗自防备。 既然赵佶兴高采烈,他索性道“官吏任用除了臣说的银行三房外,江南东西路和两浙路也是关键,成败与否在于人尽其用,臣请陛下将此三路使臣由臣和钟离直阁举荐,由钟离直阁全权负责,三年内无成,臣甘愿领罪。” 梁师成亦是面露笑容,说道“少年壮志,陛下,虽有不合体制,却事出有因,可以变通一二。” 赵佶见王秀态度决绝,倒是有几分欣赏,温声道“朕不疑卿家,一切依卿家所奏。” 赵佶对王秀的期望程度不可谓不深,便宜行事,这是授予王秀极大的事务处置权利。自大宋开国以来,正式的常设官衙的职事官,很少有人、可以说几乎没有人能享有这种权利,尽管赵佶在便宜行事之前,冠以便宜事,这又有什么不同,王秀有理由相信在赵佶的宠信、蔡京的支持下,自己会妥善利用这来之不易的权利。梁师成对王秀说道“王直阁何须如此,我等为官家办事,理应荣辱不惊,尽心竭力,不要说什么永不涉仕途之言。” ... 第一四九章 一群人的龌龊 第一四九章 一群人的龌龊 梁师成此话不仅说给王秀听,又是说给赵佶表明自己的心境,一举两得。 赵佶瞟了梁师成一眼,目光耐人寻味。 王秀不去多看梁师成,他真是不明白梁师成做为王黼的义父,有什么理由对他如此友善,应该说是相当的赏识,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居安还在忙于公务啊”临近官署封笔的时辰,王黼缓步走进蔡攸在枢密院的公厅,带着真诚的笑容。 其实,蔡攸身为宣和殿大学士,其实还有龙图阁学士兼侍读、枢密直学士的官职,这都是侍从职事,但龙图阁学学士兼侍读地位崇高,有专门的办事公厅,他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把公厅设在枢密院,没事时装模作样一番。 蔡攸抬首见是王黼进来,站起身来,不太自然地笑道“将明不也是没有回府嘛,请。” “和居安坐坐,也是难得的闲暇。”王黼笑着坐下了。 王黼毕竟是赵佶面前最有趣的玩伴,在去年这厮仗着赵佶的宠信,梁师成的欣赏,公然夺了门下侍郎许将的宅子,还是在白天把许家一门老小赶在大街,路人敢怒不敢言,可见这厮的能量。 蔡攸也不敢托大,起身走了过来,在旁边的高背椅坐下,传呼枢密院役人奉茶水,方才散漫地说道“将明兄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王黼不紧不慢地品了口茶,放下杯子,这才说道“居安可真会享用,如今盛夏已过,这瑞龙茶竟然还能有初摘的味道,不知是怎么保存的。” 蔡攸知道王黼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会子不会侍候赵佶,肯定有事情求他,说起茶道这不扯淡嘛既然你跟我玩捉迷藏,那好啊我也跟你打马虎眼,当下悠闲地说道“我这点散碎的青叶,哪能和将明兄的顾渚nter> ... 第一五零章 天道圣人门下 第一五零章 天道圣人门下 赵佶立即派遣班直侍卫捉拿郑昂,诏令开封府审问,把郑家给抄了一遍寻找这篇奏章,很意外没有找到。 “昨天,大爹爹先下了手,派人把奏折给毁了,不然二叔父真在劫难逃了。” 连续几天王秀都在公署忙,哪里知道这些龌蹉时,立即觉得事不太对劲了。 连蔡京第一心腹少宰兼书侍郎余深,也没用了办法,可见失态多么严重,蔡攸杀蔡绦多么坚定。 王秀并没多说,只是安慰蔡易道“有老相公在,侍制有惊无险,易之放心。”权贵世家向保持长盛不衰,最起码的是子弟分成不同阵营,韩家是一个例子,熙宁变法事韩家子弟分属新旧党,无论哪一派得势,韩家总会得利。 或许,蔡家也是走这样的路,可惜他们并没有取得韩家的真髓。 蔡易默默地颔首,他又能怎样父亲和祖父这种高层次的交手,他只不过是看客,一点忙也帮不。 在第二天,王秀被招进了延福宫,干嘛去了原来今个是赏橘内宴,赵佶请几位看眼的心腹大臣饮宴,他很意外地在名单内,本身透着蹊跷,能去的哪个不是太大夫或是开国公的,他一个小小从八品官,有啥子资格啊 在宴会开始前,王秀看到一脸疲惫的蔡京,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仿佛跨越岁月沧桑,此时的蔡京不再是位高权重的公相,而是一个为儿子担忧的老人。 “实,大郎在你那如何” “相公放心,易之是才俊之士,一两年能放到地方。”王秀哪能不知蔡京对孙子的期望,进入公署不过是个过程,最终还是要到地方去的。 “听说实连日操劳,要记住万事不是一日能成的。”蔡京语气很温和,处处透着关切。 王秀心里合计蔡京的打算,嘴道“多谢相公。” 作为新晋的宠臣,王秀还是明白他和这些老人的差距,无论是王黼还是梁师成、余深、高俅,他都很谦虚地放低身段,在态度让他们感到满足。 “知清宫林神仙来了。” 不知是谁说了句,王秀转脸看去,却见一名面容清瘦,身穿八卦羽衣的年道士,在三缕美髯的衬托下,倒有几分世外仙人的风范,只是那闲定的神态下,一闪而过的精光,流出市侩的底蕴。 他颇有兴趣地看着这位元妙先生,他倒是有点了解,是眼前这位似乎是仙风道骨,又有点市侩的道人,把那些顶级权贵全不放在眼,与蔡京几次斗法不落下风,反而差点让历经世故的老太师,差点在阴沟里翻了船。 在去年年底,蔡京还在他手里栽了个大跟头。蔡京急于对付林灵素,户部尚书刘昺献策,说自己的表弟精通降真法术,能祈求天神降临,把他表弟请来和赵佶对话,林灵素肯定要失宠了。 林灵素在底层混了二十余年,哪能不知道其利害,想了个法子,前来做法的是两个人,利用皇城使张如晦是忠实信徒,给东华门班直侍卫打了招呼,只放一人进去。结果是可想而知的,赵佶苦等三天连神仙个影子也没看见,一怒之下,杀了这个假神仙,流放了刘尚书,蔡京赔了夫人又折兵。 从蔡易的口气里,他隐约听出,蔡攸之所以放手一搏,执意要杀蔡绦,背后也有这位神仙的影子。 蔡京偏爱蔡绦,蔡攸又和老父兄弟不和,最严重说的是赵佶崇尚玄门道家,自亲王贵戚,下至百官,都必须受神霄秘箓。蔡绦却压根不理会林灵素,从心里看不起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但是,他却犯了个致命错误,认为侍候好赵官家行了,忘了赵官家把道学事业视同生命的,你丫的不重视道学是藐视皇,藐视皇地后果是相当严重的。这下可好了,蔡攸提举清宝箓宫,林灵素主管传授神霄秘箓事务,两人找到了共同的利益,暂时联合起来。蔡攸正在恼怒蔡绦处处和他作对,林灵素的善意刀子送来,他正好笑纳,两人秘密联合奏,赵佶大为震怒,这还了得了,不是跟天子唱对台戏吗 在这当口,蔡攸又禀报蔡绦伙同秘书监书,名义反对修建道路,实际收买人心反对玄门道家。 这下子赵佶算真恼了,立即大笔一挥,一道圣旨说什么承议郎、徽猷阁待制提举万寿观蔡绦,骄横狂妄,目无法纪,令削职除名,送往新州编管,不得自由行动。 蔡攸却得理不饶人,非得要宰了蔡绦,赵佶还是给了蔡京面子,又有不杀大臣和言事官的祖训,始终没有同意。 不过,不杀大臣和言事官不假,朝廷向来贬斥罪臣,一些得罪人太多的人,往往死在路,这都是一些权贵世家豢养杀手,等死敌出了京城在路,伺机干掉。 这年月,完全没有仁宗、神宗时代的温尔雅,丁谓荆棘三千里还能平安到达,现在你刚出京畿得面临死亡威胁,暴力,非常的暴力。 王秀想着一身冷汗,暗骂蔡攸真不是个东西,他又看了眼正在和蔡攸招呼的林灵素,也不知怎么了,迎面走去拱手道“在下见过元妙先生。” 林灵素一怔,矜持地转首看了眼王秀,无论是神态还是肢体,都透着高高在的傲气。 还真把自己当储慧了。对了,什么是储慧我这可有天道和鸿钧老祖的章,你那神霄府,昊天帝算个鸟 王秀想到了鸿钧老祖,眨了眨眼有了主意,他淡淡地看着林灵素,不急、不温、不火,他深蕴处世之道,对付内心深处有极端自卑的草根,最有力的武器是保持自己的风度,用与生俱来的君子风范,彻底打垮对方虚弱的自尊。 十个呼吸,林灵素眼闪过一道异色,倒是蔡攸轻轻笑道“先生,这位是承事郎,太府薄王秀王实,今科进士及第第四。” “原来是新科进士,幸会。”面对隐隐有高贵君子风范的王秀,林灵素多了份压力。 “二位慢聊,我先告退。”蔡攸没安好心,巴不得王秀和林灵素有冲突。 “在下学的虽然是儒家,但三千大道殊途同归,都是源自玄门,对先生颇为敬仰。”王秀早算计好了,先把自己来个定位,什么儒家、道家、法家的,都是同出玄门。 林灵素脸色凝重,稍加沉思点了点头,慢吞吞地道“嗯,看来小友崇敬神霄黄庭” “不敢说,在下曾遇到一位云游道人,也学了几年黄老,每次梦到三十六天,却不知出自何处。”王秀淡淡地笑着,目光一直盯着林灵素。 林灵素脸色变了变,明白对面也是个能扯淡的神棍,三十六天他倒是来了兴趣,道“不知何谓三十六天” “先生说九霄实际是九霄六界三十六天,太皇黄曾天、太明玉完天、清明何童天、玄胎平育天、元明举天、七曜摩夷天。再为玉清天、清天、太清天,最为大罗天,是为神霄绝顶,由原始天尊符诏册封天仙,可入住大罗天。”王秀目光平淡,语气和缓地道。 林灵素一阵牙疼,这他娘地不是张君房的云经七籖吗这玩意也能和九霄混为一谈 “世人只知道九霄三十六天,却哪里知道天外天,天道鸿钧道祖所居。” “盘古开天化万物,大道三千,天道五十遁一。鸿钧道人得道玉京山,修的太乙真仙,号鸿钧老祖,得造化玉蝶成圣,为万物生灵讲道三次九千年,功德圆满,为补全天道造化万物,道祖以身补天,使天道补全。” “天道下有六圣,玉清圣人元始天尊,太清圣人太老君、清圣人通天教主,妖族圣人女娲娘娘,还有西方二圣接引、准提二位太教主。圣人为混元大罗仙,历万劫而不灭、染因果而不沾。与大道同在,与天道共存。一念可知过去、现在、未来。” “神霄帝称大天尊,曾是鸿钧道祖nter> ... 第一五一章 蓬莱仙真 第一五一章 蓬莱仙真 林灵素嘴角猛抽,惊讶地看着王秀,暗骂这小子还挺能鬼扯,居然也给自己安了个仙籍,看样子还要他来举荐。 地址、反着念 不过,这小子有点门道,给了他打击报复佛门最佳的理论支撑,自己不能不礼尚往来,或许还能用这小子。 “承事郎是圣人门下,虽封印法力却仍是仙籍,待一朝羽化,则享逍遥自在,好过在下天宫小官。” 王秀听了有种想大笑的感觉,这他妈也太扯淡了,为了朋友的难处,自己胡扯一通成了圣人门下的真仙,但他有自己要办的事,不想过于扯淡,笑眯眯地道“蔡老相公次子蔡绦,不过是清门人临凡,清、玉清受佛门挑唆不和,神霄天庭又是玉清圣人节制,他不受神霄秘箓也在情理,一切根源在西方。” 说完话,他笑眯眯看着脸色变幻不定林灵素,做神棍也要有点良知,看林灵素的良知了。 “佛魔势大,恐怕难以压制为祸人间。”林灵素长长一叹,悲天悯人地看了眼王秀。 那道有点幽怨的眼神,让王秀一阵恶寒,但他知道这场交易关键在此时。一个问题产生了,帮助林灵素打击佛门似乎有点不妥,尽管他很不喜欢佛家那一套,但一个宗教能存在世间有他的理由,无论喜不喜欢,你真要去恶意地打压,必然付出相应的代价。 毕竟,人家也不是吃素的,能人异士不少啊 为了一个蔡绦,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得罪太子和不太得人心的林灵素合作,值得吗 他甚至有点怀疑,林灵素是不是少年在佛门受到虐待,产生了心理障碍,非得要灭绝佛门不可 王秀没有迟疑,既然选择了帮助蔡易救蔡绦,还犹豫什么他慢吞吞地道“佛魔背叛玄门,玄门道家修士自然要联合讨伐。” 林灵素大喜,一双细眼眯成了一条缝,稽首笑道“无量天尊。” 王秀淡然一笑,心里却算计一番,自己决不能陷的太深,一切由林灵素自己发挥,他出工不出力,让日益张狂的佛家吃点苦头,他还是乐于看到的。 赵佶驾到酒宴正式开始,一场好戏终于要演了。 酒过九盏,赵佶赐下柑橘和重臣分享,蔡京出人意料地跪倒在赵佶面前,道“陛下,臣子蔡绦大逆不道,有违君臣之道,理应发配远恶军州,但臣年老体衰,蔡绦照顾老臣多年,实在不忍让他颠沛流离,陛下可怜老臣留蔡绦在老臣身边,让他禁足府邸悔过。” 一个四朝元老跪在地,老泪纵横的模样,实在让人心酸。不过,在场重臣要么是蔡京的对头,要么是混了大半辈子的老世故,哪个是瓤茬子,一个个面色平静冷眼旁观。 赵佶也为难了,他是看在蔡京面,又忌惮祖训不杀蔡绦,但要不把蔡绦贬斥,他天子的面子又往哪里放。 蔡攸一看急眼了,老东西赤膊阵,赵佶还真的会改变主意,蔡绦真留在蔡京身边,他一番算计可要落空了,不由地给林灵素使个眼色。 林灵素当然明白蔡攸的意思,他也想通过蔡绦打击蔡京,搞不好会让这个老狐狸一蹶不振,大好的时机放过去太可惜了。可是,他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对面的王秀,这个年轻人深蕴道家学术,似乎又能通过学术帮他实现灭佛志向,蔡攸却在这个问题推三堵四,实在让他难以抉择。 梁师成、高俅、王黼等人冷眼旁观,蔡家的龌龊事,他们还是明智地闭口不言。笑话,人家狗咬狗,你去被咬着不划算了。 赵佶不言不语,蔡京不依不饶,又说道“陛下,蔡绦狂逆,臣让他圈禁府邸,绝不敢于政事,也不外出结交士人,还望陛下可怜老臣年迈。” 舔犊之情溢于言表,历经四朝周旋名臣大儒身边的蔡京,终于露出老迈的无奈,让人情不自禁地叹息,王秀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蔡京,心真不是滋味。 蔡攸很失望,至始至终林灵素没有落井下石,更让他嫉恨的是,当着那么多重臣的面,他又不能出来坚持杀蔡绦,要让别人看到他坚持杀亲弟弟,会怎样去看他 如果,目光能把人杀死的话,林灵素不只死多少回了 赵佶却把目光转向了林灵素,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白了,那是你和蔡攸办的事,看看该怎么善了 林灵素明白赵佶意思,他双臂扬开站起身来,道“陛下,承议郎蔡绦不奉神霄,公然抗拒圣意,罪大恶极,决不能宽恕。” 此言一出,人人噤声,蔡京更是面如土色,林灵素的分量他是知道的,这么好打击他的机会,又怎么能轻易放过,看来老二真的是完蛋了,自己是不是要派遣死士暗护送 蔡攸却眼前一亮,嘴角挂着得意地笑容,林灵素还是识趣的妙人,他暗道看你个老东西不看重我,刻意培养老二继承,挡了我青云直道路。 王秀目光很淡然,脸色非常平静,他绝不相信林灵素对他的建议不动心,算林灵素不动心,蔡京也会扭转乾坤,他不过是争取个天大的人情,维护一个朋友的友谊。 林灵素话锋一转,神态变的迷茫,道“直到昨天被召入天宫,臣才知道蔡绦竟是清大教守门童子临凡,玄门道家被金狄祸乱,清一脉和陛下玉清一脉大天尊有了嫌隙,蔡绦对玉清神霄不恭敬也是必然,但一切罪魁祸首是金狄佛魔,臣才说蔡绦罪大恶极,决不能宽恕,但他羽化归去又会让金狄得逞。” “原来蔡绦也是仙童”赵佶大吃一惊。 王秀一阵牙疼,这厮也太能扯了,前言不搭后语的现学现卖,这位赵官家明显智商不低,怎么那么好骗他不由地想起后世那些邪教传播,一些成员经验是高学历的知识分子,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不过,这厮开解还不忘损人,吧蔡绦说成看门童子,仙籍地位相当的卑微。 “嗯,新科进士王秀,亦是太清太老君座下闲散仙真。”林灵素淡淡地看了眼王秀道,放了个大炮仗。 “哦。”赵佶目光转向王秀,透着七分惊讶和三份惊喜。 他娘地还真能鬼扯,王秀牙疼的不行,但他不能否认也不能承认,只是尴尬地笑了笑,起身道“臣哪里记得那么多,只知道是陛下的臣子,为朝廷尽一份力。” 这话不能不说圆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又向赵佶表明作为臣子的尽忠道理,让在场的老狐狸又骂了声小狐狸。 “也罢,虽然蔡绦罪无可赦,但念在情有可原的份,让他在家思过。”赵佶权衡再三,总算是放过了蔡绦。 蔡京如释重负,向王秀投去感激的眼神,急忙拜谢天恩。 蔡攸恨的牙痒痒,他算是明白了,刚才王秀和林灵素肯定达成不可告人的交易,不然林灵素不会扯到佛门。他很不善地瞪了眼王秀,这笔账他是记下了,暗自发誓迟早要让王秀还。 赵恒的兴趣显然转移到玄而又玄的事物,再三发问神仙的事,王秀根本不接这茬。笑话,怎么接赵官家的茬总不能承认自己是神仙转世,他可不懂呼风唤雨的法术,玩漏了可不是前程的事了,还是点到为止吧 林灵素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给王秀圆谎,反正他对道家研究不低,算是把王秀也纳入了天真仙行列,而且还不是神霄天宫的仙官,是太清门下的记名弟子,蓬莱仙山一位逍遥散仙。 这一顿七诌八扯,唯一的例外,竟然是改变道家神霄学派神仙体系,加速了道家各学派融合,仅仅十余年的时间,较完善的道家神仙体系新鲜出炉,让王秀大为吃惊。 。 “没想到实也是神仙下凡,还是老君门人,蓬莱散仙。”沈默很不地道地开王秀玩笑。 王秀眉头一挑,有点神棍地笑道“我本是证了天仙的太乙真流,你好好跟我学道,百年后你也白日飞升,去哪浩瀚地仙界东海做逍遥散仙。” “是不是有许多仙女难道实和太阴嫦娥仙子有一段故事”沈默一味地调侃,充满了恶趣。 “我他妈还是东皇太一呢”王秀一阵爽朗地大笑,反正他与沈默、蔡易三人,扯淡是了。 蔡易却目光复杂,正色道“这次,还要多谢实兄。” “鬼扯,你我兄弟三人兴趣相投,不要说那些外人的话。”王秀摇了摇头,露出真诚的笑容。 蔡易目光有点呆滞,当他触碰到那道真诚的目光,不由地长长一叹,是啊兄弟之间还要用客套,落了下乘还能是兄弟他的心舒畅了许多,笑道“那我给你这位逍遥散仙,胡乱找几十个仙子,让你也好好逍遥一下。”“那我呢”沈默是笑非笑地道。“你,还没有证天仙道果,哪凉快哪呆着去,数数你的骚铜也好。”蔡易开心地呵呵大笑。 ... 第一五二章 让人头疼的麻烦事 第一五二章 让人头疼的麻烦事 不要说他们三人玩笑,四君子已经有三人汇集了,在延福宫,赵佶也颇为意动,不要说那天的神仙,单单林灵素给他胡扯那通子,足够让他兴奋了。 他不傻也不笨,相反非常的精明,始终掌握大宋朝廷最高权力,不落在别人手。四朝元老怎么地,手握重兵的宦官又怎么地一句话让他们俯首称臣。 但是,人心的是无穷的,吸食鸦片还要瘾,他希望自己是天帝,同样希望臣子是仙人,这样他才具有合法的正统性,才是天子、天之子。 “王秀倒是个妙人,我看他是年青一代的俊杰,年纪仅是弱冠,还没有正式娶娘子,倒是陪我家四姐。”赵恒在殿阁内来回独步,神色颇为兴奋。 郑皇后神色闲定地看着赵佶,含笑道“官家,四姐可是咱家最美的姐,可得要再留意看看。现在那些俊秀之士,只要有点抱负的都不愿成天家驸马,再说王秀已经订了婚,还是探探口风为好,别太强人所难。” “圣人多虑了,王秀是人才不假,祖宗也有训示,驸马不能入两府,但四姐是人间少有的仙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配得四姐也是王秀的福分。” 赵佶轻轻笑了,刘妃留下的儿女最美赵福金,也是最像刘妃的,他极尽宠爱,简直把赵福金当成了掌明珠,为了驸马伤透脑筋,在昨天他的天平转到了王秀身,笑眯眯地道“至于商水县的那民女,大不了当个妾,到时候我给他个诰命是。” 官员的侍妾是不能封诰命的,蔡京也是为了侍妾争诰命,才被他看薄了许多,能说给有琴莫言诰命,也算是特别看重王秀的妥协,换个人还不惊喜若狂啊 “王秀那还不知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暗地里打听一下”郑皇后有点担忧,毕竟天家也不能强人所难,士人的嘴和笔刀枪还锋利。 “让梁师成去办。”赵佶洒洒一笑。 夜晚是开封最繁华的时刻,也是龌龊事谋划的最佳时候,一些影响历史和人的事,往往都是从黑夜酝酿成的。 梁师成的府邸书房内,几支只供宫用度的巨烛,把书房映的如同白昼,书房布置的颇为奢华,唯有四壁挂着几幅苏轼的字画真迹,才让书房有些书香气息。 “。恩府,蔡京似乎又被官家看重,不知恩府” 此刻,王黼一脸恭敬,腰杆笔直地坐在一张nter> ... 第一五三章 皇家的女婿 第一五三章 皇家的女婿 王秀心咯噔一下,暗自揣测梁师成意思,要说这几位主都是围着赵佶转悠献媚,他们之间关系的并不和睦。 匕匕Ыqi这些日子里,他也听说了不少秘闻,童贯争夺禁军大权打压高俅,王黼更不用说了,早和蔡京闹翻了,梁师成和蔡京也并不太对路,梁、王二人才有联手的基础。 他的心思转了几转,拿不准梁师成的意思,只好笑道“大官说笑了,在下不过是为官家尽一份力,大官和蔡相公也是为官家尽心尽责。”很肉麻,他起了一身鸡皮嘎达,差点把为人民服务说出来了。 梁师成听着舒坦,眼眯成一条线,道“既然有钟离秋相助,你也该忙偷闲几天。” “钟离先生是大才,但他昨天启程去了江宁,操劳海事案和江宁工商银行。”王秀老老实实地道。在定下钟离秋直龙图阁时,在他的建议下,海商案改为海事案,一字之差寓意差之千里 “有钟离秋坐镇,也少了许多烦恼,实放他南下有点孟浪了。”梁师成眨眨眼,意味深长地道。 王秀听出另外一层意思,这哪是在说他孟浪,矛头直接对着蔡攸。原来,蔡攸为了在公署安插势力,消弱王秀的影响力,以海事案和江宁工商银行为借口,把钟离秋调开,哪里知道正好随了王秀和钟离秋心意。 他们对公署和银行前期基本不抱希望,而是先把框架搭起来,以江宁府为心,重点发展江右地区,至于东京的衙门随便蔡攸怎么捣鼓,他只要牢牢控制江右行。 不过,梁师成处处透露维护的味道,让他心下疑惑不解,他自认为没有让这位权势熏天大宦官投资的地方,事勤必为妖,谨慎小心点没错。 “大官说的是,有蔡易之在公署帮忙,还是能应付的。” 梁师成眼前一亮,赞许地笑了笑。 王秀心里吃味,梁师成不可能没事来看他,绕了一个大圈子,看来肯定有要事,既然对方不说,他也索性装糊涂。 “官家对实期望很高,那天还说实可是太清散仙,与玉皇同出道祖一脉。” 随着梁师成说起了天神仙,王秀不由地一阵牙疼,不知该怎么说,反正有股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无奈,人家懂的也不少啊 “昨天,官家还说茂德帝姬又要实进宫,看来帝姬对实青眼有加。”梁师成说着,笑眯眯打量王秀。 王秀吸了口凉气,隐隐感觉不太对味,让这位绝色艳丽公主缠,还真是件让人头疼的麻烦事。 梁师成发现王秀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在琢磨事,平心而论,他也不太想这个优秀的的年轻人尚公主。一旦尚主,只能让这个初露峥嵘的年轻人沉下去,担任馆阁侍制的清要闲散职务,从此绝了两府的金光大道。 但是,赵佶似乎看王秀,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当这个传话人,于是笑道“官家对实也格外看重。” 王秀心里堵得慌,到现在还不明白,那他真白混了,赵官家要捉他当女婿了。 一时间,他心里是百感交集,何其的幸运又何其的无奈,远在商水的有琴莫言,还有不明音讯的朱琏,又来了个天家的公主,自己什么时候那么有女人缘了 梁师成仔细观察王秀脸色,却发觉他的忧郁,不由地暗叹王秀志向不在皇家,他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了。 稍加犹豫,他把话题一转,沉声道“好好筹建公署,官家那里不用担忧。” 王秀吃惊地看了眼梁师成,短短一句话透着无数告诫,有赵佶、有王黼、有蔡攸甚至还有其他诸多既得利益者,让他反复品味,回味悠长。 却说,那天王黼从梁师成府邸后院,过了一道小门回到了府,从回到自己地盘他慢慢度步沉思。他感到梁师成对他的态度,准确的说是在他谈到王秀后,梁师成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 “看来这个阉幸,对王秀倒十分欣赏”王黼思绪慢慢调整清晰,顺着殿试开始细细思索,王秀到底是什么地方让梁师成重视,而且隐隐对嘉王有抵触的苗头,想来想去是理不出个头绪来,他仍感到肯定,自己有没有想到的地方。 正在苦苦思索,他走到了书房的偏厢回廊,冷不防迎面快步走来一人,口称“大人。” “什么事急急慌慌的,成何体统。”王黼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府的管家。 “大人,起居舍人赵大人来了,他正在客厅等候。” “知道了,请赵大人到书房,我换件衣衫来。” 当王黼换了褙子,揣摩赵野来意,慢慢步入书房,立即换了张温和地笑脸,说道“隐卿久候了。” “将明老弟不用客气。”面带酒色倦意,体态臃肿的赵野站起身,他的姿态放得很低。 “快坐,快坐,你我在私宅里不必拘礼。”王黼仍是一脸真诚的笑意,如果王秀看到了,定然惊讶地发现,张启元的笑和王黼有一拼。 二人坐定后,王黼望着赵野,忽然有一种非常怪的感觉。在梁师成的书房里他在曲意奉承,而现在坐在自己的书房,换了主角、变了时空,曲意奉承的角色成了赵野,自己却坐在梁师成的位置,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与赵野说话。 王黼会心地笑了,这是位者姿态,他淡淡地道“隐卿深夜到此,想必有要事相告。” 赵野偷望王黼,不知复方为什么发笑,立即恭敬地道“下官正为几天来政务,向相公讨教。” 王黼早料到赵野的来意,这是每逢朝廷有大的举措,赵野必来探他意向,他对赵野的这种恭敬倒是认可,毕竟这是赵野对他依附的表意,和善地笑道“创建总理各国事务公署是大事,办好差遣是。” 赵野肚暗骂王黼滑头,他刚刚从蔡京府过来,蔡京与他相谈甚是交心,不想王黼这么官话连篇,谨慎地道“王秀和林灵素勾搭,确有过人之处。” 王黼怔怔地看着隔架的古董瓷瓶,沉默良久,才慢悠悠地说道“隐卿兄说的有道理,王秀能得甲科第四,蒙官家信任,蔡相公对他也有赏识,的确是个人才。” 赵野咂咂嘴,他何尝听不出王黼的意思,这可是动了不良的念头啊不过,他并不赞成王黼的主张,人家还没入仕你玩了一把,现在眼看人家得宠,又要下狠手,太不地道了。当然这话只能在肚里说说。 “王秀外有蔡相公抬爱,内有官家宠信,正是大有所为时,为官家开源啊”说到这里,赵野没把话说下去,意思很明白了,你再想玩也得等机会,这会子想歪点子那是找死。 “隐卿之意,受教了。”王黼从梁师成那回来一直在想,经赵野的提醒,彻底压下动王秀的心思,机会还有很多,不在乎一时,他有把王秀赶出朝廷的自信。 赵野见王黼眉头舒展,立马笑眯眯地道“将明,我有一事望将明成全。” 王黼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隐卿兄,你我之间何必客套,但说无妨。” 赵野微微躬身,说道“公署官衙设立,官员、吏目还在筹备。我有一侄儿赵全祯,乃政和三年同进士出身,现知顺昌府治下颍县已有三年,倒是有些政绩,这次厚着脸面,请相公给蔡学士打个招呼,将赵全祯调入公署谋个差遣。” 原来是为自个侄子谋前程来了,王黼笑眯眯地,自从公署框架搭成,赵佶的不断关注,再有钟离秋的主动加入,朝廷重臣哪个不知道公署的前景,又有哪个不想拼命的把子侄,安置在这个衙门内混资历,连他自己也打算选亲族子侄进去,也好混个资历。 赵野的这个侄子,王黼倒是略知一二,不用说政绩平平,毫无才能,是连那同进士出身的招牌,还是赵野疏通关系才得来的。原本赵全祯考校,本无希望升迁,能平调入公署不能不说是高招,公署是刚刚设衙机会多多,像赵全祯这种四等县知县,再加赵野的暗助,有可能迁叙一阶。 “这有何难,自家子侄的一点小事,何用隐卿门。”王黼似乎很有自信,打包票地笑道“公署衙门和海事案使职不好说,贤世侄升迁一路公衙副使还是不难。” “那多谢将明了。”赵野有些喜出望外,他和蔡攸有点小龌蹉,实在不好出面,这才求到王黼头。没想到竟然顺利地让他吃惊,王黼开口是一路的佐职,只要赵全祯须安分几年,会积累资历,足够再转一官,到时候算进入书门下,也少了一些流言蜚语。王黼生受了赵野的谢意,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你我之间何必客气。”赵野知道自己也应该回报什么给王黼,他也知道王黼最关心的是什么,该保留的他绝对是滴水不漏,该出卖的他绝对不会含糊,一切尽在不言。 ... 第一五四章 王秀的不情愿 第一五四章 王秀的不情愿 王秀不知道王黼、蔡攸、赵野等人的龌蹉事,梁师成走后可把他给急坏了。 这可怎么办他绝没有想到赵佶有把赵福金许配给他的打算,也从来没有尚公主的念头,别人或许求之不得,对他却入一记苦药。 但是,梁师成的目的很明显,天子派遣最有权势的宦官说亲,嗯,不能是说亲,赵佶没有昏到连士人体面也不顾的程度,应该是给他透个信,免得到时候大家都尴尬。 下面肯定有大臣来提亲,到了那一步真的一点挽回余地也没有了,你不给天子面子,天子能给你面子想想一阵牙疼,可惜钟离秋南下,他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如果说有龌龊计谋的,张启元应该算一个,可惜人家也回家省亲了,算在也不可能请教。 “呵呵,再过十天是太子大婚了,你说我该穿什么去参加庆典”公厅的门被推开了,蔡易的笑声传来,说话一点也没顾忌。 沈默跟着进了门,笑道“你穿冕服得了。” “有道理。”蔡易不怀好意地笑了,又对王秀道“实兄,你一个人呆坐着不烦闷吗” 王秀不由地苦笑,腹诽蔡易这厮还不嫌乱,什么乱七八糟的,没好气地道“我坐我的,你爱穿什么穿什么,管我鸟事,一边凉快去。” 蔡易和王秀交情日深,他们能开得起玩笑,对王秀的笑骂完全不放在心,笑嘻嘻地道“怎么,太子大婚,这可是朝廷的大庆啊太子妃是武康军留后朱伯材的姐,将门虎女却生天香国色,一直深藏府内。” “越说越不像话了。”沈默警惕地看了看公厅外,关了门,严肃地道“祸从口出,今天的太子妃是明天的皇后,你这厮小心被打成猪头。” 蔡易脸色变了变,仍旧无所谓地道“得了,不说了。” 沈默点了点头,看着王秀道“实,看你闷闷不乐,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大婚,朱伯材的女儿,王秀一肚子心事,太子娶老婆屁事,现在闹心的是怎么推了赵佶好意,那位美艳的帝姬,他可消受不起,沈默问他的时候,他的眼光却死死落在蔡易脸,心里有了主意。 “实兄,你看我干什么”蔡易被王秀盯的发慌,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王秀怪怪地一笑,轻声道“大心事,官家好像要捉我做女婿。” “这是好事啊没想到金明池让你逃了,最终还是花落天家。”蔡易没心没肺地笑了。 沈默却若有所思看着王秀,他想的要蔡易长远复杂多了,感觉王秀的态度很乖,谨慎地道“茂德帝姬。” “什么。”蔡易这才回过味来,惊诧万分地盯着王秀,脸精彩至极。 王秀什么也没说,尴尬地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 沈默笑眯眯地道“这是好事,实成了驸马,我们兄弟跟着沾光。”纯粹玩笑话,他也知道以王秀的能力,绝不甘心成驸马,丧失施展才华的机会。 王秀一阵牙疼,看了看脸色不定的蔡易,苦笑道“二位是知道的,要能有个办法,我摆酒请你们。” 蔡易勉强笑了笑,没有接话,沈默却笑道“有人挤破头想做官家的东床,还没有那好运,你这厮倒好,把美貌的帝姬往外推,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王秀摇头苦笑,寥落地道“美女谁都想要,但咱兄弟没那个命,只想着好好办事,要是个宗姬当侍妾也罢了。” 宗姬拿郡主给你当侍妾,这他妈说出去要倒一大片人啊蔡易咳了声,正色道“好了,也该到办公的时候了,外六衙的职事编撰挺重的。” “是啊一切以公事为重。”王秀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蔡易,嘴角划过得逞的笑意。 当蔡易急匆匆出去,沈默找个借口留下,意味深长地道“实,官家赐婚,你该怎么办有琴小娘子怎么办” 王秀眨眨眼,沉声道“绝不尚公主。” “不好办啊”蔡易知道王秀的脾气,既然他说了那代表他的心意,但却不太看好。 “总会有办法的。”王秀淡淡说了句,他隐隐感觉光提前通知蔡家,还不能十拿九稳,应该想个别的法子才行,时间对他来说不多了。 却说,蔡易出来二话不说,出了衙门马回家。 当蔡京得到蔡易的报信,饶是他老辣沉稳也不由地一惊,儿子蔡鞗娶茂德帝姬是他必须要争取的,这不关乎保护蔡家,瓦解蔡攸、林灵素等人手段,更在于他能不能再次掌握大权,进一步巩固赵佶对他的宠信。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固宠在重要的了,王黼、蔡攸乃至林灵素,一个个在赵佶面前卖弄,瓜分了赵佶对他的宠信,而他却日益老迈,从新提起的新法实际的失败,不断崛起的后辈让他危机感日甚。 王秀,仅是他一个选择,还不是最佳的选择,多是留给孙子蔡易用的,他继续拉近和赵佶的关系,蔡鞗和茂德帝姬的结合,是最佳的途径,断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第一个念头是不能让王秀成为驸马,决不能,哪怕毁了王秀也在所不惜。 当他又问了两句,明白了王秀的意思,既然王秀不避讳蔡易,说明是让蔡易回来传话,一来向他表明心迹,二来也让他有所准备,看来此子颇有自知之明,是个识趣的妙人,他脸色也和缓许多,淡淡地道“你们少年应该多聚聚,不如约王秀他们多去樊楼吃酒,该放开的放开,人生能有几回狂,少年不享乐,老大徒悲伤,说我说的。” 蔡易哪里知道蔡京的打算,心里还真有点内疚,他告诉蔡京这些话等于出卖王秀,从公署急匆匆回来时,他没有考虑太多,说完了要说的看到蔡京平淡的神态,他还意识到不太好,大爹爹的神情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他害怕。 “大爹爹,王秀本意是不想。” “我知道了,你去吧,去约王秀吃去吧” 支开了蔡易,没多久蔡耕道和蔡绦过来,他们听赵佶想把茂德帝姬赐婚王秀,双双大吃一惊。 要说人情方面,蔡绦算欠了王秀个大大的人情,但他并没有因为人情迟疑,决然道“茂德帝姬对蔡家意义重大,决不能让花落别家,必要时。”话没说下去,态度很明确。 蔡京横了眼儿子,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不满,却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吐了口气。 蔡耕道老辣了许多,他眨了眨眼道“王秀让二郎知道,那是他有别的打算,至少也不会得罪我家。” 蔡京赞赏地看了眼蔡耕道,微闭双目慢慢捻须,一副老神常在的模样。 “茂德帝姬可是官家最宠爱的姐,我不信王秀这位蓬莱散仙不动心。”蔡绦冷冷地道,没在意老爹那失望的余光。 蔡耕道摇了摇头,淡淡地笑道“想必大人还有后招。” “让二郎请王秀去樊楼吃酒。”蔡京幽幽地道。 蔡耕道抚掌轻轻笑道“大人好谋划,王秀要是领悟了,事成了七层,再让家里用用功夫,以免夜长梦多。” 蔡京一挑眉头,沙哑着嗓子道“接下来看自己的了。” 。 “四姐,爹爹真要把你许配给那个王秀。” 延福宫的山一角,赵多福满眼小星星望着赵福金,她和四姐相实在太平庸了,四姐那风姿、那气度,简直是碧落凡间的仙子,而她却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让她连嫉妒也生不起来,甘愿当绿叶陪衬。 美艳的赵福金啐了声,翻个白眼,脸蛋微赫,羞涩地道“假的,哪有的事,你别听那群奴臣瞎说。” “不对啊连娘娘也这样说。”赵多福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倒是蛮可爱的。 “娘娘怎么能随便说,爹爹要决定了,肯定会跟我说。”赵福金一颗芳心扑腾地乱跳。 “四姐要能嫁给王秀也好,省得整天打他诗词的主意,到时候我整天缠着他要。”赵多福嘻嘻地笑了。 “胡说,不一个书生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赵金福翻个白眼,做了个要打的手势。 “我怎么胡说了,你不整天唱王秀的词吗”赵多福嘟囔着小嘴很不服气,但她终究是岁的小孩,思维很不连贯,想到什么说什么,又眨了眨眼笑道“听那些宫人说,王秀名声在外面可响了,各大酒楼都在唱王词,四姐嫁这种书生不算亏。哎呀哦,你弹我头干嘛” 赵福金收了葱玉般地素手,给赵多福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叫你嚼舌根,再说这事还要打你。” “反正爹爹给你做主。” “还敢说。”“哎呀哦,不说了,不说了。”赵多福抱着前额,一脸的委屈。“要嫁给她,不给我百步填百首词,门都没有。”赵福金小脸气鼓鼓地,一双美眸却顾盼生辉,透着无尽的春意。 ... 第一五五章 红烛下品佳人1 第一五五章 红烛下品佳人1 到了晚,蔡易果真邀请王秀吃酒,二人乘车一路到了樊楼,刚进门首听李婆子作态的声音“这不是二位大官人嘛,快请,快请。匕匕” 王秀笑了笑并不说话,他是满肚子心思啊 蔡易嘿嘿一笑,极尽纨绔子弟的作态,大大咧咧地道“水云阁,我要下来了。” 李婆子媚笑道“这不是专候二位大官人来了。” “你这婆子好甜的嘴。” 二人到了水运阁坐定后,小厮来酒菜,不多却是樊楼最精美的招牌菜。 “咱们两人,吃不完浪费。”王秀淡淡地道。 一旁正在菜的小厮,闻言惊愕地看了眼王秀,简直是泪奔着出去,太作贱人了,当着蔡家二郎的面说浪费,知不知道蔡家一个包子都要十几道工序,十几个厨子做啊 蔡易笑嘻嘻地道“那吃一夜算了。” “易之,你倒底卖的是哪壶药,不会是看哪位小娘子了”王秀索性放松下来,这几天太累了。 “这是哪里话,今还是叫瓶儿侍酒如何”蔡易白了一眼王秀,不经意地来了句。 王秀笑了,这小子明明看了许瓶儿,这不说漏嘴了,不过这许瓶儿生的也千娇百媚,多才多艺,能做个侍妾也不错,浅笑道“许娘子倒是才貌双全。” 蔡易眼闪过喜悦的光芒,呵呵笑道“今夜要好好吃一场。” 他们却不知在外面,李婆子进了前楼一个雅间,诺大的房间只有一个年人在坐,一壶小酒,四碟小菜。樊楼的一个雅间才点了这点饭菜,简直是让人赶出去,打这个男人大大方方地坐在这里,悠闲地喝着小酒,因为他是蔡耕道,当朝太师蔡京的侄子,也是老太师器重的人。 “大人说的真准,他们果真来了。”李婆子一脸的讨好,虽说樊楼有赵官家做后台,但她也惹不起蔡家人。 “好,那得请李娘子帮忙了。”蔡耕道淡淡地笑道。 “大人哪里话,像王大官人这样的才子,最受小娘子们追捧,只要老婆子说一声,保管明天传遍整个开封城。”李婆子掩唇而笑,习惯性给蔡耕道个媚眼。 蔡耕道是什么人,李婆子这点道行能入他的眼几乎是无视李婆子,淡淡地道“需要李行首亲自阵才行。”刚说完话,他从顺袋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道“能请动李行首,给你老婆子的报酬。” 李婆子小心翼翼地拿过来一看,眼皮子一阵狂跳,狠狠地咽了口唾液,生硬地道“大人放心,老婆子把一切都办好,绝对不让。” “不让谁”蔡耕道淡淡地瞥了眼李婆子。 李婆子脸色一变,仿佛被猛兽盯一样,急忙赔笑道“看老婆子这张嘴,绝对不让王大官人吃不好酒,兴许还有一段风流佳话。” 王秀却随着人在樊楼,体验着风情,心里却慢慢找到一些感觉,他满有兴致地饮了两杯酒,当李婆子挂着虚伪地笑进来,他眉头一挑,两声道“怎么,还不请几位小娘子来,没看到我们的蔡二官人急不可耐了。” “马到,王大官人不要急。” “秦小娘子可有空”王秀显得有些轻挑。 “大官人稍后,老婆子这去。” “只能借小娘子清誉了”王秀微笑着向蔡易举杯,杯酒一饮而尽,尽是满嘴的苦涩。 许瓶儿和秦献容二女,几乎是同时进来,二女的盛装艳丽让厅堂为之一亮。 一个浓妆艳抹、高鬓鎏金,带着几分烟火人间的味道;一个素装白罗,斜绾发鬓,有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滋味。 许瓶儿倒也知趣,主动依偎着蔡易坐下,看样子两人早对眼,秦献容半推半地坐在王秀身旁,一张俏脸如同抹了层胭脂,只是为她斟酒。 王秀有某种不太好的感觉,但他又得借助秦献容,不得不苦笑着接纳,大不了封笔前给秦献容诗词册子。 蔡易看看王秀有些尴尬,笑道“听说实说秦小娘子才艺过人,今日能不能聆听清音。” 王秀不由地怪怪看着蔡易,他哪里给蔡易说过这话,这不是没话找话嘛 秦献容不知道蔡易信口开河,暗道王秀真的高看自己,心下羞涩,一双如剪水般的秀眸,落在王秀身。 当初,许瓶儿可是冲着王秀而来,如果王秀愿意,自己如花似玉的身子给了也给了,王秀的名头辱没不了她的清白。哪想王秀对她压根没心思,又被李师师半路劫人,失望下和蔡易相好。 不想蔡易也算一位风流才子,才造诣极高,而且又会来事,嘴像抹了蜜,她一颗芳心终究贴在蔡易身,很自然的陪着蔡易寝。 虽然,她也是处子身,却周旋客人早老于世故,又视蔡易为知心人,哪能看不出来蔡易的迷恋她,一双杏眸沾了蔡易,暗佑自己有福的话成为侍妾,也不妄多年的辛苦。 “听说官人忙着筹建衙门,今日怎么得空来吃酒”秦献容听到王秀来时,心着实欢喜,一身素装素颜而来,见了王秀却羞涩的不知说什么好。 王秀笑而不语,细细打量素颜的秦献容,真是赏心悦目,容貌绝不下有琴莫言和朱琏,让他心悠然一动,如此绝色美人,是要了她又有何妨念头煽动,目光多了几分暧昧。 秦献容见王秀不答话,看了王秀一眼,见他正在痴望自己,目光闪烁着炙热的冲动,顿时明白王秀想些什么,俏面微热,含羞的低下螓首。王秀马清醒过来,自己有点太冲动了,那夜和朱琏的一夜风流,一直有对不起有琴莫言的内疚心,朱琏的献身又让他深深的迷茫,甚至连怎么找朱琏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太放纵了一笔糊涂账还没算清,又要沾花惹草。秦献容乖巧的为他斟满酒,柔声道“官人,有什么心事烦恼,奴家能不能为官人分忧” ... 第一五六章 红烛下品佳人2 第一五六章 红烛下品佳人2 王秀艰涩地一笑,秦献容初经世事,天真单纯,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再看着秦献容时,淡淡地笑道“小娘子唱个小曲,怎样” 他又恢复暧昧的眼神,轻声贴向秦献容的俏面,一股幽香使他如痴如醉,今朝有酒今朝醉,既然自己来了那抛开烦恼,先好好享受这京华春梦。 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qi。 “既然官人说了,奴家献丑了。”秦献容能感到王秀的气息,心有些慌乱更是羞涩,深深看了眼王秀,站起身向琴座走去。 “秦娘子一曲百金,还是我有福气啊”蔡易夸张地笑了,惹的许瓶儿偷偷掐了他一下,三丈外都能闻到醋味。 “愁与西风应有约,年年同赴清秋。旧游帘幕记扬州。一灯人著梦,双燕月当楼。罗带鸳鸯尘暗澹,更须整顿风流。天涯万一见温柔。瘦应因此瘦,羞亦为郎羞。”秦献容轻破绛唇,素指点琴,用女儿家千种心思、万般幽怨唱出这曲“临江仙闺思”隐现女儿春情般地心思。 看着如此清丽的佳人、饮着如此甘醇的美酒、听着如此美妙的莺歌,王秀感觉自己真的是醉了 此时此景,在他心只有一个念头难道我心底深处是堕落的算了,不要再说想了,还是好好享受这段美好的时光,让风流的名声传出去,才能少了许多麻烦。 “哎呀哦,我说今个怎么心情不定,原来是王大官人来了”门开了,一阵香风袭来,原来是李师师过来。 “原来是李行首。”王秀和蔡易起身相迎。 “熟门熟路的,别这么客气,快坐下说话。”说着妙目顾盼,火辣辣地洒在王秀身。 王秀被看的打了个哆嗦,暗道李师师还真勾人,光一个眼神让人神魂颠倒。 不过,他还没有打李师师的主意,虽说和李师师相善,能最大限度瓦解赵佶招驸马心思,但那也太冒险了,他可不想好赵官家对着干,搞不好连前程一起毁去,实在得不偿失。 没有注意到在李师师身后,还有一位美艳的青衣少女,那双明媚的眸子正打量他,却正是秦献容身边那位细君。 “官人,那是我家妹子细君,是行里唯独对官人不感兴趣的。”秦献容笑眯眯在王秀身边低声道。 王秀诧异地打量一眼细君,却见这少女体态风流,相貌妖娆,嘴角还有一颗淡淡的美人痣,一眸一眺都勾人心魄,真是天生的床尤物,陆家的姐陆贞娘算是妖媚女子,但和细君相,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没有任何可性。 李师师并没有坐多久,推脱有事把王秀请到了醉杏楼,王秀也不便薄了李师师面子,只好苦笑跟着过去。 至于蔡易早想和许瓶儿巫山,哪里还能管其它的鸟事,当然是急匆匆相送。 秦献容俏脸划过一丝淡淡的失落,全然落在细君眼,小丫头眨着美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行首叫在下有何事”王秀和第一次来醉杏楼不同,次是坦坦荡荡,这次是心里有鬼,总觉得不对劲。 “没事不能请官人来吃杯茶”李师师狡黠地眨着美眸,露齿一笑,简直是千娇百媚。 王秀一阵牙疼,李师师固然是国色天香,美艳滋味十足,但他压根没心思纠缠,收益和付出不成正,他骨子里有着后世商业白领的算计。 人是有七情六欲,他也不能免俗,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不是没想过,他也有能力和实力实现,但他不想自己成为烂人,一个满脑子的动物。 或许,他是很矫情,但有些东西必须要坚持算计归算计,享乐归享乐,总得有个底线。 看到王秀脸色阴晴不定,李师师掩唇一笑,美眸剜了下王秀,走到他的身边,芊芊玉手放在他肩,娇声道“是要问官人讨几首小词,也好让楼里小娘子们耍耍。” 王秀浑身一震,他和朱琏风流一夜,也不是愣头青了,此时却口干舌燥。也难怪,李师师是有名的大美人,又是赵官家的外室,相当于后世被包养的超级明星,要说没有一亲芳泽的心思,那绝对是张启元那样的伪君子。 “暂时没有准备,行首也知道我是忙里偷闲。” “好了,不过跟你开句玩笑,看把你吓的,行首、行首叫的生分,你要不嫌弃叫声姐哪怕是娘子也行。”李师师轻轻锤了下王秀,露出幽怨的神态。 “那恭敬不如从命,我托大叫声李娘子。”王秀没奈何,只好从善如流。 李师师似乎有几分失落,却也带着几分欢喜,细声细语道“今夜,无论如何,官人要留在这里。” 王秀脑袋一懵,惊讶地望着李师师,亲近美人是好,但代价实在太大,后遗症也是明显的,他不想也不愿为了一个女人,承担不可抗拒的天威。 李师师似乎看出王秀的想法,不由地用玉指轻轻点王秀额头,氛围极尽暧昧,娇声道“难道是想得美,便宜你们这些风流男子了。” 王秀很不解地看着李师师,情况好像不像他想的简单他尴尬到了极点,笑道“风流男子,李娘子看在下像风流人物吗” “才子,那个不风流,不风流还能叫才子,罢了,心酸的总归是我们这些女人,只盼着官人能善待他们。”李师师收敛了笑容,露出一丝无奈的哀怨。 王秀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他从李师师眸子里看不到,反而尽是无奈的心酸,不由地一怔,看来真的想错了 片刻,李师师恢复了笑容,眸光轻佻地看着王秀,素手轻轻抚摸王秀的脸颊,痴痴地道“好儿郎,我要能年轻几岁该多好啊”王秀想躲开却又不忍心,生怕打扰了李师师的遐想,他慢慢地在想,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似乎有点阴谋的味道。一夜间,樊楼后院灯红酒绿,说不尽的春情蜜意,似乎还有点无尽的哀怨。 ... 第一五七章 无题 第一五七章 无题 夜半时分,蔡耕道悠然地坐在雅间,品尝着清淡的果酒,笑眯眯看着进来的李婆子,淡淡地道“怎么样了” 李婆子带着几分献媚的笑,低声道“大人,大娘子来了。” 话声刚落,李师师俏脸如霜走进来,冷冷看着蔡耕道,淡淡地道“大官人真是好手段。” 蔡耕道面对李师师也不敢托大,起身笑道“过讲。” “看在欠相公人情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把钱交割了两清。”李师师口气冰冷。 蔡耕道不以为意,笑眯眯地道“一刻值千金,行首怎么过来了” “你不让人活,我可要积德。”李师师横了眼蔡耕道,转身走。 王秀却如在梦,他设想着造风流名声,却没想到有人推波助澜,还把他无形挤到了万丈深渊边缘。 樊楼内专有为客人备下的单人浴室、仆从,王秀很快净洗完毕,小丫鬟奉茶点笑咪咪出去。 此时,王秀清醒了不少,明白了下一步要发生的事,尽管他要风流名,但真的要一个女人还有些忐忑。好在樊楼歌姬不是深巷娼门,歌姬们卖的是歌舞伎,陪侍客人全凭好恶,让他从心理容易接受。 为了不被赵佶捉女婿,他真的下了血本,本来并不想来真的,但事情已容不得他控制,应该说是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一双大手控制,摆脱他的控制,要让他假戏真做。 当他踏着的月色,绕过幽静的楼脚,来到了醉杏楼旁的小楼,进入一间红烛环绕、氛围暧昧的闺房,他完全明白了李师师的意思。 “三姐羞涩皮薄,官人稍待片刻。”李师师笑眯眯地抿嘴,目光复杂地退了出去。 他还是很矛盾,现在还有机会退出去,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细君一袭宽身白衣,长发微绊,如一朵初绽花蕾展现面前,他眼前一亮,彻底断绝了犹豫,反正求得是风流名声,一点事都不干够亏的,既来之则安之吧 “好一间雅室。”王秀望着细君,虽然脸色有点惊讶,却也是醉里含笑。 “公子过讲了。”细君俏脸一红,亲手为王秀沏茶。 品着香茗着烛光月色,王秀眼前恍然,险不惊的襄王魄散、宋玉魂消,本来有些消去的酒意,一下子窜了来。却见细君如出水芙蓉,晕红粉颊,偷窥人一点秋波,内藏许多羞态,三分春色外又有无限风流。 王秀嘴唇干咳,又大口喝了口茶,一双眼睛落在那高耸的发呆。也难怪,王秀不是圣人,也不是柳下惠,而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有着正常需求的男人,虽然不是三姐秦献容,但细君也是绝代美人。 细君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轻轻坐在王秀腿。 王秀拉起她的一双玉手,诺诺柔声道“小娘子愿意” 细君听了这话,心都痴了,把娇躯依偎在王秀怀,任凭王秀抚摸她那长长的秀发。 “官人,不会嫌弃奴家轻佻吗” 王秀只觉阵阵幽香扑鼻而来,也不再说话,一用力将细君抱了起来,慢慢走到床边,轻轻将她放在床,开始解开她的衣襟。 正当口时,细君一把抓住王秀的手,眸子闪出一丝惊慌,颤声道“官人,奴家才及笄,望官人怜惜。” 正是被翻红浪,苦短,细君新破娇红,王秀不敢久贪,拥着她轻轻的爱抚。 细君忽的泪下,柔声说道“官人,奴家有意官人,今夜本应是三姐来侍候官人,奴家按耐不住对官人的仰慕,才让三姐吃了杯药酒,官人前途不可限量,奴家但不求浩命,只愿能与官人常相处,是做通房丫眷也甘心。” 这话王秀听得很是心酸,也算明白了为什么招待他的是秦献容,最后出现的是细君,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说实在话,如果真的必须要一个女子,他还是倾向于秦献容,那位歌姬雍容大方,如一朵洁白的芍药,透着怡人的怡静气息,让人赏心悦目。 细君热情似火,绝代妖媚,知道该争取的出手争取,又明白该退的退一步,注定只能成妾侍决不强求正妻。 “也难为你了,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好的,能让小娘子委身。”王秀还是长长一叹。 “金明湖见到官人辩论的风采,奴家深深地迷恋,可惜三姐对官人有意,奴家只能把官人深藏心底。” “原来这样。”王秀苦笑,什么时候自己成了少女杀手貌似真有女人缘。 “奴家对不起三姐。”细君在王秀怀轻轻发抖。 “一切都是天注定,我也不能给你什么。” “奴家不求富贵,但愿生是君之人,死是君之鬼。”细君依在王秀怀,用几乎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说道。 王秀听到这话,竟是呆在那里,心一片乱麻。 当他一大早回到衙门,开始忙碌起来,沈默急匆匆进了公厅,没等坐下开口道“实,天大的好事。” 王秀放下狼毫笔,疑惑地道“什么好事,难道你要加官进爵了” “扯,加官进爵倒是真的,但不是我而是你。”沈默笑嘻嘻地,一脸的羡慕。 “我加官进爵,别扯淡了,好了,赶紧干活去,公署和银行早一天运行,咱们兄弟才能早一天加官进爵。”王秀不在意地笑了。笑话,加官进爵谁不喜欢,赵官家又不是傻瓜,随便给别人加官,刚刚登进士第想升官,你脑袋秀逗了, 想要官职也成,那些没有贴职的差遣,你去找蔡相公和王大学士,花五六百贯,混个通判玩玩。 沈默翻个白眼,撇撇嘴道“你看我像开玩笑的吗” 王秀一愣,抬头看沈默笑眯眯地,心里也一阵忐忑,这货怎么看怎么不像说真话,但他却隐约有希望,不由地笑了笑,又拿起了狼毫笔。 “你不信”沈默见王秀无动于衷,急忙道“今个我听高平说了,翰林学士院已经拟制,给你加直秘阁的贴职,并设置公署检详诸房字,你被罢去管勾机宜字,任检详诸房字。” “有没有搞错,两府那么快批了职事调整”王秀考虑的不是他的任免,而是几天前呈去调整公署官职奏折,他建议设检详诸房字总管庶务,管勾机宜字在检详诸房字之下,直接对公署最高长官负责。 “枢密院有检详诸房字,公署同样设置,最重要的是直秘阁,这可是绝对的荣耀啊新科进士你是第一个带贴职的。”沈默不羡慕那是假的。秘阁是淳化元年设置,有修撰、修编、直馆、直院等官,以升朝官充任,掌秘阁事务,神宗皇帝元丰改制,把秘阁并入秘书省,精简了机构撤除直馆、直院官职,仅以直秘阁为臣的贴职。 这还不算什么,关键在于馆阁贴职都需要经过考试,唯独直秘阁不需要经考试任命,还是天子亲自任命,以示尊宠。 王秀能在刚取得进士及第,又获得秘阁贴职,升任检详诸房字,足以见赵佶对他的重视。 沈默一脸的艳羡,吃味地道“看样子官家真要招你做女婿了” 王秀倏然一惊,沈默说的对啊刚进入仕途的进士及第,秘书省校书郎是极限的授官了,直秘阁简直骇人听闻,没有赵佶的授予,恐怕蔡京、梁师成也不敢提。他不由地吸了口凉气,一步步快速抬高他的身价,这不正是尚公主前奏吗 他为难地看了眼沈默,暂时压下心波澜,道“识之兄,开封城可有好点位置的店铺” “怎么,你要在开封开店”沈默一愣,没有适应王秀跳跃性思维。 王秀吸了口气,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对,我要趁机会在开封开店,开一家王记百货分店。” 沈默摇了摇头,苦笑道“实,开封工商藏龙卧虎,绝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段时间我沈家压力很大,等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正是设衙,你会逐渐接触那帮人。” 王秀知道沈默的好意,商人有商人的嗅觉,公署和银行干系工商,这些嗜血的狂鲨哪能嗅不到血腥味,既然沈默把宝压在王秀身,沈家也希望沈默有所成,单单公署和银行的前景,能让沈家豁出去搏一搏,在沈家老祖的授意下,沈家全力顶住质库、钱庄等行当压力,即给沈默减轻压力,也给蔡攸、王秀等实权派卖个人情。 他对沈家好意心领了,但并不惧怕开封的那些大鳄,无论他们怎么闹腾,都要遵守商业和金融规则,你可以为了利益抗拒甚至操纵国家,但你必须服从规则。不服从规则很简单,被别的嗜血大鳄蜂拥而,撕扯个干净。“帮我找个合适的铺子,我真的很需要。”王秀不能给沈默说理由,他也是隐隐感觉时不我待,要赶紧成立分店。 ... 第一五八章 张启元的野望 第一五八章 张启元的野望 “好,我明白了。 ”沈默没有迟疑,更没有多问,作为朋友可以玩笑,也可以讨论升官发财,但有些事情王秀不说,他也不会多问。 王秀点了点头,又沉声道“识之兄,你觉得我是不是接莫言过来” 沈默眼前一亮,但他还是压低嗓音道“你要想好了,机会和得失,一步对错差之千里。” 王秀神色飘忽不定,口气却很坚定,道“现在不是机会不机会,而是得失的问题,我觉得尽快挑明要拖延好。” “万一有雷霆之怒,恐怕会伤害有琴小娘子。”沈默很不赞同,他完全从有琴莫言安慰考虑。 王秀淡淡地瞥了眼沈默,再次陷入了沉思。 没多久,王秀的任命下来了,授直秘阁,除总理各国事务公署检详诸房字。他却并不在意官职升迁,白天忙完公务,晚都去樊楼吃酒,流连于歌姬酒女,连连为歌姬们做下不少诗词,有的甚至可以说是千古绝句,引的樊楼的人气直线升。 歌姬们不要说秦献容、细君、许瓶儿了,是杜三娘、薛金宝这些小娘子,也弹唱了第一曲王词,由此名声大作,那出场的身价是噌噌地升,引的李婆子只要见到王秀来了,立马娇滴滴地引入水云阁,这个阁子简直免费包给王秀了。能不免费嘛人家一首小词唱红一位新人,这才是樊楼真正的财源啊没看到几大名楼东主那个酸劲,恨不得让小娘子勾搭王秀。 王秀醉卧花丛逐渐被人传了出去,一个传言借着一个传言,几天的功夫醉着歌姬们的歌声,传到了大街小巷,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曲曲绝代惊人的词曲,飘荡在开封城空,人们在惊叹的同时也议论纷纷,一些人骚客赞叹不已,也有人斥责流连楚馆不务正业。诚如一位直秘阁夜夜笙箫,被歌姬酒女们追捧,真有当年柳三变的风范,更有一些人叹息不已。 真正的明白人不多,蔡京、蔡耕道、李师师算是,李婆子半明白半糊涂,沈默即明白又不解。但是,真正明白的人谁也想不到,竟然是王秀视为人生最大对手的张启元。 此时,张启元正在嘉王的府邸,气定神闲地品着茶,看着赵楷挥毫泼墨。 “休恨,花开元自要春风。试问春归谁得见飞燕,来时相遇夕阳。”赵楷放下笔沉沉吐了口气,他满意地看着自己龙飞凤舞的瘦金体字,脸挂着和善的微笑。 张启元瞥了眼入内内侍省押班李彦,笑眯眯地道“大王意境已经有了官家七分真意。” “子初说笑了,我能有官家万一,算心满意足了。”赵楷心里高兴,嘴却不能不谦虚。 李彦作为高等宦官,那也是能巴结的主,无论是赵佶还是蔡京、梁师成、王黼,他和这些重臣权阉关系都不错,嘴巴子自然伶俐,今个却被一个新近的人抢了先,心里着实有点怨念,但他没有表露出来,笑眯眯地道“张大人说的是,大王无论是意境还是别的,都像极了官家,奴臣可不是妄言,这也是官家亲口玉言。” “好了,你会说。”赵楷心情很愉快,他登第以来被赵佶连连加封,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让他飘飘然的认为,自己是赵佶之下第二人。他那里知道,杨戬、李彦等宦官无时不刺激他的野心,让他顺应赵佶的希望。 张启元脸色平静,心里却不停算计,他通过和王昂的交往,成功打入了赵楷的圈子,这本是他算计好的。是想,一位亲王参加贡举,本身是一件了不起的事,背后所代表的意义,足以让人回味,他需要大胆地进行投资,但这段时间的接触,又让他有些失望。 “哦,子初,自从你登进士第以来,还没有回家省亲,看这几天也该成行了,商水也不算远来回便利。” 不能不说赵楷有得人心的一面,他总是能照顾到下面人的感受,为他们的难处着想,张启元也不能不认同,他淡淡地道“之所以是商水很近,在下才没有急着回去,留在大王身边涨了不少见识。” “呵呵,好了,你这样说我倒难堪了,打点一下这几天启程吧总不能因为我,让你失去衣锦还乡的荣耀。”赵楷温和地一笑,又看了眼自己的字,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王秀真是才,每夜流连于樊楼,造了那些小娘子的名声,我看他一钱不用花,也会被小娘子们奉若宾。” 李彦很不屑地一笑,道“大王,原来以为王秀是个人才,哪想到日久见人心,不过是个风流浪子。” 赵楷一怔,若有所思地道“不风流还叫才子。” “那也得看什么人,官家那。”李彦支吾一声,没再说下去。 赵楷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王秀人才气,可惜天家驸马要的是稳重,是有些可惜了。”一阵感叹后,又笑眯眯地道“再过几天,我那大哥要迎娶皇嫂了,到时候连日大庆,你是想走也不能了。” 张启元是知道的,赵佶有意王秀是小圈子的事,但他作为赵楷欣赏的人,也知道一二,本来又喜又忧。忧的是王秀一旦尚了茂德帝姬,会身价百倍,他根本无法撼动王秀,喜的是王秀成了驸马,将失去进身两府的资格,而他却有大好的机会,今后前程立判云泥。 连日来随着王秀风流名声盛起,也传到了宫,听赵楷的口气赵官家很不喜,这让他有点怪了。 按说王秀应该知道轻重,在这种紧要关头,无所是为了公署还是前程,都需要本本分分,断不能忤逆赵官家好意,樊楼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官家的外室,你在樊楼卖弄风情,这不是随时给赵官家戴绿帽子吗 但是,他不仅仅想到了这一层,更有理由判断王秀故意的,这是兵行险招,把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果说谁最了解王秀,他不敢说第一,但没有几个人能得过他,以王秀一步步的走来足迹,他绝对相信这个人有抱负,绝不甘心成为有名无实的驸马,前后几乎是两人的大逆转,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是策略。 想到这里,他心戒备万分,王秀这个人太可怕,为了自己的抱负,竟然把自己的前途都押了。他犹豫着要不要给王秀点眼药,利用赵楷好好打击一下王秀,但几次要张嘴时,都硬生生忍了下来。 不是他认为不可以,也不是他心软,在他看来两害权其轻,王秀绝对有进入两府的希望,与其和王秀漫长地交手,不如忍一时之气,顺水推舟让王秀拔个大大的头筹,让对方成为天子的爱婿,抱得美人归,这样他们形成相互平行的路,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局面。 在此时,他却又生出暂时管住嘴巴的念头,打定主意赶紧回乡省亲,因为他看透了赵楷的本质。 原以为赵楷受赵佶宠信有意皇位,也是太子绝对的竞争对手,富贵险求,原从人马获得的利益最大,这是他靠近赵楷的主要原因。 他又十分的失望,赵楷受宠不假,有才华不假,有人缘更不假,但这位皇子缺乏干练,优柔寡断又沉迷诗词书画,有赵佶的风流潇洒却没有那份手段,他甚至感觉出赵楷并不十分稀罕皇位,只是不能十分确定。 所以,他需要静下来好好想想,他把握住王秀最大的破绽,也发觉赵楷最深的想法,这一切都需要细细地筹划,然后规划出最佳的对策,给王秀来个致命一击,顺便冷静地判断谁才是自己押宝投资的主。 “大王说的是,在下明天南下省亲。” 赵楷露出和善的笑容,温声道“那好,你和王秀是乡亲,也好好好劝他不要因小失大。” 张启元当然明白赵楷意思,但他哪有这份好心,只是笑眯眯地道“大王放心。” 赵楷既然说了,也不放在心了,淡淡地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官家五层深蕴呢” 李彦弱弱地媚笑道“待大王成为皇子第一人时,自然能得到官家神韵。” 赵楷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李彦,并没有说什么。 张启元眼皮子一跳,道“大王为太傅,足见官家恩宠。” 意味悠长啊太傅,太子之师傅,弟弟做了哥哥的师傅,其味道让人捉摸,可以说是赵佶放出了隐晦的信号,要在两个儿子间做出选择。 张启元出了赵楷的蕃邸,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在开封的熟人也不多了,同年们大多外放任职,他是少数几个有幸留在京城的进士。 自己漫步在大街,正在思虑怎么办的时候,却不想正好遇到一身布衣打扮的唐格,他急忙见礼。“大街,你我都是行人,子初不必多礼。”唐格笑眯眯地招呼,态度颇为热情。张启元心念一动,唐格是太子身边的人,赵楷这边的火希望不大,何不通过唐格联络太子,能在暗支持太子,无论谁胜谁负,他都能把利益最大化,前提是他不能留下脚踩两条船的印象,笑容更加令人放心。 ... 第一五九章 赵佶的心思 第一五九章 赵佶的心思 王秀在公厅内修改着条例,全身心投入工作,昨天夜里,他在樊楼只是静静地聆听秦献容的琴声,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眼神的交流。 匕匕Ыqi 有秦献容在,细君没有靠去,而是躲在自己的闺房里刺绣,秦献容似乎不知也不提那夜事,细君当然也不说,王秀不在时她们姐妹谈笑风生,跟没事一样。 王秀心是相当焦虑的,公署框架即将成型,但他总觉得心神不宁,也不知怎么回事,最后想想是该提出回家了。 且不说王秀和张启元那点心思,延福宫和大内也是风云变化。 赵桓一身浅黄的半旧衣袍,正在庭院内观赏小鱼,唐格在他身边侃侃而谈。 “这么说,张启元倒是个妙人。”赵桓面色沉稳,口吻波澜不惊。 他为人古板,与热衷制礼作乐的赵佶恰恰相反,对声技音乐一无所好,自从赵佶大兴土木修建明堂,他担忧耗尽天下民力,屡屡书规劝赵佶不要好大喜功,应该注意养民。 他不被赵佶钟爱,宦官杨戬看准机会,造谣太子宫洗马杨冯,阴谋挑拨两宫关系,才唆使他反对赵佶,结果杨冯被赵佶下旨斩杀。 朝廷不杀大臣和言事官不假,但也要看对什么事阴谋挑动两宫不合形同谋反,这绝不对不吝雷霆手段的。大宋朝野也是柴家子弟,谋逆可以不株连家族近支,也不需要刀斧加身,只是在监狱内服药。 再说,他的母亲王皇后不得宠爱,最终郁郁寡欢早早地归天,他在宫完全无人照应,虽然贵为太子却要夹着尾巴做人,养成了谨小慎微的秉性,在读书劳累的时候,唯一的爱好是用漆器养一点小鱼观赏,似乎对任何事都不介怀。当年,他对蔡京非常不满到了极点,被册立太子砸了蔡京所送琉璃器,被蔡京所猜忌,无论是王黼还是蔡攸、杨戬都对他虎视眈眈。明堂行礼制,他不愿意参与,要不是唐格提醒明堂行礼不是玩乐,而是为了社稷,他几乎和赵佶父子成仇。 唐格见沉稳的赵桓,心不免同情这位太子,赵佶偏爱三子赵楷,这是东京路人皆知的事。 赵楷被加封太傅,把他逼到尴尬的地位,又以皇子提领皇城司,按祖制皇子是不能担任实际职事的,你破例也算了,但皇城司是朝廷的耳目,负责侦探东京一切东京,而且从赵楷当了提领,皇城司既不受殿前司管辖,也不受言官监督,更不受两府的制约。 更可恨的是,在昨天皇城司由四指挥增加到五指挥,员额由两千两百七十名增加到两千九百七十名,势力越来越庞大,越来越没有节制。 可以说除了天子赵佶,没有赵楷监视不到的人,抓谁也不用先禀报,出了问题也不受任何诘问,对赵桓的威胁到了最顶峰,差向天下宣召废太子了。 “张启元是个人才,只是他和三大王那边。”唐格没有说下去,意思却非常明白。 赵桓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三哥喜欢舞弄墨,进士及第里除了王秀,他和哪个不惺惺相惜。”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唐格是条老狐狸,闻音而知雅意,这是在说赵楷居心叵测,他慢慢颔首道“殿下说的是,王秀与妖道勾搭相互吹捧什么太门人、蓬莱散仙,张启元倒是可以拉拢一番。” 赵桓点了点头,目光离开了小鱼,道“张启元和王秀有点龌蹉,既然王秀和蔡京、林灵素勾结,张启元还是有价值的,他接近三哥也是人相投,只要真诚对待,相信他还是能为我所用的。” 唐格不能对张启元全然放心,却也算是有不少好感,也没有认真考虑,道“殿下说的是,我来和张启元接触看看,他要是心怀苍生社稷,倒是可以培养的。不过,还有几天殿下要大婚了,还是静静修养为宜。” “我这不是天天修养嘛”赵桓一阵苦笑,朝廷一片乱麻,王黼、杨戬、林灵素闹腾的越来越不像话,再加王秀筹建于民夺利的银行,真让他头疼,算社稷如愿传到他手,想必也是千疮百孔。 “殿下放心,王黼、杨戬不过跳梁小丑,林灵素更是不成气候的妖道,倒是有钟离秋支持的王秀,需要多关注两眼。”在唐格眼,靠献媚出身的王黼、杨戬等人长久不了,王秀也逃脱不了能臣命运,倒是钟离秋得到他的重视。 赵桓脸色木然,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 赵福金脸色很不好看,把王秀的亲笔诗词都撕了,连名贵的焦尾琴也砸了,赵多福怯生生在一旁,弱弱地道“四姐,那琴可是爹爹赐给你的。” “砸了砸了,管那么多干嘛。”赵福金没好气地瞪着赵多福,俏脸含着浓浓的煞气。 赵多福年龄虽小,但宫的孩子早熟,她能感受到父爱的偏私,美艳的四姐受到爹爹的疼爱最多,平庸的她是一位普通的公主,再平凡不过了。 或许她根本不知道,正因为她的平凡,才没有被卷入宫廷是是非非,才得到赵福金的照顾。 “既然四姐对王秀不屑一顾,干嘛生那么大的气”赵多福很不理解。 “哼。”赵福金脸蛋微赫,美眸一阵慌张,急忙气匆匆地道“谁稀罕他,我气的是爹爹想把我许配给他,要真的成了,他天天混在勾栏里。”没法再说下去了,她不由地瞪了眼一俩疑惑的赵多福,咬了咬银牙,跺脚道“走,跟我找爹爹去。” “找爹爹干嘛” “笨死了你。” 在延福殿的阁子里,赵佶脸色也不太好看,他身边坐着的是小刘妃,自从大刘贵妃归天,他郁郁寡欢,把对大刘贵妃的思恋全部给了女儿,小刘妃的出现再加李师师,让他对女人重新充满了热情。 “看来王秀还是个风流种子。”赵佶半躺在卧榻,语气悠悠然。 刘妃抿唇一笑,真是美人一笑百花羞,她却轻破朱唇,柔声道“官家,没想到这位直阁还真是性情人,竟然在樊楼写起词曲,恐怕在东京红了半边天。” 一提到樊楼,赵佶干咳两声,尴尬地道“娘子,王秀受命组建公署,千头万绪的事,他倒是好了,留恋在烟花市井不亦乐乎,让别人怎么看他。” 刘妃作为得宠的妃子,是知道赵佶取向的,官家虽说是风流不假,但对待赵福金是极为认真,尚公主的人不仅精挑细选,还要人品才德出众才行,决不能是风流种子,你把皇家女了过了可怎么办 可以说放在平时,王秀的行径赵佶的不会有反感,反而会大有得到知己的感叹,可事关最得宠的赵福金,恐怕赵佶心里会产生不妙的印象,她美眸流转,看了眼一旁侍立梁师成,轻声道“官家,人家有才,自然得到那些小娘子亲眯,待几日把他召进宫,奴家也想让他填词。” 赵佶心不是滋味,却也不好薄了刘妃面子,勉强笑道“娘子想要宣他进宫。”顿了顿,又目视梁师成,道“王秀夜宿樊楼,我看事情很蹊跷,让你查的怎样” 梁师成身子微曲,恭敬地道“官家,王秀在樊楼通宵达旦饮酒,醉了也睡在水云阁,并没有其他僭越。” 刘妃莞尔一笑,梁师成说的委婉含蓄,但她何尝不明白什么意思,赵佶是怕王秀去樊楼多了,历史是耐不住风流才子的引诱,做出了不伶俐的好事,有李师师在啊绿帽子可不是男人所愿。 赵佶的心思正如刘妃所想,他真怕王秀在樊楼久了,李师师会和王秀勾搭,男人嘛最怕的是什么无外乎失去权财,自己的女人被别人勾搭,李师师不是他的娘子,却是他的禁脔,一位容易被别人偷食的外室。 梁师成见赵佶没有反应,又说道“王秀虽然夜宿樊楼,流连歌姬舞妓,正事却没有耽误,总理各国事务公署衙门一如既往,已经快要成型了。” 赵佶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江宁府的海商案,那边怎么样了” 梁师成心里盘算,赵佶突然问起了海商案,他慢悠悠地道“海商案和江宁工商银行由钟离秋操办,从次的奏章看一切顺利,底金达到了三十三万金,各地的富商和海商颇为看好,官家不必操心。” “哦,看来这些商人还是有底蕴的。”赵佶目光闪烁。梁师成从赵佶眼色看出异样,士大夫整天叫嚷天下民力丧尽,要求取消苏杭应奉局和殿省一些衙门。但是海商案和江宁工商银行还在筹备,得到数十万金,似乎滚滚财源在眼前,他们简直是挑战赵佶的耐心。他拿住赵佶的心思,谨慎地道“那些大措简直不可理喻,官家放心,有钟离秋和王秀,相信明年可以见到成效。” ... 第一六零章 真诚的张启元 第一六零章 真诚的张启元 其实,他也挺矛盾的,王秀流连樊楼也让他腹诽,你去哪不好非得去樊楼,难道不知道官家要许配你婚事,还不老实几天,等尚了茂德帝姬只要不过分,东京的美人多的是,何必急于一时。 话又说回来了,平心而论他不想王秀入皇家,他非常看好王秀,像看好当年的钟离秋,希望王秀能做出点成绩,凭他和王秀结下的善缘,王秀能成为他的一大助力。 似乎,王秀还是年轻了点,经受不住东京风华的侵蚀,早早地醉倒在温柔乡里,有多少才子佳人,都没有跨过这道坎。当年,他也是看重王黼的潜力,才结下一份善缘。 “既然江宁一切顺利,把钟离秋调回来是不是妥当”赵佶犹犹豫豫,似乎下不了决心。 梁师成脸色平静,但他心里已经翻江倒海,这是什么意思把钟离秋调回东京,难道江宁不需要能人压阵了要知道江宁的海商案和工商银行,可是公署运行的第一步,断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但他还是选择妥协,这是必须的,沉声道“再等段时间,应该可以。” “宣蔡鞗进宫”赵佶端起饶州胶胎双龙青瓷杯,慢慢品了口茶道。 梁师成脸色木然,躬身缓缓退去。 王秀并不知道宫事,当他忙忙碌碌到了晚,蔡易是心里有鬼,几次来到公厅却支支吾吾,倒是他笑眯眯地,像是一点事也没发生,其实真的一点事也没发生,一切都在他算计,蔡家不愿他也不愿,蔡家愿他也愿,皆大欢喜。 一路出了衙门,见张启元笑眯眯站在门前,他眉头微蹙,不知张启元卖的哪门子心思,还是含笑迎去,拱手道“子初兄,有段时日不见了。” 张启元笑的依然是那么温和,还礼道“闲来没事,找你吃杯酒。” 王秀考虑张启元万般心思,唯独没料到对方请他吃酒,从那道眼神能看出真诚,绝没有别的目的,他情不自禁地点头道“我来请子初兄。” “也好,谁让你风头正盛,不吃你吃谁去。”张启元淡淡地笑了,仿佛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正盛,我的穷的要向银行借钱了。”王秀索性开句玩笑。 “银行,嗯,赶明我也去借贷。”张启元笑了笑。 还是在樊楼的水云阁,这里几乎成了王秀的定点,他们二人用了一张方桌对面而坐,叫几碟小菜,两壶浊酒,没有让酒女来侍候,只有琴台的秦献容在轻抚着琵琶。 随着阵阵悦耳的丝竹声,张启元饮了一杯酒,长长出了口气,看了眼不远处一边弹着琵琶,一边偷眼扫过王秀的秦献容,当那道眸光惊鸿般躲开他时,才浅浅笑道“大郎嗯,实真是好福气,难怪被士人羡慕,都被传为嘉话了。” 王秀撇撇嘴,眉宇间闪过一丝无奈,有几分寂落地道“这也叫好福气,我倒想跟你换换。” “我,可没有降服这群小娘子的本事。”张启元呵呵地笑了,笑的是那么的自然,他的用词很微妙,也很谨慎。 王秀不明白张启元为什么突然找他,既然想不出来他索性不想了,跟张启元好好吃一顿酒。自从他来到这个时代,无论是第一个压力,还是第一个关注的人,都是眼前这个笑容可掬的人,更是他认为最难对付的人,至少他这样认为。 一直以来,张启元在他面前,仅有一次失态和一次出丑,再也没有任何的纰漏,两人每次交集都是温尔雅,除了知根知底的沈默,没人知道他们的笑容下,隐藏着致人死地的利刃,待人交友游戏人间方面,他认为自己不如张启元。 既然张启元打太极拳,他也来个四两拨千斤,大家玩的是高雅。 “人嘛都有第一次,多来几趟樊楼,慢慢习惯了。”王秀嘿嘿一笑道。 “你可不是沉迷声乐的人。”张启元双目精光一闪,有意无意地说了句。 王秀把玩着酒杯,神色有几分玩味,洒洒笑道“谁都会变的,当年会现在也会,子初兄说是不是” 张启元心里有点迷茫,王秀说的不错,去年的王秀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而今沉迷声色似乎合情合理,自己好像真想做了。他再次看向王秀清澈的双目,眼角余光抓住秦献容有几分幽怨的眸光,再次坚定心判断,绝对没有错,王秀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才有今天成,绝不会为了美色放弃,走到这一步享乐,别人可能会信,他可是看着王秀一步步崛起的,有时候看是真的,往往是障眼法。 这厮差点把我糊弄过去,他恨恨地瞪了眼王秀,迎着那真诚的笑容,淡然道“知登州宗泽,因建神霄宫不虔诚,被除名,编管。” 王秀警惕地为张启元倒杯酒,他不明白张启元为何说不搭题的话,谨慎地道“李伯记又何尝不是受到连累。” “我一直很怪,智者不与神怪为伍,而你偏偏多谢了。”张启元接过酒杯,态度彬彬有礼。 “敬而远之。”王秀端起杯敬了敬酒,浅尝一口道“你以为我想做神仙我和子初兄一样,都是迫于无奈。” 张启元一惊,酒杯晃了晃差点泼出酒,他是打算向太子靠拢的,王秀似乎说破了他心思,急忙挤出一点笑容,掩饰道“笑话,商水县的三名进士,要有你半点本事,也不会个个意气寥落了。” “子初兄,你认为世有神仙吗”王秀没有接张启元的话,他们二人相互每一句话,都有无限的深机,都能让对方更加了解对方。 张启元被问的一阵牙酸,我好心提醒你别跟妖道走的太近,你他娘地问我神佛,这叫什么事啊他心里有点恼怒,但脸若无其事,淡淡地道“太门人,蓬莱散仙原来不相信,嗯、现在相信了。” “哈哈”王秀拍着桌子大笑,指着张启元乐道“这种鬼话你能信好,也只有子初兄能说出来。” “我信不代表别人信,但还是有人相信的。”张启元嘿嘿地在笑,神色颇为鄙夷,当然不是指王秀,至于指谁,地球人都明白。 王秀撇撇嘴,眉头一挑道“既然有人相信,那将错错了,反正又没承认。” “那岂不是辜负了别人好意。”张启元似乎明白王秀的意思,也跟着一阵大笑,他感觉王秀也有知趣一面,让他生出几分好感。 王秀琢磨张启元的用意,话说到现在他好没有摸清对方意图,很显然张启元越发的老练,索性开门见山道“子初兄要当福德真仙,那去走走门路,算当不成真君,至少也能封个神霄仙官,今咱们乡亲只管吃酒。” 张启元慢慢颔首,正色道“也好,挺累的,索性今个好好吃个痛快,算你给我送行。” “送行,没听说子初兄外放难道。”王秀没有反应过来,待看张启元时,似乎明白了。 “明天回商水,也算是了了老父心思。” 王秀恍然,举杯笑道“原来是衣锦还乡,我说子初兄平白无故讹诈我的酒。” 他才明白过来,张启元没什么事,纯粹是回家前找他吃杯酒。人,有时候很怪,生死对手往往惺惺相惜,最了解对方的人也是最大的对手,他和张启元不算生死对手,也不算最了解的,而是潜在的对手,却不妨碍他们有共同的交汇观点。 “有什么书信让我捎回去的”张启元真诚地道。此时此刻,他也不希望掺杂任何功利性,只叙乡亲情谊。 王秀摇了摇头,笑道“子初兄要是不嫌麻烦,请帮忙捎个口信,我一切安好,相信不久能回去,让家里不用担心,这段时间太忙,不休家书了。” 张启元慢慢颔首,很郑重地道“放心。” “那好,我敬子初兄一杯,一路顺风。”王秀举杯道 “可惜让有琴小娘子失望,连一张书信也没收到。”张启元端杯的时候,似乎开了句玩笑。 懵然间,琵琶声出现一丝涟漪,王秀没有寻声看去,却似笑非笑看了眼张启元,目光没有任何波动。 第二天,王秀听蔡易说蔡鞗被召进宫陛见,他长长出了口气,看来他的“牺牲”还是有成果的,至少不用再痛苦煎熬了真受够每天搜肠刮肚,身陷脂粉堆里。 太子大婚也如期举行,这是朝廷一项盛典,预示着储君成为真正的男人,真正稳固了通向皇位的一步。 皇家的婚礼迎娶和民间差不多,只不过场面隆重点,亲迎那天是。那天,太子身穿冕服乘舆出东宫,东宫官僚跟随侍从,到了东华门降舆升辂,率东宫官僚一同到太子妃娘家门前,然后按照民间规矩把太子妃接出门,回到宫门降辂升舆,到了大庆殿入内陛见,东宫官是主场当然紧跟进入,然后又是一系列礼仪程序。太子妃,即朱琏。 ... 第一六一章 原来真的是她 第一六一章 原来真的是她 王秀作为从八品低等朝廷官员,还没有资格去观礼,也没有被宴请的资本。 閱讀最新章節当然,他心里很明白若他欣然同意尚公主,然后本本分分静静等待赵佶的谕旨,他绝对有资格参加太子大婚,毕竟那是天子的准女婿,大家都是一家人。 可惜,他选择了另一条道路,正如张启元临走时叹息的圣眷凋敝啊 但是,他不后悔,他没有心事关心别的事,唯一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事,是赶紧组建成公署和银行框架,尽可能完善各种章程,真是时不我待啊 他不知道公署和银行,落在蔡攸或王黼手里会怎样,但他早留了一手,公署倒是无所谓,关键在于银行的真正建立,这是重之重,金本位的金融体系建立到正常运行,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钟离秋也绝不会让出银行的控制权,他也决不容许有人染指绝对的禁区,这是他们谋划好的,还有一点甚至钟离秋也不知道,在他的算计待银行能运转起来,女真人应该打过来了。 他还真没有谋逆的心思,但不代表没有准备,他始终坚信一个信条,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果果,永远留给又准备的人 “江宁工商银行筹备太慢了,看来钟离先生很谨慎。”同样没资格去的多了,沈默没这个资格,他吃完公厨跑到王秀的公厅,来看银行的职事条例,他不看不行啊沈家老祖可以下了大本钱的,事关沈家百年大计。 对沈默的疑问,王秀没有任何惊讶,要是商贾世家的人还不敏感,他肯定会认为沈家有所图,当下笑道“钟离先生的意思是前车之鉴,一定要吸取教训,银行和公署衙门完全不一样,衙门你是乱透了,大不了换一拨人、换了名字再来,银行一旦出现问题则信誉扫地,引起朝野震动,还是等待一切完善再徐徐实施。” 他看着沈默,又笑眯眯地道“咱们是摸着石头过河啊” “摸着石头过河”沈默眼前一亮,这倒是个新鲜词语,正要说话公厅的们被推开了,转身看去见蔡易走了进来。 蔡易眼角闪过一些尴尬,却几天前自然了许多,尤其在沈默面前他松了口气,旋即高兴地道“可算回来了,去东华门外站了站,可把我累坏了。” 王秀莞尔一笑,并没有说话,沈默却打趣道“看别人娶媳妇,有什么意思,还是回来喝几杯酒爽快。” “也是,晚去樊楼,我请客。” 当沈默的目光转向王秀时,他却一挑眉头,问道“没看到太子妃” 蔡易切牙一笑,不屑地道“早年见过一次,朱琏朱二姐,朱家知名的美人。” 朱琏难道。王秀当即石化了,脑袋不听使唤,再也接受不了别的信息。 “实,怎么了”蔡易见王秀脸色异常,急忙询问。 沈默不以为然地笑道“看来是没能瞻仰太子妃天姿,心里很不甘。也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却进了禁宫。” “识之兄,慎言。实兄、实。” 王秀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对朱琏的身份有几十百的猜想,却万万没想到她会是将门女,而且还会成为太子妃。有了这层关系,月夜的高门深宅好解释了,仿佛失踪也好解释,至于一夜风流,他说不清楚,也不想去揣测,他不相信仅见了两面,到以身相许的地步。 刚才的震惊,并不是完全知道朱琏身份,而是回忆起了那段心酸的历史,一个无法回避的屈辱往事,朱琏恰恰身在其,最终投水香消玉损。 他又算什么竟然和这个悲剧性的女子戏剧般地相逢,又雾里看花般地春风一度,然后眼睁睁看着他嫁入皇家,去承受所不能承受的重负自己竟然糊里糊涂的。 难道说朱琏以身相许,是知道无法避免嫁入皇家的命运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皇家太子妃的验身是非常严格的,难道她不怕暴露这可是要连累满门的丑事啊他实在想不明白,朱琏留给他的疑问太多了。 脑袋很痛,这段时间经历的实在太多,无论是赵佶、蔡京、王黼、梁师成都要商水复杂万倍,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个不慎万劫不复。朱琏、赵福金、秦献容、细君哪个不是国色天香,一幕幕却曲折波澜,完全没有和有琴莫言的怡静自然,如涓涓溪水水到渠成,但那一夜的温存,让他无法放手了 “实,要是不舒服,先回去歇息。”沈默见王秀脸色阴影不定,恐怕他是连日操劳又夜夜笙箫,真的闹出病来。 王秀深深吸了口气,勉强一笑道“我没事,只是觉得太子多大了,才迎娶太子妃。”要被沈默、蔡攸知道他和朱琏时,那还不得把他们给吓死啊 “嗨,还不是那位东华帝君府的储慧。”蔡易撇了撇嘴,不屑道“我家大哥当年也在东宫任职,说太子崇信佛老,对道家一向的不感冒。这不,一连出了几个几个妖道。”他想到王秀也是蓬莱散仙,尴尬地笑了笑,又道“林灵素和太子不和,处处针对太子找不是,本来大婚应该去年办的,官家对太子很不满意,才一拖再拖,要不是大爹爹一再催促巩固国本,恐怕还得再拖一段时间。” 王秀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他竭力调整思维,让自己正常考虑问题,认为应该是自己的出现,不断搅动历史趋势,让正常发展的历史有了点点波澜。 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虽然自己搅动了历史发展的步伐,但时空有着强大的弥合力,在他煽动翅膀引起风暴时,还会有别的波澜抵消他产生不稳定因素,慢慢地平息被更改的现实,他需要时间去整理乱糟糟的心绪。 想到这里,他对玄而又玄的问题很头疼,但也只能这样解释了,他的灵魂穿越本身很荒诞,用神秘来解释也很正常,现在他要考虑的是,是不是不要太深的干预历史走向 头又有点疼了,考虑这些匪夷所思的问题太多,他实在承受不了,只好暂时压下心思,以后再慢慢思索。 “次你说的朱桂纳家。” “朱桂纳啊他一直在殿前司,算有些本事的都校,班直带御器械,朱家和天家倒是有缘分。”蔡易似乎想到了什么,很龌龊地笑了,道“前年,太子妃的堂姐朱璇嫁给了太子,封的是郡君,今年朱琏又成了太子妃,太子艳福不浅啊两位国色天香的姐妹纳入宫。” “哎,听说朱家的三姐也是貌美如花,不要看年纪还小,才情她二姐还出名。”沈默不失时机地添了句话。 王秀嘴角一抽,莫名其妙看了眼沈默,寂落地道“那你何不下聘,也好和皇家结个亲戚。” 蔡易倒是乐了,一脸恶趣地道“是啊朱家不过是将门,反正以沈家的财富,再加识之兄的进士身份,配朱家三姐是绰绰有余的。” “美貌是不假,但朱家各位姐最美的还是二姐,那位三姐还是算了吧”沈默似乎不感兴趣,但他还是说道“倒是你蔡易之,那许瓶儿你怎么安置” 蔡易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脸为难地道“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先购置别院纳个妾,想必大爹爹不会说话。” “蔡学士那怎么办你家大哥还没有婚娶,绝不可能让你占了先。”沈默撇撇嘴,一脸的调侃。 在蔡家家族嫡脉内,蔡易不是长子,蔡行才是长子,现在人家已经是宣和殿侍制了。不过,蔡行和他老爹蔡攸走的近乎,在蔡家反倒不如蔡易吃香,再加蔡易也是嫡子,地位自然受到重视。 “只要大爹爹不说,有哪个不长眼的敢管。”蔡易对他老爹很不在乎,但也没有直接说。 “那是你的破事,别拿到公厅里说。”王秀没好气地瞪了眼蔡易,他忽然在心升起对蔡易的一点不满,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反正他看谁也不太顺眼。 蔡易哪里知道王秀内心的变化,他认为和王秀谈些风华秋韵,把他向蔡京告密的事带了过去,心里内疚化为乌有,笑道“实你却厉害,樊楼多少小娘子对你神魂颠倒,尤其那个秦献容,那对眸子能把你给化了。” 沈默也眼神龌龊地看着王秀,神色那个回味悠长啊 王秀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并不想坦白去樊楼是策略,像和他怎样来的一样,让这些事烂在他肚里算了。 不过,想到了热情似火的细君,那勾人的媚态,简直是九尾天狐,让他每次都流连忘返。秦献容却和他保持有限的距离,清爽雍容的姿态,令人产生不忍侵犯的纯洁,那双眸子时不时落在他身,让他有一种淡淡的安逸,生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牵挂。他摇了摇头,有琴莫言、朱琏、赵福金、秦献容、细君不断闪过他的脑海,让他无所适从,似乎每个女人都和他都必然的联系,斩不断还理更乱,他有这种隐隐的预感。“大姐。”此时,王卿苧闪过他的眼前,是不是该回家一趟了 ... 第一六二章 群英会 第一六二章 群英会 太子大婚庆典,梁师成在蔡京身旁,笑眯眯地道“恭喜相公,贺喜相公。 ” 蔡京微眯这老眼,淡淡地笑道“今个是太子大婚,要恭喜也该恭喜太子才是,大官搞错了。” 他心里却有着别样滋味,王秀的主动退出,免得他坏了关系,但赵佶属意王秀还是让他感到了危机,尤其是王秀似乎得到林灵素的好感。 王秀主动退出并不代表不愿,也有可能是审时度势,在他的人生格言,没有真正相信过一个人,如果王秀和林灵素搞在一起,对他绝对是个威胁。 尽管王秀救了蔡绦,成全了蔡鞗,又是蔡易的好友,他也寄予希望这个年轻人,但现在隐隐有不稳定的因素,他犹豫着是不是该用点手段了。 梁师成何等老辣,蔡京那点龌龊逃不过他眼界,半笑不笑地道“那天官家和十三哥详谈和谐,老奴怎能不恭喜相公。” 蔡京被梁师成说的牙疼,但宫里的事瞒不过梁师成,与其欲盖弥彰不如大大方方,当下笑道“还请大官在官家面前,为那小子美言几句。” “相公过谦了,这是我们做奴臣的本分。”梁师成的笑像朵菊花,细声细语道“对了,那个王秀,还望相公多多督导,别尽顾着风花雪月的,先把正事操待好再说,否则官家那不好说话。” 如果,让别人听了这话定会认为不满,但蔡京是何等老辣的狐狸,他从梁师成的催促品出几种味道,最少他敢肯定眼前这阉寺看重王秀,这让他更加谨慎三分了。 两人低声交谈几句,王黼、蔡攸等人的目光被吸引,他们二人果断地刹住谈话,该说的都说了,该表达的意思也表达完了,婚庆典礼肆意交谈是很失礼的。 大典,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太子立于门户迎新妇,耿南忠持玉桂,红光满面地相随。 宫里搞婚典,东京开封全城大庆,但市民们并不太感兴趣,到了傍晚各干各的事。又到了封印的时候,王秀舒展下身子,还有十天左右可以把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一切完备了,他的心情怎么说呢准备收拾一下回去睡个觉,朱琏成为太子妃的消息,给他太多震撼了,要说没有感觉那是扯淡,至于樊楼,他真的不想去了。 不料,蔡易笑嘻嘻地又进来,他诧异地问道“易之,你不回家又来干嘛” “跟你去樊楼耍耍。”蔡易笑嘻嘻地。 “今个太累了,我要回去休息。”王秀淡淡地来了句。 蔡易没有反应要过来,惊讶地道“回去休息” “怎么了,不行”王秀翻个白眼,他心里很不舒坦,自己曾有一夕之欢的女子,今天成了别人的新娘,换成谁也不会好受。或许,说一见钟情有点勉强,说牵肠挂肚也有点算,但朱琏绝对是他在意的女人,有时候他认为爱有琴莫言是水到渠成,对朱琏却有一种隐隐的好和期盼。 “行,这些日子你也够劳累的。”蔡易撇撇嘴道。 可能,王秀觉得态度生硬,他低声道“这些天白天忙忙碌碌,晚。身子实在吃不消,昨个开了副生药,回去煎着吃了发发汗。” “原来是身子不适,难怪你一整天精神不振,是该好好调养,免得生出病来。”蔡易点头说道。 王秀不免苦笑,蔡易把他精神恍惚,当成了纵欲过度,算了,人家认为纵欲纵欲,反正名声早出去了,晚回去静一静,好好想一想。 “今约了范觉民、赵元镇去给秦会之接风,还好心请你,算了、算了,我自个去得了。”蔡易摇了摇头,要转身。 “等等,你说的是赵鼎和秦桧”王秀急忙叫住蔡易,这两个伙计给他印象太深了,他的重视程度绝对超过蔡京和梁师成等人,未来的风云人物啊 “是啊秦会之科登第补密州教授,这不昨天才回来述职。”蔡易笑了笑,又道“赵元镇和元妙先生走的近,要不是我下午亲自去,他还想去听道。” 王秀是知道赵鼎是崇宁五年的进士出身,去年从洛阳令调任开封,还没有任命职务,属于闲散的寄禄官,倒是信奉起了神霄道派的学说,又和林灵素关系密切。 “你说怎么认识秦会之的” 蔡易惊愕地看着王秀,笑道“秦桧没有登第前是小官,也是偶然认识的。怎么,实兄知道他” 王秀眨了眨眼,把话题一转,说道“赵元镇倒有一面之缘,秦会之却没有见过,只是在国子监住宿时听人说过。” 这个解释倒算是合理,毕竟秦桧担任小小太学官职前,并不是进士出身,这在历任太学是少见的,蔡易也没有多想,笑道“要不是被别人诟病,他也不能发奋登黄甲。”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认识这位年兄。”王秀似笑非笑地道。他真的很感兴趣,无论是范宗尹、赵鼎还是秦桧哪个不是日后的精英,能提前和这些人搞好关系,建立交错的利益关系,他能赢在下个起跑线。 蔡易眼前一亮,喜道“怎么听了秦会之,你来了兴趣难不成。他家娘子是前宰相恭公孙女,实。” 王秀翻个白眼,疲惫地伸展下手脚,笑道“没亲戚,我是感兴趣,不服你咬我啊” 入夜,御街旁的镇安坊刚刚开始热闹起来,京城几个规格最高的青楼楚馆有一半在此,竹瑟琴音夜半不息,街面小商小贩来来回回奔走,向客人兜售食品物件。 还是水云阁内,王秀和蔡易、范宗尹、赵鼎、秦桧、沈默等人分桌对坐,各自桌面摆满了时鲜水果,荤素佳肴,五人交替互敬,气氛很是融洽。 王秀与蔡易、范宗尹自是很熟,他和赵鼎有一面之缘,说话熟悉很多,倒是对秦桧着实谦虚几句,也对赵鼎和秦桧能聚在一起很玩味。 在历史课本,赵鼎是有名的忠义贤相,秦桧却是千古奸相,二人的恩怨纠葛令他大感兴趣,甚至产生他们二人能携手,不知道天下会怎么样的想法。 蔡易是个随意的性子,在众人里面都吃得开,沈默也是商人秉性,广交天下好友是他们的原则,一来和赵鼎、秦桧谈的热火,看架势恨不得立即焚香结拜。 王秀谨慎多了,他需要再观察一下赵鼎和秦桧,这两位可都是风云一时的俊杰啊态度是热情,但内心深处还是戒备三分。 举杯向秦桧和赵鼎二人说道“元镇兄、会之兄,小弟敬二位一杯。” “实请。”秦桧一阵嬉笑,把杯物一饮而尽,咂咂嘴道“今日,蔡锦跑来拉我说是接风,却没想到实会来,自我看了心学正论,对实是神交已久。” 赵鼎深深看了眼王秀,笑道“实是仙人转世,会之要高攀是晚了。” 秦桧眉头一挑,笑道“没想到元镇兄还信那套子神怪。” 王秀从秦桧的态度品出,相当多的士人对神佛不感兴趣,甚至有排斥心理,原因是这些年赵佶搞的太过分,那些金门羽客一个又一个的,让有治世抱负的士人厌倦。 也是,玄门佛老你糊弄下时人也得了,当成精英阶层统治工具,让人寄托虚无缥缈的东西,减少对统治阶层的危害。这会可好了,那些本应被他们所用的人,反倒是爬到他们头,人人都要拜神霄,玩的也太过分了。 赵鼎轻轻一笑,没把秦桧的话当回事,道“会之,你多年在外,不知神霄宝鉴的神,元妙先生是博学之士。” 王秀听出赵鼎矛盾的心理,赵鼎对林灵素的定位是博学之士,很明显也不完全相信神霄道派那些屁话,但不能否认林灵素的道学修养很高,得到赵鼎的认同,看来一些拥护林灵素的士人,很多出自对道学的兴趣,并不是相信神佛,死忠的人还是少数的。 “二位请。”他笑了笑再次一饮而尽,说道“今个幸亏蔡二少和沈大少做东,不然一顿把我给吃穷了,咱们不谈仙佛国事,只评价美美人。”说着话,眼神勾向一旁脸蛋绯红的美艳酒女。 蔡易拿筷子点着王秀,笑骂道“实好不尖刻,你来这樊楼还要咬着牙花钱,李干娘恨不得天天请你来,好酒好菜用头牌小娘子侍候,如今开封城里哪个不知道,不用说一会李行首还会亲自前来。” “还有这样地好事。”秦桧放下酒杯,惊讶地看着蔡易。 沈默笑嘻嘻地看着王秀。戏虐地道“也难怪,实挥毫泼墨,连出惊世妙笔,那可都是绝妙的章,当然能得到小娘子的欢心,我们哪有这样福分。”范宗尹点了点头,王秀在樊楼的风流韵事,早被士林津津乐道,他虽然认为有丧志气,但也很羡慕王秀的艳遇。王秀尴尬地笑道“会之兄,他们又取笑小弟了,小弟也只能做一二首风花雪月的小词,哪能和会之兄、元稹兄这样的经世之才相提并论,这不是数落我吗” ... 第一六三章 朱琏的决然 第一六三章 朱琏的决然 秦桧还没有什么,他当年是没有出身的小官,受别人诟病发奋读书。 匕匕结果真的登了黄甲,补了一任登州教授,相当于国立综合大学的科员,一下子成了市教育局长,也算是某种升迁吧 最重要的是,他脱离了国子监系统,进入了军州序列,虽然不是地方的主管,但这是士人的必由之路,州学教授在军州地位很高,也很清要,录事参军和签书判官厅公事还要高那么一点。一般来说朝廷不派军州通判,由考校等的教授补任通判,前程绝对大大的。 赵鼎却很无奈,他本来累官到了河南府洛阳县,也算是够快的升迁速度。洛阳县是正八品的西京赤县,别的县高出一两个等次,仅户籍十余万家。 再说,他的政绩颇佳,按例可以升入省部或入馆阁试职,只因得罪了西京权贵,受到王黼的打击,几乎被落职,不知哪位御史看不过去,书将他保荐下来,而李邦彦意外为他说句好话,这才保住寄禄官。 前不久王黼又说他极有吏才,认为把他放在将作监丞位置更好,以监丞判事,在多数正统的士人眼,他们是与天子共治天下,绝不是做一些监寺的俗务,才有了“宁登瀛,不为卿;宁抱椠,不为监”的传统。 在这些俗务,士人最不屑的是将作,明显的在羞辱他,让他在气愤之余几乎对前程失去信心。 王秀把赵鼎的苦笑看在眼,要不是赵鼎和林灵素相善,恐怕早被王黼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他眼珠子一转道“珍珠困于蚌,终究会有光彩夺目的时候。”自斟一杯酒,举杯笑道“元镇兄,请。” 赵鼎诧异地看了眼王秀,心微起波澜,但那道目光尽是真诚和激励。感到精神一震,举杯道“幸如君言。” 王秀淡然一笑,他还真像保荐赵鼎进入公署或银行,但他知道自己捣鼓半天,还不知道圣眷剩下几两,还是先老实地干点实事。人和人的道路不同,名臣之所以成为名臣,一路经历风雨必不可少,他过份干预了别人的道路,只能增加未知的变数,赵鼎也不会成为十年后的赵鼎了。 范宗尹瞥了眼王秀,淡淡地笑道“实才几天的黄甲,是直秘阁。” 酸、酸酸的,人的酸气,王秀一笑了之。 蔡易呵呵笑道“觉民,等你夺了下科的舍魁,一步成为秘书省正字。” “哎呀哦,我说今一大早喜鹊在房顶叫,原来是几位大人来了,要让小娘子们知道了,那可怎生得了。”李婆子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身盛装款款而入,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仍然挂着职业的笑容。 “大官人,三姐病了” 东宫花烛夜,新房里却透出诡异地气氛,青君作为随嫁的侍女,端着酒具进了新人洞房,目光是那么游离。 一身华贵大红宫装的朱琏,焦虑地等待,青君一进来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了” 青君轻轻颔首,莞尔一笑,低声道“都办好了。” “那好”朱琏松了口气。 青君眸光有些复杂,犹豫地道“二姐可要想好,值不值得如今二姐已经是太子妃,未来要母仪天下的” 朱琏俏脸变色,但他没有半点犹豫,决然道“没有什么可想的,既然遇到又给了他,我已经没有退路。” 青君眨了眨秀美的大眼睛,把精致的酒具放在桌,不知是心情激动还是别的,险些把红釉龙凤瓶给打翻了,她颤悠悠地道“二姐再想想,一辈子的事,万一被发现,可是万劫不复啊” “你让我怎样当初是为了家族才。”朱琏轻轻一叹没有再说下去,又叹道“或许,不遇到他,我真的欢喜地过了这一辈子。” “二姐,曼陀罗花可不能常用,万一太子”青君脸色煞白地道。 “主意是你出的,怎么到了现在又怕了”朱琏黛眉微蹙,盯着青君在看。 “不是,不是,二姐听我说,我只是觉得不是长久之计,这要是太子了瘾,要是剂量没有把握好,出了事可麻烦了。”青君说着,小巧的躯体又开始发抖。 “车到山前必有路,青君,一定不能出事,不还有大姐在嘛只要运筹得当,不会有任何问题,相信大姐会乐意多陪陪太子的。”朱琏想到了一个办法,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青君诧异地看着朱琏,似乎明白点什么,弱弱地道“倒是个好办法,怕长久不了,二姐要是怀不皇孙。” “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朱琏轻轻抚了抚小腹,美眸闪过一抹温情。 “哼,难得二姐守身如玉,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人家现在还不知在哪里风流快活。”青君不在颤抖了,她感觉朱琏的计划还是可行的。 “青君,待会你要配合得当,千万不要出一点差错。”朱琏似乎还有点担忧。 “哦,二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只要把外面那个老尚局支走。”青君回过神来。 “那好,过了这段时间好了,再寻找曼陀罗的替代品,应该会有的。”朱琏似乎是自言自语。 青君急忙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 “太子,要是能早点登基好了”朱琏如斯美人,淡淡地语气,竟然隐隐有一丝决然。 六月,天气渐渐转热,总理各国事务公署衙门正式成立,银行的条例也制定完备,被称为皇宋银行,受公署衙门的监督,但在王秀和钟离秋的运作下,筹建还没有最后完成。 大内东宫绿袖阁 “过春社了,度帘幕间,去年尘冷。差池欲住,试入旧巢相并。还相雕梁藻井,又软语、商量不定,飘然快拂花梢,翠尾分开红影。芳径,芹泥雨润,爱贴地争飞,竞夸轻俊。红楼归晚,看足柳昏花螟。应自栖、香正稳,便忘了、天涯芳信。愁损翠黛双蛾,画阑独凭。” “双双燕,全词写燕,却无一燕字,王秀真是才”朱琏一双妙眸,闪放异样的色彩。 赵桓坐在小榻品着香茗,目光很暧昧,每次和朱琏在一起,他都如痴如醉,云里雾里,如梦幻般仿佛置身于仙境,平时想不敢说的事,都一一实现了。 稳了稳心神,淡淡地道“嗯,这位蓬莱散仙倒是位风流人物,东京大小酒楼多在传唱王词,听说老三对他也刻意笼络。” 朱琏美目闪烁,淡施粉黛的俏面,有着极力压抑的波动,一双素手不易察觉地轻轻颤抖,低声道“倒是有趣的很。” “还有更有趣的。”赵桓没有注意到朱琏细微变化,笑眯眯地道“总理各国事务公署筹建完毕,这可是大号的敛财衙门,真不知朝会生出什么事端。” “总理各国事务公署,好气派的名字。” “不过是讨官家欢心。”赵桓没好气地道,说实在的,他对王秀没多少好感,甚至对赵佶宠信的人多有排斥,最要因为心的屈辱。 他是唯一一位嫡出的皇子,生母王皇后失宠,于大观二年九月含恨去世,他对赵佶剩下的只有愤愤不平。可他毕竟是嫡长子,政和五年二月,依然按照常规被立为皇太子。 目前,他最为担心的是三弟赵楷,赵佶加赵楷太傅,提领皇城司,按照惯例皇子不兼师傅官,以子不可为父师,英宗治平年间早已改正,但赵佶仍然一意孤行现在又高榜眼,明显的要把他取而代之。 自己身边的力量太小了,唐格算是亲近他的大臣,耿南仲只是东宫官,平时帮不了大忙,朝廷两府重臣只有李邦彦。算在明面维护他一二。 朱琏脸色缓和下来,委婉地道“官人。或许王直阁能成为助力。” 赵桓瞥了眼朱琏,淡淡地道“娘子,我承认王秀有才能,但这个人无论是蔡京还是林灵素,都和他有瓜葛,墙头草的性子,你看他诗词太多了。” 朱琏噗嗤一笑,柔声道“难道,让人和官家说民间疾苦那他早被打发偏僻小县了。” 话有些大不敬,但有几分道理,赵桓一怔,似乎有点明白,疑惑地道“难道是” “官人太本分了”朱琏正色道“词风无拘,风格百变”,可见王直阁善于变通,只知道风骨又怜惜羽毛的酸儒,能有什么用,历代贤能,哪个不是精于权谋、善于蛰伏。” “国朝善待士大夫,每次殿对哪个不是慷慨激昂,却又为何民生困苦” “这。娘子不会为一曲双双燕,为王秀说话吧” 赵桓无法反驳朱琏,这都是明面的事。 朱琏美眸闪过一抹不屑,轻声道“此人侍庸主则是权佞,侍资之主则为能臣,侍贤主则是千古楷模。”“言重了”“官人自处,妾不该说外朝大臣。”朱琏柳眉微杵,幽幽地望着阁外的花径,视若无人地轻轻自语。 ... 第一六四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1 第一六四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1 王秀总算能轻松一点,他虽然感觉圣眷日衰,但自己该做的差不多做了。 人在外面混这样,你想按照自己意愿走,哪怕是努力适应环境,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和沈默两人商量,在广备桥南由他盘下沈家一处不大的店面,作为王记百货的第一家分店。 在那天晚,他一个人来到樊楼,当着秦献容地面,对李婆子道“李干娘,我打算给细君赎身,让她管个店面,不知道李干娘愿不愿意割爱。” 李婆子没想到王秀给细君赎身,那些风流才子哪个不是始乱终弃,把歌姬们当成玩物,还真没有花大价钱赎身的。要说赎身也不对,歌姬与那些营妓不一样,歌姬有相对**的身份,卖艺不卖身,不需要定期去军营为军汉服务,她们的价值远远高于名籍,甚至自己的私房钱都能买回官籍。 之所以留在各大酒楼,不外乎赚取养老钱,寻求一个如意的郎君,这些酒楼掌柜还真没多少手段留住她们。 “官人说哪里话,老婆子不是棒打鸳鸯的人。” “这好。”王秀看了眼秦献容道。 秦献容脸无悲无喜、无缘无痕,淡淡地道“十三姐还不知道,官人要自己去说才是。” 王秀心一动,又荡起淡淡的失落,秦献容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他心神不定。 李婆子哪顾得这些,她正在算计着怎样获取最大利益,细君虽然知名,但那也是近期唱了王词,也给他赚了不少钱,又不像秦献容这样的顶级歌姬,可以说王秀一首造了许多歌姬的名头,按照常理说应该给王秀个面子。 但是,生意人还分三六九等,要是换成王秀肯定大手一挥,甚至还置办丰厚的嫁妆。李婆子毕竟是小气很多,眼光也很局限,犹豫地道“大官人,十三姐是老身自小养大的,看着亲儿还要亲,真是万般不舍。” 秦献容紧咬银牙,脸色一阵绯红,神态那个羞愧啊 王秀毫不在意,李婆子要不说这些屁话,那她不是干这行的了,笑眯眯地道“还请李干娘出个赎身价。” 李婆子大喜,但他还是故作不舍地道“哎,按说也不该要那几个赎身钱,但行里的规矩却不能破了,看在大官人的面,两千贯算了。” “两千贯”秦献容吃了一惊,哪有这样狮子大开口的,当人家是肥羊啊 “好,两千贯。”王秀没有犹豫,他也不能有任何的迟疑,反而落了下乘。 “官人。”秦献容想劝王秀别当冤大头。 话还没说出口,李婆子横了眼秦献容,笑着一张菊花脸,细声细气地道“还是大官人爽快,老婆子这去拿官籍。” 李婆子出去,秦献容才幽怨地道“官人真愿意被讹诈,还是不想多说” 王秀不敢和秦献容对视,尴尬地笑道“两千贯而已。” “两千贯”秦献容注视着王秀,淡淡地笑了。 王秀被秦献容的眸光逼视,有点受不了了,慢慢地说道“我欠她的。” “找个掌柜子吧”秦献容毫不客气,一点也不给王秀面子。 王秀愣了愣,一直以来温柔似水的秦献容,竟然也有犀利的一面,一眼看穿了他几个方面的打算,他的确有让细君经营分店的打算,也有补偿的心理,但这些都被他深深藏在心,没有给任何人说过。 “虚伪。”秦献容白了眼王秀,轻轻转身出去。 王秀没有开口,他很冷静地站在屋里在想,回味秦献容的话,他的确很虚伪,为了摆脱皇家的婚姻,他不惜流连美人丛,游戏人间。 可以说秦献容、细君等歌姬都成了他的道具,甚至连蔡易也被他利用了,最后他不仅达到目的,还落下一些未来投资的隐形好处。 遽然间,他感觉心很失落,一直以来,秦献容默默地在他身边,静静地弹着琵琶,默默地关注着他。人非草木,他又岂能感觉不出来,在秦献容转身离开那一刻,他的心自从知道朱琏嫁入皇家的一痛,现在又是一痛。 难道我真的那么虚伪,难道我变了 事情办的很顺利,沈默很大方地借给王秀两千贯,全部折在货款里分期偿还。 细君如愿以偿,终于修成了正果,他带着满心地喜悦柔情似水,虽然无法成为正妻,现在还没有名分,只是王记百货开封分店掌柜,但她已经满足了,能跟在心爱的男人身边,十六岁的她还能要求什么全身心投入分店筹建。 在王秀筹办分店,却被赵佶召进延福宫,直接介入宫廷斗争的漩涡。 原来,林灵素对赵桓非常反感,他神霄府神仙把赵楷尊奉为长生帝君,却没有太子赵桓的位置,换句话说赵桓根本不是神霄仙籍,其味道不言而喻。 赵桓忍无可忍时,开封的佛家给予他大力支持,这些和尚请了精通法术的僧人,要彻底打压林灵素。 原因很简单,在这年正月,林灵素打压佛门力度增大,自唐代起道家面临沙门势力不断壮大,都忍了一口恶气,利用时机要把佛家彻底铲除。 赵佶是宠信道家的,佛家各大寺院聚集青壮人口很多,田产也极为丰厚,仅大相国寺在京畿有田地三万亩,他也是有打压佛门捞取好处的心思,也不问三七二十一下诏。 佛改号大觉金仙,其余改为仙人、大士之号,僧改叫德士,不许穿僧人袈裟,不再成僧号称呼姓名。佛寺改为宫,禅院改为观,住持改为知宫观事,所有僧录司改为德士司,左右街道录院改作道德院,德士司隶属道德院,由蔡攸统一负责,天下州府僧正司可全部改叫德士司。 正如王秀等人闲聊说的,知登州军州事宗泽,因建神霄宫不虔诚,被除名,编管。 这样一搞来,佛门被玩的面目全非,成了道家的小弟弟,还是受尽欺负的那种后娘养的小弟,各军州道门徒子徒孙,乘机侵占佛家寺院和财产,甚至尼姑,引起了僧侣强烈反抗。 有名望的高僧和其他教派的名师纷纷诉到朝廷,他们还托关系找到了赵桓,既然官家事道君皇帝,请太子为他们做主,并许诺成为东宫的坚定支持者。 太子赵桓得到佛门和一些大教的支持,再加对赵佶崇信道家很不满意,乘机出面维护僧侣。在昨天奏斥责林灵素以妖法惑众,要求赵佶把林灵素斩杀,为了让赵佶信道家妖术,他请求赵佶允许僧人和林灵素斗法,彻底拆穿林灵素骗局再杀了这厮鸟。 王秀以旁观者的身份,饶有兴趣地观看这场闹剧。他明白林灵素似乎有点玩过火了,严重低估佛门的巨大影响力。从唐代起道家是国教不假,但历代皇帝大多信封佛老,因为佛门讲究来世,道家说今生,明显的佛门道家更有利统治,使佛门的影响力迅速在民间扩大。 时至今日,在社会下层生民的心目,佛门的地位是至高无的,道家反而处于劣势,大相国寺和报国寺都被佛门信徒保护起来。这股子打压道门的浪潮把明教、袄教等都波及了,道士肆意欺凌其它教派,致使生民惶惶不安,形势动荡,严重影响和谐稳定的大好局面。 你打压打压呗,趁机玩死佛门也行,但你不能搞的那么暴力,把几大教派连同当权的贵族世家一筐子楼,一点策略性也没有,这不是找没趣吗他们这些人要联合起来,恐怕赵佶再信你的混元皇帝、太老君,也不得不顾忌暗付群臣,维护大好的花花河山。 他在对林灵素失望加叹息的同时,却不得不惊叹这个世界真妙,林灵素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吐了一口仙符水,化成了五色云彩,里面竟然还他妈有百只仙鹤影子,绕着凝神殿飞翔,把他惊的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玩意魔术不太可能的,大白天的当着这么多人也玩不了啊这到底什么神的法子,难道是千年的外丹术总结出来的小窍门这儿太神了点。 最让他惊叹的是,林灵素请烧了大火洞,在众人色变的时候钻了进去,竟然没有被烧到,神色坦然地走了出来。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本来因为灵魂穿越,而摇摇欲坠的无神论思想,顷刻间倒塌的稀里糊涂,他没有办法用科学理论去解试道家术法,只能说这个世界太妙。“陛下,既然王卿是太门下,蓬莱散仙,他应该也能和沙门斗法。”僧人彻底地怂了,没人敢拿性命来玩。赵桓也目瞪口呆,没想到是这种结局,他眼看不行了,忽然看到一旁若有所思的王秀,那是嘴角挂着讽刺意味地笑,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祸水引到王秀身。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王秀身,有忧心忡忡也有幸灾乐祸,更多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 第一六五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2 第一六五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2 王秀嘴角一抽,暗骂赵桓不是个东西,你和林灵素狗咬狗关我屁事。但人家都欺负到头来了,他又知道哪门子法术,急忙道“陛下,臣哪懂什么法术。” 赵桓来了精神,对一名僧人使个眼色,那僧人急忙道“你既然是妖道说的散仙转世,怎能不知道法术” “那华吏岂不是转世临凡更早”王秀也不傻,既然王黼和他不对付,那直接拉过来当枪使。 反正蔡京是左元仙伯,蔡攸为园苑宝华吏,郑居、刘正夫等等都是仙官,连刘贵妃也是九华玉真安妃,他不怕孤军作战,有这群人给他做挡箭牌呢 赵桓没想到王秀敢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把王黼拉出来垫背,他当即愣住了。 这事办的可叫好,他要是不把矛头转向王秀,人家还不会理会,这回把王黼牵连出来,他倒不是怕了王黼,再说下去蔡京怎么办算他也不在乎蔡四,那刘贵妃又怎么办一大群神霄府的仙官怎么办这可是好几个政治利益集团的代表性人物啊是他老爹赵佶也要顾忌一二,别说他了真把这群人得罪了,估计太子也到头了。 众人都没有回味过来,王黼的脸都绿了,他目光阴毒地瞪着王秀。心里暗骂王秀混蛋,这明显是有意针对他,怎么不把左元仙伯拿出来,再不济你把园苑宝华吏请出来也行,这不是把他推到风浪尖吗 他是扶持赵楷不假,恨不得直接把赵桓拉下马,但这是在赵官家面前啊 待众人明白过来,有些人面带微笑,似乎想看看这对冤家怎么玩,也有些人脸色木讷,仿佛发生的一切都在看戏。 赵佶也很玩味地看着王秀,似乎明白王秀的意思,但他并没有说话,反倒很有兴趣的样子。 “王秀,你又何必说别人。”赵桓有点心慌,林灵素在一旁很不善地瞥着他,王秀却不慌不忙,又让他升起愤恨心情。 王秀心里很鄙夷赵桓,但他还是很恭敬地道“太子说臣是散仙,所谓散是无官无职,不过是逍遥的小民,哪有什么法术,太子要请还是请神霄府仙官吧” 赵桓一下卡壳了,找仙官蔡京还是王黼,难不成找梁师成和李邦彦,看看郑居一脸木讷地站在蔡京身边,看看十有的重臣都是神霄府仙官,他可不傻瓜惹起众怒。 “还请二位进火洞,谁是仙真、谁是奸佞一看便知。”林灵素怨毒地看了眼赵桓。 两位僧人一看傻了眼,铜柱子烧的火红的,别说人往里面一钻死不死了,是靠近了也觉得炙烤无,他们顿时丧失信心,脸色灰白。 “请二位德士进火洞。”林灵素得意地一笑,他是得理不饶人,玩也要玩死你。 赵佶坐在御座微蹙眉头,他认为佛教影响虽然大,但还是外来的夷狄教派,宣扬恶生乐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废弃君臣之大义,忘记父母养育之恩,禁欲修行,断人香火,不合人情世理,让道家兼并也好。 但是,他不是傻瓜,几大教派联手对付林灵素,看在场的群臣也不太喜林灵素,这让他心思晃动了。 王秀似乎锐气正盛,连太子也敢正面抗争,还拉着王黼做垫背的,这小子还有这份能耐,让他又生出不少兴趣。 两个僧人哪敢进入火洞,这不是找死嘛他们急忙跪地求饶,请求赵桓救他们一命。 赵桓傻了眼,他真没想到林灵素玩的那么绝,直接跟你玩命还没事,他把矛盾转到王秀身,也被对方轻松化解,看来他不得不面对惨败了。 恨死了,恨林灵素的骄狂,恨佛门僧人的不争气,又恨王秀。但是,他独独没有想到,人家王秀又没招惹你,整和王黼、蔡攸私下龌龊,正是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王秀捕捉到赵桓狠毒的目光,他心里咯噔一下,得罪赵桓和得罪王黼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王黼不过是依附赵佶的弄臣,只要他有真本事加小心翼翼,又有能看入他眼的重臣维护,能给赵佶生出大笔的金钱,王黼拿他也没有好办法。 似乎梁师成对他青眼有加,王黼又是梁师成的干子,最大限度保护他生命安全。赵桓可不一样了,他是皇太子,是未来的天子,一旦登基还能有他的好他看了眼赵桓,决定还是保持沉默,你恨我也好喜我也好,我又没有得罪你,是你先咬我的,我还有委屈不知道给谁说呢 既然惹到他的头,奶奶滴,那豁出去了,别看你是未来的钦宗皇帝,算把你得罪了,老子也有办法度过那段艰苦岁月,要不然连这关也过不了,谈何安稳度过六七年。 何况,你先惹老子,老子自卫而已,不算得罪你。 赵佶看了看战战兢兢的僧人,很不悦地道“既然没有本事,还敢挑战” 天子震怒,不关你事沙门佛陀还是佛门金刚,都无可奈何地低下头惶恐不安,这群僧人终于明白玩漏了,面对天子再也没有来时的洒脱,一个个跪地求饶。 赵桓也顾不面子了,急忙附身道“臣知罪,不该妄言用外教挑战道门。” 赵恒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把这些胡僧全部拿下,暂时押解在开封府。” 刚刚接替王革接任知开封府的盛章,早年巴结朱勔青云直,做了知开封府事,也是个机灵的主,立即站出来指挥班直拿下僧众。 王秀看的一阵牙疼,赵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又把怒火洒在他这个不相干人身,端的不为人子。念头在心转了几转,但他又敏锐地感觉到这是机会,一个可以做长远投资的机会,或许现在弊大于利,但长远来说或许有巨大的投资回报。毕竟,刚才是太子找他的茬,但也不能把事闹的太僵,能挽回一点一点,彻底决裂绝不可取。念头一转,果断地道“陛下,佛道争闲气本无聊,太子不过一时被蒙蔽,还望陛下开恩。”赵桓一怔,神色有几分惊讶,旋即又撇了撇嘴,目光渐渐阴冷。 ... 第一六六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3 第一六六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3 众人目光转向王秀,很多人没想到王秀会帮太子说话,连赵桓也吃惊地看了看王秀,脸色很复杂,不知心里想些什么,只有为数不多几人目光闪烁,显然摸到王秀的打算。 匕匕小說 赵桓神色威仪,严肃地看着王秀,沉声道“卿家怎么说是佛道争闲气” 王秀无奈,只能当一回神棍了,他稍加酝酿一下思路,朗声道“盘古开天地,道祖定玄门传三千大道,佛自玄门分立西方贫瘠之地,无时不想回归土,凡间佛门亦是如此。臣以为世人说佛是金狄,实在有点过分,三千大道殊途同归,都是我玄门分支,佛不过是西方旁门,回归本源也是应该,错错在欺压正统,扰乱道门清净自然。 “以至于民间只敬佛老,不礼道祖、三清道君。只要循序善导,佛道相容,让民间知道佛本是道,自然能让生民礼敬道君,也能光大我玄门道教。” 乱七八糟的观点,也算表达某种和解的意思,在场的人精哪能听不出来,有人甚至眼前一亮,佛本是道对啊这岂不是说佛门本是玄门分支,这样也不算金狄,能名正言顺的传播教义。 王秀不喜欢佛家,对来生极乐一点也不感兴趣,今生都不知怎么混,还来世呢我是要做善事,但绝不会入沙门,不生儿育女,种族还怎么延续 欢喜禅省省吧您,那玩意密宗的分支,说严格些连正统的大乘佛老,也不认为密宗是正宗。 但是,每一个为宗教都有生存的理由,何况佛门在原早根深蒂固,你要强行灭了它,得有引火烧身的觉悟。 把佛门定位在玄门旁支,最大限度化解了矛盾,能让各方面都能有条件接收,他还能给太子个人情,只要把握好了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至于道家能不能挽回局面,那看自己的本事了,只要道门各位掌教不是烂泥,迟早有翻盘的机会,不然那也这样了。 林灵素目光复杂地看着王秀,赵桓深深捏了把汗,蔡京挑了挑眉头,王黼却目有不善。 赵佶神色变的淡然,随意地道“也罢,开封府审定这些德士身份,凡不是我国人氏一律驱逐出境,本朝人则刺配千里外发配岭南编管。” 可以说赵官家做了最大让步,你要是在得寸进尺,那可真是不识抬举了。 赵桓抹了把汗,心有余悸地站到一边,他很不情愿地看了眼王秀,目光仍旧不善。 林灵素达到了目的,正要一鼓作气拿下太子,把佛门彻底的消灭,王秀这一棍子搅的,把佛门直接定义在玄门旁支,今后还怎么打压,他不由地恨恨地瞪了眼王秀。 “好了,都散了吧”赵佶显得有些疲惫。 王秀感受到一些友好的和不友好的目光,今天把林灵素得罪了,他并不后悔,这位神霄府储慧蹦跶不了几天了,正好借机和他划清界限。至于赵桓那边,他并不奢望对方对他改观,只是利用他们的政治斗争,为自己的未来增添点善缘。 林灵素自然陪着赵佶,去讲那些飘渺的长生大道,王秀作为一个低等官,自然请那些高官先走。 赵恒从他身边走过,没有说话,目光充满不满和愤然,他没有任何表情,身子稍欠连看也不看。 王秀有点吃味,暗骂赵桓不是个东西,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也是得罪了林灵素,那么大的人情你至少点下头,哪怕是目光温和点也行,难怪失去了江山。 不过,他倒是认真考虑起来,恐怕赵桓不是可以扶持的君主,想到这一层,他心的某种逐渐升起。 心里腹诽着刚到了东华门,还没有出去,哪知道正好碰到了蔡京和郑居,二人正在东华门外说话,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问好,躬身作揖道“见过二位相公。” 蔡京显得心情不错,很温和地笑道“实出来了,是回公署还是回家” 王秀没想到蔡京像一位温和的长者,他看了眼郑居,淡淡地道“还有些事,先回公厅还有些事要处置。” 蔡京点了点头,道“那你我同道。” 还没说完,郑居撇了眼王秀,沉声道“太师,刚才在下说的,还望太师禀明官家。” 蔡京并不避讳王秀在一旁,淡淡地道“达夫,不是老夫不愿,北联系女真势在必行,不是你我能阻止的,此事不要再提了。” 王秀一听有点大条了,这可是两府和台谏官议论的军国重事,他一个小小的直秘阁,在一旁听真不太合适,立即轻声道“二位相公讨论大事,在下先行告退。” “实不用匆忙,听听无妨。”蔡京淡淡地道。 王秀又是一阵牙疼,他不想太早参与军国大事,这里面的猫腻太多,牵扯的利益纷杂,一个不小心会万劫不复。他这种刚进仕途的小官,还真不够人家一根指头捏的,蔡京是何居心 郑居面不改色,一点也不在乎蔡京留王秀用意,他朗声道“昨天在下了奏章,请官家停止出使女真,千万不要做与虎谋皮之事。” 蔡京脸色波澜不惊,只是慢慢颔首,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至少从表面看不出真实想法。 “朝廷派使臣,渡海去女真人军前商议夹攻契丹,这个主意是李良嗣出的。李良嗣这个人不过是契丹的一个小人,为了逞一己之快,报复契丹国主。相公作为总领三省事的两府首相,四朝元老重臣,应该谨守祖宗的遗训,维持南北盟约,不应该朝令夕改,制造不必要的摩擦。”郑居指责到蔡京脸,很有几分慷慨激昂的味道,说的也是唾液四溅。蔡京逐渐冷着脸,一言不发,王秀心里有点好笑,说实在的他对南北盟好不感冒,但不感冒是不能感冒,这事还真不是他有能力解决的,人家赵官家好大喜功,你不让人家立下一统江山的千秋伟业,这不自找没趣吗 ... 第一六七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4 第一六七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4 没有绝对的人,只有觉得理由,盟好女真、攻伐契丹,绝对是与虎谋皮的下下招,他非常清楚历史的脉络,却不能去介入、去改变,做超出能力的事,那人不是博取某种利益,那一定是个傻瓜,至少王秀这样想。 “南北盟好至今近百余年,兵不识刃,农不加役,汉唐和夷狄和亲也不如朝廷怀柔策略,老太师并不是很赞同联盟女真,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兵者不祥之器,万不得已才不得用。当年,契丹举国南侵,真宗皇帝用寇公策略亲征,最终还是遣使议和,从此双方严守盟约。”郑居口若悬河,说的唾沫横飞,脸也涨的通红。 “庆历年间,朝廷在西北战事正酣,契丹聚兵境,求关南地为名,仁宗皇帝派富公北,仅增加十万岁赐,消弭了一场大战。在下看二位大行皇帝之意,是担心打仗让生民涂炭,才坚守盟约,至今一百十四年,天下逐渐太平,南北不知刀兵。相公突然改变主意,支持官家毁约,恐怕会招来天怒民怨。用兵之道,胜负难料,算是打胜了,国库也会因为犒赏而空,生民也会因供役困窘,一旦出了乱子,恐怕会危急宗庙社稷。” 王秀从心里赞同郑居大部分观点,你和女真人结盟,这不是与虎谋皮吗可是有些观点他不能赞同,大宋朝廷和契丹结盟,并不是机械地恪守盟约。 才定盟三十九年,契丹不趁大宋兵败好水川,再次举兵讹诈钱粮土地吗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契丹不可能大宋永久的盟友,女真也不行,南北盟约只能建立在力量均衡,渡海结盟女真也要建立在威慑基础,否则一切免谈。 说白了,结盟女真灭契丹没有错,坚守盟约连契丹抗拒女真也行,关键看利益的取舍。当今,大宋朝廷已经不能和太祖、太宗时代相,与女真谋契丹只能只能自找没趣,相反能让消弱的契丹支撑下去,成为大宋朝廷的屏障,是最符合当前利益的。 也是想想,他身份低微,算说出来也没几个人真正关注,蔡京不可能进去听,郑居也不可能。 却听蔡京淡淡地说道“达夫也说了,结盟三十九年,契丹趁火打劫,早成了败盟,朝廷还坚守什么盟约,官家对五十万岁赐深恶痛绝,才有一劳永逸的念头。” 郑居狠狠咽了口唾液,厉声道“汉武讨伐匈奴一次用钱一亿九千万,征讨大宛花费四亿;汉永平年间羌人反叛十四年,汉廷前后花七年时间,靡费八十万亿钱财才堪堪镇压下去,朝廷用区区五十万金,每年能节省千万钱,何乐而不为。” 蔡京脸色变的很难堪,他找不到反驳郑居的典故,很生硬地说道“官家心意巳决,不是你我能阻拦的。” “若结盟女真,将会让百万生民肝脑涂地,这都是蔡公今日的决断,我不知蔡公将来打算怎样偿还”郑居恨恨地瞪了眼蔡京,怒冲冲拂袖而去。 说到这里,王秀不完全认同郑居的论调,你妥协刻意,但绝不是乌龟似地一味避让,任何事都有临界点,妥协是为了更好地解决事端,并不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但是,他对这个人还是敬佩的,一个靠着认亲攀郑皇后关系,又谋划蔡京第二次复相,打压赵廷之,从而一步步走两府的人,对家国大事竟然也尽心尽力,可叹当今士人沦丧不假,但胸还是有血性气的。 “实,你是怎么看的”蔡京目送郑居出了东华门,才慢慢迈动脚步。 “晚辈实在不知。”王秀跟在蔡京身边,他不得不谨慎万分,蔡京可是只老狐狸,可别被他忽悠着卖了,自从赵佶属意他尚茂德帝姬,他虽然竭尽全力摆脱了,但蔡京对他的态度多了一层戒备。 蔡京目光扫过王秀,淡淡地一笑,道“论事情而已,实不要藏私。” 王秀尴尬地一笑,轻声道“晚辈见识短浅,不敢在朝廷大事说三道四。” “当成论学问,老夫原本也不赞成结盟女真,但有些事并不是我能左右。”蔡京长长一叹。 王秀算是很了解蔡京,对朝廷的格局也一目了然,赵佶把最高权力牢牢控制,又是好大喜功的君主,两个先决条件决定了一切,你是个神仙也左右不了赵佶的喜好,赵官家想做收复蓟北十三州,完成太祖和太宗未尽事业的雄主。 “相公,其实国家大事和做生意是一个道理,无非是大小而已。做任何生意都要看成本多少,有多大风险,你有多少本钱,能承受多大的风险,最终算计你的成本和获利的均衡线。如果,能达到这条极限克制住,那这笔生意稳赚不赔,要是本钱不够或是贪心不足,超越了这个极限顶点,那等着亏本甚至血本无归吧” “你说的有道理,再细说一下。” 王秀点了点头,道“不用买卖打个方,刚才郑相公说汉武和匈奴,作为汉武打击匈奴是对的,他保证了内地郡县免受损失,但三次大战海内人口减半,国库空虚,最后不得不下罪己诏,这是典型的贪心不足,超越顶点。” “晚辈再打个方,汉武经过景二帝励精图治,国家处于鼎盛时期,但一个国家再富足,也不可能为所欲为。这决定他实施打击匈奴战略时,需要制定一个进攻顶点,什么时候摧枯拉朽坚定前进,什么时候巩固成果转入安抚,这都需要经过精心的演练,绝不是凭借一时的血性。” 王秀那汉武帝作喻,把心里想法说出来,也算是问心无愧了,又道“从突袭匈奴到兵进祁连山收复河南地,已经给匈奴造成严重打击,匈奴王廷的控制力不断减弱,汉家也是筋疲力竭,可以说这个时候是进攻顶点,再前进一步会丧失最有利的时机。” “这个时候,应该是派出大臣谈合,趁机拉拢匈奴贵族,瓦解他们的势力,一边慢慢消弱他们,一边恢复自己的力量。等到力量恢复到一定程度,又可以选择一个进攻的顶点,如果还不能消灭对手,那循环往复,最多不过三次,肯定能在国力承受范围内,彻底消灭匈奴。” 蔡京刚出了东华门被吸引住,站住了脚步仔细品味,王秀在一旁等待。 “你在说凡事讲究个限度” “正是。” “官家决意结盟女真收复蓟北,实又有什么看法”蔡京的脸色很郑重,语气几乎把王秀放在同等两府的位置。 王秀却十分警觉地笑了笑,摇头道“相公,晚辈只谈论汉武,对军国大事不敢说三道四。” 蔡京一双老眼盯着王秀看了五六个呼吸,再次恢复了浑浊,笑眯眯地道“好了,累了一整天,回去吧”说罢,转身慢腾腾地向自家马车走去,迎面两位家仆过来搀扶。 王秀目送蔡京老迈的背影登车离去,他表情怪怪地,虽然说了那么多也有所保留,或许可能让自己陷入无谓的争端,但他不后悔,如果自己在这场纷争明哲保身,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做,事后肯定无法原谅自己。 既然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也通过蔡京传达了正确的战略,能不能引起朝廷重视,那不是他能力范围了,没办法一句话资历积累的不够啊 算了,他也没心思去公署,索性脱个懒去分店看看细君布置的怎样了这丫头热情不是一般地高。 在王秀忙偷闲时,赵桓气急败坏地回到东宫,面对脸色不善地太子,宫人们乖巧地低眉顺眼,不敢有任何举动,以免被太子当成了撒气桶,那连哭都没地哭了。 “官人,这是怎么了”朱琏正在和堂妹朱璇说话,没想到赵桓气冲冲回来。 赵桓气鼓鼓地坐下,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说道“妖道猖狂,可惜我也无力回天。” “难道林灵素法术”朱琏是知道的,太子不断接见僧侣,今天又集结二十余僧众斗法,看来是失败了。 赵恒目光复杂地看着朱琏,冷冷地道“娘子说的一点不错,那位蓬莱散仙,果然是为八面玲珑的人物。” 提到了王秀,朱琏美眸一闪,心不在焉地道“不知官人为何发那么大的火” 赵桓喝了茶心情平静选多,把今天的事大概说了,到了精彩的地方,朱璇惊讶地道“真有那么神的法术” “这是妖术,妖术。”赵恒瞪了朱璇一眼。 朱璇被吓的急忙住口,乖巧地退到一旁,他嫁入东宫早些,深知赵桓的脾气,平时温和不假,但暴怒时最好躲开。 朱琏静静听着赵恒的抱怨,却淡淡地笑了。“娘子还有心思笑”赵恒很不悦,但朱琏是新进门的太子妃,他也得给几分颜面。“看来妾说对了,王直阁绝不会和妖道同流合污,还深蕴取舍的道理。”朱琏淡淡地道。 ... 第一六八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5 第一六八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5 重和元年真是多事之秋,佛道的争端、结盟女真灭契丹、太子的那点危机等等,一股脑地开启了。 匕匕让人实在不明白好好地日子不过,非整那些损人不利己的破事,赵官家这位大艺术家,脑袋是不是秀逗了 结盟女真的事闹的最欢腾,在第二天,知枢密院事邓洵武奏章,要求朝廷罢兵保境,坚决反对结盟女真,并说驱虎吞狼,何以饲虎 蔡京似乎没有受王秀影响,他和童贯、王黼、李邦彦甚至蔡攸等人,在结盟女真灭契丹问题,取得了空前一致,支持赵佶的战略,把邓洵武给孤立起来,排除在决策权之外。 邓洵武也不是瓤茬,他把童贯约到枢密院公厅,开始耐心地规劝。但童贯并不以为意,反倒是开玩笑一样的劝他,曾经说过十年不违拗官家,如今官家锐意进取,要是提出反对意见,恐怕会闹出大笑话,结果邓洵武无言以对。 是啊收复祖宗故地,你要说不是锐意进取,那纯粹在找骂,根本不用赵官家理你,士人的唾沫能把你淹死,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明白朝廷无力收复行,说出来是你这人不懂事,是个酸大措。 邓洵武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立即进攻面圣,说是太宗两次北伐,精兵良将数十万,也没有拿下蓟北十三州,今天有谁能当年今太宗童贯曹彬 南北盟誓一旦毁弃,用什么理由让天下信服要知道南北不知兵百余年,收复蓟北十三州在民间没有太多市场,战火燃起要收拾恐怕不容易。 赵佶也有点心动,他是“锐意进取”不假,但要真收拾不了烂摊子,那可不好玩了。次日赶紧宣蔡京觐见,认为盟约女真进攻契丹,如果太艰难了那算了,借口历代祖宗的盟约也不好违背。 蔡京明白赵官家的性格,这是为在边事犹豫不决的主,既想占便宜又不想承担风险,他只是淡淡地道“陛下,前日臣和王秀说了盟约事,他倒是颇有见解,不如选个日子宣他殿对。” 赵佶一怔,一个新晋的年轻人能有什么见解,这不是扯淡吗他不以为意地笑了,随意地道“那卿家选个日子,也有一段时间没看到王秀填词了。” 在他心目里,王秀始终是有点经商头脑的翰林待诏,或许是个人才不假,但没有经历大郡历练,懂什么军国大事,但却忘了蔡攸、王黼、李邦彦等人,也没有大郡的资历。 赵官家看问题,从不同人不同角度,怎么双重标准呢 这天,正是例行的休沐,王秀来到广备桥南的王记百货开封分店,没想到秦献容也在,他是一阵心虚啊 “官人,快来看装饰的怎样”细君眉开眼笑,终于不用过那种卖唱日子了,自己还成了一家店铺的掌柜。嗯,应该是东主的侍妾,帮忙看管着店铺,这样也不错啊总归跟了心爱的男人,不用看那些臭男人脸色,去躲避那令人作呕的酒味,官人一身酒味多清新啊 王秀看了看一脸淡然的秦献容,尴尬地咳嗽两声,笑眯眯地道“进度还不错,五六天差不多了,我跟沈识之说了,先找个有经验的掌柜,雇佣几个伙计开张了。” “三姐,你看要不要设一个妇人的专柜”细君挽着秦献容的胳膊问道。 秦献容脸蛋微红,轻轻拧了下细君,瞥了眼王秀低声道“十三姐,你不能小点声,羞死人了。” 细君翻个白眼,笑咪咪地道“三姐,不是买卖女人家衣物首饰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是经过人事的妇人,忘记秦献容还没有破身,一个女儿家哪好意思,在王秀面前提这些羞人事。 “死丫头,你还说。”秦献容那张俏脸,简直成了熟透的果子。 王秀尴尬地咳了两声,左右看看道“我去后面看看,你们先聊着。”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甩甩袖子去了。 “十三姐,看你这长没遮拦的嘴,真该一阵好打。” “三姐,官人是在乎你,才不得不跑了。” “你这小蹄子,竟敢调侃我了,看我不扒了你” “要是三姐愿意,让官人也要了你” “你。”秦献容脸蛋晕红,羞的伸手去拧细君粉脸。 两位绝色美人嬉闹,这幅春情无限的画面,让进出的两名小厮都愣住了,嘴角哈喇子直流,天鹅肉啊还是得了吧,还是好好干活,攒点钱去杀猪巷妓舍泄愤算了。 王秀了二楼,站在长窗外的雕栏旁,关外街面来去匆忙的行人,除了繁华还是繁华,他第二次站在窗前观望街面,这和第一次的心境大不相同了,至少他已经有了立足的资本,不再是迷茫和惶恐,有了一份闲散的淡定。 夜市北州桥,王秀对这里的景物相当熟悉,因为这里正是清明河图选址,无梁柱的飞桥,两三层的商铺么还有河穿梭的小船,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他情不自禁闭眼睛来体会,去感受时代的味道。 “官人,在想些什么” 王秀的思索被打断,他知道是秦献容却没有回身,慢慢地道“在看风景。” 秦献容走到他身边,一双美眸看向街面,笑吟吟地道“能有什么好看的” “名利。”王秀切牙一笑,既然是风雅人那风雅吧 “名利”秦献容疑惑地再看看,忽然眸子一亮,转首惊讶地望着王秀。 “怎么了,难道我脸有污垢”王秀被秦献容看的发襂,下意识地抹了抹脸,掩饰心的慌张。“呵呵,官人真是有趣。”秦献容莞尔一笑,美眸仍然盯着王秀,剪水般地眸光洒在王秀脸。王秀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遇到的几位女子都不是羞涩的主,有琴莫言的机灵,朱琏的果断,细君的主动,秦献容或许是最温柔的一位,但那火辣辣的眸光,没有一丝的避讳,让他情何以堪啊 ... 第一六九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6 第一六九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6 “天下人熙熙攘攘,皆是为了名利二字,官人有此见识,难怪能写出心学正论大作”秦献容的眸光柔和,却有无限的热切情愫。 王秀摆了摆手,尴尬地笑道“我是个商人,为的是名利二字。” “官人,算官人承认是商人,至少也是为有家国抱负的商人。”秦献容美眸闪烁,毫不避讳地望着王秀。 “小娘子,樊楼虽好却不是长久之计,不如。”王秀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奴家知道,大娘子待奴家如亲妹子实在不忍分开。”秦献容美眸闪过一丝失落,旋即又笑吟吟地道“奴家会时常来照看十三姐的,官人大可放心。” 王秀又是一阵尴尬,阴错阳差造成了他和细君,眼前这位绝色美人却风淡云轻,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让他心底升起淡淡的感慨,更多的是失落。 女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其实细君,筹建总理各国事务公署和皇宋银行,风头正盛啊”张启元没有隐瞒也没必要,这些事都是公开的,人们迟早要知道,与其遮遮掩掩落了下乘,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他也在磨练自己的心性,面对强劲的对手,一味的否认对方,只能导致自己的失败。 “直秘阁,直秘阁,连状元郎也没有此恩赐殊荣。” 陆大有更加惊讶,王秀何德何能,不仅名列黄甲第四,还得到权势滔天的蔡太师的青眯,连赵官家也恩宠有加,他心里更加后悔当初的决定,直接把儿子赔了进去,女儿似乎也失去诰命妇人了。 城北大道的王记百货,王卿苧和有琴莫言警惕地盯着张启元,仿佛在盯着小偷一样。 张启元又气又好笑,道“二位姐,我又不是盗匪,不用像防贼一样看我,好不好” “贼,你也太抬举自己了,偷还差不多。”有琴莫言眸子里尽是戒备。 张启元一阵苦笑,摇了摇头,这叫什么事啊自己练个贼也不配做。 王卿苧倒是落落大方,很客气地道“不知张大官人有何贵干” 张启元温和地笑道“在下回来,王大郎让我捎个口信。” “哥哥有信”有琴莫言那双眸子,迸射出兴奋的光芒。 张启元咧了咧嘴,腹诽有琴莫言听了王秀的音讯,脸变的可真快。 “还请大官人相告。”王卿苧瞥了眼有琴莫言,仍旧落落大方。 “大郎一切安好。他在东京是风头正盛。” “不要说没用的话。”有琴莫言黛眉微蹙,疾言厉色对着张启元。 张启元被吓了一跳,惊讶地看了眼有琴莫言,摇头苦笑不已,人家根本不吃他那一套,真是憋屈到姥姥家了 雨越下越大,连续六天没有停,按说下雨是好事,滋养大地啊但一个劲地下个不停,那有点大条了。 东京开封府紧邻大河,又有汴河、五丈河等穿城而过,雨水不停让大河水情汹涌,数万厢军和壮丁了大堤,唯恐决了口子,老天要发怒,人能挡得住吗官方的那玩意,您免开尊口吧 嗯,水情不是你想解决能解决的,这天一个劲地下,河里的水越来越大,大河还好一些,汴河实在撑不住了,城外水势那个滔天啊城内低洼点的地方,水都没了膝盖了,河边的住户,水都漫进家来了,漫漫来,总有退下去的时候,朝廷还要疏通五丈河,这不是要拆了屋子吗市民苦不堪言、抱怨连连,搞的开封府和祥符县委屈的要命。 面对群情汹涌,知祥符县嘴一撇,鸟,老子一小官,能管那么多你们这群大爷找开封府去。开封府知事压根不出面,干嘛谁让你在河面乱搭乱建,平时跟你好言好语的不听,现在出事了你急了,早干嘛去了朝廷的事你们都水监去问,老子要忙的是很多。 这样,没有人管事,外面传言四起。说什么外城刘家茶肆的伙计,一大早起来发现一只大狗蹲在他的床边,被吓了一大跳,要赶狗的时候却发觉怎么赶也赶不走,他叫了开封府几名铺卒过来看。 结果倒是好,几名铺卒把狗带走宰了,洗吧洗吧给煮了吃了,这下可玩大了,当清宫道人见了狗骨头,大惊失色说是把天降水龙给吃了,赵佶可慌了神,急忙传令唐格主持汴河决水,把洪水引导开封下游的五丈河。 得了,搞了半天是你铺卒闹腾的,谁让你开封府不作为,这不,屎盆子卡下来,真够人喝一壶的。 真是晦气,重和元年真晦气,不是东南诸路水灾,是 淮东大旱,京东路又发生梁山伯盗匪抗拒官兵,京西路的饥荒刚刚抚平,又出了吃了水龙下暴雨这档事。 正当赵佶急的火,起居郎李纲当了出头鸟,他了份奏章,说什么吃了龙肉是道士的胡言乱语,连续下雨是因为阴气太盛,异天象,肯定是和朝廷政事有关,应该多关注盗贼和外患。言下之意很明白,梁山伯兴起的反贼,还有结盟女真要北伐契丹,在往深里说是指责苏杭应奉局和西城括地所,还有天子一意孤行要开启边衅。 赵佶哪能听不出李纲的意思,他当即发了火,让班直侍卫把李纲打了出去,当天把这伙计贬官去管理盐务了。 王秀冒雨去公署的路,恰巧遇到一副西洋景,看是林灵素的车驾和嘉王赵楷车驾相遇。 按照朝廷的常例,亲王班位在宰相下,路相遇还是要分道而行的,但嘉王和蔡京是个例外。蔡京自然不用说,他是太师总领三省事,除天子和太子的车架都无需分道或避让,太宰相啊和他分道找死啊 嘉王赵楷也得到恩准,遇宰相车驾分道过。也是,赵官家最宠爱的儿子,你跟人家过不去,那你也当人家儿子看看不行的话让道得了。 林灵素是太大夫、保和殿侍晨,地位倒是和两府执政差不多,他的车驾配有护卫、呵道、导引等随从,平常遇到两府执政的车子也要抢道,是遇到蔡京的车驾,他也毫不相让,别说嘉王的车驾了。 “看那道家两府好气派,竟然和嘉王抢道,难道不知道官家圣意” “我看着妖道找死,今个还要城去做法事。” “他能退了大水,我呸。” “慎言、慎言,不要让那群道士听到。” 王秀静静地听一旁路人议论,见嘉王赵楷的车驾还是没争过林灵素,处于完败状态。清宫的车队猖狂向旧曹门而去,他不由地摇头叹息,林灵素明明能搞好下关系,却不知好歹肆意得罪权贵,这可是取死之道啊真是人间极品。林灵素出自草根,他前世今生也出自草根,有一番同病相怜的感情基础,不然也不会促成蓬莱散仙和灭佛底气。但是,有些事情,没法说也没法衡量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尺度,天下事一团糟,没法去说。 ... 第一七零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7 第一七零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7 但是,你出自草根不错,博取更大的权力也不错,没有人会说你,功成名日,你是林天师但你仇恨并希望毁灭特权阶层,那有点那啥了嗯,应该是操之过急,在没有培养出既得利益阶层前,没有掌控这个既得利益阶层雄厚实力钱,你所做的都是哗众取宠,是水浮萍。 说白了,是一场小丑出场的马戏荣誉,只属于成功者所特有。 他没有心思管那些破事,到了公署衙门和众人打了招呼,进了公厅处理公务。 总理各国事务公署刚刚组建完毕,正在慢慢地运行,实际的公务并不是太多,大多都和各衙门交涉,还有对要管理行业资料的收集。 蔡攸主管神霄事务又提领打套局,哪有鸟功夫过问刚成立的公署事务,使副钟离秋在江宁,其他人根本不懂行,王秀是公署的实际最高长官。 不多时,沈默乐呵呵地过来,道“实,今个可热闹了,不去北城看林大仙作法,实在太可惜。” 王秀品了口茶,不咸不淡地道“几个杂毛装神弄鬼,那些秃驴卖弄风骚,有什么看的,别捅出篓子来了。” 沈默蛋疼地看着王秀,切牙笑道“好歹你也是三清同门,这话说的太不厚道了。” 王秀翻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是不是也要给我来个仙官嗯,你也别封了,我可没那命享受,你看人家林道士,把嘉王的车驾都挤到一边了。” “呵呵。”沈默笑了,坏坏地道“林灵素自寻死路,他以为和蔡相公过了几招,占了点风飘飘然,到时候死都不知怎么死的,蔡相公那可是长着獠牙的老狐狸。” “哎,你这话说的,易之要是在肯定和你没完。”王秀指着沈默笑骂不已。 沈默撇撇嘴,很不在乎地道“易之是厚道人。” 王秀淡淡一笑,他不想再纠缠乱七八糟的的鸟事,言归正传道“从昨天江宁发来的官塘看,东南也发了水灾,这正是银行用武之地,你的好好筹划一下。” “东南各路受到水灾,农户破产,他们用什么还钱我看还是谨慎点好,银行还没有筹备完成。” “识之兄,银行的本意是取天下民间钱财,再用于民间个人,是一种财富的再次分配。”王秀觉得应该让沈默再明白点,商人的目的是赚钱,但成功不仅仅取决于赚钱,正色道“我们聚敛天下财富,是为了赚取更多的钱财,但不要忘了经商不仅是为赚钱而赚钱,更重要的是反哺。” “反哺”沈默神色迷茫,疑惑地看着王秀。 “嗯,反哺。”王秀脸色郑重,沉声道“打个方,我挣了十钱,一钱留着自用,五钱再投入经营,四钱要再次投入民间广布善事,帮助生民营生。” 沈默一阵牙疼,竟然要拿出近一半的钱,看样子还是无偿的,真不知王秀脑袋里长的是什么 “只有大家都有了产业,有了可以支配的钱,才能去存钱,贷钱做营生,而且会记住银行的好处。” 随着王秀的详细解释,沈默的目光越发地炙热起来。 却说在大内凝神殿,赵佶焦虑不安地转来转去,一刻也不得安宁。 今天是做法事退水的日子,他对林灵素、王卿和张虚白三位道人很放心,但却不能完全放下心,郑皇后和大内的妃嫔们,已经做好去延福宫登龙舟的准备,万一大水进城也好有个避处。 很可惜的是,过了午他等来的却是最坏的消息,林灵素等道士做法事毫无效果,被城下围观市民叫骂,有小道士忍不住呵斥,结果犯了众怒,尤其那些信佛的人火冒三丈,也不知谁先动手的,数千市民加入围殴道士的行列,一时间城城下鸡飞狗跳,禁军将士无动于衷,乐得看戏。 林灵素跑得快,没有被市民逮住,要不然这位神霄府的仙官可到大霉了。 “陛下,这次法事不灵,绝不是道家无能,而是事出有因。”林灵素一路逃入大内,在凝神殿见赵佶脸色不善,灵机一动,想出祸水东移的歹毒法子。 赵佶本来对林灵素很不满,大水马都进城了,你退不了水还有什么话说,正要发怒的时候,听林灵素一说,倒生出一丝好,问道“什么原因” “贫道说了,还要陛下恕罪。”林灵素卖了个关子。 “朕恕你无罪是。” “陛下,这次大水是天警示陛下,贫道发力微薄很难退去,最重要的是这水关系到太子。” “什么,干系到太子”赵佶脸色一变,眼神很不对劲。 林灵素看也不看赵佶,平静地道“臣不敢泄漏天机,只要请太子登城拜一拜,大水自然可以退去。” “事不宜迟,还不快宣召东宫。”赵佶顾不多想了,再不退水要漫进城来了。 “还有一事,必须要做。”林灵素眼精光一闪。 “快讲。” “事关三清天尊道统,贫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惜事与愿违。” 随着林灵素的述说,赵佶的脸色变的极为精彩。 没过半个时辰,东宫的一处宫殿内传来瓷器破碎声音,朱琏匆匆进入宫殿,见到赵桓脸色狰狞,颤悠悠地站着,周边一地的碎瓷片,那都是名贵的官窑贡品啊 “官人,有什么事发那么大火和对器物出气。” 赵桓冷冷地看了眼朱琏,一屁股坐到高背椅,神经质地吼道“不是些泥土嘛,身外之物罢了。” 看着发神经一样的赵桓,朱琏秀眉微蹙,招呼宫人收拾碎片,在屏退左右后才柔声道“官人,到底出了什么事说给妾听听,也好为官人拿个主意。” “不可能,你也没办法,这次被妖道害死了。”赵桓沮丧地摇头。 朱琏盯着赵桓,在这瞬间,她很看不起自己名义的丈夫,君子临泰山崩而面不改色。曾几何时,她放弃了心的梦想,为了家族的兴衰,把将心人彻底尘封在心底,让自己彻底销声匿迹而嫁入皇家,不能不说太子贤能的名声,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太失望了,赵桓太让她失望了,一点点挫折变的心灰意冷,妖道对于一位太子而言,区区林灵素有什么可怕的不然,怎么和赵楷争怎么保住储君地位 ... 第一七一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8 第一七一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8 “什么,官家让你和太子登城退水,这是哪个混蛋出的馊主意。 匕匕小說”沈默瞪着眼珠子,几乎扯着嗓子喊。 公署衙门里的公厨,王秀虽然是八品官,但他是公署实际掌权人,连阶官他高的那些公事和判官,吃的饭菜也没他的精致,还享有在公厅单独内吃饭的权力。 但是,他不愿搞特殊化,在他的坚持下大伙都在公厨吃饭,而且菜肴不分精细一视同仁,这让他得了个大大的人缘,不是每一名主官都愿意搞平均的。 今天,他在大伙吃饭时建议,每月公厨的伙食尾子,不论官品高低由大家均分,这可得到了大家的拥护。 公厨的伙食费用根本吃不完,别的衙门都是按官职大小分发,总理各国事务公署新成立,调进来的官吏品级普遍不高,仅有几位是等官,要是不均分多数人都得吃亏,王秀的意见纵然有几人不满,但也挨不住众口铄金。 大家都在厅子里吃饭,刚才还谈笑风生的,你怎么好意思当着其他人面前反对,要是真厚着脸皮说了,保管明个传遍整个开封。没准还能小报,那时丢人丢大了,最少也得被按唯利是图的帽子。 宫使匆匆来宣旨,不仅王秀万分惊愕,连厅子里的大小官吏也大眼瞪小眼。 让王秀登城退水,这不扯淡嘛你以为人家真是蓬莱散仙啊玩人也不带这样的,当时有人说是妖道蛊惑。 王秀心乱如麻理不出头绪,让大家安静各自散去,自己回到公厅整理思路,沈默跟进来打抱不平。 王秀摇了摇手,制止沈默的喧哗,他需要时间权衡,沈默也知道王秀秉性,找了张高背椅坐下等待。 没用太长时间,王秀结合记忆断定这是林灵素捣的鬼,或许真是他干涉历史太深,竟然阴错阳差有了凝神殿的一幕,让赵桓、林灵素和他关系震荡,直接促成本该是林灵素和太子的争斗,演变成他们三人争斗,而他又是个悲催的被陷害者,躺着都枪的那位 看来草根出身的林灵素,心胸还是太狭窄,容不得别人一次,这种气量在官场是致命的。不过,他也挺笑自己的,次在凝神殿卖给太子人情,人家赵桓并没有承情,还被林大仙给惦记了,说赔了夫人又折兵也不为过。 登城退水也亏得林大仙能想起来,自己没办法了把祸水转到别人身,端不为人子啊 “识之兄,你在衙门安抚各位同僚,我去去来。”既然摊到头,不行也得硬着头皮。 沈默吃了一惊,站起身沉声道“你可要想清楚,这里面明显有猫腻,你还往人家圈套里钻” “不钻行吗”王秀苦笑一声,艰涩地道“明摆着神霄府金门羽客退不了水。” 沈默吸了口凉气,目光有不忍也有不舍,更多的是震惊,打他扇了扇嘴唇,想说话却又没法说。 “好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等我回来。”王秀拍了拍沈默的肩膀,隐隐显露出位者的自信。 沈默转首看了眼王秀,触碰那是坚韧自信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王秀没有耽搁任何时间,出了衙门马绝尘而去,留下送出衙门外的众位同僚,他们个个目光复杂送王秀。 沈默心情沉重,但他还是笑着说道“既然王大人去了,大水肯定能退去,各位回去办公吧,别让大人回来看到大回偷懒。” 众人一阵哄笑,沉闷的气氛被冲散许多,当然也有一些人别有心思,算计王秀退不了水后的问题,检详诸房字可是好的晋身途径,没人嫌官小。 却说,王秀刚到了封丘门,看到人山人海的盛况,如果说东京开封府人口密集的挥汗成雨,今天看来一点也错,连殿前司禁军出动大批吏士,怎么看也是杯水车薪。 “这不是王九变嘛,他怎么来了” “你没长耳朵吗刚才开封府不是宣布了嘛,请太子和王大人登城退水。” “太子你说太子登城退水还差不离,这王九变何德何能,他也能退水” “说你傻还真的傻,不知道王九变是蓬莱散仙嘛人家可是混元皇帝太老君的门人。” “鬼扯,这你也信林灵素那妖道的话,王九变从来没有承认过。” “不承认不等于不是,我听朋友说那次在宫里,王九变和妖道冲突” “这不可能啊他们都是道家的人,怎么可能冲突呢” “白痴,人家是太门下,修的是逍遥自然,哪像妖道是个货真价实的胥吏。” “原来这样,老兄真是学识渊博啊” “不过,这王九变能不能退水,不好说了。” 王秀不知道别人对他的评价,他也不回去关心,现在他是忧心忡忡。感动苍退去大水,别扯淡了,他又不是福德真仙,哪有那翻江倒海的本事,要是事先让他干都水监,他还能利用一些水利知识,做点有用的事,这会说什么都晚了,没看到五丈河的水都溢出来了 知开封府事盛章和侍郎唐格看到王秀,他们主动迎了来,王秀奉旨退水他们是知道的,一个幸灾乐祸看热闹,一个目光复杂加叹息。 “见过二位大人。”面对两位从三品职事官,王秀的态度很谦虚,但也是稍稍躬身拱手,这个时代不兴跪拜那套。 盛章笑嘻嘻地道“直阁来的不慢,还要再等一等。” 王秀惊讶地道“等,要等多久难道那些金门羽客还要来”话语充满了调侃,既然来了他也认命了,大不了退不去水,被别人鄙夷一场再外放郡县。 盛章笑嘻嘻地没说话,唐格很不满地瞥了眼盛章,暗骂这个靠着朱家窃取开封府的小人,温和地道“圣谕太子和直阁一同请求苍退去大水。” 王秀心震惊,林灵素好大的胆子,也不怕撑死自己,一而再再而三把黑手伸向太子,顺便打压他。这个白痴道人小聪明耍到头了,得罪的尽是顶级权贵,这会借大水明目张胆陷害赵桓,真是走到头了。 盛章并不关注王秀,闲聊两句去一边了,唐格却发觉王秀脸色平静,一点也没有担忧的色彩,不由地有些好,问道“难道直阁看着五丈河大水,一点也不担忧” “有什么担忧的,听天命尽人事。”王秀淡淡一笑,又道“前些天,大人主持泄水五丈河,倒是治水的良法,但这也是治标不治本。” “哦,这倒是新了,难道直阁有好办法”唐格来了兴趣。 “水患都是因为游大雨,造成河道水流不通畅,一味采取下游分道疏通,并不是长远之计。”王秀转首看了眼五丈河方向,正色道“大河淤堵的厉害,根本原因是山西路林木破坏严重,远不如魏晋风吹草地见牛羊的盛况。治水的根本在造林,把游治理好了,下游设分水河道,点缀一些必要的湖泊,再把大堤给修筑的实在点。嘿嘿,说的很简单,这可是几代人都完不成的事,更何况治河是块大肥肉。” 唐格也明白王秀的意思,游养源,下游分水是常识,挖湖泊倒有点过分,朝廷还想着填湖造地增加耕地呢他主管都水非常清楚治河的猫腻,何止是一块大肥肉,简直是金馍馍,谁摊了不想咬一块下来。 他正想说什么,却听到一阵鸣锣开道声,知道是太子的东宫车驾到了,道“太子到了,我们先去迎接。” “太子”王秀脑子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印象,想要抓的时候却消失了,他满肚子心思跟随唐格去迎接。 当眉头紧锁的赵桓看到王秀,也颇为吃惊,盛章却低声道“殿下,王直阁奉召陪伴殿下退水。” 赵桓目光变的复杂起来,注视着王秀淡淡地道“孤奉官家圣旨前来退水,各位大人还要帮衬。” 明显的和王秀不对付,盛章把话挑明了,王秀是奉召前来与太子退水,赵恒反倒说让大家齐心协力,这不是当打脸嘛让人情何以堪。 唐格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王秀,见他脸色平静,丝毫没有恼怒的色彩,不由地暗自叹息,认定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也对赵恒生出那么一点失望,为储君者,无海纳百川的雅量,实在难成大器。 王秀无喜无悲,他打定主意一切顺其自然,保持谦虚的态度,跟在众人后面登了封丘门,在早已摆设的香案前站住。 在登城的那一刻,让他有些惊呆了,极目远眺城外一片汪洋。嗯,应该是水过门槛,城外的街道店铺都淹没在水里,房屋周围都用沙袋筑起了小堤防挡水,却聊以自慰。 “看来朝廷应该好好治河了。”王秀冷不丁来了句,引的赵桓转首观望。 “殿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盛章在赵桓身边轻声细语。赵恒默默地点了点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王秀一脸的平静,仍然在远眺城外的大水,目光闪烁,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 第一七二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9 第一七二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9 “殿下,在下有话要说,还请殿下稍待片刻。 ”当赵桓正要行大礼香时,王秀忽然开口阻止。 赵桓一怔,还没有说话,盛章转首怒视王秀,厉声道“王直阁,非常之时,有什么话不能稍后说,误了时辰,你能担当起大罪吗” 唐格没有开口,眼神却有淡淡地担忧。 王秀根本不想和盛章磨叽,那是一条咬人的狗,他注视赵桓决然道“太子是社稷根本,岂能轻易出面遥拜精怪,在下不才,愿意先行一步,要是不能退水,再请太子祭拜。” 赵恒眼前一亮,他真不想为虚无缥缈的破事跪拜,明明是林灵素嫁祸,但碍于赵佶又不能不来,既然王秀犯傻,他又何乐而不为,无奈的目光转向王秀。 唐格目光复杂,但赵桓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叹了口气道“既然王直阁主动请缨,那不妨试一试。” 盛章是打酱油的,对太子和林灵素那点破事不关系,王秀犯傻让他犯去,反正等会赵桓也得出丑。说实在的,他对赵桓也一肚子不耐烦,赵桓对蔡京、蔡攸、王黼等人很不眼,他的靠山朱勔肆意搜刮东南州郡,当然被赵桓诟病,他只能靠着主子希望赵桓倒霉,扶持嘉王赵楷位。 “治水的事,在下是外行,一切听唐大人主张。” “那好,由王直阁待太子祭奠天地。”唐格两害相权取其轻,王秀要出头成全他,要是水还不退,他也不介意用王秀不诚,才导致太子祭天失败,政治是没有情面可讲的。 王秀目光深邃,似乎看透了唐格的心思,他看也没看赵桓,轻轻地笑道“既然他们说我是太门人,蓬莱散仙,那我当一回神仙,诸位看我怎样退去大水。” 唐格嘴角猛抽,暗付王秀也有当神棍的潜质,赵恒的目光明显有浓浓的不屑。 “王直阁,还是快些吧。”盛章差点笑了出来,他强忍笑意催促王秀,说这对一旁拈香吏士一招手。 王秀不经意地瞥了眼盛章,伸手接过檀香,然后是一系列行云流水的仪式,连他自己也惊讶做的这么流畅,难道自己真有做神棍的潜质 但在这瞬间他犹豫了,并不是因为怕大水不退,他在见到赵桓的那一刻,想到了一个,林灵素第一个败笔在于巧合,赵桓无意成为受益者,成为开封市民感恩戴德的偶像级人物,又保住太子无聊的的颜面,但这次无意的成,也让赵桓增添了不能忽视的民意支持。 他决定了,既然有了机会那在大胆些,把林灵素无意留给赵桓的资本夺过来,在赵桓对他蔑视的目光,他打定了主意。 但是,在接过檀香的瞬间,他又想到了深层次的矛盾。赵桓作为太子,人家是老天爷的孙子,把大水退了是天定君王的兆头,你怎么议论都合情合理,他不同了。 是想一个小小的直秘阁,算被林灵素成为蓬莱散仙,但他不是神霄一脉,不可能得到道家主流的承认神霄道派在林灵素的主持下,在开封早烂大街了,大水一旦退去,他该怎么办太门人,蓬莱散仙拉倒吧要下次再出个什么事,他该怎么办佛道绝不是他的助力,而是他的包袱。 他再次改变主意,决定冒一次盖天的险,如果能够成功将受益良多,从此掌握了主动,如果 只见他点燃了檀香,正要对天四面拜祭的时候,忽然脸色一变,身子僵硬,檀香掉在了城墙。 赵桓本来要看笑话,哪想到会出现状况,大吃一惊退了两步,脸色惊疑不定。 盛章和唐格都吃了一惊,他们面面相觑,不知王秀搞什么花花架子。 盛章撇撇嘴,轻声道“唐大人,王直阁会不会是风了”说完又觉得理由不充分,又补充一句道“城头风大。” 唐格摇了摇头,盯着王秀道“不太可能,王直阁年轻力壮,怕什么恶风。” “要不要去叫一叫”盛章有点不放心,他再怎么不把王秀放心,也不能让他耽搁时间。 “再等等看。”唐格不知道王秀干什么,但他肯定一定有猫腻。 赵桓却皱着眉头,不悦地道“王秀搞什么鬼,快去叫他不要胡闹,官家吩咐的正事要紧。” 唐格犹豫着道“殿下稍安勿躁,还是等等再说。” 盛章可不管那么多鸟事,他不在意赵桓的钧令,关心的是赶紧了事,立即快步抢两步,到了王秀的面前。 “盛大人”唐格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盛章站在王秀面前,见对方似乎在闭目深思,他冷冷一笑,嘀咕一声“装神弄鬼。” 正在这个时候,一直进入假寐状态的王秀,突然正看双眼,两道精光直射在盛章脸。 盛章没有防备,被王秀几乎可以杀人的目光吓到,惊呼着退了两步,碰到了摆放祭品的桌案,一屁股坐在地,脸色苍白,差点昏过去。 赵桓、唐格和周围的官员、禁军吏士也吓了一跳,有的人惊讶地看着王秀,有的人捂着嘴看着狼狈的盛章。 “你。王秀,你好大胆子。”盛章惊魂未定,坐在城头指着王秀,气的说不话,今个他的面子都丢尽了。 “王直阁,王直阁,到底怎么回事”唐格见王秀还是站着不动,谨慎地唤了两声。 “哼。”赵楷脸色不悦,在他看来王秀太胡闹了。 却见王秀一转脸,完全换了副神色,原先是彬彬有礼的君子风度,此刻却是脸色平静,幽幽几分威严不可侵犯的凌厉,尤其那道慑人心魄的眼神,让赵桓不由地打个冷战。 “下界土宋国皇太子赵桓”在场的人都惊呆了,皇太子的名讳是你臣子能称呼的是寻常人也不好称对方名讳,这可是大不敬啊不对啊很多人回过味来,什么是下界,什么是土“大胆王秀,你要干什么”赵桓见王秀称呼他名讳,不由地勃然大怒,他的名讳是一个小官称呼的吗 ... 第一七三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10 第一七三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10 一些信奉神佛的人似乎明白点,急忙拉住蠢蠢欲动的人,不让他们前,恐怕得罪了神明。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 盛章爬了起来,整个人狼狈不堪,他气急败坏地扯嗓子喊道“来人,来人,把这个轻慢太子的狂徒给我拿下。” “谁敢拿本真人” 左右殿前司禁军吏士面面相觑,一个个犹豫不决,没有几个人敢前的。 盛章又惊又怒,也不顾被细雨淋湿的衣襟,几乎蹦起来吼道“快给我拿下,开封府吏士给我。” 高压下还是有人动摇,几名长行装着胆子围了去,唐格却大手一挥,厉声道“慢。”旋即对赵桓拱手道“殿下,事出有因,先问问王直阁再作打算。” 赵桓可正在火头,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盛章顾不了那么多了,唐格是工部侍郎不假,但他是知开封府事,唐格管不了他,立即大吼道“混账东西,还不快把狂徒拿下。” 却说,在赵佶不安地望着外面细雨,慢吞吞地道“太子退水,他能成吗” 林灵素站在一旁,淡淡地道“太子是清一脉,王秀是太清一脉,这场大水本是他们引起,除了他们别人都无可奈何。” “你这道士一派胡言。”赵福金转过殿角,快步走到大殿门口,很不友好地瞪了林灵素一眼,高声道“爹爹,听说爹爹让大哥和王直阁去退水,他们能退什么谁啊” 赵佶嘴角一抖,感情女儿还有地念叨王秀,但他对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儿硬不起心肠,只好笑眯眯地道“不过让他们去试试,不成也没办法。” “爹爹,这可是金口玉言啊可不许耍赖。”赵福金拉着赵佶的衣袖,撒起了娇。 “好、好、好,爹是金口玉言,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赵佶拿赵福金没办法,又不能让她纠缠,道“还不快去圣人那里,万一有事跟圣人登龙舟。” “知道了。”赵福金恨恨地剜了眼林灵素,放开赵佶乖巧地退去。 目光偷看赵福金背影转过殿角,林灵素眼角闪过一丝,但马被掩饰过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地道“茂德帝姬乃神霄府仙子,陛下还应早早选择仙官良配。” 这话算说到赵佶心坎里了,他捻须含笑道“先生说王秀和和十三哥,哪个更好些” 林灵素吸了口凉气,转瞬间他做出抉择,恭敬地道“王秀非神霄府仙人,恐怕难陪茂德帝姬,倒是十三哥温尔雅,是帝姬的良偶。” “嗯。”赵恒笑了笑,叹道“蔡四哥和先生不合,先生却三番四次帮他。” 话没说下去,林灵素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这步走对了,在赵佶面前展示气度,化解先前的不悦,只要圣宠还在他有机会呼风唤雨。 “先生说,这水”赵佶的话没说完,忽然淼淼阴空一声九连巨雷,震得他脸色苍白。 不仅是赵佶,开封百余万人众个个变色,从来没有这种雷声,胆子小点的个个惊叫连连。 一个九连响的惊雷把城头的人惊呆了,连赵桓也勃然变色,惶惶不安,生怕一个雷下来把自个给劈了,很多人都被吓的坐倒在地,要不尿了裤子,几名长行也吓的不敢前,纷纷把兵刃扔下。笑话,老子要举刀,一个雷电下来,岂不是被砸的嗝屁了 王秀却冷静自若,淡淡地道“一群蝼蚁,竟然冒犯本真人,谁要敢再前一步,先吃一记葵水神雷。” 城头一片鸦雀无声,人人都面面相觑,不知王秀搞什么名堂,自认为聪明点的人立马明白过来,自动脑补王秀被某神仙附体了 赵桓狠狠咽了口拖延,眨着眼睛没说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盛章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狂言也好、做作也罢,他是一点也不想问了,这雷他娘地太吓人了。他只想赶紧结束回家,喝几口小酒,玩玩美艳小妾。 唐格吸了口凉气,他是被雷吓了一大跳,但他是标准的儒者,对鬼神敬而远之,王秀和天象的异样,让他惴惴不安,大胆地前一步,谨慎地问道“王直阁,王直阁可好” 却见王秀淡淡地瞥了眼唐格,神色充满不屑地道“你是何人嗯,一身浩然正气,你是儒门大学” 唐格眼皮子一跳,腹诽王秀也太能装了,但他又不敢太过分,刚才的雷声太骇人,王秀的变化太怪异。想着没有明显的利益,装神弄鬼直呼太子名讳,风险和收益不成正,王秀断没理由那么做,他还是压下疑惑,道“你又是何人” 王秀冷冷地看了眼,并没有接话,而是单掌掐指,嘴唇煽动也不知念了什么咒语,然后单臂背后,另一臂膀指向阴云密布的天空,厉声道“急急如律令,奉老君法旨,尔等风雨雷电速速退去,龙神、河伯速速收水,今夜大水消退,明日日出东方。” 在场众人大惊失色,这是什么意思,封奉老君法旨这不是神仙吗 “怎么可能,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你这位哦。、”唐格也目瞪口呆,不知该怎样是好,王秀说的太满了,明日太阳出来大水完全退去,这样是政治赌博的话,那押的宝也太大了。 “吾乃界太清境,玄门人教教主道德天尊门人,蓬莱瀛洲岛仙人太初真君,今附身吾元神转世之身退去大水,尔等好自为之。”说罢,王秀再次闭眼睛 “太初真君。”唐格差点被一口气憋死,干咳了几声,一旁撑罗盖的吏士也险些扔了罗盖。 赵桓不知如何是好,他不相信却也无法反驳,最后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等众人从震惊醒来,王秀却自己睁开了眼睛,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身子软软地转过来,无辜地看着赵桓等人,无力地道“殿下,二位大人,刚才哎呀。”他捂着额头,似乎很头疼的样子退了一步,身子摇摇欲坠,要不是一旁吏士眼疾手快扶住,他还真不好说硬生生摔倒在坚硬的青石,那亏可大了,没准要磕个大包。 “王直阁感觉怎样”唐格小心翼翼地询问,目光闪烁着浓浓的疑惑。 王秀直立起身子,放佛大病一场的人,无力地道“还好,是全身无力。” 唐格咂了咂嘴,有问道“直阁身子可有别的异样嗯,刚才直阁说什么元神转世之身。” “唐大人,什么元神转世自身,大水滔滔,太子还没有祭拜天地,王直阁赶紧下去不要胡闹,退不了水管家怪罪下来,如何是好”盛章居心险恶,直接把话把子留下,一旦治不了水将会是王秀的莽撞,当然太子也少不了罪责。 唐格很不满地瞥了眼盛章,但他也不好说话,万一把事惹到自己身,可是有天大麻烦的,他稍加沉吟道“直阁,刚才是怎么回事” 王秀眼色迷茫,摇头道“大人说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天神降临。”唐格说了四个字,紧盯着王秀眼睛,觉得很荒唐,却没有发现王秀有任何的心虚。 “什么天神降临,在下不明白大人意思。”王秀脸色惊讶万分,目光特别的无辜,有特别的纯洁。 唐格有一阵恍惚,产生是不是想错了,王秀本来是太初真君转世,没准刚才说的还是真的。 “王直阁,不要装神弄鬼了,大水夜间不退的话,我看你如何向陛下交代。”盛章气急败坏,他还没忘刚才的狼狈。 王秀耸耸肩,很无辜地道“这叫什么事啊唐大人倒是说说,一眨眼的功夫成这样了。” 赵桓撇撇嘴忽然开口道“好了,既然太初真君降临,我看能不能退水听天由命了,孤先去陛见官家。”说着话也不磨叽,转身快步下了城墙。 唐格很无奈地看了眼赵桓背影,只能挥了挥手道“放下小船,在城墙做标记,每隔半个时辰下去人,记录水位降了没有。” 王秀眼皮子一跳,忽然笑道“关键时刻,还是唐大人干练老成。”言外之意是盛章愚蠢,既然这厮得罪了他,也没必要留口德了。 盛章脸色铁青,恨不得暴起痛殴王秀一顿,但他也明白唐格的意思,天神降临事关重大,断不能意气用事,搞不好霉头会落他身,只好强忍一口恶气,暗自发誓大水不退,他一定要狠狠地整治王秀,决不让这厮有翻身的机会。 唐格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给王秀说了,并细心观察王秀反应,但他得到的却是王秀无的惊愕,再次对自己的疑惑发生动摇,目光变的凝重无。“哎,真是没想到,我还当是元妙先生的戏言,也罢,事都成这样了,咱们还是等一等。”王秀无辜地摇了摇头,向城楼走去时还不停地叹道“太初真君,还真是稀罕。”一旁的那些官员和吏士忍不住嘴角猛抽,是神仙还不好啊这厮可真够矫情的。 ... 第一七四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11 第一七四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11 “什么,太初真君附体”赵佶听到消息,第一个反应不是不相信,而是后悔没有在场,当年他可是真看到两位神将现身的,至于是真是假两说了,反正他是相信了。 赵桓禀告的时候觉得很荒唐,心里更加憋屈,但他又不能不说,甚至做出偏袒王秀的决断,这可是把矛盾转嫁到王秀身,化解林灵素阴招的最好办法,他有时候是神经质不假,但并不是傻瓜。 林灵素一阵牙疼,神仙不神仙的他还能不知道,王秀玩这一出跟他当年何曾相似,无非是精通天地理,装神弄鬼搏个富贵前程。对他来说可不是好事啊王秀不是神霄道派甚至不是道门的人,却对道家有着深刻理解,还有明显带有佛道儒三家痕迹的学术观念,任由发展下去,绝对是无法掌控。 最重要的是,王秀有着自己的明确观点,对他的示好全不放在心,看是给了他打击佛门的利器,却又抛出三千大道殊途同归的理论,迫使他不得不出阴招。 本以为这下能彻底打击王秀,让他在赵佶面前失去本不多的宠信,甚至咬着牙可千算万算,撮合蔡家和茂德帝姬婚事,万没想到王秀似乎也懂天,看来事不太妙了。 “先生怎么看” 林灵素正在沉思,冷不防赵佶说话,他立即回过神来,他瞥了眼一脸阴郁的赵桓,故作沉思地道“这场大水本是王秀他们惹出来的,合该他去治理,太一脉散仙清静无为,恐怕是大水难以如期退去。” 精通天的人,是能判断大概什么时候刮风下雨,但洪涝成灾的大气候下,没有人能精确断定何时退水,既然王秀孤注一掷,他也索性赌一赌,输赢他都没有损失。 赵佶若有所思,又把目光转向赵桓,淡淡地道“好了,没事你先回宫吧” “是。”赵桓捏了把冷汗,总算把危局对付过去,他是一刻也不想在凝神殿待了。 “王秀在城头也无所事事,宣他进宫。”赵佶想了想,觉得有必要亲口问问王秀。 城头,盛章等的不耐烦了,他阴森森笑道“都半个时辰了,水势还没有降下去,看来那位太初真君也很平常。” 唐格淡淡地瞥了眼盛章,很看不惯盛章这幅小人嘴脸,但他也深知不能轻易得罪小人,明智地选择敛口不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 王秀眉头一挑,笑眯眯地道“我可不知道谁是太初真君,至于大水退去,却是我说希望的,如果有可能解除生民困苦,我倒希望自己是能排山倒海的神仙。” 唐格赞赏地看了眼王秀,淡淡地道“盛大人稍安勿躁,太子回宫禀明官家,想必官家自有定论。”这话说的不咸不淡也不得罪人,提醒失态超出他们控制,只有赵佶才能处置,还变相卖给盛章个人情。 盛章一脸玩味,不再理会王秀,却对唐格笑眯眯地道“唐大人,这几天水情越发的猛烈,五丈河恐怕承受不了,万一大水进了宫城,你我可不好交代。” “或许今天有结果,咱们拭目以待。”唐格淡淡地道。 王秀静静地坐着,他面不改色,但心里早惊涛骇浪了,甚至用颤栗来形容也不为过,成功和失败在此一举,他不由地轻轻闭眼睛。 大内凝神殿 王秀奉召进了宫城见到赵佶那一刻,忐忑不安的心情一扫而光,剩下的只有淡淡的自若。 的确,正如唐格、盛章等人的怀疑,他是在赌博,在登城到拈香的短短时间,过滤了不知多少念头,他最终采取了最极端获利最大的办法。 既然他自己能灵魂穿越,那虚无缥缈的宇宙对他不再是神秘,在他入戏的那一刻,他甚至感觉自己是天神,不知不觉地流露出摄人心魄的神态,完全进入了角色。 像他决定的一样,一旦成功将无人可以再敢阴他,他仅仅是毫无法力的元神分身,最大的好处在于真身随时降临,尽管他无法左右,但这已经足够了。 一旦成功,他获取一张真正的护身符,林灵素等道士的表演是在皇帝和达官贵族间,他实实在在展现在大庭广众下,救民于水火。 到那时,他将拥有巨大的社会影响力,算别人想动他,也得考虑一下造成的后果。 赵佶并没有直接问王秀的话,而是对一旁跟来的盛章道“次构陷先生的案子,开封府查的怎么样了” 盛章眼皮子一跳,急忙道“昨日太学经义斋杂役王青举报,是福建路福州举子黄待聘让人干的,只因连日来大水肆意,这才把案子压下来。” “黄待聘。”赵佶沉吟着,目光闪烁。 “今科,黄待聘没有过礼部试,心里有怨念,他的兄弟及妻族家的哥都是当地的知名德士,不愿意改为道士,所以他才冒险诟病先生。”盛章对林灵素那套不感冒,但对赵佶吩咐的事很尽力,简直是知无不言。 “可恨,着实可恨。”赵佶脸色一变,怒气冲冲。 原来,林灵素玩的很绝,把佛门打压到绝境,又把那些权贵得罪的差不多了。也不知是哪位高人设了个局,让林灵素在赵佶面前丢尽脸面,还留下“捻土焚香事有因,世间宜假不宜真。太三朝宰相张天觉,四海闲游吕洞宾。”的字条。 天觉是崇信佛教张商英,很明显的找茬出林灵素的丑。这首诗被小报转载叫卖,还有好事的人把林灵素装神弄鬼事印成册子散发,让赵佶大为光火,赏钱千贯悬赏拿人。 “王青供词是黄待聘给他大量册子,让他私下出卖,好处是一本册子三个钱。” 赵佶冷冷一笑,道“好大胆子,立即传旨把黄待聘押入大理寺案问,从重处置,至于那个王青。嗯,他虽说是传播册子,但也有举报的功劳,该赏赐的千贯一不少,下开封府打杀威棒一百,赶出太学,让他回家做个富家翁吧。” “陛下仁德,那王青倒是好运,平白做了富家翁。”盛章拍了个大大的马屁。 赵佶摇了摇头,道“好了,你先去办事吧,对了,水势如何了” 盛章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王秀,朗声道“臣和唐侍郎令人下了小船,做了测水标记,每半个时辰测量一次,臣还严令每次都向大内传报。”他毫不客气地夺了唐格的功劳,在赵佶面前表功献好。 “好。”赵佶倒是多看眼盛章,又对王秀道“王卿家浑身淋湿,能把大水退了是大功一件。” 话里有话啊没有问他什么时候水退,却暗喻让他自己来说,王秀稍加沉吟,道“陛下,臣虽然不知情况,但太初真君说了能退,那肯定能退。” 赵佶点了点头,犹豫着问道“我看卿家的神仙说,倒和林先生的大不相同,同是道门这是怎么回事” 林灵素眼皮子一跳,暗道坏了,怎么在拿过王秀的东西忘了这茬,神霄道派明显和王秀的不符,这可不好解释了,他不想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王秀淡淡一笑,轻松地道“盘古寰宇太古是有九天说,但一场封神大劫,不仅导致道门衰败、佛门昌盛,还让洪荒破碎,道祖立下四大部洲,分九天,隔仙凡,天道圣人隐居混沌不出。” 也算是糊弄,希望赵佶不要再问下,但事与愿违,赵佶似乎很有兴趣地问道“却不知太初真君是何等修为,与神霄府仙官如何” 王秀吸了口凉气,赵佶的问话是拐着弯敲打他,看来天子有点怀疑他的居心了,被天子疑虑可不是好事,他没有迟疑道“陛下,臣真的不知太初真君,臣在城头一个恍惚醒来,被别人说是太初真君元神转世,想想也真是笑话,臣不过俗世一书生,非要被说成神仙转世。” “呵呵,这可不一定。”赵恒一阵大笑,又道“神仙修成难于青天。” 王秀灵机一动,赵佶连道家房术,才处子阴经长寿,他何不稍加提点一下,别让这厮祸害女人。当然,他还有露一手,证明他是仙人转世的证据,当下朗声道“太在德道经说精、气、神,便是由凡人修炼炼精化炁,炼炁化神,炼神还虚,最后是炼虚合道。大道乃混沌之父母,混沌乃虚空之父母,虚空乃天地父母,天地乃人之父母。” “逆修需要经历虚空才能契合天道,必须要粉碎虚空心,即无心于虚空,做到本体虚空,并安本体于虚空,得先天虚无之阳神,合于遍布万化、无所不在的大道,才能成为至高无的天仙,承蒙元始天尊符诏,分封诸天仙真。” “臣不知玄门仙真,的确手无缚鸡之力,只知道道祖至高无,是为混元至仙,仙之极致,三清道尊、西方二圣、至人娘娘为混元大罗仙,各大天帝证天仙道果,可入大罗天,是为大罗仙,正是天人合一。”“卿家果然是玄门仙真”赵佶微笑着看着王秀。王秀很谦虚,心里却有点急了,城外的水也该退了吧要不然那可真是麻烦了 ... 第一七五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12 第一七五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12 赵佶还第一次听说这些玩意,他有点出神,自言自语道“原来还有这一说。匕匕Ыqi” “陛下,天人合一、证道天仙何其之难,臣早年碰到一无名道人,给臣说这些的时候,臣还不相信。”王秀心里越发的忐忑,按说水还没有退,赵佶应该是急的火才对,怎么和他说起道家修炼了 风平浪静下绝对是暗流汹涌,他相信水要是不退,赵佶的脸色绝对会很难看,在天子雷霆之怒下他或许死不了,但这辈子都要完蛋了。 正说着话,一名小黄门兴高采烈地快步进来,抬高尖锐的嗓门,兴奋地道“官家,水退了,水开始退了,已经、已经下了二指。” “什么,水退了”赵佶大喜,霍地站起身来。 林灵素正在暗恨王秀,但他不能不承认王秀说的有道理,把道家修炼层次罗列出来,还说的头头是道,尤其是炼虚合道、粉碎虚空说法让他眼前一亮。 可惜,当他听到水退了,脸色更是一变,立即意识到王秀果然有深邃的天造诣,不是易于之辈。 少了点,也不算少了,慢慢退水把王秀暗自舒了口气,浑身下凉凉的,几乎要虚脱了,下回打死也不装神棍了 “卿家果然是蓬莱散仙太初真君转世。”赵佶的疑惑一扫而光,应该是忐忑不安消失,既然王秀能退水,何必在意他是谁呢他不也是大帝君转世吗 王秀急忙辩解,道“退水,绝不是臣的功劳,臣刚才说的都是道家历代真修的典籍,绝没有半点自己的。” 赵佶非常高兴,重新坐下才说道“今日幸亏太初真君下凡,不然偌大的东京要遭灾了。” 林灵素强压下内心极度,淡淡地道“本是道家一门。” 王秀绝不承认自己是道家,他必须要竭力否认,不然今后会陷入没完没了的麻烦,趁着林灵素的话引子,急忙道“陛下,臣不知那些神仙事,还是侍辰说的好,红花白藕青莲叶,三教本来是一家,只是玉清一脉执掌天地,其它二脉遁世修行不问世事。” 林灵素能听出王秀婉转的退让,明显不想和他争斗,这让他一阵迟疑。在他眼王秀是劲敌,要把王秀打压下去,不要说能不能成功,算成功了也要付出极大代价,接受王秀的好意似乎也有点不妥,任由王秀成长起来,恐怕会养虎为患,毕竟对方有他忌惮的学识。 此时,赵佶又看到王黼和童贯进来,笑道“二位卿家来的正好,幸得蓬莱瀛洲岛太初真君相助,大水退去了。” 童贯和王秀没有牵扯,只是淡淡一笑,道“陛下,奴臣以令外城禁军全力协助开封府,务必把保住内城,无论水退不退都不能殃及宫城。” 王秀倒是多看了眼童贯,见他下颚有十几根胡须,不由地有点发愣,我们的童太尉不是宦官嘛,怎么还有胡须他心里一阵恶寒,人家想怎么怎么,有没有鸟,赵官家都没有介意,管那多关于鸟的事干嘛啊 王黼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他是惊讶万分,说实在的他压根不信什么狗屁神霄,只相信今生享用富贵。 那些道士的法术也好,求雨也好,都是微末伎俩,对他构不成太大威胁,唯独这个王秀,给他隐隐的不安,立即道“陛下,现在有定论还为时过早,天还在下雨,水会不会继续泛滥。” 赵佶一怔,一张笑脸马凝固了。 不要说王秀了,连林灵素也暗骂王黼不是东西,这是人说的话吗什么叫继续泛滥,是担心水冲不到城里来 童贯嘴角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王黼,又看了看王秀道“水正在慢慢退去,希望不要再下了。” “对啊退水的根本在于停雨,太初真君难道没有让停雨”王黼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看着王秀。 当时,王秀可是说过“风雨雷电速速退去,龙神、河伯速速收水”的话,水是逐渐退了但这雨还在下,人家王黼说的也对,只要雨水不停随时会来大水。 赵佶如梦初醒,蛋疼地看着王秀,脸色有点阴下来了。 “陛下,怎样停雨退水,臣的确不知道。”王秀的话让王黼脸色一喜,赵佶脸色大变,他却话锋一转道“天既然降水,哪有说停停的,怎么也得。” 话还没说完,老天爷跟谁过不去的样子,一名小黄门在外面兴高采烈地喊道“官家、官家,雨停了,雨停了。” 王秀嘴角一抽,这事办的本来是个疏忽,现在老天爷真给力,连解释也省了,太门人是太门人,这会坐实了。 王黼却像吃着精美菜肴,面前不知哪位拉了堆大便,恶心到了极点,却又没法把大便清理掉,还得边观赏、边闻味,那个要多难受有多难受,甭提进嘴里的滋味了 赵佶一天里几起几伏,实在有点麻木了,他神色自若地坐着,机械地点了点头,平静地道“知道了。” 小黄门本人为占了头筹,官家一高兴能打赏他,却不想在场几位爷无惊无喜,他一阵子失望,只能憋屈地退下去。 “陛下,雨停水退,臣先行告退。”王秀神色疲惫地道。 赵佶见王秀神态疲惫,也不好强留,又是风吹又是雨打的,也该让人家回去休息了。 一场可能毁了他的危机,随着日落西山大水逐渐退去冰消瓦解,太初真君显灵的事立马传开了。 蓬莱散仙的名头是林灵素作为交换对外散布的,别人还对峙嗤之以鼻,什么鸟神仙啊不都是你林大仙说的吗朝廷里赵佶的亲信重臣,哪个不是神霄府仙官,又来了个逍遥散仙,还是别扯淡了。城头,太初真君显灵,大水准确地退去,让人在庆幸的同时对王秀感恩戴德,纷纷交口称赞。算不信神佛那套的人,也不能不承认王秀退水的大功。一些人开始自动脑补,认定了城头那一幕,王秀是真君转世。那些令人蛋疼的恭维,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地汹涌而来,实在让人措手不及。 ... 第一七六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13 第一七六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13 不发是嘴传,东京开封府的各大小报,实实在在帮了王秀的大忙。应该说是这些唯利是图的小报,为了销售量吸引眼球,把王秀的事迹说的头头是道,什么太初真君转世,什么仙真下凡是为了辅佐赵官家治理天下,又把那套神仙理论拿出来。 说神马三清道统乃天道玄门正宗,赵官家是玉清一脉,王秀是太清一脉,本是道门一家人,按照辈分,太初真君乃老君门人,和身为大天尊之子的赵官家同辈。散仙嘛相当于凡尘的那些在野大学,当然和天宫仙官不同,作为转世修行的仙真,游戏人间很正常,这合理解释了王秀流连烟花的清洁。 他们还掘地三尺,从王秀怎样发家一直到公署和银行,形容了一个知人所不知的天才年轻大臣,肉麻的让人发指,差把王秀穿什么底裤给摸清楚了。 不能不承认小报的能量,那是曾经造谣生事,把蔡老太师逼迫的实在没办法,只好自己站出来召开新闻发布会,说自己没有也不会退休,可见小报的生存是有土壤的,甚至得到赵官家的纵容。 赵官家也不是傻瓜,小报造谣不假,但至少能让权臣忌惮,一定程度维护皇权稳定。 消息满天飞,有赞扬的又不屑的,也有无动于衷的,但毫无疑问的是,成了王秀的声誉,让他从士林某些人关注的人物,一跃成为东京最闪亮的明星。 出人意料的是,王秀低调的让人不可思议,除了办公是深居家会客,连每夜必到的樊楼也不去了,是蔡易和沈默来请,他也不去了。 倒是细君欣喜非常,王秀居家等于陪伴她,这段时间她承受雨露,几乎每夜都在讨饶度过,一张妩媚绝伦的脸蛋缺乏勾人,少了许多少女的青涩,多了些少妇的风韵。 由于秦献容时常过来,细君常常不让秦献容走,这引起了别人的误会。不要说细君了,秦献容可是樊楼的知名歌姬,名头甚至超过了李师师,一个没有破身的歌姬,吸引力绝对在李师师之。 人们自动认为王秀把樊楼两朵最美的花都摘了,当然夜夜笙箫乐不思蜀,还用着去理会那些庸脂俗粉吗羡慕,真的很羡慕啊一些流言蜚语都带有明显的嫉妒。 在王秀低调的时候,朝廷的那点破事很让人玩味,一边是赵佶仍然大力大局道家,两个月内,连续下诏封庄周为微妙元通真君,列御寇为致虚观妙真君,配享混元皇帝太老君,并御笔亲书神霄玉清万寿宫记,令东京神霄宫刻记碑,把碑本散布天下,摹勒立石,颁行御制九星二十八宿朝元冠服图,道家气焰如日天。 一边是那些重臣和清流们携起手来,共同声援佛门,他们也很精明,并不谴责道家各流派,而是把火力对准了林灵素,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拿捏的很到位。 林灵素感觉有点不太妙了,立即利用神仙展开凌厉的反击,说童贯飞天大鬼母,蔡京是北都六洞魔王第二洞大鬼头转世,劝说赵佶信奉大道,除去华饰,任用忠良,灭诸奸佞,才能把祸事免。 接着为了摆脱蔡京等人盘根错节的势力,公然预测国难将临,应该把都城迁到西京。 迁都这可是绝对的大事,赵佶一个人也做不了主,甚至当年太祖皇帝也无可奈何,王秀已经嗅到临界点爆发的味道,他犹豫不定,不太想牵扯进去。 林灵素仿佛吃了汤,偏执到了极点,一而再的书迁都,说蔡京是鬼之首,却任以重权;童贯是国之贼,却付以兵权,还拿出袁天罡的推背图说事,两朝天子笑欣欣,引领群臣渡孟津。拱手自然难进退,欲去不去愁杀人。 无论王黼还是梁师成,不要看他们权势滔天,连蔡京也不得不避其锋芒,但要论老道和实力,还是蔡京要有底蕴,毕竟他是王安石新法继承的一面旗帜,是一个政治诉求派别的领袖人物,不是新贵能拟的。 最重要的是蔡京重视兵权,四辅兵马将帅多是他提拔,连驻军吏士的钱也其他禁军多十倍。童贯出身知名大宦官李宪门下,这辈子都在军旅,曾经率领西军打的党项屁滚尿流,在军威望很高,现在又在枢密院把高俅排挤的心灰意冷,这两人都是强势人物,让林灵素很不安。 蔡京暗操纵御史台攻击林灵素妄议迁都,妖惑圣听,消灭佛教,毁谤大臣,引起朝野的不安。 林灵素也很光棍,把赵佶赏赐他的财物封存,只拿了衣被带了一个童子出宫居住。 时间进入了十月,王秀在东京快一年了商水县又是一番景象。 最近,有琴莫言有些情绪低落,王卿苧看在眼里疼在心,逮着陆尧一顿骂道“你这小贼厮,陪着大哥去哪不好,非得要白矾楼,让大哥染好色毛病。” 陆尧一阵子委屈,他也知道王卿苧骂骂他算了,自己也嘴贱,回来后说的都是白矾楼的酒菜多高档,小娘子是多水灵,却哪想到王秀的名声传到了商水县。 名人嘛有时候挺无奈,屁大点的破事都风一样地传。 开始还是什么太门人,蓬莱散仙,还有什么的年轻有为,官家的宠臣,前途不可限量,着实让王家高兴一番,李寡妇也逢人夸自己的女婿,说什么官家让她女婿筹备衙门,要等些日子回来娶大姐过门沈默的。这段时间可好了,王秀流连樊楼,与知名的歌姬花旦秦献容眉来目去,又纳了细君为妾,当然并没有确切消息,而且王秀也没有正式承认纳细君为妾,但这些风言风语足以影响到王家和有琴家。有琴莫言嘴不说,心里却不是滋味,这一切都看在王家人眼,连李寡妇也几次询问王秀,虽说是委婉但那强烈的质疑口气,让谢氏不得不小心陪衬。 ... 第一七七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14 第一七七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14 王成是气的不轻,他和谢氏早把有琴莫言当成儿媳妇,越看越顺眼,又听说王秀不仅纳了妾,还开了分店让小妾主持,并和一位歌姬有瓜葛,他两次修书给王秀,质问到底怎么回事,让他今年一定要回家完婚。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qi。 “妹子,爹爹又修书给大哥,想必他也知道进退,这男人啊看着平日里老实巴交。嗯,在外面跟变个人一样,尽勾搭不三不四的小娘子,等他回来姐一准给你出气。” 有琴莫言说不郁闷那是假的,哪个女子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是律法也不鼓励纳妾,但她还是强颜欢笑道“大姐,我没事,哥哥在外面风光,说明妹子眼光好。” 王卿苧听了更加羞愧,一张俏脸羞得透红,暗骂兄弟不是个东西,在东京胡作非为,简直成了花花太岁。 你还别看,都说张启元是伪君子,但人家被韩家捉了女婿,陆家也没办法,任陆贞娘闹翻天也没人说张启元,人家可是规规矩矩的呆了一个月走了,被邻里交口称赞。 “王大郎,你给老娘等着,我这去开封找你问问。”王卿苧越发的等不了了,他要当面逮住王秀问个明白。 朝廷一连窜的狗咬狗事件,让赵佶认识到问题大条了,他面临一个尴尬的困局,一面是他亲手捧去的道家金门羽客林灵素,一面是以赵桓、蔡京为首的王公势力。如果,他再迟疑不决或是偏袒林灵素,那要得罪好几个政治势力,成本实在太高了 赵桓不被他宠爱,却占据道德的制高点,群臣的拥护度可不低啊 “陛下,江宁工商银行已完全筹备完毕,因东南各路水灾,银行发放钱二十六万贯。”钟离秋从江宁府回归,公署三巨头向赵佶奏事,他当仁不让地详细述说。 赵佶面带笑容,温声道“卿家劳累了,能在短短几个月,把海商案和江宁工商银行筹备完毕,只有卿家才行。” 蔡攸听了嘴角猛抽,他是受到赵佶宠信不假,但要说才能方面,十个他也不钟离秋,这也是蔡京当年的断言,让他对钟离秋有深深地怨恨。 但是,他也明白不能硬拼,钟离秋是高洁之人,根本不接他的招,一个拂袖而去,让他在赵佶面前平白丢脸。 他的目光落在王秀身,这个年轻人具备钟离秋的优点,做事方式也极其相似,甚至有着神秘地光环笼罩。本来,他还想让王秀操纵公署一段时间,在各方面事务彻底衔接,他在下山摘桃子,看来现在不行了,王黼说的一点也不错,任由王秀发展下去,定然会危及他们在赵佶面前的地位。 王秀却笑眯眯地道“陛下,应该给银行统一个名字才好,不然名类繁多,让人听了不爽。” “嗯。”赵佶对这个主意大加赞赏,脱口道“那叫皇宋银行,三位卿家认为怎样” 蔡攸眼珠子一转,抢先笑道“绝妙。” 钟离秋投入鄙夷地目光,但他绝不会在小事计较,倒是王秀也很赞同,以国家为主、民间为辅慢慢发展,最终过度到国家掌控民资为主,他希望无论怎么乱也要保证过渡,更希望有生之年看到。 “陛下,臣有条陈奉,臣在江宁数月观察,认为海商案格局太过狭小,应该再把职事扩大。” 王秀脸色一变,诧异地转首看着钟离秋,几个月的观察再加他旁敲侧击的点击,看样子钟离秋有所得,连他也措不及防,只能说明钟离秋成竹在胸。 赵佶显然很感兴趣,有钟离秋说出贷款的回收率,那可是真金白银,充实他的内库,他能不感兴趣吗 “陛下,湖石千里输送劳民伤财,各地军州生民苦不堪言。” “大胆钟离秋,陛下修缮行宫用几块石头,有什么劳民伤财的,你危言耸听是何用意”蔡攸脸色一变,厉声喝斥,可算抓到机会了,他岂能错过。 “哎。”赵佶摇了摇手止住一脸正气的蔡攸,饶有兴致地看着钟离秋,淡淡笑道“卿家说下去。” 钟离秋压根不鸟蔡攸,继续道“湖石运输费用极大,地方官往往肆意征用民夫,生民敢怒不敢言,长此下去恐怕不妥。臣以为以海商案为主,皇宋江宁工商银行为辅,海商案监督,朝廷存入五十万贯钱生息,用于湖石经过军州征用民夫费用,军州也要把地方留用余款放入银行,所生利息用于民夫饮食,一切正常的话,后年的利息可解决民夫食用,五年可以基本解决湖石运输费用,朝廷不过投入本钱罢了。” 五十万贯很肉痛,但赵佶却眼前一亮,不要说能解决费用,他感兴趣的是军州留用余款。 大宋各军州赋税是要统一缴朝廷的,但地方军州又不能不留用,养活各衙门胥吏和厢军士卒,如今各军州截留款项,已经达到赋税的三层,虽说威胁不到朝廷对地方的统治,但那是一块让人眼馋的肥肉啊沿途各军州的款子存入银行,每年绝对是数百万贯,这要产生多少利益啊 蔡攸也是目光闪烁,显然看出里面的钱景,想到自己是头,忍不住都笑了出来,浑然忘记刚才还一脸正气。 “卿家说的好,你们商议一下个奏章,让书门下通过立即实施。”赵佶几乎迫不及待。 王秀心下一紧,他想到的不是获利而是损失,这项政策是不错,但到了赵佶手绝对玩完,没看到蔡攸的眼都绿了。 果然,蔡攸转脸对钟离秋道“海商案在江宁,行事多有不便,我看应该迁入公署,在江宁留下几名职事官,还有皇宋江宁工商银行事关重大,联络军州余款应该由公署直管较为合适。” 王秀深深瞪了眼蔡攸,刚刚有点眉目,爪子伸过来了,这厮对钱财有一套眼光,一下子抓住两个重点。把海商案拿到手里,这可是分出各军州市舶司出海大权,虽说现在还没有建立水军,却也是一大块肥肉,湖石运输沿线军州余款是最直接的生钱途径,甚至可以直接挪用。 他已经不敢想下去,公署和银行被蔡攸胡闹,会变成何种模样不能说成为绝对敛财工具,但也会让他的心血赴水东流。 却见钟离秋淡淡地一笑,道“沿海军州海事繁多,海商案靠近节制才有便利,公署只要掌握大局行了,没有必要把海商案迁到东京,这是舍本求末的做法。至于各军州余款存入银行,朝廷不要太干涉为好,有丰厚的利息吸引,只有傻瓜才会放弃,让军州投钱,朝廷获利才是正道。” 赵佶笑了笑,并没有说话,钟离秋说到他心坎里了,强干弱枝不是祖宗家法吗 蔡攸哪能放弃绝大好处,立即道“哪有衙门设在外不受朝廷节制的道理,设立公署海商案,不也把各军州市舶司派遣权统一吗” 王秀眉头微蹙,道“朝廷当然要对驻外衙门进行节制,海商案设在江宁是为了管理方便,公署设置检详诸房字,职责之一是监督海商案和各地银行,怎么能说不受节制” 钟离秋点了点头道“要把海商案放在开封,那还不如不收回市舶司权。” 在专业性强的衙门问题,蔡攸哪里是钟离秋和王秀对手,他心里恨的咬牙却没有办法,人家两人自始至终操办衙门组建,他虽然安置不少官吏,但那都是走后门进来混资历的,关键的职事都被王秀和钟离秋把持,尤其是海事案和皇宋江宁工商银行,被钟离秋打造的跟铁通一样严密,关键的职事,一个也决定不了,真窝囊啊 他想把海商案收回来,也有打破钟离秋把持,纳入自己手的意图。这两个伙计太欺负人了,几乎把他架空了。不行,他一定要把这块肥肉抢过来,决不能便宜王秀。 王秀和钟离秋连襟出宫,在东华门外,钟离秋忽然慢悠悠地说道“实,东京虽好,却并不是久留之地,我看你还是寻个机会外放。” 王秀一怔,公署和银行刚刚起步,怎能完全放手,这不便宜蔡攸了嘛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钟离秋。 钟离秋并没有解释,淡淡地道“朝廷多事之秋,你陷的似乎有点深了,要不赶紧脱身,到时候恐怕连官家也维护不了你。”说罢,挑了挑眉头,悠悠地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还没那么严重。”王秀笑了,钟离秋没有明说,但不能不承认对时局判断很准确,无论是林灵素和权贵集团,还是蔡京和王黼等的斗争,都逐渐进入,在他的印象快要落地成音了,但和他牵连并不太大。钟离秋饶有兴致地看了眼王秀,玩味地笑道“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先生,这话又怎么说”王秀神色稍加沉重。 ... 第一七八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15 第一七八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15 “怀璧其罪啊”钟离秋目光复杂,并没有多说,他看好王秀不假,但不代表事事都一味的提醒帮忙,这样非但帮不了王秀,反而会害了王秀,不经历风雨不会**思考的人,是永远成不了大器的。 匕匕蛧 王秀心里咯噔一下,怀璧其罪四个字如同白日惊雷,把他的得意洋洋震的支离破碎。 是啊自己沉浸在权谋,却忽视了别人也在玩权谋,而且都玩了几十年。 他和蔡京完全是利益结合,梁师成对他赏识不假,但人家和王黼关系更好,高俅更不用说了,赵官家是欣赏他,但那也是有限度的,自从选定了蔡家的驸马,赵佶对他仅剩下公事的重视,再没有延福宫的随和宽容。 自己根基浅薄被委以重任,公署和银行犹如金元宝,他一个三岁娃娃抱着偌大的元宝走在大街,一点防御能力都没有,要是还不放手,还不给眼馋的人给生吞活剥了 但是,他很不甘心地道“我一旦离开,蔡攸将掌控公署,到那时一番心血全完了。” “那也什么都丢了强。”钟离秋看了眼王秀,又问声说道“当然,也不能任由他们胡闹,海商案还轮不到他们说话,想要也得过了我这关再说。” 王秀笑了,他和钟离秋理念是相同的,把海商案设在江宁,是为防止朝廷一些人干预,钟离秋的职事也很明确,负责海商案和东南各路的银行事宜,以钟离秋在赵佶和蔡京等人心目地位,蔡攸想要讨得便宜很难。 “当然了,也不是说马奏章请外放,一切都要从长计议。”钟离秋显得莫测高深。 王秀一阵牙疼,他能理解钟离秋趋利避害的意思,但一切让他自己决断,实在是太难割舍了。 “走吧,吃两杯去。”钟离秋也不想多说,一切看王秀自己决断了。 当天,蔡攸轻车简从拜会了王黼,出来的时候一脸的笑意,像去城东妓舍,嫖了个如意的小娘子。 王秀在自家的宅院招待了钟离秋,细君当然小心侍候,这可是除蔡易、秦桧、赵鼎和沈默等人外,第一位长者来家里吃酒,她能不慎重对待吗 好酒好菜尽管来,殷勤周到到了极致,连待人清高傲慢的钟离秋也多看她两眼,态度进门温和许多。 细君退出去,钟离秋才笑吟吟地道“侍妾” 王秀摇了摇头,有点尴尬地道“还没有定。” “你那阵子在东京的名声很响亮,王九变,呵呵,一日九变,挥毫泼墨各具风采,柳三变也被你压下去。” 王秀切牙笑了,他什么情况自己还不清楚,不能说不敢说,只得道“先生说笑了。” “商水那边知道吗” 王秀始终不愿意去面对,细君是个错误,是他摆脱尚公主的后遗症,这样说对细君很无礼,但却是事实,他不想承认也无法说服自己。 钟离秋见王秀沉默,轻轻一叹道“这步棋走的不错,但火候把握很生疏,希望你能引以为戒,用计当以王者之道,不要再耍些小聪明,误人害己。” 王秀知道钟离秋对他有些不满,但他也很憋屈的,当时情况要不用这招怎么办不要说他不愿成为皇家女婿,算他欣然同意,恐怕蔡大相公也不会让他如愿,最终会鸡飞蛋打一无所有。 “算了,你也不要太勉强,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我看娘子挺贤惠的,只要你说服有琴小娘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钟离秋也不想纠缠儿女情长,在他看来温柔乡英雄冢,大好年华当志在四方,岂能小女儿状。 王秀急忙点了点头,陪笑道“到时候还望先生。嗯,先生给我说两句好话。” “你啊”钟离秋摇了摇头无奈一笑,又冷下脸正色道“实,说句实在话,我有点不看好银行。” 王秀也收起了嬉笑,谨慎地问道“先生请讲。” “银行立意很好,但这几个月我却发现,银行夺利太深了,恐怕是长此下去小民深受盘剥,是那些大户也要被银行控制。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一旦那些银行形成。嗯,大规模的财富积累,在某种情况下运转不良,对家国的打击将是致命的。”钟离秋忧心忡忡地道。 王秀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瞪着钟离秋,他知道钟离秋深蕴经营之道,但绝没想到会想的那么深远,摸到金融托拉斯的边缘,要不是钟离秋语言生涩,他甚至怀疑是不是穿越人士,银行的弊端全被说出来了 不错,银行之所以生存在于用别人的钱生利,这免不了要盘剥他人,质库靠的是换取别人质押的物品,转手倒卖获取利益,银行更绝,直接拿别人钱挣钱,玩的是空手套白狼,并具有一定的强制性,到期你不还钱等着好看。 钟离秋所担心的大户被控制,明显再说经济命脉被控制,这是金融大托拉斯的具体体现。当银行完成原始积累,开始向更高层次完善,不可避免的出现财富集。 一个人或一个集团掌握一万贯不可怕,十万贯也不可怕,一百万贯也行,但他们的资本融合到一千万贯、一万万贯的时候,将形成宇宙黑洞,吸收社会资本的强度将有不可控性,谁掌握这个黑洞谁将拥有天下。 正所谓有利有弊、有正有反、阴阳相生,金融资本发展到一定程度,又对社会有利一面,也有利社会发展一面,但那都有调控的可能,大不了把大金融托拉斯分化成小块,在各自不同方向发展。王秀也有计划这样做,他专门制定了控制金融托拉斯的方案,并开始研究控制的办法,唯独不可控的是发展到一定程度,供求失衡造成的经济危机。银行发展到金融时代,资本有自我的贪婪性,一切以衍生资本而运行,不断进行摧毁和再生,没人能真正预测其发展趋势,一旦发生链条断裂,后果将是毁灭性的,这也是不可避免的现实,虽然是刚刚开始,但钟离秋已经看到百年后的一幕,不能不让他深思。 ... 第一七九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 第一七九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 “先生,不能因为有弊病放弃,我们栽树后人也不能白乘凉,他们必须去解决一切问题,吃现成饭会让人不思进取的。 ” 钟离秋很明白王秀的意思,他也明白没有完美无缺的事,再缜密的计划也有纰漏,正如他当年为解决财政危机,操纵的盐法、钱法改良,是起到了很大作用,充足的钱帛对进行党项有着决定性的作用,但也引起了国富民穷的不良反应,使熙宁革新以来尖锐的社会更加尖锐,最终无法再挽回,不然他也不会引咎退隐。 王秀的银行方案让他眼前一亮,是民间质押借贷基础一次飞跃性发展,前唐飞钱和本朝交子都要完善,尤其是金融衍生理论,把质库和交子相结合,让他看到解决困扰历代统治者的办法。 历朝历代用兵、治河、赈灾三大难,难倒了多少俊杰之士,无非是财力有限,天下再富足赋税是有限的,国库也是有限的,不顾一切开源节流,也是治标不治本,反而会引起社会矛盾的激化。 银行控制民间资本,尤其是发展商业资本最终形成金融流,把天下每一个人的钱用于一件事,不加税不增赋,存钱的民众是担负风险不假,但他们的回报也是丰厚的。 可以想象出,在绝对的金钱打压下,任何阻碍都是土鸡瓦狗,硬耗也被钱财给耗死了。 “先生看,公署成立的的目的,说的不好听是掠夺天下财富,南海、东海盛产金银、香料,简直是遍地黄金,把这些财富拿到国,可以想象连汉唐也曾有此辉煌。”王秀慢慢地解试自己想法,这都是他不曾说出来的。 “所以,学生建议朝廷成立侍卫水军,海商案、银行、侍卫水军如同三驾马车,所向披靡。” 钟离秋是睿智之士,完全明白王秀的意思,海商案实际控制对外海陆贸易,实际没说出口的是,这个衙门相对**在公署外,是负责海外掠夺的策划机构,如同人的大脑一样,侍卫水军和银行腿脚和躯干,一手提剑一手拿秤,你老老实实做生意,让我赚尽财富一切好说,不然我将用三尺青锋拿到我所想要的一切。 想到这里他一阵兴奋,作为一名人,他绝对是真正意义的儒家,而且是先秦时代的儒家,手捧圣贤书,腰悬三尺锋,道“你的想法很好,可惜很难实现。” “先生。”王秀淡淡地一笑,道“刚才先生也说了,有先生在海商案和江宁工商银行,绝不会任由蔡攸胡闹。” 钟离秋慢慢颔首,玩味地道“话是这样说,但一块金元宝啊打他主意的人何止蔡攸。” 王秀脸色也很凝重,公署刚刚搭好了台子,蔡攸跳出来争权夺利,要是银行获取了丰厚的利益,恐怕连赵佶也会眼红,他们这些外行的介入,绝对是场大灾难。 “先生,银行能不能缓慢运转。” “不太可能,有些事一旦开始停不下来,他们把钱存进去,无非是要获取利益,要是银行成本太高获利太低,恐怕到时候会生出不可以测的变数。”钟离秋不能同意,随着几个月的操作,他对银行的了解越来越深,在惊叹王秀知人所不知的同时,对银行恐怖运转能力产生深深的无力感。 “既然这样,那我们更得坚持下去,咬牙也要挺住。”王秀脸有一丝决然,不让外人先期插足。 钟离秋摇了摇头,拿起杯子品了口酒,郑重地道“不妥,天下只有一辈子的吏,没有铁打的官,多事之秋还是早点离开。” 王秀稍加沉吟,问道“先生太高看才有他们了,王黼、李邦彦都是靠优伶手段,要说真本事,他们还真没有几两。” “实,不要小看天下英雄,这样你会吃亏的。”钟离秋不同意王秀的说法,正色道“王黼从依靠蔡相公位,到和蔡相公交恶,不仅没有被蔡相公拿下,反而越来越得势,难道这是靠优伶手段吗还有李邦彦,虽说是个浪子不假,但人家算计人那套,决不在蔡相公之下。” “你可以想象,或许他们经邦治国本事不行,但争权夺利的本事个个炉火纯青,要和他们争斗,资历和手段不能少,天子的宠信更不能缺。” 王秀默然,他承认钟离秋说的对,自己无论从资历还是手段,都无法和这些人精相。在茂德帝姬的事情,赵佶的宠信不在,他和蔡京之间也有了隔阂,利益之争是那么残酷,没有那么多花花套子,你没有打动别人的东西,谁愿意理你啊 但是,他胸还是有一股子猛劲,不服输不甘心的决然,好不容易搭起未来的框架,决不能会在别人手。 “好了,我也知道你不甘心,只要量力而行,我会竭力守住海商案和江宁银行的。”钟离秋见王秀脸色不定,轻轻叹了口气。 “先生,敬您一杯。”王秀笑吟吟地端起杯子。 “好,今天好好吃一杯,只谈风月。”钟离秋呵呵一笑,一大杯酒下肚。 恰巧,细君端着放置羹汤的黑漆托盘进来,放下盘子从袖取出一封书信,笑吟吟地道“官人,刚才外面有衙门送来一封书信。” 王秀接过来一看,笑道“先生,是商水县来的,看来我真该回家看看了。” 钟离秋品了口酒,笑道“商水人杰地灵,待我乞骸骨还要去教书。” 细君惊讶扫地扫了眼钟离秋,她惊讶王秀对钟离秋的尊敬,却乖巧地不去多问。 “娘子,听说樊楼的秦三姐,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怎么今个没过来”钟离秋笑眯眯地道。 “三姐不常过来,有事也是和奴家去铺子。”细君不知道钟离秋意思,只好老实地回答。 王秀没有关注钟离秋和细君,他急切地拆开信,想要看看家情况,待定睛一看脸色一变。 次日,延福宫。 赵佶很意外地召见王秀,在宫宴春阁旁的飞华亭,亭子宽大精巧,说是阁子也不为过,旁有一个小圆池,在飞华亭的旁边,有一处小型湖泊,湖筑起堤防连接到亭子。飞华亭外又修建一道宽粱进入湖水,粱设茅亭栅、鹤庄栅、鹿岩栅、孔翠栅,一直延伸到丽泽门一带,嘉花名木,类聚区分,幽胜宛如天造地设。 当王秀到达的时候,接待他的还是大宦官张迪,这可是著名的皮条客,赵佶竟然没有出现,接待他的是郑皇后为首的后宫女眷,连刘贵妃也在场,林月姐和王妃她们也在场,让他脸色很难看。 张迪显然看出王秀的不满,他给郑皇后和刘贵妃个眼色,郑皇后自然有一套说辞,刘贵妃也没有什么架子。 作为天子你把臣子召进宫,竟然要臣子给妃嫔填词,这也太荒唐了,真把他当成翰林待诏了。 “早听过直阁大名,次让六姐他们得了便宜,今个定要取回来。”刘妃一双秀眸看着珠帘那侧的王秀,笑声清脆摄人心魄,难怪是赵佶的后宫第一宠妃。 王秀却跟不解风情的人一样,对一笑千人醉的刘妃不感兴趣,嘴说道“娘娘过讲了,虚名而已,实在不敢受娘娘抬爱。” “好了,直阁也别谦虚了,是老身挨不住她们嘱托,才请官家宣直阁来,还望直阁见谅。”郑皇后一口一个歉意,俏脸却笑吟吟的,她虽说三十好几了,却风韵不减当年,一副雍容华贵的贵妇风采。 王秀暗自撇了撇嘴,腹诽也只有赵佶这样的主,才能做出这样的荒唐事,让众多老婆讹诈别人。心里想是一回事,面子却不能推脱,太得罪人了,他淡淡地道“既然娘娘说了,臣遵命是。” 没办法,既然来了得委曲求全,满足珠帘后的那些贵妇,他可得罪不起这些女人,这些贵妇或许帮不了他什么,但要是坏他的事,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 郑皇后大喜,转脸对刘贵妃道“妹子,还是你先来。” “大姐是内宫之主,当然要占个头筹。” 王秀的嘴角一阵抽缩,这叫什么事啊还真的青菜萝卜葱,各自谦让起来了。 只有张迪老神常在,木着脸站在一旁,但他微微发颤的肩头,暴露了他内心想法。 二十余首风格各异的小词,让那些贵妇们喜笑颜开,说话也贴切许多,尤其是刘贵妃说不愧是太初真君,果然有界散仙的采,让一旁的张迪嘴角自抽,差点风了。 “娘娘是天宫妃子,臣不敢让娘娘夸赞。”王秀一阵牙疼,好话不要钱地撒了出来。 郑皇后和刘贵妃心满意足的离去,然后才是众位贵妇依照身份陆续离开。人多眼杂,林月姐眼巴巴看了眼王秀,稍稍欠身报以善意地微笑,王秀慢慢颔首回礼。张迪看在眼,实在有点吃味,林月姐在宫享有美名,公认的美貌仅在刘贵妃下,才学却很秀达,似乎对王秀很感冒,但又在情理,得了人家的好处给个笑脸,不过分吧 ... 第一八零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2 第一八零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2 他也是心里别扭,仿佛赵官家被王秀带了绿帽子,仅此而已,别的他也不会乱嚼舌头,你说了也得让官家信才行,一个很有潜力的年轻大臣,被东京的小娘子们竭力追捧,会和妃嫔眉来眼去这不让人笑掉大牙,谁信啊 正在这时候,有几人沿着河堤缓缓向亭子走来,张迪定睛一看,细声道“各位,是太子和三大王、九大王来了。 ”意思很明白,还没走的嫔妃该回避了。 王德妃首先起身说道“好了,各位姐妹们,咱们去石山看看。” 郑皇后和刘妃走后,属王德妃身份最高,大家只好一同起身随她出去,林月姐在出亭转身时,一双妙眸深深看了眼王秀,贝齿微露,嫣然一笑,随之而去。 九大王难道是康王赵构,那是后世历史能挽弓一石五斗的大宋行朝皇帝啊王秀感到今天真是太幸运了,那些妃嫔都是浮云,赵构可是一位风云人物啊 怎么说呢力挽狂澜还是懦弱无为,赵构这个人挺复杂的,让人有种雾里看花的感官。但是,他没有一点轻视,一个能在逆境挣扎,把衰败的皇朝重新稳固发展起来,这个人绝不简单,你要相信御用历史学家,用教科书那一套,恭喜你,离死不远了 待三人走近,王秀快步出亭迎去,深深作揖道“下官见过太子,见过二位大王。”王秀是赵佶的臣子,面对的即使是太子,也不可以称臣,这是朝廷的规矩和法度,他是赵佶的臣子,不是太子和藩王的臣僚,只有东宫或藩王府邸属官才称臣。 如今,分封只是表面章,但一些旧制还是保留下来,王秀相当于周代的王畿官,他们三人都是方伯,互不相统。 “原来是同年啊”赵楷抢先说话,态度极其和蔼,让人如沐春风,实在与和张启元真的有一拼,他温声说道“这里又不是庙堂,同年何必多礼,想想龙飞黄甲鹿鸣后,你我今日才得再见。” 赵桓却木然而立,虽然很有威仪,但和赵楷的处世之道相,他逊色了许多,让王秀很失望。再怎么说王秀在神凝殿和城头都为他解了围,也算是刻意结下的善缘,他竟然不去抓住利用,实在有点那个啥。 “要是赵楷能继承大统,不知还会不会有二帝北狩大宋行朝会士怎样的局面”王秀是这么想的,在乱世之,一个意气风发,温尔雅的皇帝,纵然他有千万的不是,却还是要好过一个遇事优柔寡断,勤俭有余、英明不足的皇帝,至少他这样认为。 他肯定的是,真要到了那一天,只能在二人做出选择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赵楷,这是物尽天择。 “下官何德何能,让大王惦念。”即是赵楷如此礼贤下士,王秀亦不能不有所表示。 亲王贵胄不得随意交接大臣,同样大臣也不得随意攀交亲王,他的态度还是有点冷淡,礼貌有股拒人千里之外的矜持。 赵楷始终笑眯眯地,并不以王秀冷淡为意,有些事他也明白,毕竟王秀官位不高却很重要,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和他套近乎,更何况他在金明池失策,丧失了拉拢王秀的机会。 赵桓冷眼看着赵楷和王秀,他明白王秀的善意,但心里仍很不爽,有时候看人也是缘分,从第一眼形成的印象根深蒂固,他对王秀似乎有种、有种说不来的排斥,说不明、道不白。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那天朱琏说的话“官人,既然王直阁有好意,未尝不能成为一支兵” 可惜的是,他已经养成谨小慎微、多疑寡断的性格,是不能正常看王秀,心情变得很不好。 “王大人所组建的公署和银行,与国与民甚是有利,朝廷一些重臣交口相赞,广集天下财货”他开口说话,想要淡化赵楷的侵蚀,却让人听着像是讽刺,一个人的说话做事的方式一旦形成,是很难改变的,不知不觉入了毂。 “太子过誉了,下官不过是尽臣子本分,一切都是蔡学士、钟离直阁和公署官吏的功劳。”王秀心里很不爽,但对着赵桓很有礼貌,不礼貌行吗简直是笑话,人家赵桓可是当了一年多的皇帝啊 一年多的时间,如果真顺着历史发展脉络,赵桓能处理很多事很多人的,他玩不起啊 “王大人过谦了”赵桓看着王秀,面仍是毫无表情。 王秀嘴角翘,没有搭话也懒的答话。 倒是一旁的赵构笑道“三哥和王大人倒是有缘,一个是一等第一,一个二等是第一。今日相会,要好好叙叙同年之谊才行。” 王秀没想到赵构说出这话来,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当面落赵桓的面皮啊他惊讶地看着这位十六岁的少年,却没看出他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但是,他能隐隐感觉出来,赵构的话有很深的目的性,绝对别有用心。 赵楷却脸一本,沉声道“九哥不要胡说,龙飞黄甲第一是王昂王叔兴。” “要不是爹爹怕天下非议,凭三哥采是公认的第一。”赵构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王秀看了眼赵构,发觉那是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几乎没有什么心机,或许是无心之举吧他不断安慰自己,但他也不太相信的安慰,总觉得有哪里不妥。 赵楷横了眼赵构,不悦地道“九哥,饭能乱吃话不要乱说,状元郎是两府的共襄,怕什么天下非议。”话虽如此,但他眉目间隐隐有一层得意神采。 人的轻浮色彩,王秀看穿赵楷内心,心态又有点变化,赵楷也不是国君的好选择,甚至在某些方面,不一定得赵桓。 赵构显得很不服气,洋洋得意地笑道“三哥不要谦让了,那王昂有什么本事,连他的第二也是王直阁,要不是王相公。”“不要信口开河。”赵楷脸色一变。王秀一怔,似乎揣测到了什么,他看向赵构的目光有点变了。 ... 第一八一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3 第一八一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3 忽然间,王秀这位高宗皇帝发生浓厚的兴趣。 Ыqi 再次细看赵构,年纪不算大,但他个头高大、相貌很是英武,并不像是后世历史教科书描写的那般不堪,至少赵构看去不像个无为之人。 在刚才他抓住冥冥一些东西,赵构看是天真率直口无遮拦,但那一切都应该是假象。 宫廷斗争是非常残酷的,能在大乱建立行朝,并把行朝烂摊子治理的井井有条,赵构能是傻子十六岁对于皇子来说不算年轻了,他们已经开始认识到皇家斗争的残酷。 如果赵构还是那么天真,不要说他在皇子最后脱颖而出,能不能坚持到宣和七年还是未知数。 刚才的话看是打抱不平,但每一句都是恭维人的同时,挑起了别人内心的不满,似乎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 他忍不住冷战,想到要是真的有哪一天,自己成为赵构的臣子,后世的历史会是怎样写述。有自己在,还会发生风波亭之事吗 想到这他差点笑了出来,或许真的要选择的话,广平郡王赵构绝对赵桓和赵楷强。 赵桓、赵楷见王秀有些分神,赵桓以为赵构的无意之言,勾起了王秀的无限遐想,他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眼赵楷,王黼可是老三的铁杆啊狗咬狗很有意思。 赵楷却是不知赵桓所想,而他自度才华横溢、得进士及第第一是理所当然,却对王黼压制王秀视而不见,不去做深层次的考虑。 “嫂嫂过来了。”赵构转首笑嘻嘻地道。 王秀脸色一变,急忙躬身说道“原来太子和二位大王携内眷相聚,那臣先行告退。” 虽然宋代风气很是开放,并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但皇子内眷到来,外臣按礼如无准许,也是要回避的。让他心虚的是朱琏,既然赵桓携内眷来,作为太子妃的朱琏肯定在,让他一阵心纠,下意识地要回避。 “直阁是诏命前来,要到哪去”赵桓半笑不笑地道。 赵楷亦笑着说道“实不须回避,她们只是路过,我等进亭再说话。”他和王秀是龙飞黄甲,在非正式场合称呼要随意许多。 既然对方说了,王秀也不能薄了面子,再说他隐隐想看眼朱琏,希望能找出当初的原因。 进了亭子,赵楷见张迪在,便问道“官家何在” 张迪躬身道“回大王,官家在前面召见王相公,说不得一会过来。” 王秀趁进来的工夫转了个身,看见一群宫人拥镞这一位盛装红衣女子慢慢走来,正是美若天仙的朱琏。 但是,她却是小腹隆起朱琏和赵桓的儿子没等他回过神来,朱琏一行到了亭外。 “原来太子和二位大王在这,让妾一阵好找。”朱琏眸光扫过王秀,波澜不惊,似乎从来没有见过。 除了惊疑那隆起的小腹,王秀已经百分百确定,这位太子妃是他怀玉人,看神态风淡云轻,他心不由地一紧,不能不让好的地方想,朱琏是太子妃,在赵桓面前哪能轻易认识他。 赵桓笑着说道“本想去迎你,却在此遇到王直阁,才在此相候,你也别走太多的路。”赵桓怕朱琏不识王秀,借言相告,朱琏也算是看好王秀的人。 “莫不是那位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王九变”朱琏妙目流转,一副淡淡惊喜的模样。 “见过太子妃。”王秀优雅地施了一礼,他的目光却非常火热。 “直阁无需客气。”朱琏淡淡地道。 朱琏的这句话,使王秀一个激凌回过神来,这可是在宫,一个不小心后果将不堪设想。 朱琏轻挪莲步进到亭来,浅笑道“久闻王大人之名,不想今日在延福宫得见,都说大人有章一夕九变,不知妾能不能开开眼。” 王秀竭力压抑激动心情,没有正眼看她,平静地道“那都是外面的抬举。” 张迪感觉赵楷目光看他,心下一动急忙道“王直阁过谦的话,刚才直阁还挥毫泼墨,一气呵成二十余首词。” 王秀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张迪,淡淡地笑道“阁长,在下那是逼不得已,都是仓促的应急之作,不然各位娘娘放不过我,还请阁下嘴下留情。” 张迪莞尔一笑,果断地闭了嘴,他两面都为了人,王秀又是个知趣的妙人,他还能怎样。 “难道大人不愿再写”朱琏风淡云轻地一笑,真是一笑百媚生,张迪也看的发愣急忙低下头。 “那来一首。”王秀看了眼赵桓,不知怎么心念豁达,他到案前提笔触墨,毫不迟疑地挥笔写出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是辛弃疾的一首名词,王秀为了心底那点点惊疑,不假思索地写下这首词。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朱琏默默读这最后一句,一双秀眸闪烁不定,但最终还是回归平静。 一举一动尽在王秀眼,在那双俏脸回归平静时,他忽然觉得朱琏是那么的陌生,尤其已为人妇,即将为人母的朱琏。 “王直阁高才,提笔是千古绝句,没有题名黄甲第一,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朱琏淡淡地道。 这话说的赵桓暗自叫好,朱琏表现出的政治的才华,令他十分夫人惊异,这话绝对挑起王秀对王黼,甚至对赵楷的怨恨,又隐隐奚落赵楷的功名来路不正。 赵楷当然听出朱琏的言外之意,暗骂朱琏好个刁毒的恶妇,温尔雅的笑容,闪过几分阴郁色彩。 既然身为东宫人,为夫君谋划也是无可厚非,但王秀还是眉头微蹙,心十分的不快。无它,在感觉朱琏对他的态度很冰冷,再也没有那夜的火热,甚至拿他做棋子,或许真是一场梦也说不定,惆怅的心情油然而生。 再看,朱琏那风淡云轻地俏脸,那婉转流水的眸子,尽是对赵桓的柔情,他的心遽然冷了下来。 “大哥,三哥,爹爹来了。”赵构转首一看道。 当赵佶过来,朱琏急忙见揭要退下去,作为东宫妇是不能在这里久待的。 赵佶无视众人的行礼,看朱琏的贴身女官收拾诗卷,笑道“看来今天王卿家劳累了。” 跟随赵佶一同来的,正是宣和殿待制蔡鞗,他玩味地看着王秀,眉宇间有点不太友好。笑话,能有好吗千辛万苦想争取的老婆,差一点被许配给了王秀,他是不敢对赵佶有怨言的,即便有也只能放在肚子里,王秀不一样了,以他蔡家嫡子的身份能怕王秀 王秀心里很不舒坦,他想也没有想道“一点仓促绌作,博各位娘娘和太子妃一笑,权当臣封笔之作了” “封笔之作”赵佶一怔,惊讶地看着王秀。 朱琏已经出了亭子,当听到王秀说封笔之作,娇躯微微一震,步子稍缓似乎要停下来转身,但终究在瞬间的犹豫又慢慢前行。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赵构笑眯眯地吟出词尾,高声道“这样的乘佳作,王直阁封笔太可惜了。” 赵桓和赵楷兄弟脸色各异,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赵佶似乎明白王秀的委屈,但他还真没想到点子去,脸颊闪过一丝歉意,笑道“卿家在东京流传百余首诗词,个个是乘,如今封笔实在太可惜。不过也好,君子不强人所难,封笔也好。” 王秀倒是怪了,赵佶今个是怎么了那么善解人意,还是别有目的。 赵楷眼闪过一丝可惜,叹息道“封笔太早了,太早了,实封笔,东京又要少了一些雅趣。” 王秀笑了笑不以为意,刚才说的是莽撞,但他已经拿定主意这么办,决不当赵佶可有可无的弄臣,淡淡地道“谢大王抬爱,不到收复燕山在下绝不再写。” 赵佶眼前一亮,道“卿家有这等大志,也算是难得。” 王秀神色波澜不惊,他在说出封笔时做出投资,用投其所好来挽回点印象,你赵佶不是想做万世留名的英主吗那好,我如你的心愿,恭维你好了,反正又不花一钱,对名声也不损耗一点,似乎还有点支持的味道。 “可惜反对北伐的人不少,背弃盟约似乎很不道义,蓟北经过契丹经营,打造的跟铁通一样,卿家还要等几年。”赵佶心情不错说了许多。王秀知道赵佶在结盟女真问题,一直是犹豫不定,蔡京、梁师成、童贯、王黼等人推波助澜,外界内部种种因素还要拖几年才行,他一点也不担心。现在唯一关心的是,怎样对抗蔡攸对公署的掌控,如何应付王黼的不怀好意,赵佶这里是一大助力,看自己如何周旋了。赵桓脸色很不好看,他走一步,语气悲戚地道“爹爹,孩儿有事向爹爹禀报。” ... 第一八二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4 第一八二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4 赵佶诧异地看了眼赵桓,淡淡地道“有什么事啊” 赵桓深深吸了口气,道“孩儿路遇到林灵素车驾,按照制度他应该避让,但此獠狂妄无礼,竟公然冲撞孩儿车驾,还鞭打两名护卫。 孩儿倒没什么,但这是对朝廷制度的公然挑衅,还望爹爹严加约束,以免他对重臣无礼。” 赵楷看了眼赵桓,也淡淡地说道“大哥说的不错,孩儿受点委屈倒没什么,纵然他是道家两府,也应对太子和两府宰相避让。”无论他内心深处怎么样想,皇家的威仪决不可冒犯,这是原则性问题。 “三哥你”赵佶很宠爱赵楷,听赵楷这么一说明,白儿子受了委屈,心里已经火了,太不像话了。 “林灵素多次冲撞三哥车驾。”赵构冷不防来了句。 这话犹如冷水进沸油,赵佶脸色大变,你林灵素是太大夫,也相当于朝廷的两府执政,但公然蔑视法度和诸王重臣争道,这算什么事,难道你眼里没有我这个天子吗 王秀明智地闭口不言,林灵素要倒霉了,他才不愿意触这个霉头,尽管林灵素多次针对他陷害,但他绝不愿落井下石。相那些所谓的重臣,林灵素还算有点良心,基本不做欺男霸女那一套,大家都是混口饭吃,都不容易啊 再说,林灵素已经把权贵们得罪完了,几个势力都向这厮开火,这厮还公然提出迁都,这不是自己找没趣吗赵佶昏而不庸,肯定有为难的地方,道家是赵官家一手扶持的,林灵素也是亲自封赐的,急需一个台阶下。 林灵素肯定要完蛋,这厮绝对没跑的,一个人和整个权贵集团孰轻孰重,赵佶是能分清楚的。 蔡鞗在一旁低声道“臣要遇到林道长,也得退到路边,是家父也不得不和他分道。” 赵桓脸色更加难看,你和亲王争道还有点可说的,但太子是储君,不要说他喜不喜欢,只要太子还在东宫一天,那是皇家的象征,是他赵佶的脸面。蔡京是谁百官之首的太宰相,更是外朝的象征,你和他分道而行是何居心 或许是赵佶还没考虑好,他并没有多做计较,也许是他早有了决断,转而对着王秀道“对了,蔡攸提议设立公署知杂,朕认为甚好,你们回去商议一下。”说到这里,似乎又想起什么,对赵恒道“大哥,不要让太子妃再多走动。” 王秀腹诽蔡攸好手段,第一波攻势拿捏的很到位,增设知杂事,必然是一位资深的大臣,这把他的日常事务权给分走了,简直是斩断他最重要的根基。 赵佶也真是的,都定下来的事了,还让他回去商议,这不是鬼扯淡嘛 在出宫的路他很恼怒,蔡攸是圣眷在手占了先机,他处处被动,一旦蔡攸的亲信担任知杂,他在公署将大事去矣 心里越是烦恼越遇到不想遇的事,又碰到了赵福金和小跟班一样的赵多福。 “王秀,你这个笨蛋,你”赵多福恶狠狠地瞪着王秀,仿佛要把他给撕了。 “我。”王秀心情很不好,被赵多福当头怒斥,一时莫名其妙的,他直接无视赵多福,面对赵福金淡淡地笑道“恭喜帝姬。” 赵福金却淡淡地瞥了眼王秀,平静地道“有何恭喜” 王秀一阵尴尬,是啊赵福金和蔡鞗的礼聘已经开始,但他作为外臣说恭喜的话很失礼,尴尬地笑了笑,又道“帝姬说的是,在下孟浪了。” “还要感谢直阁为奴家填词。”赵福金凄绝美丽地笑了,轻挪莲步走到王秀身边,素手递一个小巧的金丝香囊,道“些许谢礼,还望直阁不要推辞。” 王秀惊讶地看着眸光似水的赵福金,也不知为什么接了过来,当他发觉的时候,已经拿到手里了。 “官人,你欠奴家的。”赵福金深深剜了眼王秀,旋即嫣然一笑和王秀错肩而过。 王秀只觉一阵香风飘过,佳人却在背后,他没有去看,只是站在那里紧握香囊,耳边传来赵多福的抱怨“风流才子,我看是个色胚子。”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猛然回首望去,却见赵福金在跨小桥之际,转首翘望时那道凄美的笑颜,似乎有千言万语的倾述,一切都化在这冥冥的一笑。 实在没有胆色再看了,他慢慢转过身、慢慢向前走,手里还是紧握着香囊,却不知道赵福金还在不在观望,他已经决意不再回首,如果他再回首不知道心会如何 让这一切那么散去吧他不愿去得到也不想得到,但是这一刻还是荡起一阵涟漪,他必须要毫不犹豫地走出去,走着、走着,他越走心念越是豁达。 最后他笑了,香囊轻轻放入怀,把如同一段往事深深藏住。 既然没有开始,哪来的结束,妄自多情空惆怅,美人心意他结下了,既然欠下的那欠吧人生在世无欠无给,那还能叫人生吗 “这么说蔡攸是铁定摘果子了。” 东宫,赵桓坐在软榻,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目光转到站在身旁的耿南仲身,淡淡地道“我说昨天官家对王秀说,蔡攸要设置知杂,看来蔡八哥勾心斗角挺能耐的,东南财赋重地可经不住他折腾啊” 耿南仲玩味地一笑,他明白赵桓看不蔡攸,他同样也看不蔡攸,一个靠媚主位的世家子。至于王秀嘛,他没有过多放在心,王秀是有才能不假,但资历太低了,对太子构不成太大威胁,暂时无须过多关注。 他稍加沉吟,摇头叹道“看来东南各路的生民,又要受一番折腾了。”赵桓面色铁青,目光充满了愤怒,沉声说道“有应奉司、西城括田所,已经让天下士庶怨声载道,银行再大规模借贷盘剥,湖石途径的军州余款存入银行,这岂不是要竭尽天下财力,穷弊升斗小民。”耿南仲稍加沉吟,脸闪过一些阴郁,钟离秋,一个曾经给他羞辱的人,他绝不会忘记。 ... 第一八三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5 第一八三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5 “总理各国事务公署把各军州市舶司,打套局的权力分出,形成对外商贸大权,隐隐垄断海外使节大权。 匕匕蛧这还不算什么,江宁工商银行一旦试行成功,那可不是局限于东南了,钟离秋这个人不简单啊” “什么意思”赵桓吸了口凉气,下意识地问了句,他何尝不明白耿南仲所指。 但在他看来,依着赵佶的性情,与蔡京、王黼等人的阿谀奉承。江宁工商银行在东南各路敛财试行成功,将会在全国范围内推广,王黼、蔡攸等人将更加得势,这也意味着他的太子之位更加朝不保夕。 “为天下士庶着想,孤明日面呈父皇,绝不能让银行扩大,那会动摇国本的。” 耿南仲讲这些话,夸大了公署和银行的危害,在太子面前为打击钟离秋,埋下一颗定制。但他绝不是让赵桓和赵佶发生冲突,两宫矛盾激化对他百害而无一利,这不是在自讨没趣嘛立即劝诫道“殿下万万不可,官家被这帮奸佞迷惑,正在兴头,殿下这个时候进言,恐怕是一些人想看到的,越是关键时刻,越得三思而后行。” 赵桓点了点头,他清楚耿南仲所说那些人是谁,王黼是绝对的领头人,在赵楷高榜眼,开始筹划帮助赵楷谋夺太子之位,这厮正抓不到他把柄,要他和赵佶发生冲突,真不知道王黼等人会做出怎样的下作事。 “争,又不能争,忍,何堪之。”赵桓长长叹息,眼睁睁看着天下被这帮宵小坏了,他真的很不甘心。 “等”耿南仲说的毫不犹豫,他眼没有任何事赵桓稳当登皇位更重要了,什么奸佞当道,什么黎民百姓,这一切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赵桓登基,实现他的政治抱负。 “等”赵桓涩涩冷笑,他何尝不知韬光养晦、静待佳机,但王黼做为赵楷的铁杆拥护者,对他是步步紧逼,不依不饶,而赵佶又态度暧昧,令他心非常苦闷,有时候真想借机大闹一番,出出压抑在胸的恶气。 “殿下,何必和那些幸臣争一日长短,来日方长啊”耿南仲意味深长的道。 “来日方长那时,家国会是什么样子。”赵桓苦涩地自言自语道。 耿南仲冷冷一笑,道“王秀首唱银行,实际是把质库营生做了调整,不再是抵押货物,而是看你有所少产业再贷你多少钱。经蔡攸等人的手,我看危害要括田所和应奉司要大,前者都是强取豪夺,被世人所厌恶,遭到处处抵制。银行操控放贷典押,甚至介入民生交易,又有公署为支撑,迟早对生民敲骨吸髓,利归、怨归下,长此下去,东南富庶之地会被不动声色的榨干。” “实在是可恨,可惜官家正在兴头,哎”赵恒双目圆睁,显然不能接受,江山是他赵家的,同时也是他的,他恨不得把这群乱臣贼子给宰了。 耿南仲却摇了摇头,叹道“官家被这些贼子蒙在鼓里,殿下在官家面前拨了妖道的皮,算是除去一害,但真正危害社稷的仍在。” “难道没有好办法扭转乾坤”赵恒异常苦恼。 “臣认为银行祸害极大,但对于殿下而言,却又不失一场及时雨”耿南仲瞥了眼赵桓,意味深长地道。 赵桓一怔,神色诧异地看着耿南仲,疑惑地问道“卿家的话,又从何说起” “殿下,蔡攸争权正是这佞内斗大好时机,蔡家父子争斗众所周知,蔡攸为挣名利丧心命狂,要杀蔡家老二断蔡京臂膀,蔡家分崩离析在眼前。王秀倡议公署和银行是蔡京的奏章,很明显蔡京利用王秀固宠,也存有和王黼、蔡攸辈搏一搏的念头。” “殿下想想,王黼举荐蔡攸提领公署,蔡京举荐王秀筹建,并设置诸房字,招招绝妙,让人叹为观止。蔡攸谋划夺取公署大权,其的味道令人回味悠长。王黼将蔡绛推向前台,让他们父子再度交锋,自己不但落下人情又可以坐山观虎斗,简直是两全其美。” “蔡攸领不领人情是一回事,但他为了讨官家欢心,算是个套他也了。蔡京更是老谋深算,把王秀推到前面,他则在后遥控,有功可归自己,有过则可尽推在王秀身。 “蔡京年逾七旬,当然要全力以赴,王黼又岂能不知蔡京之意,蔡攸也不愿蔡京继续执政,三人为了公署和银行的大权,当然要有一场争斗,他们再也无暇顾及殿下。而殿下可以趁机从容谋划,获取最大的利益。” 耿南仲说话的时候,暗观察赵桓神态,见他面渐渐露出笑意,这才放下心来,接着道“以臣看来,这帮奸佞内斗成殿下好事。” “卿家可知谁的胜面大” “蔡京。” “哦,这是” “臣以为蔡京是志在必得,他是四朝元老,又是熙宁新法的掌旗人,对经济法度了如指掌,蔡攸不过是纨绔子弟,连军州也没有外放,懂得什么经世之策。有蔡京暗支持王秀,蔡攸那绣花枕头,能掀起什么大浪,再有钟离秋在公署为虎作伥,他蔡攸算多了知杂事相助,恐怕也无能为力。他在公署的势力必然衰败,王黼羽翼毁也,且有李相公暗相助蔡京。” 赵桓一怔,脱口而出道“李邦彦” 耿南仲说道“李相公和蔡京对王黼极为厌恶,而蔡京无他意,蔡、王相争,李相公必然暗助蔡京,公可扶助殿下,私能一雪恶气,两全其美。” 赵桓有些犹豫的看着窗外,为了他,耿南忠不惜和李邦彦走的很近,说难听的是投靠李邦彦,他心知肚明更是感激涕零,缓缓地说道“恐蔡京未必安得好心,可惜了陈邦光。” 耿南仲明白是怎么回事,蔡京两次讨好赵桓,都被毫不留情地推脱了,最严重的是赵桓砸蔡京所送的大食国琉璃器,导致陈邦光被打发到宫观。 “那事只能怪罪陈邦光,与殿下没任何干系,陈邦光为求名声陷殿下于险境,让他知宫观算是便宜了他。不过,以臣看蔡京既然有心讨好殿下,也是个懂进退、事事留后路的妙人,只要殿下优容,他断不会记恨殿下。” 耿南仲没有再说下去,他隐约的感到蔡京不会轻易受辱,至于陈邦光那厮,他看不顺眼了,一个志大才疏的小人,竟然劝太子和蔡京作对,简直该杀头。 被发配了发配了,少了个有资本竞争对手,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卿家说的有道理。”赵桓若有所思。 “臣不敢,臣只为殿下拾遗补缺,尽臣子本分而已。”耿南仲明白以公为本的道理,赵桓最讨厌的是标榜自己,阿谀奉承之人。 “王秀,王秀,卿家对此人有何感触”赵桓想到朱琏对王秀非常看好,而自己又不能时常的接触外臣,仅仅传闻和几次会面,他本能对王秀有种厌恶,但非常时期连蔡京也能优容,改变一下对王秀的看法,也显得无关紧要了。 耿南仲揣测赵桓意思,断然说道“此人才确实是百年不遇,满腹经纶让人叹为观止,但风骨让人鄙夷。” 赵桓点了点头,算是对耿南仲的评价默认了。 “我看王秀内忧外患,对殿下并无恶意,短期内成不了威胁,他也是各方争夺的一个棋子,何况与王黼是死仇”耿南仲不再说下去,脸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 “呵呵”赵桓一阵舒畅的大笑,这罢黜功名的仇恨,在读书人的眼,简直杀父夺妻还要难以忍受,王黼公然拿王秀的卷子说事,那么多人知道哪能传不进王秀耳,他心情一片大好,调侃地道“本是同根,相煎何急。” “殿下,太子妃在外候见。”东宫黄门李全小心翼翼道。 赵桓看了眼耿南仲,没有说话。 耿南仲明白该告退了,他轻声道“臣先告退。” 朱琏飘然而入,赵桓怪的看着她,说道“娘子,官家让我看着你,不要多走动动了胎气。” 朱琏淡淡一笑,并不回答赵桓的问话,却道“看来,耿学士和殿下商议了昨日的事” “嗯。”赵桓感到怪,朱琏身处内宫,对朝廷事为何这般了解,让他有点吃味。做为一个女人,有着太多令政治敏感性,这绝不是好事。 “看来官人已然成竹在胸。”朱琏望着赵桓,似笑非笑地说着,走到榻前坐了下来。 赵桓笑道“娘子所言不差,看来娘子也有计较。”朱琏一怔,随即领悟到赵桓这句语带双关的话,多少已经有些疑虑她有干政之嫌,最少也怀疑她有政治野心,大宋不缺垂帘听政的太后,但后宫干政又是大忌讳。她美眸望着赵恒,正色道“官人,妾为官人不得以和后宫妃子交好,才能时常得到一些消息,急着赶来告诉官人,看来官人早有定策,是臣妾多事了。” ... 第一八四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6 第一八四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6 赵桓听出了怨气,急忙赔笑道“我又没其他意思,娘子还要帮我拿个主意。 閱讀最新章節” 朱琏白了眼赵桓,没好气地说道“官人不是早和耿南仲有计较了吗” “耿卿只是说事情,想这次蔡京和王黼、蔡攸争斗,又不干孤的事,也不愿多想。” “官人要真是如此想,亦无不可。”朱琏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 赵桓见朱琏有些小性子,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让朱琏还是生气,女人啊是小心眼,他满意地笑了笑,温声道“我知道娘子足智多谋,还请教娘子对昨日事的看法。” “难道耿南仲真没有献策”朱琏一双秀眸闪出狡貊的光芒。 赵桓苦笑道“他是谦谦君子。” “谦谦君子”朱琏美眸闪过一抹异色,不屑地道“蔡京和王黼、蔡攸争斗,想必耿南忠请官人从渔利。妾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蔡京非敌非友,可助可不交,王黼才是殿下心腹大患,能除去除去,不能为应谨慎防范,他也无法把官人怎样。” “这次公署争权,正是殿下祥瑞吉兆,王黼是进退失据,进则违逆父皇,退则恩宠日衰,结好蔡攸,无异于与虎共穴,梁师成亦不会轻易介入相助。更何况他和李邦彦还有嫌隙。王秀能挺过去的话,必然会是王黼对头,蔡京也会重视他,到时候鹿死谁手不好说了。” 赵桓很惊讶朱琏的见解,一个女流之辈,竟然对朝局得失分析的颇为透彻,他感到自己真要用全新的目光来看待朱琏了,至少她的政治才能,不亚于仁宗朝的刘太后和神宗朝的曹太后,这两位太后在士大夫心目地位很高。 “官人。”朱琏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回身说道“现在,正是把王秀拉入东宫的大好时机,千万不要错过。” “娘子,想回去歇息吧。”赵恒很不在意王秀。 第二天,赵佶下旨,林灵素降为下鬼,以太虚大夫罢黜温州,命蔡京出面收拾残局,恢复佛家寺院,恢复德士为僧人,一切照旧。 王秀对这些鸟事不关心,公署的事让他很烦心,一些主事见蔡攸出手,纷纷见风使舵投靠,他本来是新近的人,哪里有那么多人脉,只能眼睁睁看着蔡攸力量不断壮大。无它,人家蔡家是高门大户,咱没法相啊 “先生说的有道理,蔡京、王黼和蔡攸等人资历深厚,这年头的大臣。”王秀没有往下说,一脸的诙谐。 钟离秋看了眼沈默,笑道“人多有什么用,兵贵在精不在多,实和识之能团结一心,未尝不能大有可为。” 沈默心下一动,这是钟离秋对他的认可,在失落的同时又燃起一点希望。 “实,你说你家大姐要来”钟离秋把话撇开。 王秀苦笑道“哎,恐怕一两天内进城了。” “这下可玩出火了,呵呵。”钟离秋一阵大笑,显得非常开心。 王秀一脸的尴尬,王卿苧来肯定为他那点风流破事,真让人头疼啊不知道大姐看到细君,是什么感想,要是秦献容在更热闹了想想,不由地对有琴莫言生出愧疚心,媳妇还没有过门,得面对小妾,还真不让人轻易接受。 “先生得给我想个法子。” “自己的事,自己摆平。” 沈默幸灾乐祸地笑了,有几分回味地道“大姐可是泼辣的女子。” 王秀翻个白眼,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算了,该怎么样怎么样,下午我去都亭送林道人。” 沈默大吃一惊,急忙道“实,可不能开这种玩笑,林灵素被满朝武厌恶,你这个时候触霉头,这不是和官家对着干吗蔡攸抓住把柄。” 钟离秋意味深长地看着王秀,目光却闪烁着赞赏。 “为人要厚道啊”王秀看了眼钟离秋,淡淡地一笑。 沈默沉默半响,才缓缓颔首。 林灵素的境况相当悲惨,那些宫观的道人唯恐避之不及,也只有张虚白、赵鼎等寥寥数人送他,好在信徒张如晦弃官跟随,这可不是一般地信奉啊张如晦皇城使,正儿八经的高等武官,抛弃富贵也算是忠信之人。 王秀的到来让林灵素大为惊讶,他非常欣慰地道“直阁能来,贫道无悔了” “道长客气,相交一场也是缘分”王秀笑眯眯地道。 “贫道自负知玄学皮毛,却没有算到直阁能来,直阁说的是,一场缘分啊”林灵素大为感慨。 王秀眉头一挑,看了眼张虚白、赵鼎和张如晦三人,笑吟吟地道“道长功成名,即将羽化飞仙,我想在这恭贺了。”说着,深深作揖。 赵鼎一愣,诧异地看着王秀,倒是张虚白饶有兴致地观望王秀,神情耐人寻味。 林灵素昂天大笑,道“好、好、好,百年后贫道在天宫再和真君把酒言欢。” 王秀切牙一笑,自己这神仙还真实在了,他也诙谐地道“一言为定。” “真君是大德临凡,贫道看力挽狂澜者非真君莫属。”林灵素目光复杂地看了眼赵鼎,沉声道“元镇是贫道知交,还望真君能为他化去日后灾祸。” 王秀眉头一挑,随意瞥了眼赵鼎,淡淡地笑道“元镇兄是柱国大才,能有什么灾祸” “也是,有真君横空出世,或许元镇会因祸得福。也罢,时辰不早了,贫道告辞。”林灵素洒脱地一笑,再也不说一句话,转身船。 众人望着渐渐驶出水门的江船,各自想着心思。 “二位,贫道先行告退。”张虚白看了眼王秀,打了个稽首,转身飘然而去。王秀望着张虚白的背影,淡然一笑道“这才是玄门道家的高士,身处红尘笑谈风云,他日随风而去,才是功德圆满日啊”赵鼎吃味地看着王秀,有几分怅然地道“道长说我当兴为宰相,要是遇到春头木会之贼,可以致仕了,他留给我一个密封册子,到时候依法拆开看,可以脱离大难,颐养天年。不然,将会相遇于古驿,那是将悔之晚矣。” ... 第一八五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7 第一八五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7 王秀眉头微蹙,在他的印象,赵鼎真的是兴的宰相,不仅是赵鼎,他所遇到的张俊、秦桧、范宗尹,哪个不是赫赫有名的宰相。 閱讀最新章節话说,赵鼎在和秦桧的政治斗争,被罢黜崖州的,春头木会之贼这是在说秦桧啊 林灵素的后话明显说有他在,赵鼎不会再有事,那为何还要化去灾祸他想不太明白,林灵素虽然是神棍,但人家确实有本事。不要说别的,但说老祖宗的玄学,那真是真是玄而又玄,先天易数你不相信还真不行,冥冥恐怕有规则存在。 到时候再说吧自己还不知道会怎样,王秀自嘲地一笑,道“元镇兄,回去吧” 王卿苧的到来让王秀真的头疼,他姐弟刚刚见面,王卿苧没好气地道“你那娇滴滴的小娘子在那,让我去看看。” 王秀尴尬的要命,只好低声道“码头人多,先回家再说。”大姐越来越有东主的气势了,一言一行都透着位者的矜持,单看那一身的名贵服饰,你不服还真不行 王卿苧白了眼王秀,没好气地哼了声,径直了马车,留下王秀苦笑不已,这会玩的有点大发了。 他们没有去宅子,直接到了王记百货分店,王卿苧见到扫榻相迎的细君,一张甭起来的的俏脸,稍稍舒缓几分,还算是懂点事。 王卿苧四处看了看分店,感觉还算满意,在后堂吃茶的时候,笑眯眯地道“还算不错,秀哥儿你当个官也不能经商,请个掌柜挺能干的。” 王秀一愣,这叫什么事,大姐称细君为掌柜,等于否认了细君的地位,但他也不能当着人家细君的面说,糊里糊涂将过去得了。 细君年轻却不是傻女孩,能在樊楼出来哪个不是伶俐女子,从一开始看出王卿苧的挑剔,小心翼翼地伺候,不敢有半点造次。 哪知王卿苧不承认她的身份,心下也有点恼火了,她眼只有认定的夫君王秀,像自己在樊楼也是被宠着的人物,别人敢给她脸色早拂袖而去,那一张绝色妩媚的脸蛋,已经蒙一层寒霜。 “大姐,咱们先回去再说。”王秀眼看不对,赶紧要拉王卿苧走,可别起了冲突。 “大姐,店里还没有完全收拾好,待开业那天再请大姐过来。”细君很有礼貌却冷冰冰地,显然下了逐客令。 王卿苧岂能听不出端倪,她俏脸一变正要反唇相讥,却看到兄弟焦虑的眼色,想到这里是东京,闹起来兄弟面子不好看,只好强忍一口气道“再说吧。” 当王秀陪着王卿苧离去,细君望着王秀的背影,委屈地泪水直流,把自己关了半天,直接套车去了樊楼。 王卿苧倒不在乎细君的态度,来到王秀的宅院四处看看,倒是赞叹道“看来秀哥儿在东京的日子不错,又是美人又是美宅,简直乐不思蜀了,难怪不回穷山僻壤了。” 王秀听得头皮发麻,尴尬地笑道“这是沈识之贱价卖给我的,大姐想想,你兄弟好歹也是官,总不能住客栈吧” “好了,你老实交代吧,别跟我藏着掖着。”王卿苧坐在软榻,盯着王秀的目光很不善。 王秀轻轻一叹,该来的总会来的,让交代那老实交代呗,争取大姐的宽大处理。有了王卿苧的维护,爹娘和有琴莫言那才好过关,于是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后果详细说了。 “你是说赵官家要招你做女婿”王卿苧一双星眸瞪的大大的,像是看外星来客一样,吃惊地看着王秀半响,才叹道“我说你们这些男人,有了点出息了,看着锅里吃着碗里,陆家的姐可惨了。” “怎么了”王秀一怔,似乎有点明白了。 “还能怎么,张启元要娶韩家的千金,陆家小门小户哪敢和韩家较劲,陆大有也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陆家姐寻死寻活不愿为妾。” 王秀对陆贞娘没有好感,那女人太泼了,不屑地道“活该,张启元是什么人,人家在东京也是有声有色,还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什么话。”王卿苧翻个白眼,道“人家陆家的姐都成这样了,你还说风凉话。” 王秀撇撇嘴笑笑,在大姐身边感觉是不错,全身心的放松,没有算计,更没有尔虞我诈。不过,他真的不同情陆家,自己造下的孽得自己承受,没有人给你买单。 张启元是什么人他很不喜欢这厮,定义为最大的对手,甚至凌驾在王黼的面,但还是很佩服这厮的,能伸能屈,审时度势,说白了他们是一路人。 “为了不让赵官家捉了女婿,才流连樊楼出了事,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成为官家的女婿难道不好”王卿苧言归正传,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王秀。 “大姐,你不懂。”王秀心不在焉,成为赵官家的女婿,还怎么施展胸抱负坐等着女真人打门,老婆被人家指名点姓要走折磨死傻蛋了不是。 “好好,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行了吧”王卿苧又是个大大的白眼,鄙夷地撇撇嘴。 沉默了半响,却正色道“我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细君一股狐媚子味,还出身在酒楼里,怎能让她进我家的门,还在有琴妹子前面。嗯,咱家也是清白的人家,这酒楼出身不行,绝对不行,我看她那狐媚子样觉得不妥,你纳个妾也罢了,绝不能再成婚前带她回家。” 王秀一阵牙疼,这叫什么事啊没想到大姐还是个八婆,细君也是清高的小娘子,哪能受得了这等闲气。再说,出身酒楼又怎么了歌姬还分三六九等,秦献容、细君都是最高等级的卖艺优伶,并不是那些乌七八糟的女子。 “你也老大不小了,有琴妹子整天跟我看店,也不是个事,干脆跟官家告个假成亲,娘成天想着抱孙子。” “再看看,现在真不会不去。”王秀若有所思。 “官家管天管地,也管不着人家成亲吧不行,我得看看分店,别让那狐媚子。” 王卿苧又是一阵啰嗦,王秀实在没想到老姐的劲头,是不是年纪大的女人都这样八好像大姐的年纪也不算大,没有到更年期。 如果说王八对绿豆,人家是看着对眼,那细君和王卿苧简直十天生冤家,辈子的仇人。从一开始,两人谁也看不顺眼对方,虽说都看在王秀面忍了下来,但那也是冷战。 王秀忙于事务是眼不见为净,蔡攸的不断打压也让他全力应付,哪能管这门子破事。 公署提领知杂任,那是蔡攸绝对心腹,首先拿沈默开刀,说沈默的市舶管勾房虚耗公孥,管理混乱,造成公署的损失,引的沈默勃然大怒。 他是什么人沈家的大公子,千万贯家业的继承人,他还能虚耗这点破钱管理混乱,这不是刚刚组建完毕,人员都在磨合难免出现瑕疵,找碴子嘛鸡蛋里都能跳出骨头,让人感到可笑却又非常现实。 钟离秋压根不管这破事,他把公署的庶务全部放出来,一点也不过问,但蔡攸也别想插手海商案皇宋和江宁工商银行事务,知杂事刚来第一件事伸爪子,被他三下五除二驳斥的没有面子,几乎下不了台。 蔡攸明白钟离秋的分量,别看这厮不显山不显水,那是连赵佶也欣赏的人物,反倒对赵佶若即若离,轻易是惹不得的人物,海商案和银行成了禁脔。 也行,反正把公署大权掌握了,再慢慢控制海商案和银行,他有时间等,到时候请赵佶升钟离秋的官不行了。 王秀为了沈默和蔡攸发生第一次冲突,他非常气愤,在蔡攸的公厅内,厉声道“学士难道不知道,衙门刚刚成立百废待兴,有些许疏漏也是难免的,沈识之出身名门大户,这点钱他还能看到眼里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蔡攸来的次数很少,今个却被王秀堵在公厅,郁闷的不行,不慢地道“或许有,待知杂查验再说。” “或许有”王秀冷冷一笑,讥笑道“学士真是高论或许有能让同僚信服” 蔡攸脸色很不好看,暗骂知杂笨蛋,沈默能贪那点小钱那沈家岂不是要街要饭了,王秀的讥讽也让他非常恼怒,面子拉不下来啊他没好气地沉声道“一切等看完再说,我也不相信沈识之会贪墨几百贯。” “嗯,学士说的是,还不够人家一场酒钱,说出去让东京的世家笑掉大牙。”王秀切牙一笑。蔡攸眼皮子一动,老脸一阵烧热,他娘地这在指桑骂槐,什么让世家笑掉大牙分明再说他借口太烂了,没有一点建设性,把口实留给别人。但是,事已经发生了,他要改借口也晚了,人家沈默出身豪门,一心要干出点政绩,根本没有可抓的把柄,他真的有点挠头了 ... 第一八六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8 第一八六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8 最终,蔡攸还是把沈默给坐实了罪,理由也非常可笑,六百五十二贯公孥不翼而飞,作为市舶管勾房主事的沈默,负有极大的责任,甚至可能伸手贪墨。 为此,王秀大为恼火,大骂蔡攸是个混蛋,弱智到极点的贼厮鸟,要整人你找个好理由也成,六百余贯啊这哪里是要结构沈默,简直是羞辱我们的沈大少,把沈家当成乡下土财主,他一怒之下索性把事闹大,官司给打到了赵佶那里。 钟离秋态度玩味,竟然在一旁观看,没有半点意见。 在延福宫内,王秀情绪非常激动,气的脸色发红,他毫不畏惧地望着赵佶,朗声道“陛下,沈默出身豪商家族,沈家不敢说天下首富,在开封府也是数到前三的家族,又不缺那几个小钱,说他贪墨几百贯钱,已经不能算过分了,简直是对人的羞辱。” 眼看赵佶玩味一笑,他继续道“算账目不对,那也可以再审嘛再说,公署刚刚组建,很多吏士没有经验,损失钱财是难免的,难道要全怪罪在沈默一人身别人一点责任也没有” “组建衙门是王直阁负责,又和他人有什么干系”蔡攸眼皮子一跳,立马反唇相讥,毫不相让。笑话,要被王秀说实了,他举荐的那群人一个也跑不了。 市舶管勾房是最肥的机构不假,监督各军州市舶司税收进出,没有市舶管勾房的副署具状票据,一切税款都不会被承认,最终要被御史台和太府寺查问。那其他的各房也一样有油水,榷场、马政交易哪个不是滴油啊 王秀冷冷一笑,决然道“大人提领公署,难道没有失职” 蔡攸脸色一变,他没想到王秀赶在赵佶面前反诘他,他想也没想过自己的责任,反正是王秀首唱蔡京提议的,他到时候摘桃子,一直不认为自己有责任,这会被王秀提起了,浑身又是一个冷战,心里把王秀给恨了。 赵佶见王秀和蔡攸相互攻击,实在太不像话,不悦地道“好了,身为大臣应该有大臣的体面。” 王秀和蔡攸急忙告罪,没人愿意在天子面前触霉头,没看到旁边殿侍御史眼都绿了吗 “市舶管勾房亏空很大,沈默难辞其咎,”赵佶看了眼蔡攸,先把沈默给定性了,又转首看着钟离秋,温和地道“钟离卿家,你看该如何处置” 王秀腹诽赵佶,你都给定罪了还让别人说,无非是要找个由头,看来赵佶还是偏袒蔡攸啊好基友是好基友,连老婆都能的基友,自己再争辩又能怎样一切在他预料,但还是一阵寒心。 钟离秋没有迟疑,淡淡地道“市舶管勾房亏空,沈默难辞其咎,应该进行惩戒。” 话声刚落,蔡攸吃惊地看向钟离秋,目光尽是不信和戒备。也是,钟离秋是王秀的坚定支持者,他竟然不帮助王秀说话,里面透着让人不安的味道。 但是,以他的智慧,很难揣测钟离秋的心思。 赵佶也显然没有想到,他甚至做好了应付钟离秋袒护的准备,干咳一声道“卿家说说看,怎样处置沈默” “罢沈默市舶管勾房主事,外放地方。”钟离秋斩钉截铁地道。 赵佶看了眼沉默的王秀,慢吞吞地道“太重了吧” “重典才能震慑人心。” “王卿家看。”赵佶有点心虚,再怎么说沈默也是新科进士,干的也很不错,为了一点屁事贬官,还不知道士林怎么个喧哗。他是要面子的人,也偏袒一下好基友,本意是不咸不淡罚俸了事,你哪知道钟离秋这头倔驴说出贬官,让他十分的为难啊 王秀吃味地看了眼钟离秋,轻轻叹了口气,寂落地道“臣没有异议。” 蔡攸大喜,钟离秋狠下杀手,王秀无奈接受,无疑说明有不为人知的原因,但他还是谨慎地道“不知外放何处” 钟离秋瞥了眼蔡攸,根本不搭理这厮,生硬地道“陛下,为沈默也不用大动干戈,让他去皇宋江宁工商银行,担任一个度支从事,也算是人尽其才。” 赵佶捻须颔首,江宁银行有沈家十万贯的本,又融入沈家在东南几个大分店的钱币流通,沈默到了那可以坐镇银行,稳住沈家的资本,他又能给蔡攸安慰,避免了士人对他的非议,一举三得何乐不为,稍加思量也顺水推舟,说道“罢沈默职事,迁从事郎。” 蔡攸一怔,罢了沈默在公署的职务,倒是升了他的阶官,一降一升实际等于升了沈默的官,阶官自从九品迁从八品下,这可是赐进士出身三到六年才能完成的升迁,什么事啊好不容易赶走沈默,倒便宜了这小子。 “陛下,王秀奉旨组建公署职责重大,却出现各房亏空,也负有罪责。”钟离秋冷不防抛出一记重磅炸弹。 赵佶当时愣住了,他还没想过处罚王秀,这点小破事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谈笑的话资而已,哪知道钟离秋一本正经地拿出来说话,这不太好了 蔡攸却心下狂喜,他越发肯定王秀和钟离秋有矛盾,定然是钟离秋也抱着摘桃子心理,他不知不觉自动脑补,认定理念发生冲突,难怪钟离秋力保海商案和银行,跟护犊子一样,从这方面考虑,钟离秋的意图明了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钟离秋,颇有点同路人的味道,打定主意要是钟离秋知趣,他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分一杯羹分一杯嘛都跟着赵官家混饭吃,没必要死磕便宜别人,何况钟离秋也不是易于之辈。现在,他的心思转到王黼身,断不能让王黼这厮介入,这个白面碧眼的金牌帮闲太无耻了,回去要把这厮的几个人架空。想想其的好处,他忍不住想笑了,沈默占了便宜占了,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至于王秀,没看到人家脸色很不好看,下面不关他的事了。 ... 第一八七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9 第一八七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9 “钟离卿家,王卿家这个”赵佶发觉他没有词了,刚刚处置完沈默,你不处置王秀好像说不过去,凡事都得找个理由,掩饰下面皮才行,他可真没有理由了。 Ыqi “王秀作为官长难辞其咎,不惩办难以服众。”钟离秋态度坚决,真要拿王秀开刀了。 王秀也吸了口凉气,有点不对劲,钟离秋的态度太诡异了,分明是要把他拿下来啊 蔡攸眼前又是一亮,笑眯眯地道“钟离直阁,是不是太重了” “法度不可废。”钟离秋淡淡地道,完全没理会蔡攸的假惺惺。 蔡攸眼皮子一跳,他觉得自己够狠了,起钟离秋还是有差距的,人家抓到间接的机会直接拿人,他连想也没有想到,不由地对钟离秋有了三分忌惮,这个人能不招惹别招惹,反正没有核心利益冲突。 虽然,赵佶对王秀有了成见,但他还是看重王秀才能的,真要把王秀调离了,他还真有点不放心,不由地道“王卿家的事再缓缓,也要等有了军州空缺再说。” 王秀脸色很平静,他身子稍稍躬下,决然道“陛下,臣有失察之罪,甘愿请辞。” 蔡攸心满意足地看着王秀,钟离秋的坚持,赵佶虽然左右不定,但王秀去任履新十有成了定局,他怎能不大喜,这会正盘算着怎样和钟离秋分果果,那碧眼贼算了吧 “卿家言重了。”赵佶见王秀都认罪了,也不好再说什么,盘算着怎样才能糊弄过去,把专业性很强的衙门交给蔡攸,还不能让他完全放心。 “陛下,公署有蔡大人掌管,海事案还银行有钟离直阁在,臣也放心领罪,但臣有一言不得不说。”王秀直起腰板,瞥了眼一脸得意的蔡攸,暗自鄙夷这厮毫无城府,一点矫情溢于言表,真是被蔡京在温室里养大的小花,朗声道“臣有罪,沈默有罪,各房主事无一例外都有亏空,臣建议一并稍事处罚,以儆效尤。” 赵佶一怔,蔡攸可急眼了,这厮是在绝地反击,我不好大家都别想好,绑在一起完蛋。这叫什么事要真被处罚了,他的脸面往哪搁,谁还敢跟他混啊 “王直阁,这未免也太不像话了,哪有衙门全部主事伏罪的道理。”蔡攸不屑地反驳,其实他心里很慌张。 钟离秋却慢悠悠地道“陛下,王直阁说的也有道理,经过这一次,想必公署官僚会收敛许多。” 蔡攸感觉很不妙,王秀和钟离秋一唱一和,总让他有种忐忑不安的慌张。 赵佶有点为难了,要真把主事们处置了,不要说衙门瘫痪,是在外朝也要引起轰动,他可不想出乱子。 王秀淡淡地笑“每位主事给予呵斥” 钟离秋是得理不饶人,不等王秀说完,立即朗声道“陛下,公署各房都有失职,决不能宽容,臣建议三年考功下。” 这招好毒啊先把沈默抛出来治罪,你皇帝开恩是一回事,别人也有罪你总不能都法外开恩吧相对于罢黜官职或外放地方,三年考功下是轻一点,但也是坏了一些人的前程,要知道为官者能有几个三年啊头三年白干了,下个三年从头做起,等于落后同僚六年。 要是没有特殊的际遇,你基本被甩开了。 各房主事、判官、丞要不是蔡攸的人,要不是其他大臣举荐的墙头草,钟离秋当然不会手软。 环环相扣,步步拿人,牵着赵佶和蔡攸鼻子走,他不过是个下衔接的引子,即打击了蔡攸,又如愿以偿达到钟离秋让他外放的目的,王秀吸了口凉气,总算有学了一招,先生手段果然毒辣,连他也差点被懵了过去,以前真的没看出来,一副闲散模样的钟离秋,下手直接要人命。 蔡攸可傻了眼,反应过来后又急了眼,这叫什么事,要是让钟离秋得逞了,那还不乱套了。但在他眼里,钟离秋一回来像变了个人,再也没有从前不计名利,气定神闲地洒脱,来了是争权夺利,把王秀拿下去顺便搂草打兔子,连他一块收拾了,这厮端的不为人子。 不由地想起他老子当年的话,对钟离秋评价极高,告诫他不要站在这厮的对立面,果然有几分道理。 “陛下,钟离直阁建议处罚太重,衙门草建各房主事哪有经验。”蔡攸猛然意识到不对,这不是王秀为沈默说的话嘛自己怎么用了,自己打自己的嘴啊 王秀瞥了眼蔡攸,目光充满了讽刺意味地笑。 钟离秋淡淡地道“蔡大人虽然身为提领,也有失察的罪责,但大人并没有过问衙门筹建,一心放在神霄宫事务,也是有情可原的。” 蔡攸张口结舌,这招太狠了,连他也圈进去又轻轻放过,分明是在警告他不要多事。 赵佶无奈地看着他们三人,没来由一阵苦笑,道“好了,这事得让两府商议再说。” “区区小事,还用两府商议。”钟离秋是铁了心快事快办,他朗声道“陛下向来雷厉风行,总理公署要高效运转,断不可迁。” 蔡攸几乎要发疯了,王秀也惊诧万分,钟离秋表现的太反常了,他到底要干什么 “也罢,此事交吏部南曹办理。”赵佶稍加考虑答应了。 蔡攸一阵牙疼,这事办的可真好啊他下了一番苦工,好不容易找理由削断王秀臂膀,哪想到钟离秋半道截杀,不仅挤走了王秀还打压了他,占尽了便宜,心里那个委屈啊 王秀一脸平静,他了解钟离秋的性格,钟离秋没有理由害他,他们的政治理念是一致的,事有反常必为妖,钟离秋肯定还有下步打算,他决定拭目以待。 “陛下,为提高公署和银行效率,臣还有一个建议。”钟离秋不咸不淡地道。 一听能提高效率,赵佶精神头一振,那是钱财啊当即笑道“卿家说来听听。” 钟离秋缓缓地道“总理各国事务公署是管理对外贸易,职事范围太广了,衙门初设恐怕难以顾全。银行获利极大但风险也大,一时半会恐怕不能在天下实施,东京的总行设置可以缓缓,把人力财力集在东南,一步步发展。” “钟离直阁,公署职事是广,但那都是沿边贸易,不过是把榷场、市舶司等衙门权力归拢,相信能顾得过来。”蔡攸也不是彻底的傻瓜,明白钟离秋的意思,这是在消弱公署和银行的关系。 钟离秋看也没看蔡攸,继续道“海商案主管海外贸易,需要靠近节制,公署只需要挂名节制,海商案的一应事务受辖两府,由公署市舶管勾房监督,这样才能放开手脚,组织官船出海。皇宋江宁工商银行和海商案平齐,暂时负责组团出海的海商贷款,待积累了钱帛在慢慢向冶铁、纺织发展。” “当然,湖石运输道路军州余款,也要划归银行存储,用于海外获利,其它的借贷除了农商,银行暂时不要涉足。” 也算是合情合理,一开始全面开花肯定不行,集力量专攻一处才是策,王秀很赞同钟离秋的构划,但他也从钟离秋的建议看出真正意图,分而治之。 这是钟离秋预防蔡攸涉足海商案和银行的升级版,也是最佳的预防举措,简直太绝了。 赵佶陷入了沉默,蔡攸可不愿意了,分明是钟离秋分割公署,把海外贸易和银行大权夺走。这三下五除二的,他只有沿边榷场和市舶司的监控权力了,一半的权利啊争来争去费尽力气,最肥的肉还没有吃一口,从嘴边跑了,最后岂能便宜钟离秋 他脸色很不好看,完全不顾老爹当年的教诲,急促地道“公署是整体,岂能分割划分,这和奏章本意不同。” 王秀明白该他场了,蔡攸分明是落尽钟离秋的圈套,他作为公署和银行的首唱人,是最有发言权的。 赵佶目光扫过王秀,道“王卿家认为怎样” 王秀咂咂嘴,淡淡地道“陛下,钟离直阁说的有道理,臣当初也有这种考虑,公署框架太大权力过于集,有违朝廷制度。再说,公署掌管全面事务,主要精力放在契丹和党项等沿边,并监控市舶司进出贸易赋税,海外事务完全可放给海商案,让他们集商人办理贷款,组团出海贸易,可以说是公署掌控下海商案具体实施。” 他没有把海商案彻底分离出去,也不会犯这样的傻病,自己打自己的脸,要的是海商案和江宁银行相对**,这符合家国长远的利益。蔡攸傻眼了,王秀在钟离秋打压下还坚持理念,这个人真是又臭又硬,他忍不住冷笑道“难道区区海商案,能统率整个海外贸易”“海商案可以升格为海事司,作为公署在东南统率海事的衙门,公署管而不理。”王秀毫不相让地道。 ... 第一八八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0 第一八八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0 不要说蔡攸,连赵佶也跟不王秀思路,不说案升格为司,案是衙门内的办事机构,司可是完全**或相对**的机构,单说海商和海事,其区别可大了,海事已经隐隐有包括水军的味道,他犹豫地道“卿家建议是不错,但两权分立也有弊端。 ” “利大于弊。”王秀目光闪烁,坚定地道“蔡大人主持公署,钟离直阁掌握海事和银行,臣相信朝廷每岁增收在眼前,陛下收复蓟北、克定燕山指日可待。” 赵佶被说的心潮澎湃,不能不说王秀说到他心坎里了,府库充盈满足他人生,克定燕山满意他的虚荣,两个心愿都能勾住他。 “有二位大人在,臣了无所愿,请陛下外放臣历练,再为陛下治理地方,三年内臣定能让一地大治。”他有信心,也有豪情,才有此豪言。 蔡攸感觉越来越不对劲,王秀主动要求外放,怎么看也不像被构陷的,难道被钟离秋给耍了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 在当天,蔡易得到了第一手消息,他立即回到南府向蔡京禀告,并求蔡京帮忙说话。 “大爹爹,爹爹向王秀下手,钟离先生落井下石,识之兄被罢黜落职调往江宁,实兄也自请外放郡县,还望大爹爹在官家面前说说,能保保。”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蔡京似乎很疲惫,在卧榻闭目养神。 蔡易却仍站在卧榻前,小声道“大爹爹,实” “去吧老夫知道该怎么办,这事不是你能管的。”蔡京难得又说一句。 蔡易知道蔡京性子,也不敢过分打扰,轻轻一叹慢慢退了出去。 蔡京慢慢睁开浑浊的双眼,坐了起来,似乎在思索一阵子,渐渐地露出了然的笑容。 不多时,蔡绦、蔡鞗、蔡翛、蔡鋆兄弟和蔡耕道进来,齐齐给蔡京请安。 “爹,孩儿要去杭州任,特来给爹请辞。”蔡鋆在请安后恭敬地道。 “九哥,杭州是东南大镇,到任后要慎重处事,对朱勔这头老狐狸要敬而远之。”蔡京语重心长,赵佶和皇室把蔡家当自家人称呼,蔡京是四哥,蔡攸是七哥的,但在蔡家府邸里,他还是习惯用自家的称呼,九子蔡鋆最小才称呼九哥。 “爹放心,孩儿记住了,绝不和朱家参合。”蔡鋆心不在焉地道。 蔡京似乎不太相信,他对小儿子太了解了,不是个消停的主,但他仍旧耐心地道“朱勔不过一个微末商人,在杭州胡作非为,让天下士民怨声载道,你要谨慎和他接触,把你那帮胥吏给我管好了,断不可收受朱家钱财。至于你的考功大可不必担心,老夫可以知会钟离子暮,让他在杭州设置分行,你的政绩也出来了。” “终究不如运送湖石来的快,王秀要倒了,钟离秋也。”蔡鋆轻声嘀咕一声。 蔡京脸色一变,沉声道“无知竖子,你懂个什么。” 蔡鋆吓的脸色一变,缩了缩脑袋不敢说话,蔡绦、蔡鞗、蔡翛面面相觑。 蔡耕道淡淡一笑,道“九哥,不要小看天下士人,你尽管去任,别的事不要多问了。” 蔡鋆看了眼蔡耕道没有说话,蔡京面前也也容不得他说话,这个知杭州军州事还是蔡京给予的,他也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外放不过是捞取资历罢了。 “下个月要迎娶茂德帝姬了,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蔡京看了眼蔡鞗,把目光定在蔡绦脸。 蔡绦恭敬地道“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那好,你们先退下,大哥留下。” 几个儿子目光各异,陆续退下,蔡耕道知道蔡京有事,但他面对那哥几个的复杂地目光,也只有苦笑而已,蔡家宗族也有本难念的经啊 蔡绦还好说,他二人关系最铁,蔡绦被蔡京宠爱用事事,得罪王黼、李邦彦等人,还是他再三劝诫,到了被蔡攸下了狠手,蔡绦对他是感恩戴德。蔡鞗、蔡翛、蔡鋆三兄弟却目光复杂,也是啊儿子还没有侄子亲近,能没有意见吗 “几个不成器的竖子。”蔡京似乎看出蔡耕道的顾虑,但他也没办法,这个侄子是他欣赏的。 蔡耕道淡然一笑,心里明白蔡京在安慰他,轻声道“大人,迎娶帝姬事已经妥当,二哥办事不用操心。” “你的丁忧也满了,是该有个去处了。”蔡京看了眼蔡耕道,淡淡地道“本来高权得罪朱勔罢职,老夫该举荐你,却临时换了主意。” 蔡耕道心里一喜一忧,喜的是多年辛苦没有白费,蔡京还是看重他的,忧的是知杭州事可是美差啊还是给了蔡鋆,实在让他摸不清蔡京的打算。 “钟离子暮和王秀好打算,你说老夫是保王秀在东京,还是不闻不问” 蔡耕道吸了口凉气,在昨天夜里他和蔡京商量,算计出王秀和钟离秋的谋划,却不太看好王秀,怎么今个又提这事,难道自家四伯又有了算计,谨慎地问道“不知大人作何打算” 蔡京慢慢地道“王秀是四方角力的棋子,没有他在恐怕无法牵制老大,王黼也会日益猖獗。” “不值得啊”蔡耕道摇了摇头,昨夜蔡京分析时局,认为目的已经达到,无论是建议增设公署和银行,还是迎娶茂德帝姬都水到渠成,王秀作为棋子分量减轻,不值得蔡京为了王秀和王黼公然撕破脸,这里面还牵扯到梁师成,那个阉寺可不是良善之辈。 蔡京捻须颔首,正色道“这小子不到一年,搞的风起云涌,要是他坚持娶茂德帝姬,还真不好办。” “大人,既然王秀要外放规避,那成全他,也好落个善缘,是二郎那里怎么办” “王秀非池物,二郎不用你我担心。”蔡京淡淡地道。 蔡耕道咂咂嘴,佩服这位伯父的老辣,即借着蔡攸的手打压王秀,又顺水推舟落个人情,真是反手啊“你看举荐你去哪个军州妥当”蔡耕道一怔,旋即似乎明白了蔡京意思,他双目射出炙热地光芒,谨慎地道“全凭大人安排。” ... 第一八九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1 第一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1 要处罚公署各房主事,让蔡攸气急败坏,他找到了王黼说明原委,气恼地大骂钟离秋无耻,却忘了自己更无耻。匕匕 王黼早通过内线的宦官知道,但他还是装作不知听完,蔡攸是当事人说的宦官偷听详细许多,让他掌握不少可供分析的内情。在鄙夷蔡攸笨蛋的同时,也对王秀产生深深的忌惮,冷声道“钟离秋真是狼子野心,一回来独揽东南大权,他把沈默要去江宁,让他做出点事情,沈默是第二个朱勔。” 蔡攸听出弦外之音,他吸了口凉气,惊讶地道“钟离秋好大的野心。” 王黼沉思片刻,道“钟离秋本精通经济法度,让他把沈家一脉培养出来,再占据海外贸易的优势,恐怕他在官家那里更加受宠。” “这厮拿下王秀,分割公署,端地好算计。” 王黼轻蔑地瞥了眼蔡攸,暗骂这厮蠢货,钟离秋能和王秀冲突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在他眼王秀为了保住某些利益,自动做出了牺牲,然后由钟离秋来接手。 他猜一部分实情,但没想到的更多。 “不能让钟离秋得逞,怎么办”蔡攸很不甘心地道。 “事已至此,官家是很看重钟离秋的,现在谁要是背后捣鼓,恐怕要吃大亏。”王黼还算是明智,不打算去碰钟离秋,道“公署被分割也好,至少钟离秋的手伸不过来了,无论是市舶司还是榷场的赋税,那都是大有可为的。” 蔡攸眼前一亮,是啊他真是当局者迷,海事案和银行被钟离秋掌控,其它的主要职事不还在吗先把这些职事经营好了,每年为赵佶带来巨大的收益,还怕得不到赵官家的青眯嘛到时候再修理钟离秋也不迟,毕竟总理各国事务公署是海商案的级,有些事情还是避不开的。 王黼把对蔡攸的鄙夷藏在眼角深处,却在揣摩如何整治王秀,这个家伙太能折腾了,他在茂德帝姬事让赵佶很恼火,但从方方面面看,仍然是受到赵佶的重视。 “看来王秀真的想外放,不如接个善缘。” 蔡攸牙疼的不行,腹诽王黼虚伪,你想趁机把人赶出东京直说行,这里他二人有什么不能明说的,当然也只能在肚里说说,拿不到明面,他和王黼暂时是盟友嘛 “哦,如何结个善缘” “先让人家回家成个亲,以免那些小民说朝廷夺情。”王黼呵呵地笑道。 “妙啊”蔡攸笑了,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了,不是吗 王卿苧还在开封没有回去,她把分店认真地经营起来,并传信商水县把第一批冰糖运来,作为分店开业的重头戏,要冰糖在开封一炮打响。 如今,随着黑糖脱色技术的散布,让那些糖商们大摔眼镜,黄泥水湿淋法制糖这么简单,甚至在制成黑糖后几乎不用本钱,让那些老工师们汗颜,我勒个去了,谁闲的没鸟事哪往这方面想去了。 王家的黑糖制造器械也传了出去,又引起小规模的轰动,都是很简单的改良,效率多出了几倍,让人情何以堪啊 结果是几个月里白糖大量出产,白糖的贵族身份那个惨啊价钱嗖嗖地往下落,几经起伏霜糖贵那么一点,毕竟人家霜糖工艺复杂。有一点可喜可贺的是,价钱是下来了,白糖把霜糖的市场彻底占据了,打压的霜糖几乎无人问津,成了时代的淘汰品。 王家的制糖场子早囤积了大批冰糖,王卿苧和有琴莫言也趁机购进大批白糖,他们利用波动时期的差价,不要命地撒钱,日夜赶工制造冰糖。 不能不说一句,王家圈钱的速度让人侧目,这才不到一年,王卿苧扩大了场子,雇佣几百号小厮和护卫。 秦献容来了几次,王卿苧第一眼看秦献容非常欣喜,闻言细语拉着秦献容家长里短,让细君大翻白眼。 王卿苧的热情,秦献容也不冷淡,她对王卿苧不远不近,不亢不卑,优雅透着淡淡地矜持。 王秀看了也不住摇头,这叫什么事啊细君是得不到大姐的喜爱,秦献容却能和大姐聊到一起,人和人的关系真是妙啊大姐说三五句,秦献容才说一句,大多数时间都在关注倾听,或许这是社交学的关注魅力吧 “秀哥儿,我说赵官家也真是的,用人也不能耽误人家的大好年华,你都请辞了,咋地还没有恩准” 王卿苧忙完商铺回来,恰巧王秀回来,更巧的是秦献容来看细君,大家凑到一块了,她拉着秦献容的玉手嬉笑一阵,一本正经地说道“看你都多大了。” 王秀一头黑线,王卿苧在秦献容面前叫他小字,让他很是下不了台,尽管不是第一次了,但还是情何以堪,只得陪笑道“大姐,朝廷办事哪有那么快的。” “也是,还得等分店开张再回去。”王卿苧不再管王秀,对秦献容笑吟吟地道“妹子,人老实到哪都受欺负,你看不是,连回家成亲也不行。” 王秀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好,真是苦笑连连,大姐多聪慧的女子,怎么在秦献容面前连失水准太让人难堪了。 “大姐,我去厨下看看十三姐,顺便搭搭手快些。”秦献容莞尔一笑,起身告罪去了厨房。 “秀哥儿,秦娘子不错。”王卿苧眨了眨眼,似笑非笑打量王秀。 王秀翻个白眼,切着牙笑道“大姐,这几天你可大变样子,跟街坊里的七大姑一样。” 王卿苧还了个大大的白眼,笑道“我看你被狐媚子迷住了,还要老姐给你守着。” 王秀摇了摇头笑了,看来王卿苧对细君成见很深,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了。 “秀哥儿,我看这位秦娘子,要跟你做侍妾还真不错。” 王秀狂翻白眼,这叫什么事啊老姐还真会点鸳鸯谱,看着细君愣是不顺眼,倒想把秦献容给拽回家,他苦笑道“大姐,人家可是樊楼的头牌清伶,想打她主意的王公贵族,能排到朱雀门去,姐还是省省吧,你兄弟我还想多活两年。” 王卿苧白了眼王秀,不屑地道“看你那点出息,多温顺的小娘子,你要放过了可要后悔一辈子,姐看人绝对错不了,秦娘子绝对是良配,可惜不能给她正室名份。” 王秀对大姐一厢情愿,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哭笑不得地道“大姐,你省省吧啊等我告了假一准的回去。” “不行,分店决不能交给那狐媚子。”王卿苧摇了摇头。 王秀看着王卿苧狠的咬牙,他真的没办法了,只好道“十三姐是我用的掌柜子,大姐放一百个心。”眼看王卿苧脸色不悦,他急忙转了话道“要不要把妹子接来。” “把妹子接过来,你脑袋坏了是不是”王卿苧冷不防给王秀个爆栗,星眸圆睁道“看你小子越来越倒回去了,能让妹子来吗看那狐媚子在,你想想妹子怎么看” 王秀刚说完后悔了,他捂着额头哭丧着脸,道“大姐我错了,给点你面子行不行,这是开封啊” “哼,反正我不给你解释,自己做下的好事自己解决。”王卿苧秀眉飞扬,一脸的得意模样。 “大姐,你真是太坏了。”王秀牙疼地看着王卿苧,脸色可怜兮兮地。他当然不相信王卿苧不帮他,只是很享受姐弟间毫无芥蒂的温馨,在尔虞我诈的东京,游走在悬崖边际的他,最享受这种毫无保留的温情。 厨房里,细君也算是有模有样了,一盘青葱的素菜倒入盘,急忙用舀子舀水洗洗锅,倒了油放进去,看油沸腾起来,又放葱姜作料,把切好的菜下去,一会功夫又一盘新鲜出来。 “真没想到,没想到懒的出名的十三姐,还真是深藏不透啊”秦献容笑嘻嘻地进来,故作惊讶地道。 细君转手剜了眼秦献容,娇声道“三姐又在笑话人家,还不快来帮忙。” “有我们大厨在,还用小女子献丑。” “得了吧,谁不知道三姐厨艺是樊楼一绝。”细君说到这里,又苦笑道“这倒好了,我倒会做饭烧菜了。”不能不说她真的下功夫了,说勉为其难也好,心甘情愿也好,几个月下来菜烧的有模有样、有滋有味。 秦献容眨了眨星眸,轻声道“怎么样了,大姐那边” 细君一听放下盘子,苦笑道“还能怎么样,我不明白哪里得罪人了,是看我不顺眼。” “你啊在樊楼是个小辣椒,也不知道收敛下性子,大姐这个人倒不难相处,你摸准了性子。” “得了吧三姐,人家和你有缘分,没看到拉着你的手,笑的那个开心啊”细君翻了个白眼,不无嫉妒地道。 “你总不能这么耗下去。”“要不我给官人说说,三姐也嫁过来得了,反正那点买回官籍的钱又不缺。”“要死了,丫头。”秦献容脸蛋腾地一下红了,狠狠剜了眼细君。 ... 第一九零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2 第一九零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2 “四姐,可恨那王秀要跑了。 ”赵多福小脸扭曲,咬牙切齿的模样挺可爱的。 赵福金快要出嫁了,作为皇家女儿的她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一切都要听从爹爹安排。可以说她幸运地出生在皇室,享受了人间荣华富贵,又悲剧性地没有选择的自由。 如果,她生在小门小户,或许会有自己看情郎尚未自由,至少她能大胆地追求喜爱的郎君。 “提他做什么” “哼,四姐出嫁让他给填几首词也不行,连爹爹也说不能强人所难,我看他是不愿意。”赵多福小嘴撅起来。 赵福金沉默不语,在昨天她也不知为什么,在赵楷面前提了句要王秀几首词,赵楷满口答应帮忙,但马后悔了,人家王秀在赵佶面前说过封笔,当人家说话是放屁啊 结果赵多福可不问那么多,直接找到了赵佶,哪想到赵佶也不愿过问。 赵佶是风流轻佻不假,但这明显是小女儿斗闲气,让他出面压王秀也太没水平了,他可不愿意破坏风流帝王的形象,这才有赵多福气鼓鼓的模样。 “算了,人家不愿意算了,何必强求。”赵福金那张国色天香的脸蛋,堆满的尽是忧愁,星眸闪烁着淡淡地流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内城大相国寺附近的一处小酒楼,张启元看着耿南仲,冷冷笑道“难道耿大人不知,钟离直阁非常看重王秀,又岂能去打压他,在下也跟钟离直阁学了三年,哪能不是他的为人,分明是王秀的金蝉脱壳法子。” 耿南仲一怔,意味深长地道“这又怎么说” 说心里话,张启元很鄙视耿南仲,这老家伙算是饱学之士,但志大才疏谋略粗浅,心胸还不怎么宽广,连王秀和钟离秋的把戏也看不出来,也被太子引为第一心腹,想想太子也不是精明人,自己还挤破脑袋要投奔,心里一阵子悲愤。 他从商水县回来,暗和耿南仲接触,刻意地交好,要慢慢进入太子的东宫圈子。 在他看来太子纵然有千万不是,已经被封为郓王的赵楷多么得宠,有一件事实是改变不了的,那是赵桓拥有先天的优势,是赵佶原配皇后的儿子,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实事,除非说已故王皇后偷人生子。 笑话,这又怎么可能除非赵佶脑袋坏了。 他从赵桓谨小慎微看出,这位太子或许天赋不行,或许不得赵佶喜爱,但除了出身正统外,最具优势的是隐忍,对赵佶和赵楷能忍则忍,绝不落大把柄给他们。赵佶又不是心狠手辣的主,还要顾及满朝武的向背,顾忌天下士人的唾沫,顾忌传统伦理道德的约束。 至于赵楷,他通过接触,并不看好这位才华横溢的风流亲王,有能力不假,也有赵佶的宠爱不假,更有王黼等人的把家不假,但这位亲王并不具备夺嫡的野心,更没有果断毒辣的手段,一切都任由别人推动。 所以,他才义无返顾地选择了赵桓,等待,等待赵桓荣登大宝的那一天,才是他扬眉吐气的一天。他要成为太子的第一智囊,像耿南仲这种庸碌之辈,只不过是他的垫脚石。 “大人,在商水县时钟离直阁青眯王秀,他们理念一致,目标一致,生性淡然的钟离直阁争权夺利,打压王秀,谁相信我都不相信。”张启元淡淡地道“还有王秀这个人,极有隐忍之心,当年在商水县默默无闻,王家穷途末路时一举发力,才有了今天成,他能是任人揉搓的软柿子” “你是说他二人演了一出好戏,目的是分化公署,那王秀外放”耿南仲再怎么样也是出来混的,要是再不明白,那真不配跟着赵桓混了。 张启元点了点头,沉声道“公署已经成了框架,我细细研究过,发现王秀的整个框架极为宏大,但并不是一两年能完成的,既然有蔡学士在,他呆在公署的意义也不大了,外放地方增加资历是最好的路子。” 还有一点他没有明说,只是蜻蜓带水一点而过,是总理各国事务公署框架。框架拉的很大,不并不是一两年能出成效的。目前的重点是海商案和江宁工商银行,这才是公署的核心价值所在,蔡京没有看出来,王黼没有看出来,蔡攸更不可能看出来,一块大大的画饼吸引了人们的眼球,却忽略了较小的实在核心。 既然钟离秋掌握了核心,整套大摊子成为烫手的山芋,蔡攸哪有本事玩的转,到时候还不得用钟离秋和王秀那时,恐怕王秀已经完成大县的资历积累,海商案和江宁工商银行也开始发力,蔡攸再也无力回天,真是好算计啊 当然,他绝不会告诉耿南仲,如果要说的话,也只能给赵桓说,增加自己的含金量。不过,他也不能不显示诚意,一点也不给耿南仲好处,当下轻声道“大人,王秀的野心不小,难道大人看不出来他和蔡家。” 耿南仲一怔,立即想起了什么,谨慎地道“茂德帝姬” 张启元点了点头,赵佶本来属意王秀的事,虽然只有几个人知道,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在小范围内还是传开了,这也是蔡鞗很不待见王秀的主要愿意。 你也不想想,自己要娶的老婆,原来是老岳丈想许配给别人的,人家还不稀罕才让自己得了便宜,任谁都有种戴绿帽子的憋屈,何况高明大户出身的蔡鞗,他要能人下这口气,那还能叫蔡鞗吗 耿南仲似乎明白点什么,但又很不确定,一脸的玩味。 有些话说的太明白没意思了,张启元心里鄙夷耿南仲,但他还是耐心地道“两府对于有抱负的士人来说,吸引力真是太大了”他又何尝不是极富野心,投靠太子也是为铺平通向政事堂的金光大道。短短一年间,他的心态也发生很大变化,放在从前他要有尚茂德帝姬好运气,估计乐的头顶冒烟,现在他也不过一笑了之。 ... 第一九一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3 第一九一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3 美人,天下最不缺的是美人,为了那些红粉骷髅放弃权力,真是太没人生境界了 要说被韩家捉了女婿,他还不太情愿,慑于韩家是官宦世家、名门望族,他不得不低头,现在他可不那么考虑了。 韩家是没有几个太出众的人物了,更没有天家的荣耀,但它的大家族底蕴犹在,韩氏子弟随时能一飞冲天,也能培养出代理人,他有信心让韩家不遗余力培养他。 有了赵桓的欣赏,韩家的支撑,他还没有一飞冲天的机会他和王秀那点龌龊事,现在看来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太可笑了,那个层次的争斗算什么啊 “要是有机会,应该和王秀联手,得到我需要的助力。”张启元淡淡地笑着,心里有自己的梦想,甚至不惜和王秀联合,斗争是手段,位才是主流。 耿南仲的心思可活了,他急着要回去禀报赵桓,哪还有心思吃酒啊 蔡易对王秀的亏欠之情更深了,面对沈默也很难为情,他决定找王秀和沈默好好聊聊。 此时,王秀却在沈默的别院,悠闲自在地品茶,那种闲庭若步的味道,让沈默有种蛋疼的感觉。 来东京将近一年,王秀的感官层次的确升华很多,是辈子也没有这种舒畅的体验。 完全是两个层次、两层界面、两种眼光看事情了,如果说一年前的沈家在他眼里,还是需要仰望的存在,时至今日他有了淡定的从容,不再是那么高山仰止。 一年前风起云涌的沈大少,不再是潇潇洒洒,而是一副心事重重,完全和他平辈论交的存在。 “怎么了,不是一房的主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沈默看了眼王秀,腹诽这厮站着说话不腰疼,沈家拥有大型福船,海外贸易在家族生意,站着很大的例,市舶管勾房对于沈家的意义不言而喻,一旦失去不仅老祖的布局大打折扣,他在家族嫡系的地位也大受影响。 “难道识之兄真看不出来先生用意”王秀白了眼沈默,这伙计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到头还想不通,看来利之所在,蒙蔽人的判断。 沈默眉头一动,眨了眨眼道“先生用意” 王秀拍了拍额头,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也不想想,蔡攸要干什么先生建议撤你的职事官,把我外放又把各房主事考功降三等,这是什么意思” 沈默瞪大了眼睛,吃惊地道“难道先生是抛砖引玉” “引你个头。”王秀翻个白眼,摇头道“先生是在布局,蔡攸看是占了风,他能得到什么你的阶官转迁一等,去江宁工行银行担任从事,你说谁得到的多” 沈默的头脑也不是盖的,他沉吟片刻,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蔡攸费劲得来的是空架子,实际的实权衙门,都在先生掌控” “还算不傻。”王秀笑呵呵地道。 沈默吸了口凉气,瞪着王秀道“你甘心去一个县,或是当个判官厅公事太浪费了吧” “你也应该去郡县几年,没有州郡历练,你想都别想入两府。”王秀淡淡地道。 “切,酸死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期望,是成为天下第一豪商,天下的钱都是我的。”沈默说着话,目光的热切充满灵动。 “那还不好办,从银行入手,掌握天下槠币发行,你是昊天帝。”王秀说的很认真,一点也没戏谑表情。 延福宫的石山,赵佶缓缓地步行,不时地停下步子观赏风景,一副闲散模样。 “官家,一批湖石明天能抵达陈州门,行宫万寿山的进度也在加快”宦官李彦在一旁谨慎地说着,湖石的差事,让他捞足了油水,做梦都被笑醒了,但他现在有点不高兴了,各军州余款一旦收入银行,由银行支付费用,他还捞个屁啊顶多跟在杨戬屁股后面。 赵佶哪里知道李彦的怨恨,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好了,事办的不错。” 得到赵官家的赞誉,李彦再不爽也一阵兴奋,看了眼同样是大宦官的杨戬,一脸的谦虚,他可不敢在童贯和梁师成、杨戬面前卖弄,这三个人都能决定他的生死前途。 童贯看了眼李彦,眼睑里闪过一丝轻蔑,他是军旅出身,在外节制兵马的权宦,靠的是堂堂的军功,最看不起杨戬、李彦这样的内廷宦官,整个是属狗的,而且是舔腚眼子的狗,至于梁师成嘛人家似乎较特殊。 “官家,奴臣奉旨整顿陕西六路系将兵马,只要官家一声令下,十万大军旦夕可至燕山。” 赵佶摇头笑了笑,道“良辰美景,不要谈那些杀伐事,太煞风景了。” 童贯咂咂嘴果断地闭了,暗自腹诽邓洵武老东西能耐,竟然让赵佶心生迟疑。不过,他可不愿触霉头,反正有时间等,不在乎一时半会。 梁师成看了眼童贯,细声细气地道“官家,太师侄蔡耕道居丧满,吏部北曹拟京东青州、徐州知州事缺,不知放在何处” “蔡耕道,嗯,倒是个人才,去地方是不是委屈了”赵佶有点漫不经心。 梁师成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道“蔡耕道久在书门下,缺少大郡历练,放出去也是官家为他好。” 赵佶笑了笑,道“也罢,让他去徐州做一任知州,要是能把徐州治理好,也不辜负朕的期望。” “想必太师也了了心事。”梁师成笑了,笑的极为温和,让人看着起鸡皮嘎达。 童贯暗自腹诽,梁师成国真是反手,一面给蔡京侄子求了个知州,卖了个大大的人情;一面又不咸不淡地打压蔡京,让赵官家心里吃味,其心思缜密令人畏惧,他不由地多看梁师成两眼,隐隐有些畏惧。 蔡攸有点气喘地过来,笑眯眯地道“陛下。” “卿家有事,看你个山也喘成这样,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啊呵呵。”赵佶开心地笑了。 蔡攸并不以为意,反倒是感受到天子的恩宠,当下嘻笑道“陛下赫赫天威,臣唯恐赶不步子。” “你啊”赵佶龙颜大悦,指了指蔡攸开怀大笑。 “陛下,沈默已罢去主事,不日将随钟离直阁去江宁,各房主事也个个签押,是王秀”蔡攸没有说下去。 赵佶眉头微蹙,没有说话,众人都在暗查天子脸色,个个明白赵佶不太想放王秀。 梁师成瞥了眼蔡攸,淡淡地道“公署是王秀首唱,贸然离任恐怕不妥。” 蔡攸心里恨不得咬梁师成几口,但他没那个胆子,他和王黼、李邦彦虽然得宠,但人家梁师成也是老牌宠臣,连老爹也要让他三分,王黼都认了人家干爹,别说他了。 “为官者岂能固守一隅之地,让他去陕西六路历练几年,再回来为官家效力。”童贯阴森森地道。 赵佶看了眼童贯,笑道“他可是个书生,你给他一个县还差不多,让他去沿边干什么” 童贯脸皮微赫,道“王秀是书生不假,但也能得了骏马,挽得硬弓。” 杨戬在一旁轻轻笑了,细声道“官家,以奴臣看都不合适。” 赵佶来了兴趣,眉头一挑道“怎么不合适” “听说王秀还是独身,开封有大族许他小娘子,却说家已经有定亲了,要真出去几年耽误了人家,外面那些人要说官家励精图治,也不能耽误人家的大事。” “呵呵,你不提醒我倒是忘了,我们的新科进士及第,还没有小登科,罪过、罪过啊”赵佶捻须笑了,自从熄了把茂德帝姬加给王秀的打算,他也把王秀的事看淡了,只是看王秀的才能,说话间随意了几分。 “是啊王秀登第没有归乡,朝廷也不好太夺情了。”蔡攸见杨戬知趣,大喜过望,也不用自己说了,人家杨戬把他想说的都说了。 “也好,给王秀三月假回乡完婚,至于。嗯,检详诸房字由蔡卿家选人代理。”赵佶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蔡攸。 蔡攸内心狂喜,整整三个月啊让他选人代理职务,时间很宽裕了,足够他彻底掌握公署各房,他压下胡思乱想,脸色平静地道“遵旨。” 梁师成、童贯等人心知肚明,赵佶是放弃王秀的第一步,不然也不会让蔡攸选检详诸房字,这小子还是让官家不太爽,看来官家要给他个小小教训。 杨戬嘴角闪过一抹冷笑,他和王秀无冤无仇,但存在利益的纠纷。王秀筹建的总理各国事务公署,其有一个是田亩赋税管勾房,监督括地所的三万多倾田地山泽的赋税,这下子撩了他的虎须,他每年从括地所得到数十万贯的好处,这要是被王秀那厮分走,那不是割他的肉吗能把王秀挤走让蔡攸主持,方便他们的利益交换,或者他根本不在乎蔡攸,王秀和钟离秋组合才让他忌惮。王秀的离开,钟离秋的南下正和他意啊 ... 第一九二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4 第一九二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4 王秀不知道延福宫关于他去留的勾心斗角,他也没兴趣知道,却接待了一位不速之客,龙德太一宫道人,冲和殿侍辰张虚白,也是一位金门羽客。 张虚白没有任何的客套,更没有做作,态度非常的谦和,真正的和王秀论道。 “道长,果真有神仙吗”王秀品了口香茗笑道。 这话问的太有水平了你当着道门全真的面,问人家有没有神仙,放在道观里那是要挨揍的。不要以为道门清净不揍人了,没看到佛门那帮僧人,被道士欺负的惨状 张虚白丝毫不介意王秀的轻挑,他淡淡一笑,轻轻抚着长须,玩味地道“直阁是太初真君转世,算不在意区区神霄府,但说这话会触怒道君的。” “我的神仙和道长的可不一样,如道长吃酒,我品茶,各有意味。”王秀切牙笑了,九天和三十三天是两个体系,甚至是道家两个重要分支,矛盾可不小啊 “你若当真是真的,不当真那是假的,天道飘渺,凡人区区数十寒暑,有谁能参悟不如杯物来的实在。”张虚白说罢,昂首满饮一杯,语气散发无限地感慨。 王秀嘴角一抽,忍不住翻个白眼道“道长说了句实话,神仙手段御剑千里,斩凶徒首级,何等的快意,李太白右手持剑、左手把盏,湖底捞明月。” “呵呵,真君真是妙人”张虚白一阵大笑,戏虐地道“仙人求得逍遥自在,又岂是那修真之士可以相,剑仙又是小道,岂能和玄门真修相提并论。” 王秀嘿嘿地笑了,是有点扯淡了都他娘地扯到剑仙了,他为张旭白斟大杯,道“那道长和元妙先生,是仙是凡” “你说是仙是仙,你说是凡是凡,唯心而已。”张虚白玩味地盯着王秀,他用王秀的学说反驳,用的还那么恰当好处,让人无法反驳。 王秀翻个白眼,不置可否,他总不能说不是,那不是否定自己学术,自个打自己的脸嘛稍加沉吟才道“争辩仙凡毫无意义,既然是虚无缥缈,那顺应天道,建立人间仙境。” “有几分道理,但人间仙境何其不易,能恢复古三代之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还是和贫道一样,每日浮白一大瓢,偷闲半生看罗浮。”张虚白眯着眼摇头晃脑的,脸颊是一阵促狭地笑,但他的眸子却精光四射,似乎看透了人世万般。 王秀一阵牙疼,要人人都偷闲半生,那什么也别玩了,大家都赶紧洗洗脖子,等着北方异族钢刀落下吧他撇撇嘴道“道长,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几乎不可能做到。” “只要愿意去做,一代人做不了两代,两代人做不了三代,人生区区百年,但种族却繁衍不息,总有一天会做到的。” 张虚白认真地打量王秀两眼,又恢复了闲散的神态,淡淡地道“虽说有人亡政息说法,但真君真乃异人。” 王秀忍不住翻个白眼,憋不住笑道“道长,在下真的不是太初真君,或许道长认错人了。” 张虚白摇了摇头,忽然昂天大笑,道“我能看到别人运道,却看不透你的前程,真是可笑。” 王秀刚品了口茶,听张虚白的话猛然触动心思,咳了声差点把茶吐出来,他放下青瓷杯,有点心虚地笑道“我还没看出来,自己那么神秘,连神仙也算不出出身前途。” “前程不可限量,至于哪一步,看一念之差了” 王秀咬咬牙,一副蛋疼的表情,果然是大神棍啊难怪在历史那么大的名声,被打入东京的女真人追捧。 还能得到金国皇帝的供奉,简直是国师的待遇,羽化飞升后很多人不相信他死,还被南下进攻赵构的金军四处寻找,道门在金军南下的杀戮,几乎没有遭到冲击,倒是受到金军的礼遇,都是张虚白的名气,他应该是有本事的家伙,最起码人家会先天易数。 但是,张虚白今天突然来访,除了开始交流一些道家理论,他怎么看张虚白的话,都像是那些算命先生说的通话,你怎么去理解都行,人家引导着你去脑补。 又让他产生一阵迷茫,张虚白变的捉摸不清。 “道长说我能不能位极人臣” “能。” “那道长为什么说看不出我的前程,难道位极人臣,不是人生终点了吗”王秀把辩论技巧用了,否定之否定、 “对很多人来说是。”张虚白淡淡地道,根本不按王秀的思路来。 王秀吸了口凉气,目光遽然警惕,张虚白的话是什么意思位极人臣对于他不是人生终点,换句话说那是人臣之,那不是天子嘛在这一瞬间,他吓出一身冷汗。 害怕,并不是因为不敢,而是没有实力前的忌惮。 他看了眼张虚白,发现这厮跟没事一样,满饮一杯酒又自己倒,仿佛没说这种犯的话,他想了想又谨慎地道“道长说的是,今生要能进入两府,足矣” 张虚白眼皮子动也没有动,一口气连干了三大杯,活脱脱一个酒鬼,这才长长吐了口气,捻须道“痛快,痛快啊人何不知足,命里无有偏强求,命里有时却生痴,还不如醉卧高榻,雾里看花。” 王秀眼的警惕越来越浓,玄而又玄的东西他相信,作为一个具有近千年思维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巨大优势,这不是信口开河或是痴人意淫。他要想位列人臣之,虽然承受很大的风险,但成功的把握却很大,不是一般的大。 这个想法仅仅是个想法,他并没有最终决定,这个时代也不是位列人臣之最佳年景,风险和收获似乎不成正张虚白的含蓄让他有强烈的震撼,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害怕,有人似乎看穿了他,还是为被称为神仙的道人,他甚至升起了一抹杀机。“天道不仁,还望真君能体恤天下苍生”张虚白边斟酒边道,目光尽是虚无的沧桑。 ... 第一九三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5 第一九三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5 沈默的调令很快下来了,钟离秋也要离开东京回江宁,王秀和蔡易前去送行,还有一些大臣送行,他们也不便说什么,只是淡淡地交谈两句,彼此眼神交流。 匕匕蛧 他们该说的话,在昨天夜里早说完,可以说是规划几年的蛰伏策略,两人都很坦白,没有任何的委婉。当然,对于大宋朝廷的前途,钟离秋还是较乐观的,应该说是谨慎的乐观,王秀却顾虑很多,语焉不详。 他送钟离秋和沈默回来,直接去了蔡府拜会蔡京,还是在第一次来的书房,里面已经升起了木炭火盆,房间里暖洋洋地很舒坦。 “下月我家的哥迎娶茂德帝姬,实还要过来吃杯喜酒。”蔡京呵呵地在笑。 笑,在王秀耳有着很多味道,但他的心情是平和的,哪怕明白蔡京的伎俩,他们之间不过是交易,没什么生气的,要因为别人不为他说话气恼,那满朝武都得气死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蔡京,平静地道“这可是大好的事,理应前来吃一杯,可惜身不由己啊” 蔡京笑吟吟地捻须,悠然自得地道“官家许了实回家成婚” “蒙官家恩典,给假三个月,估摸着这几天要回去。”王秀脸色有点赫然。 “这也是人生必然,明日我准备一份薄礼,还望实不要推辞。” 王秀吃味地笑了,道“长者赐,不敢辞,谢过相公。” 蔡京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道“实一去三个月,公署事情繁忙,要早去早回啊实在不行把你家娘子接过来。” 王秀笑容可掬,但他心里跟明镜一样,蔡京早明白自己去留,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要是信了那他真是傻瓜,他很随和地笑道“多谢太师挂念。” 蔡京捻须轻笑,很清楚他和王秀的交易结束,王秀不会再和他说实质性东西,如果继续的话,那要重新进行谈判。 “听说实的王记百货分店,明天要开业了”蔡京淡淡地问道。 “我家大姐非要开设分店,也没有办法。”王秀可不承认自己开的,更不承认为了安置细君。 “好事都挤到一块去了。”蔡京淡淡地笑道。 “是啊相公说的是,好像好事都挤到一起了。”王秀嘿嘿地笑了,他明白和蔡京短暂的蜜月结束了。 在蔡攸批下王秀归乡的日子,王记百货开封分店开业,算是细君和秦献容的主意,她们发出花魁贴,约请知名的歌姬舞女助兴。 这玩意也只有朝廷在某些庆典,或是那些名楼大店才搞的起来,一个并不算大的铺子,竟然来了二三十知名的小娘子,这广告效应可不是玩的,一下子把人气抬了起来,围了个里外三层,连开封府也不得不出动巡兵维持秩序。 一半以的小娘子来自樊楼,她们在献艺后也帮着打理柜台,那几名小厮个个被挤到一边,张口结舌地看着美女大军做买卖,那才叫疯狂啊 一个个盛装打扮的美人,娇滴滴的模样,你是不想买也要进来卖弄,谁愿意在小娘子面前装怂。这些小娘子可不是容易聚集的,平时很少有人能去名楼消费,算去了也不一定请到这些知名人物,今个人家站街叫卖,这个面子一定要给的,也好混个脸熟,在朋友面前有吹牛的资本。 五千斤冰糖闪亮登场,亮瞎你的狗眼,当人们发现冰糖和白糖的不同,顿时轰动了,一些有能力购买的人,又想在小娘子面前摆显,希望有迹发生,他们连问也不问价买。 冰糖报价五百二十钱一斤,绝不是寻常人家能买得起的,但至贱则无敌,我这钱你爱买不买。 不能不说,美女公关的魅力是强大的玩的是心跳感觉,打包的白糖,一包包从一双双芊芊素手送走。 “秀哥儿,没想到开封分店一开业这样火爆,我看还要再开几处分店。”王卿苧在楼看着人流,兴奋地一阵起伏,一张美艳的脸蛋,尽是兴奋的。 王秀翻个白眼,嘿嘿笑道“美人效应,大姐你看,秦娘子和十三姐手段怎样” “你有本事,那把东京的清伶行首们都娶进门,一人负责一家分店。”王卿苧高兴不假,但她没有忘乎所以,王秀袒护细君的意思,岂能瞒得过她。 王秀一阵汗颜,这是什么话啊大姐也太那啥了吧要真好梦成真,不说身子吃不消,估计天天挨黑砖。 “大姐,你看卖的怎么样,还满意吗”秦献容不失时机地来,笑眯眯地来到王卿苧身边。 王卿苧高兴地拉着秦献容的玉手,热乎地笑道“全靠妹子了,秀哥儿有有琴妹子和秦娘子,还要别人女人干嘛” 王秀狂翻白眼,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要他纳秦献容吗不过,秦献容嗯,还是别胡思乱想了,背负的情债够多了,还是省省吧 他没有多说,在王卿苧和秦献容说话时,悄然退下,来到了后边,看到正指挥小厮搬运货物的细君,看着美人香汗淋漓,一副女强人干练模样,他不由地会心一笑。 “十三姐,不用这么拼命。” “官人,这可是大号的赚钱时机,你没见冰糖卖的” 看着细君兴奋地小脸,王秀一阵无奈,得了,什么话也别说了,他算明白王卿苧和细君的别扭了,两个同样优秀的经纪人,如同水火一样。 或许,秦献容的典雅,让王卿苧耳目一新,不由自主地喜欢,细君潜在的商业潜质,让物以类聚成为天才排斥。 令王秀不可思议,也大为意外的是,正当他要安慰细君时,却看到张迪一身便装进来。 “阁长怎么来了”王秀吃了一惊,急忙迎去,张迪地位不算高,只是西头供奉官,但人家是天子的皮条客啊 “正是为直阁前来。”张迪笑眯眯地道。 王秀一头雾水,不得不笑道“在下愚昧。” “长话短说,官家在外面买东西,直阁快去,千万要当成平常人。”张迪语重心长地道。 “多谢阁长。”王秀咂咂嘴,既然赵官家微服私访图个乐趣,那他随心接待,又给细君交代几句,匆匆前去。 当他来到前面,看到赵佶正在观看冰糖,让他大吃一惊的是,赵福金也一身素颜打扮,兴致勃勃地采购。 “在下见过赵大官人。”王秀赶紧过去。 赵佶见王秀懂行,笑眯眯地道“是王大官人啊这是冰糖” 王秀见赵佶笑的玩味,他也没当回事,既然赵官家愿意按照外面规矩办,那再好不过了,道“大官人要买冰糖” 赵佶沉浸在市井,他非常投入地道“作价多少” “五百二十钱一斤,大官人要多少斤”王秀含笑看着赵佶。 “这么贵,难道你这是宰客”赵佶也很自觉,客人是客人,你也得有讨价还价的觉悟。 王秀翻个白眼,大大咧咧地道“我说这位大官人,你是锦衣玉食惯了,真不是民间行情,当年白糖五百一斤,赵官家也得花钱去买。一斤冰糖几斤白糖,不久要成了贡品,赵官家要的稀罕物,下次大官人来得一贯一斤,你要不买去别地看看,别耽误在下做生意。” 赵佶一阵呲牙咧嘴,旁边的张迪和几名宦官哭笑不得,这厮明知道是官家,还一副商人嘴脸,真是该打。 张迪小心翼翼地道“王这是官” “官什么官。不是赵大官人嘛,任谁来了也得讲究买卖公平,煌煌盛世、天子脚下,不要说你们,算是官家也不例外。”王秀翻个白眼,不给张迪说话的机会。 赵佶听王秀的话,眼前一亮,玩性被激发起来,以往都是在宫里玩,演员是宦官和宫女,哪有在外面来的顺畅。 “爹爹,这也太过了,一斤糖要五百多钱,还不如去抢钱算了。”有趣的时候,赵福金横插一棒子,一双凤眸恶狠狠地瞪着王秀,说不清的怨气。 赵佶出宫是找乐子,今个听了梁师成的话突发想,既然王秀的铺子开张,微服私访看看热闹,没想到王秀对他熟视无睹,他不由地大喜过望。 出来是为了玩,既然王秀知趣他也顺水推舟,女儿的刁难正和他的意思,索性嚷道“王大官人,我家四姐说的是,你店铺里的东西,太贵了。” 赵福金剜了眼王秀,精致的下巴抬得高高地,一双水汪汪地眸子挑衅地看着王秀,一副你过来咬我的神态。 王秀牙疼地看着这对父女,又看了看一脸坏笑地张迪,咬了咬牙道“王记百货独家专营冰糖,五百二十钱一斤绝不二价,客官今个不买,明天可能会涨价啊” “奸商。”赵福金白了王秀,过来拉着赵佶的袖口,小脸张扬着,似笑非笑看着王秀。“一点不贵。”王秀摇头苦笑。还没等他说完话,却听王卿苧的声音传来“谁啊是哪位没事找事,怎么贵了,怎么又成奸商了” ... 第一九四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6 第一九四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6 王秀脸色变的极为精彩,大姐不是一般地强悍啊经商太锻炼人了。 匕匕但他还是没有去阻止王卿苧,人家赵官家图的是乐子,要是途打断可得罪人了,再看也没有发火的倾向,现等等观察下。赵佶突然被人呵斥,在宫里可不曾有过啊算王黼、李邦彦安排的场子,宫女对他大喝大叫,声音也家的很,哪有这种原汁原味。他兴致勃勃地看着过来的王卿苧,赵福金则睁着美丽的眸子,充满好地观望。某些人啊是贱,充满了被虐待的倾向,难怪后世流行。 “秀哥儿,这位客官我来接待。”王卿苧来到王秀身边,眸子直盯着赵佶,带有几分的怒火,秦献容在她身边,一双美眸闪烁不定,似乎若有所思。 王秀尴尬地一笑,向赵佶投去玩味地笑,大姐是生意人,算说也不会有太大不敬,再说你赵官家自己愿意,既然是客人那按市井的规矩来,遵从规矩大家才能玩下去。 “客官,这说话可要凭良心,想去年白糖还卖到五百钱,冰糖是货可居,怎么卖的贵了”王卿苧气鼓鼓地看着赵佶,她也是精明的生意人,在前厅利用客人显贵,来抬高冰糖的身价,可以说赵佶来的太及时了。 商人提高商品知名度办法有很多,产生热闹夫人矛盾,引起人们广泛的争论,也是提高商品知名度的捷径,先打出名气再谈人气。然后看你的人品了。 “你大。” 张迪正要喝斥,却被赵佶目光止住,他颇有兴致地看着王卿苧,笑咪咪地道“小娘子,白糖不到八十一斤,冰糖的利太高了,做买卖也不能赚暴利。在下算有几贯骚铜,那也是辛苦挣来的,可不能平白无故被讹走。” “嗨,客官这话说的可不对了,冰糖是我家独一号,全天下没有第二家,货可居懂不懂再说了,冰糖加工工艺繁杂,要的配料很多,哪一样不是钱啊还有从商水过来的路费,算算我家压根挣不了几个钱。”王卿苧瞪着赵佶,似乎要把对方吃了,她不知道赵佶身份,只是知道气势决不能被对方压垮,要不然冰糖的牌子可砸了。 “再说了,你的钱放在你钱袋子里,我又没有强行去掏,你要觉得好买,不买的话,我这店面虽小,却还有几样精巧玩意,您随意看看又没有合适的。” “娘子嘴很伶俐。”赵佶没经过女子对他疾言厉色,宫里哪个女人不是察言观色,连李师师也不敢违逆他,王卿苧的泼辣,还有那赶人不带赶字的话,着实让他眼前一亮,舔着脸笑道“太贵了,太贵了,你这铺子太贵了。” “嗨,我说你这官人长的倒是仪表堂堂,一副富贵模样,穿的也人五人六的,怎么说话那么不入路,想来找事你划个道道。我家的冰糖这个价,等下批进来要五百五十钱,你不买请转转看看别的。” 王卿苧倒是火了,不买东西来找茬啊要被这人得逞了,那还不得天天来欺负。好在矛盾出来了,争论的焦点也让别人知道,大家会自动去讨论冰糖,赵佶利用价值不大了,再留下去似乎有点适得其反。 王秀一头暴汗,估摸着赵官家还没被骂过不入路,什么叫人五人六啊老姐掌柜子坐的脾气见长啊辱骂天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迪和几名便衣打扮的侍卫,简直石化状态,他们只有一个念头,你这位美人太生猛了连赵官家也敢骂。 赵福金也是美眸闪烁,诺大的皇宫谁敢说赵佶一个不是,她还从来没见过女子在赵佶面前疾言厉色,今个是长见识了,不仅是美人,还是泼辣的美人,风格韵味和宫廷完全不同,也不同市井的那些粗鄙妇人,她不由地升起对王卿苧的敬佩。 “大姐” “住口,都欺负门了,你给我闪一边去,真没用。”王卿苧瞪了眼王秀,又怒视赵佶道“这位大官人,王记百货是小店,大官人随意看看,要是有买的觉得价格合适买,奴家不奉陪了。” 说完话,走到柜台前对掌柜道“各位要买冰糖可要赶紧了,下批再运来可要涨价了,六百钱一斤,过期不候啊” 待王卿苧转到别处招呼客人,王秀苦笑一声,低声道“下面太乱了,还请大官人楼吃茶。” 赵佶的目光却转向王卿苧背影,不住地惊叹,含笑道“这位是你家的大姐” 王秀心里捏了把汗,点了点头道“正是,大姐不知大官人身份,言语多有冒犯,还望大官人不要见怪。” “哼哼,难道你不知道”赵福金却在煽风点火,一脸的幸灾乐祸。 王秀瞪了眼赵福金,看那精致的脸蛋尽是坏笑,他知道对方没坏心眼,却忍不住想把那樱桃小嘴封。 赵佶却摇头一笑,温声道“不知者不为罪,倒是位泼辣豪爽的巾帼。” 王秀一阵牙疼,大姐能算巾帼还是省省吧他弱弱地看了眼大姐,嘴角一阵猛抽。嗯,还真差不多,够能把天子贬的一无是处,不是巾帼女杰又是什么待会知道赵官家的身份,不知道还会不会那啥。 秦献容冷眼看着赵佶楼,她没有跟去,悄然走到王卿苧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道“大姐,随我来一趟。” “妹子,你看这么多人,忙不过来啊秀哥儿去哪了,也不来帮帮忙,让这些妹子们抛头露面”王卿苧对秦献容是出地好。 “官人陪赵大官人楼了。”秦献容轻声道。 “什么,下面忙的不可开交,他还有功夫。赵大官人怎么请他楼了。”王卿苧杏眼一瞪来了气。秦献容目光怪怪地,迟疑地道“大姐,你真不知道赵大官人,官人没给你说”“他是谁秀哥儿给我说什么”王卿苧看着秦献容古怪脸色,一头雾水。 ... 第一九五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7 第一九五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7 楼,宗良一直在店里帮忙,早奉了茶水,赵佶吃了杯茶,这才笑吟吟地道“卿家好本事,把店铺都开到东京了。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 王秀看了眼正瞧他的赵福金,稍加沉吟,谨慎地道“这点小生意还入不得官家眼,在东京开店是我家大姐的心愿,她可打算成为大宋第一女豪商。” “果然是位才女,巾帼不让须眉啊”赵佶呵呵笑道。 “陛下过讲。”王秀心里犯嘀咕,赵佶这是干什么,难道看我家大姐不成呸、呸,往哪想的啊不过,才女似乎不太搭配,大姐是知书达理,但要更准确点,不如说从淑女变成拜金女。 “今个也巧了,从延福宫出来回大内,四姐想看看市井,也来转一转,听人说这边开店好大的场面,东京的头牌小娘子云集,这不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卿家的店。”赵佶笑的很温和,口吻平缓地道“对了,那冰糖是怎样造出来的怎么卖的那么贵” 王秀咂咂嘴,笑咪咪地道“陛下,是在白糖的基础,再加一些料做的。” 说了跟没说一样,笑话,这可是商业机密,你是天子也不能乱说话啊 赵福金撇撇小嘴,翻个白眼,挑唆道“说了等于白说。” 王秀淡淡一笑,没有搭理赵福金,女人,可不能随意打理,惹了你想跑,那是没门。 赵福金讨了个老大的没趣,起身道“爹爹,我下去看看有什么饰品。” 赵佶摆了摆手,溺爱地笑道“去吧,千万不要惹事。” 赵福金白了眼王秀,轻盈地出门下了楼。 王秀这才回过神来,道“陛下,茂德帝姬是千金之躯,下面鱼龙混杂,是不是” “无妨,小女儿家难得出来,让她看看也好。”赵佶满不在意地摇头道。 王秀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已经是是要归乡的人了,在朝廷再无具体事务,还有什么可说的,反正有便衣侍卫跟随。他对赵佶并没有任何畏惧,也没有太多的尊敬,要不是王卿苧口无遮拦,他还真不欢迎赵官家的到来。 赵佶品了口茶,笑眯眯地问道“卿家何时回家完婚” 王秀一边揣测赵佶的来意,一边回答道“待开业两三日回去。” “嗯,你家大姐也一块回去”赵佶冷不防问了句。 “正是。” “倒是个精明的小娘子,分店是不是由你家大姐主持”赵佶笑眯眯地看着王秀。 王秀吃味地看了眼赵佶,感觉很不好,还是平静地说道“大姐一直在商水,东京的店铺另有人打理。” “是樊楼的细君”赵佶似笑非笑看着王秀,一脸的玩味,连张迪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王秀。 王秀老脸微红,不承认吧,人家皇城司不是吃干饭的,不跟赵官家说实话也不好,承认吧,脸面实在挂不住。 “好了,这也是风雅事。”赵佶摇头笑道,似乎看出王秀的尴尬,索性为他圆了句。 王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细君赎身出来,也没个去处,在分店里当了大掌柜。” “才是分店大掌柜”赵佶指着王秀,淡淡地笑道“怎么,没有纳进家里” “一切要听从父母之命。”王秀怎么听这话,怎么不对劲,索性把自己撇清了。 赵佶一笑了之,无论王秀留恋樊楼,还是细君是妻是妾,都和他没多大关系,一时好而已。 楼下,赵福金挑挑拣拣,看的不亦乐乎,她生长在深宫里哪里出来过,今天要不是赵佶一时兴起,而她恰好在身边,哪有这等热闹凑,她在女儿家饰品区看的不亦乐乎。 专供女子商品区人不算多,王卿苧看着赵福金,一阵子脸色泛红,正要转身离去,哪想到赵福金看到了她,俏声道“原来是大姐啊” 王卿苧一脸的尴尬,刚才秦献容悄悄告诉她了,他说的可是赵官家,我的天啊她当时差一点晕了,随后是石化半刻钟,自己不仅和赵官家近距离面对面,还对他疾言厉色,难怪兄弟当时那眼神,怎么自个没眼力头,她正担心怎去收场。 冷不防赵福金笑眯眯来到她身旁,跟赵官家来的美貌女子,怎么说也是有身份的,她不敢怠慢,急忙换一张笑脸,道“小娘子有什么让我代劳的” 赵福金好地打量王卿苧,笑吟吟地道“果真是直阁的大姐。” 王卿苧诧异地看了眼赵福金,她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位绝色祸水般地女子,肯定和兄弟有些纠葛。哎,那么老实的哥,怎么到了东京跟变个人似地,成了专勾引祸水的风流胚子。 “大姐,刚才我看爹爹目瞪口呆的样子,这天下还只有你把他说的哭笑不得,真是羡慕大姐啊” 爹爹,王卿苧吃惊地看着赵福金,眼前站着的岂不是帝姬她的心咯噔一下,今个她的震撼和惊喜太多了,让她的心脏有点承受不了,是想一个县城出来的妇人,才来东京有几天,面对天子疾言厉色,这要传出去也能吓死人。 “可别说了,刚才秦娘子给我说,我都吓死了。” “咯咯,大姐是第一人,你们姐弟总是让人吃惊,有种悬崖观止的味道。”赵福金笑吟吟地道。 王卿苧脸色一变,呼吸立即急促起来,瞪大眼睛看着赵福金,颤声道“秀哥儿怎么了” 赵福金看到王卿苧锐利的目光,那股子煞气让他吓了一跳,急忙道“没,没什么,我只是说说而已,大姐和直阁都是性情人。” “哦。”王卿苧瞥了眼赵福金,心里疑惑,什么悬崖观止看来兄弟在东京动静不小啊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免得秀哥儿做出不能收拾的事。 正想着心思,细君陪秦献容过来,看到美貌的赵福金也是一怔,不知这位美人是哪位,也是一脸的疑惑。 美人看美人,绝不是王八看绿豆,那是两只母鸡在斗眼,横看竖看都不顺眼,没办法,攀心害死人啊 秦献容是七窍玲珑心,知道赵福金陪赵官家来,也是宫里有身份的女子,最不济也是尚宫级别的高等女官,她一展笑颜道“这位小娘子看什么,我来为你挑选。” 赵福金美眸流转,芳心微黯,这个风流胚子身边都是祸水,于是黛眉微蹙,细声道“好啊你来给我介绍,看了买下来。”能让王秀身边的美人服务,也算是别样的报复,至少她有种恶趣,那厮太可恶了。 细君笑吟吟地道“得了,让我们姐妹为小娘子介绍。”管她是哪位主,既然来了冤大头,那殷勤点,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王卿苧却感觉气氛怪怪的,这位宫的美人明显有醋意,似乎跟秦献容较劲了,还别说,说不得真是秀哥儿惹出来的风流债。 要是惹了皇家的帝姬,那有琴莫言该怎么办总不能让皇家女做小吧 在气氛诡异时,谁也没注意到,一个干瘦的华衣妇人忽然发飙,指着售货的女孩,尖声道“你这是什么破店铺,连个蔷薇水也没有,妄自老娘大老远跑来。” “这位大娘,敝店是新开业的,概不经营外邦货物。”女孩一张职业笑脸,显然受到王卿苧的训练。 “还王记百货,我呸,连个蔷薇水也没有,还好意思叫百货,占着这诺大的好地势。”干瘦妇人来了劲,细眼迷得更细,嘴吧啦吧啦地道“没好货赶紧给我卷铺盖滚,在东京丢人现眼” “大娘,敝店刚刚开业,女客物品只是”女孩尽量保持客气,但那张小脸委屈的不行。 “大娘,老娘撕了你这张贱嘴,老娘有那么老吗” “大这位娘子见谅,是小婢口无遮拦。”女孩挺委屈,但想到王卿苧开出的工钱,每月七贯钱,包一顿色香味很不错的午饭,不得不压下火气。 “小蹄子。” 王卿苧和三女听的秀眉微蹙,暗骂这干瘦妇人不是个东西,都自称老娘了,还怕人说老。 “嗨,这位娘子,王记百货刚刚开张,主营日用百货,妇人物品只是稍带买卖,待店铺慢慢走向正规,才能扩大经营,给娘子带来不便还请见谅。”秦献容笑眯眯走过去,挡在了女孩身前。 “娘子是掌柜”干瘦妇人冷眼看着细君。 “不是,还请娘子见谅。” 秦献容的落落大方,连王卿苧也点头称是。 秦献容的落落大方,连王卿苧也点头称是,这才是大方的小娘子,要是兄弟纳妾,她肯定意。细君走了过来,脸色淡然地道“我是王记百货的掌柜,这位娘子要的蔷薇水,敝店也有,但要等着配来自大食的琉璃器,暂时还不出售。”“你,也想用大食国来的蔷薇水”赵福金打量干瘦妇人,美眸闪过一丝不屑,在她眼里这妇人不过尔尔,连个诰命也不是,狂什么狂啊 ... 第一九六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8 第一九六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8 这琉璃瓶自不必说,绝对是海外传入之珍品,要不然蔡京也不会献给赵桓了,减价货的话,老蔡不成炒菜了要说琉璃制作艺术,大宋还真不如大食,没办法不承认不行。 自从大唐怛罗斯战败,大量技术流入西方,有些技术是落后别人了。不说这瓶子,单瓶内所封的蔷薇水,价值斐然,绝对超过本土的产品。 这蔷薇水用琉璃瓶装盛,石蜡密封瓶口,但还是封不住香气,数十步外仍然能闻到,洒在衣衫能留十几天的香味,是一等一的化妆品。 虽然,大宋早有了香水制品,效果还真的挺好的,却不能不承认,这些香水和蔷薇水的浓香相,一个天一个地下。所以,这种来自大食国的蔷薇水,成为勋贵世家、豪门巨富家妇人最追捧的化妆品,几乎到了五百余贯一瓶的地步,使相的月工资还高。 琉璃瓶配蔷薇水,何等的名贵,非千金不易,非贵人不赠,算赵福金这样的得宠帝姬,也仅是每年一瓶,每次在衣衫洒几滴而已,不太舍得用。 细君和秦献容都知道店面里有,这还是从沈家的库藏里挪出来的二十来瓶,算是沈家放在王记百货代卖。今个是开业大庆,秦献容出了个主意,匀出一点蔷薇水洒在众姐妹衣衫,果然香气袭人,很多人都是被香气引来的。 那干瘦妇人一听,脸色当即红了,一双细眼瞪的跟牛蛋一样,双手掐腰几乎要蹦起来,尖声嚷道“你是怎么做生意的,老娘能用不起蔷薇露看你那衰样,也不是从哪家妓舍出来的婊子,也敢在老娘面前摆显,赶紧滚回去侍候军汉去。” 赵福金美丽聪慧,但她毕竟常在深宫,见的都是温尔雅,算是残酷的宫廷斗争,也都在大面蒙温情的面纱,哪见过当场撒泼的娘们,一时愣住不知怎么还口。 侍候军汉明显骂她是营妓,大宋规定妓女必须服从官府调派,定期进入军营为军人服务,这才有侍候军汉说法,骂人的话啊 秦献容倒是兰心蕙质,面对这种泼妇还是少了点泼辣,倒是王卿苧杏眼一瞪,沉声道“这位娘子,我家靠门做生意,娘子要买我们欢迎,不是蔷薇水嘛你可以先定下,待琉璃瓶一到,我们专程为你送到府,要是不买还请让让,别耽搁其他客人看货。” “哎呀哦,怎么着,你这还店大欺客了” 细君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连男客也在隔栏架子边翘首观望,再不把这干瘦妇人平了,恐怕今个开门红要办砸了。她眼珠子一转,看到还在发呆的赵福金,轻声道“这婆娘骂人,说你是卖身的妓女。” 赵福金浑身一颤,杏眼一瞪,她自小长大是天之骄女,没人敢对他高声呵斥,是赵佶也没有骂过她,今天竟然被一个妇人骂成妓女,她生于深宫长于深宫不假,但不代表不懂世情,刚才发呆没去想,细君的提醒让她明白过来。 她当即大怒,别看她平日里讨人喜爱,但那也是对谁,被人骂了还没点脾气,那还是皇家最受宠的茂德帝姬嘛 “啪啪、啪。” 无论是王卿苧还是围观的人,他们都惊呆了,赵福金毫不客气地冲去,以最优美的姿势给那妇人三个闪亮地耳光子,打的那干瘦妇人捂着脸瞪着眼, 这妇人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人打了,厅堂内一片寂静,目光唰唰全落在赵福金身。 秦献容隐晦地看了眼细君,无奈地轻轻一叹,似乎在埋怨细君的挑唆。 细君似乎感觉到,她无辜地看着秦献容,眸光隐隐有一丝指责的味道,但她却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伸出粉红大地香舌俏皮一笑。 秦献容翻个白眼,很无奈地过去拉住赵福金,轻声道“别和她们一般见识,闹起来不好。” 赵福金倒有些犹豫,她也是知书达理的女子,自然明白人家开业典礼,闹出一摊子龌龊事,会被传为笑谈的,不由地收敛了怒火,道“那好,今个放她一次。” 看眼赵福金没事,两名蠢蠢欲动的侍卫,也大眼瞪小眼观看,女人的事最好少搀和,他们还没见过帝姬暴虐的一面,也想看看下面会有什么趣事发生,好心每个人都有,公主的暴虐行径,平常可不好看到。 干瘦妇人回过味来,这下子可算撩了老虎须,她是一蹦三尺高,指着赵福金嗷嗷地骂道“你个小浪蹄子,竟敢大老娘,你也不看看老娘是谁。” 这妇人那个尖牙利齿啊左一声浪蹄子,右一声小贱货,最让人玩味的是,她还是知开封府盛章的侄媳妇,这下可热闹了,一些人不住惋惜王记百货那么倒霉,开业惹了这个不该惹的存在,人家开封府来个判官能让你关门。 王卿苧还吓了一跳,转念一想赵官家在楼,你个泼妇还拿开封府吓唬人,真不知马王爷长几只眼。她可不是当年的守家妇人了,经过一段时间历练,早开了窍深蕴人气的道理,开业大吉被闹腾不好,但那也得分什么时候啊 要是能把赵官家给震出来,那个广告效应啊你想想赵官家都来自家店铺,那王记百货还不一炮而红,想想她巴不得干瘦妇人再闹大些,最好把赵官家自个震出来。 秦献容和细君护着赵福金,生怕被那妇人一巴掌给打了,当秦献容看到王卿苧坏坏的笑容,似乎明白她的阴谋。那妇人的两个跟班和丫眷也过来了,有了下人撑腰,干瘦妇人更加气壮,嗷嗷地闹腾的不亦乐乎。两名班直侍卫见妇人刁蛮,赵福金在口舌哪是对手,当那妇人吆喝恶奴行凶时,他们果断地挺身而出,三下五除二制服了两名恶奴,让那干瘦妇人脸色大变,厉声道“你们要干什么,竟敢对我家仆行凶,不想活了。” ... 第一九七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9 第一九七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19 丫眷见势不妙,早溜了出去,估摸着要去喊人,这事她办了不是一两次,都轻车熟路了。 赵福金一脸绝美的脸蛋气的发红,她还真没被人羞辱过,哆嗦地道“好个不知廉耻的妇人,给我打,掌嘴。” 一名侍卫二话不说,大步走过去抡起蒲扇般地巴掌,一连五六个大巴掌扇过去,把那妇人打的七荤八素,捂着脸连哭也忘了,一双小眼睛呆滞地瞪着赵福金。 “让你再骂,再骂撕烂你的那张贱嘴。”赵福金是恼怒到极点,丢下公主的矜持。 这时,几名开封府的公人进来,当先的是一个脸色阴郁的青年官员,他厉声道“开封府办案,都让开,让开。” 人们纷纷闪避,干瘦妇人一看这人进来,急忙不要命地坐地撒泼哭叫“杀人了,杀人了。” 青年官员阴森森地向赵福金、王卿苧他们看去,眼看四位娇容循异的美人,目光顿时一亮。 店铺二楼,宗良越听越吃惊,他没有想到今个奉茶的竟然是赵官家,这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人物,天子啊 但是,怎么觉得官人的神色有点那啥,似乎有点疲懒,说是不太待见才对,让他小心肝怦怦直跳,有点站不住了。 正当他们说着话,王秀却想着一件事,要不要给赵佶说,说了赵佶会有什么反应。 在昨天晚,他在书房里看书,宗良进来道“先生,赵大人来访。”说着,递了名帖。 “快请,请赵大人去客厅,我马到。”王秀看了名帖,倒是颇为吃惊,赵鼎夜里来访为了什么事 “唉呀,元镇兄,让元镇兄久候,失礼、失礼。”王秀满面堆笑地快步走入客厅。 赵鼎有点惊厥地起身,说道“刚刚来到,这时打扰实还望恕罪。” “这是哪的话。元镇兄快请坐”王秀惊愕一向稳重尔雅的赵鼎,怎么会魂不守舍,他脸依然笑容可掬,又对门旁的宗良说道“茶。”这才对赵鼎说道“不知元镇兄驾临小弟这寒舍,有何贵干啊” 他见赵鼎有些欲言又止,感到十分怪异,这不符合赵鼎的秉性,但又不能多问,只是淡淡地看着赵鼎,等待对方把事说出来。 正在此时,宗良送茶水,缓解了厅内沉闷的气氛。 王秀肯定赵鼎有事前来,而且可能是求他办事,不然以赵鼎的性格,绝不会吞吞吐吐。他不愿这沉闷又尴尬的气氛延续下去,待宗良悄悄退出,开门见山地道“元镇兄有何为难之事,不妨说出,看小弟能否尽绵薄之力。” 赵鼎品了口茶,放下杯子,目光犹豫地望着王秀片刻,才叹道“这叫我如何说的出口。” 王秀洒笑道“你我兄弟,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便说的,元镇兄但说无妨。” “愚兄生性愚顽,做事见不得龌龊,这才得罪了不少人,惹的宰执恼怒,被发落到开封府。愚兄自束发以来,哎,说这些有何用。”赵鼎寂落地叹息,道“实要归乡,各位好友各有各的去除,听说识之随钟离直阁南下,我想。” 尽管赵鼎没有说下去,王秀也明白目的了,这是来跑他的门路求官来了,他觉得有点好笑但也有几分悲伤。在他所了解的历史,赵鼎是位铮铮傲骨的正统士大夫,哪里是眼前这个满脸尴尬,欲言又止的人。 不过,对于赵鼎的说辞,王秀深感理解,像自己这样游刃于权臣之间青云直极为少见,赵鼎面临的局面,对于任何一位有抱负的官员,都是不能长时间忍耐的,当他们看到摆脱困境的门路,当然有一试的想法。 他知道赵鼎做出如此决定,说出他平日里不屑说的话,这需要绝大的勇气。 赵鼎见王秀面有笑意,在平时倒不觉得什么,他生平第一次求官,心正孜孜不安,很容易从这笑容内臆想到什么,不由地大为尴尬。连声道“这、这个,我也是。” 王秀见赵鼎尴尬,知道他误会了,急忙正色道“我明白元镇兄来意,”说罢,又微笑道“是元镇兄不来,小弟原打算请元镇兄出山操劳。” 赵鼎一怔,似乎明白点什么,双目惊讶地看着王秀。 “元镇兄也是知道的,公署被蔡攸把持,钟离直阁把海商案和银行分离出来,是要保存一点为民养息的种子,断不能让那些无能的人糟蹋,一切都需要能者智士的支持。”王秀说到这里,目光深邃地望着赵鼎。 听到这里,赵鼎再不明白那白混了,他深深吞了口口水,心里升起一阵激动。 “我也很无奈,不得不把公署交出去,那些派驻各路的差遣都是肥差,但钟离直阁要的是操守之人。”王秀不是信口开河,公署把持对外贸易和厘金余款,不仅有大油水可捞,更能有机会得到皇帝的赏识,那些世家子弟哪个不挤破脑袋托关系进来,专营之徒早把蔡攸的门槛挤烂了。 王秀顿了顿,目光直视赵鼎,满脸诚恳地道“小弟认为元镇兄大才,本不该在公署,入馆阁也绰绰有余,本想临走前举荐元镇兄,又怕元镇兄不愿入寺监,正是天随人愿啊” 一时间,赵鼎没有跟王秀的思维,愣在当场,半响说不出话来。 王秀含笑望着赵鼎,等待他的回答。 赵鼎目光复杂的看着王秀,心升起感激之情,王秀在他犹豫着如何开口之时,首先说出主动举荐他,令他不失颜面,凭这一点,大恩不能用谢来回应,深深叹息,有些丧气地说道“实真是有心人。” 王秀心也不舒坦,对一位他所熟知的历史赫赫有名人物,竟然真的沦落如此地步,实在感到由衷的失落,并没有半点喜悦,他认为要不是有金军的南侵,使赵鼎的命运发生改变,或许赵鼎真的要在历史,默默无闻的度过一生。 “元镇兄,小弟早有想法,反正公署是不用进了,那都是唬人玩的把式,真正能建功立业的全在江宁,我拟好撘子明日投去,再给钟离直阁一封书信,双管齐下力保元镇兄为一路的差遣,还是有点委屈啊” 赵鼎颇为自嘲地一笑,这个时候还能要求什么,原本也是指望担任副佐,没想到是一路的正印官,公署在一路的差遣官品不高,可毕竟是一个**衙门的主官,他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岂敢委屈啊” “江浙路或淮南东路非同小可,钟离先生下步要选拔水军护航,朝廷也要组织官船队。”王秀将自己在的计划简要一说,当然都是赵佶许可的,小范围调用水军护航。 赵鼎听得是口瞪目呆,他压根没有想过由官府出面出资,与民间共同组织海外贸易船队。他第一个念头是与民争利,而且这又不是关系到盐铁等国计民生的政策。官府介入其,岂不是有辱斯,何况万里海疆,前途不可测,又有谁愿意抛妻撇子远渡大海 不过有一点他是肯定的,有官府的武装海船保护,商队在海平时要安全的多了。 “。假以时日,我大宋海船舰队横行,扩建海外据点,带来滚滚不尽的巨大财富。”王秀说的兴奋没有注意到赵鼎的脸色,他感到一种恍惚,不知不觉把自己计划的野心说出来。 赵鼎却不太理解王秀的思想,他是一位深受传统儒学教育的士大夫,对大海是陌生的也没有兴趣,甚至还有一丝恐惧,他真正关心的是农桑水利,与民休息的儒学善政。 “金银珠宝虽好,岂能同于谷米桑麻。” 王秀正在兴头,冷不防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腔热血当即冷下来,他怪地看着赵鼎,似乎有点失望又有点明白。可以说,在当朝士人没有他真正的知音,没有人能真正理解他的思想,钟离秋或许最理解他,却没有真正了解到本质,沈默也不行,赵鼎的反应似乎在意料。 虽然,他们也热衷于经营万邦,希望出现万国朝贺的盛世。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理解,什么是真正的经营海外,真正的万国朝贺的真谛。 “难道要小弟学那王黼、杨戬等人,盘剥升斗小民吗”他很失望,为自己找了个很贴切的掩饰,只能以这种理由来搪塞赵鼎,至少这是惟一能让赵鼎认同的理由。 赵鼎沉默了半响,在他看来从海外敛取财帛,虽然让他们这些以泱泱大国自居的士人很不自在,但起盘剥百姓这还是能接受的,才淡淡一笑,道“实所言,甚是有理” “与其盘剥国人,不如经营海外。”王秀说的经营海外,不如说是对外掠夺的雅用词罢了,赵鼎没有听出王秀带有那掩饰不住的扩张,他的理想是能收复蓟北十三州。所以,他也是支持北伐的,一旦成功剩下的事是规劝天子勤修善政,与民休息。王秀的观点有点强词夺理不尽人意,他并没有当成一回事。王秀心底一动,猛然想起一件事情,笑眯眯地道“元镇兄,小弟为你举荐一名刀笔书吏,你看如何” ... 第一九八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20 第一九八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20 赵鼎有些心不在焉,听王秀推荐人才回过味,诧异地道“哦,实要举荐的是哪位” “我的我的一名门人,宗良,是刚才奉茶水的小厮。 ”王秀犹豫着把宗良说成门人,几乎相当于弟子,他承认了某种现状,也有了某些打算。 “什么,宗良”赵鼎倒是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王秀,说道“你可要想好啊,这一入胥吏终身为吏啊” 王秀淡淡一笑,十分坚定地道“没有什么不能改变的。” 赵鼎恍然大悟,摇了摇头说道“不可,看着孩子才十三四岁,大好的年华啊跟着你或许能考个功名,绝不可以误了这孩子的前程,实三思。” 王秀会想到这里,思绪才回到了现实,他看了眼赵佶,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啊目光有些复杂,道“陛下,臣有一事” 在王秀要说话的时候,一名侍卫进来跟张迪嘀咕两声,张迪脸色一变,急忙走到赵佶身边,低声道“官家,下面有人闹事,帝姬也被牵连。” 赵佶脸色一变,眉头蹙了蹙,但他并没有紧张,下面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保护一个女孩子绰绰有余。 张迪声音虽小,但王秀听的清清楚楚,他忍不住一阵恼怒,在他的地盘和赵福金冲突,这是当众打脸啊他霍地站起身,沉声道“陛下,臣这下去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东西,敢对帝姬无礼,我先废了他。” 赵佶诧异地看了看王秀,没想到王卿家也是个狠人,至少话说的狠戾。他一想也是,帝姬在人家地盘有事,换成谁会火冒三丈,不由地笑了。不过,他是临时起意从延福宫出来,这要是被那些言官知道,恐怕耳根子又不清净了,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要让四姐委屈,动静也不要太大。” “陛下放心,谁敢,我剥了他的皮。”王秀说了句狠话,转身下楼。 赵佶倒是乐了,他没想到质彬彬的王秀,竟然也有狠虐的一面,一时龙颜大悦,捻须笑道“好小子,可惜了” 张迪多机敏的人,眨眨眼明白赵佶几层意思,蔡攸、赵福金似乎还有别的,他也不敢多想,低眉顺眼地站着,反正是王秀地地盘,好坏不鸟事。 “算了,不要让王家大姐吃了亏。” 王秀刚到了楼下,正好看到开封府公人进来,那青年官员似乎见过,却见那人厉声道“都跟我回开封府。” 他眉头微挑,脸色很不高兴,迎了去道“开业大吉的,开封府官差也来庆贺啊” “这不是王直阁嘛,下官见过王直阁。”青年官员一怔,立即笑容满面抱拳。 “这位”王秀有点疑惑,拿不准对方也不好说什么。 “官人,他是谁,你给他见什么礼啊”干瘦妇人可不愿意了,掐腰瞪着王秀,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赵福金和秦献容冷眼以对,细君却冷笑不已,王卿苧脸色不善,四位美人倒吸引了大半人的目光,美人不好见,绝色美人更不好见,聚到一起的绝色美人更是难见,没人愿意错过大好时机,没看到那些名楼小娘子,两两三三揍过来了。 “住口。”青年官员低吼一声,又对王秀笑着道“下官开封府巡军司盛怀仁,家叔知开封府。” “哦,原来是盛大人”王秀呵呵一笑,他还真想不起来,盛怀仁是哪里混的鸟,原来是知开封府盛章的侄子。他对盛章也不待见,何况一个小鸟,当下看了眼王卿苧,问道“大姐,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来闹事,你看不出来啊”王卿苧气不打一处来,好好地开业典礼,被一粒老鼠屎坏了。 细君简要把事一说,那干瘦妇人可不愿意了,扯着嗓门嚷嚷道“怎么了,不问问蔷薇水的价,还不许问了,那小浪蹄子还敢打人,信不信老娘叫人卖你到妓舍。” “咳咳。”王秀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妇人,不由地心生敬意,暗赞真他妈女汉子,连天子的爱女,太师的儿媳妇也敢买卖,如果不是干系重大,他真想竖起大拇指来句牛,你娘们真的是好牛啊 赵福金可不愿意了,一张美丽的脸蛋尽是怒火焚烧,厉声道“不要脸的贱妇,还敢骂我,给我掌嘴。” 一名侍卫冷着脸要去揍人,盛怀仁拦在妇人前面,沉声道“住手,你也不看看是谁,胡乱打人。”话声刚落,几名开封府公人脸色不善地围来,把客人吓的纷纷散避,但有热闹看,又让这些无聊的市民不愿离去。 “给我狠狠教训这贱妇。”赵福金是发火了,她自幼接受良好的宫廷教育,很少有真正发火的时候,今个真被眼前干瘦的妇人骂火了,想给这恶妇一点厉害。 “你敢。”盛怀仁吆喝公人挡在前面,看了眼王秀,沉声道“直阁,在你家的店铺里,竟然容忍刁客找事,恐怕开封府不得不过问了。”语气不善,用盛章威胁的意思昭然若揭,他头顶的人,不是你王秀能得罪的。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还费什么话,不一个小官吗当初我叔父怎么看你这个废物。”干瘦妇人脸色狰狞地骂。 王秀嘴角抽了抽,总算见到败家娘们了,让你老公死也不能这样的催法,在赵福金锐利的眸光下,他索性双手一摊,坏笑道“她不是客人,我没办法管,我不管了,你们爱咋地咋地。” 赵福金嘴角微翘,似乎赌气般瞥了眼王秀,恶狠狠地道“竟然骂我,是对我爹爹不敬,不打你打谁” “你是哪来的野种啊你爹又是什么东西,也赶在老娘面前摆显,老娘告述你,是赵官家院子里的石头,都是我家送来的。”那干瘦妇人彻底发了泼,双眼瞪的冒火。王秀翻个白眼,这娘们真找死啊你骂帝姬骂了,还把人家老爹牵连出来。佩服,实在是佩服,真是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啊 ... 第一九九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21 第一九九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21 “混账。 匕匕Ыqi,”没等赵福金说话,那侍卫脸色大变,一巴掌扇过去,这一巴掌可是用尽了全力,把那妇人百十斤打飞了起来,重重摔在青石地板,连哭也忘了。 笑话,当他的面骂了赵官家,无论于公于私,他都要给一巴掌,要忍下这口气,那他的饭碗也算砸了。 “大胆,你敢打我家娘子,来人,给我拿下。”盛怀仁见眼前五大三粗的汉子,身手竟然狠辣果断,一巴掌把自己老婆打的七荤八素。 他又急又气,这老婆是不咋地,他恨不早点让这婆娘投胎,自己也好娶一房,但大庭广众下又不得不维护,除了他的面子,主要得罪不起婆娘的娘家啊 “她敢骂我爹爹,打她都是轻的,给我打,照死里打。”赵福金冷冷地笑道。 几名公人哪里是侍卫的对手,当他们发生冲突,外面的两名侍卫冲过来,四个人拿下六名公人,那简直跟耍猴一样简单,王秀还翻着白眼,虚情假意地喊道“诸位,不要惊吓了客人,君子动口不动手。” 盛怀仁惊怒交加,颤抖着指着王秀,厉声道“王秀,你一个归乡的直秘阁,也敢仗势行凶,你。” “盛。盛怀仁,你这个没本事。没本事的,把他们,把他们拿下。不然我告诉我叔父。”干瘦妇人好半天清醒了点,开口骂盛怀仁,要把赵福金他们拿下。 盛怀仁也面子扫地,他能怎样手下一干人被别人拿下,人家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他实在没办法,只能从王秀身下手,阴森森盯着王秀,低声道“难道直阁要得罪朱家不成” “朱家”王秀眉头一挑,不是朱勔吗自己面前站的可是赵福金,正牌的根红苗正,后面的那是赵官家,大宋天字一号,朱勔算个屁啊 他嘴角翘,正好给那祸国殃民,连蔡京也看不下去的朱勔点眼药,不然他也觉得对不起自己,对不起盛怀仁的老婆,咂咂嘴,笑眯眯地道“你家娘子仗着是朱家人,在我店里肆意横行,辱骂我的客人,我还真想去开封府找盛大人理论,怕盛大人不敢接啊” 面对王秀毫不客气脸色,盛怀仁有点打鼓了,他也是混开封府的,城里多是得罪不起的达官显贵,王秀也算是新近宠臣,一场大水的退去,在市民威望身高,虽说是回乡,却不是随便能得罪的人物。 “盛怀仁,你个软蛋,要不给老娘出这口气,老娘跟你没完。”好在侍卫并没下死手,干瘦妇人总算爬起来,捂着被打的浮肿的脸疯狂吆喝,道“我这修书告诉叔父,把你们都拿进开封府,一个也别想跑。” 盛怀仁暗骂妇人混蛋,没看到这厮是王秀嘛人家也是进官家眼的人物,真要闹起来论说法,你在人家店里闹事,被顾客的家仆打了,还要把长辈抬出来,这不是丢人的事了,真不知朱家怎么生出这种胸小无脑的蠢妇。 “盛怀仁。” “够了。”盛怀仁万分恼怒,今个里子面子都丢尽了,沉声道“王直阁,在你的地头,让他们放人。” 王秀看了眼一脸不善的盛怀仁,他也不愿太纠缠,轻轻笑着走到对方身边,低声道“我可命令不了那位,你还是带人赶紧走,不要惹是生非。” 盛怀仁疑惑地看了眼王秀,沉声道“直阁,你要再不和解,我可没办法了,我那浑家是朱家。” “我不管什么朱家,这位小娘子你惹不起,赶紧回去找盛大人想想办法。”王秀戏谑地笑了,眼药的差不多了,再过了,物极必反的道理他还明白。 你没有那实力,最好别把事做绝了,朱勔可不是软柿子,赵佶的奢侈享受还要靠他,不要打狗不成反被咬,点到为止的效果,有时候痛打落水狗还有有趣。 “不管我的事,你要玩,问这位侍卫大哥。”王秀一阵坏笑,他的心情很不错。 侍卫盛怀仁眨了眨眼,他可不是傻瓜妇人,仗着家里有点势力觉得高人一等,这可是开封城啊什么人能带侍卫,这不是明摆的,他仍然不放心,小心翼翼地问道“侍。侍卫” “嗯,你可以自己去问问。”王秀眉头一挑,诙谐地道“要不要跟我楼拜见” 盛怀仁眼珠子圆瞪,狠狠咽了口唾液,生涩地道“还是。还是,直阁看。” “盛怀仁,你个软蛋,老娘怎么交给你这软蛋了。”那妇人没听懂王秀后面的话,见自家丈夫软了。在她看来一个小小的官员,还能得她叔父,是盛章也官居知开封府,号称天下第一知州,要不出了这口气她还怎么见人 盛怀仁心里惊慌恼怒,被这婆娘吼了一嗓子,什么面子都没了,心里那个憋屈啊立即转头怒吼道“住口,你这个败家的婆娘,再敢喊老子收拾你。” 王秀一挑眉头,瞥了眼赵福金,一脸的戏谑,既然公主要下架了,他也换了另一种心态。 干瘦妇人被呵斥,脸色变了几变,狰狞地看着赵福金,干嚎一声向赵福金扑去,十个长长指甲没命地抓过去。 众人没有防备个个大惊,赵福金要真被抓了,那破相了,侍卫大惊失色,王秀也变脸了。 盛怀仁的脸都绿了,楼的明显是赵官家,那这位跟赵官家来的美艳少女,有侍卫跟在一旁保护,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是谁。自家婆娘发疯不要紧,要真是伤了这位少女,算是朱勔也逃不过这关,别说是他了,早吓的懵了。 王秀眼疾手快,他早防备疯女人发飙,这种仗势欺人的人在后世太多了,有了一点关系、一点臭钱自认为了不起,从小好吃懒做不通人情,一旦遇到挫折不是废了,是发飙装疯,他才留了三分心思。 “大胆。”他早横跨一步,拦在赵福金面前,一巴掌扇过去,用尽了十分的力气。 “啪”清脆的肉声,特别的干脆,姿势也非常之优雅,干瘦妇人被扇的转了两个圈,几乎要凌空而起,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盛怀仁,你好大胆子,还不把这疯婆子拉走,想死回家去吊。”王秀怒视盛怀仁,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盛怀仁吓的一个哆嗦,他根本不敢和王秀顶嘴,立即跑到干瘦妇人身前。 干瘦妇人两次被人打脸,又惊又怕,艰难地爬起来哭叫“杀人了,杀人了,盛怀仁你这厮要。” “住口,你这败家婆娘,来人,给我把这婆娘拉去开封府先关起来,没有我下令不许放。”盛怀仁惊怒交加,要被这娘们再喊出什么,他可真别活了,可恨的妇人到这时候还不明白,简直猪还蠢。 侍卫算是放开几名公人,那些混衙门饭的老油条,那不是八面玲珑的,一听到侍卫一看到盛怀仁软蛋,明白什么事了,这几位美艳小娘子有身份啊 既然盛怀仁都弃车保帅了,他们还怕什么,有两人赶紧过来把妇人拉下去,那妇人还挣扎着喊道“盛怀仁,你这个没本事的软蛋,我要死了。” “把这婆娘的嘴给我堵。再说,给我掌嘴。”盛怀仁又惊又怒,只好用处杀招。不过,他心里却充满了异样的快感,自从娶了这婆娘一直受到欺压,从来没有这么痛并快乐着,他甚至有些感激王秀。 公人们当然不敢打,妇人被带出去还在没命地吆喝,引的顾客行人一阵窃笑。 “盛怀仁你都不知道是谁知开封府盛相公的侄子。” “那婆娘也够剽悍的,把盛怀仁骂了一顿。” “这婆娘是杭州朱家的近支嫡系,在这一带横行惯了。” “朱勔的侄女能不横嘛,看来是踢到铁板了。” “王秀,是那位太初真君难怪敢对这婆娘下手。” “你懂个屁,没看到那娇滴滴的小娘子,身边那四个大汉,估摸着人家也是高门世家的姐,盛怀仁算踢到铁板了。” “盛怀仁仰仗盛章作威作福,这回可折了大面子。” “人家王直阁是谁啊那可是写出心学正论的名士,天的神仙下凡。” “去去去,哪说哪凉快去,连林灵素也被驱逐了,你别提神仙了。” “嗨,你这厮,要不是王直阁退水,你家都被淹了。” 王秀哪管市民议论的闲事,他看着盛怀仁撇嘴一笑,淡淡地道“好了,我这还要做生意,不陪大人了。” “直阁哪里话,还望直阁。”盛怀仁一头冷汗,赵官家在面,他哪有胆子呆下去。“回家好生管教婆娘,至于后面的事,自己看着办。”王秀眉头一挑,显得心不在焉。“直阁,还望直阁美言两句。”盛怀仁也不傻,既然赵官家能来,那不是他叔父说的王秀失宠,看来还要回去赶紧禀报,那贼婆娘是该好好管教了,趁机重塑夫纲。 ... 第二零零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22 第二零零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22 “放心。 ”王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感觉很不错,至少狐假虎威一次。 “是、是,在下告退。”盛怀仁向王秀作揖,又对着一脸不屑的赵福金作揖,狼狈不堪地退出去。 “好了,大姐,总算没事了,还是散了别耽误生意。” “你能耐。”王卿苧白了眼王秀。 赵福金的眸子里,有那么一点光芒,似幽怨、似忧伤没人能看的出来,当她深深看了眼王秀,转身楼自己,美丽的眸子里尽是空洞的无神。 赵佶听了王秀原原本本的禀告,眉头深蹙,不悦地道“这个盛章也太纵容家里人了,闹腾的不像话。” “陛下,朱大人事太忙,家人迎娶大户子女,管束起来难免束手束脚,还是情有可原的。”王秀淡淡地道。 “卿家是太心软了”赵佶看王秀的目光,有了几分柔和,一个有才能又心软的大臣,才不能对天子构成威胁。 心软张迪撇撇嘴,暗道官家耳朵根太软了,王秀哪里是心软,分明是往沸油里泼水,看来盛章要倒霉了。 联想到城头退水那一出子,他忍不住打个冷战,好像是盛章得罪王秀了,这小子别看年纪轻轻,眼药的本事还真不弱,那些老狐狸还狡猾。 “好了,时间不早了,朕也该回宫了。” “陛下且慢,臣还有一事相求,万望陛下成全。”那么好的机会,王秀哪里能放过。 “哦,卿家说说。” “陛下也看到了,我家开个店铺不容易,日后还要大姐坐镇,这三五天有人来闹腾,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这店是你家大姐的”赵佶眉头一动。 “当然,王记百货迟早要挪到开封,自然要大姐看管。” “也是,几万人的小城,岂能和百万京城相。” “我家大姐仰慕天子瘦金御笔,还望陛下能赐墨宝,留作镇店宝物。”王秀索性讹诈了,用王卿苧的名头。 赵佶呵呵笑了,道“我当什么事,也罢,如今所愿。” “这个小贼。”赵福金狠狠剜了眼王秀,眸光尽是迷离的哀怨。 在赵佶走后,王卿苧和秦献容、细君楼,见王秀正在看字,说道“秀哥儿,拿副字看什么看,送完官家猴急地楼,也不下去看看铺子。” 王秀放下字,转身笑道“大姐,咱们发大财了。” “发什么财啊我看你鬼迷心窍了。”王卿苧撇撇嘴。 “咦,这是这是官家的字。”秦献容眼尖,轻挪莲步走过来,俏脸满是惊讶。 “万国百货聚华堂。真是官家的印玺啊”细君也凑去,吃惊带有七分的高兴,她可是分店的大掌柜,这幅字裱起来挂,那是一道护身符啊任你达官显贵还是纨绔子弟,谁敢来王记百货闹事,这可是赵官家题词的店铺。 同样,王卿苧也两眼冒光,他也敏锐地抓住关键,有了赵佶的题词,这可几十名小娘子促销要轰动。 王秀看着王卿苧咂咂嘴,没有说话,目光却稍有一点歉意。 “官人好能耐”秦献容美眸流芳,撒过王秀的脸颊。 “大哥,赶紧找人裱起来。”王卿苧美眸闪烁。 王秀笑了笑,却想着赵福金那一刹那的回眸,雾里看花的感觉,又让他生出无限的无力,实在不愿再去多想。 东宫太子妃寝宫,烛火映照吓的朱琏艳光四射,算是不太好女色的赵桓也不由地惊呆了,赞叹地道“娘子,真是天下少有的美人啊” 天下有几个女子不爱美,有几个女子不喜欢人赞誉,朱琏也不例外,她妩媚地一笑,道“多谢官人赞誉。” “天色不早了,歇息吧。”赵桓暧昧地道。 “官人,妾身子不便,官人还是去二姐那吧”朱琏轻轻抚摸稍稍隆起的腹部,一脸的慈爱。 赵桓显得很无奈,温和地笑道“好吧,今晚我还要陪你们娘俩,哪都不去了。” “不好吧,二姐那有阵子不去了。”朱琏剜了眼赵桓,眸子里尽是埋怨。 “好了,我去不成了,先陪娘子和大哥一会。”赵桓走过去坐下,揽着朱琏的香肩。 “官人不要动,以免动了胎气。”朱琏轻轻挣脱赵桓,埋怨地瞪着他一眼。 “好好,我坐在旁边说话,娘子不要怪了。”自从朱琏怀孕,可把赵桓喜坏了,对朱琏那是百般地迁,差捧天了,不然也不会陪她去延福宫散步,东宫太小了。 “官人,你可想好了挽留过几日要离开了。”朱琏有点心不在焉地道。 “娘子又在提他,别在多想了,好生歇息。”赵桓没有来由一阵酸味,这些天朱琏提的最多的是王秀。 “妾这不是为官人考虑嘛”朱琏淡然一笑道。 “你要为我考虑,那不要想太多的事,王秀不过是个陪衬,让他和蔡攸斗是了。”赵桓很不屑。 朱琏剜了眼赵桓,柔声道“三大王咄咄逼人,王黼等小人正在造势,王秀是婉拒茂德帝姬,但他有真本事,又和钟离直阁联手,官人不可等闲视之。” “又来了。”赵桓无奈地看了眼朱琏,道“好吧,我看他的同乡张启元稳重得体,是个值得培养的士人。” “张启元。”朱琏想起来了,是这个人通过耿南仲,把王秀流连樊楼真正目的告诉赵桓的,她第一个反应是,此人和王秀不是一路人,甚至还是对手,可惜她不能细问。 “戊戌科甲科二等第十名及第。”赵桓对张启元的印象不错,在昨天他接见了张启元,太子不能结交外官不假,但那是针对重臣而言,张启元一个刚入仕途的进士,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也没人关注这些破事。 “既然官人认定了,那妾也没什么可说的。”朱琏轻轻叹息一声,眉宇间似乎很失望。“娘子这是怎么了一个王秀而已,我看不出三个月,会被蔡攸啃的连皮都没有了。”赵桓很高兴这帮人咬来咬去,甚至有些病态的欣赏。朱琏美目流转,诧异地看着赵桓,尽是不敢相信的光芒。 ... 第二零一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23 第二零一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23 “怎么了,娘子” “官人难道看不出耿卿家和那张启元没有说” “说什么”赵恒不解地道。 匕匕 “钟离直阁分海事案和江宁银行,这不明摆着主动退让,王直阁是一步妙棋说这些干嘛”朱琏见赵桓神色木讷,分明没往心里去,不由地产生浓重地失望。 “妙棋,我倒不那么认为。”赵桓不住摇头。 “又是那位张启元出谋划策的”朱琏黛眉微蹙,心下十分的别扭。 “我想让唐卿家举荐他” “进入东宫官署”朱琏的俏脸终于变了。 “不错,张启元温尔雅又为人忠厚,他的才智也是一流的,这样的人才,应该早早抓在手。”赵桓得意地笑了。 “哎,妾身困乏了,官人也要点休息。”朱琏兴趣乏乏,懒散地靠在丝绵软垫,发鬓松散,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韵味。 赵桓痴迷地看着朱琏,一脸的不舍却又无可奈何,考虑着是不是去郡国夫人那里寝。 夜里,王秀独自在书房里呆了半个时辰,把宗良叫进来,淡淡地问道“大哥,今年多大了” 宗良不知道王秀把他独自叫到书房什么事,一开口问这莫名其妙的问题,但他隐隐感觉王秀有事要对他说,肯定不是简单的事情,他恭恭敬敬地道“先生,小子有十四岁整,奔十五岁去了。” “十四、十五,也不算小了,换成资户明年能娶媳妇了。”王秀有些尴尬,自己居然忘了十个孩子各自的年龄,实在不应该出现的低级错误啊 他颇为自嘲地一笑,歉意地道“都一年了,去的几封信也没问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学业怎么样了,是你来的这段时间,我也没想起来问。” “先生身为朝廷大臣,整天忙于公务,当然不能分心别的事。”宗良回答的规矩,也颇为老成。 王秀对宗良的回答很满意也不满意,满意的是小小年纪知道庸持平,这是做人稳妥的内在,可以托付一些事情,不满地是宗良性子太稳了,开拓的精神少了些。 既然这些孩子跟随自己,把他视为亲人长辈,却因种种事情忽视了他们的成长,他感到很内疚,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教导这些孩子,尽可能多的接触,他们可是未来的期望啊 “对了,这一年来你们的功课做的怎样了哦。幺姐的不算。” 宗良看了眼王秀,老老实实地道“自先生来东京,他们读书不敢有稍许怠慢,除了学习先生编的册子,还看心学正论和四书五经,在策论和诗赋也不敢松懈,不过,我们化学、物学还有不少疑惑,等先生回去再请教。” 王秀很满意地笑了,温声说道“那些定律都给你们了,至于对错,还是由你们自己来实践证明,我不可能教授你们太多,也无法给你们太多,有些东西我也吃不准、摸不透啊不过,化学实验有些危险,每次实验断不可莽撞。” “是。,倒是做了几次实验,还真灵”宗良笑了。 “你们过的怎么样方说幺姐,还有四哥家有六哥。”王秀很喜欢封元,这小子天生的帅才,还有秦敏的机智,鬼点子贼多,思维又极为缜密,最让他喜欢了。 “老先生和妇人对我们很好,在帮着大姐干活是看书习武,四哥他们天天向生在城外,跟着邱节级学弓马。对了,居养院的小胖也被有琴大姐领出来了,他好可怜”宗良眼闪过一丝怜悯。 “哎,你们这个年龄,应当承欢在父母膝下,享受天伦之乐才是。”王秀神色有几分哀伤,他早忘了小胖是谁,但有琴莫言领养肯定有道理。 宗良又呵呵笑道“先生,大姐和有琴大姐每月都给居养院送粮米瓜果,连知县相公也说,商水县的居养院和福田院是京西最好的。” “朝廷设置居养院本意是好的,可惜下面的和尚把经给念歪了。”王秀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宗良脸,看到那张真诚毫无半点虚假的脸,心一阵犹豫,说道“你们接触的是现在最顶尖的学问,我最大的愿望,是把你们培养为这个时代的精英。” “时代的精英。”宗良诺诺地自言自语,他第一次听这样的名词,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可从来没人这样说过,王秀的话倒是很贴切。 “你是这些孩子最稳重的,虽说年纪还小,但处事稳妥,轻重拿捏很准。”王秀似乎在自言自语。 宗良得到王秀的肯定,心里当然很高兴,但他没有忘乎所以,认为自己是最优秀的。他有自知之明,无论是学还是策论他都不如李长昇、刘仁凤他们,这是摆明的事实。 王秀盯着宗良,沉声道“大哥,我有一件事要你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先生吩咐,我自然从命。”宗良没有任何犹豫。 “哎,你还不知道什么事,答应那么早”王秀呵呵笑道。 “别人的话,我还要听完想想,先生的话自然没错。”宗良老实地回答。 这小子脑袋瓜不笨啊王秀有点诧异,总觉得宗良稳重有余灵活不足,但总过这话可以看出,这小子还有点伎俩,他顿时充满了信心,笑眯眯地道“没想到。没想到,好,既然你有这份心思,我也放心让你去了。” 宗良一怔,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要出远门。 “我打算让你先进入公门,嗯,跟随赵元镇去江浙路,担任他的书办,你可愿意”王秀说的很严肃。 宗良一听,心大为震荡,认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年龄小是不假,但也知道朝廷的官吏道道,跟随赵鼎去当书办,连个机宜字也不是。 书办,这是个孔目胥吏的职位,换句话说是读书人嗤之以鼻的俗吏,他不敢相信王秀会让他担当这个角色。 尽管他年级不大,但自从跟随王秀学习,渐渐有了自己的追求,深知读书人一旦担任胥吏职务,算是日后考取功名,也会被士林所取笑其曾为俗吏的出身,将他排除在正统士大夫之外,甚至担任了两府执政,也不能抹去这个曾经的污点。 大宋的读书人向来极端重视出身,许多人宁可束发耕读,也不愿出任下吏,读书人理想是白身科举入仕,这才能成为真正的士大夫阶层的一员。胥吏、武人算努力考进士及第授官,或是纵横千里、斩首百万的军功,也并不能被士大夫阶层真正的接受。 可是,宗良清清楚楚的听到王秀的话,他虽然不如李长昇、刘仁凤、封元他们各有所长,但他也不愚笨,明白了王秀从一开始所说的话,都是围绕着让他担任书办,婉转的周旋。他心确实很不甘,自己虽然不怎么出众,可自认为发奋攻读几年,以自己的才学再不济,也能拿到赐进士出身。 “难道我这一生都要背俗吏出身的这个名声了吗”宗良在心是一百个不愿意。可他有深切的体会到王秀绕了这么大的圈子,让自己担任胥吏,必然有他的深意,而且在王秀的眼,宗良能看到那股殷切的希望。 “跟随赵大人不知要多久”宗良的神色有些苦涩,话声透着几分艰涩。 王秀很担心宗良会后悔,他从来不勉强孩子们做他们的违心之事,可这此必须让宗良答应,他有自己的考虑,这不是牺牲宗良,而是将宗良融入自己构建的理想当去,也只有宗良如此稳重老成的人,才能担当护法使者的重任,尽管这是某种程度的牺牲,但必须有人去牺牲。 “这次陪赵元镇去江浙路,是让你熟悉官衙政务,也不会太久。我会给钟离先生和沈识之去信,你历练个两年,让他们把你调入海商案,让你担任书写机宜字,钟离先生眼界很高,一切都要看你自己。” 宗良心里很不爽快,但他还是恭敬地道“先生放心,我一定跟随赵大人好好历练,定然不负先生嘱托。” “好、好,小小年龄识得大体,日后必是栋梁之材。”王秀欣慰地笑了,宗良的委屈他怎能看不出来,他给了他宗良个或许可能的许诺,这要建立在他的成。 “我这次回去,想在商水成立个小学校,把你的名字定在首位。你记住,不仅要用你学到的学问用心做事,还要学会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想。”王秀笑眯眯地道。 宗良诧异地看着王秀,没有说话,目光充满了疑惑。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王秀不可能手把手教宗良,自己的路要靠自己走,才能有自己的成,他笑道“你仔细听、仔细看、仔细想,去分析这个每件事的发展趋势,领悟自己的人生,到时候会发现这条路,并不是想象的不堪。”宗良眨着眼睛,目光有了少许的炙热。 ... 第二零二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24 第二零二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24 高等京朝官外放和归乡都要入宫辞陛,王秀是京朝官不假,地位官品并不算高,但他是有贴职的官员,又是公署的第三号人物,辞陛也是应该的。 地址、反着念 不过,严格来说外放必须要辞陛,无论是贬斥还是升官,归乡是没那么严格的,他也了个奏章,走个形式而已,没想到赵佶竟然准了,真是出乎意料。 他刚进了延福宫遇到童贯和邓洵武,还真的很巧,怎么这时候遇到两位枢府大佬,他咬了咬牙迎去作揖,道“下官见过二位相公。” 邓洵武淡淡地看了眼王秀,没有说话,童贯却抹了抹嘴巴几根胡须,一本正经地道“直阁是去辞陛” 这不明知故问嘛王秀心里腹诽脸色不变,平静地道“明日便要走,来向陛下辞行。” “嗯,直阁还要快些回来,为官家多存些北伐的封桩钱,邓公看。”童贯看了眼邓洵武,轻轻地笑了。 邓洵武目光复杂,淡淡地道“直阁年轻有为啊” 王秀勇余光扫过邓洵武,发觉对方脸色木讷不假,但目光明显不太对付他,语气也颇为牵强,似乎有点讥讽的味道。 他知道以邓洵武为代表的,那是老一代的士人,是有点看不惯他这个言利之人,还装神弄鬼搞什么太初真君。 这些老辈士人或崇道或敬佛不假,但那都是一种雅趣,并不代表他们真信,自己在他们眼的表现,无疑是弄臣。 想想一阵牙疼,笑眯眯地道“不敢,在下言利之人,不敢当相公赞誉。” 邓洵武眉头一蹙,没想到王秀竟然大方承认言利,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出来的,不由地高看一筹。 童贯见王秀隐隐反唇相讥,心里倒是乐了,他虽说权柄滔天,但人家邓洵武资格太老,有时候他也不得不谦让三分,王秀这愣头青一点不客气,让他有看好戏的感觉。 “在下还要候见官家,二位大人先请。”王秀不给邓洵武说话的机会,笑话,吃饱没事干跟枢密使斗闲气,自己还没那么蛋疼。 别过童贯和邓洵武,王秀进入延福殿面圣。 赵佶第一句话不是国事也不是安慰,而是询问王秀家的生意,说什么那天说的在理,还是迁到开封城。 王秀心里吃味,这哪里是关心臣子,分明是图王卿苧的新鲜。也是,一位高高在的帝王,被别人恭维惯了,猛然出现一位泼辣女子,结果不是勃然大怒是兴致勃勃,赵佶显然是兴致勃勃。 他能放心,大姐并不是国色天香,赵佶绝不会看大姐的姿色,也是王卿苧泼辣的作态,让赵佶感受从来没有的新鲜感,小心应付不会吃亏。既然有赵官家的好意,他当然不会放弃大好时机,相信一两年内在王卿苧的主持下,王记百货在东京开封城,绝对有迅猛发展的机会。 在王秀胡思乱想时,赵佶忽然问道“卿家对朝廷北伐,还有什么好的建策” 王秀一怔,绝没想到赵佶会扯北伐,不要说他身份不合适议论,这是早被邓洵武规劝下来搁置了,他谨慎地道“军国大事,臣不敢妄自菲薄。” “昨天和太师谈了一会,太师对北伐竟然有了新妙论,恐怕还是卿家的提醒吧”赵佶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尤其看了王秀惊讶的样子,更加开怀。什么是帝王,不外乎内法外儒杂霸王之道,让大臣感觉敬畏交加的高深莫测。 王秀心闪电般晃过无数个年头,几乎都是否认,但最终还是决定承认。因为,他听出赵佶话有意无意的信息,蔡京果真传递了他的话,还是毫不客气地据为己有,或许是赵佶先生为主,公署和银行等系列提法都是他首唱,无意想到可能是他的想法。 “臣的确和太师提过,但那都是粗浅的说法,不堪在庙堂被诸位相公采用。” “卿家不用妄自菲薄,看来把卿家放在监寺太可惜了。”赵佶笑眯眯地道。 王秀咂咂嘴不置可否,他感到赵佶心态有点变化,至于想什么方向发展,暂时不好判断。算了,反正自己要回商水县,管那么多干嘛,该放弃的早放弃。 很快,王秀辞行出宫,这一天来他一人在宅院,来往接待前来送行的人,有些只是泛泛之交,有些一面之缘,像周邦彦和叶梦得竟然也来了,他们对王秀大加赞誉,又对他封笔深表遗憾,王秀时一笑了之。 到了抹黑了,宅院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赫然是青君。 “青君,怎么会是你”王秀吓了一大跳,他几乎要站起来了,但最终还是没有动,朱琏给他的感觉太神秘了,为什么失踪,为什么忽然成为太子妃,皇家礼聘妇人时间不短,朱琏把身子给他难道李纲有原因林林总总的问题,现在谈这些已经没用了,但他还是想知道。 “青君见过官人。”青君轻轻行个万福。 “是你家二姐让你过来的”王秀一抬手,做了个请字。 “谢官人。”青君在一旁大方地坐下,稍稍欠身道“正是我家二姐让婢子来的。” “嗯,请说。”王秀很吃惊,自己竟然没有半点波澜,平静地让他也感到惊讶。 青君似乎也很惊讶,眨了眨秀美的眸子,道“二姐派婢子给官人口信。” 王秀挑了挑眉头,点了点头没说话。 “二姐请官人忍耐。” 王秀叹了口气,轻轻闭眼睛,忍耐二字说尽了千言万语,看来朱琏并没有变,他的心一揪又硬生生压了下去。 “二姐还吩咐,官人要问话,让我知无不言。” 王秀没来由一阵苦涩,猛然睁开眼睛,嘴唇煽动几下,却最终化作长长的一叹。 一直到青君离开,他也没有问心的疑问,不是他不想问,而是没有必要再问了。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再纠缠又有什么意义朱琏说的对忍耐,早把他的疑问尽数堵了回去,难道这两个字还回答不了他的困惑朱琏,历史赴水殉难的皇后,竟然和他有一夕之欢,他苦涩地一笑,看来自己熟知的历史,正在不断地被改变,一些人的命运也在变化,他的优势在不断地消减。这个夜,他失眠了 ... 第二零三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25 第二零三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25 同样,秦献容也失眠了,当她回去被叫到醉杏楼,李师师看着那淡淡地愁容,叹道“三姐,既然爱他大胆地去说出来,憋在心里太苦。匕匕蛧” “不能说,不能说。”秦献容美眸含雾。 “傻丫头,他要回去成亲了。”李师师关爱地看着秦献容,眸子里尽是遗憾。 “能看着他好。”秦献容凄绝美丽地一笑。 细君也失眠了,作为一个女人,心爱的男人要回家迎娶另外的女人,她很伤心很不甘心,但又能有什么办法他是歌姬出身,自愿把如花似玉的身子给了王秀。 幽怨又有何用,抓紧这个男人,用自己一生紧紧抓住王秀,至少自己拥有 在青君刚走没有多久,王秀以为无人再来,天都那么晚了,却哪想到蔡易姗姗来迟。 “这么晚了,易之”王秀平静地看着蔡易,欲言又止。 蔡易苦涩一笑,道“夜深人静恰是时候,实兄不会不欢迎吧” 王秀眉头一挑,玩味地笑道“我只是在想,天色已晚不能饮茶,应该拿什么来招待易之。” “你别在损我了,我来这里,还用得着客气嘛”蔡易摇头苦笑。 “那好,咱们兄弟来点葡萄美酒,可惜没有夜光杯啊美不足,实在可惜。”王秀乐呵呵地玩笑。 “都这时候了,你还能笑得起来。”蔡易摇头叹息道。 王秀这哪里是玩笑啊蔡易来的太突然,时候选择的太诡异,很明显有一番深意。是蔡京的授意,还是蔡易自己的主张,到底为了什么事他需要有缓冲的准备时间。 玉碗盛来玛瑙色的葡萄酒,蔡易苦笑着看着王秀,道“你还真的喝酒。” “夜都深了,饮茶伤肝,还是喝点酒好。”王秀依旧笑嘻嘻地。 蔡易颇有深意地看了眼王秀,意味深长地道“难道实兄真不知小弟来意” 王秀心里打个结,看样子蔡京是带着蔡京的意思来的,他眉头挑了挑,道“你愿意说说,我听着是了。” 蔡易翻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我知道你还生着气。” “生气嗯,我没有生气。”王秀一阵牙疼,蔡大公子还真逗,官场的争斗,还能用生气来表示,那天下绝大多数的官,都要被气死了,蔡易缺乏历练啊 “算了,我也不跟你磨叽,我来一则是为你送行,明天不去都亭了。” 王秀淡淡一笑表示理解,他和蔡家关系微妙,蔡易深夜来此道别,一边维系关系,一边也有蔡京父子的考虑,他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思,一些面子要给有心人看。 “二则,大爹爹让我转告实兄,何去何从”蔡易咂咂嘴说出目的。 “何去何从”王秀莞尔一笑,蔡相公好算计啊 当王秀在蔡河水门码头,赵鼎、范宗尹、秦桧等人前来送行,让王秀惊讶的是赵楷和张启元也来了。 大家没有多说,也没有任何矫情,各自一一拱手话别,赵楷依然是温尔雅,淡淡地笑道“一路珍重,早早归来。” 张启元一脸和善地笑,递给王秀一封家书,诙谐地道“实,次你送我,这次我送你,再帮我递一份家书,算是你不欠人情了。” 王秀微笑着接过家书,品味张启元话的味道,心升起了淡淡地明了,他玩味地看着张启元,打着哈哈道“子初兄说笑了,次我托你的是口信,这次确却是家书,不一样啊说什么家书的份量要重点吧” “我见实占尽便宜,次去你家时,有琴小娘子可把我一阵好说,总是不相信生怕我忘了话。至于什么话,我也不公开了。” 张启元指着王秀一阵大笑,赵楷、秦桧等人也忍俊不已,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交情非浅。 王秀望着张启元,感觉这厮的境界,又升了一层,让他有些应对吃力,他不免有点忧虑又有些兴奋,至于如何有兴奋的感觉,很久以后他才逐渐明白。 “好了,各位,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王秀在此敬各位一杯。”王秀从石桌端起酒杯,向众人抬了抬。 “一路顺风。” 满饮此杯,王秀向众人深深作揖,甩袖转身,头也不回地船南下。 望着徐徐南行的江船,赵楷瞥了眼站在身边的张启元,淡淡地笑道“还要恭喜校书郎。” “多谢大王。”张启元淡淡地回了句,脸依然挂着谦虚地笑。 王秀和王卿苧姐弟同行,一路顺水南下回归商水县,细君却留在了开封,主持王记百货开封分店的生意。 王卿苧是百般不愿,但也没有办法,王秀坚决让细君主持,外面请来两名掌柜辅助,只能先默认另做打算。 王秀也是对细君的亏欠心,成全了细君,虽然不算什么,但也算是聊生有无。 谁能料到,细君送走了王秀把赵佶赐予的字挂,一时间引起了轰动,经过打听人们才知道,原来王记百货可也那天,赵官家可是来了。 好事者穷极打听,又把盛怀仁和他婆娘那点破事挖了出来,一下子把事都圆了。在王秀回乡的第二天,盛章被罢黜知开封府,更加坐实了人们的猜测,王记百货更加火爆,几乎一夜间风靡整个东京,可以说门槛都被挤爆了。 细君当然不能放过大好机会,千方百计调动资源,打造王记百货的名头,一些高档的奢侈消费品,出现在王记百货的货架,她甚至要把二楼也改成货场。 沈家的老祖不愧是生意人,当盛章被免职消息传来,立即宣布万事兴质库和王记百货联合,拿出质押库存在珍品放入店铺叫卖,甚至把万事兴商行的海外珍品拿出,由王记百货买卖,得利三七分层。 怎么会这样人气啊无聊的市民图的是新鲜,有天子驾临的地方,美艳的茂德帝姬第一次出现在人们眼,还有那位拯救了开封城的太初真君转世,哪个不是引人眼球的嘑头,不不买东西也想来看看,何况有美人大掌柜。 一些狂蜂浪蝶捉摸着打细君主意,绝大多数人斟酌再三,还是放下了歹毒念头,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有赵官家罩着的店铺,还有王秀这位宠臣在,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 可也有一些纨绔子弟艳羡细君美貌,打扮的油头粉面来店铺,希望能得到大掌柜的青眯,结果只能贻笑大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蔡攸在王秀离去的当天,全面控制总理各国事务公署,正式和王黼发生冲突。他们之间的联合是脆弱的,王秀这个问题主要矛盾主动退出,让他们赖以共存的基座轰然倒塌,没几天陷入狗咬狗的局面。 在公署代表王黼的两房主事,一天工夫被蔡攸架空,一点含蓄的遮羞布也没有,不能不说蔡攸有点本事和魄力,但也非常不明智,哪有一个人吃独食的道理,王黼当然很不高兴,两人是狗咬狗一嘴毛。 张启元以秘书省校书郎,除东宫詹事府司直,正式进入了东宫官序列,是在王秀走后的第三天。 在同一天,赵佶下旨升海商案为东南海事局,规格提了去,把对东南海外的贸易,船舶管理全部划归海事局管辖,并设置江浙路、福建路、淮南东路、广东南路四处管勾各州海事一行事,组织和监控海事贸易。 钟离秋以公署使副兼权提举东南海事局,坐镇江宁府,权势颇大令人垂涎,但没几个人敢打他的主意。 “子初真是神算,王黼和蔡攸被你又说准了。”赵楷心情舒畅,温和地看着侍立面前的张启元。 他非常欣赏张启元,这个人不仅温尔雅,举止有君子风度,还谋划过人让人赞叹,最重要的是背后有韩家,那可是从仁宗是大家族,在朝野有着不可估量的势力。 张启元内心深处非常得意,他选择赵桓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最终把前途压了去,既然王秀能赌他为什么不行,看着赵桓对他的优容,知道这不是走对了。 “殿下,蔡攸本是贪婪之辈,王黼也眼馋晋身的资本,王实画下好大一个饼子,他们不抢才被道理。” 赵桓淡淡地笑了,温声道“王秀走的很及时,看看最终。” “都是祸国殃民的种子,恐怕公署的危害要甚于括地所和东南朱家。”张启元谨慎地道。 赵桓脸色不予,沉声道“你说王秀主动退让,看来他的打算积蓄实力卷土重来。”张启元心里一阵鄙夷,赵桓把王秀看的太简单了,王秀要是还放不下公署那点破事,根本走不到今天这一步,也不配成为他的对手,在和王秀一场酒,他明白了很多。嗯,时至今日的他看的也长远了,王秀的手段层出不穷,令他非常的欣赏,可通天之路只能一个人去,他们之间能联合,但归根结底还是斗争。 ... 第二零四章 回乡1 第二零四章 回乡1 对赵桓的鄙夷是不能说出来的,除非他自找没趣,张启元稍加斟酌,才慢悠悠地道“殿下,公署早不在王实眼了” “哦。匕匕Ыqi”赵楷眉头微挑,稍有几分诧异地看着张启元。 张启元整理一下思绪,慢吞吞地道“殿下,我和王秀是同乡,对他有几分了解。海商案升格东南海事局,实际已经把公署抛在一边,从他心学正论看志向不小,绝不会局限在区区监寺的差遣。” 赵桓是局人,当然明白朝廷官员升迁的途径,张启元的意思很明白,王秀想出局了。 “王秀要在地方历练,不会对朝局形成多大威胁,殿下应关注东京局势。” “怎么说”赵桓认为张启元说的有道理,既然王秀主动出局,那让他出局好了,再怎么说他也是太子,还能特别关注一个地位不高的臣子,简直是笑话。 “三大王已经加封郓王,寓意不小,王黼最近频繁活动,蹿下跳营造声势,蔡相公和梁大官等沉默不语,还望殿下能审时度势,瓦解小人心思,以免给人可乘之机。” 赵桓点了点头,张启元的意思他明白,赵楷的太傅头衔让他处于尴尬境地,自从得了进士及第恩宠日盛,不久前加封郓王,这可不是简单的食食邑的累加,其的味道很足。 嘉王的嘉是没有古国号的王,也是说赵楷在之前是无国号的嗣王,地位仅双字郡王高一些,郓王大不相同了。 郓国是先秦山东古国,皇子加国号的亲王,不仅食邑明显达到万户,而且地位也遽然攀升,一字之差相隔千里,郓王加太傅兼提领皇城司,足以威胁到他的地位。 赵佶对赵楷的宠爱昭然若揭,差没有把开封府牧给了赵楷,王黼等宵小之辈当然见风使舵,东京看是平静,一场风波正在酝酿,可能会形成强劲的风暴。 “殿下要谨慎应付,那些宵小不足为据,只是官家那”张启元欲言又止,事关赵佶他不能说的太明白。 “卿家让我多附和官家”赵桓明白张启元意思,但他非常看不惯赵佶那一套,甚至可以说不齿。 “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张启元斩钉截铁地道。 赵桓沉默不语,不置可否。 张启元咬了咬牙,赵桓的不回答说明不愿意,他投奔赵桓是为了出人头地,赵桓要是一再忤逆赵佶的意愿,很可能会被王黼等人搬倒,那时他连哭的地方也没有。 人生是赌博,王秀又何尝不在赌,他赌一赌又有何妨,当下鼓足了勇气,又说道“殿下,退一步海阔天空,王秀尚知道避其锋芒,难道殿下不能忍一忍。” 赵桓显然不喜欢提到王秀,他目光阴郁地瞪了眼张启元,仍然没有说话。 张启元吸了口气,又说道“其实,臣说的请殿下退一步,并不是让殿下委曲求全,殿下是家国储君,政事还是少参与。” 赵桓眼前一亮,凝视着张启元,目光赞赏味道更浓。 王秀的回归在商水县引起了轰动,知县、县尉和主薄洪真亲自出城十里,在城外的长亭迎接,给足了王秀面子。 其实,不给也不行啊人家王秀是直秘阁,身份知县还要高,回一趟家,你作为父母官不来迎接,用别人怎么说你,还会不会做官啊 王秀也很低调,对几位县大佬礼敬有加,甚至有嫌隙的县尉,也做到礼数十足,不给别人任何口实,宾主皆大欢喜。是嘛官面的章是相互抬举,你给我面子,我也给你面子,结果大家都有面子,多好啊 约定了明日为王秀设宴接风,县里的官员才回去,知县还好,他还有几个月要进京述职,对王秀的到来有了几分洒脱,那县尉却老大的不自在。 不久前自己如同蝼蚁的小子,短短一年多成了他仰望的存在,何况他们之间似乎还有点龌龊,让他情何以堪。 洪真知县和县尉随意许多,他和王秀谈笑风生,说起了秦桧竟然都认识,两人顿时多聊了几句,关系热火许多。 王秀的心态始终放的很正,只是回乡来完婚,别的事她一概不想牵扯。毕竟,他在东京是受关注的人物,在家乡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一旦被别人拿来说事,恐怕到时候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当年,县尉对付他的那点破事,现在在他的眼无关紧要,他的目光一直在向前看,为了一点小事斤斤计较,显得他太没气度,毕竟自己也没有吃大亏。 王卿苧是义气勃发,一张俏脸没有消停过,无时无刻不堆着绚烂的笑容,仿佛衣锦还乡的不是兄弟而是她。 回到家里,王秀拜见了父母王成和谢氏,又去委托大姐去李寡妇家拜会,带了给有琴莫言的礼品,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了顿饭,除了宗良外的孩子们,也回来开了饭桌,一个个兴高采烈,李采薇更是坐到主桌王秀的身边。 到了晚,王秀准时了县衙派来的马车赴宴,几位县里有名望的乡绅作陪,却没有张山,让他有点郁闷,妈的,还得亲自去张家跑一趟。 第二天,王秀穿戴一整去了张家,张山显然没料到王秀会来,急忙出去迎接。 哎,没办法啊人家王秀的身份已经不同了,他儿子的身份还高,次张启元回来交代过,王秀要是回来,一定要谨慎对待,绝对不要怠慢,人家可是入了赵官家眼的人。 宾主茶,王秀很雅道地和和张山聊了两句,把张启元的家书拿了出来,笑眯眯地道“世伯,子初兄在东京忙碌公务,又和韩家三房的姐婚事临近,脱不开身回来,委托在下捎家书一封。”张山起身接过家书,两人重新坐下,他才目光复杂地打量王秀,这个两年前入不得他眼的年轻人,已经成长起来,显得内敛了许多,他轻轻一叹,道“你们是同年,理应相互照应一二。”“子初兄在东京如鱼得水,说不得,在下还要他照应呢”王秀淡淡地笑了。 ... 第二零五章 回乡2 第二零五章 回乡2 他说的也有部分实话,张启元娶了韩家女儿,凭这厮的伪装性,应该能得到韩家资源支持,再加可以接触太子,未来几年应该混的不差,而他的前途要黯淡许多。 匕匕 张山老奸巨猾不假,但他哪知道里面的道道,王秀的名声早传到了商水,尤其是得到赵官家宠信,又是太门人,太初真君转世传的神乎其神,他认为王秀是谦虚。 态度自然有几分谦卑,浅浅笑道“贤侄谦让了,今日时间尚早,老夫和贤侄品茗,响午还望贤侄能赏光吃一杯。” 王秀切牙一笑,站起身道“世伯不用客气,在下却是和别人相约在先,这几天实在脱不开身,待过些日子我来做东,请世伯吃酒。” 张山也明白王秀的身份,人家是有直秘阁贴职的京朝官,他儿子回乡要荣耀多了,还能没有人巴结,估摸着到了成婚那天,连宛丘都得来人。 “在下这要回去,改日再来拜访。” “这个也罢,贤侄事情太多,老夫也不强留。” 王秀从张家出来,感觉一阵身心气爽,他和张家的矛盾总算告一段落,没有结束也没有纠缠,一切顺其自然。 他没有骑马,任由封元牵着马跟在后面,这小子有十四岁了,近一年不见身手矫健很多,人也身材高大倍精神,个头已经到了禁军的标准。 走在县城的青石大道,他一步步地回味当年,从一睁眼从长窗看这个时代,到一点点的积累,最终走出了县城。看是很快很爽,连张家也低头了,但其的艰辛只有他才能品味,那么多的夜不成寐,点灯熬油,想想恍若隔世。 也算是冤家路窄,恰巧碰陆大有过来,后面跟这个家仆,整个人显得消瘦许多,再也不复当年的专营投机。 “这不是陆大官人吗在下见过陆大官人。”王秀笑眯眯地拱手,时至今日他对陆家也没有了恨,相等待他的波澜壮阔,商水县这点事,不过是人生的一段小插曲罢了,不值得去关注,更没必要去计较,他的心态放的很开。 陆大有早看到了王秀,他想避开却没有岔路,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希望王秀没有看到他,各走各的路,却没想到王秀笑容可掬地给他打招呼。 时至今日,王秀是什么身份想给他打招呼,哪能不让他受宠若惊,至于是不是晚辈礼,他哪里还敢计较,急忙拱手道“原来是王大人。” “陆大官人这是要去哪”王秀依然笑眯眯地。 “老夫要去城外田舍看看,大人回来还没去拜访,实在失礼。” “陆大官人客气了,好了,在下还有些事要办,先告辞了。”王秀拱了拱手,一笑而去。 陆大有神色复杂望着王秀离去,心充满了悔恨,早知道王秀有今天的成,当年他哪该鬼迷心窍,为了巴结张家夺王家的产业,到头来鸡飞蛋打。好处是一点也没捞到,儿子被充军流放了,女儿人家也不要了,充其量也是婚后许个小妾,王家的门路也被堵死了。 他要不巴望着好处,今天是王秀的老泰山,女儿是诰命妇人,可惜一切都化成了长长的悔恨 王秀哪还管得到这些,他不计较算不错了,至于陆天寿嘛他连问也没问,这个人已经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了,刺配流放,这辈子都算完了。 他在路买了酒肉,一路来到了城北找到了邱福。 “你小子总算衣锦还乡了。”邱福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下打量王秀,笑道“我知道你小子有出息,没看错你。” 还是老样子,没有毕恭毕敬的恭维,也没有任何的虚伪,王秀感到一阵贴心,大笑道“还要多谢邱大叔对他们的照顾。”说着,他看了眼正和一只猪脚较劲的封元。 邱福瞪了眼封元,一瞪眼道“是好苗子,几个都是不错的好苗子。” 王秀嘴角翘,笑吟吟地道“那好,这几个月还望邱叔费心。” “几个月,怎么了,你要把他们带走”邱福粗有细,听出王秀话有话。 王秀咂咂嘴,笑道“有这个打算,但这几个跟你学弓马的小子,还得跟你一段时间。” “哦,也好,那几个读书的小子跟你也好,最起码能搏个前程。”邱福干了一碗酒,瞪着封元粗声道“小四,别他么娘地只顾着吃,给老子倒酒。” 封元被吓了一跳,差点没被一块肉给噎死,翻着白眼急忙抱起酒坛子倒酒。 “你他娘地不能慢点,倒的没撒的多,不是用粮食酿的”邱福吹胡子瞪眼的。 封元一脸的为难,幽怨地看了眼邱福,躲到一边又和猪脚寻晦气。 王秀看着好笑,邱福还是那副急躁脾气,他也没有少挨过训斥,封元这点小破事还算轻的。他端起碗和邱福吃了口,又说道“邱大叔,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 “你和我商量事秀哥儿,你没有搞错”邱福撇撇嘴,一脸的不屑。笑话,他一个小小的县城巡檄弓手,王秀能有什么事和他商量,倒是知县还差不多。 封元也不跟猪脚较劲了,满脸肥油地瞪着王秀。 王秀轻轻咳了声,正色道“大叔,你身手矫捷,却在商水县干了半辈子,也不是个事,想不想出去” 邱福一怔,他没有想到王秀会问这个,代表什么意思,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封元却听了出来,瞪大眼睛看着邱福,目光逐渐炙热。 王秀咂咂嘴,切牙笑道“我只是一个想法,只要大娘同意,我还是能帮点小忙的。” “哦,这个这个事”邱福变的吞吞吐吐。 “先生,要大叔去什么地方,是禁军”封元一脸的艳羡,急匆匆地询问。 王秀端碗呡了口酒,淡淡地道“县学的钟离先生,哦,钟离直阁现在江宁,需要招募一批干练兵马训练,大叔的身手可以出任教头,不过还是厢军待遇。” “教头”邱福缓过劲来,长满老茧的手拍了拍额头,呵呵笑道“我这三脚猫弓马,哪有资格出任教头。” 王秀可不那么认为,邱福的身手不弱,绝不在东京那些禁军教头之下,更何况他还有别的打算,目视邱福,意味深长地道“大叔,人生机遇难得,错过去太可惜了” 既然是赵官家特许他回家成亲,这事不能再拖了,不要说王成和谢氏不愿意,是李寡妇那也急了,有琴莫言已经十六岁了 北城,王记百货的二楼。 王秀和有琴莫言相顾无余,临近初冬时节,东北风掠过窗外,沁人身骨,屋里却烧着炭盆,温暖如春,浑然不觉寒风习习。 “哥哥,我何时才能去东京” 也是王卿苧的安排,有琴莫言在铺子里看账时,让王秀去铺子里看看,毕竟两家定情还没有迎娶,冒冒失失地相见很失礼,传出去会引起别人嚼舌头的。 尤其王秀已经是商水县的名人,多少双眼睛在关注啊可以点不能马虎。 刚见了面,有琴莫言一张绝美的脸蛋红扑扑地,似乎是羞涩无,俏生生站在那,稍稍垂首斜看王秀。 王秀也忐忑不安,他的双目直直落在有琴莫言身,瘦了,真的是瘦了,身子似乎又长高了,嗯,是长高了点,还是那么的清丽绝美,唯独不同的是,少了一些青涩的顽皮,多了些职业女性的干练。 两人这么相互望着,相隔一年的相守,今日终于彼此相望,他们没有造作的动作,更没有夸张的语言,这样默默地相望,似乎用目光读懂对方。 终于,他们的手牵在一起,彼此的凝视。 “官人,你胖了” “妹子却瘦了” 话不多,却道尽彼此心意。 王卿苧蹑手蹑脚了楼,轻轻走到房门外,伸出手扭住陆尧的耳朵,凶巴巴地轻步向楼下去。 陆尧被拧住耳朵,也不敢大呼小叫,龇牙咧嘴里咧着身子跟着下楼,还小声道“大姐,轻点,轻点,哎呀哦” 刚到了楼下后堂,在老掌柜惊讶地目光,王卿苧用力拧着耳朵,陆尧哎呀哦地哭喊,急促地道“大姐,我错了还不成,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你还想下次啊你这小兔崽子,老娘拧死你。”王卿苧像一头护犊子的母老虎,看势头又要伸手。 “大姐,怎么回事”老掌柜瞪了眼陆尧道。 “陆小六,让老娘看到你再敢偷听,我把你耳朵拧下来喂狗。”王卿苧恶狠狠地。 “大姐,我发誓再也不敢了”陆尧直翻白眼,不是偷听吗有啥大不了的。 老掌柜听了翻个白眼,再也不理会陆尧这厮,低头算着自己的账目,一副老神常在的模样。“到前面看着,没事别往面跑。”王卿苧松开陆尧。“再也不敢了。”陆尧很老鼠见猫一样,飞一般地跑了。 ... 第二零六章 回乡3 第二零六章 回乡3 楼,王秀搂着有琴莫言娇躯,坐在卧榻,轻轻嗅着那如兰似麝的幽香,心一片宁静安详,这是其他人所不能给他的。 嗯,或许有,但绝不是朱琏也不是细君,应该是秦献容,这位温柔清丽的歌姬,没有炙热的情感,而是把感情深深埋在心,只是静静地在一旁关注他。 每次听到她的琵琶,他的心都会宁静下来,两种宁静全然不同,一种是安祥、一种是陶醉。 “哥哥,在开封过的可好” “很累。”王秀实话实说,他真的很累。 “是不是还要回去”有琴莫言靠在王秀怀,显得舒坦极了。 再聪明的女人,一旦有了爱情,智商会归零,哪有那么问话的,不回去不是弃官了吗王秀想起了这句话,他轻轻地笑了,柔声道“当然要回去,可能是要外放。” “外放” “可能会去地方担任主官,也可能是通判,现在不想那么多,还是先娶了我的娘子再说。” “去,那奴家该给你行礼了。”有琴莫言打趣道。 “那把你给我。”王秀坏笑道,手还有点不老实。 “想得美。手,坏死了。”有琴莫言打掉王秀的手,脸蛋红的像是大苹果,好在背对王秀,不然要被羞死了。 “妹子,有个事要给你商量下。”王秀想到了细君,一阵头疼,不知怎么开口,但终归要说的实在没办法。 “我知道哥哥要说什么,哥哥在外面不容易,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我懂” 王秀还在侵略的手懵然停了,有琴莫言知道细君的存在,显然是大姐把他的事都说了。 是想,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和别人分享男人,这没道理啊 这让他一阵恼怒,但转念一想王卿苧做的也对,晚说不如早说,看样子还专门劝慰过有琴莫言,也或许有琴莫言本来很豁达,并不需要别人劝慰,一位心底善良的女人,总会站在别人角度考虑问题。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说女人是水凝的,那她的心胸不会太宽广,随着情绪的波动起伏不平,任意蹂躏泥骨男人。 无论怎样说,有琴莫言的姿态都让他惭愧万分,尤其那我懂二字,道尽了内心的无奈,有几个女人能有此度量。 “哥哥,你不要怪大姐,昨个大姐劝了我一天,我也想通了。哥哥是人龙凤,有个三妻四妾很平常,只要哥哥对我好,我总不会奢望独霸哥哥。” 王秀听着心里很不好受,下意识把有琴莫言紧紧搂住,愧疚,心除了愧疚是愧疚,哪怕是他为了躲皇家婚姻,不得不流连烟花风尘,面对豁达的有琴莫言,也无法做到自我解释。 面对有琴莫言,一切的话都是那么苍白,他升起了要一心对待有琴莫言的决定,哪怕海枯石烂,决不放弃。 王家忙碌起来,商水县也热闹起来,直秘阁不仅回家探亲,还要取有琴家的姐,这可是大事啊连知县也过来道贺,唯恐王家人手不够,调拨几名土兵听使唤。 王秀不太愿意使用地方土兵,但人家知县也是好意,这年头办私事用兵丁很平常,没认为这个说三道四,大家都在做说了等于惹众怒,没有那种傻瓜。 他鉴于王家人手不够,又想补偿有琴莫言眼,婚礼尽可能奢华些,勉强同意使用土兵,并给这些土兵每人两贯钱,好酒好肉的招待。 这年月铜钱是不太值钱,如果放在真宗时代,禁军军饷不高,也是一贯多,但那是钱贵啊等粳米80一石,也是说一贯钱能购买等粳米十四石,县里的土兵军饷更加微薄,却也能购买二三石等粳米。 如果粳米和糙米搭配,买的可更多了,他们还有每月口粮六十升,一名禁军能养活一大家人,土兵也同样能让一家几口人混个温饱,平时再做点小生意,过个小康不成问题。 可惜现在军饷是涨了点,但朝廷滥制铜钱,导致铜钱的购买力下降了,米价几乎到了两三钱一石,禁军吏士还好一点,最低的下禁军够一石粳米,厢军土兵惨了,每月军饷不够一石粳米,怎么养活全家啊要不是县里用地方财政补贴,土兵也要造反了。 两贯钱那也是钱啊还有酒肉招待,足以让土兵眉开眼笑了,没有人抱怨官员滥用人力。 在王秀准备婚礼时,东京蔡家也迎娶茂德帝姬,蔡鞗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终于如愿以偿得到皇家最美艳的公主,他也是没有大志向的人,娶了最受宠爱的公主,相当于有了一层保护伞,算入不了两府也没什么。 茂德帝姬下嫁的仪式是遵照制度进行,先由太史局选好黄道吉日,成亲的那天,由蔡京率一身红衣的蔡鞗,到大内去迎亲,皇家的公主迎娶是很麻烦的。 他们在东华门内下马,由礼官引导,恭敬地等待帝姬登彩车,蔡鞗骑马先回府等候。 帝姬彩车前有宫女几十人,身穿红罗销金袍,着玲珑罗头面,发髻插着珍珠钗,骑马作前导,每匹马前都有一名班直卫士牵引。彩车周围用红罗销金掌扇遮掩,车后有宫女官率领随从,送帝姬到蔡家门前。 然后,然后好办了,无非是拜天地、公婆再入洞房吃交杯酒,结婚仪式宣告完成了。不过,皇家没有闹洞房的习惯,酒宴过后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总不能留在洞房外偷听动静吧 赵福金不愧是皇家第一公主,陪嫁端地丰厚,不要说十万贯的嫁妆,单单那三两龙涎香价格不菲。这可是产自西方黑衣大食国的品,在开封城市价十五万贯一斤,皇宫里也没有几斤,别说其他人了。 赵佶拿出三两陪嫁,不能不说对赵福金的宠爱,已经到了无复叠加的程度。 同一天,王秀也举行了迎亲仪式,相对皇家的婚礼,他的迎娶简单许多,但热闹程度绝不下皇家婚礼,主要是闹洞房,王卿苧不用说了,左一句大胖小子,右一句赶紧的,让有琴莫言那张俏脸,从出了家门没有恢复过。 谢氏娘家人也来了,自从王家翻盘,谢家人恢复了和王家关系。王秀一举登第,谢家子弟来的更加殷勤,多事巴结着谢氏不放,好让王秀说句话在县里谋个好差事,他虽然不太待见谢家人,但碍于母亲的面子,新婚大喜的不打笑脸人,他也勉强一一拜谢。 曲散人尽,洞房只剩下一对新人,有琴莫言美眸似水,羞涩地左顾右盼,不敢去看郎君。王秀却透过红烛散发的柔和光芒,深情地看着美人,感叹总算修成正果。花好月圆夜,一刻值千金,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 第二零六章 回乡4 第二零六章 回乡4 王秀在商水县过的有滋有味,小日子红红火。 其实,按照他的本意,真的不想那么早结婚,才二十岁啊那一世咱还大学没毕业,正是把妹的大好时节。 不过,今生让他很满意,无论是有琴莫言还是细君,都是绝代铅华,说不好听的话是祸水级别的纯天然美人,要是放在后世他想都别想。影星级别别开玩笑了,君不见某星都能刮下一张粉脂人皮。 一个善良却有些刁蛮的夫人,一个伶俐却勾人魂魄的侍妾,齐人之福啊 朝廷内,针对王秀的阴谋正在进行。 蔡攸绝不能让王秀在回到公署,他是控制公署不假,但王秀给他的印象太深刻,谁能知道这小子回来,还能玩出什么花招,他和王黼为了公署已经闹翻了,是不能让王秀再来折腾了,办法还是有的。 趁着赵佶嫁女的高兴劲,他了奏章说公署运行不可缺少正任检详诸房字不可缺少,王秀既然离职应该再任命一位,才能不影响公署的正常运行。 赵佶正在高兴头,也问了蔡京一句,哪知道蔡京一反常态,对大儿子的奏章表示认同。 “不知还有那个衙门嗯,书门下还有哪个职事缺人”赵官家还不算糊涂。 “各衙门职事不缺” “这个不好办了。”赵佶有些为难,他选了好女婿,却不想把王秀调开。 “王秀缺乏大郡历练,陛下若能放他历练郡县,未来未尝不是可以大用的人才、” “嗯,卿家认为,王秀放在何处” “徐州利国监。” 这厮蔡京最后帮王秀说话,这位老权臣无论怎样算计,从蔡易和钟离秋,还是从政治方面考虑,他还是没有完全抛弃王秀,留下的后手终于发挥了作用,让王秀到蔡耕道手下担任知监事。 这一切都要到明年,王秀仍在商水过着优哉游哉的生活,王记百货打量生产冰糖,生意那个红火啊王卿苧正打着主意,把总店挪到东京开封去,家二老也一块过,在繁华的东京享受几天清福。 可惜的是,王成和谢氏习惯商水的生活,他们一生认识的人都在商水,哪有说走走的。再说了,李寡妇也住在这,唯一的女儿也跟着走了,孤零零一个人没有照应也不行。 当然,王秀也不主张二老去东京,甚至想让他们去杭州或成都居住,但那也是不现实的,连东京开封也不愿意去,千里之外想都别想。 但他对在开封城再设分店,或是把总店迁过去没有意见,大城市有大城市的优势,算五六年的时间,赚得也小县城十几年多。 身处事外,再看一年来发生的点点滴滴,似乎清晰了许多,也看到身处局看不到的某些事、某些人,有得有失,有利有弊。 无论是银行还是东南海事局,在他眼几乎是没有太大的意义,在他不能主导的改良,尽最大去努力矫正,结果差强人意,是钟离秋的某些举措,他也无法完全赞同。 一切都还只是一个虚壳,都是徒有虚表的东西,连他理念的最低要求都没达到,充其量只能作为日后改良的构架。 至于蔡攸主导的公署,他连考虑都没有考虑。 近来传来的消息,让他很无奈的是,无论是赵鼎还是其他几路海事局官吏,都对官府组织武装船队和民船共同出海,表现出的兴趣不大。 赵鼎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筹备钱财,准备低息贷给农户,以备农时耕作之用,连钟离秋也持谨慎态度,仅仅对各地商船进行统计归类,大宋远洋水军别说框架搭起来了,连个鸟毛也没有,充其量也是海岸警备队。 在他今生前世所见所闻,大宋是最重视对外贸易的朝代,他有点不明白具有革新思想的钟离秋、赵鼎等人,会认识不到海外贸易延伸到海外征伐的重要性。 东南海事局另一项重要职事,几乎没有开展,那是督造大型远洋武装福船,造船肯定是造了,但进展速度让他极为失望,他无没办法过问。 钟离秋到底在犹豫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也无法去信询问,关于这一点,他在几年后才明白。 不过,钟离秋和赵鼎绝对是干练的人,他们的施政让朝廷无话可说,皇宋江宁工商银行对东南各军州农户低息贷款,的确保障了农时有效的耕作。已经开始向海商与工场主贷款,明年可以稳收本利,面对即将滚滚而来的财富,是连身为皇帝的赵佶,也禁不住大为兴奋。 他也问不了那么多了,在家住的这段时间,李长昇、刘仁凤、薄章等小子没少向他求教问题,他也一一给作了解释。 清晨,王秀洗刷后,用过早饭,把你个小子叫到书房,给他们解析问题 李长昇、刘仁凤、封元、景波、薄章、秦敏、高堪、邱云八人,他们各有千秋,一个个精神抖擞 最出众的是刘仁凤和封元,一个是风度翩翩,一副正统人士的雅;一个是干练果敢,精明剽悍的英爽。但他很看好秦敏,这是一个第一眼,看是极为普通的小子,却有着才智过人的底蕴,别看他不显山不显水,一副心不在焉地笑容,有时眼角滑过的一抹精光,才让你感觉他不为人知的睿智。 “这几日你们把书读的怎样了。嗯。”王秀品了口茶,神色温雅带有几分严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先生,这些日子我们开始读浅议政治,有些地方有不少疑问。”刘仁凤学识最渊博,当然想说话。 “是什么地方,说来听听。”王秀眉头一挑 “士庶议事会所议论国事、定大典、行权利,无论政事大小,都经过议事会通过才能施行。我想士庶议事会是由小民所选,这将置天子和百官于何地,岂不是乱了阴阳乾坤”刘仁凤眉宇间有些质疑。 王秀满意地笑了笑,他并不太看好刘仁凤,这孩子可能本身出自书香门第,受到的传统教育较深,对他质疑的最多,接受新事物也很慢。 但是,他之所以满意,在于要这种效果,如果没有人敢大胆提出质疑,才是他最大的失败。 刘仁凤、李长昇等人敢于提出心疑虑,不绝对苟同于别人的思想,这说明他们有自己的思维,让他感叹自己的抉择正确。自己的理想是从孩童抓起,他们还没有被儒学这个思想魔咒所禁锢,虽然现在他们不算小了,但还是有挽回的可能性,不是说儒学不好,更不是排斥传统,而是让他们学会自己思考问题。 “很好、很好,你们年龄不算大,但看得问题很尖锐,都是恰当好处。”王秀微笑着,说道“士庶议事会并不是无视天子和百官,而百官亦有。”说到这里,他把话锋一转,问道“天子守国有三分六等,你们有谁知道” “为明而无欲者,国强;明而有欲者,国疲;为庸而无欲者,国弱;庸而有欲者,国衰。下为暴而无欲者,国残;暴而有欲者,国亡。”李长昇抢着回答,并得意地瞥了眼刘仁凤。 “虽然还没有完整,但也算是面面俱到。你们想想,大宋自艺祖艰难开国,一直善待士人,每三年一次科考,尽选天下读书人入仕,可以说是殿试无落才,我也是经历过的,实在是深有感触。”王秀稍加沉吟,又淡淡地道 “本朝没有魏晋士族,更没有隋唐门阀,读书人多是庶民出身,算当今几大官宦世家,也不过是寒门底子,累数世功勋荫福后人,朝廷取士又对世家多有限制。所以,百官出自于民间不假,民入仕者为官更多。阴阳之分,极阳为君、极阴为民,看似两极,实为一体。” “庶民入官辅天子治民,天子守国有三分六等。天子明而无欲,臣子贤而有能,国强不过数十年。其余的连想也不用想。士庶议事会是广纳民间的智慧,补足大臣见识和精力不足,官吏德行政绩被民众监督,政令实施也被民众监督。” “士庶太多,意见肯定不会一致,一件事长久议论不决,绝不是好事。”刘仁凤反驳道。 王秀也明白议会制的弊端,他轻轻一叹,道“也是难为你们了,不明白其道理也是当然,是我也没有做深入的研究,不过你们要记在心,好好读书,今后出世历练慢慢领悟。士庶议事制度,也不是治世的灵丹妙药,民智不开,决不能大范围实行士庶议事,我不知道有没有那么一天,恐怕你我都看不到了。” 王秀说到这里,双目闪过一丝迷茫,思绪不觉又转入一年来的点点滴滴。要是单凭一己之力,改变历史还是有可能的,要是振国千年之运,真的很难啊“那是说,本朝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是最好的选择。”刘仁凤目光热切。“是很不错,但还是缺了点关键的东西”王秀不否认刘仁凤的话,但他并不完全赞同。 ... 第二零七章 回乡5 第二零七章 回乡5 转眼过了年,王秀在家好生地过个舒坦地年,这钱也花了不少,因照顾谢氏的面子,他和谢家的关系好了些。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 王成也颇为大度,不再计较谢家事,一家人王卿苧对谢家离眼厉色,谢家子弟想通过关系进她的店铺,成啊你得有真本事才行,没本事想混饭吃,没门。 大姐的偏执,让谢氏也哭笑不得,总之娘家做的太过分了,实在让人心心寒,她对女儿自称妇人是小心眼,是相劝也没法劝,只能通过王成照顾那些侄子。 不过,王秀挺尊敬王卿苧的坚持,做人应该这样,一个合格的商人,甚至出色的政治家,并非意味地圆滑妥协,心必须要有坚持,要形成自己独特的个性。 只有能坚持有个性的人,才能把你带领的团队,打鲜明的个性,渐渐影响每一个人,最终慢慢发展壮大,并并让这种个性形成传统传承下去。 至于娘亲找他说谢家事,他每次都吞吞吐吐,要不直接往王卿苧身推,实在不行也假公济私两次。 宣和元年,朝廷对天下宣布了年号,王秀明白历史进入了一个倒计时阶段,他还有七年的时间。 任命他以直秘阁,知徐州利国监的尚书吏部公下来,在家人惊喜的目光,他平静地接过了公,波澜不惊。 在这一天,他接待了一位客人,商水县主薄洪真。 洪真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他对王家的新宅院很熟悉,外面寒风习习,朴实却不失味道的书房里温暖如春。 “实在家教学子读书,倒是清闲的很。”洪真品着香茗,风淡云轻地笑着。 王秀通过接触,觉得这位主薄刻意接近他,有目地是不假,但这个人很有本事,有一套家国治理的理念,他很愿意和洪真交往。 “我这不是闲着没事嘛总不能然他们干一辈子小厮。”王秀切牙笑道,他委婉地透露一点心事。 洪真看了眼王秀,嘴角闪过意味深长地笑,平缓地道“当年我看心学正论,知道实不是寻常人,要不是官家让你去徐州任,在商水办个书院也是好的。” 王秀诧异地看着洪真,这伙计算说到他心里了,他还真有办书院的想法,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实现,他正捉摸着是不是一任知监事,回来办书院是没有时间了。 “本叔兄说的是,我倒是想办书院,可惜官家一直不给机会,实在没办法。” 洪真眨了眨眼,眉宇间闪过一抹狡黠,笑道“这又有何难。” “哦,还请本叔兄教我。”王秀来了兴趣。 “王记百货财力雄厚,县里不是有居养院嘛你索性先把设一所小学校,让里面的孩子读书,让他们学业有成再进入县学,也算为官家培养士人。” 王秀慢慢颔首,私立的书院是有的,私塾皆是,但小学校几乎都是官办的,还没有私人开办小学校,倒是个好主意,办小学校也有优势,洪真和他不谋而合。 但是,他绝不会仅限于小学校。 “蒙学易办,实只要让孩童学四书五经,再加些你的学问,不得了。”洪真笑眯眯地道。 王秀心生警惕,洪真那句再加些你的学问,里面的味道可大了,他绝不愿意别人猜到他真正的目的,尽管他希望有志同道合者。 “可惜没有山长和教习。” “这有何难,乡间的那些老先生很好找,不过是加点钱罢了,你还能让二哥,三哥他们做教习。” “他们”王秀洒然而笑,不过他也感到洪真的话有道理,以李长昇、刘仁凤等人的学问,带个蒙学绰绰有余。 “至于山长也好办。”洪真说到这里,端起茶品了口,悠哉悠哉地。 王秀见洪真卖关子,但他心里痒痒啊不由地问道“还望本叔兄赐教。” 洪真呵呵一笑,方差精致的白瓷茶杯,道“由你自己担任山长。” 王秀翻个白眼,这不跟没说一样吗我要是有这个时间,还用忧虑这牢骚,要真穿到真宗、仁宗时代,他还真能安心稳坐先生三十年。 洪真毫不在意王秀的白眼,笑呵呵地道“你家提供钱粮,这个山长当然是你的,再说这几个小子也一同进去,学院和州县学,也有学生代替教习管事的,他们同样可以担任杂务,毕竟小学校设置简单。” 王秀听了倒也认为可以,一些私人书院很多事务都是由学生承担,但他这个山长实在不能担当,徐州太远了。 “要是实能信得过,在下不才愿鼎力相助。”洪真脸色变的严肃,一本正经地道。 王秀实在不敢相信,洪真会主动地提出帮他,鼎力相助是什么意思不能不让他慎重,他谨慎地笑道“本叔兄是朝廷命官,大县的主薄。” 还没等王秀说完,洪真摇手笑道“实别再取笑了我了,我这个乙科进士不要也罢,混资历而已,再过二十年也不过是个小官。” 王秀不否认洪真的话,有时候还真的很无奈,你是登了龙飞黄甲不假,但名次太低了又没有大气运,际遇缺失多多,那很难有出人头地的时候,或许你的阶官升迁的不低,但你的职官仍然还在县一级徘徊,整天为微薄俸禄奔波。 朝廷把天下士人一打尽,对士人是一种优容,但同时又是士人的悲剧,取士太多官场竞争力提升,那几个显要职位,大家都眼巴巴地争夺,僧多粥少啊现实摆在那里,他不知该怎么劝慰,只得叹道“本叔兄,是金子总有发光的一天,不能气馁啊”“话是那么说,事不是那个事,我看好小学校了,大不了不干这个主薄,我来帮你管理庶务。”王秀倒是吸了口凉气,他并不吃惊洪真的辞官,也不在乎什么庶务的,而在于洪真的果断取舍,绝不是一般人能抉择的,除非有过人的毅力和敏锐的判断力才行,人家到底看他什么 ... 第二零八章 利国监 第二零八章 利国监 不过,他隐隐琢磨出洪真另一层意思,投资,对,洪真在对他进行一次华丽的投资,把前程全部压到他的身,一旦他飞黄腾达,洪真也会跟着气运大增,这是主动寻找机缘。 匕匕小說 他是展现出较为出众的才华,但仕途并非一帆风顺,外放甚至是避开争斗,洪真真的敢投资 洪真见王秀一脸的玩味,似乎明白他的用意,的确,他是做一次政治投资。他亲眼看着王秀崛起,把王家从潦倒引正途,短短两年时间,完成他十几年不曾到达的高度,真是何等的妖孽啊 他在商水县听的最多地是,王秀在东京的惊人举动,龙飞黄甲第十,还没有授官入延福宫面圣,总理各国事务公署实际组建人,皇宋银行和东南海事局的首倡者,刚入仕途被加直秘阁的贴职,还有从东京传来风格妖异的诗词,让他看着叹为观止。 王秀的所作所为,让他在深思熟虑后决定,既然自己前程黯淡,何不在这位人身赌一把不过是主薄而已,能和王秀牵线,不要这从九品小官也罢。 “本叔兄,你也不必辞去主薄。”王秀淡淡地道。 洪真摇了摇头,玩味地笑道“我又不是辞去阶官,这个主薄实在让人厌倦。” 王秀基本可以确定洪真的诚意,基本没有悬念的投资,他不得不佩服洪真的决然,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既然要去任,带家眷也是应该的,王秀却劝说有琴莫言留下,让家人很不理解。 哪有新婚把娘子丢在家里的按照制度一走可是三年啊李寡妇还专门找过王秀。 “秀哥儿,你不带妹子是不行,哪有你这样的,新婚燕尔把娘子仍在家里,自己独个去外地任”王卿苧当着有琴莫言,不停地数落王秀。 王秀是有苦难言,他不带有琴莫言任真有苦衷,京东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括地所屙的那一摊子屎,正在不断发酵着,很有可能会爆发动乱,嗯,应该是铁定酝酿成暴乱,他可不想让有琴莫言身处险地。再说,他这次是担任知监事,又不是什么大郡,带娘子任干嘛啊还不如让有琴莫言留下,多帮帮大姐做生意。 “大姐,别说哥哥了,是我要留下来的”有琴莫言拉着王卿苧道。 王卿苧瞪了眼有琴莫言,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抱怨道“妹子,他这样欺负你,你也能忍了” “哥哥欺负我什么了大姐,哥哥不带我去赴任,肯定有他的道理,咱们别给哥哥添乱了。” 王秀深深看了眼有琴莫言,深感她的知书达理,柔声道“妹子,你和大姐要好生照看生意哦,大姐,办小学校的事,还请大姐费心,也用不着多大的地方,有二哥、三哥他们帮衬着,县里的洪主薄也会帮忙” 王卿苧白了眼王秀,蹙眉道“你倒会躲清闲,一句话让别人跑断腿。” “这不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嘛” “你小子,干嘛你姐,看我怎么打你。” “大姐,你别再拧哥哥了” “妹子,他不带你去赴任不带,他走后我和你去开封,见见那狐媚子。” “大姐。”王秀吞了口唾液,差点没被大姐吓死。 王秀要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商水县,一时间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连知县也备下厚礼门,态度相当的温和。 怎么回事他入仕一年多外放知监,说起来和商水知县平级,但里面的猫腻可大了。 监设置可以是州一级,也可以是县一级,无一例外都是有盐铁金铜或是其它关乎国计民生物品的产地,而且还是大量出产的地方。利国监冶铁制钱,绝对重要的地区,更是京东大郡徐州最重要的敛财地,半数之税赋来自利国。 对外放官员来说,那是能捞到大笔政绩的地方,知监事是不求无功但无过,那三年的考功,往往最低也是个,哪能不惹人眼红啊 知县酸溜溜地道“老弟真是能人,老哥我连任二县,也没有得到这等好事啊”说不眼红,那真是伪君子,他还不算太虚伪。 王秀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利国监出产优质铜铁不假,那也是大宋的军械制造地,完全是大有可为的地方,他的心思早飞到徐州去了 在临行那天晚,他和有琴莫言温存良久,才低声说道“妹子,你等我三年,任满后能一起去东京,嗯,要不我先去任所看看,等局面稳定下来,我再给你们书信,咱家可以办冶铁工坊。” “哥哥放心,奴家明白。”有琴莫言莞尔一笑,一切尽在善意。 利国,早在先秦时代,利国有了开采冶炼业,形成了聚集的村落。汉代在小北山设“铁官”,唐朝设置“秋丘冶”。大宋名将狄青曾在利国炼造冷锻盔甲,太平兴国四年,由于采矿炼铁规模宏大、成为天下四大冶铁地之一,升格为“利国监”。 元丰元年,苏轼知徐州,利国监是年产生铁近二百万斤的冶炼心,商贾云集的场所,可以说富的流油,但守卫力量很薄弱,经常有盗贼打家劫舍。 苏轼果断征用有良家子,装备精良的甲仗,由禁军教头训练,并由大户出钱供养,不糜费朝廷一钱,把那些盗贼震慑的不敢轻易接近利国监,达到了以冶护冶、以冶守冶的目的。经过苏轼的治理,原本盗匪横行的利国恢复了繁荣。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制度都废了,护卫也解散了,再加地方官乱搞,别说利国监乡军土兵了,早没了踪影,尤其大钱横行,那点军饷还不如当个酒肆小厮,谁傻啦吧唧的出力不讨好。 到了赵佶主政时,几任知州贪图政绩,更把好端端的利国监搞的乌烟瘴气,销路也日益萎靡。白土镇的采炭也是稀里糊涂,煤炭的供应时断时续,成本费用居高不下,实在让人气氛,这是王秀到任后所见所闻。 蔡耕道也没有好办法,他是知州不假,有蔡京做后盾不假,但利国作为全国首曲可指的冶铁心,早形成牢不可破的利益集团,他们和东京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联系,牵一发而动全身,连蔡京也不能轻易动撼。 王秀深刻体会到地方利益集团的庞大势力,他并没有指望指望蔡耕道,而是表面并不密切,却和宣毅军驻泊京东第三十五将兵马交好关系,时常地走动吃酒。 蔡耕道也是明白人,王秀没有带家眷,他委婉地一笑了之,并没有说太多的话。 邱福最终没有去江宁,而是在他再三考虑,说服邱福跟随他来到利国,随行的还有封元、景波和邱云三人,他们都是邱福看重的小子,也有十四五岁了,一起跟出来历练。 李长昇、刘仁凤、薄章、秦敏、高堪、李采薇留在商水,跟着王卿苧和有琴莫言,在洪真的帮助下开办了小学校。 王秀去利国监赴任是直调,并没有入京,他在接受监尉、主薄及出名冶铁大户接风,表现的尤为谦虚客气,给人以温尔雅又彬彬有礼的姿态,让人生出不少好感。 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那是让一些人心存轻慢,认为他不过是个资历浅薄的人,可以欺瞒的书生,不足为惧。 这样,从宣和元年一直到了二年七月,一年多的时间里,可以说王秀毫无建树,刻意地不去触动交织的利益,除了四处巡视冶铁户,是加强利国监的治安,加紧训练本县各处的乡军壮丁。 邱福仍然是弓手,被委任为利国监乡军弓马教头,封元三人跟着他,虽然没有加入乡军土兵,但也跟着操练,他们三人弓马娴熟,逐渐有了点名气。 短短一年,正因为王秀的充分信任,邱福选拔了各乡团练壮丁八百余人,重新组成利国监巡檄指挥,名义护卫各冶铁坊防备盗贼,因利国是铜铁监,这些土兵都是精挑细选的良家子弟,他们的装备极为精良。 在王秀的授意下,人人都有最少四十炼的兵刃,个个配有二石强弓,每人两个箭囊,全套的精良皮甲。 当然,为了这支部队的组建和装备,王秀是顶住了绝对压力,朝廷最忌惮是外有精兵,王秀来了个皇帝书,坦言京东治安太差,盗匪横行无忌,多家冶铁坊被盗匪洗劫,他无权调动禁军追击,只能用乡土保甲组建巡檄土兵自卫。 有趣的是蔡耕道也了奏章,为王秀辩护,整个徐州蔡攸千余禁军驻泊,哪里能管得了那么大的地方,厢军根本没有战斗力,利国是国家主要冶铁重地,由各冶铁坊主出钱,养一批受禁军监控的护卫,也是无可厚非的。蔡京果断地支持蔡耕道,梁师成、李邦彦也隐隐为王秀说了话,也是几百名土兵,用做利国监的巡檄,并不太出格,梁师成采用王秀奏章里的话,道“王秀用的是先臣的法子,并不是标新立异。”谁也不没有料到,帝国新军的种子悄然种下,等待着生根发芽的那天。 ... 第二零九章 京东的风 第二零九章 京东的风 既然有蔡京和梁师成的帮衬,赵佶也同意了筹建巡檄保护利国监,当然他也有自己的考虑。 他不曾想到这支八百人的巡檄土兵,会成为大宋新军的基石,却对着八百人寄予很高的期望,毕竟是他经手的第一支武装,显得格外珍惜。 自从宣和元年,宋江聚众起兵梁山伯,三十七人率数千部众,横行京东河北十余军州,官兵数万望风披靡,不敢与之争锋,把禁军的脸面都丢尽了,好在河朔禁军名声本不好,老脸一抹逃命要紧。 赵官家可不愿意了,一伙小小盗匪竟闹腾的厉害,他大手一挥,把这点破事扔给了地方,招抚和剿灭并用。 但是,宋江等人兵锋正在南下,已经进入沂州一带和天章阁待制、知青州事曾孝蕴周旋,很可能会进入徐州。这让王秀抓住最佳机会,加强徐州军备成为必然。 甚至有些士绅表示,招募八百人是不是有点少咱利国最不缺是铜铁和钱财,怎么也得招个几千人。再说,童贯受命集结北伐大军十五万,各路大军正在源源不断的汇集,各处兵马被抽调的也差不多了,京东两路兵力空虚,加强地方保甲势在必行。 经过蔡耕道的奏,赵佶索性好人做到底,给王秀驻泊禁军监押差遣,让他统一调度利国监兵马,这也算是梁师成的好意。不过,由于童贯北伐征调兵马,利国监驻泊第三十五将右部兵马早抽调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不过是留守营寨兵马,王秀这个监押名副其实。 他也不问什么鸟禁军,全力抓乡军土兵训练,关于军饷问题对别人的是难办,他却手到擒来。 由于他任的优容,实行无为而治,不对冶铁户附加赋税,也不敲诈勒索,并加大治安力量,无论是轻慢他的人还是欣赏他的人,都多少给他点面子。 换句明白话,那是为了建立这支武装,决不去触动利国盘根错节的利益阶层,赢得那些既得利益阶层的支持,使他无论从建军还是甲仗粮饷,都几乎没有阻力,相反得到了大多数的支持。一个迁他们的知监事,组建强大武装保护他们的财产,甚至连工坊都有兵马巡逻,安全性大大增加,傻子才不乐意呢拥有万贯家私,或是受东主信任坐镇利国,又有哪个是傻子 再说,随着京东四将不断被抽调,宋寇威胁日甚,这些冶铁大户和商人感到不安,加强利国监本地武装护卫城池,对他们也是有利益的。在王秀召集众人商议编练兵马,请这些大户给予粮饷支持时,立即得到一致拥护,区区八百余人的粮饷问题迎刃而解。 还有一点是甲仗战具,利国监是出精钢的地方,这些土兵的装备让禁军也艳羡不已,重要的是经费充足,竟然购置战马二百余匹,再配骡马,组建了一支精锐的马队使土兵战斗力大大提升。 不能不说,蔡耕道还是较仗义的,没有干涉王秀领兵,作为知州的他完全有理由把兵马调,毕竟知州才是封疆大吏,有绝对的率兵权力,但他没有那么做,直接的和王秀结下一份善缘。 在风云变幻之际,更有意思的是,王卿苧和有琴莫言来了趟,这可不是专程探望王秀,而是应王秀之约过来的,是什么让王秀改变初衷 “秀哥儿,风平浪静时你不让妹子过来,贼寇都要逼近了,你一天三封家书拉我们来,妹子一来被你霸”王卿苧不断讥笑王秀。 “大姐”有琴莫言白了眼王卿苧,一脸的红晕。能没红晕吗都来了两天了好在有席帽轻纱遮挡,别人看不清。 “好了,我也不说了,利国监不愧是首屈一指的铁城,看这气势”王卿苧看着远处的一座座冶炼炉子,目光闪烁着,熟悉她的人一看明白,又打主意了。 跟在一旁的陆尧眨眨眼,暗道王家大姐太财迷了,看样子这份投资应该不小,他已经是王记百货掌柜级别雇员,也属于核心边缘的人物,很多决策都能参与,小有王八之气。 铁场大多集在城西和城北,是充分利用引南清河水冶铁,一处处大小不同的工场,一片片热火朝天。 王秀请大姐和自家娘子来,当然不是为了解乡愁,他在利国监并不是无所事事,相反经过一年多的观察谋划,感觉大好时机在眼前,应该开始谋划未来了。 一句话,富贵险求,要打打时间差。 在他刚来利国监时,被大规模的冶铁所震撼,虽然没有后世电炉炼铁的浩瀚,但作为全国冶铁心,利国监有着丰富的铜铁资源,铁矿是全国最好的,有些矿石甚至能直接炼钢,这可不是杜撰,而是实际存在的。 经过千年的沉淀积累,利国监早不是三十六冶了,而到达到百冶,从业人员两三万人,绝对是有组织的集团化冶铁,甚至出现更高级的联合标准化生产。无论是齐州还是开封的将作监,无论规模还是效率都无法和利国相提并论,他经过实地考察,慢慢消化吸收,逐渐形成自己的想法。 所以,他才选择了低调行事,尽可能加深和大户们的关系,慢慢进行布局,然后逐步融入其,时至今日才有了王卿苧和有琴莫言利国之行。 嗯,大人也有私心,顾了大家不能舍弃小家,无为而治第二个原因在于成全小家。 “大姐,你觉得冰糖的市场怎么样了” 王卿苧透过席帽前的轻纱,玩味地看了眼王秀,笑眯眯地道“快要保不住方子了,看来秀哥儿又有坏主意了。” 王秀呵呵一笑,撇嘴道“大姐才是坏点子百出。”“哥哥,莫不是要。”尤其莫言横坐在马鞍,邱云牵马倒是稳当。“粮食盐铁事关国计民生,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法绕开,这才是长远的打算”王秀切牙笑了,笑的很阴险。 ... 第二一零章 丢人的哥剽悍的姐 第二一零章 丢人的哥剽悍的姐 他们来到一座规模较大的冶铁工场,这座工场有大小十几座炉子,其两座是高达两丈有余的高炉,高炉两侧各开一个口,一个是水力鼓风器的风口,一个是出铁口。 匕匕在高炉之旁,则是一米多高,形状低平,横截面近似扇形的平陆炉,用耐火砖建造的一格格的蓄热室。 这个时代,不仅用煤炭代替木炭,鼓风机也出现了,连高炉也有了高炉炼铁技术几十年前有了,但缺少的是选焦和对耐火砖、鼓风机的改良,换句话说产量大、成本高,工场主普遍还在用平炉。 今个一行,王秀带着王卿苧、有琴莫言加陆尧和封元、邱云两人,是让王卿苧和有琴莫言来考察的。 王卿苧她们惊叹利国监冶铁规模的庞大,进了这家冶铁工场不住地看,老成的工坊主在一旁陪着,一名老年铁匠详细地解说。 没人看到有琴莫言的脸色,当工坊主自豪地介绍高炉时,却听她问道“要是能解决高炉的容积问题,肯定能够相对降低成本,两座高炉连起来能不能解决问题” 王秀诧异地看了眼有琴莫言,他吃惊自家娘子的问题,这是他没有关注的地方。是啊双高炉,是解决出铁少、费用高的不二良法。日啊自己怎么没想到,他极力去发觉记忆钢铁知识,却没有一点头绪。 老铁匠为难的摇了摇头道“这位娘子,小老儿打了一辈子铁,打出的百炼钢也有万斤,还真给娘子难住了。” 王秀无奈地摇了摇头,有琴莫言问的超越时代技术积累,并没有理论支持,也没有厚重的技术积淀,难怪老铁匠回答不来,但他又不死心,试探着问道“老宿,以目前冶炼钢铁手艺,两座高炉和几座平炉能不能出锻钢” “官人,锻钢都是经过不断的淬火打练而成,直接从炉子里出锻钢是不可能的。”老工匠眯着被烟火熏的发nter> ... 第二一一章 来自东京的纨绔 第二一一章 来自东京的纨绔 王卿苧翻个白眼,抬高几个分贝声音,道“也看的差不多了,你那个蒸汽什么的自个看着办,我看利国的商机不小,是铁矿的开采,还要你假公济私一下。 ” 王秀一阵暴汗,大姐相当的剽悍啊都知道利用他的权力。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利国监有的是优质铁矿,又有大量煤炭没有得到开发,算假公济私也是造福于民,王记百货赚的是不少,但回馈社会的也不少。 如今,只能这样想了,既然把大姐请来,他不能放过大好的发展机会。 “大姐放心,我会和蔡大人商量。” 有了兄弟的保证,王卿苧放下心,这对了嘛在什么地方都少不了官字护身符,只要能开办了工坊别的一切好说,算王秀调走了,根扎下来别人也动不得。 有琴莫言过滤留和不留的烦恼,笑吟吟地道“大姐的优势在百货,我们可以利用店铺倾销铜铁制品,万事兴的各处分店也是一条路子,待今后咱家的生意开大了,形成辐射天下的售货道路,恐怕大姐还得多开几个工坊。” 王秀一阵牙疼地看着有琴莫言,小丫头绝色艳丽带着自信和成熟。让他明白她再也不是温室里的娇花,而是真正精明的女商人。通过络化一条龙销售,绝对是先进的经营手段,如果能让蒸汽装置提前问世,这种销售方式完全可以大放异彩,当然只是可能。 忽然间,他感觉自己面对眼前两个小女人,抛开领先时代的先知先觉,恐怕什么都不是,这两位姐才是商业才。 “晚好好吃一顿,再舒舒服服洗个澡。”王卿苧白了眼王秀,说道“妹子留下的事这么定了。” 王秀没有说话,他也拿捏不定是不是让有琴莫言留下,心倒是有点软了。 在第二天,王卿苧和有琴莫言出门逛逛街市,顺便也算考察市场,他本来要打算陪着,却接到了州里的公,说是沂州接到了官塘,宋江匪众有东调的迹象,可能要越过州界打徐州的算盘,吸了口凉气留下仔细研究。 这绝不是闹着玩的,乱世建功勋不假,但利国监还是缺乏强大武力,不能有任何的懈怠。 王卿苧她们姐俩自个出去了,利国监城不算太大,他又是父母官,还担心什么出事。 正当他在衙门摊开地图,仔细研究万一有事,如何配置兵力时,监押的班头匆匆跑来,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惊慌失措,难道盗匪打来了”王秀放下京西二路的地图,脸色很不高兴。 班头脸色尴尬,急忙摇头道“大人,是大人家的大姐和诰命出事了。” “什么,他们出事了”王秀眉头微蹙,在利国监还有人敢惹他的家眷,这也太没道理了,怎么说老子也是地方官。 班头见王秀脸色疑惑,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话,急忙道“大人,是吴记冶铁工坊的人。不,是曲记冶铁工坊东家的二公子吴浩明。” “吴记冶铁工坊。”王秀似乎有点明白,那可是王黼大姐夫家开的冶铁工坊,平素骄横不法,不把地方官放在眼里,他也没心思去管,反正井水不犯河水,至于那个吴浩明,他没有印象了。 “吴浩明是开封吴家家主的次子,他母亲是王相公的大姐,前两天来利国,也不巧碰到了。” 王秀那还能不明白,他当即勃然大怒,龙有逆鳞犯之者死,一个区区家族子弟,王黼的外甥,竟敢调戏他的大姐和娘子,简直不知死活,没等班头说完,早快步除了公堂,厉声道“五哥、九哥,操家伙跟我走,他娘地找死。” 班头打个冷战,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自言自语道“大人太冲动了,吴家向来不把知监事放在眼里,任知监事大人不也是得罪吴家,哎。” 王秀管不了那么多,带着景波和邱云出了衙门去街市,到了监城西大街总算看到吴记铺子,外面几乎没人敢驻足,五六名家丁打扮的彪形大汉虎视眈眈。 “你是什么人,站住。”眼看王秀气势汹汹过来,一名家丁挡在铺门口。 “是知监事大人,快闪开。”班头紧赶慢赶跟来,气喘吁吁地道。 “知监事。”家丁颇为轻蔑地看了眼王秀,大大咧咧地道“我家二官人在里面,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不是一个芝麻绿豆小官嘛,有什么了不起。” “好像那小娘子提到他兄弟是知监事。” “来找事的。” 在家丁毫无顾忌地调笑,根本不把王秀放在眼里,看的景波和邱云一阵大怒,连班头也眼皮子直跳。 王秀阴着脸,正要说话,却听里面传来王卿苧的高呼声“你放开手,还有没有王法。” “小辣椒,本公子喜欢。” 他当即勃然大怒,径直向里走去,家丁要拦截,却见景波和邱云拔出直刀护卫在两侧,如同两头小老虎,把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给镇住了。 当王秀当今了铺子,眼看一个肥胖如猪的锦袍青年,正在拉扯王卿苧,王卿苧正护着有琴莫言,儿女是相当的凄惨。 “娘子从了本公子,我舅舅是天子宠臣,你家官人不是小小知监事。哎呀。”话没说完,肥胖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一下子飞向柜台重重摔在地。 家丁拥了进来,眼看自家公子被揍了,两个人急忙过去扶,其他人围住王秀他们。 “大姐,娘子,你们受惊了。”王秀面带惭愧地道。 “官人。”有琴莫言俏脸煞白,依偎在王秀臂膀,委屈的不行,这次几年前商水县泼皮找事还严重,让她害怕。“没事,有我在没事。”“秀哥儿,你可是知监,在你治下竟然有强抢民女。”王卿苧纷纷不已,刚才要不是她拼死阻拦,有琴莫言要被那肥猪玷污了,说什么也忍不下这口气。 ... 第二一二章 有点不太对劲 第二一二章 有点不太对劲 话还没说完,那胖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骂骂咧咧推开家丁,狠虐地盯着王秀,恨恨地道“大胆狂徒,竟敢坏了老子的好事,还不给我拿下。 ” 王秀大怒,脸阴的要滴水,这个时候要是怂了,他还做什么官,厉声道“给我拿下。” “且慢,且慢。”班头小跑进来,挡在王秀前面拱手,献媚地笑道“吴二官人,这位是知监事王大人,都、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吴浩明狠狠地瞪着王秀,他来利国监几次,还没被人打过,甚至没有受过委屈,今天竟然被人踢飞了,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去,恶狠狠地道“小小的芝麻官,老子一手捏死一大群,给我打。” 班头不等王秀发怒,急忙走去赔笑道“二官人息怒,我家大人也是心急,并不知道是二官人,还望见谅。” “老子看他家眷,那是看得起他,他要是识相给老子磕三个响头,送两位娘子,我还能在舅舅面前为他美言几句,如若不然,哼哼” “如若不然怎样”王秀气极反笑,吴家,在开封根本算不大族,沈家差了几个量级,要不是王黼这层关系算哪门子鸟王黼,当年他没有把王黼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的外支旁系纨绔,拿着鸡毛当令箭,简直不知死是怎么写的。 “大人,我家公子看你家大姐,是大人的造化。”一个管事模样的老者出来,赫然是工坊的管事,满脸的傲气。 “原来是杜管事,好啊好得很啊”王秀冷冷一笑,他真的在笑,一个小小管事竟敢大言不惭,说什么看他的大姐,是他的造化,连蔡家的哥也不敢说这句话,怎能不让他怒极而笑。 杜管事轻蔑地看了眼王秀,自从王秀来到利国,秉行无为而治,一向很少强势的作风,让他很瞧不起。也是,一个小地方的管事,无足轻重的人,哪里知道王秀的故事,如果他在开封出来,不会对王秀有轻蔑之心了。 “大人,我家二官人多有得罪,我看是不是”言下之意很明白,王秀也别再追究了。 “老杜,不能那么算了,这厮踢了我一脚,今个不把小娘子留下,决不能放过他。”吴浩明气急败坏地嚎叫。 杜管事隐晦地瞪了眼吴浩明,这厮的大哥次来和知监事恼了,结果王黼把事摆平,调走了知监事。虽说,吴家仗着王黼不怕小小知监事,但你大哥玩完你又来一出子,传出去丢人啊你还你那大哥更绝,强抢人家知监事的大姐和娘子,闹腾起来恐怕连王黼也不好说话。 刚才他说看王秀的大姐,是王秀的福分,纯粹是从气势压倒对方,让对方处于心理弱势。 但是,吴浩明是东主的爱子,被大夫人极度宠爱,早养成了顽劣的纨绔性格,他一个小管事可不敢得罪。 班头被夹在两头,弱弱地道“二官人,您老消消气,我这” “滚蛋。”吴浩明一巴掌打过去,把班头打的七荤八素,捂着脸哀怨地退到一边。 王秀见吴浩明竟敢殴打官差,怒道“你好狂啊竟敢殴打朝廷胥吏” “王秀,哦,我想起来了,不是被小蔡相公赶出京城的那位吗你还以为自己是天子宠臣哈哈”吴浩明一阵狂笑,指着王秀恨厉地道“一个小官,也敢和我作对,来人,给我打出去,把两个小娘子请过来。” “慢。”杜管事到底是老商人,明白地头蛇的厉害,你在人家的低头把人逼急了,还能落了好次吴家大哥聪明,没有和知监事当面冲突,相吴浩明简直是猪,三班衙役是吃干饭的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王秀反倒心平气和了。 “二公子,且慢。”杜管事急忙阻拦。 “滚开。”吴浩明见一个管事敢拦他,勃然大怒。 那些家丁都是从开封跟过来的,自然听主子的,吴家仗着王黼连连升迁,恩宠盛隆,作威作福惯了,哪里看得区区知监事,纷纷狞笑着围来。 景波和邱云挡在两侧,横刀怒视那些家丁,两人凶悍的气势起到震慑作用,让那些家丁不敢轻易前。 “你们这些混蛋,老子花钱养你们干什么。”吴浩明气急败坏地怒吼。 家丁终于按耐不住了,他们不如那些顶级权贵家奴,但在小小地方哪里需要噎着,纷纷要出手拿人。 “五哥、九哥,尽管出手,盗匪袭击守臣,可杀。”王秀终于按耐不住杀机,他都走到这一步了,什么人没见过竟然被一个小小纨绔欺负到头,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人息怒,息怒。”杜管事脸色刷地一下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王秀要真恼了,连杀也说了出来,恐怕吃亏的还是吴浩明。无论事后吴家怎样对付王秀,先吃亏总归不好,他也会被吴家处于责罚。 “打打,没什么可说的,给我。”王秀不想找事但也不怕事,他又不是没有根基,无论是钟离秋还是蔡耕道,能量都不小,是他本人也有几分能量,一个小小纨绔,他今个要是忍了口气,那会被所有人看不起的。 正在这时,外面一阵喧哗,五六名巡檄快步进来,当先正是封元,巧的连他也不敢相信。 “先生,我来迟了。”封元狠狠地瞪了眼吴浩明,脸色却异常郑重。 “没事,四哥你来的正好。”不等王秀说话,王卿苧站了出来,狠狠地瞪着吴浩明。 “大姐,别让官人”有琴莫言拉过王卿苧,她并不想给王秀增加压力,一切顺其自然。 吴浩明见佩刀的军汉进来,一个个凶神恶煞一样,他被吓的浑身肥肉一哆嗦,不由地退了一步,颤声道“王王秀,你你要干、干什么,高、告诉你我舅舅。” 杜管事生怕王秀发飙,俗话说不怕泼皮无赖,怕书生斗气,要真惹急了这些读书人,指不定对方能干出什么事。 王秀看了没看他们,扫了眼封元道“有事” “刚在城门接到藤县红字牌官塘过路,数千盗匪进入州界正在南下。”封元正色道。 王秀目光锐利,脸色非常萧杀,到底是来事了 在场的人,王卿苧和有琴莫言不做声了,吴浩明愣住了,杜管事也傻了,几千人杀过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城外还有工坊呢 “传令,紧闭四门关防,任何人不经我手札不得出城,违令者不分贵贱,一律格杀勿论。”王秀淡淡地瞥了眼杜管事,又轻描淡写地道“快去请教头,监尉和主薄会商。” 交代完这些,他才转身对王卿苧和有琴莫言道“大姐、妹子,随我回去。” 盗匪进入州界了,王卿苧也没心事再出气了,有琴莫言美眸尽是担忧。 杜管事都被王秀那道狠戾的目光,看的浑身颤抖,仿佛被一头荒古猛兽盯一样,当他看到吴浩明惊慌又不甘心的脸色,一阵鄙夷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正当王秀转身带着儿女走之际,急忙抢两步,道“大人留步。” 王秀对二女笑了笑,示意他们先走,转身玩味地笑道“杜掌柜还有什么事,难道吴家的二哥,还要问我要说法” “小人不敢,不敢。”杜管事嘴角猛抽,王秀的笑太可怕了,嘴角那道玩味令人不吝而寒。 “赶紧收拾,老子要出城回东京”吴浩明回过神来,要打仗了,这鬼地方能呆吗还不赶紧收拾闪人。 杜掌柜嘴角一抽,苦着脸对王秀道“大人,我东主家二哥,是大夫人的心头肉” “杜掌柜,难道你不明白”王秀目光冰冷,淡淡地道“数千盗匪进犯,谁知道有没有细作,军令如山,谁想出城等战后再说。” “王秀,老子要出城,你敢把我怎样”吴浩明大怒,指着王秀爆了粗口,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杜管事却暗叹吴浩明无知,人家王秀作为知监事,得到军情闭门自守是无可厚非的,这可不是平时,你要敢冲撞了王秀,人家是杀了你也没有人说话,至少御史台不会追究。 如果,吴浩明刚才在王秀进来时,立即收手赔礼道歉,甚至不说你把我怎么样的话,都有可能被允许出城,这会说什么都晚了。可笑的是,连自己还看不王秀,说出给不给面子的屁话,想起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王秀用看死人的目光,轻描淡写地看了眼吴浩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嘴角闪过一抹诡异地笑,转身离去。吴浩明大怒,一边辱骂王秀,一边吆喝着喊道“还不快备马,赶紧送我出城。妈的,王秀这厮你给我等着,老子回去非收拾你不可。”杜管事看了眼吴浩明,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空寂的门口,心头升起一丝不祥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两个冷战。 ... 第二一三章 盗匪终于来了 第二一三章 盗匪终于来了 藤县方面传来的官塘,一股数目不详的盗匪,越过抱犊山,正沿着徐、沂边界向微山挺近,前锋是数百骑兵的马队,前进速度很快。 在看到官塘军情时,王秀倒是吸了口凉气,按照官塘时间来看,三百里红字牌铺递计算,盗匪很有可能快抵达微山了。数百人的马队,让他心里一紧,这可是相当有力的对手,立即召集监尉、主薄和邱福前来商议。 监尉和主薄哪里经过大场面,平时对付个盗匪,管理个庶务还勉强称职,几千人压过来,立马地孬种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才好。 邱福脸色凝重,正色道“那群盗匪并不可怕,但冶铁工坊都在城外,急切间很难转移,一旦他们到达,将会受到极大损失。” 王秀明白邱福的意思,他也很头疼,宋江等主力应该在沂州境内,这股兵马显然是冲着利国监来的,意图捞取点好处,只要闭门死守应该能应付过去。 但是,利国监的冶铁工坊都分布在城外,一旦被盗匪劫掠肯定损失惨重,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更是他承受不起的。 “教头看咱们该怎么办”监尉脸色苍白问道。 邱福轻蔑地看了眼监尉,目视王秀,决然道“我的职责是率军出战,至于其它的,是监尉和主薄的事了。” 有那么说话的嘛算真是这样也不能太直白,这不是骂他们不能出战迎敌吗主薄倒算是心平气和,缉拿盗匪不是他的事,县尉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暗骂邱福粗鄙武夫。 王秀心下暗叹邱福太直爽,完全不韵为官之道,你不能说的委婉点啊这可是大敌当前,需要利国监下齐心的时候,绝不能出现内部不稳的迹象。 既然邱福说了,那覆水难收,他不得不收拾烂摊子,笑了笑道“教头说的有道理,大家各司其职嘛” 他又看了看主薄,温声道“还请冯大人率各房押司和胥吏,说动那些大户尽可能把能挪动的,全部撤到城里来,尤其是城外四里八乡的民众,要尽可能撤入寻城。至于那些炉子,暂时熄了火扔下,反正盗匪也带不走,等打退了他们,咱们再重新点火。” 主薄见王秀口气和缓,一副商量的口吻,心下舒坦多了。是啊看人家进士及第多给力,说话办事让人有面子,心里那个舒坦,笑道“大人放心,在下定当尽力而为。” “嗯。”王秀切牙一笑,好在把主薄搞定了,又看向监尉,正色道“鲁大人,烦请率县尉司三班差拨,分别前往各乡里帮助维持秩序,凡是敢趁火打劫者,立即地擒杀,敢偷偷出城者,以通贼谋逆罪论处,城里厢军吏士立即修缮甲仗,分派登城防御,不可有任何懈怠。” “地擒杀,大人,会不会太重了”监尉脸色为难,要知道城里都是些富商,那些大族的掌柜,也不是他这个小官能得罪的。 王秀能体谅监尉的难处,危急时刻斩杀劫掠者,朝廷也是认可的,但这破事往往很难说清楚,一旦事后被人往御史那告发,那可是不好甩开的麻烦事。 话说,那些监察御史像苍蝇一样,整天眼巴巴瞅着,只要逮到你一点过失,绝对咬死了不放,大有不拿下你不松口的阵势,凡是进御史台的人,没有不被外面冠为疯狗雅号的。斩杀趁火打劫者,说的怪好听,要真被御史拿到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乱子。 何况说不得杀了有后台的人,那更倒霉了,人家绝对会暗下刀子,让你死的不明不白。 “你只要去做,稍后我发一道檄,并给尚书去官塘,一切都由我来承担,有人闹腾让他们来找我。”王秀没有任何迟疑,现在都啥时候了,前怕狼后怕虎,只能贻误战机。 话说到这份,王秀把责任全部承担过去,监尉也不好说话,再说人家客客气气的,说的有有道理,都是他份内的职责,只好点了点头道“大人放心,在下绝不放过一个歹人,必然保城防无恙。” 搞定了监尉和主薄,王秀总算松了口气,他深深明白作为主官和人打交道最累,这才是区区的小地方,做点破事累成这样,要想在一个州干点政绩,光勾心斗角还不给累死了,至于一路乃至家国,最终到天下,哎,路还长着呢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邱福身,沉声道“邱教头,立即集结马队,派出探马。” 集结机动兵力是最基本的战术素养,邱福当然明白,沉沉点了点头,他好多年没过战场了当年还是转运粮草进入陕西,恰巧遇到党项的进犯,整整一马队遭遇战才结结实实打了一仗,那一仗打的天昏地暗,现在又要打仗了,肾腺激素刺激他脸色潮红。 “我也要亲自出战,砍几颗脑袋玩玩。”王秀一脸的不屑,但他并不是真正的不屑一顾。这个时候要给手下打气,是要表面蔑视敌人,内心重视敌人,要不紧张气氛先把自己人压垮了,这里不是陕西沿边,而是承平百余年的京东,京东的名声河北好那么一点,但也强不到哪去。 监尉脸色一变,急促地道“大人是一监的主事,决不能出城冒险,还是居城调度为。” 邱福也正色道“不错,我自会率部迎敌,大人还在在城居调度。” 王秀摇了摇头,决然道“贼寇来袭,作为本监官长,我理应身先士卒,难道教头不相信我的身手” 邱福一怔,王秀的弓马都是他教的,这小子能跨骏马挽硬弓,了战场生存几率不小,但战场变幻莫测,谁也不敢保证能活下来。想当年,那一场血战仍然历历在目,很多艺高人胆大的兄弟,都惨死在党项骑兵刀下,他实在不愿王秀有任何危险发生。 没有等邱福出口劝说,王秀霍地站起身,脸色严肃地道“身为地方守臣,为天子牧守一方,岂能临阵退缩让别人冲锋陷阵,好了,这事这么定了,还是商量一下如何退敌。” 他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邱福,顿了顿又道“时不我待,二位大人赶紧去办事,尽可能减少损失,实在不行不能拿的全部丢弃,首先要把工坊里的人撤进城,这些人都是宝贝。” 人才的重要性,他任何人都清楚,如果说科技是第一生产力,那人才是科技的基础,没有人才你玩什么科技啊嗯,应该说是工匠都没有了,你还玩什么大练钢铁。 相先代技术的失传,除了断了传承是因为战乱杀戮,最终导致大量技术人才的损失,以至于后代惊叹前辈精湛的技术,连工业化明也制造不出来。 监尉和主薄也明白急迫性,他们也不敢耽误,急忙出去办事。 没有了外人,邱福急切地“大郎,你太任性了,要知道战场瞬间万变,刀剑无眼啊” 王秀风淡云轻地一笑,道“大叔,你没看到人心惶惶吗我要不出战肯定人心不稳。再说,我下令擒杀趁火打劫者,要不身先士卒,今后难免被人诟病,无论如何我必须参战。” 他和邱福之间在官面称呼和私下不同,他也很不习惯称邱福教头,那也太生分了。 邱福不太明白官场的曲折,他还是摇了摇头道“我认为你还是别冒险为好。”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命大。”王秀并不在意,把话锋一转又道“大叔,贼寇被曾大人缠住,进入徐州的不过少量偏师,不然他们绝不会放过滕县,我看以我巡檄力量可以应付,至少也能与敌周旋,保护百姓撤入城内。” 邱福摇头苦笑,道“你是那么拽,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也罢,我尽量护卫你周全。” 王秀呵呵一笑,又道“大叔,这次作战咱们不能坐等,盗匪新来必然骄横无,我们探明他们动向,再集骑兵冲杀他一番,同时设下埋伏,把他们主力引入包围。” 邱福静静地听王秀的谋划,心里暗自惊讶,这小子能耐啊打仗的事一套一套的,没准还真行。 “对了,四哥他们全部阵。” “他们年纪太少了。”邱福有些担忧。 王秀摇了摇头,决然道“不经风雨永远都是幼苗,没有舔过血,他们不是真正的军人。” 有琴莫言听到王秀出战消息,当即花容失色,道“哥哥,刀剑无眼,哥哥在城里守御不是更好” 王秀凝望着有琴莫言,笑眯眯地道“傻妹子,我身为知监事,一定要身先士卒才行,好好等我回来。”王卿苧撇撇嘴,道“秀哥儿是知监事,也没多大危险,是四哥他们几个孩子,你还真舍得让他们战场”王秀白了眼王卿苧,笑道“大姐,我只是保护城外民众入城,这几个小子担负探马角色,不会有太大危险。” ... 第二一四章 战1 第二一四章 战1 黄昏,利国监巡檄弓手八百二十六人,有马者三百人,经过简单的组织,分批悄然出城北。匕匕Ыqi 从最新军报得知,进入徐州境内的梁山兵马,大约有两千余人,他们的骑兵并不是三百骑,而是六百骑,让得到最新军报的王秀爆了粗口,河朔禁军真是一群蠢货。 更让人担忧的是,六百骑兵深入很快,但由于步跋子拖累,在微山扎下营寨休息,等候第一批步跋子到达。 王秀经过分析敌情,果断地把步拔子并一百骑兵,部署在监城东北五十里处,由邱福亲自统率等候军令,他则率封元、景波、邱云并二百骑向微山而去。 四更天,是人最疲乏的时候,王秀把马队部署下十余里外里休息。虽说,离梁山军宿营地较远,但这里一马平川,可以隐蔽的地区很少,容易被敌人探马发现,他不能不谨慎小心应付,时间过得实在太慢了 “是时候了”王秀看了看皎洁的月色,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寻常吏士可以蒙头大睡,他却不行,要时刻关注战场变化,以防备可能发生的敌情。好在这群梁山军颇为自大,没有向外派出游骑探马,让他们休息了大半夜,养足了精神头。 “传令给我赶紧吃饭,要出恭的快去,一刻钟出击。” 这些土兵吏士不愧是邱福训练出来的,个个打起精神披全装铁甲,而且他们的战马也是全套马甲,个个甲仗精良,完全是精兵的气势。 要说他们没有精良铁甲,简直是笑话,也不看看利国监是干嘛的,他们平时装备皮甲,但徐州驻利国甲仗库里,可是储备几百套山纹甲啊既然来自钢铁心利国监,那些优良的装备当然能用用,打仗嘛没有太多讲究了,大不了打完仗送回去,没人会指责他们擅动铁甲马具。 但是,这仅是表面的精兵,要想成为真正的精锐,还需铁与血的锤炼,活下来的人,在下一场战斗,或许能称之为精兵。 “各位,我们要对这帮盗匪的营寨进行突袭,这是九死一生的战事,不要怀疑我的话。你们有精良的铁甲,最犀利的兵仗,拿出你们的勇气,突破拦截,任何的抵抗,在你们面前,都将是一堆死物。” 王秀骑在马,环顾众人,厉声喊道“我要你们证明,你们是出身利国监的精兵,绝不是乌合之众能抗拒的。” “愿随大人赴汤蹈火。” “杀尽盗匪。” “杀了这帮盗匪。” 这些乡军土兵听的热血沸腾,纷纷举兵高呼,一个个战意盎然。 王秀很满意,从众人的目光,他看到了这群汉子求战的渴望,但这是不够的,他再次高声道“好,咱们冲去,杀了他们,抢掠他们的财帛,夺取他们的战马。” 众人一阵饿狼般地吼叫,眼睛都是赤红的,战场你能得到的都是你的,没有财富让他们彻底疯狂的了,没有人嫌钱财咬人,为了富贵可以让人赴汤蹈火。 士气可用,王秀非常满意地笑了,他调转马头,左臂向前,喊道“走,咱们杀人去。” 二百骑缓缓列成纵队,沿平坦的小道奔驰,快到接近梁山军营寨,慢慢聚集成五列不规则横队。 不能不说这些乡军土兵的铁甲,全部是新的黑漆,连盔缨也换成了黑色。全装铁甲都带有面具,他们那修长的马槊,都挂着各色条旗,仿佛幽冥横空而出的血煞修罗。 当他们发动进攻时,那皎洁的月光下,战马奔驰,马槊当空,旗帜招展,虽是二百骑,其实却相当磅礴,震撼眼球,可惜月色下无人去欣赏。 简易的宿营地,哪里能挡住这群凶悍之徒,无论是当值的梁山军,还是从睡梦惊醒的人,无不目瞪口呆,个个在想徐州有侍卫马军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不可能的往往最有可能,月色姣好能见度很高,却见一排排黑影飞快地压过来,竟然是重骑兵,这让他们大为震撼。 “马,快,分些人过来挡住他们,骑兵给我马。”一名头目在边缘召集步跋子组成防线,第一批赶来的步跋子,是绝对合格的炮灰,但哪里还来得及。 五十步,王秀手持黑漆弓,脚蹬马镫,张弓搭箭,双腿用力夹紧马腹放箭。无羽箭如同夜空的幽灵,夹带着尾哨声,毫无疑问地射那头目面门,连喊一声也来不及,便一头栽倒在地。 众梁山军眼睁睁看着头目被射杀,几个呼吸后,才意识到对面呼啸而来的骑兵。当他们反应过来,王秀的战马已到眼前,无羽箭再次射倒一人,随即而来的是,一阵黑色狂潮。 “赵家兵马来了。” “操家伙,快、快。” 宿营地里一片纷乱大乱,王秀大为兴奋,他直接策马冲入寨门,左右驰射,连续干倒六七人,始终冲在最前方。 邱云护卫在王秀身边,紧紧跟在他身后一队骑兵,个个全身铁甲包裹,带着各色狰狞的铜面,放到后世绝对是精美的艺术品。 封元手持精钢马槊,刚刚驰入寨门,有两个壮胆前的梁山军被砍下头颅,一腔热血四溅。 利国监乡军土兵飞驰入营寨,有的手持马槊,有的持长刀,有的持大枪,还有的持强弓,他们身披精良重铠,战马有铁甲保护不惧刀箭,在宿营地四处奔走的人群肆意杀戮,收割生命。 “给我杀,狠狠地杀。”王秀喊出战场,最的豪言。 梁山军一时半会哪里得了马,被杀的正惊慌失措,转瞬间,这些敢于拦截的人被钢铁洪流所淹没,少数人得以逃生,重骑兵过后,地横七竖八步跋子的尸体,一个个肢体不全,鲜血直流。王秀左右驰射几乎箭尽,射杀的人也有二十余,他已经来回三个来回冲锋。此时,梁山军已经回过味来,王秀他们遇到的抵抗也愈加顽强,帐篷的增多,也限制了骑兵威力的发挥,真正的血战才刚刚开始。 ... 第二一五章 战2 第二一五章 战2 王秀已收了黑漆弓,操起一杆沉重的马槊,见几名梁山军头目正强行集结数十名步跋子,他再无犹豫,策马持枪冲去。 这种马槊是战争的进化品,集刺、砍、勾,削、砸于一体,是当代骑兵主流装备。 主帅奋不顾身,众人也义无反顾,冲入步跋子人群,一阵血雨腥风。 虽说,骑兵对步兵占有极大的优势,甚至可以说是全面压制性的优势,但那仅仅是相对而言。在军阵对抗的时候,骑兵的确能反复骚扰步军军阵,直到把步军军阵拖垮为止,在没有己方步军部队配合下,往往打的都是击溃战,而不是歼灭战。 但少量骑兵和步兵较量不太一样了,骑兵每一次近身格斗,都要控制战马的速度和转向,每一次搏斗之后,都需要掉转战马再次投入搏斗。 步兵近身格斗的灵活性大了许多,虽然大多数情况下处于劣势,但步兵较小的转动空间,能最大限度保持格斗的准备时间,心理素质好的,又能够利用骑兵反应时间和转向的空隙,对骑兵进行有限度的反击。 所以很多情况下,骑兵在击溃敌人后小集群作战,会以小马队编组进行下马步战,或是仍以箭矢远距离杀伤敌人。 但是,王秀所部骑兵兵力处于绝对劣势,他们不可能下马步战,而是凭借精良的甲仗,不断击杀敢于前的步跋子。 这群梁山军短促不了马,对这群身披精良铁甲的利国监骑兵,一点办法也没有,死伤不断增加。 也不是没有人不了马,毕竟对方有两千多人,一名身披皮甲,披头散发的年头目,策马操枪向王秀冲来。 王秀弓马娴熟,却不代表他格斗能力强,当他抡起马槊挡了过去,却不想在双方强有力的冲击下,两枪相碰的一瞬间,他的虎口一麻,马槊脱手而出飞半空。 连对方一个回合也接不下来,手马槊竟被震飞,这种震撼力对他而言是非同小可的,整个人愣了愣身,便错马而过。 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的马槊被震飞而停手,在错马而过后,立即调转马头,挥枪向他当扫了过来,一把沉重的铁枪,单凭重量足以把人的脑袋击碎。 战场是无情的,王秀虽然万分惊骇,但并不代表他愚顽,在稍一愣神之际,立即策马拔出直刀。 “来者何人。” “你家爷爷雷横。” 却见一杆大枪向自己砸了过来,这回他可不敢再硬碰硬了,吃了一回亏不长记性的代价,是没有第二次机会,他可不愿做没有机会的人。 他飞快移动身子,几乎贴在马背,才算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雷横连续两次没有击王秀,显然是很恼怒。一阵嗷嗷怪叫,再次操起大枪,狠命地刺过来。 王秀手里只有一把直刀,对方却手持一把尖利的大枪,两个回合之下,强弱早见了分晓,但他不能不奋力一搏,对方绝不会手下留情,与其徒劳的被杀,不如拼一条命算了。 虽然是一对一,但他完全没有受过严格的格斗训练、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军人,无法招架对方招招致人死地的杀手,只能不断地策马躲避,能保住性命便是不错了。 邱云也被几个人缠住,战场经验缺乏的他无力支援。 宋军的突击已经达到进攻顶点,战场对王秀极为不利,他们靠着精良的甲仗,勉强支撑,却无法摆脱如狗皮膏药般地步跋子。毕竟大多数人首次参战,战斗经验极少,难以把握对方弱点。他们再也没有掠夺财帛的念头,人人都为自己的生存而战斗。 损失了一些人,大多数却挺了过来,人一旦进入热血沸腾的状态,潜能必然被发掘出来。 王秀几乎抵挡不住雷横的蛮力,薄薄的直刀虽锋利无,却无法同沉重的精钢大枪抗衡,每次堪堪夺过刺杀,却不得不应付下一招,相当的狼狈。 插翅虎雷横,无论是演义还是历史,都有这个人物,还真他妈厉害啊仙人板板地,王秀咬牙暗骂。 他心窝着一团火,却发不出来,丝毫不敢有任何懈怠。 却见雷横调转马头,大吼一声,抡起一枪向他刺来,几乎无法闪避,他相信对方的大枪刺不穿冷锻甲,但这一击足以把他刺落马下,被步跋子围攻。危急时刻一咬牙挥刀斩下,打算在被击落马下前将大枪砍断,拼个两败俱伤,却不想枪尖未到,却以落下。 只见雷横脖颈侧刺过一根枪尖,却见他双目圆瞪,硬生生挺在马鞍,慢慢倒落马下,却不是封元是谁。 这个、这个那谁,那插翅虎雷横这样死了王秀心下一松,怪怪地却没有一点死里逃生的感觉,雷横竟然死在封元手里,这个水浒传还怎么写啊不要说一百单八将,是三十六将也不全了。 战场形势多变,旁边另一个步跋子宿营地反应过来,正在组织包抄,他们也二百余骑兵,根本无法全覆盖打击梁山军,人家宿营也不是挤在一块,那都是脑瘫电视剧的才有的剧情,两翼护卫的步跋子经过初期的慌乱,开始进行反击了。 他来不及说废话,向封元点了点头,高声道“向西面冲,把阵亡的兄弟全部带,不要抛弃任何一个袍泽。” 封元双目闪光,一脸激动,调转马头,高喊道“把战死者带,全军跟随大人向西破围。”不能不说利国监铁器制造工艺精良,算这群乡军吏士陷入苦战,战死者才区区五人,轻伤的也不多,很快被人捞战马。恢复机动性的骑兵,跟随王秀转向向东,他们一旦集奔向一个方向,突击力是相当恐怖的。一些正在集结的梁山军,完全没想到对方竟向西转向,他们根本来不及拦截,被打个措手不及,仅二百宋军骑兵如入无人之境,他们不断射杀奔散的步跋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军骑兵驰去。 ... 第二一六章 战3 第二一六章 战3 “前面是马群,好啊赶紧夺马,弓箭两翼掩护。”算是歪打正着,梁山军的战马,置在主宿营地的西面,王秀大为欣喜,眼睛都绿了。这可发大财了,大宋为什么奈何不了契丹,不是缺马嘛京东四将甲仗犀利,但战马只有不到千匹,马军相当的尴尬,都是河朔这帮笨蛋的战马,稀缺的战马资源,竟被一群盗匪夺取。 天大的好处在眼前,要是过而不见,那太对不起自己,要遭天打雷劈的。自古富贵险求,没有风险哪来的甜头,他决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任何一个扩充兵力的机会,哪怕付出惨重代价,也在所不惜。 这些宋军骑兵立即组成两翼防线,用密集的箭矢,拦截梁山军的追击。强弓硬弩的打击力,在月夜是恐怖的,你根本看不到箭矢,防御也无从谈起,措不及防下数十人箭倒地,一片惨嚎声跌宕起伏。 不得不说,王秀是幸运的,很多人没有来得及取马,都在营寨圈养,虽然夺取的战马仅有二百余匹,但那也是马啊忍不住大笑道“发大财了,给我统统抢走,要快。” 想得到的东西到手了,还傻愣着干嘛,难道等着人家来围殴不成 封元看着一脸得意的王秀,忍不住嘴角一抽,先生也太势利了,把打仗当成了经商做买卖,不是二百余匹战马嘛何况,河朔军的战马又不是优良马种,凉州马差了几个等级。 或许,今天是王秀真的走大运,雷横正是统率这支部队的主将,他的意外阵亡,让这支部队短时间,难以组织强有力的反击,不要说组织马队了。 梁山军以小股部队不断投入战斗,他们也没办法,黑夜里混战你不顽强前进,那是死路一条,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来回杀戮,一点活路都不给你留。 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歇斯底里地发动冲击,一小股又一小股,如同飞蛾投火一样,恰恰这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反倒让宋军遭受巨大压力,只能拼命发射箭矢。 但是,王秀所部携带箭矢数量,终究是有限的,不到小半柱香,他们的箭矢所剩无几,逐渐坚持不住,有的人不得不策动战马游走,以免被小股部队围,骑兵落单被围,绝对是死路一条,没有第二种可能。 “好了,全军撤退,注意相互掩护。”王秀见差不多了,立即传令各队掩护撤退,他还为梁山军准备另一道大餐,今夜不过是开胃甜点,让他得到一笔意外小财。 “先生,有几人被包围了。”封元眼尖,见殿后的几名骑兵陷入包围,正在坚持苦斗,一梁山军的盗匪,正试图分割几名骑兵,进行逐个绞杀。 “快去救援。” 王秀瞥了眼邱云,目视蜂拥来的梁山军,决然道“跟我来,绝不抛弃任何一个袍泽。”说罢,策马挥刀冲去,没办法,失去了马槊,只能用手里的直刀了。 “绝不抛弃。”封元眼前一亮,瞪着景波厉声道“五哥,快去节制兵马撤退,我和九哥去护卫先生,快。” “不能少了我。”邱云大笑一声,当先策马向王秀追去。 “又被老九这厮抢先。”景波很不甘心地唾了口,但封元的话他不能不听,只好策马离去。 邱福的纯纯教诲他还记得,战场任务明确,决不能逞匹夫之勇,既然封元和邱云过去,马队需要人节制,他必须留下监督各队撤离,勇将不是莽夫,也需要有脑子才行。 王秀三人的突然反击,令那群梁山军始料不及,被打的一阵混乱,死了几个不知好歹的人,才纷纷后退。 封元和邱云如两尊杀神,一杆大枪、一把长刀,只要敢应战的不出一个回合,便被斩杀,谁也不敢靠近。嗯,没长眼靠近的,都变成了尸体。 当他们三人冲杀去,驱散了人群,没有费太大力气与被围骑兵会合。好在被围的几名土兵无人阵亡,仅有一人受了轻伤,他们来不及说话,跟在王秀身后一同返身杀回。 这次还好了,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前拦截,突围的顺顺利利,简直跟平时郊游一样。 在那群梁山军眼,人家都杀出自家门外,拦截只能让别人更加拼命,把自个的小命丢下,实在得不偿失,没人会在战斗尾声犯傻去触动晦气,没看到那三人如狼似虎的架势。 来去如风,一场劫寨这样结束,留下一片触目惊心地残骸。 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子,晕晕乎乎地了马,眼睁睁望着宋军绝尘而去,气急败坏地道“快,都给我马,整顿兵马给我追,老子要屠了利国监。” 如果王秀和此人战斗,再报了姓名肯定会大吃一惊,竟然是史进,号称九纹龙,一个风骚的家伙。 清晨,王秀率军回到隐蔽地点,再次派出巡哨,参战吏士地休整,纷纷补充箭矢,更换损坏的装备机括。他们清点人数后,战死九人、重伤两人、轻伤三十二人,稍加包扎战斗力依旧。 王秀非常满意,战争不可能不死人,利国监的厢军土兵,在首战仅阵亡九人,远远超出他的意料,看来当初严格训练,并花代价得到精良甲仗,得到了令人满意的回报。不过,每阵亡一名士兵都让他揪心。 百余匹优良的战马和骡马,王秀喜悦的心情无以伦,实在不曾想到,一次出击有如此回报。 邱福大为喜悦,呵呵笑道“收获不错,咱们最缺的是战马。” 王秀点了点头,正色道“稍事休整,还要让未出战的吏士吸引梁山军,咱们再打个漂亮的歼灭战。” 邱福摸了胡须,笑道“对,这一战一定要重创这帮梁山军,让他们彻底死了心。” 王秀咂咂嘴,转首向东北方向望去,神色严肃非常。 却说,史进发了一通火,整顿兵马气势汹汹南下,他还有三四百骑兵,步跋子千余人,从兵力看倒也算强大,很可惜他的马队损失过半,要是聪明点的话赶紧撤出徐州。但他盛怒下只好给王秀颜色,亲手为雷横报仇雪恨,连索超的话也听不进去,只是拼命催促部队前进。 “头领,前面发现赵家游骑。” 索超脸色慎重,沉声道“不能再往前了,对方有了万全准备,我们应该撤出徐州,向哥哥复命才是策。” 史进目光赤红,咬牙切齿地道“王秀竖子杀我兄弟,我定要把他千刀万剐,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索超很不满意史进的暴虐,但他和惨死的雷横都不是主将,他们的令行禁止都要听从史进安排,不能硬着头皮率军前进。 或许是史进的骄横,也许又是他自持武力,马步军分成两步摆开两道一路长蛇阵而来。 在沟凹低洼地早隐蔽的宋军吏士,静悄悄等待猎物的钩,邱福看到一字长蛇阵,双目散发狼一般地炙热。很显然,梁山军毫无防备,一旦偷袭成功将会造成极大地伤害。 “传令,各队准备,看我号令。”邱福兴奋地双颊直颤,恨不得这扑去,狠狠地咬一口。 王秀很冷静,依然闭目养神,举止淡若止水。 百余名骑兵穿过埋伏地点,向利国方向而去,随即开来的是大大咧咧的梁山军,三百余骑呼啸而来,但步跋子被远远抛在后面,形成前后两路长蛇阵,让人非常纠结、 “教头,打他们的马军,一个不留。”王秀说的轻描淡写,语气没有半点感情。 当梁山军马队进入宋军步跋子弓箭射程,占据各自阵地的步跋子纷纷起身,他们以队为单位成扇面用弓弩射击,几个队的不同方向射杀,完全没有死角,让进入包围圈的梁山军骑兵陷入绝境,一时间人仰马翻,呼声连连。 听着震天价的呼喊声,看到箭矢密集的破空声,他神情遽然兴奋,忍不住看向王秀。 不断传来战报,但他的神色依然平静,迟迟不传达军令,令远处隐蔽待命的封元他们心急如焚,却不敢相询。 邱福非常重视弓箭射术,尤其是小队之间的战术配合,这是在战争用血总结出的教训,宋军那些步跋子占了地形优势,一阵弓箭射击,果然个个身手不错,百余人被射下马。其余人众在弓箭打压下,乱成一团,愈来越多的人被射倒。 从放箭那一刻到敌人反应过来,仅仅发射三轮射杀,史进手下三百余骑损失半数,索超又惊又怒大呼“稳住,稳住,跟我往前冲。”史进傻了眼,他万万没想到宋军竟然设包围圈,更没想到他竟然撞了进来,从梁山泊转战数十县,他还没那么憋屈,不由地凶性大发,操家伙大吼道“全部给,杀光他们。”千余步跋子嗷嗷叫冲去,从四百步外加快速度,他们一旦加入战场,胜负还不不可预料,王秀的脸色是谨慎的。 ... 第二一七章 战4 第二一七章 战4 由于史进率步跋子不顾一切的进攻,分散了宋军注意力,相当一部分弓箭手投入狙击,造成箭矢打击扇面的缝隙。 嗯,这种分队组成全覆盖射击扇面,火力扇面战术,是后世军事普遍应用战术,少量的兵力进行合理部署,发挥武器最大的杀伤效能,对敌人造成最大杀伤,冷兵器同样适用。但是,绝对不是王秀借鉴后世理论,而是数千年战争精华的总结,雁行阵和大阵两翼的弓弩设置,其实是标准的火力扇面,以最小的消耗,最少的兵力,控制最大的区域,造成无火力死角,古今想通,他不过是下个定义。 梁山军骑兵本被打的抬不起头,宋军弓弩的压力减轻,让索超捉住了机会,他作为马军将领没有任何犹豫,近百骑在他率领下,脱困向南恢复机动性。 “教头,全靠你了。”应该留一支弓弩预备队,战术配合也不熟练,王秀叹了口气,还是缺乏战场经验啊 很可惜,他的战场经验不足,没有把各种可能的军情考虑进去,把敌步兵造成的影响低估,导致没有分清各队职责。当敌人步跋子迫近,他们几乎都对兵力庞大的步兵射击,让战斗力更强的骑兵逃脱。 邱福点了点头,纵马奔驰去,手的三角红旗晃动,厉声喊道“组成圆阵拒敌。” 虽然,史进暴虐急躁,但也不是泛泛之辈,对行军打仗也有几分心得,千余梁山军步跋子分成三队,缓缓地向宋军各队挤压过去。 “不要慌张、不要慌张,各队准备射击。” “准备弩箭,瞄准了打,不要慌乱。” 宋军四个队的队将来回于奔走,在史进部众缓缓开进是,不断激烈着吏士的士气。 也难怪用弓弩远距离射杀的滋味是美妙的,远远望着一个个对手被自己放倒,有种猎杀猎物的成感。但是,在敌人大呼小叫地发动进攻时,即将面对的是肉搏,那人面临心理压力可想而知。虽说进入战斗后,人会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拼命战斗,但进入搏斗之前,那一刻极限感官刺激,足以让很多人陷入恐惧的深渊。 “射击”邱福冷静异常。 随着各队队将将校短促嘶哑的喊叫,这些年轻的弓手纷纷射出第一波箭矢,毫不客气地对扑来的梁山军三轮连环射击。步跋子在冲锋时,根本没有机会撤退,对付骑兵临阵三射,对付步跋子机会更多。 搭箭、张弓、正位、放箭一气呵成,流星般地箭矢划破战场空的硝烟,在彼此交战飞蝗般地箭矢交错,第一支箭矢准确命一人,箭矢由左眼穿脑而过,连哼一声的机会也没有倒地毙命。 第一排弩箭射杀了很多人,这些倒霉的人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冲。身边同伴不断到下,刺激了他们疯狂的野性,一个个从恐惧到哀伤,从哀伤到愤怒,从愤怒到疯狂。 随着距离的不断接近,生命被一片片地收割,这些红着眼睛的人,依然在不要命的冲击,论起勇气而言,的确令人钦佩,但他们的生命有时那么的轻如鸿毛,一支价值几十的短短弩箭,轻轻松松夺走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宋军从开始的紧张到几乎是麻木的射杀,已没有任何极限的崩溃了,反而顺理成章地完成从拉弦到扣动弩机一整套动作。有些人在大汗淋漓,反而放声大笑,有些人默不做声地递出了射出箭矢又换箭矢,完全是下意识动作。 虽然,步跋子伤亡很大,远远没有到崩溃的程度,他们的甲胄防御力不高,但各队前都有大牌在掩护,防止弓箭造成伤害。 任何防御都无法做到尽善尽美,大牌后面的一些军卒,连续被强有力的箭矢射杀,没有人能对从空而来的死亡之箭,做出有效地防御。他们能做的仅是祈祷自己不要那么倒霉,五花八门的祷告对象,却无法实现每一个人的愿望,每时每刻都有人被射倒在袍泽的脚下。 “两翼保持射击,第一队,第三队准备刀枪。”肉搏战势不可免,邱福再次下达军令。 随着军令的下达,邱福强悍的作风,在几百人的小部队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弓手逐渐改变了自己的发射方位,两翼迅速形成两道斜队,保持弓箭的杀伤扇面,正面的两对迅速回合,形成两排战斗队形,前排的人成为了主角,一个个端起了大枪迎向扑来的梁山军,后排仍旧手持弓箭射击,形成两翼支援,间相互扶持的战术。 一场肉搏战毫无悬念地展开了,任何华丽的辞藻在两军搏杀的交界线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只有红着眼、发出野兽般吼叫拼命搏杀的人,有的是那道分界线扬起的诡异血光。 史进用人命填的方式,把对方拉入肉搏,发挥自己人多的优势,要把宋军这道铁一般地人墙给彻底摧毁。宋军却要用这倒道重步兵组成的铁墙,牢牢地把梁山军钉死在原地,在一定小范围空间内搏斗,发挥他们精良铁甲的优势,为两翼袍泽射杀敌人创造机会。 不能不说利国监冶铁工艺水平极高,这些乡军土兵的铠甲不算瘊子甲,但那都是利国监打造的全装甲胄,防护力绝不是说着玩的,一个个如同铁人,寻常刀剑砍去,也是刮掉一层黑漆,留个浅浅的印记而已。 反倒是这些经过邱福“残酷”训练的土兵们,在精良甲仗的支持下,发挥超强战斗力,一个个消耗对方实力。“不好,是赵家兵马的马队。”索超的不足百骑逃脱生天,他并没有远离战场,相反发觉不远处漾起真真尘埃,立即大叫不好,他也曾是朝廷厢军指挥,军旅的事颇为熟练,立即调动残余骑兵,对宋军步跋子发动袭击。只要能把这支步跋子打垮,他和史进会和才能抵抗宋军骑兵的疯狂突袭。 ... 第二一八章 战5 第二一八章 战5 这支奔来的宋军骑兵正是封元他们,由于骑兵目标太大,他们在四五里外集结待命,一旦开战立即实施增援,给这群梁山军致命打击。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 骑兵是由邱福亲自统率,封元在军也有威望,他小小年纪担任了挚旗,他建议骑兵分成两队绕着战场支援,一队直接介入战场,一队绕道敌军背后实施打击。加和王秀的关系,几名队将对他的意见也颇为重视。 百余骑在他的率领下执行迂回任务,其余的人连同景波、邱云二人直接进入战场。 索超不是傻子,他回到战场立即判断出王秀的位置,五六名骑兵跟随,在步跋子南边侧翼位置,这绝对是擒杀的大好时机,他立即分出十人袭击跟他王秀,其他人向步跋子发动冲击,里应外合打垮宋军步跋子。 王秀岂能让他如愿,他和旁边的骑兵立即策动战马,张弓搭箭与敌人周旋,气的索超哇哇怪叫,骑兵对骑兵只要不愿恋战,远距离周旋是没有问题的。 随着梁山军骑兵从背后袭击,宋军两翼弓手立即变阵阻拦,但他们主要是对步跋子,变阵极为困难,拦截的力量很薄弱,后对那些土兵不得不转身射击。 由于索超残部发动的进攻,消弱宋军弓箭打击力度,让史进的压力减缓。那些步跋子惊喜地发现,除了两翼弓箭零星射击外,正面致命的箭矢不见了,大好机会岂能浪费。 他们嗷嗷叫地向前冲杀,五十步,二十步,十步,眼前是一排令人发秫的重步兵,正当他们要发动最后的冲锋,没有想要宋军忽然爆发出震天价的怒吼“杀。” 冲在前面的梁山军步跋子被怒吼声吓的停住脚步之际,宋军那些身披重铠的重步兵,如同泰山压顶般的扑来,迅速的几乎令人窒息。 前面的步跋子还有反应过来,被屠戮殆尽,重步兵的攻击力是相当惊人的,尤其是在狭小的区域内更加锐不可当,不要说砍杀了,光凭强烈的冲击力能把人给碾死在脚下。几十名名步跋子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他们在宋军的反击过程,如同蝼蚁一样的被赶着屠杀。 嗯,算是还手也没多大意义,他们手的利刃对付皮甲绰绰有余,要说重步兵的重铠,还差了一筹。 不过,重步兵在平原也有极大劣势,他们无法做大幅度的机动,只能一步步向前推进格斗。 史进也不是傻瓜,立即传令不要和重步兵死斗,有了这道军令,那些步跋子算松了口气,立即组成松散队形游斗,极大限度减少了损失。 王秀根本不和索超对抗,笑话,战场那有什么规则可讲,一切以有利为原则,几个人对阵十几人,要不是千年一出的猛将,要么是傻瓜。他边战边退,直接进入正面后队保护圈,立即高声喊道“教头,立即变成圆阵。” 在邱福的军令下,两翼第一队和第三队迅速靠拢,正面的后队放弃弓箭拿起器械,多亏平时训练的强度大,不论人们怨言多大,这个时候对邱福却感激涕零,没有平时的训练,恐怕难以快速组队,只能任由别人冲散砍杀。 几十个呼吸,一个简易的环形防线组成,枪牌在外弓箭在内,索超的骑兵也扑了来。 重骑兵和长枪手交锋的瞬间,那是精彩、惨烈、甚至有点悲壮的一幕。 第一波战事只能说是平手,索超率骑兵和宋军圆阵接触,随即立即脱离战斗回归助力,在步跋子北翼组成疏阵。 史进投入的数百人也被打得七零八落,但他还有千人的主力。宋军两翼箭阵靠拢形成圆阵,实际成了守御阵势,主动权还在他手里掌握。 宋军骑兵则在圆阵东翼列阵警戒,监视对方马队,也算作稍事的休整,毕竟他们是全装甲具,数里的急行军投入战斗。在刚才他们前伸冲入盗匪步跋子人群,一阵大肆的砍杀,景波和邱云如两头猛虎,一刀都要一人性命,如杀神一般,杀的步跋子人仰马翻。 这一阵战斗,无论是人还是马,都承受不小的负担,不退回来休整歇息绝对不行。 宋军利用时机休整,史进何尝不是,他传令各部调整。 “咱们吃亏太大了,恐怕难以达到各个吩咐的目的。”索超纵马而来,有了退兵的意思。 史进面无表情,他也算冷静下来,又何尝不明其道理,数百骑兵经过两场消耗,还有不足百人,步跋子损失不算太大,但能成为原从人马的,也是从梁山伯起事的三百余人,其他人都是各州郡收罗的乌合之众,炮灰级别的存在。 对方有数百完整甲仗的重骑兵,还有数百名精良甲仗的重步兵,放在昨天让他看绝对是一块眼馋的肥肉,歼灭这支部队,将会武装数百人的精锐,使宋江部战斗力大大提升。很可惜的是,他的心有点发寒了,对方不仅家长精良,战斗力也不是一触即溃的河北诸军,这一战还真悬了。 不过,让他灰溜溜地退出徐州,这脸面实在拉不下来。 王秀望着还在小规模弓箭战的前锋,他长长吐了口气,道“马,不行啊” 景波和邱云驻马在王秀身边,隐隐明白先生的意思,他们脸色凝重,慢慢颔首。 大宋朝廷缺马是不争的实事,尤其是党项自立,凉州地区的陷落,让大宋朝廷良种军马来源枯竭,陕西方面仅有的牧马场还不够消耗,河北一带的马场规模不大,整个大宋禁军除了西军骑兵较强,无论是殿前司各部还是河北河东军,马军十不存一,境况相当窘迫。 连童贯正在组织的十五万北伐大军,多事河北、河东和京东、京西各路的步跋子,放松了对党项的打压,抽调部分西军骑兵东进,才勉强马军筹够万余名单马骑兵。 京东地面禁军可供战马几乎被掉空了,不要说乡军了要不是王秀执意成立巡檄马队,利国监又富甲天下,哪会有三百骑兵的规模,连禁军也会眼红的。 “要能给我甲骑十万,当纵横天下。”不等景波和邱云兴奋,王秀划过一阵感叹,沉声道“敌众我寡,狭路相逢勇者胜,诸位奋勇向前,斩尽贼寇。” “全军前进。”邱福经验老道,见对方步跋子攻击力衰退,立即组织反击。狭路相逢勇者胜,说的一点不错,他心潮澎湃,激起万丈豪情。 王秀践行跟我的诺言,他一身黑漆山纹甲,头戴凤翅云纹铁兜,脖扎青色汗巾飘带,手持一把马槊当先杀去,景波和邱云相顾一笑,与近二百骑跟在后面旋风般地杀去。 前方正在酣战的步跋子人数不多,冷不丁被马队冲来,不跑才是傻子,一时间四散逃命。 索超大怒,立即率不到百人的马队冲去,争取为步跋子争取时间。 双方马队相互冲撞,索超部骑兵人数太少,甲仗也不能和利国监巡檄相,一开始吃了大亏。秀所率骑兵个个身披精良铁甲,几乎是刀枪不入,除非近战用铁斧、铁棍死命砸下,方能对人形成伤害,刀枪基本无效。 人少、甲仗单薄,在一场不对等的战斗,索超部骑兵不得不进行一场绝望的肉搏战。 邱福率步跋子冲去,他们一对为单位相互掩护,刀枪在前弓箭压阵,不断接近盗匪步跋子,虽然他们也遭到弓箭射击,但有着精良甲胄的他们,伤亡几乎可以不计。 一百多装备精良的骑兵,对付近百残余骑兵,战斗几乎没有悬念。很短暂的时间内,索超部的骑兵一个个被解决,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但他也算完成了使命,至少史进的千余人有了还手之力,硬碰硬很难被拿下。 剩下十余骑,完全被宋军吓破胆子,再也不敢有任何抵抗,逃脱生天后,立即策马狂奔,再也不敢停留。 索超又惊又怒,立即挥舞狼牙棒向王秀冲来。 来的正好,王秀根本不可索超硬碰硬,狼牙棒能是好玩的那玩意在战场可是大杀器,再精良的铁甲,也经不住一雷霆击,必然五内皆毁吐血而亡。他没有任何迟疑,张弓搭箭直对索超,嗖地一箭射出。 索超也不是瓤茬,眼看无羽箭射来,他竟然大喝一声“来的好。”挥舞狼牙棒把无羽箭砸落。 王秀没有吃惊,更没有慌张,沉着地一支支无羽箭射出,无一例外地都被索超击落,那沉重的狼牙棒舞的虎虎生风,几乎是密不透风,眼看杀到王秀十步,连邱云也勃然变色。 “来的好。”王秀轻轻一下,再次张弓搭箭,无羽箭闪电般地射出,这是最后一次射击,再也没有张弓搭箭的机会了。“先生小心,我来迎战。”邱云气急败坏地策马本来,但十余步的距离实在太远了,对冲骑战生死只是一击。一阵对射,双方步跋子进入接触战,战场再次出现血色诡异。 ... 第二一九章 战5 第二一九章 战5 宋军这群乡军土兵不能失败,他们背后是利国监城,那是他们的家乡,绝不能容许盗匪肆虐。 史进也不能失败,脸面是脸面,真正不能失败的原因是,他们主力骑兵几乎被打残,一旦失败,这些步跋子连逃生的机会也没有,会被对方骑兵追去,像追逐猎物一样一一斩杀,这是步军的悲哀,几万人汇集坚守一般没事,一旦有事你连跑也跑不了。 “不许后退,给我杀,给我顶住。”他脸色狰狞,眼看着前方步跋子不断溃散,他真的慌乱不堪了,连最后的老本,三百名原从梁山泊士卒也压了去。 果然,这群凶悍的原从步跋子,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凶悍,这帮人原本是梁山泊附近的乡民,受尽了括地所的压迫,被逼迫的家破人亡,他们自从反了朝廷也明白没有回头路。 反正都是死,每次作战都把包袋提在腰带,披头散发拼死冲杀,无往而不利。河北、京东个军州禁军为之胆寒,还没有开打丧失士气,哪有不败的道理,往往万人被几千人追着屁股打,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河北禁军再次成为西军大将的笑料。 不到最后关头,史进绝不会牺牲他们,一旦动用他们说明要么是胜利在即,要么是生死存亡。却见他们组成三队嗷嗷叫地杀去,那拼命的打法倒是让人心寒,宋军都是由乡军土兵组成,锐气可嘉但经验还是稍有不足,他们的攻势被硬生生地顶住了。 邱福又惊又怒,连连催促吏士奋勇向前,但那帮盗匪战斗力实在太强悍了,又是战斗经验丰富,急切间难以拿下来。在人人都认为王秀要抛弃弓箭,操起马鞍前横着的马槊时,谁也没没有想到索超的战马悲鸣一声,扑倒在地,把索超整个人抛了出去。 原来,王秀连续四箭压根没有想射杀索超,一个名声显赫的头目,当年也是禁军指使,哪有那么容易被正面射杀他不过是迷惑索超,第五箭才是阴招,射马不射人,高速冲击时一旦战马倒地,可想而知后果。 索超的战马有马具护卫不假,但十步的距离不要说皮质马具了,连精良铁甲也挡不住利箭穿透力。 这一下子摔得啊索超身披精良铁甲不假,但巨大的惯性把他摔飞了,好在他在最关键的时刻,及时控制了身子,抛开了沉重的狼牙棒,落地时借着打滚卸去五六分力道,总算没有骨断筋折,但也是倒地不起,全身如同散了架一样,爬都爬不起来。 当他挣扎着要爬起来,邱云早纵马而来,抡起器械要砸下去击毙索超。 “住手。”王秀大喝一声,打马驰到索超身前,手握马槊抵住索超面门,笑道“来者何人” 索超狠狠地登了王秀,他是一脸狼狈不假,但气势一点也不弱,沉声道“你家爷爷索超。” “先锋索超,当年十二指使之一,嗯,久仰大名啊”王秀目光闪烁,轻轻地笑了。 “你是何人竟然知道你家爷爷大名。”索超毫不示弱,既然走这条不归路,他没想着活。 “大胆反贼,找死不成”邱云见索超狂妄羞辱王秀,他最尊敬的是王秀,立马要宰了这厮。 王秀摆了摆手,笑道“不用,不用,如此好汉,杀了太可惜了。”说着,收了马槊,笑眯眯地道“在下直秘阁,权知利国监事王秀。” “哼。”索超脸色微变,慢慢站起身道“要杀要刮随便,别的不要说了。” “还请头领看场好戏。”王秀的目光转向战场,嗓门有点沙哑。 两家混正在厮杀,谁也拿不下谁的时候,却见北方一阵烟尘,一支马队出现在史进的后方。 很明显,是封元他们迂回成功,突然出现在史进的后方,前后夹击态势已成,这场小规模的战役,已经完全没有了悬念,史进败局已定,除非出现数千梁山军援兵。 历来两军作战,进行到激烈的肉搏战时,谁的马队迂回到对方侧后翼,代表着谁取得战场主动权。领兵大将最忌惮是后方出现马队,一个犀利的冲锋,几乎能把己方打垮,除非你有强大的预备队顶住,当然大宋十万人的平戎大阵除外,那是个乌龟壳。 百余名宋军骑兵一个冲锋,史进已经没有任何预备兵力可用,封元挥动大枪一马当先,一身山纹甲如天神下凡,从背后冲入人群,招招要命,大肆收割生命,连史进也差一点被他的大枪彀,被吓出一身冷汗。 好在封元急于冲散步跋子,没有理会史进,要不然这伙计能不能活下来,还真的不好说,只能说太可惜了。 原本艰难支撑的步跋子,在背后遭到猛烈打击时,再也支撑不住了,他们几乎是一哄而散,再也没有斗志。 不到一刻钟,随着两支宋军马队的会合,连三百最凶悍的来自梁山泊的人也动摇了,他们打仗不要命,但那也是被逼迫的,有饭吃有衣穿哪个傻子造反更没有人愿意打必输的战斗,面对装备精良,气势汹汹的精锐,他们越打越心寒。 兵败真的如山倒,在局势完全不可救药情况下,史进倒是清醒了,没有再犯死战到底的错误,而是迅速收拢残余部众,向微山方向撤退。 “马军给我追击,步军清理战场。”邱福在史进退却时,发出了争取的军令,让重步兵追击敌人别开玩笑了。 面对一败涂地的场面,索超无奈地叹了口气,索性闭眼睛不言不语,做好随时被杀的准备。 王秀也索性下了马,盘腿坐在索超对面的草地,颇有兴致地打量这个人。索超,在水浒传里,也算有名气的天罡三十六将之一,响当当的人物啊他对这场小型战役,基本没有兴趣,一点点胜利而已,当是一次锻炼的机会,相对来说还没有索超能勾起他的兴趣。再说,面对索超,他真的还有别的心思。 ... 第二二零章 大捷 第二二零章 大捷 “你们横行数路,应该明白兵不厌诈,我袭击宿营地还不警觉,跟死人一样没头没脑的,一头扎进包围圈,不要说留下预备队了,连我的马队绕到背后,还不赶紧撤退结阵,真行,真行啊”王秀心情不错,笑眯眯地调侃了起来。 Ыqi 但是,他的分析不假,如果史进咬牙坚持,留下三百原从人马,或是索超的马队能及时回援,一切都还有回旋余地,可惜战场没有如果。 “哼,要不是九纹龙恼怒插翅虎战死,又不听某家劝告,你区区数百人能阴得了某家。”索超眯着眼一睹王秀,神色颇为傲然,牙关要的紧紧地。 王秀呵呵地笑了,他是胜利者,心情是很爽的,让战败的人图口舌之利,又有何碍也得给别人发泄的机会不是,他诙谐地道“任你怎样说,败了是败了,无第一、武无第二,你没有翻盘的机会。” “可恨。”索超双拳紧握,睁大眼睛怒视王秀,似乎要暴起杀人。当然,如果他全身跟散架一样,绝对会跳起打杀王秀。 邱云在旁护卫,见一个俘虏还耍横,不由地大怒,立即横起长刀,要用刀背向索超砸去。却不想王秀摆了摆手,笑道“九哥不要动粗,先锋不是不识时务的小人,当了盗匪也是迫不得已。” 怎么说话的,有那么说话的吗什么叫当了盗匪,那是呗逼梁山好不好。索超瞪了眼王秀,如果对方奉承他,那肯定要劝他归顺,他必然要严词拒绝,对方要是羞辱他,那他必然爆粗口还击,死前也不能吃亏,但这话说的让人哭笑不得,却隐隐体谅他的苦衷。 试问,谁他的吃饱了闲的没事干,坐着等株连家族的掉脑袋事那也太扯淡了。 王秀笑眯眯地看着索超,玩味地道“好了,我也不多说别的话,回城自然有好酒好菜招待,先锋把心放在肚子里是。” “你要我归顺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没有我家哥哥军令,哪怕是死,咱家也不蹙一下眉头。”索超脸色很不好看,王秀表现的太反常了,让他拿捏不定,索性把话砸死。 “屁话,哪个要招降你了”王秀翻个白眼,费劲地站起身,身甲片想起锵锵声,他深深一下腰身,嘀咕道“这身铁衣穿着真不爽。” 索超目瞪口呆,实在是糊涂了,搞不明白王秀的用意,想说些硬气的话,但人家不给他机会啊心里那个憋屈。 “怎么,摔的起不来了先锋是沙场老将了,不会那么不顶用吧”王秀呵呵一笑,玩味地道“得了,你们这点人还敢进犯利国监行,来几个人牵匹马过来,扶着索提辖马。” 提辖索超诧异地看了看王秀,嘴角一阵抽缩,眼角闪过一丝留恋味道,最终长长一叹。他是不系将禁军指挥,但也是担任提辖的职事,负责的是湖石运送,被旧事重提忍不住想到为官军时的风光。 “呵呵,回去得好好吃一顿,太累了。”王秀瞥了眼索超,笑眯眯地跨马而去。 索超望着王秀绝尘而去,目光变的有点迷茫,但他敏锐地感觉到一些不妥,王秀的笑总有股子阴谋的味道。 战场已经进入尾声,那些乡军土兵搜寻还没战死的盗匪,伤重的也直接给一刀算了,轻伤的简单包扎押到一旁,把那些甲仗收拢到一起,倒是有几大堆。 不要认为斩杀重伤者是残忍,相反是地道的仁慈,战场的救护条件非常简陋,轻伤还好说,清洗包扎一下,只要你身体强悍,回去吃药成。重伤者连马都不了,要么伤到内脏,要么短腿断胳膊,血都淌的差不多了,驮在马估计不到也挨不到城里救护。 封元跟随邱福率马队展开追杀,他们并不围堵盗匪,而是在两翼游走跟随,用弓箭逐个猎杀,仿佛围猎野猪、麋鹿,杀的梁山军溃卒叫苦连天。 那些步拔子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史进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三百多原从精锐啊梁山泊起事才有多点人发展到现在,真正的精锐不过几千人而已,这样白白被别人射杀,他的心都滴血了。 这一战,斩杀盗匪千余人,俘获四百余人,缴获战马和骡马三百余匹,甲仗不计,可以说是自梁山泊有事后,宋军第一次大胜,整个徐州都沸腾了。 当蔡耕道接到官塘,兴奋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扫连日来的惊惶不安,关门笑了足足一刻钟。 笑话,能不高兴吗盗匪数千人进入徐州,明显要拿下利国监打劫铜铁战具,倒霉的还是他。他并不太看好王秀,人嘛你有才是不假,但那都是经邦治国和卖弄风骚,动起真刀真枪自个心里有数,自己不行也不认为别人行。 再说,朝廷正在组建北伐大军,京东两路本来只有四将兵马,各将都被连续抽调好几部走了,其余的主力也在宋江盗匪屁股后面追赶,徐州能有几个兵马王秀算招募几百人顶个屁用他都做好了弃城逃亡的准备。 反正有伯父蔡京顶着,大不了被罢黜几年,等风头过来还有机会东山再起,这个破官不当也罢。 哪曾想到,王秀以百余名禁军和几百厢军守城,自己率乡军土兵出城迎战,竟然把两千多盗匪歼灭,还俘获了大批战马,连匪首之一的索超也被拿了,这功劳可是大大的,他作为知州肯定也有一份。 怎么会没有没看到王秀的官塘写着,全赖知军州事谋划调度,利国监军民一心吗好处大家平分,王秀真是知趣的妙人啊 利国监的百姓更加兴高采烈,但他们绝没想到,一向质彬彬,不显山不露水的知监事大人,竟然是杀伐果断的狠人,一千多人啊杀了一千多人,简直是屠夫,在他们这些承平已久的人眼,那可是不得了的数字。 某些人,心里真的怕了。 王秀一回到城里,并没有把索超下了大狱,也不押解到彭城,而是安排在县衙加派人手看管,让人实在想不通。 “哥哥多吃点。”有琴莫言温柔地非王秀夹菜,早没有刁蛮可爱的形象,一副温柔地小女人姿态。 看着王秀舒坦地吃喝,王卿苧撇撇嘴,担忧地道“秀哥儿,你把那盗匪头目留在衙门,听九哥说身手挺厉害的,那几个人看守,这要是他闯出来该怎么办” 王秀咽了一块羊肉,白了眼王卿苧道“大姐,放心吧,没事的。” “我能放心嘛你把一个盗匪放在身边,他要是暴起杀人,可怎生得了。”王卿苧丝毫不让步,一副心虚模样。 有琴莫言却抿嘴笑道“大姐,哥哥这样做是有理由的,咱们还是别多问了。” 王卿苧又翻个白眼,笑骂道“好你个刁蛮丫头,有了官人忘了大掌柜是谁,小心我扣你的月给。” “那我整天贴着大姐,混吃混喝” “看你那张巧嘴,找打不是” 王秀望着嬉笑的二女,心一阵温馨。 王卿苧却瞪着王秀,秀眉微蹙道“秀哥儿,仗也打完了,该给吴家那小子点教训了,这口气不出我不顺当。” “仗才刚刚开始。”王秀莫名其妙来了句,立马又改口道“大姐,你还怕他吴家,赶紧去东京敲登闻鼓去。” “我呸,瞧你那张臭嘴,呸、呸。”王卿苧翻个白眼,要说在开封他王家大姐名头,还真能吃得开,至少蔡家公府、梁家和沈家都和她相善,连茂德帝姬也去过王记百货分店两次,态度是绝对的和善。 “大姐放心,你老弟我是吃亏的人”王秀笑的很洒脱,但他的态度是坚决的,好机会怎么能错过。 在吴记冶铁工坊的铺子里,杜管事算是松了口气,吴浩明也从心惊肉跳松弛下来。他没有如愿出城,而是堵了回来,在这两天里一会吓的浑身哆嗦,一会疯狂地大骂王秀。 “王秀这贼厮鸟,我和他没完。”吴浩明兴奋不已,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关了” 杜管事看了眼吴浩明,诧异都道“明天一早,工坊的帐还没有整好,二官人明天走” 吴浩明冷冷一笑,狠戾地道“走,哪有那么便宜得事,我要给娘修书一封,我要在利国看着王秀倒霉。”说着说着,眼睛里发出色眯眯地光芒,淫笑道“到时候,那两个娇啼啼地小娘子,还是逃不过我手心。” 杜管事嘴角猛抽,王秀这两天表现出来的狠戾,一年多的温尔雅绝不是本相,相反是个杀伐果断的凶人。不然,一个书生有何能耐以少胜多那道侵人心肺的目光,回想起来还让他冷汗淋漓,这种能率军打仗的书生,能轻易放过吴浩明“二官人,还是早点回去妥当。”“不得到那两个小娘子,我绝不甘心。”吴浩明恨恨地道。 ... 第二二一章 利国风云1 第二二一章 利国风云1 一场胜利让王秀声名鹊起,至少让一些人明白过来,这位他们曾经轻视的知监事,或许被自己想错了,人家是真的有才能,杀人绝不含糊,没看到城门口那二十几颗血淋林地人头,都是仗着财富或家族势力,强行要出城并攻击官兵,最后被守军果断斩杀的。 王秀似乎没有介意外人看法,也没有沉醉在别人的歌功颂德,更不在意别人怎样的心思,一道道驻泊禁军监押的军令发下,厢军开始加固城防,囤积粮草器械。 很快,城外一些冶铁工坊,开始把关键设备迁到城里,离隔河相对留城近的,暂时迁入留城。 同时,官府签发城内外团练丁壮,在老兵的率领下操练,分配城防守御区域,倒是汇集了几千人的力量。最重要的是,王秀汇集了城内的工匠,集打造甲仗箭矢,制造轻型抛石机,囤积石块和硝石、硫磺等。 这些战争资源别处不敢说,利国监可是现成的,哪家的库房没有成库成库的,面对王秀的强势,又站在抵御盗匪的大义,你敢不给 一些工坊主很不满,认为盗匪被打退了,太平无事的干嘛不让生产,知不知道每天损失多少更何况,王秀要求他们提供资源,那可是从事冶铁的原料,都是钱啊 “大人,王秀无事生非,仗着打退盗匪无理取闹,大人决不可让他胡来。” “是啊大人明鉴,一天不出铁,我们要损失多少客商订货可是有期限的,谁来补偿我们的损失” “大人,王秀独断专行,大人要是不问,在下禀告家主,去告他的御状。” “是,整天拉壮丁,连我工坊里的小厮也被编入团练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官军闯入我家仓储,把硫磺都搜罗走了,还有那些精铁,大人,小人是韩家的掌柜,无法向家主交代,还请大人做主,不能让王大人胡闹下去了。” “大人,小人是开封。” 蔡耕道来利国巡视的第二天,这些工坊主还有一些富商纷纷找门,在他下榻的驿馆拜访诉苦,那些来自东京大族的工坊管事,甚至不惜言辞俱厉,不外乎王秀加紧备战,让他们迁入城,并征发他们的工匠小厮,征用他们的资源。 利之所在,他们从商业角度考虑,当然不愿意了,王秀已有了杀伐果断的威名,他们轻易不敢撩虎须,恰巧蔡耕道来了,纷纷围住知州大人诉苦,让蔡耕道哭笑不得。 他是蔡家人不假,是知州不假,但面对那么多盘根错节的利益阶层,也不得不小心应付,生怕得罪这些人背后的势力,有时候这官当的也憋屈。 “实啊全监备战不让工坊生产,他们可是有单子的,要是误了工期,是要赔本的。再说,征用人家的仓储,也得委婉一点,一旦这些人闹起来,可不容易被压下去。”当王秀来到驿馆,蔡耕道纯纯教诲。 也是,一些工坊背后有东京大族的影子,让他们损失这不是得罪那些有权势的人吗这股子势力连蔡京、王黼等人也不敢轻易得罪,别说地方官吏了。 王秀在战时下达严酷的军令,已经斩杀了二十余人,要被御史台抓住把柄真不好办,再被这些商人闹腾起来,那些大族推波助澜的话,连赵佶也不得不做出罢免王秀的姿态。 但是,王秀不以为意地笑了,道“大人,你认为宋寇甘心失败吗” 蔡耕道一怔,他不是傻瓜,相反非常精明,他惊讶地看着王秀,沉声道“不太可能吧,盗匪折了一阵损失惨重,不过他们在沂州要应付曾大人,恐怕无力来袭击徐州了。” 王秀见蔡耕道心存幻想,也是,历史的宋江的确从沂州直接进入淮阳军,但他们肯定破了利国监取得大量军械,才能拿下淮阳军,不然他那什么打淮阳。 在片刻的思索后,他才慢悠悠地道“大人,小心驶得万年船,宋江一行贼寇被朝廷追赶,他们甲仗破烂无法攻取坚城,想再坚持下去,不取得铜铁甲仗那是找死。” 蔡耕道最后的心理防线瞬间倒塌,是啊没有甲仗你拿什么打仗连年的运动战让那群盗匪损失颇大,急需甲仗的补充,利国监事一块好的肥肉,哪有放过去的道理。他本不关心这破事,但随让利国监由徐州管辖,他恰恰是知州,要考虑的还有彭城啊 想到这里,是有点急了,仓促地道“还真不好说来不来,那要是来了,该如何应对” 王秀莞尔一笑,明白蔡耕道担忧彭城的得失,他诙谐地道“大人放心,宋江对彭城并没有多大兴趣,他们的目标是利国监。” 蔡耕道听出王秀的讽刺,老脸有点挂不住,尴尬地道“利国监守卫应该加强,实做的不错,这个时候断不能有妇人之仁,我再从各县调些兵马过来。” “粮食,利国监需要大量的粮食,要快。”王秀毫不客气地狮子大张口,但他话声一转,又道“还有,是需要防备奸细,宋江那群盗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些利欲熏心的奸贼,他们为了钱财,是可以出卖家国的。” 蔡耕道眼皮子一跳,感觉王秀有目的,他谨慎地道“这话怎么说,难道利国监有通贼的不法商人” 王秀嘿嘿一笑,沉声道“汉代边地不法商人,为了十倍的利益,他们可以出卖边军军情,导致一郡一县被劫掠,历朝历代多的是这种人,难道利国监没有为了利益,出卖军情和盗匪分赃的商人” 蔡耕道脸色一变,恨恨地道“要有人敢通贼,我要宰了他全家。”这会他是发狠了,不让他好过,他也不介意让那些人好过。“大人有这门心思,在下非常佩服。可惜。”王秀欲言又止,这老子入套了。“怎么,实有难言之隐”蔡耕道疑惑地看着王秀。 ... 第二二二章 利国风云2 第二二二章 利国风云2 “如果牵扯到东京大族,当朝两府相公,大人该怎么办”王秀玩味地看着蔡耕道。 诚然,他的外放有蔡京的好意,但他和蔡家早两清,除了和蔡易之间的友谊,他可以毫不谦让地利用蔡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也只有蔡家才有力量帮他。 蔡耕道吸了口凉气,谨慎地看了眼王秀,犹豫着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有人私自交通贼寇” 这话说的那个绝啊连王秀也不由地发出滔滔江水般地崇拜,果真是老狐狸。先不问到底怎么回事,把自己给撇清出来再说,最妙的是最后一句,真有人私自交通贼寇,“私自”两个字,让人品味流连啊把个人行为和家族行为分开,两头都能不得罪,最终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高、实在是高。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蔡耕道,笑眯眯地道“大人说的是,我也相信不会是两府。”扯淡,哪有让你彻底撇清关系的道理,两府相公当然不能牵扯,你说出去人家也不信,家族倒是有这个可能,利之所在嘛 蔡耕道岂能不明白王秀的意思,他心里有点憋屈,但考虑到自己是知徐州事,一旦出了大事脱不了干系,这帮利欲熏心的家伙不让他好过,他何必缩手缩脚 也静下心来等待王秀说明白,也好判断取舍,只要不把两府牵连进来,对他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 “在下俘获盗匪大头目索超,他原先也是京东禁军将校,立场并不特别坚定。”王秀看了眼蔡耕道,说道“他供出吴记冶铁工坊与他联系,里应外合拿下利国监,然后好处均分,似乎联系人是吴浩明。” 蔡耕道疑惑地看了眼王秀,他可不傻,不认为王秀会说小人物,谨慎地问道“吴记冶铁工坊,吴浩明” “嗯,开封吴家,吴浩明是王相公的外甥。”王秀淡淡地道,一副毫不在乎地模样。 蔡耕道吸了口凉气,这事玩的不小啊吴家能勾结宋寇似乎有点不可能。不过,仔细想想也不能完全排除,吴家做事嚣张无,凭借王黼的势力干尽了龌龊事,为了巨大的铜铁利益铤而走险,也是很有可能的。 反正这事一过,神不知鬼不觉的,你也没有证据。 “吴浩明嚣张跋扈,来到利国监毫无法度,竟然知道我是知监事,还要强抢我家大姐和娘子,又聚集家奴围攻我,这种目无朝廷的贼子,什么事干不出来”王秀大义凛然,沉声道“本来,因战事紧急救放他一马,哪里知道还有这层干系,看来吴家真利欲熏心了。” 蔡耕道并不完全相信王秀的话,反倒是品出一些端倪,什么破事啊估摸着吴浩明猖狂不假,交通贼寇恐怕有点猫腻。不过,事关重大,牵连着圣宠正隆的王黼,他不能不小心谨慎,在沉思片刻后,才道“是盗匪头目供出来的” “正是。”王秀说的斩钉截铁。 “这个嘛”蔡耕道见王秀一脸正气,没有半点心虚,心里又没有底了,吴浩明是王黼的外甥不假,吴家跟王黼有关系也不错,但要真坐实了交通盗匪,恐怕连王黼也要吃瘪。 “在下和吴浩明是有冲突,也很想修理这竖子,既然好机会摆在面前,再不利用似乎太过分了。”王秀大方地承认想法,毫不遮遮掩掩,反正他下定决心了,蔡耕道帮不帮忙,他都要下杀手不留后患。 蔡耕道选择相信王秀,这种破事是随便编造的吗一旦露出破绽将会是悲惨的后果,他不相信王秀会为一点冲突,干出无法控制的蠢事。 “大人,恐怕全军覆没的消息,已经传到宋江等盗匪耳,他们尚有万余兵马,要真的执意进入徐州,相信曾大人和各州的知州,肯定会喜闻乐见的。”王秀抛出重磅炸弹。 果然,蔡耕道嘴角猛抽,徐州事朝廷铜铁赋税重地,宋江等人进攻徐州必然京东朝廷,到时候京东会得到源源不断的支援,总好过以区区两路力量剿匪。好是好,徐州可成了京东两路同僚的垫脚石,他蔡耕道第一个倒霉。 “宋江等人气势汹汹,其实不难打发,在下作为诱饵吸引盗匪,大人在外增援,或许可以立不世功,关键是减除内患。”王秀笑眯眯地看着蔡耕道,仿佛一个拿着棒棒糖,骗小女孩的大灰狼。 蔡耕道考虑的较多,他对王秀有些信心不假,但更多打算是得失利弊。王秀的意思很明白,让他出面斩杀内鬼,也不是不可以,吴家有王黼这层关系不假,但他能得罪的起,关键他在刚才起了另一层打算。 王秀见蔡耕道迟疑,他也不打扰,静静地品茶等待。兵行险招,他是栽赃陷害,把脏水泼到吴家身顺带打击王黼,既然在东京斗的撕破了脸,也没什么客气的,他只要抓住交通盗匪,先立于不败之地。 有时候,为人处世决不能迂腐清高,不找事但事找你,既然矛盾已经激化,对方毫无眼色非要逼迫他,那不用再客气了,往死里整争取利益的最大化才是硬道理。 一句话,弱者不值得同情 蔡耕道斟酌再三,吴家交通盗匪无论真假,王秀既然敢拿到明面来,说明掌握了铁证,那好办了。他不在乎什么吴家吴浩明的,能通过吴家的破事打击王黼,相信蔡京非常乐意看到,或许还会加把火,虽说不会把王黼怎么样,但也能消弱这厮三分实力,甚至蔡攸也不介意扑去咬一口。 如果出了点事,不是还有王秀这位始作俑者嘛虽然不太厚道,却也无可厚非。 “嗯,内鬼不除,的确难以击退贼寇。” 王秀切牙一笑,他不相信蔡耕道不处理,能打击王黼的好事,蔡耕道会不明白简直是笑话,但这话可不能说出来,也心里明白,嘴却说道“大人说的对,利国监加紧备战,还有许多事没有完成,州里还要多加支持。” 蔡耕道嘴角微抽,这是张嘴要好处啊但他也许过了,利国监保不住的话,他也得跟着倒霉,算把徐州各县打残了,只要保住利国监,他也是大功一件,当下笑道“这个好说,待拿了内鬼我回去调派。” 果真道,王秀淡淡地笑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拿了内鬼叛贼,此战又能多几分胜算,全歼宋寇指日可待,当然他要是敢来的话。” 蔡耕道幽怨地瞥了眼王秀,这话说的活泛啊赶来的话,难道宋江回不来嗯,也有这种可能,他隐隐有些后悔答应的快,再等等看看形势好了。 “说笑了,我准备让我家大姐和娘子,这两天出城回去,然后全力备战,准备给宋江迎头痛击。” 这还差不多,蔡耕道不知军旅,不明白里面的道道,却能感觉到王秀的自信,不免诧异地道“没想到实不仅有经邦治国才能,还有领兵打仗的能耐,真是知人所不知。” 王秀嘿嘿一笑,玩味地道“闲暇时看些兵书而已,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蔡耕道翻个白眼,暗骂王秀滑头,不过他倒是放心了,至少王秀还是利用他们蔡家对付王黼,这说明这小子有眼力头,自己那堂侄能和王秀有一份善缘,对日后的仕途有利。 王秀从驿馆回来,把王卿苧和有琴莫言找来,开门见山地道“大姐、妹子,你们收拾一下,这几天回去。” “怎么了我还没有看完看好利国,怎么能回去。”王卿苧很不满意。 有琴莫言秀眸一闪,弱弱地问道“这几天正在撤离城外工坊,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刚打完那群盗匪,那还会有事”王卿苧很不在意地道,但说着她俏脸一变,惊惶地道“难道盗匪不甘心,又要来攻打利国” 王秀盯着王卿苧煞白的俏脸,忽然感觉大姐很逗,淡淡笑道“不是难道,是肯定要来,一场敌众我寡的血战。” “这可怎么办。你。早知道不当这破知监事了。”王卿苧一阵懊恼。 王秀摇了摇头,大姐虽然是聪慧过人、心地善良,却也沾染了商人习性,把利益看得太重,他淡淡笑道“总归有人来做的,再说大乱才是发财致富的好机会,难道大姐看不明白” “大乱”王卿苧疑惑地看了眼王秀,懵然眼前一亮,惊讶地望着王秀,诺诺地道“大哥,你太坏了。” “公私兼顾,无损大义。”王秀呵呵地笑了。 “哥哥,大姐自己走,我留下陪你。”王卿苧一愣,转首看向有琴莫言,王秀也惊讶地瞪着有琴莫言,摇头道“这次非常凶险,搞不好会城池失陷,我一个人还好说,你不能留下了。”“既然是哥哥的娘子,要生死与共。”有琴莫言目光坚定,态度非常坚决。 ... 第二二三章 利国风云3 第二二三章 利国风云3 王秀有感有琴莫言坚定的心,他即欣慰又很为难,同甘共苦生死与共,人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但刀剑无眼,战场谁能做出保证何况是一场艰苦的围城战,没有攻不破的城池,他绝不能让有琴莫言留在危城。 “不行,妹子留下我也留下,总不能让秀哥儿一个人担风险。”王卿苧严肃表情一闪而过,旋即笑眯眯地道“秀哥儿自己说的,大乱才有好处,姐留在这里,也好战后出手,咱家赚个盆满钵溢才行。” 王秀嘴角一抽,没想到大姐还真能想,果然有几分投机奸商的本质,但现在可不是论奸商的时候,他决不允许大姐身处险地,正要说话阻拦。 有琴慕言却抢在王秀前面,断然道“大姐,你要想帮哥哥,应该去东京。” “东京”王卿苧一怔,没有明白过来,秀哥儿把命都赌了,她却东京干嘛门子买卖啊 王秀却眼前一亮,暗赞有琴莫言聪明。 “大姐在东京也是有名的人物,又认识樊楼的李行首,连茂德帝姬也和大姐相善。盗匪一时半会也来不了,大姐快去东京交通关系,希望别人在官家那里为哥哥说话,尽快督促援兵到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真是笨死了,官家一声令下,谁还敢磨蹭,不要吃饭的家伙了。”王卿苧眼前一亮,与其留在利国尽妇人力,不如去东京找门路,李师师不是绝佳人选吗再不行厚着脸皮找梁大官和茂德帝姬去,他们总能在赵官家那说话。 王秀诧异地看着二女,怎么一个一个泼辣,大姐去东京的确是步好棋,至少能为自己带话,减轻许多麻烦。 他神秘地一笑,道“大姐,你放心去东京,那个吴家小子死定了,你这趟也给东京小报那些投稿,说吴家小子交通盗匪的破事,搞的事越大越好。” “交通盗匪”王卿苧有点糊涂,但能惩处吴浩明,她还是乐意见到的。 有琴莫言美眸闪烁,有一丝不忍,低声道“为了一点事,杀人。” 王秀摇了摇头,沉声道“妹子,你太善良,吴家那小子是个恶棍,自持有王黼作为后台。心胸狭窄、无法无天,你以为忍让会让他收敛” “除恶务尽。”王卿苧黛眉微蹙,杀气腾腾,她是妇人不假,但当机立断一点也不逊色王秀。 “大姐说的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王秀微微一笑,玩味地道“其实,吴家小子什么都不是,他不过是个垫脚石,杀了也杀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琴莫言沉默不语,并不赞同却也无法反对,她相信自家哥哥做事有分寸,绝不是胡乱杀人的屠夫。 王卿苧却眨眨眼,笑嘻嘻地问道“那小子真交通盗匪” “我说他交通盗匪,他是。”王秀嘿嘿地笑了,话说的极为霸气,要是吴浩明听到,肯定会冤枉的吐黄水。 王卿苧被兄弟的气势镇住了,愣了愣神,道“那也不能无生有。” “知州蔡大人也很心,大姐放心,这小子是交通盗匪,蔡大人绝不会冤枉他。”王秀嘴角微翘,他早有底气了,反正有蔡家人挡着,他也不怕王黼。 王卿苧美眸一转,恍然大悟道“我说你这两日还和那盗匪头目吃酒,原来是招降他了,这才把那厮供出来。” 王秀伸出大拇指,撇嘴笑道“还是大姐了得。” “得了,妹子,我支持你留下陪秀哥儿,至于我嘛明个启程去东京。”王卿苧白了眼王秀,一锤定音。 王秀的目光顿时软了下来,落在有琴莫言那张清丽的脸蛋,看到的尽是温柔婉约地笑,他的心都化了。 却说吴浩明根本不知道,她的命运早被王秀和蔡耕道注定,还正在做他的春秋大梦,合计着怎么扳倒王秀,再把王卿苧和有琴莫言搞到手,想想两位美艳的娘子,他忍不住发挥最大的才华,一封家书一气呵成,绝笔啊 “我果然是才华横溢,这会要是整不倒你王秀,我吴浩明不在东京厮混了。”吴浩明把家书递给杜管事,得意地笑道“选派得力人手,快马加鞭给我送去。” 杜管事接过家书,迟疑地道“二公子,王秀刚刚打退盗匪流寇,是不是。”他考虑的较深,不说王秀的杀伐果断,单单全歼盗匪的功绩,这个时候给他眼药,属于不明智的,只能说吴浩明太蠢了。 “怎么,不是个知监事嘛,我说老杜,你越活越倒了,这样的小官也让你。” 吴浩明不屑一顾地笑了笑,正在讥讽杜管事,却被推门而入的家丁打断,他脸色一冷,瞪着不喊话通传的家丁要发火,却听家丁慌慌张张地道“二公子,外面来了很多差拨,说是要缉拿二公子,小的们正在和他们对峙。” “什么,缉拿我。”吴浩明愣了愣,旋即放声狂笑,狂妄地道“妈的,小小利国监还有敢动爷爷的,给小的们说,咱们操家伙去。” 杜管事嘴角猛抽,经验告诉他事绝不简单,既然知道吴浩明身份,王秀绝不会无故打门,他急忙拉住吴浩明,劝道“二公子,这里是利国监,二公子决不能莽撞,我看事太蹊跷了。” “屁话,区区利国监能把我怎么样,老子还真不信。”吴浩明狂傲地甩开杜管事,大大咧咧地走出去,嘴还骂骂咧咧“区区王秀,我看你能把爷怎样。” 杜管事眼珠子提溜转,越想越不是个劲,他赶两步正要跨出门追去,却懵然刹住脚步,回头看桌子放的那份家书,脸色变了几变。吴浩明是神气十足,到了前面一阵破口大骂,也不看看领队的是州衙缉捕使臣,立马地招呼家丁恶仆赶人,还说什么一群穷吃公饭的瘪三,竟然硬闯他的店铺。最牛的是,他昂然走到缉捕使臣面前,冷不防给了人家一个大大的耳光,让公人们都傻了。 ... 第二二四章 利国风云4 第二二四章 利国风云4 徐州州衙的三班缉捕使臣,那可是蔡耕道面前的红人,不防备被一个刁民打了,面子丢的一干二净,要是传到知州大人耳,那他是无能的表现。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再说,他在徐州也是个人物,平时都是商户巴结着他,来去高接远迎的,哪个不是笑脸迎送,何时受过着等鸟羞辱。 “给我拿下,敢反抗者格杀勿论。”他气的三尸神暴跳,几乎要拔刀杀人。 吴浩明还没有眼力头,瞪着眼吆喝“操家伙,一伙公门强盗也敢在我地盘撒野,给我往死里打,出事我顶着。” 那伙家丁也是没眼色的,仗着吴家势力欺行霸市惯了,根本不把公人放在眼里,纷纷口出垢言,要去殴打公人。 缉捕使臣大怒,果断地拔刀砍杀一个要表现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红着眼厉声道“全部给我拿下,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吴浩明傻眼了,那些家丁也傻眼了,他们凶悍骄横不假,但那都是建立在仗势欺人,别人不敢还手,遇到公人持刀砍杀,眼前血肉横飞,一个个都吓怂了。 吴浩明眼珠子都登出来了,双腿颤栗站立不住,指着缉捕使臣,颤声道“你你,我,我是吴家东京,东京我舅舅是是王黼,当朝王相公” 缉捕使臣冷冷瞪着吴浩明,他可不管什么吴家,王黼势力大不假,对他而言太遥远了,作为蔡太师侄子的知州大人,才是他的真正靠山,吴浩明算个屁,你有王黼做后台,老子是奉知州大人令办公,谁怕谁啊他厉声道“知州大人有令,吴记冶铁工坊有交通盗匪嫌疑,全部拿下问话,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交通盗匪吴浩明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一下子被吓懵了,什么时候变成交通盗匪了还没等他清醒过来,被两名如狼似虎的公人按倒在地,脖子手臂了铁链。 那些家丁也阉了吧唧的,这玩意的罪名可大了,一个不留神要被砍杀的,有了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没有人是傻瓜,一个个老实地蹲在地,任公人们锁拿。 “你们你们敢拿我,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刮噪,把这厮的嘴给我堵。”缉捕使臣冷眼看着吴浩明的嘴被破抹布堵,仍然在挣扎时,他冷冷地道“吴浩明交通盗匪,还暴起拒捕,罪大恶极,给我带走,留下几个兄弟封了店铺。” 一句话给吴浩明定性了,一干人等在公人毫无忌惮的打压下,个个哭丧着脸被押走,在外面的人看的明白听的清楚。 “这算哪门子事,我都糊涂了。” “嗨,吴家工坊勾结盗匪,官府来拿人,他们还敢反抗。” “官府杀人了” “切,盗匪反抗自然要杀人了,没想到吴记工坊那么大的买卖,也勾结盗匪。” “会不会搞错了我看那边不是监里的葛班头。” “是了,领头的应该是跟随知州大人来的节级。” 在人们议论纷纷,商铺后门闪出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左右看看没人关注,一溜烟地沿着大街溜了。 无论是王秀还是蔡耕道,他们都没有在意悲催的吴浩明,在他们眼里吴浩明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一个搂草打兔子的小卒子,早跟死人无异,他们关心的是下一场征战。 当天,王卿苧带着几个人,连同两名监衙公人西去东京,有琴莫言则留了下来。 或许是她的坚持,王秀没有再坚持,夫妻共赴患难,他不能让有琴莫言失望。 蔡耕道呆了几日回彭城了,同时下令徐州的资源向利国监汇集,但有人的地方有私心。丰、沛、萧、滕各县纷纷推诿扯皮,既然盗匪来进攻,那是整个徐州,谁好说不来打他们,多留点人马物资总归是好事,一个个扣着藏着的,供给利国监的杯水车薪。 最搞笑的滕县,作为徐州最北部的县,也是一个大县,知县声明盗匪也有可能进攻滕县,他一兵一卒也调不出来,反过来要求利国监提供甲仗,让王秀哭笑不得。 你滕县是大县不假,但对于宋江那伙流寇来说,拿下你滕县又有何用不过理由是理由,人家没理找理任你说是不给,反正东西在别人手里,你也没办法。 蔡耕道也不想引起各县的不满,只能从州里调动五百乡军土兵,保护一批粮草军械过去。 好在利国监境内,还有百余名禁军吏士组成一队兵马,王秀这位禁军监押算是名副其实。 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从各处官塘看,在沂州境内的宋江各部兵马,都有东调的迹象。他们明显加强对曾孝藴抗击力度,占据沂州西部山区与官兵游斗,一些营寨向徐州方向靠拢驻扎,分明是大战前的准备。 利国监已经开始戒严,人心起起伏伏,流言四起,尤其是传出吴浩明交通盗匪的消息,更让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没想到吴记工坊竟然通敌,他们也是数一数二的工坊,我想明白,这掉脑袋的是也敢做” “有什么不敢的,没听说吗打下监城劫掠的财富对半分,你想想吴记工坊能分多少啊再说吴浩明这小子招了,宋寇把工坊全部摧毁,工匠全杀光,留他们吴记工坊收拾乱局,那些铁矿什么的,不都是” “好歹毒的心肠,知监事大人为什么还要留他,一刀宰了是。” “老弟,你说的简单,吴记工坊的东主是东京吴家。” “吴家,哦,我知道了,吴家的家主娶了当朝王相公的大姐,难怪吴家那么嚣张,次张知监是被吴家大哥逼走的,难怪王知监投鼠忌器。” “王知监能走到这步不错了,还在有知州蔡大人下令拿人的,蔡大人可是蔡公相的亲侄。” “既然是蔡大人出马,看样子吴家要倒霉了。” “这个咱升斗小民不知道,不过我打听了王知监来历,那可是大大的有名啊” “嗯,王知监一向温尔雅,现在却沙发果断,的确不是寻常人。” “对了,王知监当年也是天子宠臣,听人家说还是填真仙转世呢” “屁话,那有什么神仙。” “你小子还别不信,重和元年京城大水,有目共睹真仙临凡,一声令下大水退了” 且不说流言满天飞,县衙的后院小屋内,王秀和索超一左一右,迎面分食对饮。 “头领,你们梁山大军已经汇集州界,要不了几天要兵临城下,看来宋头领心急如焚啊”王秀举杯,笑地风淡云轻。 “难道大人不怕玉石俱焚”多日来,索超有感王秀的彬彬有礼,也不曾为难他,更没有逼问他军情,好酒好肉款待,让他生出不少好感。 是有一点好笑的,十几天前让他过堂对质,竟然无生有说吴浩明交通盗匪,那不是扯淡吗当他知道吴家后台是王黼,并和杨戬交好,气不打一处来,索性顺水推舟配合王秀,直接把吴家的事坐实了。 王秀眉头一挑,淡淡地笑道“那敢情好,我利国监是不缺精良甲仗,只要你的牙口硬尽管来,我看你有多少人命往里面舔。” 索超倒是犹豫了,王秀说的狂妄不假,但他却不认为是虚张声势,利国监有先进的冶铁手段,又有大量的库存,只要人力资源,够能打造精良的甲仗,算宋江他们拿下利国监,也算是惨胜。 宋江派遣他和史进、雷横率军而来,是要出其不意袭击利国监,获取丰厚的战争资源,要是强攻真得不偿失。 “梁山泊起事三十七人,也是数千人的精锐,竟然能坚持一年多,转战三路数十军州,在下非常敬佩。”王秀自己斟一杯酒,淡淡地道“以三位领兵二千余人来看,宋头领所部也有七八千人,我利国监承受的起。” “七八千人,简直笑话。”索超呵呵一笑,毫无顾忌地道“两千余人不假,但只有数百人是我原从兵马,其它不过是土鸡瓦狗,哥哥征战许久,精锐不下万人,一有征战调发各处壮丁,还能少了兵马,区区利国监小城,我看大人还是主动退入彭城。” 王秀眉头一动,他不动声色套取了情报,现在可以判定梁山泊出来的头领三十七人,每人统率百余到三四百人,精锐主力也有近万人。 他们在各军州流动作战,并不是凭借主力,而是四处抓壮丁参战充当炮灰,耗尽了官军锐气再主力尽出,难怪宋江率三十六人横行河北京东,官军数万不敢当,并不是各地守臣都无能,而是运动战太诡异,消耗战术把守军给打软了。 “反正都是一战,来了我先好酒好菜招待,在和宋头领决一死战。”王秀满饮一杯,呵呵大笑。“大人颇有故君子之风,但我家哥哥用兵如神,恐怕。”索超没说下去,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你不是对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我很期待。”王秀放下杯子,目光尽是炙热的兴奋。 ... 第二二五章 利国风云5 第二二五章 利国风云5 这段时日,王黼是春风得意,同时也很狼狈,造成了极为气恼的尴尬。 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qi。 原因在于自从王秀外放,钟离秋也走了,他的运气大增,赵佶对他的宠信日益深厚,简直到了前有古人、不多,后有来者、很少的地步。 在宣和元年,他由通议大夫连升八阶到特进,仅次于开府仪同三司,被任命为少宰,赫然天子门前第一人,连蔡京也不遑多让,把甘愿带绿帽子的蔡六哥,给压的死死地,连一点脾气也没有,外朝只有李邦彦敢和他明面顶牛。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徐州表吴记工坊交通宋寇,并有盗匪首领索超供词,言语不详却锋有所指,朝廷重臣纷纷侧目,让他直接打了个冷战。 第二天,那些小报开始传闻,把吴记冶铁工坊里三层外三层,扒了个精光,开封吴家暴露在人们视野像一位本来半遮半掩,罗衫半解的美人,一下子被人粗暴地扒光,并且毫不怜香惜玉地扔在床,每人两个钱能看个通透。 甚至在小报重点的地、直接地指出,他的大姐是吴家家主的夫人,在利国监被拿下的吴浩明,正是吴家次子,矛头直接指向他。提吴家家主夫人和他的关系时,像重点介绍美人重要,情何以堪,实在让人情何以堪啊 同时,王秀出兵歼敌两千余人,一次袭寨、一次设伏被写的惟妙惟肖,简直是兵圣在世,孙武转生形成了强烈的对。本来渐渐淡出开封那群闲人视野的王秀,再一次人气飙升,立马蹿升到新高度,诸如仙真转世,太门人,蓬莱散仙的扯淡话,每天都是头条头版,让某些人心烦。 那些小报是无孔不入、唯恐天下不乱,好博取人们的眼球,增加订阅量,赚几个养家糊口的骚铜,管你心烦不心烦。不服,你来咬我啊连蔡公相也曾经被搞的狼狈不堪,哪个不长眼的对小报下手,那还不得被骂死啊 “里面有猫腻。”王黼阴着脸道。 “小二还在利国监,还望三哥搭救。”吴家家主的连哭丧着,跟死了亲娘一样。 王黼那双碧眼闪烁,他总觉得传言背后,有几双大手在操控,利国监事王秀的地盘,徐州又是蔡耕道的天下,蔡京、李邦彦甚至太子的态度都非常玩味,让他不能不慎重对待。 有人再利用这件事,抬高王秀身价,又把他给逼出来,或是借刀杀人,或是龙虎斗,他能看出几股政治势力的影子。 “这几年,小辈们也太过分了,前年在利国监出事,今年又捣鼓一出事,你那两个败类。哎,让我怎么说。”王黼真不知说什么好,他全然忘记自己是个败类,只是他败的层次高。 吴家家主唯唯诺诺,倒是吴夫人哭喊着,大呼小叫道“我家二哥绝不会通匪,一定是蔡家的构陷。” 王黼何尝不明白,但他也毫无办法,王卿苧已经到达开封,四处宣扬利国监的困境,说王秀的战绩,有了盗匪头目的供词,连赵佶也大为震怒,要不是看在他的面,恐怕开封府早把吴家封了。 “大人,外面有利国监来人,要求见吴家家主,说是带来二公子的家书。”一名管家快步进入客厅,气喘嘘嘘地道。 “我儿的家书,快叫进来。”吴夫人急忙抹了泪,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 管家打个冷战,急忙退出去,王黼府邸的家仆都知道,这位大姐的骄横,连王黼也不得不让三分,在府邸夫人还要强势,没人敢得罪她。 不多时,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老头,赫然是吴记工坊的杜管事。 在蔡京的府邸,蔡京这位老于世故的宰相,看完几方小报的字,有看过蔡耕道的书信,闭目沉思一阵,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对侍立一旁的蔡绦道“你怎么看” “吴家胆大妄为,王黼当死。”蔡绦谨慎地道。 蔡京轻轻一叹,似乎对蔡绦的回答很失望,但他并没有多说,淡淡地道“静观其变。” “这是大好机会啊”蔡绦不甘心地道,是痛打落水狗好时机,为何轻易地放弃 “王黼圣眷正盛。”蔡京不咸不淡来了句,不再说话,闭目养神。 蔡绦目光茫然,不知老爹是何用意,他不由地陷入沉思。 东宫 赵桓放下小报,畅快地笑道“也该王黼这厮倒霉,竟然摊这档子破事,大快人心啊” 张启元看了眼一旁的耿南仲,没有说话,老神常在,这一年多他较低调,但在赵桓心目日益重要,他也越发看重赵桓的潜力,越来越尽心辅佐。 耿南仲也放下小报,正色道“正是扳倒王黼的大好时机,殿下断不可错过。” 王黼公然支持赵楷位,从隐晦到了公开,现在已经肆无忌惮。他在宣和元年刚刚担当两府执政,对赵楷的支持从暗转到前台,想要博取拥立之功、 第一件大事是太子出生,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赵佶惊喜交加,大宋朝开国至今还没有当朝皇帝得嫡孙的,他是第一个啊人总得有个喜庆头,蔡京看准了他的心思,更存有讨好赵桓心思,立即表请风皇太孙为校检太保、常德军节度使,爵封崇国公。 皇太孙是嫡长皇孙,又是皇后所生的太子的正妃所生嫡子,虽然是皇孙,但地位决不下其他庶出的皇子,甚至庶出皇子地位还要高许多,封个国公爵位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王黼是铁了心打压太子,全力支持赵楷成为储君,又忌惮蔡京讨好太子,立即秘密奏请,说以皇子之礼封东宫子,则是以东宫为天子。赵佶立马的拉长了脸,对蔡京充满了厌倦,堂堂的公相,竟敢利用他交通太子,把他这个天子当什么了要是蔡京和太子勾结在一起,对他绝对是一大威胁,立即下诏降皇太孙为高州防御使,等于同时打击赵桓和蔡京,让朝廷的一些人看清了风向,加入支持赵楷的行列,又消弱蔡京的权柄。 ... 第二二六章 利国风云6 第二二六章 利国风云6 果然,道的人还挺多的,还没有两天,赵野立马公然吹捧赵楷,说什么“复道密通蕃衍宅,诸王谁似郓王贤”。 Ыqi不过,这厮也算有点心眼,留下点余地,只是说郓王诸王贤能,并没有提起太子,你怎样理解都行,反正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是一般地滑头。 王黼真不是一般人不假,他人生的很俊美,也有几分才气但要说扳倒太子,他在手段还差了一筹,但他后面有梁师成,那可是搞阴谋诡计的老手啊 在梁师成暗策划下,王黼义无反顾挡在前面,充分发动群众舆论,利用那些各大名楼的小娘子,在东京开封掀起了一股织字风潮。 一时间,东京的仕女们从首饰道衣裙,逐渐开始风靡韵字为饰,一直到男女的服饰多织成韵字,还换着花样把衣衫称作“韵缬”,果实曰“韵梅”,词曲曰“韵令”。 “韵”与“郓”同音,梁师成利用民间相信谶语的心理,对人们进行潜移默化,以民间力量慢慢动摇国本,试图从民间制造支持赵楷的民意基础。 先从那些小娘子们开始,带动整个开封的女子赶潮流,这招不能不说拿捏的非常到位。更可怕的是,梁师成隐身幕后,除了王黼谁也不知他是主谋,赵野玩的更高 当时,王秀在利国监收到细君的书信,细君提到她们姐妹有非常喜欢,他明白王黼的伎俩,也不能不夸赞一声,这厮别看别的不行,歪门邪道的功夫钻研的很透彻,他也被梁师成瞒了过去,应该说对详细历史的不知。 张启元在王秀手里吃瘪几次,但他能走到这步也是睿智之人,又岂能不明白王黼用意,但他不认为是大好时机,反倒是怀疑是王秀搞出的蛾子。 赵桓看了眼张启元,淡淡地道“张卿家怎么看” 张启元暗自吸了口气,像是做出决定,慢悠悠地道“臣以为这事有点古怪,殿下应该坐山观虎。” 耿南忠脸色很不好看,张启元对他很恭敬,没有任何违背,甚至为他拾遗补缺,怎么这次唱起了反调 赵桓却大为怪,兴致勃勃地问“哦,坐山观虎斗” “是坐山观虎。” “这倒是新,卿家说来听听。” 张启元对耿南忠一笑,道“殿下,吴家是贪图小利,也仗着王黼胡作非为,但交通梁山贼寇似乎有点牵强。嗯,本来也有这种可能,利之所在也是难免的,但这是发生在利国监,败露在一个花花太岁身,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耿南忠眼皮子跳,细细一想,里面还有几分猫腻,张启元竟然能看出来,真是不简单,他目光满是忌惮。 赵桓脸色一变,张启元说的很明白了,他在不明白那可真是傻瓜。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怎么会承担家族重任这可是掉脑袋的买卖,难道吴家家主秀逗了 利国监,王秀是知监事啊这可是个人物,算是外放了也能整出点动静来,没看到这几天开封小报像打了鸡血,连篇地对蔡耕道和王秀夸赞吗又是歼敌数千,生擒八百,又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更多的是王秀率军出击的神话。 按照张启元的思路,很可能是吴浩明得罪人了,被别人联合起来利用,想到了这个点看到了目标,看样子是蔡京不甘心被王黼阴了,要反戈一击。 赵桓面露喜色,搓掌笑道“那还得加个斗字为好。” 张启元淡淡一笑,道“殿下,我看未必都得起来。” “难道王黼。”耿南忠刚开口,忽然觉得不对。 “王相公春风得意马蹄疾,又岂能在意区区小事,太师历经四朝,还有什么看不明白”张启元看了眼赵桓,见他没有任何表示,又道“一切以剿匪为重啊” 赵桓默然不语,他恨极了王黼也不待见蔡京,真希望这两人狗咬狗一块完蛋,可惜这仅是梦想而已。张启元说的不错,都是天子的宠臣,京东战事正酣,赵佶绝不会允许朝廷有大的变故,算吴家交通盗匪,赵佶也不会让他殃及王黼。 “王秀在利国监备战,已经成为朝廷的焦点,无论怎样,官家都不会抹了他的面子。” 赵桓叹了口气,道“无论怎样说,王秀都是立了功的。” 张启元嘴角一抽,自己似乎忘了王秀破敌这茬,原本以为这家伙远离政治心,要消停几年,他能后来者居,却没想到老天都帮这厮,那帮横行河北、京东的盗匪难道是吹出来的怎么那么不经打 不过,他转念一想,一场大战即将打响,宋江那群贼寇要能破了利国,把王秀给宰了。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些别扭,急忙压下了胡思乱想,沉声道“徐州危机,王黼被鄙人摆了一道,肯定暗阻挠各地支援徐州剿匪。殿下,应奏请陛下令京西大军火速增援。” 赵桓用欣赏地目光看着张启元,足智多谋又兼有公心,他越发地喜欢,温声道“卿家说的是,明日我奏章。” 耿南忠吃味地看了眼张启元,脸是带着微笑,但眼却又多了几分忌惮。 张启元和耿南仲离开,赵桓来到朱琏的寝宫,见朱琏正在织锦,一旁放着一叠小报。急忙走过去要拉朱琏的玉手,笑眯眯地道“娘子,你身怀六甲别太操劳了。” 朱琏见赵桓进来,轻轻躲开赵恒的手,顺手拿起一张小报,莞尔一笑道“看官人说的,妾身哪来的那么多娇贵。” 她在午膳时连连呕吐,经尚宫局药膳女官把脉,她又怀了。赵桓未来时,她边看着王秀的事迹,边回味两个月前王秀回京办事,她再也忍耐不住相思,冒着天大的风险,在东宫内侍张泉的配合下潜出东宫,出现在王秀的面前,让王秀惊讶的半天没有回过神。 现在回想起来,还不由地一阵心惊胆战,两个时辰的外出,几乎把青君和张泉吓死,她回来后也心惊胆战半天。 “你啊总是不珍惜身子。”赵桓被朱琏躲过去,不由地苦笑连连,却不敢用强。 “这些小报官人都看了”朱琏眉头一挑,脸蛋红晕渐渐淡去。 “嗯。”赵桓有些不爽利的感觉,朱琏对王秀太关注了,已经到了让他吃醋的地步。 “官人还要沉住气啊”朱琏淡淡地道。 赵桓诧异地看着朱琏,笑道“娘子好见地,张卿家也是这么说。” “这潭水太混了,可惜官人没有抓住王秀,无法从容布局,大好机会,只能看着别人得利。”朱琏幽幽一叹,手没有停,不断翻弄小报。 “哦,娘子不用费心,一切都在掌握。”赵桓听朱琏口气,一腔子酸劲全化作柔情,原来朱琏力荐王秀都是为了他,目光真的柔和许多。 “妾明天进宫给娘娘请安,还有一些没有纺出来,官人先去忙。”朱琏看了眼方便的纺织机。 赵桓知道朱琏亲手为郑皇后和刘妃织锦,这也是为了他在宫的人气,这两位主在赵佶那,绝对能说话,不由地心感念。 他哪里知道自己转身的那一刻,朱琏美眸既有失望,又有担忧,更多的是深深地思恋。 却说,王黼也没有消停,他是得宠不假,但开封内外沸沸扬扬传开了,已经开始从映射到直指他本人了,正如他发动的民间力量一样,这股子汹涌的潮流,让他也畏惧不已。 如果说,赵桓面对民间暗潮左右支绌,还能保持从容,那是因为人家是正统嫡子,没有大错你只能造势,不可能裸拿下,赵佶是要脸面的,还要顾及天下悠悠众口。 他不一样了,一个外臣而已,在宋江盗匪气焰嚣张时,朝廷下正没个出气的地方,一旦事情闹的不可收拾,说不得赵佶会把他拿出来做替罪羊,林灵素不是个鲜活例子 梁师成的态度很暧昧,支持他不假却不出面,对待吴家的事又不太心,看来这老家伙老有数了,却扣扣索索的不表态,难怪别人传言其欣赏王秀。 不得已只好入宫请罪,把吴家欺行霸市的事交代了,尽可能为自己开脱,也把事态望个人引。“看来吴家打着卿家的旗号,做的实在过分。”赵佶淡淡地笑了。对他来说,一个小小商人家族,扯虎皮的屁大点的事不了台面,不是仗着宠臣的权力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能谋他的江山,关键是交通盗匪,这触动他的逆鳞。王黼痛心疾首,义愤填膺地道“臣大姐嫁给吴家,那些小辈拿着臣的名头胡作非为,实在是该杀。但臣自幼是大姐照料的,难以抹开情面,吴家绝不敢做大逆不道的事,还望官家明断。”在非正式场合,他的称呼较随便,见赵佶态度是温和的,他不免起了几分侥幸,开口袒护看看赵佶态度,再做下步的打算。 ... 第二二七章 利国风云7 第二二七章 利国风云7 蔡攸看了眼惊魂不定的王黼,淡淡地道“官家,臣刚要来听家大人伤风,先去看看。 ” “太师。”赵佶一怔,眉头蹙了蹙。 “家大人年岁不小了,旧病缠身实在不堪重负。”蔡攸长长一叹,真的有几分儿子的关切。 王黼心里不以为然,暗骂蔡攸一肚子坏水,但这厮捣鼓蔡京对他也有利,索性也闭嘴不言,冷眼看蔡家人内斗,斗是几个才好。 “太师操劳国事,太勉强了”赵佶想到蔡京提议皇太孙礼同皇子,心里一阵子别扭。 “家大人几次想乞骸骨,却怕官家不许,这才耽误下来,以至于病情日益沉重。”蔡攸说着话,又看了眼王黼。 王黼心念一动,蔡攸这厮是要拿下蔡京,他念头转动时,认定是罢黜蔡京绝好时机,断不能放过。借机给蔡攸个人情,让这厮帮他说句好话,当即道“蔡大人所言极是,太师病情到了不能不静养程度,臣也不忍心看到太师操劳。” 蔡攸眉头一挑,暗道你王黼可真会搅屎,自己一屁股屎尿没擦干净,还有心事玩别的。不过,有王黼在旁边帮衬,说不得赵佶还真能顺了他心愿,趁热打铁地道“臣实在不忍心啊还望官家垂怜,容许家大人几月休息。” 赵佶稍加沉吟,慢悠悠地道“也罢,让令学士院拟旨,罢太师总领三省,安心在家养病,待病情康复再行任用。” 蔡攸大喜,总算把压在头的老爹扳倒了,他立即谢恩道“臣,谢官家天恩。” “嗯。”赵恒摇了摇手,道“京东局势一触即发,卿家要多多关注,能在徐州灭宋江盗匪再好不过。” “官家,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蔡攸瞥了眼王黼,淡淡地道。 君臣三人嘀咕一阵子,王黼和蔡攸才离去,张迪蹑手蹑脚地进来,道“官家,王家大姐到了京城。” “哦,来的好啊”赵佶眼前一亮,琢磨一阵又道“晚想去醉杏楼,明个再会会王家的姐。” 徐州的局势越发严峻,宋江在徐州、沂州边境山区设立三个寨子,狙击曾孝藴的追兵,亲自率主力万余人进入徐州境内,时宣和二年九月旬。 利国监的战备仍在紧张进行,用王秀的话说不到看到盗匪那一刻,决不能停止转运粮草。 利国监城外围早清除一空,各冶铁作坊都迁入城内或留城,铜铁矿山的矿工也遣散了,实行坚壁清野的战术。 他以八百巡檄为核心,组成内外的防御圈,有禁军吏士百余人,厢军五百人,乡军土兵四千三百余人,四门外设立四个防御营寨,作为第一道防线,完全放弃外围阵地,把兵力集使用。 又杀了十余个闹事泼皮示众,民心倒是安定许多,人们终于明白,这位待人温尔雅的大人,除了打仗凶悍外,确定无疑是狠戾的人物,刚刚露出点獠牙让人触目惊心,之前斩杀违反战时规矩的人,还是别人杀的,这次是汇集一起,知监事大人亲自监斩,人头落地时,一点也不眨眼。 是日,他巡视北城墙,第三十五将前部虞候官谦和邱福陪同,他和官谦是喝出来的交情,让这位禁军将校颇为亲近,他主动出击歼灭两千盗匪,又让官谦刮目相看。 “大人,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等着盗匪来了。”官谦呵呵地在笑。 “虞候出身虎翼水军”王秀淡然一笑,问了个不搭题的问题。 官谦一怔,回过味来道“大人不要看在下出身水军,马战、步战绝不外行。” “虞候误会了。”王秀见官谦有点急,知道他误会自己不相信他,笑道“虎翼军是禁军,宣毅军是下禁军,看来虞候有难言之隐。” 邱福眉头紧蹙,暗怪王秀什么时候,还提这这些破事。 官谦脸色微变,冷冷看着王秀,道“不知大人问这个干吗” 王秀摆摆手,笑道“我只是想知道,虞候是想留在系将禁军,还是想回归虎翼水军” 官谦愣了愣,王秀的思维跳跃性太大,让他有点跟不思路,来不及想说道“自然想回水军。” “那好,待这次杀败宋江等人,我保荐虞候重归虎翼军,想必到时候虞候能有一指挥兵马了。” 官谦咂咂嘴,王秀给他的果子诱惑力太大,他是海边长大的渔民,自幼玩水长大,加入虎翼水军如鱼得水,但那爽直的性格让她得罪军权贵,被人排挤到下禁军,虽说也是禁军,但不是他熟悉的战船,心里终究有疙瘩。 王秀的保证让他颇为意动,心里犹豫起来。 “其它几队的兵马,虞候能不能指挥的动” “那群破皮,我让他们东,他们不敢往西边跑。”官谦回过味,他对第三十五将的留守兵马,还是很有掌控力的,话说的也很满。 “好,如果有战时不敢前者,一定要严明军法。”王秀盯着官谦的眼睛看。 官谦被王秀锐利的目光,盯的有些发毛,他和王秀相处久了,只认为对方是书生,算这段时间有点改观,但那也是认为王秀是运筹帷幄的人物,哪想到对方眼神如此犀利,仿佛把他整个人刺穿了,绝对是杀过人的目光。 他看了眼老神常在的邱福,低声道“这是自然。” 王秀眯着眼睛,笑眯眯地道“我看虞候没有底气,连话说也像没吃饭一样。” 这话说的打击人啊连邱福也一阵牙疼,一旁的封元更是一脸精彩,对方好歹也是禁军从九品的将校,能不能给人留点面子啊 官谦仿佛是被踩尾巴的猫,一脸怒气瞪着王秀,那眼神仿佛要杀人,手也紧握刀柄。 “怎么,我说错了”王秀淡淡地瞥了眼官谦。官谦怒视王秀,咬牙切齿地道“大人放心,谁敢违反军纪,我的刀不是吃素的,连大人也一样。”“怎么说话的。”邱福大怒,挡在官谦面前怒目而视,大有一言不合开打势头。 ... 第二二八章 利国风云8 第二二八章 利国风云8 “好了,大家同仇敌忾,不用伤了和气。 Ыqi”王秀呵呵一笑,走到官谦身边,诚恳地道“我终于明白,虞候是性情人,酒肉不可靠啊” 官谦恍然,他才明白王秀的深意,脸色顿时凝重万分,躬身作揖道“末将,绝不负大人重托。” 王秀急忙扶起官谦,笑道“虞候不用多礼,早知道虞候是有本事的人,但我觉得你还是适合海船。” 官谦笑了笑,爽快地道“大人说的是,我还是喜好乘风破浪。” “岸猛虎、水蛟龙,我看虞候大显身手了。”王秀用力地给官谦一拳,爽快地大笑。 官谦不以为意,肢体的碰撞,才是男人之间的敬意,他呵呵地大笑,道“还是大人让人惊讶,书生操戈马,气吞万里如虎。” 邱福松了几口气,暗道大郎还真行,三言两语不要说激起官谦的冲天战意,还博得了对方的尊敬,有两把刷子。 封元看的双眼发热,看着王秀的目光,真的是很崇拜。 百余禁军吏士,也是一支很强的主力,要论禁军战斗力,河北二路和京畿禁军战斗力并列第一,不过是倒数的。京东京西要好一点,但也强不到哪里去,相对于厢军来说可以说很强悍,但这百余人在官谦的带领下,用利国监的百炼刀,战斗力绝不容小窥。 东京开封府,醉杏楼。 王卿苧如愿以偿见到了赵佶,李师师一点也不避讳,笑嘻嘻调笑赵佶。 赵佶一点也不尴尬,颇有兴致地看着王卿苧,笑道“没想到娘子在醉杏楼做客,最近生意怎么样了” “看官家说的外行话,这不正想去利国监办个工坊,不是恶霸碰到盗匪,要不是我家秀哥儿,差点回不来了。”王卿苧是聪慧女子,初闻天子的是惊愕,但随着平静下来明白该怎样做,反正赵官家质彬彬,能把她给怎样 “王娘子说的太吓人,怎么回不来了”赵佶却很感兴趣地看着王卿苧,完全不同别的女子感受,野味而率真,没有半点做作的味道。说实在的,他对王卿苧并没有任何占有,只是个性的欣赏。 王卿苧把利国监的事修饰再三,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临了还狠狠地道“原以为吴浩明只是花花太岁,没想到他竟然丧心病狂,利国监可是有好几万人啊秀哥儿开始还不相信,幸亏蔡大人当机立断,那厮还聚众反抗缉捕使臣。” 赵佶的脸色很不好看,半响才道“没想到啊娘子不说,我还被蒙在鼓里。” “现在可好了,秀哥儿是个死心眼,非得说天子守臣,决不退缩一步,连我那傻妹子也留下来了,这要是。”王卿苧说的太投入了,把自己给吓到了,一副花容惨淡的模样。 “妹子别担心,官家还能不救吗”李师师瞥了眼赵佶,急忙劝慰王卿苧。 赵佶也很为难,如今倒是正在集结大军,但那是要收复蓟北十三州的,为了一股并不算大的盗匪,实在太不合算了。但王卿苧说的声色俱茂,让他有感王秀的的忠诚,本来已经疏远的感觉,渐渐饱满起来。 “王娘子放心,朕已经命京东各军州加紧围剿,利国监不会有事。” 王卿苧到底是政治经验单薄的妇人,哪里听出来赵佶话的道道,命京东各军州加紧围剿和出兵围剿,完全是两码子事,京东二路一地鸡毛,各处守臣焦头烂额,恨不得把这货盗匪拱手让给附近军州,哪有胆量和兵力救援,也是曾孝藴那几千禁军兵马。 “得了,官家早点歇息,奴家还得去找秦小娘子。”王卿苧是实用主义者,办完了事赶紧脚底抹油。 赵佶是风流不假,也很喜欢和女子调侃,但王卿苧没遮没揽的话,让他尴尬到了极点,是我要在醉杏楼,你也不能这样直白啊太伤人了,没看到李师师脸红的要滴血了。 李师师羞涩不假,但她还是拉住王卿苧,道“几天前,三姐去了徐州。” “什么,三姐去了徐州”王卿苧一怔。 “本来十三姐也要去的,但三姐说分店不能没有人照看,十三姐才勉强留下来。”李师师惊讶地看着王卿苧,似乎回过味来道“难道十三姐没给你说” 王卿苧撇撇嘴,她和细君不待见,来了有些日子两人刻意躲避对方,竟然连一面也没见到,没想到错过那么大的事。嗯,对她而言绝对是大事,她非常看好秦献容,早把她当成弟妹了,人有时候那么怪 “三姐去徐州干什么”明明知道点,但她还是忍不住要问。 “游历。”李师师玩味地道。 王卿苧撇撇嘴,不置可否,又对赵佶道“官家,奴家告退。” 此时的王宅绣房内,细君独对红烛,以手支姬,黛眉紧锁,一副美人惆怅的哀怨。 当利国监打仗的消息传来,秦献容来找她商量,说是要去徐州一趟。她还吃了一惊,最后才隐约明白秦献容的心思,同生共死啊这才是真正的相知,她爱着王秀却想不到和王秀共赴患难,当时要求和秦献容同去。 秦献容却说她应该守着王秀的家业,而不是到处逛荡,再说又不一定打仗,她也去散散心转转回来。 最终,秦献容带着她的书信悄然东去,她却留在了开封,整日提心吊胆,茶饭不思,愁肠百转。王卿苧来到开封的事她也知道,一连几天有意无意地没有绕面,却也知道这位大姑在为官人奔走,她又帮不什么忙,愁加愁啊 话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由于赵佶的奢靡无度,诺大的行宫建设需要大量钱财湖石,以朱勔为代表的东南官吏到处搜刮民间的花石竹木和珍异宝,乘机敲诈百姓大发横财,各地百姓怨声载道,人人思乱。 钟离秋看到了不稳定因素,但他不是守臣无能为力,赵鼎在杭州也看着干着急。 正在徐州战时一触即发时,青溪县人方腊以摩尼收拢信徒,秘密发动反抗。因行事败露被发现,方腊在宣和二年九月初九在漆园举事,打着诛杀朱勔的名义,以帮源、梓桐为据点,不断向外扩展。 由于赵官家太过分了,朱勔等人玩的太绝,让各军州百姓恨入骨髓。这不,仅仅几天时间,方腊的队伍达到五六万人,声势浩大,方腊本人则自号“圣公”,以方肥为宰相、汪公老佛为军师、杨八桶、方七佛、郑魔王等为统军大将,士兵则一律扎红巾作标志,设置百官与赵官家分廷抗礼。 江浙东路第四将正将蔡遵率军镇压,却被方腊设伏击败,蔡遵兵败战死,方腊趁机扩张,江浙两路兵力空虚,清溪县失守,各军州危机重重。 东南的奏章传到东京,引起朝廷一阵震动,京东正在加紧剿匪,东南又来这一出子,还让不让人家消停过日子了。 “方腊作乱” 东南乱事的官塘到了王秀手,当时他长长一叹,自言自语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官谦看了官塘,脸色严肃,沉声道“东南变乱应该不会有太大规模,宋子正在向利国进发,朝廷应该优先考虑利国。” 王秀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官谦,不会有太大规模别扯了,历史的方腊局势到了最,可是有百万人啊哦,百万人是有点夸张,但最后一战方腊还有七八万人,相信用不了多久,方腊席卷江浙路会有数十万人,朝廷还能顾得利国嘛想想一阵牙疼,千算万算忘了方腊这一出。 宋江之所以停留一个月不进兵,原因是很多的,归根结底是曾孝藴敛兵不前,京东各地守臣观望犹豫。才让宋江有了充足的准备时间,四处抓捕各乡壮丁,制作攻城器械准备攻坚战,让他恨的咬牙切齿,几次发出官塘,通过蔡耕道催促曾孝藴尽快出兵,决不能给宋江准备时间。 “京东各州敛兵观望,朝廷大军更没有指望,怎么办”邱福很急躁,但他还是压抑愤怒。 王秀很理解邱福,他在昨天当着邱福的面爆了粗口,明明有十五万大军,你派万把人过来也好啊很可惜,蔡京致仕,梁师成态度暧昧,王黼、童贯等人极力鼓吹北伐。尤其是王黼,恨不得宋江立即攻陷利国,哪里有增援啊 赵官家是有旨意,令京东西路守臣出兵,但有政策下有对策,一些兵马刚进徐州,以各种理由观望不前。 “现在,我们不能奢望别人营救,想活命只能依靠自己,用双手杀出一条血外路。”王秀不再指望朝廷,他认为利国监有储备,未尝不能一战。“我们出兵,有几层把握烧了他们的粮草器械”正在邱福和官谦惊讶地看着王秀时,封元一脸潮红进来,道“先生,衙门外有一女子求见,说是故人。” ... 第二二九章 利国风云9 第二二九章 利国风云9 “官人,难道奴家不能来” 王秀惊讶的是,来人竟然是秦献容,那一袭素白的衣裙,扬起轻纱的席帽,简直如同九天仙子滴落凡尘,让一旁的公人都看愣了。 他当然也愣住了,却很没眼色地问道“秦娘子怎么来了”惹的秦献容一个大大的白眼。 有琴莫言很惊讶,却很快融入主妇的角色,她很优雅地接待秦献容,无论是举止还是言谈都是无可挑剔,让秦献容也赞誉不已,笑眯眯地说道“早听说娘子是有名地贤惠,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秦娘子过讲了。”有琴莫言淡淡地笑道。 整整一天,秦献容由有琴莫言招待,到了晚,王秀才在书房里和秦献容见面,看到了细君的书信。 “十三姐要来的,我把她止住了,你在开封有诺大的买卖,没有知心人照料,怎么能行” 知心人好玩味的称呼,王秀放下书信,脸色颇为尴尬,笑道“一封书信让秦娘子亲自来,这个这个”下面的话怎么说,他肚子里真的没有词,脸一阵火烫。 “奴家在开封久了,算是出来散散心。”秦献容笑了,但那双如星空般闪烁地美眸,却始终落在王秀身。 看着那陈州nter> ... 第二三零章 利国风云10 第二三零章 利国风云10 当然,索超明白一切都是算计,但王秀的彬彬有礼,又让他敬佩对方虚怀若谷,不知不觉也说了些军情,他也不是宋江的原从兄弟,既然也曾经是朝廷将校,当然存有一些归顺的念头,不然他有无数袭击王秀的机会。 “宋江的三万余人正在开拔,利国监恐怕难以抵挡。”王秀压下怒火沉声道。 “三万大军”索超也是一怔,旋即笑道“我说大人怎么发怒,原来是为了这个,大人也曾经说过兵不厌诈,怎么自己反倒忘了” 王秀眨了眨眼,对啊兵不厌诈,看来猛一听对方兵多将广,一时间失去了判断。曾孝藴的军情不应该错,索超的闲谈,说的情报汇集判断也不会错,宋江各部已经不足万人,三万大军要不是水分,那是这段时间掳掠的乡民。 自己还曾经判断宋江引兵不发,是扩大队伍,临到头竟然忘了,他一阵赫然。 “大人,我看宋江反贼算有三万人,也都是乌合之众。”邱福看了眼索超道。 索超回瞪了眼邱福,笑眯眯地道“话虽如此,但哥哥那里有近万精锐,也不是利国监七拼八凑能抵挡的。” 王秀闭目沉思,他冷静下来再判断,宋江有七八千精锐,分出两三千和曾孝藴周旋,能带来的绝对不少五千,再加炮灰一样的万余壮丁,前景堪忧啊 官谦很不满索超傲慢,冷冷地道“算三万人又有什么,到时候再城头用你的头祭旗,杀杀那帮反贼士气。” 索超并不畏惧官谦的杀气,他看着官谦笑道“我这颗头颅,也养的白白胖胖,正好用来祭旗。” 王秀很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好了,头领下去休息吧这都是误会。” 官谦很郁闷,一个反贼受到宾客待遇,王秀是不是有病这要是被朝廷知道会怎么看他是没有别的心思,是看不惯索超这厮的矜持。 索超反倒是颇有意味地看了眼王秀,神色稍加犹豫,并没有迈动脚步。 “你还不走,难道还要我把你投入大狱”官谦见索超神色玩味,那一副欠揍的脸还在笑,不由地勃然大怒,要不是当着王秀的面,他真能拔刀砍杀这厮。 “大人,我有一言不值当讲不当讲。”索超并不理会官谦,面带微笑地直视王秀。 王秀心念一动,故意漫不经心地道“有什么能不能讲的,头领想说说。” 索超看了王秀三五个呼吸,脸色一本,正色道“正如我先前对大人所说,公明哥哥等人要不是被贪官污吏所迫,要么是受尽苛捐杂税压迫,才不得已铤而走险。屡次击败官人是为了生存,来夺取利国监也是迫于无奈,总不能引颈撩戮吧还请大人能体谅。” 王秀眼前一亮,自己多日的优待总算没有白费,任你是颗顽石也应该融化了,索超讲出了真心话,他丝毫不怀疑,宋江的确有归顺之心。 “话尽于此,大人好好考虑。”索超说罢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开。 邱福和官谦都明白了,似乎还有一条路可走,他们的目光炙热,齐齐落在王秀脸,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个傻瓜愿意以数千人对战数万人。 “大人,你看”官谦沉不住气了。 王秀看了官谦,又看看邱福,用不容置疑地口气道“今夜,我亲自带队,奔袭宋江的后队辎重。” 邱福和官谦脸色一变,王秀态度之坚决,不容他们分辨。 徐州大战不可避免,双方磨刀霍霍之际,方腊叛乱的消息在东京早满天飞了,完全掩盖了宋江向利国监进兵消息,随着一份邸报的传出,还是透出一抹诡异地味道。 邸报有糊名御史奏章,弹劾王秀用刑严酷,以防备盗匪为名杀戮生民,擅自扣押商户勒索,请治王秀罪。王卿苧看了大怒,立即出钱找小报反驳,说御史胡言乱语,利国监都危在旦夕了,还有人陷害守土臣子,实在是居心险恶。 这下子有热闹起来,很多人在小报发表见解,有的说王秀用刑严酷,勒索商人,有的说战时应法度森严,打击不法的奸佞小人,利国监再度回归人们视野。 还有好事者,矛头直接对准王黼,把他去年谋夺徽猷阁待制邓之纲美妾,并下狠手把邓之纲以罪名流放岭南的事,还有苏杭应奉局截留钱财的破事翻出来,老旧新包装炒作。 揭发邓之纲何罪之有,竟然为了一个妇人,被贬斥岭南险恶之地。 苏杭应奉局搜刮东南各路财富三千余万贯,到了太府寺的仅有七百余万贯,其它的钱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言而喻,能进贡给赵官家的不过一小半,其它的都被王黼给贪污了。 更绝妙的是,方腊举事归结给苏杭应奉局,御史构陷王秀明显是为了吴浩明,又把这盆水泼到王黼身。 “肯定是某人贼心不死,蔡攸真是老姘。”王黼大为震怒,他能看出后面有几位重臣的影子,气的破口大骂。 蔡攸是悠闲自得,徐州的那点破事,江浙路糜烂鸟事,他扳倒了老父正洋洋自得,毛遂自荐请为北伐副帅,让自己的履历再增添浓厚一笔。 他也是利用枢密院权力,轻描淡写地发出公,让王秀把吴浩明送到东京审讯,一点也不心。徐州方面推三堵四,以战事紧急为借口拒绝送人,他也不心更不催促,让王黼吃瘪也是他乐意看到的,现如今王黼风头正盛不假,他也不是吃素的,都是在官家面前混的,谁怕谁啊 “恩府,王秀指使小报构陷,实在胆大妄为。”夜里,王黼穿过后院小门,来到梁师成府邸。 梁师成心里暗骂王黼过份,仗着赵佶的宠信,公然霸占邓之纲的美妾,还把人家找茬流放了,那可是侍制啊又不是生斗小民,这要引起多大的公愤再说,设立苏杭应奉局搜刮三千多贯钱,你才他娘地进贡了七百万贯,其它的都装进自己腰包,这是要犯众怒的。 要不是赵官家优容,你小子早被人分尸了,不看在几十万贯的孝敬,他才懒得管这破事。 看看,这又来了,为了外姓的一个花花太岁,竟然和蔡攸合谋,暗阻挠京西兵马进入徐州增援,要置王秀死地,被蔡攸暗阴了一把掌,人家王秀稍有反击你来诉苦,把他当枪杆子用啊 何况,在那些言论背后,隐隐站的是蔡京、童贯、李邦彦等人,看你这人际关系真够失败。 “如今,徐州战事正酣,东南江浙又有逆贼造反,将明消消火,让官家稍作喘息。” 王黼惊诧地看着梁师成,这话说的明显让他息事宁人,做那缩头乌龟,或是放弃吴家,看来王秀在梁师成眼,还真有点地位,他不能不权衡再三,谨慎地道“恩府说的是,但那些小报太过份了。” 梁师成笑了笑,道“本朝不禁言论,让他们说是了。” 明显和稀泥,但味道却发人深思,王黼也不是傻瓜,明白梁师成的意思,说是一回事,证据又是一回事,赵官家看了也是一笑。王秀是拿了吴浩明,但那是出恶气,多半是拿吴浩明要挟他,只要梁师成态度暧昧,王秀应该不敢下狠手,让那小子受几天罪也好,免得又给他捅娄子。 “恩府高论。” “什么高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修身养性才是正道。”梁师成不紧不慢地道,但他的口气名明显有点不耐烦了,带有隐隐地警告色彩。 王黼品着滋味,明白梁师成的寓意,让他赶紧收手别再搞下去,心里恨的那个痒痒,要不是梁师成权势根深蒂固,在赵佶那里有着独特的地位,他早。嗯,忍一忍,有的是机会,迟早要彻底成为人主之下第一人。 王秀压根不知道东京的那点勾当,他的心思完全不在勾心斗角,一个大时代即将到来,无论是蔡攸还是王黼,在他眼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他怀着一颗平靖天下的心,抱着这段时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心态,不断积累自己想要的资历,哪有功夫跟你们斗来斗去,误了几年后的大事。 此时,他身披黑漆山纹甲,头戴凤翅盔,跨在马指挥四百余骑兵,奔驰在向州界的道路。既然下了打击宋江的决心,王秀决不放弃一点机会,打蛇打七寸,要打要把宋江打痛了。算宋江有归顺朝廷心思,但不要说别人愿不愿意,是宋江本人也有自持实力要价的心思,全盛时期归顺朝廷和穷途末路归顺朝廷,完全是不同概念,利国很有可能成为宋江的筹码,他绝不能做筹码。降服这群桀骜不驯的人,只有一个办法,让他们师老城下进退无路,最有效的策略是坚壁清野,烧了对方粮草,这也是解救利国监唯一办法。 ... 第二三一章 利国风云11 第二三一章 利国风云11 四百余骑兵不多,但也是利国监能拿出来的极限,不可能把有马的战士全部调走,也不能让不熟练骑战的人战场,那不成了赶鸭子架了让人拿刀宰着玩啊 他们一个个配备精良,每人都携带两个箭囊,辎重骡马队也携带了大量箭矢和弓弦,有部分人甚至配备了禁军强弩,神臂弓达到七张,都是驻泊禁军甲仗库里的存放,也是官谦的一点好意,说好了打完仗换回去,谁知道能不能换回去呢多准备点箭矢和弓弦等消耗品没错,马军打的是远程投射兵器的消耗,不准备足难道和人家拼刀子傻了。 一路,他们避开宋江大军可能出现的道路,小心翼翼地躲开对方的斥候,从滕县北部绕了个大圈子,经过抱犊山北麓向南,来了个切半径,秘密地扑向沂州承县兰陵镇,动作谨慎却不失快捷。 宋江是兵分三路,北路偏师从费县向东,横向运动掩护主力,路和南路都从费县出发,直接扑向利国监治城,南路稍稍向南挺进,作为拦截部队,准备狙击彭城和淮阳军可能的援兵,他们主要的辎重却在丞县的兰陵镇东部。 宋江太谨慎了,他认为徐州和淮阳军可能有增援,京东西路其它郡县兵马也会增援,才设下两路拦截,准备集主力一战拿下利国监,得了好处立即转战淮阳军。 可笑的是,由于王黼和蔡攸的作梗,京东各路大军观望不前,你让我我又让你,大家一起的谦虚,大大地彰显礼仪之邦的谦让好风俗。 蔡耕道也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他的脸没一天笑过,时不时大骂各处守臣,咬牙切齿地要某某人等着,要能躲过这劫,非得把某厮鸟的皮扒下来。 至于淮阳军那是噤若寒蝉,敛兵自保,希望宋江血拼徐州不过来,吃饱喝足了北祸害别人,哪有功夫出兵支援。 “大人,前方二十里处,是兰陵镇辎重大寨,离承县县城只有不足十里,那里有千余个盗匪”一名老向导介绍情况。 王秀静静地在听,这一路他们避开宋江设置两座狙击曾孝藴的山寨,又避开梁山宋军的游骑探马,他们不是不信任友军,这关键时刻你友军坐山观虎斗,能让别人信任吗 让你们看到了,万一走漏风声,那不是功亏一篑了嘛他希望不出哪怕一点意外,定要达成战术的突然性。 “先生,天色还早,我们先派人去县城探明军情,等到夜里动手。”封元满面征尘,却掩盖不住兴奋。 兵力紧缺,独当一面的将校也很少,他决定留下邱福和官谦守城,稳住利国大局,把封元、景波和邱云三人带出来,一场大战让三个十六七的小子,步入男人的行列,应该再来几场血和火的考验,才能让他们快速成长起来。 男人,军的男人,不留几盆血,不留几处伤疤,还能叫男人 王秀含笑看着封元,又转首看了看景波和邱云,温和地道“你们两人怎么看” 有考究的味道,景波和邱云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景波当先道“我同意四哥的建议,我军奔袭两天多,早人困马乏,休整一下再战不迟。” 当王秀的目光落在邱云身,他立即神经一震,朗声道“先生,兵贵如神,此战是破袭不是歼敌,趁着贼寇还没有发觉,我们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了粮草立即退回。” 封元的持重谨慎,景波的剽悍凶猛,邱云的果断敢当,他们三人各具特色,都让王秀很满意。兵者,诡道也战术没有任何规则可遵循,同样的问题各种战法都有道理,关键是把握稍纵即逝的时机,这是天才和庸才的区别。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四哥的建议最稳妥全面,九哥的建议最敏捷,五哥的建议介于二者之间。战术的关键并不是战术本身,而在于把握战术时机,那一瞬间的机会是运道,古今良将都善于捕捉运道,你要记住了。”王秀淳淳教诲,这都是后现代军事理论,当然也是下五千年,恒古不变的定律,历代兵法都有阐述,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封元目光热切,显然得到了启发。 “千里之行溃于九百,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王秀转首看着前方,目光逐渐变的凌厉。 “请先生分派部署。”封元领悟王秀的意思,断然请命。 “好,兵马分成四队,我亲率第一队插入辎重大寨和县城间,监视敌动静,四哥监督第二队正面进攻大寨,掩护七哥监督第三队放火箭烧粮,五哥监督第四队,沿着北面虚张声势,吸引盗匪注意,一旦火起你们三队各行其是,尽量给我烧。嗯,如果县城出兵增援,我来应战,五哥伺机拦腰痛击,一次性把援兵击溃。” 王秀分派任务很简单,猛一看他的任务很轻松,似乎并没有战斗,但经过战火考验的人都明白,最危险最艰难的恰恰是他承担的,这是正儿八经的狙击,要承担对方疯狂的反击,这是攻易守难的道理。 “先生,由我。” “战场违抗军令者,斩。”王秀横了眼邱云,大手一挥,厉声道“记住,不抛弃任何一位袍泽。” 承县县城坐落在兰陵镇地界,宋江为攻打利国监,着实准备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他在兰陵靠近县城地方建立辎重大寨,专门供应后继的军粮,每天都有车队运粮,保障他大军补给。今天,不知是天公作美还是不乐意。北面天空阴沉沉地压过来,天地间阴沉沉的一片,巨大的乌云在天边翻滚起伏,似乎要泻下倾盆大雨,刺骨的风拂动营寨的大旗,发出猎猎的声响。地面的沙石,也在大风的席卷下在天空四处乱窜,让人双目难睁,这绝对是最佳的出战时机。“如果天帮助我们,那打完仗在下这场雨吧”王秀骑在骏马奔驰,忍不住心的畅快大声疾呼。 ... 第二三二章 利国风云12 第二三二章 利国风云12 如果说可能的大雨,或许会导致行动的失败,那这场大风,绝对是天助他成功,龙踏云腾借风行。 四支马队顺风而下,如闪电般的锐利,他们要在可能的大雨前结束战斗,能烧了多少多少。 大风继续在肆虐大地,被扬起的坚硬沙石,打得骑兵吏士的脸,高速冲锋有疼痛的感觉,甚至连精良的甲胄,都在风沙发出间断的铿锵有力声。 漫天的风沙凶猛如斯,但这些孤军深入的骑兵,坚毅的面庞没有丝毫痛苦,那一双双钢铁般坚毅的双眼,透着冰冷的杀机,一张张绷紧的面孔,露出强烈的凶悍之气。 如果,当年潘美、曹彬、李继隆等名将在,一定会很自豪,这才是大宋开国劲旅的风范,敢于三千骑冲击六万契丹铁骑的军人,区区数百骑所发出的气势,竟然不下数千骑的浩瀚,当真夺人心魄。 守卫辎重营寨的梁山兵马,哪里知道厄运即将来临,他们一个个诅咒着鬼天气,有这么玩人的嘛刚才还是多云天,一下子变狂风骤起,西北的半边天都黑了,很多人钻进了帐篷里躲避大风。 柴进留守后方调度粮草器械,他本不赞同宋江攻打利国监,认为他们利于避开宋军关防,争取在运动击溃追兵,然后争取朝廷的重视,在优厚的条件下顺利被诏安。可惜,史进那厮全军覆没,让宋江失去了冷静,放弃擅长的运动战,集结大军攻击坚固的据点。 实在让他痛惜,当知亳州事侯蒙诏安他们时,他甚至准备修书一封,可惜侯老大人没有完成使命,则一命呜呼了。 大风起,他心非常烦闷,带范阳笠系披风出了帐篷,传令各部不得擅离职守,自己却要巡视各屯。 正当他到了北寨辕门前,却听到一声惊秫的声音“看,北边有几队骑兵过来了。” 想极目望去却被风眯了眼睛,一阵子眼泪横流,那一阵随风飘来隆隆的奔雷声,震耳欲溃。雷声,不太像啊当他揉着眼竭力看去,却是大惊失色,眼珠子瞪的大大的。 在滚滚的烟尘伴随下,两队骑兵一字横队奔驰而来,随风夹带狂暴如洪的巨大气势,发出锐不可当的杀气,制式铁甲,红色三角旗,黑甲红袍,这是大宋马军的标准装备。 “快,敌人来了,敌人来了,备战、快备战。”柴荣面如土色,再也顾不得漫天的风沙,转身顺风奔跑,催促守寨士卒出来迎战。 大风飞沙,灰暗的天空和身披黑漆山纹甲的骑兵,仿佛融为一体,面对这些充斥火暴的杀气的九天凶魔,直压得胆小的人不由地瑟瑟发抖。 留守后方辎重的士卒,哪里见过如此阵势,他们多是从青州、沂州招来的民丁,其不乏投奔的盗匪,有人是凶悍不假,但毕竟不如横行河朔的原从兵马,迎风作战被大风吹的睁不开眼,眼看对方气势如虎,早肝胆欲裂,四下躲避锋芒。 封元和邱云两支马队冲进辎重大寨,他们并没有追杀四散奔逃的梁山士卒。到处斩杀毫无还手之力的溃卒,并不是真正军人引以为豪的事,更不是精明军人该做的,当看到满营寨的粮垛,他们仿佛看到肥美的猎物,纷纷点燃火种,拎出装油的皮囊,挽起强弓搭火箭,像一群贪婪的恶狼一般扑了过来。 草木易燃,尤其是被对方泼了油,借着大风作势,一支支火箭射去,一个个火把抛,漫天的大火顺着风势燃起,一个又一个粮仓被点燃。 梁山士卒被冲散,大火起来再也没有战意,迎风睁不开眼,顺风只能把后背留给对方,处处燃起的熊熊火焰,哪怕是再坚强的战士也崩溃了 宋军骑兵顺势而下,几乎没有遇到抵抗,顺手射杀敢于回身作战的梁山士卒,简直像在围猎。 望着漫天的火光,柴荣几乎绝望了,仿佛看到结义兄弟们的结局,他绝没有想到宋军会来劫寨,一直以来各处宋军被打的心惊胆战,不去找他们麻烦烧高香了,那敢来撩老虎须,天时、地利、人和掌握的如此精确,难道是。 容不得他多想了,一名头戴凤翅盔的宋军将校迎面扑来,寒光闪闪的马槊,夹带着浑厚的杀气向他劈来。 王秀并没有主动进攻,而是把百骑放在承县西门北面,以丝巾蒙面静静地等待。任他狂风肆虐,百骑巍然不动,如同百座钢铁雕塑,屹立在暗黑的天色间,气势可抵万军。 冲天的大火,引起承县县城内梁山守军的主意,傻子都知道遇到敌人袭击。 留守城内的是解宝,他和柴进二人共同担负后方辎重看守重任,并不代表他不能打,相反他是猎户出身,一身的好武艺。粮草干系整个大军的生死存亡,尤其在攻坚战进行时,一旦粮草断绝,后果是可想而知的,他断不能容任何闪失。 今天是他和柴进轮值守御,刚进了县城享受小娘子的温柔,正在气喘吁吁地紧要当口却被打断好事,气的他险些杀了小卒。当他怒气冲冲地披衣袍破门而出,强劲的寒风灌入温暖的阁子,却见西面隐隐冲天火光,不由地大惊失色,立即组织守军支援。 承县县城内有六百余人驻防,作为粮草大寨的支援,他也顾不许多,立即召集五百人出战,其有百名梁山泊原从人马,这些都是九死一生的剽悍死士,他们表现出来的杀气,史进和索超带的部众还要强悍,分明是一支久经沙场的虎贲,宋江才放心主力进攻利国监。 精兵是精兵,迅速集结完毕,待城门大开,解宝率数十名骑兵当先冲了出去,随后是带着范阳笠的步跋子。 “终于来了”王秀眯着双眼,丝巾下的嘴角微翘,如同发现猎物的虎狼。 百骑将士个个目光闪烁,如果解开丝巾,能够看到一张张钢铁般阴冷的脸,还有嘴角露出一丝狞笑,一双双凶顽的眼睛,冒出了尽是嗜血的凶杀之气。 灰暗和大风给了他们最好的隐藏,也许是起伏的丘陵地形掩盖,心急如焚的解宝没有注意北边的异常。 “准备吧”王秀并没有高声呼喊,作为见过血的老兵,这些巡檄组成的骑兵,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吱吱嘎嘎。”弓弦崩紧处,一支支无羽箭搭,冰冷的箭镞折射出死亡的光芒,斜斜地对准虚空,他们做好了袭击的准备,只能敌人进入射程顺风发射。 当解宝进入弓箭一百五十步射程,并没有察觉到空气极度危险的气息,大风侧吹让他们不愿迎风去看。 后面跟随的步跋子,更是以布锦包裹着头,骂骂咧咧地竭力赶路,那还有心思迎风向北看,有的只是前方冲天的火焰,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不足二百步的风沙,那一点点仿佛从地狱里冒出来的寒光,会要了他们的命。 “嗖、嗖、嗖。” 当解宝警觉时,暗黑的半空一片飞矢啸响,十余名骑兵惨叫落马,他立即大叫“不好,有埋伏。” 取箭,搭矢,张弦,发射,一连窜的动作宛若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百骑表现出精湛的射术,尤其在静态射击下,有大风风力的相助,不仅精确度提高,杀伤范围更加深远,连步跋子也被纷飞的箭雨精确地射倒。 到处都是乱飞急窜的箭矢,嘶声惨叫不绝于耳,在百十个呼吸间,连敌人的毛也没碰到,解宝已经损失半数骑兵和三层步跋子,气的他哇哇大叫,哪想到宋军竟有如此凶悍的精兵,自己太托大了。 “冲去,跟我狠狠地杀。”王秀收齐了黑漆弓,操起马槊纵马冲杀。 “铮、铮、铮。”最后一轮百计的箭矢离弦而出,猛扑向乱成一团的步跋子人群,操起沉重器械的骑兵,漾起铁甲甲叶的锵锵刺耳声,百骑几乎同时冲击,携劲风猛扑向梁山士卒,其兵锐绝不在千骑压下。 一阵锐矢破甲的闷响,迸放出无数的血花,又有数十人惨死箭矢下。步跋子简陋而脆弱的皮甲,经不起密集箭雨的狂暴洗礼,他们再也提不起士气,剩下的尽是歇斯底里的恐慌,怎样才能活下去总算停下了,没有那令人揪心的箭矢穿破身体的声音,但随之而来的是更令人胆寒的景象,一个个如凶神恶煞般地铁人,冲到了他们面前,被撞到的人叫也来不及叫一声,像一只放飞的风筝,向后倒撞飞起再重重地落地,马槊、长刀、斧锤闪过,只残留下纷飞的血雨,夹带着断断续续悲愤的惨叫,更多的人被砸烂脑袋,连呼喊一声都是奢求。身经百战的解宝胆寒了,他自梁山泊起兵百战余生,从没有今天的恐惧和绝望,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绝不会贸然进兵,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 第二三三章 利国风云13 第二三三章 利国风云13 残余梁山原从凶悍士卒震惊了,他们知道了埋伏,但是对自己的战力信心的他们,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选择逃避,身经百战他们知道,溃逃只能让他们死的更快,在他们的字典只有冲杀,拼死杀出一条血路。 这些人红着眼睛、咬着牙齿,自动结成小小的防御圆阵,竭力挥动着刀枪,抵挡前赴后继冲来的骑兵,恨不得将这些赵家骑兵斩尽杀绝。 解宝怒得咬牙切齿,双目滴血,五百人转瞬间剩下不足百人还在坚持,剩下的无不在逃散被猎杀,他也恢复理智,清楚地知道这群赵家骑兵绝不是京东禁军,要么是强悍的西军,要么是王秀的利国监巡檄。 在乌云压顶的压抑,两难取舍间,他不得不做痛苦的决定,放弃了增援辎重营寨的打算,他的部队已经被打残了,算到达营寨,几十个百余个人能有什么作用 “撤退,不要乱,退回县城。” 仅剩下的凶悍之徒心有不甘,但面对惨淡的局势,他们不得不掉头向城门方向走了,好在宋军骑兵一波的攻势过去,王秀需要调整路线,让骑兵向西沿着偏北方向,慢慢地再次占据有利的风口,才能再发动强力有的打击。 解宝明白如果赵家骑兵调整完毕,再次发动进攻,将是给他们这群残兵败将的末日。他已经看清楚对方兵力不多,也正骑兵不多,他们才保留最精锐的班底,如果敌人有数百骑,几轮箭矢打击加一次重逢,他这五百兄弟肯定全军覆没,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不足百人由十余名骑兵断后,向城门方向撤退,正如史进和索超那三百原从精锐一样,在面临绝境厮杀时,他们能爆发出强悍的战斗力,求得绝路生存。 一旦有了逃脱生天的机会,一股子拼命的劲歇了,坚强的战斗意志瞬间崩溃,人人都没有命地向城门逃去,只能进了城关闭城门,才有生存下来的希望,蝼蚁尚且偷生,再凶悍的人也是人,他们没有必死的觉悟。 这片战场,只能留下风卷血腥砂石和一地的尸体。 在封元和邱云肆意放火时,景波也没有闲着,他监督着百骑顺风而下,捕杀从辎重大寨西门逃出来的残兵。 景波是相当的凶悍,但也有心机,他请都头留四十骑组成阵地用弓箭射杀逃敌,自己和都头各率三十骑轮流出战,不间歇打击残兵,尽可能杀戮对方有生力量。 他骑术精熟,马极快,双手持铁锏,如天神下凡,每次冲击都有几人丧命在铁锏下,要么身体凹陷要么脑浆迸裂。不大一会功夫,地面有三百余具遗落的尸体,还有不少伤重的士卒在血泊痛苦的挣扎。 两队往返交替杀了四个来回,营寨内向城逃逸的士卒减少,他率军回返,背风对都头喊道“都头,杀无可杀,咱们冲进寨子支援。” 都头自然事无不可,封元、景波和邱云三人是邱福的爱将,又是王秀的门人,受命为监督,心里再不高兴,他当然不会没趣地抵触,立即朗声道“全部转向,随我冲杀。” 景波早操起双锏纵马杀去,百骑紧跟其后奔腾而去,一些重伤垂死的人,倒霉地在他们前进的路线,毫无疑问地被马蹄践踏。战场没有怜悯只有胜负,没有人在战事正酣时抢救伤兵,何况是敌人的伤兵,不过去给你补一刀算仁慈了,你横在前进的道路算你倒霉。 三股骑兵在营寨内肆意烧杀,他们已经不需要去刻意的放火,大风是他们天然的盟友,火借风势,风从火力,大火顺风不断蔓延,点燃了一处有一处屯粮,漫天燃烧的大火形成了向的热气流,四处的大风不断填补确实的空气,形成了自然循环,已经不是人力所能灭火了。 宋军骑兵忍受着炙热,但他们个个面露狂喜之色,仿佛看到了丰厚的赏赐,在向他们妩媚的招手。王秀有过许诺,四百骑决死突击,后退一步者杀无赦并罪及家眷,敢于奋勇而者,一旦成功烧了敌军粮草,每个人都会有大量的钱财赏赐,并开玩笑说成功后,参加者一个个都会成为一方富绅。 这绝对是有诱惑力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什么狗屁为国捐躯,战场没有那么多大义凛然,保住性命杀死敌人,获得属于自己的军功,这才是硬道理。 柴进一身的灰尘,脸也被火焰熏的漆黑,英俊的面庞早不成样子,他好不容易汇集了二百多残兵,列成两道弓弩阵地,据守营寨南段的**一片空地,这是物质充沛的甲仗库所在,他欲作困兽之斗。 王秀不打算放过解宝,他调整完骑兵部署,再次占据风口,侧着风跟随残兵败将身侧,用弓箭不断射杀。顺风驰骋弯弓的骑兵,仿佛在从容不迫地围猎麋鹿,他们没有战时的匆忙,心平气和地完成从张弓倒射箭的步奏,一个个几乎是超水平发挥,一件射倒一个人。 解宝气急败坏,令一部分弓箭手反击,不能不说梁山原从兵马的强悍,人人携带强弓,个个能弯弓持锐,刚才散乱的军心在宋军骑兵不断射杀下,再次被激发起来。 也是,步跋子是再跑哪能快过骑兵,对方像射杀猎物一样紧追不放,跑也是死不如一战,几十人和宋军骑兵对射。 王秀慢慢策马奔驰射倒一人,正从马鞍旁箭囊取出一支无羽箭,却冷不防胸口一声嚓咔声,感觉重物在胸口被铁甲叶片弹开,好在力道并不强,有外层铁甲钢叶防护,又有内层加了棉的厚麻衣减震,没有受到伤害。却见马鞍和箭囊间横着一支短小的翎羽箭,强弩的标准箭矢,杀伤力极大,这才明白原来是一支利箭射了他。或许真是天的保佑,对方困兽犹斗的反击虽然犀利,但天时不占很难发挥战斗力,迎风作战除了睁不开眼,最大的弊病是无法发挥远程投射兵器的威力。 ... 第二三四章 利国风云14 第二三四章 利国风云14 他身穿的甲胄并不是冷锻甲,在不足百步的距离,被顺风的强弩射击胸部,极有可能被射杀当场。 不要低估强弩的威力,弓伤弩杀,骑兵并不太怕弓箭,他们身披重铠,寻常的强弓百十步外几乎没有杀伤力,五十步才能对重骑兵形成伤害,一般还是杀不死人。 只有可怕的强弩,只要不是高质量的百炼冷锻甲,百步内精确瞄准,任何重铠都无法抵御强劲的穿透力,五十步内只要被强弩顶,连冷锻甲有时也不太可靠,光是强劲的惯性,能把骑兵射落马下,不死也摔的差不多了。 也有几名骑兵箭,但他们有甲胄保护,呼啸的大风消弱了箭矢的威力,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损伤。 “分出五十人,跟我再冲杀一阵。” 解宝也没想到宋军会突然进攻,换成他绝对会以逸待劳,远距离慢慢射杀他们,当宋军骑兵杀到面前,他才反应过来大呼防御,可惜已经晚了。 随着凶悍的宋军骑兵死一地冲击,暴豆般的血溅声接连战起,围在一起的这群梁山泊原从士卒,被战马彻底冲散,随着马槊、长刀、狼牙棒的挥舞,伴随着悲惨的嘶叫,人群溅起一朵朵诡丽的血花。 在人数几乎均等下,重骑兵和轻步兵战斗毫无悬念,那是重骑兵对步跋子的杀戮,已经不成称之为作战了,这群步跋子刚刚燃起的熊熊战意,瞬间被无情地掐灭。 战场是平等的,又是不公平的,它不同情弱者。 当宋军骑兵肆意砍杀冲撞时,有经验的兵油子和菜鸟命运不同了,只有躲过战场第一击的人,才有资格活下来。 那些从战火里走出来的兵油子,知道骑兵冲杀一般都是直线,千万不要和手持重械的骑兵硬碰硬,那样步跋子会吃大亏的,要干赶紧转向绕圈子躲开凌厉一击,这样才能生存。 躲过宋军骑兵第一轮射杀,好不容易退出来几十名沂州新兵,他们靠拢大部队希望寻找安全,却哪里想到又要承受剧烈打击,如果是兵油子在败仗被冲散,绝不会再战场找大部队,而是自己先偷偷溜出战场,找大部队等于黑夜一团篝火,极易被敌人攻击。 他们不知道躲避骑兵的冲杀,恐惧地举起兵仗抵抗,等他们被巨大的冲击力打落兵仗,才恐惧地发觉躲无可躲,只能成为对方过路后的死尸。 风很疾,冰冷刺骨;火很大,炙人肌肤;雨点,竟然下雨了,老天相助啊雨、暴风雨来得猛烈些吧 解宝眼睛已经流出了血泪,雨不大却让他昂天大笑,率最后十余名骑兵义无反顾向宋军拦腰扑去,纵然战死也无妨,只要火能灭,等待宋军的只能是撤退或被歼灭。 王秀的脸色很难看,当他挥舞马槊斩杀一名找死的人,侧转战马仰望漆黑的天空,冰冷的雨点打在他的脸,彻骨的寒意传至心腹难道天真的不助我 “给我杀,一个不留,通通杀光。”王秀心底深处的煞气,被雨水彻底地激发,既然天不助他,那杀,用这些盗匪贼寇的鲜血,熄灭他愤怒的火焰。 解宝想到过战死,却没想到想过在欢喜,堂堂的杀将那么憋屈的战死。 当他率十余名骑兵发动最后的截杀,侧面而来的却是锐利的呼啸的箭矢,他冲在最前面,全身五处箭,最致命的一箭射他的面门,让他连呼喊一声的机会也没有,倒栽马下身亡。 百骑全部参战,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战斗,根本是摧枯拉朽,一个人也没有损失。 “跟我杀进县城。”王秀并不停留,策马向城门飞驰而去。 下雨了,战场的击败宋军骑兵大惊,好不容易取得出其不意的战果,眼看整个大寨都陷入了火海,要真下起瓢泼大雨,还真能把火浇灭,一切努力都等于白费了。战场打了那么久,附近山寨肯定出动了援兵,他们和溃兵会和也是一股强大的战力,湿透的谷米不可能再次点燃了。 他们发疯地寻找那些残兵败将泄愤,手下绝不留情,连投降的资格也没有,把那些精神崩溃的残兵杀的哭爹叫娘。 当他们碰到柴进组织的防御阵地,才碰到了硬钉子,几次凶猛的冲杀白白损失二十余人。 景波杀红了眼,要组织一次更大规模的冲锋,企图一举歼灭这股顽抗者,但冷静的封元阻止了他,厉声道“先生组建这点家底不容易,每一个人都十分珍贵,不能有任何无谓的牺牲,我们尽量去放火,希望老天下小点。” 景波怒气冲冲,但也不敢违逆封元,只好恨恨地吐了口唾液,调转马头狂烈地奔去。 “四哥,寻找油料放火。”邱云灵机一动道。 “对,赶紧搜罗油料,只要泼油,大雨也浇不灭。”封元大喜过望。 柴进是悲催的,他聚集了几百人死守,硬生生遏制住宋军疯狂的攻势,但也无法离开阵地,他的兵力太单薄了 一旦离开防御阵地,将陷入骑兵四面的疯狂打击,为了几百名兄弟的性命,他不能冒险出击,只能仰望漆黑的天空,希望这场冰冷的大雨在下的大一点。 王秀到达城门时,恰巧是城内正开关迎接败兵,当发觉宋军到了眼前,想要拦截却已经晚了,诺大的县城仅有百人守卫,一个城门才有多点人宋军一拥而入见人杀,让这些留守士卒惶恐不安,不是抛弃兵刃躲避是赶紧逃出城,既然这场仗已经败了,没有愿意把命留下。 他怒火冲天的攻击,没想到竟然轻易拿下县城,这样他从愤怒醒了过来,抹了把脸的雨水,冰冷刺骨,怒火随着雨水的浇灌慢慢熄灭,理智再次占据风。 他仰望渐渐过去的大风,逐渐飘走的乌云,蹙眉凝神想了半天,忽然闪过一抹喜色,诺诺地道“风把云都卷走了,看来天还是垂怜我的。” 果然,片刻的雨水降下,风力渐渐减弱,但仍旧十分强劲,天的乌云不断向东南而去,天色渐渐地明朗起来。 雨,还在下,但明显在减弱,营寨的大火依旧熊熊燃烧。 宋军参战吏士发出阵阵欢呼声,一个个面露喜色,好一场大风,好一场急雨,把人给吓了一大跳。 王秀浑身湿透了,冰冷冰冷的,但他却格外的兴奋,观望五里外冲天的火光,浑身下阵阵炙热。要是没有这场大风,他绝不可能这么快取得那么大的战绩,没有这场急雨,他肯定不会对县城发动进攻,轻松地拿下城池。 一切似乎都有注定,一场急促的战斗规模不大,意义却非常深远,一波三折的心情,让他有种大起大落的升华,愤怒是魔鬼但不是绝对,有时候愤怒的一击,往往能出现迹般地效果,过份理智却造成战机稍纵即逝。 让他更兴奋的是,几名骑兵捉住一名要逃命的胥吏,发现了钱财存放的库房,光是足色白银有三万余两,不要说摆放整齐的整箱铜钱,还有那一批批耀眼的绫罗绸缎。 头疼,非常的头疼,白银还好说,直接带走得了,大量的铜钱和绢帛怎么办放弃,不能资敌啊焚毁,太可惜了,部署战役还要烦恼。 最后他最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召集兵马把白银全部带,至于绢帛能带多少多少,那些铜钱太累赘,让参战吏士每人能拿多少拿多少,当做赏赐得了。 随着军令的传来,整个辎重营寨仿佛被点燃了,天空那点毛毛细雨还没有落下,被炙热的高温征发,周围千步内人根本无法忍受,封元他们已经奉命撤回县城,关闭城门。 柴进也无法据守营寨角落,不得不率领残兵携带箭矢撤退,向东移动数里扎下阵脚等待援兵。 本以为是场好大的及时雨,可惜雷声大雨点小,嗯,连雷也没有一个,乌云被大风吹散了,眼看营寨的火越来越大,辛苦积累的粮草被焚烧殆尽,他心里是那个憋屈啊 他堂堂前周皇族后嗣,虽然已经步入了平民行列,但在沧州也是大族。自从被奸臣陷害入狱,几乎无法生还下来,被宋江等人救了下来,才铤而走险反了朝廷,几次大战都是顺风顺水,哪里遭遇如此惨败。 望着漫天的烟火,粮食焚烧的特殊气味,他当真欲哭无泪,宋江的数万大军粮草大半在此,军无粮的后果他几乎不敢想象,他要成了盟誓兄弟们的罪人。当收拢从县城逃出来的溃卒,才知道连县城也失陷了,那诸多的金银财帛又落入宋军手,可以说宋江起事以来一年多的财帛,都落在宋军手。援兵怎么还不来,难道杨雄是的作为皇族贵胄后嗣,虽然家族没落,但他却自诩血统高贵,带人彬彬有礼,豪情义气不假,但绝不会出口骂人,今天气急败坏,真的爆了粗口。 ... 第二三五章 利国风云15 第二三五章 利国风云15 王秀却是另一番忙碌,招呼众人赶紧卸下甲胄,换携带的干爽军服,以免受凉生病消弱战斗力。 同时。宣布只要不抛弃甲仗和战死者遗体,在战马能带的前提下,那些绢帛铜钱能带多少带多少,都是吏士自己所得,这让参战吏士大为兴奋,都是财富啊忙忙碌碌出生入死,还不是为了养家糊口,谁还能嫌钱少 他们整整休整了一天,收罗外围战场的遗留马匹,购买城居民的骡马驴子,并焚烧了战死者的尸体,把骨灰装入坛子携带,好好地吃了一顿酒肉,尽快恢复体力。 外面熊熊大火到了晚,还把半边天给染红了,县城都能感受到烈焰的温度。 杨雄的援兵总算来了,由于要震慑宋军,他不可能把兵力全部带来,只有不足千人的部队,望着满天的火光,听了柴进的诉说,他当即愣住了。 粮草没有了,财帛也没有了,宋江的大军怎么吃饭他的几千人怎么坚持算能坚持一时半会,那又能怎样 去攻打承县县城对方来的可都是骑兵啊而且是身披重铠的骑兵,听柴进的口吻对方可是有近千人,还占据着县城。让他凭借千余人进攻县城,在兵力几乎相等,对方还是骑兵的境况下,无异于飞蛾投火自寻死路。 要真的拿不下来县城损兵折将,他肯定无法抵抗曾孝藴的大军,那头老狐狸虽然被绕的晕头转向,但手下还是有几千禁军的,再加各军州的兵马,一旦摸清了状况,他将面临这头老狐狸疯狂的进攻,相信各军州的缩头乌龟,都会摇头一变成为吃人的凶兽,一旦有个闪失,宋江的主力将受到腹背夹攻。 “怎么办”杨雄没有了办法,只好询问柴进,对方显赫的出身也让他心折。 柴进摇了摇头,为难地道“对方兵力不详,又占据县城,我们没有办法和他们硬拼,现在只能收取一部分残余粮草,赶紧加固各寨防御,应付曾孝藴这只老狐狸,一定要坚持到公明哥哥拿下利国监。” “我说过,拿他利国监干什么,还要征发两万废物拖累,咱们兄弟数千人驰骋天下哪里去不得早早向南打入淮阳军不是更好。”杨雄一阵抱怨,他也是不赞成大徐州的。 “好了,哥哥自有打算。”柴进一阵沮丧,现在还说什么,那不都是废话。 却说,王秀并不打算和杨雄等人纠缠,他也没有时间,大火燃起的时刻,曾孝藴和京东军州守臣,如果要不知道该怎么办,那等着御史的弹劾吧 该收拾的都收拾了,剩下的铜钱和绢帛财物被重新封存,让被俘的几个胥吏字看守,等待城外梁山头领的接收。 他也是打算好了,带不走的焚烧是败家子行为,还是留下让别人掌管,这仗打胜了都会回来,打败了你是拿走也会重新丢了,大家都是炎黄子孙,窝里斗稍存些许颜面好,不能把事都做绝了不是 他汇集能过来的吏士,在县衙门口为三十余名战死者举行火葬,给予这些勇士最高的礼遇,让活着的人知道,他们战死也会有这种待遇,利益过后是个人荣誉,没有人会拒绝体面的荣誉。 天色刚刚放亮,嗯,应该是日出东方那一刻,县城里的居民小心翼翼地开门观望,早不见朝廷兵马的人影了。 柴进和杨雄进了城,听胥吏讲述,朝廷兵马仅有几百人,脸色精彩到了极点。站在开封印的库房前,望着整齐的铜钱和绢帛,又让他们久久无语。 “是朝廷哪位使臣,几百人破我两千余人寨子,还把剩余财帛留下,可怕,真是可怕啊”想想那锐利的攻势,柴进长长叹了口气。 胥吏小心翼翼地道“好像有人说知监事大人,利国监的王大人。” “王秀。”柴进脸色一变,震惊地看了眼杨雄。 “哥哥率大军围攻利国监,王秀竟然出轻兵焚烧粮草,真是有胆有谋啊”杨雄摇头苦笑,粮草,粮草啊几百人深入敌后焚粮,真是艺高人胆大。 柴进沉默一阵,悠悠地道“何止有胆有谋,此人举重若轻,取舍有道,实在是劲敌。” “这话怎么说”杨雄一怔不解地道。 “没看到库存吗还用问。”柴进一脸的忧虑,口吻十分不耐烦。 杨雄眉头微蹙,渐渐地脸色变的郑重,凝重地道“恐怕哥哥攻打利国监,要有一番周折。” “不用担心,哥哥占据绝对优势,几天内拿下一个县没有任何悬念。”柴进淡淡地道。 柴进说的不错,宋江为了快速拿下利国监,一改不轻易骚扰百姓,大量征发当地壮丁,组建了近三万人的大军,这是他自梁山泊举事来,拥有的最强劲兵力。 尽管,这些壮丁装备简陋,甚至没有皮甲护身,但那也是拿着刀枪的,用人命填也能把利国监小城填平了。 当王秀从承县回归利国时,却停到了沂州境内。并不是他遭遇拦截,而是遇到拦截更无奈的事,宋江的大军已经到达,设立十七座营寨,把利国监城围了起来,并正在扫清外围攻城,让他无法进入城内。 “宋江动手真快,看来刚到展开攻势了,我不该在承县停留一夜啊”王秀有点后悔了。 看来,当时火起的时候,对方的斥候开始传递军情,造成宋江加速攻打城池。看来对方也明白粮草没了,只有迅速拿下利国监,再南下夺取彭城才有希望。 他认识到自己作战经验的不足,应该烧了辎重大寨回返,不应该思前虑后考虑太多,大军行军打仗,财帛算什么耽搁了时间,学到了宝贵的经验,却陷入进退不能尴尬境地。 “先生,趁夜杀进去。”封元在一旁轻声道,但他的语气非常坚定。“那准备一下,还有几个时辰天才黑,趁他们吃饭干一票。”王秀爽快地笑了,但临近战场十分危险,不要说几个时辰,随时都有可能被斥候发现。“我来充当军锋。”景波目光炯炯,一脸的杀气。 ... 第二三六章 利国风云16 第二三六章 利国风云16 “五哥跟随先生护卫,我来充当军锋。 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qi。”邱云脸色刚毅,目光燃起熊熊战意,对方庞大的兵力没有让他胆怯,反而激起烈烈豪情。 “好,玉不琢不成器,你们三人需要历练,但希望能活来下。”王秀望着三个算是长大的小子,心一阵欣慰,他没有激情的表白,有的只是亲切的期望和真诚的祝福,死亡,万事皆休,活下去,一切皆有可能。 “先生放心,我们兄弟还要追随先生建功立业。”封元淡淡地道,那风淡云轻地脸,是自信的淡定。 “好,选择几个机灵点的吏士,探明对方薄弱点,全军给我后退十里隐蔽好了,咱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王秀很满意封元的自信,这是成为方面大帅的基本素质,一点自信也没有的人,注定无法成功,他又交代一句道“万事小心。” “先生放心。”封元淡然一笑道。 “先生,我来担任军锋。”景波有点急不可耐。 王秀瞥了眼一脸焦躁的景波,呵呵地笑了。 “先生。”景波见王秀大笑,不由地面红耳赤。 “五哥,你不要和我争,我来。”邱云横了眼景波。 “老九,你在干和我争,小心我揍你。” “你敢,我还怕你不成。” “好了,不要再争了,你们都会任务。”王秀大手一挥,正色道“九哥率部担任军锋,不要恋战,直接冲向城门,五哥率军殿后。” “先生。”景波急眼了。 “五哥。”封元狠狠瞪了眼景波,沉声道“殿军责任重大,先生是看你勇猛,全军安慰都在你身,明不明白” 景波一怔,瞪了眼一脸坏笑的邱云,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急什么,以后还能少了杀人”王秀淡淡地道。 宋江真的下了血本,一改往日珍惜士卒的态度,趋势他们一波又一波的攻城,拿人命往里面填,非得要尽快拿下城池。 没办法啊昨天传来辎重大寨被焚烧的军情,他当即大惊失色,急忙想要回兵救援,吴用和卢俊义却认为粮草已经被焚烧,由杨雄在后面应付,应该能把曾孝藴拖住几天,他们应该集兵力进攻利国监,争取一两日内,拿下城池补充军需,除此之外别无生路。 吴用琢磨半天,劝说道“哥哥,利国给养丰足,完全可以支撑大军南下彭城,哥哥可由彭城向南入淮阳军,到时候我们兄弟海阔天空了。” 卢俊义瞥了眼吴用,他是力主征发利国的主要人物,却没想到王秀竟然发兵焚粮,让大军陷入绝境,实在是打他的脸啊也正色道“现在回军也晚了,军尚有七八天存粮,拿下彭城也足够了,实在不行,携带我等原从兵马火速南下,赵家兵马也无可奈何。” 吴用脸色很不满,卢俊义明显在说,一旦战事不利,把万杂兵抛弃,带着几千精锐南逃。不过,局势艰难,万一真拿不下利国,人家的大军四处汇集,还真得舍弃大半人马,名声不名声,面子不面子,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宋江也无可奈何,这才坚持下来,第一天不费力气扫清利国监外围,认为利国监防御不过如此,全然不知道官谦和邱福,为了集兵力避免无谓伤亡,把主要兵力都撤进城里。于是也不围城,设下十七座简易营寨,权当临时休整,一两日内向彭城开拔,快速夺取常平仓补充兰陵的损失。 他甚至把仅有的六百余骑兵派出,在两千原从兵马的支援下,作为前锋南下彭城,也算是一直精悍的力量,足以震慑蔡耕道了。 天黑之前,攻势总算弱了下来,利国监连续打退了十余次大规模进攻,城下已经是尸横累累,一片狼藉。 利国监强有力的反击,让梁山兵马伤亡惨重,宋江非常恼怒,他没想到区区利国小城,竟然打了一天还巍然不动。 按照计划现在应该破城清剿残兵,明日整理粮草搜刮甲仗准备南下。可是,由于他的托大,近三千主力南下,剩余数千主力可都是日后混事的本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那群乌合之众白天勉强能打,到了晚乱哄哄的一点战斗力也没有,根本无力再战,只能等到明天了。 他召集吴用、卢俊义等主要将帅商议,决定明天不惜一切代价,用人命也得把利国监填平了。毕竟,时间对他而言非常宝贵,容不得有半点浪费。 正在商议的时候,却听到东南方向一阵喧哗,喊杀声隐隐传来,火光也起来了。 “怎么回事”宋江大惊失色,快步来到帐外,凝望东南方向的火光。 “难道是彭城方向的援兵他蔡家的竖子,哪来的那么大胆色”卢俊义脸色也不好看。 “不会是,蔡耕道不过是一个酸儒,他龟缩城里请咱们走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派兵来”吴用稍加沉吟,又道“哥哥,应该是袭击兰陵大寨的那伙人。” 宋江双目圆睁,冷冷一笑。厉声道“好,各位兄弟,火速调兵拦住他们,决不能放过一个人。” 来着正是王秀,几名骑兵抓到几个舌头,让他探明宋江主力在北城方向,东南方向兵力相对较薄弱,而且营寨都是简易的宿营地,并没有防御营寨,更没有严密的合围,这给了他穿插的空隙。 他大喜过望,立即把近四百骑集起来,深深切入薄弱点,用火箭点燃营帐辎重,形成强有力的突击力,引发那些新兵的恐慌。他则率军奋力冲杀,他们不奢求击溃敌军,尽量和敌人避免接触,用弓箭左右驰射射杀敢于靠近者,全力向城门突击。 封元策马提刀重载最前面,近四百骑如同猛虎一般,把这些梁山士卒冲的七零八落,杀的他们心惊胆扎,一些人刚刚吃完饭正准备休息,被凶悍的骑兵冲到面前,结果可想而知。 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梁山士卒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冲破最外层的营寨,不断向城池推进。 由于宋江并没有打算困城,各营寨间的空隙很大,并没有真正封锁城池,仅靠巡逻队警戒截杀斥候。这便宜了王秀他们,冲过一座外围营寨,再也没有拦截,离城门还有不到两千步的距离,也没有营寨阻拦,胜利在望了。 “再加把劲,马到了,不要恋战。”胜利在望,王秀大为惊喜,没想到一阵冲杀那么顺利。 “先快看,北边的火光,有一队骑兵过来了。”封元眼尖,指着北面大呼。 “人不算多,知会大家戒备,到了城门口立即组织防御。”王秀多说一句,在行动前他早考虑过,夜里军情不明,守军肯定不敢贸然开关。 抵达城门的时刻,那段时间才是最危险的,要是宋江不作出反应,不配横行三路的名头。所以,他早部署一旦到了城下,立即组织环形防御圈,用弓弩顶住敌人进攻,让守军有时间开门放行。 其实,宋江也挺憋屈的,战马珍贵无,他连胜河北宋军也不过有千余匹战马,很多骑兵都使用民间骡马。史进一次败仗让他损失三层,又派出六百骑南下彭城,现在他仅有百余骑,算追王秀也不禁打啊 也是,攻城本来不需要骑兵,他认定一两天会再度南下,还不如让骑兵南下彭城,占据有利的攻击阵地,威慑蔡耕道不要妄动,却没想到对方有一支相当规模的骑兵。 很快,王秀等人突入到城下,城头也没有放箭阻拦。 原来是守城士卒看到火光,立即禀报官谦和邱福,他们二人火速来到南门观望,却见一队骑兵接近了城门,想到可能是王秀率军奔袭归来,才不让弓箭手放箭。 到达城下,三百余名骑兵立即下马,对外组成两道防御线,一个个张弓搭箭,前队先射出一排火箭定位,准备迎战越来越近的追兵。 “快快开门,我是王秀。”王秀纵马到了护城壕沟旁,对着城头高呼。 “有和凭证”官谦心念一动,从垛口伸头询问,夜间他可不敢大意。 王秀恨的咬牙,这时候一分钟都弥足珍贵,可以决定几百人的生死,没看到对方骑兵后面大队步跋子吗不过,人家官谦做的不错,你深夜过来黑灯瞎火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 “还要什么凭证,虞候快快开关,你要听不出我的声音,让邱大叔来。”王秀听声音是官谦。 “没错,是大人的声音,赶紧开关。”邱福确认了王秀。 说话的功夫,却听“嗖、嗖、嗖。”羽箭破空的尖锐声,敌人的骑兵越过火箭定位点,这些经验丰富的宋军骑兵,根本不用指挥,进行第一次两轮齐射。“哎呀。”一声声惨叫传来,伴随着战马扑倒的嘶鸣声,至少有十几人被射倒在地。一伙梁山泊原从步跋子也赶了来,他们在暗夜悄然前进,从两翼向宋军包抄而来。 ... 第二三七章 利国风云17 第二三七章 利国风云17 城门关防缓缓打开,吊桥也放了下来,邱福亲自迎了出来,大笑道“大人回来好,快些入城。 ” 王秀点了点头,他没有时间废话,立即喊道“各队不要乱,相互掩护,徐徐入城。” “放心吧官虞候已经让弓弩手准备妥当,他们靠进不了。”邱福话声刚落,便听到城墙“嗖嗖”尖锐的破空声,弓箭手开始射击阻拦。 那些梁山的步跋子再隐蔽,也不可能没有一点破绽,在城墙利用微弱的光线,还是能发觉运动的大队人马的。这些步跋子被弓箭袭击,并没有出现溃散,反而更加分散扑向宋军骑兵方向。 “不要慌乱,守住自己的位置。”王秀没有进城,作为统军的他有义务把弟兄们带回来,他必须要最后一个入城。 骑兵不断进入城,外面的人越来越少,剩下的人承受的压力也发严峻,敌人的骑兵退出弓弩杀伤范围,但步跋子却十几人一队的渗透。 一些骑兵也不得不放弃弓箭,拔刀和敌军步跋子格斗,好在城不断放箭阻拦,决断了敌方大队涌,不然这些骑兵铁定的吃大亏。 王秀抽出百炼直刀,一口气斩杀了三个步跋子,总算体味出重步兵作战的艰辛,一身铁甲是生命的保障不假,但也是大大的累赘,体力稍弱的人根本负担不起。 “大人,你快撤进城,外面我来断后。”邱福砍杀一个胆大妄为的步跋子,轻松地笑道。 “不用。”王秀目光坚定,带出去的人只要还有一个在外面,他不能入城,别人怎样他不管,他必须这样做。 “好,我陪大人杀个痛快。”邱福呵呵大笑道。 城内出来几队弓箭手,他们在城门口压住阵脚,不断放箭射杀渗透进来的敌军,骑兵慢慢退推入城门,围来的敌人越来越多,城门外一片混乱,分不清楚敌我,城墙的弓箭手不敢乱放箭,只能遮断敌后续部队。 还剩下数十名骑兵,他们被步跋子纠缠无法脱身,王秀飞身马,挥舞着马槊杀来。 马槊一道闪光扫过,一名步跋子被砸的脑浆迸裂,死于非命,一名小头目手持斩马刀刀扑了来,先向王秀的战马砍去。这绝对是正确又卑鄙的战术,步跋子对付骑兵最有效办法,砍马腿。 王秀见状大怒,巨大的马槊高高抡起,当头砸了下来。马槊时多功能的骑战兵刃,刺、勾、砍、砸、锯五大功能样样具备,才取代了矛、戟等兵刃成为骑兵主战装备,这下要是被砸了,脑袋瓜子铁定开瓢。 那头目急忙闪身躲避,手斩马刀测砍,架住马槊的倒戈,却听“铛、嗤”一声刺耳的金戈摩擦声,火星四溅。 王秀马槊传过来一股剧烈的震撼,让他的虎口一麻,差点把马槊给震落了。他不由地大惊,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头目,还真是个凶悍的硬茬子,单打独斗他肯定不是对手,不由地集精神应付。 “我来助你。”邱福手持曲刀跑过来相助,二话不说一刀劈过去。 “小心这厮力达,不要硬碰。”王秀收回马槊策马。 当他调转马头,挑死又一个不开眼的人,策马再次杀来,邱福已经被那头目逼的连连后退。 “纳命来。”王秀挥舞马槊,向那头目刺去。 他和邱福二人一马一步双战那头目,三人只杀的劲风四溢、尘土飞扬,周边士卒皆不敢靠近,却堪堪打了个平手,那头目却越战越勇,要不是仅有一把斩马刀,估计要占风。 “这厮武艺精湛,大人快撤入城,我来阻挡。”邱福越打越心惊,他的枪棒不敢说无敌,却自认为精湛,哪想到眼前这瘦弱的小头目,竟然一对二游刃有余。 眼看骑兵们逐步退入城,他们身边只有封元和、景波、邱云三人在外围遮挡步跋子,再不走可能会被包围。 “要退一起退。”王秀急躁地道,他何尝不明白威胁,要不是城头和城门口的弓箭手,那些步跋子早围来了。 “先生快退,我来拿了这厮。”正当王秀纠结时,景波挥舞两支沉重的铁锏,大吼一声挑起横扫,打的几名步跋子如同轻飘的草人一般,骨断筋折四处凌乱。 “你们好没有道义,竟然三个打一个。”那头目见景波铁锏舞的凶猛,不由地有些心慌。 “战场讲道义,屁话。”邱福挥刀大笑。 景波插入他们间,两根铁锏舞的虎虎生风,倒是把那头目逼的连退几步,手忙脚乱。 王秀趁机回马到了城门口,见骑兵陆续进了城,封元和邱云渐渐后退,再不入城真要被围困起来了。 “你们赶紧接应。”王秀稍加交代,又策马杀了去,嘴高呼“闪开。” 邱福已经退到一边,累的气喘吁吁,毕竟四十的人了,岁月不饶人啊 景波却如猛虎下山,一双铁锏把那头目压的险象环生,也并非对方不是他对手,全在三打一把人家,他却是生力军,一点也给喘息机会。在弓箭手的刻意压制下,一波步跋子被压制,封元和邱云腾出手来后退,让那头目有了三分忌惮,缩手缩脚的放不开。 王秀策马杀到,景波闪身躲开,那头目压力消失刚松口气,却见王秀的马槊当胸刺到,不由地大惊失色,急忙要闪身躲避,却哪能躲过去,不得不操刀劈下去。 却见王秀手抬,马槊勾住斩马刀,用力一拉,在战马错过的巨大拉力下,斩马刀脱手而飞。 “好。”景波见状大喜,大吼一声,用足了吃奶的劲力,抬起铁锏奋力砸下去。 那头目面如土色,沉重的铁锏绝对是近战大杀器,算手里有斩马刀,也不敢轻易的硬碰硬,别说刀被王秀挑飞了,那玩意要是砸到脑袋,这条命交代了。“鼠辈尽占便宜。”他大吼一声,急速后退躲避。却哪想到王秀又策马回转,马槊再次扫过来,已经避无可避,那头目万念俱焚,眼睁睁看到马槊挑过来,自己的身体要被贯胸而过。 ... 第二三八章 利国风云18 第二三八章 利国风云18 不料,等来的并不是刺入身体的声音,而是马槊侧面拍击的巨大惯性,只觉胸膛被几百匹烈马疯狂踏过一样的剧痛,“哇”地一声喷出大口鲜血,整个人萎靡地倒在地,双眼睁的大大的。 对方完全有机会杀了他,竟然没有杀他,这是为什么他不明白,胸口如同堵了一块巨石,几乎要昏厥过去,却明明白白听道“五哥,把他抬进城。” 战斗仍然在进行,弓箭手不顾酸痛的臂膀,不断射击敢来的步跋子,但仍有人不顾性命,毕竟他们是凶悍的原从兵马,早把一条命系在裤腰带。 景波一手握着双锏的铁链,一手扛起那头目快步进城,邱福急切地大喊道“剩我们几人了,快进城。” 王秀点了点头,策马说道“四哥、九哥,不要恋战。”说话的时候,已经过了吊桥。 封元和邱云断后,他们逐步退到吊桥,在狭窄的地形下,一人用大枪、一人用大刀,一身精良的铁甲足以应付刀枪,几乎是两人当关万夫莫开,王秀也不担心他二人有事。 “九哥,不要恋战,快走。”封元把一个倒霉蛋挑下吊桥,退着步子到了城门前,邱云仍在挥舞大刀,杀的不亦乐乎,他忍不住大声喝止。 “贼死鸟,敢偷袭老子。”邱云铁甲的披脖钉着一支无羽箭,显然是受到冷箭射击,可惜对方眼力头太差,那么短的距离射在身,算铁甲也无能为力。 他的目光凶凶,盯住吊桥对面一个弓箭手,大吼一声不退反进,杀的吊桥五六名步跋子哭爹叫娘,纷纷摔倒护城河里,没有着甲的倒还,还有机会活命,着甲听天由命了。 那些步跋子是吓破了胆,纷纷后退,不敢和暴虐的邱云正面抗衡,弓箭手被邱云凶光盯住,犹如被荒古凶兽顶一样,吓的脸色苍白,连转身逃跑的勇气也丧失了,犹如面对森林之王的羔羊,俯首待命等待命运安排。 “无耻小人,纳命来。”邱云阴森森一笑,两三步窜了去,一跃而起大刀高高扬起,对准偷袭地弓箭手脑门砍下,挟带着巨大的劲风。 那弓箭手像痴呆一样,眼睁睁看着厚重锋利的大刀落下,到了刀刃离头领三五寸才醒悟过来,不由吓得魂飞魄散,惨叫一声“啊” “噗嗤。嗤。”叫声没有了,随着一声沉闷地烂西瓜似的碎裂声,那些步跋子惊呆了,宋军的弓手也惊呆了,见过杀人的,没见过这样血腥杀人的,他们忘记了战斗,看着火光下一身血污的邱云,犹如地狱里走出的修罗。 偷袭邱云的弓箭手惨的不能再惨,整个人从脑袋间到裤裆被劈成两片,心肝肠肺流了一地,让人不忍一睹。 “还有谁敢来,妈的,一群孬种。”邱云转身大步向城门走去,竟然没有人敢在他背后放冷箭,一直到宋军用盾牌把他保护起来。 王秀嘴角一抽,看了眼邱福,苦笑道“这个老九啊” “这小子一刀”随着城门的关闭,王秀摇了摇头。 “勇冠三军。”邱福呵呵地笑了,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嗯。”王秀看了眼伏在地的头目,笑道“总算圆满,把这人押下去看管。” “大人一路劳累,先回去歇息。”官谦下城迎来道。 “不用,咱们再商议一下。”王秀没有任何犹豫,迈步走到邱云身边,道“赶紧回去洗洗,看你一身熊样。” 邱云咧嘴一笑,道“那小子偷袭” “得了,下去休息吧”王秀笑着拍了拍邱云,转身登城墙。 “去,知会县衙那边,传话大人平安归来。” 登城楼二层,望着城外远处点点篝火,王秀脸色凝重道“宋江志在必得,但他有三大死穴,我们未必没有希望。第一,他孤注一掷兵屯坚城下,这是不智;第二,他的粮草被焚仍然强弓,这是斗气;第三,他分兵冒进震动淮南京西,这是寡谋,只要我们坚持七八天,宋江必败无疑。” “可惜各地援兵兵马观望不前。”官谦恨恨地道。 王秀玩味地笑了,道“不前不前,那些没种的家伙,到了战场是累赘。不过,一旦彭城遭到盗匪骚扰,你说他们还能坐得住” 官谦“嘿嘿”地坏笑,道“蔡里弹出优雅的琴声,他整个人都醉了。 次日一大早,天气晴好,城外擂鼓声震天价,在宋江一声令下,梁山泊大军各寨士卒列阵出战,旌旗林立,刀枪闪耀着夺目的寒光。 北城,千余士卒迈着整齐的步伐,士气高昂地向城墙前进,前排手持大牌冲到护城河下,掩护后排的弓箭手对城头进行压制射击,他们之间配合的十分默契,但城墙却没有任何反击的迹象,只有城内的抛石机,不时地发出“咯吱”地机括声,一枚枚火弹飞向半空,落在攻城器械前进的人群,声震旷野,爆炸声慑人心神。 王秀明白利国监的不足,坚持十天可不是说说而已,他绝不浪费一支箭矢,要等到宋江全力攻城时,才大开杀戒。敌人开进的道路,弓箭的杀伤力是微弱的,不如用抛石机来的实在,可惜利国监没有床子弩。 面对气势汹汹的攻势,飞蝗般地箭矢,各部的将校也来回传达军令,吏士一律躲在城垛后不得反击。 王秀在城头的一个垛口观望,却见一枚火弹准确击一队抬云梯的小队,火光四溅,整个小队被火海淹没,距离远但还是给他带来视觉的震撼。 第一次面对围城攻坚战,他作为守御的一方,他真切感受到守城不易,绝不是影视剧的打闹,没有铺天盖地的人群,有的只是列成疏阵的威慑和小队的进攻,也没有振奋人心的激情,无论守城还是进攻,无论是战鼓还是金锣,都令人万分的压抑。 箭矢还在不停地压制,梁山兵马的各部队进入攻击阵地,他们一简易云梯为核心,分成一个又一个小队,前方是穿着简陋皮甲的步拔子,后面是穿戴是齐整的甲胄的原从兵马,十几个小队架着跨河木板冲了过来。 “可以开打了”王秀从垛口挪过身子,轻轻地说了句。 各段城防的将校按照守御战常规,无需主帅下令,他们各自下达军令,城墙彼此涨幅传出“弓弩准备,射击。” “准备滚油,快,给我抬来。” “灰石摊子准备好,快。” 城城下一阵忙碌,纷纷攘攘却不失秩序,士卒和民夫各司其责,整个场面井然有序。 城头第一排箭矢射下,护城河边一片狼藉,百人被射杀当场,那都是些新兵,他们装备简陋,毫无战斗经验,纯粹被当做苦力和炮灰使用。 箭矢一排排射下,不断地换人,终于把渡河桥架设完毕,十几个渡口付出四五百人的生命,但这一次并没有单单架设了渡河桥,而是紧跟着一辆辆大车推了来,石块被填进了护城河,不到一会填出两个宽丈许的道路。 一队队炮灰抬着云梯,在弓箭手的掩护下,踏过刚架在护城河的浮桥准备攀城,两处土石道路却出现几队身披重铠的步跋子,他们的云梯显然完备很多。 在第一波攻击部队后面,随着五方旗的飘展,更多的步跋子缓缓靠近,两军攻防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云梯搭了去,那些炮灰般地步跋子像蚂蚁一样登城,他们的动作很笨拙,完全不如职业军人利索。城宋军吏士几个人一组,手持木杆大叉子,冒着密集的掩护箭矢,用力地推云梯,还有的人向下面倒沸腾的油,再扔个火把下去。一个又一个的云梯刀下,攀到一半的步跋子,有的惊叫着落下,有的干脆自己跳下来,摔断腿脚的,直接落到护城河里的不在少数,更倒霉的是被泼了一身油,遇到了火星子,整个成了一团火人,凄厉的惨叫声让人心寒。 ... 第二三九章 利国风云19 第二三九章 利国风云19 梁山的步跋子一个个面带惧色,但在后方带甲步跋子的驱赶下,不得不咬着牙前赴后继,大有视死如归的豪迈。 云梯倒了再扶起来,不顾一切地向攀登,一些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的人,终于登城顶,还没有来得及喘息,被守军乱刀砍出一团血雾,一头栽下城墙。 城墙的弓箭压制停止了,面对大牌保护的敌军,密集射击除了浪费箭矢毫无意义,性价太低,很不划算。 弓箭手转为精确自由射击,一个个手持长钩、长矛等器械的士卒,在云梯口等待,只要来一个人捅下去一个。 攻防战打了足足两个半时辰,战况是相当的惨烈,一压制箭矢射城头,城墙不断放出冷箭,城墙刀光剑影,流出的鲜血染红外壁的青砖,每一处都有在激烈的厮杀。 火弹不时地从城呼啸飞起,夹带着令人肝胆欲裂的啸声,伴随着剧烈的轰鸣声,五十余步内人甲俱裂,利国徐州方圆十里都回荡着震天的杀声。 攻城部队损失惨重,北壁和东壁各门都抛下大量尸体,守军的伤亡也在节节攀升。 好在王秀舍得下本钱,也敢把利国各处利益一打尽。再说,利国又是铜铁重地,最不缺的是工匠铜铁,没有那么多铠甲,好办,一并的用三十炼、六十炼甚至百炼的钢模串起来,防护力也不下于铁甲,是难看不假但非常实用。 守军杀的满身是血、手臂酸麻,那疯狂惨烈的场景让人热血沸腾,同时又惊心动魄。双方都杀出了血性,连那些炮灰的存在也红着眼冲杀,身几箭仍然奋勇登城,最后被长矛裹胸而过,不甘心地摔落城下。 王秀一面来回督战,一面观察敌情,他身处其热血澎湃,一颗心激荡飞扬。几次的战斗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又顺风顺水,都是快速的运动战,今天却让他首次感到个人力量的渺小,面对汹涌而来的狂潮,小小利国监城犹如狂涛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一个巨浪湮没,只有全军将士齐心协力,才能铸成一条钢铁防线。 他明智地没有参加战斗,而是不断地巡视阵地,激励将士奋战。因为,他没有资格亲自参加战斗,他是这座城池的命运的决定者,他不能用个人英雄主义的鲁莽,来代替理智的决策,不是生死存亡关头,优秀的主帅绝不能身先士卒。 将校们能理解,士卒们也能理解,他在城墙的出现是将士们最大的激励。 下午,城外到处是尸体,激烈的战斗终于有了微妙的变化,东、西、南三个方向进攻明显减弱,多是牵掣性的佯攻,北面的攻势却加强了,兵力密集度增加的很快。 “大人快看,那五个方阵。”官谦遥指前方,脸色凝重。 “宋江,终于来真格的了”王秀极目远眺,他笑了。 的确,宋江已经迫不及待了,屡次进攻都惨遭失败,让他再也保持不住稳重的心态,眼看天色不早了,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他立即调整战术,围三打一,把主力部队拉来。 尽管结束,他有时间拿下彭城,然后进兵淮阳,彻底摆脱前堵后追的尴尬局面,当然是他的一厢情愿。 这些梁山的精锐兵马拉去,气势果然不同,他们踏着战死者的累累尸骨,悍不畏死地向城垣冲去。 “打退了这一次,今天应该没事了。”王秀脸色再次凝重,他不断在正面巡视激励士气,以至于精疲力竭,认识到打仗果然不同于说书,尤其是坚信无的防御战,哪里是打资源,简直是拼毅力。 官谦和邱福指挥士卒奋力抵抗,防御战术根据敌情变化不断改变。当那些精锐的步跋子向城攀登时,一锅锅滚油沸水浇下去,一块块巨石砸下去,一支支箭矢射下去。 只见一个又一个的步跋子惨叫倒下,一排排正在进攻的步拔子向后逃窜,大家心神稍定。一时间,惨叫连连、血肉横飞,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死状相当的可怕,有火烧、也有砲击,更多的是被斩杀。 梁山的步拔子一波倒下,又一波踏着尸体爬来,一个个神情麻木,已经把生死完全抛开。 城的宋军吏士也毫不手软,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明白,城破了将面临杀红眼士卒的屠杀,万不存一啊他们只有一条出路,那是拼死抵抗,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在高强度的进攻下,守军再顽强抵抗也会有疏漏,一些城段被敌人攀登来,他们和守军扭在一块厮杀,枪折了用刀,刀断了用牙,最终双双战死。 王秀所在的城段也被敌人突破,面对不断爬来的步拔子,他抽出直刀亲自指挥作战,连斩三个步跋子。最惊险的是他被一人直接砍在后背,要不是精良的冷锻甲,估计不会有下了 却见,手持斩马刀的封元,刚斩杀一个爬来的步拔子,似乎有预感似地一侧身,一支羽箭擦着他的面门飞过,堪堪躲过射杀,箭矢的劲风挂的脸颊生疼。 景波更是凶性大发,一个人持双锏冲在最前面,狭窄的城墙,身披铁甲的他占尽了便宜,根本不需要顾忌防御,刀枪击打在铁甲,犹如隔墙挠痒,几乎伤不了他分毫。 只见他强壮的身躯粘满了鲜血和脑浆,连铁兜也丢在一边,披头散发犹如地狱里的修罗,在人群奔驰往来,也不知多少人死在他的双锏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阵地,倒下一个人另一人顶去,无不扼守城墙寸土必争,决不容许敌人踏越雷池半步,这是王秀下达的死命令。双方的争夺战进入了最,白热化的相互拉剧战令人胆战心惊,城下的尸体越积越高,连人重逢的时候都被尸体绊倒,云梯直接截断三分才能架设去。 日落西方前,王秀指挥全城军民,成功打退二十余波的进攻,并在最后一波退去时,用火箭焚毁了大半的渡河浮桥。 整整一天,他们几乎没喝一口水,没进一粒米,第一线城垣的将士全身血污,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对方步拔子的血,他们只知道下意识地守住阵地,用自己能用的一切,红着充满血丝和煞气的双眼,击退了一披又一披的敌人。 “哥哥,伤亡实在太大,不能再打下去了。”吴用遥望激战的城头,长叹道“攻坚非我所长啊” 宋江默然不语,吴用说的不错,很多兄弟都不赞成攻坚,他们长期进行流动作战,缺乏攻克坚城的器械,也没有时间和条件去制造这些器械,没有攻城的云梯车、鹅子洞、破门车还有箭楼,一切都需要用人命去填城。 “哥哥,实在不行夜袭,最起码也要把护城壕沟填平,有利明天的进攻。”吴用见宋江不语,只好退而求其次,他也不愿薄了宋江的面子。“也只有这样了”宋江有点沮丧,尽管他非常不甘心。夜战是危险的,也是最有可能取得突破的,并不像白天那样铺天盖地冲杀,而是静悄悄无声的渗透,伴随着无法用肉眼看到的箭矢,人人都处于恐慌的边缘。守军不断发射火弹,尽可能照明城外,用箭矢打击城外不断运送土石的步拔子。 数千名梁山的步拔子,环绕整个利国监城,不断地进行骚扰,他们用爪钩、小型云梯轮番攀登城池,甚至有人潜到城门放火,好在城门时包铁的。 战斗虽然激烈,但强度并不高,白天激战一天的将士由城内预备队顶替,纷纷下来吃饭休息。今天晚的饭是丰盛的,都是大饼和煮羊肉,还有酒水供应,让疲惫一天的将士们好好吃一顿。 王秀明白轮番休息的重要性,伤员救治也同样重要,一天的激战,至少二三百人负伤,如果他们得不到精心治疗,发生了伤兵死亡,对士气是个打击,他亲自探望了伤兵,并许了每天五百钱,请城妇人照料伤兵。 他一点胃口也没有,在看完伤兵不顾邱福劝阻,头也不回地登城头,一个地段又一个地段的巡视,他知道自己的出现,无异于暗夜的明灯,能直接点染将士高昂的士气,驱逐他们心对夜战的恐惧。 这无关形象,也不是高、大、全的伟人宣传,这是管理心理学的精髓,人的依靠心理是顽固的,他们在前方作战,最希望看到最高长官的出现,无关荣誉也不是露脸,而是人心的某种需要,这种需要对士气的影响是决定性的。一夜的零星战斗,梁山兵马付出不小代价,但成果也是巨大的,利国四门很多护城壕沟地段被土石填平,形成了进攻的通道,天色刚刚放亮,新的一轮进攻开始了。战斗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防御战没有运动战的诡异变化,有粮、有人、有器械、有士气能守下去。 ... 第二四零章 利国风云20 第二四零章 利国风云20 战斗持续了七八天,利国监竟然在宋江强大的攻势下,硬生生挺过来了。 匕匕Ыqi 在挡住梁山兵马猛烈攻城后利国监城,城墙都处都是残破坑洼,流淌的鲜血把墙青砖都染成黑色,到处是箭疤累累残破不全,整个城市似乎摇摇欲坠。 双方陷入胶着状态,互有伤亡谁也拿不下谁,但宋江的兵力损失远超王秀,他的近三万大军被消耗七八千人,城外尸横遍野来不及收拾,堆积成山,要不是天气寒冷,铁定的爆发瘟疫,是如此,双方不得不用棉布蒙面,尸体气味太难闻了,可见这一战的惨烈程度。王秀没有回家,一直坚守在城,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大伙坚持下去的理由,这个时候决不能有任何懈怠。 将士们也在他的激励下,两眼满是血丝,打退了梁山兵马一次又一次进攻,每个人都连续轮战,箭矢兵仗在迅速的消耗,但援兵却迟迟不到。 他在第七天的夜里,派封元披挂齐整,带三马突围去东京求援,并嘱托一定要把签押金子牌的加急书送到东京,直接传到宣德门外,不可交给任何一位守臣。 当然,如果可能给了王卿苧也行,决不能落在官僚手。 他不相信京东的守臣,更不是不相信银台司,王黼和蔡攸的势力太大了,他们很乐意看着利国监陷落。 这群孬种连各处救援兵马也敢动手脚,让各地守臣投鼠忌器,以各种理由推诿扯皮观望不前,一封小小的金子牌铺递落在他们手,后果是可想而知的,决不能冒险。 封元本不愿离开,他想护卫安全,但还是在王秀晓以大义下,果断地整装出发。 为了掩护他突围,王秀从南门发动一次反攻,造成全军突围的假象,吸引了宋江注意力。果然,梁山军纷纷出寨拦截莫名其妙的敌人,让封元顺利杀出去。 封元突围出来卸下珍贵的铁甲,三匹马不断地轮换,在丰县截住一名铺递兵丁,明了一些情况,当即大惊失色,寒着脸背负着王秀的重托向东京而去。王秀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的计划最多坚持十天,各地守臣算是看也看的好不意思了,再不来支援那真说不过去了。但是,他算计失误,没有想到宋江分兵彭城是减轻了利国压力,同时也给各地守臣大好的借口,人家都去彭城了,眼巴巴看着利国消耗宋江的主力。 有琴莫言作为王秀的妻子,再次显示出她善良坚毅的一面,秦献容也丢下那一层的温柔,她们去了丝绸衣裙,换了荆衩布衣,带着衣裙小娘子和老婆子奔走城内,不是照料伤员是做好饭菜送到城。 城的百姓也很恐慌,仗打到这份都了火气,一旦城破将面临血腥的报复,数万居民不知所措。王秀对这股不安善加诱导,再加有琴莫言的频频出面,她和秦献容仪态大方,让人容易接受,很多富家的女子加入了她们行列,直接带动了工坊主的态度。 他们也改变了态度,既然自家的女儿参加了,那支持吧一家家一户户动员起来,有铜铁的出铜铁,有工匠的出工匠,一些闲着没事的家仆也被送到军,全城下空前地团结起来,不能登城的老弱妇孺,干些力所能及运送物资。 到了第十一天,局势越发危机,王秀不分昼夜团和士卒同吃同守,士卒可以轮流休息,他作为最高指挥官却时刻要处理危机,有时还没有坐下来被叫了起来,他真的很累很累,像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也正是他的坚持,将士们看在眼记在心里,个个保持旺盛的士气。 封元有利国监的符印官凭,背插闪亮鎏金牌子,任谁也不敢阻拦耽搁,在看了加急战报官塘牒,驿站慌忙提供膳食和马匹,一路直接到达东京开封府。 金子牌紧急军情可以从南薰门过朱雀门,直接抵达宣德门,向守门的班直侍卫递送官塘,然后直达天听。这可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战事金子牌官塘直达天听,多了也是有枢密院甄别排序,由枢密院都承旨分类呈报。 封元打马狂奔,成了开封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他在宣德门外跳下驿马,摔倒在地,任然拿出了官塘奏章大喊“利国监紧急奏折,面呈陛下,利国监。” 数日的高强度作战,两天一夜的奔驰,让他再也支撑不下去,软在精磨的青石地盘站不起来。 几名班直侍卫过来,把他扶起来带进门内值事房休息,来茶水糕点,凡是直接从战场归来的金子牌铺递,很有可能被天子或宰相召见,但不能有任何马虎。 此时,大朝刚过,召见正在大内垂拱殿面见两府大臣,听取一月来的大政,这是朝廷的制度,算他厌倦政务也不得不从垦岳过来。嗯,垦岳阳宫基本建好了,延福宫的规模还要宏大,赵佶直接放弃了阳宫住进去,每月的大朝他还得回到大内住两天。 封元根本不知道,他的时运不错,来到东京碰大朝。 垂拱殿里正在讨论北伐,完全没有在意境内两场内乱,宋江的那伙被称为盗匪,方腊还没有发展起来,虽说声势不小却还不被朝廷重视。 来自利国监的金子牌铺递,由小黄门直接呈来,道“官家,徐州利国监加急金子牌军务铺递。” 赵佶一怔,官塘早由张迪接过来开封,把里面的贴黄奏章递去。王黼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万没想到王秀能派人杀出重围,把奏章递到赵佶面前,倒是吸了口凉气。他倒是不怕泄露不让守臣援救利国的事,又没有书信为凭证,那些守臣也不是傻瓜,又增援彭城为借口,连蔡京、蔡攸等蔡家人也不好说话,关键是怕赵佶再次严令救利国。“哦。”赵佶打开奏章,眉头微微一跳,看着童贯、王黼、李邦彦、张邦昌、蔡攸、王安等人,慢悠悠地道“京东盗匪追剿的如何了” ... 第二四一章 无字奏章 第二四一章 无字奏章 众人皆不言语,童贯看了眼王黼,他的心思早放在收复蓟北,也不愿轻易得罪王黼,能不说话不说话。 蔡攸的目光暧昧,嘴角挂着的是幸灾乐祸,无论是王黼还是王秀,他都乐意看着大戏。 王黼不得不硬着头皮,前一步道“陛下,京东盗匪被曾侍制追击,几乎无路可逃,正在徐州境内欲夺路南下,各处守臣正汇集彭城堵截。” 知道里面事的都嘴角微抽,暗骂这王黼太会说话了,战事发生在利国也是徐州的地盘,出了什么事他的话都能圆过去,难道宋江不是从青州一路转战道徐州的吗 赵佶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奏章,似乎在犹豫什么。 张邦昌似乎脑袋缺根筋,道“盗匪进入徐州,利国监首当其冲,记得知利国监是商水王秀。” “卿家哦,政和七年卿家知陈州,王秀那年是陈州解试第一。”赵佶回过味来道。 “正是,那是臣第一次见到王知监,是位韬武略的士子。”张邦昌回答的很平淡。 “哦。”赵佶似乎很感兴趣。 正要再说话时,王黼却道“陛下,现如今大军集结完毕,各地征发的代役钱准备妥当,正是发兵的大好时机。” 童贯一听来了精神头,他明白王黼打断张邦昌的话,但王秀何事,得燕山者封王,对他不能不说有吸引力,大宋异性封王者寥寥无几,最后一位封王的是去年追封蔡确为郡王,哪有活着封王的荣耀。 他眼珠子一转,道“各路大军齐备,只要副帅确定,十五万大军可一举可定燕山。” 赵佶脸色犹豫,但还是道“使臣何在” 张迪轻声道“按照惯例,使臣在宣德门内等候。” “宣。” “陛下,金子牌铺递一路风尘,恐怕有辱圣瞻。”王黼急忙出口阻止,却发觉不太对劲,自己太心急了,一个从战区来的士卒能做什么,眼看众人脸色木讷,他暗叫声惭愧。 “看不到征尘,岂能知道守臣艰辛。” 赵佶的一反常态让众人迷惑,连江浙的金子牌他也没有召见,竟然召见利国监的铺递,王秀的奏章里写的是什么 不多时,风尘仆仆的封元被领入大殿。 封元年不过十七八,哪里进过大内,对他而言,大内禁宫是神秘的,赵官家是高高在的,他这辈子从来没奢望过面圣。今天竟然来到了宣德门,又被领进大内,来面见天子,说是荣耀他一点也没感觉,有的只是发软的惶恐。 好在,他也是经过大阵仗的,在他手里的人命不下数十条,兢兢战战却还能保持平静。 “大胆,见到天子还站在那”殿侍御史见封元不知礼仪,立即开口呵斥。 “好了,不知者不为罪。”赵佶见封元一脸风尘,却年纪轻轻更兼英武不烦,心里有几分满意,问道“你是何人” 封元已经从惶恐渐渐冷静下来,他伏在地高声道“小人商水封元,跟随王大人赴任徐州利国监。” “你小小年纪,王卿家派你来,看来局势严峻。” “陛下,利情危机,还请陛下令各处守臣火速救援,不然。”封元一想到利国危机,最后一点忐忑的心情化为乌有。 “住口,大殿不得危言耸听,京西各州守臣的兵马,不都汇集到徐州了吗”王黼赶紧出口呵斥。 要是景波在此,恐怕要勃然大怒,封元谨慎了许多,他平静地道“利国**抗击贼寇,除了战前知州大人派遣的五百厢军,境内没有客军一兵一卒。” “什么,各地守臣没有援助”赵佶大惊失色。 王黼脸色微变,沉声道“大胆,胡言乱语。” “你细细给朕说。”赵佶看了眼王黼,目光并无不满。 “陛下,前次盗匪两千余人来犯,我家大人轻兵袭击敌寨,又设伏斩首千余,俘获数百人。”封元定了定心神,反正该死的娃娃球朝天,不死万万年,他也不顾及在场两府重臣,高声说道“匪首宋江不甘心失败,集结数万盗匪来犯,大人先发制人,率我等四百骑借道滕县,袭击兰陵辎重大寨,烧了盗匪的粮草,夺取承县县城。” “为何没有奏章”赵佶一惊。 童贯是带兵打仗的,听到轻兵焚粮也不由地点头,抹了抹下巴几根胡须。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轻兵迂回烧粮说是简单,其的艰难不能与外人道,凭借四百骑击败守军,烧了粮草夺取县城,王秀的指挥才能让他咂舌。 “陛下,大人烧粮后立即返回利国,趁夜杀入重围进城指挥防御,算算今天已经第十日,盗匪一日攻城十余次,利国城小储备不足,快到箭尽粮绝恶地步。大人盼望援军观望不前,只得派小人单骑杀出重围。” 单骑杀出重围这小子是员猛将啊童贯盯着封元,见他目光坚毅,隐隐透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嗜血光芒,起了收揽的心思。 “既然是数万大军,凭你一人能杀出重围”王黼是鸡蛋里剔骨头。 “大人为我突围,在南门发动一次反攻,吸引盗匪主意,我趁乱杀出三座营寨,堪堪冲了出来才得见天颜。为了我能冲出来,不知多少忠贞陛下的吏士战死沙场。” 此言一出,殿内的众人皆是一惊,杀透三座营寨,这小子不简单啊连赵佶的目光也变成了欣赏。 “众位卿家看看。”赵佶拿起奏章,脸色明显有怒火。 王黼首先接过奏章,打开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大变。 童贯从王黼手拿过奏章,睹了一眼,失声道“无字奏章。” “各路援兵何在”赵佶气愤地拍案而起,厉声道“盗匪,数万盗匪,好的很啊”天子发怒了,群臣心里都打着算盘,这是要有人倒霉啊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程度,可以说王秀在绝笔明志。什么叫绝笔明志准备倾力决意死战,不做作生还的打算,既然王秀做殉国的打算,一些人的心思可活了。 ... 第二四二章 沙场上的红颜 第二四二章 沙场的红颜 蔡攸谨慎地道“数千盗匪进攻彭城,各路兵马先救彭城也是正理。”他是有看热闹的心思,但蔡耕道是他堂兄,关系还不错,稍加维护还是必要的,也算是给王黼各位人情。 封元不懂朝廷里的龌龊,但他能感到气氛不对,立即高声道“陛下,盗匪三万主力,只有两千余人南下彭城,在小人来时,城下已经击毙盗匪数千人。那些盗匪的目的是夺取利国,补充甲仗,各处守臣要早早汇集,匪首早束手擒,还望陛下尽快发兵。” “大胆,竟然要挟陛下”王秀惊怒交加,高声呵斥。 “少年人,卿家不必计较。”赵佶毕竟不是昏庸透顶的君主,对臣下还是优容的。 王黼很不甘心,但在大殿不得不忍了口气,看封元的目光很阴毒。 “传朕旨意,严令援兵火速救援利国,不得敢观望不前。”赵佶扫了眼群臣,心情很不好。 “陛下,小人还有奏本。” “还有本奏”赵佶对封元颇有好感,温声道“说。” “小人来时,大人吩咐过,利国可能等不到朝廷援兵,让小人代奏天子,方腊利用外番邪教迷惑生民,东南民众苦于地方苛捐供奉,受方腊贼子迷惑,恐怕要生出绝大的乱子。自古攘外必先安内,请陛下恩威并重,暂缓北收复蓟北,全力剿灭逆贼。”封元说罢再次顿首。 赵佶一阵沉默,并没有说话,脸色却一阵犹豫。 在场的大臣没有一人说话,连王黼刚到嘴边的呵斥,也硬生生咽下去。没听到封元说利国可能等不到朝廷援兵了吗一个正在和反贼浴血奋战,很可能此时已经城破战死的孤臣,一句忠贞遗言你也要反驳,找骂啊 他不傻,可不愿这时候被别人抓小辫子,反正只要他在赵佶耳边卖弄几句,赵官家也得乖乖从了他。 朝廷陷入沉默,利国监的战斗仍在继续,双方血拼的极为惨烈。 一场战斗刚刚结束,梁山的步跋子争先恐后地退去,守城的将士们疲惫地坐着,身披着肮脏的皮毛或被辱,靠在城垛下面休息,准备迎接下一场激战,没有人高声喧哗,也没有人乱走动。 王秀同样疲惫地坐在破烂不堪的城楼下,背靠着柱子歇息,他疲乏到了极点,正要寂静地睡一觉,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开饭了,开饭了。” 有琴莫言的声音,他眼睛还是闭着,嘴角微翘,静静地等待娘子来到他身边。 没想到的是香风扑鼻,清爽温柔的声音传来“官人,先喝完稀粥养养神。” 不是有琴莫言,哦,王秀艰涩地睁开眼睛,那张不施粉黛的绝色艳丽闪入眼睑,他咧嘴一笑,道“让小娘子玉手端粥,王秀何其之幸” “大人别贫了,没看到有琴大姐忙着,赶紧喝了暖暖身子,奴家还要过去帮忙。”秦献容美眸一闪,尽是关切心痛,但她掩饰的极为巧妙,疲惫地王秀无法察觉。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她听有琴莫言说商水、说王秀,了解了这个男人的过去,那一腔同生共死的奔放,化作了细心呵护的涓涓细流,她理解有琴莫言的爱,一颗心逐渐的化开了,能看到这个男人挺好 王秀睁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一身布衣,正在忙着和妇人们为吏士盛饭的有琴莫言,眼尽是温情脉脉。 秦献容看在眼,若十多日前她肯定心痛不已,但此时却波澜不惊,真心的希望王秀和有琴莫言白头偕老。 邱福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烙饼,来到王秀身边坐下,咬了一口饼大嚼,唧唧道“当年李寡妇还是小娘子时,烙了一手好肉饼,看来大姐得到真传了。” 王秀嘴角一抽,看了看邱福手的饼子,诺诺地道“我还真的没吃几回,肉饼太难做了。” “吃着方便,又能恢复体力。”邱福白了眼王秀。 “大叔,法子很方便,这时候哪来那么多讲究,喝着吃着美味行。”秦献容抿嘴一笑。 王秀接过汤碗,大口大口地喝着热汤,浑身下暖洋洋地,远远地看着有琴莫言,却见那双美眸也在关注着她。但他没有过去,并不是他不想过去,是有琴莫言的忙碌,让他不忍心打扰他的满足,夫妻间心心相印,何必在意一时相聚。 “你慢点喝,别烫着了。”秦献容剜了眼王秀,接过空碗又递给他一个朱漆小食盒,这才过去帮忙。 “大郎,你好艳福啊”邱福有些为老不尊,两人在的闲暇时候,他还是老样子。 王秀老脸一红,慢慢打开盒子,两碟精致的小炒,一块肉饼,还有一小壶浊酒。 “酒,你别喝了,让给我得了。”邱福舔舔干裂的嘴唇,模样很馋啊 军战时无故不得喝酒,最严厉的惩罚是斩首,邱福也不是真喝,是在委婉地告诫王秀,周围有不好吏士。王秀呵呵一笑,把酒拿出来递给邱福,道“大叔,你去城楼里过过瘾,别让其他人看到。” “违反军纪,这可不行,让大姐带走得了。”邱福结果酒瓶,深深吸了口气,恋恋不舍地放在一旁。 “法外有情。”王秀切牙一笑,他真的很想让邱福解解乏,只要不让吏士看到。 “军法无情。”邱福摇了摇头,忍的非常辛苦,索性站起身走到一边吃饭。 王秀摇了摇头,邱福的态度固然可嘉,但也太墨守成规,他吸了口气,如果能听过这关应该好好思考。 午饭散发的差不多了,有琴莫言来到王秀身边,蹲下身子为王秀斟一杯酒,关切地道“哥哥,喝口暖暖身子。” 王秀凝望着有琴莫言,摇了摇头道“战时不能饮酒。” “又不多喝,无不了事,天寒地冻的要去去寒气才行,城头风大要落下病根子的。”有琴莫言不情愿地道。 王秀眼前一亮,是啊只要不多喝,喝点酒去去风寒,还能鼓舞士气,一举两得啊他忍不住接过酒杯放下,一把握住有琴莫言的素手,欣喜地道“妹子好主意。” “都是人在看”有琴莫言俏脸泛红,赶紧抽出了手。 “你的我的娘子,管他们看什么。”王秀四下看了看,发觉不少猥琐地笑。 “谁有你脸皮子厚,好了,还得去给伤兵送饭,奴家先去了。”有琴莫言啐了口,羞涩地站起身去了。 王秀含笑望着有琴莫言和秦献容耳语,二女双双玩味地看向他,莫名其妙地耳朵发热,不由地摸了摸耳朵,自言自语道“肯定没说我好话。” 正当说话,瞭望哨发出警戒哨声,这是敌人来偷袭,往往不是精锐部队,而是炮灰级别的人。 一阵羽箭射了来,这是三连发齐射,杀伤力极大,连夺岛城垛后的士卒,也需要盾牌遮挡。王秀脸色一变,急忙向有琴莫言和秦献容跑去,不待她们花容失色,把一手拉一个,把她们向城楼边拽,也是十几个呼吸,快到城楼边,已经躲过了两三箭。 哪想到秦献容被他拉的太猛,一下子摔倒在地,他没有时间多想,右臂用尽力气,把有琴莫言向前一甩,有琴莫言惊呼一声,娇躯硬生生被惯性带到了城楼后面。 王秀没有浪费一点时间,他转身横抱起秦献容的娇躯,也不顾秦献容的惊呼,更顾不那高耸的酥软,两步跨过衡量,刚刚闪身避入后面,一支羽箭几乎是擦身而过。 他和秦献容几乎同时摔倒,但在最后时刻,他用力翻转身子,自己重重摔在青石地面,秦献容落在他的身。 “三姐”有琴莫言真是花容失色,急忙伸手去拉秦献容,下意识想离开。 “你们不要乱跑。”王秀不顾浑身酸痛,手一用力,却听秦献容哎呀一声,娇躯又软在他身。 “官人吗,慢些”有琴莫言惊惶万状。 秦献容先清醒过来,娇躯压在王秀身,那股子浓烈的汗味,说真的真的是不怎么好闻,但她却感觉浓烈的味道,刺入她的心扉,让她浑身下阵阵发软,似乎喜欢这种浓重的味道。 “你们在城楼后面呆着,现在不要随意走动,等把他们打下去再走。” 王秀匆匆离去,有琴莫言才回过味来,啐了声拉住秦献容,关切地道“三姐,没摔疼吧” 秦献容的脸蛋一下子红了,被王秀强有力的臂膀搂抱,那男人的汗味让她心神荡然,一颗芳心还在怦怦直跳,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有琴莫言机警地发觉秦献容的异样,她眨了眨秀美的大眼睛,故作生气地道“哥哥怎么能这样轻薄人,三姐放心,我定不与他甘休。”说着,故意做出要追王秀的举动。“别,官人也是。”秦献容一惊,待要拉有琴莫言的时候,才发觉有琴莫言回首那玩味地笑,当了那本晕红的俏脸险些要滴血。 ... 第二四三章 不待见的故人 第二四三章 不待见的故人 这一波进攻,显然是弓弩配合下的强攻。 匕匕 炮灰级别的蛮力强攻,并不难以应付,主要是消耗防御力量,又训练精兵的目地,能在几次强攻生存下来,这些炮灰才会被重视,被列入准精兵的行列,无论待遇还是别的,都会升一个档次。 千人奋勇登城,看是汹汹而来,其实对守军的威胁并不算大,反倒是城外有大牌保护的弓箭手,对守军威胁极大,那些都是制式强弓。最可恨的是,这群盗匪竟然有神臂弓,让人气愤不已,这玩意贼厉害,二百七十步的杀伤射程,甚至能在五十步内,把身披冷锻甲的吏士震死,对,是震死。 按照大宋的军规,一旦战事失败,弩手首先要做的是,拿出专用工具销毁神臂弓,决不能完整落入敌人手。大宋和契丹征战多年,契丹在战场并没有夺取多少神臂弓,是军的严厉军法制约,但盗匪手的是标准的神臂弓,可恨的河北禁军,丢人现眼啊 王秀顾不儿女私情,立即窜到楼檐下,振臂大呼“准备弓箭。” 邱福早放下饭碗,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嘴里大喊道“这是他们的步跋子,不用紧张,放几个来砍杀玩玩。你,说你呢,赶紧回到位置,不想活了。” 战斗并不算太激烈,但敌人的弓箭很猛烈,还是有一些步拔子攀了城头。 守御城头的吏士多披铁甲,他们见一个杀一个,弓箭手也过来顶缸,一阵齐射把登城的步跋子射杀大片,再也无力登城,只能无助地向城进攻,希望后面鸣金收兵。 二三十个登城的步跋子,片刻间被杀的还剩下十余人,龟缩到城楼前面,绝望地死战。 “手轻点,轻点,尽量活捉,明个一早祭旗。”邱福对待敌人,是相当的凶煞,没有任何慈悲。 王秀并不阻止,战场为了鼓舞士气,怎样做都不过分,但他的目光却一敛。 似乎,似乎这群绝望的步跋子里,有一个他几乎忘了的面孔,此时却肮脏不堪,充满了绝望的死气。 “弃兵投降,否则全部斩杀。”王秀厉声来了句。 此时,双方箭矢对射慢慢停止,这场战斗本是突袭,非常的短促,梁山军的步跋子总算盼到久违的金锣声,一个个没命地向回跑,也顾不后面凌厉的箭矢。 把后背留给敌人非常危险,极有可能被城头弓弩手射杀,但总硬着头皮送死强。 短短不到两刻种的时间,登城的十几人被无情地抛弃了,城垣下累累伤兵也在哀嚎,伤势轻点的挣扎着要离开死亡地域,却没有人搭理他们,伤重的只能静静地等死,成为一群被抛弃的可怜虫。 城头的守军并没有射杀这些人,不到战斗最后他们绝不会射杀伤兵,不仅浪费箭矢,还减轻对方负担。 要是对方还算仁义,守军是允许他们救治伤病的,可以彰显朝廷的仁德,增加对方的后勤压力,对方不救治伤兵,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绝对会造成下层士卒的兔死狐悲,战斗力大打折扣。 “放下兵仗,留你们一条贱命。”邱福瞪着十几名步跋子,厉声呵斥。 十几人目光绝望,放下兵刃可能会死,不放下兵刃会被当场格杀,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不愿放弃,第一个人扔掉兵刃,然后是第二人、第三人。 有琴莫言扶着秦献容出来,她瞥了眼王秀正要怪罪,无意扫了那群步跋子一眼,神色大变,却有点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惊呼道“陆家二哥,是你” 王秀看了眼有琴莫言,面无任何表情,淡淡地道“把他带到城楼里来。”说着话,转身进入城楼。 邱福疑惑地看了眼王秀,又看看有琴莫言,最后把目光落在那人身,似乎在回忆什么的。懵然想起了什么,收起刀盾大笑道“原来是陆天寿,你这厮倒是能耐,什么时候当了盗匪,老子真想一刀劈了你。” 果真是陆天寿,原来他被判了六年流放,在青州牢城营服役,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自从宋江进入青州,他不知是悲剧还是幸运,牢城营的囚徒暴动,杀了管营投奔宋江,稀里糊涂地成了一名步跋子,跟随宋江的大部队南征北战,几次都差点死去却没死成,也算是命大了,炮灰当的绝对是资深级别,再坚持这一仗,估计能迈入准精兵的行列,至少不用冲在最前方,用性命为主力部队开路了。 王秀冷眼看着黑瘦的陆天寿,那呆滞的眼神还有唯唯诺诺的神色,哪里还有半点当年富家子弟的骄恣,有因有果,陆天寿混到这一步,何尝不是自作自受。 不过,看着往昔骄横的陆天寿,被岁月折腾到如此不堪程度,心里也不好受,但没有迂腐的怜悯。商水县那点破事,早随风散去,他的眼界里已经没有陆天寿这号子人,但也绝不会做烂好人。 做好人是必需的,但要看对谁,一个充满仇恨的小人,杀了也杀了,一条烂命而已。 “哥哥,怎么说也是商水出来的,你看”有琴莫言听了跪在地的陆天寿一把鼻子一把泪的话,早懂了恻隐之心,忍不住流了两地清泪。 “妹子,别伤心了,官人自会处置。”秦献容轻声劝慰。邱福瞥了眼王秀,目光落在陆天寿身,高声道“陆二郎,你小子是叛乱的盗匪,待会不用怕,也是一刀。大叔给你做个主,会让人手麻利些,不疼的。”虽然,陆天寿整天活在水深火热,但他本质是懦弱的,好不容易有了一线生机,却还是逃脱不了一刀的命运,吓的面如土色,急忙磕头哭喊道“大郎大叔,大人,小人贱命一条,您饶了小人。我能干活,我有。我有力气给您养马只要饶我一命,来生我愿做牛做马。” ... 第二四四章 到诏安的时候了 第二四四章 到诏安的时候了 邱福撇撇嘴,看了眼无悲无喜的王秀,他很明白陆天寿要置王秀死地,换成他也不会留下祸患。 閱讀最新章節 眼看王秀无动于衷,邱福虎视眈眈,陆天寿更加惶恐,求生的让他彻底沦陷,爬到有琴莫言身边,哭喊着道“大姐,大姐帮我求个情,我陆天寿来世给大姐做牛做马。” 有琴莫言脸色不忍,也不顾陆天寿一身血污,要把他扶起来,却哪有那力气,不由地可怜兮兮地看着王秀,道“哥哥,大家都是同乡,不管陆二哥以前做过什么,都到这步田地了,难道你忍心” 不言而喻,王秀不待见陆天寿,却不代表要放过他,但有琴莫言的请求,他不能不权衡,毕竟他不忍心拒绝有琴莫言的善意。 邱福瞪了眼有琴莫言,沉声道“大姐,这小子是叛贼,绝不能放过。” 陆天寿脸色一变,吓的瘫倒在地,裤裆里热乎乎湿了一大片。 有琴莫言瞥了眼邱福,柔声道“大叔,看他都成这样了,往昔的那点事也都过去了,陆家这两年也不顺当,放他回商水是。” “战事紧急,不能放过一个敌人。”王秀很想杀了陆天寿,绝佳的杀人机会,没有任何人会说三道四,放弃太可惜了。 “爹”陆天寿想到了家人,听有琴莫言的口气,家里过的并不算好,他脸一阵灰败。 王秀看着陆天寿可怜兮兮的模样,倒是生出一丝恻隐之心,缓缓地道“知道张启元吗” 陆天寿目光呆滞,嘴里诺诺道“张启元、张启元。” “嗯。”王秀玩味地笑了,淡淡地道“人家可是太子的宾客,现在也是东京有名望的青年俊杰,看看你混的,那副衰样,哎,我都觉得丢人。” 邱福诧异地看了看王秀,他不明白王秀什么意思,奚落人展示自己的优越感王秀应该不会是那么无聊。 同样,有琴莫言和秦献容也诧异地看着王秀,不知王秀为何要羞辱人。 “我给你一个机会,一次机会”王秀终于有了决定,他要给陆天寿自信致命打击,从精神层面把这小子废了,永远无法再站起来。不然,他不放心,绝对要下狠手杀人。 “多谢大多谢大人”陆天寿惊喜交加,那还顾得羞辱,这几年他受的羞辱还少吗在牢城营连小受也做过,真是不堪回首。 王秀眉头微蹙,不悦地道“商水那点破事过去过去了,我也不愿意再提了,你既然和张启元相善,那给你个自己去争取的机会。”他顿了顿,又玩味地笑道“你们这十几人我也不杀了,让你们回去。” 陆天寿一头雾水,惊讶地望着王秀,不知对方玩什么花招,连邱福和二女也疑惑不解。 “你要是能撑到战事结束不死,给你两条路,回到商水本分过日子,或是我派人送你去东京,让你投奔张启元,帮他做了那么多龌龊事,怎么的也该收留你,至于今后是路人还是对头,看你一念之间了。” 邱福翻个白眼,陆天寿这样的炮灰,回去后能撑得了几次。不过,陆天寿死活不鸟事,多日来刀口舔血,早让他心性坚韧,对待敌人绝没有一丝怜悯。 无论怎么样,只要能不死,陆天寿大喜过望,急忙给王秀磕头。 “走吧,走吧。”王秀不愿在看陆天寿。 午后,当城外正在组织一场新的攻势,索超被几名士卒压了来。 王秀含笑看着索超,轻松地道“宋头领真不知趣,利国也坚持不了几天了,委屈头领一次。” “拿我的头祭旗”索超并无惧色,冷静地看着王秀。 王秀摇了摇头,似乎在自言自语地道“祭旗那是凶蛮的做法,我不屑一顾,倒是用头领的血拌鼓合适。” “邹邹我听不懂,反正是要杀人。”索超呵呵热地笑了,脸没有哪怕一丝惧色。 王秀撇撇嘴,目光远眺正在组成的进攻队形,又落到索超的脸,平静道“不瞒你说,利国还有能力坚持下去,但你家头领没有时间了,除非他能在两天内破城。” “大人说的有道理,我承认公明哥哥处境堪忧。”索超也不做作。 “好,是条汉子。”王秀呵呵地一笑,道“我铤而走险一次,放了你。” 索超眼皮子一抖,目光凝视王秀,沉声道“大人愿意放我,难道不怕我泄露军情,率军攻城” “扯淡,呵呵。”王秀一阵大笑,道“都什么时候了,害怕军情泄露,双方都咬紧牙关看谁撑到最后,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再说,虱子多了不怕咬,城外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敢登城我第一个射杀你。” “大人有胆有色,在下佩服,恐怕大人放我另有目的。”索超似乎感觉到什么,语气带有几分颤抖。 “宋头领和各位好汉闹腾的也够久了,如今方腊在江浙作乱,朝廷正是求贤若渴的大好时机,别把本钱都拼光了,跨马披nter> ... 第二四五章 谈判1 第二四五章 谈判1 徐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道“大人,小人也是走投无路,才投入叛贼混口饭吃,大人是朝廷命官,给俺面子俺得兜着,别的不敢说,为大人冲锋陷阵混口饭吃。 地址、反着念 ” 王秀听的嘴角一抽,好实在的话,没有任何做作,他很喜欢这种心智淳朴的人,是做近身护卫的料,当下笑道“好,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卫士,几天内你要随我出城,去洗一洗换身衣衫,挑两件合手的兵刃准备。” “出城”徐一愣,没有跟王秀的思维,城外可都是凶悍的敌人,他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很快站到王秀的角度看问题。 王秀很欣慰徐的态度,他耐心地道“去见那位宋头领,你是唯一跟随我的卫士,怎么,害怕了” “我还从来没有怕过,大人看得起小人,小人这条命是大人的,谁想动大人,得从小人身跨过去。”徐拍了拍胸口,一副力壮山河的模样。 “好,很好。”王秀满意地笑了,假以时日,徐未尝不是一位虎痴。 整整一个下午,双方都没有进行大规模交战,仅有零星的探马靠近城垣,被一阵箭矢逼迫退去,索超也回到了城。 “大人,我家哥哥同意相见,但大人必须要显示诚意。” “诚意,难道我的诚意还不够” “大人误会,我家哥哥的意思是,向设宴请大人。” “切,粮草都被烧了,哪来的酒肉招待我,很高明的招数,能进能退,生杀予夺全在利益得失间,难怪能走到这步。算了,看在头领的面,我给宋公明个面子。” 王秀想到了宋江肯定会约见,却没有想到竟要求他去大寨,在索超面前没有任何迟疑,也是一秒钟的时间,他做出了抉择,富贵险求,宋江那里是危险不假,但也有大机缘在,他决不放弃哪怕一丝机会。 由于某些原因的干扰,以利国监为心的大决战破产,只能以招抚为主,才能挽救整个城池。 官谦和邱福等人都不放心,但违逆不了王秀的意愿,只好默默地服从。王秀不让景波和邱云跟随,反倒是挑选了徐,让他们大为吃惊。 倒是官谦品出了味道,目光尽是惊叹和佩服,当着邱福的面,感叹道“大人胆魄眼光,足与前唐太宗肩。” 当然,王秀也并不是无所事事,反倒是与官谦和邱福交代一番,这才离去。 是夜,王秀一身蓝衣,腰佩直刀,在徐的陪同下出城。徐是鸟枪换炮,穿了一身轻便的半装轻甲,头戴一顶圆顶皮帽,腰佩六十炼曲刀,还手持一把五尺半的缳首大直刀,这种武器斩马刀长,双手把持步战犀利无,等闲士卒靠不得身前。 出了城有索超相陪,自然有外面的兵将接应,一同来到宋江打的大寨,没想到来了个小插曲。 为了给王秀下马威,从辕门到军大帐一百五十步,每一丈一个支起的油火盆,把路段照的亮如白昼,站立着三百名彪形大汉,个个手持兵刃,虎视眈眈。 刀山枪林,腾腾杀气,王秀并不在乎,那是吓唬小孩子的把式,只有没有底气的人才会干,掩饰内心深处的胆怯。不过,让他和徐卸下兵刃,并让徐留在帐外,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让人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这不扯淡嘛 徐怒目盯着头目,厉声道“我是大人宿卫,形影不离,不想死的给我退下。” “你敢,进入大帐不得携带兵刃,违令者斩。” 王秀大怒,他知道这时候较量的是气势,他要是被压下去了气势,待会和宋江交谈矮了一头,立即变色道“滚开,本官是天子门生,朝廷命官,钦赐的直秘阁,算是朝廷禁军大将,也不敢让我去兵。” 那头目愣了愣,不敢接话,王秀的气势可不是虚的,绝对带有逼人的杀气。 徐已经把缳首大直刀横过,准备一言不合砍杀对方,他耿直不假,但并不是没有眼色,龙潭虎穴一个不对,立马要下手为强,作为卫士当以王秀安危第一。 索超见气氛不对,立即挥退头目,笑道“粗鄙兵丁,不知大人威名,我家哥哥正在等候,大人请。” “嗯。”王秀这才点了点头,目不斜视进入大帐,徐持兵紧紧跟随,一副全神戒备的模样。 一个面色漆黑的,相貌平庸的年人,这是王秀给宋江的评价,对方放在市井里,你绝不会去注意,谁能想到竟然做出这番事业,人才啊 十几个呼吸,这样完成了目光的交锋。 在坐只有五六人,史进赫然在列,他见王秀明显充满仇恨,是这位年轻的知监事,让他蒙受了一生最大额耻辱。哥哥还要和对方和谈,眼看此人不咸不淡的态度,霍地站起身来,双眼瞪着王秀,厉声道“大胆,见了我家哥哥,还不行礼,找死不成” 王秀瞥了眼史进,目光充满了轻蔑,并没有再去看他,而是不急不缓地道“押司是行朝廷礼仪,还是两国礼仪” 这话说的诛心啊无论是宋江还是吴用、卢俊义都脸色一变,他们起兵不假,但打折的旗号是诛杀贪官,从来没有说过反叛赵官家,要是和王秀行两国礼仪,那坐实了谋逆,绝对没有招安的可能。 “好大胆子,我家哥哥算杀东京,夺了那鸟皇帝御座又有何难”史进见王秀不鸟他,又惊又怒。 “住口,还不下去。”宋江瞪了眼史进,脸色很不好看,这厮要胡闹下去,真不用再谈了。 史进惊讶地看着宋江,急促地道“哥哥,怕这些狗官作甚,我们兄弟。” “三郎先退下。”吴用瞥了眼史进,语气很不善。两个巨头说话了,史进也不敢太过分,狠狠地瞪了眼王秀,不甘心地退了下去。宋江这才站起身子,拱手道“我家兄弟鲁莽,还望大人海涵,请。” ... 第二四六章谈判2 第二四六章谈判2 王秀呵呵一笑,史进的闹腾,唯一好处让两人找到台阶下,既然是来谈条件的,刚柔相济还是必要的,他面带笑容拱手道“无妨,多谢押司。 閱讀最新章節” 宋江听了押司称呼,脸色微变,这句话看是清淡却代表王秀的态度,看来并没有把它定格在反贼,仍然以朝廷郡县胥吏看待,不免有几分叹息。他是指挥不假,但兼差县里押司,算是多挣一份钱财。 吴用和卢俊义也目光闪烁,看向王秀的眼色温和许多。 “押司好本事,转战十余军州,连败数万官军,杀富济贫,被那些奸佞小人所嫉恨。在下身居利国小城,也听了众位头领的事迹,不能不为之感叹,湖石、括地苛政,让诸位豪杰蒙尘啊”王秀首先肯定了众人的能耐,隐含表达出他们不是反叛,而是被迫无奈为天子诛杀贪官。 “大人所言有理,我们这些兄弟哪个不是被逼无奈,可惜那些奸佞把持言路,天子被他们蒙蔽。”吴用观察王秀脸色,慢悠悠地辩解。 开场还不错,大家都找到了共同语言,王秀点了点头,笑眯眯地道“你我交兵也是没办法的,各位头领举兵诛贼,兄弟也是职责所在。” “大人明鉴,都是那些贪官污吏,我等与大人无仇无怨,大人又素有贤名,要不是为补充甲仗,我们当然绕过徐州,绝不让大人为难。”吴用教书先生出身,话说的极为漂亮。 十几天的激烈交战,万人死于非命,你一言我一语化为笑谈,苍生如蝼蚁 王秀对吴用充满了好感,这是个懂进去知趣的妙人,他谦虚地道“看头领是我辈人打扮,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吴用脸色稍稍激动,笑道“在下吴用,郓城县一小小儒生,以蒙学为生,实在不敢和天子门生并列。” “哎。”王秀眉头一扬,道“在下不过是侥幸登了龙飞黄甲,吴头领博学,它日必可题名黄甲,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惭愧,实在惭愧。”吴用能不激动嘛书自有黄金屋,哪个书生想做反贼除非史进那样的泼贼。 宾主想得,气氛祥和,却见一名士卒匆匆入内,急促地道“紧急军情,史头领率军出寨。” “什么”宋江一惊,脸色很不好看。 王秀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史进剽悍到了极点,竟然私自率兵出寨,这是要干什么直接进攻利国监城,找死不成 似乎,似乎水浒传里史进是晁盖的原从人马,水浒虽然和历史不同,但也透着小说能摸清历史脉络,三十六将里面有派系,他们并不是铁板一块,好像可以善加利用。 “快去把九纹龙给我追回来。”宋江低吼一声,脸面更黑了,在王秀面前发生这鸟事,连手下都掌控不了,无形消弱他谈判优势。 一名长须美髯的大汉,非常潇洒地站起身,看也不看王秀,转身领命而去。 王秀一直关注那位美髯大汉,仔细分析此人背景,隐隐判断此人端坐扶须,一副清淡的傲然,似乎刻意模仿汉末汉寿亭侯关羽。嗯,应该是大刀关胜,一向自诩武圣后人的关胜,这厮一贯的这个卖相。 正当他臆想连连,吴用笑道“九纹龙跟随晁天王太久,养成了急性子,还望大人见谅。” 果然如此,王秀判断准确,梁山起事的众人果然分有派系,不过晁盖他倒是没见到,难道不是大头领,他故作惊讶地道“晁天王” “天王早早魂去。”宋江一阵黯淡,但眉宇间并没有太多哀伤。 “原来如此。”王秀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若有所思地道“不过,史头领脾气要是不改,恐怕战场还是要吃亏的。” “咳咳。”宋江很尴尬,史进率两千余人袭击利国,还有一支强大的马队,十拿九稳的买卖。这厮竟然途下寨休息,被王秀抓住机会袭击,又在暴怒下一头扎进了包围圈,最终全军覆没,雷横战死、索超被俘,导致今天尴尬局面,要不是兄弟情义维护团结,他早一刀宰了这厮。 “大人在此,九纹龙万一闹出事,恐怕不好。”吴用看了眼宋江,史进的冲突固然失分,但未尝不是讨价还价的机会,王秀同意谈判,被围困已久的利国监或许会疏于防备。 王秀一摆手,笑道“吴先生不用担心,九纹龙闹不出事的。”九为极数,龙为天命,号称九纹龙可见桀骜不驯,他很不喜欢这厮,却不认为这条龙能翻起滔天大浪。 宋江、吴用和卢俊义眼都有一丝疑惑,王秀太镇定了,振奋镇定让他们感到不安,难道会有后手 王秀看了眼宋江,笑眯眯地道“双方罢兵,我奏陛下,不知押司意下如何” 说的很笼统,宋江拿捏不准,毕竟王秀不过是知监事,又不是奉皇命诏安,这话有点不太靠谱。 吴用淡淡地道“大人是守土使臣,如何能做主诏安” 的确是个问题,王秀却一点也不担心,玩味地道“大军在我利国地界,作为朝廷守臣自然能做主诏安,要是反贼的话,那得由钦命使节来办。” 两层意思不言而喻,你们是被迫落草的盗匪,不是谋反的逆贼,层次降下去了,作为地方守臣自然能便宜行事,不然你们请我来干嘛难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找我来品茶赏月不成。 “我转到沂州南下,未尝不是一片天地。”卢俊义盯着王秀道。 王秀看了眼卢俊义,心里一阵鄙夷,你要想南下早南下了,在我面前扯什么鸟,淡淡地道“可以。” 王秀的回答出乎意料,连宋江也没有想到,他本以为王秀会竭力否认,哪想到会肯定卢俊义的说法。 吴用反应很快,爽朗地笑道“十余天来,为何援兵不至,反倒汇集彭城七八千人” “朝廷内有奸人陷害。”王秀回答的毫不拖泥带水,实在让人牙疼。 宋江不免有种割肉喂鹰的感觉,王秀太干脆太直率了,根本不像是朝廷官员,反倒像一个愣头青,让他有种抓狂的冲动,这还怎么谈下去一点委婉的回旋也没有。 吴用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他还是委婉地道“或许朝廷各路使臣,有不得已的缘由才汇集彭城。”真憋屈,本来要拿捏王秀,准备慢慢提出有利条件,讨价还价一番,哪想到还得给对方圆话,甭提多窝心了。 王秀瞥了眼吴用,呵呵笑道“我本来是被排挤出东京,有人想借押司之手置我死地,让你我两败俱伤,最后让别人出面收拾残局。” “那大人还在坚持,并劫烧我粮草大寨”宋江见王秀直白的不像话,倒勾起一些兴趣,索性也直白起来。 “不烧了你的辎重大寨,我们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让别人把我们当猴耍。”王秀嘴角翘,神色颇为玩味。 “大人好胆魄,我卢俊义佩服。”卢俊义淡淡地道。 王秀稍稍颔首,很有风度地道“四百骑袭,绝对的冒险,要有一点后路,我也不会选择兵行险招。” 说着话,他忽然抬起头,注视着宋江,沉声道“押司应该知道,方腊作乱东南,竟公然称王谋逆。” 宋江默然颔首,并没有说什么,吴用眉头一挑,玩味地道“方腊这一闹腾,又有的让朝廷忙的了。” 王秀撇撇嘴,不屑地道“是大丈夫建功立业,封侯拜将的大好时机。” “建功立业,这又怎么说”宋江眉头一动,忍不住开口寻问。 王秀呵呵一笑,轻松地道“押司是明白人,还要再问东南各路被苏杭应奉局和朱家盘剥苦了,生民的饭锅子都被砸了,能没有怨恨吗方腊起于清溪县,简直是一呼百应,他的做大已经在所难免。如果我判断不错,天子必然暂时罢应奉局,拿下朱家父子,并派遣禁军南下,这个时候如果能顺天意、举义兵,结果还用问吗” 宋江目光炙热,吴用、卢俊义也双目放光,他们看到了大好的前景,这可是他们归顺朝廷的大好时机,错过了太可惜。王秀给他们带来的绝对是机遇,从此他们将摆脱盗匪的身份,不再整日被朝廷追杀,摇身一变成为朝廷兵马,一个个享受荣华富贵,封妻荫子好不风光。 王秀见三人意动,他知道有门,立即趁热打铁道“你我双方血战十余日,虽然损失惨重,但百战之余剩下的都是精兵,有此精兵强将,朝廷岂能不用”“朝廷有人要置你我于死地,来而不往非礼也一场大造化在眼前,齐心协力两相得利,化解危机于无形之。不然,你我在小小利国死拼,最终错过大好的机会,被人算计在鼓掌,死都不知怎么死的。”宋江脸色极为难堪,吴用和卢俊义也愤愤不已,显然有点被王秀说动了。 ... 第二四七章 诏安有点悬乎了 第二四七章 诏安有点悬乎了 王秀一摆手,毫不在乎地道“三位能诚心谋大事,享受荣华富贵,那由我来安排其他的事,你们大可放心。 ”无论怎样,先把这些人稳定下来,才能谈别的。 “不知大人如何安排”卢俊义疑虑地道,四面都是宋军,他不敢把身家都压在王秀身。 “知徐州事蔡大人与我友善,我今夜能发书,彭城方向兵马不用担心,算一些有算计的小人,也不得不顾忌你我两家精兵。”王秀想到那些军州的将帅,不由地冷冷一笑,沉声道“他们要是敢动手,我第一个灭了他们,当他们为国殉难了。” 宋江脸色一变,他不敢信却不得不信,几场激战让他深有感触,王秀绝对是杀伐果断,对敌人冷酷无情的人,既然敢说,还真不一定会做出来。 “官家那里更好办,在下虽然是微末小官,但也有几分薄面,一封奏章、几份家书,相信用不了多久,朝廷会对各位加官进爵。” 王秀的说的很自信,给人以自吹自擂的感觉,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决不能谦虚,宋江等人正摇摆不定,任何的语焉不详只能让他们继续动摇,话太满了给人自大的印象,但却能潜移默化对方的信心,他不得不先稳住阵脚。 制服烈马的办法,先给他了套,然后才是恩威兼济。 吴用看了眼宋江,谨慎地问道“大人豪气冲天,在下佩服万分,但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从事。” “小心驶得万年船,吴头领的担忧在下明白,换成我也不会心安。”王秀切牙一笑,显得有几分狡黠,道“只要各位同意,两军打扫战场,由我利国监兵马提供外围保护,然后等待朝廷的安抚,如何” “大人,利国兵马。不知怎样维护我大军”卢俊义一脸的迟疑,利国监才有多点人马,十几天激烈的攻防战,硬是消耗也差不多了。 王秀瞥了眼卢俊义,淡淡地道“放心,兵马不足万人,但要威慑敢浑水摸鱼的宵小,足够了。” 宋江吸了口凉气,惊讶地看着王秀,你娘地,打了那么久,他的兵马都伤亡近万了,对方竟然还有那么多兵马,是不是真的如果王秀没有打诳语,利国监还真是块硬骨头,不足万人守一座小城,那还不跟玩的一样啊 不过,现在看王秀兵力保存完成,对他的安全是有力保障,不免有些怅然,寂落地道“我等虽说是被迫,但也攻伐军州,不知朝廷如何发落我们这些兄弟。” 你是归顺了,到底也和朝廷对抗过,不可能一点处罚也没有,不然朝廷太没威仪了。 王秀摇了摇手,笑眯眯地道“押司不用担忧,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相信一旦诏书到达,你们会成为统兵大将。” 说话的当口,要进入实质性的细节谈判,却听到东南方向。传来阵阵地金鼓声和喊杀声。 吴用看了眼黑着脸的宋江,对王秀歉意笑道“九纹龙太孟浪了,还望大人见谅。” 王秀眉头一挑,毫不在意地道“无妨,东南方向也正好,请押司传令各寨不用出动。” “大人,这是何意”宋江不能淡定了。 当探马传来宋军马队围攻史进部时,宋江和吴用、卢俊义全明白了,他们望向王秀的目光充满了戒备。 “没有达成协议前,仍有可能发生任何事情,我不得不防备一二,各位头领应该理解,也是那位九纹龙倒霉,谁让他没头脑,撞到了预设伏兵。”王秀很平静地道,脸没有一点算计别人的尴尬,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卢俊义很不满地道“大人未免太没有诚意,我家哥哥向来说一不二,难道大人以为我们真不能南下” “去投奔方腊”王秀知道越是这时候,也得要挺住,最后一公里是最艰难的,不然也不会提打通最后一公里瓶颈的口号,他绝不能有任何的软弱。 “未尝不可。”卢俊义悠悠地来了句。 “大胆。”王秀霍地站起身,双目直射卢俊义,手扶刀柄,厉声道“竟敢当着本官面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众人一惊,几名在帐内的士卒立即拔刀相向,徐反应灵敏,抢一步紧握缳首大直刀,护卫在王秀身侧,一双凶杀地眼睛瞪着宋江,一旦再有变故,他必然自取宋江。 吴用并没有阻止,静静地坐看宋江,一言不发。 宋江的目光很复杂,口气生硬地道“还望大人解释,为何出动马军靠近我营寨,难道大人不怕身首异处” “哈哈。”王秀再次坐了下来,一阵不屑地大笑。 “难道大人真想趁我疏于防范,毕其功于一役”宋江目光阴郁,眼神已经充满杀机。 王秀冷冷一笑,不屑地道“我说过,正是大有为的时候,在利国小打小闹真没意思,头领这点兵马,还真不放在我眼里。” “那为何城外有马军出现”宋江的语气生硬,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趁着各寨不出,对方把马军放出来,一旦穿插各寨之间引起混乱,再全军出城袭击,或许他真的败了。 卢俊义已经抽刀在手,厉声道“哥哥,王秀居心叵测,还跟他费什么话,直接拿下趁夜攻城。” “谁敢”徐大喝一声,一双凶目锁定宋江。 王秀面对一触即发的危局,他竭力保持冷静,沉声道“押司,你认为我在刀斧环绕下,还要冒险” “大人的目的”宋江已经忍耐到极限,口气极尽冰冷。王秀咂咂嘴,笑眯眯地道“恩威兼施,历来诏安哪有风平浪静的,一旦有变,我将会全力镇压。今夜马军出动并非袭击营寨,而是在于震慑宵小,有敢靠近城垣者杀无赦。当然,如果押司执意不归顺朝廷,这支马队将袭击营寨,两败俱伤还留马队作甚,不如给押司致命一击。”宋江瞳孔紧缩,眼色变得非常锐利,手不由自主地摸向剑柄。 ... 第二四八章 乱套了 第二四八章 乱套了 真狠,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宋江和吴用几乎给王秀下了个定义,绝对是鱼死破的决心,他不能不佩服王秀的决然,和这种狠人打交道,太郁闷了 其实,王秀也有本难念的经,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狠,要是手有三千铁骑,哪有这闲工夫跟你磨叽啊降不降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 “哥哥,九纹龙擅自出击,并非不服哥哥,而是咽不下那口恶气,还望哥哥尽快发兵救援。”卢俊义急不可耐地道。,他对史进相当的看重,绝不希望其毫无意义地战死。 宋江陷入了沉默,一旦各寨出兵营救,那代表再次开打,夜间和骑兵作战绝不明智,很可能控制不了战局,导致各寨相互厮杀。 再说了,王秀给他展示的前景,嗯,应该是画的这块大饼,实在是太诱人了,又让他犹豫不决,大好的归顺机会,错过了太可惜,他无法从容做出决断。 “战场胜负是手段,岂能拿到个人恩怨”王秀很不高兴,史进还真的心胸狭小,这种人毫无前途可言。正如他的判断,如果能把绘出大饼变成真的,对于宋江、吴用等人而言,牺牲一个史进算个鸟,是死一半兄弟也值得。 不要认为这群横行无忌的汉子,能有多少义气,是,或许他们真的很讲义气,不然也不可能连败官军。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义气又算得了什么他想起了当年与何老道的利润之辩,之所以能成道德君子,那是你有道德底线,没有超过底线的,你是君子,超过底线的,那还用说吗 “还请大人传令停止绞杀,在下派兵截回九纹龙,绝不进犯城垣。”宋江退了一步,他仍旧不想放弃史进。 王秀态度非常坚决,决然道“马队出击,绝无退回可能,我早吩咐只打击敢于接近城垣的人,绝不会进犯各营寨。如果押司要战,在下奉陪到底。” 徐已经全神戒备,对宋江怒目而视。 宋江一阵无语,王秀的防范也在情理,他们有没有真正的被诏安,人家当然要以防万一,史进率军贸然进攻,被按着头猛打也是活该。双方打仗不假,但人家是请来的客人,要真把王秀怎么样诏安的路绝对会断绝。 大帐里的形势也发的诡异,可以说一言不合要打开,王秀仅有一名卫士,想要杀出生天机会渺茫,却并不代表没有机会,无论是宋江还是吴用,他们都在他的十步之内,擒贼先擒王还是有把握的,看宋江的选择了。 “大人,可否保全我众兄弟”宋江一咬牙,目光紧盯王秀。 王秀明白这是关键时刻,成败在此一举,刚才说的再好对方还是有疑虑的,史进的乱捣鼓倒也有了效果,让宋江下了最后决心,他语气坚决地道“战场叵测、生死勿论,他能活下来,我既往不咎。”言下之意非常明白,史进能在一战不死,你们兄弟害怕个鸟 “你”卢俊义有些气结,王秀的话很明白,生死有命啊试问几百步拔子在马队的打压下,又能生存几人 王秀翻个白眼,不咸不淡地道“既然选择,那得有承担的觉悟。” “难道大人孤身前来,没想到死”卢俊义不是莽撞之人,但史进是跟随晁盖的原从,他不能不维系一二。 王秀嘿嘿一笑,诙谐地道“人生自古谁无死,头领,还是留着有用身,干一番事业的好,别辜负了大好的年华,老来空自悲叹。”说着话,他对徐挥了挥手,淡淡地道“收起兵刃,押司不是无信之人。” 徐有感王秀的胆略,越加的佩服,他收齐了直刀紧紧护卫在王秀身侧,早打定主意,哪怕是战死也好保护王秀。 “你是。”卢俊义目视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下徐,原从头领麾下。”徐不亢不卑地回应,目光却没有半点迟疑。 “原来是你,你怎么。”卢俊义大惊,他对这个武艺高强的头目印象深刻,哪想到对方竟然投靠王秀,目光闪烁,隐隐有羞愤的杀机。 “良禽择木而息,徐是我的卫士,还望见谅。”王秀目光不善,语气颇为调侃。 不待卢俊义发怒,宋江笑道“大人虚怀若谷,在下佩服。”又看着徐,笑眯眯地道“跟随大人要竭力维护,但不可有半点马虎。” 卢俊义诧异地看了看宋江,似乎明白其寓意,再看一脸笑容的王秀,忽然有种气馁的感觉。 “押司,些许小事不要误了大事,要是没有疑议,明日我报朝廷,双方整顿兵马。”王秀不愿再节外生枝,再次单刀直入。 宋江默然不语,吴用双目闪烁,卢俊义欲言又止。的确,前景很诱人,史进这点小事又能算什么,王秀已经做出做大的诚意,他们犹豫了 东京 赵佶已经发了第三道诏旨,严令各处守臣立即解利国之围,连王黼也不敢再做小动作。为何内宫里有几股子力量,也在为王秀的是奔走, 无论是王妃还是刚刚晋封贵妃的刘妃,一直到林月姐这样的内宫婉仪,一群娇滴滴地美人,都在无时无刻,有意无意地为王秀说话,催促赵官家发兵。 正如林月姐对赵佶说“利国陷落,恐怕王词成了绝唱,还望陛下救读书人的种子,为东京留下一曲清雅。” 刘贵妃更是利用宠信,几次为王秀的事说话,甚至亲自看着赵佶草拟诏旨,这才喜笑颜开,给赵官家个大大地媚眼。 这一切都是王秀赠词的善缘,他也没有想到,当年不情不愿给后妃写下那些诗词,竟然得到了回报。 三道诏令啊能让大宋赵官家连下三道诏令,足以见这群内命妇的能量,王黼是得宠的小受不假,但也不能和庞大的内宫抗衡,毕竟赵官家的取向还是正常的。 再说了,不仅仅是内宫,醉杏楼的大娘子,还有泼辣的王卿苧,赵官家也得给几分面子。这形成了一道风景,大臣们几乎闭口不言利国,说的也是那些御史谏官,还多是王秀手段残暴的破事,整个阴盛阳衰啊 此时,已经是宣和二年十二月,方腊的起兵造反,斩杀江浙兵马都监蔡遵、颜坦二人,占据清溪县。 更可悲的是,蔡老太师痛失爱子,蔡家老九在杭州州衙正门,刚刚下马被提辖武松刺杀,算是倒霉啊蔡老相公惊愕了半柱香,闭门在家三天。 当月初,方腊又攻占了睦州,拿下寿昌、分水、桐庐、遂安等县,东南第三将正将郭师率兵讨伐,在歙州和方腊部决战,这伙计骄狂自大,压根看不起一群泥腿子,结果被打的大败,这位号称病关索的朝廷大将,稀里糊涂地战死,第三将三千余禁军将士全军覆没,东南大震。 自此,方腊势不可当,举兵连下五郡,对江浙心杭州形成包围。 不仅是方腊的大军席卷江浙,深受苏杭应奉局和湖石迫害的百姓,在一些不甘现状的人唆使下,纷纷拿起武器击杀守臣。 苏州石生,湖州归安县的陆行儿,婺州兰溪县灵山峒的吴邦,永康县方岩山的陈十四,处州缙云县的霍成富等人,纷纷斩杀地方官吏,夺取城池财帛相响应方腊。 这些人多半和方腊没有联系,也防备着方腊的吞并,他们趁着两浙路宋军主力遭到覆灭,趁乱而起占地盘,说的不好听他们是浑水摸鱼。 真正有威胁,对方腊起到有力支援的是,台州仙居县的吕师囊、越州剡县的仇道人、衢州的郑魔王,这些人都是摩尼教骨干分子,他们起兵夺取县城,造成江浙一片糜烂,甚至威胁江南东路。 最可怕的是,自熙宁以来东南各路成为朝廷经济命脉,无论是市舶司还是商户税收,都举足轻重,以江浙为心的两浙路是朝廷财政重要来源,方腊的连锁反应,造成对朝廷财政的重大打击,鱼米之乡一片狼藉。 赵佶实在没办法,朝野下要求撤除苏杭应奉局和苏、杭造作局,罢黜朱勔父子兄弟的呼声很高,连王黼也噤若寒蝉。也是,风头浪尖,被那群疯狗一样的御史咬住,不死也得掉层皮。 赵鼎算是命大,钟离秋在江宁,命赵鼎督促杭州的海事司和银行人员撤离,并传赵鼎来江宁述职,让他在围城之前名声言顺地得脱生天,宗良也跟着幸免于难。方腊如日天,公然提出划江而治、轻徭薄赋,极具煽动性的政治口号,让东南各路震动,一些不甘寂寞的人蠢蠢欲动,是江宁也动荡不安,一天内百余名持反叛言论的人被处斩,满城血雨腥风。赵佶再次拿起王秀的无字奏章,想到封元传王秀的话,他后悔自己并没当回事,果然被王秀说,方腊一发不可收拾,京东增援利国似乎不并顺利。 ... 第二四九章 漂亮的一记耳光 第二四九章 漂亮的一记耳光 朝堂争论不休,杭州不断传来告急书,赵佶焦头烂额,实在不堪重负。真是流年不利啊京东的那群盗匪还没折腾完,两浙路又闹腾起来,规模还京东要大数倍,几乎有吞噬两浙路,席卷江右的势头,这还了得,还让不让人过几天安生日子了 却哪想到来自徐州的奏章,让这一切变的似乎有点美好,应该是看到安生日子的希望。 拿着奏折过来,他本来心里烦闷,想和众位妃嫔散心,顺便看王黼、蔡攸、李邦彦三人的表演,不想再看神马牢骚,尽是些贼寇贡献某县的烦心事。 梁师成却一脸神秘兮兮,笑眯眯地道“官家,这本奏章官家非得要看。” 赵佶一挑眉头,笑道“难道还有喜事” 王黼、蔡攸、李邦彦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倒是想劝赵佶别看当着梁师成的面不好说话。再说了,天下事你能瞒得住恐怕明天能传遍整开封,何必枉做小人。 “徐州来到哦,是利国监来的官塘,官家看看知道。”梁师成恭恭敬敬地奉奏章。 “利国监”赵佶一怔,似乎有些不太开心,接过奏折自言自语道“利国监多日没有消息,难不成。”说着话目光触及字,顿时被吸引住了,脸色一阵变化,旋即呵呵大笑。 最吃味的要数王黼,利国监的奏章还能有谁王秀呗,他通过自己的渠道知道的赵佶还多,大半个月了,利国监一直在坚持,连那些守臣在书信也流出赞叹,王秀所表现出来的能耐,让他有种深深地恐惧,甚至有些悔意。 人言莫欺少年穷,这种有潜力的年轻人,交好还来不及,自己竟然无缘无故地得罪,实在不明智啊 “诸位卿家看看。”赵佶喜不自禁,急忙把奏章传阅。 蔡攸的脸当即绿了,但他咂咂嘴不置可否,李邦彦淡然一笑,轻佻地扬了扬眉头。他们只是知道利国大捷,并不知道详情,看奏折一句话臣孤身诏安,尽显王秀的胆色,怎能不让他们有所思。 王黼也是扫了一眼,一脸的苦涩,这巴掌太响亮了,大家谁也没说什么,但那嘴角的味道无疑暴露心思,谁都明白他暗授意援兵不前,借口盗匪进攻彭城观望。 这下可好了,人家直接来个绝的,把宋江的大军给招安了,让各地援兵陷入尴尬境地,三道天子催促进兵诏令,那些守臣在天子心目,是多么的不堪,这事玩的他威信何在以后再有任何安排,谁还会俯首听命。 “恭喜官家,贺喜官家,没想到王秀竟然招安了宋江,正如奏章说的,正是官家赫赫天威,才让盗匪俯首。”李邦彦是一直搞不过王黼,急不可耐地巴结赵佶。 蔡攸看了眼李邦彦,也不得不承认道“王秀戍守利国,能诏安贼寇,也是难得。” 赵佶大喜,兴奋地道“一万八千余人,看来王秀杀敌过万,利国防御惨烈不可思议,王卿家能孤身诏安盗匪,也是功一件。” 李邦彦眼前一亮,抚掌笑道“王秀在奏说的好,用悔悟盗匪效力,征讨逆贼方腊,妙啊” “不可。”王黼很吃味,他吃了个鳖,捏着鼻子人了,也不愿让王秀再出风头,辩解道“盗匪虽说是归附,却有万余人,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归顺,不如让各地兵马进驻利国,把那群盗匪打乱编入军妥当。” 无论怎么看,把宋江的万余人打乱改编,都是必须的,没有人反对这条。但问题有了,你那些所谓的援兵都躲在彭城观望不前,这会下山分果果吃,让王秀情何以堪搞不好会把大好局面搞砸了。 梁师成有些郁闷,王黼为何要处处针对王秀支持郓王赵楷人家王秀是标准的立派,并没有介入太子之争;一个是两府重臣当朝宰相,一个是新近俊杰为天子牧守一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不过,他欣赏王秀不假,但政治利益高于一些,他可以对王秀维护一二,但真正牵扯到利益,他只能偏袒成了气候的王黼。 “盗匪心性不定,是要打乱编组,那些匪首人物也要分散各地,让他们不能联系。”蔡攸同意王黼主张,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完全附和王黼留点余地。 “嗯,好,按卿家说的办,蔡耕道主持盗匪并入军,王秀协助。”赵佶心情不错,稍加沉吟又道“王秀既然想南下剿贼,忠心可嘉,看看也随了他心愿。” “王秀有功当加官,应该速速整编盗匪,再率一部火速南下,必然能为官家再立功。”王黼一脸大义凌然。 这厮太毒了,杀人前还要捧一把,方腊多劲的风头,两浙路都成一盘稀泥了,贸然进入恐怕连骨头也剩不下,李邦彦隐晦地看了眼王黼,但他没有说话。 “好,几位卿家看着办吧”赵佶兴致很高,想也没有想交办下去了。 蔡京在家修养,得知王秀诏安宋江,幽幽地一笑,自言自语道“王将明好算计,一招不成又出一招,能不能走出困局,看王秀自己的能耐了。” 东宫,赵桓背手站在鱼缸旁,观赏着又懂得鱼儿,漫不经心地道“王秀倒是好运道,他竟然说动盗匪归顺,官家又让他领兵南下,要是再建功勋,恐怕要被招进朝廷了。” 张启元站在赵桓身边,一副气定神闲地模样,他越发被赵桓重视,隐隐有第一智囊的味道,也逐渐了解太子的秉性,把谨小慎微放在心底,面是从容淡定,一副彬彬有礼的士子模样,让赵桓越发的欣赏。他听了赵佶地话颇有同感,悠悠地道“臣和王秀同乡同窗,知道他这个人极富隐忍,做事谋定而后动。他既然敢在奏章里请命南下,我敢说他有几分把握。”赵桓转首挑眉,颇有兴趣地看了眼张启元,笑眯眯地道“卿家那么肯定王秀有后手” ... 第二五零章 兵权的算计 第二五零章 兵权的算计 张启元脸色郑重,正色道“王秀在逆境连战连胜,轻兵奔袭兰陵,简直是绝妙的一笔,意义是绝对重大的,前汉曹孟德火烧乌巢也不过如此,宋寇败败在兰陵的那把火,王秀也正因为放了把火,才留了一条性命。匕匕你没有了粮草,还打什么仗” “呵呵,王黼算计的不错,可惜没料到竟会是这结局,王秀坐的很不错。”赵桓幸灾乐祸地笑了,让王黼吃瘪他挺高兴,尽管他不欣赏王秀,人家毕竟为国出力。 张启元撇撇嘴,他并不看重王黼,在他眼里无论是王黼还是李邦彦、蔡攸等人,都是些不学无术的浪子,无非靠媚获得权力,他也是资历浅地位低,若放在哪怕他们稍低的位置,也能完爆这帮能臣。 王秀真的有真才实学,这场规模不大的战斗,让他更加认清王秀,果断、狠辣,兵行险招,是个极度危险的对手。 心有所想,不由地看了眼赵桓,暗暗坚定信心,一定要牢牢靠在太子这颗大树下,终有一天他会把王秀踩在脚下,你再有本事,不受帝王的宠信也是白搭,最终为他人做嫁衣。 “官家让蔡耕道主持盗匪改编,又给王秀加官进爵,让他率兵南下,都是出自王黼主张,卿家说王秀有把握,这个。我倒是不太看好,方贼势力太大了。”赵桓并不认为王秀能行,方腊不宋江,昨天的金字牌官塘,江浙各地的反贼达到十余万众,官军望者披靡。 张启元不好违逆赵桓,但他却不认同,只好委婉地道“王秀奸猾无,从徐州战事来看,他深蕴兵法。不过,殿下说的不错,有王相公在两府,恐怕他也施展不开。” “卿家语气聊聊,似乎有些许不忍”赵桓听出张启元语气犹豫,不由地生出好。 “王秀和臣同窗,他机缘巧合施展才华,我不希望他早早陨落,少了一位知音。”张启元也赌了一把,赌赵桓对他的欣赏,也暗为构陷王秀打下伏笔。 “你们是对冤家”赵桓脸色沉下来,目光颇为锐利,他不喜欢两面三刀的人物。 张启元毫不在意,决然道“臣虽不敢自诩瑜亮,但与王秀始终相得,两两相得以致分道扬镳。” “呵呵”赵桓古怪地看着张启元,发觉那张脸尽是真诚,不由地笑道“卿家是老实人。” 做老实人,至少在决定自己命运人面前,做个老实人最好,张启元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在赵桓心目,形象更加厚实,笑道“臣不过以事论事,无论怎么说,臣非常敬佩王秀经邦治国的才能,要那些只知媚主求财的人强,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好一个人生知己,卿家也不要妄自菲薄,王秀不过先行一步,我看卿家才能绝不下他。”赵桓笑眯眯地,目光又转到鱼缸里,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待到锦鲤化龙时,才是一展抱负的大好时候,还需要忍耐啊” 张启元心一动,赵桓当着他的面说出心隐秘,足以说明此刻他已经彻底融入赵桓阵营,不能再有任何的想法,否则将遭受雷霆般地打击。不过,他的心情也是激动的,赵桓给了他承诺,作为一名士子,他再也不是商水县的张启元了,几年的阅历让他不断认识到,当年犹如井底之蛙,整天的做意气之争,回头想想可笑至极。 再想,王秀一幕幕事迹,他头皮顿时发麻,似乎王秀的每一步都精心算计,一步步都为后来铺路,在他沉浸在学而优则仕的意淫,人家早动手将来谋划了。 王秀走在他的前面,正在建功立业也让他羡慕,但有了赵桓的承诺,他急切地心思淡了下来。反倒生出帮帮王秀的心思,让这厮积累资历重返朝廷,免得被王黼彻底打压,不然他还真没有人玩。 “殿下,既然王秀让王相公无话可说,殿下何不顺水推舟。”张启元坏坏地笑了。 “这话有怎么说”赵桓微笑着道,他懂张启元的意思。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张启元没有明说,相信赵桓能体悟。 赵桓稍加沉吟,嘿嘿笑了,玩味地道“卿家还不厚道。” “既然人不仁,别怪我不义,殿下斟酌。”张启元一脸的正气。 朝廷的诏旨姗姗来迟,已经是十二月旬,天寒地冻,大雪纷飞,整个徐州笼罩在白茫茫的天地。 县衙大堂烧着十几个石炭铜盆,暖意盎然,王秀和宋江等人都坐在大堂内,人们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诏旨令蔡耕道为诏安使臣,并分封宋江等人官职,无非都是巡检之类的低等武官,要不是都监累的虚职,现如今都禁军系将,总管、都监几乎都是虚职。让他们脸色不予的是,赏赐官职日立即赴任,这是说把整个大军交出来,成为了孤家寡人。 最可恨的是他们的兵马要被打乱,由各军州的援军收编,这不是逼人再造反吗 王秀心知肚明,人人一肚子鸟气,搞不好要出乱子,他不得已请宋江等人商议,先稳住人心再说。 好在那天夜里,他并没有擒杀史进,也没有趁乱占便宜,始终约束马队并放过史进,赢得了一干人的好感。当然,真的要打起来,他也不怕宋江,但只能两败俱伤,让别人得了天大的便宜。 第二天,宋江宣布接受朝廷的诏安,兵马退入各处营寨,除了正常的巡逻和警戒,解除对利国监城的进攻状态,各处官塘自由进出利国,也为王秀争取了时间,至少给了王黼一记响亮的巴掌。 王秀也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招待,企图和这些桀骜不驯的人搞好关系,并刻意和关胜、卢俊义、吴用、李俊等人搞好关系,刻意精选他们的精兵。 “朝廷旨意下了,没有办法改变。”面对脸色很不好看地众人,王秀心里盘算千万次,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主张办。 宋江黑着脸没有说话,反倒是史进大大咧咧地道“把我们兄弟分散开,兵马也给调走,朝廷想干什么难道想把我们分开解决” 王秀瞥了眼史进,他恨不得宰了这厮,但又不能不顾全大局,忍下一口气,反正这厮必须死,不急于一时,他淡淡地道“官家诏旨不可违抗,现在诸位也是朝廷命官,当以大局为重。” 史进很不服气,正要说话被关胜拉了一把,嘀咕一声不再说话,倒是恨恨地瞪着王秀,仿佛要暴起杀人。 王秀对这种桀骜不驯的人,压根不想理会,他从容地对宋江道“都监,我已经奏朝廷,准备选拔精兵由各位统率,一旦完毕随我南下,咱们再立功勋。” 宋江眉头一动,王秀的意思他明白了,有些话是隐藏起来的,人多嘴杂的情况下是没法说的。他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道“众位兄弟放心,王大人绝不会亏待我等,你们先去后面吃酒。” “我陪哥哥去。”满脸鳌须,身高马大的李逵,一脸的不愿,一双凶目瞪着王秀。 他对王秀很不友善,连日的攻城让兄弟们损失惨重,他两次登城都被打了下来,险些被弩箭射杀,好友雷横又死在王秀手里,让他本能地对王秀有敌意。 “你这黑厮,还不敢紧给我退下。”吴用眼看李逵厉声呵斥。 李逵看看吴用,又看看宋江警示的目光,阮小七呵呵一笑,拉着李逵的袖子走,他只好缩了缩头跟着出去。 屋里剩下王秀和宋江、吴用、卢俊义三人,吴用先开口道“不知朝廷出了什么事,难道有人为难我等兄弟。” “是为难我,诸位受了池鱼之灾。”王秀淡然一笑,正色道“有人不想我们建功立业,放心,他们针对的不是各位。诏旨让各处守臣收编兵马,我也参与其,恐怕有人在朝廷还无法一手遮天,这是个机会。” 卢俊义脸色犹豫,支吾道“我等兄弟新附朝廷,贸然卷入是非,恐怕粉身碎骨了。” 但是,杀出去闪过的简单,不要说他能不能杀出去,单凭利国的精兵,能把他杀的剩不了几人。 “是非倒是有点,粉身碎骨了言过了。”王秀撇撇嘴,又道“近两万人放在谁身,也不能让朝廷放心,编入各军势在必行,这是朝廷的法度,谁也无法改变。”宋江等人脸色灰暗,他们也明白兄弟相聚绝对不可能,朝廷一将兵马最多才万余人,还是陕西六路才有的,内地各将也是六七千人罢了,两浙路、福建路等边远地区,一将才三千人,连个副将也不设了。你能保留万兵马简直是笑话,恐怕他的原从兵马,都要被各将瓜分。“大人的意思是。”吴用欲言又止,他也拿不准王秀意图,这个年轻人无论是智谋还是胆略,都让他深深地忌惮。 ... 第二五一章 人就是这样 第二五一章 人是这样 王秀指尖敲打几案,目不斜视,直直盯着青灰地面半响,慢悠悠道“少傅郑居郑相公领枢密院,主持征发各路兵马、粮草调拨等军务,知枢密院童大官,任江、淮、荆、浙诸路宣抚使,谭稹谭大官改任两折路制置使。 嗯,官家正在调集京畿、陕西六路准备北伐的大军,估计明年初,能动身南下镇压叛逆。” “在下虽不才,已经被授予宣抚司行营兵马都监,节制七千兵马先行南下,也是说可以优先从各部选拔精兵,充任宣抚司行营前军。”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了,宋江等人恍然大悟,难怪王秀那么沉住气,原来人家早有谋划,七千兵马的名额,足够让他们安定下来。利国监的精锐并没有太多,王秀再选人也不过两三千人,他们带出来的原从精锐也是几千人,是说兄弟们还能聚在一起,大伙一道去建功立业,不用再被遣散到各地,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至于得胜回朝后的安排,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了,能为朝廷剿灭叛逆,已经有了立身保命的资本,要兵权反而是负担,容易被朝廷所猜忌,不如安心享受荣华富贵实在。 王秀从他们神色看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一场平叛的战争足以让他们自赎,你还想要什么人性是这样可笑,宋江等大多数人并不是妖谋反,而是桀骜不驯被时局所迫,不得不走和朝廷作对的道路。 说白了,是引起朝廷的关注,为自己谋取一场富贵。所以,只要有一线生机,让他们性命得到保障,能够享受后半生荣华富贵,相信没有几人会拒绝。 “只是在下一介官,恭掌行营兵马都监,还望宋都监能多多指教。” 宋江被授予京东西路分都监,是从七品的路都监,算是边缘化的武官,按说职官已经高于王秀。 但是,人家王秀是钦命的宣抚使司都监,进士及第、人从戎、率臣领兵,地位远远高于武官。不要说别的,但从行营序列,王秀属于宣抚使司序列,属于行营都监,宋江是驻泊都监,仅仅是一部的将官,必须服从宣抚使司统率。 都监这个官职早今非昔,要是在大宋初期,绝对是显赫的职务,但随着都部署逐渐由官替代,各级驻泊武官职务都由人兼任,将兵法的实施本意是重新划分武,武官兵权划分出去,让部署、都监等职务形同虚设,几乎等同于荣誉职务,没有任何的执掌,也是巡检还有点职权。 宋江岂能不明白其道理,老老实实地道“大人客气,下官定然全力协助大人,剿平两浙路匪患。” “好,有些事还要细细斟酌,但时不我待,选拔精兵劲卒的事,还要请三位速速进行,咱们也好尽快南下。”王秀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磨叽,现在选拔精兵才是正道,没有百战精兵,你倒江南纯属送菜。 一场酒宴好不容易散去,王秀回到后衙,却见有琴莫言和秦献容正在品茶说笑,他推门而入,笑眯眯地道“你们在说什么” 有琴莫言见王秀进来,笑眯眯起身迎去,道“这不说曹操,曹操到。” 秦献容矜持地站起身,一双美眸散发无限关切,全落在王秀身。还有那一点点羡慕。 “刚忙完公事,这不急忙赶回来了。”王秀不敢多看秦献容,打着马虎眼,有琴莫言的双眸,可都落在他脸,女人肚子里都装着醋瓶子。 但他的眼神哪能逃过有琴莫言,她翻个白眼,道“整天一身酒味,也不见人影,不知该做些什么。还不如打仗,我和三姐还能有点忙,看现在显得发慌。” 王秀嘿嘿一笑,很不厚道地道“那你把大姐叫来,赶紧合办个冶铁工坊,也好不用整天闲着。” “官人是忙大事的,大姐不要再说了。”秦献容眸子闪过王秀,情不自禁地帮衬一句。 “三姐又在帮哥哥说话。”有琴莫言剜了眼秦献容,才为王秀斟茶水,笑道“既然三姐说了,这次不再唠叨。” “多谢妹子了。”王秀嘴里说着,向秦献容投去感激地目光,女人,真的很麻烦啊 有琴莫言没再去看,却说道“三姐要明天回东京,官人看是不是派人护送。” “哦,这么快要回去”王秀诧异地看了眼秦献容,深色稍加失色,忽然感到失言,马改口道“哎,我是说秦娘子回去也好,这里兵荒马乱的,还是东京开封安全些。” 秦献容黛眉微蹙,神态有些许的失望,轻声道“官人多虑了,多日已经打扰官人,再不回去十三姐该抱怨了。” 王秀尴尬地看了眼有琴莫言,秦献容也有些恶趣,当着大妇的面提小妾,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但秦献容的走,让他有点怅然所思,多日来患难之情,秦献容和有琴莫言忙碌的身影,早早地印在他心。 如果,几位闪过他眼的女子有个较,有琴莫言自不必说,细君渐渐成了王家事业的一个分支,暂时还没得到承认的妾室,却已经不可或缺;朱琏,早化作他日旧梦,他那腔思恋平淡了许多,再也不去多做思考,唯独对秦献容却逐渐看重,似乎生出了不可言的暧昧。 有琴莫言感触暧昧的气氛,莞尔一笑道“我先去给官人炖些羹汤,三姐帮我给官人砌茶。”说着出去还嘀咕“你们这些男子,酒有什么好喝的,非得要” 平心而论,她不愿与别的女人分享王秀,但秦献容有情有义,多日来朝夕相处打动了她,让她从心底接受了秦献容,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秦娘子,一路要珍重。”气氛尴尬,王秀不知说什么是好。秦献容羞涩地瞥了眼王秀,绝美的脸蛋红扑扑地,没有作声。王秀想了想,又道“秦娘子,有一事不知讲不当讲。” ... 第二五二章 沾满鲜血的侩子手 第二五二章 沾满鲜血的侩子手 蔡耕道面对王秀挺尴尬的,利国围城期间他敛兵不前,生怕宋江拿不下利国对付他。 几千盗匪靠近徐州,他受不了了。几乎每天发告急官塘,京西增援大军出人意料地汇集彭城,才让他逐渐冷静下来,分析出这是王黼的算计。但是,他实在惧怕宋江部众强悍的战斗力,并不强行要求援兵北,区区七十余里成为一道天堑,坐视王秀苦苦地挣扎。 王秀出人意料地诏安宋江,一场大危机化成大尴尬,他也成了诏安的使臣,又怎么有脸去见王秀 诏书并没有给王秀规定兵额,倒是几名守臣在王黼授意下,急于北抢果果吃,他为了挽回和王秀的一点善缘,严令援兵不得进入利国境内,只是各派一部分兵马进驻。 王秀优先选拔士卒物质的官塘,他也给批准了,都是人家的胜利果实,先让人家吃也是道理。 蔡耕道的善意,王秀心领神会,他也没有怪罪蔡耕道的意思,现在说的都是屁,抢夺胜利果实才是真的。 选拔精兵很简单,他以利国监兵马为核心,组建一千名精锐骑兵,把封元、景波、邱云加入军籍,成为了不系将的都兵使,参加利国保卫战的士卒又抽调两千,组成四个指挥,一共六个指挥的核心兵马,由邱福和官谦统率。 宋江的部众太多,他不可能全部保留,也得给别人留点汤喝,不然要引起众怒的,别看这帮人打仗唯唯诺诺,他娘的抢果果吃谁都行。 一万八千多人留下了四千余人,全部是宋江等人的精锐核心班底,其它的基本都是炮灰般地存在,分给他们给了,没有什么心疼的。至于那些优良的甲仗,对不起了,全部都给收集起来自己用,你们没有出力分好处算了,还想要别的东西,还是省省吧 这样,王秀组建了一支七千余人的大军,几乎相当于西军一个等规模的将,也没有几个人说话。大家多少都有好处,人家真的是处理了,自己拿东西于心有愧。 王秀既然要南下作战,有琴莫言挺深明大义的,在秦献容殷勤地邀请下,二女一同去了东京,至于她和细君能不能相处融洽,不在王秀考虑范围内了。 王卿苧却从东京及匆匆赶过来,陆尧也过来了,他们还得组建王家的冶铁工坊和矿山,根据王秀的建议,王卿苧把精力放在铁矿和煤矿购买,这玩意可是资源啊掌握了资源才能从事大量的生产。 她对兄弟要出征也很不舍,但也明白这是兄弟的前程,只是千叮嘱万吩咐,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全然忘记兄弟是一军的主帅。 王秀对老姐的唠叨,感到一阵温馨,他耐着性子听王卿苧交代好,又给她了一堂资源的大课。 还有一件出人意料的事,陆天寿竟然活了下来,他冒冒失失找到了王秀。 王秀并没有任何惊讶,问明白对方的心愿,立即派人送陆天寿去东京。 “大郎,会不会是放虎归山,张启元这小子依附太子,已经成了气候,陆天寿明显还有怨恨,恐怕他们狼狈勾结。”邱福无不担忧地道。 王秀眉头一挑,毫不在意地道“丧家之犬杀了干嘛他还是有用处的,大叔放心,我心里有数。” 这支新编大军并没有停留,在十二月底抵达江宁,速度是非常快的。 此时,方腊的大军攻陷了杭州,知杭州事赵震见势不妙弃城逃走,两浙路制置使陈建和廉访使赵约被杀,杭州的官吏倒了大霉,几乎被方腊斩尽杀绝,连蔡京的祖坟也被挖掘,祖的尸骨被泡在路任人践踏。 王秀和钟离秋秉烛夜谈,第二天把宗良带担任权机宜字,火速南下。 宣和三年正月,他越过湖州进入秀州,面对方七佛的数万大军,他主动出击毫不犹豫,打了方七佛一个措手不及,一举收复崇德县,斩杀方军四千余人,遏制住方腊悲伤地企图,从而一举成名。 他率军在湖州、秀州一线游斗,坚持到王禀的东路大军前锋到来,一举击溃方七佛的七万大军。 二月,他随童贯的主力大军包围杭州,亲率邱福部千余骑掠阵。方腊部众起于南方,本来缺少马匹,他这支经过利国血战的劲旅,人人披挂全装铁甲,可以说是甲骑具状,方军士卒装备简陋,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王秀和邱福兵分两路杀透方军大阵,三进三出又在北门护城河会师,然后浩浩荡荡薄城而过,方军守军士气衰落到极点,最终粮尽援绝被迫撤退。 在反击方腊反攻杭州的战役,童贯对他委以重任,节制王德、韩世忠等部,在西兴镇和方军展开大战。 他还以重骑兵为心,正面以弓弩手步步紧逼,千余骑实施大迂回。当骑兵绕到方军背后,方腊的败局已定,十余万人兵败如山倒,斩首三万余级。 到了四月,方腊全面溃败,各路宋军在帮源会和,方腊率二十余万军人及家眷做困兽之斗。 王秀所部虽然损失惨重,但仍被作为主力,宋江的原从兵马还有两千余人,三十余兄弟剩下不足二十,但活着的人都憋了一口气,做最后的冲击。 封元、景波和邱云三人大放异彩,被童贯和王禀等人成为虎将,尤其是景波单骑薄阵,铁甲贝箭矢射成刺猬,仍在奋力向前,最终导致婺州方军的溃败。 最后一战,王秀让所部打开杀戒,你有本事给我抢,只要能把方腊给我灭了行,连童贯也惊秫他的杀机。 十余万宋军经过血战,全歼方军七万余人,俘获方腊及其妻邵氏、子方亳和宰相方肥等三十多人。 宋军将士简直无恶不作,烧杀抢掠,尤其是王德、韩世忠等人屠杀妇孺,抢掠财帛。 王秀一战成名,他的部众也多有收获,利国南下的兵马被编为京东第九十八将,邱福担任副将总全军事务,封元、景波和邱云都被授予从九品禁军官职。 他本人也战功卓著,童贯对他大加赞赏,奏表赞如果没有王秀,秀州和湖州都有可能不保,方腊能够以杭州为后方,顶住宋军的攻势,战事绝不可能那么快顺利结束。 不能不说,童贯是持而论,并没有嫉妒王秀的战功,当然也没有必要嫉妒,反倒是对他颇为维护。 已经有御史准备弹劾了,王秀在战争军纪很坏,虽然没有大规模劫掠百姓,但对方极为残酷。他的部队没有俘虏,几乎每仗都要斩尽杀绝,造成方军士卒一听京东大军,无不变色,这种残酷的行为是不人道,但王秀有不得以的苦衷。 方腊经过发展,号称拥有百万之众,又占了地利、人和,一旦要形成气候可能势大甩不掉,酿成全国性的暴乱。而且,他刚刚抵达,面对方七佛的七万大军,不能不采取运动作战,一切都要减轻负担,不留俘虏是最好的选择。 后期,也是因为方腊势力大,宋军利在速战速决,王秀决定以杀为诫,用铁血的杀伐手段,摧毁方军士卒的士气,从而达到毁灭敌人战斗勇气的目的。 这招的确很有作用,王秀被冠嗜血的名头,连这支部队也威名显赫,所过之处的方军士卒心惊胆战,往往不敢和他们交锋,从气势先弱了一筹。 他回去的时候路过江宁府,又见到了钟离秋,不免苦笑道“先生,在下凶名已成,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江东父老。” 钟离秋脸色凝重。正色道“两军交战拼的是凶悍,方腊拥众百万,气焰嚣张,仁义之师只能误事,你沙发果断也是正常,做大事问心无愧好。” 对于社会的精英来说,治国平天下,实现胸抱负,只要于国于民有利,只要他们认为是对的,生民是可以牺牲的。王秀明白这个道理,他潜移默化地在适应,寂落地道“先生说的是,可惜杀戮太重了,二十万人被屠戮殆尽,山河为之尽赤,恐怕我要坠入阿鼻地狱。” “为家国,你又有何罪”钟离秋轻轻一叹,道“不用再多心了,还是为自己谋划一番,你风头太盛了。” 王秀默然,为了取得胜利,他选择了激烈的手段,也是他认为最正确的策略,无论是严苛军法,还是杀戮无限,都让人为之侧目,御史谏官肯定要说事,一些有心人也要做章,尤其是杀了吴浩明那厮,这个因果结的可不小。 “老巡檄不错,凭战功得到副将,嗯,很不错,那三个小子日后也是快料,不过还得要细心雕琢,才能成器,”钟离秋无视王秀的心思,侃侃而谈。 王秀不免苦笑,望着钟离秋道“先生,我太急功近利,未来很难熬啊还望先生教我。”“你也明白啊我还以为你并不在意。”钟离秋嘴角翘,促狭地笑了笑,一副悠然自得地模样。王秀嘴里一阵发苦,道“是留还是走” ... 第二五三章 一锅子烂事 第二五三章 一锅子烂事 “大战后官家肯定会恢复苏杭应奉局,正是海事和银行发展有利时机。 地址、反着念 你自己的前程自己决定,到了这个程度,已经没有人左右,一切要看自己。”钟离秋平淡地看了眼王秀,说的极为轻松。 王秀稍加沉吟,沉声道“先生说的是,三年一到,我绝不让会小人猖狂。” 无论是战功还是政绩,他都是有目共睹的,任凭你嬉笑怒骂,还是交相弹劾,我自含笑朝天阙。 笑话,你要想得罪一批有实权的将校,要是驳了一大批官吏的颜面,那放马过来呗,连蔡京这等资历的四朝老臣也不敢做的事,你来试试看,看谁死得惨点。 现在他有了两年前所没有的资本,完全可以放手一搏,要做的是静静地等待。 东京阳宫,刘贵妃香消玉损,令赵佶郁郁寡欢,对于一些妃嫔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她们又可以争宠了。 该死的刘妃总算回到神霄府了,有内有她在外有李师师,简直没有人家的雨露。 “官家,明天那帮逆贼要押解到京了,官家不要愁眉不展了。”林月姐一脸恬静,为赵佶剥了个崖州的红果,微笑着道“听说王直阁在两浙路杀出了威风,没想到还是能能武,官家还是把直阁召回来,让他为姐妹们填几首小词,也好为官家解闷。” 刘妃的病故,美貌的林月姐得到了宠幸,几天来一直侍赵佶,她不动声色提起王秀。 赵佶眉头微挑,淡淡笑道“他啊已经封笔了,我也不好开口,你们要有本事自己要。不过,御史正要弹劾他,你说他一个风流书生,怎么那么狠,利国不用说了,为了守城杀几个喧哗的泼皮,倒也无可厚非,但在两浙路他杀的人武夫还多,御史们要弹劾他擅杀降人。” “直阁立了大功,理应朝廷褒奖,竟然还有御史弹劾,妾真不明白。”林月姐黛眉微蹙。 赵佶自然不会认为林月姐问政,小妇人伎俩而已,笑咪咪地道“你们这些妇人,怎知外朝事。” “妾自然不懂,宫姐妹们都在说,直阁为朝廷杀贼,却被别人弹劾,幸亏官家明德胜于尧舜,把那些奏章留不发,才没有寒了志士之心。” “哦,你们这些妇人也知道”赵佶颇为诧异,并没有计较妃嫔说外朝事,她们知道的很全啊 “宫里都在说官家圣明。”林月姐深知赵佶,话说到这里够多了,在往深里说犯忌讳了。 王秀依然在利国监当他的知监事,对他的封赏很有争议,童贯等人回到东京被大肆封赐,他却依然不动,似乎功过相抵。 赵佶的暧昧态度,让朝野为之揣测,天子到底是什么心思,连王黼、李邦彦、蔡攸也拿捏不稳。 暗,王黼指使御史言官几次弹劾王秀,却不见动静,逐渐意识到赵佶并不想动王秀,他心里是忌恨,但也只好暂且压下,慢慢等待时机,在赵佶身边不断旁敲侧击,从小事不断结构王秀,千里大堤溃于蚁穴,很费时却非常有效。 王秀似乎一点也不关心,王卿苧重新来到利国,他一面恢复利国监的铜铁生产,一面悄悄扶持王卿苧。 不能不说,利国的血战让他声名大振,对利国生民又有大恩,尤其是跟随南征的人带回的消息,人人都知道这位温尔雅的大人,绝对是为杀人不眨眼的修罗,人家那是大手笔,动不动几万人头落地,可不是利国时杀了几个人,轻蔑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敬畏。 王卿苧的冶铁作坊置办的很顺利,不顺利能成吗王记百货背后可是王秀啊不仅成立了大型的工坊,还盘下两处铁矿,并在白土镇和微山各有一处炭窑,陆尧如愿以偿当了王记百货利国分号的大掌柜。 宣和四年到了,王秀并没有入京述职,而是继续留任利国,但职事扩大了许多,被委任为权试京东西路提举常平判官,兼任海事司提举京东二路海事。 现在还不是回朝的大好时机,他品味出钟离秋的心思,自己也明白大势所趋,朝廷内外斗争太激烈了,他虽然有了资本,要能超脱事外更好,正好借着王黼不愿他入朝,冷眼旁观狗咬狗。 方腊起事,御史丞陈过庭奏说“方腊起事的罪魁祸首是蔡京和朱勔父子,让方腊坐大的是王黼,把蔡、王流放,朱勔父子处以死刑,则方腊乱事自平。” 王黼对陈过庭恨至切骨,借故陷害流放,但他做贼心虚,在剿灭方腊后对赵佶建议,方腊谋逆并不是为了湖石,而是因为茶盐法,童贯率军南征却听信谣言,把过错归于天子。 其实,他也很矛盾,朱家父子玩的太绝了,不要说蔡京看不过去,是他也想废止湖石。可惜的是,湖石事关赵佶的享乐,在内侍的劝说下,他奏赵佶把应奉司设在自家里,他为主,梁师成为副,沉重的负担再次压下来。 出尔反尔还不说,不仅恢复苏杭应奉局,还成立了应奉司,这破事连童贯也看不过去了,说了句东南人家连饭锅子也没有了的公道话,惹的赵佶龙颜不悦。好在咱们的童大官位高权重、深受宠信,又是挟剿灭方贼的大功,一看赵官家龙眼不悦也闭了嘴,也被面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结果下面的人被处罚了。 但是,郑居却彻底取代童大官,领枢密院、主本兵。 朱勔却因祸得福,再次被赵佶启用,甚至进宫都不用避开妃嫔,可见赵官家在物资的享乐,追求不是一般地高。这还是国内的那点破事,最危险的是东南乱事刚刚平定,赵佶在对辽用兵又有些犹豫。王黼再次粉墨登场,说什么南北虽然是兄弟之邦,但契丹主多次违背盟约,如今是收复蓟北的大好时机,等到女真人拿下来的时候,朝廷永远再无机会收复故地。这不,几句话让赵佶又灌了汤,再次吃了秤砣,当了老王八。 ... 第二五四章 离任 第二五四章 离任 王黼是蹿下跳,一会在三省设经抚房,把反对北伐的郑居抛在一边喝西北风,又给童贯灌汤,说什么耶律淳称帝,契丹虚弱不堪,正是对契丹动武好时候,童贯要是决定用兵,他愿意倾力相助,绝不有二话。 那小胸脯挺的,真像生完孩子少妇的,看着怪高耸有货,一碰软塌塌没后劲。 王黼的唆使,童贯的动心,再加蔡攸这个脓包,根本玩不转总理各国事务公署,索性把公署扔在一旁,极力争取副帅的职事,把千秋大事当做儿戏,想要建功立业。 结果,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除了童贯还有本事,却统率着连他也没信心的河北、京畿兵马,他是好媳妇也得做了锅夹生饭。其他人那是草包,不知世事艰辛,妄图千秋万古的功业,一败再败,败的不能再败。 人家郭药师开始的确出力,都打进契丹的南京了,却被那些将帅的小九九耽误,总是等不到援兵到来,不得不坠城而下,埋下了第一个心结。 各位看官也都明白这段狗血,不用说里面的破事了,反正王黼、蔡攸等人屁事没有,大宋的虚弱让女真人看清楚了,一场南下的谋划,在某些贵酋正悄悄地酝酿,逐渐达成共识,不提这些让人沮丧的破事,且回来看我们的主角吧 宣和五年十一月,整整六年过去了,二十五岁的王秀已经有了绝对的资本,在两天前他任满,他接到入朝述职的诏令。这时候让他去东京,显然是有事的。 王家的生意在利国走正轨,在王秀的建议下,王家百货利国分店实行类似后世经理制,让工坊和矿山走正轨,王卿苧早回去了,有琴莫言名正言顺留下,夫妻和谐、举案齐眉,可惜他们一直没有孩子,让二老和王卿苧伤透脑筋。 “官人,该收拾的都差不多了,不知道官人临行,士民会不会万人空巷”有琴莫言打趣地笑道。 王秀撇撇嘴,奚落地道“他们不骂我,我舅心满意足了,还送,我可不奢望。” 说实在的,王秀在任期内的确造福一方,综合发展利国的资源,扩展铜铁销售渠道,深度挖掘资源再利用,利用煤炭资源,制造出了土水泥和红砖,让利国监的产品更加多样化,从业的生民更多,几乎家家都没有闲人,大家一起挣钱。 短短三年,利国监一跃成为整个京东的赋税大户,在全天下也能排的号,一监的赋税几乎等同于一个大州,连蔡耕道也跟着受益,三年前升官走了。 尤其是王记冶铁工坊,建成了双高炉炼铁,效率大大的提高,几乎成了利国监冶铁工坊的老大,在行会里的话语权举足轻重,陆尧的王八之气四射。 但有一利必有一弊,他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得利者很多,受损者也不少。 有琴莫言黛眉微挑,微笑道“哥哥用心做事,算得罪一些人又有什么当年,杀了吴浩明,王相公不也捏着鼻子认了嘛” “两码子事。”王秀摇了摇头道。 “好了,不说这些丧气的话,哥哥去东京,又能和十三姐相聚了。这些年也苦了十三姐,没来利国几回,每次都匆匆而去,哥哥可要好生补偿人家。”有琴莫言很同情细君,当年东京一聚结了善缘。 很可惜,细君和王卿苧如同冤家,怎么也拧不到一块,连她也无可奈何。有一次细君坦言,她不是王秀的妾,而是王记百货第一分店的大掌柜,令人实在无可奈何。 王秀心底深处有些愧疚,沉默不言。 “你啊怎么才能让大姐善待十三姐,愁死人了。”有琴莫言幽怨地剜了眼王秀,她从心底接受了细君,也希望王秀能拿了秦献容,但王秀一直不表态。 “这些事等回去再说。”王秀一阵头疼,家务事和人斗还难缠,轻两边都是自己人,不得重不得,他下意识地去回避现实。 “也罢,要走了,还不舍得利国。”有琴莫言对王秀不滥情,还是有一丝宽慰的。 试问,那个女人愿意与别人分享心爱的男人估计没有。 王秀没有想到,他临行的那天,利国的父老还是来到了街道为他送行,一直从县衙门口到城外,足足有万人。 天,有一点点灰暗,风也有点大,当看到王秀出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射过来,几乎异口同声地道“大人。” 目光所及处,每个人的眼都露出一份期盼,一丝不舍。 王秀感慨万千,这一刻的荣誉属于他,成为人生的自豪,他没有马,一步步走下台阶,拱手道“王秀何德何能,让父老相送。” 他是利用权力发展家族产业,但那又能怎样王卿苧的分店,养活了千人的生计,谁开不是一样啊他短短几年不仅保住了利国监免受匪患,一系列政策和刺激,让利国的经济得到长足发展。 煤炭、铜铁、饮食、销售还有资金等产业链日趋完备,各阶层都深受实惠,商人不用愁钱,雇工不用愁没活揽,农夫不用愁赋税,书生不用愁温饱。 “大人,老汉这几个老不死的,受众人委托,敬大人酒。”一名灰袍老人拄着拐杖,颤悠悠来到王秀身边,赫然是城有名的乡老,自然有妙龄少女端酒水。 一旁的监尉和主薄不住叹息,官做到王大人的份,生无憾了他们只有羡慕,生不起任何嫉妒。 王秀双手接过了酒,一饮而尽,豪迈地连干三碗,眼眶酸酸地,好朴实地民众,他并没有坐的太多,一切都是实验性质,却让他们感恩戴德,实在是惭愧,更暴露出某些官僚的尸位禄餐。 “大人,你这一走利国怎么办能不能不走。”一个壮汉吆喝起来。 “胡言乱语,大人这是升官,打好的前途,岂能留在小小利国。”乡老转首瞪了眼壮汉,让他缩了缩脑袋。 四周一些想让王秀留下的人,听了这话也打消心思,想想也是,王大人是直秘阁,走在通向都事堂的金光大道,区区利国怎能成为拖累 “诸位放心,二位大人必然能配合新任知监事,给各位创造更好的环境,让大家都有钱赚,都有饭吃,都有了乐子耍。”王秀索性开了句玩笑,驱散庄重的气氛。 在民众一阵善意地笑声,他又诙谐地道“各位谨记,咱们利国的铜铁甲天下,稳住天下第一的牌子,咱们才有大鱼大肉,大碗喝酒的钱财,是不是” “大人说的是。” “小人们明白,大人放心,谁敢争天下第一,老子第一个不愿意。” “大人一路保重。” “老宿,天冷了,承蒙相送,待会还要赶紧回家烤烤火。” “多谢大人。” 王秀向众人拱手,高升道“各位老宿、乡亲,天气太冷,大家都散了吧在下皇命在身,不得不赶路,再次和各位作别了。”说完,他深深作揖。 他作出决定,一路步行出了监城,不停地左右拱手域百姓道别。 不仅封元昂首挺胸的自豪,车子里的有琴莫言也感慨万分,她为哥哥感到自豪,也为自己嫁给王秀,多了几分庆幸透过帘子痴痴看着王秀。 王秀出了城没多远,让有琴莫言一行慢慢走,他带着封元和四名卫士火速赶路。 沿着官道出了徐州,夜里到了单州成武县南的驿站,天色太晚了,他们一行拿出官凭投宿。 风尘仆仆一天,好在驿馆里有洗澡用的大木盆,王秀也顾不许多,简单地烧水洗了个澡,让封元等人休息,他在房间里却没有一点睡意,想着赵佶召见他的目的,等待瞌睡虫的来临。 不过,他心里始终有些不祥的预感,并且越发地强烈。 在驿站不远处的林地里,一群黑衣蒙面人汇集在一起,为首一人阴森森地道“打探的如何” “王秀带着五名卫士入住,正在休息,咱们的人探听清楚了。四名卫士都是普通士卒,唯独封元难以对付。”一个蒙面人小声地道。 “封元听说是一员猛将,怎么他从禁军调出来了”黑衣人头目语气凝重。 “这个不知,但此人携带强弩,不可轻视。” “有没有其它异常情况” “只有几个正常进出官吏。” “好,分出一半人拖住封元,其他人要在最短时间内,斩杀王秀,只准成功不许失败,明不明白”黑衣人头领厉声道。 “明白。”十余个背负弓箭的黑衣人,几乎是齐声应诺,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好,刘七带一队拦住封元,其他人跟我格杀王秀。记住,最好是用弓弩一举射杀,非万不得已,能不惊动驿卒不惊动。”一场针对王秀的暗杀,在夜幕悄悄地进行,这群训练有素地黑衣人,悄然迁到驿站外围,在内应的接应下,从小门鱼贯而入。王秀和封元住所相连,这些黑衣人悄然来到王秀前,纷纷卸下弓箭,对准了仍然亮着烛光的房间。 ... 第二五五章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第二五五章 敢在太岁头动土 “怎么回事”王秀一阵眼皮子跳,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心思向赵佶召见目地靠,却一直无法收拢心思,总觉得好像有点事要发生。 外面偶尔有狗叫,听起来是挺正常,但一年来的战争,让他养成随时戒备状态,也让他对未来的危险有敏锐的嗅觉,一些不太正常的锵锵声,引起他的特别不安。这是本能的警觉,不是察觉,实在长期紧张战事,养成的习性,不然他不会硬生生要自己安定下来。 但是,不安感觉越发强烈,他索性合书本,站起来伸个懒腰,侧身懒洋洋地要去倒水。在他侧身的一瞬间,冷不防嗖嗖两声,两支无羽箭射破窗纸,几乎擦着他鼻尖飞过,劲风刮的他脸生疼。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卧倒在地,这是在战场养成的习惯,高度的敏锐性是保命手段,正是这种习惯救了他一命。 刚刚下窝身子,又有几支无羽箭夹带劲风,从他头顶穿过,一支无羽箭射在他的发鬓,把玉簪子击碎,头发披散下来,头再往一寸,他将被无羽箭射入头颅,十条命也去了九条,饶是他身经百战也吓出一身冷汗。 经验告诉他,要不赶紧拿兵刃。他再没机会了,一咬牙腾地起身,一个箭步窜到东墙边的桌口,抽出自己的三尺直刀,用刀鞘把桌案的蜡烛击倒。 屋里一片昏暗,只有透过窗纸的淡淡月光,才让他静下心,等候此刻杀进来,这一颗既漫长有短暂,让他几乎窒息。 “冲进去,杀。”眼看屋里的灯火灭了,黑衣人头目知道射杀失败,再也不顾动静,立即挥手带人冲去,想在最短的时间斩杀王秀,以免外面的人救援。 当第一个黑衣人破门而入,大吼一声“王秀,纳命来”时,王秀主动出击,手百炼直刀直接劈过去,暗夜划破虚空,夹带着凌厉的劲风。 那人下意识地横刀抵挡,却听刀风激荡哧哧作响,“咔擦”一声,百炼直刀斩断了那人的钢刀,他刚把纳命来最后一个字喊出来,眼前一刀光影,身首分离,死的不能再死了,是大罗神仙临凡也救不下来。 笑话,这可是百炼精钢,王秀请老工匠用了整整一年,用半成品的炼钢,反复锤炼的冷锻精品,连冷锻甲也经不住一刀,别说这群刺客用的半吊子钢刀,一刀斩之。 王秀死死守在门口,一把直刀舞的虎虎生风,外面的黑衣人一时无法进屋,急的哇哇大叫。 他一直堵在门口,是给封元他们反应的时间,狭窄的战场给了他防御空间。忽然,后面窗户一声巨响,一股凌厉的刀风从后背传来,他只觉后面煞气凛然 大吃一惊下,在电光火石之间,他面临放弃门户的抉择,在一犹豫间已经来不及转身应敌。情急下的他,一刀迫退想要闯进来的黑衣人,同时身向下弯腰,腹力倒翻起右脚踢去,刀锋回转防御头顶。 “哎呀。”一声,他恰好踢黑衣人的小腹,又传来“当啷”一声,金刃相交渗人心扉的摩擦,让他手臂酸麻,直刀险些脱手落地。 “好大的力道。”危机不容他多想,留在屋子里两面受敌,只能被人格杀。他当即转身一个回旋,一脚把黑衣人踢倒在地,顾不补一刀,转身跃出了窗户,在青石地面翻滚起身。 好在黑衣人集在门前,他才从容起身持刀背靠墙壁,正面应对杀手。 “贼子,安敢刺杀朝廷命官。”一声大喝,封元一手持强弩,腰跨直刀破门而出。他为了警戒是刀不离身,果然听到了动静,立即抓起强弩起身。 “杀了他们。”黑衣人头目见不能悄然无疑,再也不顾别的,大吼着指挥部署杀人。 一个黑衣人回过神来,张弓搭箭要射杀王秀,刚把硬弓拉开,咽喉处透出半截箭矢,连呼喊一声也没有,倒地身亡,原来是被封元的强弩射杀。 四五人嗷嗷叫杀向封元,封元毫无惧色,手持强弩腾空跳起砸下去,一个黑衣人冲的太快,来不及招架被弩机砸在脑袋,顿时红的白的飞溅而出。 闪电般地功夫,封元已经舍弃弩机拔刀在手,他没有格杀黑衣人,而是一个箭步抢去,护在王秀的身前。 四名住在右厢房的卫士,也纷纷抢出来,四人都是手持强弓腰佩钢刀,护卫在王秀身边,组成了一道防线。 这群黑衣人千算万算,没想到王秀和封元身手敏捷,自己反而吃了大亏,先死了两个兄弟,对方有六个人,己方还有十七人,还是有绝对优势的。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屡次刺杀本官”王秀持刀厉声喝问。无论是封元还是卫士,都配备弓弩护卫,也是有备无患,只因为自东南平乱回来,他已经遭到两次刺杀。 第一次差一点被得手,第二次差点祸及有琴莫言,好在福大命大,可惜杀手都服药自尽,明显是不留后路的刺杀,不能不引起他的警觉。 “先生小心,他们是不会说的。”封元冷眼瞪着黑衣人,心里也在算计,几倍的人啊不好办了。这和战场不一样,别看战场人多,但敌人排兵布阵,各司其责,轻易不能越过自己的防御阵地,实际对阵的人并不多,还是身披全套重铠,连马也被铁甲包裹,几乎是刀枪不入。 这些刺客不同了,他们可不问守住阵地,只要能杀人行,好汉难敌四手啊 “啊杀人了,杀人了。”一名更夫看到这一幕,吓的一哆嗦,扔掉气死风转身跑,连摔了一跤也顾不了。 “杀了他们,快。”黑衣人头目见势不妙,急不可耐。“先生快走,我们挡住他们。”封元见势不妙,急忙出声让王秀闪避。面对嗷嗷扑来的黑衣人,王秀轻蔑地一笑,傲然道“弃阵而走,我还是王秀吗我倒要看看,这群宵小是何人敢在太岁头动土。”说着,横过百炼直刀,却见寒光四射,一抹杀气激荡的流苏飞过。 ... 第二五六章 你的主子也要死 第二五六章 你的主子也要死 “嗖嗖”四声箭矢破空尖锐声,迎面四人应声倒地,四名卫士也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吏士,他们参加过利国保卫战,也在东南血战过,尸山血海里杀过来的人、 弩箭发出,他们并没有再次箭,立即弃弓拔刀,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显示出高超的作战素质,没有箭的时间绝不勉强,面对强敌直接搏杀。 那黑衣人头目也是凶悍之人,他首先瞄准封元,在主家的交代,封元是一号人物。只要拿下封元,可以轻易斩杀王秀,他一跃倏地腾空而起,凌空若大鹏展翅,凌厉的刀锋直扑封元而去。 “你们四人结成阵型。”王秀大喝一声,一个箭步跨,在封元的身侧,直刀变剑直刺向一个黑衣人。 四名卫士相互照应,紧跟王秀后面,四把曲刀防备的密不透风,他们的手臂套着精钢打造的臂盾,犹如刺猬攻守兼备,让人难以下嘴。 王秀赌对了,既然有了两次刺杀,很可能有第三次,最有可能在路伏击,这是他让有琴莫言在后面的主要原因,却没有想到对方很心急,第一夜急不可耐地下手,看来不是一般地仇恨。所以,跟随的卫士都有精巧强弩配备,并携带臂盾,不是一般地强悍,可惜的是他没料到对方,一下子撒出那么多人,他的设想也六七人而已,他们弩箭发射足以干掉半数,剩下的可以轻松斩杀。 黑衣人头目半空也改砍为刺,一刀向封元咽喉刺去,封元有些托大,没想到对方也是艺高人胆大,却来不及招架。 “护卫我。”王秀见封元危险,立即舍弃眼前黑衣人,从侧面斩向那黑衣人头目。 黑衣人头目即将得手,却见月华下一道冷光扫来,显然有人偷袭,他是大吃一惊。半空猛地一扭身形,想避开这一刀,只听“哧”的一声,刀锋闪过,那黑衣人头领落地踉跄几步,左肩隐隐有血印痕迹。 四名卫士组合的战阵,稳稳地守住四角,把王秀的两侧和后方守住,不让任何人越雷池一步。 “是谁,是谁派你们来的”王秀持刀厉声喝问,双目怒视黑衣人头目。 “要杀你的人。”黑衣人头目恶狠狠地道,由于受伤而变的狰狞的脸,被罩在黑色面巾下,但他凶目发出的杀机,恨不得把王秀劈成八瓣。 他也不问封元虎视眈眈,出刀一道寒光,威势无直取王秀。 “四哥,杀光他们。”王秀大喝一道,手腕一转,直刀霎那间犹若开屏的孔雀一样,闪起一道华丽的光幕,百炼刀的锐利衬托他无的气势,给人心魄的强烈压抑。 “当啷。”一声,清脆的撞击激荡,王秀侧身而过,黑衣人头目连退三步。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 封元带领四名卫士,恰巧是一个伍的战术编制,虽然没有长刃,但他们之间的配合十分默契,五个人又非常凶悍,黑衣人如飞蛾扑火,不断被他们斩杀。随着一声声惨叫,几个照面下来,有七八人死在他们刀下。 眼看不断减少的同伙,黑衣人头目一阵后悔,不该托大只带了十几个弟兄,应该把几十个弟兄都拉过来才对。可惜,现在没有后悔药可吃,王秀是招招要他的命,一个官算能带兵打仗,没想到枪棒刀法这么好,还不带一点手软的。 “快、快,刺客在那里” “大人不要慌张,我等来了。” 五六名驿站的吏士,操着家伙冲进院落,眼看七八个黑衣人正和王秀等人交战,他们立即冲去支援王秀。 不设在县城或城郊的驿站,都配备数目不定的厢军吏士,用作来往官吏使唤和驿站的护卫,他们一心在官面前显摆,哪里是这帮凶悍之徒的对手。 王秀迫退黑衣人头目,厉声喝道“你们退下,这帮人太凶悍,你们不是。” 还没说完,但这些吏士已经冲进来,两名黑衣人冲去,只听他们厉喝几声,手的曲刀划出鬼魅地光影,两名吏士惨叫倒在地,其余人吓了一大跳,哪里还敢前,纷纷手忙脚乱地后退躲避。 “好个贼子,刺杀本官不成,竟然在驿站砍杀士卒,不论你是谁,你主子是谁,全都难逃一死,给我杀,一个不留。”王秀大怒,要说你刺杀我还能说过去,或是有仇或是报复,或是受雇于人。他也是血债累累,早做好被别人刺杀的准备,但你公然杀伤朝廷驿站吏士,绝对不能容忍。 要是人人都这样乱杀,天下还不乱套了 黑衣人头目厉声道“给我杀,杀死王秀,杀了所有人。”已经惊动了驿站,同伙死伤半数,他只能孤注一掷,不顾一切击杀王秀,哪怕天翻地覆也顾不了许多。 “拿下一个,其余的杀。”王秀眼看这帮人下手不分轻重,直刀直取黑衣人头目,在电光火石间,他一跃而起,直刀在虚空划过一道冰冷的月华。 黑衣人头目只觉眼前一刀冷色光华闪过,拿到巨大杀气让他心生恐惧,几乎生不出抵挡的勇气,一个自诩杀人不眨眼的刺客,岂能和尸山血海趟出来的率臣相提并论,他从气势彻底地输了 “当啷。”金戈交错声过后,王秀傲然而立,黑衣人头目站在他的背后,两眼透着不敢相信的光芒。 突然,脑门裂开一条缝隙,一道血箭喷射而出,整个脑袋裂开,脑浆散落一地,尸体软瘫在地。 王秀犹如一尊魔神,把剩下的黑衣人给镇住了,他们哥哥战战兢兢不知所措,一个黑衣人的刀“嘡啷”一声掉在地,双眼透露绝望的色彩。 “生或者死。”王秀面无表情,慢慢地向这群黑衣人走去。 东京开封府城北,艮岳御花园因正门牌匾有赵佶御书阳二字,故而又称阳宫。 该园是因赵佶本人迷信道门长生,到处寻仙求道,询问如何才能让皇后和宫妃多生儿子,让他赵家多子多福。道士刘混康对他说开封东北地势低洼,如果在那里造一个地势较高的御花园,定能多子增福。 赵佶信以为真,指派朱勔童贯等人筹建御花园,按天方位,北方为艮,所以取名艮岳御花园,正名当然是阳宫了。 圣旨一下,苏杭应奉局在苏杭一带广征花异木,强令征收太湖石,又从全国各地调集成千万的能工巧匠,大兴土木,模仿杭州凤凰山建造一个东西长十二里,南北阔约十里之大的御花园,闹得南北百姓叫苦不迭。 要不是有银行支撑,恐怕东南百姓的饭锅子,真的要见底了,钟离秋的脸也越发的冷峻。 同时,还耗尽国库巨资,用汉白玉建造一个高三丈余的万寿山,那是山啊这是一块巨大的玉石。御花园内山水尽有,白花齐全,真乃一个令人神往的皇家玩乐场地,我们的赵官家一住进来迷了,再也不去延福宫了。 刚刚进来,王秀听到一阵阵悦耳的丝竹之声,从远处随风飘来。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这座,不存于后世,却留有盛名的园林,一路跟随黄门走来,却见园香风袭袭,落红满地。 走过一座卧虹桥,便是条翠竹掩映的青石小路,微风过处,竹影婆娑,小路曲折蜿蜒,寂静幽深。转过路的尽头,眼前又豁然开朗但见小丘似山,石如峰,清澈的泉水从石罅涓涓流出,叮咚作响,如鸣环佩;漫地绿茵,绵软如毯,有数只仙鹤、锦鸡翩翩其。 他不由地想起了方腊,如果说西城括地所,是造成宋江举事直接原因,那阳宫是促成方腊揭竿聚众的重要原因,好在有银行支撑,东南百姓尚可温饱。而如今,辽基本算是快灭亡了,残余部众彻底失去翻盘的资本,女真人却在北疆强势崛起,虎视耽耽,等待一举灭亡契丹再伺机欲侵。 身为天子的赵佶,在这风云多变的岁月里,却只顾吃喝玩乐,沉迷于声色犬马,没有半点自奋的意思。 不过,他也没有过分计较赵佶的享乐,天子享乐也是无可厚非的,但你要分清楚何时享乐,都火烧眉毛了,你还不知道收敛,那是在找没趣了。 紧急召他来东京,一进城直奔行宫,到底是什么事想着心事,他转过一座由湖石构建假山的央,到了万寿山下的御湖舞榭。 “大人请看,万寿山。”小黄门听到些王秀的名头,这可是尊杀神啊手的人命没有十十万,也有好几万,听说一次杀了几万人,前段时间要不是官家压着,御史台可真疯了,面对这尊绝世凶神,他态度不能不保持恭敬。王秀哪里知道小黄门的心思,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但见风吹垂柳、飘花纷飞,千余名天仙般的宫女高鬓盛装、在万花飘芬的舞池里旋转歌舞,舞池顿时成了花的海洋。“真是人间仙境啊”他从心底发出了由衷的感叹,不知不觉站在当处,看得出神。 ... 第二五七章 反戈一击 第二五七章 反戈一击 小黄门见王秀的失态并不以为意,哪个大臣面对如临瑶池仙境般的美景,能不为之痴迷。 不过,他笑了笑没打搅王秀,这尊杀神不是他能得罪额,自己快步向万仙亭复命。 总算,王秀看了一曲终了,这才发察自己失仪,忙向万仙亭快步走去。却见赵佶正坐于亭内,神定气闲地观赏歌舞,他在亭外深深一拜,朗声道“臣,王秀参见陛下。” “卿家不用多礼,快来,盛夏时节大热天的,外面不好受。”赵佶笑眯眯地,似乎还是第一次召见那样,热乎乎地。 你还知道热王秀不免腹诽,大热天的千舞女盯着大太阳,热不热啊但他还是走进亭子。 赵佶细细打量王秀,关切地道“六年不见卿家,消瘦了许多” 如果说六年前王秀还会激动,此时此刻他心无悲无喜、无惊无险,淡淡地道“臣却壮实了许多。” “呵呵。”赵佶笑了,挑眉捻须道“卿家风趣了许多。” 王秀默然不语,六年的时光换来一句慰问,他并没有任何波澜,淡淡地道“臣在利国六年,不负陛下重托。” 赵佶似乎在回味,半响才说道“卿家在利国招降盗匪,免除铜铁重地生灵涂炭,又以盗匪击反贼,立功丰伟。短短数年见,利国监完全摆脱战后破败,一跃成为京东名城,卿家又功不可没,朕却一直没有给卿家封赏。” “陛下不给封赏是维护臣,是想臣在江浙杀戮甚重,让士大夫侧目,虽然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也有违天和,实在痛心”王秀对杀戮降兵并不后悔,为了鼓舞士气,他甚至默许士卒攻城抢掠也不后悔,你不给吏士发财的机会,还要被降兵拖累,你还跟你混啊唯独只有可惜。 可惜两浙路各富庶大郡一片凋零,方腊乱后死者百万,十年内都无法繁荣,自己应该为江浙生民做些什么了 “卿家也是情非得已,看这千女曼舞是何心情”赵佶淡淡地道,避开了沉重话题,却有隐隐的亲近味道。 王秀见赵佶心情颇佳,知道是有意向臣子卖弄,但越是这样他越加谨慎,大老远召他回来探讨歌舞别扯淡了,你信我也不信,他犹豫着道“臣在万寿山麓走一遭,竟如凡人到了瑶池险境一般,不知不觉驻足观看,还望陛下恕罪。” “呵呵。”赵佶大笑地胡须直抖,得意地道“卿家何罪之有,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天千位仙子临凡,轻歌曼舞、酥起仙姿,是朕也是醉了,何况卿家。但这次召卿家匆匆而来,你可知为了何事” “臣愚钝,不敢私揣天思。”你让老子赶了几天的路,还问为了什么事,真是好扯淡啊估计没有好事,装糊涂吧有时候显得愚钝些并不是坏事。 正说着话,张迪进来瞥了眼王秀,躬身道“官家,王相公来了。” 王秀抬了抬眉头,心里没有一点波澜,换成几年前或许他脸色会变。 王黼进来看到王秀,也没有半点波澜,反而笑眯眯地颔首,道“陛下,直阁那么快到京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王秀也笑咪咪地道“陛下召见,星夜赶来,不敢有半点迟缓。但是路途臣再次遭遇刺杀,所幸这次刺客人多,臣险些遇害,幸亏有几名驿站吏士相助,拿下了四五人,正在押解途。” 赵佶一惊,沉声道“竟然有这等事,卿家已经遭遇三次刺杀了。”前两次刺杀早被报朝廷,这也是他怜悯王秀重要原因,以王秀忠于王事,屡遭反贼余孽刺杀为由,堪堪把弹劾的御史压下去,又同意封元从禁军暂调王秀身边。 “这帮刺客杀伤驿站吏士,臣才下了杀手。”王秀把那夜的事大概一说。 王黼脸色一阵苍白,眼珠子提溜转,也不知想些什么。 赵佶长长一叹,温声道“卿家也不容易,这帮盗匪好大胆子,敢在驿站设伏,还买通驿站的吏士,押解入京立即下开封府严加审讯,查明背后逆党严惩不贷。不过,知单州和成武县属于管教,着御史台问罪。” 王秀眉头微挑,朗声道“陛下,恶贼买通的是下层吏士,各军州驿站不少,吏士良莠不齐也是难免,再说驿站归单州管辖,并不干成武县事,还望陛下开恩。” “嗯,卿家所言有理,着御史台责问单州。” 王黼嘴角猛抽,他想维护单州知州却无法说出口,你管辖的驿站吏士出事,差点让朝廷命官出事,不负责实在说不过去。不过,王秀也挺毒辣的,从险些遇害到有几名驿站吏士相助,最后是买通驿站吏士,这是一笔糊涂账,你知道多少人被买通只能咽下哑巴亏。 王秀的狠手掐的很准,单州知州是他的人,当年拥兵不前有这伙计的很大份额,这是裸的报复啊这厮是个小心眼。 “卿家一年来遭遇三次刺杀,实在为难卿家了”赵佶对王秀始终有些亏欠,这个年轻人的能力他很明白。碍于御史弹劾不得不冷冻他良久,但明眼人都知道,王秀的杀戮缩短了战事进程,杀破了反贼的胆子,自诩为圣明的他,始终不能过了这道坎。又看了眼王黼,心下微微一叹,这位宠臣和王秀不对付,他是心知肚明,不提拔王秀也是碍于王黼的颜面,权衡下他也将顺着王黼,谁让王黼能让他快乐呢连最美的姬妾也献出来了。王秀波澜不惊,荣辱不动,淡淡地道“臣只是做了臣子的份内事,但是可忍孰不可忍。公事应该从公解决,臣在战时无论什么手段,都是从公事方面考虑,算有过激行为,也得由御史台弹劾,天子定罪才行。一些小人无理取闹,不能拿出心服口服,俯首认罪的理由,反而用卑鄙伎俩行事,臣家的娘子也险些遇害,这些拿人命不当事的凶徒,更可恨的是幕后的主使,实在是可怜、可笑、可悲。” ... 第二五八章 无题 第二五八章 无题 王黼嘴角猛抽,这是骂人,当面裸地羞辱人,他恨不得去给王秀两巴掌,但天子面前又不能说话,以免造成心虚,大家心里都明白的事,你拿到明面不好了。 再说,你说别人不拿人命当回事,你呢不也是一句话万头颅落地,想想王秀的凶狠,他也忍不住打个冷战,这可是个绝世凶人,自己怎么惹他了。 赵佶眼看王秀疾言厉色,心下也很内疚,只得温言宽慰道“卿家公忠体国,朕是知道的,此事必然一查到底,绝不有半点姑息,定然将恶贼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王黼看了眼王秀,觉得不能再把话题延续下去,朗声说道“陛下,臣家堂柱生出玉芝,臣不敢擅自摘取,还请陛下决断。” “哦。竟有这等事”赵佶大喜,一下子忘了王秀的委屈,不由地笑道“这是祥瑞的预兆啊朕要亲自去看。” 王秀看这对君臣扯淡的表情,禁不住一阵牙疼,他娘地,堂柱长出破蘑菇有啥子新鲜的,你拔出来看看有没有毒,没得话吃了得了,估计也是王黼捣鼓出的破事。 “。明天晚去卿家看玉芝,嗯卿家也随同去欣赏。”赵佶没有忘了王秀。 “遵旨。”王秀不咸不淡,维系自己的尊严。笑话,老子是太初真君,正儿八经地神仙转世,在乎你家破蘑菇。 赵佶有些犹豫,但还是望着王秀,有点激情地说道“卿家护卫利国免遭兵乱,又招降宋江等人为朝廷所用,率先抵达江浙力挽狂澜,居功丰伟啊” “臣本分而已,全是陛下天威,率臣谋划,吏士用命,不敢居功。”王秀的牙很疼啊现在都十月份了,该封的都封了,该杀的也杀了,再谈起这事不仅是马后炮,还有一些造作的阴谋在里面。 王黼瞥了眼王秀,一道不易察觉的恨意闪过,语气温和地道“直阁是受了委屈,但官家不封不赏,也为了直阁好,今日召直阁前来,是事过境迁,要封赏你了。” 果然没好事,王秀暗自叹了口气,反正自己第一步走出去,等着收捕鱼了,貌似王黼自己给了他把刀子。 好在赵佶的注意力被吸引到玉灵芝,才没有再说下去,一场施恩的表演先结束了。 王秀是第一次来,自然还是由小黄门引导出宫,不知真是有缘,竟然又碰到了赵福金,他连躲避的机会也没有。 第一次进延福宫遇到,第一次进阳宫再遇到,他只得苦笑着迎着,拱手道“原来是二位帝姬和蔡驸马,下官有礼了。” “王直阁,奉召入朝想必官家赐恩”蔡鞗笑眯眯地还礼,但那是皮笑肉不笑。 “官家没有降罪好了,下官岂敢讨要封赏。”王秀目不斜视,绝不去看赵福金。 另一位帝姬自然是赵多福,长大了不少,也算是俊俏了些,但和赵福金站在一起,实在是绿叶级别的美人。他不明白,为什么后世不说茂德帝姬,反而把柔福帝姬塑造成绝色美人,是不是有点太扯淡了 却见赵多福捏着嗓子,不屑地道“大人真是厉害,去年东京都说大人不仅是九变,还是万人屠。” 王秀连看也不看赵多福,帝姬是有身份的皇子,但对外朝官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人不鸟皇子的事很多,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目视蔡鞗,淡淡地笑道“蔡驸马,下官一路风尘,还要回去换洗,不陪驸马说话了。” “哦,直阁且去,有机会再叙,曾听说直阁发下宏愿,不复蓟北不再作词,看来东京又能听到大作了。”蔡鞗目光有隐隐不屑,嘴却十分客套。 “告辞。”听到收复蓟北的话,王秀心却象吃了苍蝇一般,一阵阵反胃。 这能叫收复蓟北十三州,燕山府是金军打下来的,关北六州是女真人卖给朝廷的,几千万贯的代价啊收复故土的代价未免太大,绝不是靠实力真正夺回来的。 从蔡鞗的态度能看到朝廷的得意,完全忘记了刚走豺狼又来虎豹。完颜阿骨打真心诚意和大宋交好,执意将十三州交付于宋,并且表示将在云州俘获的契丹主也移交于宋。 可惜还没有完成这一愿望,完颜阿骨打撒手归去,只是将交割给了大宋的承诺开始实施,谙班勃极烈完颜晟即位,已经开始对大宋虎视眈眈。 女真势力席卷而来,原易手不过是数年之间的事,自己要真的赋诗作对,那绝对是后世的笑谈。他也没想到当年自己为避免麻烦的借口,今个又成了个大麻烦,也不愿再说什么,拱了拱手侧身离去。 望着王秀离去的背影,赵福金眸光复杂,轻声道“官人,切不可强人所难。” 蔡鞗呵呵一笑,温柔地看着赵福金道“娘子,怎么能叫强人所难,王秀是什么人能固宠的机会他绝不会失去。” “看着怪,他一肚子的好诗才,却那么心狠手辣,连童大官也说他凶煞,几万人连看都不看,一挥手让杀了。”赵多福忍不住一个冷战。 “不要人言尽言,外面的话很多不可信。”赵福金瞪了眼赵多福。 赵多福伸了伸舌尖,背着手笑了。 “看来官家召王秀回来,是想大用他。”蔡鞗忍不住一阵嫉妒,他也是心怀抱负的人,可惜天家女婿不能执政,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出将拜相。 他嘴不承认,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连蔡京都说王秀是全才,经邦治国有手段,带兵打仗更是凶悍,一面是温尔雅的君子风度,一面是杀伐果断的铁血悍将,完全是两个极端,杭州之战王秀率骑兵薄阵,都被茶肆变成了书来说,还他娘地场场爆满,不断被演绎,大有一人单枪匹马,三进三出的绝代气势。 “走吧,嫂嫂还在等我。”赵福金俏脸不悦,不再说话走。 “娘子等等我。”蔡鞗苦笑一声。 王秀出了阳宫,封元迎了过来,道“先生那么快出来了” “示恩当然快了。”王秀洒洒地笑了,快步向马棚走去,道“咱们先找个香浴堂子,对了,人没事吧” “地点很隐秘。先生不先回家”封元撇撇嘴。 “晚再回去,我有些事需要好好想想。”王秀了马,心里一直很别扭。 王秀从香浴堂子出来,换了一身封元新买的青色衣衫,打发封元先回去给细君报信,自己径直去了樊楼。 在飞云阁内,王秀慢慢饮着酒,静静聆听秦献容的琴声,心情却是激动无的。 多年来等待的时刻,总算是来临了,在他出宫的时候,思绪一下子清晰起来,夜观玉芝是王黼失宠的导火索,也是梁师成倒霉的开始。怎样才能更好地利用机会,不仅要把王黼彻底打压下去,还要这厮吐出贪污的钱财,他好好谋算,新仇旧恨一并算了。 梁师成对他较和善,甚至还帮他说话,他也不太想为难对方,但挖出王黼必然牵连对方,让他有些犹豫不决。 “秦娘子,如果有人对我有恩,却不得不去做些。危害他的事,于国于民都有利的事,我该怎么办”王秀不能绕过梁师成,他想征求秦献容的看法。 “既然于国于民,只要官人问心无愧,那去做。”秦献容停了琴曲,很平淡地回答。 “这是条很艰难的路,不知道我能不能走下去,能走多远,但我必须要走下去。”王秀很想说,一些想法压在他心很难受。 “官人要做什么”秦献容俏脸微变。 “一件事,还得要等等,但必须去做,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王秀眉头紧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既然是必须,那官人何必犹豫”秦献容没有追究什么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王秀抬首看着秦献容,目光闪过一丝温柔,低声道“秦娘子芳龄几许” “二十有三,年华早逝”秦献容美眸流苏,俏脸腾地红了,一颗芳心噗噗直跳,却又生出无限地寂落。 “早该嫁人了”王秀自言自语,若有所思地道“秦娘子,江南风景独好,娘子的生计要有保障,别在东京呆了,江宁是好地方,人杰地灵、俊男美女,想必会遇到意人。” 秦献容正色看着王秀,满心的羞涩化成失落,万万没想到王秀让她离开,隐隐有让她在江南落叶,寻一户好人家的意思。不错,以她的身家去了江南,能买一处大宅院过富足的生活,完全把过去割裂,没人知道她曾经是歌姬,以她的才貌钱帛,完全可以寻一良人过一生。但是,她不在乎那些别人向往的生活,而是在意眼前的男人,维持不惜同生共死,本以为他们之间有了默契,他刚来到东京在她这,尽管是静静地聆听琴声,却让她感到尤为满足,却不曾想到他竟让她走。难道,难道他和她真的有缘无分 ... 第二五九章 一场政治斗争1 第二五九章 一场政治斗争1 “官人的话,妾身不懂。 ”秦献容芳心百转。 “或许,现在还有点早,等等再说吧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 王秀叹息而去,留下的是秦献容纷乱的芳心,什么还有点早王秀今天说的很反常,难道她美眸一凛,似乎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无论大事小事,细君对王秀的到来欣喜若狂,早沐浴更衣,亲自为他做了精美可口的饭菜,含情脉脉地把王秀服饰舒坦了。 当然,王秀也觉得有所亏欠,皎月当空,良辰美景,一夜间被翻红浪,极尽缠绵,细君那一腔思恋化作春泥,热切地承受心爱男子的甘霖。 “承事郎,武骑尉、直天章阁。哎呀,阶官两转啊看来官家对王实下了本钱。”张启元脸色很平静,悠悠地品着茶水。 蔡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张启元,淡淡地道“王实诏安宋江这短命鬼,又有征剿方腊的大功,早该得到赏赐。不过,这厮杀戮太重,御史台那帮人早磨刀霍霍,不处罚他已经是官家开恩了这个时候加官算削他脸面。” “话虽如此,毕竟他还是有功的。”张启元眉头微蹙,蔡行是不怎么样,但那也是蔡攸的儿子,蔡家嫡系长孙,他再看不起也得曲意结交,争取打开官面的局面,朋友多了路子多,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一个眼高于顶的纨绔子弟,哪里是张启元的对手,几个月下来,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狐朋狗友。 “狗屁,我要是有精兵良将,也能斩杀那些泥腿子。”蔡行翻个白眼,一脸地不屑。 张启元心里鄙夷,蔡攸夸夸其谈妄图边功,还要赵佶在他功成把身边两位女官赏赐,结果兵败如山倒,蔡行还真是蔡攸的儿子,把国事看成儿戏。 他很嫉妒王秀不假,却有暗自佩服,无论是利国保卫战还是征伐方腊,王秀所表现出的才智,足以让他产生危机感。 “知不知道官家召王秀,所谓何事”蔡行意淫完,又神秘兮兮地道。 张启元心下一动,总算进入正题了,这是他今个请蔡行吃茶的目的,但还是装作漫不经心,平静地道“何事” 蔡行见张启元不心,撇撇嘴道“你要知道为什么,肯定大吃一惊。” 张启元一脸不屑,慢悠悠地道“吃什么惊啊这年月还有什么吃惊的事” “你竟然不知道,难道太子没透点什么”蔡行惊讶地看着张启元,一脸的不相信。 张启元心里咯噔一下,他对太子宠信是最敏感了,为了争取蔡家支持,又不让赵桓心有嫌隙,他和蔡行的交往并不是保密的,且一旦有了消息会立即禀报赵恒。 让蔡行当大事的消息,太子不可能不知道,难道他稳了稳心神,坚定了自己的信心,他做的尽善尽美,已经是赵桓身边第一谋士,赵桓不可能在外朝事务隐瞒他。 “看来你真不知道,太子竟然没说。”蔡行目光有几分怜悯,意思非常明白。 张启元脸色很不悦,但他心里透亮,挑拨离间的雕虫小技,他在商水玩烂的边角货,这个纨绔子弟还当宝用在他身,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大。 但是,当蔡行细细诉说时,他的眉头逐渐紧锁。不管他的事,对赵桓也没有威胁,但他绝对不希望听到。 日落西山,赵佶和一些大臣出宫去王黼宅,王秀在赵佶舆驾旁,蹙眉道“还要绕一大圈路。” 赵佶心情不错,笑咪咪地道“卿家是沙场过来的,当年以千骑奔驰数万反贼大阵,也不见得这点路辛苦。” 王秀尴尬一笑,道“陛下,臣可不是自己叫苦,而是看赵大人他们汗流浃背。” 赵佶看了眼蔡攸和赵野,笑道“你倒会做人情。” 王黼眼珠子一转,做出了他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一个决定,嬉笑道“官家,前面是梁大官的府邸,和臣的宅院对街,穿过去到了。” “那卿家带路。”赵佶想也没有想,他看玉芝的心情是迫切的。 王黼家和梁师成家对街,赵佶一行由梁师成和王黼家便门通过。不过,梁师成在校场布置班直侍卫,以防备不虞之变,还没有赶过来。 “原来这堂柱之果真有玉芝,卿家所言非虚。” 当晚,赵佶一行来到王黼府邸,看到了生在柱子的玉芝时,他龙颜大悦,认为有收复燕山的功绩,灵芝生在宰相府邸,对朝廷来说这可是大大的祥瑞。 “无尧舜之君,玉芝必不生在宰相府邸,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是天下承平,四夷贡服的兆头。”赵野当先大拍马屁,顺带着连王黼一同拍了。 王秀冷冷地看着柱子的所谓的灵芝,他压根不相信玉芝的屁话,恐怕在场的大臣也没几人相信。有丹漆的柱子生出灵芝,也是骗骗赵官家,让这位醉心不世功业的天子,得到精神的麻醉。 王秀分明看到玉芝根茎生长之处,丹漆的颜色新旧程度与旁边的略有差别,应该是搽落丹漆后,长时间用水阴湿以长出的一种真菌,长出后在涂丹漆打磨,咋一看很容易被蒙过去。 王黼不经意地看了王秀一眼,见他目视柱子若有所思,心下一动,刚想说什么。 却听赵佶喜不自禁地说道“听说卿家爱妾善于歌舞,今也在卿家吃酒赏芝。” 王黼顾不王秀的异样,急忙收敛心神,躬身笑道“臣早已准备妥当,怕不如陛下法眼。” “哈哈”。赵佶指着王黼,笑骂道“早知卿家会吝啬一顿饭,我从宫带酒来了。”王黼很得意赵佶的随意,这是他受宠的荣耀,灿灿笑道“臣的这点心思,不能逃过陛下慧眼,酒宴早已在后花园齐备,请陛下入席。”说罢又说出了那句在王秀听来,王黼自己深陷万劫不复境地的话来。“臣擅做主张,遣人请梁大官前来伴驾,不知官家以为如何” ... 第二六零章 一场政治斗争2 第二六零章 一场政治斗争2 “有何不可。 匕匕蛧”赵佶心情不错,笑道“我等且快先开席,待梁卿姗姗来迟,可是要罚他三大碗。” 王秀眉头微蹙,笑嘻嘻地道“陛下,有便门之利,陛下可以直接过去,也算是天子躬亲相邀,共赏玉芝祥瑞,传出去也是一段美谈。” “哦,我倒是没有想到。”赵佶呵呵大笑。 别看蔡攸打仗不行,奉承天子倒是在行,立即帮衬道“君臣共赏祥瑞,天下太平之兆。” 王黼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根本没有多想,也笑咪咪地道“臣先派人过去,知会。” “去的突然,才有意思。”王秀的笑很坏。 当众人走着蜿蜒曲折的小径、回廊到了后院便门,却见梁师成恰好进来。 赵佶惊讶地看着梁师成,愣了半天,不由地笑道“卿家来的好快。” 梁师成没想到赵佶会在,他来不及多想,急忙拜见道“奴臣参见官家,姗姗来迟,望官家恕罪。” “官家刚到便门,大官来了,看来陛下真要罚大官三碗酒了。”蔡攸笑的很猥琐,他还不知道其妙处。 刚到便门对啊赵佶心晃过一个念头,却又没有抓住,不由地道“卿家缘何如此神速,竟然先于朕到此。” “臣不敢让官家久候,从小门过来。”梁师成也有点糊涂。 “官家,是不是该开宴了”王秀很及时地提醒一句。 大宦官谭稹看在眼,眉头稍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王秀意味深长地望着梁师成,又偷眼观向王黼,嘴角间抹过一缕淡淡的笑。 筵宴是非常奢侈的,赵佶不胜愉悦,暂时滴跑去心疑惑,除王秀、谭稹算格守礼节外,大家毫无君臣礼数,王黼竟然和赵佶碰杯而饮。 “大官请。”王秀坐在谭稹下首,他和这位大宦官也算有缘,当年剿灭方腊配合的不错。 同样,谭稹对王秀也印象深刻,举杯道“直阁请。”他和童贯并不太合拍,一直屈居童贯之下,反倒和梁师成交情不浅,童贯晋封徐、豫二国公被解除兵权,他成为河北、河东、燕山府路宣抚使,主持北方防务。 “官家召直阁前来,必有大用,日后还要多多帮衬咱家。”谭稹笑眯眯地道。 王秀心里咯噔一下,谭稹话有话,隐隐透出宣召他进京的目的,却不是很清晰,不能不让他有所虑。 赵佶兴致很高,不知不觉喝的鼎铭大醉。 这个时候,天子在宫外吃酒,可不是小事啊天寒地冻的,校场内的禁军等了几个时辰,虽说有好酒好肉款待,热腾腾地大锅羊肉,一块块滴油地金黄烤肉,让人胃口大开,但也不是个事啊还有殿前司班直侍卫在外等候,一个个怨气冲天。 “官家酒醉,三衙卫士在外等候,恐怕出现变故,还是宣慰妥当。”王秀见时候差不多了,开始谋划下步打算。 梁师成赞叹地看了眼王秀,颔首道“的确是正理,那由将明出去一趟。” 王黼看了眼王秀,眼珠子一转,道“这点小事。” “相公说的不错,这点小事何必让相公去,在下代劳是。”王秀赶在王黼没说完,不失时机地来了句。 “也好。”梁师成淡淡地道。 王秀拿着信符领命而去,到了府前,却见百名金枪班卫士和侍从官员在场,一个个脸色很不好看,他出示信符,道“官家饮酒小醉,正在王相公府邸歇息,诸位先行散了。” 金枪班指挥使一瞪眼,沉声道“我等是三衙宿卫,岂能让官家留宿在外,不见到官家绝不散去。” 王秀心下暗笑,脸却很严肃,厉声道“官家指挥,也不能让诸位动弹” “原来是王大人。”金枪班指挥使看着王秀,冷冷地道“大人也是领兵打仗的人,难道不明白主在外,将士不得轻离的道理” “我当然明白,官家一会回宫。”王秀顿了顿,目光闪烁地道“指使应该知道,在下只是替梁大官和王相公传话,待会官家会通过便门直奔龙德宫。” 这话说的玩人啊不是替赵官家传话,梁师成和王黼府邸有便门,这还了得万一两人勾结起来,让人想想不吝而寒,金枪班指挥使瞪大眼睛怒视王秀,厉声道“不行,不见官家,我等不能散去。” “难道你们连两府也要质疑”王秀加了把火,他非常沉迷亲手引导这段历史,要把这火加大一些。 “不敢,我等班直是天子宿卫,不见到官家决不能散去,不护送官家回宫是失职。” 王秀笑了,他很矜持地道“官家指挥在,你们也不服从,难道要造反不成” “王直阁,你不要拿大话压我等,重臣门户相连,你让我等怎能相信,今天不见到官家绝不散去。” “是啊指挥说的是,不见官家绝不离开。” “不行,今个太诡异了,我等要面见官家谢恩。” “不放行,咱们冲进去。” 王秀见侍卫的情绪被调动来,做出惊慌的神色,厉声喊道“你们要干什么” “都住嘴。”金枪班指挥使厉声喝止,瞪着王秀沉声道“直阁请回,不见到官家我等绝不散去,给你半柱香时间,不然不要兄弟们冲击相府了。” “我再回去说说。”王秀见火候到了,万一过火引发侍卫骚乱事,不好控制了。 他回到宴会,把事添油加醋一说,众人也没有了主意。不过,赵野却认为一切粗汉子,难道还真敢闯相府不成 “他们可是三衙卫士。”王秀不失时机提醒一句。 蔡攸脸颊的肉颤巍巍地,不住地道“官家酒醉不能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梁师成也一筹莫展,赵野是喝醉的混蛋话,那群班直侍卫可不好得罪,这些人都是世代传承的天子宿卫,天不怕地不怕,算是他也无权命令,人家是牛。 王秀淡淡地道“诸位相公,外面群情激奋,万一传到了校场,引发吏士冲击相府,事可大了。” 王黼的脸当即变了,这是他的府邸,那群粗汉子可不问三七二十一,一旦进来将会一片狼藉,搞不好连他家的隐秘金库也会被翻出来,心里慌张没了主意。 “实在不行,还要请官家速速回宫,从便门直接离开回宫。”王秀提醒了一句,他可不愿赵佶出去安抚侍卫,要真的出去了,只能让事情沿着历史轨迹发展,火是不温不火,不能把王黼给一下烧死,这厮在他计划里是个重要环节。 “直阁所言极是。”蔡攸难得地赞赏王秀,又道“我等护送官家安抚诸军,再送官家开复道入龙德宫。” “谁知道这群军汉什么心思,官家都醉成这样了,还是直接回宫妥当。”王秀目光闪烁。 梁师成、谭稹等人见赵佶醉得站不稳,连话都说不出来,也怕出去众军误会,只好同意王秀建议。 王黼也七八下的,总觉得有点不对味,但他没有好主意,既然梁师成、谭稹等人决定了,他也捏着鼻子认了。 众人扶着赵佶了步撵,从便门出梁思成家,开龙德宫复道小门,王黼则去安慰侍卫,王秀也好心地留下。 “诸位,官家已经回宫,诸位还是先散去。” “不行,官家没有我等护卫,怎能回去” “别听他的,进去搜一搜。” “大胆,相府也是你等能搜的。”王秀故意大怒,厉声呵斥。 “别听他胡说,我等三衙班直听命于天子,弟兄们跟我进去。”金枪班指挥使当先持刀,凶神恶煞地瞪着王秀。 王秀撇撇嘴,转身到了一边,一副我尽力了不鸟事的模样。 王黼见金枪班侍卫冲进府邸,气的咬牙切齿,却不敢当面顶撞,这群皇家侍卫可不问你是不是宰相,他们眼里只有天子,你要敢阻拦绝对会被误会,搞不好斧钺加身也不好说。 “相公息怒,让这群粗汉去闹腾,明天再拿他们问罪是。”王秀竭力控制激动地心情,安慰王黼。 王黼是嘴角直抽,这叫什么破事啊让金枪班进去胡闹,万一要是查出点什么,那可怎生得了,他家里可是有很多忌讳存在啊想想,他再也不顾王秀了,气哼哼转身进门。 王秀望着王黼的背影笑嘻嘻地,但他的目光却是冰冷的,历史完全变样了,他的第二步妥妥当当,当下迈着悠闲地步伐跟着进去,嘴里还喊着“相府重地,各位不得乱闯。” “不行,我等不见官家,必须要逐房搜查。” 几处小院落被相府护卫死死看住,不让金枪班侍卫进入,结果形成了对持,一个个拔刀相向,差一句话打起来。王黼急匆匆过来,但金枪班指挥软硬不吃,无论王黼软硬兼施,他非得要进去搜查。“相公,我看还是让指使进去看看,不要闹出事才好。”王秀一脸无辜做好人,口气,似乎有点幸灾乐祸。 ... 第二六一章 一场政治斗争3 第二六一章 一场政治斗争3 王黼嘴角猛抽,恨不得给王秀两耳刮子,金库重地能是随便进去看的吗 “此处是家财所在,决不许进入。 匕匕Ыqi”他咬紧牙关坚持。里面都是些见不得人的玩意,千万贯的财富啊算赵佶不会介意,要被传出去也不见得能保住他。 王秀切牙一笑,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让王黼恨不得给他两巴掌。 要说王黼和梁师成克扣应奉贡品,朝野皆知的事,但那是传言又没有人真正见过,金枪班一干人可不愿意了,四处找不到官家,这里最可疑了。 不要以为这群班直侍卫胡闹,他们无权大肆搜查相府,也不要认为王秀的算计是扯淡。作为护驾而来的班直侍卫,他们的职责是跟随天子身边,在宫外只见到官家进去不见出,万一有事他们万死难咎。 作为天子的宿卫,在没有诏谕的情况下,他们有权为天子安危做任何事,包括先斩后奏,宰相也不顶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区区金枪班指挥使,最多不过从七品下的阶官,但王黼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较真,这群人可真敢杀人的。 王秀之所以挑拨,是看这群班直侍卫的权威,什么狗屁宰相,在关键时刻一钱不值。你要想他们撤离,好办,等赵佶的内降指挥过来,不然老老实实打开内库。 金枪班指挥使脸色铁青,杀气腾腾,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势头,厉声道“来人,敢阻拦者,杀无赦。” 王黼又岂能不明白,这群凶徒可真敢杀人的,但他不敢让这些财富一下曝光,一下子陷入两难。 王秀走到王黼身边,一脸的无辜,轻声道“相公,忍一忍海阔天空,等官家醒来没事了。” 王黼嘴角一抽,古怪地看着王秀,一脸的委屈。这鸟事办的可好,本来好好地一场固宠卖弄的酒宴,竟然闹成这幅结局,他看着王秀那张真诚的脸,那双真的很诚恳的眼睛,眼皮子抽了抽,总觉得不太对劲。好在,昨天一回来把一些消息传出去,相信王秀图谋一些事,自己屁股能擦干尽了,但这事又让这厮看在眼里,还不知要闹出啥子乱子。 “相公,好汉不吃眼前亏啊”王秀在王黼犹豫时,不失时机地加了句话,反正这些话有不要钱。 “给我冲进去。”金枪班指挥使可不磨叽,算找不到官家,他的态度也决定明天的去留。他也明白,或许天子已经回去,但他职责所在不容半点马虎。 如果连态度也没有直接回营,等待他的将是失职的严厉惩罚,混到这一步不容易,别看从七品下的武官,还只是掌管百余人,但也算是高等将校了,因失职被拿下去太亏。 算他把王黼府邸闹个翻天,把王黼给得罪了,至少自己尽了班直侍卫的职责,谁也不能把他怎样,反而得褒奖他。 这群凶悍的金枪班侍卫早不耐烦了,一拥而入,把胆敢阻拦的护卫打倒在地,一阵子折腾。 王黼脸色煞白,心里一片混乱,不知如何是好,恐怕自己该想想怎样自圆巨额财富来源了。 随着一处处金库被打开,名人字画、金玉珠宝、珊瑚古玩,金枪班侍卫眼都绿了,口水咕嘟直咽。人人都坐实了传闻,人人都在肚子骂王黼混蛋,人人都眼红不已,暗骂王黼这个贼厮鸟,简直把天下民脂民膏都搜刮干尽了。 他们是天子宿卫不假,但同样也是人,并不是生活在真空里,拖儿带女的需要吃喝拉撒,物价一天天攀涨,军饷升的蜗牛爬的还慢,有时候还要一拖再拖,算他们这些禁军的翘楚,也不见多富足。 要是子女多了,家里没个带剩员响粮的老人,那点军饷钱粮还真不够花,日子得过的紧巴巴地。 果然,人人看向王黼恶目光,无不充满了仇恨,甚至有些人冒出了杀气。王秀看在眼,明白目的达到了,这可是一把达摩克斯之剑,等待那颗炸弹响了,算炸不死王黼,这把剑也能把他杀死。 班直侍卫捣鼓了半天,里外没有找到赵佶,王黼算是抓到把柄,厉声喊道“官家已经回宫,你们这些贼军汉给我滚开。” 金枪班指挥使不以为然,淡淡地道“等官家指挥,某才能离去。” “你们。一群混帐东西,难道不怕我弹劾尔等,竟敢在宰相府邸闹事”王黼一阵头疼,大骂这群粗汉愚顽不冥,他定然让他们好看。 说归说,人家根本不理会,还有一支兵马从校场调了过来,把整条街封锁了,搞的人心惶惶,以为发生了兵变。 可惜,梁师成等大宦官进了龙德宫,宫门又紧闭关防,不让外官进来,算梁师成闻讯也无可奈何,出不来啊 笑话,天子酒醉不醒,宦官带器械迎接,整个龙德宫戒备森严,连三衙卫士也进不去,谁敢私出宫禁,没准正有人盯着你,一旦出去还不知怎样阴你。 结果,没有办法下旨撤兵,只能任由谣言在夜市流传。 无可奈何下,知开封府王革加强管制,大批开封府吏士出动,更加剧人们的恐慌。 不过,这一切和王秀无关了,他轻松地和王黼道别,悠闲自在地回到自家宅院,在细君柔软的围子床,温玉在怀酣然入睡,这一觉那个香啊 “官人好坏。”一大早,细君玉指轻轻点王秀额头,那羞涩满意的脸色,一切尽在不言。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王秀洗漱完毕,吃过早点便问封元道“昨夜怎样” “够乱的,早还在戒严。”封元如实回答。 王秀笑了笑,眉头一扬,玩味地道“越乱越好啊可惜没有打起来。”封元嘴角一抽,先生一肚子坏水,这可是东京啊要真的打起来,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子。“玩笑而已,好了,今个把刘七送交开封府。嗯,王革是朱勔的的人,朱勔和王黼不太对付,他应该明白怎么做。”王秀切牙笑了,玩味地道“该去宫门看看了。” ... 第二六二章 一场政治斗争4 第二六二章 一场政治斗争4 当他到了龙德宫外,却看到外面汇集不少大臣,蔡攸、李邦彦、童贯等人赫然在列,大家脸色都不太好看。 也是,赵佶昨夜酒醉未醒,不能朝宣慰众臣,整个开封城谣言四起,没有消停过,造成人心不安,诸班直侍卫全副武装谨守宫门,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 不夜城是好,但也有不小的弊端,消息传的太快,很容易出现乱子,官府掌控力度不够啊 李邦彦正在给王革交代事,王革点头后才匆匆离开,王秀才轻步走过去,轻声道“见过相公。” “哦,是实啊”李邦彦心不在焉应了句,他是两府重臣,开封城乱糟糟地,让他颇为担忧。 “怎么,官家还没醒酒”王秀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 李邦彦漫不经心地看了眼王秀,淡淡地道说道“昨夜,你伴驾赏芝,怎么官家醉成这样”他和王黼不太对付,给他人锦添花的破事,他借口老爹病重没去,赵佶也心知肚明,手心手背都是肉,没有勉强这位心爱的卿家。 “昨夜官家酒醉,三衙卫士不见官家不散,他们把王相公府邸搜了个遍,一点也没拉下,不知现在撤了吗这些卫士也有点过分,说梁大官和王相公府邸便门交通,恐怕官家有事,非得要面圣。”王秀撇撇嘴道。他把昨夜酒宴事说了,尤其赵佶穿梭二府饮宴。 李邦彦是浪子宰相不假,自诩踢尽天下毯不假,靠着媚主不断晋升不假,但他还没有达到王黼一年九迁地步,能成为两府,除了靠阿谀奉承,没点真本事可不行啊 甚至可以说,李邦彦真的有本事,只是被浪荡行径所掩盖。 王秀只觉李邦彦目光冰冷,看不出对方想什么,但他清楚李大浪子决不放弃玩王黼的机会,这种好事要是放弃,李大浪子也别混了,赶紧洗洗回家睡吧 “相公,前日在下奏禀驿站刺杀,主要凶徒被我秘密拿到,今天送往开封府,另有刺客当场招供的正本。”王秀玩味地笑了,再加把料,相信李邦彦会眼前一亮。 李邦彦诧异地看了眼王秀,眼皮子微微一跳,轻轻咳了声,不再说话了。 目的达到了,王秀也不愿再说,大家都是聪明人,话多了是屁。再看一阵子告罪转身离开,选了个干净的酒肆,要了几个菜也没有酒,利索地吃了一顿。到了下午才又回到龙德宫。 也算是巧的很,他刚刚到了宫门看到张迪出来,这著名的皮条客一看到王秀,立马笑道“直阁来的巧,官家正要传你,你倒是来了。” “大官说笑了,在下也是心有灵犀,掐指一算,别让大官跑个来回,白费了力气。”王秀笑嘻嘻地,他和张迪也算是熟人,担得起玩笑,更重要的是非常时期,交好这些内宫阉寺,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张迪指着王秀大笑,翻个白眼,随意地道“直阁真是妙人,官家要见不少重臣。”顿了顿,眼睛眨了眨,玩味地道“唯独直阁以守臣觐见,哦,官家有些不悦,直阁昨夜陪官家,要谨慎一二才好。” 王秀眼前一亮,不悦太好了,内外重臣门户交通,赵官家能高兴才怪,王黼这个笨蛋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来的真是时候,还要把火烧的再旺点才行。 正在他心思澎湃之际,却听张迪哀怨道“咱家是跑腿的命,直阁可要把先天八卦学透了再说。” 一句玩笑话,王秀心知肚明,切牙一笑道“大官,在下分店有些处理不了的陈年旧货,还望大官能帮忙处置,晚在下让人送到府。” 陈年旧货,别扯淡了,你敢把陈年旧货往我私宅里送张迪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这两年王记百货分店可没有少孝敬,看来今晚又有一笔不菲的收入了,他故作不悦地道“直阁见外了不是。” “大官赎罪。” 王秀拜别张迪,直接到了寝宫陛见赵佶,却见赵佶脸色阴晴不定,询问他昨夜的事。 王秀明白赵佶肯定知道城乱套了,他也不添油加醋,如实把昨夜的情况说了一遍。有时候,最有杀伤力的,往往是实话。 赵佶以手触额,长长叹了口气,道“却不曾想会醉成这样,卿家倒是好酒量。” 王秀心念一动,轻声道“臣不敢多饮。” 赵佶微微一怔,捻须问道“哦,这是为何” 王秀脸色稍有犹豫,沉声道“陛下夜宴王相公府邸,三衙卫士皆在外面,内有便门相通,臣是沙场趟过来的,众人俱醉我独醒,才不敢多饮。” 赵佶微变,眼角不断地颤抖,双眼紧紧盯着王秀,目光非常的冷峻。 王秀心下凛然,但他强压心忐忑,面色坦然面对赵佶。 正在这个时候,李邦彦走了进来,赵佶才缓缓地道“昨夜饮酒贪杯,让卿家受惊了,诏旨已经下去。” “不知何事,让官家如此尽兴”李邦彦脸带有嬉戏,一点也没有当回事的模样。 在赵佶的授意下,王秀又原原本本的把事说了,看着李邦彦那副认真的模样,他真的很佩服这位浪子宰相,一会是能臣,一会是弄臣,角色变换如吃饭穿衣。 李邦彦微微捻须,淡淡地笑道“王黼、梁师成宴请官家,敢是要请官家作酒仙么” 赵佶闻言默然,面色却越发阴郁。 王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邦彦,谁说这厮是浪子,能在宫里吃地开的哪个是笨蛋,志大才疏不等于肚里没货,那是说没有治国安邦的本事。 重臣府邸便门交通,为人君者的大忌讳,是对皇权的一大威胁。看看这话说的,酒仙二字,再加赵佶的猜忌,王黼是神仙下凡也挽回不了败局。 无论是王秀的众人俱醉我独醒,还是李邦彦的酒仙,都让赵佶心激起了重重波澜,只觉背脊发凉,目光也透出阵阵的寒意。 赵佶召来诸位大臣,下旨撤去开封府增添戒严马步军吏士,城里的人心才稍稍缓和下来,金枪班也从王黼府邸撤离,留下的是一片狼藉。 当王黼匆匆来到龙德宫,大臣们已经散去不少,恰巧王秀和李邦彦还在。他一下子跪在地,泪流满面,哭诉道“陛下,陛下可要为臣做主。” 赵佶诧异地道“又有什么事” “金枪班占据臣的宅院,险些将家眷赶到街,这等胆大妄为之徒,不惩处难以制那些宵小。” 赵佶默然不语,似乎在犹豫什么。 李邦彦在王秀首,轻轻咳了声。 王秀一阵子牙疼,这是把他当枪使唤,让赵佶下最后决心啊不过要拿下王黼,当一次枪也值得,他慢悠悠地道“陛下,臣以为王相公所言不妥。” 王黼浑身一哆嗦,诧异地转头看向王秀,目光凶凶,尽是毫无掩饰的杀机。 赵佶却来了兴致,含笑问道“卿家怎么看” “陛下酒醉不能安抚三衙卫士,作为天子侍从,金枪班等班直侍卫格尽职守、虽说闯入宰相私宅,但那也是为了保护陛下,谁知道陛下趁夜回到龙德宫作为宿卫得以天子马首是瞻,不见官家出来安抚决不能退。”王秀回敬王黼一眼,毫不退让,沉声道“敢问王相公,今日若惩处金枪班,它日天子在外狩猎,谁还尽心尽责护卫” 王黼大怒,直起腰板指着王秀,厉声呵斥道“大胆王秀,竟敢在陛下面前一派胡言。” “公论自在人心,陛下一代圣贤君主,是非曲折自然会明断秋毫,不劳相公多问。”反正是落水狗了,王秀不介意用杆子再捅几下,不桶白不捅,捅了也白捅。 王黼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赵佶不悦地看了眼王黼,那张番邦人的脸,尤其那双碧色的眼睛,曾经让他很舒坦,但今天越看越不对味,甚至有种本能的反感,很生硬地道“卿家说的不错,三衙卫士不见朕本人,绝不奉任何人命令,朕不仅不惩处,还要封赏。” 王黼的脸刷地一下苍白,他绝没想到赵佶不惩反赏,其味道可不太好啊什么叫不惩处还要封赏,摆明了认定卫士做的人对。想想那些卫士还有自己的财富,他忽然觉得赵佶的目光是冰冷的,绝非往昔温和的赵官家,他的目光转向王秀,似乎有点明白了。王秀品出其的味道,王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天作孽由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厮自持圣眷在身,行事毫无顾忌,原本很妙的一盘棋,得意忘形的下了步臭子。再加他刻意地引导,成功拦住赵佶暗付众军,让班直侍卫进入相府,引发了一连窜不可控制的结果,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当他陪同李邦彦出了东华门,二人颇为相得时,李邦彦微微笑道“实做的不错,不知那群刺客,何时能到开封城” ... 第二六三章 一场政治斗争5 第二六三章 一场政治斗争5 王秀明白李邦彦何意,笑道“能不能进城还在两说,估摸着现在应该差不多了,不防备点实在不行啊” 一语双关,李邦彦玩味地看着王秀,洒笑道“这是实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主谋势力太大,在下不敢托大,成败在此一举,还望相公成全。 ”王秀深知权臣间的龌龊,相信李邦彦不介意当一次打手,又能落下人情,此乃阳谋。 李邦彦明白王秀意思,看势头赵官家対王黼起了芥蒂,大好的时机岂能错过不干要遭雷劈的,他笑眯眯地道“实首唱总理各国事务公署,建立银行制度,已经日见成效,两浙路经过战火蹂躏,能快速恢复生息,江宁工商银行功不可没啊” 王秀淡然一笑,聪明人之间谈话是爽快,不需要承诺什么,李邦彦把话题扭转说下去,说明已经接下了这事,他谨慎地道“这都是朝廷两府谋划得力,钟离大人运筹有方。” 李邦彦捻须含笑点头,他对王秀所表现出来的谦恭相当满意,难怪蔡京对王秀如此看重,这话说的好啊居功不自傲,好处大家均摊,深得我辈之心。 王黼也不是傻瓜,在龙德宫也有亲近的宦官,很快得知李邦彦与王秀二人在赵佶面前的话,当即呆了一炷香的时间,嘴里不断嘀咕“百密一疏,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还是称病在家躲一躲。” 在他进退失据,称病在家装乌龟时,平日友善的两位省部大臣请郡奏章被赵佶恩准,又传来王秀迁承事郎,加武骑尉勋,授予直天章阁馆职的诏旨。不是好兆头啊他有点戚戚然,连梁师成也没有办法。 虽然,王秀还没有职事差遣,但直天章阁是从六品馆职,预示着他正式跻身馆阁清要的行列,下步肯定会有大用。 “殿下,臣要是所料不错,王秀肯定要取代蔡攸,主管公署事务。”张启元在赵桓面前侃侃而谈。 赵桓深以为然,赞许地看着张启元,温声道“王秀取代蔡六也算好事,你看公署乌七八糟的样子,边地守臣和户部被祸害的不浅。” “王实取代蔡攸自然是好,但对殿下也有弊端,尤其王实手段毒辣,不可不防。”张启元轻声道。 “对我有弊端”赵桓眉头一扬,注视张启元笑道“卿家昨天还在赞扬王秀,怎么今个变了味” 张启元正色道“臣赞赏王秀为公,揭发王秀也是为公,此人是一个能臣,要能被殿下所用自然好说,不然不可不防。看银行运转很快抚平两浙路,他一旦接手公署,可能会借着打压蔡相公盘剥榷场固宠,这种人往往蔡相公等还难对付,臣是担忧殿下又树劲敌。” 赵桓眉头微蹙,沉默不语,不能不承认张启元说的有理,王秀表现出的才能,足以引起他的关注。 “最重要的是,王秀态度不明、甚是暧昧,万一他要和郓邸走近,对殿下的威胁远大于王相公。”张启元不咸不淡地,这颗炸弹可不小。 “官人。”一袭素色宫装的朱琏,在青君的陪伴下翩翩而入,显得是那么的端庄。 “娘子怎么来了”赵桓笑了笑,站起身道。 “臣拜见太子妃。”张启元作为东宫属官,朱琏可是主母,自然要礼拜朱琏。 朱琏的黛眉不易察觉地一蹙,似乎对张启元并不待见,淡淡地道“大人不用客气,我来请太子用膳。” “殿下,臣告退。” 张启元去后,赵桓才拉着朱琏的玉手,温声道“有劳娘子了。” “夫妻间,官人太见外,大哥还在等着呢”朱琏嫣然一笑,生了两个孩子,她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高贵而典雅,早没有往昔的青涩。说话的时候,却轻轻抽出玉手。 整个开封城的事态平息下来,却陷入诡异的状态,市井间议论不断。 “听说王相公府邸家私亿万,金枪班的那帮人都看傻了眼,差点出手抢了。” “还说,应奉司的供奉,十有都被王相公和梁大官得了,能不让人眼红吗要是我在场,肯定出手了。” “我说那帮班直粗汉闹腾一夜,差点把王相公府邸拆了,原来是为了钱财。” “王相公和梁大官府邸有小门,官家又不见踪影,三衙卫士能放心,没有把王相公拿下好了。” “哦,这是怎么回事” “没听说吗阉寺和外朝太宰勾结,你说官家也放心他们。” “放心个屁,王相公都称病了,看样子要有人倒霉。” 不说市井传言,王秀告别了李邦彦,让封元想回去,自己漫步在街头。 “这不是实吗” 王秀却看到范宗尹骑在马,正向这边而来,忙的迎了去,拱手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觉民啊” 范宗尹下了马,呵呵笑道“昨天才知道实来,又出了这档子破事,一直脱不开身,正要回乌台,也算是巧合。” 王秀眨了眨眼,半开玩笑地道“自从觉民担任乌台长吏,倒是意气风发不少。” 范宗尹一脸的得意,呵呵笑道“你老兄,可差远了,差之千里。许久不见,前面有一家茶楼,且进去坐坐。”他心很是得意,虽然阶官不过是从八品下,但侍御史的在御史台地位极高,掌握着连省部大臣,也忌惮三分的弹劾权力。 大宋的御史大夫只为京朝官加官所用,御史丞为御史台的实际长官,而侍御史则是御史台的副长官。他年仅二十六坐断朝廷乌台之长,宛然朝廷青年官员的领袖人物,哪有不自负的道理。 他们一同进了茶楼,找了件屏风后的靠窗桌子坐下,问茶博士点了好的茶水,瓜果。“前夜,你是跟着官家的,怎么会出那么多事”范宗尹开门见山。“一言难尽。”王秀摇了摇头,又看着范宗尹,笑道“我说,你能不能约束那点鸟御史,不要胡言乱语。” ... 第二六四章 一场政治斗争6 第二六四章 一场政治斗争6 范宗尹嘿嘿地笑了,谦虚地道“你也应该明白,我这侍御史不过是摆设,丞和知杂事才是德高望重。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 “谦虚了。”王秀心头转了几转,既然范宗尹是刚刚任的侍御史,不吝于一枚重型榴弹炮啊要不把他充分利用,实在太对不起这出大戏了。 再说,范宗尹肯定会笑纳这份大礼,念头在心酝酿,嘴却道“觉民位居侍御史,已经成为我辈领袖人物,还要看清时政啊” 范宗尹心念一动,低声道“哦,难道传言据实” 王秀品了口水,咂咂嘴道“太宰和开府仪府邸相通,金枪班又搜出来相府金库,你说官家会怎样” 范宗尹眼前一亮,旋即疑惑地看着王秀,神色犹豫地道“府邸相通早有传闻,至于王相公的应奉司,那也是公开的秘密,不新鲜了。” 王秀给范宗尹个鄙夷眼色,真是又想吃又怕这怕那,难怪被举荐为御史台使副,但他还要用范宗尹这层身份,耐下性子道“传言,能和眼见为实相” 对啊传言是传言,要真把底下的破事翻到明面,算赵佶想要维护,也无可奈何。范宗尹深深吸了口气,一口气闷下一杯茶水,盯着王秀道“我立即联系几个同僚。” “只能是你一人,要明天递奏章。”王秀斩钉截铁地道。 简直是笑话,联合别人还不知要耽搁几天,赵佶正在火头,再过几天消一点火,又要一波三折,最终明年才能让王黼功成身退,有那么便宜的事 王秀的算计,范宗尹绝对是一枚重磅炸弹,继续轰炸王黼这片烂地基,最后才是一击杀招,彻底地斩尽杀绝,同时树立自己的名声,未来多出几分让人忌惮的资本。 “此事,还需谨慎。”范宗尹心里痒痒,他看到了诱人的前景,却拿不准实际情况。 “过一日差之千里,好了,锦添花的事,恐怕早有人在酝酿,当我没有说,你也没听见。”王秀撇撇嘴,他对范宗尹看轻了几分。历史的范宗尹三十一为相,看平日也是饱读诗书,才略非常,今日实在让他失望,难怪被秦桧轻松拿下去,乱世的便宜宰相罢了。 范宗尹一个哆嗦,大好机会不可能浪费了,他急忙道“好,我回去后奏。” 王秀看了眼范宗尹,轻轻颔首,暗道这伙计不算太傻,没有辜负自己给他的机会。 却说,封元把刘七送到开封府,王革也得到李邦彦的交代,立即亲自审讯,结果让他大为惊喜,一个美好的前程展现在他眼前。他是朱勔的人不假,但同时又和李邦彦友善,甚至可以说,他想投靠李大相公。要是李大相公再进一步,那他通往两府的路,更加坦荡了 正当整理记录画押时,却来了一条惊人的消息,成武县押解刺客的公人连四名刺客,在京畿东明县遭遇不明人围攻,全部被杀害。 公然截杀公差,这绝对是灭绝证据的手段,王革对这些雕虫小技是心知肚明,不由地对王秀的手段心惊,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这厮心机叵测,可不好再得罪了,得好好利用这件案子,弥补和王秀的关系。 他兴奋下立即写了奏章,把供词合成一本,在当天晚由李邦彦看了送入龙德宫。 “好个猖狂的吴家,竟然敢屡屡刺杀朝廷命官,又截杀公差,简直胆大包天,立即捕拿吴家,传王秀明日进宫。”赵佶看了奏章,还有那份供词,勃然大怒。 当天晚,凶悍的王革点开封府的精兵悍将,把吴家大院给围住了。 吴家乱成了一锅粥,谁也不曾想到,那么多开封府吏士围住宅院,吴家家主和妇人心里有鬼,明白事败露了,急忙派人突围知会王黼,希望能得到救援。 可惜,王革要立功哪容人走脱,指挥如狼似虎的吏士破门而入,吴家人哪里敢抵抗,不一会功夫被全部缉拿,吏士开始四处捕拿在外的漏之鱼。 秘密是掩盖不住的,开封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东京本来是不夜城,吴家被全族捕拿,一下子被传开了,一些有心人急忙把事传到某些特定人的耳朵里。 王黼在得知吴家被抄时,已经是深夜了,他被吓的一点困意也没有,急忙通过便门去了梁师成府邸。 “到底怎么回事”梁师成受到赵佶的冷淡,白天回到家,听了王黼的话立即警觉。 王黼艰涩地看了眼梁师成,吞吞吐吐地把事说了出来,又道“我家大姐气愤王秀杀二哥,才不断派人刺杀,看来驿站刺杀失败,只能灭口了,谁知道王秀留了一手,还望恩府先生出手相救。” “混账。”梁师成大怒,当即拍案而起怒视王黼,厉声道“他们是蠢货,难道你也糊涂了” 王黼脑袋里一团浆糊,实在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好垂首不语,任凭梁师成发火。 “我曾告诫你,不要惹王秀,不要惹他,你是不听,为了一个外姓纨绔子弟,你竟敢谋划刺杀他。我还想着王秀为什么留在你府,看来他早有谋划了,名为组织三衙卫士搜查,实为煽风点火,外面传言截留贡品,你我府邸交通,人家这是在报复。”梁师成算是明白了,虽然他并没有猜全部,但也大差不离了。他恨不得给王黼一巴掌,这厮惹的祸,把他也给连累了。 王黼又惊又恨,他脸色狰狞,咬牙切齿地道“王秀竖子,我饶不了你。” 梁师成无奈地看了眼王黼,他自己还算好说,至少是宦官,赵佶还是会用他的,再不济他还有太子那份善缘。王黼算是完了,无论是重臣交通,还是截留贡品,都会失去赵佶的宠信,从夜宴到拿了吴家,环环相扣,让王黼翻不了身。 想想当年,王秀决然从东京脱身,何其的睿智,在战场的手段,何其的毒辣,雷霆般地一击让人无力还击,一个小小士子已经成长起来了 “好了,明天你哪里都不要去,在家闭门思过。”看在王黼对他恭敬的份,他提醒了一句。 “难道任由王秀宰割吴家”王黼大惊失色,吴家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万一问出点事更难办了,最重要还有大姐被牵连,他怎么能袖手旁观。 “糊涂。”梁师成大怒,沉声道“难道你还不明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王黼一阵无语,他处境堪忧还不知会怎样,再把手伸出去,恐怕天子最后一点耐心也会耗光,不由地一阵哀叹。 “王秀不是迂腐之人,他知道轻重缓急。”梁师成长长一叹,心里也一片乱麻,恐怕王秀是忍无可忍,要下狠手了。 是夜,不仅王黼他们惊心,蔡攸也有诸多算计,他却来到了童贯的府邸,两人嘀嘀咕咕半天。 “。大官,你我也是同患难过,难道不明白,官家用谭稹代宣抚使,以王秀权公署,不用多久新贵荣华,你我都要被架空了。”蔡攸少有地耐着性子,苦口婆心说了一堆。 童贯慢斯条理地道“当年,王秀也是咱的先锋,他不过是得到了应该得到的,人家的富贵是凭本事的的,要我说给他个假龙三迁也无妨。” 蔡攸嘴角一抽,盯着童贯道“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大官误会了。” “昨天夜里那破事,明摆着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也只有王将明能干出来。”童贯嘴角翘,不屑地道“我掌兵太久,又封了两国,让贤也是应该的。谭稹也是能打仗的都知,总得让别人吃点,不能自己一个人都霸着不放,太难看了。” 蔡攸眼皮子直跳,这话简直在骂他揽权,心里暗骂童贯不识抬举,要不是想利用童贯,他真的不想跟这阉寺客套。硬生生忍了口气,笑咪咪地道“大官说的也是,各人有各人的路,饭锅子大家一起端,但有些人可不那么想。” “哦。”童贯眼皮子一跳,知道蔡攸要加料了,他心下冷笑这厮太龌龊了,自己没本事搞,光知道拿孝敬,把好端端的公署弄的乌七八糟,沿边军州榷场叫苦连天。 赵官家看到皇宋江宁工商银行有声有色,想要把王秀召回来换将,这厮还把着肥缺不放,又想把他拉下水,简直是笨蛋加混账,一个不知轻重的膏粱子弟。 王秀是什么人,他行军打仗十几年还不明白,面对宋江绝对优势,竟然通过轻兵奔袭,把战局硬生生拖住,最后以大毅力逼迫宋江接受招安,这绝对是有两把刷子的鬼才。在东南战场,他杀人够多了,但每次看到王秀所部经过的战场,简直是屠宰场,连他也被吓的浑身战栗,这种人你还要挡人家的路,找死也不能这样啊“昨夜,在王将明家的酒宴,我分明看到王秀和谭大官相谈甚欢啊” ... 第二六五章 一场政治斗争7 第二六五章 一场政治斗争7 “际遇偶然,我要遇到王实,也会和他把酒言欢,何况谭宣抚和王秀也有交情。 当年,宣抚营寨遭遇贼子袭击,幸亏王实率马队赶到,把反贼赶尽杀绝,那股子狠劲,多少年没见过了。”童贯饶有兴致地道,目光异彩连连。 蔡攸一阵无语,想要挑拨,可惜童贯不当,他很的一阵牙疼。 “可惜燕山府路还是一片狼藉,公署尚无人可调啊,你的过失啊”童贯悠悠地来了句,丝毫不给蔡攸情面。 在第二天,王秀又被召进龙德宫,赵佶一副护犊子的模样,让王革把连夜审讯的结果告知王秀。 看着王革浮肿的眼袋子,王秀念了句无量天尊,这伙计还真给力,他脸色很无辜地等待对方说话。 “陛下,吴家家主已经招了,吴浩明被王直阁斩杀,他妇人怨恨在心,屡次派人刺杀。”他心怀,说话间保留了许多,虽说李邦彦吩咐了,但他的正主是朱勔啊他想投奔李邦彦不假,挽回和王秀的关系不假,但有些事还得周全。 朱勔和王黼是有龌龊不假,但那毕竟是内部矛盾,王黼的倒霉让朱勔不吝而寒。王黼分了他的利益不假,他也想把这厮打压下去,但绝不是以另一人的崛起为代价。王秀在东南的杀伐让他胆战心惊,并支持废除苏杭应奉局,那可是他的饭锅子啊如果选择的话,他宁愿和王黼小打小闹,也不愿和屠夫般地王秀争宠。 在朱勔的干涉下,王革下意识地保护王黼,把罪责一股脑地推到吴家身。 “好大胆的吴家,他以为朕平日优容,没有雷霆手段了”赵佶又惊又怒,吴家简直作恶多端,最不容赦,他很少动杀心,此时却杀机凛然。 “好个王革,竟然为王黼开脱,定然是朱勔那厮。嗯,王黼啊你能逃得了嘛”王秀暗自在算计着,王革向和他拉近关系,却没想到不是一路人,终究走不到一起。 在观玉芝的第四天,王安、谭稹都加官检校少傅,郭药师加官太尉,本身有点不对劲。 当日,宫出诏令处吴家家主和夫人斩决,吴家交通盗匪意图不法,着抄没家产,子弟根据罪行一一判罪,其余家人流放岭南。 范宗尹以侍御史身份,实名弹劾王黼,纵容吴家人横行乡里,克扣应奉司贡品,天下万国贡品,天子仅得一二,其它的全部进了王黼腰包。 侍御史要是发了疯可不是玩的,尤其是直接投书银台弹劾首相,绝没有被天子糊名的可能,这是破釜沉舟有我无他的决然,没有哪怕一点的退路。宰相在御史面前又算个鸟,侍御史弹劾一出,无论有没有罪,都得先一边呆着待罪,这是御史的牛叉地方。好不好先搞你难堪。 明眼人一看知道王黼要失势了,等着落井下石的,谋划获取利益的,还有想要报仇的,人人都磨刀霍霍向猪羊,好一片振奋人心的大好局面啊 王黼得到大姐被斩决的消息,当即昏了过去,他也不顾梁师成的告诫,更顾不范宗尹的弹劾,匆匆进宫面见赵佶想保住大姐一命,很可惜赵佶连面也不给他见。 当他垂头丧气地出了宫,恰好看见王秀奉召而来,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王秀厉声道“王秀,你给我滚过来。” 王秀正想着怎样才能给王黼最后一击,不料竟然在龙德宫正门见到王黼,还真是冤家路窄,这不是绝佳的理由吗 他瞥了眼王黼,不紧不慢地停下拱手,淡淡地道“相公有事”态度非常冷淡,但礼数一点也不少,至少在一旁卫士内侍眼,他举止非常得体。 “王秀,你这个小人,还我大姐命来。”王黼看着王秀眼里冒火,一巴掌扇过去。 王秀绝没想到王黼会打人,还在龙德宫的门口,他猛然向后退了一步,堪堪躲过一巴掌,同样地厉声道“王相公,你为何打人”幸亏没打到,要真被打倒了,脸丢大了。 “打死你这个奸猾小人。”王黼不依不饶,跨一步又给王秀一巴掌。 “相公为何动粗”王秀连退几步,他不是不想还手而是不能还手。是想,在他算计王黼是恶语相加,传到赵佶的耳朵里,成为太宰不顾体面的罪名,在龙德宫宫门前动手打人,要口出秽言更出格,肯定要受到严厉处分,他要是还手的话,效果不仅要打折扣,还要跟着受处分。 龙德宫前几名班直侍卫惊呆了,一些等待宣召的官吏也傻了,身为太宰的王黼竟然打人,这叫什么事啊光一个宫失仪的罪名,算你是太宰也担当不起。 “相公不可”班直侍卫和官吏急忙过来阻拦。 “龙德宫前,相公不可失仪。” “快把他们隔开。” 王黼被几名班直侍卫挡住,气急败坏“啪啪”几巴掌扇在侍卫脸,几名侍卫也恼怒非常,但他们不敢还手啊眼前这位双目赤红,脸色狰狞的人,可是当朝的太宰总领三省事啊还手,你不要命了 王秀总算摆脱了王黼,他沉声道“王相公不要胡闹,这里是龙德宫,你是太宰。” 他一副大义凛然模样,至少占到了道德的制高点,我一味退让,你还真以为我是软柿子不还手那是策略。 “王秀,你这个卑鄙小人”看着王秀一脸的无辜,王黼气急败坏,恨不得再去厮打。 王秀压根不理会王黼,对匆匆出来的内侍道“阁长,王相公犯了癫痫,还请阁长派人送相公回府。” 既然有了借口,几名早窝火地班直侍卫,不由分说把王黼拥镞向外。“来人,来人,把王秀给我拿下。”王黼脑袋里一片乱麻,只想拿下王秀。王黼的随从见主子受了委屈,立即过来四人,吵吵嚷嚷地不愿意,看势头要把王秀给围住了殴打。 ... 第二六六章 继续用心思 第二六六章 继续用心思 “你们要干什么,龙德宫前对大臣行凶”几个人对王秀还真不够看,但他可一点也不糊涂,立马躲在内侍身后,也是龙德宫门使的背后。 躲在别人身后不丢人,又不是狼狈不堪,而是某种意义的战略撤退,无论是神情还是姿态,都是从容不迫。 “你们要干什么,造反了。”龙德宫门使大惊,立即尖声高呼道“卫士把他们都拿下。” 两名小黄门拉住王黼,几名班直侍卫换了活,立即变得凶神恶煞,要拿这几个护卫。他娘地,不能把太宰怎样,还不能收拾你们这些小卒子 那些护卫平时仗着王黼为虎作伥,根本不把侍卫放在眼里,纷纷反抗不已。 “他们要造反。”王秀大喝一声。 班直侍卫天生的优越感,却被几个小人物反抗,龙德宫前正是立功的好时机,立即抽出兵刃。 一句造反的话,让这群护卫惊醒过来,妈的,这是在皇宫正门前,众目睽睽下和卫士搏斗,不想活了一个个人面如土色,纷纷俯首擒。 王黼也醒悟过来,他张口结舌地瞪着王秀,明白了自己的冲动,干了多傻的一件事。如果说,刚才他的冲动殴打王秀,还算是私愤,大不了被处分呵斥,最严重也是罢相外放,还有十足的把握挽回局面。 当护卫和班直侍卫动了手,被王秀喊出造反时,性质可完全变了,龙德宫宫门前和班直侍卫动手,这是什么事完全可以理解成大逆不道,想想无法估计的后果,他总算明白梁师成的告诫,自己太冲动了 王秀似笑非笑地脸落在他眼,又让他恍然大悟,这厮不是打不过他更不是怕他,而是一步步把他引入毂,自己被仇恨所蒙蔽失去理智,犯了无法弥补的大错。 “王秀,你好算计啊”他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王秀活吞了。 王秀翻个白眼,平淡地道“下官不知相公何意。”说完话,又对龙德宫门使道“阁长,在下奉旨前来,哪想到出了这档子事,还望见谅。” 龙德宫门使摇了摇头,他哪能不明白王黼失态,但和班直侍卫动了手,可不是小事,他也不好说话,只好道“大人,出了这事咱要去禀报官家,还请大人在宫门稍候。” “理应如此。”王秀很有礼貌,这局他胜利了,心情是很不错的。 龙德宫门使进去,王黼恶狠狠地瞪着王秀,沉声道“你以为这样能整倒我王秀,你陷害我家,害我大姐,我与你不死不休。” 王秀冷冷地看了眼王黼,此时此刻王黼在他眼,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一个过气的宰相而已,再加墙倒众人推,他连搭理的心思也没有。再说,堂堂宰相当众说意气话,可见前程到头了。 但是,众目睽睽下不得不做好表面章,以免被有心人利用,他抱拳一礼,淡淡地道“在下不知相公所为何事,一切自有官家圣裁。”说罢,又向王黼作揖,退到了宫门边不再理会王黼。 王黼也没心思和王秀较劲了,他苦涩地思量下步该怎么办,本来官家心生芥蒂,再闹出这档子事,后果可想而知。 想到一旦自己失去地位,那会是怎样的一副景象自己得罪的人可不少啊无论是蔡攸还是童贯,他们都不会介意落井下石,更要命的是赵桓还是太子,他简直不能想象自己做为赵桓坚决反对者的下场。 一切都是王秀,从一开始算计他,为什么好心留在他府邸,全然为了揭发他的财富,然后是府邸便门相通,环环相扣,最后是吴家斩尽杀绝,让自己失去理智。他不甘心,绝不甘心,算彻底毁了也一定要报复王秀,绝不能放过这个可恶的人。 王秀并没有去看王黼,但他把王黼的心思猜的差不多,不死不休对他而言还没到那一步,他绝不会让王黼死,至少不能让这厮死在他手里,相反还要千方百计维护对方。 至于王黼对他的仇恨,难道对方重来没有想过,自己重来不曾主动得罪过人,一切都是王黼和吴家招惹他。 没有耽搁太长时间,龙德宫门使出来,宣召“王秀入宫陛见,着王黼回府禁足,非宣召不得擅离,四名凶徒下开封府大狱审理。” 王黼脸色更加苍白,见不到赵官家的他,绝没有一点优势,只能眼睁睁看着王秀罗织理由了,唯一希望梁师成能为他说句好话,也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王秀跟随龙德宫门使进了大门,温声道“还要多谢阁长帮衬。” 龙德宫门使看了眼王秀,笑眯眯地道“大人客气,咱不过是据实禀报。” “在下十分佩服,换了别人还不知怎样说。对了,我家的铺子里新进一批黄米,看着挺新鲜的,赶明天送阁长几斤品尝。”王秀轻轻一笑道。 龙德宫门使心念一动,他明白王秀是给他好处,那里是什么黄米,那是亮闪闪的黄金啊这种送礼的方式挺特别,他也非常喜欢,我是去人家店铺买米,任谁也说不去话来,收受好处非常隐秘,大家都皆大欢喜,当下笑眯眯地道“大人客气了,那却之不恭了。” “理应如此。”王秀切牙一笑,他不喜欢宦官,却不代表排斥,这年月没有几个大臣不结交宦官的,大家相互帮衬两得便利,不能适应环境那是假清高,终会被环境所淘汰。 他一路来到了垦岳的万寿殿,却惊愕地发展蔡攸竟然在,看来这厮也没起好作用,果然是落井下石的货色。 赵佶不待王秀行礼,道“卿家免礼了,外面让卿家受惊了。” 王秀还是行了作揖礼,淡淡地道“多谢陛下,不妨事。” “王黼实在可恨,竟然在宫门殴打京朝官,纵容家奴和班直械斗。”赵佶忍不住又一阵牢骚。 王秀一点也没听进去,目光扫过老神常在的蔡攸,盘算这厮的来意。 赵佶发泄完,又温声道“王黼有罪。” 蔡攸看了眼赵佶,淡淡地道“陛下,王大人是苦主,不如王大人说王黼当治何罪” 赵佶捻须颔首,正色道“有道理,卿家看如何处置王黼” 王秀吸了口凉气,蔡攸简直是条恶狗,不仅撕咬王黼一口,还对他呲牙咧嘴,显然没安好心。 他要是真说了治罪被传出去,将会被很多人嫉恨,算王黼被别人落井下石,但他们也不会乐意他再出风头,弱者的委屈也会被一扫而空,简直是一箭双雕。 他没有任何犹豫,朗声道“陛下,王相公有罪,但陛下仁慈,念在王相公丧妹,宽恕一次。” 赵佶一怔,微笑看着王秀,目光尽是赞叹,他对王黼有了戒心,但不代表要杀人,毕竟多年君臣情谊犹在。 蔡攸眼闪过一丝阴狠,暗骂王秀作秀,整倒王黼大好的机会还在献好,真不知死是怎么写的。既然王秀迂腐不堪,他却不能放弃大好机会,道“陛下,王相公是有情可原,但他殴打朝廷命官,率家奴冲撞宫门,形同谋逆,要是优容势必让朝野议论。” 王秀一脸的严肃,但他心里却大呼痛快,蔡攸这傻蛋说了他想说却不能说的话,形同谋逆和朝野议论,足以让赵佶忌惮。赵官家还是有些许旧情的,不想重处王黼,但兹事体大也容不得天子迟疑,连这样的事也不处罚,恐怕朝廷制度要坏了,蔡攸太可爱了 赵佶脸色一阵为难,半响才慢吞吞地道“蔡卿家,你刚才奏请公署设立燕山府路判官,控制对女真的榷场贸易,很好”目光又转向王秀,道“卿家以为如何” 王秀心里咯噔一下,有点不太好的感觉,但他还是从大局考虑,道“臣以为蔡相公所言极是,对女真贸易一定要严加控制,各军州自行其是不妥,公署是不错的选择。” 蔡攸见王秀了套,大喜过望,立即道“燕山府路周边形势复杂,非能臣不能胜任。王大人首创公署又能治兵,可任判官,也好为官家分忧,待稳定燕山府路,臣当让贤。” 王秀明白了,这厮果然没安好心啊要把他调到边地去。燕山府路能是好地方吗不仅形势复杂,河北兵将和契丹降兵相互不服,要让他担任全权的宣抚使,给他数万精锐和三年的时间,倒是有信心对抗女真人。 去担任一个路的公署判官,要兵没兵要权没权,眼睁睁看着女真人打过来,犯病不是。赵佶也有自己的打算,蔡攸显然不是那块料,眼看银行再钟离秋手风生水起,公署却乱七八糟,他起了召王秀入京重掌公署的心思。但是,蔡攸的说辞又让他犹豫起来,刚刚设立的燕山府路很乱,若能让王秀去也是不错的选择,王秀能治兵又懂经济,任个两年还能名正言顺接过公署。“卿家意下如何” ... 第二六七章 再次以退为进 第二六七章 再次以退为进 “臣愿为陛下效力。匕匕蛧”王秀果断地接受。 他没有理由拒绝,不要说是打倒王黼的关键时刻,他断不能因为自己节外生枝。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违逆赵佶,作为臣子可以抗争不服从,但那是御史谏官和书门下的事,他是地方守臣,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再说赵佶明显的意动了。 赵佶见王秀很知趣,龙颜大悦道“好了,王黼身为太宰,不能等闲视之,还需要两府议定。” 王黼被禁府邸的消息,当天传开了,殴打朝廷命官,冲撞龙德宫,谁都明白王黼要倒霉了。 朝廷各派政治势力平衡被打破,重新划分利益成为必然,东京内看似平静的气氛底下,实则暗涛汹涌、各政治势力之间的关系骤然紧张。 王黼虽是过气之人,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手段依然不可小视。 不过,也有要铤而走险的人,新任御史丞何栗和侍御史范宗尹书论王黼奸邪专横十五罪,王黼被召入龙德宫问罪,即知自己罢相已是迟早之事,表现的极有宰执大臣的风骨,当既抗章请去。 何栗不依不饶,又了七章,极力要罢黜王黼,甚至不惜当庭抗辩,赵佶陷入犹豫不决。 由于王秀的主动出击,历史的进程提前了一年,赵佶是犹豫不假,但他很忌惮王黼和梁师成的交通,当天把王黼最重要两名亲信大臣胡松年、胡益罢免官职。 在四天后,童贯、蔡攸、李邦彦等人不断弹劾王黼,一副墙倒众人推的势头,连赵佶也无可奈何。他本意只是罢了王黼的宰相,让王黼以开府仪同三司提举宫观,但人情汹汹,已经到了箭在弦不得不发的程度,算想维护一二也不太可能了。 当天,王黼被罢太宰总领三省事,但他身为太宰另外一套繁琐的罢免程序,以稍存朝廷的体面。何栗作为御史丞,也按照御史弹劾宰相的成例,罢御史丞,以徽猷阁待制外放权知泰州军州事。 在王黼被罢黜的当天,御史台的御史们像打了鸡血,兴奋的不亦乐乎,纷纷言罢了应奉司,裁撤苏杭应奉局。 当然,王秀也被两府宣布新职事,授总理各国事务公署河北河东沿边军州并燕山府路榷货槠币判官,兼燕山府路提举盐茶公事。 没过两天,侍御史范宗尹又有出人意料的举动,当朝弹劾公署欺压军州,盘剥榷场及对外盐茶税收余款,皇宋江宁工商银行压榨生民,要罢了王秀的新职事,以免新收复的蓟北父老受到压榨,让朝廷丧失人心。 一些利益集团如朱勔等看到了机会,立即借口攻击公署和银行,力保苏杭应奉局。蔡攸权衡再三,也改变初衷,指使手下人对王秀攻击,毕竟,他举荐王秀再入公署,那也是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能让王秀彻底和公署无缘,该出手时他绝不会介意。 一时间,朝野下乌七八糟,牛鬼蛇神蹿下跳,让人看不透摸不清,简直是一地鸡毛。 王黼也不是瓤茬,他轻车简从,探访了几名重臣的府邸,尤其是朱勔。 “臣举措不当,没有关注约束,以至于贪官污吏涂炭生民,让军州守臣难以自处,实有负陛下重托,臣知罪。” “卿家何罪之有”赵佶对王秀的态度相当满意,本来是扯淡的破事,他根本没有动王秀的意思。 王秀一阵牙疼,没想到赵佶对他如此优容,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心里却犯难为了。 蔡攸眼珠子一转,痛心疾首地道“臣身为公署官长,亦难辞其咎,自请陛下处分。” 王秀想不到蔡攸竟然自请处分,这家伙什么时候聪明了简直是坏了他的谋划,心里又急又恨。 蔡攸的态度让赵佶诧异,没想到蔡攸竟然有勇气承担,他看着一旁当值的梁师成,笑道“这倒难以决断了。” 梁师成鄙夷地看了眼蔡攸,他虽然身陷王黼事,但毕竟是大内的奴臣,赵佶并没有动他宠信依旧,他慢悠悠地道“直阁首唱不假,但多年不在任职,总不能三公有奸佞,怪罪三皇五帝吧” 赵佶呵呵大笑,风趣地道“说的不错,真是这样的话,朕也该让贤了。” 蔡攸脸色大变,急忙道“陛下是道君皇帝,德尧舜,天下还有谁陛下贤德” 赵佶受到奉承,一阵捻须大笑。 王秀心下鄙夷不已,但他考虑的还是脱身,目光隐隐有一缕凝重。梁师成是何居心他有些拿捏不准,按说搞掉了王黼连累梁师成,这阉寺应该报复他才对,为何隐隐有为他说话的味道他不能不谨慎从事,现在已经是宣和五年底了,要真被人阴一口,那才是得不偿失。 不过,他也有一些期望,梁师成和王黼是狼狈为奸,但双方的投机路线不同,王黼是死顶郓王赵楷,梁师成倾向于太子赵桓,或许王黼对老阉寺来说,已经成为政治的包袱,自己又恰当好处让他摆脱,不能不说没有这种可能。 “陛下,无论怎样说,臣都不能出任公署职事,利国监第二任还有一年,臣再回徐州。”王秀态度非常坚决。 范宗尹的弹劾,可是他好不容易求到的,还有求人往头卡屎盆子的他算是一个。没办法啊人家范宗尹还郁闷的不成,明明银行对两折路恢复作用甚大,还要昧着良心弹劾,恐怕那位钟离先生要打进东京。 为此,他郑重的承诺,欠下范宗尹一个大大的人情。 王秀的态度让赵佶颇为意外,他给予的是升官待遇啊如果王秀能够胜任,他还打算把河东、河北、燕山府路宣抚判官给王秀,毕竟这个年轻人在战场的表现,让他有惊艳的感觉。一旦有宣抚判官的资历,对于大臣来说好处不言而喻,是通往两府重要的基石啊“直阁不愿赴燕山”梁师成眉头微蹙,搞不明白王秀的目的,但他知道王秀必有企图。“再给臣一年,把任期做完,臣给陛下一个繁盛的利国监。”王秀的话没有半点退路。 ... 第二六八章 有学问的职事 第二六八章 有学问的职事 在京城一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民宅内,两名身穿长袍的大汉正在窃窃私语。 “乌刺,你探的消息确实可靠”留有鏊须的蓝袍汉子脸色阴沉,嗓音低哑。 “谋克,小人的消息绝对可靠,这可是花了两年时间,结识的南朝书省官员,他酒醉后透露的,小人愿意项人头担保。”黑衣大汉一脸媚笑,一看是下位者。 蓝袍汉子沉吟半响,才道“看来,这位赵宋官家确实对我有心,要不然张觉也不会反叛。” “沿边加强防备这倒没有听说,那位赵官家整天算计收成,哪里能顾得边事,连他们的宣抚使也回来了。”黑衣大汉呵呵笑道。 “可惜,我们无法能收买南朝高官,这些下官末吏提供军情太少,可惜王黼罢相,他的管家不能再给我们提供消息。”蓝袍汉子一脸的可惜。 “谋克,赵家朝廷本没有秘密可言,小人只要多用金银,能把内侍的嘴撬开,何必收买高官。” “乌刺,你这个奴才倒是机灵,我问你可有王秀的消息”蓝袍汉子颇为欣赏地道。 “王秀”蓝袍汉子脸色怪异,咂咂嘴道“他是赵佶的宠臣,不过对谙版勃极烈来说,又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言下之意,王秀根本没有值得打探的价值。 “乌刺,你眼只有谙版勃极烈大人,难道没有各位郎君吗让你打探王秀的动向,你却推三堵四,难道四太子郎君杀不了你吗” “谋克息怒,小人敢不为四太子郎君办事。”黑衣大汉讪讪地笑了,带有几分不屑地道“王秀风投很盛,是官不假,但他打仗很有一套,但诸位郎君和谋克差远了。嗯,最近闹出的是都和他有关,听说要去燕山任职了。” 蓝袍汉子眉头一扬,很感兴趣地道“去燕山” “谋克,有句不该问的话,王秀不过是小人物,无足轻重的人。” 没等黑衣大汉说完,蓝袍汉子眉头紧蹙,厉声道“乌刺,不该问的不要多问,以免丢了小命。” “是、是,是小人多嘴了。” “嗯,让你打听自然有用处,告诉你也无妨。”蓝袍汉子颇有深意地道“四太子郎君为何感兴趣我不知道,但郎君座下有一位汉军猛将,他似乎对王秀非常关注,你这个奴才可明白” 黑衣大汉撇了撇嘴,笑道“小人不过是顺嘴说说,一定会加紧打听的。” “你能明白最好,要加紧对枢密院的刺探。” 黑衣大汉眼前一亮,兴奋地道“看来狼主要对南朝用兵了,小人也算熬出头了。” “做好自己的事,少问,待到时候接应大军便是。” “小人明白。” 王秀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他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说实在的,除了无法应对北方病入膏肓的乱局,他对利国发展的有一番心思。 乱世是不假,但利国监对于大宋而言,绝对是一块重要的基地,如果能把利国监的铜铁发展去,不行了了他为父母官的职责,还能为今后地战略储备打下坚实基础,继续留在利国,要徒然挽救不可救药的败局要好。 细君已经去了店铺,他一个人在家静思,赵佶是语焉不详,但也有了些许动摇,再添把火但火从何来让他伤透了脑筋。 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大人,外面有位小娘子求见,她说是大人的旧识。” “哦。”王秀很怪,一个女人来找他,还是旧识,不可能是秦献容,他稍加沉吟,问道“可有姓名” “自称青君。” “青君”王秀霍地站起身来,一个几乎被淡忘的名字,他的脸色忽然一变,急忙道“有请到书房。” 管家一怔,请小娘子来书房,大人的风流名声可不是虚的,他猥琐地一笑。 当青君出现在王秀面前,他却不知该怎样说话,尴尬地道“按说,我该在客厅外迎接女史。” “官人客气,婢子岂敢让大人迎接。”多少年了,青君在太子宫也磨练出来,不再是青涩的小女孩。 “请坐。” 侍女奉茶水退下,青君道“大人,婢子不能耽搁太久,长话短说。” “请说。”王秀并不没有太多想法,也尽量不去想。 “二姐为官人考虑,希望官人接受官家好意。” 王秀眉头一扬,眼前闪过朱琏绝色风华,已经过去的的情愫,为何还要替他考虑正要拒绝时,心闪过一丝晃动,正愁这把火无计可施,朱琏送门来。 如果能通过朱琏让赵桓出面,自己再谋划一二,恐怕赵佶不想也得同意了,他缓缓地道“我要留任利国,太子妃如果能成全,在下感激不尽。” “官人,二姐一片好意。” “我主意已定,青君回去说是。”王秀淡淡地道。 青君起身万福,道“婢子告退。” “有劳青君了”王秀起身笑眯眯地道。 青君去后,王秀又陷入了沉思,他和朱琏的两次欢好,第一次是迷惑和怅然,第二次却是深深地失落,既然朱琏已经是皇家妇,自己不该再贪得无厌。走钢丝的胆战心惊滋味,绝不是他想要的,一不小心,一切都化作流水,能体会出朱琏的理智和睿智,本不想再有任何瓜葛,但他却还是选择了用朱琏。无他,想回到利国监,朱琏是最好地途径。 “臣以为蔡易资历太浅,出知大郡不妥,不如授州通判较为妥当。” 两府议论地方守臣空缺,李邦彦扫了眼蔡攸,蔡易已经回到朝廷,但蔡京和蔡攸的意愿相反。蔡京要留蔡易在尚书,蔡攸却要让儿子继续留任,把大儿子推到大郡守臣任。 他认为蔡京的想法保守,想让孙子稳稳妥妥,逐步解除赵官家,蔡攸太贪心了,牺牲蔡易的前途,换取蔡行的仕途,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没有知县的履历想入大郡,吃相太难看了,索性把蔡易推去。 蔡易不过是和祖父走的近,被这厮抛弃。他是浪子不假,但多少有些人伦纲常,对蔡攸的为人非常鄙夷,迫父、杀弟、逐子,简直是禽兽不如。 蔡攸沉默不语,他还在气头,二儿子竟然激烈反对他,认为他应该把公署交出,恨不得把这逆子赶出京城。 白时是什么人老滑头的泥鳅,干系到当今第一权臣家族的事,他可不想搀和,平白得罪了蔡家人。 “以爱卿之见,蔡易应在何处” “臣以为陈州、扬州和江宁府通判缺,三郡皆是名镇,陛下可择一而任之。” 赵佶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可使蔡易通判扬州,蔡行还是留在京城。” 也算是他煞费苦心,早蔡知攸和蔡易父子不合,蔡攸盛怒之下不让蔡易回来,他认为蔡攸做的有些过分,毕竟是亲生儿子,何须如此心狠。不过,采用折法子,让蔡易外放即顺了蔡攸意思,升通判扬州又优容蔡易,给了蔡京些颜面,毕竟王黼罢相,朝局有点不稳,他有了启用蔡京的意思。 蔡攸会察言观色,既然赵官家定了,他也不好再开口,对蔡易太苛刻了,恐怕赵佶对他也有芥蒂,王黼的事还压在他心头,最宠爱的大臣为了一点事罢黜,不能不防着啊 白时见尘埃落地,这才开口道“王秀的任免已定,却因御史台非议暂搁,但燕山职事不能久空。”这话,明摆着给王秀个人情。 蔡攸神色一动,瞪了眼白时,相对那不孝子,王秀更牵动他的神经。 赵佶轻松地笑了,道“这个王秀,朕还真不知怎么办。” 白时多滑头的老油条,要不是蔡家根深蒂固,蔡京老谋深算,蔡攸给他提鞋也不配。他从王秀被暂停的职事举一反三,授予王秀提举盐茶公事,这可是路一级的差遣,以监寺职兼地方是即将大用的征兆,决定做一回人情。 他不太愿意出头,但有好处的事情,决不甘落在人后,浅笑说道“以王秀的才能,陛下当以名镇许之,臣以为御史台不过风闻弹劾,无伤大雅。” 蔡攸冷冷一笑,尖刻地道“江宁银行确有与民争利嫌疑,算御史台风闻弹劾,但侍御史的奏章不可等闲。再说,王直阁自己为了避嫌,甘愿返回利国为天子守土,这等良苦用心,两府应该成全才是。” 白时嘴角一抽,暗骂蔡攸翻脸翻书还快,明明他举荐王秀的燕山府路,一转眼变了,真让人无话可说。李邦彦看着牙疼,但他也不愿多纠缠,平心而论,他较欣赏王秀,但也是建立在谋划王黼的基础,王黼轰然倒台,他们已经没有利益共同点,说些好话可以,但要尽力维护还不到火候。赵佶对王秀很犹豫,王秀给他描绘利国的前景,让他怦然心动,但他还是想让王秀去燕山府路,蔡攸把公署职事搞的太糟了,没有王秀恐怕摆不平。 ... 第二六九章 乡里乡亲的 第二六九章 乡里乡亲的 白时被蔡攸抢白,自知不能和蔡攸,看赵佶的意思还没确定,反正人情也送了,没必要得罪蔡攸这条豺狼,王秀的前程鸟事,满脸木纳地老神常在,当蔡攸是空气。 匕匕蛧 “陛下,利国是铜铁重镇,徐州赋税半出利国,既然王直阁能为陛下治理好利国,那让他再把第二任做完,然后再大用燕山。”蔡攸的话很活,谋算很深,第二任做完那是明年底了,一年多的时间,谁知道能出什么蛾子,他也有充足的时间,彻底绝了王秀染指公署的希望。 如果,王秀在场的话,肯定会发自内心感激蔡攸,握着对方的手说一声知己啊 他自然不知道,在赵官家召集大臣廷议的时候,他正在张启元的府邸做客,这可是他第一次登门拜访啊 张启元也没想到王秀的登门,在错愕之余,还是非常热情,非得要留王秀吃酒。 好伙计,老乡亲,不吃杯水酒太不给面子,王秀自然给他面子。 陆天寿是最惊讶的人,历经磨难的他也明白了,自己根本进不了王秀的眼,如今又是一个贼配军,完全没有前途可言,除非有宋江、史进那样的本事,拉起一支队伍,横行几十个军州,然后在朝廷可剿可不剿之间,干脆利索地接受招安,不然更无法和王秀抗衡,他对王秀的恨越发地深了。 张启元也是看这点,才留下陆天寿,生性多疑的他曾对王秀不杀陆天寿,反倒是让陆天寿投奔他感到怪。要知道王秀手段凌厉,数万人头落地毫不眨眼,一句乡亲饶了陆天寿,打死他也不信,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他可不认为王秀的脑袋秀逗了。 无论王秀是什么打算,冲着陆天寿的恨,足以让他养条会咬人的狗,酒宴特意让陆天寿作陪,恶心也要恶心一下王秀。 “没想到咱们乡亲三人,竟然又能凑到一起,想想当年真是可笑。”张启元笑眯眯地道,细心观察王秀脸色。 王秀瞥了眼陆天寿,淡淡地笑道“我说陆二哥啊当时要在城头一刀下去,子初兄的愿望可落空了。” 陆天寿打个冷战,什么话啊裸地威胁,直白地打脸,绝对是位者的不屑,他心里恨的痒痒,脸还是笑道“当年实在没脸,被盗匪逼迫着也没办法,还要多谢大人留我一条命。” “呵呵,可不能那么说,当年的盗匪现在可都是官军了,子初兄是太子的属臣,还不给陆二哥谋个好差事,也是一句话的事。”王秀打着哈哈下刀子。 这厮站着说话不腰疼,给赵桓举荐配军,这不是找骂嘛当然,人家话并非此意,无论是他还是谁,都能给陆天寿安排个胥吏,可这也是把柄啊不安排又被王秀说出来,多少会让陆天寿别扭。 张启元明白王秀有离间嫌疑,但还是温声道“东宫官署清寡,哪得你地方守臣。” “话说的也是,穷的掉渣。”王秀大大咧咧地道。 张启元一阵牙疼,感情这厮还真不谦虚啊你谦让一句会死啊 王秀看了眼陆天寿,又颇有些神秘地道“我倒是有地方,能让陆二哥洗心革面,也好荣归故里。怎么说大家都是相亲,谁没有年轻孟浪的时节,那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事事休,该帮衬的尽点力。” 陆天寿一怔,他绝没想到王秀能说这话,不免有几分意动。试问,哪个不想封妻荫子,衣锦还乡他之所以舔着脸留下,依旧巴结着张启元,是想看看能有好事否,王秀的话触动他心底那根弦,不由地看向张启元。 张启元心大恨,暗骂王秀不是个东西,你挑拨一句也得了,还再明打明地挑拨离间,把他吃的死死地,端地不为人子。陆天寿也是个傻瓜蠢货,在外面几年也算生死历练了,是头猪都要被熏出来心机,这么明显的离间,还傻了吧唧地当,真想一刀宰了这厮。 但是,他是才俊之士不假,却忘了人心贪欲。王秀在商水用过的一招,而且是屡试不爽的一招,人的需求,没有绝对的人,只是没有达到他们心的层次,很显然一句话挑起了陆天寿的。 王秀并不怕张启元扶持陆天寿,烂泥是扶不墙的,他说这些话不过是引子,要引出后面的话。 张启元蛋疼地看了眼王秀,悠悠地道“利国监伤心处,还是免了。” “如果是两河燕山呢”王秀切牙一笑。 张启元眉头一动,作为赵桓的心腹,他知道朝廷那点破事,但侍御史范宗尹发难,让他有些疑惑,两人之间难道有利益纷争,导致关系破裂似乎不是,他拿捏不准,试探地道“看来实以退为进” “当然,什么判官,简直一钱不值,盐茶公事那也看人家眼色的角色,放给子初兄,你可愿意去”王秀一脸的不屑,以退为进哪有你那么直接说话的,他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挑唆张启元和陆天寿的直接。 “这个。呵呵,说笑了。”张启元切牙一笑,脸色有几分尴尬,妈的,老子还没有外放,要能有一任通判知足了,还能不在乎提举盐茶公事 陆天寿听的心惊胆战,他恨王秀不假,隐有深深地自卑,提举盐茶公事都不屑一顾,王秀这厮还想要什么那可是一路的大吏啊是由知州兼任的差事,这厮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张启元考虑的更深,他第一个反应王秀所谋甚大,但又存有深深地疑惑,为何要给他暗示不符合王秀的性格。“玩笑,玩笑话,陆二哥的前程,子初兄要放在心,我若真去燕山,也会尽点力。”王秀端起酒杯一口闷,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兵法诡道他运用娴熟,不怕张启元不当。“来、来,咱们吃酒。”张启元笑眯眯地端杯,脸色尽是欢愉的光彩,仿佛吃了十全大补丸。 ... 第二七零章 利益是永恒的 第二七零章 利益是永恒的 东宫内,赵桓疲惫地伸展腰身,精神头十分萎靡,打了个呵欠道“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身子越发地疲乏犯困。 ” “那让御药过来看看。”朱琏秀眸闪烁,眉宇间似乎有点慌乱。 赵桓摇了摇手,疲惫地道“没事,一阵子好了,真宣了御药局进来,还不知外面怎样非议。” 朱琏秀眸闪过一丝不忍,随即是深幽地叹息,委婉地道“官人,王相公已经被罢黜了,三哥那里不会压迫太甚,你也不用小心翼翼过活。” “老三根本不是这块料,王黼倒台里外都有王秀的影子,这次倒是合了我心意。”赵桓干干一笑。 朱琏秀眉微挑,淡淡地道“其实,他最绝妙的一笔,并不是扳倒王相公。” “哦,娘子的见解很新,说说看。”赵桓的兴致被提了起来。 “难道官人看不出来,王直阁借风势要搏一把,官家许大任他却坚决推辞,要回利国监,难道官人看不出来” 赵桓脸色一变,失声道“待价而沽” “正是。”朱琏美目正视赵桓,看那萎靡不振的脸色,心隐隐有些愧疚。 “我早应该明白了,太轻视他了”赵桓轻轻一叹。 “一入大路,二三年能回朝,官人用张启元,恐怕会引起王直阁忌惮。” 赵桓何尝不知王张那点较劲伎俩,他却没有太多去深究,没有争端哪来的动力,作为帝王家的人,他注定要成为九五之尊,大臣的矛盾正式他喜闻乐见的,掌控平衡才是合格君主的基本素质。 不过,朱琏的话引起他的警觉,分明在说他用张启元,会把王秀逼迫到郓王那边。王秀保持立不假,但朱琏的提醒让他恍然大悟,哪里是立态度,分明是待价而沽,王黼罢黜留下的空缺,足以让赵楷主动给予王秀好处。 不管他怎样看王秀,却不能不承认这厮厉害,如果真支持赵楷,事可真不好办了。 “决不能如他所愿,最好是限制他在利国,然后官人善处结缘,让他成为官人助力,至少不能让郓邸得逞。” “娘子。”赵桓心闪过一丝疑惑,朱琏一直很看好王秀,甚至让他有点吃醋,今天为何要坏人前程好在有最后一句话,让他稍稍释疑。 “官人,难道不记得艺祖”朱琏的话莫名其妙,却意味深长。 赵桓脸色一变,作为太子的他,岂能不知太祖皇帝事,太宗继承皇位,太祖的几个儿子悲惨结局,实在让他不吝而寒,至今艺祖一脉早沦落成庶民,皇家人情凉薄,他要是被赵楷取代,恐怕一对儿女的下场堪忧。 他整个下午都在考虑得失,直到张启元匆匆来到。 “殿下,官家有意王实外放两河燕山,此事决不能让他如意。”张启元开门见山。 赵桓目光闪烁,问道“卿家怎么看” “乡亲升迁臣本应恭贺,但王实在是殿下心腹大患,一旦放到燕山,恐怕几年后能出任翰林学士院,平添了无尽的变数。”张启元一本正经地道。 “卿家言之有理,但官家决断如何能改”赵桓深以为然,但他并不得宠,犹豫着没有办法介入。 张启元看着赵桓,眼光深处是深深的鄙夷,如果赵桓不是太子,对方和赵楷是二王相争,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赵楷,而不是当今的太子,太没有谋算了 想归想,他还是耐着性子道“殿下,官家迟迟没有决断,正是因为怕朝野的议论,王实多谋划甚大,绝不是区区盐茶公事,臣要是判断不错,他看的应该是帅臣。正是他所谋甚大却露了破绽,臣想有些重臣肯定不想王秀遽然升迁,他们的一两句话,或许会有出人意料的惊喜。” 赵桓惊讶张启元判断,竟然和朱琏的不谋而合,还有了应变的法子,让他更加坚定不能让王秀得逞的决心,正色道“卿家说的是梁师成” 张启元见赵桓开窍,大喜道“不仅是梁大官,还有李相公、童大官,想必太师也不想看到王秀太受宠。” 他对人心的把握是不如王秀,但在东京大染缸里混了几年,人情世事把握的还是相当熟的。没有人会白白支持别人,更没有人愿意看到别人走进赵官家,分了自己的一杯羹,无论是李邦彦还是梁师成,他们曾经帮助过王秀,也结下了善缘,但又能说明什么 此一时彼一时,随着王黼的倒台,新一轮的利益分配开始,僧多粥少啊 有时候,好心也能办坏事 赵佶心里很纠结,外朝重臣有的直言,有的委婉,无一例外借口王秀不可放燕山重任,连梁师成、李邦彦等人也委婉地表达,童贯更是直言不讳,王秀绝不能入燕山。 这位媪相的算盘打的精妙,他还盯着两河、燕山宣抚使,谭稹这厮要组建义胜军,很明白要长期霸占宣抚使位置,这还了得,夺他的饭锅子啊王秀要是过去,肯定会和谭稹勾结一起,官家再一高兴,给了王秀制置使,那两河、燕山一谭二王体系可形成了,他还不得在东京喝西北风啊 最出人意料的是,蔡京很明确地不支持,随着王黼的罢黜,这位老太师复出的呼声很高,别看他时不时地糊里糊涂,几乎成了老年痴呆,但清醒的时候端地精明无,还是那么的老辣狠毒,一切以利益优先,绝没有半点感情困扰。 也不知他出于什么目的,奏王秀应回归利国监,并请赵官家授予王秀新差遣,京东西路提举盐茶判官。 王秀听到消息,差点了风,对这位老太师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妈地高手是高手,童贯、李邦彦等人高明多了,一压一抬,绝对是正面的公平形象。 阻挠他赴任燕山,肯定是怕他窜的太快,对这些既得利益者形成威胁,毕竟搞臭了王黼有利有弊,去了一个大敌却让人心生戒备,已经让他凶名在外。战场狡如天狐,杀伐令人战栗,三下五除二,抓住时机扳倒当朝最红人,手段运用决然流畅,让人回过味来惊讶不已。 这样,人家犯嘀咕,你能搞王黼也能搞我啊让你年纪轻轻大权在握,赵官家还不被你一人独占了,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得了,压压你也成。 至于盐茶判官那好理解了,蔡京本来看好他,打压的同时也要稍有三分颜面,无论以后见面,还是对蔡易而言,都有几分情意在。给了京东西路提举盐茶判官,在于提拔了他,京东西路提举盐茶公事并没有到任,甚至可以说给空缺下来,这成了明白的事。 提举盐茶公事地位在转运使、安抚使和提点刑狱之下,但那也是一路的服绯配银大臣,都是由知州来兼任的,掌管一路的财货,非同小可啊知县一级绝对不够级别,判官算是恰如其分。 外朝的言论足以左右赵佶,让他头疼的是内宫,那些妃嫔们有意无意地位王秀说好话,大胆的指责外朝嫉贤妒能,让他实在哭笑不得。 其实,他也明白,这群娘子并不是干预外朝政务,明明受了王秀的好处要还人情,甚至有点嫉妒王秀,自家的娘子都为王秀说清,让他很闹心,好在他自命风流,内宫几乎一致对外难得一见,也算是风雅事吧 “相公,晚辈这次来是要恭喜易之,升任扬州通判。” 王秀去了蔡京府邸,他是来看蔡易的,免不了跟蔡京见个面,自然是大家一团和气。再说了,老太师手段高明,一压一抬委实让人说不出话,还正合他的意图,态度自然要恭敬一些,免得别人说他气量小的闲话。 “年少孟浪,不得实老成。”蔡京心情不错,面对王秀没有一点愧疚,官场是这样,没有什么愧疚人情,一切都为了利益而已,他不认为自己错,错错在王秀升迁不是时候。 “相公言重了,易之年少有为,一任通判是馆阁,前途不可限量。”王秀也明白,他对蔡京没有怨言,甚至对童贯、李邦彦、梁师成等人也无怨无恨,甚至有点感激赵桓、张启元为他做的一切,没有他们的下活动,这帮权臣绝没有一致的呼声。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郓王赵楷却支持他赴任燕山,其是有功利所在,但人情冷暖让人情何以堪啊 “京东大有可为,利国监集天下铜铁大利所在,实任期内要好好利用,不难回到朝廷入学士院。”蔡京又许下重利,毕竟他还要借助王秀的才华。这是蔡京善意提醒,还用您老交代啊王秀淡淡一笑,很恭敬地道“相公说的是,晚辈已经着手引进银行,在徐州成立皇宋徐州工商银行,并在利国设立分号,专门针对铜铁工坊大户,三年必有大成。”蔡京点了点头,看了眼旁边侍立的蔡易,慢悠悠地道“可惜老夫已经致仕,不然也让二郎通判徐州。” ... 第二七一章 狐狸和皇太子妃的心思 第二七一章 狐狸和皇太子妃的心思 王秀给蔡易个眼色,嘴角翘,要是蔡京当朝,还真不好说会不会把蔡易放到徐州。 蔡耕道是得了天大的便宜,分了他招抚宋江等人的功劳,在吏部南曹考功得了,早一任知州回朝担任尚书左司郎,授宝阁侍制,地位仅次于天章阁侍制,可以说是非常荣耀的贴职。 下步,再有机会外放知州兼差一路率臣,都事堂的金光大道不远了 他切牙一笑,风轻云淡地道“钟离侍制在江宁主持皇宋银行,扬州、苏州、杭州陆续开办银行,易之通判扬州,正是大好时机,有钟离侍制的帮衬,三年考功必是,相公尽可放心。” 钟离秋在去年被授予显谟阁侍制,地位逐渐重要,已经成为银行的创始级别人物,似乎还有传言,两府有意让他兼领太府寺卿,东南各路节臣、守臣哪个不巴结啊笑话,人家手里有钱,还是大把大把的钱,无论是税后的余款,还是官府的伙食份子,都要仰仗银行生钱。 这年头,有钱的可是大爷啊 蔡京不置可否,笑道“实长久不来了,午在府里陪老夫吃酒,咱们要好好品三杯。” 品,三杯,咬嚼字,真是恰当好处啊王秀知道这是蔡京的态度,不远不近、不疏不远,他知味三分也没有客气,欣然领命。 蔡易听在耳,一阵子呲牙咧嘴,他是打算和王秀出去花天酒地,在家里陪大爹爹吃酒,这不做那也得守礼,简直是活受罪啊 东宫,朱琏的寝宫内。 青君一脸的担忧,可怜巴巴地看着朱琏,细声道“二姐,太子不能再吃了,真的要出人命了。” “那减一点量,还有,你要张泉加紧物色美人,太子只是木讷,他还是相当有风情的。”朱琏很平静地坐在卧榻,仿佛天塌下来也不打紧。如果王秀看到听到,肯定会大吃一惊,历史一闪而过的美丽皇后,竟然有如此智慧和胆魄,甚至说是胆大包天,完全颠覆贞淑美人的印象。 青君仍然有点心惊,不住点头道“二姐放心,婢子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太子、太子懂风、风情,嗯,但却不好女色,这事很难办啊” 朱琏也一阵头疼,按说夫君不沾花惹草,作为女子应该高兴才是,她却千方百计要夫君花心,甚至不惜代价物色绝代美人充实东宫。为了赵桓的风流,她甚至对哦这个男人深入了解,知道对方压抑下的奔放,想想真是可笑。 如果,没有那一天,或许她真的会成为贤妻良母,尽情地享受应得的一切,属于她的一切。 但是,她无法忘却王秀,自从嫁入天家的第一夜,她使用了曼陀罗药剂,注定不能回头了,一而再、再而三,以至于赵桓如在云雾不能自拔。从一而终,或许是认定的那一刻,她心再也容不下另一个男人了,为此、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 “总会有办法的,听大姐说太子甚至虚弱,人事很短暂。”她慢悠悠地道,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青君看着朱琏,她心何尝不惊涛骇浪,一向温柔娴淑的二姐,自从听了她的建议加入天家,仿佛变了个人,成为一位做事果断,极富算计的女子,连她也有些隐隐地害怕。 二姐,会不会东窗事发会不会牺牲她有时候他真的被压抑的要疯狂了。 “你说,官人不求高位,到底是怎么想的”朱琏心思不在考虑赵桓的事。 青君知道朱琏口官人是谁,她们姐妹独处的时候,只有王秀才被朱琏称为官人。她不再去胡思乱想,急忙定了定心神,弱弱地道“婢子不知官人要做什么,但这些年官人所作所为,都不曾有错,看来他又有别的谋划。”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这些年我越发看不透官人了”朱琏似乎在冥想,半响才自言自语道“他在两浙路为什么要造下那么大的杀业,给别人留下口实,根本不需要啊” “或许是迫不得已。” 朱琏看了眼青君,淡淡地笑道“都说了那么多次,还是摸不清官人心思。好了,不去想了,官人肯定有自己的算计,我们在他需要的时候帮衬行了。” “那二姐要不要。”青君欲言又止,小脸一阵煞白。 朱琏俏脸一阵绯红,认真地沉吟一下,悠悠地叹道“算了,不能再去了,实在太危险了,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官了,太惹眼了” “二姐,岂不是太苦了”青君目光有一丝怜惜。 远在江宁的钟离秋,公务繁重不假,依然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很会安排公务,充分调动下属的智慧,让他们去处理繁重的事物,自己把握大局。 他听完沈默和宗良的回报,把玩着手的细瓷茶盏,一言不发,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沈默可不认为钟离秋高高挂起,这位先生心里可有数了,你要是被他迷惑不用心,等待你的可是雷霆之怒。宗良这小子从赵鼎那被截留下来,开始没搞明白,被钟离秋狠狠地打压一顿,这不,老老实实地学本事。 “你们谁知道大郎闹得哪出子蛾子”钟离秋目光落在二人脸,完全不关心公务。 沈默嘴角一抽,感情先生这会子沉默,都在想着王秀这厮的破事,枉费了他许多口水。 “先生想留在利国善始善终。”宗良先开口回答。 “也是,都开始运筹银行设立了,怎能给别人做嫁衣。”沈默白了眼宗良,很不满这厮抢在他前面,全然忘了自己的犹豫。 钟离秋含笑看着这二位,呵呵一阵大笑,笑的他们莫名其妙。 “先生,难道有什么不对”沈默有点吃味。 “也对,也不对。”钟离秋笑眯眯地道。“请侍制赐教。”宗良本本分分地求教,他可不敢何为沈默一样说话。“一只狐狸,你们自己去琢磨,呵呵”钟离秋开心地大笑。 ... 第二七二章 小歇片刻 第二七二章 小歇片刻 小歇片刻 让王秀松口气的是,赵佶终于和外朝重臣妥协了,放弃任用他去燕山的打算,继续留任利国监,授予京西西路提举盐茶判官职事,提举皇宋银行京东事务的差遣。 地址、反着念 他难得在宅院享受几天清净,临行的前一天,细君也不去铺子了,连秦献容也来为他独奏。 听着悦耳的丝竹声,享用美食美酒,品味美人如斯,实在有种的感觉。 “官人,也不知怎地,大姐把设立开封第二分店给否了,非得要在江宁设分店,这不是舍近求远吗还有。”细君充当酒女角色,殷勤地位王秀斟酒夹菜,嘴里还不断抱怨。 一旁曲散席的秦献容,也忍不住一个白眼,看十三姐从前凌厉,怎么跟了王秀八婆了,是不是女人都会这样想想经不住脸蛋红了。 王秀却没有注意到秦献容的异样,切牙笑道“这是我的主张,大姐也经过考虑,才决定压缩在开封的规模,先把市场稳定了再说。” “官人的主张”细君吃了一惊,捂着小嘴瞪着王秀,本以为是王卿宁看她不顺,把第一分店经营的有声有色,逐渐成为东京层高端的消费场所,才刻意地打压她,哪想到是王秀的主张。 不过,她美眸一转,疑惑地道“官人不会是揽事吧” 秦献容黛眉微蹙,急忙道“十三姐,不要胡说。” 细君毫不在意,反而高声道“三姐,我委屈不委屈啊辛苦地经营分店,眼看得到东京那些达官显贵的认可,但开封城那么大,城内外很不方便,咱们再多设分店有什么不好,官人” 没等细君说完,王秀笑着打断她,温声道“娘子,我知道你的委屈,大姐是在我建议下认真考虑的,她本来也想在开封再设立分店。” 细君有些相信了,但她还是不太情愿,委委屈屈地。 “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想多说,现在王记的钱财向利国的铜铁和皇宋银行转移,各处分店不需要太多,要精细高档。”王秀说的是实话,具体原因他根本不能说,太骇人听闻了,说了只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再说,东京开封府作为国家的首都,显然是不合适的,它错误的历史使命也即将结束,王记的未来在资本和资源的控制,店铺只是形成资金链的驻点络,而且要走高端的路线。当然,他并没有放弃开封,一个百万人口的大城,商业地位不言而喻,没有人会舍弃这个大型市场。 “对了,店铺还可以扩大业务,我看咱们实行客户分类制,印制一批金铜卡片,以客户的消费作为积累,分玉石、宝石、白金、黄金、白银等等级别,享受不同层次的折扣和服务,还可以直接送货门” 随着王秀的述说,细君和秦献容的目光越来越亮,她们看出其的门道,尤其细君几乎忘记委屈,眸光越发地崇拜王秀。 “对了,每月印制一批精美的货物单子,分发给这些高等级客户,在专门聘用一批小厮,每五天登门询问客户,需要什么商品咱们送货门。嗯,等分值积累到一定程度,可以免费兑换价格不一的商品。”“还有,咱们的分店还能收购一些瓦子里的台面,形成娱乐的场所,把这种等级贵宾卡推广出去。”这是vip商业制度,打的是心理牌,那些达官显贵、天下富豪要的是味道,王记的贵宾卡成为身份的象征,钱财还不滚滚而来。 不过,王秀还是很遗憾,在没有电力的时代,他的想法要受到很多限制,至少不能即时联系,无法通过电子设备阅览货物,造成商品流程的缓慢,只能采用笨法子代替了。 一句话,抓住人心、服务至。 “现在开封第一分店试行,如果成熟了,成立一家分店实行一家。” “官人真有好主意,换了别人还真想不到”秦献容如水的眸子,温柔地看着王秀。 “秦娘子不要夸奖了,我这不也是被逼的。”王秀憨然一笑,有点受不了秦献容异样的目光。 细君心细,发觉他们的暧昧,莞尔一笑道“三姐,官人的法子好,但也要人来操办,不如来妹子这里,咱们姐妹一起干,反正你早把身子脱了籍,李妈妈也留不了你。” 秦献容的俏脸微赫,这丫头说的太露骨了,什么咱们姐妹一起干,这不是让她一起来侍候王秀吗真想找块膏药把这妮子的嘴给糊。 王秀也很尴尬,他端杯吃了口酒。 “官人明天要走了,奴家不耽搁”秦献容发觉气氛尴尬,起了要走的心思。 “还没吃好酒,姐姐走那么慌作甚”细君似笑非笑。 秦献容到底没走,吃完酒帮着收拾行装。 王秀看着秦献容忙里忙外,拿出一件摺叠齐整的黑色披风,自己并没有这件衣物啊 “官人,这是三姐专为官人缝制的。”细君瞥了眼王秀,带着淡淡地醋意。 “天寒地冻,官人路骑马要注意风寒,也不知这件披风合不合适。”秦献容脸蛋微赫,似乎有无限的娇羞。 如妻子对远行丈夫般地关心,王秀心念一动,望着秦献容那倾国倾城的面容,又是一段无法回避的冤孽,他实在不愿再招惹女人,但秦献容的心却让他无法回避。 “明天我不送官人了,但愿官人心想事成,造福一方百姓。”秦献容恢复了平静。 “借秦娘子吉言,王秀不负所望。”王秀含笑看着秦献容。 当天晚,借着皎洁月色,细君抵死缠绵,不知疲倦最终喘息着依偎在王秀怀。 “官人好强,妾身受不了了” “受不了也得受。” “不如,官人纳了三姐,我们姐妹一起侍候官人。” “。” “难道官人看不出三姐的情意我见犹怜。” 王秀很无奈,他摇了摇头怅然道“再说吧” “妾身知道,当年官人看的是三姐,却被妾身占了巧,看着三姐眼神,妾身觉得很愧疚。” “不要胡思乱想了。”王秀一阵疲惫,真不愿在儿女情长多费心神。 蔡攸算是省心了,总算把王秀压下去,王黼的罢黜让他更加悠然自得,外朝宠臣也只有李邦彦,这厮能和他抗衡,相对于王黼等人,李邦彦还不入他的眼。 “怎么,大郎怎么还没回来” “大人,侍制没有回来,估摸着又去了。” “这个竖子,风流的紧,呵呵。” 秦献容回到樊楼时,正好是客流兮兮最高峰时,她已经是脱了官籍的歌姬,不用再被派去为客人弹唱。但她也没地方可去,王秀不在时来往樊楼和王宅,要不是李师师有恩的缘故,她早离开了。 “这不是秦娘子吗在下等候多时了。” 当秦献容从后门进来,正要去醉杏楼,却被一个年轻男子拦住,不用借着通明的灯火,她也知道是哪位主。 “原来是大官人,不知大官人来何事” 男子的眼几乎冒出火,嘻嘻笑道“没事不能来看娘子。”说着话伸出手。 秦献容黛眉微蹙,急忙轻盈地闪身避开,不悦地道“大官人是有身份的人,还望大官人自重。” 男子一下没抓秦献容,脸色很不好看,但还是笑嘻嘻地道“秦娘子还活的身子,难道娘子还不知在下心思在下对娘子可是朝思暮想啊” “请大官人自重。” “我给娘子脱了官籍,娘子跟了我是,做个我房里的大妾,也好多弹唱卖艺。” “妾虽出身微末,挣得是自己的手艺钱,如今身不在官籍,更不在乎什么侍妾,告辞。”秦献容绝美的脸蛋,有着深深地倦色,美眸尽是鄙夷。 “什么,娘子脱了官籍,王秀倒是真有本事啊”男子脸色一变,口气变的很不善。 秦献容似乎一惊,停住脚步,惊讶地看着对方。 “哼哼,一个小小的知监事,娘子算跟了他,能有什么前途。”男子见秦献容停下,眼前一亮,立即跨两步,又要动手动脚。 “请大官人自重,我和王直阁清清白白,还请大官人不要妄自揣测。”秦献容一忍再忍,再也忍不住男子的轻挑,她再次闪身躲开时,几乎要按耐不住了。 “清白”男子猥琐地一笑,继续猥琐地道“我不在乎娘子和王秀,只要娘子从了在下” “住口。”秦献容粉面含煞,已经不能再忍了,一记清脆动听的耳光,啪地一声响起来。 男子没想到娇滴滴,往日知会躲避的小娘子,敢突然动手打他,当即愣住了,被酒色掏空的身子连退三步,捂着脸指着秦献容,不敢相信地道“你、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不要以为你出身富贵,能为所欲为,你要再敢羞辱我和王直阁,我。”秦献容看是温柔,往往这种女子的暴怒是极其可怕的。“三姐,你在做什么” ... 第二七三章 蔡家人惹事了 第二七三章 蔡家人惹事了 李婆子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恰好看到秦献容打人,她不用看也知道那位主是谁,当即大惊失色,急忙瞪了眼秦献容,小跑过去媚笑道“蔡大官人,这叫什么事啊三姐,还不来给大官人赔罪。 匕匕小說” 秦献容没有理会,一个花花纨绔而已,缠得她忍无可忍还要道歉,有没有天理了她是女人,不强势的女人,却也有三分傲骨。 “蔡大官人息怒、息怒。”李婆子也没办法,人家秦献容不是樊楼的人,又受到李师师的维护,她也得客客气气。 来着不是蔡易,而是蔡攸的长子,蔡家嫡长孙蔡行,他虽然官居宣和殿侍制,但人品却一如他的父亲,甚至更胜一筹。半年前,这厮来樊楼吃酒,偶然遇到友情出场的秦献容,顿时惊为天人,卯足了心思要收到府邸做妾。 秦献容太美,如出水芙蓉般地高洁,又身处樊楼在李师师羽翼下,他一反他强抢民女的性子,耐着性子追求,做尽了无数的厌静。但是,他却在几天前得知,原来秦献容和王秀有些瓜葛,顿时忍不住了。 却见他脸色狰狞,狠狠地给了李婆子一个大耳光,高声候道“滚开,你这个遭瘟的婆子。” 李婆子哪里想到才行会动手,这厮在樊楼一向彬彬有礼,颇得小娘子们的欢心,一个不防备被打的七荤八素,一下子坐倒在地。 “李干娘。”秦献容大惊,立即去扶李婆子,哪料到玉臂被蔡行一把抓住。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放开你不长眼的贱婢,本官看重你是你的造化,不知抬举的浪蹄子,小爷今天非得要了你。”蔡行完全抛弃伪装,伸手去撕扯秦献容的衣襟。 “蔡大官人。不要打了。”李婆子颇为无助,也顾不脸火辣辣地,急忙前劝解。 秦献容遭遇非礼,花容失色,极力地抵抗,她虽然是柔弱女流,蔡行却也是酒色掏空的身子,在她全力反抗下哪能得逞,反倒是吃了些暗亏,差点被废了第三条腿。 “小浪蹄子,也今天非收拾你不可。”蔡行急眼了,完全不顾体面,也不再忌惮朝廷法度。随着王黼的罢相,他老爹正在大用,大爹爹也即将复出,蔡家势力如日天,不是个歌女嘛是弄死了也没关系。 虽然,他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男人是男人,女子还是不得的,没多久秦献容抵抗不住。眼看着要被这厮扛起来,往近处一间小阁子而去。 “官人,使不得,使不得。”李婆子面如土色,樊楼不乏家丁护卫做打手,但她不敢叫啊要是一般人也罢了,蔡家的嫡长孙蔡易还要尊贵,叫护院拿了他岂不是找死,是赵官家也不一定能护住她。 秦献容悲愤交加,她是打定主意了,实在不可违时咬舌自尽,绝不能让蔡行碰了她清白的身子。 是夜,蔡家的南府灯火通明,蔡京老神常在坐在卧榻,双目微闭仿佛老僧入定。 蔡耕道和蔡绦、蔡翛兄弟侍立,没有蔡京的开口,他们都不敢说话。 “没想到,王实竟然不争,看来他早有算计,朝野诸公皆在其鼓掌”好半天,蔡京才长长一叹。 蔡绦眉头轻蹙,陷入深思,老爹说的一切,都是给他说的,也是说刻意地培养他。 “大人,王实不过一小儿,当不起大人赞誉,恐怕是他见事不可为,捞了大人给他的好处走。”蔡翛是这场斗争的受益者,刚刚拜了礼部尚书,正是意气风发时。王秀是扳倒了王黼,但在他眼却是侥幸,见蔡京赞誉王秀,心里老大的不满意。 蔡京很不满地哼了声,并不出言解释。 蔡耕道知道伯父的意思,有些事他的伯父不好说,只能由他这个曾经的知徐州事来说,清了清嗓子,道“利国监虽小,却是徐州乃至京东的重镇,一旦治理好了,将会引起天下瞩目。如今,王实已经准备绪,改建立的制度都建立了,等着稳稳妥妥推行一年,这个时候把他调走,恐怕非他所愿。” “燕山,总一监要强吧”蔡翛很不服气。 蔡京看了眼蔡翛,心里很郁闷,几个儿子真不争气,到这个时候还看不清楚,蔡绦还好说,在家里闭门思过精明了许多,蔡翛却妄为礼部尚书,要离开蔡家庇护和别人争斗,估计连渣滓也剩不下。 “燕山新近收复,王安招纳平州张觉,让蓟北局面变化莫测。试问,一个小小的盐茶公事,在燕山能有什么作为,算升任率臣,也不过是他人的陪衬。” 不能不说蔡耕道涨了见识,在军州历练着实锻炼人,尽管他畏敌如虎,但三年前精明老道许多,继续说道“王秀不缺少战功,他缺的是地方的政绩,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去了燕山处处受制于人,功劳是别人的,过错是自己的,在利国监他是说一不二,更兼盐茶判官几提举京东银行事,换成是我也不去燕山府路为他人做嫁衣。” “官家让他去燕山,不过是过渡而已。” “不,官家要把公署重新交给王实,六哥的算计把他推到燕山边地,王实乃世之枭雄,怎能看不出六哥本意他一招瞒天过海,把朝廷诸公都算计在内,不仅还清了诸公人情,还在管家面前显得受尽委屈,我也是在大人提醒下,才恍然大悟的。” “官家是有意栽培他,但他的志向不在燕山,大人举荐他盐茶判官,在于让他承情。” 蔡绦眼皮子一阵条,暗叫惭愧,姜还是老的辣啊 “老夫也是一两天内才明白,王实做事诡异果断,只能引为助力,决不能与之交恶。”蔡京忽然开口道。“大人说的是。”蔡耕道恭敬地回应,他是亲身经历过的,自然很赞同蔡京的话,王秀对盟友还是不错的。蔡翛有点不以为然,淡淡地道“小伎俩而已。” ... 第二七四章 不是报复的时候 第二七四章 不是报复的时候 蔡京看了眼蔡翛,并没有说话,毕竟这个儿子和王秀没有交集,他也不愿说的太多,一切都靠个人的悟性,好在蔡易和王秀友善,不用他操太多的心。 众人要告退时,老管事进来道“公子。” “有事”蔡京见老管事进来,才睁开眼睛坐起身子。 “北府的大郎在樊楼闹事。” 蔡京眉头一蹙,若有所思地道“秦献容、秦献容” 蔡耕道急忙道“秦献容和王秀侍妾细君,都是出身樊楼的歌姬,王秀不在开封时,她们时常住在一起。” “哦,原来如此”蔡京点了点头,但他目光闪烁,显然心里在算计。 “太不像话了,大兄是怎么教子的,还是堂堂的宣和殿侍制,丢人现眼,丢人现眼啊”蔡绦的命都差点丢在蔡攸手里,兄弟已经势同水火,嘴里当然没有好话,恨不得自己这大侄子彻底倒霉才好。 蔡翛却白了眼蔡绦,低声道“不过是个歌女,也敢和我家争吵。” “大人,此事非同小可,决不可等闲视之。”蔡耕道眼皮子一跳,他可是知道当年利国围城时,秦献容可是在王秀身边的,两人看是没有任何关系,谁知道里面有什么猫腻。王秀可是个硬茬子,别人不知道他是明明白白,连伯父也不惜交好的人,蔡行可别真不长眼啊 万一有事,王秀真瞄蔡行,暗给下绊子。想想一阵头疼,连王黼都毁在王秀手,蔡行那百八十斤,真不够王秀下口的。 “把二郎找来。”蔡京淡淡地说了句。 原来,秦献容几乎要绝望时,李师师从天而降,给了蔡行一巴掌,怒道“无耻的登徒子,还不快给我滚开。” 蔡行被打了个实在,顿时大怒,他刚把秦献容拉进了阁子,还没有来得及非礼,被人家坏了好事,任谁也有三分火,厉声道“李行首,不要以为给你三分面子,你得瑟,要知道” “我岂敢得罪蔡侍制,难道官家的话,侍制要违逆”李师师冷冷地道,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 “官、官家”蔡行满腔的怒火,连带着急不可耐的,随着这两个字化为乌有,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万万没有想到赵官家在醉杏楼,自己的龌龊岂不是让官家知道了是想,宣和殿侍制对小娘子用强,想想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李师师怒极反笑,不屑地看了眼瘪三般地蔡行,扶起了秦献容,轻声道“三姐,有大姐在不用怕他,此事官家已经知道了。” 蔡行面如土色,这时候那还顾得面子,急忙给李师师作揖,一脸可怜相道“行首,在下一时糊涂,还望还望行首” “好了,不要在醉杏楼旁碍眼,还不快走。”李师师看也不看蔡行。 “行首这,官家那”蔡行颤栗不已。笑话,被赵官家看到,还能有他的好,没准明天又是雷霆之怒,连他老爹也保不住他,丢人啊 “还不给我滚。” “是、是,还望行首见谅”蔡行哪里还敢刮噪,连摔带撞地踉跄跑出去,模样是相当的狼狈。 “多谢大姐,要不是大姐,妹子险些要死。”秦献容拭去两行清泪。 “你啊这种人不要理会。哎,得罪了蔡行如何是好,看来这里你是不能呆了”李师师自言自语道。 “官家不是” “骗他的。” “啊”秦献容花容失色,假传圣意,这可是大罪啊 第二天,王秀没有让任何人来送,该送别的几天来早吃完酒,为了图个清静,他一大早和封元等五人出城,奔赴去徐州的路途。 当他刚刚出了新宋门,却看到蔡易等待官道路旁,心下愕然,下马拱手道“易之,怎么在这里等候” 蔡易的脸色很不好看,为难地道“有事等候实兄。” “哦。”王秀很怪,一大早的能有什么事 “昨天晚”蔡易脸色很尴尬,断断续续把蔡行的事说了,心里恨不得把大兄给掐死,擦屁股的是太难开口了。 “我知道了。”王秀很恼火,蔡行简直禽兽不如,他恨不得拔刀劈了这厮,当着蔡易的面也好发火,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还好秦献容没事。 他考虑的毕竟很多,蔡易在官道等候,很明显是蔡京的安排,也只有蔡易是最合适的和事老。由此可以看出,蔡家虽然是内斗不断,但蔡京作为家主却要维护团结,为一个站在蔡攸身边的孙子,也舔下老脸赔不是,他要是当众发火,恐怕这位老太师也会不顾面皮。 最重要的是,他看出对付蔡攸的艰难,到了最紧要关头,恐怕要直面老谋深算的蔡京,不能不让他忌惮三分。 蔡易没想到王秀的平静,他愤愤地道“大兄禽兽不如,大爹爹已经责备他了,还要实兄见谅。” 短板,王秀心凛然,蔡家父子不合,谁知道蔡攸和蔡行能干出什么事,他没心思和蔡易磨叽,强笑道“我当是什么事,秦娘子和我不过是相识,太师太在意了。易之,我还要赶路,此别过了。” 蔡易撇了撇嘴,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明白,但他羞愧的不愿多说,只得道“放心,我临行前也会教训大兄。” “言重了,兄弟,此告辞。”王秀退了一步,含笑抱拳拱手。 “实兄高义”蔡易无奈地一叹,目送王秀一行远去。 行了五六里地,王秀勒住马缰,对封元道“你回去知会二娘一声,让她劝秦娘子同住,不要再去樊楼。” “好。”封元不知何事,但蔡易出现的太诡异,王秀一路忧心忡忡,他的安排肯定有道理,立即应诺调转马头而去。 王秀目送封元绝尘而去,心起了阵阵杀意,蔡京的意思他明白,这口气却不能咽下去,人生在世数十春秋,挣得是一口气。 妥协可以。但妥协是策略不是迁,他忍下这口气并不代表没事,蔡攸父子必须拿下,这点绝没有商量。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报复,而是保护好秦献容,细君经营的第一分店,结交那些权贵,已经是一股子势力,再加蔡家主要力量的妥协,只要秦献容和细君在一起,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封元很快到了宅院,把王秀的话转告,细君吃惊急忙去了樊楼,见到了李师师和秦献容,一听当即勃然大怒,几年来养成的掌柜气势,当时发作了“三姐和小妹一起去住,我倒要看看那下流胚子敢怎样” “大姐,我要去后你如何是好”秦献容有几分担忧。 “怕什么,官家能把我怎样妹子放心好了,他蔡行的丑事肯定不敢张扬,算是怀疑也不敢询问官家,再不济我给认个错。”李师师毫不在意,背着赵佶门户大开,我们的赵官家也没说什么,不是一两句话的事,又能杀了她不成。 “嗯,三姐放心,大姐绝对没事,官家是大姐的贴己人。”细君开着玩笑。 “看你那张巧嘴,我非打烂了不可。”李师师含笑翻个白眼,又柔声道“三姐,事不宜迟,今天收拾一下去,要是想姐了,白天来看看。” “那烦劳十三姐了。” “三姐客气什么,今后还是一家姐妹。”细君没戏没肺地道。 秦献容俏脸腾地一下红了,脸颊烧的跟火烫一样,想到王秀路途专程让细君来,一颗芳心顿时化了 蔡京在得到王秀的回话,意味深长地一笑,诙谐地道“这只小狐狸,打算的挺好啊” “大爹爹。” “好了,你们那些闲事我也不想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我蔡家主脉无恙,老夫也放心了。” 王秀没有半点耽搁,火速回到利国监施政,还有一年多的任期,对他而言并不宽裕,能挣一天是一天。 利国监的百姓对他重新到来,是又惊又喜,谁也没有想到大人会回来,借口很简单,人气还没有满。难道发生什么事没有人去斤斤计较,只要大人回来好,再带着他们挣更多的钱财。 士绅纷纷来拜访,探听王秀回来是不是再任三年,他一一以礼相待,并没有给人肯定的回答。没太多时间玩虚套子,他整天不是去各工坊考察,是和银行的官吏讨论细节问题,并和利国的铜铁大户频频相见,准备向工坊提供扩大生产的资金。 他前世生活在这片地区,对哪里有矿非常清楚,不仅是利国的铜铁矿,是后世那片大湖下面,也蕴含着丰富的煤矿,这都是滚滚的金钱啊沂州的承县东面,不仅有等的煤田,还有丰富的铁矿,他利用自己盐茶判官和提举京东银行事的有利身份,和各州、各县守臣交涉,探明矿山资源,以银行提供钱财,军州出人力,商人工坊主参股为基础,有计划采掘铜铁煤田。一切都在尽然有序,不断地发展。 ... 第二七五章 革新前的一点尝试 第二七五章 革新前的一点尝试 既然踏实地去干,那问题来了 有了资金开发资源,有了资源扩大生产,有了大量的产品堆积,那必须有销路啊产品转化成商品,最终成为资金回笼,那才算是成功。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除了卖给官方的铜铁,还有广大的民间消费,无论是铜铁制品,还是炭石原料,都要有市场才行。 好办啊市场有自己的规律,王卿苧这不是过来了嘛沈家也来人了。王家大姐可不是凡人,那是在东京响当当的人物,尤其王秀凶名在外,竟然还怕家里的姐,更加衬托王卿苧的不凡,某些无聊的王公贵族,甚至眼巴巴看着美艳的王卿苧,想着一些不切实际地龌龊。 不过,那些破事王秀没放在心,他要在有限时间内,尽可能干好自己的是,不仅仅是把利国监当成试验田,还有那种乡情的内涵,只是不足给外人说,谁都知道他的家乡是陈州商水县,却料不到他灵魂深处,对利国、滕州等地域的情感,那是绝不奔放,绝对蕴含内心深处的热切。 甚至可以说,他对蔡京有某种感恩,在于对方的无心之举,让他有机会重塑曾经的梦想,圆了千年前一段遗憾他发誓要把梦的家乡,打造成当代的工业的心,而绝不是衰败的资源型城市,最终在市场的淘汰苦苦挣扎。 在他的倡议下,组成了京东铜铁商行,以王家和沈家为主,联系各路的商人,形成专门的销售络。 这是一种全新的销售方式,完全不同时下的合伙经营,而是由官府监控、民间资本参与的有限公司形式商行,注入了很多新颖的经营模式,财务实行对股东公开,年底进行分红,商行管理层和股东分开,大肆推出高薪招聘,管理层很多条例,都由王秀一手抄刀,并以股东表决形式报官府备案。 当然,这个时代不可能绝对实行后现代的理念,算有先进理念,也没有可以实现的社会基础。王秀不是神仙,至少他没有掌握绝对权力,也无从谈起绝对的后现代化,商行内还存有大量家族性经营痕迹,无论是王卿苧还是沈家,都在商社内派驻了人员,安排了一些掌柜。 其实,所谓后现代的公司化管理,也不可能完全避免家族产业,只要有人会有纷争,相辅相成也会有向心力,家族血脉无疑是最有效的向心手段,君不见后世洛克菲尔、摩根等大型财团背后的家族影子 在王秀回到利国监第四个月,在王记冶铁工坊的基础,王卿苧主持成立王记百货徐州分店,分店总部设在利国监,绝对是王家**经营的实体,也实行类似后世经理制,让工坊和矿山走正轨,不受家族人不正常的干预。 最不起眼也是最受王秀关注的是,分店内成立一个小小的机构,商水小学校格物斋铜铁研究所。 没有人关注这个格物斋铜铁研究所,小学校出来的士子,志愿来到利国分店,摆弄一些铜铁制品,连王卿苧也没有太多关注。反倒是好怪地问王秀,一群毛头小子,研究个什么玩意谁也不曾料想到,是这个小小的研究所,日后与某书院的联合,创造出不朽的辉煌。 一个王秀几乎忘记的人物,有琴莫言最喜爱的孩子,随着第一批小学生来到小胖墩。由于王秀开办小学校,他的命运注定不会被历史洪流淹没,这块真金还没有闪闪发光,却已经初露峥嵘,不能不说是历史岔路的幸运儿。 十四岁的小胖墩,见到王秀第一句话,是“山长,你把有琴大姐骗来,让我们想的好辛苦。” 大娘地,王秀当时绝倒了,差点一口气没提来,嗯,智慧都用在喜好的学问了 能被这批学子称呼山长,他很感激洪真,还有李长昇、刘仁凤他们。几年来,他们的坚持和耐心,造一批原本不可能有机会的学子,如同星辰般隐约闪烁,注定日后的辉煌。 如今,商水县被称为无童不入学,都是因为王家财大气粗,小学校有自己的学田、学舍,学子根本不用花钱,每月还给一些零用钱,一些乡民都愿意把孩子送来,至少能读几年书不是 在风甚盛的时代,只要有好机会,没有人不愿意子女不读书的,好歹也有个盼头啊连商水的官府也投入极大热情。为何大家不是傻子,教在吏部南曹考功,占了绝对大的重,全县无盲童,靠想想都让人兴奋,傻子才不支持,双赢的局面啊 洪真对教育事业倾注大量心血,书信透露要办书院的想法,得到王秀的认同。但是,他认为还不是大张旗鼓的时候,在回信告诉洪真,小规模地办,留下可以造的精英,他来准备书院必须的教材。这不是一件轻易做到的事,这几年再忙,他也没有放下回忆数理化,一笔笔给记录下来。 整个宣和六年,朝廷处于一片纷争,又有王秀的搅动历史,王黼的提前下台,造成某些的混乱。蔡京第四次拜相,本应四个月黯然隐退,现在却担任整整一年的太宰相,毫不风光啊便宜了蔡翛,气死了蔡攸。 但是,大势没有太多改变,一步步按部班缓慢进展,天灾不断,北方形势不断恶化,谭禛到底没有童贯得宠,刚刚组建完毕义胜军,无可奈何地去职,童贯再任宣抚使,真是几人欢喜几人忧啊河北和京东不断掀起民众举事,大宦官梁方平受命率军进驻京东剿匪,王秀却一反常态敛兵保民,绝不参与镇压。宣和七年的新年刚过,王秀的任期也到了,在六年的任,他自问任何遗憾了王家的生意在利国走正轨,在他建议下王卿苧早回去了,有琴莫言名正言顺留下,夫妻和谐、举案齐眉,可惜一直没有孩子,让人伤透脑筋。 ... 第二七六章 利国父老的再次敬意 第二七六章 利国父老的再次敬意 整整六年过去了,二十五岁的王秀已经有了绝对的资本,在两天前他任满,他再次接到入朝述职的诏令。 匕匕小說 “官人,该收拾的都差不多了,不知道官人临行,士民会不会万人空巷”有琴莫言打趣地笑道,次万人空巷,时值一年不知又能怎样。 王秀撇撇嘴,奚落地道“他们不骂我,我心满意足了,还送,我可不奢望。” 他是实践理想不假,但主要精力还是用在发展家族产业。尤其是王记百货徐州分店的利国冶铁工坊,建成了双高炉炼铁,效率大大的提高,几乎成了利国监冶铁工坊的老大,在行会里的话语权举足轻重。王家**的分店和在商行内大例的股份,也让王记百货成为巨无霸。 陆尧,嗯,这位曾经的小厮,如今可是王八之气四射,财富乃至艳遇不断,在利国是乐不思蜀啊他可是王记百货徐州分店的大掌柜,又是京东铜铁商行的王家的代理人,双重身份的影响巨大,人们巴结的对象啊 郑彦也留在小胖墩身边,两人成为死党,整天神秘兮兮地混在一起,不知捣鼓些什么。 还真别说,他们捣鼓出的几样玩意,还真的提高钢铁产量。两个家伙又对蒸汽设备有了极大兴趣,把王秀缠的没办法,专门用了几天时间,绞尽脑汁的讲述,把图纸画出来才被放过去,被他们拿过去如痴如醉地研究。当年的胖墩和工坊里的少年,成为分店和工坊的顶梁柱。 但有一利必有一弊,他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得利者很多,受损者也不少。 有琴莫言黛眉微挑,微笑道“哥哥用心做事,算得罪一些人又有什么当年,杀了吴浩明,王相公不也捏着鼻子认了嘛最后连王相公也被官人拿下。” “两码子事”王秀摇了摇头道。 “好了,不说这些丧气的话,哥哥去东京,又能和十三姐相聚了。这些年也苦了十三姐,没来利国几回,每次都匆匆而去,哥哥可要好生补偿人家。”有琴莫言很同情细君,当年东京一聚结了善缘。 很可惜,细君和王卿苧如同冤家,怎么也拧不到一块,连她也无可奈何。有一次细君坦言,她不是王秀的妾,而是王记百货第一分店的大掌柜,令人实在无可奈何。 王秀心底深处有些愧疚,沉默不言。 “你啊怎么才能让大姐善待十三姐,愁死人了。”有琴莫言幽怨地剜了眼王秀,她从心底接受了细君,也希望王秀能拿了秦献容,但王秀一直不表态。 “这些事等回去再说。”王秀一阵头疼,家务事和人斗还难缠,轻两边都是自己人,不得重不得,他下意识地去回避现实。 “也罢,要走了,还不舍得利国。”有琴莫言对王秀不滥情,还是有一丝宽慰的。 试问,那个女人愿意与别人分享心爱的男人估计没有,你愿意别人也不会愿意。 王秀没有想到,他临行的那天一大早,利国的父老再次来到了街道为他送行,一直从县衙门口到城外。 “在下何德何能,竟然劳动父老乡亲相送。”王秀刚出了衙门,看到一望无际的人墙,他只有一个感觉,第二次相送,六年的时光值得了 “大人两任六年,先保我地方生民免遭盗匪之乱,再优容士庶造福子孙,今日大人离去,万民相送,还望大人一路顺风,它日位及两府造福天下。”一名七八十岁的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道。 不要看不这行将木的老人,王秀一点也不敢怠慢,他可是代表一方百姓说话,本身也是地方有学问的士人,更重要的是,对方第二次代表利国百姓。 “惭愧,天子诏命不得不去,各位父老留步。”王秀向众人拱手。 这样的场面,主角只能有一个,那是他王秀,真真正正应该属于他的,是他该得到的殊荣。或许,昨天他没有信心,但他对利国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如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利国监能有几天成,无论天下第一条水泥道路,还是春雨般生出的红砖房屋,都足以让人来相送。 毕竟,真诚的人眼睛是雪亮的,虚伪的人也要稍存脸面。 忽然,一个粗狂却不失真诚的声音传来“直阁,这次你真的要走了,利国怎么办” 这话说的,让监尉、主薄和一干押司,再次情何以堪啊人人脸色都很尴尬,同时也有些激动。官做到王秀这份,也没有遗憾了大宋开国能有几人离任万民相送的同一地点两次万民空巷,绝无仅有啊 王秀心情是激动地,心里也生出一丝愧疚,老百姓的眼光是雪亮的,他真不该有民不相送的想法。一点点的付出,却足以让百姓感恩戴德,让他们全心回报。 “胡言乱语,大人在利国两任六年,你小子还让大人窝在利国,次是你这厮埋怨。难道大人这黄甲及第不要升官了真留在利国,怎么进得了两府,怎么为天下苍生谋福”老人重重揣着拐杖,回身怒斥那年人。 “老宿不要动怒”王秀欣慰地一笑,又面对衙门前的众人,高声道“诸位父老,利国是王秀出仕第一次外放,适逢盗匪作乱,实行严酷军法,或许得罪之处,一直却没有向诸位谢罪。在此,我向各位赔罪。”说着,对着众人深深作揖。 “大人使不得,要是没有大人,恐怕我等粉身碎骨矣”老人急忙扶起王秀。 “是啊大人果断行事,打出了咱们利国人的威风,不要说利国富甲天下了,是咱们的男儿走出去,也没有盗匪敢惹的。” “说到富甲天下是真的,但全赖大人的治理有方。” “前几任大人,都是宁无功别有错,唯独王大人对利国的功勋,要超过苏学士。” 王秀一阵汗颜,这要是让梁师成听到了,指不定有别的想法,他双手虚压,朗声道“诸位、诸位父老,在家能取得一点升官的政绩,我看是有历任知州、知监的辛苦,还有各位父老的艰辛。在此,我倒要多谢各位父老,不是你们我升不了官。” 可以说,王秀在利国的号召力和影响力,都是无以伦的,历任知监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恐怕连知州大人来了,也无法压下他的气势。 不过,升官不升官的,王秀不太知道,述职后事留东京还是再次外放,他还没有下决心。刚才升官的的说法,不过是以一种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把现场的凝重气氛冲淡。 在衙门口的人多是当地乡绅富户,最起码也是三班衙役,他们知道知监事大人有自己的大好前程,总不能为了区区利国,耽误了知监事的前程吧 “是小人们的疏漏,大人年轻有为,日后必然鹏程万里。”一个年人拱了拱手。 王秀看了眼出来的马车,拱手道“时辰不早了,在下还得赶路,此拜别诸位,相信下任知监事定然能再接再厉,让利国彻底拿下天下第一县的名头,各位父老的日子也会越过也好。” 说着话,骑马由封元牵着向城门而去,他在马不断向街道两侧送行的民众拱手。 此时,邱福已经率军驻泊青州,景波、邱云跟随他在军,封元再次留在王秀身旁护送,面对全城送别的情景,他心里尤为震撼,暗自发誓要以先生为表率。 马车里的有琴莫言,掀起了车帘一角,她的俏脸尽是满足地笑容,夫君两次蒙万民相送她作为妻子很有成感。 。。 路,王秀进了马车和有琴莫言同行。 “官人好没信心,今天算是看到万民相送,两任地方官官人没有遗憾了” 王秀轻轻叹口气,握着有琴莫言的手,柔声道“我只是做了分内的事,却没想到民风朴实,想想不是没有遗憾,而是感到汗颜” “官人汗颜什么公私兼顾才是正道,难不成让清官都喝西北风去清廉的官,家人都老实地坐吃皇粮不成”有琴莫言理解错了,但并不妨碍她的人生观。 “哦,如果当年,你家里穷的吃不饭,还会缩衣节食给小胖墩他们送果子吗”王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索性开个玩笑。 没想到有琴莫言认真地考虑,正色道“官人的问题好难,我爹爹虽然过世早,但还真没有太窘迫,实在不知道怎样去回答。” “其实,你应该早有答案了。”王秀温和地笑道。 “我真的不知道,你呢”有琴莫言秀美微蹙,一双美眸躲开王秀。 “我”王秀切牙一笑,诙谐地道“你不知道我哪能知道,当年家境破败,我唯一想的是赚钱,不能让家人流落街头。”“又过了一年多,居养院里的孩子,不知怎样了”“有你在,商水县哪还有居养院啊”王秀呵呵地大笑,他不再去钻牛角尖了,前面路更加艰难,不容他回首去看了。 ... 第二七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 第二七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 王秀在利国监的政绩让人无话可说,连同徐州、沂州、兖州甚至淮阳军也响起开发矿山的热潮,京东路皇宋工商银行,成为天下第二个路一级银行。 第一个路一级银行,自然是钟离秋的杰作,皇宋江宁工商银行改组为皇宋江右工商银行。 蔡攸在蔡京的阴影下早罢了兵权,不过这厮依然受到赵佶的宠信,主管讲义司,还是东京的风云人物。 王秀顺利地接过了权力,却是破败不堪的公署。嗯,现在已经不叫总理各国事务公署了,早在宣和六年,总理各国事务公署让强势的女真人反感,引起他们的强烈反对,蔡攸也挺没骨气,建议赵佶把名字改了。 赵佶也没办法,他是以国自居不假,但强悍的女真人让他打怵,想想不一个名字嘛尽量不和女真人发生矛盾。再说,银行和海商司已经事实**了,根本不鸟公署号令,于是乎征求众臣意见,改名为榷货余飨司,把户部的职责划分一部分出来,专门监督榷场和军州税后余款,清贫的不能再清贫了,成了谁也不愿沾手的边缘衙门。 “蔡攸真是个混蛋啊”王秀用了三天时间,查看了各房的资料档案,真是把他给气死了。你玩也不能这样玩啊人家王黼和朱勔的应奉司、苏杭应奉局,是搞的天怒人怨不假,但那套班子却非常精干,绝对的高效敛财机器,吸血的不二首选,哪像你蔡攸蔡大相公主持的公署。嗯,应该是榷货余飨司被糟蹋的不成样子,难怪这厮交的那么痛快。 按照他的想法,总理各国事务公署是过渡,班子搭起来了,那是今后外交通商部的雏形,这下可好了,又有一阵忙乎了,一片烂摊子的景象,人才大量流失,要不是还有银行接受,恐怕一批有才官吏要流失了。 一连几个月,他都在专注榷货余飨司改组,雷厉风行地裁撤不合格官吏,但并没有恢复职能,反倒是和银行、海事司建立联系,准备地说是清点人才。 家里也很闹腾,有琴莫言和细君不用说,还多出了个秦献容,三个女人一台戏啊他总算悲剧地感觉到,女人多了不是一件好事。 有琴莫言和细君都有容纳秦献容的意思,王秀本人也认为,如果秦献容愿意,纳了又有何妨。可惜,每次秦献容都笑眯眯地婉绝,并不说明原因,让他心疑惑却又如释重负,说实在的,多一位知己总多个娘子要好。 秦献容也挺绝的,自己出钱把旁边一处小宅院买下来,三个女人竟然长期在小宅院聚会,到让王秀成了孤家寡人。 到了四月,王秀阶官两转,直龙图阁,兼任太府少卿,判商税事务,正式步入高等官序列。 赵佶的苦心安排,也是看重王秀懂行,希望他能振兴朝廷财货,可谓对他寄予厚望。 蔡京因为他的缘故,又干了一年多的太师总领三省事,但早已禁不住岁月侵蚀,一代名相目不能视,动一动也费很大的劲力,他又把权力交给蔡绦打理。 蔡绦并没有吸去次教训,他再次用事卯足了劲,要跟蔡攸斗一斗。他被任命为龙图直学士兼侍读,主持创设库式贡司,挖地三尺搜各军州府藏槠币,全部献给赵佶作为内库财物,在政事极为强势,几乎把白时和李邦彦架空了。他的矛头还对着李邦彦,指责李邦彦去年守孝才两个月,活动朝臣为之夺情,简直是贪恋权位、不忠不孝之人。 李邦彦不要说了,天子宠臣玩伴,白时是依附蔡京不假,但人家已经是宰相了,相当于自立门户。你一个黄口小子蹲在头拉屎,能忍下这口气吗官做到这种层次,哪个是易于之辈,玩玩玩吧,顺便把你老子也拉下马。 王秀也吃了蔡绦的憋,库式贡司是搜刮军州库藏的,榷货余飨司是监督库藏的,早被蔡绦视为眼钉,公署时代要求裁撤,不然也不会轻易降为司。 蔡绦的狂妄也让王秀很恼火,这提供了敌人之间合作的契机,没有什么不能合作的,如果要解决眼前的困境,对手也是可以妥协的,前提是对将来没有决定性的影响。 王秀已经决定对蔡绦开刀,但蔡绦也不是傻瓜,尤其经过蔡京的循循教导,老练了许多。蔡绦刻意结交并举荐孙傅、吴敏、李光等人,这些人相对来说并不那么耀眼夺目,甚至有的还挺落魄,但他是心知肚明,这群人简直是逆天啊决不能贸然出手和这些人彻底交恶。 好机会,拖延了三个月的历史进程终于来临,可以说是一场不是字狱的字狱案,一笔政治斗争的糊涂账。 也是蔡绦利令智昏,吹捧苏东坡、黄庭坚,问题处在孙傅身。书舍人是书省实际负责人,孙傅担任这个职务,他见高丽来朝入贡,使者所过之处,地方官吏大肆使用民力,引起很大的民愤,奏“索民力以妨农功,而于国无丝毫之益。” 这下可好,本来是书舍人的本分,任谁也说不道道,但坏坏在白时、李邦彦正在抓蔡绦的小辫子,孙傅不知所谓地撞到枪口。 别看蔡绦人品不咋地,但采却是很不错,他主持编写了西清诗话。书刚刚出来,李邦彦猫了,这可是宣扬苏轼、黄庭坚等人作品的书啊你敢和赵官家对着干,看来还是没长记性啊 追本溯源,这破事还得从蔡京说起。 崇宁二年,蔡京为了打击旧党,树立新党领袖地位,和左丞赵挺之等人谋划,掀起了以禁毁苏轼、黄庭坚等元祐旧党人著作为目地的“崇宁书禁”。两位大佬是得到了天大好处,但他们没想到艺术的魅力是无穷的,蔡绦和赵明诚竟是苏、黄的崇拜者。赵明诚私藏苏轼佳作,最终和老爹闹翻了,蔡绦在重和元年的那场无妄之灾,哪里是蔡攸的高招,分明是赵佶知道蔡绦喜好,故意给他禁足处分。不记教训,一场不小的风暴正在酝酿。 ... 第二七八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2 第二七八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2 既然孙傅和蔡绦关系好,正好是个开刀的切入口,他们立即奏孙傅所论几乎是苏轼的翻版,要把孙傅贬到蕲州安置,给事许翰却有别的意见。这位耿直偏执的老伙计,认为孙傅的观点和苏轼是有相同,但并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以事论事罢了。 更巧的是,他们在垦岳打口水仗时,王秀正好在场,赵佶也征求了他的意见,头疼啊标准的政治阴谋,他想对蔡绦开刀不假,但不想被陷入阴谋,被别人当枪使。 他权衡再三,委婉地道“陛下,书舍人尽职责本分,给事劝谏也是本分,使臣入朝的确扰动地方,天下以民为本,还请朝廷能节制外藩使节。” 笑话,孙傅、许翰都是什么人啊明年的风云人物,得罪了他们你还有得混吗好机会不如结个善缘。不过,他也是以事论事,当年苏轼看不惯外藩使臣入朝扰动地方,但那也是事实,今天人家孙傅说的也是事实,一件事总不能两个说法。 白时瞥了眼王秀,他并没有说话,有李邦彦在,他可不愿轻易惹这个刺头,反正和王秀没有交集,又有一份善缘在,能躲躲呗 李邦彦看着眼王秀,淡淡地道“陛下禁元祐苏、黄等人,却屡禁不住,最大的缘由是朝廷大臣阳奉阴违,今天有书舍人借事说话,明天有人拿来著书立说。” 这话说的真有水平啊王秀吸了口凉气,总算是图穷匕首见了,矛头直接对准蔡绦而去。嗯,猪羊已经养肥了,到下刀子的时候了 赵佶诧异地道“著书立说,朕已经禁止朝野出苏、黄等人诗书,难道还有人敢违逆不成。” 白时看到李邦彦的眼色,心思转动,一本正经地道“陛下,龙图阁直学士蔡绦,编撰西清诗话一书已经刊印,全部是当年旧党诸公的诗词。” “好大胆子啊”赵佶大怒,他没想到蔡绦敢再次违禁,简直在挑战他的尊严。 王秀心里暗叹,看来赵佶对蔡京是有点厌恶了,又想把宰相换换人,该说的都说了,他决不能引火烧身。 一直没有说话的蔡攸,却开口道“陛下,前天御史奏蔡绦窃弄权柄,率意自专,朝野大臣对他非常恐惧。他收拢一些倖进苟得之徒,让他们胡作非为,气焰滔天,这些小人为虎作伥,竟然敢羞辱执政,令人心寒,蔡绦居然信任有加,不知是何居心。” 老调重弹,无非是借机会要杀蔡绦,连李邦彦也一阵鄙夷,他们是要打击蔡京不假,但绝没有杀人的心思。君不见丁晋公荆棘三千里,我辈谁能幸免乎给人一条活路,是自己一条退路,谁能保证不倒霉。 孙傅恨恨瞪着蔡攸,厉声道“执政说的大义凛然,却要残杀兄弟,这等心性也能辅佐天子” “大胆,竟然敢妄议执政。”蔡攸又惊又怒,他的那点心思你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是另一回事,则能不让他气急败坏。 “退下。”赵佶见孙傅无礼,气的三尸神暴乱,几乎从御座蹦起来。 “我不屑与此獠共事。”孙傅向赵佶作揖,然后对蔡攸拂袖,堂堂正正退下。 蔡攸是气的脸色铁青,对孙傅起了必杀之心。 “陛下息怒,臣以为孙大人无罪。”正当众人各有心思时,王秀出人意料地说话。 这个时候出头,王秀要干什么白时、李邦彦都惊讶地看着王秀,他们心底全生出不详的念头,王秀这段时间太低调了,面对蔡绦的打压也无动于衷,会不会是。 赵佶眉头微蹙,淡淡地道“卿家待会再说吧”他认为王秀可能要为蔡家求情,并不想王秀被卷进来。 王秀异常坚定,朗声道“臣非说不可。” 李邦彦目光复杂,白时无动于衷,蔡攸幸灾乐祸,许翰也惊讶地看着王秀,绝没想到王秀的硬气。 赵佶无可奈何瞪了眼王秀,道“说吧。” “陛下,臣认为孙大人和蔡大人不能等同而论,蔡大人不顾陛下禁令,私自编辑西清诗话,是有意为之。孙大人为外藩使臣沿途劳民,这是公事,无论谁担任书舍人,只要心有天子社稷,都会建议陛下约束地方劳民,无意之举怎能说是效仿别人。” 王秀瞥了眼蔡攸,沉声道“如果以罪处罚孙大人,恐怕外人说陛下修建垦岳,是在效仿商纣,却不知陛下是彰显天朝一统气象,聚拢八荒气运。” 整整的一颗重磅炸弹,让李邦彦、蔡攸等人目瞪口呆,白时咂咂嘴没有说话,他既然和王秀有段善缘,也没必要为这点破事交恶,不是有蔡攸这冤大头在吗 许翰闻言大喜,向王秀投去感激的目光,急忙道“陛下,王大人所言极是。” 赵佶捻须不语,王秀把他作商纣,他也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是语言的魅力,一个商纣在打脸,但后面的却作了解释,给他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做了很好的维护,不能不让他在满意的同时,心生几分忌惮。 “此事再议,蔡绦公然违禁,削去官职在家待罪。” 众人散去,王秀被留了下来,众人一脸的意味深长,许翰倒是一脸感激,单为王秀一席话,足以让他生出好感。 还是在千秋亭,赵桓换了身淡黄色的锦衣,黄丝绸束发,一脸怡静看着王秀。 “官家,臣以事论事,还望官家恕罪。”王秀知道赵佶心情很不爽,他并不想惹这位赵官家发飙,不是正式场合,他的称呼改变了。 “好了,有没有罪你自己明白,朕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赵佶淡淡地道。王秀的能耐他看到眼里,几个月把榷货余飨司整理的井井有条,虽然没有多大出彩,但和银行、海商司加强联系,大好的前景可以预见。 王秀稍加沉吟,谨慎地道“库式贡司危害更甚于应奉司,蔡学士哪里是给官家增加内库啊简直是刮尽军州槠币,无异于杀鸡取卵,让天下守臣不安,恩归蔡学士、怨归官家。” 赵佶对蔡绦为他敛财颇为满意,但听到王秀说法,心里顿觉不安。也是把各军州储备都搜刮赶紧,你要进了太府、户部还好说,都进了内库,恐怕天下守臣嘴不说,心里不免嘀咕不悦,说不得还真会怨恨他。 “各军州县监,哪个不是用税款余飨做储备,用于迎来送往,胥吏俸给。现在外面闹腾的厉害,来往过境官吏衣食缩减,胥吏衙役俸给拖欠,盗匪也蜂拥而起,再搞下去会出乱子的。”王秀不紧不慢,边思量边斟酌地道。 “拿那些门客来说,不要说尚书各部,是执政办事,也得仰他们鼻息。不然,不要说事办不好,还要被相府责罚。” “竟有这等事”赵佶眉头微蹙,显得很不高兴。 王秀咂咂嘴,淡淡地道“太师年迈,已经无法治事了,作为朝廷的柱石以备顾问便罢,要身居枢要害,恐怕会被小人蒙蔽,误了官家的大事。” 他知道赵佶对蔡京感情复杂,还是有恩宠的,话说的留有余地,把事都往蔡绦身推。为什么他和蔡绦并没有直接利益冲突,想动蔡绦必然面对蔡京。 很简单,蔡京风烛残年不说,蔡绦编撰刊印西清诗话,其重要的参与者还有一人,王秀必须要把那人拿下去,这是蔡攸的长子蔡行。 这厮对秦献容仍然贼心不死,处处针对王秀,不惜借着蔡绦势力为难榷货余飨司。秦献容自买宅院居住,也是怕王秀为了她不得不和蔡家作对,有一知己足矣,但这口恶气不能不出,不打盯着自己的豺狼打死,指不定什么时候咬人,这也是他突然开口的主要原因。 “太师不说,朕也不得不为他稍存颜面。”赵佶很为难,他也产生了罢黜蔡京的想法,但对蔡京有着复杂的感情,想要君臣善始善终,留一段佳话。 “这个简单,臣有一个办法,包管太师主动致仕。”王秀幽幽地道。 “卿家快讲。”赵佶眼前一亮。 “官家,西清诗话编撰者蔡学士,必须要罢黜禁足,不然不足以彰显官家威仪,参与者蔡侍制也要罢官。” “蔡行是六哥的。这个是不是太重了”赵佶不太想罢黜蔡行。 不搞掉蔡行这饿狼,王秀才不愿趟这摊子浑水,他决然道“官家要朝野敬服,蔡行必须拿下,西清诗话参与者一人漏,都将给人口实,也不能让太师心服口服。” 赵佶很为难,但没有开口再说。 “让他们在家闭门思过,即处罚警告那些小人,又能安抚老太师,一举两得。”王秀下面的话没说出来,相信赵佶能听出来,老太师再不退下去,处罚可不是罢官了。“对老太师要劝告为主,哎太师年迈,也该颐养天年了,臣认为有两位可以担此大任。”王秀目光闪烁,显得尤为深邃。 ... 第二七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3 第二七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3 “哪两人” “童太尉和蔡相公。 匕匕Ыqi”王秀嘴角挂着戏虐地笑。 “童贯还在太原。”赵佶有些犹豫不觉,总不能为了劝蔡京,把童贯专门召回来吧。 “官家,北方越来越不平静,宣召童太尉入朝,也好部署河东、燕山事务。” 赵佶不傻,女真人在北方频频调动,边境摩擦不断,一些军州守臣纷纷奏,要朝廷提防女真可能的入侵。他刻意地不去想,但并不代表不担忧,把童贯叫回来问问,心里也有个底,顺便兑现当初的诺言。 “按卿家说的办。” 王秀告退,却在宫门遇到赵桓和赵楷、赵构兄弟三人,他不免有些怀疑,自己和这些皇子皇孙是不是太有缘了,几乎每次觐见出来,不是遇到大王是碰到公主。 “见过太子、二位大王。”既然碰到了,那打个招呼呗,反正他是外朝官,面对太子和亲王较为超脱。 “原来是王直阁,不必多礼。”赵桓是太子,再不待见也不能失礼,让赵楷抓住把柄。 “直阁回来几个月,我碍于内外制度,不能为直阁接风,实在是遗憾啊”赵楷依旧是一脸和善。 王秀彬彬有礼地笑道“小人岂敢让大王挂念。” “听说直阁家里在利国赚钱,能不能把也算我一份”赵构笑嘻嘻地道,目光却闪烁不定。 王秀有些吃味,有这么说话的吗你还能少了钱花赵构的心思叵测,他索性顺水推舟,一脸的坏笑道“那感情好,大王拿出十万八万贯,放到京东商行里生钱。” “笑话,皇子不需经营买卖,你这不是坑人吗”赵构见王秀回的利索,不由地捧腹大笑。 “在下哪里敢坑九大王。”王秀眉头一扬,笑道“京东商行是采取股东制度,商行大掌柜和掌柜是相对**的。也是说,大王把钱投进去,只能每年分份子钱,看看大掌柜提供的收支报账,并听取商业规划,并不能干预经营,也没有任免的权力。” “那岂不是把钱拿给别人,我可不干,三哥拿钱生钱吧”赵构摇头笑道。 “好了,不要再玩笑了。”赵桓显然有点不悦,他是个正统的人,见不得不顾礼仪的玩笑。 王秀发觉赵桓脸色消瘦,眼眶隐隐有黑晕,绝不是酒色过渡的模样,反倒像后世的瘾君子,不由地道“太子操劳,还望保重身体。” 赵桓不想王秀没头没尾一句话,诧异间咳了两声,淡淡地道“老毛病了,多谢直阁观念,没事的。” 赵楷却若有所思,王秀所展露的才华,足以让他后悔金明湖畔的错误。如果,他坚定地站在王秀一方,恐怕现在王秀已经是他坚定的支持者,而不是在王黼之后,几乎没有几个能用的大臣,梁师成、李邦彦无不倾向于东宫。 他固然不十分在意皇位,更倾向人的生活,但现实逼迫着他不得不站在大哥的对面,非所愿而不得不为。 “好了,咱们快点去觐见官家,别再磨蹭了。”赵桓还想咳嗽,用手帕捂了捂嘴忍过去。 “告辞。”王秀礼送三位皇子进入宫门,他才慢悠悠地转身向存马处走去。 有点诡异,赵桓身子弱不假,但并没有不良嗜好,按说不会出现这种虚弱状况,相隔瘾君子异样的病僗子。 不知不觉间,他又想到了朱琏。 也该蔡绦倒霉,你干什么不好,非得要仗着老爹权柄,不知权威何用,什么权力都揽过来,把人家白时、李邦彦给得罪。搜刮军州库藏也行,编撰西清诗话也行,斗一斗蔡攸也行,没有人管你那破事,大家各凭本事混饭吃。 但是,你骄狂自大,纵容门客欺凌大臣,一定面子也不给重臣,那是你的错了人家凭什么让你坐在头拉屎,难道你不知道,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第二天,诏旨下了,大宋朝廷的效率难得高一次,这也算是重臣们齐心协力的结果。 直学士是当不成了,又得被禁足在家,听宫里的消息,李邦彦面圣后,赵官家发了一通火,要把蔡绦给流放了,连蔡攸也趁火打劫,再次提出杀他,蔡家南府乱成一团。 那些编撰者也倒了大霉,蔡行反应最快,在蔡攸的谋划下,立即书服罪,请辞去领殿省事的职务,蔡绦的大舅子,户部侍郎韩梠也跟着倒霉,惶惶不可终日。 “大人,事不宜迟,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是赶紧书请罪,并向太子求援,我会向太子建言力保。” 张启元无奈地看着这位妻家的伯父,目光深处是深深地鄙夷。的确,他很看不起韩梠,更看不韩家那些纨绔,整个混吃等死的废物。但是,韩家给了他仕途很多便利,也让他的交际络不断地扩大,可以说韩家和东宫是他两大支柱,作为韩家顶梁柱的韩梠要是完蛋了,恐怕他也要遭受很大挫伤,毕竟他是韩家的客,身深深烙着韩家的印记。 韩梠脸色灰白,犹豫地道“还不至于最坏吧” 张启元翻个白眼,还不到最坏的程度,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东西。这事明摆着是几位重臣联合起来,要向蔡京和蔡绦发难了,或许事真不大,但为了达到政治目的,小事也得做大,不然怎么扳倒后面的大佬 他撇撇嘴,语重心长地道“大人,不能再犹豫了,这是蔡家大哥勾结宰相,要排挤老太师。当初,我劝大人不要和蔡学士走的太近,是担心受了无妄之灾,果真如此啊”韩梠脸色大变,求救似地盯着张启元,惶然道“子初,难道真到了最坏程度”“大人还不明白”张启元恨得不成钢,沉声道“蔡相公心狠手辣,他岂能放过大好时机,没听到传言他劝官家杀蔡学士吗蔡学士清傲,又没有经过大郡历练,用人太滥,把两府重臣和三省官僚得罪了个精光,地方守臣也连连抱怨。说句不好听的话,那是四面楚歌、乌江绝途,大人并不是他们的目标,但却是他们开刀的最佳人选,只有太子才能救大人。” ... 第二八零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4 第二八零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4 韩梠几乎昏过去,张启元越说他越担心,没想到事情那么严重,现在十分后悔贪图虚名,搞啥子西清诗话。 “事不宜迟,大人赶紧奏辞去官职,我去求太子说话。”张启元见韩梠那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要是王秀在,肯定不会吃惊,韩梠不是个有骨气的人,历史作为江州守臣,不组织军民抗击金军,自己弃城而逃,这种人还有什么指望。 王秀却应约前来拜会蔡京,他没有避嫌,也没有必要避嫌,大大方方进入府邸,堂堂正正在客厅说话。蔡京动作很困难,眼也看不清楚了,但思路还算清晰,无外乎要通过王秀周旋一二。 没有办法啊儿子把重臣都得罪光了,可谓墙倒众人推,大儿子还屡屡鼓动赵佶杀人。 他很后悔把权柄交给蔡绦,本以为几年的蛰伏,儿子能卧薪尝胆,至少能谨慎谦恭一些。哪里想到能得罪的他不曾得罪,不能得罪的能得罪了,还搞什么西清诗话,被人抓住了小辫子,想想真是冤孽啊当年他为了对付旧党,树立他在新党的领袖地位,搞出的乌虚子有蛾子,倒成了儿子死穴。 他还拉不下脸求王秀,不过是以仗长者身份勉励,着重点了王秀和蔡易的关系,其味道让人品味。 王秀也没有提公务,多是在向蔡京请教学问,问得多、听得多。不能不承认蔡京学识的渊博,生活阅历的丰富,让他受益良多,静下心来回顾人生的蔡京,再也不是奸猾的老世故,而是一位唠叨的老人。 他明白这位老人的用意,可惜有心无力,委婉地表达和蔡易的交情,算是给了老人一个承诺。 他在回程心情很不爽,也不知为了什么,他总是提不起杀蔡行的决然,不是他放弃而是另有打算。 蔡京的一生经历,有如从神宗到徽宗的总结,四代帝王的跨度,多少名臣将相的兴衰,无非总结了与人方便、大家方便,欲成大事、先精纵横十六字真言。 他忽然意识到,在老太师落幕前,他有些太急躁了蔡行必死无疑,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但现在还不时候,毕竟公大于私,他不可能为了区区蔡行,把正事给耽误了。 张启元心急火燎地进了东宫,开口并没有请罪,而是直接开门见山,说“崇宁书禁”本是党锢,是蔡京、赵挺之等人搞出来的,要毁了天下读书人种子。但是,天子金口玉言定了,韩梠冒天下大不韪胁从,罪有应得。 赵恒见张启元急匆匆而来,以为是为韩梠求情,没想到竟是这种说辞,不由地笑道“卿家倒是好见识啊” “臣并非好见识,而是论是非,无论对错,在官家诏旨矫正前,大臣竭力劝谏而不是违禁。”张启元说的大义凛然。 赵恒作为帝王继承人,当然喜欢张启元的态度,标准的为人臣的做法,他不免慢慢颔首,口吻温和地道“卿家忠直,但也太迂腐了韩侍郎也是功勋后人,要是因此罢官,那也太过分了,会寒了世家人心的。” 张启元嘴角微抽,心里明白成了,最少韩梠有了太子的保护,算有处分也不会太重。 蔡绦是不可能幸免了,赵佶再李邦彦的唆使下,火气彻底来,蔡攸趁机再次进言“官家,此獠蔑视禁令,不杀不足以镇宵小。” “可恨”赵佶却想到昨天王秀的话,却摇了摇头,几乎是重复王秀的话,决然道“艺祖、太宗不以言论罪人,仁宗尚能容忍老秀才牢骚,朕是不如祖宗仁德,但拿一篇诗集杀人,会惹天下人闲话的。” 蔡攸哪个牙疼啊看来赵佶是不打算动蔡绦,明显对老父还有情谊,不由地道“官家宅心仁厚,臣叹服但若不重处恐有人会以此为例。” “卿家说的有道理,蔡绦判个流放,韩梠嘛罢官撤职流配安置黄州。”赵佶说到这里,目光有些复杂,沉声道“卿家看。嗯,行哥儿了请罪奏章,要主动请辞殿省,朕心甚慰。” 蔡攸一阵揪心,他是想宰了蔡绦,但又想救儿子,始终无法自圆其说。既然赵佶不肯杀蔡绦,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反正蔡绦要倒霉了,只要被流放他有办法,先把儿子保住再说,当下诚慌诚恐地道“竖子狂妄,官家该给重重教训。” 赵佶摆了摆手,淡淡地笑道“谁能不犯一点错,年轻孟浪要给机会改过,卿家回去断不可打骂,说两句行了。” 同样的人同样的错,站的角度不同观点也不同,韩梠该倒霉,因为他不是赵官家眼里的人,蔡行被板子重重扬起,又轻轻地落下,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啊 蔡攸大喜,一颗心总算放回肚子,但嘴还是说道“官家太纵容这个竖子了,我定要他好看。” “何至于此啊”赵佶不以为意地一笑。 榷货余飨司衙门,王秀坐在公厅内正看沈默的来信,江右工商银行、京东工商银行和榷货余飨司接洽不错,至少那些质库无法逃避监督,榷场和各军州余款,他没有放在心。 由于他的重新回归,有钟离秋和沈默坐镇,两大地区性银行,实际已经接受榷货余飨司管理,连海事司也主动呈送公函,这在蔡攸时代是不可想象的,让那些官吏既吃惊又兴奋,还是王直阁牛啊 当初,他们一些人去银行公干,遭遇前所未有的白眼,可以说是人家一点面子不给,公署算个鸟。现在好了,第一次公务洽接,那些眼高于顶的海事司官吏,尽管仍旧看不起榷货余飨司的人,但有钟离秋和沈默两尊大神,这些官吏态度热情许多,让他们受宠若惊。 “这个沈识之啊”王秀放下书信,仔细考虑沈默的提议。 门开了,长久失踪的何为走了进来,他态度很恭敬,低声道“大人。” “治也来了,快请坐。”王秀笑眯眯地起身迎去。 “不敢,不敢。”何为有些受宠若惊,急忙道“刚传来的消息,官家并不打算重处蔡行。” “哦,好啊好消息,我来为治也切杯茶。”王秀不置可否地一笑,目光深处却一片冰寒。 “我哪敢让大人沏茶”何为脸色一变,急忙伸手阻止。 “你我乡亲,当年何掌柜对我有恩,叫我大人实在生疏了,想想也是我的不对。”王秀凝视何为,轻轻地一叹。 的确,他没有重视过何为,何家和他完全是一笔交易,他认为自己很不错地完成了交易。何为也出乎他的意料,竟然高乙科三甲进士,完全能海阔天空闯一番事业,不需要拉入他和钟离秋、沈默的阵营,兵贵在精不在多,何为在他心目,始终无法和沈默相,只能和蔡易并列。 这小子也的确这样做了,一任外放,又在开封府混了三年,这不恰好进了殿省,跟着蔡行混日子。何为历练了六年,早不是当初的小跟班了,几乎完美地继承何老道优良基因,混的有声有色,连蔡行也对他信任有加。 何为心情颇为复杂,王秀几天前托他盯着蔡行,这不,有了消息立马来了。当然,他也有过犹豫,王秀不过是商水草根,蔡行却是世家大族娇子,孰轻孰重一眼看出来,当王秀前来请他办事时,敏感的他立即品出其不对。 蔡家和王秀,自己应该把宝压在哪边,他实在伤透了脑筋,好几天不曾入寐,碾转地权衡利害得失。以常理来说,蔡家根深蒂固,能靠这棵大树,无论是仕途还是钱景,都一望无际的海阔天空,除非傻瓜才放弃蔡家。 但是,何为并不按常理,应该说他看了心学正论,深层次地接触王秀,让他潜意识地打破了常规。蔡家的确诱人,可王秀的潜力却放在那里,不能不让他权衡。 官,做到他这种程度,已经是最关键的时刻,五部委铺设进入两府金光大道而筹划。人心是永无止境的,为了跻身更高层次,他们甚至愿意放弃身边任何事,他也不例外。 六年的大染缸让他彻底脱变,懂得了取舍权衡,绝不轻易压下全部赌注。王秀的睿智和果断,杀伐和铁血让他深深忌惮,如果说六年前他铁定地选择蔡家,现在他犹犹豫豫举棋不定,最终有条件地选择老爹的交代。 谨慎选择,大胆投入不然,今天他不会来。 “实兄”他很谨慎地称呼一声。 “男人,何故小女儿状。”王秀为何为泡了茶,才问道“是蔡行说的” “蔡行得意妄为,私下说官家连他的职事也不会动,有韩梠做他的替罪羊。” 随着何为的诉说,王秀不免冷笑,相起来蔡行连陆天寿还不如,唯恐别人不知,他家和天子的亲近关系,这种人不死真是事无天理。不过,他的不可能整死蔡行,毕竟老太师在赵佶前还有面子,是蔡攸这座大山,也不好撼动,好好谋划才行。 ... 第二八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5 第二八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5 张启元很烦恼,赵桓是给他信任不假,但却不能改变赵佶的决定,韩梠的处分几乎成为必然。 他斟酌再三,为了妥善判断,出现在王秀面前,正是何为刚走不到半柱香,让王秀也有些惊讶。 这厮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砌茶倒水颇为殷勤,让张启元一阵苦笑。他二人是油水不容,彼此心里明白,一个心里有事想套话,一个防范再三献殷勤,都不是什么好鸟 “听说蔡侍制很倾慕秦娘子,哪想到出了这些事,真是可惜。”张启元说了一大通废话,这才转到了一个看似无关,实际相当敏感的话题。 王秀瞳孔微缩,谨慎地看了眼张启元,拿捏不住对方的意图,平淡地道“我家十三姐和秦娘子是闺蜜,我也听说了些,蔡家大郎也太风流了些。” 张启元见王秀打擦边球,不由地嘴角一抽,笑道“却不知朝廷如何处置。” “这个不明白了,毕竟做臣子的不敢揣测天意。”王秀逐渐明白张启元用心,这是在为韩梠奔走啊他善意地笑道“子初兄放心,韩侍郎是国之栋梁,都多久的事了,有梁大官在,官家也不会重处。” 张启元眼前一亮,我怎么没有想到梁师成,真是百密一疏啊心里豁然开朗,笑的也更加舒坦,玩味地道“毕竟违逆官家圣意,不处分实在说不过去。” “言过了。”王秀瞥了眼张启元,暗道如你所愿。 此时的梁师成也是一头雾水,暗骂蔡绦没事找事,吃饱了没事干编什么诗集。这下可好了,他多年在赵佶面前维护苏家好意,让这位赵官家逐渐改变对苏、黄的成见,官府对市面苏轼诗词,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哪里想到,蔡绦冷不丁闹这出子破事,直接把赵佶的怒火勾出来,不要说别的,你不顾天子诏令公然违令,这是红果果地打脸啊 王秀却坐在梁师成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大宦官,他是应约而来的,路过王黼府邸,平静地看了一眼,无悲无喜、无冤无仇,目光极为陌生。 “蔡绦竖子可恨,毁了我多年心血,实可有办法”梁师成没有任何委婉,开门见山。 王秀心里盘算,梁师成的算计是维护苏轼,虽然对方和他没有一直目标,但却不乏合作基础。他疑惑梁师成为何找他这有点不符合常理,需要谨慎些,别被这厮下了套,毕竟是混了几十年宫廷的老世故,不能不提防着点。 “大官,在下官小言微,恐怕辜负大官所望。” 梁师成笑了笑,玩味地道“实不要客气了,官家看重实朝野皆知,只有实重出江湖,才能挽回局面。” 这是让他开戒啊掀起一场类似推崇天子的诗运动,从找到化解崇宁案的办法,不能不说是个好办法,对温尔雅的赵佶来说,诗的推崇无疑是最佳方子。 不过,他要承受不小的风险,能不能坚持到年底还是未知数,除了承受风险,似乎没有一点好处,没有好处他必须掂量再三,立马答应那是傻瓜。 “听说,蔡家大郎很不识好歹,实在可恨。”梁师成幽幽地看着王秀道。 王秀心一紧,看来不少有心人明白,不能不放他警惕了,他在瞬间做出抉择,既然梁师成毫不避讳提出,已经说明对方作出承诺,看出了他隐藏的心思。 也是,红颜知己被别人欺辱,要不找回场子,那还是男人吗梁师成不算是真正的男人,人情世故也懂,想必蔡京也心知肚明,次一席长叹意味深长啊 “大官,我想官家不过是嫉恨章惇,东坡居士不过是受池鱼之灾。”王秀感觉有点把握。 当年,向太后召议立皇位继承人,章惇坚决反对立赵佶为皇帝,他认为赵佶举止轻佻,不能为君主,应该立简王为皇帝。很可惜,在向太后和曾布等人的支持下,赵佶还是登帝位,结果可想而知,老章被一贬再贬,混的还不如过街老鼠吕惠卿,连子孙也不得为官。 按常理说,章惇是新党领袖人物,苏轼应该属于旧党,八竿子打不着啊赵佶应该恨新党人物而不是旧党,关键的矛盾出来了。苏轼属于旧党不假,但他并不是绝对的旧党人物,心里有自己的信念,章惇也是同样的人,这造他们关系的友善,新党倒霉的时候,苏轼不惜出手为章惇说话。 最终,苏轼沦为不被新旧党接纳的人物,章惇也屡屡维护苏轼,两人的关系被认定为勾结。 蔡京争新党领袖,必然拿章惇做章,天下大才苏轼又和章惇莫逆,造成了学的悲剧。如果能从化解,把章惇和苏轼分开来论,未尝不是好办法。 梁师成眼前一亮,喜道“实之言大善。” 王秀有点想笑,但他还是忍住了,目光落在梁师成身。 梁师成似乎明白王秀意思,他心情不错,笑道“蔡绦闹的太不像话,几个从人也着实可恨。” “大官说的不错,这厮竟然借东坡居士,为自己造名,实在可恨。”王秀不失时机地添把火。 梁师成心里跟明镜一样,什么借东坡居士,为自己造名,蔡绦是真的很推崇苏、黄等人,他也颇为赞赏。可惜,形势逼人强,蔡绦轻狂自大被人拿住把柄,让赵佶重提旧恨,无疑让他多年心血化为乌有,赞赏变成了愤恨。 有时候,人是那么可笑,明明知道对方是真的,却因自己的希望落空而恼怒。 王秀的目的很简单,解决了蔡行,当然也不是杀人了,对别人来说很难办,但对让他而言却不过反掌之间,他连蔡京也不遑多让,何况区区的蔡攸。“蔡家这个竖子,的确可恨,给他点小惩还是应该的。”王秀明白了,不用再多说什么,梁师成已经做了保证,蔡行丢官几乎成了定局,他也没有指望梁师成和蔡家对着干,这也太不现实了啊 ... 第二八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6 第二八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6 恼怒归恼怒,利益归利益,一个精明的人可是报复,手段也极其毒辣,但他永远会权衡利弊,绝不会破坏平衡的底线,蔡行是底线,一旦越过底线,将会遭到整个蔡家反击。 不过,他和梁师成的交换筹码,很明显他较吃亏,为苏轼正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还需要谨慎再三才行。 念头闪过,他有了主意,淡淡地道“大官,我想不出明年,一定会有出人意料的结果。” “不出明年”梁师成没想到那么快,心里一阵惊喜。 “嗯,应该是。”看着对方真诚的脸,王秀感觉梁师成应该是苏轼的过子。不过,明年说法是他的算计,宣和七年末啊 不谋一事者、不足以谋一方,不谋一时者、不足以谋万世,反之亦然。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没有一层不变的道理,理随意动、意随心生,这才是心学精髓所在,王秀逐渐进入佳境,他自己的心理做了调整。 在第二天承蒙召见,他用诗给赵佶一轮子轰炸,让赵佶又一次惊叹他的才华,连梁师成也禁不住动容。 当然,宫廷的贵妇们,几乎要疯狂起来,那一首首凄美婉转的小词,让她们的心都醉了。 “卿家恢复诗词大家风范,却让人咂舌,恐怕东京的士林,又要掀起王词热潮了。”赵佶一脸的惊喜,他是帝王不假,但更是人大家,对王秀的采由衷地赞赏。 梁师成也在一旁当了帮闲,笑眯眯地道“直阁诗词也可以编辑成册,日后也好流传后世。” 王秀谦虚地道“大官过讲,在下这点微末才能,哪敢献丑,倒是官家的诗词字画,才能流芳百世。” “卿家也过讲了,呵呵。”赵佶兴奋地长须直抖,人好面子,尤其能得到其他人的承认,本质说他是人,还是真有学问的人。 “官家谦虚,官家才学冠绝世间,也只有前代司马相如、嵇康、李太白和本朝秦、柳、苏几位豪才堪肩。”王秀不失时机恭维,先把套子下去。 “他们都是绝代的人,朕岂敢称冠绝世间,连本朝几位爷也不在朕之下。”赵佶笑着,脸色渐渐缓了下来。 梁师成心咯噔一下,木纳着脸站在一旁,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却盘算着王秀怎样说,要是能打动赵佶他帮衬,不能打动的话,那王秀自求多福了。 “卿家很崇敬苏、黄等人”赵佶淡淡地道。 “当然,东坡居士集学大成,虽官家稍输风采,但绝对是本朝数一数二的人。” 梁师成咽了口唾液,一副老神常在的模样,仿佛我不认识王秀,却偷眼看赵佶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王秀似乎没看到赵佶脸色,仍然侃侃而谈道“当年蔡太师倡议禁苏、黄诸公字,臣以为不妥。” 梁师成差点没有被雷死,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绝没想到一直精明狠辣的王秀,竟然如此幼稚不堪,他瞬间做出决断,打死也不开口了,任由王秀胡闹是。 不过,他还是挺后悔的,后悔找王秀谋划,这厮是杀伐果断的主简直是个莽夫,搞不好会把他牵连进去。 赵佶很不悦地道“此事是定论,卿家不要再提了。” 按说,赵佶没有呵斥王秀,只是提醒不要再说了,体现出对他对王秀的恩宠,换成聪明人定然闭口不言,王秀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仍然道“官家,臣知道是定论,蔡学士编撰西清诗话,无视官家威仪,这是大不敬的罪责,理应受到严惩,而且一干从犯也必须受惩罚。” 赵佶脸色才缓和下来,慢慢地点头,梁师成却一头黑线。 “但是,不能以政论彻底抹杀一个人,东坡居士是反对新法不假,但他也对保守者嗤之以鼻,尤其对章相公多次规劝。官家,东坡居士何罪,竟然遭字禁锢,臣实在难以理解。”王秀说的大义凛然,毫无惧色。 赵佶惊讶地望着王秀,半响没有说话。 梁师成吸了口凉气,忐忑不安地等待结论,到了这个时候,是再傻也明白过来,王秀哪里是孟浪,是破釜沉舟啊 王秀似乎在自言自语,道“官家,人说东坡居士任翰林学士时,所作的制词有讥谤先朝皇帝语,臣认为东坡居士无罪,但官家金口玉言无过,一切都是党争遗祸。” “苏子瞻泛爱天下士,眼无人不是好人,对谁都以诚心相待,可以说可陪昊天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 赵佶沉默不语,目光十分怪异。 梁师成却目光闪烁,似乎看到其的机会,不放过罪人,维护天子尊严,不否定任何人,给人一线生机。 “官家,先臣何罪”他跪伏在地,满脸地委屈。 “好了,二位卿家,今日你我君臣吟诗作对,不要太沉闷了。”赵佶莞尔一笑,把话题转到了一边。 王秀松了口气,该做的他已经做了,看来赵佶并没有怪责他,甚至有些赞同他的观点。很可惜,天子无戏言,尤其是事关西清诗话人员处置,已经到了关键口,赵佶也不能停下来,这无异于打脸行为,苏轼的平反在这一朝不太可能了。 但是,他已经完成对梁师成的承诺,至少让梁师成看到希望,看到他真正地出力,下面是对蔡行的打压了,相信看到希望的梁师成,会用心去做办成他的心愿。 有时候,给人一个希望,完成他的愿望更加有趣,完成代表着定论,希望代表更加美好。 王秀的重新复出,让宫妃嫔为之惊喜,纷纷传阅弹唱,视之为珍宝。他不算是违背诺言,因为蓟北大部被朝廷收复,燕山府路也设立了,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是有人腹诽他媚主而已,说是宫的御用翰林待诏。 在第五天,张启元脸色很不好看,连赵桓也有点不好意思,朝廷对西清诗话案处分下来了,蔡绦被罢免官职判成流放,幸亏蔡京再次舍了老脸,求赵佶赦免蔡绦,这才把儿子保下来,罢龙图阁直学士,侍读学士,改为提举明道宫。更悲催的是,在蔡攸的鼓动下,连赐进士出身也没有保住,大宋官最重出身,没有了进士出身资历,你还混个屁啊 当年,赵佶身为天子想提拔高俅,也无法让高俅进入官序列,王黼和李邦彦等,连连越级提拔,算有非议也没有攻击,因为人家有进士出身,面对整个官阶层,有时候天子也不能任性,蔡绦没有被流放却彻底失去仕途前程。 韩梠是倒了大霉,没有任何意外地被罢官流放黄州,韩家下那个愁云密布啊 “孤对不住卿家,没有保下侍郎。”赵桓长长一叹,回想那天觐见赵佶,却被王秀在一旁作梗。 想想,当时赵佶一度犹豫,王秀却决然道“公然违背陛下圣意,主犯处于重则,从犯更应该重处。” “主犯或许还是出于敬佩苏、黄诸公,从犯纯粹是侥幸虚名,其心主犯还要可恶万倍。主犯若判流放三千里,从犯当斩决。” “主犯或许真有心意,但从犯心思不知。” 赵恒气的心发闷,差一点晕了过去,更可恶地是赵佶竟然颇为赞同,让他忍不住有打王秀的冲动,一口气硬生生忍下去,忍得真是极为辛苦。 现在想起当时情景,目光还冒着恨恨地厉色。 张启元见赵桓压不住火气,脸色更加苍白,不由地心下暗喜。虽说韩梠没有逃过流放命运,但能勾起太子对王秀的忌恨,对他绝对利大于弊。韩家很重要不假,但失去韩梠并不足以撼动根深蒂固的韩家,他仍旧能得到韩家的支持,尽管韩梠一系低迷,其他韩氏支系支持力度小了很多,但他并不十分介意。 如今,太子越加看重他,只要搭太子这条龙舟,不要说韩家各支系会依靠他,是他在一些政治集团,也会有相当大的施展空间,他最看重的还是王秀引发赵桓不满。 王秀给他的压力,更甚于几年前,他还不在意王秀的杀伐军功,但王秀重新回归朝廷,所表现出的雄厚内涵,让他要彻底的失态。更可怕的是,太子妃似乎对王秀友善,赵桓在太子妃的引导下,对王秀的态度大为改变,连他也不太好影响,人家太子妃又生了皇孙和帝姬,他能有什么办法。今天,王秀送给他一个天大的机会,虽然短期内不可能见效,甚至他直接吃了亏,但那又能怎样君子不争一事长短。王秀为了一个区区女子,想要扳倒蔡行不惜得罪蔡攸,又因为维持对从犯的处罚开罪太子,不值得,真的太不值得了,王秀的做法简直是儿戏,非智者所为。“殿下,王秀不过是持宠邀功,图虚名而已。臣原来看他精明无,今日再看并非他不明智,而是坦途天子恩宠,不惜拿臣僚开刀,这种人是没有大作为的。” ... 第二八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7 第二八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7 赵恒频频颔首,却不知张启元的话毒辣至极,不仅没有贬低王秀,间接地抬高其清雅,还让他对王秀更加厌恶。 “无论怎么说,我那妻舅是违反官家圣谕,被落职流放也是必然,臣多谢殿下仗义。”张启元一脸正色,深深作揖。 “卿家何必如此,惭愧,孤实在惭愧啊”赵恒对张启元升起一丝愧疚,他却不知道正是张启元所要的,未来天子的愧疚心,对一个富有野心的精明人,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王秀又何尝不知得罪了赵恒,他并不像和太子有瓜葛,但有些事不可避免,当张启元来探听口风是,他料到了。是有可为有不可为,不仅仅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是为了一个男人的尊严和立场。 如果,他遇到困难只知道妥协避让,还谈什么匡扶天下,不如去江南做一富家翁,左拥右抱富贵一生,好过碌碌无为。得罪得罪,既然不可避免,那迎难而,他知天命却更知自身,有时候妥协也不可能避免,你不惹事事找你啊 “赌一赌未来几年。”王秀目光闪烁,一脸的玩味。 西清诗话案还没有落下帷幕,要是那位老太师明智点,赶紧奏乞骸骨得了,但一连几天丝毫没有动静,实在提有失水准了 赵佶在李邦彦、白时的唆使下,坚定了罢免蔡京的决心,童贯也抵达了东京。 王秀没有想到,他也被赵佶委派,陪同童贯和蔡攸一起劝蔡京致仕,这可不是个好差使啊典型的话说多了,在赵官家面前出了风头,结果石头砸到自己脚。 似乎,自己还是有点欠火候啊 不要看历史蔡京被活活饿死,历史是婊子,你要是完全相信教科书,那恭喜你了在王秀几年的经历,发觉蔡京主持的新法改革,实际几乎完全失败,但他在士林的名声并不那么臭,至少在北方还是有声望的,至于南方那一摊子破事,是王黼和朱勔捣鼓出来的。 似乎,有无形的大手,把这些屎盆子往蔡京头扣,当然也不能说完全不干老蔡的事,你是总领三省事,绝对是有责任的,至少王秀认为蔡京有错,却不应该负全责,王黼、李邦彦、蔡攸等一个都不能少,连他也多少有些责任。 蔡攸和王秀并不合拍,原本他们关系平淡,因蔡行的干系,蔡攸对王秀颇为嫉恨。他何尝愿意儿子被罢官,书请辞不过是走走过场,哪知道竟被恩准,画蛇添足自认倒霉,王秀是进言的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都把王秀惦记了。 “待会见了大人,还请王直阁担待,尽力劝劝大人。”蔡攸皮笑肉不笑地道。 王秀笑眯眯地道“官家让相公来,是劝说太师,在下做个帮闲倒成。” 王秀打的啥子算盘,童贯岂能不明白,他眼珠子一转,呵呵笑道“直阁说的是,我做个帮闲,老太师还是有蔡大人来劝。” 蔡攸没想到童贯也站在王秀,想想也是,这可不是好差事,谁愿意说得罪人的话。 蔡京对三人的到来心知肚明,立即吩咐家人摆设豪华的宴席招待三人。 王秀表现的极为低调,反正有童贯和蔡攸二人,他索性做个沉默的羔羊。 童贯也是老狐狸,他也做顾而言他,说些一点也不沾边的话,蔡攸也蔫了吧唧地,话很少。 宴席摆好,还没开始行酒,蔡京忽然放声大哭,苍然道“我年事是高,官家为何不多容我几年。”说着长长一叹,看着童贯,悠悠地道“定是有人在官家前结构我。” 童贯咂咂嘴,带着虚假地笑道“太师多虑了,在下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事,但官家是为太师考虑,二位以为呢” 蔡攸点了点头,默然道“官家为大人身子考虑,绝没有人尽谗言。”说着话,目光转向王秀,又道“直阁那天在官家面前议论大人,你说是不是” 蔡京的目光转向王秀,脸色平静但目光却充满疑惑,他老迈不假,但人还不算糊涂,蔡攸的话充满了挑拨离间味道,但王秀的态度却不能不防。王秀暗骂蔡攸坑人,蔡京是要致仕了,但能量在那放着,要认定他在赵官家那出坏点子,雷霆般地打击报复,肯定会犀利异常,没有人会容许潜在危险发生,垂死反击那是不死不休啊他深叹口气,慢悠悠地道“在下不知此事,蔡相公说的是,应该无人结构太师。” 蔡京目光深邃地看着王秀,半响才说道“我确实衰老该致仕了,之所以硬撑着不乞骸骨,在于没有报答完官家的恩情,此心公等应该明白。” 一旁的蔡耕道等人一怔,蔡京称呼王秀公也罢了,称呼蔡攸为公,实在是老糊涂。称儿子为公古来有之,汉代晁错的老子称儿子为公,但经过千年演化,老子称呼儿子不再是公,引的一切人纷纷窃笑。 王秀瞪了眼蔡家人,木着脸没有作声。 童贯嘴角抽动,叹息道“太师为朝廷鞠躬尽瘁,官家是知道的,这才让奴臣前来,劝说太师休息,待太师身子骨养好了,还是要起复的。” “太师,童太尉专程从北方回来,看望太师的。”王秀幽幽地来了句,这是最后一根稻草,如果蔡京还能挺着,那他太不知进退了。 蔡京眼皮子一跳,王秀的话还不明白,他白混几十年了,能把童贯从北方任所调回来,可见赵佶决心之大。换个角度说,也是赵官家看在君臣相得的情分,不忍心下诏落职,让童贯、蔡攸来劝说,是稍存他的体面,再不知道进退,等待他的不是温和的劝说了。 实在赖不下去了,他不得不催泪道“今日我等欢饮,明日老夫致仕奏章。”王秀看了眼童贯,嘴角翘,一脸玩味,看童大官怎么说了,反正是夜长梦多。童贯眼皮子一跳,虚伪地笑了,他也没有说话。 ... 第二八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8 第二八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8 蔡攸眼闪过一丝狠厉,道“大人,我看还是由童太尉带回去最好。 ” “公何故苦苦相逼”蔡京见童贯、王秀不言不语,蔡攸却咄咄逼人,哀叹自己生的好儿子,不由地勃然变色。 酒宴气氛为之一滞,蔡耕道急忙急声道“大人,保重身体。” 蔡京脸色不善,浑浊的双目散发锐利的精光,让人不吝而寒,四任宰相的位者气势可不是玩的,连童贯这种杀人如麻的家伙,也不敢与之对视。 蔡攸被蔡京呵斥吗,老脸通红,却碍于家人和童贯、王秀在场,不敢跟老父顶嘴,生怕传出去对名声不好。 越是名声不咋地的人,越是自以为是珍惜颜面,像婊子都想立牌坊。 王秀呵呵一笑,道“太师,蔡相公也是奉了官家旨意,稍有急躁还望太师息怒,不如在下陪太师行个酒令。” “实说的是,大人且吃酒。”蔡耕道感激地看了眼王秀。 童贯也打着哈哈,笑道“太师,在下可是腹空空。” 蔡京在呵斥后也觉得不对,蔡攸是奉旨前来,代表赵官家的意思,他疾言厉色恐怕让赵佶不悦,心里十分后悔,王秀恰当好处给个台阶,让他不太伤面子,急忙借梯子下来,道“那行个酒令。” 蔡攸不免看了几眼王秀,心里却很吃味,无论怎么讲都是人家给他台阶,这是份人情,但儿子的亏却不能不记住,他暗自告诫自己,王秀很狡猾,自己别心软。 王秀根本没打算和蔡攸和解,秋后的蚂蚱能蹦跶几天他劝解众人也是为了名声,传出去人家会说他顾大局、识大体,无论怎样都是好事。 酒过三巡,在童贯的旁敲侧击下,蔡京无可奈何地写了致仕奏章交给童贯。但是,老蔡也挺有骨气,可能是感到不可能付出了,以身体不佳为由拒绝再写。 按照朝廷不成的规矩,为了彰显天子优容爱才、礼贤士人,请辞或请郡奏章都要写三篇,天子拒绝两次,最后在勉为其难恩准,这是朝廷爱才的面子问题。 蔡京的托病让赵佶也哭笑不得,不能不说赵佶对蔡京还是有情份的,也没有十分为难蔡京,让翰林学士院又代写两份致仕奏章,才假惺惺勉为其难御批,准许蔡京乞骸骨。 “真的是很不要老脸啊”王秀安逸地呆在家,享受着美酒美人,却又非常感慨。 “官人在说什么”有琴莫言莫名其妙。 “我在想,什么时候能回商水,看看父母和李大娘,顺便看看学校。” 有琴莫言莞尔一笑,道“三老自然不用说,只是你这山长当得太笑人,我都不知道除了胖墩,还有谁认识你这位山长” 王秀一阵汗颜,说实在的他真的没有处理,学子们所学半数是他的思想,但他却没有尽山长的任何职责。都是洪真和李长昇、刘仁凤他们在操劳,从本质说那些学子,并不是他的学生,而是洪真等人的学生。 “我这不是忙于公务,事情一波接着一波,没完没了的,我还真想回家教几年书,享受一下。”他不好意地笑了。 他已经起了警觉,腾出手来一定要腾时间,亲自教导一些学子,无关争权夺利,而是自己思想的真正继承。 “哥哥说的好听,自从你来道东京,沉迷于官位,哪有一点治学的心思。”有琴莫言翻个白眼,又笑道“不过,哥哥做的都是大事、好事,又能开办小学校,也算对得起父老乡亲了。” 这叫哪门子事啊夸人还是骂人王秀嘴角猛抽,有琴莫言是温顺许多不假,但刁钻性格却一点没变,让他颇为无奈。不过,有琴莫言的话给了他警示,太沉湎于权力了,似乎正在渐渐迷失,想想做事手段,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还一副理所应当的心态。 转念再想,世事艰难无,想要在末世杀出一片天地,心肠不硬、手段不毒、做事不狠,早被别人啃得连渣滓也不剩了,还能一群老狐狸周旋难怪那些千古流芳的能臣,遗臭万年的奸臣还要奸,不能说、也说不明白。 “妹子,要是有一天,我做了惊天动地的事,你会自豪呢还是会阻止”王秀有点心虚,他很在乎友琴莫言。 “惊天动地,难道哥哥做的还不惊天动地”有琴莫言白了眼王秀,为了江浙的事,她和王秀怄了两个月的气,动不动杀人。 “希望你不要介意才是。”王秀一脸的温柔。 蔡京时代的揭过,也代表大宋皇朝的即将的落幕,落职只是落幕开始的结束。 赵佶下诏恢复神宗元丰官制,恢复尚书令之名,虚而不授,三公再次成为阶官,也算是对蔡京以太师总领三省事的补救,以免成了后世的诟病。 童贯得到的好处最多,被封为广阳郡王,食邑一万八千三百户,食实封五千三百户,算是赵佶兑现收复蓟北十三州的诺言,也是对这位宠臣的赏赐。 朝野下一片哗然,自古未闻宦官封王,算唐代阉寺左右君主废立,也不曾有宦官封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蔡攸刚被加太保阶官,马扩在真定府发来官塘,要求宣抚使司调重兵防御山和真定。 马扩是一位传人物,他是武进士,出使契丹、女真,频频和层人物交往,可以说是最了解边事的人。他又密信直接递送童贯和蔡攸,断定女真人即将发动南侵,建议火速把西军东调,防备可能的战争 那天,钟离秋奉旨入京,由于皇宋工商银行的不断扩大,已经到了设立专门管理衙门的时候了。总理各国事务公署已经撤销,无论是海事司还是要成立的银行管理衙门,级别都不低于榷货余飨司,相对重新设立公署,赵佶对海事司和银行较心,也没办法,海事司和银行有钱赚啊 王秀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半年里扭转乾坤。 赵佶亲自召见钟离秋、沈默,王秀也陪伴而来,童贯和蔡攸、李邦彦当然在场。 既然是赵官家感兴趣的事,当然一切好办,采取王秀的建议,在东京成立皇宋工商银行,管辖各路级工商银行,这些路级工商银行并非简单案路划分,京东工商银行涵盖京东东西两路,东南工商银行涵盖面更广,涵盖五个路。 皇宋工商银行定性为监督管理衙门,并不直接干预路级工商银行,提举银行事当然有最佳人选,那是钟离秋了,哪怕蔡攸和李邦彦眼热,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有本事呢专业性的东西,外行根本玩不转。 “陛下,民间质库横行,盘剥生民利益,不如善加诱导,让他们成立地域性民资银行,作为皇宋银行的补充。”王秀抛出了个大炸弹。 蔡攸嘴角一抽,立即反驳道“不可,民间质库财力雄厚,一旦成立银行必然和朝廷争利。” “难道朝廷怕小民争利”王秀瞥了眼,目光充满不屑。 李邦彦看了眼王秀,撇撇嘴道“小民逐利,恐怕会变本加厉,扰乱市面。” 钟离秋却不屑地瞥了眼李邦彦,淡淡地道“相公多虑了,没有竞争哪来的发展。” “放开民间开办银行事,让两府押后再议。”赵佶毕竟心有疑虑。 王秀没有打算民间开办银行,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心念一转道“陛下两河工商银行设置,应该暂缓实行。” “这是为何”赵佶疑惑地道。 “燕山府路和河东局面不靖,暂不宜大规模设立银行。” 童贯和蔡攸眼皮子一跳,王秀话有话,明显有所指啊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了马扩的密信。 赵佶脸色迟疑,转眼看着童贯,缓缓地道“两河局势如何” 蔡攸闭口不言,童贯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并无大事。” “嗯。”赵佶松了口气,又笑道“卿家多虑了,两河工商银行应该早早提议事日程。” 赵官家想钱想疯了,王秀撇撇嘴,鄙夷地看了眼童贯,平静地道“陛下,臣却有消息说,女真正在飞狐以北调兵遣将,作为盟邦,恐怕有点不太讲信用。” 赵佶目光一凝,转眼看着童贯,充满了疑惑,盟邦边境调兵,都要知会对方,以免引起误会。 “不过是边臣妄图军功而已,女真灭契丹还没有稳定人心,哪有余力南下骚扰。”蔡攸大大咧咧地道。 王秀听得蹙眉,很不客气地道“相公,去年三月河东义胜军三千余人反叛,朝廷在两河燕山虚实,尽被女真人得知,女真狼子野心,久慕原繁华,每次来使朝廷都竭力款待,定然刺激他们的贪欲。”“直阁多虑了,朝廷在两河、燕山的禁军十万,常胜军、义胜军等也有二十余万,虏人区区数万不足为惧,些许贼军叛乱,岂能动摇我边境。”两河诸军的动荡,也是谭稹离职重要原因,童贯脸色变了变,暗骂王秀真他娘地多事。 ... 第二八五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9 第二八五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9 在宣和六年三月,谭稹招募山后、河东、河北各军州流民组成的义胜军,因他们都属于乡军部队,被那些禁军所轻慢,不堪粮草供应不足和禁军欺压,不满情绪终于爆发。隆庆府义胜军首先暴乱,斩杀数百禁军吏士,夺取了几处甲仗库,却遭到王禀,耿守忠的镇压,但还是有三千余人杀出重围,逃到女真人控制区。 河北易州常胜军部将韩民义,不堪知易州事章综欺压,率本部五百余人投入粘罕军,把五万常胜军的将帅情报,出卖的干干净净,女真人知道常胜军虚实。 “敢问太尉,契丹骑射三十万,带甲百万朝廷如何”王秀毫不客气地质问。 钟离秋眉头微蹙,暗道王秀孟浪,有这么问话的嘛这不明显说朝廷不如契丹,算把童贯问倒了,也百害而无一利,他不由地多看王秀两眼。 赵佶也是眉头紧蹙,神色很不高兴,显然多想了。 蔡攸大喜,脸色一变,厉声道“直阁休要胡言乱语,契丹区区北方蛮夷,怎能和国相” “北方蛮夷”王秀冷冷一笑,道“相公,如果你熟读史册,会知道真宗皇帝和契丹国主是兄弟盟约,也是说当年,真宗皇帝礼敬契丹承天太后为长辈,理宗皇帝驾崩,契丹国主举国祭奠,试问契丹还是北方夷狄吗” 是啊先皇都人契丹太后为母,契丹皇帝为弟,虽说是政治需要,但国书都称北朝,明显不把契丹当成蛮夷,辽主穷途末路时,赵佶还伸出一把温暖的手,可惜被契丹国主认为你都泥菩萨过江了,还能保我小命姑且不说契丹国主不鸟赵官家,单让你说说,你说人家契丹是蛮夷,这不是打赵官家的脸嘛 蔡攸惊羞交加,即被王秀打了脸说没学问,又被指责为羞辱先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出人命官司的他浑身下一阵战栗,瞪大眼睛,指着王秀结结巴巴道“你。你,好,好大胆子,这。”说着话,脸色煞白,急忙对赵佶作揖,仓促地道“陛下息怒,臣。臣绝无辱没仁宗皇帝的念头,王秀、王秀胆大妄为,竟然说堂堂天朝国不如契丹,实在罪大恶极,罪不容恕。” “论事情,卿家不用在意。”赵佶也明白蔡攸无意,王秀似乎带有目的性,他强压心头不快,道“卿家有话说。” “臣主管榷货余飨司,与那些商人也有往来,陆续接到一些消息,臣判断如无意外发生,今岁十一月前女真必宣战,最迟十二月会大举南下。”王秀已经决定冒险,他不介意把大旗扯的更大些,也可以说他这句话大有深意。 不要说赵佶、童贯等人,是钟离秋和沈默也大吃一惊,王秀是怎么了,难道是疯了这几乎是众人第一个念头。 殿阁内一片沉闷,寂静的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赵佶满脸的震惊,童贯一脸的不敢相信,李邦彦是目瞪口呆,沈默咬牙低下头,钟离秋脸色大变旋即若有所思。 内侍、侍卫和女官,一个个提心吊胆,惊恐万分,心里却在合计,王秀可够大胆的。 “卿家说的。哎,次张胡子给朕说,契丹主在东海造房子,等着朕去住。”赵佶幽幽地开口,道“没想到卿家也说了。” 王秀脸色严肃,沉声道“陛下,臣不知虚无缥缈事,也不明白何为仙真转世,但女真以马军为主,也是说控马南下必是秋冬二季,根据各方消息判断,完成集结要等到九月,如果错过十二月会延迟一年,所以臣有九层把握断定,十月必有大事,十二月局势必危。” “王直阁,陛下面前可开不得玩笑。”李邦彦脸色很不好看,他很不看好王秀论断,年轻人太孟浪了。 “简直胆大妄为。”蔡攸怒视王秀,恨不得生吞活剥,心里却暗喜王秀是傻了,竟然预言战事。 “二位相公,军国大事在下岂敢妄言。”王秀看了眼童贯,淡淡地道“在下也曾在太尉军,不敢说用兵如神,也是涉猎军事有心得,从女真人休飞狐二城,在边地不断建立粮草大寨,可以断定其目的和用兵时间。” “马扩给宣抚司官塘,在下也颇为看重,由此有九层把握判断,还望陛下火速调西军东进。” 王秀对马扩是敬佩的,此人无论是出使女真,还是出使契丹,不辞辛劳、不畏艰险、不辱使命,屡屡和权贵折冲樽俎抗争,展现出罕见的强者风采。 如果有可能。哎,还是算了,等等再看吧 赵佶拿不定主意,他不愿相信女真会发动战争,但同样知道王秀的军事才能,王秀一向稳重,绝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再加张虚白曾经的话,这让他心存迟疑。 “危言耸听,女真倾慕天朝不假,但女真郎主有心交好,他们怎么可能会会骚扰,算偶尔有也是边将滋事。”童贯有点心神不宁,嘴还挺硬的,他真的有点怕了,不重视不代表不明白,他也是沙场老将了。 王秀眉头一挑,转首盯着童贯问道“敢问太尉,一旦有事,两河诸军能否堪用” 童贯一怔,哑口无言,他对河北禁军还真没有信心,当年的战功都建立在剽悍的西军身。 王秀面对宰相和宣抚使的强势,让赵佶更加不安,他真的害怕再起狼烟。 “陛下,王秀危言耸听,断不可相信,此乱人心,其心可诛。”蔡攸狠狠地进谗言,连最基本的礼貌也没有了。 李邦彦实在牙疼的不行,他也希望自己牙疼,管他娘地争辩,别扯到我行,还是陪官家游乐省心。赵佶并没有采纳蔡攸言论,目光转向了童贯,用尽可能平静地口吻道“两河诸军可堪大用”童贯瞳孔紧缩,心是惊涛骇浪,看来官家信了四五分,否认还是承认 ... 第二八六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0 第二八六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0 他咂咂嘴,唯唯诺诺又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心虚地道“陛下,这个、这个,两河诸军还是能一战的,只是、只是地方储备粮米太少,恐怕影响军心士气。 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qi。”含含糊糊的,连他对两河诸军也没信心,这话让他怎么说呢他能对赵佶奉承巴结,是作为宦官的生存之道,还好有一点良知未泯。 蔡攸狠戾地道“陛下,河北治军数十万,鞑虏岂敢窥视,王秀危言耸听。” “好了,今个到这里吧”赵佶显得非常疲倦,神色也很不舒坦。 蔡攸立马闭嘴,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心里却异样欢喜,总算抓住王秀的小辫子了,看老子怎么整你。 出了宫门,沈默抱怨道“实,你怎么这么孟浪,军国大事也能断言这不是给人家把柄嘛” 王秀摇头一笑,并没有回答问题。 钟离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王秀,淡淡地道“实,看来你是胸有成竹” 王秀脸色庄重,语气沉重地道“九成把握。”他是搅动了历史,却没有干扰历史进程,当知道马扩发告急官塘时,肯定了女真人的入侵,也是他做一次有点把握的赌博。 不成,大不了被嘲笑指责,无碍大局;成了,将铸他的名望,再次树立他军事的远见卓识,对他心所构划的蓝图,绝对有极大地帮助。副作用是很大,但他承受得起,因为已经宣和七年了。 钟离秋瞥了眼沈默,神色平静地一笑,并没有再说话。 到了夜间,王秀主动来到钟离秋住的驿馆,钟离秋似乎知道王秀要来,早备了美酒等候。 “先生,世道即将大乱,朝廷事必败,先生作何打算”王秀开门见山,几年前他们早有默契,却没到最后一步,他直接裸地询问,也带有逼迫的冒险性。 “你是不是太冒险了”钟离秋没有回答,却反问一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先生是睿智俊杰,怎能看不透这点”王秀笑了。 钟离秋的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珠,内心深处深受煎熬,他几年前隐约明白王秀心思,现在更加透彻,大乱才有大治,王秀的野心不小啊的确,他对赵佶很失望,传统的思维让他并不十分忠于国,而是为天下谋划,但做出关键抉择时,如他这等睿智之士,仍然艰难无。 王秀明白钟离秋没有脱离时代约束,他也不强求,他并没有太多奢望,淡淡地笑道“先生,一旦女真人南下,两河、燕山五路必败,先生可有良策” 钟离秋默然不语,如果王秀预测准确,朝廷还没当一回事,你拿什么去打仗啊肯定必败。 “可惜,当年要持之以恒,对内宽容无为,对契丹稍加支持,全力向西围剿党项,现在定难五州、西凉早是朝廷的军州了,算女真猖狂,朝廷也能组建马队抗衡。” 王秀对停止西军剿灭党项,深深地遗憾,不能否认童贯、刘延庆等人军事才能,西军已经拔除横山周边的据点,战略处于绝对优势,党项政权的崩溃差临门一脚,可惜为了镇压方腊和出兵北伐,造成一段千古遗憾。 灭亡党项,至少在他看来是可行的,有六七层把握。 “你的预测,恐怕蔡相公会加以利用。” “那又能怎样既然我敢说,不怕他进谗言。”王秀已经不想把话说下去了,反正他也没有挑明,钟离秋怎样去理解都行,他也相信钟离秋有救世理念,绝不会信口开河。 “好吧,咱们有段时间没吃酒了,索性来个今朝有酒今朝醉吧”钟离秋呵呵地笑了,笑声充满了苦涩味道。 王秀默然看着钟离秋,足足十个呼吸,一阵悠长的叹息,换一张无温和地笑脸。 没几天,市井流传出王秀狂妄,竟然预测女真即将南下,引起人们一阵恐慌。一些人趁机大肆评论攻击王秀,御史纷纷弹劾王秀危言耸听,应该贬去官职流放,但一些睿智者却保持了沉默,他们也敏锐地察觉,王秀的预测或许不精确,但真实性是很高的,女真对大宋的窥视早有司马昭之心。 蔡攸不遗余力,交通一些御史谏官攻击王秀,大有把王秀一举拿下,流放岭南的势头。他甚至公开声称“王秀口出狂言,让民众惊惶不安,惹外邦不喜,实在是居心叵测。” 这个时候,什么人可以结交,什么人不能结交,逐渐能让人体会出来。沈默、何为坚定地站在王秀身边,范宗尹、甚至秦桧、蔡易也修书表示对王秀的支持。 但是,王秀的日子依然很难过,随时都有可能被拿下,最危急时,连侍御史知杂事也赤膊阵,老夫子殿直接弹劾。 “官人,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在家休养几天,让这帮大措去穷嚷嚷,大不了咱们过富家翁的日子,不给赵官家卖苦力了。”细君一脸的不平。 王秀请了几天假,算是在家避避风头,这天也太热了,家里多好啊反正也没有多少公务,要做的也差不多了。晚,有琴莫言请秦献容过来,四人在凉阁内品茶吃着冰镇小吃,倒是享尽了齐人之福,细君的话让他差点把冰镇酸梅汤吐出来。 有琴莫言莞尔一笑,道“十三姐,哪有你这样说的,不给赵官家出力,给谁出力啊” 细君很尊重有琴莫言大妇地位,下意识地把自己降格,笑眯眯地道“大姐,咱自己做买卖,也好过整天提醒吊胆,你没看蔡相公那狠劲,恨不得把官人给吃了。” 王秀嘴角一抽,细君说的是实话啊蔡攸别的本事不行,进谗言打击人的本领一流,没看到这厮左拉右撤,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他在想如果没有蔡行那点破事,蔡攸这厮会不会这么卖力阴他 目光转到秦献容那张国色天香的脸蛋,恰是美目正在看他,却惊鸿般地躲开,心泛起一阵波澜,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能给女人保护的男人,还能叫男人纵然后患无穷也要去做,没有悔恨只有不断地去化解。 他的心情豁然开朗,笑眯眯地道“没事的,没事的,蔡大相公一向如此顽皮。” 四女被逗的一阵轻笑,秦献容美眸扫过王秀,低声道“因为奴家,让官人受累了” 有琴莫言轻轻一笑,玩味地看着王秀,秀美的脸蛋挂着淡淡地醋意。 王秀被看的一阵牙疼,灿灿笑道“不干秦娘子的事,蔡攸和我的冲突是必然的,我本来没打算放过他们。” 秦献容幽幽一叹,知道王秀话虽如此,却实实在在帮她摆脱了蔡行,碍着有琴莫言的面,有无法说的太多。她们之间虽说早熟稔,彼此间亲如姐妹,但女人心思细腻无,谁不会有那点醋意啊能少点纠缠少点。 细君没心没肺地笑了,道“三姐在官人这还用客气,在大姐面前落了俗套。” 秦献容俏脸微红,狠狠地瞪了眼细君,粉拳我的紧紧地。 “十三姐说的没错,咱们姐妹还用避嫌。”有琴莫言笑眯眯地,无论是否有一丝醋意,她从心底是接受秦献容的。 王秀哪能听不出来,老脸尴尬地不行,干咳两声道“好不容易在家里休息几天,咱们花前月下多好,干嘛说那些烦心事,真是大煞风景。” “官人不说我都忘了,昨个三娘来铺子里,想让我请官人填首词。”细君一本正经地道。 王秀一阵头疼,这关系拖得可真到位,夫人路线啊 “官人能给宫里那些贵妇写,不能给姐妹们写”有琴莫言剜了眼王秀,和细君站在一起。 “是啊官人好偏心。”细君也帮衬着。 三个女人一台戏,王秀彻底没脾气了,却不怀好意地笑了,一直没享受到大被联欢的乐趣,能不能借着好机会他又看了眼秦献容,邪恶的心思被压了下去,不能再惹女人了 相对蔡攸的活跃,张启元却异常的冷静,陆天寿却像一头发情的公牛,憋足了劲要抹黑王秀,却被他阻止了。 “为什么,难道你不记得王秀的羞辱”陆天寿瞪着张启元,两目赤红。 张启元冷静地看了眼陆天寿,那道鄙夷地目光扫过,淡淡地道“没有为什么,不行是不行。” 看着张启元心不在焉的模样,陆天寿感受到耻辱,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当年跟着张启元混,他也有自己的底气,今天却像一条狗。屈辱的滋味加对王秀的仇恨,让他彻底爆发,对着张启元怒吼“为什么不行难道你当了官,和王秀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了”张启元似乎料到陆天寿的愤怒,但他没想到陆天寿的话,自言自语道“狼狈为奸,难道我和王秀想的越来越近”他慢慢地度步,当走到窗口时默然站立半刻钟,目光盯着窗外的花坛,才慢慢转身,目光锐利地盯着陆天寿,如毒蛇之瞳令人发寒。 ... 第二八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1 第二八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1 “爹爹,王秀蛊惑人心,如今开封内外人心惶惶,要不重重惩处,很难稳定人心。 ”赵桓以事论事,他对王秀的轻狂极为不满,认为王秀是哗众取宠,非常气愤下不及多想。朱琏告诫他不可,他却忍无可忍,来到内宫奏。 赵佶正要欣赏歌舞,却被儿子打扰兴趣,非常不高兴地道“知道了,这事以后再说,没事你忙去。” 赵桓见赵佶优容王秀,火气顿时不打一处来,也不顾老爹高不高兴,强辩道“爹爹,现在城内外都闹翻天了,再不惩处王秀,恐怕有变。” “能出什么大事,有什么变难道祖宗没有遇到过外邦入侵,那时候开封城怎么风平浪静再说了,王秀不过是论是非,不让开口说话,谁还敢做事”赵佶瞥了眼赵桓,冷冷地道“你是太子,不是国的藩王,不要人云亦云,太宗、真宗大行皇帝时,契丹每年都入境,要是入你这样,外人还没进来,自己先乱套了,还不给我退下。” 面对赵佶的呵斥,赵桓心有不甘,却闹了个面红耳赤。不能否认赵佶的话,不是外邦入侵吗大宋面临的战争还少吗有什么可乱的,想想都是士林和小报的闹腾。 他心有不甘,王秀超出言事的范畴,完全是判定国策,他自然不能善罢甘休。但是,看到一旁梁师成警示的目光,却又警觉起来,不敢违逆赵佶,只好叹了口气怏怏而退。 赵楷静静地侍立一旁,他的心里可活泛许多,王秀竟然闹腾那么大的事,还断言十二月女真入侵,很玄乎啊 他倒是几次向王秀示好,可每次人家都笑脸相迎,对待他彬彬有礼不失礼节,却在那优雅透着冷冰冰地拒绝,让他着实地恼火,又无可奈何。 王黼的罢相让他进退失据,身边支持的人挺多,却再也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支撑,他非常看好王秀,却屡遭拒绝,泥菩萨还有三分火,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爹爹,大哥是多虑了,但王直阁断言入侵,实在有投机的嫌疑,爹爹不能不防备一二。”终于,他按耐不住对王秀的不满,再次跨出令他悔恨的一步。 赵佶对待赵楷温和多了,毕竟赵楷说话的方式不同,他笑咪咪地道“是有投机的嫌疑,但王秀有谋略远见,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你可曾见他谋划落空过” 赵楷一惊,脸色变了两变,失声道“难不成是真的” “女真刚刚擒获契丹国主,正要安抚契丹旧民,哪有余力南下。”赵佶不以为然地笑了。 “王直阁却是个妙人”赵楷淡淡地笑了。 梁师成在一旁,眯着眼睛瞥了眼赵楷,心下冷笑不已。他对赵楷拉拢王秀心知肚明,难怪王秀不愿郓邸这条船,真是不堪辅佐啊你要害人往死里下刀,要拉拢人要锲而不舍,两面逢源只能让人生厌。 他第一次产生危机感,庆幸自己和王黼谋划都是隐身幕后,不让别人拿到证据,太子那边还有挽回的局面。 “官家,女真告庆使李孝和求见。”一名黄门进来,尖声尖嗓地道。 赵佶脸色很不好看,淡淡地道“宣。” 李孝和是渤海汉种,他大大咧咧进来,也是长揖倒地。 “卿家有何事”赵佶不急不慢地问道,并不计较失礼。 “陛下,外臣听说朝廷大臣危言耸听,说什么我家皇帝要南下狩猎,刻意挑拨南北关系,外臣不得不来询问。”李孝和听赵佶对他称呼,脸色有点不好看,他从内心深处看不赵佶,缘起女真的强盛和即将南下,他不过是为了打探虚实,对赵佶并不十分尊重。 赵佶脸色更不好看,他阴沉着脸道“都是些市井谣言,无妨朝廷和女真盟约,贵使无需担忧。” 李孝和玩味地一笑,朗声道“听说是直龙图阁王秀,声称我家皇帝十月宣战,还请陛下能解释清楚。” “不过是谣言而已,使臣不用多想。”赵佶嘴角一抽。 “身为大臣妄自菲薄,引起盟友惊疑,这种人也能在庙堂,外臣实在诧异。”李孝和毫不客气针锋相对。 赵佶眼皮子直抖,一阵犯难,他固然不喜李孝和咄咄逼人,但想到王秀不是妄言,也不会惹这尊杀星,心下不免有几分恼火。 他压了压火气,沉声道“大臣孟浪,这也是平常,朕已经呵斥他了。” “这种人也能留在朝堂既然如此,外臣回国将如实禀报我家皇帝。”李孝和态度半阴半阳,一脸不在乎地道,说着话很不礼貌地长揖扬长而去,一点不把大宋天子放在眼里。也是,都快要开战了,他还鸟赵佶干嘛人家本来是探听大宋虚实的。 赵佶脸色铁青,气的嘴唇发抖,但女真人的确很强势,他还不想为了一点小事招惹。 “爹爹,女真使臣猖狂,孩儿去给他教训。”赵楷真的生气了,并不是作秀。 “为人主者不能为些许小事,断不可坏了国家大事,你可明白”赵佶看着儿子,温言细语。 梁师成眼皮子一跳,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赵楷。 赵楷脸色颇为无奈,低声道“孩儿明白,听女真使臣口气,要不处分王秀,恐怕他们又生出事端。” “嗯,你能想到这一层很不错,女真人窥视原之心,我岂能不知,怕他们找到借口。”赵佶十分不愿面对,但他隐隐觉得王秀是对的,只是不能接受十月入侵的断言。 却说,赵桓出来后是一肚子火,脸色越加的苍白,强忍着车驾回到东宫,在自己的地盘他也谨慎万分,把宫人打发后才脸色狰狞,把精致的白釉官窑茶盏打碎。“官人是怎么了”朱琏恰当好处进来,看见地的碎瓷,黛眉微蹙。赵桓长长吐了口气,恨恨地道“王秀妖言惑众,官家竟然不闻不问,实在太可恨了。” ... 第二八八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2 第二八八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2 “原来官人弹劾王直阁,他不过是说事情,官人错了。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朱琏平静地道,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赵桓惊讶地看了眼朱琏,失笑道“说事情,哪有断言女真十二月南侵的说事情,他分明是侥幸贪功,博取声誉,这种人最可恨。” “官人不要发火,被人看到不好。”朱琏看了眼青君,嘴角尽是玩味。 青君立即乖巧地去收拾碎瓷,把地面打扫干净,一副你们说话,当我是空气的模样。 赵桓深深看了眼朱琏,明白自己过激了,谁知道东宫有多少眼线,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监视下。从赵佶那回来发飙,可能会被传到赵佶耳,那时可不妙了。 没看到老三急的跟耗子样,没事从飞桥复道进宫,美其名曰看爹爹,那点鬼心思谁不明白。 “娘子说的是,我太孟浪了。”他眼闪过一丝温柔。 “官人歇息片刻,奴家先去看看大哥。” “我们一起去。”听到了儿子,赵桓暂时抛开烦恼,苍白的脸泛出一抹血色。 看着赵桓那充满倦色的脸,朱琏心一阵愧疚泛起,最终化作一抹坚定而诡异地笑。 当朱琏给赵桓喝下羹汤,让他去了大姐寝宫,这才缓了口气道“官人也太孟浪了,怎么轻易说女真入侵,你是知道也不能当众说啊让人说闲话。” 青君咬了咬红唇,轻声道“二姐,要不婢子出宫一趟看看官人需不需要帮衬。” “没有必要,相信官人既然敢说,肯定有打算。我只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极端方式,跟次斩杀吴家的哥,太冒险了”朱琏黛眉微蹙,似乎在权衡好法子。 王秀压根不知道宫里的诡异,他既然说了没有怕过,现在是十二点过五分了,算非议又能怎样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一根烦人的毛,吐出来是,马十二月份了。 他把公事、私事全部放下,一心一意地回忆记忆的细节,希望能找到合适的借力点,把方方面面的是都想透彻,各种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和应对策略,考虑的全面些,在未来的变局,占据绝对的主动。 在他的考虑,女真人第一次南下并不危险,这是他最大的机缘所在,他之所以甘冒被人非议的风险,正是应对女真人第一次南下。一旦能够取得大的成,到时候他将是一位坚人物,一位富有远见的大臣,一位不可或缺的大帅,在他本耀眼的资历,再添浓厚的一笔。 算谁看他不顺眼,但在闪亮耀眼的战功谋算前,全部都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赵桓是他重点考虑对象,当然也少不了朱琏,能不能在赵桓主政期间生存,除了资历名望,朱琏是重要的支撑,自从第二次幽会,他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历史的朱琏似乎不太一样,他并没有怪纠缠,而是充分加以利用。 他不太想继续纠缠,两次的幽会固然让他知味,人生第一个女人,也让他无法忘却,但理智和情感的抉择,让他毫不犹豫选择了理智。 在王秀权衡厉害时,赵佶也没有消停,他的心情很忐忑,召来了梁师成和童贯夜谈。 的确,童贯忧心忡忡,在昨天下午,他秘密接见了担任接伴使臣的马扩,详细询问沿边局势。 马扩的回答让他触目惊心,光是燕山对面发现的金军旗号,有五六十种,也是说女真人在边境至少有六七万人,河东方面没有确切情报,估计也不会少于河北。问题来了,你没事在沿边集结那么庞大兵力干嘛总不会是闲得无聊,拉住来旅游吧 他也不敢再轻视了,搞不好真会出大事的,只好如实禀告,并说道“官家,女真势大,朝廷不能不做万全准备。” 对于童贯的间接承认,赵佶一阵揪心,如果被踩了尾巴的猫,脸色一阵晕红,立即仓促地问“如何做万全准备” “调西军东进。”童贯对河北兵马没有信心,他寄厚望于陕西各将禁军,那可是他成名的资本。 “陕西六路兵马防备党项、镇压吐蕃,断不可轻动,两河燕山禁军数万,团结义胜、常胜诸军难道不能防秋”梁师成撇撇嘴道,他对局势有认识,却没有到童贯的程度。 “这事,卿家着枢密院商议暗进行,不要让女真探明。”赵佶吸了口凉气,又谨慎地道“李孝和那边如何摆平,别让他生事才好。” 童贯撇撇嘴,没有说话,他并不打算为王秀说话,不落井下石算好了。 梁师成犹豫半响,低声道“官家,奴臣倒有一个办法。” 第二天,王秀仍在家休养,朝廷尚书堂令下来。罢了的他太府少卿,判商税事务和提举榷货余飨司职事。可好,等同于被罢了官,只是保留了寄禄阶官,每月还有几十贯的收入,缺少了职事贴给。 一时间,开封城的叫嚷声戛然而止,一切都进如正常轨道,都是那么恰如其分,人们仿佛把王秀给忘记。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那是东京士林暗藏一股潜流,支持王秀的言论,他们没有大肆声张,却在小范围内传播,尽管并不认同王秀判定时间,但却认定女真的入侵势在必行,纷纷通过各种渠道,让朝廷提高警惕。 枢密院几位大能夜夜聚在节堂,商议了好几天,最终把商议的奏章秘密递去,两府执政小范围地进行御前会议。结果并没有大肆宣扬,也没有任何的心意,只是让两河燕山诸军加强戒备,并修缮甲仗城墙,准备应付可能的危机。 可以说,赵佶不是傻瓜,童贯等人也不是糊涂虫,该做的防御还是有的。尤其是加强郭药师的常胜军,五万常胜军装备齐整,甲仗精良,可以称之为北方第一劲旅,是河北、燕山防御的主心骨,至于禁军还是消停下吧不添乱算万事大吉,还能真指望。 蔡攸可不管女真人的进犯,他总算把王秀拿下去了,心情颇为舒畅,正在想法子一劳永逸,把王秀彻底给打垮,失去东山再起的机会。他几次奏请,想把王秀赶出开封,去两浙路或福建路等地担任地方官,但赵佶不置可否,李邦彦、梁师成等人也不同意,他恨的咬牙切齿,只能想别的办法。 “看看你这幅德行,还能笑得出来,我真服你了。”沈默邀请王秀去家里吃酒,看王秀一脸不在乎模样,连沈家家主刻意降下来的热情也没有介意,不由地一阵牙疼,真想撬开这厮的脑壳,看看到底里面是啥子东西。 王秀笑呵呵地,一点也不在意沈默呲牙咧嘴模样,道“你真应该服我。” “大言不惭,你都混到直龙图阁、太府少卿的地步了,再往是尚书郎,大好的前程,你怎么。”沈默摇头叹息,一脸的不值。 王秀一扬眉头,淡淡地道“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依,咱们还是好好享受吧时间可不多了。” 正在说话时,却有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我当是哪个,原来是王大人来了,失敬、失敬。” 王秀撇撇嘴,不用看也知道是谁,除了沈黠那厮还能有谁他浅饮一口酒,淡然一笑。 沈默脸色很不好看,他请王秀来家吃酒,却没有想那么多。本来可以去外面吃酒,但想到还是来家里庄重,再说他也有**的院落,没有考虑沈家人的态度,沈黠的突然闯入,让他始料不及,当然心不喜。 “大哥,你约了王大人吃酒,也不知会我和四弟一声,真是好不厚道啊”一个手持折扇,面如冠玉,潇洒风流的白衣青年,在沈黠后面进来,一脸的温和笑意。 王秀瞥了眼白衣青年,沈家二少沈酖,接触两次这厮也算是个人物,他甚至认为和张启元有几分相像,是有几分锋芒毕露,没有张启元那份才华,却也是个颇有心机的人物,若能沉下心历练,还是能独挡一方的。 沈默见沈酖进来,知道没好事,二弟是他最大的对头,但自从他了进士水涨船高,又在银行混的有声有色,为沈家带来无暇美好的前途,让老祖和家主颇为满意。既然家长满意了,他的地位自然稳固,沈酖也算消停几年,虽说小动作不断,却也不敢和他正面抗衡。 哪想到今个兄弟竟然连襟过来,明显要找事啊他慢悠悠地道“你们不是照顾生意嘛既然来了,那坐吧” “大哥别客气了,小弟来时因为王大人到了,想来问一件事,又怕大哥骂我,索性把二哥给拉来了。”沈黠笑眯眯地,一脸地玩味。沈默知道这两货没好事,蹙眉道“我和实吃酒商量点事,你们既然不做那改天吧”沈黠丝毫不顾沈默逐客,笑嘻嘻地道“王大人都罢官了,还能有什么事” ... 第二八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3 第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3 沈默勃然大怒,霍地站起身来怒视沈黠,厉声道“住口。 ”这话明显是羞辱王秀,跟是对他的轻蔑,换个场合或许他不会怎样,但在他的庭院绝对不行,原则性问题决不能迁。 王秀瞥了眼沈默,风淡云轻地笑了,摆了摆手道“识之兄,不要动怒,四哥说的也是实话,我反正是被罢官的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实,你不知道这。”沈默不知怎么去说,只能暗骂兄弟混蛋,没有一点脑子。要知道王秀罢的仅是职事,阶官还在,仍然是标准的士大夫,也是白身能惹起的何况,朝廷也没有论处,随时可能外放东山再起,家主之所以冷淡王秀,并非不看好王秀前程,而是在烧蔡攸的热灶。 这两个混蛋认为王秀被罢职,能随意羞辱,简直大错特错,错的是一塌糊涂。别人不了解他还不知道王秀这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狠人啊对待敌人只要机会,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能斩尽杀绝绝不含糊,不能的也要一直把你阴死,没看到王黼和蔡行吗 从前他也没有看出来,沈黠被人当枪,沈酖又急不可耐找事。沈黠还好说,是个扶不墙的烂泥,沈酖却有几分精明,怎么也糊涂了简直混账透顶。 “听说大人蛊惑人心,说什么女真十月入侵,搅得开封府不得安宁,大人却在大哥这里悠闲吃酒,好不快活。”沈酖笑眯眯地道,一脸自以为是的笑里藏刀。 王秀飒飒一笑,沈酖一开口他明白,这厮张启元差远了,也是有张启元的型,完全不惧被人家的意境,再加一点小聪明,连讥讽的话也说不点子去。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精明的人不会来找事了,没看到张启元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还有选择支持他的言论,认为女真肯定会入侵,这才是聪明人啊 如果论断失败,那是忧国忧民,一旦女真人入侵,等着坐着分果果。 “不过是说事情,让二位老弟义愤填膺,真是不应该啊对了,应该是十二月,不是十月,别搞错了。”他的话很随意,似乎是认错又仿佛自述。 沈黠脸色一喜,阴阳怪气地道“难得大人认错,咱也不追究了,大人是不是应该向开封士民陪个不是” “怎么陪不是”王秀眉头一扬,显得很有兴趣。 沈默一阵牙疼,无语地看了眼王秀,这厮在戏弄他两个我兄弟啊不由地暗骂沈黠是个混蛋,你嫉恨王秀也罢了,想要报仇也行,得有实力和眼力啊真的好丢人,他真的是羞愧满面。 沈黠没想到王秀那么好说话,虽然也感到不对劲,但他被冲动虽蒙蔽,认定王秀刚刚罢官,不敢得罪东京权贵,更不敢闹出事,得意地笑道“在小报写出致歉书,也算对士林有个交代。” “如果说人犯了事,你的法子还真不错,看来这几年没有白混。”王秀依旧笑眯眯地,不温不火。 老子怎么又你这蠢猪兄弟沈默几乎控制不住怒火,要给沈黠几巴掌,在小报写出致歉书,这是自己打自己脸,是个有骨气的人都不会做。 让王秀去谢罪,你以为你是那颗葱啊没看到真正有权势的人,都保持沉默,摇旗呐喊的不是棋子,是那些愚昧夫子。王秀平静地笑容,让他心惊胆战,这厮可是血海里趟过来的,谈笑间千万头颅落地,越是平静越是可怕,两个兄弟还云里雾里,不知得罪了多可怕的人。 “胡扯,老四你懂个屁,还不给我滚出去。”毕竟沈黠是他胞弟,换了沈黕他连理也不理。 不能不说,沈黠从内心深处还惧怕沈默,眼看沈默发怒,忍不住打个冷战。 沈黕却眉头一挑,微笑道“大哥,四哥也是出于义愤,碍于士林闲言碎语,毕竟大哥和王大人相善,不免有些人对大哥恶语相加,说什么大哥交友不善,把我沈家的脸丢尽了。” 沈默脸色铁青,王秀却饶有兴致看着沈黕,像是看杂耍表演,他心底甚至产生某种想法,如果眼前的人换成张启元,那厮会是怎样的说辞肯定要沈黕慎密百倍,还会九曲十八弯。 “胡说八道,哪个东西敢说我交友不慎,谁敢说实,我第一个宰了他。”沈默显然很敏感,情不自禁地愤怒。 王秀要冷静多了,正如沈默认为的那样,士林的非议肯定有,但都是那些吃饱没事干,整个之乎者也的酸儒议论,要么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在暗处推波助澜。 他已经明白沈黕的居心了,端地好谋划啊看来沈家家主也是老谋深算的人,巴结蔡攸这颗大树,任由儿子过来挑衅他,自己却不出面,显然不太看到他的前程。 对他礼貌地保持距离,更是一种策略,留有一线余地的冷遇,毕竟大宋的官员很少有沉底沉沦的,基本都是被罢黜几年,从别的地方东山再起。 他的断言不被人看好,甚至被沈家家主视为断送前程,要女真没有开战,单凭挑拨南北盟好关系,被压个五六年是轻的,五六年是什么概念啊沈默都能爬到他头。 “识之兄,看来我的名声还真不怎么样看来是连累识之兄了。”王秀呵呵地笑了。 “你也知道有今天。”沈黠仿佛出了口恶气,总算能居高临下看王秀,该出当年那口恶气了。 “不过是那些无聊的人造谣而已,实不要介意。”沈默摇了摇头,他是决定支持王秀的。 “王秀,你声名狼藉,还敢来我家混吃喝。”沈黠见王秀一直不温不火,感觉可以羞辱,立即指着王秀呵斥。 沈默一怔,旋即大怒,王秀能是沈黠呵斥的吗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王秀一个指头都能捏死沈黠。“大胆。”刚才还笑眯眯地王秀,脸色遽然一变,拍案而起。 ... 第二九零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4 第二九零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4 沈默一惊,急忙道“实息怒,四哥” “混账东西,你们也配称士子你是太学三舍的贡士,还是军州发解的举子,有出名的著作问世吗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王秀脸变的很凶煞,让人看了不吝而寒。 “大哥”沈黠捂着脸,眼晃过惊慌,连沈酖也不敢和王秀对视,那双眼睛太可怕了。 “识之兄,难道你还不明白”王秀不待沈默说完话,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道“君子自谦,小人猖獗。” 沈默默然无言以对,王秀说的不错,他对沈黠太迁了,以至于这个胞弟认为他懦弱,才有图谋家主位置的心思。王秀是他请来吃酒的,更兼和颜悦色,被沈黕、沈黠步步紧逼,不仅是对王秀的羞辱,更是打他的脸。 “你这厮来我家骗吃骗喝,还连累我家被人数落,好不知羞。”沈黠是有点忌惮沈默,但他有恃无恐,装着胆子高声吆喝。 沈黕也脸色不善,阴森森地笑道“大哥,你结交的好人,挑拨我们兄弟关系,要是让大爹爹知道。”话没有说下去,意思已经明白无误。 “既然识之兄顾全情谊,我也不说什么了,先告辞了,下回我请你。”王秀见沈默犹豫不决,他不由地轻轻一叹。 沈默是俊杰之士不假,也非常的干练精明,但对待亲情却非常看重,情到极致是有点,有时候也是致命缺点,他刚升起教训沈黠的心思,顿时化作失望。 正当他离席向门口走去,沈黠却不识时务地笑道“我沈家也是家大业大,不缺你这场酒钱,是个乞丐也能给置办山珍海味,你还是吃完再走,免得人家说我家不会待客。” 沈默一听暗叫不好,正要开口说话,却已经听到沈黠的惨叫声传来。 “你。你竟敢打我家四哥”沈黕本以为王秀被他们羞辱,灰溜溜走人,没想到王秀遽然会出手,又惊又怒。 “哎呀,你敢打我,来人、来人。好疼。”沈黠捂着脸退了三步,脸色狰狞瞪着王秀,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几名家仆冲了进来,这些都是沈家豢养的护院,还是分给沈黕和沈黠的护卫,他们一副恶狠狠地样子。 “给我把王秀拿下,拿下他。怎么,他早被罢了官,怕个鸟。”沈黠气急败坏,捂着脸跺脚怒吼。 几个护院面面相觑,他们依稀认的王秀,这可是少东主的朋友,还是朝廷的大官,他们哪敢放肆。当听到王秀罢官,一个个松了口气,脸色变的不善,既然吃人家的饭,那听主子的张罗了。 沈默大怒,沈黠的张狂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护院也毫没眼色,无论属于哪房的护院,毕竟他是老祖定的家主继承人,竟然在他面前欺辱贵客。 他毅然站在王秀身前,厉声道“混账,还不退下。” 护院面面相觑,眼前可是沈默啊他们再大胆也不但撒野,一个个不敢前。 “大哥,王秀羞辱我,你竟然还袒护他。”沈黠怒视沈默,几乎在怒吼。 “他是我的兄弟,敢羞辱他是羞辱我。”沈默盯着沈黠,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道。 王秀听得暗暗点头,从连日来的人情冷暖来看,沈默已经赢得她的真正友谊,不带有利益的友谊。他忽然对戏耍沈酖、沈黠没有兴趣,不再想把事闹大了,笑道“好了,识之兄,我真的有事该走了,承蒙款待,下回我请你。” “也好,我来送你。”沈默并没多想,既然王秀要走,他只好送出门别让沈黠闹出什么蛾子。 有沈默陪同,沈黠也不敢放肆,沈酖也不能保持虚伪的风度,一脸的怨毒色彩。 “真是对不住了。”沈默在路赔不是。 “没什么,今天也算有所得,你的家主之位稳稳妥妥,不用再担心了。”王秀呵呵地笑道,神色非常轻松。 沈默尴尬地一笑,他混了那么多年还能不明白,沈黠扶不墙,沈酖虽然有点小聪明,自持读书人却没有多少货。 “哦,在下见过世伯。”王秀见沈家家主过来,彬彬有礼地拱手。 “爹。”沈默收起心思。 “怎么这么早走了”沈家家主一副清淡模样,完全没有以往的热情。 “在下还有些事,先行告退” 还没说完,沈黠捂着脸跑过来,大声吆喝“王秀休走,打了小爷一巴掌想跑。” 沈家家主一怔,目光变的不太好看。 “爹,我好心去敬杯酒,王秀不识抬举,一言不合打人,决不能和他善罢甘休。”沈黠来到沈家家主身边,可怜兮兮地道。 “胡说,分明是你胡搅蛮缠,羞辱实。”沈默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贤侄,这是怎么回事”沈家家主见儿子脸指印,一阵心疼,脸色顿时不好看,你在沈家打沈家嫡系子弟,那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爹,不是” “识之兄。”王秀止住沈默解释,他看沈酖没有过来,明白肯定是那厮指使沈黠,借着他挑拨家主和沈默关系,转瞬间有了主意,脸色一变,沉声道“我打的。” 沈家家主本以为王秀会否认,没想到承认的干脆,一时不知怎样说。 沈默脸色一变,暗怪王秀糊涂,怎么承认了,你先出去再说啊 “爹,王秀公然在我家打我,分明仗着大哥不把爹放在眼里。”沈黠大声吆喝。 明显的离间,沈家家主一个老狐狸应该能听出来,但儿子被打等同他被羞辱,一时不及多想,瞪着王秀沉声道“难道王大人不给老夫个解试”连贤侄也免了,语气相当不善。 “爹,不是” “住口,没让你多嘴。” 王秀看了眼沈黠,目光直视沈家家主,淡淡地道“要不看在识之兄面,不是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实”沈默大惊,王秀太出人意料了,简直可以用疯狂来形容。 “好啊王大人好威风,看来吃定了我沈家。”沈家家主目光不善,两名跟班家仆也虎视眈眈。 “威风家主还没见过我的威风,当年在下率数百壮士,横行万人大阵,三进三出,谈笑间数万首级落地,我所过之地无人敢触锋芒,最后一战我手刃二十八人。”王秀笑眯眯地,但他的双眼迸射出实质性地杀机,让沈黠触目惊心,连沈家家主也心里忐忑。 “我是罢黜了让职事差遣不假,但官家并没有落我阶官。现在,我仍然是朝廷正八品散阶,十月还不到,竖子竟敢以下犯,不杀他已经看在识之兄的面子。” “家主可以问问,刚才他们说了什么,对于士人来说,不死不休的仇恨是什么”他不称世伯换成家主,其味道不言而喻。 沈家家主捻须不语,脸色却缓了下来。王秀说的不错,大家都忽略了一点,王秀还有阶官在,仍然是有身份的名流,你一个白身羞辱名流,本身不占理,既然人家能说出不死不休的羞辱,肯定是儿子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是老狐狸了,王秀话有很多信息,保留阶官说明赵官家仍然可能大用王秀,更让他发憷的是,十月还没有到,这才是关键的关键。 “告辞,识之兄不要送了。”王秀冷冷地看了眼沈家家主,向沈默拱了拱手,径直离去。 “爹。王秀他。”沈黠急眼了。 “住口。”沈家家主狠狠地瞪了眼沈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沈黠见老爹火了,被吓的缩了缩脑袋,不敢在做声。 沈默一脸淡然,王秀的发飙也让他吃惊,但看王秀实在有底气,绝不是胡乱虚张声势,这让他慎重地琢磨起来。 到了午后,在沈家后院的一处静斋草庐,沈家老祖半卧榻,神色怡静地听着沈家家主和沈默的叙述。 半响,才长长一叹,沙哑着嗓子道“你们怎么看” 沈家家主仍有不服气,道“爹,孩儿已经和蔡相公走动,沈家产业安如磐石,王秀是有诡异,也有可能东山再起,但毕竟不如蔡相公风头正盛。” “你呢”沈家老祖浑浊的双眼,隐隐有一丝精光,盯着沈默在看。 “大爹爹,王实是孙儿兄弟,没有他没有孙儿今日成。”沈默坚定地道。 “糊涂,你和王秀同僚行,何必绑在一起无辜受累,沈家已经不需要王秀了,你也功成名,王秀的利用价值不在。”沈家家主瞪了眼儿子,恨铁不成钢地道。 “兄弟是兄弟,或许几年前是利用,今天我们是志同道合的兄弟。”沈默坚定地道。 “糊涂。”沈家家主气急败坏。 “好了。”沈家老祖淡淡地道。“爹,不能任由大哥胡闹,至少这段时间沈家该趋利避害。”沈家家主急促地道。“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也罢了,连你也看不明白,这十几年花天酒地,白当了家主。”沈家老祖慢慢坐了起来。 ... 第二九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5 第二九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5 沈家家主一怔,脸色变的惶恐,他是家主不假,但面对一辈子尔虞我诈的老父,还真的装不起胆子说自己行。 Ыqi 沈默似乎明白老祖的意思,很恭敬地道“大爹爹放心,一切有孙儿在。” “好了,你先退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有任何顾虑,有人敢阻拦你来找老夫。” 沈家家主嘴角猛抽,老祖是给沈默尚方宝剑,沈家谁敢质疑老祖的权威,除非不想混了。待沈墨退去,他想说又不敢说,老爹给沈默的承诺,让他这个家主情何以堪虽说他走了蔡攸的门路,沈默可以和王秀藕断丝连,但也不能恣意妄为,最终会两面不讨好。 沈家老祖看了眼儿子,缓缓地道“老夫知道你不解,但你要明白王秀是精明人,从与我家交往直到现在,他所作所为是否有失算撰写心学正论拉大郎,是借力;创立银行又退避三舍,是卸力;杀伐千里不惧人言,是趋利;抓时机算计王相公,是逐利;今日发出虏人南侵断言,恐怕是一场有准备的豪赌。” “人生在世,难得几次赌,老夫对他甚是欣赏,我料不错的话,他有五六层胜算。” “朝廷稳若磐石,他哪有那么大本事。”沈家家主很不服气。 “糊涂,妄为你是商人,连这点嗅觉也没有,恐怕东京的那些娘子,把你的眼给迷住了。” 沈家家主老脸一红,商人是干什么的要说对天下大事的嗅觉,他们这些冠绝天下的大商人,应该是最敏锐的,南北内外的物价涨幅,各地关隘的松紧,还有市面流传的信息,无不能判断时局好坏发展。 他回想一下各地分店的报,吸了口凉气,吃惊地道“难道王秀断言有根据” “哼。”沈家老祖瞪了眼儿子,不客气地道“你说,以王家现在的势力,能在开封城开办几家分店” “至少五家。”沈家家主犹豫着道。 “嗯,关键在这里,王家明明有实力,却放着东京这块肥肉不吃,把财力投入东南和蜀川,固然有占据市场的缘由,但王秀的态度实在耐人寻味,老夫算他是不看好东京。” 沈家家主瞪着眼,嘴角猛抽,背脊一阵发凉。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天下哪有京城在安全的了和契丹打了那么久,最危险的也是澶州,开封府百年不知警。 “两年前,有老友看出赵家必败,天下要乱,如今各地叛乱皆是,熙河、河东连续地牛作祟,这是乱世的征兆啊我沈家如能从渔利,从此摆脱商人家族,成为公卿世家,或许要放在大郎身了”沈家老祖的双眼不再浑浊,散发着睿智、贪婪、兴奋的光芒。 “爹,大郎。”沈家家主一阵咧咧。 “家族的买卖,能往东南去的调去,在京城只需要维持行了” “又要让孙家占便宜了”沈家家主一阵揪心。 “无知竖子,哼。”沈家老祖的拐杖重重捶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沈家家主。 已经进入十月,赵佶真的有点怕了,下诏再任童贯为宣抚使,要他尽快北。燕山府路沿边报金军频频骚扰,劫掠居民,焚毁庐舍。 宣抚使、知燕山府事蔡靖、转运使吕颐浩、李与权急忙修缮城防,原来朝廷是让秘密修缮防御,既然金军骚扰,正好名正言顺,并发银字牌铺递发官塘。河北山府奏探到金军两万余人在平州、云府两处屯泊,在蔚州、飞狐县等处屯泊,增添兵马、囤积粮草,一副气势汹汹的势头。 蔡攸一阵子心惊胆战,他担负十一月的郊礼,和李邦彦一商量把官塘压下不报,理由很可笑却很动人,恐怕影响了郊礼推恩,众位大臣的子孙,可还眼巴巴瞪着荫补官爵呢可不能为了边境的这点破事,影响了诸公子孙的前程。 不过,人们似乎感到王秀是对的,十月份的边境实在太紧张了,他们不愿面对却不代表不明白。 赵佶赐宴李孝和送他北归,又把张虚白给叫来,君臣在一起又开始吃酒。他是浅尝即止,张虚白是牛饮鲸吞,不久醉卧赵佶膝下。 “胡子,知不知道,契丹主已经被女真拿获,朕是不是该高兴才是”赵佶有点心不在焉。 “兄弟阋墙,何来高兴二字”张虚白醉眼朦胧。 一旁的内侍个个变色,目光都转到赵佶脸,只要赵官家一个我不爽,是他们表功的好机会。 赵佶脸色一滞,显得很不好看,但他并没有呵斥,沉默良久又问道“难道说终难免一战张孝纯昨日奏,女真派使臣到太原欲见童贯,商议交割云府。” “契丹,炎黄支脉,尚有礼教可言,女真化外蛮人,岂能轻信”张虚白抹了抹嘴,畅快地打着哈哈。 赵佶脸色更加沉闷,诺诺地道“难道真是缓兵之计” “太初已给官家说了,何须再烦恼人生得意须尽欢,晚了,什么都享受不到了”张虚白又想去拿酒杯,摇摇晃晃哪有力气。 “王秀”赵佶脸色凝重,张虚白的话他何尝不动,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自言自语道“他说十月女真南征,十二月会动兵,却还没有动静。恐怕。。” “哈哈。”张虚白躺倒大笑,醉眼朦胧地道“恐怕人家早磨刀霍霍,官家身在九重尚不自知。” “兄弟阋墙”赵佶默默地品味,脸有后悔眼色,契丹灭的太快了,直接面对强大的女真人,他压力很大啊 “官家放心,臣早说过,契丹主在海,筑宫室待官家久矣”张虚白呵呵一阵大笑。 左右内侍和带御器械大惊,纷纷靠来要拿下张虚白,赵佶却挥了挥手。 “官家,贼道口出狂言,臣等把他拿下治罪。”“不用了。”赵佶看了眼张虚白,沉重地一笑,慢悠悠地道“胡子,你又醉了”“不想看、不想看,还是醉了好啊” ... 第二九二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1 第二九二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1 赵佶并不太清楚边境局势,但开封城却传开了,貌似女真人真的动手了暂时没有大动静,却瞒不住回易商人,那些人眼睛贼亮,在下层胥吏和士卒,有着官方无以伦的影响力,他们的情报官方的还有权威性。 匕匕 这不。前不久还在非议王秀的人,纷纷来个一百八十度华丽大转变,惊讶王秀的判断准确,张启元那批人,也跟着水涨船高。 “看来王直阁真是神人,早先错怪人家了。” “切,你也不看看王直阁是谁,那是太初真君转世,当年开封城的大水是人家退的,这点小事还算不准” “可惜直阁被罢了官,那帮尸位禄餐的贼厮鸟。” “还不是你们这些吃饱撑的贼厮鸟,没事跟着瞎起哄。” “说这些有什么屁用,那些相公、本兵们隐瞒军情,恐怕官家还不知道。” “切,朝廷那帮食肉者,都忙着走门路、荫子孙,哪有功夫管边境的事。” “他们,有本事的都被排挤了,剩下的都是碌碌无为之辈,想的都是升官发财。” “王直阁倒是武双全,要能被官家启用,或许能化解危机。” “我倒听说一个消息,官家重新启用王直阁。” “真的假的别又是蒙人。” “嗨,我哪大舅哥的三表弟在翰林学士院,他可是听本兵相公偶然失言说的。” “难道王直阁要去枢密院” “还真被你猜了,似乎是枢密院都承旨。” 张启元很郁闷,他支持王秀言论不假,名声水涨船高不假,但他却并不希望女真十月进犯断言实现,只要向后缓一个月,王秀算能博取政治资本,也要大打折扣。 很不幸运地是王秀判断准确,让他大失所望却又无可奈何,这个时候任何对王秀不利的言论,都将遭到严厉反驳,对付王秀殊为不利,更可恨的是,对方还被加官进爵。他在听说确切消息时,脸挂着善意地微笑,心里却狂怒不止,恨不得把王秀生吞活剥了。 “王秀迁朝奉郎、复直龙图阁,除枢密院都承旨,加武骑尉勋,佩银鱼袋,好啊没想到他能得官家大用,真是好时候。”赵桓深深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可奈何。 朝奉郎是从七品阶官,这是个了不起的跨越,是担任更高职官的阶梯,已经可以出任尚书侍郎,三省舍人、给事了,王秀用了短短七年,可以说是相当快了况且,阶官和职事不同,你有可能今天是侍郎,明天会进入两府,也有可能没几天滚到地方去。 阶官却是一步步地来,除了有大功勋是逐年考功升迁,王黼能一年九迁,也是赵佶找了各种理由,还引起士人的诸多非议,大多数官吏,一辈子也过不了朝请郎的坎,仕途止步于朝奉郎。 枢密院都承旨则是从五品职事官,属于高等升朝官,但绝不是普通五品官可,太常、宗正、秘书少卿和都承旨想,差到土旮旯里去了。 如同三省的门下左右侍郎、尚书左右仆射一样,枢密使、使副或是知院事、同知院事都是执政官,问的是国家大事,都承旨如同书舍人、门下给事一样,负责衙门事务,是枢密院的实际长官,被称呼为“小本兵”,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在两府重臣面前,也能直着身子说话。 “官家大用,那也是王实的本事。”张启元淡淡地道,从态度看不出任何嫉妒。 赵桓目光复杂,还是含笑看着张启元,温声道“卿家还为他说话。” “臣以事论事,王实确实有本事,太子登基可谓宰相。”张启元一脸的正气。 “也是卿家心软。”赵桓摇头笑了,淡淡地道“不过,王秀的确有几分本事,王黼、蔡攸辈出色。” 张启元不置可否,他当然不否认,蔡攸算哪门子货色,又道“殿下,女真不过新兴蛮族,内有契丹余民作乱,恐怕这次也是讹诈朝廷,不足为虑。” “希望如此。”赵桓深深一叹,脸尽是忧色。 王秀重新大用,让几人欢喜几人忧,以前冷落王秀的人,是出了一身冷汗,生怕王秀报复他们,这才几天啊加官进爵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但是,王秀他压根没想过那些小人,时间到了他的目光已经被吸引到北方,哪有闲工夫扯鸡毛蒜皮的破事,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实,真被你言了。”钟离秋目光复杂。 “先生,学生不过是侥幸,我也出了把汗啊”王秀心不在焉地道。 “我看你是忙偷得半日闲。”钟离秋淡淡一笑,旋即又正色道“你对局势作何评价” “先生,我又不是神仙。” “嗯,太初真君。”钟离秋玩味地笑了,但他的目光是严肃的。 “先生,你应该请郡了”王秀把目光转到一旁。 宋军燕山大营前军营寨的角子寨,寨前高岗的哨楼,一名身穿绯红战袍,腰佩长剑的青年,正在观望前方,不远处是平州地面。 如果沈默在此,一定会认出此人,正是重和元年进士高平,他一任地方官政绩不错,又喜欢谈论军事,被蔡靖征辟为幕僚,在军算是春风得意。蔡靖认为他是进士出身,不想让他有危险,但他却执意到达前线。 蔡靖没有办法,毕竟是他欣赏的人,又是心高气傲的进士,在约法三章后,只好让高平到了军前。 “这女真营寨那边没什么动静,大人,是不是该回去了”一名队将轻声劝高平回去,别看高平年轻,人家可是进士啊又是蔡大学的幕僚,他是得罪不起的。 “如果女真人打过来,你们会死战吗”高平瞥了眼队将,淡淡地道。 “当然。”队将眨眨眼有点心虚。笑话,每月才那么点钱,又要养活浑家子女,还要被峰克扣,鬼才给赵官家卖命。高平见队将目光闪烁,不由地一叹,他在军前也明白军弊端,物价节节攀升,军饷却不见增多,有几人真愿意效命恐怕没有几个。 女真人不断增兵,开战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前线的吏士心知肚明,但没人想过要不要殉国。笑话,军粮都不够养活家小,拿什么去为赵官家拼命队将的沉默不语他并不介意。 高平是并不以为意,他凭着直觉感到金军调动频繁,似乎要有某些动作,淡淡地道“多注意对面动静,才能保命。”说罢,转身下了哨楼。到了楼下,对着不远处正在修整的捧日马军,高声吼道“弟兄们,起来随我去前面巡哨。” 数十名骑兵利索地整装马,他满意地一笑,马率队向西北方向绝尘而去,哨楼的那队将才如释重负,匆匆下来招呼人扔骨子取乐。 “大人,不能再向前了。”高平身边的一名虞候,策马劝诫道“这里离女真前哨营寨太近了。” “你怕了”高平冷冷地瞥了眼虞候,淡淡地一笑,马鞭指着前面山头,道“我要转过前面那山头,看看虏人的虚实,怕的话先回去。” 虞候翻个白眼,高声道“大人能涉险,我岂是孬种。” “哈哈。”高平一阵,策马大笑道“还有一条好汉子,咱们走。” 当高平等人转过山头,却被眼前远处的情景惊呆了,大队金军骑兵正在休整设寨,一片忙碌的景象。 “这群鞑虏要做什么。”高平面色微微一变,军情显示前方金军应该是汉儿军,他眼前的竟然是几千女真族骑兵,脸色不由地变了几变,断然道“撤退,快撤退。” 金军骑兵也发现了他们,军响起了阵阵号角,数百骑脱离大队,向他们所在方向杀来。 高平可不想被这些金军骑兵缠住,他这几十骑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急忙大呼撤退, 却不想后面驰来十数名金军游骑,原来这股金军游骑早盯高平等人,因见宋军人多不敢动手,现在他们堵截来,想和主力一道围歼这股宋军骑兵,只要缠住成功了。 “不要恋战,直接冲出去。”高平不是傻瓜,深知陷入缠斗,他们将全军覆没,没看到金军骑兵开始两翼展开吗那是标准的围歼战战术。他挥刀纵马,向金军游骑冲了过去,手起刀落利索地连斩两人。 河北军名声很差,战斗力不敢恭维,但这生死关头,大家都明白,不迅速把冲出去,金军大队骑兵一到,小命可交代在这里了。他们红着眼,嗷嗷地杀向金军游骑,一副拼命的架势,金军游骑也不是孬种,十名数骑兵紧紧相贴,集向高平杀来。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眼力十分老道,一看高平装束知是头目,只要将对方头目缠住,其他人不能快速破围,宋军军法也很严峻,抛弃主将逃跑是死罪。高平急红了眼,厉声道“快,不要恋战,能冲出去几个算几个。” ... 第二九三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2 第二九三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2 当天,斡离不率军正式南征,以平州为跳板,对燕山府路发动突然袭击,粘罕也对河东试探性进犯,战争打响了。但是,粘罕的进攻并不明显,没有直接进攻,而是继续集结兵马,保持强大的军事压力,前锋慢悠悠地南下。 也是,粘罕有六万女真族铁骑,之所以进兵缓慢,在于女真人对大宋西军的重视,六万骑是女真绝对主力,却用于多山的河东,显然要防备大宋西军。 六万骑兵或许不断太多,但绝对是铺天盖地,是一支几乎无法阻挡的力量,不要说那些番汉军和阿里喜了。 “陛下,燕山府路全境糜烂,斡离不以郭药师为先导,正在火速南下,粘罕兵抵太原。”王秀作为枢密院都承旨,自然负责呈报军情,他心里跟明镜一样,郭药师的临阵倒戈,五万常胜军的失去,直接造成燕山府路沦陷,蔡靖等燕山府路大臣的被俘,朝廷门户大开。 今天,已经是十二月十七日了他荣辱不惊。 前方官塘像雪花一样飞入东京,无一例外都是女真大举入侵,朝廷连战连败的消息,赵佶早麻木了。 “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女真使臣萧庆已经到了城外。”李邦彦眼皮子直跳,有点心不在焉。 白时蹙眉道“这个时候萧庆前来,恐怕另有所图。” “太宰认为如何是好”赵佶急切地问道。 白时一时语塞,女真入侵引起了巨大恐慌,朝廷要真的接待萧庆,还不得被人骂死啊他不愿触霉头,好不容易熬到的位置,成了烫手的山芋,真狠不得弃官。 王秀暗自叹息,怪谁呢你是穷奢极欲也行,国家大事却屡屡失分。当年,不该接受张觉归附,既然接受了你该保全人家,王安被女真威逼杀了兵败的张觉,让郭药师等降臣恐惧离心。 嗯,这样也行,杀了杀了,既然触碰原则那把漏洞补全,分化郭药师的权力,把常胜军给散编算了。再者,及时调动西军东进,以陕西兵马扼守大河,再令河北组建义士抗战,激发他们保护家园的热情。 “陛下,朝廷可以采取小使的权宜礼节,在尚书省公厅内接见萧庆,好生招待便可。”李邦彦献了个计策。 “也只能这样了。”赵佶轻轻一叹,目光又转向王秀,问道“王卿家,为何不言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王秀见赵佶问到自己,说道“陛下,臣在想女真坏盟入侵,看是气势汹汹,其实也是外强干。” “哦,卿家说说。”赵佶眼前一亮。 “陛下下诏,河北河东士民结寨守土,朝廷授予官职,战后论功行赏荫蒙子孙。”王秀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人家暴风骤雨般地攻势,让你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只好说道“加强东京战备,调西军火速增援,并加强京东防御,女真主力纵然抵达河,也无计可趁。” “还有,请陛下罢西城扩田所,将土地归还百姓,裁减宫廷用度等,激励让天下士民气势。” 赵佶有些犹豫,半响才说道“先在尚书省接待女真使臣,探明对方来意,再做计较,王卿家也去。” “陛下无需担忧,女真不过是刚刚立国,也是是靠血气之勇一撅而,他们不可能长期坚持,朝廷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兵临城下事,不需要跟这帮鞑虏客气。”王秀给赵佶打气,为了自己为了朝廷,他必须要当朝说出激励士气的话。 在午后,王秀跟随白时、李邦彦、蔡攸等人来到尚书省接见萧庆。 白时老奸巨猾,一副老神常在,李邦彦把姿态放的很低,小心翼翼地道“贵使来,不知有何指教” 萧庆自持金军连战连捷盛气凌人,不把这些赵宋大臣放在眼,不屑地瞥了眼众人,慢悠悠地说道“我朝皇帝命国相郎君与二太子郎君吊民伐罪来着,两路数十万大军须飕便到。南朝不休德政,败坏纲纪,收容我朝叛臣,纵容将官在边境滋事,实在让人人不可忍。” 这话可是将白时、李邦彦、蔡攸等人吓的面无人色,一个个平日里素有权谋的人杰,此时全然没有了主张。 好大一会,蔡攸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贵使,敝国要怎样方能使贵国暂缓南下” 萧庆狂傲地大笑,高声说道“不过是割地称臣罢了。” 割地称臣对于赵佶可谓是耻大辱,众人岂能不知,但面对金军迅猛的攻势、萧庆的狂傲,这些平日里竞相标榜名士的大臣们,谁也不敢再多问一句。 王秀冷笑不已,这他妈算哪门子鸟事,萧庆说的都是女真做的,当然赵官家的确很过分,你要做乌龟做彻底,别老想着伸头得便宜,让人抓住了唯一的尾巴,成了人家南侵最佳借口。 眼看这些朝廷众人面面相觑,他真的很失望,更加坚定自己的打算,沉声道“敢问贵使入女真担任何职” 这话诛心啊两层意思,第一层是告诫萧庆别他娘地狂妄,这里是大宋朝廷的尚书省,在场都是军国重臣,容不得区区使臣猖獗,第二层是讥讽萧庆,一个卖主求荣的小人,还在大宋朝廷指手画脚,简直不可理喻。 萧庆脸色一变,凶狠恨地瞪着王秀,白时、李邦彦等人惊讶地看着王秀,一个个脸色精彩。但他们不能不承认,面对盛气凌人的女真使臣,王秀表现的镇定自若,胜过他们很多,实在让人惭愧不已。 “你是何人”萧庆脸色潮红,王秀的讽刺他岂能听不出来,这在骂他是贰臣,“大宋枢密院都承旨王秀,怎么了”王秀面带诙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那是我你身份高,不服萧庆见王秀的轻蔑,心里又羞又怒,当即厉声道“你身为南朝枢密大臣,竟敢羞辱国使节,不怕我百万将士雷霆之怒,不怕我家二太子兵临城下,要你的血拌鼓” ... 第二九四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3 第二九四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3 惊破霓裳羽衣曲2第二九三章一自胡尘入汉关2 拉倒吧你王秀很鄙夷地撇撇嘴,不屑地道“还百万大军,女真一族能有百万人口那些契丹、渤海、六奚杂胡和几个汉儿,都是乌合之众罢了。 国契丹对于天朝也是先皇垂怜,才许给兄弟之国,赐给岁币,女真不过起于白山黑水间,能够征服契丹也全赖大宋天朝相助,他们不思感恩戴德,竟然窥视原,实在畜生不如。” 话说的尖锐非常,不仅把萧庆骂了,还羞辱了女真人,连白时也脸色变了几变,不知说什么好。 “拿我的血拌鼓,你要搞明白一点,这是东京开封府,大宋朝廷的国都,有数十万精兵拱卫的坚城,我先用你的头颅祭旗,让你家二太子看看还差不过。” 萧庆狠狠地咽了口唾液,眼角闪过一抹惧色,王秀那双冰冷狠戾的眸子,给他绝对说到做到的感觉。他是嚣张不假,但都是建立金军气势如虹的基础,本来是奉命打探虚实,恐吓大宋君臣的,要真碰硬茬子,还真敢把他杀了,说实在的他还真怕死。 蔡攸看了眼王秀,不悦地道“直阁,不可对贵使无礼。” 王秀看也不看蔡攸,目视萧庆,阴森森地道“好了,贵使来意,诸位相公也知道了,还是先下去歇息,我等会禀明陛下决断。” 萧庆吸了口凉气,人家王秀的硬气,压根不鸟他,但气势不能弱了,当即拂袖而去,还嚷嚷着“胡闹,简直胡闹,一群宰执竟让都承旨猖狂,南朝无人。” 众人脸色很不好看,王秀的闹腾固然解气,但肯定会激起女真人的怒火,他们又暗自责怪王秀。 “直阁,太失礼了”李邦彦看着王秀悠悠地道。 王秀碰到李邦彦哀怨的目光,简直是深闺寂寞少妇,他忍不住打个冷战,笑道“相公,别人刺探我虚实,要是朝廷唯唯诺诺,会让他们更加骄狂,你退一步他进一步。嗯,跟恶狗一样,咱们把棍子一亮,他夹尾巴了。” 这种形容引得众人忍俊不已,连蔡攸也嘴角猛抽,想保持威严却忍得好辛苦。 “那也不能跟他一般见识。”白时说的委婉,但也有责备的意思。 “相公说的是,在下孟浪。”王秀对白时还是客气的,这老伙计没什么大恶,对他也有善意,耐下性子道“萧庆定然是奉命打探我虚实,朝廷应该借口他言辞不当,辱没先皇为由杀了。” 众人一惊,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王秀,这也太毒了吧他们还真想不到王秀手段。 “恐怕失去利益,激怒女真”李邦彦摇了摇头。 王秀一阵牙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唠叨礼仪怕人家恼怒,不由地笑道“相公,现在是他们两路南下,意欲侵占我疆土。萧庆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女真南侵是蓄谋已久的,相公认为放了他会让女真退兵激怒讨好有什么区别” 是啊人家都打过来了,你还缩手缩脚,这不是任人欺凌的软蛋吗 “要是相公不愿杀人坏了礼数,那找个借口关起来,绝不能让他带回朝廷实情。”王秀见众人脸色犹豫,他轻轻叹息,只好退而求其次。 “还是面见陛下再说。”李邦彦一脸的为难,他是完全没了主意。 这个时候,连蔡攸也六神无主,忘记借机打压王秀,女真人的凶悍给了他太多的压迫,让他大脑有点秀逗。 王秀回到家,却见有琴莫言、细君、秦献容三女正在品茶说话,笑道“你们在说什么” “官人,女真人会不会打倒东京”细君一脸的担忧。 王秀看了眼三女,稍加沉吟道“能。” “啊。”细君花容失色。 有琴莫言黛眉微蹙,凝重地道“官人不用担心家里,全心应付朝廷事是。” “不用担心,没事的。”王秀莞尔一笑,有琴莫言的识大体,让他感到欣慰。 “奴家也能时常陪着大姐和十三姐,官人放心。”秦献容眸光落在王秀身。 王秀落落大方地看着秦献容,淡淡地笑道“多谢秦娘子,兵荒马乱的,我时常要在朝堂,你们还是在一起安全些,不如娘子搬过来同住。” 细君一喜,拉着秦献容笑道“三姐那边太冷清,还是过来咱们姐妹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秦献容俏脸绯红,啐了声道“不方便,有你这么说的嘛你不能去我那说话。” 有琴莫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秦献容,又说道“官人,东京能不能守住” “放心吧”王秀温和地笑了,他决不允许有琴莫言出事,甚至已经考虑好了后路。 女真的大举入侵,让赵恒也一阵惊慌,好在有耿南仲、张启元安抚,他才暂时安静下来。 “女真背信弃义,眼看到了邯郸,这可如何是好”赵恒喝了杯水缓过劲,再次陷入气急败坏。 耿南忠劝慰道“殿下不用焦虑,官家那里只有对策。” 张启元的心思可活了,朝廷的危机,应该说朝廷危机四伏,面对女真人的疯狂进攻,朝廷已经束手无策,机会,大好的机会在眼前,他目光游离左右不定。 “张卿家,女真背盟交兵,你可有退敌良法,孤也好奏官家。”赵桓的目光触及张启元,顿时一亮,张启元在他心不吝足智多谋。 张启元起了一头虚汗,他哪里懂什么军事,谈何决策千里,不免踹踹道“殿下,耿大人说的不错,自有官家做主。” 耿南忠瞥了眼张启元,嘴角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冷笑。自从张启元进东宫以来,很快得到赵恒的信任,在赵恒的那里甚至还超越了他,让他心里很不痛快。 但这时候不是争闲气时,他淡淡地说道“殿下,午王秀在尚书省呵斥女真使臣,倒是让朝廷解气。” “不过是争义气的伎俩。”赵桓很不高兴,有点不耐烦。 耿南忠摇了摇头道“王秀献策,下诏两河士民结寨自保,汇集兵马死守三镇,并招西军火速东京,江南兵马进驻京东,臣看切要害。” “三镇在手,河北不失,这倒是真的,但江南兵马应该勤王京城,两河士民结寨自保,只能形成为大甩不掉。”赵桓并不太看好,继续道“不过,王秀倒是有点将才。” 耿南忠并不同意赵桓说法,人家都打进来,河北一片糜烂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尾大甩不掉他耐心地道“王秀所言,京畿本有十万吏士,百余万人口,女真算兵临城下也无奈何,倒是怕他们纵兵烧杀,江南兵马缺少马匹,不如防御大河南岸,威胁女真侧翼,打通与河北的联系。” “这些都是常理,却不知官家要怎样。”赵恒一阵心烦。 张启元欲言又止,他忽然感到,这个时候还是少说为妙。 正如赵恒的忧虑,赵佶更是心惊胆战,他在宫来回度步,不安地问李邦彦道“难道真要下罪已诏,真要罢了延福宫、西城租课和殿省内外制造局” 李邦彦咬咬牙,果断地道“陛下,恐怕只能这样了。” 赵佶面如土色,嘴唇发抖,想说话却又不知怎样说。 “陛下,郎官李邺自请出使议和。”李邦彦拿出一封奏章,递到赵佶手。 “好啊看来这李邺是个人才,女真不过携威而来,嗯,既然他有心为国,朕要给他加官进爵,命他为使臣北。”赵佶一阵大喜,但目光落到奏章后面,又犯难地道“如今太府拿不出三万两金,这可如何是好” 李邦彦眼皮子一动,自号浪子也不辱浪子名号的他,一反常态的闭嘴。笑话,这是说话开玩笑的时候吗你能逗赵官家乐,也能当着妃嫔脱衣服,但要分时候,没有眼色的胡闹,只能让丢了吃饭的家伙。 “看来只能动用祖宗内帑了命内侍取两坛子金,让书义局化了打成牌子,让李邺火速北”赵佶叹了口气,曾几何时,他何曾想过自己能混到如此地步 李邦彦嘴角一抽,果然被他猜了,看来官家为了退兵,连祖宗的钱也用了。 当天晚,王秀匆忙去了钟离秋住所,刚进来笑道“先生,请郡奏章写好了吗” 钟离秋瞥了眼王秀,淡淡地道“你要能给我请开封府,那是最好。” “先生说笑了,我哪有那本事。”王秀一阵大笑,道“不过,官家要是能耐,让先生入枢密院取代蔡相公,必能惊退女真鞑虏。” 钟离秋看也不看王秀,专心把茶水泡好,才说道“战况如何” “很不好。”王秀脸色渐渐严肃。 “官家始终抱有幻想,举棋不定,士民惊疑,贻误战机。”钟离秋无悲无喜。 “学生该说的都说了。” “尽力好,今后也问心无愧。”“先生,这是我明日的奏章。”“什么,你要。”钟离秋一看奏章,脸色遽然改变,错愕、不解、恍然、玩味。 ... 第二九五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4 第二九五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4 次日,王秀奉召来到宫垂拱殿,白时、李邦彦、蔡攸、童贯都在,竟然还有吴敏和宇虚,由于军情紧急,赵佶早回到宫。 王秀身为枢密院都承旨,自然要奏新一轮军情,他把粘罕迫近太原的军情大概一说,点名局势坏到不能再坏程度,朝廷在河北已经无力反击。 赵佶脸色凄苦,看着宇虚,叹道“当年,王黼不用卿言,扶持契丹为朝廷藩篱,如今女真两路兵进,斡离不已经抵达邯郸北郊,卿家看如何是好” 当年,宇虚书反对结盟女真,赵佶正在兴头,要做他完成最后统一的千秋功业,哪里容得下不同意见,借着王黼的手把宇虚贬斥,天子自然没有任何过错,一切骂名由王黼承担罪责。 王秀不经意地撇撇嘴,很鄙夷赵佶的王八风度,他内心深处,还是挺敬佩宇虚贤大夫风范的。 宇虚哪里敢说天子不是,急忙道“女真携强势南下,虽连连突破,但只要陛下檄召各路使臣入援,下诏恢复人心,平息军民怨气,臣料凭借历代先皇宽待士人、厚德苍生,天下士民还是甘愿为陛下效命的。陛下应该从容应对,决不能不战自乱。臣还是请陛下先下罪己诏,革除各项弊政,宽天下人心,在任用良将在河阴御敌。” 王秀恍然,看来昨夜赵佶已经召见宇虚,君臣谈论到罪己诏了,有了宇虚的关系,他联想了很多,立即道“陛下,可下罪己诏,但女真马队迫近,朝廷应选择精锐去河驻防,防备女真突然过河。” “直阁何必匆忙,女真尚在邯郸以北。”蔡攸不满地道。 “安肃、保信等军城废弃,河北各路兵马毫无章法,无法牵制女真马队奔驰,还是小心为。”王秀瞪了眼蔡攸,语气很不客气。 蔡攸老脸一红,王秀是在打他的脸啊在女真入侵前夕,他为了彰显赵官家的扩土功绩,力主废了原宋辽边境军城,说什么安肃、保信诸军城为了制扼易州一带,防备契丹入侵,既然收复了燕山路,各军城已经成为内地,驻泊重兵不合时宜,也没有必要了。 结果是很悲剧的,大宋一连窜防御体系完善的军城毁弃,那些精良的防御器械被拆除,各部将士纷纷撤离,女真的大军却生生打了过来,结果是几个本来能牵制大量敌军的军城,再也没有能力抵抗,纷纷投向女真,河北大平原再也没有牵制女真人的屏障。 不要以为区区军城能牵制大量敌军,当年在威虏军遂城,杨延昭以区区数千兵马,利用完善的防御体系,顶住二十万契丹大军的猛攻。魏能也在威虏军,凭借坚城反击契丹,打的萧挞凛,十余万契丹军兵败如山倒,丢弃甲仗十八万,可见林立的军城在平原战的重要性。 至于三镇和那些大城,虽然有钉子作用,却无法和军城相提并论,人家留下少量兵力能监控。 “都是郭药师这个叛贼。”童贯见蔡攸理亏吃瘪,同病相怜为蔡攸说了句好话。 王秀瞥了眼童贯,毫不客气地道“大王身为宣抚,若能留在山,团结河北、河东四路兵马,何至于东路女真深入。至于郭药师狼子野心,三姓家奴,本是小人,大王曾去观兵,应该以西军威势拿下他,现在说贼子又有何用” 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让童贯如此强势的人,也哑口无言。他对女真人强悍非常恐惧,更对河北兵马没有信心,关于这点他还能自圆其说。 当年郭药师归顺,朝廷放任降将拥有重兵,很多大臣多次要朝廷解决边患,也是分散郭药师的兵马,让常胜军无法拧成一根绳,失去对朝廷的威胁。可惜郭药师狡猾,贿赂包括童贯在内的大臣,让童贯等人挑不出茬子,赵佶始终无法采取雷霆手段。 结果常胜军由一万余人扩张到十万,掌握在郭药师手里的有六万余人,甲仗优先供应,仅骑兵有万,完全有能力和女真马队抗衡,形成为大甩不掉的尴尬局面。 赵佶也算是有手段的君主,把重臣玩弄手掌,说让谁滚蛋滚蛋,为了拉拢老郭,让契丹旧臣归心,甚至在内宫晨辉殿赐宴,这可是几个宠臣才有的待遇啊 当然,他也看出郭药师有点不那么正常,毕竟让童贯去见机行事,能拿下郭药师现场拿下,不要担心惹起乱子,有精锐的西军压阵,还有数万禁军,郭药师除非脑袋坏了,绝不会爆发公然反抗。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人家硬的不敢来软的,童贯被郭药师迷惑,竟然帮助郭药师说好话,轻易地蒙混过关。 沿边军城被毁,很大程度也因为常胜军和义胜军的扩张,把各路常平仓都耗尽了,河北兵马再弱那也是朝廷的兵马,多少能被守臣信任,被那群归附的军队占用军粮,那些正规军人吃不饱,穿不暖,怨气冲天,给你卖命才怪。 童贯气的三尸神暴跳,正要厉声呵斥,却见王秀话声一转,道“陛下,当务之急一面下诏挽回人心,一面聚兵河,筑起堡垒防备虏人渡河。” 赵佶摆了摆手,止住童贯的怒火,沮丧地道“宇卿家草诏是。”童贯狠狠地瞪着王秀,心恨不得宰了这厮,但他知道不能,现在绝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只好暗暗记下,有机会再阴王秀。王秀一下子往死里得罪蔡攸、童贯,要是放在平常简直不可思议,绝对会被人认为得了失心疯,连他也会认为自己得了失心疯。但这个时候,他再也不在乎了,为了靖康年间,为了他的理想,为了这个时代,为了这个民族的未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政治是这么有味道,泛着一股发霉的ydao味,你不闻还真不行。宇虚看了眼王秀,从袖拿出一份奏章,道“臣昨夜草拟罪己诏,专等今日进呈陛下。” ... 第二九六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5 第二九六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5 众人眼光一下复杂了,感情昨夜宇虚和赵佶谈的很深,连罪己诏都早准备好了,还是连夜赶制出来的。 匕匕Ыqi “好了,你先读来朕听听。”赵佶也稍加意外,但他并没有过分计较,换成平日早勃然大怒了。 宇虚神色淡定,丝毫没有提前预谋的觉悟,徐徐说出减少宫人、御驾规模,罢西城括地所、殿省各局、大晟府、内臣寄等条陈,让人眉头一阵挑动。 王秀脸色很不好看,不能不说宇虚切时弊,一旦实行,对天下士民是有振奋作用的,让他不悦的是,榷货余飨司、银行也在此列,香的臭的一竿子搂,这老伙计还真敢胡咧咧。 待赵佶拿过来在看,他立即道“陛下,榷货余飨司可以罢,但银行断不可取消。” 赵佶抬头看着王秀,目有惊讶色彩,却没有说话。 “银行在江右、京东行之有效,一旦取消对民间打击甚大,恐怕引起士民怨恨。”王秀宁可女真人立马打过来,也不愿意取消银行,这是原则性的问题。公署被改为榷货余飨司最终取消,还可以快速重建,银行一旦被打乱,哪有那么容易再组建的。 宇虚不满地看了眼王秀,不悦地道“直阁,银行盘剥民利。” “大人说银行盘剥民利,怎知两浙路恢复那么快”王秀不待宇虚说完,抢先道“难道质库盘剥生民不大朝廷设置银行,士民贷钱财利息低于质库,逐步挤压质库,让生民得利,大人可知道” 宇虚刚想说话,赵佶忽然道“好了,除了银行不能罢免,其它按照卿家意思一一施行,朕今日要不吝改过,以谢天下。” 宇虚惊讶地看着赵佶,他原本打算先斩后奏,至少能保留一半,却不想赵佶除了银行保留,其它的全部准奏,让他再也顾不和王秀计较,深深拜下去,激动连泪都流出来了,胡须不停地颤抖。 虚名,士人不屑却又是他们所最求,谁不愿青史留名 尚书右丞宇粹看了眼兄弟,轻声道“陛下,是否依此出画黄” 大宋朝廷办事制度,书省用黄纸记录天子草诏送到门下省,黄纸叫画黄。门下省详校无误,由门下侍、侍郎和给事观看,如果通过了送尚书省施行,形成有法律效力的敕榜,有异议的话由给事封驳,有风骨的大臣,甚至不给天子一点面子,让天子也无可奈何。 大宋历代天子,都多少吃了给事的亏,尤其是仁宗皇帝,连给张妃老爹个节度使,也被门下省驳回,生生吃瘪,还反而劝慰张妃。 “陛下,罪己诏轻易下不得,还是斟酌酝酿为好。”李邦彦犹豫再三地道,这里面有他不少事啊搞不好会被连累。 “恐怕有人拿罪己诏生事,还要谨慎才行。”白时脸色很凝重。 王秀对白时的持还是赞同的,但他也认为非常时期,不应该太谨慎,现在要鼓舞士气,不是怕这怕那,当即朗声道“还请陛下下诏。” 童贯抓住机会,沉声道“直阁是都承旨,管好军机本兵是本分。”言下之意,王秀的手深得太长了,两府重臣商讨的事,你没事瞎咧咧个鸟。 王秀翻个白眼,也不在乎童贯是知枢密院事,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大王,在下正是掌枢密院枢要军机,才不得不请陛下速速下诏,振奋民心士气,也好团结抗战。大王不仅是枢府本兵,更是两河、燕山宣抚,负有守土大任,更应该请陛下下诏,振奋北方人心,拖延女真南下步伐,让朝廷有时间应对。” 第二次的出言讽刺,童贯实在受不了羞辱,脸色顿时大变,厉声道“直阁,不要欺人太甚。” “大王,在下以事论事,不明白怎么欺人太甚”王秀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你、你。”童贯不想王秀强硬如斯,气的脸色铁青,如果不是尚存理智,他真能窜去和王秀厮打。 “够了。”赵佶本来闹心,听王秀和童贯你一言我一句,忍不住变了脸色。 殿侍御史猫在一旁,两眼精光闪闪,赶紧记录下来,等着弹劾童贯和王秀。 “陛下赎罪。”童贯惶恐地躬身请罪,他是擅自逃回东京的,不能不谨慎再三。 赵佶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快去让人办理,不要耽搁了,朕要休息一阵。” 宇粹见状,立即出去寻找门下省官吏,让他们把奏章带回都堂誊写,准备走程序,至于翰林学士承旨在不在场,少没少一项程序,完全顾不了。 众人陆续退下去关心罪己诏,王秀先退回禁枢密院公厅,他要处理河北、河东军情,并给兵部调拨甲仗物质公下印,可以说忙的一塌糊涂,两头的跑。 正当他看完刚送来的官塘,无一例外都是告急书,简单收了几份较重要的,正要去垂拱殿方向,却见何为送了羹汤,笑咪咪地道“何必这么拼命” 王秀摇头苦笑,道“没办法啊人家六万铁骑横冲直撞,五万步跋子扫尾,咱们自毁长城、自食苦果。” 何为眨眨眼,自王秀担任都承旨,他也被要进了枢密院,官职是小了点,当年跟随在都承旨身边,权力可不是一般的大,还是日后升迁的重要资历,自然对王秀颇为感激。 也不在意王秀的话,咂咂嘴道“这是两府重臣的事,咱们不出错成,没必要卖力。” 王秀淡然一笑,他没有奢望何为成为志同道合的人,但何为生性谨慎,的确能胜任繁忙的庶务。 “我听易之说,他家的珠宝细软都船了。”何为咧咧嘴道。 “哦。”王秀呵呵一笑,并不过分怪,女真入侵那么大的事,重臣瞒着赵佶,但他们都有小九九,他早知道蔡京把府邸都要搬空了,组组装了八艘大船,准备南下去金陵江宁府。 说着话,他从书案方盒里拿出一本奏章,装到了袖里的顺带,苦笑道“还得去啊” 当他到了垂拱殿殿院门前,却发觉重臣正在争论,过去一看原来诏旨出来了,却少了很多内容,几乎被改的面目全非,单单内臣寄资被梁师成、李彦等人删除,让宇虚大为恼怒,正在和众人辩论不休。 白时、李邦彦、蔡攸、童贯等人竭力辩解,认为官家哪有那么多错,有些都已经开始改正,不要再写出来了。 蔡攸甚至怒气匆匆威胁,宇虚太过偏激,竟然把官家二十余年政绩全盘否定,不是人臣应该做的,这是在诋毁天子,居心叵测,质问宇虚是何用心 王秀当即翻了白眼,赵官家当政二十余年,的确干了些好事,但在军国大事却乏善可陈,对生民的盘剥,早把那点善政抵消了,蔡攸是心里有鬼啊那些破事能少了蔡六 却见宇虚勃然大怒,双目瞪着蔡攸,厉声道“苛政让民不聊生,社稷倾危。,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没看到燕山、河北很多城池看到虏人檄,纷纷打开关防迎接虏人兵马。两府重臣应该痛定思痛,立即改弦易张,挽救败局,不应该掩耳盗铃,让局势越发不可收拾,国事坏在小人身。” 王秀深以为然,女真人不仅准备细致,连檄也出自高手手笔,可以说直接点到赵佶的要害,让军民极为痛恨。士人很注重传统,但民众可不那么想,你逼得我没饭吃,我还跟你混啊这不是傻蛋吗 正在争吵,忽然来了宦官说官家要再看诏旨,很明显是后悔的举动,当然不是后悔干了那么多糊涂事,而是不想下罪己诏了,结果重臣们都傻了。 他们不是傻瓜,相反一个一个精明,这个节骨眼可不是玩的,罪己诏肯定要下,纠结在内容,是有些人心虚,这些破事有他们某某人的参与,日后会成为政敌的攻击的靶子,赵官家肯定不会有错,倒霉的还是他们。 众人面面相觑没了主意,宇粹弱弱地道“官家那,如何是好” “我去。”宇虚性格刚直,本以为赵佶诚心悔改,没想到出了蛾子,不由地心急火燎。 “不成,你去只能火浇油。”宇粹绝不容许兄弟冒险。 王秀看了看一筹莫展的众人,撇撇嘴道“诸位相公,我倒是有个办法。” “哦,快说。”宇粹大喜,差没有拉着王秀了。 “陛下肯定让改,大人是饱读诗书的大学,那再写一份。”王秀玩味地笑道。 “妙啊”宇虚不是傻瓜,立即领悟王秀的意思,不由地大声叫好。一群人又进了大殿,眼看赵佶焉了吧唧的模样,大家也一阵子沮丧,赵官家都没有信心,他们又能怎样“罪己诏。哎,能不能改改”赵佶很么有底气。 ... 第二九七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6 第二九七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6 “臣来。”宇虚心里气愤,立即讨来纸笔,直接铺在地奋笔直书,王秀甘愿为他镇纸。 大学是大学,绝对不是吹嘘出来的,章一阙而,那笔词锋,简直入情入理六七分,赵佶看了几行,忍不住泪如雨下,忽然伏在案嚎啕大哭。 天子大哭,是很没面子的 “陛下息怒,万勿伤了龙体。”李邦彦大惊失色,急忙前宽慰,弄臣有弄臣的便利,别人不敢靠近劝慰,弄臣敢靠去轻轻捶背。 王秀看的嘴角猛抽,用只有他才能通道的声音,弱弱地道“好基友啊” “卿家念吧”在李邦彦的舒展下,赵佶总算没哭过去,有气无力,不住地啼吸。 宇虚毫不客气,拿过罪己诏念,赵佶听着再次哭的梨花带雨,让李邦彦一阵温情宽慰,王秀甚至有点心软了,看把咱赵官家逼的。 “卿家先回避一阵,待朕再考虑片刻。”赵佶总算抹了把泪,想要再拖一拖。 当众人要退下时,王秀却忽然拿出一封奏章,朗声道“陛下,臣还有本奏。” “卿家还有事明日再奏不迟。”赵佶一脸的疲惫,脸挂着泪痕,眼眶子通红,他真的不想再听不好的消息了。 “陛下,干系国本,十万火急。”王秀脸色萧杀地道。 赵佶没有办法,只好勉强道“卿家先说。” 王秀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明年得失在此一举,他必须这么做,赵佶也会想到,既然是必然的那不防他来用,慢慢打开奏折,用不快不慢的嗓音,慢慢念了起来。 不要说赵佶脸色遽然大变,连白时、李邦彦等人也惊讶万分,谁也没想到王秀竟然胆大如斯,做出让他们也忌惮不已的事,惊讶后也有几分佩服。 出乎意料的是,赵佶竟然没有打断王秀,甚至没有雷霆之怒,一直到王秀说完,脸色却出现稍许的解脱。 正当众人惊疑不定时,王秀决然道“陛下,事不宜迟,应该速速乾纲独断,稳固国本。” 童贯又惊又怒,立即判断是扳倒王秀大好时机,立即道“陛下,王秀妄言滋事,其心可诛,可令侍卫拿下,一旦他阴谋得逞,将会让居心叵测者存非分之想。” 李邦彦脸色很不好看,忌惮地看了眼赵佶,一向自诩浪子的他,少有地出现恐惧。 赵佶脸色又是一变,目光遽然冷峻,从一个哭鼻涕的年人,成为一个威严的帝王。 王秀心闪过一抹不好的感觉,童贯最后一句话太毒了,直接勾起帝王最忌讳的话题,他没有料到状况。 凶险,万分凶险,一个不慎他将成为看客,悲剧的话会万劫不复。 王秀心里很乱,他不后悔这份奏章,更不后悔运筹此事。刚才,没有往深里去考虑,一而再的得罪童贯,他固然是有目的,但却不曾想到有得必有失,童贯会借机发难,置他于万分危险的境地,但有些事他必须坚持,这是原则。 李邦彦已经噤若寒蝉,梁师成也不在,蔡攸恨不得杀了他,白时不能指望,张邦昌在外调度,唯独宇兄弟算是正直,却也脸色凝重,显然在怀疑他的用心。 他脸色颇为正常,显得一点也不担忧,甚至连看也不看童贯,神色淡定望着赵佶,平静地道“陛下,臣一心奉公,绝无半点偏私。” 赵佶凝视王秀,低沉着嗓子道“卿家又怎么说难道国本也是你所能议论。” 王秀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要过这关,不然真玩完了,既然做了,他有背水一战的思想准备,此时索性豁出去,十分硬气地道“臣是枢密院都承旨,等同于三省给事、舍人。难道在朝廷危机时,不能议论国本” 这话问的好啊赵佶哑口无言,人家王秀是进士及第,正儿八经的名流士人,先不说在士林的声誉,三省和枢密院都是朝廷顶级衙门,三省长官组成都事堂,枢密院自成体系号称东西府,宰相、执政不理具体事务,书舍人、门下给事和都承旨领本衙门政务,虽说书舍人、门下给事地位高过都承旨,但实际执掌是一样的。 王秀以枢密院都承旨,枢要本兵官身份,在危急时刻应付危机的奏章,无可厚非 童贯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人家奏也是本分,刚才宇虚还疾言厉色,总不能让王秀唯唯诺诺,似乎有点自己枉做小人。 赵佶仍然很不甘心,沉声道“可有人与卿家商议” 童贯恍然,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官家是官家,考虑问题角度是不一样,他压根没往别人身想,瞥了眼李邦彦,心冷笑不已。 既然决定迎难而,王秀毫不忌讳赵佶话里有话,朗声道“陛下,臣和他人并无交通,和太子也素未谋面,是想陛下连罪己诏也犹豫不决,女真虏人铁骑可不等陛下。既然如此,还不如正太子名,鼓舞东京士民,百万之众团结一心,任他十万虏人也只能望城兴叹。” “难道朕这么失败连卿家也失去信心。”赵佶刚才满腹狐疑,顿时化作委屈的悲鸣,又开始流泪了,那股帝王的威仪无影无踪。 李邦彦暗自松了口气,不再去宽慰赵官家,目光复杂地看了眼王秀,但见那并不挺拔的身躯,有种让他高山仰止的感觉,那疲倦的面庞,给人坚毅的淡定,不由地又一阵叹息,当年的小小进士,今天彻底成长起来了。他把自己和王秀加以较,自己采遍天下花的自诩,何尝不是一种奋斗和理想,他没有办法在群星荟萃脱引而出,只能采取取巧的办法,博取士人不断堕落的眼球,王秀却靠着真才实学,无论是手段还是政略,都是堂堂正正的阳谋,还较幼稚,但正所谓正战兵,或许人家是理直气壮啊“陛下,王秀狡黠,断不可轻信,陛下要保重龙体。”童贯见赵佶被王秀说动,不由地大惊失色。 ... 第二九八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7 第二九八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7 其实,赵佶对女真强大攻势肝胆皆裂,早有把烂摊子撂给儿子打算,自己好赶紧跑路。但是,童贯的挑拨让他本能怀疑王秀的目的,赵家防范的传统,又让他疑虑太子是不是急不可耐要夺权,这才引发他的忌惮,起了一丝杀机。 王秀正义凛然的言辞,让他无言以对,是啊回乡二十年的经历,竟然成为黄粱一梦,伤心地大哭起来。 重臣哪个敢再说话,谁也不愿意在局势明朗前引火烧身,但看向王秀的目光渐渐凝重。 或许是投机,也或许是忧国忧民,但这份眼光和果断,让人们重新审视王秀,王黼败的绝不是偶然。 王秀瞥了眼童贯,其实他对童贯并无恶意,双方还有一份善缘,甚至认为童贯是宦官的佼佼者,可以担负方面重任,但政治是那么可笑,他必须和童贯角力。 再次看向赵佶时,他神色淡然,平静地道“时不我待,臣言尽于此,望陛下速速决断。” 赵佶很没风度地抹了把泪,无奈地苦笑道“朕知道卿家苦心,容朕再想想。” “谢陛下。”王秀也不强求,他的目地已经达到,再多说那过了,其他的鸟事,自然会有其它鸟来做。 多年来,他明白了一件事,纵览全局者,欲达目的者,睿智祥和者,并不是事无巨细、面面俱到。而是审时度势,权衡事态轻重,各方利益的交汇点,然后恰当好处地提出来,当各方势力看到利益时,根本不需要你去做,后面的是他们会帮你做好,只需要善加引导控制即可。 请赵佶禅位,说起来吓死人,但仔细观察却又恰当好处,金军势如破竹,南征的理由又是拿赵佶说事,让天下士民侧目,相当一部分人是认同女真人理由的,也有很多大臣对赵佶失望,希望谨守礼法的赵桓主事。 最重要的是赵官家本身,对战争金军几乎失去信心,随着金军不断逼近,太子的势力也会从蛰伏复苏,各方的利益均衡点,是赵官家逃走,赵桓走向前台主事,唯一争论是监国还是皇帝。 宇虚急切地道“陛下,诏书发布刻不容缓,臣还有罢花石纲等苛政诏,还望陛下速断。” 一件烦心事接着一件,赵佶实在厌倦透了,真想直接把烂摊子扔给赵桓,他倦意浓浓地道“再想想,明天说。” “陛下,童大王从河北来,肯定带了女真的讨伐官塘,何不看看再定。”王秀丝毫没有觉悟,他把历史李邦彦、吴敏的戏份都抢光了当然也是引导廷议方向。 童贯眼皮子一跳,他从山府风尘仆仆地回来,真的带了女真的讨伐檄,面把赵佶写的一无是处,简直是忘恩负义、数典忘祖的小丑,哪敢给赵佶看啊 他内心深处也挺煎熬的,不给看吧纸里包不住火,看了吧,不知赵佶会不会把怒火撒到他的头,他被封了郡王不假,但归根结底还是皇家的奴臣,朝会后脱下宽袖朝服,换窄衣侍候官家。他和那些士大夫有本质不同,赵官家再恼怒,只要不牵扯谋逆大罪,也不会把士大夫怎么样,最多是贬斥罢官,或提举宫观养起来,宦官的命贱,搞不好真要被杀头的。 好端端吃饭的家伙,说摘被摘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秀的提醒很明显是个台阶,他也不是傻瓜,但又有些不情愿,立即道“陛下,女真郎主的伪诏在此。”说着从袖拿出括本递去。 赵佶大概一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面只是谴责大宋朝廷背信弃义,勾结契丹复辟势力,阴谋颠覆女真,都是大政国策问题,他的神色好了一点。 王秀眼神一变,瞪着童贯,厉声道“难道大王还要欺瞒陛下多久” 众人一惊,不知道王秀为什么对童贯疾言厉色,不要说人家是郡王,你在垂拱殿高声喧哗,本身是不敬,幸亏今天只有史官记录,没有殿侍御史。 童贯眼皮子一跳,似乎明白怎么回事,但又有点不甘心,沉声道“大胆,你竟然喧哗垂拱殿。” 王秀摇了摇头,寥落地道“大王从河北匆匆回来,恐怕不止有伪诏,刚才在下说的是檄。” “对,还有檄。”赵佶下意识跟了王秀一句,他也想看看女真人说他怎样。 童贯狠狠瞪了眼王秀,不得不硬着头皮,又拿出檄。 赵佶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他妈算什么鸟事,不要说那昏庸荒淫、重用奸臣,陷害忠良、压榨生民,还爆料他年轻时私通樊楼李婆子,现在又搞了李婆子干女儿李师师,母女一起龙床,貌似人品不太地道。 最让人发指的哲宗皇帝的皇后刘氏的死因,说他图谋寡嫂姿色,千方百计要一亲芳泽,不惜违反制度,把嫂子加封为太后,却在施暴时被太后踢龙根,然后一阵臭骂,恼羞成怒下诬蔑太后私通。 对于赵佶而言,檄绝对有巨大杀伤力,可以想象他的形象被败坏到何等程度,母女花还有寡嫂的,十足天下第一大淫棍,朝野士民会怎样看他 赵佶一阵没来由的委屈,天地良心,他是因为哥哥哲宗皇帝的缘故,才加封刘氏为太后的,压根没有一点垂涎心思,一个皇宫里的妇人,太不起眼了,根本勾不起他的兴趣。 之所以赐死刘氏,是刘氏生活作风不检点,耐不住深宫寂寞,又干预外朝事务,绝对是皇家的大忌。 但是,更多的是深深地恐惧,女真人太可怕了,可以想象他们为什么进兵速度那么快,河北士民的抵抗那么弱,不由地心灰意冷,泪水再次不要钱地留下来,扔下檄一个劲地摇头道“完了、完了、真完了卿等先退下商议,稍候朕会召卿等再来商议。” 既然说的差不多了,众人留下也没意思,只好退出来汇集到字架库旁休息,关系好的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李邦彦把王秀叫了出来,低声道“实,太子任开封府牧,你有几层把握” “十层。”王秀斩钉截铁地道,一点由于也没有。 李邦彦吸了口凉气,惊讶地凝视王秀,这个年轻人做事太狠了,他已经把王秀放在同等位置,不再用看后辈的眼光了。要说王秀没有任何目的,打死他也不相信,当朝重臣谁敢在局势不明,赵佶态度暧昧时,提出太子担任开封府牧没有,哦,有,只有王秀一个人。 王秀恰恰冒着极大风险,已经不能用胆大妄为来形容,心思之缜密、判断之准确、行事之果断,让人不能不叹服。 “太子素来并不。”他犹豫着想说,却又没有说出口,作为赵桓的支持者,自然知道赵桓并不欣赏王秀。 似乎,王秀明白李邦彦的心思,正色道“相公,在下以事论事,仅此而已。” “实高义啊”李邦彦看着王秀真挚的目光,心有感触,这种既有谋略又有才能,心胸广阔的人才能走得更远,想到诡异莫测的前途,他心里慌乱不已。 “相公,在下还要去公厅,看看有没有紧急官塘。”王秀也不想多说,他没有帮助李邦彦的义务,出来混迟早要还的,相而言,李邦彦还算没有大恶。 “好吧,你去吧”李邦彦深深一叹。 正当王秀要走,却见一名内侍匆匆赶来,喊道“王直阁慢走,官家宣直阁觐见。” 李邦彦一怔,意味深长地打量眼王秀,却没有出声。 当王秀来到内宫时,看到赵佶正在祭拜昊天帝,屁股都撅到天去了,他禁不住一阵恶寒,你拜你的大天尊老爹,让我来干什么啊 他看了眼一旁站立的金门羽客,冲虚通妙先生王卿,自从林灵素玩完了,张虚白生性清淡,除了吃酒是神游太虚,唯独这位王卿热衷在赵官家身边,也很得宠啊 王卿看了眼王秀,神情倨傲地稍稍颔首。 王秀也瞥了眼王卿,他同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却见赵佶在祈祷昊天帝,求了一个签,他立即起身拿给王卿看,道“卿家看这是何意” 王卿接过来一看,稍加思索,脸色严肃地道“易经革卦曰变革依循天时,顺应民心能消弭后祸。陛下,签看,知昊天帝准许陛下革除弊政,一切会太平无事。” “卿家也看看。”赵佶目光转向王秀。王秀一阵牙疼,接过了签一看,是革则无悔四个字,他再看了眼王卿,暗道算你老小子有点良知,知道委婉劝谏天子,当下谨慎地道“女真诽谤陛下,看来昊天帝让陛下针锋相对,革除一切弊政,区区诽谤谣言不攻自破,到时候天下士民团结一致,再创盛世。”赵佶大为喜悦,连声道“卿家说的好,不错、不错,朕要诚心革除弊政,绝不再有半点犹豫。” ... 第二九九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8 第二九九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8 “陛下圣明。 匕匕Ыqi”王秀也不吝言辞,好话又不要钱,能达到目的行。 “卿家有什么良策”赵佶又问了一句,他心里急啊一天好几个金字牌,让他都有死过去的心了。 王秀看了眼殿的宫人,稍加犹豫,低声道“臣有机密话说。” 赵佶明白王秀意思,挥了挥手,除了带御器械侍卫和侍从女官要留下,王卿等人全部退下,只留下王秀一人,他才说道“卿家有话直说。” “陛下,女真兵锋犀利,节节推进,看来河北诸军不能指望了。”王秀观察赵佶脸色,谨慎地道“臣斗胆问陛下,是不是有南幸的打算” 赵佶嘴角一抽,目光复杂地看着王秀,急促地道“卿家怎么会这么问” “陛下,东京很多显贵都在收拾细软,准备逃到南方避乱,船都不够用的了,太师光细软装了八船。”王秀说的很不地道,连蔡京也给卖了,似乎真的很过份。 但他一点也不愧疚,不要说他和蔡京相互利用而已,单单平时这些蛀虫作威作福,家国危机弃城而去,不给他们点眼药,难道还为他们粉饰开他娘地国际玩笑。 “可恨。”赵佶脸色不予。也难怪他生气,危急时刻只顾自家不顾朝廷,简直是养不熟的狗,说白了是哪有跑到他前面的道理,要走大家一起走才对。 王秀看了眼赵佶,明白赵官家早有了打算,他也没有说劝解的虚伪话。笑话,既然赵官家有了出逃心思,你再多废话也是白搭,搞不好会出现意外。 他咂咂嘴,直截了当地道“如今,有主战也有主和,更有私自弃国逃离者,要真让他们圈禁在城里,恐怕虏人未到城先自破,不如放开一条口子,让他们离去。陛下,臣认为陛下万金之躯,绝不可涉险,可任命重臣出守江宁,主和者南下,皇太子守东京,陛下可进可退。” 赵佶欣然点头,满意地看着王秀,这伙计真是贴心,给他找了逃跑的理由,嗯,很不错他目光渐渐柔和,温声道“卿家所言有理,朕却不好离朝。” 王秀心里鄙夷,你老伙计早像跑路了吗,又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但他还是故作认真地想了想,平静地道“陛下可按照心意行事,定然有重臣揣测陛下心意,那时陛下顺水推舟,以皇太子为开封府牧。” “卿家好办法。”赵佶看着王秀的目光温和许多,他不甘心放弃权力,但和性命相,权力又不是太重要。 “陛下,京东第七十八将副将邱福,忠贞敢勇,手下有千精骑,步军数千,可以令他率骑兵南下泗水等候,为陛下拱卫外围,以防万一。”王秀果断地举荐了邱福,这个时候不推出自己人更待何时再说,邱福也是一员勇将,景波、邱云能有护驾功勋,对他们的前程也是一大助力,不把自己人退出去,简直天诛地灭。 不能说的是,可以说这支部队是他绝对班底,京东最有战斗力的禁军,他不想让这支部队消耗在最初的战役,一点意义也没有。相反,他需要这支部队,还有大的用途 “好,邱福接任七十八正将,率本部马军南下候命,卿家马写下来,今天贴黄发出去。”赵佶不及多想,立即答应下来,还直接跃升邱福。 “陛下既然恩准臣的奏请,臣斗胆进言,一旦车驾起动,万一主战者守不住城池,女真铁骑一日夜三百里,很可能会南下追击。”王秀是得寸进尺,但他很会要价。 赵佶一惊,失言道“这可如何是好” “守臣镇国者,必须要有足够的权威,这样才能号令留守百官,能够守住开封,女真则困在城下,陛下能从容遥控,决胜千里之外。”王秀说的有点牙疼,但他还是捏着鼻子说了。 “卿家说的很好。”赵佶脸色兴趣渐渐浓烈,他不是傻瓜,但非常愿意听好话。 王秀不由地暗笑,赵桓和他并无交集,甚至对方似乎对他有点成见,他却竭力为那厮位游说,真是很可笑,更何况那厮真是个半吊子君主,还不如眼前的赵官家。 不过,这也是时下最好的办法了,他不需要太英明强势的君主,定了定心神,又道“陛下是长生大帝君,可谓圣寿无疆,但长生大帝君身边没有青华帝君,则长生大帝君何以能圣寿无疆青华者,正是春宫。” 赵佶大为欣喜,搓掌道“卿家言之有理。” 王秀点了点头,道“陛下还要稳住,虏人主力还没有过邯郸,要十余日才能抵达河,待陛下定下大计,再决断不迟。”说到这里,他迟疑一下,扫了眼带御器械侍卫,又压低声音道“陛下,太常少卿李纲公忠体国,可堪大任。” 在内宫一连窜事故时,王秀哪里知道,并不是他一个人知道赵佶避祸之心,第二天晚,李纲轻车简从,到了给事吴敏府邸。 李纲,当年因开封大水被贬斥,蔡京第四次出山,蔡绦非常欣赏他的人品,提拔他为太常少卿,成为蔡京信任的红人,他和吴敏关系又特别的好,也算有了几分话语权,今天写好了奏章,夜入吴敏府邸请教,准备明天递去。 “正己以收人心,听言以收士用,蓄财穀以足军储,审号令以尊国势,施惠泽以弭民怨。伯记切时弊,真是有大才啊”吴敏看完后合奏章,他不能不有所感叹。 李纲苦笑一声,急促地道“恐怕官家不能用我的策略,从宫传言看,王秀公然奏请皇太子为开封牧,我料陛下有南下避祸意向。” “我也听说了,王秀倒是有趣,难怪老太师对他格外欣赏。”吴敏淡淡地笑道。李纲眉头微蹙,不悦地道“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大人何必看重”“呵呵,王秀在官家面前举荐伯纪,伯记却看不他,有点像正公和寇莱公。” ... 第三零零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9 第三零零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9 李纲愕然,失声道“元,这又是怎么说” “昨夜王秀单独奏事,说伯纪公忠体国,可堪大用。閱讀最新章節”吴敏把昨夜情况大概一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次危难之际更没有秘密,哪个大臣在宫里没有关系,天子身边的人,又有哪个不和外面联系,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李纲沉默良久,才说道“太子恭俭,一旦官家离京,是天子也可以,开封牧名不正言不顺。一旦女真兵临城下,太子以开封牧名号,怎能招募豪杰守城既然王秀已经进言,元身为给事更应该进谏。” “我正在考虑,是不是争取个监国。”吴敏犹豫地道。 李纲脸色一变,厉声说“不可,万万不可,元是大学,岂能不知道唐肃宗灵武登基当时明皇在蜀川碌碌无为,肃宗不继位不足以威令天下,不能让猛士投效,但继位并不是由明皇提出的,每次看到这里,总是感慨万千。我看王秀无论什么存心,都开了个好头,元应该顺势利导,进谏陛下退位让贤。万一能让太子继位,女真必然会惊慌退兵,天下会重归太平,这也是元名垂青史大好时机。” 吴敏听着一阵热血沸腾,李纲说的不错,能够力挽狂澜,扶持新君登基,绝对是非常荣耀的大事,他不能不动心 一阵意动,不由地道“我该怎样做伯纪教我。” 李纲在历史大名鼎鼎不假,忠直不二也不加,但他绝对不是傻瓜,傻子能考进士要知道大宋的进士科,明清那种傻瓜式的八股,难度要高百倍,光诗赋要了人的老命。脑子转的不快,能当太常少卿简直是天大笑话。 他稍加沉吟谨慎地道“蔡相公得宠官家,可从他那里入手。” 东宫内也不平静,早有小道消息传来,赵恒坐不住了,只是得到消息时,已经很晚了,耿南忠和张启元都不能入东宫,他也只好在朱琏面前走动。 “官人,不要走来走去,奴家眼都花了。”朱琏绣着女红,漫不经心地道。 赵恒停下脚步,顺从地笑了,却急促地道“不知是真是假,官家平素喜欢猜忌,万一认定我唆使,要万劫不复。” “王直阁奏请官家给官人开封牧,难道不是冒着风险,官人怎能顾着自己,不问别人生死”朱琏俏脸一变,重重放下针绣,美眸流出淡淡地怒色。 “娘子不要动怒,我这不是心神不宁,说错了话嘛”赵桓急忙解释,生怕朱琏不悦,那可是一连半年也不理他啊“官人,奴家也不愿顶撞官人,但王直阁为官人继位铺路,这份人情不算小,官人要记下才是。”朱琏淡淡地道。 赵桓眉头微蹙,不悦地道“还不知他是何目的。” “无论怎样的目的,开封牧让官人名正言顺,是人才应该重用,奴家话尽于此。”朱琏捡起了针绣,忙起自己的事情。 也不知为何,赵桓并没有焦虑,到了第三天才传耿南仲和张启元火速入东宫,听到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此时,宰相白时、李邦彦,知枢密院蔡攸、童贯,执政张邦昌、赵野、宇粹、蔡茂及河北宣谕使宇虚、河北制置使王蕃都在垂拱殿。 吴敏在玉华阁单独觐见赵佶,君臣谈了许久才出来,恰巧王秀赶来禀报紧急军情,两人走了个对面。 “吴大人。”王秀心知肚明,赶紧见礼。按照职事他和吴敏算是并驾齐驱,但资历却差了太多,先见礼无可厚非。 因为王秀挺身而出,为孙傅、许翰说话,让他有了好感,吴敏也非常温和,笑道“直阁任都承旨,你我恭掌省院,不必多礼。” 王秀要把吴敏的话当真,那可真傻了,他笑眯眯地道“大人这是要去哪” “刚刚奏事完毕,正要去都堂。”吴敏没有避讳,反而捻须笑道“直阁倡议太子任开封牧,我正为此而来。” “难道。”王秀一怔,旋即想起了什么。 吴敏悠然一笑,拱了拱手,道“直阁进去吧” 王秀刚跨入垂拱门回身,去看转过皇仪殿的吴敏背影,心里暗自盘算,看来吴敏已经说服赵佶,大宋在几天里要进入赵桓时代,不知道自己做的够不够,是不是还要再做点什么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少了一层考虑。 却说,吴敏直接来到都堂见了李邦彦,立即道“官家已经同意,今天请诸位相公列出条款。晚要锁学士院,恰巧我来当值,还请相公替我奏请,让官家召其他学士来。” 李邦彦摇了摇头,犹豫地道“不好,诸位学士在家,怎好去打扰他们,还是等明天再说。” “相公,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吴敏很不甘心,好不容易说动赵佶,他可不想出现任何变故。 “元稍安勿躁,明日我等一起去觐见。”李邦彦说什么也不同意,这几天闹腾的还不够啊让不让人活了 吴敏知道李邦彦难处,也不再勉强,只好自己留宿学士院,草拟种师道、何灌的两制。 王秀觐见禀明军情,哪有什么好情况啊一锅子烂肉。 赵佶也不在意,惆怅半天道“若南幸,卿家是去是留” 王秀愕然,他从来没有想过跟赵佶南下,你看那些南下的大臣,无一不是赵佶的亲信,哪个有好果子吃他要真去了,不要说自己的谋划,单单秋后算账受不了,还是省省吧不过,从也看出赵佶对他恩宠,都承旨能擅离职守吗显然不可能。 他想到了钟离秋和沈默,他们决不能在留在京城,想到这里,高声道“陛下,眼下银行事宜已经停办,钟离侍制和沈默留在京城没有大用,能不能再放到地方” 赵佶看了眼王秀,目光尤为复杂,轻轻一叹,道“卿家果真不愿随朕南下” “家国危机,臣原作守城人,迎接陛下回銮。”王秀语气坚定地道。 赵佶看了王秀一阵子,叹道“人说危机见人心,卿家有这个份心,朕心甚慰。也罢,吴敏当值学士院,让他草拟诏旨,钟离秋知真州,沈默领海商司。” “多谢陛下。”王秀松了口气,现在让钟离秋和沈默走,肯定不太合适,但好在为他们争取到职事,并不算丢人现眼,要是没有意外,至少能躲过明年的灾祸。 “陛下,臣以为陛下南幸,三省、枢密院官属全部留守京师,从皇太子令。” 赵佶点了点头,又道“若让皇太子监国,怎样布置” “陛下,若让皇太子监国,可让侍从、两省官兼领师保官和太子僚属。但是、但是臣却有顾虑。”王秀面露难色,他没有注意到旁边一名内侍,脸色隐晦地难看。 赵佶诧异地道“有何顾虑” “臣请太子令开封牧,并未曾确定陛下南幸,如今陛下决心已定,太子监国实在名不正言不顺,无法号令百官,招募豪杰投效,也不能威慑女真。”王秀说的一点压力没有。 赵佶一阵默然,王秀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吴敏说的更透彻,那名内侍脸色也缓了下来,赞许地看了眼王秀。 “陛下南幸也无需大张旗鼓,只要以宰相任行宫使者,两三名事务官行了,东京有事直接由传达行宫。” 赵佶沉默半天,犹豫着道“能否守住开封” 王秀用坚定的目光看向赵佶,斩钉截铁地道“能。” 赵佶叹了口气,伤感地道“卿家先退下,朕想一想。” 王秀退下并没有回枢密院,直接除了宫门马赶到银行衙门,直接进了公厅,见钟离秋和沈默都在,来不及行礼道“先生,你马收拾一下,明天可能要下诏旨,你出知真州,识之兄府江宁主持海事司。” “怎么回事”钟离秋脸色凝重,望着王秀。 沈默一阵惊喜,旋即镇定下来,意识到这个时候外放,王秀又匆匆过来,有非常的蹊跷。 王秀尴尬地笑了,道“君子不立危墙下,先生大才,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难道你也没有信心”钟离秋淡淡地看了眼王秀。 “先生,女真人必退,但是。”王秀一阵郁闷,总不能说他知道一切发展,这也太惊世骇俗了。 “家国危难,我岂能一走了之,再说留你一人,总归是不好。”钟离秋婉言拒绝,压根没想到逃避。 “先生,官家有了南幸打算,一旦成行朝廷格局大变,先生很难再出去,大好机会不可错过。”王秀不能把话说的太明白,赵桓是个二百五,他不能保证钟离秋能不能在明天脱困,绝不能让钟离秋和沈默有任何危险。“这么说,朝廷局势真要大变了”钟离秋脸色逐渐凝重,似乎是认真考虑。沈默撇撇嘴,急促地道“实,你打算怎么办,是不是跟随官家南下” ... 第三零一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10 第三零一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10 王秀摇了摇头,决然道“我留在京城一自胡尘入汉关,一定要留在开封,哪都不去。 匕匕蛧” “那你还让我和先生走”沈默很不情愿。 “银行和海事司离不开你们。”王秀无法给沈默解释,口气有点生硬。 “好了,不要说了,我不会离去,但识之不要留下,海事司需要他也主持。”钟离秋做出了决定。 “先生。”王秀一阵急躁,几乎生出骂娘的冲动。 “你不是说没事吗没事的是没事了。”钟离秋淡淡地笑了,脸色是那么的诙谐。 看着钟离秋风淡云轻地笑,王秀反倒是镇定下来,他了解钟离秋,看是懒散不羁的书生,实际是个极有原则的人,一旦能做出决断,任谁也不能改变。 好在还有时间,他长长一叹,道“先生要不出去,我也无话可说,但明年先生必须要请郡,我将不惜一切代价,哪怕罗致先生罪名,也要赶你出去。” 话说的非常坚决,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甚至会采取打击之类的强制手段,连沈默也脸色一变。 “大郎,知道吗你有一点宰相的味道了呵呵。”钟离秋难得开了句玩笑,开心地自娱自乐。 王秀一阵愕然,遽然间发觉自己经过多年的历练,真的改变了很多,说话办事带了阴谋和强硬,甚至开始俯视钟离秋,不由地苦笑道“先生好不厚道。” 钟离秋又看向沈默,正色道“识之,若能蒙官家外放,你断不可婉辞,海事司和江右工商银行不能无人主持,我相信有你在,必然能达到我的希望。” 感受钟离秋和王秀的信任,沈默咂咂嘴,犹豫地道“你们都留下,我也不能独走。” 王秀大怒,沉声道“识之兄,这又不是生离死别,女真人很快能退去,你是去稳住海事司和银行,不能让别人给祸害了,至少在培养起新人前,绝对要把持住,你以为是让你沾花惹草啊” 沈默愕然看着王秀,他被那股飚然的气势所震慑,又对他不好笑的玩笑嗤之以鼻,不由地都点了点头。 “大郎,人主或许有为,好好考虑一番”钟离秋的语气寂落,似乎有万般地失落,又似乎又千般地期望。 王秀望着钟离秋,他理解钟离秋的心情,不由地轻轻一叹,郑重颔首道“先生放心,学生晓得。” 沈默撇撇嘴,却不明白让他们所谓何事。 二十二日,赵佶御笔亲书,赵桓任开封牧,并下旨去掉赵桓的子,把人家晾在一边,却见朱琏正端坐在卧榻,摇头苦笑道“圣人真会来事,竟然给我送来美人,真不知在想什么。” 朱琏面带古怪地笑容,诙谐地道“官人收下是了,也算圣人一番好意。” “娘子看我是那种喜好阿底的人吗”赵桓撇撇嘴,他对女色的确不太感兴趣,唯独喜爱找朱家姐妹,那是享受云里雾里的梦幻感觉,他感觉自己了瘾,彻底迷梦雄姿。 朱琏黛眉微挑,淡淡地道“正因为是送的送的,官人才应该收下,不能让人不安啊” 赵桓神色一凛,脸色有些慌乱,自然自语道“娘子说的是,我险些忘了这层。” 二十三日,才是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日子。 在这天早晨,王秀派封元火速出城,快马加鞭向京东而去,兵部也接到书的堂令,把邱福接任正将的诏旨转成任命公,排遣吏士送去。 至于调七十八将骑兵南下,必须要由枢密院的符令才行,出乎意料的是,王秀并没有发这道符令,而是发布枢密院加急虎符,令天下守臣、将校速速勤王,京东二路仅调遣第七十八将,其他兵马据守大河。 没看到用不了几天,金军主力要杀到城下了,赵官家正在已经没有办法,吴敏、李纲等人毫无忌惮地奏,请太子位,一半之的的宰相也倾向赵恒继位,局势超出他的控制,不得不在宣布任命赵恒开封牧。 时至今日,王秀已经不在意赵佶,他开始谋划下一步的计划,在金军抵达开封时,他需要一支能为他所用的兵马,随着局势一天一个变,他的思路也在不断调整。如果说之前想给封元和景波、邱云资历,那这两天他的计划又做了调整,与其保护太赚取名声,不如在开封城下捞取实惠好处。也是说,昨天他想用七十八将骑兵护驾,今天改变了主意,而且采用隐瞒赵佶的手法,直接用加急虎符调兵,把七十八将全军用在京畿北线。话句话说,他这是居心叵测,大逆不道的做法,但他真的做了。 ... 第三零二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11 第三零二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11 越发不堪的局势,让赵佶几乎是全身颤抖,本来要酌情赐给儿子的排方玉带,现在也不得不赐下去,派遣梁师成、黄仅两大宦官送过去。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 梁师成心情很矛盾,王黼打击赵恒支持赵楷,他是知道的也是支持的。他本来要脚踩两条船,暗支持王黼打击东宫,却表面维持立,谁也不知道他的真正想法。 其实,京城男女衣着、币帛以韵字为时尚,看是王黼的主张,其实都是他暗策划,甚至连王秀都被他蒙了过去,外人看到王黼作恶,他却态度暧昧。 当到了东宫赐下玉带,赵恒说什么也不愿意,梁师成轻声道“殿下,老奴在官家面前竭尽全力,总算不负数年之功,殿下千万不要误事,以免节外生枝。” 赵恒一怔,惊讶地看着梁师成,却碍于黄仅在一旁不好问,只好压下疑惑心思,道“排方玉带是天子所用,孤不能接受。” “陛下赐排方玉带,是让太子监国,然后。”梁师成没有说下去,清了清嗓子,挺起胸膛高声道“官家说了,太子不可拒绝。” 赵桓心念一动,却又忽然沉了下去,不得不接过玉带。 “老奴先走,太子赶紧去谢恩才是。”梁师成再次送了人情,这都是今后继续享用富贵的善缘啊 赵桓犹豫半天,等到了耿南仲和张启元来。 耿南仲看到排方玉带,老脸一阵激动,差一点哭了出来,十四年的坚持,甚至不惜投靠讨好李邦彦的辛苦,的确没有白费,总算盼到了这一天,真不容易啊 张启元亦是目光闪烁,开封牧赐排方玉带代表的意义,如果再向前一步的话想到吴敏、李纲为代表的士大夫集团,集体向赵佶施加压力,他忍不住一阵激动,用压抑不住地兴奋道“殿下苦尽甘来,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耿南仲瞥了眼张启元,他有点吃味却不能否认,张启元判断的不错,看来赵佶差最后一步了。 “喜从何来啊”赵桓一阵苦笑,淡淡地道“这是块烫手的山药,把我至于火炉靠。” 耿南仲和张启元闻言面面相觑,赵桓说的不错,女真人都到河边了大家都想跑路,哪个傻蛋才愿意留下。 赵桓轻轻叹了口气,想到朱琏、又想到了一对儿女,不由地怅然若失,这是老爹拿他顶缸啊 张启元隐晦地看了眼赵桓,低声道“太子只能坐视困局,天子却能决断乾坤。” 赵桓默然,道理他很懂,却是当局者迷,经张启元提醒,才渐渐明白过来,认真地加以考虑。 耿南仲也是眼前一亮,很认真地点头称是。 可以说,今天是一日三变,风云际会,充满了黑色的讽刺意味。 赵佶很矛盾,算赐了玉带也很不甘心,他还存有一丝侥幸,权力可不是随便交付的,尤其是掌握二十余年的大权,当廷问众位执政道“大河失守,诸位卿家可有拒敌良策” 白时、李邦彦、童贯、蔡攸、张邦昌等人,一个个面面相觑,没人敢回答。笑话,连战连败,大河前方军城可能已经失守,恐怕金军正在酝酿快速抵达大河,各地勤王兵马还没有赶到,怎么办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自己操刀阵吧 吴敏出班,朗声道“陛下,女真虽然到了浚州,但他们的主力仍在山南部,为今之计让速速太子登基,才能让他们惊惧而退。” 张邦昌一点办法也没有,也只能唯唯诺诺地道“给事言之有理。” 恰巧,王秀拿着紧急官塘走了进来,作为枢密院都承旨,战时他能够频繁出入宫禁,可以不通报面呈天子,也这点特权了。 “陛下,紧急官塘,前次军情有误,女真前锋早过邯郸,赵元祥全军覆没,河北西路诸军溃散,西路再无禁军可以拖延防御。”王秀说着话,把官塘递了去。 赵佶精神萎靡,面色苍老,简直是风烛残年的来人,颤悠悠地拿起官塘,匆匆扫了一眼,扔在御案,有气无力地道“怎么办,众位卿家可有办法” 蔡攸狠狠地瞪了眼王秀,暗骂这厮没有颜色,都什么时候了,还让官家闹心,你不能别些不好的官塘,拿出点讨官家高兴地事来。 王秀眨了眨眼,道“陛下,大河方向无人守卫,女真马队太快,应该令河北残兵向南集结,在浚州一线拱卫浮桥,阻止女真从容渡河,或许还有机会。” “竟然没人阻拦女真,没人守卫城池,谁能领兵,何灌、何灌在哪”赵佶心不在焉,几乎陷入精神错乱边缘。也是实情,几十万大军不堪一击,换成谁也成神经病了。 王秀看赵佶那副模样,心不吝感慨,道“陛下,军情紧急,臣实在迫于无奈,只得以枢密院名义,调京东七十八将马队火速西进,希望能在女真渡河前赶到,还有机会拖延一些时间,让朝廷从容布防。” “大胆。”蔡攸脸色一变,指着王秀厉声道“你好大胆子,不经陛下御笔,没有枢密院大臣画押,竟然敢私自发虎符调兵,你简直是居心叵测,是七十八将也受你调遣,朝廷兵马何时甘心听你号令” 童贯亦是冷笑,玩味地道“没有枢密院大臣签押兵符,看来直阁是擅自改动兵马调动。” 这话说的诛心啊私自调动兵马已经是大罪,连将帅也听从命令,对于天子而言是绝对要认真对待的,枢密院都承旨和将帅勾结,想想都让人不吝而寒。 当然,虎符在枢密都承旨手保存,但绝不是随便发出去的。遽然间,赵佶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王秀很生气,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娘地窝里斗,他毫无惧色,瞪着蔡攸和童贯,厉声道“大王、本兵此言差矣赵元祥全军覆没,河北西路除了真定、山还在抵抗,已经没有任何力量阻拦女真南下,东路兵马也在浴血奋战,根本无力南下,只有调京东马军。” “军情紧急,昨夜臣把调七十八将虎符改动,令七十八将马军火速西进,渡河进入浚州一线,毕竟他们也是精锐,也好为陛下分忧。” 一语双关,赵佶眼皮子一跳,神色再次陷入犹豫。 “陛下,断不可信王秀妄言,私自改动兵符,这是意图不轨的大罪,此风决不可长,请陛下先罢王秀都承旨,再由大理寺问罪。”别看蔡攸对退敌无计可施,搞政治斗争那是一套接着一套,环环相扣,端的狠辣无。 “难道大河空虚,任由女真从容过河不知相公把陛下置身何种境地相公明知女真渡河,还要不理不问,难道说相公有别的打算”王秀也不退让,针锋相对,把屎盆子反手泼过去。 蔡攸被堵的直翻白眼,王秀的反击非常犀利,直接把他定位在勾结女真位置,这可不是玩的,算他和赵佶过命的交情,甚至把老婆都送赵佶的龙床。但是,私通女真的罪名,也不是他能担当起来的,这破事谁能说清楚,非常时期可是能杀一儆百的,他吓的脸色苍白,指着王秀气愤地道“你。你,你血口喷人。” “事态紧急,要是交给两府商议,还不知要几天才能调集兵马,到发兵符时女真早兵抵城下。”王秀不屑地瞥了眼蔡攸,面对赵佶朗声道“臣有罪,但请陛下处罚,能阻拦女真南下让陛下从容应对,算荆棘三千里又能怎样原退去虏人,臣自然会伏罪。” 为了天子私改调兵目的地,说是大罪也不算,要真的呆板行事,谁还敢给赵官家办事,没看到国朝历代将帅,无不是决然舍弃天子阵图,才取得战役的胜利嘛王秀又不是私自盗用虎符调兵,而是当机立断该了兵马调动方向,也不算太离谱,有回旋的余地。 不要说别的,眼前这位童大王,当年第一次监军,也隐瞒了赵官家要退兵的诏令,最终才打了胜仗。 君子不立危墙下,如今开封危在旦夕,在场哪个人不想逃出去,王秀的罪名并不算大,大不了是罢都承旨外放,倒是名正言顺离开开封,。 在场一大半人都有这个念头,看来王秀打着要跑的心思,甚至不惜冒一次线,自己怎么没想到啊换成自己好了,既能逃出去又能搏个好名声。“卿家做的违反制度,却事有可原,朕不再追究,卿家可有退敌之策”赵佶听王秀为了他,也想到是为了争取时间,三万大军全军覆没,河北西路南部几乎门户大开,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快速过河吗他对王秀私改调兵虎符,是震怒不假,但不再打算计较。他又觉得殿内执政没有一人敢说话,王秀让他眼前一亮,想到这个年轻人很能打仗,不然梁师成、李邦彦等人也不会建议委任都承旨,不由地升起一丝希望,仓促地问道“卿家,如何可以退敌” ... 第三零三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12 第三零三章 一自胡尘入汉关12 王秀眉头微蹙,暗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退敌能守住不错了。赵官家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你赶紧传位。跑你的得了,废什么话啊 心里想归想,脸还是一阵凝重,沉声道“陛下,虏人数万铁骑横行,本来朝廷可利用邯郸一线地形,阻碍他们南下,但赵元祥全军覆没,河北西路大势已去,要不是讲武城守军还在奋战,恐怕虏人前锋已经到了大河北岸。如今,各地勤王兵马未到,京畿几乎无兵可调,臣急调兵马也只能暂缓,无法击退。” 赵佶见王秀也没有办法,不由地脸如死灰,难道真的没办法了 宇虚看了眼王秀,朗声道“陛下,时不我待,陛下应该授予太子全权,监国名不正言不顺,岂能担负天下大事让天下士民归心。” 归个鸟心啊赵佶隐晦地瞪了眼宇虚,他本打算让赵桓顶在前面,好让他跑路,等到金军退兵或是谈判完毕,还是他当皇帝。这下好了,王秀开了个头,现在一发不可收拾,宇虚、吴敏等人开始逼宫,放在平时那还了得,早把他们流了,可现在他真是一筹莫展啊 让他放弃皇权,真的不舍得,但王秀的断言有不由他不信,这个年轻人在国事,有着让他震惊的断言,他也相信挡不住女真铁骑的进攻,逃命要紧啊命才是真的,其它什么都是假的。 “陛下连日超劳过度,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王秀不失时机地加了一句,再也不说话了。 赵佶一阵沉默,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王秀,脸色逐渐坚定。 王秀退出来,又去了钟离秋那里,刚见了面说道“外放的诏令已经下了,先生和识之兄怎么打算” “识之明日启程走,你先回家收拾,不要节外生枝。”钟离秋斩钉截铁地道。 沈默脸色一阵难堪,不甘心地道“先生和实都留下,我实在不能心安理得。” “让你去并不是生离死别,何必做小女儿状”钟离秋很不满意地道。 沈默垂首不语,神色颇为犹豫。 王秀呵呵一笑,温声道“识之兄放心,虽说女真人气势汹汹,但也拿不下开封,你去一定要好生看护海事司和银行,别让那些小人得势,千万不要辜负先生期望。” 沈默轻轻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 “看来官家决定内禅了”钟离秋放下心。 王秀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公厅内一阵压抑地气氛。 “太子并非力挽狂澜的君主”钟离秋轻轻一叹,他并不看好赵桓。 王秀并不吃惊,他也是这样认为。不过,还是有点小惊讶,钟离秋并没有接触过太子,竟然有精确判断,不能不让他惊叹不已。 “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太子要是有大胸襟、大报负,当年不应该一而再地得罪老太师,点滴见人心。”钟离秋笑了,但他笑的非常无奈。 王秀默然,钟离秋说的对,一个有作为的君主,绝不应该在掌握大权前,凭着一己好恶行事,至少要争取多数权臣的支持,才能保证平安过渡,可见赵桓不是那块料。 如果,一个人长期处于精神压抑,心情郁闷的状态,必然会养成犹豫不决,懦弱寡断的性格,说白了是出于神经质的边缘。这种人一旦大权在握,做事情往往不顾后果,凭借自以为是的激进心态,不顾实力对,不自量力地挑战强者,掩盖自己自卑的心态,自我催眠认为老子天下第一。 当事做不下去或是失败,往往意气消沉,表现的极端懦弱,不惜一切代价,竭力逃辟现实,最终一塌糊涂。 王秀告辞出来,想了想,马回到家,却见只有有琴莫言一人在家,细君和秦献容去了店铺,人心慌慌地需要有人去安抚,他又是一阵愧疚。 “哥哥,现在别人都说沃州失守了,女真人要打过来,难道是真的”有琴莫言服侍王秀宽衣,奉茶水。 何止沃州失守,刑州也完蛋了好不好,王秀喝了口茶,苦笑道“真的失守了,满朝武已经没有主意。嗯,有主意的人说不话,没主意的人占着茅坑。” “哥哥好坏,臭不臭啊”有琴莫言捂着鼻子笑道。 “呵呵,我看一点也不臭,倒是你怕不怕”王秀把有琴莫言搂在怀里,好久没有温存了。 “看哥哥说的,哥哥在哪我在哪,大不了城破我为哥哥殉节。”有琴莫言说的很轻松,但她心却早打定主意。 “不要说胡话,没事的,一点事也没有,过了这段时间,把你送回商水。”王秀怜爱地看着有琴莫言,他相信自己老婆说的,他一旦有事,有琴莫言肯定不会偷生。 “哥哥说商水和利国不会有事吧毕竟商水离京畿太近了。”有琴莫言有担忧,商水是他们的家,利国有着家族最重要的产业,还有小胖墩、陆尧他们在。 “你放心吧女真人看着很强大,实际没那么厉害,这次绝对没事,不要自己吓自己。”王秀感觉有琴莫言的娇躯有些颤抖,他说出了点实情。 “哥哥说没事那没事,不过我不会回去,要陪着哥哥。”有琴莫言语气尤为坚定。 王秀笑了,柔声道“我要是外放到了前线,你也跟随我那是不可能的。” “谁说要哥哥去领兵”有琴莫言想到当年的担忧,顿时花容失色。 “到时候再说,我要是被外放,总得筹划一下家里,商水离京城实在太近了”王秀觉得该认真考虑吧下家人,这次没事不假,不代表下次没事,他开始考虑江南了。“哥哥在想什么,难道真有烦心事”有琴莫言见王秀沉默,不由地关切地询问,说不担忧局势那是假的。“没什么,没什么,今夜我还要当值,你们早点休息,不要等我了。”王秀见有琴莫言乖巧地点头,他沉吟片刻,沉重地道“今夜,会很冷啊” ... 第三零四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1 第三零四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1 入夜,肆虐的北风卷过城头,天色阴的令人压抑,夜市也稀稀落落,算有几个人也是匆匆来往,脸色无不带有惊慌,前段时间热闹非常的扎彩楼,也被仍在街道两侧没人搭理,女真人都要打过来了,哪有心情过年啊 人们纷纷窝在家里,香的香,收拾细软的收拾细软,纷纷惊恐地揣测,女真人何时打过来 大内保和殿 东阁子内点燃数十支巨烛,将整间阁子映的如同白昼,掺入龙涎香的蜡烛,让殿内漂散着缕缕怡人心肺的清香。 赵佶坐在御榻,目光有些呆涩,白时、李邦彦、宇粹、张邦昌蔡攸、童贯、梁师成等重臣惴惴不安。 他望着泥塑一样的两府重臣,想到下午太子谢恩时李纲的疾言厉色。 “皇太子监国本是典礼常规,当今大敌入侵,安危存亡于呼吸之间,怎能还拘泥于礼制名不正而当大权,何以号令天下,让天下守臣信服。如今陛下巡幸淮浙,只有请皇太子即位,才能固守宗庙,收人心以死捍敌,才能保住社稷。” 他长长叹了口气,又想到王秀“连日超劳过度,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话,本来下定决心的事还在犹豫不决,这也是赵家太宗一脉的通病。 当年,要不是寇老西,估摸着真宗皇帝不是跑到江南,是去蜀川了东京还不知是谁家的地盘。 吴敏已经是门下侍郎了,他的目光停留在赵佶身一会,有点失望。 “陛下三思,大王德才兼备,可总京城大事。”童贯低声举荐赵楷,在他看来赵佶加赵桓开封牧,赐排方玉带不过是权宜之计,还想挺一挺赵楷。 梁师成眼珠子直转,他站在赵佶身边,用蚊声道“天子之,岂能有别的尊称。”他心思缜密,下午给赵桓留个人情,但总不想看着赵桓位,做了最后一把努力。但是,他还是留了心眼子,说话声音很小,只有赵佶能听到,众人只见他动了动嘴皮子。 吴敏听童贯还口出狂言,顿时大为不满,正要参劾童贯,却听赵佶神情恍惚,缓缓地说道“好了,不要再说别的了。” “陛下,说大逆言者是哪个”吴敏对内侍干政极为痛恨,尤其是童贯封王,开历朝历代之先例,耻大辱啊赵佶的袒护,让他再也按耐不住心的怒火。 双目怒视童贯,厉声道“内侍干预军国大事,是晚唐遗留的大祸。陛下以太子牧开封府,不知是哪个内侍狂言乱政,愿陛下指出一人而斩之,以警示宵小之徒。” 张邦昌也硬气了一次,附和道“陛下立太子为监国,还有人敢说大王,真不知居心何在,此人该杀。” 赵佶不想童贯的话引起执政激烈反应,只得装糊涂搪塞道“众内侍太多,朕不能记谁说的。” 这不是屁话吗在场宦官只有梁师成、童贯、李彦、黄仅区区数人,也是梁师成靠在赵佶身边,童贯的大嗓门怕别人不知道是他。 “陛下,最新官塘,女真人开始进攻相州了。”王秀捧着一封官塘匆匆进来,在场众人心里咯噔一下,黄仅赶紧前接过来呈过去。 赵佶没有看,有气无力地问道“七十八将到哪了” “七十八去年调驻兴仁,按照金子牌的速度和备战,他们已经开始整装,前锋应该直驱白马津。” “为何那么慢,拖拖拉拉。”蔡攸很不爽,像讽刺王秀一句。 童贯嘴角一抽,很同情地看了眼蔡攸,他是懂军务的,可不是蔡攸这种膏粱白痴,他刚刚因为多话被吴敏、张邦昌攻击,可不能再犯同样错误了。 王秀很不耐烦,沉声道“禀本兵,金子牌一日可到兴仁不假,但马军出动需要备齐箭矢、马料,还要征用驮马,非一两日不能动,步军需要时间更长。” “那你不能让他们快点”蔡攸又来一句。 “快点,赤手空拳去没有吃喝也没有甲仗,去白马津死游玩还是让人砍杀”王秀翻个白眼。 蔡攸老脸顿时通红,听着身旁一声轻轻地噗嗤,那强韧的笑意,认可丢大发了。 赵佶看着王秀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招了招手,道“蔡卿家。” 蔡攸恨恨地瞪了眼王秀,急忙趋步来到赵佶身边,俯下身子轻声道“陛下保重龙体。” 赵佶长长一叹,拉着这好基友的手,激动地道“朕平日性格刚强,却不曾想到女真、女真居然作出这等事来休休,哎呀。”正说话间,似乎一口气没有提来,突然双眼发直,气塞昏厥,一个跟头从御榻跌了下,不省人事。 太突然了,让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在众人惊呆的瞬间,蔡攸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扶赵佶,却哪里拉的动。 “陛下。” “快把陛下抬起来。”倒是梁师成反应迅速,大声传呼内侍前来扶持。 “快去,快去传医官。”蔡攸手忙脚乱地帮忙,他可真是吓坏了,要是赵官家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倒霉的是他。 天子在哪里,必然有史官和医官跟随,随着一团乱麻,医官慌忙进来,烧了几服药,给赵佶灌了下去。 “这可如何是好,可如何是好” “官家还没醒,可别是风了,要不在珍珍脉” “还是再等等吧” 王秀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赵官家要真的昏晕风,那倒好了,这一跤摔的真是不轻啊他忍不住嘴角猛抽。 好半天,赵佶才悠悠转醒,沉沉喘几口气,目光沉涩地看了眼众人,在梁师成的搀扶下欠起身来,似乎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拿手势划。 “快拿纸笔。”王秀高声说了声,目光直视梁师成。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梁师成一个冷战,急忙对黄仅吼道“快去。” 黄仅撇了撇嘴,很不情愿地转身拿来纸笔,挺幽怨地摆在榻,开始砚墨,谁让他的身份底呢虽说也是防御使,但还是个遥领,总不能让王秀去干贱活吧 赵佶艰难地在纸写下朕已经瘫了半边身子,怎么才能处理军国大事 瘦金体字一气呵成,那有半点病态啊众人面面相嘘,心里跟明镜一样,但谁也没有开口询问。 赵佶看了眼众人,又写诸公为何不言皇太子可即皇帝位,予以教主道君的名义退居龙德宫,吴敏可草诏。 “陛下。”童贯想说什么,却见赵佶微微摇头,他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回去。 “陛下,保重龙体。”蔡攸瞥了眼吴敏,暗恨吴敏阴他,那天给他透露赵佶心思,没安好心 赵佶目光复杂地看了眼王秀,似乎稍加斟酌,再次写王秀有谋略,可兼任京畿北边制置使。 众人脸色愕然,连王秀也十分吃惊,没想到赵佶嘱托他军务大权,以都承旨兼任京畿北面制置使,相当于总参谋部作战部长兼前敌总指挥。 如果说,赵佶坚持抗战,他将有一种知遇之恩的心态,赵官家要逃跑,把儿子拿来顶雷子,这个时候又让他兼任制置使,可不是重用啊明显用他的军事才能,来争取时间。 白时和李邦彦哪里敢接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算账的时候,接指挥的人第一个倒霉,别人更是袖手旁观。赵佶可急眼了,也不是哪来的力气,高声道“吴敏,你去草诏。” 这还是风吗风的人能说话,太扯淡了 吴敏一咬牙,接过指挥转身出去,一副风萧萧易水寒的模样。他是力主太子位,但草诏的事可不是玩的,万一哪天找冤大头,估计他是跑不了,但既然他力主太子位,关键时刻只能拼了。 王秀牙疼的不行,却只能跟着装傻,这时候别多话为,还得把京畿北面制置使给消化了,这个职务可不好玩。 不大一会,吴敏手拿着新成的两封诏书,匆匆回到阁子里,别样意味地看了眼王秀,摊在赵佶面前。 赵佶看也不看,提笔在书尾写道依次用玺,甚令朕欣慰。 “陛下,现今大事议定,是不是宣太子入宫”在草诏的时候,吴敏感到有些不安,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容不得半点马虎,无论是童贯还是赵楷,都不得不去防备,最好的办法是让赵桓入宫继位。 赵佶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李邦彦立即道“速请太子到保和殿,令三衙卫士严守关防,何灌严守保和殿外,非太子不能入,违者立斩。”在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这位浪子宰相倒显的干练过人。 梁师成、童贯听了李邦彦的话,脸色灰沉,身子有些站不稳,但梁大官眼珠子直转,童大王好多了。 王秀出人意料地道“陛下,恐怕卫士不敢阻拦贵人,臣请陛下赐下御器械,臣在外拱卫保和殿。”众人吸了口凉气,惊疑不定地看着王秀,看来这厮铁了心要护卫太子登基,实在没有想到啊至于防备谁大伙心知肚明,何灌还真不一定敢拦阻。赵佶脸色阴郁,直直地看着王秀。 ... 第三零五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2 第三零五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2 这个关键时刻,如果郓王赵楷先来了,很有可能改变赵佶主意,顺利继承大统,现在是非常时期,女真人的大军正在逼近,赵楷继位的话,两府重臣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匕匕小說 换句话说,谁能先到赵佶身边,谁有可能成为天子,现实是那么残酷,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王秀请御器械,明显是堵截赵楷的路,何灌身为武将不敢对赵楷怎样,他是官啊以护卫正统大义名份,算截杀了郓王,那也是赵楷深夜潜入宫禁,意图不轨,何况是赐给的御器械,怎么说也是代天子行刑。 连童贯也惊讶地看着王秀,暗自惊颤不已,这厮杀气腾腾,好大的胆子,他全盛时期还狠。 “陛下,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臣有分寸。”王秀见赵佶犹豫,不由地压低嗓音催促。 赵佶明白王秀的意思,他是念头百转,最终还是目光艰涩,长长地一叹道“朕知卿家忠贞,还要顾全大局。” 众人一怔,全然没想到赵佶会恩准,大家一起的凌乱了,王秀的心狠手辣都明白,赵楷要敢朕闯宫,没准这厮会下杀手。想想王秀从首唱太子牧开封,一直到请御器械,环环相扣都是为了太子,这可是占据了先机啊纵然冒着天大风险,也是值得的,人人都生出一些艳羡,好一支小狐狸啊 “有三衙卫士在,何灌必能恪尽职守。”童贯出言阻拦,他像赌输了最后一张牌的赌徒,赤膊阵了。 你叫唤个鸟,不大声叫你会死啊王秀白了眼童贯,如同看一只垂死挣扎的野狗,他心里无悲无喜,也没有任何的怨恨,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你童大王是有本事不假,是蔡攸那膏粱好百倍,是为大宋建过功立过业,但你必须要为所做的一切买单,付出的是生命,仅此而已 东宫 赵桓却是另一番心情,不安地来回度步,恐惧的不祥之感,如阴云般压他的心头。封开牧封、赐排方玉带,要真的传位给他,不但母亲忍辱含垢的苦心没有白费,那么多年谨小慎微,提心吊胆的日子也值得了但是,强敌入寇,狼烟冲天,摧枯拉朽,势不可挡,这个时候把他推去,显然没安好心。 一旦度过危机,谁能保证赵佶不会夺回皇位,他有耿南仲、张启元不假,又有李邦彦等为外援,但实力并不深厚,到时恐怕求为长安一布衣,亦不可得尔他几乎要发疯了。 “官人。” 朱琏匆匆步入殿,让赵桓惊喜不已,在耿南仲、张启元不能入宫时,朱琏是他最大的依仗,也可以说是依赖。 “这么晚了,娘子还过来” “听宫宣诏官人,奴家过来为官人壮行。”朱琏似笑非笑地望着赵桓,从容地说道“官人还不快去,晚了不好。” 赵桓隐晦地看了眼朱琏,没心思纠结朱琏那么快得到消息,沉重地道“官家风,要我进宫禅位,恐怕不是好事。” “好坏在此一举,大好时机啊”朱琏催促道。 “恐怕。”赵桓面有难色,他真的有点打怵。 “官人,关键时刻怎能犹豫,算不怀好意又有何妨,殿下荣登大宝,是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万一他人捷足先登,那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官人求长安布衣亦不得。”朱琏一脸的急促,话说的非常生硬。 赵桓恍然大悟,惊秫地道“若非娘子,我几乎误了大事。” “妾身送官人快去。” 到了外面,朱琏忽然问保和殿内侍,道“今夜谁在保和殿外当值” 内侍一脸迷茫,但太子妃问话不能不答,只好说道“步军都虞候何太尉当值。”顿了顿,又道“王大人请了御器械,在保和殿外守关。” “哪个王大人”朱琏心一动,目光闪烁。 “直龙图阁,枢密院都承旨王大人。” “王秀请了御器械”赵桓脸色大变,似乎想到了什么,身子不由地剧烈颤抖,那玩意真能杀储君啊 “官人快去。”朱琏美目闪过一道鄙夷。 “可是,王秀他。”赵桓惊疑不定,王秀请御器械守关,意图不明,那可是笑谈间,斩杀数万人的屠夫,万一发飙如何是好关键时刻没人能相信。 内侍似乎看出赵桓担忧,急忙献好道“殿下,王大人请御器械把守宫禁,非官家宣召者擅闯立斩。” “原来这样。”赵桓松了口气,但他还是不能释然,黑天半夜的谁知道王秀干什么不怕一万怕万一。 “官人,有王直阁在你放心。”朱琏见赵桓仍在犹豫,不由地急躁了,几乎要骂赵恒还是不是男人 “也好,前面引路。”赵桓一咬牙,官家召见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啊,一副风萧萧易水寒的模样。 待他们去后,朱琏良久地望着殿门,半响才悠悠叹息,倚窗仰望漆黑地夜空,任由刺骨的寒风吹在脸蛋。 却说,赵桓在内侍引导下,来到了保和殿殿门前,恰好看到王秀出来,他身子剧烈颤抖,惊恐地看着王秀。 “臣拜见官家,太正在等候官家,请官家速去。”王秀见赵桓过来,急忙作揖行礼。 “这。直阁这是作甚什么,什么太,直阁不可胡言乱语。”赵佶惊疑不定,差点被王秀的称呼吓死。 王秀淡淡地道“太下诏,官家继位,臣还要为官家把守宫禁,清除宵小之辈,请官家速速进去。”说罢不再多废话,长长作揖转身离去。 赵桓目送走到十步外的王秀背影,渐渐从惊秫醒过来,看来是真的,王秀并没有对他不利,朱琏说的不错,人家是为他保驾护航来了,心里不由地升起一丝愧疚。“殿。官家快请。”内侍意识到自己巴结的不到位,禅位诏书出来,太子已经是天子了,他恨不得给自己个大耳光,急忙把称呼改了。“官家还不快去。”王秀在十步外转身,目光炯炯地回望赵恒。 ... 第三零六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3 第三零六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3 赵桓回过神,心里惶惶然又升起别样味道,王秀的目光非常锐利,声音也极为低沉。 匕匕Ыqi他来不及多想了,快步穿过殿门院落,走进保和殿东阁,看也没有看纳头便拜。当他抬起头来,见赵佶半卧在御榻,面色苍白,宰执大臣们都在榻前,不由得心暗自惊惶。 不待赵桓多想,太宰白时用他浓重的寿春口音,道“陛下龙体不豫,草诏禅位,太子请受禅。” 话音未落,童贯一步抢去,拉着李邦彦捧着的龙袍,要去披在赵桓身,老伙计意识到大事不妙,自己嘴贱啊赶紧先献好再说。 赵桓来时虽有思想准备,但一切来的也太突然了,没有半点宫廷的委婉与含蓄,他有些接受不了,这哪里是龙袍,简直是催他命的麻衣,至少别人看他的神色,绝对认为他这样想。 却见,他神经质翻眼,身子一阵剧烈抖动,脸色苍白无色,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猛然放声大哭,坚持不受龙袍,边哭边举体自扑,龙袍也被甩在身下。 赵佶没有做声,目光不善地看着打滚的儿子,在纸写汝不受则不孝矣。 赵桓听了白时的宣读,哽咽地道“臣若受之,则不孝矣” 赵佶见状,有些气急败坏,靠,你以为老子想给你啊为了推卸责任,只好又写了几个字,让内侍请郑皇后前来。 赵桓被童贯和李邦彦扶在一边,脸一把鼻涕一把泪,搞的童大王和李浪子浑身都是,好不恶心啊但恶心也得忍着,先保住小命要紧。 梁师成却有点心不在焉,双眼不经意地向殿门望去,似是有不少心事。 在此时,一个黑影快步到了景龙门,榻通往郓王蕃邸的飞桥复道。 多事之夜,大内各门关防,增添了不少殿前司诸班直守卫,这些卫士个个全副武装,轮班值戍,不敢稍有大意。 何灌站在殿门外的玉阶,两旁十余名殿前司步军骨朵子直侍卫,分别把守殿门与东西侧门。 由于新皇尚未醒来,殿又传出诏旨,以天色以晚,恐扰皇帝安寝,大臣觐见需在外等候。他一点也不敢大意,亲自执剑值戍,大内各殿都有红墙侧门,层层阻隔,向要由外廷进入内宫,非得由各殿门关防通过,其它无路可走。 今夜,殿前班直侍卫得到旨意,三千余名班直侍卫,几乎全部都调入大内里外设防,他奉命守卫宫廷关防。 何灌慢步走动,以驱寒夜冷冬,别的侍卫却没有如此幸运,只能在原地稍作活动,以驱严寒,好在班直侍卫是皇家禁卫,待遇优厚,身穿的都是绵衣。 他心忧虑万分,河北战事紧张,西路主力禁军全军覆没,金军即将进入相州,离大河还剩下两个州了。 可笑的是,他竟然被加官进爵,在昨天种师道被任命为检校、少保、静难军节度使、充河北河东路制置使兼都统制,进封开国公,加食邑五百户,他被授予武泰军节度使、充河北河东路制置使兼副都统制,封开国伯,食邑五百户。 估计诏令很快要下了,心里很不安啊 朝廷想从京畿调兵北,他是极力反对的,奏京城兵力不继,应该加强东京开封府守御,不应该派兵进入河北,可惜没有人听他的话连他可能也要北。 打仗,他绝对不怕,怕的是打没用的仗。 “太尉还是到班房休息,末将和弟兄们把守便是。” 何灌豁然一惊,回首见骨朵子直都虞侯王球在身后,他凝神想心事,全然不知王球走到自己身后,万一有人背后袭击不由地背脊隐隐寒意窜,目光透出一阵寒光。 王球被何灌凶煞的目光盯的毛骨悚然,他是高等侍卫不假,班直将校在军地位极高不假,看不起何灌出身河东军不假,却哪里经得住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都校凶煞。 非常之时,他不敢显露不满情绪,有些心虚地道“太尉有心事” 何灌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今夜太冷,让兄弟们打起精神,轮流进屋喝羊汤暖暖身子。” 王球有些迷茫,但也不敢询问。 何灌瞥了眼夜幕灯火通明的大殿,本能地感到寒夜实在是太静了,似乎将要发生什么事。 王球刚要说些什么,却闻侍卫喝斥声音“何人” 却说在大殿内,不大一会,郑皇后驾到,她轻挪莲步走到榻前,关切地问道“官家龙体无恙否” 赵佶对郑皇后使了个眼色,内侍早对郑皇后说明事情原委,她对自己要扮演的角色心领神会。 转身轻轻走到赵桓的面前,俯身温声道“官家老矣,我夫妇要把残躯托付给大哥,也好过几年清闲日子,哀家知道大哥至孝,不要太过推迟,让官家伤心。” 赵桓仍在抽涕,郑皇后的话又不能不回答,抬起泪眼,嗓子着沙哑道“爹爹欠安,臣定难从命。” 赵佶见僵持不下,恨不得蹦起来给儿子几耳刮子,但他还是忍了忍在纸写了,让内侍扶持赵桓前去福宁殿即位,并让等候的众臣去拜见天子。福宁殿是皇帝日常居住的正式寝宫,他如此做的用意,显然是要迫赵桓范。 内侍连拖带拉,无奈赵桓死不肯行,几个内侍扶着他,他又挣扎不已。到了这个节骨眼,一面是激动,一面又是恐惧未来,惊惧交加之间,他早将朱琏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不过,正是这种心理,恰当好处地表现出他的谦恭,你要不三辞那也太不像话了。 梁师成指挥内侍,好歹连拖带拉,把赵桓请到了福宁殿西门,早等候多时的大臣们也前相帮,终于将他拥入殿。 大家本想势扶赵桓座,不料他身体酥软,昏厥过去,李邦彦无可奈何,只得叫内侍抬赵桓到御榻休息。 李邦彦多了些考虑,他马回到保和殿对赵佶说道“陛下,臣恐太子不敢应诏,耿南仲教授太子十年,张启元也是太子伴读,他们与太子甚为相得,不如让他们进宫侍候。” 赵佶稍加犹豫,脸色很纠结,没有回答。 郑皇后委婉地道“看把大哥吓的,官家还是赢了吧” 赵佶看了眼郑皇后,点了点头,正当李邦彦要出去吩咐,他又突然开口,道“宣王秀觐见。” 李邦彦一怔,点了点头出去吩咐,却嘱托内侍稍晚再去宣王秀。笑话,王秀出去的目的在于拦截,你把他调来了,万一何灌压不住场子,那乐子可大了。 “大王,太子已经入宫,大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赵楷坐在书案后,目光如尖刀似的犀利,紧紧盯着下首站立的李彦,听着李彦急促地道“老奴来时,太子仍未奉召,这会恐怕圣人快到保和殿了。” 赵楷没有做声,只是指尖轻轻敲打着案面,若有所思。 “官家一向龙体康健,怎么会风偏瘫”一直在边坐着,没有说话的王黼,才慢悠悠地问道“当时,都知可在场”他自从被罢相,时常和赵楷往来。这几日,朝发生许多有利于太子的事情,赵楷自然想到了他,秘密他接入蕃邸商议,正好被前来报信的李彦赶。 李彦不知王黼用意,只好把这几日宫事大概说了,急促地道“官家确实气急生疾,错不了。” 王黼与赵楷对视一眼,见赵楷的目光渐渐热切,但他还是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自己也是说不来。 “大王不能再犹豫了,太子拒绝绝不会超过三次,要接受大臣的朝拜,大王可悔之晚矣”李彦在内侍算有些胆识的,见赵楷虽然有意却有顾虑。 他认定王黼的态度,对于赵楷很重要,偏偏王黼犹犹豫豫,使赵楷下不了决心,情急之下厉声道“相公,大王与我等荣辱全在今夜,为何相公此时畏惧不前” 李彦的话相当无礼,可以说是对王黼的侮辱,但他却是淡然笑之,他知道李彦与自己一样,早彻底投入赵楷的阵营,赵桓即位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看着李彦沉不住气的模样,他轻蔑地一笑,暗道阉寺。 赵楷有些恼怒李彦的无礼,只是碍于李彦也是为他着想,倒不好出口责备,好在王黼没有出言反驳。只得干咳两声道“天色以晚,此时入宫恐怕惊了圣驾。”又转脸望向王黼,问道“相公以为如何是好” 王黼心底轻轻叹息,赵楷也沉不住气了,尽管赵楷是赵佶最为宠爱的儿子,又提举皇城司,但赵佶传赵桓入宫,分明是意欲将大位传于赵桓。 以他对时局与赵佶的了解,赵佶此举未必是安了什么好心,最有可能的是金蝉脱壳,这个时候赵楷不知深浅的贸然闯宫夺位,以他看来是弊大于利,既然赵楷决心以定,看来劝也没有太大作用。 他并没有开口说出自己心里的疑虑,毕竟这也是个天赐良机,也很有成功的把握,他也心存一丝侥幸。 “都知,宫可安排妥当” 李彦阴狠狠地道“老奴选数十人,只待大王入宫,能径入大殿。” 王黼点了点头,说道“但愿天随人愿,大王搏一次。”赵楷咬了咬牙,霍地站起身,颤声道“入宫。” ... 第三零七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4 第三零七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4 应诏前来参加内禅典礼的武大臣,已经聚集在福宁殿外,他们惊惶不安,纷纷小声议论,直到以白时为首的几位宰相也赶到了,才安静下来。 閱讀最新章節 一个个眼巴巴看着宰相,希望能搞清楚状况,尽管白天宣诏赵桓牧开封府,很明显是继承大统的信号,但事不到盖棺定论,谁也不知有何变化。 吴敏见众位大臣久久等候,而赵桓却全然不出,焦急之下对白时、李邦彦等人轻声道“如今大臣齐聚,官家还在昏迷,耿南仲又没有来到,该怎么办才好” 众人都望向白时,在这个紧要关头,没有人敢擅自做主,算李邦彦也没有那份胆量,毕竟诡异时刻的政治风向,不是谁都能把握准的,一旦出错可是万劫不复,谁愿意做出头鸟啊 白时身为太宰,为众臣百官之首,也算是人生最得意时,多年的忍气吞声,总算小媳妇熬成婆,此时理所当然的成为大臣们观望的对象。 但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太平宰相做不成,还摊这份倒霉鸟事,不由地暗叫倒霉,心怒骂众人滑头,平日里一个个标新立异,唯恐天子看不到自己,关键时候都成了缩头乌龟,都是什么玩意啊 但是,久经宦海的他,非常很清楚明白自己做为太宰,必须要做个决断,不然今夜绝对过不去。 “大家在此等候已久,还望太宰速做决断。”李邦彦也催促白时。 “太子久久不出,还望太宰为众臣拿个主意。”一旁久候的大臣们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太宰,赶紧拿个主意,天那么冷,不能让人冻着。” 白时嘴角一阵猛抽,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诸位,不如我们先宣读即位诏书,如何” “太子不到,怎么能先宣诏”吴敏抢先把自己开脱。笑话,储君不在宣读禅位诏书,这是没有先例的,他不想与这个建议沾干系,日后无故受累,你是太宰你来担当。 “吴大人说的是,恐与礼制太不相合。”李邦彦没有明确反对,只是借吴敏名义,含糊地提了有违礼制,他也不是傻瓜,一推三二五,反正白时是冤大头。 “太子还没有醒来,又要等到何时”白时看诸位执政多是推脱,没有一人敢于支持宣诏,他气的差点风,心里早把这群人骂的狗血喷头,嘴却委婉地道“冬夜寒冷,各位年纪也不小了,站的太久伤着风寒,那后悔莫及了。” 话的寓意,李邦彦、吴敏等人心知肚明,在此非常时期,多等待一个时辰,多一份意外,窥视大位者大有人在,万一有个变故,岂不是空忙一场。赵楷这个阴影,始终盘踞在在场几位宰执的眼前,挥之不去,万一那位大王突然出现,事可大条了。 横竖做次滚刀肉,该死的娃娃球朝天,去去了,白时咬咬牙,不待众人多说,以平日不多见的果断,取出传位诏书当众宣读。 众人被白时非常之举,惊讶的还没有回过神来,却听他读完诏书,又用浓重的方言道“今日天色以晚,各位大人都先回去,明天在垂拱殿面圣。” 众人这么晚被宣召入宫,只见禅位诏书却不见新皇,心难免揣揣不安,大家哪里肯依,都不愿散去,嚷嚷着要求面见天子。笑话,既然传位诏书宣读了,不在赵官家面前露个脸,谁会甘心,这可是关系到拥戴之功啊傻子才傻不拉几地回去睡觉,多冻冻有益身体健康。 白时、李邦彦等宰执大臣逼得促立殿,莫知计之所出,气的吴敏暗骂不以,一个个奸猾的老狐狸,又成了敢为人先的楷模。 “诸公不肯散去,太宰还是快拿个主意,不要闹出变故。”李邦彦牙疼的欠揍。 面对李邦彦的催促,白时翻个白眼,心对李邦彦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逼到风浪尖,不满到了极点。 正在犹豫之间,梁师成从匆匆过来,他可算是等到救星,忙道“官家现在怎样,太让诸位大臣面见官家,然后再去保和殿。” 却说,王秀不紧不慢地走到何灌面前,淡淡地道“何太尉,是在下。” 何灌警惕地瞪着王秀,拿捏不准王秀来意,慢悠悠地道“直阁,有事” 王秀拿出赵佶的御笔指挥,很随意地递给何灌,风淡云轻地笑道“今个,夜风可真冷啊” 何灌扫了眼指挥,竟然是让王秀持御器械眼,镇守保和殿前官方,这不明摆着保太子登基吗他眼皮子剧烈抖动,急忙把指挥还给王秀,压低嗓音道“不知官家怎样了” 王秀瞥了眼何灌,意味深长地道“太还在病,官家已经接受群臣朝拜,太尉明日可以觐见。” 何灌嘴角猛抽,干干咽了口唾沫,他要听不懂这话那白混了,连王球也眼珠子瞪的大大的,改朝换代了他奶奶滴,有没有搞错,官家,哦,太才多大年纪。 “天气寒冷,直阁是书生,不如去班房烤火休息。”何灌有些不满意,他是惊讶不假,但指挥让王秀持御器械,分明对他的不信任,镇定下来是非常郁闷。 “末将为大人带路。”王球赶紧巴结,这位爷可是枢密院都承旨啊 “皇命在身,在下不敢有半点疏忽。”王秀摇了摇头,手紧紧握着象征意义的三尺龙泉。 “官家已经接受群臣朝拜,还能有什么事”何灌的语气带有讽刺意味。 王球听的有点发毛,人家是步帅敢调侃都承旨,他可是小小的班直都虞候,眼前二位爷放个屁都能把他震死,可不能多说话啊说也不是,走也不是,那个难受啊早知道不过来了。“太尉说笑了这不,事来了。”王秀的目光直视前方,依旧带着讽刺意味地笑。何灌定睛一看,几十个人打着灯笼匆匆过来,不由地吸了口凉气。 ... 第三零八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5 第三零八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5 面对众人热切的目光,梁师成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众人执心事沉重不知怎样是好,却听到“诸位,官家还没醒过来,再等等看。 匕匕蛧” 众人面面相嘘,真的是无可奈何,你他娘地拒绝三次也得了,大面能过得去了,这不是让大伙跟着受洋罪吗 吴敏正在搓手无措时,忽然看到了救星,老耿来了他大喜过望,急忙三步并作两步,拉住耿南仲的手,急促地道“官家还不接招,希道快随我进去。” 耿南仲一怔,他已经知道要他来的目的,也是心有余悸,更多的是激动,这关系到赵桓皇位继承的大事,更是他富贵荣华的切身大事。是想,老子含辛茹苦十四年守着冷灶,不是为了今天,你还不接招算什么 张启元也一阵兴奋,差一点失去镇定,太子继承大统,他几年的投资没有白费。可以想象的到,从明天开始,他将是天子最宠信的大臣,通向两府的金光大道不再遥远了 短暂的心神失守,还是快速冷静下来,一把拉住正要迈步的耿南仲。 耿南仲心急如焚,正要赶紧进去劝慰赵桓,却被张启元拉住袖子,不由地怒火升起,厉声道“干什么” 众人被吓了一跳,目光纷纷转向他们二人。 “天色以晚,东宫官署不得官家旨意,岂能擅入福宁殿。”张启元轻声提醒。 耿南仲一下子惊醒过来,惊秫地看了眼张启元,急忙对吴敏道“还请禀告官家。” 众人看向张启元的目光有异,却没有人指责,张启元的谨慎不是没有道理。 吴敏很赞赏地看了眼张启元,点了点头道“稍候片刻。”此刻,保和殿东阁内,赵佶却似没事似的坐于御榻,郑皇后、童贯、蔡攸随侍在侧。 “不知那面进行的如何了”赵佶再次开口说话。 童贯当然明白赵佶的风瘫只是权宜之计,装装样子给别人看的。他正在懊恼押错了宝,如何才能缓和与赵桓的关系,好在为太子披龙袍,算有了些弥补,心下才稍稍安稳一些。 “以时辰算,太子应该接受群臣拜揭”蔡攸有些心不在焉应。梁师成在出去时,隐晦地说李彦联络赵楷之事,他本不待见太子,也希望赵楷赶紧过来,或许还能有所转机,要赵桓接受群众朝拜,什么都晚了。 王秀持御器械,明显冲着赵楷去的,再加凶悍的何灌,他不知道李彦做没做部署,能不能过了两人的关。 郑皇后瞥了眼心不在焉的蔡攸和童贯,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郑居算是他的堂兄,在结盟女真问题与蔡攸、童贯发生矛盾,失利后郁郁而亡,她对二人非常怨恨,只是二人是赵佶宠臣,皇后又不能干政,所以引而不发。 “淮右巡幸之事,卿家还要加紧准备,万万不可延误。”赵佶也顾不得童贯在场,醇醇安排蔡攸。 童贯至此才明白过来,为何赵佶要传位太子,原来是要将这烂摊子甩给赵桓,自己要远逃东南,躲避金军锋芒。 他正在想着心事,没在意赵佶又道“王卿家怎么还没回来” 蔡攸眼珠子一转,阴森森地道“难道王秀去了福宁殿” 赵佶点了点头,脸色很不好看,又重新靠回御榻,慢悠悠地道“去吧,都去吧” 这时,内侍禀报高俅在外求见,赵佶倒是惊讶,按常理高俅不应当来啊总算是从龙旧臣了,他嘱咐宣入殿。 片刻间,高俅竟然和梁师成双双入殿。 “你不在福宁殿侍候,怎么匆匆来此” “太子昏倒在福宁殿内,至今未醒。诸公正乱成一团,请陛下速速定夺”梁师成咽了口唾液。 高俅面色惶惶,有些不知所措,本来他染病在家,却连接入宫紧急参拜新皇的诏谕。 虽然,已经耳闻赵佶要传位太子,他对太子和郓王之争置身事外,并不十分关心,也不想介入其,却不想这破事来的那么快,让他一点准备也没有。 当他赶到福宁殿听说赵桓昏迷,大臣们慌成一团,于是不再等候,拉着梁师成不顾众臣侧目,急急赶到保和殿东阁,前来面见赵佶。 “太子还没有醒来,吴相公和耿少傅已经进入福宁殿侍候。”梁师成心有鬼,忐忑不安。 “太子昏厥”赵佶倒是吃了一惊,随即又沉吟道“没想到如此不堪,怎么能托付大事。” 梁师成倒希望赵桓昏迷不起,这样一来,赵楷若速速入宫,以赵佶对赵楷的宠爱,大有希望力挽乾坤。他显得很焦急地道“官家,太子昏厥不醒,群臣人心惶惶,僵持下去如何是好望陛下速速定夺。” “陛下,禅位诏书已经宣读,耿南忠必会唤醒太子。”高俅不知梁师成心意,接着话茬说。不过,他非常隐晦地瞪了眼童贯,目光有几分怨恨,当年童贯为了位刻意排挤他,让他失去禁军的兵权,这可不是一般的仇恨。 蔡攸不愿当这个露头鸟,决定此时不言不语,反正有赵佶在,赵恒算登基,也奈何不了他。更何况,赵佶的禅位是临时权宜之计,只是让赵桓做待罪之羊,以赵佶最初秘密对蔡攸安排南下事宜曾言。且往淮右暂避,待大局稳定,再做计较,他有理由和耐心保持沉默。 赵佶卧在御榻,似乎在闭目养神,连眼也没有睁,淡淡地道“有耿南仲在,太子必会奉诏,卿家不用担忧。” 梁师成心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愈加浓厚,他决定闭口不言,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王秀没有说话,他站在何灌身边紧握剑柄,冷冷地看着迎着冷暗月光,匆匆走来数十人。 何灌看了眼王球,也没有说话,但他的眉头紧蹙,显然已意识到不太好。 王球会意,立即喊道“来者何人” “面是哪个当值,大王奉旨来面见官家,还不快快开关。”一个非男非女的尖锐声音传来。 何灌眉头一皱,低低自语道“怕什么,偏来什么” “太尉,官家新登大宝,藩王应该静待藩邸,等待明日朝拜。”王秀悠悠地说道。 何灌面色肃然,王球更是紧握刀柄,双目紧紧盯着来的众人。 来者到了殿前阶,正是赵楷、李彦和一些不认识的大小宦官,足足有三四十人,势头不小啊 李彦最先抢两步,排场十足地一笑,见着嗓子道“原来是何太尉,哦,还有王直阁。” 王秀瞥了眼赵楷,并没有说话,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一个没鸟的阉寺。 “大内关防落锁,任何人不奉召不得入内。”何灌一副公事公办的脸色。 李彦大感恼火,但他也明白不是意气用事时,压了压心怒火,强笑道“官家传召大王入宫,请太尉开关放行。何灌怪怪地瞥了眼了李彦,伸出右手,冷冷地道“可有官家诏旨” 李彦哪来的诏旨,他支吾地道“这个。诏旨,官家、官家突然风,哪来的指挥,只有口谕。” “一派胡言,官家正在福宁殿接见群臣。”何灌虎目圆睁,毫不客气地拒绝。 “你。”李彦恼羞成怒,他是掌管西城括地所,是赵官家面前的红人,仅次于童贯、梁师成、张迪等人,禁宫谁不给他几分颜面,哪受得了这鸟气,指着何灌骂道“官家诏大王入宫,老衙官敢率兵阻拦,难道要造反不成” 他们嘴里说的官家,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何灌眼的赵官家换成赵恒,李彦浑水摸鱼的伎俩,彻底失去作用。 众宦官纷纷叫骂,但他们声音不敢太大,像一群公鸭子叫唤,让枕戈待旦的侍卫心烦。 “哈哈。”何灌一阵大笑,怒视李彦,厉声道“李彦,太传位官家,尔等鼠辈竟敢假传诏旨,托三大王名夜闯禁,难道真以为某不敢杀你” 王球拔刀出手,旁边侍卫围来,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赵楷见势不妙,他本想让李彦喝退何灌和众侍卫,却没有想到何灌倔强,最终拔剑相向。别看十余名卫士,杀起几十名宦官,如屠狗宰鸡一样轻松。 “太尉岂不识楷耶”他急忙站出来。 何灌毫无表情地望着赵楷,冷声说道“灌虽认识大王。”说着又用手指指着长剑,沉声道“但此物可不识大王。”言语毫不掩饰腾腾杀气。 “难道太尉真以为楷不堪”赵楷想做最后努力,箭在弦不得不发啊 何灌看了眼王秀,长长一叹并不再说话,赵楷待人接物,贤名在外,未尝不是一位良主。但天命使然,即是新皇已经继位,赵楷只能乱加乱,徒增烦恼罢了。赵楷目光转向王秀,他眨了眨眼,勉强笑道“直阁,难道直阁也不知楷”王秀亦是目光复杂,赵楷得宠于赵佶绝非偶然,虽然做作些,但才智胆略明显优于赵桓,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由地微微叹息,如果。 ... 第三零九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6 第三零九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6 忽然间,王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这是怎么了关键时刻竟然分心,赵楷并不是他心目理想君主。 匕匕 嗯,应该说,他早有了追求的目标,怎么还会失去本心历史抉择会如此沉重,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睿智人士,在人生最顶峰的时刻,没有选择后人认为最好的路,最终无可奈何花落去。 他深深吸了口凉气,竭力让自己冷静,恢复最理智的状态,凝视着赵楷,淡淡地道“我知大王,同年之谊。” 赵楷大喜,以为动了心,急促地道“还望直阁宽待,松开关防,楷必不负直阁。” 王秀真的很矛盾,冷静再冷静,极力地冷静,却无法让心情彻底平静,他索性拔出三尺青锋,横在胸前,厉声道“大事已定,大王受谁的诏而来” 赵楷惊讶地瞪着王秀,嘴角一阵剧烈颤抖,身子摇摇晃晃,一张俊美的脸蛋变得极为狰狞,显然内心深处在纠结。 “在下很羡慕大王,生在帝王家贵为藩王,可以率意游戏人间,多好啊”王秀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自言自语,慢悠悠地道“我一睁眼是家道落,不得不为生存抗争,以免父母流落街头,大王或许不信,为了区区六百钱,我熬了几个通宵才挣来,这是我自力更生的第一笔收入” 赵楷不明白,何灌、李彦也不明白,王秀都说些神马自言自语神游天外,莫非得了失心疯。 何灌正要提醒王秀,却听他又急促地道“大王生在帝王家,难道还不知足天子,率土之滨,能有多少闲暇我要是大王,肯定会与世无争,做我的逍遥王侯,日升三丈尤拥被,也好过鸡鸣起身看黄贴,真是生在福里不知福。” 赵楷脸面通红,幸亏天黑无人得见。其实,王秀的话真说到他心坎里,他并不贪恋皇位,风花雪月还来不及,哪有治理国家的大气魄,天地良心,他真的很不情愿啊 但是,他的人生是可悲的,一生都在别人的安排,唯独参加科举自主一次,换来的却是父亲更深的期盼,可以说他已经无路可走,要么成为天子,要么彻底地失败。 李彦却大为惊怒,王秀横插一竿子,要真的过不了这关,日后必被赵桓问罪,横竖是死不如放手一搏。他几乎神经质地窜出来,指着王秀厉声道“王秀,正是太要改禅位诏旨,才宣大王入宫,还不快让开。” “住口。”王秀厉声喝斥,怒视李彦沉声道“太诏旨,群臣早已参拜,哪有再改的道理算太反悔也晚了,太子已然继承大统。天,无二日” 王秀把三尺青锋剑尖竖地,一副恒古大丈夫的气魄,沉声道“奉太、官家赐御器械,本官谨守关防,便宜行事,把这阉寺拿下,敢反抗者地格杀。” 赵楷脸色惨白,李彦也是浑身发颤,指着王秀说不出话。 正在此刻,一名内侍小跑过来,急促地喊道“直阁,官家宣直阁觐见。” 王秀眉头微蹙,沉声道“官家在福宁殿接受群臣朝拜,我奉旨查勘关防,你竟敢假传圣旨” 内侍被吓了一大跳,他娘地李邦彦让他晚点来,还真没告诉他王秀会发飙,这罪名安的吓死个人,他急忙辩解道“官家在保和殿宣直阁。”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捂住嘴巴,惊秫地望着王秀。 王秀也不想为难内侍,他的目的是告诉赵楷,别再折腾了人家新天子都登基了,你该洗洗睡啦他很不在意地道“虽说是太赐给我宝剑,但天子登基,只有天子才能收回,阁长回去禀报太,只要官家有指挥,我立即缴旨。” 内侍一头黑线,他怎么敢去福宁殿,这不是找没趣吗看来只能回去禀报赵佶了。 内侍无可奈何地摇头,李彦脸色变了几变,恶胆横生,指着王秀厉声道“太子并没有接诏,你好大胆子,竟然搬弄黑白,来人,把这个乱臣贼子给我拿下。” 几名宦官气势汹汹,要向王秀围过来,连赵楷的脸也变黑了。 “大胆,你们敢造反,太尉还不把他们拿下。”王秀厉声呵斥。 何灌脸色不予,他实在不想动粗,但李彦也太猖狂了,不给点颜色看看,他们绝不会消停,当下给了王球眼色。 王球早想表功,在王秀、何灌的支持下,他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拿下李彦。” 几名侍卫如狼似虎地扑去,李彦是骄横的宦官头子,哪里是侍卫的对手,一个照面被狠狠地摁在地。 “你们干什么,要造反不成”李彦拼命挣扎,却哪里能站起身,大喊大叫。 天色漆黑冷清,呼叫声传的很远,王秀眉头紧蹙,道“把他的嘴给我堵。” 一名聪明地卫士,撕下李彦的面袍,一边塞到嘴里,有用锦布条勒紧。 面对如狼似虎的班直,一干宦官见李彦束手擒,哪敢前相助,是大气也不敢喘。 赵楷面色煞白,身躯颤动不已,他是出身高贵不假,却哪里经过这种场合,惊连话也说不出来。 何灌对赵楷投去同情地目光,淡淡地道“大王还是回去吧不要被宵小之辈利用。” 赵楷见大势已去,左右无计,他沮丧地道“难道二位不能通融孤王” 何灌长长一叹,脸色有几分不忍,并不说话。 王秀淡淡地看了眼赵楷,冷静地道“大王,官家在福宁殿,大王要去觐见,等到明天。”赵楷凝视王秀,忽然感到后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后一步会被王秀堵住,命运竟然被王秀所掌控,最后一道门成了他命运拐点,想想真是可笑啊可叹当年想拉拢王秀,却并不心,结果做了首鼠两端的人,最终自食恶果。如果,当初在金明湖全力支持王秀,和王秀真心交往、真诚相待,或许今夜他会占据先机,可惜说什么都晚了 ... 第三一零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7 第三一零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7 他没有太强的权力,却不代表没有巨大的落差,想到历朝历代夺位失败者的命运,他不甘心却不敢硬闯,不要说何灌不会愿意,单单王秀的冷血凶名让他止步了 “大王。”王秀感到天对这位才华横溢的藩王不公,心有几分不忍,他缓和口气道“大王采出众,为何还要那些俗世间的烦恼,做个逍遥世间的富贵人,多好啊不用三更脱衣,五更起床。” 何灌等人诧异地看了看王秀,无不轻轻叹了口气,他们或多或少,同情这位藩王。 一阵心灰意冷,赵楷双目失去色彩,再也没有潇洒自如的姿态,沉重地道“直阁好为之”说完话,也不理会这群宦官,转身步履踉跄地走了。 这群大小宦官可傻了眼,主子走了他们该怎么办,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王秀凝视赵楷孤独的背影离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再次坚定他的信念,恢复了绝对的理智,轻蔑扫了眼那群宦官,冷冷地道“太尉,怎么处置这群阉寺” 何灌连看也没看,沉声道“压送内狱,待明日再请官家处置。” “全部拿下。”王球脸色狰狞,仿佛饿狼看到了猎物,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时机。 把大小宦官拿下,何灌才拈须道“通传各关防三衙卫士,今夜要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得有任何松懈。” 王秀并不没有插话,安排布防是何灌的事,既然危机解除,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有留下的任何意义了。 福宁殿,十几个炭火盆子,把殿宇内阁子烘烤的暖意入春,烛火却半明半暗,显得格外的萧条。 耿南仲看着仰卧在御榻仍在昏睡的赵桓,那张平时少有血色的脸,此时更加苍白,眉毛淡淡的,只有眉头方能看得分明,鼻梁不高。那两撇半寸长的胡须,围拱着因过度惊悸而微微扭曲的嘴巴,狭长的面颊,消瘦的下巴。 细细打量,不但找不出帝王的威严,也看不出一般二十五岁青年,所应有的血气方刚的健康气质。 这难道是自己教授十年的太子殿下他不由地摇了摇头。想自己从政和二年担任赵桓的老师,如果不是张启元出现,他则是赵桓绝对的第一亲信,但要论亲近,张启元拍马也赶不他。看着赵桓如此模样,他知道这种病态是长期抑郁寡欢、心情不佳所造成的。 他慢慢回忆往事,赵桓的生母王皇后,德州刺史王藻之女。那位真是位苦命的女子,摊一位风流帝王,大观二年九月归天而去,赵桓刚满九岁,其创伤可想而知,皇家的生活,也不能不使他早早体味到人情的凉薄与世道的艰辛。 大观二年正月,赵桓进封定王出外学,而在他席教授,非常清晰的记得赵桓乃是资,一篇经常常需要几日才能成诵,却是勤奋好学、待人接物谦恭有礼,给人以聪明仁孝的印象,与一般皇室亲王冶游恣肆不同,赵桓沉默寡言,行为端凝,使人很难窥清他的内心所想。 他是抱着博取富贵心思不假,但每次看到如此景象,都要感慨不已,又有些可怜这位孤僻的皇子。 张启元却心如浪翻,他和耿南仲不同。如果说耿南仲对赵桓还有感情,他则是纯粹的位,赵桓不醒来接受群臣朝拜,无法把继位彻底坐实,或许又会发生不知的变故,他绝不能容许发生。 “鱼不可脱于渊,神龙失势与蚯蚓同,看来官家在揣摸这句古语吧”耿南仲似乎在自言自语。想到明日赵桓将君临天下,他作为天子蒙师,两府首相金光大道在眼前,心不免一阵激动。 蓦然间,他感到自己所作的一切,是那么的值得,今夜的等待又是如此漫长 “大学,官家不醒来群臣不散去,如何是好”张启元听着耿南仲自言自语,不由地出口提醒,你别光顾着酸,该干正事了。 耿南仲转首看了眼张启元,淡淡地道“子初,官家太累了,再等等吧” 张启元咬了咬牙,决然道“夜色太长,大学断不能有妇人之仁,我来。” 耿南仲目光复杂,张启元和他争宠不假,但此刻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甚至命运也被拴在一起,不能否认张启元的正确性,他也开始动摇了。 正在此时,吴敏轻步入殿,见赵桓仍是昏睡不起,轻声对着耿南仲说道“如何” 耿南仲摇了摇头说道“恐怕还得等一阵子。” “如之奈何” “先让群臣去都堂烤火,等待官家醒来。” 吴敏犹豫再三,还是点头道“也只能这么办了”说完也很利索,立即出去办事。 此时,赵桓睡的很沉,他梦见了自己的母亲王皇后,幼年印象依稀那端庄慈祥的面容,那忧郁而又绝望的眼神。 “娘、娘”年仅九岁的他,趴在奄奄一息的母亲身边。 “大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记住,娘亲要不在了,你要好好孝敬你爹爹,千万要忍让,好生礼敬妃嫔大官,在宫小心,娘剩你这个希望了,千万要。” 当这模糊的影像正在眼前飘荡,又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官人不要暗自欢喜,十余年不见恩宠,今朝加殿下牧开封府,赐方带,奴家心委实不安,恐有事端。” 他的眼前的人换成了朱琏,在自己最是无奈、最是彷徨时,是朱琏给了他面对的勇气,给予他解决事端的妙策。 “娘子多虑了。” “官人,为何单单在金人长驱直入之际,官家却对官人的态度大转变,难道官人不感到怪吗” “如之奈何” “如有诏书下,官人奉诏,以奴家妄加揣测,官家是要禅位于官人,也是个大好机会。” “娘子怎么想到这些” 记忆朱琏那淡定自若的笑,却没有回答。 “娘子。” “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官人还在犹豫” 赵桓感到一阵烦躁,耳边隐隐响起“官家、官家。”的轻轻呼唤,这声音好生熟悉,他艰难的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那是一张充满焦虑的面孔。 “官家醒了。” “原来是张卿家。”赵桓在昏昏沉沉,终于看清了是张启元,本很虚弱的他,连说话也很费劲。 “陛下醒了好了”耿南仲急忙俯下身子。 “有劳二位卿家了。” “官家昏厥,太医说只是太过激动,并无别的大碍,臣和吴相公不太放心,才在身边守候。”耿南仲见赵桓醒来,颇为激动,言谈间有些啰嗦。 张启元到没有开口,赵桓醒来看到第一人是他,足够了,现在说的太多,那是抢功劳。 “太几次派人来问候,臣代为回对,望陛下恕罪。”耿南仲口气可没有悔罪意思 “卿家做的甚是得体,不必自责。”赵桓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有气无力地道“卿家快快扶孤起身,离开福宁殿。” 耿南仲见赵桓顽固,心有些焦急,急促地道“官家。”赵桓无力地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卿家不要称呼官家,孤担受不起。” 张启元却冷静地道“官家,外面大势已定,白相公限度传位诏书。” 正说着,吴敏急急入内,王秀紧跟在后面。 原来,王秀从保和殿门回来,直接去了枢密院,然后拿了官塘赶到福宁殿,恰巧遇到吴敏,一同进来了。他作为都承旨,最重要的职责是给赵官家提供最新军情,既然赵桓继位,他当然理所勇当过来。 吴敏见赵桓转醒,大为欣喜,他和耿南仲交换眼色,谨慎地道“陛下醒好了,臣这传诸位大臣来觐见。” “大人且慢。”赵桓挣扎着坐了起来,他看了眼王秀,眼色有几分古怪,又道“有劳吴大人奔走,孤在此先行谢过,即位之事万万不敢,还望大人转呈官家,以明吾志。” “陛下,这是怎么了”吴敏被吓了一跳,急忙道“如今女真人入寇,太风,天下交给陛下,不下怎么能推迟况且,传位诏书早昭告群臣,哪有回转的道理。” 赵桓仍是摇头不语,看是决意不。 吴敏向耿南仲使个眼色,耿南仲会意,立即道“陛下,太已经退宫禅位,望陛下以天下为重,速速定夺,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奈何时不与我”赵桓诺诺地支吾。吴敏与耿南仲是何等人,哪能不明白赵桓意思,这哪里是不愿当天子,分明是拿捏不准当前的形势啊女真大举入侵,一路是夺关斩将、势如破竹。赵佶在这个时候禅位,其用心确实不善,无论吴敏还是朝两府、三省大臣都是心知肚明,二人不知如何劝说是好。王秀细细打量脸色苍白的赵桓,心在飞速地算计,该说话了。 ... 第三一一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8 第三一一章 月殿影开闻夜漏8 耿南仲心有些打鼓,但箭在弦不得不发,已经没有了退路,他祭出大杀器,急促地道“陛下至孝,淡薄世俗,再三谦辞尊位,若太若改诏郓王,崇国公将何处” 提到赵谌,赵桓脸色大变,要知迟则生变,万一事态有变,被赵楷捷足先登,对方能放过他和儿子赵谌吗熟读史书的他深知历代失位的太子的命运,才意识到事态严重。 匕匕蛧该谦虚的基本谦虚了,给人看的也表演完了,戏演过头可不妙了,但他心仍有一丝畏惧。 “不会有改诏了。”王秀淡淡地道。 赵桓和吴敏、耿南仲吃惊地看向王秀,张启元的目光一直没离开王秀,心理优势越发的大,哪想到王秀开口,不由地嘴角一抽。 吴敏眉头微蹙,不悦地道“直阁,有军情直接禀明官家。”言下之意很明白,你的职责是呈报军情,别捞过界了。好感是好感,你帮弟兄们忙有人情,但事情是事情,他不愿混为一谈。 王秀看了眼吴敏,丝毫不介意对方的不悦,淡淡地道“臣在刚才,已经把三大王请回蕃邸,陛下放心召见群臣。” 话不多却非常明白,赵桓曾经遇到过王秀,既然对方说把赵楷请走,那肯定是真的,却绝不会像对方说的轻松,看来王秀是动了真格的。他看向王秀的目光,有了几分复杂,一个他不看好甚至刁难过的人,在关键时刻竟然为他出力,这是份大人情啊 “三大王来过”张启元看着王秀,捕捉对方脸细微变化,他认为王秀没说谎,但总是很不甘心。 王秀缓缓颔首,淡淡地道“大王本是才华横溢,爱慕风花雪月,前来觐见陛下问安,还要回藩邸看歌舞,臣和何太尉劝了两句,也顺势回去候诏。” 说的可真简单,什么鸟爱慕风花雪月,回去看歌舞,这不扯淡嘛吴敏和耿南仲想到王秀的杀伐果断,嘴角一阵颤抖。忽然,张启元厉声道“大胆,觐见天子,你竟敢佩剑。” 赵桓这才看到王秀腰系着青峰,脸色顿时大变,嘴角剧烈颤抖。 吴敏和耿南仲也脸色难看,惊秫地看着王秀,如果王秀行凶,在场四人无人幸免,难道王秀真的。 王秀眼角身处闪过一道鄙夷,轻松地道“臣请太的御器械,为陛下谨守门户,现在不辱使命,奉御器械。”说着,解下三尺青峰,双手奉。 张启元稍加犹豫,前接了过来,心里却暗叹自己糊涂,帮衬王秀在赵恒面前卖好,嘴贱啊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赵桓松了口气,问道“军情如何” “虏人仍在南下,不日将抵达大河,京东第七十八将,正火速奔赴河,恐怕来不及阻止。”王秀根说故事一样,连语气也没变化。 赵桓霍地站起身来,对吴敏说道“不是卿家,朕几乎误了大事。”他没有再谦让,甚至连天子专用称呼也说了,一点也没有哀绝欲死的作态。 “吴相公,陛下稍事梳洗,驾临垂拱殿,接受诸位大臣觐见,还要烦劳相公走一趟。”耿南仲笑眯眯地道,一块大石头总算搬掉了,他的心情极为轻松,大好的前程啊 吴敏也长长舒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来,欣喜地道“陛下歇息片刻,臣这去外宣诏。” “陛下,臣还有本奏。”王秀在吴敏出去,依然没有识趣地跟出去。 耿南仲眉头紧蹙,暗怪王秀不识时务,不悦地道“直阁,官家才醒来,身体不适,明天再报不迟。” 王秀目不转睛,毫不退让地道“陛下既然继位,臣有禀报紧急军情的职责,大河防线形同虚设,增援兵马太少,算千余马军抵达,也无法遏制过河,还请陛下处置。” 赵桓被吓了一大跳,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他还没有完全融入天子的角色。 耿南仲眼闪过一道狠戾,他考虑的不是军情,而是王秀不买账的态度,赵桓的顺利继位,作为帝师的他肯定是执政无疑,王秀还敢不卖给他面子,立即恨了,沉声道“难道枢密院没人了,大河南岸的兵马何在” 王秀根本看不耿南仲,也没有回答,他又不是两府执政,耿南仲问的根本不鸟事。 对王秀的不理会,耿南仲大怒,厉声道“直阁为何不回答” “大学不是两府,算是也应该去问本兵。”王秀不咸不淡地道,丝毫没有任何压力。 看着王秀和耿南忠卯,张启元心念一动,有了个不成熟的想法,但赵桓的脸色色越来越不好看。 耿南仲被落了面子,当真恼羞成怒,但人家王秀说的无懈可击,他不是两府重臣,更不是尚书六部,是无权过问军国大事的。算他是两府执政,这破事也应该归知枢密院事蔡攸管,八竿子找不到王秀,你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赵桓很不悦王秀顶撞耿南仲,他看了眼王秀,幽幽地道“卿家说该怎么办”说着,似乎没有控制住自己情绪,几乎是失声道“耿卿家所问是朕想知道的,卿家必须回答。” 张启元隐晦地看了眼赵桓,关键时刻他看出端倪,别看平时赵桓对他信任,甚至超过耿南仲,但论到远近厚薄,他真的差远了刚才那个不成熟的想法,逐渐地坚定,立即道“陛下,王直阁说的也有道理,还是明日诏枢密对策。”耿南仲双目一凝,隐晦地扫了眼张启元,并没有再为难王秀,摸不清张启元意图前,他决定还是保持沉默,反正不急于一时,他不相信女真人能打下开封城,有大把的时间慢慢玩,看王秀和张启元两个竖子能蹦跶多久。赵桓见张启元说话,很优容地笑了,道“也好。”说着又看着耿南仲,轻声道“天下狼烟四起,太禅位恐非本愿,日久天长,朕将何处之” ... 第三一二章 东京保卫战1 第三一二章 东京保卫战1 耿南仲明白赵桓奋力拒绝接诏,是怕前唐武后废宗事重演,当下会心一笑,轻声道“陛下多虑了,今日之事,臣以为不如顺水推舟,陛下登基大赏众臣,如李相公、吴相公等拥护陛下,以国舅代高俅执掌殿前司,再寻机于虏人议和,二事即成,还有哪个还能撼动陛下。” 赵桓低头寻思片刻,半响才道“好,朕封卿资政殿大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一切拜托卿家了” “臣谢陛下。”耿南仲嘴很恭维,但他心却很不满意,他的志向是宰相,签书枢密院事算个鸟不过,他还是有意无意看了眼王秀,那股子不打压不痛快的狠劲啊 王秀一阵牙疼,赵桓也太那啥了,对危机没有半点解决办法,封自己人大官,又是那么的大方。你封赏提拔也行,总得用点有能耐的人好不好真不是该说什么。 “王卿家把守关防,也算劳苦功高”赵桓面带优容地道,但他的目光并不真诚。 “臣尽本份而已。”王秀明智地划开距离,他维护赵桓位不假,但也不想过分亲密,当着赵官家的殉葬品。笑话,老子是赚取资历的,不想改变历史让自己无所适从,只要能按照计划推进行。 王秀和张启元双双出来,在福宁殿殿门外,张启元忽然道“多亏了实,有惊无险啊” 王秀眉头一抬,赵桓位是历史必然,他不过是一个好地参与者,也是既得利益者,不免暗自揣测张启元的目地,嘴说道“职责所在,子初兄不用赞誉。” 张启元慢慢颔首,细声道“耿相公性情刚率,喜欢斗闲气,实还要多担待些。” 王秀心念一动,性情刚率,喜欢斗闲气这九个字大有学问啊如果是用直字,那没有任何问题,用率字令人回味,斗闲气更不用说了,他冷静地笑道“你该回去侍奉官家,不要在外面太久了。” 张启元心领神会,王秀善意地表达意思,让他的心思没有白费,对头在某个特定时刻,某个特定利益点,未尝没有合作的可能,他真诚地道“一切都好,放心。” 王秀淡淡地笑了,无论张启元是何目的,至少他赢得了时间,他不需要权力,唯独缺的是时间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能给他撑起时间的保护伞,张启元的态度,让他又增加了三分信心。 阴冷的一夜慢慢过去,朱琏在女官的侍候下,更衣洗漱,叫来一对儿女早膳,她温柔地看着吃饭也不老实,嬉笑玩耍的赵谌和赵柔嘉,露出慈爱地笑。 “苍天真是待我不薄啊”她幽幽地自言自语。 青君颇为善解人意,轻轻笑道“二姐在说甚么” 朱琏剜了眼青君,笑吟吟地道“刮噪,将来你为人妇,明白了。” 青君俏脸顿时通红,娇声道“二姐尽拿人家开心,婢子愿侍候二姐一辈子。” “糊涂话,难不成你真想长伴青灯,一辈子每个男人”朱琏剜了眼青君,笑道“哎,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物色如意郎君了。” “二姐。”青君羞的面皮发烫,轻轻地跺脚。 “有什么害臊的,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在进士为你择一佳偶。” 青君身为朱琏的女官,又是娘家陪嫁过来的丫眷,是绝对的心腹,自然知道朱琏的心事,与其说为太子担忧,不如说是为儿子忧心。都整整一夜了,宫内还没有传出什么消息,难怪朱琏有些焦躁不安,人在焦躁的时候,往往会联想很多。 同样,她亦是感到忧心重重,做为太子妃的女官,维系这家族和太子的联系。一旦太子登基,朱琏理所当然地成为皇后,那自己的家族也会水涨船高,成为新的权贵世家,她无可逃避这个责任。 一名年约三十余岁的宦官,脸色十分精彩地急匆匆进来,到了朱琏面前,急促地道“奴臣见过太子。见过圣人。” “张泉,胡说什么,你这是”朱琏脸色一变,声音有些颤抖。 “官家继承大位,要在垂拱殿接受大臣的拜贺。”张泉脸色极为激动,他在东宫任黄门近十年,太子荣登大宝,出头的日子也到了,来的时候几乎控制不了脚步,摔了两个跟头。 “恭贺圣人,千岁、千岁、千千岁。”青君乖巧地向朱琏道喜。 朱琏长长舒了口气,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美眸光彩四射,平静地道“张泉,再去探听消息。” 赵桓已经下定决心,但还是卖力表演一番,但和昨夜相含蓄了许多,大臣们哪个不是猴精,揣着明白装糊涂,无不卖力地劝解,博取赵恒的唤醒。在众位大臣苦口婆心劝解下,他不太情愿地穿龙袍,一步三犹豫,最终不得已接受了百官的朝贺。 新皇即位,理所当然地宣布大赦天下,除谋逆大罪外,其余囚徒罪减一等,释放关押轻犯。 同日,赵佶通过三省、枢密院,向天下臣民发布最后一道诏书,表示他除教门事务外,一概不过问国事,居于后宫颐养天年。 吴敏宣旨朝廷一系列变动,最令朝野震动的是三项事宜。以皇子不得担任实职为借口,罢免赵楷提领皇城司一行事,完全失去实权,又以皇子担任太傅,乱了人伦纲常,连太傅的虚名也罢了,打击的彻彻底底。 如果说后来的肃王赵枢、景王赵杞、济王赵栩,甚至康王赵构,还曾奉命出使女真人的营寨,郓王赵楷则从此退出政坛,变为“性懦体弱”之人,连大好的才华也废了九层。 赵桓的舅父,翊卫大夫、眉州防御使王宗濋,取代高俅管干殿前都指挥司公事。最为震动的朝野的是,诏旨太皇帝赵佶和郑太后立即迁出禁,杜绝赵佶干预朝政。 王黼简直被吓死了,他可是把赵桓往死里得罪啊从昨夜赵楷狼狈不堪地回来,他意识到全完了这个寒夜对他而言,同样是难以煎熬。 第二天一大早,他立即换官服,备车前往大内觐见天子。他不是被罢官了吗怎么还有官服,能去觐见天子他和当初王秀一样,被罢的只是职官而不是阶官。 现在,他仍然是开府仪同三司,最顶级的散官,绝对有资格参加朝廷的大庆,但已经没有了职掌实权。 当他到了宫门,却被班直侍卫挡住了,赵官家不见他,想当年跺一脚,开封府地面也要震三天的碧眼相公,如今沦落到跪在宫门口苦苦哀求,人家却不搭理的程度,真可怜啊 王秀看在了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王黼可恨却也可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不过,他对王黼彻底没了兴趣,一个早过了保质期的烂肉,看到了感叹一下可以,太关注了浪费宝贵时间。 值得他关注的是,赵桓初登大宝的这几项措施,开启了一个父子不合,君臣不睦的局面,后世史学界颇为玩味。 数十年后,王门出现一位著名的史学家,号称王门十五子之一的宇成及,担任续资政通鉴总撰时,评述这段历史,曾一针见血地指出,赵桓的太子地位没有动摇并最终即位,其原因是多方面的。诸如深入人心的长嫡子继承制度,有力地支持着赵桓;他本人一贯低调,乃至善于伪装;竭力拥立赵楷的王黼罢相,暗支持赵桓的李邦彦拜相;还有是王秀在那天夜里,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一言以蔽之,赵桓继位实属必然的侥幸,然而皇位继承权之争只不过是赵佶、赵桓父子内讧的前奏而已,赵桓即位并不标志着问题的化解,反倒意味着矛盾的深化。 如果说,此前赵佶尚处于较为超脱的地位,表面还只是赵桓、赵楷兄弟之争,那么此后则是赵佶、赵桓父子之间的直接碰撞,对大宋帝国是灾难性的 赵桓感念李邦彦对他的庇护之恩,以李邦彦为太宰,张邦昌为少宰,吴敏为枢密院使,耿南仲才当了几天的签书枢密院事,升迁为尚书左丞。 宇虚也得到了好处,凭借他的声望,被任命为河北、河东路宣谕使,前去陕西路宣谕姚古、种师道救援东京。 他还做了一项算是让人眼前一亮,却无碍大局的事,朱琏在当天被册封皇后,下诏放宫女六千人,罢去内外官府司局百余处,精简宫苑和道宫官吏,自然得到朝野的称赞。王秀在赵桓几位第四天,入宫觐见天子。在当天,张启元被任命为枢密院副都承旨,用意非常明显,分化他的权力,并取得升的台阶。不能不说,张启元押宝押的很准确,多年的投资没有白费,枢密院副都承旨官位不高,执掌却非常重要,关键是赵桓要大用他的前奏,取代王秀的都承旨地位,时间屈指可数了 ... 第三一三章 东京保卫战2 第三一三章 东京保卫战2 赵桓感念李邦彦对他的庇护之恩,以李邦彦为太宰,张邦昌为少宰,吴敏为枢密院使,耿南仲才当了几天的签书枢密院事,升迁为尚书左丞。 匕匕宇虚也得到了好处,凭借他的声望,被任命为河北、河东路宣谕使,前去陕西路宣谕姚古、种师道救援东京。 他还做了一项算是让人眼前一亮,却无碍大局的事,下诏放宫女六千人,罢去内外官府司局百余处,精简宫苑和道宫官吏,自然得到朝野士人的交口称赞。 梁方平却非常委屈地率七千马军北,沿途招募溃兵,磨磨蹭蹭七八天,才过了河进驻浚州治城黎阳。 次日,何灌也率军两万到达河,他的兵力太少了,只能沿途招募壮丁充数,两人好歹组成了四万大军。 但是,梁方平很不满,你们这帮相公、大官都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围着天子天天卖乖,老子却被派到前线,带领的还是京畿一帮老爷兵,这仗可怎么打啊 得,你们玩你们的,咱也玩玩,他跟根本不做防御,整天聚集众将吃酒玩乐,观赏美人跳舞,虽说是宦官,但也是有欣赏水平的,不能动看看总行吧 结果是四万大军无所事事,你稍微布置一下,也能形成完善的防御体系,以宋军的防御大阵,完全能让金军马队吃个大亏,至少能守住浚州要地。 很可惜,他们什么也没做。 几天里乱糟糟地,太学生陈东等伏阙书,乞求朝廷诛杀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李彦、朱勔等人,朝野为之震惊,蔡绦也奏要求在永兴军建行在,赵桓没见蔡绦却在延和殿见李纲。两人嘀咕一阵子,李纲也算献计献策,第二天进兵部侍郎,并下诏京东、淮西、两浙兵马入卫。 二十九日,尊太皇为教主道君太皇帝,尊太皇后为道君太皇后,诏改明年元为靖康。取日靖四方,永康兆民二句改年号为靖康。用以靖难安乱,天下太平之愿。 用耿南仲的话说,日靖四方,永康兆民的寓意是和戎,与金人讲和,公然把议和列为第一要务。当然,也没有几个人反对,女真来势汹汹,议和还是很有市场的。 这个年过的一点年味也没有,在赵桓去龙德宫拜见赵佶回来,他已经打算西逃了赵佶也提出要在初四,前往亳州太清宫烧香还愿,以感谢太清仙道君保佑,治愈因操劳过度引起的偏瘫疾病。得,爷俩一个心思,一个往西、一个往南,都想着要跑路了。 同日,相州全境陷落,前锋郭药师等人入浚州,探得浚州有宋军重兵守卫,急忙快马报跟随主力的斡离不。 邱福率领的第七十八将马队,袭击了金军,歼灭数百人,却因兵力太少不得不撤退,眼看无法支撑下去,他在看了王秀的书信后,毫不犹豫地率军南下,强行过了浮桥,在沙店与步军会和。 斡离不很看不起宋军,下令派几百人骚扰,先探探虚实再打。他是看不起大宋禁军,但要这帮蠢猪躲在城池里,他这群骑兵可玩不转,实在不行留下少量兵马,主力绕过去。 没想到的是,我们挂着节度使衔的梁大官,早听童贯说金军马队的威势,登城一看我滴乖乖,还真不是一般地强悍,他当时蔫了,当年扫平十万毛贼的气势,完全不在他身,整个脸色苍白,双股战栗的胆小鬼。 当然,他也没想到金军来的那么快,实在太迅猛了,让他心理承受不了,自信心一下子垮了。 当天带着几个卫士开了南门逃命,其他将帅傻了眼,主帅把他们丢下自己逃命,这还怎么玩啊 这群平素里享乐惯了的殿前司将帅,顿时没有了主意,一个个跑得兔子还快,梁大官都跑了,老子还傻不拉几的等死大家赶紧回家吧 是四万头猪,让金军杀也得几天,结果不到一天,整个黎阳重镇被击败骑兵占领,简直是笑话。 悲剧还没有结束,看守浚州、滑州、卫州和京畿交界的大河浮桥的何灌,彻底傻了眼,梁方平也算很能打的宦官,带了足足四万大军,竟然被打的那么惨。 梁方平过了桥连话也不说,立马地打马狂奔,他也搞不清楚状况,不久陆续有溃兵过河,眼看北岸出现金军游骑,他再也按耐不住。 主力是由梁方平带的,他的部队已经不足万人,从哪些溃兵嘴里得到了些情报,无一不是金军犀利,铺天盖地。 何灌本来还要率军过河,稳住溃兵阵脚,眼看人家的游骑已经过来,自己的部队也有浮动迹象,他知道大势已去。 梁方平主力溃败,金军已经到了北岸,他也无法实施有力的反击,算他想也不可能,浮桥被溃兵占满了,他的部队无法过河,还很可能被金军趁乱打过来。 他不得已下令烧毁浮桥,断绝金军的进兵道路,数百丈的浮桥被从南岸点燃,浮桥的溃卒倒了大霉,不是被烧死是落入水里。这里可是滔滔的大河啊别看风平浪静地,下面可是暗流激荡,落下水的没有凭仗必死无疑。 还没过河的更惨了,退路都断了,大家哭声一片,要么四散逃命寻找小船,要么只能投向金军游骑。 何灌收拢残兵退入氾水关,各部建制被彻底打乱,吏士人心惶惶,根本无心迎战。大河西起河阳、东至大名,竟然没有一个禁军守御,整个防线已经形同虚设。 而此时金军主力抵达浚州境内,斡离不面对滔滔东去的大河,发出渡河进军开封的命令,金军前锋早开始渡河,整个大惊慢腾腾地,没办法啊浮桥被烧了,又寻不见船只,只好伐木做小船,慢慢输送人马过河,每次仅有数十人。还在没有宋军守卫,他们才避免被半渡击之的悲惨命运,以至于斡离不大笑南朝无人。王秀和张启元匆匆去见赵桓,他带来了紧急官塘。 ... 第三一四章 东京保卫战3 第三一四章 东京保卫战3 他禀报了金军正在渡河情况,并怒斥梁方平误国。 地址、反着念 说的也是实话,如果说梁方平再用点心,火速北并构建防御阵地,拖延女真马队南下时间,待各路勤王兵马到达,才有希望击退金军。 现在,浚州兵败,还不是没有机会,但他并不想走那一步,反正女真人深入那么远了,让他们抵达城下也无妨,至于梁方平不过一个过气的阉寺,把屎盆子扣在对方头扣了,你反正也没机会咬我。 当天夜里,赵佶和蔡攸当了跑跑,蔡京、王黼等人也陆续跑路,开封城内一下子炸开了锅。 赵桓也没有办法,诏令范讷统胜捷军前往护从,同时准许太皇后、皇子、帝姬天明后出城,并做好让朱琏等出城准备。 秦桧是义愤填膺,积极建言抗敌,王秀是冷眼旁观,做着自己的打算。 正月初四,整个开封城,一大早,赵桓在延和殿召集两府、尚书六部大臣议事。白时首倡出狩襄阳、邓州,据天下允,依山川之险,遏四川、江淮之势,暂避金军锋芒。 李纲却执意反对,说道“京城百姓议论纷纷,都说有大臣请陛下出狩避敌,人心纷乱。要果真这样,谁还有迎战之心,宗庙社稷危在旦夕,道君皇帝传大位于陛下,岂能轻易舍弃” 白时白了李纲一眼,说道“女真势盛,京城守不住。” 李纲不屑地说道“天下雄关伟城,哪个有京城坚固况且宗庙、社稷、百官、万民都在京城,舍弃开封要去哪里陛下,若能激励军心,安抚民心,没有守不住的城池。”见赵桓点头称是,他又趁热打铁道“开封城经过百年修缮加固,城高壕深,防御体系完备,只要坚守半月,能等到勤王之师。” 话音刚落,内侍陈良弼道“陛下,据奴臣所知,京城四壁橹楼,百不存一二,城东樊家冈一带壕河浅窄,很难防御。” 赵桓没了主张,沉吟片刻,才道“着陈良弼陪同李卿家、陈卿家一同前往城东查勘,再由都堂商议。” 李纲等人去后,白时正要说话,却见内宫新进内西头供奉官张泉过来,轻声道“官家,娘娘在后阁求见。” 赵桓不知朱琏有什么事,当下说道“众卿在此稍候。”他转入后阁,见朱琏正焦急地站立等候,说道“娘子何事” 朱琏见赵桓到来,面色一喜,急忙道“官家,外面可是议论去留” 赵桓一怔,无奈地道“朕好为难” “官家可有坚守开封之意” 赵桓脸色难看,他不知朱琏何意,却真没有信心。 朱琏美眸闪过一丝失望,轻轻地道“事关国运,昨夜官家备车仗,万万不能行。” 赵桓神色一晃,急忙道“险些忘了,娘子收拾一下,稍后携大哥和二姐出城。” “这如何使得,难不成让国母弃了满城妇孺独自逃命”朱琏直视赵桓。 赵桓正脸面微红,张泉站在屏风后,怪声道“官家,枢密院二位都承旨到,有紧急军情。” “不见,张泉,你护送圣人晚出城,王孝竭遣禁军城外等候。”说罢,不待朱琏分辨,转身向前殿走去。 “圣人。”张泉咽了口唾液,他还是首次见赵桓逆了朱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二姐,官家也是好心。”青君在旁劝慰。 “听官家安排。”朱琏很平淡地道。 青君却敏锐地发现,二姐的目光是冰冷的,这些年二姐越发地冷静,处理事务越加理智,甚至让她感觉不再是待在闺阁的那位,是不是被仙灵附体了 李纲等人回来,仍是各执一词,陈良弼除了一口咬定不可守外,也说不出多少道理。李纲提出不少具体的意见,如整顿军马、扬声出战、坚守以待勤王之师等。 赵桓的心思又活了,犹豫地道“以李卿所言,谁为将” 李纲环视重臣,毫不避讳地说道“北壁外有王实,他是书生知兵。白相公,李相公未必知兵,却是宰相,借二位相公位号,扶驱吏士用命以抗敌锋,亦是二位相公职责所在。” 白时、李邦彦脸面煞白,平时吟诗作对,空谈国事尚可,要面对如狼似虎的金军,他们还不吓破胆子 白时恼怒地瞪着李纲,抬高嗓门道“侍郎亦是一介书生,难道可以出战” 李纲决然说道“陛下不以臣为庸儒,臣愿以死报效,只是臣人微官卑,不足以镇服六军。” “卿家真忠义之士。”赵桓眼光发亮,欣喜异常地道“执政可有空阙” 赵野听赵官家问到他的份内事,小心翼翼地道“陛下,尚书右丞宇粹随皇南幸。”他能不小心吗李彦刚刚被抄家问斩,他也是支持赵楷的骨干,一直战战兢兢。 “朕即封卿为尚书右丞,众位卿去崇政门外庑用膳,午后再议不辞。” 赵桓没有胃口,想来想去左右没个主意,一会要死守祖宗的社稷,一会又惧怕金军势力想要出狩。 王孝竭见赵桓心事重重,知道官家还是拿不定主意,谨慎地道“官家,娘娘、国公的车仗何时出宫” 赵桓楞了楞神,脱口说道“却快越好。” “金军正在过河。” 赵桓打了个冷战,放下手的筷子,双目无神地望着眼前一桌子的美食,颤声道“传旨,李纲为东京留守。” 王孝竭会意地一笑,一顿饭的功夫,赵桓又改变主意了,显然又想出狩。 整个一下午,几次反复,李纲坚持抗战,最终在皇叔燕王赵似、越王赵俁的劝说下,赵桓情绪稳定下来,取纸御书“可回”二字,用皇帝玺宝,传命王孝竭快马追还朱琏车架。 当夜,李纲宿于尚书省公厅,而其他两府重臣宿于内东门司,王秀在枢密院当值,一天几次觐见呈送军情,却冷眼旁观,似乎是个历史见证人。 “实,可有紧急军情”李纲忧心军情。来到枢密院看王秀仍在处置军情官塘,他对王秀谈不好恶,再说王秀确实有能耐,他态度虽然冰冷却还客气。 王秀看了眼李纲,稍加沉吟道“金军渡河,勤王兵马只有七十八将到达。” “七十八将”李纲眉头微蹙,沉声道“为何不在沿河邀击女真渡河” 王秀似乎料到李纲会说这话,立即道“七十八将转战千里,大小战斗数十场,早疲惫不堪,何太尉兵溃,要不是七十八将,能回到开封城的,恐怕不会有几人。” 李纲默然,金军节节推进,宋军如惊弓之鸟,何灌部连一战的勇气也没有,金军还没有抵达溃散了。七十八将近千骑兵平时拦截金军骑兵,才保护了数千人逃回开封城,不能不说人家是尽了力。 “七十六将退到畿北休整,也算给开封增添兵力。”王秀看了眼李纲,道“这支部队我带出来的,战斗风格极其顽强,留在城池外绝对能牵制金军。” “牵制女真”李纲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王秀,目光非常复杂,似乎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表达出来。 “几天内,金军前锋必然抵达城下,外面没有可战之兵,实在无法想想。当年,我在利国监分兵袭击盗匪粮草,才迫使他们归顺。七十八将七千余马步军,完全可以牵制金军攻城。” 李纲不能不考虑残酷的现实,大河防线彻底失守,东京保卫战势在必行,以为龟缩城内并不是策,城外有一定的机动兵力,才能减轻金军的压力。 他盯着王秀,认真地道“你有把握” 王秀立即意识到机会来了,李纲会被罢免,但此时绝对是强势人物,一句话能决定他的去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非常坚决地道“七十八将是在下一手调教,我若再次领兵出战,肯定能牵制金军。” 李纲目光闪烁,并没有做任何回答。 王秀心里也挺忐忑的,不是掌兵的最佳时机,但他又必须去掌兵,长久脱离军队,对他绝不是好事。李纲态度的暧昧,又让他拿不准对方心事,难道对他的目的起了疑心他并没有明显的目的性,仍然是以对抗金军为主。 正在此时,外面有胥吏来报,赵官家决定明天出城。 李纲脸色一变,身子晃了几下,挥退了胥吏。 “官家一走,民心动摇。开封不保啊”王秀说的是真心话,也只有李纲有魄力力挽狂澜,他有,但并不不想过份透支,仗打到这份,已经不是一个人的事了。 李纲稍加迟疑,急不可耐地道“入宫,去见官家。” “殿门早锁了。”王秀摇了摇头。“实是都承旨,可以叫开宫禁。”李纲殷切地看着王秀。枢密院都承旨,还是有便利的,至少能叩关见赵官家,他这个尚书右丞强多了。“让官家冷静一夜,明日一早再看不迟。”王秀稍加沉吟道。 ... 第三一五章 东京保卫战4 第三一五章 东京保卫战4 李纲也知道王秀不愿叩关,这个时辰,除非傻了才去打扰赵官家,又不是虏人兵临城下,人家王秀犹豫是很正常的,他也不能强人所难,只好慢慢地道“也好。 ” 第二天一大早,李纲从尚书省去朝,恰好碰到王秀出来。 “实,可有军机大事”李纲淡淡地问道。 “一大早,有大臣传言三衙卫士整装待发。”王秀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在乎。 “什么,在何处”李纲脸色一变厉声道。 “祥曦殿。” 李纲立即快步向祥曦殿而去,王秀稍加沉吟,也疾步跟了去。 他们刚到祥曦殿,李纲看到殿前司班直侍卫早整装,舆服御车停放在殿前,六宫妃嫔袱早已在车旁等候,在他惶然无措时,王秀决然道“大人,阻止官家出城。” 李纲眉头紧蹙,目光复杂的看了眼王秀,盯着快步迎过来的龙卫神卫四厢副都指挥使吴革,他脸色铁青,身子轻轻抖动。 吴革大步走到李纲面前,施礼道“相公,官家决意出狩,末将恳请相公进谏官家,六军家眷俱在开封,愿死守城池,决不愿舍弃家人南下。” 李纲用赞许的目光望着吴革,慢慢颔首道“吴太尉真是识大体之士,可叹那些君子们,却无太尉半点见识。” 在王秀关注的目光,他快步走到禁军将士前,厉声喊道“你等是愿意死守家园,还是愿意护卫巡幸” 能进入大内的,都是世代从军的班直,他们世代都在开封定居,哪个愿意抛弃家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道“相公,我等家小皆在城,愿意死守开封” 李纲满意地笑了笑,王宗濋一脸惊慌地走了过来,道“李相公这是何意岂可煽动卫士违抗圣意” “太尉,难道你看不见,将士皆愿以死固守开封”李纲瞥了眼王宗濋,正色道“陛下还未成行,太尉快和我一同觐见陛下。”他不由王宗濋分说,拉着对方便向殿内而去。 王秀摇头苦笑,李纲还真不是一般的性急,难怪干不成事。 进入大殿,王秀见两府重臣几乎都在,赵桓行色匆匆,来回度步,见到李纲拉着王宗濋进来,他脸色微变,嘴唇抖了抖,却没有说话。 李纲也不顾什么礼仪,高声道“陛下昨日许诺留下,今天为什么反悔三衙卫士父母妻子皆在开封,他们岂能舍弃家小万一途散归,陛下用谁做护卫一旦女真知道陛下出城,用健马连夜追击,陛下该么办” 这句话颇有压力,赵桓打了个冷战,不由地跺脚急道“若非卿来,朕几复绝境。”说着颤悠悠地指着李纲,又道“一切但凭卿主事,千万要守住城池。” 李纲毫不客气,厉声道“臣不敢,既然陛下决定留下,敢有异议者,斩” 赵桓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看的王秀一阵鄙夷,一些大臣却脸色苍白,恨恨地瞪着李纲,看样子这份仇怨是结下了。 内侍出殿传旨,传来班直侍卫三呼万岁的欢呼,白时,李邦彦等人面面相嘘,早是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多言。 王秀不失时机地道“陛下,虏人正在渡河,不久要南下,臣身为畿北制置使,请出城收拢畿北兵马抵抗。” 赵桓一怔,他没有想到王秀会主动请战,这当口官哪还有主动请缨的哪个不是一问三不知,赶紧收拾细软跑路,可见王秀所作所为,全部出自公心,不由地重重叹息。 人在困境的想法,似乎和平时不同,王秀的主动请战,让他有种悲情的感受,连足智多谋的张启元,也没了办法,人家王秀却毅然而。 话说,王秀见赵佶犹豫,心里可急了,困在城里可不是他所愿,当即道“虏人兵临城下,外面各军皆溃,勤王大军暂时到不了,臣在外收罗溃卒,能让他们有所顾忌,不敢全力攻城。” “办法不错。”李纲点了点头。 赵桓仍然犹豫不决,张启元看了眼王秀,心思可活了。 李邦彦撇撇嘴,道“陛下,城外哪有溃卒,王直阁身为都承旨,岂能轻易出城” “陛下,王大人所言极是,七十八将在畿北驻泊,该部是王大人创建,吏士剽悍,运用得当可以缓解京城四壁压力。”张启元出言帮衬,毫不在意李邦彦。 王秀淡淡地看了眼张启元,暗叹这伙计太聪明了即提醒赵桓他和七十八将的关系,预先扎下一根刺,又把他请出城去,看是为他说话,实际是夺了都承旨大权,无论怎样说,都既有人情又不知不觉拿下他。 人做到张启元的程度,真的成人精了,不服不行啊 赵桓对张启元的信任,显然超过了李纲,他再也不犹豫,道“也好,张卿家主持枢密院庶务,王卿家出城收拢兵马,牵制虏人兵马。” 或许,李邦彦明白张启元的企图,想为王秀说话,却似乎又有点忌惮,最终长长一叹闭了嘴。 王秀总算松了口气,无论张启元如何算计,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承一份人情也行,出了城海阔天空了。 李纲又趁热打铁,劝赵桓御楼以见百官将士,鼓舞士气。赵桓见走是不可能了,没有别的办法,只得驾临宣德门。 宰执、百官、将士尽在宣德门外,赵桓劳问将士,李纲与吴敏撰写数十个条陈,都是说些女真进犯、欲危宗社,天子决定固守,令阁门官宣读。他二人都是进士及第,所写章切入时弊,句句深入人心,城下群臣将士皆感泣流涕,奋呼杀敌之声,远震内外。赵桓见将吏士气高涨,自己平白也多了几分雄心壮志。当即宣诏封李纲为亲征行营使,马军都指挥使曹曚为亲征行营副使。力主出狩的白时被罢相,以李邦彦为太宰,张邦昌为少宰,吴敏知枢密院事,赵野为门下侍郎。这时,大宋君臣才开始真正重视开封城的守御,以李纲的话说是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 第三一六章 东京保卫战5 第三一六章 东京保卫战5 不过,对于王秀而言,已经不管他的鸟事,他需要尽快出城盘点兵马。一分钟也不愿耽搁。枢密院的符令很快下了,他在公厅和张启元交割。 “实,出城一定要保重,千万不要冒险。”张启元语重心长地道,王秀的急切让他非常诧异。 王秀脸色平静,对望张启元那真诚的目光,淡淡笑道“子初兄放心,我的命很大。” “那好。”张启元感觉王秀太平静了,一点不像失去权力模样,自己似乎忽略了某些方面,却摸不到头绪。 “很简单,那我先告辞了。” 时间宝贵,王秀不和张启元磨叽,他交割好公务并嘱托何为谨慎办公,千万要低头做人,不要让张启元抓把柄,才匆匆回到家。 “妹子,我要出城督军,你们没事不要外出。”王秀把有琴莫言、细君找来,仔细嘱托一番。 有琴莫言认真地道“哥哥放心去,又不是第一次,家里不用担心。” 王秀莞尔一笑,他知道有琴莫言的坚强,温声道“有妹子的话,我放心了。对了,这些日子你们清点下家私,能带走的尽可能转移到徐州,江宁也行,不要放在京城。” “官人,这是为何”细君俏脸一变,开封的生意都是她打理,放去别处真的很不放心。 “听我的,现在开始打理,不要问那么多。还有,妹子给家里捎封家书,让爹娘和大娘不要在商水住了,去徐州或者江宁都行,我可能没有时间过问,一切拜托妹子了。嗯,能劝劝,商水也不是太危险,离京城远点不是坏事”王秀已经开始考虑年底,他不愿家人受到连累,徐州和江宁相对安全许多,但他又十分矛盾,语焉不详的。 “哥哥。”有琴莫言非常不解,王秀太怪了。 “听我的,现在打点行装,给秦娘子知会一声,能劝她去江南最好。”王秀没有给尤其莫言说话机会,他的口气很霸道,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细君黛眉微蹙,正在算计自家得失,她倒没有啥坏心,关键开封是她的老根据地,一旦离开要面对王卿苧,那大姑子可是良善之辈。她守在开封还能有底气,一旦去了商水,那可真是寄人篱下了,那闷气可不好受。 “十三姐,你怎么了”有琴莫言见细君发呆,情不自禁地问道。 “哦,大姐,没那么可怕吧”细君回过神来道。 有琴莫言黛眉一扬,道“听哥哥的也好。” “官人,能不能不出城,偌大的开封还能守不住赵官家蝌蚪登基了。”细君瞪着王秀。 那可是个神经病啊王秀撇撇嘴,犹豫着道“现在出城也挺危险的,也罢,你们好生呆着,待打退虏人走。” “官人,打退他们还走嘛啊”细君剜了眼王秀,相当的不满。 “是啊打退他们,你们还走什么”王秀被问倒了,是啊打退了还让人走这不符合逻辑啊总不能给他们说,自己什么都知道,那也太骇人听闻了。 此时,整个开封城在李纲主持下,高速运转起来,他利用百步法分兵防御。调拨三衙四万人,分前、后、左、右、五军,前军设寨东水门外,护卫开封主要粮草营顺成仓,后军在樊家冈扎下大寨,左、右、军在城,为四壁增援力量,也算是颇为合理。 王秀不管这些,他火速出城和七十八将取得联系。邱云率军从河北撤回来,遵从王秀的指令,一直和金军展开游击战,把主要营寨设在陈桥一线。 他带着封元抵达陈桥,已经是初六,没有任何磨叽,立即和邱福商议下步军事计划。 邱福建议火速北拦截金军,并判断道“金军分批渡河,使用的是抽舔战术,他们兵力非常单薄,我们应该一鼓作气杀过去,把他们赶下大河。” 一直以来,王秀不同意七十八将拦截金军渡河,让邱福、景波和邱云等人很不解,半渡击之是最有效的战术,为什么王秀会不同意他们一直存有疑问。 王秀并不过多解释,指着地图牟驼冈,沉声道“虏人过河也有数千人,每时每刻都会过百人,最佳战机已经失去,我们和他们硬拼绝不是办法。牟驼冈是天驷监所在,有马匹两万,粮木豆粟入山。”说到这里,挺住不说了,目光落在邱福脸。 邱福等人眼前一亮,两万匹马啊算是虚数,在扣除羸弱骡马,至少也有万强健良马,对于他们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景波、邱云更是双目炙热,恨不得马动手。 但是,邱福到底是老辣,犹豫着道“朝廷的天驷监啊”很明白,你夺取朝廷马匹,活的不耐烦了更知道王秀的意思,才不得不出言告诫。 老子抢的是朝廷的战马,不抢朝廷,能有劲跟女真人打仗王秀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道“金军进攻迫在眉睫,一旦他们抵达城外,你认为天驷监的战马,会被谁所用” 邱福一怔,咂咂嘴道“朝廷肯定有主张。” “狗屁。”王秀爆了个粗口,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不屑地道“不知争权夺利,是想着如何出城逃命,哪有人会想起天驷监要地,与其让给虏人,不如咱们拿了,近万人的马队,相信朝廷也不会说什么。” 邱福不言不语,他不太同意王秀主张,却没有打算违抗不遵从,反倒是封元、景波、邱云三人目光炙热,不认为王秀说的有错,既然没人问事,可能被金军俘获,自家伸手劫下来是无不可。 “好了,现在全军戒备,大叔你率步拔子向西开进,在牟驼冈东部布下防御阵地,要准备齐全弓弩箭矢,不足的我已经发官塘调拨,一旦出现虏人,一定要给我顶住。” 邱福点了点头,作为经验丰富的将领,他知道战斗的残酷性,金军几乎都是甲骑具装,对步跋子是严酷的考验,七十八将五千余步拔子,能撑住几次暴风骤雨般地冲击 “好了,不多说了,你们下去准备。” 这一天,七十八将分成两路,邱福和邱云率步跋子拔寨西进,在牟驼冈东部构置阵地,并接受从开封城运抵的箭矢,他持有军令收罗沿途散兵,好歹增加点兵力,算收几个炮灰加劳力。 王秀率封元、景波引千余骑,在牟驼冈北部监视金军动向。 大河南岸各渡口,金军骑兵不断过河,他们根本来不及等候主力,一支支部队汇集,分路向开封城快速挺近。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纪律还不错,没有出现大规模屠杀现象,只是零星暴行不断,汇集起来仍让人发指。 “太过分了军情紧急,竟然还有心思劫掠。”兀术骑在马,眉头紧蹙,他并不关心汉家百姓生死,在意士卒沉迷劫掠,耽误了行军时间。只要不耽误行军,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显耽搁行程的事,他的手段是强硬的。 如果,王秀在场,肯定会吃惊地发现,八年前那个路人,不正是眼前这位红袍大将吗 “合鲁索,给我过来。”兀术地看到一名三十余岁,身高体壮、满面髯须的将领,正在指挥亲兵把几名妇人拉马,整个部队都停下来劫掠,实在是看不下去。 合鲁索正在指挥亲兵,挑选镇子里标致妇人,准备宿营后享用,哪想到被兀术遇到,他知道自己这位郎君的脾气,不敢怠慢,交代几句纵马赶了过来。 “郎君有何事吩咐”合鲁索笑嘻嘻地打哑谜。 兀术虎着脸,沉声说道“整个猛安都停下来,你还有心思选秀。” “这开封的小娘子水灵,咱们错过去,被后面的人抢走了,不能便宜了他们。”合鲁索眼珠一转,满脸淫笑,道“郎君,要不给您也挑几个” “混账,前面便是开封城,还有恶仗要打,误了行军你可吃罪的起”兀术暗自叹息,合鲁索说不不错,后续部队来的话,他这支还算有些约束的部队更加残暴。 他强压心思,厉声道“军情紧急,夺取陈桥是关键,不能有任何闪失。” “郎君放心,我这去。”合鲁索本是猛将,被兀术激将,一股豪气顿时迸发。 “兵贵如神,汉军猛安已经过去多时,你赶紧去支援。” “夺取小小军镇,用得着两支猛安我率七十骑能拿下,让汉军退下来。” “不要轻敌,这里是南朝的京城,他们会拼死抵抗的。” “不可鲁莽。”兀术确实一惊,陈桥是开封门户,宋军必有重兵守卫,区区七十骑想拿下桥,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合鲁索大笑道“郎君多虑,宋人早以破胆。”“也罢,汉军正在前进,你只要支援他们成,我们的目标是牟驼冈,不能有任何闪失。”“功劳是我的,决不能让给汉军。”合鲁索大大咧咧地道。 ... 第三一七章 东京保卫战6 第三一七章 东京保卫战6 在这当口,一旁的房舍传来妇人的惨痛呼救,一阵促虐叫骂声,随之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地址、反着念 兀术面色一沉,身旁的军卫卒只要不傻,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很少有人面带不忍,都是一路杀戮过来的,对生死早看淡了,还在乎几个百姓的生命。 “辖里,去看看。” “是。”一名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卫士飞身下马,快步入屋。 “放开,放开老子。” 辖里拖出一名几近赤身,满身沾有片片鲜血的丑陋军卒,一张溢着鲜血的大嘴,还在骂骂咧咧,将他重重踢倒在兀术马前。 “见了郎君,还在猖狂。”辖里大怒,一马鞭子过去。 丑陋军卒吓得不轻,也不顾半身,跪在地,以头捣地,连称“郎君饶命,郎君饶命。” 兀术厌恶地看了看此人,问道“叫什么” “小人乌烈,现任合鲁索猛安孛堇部十人长。” “郎君,这厮奸杀那妇人,还还、还取心肝,吃生肉,简直不是人。”辖里脸色愤恨,仿佛要杀人。 “不许滥杀掳掠,是二郎君定下的规矩,为何违反”兀术神情自若,杀几个南朝女子,在他眼不算什么,反倒是认为,越是激烈侵犯女人的军卒,越是精力旺盛的凶悍之徒,打仗也越勇猛。但吃人肉又耽误了行军大事,决不可饶恕,这算哪门子鸟事 他很不悦地瞪了眼合鲁索,暗骂梁不正下梁歪,无奈战事紧迫,需要这帮凶卒悍将冲锋陷阵,只能大事化小了。 合鲁索笑道“郎君,这丑货犯了郎君军规,当死。但如今战事紧急,须用死士陷阵,望郎君成全。” 兀术顺着梯子下来,道“也好,乌烈,且饶你一命,你猛安一起进兵牟驼冈,战死了算你命不好。没有死算是命大,要是斩首十级,本帅任命你为我亲兵蒲辇孛堇。” 乌烈本以为当死,眼看合鲁索为他求情,兀术又亲口许下重诺,峰回路转捡了一条命,还有机会进入四郎君卫队,当真大喜过望,急促地问道“当真” 合鲁索见乌烈愚钝,兀术堂堂贵族,一言九鼎,怎么会反悔,正要训斥,兀术却笑道“本帅从不食言,把他的兵器给他,衣甲暂留。”让乌烈赤身骑在马去陷阵,戏虐之意昭然若揭。 乌烈能活一命大喜过望了,哪里顾得廉耻,起身道“郎君放心,乌烈定不辱厚望。” 合鲁索大笑道“小子,有种,快马。”说罢,又高声喊道“把这些小娘子统统放下,全部马随老子出战。” 兀术对于合鲁索的狂傲毫不介意,更不介意乌烈的生死,只是淡淡地笑着,待到合鲁索集合七十骑绝尘而去后。才说道“好一头蛮牛” “传令本部全军整队,三鼓后还不归队者,斩。” 合鲁索披甲执锐,率领七十骑向汴河赶去,金军骑兵个个身披重甲,头戴牛头兜狳,气势汹汹。 只有乌烈一人赤身骑在马,浑身血迹斑斑,挥动手狼牙棒,模样即恐怖又可笑。 却见,远处浓烟滚滚,合鲁索大吼道“宋人焚寨了,快,加快速度。” 当金军赶到时,却吃惊的看到足足有千宋军吏士,正在焚烧辎重,这都是来不及带走的物质,七十八将走的匆忙,也顾不携带,陈桥的守军只好给烧了。 这群女真族骑兵剽悍蛮勇不假,但区区七十骑面对千人,心里也不禁有些打鼓,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一个打十余个,纵然是骑兵的胜算也不大。 合鲁索却毫不在意千宋军,挥动手狼牙棒,吼道“冲过去,杀光他们。” 七十骑见主将奋勇当先,顿时士气大振,个个嗷嗷叫地杀过去,乌烈更是随在合鲁索身后,一张血盆大嘴张到不能再张的程度,竭力呼喊着。 宋军本是出来焚烧辎重,赶紧撤入开封城,远战兵器都先撤回去,更没有料到金军突然出现,一时间有些纷乱。 领军的将领见金军人少,大喝道“稳住,不要慌,虏人只有几十人。” 不少宋军吏士回过神来,胆子一壮,纷纷操起器械,准备将这几十名金军马军消灭。 合鲁索一马当先,他与乌烈二人向宋军人群扑来。 宋军吏士见合鲁索服饰和别人不同,知是官长,纷纷围了来,想合力将这金军将领杀了报功。至于乌烈,模样丑陋,赤身,让他们莫名其妙,不知这人是傻了还是怎么了,竟敢不披甲胄阵,身手好的一刀便可将他重创。 既然有便宜可占,管不了这么多了,十几人围向乌烈。 岂知,合鲁索是金军一员猛将,哪里是这么容易被拿下的,见他挥舞狼牙棒,从马居高临下,片刻间便有六七人横尸于地,一名宋军部将贪功,纵马挥刀迎了去。 却见,合鲁索大吼一声,“来得好。”手狼牙棒当面砸了下去,宋军部将被他吼的一愣,眼见狼牙棒舞下,这才急忙举刀相迎。只觉双臂一麻,刀被狼牙棒砸断,劲道却不减弱,正他的脑门,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顿时脑浆迸裂,便直挺挺的倒落马下。 合鲁索大吼道“我乃大金四郎君帐下大将合鲁索,哪个再来送死。” 乌烈也左右开弓,连杀三四人,整个人被血溅的如同地狱恶鬼一般,令宋军将士心惊胆颤。 一名宋军吏士不留神之间,被他打碎脑浆,横尸于地。乌烈竟然狞笑着扬起狼牙棒,将正在滴落的血浆和脑浆,吸入口。宋军将士见合鲁索勇武过人,那赤身女真人竟然生吃脑浆,吓的谁也不敢靠近他二人,后面金军骑兵个个如凶神恶煞般的扑了来,人人惊恐,早没有了杀敌报功的冲劲,手的家伙软了下来。金军骑兵冲入宋军人群,肆意砍杀,宋军人数虽多,却已无战意,纷纷退避,让这几十骑在千人来回冲碾。 ... 第三一八章 东京保卫战7 第三一八章 东京保卫战7 不多时,宋军伤亡过百,但仅凭合鲁索的勇猛,七十名金军骑兵,的确不可能把千宋军歼灭,他们幸运的是宋军没有装备全装甲胄,不要说神臂弓,连步兵黄桦弓也没有携带,对金军骑兵形成不了远距离杀伤,无法和马队抗衡。 更要命的是宋军吏士人心散乱,毫无斗志,要宋军吏士下一心,算是使用朴刀,也能结阵的战法围歼金军骑兵,但凭借区区几十名骑兵,也无法短时间取得突破。 正在相持,远处尘烟滚滚,数千骑呼啸而来,宋军将士大惊失色。原来,兀术以强硬手腕整顿兵马,率三千骑火速南下,准备拿下陈桥然后向西,却见大队骑兵逐渐散开,旌旗飘展、气势相当宏博,战鼓声不断传来。 金军大队骑兵的出现,宋军更是慌张,基本组织不料象样的抵抗。也不知谁喊了一句“周太尉跑了。” 宋军吏士顿时像没头的苍蝇,一下子炸开锅四散奔逃,步子稍慢的都死在骑兵的刀下。 合鲁索勒住马缰,狂笑地道“给我杀,统统杀光。” 金军骑兵见援军到达,宋军四散溃退,无不精神百倍,纷纷要多砍杀几颗脑袋回去报功。 此时,北岸传来停止追击的号角,金军都停了下来,不敢追击,兀术军法森严,擂鼓不进者斩、鸣金不退者战斩、号角不停者斩,所部猛安谋克无人敢犯。 合鲁索勒住马首,回收望大叫“正要全歼宋人,郎君为何收兵。”怨气归怨气,军令不可违,又高声喊道“停止追击,原地待命。” 他气冲冲策马到了兀术面前,大声道“郎君为何停军” “合鲁索,真是勇士也”兀术并不回答,只是捻须笑看合鲁索。 合鲁索一肚子鸟气,不是一句赞扬的话能打发的,一双大眼虎虎地瞪着兀术。 乌烈冒冒失失地拍马到了兀术前面,大大咧咧地道“郎君,小人斩杀近二十人,不是郎君收兵,还能杀他十人。” 兀术冷眼看着乌烈,暗付此人虽粗陋不堪,却是一员猛将,留在身边多少是一个助力,笑道“不错,从今日起,你是亲兵蒲辇孛堇了。” “多谢郎君。”乌烈大喜,当即跳下马来,跪在地叩头。 兀术微微蹙眉,暗自鄙夷乌烈毫无大将风度,当他看到乌烈嘴角,粘着的红白物,忽然想起了这厮的嗜好,心下猛然翻腾,硬生生咽下气,嘴全是经久不散的恶酸气味。 合鲁索仍然在看着兀术,脸不满之意越发浓厚。 “好了,我赶紧去牟驼冈,那边打起来了,看来南朝有准备。你去夺取汴河桥,保证大军通过。”兀术双眼似睁似闭,一副忧心忡忡样子。 合鲁索精神一震,笑道“怎么,难道铜头猛安拿不下来” 兀术瞥了眼合鲁索,淡淡地道“你率部去增援,无论如何要打垮守军,咱们千里南下,粮草运不过来,天驷监有粮草无数,可以维持大军攻城。” 合鲁索恍然大悟,几条小破船来回能运人不错了,粮草什么的都得缓缓,他的部队也不得不地取粮,能夺取天驷监是既定的策略。 “我去帮那群汉军。” 牟驼冈东,狼烟滚滚,杀声震天。 邱福首次和金军打阵地战,他不是一般的震撼,话说金军甲骑具装战斗力强悍,他绝对深有体会,几次较量下来,他的马队并没有占太大便宜。 但是,金军骑兵强悍的战斗力,让他刮目相看,这些来自山前及京的汉家子弟。嗯,应该说是胡化的汉人,作战能力是极其强悍的,一个汉军猛安敢向他大军进攻,简直不知死活,打起来后才感觉压力,汉军猛安编制较大,有千余人甚至两千余人,战斗力也极其强悍,配属部队也较多。 他派兵俘获两名偏兵,才明白对方是由东京路汉族奴隶组成的部队,是四太子郎君的部下,号称铜头猛安,有一千五百余人,全部是重骑兵,再加阿里喜,几乎有三千人规模。这支部队的后面,还有一支女真族的猛安支援。 “真是不好打啊” 七十八将是急行军过来的,缺乏完善的防御器械,远程投射兵器,只有寥寥无几的床子弩和神臂弓,他们只能以盾牌在外,弓弩手在内进行防御。 一排排弩矢交错急飞,一对对顶盔贯甲的吏士,面带恐惧地等待,金军骑兵在战场,驰骋扬起的尘土令人窒息,到处是残缺的尸体、断裂的器械。 重骑兵向宋军防御军阵,发动一波又一拨的猛烈攻势,随着骑兵冲击的浪潮,宋军射出一排排致命的弩矢,重骑兵一个又一个被射落马下。 “是床子弩,小心。”一名面色冷峻的金军将领,远望部下连续五六次的进攻,每次都打到宋军军阵前,却都被威力强大的床子弩击退,死伤近百人,面对拥有强大攻击器械的防御,他气的大骂却又无可奈何。 面对宋军密集的弩矢,铁甲又能怎样,血肉之躯又能有何作为 “猛安孛堇,怎么还没拿下要不要我来助战”合鲁索率军到达,他和乌烈来到铜头猛安军前,忍不住奚落。 如果王秀在,他一定会吃惊地发现,脸色冷峻,满脸鳌须,遍布沧桑的金军猛安,竟然是失踪了八年的高升。 “对方有五六千人,又装备床子弩和强弓,你要能拿下让部族军进攻。”高升很不满。 他知道女真贵族对汉军生命毫不吝惜,还不如一头牲口,但他必须要拿下牟驼冈,这是四郎君的军令,没有半点折扣可打。 “我来。”合鲁索轻蔑汉军,但不敢轻视高升、韩常等汉军将帅,四太子郎君对这群人很倚重。 “那我来支援。”高升淡淡地道。只要他的汉军不当炮灰,你说怎么办怎么办,他不稀罕那些新附军。 “打仗,还是我女真人。”合鲁索一阵狂笑,纵马奔驰而去,留下冷笑不已的高升。 他带来的七八百女真人组成的马队逐渐集结,一些沿途归降的宋军也被拉来,这些人不算太多,却也有百人。形成女真族重骑兵列于两翼,这些新附军在正面充当炮灰的进攻阵型。 “孩儿们,让着群宋人尝尝我女真勇士威风。”合鲁索很拉风地传达军令,近千骑兵歇斯底里的高声呐喊。 那些新附军是悲哀的,他们都是属于梁方平、何灌属下,还有一些郡县的厢军,有的主动投降金军,也有的实在跑不了,被迫投降,无一例外被削发充当炮灰,没有人在意他们的生死,甚至连一根草也不如。 进攻的号角再次响起,死亡的气息不断震撼新附军,在两翼骑兵虎视眈眈的压阵下,无论他们如何后悔,都不得不强打精神,穿着简陋的甲胄向前挺进,一步步迈向死亡陷阱。 五百步、宋军的床子弩再次发射,三百步、宋军神臂弓三轮齐射,弩矢在空响起了令人恐怖的嗤嗤声响。 一排又一排的人倒下,床子弩射出的弩矢,穿过一人后劲力不衰又贯透后面的人,甚至将两三人钉在一串,情形异常恐怖。 在宋军几次齐射后,留下数百具尸体,面对这可怕的远射兵器,这些新附军肝胆俱裂,金军骑兵也趁机两翼压,用弓箭对宋军军阵外层打击。 合鲁索不愧是军悍将,他亲自操刀阵,指挥右翼骑兵不断接近宋军军阵,他对宋军军阵相当熟悉,知道对方床子弩主要警戒前方,两翼由强弩组成,对骑兵有杀伤力不假,但只要正面处理得当,还是有机会突破的。 正面的汉军死伤狼藉,却仍然硬着头皮前进,他们已经不是为金钱和荣誉而战,是为了能活下来。 “拿下宋军军阵,每人赏功一等。” 高升冷眼看着战场,他不喜欢合鲁索,却并不代表不顾大局,在女真部队攻击顺利时,立即派出三个谋克的骑兵支援。不能不说汉军士卒在军地位低下,往往充当敢死军锋,用自己的命换取军功,能在金军队伍赢得一些可怜的尊严。 他和韩常的部队,都是由东京路汉人组成,补充山前汉人,战斗力十分的强悍。他们被激发立功得到富贵的渴望,战斗力的飙升是相当可怕的。 本来,他们对宋军威力强大的床子弩、神臂弓还有几分畏惧,在合鲁索亲自阵,高升重赏的激励下,完全不顾密集的弩矢,不要性命地和宋军作战七十八将的步军部队,承受金军不要命的冲击,精神已经接近极限,眼看着箭矢射在人身,一个又一个的目标倒下,但他们依然顽强作战,践踏着尸体前进,面对这种强悍的对手,他们已经越打越心寒了。新附军死伤过半下,总算冲到了前阵数十步,迫使宋军吏士不断后退,他们不断接近,再接近。 ... 第三一九章 东京保卫战8 第三一九章 东京保卫战8 没有太长时间,这些新附军还剩三四百人,总算完成了任务,他们顺利打开军阵正面,迎接女真重骑兵的冲击。 前进的道路,横七竖八摆着数百具尸体,还有高声哀嚎的伤兵,早无人过问,如同死狗一样被丢弃,等待重骑兵的肆意碾压。 邱福见前阵被破开口子,不由地勃然大怒,怒吼道“景波,率你的队给我堵去,绝不能让军阵被冲乱。” “放心。”景波红着眼应诺。他是一员猛将,被邱福当做支援力量,眼看金军重骑兵冲过来,兴奋地不能自禁。 此时,前军虽然被突破,但仍然占据很大优势,那群新附军疲惫到了极点,在骑兵冲过来前,绝对很难扩大战果,还很有可能被宋军分割绞杀。 为了生存,这群出卖家国的人不得不拼命,死死地撑住,等待重骑兵的到来。 合鲁索见打开了突破口,大喜过望,立即率右翼后队二百骑转向,直接扑向突破口,他抛去头盔,手执狼牙棒冲在最前面,浑身下弥漫着杀气。 由于他的决死冲杀,女真骑兵士气高昂,不顾宋军在侧翼的弓弩威胁,咬紧牙关步步接近,实在让人有崩溃的感觉。 金军马队两翼展开,间突破又让人有无力的感觉,七十八将是京东的精锐不假,但这些步拔子首次和金军作战,他们惊秫地发现,对付盗匪的一贯战术不行了,人家处处打击你,处处不在,让你陷入静态的被动,不知不觉间早失去战场主动权,这是最可怕的现实。 王秀一直在接受天驷监战马,他是满心的感慨,那么多用粟米喂养的战马,还有那么多粟米、豆饼,竟然没有人去过问,任由被金军俘获,真的让人很无语。 骑兵们也看呆了,作为骑士最喜欢的是战马,一批批膘肥体壮的战马,竟然养在马棚里,而不是投入急需战马战场,实在暴殄天物,让人生出无限愤恨。 天驷监是人心惶惶,他们却执迷不悟,阻拦王秀率军征用战马,让他大为恼怒。 理由是很简单的,没有朝廷兵部的公,天驷监绝不容许征用战马,算传来阵阵喊杀声,金军已经打倒眼前,这些知监事、大小使臣也迂腐地拒绝。 不要说王秀火了,连那些骑兵也急眼了,他们的弟兄们在拼命,自己却在天驷监搅毛,换谁也沉不住气啊 “直阁,在下再说一遍,没有枢密院和兵部的。” 王秀二话不说,厉声道“全部给我斩杀,一个不留。”他的杀伐果断,彰显无疑,话声刚落直刀一道寒光,知监事的话还没说完,瞪着不相信的金鱼眼,捂着鲜血喷射的脖子。嘴,无辜地张着,如同搁浅的鱼儿一张一合,艰难地呼吸空气。 人还没有倒下,直刀直接劈在御马使的面门,动作如行云流水,刀刀致命要害,没有一点怜悯。笑话,都什么时候了,金军都打到眼前了,没看到远处滚滚烟尘,还有震天价的喊杀声吗跟这帮人蛋扯皮,不如直接杀人越货痛快,多争取点时间,少死一位袍泽。 封元和邱云反应最快,当他们看到王秀嘴角的笑,明白先生要动手了,在两浙路每次杀人,先生都是这种表情,镇定、随和、微笑,然后是断然出手,行云流水般流畅。 当即也亮出兵刃,对一行吏士进行斩杀,他们清楚王秀的心理,也非常认同战场不能犹豫的理念,动嘴不如动刀。 鲜血让那些嗜血的骑兵疯狂,既然有大人的军令,这些骑兵大多是徐州班底,对王秀极为敬佩,他们二话不说对天驷监大肆杀戮。 骑兵动起手来是相当利索的,弓箭,马槊、大枪等器械并用,干净利索地杀戮,像圈羊群一样,驱赶到一块斩杀。 王秀不能计较后果,既然做了,他准备承担后果,哪怕是最不可预测的,他必须要做,到手的东西才是最好。 他要赶紧解决天驷监,紧急组织骑兵,对金军进行反击,保护自己的胜利果实。 天驷监的人本来不多,京城西北部的马场,还用得着重兵防护,这不是笑话在京畿腹地、天子脚下,三衙的獠牙下,谁敢来抢夺天子的御马,活的不耐烦了。当然,王秀不会糊涂到把人都杀光,那些有经验的马夫和学徒,当然是手下留情,还要把他们编入部队。 战马损失,一半以都是劳累病患,没有经验丰富的兽医,连平时训练也支撑不了,别说高强度的作战了。 没有费太多力气,三下五除二解决问题,他立即整顿兵马,留下三百骑兵交付给封元,郑重地道“四哥,收集战马备战,一切前途都系你手里,一定不能参战,明不明白” 封元很沮丧不能参战,闻言眼前一亮,王秀话有话,他曾经听王秀说在军事,战场不一定能决定一切,赢得战争在于方方面面,优秀的统帅要经过各方面培养,面对吸引的忍耐,面临压迫的忍耐更重要。短时间内把天驷监战马集合,并保护起来不是小事,对他综合能力绝对是个挑战。 “把酒给我搬出来,每人灌一袋子。” 王秀率领七百余骑北,他并没有直接投入战场,抽舔战术是兵家大忌,他直接实施战术迂回作战,打敌人的侧翼或后方才是王道。 也算是长生天护佑,他的部队没有和金军主力遭遇,兀术很放心合鲁索和高升,区区牟驼岗还用得着近万兵马自己率三千骑兵直接奔开封城,耀武扬威去了。 半个时辰的行军,只是遭遇金军零星游骑,这些金军骑兵也不恋战,远远地监控。王秀也没时间驱逐他们,现在时间非常紧迫,他能不能抵达预定战场,干系到能否保住天驷监战马,零星的小股骑兵,肯定暴露他的行踪,但他不在乎。知道能有何用战场已经拉开了阵势,算你们知道了分兵,我又怕你个球时间才是制胜关键。 ... 第三二零章 东京保卫战9 第三二零章 东京保卫战9 高升得到军情,一支数百人的宋军马队,正在向他背后迂回,当即大吃一惊。数百骑兵不算多,但这是两个猛安对阵宋军五六千人的战斗,金军兵力并不占优势,宋军又结成坚固的军阵,一时半会很难打破。 一旦,在激烈的缠斗,被宋军骑兵迂回道后方,他的猛安将遭到重创,合鲁索的部队根本撤不出来,很有可被全歼,宋军马队没有加入战场,显然要实施背后突破。 他决不能容许,立即留下一支谋克监视战场,自己率剩余五百余骑向西运动,企图拦截宋军马队。 两支部队在主战场西北,天驷监马场北部相遇,真是兄弟宿命般地遭遇 王秀很意外地让全军停止前进,列成骑兵散阵,对面的金军也停了下来,两军形成对持状态。 他策马在骑兵队列来回,背对金军马队,面对数百骑兵将士,横起黑漆弓,高声道“诸位壮士,女真虏人犯我疆土,杀我父老姐妹。这里是东京,是大宋朝廷社稷所在,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我们的荣誉,今天只有决一死战。” “打退了这伙杂胡,我们将取得胜利。用他们的鲜血祭奠诸位的赫赫军功,给我杀,给我狠狠地杀。” 众位骑兵纷纷高嚷道“杀尽虏人、杀尽虏人。” “来,拿出你们的酒,咱们豪饮一番,再去砍颗虏人脑袋玩玩。”王秀拿出来酒囊,拔开塞子举起来。 众骑兵纷纷纷纷拿出酒囊,大笑着仰天狂饮,士气不断地被拔高。 “好痛快哦,大人说的对,咱们喝完酒,去砍几颗脑袋玩玩。” “酒没了,太少了,不够老子喝的。” “那你多杀几个虏人,用他们的血做酒。” “谁还有酒,马幺子,你小子没有二两量,也不怕撑着你,给老子拿来。” 辛辣的酒气,升起的豪情,袍泽的同仇,王秀大笑着扔了酒囊,高声道“痛快、痛快,刀剑无眼,诸位壮士小心。” “大人放心。” “要小心也该是对面虏人,咱们只杀人。” “大人下令吧等不及要砍颗脑袋玩玩。” 士气可用啊王秀慢慢颔首,心豪情万丈,笑道“杀尽杂胡,我与诸君再欢饮,列雁行阵。” 这里是东京开封府,他们没有退路,王秀成功做了战场动员,掀起数百骑兵的浩然士气,这是非常重要的,狭路相逢勇者胜,凭的是一口气。 他却嘴角微翘调转马头,双目精光四射,伸臂遥指远处的金军马队,气壮山河地道“前进。” 绯红色的战袍,月牙白飞天苍鹭背心,红缨黑漆铁兜,闪光的黑漆山纹甲,组成一道杀气腾腾地钢铁壁垒。 宋军马队列成三道队列,跟随在王秀身后缓缓启动,邱云直接拿过红底苍鹭三角旗,紧紧跟随王秀的马后,一名名骑兵目露精光,纷纷拿出黑漆弓,搭无羽箭。 骑兵作战并不是开始拿刀枪硬碰硬,而是先用弓弩射杀对方,大宋马军本来弱,格外重视骑射,临阵能避免正面格斗避免,尽可能用弓弩杀敌。 七百骑缓慢地行进,形成一股令人压抑的气势,好久没有感触到这种兴奋了王秀脸色刚毅,目光散出狂野的杀戮。忽然,他高声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邱云和越来越多的骑兵开始唱,大家纷纷高歌,激情迸发,热血沸腾,临阵紧张的心情,在酒精和激情的挥仰下,被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胸腾腾怒火,斩尽天下为我独尊的豪情。 二百步,随着三角军旗的晃动,三道横队从间分开,跟平时训练一样的自然,慢慢形成雁行队列,正和对面金军马队形成正三角,王秀在南翼位置。 南翼是要和金军接战的主力,北翼却是压垮敌人的稻草,暂时不需要和金军对碰,他要在最艰苦的位置,给骑兵最坚定的信心。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五十步。。 强有力的黑漆弓,射出死亡的弩箭,没有任何的激情,也没有值得夸赞的交锋,转瞬间有十几名金军骑兵落马,无一例外的被射杀。 “远战,根本不是金军的强项”王秀第一次接触金军,给他强烈的印象是,这些自夸满万不可敌的金军,都是某些人意淫的产物,只要是人,只要能被杀死,绝对没有战胜不了的。 这些身披重甲的金军骑兵,远战能力绝不是宋军对手,他们靠的是有力的机动性,勇悍的冲击力,十几个来回把宋军将士战斗意志摧毁。只要,给他充足的时间,培养出一支有他灵魂的轻骑兵,满万不可敌的笑话,绝对会成为真正的笑话。 高升目睹对方的行动,不由地瞳孔收缩,他知道今天遇到高手了。像宋军的步军军阵,在往常作战,打开对方军阵缺口,能导致对方的崩溃,今天却被死死地缠住,合鲁索也陷入苦战。 他对面的马队从容不迫,散发着令人心纠的凶悍气势,绝不是往日遇到契丹军队和宋军,不能不让他慎重。 金军骑兵个个身披重铠,在他一声令下,分为两队迎去,一点也没有保留,雁行阵明显是全歼的战术,对方兵力多于他,绝不能有任何后手。 对付棘手的敌手,决不能有丝毫犹豫,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投入最大的力量,一拳把对手打垮。 宋军骑兵分为两队,旋风般地前进,其声势、其壮观,让金军这支汉军部队为之胆寒。双方都有机会、都有危险,意志和实力决定成败,看谁能坚持下去了。 一阵纷乱的箭矢升起,如蝗虫般飞向对方,不断有人惨叫落马,高速的骑兵作战,一旦落马将被别人践踏,生还几率很小,甚至可以说没有。 王秀沉着地指挥四百骑接战,尽可能和金军马队保持距离,吸引对方主力的关注,他需要保持某种程度的机动性,随时策应北翼部队的合围。 可以说,两支钢铁劲旅的相遇,并没有展开大规模的接战,骑兵在告诉奔驰,进行着激烈的弓弩战。 话说,宋军的弓弩制造技术,要远远超过契丹,但女真灭了契丹,取得大量军备,并没有形成技术的优势,但常胜军的全军归降,河北部分重镇的陷落,大量优质弓弩落入女真人手。或许,他们制造不出精良的神臂弓,或是其它优质甲仗,但装备绝不含糊。 却说,宋军北翼的马队,更加避免和金军接触,金军骑兵人少,也无法形成有力的拖延。 高升也看出猫腻,对方明显以南翼拖住他,再以北翼完成包围打歼灭战,这是整个战场马队迂回的缩小版。一旦北翼宋军马队完成合围,逐步进行压缩,他的部队将陷入小范围停滞的,最终被宋军马队分割歼灭。 “全力进攻他们的南翼,尽快打垮他们。” 王秀早预料到,金军将领绝对会不惜代价,要把他指挥的南翼打垮,能挺过去他胜利了。 由于金军的拼死冲击,骑射战逐渐变成接触战,双方开始放弃弓弩,操起家伙对战。这是一场混战、一场胜负难料的混战,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但他们必须坚持下来,没有职责、更没有大义,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活下来。 邱云一马当先,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风,连斩五六个骑兵,但他却忠实地护卫在王秀前面。 无论是人数还是装备,金军铜头猛安都无法和七十八将相,他们唯独的优势是经验丰富,战斗力绝对的强悍,他们决死的冲击,的确给宋军骑兵造成很大麻烦。 双方骑兵混战,已经分不清界限,你有我、我有你,甚至邱云无法护卫连王秀,大家都为生存战斗。王秀早把黑漆弓收起来,操起一把沉重的马槊,纵马和金军骑兵激战。 完全没有章法,各自为战、人自为战,再也不存在什么尊卑高低和官长士卒,人人都为自己的生存战斗,活下去才是真道理,其它的都是屁话。 酒,真是个好东西啊能让人忘去忧愁,又能让懦弱的人充满斗志。宋军骑兵个个酒气升,豪情万丈,拿出十二分的精力作战,或许他们的经验不如金军骑兵,但敢拼命的怕不要命的,宋军骑兵人人拼命,这事不好办了不断有金军骑兵被斩落马下,高升急的脸色铁青,要论装备,女真族骑兵也无法和宋军骑兵媲美,不要说汉军骑兵了,眼看部下陷入了苦战,别说击溃宋军南翼马队了。他再也无法忍受,自从跟随兀术征战四方,从来没有遇到如此劲敌,竟然被压着打。打蛇打七寸,他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二七二屡试不爽,看准了那展三角旗,他挥动大枪纵马杀了过来。 ... 第三二一章 东京保卫战10 第三二一章 东京保卫战10 不能不说,高升不愧是兀术看重的人,在兀术部下汉将,地位仅次于韩常,绝对是凶悍的人物。 他纵马连续斩杀三名宋军骑兵,直奔三角旗而来,在他眼只有敌方主将,一旦斩杀对方主将,可谓胜利在望,这才让他凶性勃发,不顾一切完成目标。 王秀也不是弱书生,嗯,弱对于书生而言,应该在几百年后的明清,大宋士子不如汉唐不假,但很多人仍然秉承六艺传统,对骑射并不陌生,他又是这类书生的异类,早年被讥笑跟武夫学骑射,如今真正发挥到战场,真不知张启元做何想法。 两人越来越接近,像宿命的注定 却说,合鲁索绝没想到,这支宋军部队竟然如此顽强,他率马队赶到前阵,那些新附军已经承受超人的苦难,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原来是景波率小马队赶到,一个反冲击把这群新附军冲乱,他的任务完成一半,率马队迅速集结。然后,散乱新附军,面对举着寒光闪闪大枪的长枪手,这些长枪手们排列成一道密集的防线,让他们躲避不及也无处可躲,老兵油子还好,急忙躲到后面让别人顶缸,经验不足的直接被贯胸而过,饮恨惨死在枪尖之下。 景波的部队是一支马步军混合部队,他所率的骑兵有五十余人,战斗力很强悍,一击成功并不恋战,集结完毕并不迎战正冲过来的金军骑兵,直接调转马头回归本阵,让外层大牌、长枪和弓弩手合拢正面方向,然后配合步跋子分割这群金军。 不能不说,长期的军旅生涯让景波改变很多,不再是一位只知道冲杀的猛将,已经成长为一位标准的战将。尽管,仅仅是一员战将,距离方面大帅很遥远,但那又有什么一个国家不仅需要优秀的大帅,更需要能征惯战的大将,缺少任何一个,都形成不了强大的无力。 军阵的重新弥合,让正面恢复拦截力量,随着各队队将的号令,宋军弓弩手仍列为三排,尽可能地加快节奏,最大限度地保证射击的效果。 七十八将的步跋子,那可是半数身披重铠的重步兵,他们在骑兵配合下,把这些金军新附军分割剿杀。 “饶命,我是朝廷的长行。” “我是相州的乡卒。” “不要,不要,我不想死。” “忘祖典宗的贼厮鸟,给我杀。” “杀的是你们这些混账。” 刀光剑影、头颅、残肢、断臂、血光、惨嚎,组成了一道令人恐惧的杀戮场景,这些背叛家国的人,总算得到了惩罚,有些人是被迫归降的,但削发是背叛,战场,没有怜悯,也没有时间解释。 当这群可怜人几乎被斩尽杀绝,合鲁索的马队杀了过来,金军重骑兵的威力是强悍的,他们卷着滚滚烟尘,呼啸着向正面突击,那势头让人肝胆皆裂。 由于军阵刚刚弥合,弓弩手配合不太到位,很快被呼啸而来的重骑兵杀到眼前,宋军吏士一阵慌张。 “开阵。”随着邱福一声令下,五方旗的摇动,号角发出特有的声音,前排枪兵、刀牌手和弓弩手,像往常训练一样各自组合圆阵,盾牌在外、枪兵环绕,弓弩在内支援,任由金军重骑兵呼啸而过。 肉搏是重骑兵拿手好戏,他们能一层一层地,层层击垮敢于抵抗他们的力量。 但是,宋军步跋子根本不和他们抗衡,两翼警戒部队依旧,正面军阵却散成一个又一个**的,却能相互支援的圆阵,箭矢四面八方射来,近出一点有刀枪刺来,让人更是防不胜防。转瞬间,有十余名重骑兵落马,幸运的立即毙命,不走运的负伤倒地,艰难地挣扎起来,却被闪出来的吏士,用刀子活活地割喉,或是被铜锤砸碎脑袋。 这是王秀在七十八将成军时,专门给邱福等人的一课,并画了变化阵图,让他们灵活掌握。其实很简单,是大阵和小阵之间变化,用外方内圆来形容阵型最为恰当,已经无限接近后世明代的散兵阵,对付重骑兵很有效果。 各个圆阵之间,能够进行有效的合作,大肆杀戮重骑兵。而金军骑兵恰恰都身披重铠,并不是精通步战,他们手的重兵械也不利步战,不断有人被重步兵的连环组合斩杀。 这些宋军步跋子杀的起兴,也杀的非常的顺手,他们几乎不需要顾忌自己,合鲁索的部众叫苦不送。 两翼的金军骑兵在合鲁索冲进军阵,几乎在同一时间爆发出野兽般地吼叫,加紧马肚奋力策马,从侧面冲击宋军军阵,企图一举击溃军阵。 宋军吏士仍是老一套路,侧面警戒部队用弩箭三排轮流射击,狙击敌人靠近,事关整个部队的生死存亡,弓弩手用尽了全身力气,尽可能多地发射弩箭,当金军骑兵到了十余步之内,他们仍保持着高超的战术素养,冷静不失冷静地张弩、搭箭、瞄准、射击、后退一系列动作。 你想冲进来,可以啊我让出一条道路,在你冲进去再度组合成防线,狙杀敢于靠近的其他金军骑兵,让你应付里面相互配合的圆阵。 金军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一浪高于一浪的进攻,令他们难以承受。 对士卒来说,生死考验早已过去,不怕死的更加疯狂了、怕死的也麻木了,运气好的还活着,运气不好的已经战死了。 袍泽们不断地倒下,尸体一具具被抬了下去,不知道下一个是自己还是别人。没人敢去认真的想,至少在战斗激烈的时候,没有时间去想,一个分神的代价是生命,没人承受起这种高昂的代价。身材强健,面目清秀的成蛟手持一张黑漆弓,咬紧牙关,不断地对进入他射程的骑兵,射出致命的箭矢。尽管他只是一名普通士卒,但强弓箭无虚发,每一次射击,几乎都伴随着一名金军骑兵倒下,引起了他身边战友们的喝彩。 ... 第三二二章 东京保卫战11 第三二二章 东京保卫战11 “小虫,箭术不错嘛难怪正将大人对你赞赏。 匕匕Ыqi”身高马大,一脸鳌须的张兴奋地大喊。 你才是小虫,你全家都是小虫成蛟翻个白眼,看也没看张,双目紧盯前方,这句牢骚他不知腹诽多少次,但打不过张,只能在肚子里反驳。 说话的功夫,拉满两石的强弓一箭射去,却见六十步外,一名身披重铠的金军骑兵面门被射穿,当即仰脸倒了下去,尸体还挂在马。 “不错、不错,百步穿杨的功夫练的不错,看老子的。”张哈哈大笑着,看准了一名骑兵,一箭射了过去。 搭箭、张弓、正位、放箭一气呵成,流星般地箭矢划破战场空的硝烟,在彼此交战飞蝗般地箭矢交错,准确命那名骑兵,箭矢由左眼穿脑而过,连哼一声的机会也没有。 “你也很不错。”成蛟撇撇嘴道,一脸的不服气。 一些金军骑兵索性下马,驱使部分阿里喜作战。这些随军的阿里喜担负后勤支援,正兵战死才临时顶去,他们在正兵的驱使下,没有任何选择权力,生命并不属于他们,只能硬着头皮阵。当然,也不是谁都能驱使他们,每个猛安甚至谋克都不一样,只有他们的孛堇才能命令他们。 当那些下马的士卒来,真正惨烈的肉搏战拉开了序幕,惨叫、残肢、断臂、鲜血、人头,整个战场的两翼分界线,到处弥漫着令人触目惊心、令人作呕的惨状。 成蛟和张所在的阵地,也处于风雨飘泊,他们并不怕重骑兵,恰恰担忧步跋子。金军的阿里喜并不多,下马作战的骑兵也不多,但足够让宋军吏士无法发箭。 整个东翼的警戒线,足有数百阿里喜骚扰,不少枪兵和刀牌兵陷入苦战,弓弩手也不得不腰刀搏斗。 宋军弓弩手,本身也不是专业的,他们人人配备防护曲刀,身穿十余斤重的轻质铁甲或皮甲,有一定的防护能力,对付装备并不太精良的阿里喜,还是有把握的,但要面对骑兵近身作战,那太勉为其难了。 很巧,也很倒霉,成蛟和张遇到的,正是下马作战骑兵和随军阿里喜,真是要了人的老命啊他们不得不拔刀奋战。好在两人都身材高大,尤其是张更是孔武有力,他们二人配合也不算弱了声势。 “小虫,在我后面保护。”张手持一把环首曲刀,怒视冲来的两个阿里喜,他直接把后背交给了袍泽。 却见他大喝一声,手起刀落,硬生生砍翻两名身披皮甲的阿里喜,在他杀的起兴时,一名身披厚重扎甲、头戴牛角铁兜的骑兵子,抡起一把狼牙棒向他冲来。 战斗依然在继续,胜败的关键已经不在军阵,而在于王秀的部队,他的部队战斗力不如金军,但顽强的精神早培养出来,他们咬紧牙关死死顶住金军猛攻,为了北翼马队完成包抄。 王秀挥舞马槊,斩杀一名金军谋克孛堇,对他而言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他已经疲惫不堪,忍耐力也到了极点。战场尊卑之分很小,尤其是混战,连卫士也难以保护主帅,一切只能靠自己拼搏,争取一线生机。 一名黑甲金军将领疾驰而来,正是直奔他而来,因为他所在位置,正是指挥旗帜所在,身经百战的金军将帅,自然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他也不是孬种,人家都奔他来了,不应战只能弱了气势,让周边吏士丧气,丧气的后果是不能承受的,他咬着牙横起马槊策马迎去。 高升脸色冷峻,大枪枪尖向前,正在迎面来的宋军将领,在他眼已经是必杀之人。 两马交错,王秀挥舞着马槊直接砍杀下去,高升用大枪挑,要拨开马槊顺势刺杀,两人同时感觉虎口酸麻,几乎是势均力敌,彼此慎重地错马对视,却心如重锤撞击。 为何眼前的敌人,如此面善啊彼此的心头都晃出一个人影。 重骑兵下了马,只要保持全身的平衡,战斗力也是相当强悍的,全身包裹铁甲如座铁人,寻常刀剑很难透穿铁甲。 宋军弓弩手的简单防身器械,几乎没有取胜的可能,不是赶紧逃跑,是惨死在狼牙棒下。 但见,那狼牙棒夹带着呼呼劲风砸下,张举刀迎了过去,但听“磕碰”一声,他被震的虎口发麻,连连退了三步,撞的成蛟也跟着退了三四步,却见手的精钢曲刀锋刃,已经被砍出了一个豁口,不由地大呼道“好大的力气。” 这句纯粹是废话,要不是力大无、身材魁梧,也不会身穿五十余斤的铁甲,手持沉重的狼牙棒。 女真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人口稀少,他们全军的女真族战士,才不过十余万人左右,其他都是奚人、契丹人、汉人,能担负前锋的女真族骑兵,哪一个不是从血海里淌出来的,无论是力气还是格斗,都是相当出众的。 不然,他们凭什么以弱胜强,往往以数千打数万,万打十万,硬生生灭了百万大军的契丹。是想,种师道、姚古的十万大军解救太原,娄室只有两万人;第二次解救太原,李纲节制二十余万人,金军才有四万。战争的胜利出了优秀的统帅,高素质的士卒也是制胜关键。 却见,女真族骑兵狞笑着,挥动狼牙棒再次砸过来,身后还有两个阿里喜趁火打劫、一左一右地逼来。 张也不是孬种,被激发了胸豪情,他大吼一声挥刀迎战。 成蛟眼看张独自与三人搏斗,估计要不了几下子,得被砍翻在地,他不能再退了,也大吼一声挥刀冲了去。 五个人好一场混战,成蛟、张竭力避免和女真族骑兵交锋,好在骑兵甲胄沉重,转动不灵活,他们身的是轻便的射手甲,躲闪颇为灵便。 不消几回合,成蛟把两个阿里喜给放倒了,没办法,这些阿里喜平时负责后勤,哪是正兵的对手。 当两名阿里喜被杀,女真族骑兵显得势单力孤,其他的阿里喜和骑兵各有各的忙活,都陷入了混战,哪有功夫顾其他人的生死。 “小虫,用弓箭射死他。”张怒吼一声,几乎一个人支撑。他们对战一个骑兵,应该说占尽了便宜,但人家兵器沉重,甲胄精良,他娘地几刀下去冒火星字,是砍不透对方的甲胄,他决定独自抵抗狼牙棒。 成蛟早动了用弓箭射杀念头,既然张说了他也不磨叽,立即连退三步,以极快的速度取下了黑漆弓,飞快拔出了箭矢,张弓拉箭、向前跳起,对准女真族骑兵面门是一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张咬牙死战,手里的刀已经断了,眼看对方再次抡起沉重的狼牙棒,顿时万念俱焚。他娘地倒霉啊竟然和下马的重骑兵硬碰硬,手里要有把铁斧也好,最起码有把斩马刀也有胜算,下辈子决不当弓箭手了 当他几乎绝望之际,却眼前一晃,女真族骑兵如同铁塔的身躯,轰然倒地。 “小虫好箭术啊” 箭矢不偏不倚,正好贯穿对方右眼,这么近的距离、两石强弓的怒射,箭镞早顶到了后脑头骨,人连哼一声的机会也没有,大罗神仙也活不成了。 “哥哥快走,咱们快和大伙会合。”成蛟射杀女真族骑兵,眼看又过来几个阿里喜,他可不愿孤军奋战,那不是壮烈,而是傻瓜。当然,他顾不问候张全家了。 随着整个军阵的不断变化,金军不断施加压力,外部警戒部队也开始后撤,他们纷纷加入圆阵自保。近战,弓箭手很吃亏,他们无法和敌人相持,暂时的撤退并不等于失败,一个个圆阵才是金军的噩梦,弓箭手在大牌、长枪的保护下,才能发挥最大战斗力。 成蛟负责断后,不断用弓箭射杀逼近的阿里喜,他箭术高超,连瞄准也省去了,一箭射杀一人,至少射杀了五六人。 跟来的阿里喜,对他的射术十分害怕,都不敢过份逼近,只是用旁牌护身,不紧不慢的跟进。 警戒部队分别撤入各个圆阵,他们阵亡的人数并不多,毕竟人人有弓弩,那些阿里喜也不是傻子,能不把人逼急了不逼急,弓箭还好说,要被强弩盯了,肯定没有命。 却说,王秀在错马而过,心闪出一个人名高五哥。他调转马头,策马再次冲击砍杀,手的力道没有半点软弱,依然是照着一击必杀来的,但嘴却喊道“可是高五哥”高升眼前一亮,目光烁说不定,但他和王秀一样,手没有半点谦让,一枪向王秀下腹刺去,同样大叫道“王大郎”说话的功夫,两人兵刃相交,都明白对方没有任何留手,因为这里不是酒楼,而是生死相搏的战场,在错马而过之际,两人彼此深深对望。 ... 第三二三章 东京保卫战12 第三二三章 东京保卫战12 “没想到会和高五哥兵刃相向,真是痛快。 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qi。”王秀放声大笑,高升果然没死,他的心情很不错。 “大郎,你打不过的,还是早早归顺了四郎君。” “背叛家国”王秀心情不错不假,但那只是私人感情,和他的斩杀对方心思绝不重叠。 “四郎君很欣赏大郎,你能过来必有重用,好过衰败的赵家朝廷。” “那你不如重归故国,我在天子面前保荐,少不了五哥一场富贵。五哥不归顺也罢,把好头颅送给小弟,让我升迁一阶也行,猛安的头颅啊”王秀戏虐地笑了。 “大郎,有本事你自己取了,哥哥我绝无二话,但赵家倒行逆施,早天怒人怨,女真蒸蒸日如日天,拿下赵家天下事迟早的事。” “好了,五哥,别说这些屁话了,知道你对面的是哪一军吗” “什么” “京东第七十八将,我一手带出来的铁血精锐,咱们兄弟好好较量一场。嗯,忘了告诉你,七十八将正将可是秋大叔啊呵呵,再吃我一记。” 两人说话间,在战马奔驰交战十余个回合,谁也奈何不了谁,当然王秀处于下风,只有招架之力,高升不仅武艺高强,战场经验也非常丰富。 “八年不见,大郎的枪棒骑射没有放下,但你走不过十招了,听哥哥的话。” “五哥也很不错,但我迟早要杀了你。”王秀笑咪咪地,但口气的决然让人不吝而寒。 “那来吧你是谁。” 冷不防,邱云操大刀策马冲来,他已经斩杀五六名金军骑兵,眼看王秀渐渐招架不住,立即不顾一切杀来,从后面对着高升是一刀。 高升急忙调转马头,堪堪躲开一击,模样也相当的狼狈,夹带破空风雷劲风的刀,可不是容易多开的。 “九哥,你陪高五哥玩玩,我去节制兵马。”王秀脱身想都不想,立即策马而去,没有半点迟疑。 并不是他临阵脱逃,也不是他想喘口气,而是算时间北翼马队应该发动进攻了,他必须要协调两只马队。优秀的指挥官并不在意杀人,而是要顾全大局,赢得最后的战斗、战役、战争的胜利才是目地,只知道厮杀不休,只是一个莽汉。 至于高升,有秋云缠住了,等于让金军失去主帅,失去主帅的金军,战斗力必然大幅度下滑。 “大郎不要走。”高升脸色一变,经验丰富的他当然明白,他被缠住了不能脱身,王秀却能指挥部队作战,用屁股都能想出来结局,他承受不起严峻的后果。 正要策马拦截王秀,邱云挡在间大笑道“原来是高升,听邱大伯说过,你的对手是我。” “黄口竖子,毛还没扎齐,赶紧滚开。” 没奈何,高升不得不迎战,他们一人手持铜长刀,舞起一道道青虹,如一条黄龙环绕;一人挥动手的镔铁大枪,闪动一道道银光,如卷起片片雪花,漫天的飞舞,刺出的几道白芒,却如下山黑虎一样凶猛, 好一场龙虎斗,黄龙、黑虎各有千秋,龙虽强悍,却无法破开虎的防御;虎虽凶猛,却不能跳开龙的利爪。 两人都是有经验的战将,高升不用说了,跟随兀术南征北战,战场的经验十分老道;邱云也不是孬种,他在镇压宋江、方腊以及京东各地盗匪,成为一名优秀的队将,又得到王秀的精心栽培,不要说别的,单单当年几百骑突击万人军阵,绝不是寻常人能做出来的,是越杀越兴奋。 高升很委屈又很无奈,每此他的大枪刚攻向对方的紧要位置,对方也攻向了自己的紧要位置,完全是拼命地打法,最后又不得不撤招回保,他可不愿跟二愣子一样,去和邱云黄毛小子同归于尽。 所以,你来我去打了几十个回合,他才明白邱云的狡猾,那里是和他拼命啊分明吃准他不敢真拼命,才不要命地释放杀招,简直是无赖。 他气的三尸神暴跳,正打算放个大招,看看邱云敢不敢真拼命,也好一招把这厮放倒。却听到北面传来特有的尖锐声,有经验的将帅都能依稀分别,他的脸色顿时大变,暗叫真不还了。 “你们完了,呵呵。”邱云放声大笑,策马再次砍杀去。如果说刚才,他看是拼命,但仍然保留三分,以防万一,那这一记绝对是用尽全力的杀招,没有丝毫的保留。 王秀脱身的恰当好处,当他回归指挥位置,北翼的马队突破零星金军骑兵拦截,在金军马队背后发动袭击,数百骑卷着漫天尘烟,如几道铁墙般,气势汹汹地压过来,金军铜头猛安再也无法抵抗。 有时候,战斗的胜负并不以勇悍决定,战略战术的运用,至关重要,宋军完成了战术性包抄。 这些以剽悍著称的汉军骑兵,纷纷露出惊慌的脸色,他们本来已经纷乱的队形,再也无法保持完整。 高升虚晃一枪,让邱云回刀防备,他紧急勒住马僵,战马前蹄腾空一声长鸣,让邱云冲了过去,他很光棍地调转马头走,跟王秀一样没有任何压力。 “跑了”邱云也不追击,而是放声大笑三声,然后策马寻找王秀,战斗胜利在望,追杀高升已经不重要了。再说,高升是邱福常提到的人,也是先生的故人,没有一击杀死,放他一马算了。 高升很明智,立即传令各谋克向东撤退,一旦也不含糊,什么鸟合鲁索正在战场,他要是再迟疑不定,连他的猛安也要被人家一口啃了。王秀也不磨叽,没有继续攻击高升,并不是他顾念友情,而是明智地选择最佳方案,金军铜头猛安散了,短时间很难组织反攻,他需要完成对合鲁索的最后一击,马步军会师之际,是金军溃败之时。高升边收罗溃兵,边远眺天空滚滚东去的烟尘,又看看百余骑警戒马队,不由地目光黯淡,叹道“大郎,你还是大郎嘛” ... 第三二四章 东京保卫战13 第三二四章 东京保卫战13 合鲁索简直气愤了,宋军军阵阵有阵,环环相扣,还是令人恼怒的圆阵,骑兵是打进来了,却又进了另一个死胡同,面临四面八方的进攻,让人无所适从。 匕匕蛧 他不得不投入阿里喜作战,却收效甚微,自己又没有正规的重步兵部队,只能干瞪眼。 最让他惊秫的是,宋军马队的突然出现,高升的铜头猛安被击溃,简直出乎他的意料。他对汉军轻蔑不假,但高升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四郎君帐下猛将,不仅能冲锋陷阵,还很会用兵,并不是北地的汉人,而是来自原的人。 竟然被打败了,他几乎不敢相信,似乎没听说高升失败过,发生了什么事 来不及多想,竟然丰富的他很明白,高升的失败让他处于危险境地。他也挺光棍的,不要看他鲁莽地率七十骑突击,打散了千宋军,那都是建立在突然袭击,还有强大突击力的基础,人家马步军会师,他的部队陷入静态,明摆着再不走走不了了,傻子才会死拼到底。 在他果断地号令下,金军骑兵开始想东突围,由于宋军军阵转变成小圆阵,东翼警戒部队也不复存在,好处显而易见,坏处分明是让金军骑兵从容撤退。 本来,金军骑兵被打的苦不堪言,别看一个个小圆阵,但你四面八方都是,不要说防备随时出现的冷箭,单单猛不丁杀出的死士,让你心惊胆战了。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战法,根本不知道如何应付,听到撤兵的号令,一个个如获生天,没命地向东突围。 邱福当然不能让金军骑兵如愿,你他娘想来来,想走走,当这里是你家啊在他一声号令下,宋军军阵再次转变,恢复防御性阵列,直接把一部分来不及撤退的骑兵、阿里喜卷了进来,好一阵大肆杀戮啊 王秀的马队终于和军阵会师,标志这场战斗的胜利,高升和合鲁索完全失败,算他们想集结兵马再战,也要掂量一下,区区两个猛安的残兵败将,要对付气势如虹的一将兵马,姑且不论胜败,你有本事来试试看 “大叔,我没来晚吧”王秀见到邱福是玩笑,他的心情显然很不错。 邱福显然很不满意,他了眼远处尘埃,淡淡地道“可惜被他们跑了,只拦住一些杂鱼。” “不错了,我们打垮了他们两个千夫队。”王秀用大宋官场对金军军事组织的称呼,一般有万夫队、千夫队、百夫队的称谓。 邱福不置可否,反倒是下令加快绞杀金军残兵,尽快结束战斗。 “天驷监的马匹已经保住,大叔可以任意挑选战马,然后撤出去布防。” “撤出去”邱福惊讶地看着王秀,似乎有点明白。 “能拿的尽可能拿,反正辎重车辆充足,带不走的烧了,牟陀岗位置太靠前了,在这里防守只能让咱们吃亏。”王秀没有明说,但他意思很明白,那是不做出头鸟,保存七十八将的势力。还有重要的一点,战马和粮食要带走,不能带的烧了,当然要撤退了,把责任推给金军。 邱福脸色凝重,最终还是长长一叹。 王秀心情也很沉重,这位邱大叔有自己的理念,忠君报国思想根深蒂固,要不是天驷监注定落入金军手,肯定会反对他对战马的掠夺。 在他的观念,忠君报国和匡扶天下,完全是两个概念,也是士大夫阶层不言传的思想,我忠的不是你赵家的国,而是天下的朝,家国和天下完全两个概念。看来,一些关键人物还需要加紧替换,不然随时都成为致命的缺憾。 心念闪动间,他慢悠悠地道“大叔,你说高五哥武失败,会不会咬牙再来” 邱福一怔,却没想那么多,点点头道“会。” “那好,咱们准备一场战斗,明天应该能撤出战场。”王秀望着滚滚烟尘,嗅着空气的血腥悠悠地道。 “怎么回事”邱福敏锐地发觉不对。 “我见高五哥了” 当天,合鲁索和高升败退,兀术并没有怪罪他们,他的目标是开封城,天驷监早是他囊之物,迟早的事。 合鲁索主动请战,还是率七十骑涉水夺取汴河御桥,一举击溃守军,为大军夺取道路。 当天下午,兀术率三千铁骑,耀武扬威地抵达开封城,兵薄卫州门,气势相当的磅礴。城头宋军吏士见金马奔腾,卷起漫天尘埃,不由地相顾失色,大宋建国至今,国都第一次发出警讯。 朝廷自然一阵惊慌,城里的百姓陷入巨大的恐慌,毕竟自大宋开国以来,还没有来自北方的蛮族侵扰过京城,无论两河、陕西战事多惨烈,对于开封过着小资生活的市民来说,那都是茶余饭后的话题,与自己干系不大。 泱泱天朝百余年的承平之世,一朝破灭,人们早起来,女真的大军在城外,战争已经蔓延到自己身边,不能不令他们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慌。 城百姓惶惶不知所以然,金军主力火速南下,斡离不的帅帐向牟驼冈而去,他已经听说兀术夺取牟驼冈失利,传令初七必须拿下,天驷监对他太重要了,大量的军械和粮草,维系进攻部队能否维持。 “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是夜,兀术召集高升和合鲁索,他决定晚发动进攻,要在明天让斡离不进驻。 “牟驼冈三面据水,又有七十八将死守,恐怕难以短期夺取。以我对王大郎的了解,他绝不会拱手想让,恐怕算守不住,他也会烧了粮草,屠杀战马。”高升忧心忡忡。 “那个小子,真让我刮目相看。”兀术莞尔一笑,回忆起当年那一幕,这没想到他并不在意的小厮,短短七八年成为强悍的对手。也亏了高升的建议,顺手收集关于王秀的情报,才没有让他过分吃惊,这小子是个狠角色啊高升的担忧很有可能,连斩杀数万人都能干出来,别说战马了。 但是,据郭药师的情报,牟驼冈对金军重要性不言而喻,无论是地形还是军粮马匹,都是进攻开封城的保证,斡离不势在必得,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王秀刚刚胜了一场,他们也立足未稳,晚夜袭必能让他措手不及。”合鲁索很不满看重王秀。 “夜袭,再让韩元吉的猛安,我在抽调步跋子,不求击溃王秀,先拿下天驷监再说。”兀术斩钉截铁地道。 高升知道兀术的脾气,军令下达再无更改,拼命也的去完成,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带着决然。 城内一片惊慌,夜里有琴莫言和细君早早回家,连秦献容也过来了。 “太吓人了,女真人都到城外了,也不知官人怎样了”秦献容是大方不假,但毕竟是小女子,外敌入侵在城外,难免担心受怕,也没有注意自己担心王秀。 “是啊今个听隔壁张四姐说,女真人可残暴了,杀人越货还吃人肉,官人在城外不知怎么过夜。”细君大条多了,完全没在意秦献容的失态。 有琴莫言却细心多了,不动声色地道“放心,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还能怕这些蛮夷。”她的经历过利国监保卫战的,很多事情看的很平淡,朝廷的京城那么容易被打下来,没看到哥哥跟没事一样。 秦献容也历经利国监战事,只是担忧王秀没有考虑到自己环境,有琴莫言一说倒是安下心来。不过,想到自己露骨地担忧王秀,以有琴莫言的聪慧,会不会有时候明白是一回事,说出来尴尬了,不由地有点心虚。 “好了,男人忙他们的,咱们姐妹静静等待是。”有琴莫言压下别的心思,拿出大妇的姿态。 “今夜三姐住下吧咱们姐妹好久不在一起。”细君心担忧扫过,开始嬉笑。 秦献容俏脸微红,给细君个白眼。 城外,牟驼冈大寨。 王秀和邱福观看地图,外面的吏士忙忙碌碌,战马一群群地被输送走,剩下的也不多了。 不能不说,封元的协调指挥能力很强,三百余人做了三千人的事,还干的头头是道,算现在放弃牟驼冈,留给金军的也不过是残渣剩饭。 “他们重点进攻的是开封城,我们要能坚守在牟驼冈,如一根钉子,让女真无法全力围攻开封城,牺牲再大也是值得的。”邱福依然没有放弃,他的思维始终围绕赵官家展开。 王秀也不说破,几千兵马面对几万强悍的精锐,傻子才拼老本,他心里总有股不安的感觉。 正当邱福说的兴趣,眼看能够坚持到勤王大军到来,七十八将成为率先出击的先锋,是何等的荣耀时一名急脚子快步进来,高声道“大人,北面和东面出现大队虏人骑兵,似乎有数千近万,似乎正在集结。”邱福一怔,立即想起王秀的判断,看来女真人要夜战了。一次动用近万兵马,可不好坚守啊难道金军对牟驼冈真势在必得“该来的,总算来了。”王秀眼闪过一抹笑意。 ... 第三二五章 东京保卫战14 第三二五章 东京保卫战14 不多时,副将、准备将和封元、景波、邱云来到。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 “虏人要趁夜拔除我大寨,夺取牟驼冈为他们进攻开封的据点。”王秀环顾众人,淡淡地道“他们是势在必得。” 众人大吃一惊,看来今夜绝对是场恶战,而且还是一场极为艰巨的守卫战。打仗,他们不怕,但开封城西北他们一支孤军,经不起折腾啊没人愿意打没有希望的仗。 “开封城无力支援,孤军作战只能全军覆没。”副将李宝毫不避讳不愿再战的观点。他出身是相当尴尬的,属于梁山宋江的盗匪诏安人物,曾经跟随王秀南下作战,为人极为豪迈,也属于原从的老人了,仅次于邱福和官谦等人。 别看他名不见经传,却是王秀相当看重的人物,属于那种晚年才抓住机遇的名将,取得的真实战绩,绝非教科书那些所谓以少胜多,三千人歼灭七万人啊别跟我提官渡之战、肥水大捷还有神马赤壁之战,那都是吹出来的。 最玄乎的淝水之战,八万打百万。的确苻坚竭泽而渔,筹齐了七八十万大军,晋的主力的确有八万,还是最精锐的北府军,但又能说明什么八万打八十万还打胜了简直是把人当傻瓜玩,八十万人站着让你杀,也得好几天能杀完。 最有可能的是,抵达寿春的秦军,也十几万人,其他的还分散在路。本来怨声载道,一听前方战败,哗啦地跑散了,晋怎么说也是汉家正统,史书不维护汉家,还能给胡虏贴金这不天大的话啊 可以说,李宝绝对是低调的名将,他的水战战绩绝不下兴四大将,他对李宝的意见是很尊重的。 邱福眉头紧蹙,沉声道“孤军也得奋战,我们要对得起君父。” 李宝既然敢造反,虽说是迫不得已,但骨子里还是桀骜不驯,他毫不避让道“太尉应该明白,牟驼冈位置突出,又没有援军支持,不利我军坚守。反正倒腾的差不多了,索性避实虚靠近城垣下寨,还能有助京城防御。” 邱福被副将顶撞,多年来养成的气势勃发,死死盯着李宝,原来怎么没看出来这厮敢顶撞他。 王秀心下暗叹,邱福很让他失望,格局太小了,已经局限在家国,跟不时代的步伐,他插话道“虏人败了一场,肯定会全力来报复,以下午军情官塘看,兀术是万户,他倾巢而出肯定有七八千精锐,我军能撑过今夜明天,那后天怎么办难道等到斡离不大军到了,大家一起玉石俱焚” 邱福默然不语,他何尝不明白,但忠于王事的思想,始终让他绕不开死战殉国。 “好了,我来部署夜战,李使副督率三千马步军,出寨虚张声势,其他人收拾行装,把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一把火烧了,什么也不给虏人留下,大军一经接触立即南撤。”王秀一语定乾坤,丝毫没有商量余地。 邱福有些不情愿,好在好东西带走,其它的一把火烧了,总留给金军强,他也勉强接受下来。 “大叔,你和四哥担子很重,我来断后,动作一定要快。”众人下去,王秀才语重心长地道。 邱福无奈地一笑,拍了拍王秀肩膀,道“真不知你在想什么不过也好,总全军覆没强。” 王秀脸色平静,淡淡地道“一切为了天下苍生,有时候殉国是一种懦弱,智者所不为。” 邱福诧异地看了眼王秀,苦笑摇头,摆了摆手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离去。 王秀全身披挂,策马来到寨外,却见黑幕三条火龙,伴随着闷雷般的马蹄声,清晰可见正向营寨游来。 “举火来犯,还算是偷袭”景波撇了撇嘴。 王秀眉头微蹙,深夜袭击防守严密的营寨,还离开封城不算远,你偷偷摸摸也算了,再怎么说京城也有几万大军,如此明目张胆地进军,明显犯了兵家大忌。他认定兀术不是个笨蛋,是谋略高深的人,倒是倾向于后者。 “这厮吃准了京城不敢出兵,咱们是孤军啊” “他们要不战而屈人之兵。”李宝淡淡地道。 “太尉言之有理,但人家有本钱。”王秀幽幽一叹,又道“两翼弓弩手展开,马军随时策应,我看他们虚张声势,先拖延时间再说。” 李宝看了眼王秀,道“大人高论。” “人之常情而已。”王秀冷冷地道。 不多时,三条火龙逐渐停下,他们和宋军形成对持,看火龙形态是一字型列开,左右队散开成数百骑,正是金军马队惯用的阵势。 金军主力多为身披重甲的重骑兵,对于敌方迅猛的袭击迎战不便,每战必用大量兵力在两翼散开,达到应付敌方的突然逆袭,掩护主力冲击的目的。 “临阵不进,看来真是压迫我们。”邱云撇撇嘴道。 “先生,虏人骄狂,我率本部杀杀他的威风。”景波很不服气,有心要驰骋一番,像当年他在方军三进三出,望着披靡,今天豪迈依旧。 王秀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不可,还是按照阵图坚守,伺机徐徐撤退,我看他们敢来冲我军阵。” 李宝目光复杂,低头沉吟,似乎隐隐有一些不安情绪。 王秀感觉应该激励下士气,又放声笑道“虏马久停,时间长了士气衰退,根本不用我们薄阵。” 说话间,却见对方一团火光快速前进,显然一名骑兵正奔驰而来,他索性看看对方卖什么关子,听到对方不断喊“我乃军使臣,不要放箭。” 不一会,金军使臣被卸刀带到,景波厉声道“报姓名” “小人辖里,乃北京路都统军司前统军,大金忒母四郎君蒲辇孛堇,奉我家郎君帅令前来。”“兀术郎君,难道。”王秀哑然失笑,叹道“一面之缘,再见已是陌路,让他放马过来。”“郎君和猛安孛堇只想见大人,绝无他意。” ... 第三二六章 东京保卫战15 第三二六章 东京保卫战15 王秀摇了摇头,淡淡地笑道“看你生的挺静,不像是女真人” “大人,小人只为传话。 ”辖里见王秀左右言它,不紧不慢地催促,战场他不想说无聊的话。 “你家郎君好风雅,数千铁骑护卫,只为见故人。”王秀呵呵一笑,道“既然要见,那请你家郎君和猛安孛堇过来。” 辖里灿灿笑道“大人说笑了,王大人是南朝的大学,连小人都经常耳闻,我家郎君千里会友,也是一段佳话。” 无论是李宝还是景波、邱云,都面带鄙夷,也不怕闪了舌头,还他娘地一段佳话,传出去是一场非议还差不多,那群御史可是疯狗啊他们个个起了杀机,只要王秀一个眼色,立马暴起杀人。 “哈哈。”王秀一阵大笑,双目闪过的那一丝杀机被,瞬间压下去,升起一些好,辖里从举止到谈吐,无一不是从容不迫,仿佛是汉家士子。 但是,他不能再说下去,战场人多眼杂,要被扣了帽子,那可真得不偿失,稍加思量才道“战事甚急,请转告四太子郎君。嗯,这话怎么说呢,跟你们郎君和猛安孛堇说,最迟明日清晨,我在寨摆美酒,请他们好好吃一顿。” 众人倒是听得好笑,王秀言下之意吗,分明是生擒兀术,李宝差点笑了出来,暗付人是人,连骂人的话也说的绉绉,自己万万学不来啊 辖里一笑,风淡云轻地道“多谢大人,小人告退。” 看着辖里马远去,李宝淡淡地道“大人。” “准备作战。”王秀脸色轻松,似乎又想起什么,道“传令,加紧撤退。” 刘宝感觉很诡异,临阵和敌酋接洽,对王秀不是好事,但总觉得王秀的话有别样味道。但他还是闭紧了嘴巴,不该想的不想,不该问的不问,忠实执行军令。 不多时,金军开始发动进攻,战场零零碎碎打起来,基本都是小规模的骚扰战,强悍的金军马队,并没有组织大规模的进攻,让人觉得挺不现实。 “看来四太子郎君挺聪明,始终保持压力,不真正投入主力。”王秀策马回寨,留下李宝节制作战。 “先生,既然他们怕野战,咱们的马队迂回过去”景波动了心思。 “胡闹,你以为人家是傻瓜”王秀转首瞪了眼景波,也不愿多说,只是说道“赶紧组织撤退,马军压阵,一定要谨慎,不能让他们看出端倪。” 封元迎了来,高声道“先生,战马全部转移,粮草也差不多了,只是那些粟豆无法搬运,太可惜了” “好,天寒地冻的,女真人远道而来,也得让家烤烤火不是。”王秀笑的很坏。 封元嘿嘿地直笑,感觉自己那么纯洁的人,都被先生的阴谋诡计教坏了。 “我们撤向何方”邱福快步走来。 “暂时不忙撤向城西,咱们先退往岳台休整。”看着邱福阴晴不定的脸色,王秀改变了主意。 “岳台不如直接退倒万胜门,我们可以依托城池,还能把战马运进开封城。”邱福见王秀变卦,脸色很不好看。 王秀脸色温和,笑眯眯地道“我军连日作战,急需整编,太靠近城垣反会遭到敌人骚扰,能撤到岳台,一则进行休整,二则能借助当地冶铁业,补充战损,然后再整装东进。” 邱福无法反驳,七十二将连续作战,无论是吏士体力还是器械装备,都有很大损耗,连战马也损失不少。七十八将马军两部是单马骑兵,一些吏士损失战马再无补充,绝对消弱战斗力。能够用天驷监战马补充,也是不错的办法。 但是,他从职责很难接受私自抢夺战马,没有朝廷的旨意,王秀把天驷监都搬空了,还要一把火烧了,想想让他一阵心纠,对自己不能坚持的愧疚。 “我们不拿,这些战马辎重都要资敌,七十八将不补充,将无法继续牵制敌人,马军再不扩大,步拔子将会成为拖累。”王秀还不想为难邱福,耐心地解释。 “可朝廷一旦追究。” “我是畿北制置使,一切后果由我承担。”王秀风淡云轻地笑了。 邱福无话可说,王秀把话说到这份了,差没说我是你顶头司,你不要违抗战时军令了,那样没法弥补裂痕了。 王秀见邱福沉默,也不再多说,传令骑兵压阵,步拔子分批押送物质撤离。 各部井然有序,忙活了大半夜,才把能运走的都运的差不多了,大军向通往岳台的道路撤退,王秀亲率三百骑压阵。 五更天时分,兀术等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却惊讶地发觉宋军基本撤退完毕,一些据点起了大火,他们立即组织全军压,一面向南派出探马,一面紧急救火。 “王秀太狡猾了”兀术有点恼怒,他本想不战屈人之兵,哪想到王秀领会了不假,却临走放了把火。 “郎君,我率马队追击,他们有大量步跋子,走不远的。”韩常冷着脸道。 “郎君,王秀并没有把事做绝,他焚烧的都是粗重辎重,粟豆大半都留下了。”高升不满地看了眼韩常,战场他尽力,但没有投入作战,却犹豫不决。 人有时候是矛盾综合体,每时每刻都有不同心情,站的方向决定看问题角度。 兀术瞥了眼高升,玩味地笑了,道“他全烧了,还跑得了吗” “郎君,明日二郎君到达,咱们拿下牟驼冈,先清理一番再说。”高升实在不愿追击王秀,不顾兀术话有话,硬着头皮建议。 “好吧但王秀也能不追击,派出五百骑尾随,防备这厮来个反攻。”兀术明白王秀留下部分粮草意图,那是牵制他,不让他全力追击,不由地笑了,这小子还是个人才啊知道做事但留一线。 高升叹了口气,总算对得起邱福和王秀,撤军途最危险,一旦被马队追被迫迎战,将会险象环生,搞不好会战死。邱福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一旦被包围肯定不会投降,最终结果定是殉国,王秀和他刚刚拼过一场,但那是在战场各为其主,他并不愿看到大郎阵亡。 好在王秀机警,留下让兀术无法拒绝的粮草,不能分兵去追击,兀术似乎也不想歼灭王秀部,皆大欢喜的局面。能做的自己全做了,该全的情义也周全了,再见面是真正的敌人,他决不会再留手。 第二天,斡离不率主力抵达牟驼冈,随即展开对开封的进攻,金军兵力并不多,而且很多是骑兵,他们的进攻强度并不算大,仅仅局限于北壁,京畿南部相对安全。 是这样,还是引起了朝野的恐慌,简直一日三惊,平时高谈阔论的重臣,一个个阉了吧唧地,无计可施。在李纲的坚持下,连班直侍卫也登城作战,城里一片慌乱。 由于开封经营百余年,城高壕深,防御体系完善,斡离不、兀术等人也明白,粘罕被托在太原城下,他们这点兵力长途奔袭而来,根本拿不下坚固的开封城,于是转向讹诈,促成吴孝民盛气凌然地进入开封城。 时间,是靖康元年正月十日,赵桓在崇政殿和重臣商议,引吴孝民入对。 吴孝民出斡离不手札,不外乎说金军之所以南下,是大宋背盟毁约,既然赵桓内禅登基,那再次讲和算鸟,派重臣充任使臣出城谈判。 赵桓希望众人拿个主意,只有李愿意出城谈判,他当然不愿意了,说道“卿家总京城防御,断不能轻易出城。” 扯了半天皮,李棁当了大头鬼,郑望之、高世则为使副。 不出李纲所料,李棁有负君命,不仅跪拜膝行,还唯唯诺诺丢进天朝国脸面,让在场金军大将看不起。 斡离不也不磨叽,直接开出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绢、彩各一百万匹,马、驼、驴、骡各万头的犒军费用。赵桓尊大金皇帝为伯父,凡蓟北十三州逃到原者,全部遣送回去,割太原、山、河间三镇,让亲王、宰相为质。 金银,大宋朝廷根本拿不起,太原、河间、山三府为国家屏蔽,谁敢说割让,还被人骂也骂死了。但人家兵临城下,赵恒没办法,只好让王孝迪草诏,让赵构和张邦昌为人质,并割让三镇。 李纲发现指着王孝迪破口大骂,赵桓心有愧,自然是默不作声。“三镇乃国之根本,祖庙所在,陛下也不能随意行事,尚书省有敢发此诏旨者,斩。”李纲的动怒,让赵桓等人大为惊讶,一时间没人想到治李纲失礼之罪。殿侍御史秦桧嘴角微动,终究忍住没有弹劾李纲失仪。没办法,只能先应付女真人贪欲,两府令开封府官吏四下收罗金银,把宫官府的收藏都数遍了,不过黄金三十万两,白银八百万两而已,差的太远了。只好把黑手伸到民间,开封城内鸡飞狗跳, ... 第三二七章 东京保卫战16 第三二七章 东京保卫战16 李纲竭力阻止,赵桓也怕激起民变,不得不下诏严禁民众相互告发。 閱讀最新章節李纲凭这点可怜的权利,传令收榜归行营司,城内人情稍稍安定下来,但还是惹出了不少事。 虽然,沈家也被告发私藏金银,但人家大业大,损失了几万贯,那是九牛一毛,无伤大雅的,总土财主扣扣索索,毫不同意积攒的些许金银,被官府收走了。 某些人可心思活了,指使人告发王记百货分店私藏金银,拒绝交给朝廷。做生意开店的,是讲究和气生财不假,但生意真的好了,难免有人眼红不是既然有人眼红,肯定回背后下刀子,开封府吏士急忙包围店铺。 “你们要干什么”细君和有琴莫言分的很清楚,好姐妹明算账,开封第一分店由她全权掌管,有琴莫言决不干涉事务,也是说分店实际是她的私产,只要她还跟着王秀,永远都会是分店的大掌柜。 再说,她也是开封有名气的女东主,能和茂德帝姬来往的女老板,是问那些王公贵族,哪个不给三分薄面。有官差来闹事,自然毫不客气地出来质问,还有吃雄心豹子胆的。 来着不是别人,还真是老熟人了,开封府的盛怀仁,缘分啊 盛怀仁这厮吃了一次大亏,回去后被盛章大骂一通,半点脾气也没有,早不敢来王记分店惹事了。尤其是王秀名望日盛,细君结交那些贵妇,连九大王藩邸的郡国夫人邢氏,也是分店的常客,借他十个胆,也不愿正面让细君看见。 憋屈了那么久,他可算是有机会了,这可是假公济私大好时机,不要说王秀不在,算在也无话可说。干嘛没看到封了天子诏命行事吗你敢和赵官家对着干,私藏金银珠玉,活的不耐烦了 “老娘说是哪个,原来是盛大人啊大人要来买卖”细君眼尖,一眼认出盛怀仁。 盛怀仁本想看看形势,既然被认出来了也光棍,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来是娘子,在下有皇命在身,不得不得罪了,娘子不要让兄弟们为难。” “放你娘地狗屁,你奉了谁家的皇命,赵官家是天子,哪有天子收罗臣民家私的你怎么不把你家的宅子卖了充公。”细君甚是泼辣,掐腰骂起来,没有半点淑女风范。 一旁的看客包括开封府吏士,都忍俊不已,盛怀仁很没面子,不由地脸色一变,沉声道“大胆细君,不要仗着你有几贯钱敢嚣张,老子奉的是皇命,有人举报你家藏钱不交。我劝你乖乖交出来,不要让弟兄们动手。”他是心怀歹意,话说的生硬毫无回旋余地,故意激发别人火气。 果然,细君黛眉微蹙,厉声道“你们敢,我这店里可是有太御笔墨宝,哪个敢动” 众多吏士吸了口凉气,纷纷看向正的匾额,那可真是赵佶的御笔啊真要动了太的墨宝,可是有大麻烦的。 盛怀仁不为所动,都什么时代了,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现在的赵官家和他老子不合,闹腾的乌烟瘴气的,你用过气太的墨宝压皇命,简直是笑话,当即不善地笑道“天子诏谕,谁敢阻拦,那是谋逆大罪。” “放你娘地屁。”细君见盛怀仁好歹不知,真的火了,她除了对王秀低眉顺眼,还不曾对任何一个男人顺从过,这鸟气受的早够了,当即喊道“你们这帮小厮看好了,谁敢闯内院那东西,给我打出去,又是老娘担着。” 呼啦一下过来四五个小厮,他们也受够了被盘剥鸟气,谁能想得通啊让他们交出多年的积蓄,朝廷也不能那么欺负人,既然有东主顶着,腰板子也硬朗多了,一些客人也纷纷起哄。 “开封府这帮鸟人,会作威作福,有本事出城和虏人厮杀去,欺负自己人算什么本事。” “是,趁着王大人不在,欺负人家妇道人家,端不为人子。” “你不知道,这店开业时,盛怀仁吃了次憋。” “我也知道,那次太在,盛怀仁可是真吃鳖了,难怪气势汹汹,看样子这厮这点心胸。” 随着明白人挖掘出陈芝麻烂谷子事,一些客人都笑出声了,盛怀仁脸色狰狞,怒吼道“细君,不要仗着王秀,敢抗拒皇命,来人,给我搜。” “放肆,你们这帮强盗,我是我,我家官人是我家官人,我不让你们进,你又能怎样。哼、哼,我家官人在城外,为赵官家浴血奋战,你这小人假借官家名头抄家,老娘急了去敲登闻鼓。” “你个泼妇,还不给我闪开。” “你敢把老娘怎样,盛怀仁,你给老娘听好了,老娘是死,你也别想拿一钱。” 却说,王秀率部在岳台镇休整七八天,战损马匹全部补充完毕,千余名骑兵实行了副马制,并招揽了会骑射的壮丁百余人,稍加训练编入马军。 另外,他做出一个令人惊讶又振奋的决定,七十八将步军部队改为步骑兵,步跋子配发战马行军作战,练习简易控马,对于宋军来说,这是非常奢侈的,穷人转眼变土豪,连马军的战马都极为匮乏,不要说步跋子骑马行军了,简直招人唾骂。 邱福的心情很不好,王秀私自配发战马,已经触犯了朝廷禁忌,足足万余匹战马啊可不是闹着玩的。 从公心讲,他非常反对王秀强盗般地做法,明显是违逆朝廷行为,属于趁火打劫的;从私心说,他又不希望王秀出事,这事要被人弹劾,绝对吃不了兜着走,一点翻盘的机会也没有。封元和景波、邱云却很兴奋,天驷监一战真的太够本了,转眼间他们的部队都成了双马骑兵,几次执行狙击金军任务,让那些金军骑兵目瞪口呆,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这不,在大雪纷飞的日子,他们再次随王秀出战。 ... 第三二八章 东京保卫战17 第三二八章 东京保卫战17 这次,王秀为试验马队长途奔袭能力,他亲自率四百骑,步骑兵六百,两路到达城东南四十里处,他们准备实施反包抄,绕道金军的后方。 匕匕小說 由于七十八将六七千人稳守岳台镇,金军主力都在进攻开封城,根本没有多于兵力进剿。几次小规模试探,竟然发现对方步跋子也乘马作战,让他们惊讶万分,什么时候南朝有那么丰富的战马资源了似乎有点太扯了。 几次接触,让他们相信,七十八将绝对是硬骨头,想要剿灭必须动用三万骑合围才行,这有点得不偿失了。 七十八将并没有直接支援开封,一直小规模骚扰,斡离不和兀术商议决定,现在兵力本很单薄,当务之急是集兵力威慑赵宋朝廷,争取利益最大化,然后赶紧撤军,没有必要去惹这根刺头,没看到各路勤王兵马逐渐接近吗 京城外围已经出现勤王兵马的游骑,有东南也有西部的部队,形势对金军越发的不利。 王秀也不触动金军底线,他的出击只是为了练兵,在他心目,七十八将是封元、景波和邱云成长的基石,小股金军是他们历练的磨刀石。 “大人,前锋邱队将和虏人游骑遭遇,斩杀十六人。”急脚子显然参加战斗,衣襟还沾有血迹,一脸的兴奋。 “很好,再探。”王秀抛过一枚银牌,这是赏赐急脚子的。 大宋兵马继承五季军制,艺祖太宗几次改革,又经过神宗的改制,风气大为好转,但依旧残留五季遗风,每次行动必有赏赐才行。他对此很反感,却又无可奈何,没有时间去更正。 王秀看了眼景波,畅快地笑道“首战告捷,看来今天必有收获。” “先生,咱们也去杀一阵。”景波有点急不可耐,他可是个战争狂人啊 见景波眼角的焦虑,王秀嘴角一抽,暗想如果建立一支强大的马军,让景波征服欧罗巴会怎样他忍不住想笑,现在还在逆境生存,竟然想那么远,有点太扯淡了。 “好了,指挥李使副和四哥,让他们向我们靠拢,该吃午饭了。”王秀抬头看了下天,北风萧瑟,阴云遮日,天空点点小雪有逐渐变成鹅毛大雪势头,寒风凛凛实在冷啊 有雪也好办,搭个小棚子,火堆升起来了,骑兵纷纷下马燃薪煮肉,副马制是好,能够携带打量军粮,保持长时间战斗力,干肉放盐料一煮,是一顿美食啊 嗯,闻着肉香温一壶酒,那个爽快啊 “大人,各路勤王大军快到了,咱们也松快多了,是时候来场大的了。”李宝闷了口酒,啃着炖烂的肉,干肉再炖的滋味并不太好,战场有肉吃很不错了,不能太讲究精细。 将近十天,随着各路勤王大军四面云集,一起向京城压来,金军事实已经师老城下,朝廷的竟然看不出来。 王秀撇撇嘴,不置可否,只是喝酒吃肉,只有保存体力,才能在突发变故生存,别的都是扯淡。 当众人抓紧时间吃饭,恢复体力时,急脚子策马小心翼翼奔来,大雪下的有点紧,他不敢放马奔驰。 还有十余步,急脚子索性跃下战马,跑到王秀身边,气喘吁吁地道“大人,前面是御营统制官马忠,遭遇数千虏人截杀,邱队将正在支援。” 王秀眉头微蹙,神色稍加犹豫,淡淡地道“马忠,他怎么出城了” “队伍大半是新兵。” 李宝看了眼王秀,见他把话题转开,轻轻松了口气。 按照大宋军制规定,遇敌截杀友军不可轻动,急报主帅等待军令,违者虽胜亦斩。王秀对敌人手段严酷,治军也极其严格,江浙路作战,曾经制定严酷的临时军令,敌人进攻时坚守位置,敢于后退着杀,所在伍连坐。邱云不经王秀同意,擅自出兵,已经是死罪了。 “马忠是虎翼左厢都指挥使,御营统制官。”王秀见李宝目光闪烁,误会他不知道是谁,才好意提醒一句。不过,在勤王大军即将到来之际,大队金军突然出现在城东南,是有点怪,除少数游骑烧杀抢掠外,几乎没有出现过数千人的队伍。 “还有什么军情” “还有大车百辆,面是掳掠的妇女财帛。” “看来这群虏人要最后捞一把。”王秀似乎自然自语。看来女真贵酋不再奢望拿下开封,不然也不会纵兵抄掠,减弱攻城的力量。 “可恶之极。”封元脸色很不好看。 “先生,拦下来。”景波目光尽是战意。 王秀的目光落在李宝脸,等待这位的回答。 李宝稍加沉吟,冷静地道“还有胜算,但伤亡可能不小。” “那打。”王秀通过和李宝的接触,逐渐发觉此人内在潜力,稳重有猛劲,勇武有算计,他有了敬重的态度。或许很势力,但也很现实,没有能力、没有潜力怎能赢得别人的尊重显然是不可能的,环境是那么现实。 “使副率步骑兵靠近,帮助马太尉缠住虏人,我率队迂回。”王秀目光闪烁。 李宝显然明白王秀意思,切牙一笑,玩味地道“遵命。” 王秀欣慰地笑了,邱大叔或许是位良将,老成持重、忠君报国,但绝对不可能成为名将,作为一名名垂千古的名将,你可以有感情,但不能把感情带到战场。 邱福忠君之心,妨碍了对战场的判断,几次不满他的决策,李宝显然两害权其轻,冷静地取舍最有利的作战计划,一直都在支持他。如果,此时换成邱福,必然会反对牺牲友军,李宝则欣然从命,死道友不死贫道,永远是真理,如果必须有牺牲,牺牲友军保存自己,取得最终战争胜利又有何妨 王秀心有点黯然,他和邱福终于走到了岔路口,越走越远不知将来如何,还会有谁呢 风越刮越大,大雪越来越紧,金军骑兵行军很吃力,又裹挟前人口和百大车的财帛,行动几位笨拙,他们还要分出部分兵力,来对付马忠的部队。 马忠奉李纲的命令,在京畿南部调拨乡军土兵,没想到在快到开封城遭遇金军。眼看这伙金军掳掠大批人口,他二话不说立即展开队形,发动对金军的逆袭,发誓要救出被掠人口。 很可惜,他的部下都是杂牌军,只有百余名禁军,算有大雪的便利条件,让金军骑兵战斗力大打折扣,也无法和久经战阵的悍卒抗衡,要不是邱云率一队骑兵,突然拦腰冲垮金军马队攻势,有可能第一回合他已经溃败了。 算有邱云的支援,这些装备简陋,疏于训练的土兵,也无法改变被打压的命运,很可能被第三次冲击彻底打垮。 也算是天公作美,机会对双方可以说是对等的,甚至对宋军有利,金军战马不能奔驰,只能与宋军正战,又要护卫车队的女子、财帛,无法暂时撤退,组织强有力冲击阵形,只能陷入与宋军的近身搏杀。 好在金军马队再次组织进攻时,李宝率六百步骑兵及时赶到,让金军推迟了进攻。马忠见有援兵大为欣喜,却又惊愕地发现这些骑兵披的都是步人甲,透着万分的古怪。 在他们错愕时,这些骑兵十人一队下了马,两人持弓看护战马,两人操枪持盾在前,左右两人疑似长械盾牌,间四人持弓弩。一个个小队展开,形成一片疏阵,类似于大阵和圆阵间转换阵法。 其实,这种战术队形不新鲜,前唐战马资源丰厚,精锐步跋子都是乘马作战,也是用五人或十人编制作战,王秀不过是拿来用用。 但是,他们只是在马忠部队的侧翼,并没有直接接入主战场,说白了是不在骑兵进攻路线,担任侧翼支援角色。 金军再次发动进攻,六七百骑兵排成三道铁墙,呼啸着向宋军杀来,马忠也来不及多想,压下心思专心迎战。 虽说,李宝、封元在侧翼,但还是有一部金军骑兵压了过来,宋军步骑兵刚刚列阵,战马还没有撤退,情形相当危险。 封元为了稳住阵脚,手执大枪,纵马径直向金军马队迎过去,李宝脸色苍白,根本来不及组织。当然,他也明白战马没有撤退,一旦遭到金军马队碾压,损失是极其惨重的,封元正面抗衡也很无奈,但选择是绝对正确。 他立即下令三个小队跟进,一定要不惜代价保护封元,这几个小子很得王秀看重,看不能眼看着出事。却见封元单骑迎战,冲入金军队列,左冲右突,连杀数人,把金军马队西翼给冲乱了。二十四名宋军步拔子跟进,却哪里能冲进去,只能组成三个相互支援的小队,竭力拦截。他如饿虎入羊群般,金军骑兵望者披靡,大有当年在两浙路的豪情,但金军骑兵无不是剽悍之辈,绝非那些造反农民可。一阵猛冲猛打后,渐渐感到有些双臂发酸、浑觉大枪不断沉重,一些骑兵见状,明白冲劲已过,纷纷围了来。 ... 第三二九章 东京保卫战18 第三二九章 东京保卫战18 李宝眼看封元渐渐式微,他稍加沉吟,仍然传令各部坚守阵地,从侧翼射杀金军骑兵,整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这是他做出的理智选择。 当封元疲惫不堪时,有两人杀入金军人群,正是成蛟和张二人,他们的小队被冲乱,其他人并入其他小队,且战且退和大队会和,他们二人见邱云仍在冲杀,不由地肃然起敬,双双杀进来支援。 封元被五名金军骑兵前后夹攻,正手忙脚乱时,却见他二人杀过来,不由地喊道“快退出去。”面对数十名金军骑兵,两名步跋子纯粹找死。 “队将稍候,我们兄弟来了。”成蛟和张配合,斩杀一名骑兵,迅速向封元靠拢。 三人总算是汇合,一骑两步同力御敌,又收拾了两名骑兵。好在金军骑兵并不停留,他们的目标是打垮宋军主力,而不是对付几个杂鱼,要几百人围过来,封元他们纵然有天大本事,也只能饮恨战场了。 很可惜,这些金军骑兵没想到,他们没有关注,不屑费力去杀的三个人,日后是多么可怕的人物。 “今个杀的很过瘾啊”张舔了舔嘴唇狞笑道。 “大人,快向本阵靠拢。”成蛟白了眼张。 “好,好兄弟。”封元呵呵大笑,三人相互掩护,如三条猛虎,奔突在金军马队边缘。 “哪里走。”封元忽然策马转向,举起大枪向北面冲去。 成蛟和张大惊,眼看要杀出去了,哪想封元又杀进去,真不知搞什么鬼,不得已他们只能跟进。 封元并不是莽撞,而是看得到一名金军猛安孛堇,这一等级的将校,可不是轻易遇到的,要能拿下这厮,或许会瓦解金军攻势,他立即想要斩杀。 不想十余名金军骑兵围了来,金军猛安孛堇眼看封元来势汹汹,也不敢硬拼,急忙策马转向靠近大队。 封元眼看着到嘴的肥肉要溜,急的大骂“鞑子休走。” 成蛟砍翻一名金军骑兵,大喊“抛枪。” 封元恍然大悟,全身力气贯入手臂,对准金军猛安孛堇,重重地将大枪抛了出去。 却见,十余斤重的大枪在空,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重重地撞击在猛安孛堇的后背。 噗哧一声,枪头透身穿过,力道不减,将那猛安孛堇,硬生生地带下马来,扎在地。 人被钉在雪地里,却没有断气,痛的嗷嗷直叫,周围一大片红雪,没有人顾忌他,被当胸穿透救也没得救,只能等死。 金军骑兵人人变色,猛安孛堇阵亡可是大事,下面的谋克要倒大霉了,官阵亡,其卫队全部斩首、所属下一级将校仗一百,怎能不让人胆寒 虽然,金军人人拼命,奈何老天不作美,骑兵优势发挥不出,与宋军正战,正好是以己之短攻敌所长。是这样,马忠的部署还是渐渐溃败,只要金军骑兵再来个进攻,这几千宋军将彻底溃散,算有邱云马队支援也不成。 李宝见时机到了,立即命令全军压,数百装备精良的步拔子截断金军马队退路,以小队为单位和骑兵激战。 金军骑兵威力大打折扣,欺负马忠这伙杂牌军还行,但遇到身经百战的京东精锐,行事不一样了,马忠部总算勉强站稳阵脚,金军骑兵却陷入骑兵最忌讳的静态作战。 王秀以景波为先导,看准金军攻击部队陷入苦战,那些押解人口和财物的部队脱不了身,两支队伍实际被李宝分割,他立即发动袭击,打击目标在这些辎重护卫队伍。 由于宋军的突然出现,金军始料不及来不及抵抗,纷纷溃退。宋军骑兵得理不饶人,一阵掩杀,金军防御疏散的马队,完全乱成一团,根本无法阻止有效的反击。 金军的领兵军帅见大势已去,他也挺光棍的,立即传令各谋克自行撤退,一切被掠的财帛人口全部放弃。 金军全线溃退,将掳掠的子女财帛尽数抛下,王秀并没有下令追击,而是派出警戒部队,防备对方可能的袭击,并让部队收容那些被掳掠的人。金军都是骑兵,能把他们击败不错了,要并不占绝对优势的部队,去消灭人家,那才是不自量力,他当然不想把别人逼急眼了。 至于大车的财帛,勉为其难地笑纳了,出工自然要点工钱不是。 战场,还有一些零散金军骑兵没有逃脱,他们被宋军组织队伍逐个地绞杀,横尸三四百具。 “原来是王大人,末将天武军马忠见过大人。”马忠倒是光棍,人家王秀算他的救命恩人,又是畿被制置使,恭敬点没有坏处。 “马太尉,这里不是说话地方,还请太尉护送这些生民进城,虏人随时能杀个回马枪。”王秀的话也挺客气的,人可以让马忠带走,但财帛留下一点也不含糊。 马忠并不在意,要不是王秀他还不知生死,再提几十车财帛,也太让人看不起了,王秀还需要钱财犒赏吏士不是。 “对了,虏人攻势减弱,不知朝廷有没有出兵决战商议”王秀有意无意地问了句。 马忠脸色不屑,轻蔑地道“那帮大措,整天商量搜刮财帛,舔着脸给女真虏人送去,哪里想着反击。” “好了,太尉快去吧”王秀脸色玩味,口气极为平淡,是该进城了 京城,大内 “官家,这些日子没见你开心的用膳了”朱琏那双秀眸,透出秋水般盈盈的笑,柔声说道“看官家好精神,知神京形势好转了。”赵桓满饮一杯,面带笑意地道“娘子真是料事如神啊”说着话,待朱琏为他斟一杯酒,又道“如今,各处守臣相继入京勤王,刚才来前西北官塘报,种师道、姚平仲以泾原、秦凤路兵二十万以过虎牢关,他们率轻骑三四日便可抵达京西。”“二十万”朱琏神情颇为不屑,眸光充满讥讽的意味,似笑非笑地说道“西军能抽出二十万,党项早该灭国亡族了。” ... 第三三零章 东京保卫战19 第三三零章 东京保卫战19 赵桓脸面微热,是啊都是朝廷虚构的数字,把随军役夫都算了,也不可能抽调二十万,除非不想要陕西六路了 他不免尴尬地笑了,心虚地道“虚张声势而已。 ”要是别人揭他的老底,恐怕早勃然大怒,但对于朱琏,他确实敬畏有加,只能报以无奈地迁。 如今,他对朱琏的心情,已经不能用信任形容了 “不过也难为种太尉,党项对横山时刻不忘,西军本来兵力吃紧,五六万人东调不易。河东、陕西将门代代多出忠贤,他们能这么快,也是祖宗的优容”朱琏也不能太让赵桓难堪,总要圆了他的颜面。 “娘子所言甚是,种家、姚家等世代镇守西北,代代名将,忠义可嘉,有这些贤臣良将,朕不用担忧了”赵桓说着,稍显苍白的脸,泛起几分红潮。 他对女真人恐惧万分,恨不能立即迁都避祸,但内心深处又对女真鄙夷。形成他矛盾的心理,既恨之入骨又畏如虎狼。朱琏早以习惯,她对赵桓的轻浮深深忧虑,一个没有主见的帝王,在这乱世是不能依靠的。 “看来官家有信心退敌了” “这是自然。”赵桓信心满满地,微笑道“在昨日,马忠自京西募兵至郑州门,遇虏人数千,得到京东七十八将增援,斩首近千级,夺回两千多人口,虏军也不是不可战胜。” “七十八将。”朱琏眼前一亮,她压根不信斩首近千,却非常关心七十八将动向,谨慎地道“难道是王大人节制的京东禁军” 赵桓目光怪异,微微颔首,淡淡地道“他倒是和虏人打了几仗,没有给我丢脸,算是个人才。但是,有传言他洗劫了天驷监,杀了一干吏士,有御史正在弹劾他。” “风闻而已,听说虏人设寨牟驼岗,算王大人撤退时带了不少物质,那也是应该的,不然全给了别人。”朱琏看赵桓心情极佳,也仗义执言了。笑话,都被虏人占了,还弹劾什么难道不需自己人拿,拱手送给敌人 “那天,西北方向火光冲天,看来是王秀撤退时放了把火。娘子说的有道理,留着也是资敌,不如一把火烧了。”赵桓对王秀印象总算好了点,那夜王秀出力他也是知道的,虽然没有到欣赏的程度,但以前算改变一点。 “妾身也不说了,王大人能在城外坚持,也很不容易,不能让那些御史太过份了。” “娘子说的是,只要王秀用命,我还能亏待他不成”赵桓咂咂嘴道。 “官家别说妾身说的有理,要被别人知道,又要说后宫干政。”朱琏颇为不悦。 这些日子,李纲对赵桓听取朱琏建议,是颇有微辞的,尽管她确实没有干预朝政,毕竟在很大程度,对朝政有一定的影响,算她对赵桓的导向有利于朝局,却让某些士大夫们不能容忍。 李纲曾放言当此危局,天子应取士人策,何用妇人言 内侍张泉在当天,传话给她,令她对李纲很是恼火。 当然,赵桓明白朱琏的怨气,却只是含笑不语,他对朱琏信任没有变,但也认同李纲的进谏,皇帝健在无幼主登基,后宫干政确实有违祖制。 “官家初登大位,还需要团结群臣,以保社稷。” “娘子,朝仅李纲、赵鼎、张俊、秦桧等力主固守,余者或割地求和,或首鼠两端,范宗尹力请割让三镇,让我太失望了。”赵桓有些气愤地道。 朱琏神色不屑,轻蔑地道“范宗尹是右谏议大夫,算是有为的士人,竟然也不敢担当。看来如今世风日下,士大夫畏敌如虎、毫无进取之心。” “范宗尹”赵桓想起范宗尹力主割让三镇时,那痛心疾首的神态,真是峥峥直谏贤臣模样。 “这种人,官家留有何用想要欲尽其才,不如给他一郡治民算了,也只有王秀、李纲、秦桧等人可用。”朱琏淡淡地道。 “圣人,太过刻薄了,范宗尹倒是国士之才,不可轻易诋毁。”赵桓对范宗尹懦弱有些不满,却始终认为还是为青年俊杰,可堪大用。何况,他对女真的恐惧,亦不下于范宗尹,对于三镇割舍念头,不是没有认真考虑过。 朱琏感到赵桓口气,隐隐有些不满情绪,顿时觉得自己涉及大臣任用,已经是干政行径了,忙含笑说道“妾身乃女流,不过事论事罢了,有李纲等人辅佐官家,何惧区区蛮夷。” 赵桓走到榻前,坐在朱琏身边,笑道“娘子所言极是,朕当召见王秀,为娘子讨一份佳作。” 朱琏淡淡一笑,道“王大人是在血水里趟的,妾身可不愿这会沾他的光,被人落下话柄,待到虏人退去再说不迟。” “娘子说的是”赵桓松了口气,仍旧忧心忡忡。 果然,种师道、姚平仲舍弃主力,由种师统帅,他率骑兵到达,但众将声言金军势大,建议暂缓进军。 种师道不愧为一员老将,敏锐地看到金军的虚弱,以区区数万之众,困顿于坚城之下,早气丧师老,不足畏惧,果断地下令全军大张旗鼓的进军,使金军不辨宋军虚实。 王秀非常配合地命令全军出击,歼灭金军一个猛安,迫使金军龟缩在北城。 勤王大军陆续到达,朝有识之士意识到统一调动,才能发挥优势,赵桓御批开封内外诸军悉归李纲节制,但李邦彦和耿南仲却认为不可,兵权不可在一人手。 经过激烈的争论,才让赵桓下旨,以种师道签书枢密院事,充河北、河东、京畿宣抚使,以姚平仲为宣抚司都统制,统率西军及四方勤王之师,李纲为首的御营司只能统率左、右、军,两司不得相互干预。 不能不说,种师道性格也很独特,他的权力也很重,心里对官很排斥,不鸟太宰李邦彦,又不让李纲干预兵权。 宋军刚刚取得的优势再次丧失,宣抚司所有重大军事行动,往往托以机密不复关报御营司,李纲无奈可又毫无办法。 更有甚者,朝廷每天把金帛粮米输入金军军,名果、珍膳、御酝之饷,冠盖络绎相望,又拿出大内珠玉、玩好、宝带、鞍勒分别赠送金军将领,品数众多,差把祖宗的御用物品拿出来了,实在让人痛心疾首。 李纲每次抗争,没有说动赵桓,反而被日渐嫌弃,李邦彦甚至劝赵桓不要在意李纲所言,金人欲满自会退兵。 勤王大军逐渐云集畿内,达到二十余万人,西军数万大军,也在徐徐开进,却无人对金军主动反击,城外局势日益严峻。 斡离不等人见赵桓懦弱,愈发肆无忌惮,再也没有任何忌惮,金军将领甚至不通过斡离不,自行向城内索要妓乐、珍禽、驯象之类,赵桓哪里辩的了真伪,对于金将的要求,无所不从。 到了月底,赵桓听到传到金人掳掠四方,大肆屠戮,发掘城外后妃、王子、帝姬坟墓,经过证实后,他才勃然大怒。 更甚者,斡离不主动攻击城北师范琼、王师古部,他再也忍无可忍,赵佶大臣在福宁殿会商。 王秀带着封元提前一天进城,刚刚到家,听到细君被抓了,当即勃然大怒,更甚者金军将帅索要秦献容,开封府正在搜寻。 “哥哥,他们已经几次冲进来,好在我把三姐藏的严实,钟离先生恰巧遇到,不然可坏事了。”有琴莫言俏脸憔悴。 “简直欺人太甚,连女人也要出卖。”王秀心大怒,二十余万大军在城外,还前怕狼后怕虎,这样的朝廷要有何用他真的动怒了。如果不是时机未到,他真想亲手覆灭赵家。 “哥哥,总得想个法子。”有琴莫言很担忧。 “秦娘子在哪”王秀脸色极为不好看,但他还是想到,先把秦献容保护起来。 “哦,我去把三姐带来。”有琴莫言才想起来,惶惶张张地出门。 不多时,同样一脸憔悴的秦献容进来,见了王秀呆了呆,美眸顿时闪出亮光,深深万福道“奴家见过官人。” “一家人,秦娘子不用客气。”王秀心里气氛,嘴没遮拦。 秦献容俏脸飞一丝红晕,羞涩地道“还请官人快救三姐,盛怀仁把她押入开封府,再不救出来,恐怕要被折磨死了。” 王秀深深吸了口气,眼看平素高雅的秦献容,也露出凄惨脸色,有琴莫言亦是暗暗垂泪,他强压下心头怒火,自己不能乱,决不能让怒火冲垮了理智。 “你们不要慌,有我在,没事。”王秀脸色很不好看。正在这时,院门被撞开了,几名公人闯了进来,当先一人吆喝着“王家娘子,有人告发你窝藏秦献容,还不快给我交出来,不然拿你去开封府。”“大胆,你是什么人。”封元正在院子里溜达,眼看门被撞开,立即闪身拦截。 ... 第三三一章 东京保卫战20 第三三一章 东京保卫战20 来人正是盛怀仁,他把细君拿下出了口恶气,但却不敢太折磨,毕竟细君是王秀的人,又是开封知名的娘子,万一整出点事,恐怕那些贵妇也不会善罢甘休。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最好的办法是,让这女人吃点苦头,一切在赵官家的圣谕范围内折腾,不要说那些贵妇说不出话,连王秀也不可能反驳。 要不然,以他对细君垂涎三尺的艳羡,早拉倒自己床去了,还费哪门子话,他糟蹋的有姿色女囚还少 机会来了,也不知城外哪位爷听说了秦献容的艳名,立马地索要女乐,指名点姓要樊楼秦娘子。他可算逮着机会了,趁机捕拿秦献容,打算自己先享用在送走,哪想到秦献容竟然藏起来了,让他无从下口。急的火气直冒。 在寻找秦献容之际,却又见到有琴莫言,那落落大方的气质,成熟少妇的风韵,让他顿时惊为天人,隔三差五过来找茬。这不,今个又带人过来,看看有没有便宜占,跟没人说话也是种享受,反正他有皇命在身,如果有好事,那更爽了。 这厮也是眼尖,一下看到站在门口的秦献容,顿时大喜,但还是一副官面模样,厉声道“秦娘子,你敢违抗皇命,还不给我束手擒,老实交代谁藏匿你。” 秦献容顿时花容失色,下意识向有琴莫言身后躲避,她真的是怕了。 有琴莫言却非常厌恶,微蹙黛眉,她毕竟也是外命妇,多年来养成一定的气质,很不悦地道“谁给你们的权力,私闯民宅” “哈哈,有琴娘子好泼辣,你窝藏开封府要拿的人,我看你还有什么说的。”盛怀仁说话时,一脸地嬉笑轻薄,但他有点怪怪地,有琴莫言的似乎给他,有高高在的蔑视,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却见,有琴莫言俏脸含煞,正要出口责骂,却见王秀慢悠悠走到门口,冷冷看着盛怀仁。 盛怀仁正要再调戏有琴莫言,却哪想到王秀突然出现,脸色顿时极为难看,他完全没有想到王秀出现,不仅让他出了大丑,还要面对王秀的怒火。要是谨慎点,他从封元的绯红军服多少能判断出点事,可惜已经晚了。 脸色很尴尬,但不能落了气势,他可是有皇命在身,想想腰板子硬了点,拱手笑道“原来是王大人。” “不知判官来,有何贵干”王秀背着手,面色冷峻,任谁的老婆被人用话轻薄,是个男人都会不爽,何况他否生出杀人的念头。 盛怀仁见王秀脸色不善,再傻也明白刚才自己轻薄,他干咳两声,道“奉命来请秦娘子,大人还给个方便。” “你们请秦娘子做什么难道聂nter> ... 第三三二章 东京保卫战21 第三三二章 东京保卫战21 九重谁省谏书函4 “谁敢阻拦,立即拿下。 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qi。”盛怀仁见几名吏士缩手缩脚,大为恼怒,立即下了死命令。 几名吏士无可奈何,只好懒洋洋看着王秀,一脸无辜地慢慢走动。 “四哥,把这个混账东西给我拿下。”王秀不再跟盛怀仁磨叽,立即让封元拿人。 封元早看的不顺眼,既然王秀说拿下,二话不说一个箭步抢,直接把盛怀仁踢倒,像老鹰拎小鸡一样,把盛怀仁的胳膊扭转,用脚踩着对方背脊,完全不顾对方痛的大叫。 几名吏士脸色恐慌,他们磨洋工不假,但谁也没想到王秀敢拿开封府官吏,封元下手那么重,一出手把人家手臂扭断。 “听着,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你要乱动行。”王秀对几名吏士说完,又说道“四哥,把这厮送到开封府,给聂大人传个话,说盛怀仁假传圣谕,为虎作伥,私闯朝廷节臣私宅捕拿良人,还把。嗯,待会我亲自去拜访。” “是,先生。”封元提起仍在嚎叫的盛怀仁,对几名吏士道“还不快带路。” 几名吏士见封元一手拎起百余斤的大活人,吓的急忙点头,生怕封元腾出手对付他们,急忙快步跑出去。 “王秀。哎呀,你等着。” “不知死活的东西。”王秀岂能不知里面原因,他有恃无恐,心里已经起了杀机。 封元像拖死狗一样,把盛怀仁拖了出去,王秀才温声道“现在没事了,你们放心。” 有琴莫言仍在担忧,心有余悸地道“哥哥,四哥扭断人家胳膊,恐怕开封府那里不好说话。” “对啊万一他们真的奉命来办事,官人脱不了关系,实在不行,奴家愿意去开封府。”秦献容俏脸煞白,忍不住娇躯轻轻颤抖。 “三姐,可不要犯傻。”有琴莫言大惊。 “放心,我心里有数,待会去开封府要个说法。”王秀一脸的不在乎,聂昌可是死硬主战派,他不行这厮不关,细君还被关押开封府,得赶紧把人救出来。 “听说聂大人脾气暴躁,官人还要忍让些。”秦献容见王秀杀伐果断,美人纵然心仪这等有气势的男人,却不免有些担忧,生怕太强势会得罪人。 王秀有点愕然,偷看一眼有琴莫言,见她脸色无异,这才郑重地道“放心。” 有琴慕言玩味地看了眼秦献容,淡淡一笑,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却落到秦献容眸,心虚的她不由地涨红了脸。 王秀稍事休息,用了点酒饭赶紧去了开封府。 聂昌本来对朝廷反复十分反感,但他还是忠实执行赵桓圣谕,当封元送断胳膊的盛怀仁来,他的脸色当即很不还看。虽说,他快要调任开封府,现在还是知府啊你打了开封府的人还送回来,明显不给他脸面,对王秀的到来也很冷淡。 “虽说这群小人莽撞,制帅下手是不是太重了”聂昌说的很不客气。 王秀知道聂昌这牛脾气,绝不会给他好脸色,很平静地道“大人,斡离不索要子女也罢了,那是天子恩准的,但那些女真将帅不经过斡离不,私自向朝廷索要女乐,下面一些官吏为虎作伥,竟公然破门而入,这和强盗有何分别” 聂昌老脸一红,他何尝不明白,但几次要组织却无能为力,索性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动国本也随他去了。 “小事,但对于民间却是大事。大人试想胥吏横冲直撞,什么事都说是奉了圣谕和大人令,长久下去不仅让生民失望,还让人对大人怨恨。”王秀不失时机地加把料。 聂昌一怔,是啊任由这帮人胡闹,迟早搞出事来,他的名声是小,让朝廷失去民心是大,迟疑地看了看王秀,犹豫地道“直阁说的有几分道理。” 王秀一看有门,趁热打铁道“现在勤王大军威逼虏人,把他们压缩在北壁,军粮估计也快断了,正是用命的大好时机,大人应该趁机奏,团结各路勤王兵马,一鼓作气荡平虏人。” 聂昌被吸引住了,脸色好了许多,道“官家的确有意出战,只是怕虏人强悍。” “他们强悍个屁。”王秀爆了粗口,毫不在意聂昌蹙眉,笑道“不过五六万人而已,在下率孤军屡次和他们交锋,也没见他们有多强悍,反倒被我杀的屁滚尿流。这些从山里下来的野人,是贪图钱财,欺软怕硬,你给他一分他要十分,给他一拳他老实地把脸凑过去。” “呵呵,直阁倒是妙人。”聂昌被逗笑了,指着王秀道“我也知道直阁人从戎,屡立战功,京东七十八将的名声很响亮,光虏人首级有数千。” “这都是吏士用命。”王秀挺谦虚的。 “算了,哪个盛怀仁是盛章的侄子,直阁既然出了气,那罢了他的职事,让御史弹劾他,这帮人也该整治一下了。” 王秀嘴角一抽,感情自己还被聂昌当枪使了,人家早有整顿的意思,是没有下定决心,自己眼巴巴送好机会。 但他也不矫情,当枪使当枪使,没啥大不了的,只要能办成事行,他立即趁热打铁道“大人,我家的掌柜还在大狱,一点小事而已,也是盛怀仁肆意诬蔑。” “恐怕不是吧”聂昌也是聪明人,眯眼看着王秀,一脸的玩味。 王秀大囧,赵桓下旨搜罗民间财帛可恨,但那毕竟是圣谕,和金军将帅私自索要女乐不同,细君对抗的真是圣谕,这可麻烦了,他也有点挠头。 “直阁,朝廷要出兵,七十八将可愿出战” 王秀明白了,聂昌看重七十八将战斗力,想要把他推到前台,但聂昌为什么看重七十八将他有些疑惑,谨慎地道“七十八将属于畿被制置使司,恐怕种相公会用西军。” “那群骄兵悍将。”聂昌脸色不屑,道“西军初到,对虏人不太了解,直阁数次和虏人交战,深知他们虚实,要能协同西军出战,必能重创虏人,增强官家信心。” 王秀慢慢颔首,聂昌算计他不假,但那也是建立在公心,想要稳妥打次胜仗,让赵桓树立信心。但是,让他切牙的是出战消息沸沸扬扬,路人皆知,简直拿打仗如儿戏,他的几千兵马在严阵以待的金军面前,根本不够看啊 聂昌见王秀迟疑,不免有点焦虑,急促地道“直阁,你身为畿北制置使,支援宣抚使司也是本分。” 王秀的牙那个疼啊但人家聂昌说的也不错,从开封城向北一直到大河都是他的防区,有守土的职责,虽说有名无实却也有责任,不但是为了细君啊 他紧蹙眉头,慢悠悠地道“还要大人建言,在下尽快出城节制各部。” 聂昌见王秀答应,不由地大喜,说实话他很看重七十八将的战斗力,孤军奋战十余天,大小数十战,除了报牟驼岗遭到数万金军进攻,不得不火焚粮草退兵,每次都连连报捷,送过来的头颅多是削发环耳的虏人。 再说,他对西军那些世将很不满,尤其姚平仲等人的骄横不满,如果这支部队能参加进攻,胜算将会很大,也能分了西军功劳,眼看王秀有求于他,小事情而已,索性开了个价,没想到王秀稍加迟疑同意,怎能不让他欣喜。 “大人,我家那掌柜。哎呀,一个娇弱女流,恐怕受不了阴寒湿气。”王秀既然答应,毫不客气地要价。 “对啊这群胥吏简直混账,随便抓人进来,来人。” 有了聂昌的吩咐,一切都好办了,细君时不能到开封府会客厅,让人用车子直接送回家。 王秀也很放心,聂昌专门交代,一定要用好牛车,不能让细君受半点委屈。他在谢过聂昌后,又蹙眉道“大人,在下还有一个顾虑。” 聂昌一怔,以为王秀办成了事想推脱,这不是没有的事,不由地郑重地道“难道军有不便” “正是。”王秀在聂昌脸色大变,正要豁然起身之际,轻描淡写地道“牟驼岗夜战,我军死战不能退敌,只好抢出部分战马撤入岳台。为了对抗虏人,又不得不把这批战马私自配发,恐怕会被殿前司诟病,所以。”下面的话没有说破,意思很明白了,聂昌又岂能听不出来,他见王秀并不是不愿出战,而是因为私用马匹事,心情一下子转好,捻须笑道“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要不是直阁力战,恐怕天驷监战马和粟豆,全部成了虏人囊物。至于私自配发战马,也是情有可原的,战事紧急,城外只有你一家兵马,自然是优先壮大实力为,我会向官家奏的。”“那好,多谢大人维护。”王秀达到了目的,但他心仍然不放心,聂昌马升任两府不假,但终究势单力孤,他想到了钟离秋,自己有很多事要请教啊 ... 第三三三章 东京保卫战22 第三三三章 东京保卫战22 钟离秋还是没有自购宅院,仍然住在驿馆内,用他自己的话说,自购宅院还得雇佣人手,有了人有操心事,不如花点钱住驿馆省心。 王秀不免摇头苦笑,先生还是那么懒散,劝道“先生,你也该买处宅子,娶一房娘子了。” “好了,我这闲云野鹤,有个睡觉地方成了,别糟蹋人家小娘子了。”钟离秋呵呵一笑,把话题转过去道“你去找聂山很对,这厮早不满了,正好借着你整治那帮奸猾胥吏,也好奏官家罢了民间的抄掠。” “他还让我出兵协助姚平仲。”王秀淡淡地道,似乎并不在意。 钟离秋一怔,旋即眉头一挑,道“这是好事,这段日子传闻你连连大捷,斩首数千级,他是要升迁两府的人,又对西军颇有成见,看重你嗯,看重七十八将也是必然。” 王秀不能不佩服钟离秋,没有进入决策层,甚至连三省也没有进去,对大臣好恶和决断判断如此准确,赵桓不用真是太可惜了这种君主实在没有保他的价值。 他是答应钟离秋再看看,虽然也有迟疑,但他对历史脉络的把握,远钟离秋长远,犹豫不等于不做任何准备,相反他已经下定决心,不想再回头了。 “我已经答应他了。” “不说这个了,想必十三姐也回去了,我看现在正是你用事大好时机,一定要把握住啊” “先生放心。”王秀很郑重地颔首,然后谨慎地道“先生,您对官家怎样看” 钟离秋神色一晃,眼闪过一丝失望,沉吟半响,才慢悠悠地道“不如太。” 王秀松了口气,同时也很赞同钟离秋的判断,赵桓性格的缺陷,注定他做事走两个极端。赵佶轻佻浮华不假,好大喜功更不假,但处理政事赵桓强多了,软弱是软弱,但至少不会走极端。 “学生也这么认为,可惜朝廷太软弱了” 钟离秋目光复杂地看着王秀,慢吞吞地道“你也好为之。” “先生,待女真人退去,先生还是请郡为。”王秀知道钟离秋的脾气,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劝。 钟离秋爽朗地笑了,指着王秀道“好了,大郎不要再劝,倒是你战后应该请郡。” 王秀心一晃,请郡难道钟离秋已经完全认可,他惊喜、惊疑地看着钟离秋,却看到还是那平静地面孔,几乎揣测不到先生内心真实想法。 “今天咱们好好吃一杯,不醉不归。” 入夜,王秀才回到家,却见细君早洗漱干净,一看他回来,也不顾有琴莫言和秦献容在,一头扎在他怀委屈地哭了,让他在伤感时又有几分尴尬。 “好了,都过去了,再也没有人找你麻烦了。”王秀拍了拍细君后背,看了眼有琴莫言。 “十三姐,这不是回来了吗别再哭了。”秦献容幽怨地看了眼王秀。 细君这才意识到不妥,急忙松开王秀,拭了拭泪水,又笑道“官人,盛怀仁那厮要拿三姐,你可得挡住他啊” 有琴莫言眸光一紧,急促地问道“官人去了一天,开封府那边怎样了三姐决不能出城。” 王秀呵呵一笑,甩了甩袖子,道“没事了,没人再来烦你们了,放心。” 秦献容美眸发亮,她一双玉手捂着红唇,惊喜地望着王秀。 细君笑眯眯地道“官人把那厮宰了” “十三姐。”有琴莫言剜了眼细君。 “哦。”细君俏脸微红,知道说错话了。 王秀把外袍脱了,递给细君,笑道“我倒想宰了他,但那很不值得,这厮有聂大人收拾,你们放心。” “那好,哥哥在外面吃酒了,我去做些汤。”有琴莫言总算放下心。 “过两天海的出城,难得回来享受。”王秀舒坦地顺了口气,却没有发现秦献容红扑扑地脸蛋,他浑然没有意识到,你当着人家小娘子的面,开始脱了袍子,似乎有点那个啥。 第二天一大早,他等候进宫议事,毕竟他是畿北制置使,赵恒继位后并没有裁撤,作为守土大臣,他还是北壁外战区的最高指挥官,向天子面陈战事是职责。 “那不是王秀王实嘛” “前些日子,他可真是独领风骚啊听说清点的首级有三千余,城外哪有那么多虏人让他杀。” “这个事还真不好说,谁知道他怎么得到那么多首级。” “老兄留点口德,他能在城外坚持下来,算是能耐了。” “把天驷监丢了,龟缩在岳台,算哪门子能耐 “听说这厮抢夺了战马,放弃坚守天驷监。” “胡说八道,不要相信那些流言蜚语,难道你没看到当夜西北火光那天虏人薄城而过,他孤军在外能击败两个猛安,已经非常难得了,还要以区区数千残兵,死斗数万虏人,你有这本事试试看。” “我这不是说说嘛” “说说也不行,人家在外面浴血奋战,你在学长舌妇自毁长城。算他夺取了战马又能怎样那也是朝廷的兵马,总不能都送给虏人吧” “息怒,老兄息怒,我也是听有御史奏弹劾,却被都承旨张大人压下来,才知道的。” “张大人果然是有识之士。” “他们可是乡里乡亲,能不维护一二” “放屁,张启元和王秀可不太对付。” 王秀心里有事,心不在焉地和熟人拱手打招呼,浑然不知有人背后议论,算知道了,他也不在乎,嘴长在别人身,总不能用臭袜子堵吧 “这不是实嘛”王秀闻声望去,见秦桧和李邦彦、范宗尹与一位身材高大,身穿武官服色的老人站在不远处,他心念一动,急忙快步走了过去,一边拱手一边道“见过李相公,会之兄、觉民兄。”李邦彦面带微笑,温声道“实在城外辛苦,官家昨个还说你战功卓越,今个这么早来了。” ... 第三三四章 东京保卫战23 第三三四章 东京保卫战23 “相公过誉,在下不过尽本分,在勤王大军抵达前,尽力而为。 匕匕”王秀很谦虚,能不谦虚嘛大臣汇集的地方,一举一动都可能成为把柄,尽可能采取庸持重论调,没有坏处的。 李邦彦微微颔首,捻须笑道“这位是同知枢密院事,宣抚种太尉。” 王秀一惊,大名鼎鼎的种师道啊他立即拱手道“原来是种相公,在下多有失礼,还望相公恕罪。” 他和李邦彦称呼不同,李邦彦称太尉敬语,明显把种师道划归武人行列,存有某种的蔑视。嗯,人家种师道是武人不假,但现在也是同知枢密院事,进入两府重臣行列,称呼太尉似乎有点那啥味道。 “直阁不用客气。”种师道不太热情,却也不失礼数。 “实屡败虏人,又支援马太尉解救生民,劳苦功高啊”秦桧不失时机地称赞王秀。 “你也看是谁,当年实率千骑,击溃数万盗匪,区区山野虏人自然不在话下。”虽说有违自己议和初衷,但范宗尹对王秀敢和金军野战很赞赏。 “过讲了,马太尉坚持,将士用命。”王秀一点也不居功。 “直阁不必过谦,没有直阁马步并进,马忠焉能立功。”种师道看了眼王秀,又对李邦彦道“某在西面,实在是不知京城坚固,器械充足,相公为何坚持讲和” 王秀见李邦彦面色微赫,神情很不自在,也是,作为两府首相被新近武人质问,换成谁也会很不爽的。 李邦彦到底是老辣,还是控制住了情绪,道“虏人来势太猛,京城兵马单薄,外军只有七十八将,不得已而为之。” 种师道嘴角挂着讥讽意味地意,非常严肃地道“战守本是两回事,岂能混为一谈。东京虽说出战不足,但防御绰绰有余,开封百万生民,可战壮丁数十万,算无法出战,登城防御还是可以的,至于粮食更不用说,京城存粮可支五年,怎么能说兵马单薄” 在军事,李邦彦哪里是种师道对手,他支支吾吾道“我不知武人事,实在不知道啊” “相公不习武事,岂不闻古今攻守之事难道读书人不看丹青史册”种师道鄙夷地看了眼李邦彦,肆无忌惮地笑道“某来时,见城外居民多被虏人杀掠,要不是七十八将死战,恐怕连西壁外也生灵涂炭了当时虏人渡河,何不令城外百姓携带畜产财帛入城,导致他们被虏人杀掠” 李邦彦犹豫地道“太仓卒,没有想到。” “好慌、好慌”种师道目光鄙夷,口吻调侃。 王秀等人都觉好笑,却又不敢笑出来,只能极力控制自己。 却又听种师道正色道“诸公腰下金带,都送给虏人,他们要相公等人首级,又当如何京师城垣百里,虏人不过六七万,怎能围城今日开封紧闭关防,虏人才肆意纵掠京畿,城外遍野尸首。两府诸公能安心吗” 李邦彦理屈词穷,一张白崭的脸羞得通红,嘴角颤抖更甚,一点不给他面子,但他还不能反驳。 王秀第一次见到李邦彦尴尬,种师道词锋之利,这倒和他了解的历史有些稍稍的偏差。但是种师道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留颜面地讥讽李邦彦,万一让对方恼怒成羞,在这朝会闹将起来,又该如何是好两府争论非同小可啊 气氛遽然尴尬起来,众人说也不是,散也不是,王秀不知道自己是劝,还是作壁观,让人牙疼的厉害。 “二位相公,该进去了。”范宗尹不失时机地插一句,缓解了李邦彦的尴尬,毕竟他们在战和立场相同,不想李邦彦过于难堪。 “种相公请,莫要误了时辰,又要被御史弹劾。”秦桧似笑非笑地盯着种师道。 王秀怪怪地看着秦桧,暗道你秦桧不是殿侍御史嘛遽然间转过脑筋,秦桧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使得气氛缓解,又暗自告诫种师道这里是大内宫廷,不是他西北边郡,容不得边帅取笑宰相。 种师道玩味地看了眼秦桧,放声豪迈地大笑,朗声道“好一位殿侍御史”说罢,对李邦彦道“依例,应是冢宰相公先请,某在后。” 李邦彦很快稳住激动的情绪,恢复了位者的仪态,颔首道“各位大人请。” 种师道戏谑地笑道“宰相先请。” 李邦彦倒是不太介意,人家也是七旬老人了嘛徐徐说了一声“种太尉请。”说罢,神情悠闲地慢步向宫内走去,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王秀冷眼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作何感想,待执政走后,才和秦桧、范宗尹一同朝。 福宁殿内,赵桓坐在正厅御座,李纲、李邦彦、吴敏、种师道、聂昌、姚平仲、折彦质、王秀、秦桧、范宗尹、张启元等人分立于玉阶下,秦桧做为殿侍御史,负责纠察奉诏入对大臣礼仪言行。 “诸位卿家,今勤王之师云集,朕想听听有何御敌之策”赵桓面色苍白,京城局势虽有好转,他却仍然忧心似焚,日夜不安,双目充满倦容。 王秀品位不高,因他是畿北制置使,才有资格觐见,也懒得说话。 种师道做为西军老将,资历、地位可谓最深,他当先道“陛下,老臣以为女真初兴,军势强劲,又是挟灭辽之势而来,朝廷不利和他们决战。可依托坚城,集重兵防守,待其师老,可一举将其聚歼城下。” 赵桓见汴京内外宋军数十万大军,数倍于金军,又是依托京城内线作战,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占尽,他心底重来都没有这般信心,尤其是金军发掘陵寝,让他愤怒的只想出战。 何况,屡战屡败的大宋,确实需要一次大胜来鼓舞人心,勤王大军的到来,让金军收敛很多,不久前姚平仲率军直抵金军营寨,西军兵强马壮,旗帜鲜明,神臂弓犀利无,吓的金军敛兵不出,这让开封士民兴奋好几天。 他确实太需要一场胜利了,种师道的拖延战术,很不合他的口味,不觉间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臣以为种太尉战法太过保守。”姚平仲出班,眼角余光打量眼种师道,他家世代将门,并不畏惧老种,朗声道“虏人区区数万,早师老城下,朝廷陕西六路精兵十万,枕戈待旦。臣已经准备得当,出兵夜袭,可获全功。” 赵桓闻言大喜,他等的是姚平仲壮胆的话,原来他在李纲的推荐下,几天来单独招见了姚平仲几次,为了出战。李纲和种师道都建议放在二月五日后,勤王大军准备妥当再战,姚平仲很不以为然,才让他患得患失,有了这次廷议。 姚平仲竭力诉说敌人并不可怕,种师道年纪老了,谋略太过保守。将帅都想和金军打一仗,士气高昂得很,不愿意等那么长时间。士气可鼓而不可泄,只要他带本部人马,趁敌人在大军面前害怕之机,来一次深夜偷袭,定能大败敌人,活捉斡离不。 赵桓也几次明里暗里的催促,都被种师道沉默地拒绝了,他开始怀疑这老头是否浪得虚名,或是在为了什么原因,拖延时间,连李纲也不可信任了。 “姚卿家真乃勇将也” “陛下过誉,臣实不敢当。”姚平仲得到天子赞誉,好不得意。他本不满种师道的地位,西北姚氏向来和种氏齐名,但不知怎的,无论威望还是官爵,姚家始终种家低一头,打的胜仗总没有种家的知名,官位、爵禄也没有种家的高。 由于种种原因,两大家族存在一定矛盾,做为熙河路帅姚古的儿子,辈分种师道低一辈,早年也跟随种师道打过几次仗,但家族矛盾早存在心。 这次种师道没想到金军来的快,河北禁军那么不经打,日行三十里,顺便打猎散心。当见到风尘仆仆的宇粹,才知道事情大条了,急忙抛下主力,率前锋日夜兼程到达,也不过万余人,全靠他的数千骑兵壮大声势。 但是,进城后种师道地位崇高,他却只是宣抚司都统制,假如一切全按种师道的部署进行,打了胜仗后,姚家和种家的地位更没法相了。年轻气盛的他根本受不了想趁这难得的机会,在皇帝面前好好露一露脸,为自己和家族挣光。 “折卿家以为如何” “臣勤王客军,不敢擅专,愿听从陛下差遣。”折彦质做为河东大将,对于西军矛盾很感兴趣,却无心介入,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饶有兴致地等待种师道反驳。自神宗系将法以来,侍卫亲军从建制分为系将禁军与不系将禁军外,从各地驻扎禁军的战略方向又有不成的分化,将禁军分为河朔军、河东军、西军、东南军、西南军及殿前司京畿军六大部分。但朝廷历来重视西军,河东军无论素质装备,都是无法和西军相,地位相当的尴尬,形成了矮人一头的习惯。 ... 第三三五章 东京保卫战24 第三三五章 东京保卫战24 河北禁军兵败如山倒,河东军却大放异彩,并州府路副总管王禀和知府张孝纯,率军守御太原,把粘罕六万女真精锐牢牢拖住,着实地给河东军露了一把脸,那可是女真人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啊 由于河东方面吃紧,他只能率万人勤王,兵力无法与西军相,打仗当然要看西军大将脸色,让他很是不痛快,任谁也不愿意当配角。 西军的少壮派大将向老将发难,可是少有的是啊顿时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种师道却暗自叹息,暗骂姚平仲丢人现眼,把西军世将矛盾公开化,还是在天子面前,当着河东军大将的眼,恨恨地腹语“竖子可恨” 李邦彦、范宗尹等人明白,赵桓因金军纵兵大掠,百姓遭到残酷屠杀,正是惊辱交加、怒火腾腾时,赌咒发誓要和金军决战,李纲等主战大臣风头正盛,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无端去触这个霉头。 折彦质收敛起胡思乱想的心思,恭敬地道“臣以为虏人西路受阻太原,东路孤军深入,犯了兵家大忌,正好可以决战,但他们亦是久战精锐,断不可草率,要从长计议。” 王秀不由地翻个白眼,心颇为鄙夷,这话说的真他娘地滑头,先把河东禁军的功劳摆出来,再迎合赵桓的求战心思,又不得罪种师道等世伯辈分的元老宿将。 当然,他不否认河东禁军的功绩,成功把女真最精锐的部队拖住。但是,吴乞买之所以在河东投入主力,是要迎战西军,不关河东禁军鸟事。 赵桓只是淡淡一笑,并不知可否,他的目光慢慢转到王秀身,注视片刻才道“王卿身为畿北制置使,虏人下寨你的防区,关于夜袭,你有何见解” 众人目光齐齐射向王秀,让他很不自在,这不是没他鸟事非得把他拉进去吗既然赵官家问话,他当然要回答,而且已经有了腹稿。 “陛下,夜袭虽好,但早失了先机,还是取消为好。” 这话算是捅了马蜂窝,姚平仲目光不善,连李纲和种师道也眉头微蹙,要知道他们虽有分歧,但都是主战的啊袭击金军是共同目标,只不过时间的争执,连聂昌也紧蹙眉头,迟疑地看着王秀。 “直阁数次击败虏人,怎么进城变的胆小了”种师道淡淡地道,但他的讥讽口吻,丝毫没有掩饰。 “并非胆小,而是谨慎。”王秀不客气地回敬,他尊敬种师道不假,但绝不会被讽刺而不还口。 “昨日生擒二贼,割腹查看,他们吃的都是黑豆,早沈琯回来说虏人多取金帛子女,听过西军抵达河南府,才开始聚粮,由此可以肯定,他们的粮草根本支撑不下去,正是袭击的大好时机,等主力到达。”种师道不接王秀的话。 “朝廷和虏人决战宜早不宜晚,还望陛下圣裁。”姚平仲恨恨地瞪了眼王秀。 种师道横了眼姚平仲,道“还是等主力到达妥当。” 赵桓一脸的为难,他是很纠结啊到底是早点打,还是等种师的西军主力目光接触到王秀淡定的脸色,不免想起这尊杀神,未尝有一次败绩,不由地道“王卿家,为何谨慎” “正如种相公说的,虏人粮草殆尽,黑豆想必是天驷监的马料,可惜时间仓促,臣无法烧的彻底。”王秀顿了顿,一脸的惋惜,又道“臣以为最好的办法是拖,避免和虏人正面决战,而是分兵控制大河渡口,区区数万虏人成了瓮之鳖,根本不用朝廷费力,他们自然溃散。” “虏人张狂,万一他们破釜沉舟,该怎么办”聂昌沉不住气了,认为王秀是出尔反尔的小人。 “这是策。”王秀毫不理会聂昌质问。 “那卿家再说说。”赵桓有了点兴趣。 “策,是继续和谈。” “王秀,你是畿北制置使,有守土之责的大臣,竟然妄言和谈,该当何罪。”聂昌大怒,恨不得生吞了王秀,看来做个被这小子骗了,早知道扣押细君了。 “卿家不要动怒,先听王卿家说完。”赵桓虽然想跟金军决战,但骨子里还是软弱,能通过和谈退兵最好,宣和殿内早摆满了宫的珠宝,要送到牟驼岗去。 王秀无视一道道不善的目光,落落大方地道“满足虏人财帛的要求,只要不算过分,尽快促使他们撤军。” 大殿内鸦雀无声,什么时候王秀力主议和了还是彻底的议和,连持议和论调的范宗尹也觉得过份,聂昌脸色铁青,众将也目光凌厉,仿佛要杀人。 赵桓也有点糊涂了,但他还是问道“虏人索取无度,无法填平他们的,卿家立意是不错,却行不通啊” 王秀翻个白眼,你也知道人家索取无度,一边拼命搜刮满足女真人,一面赌咒发誓要决战,还好意思说他,简直是神经病。 李纲目光不善,看着王秀沉声道“王直阁,我问你当日牟驼岗,把天驷监的战马送哪里去了”他本不想为难王秀,大家心知肚明,危急时刻能把战马带出来不错了,临时配给七十八将作战,也没有大错,能增加战斗力,也算是给孤军的一些支持。 但是。听王秀先不主张作战,又提到了和谈,认定王秀辜负他们的期望,失望下出了重手。 要说天驷监的战马可大可小,真揪着不放,那可是私扣朝廷战备,心怀叵测的大罪,搞不好真要万劫不复。王秀毫不畏惧,朗声道“当时,我率七十八将数千吏士,击败虏人数次进攻,到了夜里兀术率主力到达,我军打了整整一天,早疲惫不堪,但还是坚持了大半夜,抢出数千匹战马,才放火撤退。当时,战事紧张,七十八将在城外孤军奋战,数千步跋子岂能和万虏人对抗,臣这才不得已擅自留用战马,组成步骑军和虏人周旋。” ... 第三三六章 东京保卫战25 第三三六章 东京保卫战25 “你不奏朝廷,私自截留战马,意欲何为”李纲脸色很不好看,他有点强词夺理,更有点心虚。 匕匕蛧 “各门紧闭,城外虏人烧杀抢掠,我军死死扼守岳台,根本无法打通道路,要是没有几千匹战马,早被虏人困住灭了。”王秀毫不相让,他已经不用聂昌帮衬,反正细君脱困了,自信有能力渡过难关。 “胡说,难道你不能撤回城”聂昌来了句真格的,也相当有杀伤力。 王秀轻蔑地一笑,眼光像看白痴,玩味地道“在下是畿北制置使,有守土的职责,只能在城外战死,不能入城内偷生。好在吏士用命,大小数十战巍然不动,让虏人不敢深入西壁,臣是制置使,天驷监在臣的战区,宁可私用也决不能资敌。嗯,当时军情紧急,我要撤向城门,恐怕要被聚歼在城垣下。” 实话,城外西壁百姓损失最小,那句只能在城外战死,不能入城内偷生,简直震耳发馈,让很多人惭愧万分。最后一句也是实话,夜间谁敢开城门啊向城里撤退简直是找死。 张启元稍加沉吟,道“陛下,王直阁不仅无过,还有大功。是想,虏人快马兼程过河,朝廷在京畿北面已无一兵一卒可调,何太尉也壮烈殉国,王直阁能坚守天驷监一天一夜,以数千兵马对战数倍之敌,最后从容而退,一把大火让虏人陷入缺粮尴尬境地,区区数千匹战马,又不是被虏人夺取,而是暂用于朝廷兵马身,怎能说是罪过” 李邦彦瞥了眼张启元,颔首道“都承旨所言极是。” 王秀诧异地看了眼张启元,不由地暗自叹息,张启元越发地精明了,这哪里是在维护他,分明是把他当成垫脚石,成自己的清名。这个时候,孤军在外奋战,且不说战马的事,单凭袭扰金军是大功。最可恨的是,这厮重点提了暂用战马,那可是要归还的,他不能不承认张启元玩的漂亮。 “守臣都像卿家心思,虏人岂能深入京城”赵桓也不能不感慨万千,对张启元更加看重。 “陛下,臣说议和是权宜之计,先拖住他们,虏人人困马乏、粮草不济,勤王大军主力到达,他们绝对会仓促撤离。到时候,陛下放开大河渡口,让他们北归,待他们半渡而后击之,可以全歼女真半数精锐,待收了朝廷誓书,哪个敢说朝廷和虏人议和,是出兵北收复燕山,也在举手之间。” 半渡击之,原来这小子打算阴人啊李纲和聂昌大为惭愧,妄作了小人,真不知该说什么。 赵桓认为王秀谋划不错,但他却不能等候,他需要的是一场速战速决的胜利,是站在胜利者立场的议和,而不是一场忍耐的彻底胜利,面子,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卿家再说下去。” “陛下,下策不用再说了,仓促出兵不妥。”王秀暂时度过危机,但他并不看好时局,尽本分不留下遗憾,看赵桓怎样选择了,也算他兑现对钟离秋的承诺,他目光内敛,冷静地道“策是等待陕西主力抵达。用七十八将为偏师,直接北渡口,扰乱虏人军心,朝廷以绝对优势正战,堂堂击溃虏人,扬我汉家天威。” 种师道和李纲暗自点头,说白了王秀的策,是他们主张的改进版。堂堂的阳谋。 姚平仲不以为然,傲然道“虏人虚弱,何必费力劳神,王大人是人议兵,太过迂腐。陛下,臣提一旅之师活捉擀离不,献俘天阕。”他一介武夫,又得到赵桓的信任,说话毫无顾及,对王秀不留情面。 却哪里知道,这句话说的是王秀,把福宁殿内多数人得罪了,众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连赵桓也暗怪口无遮拦,你也有资格指责人议兵太不像话了。 虽然,赵桓腹诽姚平仲轻佻,但对他还是抱有很大希望,毕竟打仗需要这些武人,蚊声道“知卿是勇猛大将” 李纲转变了态度,对王秀的建议积极赞成,但他也希望来一次速战,提高赵桓抗金的决心,稍加沉吟道“陕西各路大军主力未到,断不可轻易决战。但是,如今内外也有二十万众,可以选择精兵突击牟驼岗,震慑虏人。” 王秀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一副老神常在模样。 种师道很不满,争辩道“陛下,攻守大计,决不能操之过急。虏人是师老坚城不假,但锐气未减,仓促用兵恐怕不妥,开封士民经不起战败了兵法曰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患为利。故迂其途而诱之以利,后人发,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计者也。正如王直阁说的,慢慢消弱他们士气,等待主力到达,一举歼灭。” 赵桓感到种师道说的有道理,目光不由地移向李纲,一副优柔寡断的模样,王秀看在眼里,真是一阵牙疼,那么明显的局势,还分辨不了是非,下不了决心,赵家不败是无天理啊 李邦彦、范宗尹、王时墉等人面色木纳,对主战大臣之间的纷争视若不见。 “若不成功,臣愿提头来见陛下。”姚平仲倒底是年轻气盛,不等李纲说话,抢先立了军令状,决然道“臣只要万余精锐,必能破牟驼岗大寨。” 赵桓眼皮子一跳,他被姚平仲豪气渲染,顿时亦觉胆气倍升,最后一丝犹豫烟消云散,喜道“壮哉,如卿所愿,功成之后,朕当封卿家爵、节钺,以显盖世功勋。” “狗屁盖世功勋,真他娘地操蛋啊”王秀不认为姚平仲会赌赢,赵桓不是唐宪宗,也无法和仁宗皇帝相提并论,他目光多了几分嘲讽,心最后一点犹豫,正在一点点地消散。 “陛下,京东七十八将堪称精锐,可以增援出战。”聂昌对出战很积极,他是攻击王秀不假,但仍然要求王秀出战。 王秀一阵牙疼,聂昌可真幼稚,刚刚攻击了他又要用他,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赵桓可不管这些,连考虑也没有,笑眯眯地道“也好,宣抚使司都统制官节制,畿北制置使协同,二月一出战。” 杨可胜却又道“陛下,此行凶险万分,臣又恐怕虏人恼羞成怒,朝廷失去遣亲主、宰相和议的信誉,臣打算把朝廷弹压诸将出兵旨意放在身,万一有事,也好把责任推了。” 考虑的很全面,连万一失败后的责任担当也想到了,王秀撇撇嘴,暗自叹息不已。 “卿家忠义,如能大获全胜,当封卿等节度和承宣。”赵桓大喜过望,他不是没有想过失败,万一被斡离不责难,他的脸面可丢尽了,杨可胜把过错揽过去,正合他心意。 王秀撇撇嘴,他赞成议和后再打和杨可胜不同。杨可胜是代人受过,纯粹的较二的心思,他是策略性的谋划,说白了傻子才不占便宜。 当然,赵官家定了调子,大家都不太好说,都安静地出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王秀的心情是异常沉重的,平心而论,姚平仲的夜袭并不过分,历史更不乏成功例子,李愬雪夜袭蔡州、狄青夜击侬智高,都是著名的成功战例。李纲是这么想的,种师道也有此打算。 所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既是偷袭,军机决不可泄,赵桓信天不信人,用术士楚天觉选择良辰吉日做为劫寨日期,并且大张声势,搞的满城风雨路人皆知,这太扯淡了。 他作为协同作战的制置使,下午知道了作战计划,姚平仲赵桓的信任,根本没有联系友军的备用计划,而是率精锐骑兵直驱牟驼岗,并明令城外各路兵马,没有他的将令,谁都不能擅自出击,明显要揽功啊 郁闷归郁闷,既是不能左右大局,他也不太多烦恼,反正这诺大的开封城,也不是几万金军能拿下的,算敞开城门,估计金军也不敢深入。 晚,应约和秦桧、范宗尹二人,去了景灵宫东墙下长庆楼吃酒,因国事维艰,三人也不敢多饮,叙旧而已。再去钟离秋住所一席长谈,说了很多才回到宅院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弹压带着封元出城回到岳台大寨,已经快到午了,立即把邱福和李宝招来,一起商议军机。 姚平仲想独揽大功,很多消息都不提供友军,他却心知肚明。那么大的声势,斡离不不知道邪门了,金军没有做出部署反袭击更邪门,姚平仲也算有经验的大将,难道真是糊涂蛋他可不想信。 “这仗可不好打,难道姚太尉真以为是儿戏”李宝很不满意,他也听到要对金军袭击传言,本来不想信,王秀调集兵马才大吃一惊。邱福冷着脸,沉声道“既然官家圣意,儿戏也得打。”王秀玩味地一笑,指着地图道“打,肯定要打。” ... 第三三七章 东京保卫战26 第三三七章 东京保卫战26 在王秀出城,秦桧却意外拜访了钟离秋。 “大人,实出城,不知大人对此战有何看法”秦桧很郑重,态度也非常恭敬。 钟离秋对秦桧的拜访,似乎有点惊讶,当听了秦桧开门见山的问话,他明白秦桧的心思,淡淡地道“会之是贤人,为朝廷尽力是本分,实是经世才,还望会之好为之。” 秦桧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他是标准的主战派,来拜访钟离秋的目的很明显。皇宋银行自成体系,储备的钱财超过了太府寺,这是不争的事实。 钟离秋作为皇宋银行的实际负责人,掌握一大笔钱财,钱财又是打仗必须要的,否则你一切免谈,之所以受到赵恒冷淡,在于钟离秋拒绝从银行提钱,理由很简单,银行并非为虏人开设,而是大宋未来的种子,里面的钱是天下人的,谁也不能动用本钱。 “大人说的是,实的确武双全,但时局艰难,城外又要打仗,朝廷缺钱啊”秦桧还是舔着脸。 钟离秋呵呵一笑,淡淡地道“会只是御史,怎么,什么时候去了太府寺” 秦桧老脸威赫,他来的确是套钟离秋口风,还是他自告奋勇而来,昨天还跟王秀说了,朝廷已经没钱了他非常敬佩钟离秋的风骨,也对赵恒始终没撤换钟离秋感兴趣,王秀忽略的问题,被他敏锐地察觉。 “大人,朝廷缺少钱财,怎能用兵,皇宋银行是朝廷的,眼看勤王大军云集,粮草供应不济,太府寺和户部已经空了。”秦桧痛心疾首地道。 “天下钱财半数在京城,怎能说没钱”钟离秋心知肚明,却不咸不淡地道。 秦桧哑然无声,是啊你把官府府库和民间财帛收走,都给了女真人,到头来连军饷也拿不出来,怪谁呢 “对了,听说官家处分了梁师成”钟离秋有意无意问了句。 秦桧急忙道“当年,陈东书力阻官家继位,梁师成为首恶,官家查明大怒,下诏梁师成和王黼勾结大罪,责授彰化军节度副使,可惜王黼早伏法。” 钟离秋面无表情,淡淡地道“妄图侥幸,终究免不了一死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大人,朝廷窘困,陛下对大人希望很大。”秦桧还是把话转回去,希望钟离秋能解决军费问题。 “会之,要以天下为重啊”钟离秋轻轻一叹。 靖康元年二月初一夜,天气有些阴沉,昏沉沉不见星辰月色,寒风仍是强劲不减,城头值戍的吏士,纷纷躲在城垛下,避开彻骨的冷风,蜷缩着取暖。 姚平仲、杨可胜等人,泾原熙河兵七千人悄悄出城,直奔牟驼冈而去,单说这万余人出城的动静不小,街道两旁的住户在夜深人静时,清晰地听到人马声嘶的响动。 怪异的是做为统率宣抚司、御营司的种师道和李纲,却一反常态。种师道当夜在城住下,对姚平仲的行动没有过问,李纲表突染疾病不能主事,夜里住在御营司大营内。 此时,赵桓激动地夜不能寐,派宦官张泉拿着御书传诏李纲,“平仲已举事,决成大功,卿可率御营司兵出封邱,为平仲之策应。” 李纲并不发兵,书说病重不堪,更何况原定汇集诸军出兵之日在五日后,借口并不知道姚平仲今夜出兵,将吏器械无一准备得当,不能出兵。 李纲的态度让赵桓大为不满,张泉三次进出进御营司,最后责以军令,李纲不得已汇集左、右、军,却慢慢腾腾,没有半点急迫味道。 先锋官王通率五百重骑兵直抵营寨,连续越过两道营寨,却都是空寨,他不免有点疑惑,恐怕女真人有准备了,想要观察一下再说,但姚平仲连连催促进兵,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 事先,早有斥候探过这些营寨,只见烛光荧煌,刁斗声不绝,似乎没有任何反常情况,难怪姚平仲不信。 当王通到了第三寨,却发觉大队金军士卒,持弓弩把他围住,不得不大呼“诸位奋力冲杀。” 前锋五百骑兵奋力死战,姚平仲也明白当了,宋军将士个个傻眼,傻子都明白凶多吉少,了敌人之计。 他也没有办法,只好派陈开率军支援,同时下令全军结阵后退,却哪想到人家新开挖的壕沟,让浙西剽悍的西军将士吃了大亏,掉到沟渠里的来不及卸甲,纷纷溺水死,连陈开也被涌来的金军骑兵斩杀。 当胡笳声四起,隐蔽在黑夜全身披挂铁甲,兜鍪面具露出凶悍双目的女真骑兵,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对宋军军进行不断冲击,阿喜鲁在外结阵,并布下层层的游骑,抄杀突围而出的溃兵。 姚平仲倒是一员猛将,凭着难以想象的武力,在千军万马驰突。他枪挑箭射,鞭打剑斫,一层一层地突破包围圈,最后居然冲出重围,夺路而逃。拦截他的金军骑兵,震慑于他那股双睛充血拼命劲,恐怕遭到他的毒手,不敢过份迫近。 他单骑落荒逃出,也不敢回城,为了脖子这颗脑袋,更为了那点面子,只好咬牙取道西北方向逃出。 杨可胜却没有那么幸运,真应了他当替罪羊的话,慌乱马失前蹄,被金军捕获。 天色刚刚放亮,金军主力的反攻开始了,前军统制张撝、右军统制石濬、军统制辛康宗、左军统制刘佃、后军统制王师古、敢战军统制范琼出封邱门迎战。 此时,王秀却在天驷监附近,他并没有投入兵力作战,邱福却屡屡要求出战,都被他冷静不失礼貌地压下去。 当他正在看着地图算计,邱福和李宝二人全身披挂,铁甲锵锵地匆匆入帐。邱福也不客气,生硬地道“姚太尉所部溃败,封邱门正在激战,咱们不能再等了。”王秀眉头微蹙,目光落在李宝身,沉声道“看来真是当了,封邱门外战事如何” ... 第三三八章 东京保卫战27 第三三八章 东京保卫战27 李宝咂咂嘴,冷静地道“恐怕虏人也防备我军,这个时候贸然前去,损失会很大。 Ыqi” “李使副,朝廷各部将帅都在奋战,你竟然还不舍伤亡。”邱福这几天很窝心,见李宝畏战,忍不住发火了。 李宝看了眼邱福,淡淡地道“大张旗鼓夜袭,不败才是怪事,现在宣抚司各部背城而战,能有什么危险说不定李相公的行营司大军早出动,危险恰恰在我们。” 邱福一怔,似乎不太明白,不由地疑惑看着李宝,希望对方给出合理解释。 王秀暗自点头,邱大叔已经老矣或许领一军作战尚可,却完全不能胜任方面大任。金军并不畏惧大宋的步军,恰恰对马军有着极高警惕,七十八将机动性又恰恰很高。 不要看不足七千人,这些都是有经验的老兵,一旦拥有快速机动能力,他们的威胁绝对数万步跋子大。更何况大小数十战,金军对七十八将很了解,绝对会紧紧盯着。 “使副的意思是等待战机” 李宝见王秀询问,立即道“对,等待合适的战机,在他们认为最不可能的时候,我们给他们狠狠一击。” “难道眼看着友军苦苦挣扎,我们作壁观”邱福似乎明白,但他很不甘心。 “太尉,这不是作壁观,而是审时度势,七十八将发展到今天,太不容易了。我们要对每一个吏士负责,不能让他们做无谓的牺牲,为了那些刚愎自用的人,让数千弟兄冒险,是很不值得。”李宝毫不犹豫地反驳,没有任何的客气,他真的看不邱福的指挥才能。 “但朝廷有令,我军配合姚太尉出战。”邱福对执行朝廷旨意,向来是不打折扣。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李宝见邱福不依不饶,也升起几分火气。 “二位不要再说了。”王秀有点头疼,七十八将高层意见不合,可不是好事。尤其是他认同李宝的策略,邱福也不知怎么,要坚决支持枢密院的符令,他又不好太疾言厉色。 平心而论,他明白这场战争的结局,算七十八将打胜了,那又能怎样根本无法改变大局,没看到赵恒还在收集珠宝,那不是个能扶墙的货色。 利用姚平仲劫营的机会,打个时间差,或可收到效。但他并不想这么做,兀术和高升肯定盯着他,一场艰苦的消耗战没有任何意义,最终赵恒还是成为软蛋,一切都是白费。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还没有到时候,还须冷静地等待,等待最为有利的时机,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诚然,这种做法让他承受一定的罪恶感,做为一名对历史熟悉者,他有去改变这段历史,但却更不愿这么做。对于他来说,等待是最痛苦的,很多次忍不住要出手,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一切。 牺牲一部分,或许是对大多数的一种责任,他用这个信念支撑着自己。 当最新军情传来,大将陈福战死,范琼、王师古等人被分割围困,战场形势危在旦夕。 邱福再也忍不住了,按住刀柄瞪着王秀,沉声道“大郎,再不出兵晚了。” 王秀看了眼邱福,冷静地道“再等。” 邱福见王秀仍然无动于衷,再也压不住怒火,厉声道“大郎,你到底想干什么朝廷宣抚司兵马危在旦夕,竟然还在犹豫。” 王秀见邱福称他大郎,明白对方已经火到极点,但他知道现在决不能退让,更不能有一丝软弱,沉声道“大叔,如果一定全军覆没,你可愿意” 邱福一怔,惊讶地看着王秀,胡须在颤抖,却说不话。 李宝冷冷地看着邱福,他知道邱福和王秀的关系,也明白封元、景波、邱云三员猛将,他们都跟随过邱福,但那又能怎样战场是残酷的,没有任何人情可言。取得最大胜利,最大限度减少损失,才是为将者要考虑的,邱福让他很失望。 同样,王秀的绝对理智,让他眼前一亮,这才是真正能力挽狂澜的人物,无论是利益还是危机,都能保持绝对冷静,他已经甘心服从王秀的命令,至少他能信任王秀。 “为朝廷扭转战局,哪怕全军覆没,我也在所不惜。”邱福脸色变了几变,还是坚持了自己信念,这是另一种决然。 王秀真的很失望,邱福对赵宋的绝对忠诚,已经到了不惜一切的程度,他心不再有任何犹豫,他看向李宝平静地道“传令造饭,各部饱餐一顿,然后携带干粮整装准备。” “大人,万万不可。”李宝没想到王秀会妥协,想到七十八将可能的后果,他禁不住一阵恼怒。 他在王秀没有说话时,指着邱福厉声喝斥道“邱福,你这个老朽,真不知你怎样当正将的,明知道前面是死路,还要数千弟兄去送死,更不惜胁迫官。” 邱福显然没想到,李宝会突然发难,他瞪大眼睛正要反驳,却听王秀厉声道“好了,二位不要再说了。” 李宝可不愿几千弟兄送命,什么狗屁皇帝,这么大的优势还打成这样,还让他们弟兄们殉葬,有没有天理了他眉头紧蹙,高声道“大人,现在双方都未投入全力,我军区区数千人,连人家牙缝也塞不,还望大人三思。” “使副,注意你的用词,现在是友军危机,我们前去救援,算被打垮了也是值得的。”邱福很严肃地道。 “大人。”李宝不再和邱福说话,他们已经没有共同语言。 王秀目光冷峻,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真正在考虑问题,考虑非常现实的问题。 开封城,大内福宁殿 朱琏神色惆怅地看着赵桓,这个倚卧在御榻、面色苍白、赢弱病态、昏昏入睡的男人。 是这个男人,在支撑着这个庞大而又虚弱不堪的帝国,面色对整个令人沮丧又不堪面对的局势,他显然力不从心。今夜的这场战役,让他本来易于波动的情绪,变的越发不稳定,时而暴燥、时而萎靡,又时而兴奋不已。 福宁殿的宫人都心惊胆颤地小心侍候,生怕一个不留神,惹得官家龙颜大怒,朱琏的到来,使他们都暗自舒了口气,宫谁人不知能让赵桓退让三分的唯有娘子。 “官家,官家。”朱琏在赵桓身旁轻声呼唤。 “是娘子啊”赵桓睁开眼睛,艰难地坐了起甚至,望着朱琏的双眼,挤出些许温存的笑意,左右看了看,迷惑地道“朕怎么睡着了” “官家操劳国事,实在是太累了”朱琏从身后青君手接过一碗莲子羹,轻盈地坐在榻,柔声道“臣妾炖了些莲子羹,官家快趁热喝些。” “有劳娘子了,这么晚了还过来”赵桓接过玉碗,正想说些贴己的话。 却听朱琏笑吟吟地道道“官家这在说什么官家为国事操劳,妾身无以分忧,只能在此陪伴官家。” 赵桓闻言颇为感慨,喝了几口,玉碗由青君接下,握着朱琏的手,温声道“娘子自入我家,整日里为我担惊受怕,好不容易得以有出头之日,却又遭鞑虏入寇,没有一天安生日子。我真是无用,身为天子,却无法让娘子过安生几天。” “官家这是哪里话,快别说了,再睡一会,养养精神。” “好在今夜过后,大事将定,朕再好好陪伴娘子。” 朱琏淡淡地道“那也是明天的事,官家还是好生休息,别太操劳了。” “禁军吏士在城外血战,朕岂能安心甘睡,娘子还是回去歇息片刻吧” “既然如此,妾身陪伴官家,也好说说话解解乏。”朱琏勉强一笑,又道“若有战报,恐怕还要半个时辰。” “今夜,我要看姚平仲擒拿擀离不,哼哼,朕绝不绕他。”赵桓一脸的愤恨,他惧怕女真人,不断输送金银财帛,但又把这些蛮夷恨到骨子里。 忽然,心又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气愤,急促地道“李纲,紧要关头非得朕三诏才肯出兵,真是持才傲物,太放肆了。”他对李纲极为不满,放在平时大臣们拒不奉诏,甚至驳回圣意,倒也是平常事,不仅皇帝不会怪罪,士林民间也会称赞,说他风骨甚佳,终为士大夫本色。 但是,正值国难当头,双方正在交兵之际,李纲的三诏才起来问事,无论什么原因,都无法让他心平气和,对李纲的好感仍旧大打折扣。 朱琏没有做声,也不想做声,只是对身边青君轻声道“青君,你先在外阁歇息一会。” “圣人。” “去吧”待青君下去,朱琏才望着消瘦的赵桓,默默地陪伴着他,时不时说些家常琐事,分散赵桓焦虑的心思,不时地能开心地笑两声。她也是尽皇后的本分,从内心深处很看不这位懦弱的皇帝,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这个男人手,每次想起都不吝而寒,实在太可怕了 ... 第三三九章 东京保卫战28 第三三九章 东京保卫战28 正在此时,内侍王孝竭引着李邦彦、蔡楙、张启元三人入殿,由于赵桓早已有诏,今夜军情紧急,两府重臣自都堂与枢密院,由内侍引领直入福宁殿。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 李邦彦、蔡楙、张启元,没有料到朱琏会在福宁殿,三人同时立在殿内阁子门口,不敢再入。 “朕偶感不适,圣人在此相伴,非常之时,卿家不必拘礼。”赵桓没有让朱琏回避的意思,朱琏在身边,让他感到一阵舒心。 李邦彦、蔡楙和张启元也顾不得许多,他们一同进来,由张启元递奏章,道“北壁,姚平仲劫营伏,宣抚使司增援大军,正在城外和虏人激战。” “什么,伏”没等李邦彦说完,赵桓一把夺过奏章,双手颤动着看着。忽地,奏章掉在榻边,他双手支在榻沿,躯体剧烈颤动,本来因操劳过度而苍白的脸面,变的更加黯淡,痰气升,呼吸急促,半响才颤悠悠地大呼“这、这怎生得了,这怎生得了啊” 朱琏急忙扶着赵桓,为他轻轻捶背,连声安慰道“官家,官家,千万别太过激动。” 李邦彦、蔡楙和张启元三人,哪想到赵桓反应是如此激烈,被惊得手足失措,不知如何劝慰是好。 好大一会,赵桓在朱琏的温声劝慰下,朱琏喂了他一杯茶水,渐渐平静下来,情绪依然很波动。 “还有没有希望”赵桓仍对战事有一线希望。 蔡楙斜看李邦彦一眼后,低声说道“虏人似有准备,都统制已经失去联系,各路增援大军正和虏人苦战。”蔡楙的言下之意很明白,各路大军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做为主攻的姚仲平部很可能全军覆没,此战已经彻底失败。 “种师道呢,他在哪里,为何没有动宣抚司主力出战”赵桓在万般惊恐想起了种师道,责备种师道为何没有派兵出战,根本没有想到策划此战时,他和姚平仲连李纲也没有计算在内,只是在姚平仲出兵后,才下诏李纲出兵。 至于种师道的宣抚司,赵桓根本没下诏出兵,不要说种师道住在城,算在城外得到两军正在大战的消息,没有皇帝的出兵诏旨,想出战也无法调动各路勤王大军。 尽管勤王大军由宣抚司节制,但大宋军事体制决定,勤王大军并不是他的部下,那些帅司大臣与制置使根本不用听帅令,一旦有皇帝的诏旨,宣抚司才有不那么绝对的权威。 李邦彦、蔡楙二人,没有为种师道开脱的意思,他们对于种师道没有深仇大恨,只是种师道的威望和得到的恩宠,让他们感到非常不悦。 “种相公夜宿城内,宣抚司各军多未参战。”张启元见李邦彦和蔡楙装聋作哑,只能自己出头。 “姚仲平在城外拼命,他竟在城酣睡”赵桓虽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但对大用年过七旬的老头,是万分后悔了。 不仅李邦彦、蔡楙二人吃惊,连朱琏亦是暗自蹙眉,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种师道失宠了 忽然间,赵桓伏榻大哭,声音嘶哑,不断以手砸榻,悲呼道“怎生得了,怎生得了啊” “陛下,现在还有挽回余地。”张启元咬了咬牙,主动说了句。 李邦彦和蔡楙眼皮子一动,目光唰唰看向张启元,连赵桓也面有惊喜,瞪着张启元颤声道“卿家快说。” 朱琏眼看赵桓一会愤怒,一会惊喜,身子不断地发抖,差一点便会昏晕过去,不知道该如何劝解是好,只能为他轻轻地捶背,缓解他的气喘,免得引起痉挛。 曾经在前几天,她劝赵桓听从种师道的建议,待种师和姚古的主力全部到达,再稳妥的和金军决战。无奈赵桓求胜心切,只望一战而定乾坤,出口胸恶气,根本等不到西军主力到达。 她只得退而求其次,希望在劫营的事情少一些张扬,多一些隐秘,可惜赵桓并没往心里去,还是大张旗鼓地造了许多声势,以至于到了这般田地。 李纲的迟迟不应诏,种师道的推托不知情,虽说是对赵桓干预不满的发泄,或许还有对姚平仲狂妄的惩戒,但他们的延迟出兵或是干脆不理不睬,拿国事发泄意气的做法,让朱琏感到二人是过分了,能理解赵桓愤怒的心情。 张启元稍加沉吟,犹豫地道“陛下下令出战,王秀率部协同,现在还没有他的消息,可以发出诏旨,让他火速进攻牟驼岗,战事尚有一线转机。” “这么说,王秀所部还没有参战”赵桓脸色一变,显得很不好看。 朱琏一颗芳心咯噔直跳,张启元没安好心啊明摆说王秀贻误战机吗时候的处分将是极为严重的。 “可能是姚太尉伏,他仍在徘徊观望。” 李邦彦眉头微蹙,看了眼张启元道“陛下,王秀素知兵法,看来他暂时按兵不动,或许另有谋。当年,他率军征战,以区区数百骑奔袭兰陵,烧了宋江的粮草,在两浙路也屡次出兵挽回局面,这次必有打算。” 朱琏看了眼李邦彦,他对李邦彦很不待见,甚至本能地厌恶。尽管,李邦彦在赵桓居东宫时尽力保全,赵桓登基时亦有定鼎之功,却怎么也让她生不出好感,在此时,李邦彦维护王秀,却让她眼前一亮。 张启元有种给自己一巴掌的冲动,说那么多干嘛第一句话让赵桓产生对王秀产生了嫌隙,第二句纯属画蛇添足,再加李邦彦的帮衬,恐怕王秀要成有功之臣了。 骑虎难下,他只好硬着头皮道“无论如何,王秀不能再观望,七十八将应该奋勇向前。”“卿家立即动用虎符,严令王秀出战,稍有延迟严惩不贷。”赵桓心急如焚,什么谋啊赶紧打退金军再说。“是。”张启元松了口气,总算得逞一半,迫使王秀和金军决战,战场生死勿论。 ... 第三四零章 东京保卫战29 第三四零章 东京保卫战29 他有何王秀合作对付耿南仲打算,但并不妨碍设计王秀,在他眼耿南仲不过是朽木,王秀却是大敌,潜力无限的对手,在暂时无法动王秀情况下,大家联合对付耿南仲是不错的选择。 匕匕小說但是,此一时彼一时,既然有减除王秀的好机会,绝对要把握住,机会稍纵即逝,下次还不知要等到何时。 政治是这样,跟孩子过家家一样,不过掺杂利益和平衡而已,没有新鲜事。 “姚平仲现在何处种师道为何现在还在城御营司大军难道都是摆设吗”赵桓稍稍回过神来,越想越是恼怒,王秀的几千兵马不在他眼,还是问起几位大佬。 “官家还是快快下诏,传种相公出城节制宣抚司才是。”朱琏不想在李邦彦、蔡楙等人前多言,徒增外朝非议,但赵桓言下要追究种、李二人,李邦彦、蔡楙更是指望不,只愿别添乱子谢天谢地了,只能出言提醒赵桓以大局为重 “哎呀,对啊若非娘子提醒,朕几误大事”赵桓有些神经质地拍着脑门,恍然道“张卿快拟旨,诏命种师道、李纲火速节制兵马,速速救援姚平仲,不得有误。” 蔡楙还有些犹豫,却听李邦彦和张启元躬身道“臣等立即拟旨。” 蔡楙惊异地看了李眼邦彦,见他眉宇间闪过些许得色。稍稍迟疑后,旋即明白这厮的干脆。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城外大局已定,此战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惊天之功,之后肯定是议和,这正是李邦彦和他的主张。 经过这场战事,赵桓对种师道和李纲彻底丧失信心,恼恨种师道与李纲误事。二人一旦失去赵桓的宠信,日后如何收拾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想到这里,他心下释然,强忍那股子兴奋,躬身说道“遵旨。” 三人退下,赵桓沮丧地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虏人太可怕了,不能再打了,老九还在他们那,决不能再打了。” 朱琏没有在说话,但那双美丽的眸子,充满了浓浓的担忧,偶尔扫过赵桓,却有着深深地失望。 这一夜,朝廷君臣不知是如何度过,用王秀戏虐的话说,那是最长的一夜 天色已经大亮,李纲率御营大军出城,解救范琼、王师古等人困窘,总算把各部救了出来,他率军向东驻扎在开封城东北的幕天坡,金军调兵遣将准备决战。 此时,李邦彦在都堂聚餐时,竟然和赵野、蔡楙等人欢饮,庆祝姚平仲的失败,让和谈又能持续下去。 下午的廷议乱成一团,赵桓神情沮丧,萎靡不振,大臣们或主战、或主和,互不相让,纷纷嚷嚷,维持朝仪的秦桧毫无办法。 台谏大臣纷纷弹劾李纲、种师道等人妄自开战,导致损失惨重。李邦彦暗示蔡楙等人进言力主议和,并请赵桓宣召金军使节殿对,极力夸张朝廷出战兵马主力被歼灭,再战必败无疑,使得赵桓大为惊恐。 吏部尚书程振和何铸坚决反驳,力陈议和之弊,耿南仲却一言不发,冷眼旁观持战和大臣们的口水仗。 蔡楙眼珠子一转,趁机对金军使节说道“昨日用兵,是李纲和姚平仲勾结,不是朝廷的决断,天子正要拿二人问罪。”并建议把李纲捕拿送往金军营寨。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哗然,原先主和的大半大臣也纷纷反对,程振更是指着蔡楙鼻子,破口大骂其乃小人用心。 是连赵桓也认为蔡楙太过分,尽管他不敢承认劫营主张,对李纲也有很大的成见。但把执政大臣交给敌人处置,他还没有糊涂成傻瓜地步。 金军使节也感到蔡楙的话不妥,又看到赵桓脸色难看,殿多半大臣极力反对,也顺水推舟,卖弄人情地说斡离不是兴师问罪,而是诚心诚意地要议和,前提条件要罢了李纲和种师道。 赵桓顿时感到斡离不议和的诚意,一直没有放下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以少有的果断下诏,罢免李纲的尚书右丞、亲征行营使职差,以蔡楙代之行事。 他又觉得诚意不够,先行宣召李纲罢兵回城,再降诏旨,又又派遣宇虚把割让三镇的诏书,先给了金军使臣,让臧禹、秦桧为割地使者。 秦桧万分的不愿,但他还是服从天子的诏令,当然也把钟离秋说银行无钱的事,说给赵桓听,引得赵官家一阵发火。 此时,李纲正在幕天坡和金军激战,而督促王秀进兵的诏令也发出去了 王秀兵分两路,以邱福率步骑兵两千人,向东增援李纲,他和李宝率精锐四千余人向北迂回,其实明眼人都看出来,他已经对邱福失去信心。 邱福并没有介意,他二话不说率军前去,李宝却明白王秀苦心,不由地道“大人,正将前去恐怕不好。” 王秀目送滚滚地尘烟渐渐散去,才收回目光盯着李宝,寂落地道“人各有志,大叔自己会明白,我只希望他怜惜吏士性命,不要让他们做无谓牺牲” 李宝凝视王秀,很认真地道“大人说的是,不能珍惜士卒的将帅,绝不会有成。” 王秀深深一叹,自言自语道“有些事,很难说啊” 封元、景波和邱云三人走过来,他们个个全身披挂,脸色郑重地等待王秀发号施令。 “好了,多的也不说,虏人主力是逐步投入幕天坡的,已经犯了兵家大忌,相信李相公能挺过去。嗯,我的想法很简单,直接攻击他们的大寨,有没有疑问”王秀紧盯着三人,神色极为凝重。 虽然,他们三人还是队将,但所辖部队已经到了部一级规模,封元的队拥有步跋子八百余人,马匹九百,骑兵百余,马匹二百余。景波和邱云各有四百余骑兵,战马各有八百余匹,是七十八将绝对主力,他们三人将担负主攻的任务。 “先生,恐怕虏人大寨还是有伏兵,我觉得应该袭击虏人主力后方。”邱云在战术持不同意见。 王秀对邱云的异议,并没有任何不满,在决策定下来前,任何将帅都有权利发言,哪怕是错了,也是值得鼓励的,他的目光又转向封元和景波,希望听到他们的建议。 景波咂咂嘴,沉声道“狭路相逢勇者胜,他们刚刚胜了一场,肯定没有防备,咱们一定能破了寨子,我当军锋。” 封元稍加沉吟,徐徐地道“要在平时,虏人对我军肯定忌惮,既然有两千人虚张声势,投入幕天坡战场,我看肯定能出其不意,取得重大战果。” 王秀眼皮子一跳,封元是话话啊他之所以迁邱福,除了顾全大局和情分,更重要在于分散金军注意力。说白了,充分利用邱福的价值,充当转移兀术等人目光的诱饵,毕竟正将的帅旗所到,绝对影响别人的判断。 兀术和高升很重视他,在无法调和邱福意愿,只能把邱福踢出局,两千步骑军为牺牲品,换取发动突然袭击的诱饵。 但是,不能不说,封元已经具备合格大将基本素质,无论是判断力还是心境,都属于佳,让他非常高兴。 “没有必胜把握,但我们有一线希望,狭路相逢勇者胜。”王秀决定下来,进攻牟驼岗。 暮天坡,双方投入大量兵力,打的是天昏地暗,万金军骑兵分成数队,不断冲击宋军军阵,更有万步跋子,携带弓弩接近宋军军阵,妄图打开一条缺口。 李纲是书生不假,但他的毅力是坚韧的,节制各军死战不退。御营司本有万人,再加王师古、范琼等人部众,宋军兵力达到数万,组成一个强有力的军阵。 大宋禁军素以军阵著称,只要有数万人,能组成坚固的军阵,很难被敌人打垮。建国至今的防御战,五万人之的军阵,被敌人打垮的战例很少,金军的拐子马虽然犀利无,但要打垮大型军阵,只要宋军能咬牙坚持,他们还是力所不及。 “七十八将出现在暮天坡。” “是否看清楚,他们有多少兵力” “是正将旗还是副将旗” 斡离不、阇母和兀术在大帐内,兀术不断询问七十八将,让他们二人有点郁闷。 阇母不明白兀术为何对王秀重视,不由地蹙眉道“四哥,不是一个人和几千兵马嘛,有必要大惊小怪的” 兀术看了眼阇母,对他的叔伯可不敢大意,沉声道“王秀是有能耐的大学,他和南朝那些酸儒不同。”“不是心学正论嘛也欺负盗匪可以,跟我们打,简直不自量力。”斡离不哈哈大笑。兀术并不和他们争论,他可是仔细搜集过王秀的情报,经过一番认真的分析,当下淡淡地道“根据这两年军情,王秀用兵诡诈不说,七十八将是他一手建立,这些天的作战你们也看到,七十八将强悍到何等地步” ... 第三四一章 东京保卫战30 第三四一章 东京保卫战30 斡离不、阇母不再笑了,七十八将人人有马,骑兵是绝对的副马制,连步跋子也有战马,机动能力金军还要强,战斗力非常强悍,几次交战金军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富裕的让人相当无语。 也是这些日子,王秀刻意避免大规模冲突,他们才有选择不去想,正是由于兀术的提议,才留近万人在牟驼岗西部准备,防止王秀的袭击,没有投入战场。 幕天坡战事正酣,金军兵力吃紧,东路部队本来才有十余万人,一路留下驻扎兵马,还有那些辎重部队,到达开封城下也六万人左右。除了必要的守寨兵马,能投入战斗的,也不足五万人。 近万可以机动的兵力,不用在主战场,是非常浪费的,也无法让人忍受。阇母早提出,把兀术的万骑投入战斗,却被兀术风风火火赶到,坚持七十八将投入战斗,他的部队才能撤出,全部放到幕天坡战场。 好在斡离不好话说尽,陆续调走两三千人,兀术再也不让不了。 “好了,七十八将已经投入幕天坡,你的忒母也该投入战场了。”斡离不作为都统军,他的话是军令。 “还需要再探,王秀用兵实在狡诈,恐怕他虚张声势。”兀术想起高升的话,他实在放心不下。 阇母朗声大笑,指着兀术道“你怎么变的胆小如鼠了,算他来了,区区几千人,大寨还能挡不住” 兀术老脸一红,霍地起身道“算了,我留下一个猛安警戒,其它几个猛安投入幕天坡,我亲自节制,快点打垮他们,以免夜长梦多。” “这对了,还不赶紧去。”阇母挥了挥手,一脸的不耐烦。 当高升知道他被留下来,不由地忧心忡忡,对兀术道“郎君,王大郎用兵不可捉摸,我看幕天坡有大叔的旗号,但谁知道是不是疑兵,咱们不能不防。我的猛安连番大战,只剩下七八百人,恐怕无法胜任。” 兀术也搞不准了,他受到叔父和二哥的奚落,心情很不好,没好气地道“留你警戒,我再给你两个谋克,一旦形势不对立即退入大寨,王秀的几千人也拿不下寨子。” 高升也无可奈何,只好眼睁睁看着大队离去,万一王秀来了,他的那些骑兵能不能挡住他真的没有太大信心。 傍晚时分,幕天坡仍在激战,斡离不不断调兵遣将,金军几次破阵,都无法撼动宋军分毫,让他们相顾失色,自从南下没遇到像样的抵抗,总算是遇到了硬茬,大宋的军阵果然名不虚传,金军已经投入三万余人,几乎到了调兵的极限,竟然还拿不下来。 高升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七十八将已经在幕天坡打了近一天,多支部队出现,看样子王秀的确支援去了。但是,他还是感觉心神不宁,总觉得恍恍惚惚的。 太阳渐渐西下,天阴沉沉的,凛冽的寒风在天地间不住地呼啸盘旋,卷起漫天枯黄的草屑和落叶。老天爷似乎看不过去地的厮杀,可能想下点雨冲唰血腥气,乌云在天空越积越多,似乎形成一堵巨大的黑色穹盖,令人极端的压抑。 幕天坡,战斗激烈程度小了许多,但攻击频率逐渐增多,兀术接管了前线指挥权。 景波的四百余骑收敛旗帜,快速向牟驼岗扑来,这支装备精良,凶悍的马队气势凛凛,杀气腾腾,却完美地融合在灰暗虚空。 当高升得到警报时为时已晚,景波的马队已经完成战术展开,骑兵在奔驰,对他部队宿营地实施弓弩压制。 金军“铜头”猛安,再次遭到可耻的失败,他们被突然袭击打的编制混乱,仓促应战根本无力遏制宋军马队,高升眼看不妙,立即传令各部自行撤退,向牟驼岗大寨靠拢。 “前面是牟陀岗,诸君奋勇向前,把虏人统统杀死。”王秀见景波气势如虹,一个冲锋打垮金军猛安,他不由地仰天一声长啸,发出至强的杀伐之声。 “杀。”数千宋军马步军跨着战马,像一群愤怒的猛虎,漾起地动山摇似的声势,卷向牟陀岗大寨。 金军完全没有想到,牟陀岗西南会出现宋军,还是强有力的马队,他们完全慌了手脚,各寨的精兵都陆续抽调去了幕天坡,剩余的人无不手忙脚乱,连寨门也关不。 一些猛安和谋克算是镇定,急忙组织人手用弓箭反击,但这支久历战场的部队,似乎并不畏惧弓箭,他们用速度弥补了时空,那些步骑兵快速抢,下马或横起盾牌掩护友军冲击,或挽起强弩射击,让金军眼花缭乱,不知所措。 “嗖、嗖、嗖。”宋军的强弩对阵金军弓箭,无羽箭划破长空的嘶鸣,划过一道道流畅而有力的孤线,顿时压下了金军嚣张气焰。 “噗、噗、噗。”箭矢穿透甲胄和皮肉的血溅声,在金军混乱的人群,溅起一朵朵诡丽的血花,王秀和邱福极端重视射御训练,几乎对士卒要求完美,在战斗显现出来,几次对射金军完全垮了。 惊慌失措的金军将士,在宋军弩箭的打几下,完全丧失战斗意志,他们再也抵挡不住凶兽般进攻。 高升正在集结他的部队,却又遭到宋军有力的打击,无可耐何地再次撤退,实在让他哭笑不得,几次都在大郎手里吃瘪,真不知该说啥好。 第一寨被攻破,接着是第二寨,金军还没有稳住阵脚,被狂风暴雨般地宋军骑兵淹没,宋军骑兵和步骑兵相互配合,快速扩大战果,完全不给金军防御的机会,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宋军吏士见人杀,遇物烧,简直是一群暴徒。 当景波的马队到了攻击极限,邱云的部队从侧翼顶了来,他大吼着“杀尽胡虏。”策马冲进金军人群,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风,遇者望风披靡, 四百余重骑兵在他的鼓舞下,呼啸向前挺进,封元率百余骑和六百余步骑兵紧紧跟随,分在两翼掩护,完全是王秀按照装甲兵和机械化步兵联合的战术改变,冲击力相当的剧烈,乱了编组的金军根本抵抗不住。 却见,邱云不愧是天才猛将,他长刀飞扬,始终冲在队伍的最前列,那些人墙般地枪林,在他眼里根本是破纸,每一次刀落,都带着一个人撕心裂肺地惨叫,所过之处无不剑戟崩裂、碎屑头落,金军将士无不目瞪口呆,也太猛了。 形势一片大好,金军完全没有准备,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王秀不断督促吏士奋勇向前,过了第三寨胜券在握了。 “怎么回事,一群废物,被人家破了两寨,告诉赤盏辉,挡不住不要活着回来。”斡离不开始并不在意,但来袭击部队攻势凌厉,连步跋子也乘马作战,他立即想起兀术的告诫,有点坐不住了,当第二寨即将被破,他暴跳如雷。 阇母倒是冷静,沉着地道“南军攻势凌厉,我军主力早投入战斗,急切来不及回访,你还是暂时回避。” 斡离不摇头道“不行,我是主帅,一旦撤离军心必溃。” 阇母深以为然,金军各部据守营寨,大寨内兵马不过数千,算调兵也要时间。如果撤离战场,斡离不是很安全了,但对军心影响很大,万一大寨被攻破,对前方激战大军来说,绝对是致命的。 他稍加沉吟,决然道“实在不行,把康王和张邦昌压在军前,我不信他们敢射杀。” 斡离不哼了声,狠戾地道“也只能这样了。” 大寨的金军将吏全部行动,两支马队已经准备,步跋子列阵,但他们还没有准备好, “前面是大寨,杀过去生擒斡离不。”王秀非常兴奋,他挥刀督促吏士奋勇向前,金军军大寨在眼前,一鼓作气杀过去,很有可能拿下大寨,至于能不能拿下斡离不,已经不重要了。 今夜的袭击一旦成功,金军将遭到重创,虽然还不至于全军覆没,却难以对开封形成实质性威胁。纵然对他的谋划有碍,但有些事必须去做,否则他的心事难安的,应该说一辈子都是块扫不去的心病。 宋军重骑兵和步骑兵,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他们发出苍狼般吼叫,胸燃烧沸腾地怒火,群马夹带隆隆的雷声,搅动炙热的乱流,向金军军大寨杀去。 数百金军骑兵被派出狙击,他们入飞蛾投火一般,转瞬间被疯狂的宋军湮没。步骑兵可以随时下马作战,他的以十人一队编制,用弓弩机动灵活地射杀战马。血雨腥风,战马惨嘶着轰然倒地,受伤的骑兵掉落在地,还没有发出尚未惊恐的哀嚎,被身后的蹄雨所淹没。赤盏晖几乎绝望,两翼铁鹞子太少,还没有组织完备,他只能投入步跋子,在宋军马队几乎不可能停止的狂飙,没有列阵的步跋子等于去送死。 ... 第三四二章 东京保卫战31 第三四二章 东京保卫战31 封元的部下几乎全部下马,在百余名骑兵支援下,结成队形向大寨冲去,两翼马队不断扩大战果,整个前锋呈半月形的阵型,不断向大寨压迫。 金军步跋子硬着头皮迎战,双方开始激烈的肉搏,残肢纷飞、惨嚎震耳一个又一个金军步跋子倒在宋军刀枪下,但他们却无路可退,无可奈何地向前冲,企图遏制宋军前进步伐。 全身包裹铁甲的宋军步拔子,在后面弓弩强有力的支援下,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向寨门杀去,他们前进的道路,流躺着殷红的鲜血。 “我看你们能坚持多久。”王秀再次派出一部的步拔子,从右翼骑兵内侧冲去,直接插入金军拦截部队后方。 这支部队行动非常迅猛,在金军来不及反应时,直接实施一记漂亮的右勾拳,把金军步跋子士气彻底打垮。 “各部准备,一定要把铁鹞子拦下来。”王秀见两翼风动,昏暗传来阵阵雷鸣。 经验丰富的吏士个个变色,这哪里是风动雷鸣,分明是对方重骑兵发动了两翼抄掠。王秀立即意识到决胜时刻到了,经不住这一轮打击,他将一败涂地,连撤出去也是个问题,如果打垮了这波凶悍的铁鹞子,金军大寨如同被扒光的美女,随他怎么摆弄都行。 铁鹞子,不如说是拐子马更合适,金军对战宋军无不两翼抄掠,更进迭却数十回合,把宋军步军方阵吃的死死的。他们甚至自豪地称,不能来回杀百十回合,还能叫马军可见其战斗力的强悍。 不用王秀在下命令,早有部将率部两翼展开,弓箭手集正面支援,弩手在两翼组成警戒线。两军对战,对身披重铠的重骑兵而言,弓箭手几乎没有威胁,弩箭是重铠的克星。纵马狂呼,呼啸而来的重骑兵,他们是带着自信而来,没有哪支队伍能经受他们的打击,在昨天夜里,精锐的大宋西军,不也是在他们撼山动地的猛攻下溃败。他们狂吼着,随着进军号角,飓风般卷向宋军两翼,金军标准的两翼战术,很快冲到宋军眼前,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几乎拿不住弩箭。“嗖、嗖、嗖。”宋军步拔子采取三段连环弩射击,一道道尖啸的箭幕,形成一段死亡的禁区,一支支锋利的羽箭,穿透沉重的甲胄,淹没了重骑兵。 战马惨嘶倒地,吏士惊恐的乱叫,狂傲的金军重骑兵遭到沉重打击。 但金军骑兵的战斗素养明显极高,他们并没有因弩箭犀利放弃,仍然坚定不移地前进,速度决定一切,当他们踏着战友尸体冲来时,宋军已经没有第四轮发射机会。 转瞬间十余名步跋子被斩杀,弩手在重骑兵面前,如同小孩子面对壮汉,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而且他们不能抛弃弩箭作战,因为重骑兵的打击是持续的,一旦没有弩箭拦截,重骑兵对本阵的威胁是致命的。 这些金军重骑兵眼看得手,兴奋的哇哇乱叫,他们挥动狼牙棒、镔铁棍,肆无忌惮地对付弩手,几乎是瞬间把弩手拦截队形冲乱。 但是,他们没有高兴太久,一队手持斩马刀,大斧的吏士冲出来,见马砍,一些重骑兵被重重摔在地,命运注定了,只能任人宰割,一个个被小刀割断喉咙。 在刀斧手的支援下,弩手勉强重新组成阵型,继续拦截后面的重骑兵,形成对铁鹞子队形遮断射杀,效果不如刚开始,却仍旧有致命威胁,让重骑兵忌惮不已。 当然,这种打法绝对是两败俱伤,那些手持重型兵仗的骑兵,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木偶,手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宋军步跋子付出的代价,也不在少数。 趁这机会,宋军马步军已经深入大寨寨门,像赶鸭子一样,把金军步跋子驱散,只要两翼能坚持不乱,攻入大寨是十拿九稳的事。 战斗仍在继续,被胜利激情点燃疯狂的宋军,仿佛禁欲几个春秋的壮汉,忽然看到衣不遮体、卖弄风骚的美艳少妇,纷纷红着眼坚定地前进,发誓要扯下最后一块遮羞布。 金军已经没有退路,他们的身后是大寨,二太子郎君所在,一旦二太子郎君有闪失,他们明白自己面临怎样的后果,只能为自己的生存拼命,再也没有后退半步的意思。 狭路相逢勇者胜,景波第一个杀入大寨,灯火通明的大寨辕门前,他一眼看到帅旗,手持双锏,昂天长吼一声,策马冲向帅旗,让附近的金军吏士大惊失色。 帅旗是什么不仅是金军的脸面,还是号令三军鼓舞士气的标识,帅旗被对方砍断或夺取,对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 他们惊恐地蜂拥来,拼命地拦截,但景波一身重铠,双锏舞的如满天梨花,一片闪烁的银光,脑浆、残肉飞舞,转瞬间有十余人倒毙双锏下,围绕帅旗周围是一层密密麻麻的尸体,景波如同血人。 “轰”地一声,帅旗轰然倒塌,金军吏士目瞪口呆,几乎忘记了作战,一直以景波策马侧身,把帅旗扯入手,他们才反应过来,一下子炸了锅。 “不能让他跑了,快把帅旗夺过来。” “快,夺回帅旗,不然你们都得死。” “堵住他。” 王秀见景波策马扬着帅旗来回冲突,不由地大喜,厉声喊道“成败在眼前,各位再尽一把力。” 宋军将士无不奋勇冲杀,可怜的金军帅旗被夺,士气大为沮丧,在宋军猛烈攻势下,已经支撑不下去了。辕门内外尸体枕籍如山,却很少宋军的遗脱,算女真人勇猛,却架不住内心的恐惧,丧失战斗力意志的人,已经无法挽救了。高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拉了几百人,正要加入反击战,却悲催地发现,宋军已经攻入大寨,他的部队根本无法进入战场,到处是惊慌失措的散兵,短时间内,金军已经无法组织有力的反击。 ... 第三四三章 东京保卫战32 第三四三章 东京保卫战32 幕天坡战场,兀术得到消息,脸都变绿了,高升的建议是正确的,他非常后悔没有坚持下来。 匕匕蛧王秀这厮太狡猾了,竟然采取分兵虚张声势策略,迷惑了他们,然后出其不意袭大寨,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按照正常的行军兵法,昨夜宋军袭击营寨失败,今夜应该不会冒险,王秀偏偏反其道而行,不要说斡离不、阇母当,连他也犹犹豫豫,不相信王秀会攻击守御森严的大寨,但人家真的做了,连续三次紧急军情显示,王秀的攻势相当犀利,斡离不已经没有招架之力。 也是,金军主力已经投入战斗,牟驼岗个各个营寨守卫并不多,几乎无兵可以支援。 无可奈何下,他和前线几位忒母孛堇简单商议,抽调六千余骑兵火速回援。一旦抽调兵马,对幕天坡宋军的进攻将减弱,最终导致整个战役的失败,但也顾不许多了,军大寨要被敌人破了,这仗还怎么打斡离不、阇母还在寨,想想让人不吝而寒。 宋军攻势依旧犀利无,王秀亲自率卫队和封元合兵,一步步向帅帐前进。 一百五十步、百步、五十步,金军吏士惊慌万分,纷纷四散逃命,赤盏辉连续组织三次反扑,都被宋军强有力的进攻粉碎,这厮也陷入万念俱灰的绝望。 随着宋军一阵高昂的呼喊,最后一名金军士卒被斩杀,帅帐被宋军攻陷,可惜斡离不早撤离。 “迅速收集书,扩大战果。”王秀来到帅帐,下了马稍事休息。这个时候,宋军攻击已经到了顶点,在没有援兵情况下,很难再向前取得战果,没有遭遇斡离不很可惜,他决定巩固战局,趁金军慌乱不堪之际,赶紧撤出兵力。 反正目的达到,再打下去也没有油水,拖久了对方援兵来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封元深受王秀影响,自然明白,他立即传令十几人下马,冲进大帐收罗物品,无论斡离不撤退的再从容,总会留下有价值的东西,何况战况激烈,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收拾。 “要快,传令前锋继续扩大战果。嗯,四哥赶紧集结兵马,我去前方。”王秀犹豫一下,还是把后面交给稳重的封元,自己赶赴前锋,免得景波、邱云这俩小子冲的太猛。 此时,金军也在调兵遣将,重骑兵一个冲击并没有打垮宋军,反而被宋军打乱建制,不得不退出战场重新编组。 战场,重骑兵和轻骑兵的差别,得到充分体现,重骑兵在冲击没有达到目的时,再次发动攻势需要很长准备时间,轻骑兵一般不和敌人肉搏,一击不成也不容易溃散,能保持持续压制。 斡离不没想到宋军攻击如此迅猛,他撤退的时候相当狼狈,甚至连刚切好的茶也没有喝,心情是相当郁闷的。 “把赵构、张邦昌给我压去,他们要敢在进攻第四寨,杀了这两人。”斡离不几乎无法控制情绪。 虽然,赵构脸色不变,神色颇为不屑,但眼角身处还是露出一抹恐惧,张邦昌更加不堪,被如狼似虎的士卒,吓的差点甩鸟了两条腿跟面条一样,被两个人拽着拖过去。 “孤王自己会走。”赵构甩了甩衣袖,不屑地看了看斡离不。 斡离不不阴不阳地道“南军夜袭,需要大王前去退敌。” “我去退敌郎君有没有搞错,来者是朝廷兵马,你让我去”赵构一阵讥笑。 “绑缚军前便可。”斡离不也不磨叽,挥手让人压他们下去。 王秀赶赴到前锋,正好景波和邱云被高升反击,双方并没有接触战,而是以弓弩射击。 他正要仔细判断敌情,却发现金军两翼散开,一彪人马拥镞过来,不足百步的火光,赫然是赵构和张邦昌,不由地吸了口凉气,忘了这茬,这下不好玩了 随着金军纷纷聚拢,王秀也让宋军骑兵汇集,并让步骑兵马列成战斗队形,他在邱云的护卫下策马奔赴军前,不想去也得去,实在没办法。 “前面可是九大王和少宰。” “王秀。”赵构远远看到王秀策马而来,心下大为欣喜又特别难受,又羞愧难当,堂堂的亲王竟然成了人质,被用作逼迫大臣退兵的筹码,换成谁也很郁闷,当即用尽全身力气,厉声道“直阁为何勒兵不进,难道要误了官家大事” 王秀勒住战马回旋,惊讶万分,赵构在金军南征可是一位逃亡,怎么会有此勇气搞不好要被杀头的。换成别的时候,赵构被砍脑袋,也不关他鸟事,但今夜却不行。 赵构那一嗓子,赤盏辉还没被吓死了,金军各部还没有完成集结,要真被王秀打过来,够斡离不喝一壶的,他立即大吼道“把他拖下去,快。”当几名吏士好歹把赵构请下去,他喊道“原来是南朝王直阁,你等没有奉你家官家圣谕,来袭击营寨,是何道理” 张邦昌也装着胆子,高声道“可是王直阁,老夫正在和大金二太子郎君和谈,你为何率军到此” 王秀心里很纠结,一鼓作气杀去,固然十分痛快,但他没有援兵,很难再扩大战果,更会引起斡离不的凶悍,直接把赵构和张邦昌给杀了。万一,万一有个万一,算这仗他擒获斡离不,重创金军,也会被有心人弹劾,不仅落不到半点好处,还有可能被罢黜,奶奶个腿的。看着东面几道蜿蜒的火龙,恐怕幕天坡的金军主力被调动,正火速前来增援。反正,他的战略目的已经实现,现在撤出去,没有任何人会说话,他有足够的理由进行反驳,甚至可以说,斡离不给了他一个体面的退兵理由。“相公,在下甲胄在身,不便多礼,还请相公见谅。”王秀应付着张邦昌,眼珠子一转,不仅有了托词,眼前利益和危机面前有了决断,朗声道“在下奉旨前来探望大王和相公。” ... 第三四四章 东京保卫战33 第三四四章 东京保卫战33 张邦昌嘴角一抽,猛翻白眼,这小子可真能鬼扯淡,你把人家军大寨破了,还胡扯探望赵构,没看到刀都架到脖子了,信不信老子回去给你几耳刮子。 信不信都是个说法,没人去真正计较,赤盏辉心里大骂,嘴却道“你家大王和相公无事,直阁还不退下,难道要留下吃杯酒。” 却不能不说一句,这场战争很有味道,女真人虽是蛮族,但和契丹十年征战,逐渐摆脱蛮荒气息,在和宋的交战,的确做到了凡事站住理由,算开战也礼数有加,也不大肆杀戮生民。也是说,双方打的再凶,竟然还有使臣来回战场,为谈判争取更多筹码,尽可能做到温尔雅。 不仅赵构,张邦昌在,郑望之作为使臣,正在别的营寨讨价还价,斡离不没有拿郑望之当筹码,也算是明白人,不给赵宋朝廷任何借口,至少人家对使臣有礼有节,善加保护,任谁也说不出话。 等你这句话,王秀心下冷笑,高声道“大王和相公若要回城,下官可以稍待。” 赤盏辉嘴角猛抽,眼看两翼金军快速集结,他低声吼道“快要王秀撤兵,不然大家都不好看。” 张邦昌面如土色,差点晕死过去,急忙扯着嗓子喊“我和大王奉旨议和,直阁速速退去,不得有误。”说完话,心里苦涩不已,恨不得给自己十几个大耳刮子。 人家王秀都拿下大寨了,要真被他用宰相名义喝退,绝对是他今后一个尾巴,任何人都能利用攻击他。但是,小命还在对方手抓着,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想八年前的王秀,还是一个初露峥嵘的书生,他已经是高高在的知州,两人之间的交往,绝对是欣赏和被欣赏。如今,人家制置畿北,披甲执槊,义气勃发,能不能听他的还在两说,不由地心下黯淡。 “直阁,你家宰相发话,还请撤兵,我绝对礼送。”赤盏辉想拖住王秀,等待半柱香金军重新集结,他绝不放过王秀,发誓要把这小子亲自拿下,用鞭子狠狠地侍候,至于砍脑袋要看斡离不的了。 自战争爆发,斡离不几乎不杀大宋官,连武将也很少杀戮,往往采取怀柔政策,能劝降的尽可能劝降,实在是骨头硬,点子背的两说了,以王秀的身份和名望,估计算战败被俘,只要服个软,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既然少宰说话,大王无事,那在下遵命撤军。”王秀压根不愿在拖延,每过一分钟多一分危险,赶紧借梯子下来才是道。 “你们二人率军掩护,步骑兵火速撤离。” 说到做到,在赤盏辉、张邦昌甚至斡离不和赵构目瞪口呆,邱云、景波两支马队押后,宋军分为几队狂飙般地撤去,一点也不拖泥带水,非常之干净利索。 “万户不必相送,有缘在和万户吃酒。”王秀调转马头,还不忘调侃赤盏辉。大宋君臣很不习惯用女真用语,像赤盏辉是忒母孛堇,被王秀成为万户也是恰当。 “混账,欺人太甚,别犯到老子手里。”赤盏辉气的脸色铁青,但他不敢发动进攻,也无力反击。 高升的马队还有一战能力,但他却犹犹豫豫,不愿主动进攻,眼睁睁看着宋军陆续后撤。 “为何不展开反击”斡离不眼看宋军逐渐远去,策马来到阵前,发了一通子火气。 赤盏辉无奈地道“马队建制散乱,我们无力追击。” 斡离不恼怒地四处看看,发现金军正在汇集,要是王秀继续发动进攻,恐怕来抵抗都没有招架之力,别说大规模反攻了,人家赤盏辉好歹退了宋军,只好把火发泄在张邦昌身,厉声道“相公,王秀可是奉了你家天子圣谕” 张邦昌一阵蛋疼,自己够倒霉了,还要给人擦屁股,他唯唯诺诺地道“不曾奉旨,某回去定然弹劾他。”笑话,能说王秀奉旨而来吗这不是给赵官家添堵。 斡离不也不好再说重话,毕竟人家也是宰相,他没好气地对赤盏辉道“赶紧集结兵马,跟去拖住他们,待援兵来到我要拿下王秀,还有把帅旗给我夺回来。” 却说,王秀传令撤军,一些吏士很不情愿,都把金军众军大寨打下来了,还怕他个鸟,趁机扩大战果岂不更好但是,王秀军令如山,算他们不情愿也的撤退,不甘心下趁机放了把火,能抢夺的财帛尽管拿,骑兵和步骑兵撤出战斗是很快的,两翼马队掩护,步骑兵快速后退,没忘了一路收集阵亡袍泽遗体,在王秀统率时代,七十八将已经养成不抛弃任何袍泽的军风。 正是不满意地一把大火,让金军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连跟踪追击也拖延下来,赶紧救火啊 兀术亲自率队杀到,王秀早撤离牟驼岗,他急忙面见斡离不,让高升、合鲁索、韩常三人率队尾随追击。但要追王秀纯属扯淡,谁知道王秀有没有后手,人家已经到了开封西壁,随时能展开凌厉的反击。 至于幕天坡的战斗,被调走了一支主力,这仗还怎么打下去啊面对宋军顽强的抵抗,那坚固的军阵真心不好打啊金军不得不陆续撤离战场。李纲见金军攻势逐步减退,立即传令各部向军靠拢,金军留守监视兵马再次迫近宋军军阵,却被他亲自督促床子弩和神臂弓击退,搞的灰头土脸的。 “今个,这一张打的痛快。”进入西壁临时营地,王秀才松了口气。 “先生,为何咱们不趁胜追击,好憋屈啊”景波很不满意,仍然有几分怨言。 王秀并不以为意,呵呵一阵爽朗地大笑,道“凭借四千兵马,你还想全歼虏人能打下大寨不错了,等人家援兵到来,想跑都跑不了。” 封元听了频频颔首,道“今夜若有万援军,先生必能破敌,建立不世功勋。” 王秀看了眼李宝,也觉得很遗憾,毕竟生擒女真大将的机会不多,实在是可惜了但遗憾归遗憾,总是取得了巨大战果,完全超出他的目地,当下爽快地道“撤退的恰如其分,好了,让各位壮士好好休息,加强戒备,人家吃了大亏啊总不能这么算了。对了,看看伤亡如何,阵亡袍泽的遗体可都抢回来了。” 果然,斡离不一肚子鸟气,发到了北壁外宋军头,连夜调集兵马备战。 第二天,李纲进城听到罢职诏旨,他大惊失色,立即要求面见赵桓,述说前因后果。当内侍传旨,召他崇政殿觐见急忙入宫,到了崇政殿殿门外,又被告知召见取消,天子连见也不见他,可见对增援姚平仲不利的怨恨,不由地自叹待罪之身,也不回府安歇,当天在浴室院待罪。 主帅被罢职,城外宋军群龙无首,赤盏辉和兀术联合发动进攻,宋军仓促应战大败,只能龟缩在营寨内苦苦支撑。 可笑的是,蔡楙主持开封防御,会计战时损失,姚平仲和李纲损失兵马才千余人,范琼、王师古等人损失也不大,反倒是报斩杀金军相当。 这事玩的大发了,隐而不报知道的人太多,迟早要传出去,那是欺君之罪啊没看到几个隐瞒金字牌的宦官被杀了,非常时期官也不好说啊 但是,要真的报,李纲、种师道必会重新启用,这是他和李邦彦最不愿看到的。在一番左右权衡后,他认为赵桓已经决意议和,并且对李纲、种师道又心生介荑,算启用二人也难有作为,也硬着头皮据实报战损。 赵桓很郁闷,看来杀伤相当啊还有一个更震撼的消息,王秀在昨夜袭击牟驼岗大寨,难怪西北方向火光冲天,幕天坡战时正酣时,金军主力突然停止进攻。 王秀的奏章写的清清楚楚,七十八将正将邱福,率两千兵马支援幕天坡,作为迷惑金军诱饵。其他四千余将士,趁夜袭击牟驼岗并连破三寨,攻入金军军大帐,几乎擒拿斡离不,最后还是康王和少宰出面,他才不得不退出兵马。 两府重臣面面相觑,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大功,相对于王秀的战绩,无论是李纲还是种师道,都黯然无光。 “难道王秀真的攻入牟驼岗”赵佶还不能完全相信,区区四千孤军,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陛下,王秀用兵一向诡异,这种事他不敢虚报。”李邦彦稍加斟酌,认为可信度在七八层,王秀的为人他还是了解的,何况赵构和李邦彦回来,事情立马的清楚。 蔡楙撇撇嘴,疑惑地道“难道虏人没有防备,让王秀钻了空子”但他的话很弱,几乎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绝不可能。”吴敏斩钉截铁地道“陛下,召王秀觐见,一切都会明白。”“火速传王秀觐见。”赵恒急于搞清楚真想,他担心的却是别的事。 ... 第二四五章 东京保卫战34 第二四五章 东京保卫战34 不说李纲又被赏赐安慰,金军却在城外报复性行动,郑望之从城外回来,间接证实王秀所部攻击牟驼岗,但他并不在大寨,详细情况不知。 到了初五一大早,天还没有放亮,王秀安排好临时营地防御事务,在封元的陪同下入城,直奔大内而来,他先进了大内,封元在宫门外等候。 觐见的地点在福宁殿,虽然是寝宫,却也是处理政事的要地,算是对他某种程度的认可,不是所有大臣又能在福宁宫面圣的。当他在宦官引领下,到了福宁殿正门外候见,却看到一众内侍女官,拥镞轻纱肩舆过来,这是皇后的銮驾他心念一动,闪身等待一旁,一身正六品女官服饰的青君,陪伴在肩舆旁。 肩舆到了他身边没有前行,而是轻轻落下,珠帘被两名宫女掀开,在青君复杂的目光,朱琏轻迈莲步下了肩舆,款款走到王秀身前。 王秀看了眼朱琏,一颗心没有任何波澜,稍稍躬身,道“臣见过圣人。”心理却对称呼很不待见,圣人高高在,儒家是大德大贤之人,惟夫子一人所有,这称呼在大宋朝真不值钱啊 “大人不用客气,前夜太辛苦了”朱琏轻轻地微笑,一双美眸始终在王秀身,语气尤为地温润。 “圣人过讲,臣份内事。”王秀的心,还是起了点点波澜,但他仍然很好控制住情绪,至少外人看不出异常。 “大人高节”朱琏如水般地眸子游离左右,轻轻颔首,轻声道“昨日听说大人占了虏人大寨,此事内外早已传遍,蔡相公尤为赞叹。” 王秀眉头微蹙,朱琏似乎话有话,否则她绝不会多这句废话。他的战绩实实在在,但总有些不愿看到的人,一心议和的人,对,看来自己的战绩,无意触犯禁忌,蔡楙可是坚决的主和人物,看来这老小子没安好心思。 “那个老小子要敢有动作,老子非宰了他不可。”随着杀伐日甚,他的心思越发的坚定,一切障碍必须清除,尤其像蔡楙这种疑似通敌的鸟人。他玩味地看了眼朱琏,淡淡地道“惭愧,只可惜功败垂成,辜负了蔡相公好意。” “大人不必过谦。”朱琏那双秀眸,透出复杂的目光,又说道“如今虏人虎视眈眈,朝廷和我母子安危全系大人,还望大人谨慎。” 王秀心思晃动,他的心咯噔一下。是啊他是有功不假,名声正隆不假,但地位却是不甚稳固,毕竟不是赵恒欣赏的人,有从龙旧臣耿南仲、张启元,还有新近宠臣吴敏。 一时间,他揣摩不透朱琏用意,已经两次和朱琏颠鸳倒凤了,第一次或许是个美丽的邂逅,第二次纯粹是那前程开玩笑,他已决定不再和朱琏有任何瓜葛,这个女人甚至让他看不透,关键时刻最怕的是男女情事,多少英雄豪杰倒在最后一步,无一不是事关女人,他自动屏蔽朱琏前半句话。 “有朝廷诸位相公在,朝廷自然稳若磐石。” “大人,太谨慎了好为之。”朱琏瞥了眼王秀,再也没说什么,轻盈地转身走肩舆,懒散地道“回宫。” 青君在临走时,目光颇为复杂,看着王秀的目光,多了些不忍的犹豫。 王秀蓦然转首,凝望肩舆远去,瞻望许久,心底反复品味朱琏最后一句话,久久不得要领。这时传来赵桓召见,只得暂时压下,稳了稳心神,缓步入殿。 御座,赵桓身穿龙袍,头戴玉冠,强打着精神,却掩饰不住苍白的萎靡,还有那惶惶焦色。 李邦彦、吴敏、耿南仲、张启元等人早在里面,由此可见亲疏有别。 “陛下。”不是正式的朝会,不需要那套繁琐的礼仪,君臣间是很随意的,王秀躬身作揖即可。 “卿家建功牟陀岗,朕心甚慰”赵桓勉强挤出些许笑容,对王秀的态度算是温和,人家是有功之臣嘛 “全赖陛下天威,臣不过是仰仗鸿福,侥幸而已,不敢居功。”假话,却不得不说,在天子面前,堪称风骨甚佳的士大夫,有时也不得不违心说出场面话,王秀谨慎万分,绝不会再旁枝末节丢分,让别人抓住小辫子。 虽然,赵桓不相信什么天威所致的屁话,却听的轻飘飘的,毕竟攻占了金军大寨,在宋军一片败绩,算是神来一笔,无论怎样说,都是偌大的功绩,不能不放他高兴。 “有功自当封赏,卿虽谦让,朕却不能坏了规矩。”怎样赏赐,赵桓还没有拿定主意。 蔡楙却淡淡地道“陛下,臣有一事要问王直阁。”在赵桓轻轻颔首,他看着王秀,沉声道“敢问直阁,当时七十八将是否拿下虏人大寨” 张启元在一旁,脸色木讷,不自在想些什么。 王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蔡楙,淡淡地道“当时,已经拿下斡离不大帐,可惜他已经避开。” “既然拿下寨子,为何突然退兵,还要托词少宰”蔡楙脸色微变,目光阴森森看着王秀。 赵桓和李邦彦等人,齐齐看着王秀,这才是重点,既然打下了大寨,为何要退出来要是王秀回答的不尽人意,等待他的恐怕不是褒奖了 王秀肯定了朱琏的善意,看来一些主和的人,是看他不顺眼了黑刀子那么快捅过来。蔡楙的话没安好心,他没有任何迟疑,朗声道“我军才四千人,能够攻入大寨已属不易,要不是邱正将疑兵之计,虏人主力正在幕天坡,能不能撤离还在两说,真不知大人是何用意” 他顿了顿,双目鄙夷地看着蔡楙,淡淡地道“相公总领开封防御,当时要能派出万余兵马跟进,何至于功败垂成,我看生擒斡离不不难。”蔡楙脸色一变,这厮在裸地羞辱他,还暗藏机锋,反过来说他不派援兵,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正要发怒,却听李邦彦慢吞吞地道“直阁退兵是兵力不支,还是少宰之令” ... 第三四六章 东京保卫战35 第三四六章 东京保卫战35 王秀能对蔡楙肆无忌惮,但他对李邦彦还有一些好感,温声道“兵力不支是一方面,当时我军连破三寨,斩首千余级,进入第四寨前已经勉强,虏人汇集数寨兵马,又有幕天坡回援万夫队,再打下去,恐怕会全军覆没,不得不饮恨撤军。 少宰也是被虏人逼迫,当时我军要再向前一步,恐怕大王和少宰会被虏人加害,只能趁势撤离。” 李邦彦含笑点头,不再多说话了,他是有点埋怨王秀,但并不想过份苛求。 耿南仲望着王秀,似笑非笑地道“直阁勇猛,当时若能一鼓作气,说不定能救下大王和少宰,又可以生擒斡离不,数百步不会冲不过去吧” “对,当日各军都在奋战,你却独独撤军,在昨天虏人进犯北壁外驻军,你为何敛兵不前”蔡楙被王秀羞辱,在耿南仲的挑唆下,恨不得活吞了王秀,他丝毫没想到是自己先挑起的战火。 王秀翻个白眼,压根不屑回答弱智问题,一群不知兵的书生,大宋朝廷在他们手,能挺到现在真是迹。耿南仲之意很明白,这分明是要他当众下不了台,往坏的方面想,耿南仲要借口他不救赵构,至少让赵桓心生芥蒂。 张启元却站出来,决然道“陛下,鱼与熊掌岂可兼得臣以为蔡相公说的不妥,大王和少宰斧钺加身,两军交战谁有本事双全。臣是书生不知兵,但也明白四千人连破三寨,算是全身而退,将士也疲乏到极点,怎能再从西壁支援北壁,难道其他勤王大军都是摆设,非要七十八将奔波” 王秀嘴角一抽,他万没想到张启元帮他说话,他暂时拿不准张启元意思,静观其变。 耿南仲冷冷看了眼张启元,真是后悔把这厮拉入东宫,现在翅膀硬了,竟然和他唱起了反调,不由地抬高嗓门道“既然出兵,应该想到大王和少宰安危。” 王秀暗骂耿南仲奸诈阴毒,又没有深仇大恨,非得要致人于死地不可。事已至此,躲是躲不了了,再不反击,自己可要陷入被动了,他冷冷地说道“相公,姚太尉出兵,是不是为营救大王和少宰。” 这话说的毒辣,说白了朝廷令姚平仲出兵,他只是配合进攻,要说不顾赵构和张邦昌性命,那也是朝廷的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耿南仲脸色大变,张启元在腹大笑,典型的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乐的在旁边看笑话,知道一个满肚子坏水的老儒,哪能和王秀斗嘴,简直自取其辱。 “那夜姚平仲伏,你在何处”蔡楙下意识和耿南仲联合,非常蛮横地质问王秀。 “我兵出大寨,姚太尉已经兵败,不得不退回营寨。”王秀很老实地回答,他的确派出部队虚张声势,算稍稍接触退兵了,出兵这点谁都不能否认。 蔡楙一阵蛋疼,王秀还是属刺猬的,让人无从下口,实在郁闷到极点。 王秀得理不饶人,趁热打铁道“陛下,臣率四千吏士披月斩荆、孤军奋战,可惜功亏一篑,但七十八将全体吏士毫无怨言,个个枕戈待旦,随时奉圣谕出击,还望陛下垂怜吏士辛苦。” 他不想再继续无聊的话题,无论是耿南仲还是蔡楙,没有任何办法驳倒他,他也不想浪费口舌,没有任何价值。 张启元沉吟一下,又道“陛下,七十八将破了虏人大寨,调动幕天坡战场形势,不封赏将士说不过去,臣以为应该然蔡相公亲自犒军。” 又是一个大耳瓜子,蔡楙去犒军,让人情何以堪啊王秀暗自好笑,张启元这厮太毒了。 赵桓肯定王秀的确深入金军腹地,七十八将功不可没,他不表示一下实在不行,借着张启元的话道“也好,兵部拟定赏赐,着太府拨王卿犒军钱两万贯,帛千匹,今天下诏。”随后,又含笑道“王卿家拱卫社稷之心可嘉,阶官一转,赐黄金百两,五彩贡缎十匹。” 嗯,是黄金不是金,赵桓也算是大方,朝廷缺金少铜的,竟然给了百两黄金,不容易啊一般要说赐多少金,那绝对是官银,百两官银,赵官家真心都不起那人,还有五彩贡缎,那可是小娘子的最爱。 李邦彦对耿南仲、蔡楙很不满,无论如何也不应把人往死里整,适可而止、留有余地是人的原则。既然王秀占了风,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当下笑道“陛下奖惩得当。” 做为太宰,李邦彦说话分量不可谓不轻,有他的支持,耿南仲知道今天动不了王秀,更何况人家的战绩实实在在,不容你随意抹杀,再不罢休胡闹,那是不识时务了,连赵桓也会心生芥蒂。 真是他娘地抠门啊赵官家很大方,但王秀丝毫不在乎,没有想到赏赐并不丰厚,他可是连破三寨啊却丝毫没去想,如今赵官家也不富足了。 耿南仲的目光不时地扫向王秀,透出生硬的不友善,也不知为什么,他和王黼一样,对王秀有本能的排斥。 恰是时候,东华门方向传来咚咚的擂鼓声,杂带阵阵喧哗声,连宣德门方向也有喧哗声传来,赵桓一怔诧异地,道“何来鼓声” 下面众人下也面面相嘘,不知所以然来,听声音绝对是大鼓。 王秀心闪过一个模糊的景象,这个时候,这个鼓声,难道是念头过后,想要细细琢磨,却又一片混浊。 赵桓被扰的有些心烦,当即说道“今日早朝散了吧,朱拱之,去看看外面何事,吴卿家、耿卿家暂且留下。” 当王秀和众位大臣由东华门退朝,尚未到宫门,已经知道外面有京城百姓聚众喧哗,待出了东华门,看到外面群情愤愤的场面,大臣们无不变色,他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 第一次,王秀看到宏大的民众集会场面,心下亦是凛然,刚才模糊的念头,一下子清晰了起来,不由地瞪大眼睛,心高道“陈东,欧阳澈,诣阙书、是鼎鼎大名的诣阙书,大宋开国的第一次。” 原来李纲种师道二人,被先后免职的消息传出,让京城内外士庶大为震惊,李纲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以一介书生担当守城重任,并连连打退金军对京城各门的多次进攻,在百姓威望极高,简直被当成救命神仙给供着。 种师道的到来,京城有了西军老将坐镇京城,让人心安定下来,可万万想不到,二人竟被先后罢免,百姓们难免走街串巷议论纷纷。 太学生早激愤朝廷软弱,为了一小败竟把李纲、种师道二人罢免,数百名太学生在陈东、欧阳辙等人引领下,在宣德门外诣阙书。另一部分学子跑到登闻鼓院外,要求书天子,势头浩浩荡荡的。 登闻鼓院的官员见这势头,哪里敢让太学生进来,好歹将大门关的紧紧的,躲在里面装聋作哑。笑话,这群太学生无法无天,要是一个不满意,有可能把登闻鼓院给砸了,搞不好一个义愤,说不得把他们揍一顿,赵官家还不一定会降罪太学生,倒霉的还是他们。 学子们见登闻鼓院大门紧闭,是不开门,不由地大为惊怒,纷纷高声叫骂,惊动了附近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功夫聚集了数万人,甚至连一些班直侍卫、禁军吏士也参加进来,一起要求奏赵官家,眼看要攻击关防。 不得已,登闻鼓院做了妥协,把登闻鼓和架子抬出来,你们愿意敲敲,反正不干老子鸟事。这群太学生天不怕地不怕,一不做二不休,把登闻鼓扛到东华门外,几名年轻力壮的学生不断敲击,希望天子听得到,连鼓皮都敲破了。 也是,一面大鼓长年累月不见人敲,早被虫蛀的差不多了,谁知道成千万人找事,想更换也来不及了。 东华门外驰道百姓越来越多,人数已达十余万众,连街道也被堵了,人们高呼声震动天地。 李邦彦打了个冷战,眼看班直侍卫都躲在一旁,对这些闹事刁民毫不理会,不由地大为恼火,厉声道“来人,快将这般刁民给我驱散,不要惊扰了天子。” 面对望不到尽头的愤怒的百姓,可能其还有自己的亲人,那些班直侍卫面面相嘘,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反正百姓没有冲击宫门,他们也犯不着趟这道浑水。 李邦彦见一干侍卫无人响应,大为惊怒,还没等他发飙被人出来。 “看,那是李相公。” “鸟相公,李邦彦这厮还算宰相,大事都坏在他手里。” “冲去骂死他。”“骂他揍他。”百姓见这位平素里自号浪子,说要赏尽天下花,踢尽天下鞠,做尽天下官的浪子宰相,又对其力主议和,割地纳金的行为极为十分痛恨,见面分外的眼红。 ... 第三四七章 东京保卫战36 第三四七章 东京保卫战36 一名学子忍不住冲前去,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大,怒目相对,指着李邦彦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浪子,平日除了自诩风流,除了奴颜媚主,有何德何能做宰相” “大胆狂徒,竟然在宫门外责骂宰相,你、你该当何罪”李邦彦脸色惨白,他真被气坏了,大宋开国以来,哪有宰相被人指着鼻子骂,还在东华门外,他简直是头一份,怎能不火冒三丈。 这句话一经出口,犹如火花落进火药桶,平素里集聚的不满情绪遽然爆发,太学生、吏士、市民纷纷围来,指着李邦彦破口大骂,又有人拾起砖头瓦块向他砸来。 “直阁浪子,还耍他的威风。” “要不是你这浪子,国事也不会败坏这等地步。” “打死这个浪子。” “谁给我个砖瓦。” 破砖瓦,烂鞋头子还有各种各样的武器,不要钱地飞过来,李邦彦身后的大臣们纷纷躲避,并不来帮衬。笑话,没看到群情汹涌吗反正百姓骂的是他李邦彦,关自己鸟事犯不着赶这趟混水,不光彩的角色没人愿意演,大家赶紧躲到一边画圈圈得了。 李邦彦见势不妙,他也意识到不好,要逞强说的话,可能要愤怒的人活活打死,他可不是死要面子的人,好汉不吃眼前亏,立马毫不顾体面地转身向宫门内跑去,身后是一片“浪子跑了,莫要他跑了。” “那是蔡楙,这老小子私通虏人,别让他跑了。” “还有王孝迪这贼厮鸟,砸他。” “赵野这老小子跑了,快拦住他。” 人们的声音起起伏伏,不间断的砖瓦飞了过去,几个笑话的鸟人,也在不顾体面,捂着头百米冲刺,纯种兔子还兔子,完全看不出养尊处优。 王秀和张启元傻了眼,眼看混乱的局面,张启元撇撇嘴,道“实,咱们还是先到一旁,别受了池鱼之灾。” 这绝对是个机会,自己忘却的好机会,要怎样才能利用王秀却一直沉浸在思绪,他完全没有料到这场大变,丝毫没有听到张启元的话,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张启元也是卖个好,非常时期拉拢王秀,说完话自己先退到班直侍卫后面,那里最安全了,可别受了池鱼之灾。 王秀眼睁睁看着宏大的场面,心里盘算着怎样去主导风潮,如果利用得当,绝对是一大助力。如果能顺势利导,占据的制高点,不仅能造空前的名望,还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任何人想要构陷他,都不得不顾忌民意。 他不再需要赵桓的信任,恰恰缺少民意的保护,可以说在声望抬升时,他需要怎样的要求,根本不需要去争取,只要左右开封的士民风向,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赵桓出于对他的忌惮,也会把他赶出京城,岂不是正心思 最关键是怎样介入,如何把握各环节的度,环环相扣,把事坐的完美无缺。 懵然间,他听到了不远处,秦桧的急促的高呼“实小心。” 王秀转首看秦桧时,只觉额头被重重砸了下,有点疼更多的是麻木,不知不觉间,一股热乎乎的液体流下来,待他伸手一抹,全是鲜血,呼啦躺了下来,半个脸被鲜血染红了,绯色官袍也染色了。 原来在他不留意之间,李邦彦跑的时候从他身边过,一块不大的瓦片不偏不倚,正他额头。 待麻木过后,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他不由地唉啊轻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捂住额头,狠狠地摁下去止血。这点小伤口是不算什么,但他都在血海里趟了几个来回,连个伤疤也没有。在宫门好好地,竟然被瓦块击,还是头一遭啊能卖福利彩票去了。 范宗尹快步走来,秦桧脸色大变,拎过一个小黄门,大声道“快去,拿药布来,把御药也给叫来。” 此时不少大臣怕祸及自己,纷纷避入宫哪里顾得别人。一时间,东华门外的大臣所剩无几,秦桧和范宗尹汇集到王秀身边,连张启元也稍加犹豫,快步过来,急切地道“怎么还不拿药布,实怎样了,血止住了吗” 王秀用丝帕捂着伤口,望着仍是群情汹汹的人群,感到有些恼怒,看到张启元一脸关切地过来,忽然灵机一动,咧咧嘴道“没事,我没事。” “还说没事,看你一身的血。” 张启元关切的态度,让秦桧、范宗尹都有些惊讶,不是听说这两人在商水有点龌龊吗看人家的关切不是假的 “子初兄,我真的没事,这些人聚众宫门外,实在不妥。”王秀咬了咬牙,别样意味看了眼张启元。 “有禁军弹压,不会出大事,你赶紧进宫门包扎,别又被误伤了。”张启元一脸的真诚。 范宗尹看在眼,不吝叹息道“实,子初说的是,你还是赶紧进去。” 王秀却摇了摇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迈步走向人群,张启元、秦桧、范宗尹都大吃一惊。 “实不要过去。” “快回来。” 为首的太学生几乎都在最前列,这也是读书人的殊荣,他们看到王秀走过来,一身绯色官服半襟尽是血污,半边脸的血还没有擦干,由于丝帕遮去大半个脸,看不太真切。 他们本意是想教训李邦彦这帮人,却没想到流石伤人,不过转念一想,反正和李邦彦等人出来,也不一定是好鸟,打了也打了,你也不能把我们怎样,学子们想法很单纯。 王秀紧紧地盯着一干太学生,一言不发,目光没有任何指责,怨毒,有的只是深深地遗憾。 一些太学生从王秀的目光,仿佛读懂了什么,不觉间惭愧地低下了头。张启元和范宗尹、秦桧三人,也慢慢地走到王秀身边,冷眼看着对面的学子百姓,他们似乎明白点什么。“陈东、欧阳辙可在”王秀的语气平淡,却充满不容亵渎的威严。 ... 第三四八章 东京保卫战37 第三四八章 东京保卫战37 “不敢站出来这点胆识,还敢诣阙书”王秀见数百名学子无人回答,不由地冷笑,他目光落到右首年纪稍长学子脸,冷冷地道“你,是不是太学生” 那青年见王秀问他,不由地咽了口唾液,拱手道“在下钟离睿,见过大人,他二人还在宣德门,正要赶过来。 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qi。” 王秀见他挺直腰板,自报家门,倒是出乎意外,钟离睿难道和先生有瓜葛,要知道钟离不是大姓,他不免笑眯眯地道“你倒有点胆识,伏阙是为了什么” 钟离睿见王秀态度亲和,心里稍稍安定,朗声道“在下等为李相公、种相公请命。鞑虏入侵,山河破碎,朝廷被李邦彦、王孝迪等小人蒙蔽,无辜罢黜二位相公,是何道理” 范宗尹见钟离睿说的无礼,他是倾向议和的大臣,这话等于生生刮在他脸,忍不住呵斥道“放肆,尔敢对官无礼,妄自议论朝廷大臣任免。” “范大人好见地,好胆略,怎么不对虏人疾言厉色,反倒呵斥士民这份胆略,让在下万分倾佩。”钟离睿冷笑,后面有些轻佻之辈,忍不住捂嘴偷笑。 “你。”范宗尹被钟离睿讥讽,气的满脸透红,浑身直抖,说不出话。 秦桧见范宗尹受辱,他和范宗尹政见不和,却私交深厚,决不能眼看老友受辱,失去大臣的体面,指着钟离睿厉声道“住口,尔等好生无礼。” “当此夷狄入侵,礼崩乐坏之时,大臣不惜对夷狄屈膝,学生实在不知礼为何物”钟离睿不亢不卑地道。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浪子也能当宰相,忠心体国的正人君子,竟然被罢黜落官,敢问大人,礼仪何在” 秦桧对处置李纲、种师道很不满,钟离睿的反驳让他无言以对,不知名的太学生又让他尴尬不已。 王秀却暗自打量钟离睿,见他眉目清秀,目光清澈,应该是可堪大用的人,得找时间问问钟离先生。 正在此时,耿南仲、吴敏二人出来,不远处又有十余名太学生走来,单从其实看,为首似乎是陈东、欧阳辙。他转身和耿南仲、吴敏见礼,淡淡地道“二位相公。” 耿南仲瞥了眼王秀,只是微微点头,显然知道外面的事,吴敏却温声说道“陛下听说王大人被袭,以命御药前来。” “谢陛下。”王秀走到二人身后,由御医药。 待陈东、欧阳辙等人到来后,耿南仲颇为轻蔑,傲慢地道“官家知道你们忠义,早已经恢复李纲、种师道二位大人官职。你们不要再宫门外喧哗,以免惊扰了圣驾。” 吴敏看了眼王秀,温声道“诸位还是散了,不要让陛下担忧,陛下已经恢复他们官职。” 一名白袍青年前一步,朗声道“吴相公,学生今日要见到李相公和种相公,不然绝不散去。” “你是何人,可知道大罪”耿南仲语气充满了威胁。 “学生,太学舍生陈东,不知何罪之有”白袍青年不亢不卑,平静地看着耿南仲。 陈东才说完话,旁边蓝袍青年前,高声道“太学舍生欧阳辙,敢问耿相公,天子诏谕何在” “陈东、欧阳辙,你们好大的胆子。”耿南仲气急败坏地指着二人,他和吴敏奉旨出来宣慰,哪里有李纲、种师道的复职诏谕。 吴敏见再说下去,铁定会激怒这些学子,哪个不要命的振臂一呼,自己和耿南仲怕是要吃亏,急忙道“事急,陛下口诏诸位散去。” “不见官家手谕,李相公、种相公不到,我等在此。”陈东坚持己见,毫不退让。 “那好,由耿大人请陛下手谕,你们不得喧哗惊了圣驾。”吴敏向耿南仲点了点头。 耿南仲会意,看来今日不见李纲、种师道,众人誓不罢休,想要镇压,这念头想想也算了,他还没有这份胆量。 待耿南仲进入东华门,吴敏转首看着王秀,温声道“直阁,伤势如何” 王秀已经包好了额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皮外伤,不碍事,在下和虏人死战还没流血。” 吴敏对王秀的幽默很无奈,摇头道“此时此景,直阁还谈笑自如,唉” 陈东怪异地望着王秀,似乎想起了什么,拱手道“大人,莫不是直龙图阁王大人” 王秀转首瞥了眼陈东,淡淡地道“正是。” “原来是王大人,久仰、久仰,在下实是不知是大人。”陈东郑重地作揖。 欧阳澈等人一听,也急忙扫袖正色作揖,这可是读书人的大礼,等闲的大臣也不一定得到。 “各位不必大礼,在下担当不起。”王秀还了半礼,好歹他也是朝廷大臣,也算是平易近人了。 “大人当不起,满朝武虽能当”欧阳澈用敬佩的目光,直直看着王秀。 王秀被他们看的浑身不自在,也被吓了一跳,当着吴敏、张启元等人,说满朝武没他有资格,这不是把他架到火烤吗要不是欧阳澈等人是太学生,不是他隐约了解历史,还真怀疑对方有阴谋。 “大人率孤军奋起反击,攻破虏人大寨,几乎生擒斡离不,这等功让在下万分敬仰。”钟离睿目光闪烁。 王秀摆手笑道“最终还是撤退,没有可称道的。” “要有援兵,大人必能成功。”陈东狠狠地瞪了眼吴敏,一脸的悲愤。 王秀真有点牙疼,他从未把胜利当成负担,今天总算体会到了,他无辜地看了眼陈东,真想把这厮嘴堵,没看到张启元在一旁。 钟离睿脸面带有惭色,犹豫半响才道“刚才在下见李邦彦向门内去,用瓦片抛掷,不想打了大人,还望大人海涵” “无心之举,何罪之有”王秀摇头苦笑,他也不担心吴敏听到,一码事归一码事,他说的是钟离睿打到他,又没有说人家砸李邦彦。 陈东见王秀态度和蔼,不由地心生感慨,激动地道“素闻大人高义,在下等伏阙书,恳请天子以国运为重,复用李、种二位相公,曲意求和、丧权辱国,实不可取,还望大人进言天子。” 王秀看了眼陈东,目光深处有一道失望,迂腐啊见识卓越,人如白纸,丝毫不知政治斗争的残酷性。 姚平仲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但人家真正了战场,无论公心私心,没有战败投降。种师道没有私心,他为什么夜宿城李纲没有私心,他为什么三诏才起身出兵当天夜里,御营司、宣抚司大军轮流出击,全力以赴的话,累也把金军给累死了。 当然,这话只是他个人观点,但陈东不顾一切,已经有了聚众要挟的味道,虽然带一点民主色彩,却是非常危险的极端民主,任何阶层执政者都会镇压,还幼稚地请他劝赵桓。 吴敏王秀脸色有些不悦,他也是老江湖了,怎能不明白其猫腻,道“你们应在太学潜心攻读,他日为天子治理天下,在此聚众获罪,朝廷庙算自有定夺,还是快散了。” 欧阳辙瞪了眼吴敏,朗声道“在下不明白,太学生议论时政,何罪之有难道大人不曾为布衣生孔圣、儒门诸子谁不曾议论时政,可曾有错先贤做过的事我等后进做,怎么成了聚众获罪,难道朝廷要禁止士人言论”说着话,又看着王秀沉声道“大人著心学正论,在下风随心动,难道一事因人而异” 王秀洒笑不语,心对欧阳澈大为赞赏,这家伙是个辩才啊绝对是外交官的苗子。 秦桧冷笑道“你倒是会强辞夺理,既然自称圣人门徒,难道不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真不知太学怎么教你的。” 钟离睿眼珠子一转,辩道“秦大人是进士及第,也不能讥讽别人不读书,王直阁在心学正论提出,不在其位,可议其政,士林普遍认可的。夫子生平也评论时政,难道秦大人没有读过” 秦桧默然不语,他还真没办法辩驳,不要说直接否定王秀的学术,你敢说士人不能议论朝政,还不得被人喷死啊 范宗尹哼了一声,沉声道“强辞夺理,尽是巧言令色之徒,你们是太学生,连朝廷法度也不知道吗想要书去银台司,想要鸣冤去开封府,在宣德门伏阙为何东华门聚千万百姓又为何要能早点散去,我还能为你们求情。” 钟离睿冷笑道“谢过大人美意,在下既然敢来取义,早不在乎项人头,大人问聚众何意只为天子启用二位相公,驱逐胡虏,靖我河山。”王秀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钟离睿,淡淡地道“驱逐胡虏,靖我河山是不错,但也不能草率行事,你看看你们身后,有几个和你想的一样,万一被人煽动,你可有能力收拾”钟离睿脸色一变,当他接触到王秀深壑的目光,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下去。 ... 第三四九章 东京保卫战38 第三四九章 东京保卫战38 陈东很不以为然,他敬仰王秀不假,但敬仰和坚持理念是两码事,至少他不会为了王秀,委屈自己的理念,当即道“大人,我们只是进谏言伸张正义,朝廷能采纳,则天下士人当知君明臣贤,后世之人,也会盛赞官家圣聪明达,宰相胸怀宽阔,以仁爱治国。 ” 秦桧与范宗尹对视一笑,对陈东政见浅薄感到可笑,要真像陈东说的那么简单,哪来的战和分立,大家一团和气,都升官发财岂不更好,读书读傻了。 王秀眉头微蹙,轻轻摇头道“李相公、种相公任用,陛下自有定论。当今天子圣明,当自有处置,数万人众汇集宫门喧哗,这和胁迫朝廷,威逼陛下有何区别有力气闹腾的,不如束甲持锐,跟虏人一较高下。” 他和陈东等三人的对白,数百太学生听的清清楚楚,往日,以他的才名功绩,已隐隐成为部分太学生心的偶像。 此时,却发现偶像似乎站在对立面,有些人心生犹豫,认为王秀说的有道理,数万人汇集宫门,怎么说也是聚众闹事,胁迫天子,还是见好收吧别到时候不好收场。有的人则心生悲愤,连写出心学正论大作,连破虏人营寨的王秀,也并不是他们想象领袖人物,抗争意识更加强烈, 但没有带头说话的,没人先起身或闹或走,既然来的时候决定荣辱与共,先闹腾是出头鸟,先退缩是孬种,要么被人先拿下,要么被人耻笑,谁也不愿做第一人。 大家或多或少,都存有各种心思,没有人愿意先出头。 但是,无论是谁都没有反对朝廷的意图,很多人对他们的请求,还处于混乱的状态。王秀最后的质问,让钟离睿、欧阳澈等能言善辩的人,都难以回答。 对啊你有本事去和女真人战斗,别整天搞内讧,虽然是狡辩,却直指人心最深处,两边都给你堵的死死地,让你没有一点回旋余地。 “书生,岂能和武夫一样。”陈东实在没有话。 “难道武夫不是人”王秀脸色一变,目光遽然锐利,他没想到陈东说出这话,城外数万军人正在浴血奋战,你好歹留点口德,看来是从内心深处鄙夷武人,让他实在忍无可忍,厉声道“书生是人,武人也是人,是谁日夜戍守边境,是谁在城外和虏人厮杀六艺射、御都是武行,你们谁能烈马,挽强弓” “我看连你们自诩孔门子弟,夫子学术精粹都没学到手,一个个还妄自菲薄,肆意轻蔑武人,真是迂腐不堪。” “大人也是读书人,怎么能。”陈东脸皮通红。 “读书人又怎么样我马单骑掠阵,下马挥毫泼墨,说我是人是,说我是武人也是,你们谁能想闹事,好啊城外是数万虏人,你们谁能吟诗一首退敌,我立即转身为你们请愿。” 笑话,吟诗一首退敌,你以为是大罗神仙啊王秀的话很狂,但说的很率真,人家有张狂的本事,不服你也拿出本事,让别人说不出话。 “各位,国家大事要关心,二位相公冤屈也要申诉,但你们聚众闹事决不可取。”王秀见火候差不多了,语气软了许多,温声道“朝廷已经让二位相公官复原职,你们大可放心,要是再闹下去,要好心办坏事了” 一语双关,聪明人能听出其关键,让赵官家看到李纲和种师道威望,已经到了威胁皇权地步,这是何等的可怕,天子重来不会犹豫剔除威胁。 钟离睿犹豫地看着陈东,他的心里动摇了,牵扯到天子祖宗家法,绝对是人的禁区,欧阳澈也目光游离,神色左右摇摆不定,陈东是满脸通红,陷入两难的矛盾。 “趁着事还没闹大,赶紧退去,事情还有转机。”王秀见众人迟疑,赶紧劝说他们 正在这时,王时雍率五六十名公人匆匆赶到,他见吴敏在,立即前见礼,公人散开和太学生对峙。 王秀刚想说什么,却又神色犹豫,嘴唇煽动两下,最终把到嘴的话咽下去。 王时雍和吴敏见礼,转身走前几步,脸色傲然高声呵斥道“你们好大胆子,竟然敢聚众胁迫天子。” 钟离睿很看不起王时雍,讥笑道“以忠义挟天子,也好过奸佞挟天子。” 王时雍大怒,一张肥脸涨的通红,厉声喝道“小小书生,竟敢辱骂本官。” “我说事情,怎么说大人了”钟离睿坏坏一笑,似乎恍然大悟道“哦,看来大人还有自知之明,在下实在无心之举,还望大人见谅。” 人群一阵大笑,那些太学生哪个不是天之骄子,根本不怕大臣,王时雍自我下套,愚蠢到了极点,怎能不让他们鄙夷,连陈东也忍俊不已,吴敏不由暗骂王时雍笨蛋。 王时雍恼羞成怒,指着钟离睿跺脚,咬牙切齿地吼道“来人,来人,给我把这厮拿下。” 公人纷纷来,要擒拿钟离睿。 众人见王时雍猖狂,大为气愤,近千人纷纷围了来,把公人冲的七零八落,场面顿时乱了。 “把王时雍这个狗贼打死。” “官府抓人了。” “别让王时雍跑了。” 看到人群涌了过来,王时雍见势不妙,拔腿向东华门内跑去,众怒难犯啊是被一人一拳,也能将他打死在宫门口,他可不想把小命给丢在这里。 王秀看的又气有好笑,气的是王时雍不识时务,刚愎自用,刚刚平静下来的学子百姓,又被这厮给惹火了,恐怕再劝说,也不好安抚众人情绪了。好笑的是堂堂朝廷大臣,狼狈如鼠窜,丝毫不顾体面,实在丢脸啊 “诸位住手,住手,听我一句。”王秀挡在太学生前面,险些被撞到。张启元犹豫片刻,似乎想站出来,却最终停下脚步。“大人,王时雍这小人该打,为何阻拦”陈东停下步子,有些不满的望着王秀。 ... 第三五零章 东京保卫战39 第三五零章 东京保卫战39 王秀看了看走边,急促地道“王时雍唐突,各位却不能意气用事,万一引发数万百姓的骚乱,那是万劫不复的大罪,为了一个竖子不值得。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 不少人冷静下来,王秀之言非虚,要是真凭一时激愤冲撞宫门,一旁虎视眈眈的班直侍卫,是不想管,也得出手弹压,到那时吃亏的还是太学生和百姓,那可都是大宋禁军的精锐,算不父辈,但对付区区书生也手到擒来。 幸亏都是太学生出手,后面的百姓没有动,不然谁也控制不了场面,大家冷静了下来,都有点后怕。 陈东等人纷纷向王秀作揖告罪,王秀很大度地扶起了他,对太学生们细细安抚,使众人情绪平稳了下来。其实,他心里也挺恼火的,他实在不耐烦了。 却说,王时雍跌跌闯闯跑进东华门,险些和一人撞了个正着,他火气正没处发,便要呵斥,却听那人说道“王大人,怎么这样慌张” 王时雍定神一看,吓了一跳,来人正是管干殿前司公事,当朝国舅王宗濋,幸亏自己没发火,不然可大条了,又要平白得罪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急忙道“原来是太尉。” “门外刁民闹事,殴打公差,下官要不是进得快,恐怕要命丧门外。”他添油加醋地向王宗濋哭诉,又说道“太尉还是快关闭宫门,不要让这帮刁民闯入,惊了圣驾。” 王宗濋见王时雍狼狈模样,相信了几分,迟疑地道“吴相公和几位大臣尚在外面”想了想,又道“不行,王大人快随本帅觐见官家,请官家拿个才好。”也不由分说,拉着王时雍便快步入宫。 面对太学生和百姓的书,赵桓是惊怒交加,他心里极为反感这种极端的行为,这是对他权威的公然挑战,但也明白事情如处置不当,丹青史册无情,后世将会被天下人讥刺。 他忍辱负重,小心谨慎十余年,好不容易登至高无的帝位,却不想事事不如他意,将来史书之记下他镇压太学生和百姓请命,会不会把他和汉代恒、灵二帝这样的昏君相提并论,想想实在是可畏。 当他看到李邦彦等人的狼狈模样,耿南仲的愤慨,真不知如何是好,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王宗濋和王时雍进来,当王时雍添油加醋地述说后,不由地勃然大怒。 他在也控制不住怒火,恨不得调集兵马,把外面的乱民全部斩杀了事。 内侍朱拱之带着一名小黄门进殿,朱拱之说道“官家,东华门外消息带到。” 赵桓正在气头,没有好气地道“如实说。” 朱拱之给小黄门个眼色,那小黄门躬身说道“适才奉官家谕旨出外打探。” 小黄门将他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说来,当说到王秀舌战学子时,赵桓等人多是微微颔首,对王秀言行感到满意,当听到王秀几乎说服太学生时,赵桓暗自舒了口气,暗赞王秀算是识大体,处理失态不错。 最后说王时雍要拿为首太学生时,小黄门稍稍迟疑,偷看眼王时雍,在赵桓的再三追问下,只得如实道来。 当赵桓知道王时雍缉拿太学生,把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又激化时,不由地狠狠地瞪了眼王时雍,吓的这厮低头俯身,大气也不敢出。 那帮小爷是好惹的耿南仲暗怪王时雍行事孟浪,心底直骂他蠢才。 王宗濋道“陛下,当务之急,要散了人群才是,万一有不法之徒喧哗,恐怕事态难以控制。” 是的,万有人鼓动,民众冲击了宫门,那事可大条了。事到如今,赵桓没有办法,毕竟他没有昏庸用武力镇压的程度,只好道“朱拱之,速去宣恢复李纲、种师道一应职差。”顿了顿,又道“召王秀觐见。” 耿南仲怪异地看了眼赵桓,陷入沉思,他非常嫉妒王秀,看来赵恒对待王秀的态度,正在一点点转变,他必须想办法改变,决不能让王秀位。 有些事必须去计较,有些人必须去打倒,没有个人恩怨,一切都是为了利益,他绝不能看到张启元要厉害的人物,两人联手还有他的混头 当王秀被告知赵桓宣他见驾,他稍加沉吟,对陈东、欧阳澈等人道“官家召见,事情会有转机,你们千万不要率意行事,一定要稳住局面。不然,不仅自己不能自保,李、种二位相公也会被牵连,切记。” 当王秀身染血污,向赵桓谢罪时,赵桓也不由地动容,惊讶王秀竟然被伤了,不得不温声道“卿家忠于国事,不得已污衣入宫,何罪之有”他还算是明白,人家身穿血衣觐见事出有因,总不能太苛刻了。 王秀有几分感慨,好歹赵桓不算太糊涂,沉声道“陛下,外面太学生是处于义愤,他们涉世不深,不明白陛下苦心,还请陛下能宽恕。” 赵桓沉默不语,李邦彦惊魂未定,耿南仲却愤愤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不法办几个那还了得,要是人人都效仿要挟朝廷,那还不翻了天” 聂昌看了眼王秀,朗声道“王直阁处置得当,现在决不能激化,一旦有变失态不可控制。” “那快宣李纲过来。” “李纲畏罪不敢来。” “再去,再去,让他过来平息民乱。” 一连发了几波宦官,赵桓才松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在王秀身,似乎有点犹豫,慢吞吞地道“王秀躬忠体国,不失大臣体面,再迁朝请郎。” 一言既出,满殿寂静,耿南仲更是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赵桓,简直不明白赵桓用意,有那么加封大臣的吗 不能不说,赵桓的一句话,让王秀占据更有利的位置,朝请郎是散官第二十阶正七品,自元丰改制后用以代前行员外郎。王秀一日两迁,几乎能和王黼一年九迁相媲美,朝请郎阶官,已经有资格担任尚书六部侍郎,甚至在场一些大臣阶官还高,一任外放,妥妥的大郡太守。 “陛下,王直阁刚迁,再。这个、这个恐怕不妥。”耿南忠非常反对,但他不是门下侍郎或给事,无法封驳天子圣谕。 赵桓笑而不答,耿南仲的心思他很清楚,但是做为天子,他要考虑的更多一些。王秀屡立功绩,仅以金帛恐不妥当,通过血战牟陀岗和处理东华门聚众事,王秀还真有能力,他不想承认也不行。 当此非常时期,金军在城外虎视眈眈,城内又有民众闹事,加以拢络还是有必要的,何况阶官再高,没有职事差遣,也只能光拿俸禄毫无实权。 “谢陛下。”王秀没有推辞,也没有必要推辞,他还没有谦虚到虚伪的程度,没有必要把雪送过来的炭,给硬生生推回去。 耿南仲抬了抬眼皮子,没有再说话,升官而已,再纠缠让人看不起,还得从别出想办法。 君臣又忧心忡忡谈论一会,张启元也奉召回来,说了外面的事,又是一阵子担忧。 赵桓考虑了大半天,才对宇虚道“宇卿家,你和王球再出城一趟,看看虏人是怎样的态度。” 王秀感觉心里有点堵,这叫什么事啊都是打败仗的求和,没见过打了胜仗胆战心惊的,这他娘晚晴还衰啊他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桓诧异地看了看王秀,疑惑地道“卿家有话说。” “陛下,虏人长途奔袭,来到城下不过五六万人,他们粮草殆尽,士气低迷,犯了兵家大忌。臣率军攻伐固然有侥幸,但能感到虏人战斗意志并不强,战胜他们并不是难事。” 王秀目光闪烁,沉声道“虏人是北方小族,人口单薄,他们全族也不过十万骑兵,并不擅长攻坚战,粘罕六万铁骑被阻太原是明证。京城兵马二三十万,数倍于虏人,粮草可以支一年,他们没有能力攻陷开封城,退又无法撤退,正是团结各路兵马,一举歼灭虏人大好时机。” “九大王和少宰怎么办,难道要虏人加害大王不成直阁是何居心”耿南仲抓住机会攻击王秀,他绝不放过任何时机,至少能让赵桓心生芥蒂。 赵桓脸色也很不好看,显然把耿南仲的话听了进去。 张启元看了眼耿南仲,淡淡地道“陛下,王大人说的有道理,臣以为虏人越是虚弱,大王和少宰越安全。” 王秀玩味地看了眼张启元,有时候他真搞不明白,自己是真了解张启元,还是仅仅看到一层表象,随着层次的不断拔高,甚至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这位老伙计的水平提升的很快啊嗯,不仅他在飞速成长,冒似人家也升华的不慢。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该忧虑耿南仲很不高兴,生硬地道“都承旨慎言,不要贪一时之功,误了大王和少宰。” ... 第三五一章 东京保卫战40 第三五一章 东京保卫战40 张启元毫不示弱,朗声道“我军第一次夜袭被围,杀伤和虏人几乎相同,勤王大军不断增多,只要每日出战,拖也能把虏人拖死,何必和他们讲和。 閱讀最新章節” 王秀再看张启元,眼有了些许赞赏,看来这厮也有点血性,主张对女真采取强硬态度。嗯,也算是不错的选择,暂时的联合对付耿南仲,也不违背本心。 耿南仲见张启元强硬,越发的恼火,暗骂张启元混蛋,再怎么斗他们都是东宫旧臣,大面也要过得去,至少先把李邦彦、赵野、王秀这些旧臣挤走,不由地变色道“你不懂兵法,谈什么战和。” 张启元脸色一变,绝对是裸地羞辱,朝廷大臣相互对立不假,但那都是人,算是针锋相对,说话也是彬彬有礼,哪有直接说人不行的,简直在打脸。 “官家。”内侍王孝竭快步入内,一脸的惶恐,急道“外面刁民闹事,怪罪宣召李纲、种师道太慢,竟然将朱拱之杀了,连同二十余名内侍一并打死,开膛破肚悬挂起来,说是官家有旨意,杀宦官无罪。” “什么,好大的胆子,这还了得,是要造反不成。”赵桓勃然大怒,擅杀宦官,假传圣旨,已经触犯他的底线了遽然间起了杀念。 “这不是造反吗陛下应调三衙卫士和殿前司兵马,驱散那些刁民才是。”耿南仲也又惊又怒,决定杀一儆百。 “万万不可。” 众人的眼光齐齐射向王秀,这个时候喊出不可,还在天子的震怒,那可不太明智,连张启元也嘴角一抽,不可思议地看着王秀。 “卿家为何说不可”赵恒脸色不善,死死盯着王秀,一个不对他将不惜雷霆手段。 王秀毫不危惧,朗声道“陛下,臣看东华门百姓是等不及了,也难免有宦官挑动,一旦调用殿前司镇压,百姓为自保不得不与官军搏斗,那可真要乱了。城外虏人虎视眈眈,城内岂可再乱百姓不过是要见到李、种二位相公,何不再派使绕道快马前去宣诏,千万不能被歹人所趁。” 镇压绝不是策,连李邦彦这位挨了两砖的的太宰,也也认为最好别武力镇压,程振、蔡楙和何粟本是争论不休的战和两派,也空前一致认同王秀建言,不过是肚里支持,他们还没到顶风而的程度。 耿南忠怒视王秀,厉声道“这个时候,还在乎城外祸起萧墙。” “安抚百姓,斩杀为首起哄者,骚乱自然平息,一旦出动禁军,事态将不可控制。”王秀反驳的极为坚决,手段也很毒辣。 “王孝竭,快快前去宣诏李纲、种师道前往东华门。”赵恒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强忍心怒火,他也认同王秀的主张,弹压并非策,那杀露头鸟。 王秀见状,立即道“陛下,请陛下下御诏,臣随耿相公去东华门安抚百姓,以免生乱。” “王卿所言及是,快快拟旨,你和张卿家同往。”赵桓顾不得多想,只要能平息骚乱,他一概准奏。 当王秀与耿南仲、王宗濋一行三人出了东华门,只见人群纷纷,情绪激动,班直侍卫退守宫城,一个个张弓搭箭,脸色肃然,一副如临大敌的压抑气氛。 “简直是一群乱民,还不关闭宫门,好生防守。”刚开了关防,在一队招箭班的保护下,耿南仲和王秀、张启元出来。看着不远处木杆吊着的尸体,耿南忠气的浑身发抖,下令赶紧闭门。 王秀眉头也是微皱,暗怪百姓行事鲁莽,竟然在宫门打死了内侍,任谁看了都会勃然大怒。陈东、欧阳澈是干什么吃的,竟然控制不住局面,他转首对跟出来的王宗濋道“太尉,不要闭门,用招箭班组成防线,一旦闭门,百姓必认为朝廷失信,局面恐怕更难收拾。” 王宗濋愕然看了看王秀,撇撇嘴没有说话,脸色却非常犹豫。 耿南忠瞪着王秀,厉声道“数万暴民,直阁不让关闭宫门,居心何在”这话毒啊肯定要传入赵恒耳,要王秀回答的不尽人意,后果可想而知,怎么说也得有个疙瘩。 “外面是陛下的臣民,不是暴民。”王秀毫不想让,针锋相对,很不客气地道“不过是几个奸猾造谣生事,唯恐天下不乱,宫门大开,正好破了他们谣言。退一万步,有招箭班守卫宫门,短时间内没人能冲进来,有时间关闭宫门。” 虽然,王宗濋是膏粱子弟,但毕竟是武将,多少明白点,他对王秀的说法深以为然,颔首道“王大人说的是。” 耿南仲无话可说,他狠狠瞪了眼王宗濋,却又无可奈何,人家可是赵官家的亲舅舅,天子最亲近的人,他也不得不给几分脸面。 “招箭班不要在门外,在门内待命。”王秀交代一句。 “这。”王宗濋犹豫不决,万一有变,以招箭班足以拖延时间,但那要在外面,撤入门内恐怕难以及时反应,万一有变,将防不胜防,他虽是贵戚也是吃罪不起啊 “万一刁民造反,夺了东华门,如何使得”耿南仲心有余悸,狠狠瞪着王秀。 王秀瞥着耿南仲,玩味地道“相公是读书人,岂能不知市井小民唯敬书生,下官知道这里有数万人,谁敢振臂一呼冲击皇宫陈东、欧阳澈我知道读书人报效家国是真,却不曾听说书生造反。” 张启元笑眯眯地,乐意看着耿南仲吃瘪,但他心对王秀更加戒备,也越发地犹豫起来。 耿南仲被王秀驳的哑口无言,心恨的咬牙切齿,只能忍下来,等有机会报复,生硬地道“既然直阁胸有成竹,那由你做主。”王宗濋乐得撒手不管,急忙请吴敏等人撤入宫门,赶紧躲一边消停。王秀毫不畏惧群情汹涌的人群,大步走到陈东人面前,厉声呵斥道“你们好大胆子,竟敢东华门殴杀内侍。” ... 第三五二章 东京保卫战41 第三五二章 东京保卫战41 陈东、欧阳辙等人面有愧色,不敢正视王秀。 钟离睿神色激愤,昂首道“朱拱之傲慢,他不仅不干净宣李相公和种太尉,还辱骂百姓才惹起众怒,在下想阻止也不可能。” 王秀冷眼看着钟离睿,道“和你们不相干” “没有任何干系。”钟离睿淡淡地道,在他意识,百姓闹事和读书人干个鸟事。 “胡说,有因必有果,你们不通过正常途径书,非得闹腾,结果被别人利用,才酿成今天的悲剧,还敢说没有干系。”王秀脸色一变,变的疾言厉色,高声道“做事要三思而后行,没有能力控制事态发展,不要轻易去做,哪怕你有一万个理由,哪怕你是为了天下生民请命,也不要做力所不能及的事。” “书请命是好事,但被人挟持那是傻瓜,是蠢货,你们看看都成什么样了擅杀大内内侍,不断起哄闹事,哪一条都足够让禁军弹压。一旦变乱升起,开封城将一片大乱,虏人肯定趁虚而入,你们还茫然不知,真不知道请什么命。” 陈东、欧阳澈、钟离睿等人面红耳赤,局面已经不是他们能控制,这些人心知肚明。 “大人,是在下一时糊涂。”陈东也很光棍,承认了朱拱之的死,至少和他们是有干系的。 “承认糊涂有何用难道你们能散去人群。”王秀恨铁不成钢地一甩袖子,没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学生书,市井小民根本不敢做为,让他想起了历代学生运动,哪个不是被有心人利用,最终误人误己,以悲剧收场。 他的火气发了,心一片失望,想到太学生初衷也是好的,不由地轻声道“其心可嘉,其行可恶。” 陈东脸色一变,抬头刚要说话,欧阳辙被拉住,一肚子的话硬生生闷在肚,脸涨的透红。 “现在没事了,李相公马要来了,你们好生安抚百姓,不要再闹出事端,到时候真无法收拾。”王秀毫不理会陈东的异样,他从气势已经把太学生们镇住。 “李相公不来,我们绝不散去。” “那个是谁,嘴没毛穿王大人,哪个说是阉寺” “不是阉寺也是狗官。” “是啊这么年轻穿,我看子初大才,做个侍御史也是当得。”耿南仲呵呵地笑道。 侍御史张启元心念一动,别看都承旨挺风光,是枢密院庶务长官,但要论朝廷的影响力和升迁,绝对在侍御史之下。一旦成为侍御史,可通丞,左右可以任书门下,好大的诱惑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耿南仲。“王秀是畿北制置使,率军护卫肃王出使虏寨,也是职掌,可惜东宫旧臣无人主兵,无法得此殊荣,子初说是不是”耿南仲笑眯眯地道。这老小子要害人啊张启元撇撇嘴。 ... 第三五三章 东京保卫战42 第三五三章 东京保卫战42 姚古、种师尚未抵达,但东京内外诸军达到二十余万众,也以说名将荟萃,旌旗如云。 河北宋军在金军主力过去,得到了喘息机会,也缓过劲来,尤其是三镇还在大宋手,他们不断袭扰金军运粮通道,势力较大者,则向金军占据各处据点发动进攻。 由于,金军东路大军控制州县,基本呈现南北走向的直线,支撑着燕山和金军东路军的联系。如此长的战线,金军留守部队太少,实际并不能完全控制,也是县城附近地区,还因兵力单薄,时刻担忧宋军的袭击。 高平,他并没有回到京城,而是沿途收集溃兵数千人,转战河北各军州,不断袭击金军,倒打了几个颇为漂亮的胜仗,在河北名声大作,不少豪杰竞相来投,队伍发展到两三万人,虽说整体战斗力不算强,核心只有两千余人,但也算是河北一支较大的部队。 在初五那天,他在内丘伏击一个辎重部队,斩杀渤海军近千人,营救百姓数万,攻占高邑县县城,打出了自己赫赫名声。金军留守部队自保还不能,只能任由他不断壮大,龟缩在县城里观望。 如今,河北形势一片大好,金军留守部队频频吃亏,不敢出县城二十里外。 有识之士早看出,金军已经形成孤军深入态势,数次攻城失利,又被王秀破了大寨,早锐气尽丧,师老城下,更兼兵力太少,无法形成相对的优势,战争主动权掌握在宋军手,他们纷纷要求坚决抵抗,把金军主力歼灭。 斡离不、阇母、兀术等人何尝不知危机,斡离不在兀术攻城失败,沮丧地道“南朝又用李纲,他们再坚持半月,恐怕你我会成为囚徒,只能侥幸赵家议和诚意了。” 可惜赵桓目光短浅,没有察觉局势的变化,算他能察觉,也丧失了和金军决战的信心,摇摆不定的性格,让人几乎失去信心。 当然,赵桓的坚决主和,还有另一层考虑,那是太皇赵佶,那些手握重兵,执掌大权的重臣聚集到赵佶身边,占据东南一偶,截留江浙勤王兵马钱粮,颇有南北对峙的气候,怎能不令他感到如芒在背。 攘外必先安内,这绝不是哪个人随意说的,而是千古的祖训啊更有血的教训。 在赵桓意识,女真人不过是外伤,赵佶却是内伤,外伤好治,内伤难愈,斡离不催促再派亲王护送大军北,让他喜出望外。一旦议和达成,消除外部忧患,他能腾出手对付赵佶,至于斡离不提出的要求,那是几乎全部答应,只有以越王是叔父不可遣,用肃王和驸马都尉贾成代替。 王秀很郁闷,他竟然被任命为护卫兼礼宾使,护送肃王赵枢和驸马都尉贾成赴牟陀岗,这叫哪门子事啊成保姆了。 “先生,赵官家对我很大方啊明天出城。”王秀在钟离秋那,撇着嘴发泄不满,赵官家的称呼,已经是极大地不尊敬。 钟离秋何尝听不出来,暗叹赵桓糊涂,一步步把王秀逼反,坏了他的苦心,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啊他也没有好办法,只能笑道“你不到而立,成了权礼部侍郎,朝廷少有啊” “区区正四品职事,要是真的很勉强可以,竟然还是个假礼部侍郎,我还真没看在眼里。”王秀毫不避讳观点,他已经非常不满了,任命充满了阴谋。 是想,礼宾使护送肃王,这不是让他做女真的人质吗这算什么鸟事,要护送金军北他可是攻破大寨,让斡离不颜面扫地啊人家借故杀个使臣,相信朝廷也会当乌龟。你要真让人卖命,那给够甜头,不给礼部侍郎,那给个权侍郎也行,好歹是四品nter> ... 第三五四章 东京保卫战43 第三五四章 东京保卫战43 王秀咂咂嘴,钟离秋的意思再不明白不过,顺水推舟,伺机给金军重创。 匕匕小說这点他也想过,赵桓摇摆不定的政策,让朝廷各路大将迟疑不决,一而再再而三失去机会,都怕赵桓朝令夕改,他们要真做了,恐怕要被当成牺牲品。 不然,种师道和李纲也不会犹豫不决,错过很多机会。 他要真能护送成行,伺机以七十八将袭击金军,造成既定事实,把各路将帅捆绑一起,不想打也得打,定然能重创金军。但是,这又和他的谋划有出入,算重创了金军,但并不能消灭女真人主力,他回到朝廷必然会成为替罪羊,女真人给他的时间可不多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很少。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稍加沉吟,暂时放下念头,沉声道“那第二条路呢” “不是还有太吗”钟离秋见王秀发问,眼闪过失望色彩。 “好计策啊”王秀眼前又是一亮,怎么自己没想到,绝妙的好机会,只要运筹得当,危机自然解除。 赵桓最大的心病是赵佶,能成为解决赵佶问题的核心,相信再大的事,也不能阻拦赵桓留下他,他心动了。 “难道你看着虏人猖獗,朝廷失去最佳时机”钟离秋第一次没有沉住气,用质问的口吻反问王秀,此话直指本心。 王秀听出钟离秋的不满,他明白先生对赵家仍有希望,人各有志,他相信钟离秋不会出卖他,也不当你面说破,淡淡地道“赵官家能锐意进取,心志坚定,大臣将帅谁不敢效命,那些虏人怎能来到开封城下算城外有几万虏人,还不够朝廷塞牙缝的。” 钟离秋很无语,他的确无话可说,造成今天局面的,恰恰是两位赵官家。一位屙了一摊子跑,这一位做事犹豫,朝令夕改让人无所适从,还不如一位有点恒心。有利的局面不断被浪费,眼看虏人师老城下大好机会,还要派遣重臣去议和,简直匪夷所思,真把天下当成自家的了。 王秀见钟离秋沉思,他也不想触动先生敏感的神经,击毁别人的梦想很不地道,想要说点却不知说啥,正在尴尬时门响了,他麻利地去开门,也算揭去这份尴尬。 门开了,来人大吃一惊,连他也眼皮子直跳,还是来人机敏,立马作揖道“在下,见过大人。”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王秀看着来人,微微颔首,来者正是昨天的罪魁祸首之一钟离睿。 钟离睿向钟离秋执子侄礼,王秀并没有怪,前天他感觉二人有牵连,钟离睿竟然是钟离秋的堂侄。 “先生,你却未曾给学生提起,钟离家竟然还有一位俊杰,还在我们身边。”王秀称呼钟离秋先生,有半师的尊敬,毕竟天子门生不能在成为别人学生。他对钟离秋执半师礼,但对于钟离睿却又是另一层身份,隐然成为长者。 “人贵在自立,钟离家人丁单薄,决不能出膏粱子弟。”钟离秋的目光坚定,却仍闪过一丝温情,口气充满了隐隐地期望。 王秀看了眼钟离睿,问道“陈少阳怎样了” “少阳兄知道闯了大祸,正在痛定思痛,闭门思过。”钟离睿对王秀很敬佩,态度颇为恭敬。 鬼扯,王秀不屑地笑了,陈东要是后悔,太阳明个西边出来,不然也不会被赵构杀死,不懂政治乱出头,搞了半天事没办好,又差点出事,最终把自己吃饭家伙赔进去,真不会怎样说才好。不过,他也不会说的太明白,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他不太想干预别人的足迹,陈东是个认死理的人,算去劝他也不定被翻白眼。 “先生,我先回去了,明天一大早还要出城。”王秀并不直接跟随肃王,而是先出城调集卫士,在北城等候肃王车驾,需要他调遣兵马。 钟离秋点了点头,目光有点复杂,沉声道“也好,明日我也要觐见官家。” 王秀嘴角微抽,钟离秋并不太鸟赵恒,主动觐见意味着什么妥协还是另有目的钟离秋没说,他也不愿去打听,一切随缘吧反正时间不多了。 当他告辞马回去,刚到了宅院大门前,却意外看到张启元等候他多时了。 “那伪君子来了半柱香了,我给他的官用团茶。”有琴莫言一脸的恶作剧,简直是七八年前的那位小魔女,哪有一点外命妇的典雅。 “吃坏了都承旨,朝廷要拿你是问。”王秀取笑一句,心里却盘算张启元来意,这是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赵桓在决意和谈后,一身如释重负地回到福宁殿,刚要歇息,正见朱琏前来,献几样最喜爱吃的小菜。 夫妻二人一起共餐,赵桓心情甚佳,笑咪咪地道“娘子,那群虏人总算要撤兵了,今后日子安生许多。” “官家遣王直阁护送五大王出使,可是耿相公的进谏”朱琏那双剪水般地眸子里,闪烁着深邃的光芒,意味深长地问道。 赵桓含笑望着朱琏,道“不好当众拂了耿卿家颜面,朕看王秀也是人才,处事老成稳妥,让他出使虏寨,倒也合适。” 朱琏心不在焉,淡淡地道“愿如官家所想。” “娘子这是怎么了”赵桓听出朱琏的冷淡。 朱琏勉强一笑,道“直阁破了虏人大寨,收缴虏人帅旗,恐怕虏人会对他不利。” 意思很明白,可惜赵桓并没有去想,毫不在意地道“那是国事,想必人家不会计较。” “那让他带全军护卫。”朱琏眉头微挑。 赵桓惊讶地看着朱琏,不敢相信地道“大臣护送只是做做样子,动用大军只能让虏人误会,恐怕。” 朱琏瞥了眼赵桓,不悦地道“好歹给人一条活路。” 话非常不客气,自诩知道朱琏秉性的赵桓,知道自家娘子真的生气了,他不免苦笑道“不能留人口实,反正没有不让他带兵,聪明的话他,自己知道该怎么办。,我也不管那么多闲事。” 朱琏哪有心思吃饭,她本对赵桓很失望,如此没有担当的天子,她还能说什么应付两句借故退了出去,找来青君道“让张泉出城,知会官人全军跟随护卫。” 青君俏脸一变,低声道“官家没有旨意。” “让他照做是。”朱琏很没有耐心,狠狠地白了眼青君。 王秀在家住了一夜,轻描淡写地说要明日出城,为了避免女人们担心,他并没有说别的。反正现在李纲和种师道重新任,城内秩序井然,百姓恢复了信心,有琴莫言和细君也没有担心的,自家官人做得是大事,她们也帮不忙,操持好家事好,只是温柔地叮嘱在城外注意起居。 有琴莫言倒是好地问道“官人,张家的哥来什么事” “叙叙旧,唠唠嗑,还说你越发地美艳。”王秀开起了玩笑,他不愿意她们看到政治的阴暗面。 张启元过来的确有事,还不是小事,黄鼠狼给鸡拜年,能让人等闲视之吗显然是不可能的。但他不想去琢磨,太累了无论对方说的天花乱坠,他压根不行那一套,保持一颗本心,一切都不能偏离轨迹太远。张启元的出卖,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在绝对利益面前,张启元不陷害他怪了。 不过,张启元过来,又让他对这厮有了新认识,这厮还不简单,连黄雀也不愿做,非要当那拿弹弓的人。 他倒是想来个大被联欢,但有琴莫言哪里如他的愿,只能非常遗憾地过了一夜,风流无限却又遗憾。男人嘛内心深处都有那么点贪婪,越是难以达到的越有,细君或许有希望,有琴莫言只能让他落空,只好今后慢慢等机会了 次日,王秀早早出城,直接来到临时营寨把邱福和李宝等人叫来,笑道“官家命我为礼宾使,率七十八将全军护送肃王,今日全军开拔直抵牟陀岗。” 邱福一怔,不解地道“全军开拔,牟陀岗是虏人军,再说官家让护卫肃王,也不需要众多兵马。” 李宝玩味地看了眼邱福,他有点琢磨,邱福是怎么了,作为王秀提拔起来的大将,连续跟王秀唱了反调。人家王秀显然有后手,这厮竟然看不出来,真让人切牙啊 王秀似乎并不介意,呵呵一笑道“忘了给大叔说了,大叔你不要随军了。” 邱福惊讶地看着王秀,眉宇间升起一丝怒火,连李宝和封元、景波、邱云也大吃一惊,王秀的话太重了,直接剥夺了邱福领兵权力,让人情何以堪啊“看来我是老朽了”邱福也意识到问题,他和王秀在战略分歧逐渐加大,尤其是关键时刻,王秀宁愿分兵也让他去幕天坡,看来自己真和王秀争论太大。王秀呵呵一笑,道“大叔,翰林学士院已经拟旨,鉴于大叔功绩,转三官,调入侍卫马军司听候任用。” ... 第三五五章 东京保卫战44 第三五五章 东京保卫战44 封元三人释然,原来大叔另有重用,还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事,怪不得先生不让大叔随军。 侍卫马军司是三衙之一,现在实行将兵法不假,但三衙依然是禁军最高统率衙门,对军务有绝对的权威,能进入侍卫马军司镀金,一旦下到各地驻扎禁军,最起码也能混个遥领刺史,要能混都虞侯,那祖的坟头冒青烟了。 李宝阅历要深厚许多,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邱福,拱手笑道“恭喜老兄,总算修成正果,前途一片光明啊” 邱福仿佛被巨大的蛋糕击,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机械地点头,胡须兴奋地颤抖,显然也看到光辉的前程。 王秀总算放下心,不用再为拿下邱福而内疚,更不用担心封元他们存下不好的心结,能进入三衙是每个军人的奋斗目标,算知道他有用心,那也是让人心甘情愿的阳谋。 你有本事也让人进三衙,算有阴谋也行。 他在昨夜和张启元达成的妥协结果,赵桓是有旨意不假,但侍卫马军司具体的职掌,都承旨的建议非常重要,至于里面的内幕,只有他和张启元明白,也算两人帮了把商水县的老人。 “今天,大叔可以入城去侍卫马军司,要是太晚了,别人说话可不好。”王秀笑眯眯地道。 “这个。”邱福依然在震惊,他怎能不知里面的好处,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了,脸出现一抹愧色。 “恭喜大叔,平步青云啊” “我都想跟大叔去马军司了。” “老九,你那熊样,也想进马军司,别丢人现眼了。” “恭贺太尉,日后太尉荣升马帅,还要多多关照兄弟。” 邱福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向王秀投去感激地目光,暗叹要不是王秀,他现在还在商水县混吃混喝,哪能当正将,又怎能进入侍卫马军司啊 “大叔,还不收拾一下,给李使副交结将印,我派人护送大叔进城,不能埋没七十八将的脸面,总得拿出个威风才是。”王秀打定主意,把邱福培养的几个部将、队将送走,他要把七十八将全面打造,彻底变为自己的部队。 邱福哪里知道王秀心思,他还在激动,算明白又能说啥人家举荐你升官,你还想着七十八将,那是没有脸色,香的臭的一把揽,太贪心了不是。 他全力稳住心神,感激地道“大郎,我这。你率军护送肃王,我这。哎,有点临阵脱逃的味道。” “临阵脱逃临阵脱逃,没有人笑话大叔,大叔进了马军司,也能照顾七十八将的马军,呵呵。”王秀一阵大笑,看来邱福很满意,他也很放心。 “好了,这次出兵很凶险,我打算把马步军分开,一千五百马军在外警戒,四千步跋子跟进,直逼虏人大寨下寨,和他们来个对对胡,我看他们敢怎么样” “好气魄”李宝惊叹地看着王秀,由衷地感慨。 傍晚时分,张泉单骑进入王秀的营寨,半柱香才匆匆离去。 且不说邱福进城,王秀集结兵马分成两路,浩浩荡荡来到北壁外,恰好和赵枢、贾成的车驾会合。 “王大人,这么多兵马,会不会太过招摇”赵枢有些心惊胆战,多一点人护送也好有个安慰,但王秀一下子拉来几千骑兵,让他胆战心惊,生怕回去大哥怪罪。嗯,他把步骑兵当成了骑兵,出了一番大丑。 王秀很看不起懦弱的赵枢,算对方有聪慧的名头,他呵呵笑道“大王不用担心,官家以下官为礼宾使,护卫大王护送虏人北,并没有说不率军保护。” “哦,这好。”赵枢放下一半心,盘算着赵桓怪罪,往王秀身推,反正贾成和一干官吏在场。 王秀轻蔑地瞥了眼赵枢,淡淡地道“由我畿北制置使司七十八将在,有下官在场,虏人绝不敢轻视大王。” 贾成嘴角直抽,王秀说的太自大了,简直是狂妄不羁,他是记在心里嘀咕,面对强势的王秀,可不敢当面说出来。 “一切仰仗大人。”赵枢皮笑肉不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道理他懂,人家王秀手握重兵,又曾经攻占虏人大寨,东华门外呵斥太学生,绝对的强势人物。 “一切听从大王钧令。”王秀姿态放低,他还不想得罪肃王,人家毕竟是赵家的王。 赵枢脸色缓和许多,王秀算是给他面子,算是有点眼色,不由地心情转好。 北壁之外,不时可以看到小股金军马队驰过,一路经过几处金军警戒营寨。但是随行大军数千人,成两翼展开战斗队形,在使团左右翼跟进,他们个个全副武装,旗帜鲜明,又让各处金军警惕万分,两支马队远远跟进监视,却没有人出来阻拦。 算是事先交通使节,这条路线早被熟知,宋军护卫兵马不少,路却没有发生误会,只是各处营寨不少金军吏士,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不知说些什么。 王秀对金军的寂静心生警惕,暗自吩咐各部随时准备战斗,看到赵枢面色铁青,身躯不住微微颤动,要不是有内侍在前牵马,恐怕自己连马也控制不了。 贾成却一脸的悠然,没有半分惧色,倒像是去郊野射猎一般的轻松,算强作镇定,还算是粉候的真男人。 到了牟驼冈附近的第一寨,前方出现百余骑,王秀挥手止住队伍,高声喊道“戒备。” 身旁挚旗立即晃动五色旗,大队步骑兵立即展开,成为两翼窄雁行阵,准备好战斗,显示出高超的战斗素养。 百余步骑兵也横在使团前方,列成三道横队,纷纷张弓搭箭。 赵枢疑虑地说道“王大人这是为何孤是来议和的,又不是阵打仗,何必紧张”王秀目视前方,冷冷地道“有备无患最好,大王为何要相信虏人”赵枢惊讶的望着王秀,似乎明白了,脸色顿时大变。 ... 第三五六章 东京保卫战45 第三五六章 东京保卫战45 金军马队在宋军正面弓弩射程外停下,一名金军将领纵马过来,高声呼喊“大金二郎君帐下猛安斡里也,奉命迎接南朝大王入寨。 ” 赵枢这才松了口气,古怪地看了眼王秀,道“原来是迎接孤啊” 贾成也轻松笑道“和议已成,王大人不必过于谨慎。” 王秀冷冷一笑,心里鄙夷不已,原来以为贾成面不改色,也算是个人物,原来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他忽然放声道“我大宋天子诚心议和,不想你家郎君欺人太甚。” 那边斡里也一愣,诧异地道“这是怎么说” “大宋天子差遣大王议和,你家郎君不亲自迎接,竟然派千户前来,这不是欺人太甚,又是甚么” 斡里也是女真武夫绌于词理,被问的哑口无言,不知如何作答。 王秀又继续说道“快回寨告诉你家郎君,大王在此,没有贵人相迎,立时回城,绝不相候。”他又望着发愣的斡里也,高声道“还不快去,误了大事,你可但当得起。” “这位大人,我家郎君让我问你,你们前来带许多兵马,要干什么” “大宋亲王护送你家郎君北,没有依仗兵马怎么能行赶紧禀报,过时不侯。”王秀厉声道。 斡里也刚想再说,看到王秀言辞锋利,脸色极为不善,宋军吏士个个张弓搭箭,不由地咂咂嘴,想到兀术交代不要张扬,要大宋使团真的回去,他还真不好拦截,只好道“此事在下做不得主,请南朝大王。” 王秀眉头微蹙,厉声道“是大宋肃王殿下。” “是、是,请大王稍侯,我去禀报郎君。” 待斡里也去后,赵枢浑身战栗,口气责怪地道“两家议和,大人何必计较俗礼。” “不错,惹恼了斡离不,把我们扣押,如何是好”贾成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唠叨不止。 “大宋的脸面不可丢,大王和驸马放心,七十八将可不是吃素的,团结军阵,马队在外,至少可以保二位撤入城。”王秀冷冷地看了眼贾成。 一提到大宋的脸面,赵枢无话可说,只好道“孤全凭大人行事。” 贾成见王秀倨傲,心里很是恼怒,但人家王秀有强势的资本,只能咽下这口气,盘算着回去狠狠参王秀一本。 王秀根本不怕他们谗言,他的话有目共睹,相信赵桓也无话可说。 过不多时,只见远处又来了一队人马,王秀传令随行吏士弓弩列队,两翼的阵型却仍然保持, 却见,当先一骑是身穿大红战袍,满面须髯、双目炯炯有神,年纪约在四十下的年贵酋,斡里也也在其。 只听斡里也大喊道“大金四郎君亲自相迎。” 王秀一怔,他没想到兀术会亲自前来迎接,这倒是观察对手的大好机会。 王秀向赵枢示意,然后控马前,满面堆笑地抱拳,朗声道“原来是四太子郎君,在下直龙图阁、权礼部侍郎兼差畿北制置使王秀,见过郎君。” 兀术纵马前,在王秀前面勒住马缰,朗声笑道“故人重逢,多年一别,昔日街市茫然四顾的小书生,今日成了我大金的劲敌” “郎君过讲了,当年要能留住郎君,国少了一大患。”王秀反唇相讥,毫不客气。 赵枢脸色惨白,甚至轻轻地颤抖,他是被吓坏了,王秀和兀术话充满杀机,生怕人家一个不乐意,把他们一行人给宰了。 兀术不怒反笑,豪爽地道“难道你这区区数千人,能胜过我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郎君不要自夸了,你能有五六万人不错了,我大宋数十万精锐枕戈待旦,区区数千人,怎么也能撑到援军到来。”王秀撇撇嘴,一脸的不在乎。 不仅是赵枢,连贾成也吓的面如土色,新科状元沈晦倒还算真男儿,面不改色看着王秀,他可是很低调,一直跟在后面不出声。 “王大人,不可对友邦郎君无礼。”贾成好歹战栗地说了话,开口不让王秀再说下去。 王秀连看也不看贾成,淡淡地笑道“郎君愿意一试” 正在众人担心时,兀术却又一阵大笑,道“你率数千人前来,怎么驻扎” “直抵第一寨扎营,算是保护。”王秀眉头一扬。 兀术嘴角一抽,直抵第一寨,岂不是把矛头对准斡离不金军虽有六万,但大宋兵马云集二十余万,一些剽悍的西军抵寨扎营,让各寨金军出入都很困难,不要说围攻王秀的兵马了。一旦真的打起来,牟驼岗大寨的守军,或许能击败宋军,却无法做到全歼。 形势差人强啊人家的大军已经逼近,打也打不得,退更不要说了,他咂咂嘴笑道“好了,你要下寨离远点,以免发生误会。” “那是当然,我军携带下寨器械太少,还望郎君支援些。”王秀笑眯眯地道。 赵枢简直要晕过去了,心里大骂王秀不知好歹,人家都让步了,你还他娘地得寸进尺,他很不得把王秀给劈了。 “那请贵军列阵等候,此时需要都统军应允。” 兀术的话让赵枢差点噎死,他弱弱地看了眼王秀,一脸的古怪,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王秀爽朗地大笑,道“一切悉听郎君吩咐。” 第七十八将步军部队,随着号令汇集在五方旗外,组成一个庞大的圆阵,刀牌在外,依次为弓弩、大枪、辎重马匹,千余骑兵并没有跟进,而是在金军警戒营寨外警戒,准备随时支援步跋子,正所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兀术看在眼,他对王秀又高看几分,无论是王秀的谨慎,还是对局势的把握,都是一个强劲的敌人,他的目光有了些许的变化。 众人到了大寨,王秀一路目不斜视,却用眼角余光去观察,却见金军吏士个个身穿皮袄,有些人竟然在帐外用冷水冲澡,不愧是白山黑水出来的汉子。 赵枢和贾成说是护送大臣,实际是人质,当然的被送到帐篷里休息,王秀做为礼宾使被传到大帐。 是这座大帐,几天前他曾经策马来过,故地重游不免有几分感慨,封元和李宝领兵没有来,景波和邱云率卫队帐外等候,数十名宋军吏士身披轻甲,携带精良器械,做好随时战斗准备。 斡离不、阇母座,他们见王秀进来分外眼红,无他,只因为王秀一次袭击,把他们打的灰头土脸,很没有面子。 “你是兀术说的王秀,看起来是个白面书生,我还以为是员猛将。”阇母党项来个下马威。 王秀听得一阵牙疼,有没有新鲜的威胁啊他面带微笑道“书生领兵决算千里,杀人手不染血,郎君说的是莽汉子,只能用作冲锋陷阵。” 阇母被王秀反驳,气的直瞪眼,这不是骂他是莽夫吗但他无话可说。 斡离不冷冷一笑,道“决算千里,难道你认为我攻不下开封城” “郎君能攻下,还在此接受我的礼送”王秀的语气冷冰冰地。 “你家天子不讲道义,我主才吊民伐罪,并不是拿不下开封,而是不忍百姓遭殃。” “贵军对河北军州的确很少杀戮,但要拿下开封,凭借你区区数万人,恐怕自保也来不及。” “那我率军攻城,叫你看看。” 当斡离不威胁再次进攻开封时,王秀轻蔑地大笑,道“郎君千里南下,本以为善于用兵,今天看来实属侥幸。” 他把当前形势利弊逐一分析,那都是用后世的眼光,对这场战争的概述,所谓旁观者清,一些后世观点被他润色,确实给斡离不和阇母不小的冲击。 而兀术始终面带微笑,静静地坐在一旁,双目紧紧盯着王秀,似有所思。 斡离不愿相信形势如王秀所说,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六万大军已成孤军深入,有全军覆没的危机。 “郎君,我陕西大军十余万尚未到达,城下已经布满二十余万兵马,待西军到达,敢问郎君如何抵挡也是我大宋天子仁厚,不忍心生灵涂炭,不采纳诸路大将歼敌城下的奏,若郎君一意孤行,在下立即回去与郎君约战。” 言语透出隐隐的威胁,这还是斡离不南侵以来,首次听到宋朝大臣对自己发出威胁。不过,人家的确有底气,金军确是面临王秀所说的危机,这是不可否认的。 斡离不看了眼兀术,冷冷地道“我军远征北归,辎重太多,恐怕有人不尊你家天子圣谕,一旦袭击将损失巨大。再说,我军远来耗费钱粮,你家天子许诺的犒军还没全到,总不能失信我全军将士吧”王秀真是又气又好笑,你他娘地入侵人家,还厚颜无耻索要犒军钱财,盗者反诬被盗人无礼,当别人是傻瓜啊他沉沉笑道“我大宋挥师京,饮马黄龙,还向贵邦索要出征粮饷,郎君会怎样想”斡离不脸色一变,目光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机。 ... 第三五七章 东京保卫战46 第三五七章 东京保卫战46 王秀丝毫不在意斡离不露骨的杀机,金军在开封周围无恶不作,连开封到洛阳之间区域,也时常有小股金军马队劫掠,他对野蛮的民族抱有极大的成见,这些人的破坏力是惊人的,却丝毫没有促进明发展的能力,怎能让他抱有好感 “王大人,太过分了。”兀术淡淡地来了句,目光很是不善。 王秀的目光扫过兀术,平静地道“得饶人出且饶人,没有任何部族能保持长久进取,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郎君应该明白。” 兀术默然,阇母却厉声道“你率军直逼我军下寨,是何用意” “我早说过,护送大王兼差护卫友军过河。”王秀毫不客气地反驳,他卖了个字眼,专门强调友军二字,反正我护送友军过河,是不是友军,看你们咋办了 “恐怕是要命的人马。”赤盏辉对七十八将心有余悸,忍不住讥讽一句。 王秀瞥了眼赤盏辉,淡淡地道“如果在下没有记错,那夜是守御营寨万户” 不提这个还好,王秀话声刚落,赤盏晖脸色大变,耻辱,对他而言是绝对的耻辱,宋军才区区四千马步军,他们竟然在兀术预警,并留下一个猛安的有利条件下,被打的狼狈不堪,连续失去三个寨子,连斡离不的大帐都丢了。要不是把赵构和张邦昌拉出来,恐怕他还要丢面子。 一时间,那目光几乎要杀了王秀,手已经按在刀柄。 兀术看了眼赤盏晖,沉声道“当时,你也不过趁我主力决战,大寨疏于防守才趁虚而入,算不光明磊落手段,堂堂正正对战,你必输无疑。” “那什么算光明磊落手段什么堂堂正正对战兵叫法用,我用兵堂堂与你正战,诸位征战多年,不会不明白吧”王秀淡淡一笑,目光落在兀术身,道“我军第一战遇到贵军铜头猛安,他们已经向营寨派出急脚子。我击退铜头猛安,然后才直接攻入第一寨,想必守军早有反应时间,你们被我两翼同向进攻打的抬不起头,还能怨别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兀术无话可说,高升的猛安是汉军精锐,战斗力甚至在不少女真猛安之,竟然被对方一个冲锋打垮,实在太丢人了让自诩的女真人情何以堪。 赤盏晖嘴角直抽,他差点被气死,但不能否认王秀的话,人家真的凭实力,最终仅仅得到几具尸体。想起这群宋军争夺袍泽遗骨的凶悍,部下谈论时那种恐惧的表情,让他实在不相信,为什么有机会撤退,竟然义无反顾冲杀,只是为了几具尸体,统军的竟然还是人,又坐在自己面前。 “既然攻入大寨,想必王直阁对我知之甚详。”斡离不目光不善。 王秀迎着斡离不的目光,丝毫没有任何惊慌,笑道“是啊不过还在军,那些玩意说白了都是废纸,郎君想要回来,我让人去取是。” 这话说的,简直是打脸,不要说斡离不了,连赤盏晖的脸都绿了,牟驼岗大寨是他的部队驻扎,能不敏感吗 阇母嘴角一抽,里面可是有不少机密,东、西路大军来往官塘,甚至能判断出大金的战略意图,竟然被说成废纸,王秀是草包他显然不相信。 斡离不那个恼火啊被攻破了大帐,卷走了许多机密公,甚至连帅旗也丢了,人家竟然没有当回事,无论真的假的他都受不了,但为了帅旗,他不得不忍了口气,沉声道“那些官塘的确是废纸,但直阁能否把帅旗归还。” “哦,郎君说那面帅旗。”王秀玩味地笑了,道“那可是我牺牲数百吏士,才得到的战利品啊” “数百吏士”斡离不嘴角猛抽,暗骂王秀不要脸,你他娘地才带多少人啊今个外面又来了多少人要真为夺帅旗死几百人,他宁愿帅旗被夺。至少王秀所部也会全军覆没,绝不会像今天,大军直接压到他们的寨外,一副有恃无恐,你过来咬我的模样,想想让他恶心。 好不容易压下心头杀意,努力挤出一份笑容,显得自己大度,平静地道“既然南北盟好,那请归还帅旗。” 王秀翻个白眼,暗骂斡离不傻蛋,你见过拿到手里的东西,再还回去的道理吗再说,大家凭本事厮杀得来的,你一句话想要回去,这不是笑话吗他嘿嘿笑了两声,道“郎君说的是,南北盟好自然和和气气,但我军为了夺旗死伤累累,到现在还元气大伤,朝廷窘困未给任何赏赐,吏士很不满意啊我还想用帅旗换点赏赐。” 斡离不和阇母一阵恶寒,眼前这厮看是优雅的读书人,肚子里很多坏水啊妈妈的,看来要狮子大开口了。 兀术冷眼看着王秀,沉声道“看来南朝山穷水尽了,不如全军归我,赏赐尽管去拿。” 斡离不眼前一亮,他并不太奢望王秀归降,但老四的话很毒,一下把王秀的路给赌了,你不是说窘困吗跟了我们有大批财宝,至少不能说为了赏赐,把帅旗交去。 王秀玩味地看了眼兀术,笑咪咪地道“享受了繁华原,傻子才去蛮荒之地。” 不要说斡离不和阇母,连兀术脸色也变了,这不等于直接骂人吗骂他们是蛮夷,虽说大家都明白,连他们也非常向往原繁华,但你说出来不对了。 赤盏晖大怒,厉声道“这是南朝士大夫,对待友军的态度” “友军,那也得撤出燕山才是。”王秀毫不示弱。 兀术眉头一扬,似乎很有兴趣地道“看来在直阁眼,你我仍然是敌人”王秀撇撇嘴,正色道“这个,我倒没有想到,我只听出官家圣谕,护送贵军北,仅此而已。如果是敌人,自然要全力以赴,不死不休。”斡离不脸色一变,厉声道“你杀我千族人,看来是不死不休的敌人,来人。” ... 第三五八章 东京保卫战47 第三五八章 东京保卫战47 话声刚落,两侧几名五大三粗的卫士,脸色狰狞地要扑向王秀。 王秀并没有携带武器,但他哪里是甘心俯首擒的人,立即霍地站起身,厉声道“来人。” 里面闹腾,外面也一片鸟毛,景波和邱云听到王秀呼声,立即拔出兵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大帐。 金军的卫士也不气弱,他们纷纷操起兵仗围过来,一副虎视眈眈地样子。二十余名吏士在徐的节制下,也围成小型战阵,其一人立即了弩箭,箭矢向,明白人一眼能看出,这是一支传递消息的号箭,一旦发出将会让七十八将迅速投入战斗。 也是说,号箭一旦发出,是一场血战,大兵团作战一旦启动,短时间几乎没有停下的可能,还会把附近军队卷进去,不断地发酵,最终形成全面的混战。 如此,赵恒不惜九五之尊脸面换取的撤兵,又要面临不测后果,七十八将算不全军覆没,也得遭受重创,短时间难以恢复战斗力,王秀很傻 没人能拦住号箭发射,金军的卫士一片诧异,不知如何是好。 城外是剑拔弩张,城内却一片阴谋诡计,争权夺利。 张启元回到了自家府邸,来到了书房坐下,一脸不愉的陆天寿迎来,道“听说王秀又升官了” 张启元品了口茶,玩味地笑道“当然,人家夜袭虏人大寨,又在东华门摆显,现在已经是假礼部侍郎。” 陆天寿脸色阴郁,一股黑气在印堂显露,随着王秀的地位不断拔高,他的心魔越来越重,几乎到了恨不得持刀杀了王秀地步。假礼部侍郎试,虽说是位卑者担任高级官职,但人家毕竟跨过这一步,尚书六部的侍郎啊礼部还是排在第二位,仅次于吏部。 有经验的人可以判断,一旦王秀圆满完成使命,算不在担任假礼部侍郎,也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馆阁侍制恐怕是跑不了了,真是嫉妒的要命。 “好了,人各安天命,人家能有今天成,那也是本事。”张启元瞥了眼陆天寿,暗骂这厮没脑子,跟王秀斗那不是找死说实在话,他对王秀是又佩服又忌惮。 次耿南仲开出价码太诱人,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才鬼使神差地了贼船。但是,当王秀神色泰然地接下差遣,那份很隐秘也很熟悉的笑,让他忽然感到很不妥,自己似乎走了一步臭棋,他盘算了许久,才有了眼巴巴门等候,他不想因为一步失策,彻底交恶王秀,能维系一二当然最好。 好在,王秀也是知趣的人,并没有因为他的阴招给脸色,让他大喜过望付出一定代价,仍然能维系浅薄的关系,算是有份善缘。陆天寿的仇恨,有些和他现阶段打算相违背,要不是谋划下步,或许还能用到这厮,他早像扔死狗一样,抛弃了这没脑子的蠢货。 陆天寿怨恨瞪了眼张启元,沙哑着嗓子道“他去了虏人营寨,有几层的死路” 张启元倒没有想过,在他意识耿南忠计谋狠毒,王秀并非没有活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算昨天打的你死我活,今天场面大家还是客客气气,没去仔细分析王秀有几层把握,陆天寿的提醒让他有所警觉。 “他率七十八将前去,作为护送大臣,带的兵马是有点多了。” “这岂不正是机会,王秀护送,简直是耀武扬威,可以破坏官家的和谈。”陆天寿双目发亮。 “哦。”张启元多眼看陆天寿,没想到这厮还有眼光,竟然能想到这个层面,的确是构陷王秀的好理由。赵恒是没有明确率军护送,但你一下子带了一将兵马,那太过分了,万一引起误会,岂不是坏了官家大事 他生出几分兴趣,压低嗓音问道“有点意思,你是怎么想的” 大帐内外剑拔弩张,景波手持双锏、邱云持斩马刀护卫在王秀左右,他们合力把几名女真族卫士迫退,虽然没有杀人,邱云还是砍伤了一个人,气氛极为紧张。 “难道这是女真待客之道”王秀先发制人,占据道义的高峰,毕竟斡离不、阇母等人在长期征战,逐渐受到儒家的影响,不再是没开化的生女真,做事至少顾脸面。 斡离不脸色很不好看,紧盯着王秀,沉声道“直阁一心当我是敌人,恐怕率军抵寨下寨,没安好心吧” “七十八将是护卫大军,别无他意,倒是郎君做的过份了。”王秀冷冷地看了眼斡离不,沉声道“郎君有本事把我当场格杀” 斡离不轻蔑地笑了,道“你们区区数十人,还能支撑几个回合”他占据绝对优势,自信主动权完全掌握,算外面有几千宋军,王秀也掀不起风浪,索性先好好玩玩,打击打击王秀,也泄一泄自己大帐被攻破的鸟气,他还没有受过被夺取帅帐,狼狈躲避的耻辱。 “那好。”王秀一直表现出强势,并不是他找死,更不是看不透局势,恰恰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如果表现的怯弱,完全顺应赵恒的意图,他本可以不带兵马,为自己多一条保障,但这绝对是绝路。一个奴颜婢色的人,是得不到别人尊重的,哪怕他先前取得再大的胜利,也不能,只要耿南仲付出相应的代价,相信斡离不会很高兴杀了他,想杀一条狗一般轻松。 强势,面对数万金军,乍一看表现出强势很傻,绝对的取死之道,算回到朝廷也会被有心人说话,但只要掌握好尺度,看准了金军的弱点,未尝不是一条生途。 大宋士人最在意声誉,他们您可相信声誉卓著的人,也不愿服从声名狼藉之辈。 女真人也敬重强者,从他们屡屡招降坚决抵抗者,能够看出,强者永远都会受到欢迎,他一如既往的强势,甚至不惜大军抵寨。过刚易折的道理他懂,他强势的妙处在,大宋朝廷使臣,有的是很有骨气,但你一个人在别人手,实在是匹夫之勇,无水之鱼,再坚持能有个屁用。 六千大军不多,但直接抵达牟驼岗,给金军下强烈的震撼,让他们没有反应过来,形成打不能打,房又不能放的既定事实。更重要的是,大宋二三十万勤王大军,金军需要防备各寨,轻易不能调动,牟驼岗实际只有赤盏晖的忒母,并不具有绝对优势。 “直阁且慢,不要伤了和气。”兀术见王秀脸色坚定,总感到不太对劲,想要劝阻下来。既然撤军已是定局,大家都是斗嘴,没必要兵戎相见。 “晚了”王秀玩味地看了眼兀术,淡淡地道“放号箭。” “放箭。”景波高升怒吼。 斡离不、阇母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眼的王秀,也是嘴皮子硬,吓唬几次也乖了,哪想到对方喊出放号箭。 兀术当先回过神来,他急忙大呼“不要放箭。” 赤盏晖也是脸色一变,嘡啷一声马刀在手,目光不善地瞪着王秀。 号箭,用于调动兵马的信号,一旦发出各处兵马,随着既定计划行动。有人会问,那还不好办,不是几十个吏士嘛擒拿下来再发一次停止,或改变进攻号箭不得了,那你大错特错了,可以说不知兵,完全是小白。 大凡战场传递军令,在地面传输的,都会把军令分成几份,然后派快马传出,绝密的军令还会有字或数字密码排组,只有随军管勾机宜字,才能通过排序得到军令。号箭也是同样道理,由色彩和多寡组成的号箭,代表的军令不同,每个排序和用箭只有一次,算明白也无可奈何。 捕捉发号箭的人,简直是笑话,号箭手身边至少有四个人保护,而且不单单是保护,一旦形势危急,他们第一个杀的是号箭手,这是绝对的军令,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大胆,我看你是不要命了,给我拿下。”斡离不吃了一惊,号箭发出,恐怕事要大条了。 “先生快退,我们弟兄护卫先生。”景波手持双锏,虎视眈眈地瞪着斡离不。 斡离不嘴角直抽,仿佛被洪荒猛兽盯了,忍不住了个冷战,多年的战场经验告诉他,这两个年轻人绝不简单。 “住手,住手,大家不要伤和气。”兀术急忙横在王秀和斡离不前面,用身体两下阻挡。 “四哥,你这是在做什么”阇母见兀术逞强,不由地大怒,既然对方都要杀过来了,斩杀主帅才是正理。 “我们早议和,王直阁是礼宾使臣,不可动武。”兀术向斡离不使个眼色,又转身对王秀抱拳,道“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斡离不瞪了眼兀术,但老四足智多谋,向来非常稳重,他不免有些迟疑,再说现在什么情况,他是心知肚明,一旦开打恐怕占不到便宜,对方毕竟有六七千人。王秀见兀术服软,冷冷地道“四郎君还有话说没多少时间了。” ... 第三五九章 东京保卫战48 第三五九章 东京保卫战48 “一点口角而已,何必动武,还请直阁收兵。 ”兀术心里很焦虑,这儿不是玩的,王秀明显在玩命。 他娘地率全军直抵牟驼岗,这是干嘛啊分明是来找事的,一旦打起来,先不说七十八将强悍的战斗力,赤盏晖的部队能不能顶住,是引起的连锁反应,恐怕不是金军现有部队能承受。 为何李纲已经复职,种师道也节制勤王大军,事关两位亲王,赵桓也不敢敛兵自保,可能会在巨大压力下,令种师道节制宋军全面反攻。 金军早是强弩之末,宋军集结了二十余万人,一旦发生大规模冲突,很可能原形毕露,算能顶住攻势,恐怕拖延下去,西军主力要到达。且不说其他部队的战斗力,是蚂蚁也能把人耗死。除了七十八将,大宋西军给他的影响非常深刻,一场有准备的反偷袭战,损失竟然和大宋西军不相下,实在让他们情何以堪啊大宋还是有精兵的。 如果,换成王秀、种师道等人指挥,恐怕给金军的伤害还会更大,搞不好真会一败涂地。 “四郎君倒是通情达理,我军一旦开战,宣抚司大军会全面进攻。”王秀并不确定宣抚司会不会打,但他有信心把宣抚司大军拖进战役,为了以防万一,七十八将仅携带箭矢数量,几乎是平时的三倍,足以应付金军铁鹞子冲击。 当然,他有信心骑兵能和铁鹞子硬碰硬,因为他的精锐,绝不女真人差。 “还是慢慢谈为好。”兀术心里很委屈,但有些话不能不说,晚了不好了。 王秀看了眼斡离不,并没有说话,他同样明白过犹不及道理,等斡离不一句话。 兀术明白王秀意思,作为大军主帅的斡离不,才有资格做出最终决断。 同样,斡离不很憋屈,要放在平时早杀了王秀,但兀术的目光他很明白,金军不能再打了,很显然人家有恃无恐。真的很想宰了王秀,但他又不能率意而行,沉吟良久,最终重重一叹道“外面众人恪守军规,不得擅动。” 王秀见斡离不很不甘心,却仍然下令不动,知道自己的冒险成功大半,现在是见好收时候了,过犹不及啊轻声道“红响三箭。” 随着邱云的厉声大喝,外面弩手连发三箭,箭矢拖着浓浓的红烟,尖啸着破空而去。 李宝和封元都看到了响箭,第一次是蓝色的双箭,他们明白代表的意思。之前,他们经过周密部署,把各种情况考虑进去,分成三个主要方面应变方案。 蓝色双箭代表有变待命,说明对方可能是讹诈,大军做好应变准备,进行武力震慑,但并不立即对金军营寨进攻。只有先发出红色双箭,才是第一时间对大寨进攻。 但是,封元依然传令,马队漾起飞尘,逐步向步军方向靠拢,引起了金军一阵喧哗,一支监视小马队措不及防,被裹挟进去,几个回合被斩杀殆尽。他之所以敢斩杀金军骑兵,也是王秀的吩咐,别碰大队金军,以免引发控制不住的连锁反应,小股部队能杀则杀,实现自己毫不手软的决心。 “先生妙算。”正当他到达攻击阵地,红响三箭升起,不由地哈哈一笑,各寨金军严守寨子,急脚子穿梭传达军令,憋屈的要多委屈多委屈。 还是在大帐内,斡离不、阇母很憋屈,一个强硬的使臣,杀了也杀了,但人家偏偏带了不能忽视的部队,恰巧算准他们的软肋,打又不能打,杀又杀不得,实在是窝囊啊 赤盏辉几乎要暴走,他的忒母连续作战,损失较大,也没有迅速解决七十八将的能力,斡离不、阇母两位尊贵的皇族忍气吞声,让他直接把王秀给恨透了。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正事了。”王秀毫不理会众人怒火,神色颇为悠闲,景波站在王秀身后,双锏持在手,一副随时暴起模样,邱云则出了大帐约束卫士。 兀术脸色也不好看,但他依然压下怒火,淡淡地道“肃王为人质,礼送我大军渡河北,沿途不得骚扰,直阁所率大军可以退后。” “不行,我部奉命护卫贵军北,怎能退后,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岂不是要被官家处罚。”王秀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道“二郎君,我军还没有下寨住处,希望贵军能行个方便。” 斡离不嘴角一抽,瞪着王秀厉声道“你想在我大寨附近下寨,难道不知主客之别” “郎君,这里是京畿,大宋的神京所在,在下恭掌京畿北面制置使,牟陀岗是在下守土防区,我为主郎君是客。”王秀玩味地在笑,语气有几分调侃地道“无论是守土还是护送,七十八将都将在畿北护卫郎君。” 我他娘地让你们护卫斡离不嘴角猛抽,差点一口老血喷出,王秀这厮软硬不吃,实在太气人了 阇母看了眼王秀,忽然大笑道“直阁真是年少有为,有胆有色,我女真最敬重英雄,你算一个。” “大国王过讲,论起英雄,在下非常敬佩大金先郎主,十年灭契丹,叱咤风云笑乾坤,这才是英雄本色。”该谦虚的时候,王秀做的非常到位,说到敬佩阿骨打,他并不是虚言,一个振臂一呼反抗强权的人,领导不足千人发展到十万铁骑,灭强大的契丹,总是能得到别人尊敬。 阇母见王秀说的真诚,不像是虚伪作态,脸色好看许多,笑眯眯地道“我家先郎主,义愤契丹暴政,振臂一挥建立大金,其艰辛不足给外人说。” “开疆拓土,理所当然。”王秀轻轻一点,目光转到斡离不脸,淡然道“不知九大王,什么时候可以回城” 斡离不稍加沉吟,冷冷地道“随时。” “那好,在下去见九大王和少宰。”“行,今日到这里,待来日大军拔寨再说。”“也好,在下所率大军驻扎,还请腾出营寨。”王秀态度极为强硬。 ... 第三六零章 东京保卫战49 第三六零章 东京保卫战49 斡离不瞪着王秀,嘴角直抽,这厮还真蹬鼻子脸啊他真的有点控制不住。 阇母瞥了眼王秀,淡淡地道“前方警戒营寨,可供给大军驻扎。” “多谢大国王。” 当王秀退下,斡离不气的脸色发青,好不容易压下火。 赤盏辉恨恨地道“郎君,他身边不过二百余人,只要筹划得当,我能一举拿下他,为郎君出口恶气。” “不要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坏了大事。”兀术摆了摆手,一副不耐烦脸色,他和赤盏辉都是忒母,但他同时又是统军,身份较高。 阇母也若有所思地道“南朝大军云集,咱们不能再纠缠不清,抓紧时机撤军才是策。” 斡离不点了点头,他们已经得到想要的一切,粘罕不能会合情况下,此时不过是想体面的撤军,面对王秀犀利的词锋,本不善辩论的他很没面子,想要强硬也没有底气。 入夜的七十八将临时营寨,戒备是很森严的,封元率马队退回宋军控制区边缘驻扎,孤零零的警戒营寨,与四周金军营寨显得格格不入。 大帐内,点燃薪火,暖和舒坦,王秀和兀术、高升对饮, 小矮桌除牛羊外,多是原风味的酒菜,景波、邱云和辖里在一旁侍候酒肉。 “辖里,看你长的一点不像女真人,读过书没有”王秀饮了一杯烈酒,把话题转到一旁。 辖里没想到王秀问话,偷眼看兀术,见郎君并没有任何眼色,小心翼翼地道“小人读过几年书。” “我说呢,读书人和不读书的,一眼能看出来。”王秀呵呵一笑,戏谑地道“我看你也别当四郎君卫士了,留在我大宋,考个功名不难,没准还是个进士及第。” 辖里一阵眩晕,当着兀术的面挖卫士卫士,王秀不是一般的剽悍,急忙道“大人说笑了。” “难道你家郎君没有教过你,将相宁有种乎”王秀看着辖里,见对方的眼,明显闪过一道热切的光芒。 “辖里跟随我多年,你要看给你也行,只要他愿意。”兀术笑了笑,摆了摆手道“好了,辖里你们先出去。” “是。”辖里把燃火调旺,谨慎地退出去。 王秀也挥了挥手,道“五哥、九哥,你们也回去休息。” “先生。”邱云警惕地看着兀术和高升,一脸地不信任,万一发难,人家可有两个人。 “没事,郎君是君子,这位是你高大叔,我的故人。”王秀毫不在意地笑了。 景波和邱云这才慢慢退下,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他们的离开,帐内只剩下王秀三人,形成二对一,万一有事对王秀很不利,他们决定在帐外戒备,一有不对立即冲进来。 却说,辖里出来,乌烈咧开一张血盆大嘴,笑道“辖里,我那有两个标致小娘子,晚一起。” 辖里正在想着王秀的话,不要看淡淡的提点,早在他心荡起层层波澜,被乌烈这种货色打扰,顿时脸憋得通红,低声怒吼道“给我闭嘴,郎君知道,非摘了你的这颗脑袋,当夜壶不可。” 乌烈眨了眨小眼睛,笑道“你自己不行,不要拿郎君说事。” 辖里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火气腾地窜了来,几乎要拔刀斩杀这丑陋无耻的家,但他还是忍了下来,索性不再理会这个丑货,自己站到一边。 乌烈猥琐地笑了笑,开始想等回去了,如何调教那两个花枝般的小娘子。 这时,景波和邱云出来,横了他们一眼,手持兵刃站在大帐门口,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 帐内,铜盆炙热的炭火,让人感到暖意盎然,空气充满酒肉香气。 “五哥,当年一别,没想到你我兄弟,先在战场走一场。”王秀看着高升,笑眯眯地道。 高升嘿嘿一笑,有兀术在场,他还不能随意说话,说真的他还真有很多话。 “你们是故人,想说什么畅所欲言。”兀术对高升很倚重,态度也十分随和。 高升勉强一笑,道“是没有想到,当年被人欺负的大郎,成了叱咤风云的豪杰。”想到自己虽是领兵大将,受到兀术的重视,但毕竟为异族而战,压在他心底深处并不好受,哪有王秀来的风光,要封侯拜相的人物。 “什么鸟豪杰,混口饭吃而已。”王秀不屑地笑了。 “邱大叔,怎么没见邱大叔”高升很想念邱福,却很怪没有见到。 王秀当然不会说真正原因,他眉头一扬,笑道“大叔当然不会过来了。” “这话怎么说,难道”高升脸色一变,似乎意识到不妙,瞪大眼睛盯着王秀。这段时间,七十八将和金军战斗很激烈,谁能保证不死人。 “战场叵测,生死有命,不要介意。”兀术怕高升失态,急忙开口劝解,对他们而言都是刀尖舔血,生死看的很淡。 高升紧咬牙关,眼角剧烈地颤抖,显然内心深处,处于爆发状态,全在邱福的生死。 王秀见高升误会,却看他神态不像作伪,对邱福的情分绝对是真的,于是笑眯眯地道“误会了,误会了。” “怎么”高升惊讶地看着王秀,一脸的茫然,又有几分惊喜,哪里像身经百战的大将。 “大叔因七十八将战绩斐然,被朝廷转三阶,调入侍卫马军司另有重用,大叔作为武将,能够进入侍卫马军司,也算是大有前途,不再缺乏三衙的历练了。” “原来这样,那好。”高升松了口气,喜笑颜开。 王秀白了眼高升,笑道“亏你还是领兵大将,一点也沉不住气。” 兀术呵呵笑道“好了,直阁是真的率全军护送” “对,全军护送,至于到界沟还是浚州,看贵军是不是遵守承诺,不擅自杀戮生民了。”王秀的笑脸变的很庄重。 兀术眉头一挑,朗声道“我家郎主本来是吊民伐罪,自大军南下并没有杀戮生民,这点你大可放心。” 王秀并不相信,金军南下并没有攻陷多少重镇,也没有时间驻留,还为了防止民众激烈反抗,是没有进行大肆杀戮。但是,回程可不好说了,由于赵桓朝令夕改,宋军进行了尾随追击,为了震慑大宋朝廷,满足士卒对财帛的,斡离不对河北沿途进行一场杀戮,他没有多少能力挽回,却有自己的打算。 后世官方教科书的屁话,他压根不信,一个原始的民族武力征服先进明,只能是历史的倒退,怎么能是明的进步这是在哄傻子,为现阶段的政权合法性辩护。 杀戮只能让民族仇恨越来越深,以至于整个民族走向封闭的极端,但一场残酷的清洗,对汉民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无论是社会思想还是政治制度,都建有一个巨大的变动,关键在于如何引导变动,他需要某种契机。 “我南征北战也厌倦了,希望能南北化干戈为玉帛,从此我也能过几天舒坦日子。”兀术呵呵大笑,说实在的,他也不相信自己的话。 王秀嘴角翘,他压根不信兀术的话,诚然兀术最终是力主南北休兵,那也是建立在力量对变化基础,这厮在前期一直是南征的骨干,现在依然还是。算对方确实有卸甲甘饮打算,作为一名万户,也没有决策命运的权力。 “大军准备何时启程”他没有接兀术的话,直接问道关键点,废话也没有精力问。 “可能三五日内开拔,一切要看赵家天子诚意。”兀术笑眯眯看着王秀,目光充满了玩味。 王秀咂咂嘴,一副不管我鸟事的模样,口吻诙谐地道“郎君,你说牟陀岗大寨能不能顶住,嗯,能不能顶住我一个冲锋” 此言一出,兀术脸色大变,连高升也惊讶地瞪着王秀,简直不敢相信,王秀竟然说这么狂妄的话,直接攻击斡离不大寨,你还真打瘾了。 兀术到底是枭雄般地人物,王秀既然说出来,恐怕也是一种威慑,笑眯眯地道“你有多少兵马能一次性解决赤盏辉的忒母。” “恐怕一次拿不下来,毕竟要攻打几个营寨,我还没有那么大本事。”王秀想了想,很正经地道“不过,要能成功牵制各寨兵马,我七十八将还有信心,再次拿下牟陀岗大寨,二郎君也不一定能逃走。” 兀术嘴角一抽,王秀说的还真有可行性,赤盏辉的忒母也六七千人,一旦其它忒母被宋军重兵牵制,无法抽出重兵增援,以七十八将展现的战斗力,还真的有可能实现战略目的。 “大郎,你可不能蛮干,赵官家会降罪的。”高升急忙劝阻,他真不希望再和王秀打了。 “说着玩的。”王秀见兀术变色,开心地笑了。“你。”高升眉头微蹙,指着王秀不知该说什么。兀术狠狠瞪了眼王秀,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一阵哄闹怒骂,响起了兵戈声,他脸色再次拉下来。 ... 第三六一章 东京保卫战50 第三六一章 东京保卫战50 兀术吓出一身冷汗,霍地起身,走两步,厉声道“怎么回事” 王秀也脸色难看,起身快步出去,嘴里喊道“是哪个在外面喧哗,难道不知军规。 匕匕蛧”外面的卫士万一出乱子,夜间可不好控制局面,周边都是金军部队,有可能会闹成不可收拾的事端。 果然,还真是出了乱子,景波和邱云出来,正好听到乌烈说话,景波忍不住横了眼乌烈,这下可戳了马蜂窝。 乌烈越想那眼神越不对,忍不住瞪着景波质问,他很看不起汉人,说话也极为傲慢,哪里知道面前两位是猛将,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凶人。 景波本来看不顺眼这丑货,顾忌到王秀在里面,暂时压制心火气,不想理会。哪想到对方找茬,顿时忍不住怒火冲天,结果不出所料,两人几乎同时出手。 乌烈是十人长,地位低下不假,但也是凶悍之徒,不然兀术也不会看他,一手的好格斗功夫。景波是勇冠三军的猛将,杀人绝不眨眼,两人在瞬间交手几个回合,外面的卫士都乱套了,要不是有严酷军法约束,他们早拔刀冲去,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等着谁振臂一呼了。 景波是谁当年单骑薄阵,三进三出如无人之境,又率甲骑突击金军营寨,手刃数十人,可以说当代张翼德,乌烈是凶悍不假,能在他手里撑几个回合,已经很不容易,哪里能是他的对手。 几个回合下来,被景波挑飞钢刀,一脚踢了个狗啃屎,几乎失去了战斗能力,只能闭目等死。 景波可不问你是谁,一旦进入战斗状态,那是招招要命,绝没有一点含糊,却见他一个箭步冲去,挥动双锏向乌烈脑袋砸下去,眼看乌烈肯定是脑浆迸裂,要死于非命。 邱云到底考虑多,急忙喊道“五哥住手。” 辖里也大惊失色,没料到凶悍的乌烈,在对方手里跟小鸡一样,几下子被打倒在地,眼看对方要宰了乌烈。换成在战场,他根本不会去管,这丑鬼死了才好,免得看着那变态心烦,但此时却不能不救,一旦出了人命,或许事态不能收拾了。 毕竟,兀术身在王秀营寨,数千宋军精锐环绕,一旦有事绝无生理,他不能不考虑。 火石电闪间,他抽出佩刀砍向景波,没打算伤到人家,只希望能让人家放过乌烈,躲避自己的刀锋,放弃杀人。他这一抽刀不要紧,双方的卫士都操家伙干了,虽然还有点忌惮,谁知道万一杀人,会不会激起凶悍的杀机。 景波根本不在乎,只是分出一根铁锏,挡住辖里的钢刀,左手持铁锏砸下去。 也算是乌烈命大,不能不承认这厮有几分本事,能在景波手下走几招,本来双锏把他路子封死,只能闭目等死,被辖里插手,有了逃生机会,立即向一边打滚,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嗯,他也没什么形象,能逃一命一命。 景波一击不,大为惊怒,眼看杀不了这厮,顿时把怒火发泄在辖里身,抡起铁锏转身要砸下去,辖里面如土色,一把钢刀根本无法挡住浑厚的铁锏,何况他也不是景波的对手,只能闭目等死。 “住手。”一声呵斥换来,他心下一震,铁锏去势慢了许多,却被辖里躲开。 来着正是王秀和兀术、高升三人,眼看景波要杀辖里,他才大声呵斥。笑话,兀术身边的人,你能说杀杀万一惹起对方发怒可不好了,他强硬不假,但做事要有个界限,一切都要为利益最大化服务,过犹不及。 “郎君,他们要行凶,拿下我们。”乌烈眼珠子一转,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兀术瞳孔猛缩,转首警惕地瞪着王秀,他毕竟在对方营寨,身边只有高升和十余名卫士,万一王秀有图谋,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心下升起一丝不安。 高升也挺紧张,他是汉人不假,但多年跟随兀术征战,早认同了二太子郎君,一旦有事他将陷入两难,只有拼死一战护卫兀术了。 王秀见兀术和高升误会,眉头微蹙,平心而论,他还真没有杀人袭寨心思,乌烈的话让他升起古怪念头,能斩杀未来的大敌兀术,不能不说他也会心动,但理智告诉他不行,不要说眼前的危机不可解除,一旦失去熟悉的对手,他的优势将被瓦解,还是勉强压下蠢蠢欲动的心思。 “怎么回事” 邱云较机灵,立即高声道“先生,哪个丑货污蔑家国,羞辱大宋子民。”一五一十地说出原因。 徐指着乌烈,也厉声道“此人无事生非,先挑起争端。” 王秀的目光凌厉,直射乌烈,冷冰冰地如同寒冬腊月,让乌烈忍不住打个冷战,他是凶悍残忍不假,但人性都是尊卑下,王秀位者的气势,还是让他胆寒无。 “辖里。”兀术狠狠瞪了眼乌烈,目光转向辖里,他已经相信邱云的话,需要辖里的证实。 “是。”辖里回答的相当干脆,毫不拖泥带水,没有任何感彩。 “辖里,你。”乌烈还挺感激辖里,那一刀让自己逃了一命,哪想到这厮当面揭短,顿时又大怒,刚升起的感激化为乌有,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兀术脸色阴沉,乌烈给他丢尽了人,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乌烈,厉声道“来人,押回营寨,重责五十棍。” “郎君。”乌烈脸色大变,五十军棍还重责,分明要卫士下重手打,那可是要伤筋动骨的啊他噗通跪下。 “拉走,看着有气。”兀术挥了挥手,一脸的不耐烦。 两名如狼似虎的卫士,立即把乌烈拿下,作为卫士的他们,随身携带有绳索,对郎君的命令无条件服从,哪怕对方是自己官。乌烈也不敢反抗,顺从地被压走,兀术才抱拳道“真是晦气。好了,天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王秀知道兀术还是生疑,他的心思是压下去不假,但大号的机会还是让他犹豫,目光闪烁着凶煞。 ... 第三六二章 东京保卫战51 第三六二章 东京保卫战51 “大郎。 閱讀最新章節”高升见王秀目光不善,一阵揪心,立即站到兀术身前,防备王秀突然下杀手。 王秀看了眼高升,硬生生压下恶念,保持绝对理智的通畅,抱拳笑道“也好,这几天事太多,郎君早早回去歇息。” 高升是还想叙旧,但军规矩太多,他作为统兵将领,独自留在王秀这里很不妥,更兼王秀刚才杀机森然,他决不能留,只好婉言和王秀告辞。 “今夜多谢款待。”兀术颇为大气,对王秀的杀机浑然不觉。 兀术和高升去了,王秀才冷着脸回到大帐,看着跟进来的景波、邱云二人,沉声道“今天晚辛苦点,严加防御,不得有半点马虎大意。” 景波、邱云倏然,齐齐颔首应诺,调集部分兵马轮流防御,防备可能发生的袭击。 好在斡离不还算理智,金军各部约束也很严整,并没有发生大的变故。 次日,王秀在斡离不的大帐,见到了赵构和张邦昌,他见礼后对斡离不道“郎君,肃王殿下已经到了,还请大王入我营寨,然后派遣兵马护送回城。” 斡离不早怀疑赵构不是赵家亲王,哪还有不同意道理。赵家男儿一个一个逊,哪有能握两石强弓,百步穿杨的,要真的那样,他们哪有本事打过来,不赶紧老实地议和算了。也算卖个人情,反正赵枢那小子入瓮了,笑道“直阁看着办,剩下的事我不问了。” 王秀见斡离不痛快,知道里面固然有大势所趋,但他的威慑也不在话下,当即又道“张相公已经是太宰,大宋朝廷的两府首相,不宜久在军,还请郎君一并放还。” 这小子得寸进尺啊斡离不狠狠瞪了眼王秀,张邦昌的价值,绝对在亲王之,那可是新进的太宰,要是放了还真不舍得,沉声道“亲王和宰相护送,这是和你家天子说好的,难道直阁想要反悔” 张邦昌见王秀为他说话,不由地大喜过望,昨天听说王秀的强势,既然提出来他有希望回去,这鬼地方一天也呆不下去了,不是打是杀,整天提醒吊胆。哪想到还没高兴几个呼吸,斡离不断然拒绝,不禁大为失望。 “我有什么反悔的官家许肃王护送,并由驸马和新科进士代替太宰,有什么不妥”王秀看了眼斡离不,悠悠地道“郎君,如今可是李相公主兵权,朝廷内外诸军枕戈待旦,事不宜迟啊” “难道我还怕他不成”斡离不仿佛被踩到尾巴,脸色变了几变,怒目瞪着王秀,仿佛要吃人。 张邦昌吓的面如土色,不知如何是好,倒是赵构平静地道“郎君,孤倒是可以留下,但太宰是百官之首,总理天下庶务,不可一日或缺,还请放归。” 不要说斡离不惊讶,连王秀也吃惊地看了眼赵构,心升起很多的感慨。赵构并非见到金军躲的君主,他宁可相信当时金军他凶悍,大宋禁军被赵佶、赵恒父子三番五次折腾,名将凋零,劲旅散尽,你没兵没将,人家气势如虹,还打个屁啊不如赶紧跑得了。 当年,赵构不断躲避金军,或许真有原因,你手里没有兵,拿什么跟人家凶悍劲旅拼命,不赶紧逃难道等死不成 如果赵构接替赵佶,以对方现在的心性,恐怕绝不是今天局面,至少大宋朝廷不会软弱,女真东路大军要遭到重创,可惜历史没有如果,他意味深长地一笑。 斡离不仍然摇头,坚决地道“你家天子朝令夕改,今天说南北盟好,明夜有可能打我,有宰相在手里放心,至少能让你们退兵。”说着话,瞪了眼王秀,味道十足。 王秀一阵牙疼,忍不住打个哈气,人家虽然有点无赖,但说的却恰当好处,赵桓的性格缺陷,不仅让自己人顾此失彼,也让别人毫无信心,越是勤勉越坏事,实在让人很无奈。 赵构摇了摇头,道“郎君,官家宅心仁厚,不愿看到生民涂炭,才一忍再忍,维持南北盟好,至于袭击营寨,都是将校自专,怪不得官家。” 斡离不惊讶地看看赵构,又看看王秀,忽然放声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直阁看看,你袭击我营寨,竟然是自作主张,那这是好办了。”说到后面,目光变得不善,隐隐有杀机射出。 张邦昌浑身一个哆嗦,惊恐地看着赵构,嘴唇哆嗦想要说话,却又紧张地说不出口。 赵构似乎也发觉了什么,好像自己说错话了,给王秀歉意地目光。 歉意有个屁用啊给了对方绝佳的借口,王秀恨不得给赵构个大耳光,一点好感善念化为乌有,怎么办才好 赤盏晖眼前一亮,厉声道“郎君说的是,把那自专将校拿下祭旗,南朝天子也不会说话。” 张邦昌脸色灰白,全身发抖不知所措。 “郎君说笑了。”王秀干笑两声,他气愤惊讶不假,却没有惊慌,毕竟他手里有底牌。 斡离不目光颇为不善,狠戾地道“直阁不奉赵家天子圣谕,擅自偷袭友邦营寨,你说我该怎么办” 赵构脸色更加难看,一切都是他一句话,让王秀陷入危机,他急忙道“郎君,孤一时失言,岂能。” “那是你家天子的圣谕了”斡离不毫不客气地回敬,连赵构把话说完的机会也没有。 赵构心里后悔死了,如果时光能倒流,他绝对紧闭嘴巴,宁可做小人,也不出这个鸟头。 张邦昌战战兢兢,他看了眼王秀,心念一动,做出他一生最正确的抉择,正是这个抉择,让他注定的人生有了一线生机,却见他道“郎君,无论是不是官家圣谕,王直阁作为畿北制置使,郎君当时正在攻打开封城,作为守土节臣有专擅大权,算没有官家圣谕,也可以在治地调兵,解除对开封的威胁,郎君说的太过了。” 王秀倒是一怔,绝没想到软弱的张邦昌,竟然会硬气一次,不免让他多看两眼。 斡离不也很惊讶,张邦昌的懦弱他是非常清楚,为此还讥笑赵家尽用这些软骨头,哪想到对方词锋犀利,不由地笑道“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 “再说,万户说自专将校,王直阁堂堂朝廷大臣,官的翘楚,士林有名望的人物,怎能拿粗鄙将校喻。” 赤盏晖一愣,没想到抓住赵构口误,自己的口误也被人家抓住,恨不得给张邦昌两耳瓜子。 “哈哈,说的不错,但我还是要拿七十八将正将祭旗。”斡离不一阵舒坦。 “邱正将已经升迁侍卫步军司,哪有功夫来贵军营寨,副将和准备将在外督军,郎君可以派人去缉拿。”王秀眉头一挑,神色极为不屑。 “那算了,给张太宰说的有道理,给他几分薄面。”斡离不大手一挥作罢,太没意思了。 王秀撇撇嘴,哪里是有道理,在绝对的强权面前,一切道理都是扯淡,一篇诗能和刀锋相或许一言可以退一国,一可以退万军,但张邦昌绝没这等本事。 他也没心情和斡离不扯淡,沉声道“郎君,诚如大王所言,太宰是百官之首,断不可长久空缺,如今肃王殿下和驸马、状元到达,康王殿下和太宰先回城。” 话说的客气,但有着绝对的霸气,不用质疑的语气,今个你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斡离不咂咂嘴,笑道“玩笑而已,太宰随时可以离去。”他很想扣留张邦昌,但人家不是说了,又派了肃王还有驸马、状元为人质,总不能把事做绝了,现在金军的形势越来越危机,处境可以说是步步危机。 在昨天夜里,探马报种师、姚古的六万大军过了孟州南部,前锋已经直抵郑州治所管城。西军的战斗力他亲身体会,一旦这支部队加入,恐怕会让很多人心思活泛,要是在贪心不足,到时候他绝对连哭的机会也没有,赶紧洗洗走人算了。 张邦昌顿时松了口气,整个人几乎垮下去,太好了,总算不用担惊受怕了。 王秀似乎料到斡离不的态度,他呵呵一笑,朗声道“那多谢郎君,在下这陪伴大王和太宰回寨。” 当王秀等人出去,斡离不气的把杯子摔了,惊的卫士急忙进来,他不愿在卫士面前失态,毕竟卫士都出身女真大族,不得不沉声道“一时失手,打碎了杯子,太可惜了。” 卫士当然明白郎君发火了,却不敢触霉头,急忙收拾。 “郎君。” “好了,让他们走,反正他们也不敢用强。” 赤盏晖一言不发,狠狠咽了口恶气,恨恨地快步出去。却说,王秀送赵构和张邦昌回到营寨,才算松了口气,道“大王、太宰,不知何时回城在下安排兵马护送。”“何必安排兵马护送,难道那帮猪羊还敢杀我不成”赵构的话有几分傲气,嘴角挂着轻蔑地笑。 ... 第三六三章 东京保卫战52 第三六三章 东京保卫战52 王秀一挑眉头,笑道“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他们自然不敢,但要彰显天朝威仪,大王的赫赫功勋,不能不大张旗鼓,还望大王见谅。 ” 有理有据,给足了赵构面子,让赵构心下颇为得意,对王秀的感官好了许多,笑眯眯地道“大人,孤有何功勋,都是官家威仪,宰相的谋划,还要大人多多帮衬才是。” 王秀听得嘴角猛抽,一阵恶心啊赵官家别提了,他都感觉赵桓是头蠢猪,至于宰相嘛他又看了眼张邦昌,不由地心底长叹,一个老儒啊 张邦昌自进了自家营寨,彻底恢复宰相的风度,他笑容可掬,温声道“当年老夫知陈州,实是解试第一,想想今日已经是一方节臣,让人不吝叹息啊” 赵构颇有兴趣地看了眼王秀,八年时间成为节臣,成绝对不小了,何况二人似乎有善缘。 王秀笑吟吟看着张邦昌,温声道“相公,在下设宴为大王和相公接风,午后可以回城。” “不,住一夜,明天堂堂正正地回城。”赵构语气坚定地道。 王秀眉头一挑,似乎看出赵构的心思,这可是名望啊 九日,赵构和张邦昌回城,十日斡离不宣布大军北,金军把虏获的男女和财帛集,由渤海、契丹兵守卫,女真族骑兵在外展开护卫,一副你敢来我拼命的架势。不过,不能不承认,金军战意盎然,没有任何惧怕。 王秀早一天把大军撤离,他吩咐景波和邱云率千骑火速北,封元率一千八百步骑兵跟进,他和李宝率主力在金军东侧监视。 这个时候,赵桓正陷入战和两难境地,一会想追杀、一会又迟疑不决,枢密院主战,三省主和,导致两府陷入对立,根本没有给他下令,他也取了个巧,不正是畿北制置使嘛从开封城北壁到大河浮桥,都是他的防区。 十二日,王球奉旨去接赵枢回朝,金军撤退的规矩,王秀却火速北早一天抵达浚州浮桥附近。 “大人,前面并没有多少虏人,我们一战可以荡平他们。”李宝的语气很兴奋,按照王秀的计划,封元和景波、邱云率军过了河,在北岸严阵以待,利用赵桓发出征讨的时间差一起动手烧了浮桥,对金军进行截杀。 王秀真正的想法,远李宝认定的复杂,他对歼灭金军并没有把握,也不存有幻想,应该说对赵桓不抱任何希望,连续四五次的更改诏令,让将士来回奔波,生军也累成疲军了,他需要的是战马和财帛,未来能和金军抗衡的资本。 “别忙,我们再看看,如果能过河打更好了。”他有点犹豫,要真把桥给烧断了,六万金军可真敢玩命,这一仗有点得不偿失了,原先的计划是不是应该改一改了。 “也不需要烧桥,半渡击之最好。”李宝也认为烧桥不是策,至少在天子没有发出征讨诏令时,他们要孤军作战,六千打六万,傻子才会干。 “怕朝廷朝令夕改,让我们无所适从。”王秀是很忧虑,关键时刻决不能出错,耿南仲虎视眈眈,张启元也不是好鸟,被他们抓到机会还有好 李宝有点犹豫,王秀竟然直指赵官家,他作为武将可不敢接话茬,你们人有胆子和赵官家顶牛,我们武人可不敢,他勉强挤出几分笑容,道“大好形势,官家岂能看不出来。” “用于内斗,怯于外战。”王秀瞥了眼李宝淡淡地道。他敢说这八个字,已经属于大逆不道,但还是当着李宝的面说了,是因为他非常重视李宝的帅才,必须要探一探对方的态度,能用则用,不能用尽早为对方请更好前程。 李宝咽了口唾液,几乎不敢接受王秀的话,绝对是大逆不道,他也是有谋略的人,隐隐感到王秀的态度绝对有问题,但仍未抓住要害。 王秀见李宝没有反对也没同意,算是态度暧昧,也让他很满意,总不能当场让人家表明心迹,那也太性急了,他笑道“无论官家怎样,只要我们抓住时机,打个时间差,我想斡离不还是要吃亏的,借口得当,官家也没话说。” 李宝见王秀撇开话题,不由地松了口气,笑道“大人所言极是。” “好,那等他们过河,咱们再跟他们玩玩。”王秀望着奔流东去的滔滔河水,笑的非常开心。 李宝的心情却很沉重,王秀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作为武将,他又对朝廷很失望。 京城内,各人有个人的心思,李纲是非常焦急,每天催促赵桓出兵追击。种师的主力终于到了,赵桓心思压根没放在女真人,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赵佶身。 做了二十多年皇帝的太皇,有一帮旧臣跟随,截留东南的军队和赋税,绝对有划江而治的实力,不能不让他心存忌惮,既然金军撤退,他也没心思去管,怎样把老爹骗回来,成了朝廷头等大事。 张启元在奏请军机时,趁着他一人在,很干脆地道“陛下,现在正是解决东南危局最佳时机,追击虏人固然重要,但东南一日不解决,将是陛下心腹大患。” 赵桓对张启元的话深以为然,等于说到他心里去了,问道“谁最合适” “宋焕。”张启元低声道。 赵桓眼前一亮,暗赞张启元玩的高明,宋焕是蔡攸的姻亲,如果能担当重任,必然事半功倍,但他仍有忧虑,道“恐怕他心有顾虑。” 张启元毫不在意地道“陛下采纳李相公奏请,罢童贯等人官职,宋焕已经是惊弓之鸟,要是能善加优容,他岂能不为陛下效命。陛下先升他阶官,然后再授予江、淮、荆、浙等路制置发运使,他必然效死力。” 赵桓慢慢地笑了,张启元果然是他肚里的蛔虫,他是要火炖肥羊,下套等人家钻进来,再慢慢收拾,只是缺少个契机,张启元立马送来了。“卿家言之有理。”“陛下,臣还有一事,不得不禀明陛下。” ... 第三六四章 东京保卫战53 第三六四章 东京保卫战53 “哦,还有什么事,难道虏人有变”赵桓一怔,现在金军还没有过河,要是斡离不再闹蛾子,他可不好办啊 “虏人正在渡河,并没有变故,只是、只是王秀率军徘徊沿河,臣怕他闹事,不得不禀报。”张启元并不太大做章,耿南仲要害王秀,哪知道人家率领几千兵马,直接进驻金军大寨外,把城外勤王大军给捆绑了,迁一发动全军,让耿南仲好生郁闷,他着实高兴一番。但王秀的行动太诡异了,让他有不安的感觉。 “他是畿被制置使,率军在大河护送,也是应该的。”赵桓并不在意。 “倒是不假,但臣总感觉不对,恐怕他另有打算。”张启元不想大做章,却不代表不给王秀点眼药。 赵桓一怔,不解地道“他能有什么打算难道要袭击虏人他那几千人,恐怕不太可能。” 张启元认真考虑一下,犹豫地道“以他的为人,还真不好说,万一他烧断浮桥。” 赵桓不等张启元说完,脸色顿时大变,正如张启元所言,万一王秀烧了浮桥,那还不迫使斡离不拼命啊他好不容易送走了瘟神,要集精力解决老爹问题,可不能让这群瘟神回头杀来拼命。 张启元见赵桓变色,知道听进自己的话,但他也不能确认,只得说道“陛下应速速发诏旨,约束他不要擅专。” 赵桓吸了口凉气,但脸色又是一变,急促地道“卿家说的是,但放任虏人,朕又十分不甘。” 张启元还真牙疼,碰这位优柔寡断德尔主,太难侍候了,但不想侍候也得侍候,谁让人家含着金汤勺出生呢他稍加沉吟,道“陛下,明天可以召集两府大臣商议,要追击虏人也得等他们过了河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能让王秀擅专,以防备万一。” 赵桓处于矛盾交织,即认为解决赵佶问题是头等大事,又不甘心金军北撤,他像一个神经病,谁的主张能听进去用谁的。他不想再提女真人了,把话题一转,沉声道 “好了,这些窝心事暂时不提,万一东南事无法化解,卿家可有良策” 张启元稍加沉吟,他已经摸清赵桓的思路,毫不犹豫地道“万一久拖,陛下还需尽孝心、宽人心,臣也愿讨个大官做做,并举荐钟离秋钟离侍制掌两浙路。” 如果,王秀在场的话,他必然对张启元有新的认识。 赵桓对张启元要大官,一点也不介意,反而非常的满意。这才是他心目理想的大臣,有担当,有胆气,最让他欣喜的是,每次都说他心窝里。 朝廷内一些大臣,开始奏要追究临阵脱逃人罪责,尤其是六贼处罚太轻,必须要重重惩戒才行。他对这些人很失望,一个个知道扯着嗓门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直臣,其实是个不懂策略的笨蛋,真的重办了蔡京、蔡攸等人,处罚南逃的大臣,赵佶还会回来算想回来也会被这些人留下,那时东南小朝廷将尾大甩不掉。 张启元尽孝心、宽人心六个字简直绝妙,让他如遇知音,却对重用钟离秋还有一份不解,问道“钟离秋能担当大任”他对钟离秋拒绝动用银行资本,用于赔偿金军还有芥蒂,心里自然很抵触。 “要是宋焕不行,只有用钟离侍制,臣敢保证钟离侍制会全力以赴。”张启元还有一点没说,把钟离秋推向高位,趁机拿下银行,他也有点眼馋啊 此时,王孝竭快步入内,捧着一封官塘道“官家,畿北制置使紧急官塘,从枢密院刚过来的。”紧急官塘通过枢密院不假,但贴黄表明直达天听,都承旨又不在的话,可以直接转到大内。 赵桓打开一看,眼睛瞪的大大的,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这还如何得了。” 张启元在听到畿北制置使时,感觉大事不好,一看赵桓震惊的脸色,也明白了七八分,当他看到官塘内容时,嘴角猛烈抽缩,王秀这厮可真敢干啊竟然说虏人烧杀抢掠,对七十八将发动袭击,这不扯淡吗 地球人都明白,人家连抢带讹,肚子里饱饱的,吃饱没事干找你晦气,还在渡河的时候打你,骗傻子啊 他敏锐地意识到,一个扳倒王秀的绝好机会,放在他的面前,要不要抓住 王秀是下午发的官塘,傍晚时分发动了进攻,时间差打的很巧妙,官塘到了赵官家面前,等诏旨到了仗也打完了。 你赵官家要降罪,好啊不是给你写的明明白白嘛金军先袭击七十八将,老子是被迫迎战的,总不能伸着脖子,等别人用刀砍吧这样你再处罚,恐怕会引起天下人的不满。 战斗从一开始恰当好处,王秀选择的时机可谓绝妙,不是金军警惕性高的夜里,也不是亮堂堂的大白天,太阳刚刚下山,刚刚吃饭人精神最松懈的时候。 为了达到战役的突然性,他故意制造几起不起眼的小摩擦,亲自到斡离不军前,轻描淡写地划过杠杠,实实在在得到两千金的赔偿。 斡离不也没办法,他也怕王秀半渡击之,既然小摩擦也不了台面,旧党花小钱买个过路钱,不是一点钱嘛不要认为王秀冒险,他们虽然交兵,但谁也没有彻底撕破脸,一切军事行动都建立在指责对方,打了一场甚至打仗时,双方使节还在对方那,进行彬彬有礼的外交活动。 杀了王秀斡离不是有点想,甚至兀术也有意思,但他们正在撤军途,屁股后面有几十万宋军,王秀的几千人在旁边虎视眈眈,一旦有任何异常,很可能被七十八将缠住,然后被宋军围殴,携带打量辎重的金军,根本无法和宋军作战,所以王秀拿捏的很准。 王秀心满意足地和斡离不辞别,嗯,他是真的心满意足,不仅讹诈了人家钱财,还让人家相信,他满足于面子,压根不打算做别的事,正如他所说“没有官家旨意,谁闲的吃饱撑的打仗。” 兀术也判断,王秀没有理由进攻,对方兵力很少,有没有天子诏谕,他有机会驱散守桥兵马,烧断浮桥却没有做,绝不会自讨没趣。 正是几种假象造成金军的悲剧,当一批辎重和人口过河时,宋军发动突然袭击,把金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其实,金军并没有任何松懈,不要说那些身经百战的将校,这些士卒也是个个老兵油子,自然明白敌国腹地,最危险的时候是撤军,他们岂能没有防备。 兀术的部队率先过河,立即两翼展开,以韩常和高升为军锋实施警戒,万分的小心翼翼。但他们绝没有想到,王秀会在最不可能的时候,发动最卑鄙无耻的偷袭,金军刚刚做好饭,警戒部队要么吃饭,要么换岗,当几队明显是游骑的金军小马队过来,对他们一阵射杀时,他们还没有回过味来。 王秀的部属非常简单,全军成南北两支,北岸由封元节制,景波和邱云合兵两千人,自由袭击金军过河辎重部队,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这也是对三人的考验,他亲自率南岸四千余人,分成三路袭击金军辎重马匹所在。 说卑鄙无耻一点不错,宋军根本不和金军硬碰硬,先伪装干了你,在用火箭一阵射杀,然后趁机劫掠,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被掳掠的人口,而是战马和金银。 斡离不大惊,金军在浮桥东南方向,等待过河的辎重部队,几乎全军崩溃,外围警戒部队也乱成一团。 赤盏晖再次受到七十八将的羞辱,这个巴掌打的可不轻,他立即组织兵力反击,但宋军袭击时机太巧,金军慌乱很难有强有力的反击,倒是宋军趁机劫掠。 北岸,封元三人也率军突袭,他们虽然只有近两千人,但半数是精锐的骑兵,把金军打的措手不及,冲进去抢了不少好东西。但是,兀术防备较森严,戒备程度很高,他们也是发挥了牵制作用,并没有捞到太大好处。 王秀较好运,他率部杀进来,竟然是一处军马汇集地,这是一个猛安的汇集地,他们刚刚换防下来,正兵正要吃饭休息,阿里喜把战马汇集喂养,哪想到宋军会突然杀过来。 “快,驱散这些仆从,赶紧收取战马。”王秀喜笑颜开,还是金军战马强壮,都是来自鞑靼的良马,耐力十足也好喂养,完全能支撑重骑兵作战。 宋军将士一边驱散阿里喜,一边收罗战马,敢于前阻拦者一律格杀,绝没有半点犹豫。 “真不知李宝那边怎么样了。”搜获很不错,王秀明白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在打下去不是击溃金军,而是遭到强有力反击了,如果他抱着破釜沉舟的决然,或许能集兵力冲杀,但今天他压根没有想过决战。“大人不好了,一支虏人马队反击。”“撤,各队快速撤离,不要恋战。”王秀下达撤退军令,绝不能被金军马队缠住。 ... 第三六五章 恶人先告状 第三六五章 恶人先告状 斡离不被打击的很狼狈,李宝率部几乎打到他宿营地五百步内,金军各部很乱,各猛安纷纷结阵自保,他身边守卫兵马并不多。 匕匕小說很可惜宋军没有发现有女真贵酋,驱散守卫兵马,一边警戒,一边劫掠财帛,让他躲过一劫。 “这厮要干什么,难道他当了盗匪不成”宋军贪婪的吃相,让斡离不牙疼,他似乎明白王秀的意思,人家根本不是来打他的,而是来劫掠财帛的。 这可把他气坏了,老子是打劫的老祖宗,你竟敢强抢到老子头,真不知死活。 “赤盏辉,让赤盏辉立即组织反击,绝不能放过王秀。” 可惜,宋军根本不可金军硬碰硬,来的快去的也快,抢完东西赶紧撤,留下一地鸡毛,看看损失让人欲哭无泪。 “郎君赶紧过河,我来组织反击。”赤盏辉怕斡离不有失,急忙率一个猛安赶来。 “过什么河,给我把王秀追回来,这厮太可恨了,我要把这厮破腹挖心。”斡离不眼红了。 赤盏辉翻个白眼,看人家撤退的路线,那是一路向西南方向,是说要追击的话,很可能和种师相遇。 宋军各部大获全胜,嗯,应该是大获丰收才是,他们撤退的也很顺利,几乎没有遇到强有力拦截,各部交替掩护稳妥地后退,要不是携带大量钱财,早撒脚丫了。 “各部向天驷监方向撤退,稳住阵脚。”各部撤退逐渐汇集,王秀也不愿再待下去了,这一顿吃的太饱了,赶紧找个地方消化,人家苦主要拼命地。 “大人,北岸的部队怎么办,是不是暂时撤回来”李宝和王秀汇集,非常担心封元他们三人,毕竟他们兵马不多。 “没事,这三个小子独自闯荡也不错,算是一种历练。”王秀丝毫不担心,封元的沉稳睿智,景波的勇冠三军,邱云的决然担当,他们应该能生存下来。如果不能,只能算是优胜劣汰,战场不容许弱者存在,今天把他们护住了,未来的战争却更加残酷,一样会陨落沙场。 “也罢。”李宝明白王秀心意,不再多说,他也是睿智之士,能体谅培养将校的规矩。 “对了,我要回京城一趟,你率军尽量靠近西军,清点战马财帛,让弟兄们乐呵乐呵,不要太吝啬了。” “大人要回城”李宝惊讶地看着王秀。 “赶紧回去,先把屁股擦了再说,免得人家说三道四时,咱们还给别人留话把子。”王秀撇撇嘴,一脸的不在乎。 果然,封元他们没让王秀失望,在和金军短暂接触,抢掠一番立即脱离战场,金银战马得到也不少,重要的是救出千壮丁,这可都是兵员啊里面还有些能工巧匠。 封元做出撤退的决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他们直接向西突围,用抢来的战马能带几人几人,不能带的也没办法,尽人事而已,他们不可能十全十美,一溜烟地跑了,滑的跟泥鳅一样,把兀术气了个半死。 合鲁索率马队追击,被封元设计反击,差点被包了饺子,本人也在景波双锏下,险些为大金郎主尽忠了。 天色渐渐黑了,金军也不敢在夜里追击,谁知道还有没有伏兵啊既然前军损失不大,还是扎下阵脚,赶紧保护斡离不过河,这让封元他们得到从容撤退的时间。 赤盏辉倒是组织两个猛安追击,却遭到李宝恶迎头痛击,一阵强弓硬弩的猛烈打击,金军骑兵哀嚎一片,不得不灰溜溜地撤退。 王秀不理会战后那点破事,七十八将要摆脱不了金军,那才了怪了。他快马加鞭向京城方向而去,到了城下也没有入城,将着住了一夜,顺便接到李宝的战报,并连夜写了奏章,一大早才进城。 也正是今天,赵桓组织了朝议讨论战和,王秀的到来让他颇为惊讶,特别宣召王秀觐见。 当风尘仆仆的王秀,出现在众人面前,赵桓惊讶地问道“卿家没有回家浆洗” 王秀立即道“陛下,臣昨夜反击虏人,深入才匆匆到了城下,蒙陛下召见,一身征尘前来,还望陛下恕罪。” 反击这个词用的,赵桓看着王秀,目光尤为复杂,他那狐疑多变的性格,让他无法决断是处罚王秀还是褒奖,当时满腔的怒火,看到王秀一脸的风尘,身隐隐还有没有清洗干净的血尘,他最终还是轻声道“卿家说是怎么回事” 王秀知道赵桓会问,他早做好准备,朗声道“陛下,臣率军在大河护送虏人过河,保护附近生民不受劫掠。哪知道这帮不知礼仪的猪羊,竟然私下劫掠人口,臣所部制止反遭他们袭击,还扬言过河前灭了七十八将,臣不得已只能被迫反击,率军徐徐南撤。”说着话,把奏章递去,反正是恶人先告状,他当恶人算了。 赵桓接过王孝竭递来的奏章,稍稍一看脸色大变,把奏章仍在御案,怒道“胡虏欺我太甚。” 张启元疑惑地看着王秀,目光存有深深地疑虑,但他并没有说话,一直以来他都持主战论调,自然不能打自个脸。 “敢问直阁,虏人现在情况如何”李纲目光炯炯,盯着王秀在看。 王秀看了眼不甘心的李纲,道“要不是昨夜打了一仗,恐怕已经全军过河,此时也过的差不多了。” 李纲咬了咬牙,目光凌厉,道“陛下,虏人撤退已经三天,臣建议依澶渊例,立即出动大军护送,可以用我赫赫军威弹压,还能防备这些虏人肆行掳掠,他们再不老实,可令诸将随时击杀。”种师看了眼王秀,目光尤为赞许,慢吞吞地道“既然虏人还没有全部过河,李大人手段太仁慈了,应速速调集兵马雷霆一击,免除后患才是。”王秀看了眼种师道,暗赞还是老帅毒辣,赵家父子错过了许多,李纲书生意气太浓,但能听种师道的建议,未尝不是亡羊补牢的法子。 ... 第三六六章 又有狗要咬人了 第三六六章 又有狗要咬人了 李邦彦脸色大变,立即道“不可,朝廷乃天下正朔,官家仁德信义人之表率,岂能失信于人。 ” 王秀垂首撇撇嘴,也是李邦彦啊要是换成耿南忠,他早开口奚落了。 “什么失信于人,没听王直阁说,这帮虏人还没有过河,背信弃义抄掠京畿,袭击我朝廷护送大军。”种师道可不怕李邦彦,他是谁啊年逾七旬的老将,战功卓越的使相,无欲无求还怕个浪子不成有本事来咬我。 李邦彦是躲过了不假,又重新当了宰相,但在种师道面前,根本没有底气,也没有胆量一搏,对方毫不客气地话,唐塔不由地面红耳热。 蔡楙惊惶地道“出兵追击,恐怕会激怒虏人,反正他们已经走了,还是从长计议妥当,免得授人以柄。” 李纲横了眼蔡楙,厉声道“还要等,再过几天虏人要到界河了,让他们长驱直入如无人之境,再大摇大摆,毫发无伤地回归,试问各位大人,我大宋国威何在朝廷的颜面何在现在是授人以柄的时候,还是雪耻的机会” 王秀吸了口凉气,李纲也够毒的,刚才说的委婉点,被种师道激将,把老底抖了出来,书生酸气不假,但狠起来还是要命的。 张启元清了清嗓子,道“陛下,现在事不宜迟,既然虏人袭击七十八将,应该给他们点颜色,让他知道陛下的赫赫天威,大宋决不可轻辱。” 赵桓对张启元投去赞赏的目光,脸色一片潮红,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咬牙瞪着王秀道“王卿家,确实是虏人袭击” 张启元可真精明,话说的滴水不漏,可以说看是力顶主战论调,但持主和论调的大臣,也不会产生反感,毕竟是金军先动手的,给点颜色任谁也说不出话。 王秀正在想着事情,没想到赵桓问他话,差点没有回过神来,急促地道“千真万确,虏人发动突然袭击,我军仓促应战,不得不被迫反击,现在已经被分割成两部,主力总算站稳脚跟,击退虏人袭击。” 他顿了顿,又傲然道“陛下,七十八将并不如西军精锐,但仍能够连破三寨,又能顶住虏人袭击打退他们,这说明虏人其实并不强悍。当时,臣要有两万人马,定然能占据浮桥,让他们在南岸的数万人不能过河。” 李纲听了目光颇为轻蔑,人相轻嘛种师道也若有所思,继而慢慢颔首,李邦彦却嘴角抽缩,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赵桓一听,顿时像打了鸡血,兴奋地额头青筋暴起,虚弱的身子,不足支撑他的兴奋,险些晕了过去,急促地道“好,既然虏人不讲信用,那追击。” “陛下,姚古、种师尚未到达,可派使臣令他们转向,再命范琼、马忠等将帅,各自率军跟进,只要咬虏人,他们必败。”王秀不失时机来了句,他并不相信赵桓能持之以恒,但有些话他必须说。 “卿家所言极是,速速着学士院办理。”赵桓兴奋地全身发抖,仿佛看到一场大胜仗。 王秀压根不信那套破事,他却松了口气,好歹糊弄过去,不仅狠狠打压下金军,还得到了大量的实惠,至于赵桓这种反复无常,优柔寡断的孬种,他可不想去想。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道“陛下,应派一支偏师火速跟进,不能让他们烧桥。” 种师道不免多看王秀几眼,目光带着赞赏意味,沉声道“直阁说的有道理,应该火速出兵,抢占浮桥。” 赵桓再傻也明白浮桥的重要性,恍然道“令马忠、范琼率万余马步军,火速出城抢夺浮桥,务必紧跟虏人,不得让他们逃了。” 一场朝会下来,众人几乎身心疲惫,李纲却兴奋地胡子发抖,他刚出来对种师道说“还得调十万大军北,不然不能压制虏人。” 种师道点了点,又看了眼陪着李邦彦出来的王秀,淡淡地道“可以,但要速度要跟,由不得太靠近。” 李纲深以为然,欣喜道“不错,事不宜迟,我立即安排,今日必须出兵。” 王秀被李邦彦叫住,浑身的不自在,当此敏感时期他和李邦彦走在一起,是要引起别人误会的,但没办法啊李邦彦还是宰相,他不能驳了人家面子。 他却没有看到,身后耿南仲那道阴狠的目光,这厮几乎一言未发。 “大人,虏人猖狂,大人何不建言官家出兵既然虏人得了天大的便宜,肯定是归心似箭,他们哪有心思打仗,只要追必能战胜。”快到东华门,王秀有感李邦彦的善缘,忍不住提醒。 “实,这次你太冒险了恐怕耿南仲会暗构陷,要小心谨慎。”李邦彦答非所问。 王秀明白李邦彦的意思,斡离不退兵,开封的危机解除,无论是天驷监,还是大河浮桥,都会被人陆续提出,大宋的官场什么都缺,是不缺事后争功诿过,那些眼红的人,有点关联的人,还有那些疯狗一样的御史,够人头疼的。 耿南仲肯定会趁机打击他,但他也不畏惧,不是交兵打仗嘛谁又能说清楚里面道道,你说我抢战马抢啊你说我在浮桥先动手先动手啊嘴都长在人身的,谁不会说啊耿南仲能出什么花招他倒是担心李邦彦,其实这个老伙计也没有大恶,是太会走层关系了。 为了一段善缘,他不希望李邦彦穷途末路,至少让李邦彦得个善终也好。 李邦彦眉头微挑,脸色很不愉快道“李伯记太不像话。” 王秀诧异地看了眼李邦彦,果断地不再说了,天作孽尤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啊李邦彦的智商很高,哪里看不出,追击是一步妙棋,但是出于对李纲和种师道的芥蒂,打压他们的威望,以免让他们超过自己,纯粹是人的怄气。 他的失望是对李邦彦个人的失望,一个把个人利益摆在家国天下前面的人,注定不会走的太远。 在和李邦彦辞别后,他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钟离秋的衙门。 耿南仲和张启元却留了下来,他们作为赵桓的心腹,自然和别人不同。 耿南仲并没有在意张启元,第一句话说“陛下,臣觉得王秀奏章不实,恐怕是欺瞒陛下。” 赵桓一怔,脸色旋即变了,随口道“卿家。不会吧” 张启元瞥了眼耿南仲,并没有开口,但眼角闪过一抹厉色。 耿南仲淡淡地道“虏人仓皇北撤,在大河渡口争相过河,哪里还有心思劫掠,更何况袭击护送大军,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哦,有些道理。”赵恒想想果然有道理,脸色阴沉下来。 “陛下,恐怕事出有因,应该召见王秀,让他说清楚,或是派使臣去斡离不军查问,以免盟邦误会。”火已经点起来了,耿南忠不失时机添了把柴。 张启元瞥了眼耿南仲,好毒的老家伙,一旦王秀有任何过失,恐怕要被追究罪责,引起盟邦误会是最险恶的,破坏天子和女真盟好,要被一棍子打死的。他想了想,自己即将出任书门下职事官,没有必要为了王秀冒险,万一有事连他也受牵连,代价太高了,不划算。 这一刻,他真的犹豫了 耿南忠却偷看眼张启元,对方意料内地保持沉默,让他很满意,等王秀被踢出去,下一个轮到这厮,老子的便宜那么好占 却说,王秀来到钟离秋那,在钟离秋在公厅内,静静听完王秀的讲述,淡淡地笑道“这次你玩的有点大了。” “战马大约两千匹,金银都成山了,我还嫌玩的太小,要是能歼灭他一个万户,那才叫大。”王秀非常满意,这还是最粗略的数字,他相信战果会更大,这一战至少杀了五六百金军吏士,李纲组织幕天坡战役,斩获还要丰厚,何况还是一场以财帛人口为目地的短促袭击战。 钟离秋目光复杂,缓缓地道“七十八将的战马足够了,钱财也足够了,但虏人已经退却了。” “先生何必自欺欺人。”王秀明白钟离秋的心情,但他相信不会被出卖,沉声道“如此大好形势,竟然被白白放弃,已经是第二次了。我之所以在大河反击,还是希望朝廷能幡然悔悟,但我看不到希望,反而极为失望。” 钟离秋无奈地看了眼王秀,脸色苍白凋敝,寂落地道“知道嘛,官家授予我太府寺卿。” 王秀眉头微蹙,惊讶地道“似乎不太妙,难道有人想对银行下手” 钟离秋慢慢颔首,冷冷地道“太府寺卿,恐怕只是个手段,看样子我还得升官。”“那恭喜先生了。”王秀见钟离秋胸有成竹,不失时机地开个玩笑。钟离秋翻个白眼,淡淡地道“我已写了奏章,准备明天递去,保荐沈识之兼差两路银行。” ... 第三六七章 很累 第三六七章 很累 “先生高明,也算是一条退路。 ”王秀自有算计,也是钟离秋无法拟的。 钟离秋的判断不能不说准确,应对手腕也非常高明,但他知道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赵家父子没有时间糟蹋银行了沈默主持两路银行也好,至少乱世有财力来源。 甚至可以说,保住沈默,等于保住大宋行朝的钱袋子,有点夸张,却很现实。 “什么高明,不得已而为之,你打算怎样,留在开封”钟离秋非常希望王秀留下,他对赵宋还是有感情的。 王秀摇了摇头,淡淡地道“畿北制置使肯定会裁撤,我的假礼部侍郎,估计也当不长了,先生认为我该怎样” 钟离秋呵呵地笑了,玩味地道“你早有打算,还来为难我,是有点不地道啊” 王秀莞尔一笑,脸色遽然变的庄重,正色道“先生,我还是要请郡。” 钟离秋平静地看着王秀,目光闪烁不停,甚至闪过一道杀机,但最终所有的一切,化作一声长叹,波澜不惊地道“好为之。” 王秀还是很失望,钟离秋和他两两相知,终成陌路,他真的很希望能和先生一道,去推开盛世的大门,一同开创美好的未来,可惜钟离秋这等睿智俊杰,还是无法和他相容,最终还是分离了。 在回家的路,他想了很多,以至于到了家,面对惊喜地有琴莫言和细君,仍然在思考自己的问题,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静静地琢磨,有琴莫言进来也没有发觉。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有琴莫言轻轻靠在他的背后,温柔地询问。 “没什么,这些天太累了。”王秀靠在柔软的娇躯,感觉身心一阵安祥,他今天真的很累。 有琴莫言担忧王秀,几天来一直在担忧,但面对王秀却没有提任何事,也没有去问发生什么事。只是做了可口的饭菜,烧了洁净的洗澡水,给自己的男人安逸地港湾。 “我给哥哥按按肩膀。” “妹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要出去,又让你担心王秀享受着舒坦的按摩,心一片愧疚。 有琴莫言并不惊讶,温柔地道“哥哥放心,家里不要担心,我们姐妹会照料好生意。” 王秀感到一阵舒心,转身拉着有琴莫言的素手,让他坐在腿,看着那成熟风韵的俏脸,柔声道“你和十姐说说,最近几天收拾下,离开开封回商水,嗯,去徐州也行。” 有琴莫言一怔,随口问道“官人,为什么要离开开封,路人不是退了,好好的难道还要打仗” 王秀点了点头,正色道“肯定还要打,还这次更危险,开封太不安全,我不放心你们。” “那哥哥岂不是更危险”有琴莫言俏脸微变,娇躯微微发抖。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打仗又不用我前线,放心吧能威胁我的女真人,还没从他娘都皮里爬出来。”王秀溺爱地揽着柔弱无骨的细腰,心疼地道,他不愿意有琴莫言担心,只能用善意地谎言。 “三姐那里,恐怕。”有琴莫言神态犹豫。 “你好好说说,最好让三姐和十三姐一起走,不能再耽搁。”王秀不能不担心,几个月后的城破,金军是没有屠城,也没有有组织的扰乱民众,但很多零散暴行存在,他最不放心秦献容。 “我尽力吧” “妹子,天不早了,我们休息吧。”王秀索性抛开烦恼,发出让有琴莫言熟悉的坏笑。 “坏蛋。”有琴莫言俏脸一红。 第二天,李邦彦紧急觐见,在赵桓耳边吹风,说什么南北盟好至关重要,李纲和种师道是为了建功立业,成千古名声,众将也是为了功名财富,他们袭击金军,只能让南北盟好破坏,陷入长期的战乱,绝对是置天子不仁不义地步,万一女真人翻脸,事真的大条了。 赵桓大惊失色,天子要的是脸面,再说还要解决东南问题,那可是头等大事啊万一陷入长期战争,那可怎么办不由地惊秫地道“李纲误我,这可如何是好” 李邦彦见火候到了,立即道“速派快马,在沿途遍竖大旗,禁止将帅擅自攻击虏人,谁敢违反依军法立斩,算胜了,也要斩首。” “依卿家,速速派人传旨。”赵桓松了口气。 在李邦彦的算计得逞时,王秀来到宫门外,恰好遇到了张启元,这厮也正要入宫,他不得不强打笑脸。 “实,昨天你走的太匆忙,一支没有机会和你叙旧。”张启元的脸色依旧笑眯眯地,给人谦谦君子的感官。 王秀面带笑容,和善地道“子初兄,刚进城事太多,没来得及拜会,现在你可是大忙人,还轮不我去。” 张启元目光有些许自负,王秀的功绩他或许不,但他又有王秀无法拟的优势,那是赵官家的宠信。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王秀春风得意的时代总算过去了,算有本事那又怎样赵官家对他的宠信才是真的,心难免有轻飘飘感觉,他能保持冷静,却不能免俗。 他呵呵地笑了,嘴谦虚道“实说笑了,再忙也得陪实不是。” 王秀淡淡一笑,他能听出张启元的骄傲,当然不会傻不拉几和张启元撕破脸,一定要忍耐下去,笑道“这不一大早被宣召,入宫觐见,却不知为了何事。” 张启元心里明白,肯定是耿南仲的花招,估计王秀要倒霉,他不由地在想是拉一把,还是置若罔闻。此时和几天前形势大不一样,随着女真人的北撤,朝廷必然进入相对稳定阶段,赵桓的精力要集在太回京,他可以利用此事固宠,也不需要担忧耿南仲用事,在做事情,耿南仲拍马也赶不他,赵桓也是持肯定态度。“进去等候陛下召见再说。”他决定再看看形势。“真累,能外放地方也不错。”王秀苦笑着摇头。 ... 第三六八章 虚虚实实 第三六八章 虚虚实实 张启元心思可活了,姑且不说王秀真正打算,这话给他提了个醒,现在他的地位已经稳固,赵桓越发地倚重他,王秀重要性渐渐减轻。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 但是,王秀的确很有本事,他不能不承认,要是留在京城必是变数。至于对方自言自语想外放,难道是个迷雾弹没有理由啊他若有所思地瞥了眼王秀,心里不断算计,王秀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他是先受到召见的,因耿南仲在场,他想趁机看看王秀的目的,才拐弯抹角让赵佶提起金军事,让赵桓想起了王秀,立即宣召赶紧觐见。 天子是不好开口询问的,张启元当然要做好人,既然是耿南仲开的头,当然由这厮去做恶人。 耿南仲的问话,王秀回答的不紧不慢,几乎是滴水不漏,让这厮有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无力感。 “直阁,虏人突然袭击,你竟然能全军撤离,还能发动反击,连戎马数十年的老帅,也自叹弗如啊” 王秀眼皮子一跳,耿南仲的话狠毒无,把金军凌驾到不可战胜的地步,只要人家袭击,你不全军覆没是罪过,狠毒是狠毒,却又万分的愚蠢,连张启元也闪过轻蔑地眼神。 他一点没有犹豫,朗声道“相公,身为朝廷两府重臣,竟然对虏人大加抬举,贬低天子侍卫亲军,在下实在无话可说。” “你。”耿南仲脸色一变,他绝没想到王秀会攻击他,还是更毒的诛心之论,赵桓的耳朵根子软,要真听进去,难免心生芥蒂。 王秀根本不给耿南仲说话几乎,他再次朗声道“陛下,虏人北遁,正是追击大好时机,臣愿率七十八将奋力追击,望陛下恩准。” 张启元一阵牙疼,王秀的真正心思到底是什么他真的摸不清楚了。作为一名人,最理想的是留在京城辅佐天子,成一番功名,退而求其次是大郡历练,至于领兵打仗,那是人的不屑,王秀作为有前途的人,算天子不太喜欢,但人家有真本事,内宫的那位皇后似乎对他重视。 时间久了,应该能慢慢改变赵桓的态度,想要请郡,主动领兵,里面透着浓浓的阴谋。 耿南仲脸色苍白,怒视王秀,沉声道“陛下,友邦不可追,王直阁轻开战事还没有搞清楚,竟然还要蛊惑陛下,你该当何罪” “蛊惑陛下,友邦”王秀冷冷地一笑,不屑地道“兵薄神京,围困太原,还叫什么友邦不知道相公读哪门子论语,我奏请陛下反击南侵虏人,尽人臣的本分,竟然成了蛊惑陛下,那敢问相公能否亲自赴太原,劝友邦退兵” 耿南仲哑然无语,让他去太原那不是送死啊人家王秀说的句句在理,还真是尽人臣本分,让他无法反驳。 张启元见耿南仲吃瘪,在肚里暗笑不已,鲜有地赞赏王秀,脸却一片木然。 赵桓见王秀疾言厉色,脸色很不好看。王秀说的不错,他无话可说,但王秀的态度让他很不高兴,他的正统感很强,非常看重尊卑之分,王秀顶撞甚至羞辱耿南仲,让他无法容忍,他是重视张启元不假,但对耿南仲有种特殊的感情,这是别人无法替代的。 “卿家尽力了。”话肯定了王秀功绩,却冷冰冰地。 张启元心咯噔一下,意识到赵桓对王秀态度的改变,他之所以维持和王秀关系,在于王秀的传位之夜,对赵桓顺利继位又定鼎功勋,赵桓无论如何不能避开,这也是王秀能不断升迁的重要原因。 但是,王秀让耿南仲难堪,让他遽然警觉,原来他自以为自己得到赵桓信任,能够和耿南仲分庭抗礼,简直太笑话了。老耿在东宫十四年啊可以说赵桓人生最灰暗的时刻,是在耿南仲的陪伴下度过的,换句话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父子胜似父子,别人没法。 想通了这层关系,他开始转变初衷,耿南仲是不能彻底决裂的,是该修复下关系了 “听王大人的话,虏人不会善罢甘休” 张启元忽然说话,让耿南仲眼皮子一跳。 王秀似乎不明白,颔首道“正是,虏人尝到甜头,以他们的贪婪,又岂能善罢甘休。” 等的是你这句话,张启元见王秀入毂,沉声道“陛下优容虏人,难道他们不感恩戴德十万重兵护送,足以彰显天朝威仪,难道还怕他们心生贪婪。” 王秀不知道李邦彦说服赵桓,但对历史的了解,让他断定赵桓对边事的孬种,似乎并不明白圈套,决然道“虏人从容撤退,渡河时还敢袭击护送大军,可见他们辜负陛下宽容,粘罕的数万大军仍在河东肆虐,并不见他们有撤兵迹象。”话说到这里,他双目精光一闪,道“臣敢断定,粘罕必然会南下隆德府。” 赵桓打个哆嗦,耿南仲和张启元却眼前一亮,张启元笑眯眯地道“军国大事,不要戏言。” “绝无戏言。” “难道王大人真要蛊惑人主”张启元脸色不善地道。 耿南仲目光闪烁,摸不清张启元套路,这厮在近日主动帮王秀说话,又是持主战态度,怎么今天完全转个个 “难道卿家有军情”赵恒不能不关心,他这段时间几乎把强大的西路金军忘了。 王秀摇了摇头,平静地道“没有军情,只有根据战局的判断。” 耿南仲哼了声,不屑地道“没有军情妄自菲薄,直阁真是将才啊”绝对的羞辱,称一个士人将才,简直是公开地挑衅,连张启元也投去不满地目光。 王秀无动于衷,连看也不看耿南仲,仿佛这个人是空气,一点也不如他的眼界。 赵桓也撇撇嘴,不悦地道“朕宣召卿家觐见,是为了浮桥交战事,别的还是不要多说。” 王秀脸色平静,淡淡地道“陛下,不出十日,粘罕必然会南下侵扰,还望陛下做好准备。” 张启元眼皮子一跳,暗自吸了口凉气,暗骂王秀猪油蒙心了,这可是大大的把柄。 耿南仲大喜,他正为抓不住王秀话柄发愁,这小子滑得跟泥鳅一样,哪想到竟然犯了糊涂,这可是绝好的机会,断不能失去,立即呵斥道“胡言乱语,你有何凭证,敢说粘罕南下如今南北盟好,虏人主力撤退,他们必然会知会粘罕撤军,还不速速退下待罪。” 张启元却迟疑不定,他知道王秀每次看是冒险,细细分析实则深思熟虑,绝不会做没把握的事,难道有什么算计,他强忍心思让自己冷静。 赵桓目光冷峻,紧紧盯着王秀,生硬地道“十日内必有官塘,卿家还真敢说,难道这又是判断” “难道陛下忘了,当年臣侍从陛下登城退水”王秀毫不避让赵桓眼神,口气同样滴冷峻。 赵桓倒是吸了口凉气,那一刻的连珠雷,实在让他印象深刻,王秀说退水退水,一点也不含糊,他不免心里嘀咕,难道他真是仙真转世能预见未来似乎有点扯淡。 耿南忠见赵恒犹豫,生怕软耳根的官家怯懦,立即朗声道“陛下,王秀妄自菲薄,臣以为让他去浴室院待罪自省。” 王秀瞥了眼耿南仲,嘴角划过讽刺意味地笑,不屑地道“陛下,臣说十天太长了” 张启元瞪大眼睛,差点没被王秀吓死,你王大郎脑袋秀逗了找死也不是这样找的。 耿南仲双眼又是一亮,转首瞪着王秀,厉声道“大胆王秀,竟敢戏弄谣言,你该当何罪” 王秀眉头一扬,淡淡地道“两三日内,没有河东官塘,臣立即挂冠,用不言仕途。” 赵恒当即愣了,王秀目光锐利,语气坚定,完全不像胡言乱语,他有点沉不住气了。 “你下不要被他蛊惑。”耿南仲脸色非常难看,他也有点慌了,王秀身散发的自信,让他失去了方寸,不由地看了眼张启元。不能不承认,他逐渐不满张启元,但对这厮的智谋还是欣赏的,希望能从张启元眼看出点东西。却失望地发觉,张启元的双目迷茫。 “卿家这么肯定。这个、这个。”赵恒心惊胆战,不知说什么好。 王秀脸色极为平静,用低哑地声音道“陛下,臣愿为陛下率军守卫大河,决不让粘罕过河。” 赵恒沉沉叹了口气,他也搞不清状况,再也拿不了主意,目光也情不自禁转向了张启元。 张启元很矛盾,心紧张地分析王秀意图,他可以断定,所谓的粘罕南下,必然是王秀的政治赌博,如果不从十日降到两三天内,他还不敢判断。现在的问题纠结是,王秀到底要干什么政治自杀还是另有目的,他觉得自己在迷茫抓住一点。从宫门一直到现在,王秀始终强调外放,兵不厌诈啊往往强烈要求的是假象,退而求其次的东西,才是真正目的,但有些事却其恰相反。他迷茫地双眼有了一丝清明,慢悠悠地道“虏人两三日不到,一旦误判,王大人万死不得其。” ... 第三六九章 张启元的算计 第三六九章 张启元的算计 张启元的态度转变在王秀意料,他不慌不忙地道“陛下,臣这去浴室院待罪,望陛下不要撤回护送大军,粘罕必然南下,却无心攻打开封,河津关山险要,只需派兵数万控制河阳,他们插翅也飞不过来。”说罢,向赵桓深深作揖,慢慢地退下,毫不理会别人,一副硬朗风骨。 耿南仲脸色铁青,气的浑身哆嗦,沙哑着嗓子地道“陛下,王秀胆大妄为,蔑视人主,不重处难以服众。” 赵桓却犹豫不决,王秀的态度让他不爽,但关于粘罕南下的判断,却让他久久不能平静。再说,大宋士人真敢和天子甩袖子,天子又不能怎样人家又没有谋逆,被你降罪了,反而能得到巨大的名望,他听耿南仲委屈,不由地轻声道“知道卿家委屈,等等再看。” 耿南仲胡须抖动,他心里恨不得立即斩杀王秀,反正赵桓已经开了杀戒,多杀一个人不算啥。但是,赵桓的心思他也明白,王秀可真不能杀,赵桓绝不是傻子。 张启元冷眼看王秀离去,却慢悠悠地道“陛下所言极是,待二三日内粘罕退兵,自然是重处王秀,绝不宽待。”说着话,给耿南仲个眼色。 耿南仲会意,压下一口气,反正两三天他等得起,暗自盘算定要彻底拿下王秀,绝对要把这厮当成蔡京余孽罢官,卸了心头这口气。 赵桓心烦意乱地回到内宫,恰遇朱琏过来,却也没有心思搭理。 朱琏看着怪,不免问道“虏人都退了,官家还有何事闷闷不乐” 赵桓喝了口茶,不满地道“还不是因为王秀。” “哦,难道出了事”朱琏芳心微颤,俏脸却一片平静。 赵桓见朱琏面色不改,没有多大起伏,心情舒坦多了,他不愿承认自己对朱琏看重王秀吃味,反正是很不舒坦,总觉得别扭。 “娘子,王秀也太过分了,竟然妄言两三日内粘罕南下,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前天还和斡离不打了一场,却不知是什么原因,险些坏了朕的大计。” 朱琏轻轻一叹,若有所思地道“官家,看来直阁很不适宜留在京城。” “娘子怎么嗯,他倒是有帅才。”赵桓诧异朱琏的话,对于人来说,如果不是积累资历,谁愿意去地方啊但同时又感到不太好,犹豫地道“他毕竟立了大功,把他放出去,恐怕会引来闲言碎语。” 朱琏明白赵桓还是不能容纳王秀,只是担忧悠悠众口,美眸闪过深深地失望,淡淡地道“官家不要忘了,直阁仗剑鼎立之功行,妾不敢说知道他为人,却对事不对人,效忠的是家国天下。” 赵桓看了眼朱琏,又想了想王秀作为,不由地相信几分,人家王秀在他继位前后,并没有因他是太子,刻意地巴结,也没有因他是天子,放下矜持的固宠,每次都是兢兢业业做事,几乎让你跳不出瑕疵。 甚至连赵构和张邦昌回来,也说王秀在虏寨器宇轩昂,进退有据,让斡离不恨的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 “娘子看应该怎么办” “妾是内宫,还是由官家拿主意。”朱琏谦让一句,又道“不过,官家不能忘直阁鼎立之功,若他不能和耿相公善处,还请官家善待,堵住士人口诛。” 赵桓点了点头,接手了朱琏的建议,无论怎样将,无论他喜不喜欢王秀,人家在他继位都立了大功,仗剑斥退赵楷,这绝不容许抹杀的功绩,甚至可以说不在吴敏之下。 他要在刚继位没几天,罢黜了王秀,天下士人会怎样看他肯定是嫉贤妒能,不能容忍,这些人可不怕你是皇帝。 “可惜他自绝后路,我也不能周全。” “官家,可见到直阁莽撞过” “这个。不处罚终究不好。” “官家自个看着办,妾身话尽于此。” 在王秀入浴室院,消息顿时传开了,耿南仲愤恨不已,用阴郁地目光瞪着张启元,沉声道“子初,你是怎么看的” 张启元淡淡一笑,玩味地道“相公,王秀太孟浪了” “嗯,竖子可恨,定要重办。”耿南仲毫不掩饰自己想法。 “相公,王秀有鼎立大功,又和六贼没有太多牵连,甚至连王黼也败在他身,动是动不得的”张启元感叹良多,幽幽地道“这厮太会算计了,走一步看三步啊” “那这次他是看错了。”耿南仲恨恨地道。 “或许吧但也不是拿下他的时机,相公侍从官家十四年,难道不知官家最担忧的事”张启元神秘地一笑。 耿南仲默默颔首,脸色平静了许多,他自然明白当务之急。 “关键时刻,不能让官家落人口实,再说王秀也是有名望的人,赶他走不成了。”张启元一阵坏笑。 他断定王秀必然想留在京城,以这厮的功勋绝对有望升迁,对他而言王秀利用价值下降,威胁反而升,留不得了。既然耿南仲嫉恨王秀,何不和老耿联手,让着老头冲锋陷阵,收拾王秀,反正自己注定要进入书门下,也不是没有抗衡的能力,只要隐忍几年,对付耿南仲还是不用担忧的。 耿南仲眯着眼捻须不语,张启元那点心思,他不完全明白,却也知道对方利用他,不由地暗骂小人。 “最好是提举宫观,与人休息一阵,也是善意嘛再说,人家是仙真转世,修炼几年道门吐纳也是常理。”张启元切牙一笑。耿南仲阴森森一笑,这厮鬼点子还行,想必王秀肯定会郁闷死了。他也知道王秀有鼎立之功,赵桓再不信任王秀,也不会下狠手,让王秀提举宫观是最大限度了,张启元说的是,这厮不是太初真君吗那你去修你的天仙道果得了。“相公,退一万步说,算王秀判断准确,举荐他个知州也无妨。官家要迎还太,机不可失啊”张启元悠悠地道,他可是一箭双雕,把老耿当枪使,王秀既然不想出去,那还不得玩命,两人正好拼个两败俱伤。 ... 第三七零章 风吹树静 第三七零章 风吹树静 耿南仲眉头一挑,张启元后半句话说到他心里。 是啊相对而言,王秀算得了什么他的目标是宰相,是太宰兼修国史,大宋两府的首相,迎还太绝对是一次大好机会,只要能处置得当,他能跻身宰相的机会会很大。 李邦彦虽说还在太宰位置,他却已经不看好了,一个声名狼藉的浪子,要不是他为了太子投靠,让这浪子得了大便宜,能有今天的风光早他妈该下台了。 这样,两人达成一致目标,皆大欢喜,暂时的联合起来。 当天,范宗尹和秦桧联名奏,意图营救王秀,钟离秋却在听说后淡然一笑,毫不理会钟离睿的请求,很不在意地道“你还是好好读书,不要做其他想法。” 钟离睿很焦虑,急促地道“叔父,王大人在浴室院待罪,难道你坐视不理” “你们闹腾才是害他,官家自有处置,还不回去安心读书。”钟离秋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目睹侄子摔门而去,才悠悠地道“这小子,太嫩了要有大郎一分能耐,我也放心了。” 继而,他放下手的书卷,凝视着墙壁锦鲤图,自言自语道“你小子每次都兵行险招,这次又有何算计啊一步错,恐怕再无翻盘机会。” 李纲在都堂听了王秀待罪,很不高兴地道“王实的判断有几分道理,但他太孟浪了,竟然说的那么绝对。” “王实是孟浪不假,但也是出于一片公心,情有可原。”许翰看了眼李纲,语气很委婉。 吴敏淡淡一笑,捻须道“诸位,王实的战功举目可见,我看他熟知兵法,从徐州开始招抚宋江、镇压方贼,又率军和虏人周旋,每次都算无遗策,我看他既然敢说你必有所持,斡离不是退兵了,但粘罕仍然围困太原啊” 众人心头沉重,赵桓是同意派兵了,前锋马忠、范琼等人也率军北了,但他们都怕赵桓临时更改主意。 李纲之所以非议王秀,是怕万一粘罕南下,让赵桓惊恐撤了护送大军,他忧心忡忡地道“万一有变,如之奈何” 许翰冷冷一笑,断然道“河东南路关山险要,只需防守,粘罕算南下,也不可能突破。” “道理是这样,但官家那里。”李纲没有说完,意思很明确,怕赵桓又更改主张,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吴敏也一阵蹙眉,赵官家耳根子实在太软了,大好机会被白白放过,要真是粘罕打过来,保不准又改变主意,让他实在很为难。他是主张抵抗不假,却没有到非常坚决的程度,李纲坚决消灭金军,让他有点吃味。 在他看来,既然金军已然撤军,现在正好利用机会,是解决东南问题最佳时机,并不是适合处理边事。 李纲想了阵,道“派统制郝淮率京西兵三万镇守河阳,扼守大河关口,必能保证京畿无恙。” “也好,官家已经应允北,我等着调京西兵汇集河阳备战。”许翰是坚决的主战,他第一个同意李纲意见。 吴敏没有表态,他需要计较利害得失,争取个对自己有利的风向。 浴室院内,王秀从容地坐在高背椅,品着小茶悠然自得,秦桧在他面前啰啰嗦嗦,让他一个劲的翻白眼。 “实,我也不多说了,你这次做的太过了,外面都传开了,两三日内粘罕南下,让人怎么说你,哎”秦桧恨铁不成钢,说的是唾液横飞。 王秀躲避吐沫星子,尴尬地笑道“会子兄不要焦急,兄弟我有办法,你先喝杯水润润嗓子,吐沫星子都干了。” “你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让粘罕两三日内杀来”秦桧瞪着眼道,全然没有听出王秀的冷幽默。 王秀用衣袖抹去腮吐沫星子,细声道“多谢会之兄和觉民兄的好意,你们放心,天塌不下来的。” 秦桧眨了眨眼,疑惑地道“你有把握” “你也不想想,我率军打仗有过败绩吗打仗不仅要靠丰富的经验,精良的甲仗,充足的粮草,精锐的吏士,最重要的是直觉。”王秀翻个白眼道。 “直觉得了吧你。”秦桧撇撇嘴,端起杯子牛饮一口。 “青史留名的名将,其实和那些默默无闻大将,并没有太大差别,任谁在军数十年,下恶战数百,都是领兵打仗的能手,他们的区别在于,对形势的瞬间直觉,那才是足以重要的” “那倒是啊似乎有点道理。” “那不成了。”王秀嘴说,但他心里却在算计,他能预测大势,却不能掌控走势,兵行险招在张启元一念之间,他下注一场豪赌,赌张启元的多疑。 “你得跟我说说。”秦桧来了兴趣,索性坐到对面。 王秀见秦桧一脸正色,不由地一阵牙疼,不得不说道“你看,粘罕率军围困太原,数次打不下来,其实在于他的精锐都是马军,那是人家准备决战西军的,河东那点破烂玩意,值得人家投入主力面对地形复杂的河东,算他征调十万步跋子,那又有何用还不如用在河北。” “你的意思是,粘罕不可能拿下太原。”秦桧脸色一喜,胡子一抖一抖的。 “没有拿不下的坚城,要是太原被围困太久,肯定要陷落的,这看朝廷能不能及时出兵了。”王秀白了眼秦桧。 “有道理,我看朝廷定会出兵,哪怕抽北大军。” 要是那样还真能解围,王秀心下叹息,他可是知道两次太原救援战,那是太惨烈了,玩味地看着秦桧,不由地叹道“粘罕短期内肯定拿不下太原,师老城下是兵家大忌,如果是会子兄,你该怎样行事” 秦桧嘴角一抽,小心肝一阵颤抖,脱口而出道“我要是粘罕,定然会举兵扫荡周边军州,还能吸引朝廷关注,帮助斡离不撤退。” “这不得了,你想想河北都被打烂了,河东还能好到哪去”王秀看了眼秦桧,咧嘴一笑,但对帮助斡离不,他也不能肯定,或许有吧 “那你也不能肯定,他们会打过泽州,间关山险峻,河东兵马要是守不住,那也太不像话了。”秦桧还是没被说服,他不相信精锐的河东军挡不住骑兵,还是在险峻的山地,算是一群民夫,也守住险要的山城。 王秀翻个白眼,淡淡地道“我真是对牛弹琴。” “你。”秦桧差点憋过气,指着王秀瞪着眼。 “好了,会之兄,我们谈谈别的如何这个,打仗嘛你真的不是很懂。” 有琴莫言在细君、秦献容的陪伴下,来到了钟离秋的住处,她们是进不了浴室院的,一进门拜下倒在地“先生,还请先生救救我家哥哥。” 钟离秋急忙扶起有琴莫言,至于细君和秦献容,他只是安乐眼,淡淡地道“你这是又是做甚么” “哥哥在浴室院待罪,说是蛊惑官家,还望先生想个法子。”有琴莫言俏脸煞白,娇躯轻轻颤抖。 “哪个长舌妇与你们说的,真是该打嘴。”钟离秋挥了挥手,让她们坐下说话,自己先坐了下来。 有琴莫言哪里敢坐,秦献容和细君自然也不能做。 “先生,不知哥哥怎样了”有琴莫言有点焦急。 “没事,大郎没事,你不要焦急,回去等待是。” “先生,哥哥还在待罪,让奴家怎能安心。”有琴莫言俏脸发苦。 “关心则乱,你们是敲登闻鼓,也无济于事。”钟离秋轻轻一叹,温声道“还是回去吧” 细君见钟离秋一副不在意模样,当即有点急眼了,高声道“先生,我家官人怎么也是先生的学生,现在出了事,你却一点也不心。” “十三姐。”秦献容拉了拉细君衣袖,示意她不要乱说话,没看到有琴莫言毕恭毕敬的模样。 有琴莫言也暗自叫苦,钟离秋是何人当年蔡大相公座客,连自家官人也要尊敬的人物,细君竟然质问,早知道不耳根子软,直接拒绝细君的请求,不带她过来了,这下可如何是好啊 “怎么了,难道不是吗学生获罪,先生熟视无睹,还让我们姐妹回家等,大姐我们不求了。”细君转首瞪了眼秦献容,一脸的愤愤不平,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无礼。 钟离秋看着细君,双目闪过一道精光,最终却化成淡淡地笑,平静地道“大郎是天子门生。” 有琴莫言急忙拉了把细君,仓促地道“十三姐,不可在先生面前无礼。”又急忙万福,轻声道“十三姐关心哥哥,一时心急口无遮拦,还望先生见谅则个。”“先生,奴家有一事不明,还望先生解惑。”秦献容落落大方,一双美眸望着钟离秋。钟离秋眉头一挑,仔细打量眼秦献容,玩味地道“哦,原来是秦娘子,嗯,有话请讲。” ... 第三七一章 士子的眼光 第三七一章 士子的眼光 秦献容落落大方,轻声道“外面传言纷纷,奴家却不知道大官人有何罪,要入浴室院待罪难道大官人的功勋,还不足以让官家优容” 有琴莫言看了眼秦献容,有感她的的不亢不卑,紧张的神态逐渐松弛,眸子却仍有几分焦虑。 匕匕蛧 “朝廷大事岂能是你能知道的。”钟离秋瞥了眼秦献容,目光是赞叹的,神色稍加犹豫,又道“刚才不是说了,大郎不会有事,你们尽管放心。” “官人又不是神仙,岂能让虏人说来来,还望先生解惑。”秦献容态度非常恭敬。 “问的好。”钟离秋嘴角翘,忽然笑咪咪地道“你家大郎是怎样的人,你们我清楚,他可曾打过败仗” 什么叫你家大郎秦献容听出钟离秋的调侃,俏脸顿时飞一层红霞,发烫、发烫的。分明是把她也纳入妻妾行列,怎能不让人羞涩。 有琴莫言美眸一亮,沉稳地道“先生说的是,哥哥未尝有一败,只是这次太凶险了,还望先生出个法子。” “难道还有退水更有风险好了,你和大郎自小长大,一路走到今天,难道还不知道他的谨慎”钟离秋笑了。 有琴莫言哑口无言,是啊天威所在,自家哥哥都能算准,别说人为的战场,说不得王秀真的通过缜密算计,得出了精确结论。钟离秋说的是,她是看着并亲历王秀的成长,谋定而后动,看是冒险却胸有成竹,绝对是王秀的风格。 或许哥哥真的有了计较,她的心事放下一半,弱弱地道“先生,能不能给哥哥送饭菜” “浴室院不是龙潭虎穴,难道还不给他饭吃,那样的话,赵官家还不得被人骂死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不要再添乱,赶紧回家收拾,等大郎回去好好侍候。”钟离秋有点不太高兴,被一群绝美妇人围着,对别人来说,或许是种享受,他却十分的不耐烦,还不如看山海经舒坦。 “先生教训的是,我们姐妹这回去。”有琴莫言见好收,再说下去先生铁定不高兴。 细君黛眉微蹙,还想说话,却被秦献容拉住,轻轻摇头示意别莽撞。她虽然性格使然,却不是傻女人,知道连官人和大姐也敬重的人,她要是闹开了肯定不得好,刚才也是情急下的口无遮拦,见钟离秋肯定官人无事,岂能再说别的。 她向秦献容莞尔一笑,对钟离秋深深万福,柔声道“先生,是奴家失礼,还望先生恕罪,赶明给先生做几色小菜赔罪。” “嗯,这倒是不错的建议。好了,没大不了的事,你们先去吧我这屋里都是脂粉气了”钟离秋难得地笑着打趣。 细君脸蛋顿时红了,连有琴莫言、秦献容二女,也羞涩万分,谁知道先生赶人的词那么精妙。 屋子里剩钟离秋一人时,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坐在书案前闭目沉思良久,才笑吟吟地道“大郎有此红颜知己,真是修来的福分” 在有琴莫言和秦献容、细君回去时,朱雀门外的太学,却酝酿着一场旋流。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官家不让大臣说话” “并不是官家不让说话,而是王大人断言,两三天内必有粘罕南下官塘,被人谈河流,才自行退到浴室院待罪。” “笑话,虏人都退了,他们还能打回来不成” “十五哥,说你平时不要读死书,你是不听。虏人南侵分成两路,北退的斡离不,在河东的是粘罕好不好。” “难道粘罕真要打来不太可能吧” “你打听一下王大人履历,每次都出人意料,简直是神仙下凡,哪一次判断错过这次估摸八层是真的。” “不可能,这可不是小事,王大人再有能耐,也不可能算到几日内,似乎有点孟浪。” “你懂个屁,这是王大人的激将法,朝廷几十万大军竟让斡离不跑了,换成我也不愿意。” “这和粘罕南下有何关系” “这个。哦,少阳兄他们来了。” 正是陈东和欧阳澈、钟离睿匆匆走过来,一名书生高声道“少阳兄可知道,朝廷出尔反尔,大军刚走一天,传旨各部不得擅杀虏人,否则取胜也要治罪。” “王大人说了两句话,也进了浴室院待罪,我们再去敲响登闻鼓。” 陈东心情是复杂的,他也想奏,但次搞的太大了,差点收不了场,他觉得应该谨慎点。经过王秀的呵斥,他似乎有了几分忌惮,不再那么的莽撞。 欧阳澈看了眼众人,淡淡地道“朝廷反复,该怎么办” 钟离睿可不愿拖延,他撇撇嘴,高声道“王大人还在浴室院,我等应该马行动,请朝廷赦免王大人,让他率军追杀虏人,总会有斩获的。” 陈东沉吟一下,冷静地道“王大人确实孟浪,但朝廷怯战,我们决不能坐视不理,要联名奏。” “联名奏”钟离睿一怔,旋即明白陈东心思,人家不想把事闹大了,他立即高声道“那王大人怎么办” “只要朝廷下令追击虏人,王大人自然没事。”欧阳澈瞥了眼钟离睿道。 钟离睿撇撇嘴,他压根不信这套说辞,王秀说的不是追击,而是粘罕南下,明显两码事,当他还要说话时,却听陈东道“好了,我们赶紧动笔。” 他见众人毫不理会他,不由地很失望,再想说王秀却又见众人关注不在,只好长长一叹。 接近傍晚,由于战事原因,两府重臣都在大内,张启元作为枢密都承旨,自然也坚持岗位,他刚从都堂送军情回来, 听耿南仲说太学生又要闹事,似乎为了追击虏人和王秀,他心里大喜。正如李纲、种师道虽然被任用,却因太学生闹腾,已经失去赵恒真正信任,只要太学生再闹,王秀彻底失去和他抗衡资本。“还有何处发来官塘”“河东南路隆德府紧急官塘。” ... 第三七二章 水落石出后的算计 第三七二章 水落石出后的算计 张启元一怔,瞪着眼睛惊讶地道“你说什么河东南路,隆德府紧急官塘” 河东房副承旨眨了眨眼,他从来没见过张启元失态,这位从龙旧臣不仅前途无量,一贯的温尔雅,满面笑容透着淡淡地高傲,他来不及多想,递河东的加急官塘,道“是金字牌铺递,下官验看过了。” 大凡官塘金字牌官塘到来,绝不是电影直接送天子那,而是由枢密院各房都承旨,先行验看火漆完整否,再开封直接查看军情,记轻重缓急和验看官塘的人名,然由验看各房副承旨递交都承旨,再由都承旨视轻重缓急处理。 张启元心情沉重地揭过官塘,艰涩地看到一行正楷小字,大宋河东南路隆德府军情奏报,臣、张确,臣赵伯臻,他没有去看,沉声问道“说些什么” 副承旨见张启元模样,这才恍然大悟,原都承旨王秀入浴室院待罪,是断定金军深入河东南路,对开封形成威胁。他有点好笑,自个是听说了不假,在吃公厨时还说笑一阵。 绝大多数人都不信,自己忙了一下午,头昏脑涨,看到泽州军情却忘了这茬,他恍然道“王大人料事如神,知隆德府事张大人奏,粘罕派兵进入汾州和辽州,义盛军也反叛迹象。” “什么”张启元打开官塘一看,脸色顿时十分难看,霍地站起身来,道“我速速进宫觐见陛下,你们河东房做好准备,这几天事务要多了。” “大人放心。”副承旨心下暗喜,事务多才好,等都承旨和副都承旨忙不开了,他还有机会接近天子,至少混个脸熟,表现好了能让赵官家记住他,那可发达了。 从枢密院到福宁殿的路并不长,但张启元心情是沉重的,王秀这厮的预言当天实现了,运气简直逆天,难道他精通先天易数 但是,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呈送官塘,他可不敢学李邦彦扣留官塘,不要说金子牌铺递,有极其严格的阅读流程,一旦隐瞒被查出来,他将会受极大处分,是名誉扫地的代价,也不是他能承受起的。 到了福宁门,正没有头绪,却看到耿南仲从里面出来,他脸色很不好看,道“相公。” “是子初啊,又有紧急官塘”耿南仲心情不错,张启元重新和他合作,至少态度温和许多。 张启元点了点头,看了看身边的小黄门,客气压低嗓音,道“相公,河东南路金子牌。” “哦,河东南路。”耿南仲没有在意,随口把话重复一遍,忽然觉得不太对劲,瞪大眼睛失声道“你说什么,河东南路,怎么回事” “粘罕攻伐太原周边军州,正向南北关集结兵马,很有可能南下。”张启元说的不多,但意思很明白。 耿南仲吸了口凉气,他首先想的不是抵御金军,而是王秀的判断成真,然后迅速算计得失,能不能把这道官塘压下去,目光闪烁间,犹豫地道“子初,你怎么看” 张启元是何等人,怎能不明白耿南仲所图,他绝不会了贼船,人家耿南仲是执政,他不过是干了没几天的都承旨,敢压下金子牌简直找死,当即道“相公,军情紧急,一旦发生意外,很可能又是一次围城。” 耿南仲咂咂嘴,他何尝不明白张启元的意思,是在告诫他别动心思了,次李邦彦等人压下军情,那是众人一起干的,再说金军杀到了,让赵佶吓的六神无主,来不及处理人跑了。这次,赵桓怎么跑没地方跑啊你要是真敢压下官塘,算赵桓有心维护,那些宰相是吃素的 张启元见耿南仲犹豫,不由地抬高嗓门道“相公和下官一起进去,恐怕官家要召两府。” 耿南仲也没办法,心思重重地转身进去,也没工夫搭理张启元。 张启元看着耿南仲的背影,摇了摇头,心下更看不起这厮,一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能有多大作为,自己以前是高看这厮了,更加坚决他趁机把王秀赶走的决心。 果然,赵桓看了官塘,第一个反应是脸色苍白,在张启元的建议下,立即召集当值的李邦彦、张邦昌、吴敏、李纲、徐处仁、蔡楙、王孝迪、赵野等人。 大家也没有了主张,斡离不只有三万女真兵,其它都是各族拼凑的杂兵,还一路势如破竹杀到开封,粘罕率领的是六万女真族铁骑,还有几万各族兵马,加正兵外的阿里喜,足足有十余万人,他们的战斗力岂不是更强悍一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都是李大人派兵追击的后果。” “不错,朝廷派大军追击斡离不,粘罕必然大怒。” “万一粘罕南下,斡离不再转头南下,如何是好” “陛下,还是速速召回勤王大军,以防粘罕进入京畿。” 赵桓也没有注意,坐在御座发呆,他绝没想到走了一路金军,另一路又有南下的意图。 李纲瞪着眼,厉声道“虏人本贪婪成性,斡离不既然撤退,朝廷当然要遣大军护送,这是有成例的。虽有能想到粘罕会来,算他来了也不用怕,告诉这厮南北已经讲和,看他还有何理由进兵。退一万步说,太行山险要无,粘罕部众多是马军,臣早派郝怀率京西兵屯河阳,控扼险道,陛下无需担忧。 徐处仁也附和李纲,朗声道“陛下,护送大军正在追赶,决不能撤回来。留守各处勤王兵马,还有十万众,完全可以控扼太行山险要。” 赵桓心惊胆战,并没有任何表态,反而长叹道“王秀的断言果然。” 众人一阵默然,各有各的心思,却没有人说话,大殿内一盘寂静。 耿南仲打破了这份沉寂,道“陛下,太学生陈东、欧阳澈等人聚会,谋划要再次书,说是为了王秀待罪事。” “什么”赵桓被吓了一跳,脸色变了几遍。 张启元看了眼耿南仲,越发看不起这老朽,这个时候把太学生和王秀联系起来,分明是知道赵桓忌惮太学生,举一反三打击王秀,像李纲的尴尬一样。 耿南仲看了眼张启元,又道“陈东等太学生密谋,胁迫朝廷任用王秀入两府。” “荒唐,简直是荒唐。”赵桓大怒,刚对王秀升起的一些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陛下,太学生无知,王直阁却毫不知情。”李纲急忙为王秀辩解,除了透出一些善意,主要还是为他考虑。能把王秀定位在不得已的位置,他也能摆脱太学生聚众书的尴尬,取得赵桓的信任。 张启元心里很不痛快,耿南仲分明在逼迫他表态,但他权衡利弊,认为王秀是想留在京城,一旦这群太学生闹事,算王秀入不了两府,恐怕赵桓为了稳定人心,也会给王秀重用,他将被置之何地 一阵不痛快,还是硬着头皮道“臣以为王大人善于谋划,既然他断定粘罕南下,必有良策御敌,臣建议陛下委任王大人御敌重任。” 耿南仲很满意地看了眼张启元,只要把王秀赶出京城,出了这口恶气成,当即道“都承旨所言极是,为防粘罕南下,朝廷应派大臣节制沿河西面兵马。” 李纲立马知道这厮何意,他刚想说话被吴敏瞪了一眼,把到嘴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吴敏、李邦彦等人也明白耿南仲意图,但他们各有各的心思,李邦彦是自身难保,正在暗怪粘罕没有眼色,没看到南北重归于好,你他娘地还打个球啊把他辛苦的来的成果化为乌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李纲卖弄。 吴敏何尝不是,他关心的是坚持追击斡离不,只要不调回十余万追击的大军,王秀外放也外放了。或许,这个小子能稳住河东南路大局,让赵桓不要反复,沉吟片刻道“陛下,王秀精通兵法,督军守备沿河甚是妥当。” 张邦昌对王秀颇有好感,别看他对外不行,内部事务可是个人精,不然也不会入两府,差点成为太宰。 嗯,应该是被宣布为太宰,但人家李邦彦有维护人主的大功,开封民众闹事是请辞了,但又不知用了啥子手段,赵桓恢复了对方太宰,让他空欢喜一场,处境也非常尴尬。能把王秀留在京城,或许成为自己的助力,当下道“陛下,王秀是书生,临危受命也罢了,岂能让他放出去领兵。” 耿南仲狠狠地瞪了眼张邦昌,眼看他的谋划要成功,吴敏、李邦彦不反对,李纲也不再说话,你张邦昌跟着瞎起哪门子鸟哄,很不客气地道“王直阁运筹帷幄,必能决胜千里,既然他能断定粘罕南下,肯定有退敌良策。”赵桓听的不断点头,他是一刻也不能等了,赶紧把女真人摆平,他好摆平自己老爹。张启元咂咂嘴,眼看两府重臣的龌龊,他还不想陷进去,但他绝不能让王秀走的太舒坦,若能一石三鸟他眼珠子直转悠,心不断地算计。 ... 第三七三章 再作打算 第三七三章 再作打算 “好了,诸位卿家看,是不是把护送大军撤回来”赵桓冷不防来了句。 吴敏愣了愣,你要是把追击各路大军撤回来,我还让王秀外放干嘛他情急下仓促地道“陛下,各路大军正在追击,恐怕不宜撤回。”说着,看了眼李纲,希望这厮说句话。 李纲是最坚决的主战人士,一听赵桓又软了吧唧了,简直气急攻心,没有辜负吴敏的希望,朗声道“陛下,各路大军不用再撤回来,王秀深蕴兵法,历次率军未尝有一败,还望委任他京西重任,可以保证粘罕不能靠近京畿。只要解决斡离不,虏人必然元气大伤,绝不敢再轻视我赫赫天威。” 耿南仲眼皮子一跳,京西重任,这可的多重理解了,知军州也是,知军州兼路帅或率臣也是,他要把王秀踢出京城,却不是让赵桓重用王秀,立即道“王直阁率七十八将入河东,协助防御虏人妥当。” 在场哪个不是人精,岂能不明白耿南仲意思,这是把王秀置身于客军位置,不尴不尬的地位。 吴敏当即不满意了,生硬地道“耿大人,王直阁现任假礼部侍郎,兼差畿北制置使,率军入河东为客军,恐怕不妥。” 诚然,王秀已经有了假侍郎职事,虽然仅仅是假侍郎的虚名,但那也代表某种荣誉,直龙图阁、畿北制置使是实实在在的,足以担当一路率臣的大任,人家完全有资历了。 “好了,王秀差遣不用卿家用心,当务之急是如何退敌。”赵桓心乱如麻地道。 张启元已经盘算好了,他面对赵桓朗声道“陛下,臣有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目光转向张启元,两府重臣议论大事,都承旨是有备咨询的资格,但参与讨论,似乎有点孟浪,耿南仲却脸色紧张,死死盯着张启元,准备这小子要一句不好的话出口,他立马出言截断,决不能客气。 赵桓对张启元信任有加,眼前一亮,轻松地道“卿家有什么办法,快快说来。” 张启元轻轻咳了声,慢悠悠地道“陛下,臣以为朝廷时下三件大事,迎还太、逐步收复河北、拒战河东刻不容缓。陛下以孝行天下,虏人退去当派得力大臣南下,请太回朝颐养天年,以示天下恩德。” “斡离不仓皇北撤,护送大军决不能撤,而是要下旨加快速度,尽快在刑、赵间解决虏人,然后从自威州西进,威胁粘罕后路。调集京畿兵马控制河口,大军以河阳为心防御,王直阁出知孟州,兼差京西北路帅司使副,稳定地方局面,让京西兵马从容应对布防。” 赵桓和战和三方都不得罪,反而都讨好,一副大义凌然,一片公心的姿态,只是暗打击了王秀一个人。但是,从表面你是看不出来的,以王秀为帅臣,你还能在说啥子难不成让王秀为宣抚使,那也太扯淡了。 赵桓没有说话,李刚也没有说话,李邦彦、吴敏、张邦昌也没说话,耿南仲更是松了口气,虽说张启元建议王秀为帅臣,但那是帅司使副,也在他容忍范围内,区区安抚副使,甚至转运副使,还不放在他眼里。 却说,王秀在浴室院待罪,说是待罪,他可一点也没有觉悟,晚没办法品茶,他让别人搞了几碟小菜,一壶好酒,拿着一摞子小报,津津有味看着。 不能不说,这些小报有娱乐也有风闻,更多的是一些士人的议论,还真有点意思。嗯,报纸也已经初具雏形,要能加以完善更好了,最可惜没有电脑和互联,估摸着这辈子别想了。 在他无聊地看小报时,一名内侍进来,只是看了他,笑眯眯地道“王大人,恭喜了,官家让大人回府。” 王秀眉头一挑,放下小报,笑咪咪地道“阁长,在下是戴罪之身,还是别开玩笑了。” “大人别开玩笑了,两府相公都去福宁殿了,大人真是神人,虏人在河东闹腾了。” “原来这么快来了。”王秀站起身来,伸了个拦腰,舒畅地道“本以为还要待两天,哪想到那么快,我都把自个真当仙真转世了。” 内侍眼巴巴瞪着王秀,牙酸的差点倒了,差一口气没提来。 当王秀回到家,却看到有琴莫言和秦献容、细君聚在一起,不由地升起无限地温情。 “早知道官人那么早回来,不去钟离先生那了。”细君口无遮拦地道。 王秀愕然,睁大眼睛道“你们去了先生那” “哥哥,人家姐妹不是担心你嘛想求先生营救,谁想到先生胸有成竹。”有琴莫言弱弱地道。 “官人,十三姐也是担心你。”秦献容急忙开口。 王秀无奈地看着三女,他们去烦劳钟离秋,想必没有好脸色,倒是对他的真情流露,自己也不好再说别的,只是温声道“我这不没事嘛不用担心了。” 顿了顿,又正色道“别的不多说了,你们收拾一下,这几天回商水,到了商水和大姐在一起。过段时间,我再看形势发展,决定你们去别处。” “哥哥,你别吓我。”有琴莫言答应过王秀,但两天来事情变化太快,她也来不及和秦献容、细君说,王秀一回来说这事,让她没来由一阵慌张。 “一定要走,把铺子整理一下,让掌柜子代为打理,你们都去。”王秀的目光转向秦献容,道“秦娘子,你和十三姐是姐妹,不如去商水小住,如何” 秦献容莞尔一笑,美眸流苏,柔声道“官人,奴家再看吧总舍不得大娘子。” “三姐,既然官人相邀,当出去游玩算了。”细君挽着秦献容的玉臂,不断地撒娇。“你啊”秦献容看了眼细君,无奈地摇了摇头。王秀望着秦献容那绝美的脸蛋,又看了看有琴莫言,吐了口气道“这两天收拾一下,随时准备出城。” ... 第三七四章 海阔天空1 第三七四章 海阔天空1 第二天,秘书省校书郎陈公辅弹劾李邦彦、王孝迪、蔡懋三人,说什么三人误国,欺瞒太有欺瞒当今天子,强烈要求罢了三人官职。 李邦彦也不知吃了什么药,以补足守孝期为由,非得要书请辞,赵桓还算念旧情的人,当年在东宫时被李邦彦维护,也不愿让其落魄。 可惜,李邦彦是个滑头,他非常明白自个处境堪忧,斡离不的撤退,粘罕的南下,让主和论调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他不可能再赖在台,不要说吴敏不答应,是耿南仲等人也恨不得咬他一口,再不走是在火架烤了。 借着大好机会,以退为进,今后未尝没有重回两府的机会,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赵桓无可奈何,当天下诏罢李邦彦的太宰,出知邓州,王孝迪、蔡懋等人也被罢黜,王孝迪为醴泉观使,蔡懋为知大名府。但是,他为了报答李邦彦,亲自写下手诏,说李邦彦忧国爱民,知利社稷抚军民为急,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造成流言四起,实在让人骇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当天,王秀冷眼旁观朝廷任免,张邦昌为太宰,吴敏为少宰,李纲知枢密院事,徐处仁为书侍郎,唐恪同知枢密院,耿南仲为尚书左丞,李棁为尚书右丞。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人事任命,张启元试宝阁侍制,权右谏议大夫,成为一代青壮派领袖人物,那春风得意啊由于金军撤退,畿北制置使北裁撤,王秀不再担任制置使,连假礼部侍郎也被一并罢免,成了光秃秃地直龙图阁,没有任何的职事。 但是,他并不焦虑,反倒是松了口气,赵桓的罢黜畿北制置使,也算是正常举动,京畿哪能设制置使,这不笑话吗礼部侍郎那可是从三品的职事官,算是权兼差,也是从四品,他的资历明显不足,还不如别去想妥当,正好无官一身轻,自然有人为他谋划。 李纲刚担任枢密院最高长官,力陈割让三镇是李邦彦蒙蔽赵桓,对大宋朝廷是耻大辱,朝廷定要主动出击,决不能割让三镇。 此时,主战大臣占据两府重要位置,处于绝对压倒的优势,持主和言论的大臣噤若寒蝉,张邦昌这个太宰是相当的憋屈,无论是李纲还是吴敏,都不把他当成一只鸟,整个处于不尴不尬的位置,恨不得咬死吴敏和李纲。 赵桓对割让军州也很内疚,尤其是三镇,心理状态不断地变化,可惜他不是持之以恒的人,关注的重点仍放在东南,解决内部矛盾成了首选。 王秀却应约到了吴敏的府邸,被管事直接领入后院,当他刚刚来到,却见吴敏正在暖阁写字,一名美艳无的绿衣少女在旁研磨,其美艳绝不下细君,他眉头一挑,笑眯眯地施礼道“拜见相公。” “实是才子,我也不献丑了。”说着搁笔呵呵大笑,又对身旁绿衣少女道“远山,你不是喜好王词嘛,正主在眼前。” “原来是王大人,奴家见过大人。”绿衣少女美眸一亮,向王秀道个万福。 王秀看了眼远山,他也早听说吴敏有美貌女婢远山,研磨作画,当真风流,今日一见果然不假,郎才女貌,可以说是佳话。可惜他心事重重,哪有功夫磨叽风花雪月,美色对他而言形同嚼蜡,不得不勉强笑道“小娘子不必多礼。” 远山见王秀连看也不看她,不由地大为怪,往日来客无在她娇躯下流连,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年轻大臣,连正眼也不看她一个,引起了她的好,轻声道“素闻大人佳才,不知可否赐教” 赐教个鸟啊没看到都火烧屁股了,王秀很不爽远山那淡淡地傲气,语气生硬地道“随缘吧” 远山没想到王秀会拒绝,而且拒绝的干脆利索,不由地俏脸尴尬,却不知如何再说。 “呵呵。”吴敏见远山吃瘪,急忙打趣道“看来实对美人不胜其烦啊” 这话让远山似乎想起什么,美眸划过一抹鄙夷,显然对王秀曾经流连烟尘鄙夷不已,却忘了自己也是女人,虽说以才华侍候吴敏,但归根结底还是美色固宠。 不然,你让一位七老八十的老美人来,算有天下第一才女名头,吴敏会尊重不假,估计也不会太在乎,一些归根结底,都是男人的征服作怪。 王秀一点也不墨迹,他也知道吴敏不会避开远山,开门见山地道“不知相公叫在下,有何事教导” 吴敏颇有兴致地看着王秀,挥手请王秀坐下,待婢女了茶水退下,才笑眯眯地道“粘罕南下,不知实有何计策退敌” 王秀心一凛,意识到吴敏相约,寓意不小啊 “相公,粘罕并无南下意图,朝廷大可不必担忧,当务之急应追斡离不,斩断女真一臂,其他的事都可以放放。”王秀有私心也有目的,但有些事他必须说,这不是怕影响他的谋划,而是做人的原则和为人的良心,一个毫无原则和良心的人,是走不远的。 朝廷用不用在两说,但他必须要说出来。 吴敏诧异地看着王秀,失声道“那实如何判断粘罕南下目地” “很简单,粘罕以女真全族精锐进入河东,本来是寻西军主力决战。却在太原城下无功,眼看斡离不风光,他算没有嫉妒,也必然会清除太原周围的据点,防备朝廷兵马的反击。”王秀风淡云轻地笑了,洒脱地道“在下可没说过他会进攻开封,只是说会威胁京畿。更何况,义胜军蛇鼠两端,有娘便是娘,他要不加以利用,那可真是傻瓜了。” 远山见王秀说的粗俗,不由地粉面飞霞,狠狠剜了眼王秀,腹诽还是进士及第,士林大名鼎鼎的士大夫,太让人失望了,和相公起来差的太远,相公一向质彬彬,绝不会学粗人说话,让人倒胃口。 吴敏完全陷入王秀的论断,他是较信任王秀的,至于和蔡京那些勾当,他当年是拒绝做蔡家女婿不假,但能够担任高官,全赖蔡绦的提拔,在他眼没有什么依附,只有做人的原则,哪怕你是王黼提拔的,又能怎样总不能说你是奸佞小人吧 王秀从入仕到现在,创造一个又一个迹,尤其是军事方面的天才,让他不能不为之信服。 “你的意思是,虏人要长期围困太原”他也是俊杰,举一反三。 “正是。”王秀瞥了眼吴敏,断然道“相公是想,太原是河东重镇,能拿下太原则控制河东大半,进可攻退可守。朝廷一旦失去河东,内不能守开封,外不能保河北,甚至连陕西也不能自保。” 吴敏眼皮子直跳,王秀的假设有合理的一面,失去三镇朝廷还能坚持,大不了迁都洛阳,利用虎牢和太行屏障坚守。失去河东的代价决不能承受,它将导致洛阳和开封成为前线,河北、陕西背腹受敌,大宋的防线退到淮水一线,是不想迁都也得迁了。 王秀并不关心吴敏的想法,继续道“当然,粘罕是没有南下开封意图,但战争是充满偶然的地方,没有任何绝对的判断,一切都因事态的变化不断变化。如果他们真的打下泽州,并控制了孟州,开封将面临再次围城,斡离不围城还要严峻。相公,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很可能发生的事。” 吴敏内心是慌张的,宋军半数以主力北,开封内外较空虚,一旦金军冲出太行山,绝对是一场噩梦。他坚持北进攻斡离不是真的,也是很坚决的要歼灭斡离不,但他绝对不愿冒着开封被攻破危险,一时间,甚至生出把追击大军调回来的冲动。 “相公,不要相信谣言。”远山见吴敏失态,不由地瞪了眼王秀,神态非常的幽怨。一个书生,张口来粗话,闭口是行军打仗,令她看的很不顺眼。 “不可胡言乱语。”吴敏轻声呵斥一句,但他不舍疾言厉色。 王秀看了眼远山,目光极为平淡,他并没有把这位美人当回事,典型的胸大无脑。 “相公。”远山还没受过吴敏呵斥,没想到一片好心,得来的尽是吴敏的呵斥,不由地委屈万分,美眸顿时化成轻雾,那副可怜兮兮地模样,着实令人垂怜。 “实,你若去前方,能不能顶住”吴敏没有理会远山,他很欣赏王秀的才干,目光闪烁着希望。王秀一颗心剧烈跳动,看来他的心思没有白费,果然按照预想的来了,吴敏成了第一个推手,他竭力控制激动地心情,脸色异常平静,没人看出他真正想法。吴敏见王秀不言不语,以为他不愿离开朝廷,不由地安慰道“现在正是乱后大治,让实出去实在有点委屈,但实武双全,朝廷并不能放任武人用事,还要你来奔波。劳累” ... 第三七五章 海阔天空2 第三七五章 海阔天空2 王秀轻轻一叹,脸色是有点为难,现在答应简直是笑话,不要说被张启元识破,又会生出波澜,他还想向朝廷要点好处,不给点好处,怎么给你卖命,你以为咱是傻瓜啊 吴敏没有考虑王秀非常愿意外放,才没想到要价,还以为他在犹豫,不由地道“实,如今朝廷艰难,官家锐意进取,还要忍一时委屈,为家国尽力。 閱讀最新章節” 话都说到这份,王秀再装蒜可过了,他脸色一个挣扎,慢慢地道“不知朝廷让在下去何处” 吴敏见王秀勉强答应,并不见外,反倒是松了口气,缓缓地道“知孟州。” 王秀眉头微蹙,不悦地道“既然官家有意,做臣子的理应从命,但我一个官过去,拿什么抵御虏人” 这是坐地起价啊远山睁大眼睛看着王秀,相公都客气成这样了,这人还嫌这嫌那,真太不识趣了,简直该打。 吴敏一点也不觉得怪,王秀会甘心情愿那才怪,区区知州只能调动厢军和乡军土兵,还不够女真人塞牙缝的。再说,朝廷让他抵御虏人,虽说有郝怀的三万大军,但那并不归孟州管辖,人家郝怀还是制置副使级别大将又不是知州能左右的,他笑眯眯地道“知道实用兵如神,又岂能不领兵,孟州境内也有兵马。” “相公,七十八将归我统率。”王秀一点不给面子,直接提出条件,那可是他一手创建的部队,握在手里放心。 吴敏也很光棍,果断地道“好,虽说七十八将是京东兵马,但暂时划归京西也未尝不可。” 王秀很满意,七十八将主要将帅,他用的得心应手,既然吴敏说了有七八层把握,但他还不满足,道“七十八将势单力孤,要守住孟州威胁虏人侧翼,需抽调团练乡卒。” 吴敏知道王秀要征兵,但他没有立即答应,稍加思量才道“此事再议,实回去准备,一二日内要任。” 王秀一阵牙疼,但他的目的基本达到,再和吴敏挣三核桃两枣太不合适,只好道“多谢相公。” 当王秀去后,远山才很不高兴地道“相公,这人太清高了,相公何必和他商量,直接给他说便是,他还能拽过两府” 吴敏握着远山白嫩的玉手,心一阵舒坦,呵呵笑道“你不懂。” “奴家不明白,相公为何厚待他” “王实是出世的才,对他不能和常人一样,你要知道他不会这样说了。”吴敏淡淡地一笑,继续道“他的要求也不过分,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离开京城,耽搁一任不知多久才能赶,我要是王实,也很不情愿出去。” “看来,相公面子很大了。”远山心小郁闷散去,莞尔一笑,当真美人如花。 吴敏轻轻抚摸那柔弱无骨地玉手,笑道“不是我面子大,是满朝臣唯独王实能将兵,不用他还用谁” “他有那么大的本事”远山一脸的古怪。 “你在深院自然不知,王实以数千人,连破虏人三寨,打的斡离不狼狈不堪。不要看他质彬彬,却是个绝世凶人,当年征讨方贼,他动札斩杀数万人,毫不在乎御史弹劾,连官家也不得不压下去,对他维护一二,你可知为何” “难道是他有能耐”远山眨了眨美眸。 “差不多了,他杀人有杀人理由,不杀不足以保全局,始终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这才是为人可怕处,你不要慢待了他,这小子可是心思敏捷,杀伐果断啊” 当吴敏和远山谈论王秀时,他已经去了钟离秋那里,却不想钟离睿也在场。 钟离秋对他兵行险招闭口不谈,三人在一起谈论些天下局势,王秀对时局的看法,不仅让钟离秋为之赞叹,还令钟离睿大为叹服,目光崇敬地光芒越发炙热,恨不得请命大干一番。 “先生,我可能再次外放,先生也不要呆在开封了,趁着大好时机去东南。”王秀不愿意钟离秋留在危城,他做了最后的努力,希望钟离秋能听他的。 钟离秋并没有答复,含笑看着王秀,目光有犹豫色彩,缓缓地道“我有一事拜托实。” 王秀一怔,随口说道“先生请说。” 钟离秋看了眼侄子,稍加沉吟才道“实是注定要外放了,我把十二哥托付给你,让他跟随你担任书写机宜字,不知你可愿意” “叔父。”钟离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叔父竟然让他放弃太学,跟随王秀去军州,实在超乎他的想象,他是想建功立业不假,但有个出身岂不更好。 王秀若有所思地看着钟离秋,怎么感觉话不对味,他谨慎地道“先生,十二哥是太学舍生,前途无量啊” “怎么,实不愿意”钟离秋语气依然平淡。 王秀急忙道“先生误会了,我是怕耽误十二哥的前途。” “太学里除了诗书,还能让他懂什么出来也不过是一个书生,人生应该多出去历练,他能跟随实,才是真正的精彩。”钟离秋笑了。 王秀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心里总有股没来由的揪心,但他还是默默颔首,目光转向了钟离睿,如果钟离睿同意的话,他自然会接纳。 此时,内宫赵桓心烦意躁,忍气吞声把斡离不送走,又来了粘罕,赵佶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实在让他有心力交瘁的无力感。 朱琏一直保持优雅的淡定,也不太理会外朝事务,对赵桓在她身边的倾述,并不发表任何建议。 “娘子怎么不言不语,是不是有不顺心的事” “妾身无恙,倒是官家要注意休息。”朱琏面带醉人的微笑,但隐隐有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张泉小心翼翼地进来,看来眼朱琏,轻声道“官家,张侍制在外求见。”赵桓一怔,旋即呵呵笑道“张卿家勤勉,也不让我有半点休息。”“官家去吧”朱琏笑的极为勉强。 ... 第三七六章 海阔天空3 第三七六章 海阔天空3 不多时,张启元才退下去,赵桓回到内阁子,重新坐在卧榻,叹道“进进出出,也不给人一点安生日子过。 ” “又怎么了,哪个惹官家生闲气”朱琏黛眉微挑,漫不经心地问道。 赵桓心不在焉地品了口茶,道“虏人攻伐汾州,又有南下的意图,两府一致举荐王秀出知孟州。” 朱琏美眸微闪,脸色几乎没有任何异样,淡淡地道“难道朝廷没有大将,非得要用人,这群老臣真羞也不羞。” “王秀算是人知兵者。”赵恒犹豫再三,总算说了句实话。 “哦。”朱琏总算提起一点兴趣,淡淡地道“仅出知孟州,恐怕难以让他施展才华。” “娘子的意思是”赵桓疑惑地看着朱琏,本能地感觉,自家娘子又要平地起价了。 “给他一路兵马又有何妨。”朱琏果然说了。 “他资历太浅,恐怕难以服众,还是先给他一个州。”赵桓摇了摇头,想起了刚才张启元的话,似乎坚定决心,又道“再说,孟州有三万大军,他身为守臣能配合得当,把虏人拒在河东,也算是大功一件。” 朱琏黛眉微挑,淡淡地道“让他知一个州,不如留在朝廷,当个都承旨,为官家出谋划策。” 赵桓见朱琏如此看重王秀,想起以往朱琏对王秀的态度,心里不免又升起醋意,很不客气地道“王秀出知孟州,是两府重臣的举荐。再说孟州控扼太行山口,王秀身为人又知兵,是最合适的人选。” 说到了两府的决断,朱琏明白赵桓主意已定,知道肯定是张启元的主张,也不再多说,以免引起赵桓的不快,只是淡淡地道“官人自处是,当妾身没说过。” “娘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总需顾忌两府。”赵桓见朱琏不悦,急忙缓和口气。 岂料,赵恒的软弱让朱琏更加无趣,眸子闪出一丝轻蔑,并没有说话。 第二天,王秀的外放和宇粹罢免诏谕下来,赵桓罢宇粹改知江宁府,给赵佶来个釜底抽薪,王秀被任命为权知孟州军州事,京西北路转运副使,令他立即任。 昨天晚,朱琏不冷不热的态度,让赵桓实在受不了,最终憋不住喝了杯茶,又是一夜。一大早,吴敏进宫嘀咕两句,他总算下了决心,可张启元又说了两句,决心又软了几分,给王秀个漕司使副,也算能给朱琏交代。 这也不算人情的差强人意,毕竟守臣兼差漕司,地位和普通守臣不可同日而论。只是河东军情紧急,早一点到任早让人放心,无论别人怎样看待王秀,他的军事指挥才能无人敢指责,连西军老帅也赞赏有加。 在张邦昌、吴敏等人的建议下,赵桓同意即将回京东的七十八将划归京西,由王秀便宜节制,作为支援河东的后备力量,算是满足了王秀要求。 “实,这次外放情非得已,还望实以家国大任为重,牵制虏人不得南下。”张启元有点心虚,他首先建议王秀外放,是不可能不传出来的,最后关头又算计王秀一把,把帅司改成了漕司,狠狠地打压了王秀。 “子初兄,为朝廷尽力,是我辈的本份。”王秀并不介意,张启元那点小算盘,在他眼里登不了大雅之堂,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在他掌握,实现他风云突变前笑看风云的目地。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倒想想看看张启元的结局,作为赵桓的心腹大臣,有没有能力逃过一劫。 如果是重臣,陪同赵桓去北方打猎,他将会甚为敬佩。 至于钟离秋,他还是很遗憾,先生并没有出去的打算,他也不好违背钟离秋意愿,作为不太重要的官吏,钟离秋留在开封只要不强出头,也不算有多大危险。 张启元眼皮子一跳,急忙笑道“是啊我倒是想外放,可惜官家不给机会。” “家国危机,正是我辈效命时,子初兄何不请河北大郡,也好为官家尽力。”王秀笑的很真诚,他是恨不得把张启元踢出去,但至少能保持心平气和。 张启元看到王秀真挚的目光,忍不住嘴角猛抽,让他去河北,这不是要他命嘛这个该死的王大郎,满嘴不说好话。他心里腹诽,却最终认定王秀怨气很大,是真正不想外放,算是对他的无奈反击,当下正色道“实,在开封和外放军州,都是为官家效命,去河北又有何妨。” 看着大义凌然的张启元,王秀嘴角一抽,古怪地盯着张启元,慢慢颔首道“子初兄高义” 王秀在京城只有一天时间,他分别拜访秦桧、范宗尹和钟离秋等人,有欢笑也有失望,但他真正要离开了。 辞陛是必须的,但赵桓认为太仓促了,免去这道程序,王秀也不太想见这位神经质般地赵官家,乐的在家陪伴有琴莫言和细君一夜。但是,傍晚时分,却来了位意外的客人。 “青君,你怎么来了”王秀波澜不惊地道。 “二姐让我给官人说,会尽快让官人回朝。”青君有些躲避王秀锐利的目光。 王秀没想到朱琏会为他忧心,他很不愿再和朱琏有瓜葛,不能一错再错下去,但朱琏的关心又触动他埋在心底的那根弦,不由地道“青君,给二姐说,不要再过问我的事了,不要让我回来,该回来,我自己回来。” 青君紧咬红唇,心极为矛盾,她知道朱琏的惊天秘密,却无法给王秀去说,最终只能幽怨地道“官人,二姐很苦。” 王秀心一紧,见青君似乎欲言又止,不由地叹道“太纠缠,只能害了她。” “婢子不知官人打算,二姐有难言之隐,对官人却是一如往昔,还望管人能谅解二姐苦衷。”青君轻轻叹息,最终还是把秘密压在心底。 王秀凝视青君半响,回想自己和朱琏的初次相遇,第二次鬼使神差把朱琏搂在怀,他的心似乎有点动摇。 懵然间,他狠狠咬了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头脑保持最佳状态,无论如何也不能有第三次了,不能再错下去了尤其在关键时刻,必须要谨慎再谨慎,他不断告诫自己,断然道“青君,我明日走,你回去告诉二姐,外放正合我意,让她不要随意干涉,明不明白” 青君诧异地看着王秀,一双美眸尽是不敢相信,她难以理解地道“官人,你可要想好,二姐只要稍加运作,官人不到一年能回来。” 王秀对朱琏是有情,但他更加理智,双目如同利剑直视青君,断然道“回去照实说,我再说最后一遍,改回来,我自己会回来。” 青君仿佛被洪荒凶兽顶,那双深邃的眸子,隐隐透出令她揪心的杀机,让人不吝而寒,哪里再是当年马回身,弯弓搭箭的翩翩少年郎,不由地瞪着眼睛,退后一步,惊恐地道“官人、官人,婢子。婢子这去。” 王秀似乎意识到不妥,他收回了暴虐地眼神,尽可能微笑道“好了,你先回去吧给二姐说我自有打算,让他不要担心。”说着,他犹豫片刻,沉声道“我写下一封条子,你带回去。不,我来说你记好了,一旦虏人再次南下,立即千方百计出城,算圣谕要你回城也不能回去,走的越远越好。实在没法走脱,那宁死不出大内,记下了” 青君素手捂着嘴,惊讶地望着王秀,一脸的不敢相信。 王秀认为自己做的仁至义尽,他已经透出太多的信息,不能再详细说下去,他注视着青君,沉声道“重复一遍。” 青君惊慌不定,用了好几次才重复下来,真被王秀给吓死了,这才强作镇定地去了。 “官人,怎么了” 王秀闷闷不乐地站在书房门口,正在反复想着朱琏,他真的很想把这个女人,从自己内心深处斩去,可惜他号称仙真转世,却终究不是真正的神仙,每次都无法彻底地回避,让他一阵子心烦。 最终,他决定回绝朱琏的帮助,给她一次生的机会,他们之间的这段孽缘,彻底地埋葬,它日的因,还了今日的果。 正在惆怅之际,身后传来秦献容娇媚的声音。 “秦娘子,考虑的怎样了”王秀正心烦意躁,实在不想再有男女瓜葛,他再也消受不起美人心意。 秦献容来到王秀,轻声道“官人,你有何事忧愁” “没什么,明天要启程,不能看着你们走。”一阵清雅的幽香扑来,王秀眉头一动,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秦献容莞尔一笑,柔声道“官人,妾身愿官人平安回归,不要让大姐和十三姐担忧。”没有说建功立业的废话,全然是小女儿的柔情,王秀转身凝望秦献容,那双充满深情地美眸,他又怎能不知道美人心思,心一阵感慨,轻声道“秦娘子年岁不小了,是不是” ... 第三七七章 知孟州军州事 第三七七章 知孟州军州事 “官人,奴家已经习惯了,此去不是有何风险,官人要多加保重,奴家会劝大姐快快回商水。 ”秦献容打断了王秀的话,依然是温情脉脉地笑着,但她的心很苦涩。 忽然间,王秀有种冲动,想把秦献容揽在怀,他几乎要伸出手去,却在最后化成一声长叹,平静地道“天色不早了,秦娘子早点休息。” 秦献容俏脸闪过一抹失望,但那双美眸依旧落在王秀身,似乎要定格在这一刻。 王秀的心情很沉重,完全没有得偿所愿的欣喜,很疲惫地在卧榻闭目养神。 “哥哥,三姐怎么办”有琴莫言坐在旁边,素手放在他的身。 王秀睁开眼睛,凝视着有琴莫言,寂落地道“你看到了” “无意看到,三姐等哥哥八年,应该有个结果了,我又不是不能容人,还望哥哥珍惜伊人。” “这个,我。”王秀一阵尴尬,大家都知道是一回事,当面说出来又是一回事,他脸皮再厚也破了。 “哥哥,十三姐都招了,当年应该是三姐进咱家门的,阴错阳差十三姐失了身子,最终你是将错错。”有琴莫言含怨剜了眼王秀,又说道“不过也好,两位娇滴滴地大美人,都不用便宜别人,哥哥享受是。” 王秀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有琴莫言,嘴张的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又似乎不认识有琴莫言。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 “这个。” “这么多年,也没给王家省生下麟儿,十三姐也没有动静,看三姐进门能不能带来喜气。” “这。”王秀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他一直奔波不假,但不应该啊是不是自己的原因,他霍地坐起来拦腰抱住有琴莫言,坏笑道“咱们晚先造人。” 王秀很快去孟州任,留下京城一片喧闹,他却没有料到秦献容根本没有离开,细君也留了下来,只是有琴莫言在十天后回到商水。 当然,秦献容有她理由,细君自然有自己的理由,有琴莫言也很无奈,但她还是听从王秀的话,叮嘱秦献容一定要尽快出城,并交代细君,无把秦献容带回商水。 此时,大宋朝廷陷入一个自我矛盾的怪圈,赵桓在战和间摇摆不定,大宋近二十万大军,在刑州北部追斡离不。金军将士见宋军各路大军不断逼近,一个个胆战心惊,吓的整夜不敢卸甲。 金军沿途捕获人口太多,辎重负担太大,根本无法和宋军作战,只能尽可能逃跑,反观宋军将士一个个精神大作,都要杀去。当然,他们可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对他们而言,那些大义是哄人的屁话,金军队伍十足的油水,赶紧去抢掠一番,发一笔战争财才是真的。 在斡离不几乎要绝望,想要抛弃辎重跑路时,宋军忽然停止不前,一日内都纷纷撤离,让他大呼不解,有了得脱生天的感觉。 李纲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再次觐见赵桓,说明利害关系,赵桓才恍然大悟,再次雄起一回,传旨各部追去。 很可惜,朝廷的反复让各路大将心有余悸,前后矛盾的诏旨,他们也不是傻瓜,知道赵官家是神经病,你要真打了金军,搞不好要当替罪羊。在滹沲河重新追金军,但各路大将都不再进攻,得过且过,远远地跟随监视,再说一来一去折腾,将士疲惫不堪无力再战。 斡离不算明白了,赵家小子根本不敢打,他的胆子装了起来,派游骑抄掠深、祁、恩、冀等军州,为了震慑追兵,为自己壮胆,下令各路兵马开了杀戒,那个杀的血流成河啊朝廷大军作壁观,无动于衷。 却说,王秀到任并没有处理政务,而是抓紧清点各项壮丁训练编组,以队为单位纳入七十八将各队节制,对外宣称战马众多,战时需要杂兵养马。可以说一旦有事,七十八将六千余人将扩大到万余人。 朝廷里的争斗已经不鸟事,什么主战、主和的,还有那些老神常在的,对他而言都没有关系,他对持主和论的大臣不屑一顾,对持主战轮的大臣,同样没有好感,一丘之貉而已,没有几个真正的战略家。 原因很简单,是四月份的河东反击战,知枢密院李纲、同签书枢密院事许翰不顾战场形势,强行命令各路宋军北,被银术哥和娄室二人联合,耶律马五充作军锋,打的是落花流水,种师兵败战死,姚古一溃千里,七万西军兵败如山倒,西军的光辉终于在河东凋零,金军主力只有两万马军,让人情何以堪啊 再说的是赵佶了,他被赵桓好歹请回开封,李纲是亲自出马,迎接郑太后好话说尽,总算把这只老鸟给套住了,一进来如同进了牢笼。立马的父子矛盾,还有一地的鸡毛,这里不再说这些破事了。 战争期间,李纲来到河阳督战,王秀很客气地接待,并亲自率七十八将兵马参战,实际也是为了练兵,他在河东与封元三人会合,大为高兴,待姚古兵败补一阵,杀退银术哥的进攻,好歹让部分西军撤了下来。 七十八将新增的杂兵,伤亡很大,但生存下来的,无疑都会是精兵,壮丁好找、精兵难求,只有不断地优胜劣汰,才能量产精兵,残酷却很有效率。 还要说一下,粘罕并没有进攻开分割的意思,义胜军叛乱导致隆德府失陷,金军进入泽州受了贿赂果断退兵,真是来去如风,让朝廷松了口气。姚古随即跟踪追击,他的部将王德率十八骑,冲入隆德府治城,一举收复失地,却被姚古抢了功劳,导致士气不振。最终,李纲的兵败回京,赵桓不得不重新启用种师道为宣抚使,带病坚持到了河阳,接替了李纲,王秀才算松了口气,战略战役面的较量,还得需要持重的老帅才行。 ... 第三七八章 黄昏前的明白人 第三七八章 黄昏前的明白人 在王秀的建议下,种师道为同知枢密院事的身份,请下诏调南道总管勤王大军十四万,陕西制置司团练兵十二万,前往开封下寨防御,又是被唐恪、耿南仲等人拒绝,理由非常可笑,没钱养几十万大军,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閱讀最新章節 再说,天下哪有那么多兵马,无外乎征发壮丁,能顶个鸟用不外乎壮壮胆色而已。但是,他们看到了新兵战斗力不行,却忘记了这是一场背靠坚城的防御战,不仅能发挥新兵最大的潜力,还能让壮丁快速向军人转变, 聂昌甚至糊涂到让陕西、南道各军停止前进,怕引起女真人的误会,他是坚决的主战论调者,可惜为了报效赵桓知遇之恩,不惜违背初衷,迎合赵桓苟安的心思。 九月三日,坚持二百余天的太原终于陷落了,副总管王禀战死,知太原府张孝纯被俘,金军两路南下已成定局,形势越发的不稳定。 到了十月,前方局势不断恶化,种师道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病情日益恶化。 “相公,路要注意身子。”王秀接到召种师道回京诏令,立即来看望种师道,见这位老人形同枯槁,心下很不好受,大宋西军的三杰,终于要步入黄昏。 种师道半卧在卧榻,浑浊的双目望着王秀,艰涩地摇了摇头,道“实,为何没尽全力” 王秀愕然看着种师道,将军虽老智慧犹在,他苦涩一笑,道“相公,两次决战失利是,相公都不能阻止,在下人微言轻,只能是个看客。” “可惜朝廷不用啊太原张孝纯、山陈遘、河间詹度,哎朝廷明明有人,却弃之不用。”种师道脸色极为复杂,口气也非常的怨恨。 王秀对种师道的怨言,一点也不怪,人都要死了害怕个鸟啊他嘴安慰道“相公放心,国事还是有希望的。” 种师道摇了摇头,苦笑道“实不要安慰老夫了,我知道你有不可说的话,能否给老夫坦言” 王秀凝望种师道,摇头苦笑道“相公,何必强人所难。” “四月聚兵收复太原,实有不同言论。嗯,无外乎人千里遥控,武将各怀心事,吏士贪婪不进。我看你率七十八将出击,连败虏人三场,绝不在刘法之下。” 王秀摇了摇头,淡淡地道“相公,有你坐镇开封,定然会无事,在下来日勤王,必然会听从相公节制,杀几万虏人玩玩。” “呵呵。”种师道一阵轻笑,看着王秀玩味地道“要能活到那时候,也好。” “小病而已,相公宽心。”王秀心里很不好受,但善意的谎言还是要说的。 “老夫的病自己知道,实不用再劝了,希望实勉之”种师道长长一叹道。 王秀淡然一笑,站起身来拱手道“相公休息,在下再来送相公。”说罢,在种师道复杂的目光,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去。 他没有骑马回去,而是漫步在街市,一步步地走回去。蔡京死了,童贯死了,梁师成死了,大宋朝廷一片泥泞,天下都是昏沉沉地,赵恒一步步自寻死路。 不该杀人的时候杀人,该杀人的时候不杀人,该妥协的时候非得打,该打的时候坚持妥协。 现在已经是十月,金军早扫平前进道路的障碍,两路大军正在不断推进,大宋朝廷内部还在纷争不休,种师道是最后的老将了,他几经折腾还能有命在天不亡赵宋是无天理他的目光逐渐坚定。 随着两河战事的日益恶化,前方消息迅速在京城传开,引起了京城官民强烈恐慌,流言四起,人心浮动,富户纷纷再次举家南逃。 大内仍然维持皇家的肃严,宫人只敢在私下里交头接耳,却不敢高声。 福宁殿,赵桓疲惫地靠在榻,目光柔和地望着给他喂羹汤的朱琏,身边没有内侍、女官在侧侍候,只有他们夫妻二人。随着坏消息不断传来,他面对外朝举手无措的大臣,其情绪渐渐失控,失去了往日仅有的稳重。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赵桓才能真正感到一丝安逸,完全不问外朝的是非,躲在宫享受片刻的温情。 “有劳娘子了”赵桓的身子本虚弱不堪,现在越发地不撑事,几乎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 “又来了,官家操劳国事,妾无以分忧才是惭愧。”朱琏放下碗勺,一双乌亮的星眸,透出浓浓的忧郁。 赵桓长长一叹,沙哑着嗓子说道“朕无能,以至于天下纷乱,虏人入寇,内无可用之臣,外无御悔之兵,让娘子整日为朕担惊受怕,唉” 朱琏似有不解地望着赵桓,淡淡地道“官家,不要说见外话,倒是官家要注意龙体。”顿了顿,又道“现在国事艰难,官家常叹宰相不知兵,何不让王秀节制京西。” 赵桓沉默无语,片刻才用怪异地目光看向朱琏,正色道“娘子说的不错,王秀深入河东三战三捷,连种师道也在奏章赞誉王秀,看来我还真是走眼了。只是,他并未对两河大计有任何建策。” 朱琏正色道“他是知州,又岂敢对两府指手画脚。” “娘子说的有道理,是真考虑不周了。”赵恒也意识到人才的匮乏,朝廷内人才济济,但他实在无人可用。 “妾本不想多说,但满朝武不是蛮干是妥协,没有一个人提出方略,太让人失望了。”朱琏愤愤不平,耿南仲只知道排除异己,张启元温尔雅又有何用。 “娘子,王秀的官不算小了,算让他回朝,也不可能让他进两府。”赵恒摇了摇头。 “张启元和王直阁同年,如今已是侍郎。”朱琏白了眼赵恒,显得很不满意。 赵桓见朱琏变色,不由地陪笑道“娘子,明日诏令王秀回朝重用,如何” “非常时,用非常策,妾认为决不能让王直阁回朝,官家用于不用,可自度之,妾不想惹人非议。”朱琏眸子深处是不屑,她真的很看不起自己名义的丈夫。 赵恒有点糊涂,正在琢磨朱琏意思,张泉进来细声道“官家,耿相公和张大人来了。” “知道了,让他等会。”赵桓并没有在意,对他而言安抚朱琏才是大事,在张泉躬身退下,才笑眯眯地道“任用节帅应该慎重,现在也没有空缺职位,娘子的话我记下了。” 朱琏白了眼赵桓,淡淡地道“河东、河北还没有宣抚判官,再说判官并没有限制。” 赵桓稍加沉吟,犹豫地道“宣抚司乃总方面征战,判官也是方面大员,岂能随意设置,恐大臣议论。” “议论来议论来,议论去,虏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这群只知道读书的腐儒,能干什么正事。”朱琏不听大臣们议论还好,一听火气顿时来,道“妾本不愿问外朝事,但这群大措闹腾的太不像话,只知道争权夺利,说别人的不是,自己却一点经邦治国才能也没有。” 此话,明显影射耿南仲,也算是给赵桓稍留体面,没有指名点姓。 赵桓嘴角一抽,脸色很不好看,他对耿南忠有感情。 朱琏并不想闹的太僵,话音一转道“王直阁是京西转运使副,资历也算是能担任帅臣,给他京西经络安抚大权,让他拱卫畿西也是良策。”她要尽可能为王秀争取利益,才能让自己的爱人快速升迁。 赵桓又岂能听不出道道,他心底暗自嘀咕,朱琏对王秀的看重,已经到了为对方要官的程度。不过,他也没有往别处去想,毕竟朱琏身处内宫与王秀并无交集,或许真是王词惹的祸,再说人家王秀真的有本事,一个又一个的硬仗,你不服气还真不好说。 但是,他没有老爹的气魄,从未真正信任过王秀,哪怕其真有本事,也不想真正任用。 朱琏见赵桓沉思,也不多说甚么,直直的望着赵桓。 “不过,已经设四道都总管司总领征战。也好,用秀一回。”赵桓见朱琏不悦,还没说完改口,道“西道都总管司不便安置,不如那让王秀权京西北路安抚制置使,归西道都总管司节制,娘子看如何”赵桓做了折,也算照顾朱琏的颜面,给了王秀一任率臣。 “京西北路安抚制置”朱琏很失望,到了这个时候,赵桓还抱有成见,真是朽木不可雕,她失望地道“迁朝请郎,显谟阁侍制,兼差畿西制置使,事不宜迟,官家要快点,让他火速集结兵马。” 赵桓一怔,愕然道“太急了,还要两府议论,慎重处置为好,以免被人诟病。” “慎重处置”朱琏冷冷一笑,不屑地道“议来议去,虏人到了家门口,时局不容我待,官家应乾纲独断。”赵桓沉吟半响,才缓缓地说道“娘子说的是,我先出去看看。”朱琏轻轻一叹,再也不说什么。 ... 第三七九章 张启元明白了 第三七九章 张启元明白了 赵桓来到正殿,见耿南忠、张启元早等待,温声笑道“让二位卿家久等了。 ” “陛下,不知宣召臣有何事”耿南仲率先道,他可是帝师,随意点并无大碍。 张启元瞥了眼耿南仲,他是日渐重用,可以说人生最鼎盛的时刻,整个人的精神头都好,但今天的神色却不太利索,甚至有几份萎靡,思前顾后、犹豫不决的。 “朕想再让九大王去虏人军前,二位卿家看是不是妥当”赵桓很信任张启元,在某些大事大多采用其建议,几乎把他当成执政用,尽管这厮还是起居舍人,翰林院侍读学士。 耿南仲眼皮子一跳,果断地闭嘴,这等鸟事还是让张启元,他要是附和康王出使,那还不得罪宗室了。还有,亲王出使必然要宰相跟随,他可是宰相啊可我不想被派遣到虏人军前担心受怕,一不小心命没了。 张启元见耿南仲不言不语,心里暗骂老狐狸,但他还是打好了腹稿,得罪藩王得罪,反正有赵官家撑腰,他怕个球啊再说,他还有自己的小九九,正是他犹豫不决的,现在他已然打定主意,当即朗声道“陛下,臣赞同大王出使,但臣还有事奏。” 赵桓眉头一挑,问道“卿家还有何事” 张启元咬了咬牙,双目划过一道决然,朗声道“臣毛遂自荐,愿跟随大王出使虏人军。” 不仅赵桓吃惊,连耿南仲也瞪大眼睛,这厮脑子被驴踢了没人愿意去干的事,偏偏自己求着去,难道有算计不太可能,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打算他真拿不准主意。 “卿家要陪大王同去”赵桓惊讶地道。 张启元双目炯炯,一副风萧萧易水寒地模样,凛然道“陛下,虏人此次南下非同寻常,臣去要看看,这群猪样倒底想干什么,陛下也好早作应对策略。” 赵桓一阵激动,这才是模范大臣的表率,他没有看错的人物,不由地叹道“卿家忠贞,朕是知道的,但此事还要商议,断不可草率。” “陛下,时不我待,虏人推进太快,恐怕不能再等了。”张启元一副急切地样子,仿佛立马出城北。 耿南仲撇撇嘴,他压根不信张启元的话,鸟个忠心,还不知在算计啥事。但是,他否定张启元有算计他的目地,却拿捏不准其真正打算,最终认为也是博取名声,虏人一般也不会杀害使臣,羞辱是少不了的,也放下心倾向张启元找虐,既然自作孽,那成全他得了。 赵桓把目光转向耿南仲,犹豫地道“耿卿家怎样看” 耿南仲故作惊讶,为难地道“既然有此忠心,我也不能再说别的,只愿能坚持国礼仪。” 这话说的太裸了,简直明目张胆落井下石,张启元却没有任何的不满,淡淡地道“相公说的是,在下谨记。” “好了,此事暂不用说,虏人步步紧逼,两河形势危急,朕想启用王秀担负京西重任,以他为京西率臣,设置制置使,二位卿家看如何”赵桓想起了朱琏的建议,向听听耿南仲和张启元的意见。 耿南仲一怔,高声道“陛下设置四道总管司,不宜再多设京畿制置使。” 张启元知道耿南仲会反对,他又何尝愿意王秀再次建功,但局势危机,大局观他还是有的,不然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两次增援太原战败,宋军精锐几乎损失殆尽,太原的失守,使金军两路大军齐头并进,可不是为了自己私利,玩弄权术的时候,搞不好连自己一起完蛋。 何况,他已经打算好了退路,王秀能承担部分压力,对他而言是绝对有利的,最好能把这厮拉回开封。因为,随着金军猛烈的攻势,他在考虑出路时,忽然明白了,真的王秀的当了,以实实把他当了枪头子,要跑出开封,人家提前一步溜人了,自己还傻不拉几的高兴,殊不知别人还在偷笑。现在有机会把这厮拉回来更好,实在不行再采取举荐率臣的法子,不仅分担他压力,还能卖给王秀个大人情。 他眼珠子一转,稍加沉吟才道“陛下,臣以为王秀有才略,让他总京西北部军务,听命于西道都总管司妥当,耿相公说的有理,京畿不宜设置制置使。但是,王秀颇为才略,能在枢密院也是人尽其用。”即然把王秀拉回开封最好的办法是恢复其枢密院都承旨职事。 “陛下,应采用种相公建议,令四道总管司兵马进驻开封,防备虏人突然到达城下,只要坚持过了春季,虏人必退。” 耿南仲眉头微蹙,他和唐格最反对种师道的建议,但在昨天唐格也和他发生争辩。 他是一味地打压李纲等人,谋夺太宰高位,唐格尽管也是求和,却是站在维护赵家的立场,认为求和为,战为下,和为主、战为辅,当以战促和,朝廷虽是尽力讲和,却不能不做万一的准备,可以说与李纲等人战和主次认识不同,目的并没有太大差距。 张启元却公然同意站在他的对面,让他惊怒交加,直他们达成谅解,始终保持默契,张启元也逐步采取间立场,哪想到这小子今个吃了那门子药,不仅要去找虐,还赞成四总管兵入卫,怎能不让他恼怒。 “开封钱粮储备,绝对无法支撑数十万大军,虏人见我汇集大军,必然认定朝廷无和谈诚意。”“好了,此事以后再议。”赵桓不愿讨论,他还有幻想,倾向于女真人捞一把走。“陛下,王秀知兵,可以立即召回开封。”张启元再做努力,他对耿南仲反复强调的观点嗤之以鼻,什么破玩意啊你当一座空城有诚意了,洗干净脑袋等人家的钢刀,有资本和人家和谈了这不是扯淡嘛让他做出决定的不是耿南仲的迂腐,而是赵桓的态度,实在让他失望的害怕。他对四道兵入卫不感兴趣,因为已经晚了。 ... 第三八零章 王秀的路 第三八零章 王秀的路 耿南忠仍然不放心王秀,继续道“既然河东危机,可令王秀率军北。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 赵桓摇了摇头,道“一军之力无济于事,张卿家说的倒是有理,让王秀重新回到枢密院,反倒是人尽其才。” 张启元心念一动,神色间稍有犹豫,又道“王秀重任都承旨,辅佐种相公御敌,必能挡住虏人攻势。” 耿南忠脸色大变,狠狠地瞪了眼张启元,这厮简直是引狼入室,让王秀重新回归枢密院,要真是配合种师道建立功,到时可不是他能制约的了。 “陛下,王秀是孟州守臣,控扼河阳险要,决不能轻易离开,倒是进入河东妥当。” 赵恒有点心不在焉,无奈地道“也罢,这事两府商议一下再说,是不知大王何时起程北,朕也不好过份催促。”亲王北绝不是好事,他可不想让人说逼着兄弟送死,尽管他把老爹整得七荤八素,几乎相当于幽禁,但面子还是要顾全的。 耿南忠一听两府商议,才松了几口气,狠狠瞪了眼张启元,轻松地道“应该越快越好,早日和几位郎君达成议和。” 张启元白了眼耿南忠,淡淡地道“臣也以为尽快为好,愿为陛下请大王动身。”有耿南忠作梗,看来王秀入京很渺茫,他只能先顾自己了。 “有劳卿家了。”赵恒松了口气,看张启元的目光尤为赞赏。 在由于太原的失守,金军西路军步步南下,东路金军更是势如破竹,斡离不从井陉关进兵,杀败宋将种师闵,长驱直入破天威军,攻陷真定府治城,真定府路都钤辖刘竧兵败自缢,知府李邈被俘。 兀术驱使三万大军进攻山,韩当、高升、合鲁索三人位军锋,兀术把他的卫队也调了,六千马军趁宋军军阵没有完成集结,由合鲁索率死士突击,韩当、高升两翼抄掠,两万宋军全军覆没,七名副将以将校战死,金军残酷的杀戮,河北两路各军州大震。 南道总管张叔夜,听到京城空虚,立即要请统兵入卫,陕西东面制置使钱益,也要率兵前来。 耿南仲和唐恪飞檄驰阻,令各路大军驻守原镇,不得无故移师,诸人只得折行而回。其余各处行营,皆已接到停战的旨意,都坚闭营门,不管外事,一任金军如何烧杀劫掠,视若无睹,真正和金军野战的,只有高平的数千马军。 这厮也很能耐,他把都事堂的公撕成碎片,率领部队北,一点也不磨叽,直接寻找一部金军偏师,干净利索地收拾七百余人。 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五日,种师道本来病入膏肓,再加不断让他绝望的局势,人不怕忧患怕没希望,可惜他看不希望,在内忧外患,终于不甘地闭眼睛,或许是眼不见为净吧 张启元也如愿以偿,陪同赵构出使,枢密都承旨冯澥从河东回来,带回金主索金玉辂及尊号事,赵桓想也不想立即同意。冯澥再次北,途遇王云,二人同时还京城。王云坚持割让三镇以应金人所要,并报粘罕大军前锋银术哥部破河东襄垣县,正在向滑州进攻。 这说明什么金军两路大军,正在向开封冲来,已经快要会师了。 随着金军两路大军逐渐逼近大河,河东、河北宣抚副使折彦质率十二万大军,夹河而列阵,准备迎战金军,签书枢密院事李回任巡按大河使,奉命整备马军五千巡河。 兵部尚书吕好问奏,建议集诸路兵粮于尉氏、咸平、陈留、东明县,要是金军越河,以四县之兵列寨御敌。又建说沿河设关堡,防止吏士困乏,不能全力投入战争,但都被耿南仲和唐格拒绝。 机会还有,却一点点被人为地放弃,让人看史书愤愤不已,但在当时的士人,反对声音并不算大,很怪却一点也不可笑。 王秀并没有在治城河阳,而是进驻孤柏岭大寨,避免和折彦质碰面。七十八将经过战时扩充,有双马骑兵三千,步骑兵五千,步拔子三千五百,还有六千余名随军壮丁,战斗力极为强悍,连折彦质也很眼馋,这也是他不在州治的主要原因,造成了州治河阳守备空虚。 算两人关系并不算融洽,折彦质也眼红王秀的精兵,但他们之间还是官塘联系。 当日,折彦质到北阳县北城视察防河布置,系桥迎接北岸难民,数万人争渡,被挤落陷入浮沙的不计其数,军民一片混乱,数万人滞留北岸,焦虑地等待渡河,一旦金军杀来,他们都是待宰的羔羊。 “虏人即将抵达,折彦质怯战,你们可有办法”在军大帐内,王秀环视李宝、宗良、封元、景波、邱云和钟离睿,还有新调来的官谦。 七十八将正将李宝,副将是官谦,也是王秀极力促成调动,副将对于官谦而言,绝对是越级提拔,足以让他感恩戴德,是王秀给了他晋身的台阶。 封元最受王秀重视,经过连连保举,成为七十八将准备将,成为六千人之将三大员之一吗,步入下级将校行列。禁军各将人数不等,三千人的将,也是一名正将,六千人将之下,设正将和副将,六千人设正、副将和准备将。 景波和邱云二人双双成为部将,分别掌握骑兵和步骑兵,这是王秀的武力班底。 钟离睿虽然是书写机宜字,却已经成功进入王秀眼界,参与军机决策。 至于宗良,可是王秀专门从江宁调来,由朝廷正式任命的管勾机宜字,真正的核心人物,处理军的庶务。 官谦想到王秀含蓄的暗示,不由地心凌然,道“大人,宣抚有十余万大军,攻不足守有余,算闭门不出,虏人不可能轻易渡河。” 李宝跟随王秀日久,对王秀深为敬佩,也知道折彦质慌乱,不满地瞥了眼官谦,冷笑道“宣抚若有能耐,早出兵泽州反击,何至于让虏人进兵大河。” 官谦瞥了眼李宝,心下不太高兴,他也算和王秀出生入死的袍泽,李宝不过是盗匪诏安,跟随王秀得了便宜,竟然站在他头说大话,着实的可恨。 王秀见他二人不太对付,心也有些无奈,同行是冤家一点不假,但他们都是他看好的水军大将,如果有可能,那是要大用的,绝不想二人有不可化解的矛盾,当即笑道“二位各抒己见,我来说一句,是与不是你们看。” “大人请讲,在下洗耳恭听。”李宝瞥了眼官谦,抢先说了句。 官谦看着王秀,淡淡地道“大人,末将洗耳恭听。” 王秀慢慢颔首,面带一丝笑容,温声道“好,虏人过河在即,当前有两条路可走。宣抚在河阳死战,很可能可遏制虏人攻势,其二是望风而逃,虏人大举过河。” 众人一惊,面面相觑,但宗良和景波却目光闪烁。 官谦弱弱地道“宣抚有十二万大军,李相公也有五千马军,应该能坚持到底。”不过,他的口气很不自信,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王秀目光如炬,直逼官谦,沉声道“如果宣抚南撤,怎么办” 官谦一怔,王秀的假设不能不说没有,看折彦质的态度,很有可能实现,一旦大军南撤,七十八将会成为孤军。 李宝眼一闪,朗声道“末将一切听从大人决断。” 宗良和封元、景波、邱云最佩服、最亲近的人也是王秀,自然为王秀马首是瞻,没有任何其他想法。尤其是宗良,深受东南海商的影响,并没有太多愚忠思想,也是最支持王秀的人之一。 王秀看了眼官谦,他并没有失望,作为官谦才调来几个月,要毫不犹豫地盲从,他还真的不放心。 稍加思量,决定采取果断的措施,不再打马虎眼,沉声道“我意,如果宣抚有退却打算,我将先斩后奏,夺其兵守御沿河,绝不放虏人过河,你们可愿和我共进退” 不要说官谦,连李宝和封元他们也目瞪口呆,宗良嘴角猛抽,斩杀宣抚使,这是干什么甚至可以说是谋逆,他们想也不曾想过。 官谦脸色很难看,李宝也目光游离,只有封元和景波、邱云稍加犹豫,目光变的坚定。 王秀瞪着众人,脸色极为严肃,但他心却非常紧张,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他甚至无法干涉封元的选择。但是,他只能有一种选择,箭在弦不得不发,决定天下走势在今天,绝不能容忍任何人坏了他的多年的谋划。 他的目光逐渐平淡下来,左右两名贴身卫士,已经做好准备,帐外二十余名卫士早枕戈待旦,等他一声令下,每个人的选择他不能左右,却能决定他们的生死。无它,为了明天,任何人都不能阻挡他的路。钟离睿却回想着临行时,钟离睿对他的一席话,不由地瞳孔微缩,神色犹豫非常。 ... 第三八一章 转折时刻1 第三八一章 转折时刻1 此刻的京城醉杏楼里,细君和秦献容聚在一起,旁边赫然是李师师。 匕匕小說 “让我说你们什么好,王家娘子让你们去商水也不听,这下可热闹了,虏人又打过来了,看你们怎么办”李师师瞪了眼二女,满嘴的埋怨,。 细君却笑嘻嘻地道“大娘子,不是围城嘛有什么可怕的,那些猪羊还能打进来不成” “你啊”李师师无奈地看了眼细君,心却充满温暖,还有人挂念她,没有背离她而去。 “大娘子,官人也来了书信,让十三姐赶紧离开开封,还交代我们知会大娘子,火速离开京城。”秦献容白了眼细君,她对李师师颇为关心,留在开封很大部分缘由,也是为了李师师。 原来,王秀匆忙任,有琴莫言也盘点了分店账目,留下维持发展的财力,其它的一并带走。但是秦献容却想在京城陪伴李师师,她和李师师关系最好,实在不想一走了之,算开封再次被围,她也割舍不下。 最终,有琴莫言说不过秦献容,甚至连细君也执意留下,无可奈何下,她也觉得王秀言过其实,既然秦献容坚持,她也不好说太多,毕竟人家不是王秀的女人。至于细君更不好说了,一旦回到商水还不知和大姐怎样,两人真是辈子的冤家。再说次不也把虏人打退了,先看看形势再说,搞不好虏人讹诈下退了。 这不,金军节节推进,有琴莫言在商水也急了,甚至派家人来接细君和秦献容,却被她们拒绝,连王秀来的书信,也劝不动她们,事拖到现在。 李师师岂能不知秦献容不离开,主要是不舍她,不免劝道“三姐,既然王大官人来书信,让你们去商水,我看还是赶紧收拾走吧这次虏人来的太凶猛了,再不走恐怕来不及了。” 秦献容微微一笑,温声道“大娘子,没那么可怕,官人见不得我们受一点委屈。”话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蛋忽然一红,不再说下去了。 “三姐,原来是。”细君挽住秦献容,不住地嬉笑。 “十三姐。”秦献容的脸蛋,红的跟苹果一样,狠狠地剜着细君。 “王大官人对三姐有心,只可惜你们缘分来的太晚,三姐听我的,大官人让你去商水,是认定你的身份,不要错过了姻缘。”李师师溺爱地看着秦献容,低声道“不要再陪伴我了,我出不得京城。” “大娘子不离开,我也伴随你。”秦献容不依不饶,她是来劝李师师的。 “大娘子没事的,咱们是小民。”细君依旧嘻嘻哈哈,她也不愿离开开封,毕竟这里是她的基业,一走了之太可惜。 保和殿的偏殿,赵桓一脸复杂地看着钟离秋,艰涩地道“难道卿家真的筹备不出二百万金” 钟离秋面对赵桓,依然是一副风淡云轻地模样,平静地道“陛下,神京银行刚刚筹建,哪有余款可用,是东南、京东各处银行,也大半资助重整军旅,实在无钱可筹。” 话说的赵桓脸色苍白,一连窜的战败,大宋朝廷损兵三四十万,大量军械损失殆尽,东道、南道都总管司组建兵马,少不了大量的钱财,钟离秋的话有情可原,但听在他耳却充满讽刺意味,简直是狂妄到了极点。 眼前这个人推三堵四,不把他放在眼,放在年初他还有所顾虑,现在却不能让其放肆,难道朝廷设立银行,不是增加收入吗他很没好气地道“各道总管司都有军州财税支付,你留东南银行财帛是何居心” 话已经到了很严重地步,离罢黜只有一线,钟离秋双目却闪过一抹失望。 靖康元年十一月十二日,汜水官道。 北风飕飕地肆虐枯黄的大地,卷起了大河两岸干细的沙土,弥漫在浑浊的天空。 官道,挤满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逃难人群,有富人家的马车,也有装载家当的牛车、驴车,更多的是徒步推车的穷人,一片乱糟糟的纷纷嚷嚷,叫骂不停、哭喊不止。 走失的人,在人群摔摔撞撞寻找自己的亲人,歹人明目张胆地抢掠财物,公然侮辱妇人,致使这不见边际的逃难队伍,行动极为迟缓。 路的两旁,横竖着零零落落的尸体,有的被匆忙半掩在土里,有的干脆被抛到枯草堆里,好在是隆冬季节,尸首不至于腐烂流行瘟疫。 百余名绯袍骑士组成的马队,在官道旁停下,要在平时,那些难民看到官军,也会熟视无睹,大宋的风气重抑武,百姓对武人只有蔑视。但是。今天却目有恐惧,远远地避开,不想平白地惹这群武人。一个接一个木然地向东南方向而去,根本无法冲过官道。 骑在马的王秀,目光有些凄然,他看着从眼前徐徐而过的难民,那一张张麻木的脸,还有那一双双茫然的眼,他那清瘦的面颊不断地抽动不止,几次想下决心说些什么,却又犹豫着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双目轻轻闭,嘴角不住地颤抖。 他望着无尽头的难民队伍,目睹成片的尸体,不由地长长叹息。在昨天,他召集众人做了决断,亲自去会折彦质,一旦发现其有撤退迹象,立即断然行事。 李宝、官谦、封元等人,分领兵马执行任务,折彦质识相还好,要是不识相,他们将在王秀斩杀折彦质后,迅速控制军,夺取全军兵权。 李宝率先向王秀表达忠心,宗良和封元等人自然不用说,是官谦也明白,一旦折彦质退却,京城可真完蛋了,他相信王秀的能力,也相信王秀的决心。至于钟离睿表态的更加彻底,既然是王秀军书写机宜字,自然要跟随主帅,别的事一概不问。“先生,时不我待,穿过去吧”封元在王秀身侧道。他不仅跟随王秀,还负责跟在后面的一千骑兵,准备随时增援。 ... 第三八二章 转折时刻2 第三八二章 转折时刻2 难民是害怕惹军人,却还是有人不怕的,相反非常的猖獗,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程度。 王秀微微一晃,遽然睁开双目,冷漠地看着不远处几个泼皮勒索财物,一些逃难的公人还穿着皂衣,却熟视无睹,任由泼皮抢掠美貌少女,殴打老人孩子,一阵鸡飞狗跳,把他们这些官军当成空气。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身边的近身卫士徐,看的咬牙切齿,沉声道“大人,泼皮无赖公然抢掠,无视官军存在,小人去杀了他们。” 封元看了眼徐,双目闪过一丝怜悯,却决然道“先生,掳掠太多,天色已晚,恐怕耽搁行程。” 王秀非常体谅封元心思,一路悲惨景象很多,无论是抢劫还是杀戮,无时无刻不在发生,你怎么可能管得了与其管小事误了大事,不如直接穿过去,把要办的事给办好。 他对封元很满意,并不是封元冷血,也不是他的无动于衷,而是大势所趋,大爱和小爱相,智者取向一目了然。封元能目睹世间惨景,果断地选择最理智的方案,证明其已经迈向真正的成熟,有了成为方面大帅的潜质。 “大人。”徐眼看泼皮拖着女子乱发,拉在地拖行,发出狂荡的大笑,双目充满了杀气,要不是王秀在场,他早策马杀去,砍了几颗狗头。 “住口。”封元狠狠地瞪了眼徐,目光极为不善,高声道“先生,当以大事为重,断不可有此妇人之仁。” 年轻气盛的封元,面对奋起一搏的大好良机,恨不得立即冲到大河渡口,急切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既然看到了,不去管实在无法因受。王秀转首看了眼徐,淡淡地道“你可以随意斩杀,但不可掉队。”说罢,一挥手策马喊道“前进,敢阻挡公务者,格杀勿论。” 徐早忍耐不住,不等王秀话落,当先策马冲去,抽出沉重的马槊,二话不说给几个泼皮开了瓢。 是想,他能成为王秀的卫士,军的第一挚旗,无论是骑战还是箭术,都是一等一的万里挑一,也只有景波他们能压制他。几个趁火打劫的泼皮,在他那杆五十炼精钢马槊挥舞下,犹如纸糊的娃娃,一个个不是血肉横飞,是脑浆迸裂,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的。 徐的突然杀戮,引起了难民的惊讶,官军马队的在此狂飙,让这些麻木的人们一阵大乱,纷纷躲避致命的马蹄。在争分夺秒的行进,王秀不可能估计难民的感受,被战马撞倒或是践踏,还是不可避免的,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徐干净利索杀了几人,也没有搭理哭泣的小娘子,还有向他叩头的人,立即策马绝尘而去,路不断击杀敢抢劫的盗匪泼皮,引的很多人瞩目不已,以至于很多年后,民间流传一位策马持槊的好汉,斩杀祸害难民的盗匪,很多地方竟然有他的长生牌位。 太阳快要落山前,大河北岸的高地,粘罕观望对岸宋军营寨,神情一点也不轻松,他早派千余骑前去试探,这些金军游骑兵回来报,说是宋军军容很强盛,不能轻易渡河。 一旁几名将领纷纷建议调整兵马,列阵准备强渡大河,连很善战的银术哥也蹙眉了,忧虑地道“对面宋军夹河列寨,我军如何强渡” 娄室观看一阵,并不以为意,反倒是朗声大笑。 粘罕不解地看了眼娄室,淡淡地道“南人军势不弱,我军尚不知何以渡河,何故大笑” 娄室轻蔑地看了眼对面,轻松地道“南军不下十万,以逸待劳,要对阵厮杀还真不好说胜负,不如先用虚声来吓他一吓,南人都是胆小无用的,吓走他们可以省些气力。” 银术哥恍然大悟,笑道“高见,这些蛮子是我打怕了,要是强攻,纵然能胜,伤亡也不小。”说到这里,又有些忧虑地道“不剿灭这些人,怕是他们退回开封,对我军攻城极为不利。” 粘罕望着开封方向,若有所思地道“斡离不的大军,想必快到接近大河了吧” 银术哥疑惑地看着完颜宗翰,他一个赳赳武夫,虽是用兵老道,可说到心机还差了一大截,完全不明白粘罕意思。 娄室嘴角一抽,玩味地看了眼银术哥,并没有开口提醒。 粘罕见银术哥疑惑的模样,并不多说什么,他本来也没有想让银术哥知道他心思的意思。沉声道“大军立即扎营,多设擂鼓,夜间吓吓这帮蛮子。” 天色已晚,宋军后军营寨南面不远,一处小土丘的后面。 王秀赫然骑在马,在队伍前面,身后是封元和徐并百余骑,静静听着雷点般地擂鼓声。 “先生,前面是折太尉大营后寨,大约还有十里之地。”封元在观察情况后,策马回来,脸色非常凝重。 王秀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道“这一路鞍马劳顿,在此休息片刻。” 随行吏士纷纷下马,三三两两聚坐在地,着酒水吃着大饼干肉。 约有小半柱香,王秀随意走动在这吏士周围,封元和徐跟随左右。 “再过半个时辰,我们进入大寨,四哥,你的部队准备好了” 封元点了点头,正色道“先生放心,我部在十里外,由我最信任的部将节制。” 王秀淡然一笑,转首看了眼徐,道“怎样” 徐原本是梁山的贼寇出身,做了俘虏几乎认为必死无疑,却被王秀看重做了护卫,自然对王秀死心塌地。在明白王秀的全盘计划,并被赋予配合封元斩杀折彦质的重任,虽然非常的吃惊,却毫不犹豫地尽到卫士的职责,坚定不移地站在王秀身边。 却见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炯炯,口吻决然道“大人放心,小人知道。” “好。”王秀欣慰地一笑,有封元和徐二人尽力,他的计划成功了一半,当下也再废话,走两步高声喊道“诸位,诸位壮士听我一句话。” 百名吏士纷纷站起,目光齐齐望向王秀。 皎洁地月光下,王秀环顾这百名吏士,良久不语,目光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隐约若现的是森然的杀气,让这群来自利国的原从老兵,不由地暗自打了个冷战,在场一片寂静,气氛十分地压抑。 “诸位壮士随我从利国杀出来的,大多是当年八百巡檄出身,相当当地豪杰。如今,虏人再此侵我疆土,杀我父老,吏士浴血奋战、血洒疆场,但虏人还是打到了腹地。这绝不是我等之罪,朝廷软弱主和,大将贪生怕死,大好河山将入虏人之口,我和诸位壮士前往折彦质大寨之,督促他和虏人决战。他要是不从,取其首级,诸位可愿助我” 说罢,王秀目光炯炯,直视众多的吏士,那迫人心魂的眸光,似乎把这些吏士看穿。 百名吏士本是原从兵马,可以说大伙一起出生入死,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的人。但是,兹事体大,来时这些吏士并不知道目地,王秀的话给他们的震撼极大,杀宣抚使啊这可是骇人听闻的天大事,很多人都是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王秀见无人做声,再次厉声道“今天,我只有这颗对天下苍生的拳拳之心,绝不容许十万大军散去,你们也听到了,虏人的战鼓已经敲响,沿途各寨逃兵不断。时不我待,哪个不愿去,现在回身马,我绝不阻拦也不追究,跟随者我保荐迁三转,赏百金。” 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很压抑,周围地空气仿佛凝固了。 人心难测,王秀不敢预料百余名剽悍吏士选择,袍泽情义,官爵富贵许下去,再给人退路。 天十分的冷,汗却湿透了背襟,手放在直刀,别的不多说了。 一名并不起眼地吏士向前一步,高声道“小人愿誓死跟随大人。” 只要有一个人响应,必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毕竟没有多少时间去细细琢磨,王秀松了口气,心的大石头放下,他很感激地给了对方一眼。 也有一些人心怀疑虑,毕竟若是按王秀所说,折彦质一旦不愿出兵,势必要斩将夺兵,对方身为河东、河北宣抚副使、河东南面制置使,是正儿八经的河东大将。要真的斩杀,那是以下犯、谋乱大逆,如何不令机灵人暗自心惊。 他们面对敌人,或许不会皱眉头,但涉及朝廷内部的事,往往陷入两难的矛盾。 “我绝不强求,诸位自断。”王秀见陆续有七八十人响应,还是感到很满意,人太多反而不好。 “好,愿相随者左站,余人右靠。我说过原跟随我赴难者,可能会有人送命,还有哪位愿右靠” “愿随大人赴汤蹈火,再所不辞。”面对王秀的坦诚,这些吏士都是从利国出来的老兵,几乎所有人都站到左边,一两个犹豫的人,最终也不敢右靠,磨磨蹭蹭犹豫不定。选择很重要,有时候决定人的一生贫富,也有时事关性命大事,全在人一念之间,正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 第三八三章 转折时刻3 第三八三章 转折时刻3 封元见五六人犹豫不定,立即拔出钢刀,厉声道“我等行大事,决不能走漏消息,杀。 匕匕小說”说这话早欺身而,手起刀落,斩杀了一人。 右边众人惊愕万分,谁也不曾想封元说动手动手,他们都是封元所属的马军吏士,也能下得去手。但是,人家说的也对,生死时刻绝不容半点危险因素存在,一些机敏的人,已经拔出钢刀扑去,这个时候不表现,还要等什么机会不如紧跟大人步伐,也好杀出个好前程来。 王秀冷静地看着这场一边倒的杀戮,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并没有影响他半分,甚至没让他蹙眉。 诚然,他并不赞成杀戮自己人,违反了不能袍泽相残的诺言,但深入对方营寨九死一生,万一消息走漏,等待他的会是万劫不复,谁能保证五六人,没有会去告密的人最好的办法是让人不要开口。何况,他们在拒绝的那一刻,已经和他划清界限,不再是生死与共的袍泽,是潜在的敌人。 他正盘算怎么办时,封元的突然暴起,引发一场屠杀,固然非他所愿,却不再让他杀伤脑细胞考虑怎么办,更不是他违背诺言下令格杀,只是稍稍延迟喝令住手。 “好了,都住手。”当最后一人惨死在袍泽刀下,他出声阻止,不咸不淡的。 “先生,我违背先生意愿,出手格杀袍泽,愿意领罪。”封元收刀跪在地请罪。 王秀脸色很不好看,当然是给大伙干的,无论怎样都要处罚封元,不然会让吏士留下阴影。 “大人,太尉是为我等安慰考虑,还请大人宽恕。” “大人,这几个贼厮鸟贪生怕死,他们肯定会跑去告密。” “太尉忠心可嘉,请大人恕罪。” “大人,要是处罚,连我们一同处罚。” 封元平时很关心吏士,虽然年轻但在军威望很高,出手格杀也是为了大局,吏士纷纷为请命。 时间不能浪费,王秀见火候到了,也不愿过份纠结,沉声道“好了,人死不能复生,事情紧急,我也不愿多说。四哥你残杀吏士本应斩首,但念你是为大局着想,这些人未战退缩,难道无人去通风报信。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此次无论怎样,你无功无奖,可服气” 封元似乎明白王秀所想,立即沉声道“愿服。” “好了,把他们遗骨收拾一下,我们立即启程。”王秀不愿再耽搁,立即转身马,但他看向封元的目光,明显是赞叹的,心对封元的果断,又高了一层评价。 折彦质本以为金军会在当日渡河,却不想竟然夹河立寨对持,倒是大出意料之外,既然金军不战,他亦是乐的躲过一日,留下兵马把守渡口,全军撤回各寨休整。 哪想到入夜想起擂鼓声,宋军将士纷纷被惊醒,各自惊疑不定。 折彦质无可奈何,传令安抚各寨军心,李回和燕瑛在坐商议军务。正在没奈何时,更戍官进来禀报王秀到了寨外,让他颇为惊讶,道“王实敛兵孤柏岭,怎么回来到我这” 李回轻蔑地一笑,不屑地道“让他进来一问,不知道了,人家可是主场率臣,怠慢了总归不好。” 燕瑛是龙图阁直学士,职事不如李回,但他也不怕这厮,见李回轻佻,很不满地道“王侍制也是京西率臣,还是出帐迎接妥当。” 李回眉头微蹙,想要反驳却找不出合适理由,一个月前,王秀在被诏旨迁朝请郎,除显谟阁侍制,授京西北路制置使,而不是畿西制置使。 很显然,耿南仲的算计成功,赵桓玩了把庸平衡,即用他又限制他,京西北路制置使和畿西制置使,绝对没有可性,如同地方军区司令官和方面军司令官。 折彦质知道两位不太合拍,李回是力主议和,燕瑛主张抵抗,当下呵呵一笑,道“不知王侍制来者何意,我先去迎接,二位大人稍候片刻。” 李回是签书枢密院事,燕瑛是龙图阁直学士,一个是两府本兵,一个人馆阁大龙,身份很超然。王秀又是京西北路率,他是宣抚副使不假,但在王秀的地界属客军,本路的率臣到来,作为客军大帅不出去迎接,是不太好。 当他面带笑容地出来,迎面见王秀跨刀走到,满面堆笑,拱手道“不知侍制来了,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某岂敢让宣抚降阶亲迎,罪过、罪过。”王秀抱拳拱手还礼,笑容满面,却压抑不住生硬的牵强。 二人客套谦让,相互间给足对方面子,不仅颇感舒畅,也让在场行伍出身的将帅开眼,原来人的道道还挺多。 京西北路将帅张长宁、何正涛、秦良等人闻讯而来,他们都奉旨受宣抚使节制,但同时也听命京西北路制置使,既然王秀来了。他们自然要过来,县官不如现管。折彦质不过是宣抚司使副,那是临时性的差遣,王秀可是正儿八经的峰,掌握对他的资历的评注,马虎不得啊 “王大人请。” “不敢,宣抚大人请。”王秀也不托大,毕竟折彦质是宣抚副使,没有撕破脸前,还需要以礼相待。 王秀进入大帐,意外地发现李回、燕瑛在场,不由地眼前一亮,他们二人在场不用费事了,出现变数的机会也不算多。李回自然不用说,燕瑛可是他感兴趣的人物,在他熟悉的历史,此人才是以直学士知孟州,他的出现才让这位夫子成为安抚使。 按说随着官制变迁,转运使不再是一路的最高长官,实际安抚使地位升。战时,安抚使兼差制置使,掌管一路军民,却因为赵桓的小聪明,京西北路安抚制置使被人为分割,一职二人见面真是可笑。 相互客套两句,分别落座,王秀腰系直刀也没引起关注,毕竟是打仗,携带武器很正常。 “军旅不易,不曾备得好茶,各位大学莫怪啊” 李回和燕瑛颇为矜持,含笑不语。 王秀官职最低,当下笑道“宣抚客气。”说着,端杯品了口,眉头一扬,点头赞道“好茶,宣抚果是雅士,匆匆戎色间,竟有我辈论道之物。” 折彦质见王秀如此称赞,话之意已是将他视为士人,不觉大喜。他是折家百余年来,唯一一位赐进士出身的子弟。李纲任宣抚司时以其出身将门,颇知军事,辟为宣抚司勾当公事,成为他晋身一大转折。 但是,他一向以科甲出身为荣,自然认为凭本事跻身士大夫的行列,与进士出身的的官交往甚多,对行伍出身的大将,倒是心存鄙薄,认为他们都是一些粗人。 同样,深感自己家族是党项熟羌内附,对于出身大族的士人们来说,还是将种异类,时常心怀自卑,才时时作态,以标榜人从戎,不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武人。 王秀是进士及第,有心学正论早被士林认可,列为儒家学说之,又有诗赋九变的才名,正儿八经士大夫,能得到对方的认同,他自然大喜,笑道“侍制过讲,来人,准备酒宴,款待三位大人。” 王秀看了眼李回,含笑道“在下本是路帅,原应设宴招待宣抚,不想宾主倒置,惭愧,惭愧啊” 折彦质呵呵地笑道“侍制是京西路帅,在下身为客军驻泊,理应设宴,今有幸和三位大学聚会河,有虏人擂鼓助兴,没有岂不大煞风景。” 王秀双目闪过一道诧异,听折彦质说话,还真有几两胆色,要是对方决意死战,他的计划岂不是无法执行,灿灿笑道“宣抚是性情人,下官倒是生受了。” 燕瑛呵呵笑道“宣抚说的好,有虏人擂鼓助兴,不好好吃一场酒,太对不起虏人心意了。” 李回听了,翻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学士,好兴致啊”他本力主议和,却被派了领兵巡河的差事,虽然说不风吹日晒,却在京城艰苦许多,心里本很不高兴,燕瑛的话让他一阵子不爽,什么鸟擂鼓助兴,万一杀过来怎么得了。 燕瑛又怎能不知李回何意,不由地冷笑道“相公可有兴致” 李回瞪了眼燕瑛,并不去说话,金军都抵达河了,他还能说什么这几天都是心惊肉跳地,不断暗骂吴敏、李纲、种师道等国殃民,不能打非得打,闹成今天的局面,却不曾去想自己一味退让妥协,五十步笑百步。 折彦质见气氛不对,急忙笑着道“王大人可曾率兵前来”“只带了千余骑兵,其他兵马正在向这里靠拢。”王秀实话实说,兵法虚虚实实,既然金军到了河岸,我的大军当然要过来御敌,不然岂不是失职。嘴说着,他心却在算计,计划不如变化快,李回和燕瑛在场是省事不假,但行事难度大大增加,至少不能逼问折彦质战退,有点不好办了。 ... 第三八四章 转折时刻4 第三八四章 转折时刻4 不多久,大帐内酒肉飘香,折彦质和李回、燕瑛、王秀等人把酒言欢。 “久闻侍制清名,某在处军旅,只恨无缘相识,今日有缘相会,来,满饮此杯,趁着虏人擂鼓作诗一首。”酒过半酣,折彦质是将门子弟,又刻意结交三人,酒量再大也有点撑不住,已是飘飘然不知所乎,言语之间,开始有些狂傲。 燕瑛瞥了眼折彦质,目光有点玩味,李回也撇撇嘴笑了,他们根本不把折彦质放在眼里,不过是将种进士,还是个乙科,浑身下透着粗俗味道,也是虏人侵犯要用到他们。 王秀脸色很平淡,举止尤为优雅,举杯淡淡地笑道“宣抚是河东世家,天子门生,自然是信手沾来,在下洗耳恭听。” 折彦质一饮而尽,笑道“与侍制交谈,真是如饮甘霖。” 王秀是蒸馏高度酒泡出来的,算是军的烈酒,对他而言也是低度酒,别人喝的半醉他却没盖底,连官谦、李宝等将帅,也对他的酒量惊叹不已。 他能保持冷静,对待折彦质的从容态度,让燕瑛也赞叹不已,难怪当年能得到众多权宦的优容,的确是佳的人物,能走到今天绝非偶然。 燕瑛向王秀举杯,淡淡地道“侍制请。” “大人请。”王秀举杯,很优雅地一饮而尽。 李回瞥了眼王秀,颇有几分傲慢地道“侍制率兵前来,不知有没有退兵良策” 王秀哪里把李回看进眼里,他原本还犹豫,听了对方挑衅的话,不免心盛怒,冷冷地道“在下是京西率臣,只有守土之责,相公是大河巡察,可有办法退敌” 李回脸色一变,王秀竟然公然顶撞他,他可是枢密院大臣,不由地脸色铁青。 燕瑛见王秀毫不客气地反驳,心里一阵大爽,他本看不惯李回的嘴脸,这厮吃瘪还是乐于看到的。 折彦质却干笑两声,道“虏人聚兵大河北岸,我们只要齐心协力,还怕他们不来谈和” 这话李回爱听,捻须笑道“宣抚之言,大善,都是那些硬骨头,非要撩虏人须髯,才闹到今天的地步。” 王秀瞥了眼折彦质,脸色依旧平静,淡淡地道“听说宣抚常给粘罕书信来往,却不知此獠怎样欺瞒宣抚” 这话问的很巧妙,算是用粘罕的不理睬,点出折彦质是正常的书信来往,并非有通敌嫌疑,最重要的是,是为下面的决断做铺垫,无论怎样,他都要站在道德高端,和敌酋通书信,都会让人嘀咕。 燕瑛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王秀,捻须不语。 折彦质却没有当回事,人家不是说了嘛被粘罕欺瞒,他不由地叹道“直阁有所不知,在下每次去书信都晓以大义,愿南北从此罢兵和好,让生民得以休息,可惜狼子野心,不顾一切南下。” 王秀心冷笑,亏得折彦质还是将门出身,竟然还对虎狼报以希望,算是另有目的,也是目光短浅幼稚的可笑。灭国是女真最高层既定国策,粘罕作为前方的大将,能有什么决定战和权力,再说对方也是坚定地南征人物,你还能把他给劝回去太扯淡了。 心里想着,嘴却道“狼子野心,不足为虑,宣抚有十二万大军,李相公有五千马军,我制置使司也有万精锐,只要同心协力,应付他们区区数万兵马,足矣” 燕瑛眉头一挑,笑道“直阁之言,大善。” “虏人来势汹汹,恐怕不好抵挡。”李回翻个白眼,不知轻重来了句。 王秀半笑不笑地看着李回,诙谐地道“难道女真人都是神人不成个个刀枪不入” 李回眉头紧蹙,很不客气地道“朝廷二十余万大军,两次增援太原,竟被两万余虏人击溃,难道不是” “李相公,凭你这句话,我能斩你头颅。”王秀说话的时候,依然是笑眯眯地。 李回脸色一变,瞪着王秀厉声道“侍制是不是喝多了,竟然口出狂言。” 燕瑛和折彦质也面色不好,暗怪王秀太孟浪,毕竟李回是两府重臣,再怎么说也得稍存颜面。 “在下虽孟浪,但对虏人也算小有心得,曾以四千孤军连破三寨,击退其整个万户,要不是援兵不到,又岂能让斡离不猖狂。救援西军之战,我七十八将浴血奋战,三战三捷,斩杀虏人数千人,相公看虏人如凶神,我却视之为鸡犬。” 王秀目光炯炯,浑身下洋溢着自信,什么是王霸之气,这才是啊人视之为凶徒,我看不过尔尔。 李回哑口无言,王秀是狂不假,但人家有狂的资本,无论是险些生擒斡离不,还是击败银术哥,那都是实打实的战绩,尤其是悍然下令,战场斩杀三千俘虏,对着金军营寨杀戮,那天的风云变色,只让金军对七十八将畏之如虎,王秀屠夫的名头越发响亮。 折彦质不由地眯起眼,才想起来当年王秀在两浙路的凶悍,那可不是一般地嗜杀,河东的小试身手,更加残酷嗜血。 “侍制,杀戮太甚有违天和,朝御史有人要弹劾。”燕瑛对王秀杀戮战俘,很不以为然,但还是好心提醒句。 王秀一笑,很不在意地道“杀敌而已,虏人凶蛮无理,以杀止杀才是道理,只要他敢来,我杀到女真人流尽最后一滴血为止。” “哼哼,亏你还是进士出身,竟然嗜杀成性,成何体统。”李回冷哼一声,目光充满了不屑。 王秀翻个白眼,讥笑道“哦,相公还是真实宅心仁厚,那何不赋诗一首,让粘罕退兵哦,在下是进士及第,不是赐进士出身。” 李回脸色极为尴尬,他哪有本事退敌,想想王秀最后一句,简直是羞辱人,分明在讥讽他是赐进士出身。 燕瑛见气氛尴尬,王秀得理不饶人,把李回逼到了墙角,也觉得王秀做的太过分了。折彦质脸色尴尬,李回在他的营寨受辱,他也脱不了干系,暗怪王秀太没有分寸。正在此时,忽然传来一阵阵沉闷地鼓点,伴随着尖锐地号角声,王秀脸色一变,折彦质眼睛瞪的大大地。 ... 第三八五章 转折时刻5 第三八五章 转折时刻5 燕瑛是人,却不是笨蛋,见他二人变色,立即问道“怎么回事,可是虏人要进攻了” 折彦质脸色很不好看,艰涩地道“是进军的号角,虏人要进攻了。 Ыqi” 李回眼皮子一跳,刚才的高傲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地恐惧。 折彦质放下酒杯,皱眉道“虏人好煞风景。”说罢,高声喊道“速去去察看何事速速前来禀报。” 王秀却摆了摆手,道“无妨,他们打不过来,我们还能从容准备。” 折彦质眉头微蹙,诧异地道“哦,难道侍制有处置” “会叫的狗不咬人。”王秀淡淡地一笑,站起身来道“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交代京西将帅几句,宣抚不会见怪吧” 折彦质脸有些不太自然,干笑几声,勉强地道“侍制所言甚是,甚是,京西将帅新近归我调遣,还有诸多不便。” 要换成平时,或是换了李纲等人的要求,他必然要断然拒绝,王秀此举无异于影响京西北路将帅,做为领军大将绝不能容忍。但今天,有着另一层考虑,王秀不仅是京西节帅,还素有凶悍声名,他曾经几次发公函要把京西兵划归王秀,却被拒绝,深知王秀的格言兵贵在精而不在多,知道对方不屑那些兵将。 再说,京西兵将桀骜不驯,他调动还不甚得心应手,让王秀嘱托一声,或许节制起来便利许多,算是权宜之计。 王秀脸露出真诚地笑容,迈出不太关键,但非常重要的一步。他身为京西北路制置使,不像折彦质战时权宜节制诸将,又未尝有败绩,武人最敬重有勇有谋的大帅,何况他还是臣,对京西诸将的威慑,远远高于折彦质 他从折彦质的脸色,看出了对方内心深处对金军的恐惧,绝对是在强打精神。 也难怪,数次与金军交战,连被金军战败,两河将帅心早形成谈金如虎的痼疾。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十余万大军被一夜擂鼓吓的溃不成军,但他对宣抚使司大将懦弱甚为失望,领军大帅尚且如此,不用说早对金军禁若寒蝉的将士,估计还没开打散了。 “不过,无论如何,也要防范一二,我看还是散了吧在下还要整军备战。”王秀很不客气地站起身,既然他临时改变主意,要把李回和燕瑛赶走,在他的计划,两人无足轻重,他也不想做的太过份。 万一一位执政、一位馆阁学士参和进来,恐怕他不得已而为之,要丢失很大的分数,关键时刻决不能增加负担,能避免动重臣避免。 折彦质面带歉意地看着李回、燕瑛,道“二位大人,军情紧急,只能下次欢饮了。” 燕瑛呵呵一笑,道“一切以大局为重,我也该回去看看,不能让虏人钻了空子。” 李回也明白轻重缓急,赶紧回到自己的营寨,他才能放心,毕竟有五千马军防卫,连忙道“事不宜迟,赶紧散了。” 送走二人,折彦质才笑眯眯地道“有侍制坐镇河口,在下放心许多。” 王秀摇了摇头,笑道“在下所部也有万人,可以尽数调来,宣抚也应该传令各寨,加紧守备。” 折彦质脸色一阵尴尬,这些从河东败退下的残兵败将,能有几个听他号令是京西那帮大爷,也够他喝一壶的,王秀的话或许是无疑,但犹如打他的脸啊 “侍制说的有道理,还请侍制召集京西诸将,我们共同御敌。”好在他也算练出来的,勉强厚着脸皮说了。 “虏人旦夕渡河,如何处置”王秀淡淡地笑着,眉宇间尽是祥和地善意。 “谨守各寨。”折彦质毫不犹豫地道,丝毫不去关注王秀脸色。 “只是守寨”王秀目光闪烁地道。 折彦质叹了口气,似乎怕王秀误会他避战,急忙道“虏人来势凶猛,我部多是久败之师,恐难抵挡,不如全军固守营寨,看看情形再说。” “好”王秀干脆利索,眼睑闪出一丝杀机。 “有劳侍制了。” “宣抚不用太客气,你我同为大臣,不分彼此。”王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出了大帐,令封元跟随耿戍官,去召集京西各将来见他。 此时,他算明白了,为什么十二万宋军,一夜之间溃不成军,折彦质也算一位颇有谋略的人,但在生死攸关时间内,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所部河东、河北兵马对金军有恐惧心理,各寨闭门自守,静听金军在北岸的擂鼓声,本已经神经绷到极限的吏士,怎可承受一夜的惊吓。 要知道军最忌炸营,一旦士卒在睡梦惊厥,会引起一连窜弹压不住的骚乱,连锁反应的结果是全寨的崩溃。而折彦质身为主帅,不主动把轮流部队拉出来列阵,实在是万死不足抵罪,他的愧疚心里轻了许多。 怀着这种心情,王秀凝视张长宁、何正涛、秦良三人,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他们,目光散发出令在场诸将有些揪心的寒光。 三人发觉王秀眼光不善,隐隐透出阵阵杀气,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详的感觉。王秀是出了名的屠夫,他们作为京西的正将,知道河东三战,王秀对敌人下手狠,对自己人同样狠,不听号令者一律斩杀,管你是长行还是正将,他们对折彦质阳奉阴违,恐怕已经被王秀知道,难道折彦质这厮。正当三人忐忑不安时,王秀沉声道“虏人即将渡河,宣抚传令诸位格守本寨,不许出战,方才我劝诫良久,但他仍是一意孤行。十余万将士生死悬于千钧一发,诸位都是京西大将,两军夹河对峙之事,战守进退之策,当如何”王秀挑明折彦质畏敌避战,立场非常分明,绝不容许别人误会,三人在场的武将伶俐者,亦能品出些许意味,他们面面相嘘,不知如何回答,但他们明白,不回答绝对不行,绝出不了大帐,现场空气为之沉凝。 ... 第三八六章 转折时刻6 第三八六章 转折时刻6 “难道任由虏人过河,掠我京西之地不成”王秀的声音有些加重,语气杀机更浓,封元和徐则握紧兵仗,随时爆发。 匕匕Ыqi 秦良看了眼王秀,心惊地道“大人,要怎么办” “宣抚无所作为,结寨自守,你看时下怎样是好”王秀淡淡地道。 “大人意欲如何,难不成叫我等背叛天子”一个闷哑的声音,几乎是激愤怒叱传来。 王秀瞥了眼右首年约四旬将领身,却正是何正涛,对方双目赤红,厉声道“大人应规劝宣抚,岂能生取代之心,我等朝廷将校,不能任大人驱使。” 张长宁、秦良齐齐望向王秀,多多少少有点和何正涛相同的想法,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 何正涛当先说出口来,他们在松了口气的同时,都等着王秀如何回答。 王秀深知在人心不定之时,何正涛突然发难,如果处置不好,很可能会使自己的计划付之东流。算此罢手,对他都是一大打击,事后定然被人告发,进而身败名裂、不得翻身,无论这样说他都无路可退,不由地面色青白,在这一瞬间,念头何止闪过千百个。 此时,封元已经手握刀柄,在众人注意力集在王秀身时,悄悄转到诸将身后,双目紧紧盯着何正涛。 王秀的余光看到封元杀气毕露的神态,暗自叹息不已,看来今日他只有大开杀戒,行非常之事,才能暂时稳住紧张的局势,他再次坚定想法,没有雷霆手段,焉能成大事 慢慢地舒展脸色,面带微笑地盯着秦良,淡淡地道“虏人渡河在即,不挺身而出是为叛国。” 何正涛不想王秀会反唇相讥,离间众将、孤立于他,大惶道“大人如此说,是何用意大人身为一路大帅,末将为部属,却也不能受此侮辱。”说罢又大声道“既然如此,末将还要回寨设防,不陪打扰大人雅兴了。” 话声方落,只见脸色一变,眼色充满迷茫,胸口露出半截剑刃,血从嘴角溢出。 张长宁、秦良二人大惊,纷纷侧身惊看,却见封元站在何正涛身后,手握着刀柄,眼透出浓浓杀机。 在何正涛等人不备下,他毫不犹豫地刺穿对方后背,即狠又准,这一剑穿心而过。何正涛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连喊都没来得急,当场气绝身亡。 封元缓缓地拔出直刀,鲜血喷了出来,何正涛的身体立即倒在地,一动不动,他没有任何眼色,冷冷地看着二人。 张长宁咽了口唾液,目光恐惧,不断地道“大、大人,这是怎么说,也不能杀人。”他饶是历经战阵的沙场老将,也被发生在眼前的血腥杀戮,惊的语无伦次,不知如何是好。 秦良还算冷静,眼看徐则手持长兵,堵在大帐门口,一副虎视眈眈模样,他不由地吸了口凉气,打他是打不过,却也认为王秀说的有道理,不太想撕破脸皮。 “把兵器收起来。”王秀看了眼封元,淡淡地道。 封元也很光棍,立即用何正涛的衣衫,拭去刀刃的血迹,还刀入鞘,一脸地轻松平静,像宰杀一头猪样,再也不看张长宁、秦良。 秦良眼珠子一转,似乎明白王秀意图。立威,让他们臣服,何正涛不合时宜地话,恰恰成了倒霉蛋,他凝视王秀,可不想成为下个倒霉蛋,因为大兵团作战,将一级将校只要服从命令,作用并不是太大,完全能选拔部将顶替,他可不愿下属顶替他的位置,混了几十年,太不容易了,当即沉声道“大人,意欲如何我等都是京西将帅。” 杀的毕竟是朝廷大将,他也有点不满,无论服从还是反抗,态度还是要有的,但一句京西将帅暴露他的本心。 “折彦质身为宣抚副使,却曲意避战,丧土失镇,竟然和粘罕书信来往。现在又敛兵自守,明显任由让虏人过河,我和各位商议再谏,如他不听,我当便宜行事,绝不能让十余万大军溃散。” 何谓便宜行事明显的要杀折彦质,夺取大军兵权,只不过话说的较为委婉罢了。 张长宁、秦良长时间的沉默,谁也没有说话,心都跟明镜似的,王秀要夺取这支大军的兵权,到底该怎么办 谁也没了主意。王秀只是目视二人,而封元和徐一人手握刀柄、一人手持长兵,显然不怀好意。 终于,张长宁长长一叹,沉声道“折帅避战,令各守本寨,金军一旦渡河,我十余万大军必将溃散,多半要遭虏人屠戮,为这些弟兄们,我张长宁愿追随侍制掌兵。” 张长宁的妥协,使王秀大大的松了口气,在目前僵持的状况下,双方的弦都绷的紧紧的。一旦有细微的举动,都足以影响全局。 好在张长宁打破了这个僵局,使整个局势瞬间向有利于王秀方面倾斜,这厮挺有眼色。 王秀含笑颔首,几乎是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太尉高义”说吧,目光又落在秦良身,笑容是那么的恐怖。 秦良轻轻一叹,事不可为,再不说话要面子恐怕要成一具尸体,他抱拳道“末将愿誓死相随,绝无二心。但愿我等今日所做,对得起天子与这天下苍生”自己再争执亦无益处,想想王秀此举虽然过分,却也行大义不拘小节。 王秀见二人默认,大为欣喜,无论如何,他得到京西北路两位正将支持,可以快速吞并何正涛的部众,除了原从万余精兵,又得了二万余人,只要运筹得当,几乎是胜券在手。 “二位,今日之事,合不合天意,对不对的起百姓,现在再说也是无益。”王秀似在自言自语。“既然你们相信我王秀,我王秀可以向诸位起誓,今日所做之事,后世必以大义所载道,你们亦可青史留名。” “侍制,下步我等该如何做,请示下。”秦良可不相信什么青史留名,毕竟那是个很遥远的事情,如今他考虑的是如何顺利接掌这支大军,这才是最紧要的事情。既然了船,那把稳舵别翻了,把自己的性命丢下。 如果,今后御史弹劾,他顶多是被迫胁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秦良的态度让王秀放心,毕竟是实实在在地考虑下步计划,这是进入他阵营的明确的信号。 王秀淡淡地道“二位暂且等候片刻,稍后再议不迟。”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一个人高声的呵斥,显然是卫士拦截,让来人很恼火。 “王夜叉。”张长宁脸色一变,下意识看了眼何正涛尸体,浑身打了个哆嗦。 “大人,夜叉骁勇无,恐怕难以拿下。”秦良眉头微蹙,几乎不敢想象,一旦王德进来会是怎样情景。 “夜叉是很勇猛”王秀若有所思,慢吞吞地道“既然夜叉来了,那请他进来。” “大人不可,夜叉莽撞,一旦发飙无人能制。”张长宁大惊失色,急忙劝阻王秀。 “你说该怎么办,难不成让我把他乱棍打出”王秀淡淡一笑,似乎并不在意王德。 张长宁顿时语塞,人家都到帐外了,你还能怎样真不成乱棍打出,难道王秀想把对方引诱进来格杀 “王德十八骑如隆德,生擒伪官姚璠,勇不可当,大人不可争锋。”秦良也规劝王秀,他不想在营寨喧哗。 封元似乎看出王秀心思,道“先生,我去请夜叉进来。” “也好。”王秀并不介意地尸体,笑眯眯地看了眼封元,又道“我们一起迎候。” 王德风风火火地进来,早听他呵呵大笑声音“末将不请自来,还望大人。”话说到这里,人已经进入大帐,却看到地血淋淋的尸体,脸色一滞。 封元站在王德身侧,看是轻松写意,却全神贯注,一有不对绝对是凌厉一招。 王秀呵呵一笑,丝毫不在意王德变色,抱拳道“正在和京西诸公商议,夜叉能来,在下荣幸,请座。” 王德说不震惊那是假的,饶是他勇冠三军,也知道事情不简单,鸟议事,杀了正将还议事但他毕竟是是条好汉,也是一笑,豪迈地道“看来有人违抗军法。” 王秀见王德瞬间恢复镇定,不免高看对方一抽,笑眯眯地道“临危不前,谋划潜逃,罪不容诛。” “朝廷大事,坏坏在这些孬种身。”王德狠狠地瞥了眼尸体,脸一阵愤然,决然道“大人素知兵法,末将前来问计,时下如何是好总不能让人坐以待毙。” 王秀再次高看王德,这一夜可真精彩,很多历史细节他并不了解,但可以确定王德的求战心思,更粗有细、临危不变,难怪能做到都统制官,如果能善加利用,可以利用其威望,拉拢西军部分将帅。他稍加思量,慢悠悠地道“宣抚让各部守寨,恐怕错过战绩,引起吏士喧哗。” ... 第三八七章 转折时刻7 第三八七章 转折时刻7 王德脸色很不好看,道“大人三战三捷,救下我西军数万儿郎,王某对大人身为敬佩。 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qi。只恨位卑言轻,无法见到宣抚,还请大人再次拯救诸军吏士,绝不能让庸人误国。” 张长宁、秦良目光闪烁,原来这厮脑后长着反骨,一进来挑明跟随王秀,又不是一般地滑头,他们对这员粗鄙猛将的看法,大大地颠覆了。 “如果宣抚执意不从,子华要怎样”王秀也不磨叽,也没有时间打马虎眼,直接开门见山,如果不行,他宁愿斩杀这位猛将。 “末将愿听大人调遣。”王德几乎毫不犹豫地道,没有任何的做作。 王秀看了看王德,发觉其满脸的义愤,并不像作假成分,他也没时间去磨叽,淡淡地笑道“好,你们在此等候,我再去宣抚那里看看,宣抚要是避战,我自然接掌兵权抗击虏人,到时候各位努力是。” “二位也是愿跟随大人抗击虏人”王德虎目圆瞪,警惕地看着张长宁、秦良二人。 张长宁被王德瞪的心理发慌,急忙道“我等愿意跟随大人抗敌。” 秦良并不十分畏惧王德,看了眼王秀,淡淡地道“在下是京西将帅,绝不容许虏人猖獗。” 王德脸色和缓下来,温声道“好。” 封元留在大帐,接待王德和张长宁、秦良,说是接待也罢,监控也罢,反正王秀不能先放了他们。 至于王德的心思,王秀算是揣摩一二,这厮应该是真心实意要打,绝对看不惯折彦质敛兵自保,要来通过他说动折彦质,却没想到见到他的激烈手段,当即改变了注意。 但是,他不能掉以轻心,任何麻痹大意和疏忽,都有可能造成几人的动摇,算是求战心切的王德,也不好说临阵退缩,现在只能兵行险招,没有任何可回头的路了 王秀带着徐径直去了军大帐,徐手还拎了一坛子好酒。 封元很客气地招待王德等三人,命卫士把何正涛的尸体装入麻袋,先行抬在一旁营帐掩盖,数十名吏士持兵仗剑环绕帐外,看护大帐以防生变,这并非王秀有意,关键时刻人心叵测,还是小心为。 说实在的,要没有封元在场,数十名吏士还真拿不下三人。好在三人也算明白事理,知道王秀谨慎没错,没有做太出格的事情。 当然,封元并没有闲着,而是当着王德他们的面,从容调兵遣将,安排的先后有序,不乏让人眼前一亮的部署。 王德笑眯眯地道“早听说准备将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寻常,侍制手下果然无弱兵” 封元在战场率军冲锋勇猛无,曾以三百骑迎战两千骑,杀的金军丢盔卸甲,他也是知道的,今日又见调兵遣将指挥若定,不由地心生好感,这才是出能征战,入能指挥的大将。 封元淡淡一笑,道“大人过誉,谁不知大人十八骑入隆德,生擒燕人姚璠,在下非常敬仰。” “哦,呵呵,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值一提,不要说子玄三百骑击溃数千虏骑,是当年也笑傲方贼大军,单人单骑如入无人之境。” 王德最得意一仗,是侦查敌情擒拿一名百户,姚古问他能不能再战,他当即率十八骑突袭,直接杀入隆德府治城,把目瞪口呆的姚璠拿下,金军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一仗真是啊不过,起封元的事迹,在浩然气势,还是弱了一筹,毕竟人家面对的是女真精锐。 此时,英雄惜英雄,彼此看着顺眼,好感度不断攀升。 “那都是先生教导有方,要论万军取将首级,我不如五哥景涌叔,论坚韧不拔克敌制胜,我不如九哥邱从龙。”封元很谦虚,说的也很实在,景波、秋云二人的确剽悍。 无论是王德,还是张长宁、秦良都知道那两位爷,是王秀手下绝对的虎将。景波勇冠三军,身披重铠单骑反冲金军马队,手持双锏,连杀三十九人,杀的金军骑兵望风披靡,不敢妄称马军;邱云更是左右驰射,指挥马队五退五进,让金军追击部队不胜其烦,最终失去耐心轻兵冒进,被他抓住机会,一次斩杀七百余骑。 “侍制好眼光”王德赞赏地看着封元,忽然语气一变,沉声道“今夜我来巧了,要是不答应跟随大人,恐怕子玄要对我等兵刃相向了。” 张长宁和秦良脸色一变,他们心里都明白,但说出来让人尴尬了,谁知道封元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率外面卫士铤而走险,王秀的手笔很大啊 封元并不没有吃惊,风淡云轻地笑了,慢悠悠道“太尉说的是,我家先生为天下苍生计,不会吝啬几条人命。” 张长宁和秦良神色不定,王德问问了,你不能委婉点,回答的那么直白干嘛 王德脸色一沉,双目狠狠瞪着封元,浑身下散发摄人心魄的杀气,大有一言不合暴起杀人的气势,让张长宁一阵冷战,连秦良也心神不定,暗自盘算如何是好。 却说,王秀来到军大寨,来来回回都是面带惊疑地吏士,没有人去管他们二人。 “待会看我手势行事,大是大非前,断不可有妇人之仁,明不明白”王秀没有回头,边走边轻声嘱托,可惜景波和邱云需要领兵,他身边几乎无人可用,徐是他的杀手锏。 “大人放心,小人明白。”徐淡淡地道,仿佛青菜萝卜。 “大意失荆州,断不可轻率行事,只能一击而,否则再无机会。”王秀对徐回话有些不满,折彦质是朝廷大将,刺杀对方对于一名护卫来说,心理压力还是相当沉重的,他不想有任何的意外。 徐没有带兵刃,下意识地摸了摸袖短剑,生硬地点了点头。 王秀来到军帅帐前,更戍官迎了来,满面堆笑地道“原来是侍制,不知侍制有何事末将代为传禀。” 王秀淡淡笑道“有劳军了,金人鼓角,当真惹人心烦。我只是来和折帅消遣孤夜,并无军务。 “侍制说的是,末将这去禀报,还请稍候片刻。”更戍官暗笑这些人总是无病呻吟,喜好聚在月下饮酒作对。这月亮有甚么好看的,还不如大碗酒大块肉,行个酒令来的痛快。不过,即是王秀与折彦质饮酒消遣,他和帐前卫士正好可以轮班偷闲一番,对于他们来说,王秀来的正是时候。 “原来是侍制复返,快请。”折彦质亲自出来相迎,满面笑容,令人心醉。 “虏人搅扰,未曾尽兴,还来讨折帅几杯酒,不知可方便”王秀笑眯眯地,双目精光闪烁。 “唉,侍制哪里话,各寨固守,以逸待劳,有事自有禀报,不用俗事扰了我辈雅致。”有声望的士人携酒来访,折彦质焉能不喜,甚至有点受宠若惊,当即吩咐左右,要不是金军渡河进攻等大事,不得随意打搅。 二人坐定后,王秀才笑道“今夜虏人搅的人难以入寝,又恐河有事,刚刚交代完京西诸将,让他们谨守宣抚帅令,不得有任何马虎大意,这才过来消磨漫漫长夜,不知宣抚以为如何” “正不知如何熬过这夜,侍制来的正是时候,只是让侍制破费,有些太过意不去。”折彦质有些惊喜,如果京西兵马能听从指挥,他便利了许多。 “宣抚过谦了,酒。”王秀面带几分真诚地笑道。 徐呈两个银碗,打开酒坛为二人斟酒,退到二人身边准备随时加酒。 二人一面饮酒,一面高谈阔论,徐眼皮子直跳,看相谈甚得的情形,真不敢相信王秀会下杀手。 “这些虏人擂鼓太是烦人。”折彦质被北岸持续不断的擂鼓声,搅的有些心烦意燥。 王秀不置可否的笑道“雕虫小技而已,宣抚不必烦扰。不过,虏人要强渡大河,各守本寨亦非策。” 他的话预示着进入了主题,徐诧异王秀已作出斩杀决断,为何还要提醒用兵方略,有些不合乎常理。不过,并不影响他的手暗暗摸住袖剑,准备随时发出致命的一击。 王秀内心也很矛盾,他和说折彦质并无深仇大恨,也无权利之争,纵然有着许多富丽堂皇的借口,但他心谁都明白,斩杀折彦质的真正目的并不高尚,甚至可以说有些卑鄙,更多的是无奈 “侍制认为能挡虏人多久还不如尽数退入京畿,哎,战与不战,实不在你我,而在于庙算。”折彦质算说了句心里话。 “原来如此”王秀切牙一笑,赵桓对战和的左右不定,败有罪、战亦有罪,大将们无所适从,折彦质不是不敢战,也不是战不胜,而是不能战。折彦质一饮而尽,悲凉地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说的好。”王秀脸色平静,不断把玩手杯子。 ... 第三八八章 转折时刻8 第三八八章 转折时刻8 折彦质锐气已殇,绝不敢在和金军决战,再说无异,他直直地望对方,心确实是有些不忍,对方也是无可奈何的可怜人,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自己为何生出妇人之仁,天赐良机,不可多得,可怜人必有可恨处,既然决定出手,那必出手。 他心下主意已定,缓缓地端起酒杯,慢慢品了一口,微微点了点头,脸却带着真诚地笑,目光也非常之清澈。 “素闻侍制是诗词。”话还没有说完,折彦质身躯一颤,笑容凝固在脸,目光有些迷茫地望着王秀,又缓缓地低下头,望着胸口,剑尖透过胸口,血喷涌而出。 “这是这是为何侍制为何、为何为何、要杀、杀我” 王秀轻轻放下酒杯,慢慢站起身来,走到折彦质身前,低声道“大敌当前,不得以而为之,宣抚见谅。” “为何”折彦质吊着一口气,一脸的不甘心。 “为天下生民,只能委屈宣抚。”王秀的声音平静,仿佛和一位朋友谈心,绝不是杀伐凶煞。 “借口。”折彦质脸色苍白,最终不断呕血,一旦徐拔刀将立即气绝而亡。 “算是吧但宣抚必须要死,还望见谅。”王秀看了眼徐,轻轻点了点头。 “明白了,好为之。”折彦质双目无光地盯着王秀,惨笑了两声,在短剑拔出的同时,倒地气绝身亡。 王秀面无表情,久久凝望折彦质的尸体,然后深深作揖,沉声道“宣抚好走” “大人。”徐一身冷汗,望着王秀,希望他的大人指示,杀宣抚使的确让他不吝而寒,那可是他要仰望的存在,竟然会死在自己手里,想想有点后怕。不过,斩杀折彦质只是第一步,真正凶险的是如何安抚诸将,这些大将各个手握兵权,一旦出了差错,局势将会一发不可收拾了。 “伺机把外面两名卫士叫进来绑了,断不可伤他们性命。”王秀交代徐后,沉声道“待事后,去传京西诸将相见,并令卫队前来。” 待两名卫士被叫引进来,看到折彦质横尸当场,二人大吃一惊,半响回不过神来,待到反过味来,要拔出腰刀的时候,却已经没有了机会,徐早把他们拿下。 “你二人莫要惊慌,本官没有伤你们之意。”王秀脸色淡定,温声道“你们把宣抚拖至后帐,无命不可乱走。” 两名卫士的器械已被夺走,徐在旁虎视眈眈,本吓的六神无主,王秀说不杀他们,倒是也信了。不然,何须跟他们一介吏士说废话,一刀杀了了事。二人不敢违命,忙道“小的愿从大人差遣。” 却说,王德阴森森瞪着封元,张长宁和秦良不断冒着虚汗,这事玩的可邪乎了。王德分明主动前来,直接抱了王秀的大腿,怎么忽然地翻脸,难道是这厮察觉什么猫腻,故意前来玩了一曲躲猫猫 封元毫不在乎王德凶煞,反而冷笑道“人说夜叉凶悍无双,我看倒是会用心计,果真不假。” 王德眉头一扬,脸色不善,冷笑道“要把宣抚怎样” “该怎样怎样。”封元针锋相对,却丝毫不透,气势一点也不弱。 “那等候大人音信。”王德咧嘴一笑,不再追问。 封元嘴硬但他不傻,王德气势汹汹,却并没有多少实质性杀机,杀气和杀机完全两个概念。对方很有可能是试探,他决定赌一赌,算是输了,外面还有数十名卫士,他对自己也有信心,拼去几十人绝对能杀三人,所幸的是他赢了。 不多时见徐快步而来,他的心情一下子紧张起来,成功只是第一步,下面可能会更加凶险,前途不可预测。 王德和张长宁、秦良在封元的陪同下,来到了军大帐,众人见到桌几还有血污,似乎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脸色微微一变。 “大人。”张长宁盯着王秀目,极力压抑这内心的惊慌。 王秀默默地点了点头,缓缓地说道“为天下生民,不得已而为之。”说罢,又对封元道“传各寨正将官火速前来议事。” “借口不来者,怎么办” “胆敢不来,宣抚司自有弹劾,按擅自脱离战场罪处置。” 封元领命而去,大帐内又是一阵沉默,王秀才环顾众将,沉声说道“诸位,箭在弦不得不发,望诸公助我。” 三人面面相嘘,自付王秀已杀折彦质,自己做为知情者,多少也脱不了干洗。 王德摇头苦笑,道“大人,你说怎样怎样,我率部誓死相随。” 秦良稍加犹豫,也决然道“大人尽管吩咐。” 张长宁似乎无可奈何,勉强一笑,道“大人,各部将帅太多,恐怕有人不听号令。” “三位放心,我自有主张。”王秀也知道此事干系身家性命,在形势未明之前,王德等不可能表露出露骨的服从。对于这一点,他非常理解,却不能完全放心,一旦局势不利,众将随时有可能反戈一击,当前最要紧的是缓解将帅的反抗心理,最大限度地争取到一部分人的支持。 没有太长时间,数十名将帅陆续到达,大家见王秀端坐在帅座,都甚为惊愕,有心思缜密者想到帐外的卫士,似乎有点明白了,不由地背脊发凉。王秀见众人到齐后,仍然端坐访,环视众人,淡淡地道“诸位方去,传檄即归,可见勤于职事。”待观察着众将面色的轻微变化,发觉众将多少都有得色,才继续道“虏人连连入寇,视我大宋如无人之境,去岁在神京耀武扬威,杀我子民、掠我财帛。还贪心不足,肆意南侵,大河北岸是粘罕的数万鞑虏,为何大宋百万雄兵,竟让区区十万女真人如此猖狂十余万大军竟结寨自保”王秀越说声音越发响亮,在最后一句拍案而起,几乎是用力怒吼,厉声道“在下是书生,尚知策马持槊,率四千儿郎袭杀虏人贵酋,十余万朝廷精锐坐失良机,我都觉得羞愧万分。” ... 第三八九章 转折时刻9 第三章 转折时刻9 众将脸面无光,但王秀说的有道理,外敌长驱直入,是军人莫大的耻辱,尤其是河东、河北将帅,更是羞愧不已一溃千里,简直连遮羞布都丢了。 “燕山,太原、真定,一直到京城,一退再退,要退向何方,江南还是陕西”王秀目光紧紧地盯着众将,继续高声说道“这是耻辱,这是我等臣子的耻大辱,是天下武人的羞耻,还能退向何方大宋是疆域万里,但已经无路可退,后面是开封城,再退有亡国之虞。” “折彦质畏敌如虎,分遣诸公守寨,自己却以准备逃回京城,我再三劝说尤是不悟,为十余万将吏的家眷性命,不得已将折彦质斩杀。” 帐内一反常态的鸦雀无声,除王德、张长宁和秦良,众将都不曾想过王秀会杀折彦质,是连那些看出形势有异的将帅,也只是以为王秀是囚禁折彦质,却没有想到杀了人,这无异于青天霹雳,将众将给震懵了。 好半天,河东路第二十将正将葛浩首先回过神来,手握剑柄、双目圆睁怒视王秀,厉声道“折太尉是宣抚副使,堂堂朝廷大臣,岂是侍制说杀杀得的,末将不知侍制意欲何为” 葛浩的首先发难,开口来了个意欲何为,直指王秀居心叵测,又谋逆之嫌,引的帐众将无不惊恐,又无不精神紧张万分,举止无所适从。大家能战场打仗,无论胜败,总是杀过人,但关系朝廷内部纷争,突然听到杀人,侍制杀了承宣使,实在让人接受不了。 “不错,葛太尉说的是。”河东路第十九将正将苗松也恼怒了,厉声道“侍制是京西北路制置使,竟然擅杀朝廷宣抚使,不能说出个理由,休怪本将无礼。” 苗松的第十九将是河东劲旅,也是河东折氏嫡系部队,所辖将士近万人,战力极为强悍,虽然连战连败,剩余残兵不过四千余人,却也是折彦质倚仗的劲旅,又兼折苗两家乃世交,折彦质被杀,他又焉能不怒。 面对葛浩与苗松的公然发难,使原本惊疑不定的众将,更加惶恐不已,在场的气氛遽然紧张。 一些将帅左顾右盼,又有一些将帅面带怒意,形势急转直下,对王秀极为不利,万一葛浩与苗松二人领头反抗,不要说外面十余万大军,是这里的几十名将帅,也不是容易对付的。 此时,张长宁脸色阴晴不定,秦良脸色很难看,生怕一个不小心,落下那千古骂名,遭到全家抄斩的下场,只有王德左看看又看看,一脸的诙谐,一副欠揍的模样。 王秀恨不得立即斩杀葛浩与苗松,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与杀杜汉生不同,时下眼前都是些河北、河东统兵将帅,他们和自己并没有多少袍泽之谊,更没有下隶属节制关系,一旦见了血腥,众将焉能不人人自危,很容易激起兵变。算是一时间压制住局面,难不保人心不服,日后祸起萧墙,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是行走于深涧独木,退是不能退了刀山火海只有一往直前。忍,不过是策略,该杀人时,他绝不会吝啬雷霆手段。 葛浩趁机高声喊道“对,王秀胆大妄为,杀害宣抚使,意图谋反。” “人生难得几回搏”王秀对葛浩放屁听也没听,他心底闪过无数的念头,却想起了这一句话来。脸色不断舒展开来,嘴角翘,双目闪过一抹轻蔑地光芒,淡淡地道“理由,敢问二位是何路将帅” “河东。”苗松不假思索地说了,猛然感到王秀所问或是个套,厉声道“这不关你的事。” “不的事”王秀冷笑两声,目光冰冷地扫过苗松,厉声道“这里是京西北路,你身为河东大将,为何来我京西你应该在河东和虏人浴血奋战才对,是不是” “侍制不要说题外话。”葛浩面带怒色,他可真不敢回答,再怎么说也是京西孟州,厉声道“你是读书人,口舌之争,我等武人不如,勿要多言它事。” 王德一扬眉头,挑衅地看着王秀,仿佛在看好戏,等王秀来下句了。 “好,葛太尉不要急,有话好说。”王秀撇撇嘴,浅笑道折彦质是宣抚不假,但他是河东、河北路的宣抚副使,这里是京西北路,我奉天子诏命兼差制置使,他是客军,京西北路一切调度,在圣意不达时,客军必须服从路帅调遣。” “我念在你们初到,以礼相待,数次劝折彦质不可死守,应调兵轮番值宿河出战,才能扼制虏人饮马大河。可惜他不仅不听,反而以京西将帅不停调动,要杀人立威,为彰制度、肃军法,保住十余万大军的性命,不得已而为之。明日自会书天子,是非当有定夺,岂是你能勘指” 他有些强词夺理,一盆子屎尿卡在折彦质头,但不能不说有点道理,至少折彦质和粘罕书信来往,不需各军出战是事实,没有任何办法避开。 最重要一点,大宋扯淡的军制,造成美丽地误会,折彦质宣抚副使不假,但他是河北河东宣抚副使,以京西为基地反击河东,那是宣抚司说了算,但权力并不在京西,又恰恰在京西的地盘,更巧的是粘罕进攻京西北路。 王秀又恰恰是京西大帅,有权指挥调度境内驻军,这成了搅毛的事,搞不清是以制置司为主,还是以宣抚司为主。为了十余万人性命,的确能让人动心。王秀有没有权利斩杀折彦质众将心都升起这个疑问。 “胡言乱语,宣抚是朝廷大臣,职事在你之,你竟敢公然斩杀,这是蔑视天子。”葛浩见有些人迟疑,不由地大为恐慌,直接扯虎皮拉大旗。 “蔑视天子,亏你想得出来。”王秀冷冷一笑,沉声道“你也算是正将,难道不明白,敌军要渡河,客军主帅让你困守营寨,眼睁睁看着虏人过河列阵,不做任何的抵抗,你真的想洗干净脖子等人杀我身为京西路帅,自然有守土职责,凡是临阵不进者,杀无赦。” 这话说的正要害,众人纷纷轻声议论。是啊结寨自守等于放弃控制河面,金军一旦渡河,他们都是瓮之鳖,你能跑过骑兵吗 不仅葛浩连苗松也脸色大变,王秀的话太毒了,让他们无言以对,又让众将怀疑折彦质有异心。 苗松眼看不妙,急忙道“胡言乱语,我等结寨自守,算虏人过河又能怎样” 王秀像看白痴一样瞥了眼苗松,冷笑道“两军夹河而对,守军最忌分兵自守,不仅攻守无备,吏士更是惊惧万分,万一有变,一寨惊炸,会导致各寨惊恐不安,最终全军溃散。我要不当即立断,莫要说诸公,只恐我自己也要命丧乱军之正将连这点常识也没有,难怪被西军看不。” 众人脸色惊疑不定,但有些人的确被说服了,形势似乎相好的方向发展,至少他杀折彦质有了理由。这些将帅也有部分西军,既然拉拢河东将帅无望,索性拉拢西军将帅,彻底抛弃河东禁军。 葛浩不屑地笑了,恨恨地道“经侍制一说,斩杀朝廷宣抚使如屠狗耳,亦是不得已而为之。那终究有一天,有人趁机斩杀侍制,或是侍制随意斩杀我等,亦可为之。” 形势遽然直转急下,众将脸色大变,个个面面相嘘,惊秫不已。是啊今天王秀能杀折彦质,明天岂非能杀了他们让人心思煽动的是,有人趁机斩杀侍制,对啊既然王秀能找理由杀官,他们为何不可 王德神色萧杀,目光闪烁,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下一刻他要干什么。 张长宁脸色煞白,一颗小心肝不住颤抖,不知如何是好,他是京西将帅,又涉及王秀的谋划,不知怎样才能脱离干系,要是众将一拥而,他可真完蛋了。 秦良的脸色要好许多,他冷静地看着王秀,目光尽是自信的色彩,既然站了队,那坚持到底。 “今日,侍制不给出理由,我等决不罢休。” “对,今天你能杀宣抚,明天能杀我等。” “我们河东大军,沈默时候受过这等羞辱。” “还等什么,大伙一起,拿下此人。”几名河东将帅起了哄,封元和徐也意识到形势不对,葛浩的话太毒了,直接挑唆王秀和将帅关系,不仅让他们人人自危,还让人产生有理由斩杀王秀的想法,不由地绷紧神经,紧握刀柄,准备随时应付可能发生的暴动。但是,要吆喝卫士进来动静太大,恐怕会惊动外面吏士,折彦质是死了不假,但宣司卫队仍在,那也是精锐的吏士组成,战斗力绝对不弱。人家随时有翻盘的机会,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出乱子。 ... 第三九零章 转折时刻10 第三九零章 转折时刻10 王秀大手一挥,嘴角闪过一抹讽刺意味地笑,目光尤为锐利,冷冷地道“何出此言,我看河东将帅很抱团,有这等精神,怎么把数十军州丢了真想不明白。” 这话伤人啊明摆着打脸,你不是很牛叉吗怎么连战连败,连老窝都被别人霸占了,身在京西北路当客军。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内斗内行、外战外行的草包,也敢在我面前刮噪。”王秀脸色一变,毫不吝啬最恶毒的语言,厉声道“王某要一味避战,抛弃我京西子民,那可人人得而诛之。至于葛太尉疑虑,本帅还是那句话,本帅身为京西路帅,朝廷的率臣,有责任确保京西境内子民不被虏人掳掠,身为一路大帅,斩杀临阵退却的客军副帅,理所应当。” “你们想耍横,可以,今夜拔寨北渡,去河东地界和虏人拼个你死我活。我王秀把话撩在这里,京西北路大军全力支援你们,拿下一州算你们本事,你们愿不愿意” “妈的个巴子,人家河北二路尚在节节抵抗,仁人志士层出不穷,还有半数军州正在死战,你们这些自诩堪西军的河东将帅,一个个是孬种,没有卵子的孬种。” 王秀疾言厉色,让给王德也为之变色,封元更是担忧不已,生怕王秀激怒河东将帅,引发控制不了的乱局,不由地紧握刀柄,准备随时爆发。 “王秀,你竟敢羞辱围殴河东大将。” “不要废话,我等斩杀王秀,为宣抚报仇。” “王秀,今天是你的死期。”苗松冷冷地瞪着王秀,一副要扒皮吃肉的仇恨。 葛浩怒目圆睁,指着众多河北和西军将帅,厉声道“你们都是朝廷大将,竟然坐视逆贼猖獗,对宣抚被杀不闻不问,日后朝廷问罪,你们可有脑袋够砍。” 几名河东将帅,已经霍地站起身,要拔出佩剑厮杀,他们也起了火气,王秀的羞辱让他们不堪,是个泥人也有三分火。 众人又是一惊,是啊别看两不相帮能赶紧,嘴长在别人头,指不定定个什么罪名,大家目光渐渐不善,连张长宁、秦良也目光犹豫,形势差人强啊 “住口,你们两个小人。”王秀霍地站起身,手按刀柄,厉声道“河北、西军诸将哪个不是浴血奋战,河东全境沦丧,你们跑到京西也算了,还要分兵自守,自取灭亡,让大家跟着一起倒霉,以为别人是傻瓜不成” “朝廷问罪,你还真是天真,难怪把自己的守土都丢了。让你们得逞的话,虏人明天能彻底打垮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是阶下囚。各位,你们要明白,咱们这支大军是朝廷最后的依仗,是开封最后的依仗,虏人过河会兵临城下,你还想着明天,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葛浩、苗松脸色一变,王秀说的不算危言耸听,由于耿南仲、唐格等人的坚持,不许各路大军擅自入卫,开封周围除了这支强大机动兵力,再也没有超过万人的部队,短期内一紧没有强有力部队增援。 一旦这支大军被金军打垮,京城真的再无阻拦,金军真的会长驱直入,抵达开封城下。算援军到达,也要突破金军的包围才行,主客易位,大大的不利。 秦良见王秀理直气壮,句句切时弊,他明白到了最终抉择时刻,不能再让王秀孤军奋战。富贵险求,眼看王秀一副淡然的模样,似乎胸有成竹,更兼杀伐果断,行事有理有据,他决定赌一赌,把全部身家押在王秀身。 他深深吸了口气,起身沉声道“大人,我京西各部支持大人,决不让虏人猖獗。” 王德眼精光闪过,嘴角翘,瞥了眼脸色不定的张长宁,充满讽刺意味地笑。 苗松转首瞪着秦良这厮,秦良在京西大军颇有声望,对方的表态,几乎等同一支强大的武装,果断地站在王秀身后,算其它各部态度不明确,秦良的部众也有六千余人,绝对是一支有威慑的力量,何况张长宁还在犹豫。 王秀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秦良,他很高兴秦良做了最后抉择,有时候,人的际遇在于瞬间决定,能走多远看你的造化了,他淡淡地笑道“京西将帅多男儿,果真不假。” 葛浩大怒,指着秦良厉声道“京西多小人才是,只有我河东才是铮铮男儿,一副小人模样。” 苗松大惊失色,正要喝止葛浩,但话已经出口,等于把京西大将得罪光了。不光是京西,一句只有我河东才是铮铮男儿,让河北和陕西将帅情何以堪,这不是打脸嘛人家是犹豫,也不会对你抱有好感。 果然,张长宁大怒,一张老脸憋的通红,亦是站起身,目光不善地道“胡言乱语,你们河东将帅太狂妄了,竟然视我等无物,难怪一退再退,在我京西地面还不自爱。” 秦良冷冷一笑,阴阳怪气地道“有这等人统兵,难怪河东全境陷落,惶惶如丧家之犬,在我京西地面还要咬人,真是不自量力。” 几名河东将帅大怒,纷纷拔出刀剑相向,怒目相向,眼看一场大规模火并在所难免。 “还怕你们不成。”秦良缓缓抽出佩刀,他已经彻底站在王秀阵营,这个赌注不可谓不大,但他已经做了决定。 封元和徐早持刀在手,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如同毒蛇一般,伺机对重要目标致命一击。 王秀恨透了河东几名将帅,不由地冷冷笑了起来,鼓掌道“好啊、好啊真是河东好男儿,我总以为太原沦陷,河东最后几位豪杰殉国,再无血性男儿,看来真是错了。嗯,真有本事,几位不去太原,真是太可惜了”“王秀,你不要巧言令色,今日把你斩杀。”苗松厉声道,但他口气有点提不来。王秀压根不理会苗松,转首看向王德等人,微笑道“诸位,怎样” ... 第三九一章 转折时刻11 第三九一章 转折时刻11 王德知道王秀要他们表态,成败在此一举,看着王秀举止若定的从容,他真的很敬佩,换位思考的话,自己真不一定能做到从容应对。 閱讀最新章節但是,他仍旧没有动静,冷着一张脸,谁也不知他想干嘛。 “各位,王秀包藏祸心,断不能受他蛊惑,大家一同把他拿下,为宣抚伸冤。”苗松见众人犹豫,不由地暗叫不妙,一旦河北和西军将帅妥协,他们将面临的命运可想而知。 “我有没有祸心,等打退虏人,自有天子圣断,岂容你来裁决诸公有谁认为我有欠妥当,皆可奏天子,亦可以率部自去,我绝不为难。”王秀说的大义凛然,什么勾心斗角包藏祸心,先退了金军再说,哪里是有异心啊分明是为了家国,不计得失的忠良贤士。 不过,张长宁、秦良和封元等人大吃一惊,王秀此言很可能让全军散去,今日所费一切力气,有可能付之东流。众人正待劝说,却听王秀又说道“不过,要打完这仗再走,也是说灭了粘罕,你们可以选择入卫京城,也可以北河东,要在大敌当前撂挑子,不要说我要杀人,是天子也不吝雷霆之怒,给你们半刻时间抉择。” “置之死地而后生,高啊”封元眼前一亮。人心不齐,众将多是摇摆不定,葛浩、苗松等人势必不从,很可能再生变故。王秀欲擒故纵,允许将帅自行决定去留,虽说是打完这仗再走,但朝廷有圣旨无诏不得入京勤王,你真率军入京,还不知会怎样,御史的嘴可没有把门的,搞不好现在没事,今后会被人抓辫子,北更是痴人说梦,能把粘罕堵住算不错了,去河东找死啊至少一半将帅会选择站队。 王德呵呵一笑,既然话说到这份,可以雪送炭了,他再也不牵强,起身拱手道“大人高义,在下愿率部与虏人血战,我陕西男儿绝不做孬种。”说罢,很不屑地瞥了眼几名河东将帅,目光尽是鄙夷色彩。 苗松见王德倒向王秀,不由地脸色一变。要说王德官位并不算高,但对方的威名却是如雷贯耳,那可是被天子说的夜叉,整个大宋西军的骄傲,这厮的表态绝对影响一大片。 很显然,王德的表态,几乎所有西军将帅,脸色又发生变化,目光的犹豫渐去。 张长宁见王秀隐隐占风,他也不再落后,急忙道“京西各部愿随大人,全力征讨虏人。” “你们、你们好大胆子。”葛浩眼皮子直跳。 果然,在王德的表态下,西军几员大将也表示原随王秀抗金,河北的几人虽说是支支吾吾,但也表达立,并愿意奉命抵抗金军。 葛浩脸色铁青,气的指着众将大骂道“逆贼、逆贼,一群叛作乱的逆贼。” “逆贼”王秀冷冷地看着葛浩,目光尽是轻蔑,淡淡地笑道“是不是逆贼,你说了不算,丹青史册自会辩解。” 苗松较为冷静,沉声道“侍制意欲何为” “狙击虏人过河,难道望风而逃再往南是京西南路了。”王秀回答的很简洁,充满了讽刺意味。 “那我等回去听候调遣,如何”苗松双眼眯成一条线,注视王秀的脸色变化,手死死按住刀柄。 “不送。”王秀淡淡一笑,并没有任何废话。 苗松感觉不到任何恶意,算有恶意也无奈何,在这时候,外面一阵奔雷声传来,众人皆是变色。 “侍制要做什么,难道真要拿我等人头”苗松眼前一亮,这是掀起众怒的大好时机。 “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 “难道是侍制反悔,调动兵马要拿下我等。” 当众人情绪再次波动,连王德的脸色也不好看时,王秀不紧不慢地道“不用担心,我料不错,是七十八将到来。” 更戍官急匆匆闯了进来,却见王秀站在首,不见折彦质身影,不由地愣住了。 “何事”王秀沉声问道。 更戍官一愣,进来前还和他有说有笑的王秀,此时浑身下散发迫人的威仪,让他大脑一阵短路。 “何事,快说。”王德忍不住一声怒吼,一阵王霸之气散开。 更戍官吓的打个冷战,急忙道“外面七十八将李太尉率数千人到达,李太尉要率军入寨,正在交涉。” “来的很及时,让他们进来,加固营寨防御。”王秀很满意,一切都在计划,李宝配合的几乎天衣无缝。 更戍官一愣,外军入寨还是王秀说的,这有点太玄乎了,怎么不见折彦质他一头雾水。 “还不快去。”王德又是一声怒吼。 王秀给了封元个眼色,封元立即会议,来到更戍官面前,沉声道“请。” 更戍官是再傻,也明白发生何事,不由地一身冷汗,急忙退出大帐,封元跟随其后。 “侍制,我等可以退去了吗”苗松感觉背脊凉风嗖嗖,王秀的大军到了,一旦控制大寨,他们岂不是瓮之鳖绝不能再呆下去,赶紧拔腿走人为。 “嗯,走之前我再啰嗦一句。”王秀的话很冷静,道“希望各位能服从调遣,全军下齐心协力,把虏人打退再说。” 葛浩一怔,正要说话时,却听苗松抢先道“大敌当前,我等自然同仇敌忾,大人放心。” 王秀意味深长地一笑,慢慢颔首道“知道河东诸公,还是心怀家国的,无论怎样,只要打退虏人,我王秀愿和各位对簿公堂。”苗松看王秀一脸的正义,不由地牙疼不已,你要能把金军几万虎狼击退,这等大功劳亮出来,正在焦头烂额的朝廷还能怎样要真是处分了王秀,还不把天子志士得罪死了。不过,王秀越是肆无忌惮,对他而言越是安全,至少人家有信心把斩杀折彦质的事,轻轻松松揭过去,也不在意他们这些人,毕竟何东军也有数万之众,在意和不在意间,王秀懂得取舍。 ... 第三九二章 必败的一战 第三九二章 必败的一战 说话时,一身戎装的李宝昂然入内,脸色淡然地环视众人,对王秀拱手,正色道“大人,我军全部到达指定位置,还请大人示下。 ” “好,在大寨内驻防,准备随时出战。” “是。” 王秀再次看向苗松等人,目光却变的温和许多,道“几位可以先回去整顿兵马,听候我的帅令。” 苗松瞥了眼众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去一点也不磨叽,葛浩等五人随之快步跟随。 王德目送六人出帐,才道“大人,对他们这么放心” “不然怎样”王秀意味深长地一笑,又道“都是朝廷兵马,他们愿意同心协力杀敌最好,不愿意的话结寨自守也成,总是要出一份力的,只要不添乱子,随他们去。” 王德长长一叹,深深看了眼王秀,道“大人高义” 王秀摇了摇头,环顾诸将,抱拳沉声道“诸公都是忠义之士,我王秀谢诸公义举。” 众将忙还礼,纷纷说道“愿随大人,共赴国难。” 王秀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暗自兴奋,这些人虽然仍在迟疑,但总算度过最艰难的时刻,他们战时出工不出力,可能事后会弹劾他,但那又能怎样他并没有指望这些人全然出力,精兵数万足矣给他一点时间,不用太长时间,属于他的武装,会真正建立起来。 心有所想,脸流露出为难之色,叹道“河东兵马不会尽力,诸公各部兵数万很难坚持,我们只有分出万余兵马脱了战场,沿东南方向建立临时营寨。” 众人一听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向东南设寨,这是退兵前的打算啊王德不由地蹙眉,疑惑地道“大人,这是何意” “置之死地而后生,固然不错,可惜京城附近只有我们一支大军,断不能有破釜沉舟的心思。想打胜先想败,我们都在沿河布防,一旦虏人派骑兵过河,绕到我等营寨背后,局面将不可收拾,设置后卫营寨是必须的,万一狙击不利,各部可缓缓退入营寨,不至于兵败如山倒。” 历史,宋军十余万大军溃败,是因为夹河咧寨,完全没有纵深,被金军一夜惊吓,发觉对方轻兵过河,认为自己被包围了,各部惊慌失措,最终导致全军溃退,王秀绝不想犯这种低级错误。 众将也明白,他们说是十余万大军,其实朝廷允许家眷随军,折彦质收拢溃兵,很多吏士和家人四散,但也有不少家眷还在军,军可战吏士最多只有万人。 尽管,有人对王秀设立纵深营寨不以为然,但人家也是为了让大家有步退路,既然有退路又何乐不为呢总被别人击溃,大家分道扬镳,一哄而散了好,至少有个重新组织防御的阵地,能够拖延时间。 再不济,万一兵败时,也有人狙击金军,让他们有逃跑的机会。 “还有,我已经派七十六将设立宿营地,囤积了一些粮草。当然,这仅是万一之需,相信各位同仇敌忾,不难打退虏人。”王秀笑眯眯地道。 有些机敏地人心思活泛了,王秀的一连窜动作,似乎都在布局,而且有环环相扣的迹象。不要怀疑,有些人打仗或许不行,但天下绝不缺少人才,有歪才的仁人志士,他们天生能看出别人谋划。 “也好,既然大人想的周到,那咱们大干一场。”王德选择性地不去计较,有稳妥的后方保障,总孤注一掷强。 “好,各寨轮流派出两层兵马,以一个时辰为限,在沿河列阵监视,其他人好好休息,一旦发现虏人渡河,立即反击。”王秀眉头一扬,又笑眯眯地道“虏人擂鼓助兴,咱们也擂鼓,跟他们来个琴瑟和鸣。” 众将一阵大笑,大帐内紧张气氛被冲淡许多。 众人各自回寨,王德慢了两步,沉声道“大人,要谨防苗松他们。” 王秀眼厉色一闪,却笑眯眯地道“放心,相信他们不敢乱来,万一有事,太尉速速向我靠拢。” 王德目光闪过一道疑惑,嘴唇煽动,脸色极为复杂。 “太尉还有事”王秀目光坦诚,似乎真不明白王德的忧虑。 王德似乎不愿接触王秀目光,稍加犹豫才道“大人既然考虑战败,看来并不看好此战。” 王秀并不介意王德的坦诚,他本来不抱任何希望,谈何看好直言不讳道“正是,我很不看好十余万乌合之众。之所以斩杀折彦质,在于他执意分兵自保,最终会让全军溃退,京畿失去最后的屏障。我设立后卫营寨全力抵挡,能把虏人挡住最好,实在不行的话,各军撤出战场不至于溃散,还能稳住阵脚,至少我们能保住主力,能在开封外围牵制虏人,不让他们无法进攻。” 王德明白王秀意图,有后卫营寨支撑,的确能避免全军溃散命运。折彦质的部队是七拼八凑的,战斗力参差不齐,诸将勾心斗角,他也并不看好战事,既然王秀考虑了后路,那放开手脚打一仗算了。 “也罢,我这回去备战。”他果断勇武不假,却不失愚顽不冥之人,既然明白王秀的意图,也从心里接受,当下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王秀目睹王德离去,李宝却忧心忡忡地道“大人,真的无法挽回” 王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李宝的问题。笑话,挽回局面,怎么挽回战役,人家和你夹河而对,看是优劣各半,但这场仗拿到战略层面,大宋已经输的干干净净,区区大河根本无法阻挡六万精锐马军,唯一能挽回的是,是救出更多的残兵,把他们带出去。 “李回的五千马军,可是一笔大财富啊” 李宝没跟王秀跳跃性思维,差点被口水呛了,瞪大眼睛看着王秀,刚杀了折彦质,又对李回产生兴趣,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执政相公啊 “好了,传令各军备战,子珪将军率军随时准备迎战,维持各部秩序,不要让他们自乱阵脚。”王秀又看着进来的封元,神秘地笑了。 李宝眉头一挑,两个任务都不轻,应该说是三个任务,七十八将的随军民夫,早抵达后方设立营寨,其他两个任务,他并不认为完不成,万精兵啊 却说,苗松、葛浩等人聚在一块商议。 “王秀擅自残杀河东大帅,我们决不能善罢甘休。” “那能如何没看到西军的王夜叉衰样,几个没种的贼厮鸟,舔着脸巴结王秀。” “等着吧,等打完仗,总有算账的时候。” “对,咱们河东大军的脸面,决不能平白丢了。” 听着众人宣泄,苗松的脸色很难看,葛浩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停止毫无意义地牢骚,问道“可有良策” 苗松阴沉着脸,看着众人,沉声道“各位,宣抚绝不能白死,我等河东军脸面也不能白丢。” “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受王秀节制,想想我都不自在。”葛浩一脸的怒火。 苗松眼珠子一转,冷笑道“我倒有个计策,包管王秀死无葬身之地。” “快说。” 当苗松把计策说出来,几人面面相觑,神色惊疑不定,有人诺诺道“这个不大好吧也不至于到这份,万一有个闪失,我等粉身碎骨。” “我们又不是背叛家国,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能杀宣抚,我们能拿下他。”葛浩脸色狰狞地道,他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各位,干不干”苗松目光阴冷,如同毒蛇一般。 南岸一片乱麻,各有算计,北岸的金军也没有闲着,将近黎明时分,在北岸困顿捻转的民众哭声,甚至压过擂鼓,一阵阵地传来。 也不是金军立马占领全部北岸,粘罕也不傻,他并没有下令屠杀滞留北岸的军民,那只能激发宋军抵抗的勇气。金军严阵以待并没有进攻,是让大宋军民面对惨状,陷入无边的恐慌,有效瓦解他们的士气。 好在王秀并没有下令焚烧浮桥,放一些军民过河,来自河东撤下来的残兵败将,很多也是有马的,大家陆续通过浮桥争渡,死者累累,却还是有不少人过河,一些重要的财帛还是过了河,直接被王秀笑纳了。 河口驻扎的河东兵马不战自溃,纷纷向南撤退,沿河的警戒哨形同虚设。粘罕接到军情,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派银术哥在降官张克佐的带领下,率三千骑前去河边探路。 这下乐子可大了,不仅河水平浅可以直接过河,浮桥也没有烧掉,守军几个营寨都是空的,银术哥大喜过望,立即兵分两路直接过河。历史是惊人地相似,银术哥迅速过河绕道大寨南下寨,并虚张声势,造成数万大军的假象。如果,还是折彦质的话,恐怕会立即率军溃退,十余万大军顷刻土崩瓦解。这次,他们遇到的是王秀,一个深知这段历史的人物,不知后果和结局会怎样 ... 第三九三章 金军开始进攻了 第三九三章 金军开始进攻了 正当金军行动时,王秀处理好折彦质尸体,基本控制了军营寨秩序。 这些军营寨的部队,并不是折彦质的亲信,作为新任宣抚副使的折彦质,根本没有机会培养亲信,让他惊喜的是,军半数都来自西军或殿前司,河东籍军人并不多,算是宣抚司卫队,也并没有多少折彦质的亲随,大宋制度再次帮助了王秀,让他觉得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他立即召集全寨各部部将训话,要求大家精诚团结,战时不要闹出蛾子,并严厉斥责折彦质的怯弱行为,声明他不一定能挽救所有人生命,但一定会带着大多数人杀出生天,绝不会坐视吏士溃散。 王秀的名声,现在可以说是金字招牌,赐进士及第,带兵打仗未尝有一败,斩杀虏人如罗刹,打的虏人落花流水。无论他怎样羞辱折彦质,对下层将士来说,能带着他们活着的大帅才是好大帅,你是赵官家,不能保障大伙的生命,也不会有人真拽你。 至于王秀只能带大多数人活着,没有人去计较,要敢说不死一个人,那才是扯淡的屁话,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要是胜仗,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怨不得别人。 可以说,王秀成功打动了大多数人,甚至可以说折彦质并不高明的战术,让很多人太失望了,无法对宣抚副使产生真正的信心。王秀在他们最无助的时候,让他们看到一丝希望,应该是生的希望,纵然还是有可能战死,但毕竟有了希望,人之所以能支撑下去,不是因为心有所望吗 王秀很满意,不用再分兵防范可能的暴乱,至少这些吏士能服从命令,他成功的机会又多了几层。对此,他做出一个令人即敬佩又惊讶的决定,宣抚司卫队并不解散,而是作为他的新卫队,负责战时他的安全,这不能不令人敬佩,敢把折彦质卫队留下,无论什么目的,都能看出坦荡的胸襟。 不过,在他刚刚稳定军,将近夜半时,又来了位不速之客。 陶宣干,宣抚使参谋官,一位颇有智和胆略慧的人物,他的到来让王秀一阵紧张,任何小麻烦,都可能造成大问题。 “大人为何端坐帅帐”陶宣干进来的第一句,目光已经有了疑色。 “难道我不能坐在这里”王秀有些紧张,但并不怕事,不过一人而已,是有大措的臭脾气不假,却没有多少杀伤力。 “宣抚在何处”陶宣干目光锐利,紧紧盯着王秀,几乎要把他剥光了。 王秀稍加犹豫,还是很随意地道“宣抚阻挠出兵抗击虏人,结果众将愤怒,失手击杀宣抚。” “大人,你竟然杀戮朝廷方面节臣,好大胆子。”陶宣干可不是傻瓜,什么众将愤怒,失手击杀,这不是扯淡嘛在军近万人马的环绕下,谁敢跟折彦质对抗,找死不成 王秀眉头微蹙,正色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宣抚敛兵自保,自取灭亡,众将也是为了十余万人性命,哪想到宣抚一意孤行,还要杀人立威,难道任由他杀不成” 陶宣干听的一阵牙疼,折彦质从宣抚使司勾当公事起,他与之接触,虽然为人平庸了点,却也不会没有眼色弹压诸将,那可是为帅者的大忌,以折彦质的经验,能犯常识性地错误定然是王秀干的好事。 “你认为虏人会不会过河”王秀避开折彦质,把话题转到时下人人最关心的问题。 “虏人不仅会过河,还要直抵京城。”陶宣干下意识回答,他并不看好这场战事。 “嗯,虏人已经抵达河阳北部,我军若一味避战自守,只能增添吏士恐惧,最终被虏人有机可趁。”王秀循序利导陶宣干的思维,沉声道“你想过没有,外面的鼓声会不会是虏人疑兵之计他们不断疲惫我军,趁机强渡大河” 很可惜,陶宣干也不是傻瓜,并没有按照王秀思路走,他瞪着王秀,冷笑道“宣抚正是看这点,才敛兵自保,任他们折腾我自不动。听说大人也是久经沙场,岂能不知兵法” 嗯,说的有点过火了,王秀对陶宣干的智慧颇为欣赏,这位在历史一闪而过的人物,看来并不简单,他笑眯眯地道“话虽有理却不可不防,一味结寨自保,只能让吏士惊惶不安。我已经下令各寨轮流休息,派兵在外结阵备战,虏人不来好,只要他敢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大人的话说的太满了,在下曾经数次和虏人接触,他们不好打啊宣抚正是看这点,才以逸待劳。” 王秀不懈地笑了,道“以逸待劳,我看是一溃千里恰当,有你们那么打仗的嘛” “大人既然有胆量杀人,怎么没胆子承认”陶宣干语气很生硬。 “我是杀人了,杀了一位避战的折彦质。”王秀眉头一挑,摆出你不服来咬我的姿态。 “难道,大人不怕朝廷斧钺加身”陶宣干不傻,王秀的杀伐果断,他是听说过的,整个是战场的屠夫,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只能用朝廷来施加压力。 可惜,陶宣干打错算盘,斩杀折彦质是王秀计划的一个环节,赵桓的朝廷早自顾不下了,怕个鸟啊他又换一副不屑地笑脸,轻松地道“折彦质一退再退,惶惶如丧家之犬,河北河东几乎全境沦陷,他这个宣抚名副其实。河阳是开封最后的屏障,留这种无能之辈,不仅要害死十余万大军,还会连累神京百万生民,杀了也杀了。”“你、你好大胆子。”陶宣干见王秀坦白地纯粹,不由地脸色大变,看来朝廷也压不住王秀了,这厮想干什么“你还是赶紧回去收拾,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还要提兵备战,虏人很可能要夜渡大河。”王秀不想和陶宣干磨叽,没有太大意义,如果他所料不错,金军快要发动进攻了。 ... 第三九四章 全军备战 第三九四章 全军备战 陶宣干一介人,无法和王秀抗衡,见大寨已经被王秀控制,只能含恨而去。 匕匕 下半夜是人最困乏的时候,但他一点困意也没有,不断做出部署的调整,在大帐内,连续发出二十余道军令,并亲笔书写告全军书,让人传阅各寨。 “大人,你该休息一阵了。”李宝走了进来。 王秀揉了揉疲惫地双眼,勉强笑道“还不到时候,明天还有一场恶战,能不能把这些袍泽带出去,在此战。” “难道没有战胜的一点希望”李宝是军人,军人最希望的是歼灭敌人,他很希望打败金军。 “子珍兄。”王秀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语气柔和称呼李宝表字,道“仗以后还有很多,现在是要保住更多的生军,咱们没多少底牌了” 他也有很多无奈,尽管有时人不可思议地未卜先知,但两国较量的任何策略较量,都不能离开力量的沉淀。你的计策再好,算知道敌人下步打算,没有足够的兵力和财力支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卖弄。 一句话,你没有耍宝的本钱。 李宝能理解王秀的为难,这支大军听去十几万人,但多是惊弓之鸟,不经过整编很难再战。金军可是一路南飙,气势如虹啊人家已经杀到河阳,沿河是一马平川,久败之军如何抵挡虎狼之师他下意识站在王秀立场,却不去考虑既然不能战,王秀为何要杀折彦质 “副将已经到了河阳城,估计开始回来。” 王秀点了点头,官谦的任务是率一支部队,进入河阳县城尽可能把财帛带出来,最重要的是滞留的战马。 他在稍加沉吟后,道“该打的还是要打,不能让虏人轻松过河。” “那浮桥”李宝首先想到烧桥。 王秀摆了摆手,道“烧了桥也没用,冬季大河水浅,防不住他们,还是留着桥让人家过,至少百姓能逃出不少。” 李宝默然,他不能不承认王秀考虑周到,只好说道“李相公那里,不知子玄能不能拿下” “这个不用担心,李回不过是没见世面的小人,四哥足以应付。”王秀丝毫不担心封元,他看重五千马军不假,但封元的历练更加重要,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怎能成长为全能的大帅,如何掌控十万大军。 “但愿如此”李宝摇了摇头道。 黎明时分,局势越发严重,大寨南部竟然出现金军,让宋军各寨大为恐慌。他们夜间分批列阵备战,竟然还让金军渡河,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刺骨的河水,严密的布防,这群虏人是如何过来的,看势头绝对是主力大军。 各寨纷纷发官塘向大寨,一时间众将不知所措,很多人让王秀非常的失望,不堪大任啊 他没有动,而是调动兵马列阵,嗯,应该是全军拔寨,并没有率军落荒而逃,也没有直接向金军进攻。 此时,封元已经来到李回的驻地,带来的却是令人震惊的消息,金军主力趁夜过河了。 李回当即傻眼了,粘罕怎么过河了,折彦质是干什么吃的他现在还不知道折彦质被杀。也难怪,那些河东将帅都是大老粗,哪里想到这些破事,李大相公被别人忽略了。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玩弄阴谋诡计,他是一等一的高手不然也入不了两府,要说打仗可是白痴了。 封元冷静地看着李回,道“相公,虏人主力过河,大势已去,请相公立即回京禀明天子。” “难道真无法抵抗”李回战战兢兢地道。 封元一脸的灰败,摇头道“虏人渡河,他们都是马军,相公再不走很难脱身了。现在宣抚已经脱身而去,他把兵权交给京西王大人,各寨正在备战,但也有不少将帅私自撤离,王大人意思是相公是两府重臣,绝不能身陷险地。” “宣抚为何不抵抗,把兵权交给王。交给侍制”李回心慌却不傻,这句话问到点子。 封元早料到李回有此一问,正色道“宣抚心思,末将不知,但王大人身为京西北路制置使,身负守土大任,断不能抛弃职责。” 李回似乎有点明白,折彦质的做法和当年童贯如出一辙啊宣抚使没有守土的职责,安抚使或是制置使却是守土大臣,绝对是逃跑的最佳借口。 “相公,虏人旦夕能杀到,还请相公自断留去。”封元不失时机地刺激。 李回这才惊厥,对啊虏人都杀过来了,还不逃命干嘛要抵抗也有王秀在,他是大河巡察使,虏人已经过了河,还傻愣着等死他嘴角一阵抽缩,瞪着牛蛋眼道“既然宣抚先走,由王侍制领兵抵抗,也好,我先走一步禀明官家。” 封元见堂堂的枢密院大臣,如此的胆小如鼠,心一阵鄙夷,但他为了王秀的计划,还是忍了忍,道“相公,各军慌乱不堪,王大人身负守土之责,手无兵可不行。” 李回一怔,一时间没能明白封元意思。 封元心腹诽,嘴凛然道“王大人准备和虏人决一死战,拖住虏人步伐,为神京争取防御时间,还请相公留下兵马,以便大人和虏人周旋。” “好、好,理应如此。”李回松了口气,不是五千骑兵嘛留下给了王秀又有何妨带这些人磨磨蹭蹭,万一被虏人追如何是好让王秀率领抵抗,要是能胜了有他的功劳,大不了说王秀负责抵抗,他紧急入朝请援兵,万一失败也能拖延时间,吸引路人注意力,为他创造从容逃跑时间,无论胜败都由折彦质顶缸。 “请相公示下。”封元见李回同意,不由地大喜,还有最后一句,五千骑兵归王秀了。 李回愣了愣,才回过味来,这些骑兵是他从京城带来的,要转给王秀指挥,恐怕那些正将、部将也不会同意。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隐隐感觉不太对劲,折彦质把兵马给王秀,找个替死鬼能说过去,王秀似乎没必要给他通知,人对人太好了,那有目的性了。 疑惑地看了眼封元,道“五千兵马是侍卫马军司最后的家当,要给了侍制,恐怕我回去不好说话。” 封元也发觉李回起疑心,人之常情而已人家混到这一步,没个心眼早被那些老狐狸啃光了,哪有机会入两府,他决然道“相公,虏人大举过河,我军缺少马军,只能被动挨打,大人的意思是借用相公巡河马队,打通各寨联系,大军汇集成军阵,不仅可以自保,还能拖延虏人进兵。” 李回不懂军务,但也明白打通各寨的意义。正所谓虏人马队过河,宋军各个营寨处于各自为战的分裂状态,这是很危险的,只有马军能打通通道,让给各寨兵马汇集。 嗯,只要能把十万大军汇集,组成大型军阵,应该能抵御金军的狂飙,军阵是大宋最拿手的绝招。有时候人那么可笑,站在不同角度,自动脑补问题你说的还要全面。 他搓了搓手,摇头道“王侍制想的周到,果然是人从戎,年轻一辈士人楷模。”想通了,他对王秀不吝褒奖。 难道还落井下石笑话,王秀既然要打这仗,那让他打好了,只要他能保住性命成,还算结了个善缘。 封元听李回说的肉麻,不由地嘴角猛抽,道“军情紧急,还请相公示下。” “嗯,来人,传部将以将官,速速来见我,快。”李回难道意气风发一阵,有了点大帅的味道。 很可惜,看在封元眼里,端坐正的李回,简直是沐猴而冠,傻得可笑。 李宝率四千步骑兵早列下阵势,军八千余将士也慌慌张张列队,家眷也收拾家私,赶着自家的车子跟随在军。大宋兵马行军打仗,绝对是一道独特的景观,不仅有作战的吏士,还有一望无际的家眷,零零总总的颇为壮观。 王秀摇头不已,大宋马军兵来不多,步跋子行动迟缓,再带家眷,简直是跪爬的速度,遇到紧急战事怎能不败看来一定要改变。嗯,他现在已经隐隐有改变的实力。 “大人,已经通知各寨,迅速向我靠拢。”李宝稍加犹豫,又道“但是西北方向河东各寨,似乎正在向东移动。” “哦。”王秀瞥了眼李宝,对河东各部的动向,似乎并不意外,淡淡地道“其他各部怎样” “大多向军靠拢,夜叉正率部迂回。” “好,王子华是豪杰,我没看错他。”王秀不吝褒奖,对面金军营寨虚实,他早明明白白,数千骑兵而已,突破对方拦截并不困难,他在意的是能带走多少人,这才是关键的关键。“算算时间,应该都到位了,应该打了。”李宝充满了熊熊战意。“也好,成败在此一举,能跟来的,我绝不会抛弃他们,走,把那群虏人给我灭了。”王秀精神高涨,双目闪烁自信地光芒。 ... 第三九五章 决定去向 第三九五章 决定去向 李宝的四千步骑兵最先发动进攻,这群骑在马背的步跋子,分成两队层叠接近金军马队,立即下马组成队形,相互进行掩护,以弓弩对金军实施打击,端地犀利无。 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qi。 金军全部是精锐的女真族骑兵,他们没有接触过大宋步骑兵,在他们眼,大宋朝廷的骑兵和步跋子,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他们最多费点劲,几个冲锋能打垮宋军。 却没想到对方骑兵竟然下马作战,以小队方式向他们不断挺进,要实施散开包抄吧人家立即后撤重新马,让你无法摆脱追击,只能与之展开正面作战。 说白了,战术有点无赖,迫使人家放弃骑兵机动性,然后再发挥步拔子优势,一箭又一箭逐个射杀。 战斗打的极为激烈,李宝也是拼命了,四千宋军对战三千金军,仍然打的很艰苦,可见这支金军绝对是女真主力,没有半点水分存在。也是,能跟随银术哥过河的,岂能是杂牌军那不是战略迂回,而是来送死。 不过,算金军抵达背后,算是虚张声势,搞不清状况,王秀却一点也不担心,也没有下令全面反击。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他早做了周密安排,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联络更多的部队撤下来,并不是解决金军的时候。 因为,有这队金军的存在,才能加剧宋军的恐慌,才能有更多理由撤兵,一切都为了保存实力,更好地实施反击。 现在,算打赢了一仗,又能得到什么能阻拦粘罕的六万精锐马军显然是不可能的。算能拖延一时半会,那斡离不的东路大军怎么办人家不一样势如破竹,直驱开封而去嘛区区残兵败将,得不到整编的喘息之机,永远只能被动挨打。 整个战局恶化到不能再恶化的程度,一味的寸步不让,不断消耗有生力量,最终只能步入灭亡,退一步,未尝不是海阔天空。有时候,人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做起来却千难万难。 后方激战,各寨宋军人心惶惶,但他们无不破口大骂苗松等河东将帅,王秀在发往各寨官塘明确写了,金军突破口在河东禁军防区,而且在北岸的河东军各寨,是率先崩溃的,直接把苗松等人罪名做实在了。 各军纷纷拔寨向王秀靠拢,大家一起绕过战场,向后卫营寨汇集,没有人反对王秀的决定,乱局下后撤是正确的。 银术哥是幸运的,李宝并没有全力进攻,应该说王秀的既定战略,并不是歼灭三千金军骑兵,而是把他们的作用最大化,促使更多的宋军将帅汇集。 同样,他也是不幸的,李宝未尽全力,却把这支精锐女真部队羞辱到了极点,粘罕意图很明显,擂鼓震慑宋军,迂回过河瓦解战意,达到不战屈人之兵目地,没想到宋军高层发生遽变,宋军得到有效的节制,主力部队并没有惊慌崩溃,大帅也没有舍弃部队退却,场面混乱却仍能维持。 后卫营寨,其实是一片简易的宿营地,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甚至连寨墙也没有,只是储备了够几万人吃的粮草,都装在大车,可以随军移动。 各路大军到达,他们纷纷汇集列成阵势,大家抱起团,倒是形成一支庞大的力量,能让人恢复信心,至少不用担心金军突然袭击。 各军纷纷汇集时,李宝也没有恋战,逐渐脱离战场,让银术哥连呼侥幸。 随着一支支强大的宋军队列,从战场边缘经过,早把他吓的心惊胆战,如果这些部队形成包围圈,自己在七十八将牛皮糖一样的战术,根本无法脱离战斗,结果只能是三千马军全部覆没,没有任何的悬念。 不过,宋军突然撤退,让他感到十分的怪,急忙集部队恢复机动性,一面派快马报信,请粘罕火速渡河,一刻也不能耽误了,他已经看出宋军不打算死战。 在金军在外游弋,王秀召集各路大将会商,他第一句话是金军已经渡河,我军再也无法依靠大河天堑,只能撤到京畿周围,伺机而动。 王德是第一个抢占后卫营寨的,他当即表示跟随王秀,态度非常坚决,其他将帅支支吾吾,表示去京城驻扎也行,但有人担忧金军一旦过河,行动非常迅速,恐怕会赶在他们前面。 王秀微微一笑,诸位太尉还真配合他,犹豫不决不假,但没有真正愿意去京城,因为路是很不安全的,但有些话他必须要说,于是温声道“各位考虑的周全,既然大河防线失守,那我军留在此处已经没有意义,大军应该火速向开封撤退。” 这话说到众人心里,野战是不行了,他们没有信心和数万骑兵野战,为今之计只有奔赴坚城,败是败了,但至少自己忠心耿耿,官家不会怪罪失职。再说,开封城高壕深,粮草充足,好过在野外吃冷风,但这仅是他们的想法,京畿周边也有城池,只是必须坚决表示守不住河,那直接去开封,没人先开口说去别处。 李宝却白了眼众人,决然道“不妥,我军不能擅自向开封进发。” “为何”王德横了眼李宝,口气很不满。 李宝毫不在意王德态度,也不在乎众人犹豫的目光,道“天子并没有下诏勤王,我大军突然出现在京畿,恐怕并非天子所愿。再说,诸位看我们可堪再战万一路被路人追,恐怕大军会一哄而散。” 众人齐齐吸了口凉气,不,应该说李宝说了大家都想到,却没有人说出来的话。嗯,这话说的不错啊大家嘴不说,心理可都明白,久战疲惫不堪的兵马,对金军极为畏惧,虽然很多人欲报丧失家园的仇恨,但仍在心底对金军发憷,这样的状态很难在野战生存。“难道,在孟州和虏人拼个鱼死破”王德厉声道,他也不愿仓促野战。“好了,我倒有个办法。”王秀见差不多了,开口收。 ... 第三九六章 赌赢了 第三九六章 赌赢了 众人充满希望的目光,齐齐落在王秀身,既然无法去开封,又不能和金军血拼,他们把希望放在王秀身。 如果,不是王秀夺了折彦质兵权,稳住了阵脚,恐怕此时要全军溃散,他们都成了光杆将军,甚至不知脑袋还在不在。 “去陈州。”王秀环顾众人,淡淡地道“陈州是畿南大镇,有充足的常平储备,也有大量禁军闲置营寨,最难得的是靠近京畿,北有蔡水和开封相连,南连淮南各军州支撑,非常便利反攻。” “我军在陈州休整养息,等待朝廷勤王诏旨,然后汇集东南各路大军,枕戈待旦,有天子诏谕,一日夜可抵达开封城下,一举定乾坤。” 众人默然,不能不说王秀的计划妥当,陈州地理位置得天独厚,靠近京畿,又远离金军强悍的攻击轴线,能够联系京东和淮南各路,的确是很不错的撤退据点。不过,很多人都知道,王秀是陈州人啊 “呵呵,我也是陈州人,本来也不好意思说,怕人传我以公谋私,要衣锦还乡,但为了诸位考虑,还是咬咬牙说了。”王秀一脸笑容地打趣。 “呵呵,大人哪里话,在下也是陈州项城人,陈州本来是畿南大镇,粮草丰足,项城还有御园的养猪场子,咱们过去可以大快朵颐。” “陈州北结京畿,南连蔡颍,交通淮南,的确是屯兵休整的好地方。” “我赞成大人的谋划,去陈州休整,准备随时勤王。” “对,一日夜可以抵达开封城下,没有陈州更好的地方了,大人算以公谋私,我们也喜闻乐见。” “既然大家要去,那得快点。”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几乎没有反对意见,让王秀有点诧异,他还准备了一肚子说辞,准备说服一些不同意见者,实在不行只能让别人分道扬镳。但是,大家几乎异口同声的同意,实在出乎他意料。 其实,他转念一想,也隐约明白众人心思。大家都有一点没有说出来,无论是粮也好,便利反攻也好,那都是后话了,现在是人心惶惶,生怕数万女真族骑兵杀到,既然逃往开封的路行不通,向西明显不行,向南也太不像话,东南方向成为最好的选择。 陈州隔着颍昌府,撤军时金军全力奔赴开封,肯定不愿分兵追杀他们,算分出一路兵马,他们在路也能依托城池抵抗,不会遭遇金军主力厮杀。 到了陈州驻扎,相对来说安全系数高,有颍昌府为屏障,金军也算是鞭长莫及,更兼离开封不算太远,既能保证全军安全,又能向天子展示赤胆忠心,这帮兵油子打的好算盘啊 “大人,虏人马队在外监视,恐怕我军难以顺利撤离。”王德无不忧虑地道。 王秀心情不错,大手一挥,笑道“各位不用担忧,各部按照原有建制,成行军队列向陈州撤退。” “啊,行军队列,万一虏人马军袭击,大事去矣”一名正将大惊失色道。 “有七十八将为殿军,虏人赶来给他迎头痛击。”王秀好不在意地道“我们堂堂正正撤退,虏人不明实情,又急于奔赴开封,必然不敢贸然追击。” 众人又是默然,反正有七十八将殿后,他们也放心许多。这不仅是死道友不死贫道那么简单,七十八将战斗力非常强悍,自成立以来除了奉命战略撤退,未尝有一次败仗,全军下士气高昂,更兼三千铁骑,步拔子也是乘马作战,拖住金军一两个万户很正常。 你让别的惊弓之鸟殿后,大家还不能放心,万一那帮厮鸟一哄而散,岂不把屁股给露出来让人打 王德迟疑片刻,权衡了利弊,沉声道“也只能这样了” 是日,官谦率两千步骑兵,在河阳发了一笔横财,不仅聚集数百溃散骑兵,还收罗数千匹战马及大量钱财,直接把河阳县城舍弃,一路向东南撤退,他没有办法保护民众撤退。 景波和邱云来的更绝,按照计划他们在李回巡河大军附近监视,作为封元解决李回的后手,在封元圆满解决李回,老伙计赶紧向开封逃窜后,他们终于合兵一处。 七千余骑兵,绝对是一支强大力量,他们三兄弟一商量,也不准备向主力靠拢,准备设伏袭击金军,也算是锻炼来自京城的马军。 “四哥,先生的手札说了什么” “你不能自家看。” “懒得看,看先生的字,我都有撞墙的心思。” “你还有脸说,让你好好读书练字,是不听,连大字不是一箩筐,写的字像鬼画符,你还不如去当道人得了。” “行了,我自己看。” 景波躲过了手札,连翻几个白眼,待看了内容,惊讶的瞪大眼珠子,咽了口唾液,不敢相信地道“这个、这个难道是真的” 邱云抢过来一看,脸色也是一变,吃惊地看着封元,急促地道“四哥,先生要干什么” “干什么先生用兵一向自有道理,你我老实的执行,不要问为什么,明不明白”封元一改和蔼地笑脸,目光极为锐利,他已经是逐渐走向成熟,知道何时是兄弟,何时是将帅,战场是不容半点迁的,军法无情。 “是不是有点太过份了,万一出事,该如何是好”邱云忧心忡忡,脸色惊疑不定。 “你是七十八将的部将,应该知道军法无情,既然制置使下达军令,该毫无保留执行,否则立斩不赦。”封元口吻严厉,心却感叹,邱云有谋略不假,但刚烈下有着多情善感的迟疑,绝对是致命伤。 “干了,先生永远是对的。”景波撇了撇嘴,一脸的坚定。 由于宋军的果断撤退,金军并没有捕捉到沿河宋军主力,粘罕在十四日才率军过河,王秀指挥大军已经撤入郑州密县。当然,他并没有躲到主力,在最危险的时刻,亲率骑兵一千,步骑兵四千断后,监视金军动向。 粘罕在听了银术哥禀报,不由地紧蹙眉头,道“王秀有十万大军,为何不撤入巩县” 娄室也脸色迟疑,慢吞吞地道“嗯,他要撤入巩县,正好堵住我军前进道路,哪怕是撤入郑州荥阳,我们也得费尽力气,实在是太怪了。” “他的七十八将和我作战,明显没有用全力,不然几路大军到来,我连跑也没法跑。”银术哥想起七十八将的凶悍,可是把他摁着头皮打,不由地抹了把冷汗。 “看势头是向东南方向而去,他不去开封到底要干什么”娄室也拿捏不准王秀的意图。 “是否要追击”银术哥弱弱地问了句。 娄室看了眼粘罕,有点犹豫地道“他们精兵列阵,北面还有近万马军,恐怕耽搁时间。” 银术哥目光复杂地看着粘罕,他明白娄室的意思,东西两路大军精诚团结,又相互配合,但却有竞争在内。次他们被太原阻碍,让斡离不捷足先登,这次绝不能让这厮再抢先了,但要是真和王秀干了,可不好说了,毕竟有十万大军,也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不要管王秀,集结兵马向开封进发,他要敢阻拦,再给他迎头痛击,不然暂时放他一马。”粘罕一锤定音,他不愿再耽误时间,必须尽快抵达开封城下,完成两路会合的战略目标。 娄室总觉得有些不妥,放着十万宋军最虚弱时候不打,非得要快速奔赴开封,两者间取舍他也很为难,但放弃歼灭宋军重兵集团最佳时机,又让他觉得太可惜了。 粘罕却不曾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放过这支兵马的后果,严重到什么程度,如果他能等到哪一天,一定会后悔今天的脸面之争,竭尽全力追杀王秀。 不能不说,王秀也是非常担心金军主力追击,正如娄室预料的一样,这支大军正在最虚弱时,最怕粘罕不计后果的追杀。他算定粘罕的目光瞄准开封,却仍然担心万一,战争史充满偶然性的领域,他的出现改变很多人和事,金军难道不会有真正的冷静者。 一旦他们意识到歼灭重兵集团的意义,远远高于围城的成本,必然会疯狂进攻宋军,如果换成他,也绝不会为了一座城池,放弃歼灭开封城周边,最后一支宋军主力的机会。怎么说,这支残兵败将的重要性这么大这支部队虽然是河东、河北甚至西军残部组成,屡次被金军打败,士气降到了冰点。但是,不能否认这些部队都是各地的精兵,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将士,只要给时间重新整编休整,伺机让他们重拾信心,未尝不可以成为精兵,他最缺乏的是时间,让他重新鼓舞士气的时间。为此,不惜率七十八将作为殿军,准备了最坏的打算甚至不惜拼几千骑兵。好在,金军的滚滚铁流向东涌去,他总算松了口气,赌赢了 ... 第三九七章 小人得志 第三九七章 小人得志 十一月二十二日,赵构和张启元却在相州,被宗泽留住。 匕匕小說金军再次抵达开封,大宋的京城第二次被围,城内乱成了一片。时,孙傅同知枢密院事,御史丞曹辅佥书枢密院事,陈过庭为书侍郎,冯澥为尚书左丞。殿前指挥使班都虞侯蒋宣,甚至率卫士入宫,大骂孙傅不止,让赵桓又急又恨,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李回是讨回来了,河东众将却大多战死在外,军队大半溃散,只有苗松率千余残兵回来,消息终于掩盖不住,引得赵桓惊怒交加。 朱琏却劝住赵桓,严明利害关系,让赵桓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实在没办法,人家手里有兵权啊 “官家应该快点,用王秀为宣抚。” 可惜,赵桓一错再错,不仅没办法平息城内动荡,没有采纳朱琏的建议,甚至信郭京用神马六丁六甲神兵,导致京城外城四壁沦陷,好在百万人的大城,一些人还是有血性的,他们纷纷操家伙要巷战,吓的金军敛兵不敢下。 可惜,京城已是各门大开,金军虽然是敛兵不下,但他们使臣可以在开封府官员的陪同下,随意出入各门,御街竟成金马专驰道路,百姓敢怒不敢言。 樊楼,已经没有了往昔佳客熙熙的热闹,现在谁有心情游阅楚馆。 “士曹大人,这是樊楼”一名身材高大,相貌凶悍的金军将领,站在樊楼正门前,饶有兴致的看着三层飞檐粉楼,道“南人的能工巧匠是多,梅黑,这好生气派” “真珠郎君,这里是了。”开封府的官员态度恭敬,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梅黑,待会儿郎们进去,可要搜仔细了,莫要让李师师跑了。” 原来,金主久慕李师师名声,专门下诏使粘罕和斡离不,务必把李师师活着带回来,他要亲眼瞧瞧李师师的绝色,竟然叫赵佶痴迷留恋。 真珠是斡离不的儿子,是勇将不假,但素来好色,每次打仗无不掠夺美女,得了捉拿李师师的这等美差,自然是大喜过往。他对李师师倒不敢有非分之想,那可是郎主要的人,他要是敢霸占了,连斡离不也护不住他,樊楼的歌姬个个生的天香国色、美貌异常,打定主意拿了几个享用。 真珠在开封府官员陪同下,慢悠悠走入正厅,边走边看,倒被富丽堂皇的装饰震地咋舌。梅黑早率领军卒四下搜寻,见美貌女子便抓,哪有心思顾及别人。不一会,有数十名歌姬被带到正厅,却没有李师师,连李婆子也不知躲哪个旮旯里去了。 “怎么回事,怎么没有李行首你们这些个干啥吃的,怎么不好生看着”真珠有点急眼,瞪着开封府官员。 开封府官员肚子里暗骂,但却不敢顶嘴,谁敢保证这些穷凶极恶的女真人,拔出刀砍杀他。 “看好了,再找不到李行首,爷打碎你们的狗头。” 真珠恶狠狠地瞪着开封府官员,把这位老伙计吓了一大跳,急忙道“郎君息怒,在下也不知道,这泼妇竟然不知所踪。” “不要一推三二五,你们要不给我找回来,为你是问。” 正在这时,外面一阵喧哗,一名士卒进来道“郎君,外面有个蛮子求见。” 真珠正在烦恼,哪有功夫理会别人,大手一摆道“不见。” 士卒眨了眨眼,轻声道“郎君,这厮说他知道李娘子下落。” “哦。”真珠眼皮子一跳,霍地站起身,厉声道“让他进来,快去。” 如果,王秀或是有情莫言在场,一定会认出来,进来的布衣男子正是陆天寿,有琴莫言会为当初劝王秀深深后悔。 “小人见过郎君。”陆天寿一脸的媚笑,那恶心的作态,让旁边开封府官员,也不由地紧蹙眉头,满脸都是鄙夷。老子赔笑脸那是官命在身,不得已而为之,你这贼厮鸟主动送门,讨好蛮邦的猪样,简直不为人子。 “你知道李行首在何处”真珠毫不客气地问道。 陆天寿丝毫不介意,媚笑道“小人不仅知道她躲在哪,还知道两个千娇百媚地娘子。” “哦。”真珠眼前一亮,越看陆天寿越顺眼,不由地挤出一点笑容,道“好,赶紧带路,少不了你的好处,要是敢欺瞒我,你也知道下场。” 一记巴掌,一颗甜枣,陆天寿成竹在胸,岂能害怕巴掌,继续媚笑道“小人绝对让郎君满意,能跟随在郎君身边办事,是小人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你倒是会说话。”真珠看了眼开封府官员,毫不避讳地道“这些小官我都用腻歪了,你要是办事机灵,跟在我身边,少不了好处。” “多谢郎君,郎君真是小人的再生父母。”陆天寿急忙跪下磕头,一脸的惊喜。 “好了,快去带路,不要误了正事。” 陆天寿一副小人态,目光闪烁着复仇的,他恨,恨王秀、恨张启元、恨有琴莫言,憎恨一切人。 王秀越来越遥不可及,让他感到极度的失望,这辈子报仇无望了,只能黏在张启元身边,希望利用张启元和王秀的矛盾,报了刺配充军的仇恨。 让他愤怒绝望的是,张启元不仅不为他报仇,根本把他当成一条狗,一条可有可无的狗,临行前虚伪地欺骗他当金军再次围城,他终于明白被无情地抛弃了。 复仇的火焰再也压抑不住,王秀不是有女人嘛张启元也有家眷,那好,我投靠女真人,让女真人为我复仇。 李师师的确被秦献容接走,藏身在王秀的府邸,细君和她都没想到,金军真的围城了。在围城前三天,收到王秀最后一封书信,让她们赶紧出城,确没有被当成事,哪想到不仅围城了,还被人家攻破了,还好她担心李师师,好说歹说把李师师拉来。“大娘子,听说虏人要寻你,恐怕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要是能出城好了。”秦献容实在没办法。“早听官人的话好了。”细君撇撇嘴,俏脸尽是懊悔。 ... 第三九八章 陷落敌手 第三九八章 陷落敌手 “十三姐,这些了,当务之急是把大娘子安置好,左邻右舍知道你我和大娘子关系,瞒不了多久的。 匕匕蛧”秦献容剜了眼细君道。 细君果然不再说了,却把话岔开道“那你准备把大娘子,送到什么地方” “你们也别折腾了,我哪也不去,被拿了拿了,横竖一条命而已。”李师师一脸的疲惫。 “不行,决不能让大娘子被虏人带走。”细君一脸的不情愿,却想不出想办法,只好苦着脸道“怎么办才好。” “只有一个办法了。”秦献容左思右想,最终下定决心。 “什么办法”细君美眸一亮。 “十三姐和沈家不是有关系嘛先让大娘子躲在铺子旁的仓储,再去联络沈家,我看沈家会帮忙的。” “沈家家主是老狐狸,他能帮忙算成也不一定出城。”细君提到沈家,似乎有点不太乐意。 “只有这个办法了,事不宜迟,要赶紧去办。”秦献容正色道。 却说,陆天寿领着真珠一行人,来到王秀府邸,他是不住地冷笑,虽然拿不了王秀,但把他的女人拿下,也是某种报仇的满足,扭曲变态的复仇,让他失去理智。 “是这里,敲门生怕她们跑了。” “客气什么,给我闯进去。”真珠大手一挥,十余名士卒要涌去砸门。 哪知道门却自己开了,亮瞎众人狗眼的是,一位白衣美人开门出来,真珠当即愣住了,简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竟然坠落凡尘。 “郎君,郎君。”陆天寿轻轻呼唤石化状态的真珠,心里一折鄙夷,还他娘地郎君呢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真珠这才回过味来,狠狠瞪了眼陆天寿,又色迷迷地看着眼前滴落凡尘的美人,道“小生真珠,娘子芳名。” 恶心,晕倒一大片人,女真士卒一个个古怪地看着真珠,这位粗鄙不堪的郎君,还学人家邹邹地,简直让人喷饭,陆天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秦献容正要开门出去,哪里知道门外竟然是女真人,一颗芳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看对方东施效颦,恐惧顿时化作轻蔑,淡淡地道“贵军远道而来,但这里是民宅,还望自重。” “真是天的美人啊不行,一定要搞到手。”真珠一眼便相秦献容,大生艳羡,他不想过分强迫,笑眯眯地道“敢问小娘子芳名。” “郎君来此作甚”秦献容决定拖延,细君陪李师师刚走,千万不能让这群人发现。 “在下来请樊楼李行首,还请小娘子引见。”真珠笑嘻嘻地,说话倒是有礼,但那双火热的眼睛,暴露了他本质。 “李行首,你应该去樊楼找,这里是民宅。”秦献容不亢不卑地回答,心充满了厌恶。 “郎君,李师师昨天来,秦献容在糊弄郎君。”陆天寿急忙道。 真珠一听,瞪大了眼睛,脸色有点不好看了,对方是美人不假,他也想把对方搞到手,不太想用强硬手段,但大是大非却能分清楚,对方竟敢骗他,火气腾地来了。 “郎君,他是王秀的红颜知己,还没有被王秀得手。”陆天寿在真珠身边,斜眼阴森地看着秦献容,又道“还有一个王秀的小妾细君,姿色不下秦献容,郎君不可错过。” “陆天寿,你这个狗贼。”秦献容认出陆天寿,这幅嘴脸她记得很清楚,在利国监的城头,有琴莫言也时常说王秀往日,姐妹们权当乐子耍,怎能少了陆天寿这个丑角。 陆天寿脸色狰狞,道“秦娘子,真珠郎君奉命搜捕李师师,识相的交出来,你也从了郎君,一切好说。”转脸又看着真珠,道“郎君,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陆天寿的话说到真珠心里,眼前这位小娘子都惊若天人,竟然还有一位,难道长生天眷顾更重要的是,歪打误撞来到王秀的府邸,这下他可立了大功。 “进去搜。” “你们要干什么。” “快。” 真珠也不再装斯,在赫赫战功的刺激下,美人还是靠边站,再说吧美人掳掠走了,还能尝不到美味。 “你们是一帮强盗。” “秦娘子,要怪怪你跟了王秀。”陆天寿半阴不痒地笑了,秦献容越是气恼,他越是开心。 秦献容冷眼看着陆天寿,忽然冷静下来,红润的嘴唇闪过讽刺意味地笑,鄙夷地道“陆天寿,你真会咬人,但永远都是做狗的命。” 陆天寿仿佛被击内心的,脸色更加狰狞,狠戾地道“现在天要变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王秀不识时务,连他的女人也保不住。你放心,待郎君腾出手,拿下商水,我要好好炮制王家。” “真是一条好狗,官人岂能是狗能要得到的。”秦献容轻蔑地道。 “郎君,里面没有人。”梅黑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在秦献容身打转,他一个赳赳武夫,哪里见过素装绝色美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真珠脸色变了,瞪着秦献容,问道“李行首在何处” “奴家不明白郎君说谁。”秦献容美眸闪过一丝轻松,总算是逃出去了。 “郎君,小人有办法。”陆天寿不失时机地献好。 真珠狠狠瞥了眼陆天寿,沉重地点了点头。 陆天寿挺起干瘪的胸脯,一副狗仗人势模样,道“秦娘子,郎君可刚从樊楼回来。李行首逃逸,好,算李行首不在你这里,樊楼那些小娘子,必然有人知道其行踪,把她们全部带回寨审讯,我不信问不出来。” 真珠眼前一亮,不怀好意地淫笑,眼珠子放在秦献容身一刻也没有离开。对于搜寻李师师,他倒没有全然放在心,毕竟没有明确诏命非得要拿到李师师,粘罕和斡离不对半老徐娘兴趣也不大,他见到秦献容的姿色,也不再对李师师感兴趣了。 心里早在盘算着,如何借口将秦献容,还有那位未谋面的美人给弄到手。 至于明抢多有不妥,毕竟现在刚刚破城,开封居民可是有百万之众,一旦打起来金军很不利,公然劫掠妇人有驳粘罕和斡离不意思。他作为皇族子弟,当然明白其道理,万一激起民变,他铁定的先倒霉。 反正借口犒军让宋朝君臣帮助搜刮钱财妇人,百姓即使怨恨也只能怨归赵家,没有捉到李师师,正好把秦献容和樊楼美人带回去。 “凭什么祸及樊楼的姐妹,赵官家和你们议和,想要李行首,你们自己凭本事搜寻,为何要带走她们”秦献容再也控制不住,她早脱离樊楼不假,但和姐妹们深情意重,本是可怜的女人,要被浑身膻臭的女真人玩弄,他平白地生了肝火,厌恶地蹙眉抗拒。 真珠见秦献容生气的模样,当真令人消魂,越看越是坚决带走秦献容的决心,不由地笑道“小娘子不必动怒,本郎君也是奉命行事。这李师师逃逸,不好回去交差,只能将她们带回盘问。” 秦献容见对方无耻下流,心当真的恶心欲吐,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又对那开封府官员说道“大人,女真人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掳掠百姓,大人身为开封府士曹,何能冷眼旁观,不做一声。” 开封府官员满脸透红,羞愧不已,却不敢开口劝诫。开封府负责京城治安,却无力制止金人的暴行,让许多官吏在陪同金使办差时,都不敢正视京父老。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四壁已被金人占领,皇帝也下诏开封府尽力配合女真人,不可有稍许怠慢,尽管女真几个贵酋也明令禁止掳掠,但对于入城女真人不断的暴行,他们有什么能力约束,弄不好惹恼了真些人,连性命也被要了去。 真珠倒很欣赏秦献容的刚烈,他也见过不少南朝女子,没有几个面对刀剑能面不改色,直言相加的,越发坚定了要将秦献容纳入寨的想法。当下笑道“只是带她们回寨,待问明李师师行踪,立即放了回城,小娘子无须担心。” 秦献容可不相信真珠的话,她从真珠等人的目光看到了愈烈的邪火,这帮姐妹进了金军营寨那里还能出的来你见过羊入虎口还有活的 “郎君,秦娘子可是王秀的人啊”陆天寿不失时机来了句,居心颇为险恶。 秦献容心愤恨,恨不得有把刀杀了陆天寿,可惜她一个纤弱女子,又无力制止暴行,官府更是指望不。此时,想到了王秀,不知王秀在外一切可好,不知他此时是不是在赶往京城的路。心泛出一丝悔意,当初不该不听王秀的话,留在京城遭此羞辱,早知道和细君一起劝姐妹们南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王秀又不在身边,别人虎视眈眈欲罢不休。她轻轻一叹,心已有计较,一双剪水般地眸子,冷冷地扫过开封府士曹,停在真珠的身,平静地说道“众家姐妹确实不知李行首去向,小女子与李行首素来相善,只要你们能放过这些姐妹,我愿随你出城。” ... 第三九九章 观兵陈州 第三九九章 观兵陈州 “此话当真”真珠不想秦献容竟然非常干脆,当真喜出望外,他不相信秦献容不知道李师师的行踪,但那又能怎样能把秦献容纳入营寨,及时享乐才是硬道理。 相信两位大帅也不会怪罪,不是个三十岁的老女人嘛能有何滋味或许郎主早忘了这茬。以秦献容的姿色,放过这些歌姬也不赔本,何况秦献容顾及这些歌姬,必然不会反抗于他,服服帖帖的绝色美人,叫他如何不喜。 女人嘛强又能有啥子滋味,哪有百依百顺来的痛快。 “奴家不是伟丈夫,却也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秦献容柳眉一扬,轻蔑地看着真珠,嘲弄地道“难道你们女真人,不知何为信义” 金人屡屡败盟,其固然有大宋连连失策缘故,嗯,大宋也连连败盟,赵桓处理边事,像三岁孩子,全然没有对付他老爹的谋略。政治是婊子,高明的婊子是名媛,没有人计较她卖身,反而是艳名远播,成为一代才女。 不过,婊子是婊子,无法脱离本行,像败盟是败盟,真珠岂能听不出秦献容的讥讽,他也不想刺激美人,尴尬地笑道“信你一次,放过那些小娘子。” 梅黑和士卒们脸色无不失望,本想真珠借故将几十名如花似玉的歌姬掠回寨,他们这些随行吏士也能分一杯羹,尝尝名楼美人的滋味,到嘴的美味落空,想想白白忙乎一场,心都有些不太爽快。 陆天寿却眼巴巴地道“郎君,还有细君潜逃。” 真珠一愣,旋即想了起来,看着秦献容道“还有一位娘子” “我家妹子是官人侍妾,自然早回了商水。”秦献容淡淡地道,眸光却极为地厌恶。 “她胡说,前天还看到细君去樊楼。”陆天寿急忙纠正,一副吃定秦献容的模样。 真珠眼前一亮,不怀好意地看着秦献容,一副等你说话的模样,他是想温火煮青蛙,一块给炖了。 “无知的小人,我家十三姐早走了,定是你携私报复官人,戏耍郎君。”秦献容鄙夷地一笑。 真珠瞪大眼睛,凶杀地看着陆天寿,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如果美人愿意,他绝不会在乎眼前的汉儿。 “郎君,小人真心为郎君办差,绝不敢有二心,细君前天确实出现过,小人可以发誓。”陆天寿吓了一跳,他绝对相信,真珠会杀了他。 “小人发誓,太可笑了。”秦献容冷笑讥讽。 陆天寿瞳孔紧缩,得罪女人太可怕了,这可是要命的买卖,急忙给真珠跪下,道“天地良心,小人尽心为郎君办事,日月可鉴。” 真珠脸色阴晴不定,但目光多是留在秦献容身。 “郎君,还有,小人还知道有。”陆天寿真的要哭了,他是抓瞎了。 刮了一夜的北风,天放亮后,还是铅沉沉的,令人感到无端的阴冷寒闷。 整个陈州变成宋军的军事基地,各县都驻扎着宋军营寨,商水作为陈州北面的大县,理所当然成为整个陈州的心,京西北路制置使行营设在县城。 现在,商水县城内外,到处是旌旗迎风飘展,枪戈如林,好一派萧杀风景。对于多数吏士来说,日出不是一天的开始,而是又过去了一天,他们最关心的是会不会下雪,今天能不能平安挨过去,明天可不要轮到自己当值,这场仗何时打 县衙大堂,王秀和蔡易二人,围在烧着炭块的铜盆边。 “这天气,想晒晒太阳也不成了,人都发霉了。”蔡易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双手又搓来搓去。 “省省吧,这天气没个三五天,别想出去捉身的虱子。”王秀笑嘻嘻地调侃着,没有一点正经模样,全然不像一位拥兵十万的节臣。 对,现在的他的确拥有近十万大军,应该是九万大军,从沿河拉出来的,加七十八将有近七万人,他又以制置使令,调集周边一些兵马,签发乡军土兵,才有近十万人的规模,也算是声势浩大。 当日,金军的确没有追杀,让他大大松了口气,立即汇集各部兵马火速南下,好说歹说总算到了陈州,七十八将千余骑在颍昌府境内建立警戒营寨,随时监控金军动向,各部在陈州扎营休整。 陈州常平有大量存粮,又有皇家的园场,羊油猪羊成片,他也顾不讲究,把粮食和酒肉拿出来供应,那些猪羊本来给人吃的,这会子还管哪门子皇家的,直接进去牵。面对凶神恶煞般地武人,殿省的人装了孬种,眼睁睁看着猪羊被分批宰杀,发往各营寨,没人敢说一句阻挠的话。 有充足的粮食,每天提供几两肉食,让各路兵马大为欣喜。自从宋军节节败退,除了七十八将外,这群残兵败将逐渐汇集沿河,哪有一天不担心受怕,每天半饥半饱过日子。 陈州靠近战区不假,但又充足的粮米酒肉,让他们安心地休整,单单这份心意让他们承情,对王秀发布的军令,也不十分抵触,大家都是客军,听从京西路帅有错吗 随着充足的休息,甲胄兵仗修缮完备,士气也逐渐恢复,再加王秀的赏赐不断,这支部队的士气也不断高涨,训练强度不断加大。没办法啊谁让人家王秀有钱,曾经打劫了金军东路大军的辎重队伍,捞取了大量的金银,又在河阳发了一笔财,宣抚使司剩余财帛,全被官谦抢来了,足足百辆大车,人家吃土喝风,王秀吃香喝辣,跟着这样的大人才有饭吃。 蔡易并不在意王秀的调侃,正色道“实,亏你想的出来,竟敢以区区百人涉险,收了折彦质的十余万大军,顺带把李回也给收拾了。”尽管,他不曾见王秀收服那些桀骜不驯的武人一幕,但能体味惊险。“现在每次想起,还是一身冷汗,这点家底来之不易啊”王秀淡淡一笑,那夜的确凶险万分,一着不慎真的万劫难复。“如今,开封已被虏人四面合围,各路将帅纷纷观望不前,张深兵溃,刘光世投奔康王,实何处之” ... 第四零零章 不待见的故人 第四零零章 不待见的故人 蔡易的问题非常尖锐,也是王秀近期最不想面对的问题,一些将帅纷纷要求火速北,却被王秀以兵马尚未休整完毕驳回,他看着王秀脸色,淡淡地道“虏人南下夹杂降人不过二十万,能到开封者不出十余万人,一个偌大的京城,他能围的多紧。 匕匕小說我看虏人主力主要在北部和西部,趁其不备,大军拼尽全力,还是有机会进城的,最不济也能将虏人迫退,形成夹城对峙态势。” 王秀瞥了眼蔡易,风淡云轻地一笑,玩味地道“这是易之的策略” “实说笑,我一待罪之身,何况又是人,只是说说看法,哪里懂用兵。”蔡易不由地苦笑,想起家破人亡,大爹爹活活饿死,父亲和叔父被杀,要不是王秀派人南下把他秘密救下,连夜北恰巧相遇陈州,恐怕也暴尸荒野。 “如何不可我朝自真宗起到仁宗皇帝,人主兵,武人副之,易之要拜公卿入两府的。”王秀笑眯眯地道。 蔡易自以为王秀说笑,没有接话,你不正是人率兵嘛还坐在这里磨叽,他给王秀阁白眼。 王秀轻轻一叹,又道“防五代之弊政,也无可厚非,但矫治过正、物极必反,才有今天的局面。虏人步步蚕食,节节侵入,两次困我神京,真是耻大辱啊我要改变当今天下困窘,易之可愿助我” 蔡易本是性情人,也是一腔热血,不觉心情激动,昂然道“实有此志向,我愿听差遣。” “非也、非也”王秀挥手笑道“易之误会了,你我兄弟只是共同做事,没有什么差遣不差遣的。我们是共同进退,想必公相泉下有知,也会瞑目了” 提到了蔡京,蔡易嘴角一抽,脸色变的极为悲愤。 入夜的开封城,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夜景,州桥夜市亦不复往日三更时的熙攘喧闹。除了四壁城墙灯火通明,金军在四壁值戍,城内各坊间一片漆黑,大街不见行人,街市店铺早早已关闭歇业。 在粘罕的一再坚持下,威胁如果赵桓不愿再赴青城,他要求皇出城,赵桓本担心女真人借口另立赵佶,威胁果真有效,他不得不同意再赴青城。 大内,福宁殿十余支巨烛映衬着暖阁,赵桓秃废的坐在御榻,目光发呆,脑袋里一片乱麻。 朱琏却是来回度步,不时的停下,望着赵桓。 良久,赵桓被朱琏看的有些心慌,神色颇为怪异的看着朱琏,道“娘子是怎么了,我不过是去虏营议和,又不是刀山火海。” “恐虏人残暴,有失信义,妾身担心官家安危,要是刀山火海,反倒好了。”朱琏似乎心不在焉地应付。 赵桓听的心头暖暖地,温声道“娘子不必担忧,次朕不是平安归来了嘛”话是这样说,但做为一个自诩泱泱天朝的皇帝,三番五次的出城和蛮夷酋长议和,无论如何都是大失体面,让他感到由衷的耻辱。良久,他深深吸了口气,才狠狠地道“可恨耿南仲等人误我。” 朱琏冷眼面对失常赵桓,淡淡地道“早听妾身所言,何致官家受辱,妾身不愿官家以身涉险,现在内城和大内尚在手,开封百姓百万,只要坚持还有希望。” “没用了”赵桓长长叹了一口气,苦笑“东道总管胡直儒大败后,京城内外隔绝,各地守臣竞相自保,除张叔夜、范琼寥寥数人外,竟无一人敢赴难社稷,朝廷养士百年何用” “不是还有王秀吗”朱琏秀眉微眺,神情间颇为自信,断然道“王秀得宣抚使司大军,盘踞陈州虎视眈眈,只要他能尽心王事,事尚可有为。” “王秀”赵桓神色异样地看着朱琏,苦笑道“他杀了折彦质,形同谋反,可惜我知道晚了,不然岂能让他去陈州。” “官家,王秀或是为了挽救战局,凭他斩杀折彦质的胆魄,绝不下于历代出将入相的贤臣何况次围城,王卿竟以几千之众,连破三寨,妾身认为可以大用。” “娘子何必在意逆臣,他近在咫尺却拥兵不进,实在是居心叵测,苗松也说了,袭击他们的是七十八将和巡河马队。”赵桓见朱琏仍旧倾向王秀,不免心泛起浓重的醋意。 “算是,官家又能怎样”朱琏黛眉一挑,轻蔑地看了眼赵桓。 赵桓有点醋意不假,但他气恼地是王秀的居心,斩杀折彦质,夺取宣抚司兵马,又袭击不愿跟随的河东诸军,然后再陈州观望不前,坐视开封被围,要不是金军势如破竹,他怕引起王秀撕破脸,早下旨讨逆了。 不过,朱琏说的很对,算是你又能怎样现在他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人家王秀重兵在握,形势差人强啊不由地苦笑道“我还能怎样,尽快达成南北议和,腾出手解决王秀。” “原来官家这样想”朱琏绝美的脸颊,飞过一抹失望地色彩,道“官家在未围城之时,曾下召书严禁各地勤王,反复数次,令人不知所措,如今如何指责守臣。” “官家不信妾身为官家谋划,得到一位力挽狂澜的大臣,但种师道、李纲等忠义能臣,官家知其能却不能用,却专用耿南仲、唐格等人,信什么郭京的什么六甲神兵,以致外城各门失守,班直蒋宣劝官家破围南下,只因是礼数不周的粗人,冒犯天威,竟被耿南仲杀害。如此,怎不令人心寒,望而却步,官家还迷信什么议和,你没有重兵在手,各地守臣观望不前,有何本钱讨价还价。” 往日的不满,趁着这个机会,一通发泄出来,她的心情舒坦了许多。 赵桓面色惊异的看着朱琏,他第一次见朱琏言辞犀利的责备,句句击他的软肋,让人无言可对,面色灰暗地坐在御座。 朱琏觉得话有些太重,松了口气道“官家,明日真的决意要再赴金营女真人最无信义。” “只能这样了,朕会密旨孙傅成立力士司,必要时选勇士护送娘子和太子破围。” 朱琏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官家,再考虑一下吧如今不是闹意气的时候。” 却说,真珠把秦献容挟持,也被顾不搜罗那些庸脂俗粉,更顾不李师师,赶紧回去享受美人娇躯才是真的。 陆天寿这厮总算因祸得福,真珠也是战火趟出来的,小女儿伎俩还打动不了他,他能杀陆天寿讨美人欢心,但人家陆天寿却又说出位绝色美人,赌咒发誓绝不逊于秦献容。 真珠可犹豫了,南朝这小子为人不堪,却是个好奴隶,要饶了这厮,给了快铁牌,让他在城里帮助打探消息,无外乎美女富商,好让他去讹诈。当然,把刚才说的美人看好了,别让其他人给抢走了。 秦献容无可奈何,满怀着悲愤进了马车,为了樊楼的姐妹,为了细君和李师师他必须要忍耐,哪怕知道出城的命运,她也要装作面如止水,强忍泪水。 正快到旧曹门街,却迎面来了一彪人马,真珠是无所谓,陆天寿的目光由疑惑变为震惊,脸色变了几遍。 来着正是高升,他奉兀术帅令进城办事,哪想到会遇到真珠,既然迎头看到了,也不好闪开,只好停下拱手道“见过郎君。” 真珠不太看得起汉军,但高升是汉军的猛将,兀术器重的爱将,连粘罕和斡离不都知道的人。这次南下,一直担任前锋,对方的猛安,第一个渡过大河,第一个登开封城头,不由他不知道名声,露出几分勉强地道“原来是猛安,这是要做什么去” “统军郎君让在下清点甲仗。”高升很随意地回答,他对真珠并没有好感,只是礼貌而已,当他的目光随意一瞥,却挪不开了。 真珠撇撇嘴,人家都是抢财宝女人,只有兀术、娄室聊聊数人,对金玉美人不屑一顾,反倒是抢卫尉寺的库存甲仗和书籍,让他嗤之以鼻,话不投机半句多,正要告辞时,却发现高升目不转睛看着自己身侧,待转手一看陆天寿模样,不由地道“猛安在看什么” 高升向真珠歉意一笑,盯着陆天寿,沉声道“可是商水陆家二哥”陆天寿见对方认识他,也肯定无疑,虽说别离八年,高升历经沧桑,却还能人出个依稀,他迟疑地道“你是、你是商水高五哥”“真没想到,竟然在开封遇到商水同乡。”高升眯着眼,那道锐利的目光落在陆天寿脸。为何无它,这个时候跟在女真人身边的,还是跟在真珠的身边,那绝对是祸害人的走狗,他受兀术恩惠报效大金,南征北战击杀宋军将帅不少,但那是职责在身,战场斩杀敌人是公事,不像这些走狗卖国求荣,本对陆天寿没好印象,更加厌恶了。 ... 第四零一章 争夺秦献容 第四零一章 争夺秦献容 陆天寿被高升看的浑身鸡皮嘎达,背脊嗖嗖发凉,却不敢再说话,生怕高升一个不高兴杀人。 匕匕蛧杀了他他相信真珠也不会太计较,看两人的对话和态度,高升也是有身份的,他又算哪颗葱啊 真珠来了兴趣,笑道“这不是王秀在陈州聚兵,威胁我军侧翼嘛今个我抓了他的女人,要狠狠羞辱这厮。” “王大郎的女人”高升脸色一变,死死盯着陆天寿,厉声道“怎么回事” 陆天寿脸色大变,他本来是步行跟随,累的跟狗一样,如何能经得住高升气势恐吓,一哆嗦坐在地,又急忙爬起来,惊恐地道“五哥、五哥,我没有,我没有出卖大郎。” “怎么回事”真珠见事有点不对味,戒备地瞪着高升。 “是。是秦娘子,王大郎的姘头。”陆天寿不敢隐瞒,他知道一言不合,有可能被打杀,急忙向真珠靠去。 “猛安,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小娘子也是你故人”真珠面带诙谐,一脸的恶趣,没想到这位铁血悍将竟是有故事的人,他倒是很有兴趣看。 “郎君,末将有个不情之请。”高升恨不得砍杀陆天寿,但他还是忍下来,一脸萧杀地看着人真珠。 真珠是战将不假,但哪里是冲锋一线、杀人如麻高升的对手,避开对方犀利的眼光,道“猛安何事” “王秀的女人交给我。”高升很直白。 “不行,这个小娘子知道李师师下落,我要带回营寨。”真珠也很光棍,直接给拒绝了。简直笑话,如此美人岂能放过,傻了不成 “难道郎君不知道,王秀聚兵陈州观望,几位郎君无不担忧,你抢了他的女人,也不怕他不顾一切杀来。” “一个小娘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她知道李师师下落,我要送去大寨,由各位郎君审问。”真珠不相信王秀为一个女人动兵,至少他不会那么蠢。高升肯定玩花样。 “大人可是说官人在陈州”秦献容在马车里听的清楚,急忙揭开帘子询问。 “正是。”高升看到秦献容绝色铅华,也有点稍微出神,明白了真珠的龌龊。 “官人无事好”秦献容微微一叹,安心放下帘子,只要王秀没有事,她也可以安心去了。 “猛安先去办事,我也要赶紧回寨。”真珠撇撇嘴,急着要走。 “不行,此女是王秀的人,还请郎君稍待,我要带走呈报忒母郎君。” “怎么,猛安是看小娘子姿色,想横刀夺爱了”真珠满脸警惕,肯定高升没安好心,如此美色放过,真不是男人了。 高升一阵无奈,他对女人真没有太多兴趣,但必须要拦下真珠,把王秀的女人救下来,他可以在战场和王秀兵戎相见,却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秀的女人受侮辱,当即抬高声音,沉闷地道“郎君,我说过要防备王秀,决不能动他的女人,我要把她交给忒母郎君。” 真珠斜眼看着高升,不屑地笑道“好了,我知道猛安用心,等我们玩腻歪了,可以让给你们汉军。”这伙计说的挺羞辱人,女真族士卒纷纷放声大笑,他们又何尝不是,好处女真人先来,给契丹、汉军喝口剩汤。 对面的几十名铜头猛安的汉军士卒,那脸色可难看了,他们个个盯着女真士卒,额头青筋暴起。 高升没有动怒,对于他们这些出生入死的人来说,真珠是纨绔子弟,分分秒秒秒杀的人物,不值得认真计较,他很平静地道“忒母郎君负责开封南部防御,王秀的陈州大军一切事宜,都要经过忒母郎君,王秀的女人,我必须带走,由忒母郎君处置。” “你敢”真珠一瞪眼厉声道,给了四叔,估计到时候连口汤也没他的。 “这是忒母郎君的帅令,一切牵扯陈州方面事,由忒母郎君处置,还请郎君见谅。” “这是两位都统军要的人,只有她才知道李师师去向。” “有事找忒母郎君,我只执行军令。” “高升,你这贼厮鸟想造反。” 真珠再也说不下去了,高升的长枪已经抽出,架在他的脖子,那双充满杀机的眼睛,让他认定只要自己不同意,对方可定会下杀手,不由地打个冷战,惊恐地道“你、你要做什么,我是皇族的郎君。” “郎君,我只执行忒母郎君帅令,其它一切不问,事关重大,郎君要有话可以找忒母郎君说,放任。”高升冷冷地瞪着真珠,目光没有任何感情。 陆天寿是吓死了,他没想到会突然起变故,更没想到高升会如此生猛,直接把兵刃架到真珠脖子,换成他还不直接刺杀了,不禁赶紧退几步。 那些女真族士卒见真珠被威胁,勃然变色,纷纷操家伙围过来,叽里呱啦地向高升怒吼。那些汉军士卒也不甘示弱,呼啦地把女真士卒围了起来,高升带来的士卒,都是携带全套兵仗,人数几乎是女真士卒的三倍,占有绝对优势。 两方陪同的开封府官吏,都冷眼旁观,仿佛一点不敢他们的事,心里可劲地想,赶紧打,都打死才好。 “高升,为了霸占个小娘子,你敢杀我”真珠不得不做最后的挣扎,他害怕不假,知道高升敢杀他不假,但众目睽睽下要先软蛋,他的名头可毁了。 “郎君,在下只是为了公务,没有别的私心,只要郎君答应,我可以负荆请罪。”高升冷冷地看着真珠,口气是很客气,但眼拿到杀气却是真实的,长枪的劲道又加了一层,这是无言的警告,小子,老子给你台阶了,别不识好歹。张启元真咽口水,又是一阵气恼,你看看人家混的,无论是王秀还是张启元,哪怕是当年窝囊的高升,个个他强,真令人沮丧。真珠一阵无语,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女真和汉军士卒对持越发紧张,一个火花能点燃熊熊大火。 ... 第四零二章 王秀的恼怒 第四零二章 王秀的恼怒 正是王秀和蔡易相谈甚欢时,蔡易还能求什么他有理想抱负不假,但现在蔡家早烂大街了,他再有才华也无法施展,甚至连生存也得不到保证,最终是能依靠王秀,才有机会恢复蔡家的荣光。 从谦虚的高姿态位结交,到大家是好朋友的平等交往,最终是现在不得不依附,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如戏,让人情何以堪啊 好在,所交相宜,王秀果真是可交之人,并不以蔡家衰落疏远他,反倒一如既往,让他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 正在说些闲话时,一身白色儒服的刘仁凤走进来,向王秀与蔡易各行一礼,有礼而又矜持,俊朗的面容,有着士子特有的清高。 “朋瑞在学校事务繁忙,怎么有空过来”蔡易对刘仁凤印象颇佳,态度也很亲善。 “找先生有些事。”刘仁凤并不以蔡易是蔡家人鄙夷,但态度绝不亲近。 “三哥有事”王秀看了眼刘仁凤,他已经能猜出一二。 刘仁凤点了点头,正色道“先生,外面都在议论,虏人破了京城,天子正在蒙尘。今三军整编完毕,各路大将纷纷要求北勤王,为何先生拒不发兵” 王秀切牙一笑,看了眼蔡易,笑道“果然是学生风味,有去年陈东、欧阳澈的味道。” 蔡易并没有经历那次,但也听过传闻,不由地摇头苦笑,道“实,不要玩笑了,朋瑞也是为家国之心,你好歹也是半师。” 宗良、李长昇、刘仁凤他们称呼王秀先生,固然是尊敬,但也有老师的成份存在,毕竟王秀即有恩他们,又教给他们知识,只是没有正式名分而已。 “家国”王秀眉头微挑,淡淡地道“可惜还是看不到天下,实在太可惜了” 家国和天下,刘仁凤脸面微红,他何尝不明白,王秀在说他目光短浅,看问题说事情有局限。他眼睑深处闪过一丝不甘,却深深吸了口气,决然道“先生,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既然有话那说,憋在心里不好。”王秀点了点头,左手轻抬,示意刘仁凤说下去。 “先生,京城情形万分危机,大军为何不前请先生回答。”刘仁凤毫不客气地道。 “你先说下去,我再回答。”王秀态度随意,却有点冷淡。 刘仁凤见王秀神态平静,也吸了口气,道“先生收折帅和李相公的马步军,又汇集陈州、颍昌府各地兵马,如今有近十万大军,要说虏人围城时,还没有休整完毕,现在京城四壁被破,却毫无入京勤王之意,不知先生书所说家国天下何意 “还有吗”王秀眉头微挑,目光越发锐利。 蔡易眼皮子直跳,给刘仁凤眼色,却哪里止得住。 “官家待先生甚厚,先生入仕不足十年,已经是迁朝请郎,馆阁侍制,授予北路率臣。先生却执重兵观望,实在不知何意”这话说的,直指王秀临近京城,却迟迟不前,轻一点是观望不前,往重里说是拥兵自重,图谋不轨。 王秀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心里一阵恼火,将帅请战是很积极,但没有人质问他观望,大家都保留某种默契,不要冲破最后底线。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心顿起杀机,双目直视刘仁凤,那道光芒足以令人不吝而寒。 刘仁凤毫不示弱,下颚高抬,目光平淡地看着王秀,大有舍身成仁的气魄。 蔡易见王秀目光不对,那是凶煞要命的光芒,他急忙道“国之大事,你乱参合什么,还不快退下。”以他和王秀称兄道弟的身份,说着话也贴合身份。 “蔡大人,你千里迢迢来到商水,难道是为了游玩”刘仁凤很不客气地道,一点也不给面子。 蔡易是沮丧之人,再大的羞辱也历经过,岂能在意小小的反驳,并不以为意地笑了,他也理解刘仁凤的心情,谁没有年轻过 王秀却大怒,再也压不住心头火气,厉声道“大胆,怎么说话的,难道礼仪都被狗吃了” 刘仁凤也吃了一惊,诧异地看着王秀,一直以来王秀对他们态度温和,从来没有红过脸,今天为了蔡易都骂出口了,让他有点接受不了,尤其那道带有杀机的目光,让他浑身下打个冷战,不知如何去说。 “实,你太过分了。”蔡易脸色一正,反倒帮助刘仁凤说话。 王秀瞪了眼刘仁凤,道“质疑师长,是为不忠;非议叔伯,是为不义,此不忠不义狂徒,呵斥两句又能怎样” 不忠不义刘仁凤身躯一阵,脸色一阵苍白,他的希望王秀尽快出兵,刚才的那些话全都是用词激烈,还真没望王秀谋反想,哪里想到王秀给他定性四个字,简直是羞辱,对他的全盘否定。 “实不要乱说,他们也是关心则乱。” “易之,你不明白,历来学子热心办坏事,钻进牛角尖出不来,那些奸佞破坏更甚。”王秀看也不看刘仁凤,他对学生政治非常反感,历代学生政治,开始或许是好的,但无疑都被有心人利用,毕竟学生冲动,没有多少阅历,陈东、欧阳颖是例子,更严重的他也知道。 决不能纵容,他沉声道“陈东和欧阳澈鼓动书,旦夕形成数万人逼宫,矫诏圣谕,肆意杀戮宦官,要不是及时让李纲、种师道出面,恐怕局面一发不可收拾,陈东等人惶惶不知所措,有本事惹事,没能力平息。” “先生,那也是一腔热血,忠君报国之心。”刘仁凤实在忍不住,他非常敬佩陈东、欧阳澈等太学生。 “狗屁,一群酸的发霉的大措,一腔热血有何用尽去招惹是非,最终让李纲、种师道二位相公,被官家深深忌惮。忠君报国心,几位相公哪个没有忠君报国心,最终让朝廷一败再败,最终败无可败,一群忠君报国的蠢蛋。” 王秀毫不客气大骂,有唐格也有许翰等人,不能不说这些人志向高远,个个都是青史留名的忠臣贤士,可惜他们真的生错了时代。或许仁宗时代,甚至神宗时代,才是这些大儒们真正如鱼得水的天地。 可惜生在末世,注定他们的悲剧结局。 他已经重兵在握,决不能让历史重演,决不能失去大好机会。如果说半年前,他还有一点犹豫,现在确实无的坚定,赵家已经完成历史使命,他的目光不在开封,而在游走在外的康王身,如同利刃一般。 刘仁凤咬着牙,却又无法辩驳,金军再次包围开封,是最好的注释,只好无力地道“天下士人不屈,虏人再猖狂,也无法征服人心。” “利刃之下,没有不能屈服的人。人心都是肉长的,三代之后,又是新朝忠臣良民。”王秀不屑地笑了,笑是讥笑。 “先生,我先退下,还请先生息怒。”话不投机半句多,刘仁凤也不想说下去。 “也好,回去少看点没用的书,多去摸索史书的味道,体会春秋笔法,多提几个为什么,等你懂了玄武门之变,再来找我辩论。”王秀仍然给刘仁凤善告。 “谢先生。” 王秀对刘仁凤很失望,他不否认刘仁凤极为聪秀,在九个小子,最有希望进士及第,也最有可能成为一代大儒,可惜思想却已经定型,拉不回来了不由地叹道“易之,真的不知我是对还是错” 蔡易已经坚定跟随王秀决心,他决然道“无论对错,走下去。” 王秀闻言默默点头,怅然说道“不是不想救援京城,我一直不明白想看看,那帮子大措怎样救国。” 蔡易适逢大变,虽不能完全理解王秀心思,却不妨碍他笑看赵家倒霉。但他还有一些顾虑,犹豫着道“不过,你在京畿边缘,要是没有援救姿态,恐怕对天下士庶说不过去。实,是不是派一支轻骑聊尽人事,也不要别人说话。” “要是做样子可以,但总不能让七十八将担当。”王秀很为难,蔡易说得有道理,坐拥大军于而不救援,无论怎样都会被人非议,他有谋划不假,却不想留下污点,毕竟现在还是臣子。再说,他把七十八将骑兵全部集结,准备有大用途,决不能投入毫无意义地骚扰。 “这支兵马来自各地,本来是惊弓之鸟,好不容易整训完毕。第一战尤为重要,一旦有个闪失,全军士气可再也提不起来了,我不能不谨慎。” 蔡易摇头叹道“实太谨慎了开封生民是无辜的。”他恨赵桓入骨,却下意识地考虑民生得失,毕竟他还有志向。 王秀看着蔡易,笑道“好了,明天识之要来了,咱们兄弟同心协力,好好计较一番。”“他能有好办法”蔡易摇了摇头。此时的开封街头,一副剑拔弩张紧张气氛,金军内讧可不多见,胆大的人纷纷翘首观望。 ... 第四零三章 钟离秋的决定 第四零三章 钟离秋的决定 “高升,你真敢动手要知军法无情,四叔父也救不了你。 ”真珠脸色铁青,但他不敢轻易动弹,高升是铁血悍将,只服从兀术的军令,要说杀他或许不会,但让他受点伤轻而易举,还不会收到太大责罚。 “忒母郎君自有论断。”高升淡淡地道,旋即又道“把马车驾走,敢阻拦者杀无赦。” 几名士卒应诺,直接策马过去收取马车,两名女真士卒要阻拦,却见对方人多势众,有点犹豫不决。 “还不给我拦下来,啊。”真珠还没说完,自觉枪尖直抵咽喉,吓的他赶紧把话吞下去。 梅黑吞了口唾液,眼巴巴地看着汉军士卒夺马车,他可不傻,对方可有好几十个人,都是携带全套兵仗,打起来他们铁定吃亏,再说人家也有正当理由不是,做一回乌龟算了,又不是生死对手,干嘛要当街火并。 “你们这些混蛋。”当马车被汉军士卒控制,高升收回了大枪,真珠才气鼓鼓地怒骂,却没有吆喝动手。 高升压根不看真珠,反倒是盯着陆天寿,杀气腾腾地道“这个人,我要带走。” 陆天寿被吓的要尿裤子,本能地向后退去。 “不行。”真珠被横刀夺爱,下意识护住陆天寿,他并非看重这厮,而是赌一口气。 秦献容置若罔闻,外面对她而言是狗咬狗,绝不会去关注,只要王秀好她的心愿也了了一切都毫无意义。 “高升,你不要太过份,这个人是我定下的阿里喜,你无权决定他的生死。”被人用枪尖指着滋味真不好受,里子面子都没了,真珠决不能再忍,要被高升得逞,他在这些士卒面前也别混了,直接回家享福得了。 高升见陆天寿吓的屁股尿流,鄙夷地一笑,再也不看陆天寿一眼,淡淡地道“本想同乡叙旧,既然是郎君的阿里喜,那算了,我还要给忒母郎君复命,告辞。” 说着,他连今天的任务也不干了,调转马头向城外而去,汉军士卒用着马车绝尘而去。 真珠恨的咬牙切齿,目光狠戾地盯着高升一行,浑身颤抖不已。 梅黑目光阴毒,小心翼翼地道“郎君,是不是回去这事不能算了,一群穷酸的汉儿。” “走,的确不能那么算了。”真珠横了眼梅黑,这群混蛋刚刚装怂,现在倒打起精神卖好,高升那么好对付的,那可是在兀术的红人,在两位元帅面前挂名的人物。 陆天寿急忙跑过来,惊惶地道“郎君,刚才那高五哥和王秀关系好,肯定是要救秦娘子。” 真珠狠狠瞪着陆天寿,咬牙切齿地道“我自有办法,你留在城里,给我物色美貌小娘子,有了消息和梅黑联系,噢,还有你说的张家娘子,一定要搞到手,明不明白” 陆天寿大喜,成为女真郎君的人,岂不是在开封横着走,至于张启元那混蛋,让这厮死去吧,没看到开封是女真人的天下,他要报仇。但是他的脸又苦了下来,低声道“郎君,万一高升找我麻烦” “你是我的人,有我的铁牌在身,高升一个汉儿,他敢。”真珠脸色不善,他不敢动高升是一回事,高升动他的阿里喜又是一回事。 陆天寿一阵窃喜,急忙表忠心道“小人愿为郎君效力,郎君放心,不出两天能找到绝色小娘子,张家的韩娘子是跑不了了。” “哈哈,好、好。”陆天寿很识趣,真珠很满意。 梅黑一阵兴奋,有郎君玩的有他们的,虽说喝汤但那也是美味。 城,孙傅的府邸。 钟离秋难得穿一身整洁地官服,面色修整清洁,三缕美髯捶胸,风姿飒飒,面对孙傅正色道“相公可曾想好” 孙傅面色复杂地看着钟离秋,这位曾经一度的风云人物,在大难来临再次展现睿智一面。不仅连连书言事判断时局,还建议或迁都或早送国公出城,很可惜没有人去关注。 现在回想起来,钟离秋的判断全部被实现,只不过是虏人实现的,现如今京城四壁陷落,天子蒙尘,太子危机,钟离秋在众人相互推诿,毛遂自荐出使,一腔热血让人敬佩。 “天子已经去了,虏人残暴,学士还要三思。” “相公放心,我自有分寸,还请相公火速转移国公,迟则生变啊”钟离秋用少有的郑重口气叮嘱。 “可惜机会不大,早知听少阴良言”孙傅一阵感叹,脸色带着浓浓的悔意,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只要相公全力去做,相信会有能人义士效力。”钟离秋稍加沉吟,迟疑地道“相公最好也一并破围,决不能投奔大王,一路南下去江宁。” “大王”孙傅一怔,旋即明白钟离秋的意思,郑重地颔首道“少阴所言甚是,但王实在陈州,或可让他护送。” 钟离秋眉头微蹙,沉吟不语,脸色变换不断,显然陷入天人交战,孙傅心怀忐忑地等待。此时此刻,钟离秋的睿智让他心安,他急切希望钟离秋出谋划策,并决定老实地听。 “不要入王秀营寨,取道淮南南下。”钟离秋双目恢复清明,斩钉截铁地道,他绝不后悔此言,因为他是大宋的臣子,忠君是必需的。 孙傅诧异地看着钟离秋良久,才长长一叹,寂落地道“果然是多事之秋啊” “这也不愿别人,乱世出英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有能力者取之。”钟离秋淡淡地道,这个时候他不看好孙傅,不认为这位宰相能力挽狂澜。或许,孙傅是优秀的盛世宰相,但在乱世只能误人误己,他看不到赵宋希望所在。但是,王秀的观兵陈州,让他非常的失望,同时又升起殷切地希望,他不愿看到赵宋的覆亡,又对王秀的理想寄予极大希望,很矛盾却又更无奈。所以,他做出自认为最好的选择,既然无法两全,那从容地结束。 ... 第四零四章 商水人的骄傲 第四零四章 商水人的骄傲 孙傅沉默不语,的确,能怨谁呢那么多能人贤臣不用,位者要不是奸佞小人,是迂腐书生,坏了大好河山的气数,让人说啥子好啊他又何尝不是。 钟离秋的决然,让他无法再去劝说,只化作最长的一叹。 却说,高升带着秦献容回到兀术的寨子,暂时把秦献容安顿营帐内,找了几个女子侍候,安慰道“娘子放心,我和大郎是同乡,你安心住下,待我去禀报郎君。” “原来是高五哥,官人常说起五哥。”秦献容家高升并未对她非礼,心下稍稍安定。 “呵呵,郎君也认识大郎,你且放心住下,不要怕。” 秦献容恍若梦,本来抱着必死的决心,决不让这些虏人夺了清白身子。哪想到峰回路转,高升竟然真的救了她,实在让人难以想向,不由地喜极而涕,还有和王秀再见的机会,如果真的有,她一定会珍惜机会,再也不矜持了 高升不知道秦献容的想法,他找到兀术,把事情经过一说,并坦言不想让王秀的女人受到伤害,显然没有明白秦献容和王秀,真的是清白的关系。 兀术立即作出最理智的决定,吩咐保护好秦献容,绝不容许别人伤害,并让高升负责搜寻王秀其他家眷。当然,他绝非出自照顾,而是从实际利益考虑,秦献容绝对是张好牌。 “真珠郎君那里”高升有些不放心,毕竟他动了粗。 “没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去找二哥说清楚,你那位同乡可是举足轻重啊”兀术切牙一笑。 商水县,王秀亲自迎接到来的沈默,当然还有陪同而来的宗良,他专门设家宴请沈默。 朋友友谊当然是有,还有沈默带来了巨大的财富,足够十万大军开支的银钱票据。这年头打仗没钱没粮可不行,银行的信誉一直不错,各地商人也认同银行的信誉,犒赏吏士的钱总算有了眉目,让他松了口气。 是夜,在王秀飘逸茶香的书房里,沈默感慨地道“这件书房曾经是。嗯,忘了,你根本没有书房,到处是白糖,一别七八年了,怎么大姐还没有出嫁” “你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跟你说正事,尽给我扯闲撇子,有本事你自己问大姐去。”王秀翻个白眼道。 “女豪杰,我不敢惹。”沈默呵呵地笑了。 王秀为沈默斟了一杯茶,浅笑道“识之兄,正是干大事的好时机,敢不敢咱们弟兄一起干” “那还有雄心壮志啊”沈默眼皮子一跳。 王秀看着沈默一阵轻笑,玩味地道“这可不是沈大少的风范,如今赵官家失策,天下已经大乱,正是我辈大有为时,错过了机会悔之晚矣” 非常露骨,简直太露骨了沈默嘴角一阵抽缩,弱弱地看了眼王秀,呲牙道“实,喝多了。” “你看我像喝多的吗”王秀翻个白眼,毫不客气地道。 沈默一阵哆嗦,这家伙一点也不体贴人,有这么咄咄逼人的吗他嘿嘿笑了,道“官家反复几次,让各地守臣无所适从,现在京城陷落,各地勤王兵马,都被严令不得入京,看来你是急眼了。” “我急个鸟,倒是有些人急了,能入京勤王时不让,看不妙了又让赶紧去,那时已经晚了,现在再去还有何用都被人家一打尽了,呵呵。”王秀说着话会心地笑了,一点也没有紧张感。 沈默嘴角直抖,你不能含蓄点,这他娘地隔墙有耳好不好,他有点被打败的感觉,道“实,能不能小点声。” “怕什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各处豪杰蠢蠢欲动,算有人知道,他给谁告密去。”王秀撇撇嘴。 在昨天夜里,他秘密传令封元,率三千骑兵,一千步骑兵秘密北进入京东一代,准备捕捉康王一行踪迹,一旦发现立即袭击格杀。 “怕你了,你想怎么怎么,反正我是做买卖的,你得保我不赊本才行。”沈默不想太早表露心急,但在王秀露骨的直白下,实在不能不表态了,能不表态吗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利害关系心里很清楚。 王秀点了点头笑道“好兄弟,你想赊本也难。” 曲散人终,王秀心情不错,很惬意地回房休息,却发觉有琴莫言脸色不太好,不由地问道“妹子,怎么了” “哥哥,看你天天不是见这人是跑营寨,一天闲下来跟爹娘吃顿饭也不行。”有琴莫言似乎有点幽怨。 王秀稍稍放心,笑咪咪地道“说的也是,是我疏忽了,待忙过这阵子,一定有时间陪你。”说着去拉有琴莫言的素手,却不想被轻轻躲过,不由地笑道“妹子,是我不该。” 有琴莫言躲到一边,瞥了眼王秀,问道“人家都说京城被破了,哥哥为何还不出兵” 王秀摇了摇头,洒笑道“军国大事你不懂。” “哥哥非得说为什么”有琴莫言很坚持。 “天子朝夕令改,怎么让人出兵。”王秀很随意找个借口。 “不是。” “妹子,你说什么” 有琴莫言神色稍加犹豫,道“难道哥哥不知道,三姐还在城,你不想救她出来” 王秀神色稍加沉涩,沉声道“我也想,但分身乏术啊好在虏人只是破了城墙,他们还不敢激怒百万居民,只要秦娘子深居简出,不会有太多是非。” 话是这样说,他也曾经想过救出秦献容,但秦献容不离开李师师,他不可能亲自去劝说,在抉择和美人间,最终选择自己的理想,或许他真的很珍惜秦献容的感情,但他决定尊重她的选择,如同他珍重自己的抉择。 看是很可笑,他可以选择强行手段,但却没有去做,因为现实是残酷的,他绝不容许计划出现不完美。 有琴莫言静静地看着王秀,一双美眸透出一丝复杂。 “妹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王秀从有琴莫言目光,感到一些陌生,心有些紧张。 “哥哥,我有点累,你去书房那边吧”有琴莫言似乎很疲惫,声音有些清冷。 第二天,王秀专意陪伴王成和谢氏大半天,让老两口喜笑颜开,连李寡妇也过来沾沾喜庆。 对于他们而言,王秀现在可是高不可及的存在,记得那天千军万马开来,让饱受北方震动惊吓的民众大为恐慌,一时间谣言四起,大家纷纷要去逃难。 哪里想到率领千军万马来的,竟然是王秀,大起大落让他们惊喜若狂,看着王秀一身征尘,谢氏是心疼,李寡妇是刮噪,王成则是赞赏,别人是艳羡,无一例外以王秀为荣,家人有荣耀,商水人也有荣耀。 他们能理解儿子的忙碌,好几万人的大帅啊知县是天天来点卯,跟个孙子一样巴结,这可是王家门的荣耀啊商水人也挺直腰杆,没看到连知州大人也赶过来,各地的那些半袖nter> ... 第四零五章 王秀的失态 第四零五章 王秀的失态 “好好过日子,这不是你能过问的。”王秀呵呵一笑。 正在这时,一名吏士快马驰来,到了身边勒住马缰,道“大人,朝廷内使到了。” “哦。”王秀一怔,自然自语道“竟然有使臣来了,他们是怎么出城的” “钟离大人和宗大人正在接待。” “嗯,你先去知会一声,好生接待,我很快到。”王秀稍加沉吟,自己不出面绝对说不过去,那去看看怎样,反正他兵权在握,掌握绝对主动,要真是让他协助康王,那太好了,可以名正言顺办点事。 他又看了眼陆贞娘,温声道“先告辞了,回去让家人不要担忧。” 陆贞娘凝望王秀远去的背影,忽然,心泛出一丝悔意,似乎王秀没有那么讨厌,又似乎像是什么离她远去,感觉怪怪的,像打倒了百味瓶,零零总总不知是何滋味,好像风有点大了,把泪水给吹了出来。 王秀到了行辕,迎面蔡易、沈默、李宝和官谦迎过来,李宝当先道“大人,我们都没有出面,直接把使接进来,严密封锁消息。” “很好。”王秀赞赏地看了眼李宝,不愧是行走海洋的名将,抉择灵活可堪大用,官谦明显稍逊一筹。 “京城被围,何来使这不扯淡嘛”蔡易不阴不阳来了句。 沈默瞥了眼蔡易,按到赵官家把蔡二郎得罪惨了,睁着眼说瞎话,明显要宰了使臣,任由赵家被女真人折腾。也难怪,赵桓也够狠的,一口气杀了蔡家两个坚,老太师也被活活逼死,蔡家子弟流落岭南可不堪言,要不是蔡绦尚茂德帝姬,也逃不过一劫。 “那让使先休息,晚再。什么,使”王秀洒洒一笑,正要做打算时,猛然想到使这不是内宫宦官吗难道是。他一直刻意去忘记的人,却突然间冒了出来,心里一阵发揪。 “宦官,神神秘秘地,说不见你绝不说话。”沈默很不在意地道。 “宦官,是王孝竭还是哪个”王秀心念闪动,他隐隐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会刻意去忘记,难道自己真的希望她含恨自绝不由地长长一叹。 沈默眉头一挑,道“福宁殿邸候,内西头供奉官张泉。”“谁,张泉”王秀吸了口凉气,果然是她派来的他没有任何犹豫,淡淡地道“请他去我节堂,你们暂且回避。” 众人一怔,不知王秀卖的哪门子关子,怎么一听张泉改变主意但他们也不介意,见见呗,没什么大不了的,或许让他们回避,是不想让他们沾染,留下一线余地。 待王秀去后,众人面面相觑。良久,蔡易才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默摇了摇头,并不作声。 李宝脸色复杂,不知道王秀作何打算,他不知道别人怎样,反正他已经全力支持王秀,没有做任何保留,王秀或许为他们留下一线余地,却非他所愿。正如他所愿的大海,一旦真正投入,何难有全身而退的生机。 “看来实和张泉熟悉,不要多想。”沈默看了眼众人,淡淡地提醒一句。 官谦松了口气,李宝默默颔首,蔡易目光闪烁。 王秀来到临时的节堂内,更戍官领入一名三十余岁,消瘦无须年人,他一眼认出是张泉不假。 “大人,见过大人。”张泉进来看到王秀,眼前一亮。 王秀摆了摆手,让更戍官出去,才微笑道“阁长不用多礼,不知阁长前来有何贵干” 张泉在更戍官出去,才轻声道“有圣人懿旨。” 王秀心一紧,死死盯着张泉,却不见有任何惊慌闪避,斩杀节臣,诓骗执政,夺取兵权,都是大宋开国以来,从未有过之惊天举动,他一夜之内全都做下,他不能不有所顾虑,算相信张泉是朱琏派来,他也不能放松戒备,不怕一万怕万一,谁又能没有万一。 张泉对王秀态度很不可思议,他是知道朱琏和王秀关系的,甚至没有他的帮助,朱琏也出不了宫,更是成为朱琏第一亲信的资本,他有了皇后的全力支持,连王孝竭等人也不得不对他客气几分,却不明白王秀会非常冷淡,目光甚至有深深地戒备。 “哦,那我先看了再说。”王秀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张泉举动,没有言语。 张泉是久经世故之人,怎不知时下情形,要有让王秀认为不对的举动,便会是横死当场。几日来的所见,陈州境内大军裹足不前,观望成败的谣言,看来并非空穴来风,不禁苦笑一声,说道“大人,是圣人懿旨,不是官家指挥。”说着贴肉取出一封密函,小心翼翼地递给王秀。 王秀接过密函,仔细看了看火漆和四周,没发现有拆动的痕迹,一面拆火漆,一面疑惑地道“虏人围城如铁桶,张阁长如何脱身” “虏人兵低开封,圣人令小人带密函出城,说是一但围城,火速寻找大人。哦,虏人并没有完全围困开封,只是外城失守,才内外失去交通。” “非常时期,还望阁长见谅。”王秀点了点头有,目光渐渐变得温和,回到座位,他并没有先看。 张泉松了口气,道“大人说笑,小人奉命行事是本份。” “虽说是本份,但阁长能坚持本心,实在令人敬佩,不知她还好吗”王秀最后一句,说的吞吐吐吐。 张泉嘴角一抽,那可是皇后啊眼前这位男人和皇后有私情,听青君语焉不详的口气,很可能是皇后第一个男人,想想都让他不吝而寒,自己走了几年的钢丝。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急忙稳住心神,轻声道“圣人一直未大人说话,次请官家授予大人宣抚,但官家却似乎有点成见。” “嗯,我也没想到。”王秀心伤感,他一直要避开朱琏,甚至明知她的命运,却仍然决定按兵不动,想想心一阵颤抖,难道自己真的变了,变得虚伪而铁石心肠他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张泉,竭力不去想,不去动摇自己的坚持,缓缓地打开了信函看去。在这瞬间,他的瞳孔猛然收缩,脸色遽然苍白,全身剧烈地颤抖。张泉没想到王秀失态,他可慌了神,急忙高声道“大人,大人。” ... 第四零六章 勤王 第四零六章 勤王 张泉被吓坏了,王秀额头冷汗淋漓,全身剧烈颤抖,他也顾不得矜持,急忙大呼小叫。 外面徐早闯了进来,眼看王秀神色有异,他第一个动作像老鹰拎小鸡,把张泉拎起来狠狠按在地。 蔡易、沈默等四人急忙进来,见王秀模样也吃了一惊,他们的目光齐齐看向王秀手的信函。 “实,怎么回事”沈默见王秀脸色苍白的可怕,急忙开口询问。 “张泉,这是怎么回事”李宝反应较快,手按刀柄厉声喝问张泉,大有一言不合立即斩杀味道。 “说。”官谦怒目圆瞪,像一巴掌拍过去。 张泉那个委屈啊这事办的蹊跷,他老老实实地办差事,风尘仆仆地奉密函,王秀震惊屁事,那看是貌不惊人的卫士,一进来把他按下。老子也是宫里的红人,哪受过这等鸟气,想想差点被憋死。 “好了,不要为难张阁长,没他的事。”王秀的情绪还在波动,但他很好地控制了情绪,至少不让自己有太多失态。 徐看了看王秀,虽说满脸疑惑,但还是忠实地履行卫士职责,松开张泉说了声“得罪。” 张泉起身扫了扫衣衫,委屈地看了眼王秀,却见对方神色依然波动不定,也不敢拿捏。 “实,怎么回事”蔡易盯着王秀,又看了看书信,目光尽是疑惑。 “请张阁长下去歇息,顺便泡泡香浴堂子。” “多谢大人。”张泉全身不利索,更想离开是非之地,急忙告罪离开。 王秀看了看众人,把书信小心翼翼地折起来,谨慎地放入怀,才慢悠悠地道“传令各部正将,紧急来会商。” 蔡易一怔,一时没明白王秀意思,诧异地道“实,倒底出了何事” “易之,不必多问了,我意已绝,召集全部人马,我要北。”王秀目光透着三分伤感,七分的歉意。 众人心下一凛,何事让王秀改变了计划,大家的念头顿时集在信函。 蔡易的嘴唇动了动,疑惑地看着王秀,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 沈默沉声道“实,给我们个理由” 王秀渐渐恢复镇定,双目再次迸射出锐利地光芒,他缓缓地道“现在开封已经陷落,官家落入虏人手,我们也该动一动了。” 李宝首先眼前一亮,随即是沈默还有官谦,最后连蔡易也恍然。他们先生为主想到了官家落入虏人手,这个时候动刀兵是很不利的,当然是对别人不利,对他们两说了。 众人下去准备,王秀重新拿出书信,神情激动、嘴唇不断颤抖,那颗心扑嗵扑嗵地跳个不停,几不能自制。 当目光又重新落在信函,慢慢回味朱琏那倾国倾城的容颜,初次漫步在汴河的美丽风景,仿佛看到朱琏回眸地笑,让他一阵失神,脸颊不断地颤抖。 想到了朱琏信所写,寥寥数笔平淡无,却是惊天动地,足以引起一场女真人入侵,还要震动的大海啸。更让他毅然改变原定计划,集结大军不计一切代价,兵锋直抵东京,在虏人的虎狼口救人。 “命运真是作弄人,在你没有想到的时候,意外跑出来给你惊喜啊也罢,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你再坚持几天。”此时,王秀为自己找到了绝好的理由,轻松改变了多年来的谋划,波澜不惊地心沸沸扬扬,哪怕拼光数万大军也在所不惜。 开封城内,到处张贴女真人的榜,不外乎为金军入侵辩护,最后才暴露贪婪地目地,向大宋朝廷索要金银。还威胁神马以往人家攻破城池,都是纵兵烧杀劫掠,他们因为怜惜苍生,不忍破坏开封的繁华,才约束兵马不得入城。 但是,大金的兵马远道而来,你也得给点茶水钱,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锭,缎千万匹,衣绢数不限,希望早兑现。 “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锭,这竭尽天下财力,也无法支付,虏人好大胃口。” “虏人欺人太甚,老子早说过,当日、我等登城楼,未必不能将这帮鞑虏赶下城去,还要受今日大辱。” “老哥,小声点,莫要让人报了官,你可吃不消。” “直娘贼,老子害怕了他,来一个杀一个,来俩,老子赚一个。” “小心被开封府使臣听到,这可是杀头的。” “开封府的那帮贼厮鸟,他娘地知道为虎作伥,一个也不管鸟用。” “老哥,还是小心些,莫要惹祸身,走了、走了。” “在前大金登城,敛兵不下,保全一城生灵,恩德至大,犒军金银彩缎,自当竭所有以应付。除内藏、左藏、元丰及龙德两宫、御前皇后阁、太子宫并臣僚之家,已根括到数目外,大段缺欠,今晓谕权贵戚里豪富之家,及凡有金银表段人户,仰体认大金之恩,匹两以,尽行输纳。差王时雍管东北壁,徐秉哲管西南壁,并管受纳。依诸家元纳到封头,交与受纳官。如敢隐匿,及官吏乞觅,并仰一面处置施行。” 兀术读完国书,笑道“赵桓小儿还真卖力,咱们坐等金银和女人吧” 斡离不放声大笑,道“这赵家小儿当真傻的乖巧,十万大军守城,数十万领甲百姓,信什么六甲神兵,竟然让我等成功业,连契丹废主也不如。” 兀术深有同感,道“二哥说的是,当初赵桓要早让外军入卫,我等安能围困开封。外城破后,数十万百姓反戈一击,胜败还是未知,真是愚不可及,所谓天要亡宋,赵家不亡是无天理” 斡离不大笑,对一旁的萧庆道“那些妇人,可曾分发下去” 萧庆说道“各寨正在分发,却因姿色不等,常有些许摩擦。有些竟然为了女子公然械斗,常有死伤发生。” 兀术翻个白眼,尽管已经命令禁止剽掠,但还是时有发生掳掠妇人之事。更有甚者,金军内部为强抢妇女经常发生械斗,最严重的是守城猛安陆笃诜杀义兄尚富皂事件。 尚富皂把守开封南薰门,利用地势之便,四处掳掠城妇女,送到他所居的豪门大宅之。 谋克陆笃诜偶得美貌妇人,正要带回享用,不想被尚富皂看到,将那妇人强行夺走。陆笃诜大为恼怒,闯入宅于尚富皂理论,二人一言不合打起来,双方卫队发生械斗,他失手把尚富皂杀死,死伤十余人。 粘罕抹着胡须,深有感触地道“不能任由任意胡为下去,应当约束一二。” 斡离不不以为然地笑道“汉人女子娇媚,远北国娘子,难怪他们争斗。” 兀术淡淡一笑,身为女真皇族,四处征战杀伐,在他看来弱者是要服务于强者,不过是物尽天择的规律而已。 斡离不道“如今,这诺大的开封城已是我等囊之物,不妨多留几日,也正好领略原的风情。” “二哥所言及是”兀术应酬着斡离不,但他有点心不在焉。 “此时不可大意。”粘罕话语有些忧虑,道“王秀屯兵陈州,虎视眈眈,我军又要看住城内百万人,万一他举兵北,城里有人响应,如何是好” 斡离不不屑地一笑,道“王秀移师在侧多时,眼看着京城落入我手,却不敢倾力救援。以我看他也不敢多事,不足畏惧。” 粘罕稍加沉吟,颔首道“不要小看了此人,他在河东用兵诡诈,连银术哥也败在他手里。” 兀术深以为然,道“他用几千人能连破三寨,二哥,绝不能等闲视之。好在咱们把赵家父子拿下,让他投鼠忌器,我看要加快括城,尽快将赵家子孙一打尽才是。” 斡离不很不屑,瞥了眼兀术,笑道“一介书生,次叫他平白成名气,依我看,他不过以两国议和为由,拥兵自保。” “算是,但王秀毕竟拥有重兵,断不可大意。”粘罕果断地说道。 “三位郎君,南朝使节钟离秋求见。”一名卫士进来禀报。 “钟离秋那不是南朝天章阁直学士嘛一个刺头。”兀术眉头微蹙。 “让2他进来。”粘罕身份最高,自然开口传人。 此时的陈州已经是下午,各部的将帅陆续来到,大家不知道王秀在这个时候,召集正将以将帅议事是何用意,却不防他们聚在一块猜测。 “实,你要想清楚,此时出兵很不明智。”沈默最了解王秀,对王秀的计划最了解,他做最后的规劝,因为王秀已经发出军令,让封元的马队转向,作为进攻开封的游击。 王秀脸色坦然,徐徐道“识之兄,我知道在干什么,相信我。” 沈默咂咂嘴,不解地看着王秀,目光尽是疑惑,嘴唇煽动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该怎样去问。“这一战非同寻常,力量对还是悬殊,你和易之留在陈州。”“哎,这种好事,怎能少了我。”沈默表达出共同进退之心,无论王秀怎样,他们站在一起。 ... 第四零七章 钟离秋的求死 第四零七章 钟离秋的求死 钟离秋一身nter> ... 第四零八章 真珠被刺 第四零八章 真珠被刺 王秀也不愿李长昇太过难堪,笑咪咪地挥了挥手,止住众将嘲笑,道“二哥,你没有过战场,不得诸位太尉,打仗可不是玩的,先退下吧。 ” “四哥他们能战场,我不能去了”李长昇脸皮发骚,但他不为别人所动,勤王对他而言,是非常神圣的。 “他们都是经年领兵打仗,从血水里淌出来的,你不能。”王秀善意地笑了,真的不能,封元和景波、邱云是一开始定位武官,并南征北战逐渐成长,真的九死一生,李长昇却一直在商水,协助洪真教书学习,怎能战场 “先生,我也跟随四哥他们学过骑射枪棒,何况两军对阵蛮力又有何用,将帅贵在临机权变、不拘一格。单以武力用将,不过是选一莽夫罢了。”李长昇目光闪烁,直勾勾盯着王秀,一脸的不服气。 王秀眉头一挑,李长昇所表现出来的智慧,有些超出他的认识,但说的很不合时宜,没看到一群粗汉吗他不由地笑道“怎么打” “集所有步军,组成鱼离大阵步步向前,每过二十里设寨,马军分成两路,一路为游击,一路为偏师。”李长昇侃侃而谈,还真有一套的模样,仿佛运筹帷幄,决策千里。 王秀笑而不语,在场的至少是正将啊所谓将是大宋禁军最高战术单位,能当正将的人,或许有平庸之辈,但现场的这些可是真正打过仗的,没有一个低于从七品。 从七品对官或许不算太高,但对于武官来说,已经迈入高等大将行列,没有几个是傻瓜。 王德呵呵大笑,捋了捋胡须,高声道“好小子,纸谈兵的功夫很不错,当个参谋官不错。” 李长昇翻个白眼,什么叫纸谈兵,你才纸谈兵,你全家都纸谈兵。 “小子,步步为营是不错,但你二十里一个营寨,明显生搬硬套,你以为我们要对付的步跋子”李宝呵呵大笑。 “难道不是”李长昇翻个白眼,很不满地道。 王德重重哼了声,沉声道“我以马队截断你各寨复道,你又该怎样” 李长昇一怔,两人明白告诉他,金军是以马军为主力,一旦出轻兵袭击各寨道路,将把各个寨子孤立起来,然后各个击破,要说应对的办法,他还真不好回答,你没打过仗,如何随机应变 王秀目光温和地看着李长昇,温声道“打仗可不别事,此战也非同小可,你没有经历过战事,以后还有机会。” 李长昇见王秀不愿许他参战,有些急眼了,道“没有人开始会打仗的,先生,我愿作为普通的士卒参战,拳拳之心,还望先生恩准。” 王秀见李长昇如此坚决,倒也很是欣赏,但他却不愿无缘无故的牺牲,笑咪咪地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但对方是近二十万虏人,一旦参战,每时每刻都可能丧命,你还是回去吧。”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李长昇眉头一挑,丝毫不在意。 “这小子性子,倒合我胃口。”官谦捻须看着李长昇,似乎真的很欣赏。 王德也哈哈一笑,道“志向可嘉,但兵者无儿戏。” 王秀笑眯眯看着李长昇,又瞥了眼官谦,淡淡地道“既然和你胃口,那跟着你得了。” 官谦听出王秀刻意培养的意思,自然大为喜悦,他是知道的,宗良、李长昇等九个年轻人,是王秀身边很亲近的人,虽然没有师徒名份,却有师徒之实,他们称王秀为先生,已经是半师的称呼,王秀也对他们寄予殷切期望。 他在节堂身份最低,只是副将,要不是七十八将万余虎狼,他根本不可能站到这里,最重要的却是,他是王秀的原从旧部,一旦王秀崛起,他的前程可想而知,能把李长昇拉入麾下,更能得到王秀的重用,没看到李宝混的如鱼得水,还不是封元和景波、邱云他们。 “这可是大人说的,二哥,你给听着,从一个小士卒做起,自己有本事去立战功,没本事给老子喂马。” “多谢先生,多谢大人。”李长昇大喜,能参战行,只要不是参谋官,当个效用也行。 王秀淡然一笑,道“你先退下,这里是节堂,不可乱闯。”说罢,他站起身挺直腰杆,沉声道“各军加紧准备,三日后出发,我大宋存亡在此一战,诸君努力。” “愿随大人靖难。” “那个钟离秋,怎么样了”晚饭时,粘罕、斡离不和兀术吃的酒足饭饱,把残羹剩饭撤下去,斡离不偶尔想起问了句,他是恨的咬牙切齿。 “还在囚笼里,不吃不喝。”兀术淡淡地道,他心不悦,但为了尊重斡离不,还是保持沉默。 “是几句话,杀了有点可惜,我是听过他的名头,很有理财手段,他要是屈服最好,至少能当户部尚书。”粘罕仍旧有点犹豫,他很爱惜人才。 斡离不大手一挥,笑道“一个大措而已,用得着留意,能理财的人很多。” 话声刚落,一名卫士快步进来,一脸的惊慌急躁,道“三位郎君,大事不好,真珠郎君被人伤了。” “什么,真珠伤了,是怎么回事”斡离不听爱子受伤,不由地大为惊怒,几乎拍案而起。 “是、是一个小娘子。”卫士看了眼兀术,似乎有难言之隐,吞吞吐吐地。 粘罕却一阵大笑,调侃地道“定然是为了小娘子,是被咬了,还是被烛台砸了难不成自己太用劲,呵呵。” 斡离不一怔,脸色缓和下来,这段时间金军将帅多有带伤的,都是霸王硬弓,不愿服从的小娘子留下,那都是微不足道的伤痕。看来是真珠这畜生不小心遇到烈女,因是他的儿子才让卫士紧张。 兀术却见卫士偷看他,似乎有难言之隐,不由地道“怎么回事快说,从头说起来。” “这小子,还真没干好事,看来的让他长点记性了。”斡离不无奈地摇了摇头。 卫士咽了口唾沫,咬了咬牙道“四郎君恕罪,我家郎君奉命搜捕李师师,却拿了秦姓的娘子,被郎君所部猛安劫走。我家郎君。他、他趁四郎君来议事,又把那小娘子劫走,也不知怎么回事,在自家的大帐,我家郎君竟然被刺了一刀。” “什么被刺了一刀,哪里”斡离不刚松下来的的神经,顿时绷紧了,霍地站起身,眼瞪得跟铜铃一样。 卫士吓的一哆嗦,急忙道“腹部。” “谁,是谁,现在怎么样了,又没有性命之忧快,把那女子给我分尸处死。”斡离不打了个冷战,急不可耐地怒吼。 “有如此性烈的女子,我倒想看看。”粘罕很感兴趣,自从宫嫔郑氏、徐氏、吕氏三人抗命不被斩杀,又有宫女张氏、曹氏抗斡离不意,刺以铁竿,挂于帐前,流血三日而死。 其她王妃、帝姬入寨,斡离不指以为鉴,但从城所要的女子,无论出身贵族或是平民,面对刀枪无不范,老老实实的听从分派侍寝,连茂德帝姬被斡离不下迷药,也不得不委曲求全。这女子竟然伤了真珠,使他大感意外。 听了这话,斡离不瞪了粘罕一眼。暗道伤的又不是你的儿子,还说风凉话。 “有没有性命危险”兀术多了个心眼。 卫士切牙道“长生天护佑,刀子太小,刺入不深,郎君没有性命危险。” 斡离不松了口气,仍旧恨恨地道“该死,该死。” 兀术脸色很不善,盯着卫士,沉声道“那女子是不是叫秦献容” 卫士被兀术狠厉的目光定的发抖,咽了口唾沫道“是。” “她在我寨,为何真珠会和她一起,说。”兀术脸色更不好看。 粘罕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兀术,既然真珠没有性命之忧,那女子又是老四的女人,这事似乎有点好玩了。 斡离不嘴角一抽,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看卫士怎样回答,真珠竟然打兀术女人主意,要真被抓住辫子,这刀算白挨了。 “郎君、郎君想要问李师师下落,才趁四郎君不在,去寨里把人请了出来。”卫士说的很心虚。 兀术脸色更不好看,还请出来,估计是趁人不备劫出来的,他不怀好意地笑道“好个请啊” 斡离不不免老脸发热,暗骂真珠混蛋,老四是出名的护短,这小子把人家的女人劫出来,自己想的好处,老四发飙,这刀可真白挨了。 粘罕却眼珠子一转,问道“怎么回事,难道那小娘子知道李师师下落” “她知道什么,不过是真珠的理由。”兀术一点也不给斡离不面子,道“她是王秀的女人,也是我手一张王牌。” “哦,那更应该看看了。”粘罕一阵大笑,顺从的女人太没味道,如果可能他倒是愿意品尝烈女。 “有没有带来”兀术神色稍加犹豫。“正在帐外。”“带来。” ... 第四零九章 秦献容的决然 第四零九章 秦献容的决然 不多时,两名金军卫士看押一名身穿绿衣,云鬓高耸的绝色女子入内。 粘罕、斡离不眼前一亮,好一个绝代铅华,难怪真珠宁可得罪兀术,也要劫出来享用。 原,来真珠垂蜒秦献容姿色,不甘心兀术留在寨,在他看来什么鸟王秀的女人,分明是兀术和高升垂涎美色,从他手里抢过去享用,绝对是欺负人。 越想越不是个味,感觉兀术很过分,这种绝色美人可不多,色胆丛生下率人入寨抢人,反正你是我叔父,算抢人你也不能把我怎样。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他是有身份的王子,寨里的人丝毫没有怀疑,被他得了手,回来后便动手动脚,强行要秦献容侍寝,哪知秦献容刚烈如厮,执意不从,被夺了小刀子刺伤,当即痛的昏了过去。 秦献容知道自己伤了贵酋,难逃一死,倒是镇定自若,直立不语,眉宇间有宁死不屈的傲气。 斡离不是有几分贪婪,但事关儿子,他不由地怒道“你这贱妇,我家孩儿看你,是你前世的造化,你竟敢行凶伤人,可知这后果如何” 秦献容面带不屑之色,冷笑道“不过一死尔,又有何惧之,相堂堂万军军主,绝不会羞辱一介弱女子。” 斡离不没想到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子,竟然能说出这等刚烈话来,还极为的聪明,直接把可能的羞辱堵,让他一时间语塞无言,不知如何作答,人家死都不怕,你还那什么威胁,堂堂的大军主帅,你杀人杀呗,要是羞辱人是很丢份的。 粘罕越看越满意,充满智慧的女人,尤其是烛光下的美色,更是精致三分,他捻须大笑道“节烈之妇倒是不少,却无人敢面对我三人敢矜持,死有很多种,我倒是听听你想如何死法” 秦献容来时看到寨前两名被害的宫人,也明白女真人手段歹毒,心下有些踹踹,她首先堵被的路子,但死有很多种。当然,粘罕威胁她的时候,反倒不觉得多么可怕,一双秀眸冷冰冰地望着粘罕,不屑说道“小女子生死但凭郎君处置,有何名目,不妨一试。” “那先让刑具侍候你几天,再在你小脸划几刀子,最后再慢慢地暴晒。”斡离不心生恶念,他没有提让士卒秦献容。 秦献容冷笑道“皮肉之苦,你试试。” “你一小小女子,倒是有几分豪气敢问小娘子芳名”粘罕对秦献容大感兴趣,杀她之心减了几分。却见秦献容那国色天香的容颜,那份淡定从容的姿态,心一动,升起把她纳入寨的想法。 兀术一脸淡疼地看了眼粘罕,却见这厮满面地欣赏,明白怎么回事,不由地忧虑起来,他真的不想让秦献容身陷营寨,不单单为了高升。 “将死之人,何须留下姓名,再说郎君是明知故问,当真可笑至极。”秦献容云淡风轻地一笑。 粘罕毫不介意,反倒是越发地欣赏,面带笑容地道“好个妇人,好有味道。” 正说话时,外面又进来一名卫士,道“三位郎君,郓国夫人不服分派,在外叫骂不停。” 此时,斡离不正在火头,闻言大怒,怎么破事都发生在他的营寨,让粘罕和兀术看笑话,真是太没面子了。 粘罕放声大笑,瞥了眼斡离不,调侃道“你的大寨,倒是出了不少节烈妇人,怎么我那没有” “带来,将这妇人暂押一旁,待会再与她计较。”斡离不非常恼火地道,里子面子都没了。 不多时,几名金军军卫士,押来一名盛装贵妇与一名侍女,正是郓王的妃子徐氏,却见她粉面含煞,怒气冲冲。 斡离不很不高兴,一个妇人也敢跟他瞪眼,沉声说道“你是郓国夫人,你既是千锭金买来,为何在外叫骂,不从押解官分派营寨” 徐氏何等的身份,岂能受得了羞辱,怒气匆匆地道“一派胡言,谁所卖,又是谁得金” 斡离不一愣神,不由地大笑道“你家太有手敕,官家也有圣旨,准许用你等贵妇,抵押犒军金银,你的身份是一千锭。” “谁须犒军,那用谁做抵,为何用我等妇人做抵,我堂堂亲王妃子,身子岂能受辱。”徐氏恼羞成怒。 “赵家宫女数千,取自诸民间,也是给钱的。今即失国,他不是天子,你身为皇族即沦为民妇,循例入贡,也是本分使然,不取你等抵金,还取何人做抵。”粘罕放声大笑,感觉非常有趣。 兀术在一旁,淡淡地笑着,粘罕的回答是很无赖,但他们是胜利者,规则是有胜利者制定的。 徐氏被气的真是有口难辨,气结与心,一张美艳地脸蛋涨的通红,颤巍巍地道“你们、你们简直是一帮强盗,你们不得好死。” 斡离不正想拿人出气,徐氏的叫骂让他杀机大起,恶狠狠地吼道“把这妇人拿下,推到外面斩了。” “慢。”粘罕忽然出言制止,刚想前的卫士闻言住手。 斡离不一怔,诧异地望着粘罕,怪他为何出言阻止。 “这等恶妇,杀了岂不是太便宜了,把她放到军任由军卒取乐,再公开叫价,岂不是更好。”粘罕冷冷一笑道。 “原来如此,哈哈,将这恶妇拖下去。”斡离不爽的不行,这些美艳的原女子,让他心理有些变态。 两名卫士眼冒绿光,把挣扎叫骂的徐氏拉下去,既然郎君发话了,他们要先品尝贵妇滋味。虽说赵家用妇人抵押金银,但贵妇都被将帅霸占,他们那有机会。 “看到了吗,你愿意做她”粘罕看了眼毫无表情的秦献容,语气充满了威胁。秦献容心暗暗惊颤,但依然非常镇定,冷笑道“蛮夷之人对待弱女子,真是好本事,懦夫行径。”“好个灵牙利口。”兀术很欣赏秦献容的性格,他稍加迟疑,又道“他是王秀的女人,还要等等再看。” ... 第四一零章 人之情 第四一零章 人之情 粘罕本已看秦献容,只是顾忌秦献容伤到真珠,斡离不正在气头,他才一直没有开口索要,兀术用王秀为借口,让他有了些犹豫。 匕匕Ыqi陈州像一根针,不,是一头凶猛的群狼。虎视眈眈,一有机会会狠狠地扑来。 他非常瞧不宋军,但多年征战的经验,还是让他处于不在意却不敢大意的状态。 “王秀在陈州有十余万人,不可不防。”兀术又来了句,脸色非常郑重。 斡离不恨秦献容伤到儿子,决不能放过这个女人,尤其看粘罕那副模样,他更不能容忍,一个绝色美人从他这被带走,宁可毁了她也不行,恨恨地道“一群土鸡瓦狗,不值一提,要羞辱他的女人。” 兀术很不满意,淡淡地道“王秀用兵,我不多说了,还是留下人质妥当,我负责南线安危,断不可激怒王秀。” “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有八万铁骑,只要敢来,让他没命走。”斡离不很不在意。 粘罕看了眼兀术,神色变了几变,慢悠悠地道“此女刚烈,恐难驯服,又牵扯王秀,留下终究是个祸害。” 兀术一惊,抬头惊讶的看着粘罕,他万没有想到粘罕刚才还要秦献容,转眼要赐死,他不知道粘罕心思,但绝不想刺激王秀,平添一些变数。 “迟早要和王秀打一仗,他不北我还要南下。”斡离不在王秀手里屡屡吃瘪,又被对方女人伤了儿子,新仇旧恨交加,早打定主意灭了王秀。 王秀很能打不是,在平原和马军作战试试,他还真不信邪,对方能用步跋子对抗骑兵简直是笑话。 既然粘罕和斡离不决定了,兀术也无力回天,不由地暗自叹息,如此美貌刚烈的女子,实在太可惜了 他有些不舍地看了眼秦献容,却意外从那双秀眸看到一丝笑意,心又是一颤,不受尽屈辱地死去,对秦献容她而言,或许真是一种解脱。 粘罕有几分不舍,但他也是一代枭雄,拿得起放得下。能得到美人最好,但事关整个战局变数,甚至他和斡离不的关系,他却不能不取舍。美人虽好,国事家事更重,他绝不会为了个美人,让大好形势出现变数,导致左右副元帅不合。 “也罢既然不可避免打一仗,那我成全了他。辖里,把这位小娘子带回去,送她路。”兀术见事不可为,他也不再坚持,他很重视王秀不假,但变数是变数,绝不认为王秀有击败金军的可能,他和粘罕想到了一块,维护大帅们的一团和气,必须要有舍弃。 辖里作为亲随,一直站在兀术身后,他目睹全过程,目光有很多的不忍,但还是走了过去,一伸手做了个请字,沉声道“小娘子,请。” “老四,你可不能瞒着我们,带回去享用。”斡离不撇撇嘴道。 “我是那种人吗”兀术脸色很不好看,话语透着强硬,属于自己的那份孤傲。 “那快点。” 当天晚,七十八将集结五千将士,进入了商水北部的进攻阵地。金军在京畿南部,也组成了一道警戒防线,由三千马军组成巡哨部队,陈留南部还有近万马步军。 南征北战的将帅没几个傻瓜,战略蔑视敌人,战术重视敌人的话,并不是近现代才出现的,从古自今一直存在。 各将正将也纷纷回归营寨,整顿兵马准备北。按照王秀的部署,各部在西华县长平镇集结,组成六七万人鱼离军阵,沿着蔡水缓缓北,其他的部队组成多路游击部队,后方有万余人留守,这次真要和金军干了。 他回到家要和家人道别,用他自己的话说,作为大帅要在今晚赶赴前线。 “也好,你要以大事为重,尽早收复开封。”王成一本正经地道,充满了自豪感,曾几何时他哪里奢望说这种话。 王秀深深吸了口气,这一战他并没有太大把握,但必须要顶去,他没有了退路。 谢氏瞥了眼王成,幽怨地道“才回来几天,又要走。” 王成眉头微蹙,不悦地道“妇人之见。” 谢氏忍不住翻个白眼,瞪了眼王成,幽怨地道“是妇人之见,你们男人志在四方,好不好。” 王卿苧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挽着谢氏胳膊,笑眯眯地道“娘,爹爹是想杀敌报国了。” “他那副老胳膊老腿的,别折腾散架了。”谢氏瞥了眼王成,不由地莞尔。 王成吹胡子瞪眼,眉头一扬,道“我有那么老吗给我一匹好马,再来一把刀,我也阵杀敌。” “那还不是,爹爹运粮食去还差不错。”王卿苧一阵搞怪,把气氛转移。 王秀见父母注意力转移,他看向友琴莫言和细君,含笑点了点头。 友琴莫言轻声道“哥哥放心,家里有我。” 细君想了想,轻声道“官人,可得找到三姐。” 王秀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放心,你们在家好生等待。” 王卿苧瞥了眼细君,似乎想起了什么,来到王秀身边,道“秀哥儿,一定要把三姐找回来,我认了她这个弟妹,你躲也躲不了。” 王秀看着王卿苧,慢慢颔首笑道“大姐放心,我必然旗开得胜。” “我是让你把三姐带回来。”王卿苧给王秀哥白眼。 “官人,三姐不是不想南下,她不舍得抛下大娘子,哪想到城会被破了。。”细君已经说了三五遍,她一直很害怕,怕王秀再拖延不去。 “我明白。”要说没有埋怨,那是不可能的,王秀见到有琴莫言和细君,也曾大发雷霆,责备她们为何没有听他的,还放任细君留在开封。 慢慢地,他冷静下来,秦献容舍不下李师师,也算是命的一劫,希望她不会被人注意。有时候人很怪,明明最想追求的得不到时,才孜孜不倦地去追求,但看到希望的曙光,又会放慢脚步,去关注其它的事务,男追女和女追男,并没有本质不同。 实在不愿再想下去了,既然事情无法挽回,那竭力去挽救,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宫,赵佶和赵桓不在,入夜的大内显得尤为冷清,朱琏却在孤独的烛火,受尽了煎熬。 “青君,你说张泉会不会到了陈州” “二姐放心,张泉肯定会完成嘱托。”青君心里哪有底气,说话也不住打颤。这些天宫里的女子不断被索要走,她要不是有朱琏护持,恐怕也难逃厄运。 朱琏对着烛火看了半天,才幽幽一叹道“今天孙相公来了密信,说虏人要我陪大哥出城,恐怕耽误不起了。” “哦,那可怎么办”青君一张俏脸苍白,一但出了城,可羊入虎口了。 “好在有孙相公据理力争,或许能缓几天,看张泉能不能到陈州了,按说他也应该见到官人了。”朱琏一颗芳心也挺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怕官人不会来救。”青君猛然打个冷战,她作为高等女官,常在朱琏身边行走,对朝廷的事还是了解的,王秀斩杀折彦质,聚兵在陈州观望,这已经是公开的事实,朝廷一些大臣也议论纷纷。正如孙傅气愤地道“天子不宣召你不来了,我看王实拥兵自重,居心叵测。” 朱琏眉宇间也闪过一丝不安,但她旋即抛开忧虑,坚定无地道“官人一定会来的。” 青君似乎意识到什么,目光复杂地看着朱琏,忽然道“二姐,那么多年来,真苦了你了” “坚持住,只要官人来了,我们有救了。”朱琏美眸,散发着希望。 几天来,京城的时局讯息万变,孙傅没有别的大本事,但他的确有硬骨头,据理力争坚决不让皇后和国公出城。笑话,大宋的太和天子都出城了,诸王帝姬也被压出去了,能够稳定人心的只有国公,他怎能再放人,一旦出去可被一打尽了。 在那天的第三天,钟离秋被压到刘家寺营寨外的刑场,这里的黄土一片赤红,不知有多少鲜血浇灌。 钟离秋一身算是爽利,还是面带不羁地笑,站在破烂的木台,遥望着南方的天空。 高升拎着酒坛,提着黑漆食盒到了他身边,轻声道“先生,喝杯酒吧” “高五哥,想没想到结局”钟离秋没有去看高升,仍旧望着南方若有所思。人各有志,昨夜高升为他送来崭新的官服,并置办热水为他沐浴,他也没有任何的指责,很随意地享受最后的奢靡。 高升一怔,似乎领悟钟离秋的意思,在昨夜他告诉钟离秋,王秀在陈州方向有了动静。 “哦,还不错,虏人寨有故人,待遇是不错啊至少能一醉方休。”钟离秋看了眼美酒和菜肴,呵呵一笑。“先生还有心情打趣。”高升无奈地苦笑。“看看是什么酒,不要拿果酒糊弄我,烈士岂能没有烈酒壮行。”钟离秋笑咪咪地盘腿而坐,等待着高升倒酒。 ... 第四一一章 寒风中的凌乱 第四一一章 寒风的凌乱 高升单膝跪下,一面打开酒坛,一面苦笑道“先生只要服个软,我求四郎君说情,还是有希望的。 ” 钟离秋看着徐徐倒下的美酒,重重嗅了口,忍不住笑道“好酒,五哥不欺我,果然是好酒,看来你们把御酒搜刮的差不多了。” 高升无可奈何,慢慢地从食盒里拿出几碟精致地菜肴,强笑道“知道先生喜欢饮酒,军也没有好酒,才向四郎君求了一坛,哪里想到是御酒,先生慢用。” “酒是好酒,可惜物是人非啊”钟离秋一碗满饮,咂咂嘴笑道。 高升再也控制不住,他狠狠地砸在木头,把破烂高台砸的晃悠悠地,虎目含泪,低吼道“先生,人命只有一次,大郎已经开始反攻了,你不能忍一忍吗哪怕是服个软,我去求四郎君。” “命只有一次,谁不想活着呢但人都是有理想的,有大郎在陈州,我已经没有遗憾了。”钟离秋凝视高升,淡淡地道“五哥,你是条血性汉子,我尊重你的选择,没有任何说你的地方,只愿你好自为之。” 高升无力地叹了口气,正如钟离秋所言,人都是有理想的,各有选择的权利,钟离秋选择了殉难,他又能说什么呢自己不也选择效力女真嘛 “那个混蛋要早几天来,先生也不会出城。”他对王秀忽然有股子气愤,恨不得给王秀几巴掌。 “呵呵,五哥,你着相了”钟离秋洒脱地笑道“大郎很明智,这时候反攻对他而言,的确恰当好处。” 高升轻轻一叹,低沉地道“先生,不要再说大郎了,你再考虑一下,时间不多了。” “你投奔大宋可以吗倒酒。”钟离秋白了眼高升,把碗重重放下。 高升无奈地叹息,他明白钟离秋的清高,也知道自己做无用之功,非常悲凉地苦笑,慢慢斟一碗酒,放下酒坛端起碗,沉声道“先生请。” “能看到南风再起,我此生足矣只是不放心你,你太耿直了。”钟离秋看着高升道。 “一条命而已,早卖给四郎君了。” “也好,来坐下陪我吃酒。” 一名刽子手走来,对高升低声道“猛安孛堇,快到时辰了。” “滚开。”高升低声怒吼,能拖一会一会,他真的不愿钟离秋离去。 刽子手被呵斥的唯唯诺诺,谁让人家是猛安孛堇。 “你也很有官威啊”钟离秋洒洒一笑,又一大浮白。 高升不舍地看着钟离秋,苦笑道“先生,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取笑。” “死亡,不过是生命的另一种开始,心学正论里说的,没事多看看,你也长点学问。呵呵,倒酒。”钟离秋又是一阵畅快地大笑,那声音在寒冷地风彻底凌乱。 一战功成,万骨为枯 战争,是最残酷的人类行为;战场,没有任何温情;冷血,才是战斗的主旋律。 一处小土丘,王秀极目远眺,刺骨的寒风,尽是漫天的尘烟,右翼的战斗正在激烈进行,猛烈的战鼓声压抑着人们的心情。 宋军以蔡水为依托,在蔡水东组成鱼离大阵,形成强大的突击兵团,不断向开封进发,右翼也保持在两万五千人,形成军和右翼相互掩护,交替进兵的强劲局面,左翼只保留一支警戒部队,水面是来自淮南各地的两千余水军,并王秀招募的船工,组成百余战船的力量。 开始,七十八将步骑兵发动短促攻击,打了金军警戒部队措手不及,迫使金军后撤,让宋军从容完成了军阵最后的调整,坚定地向开封城挺进。 军阵,在战术基本无法大规模移动,但在战略却能运动。并不是说六七万人的军阵整体迈进,你是有天下的本事,也无法保持最起码的阵列。 大型鱼离军阵由很多小阵组成,各将都是一个型军阵,各部形成一个小阵,层层叠进,相互掩护,在各级将帅统一调度下,依靠战车的军旗令行禁止,保持整个军阵行军和作战状态交替进行,速度是不算快,但胜在稳健。 金军出动步跋子拦截,哪里想到的是,面对一往直前的鱼离军阵,两万人的金军步军部队,还是在万马军的策应下,竟然被宋军冲的七零八落。 他们作为正兵,两翼可是有万马军,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抵,两翼拐子马更进迭却,竟然无法打乱宋军阵型。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成片成片的人倒下,被宋军身披重铠的吏士,不断地践踏、再践踏。 战场的生命很不值钱,真可谓人命如草芥。这些来自渤海、燕山的契丹、汉、奚士卒,他们一路根本没有遇到宋军像样的抵抗,趾高气扬地抵达开封城下,一致认为宋军不过尔尔,他们要拦住这支部队,营造属于自己的战功。 哪里想到,这支宋军战斗力如此剽悍,竟然以军阵方式向前挺进。看是一个又一个的小阵,但你被这些鳞片似地小阵割开,等待你的将是四面弩箭,处处刀枪的绝境。 两万骄傲的步跋子,被宋军疯狂地蹂躏,那里叫打仗啊分明是在屠杀。整个战场,伏尸万,流血飘橹,金军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战争是残酷的,战场绝对是绞肉机,而战场人,在这台绞肉机前极为不堪,丝毫也不能挣扎,它犹如一个主宰者,掌控着整个战场的生命。有的人被一刀砍断了手臂,截断了大腿,硬生生流血而亡。也有些人被拦腰斩断,五脏六腑流了出来。更多的人直接被劈斩下头颅,剩下一具无头尸体。战场之前,这些金军步跋子无不是骄横无,要多杀几个宋军吏士,砍了脑袋去请赏,战争,对他们而言意味着机遇,有的人借助战争,一跃成为谋克、猛安。可惜,他们面对的是一群凶悍之徒,一群鼓足了劲,要砍几颗虏人脑袋玩玩的剽悍之徒,在无情的杀戮前,只能饮恨身亡。 ... 第四一二章 战术的正确运用 第四一二章 战术的正确运用 随着鱼离大阵缓缓挺进,两万金军步跋子彻底崩溃,站立在战场的人越来越少,一些人早精神崩溃,身子发颤,两条腿犹如千斤重,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如同行尸走肉般,要么跪伏在地,要么仰躺在尸身,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脑海一片空白,任凭宋军吏士狞笑着收割他们的头颅。 甚至,一些金军步跋子脸色苍白,狂吼着横断切喉,自我了断,免得落在宋军手。 不要认为是玩笑,面对如铁山钢淘般压下的宋军,被分割包围的滋味可不好受,单凭那份恐惧的孤独,能让人精神失常,从凶悍的战士变成待宰的羔羊。 兀术被惊的目瞪口呆,他绝对不曾想到,两万精锐如同被大水湮没,连个水漂也没有荡起,这样烟消云散了。 当然,并不是被全军歼灭,被卷入宋军军阵的是小部分,只是金军正面防御完全崩溃,各部队分崩离析,再也无法组织强有力的反击。 他愤怒了,的确是愤怒了,整整三万金军投入战斗,被羞辱似地摁着头皮打。这些他眼的大好男儿,带着满腔热血、高昂战意踏入战场,准备去收割宋军的头颅。在踏战场的一瞬间,他们肆意拼杀,只为大金再创新的功业。 他们是凌云壮志,是志得意满,最终却悲哀地发现,他们的对手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无情地碾压过来,他们被无情的杀戮,一片片的倒下,像一个个被人碾死的爬虫,勇猛在绝对有限空间的钢铁优势下,简直是笑话。 战场是绞肉机不假,但对金军士卒来说,绞杀的不仅仅是人的躯体,而是人的意志,没看到那些骑兵的惊愕吗 “马队,对我进攻,打垮他们。” 该死的王秀,该死的军阵,该死的蔡水。王秀列出的是鱼离军阵,但又不完全是,似乎是鱼离阵的某种变种,还带有右翼的散兵线,军阵庞大又不密集,可以交替掩护前进,各小阵的间隙能让马队驰骋。 只是,骑兵一旦冲入,会受到全方位威胁,打击他们的散兵线,又会遭到主阵的侧翼射杀,实在让人难以下口。 是这该死的变种阵型,不仅直接碾压步跋子,还从侧翼死死拖住他们,让他们几乎没有退却的可能,眼睁睁看着铁林般地鱼离大阵肆意压过,金军士卒绝望的呼喊。 散乱的金军步跋子,想要重新集结起来再战,今天是不可能了打仗不是演电影,随你一窝蜂的冲杀,让观众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哪怕一把手枪发射百子弹不换弹夹。 战场是严肃的,有着人类社会行为最高级别的协同,战略战术动向、军阵和军阵、速度和队形,士卒和士卒、士卒和将校之间的协调;根据不同的任务,各种远近器械的合力搭配,还有它们之间的配备位置转换,各兵种的例和位置,他们之间相互协调的能力,进攻或防御队形的搭配,无一不要求很高。 如果是重骑兵一阵冲杀,步跋子还有机会弥合军阵,有能力再组织进攻防御,算是金军拐子马,也不可能一次性击溃整个军阵。但是,军阵对军阵两说了,一旦军阵对敌方军阵冲乱或是吞没,基本战斗也定型了,至少你没有机会重新整队,因为步跋子的最终占领性,达到你的进攻阵地被占领,绝对没有时间重新整队,算给你时间,你也没有机会重新选择进攻防御阵地。 进攻或防御阵地很重要,二者是一体的,你丢了进攻防御阵地,基本也差不多败了,只能实施战略战术撤退,重新建立新的阵地,可不会一时半会能做到的。 先秦时代,秦大将樊於期攻伐赵,被李牧出兵夺取进攻营寨,丧失战略主动权,虎狼之师成了病猫,被打的一退再退,最终兵败如山倒,本人也不得不出逃燕,可见军阵战进攻阵地的重要性。 王秀深深地叹息,他很满意目前的战况,悠悠地道“怎么样了,四哥他们也该来了” “算算官塘的时间,他们应该在虏人背后。”宗良跟随在王秀身边,充任书写机宜字,对他而言绝对是一次锻炼,旁人难以得到的经历。不仅是他,如李长昇、刘仁凤、薄章、秦敏、高堪及百名成年学子,也加入了军队。 用王秀的话说,要珍惜生命,却不要吝惜生命,给你们机会自己把握,只有从血和火走出来的人,才是真正的男人,才有资格去评论天下。死亡,只能算你命数不好,但那也是生命的另一种开始。 “感觉如何”王秀瞥了眼宗良,他舒畅地笑了。 “先生用兵犀利,神鬼莫测。”宗良何尝不知,王成秀给他还有他们多大的机会,勤王救驾、兴之功,对于历史来说或许是不菲的赏赐,还有光宗耀祖的谈资,但对他们这些士子,意义大的几乎不敢想象。 “呵呵,在外面多年,你小子学的油嘴滑舌。”王秀淡淡一笑,目光重新转到战场,道“什么狗屁用兵犀利,你记住了,虏人并不可怕,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牛鬼蛇都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哦,新战术的运用也是重要原因。” 他的确运用了新战术,鱼离阵是进攻阵型,但面对金军骑兵还是太弱。所以,他以蔡水为左翼,辅助数千水军和警戒部队,基本杜绝金军从左翼进攻的可能,变相减弱拐子马威胁,把注意力完全放在右翼,全力向开封挺进。 当然在这支大军的后方,还有万余人的辎重护卫部队,保护由十万民夫组成的辎重运输队,保障战争高强度的消耗,以免陷入弹尽粮绝的尴尬境地。 争夺开封,等同于涿鹿原,在阴风飒飒的天气,虚空,开始降下一片又一片的雪花,阴寒越发地浓密。 金军万骑兵发动惊天一击,一队冲过又来一队,标准的抄掠战术,面对严阵以待的宋军军阵,三次决死的冲锋,留下一大片尸体。他们非常吃亏,骑兵之所以犀利,不外乎正面突破和两翼包抄,由于蔡水的天然屏障,宋军在水百余战船,让金军无可奈何,只能在右翼缠斗,逐渐陷入了阵地战。 马军一旦陷入阵地战,境况是相当尴尬的,不是被强有力的弩箭射杀,是陷入军阵,被人家摘了脑袋。 在兀术的指挥下,高升的铜头猛安自然甘当军锋,但一仗打得非常委屈。面对宋军坚如磐石的军阵,他连续两次率队冲锋,可惜马军没有发挥的余地,连他也差点被几个小军阵裹住,吓的他不得不后退。 “真的不行了,拦不住他们” 兀术只能率领不足万人的残兵,狼狈撤离战场,任由宋军不断地靠近开封。 粘罕和斡离不脸色苍白,三万人啊整整万马军和两万步跋子,仅仅一天的战斗,折了四层步跋子,怎能不让他们震惊。两万步跋子可不是汉儿杂兵,那都是大金的精锐啊算是半数汉儿军,却都是当年常胜军的精锐。 “王秀太残暴不仁,战场敢于抵抗的人,一律斩杀,不留一个活口。尤其是常胜军,他们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还要在临死前割去下体。” 粘罕咂咂嘴,倏然道“果然是万人屠,当年传来的军情不假,在河东时他残杀士卒,让军人胆寒。” “这种人有勇无谋,只能激起反抗。”斡离不很不在意,他在王秀手吃亏不少,很不待见之。 “不然,他对不曾反抗的人,并不嗜杀,竟然有几支汉儿谋克全军投降。”兀术摇头叹道。 粘罕冷冷一笑,道“瓦解我军意志伎俩而已,无妨,任他来自能对付。” 兀术撇撇嘴,不满地道“如今一败再败,我军已经无兵可调,如之奈何” 粘罕不否认兀术的话,金军两路大军合围开封,但要分兵镇守河东、河北占领军州,他们的部队能到开封的,也不过十余万人而已。围住诺大的开封城,还能分出三万人迎战,已经很了不起了,能抽调的兵力实在不多。 “难道真要让王秀进入开封他也不过十万人而已。”斡离不很不甘心,脸色极为难堪。 “但他运用地形,组织新型阵法,我们的马军威力不能发挥一二。”兀术作为负责南线的大帅,他感触最深。 “还有什么办法”斡离不望着兀术,老四在兄弟几人很有谋略,他希望兀术能拿出办法。 “以目前形势来看,他两三日内能抵达城垣。”兀术很不乐观。 “嗯,看来我们行动要快些,催促南朝把他们的太子交出来,只要咱们手抓住赵家父子,立于不败之地。”粘罕非常冷静,不然金主也不会让他率主力进攻河东,直接和大宋西军对抗。“嗯,应该的,决不能再给孙傅幻想。”兀术非常同意地道。“老四,那个女人怎么还没死”斡离不盯着兀术,双目露出残忍地嗜杀。 ... 第四一三章 凋落 第四一三章 凋落 兀术一怔,他强行留下秦献容,未尝没有给王秀留人情的意思,战事紧张他倒是忘了。 “还留着”粘罕玩味地看了眼兀术,一切尽在不言。 不要怀疑人情,这场战争是灭国之战不假,但女真人和蒙古人完全不同,他们从刚开始接受契丹的洗礼,不再是只是掠夺的野蛮人,如粘罕、斡离不等贵酋化程度很高,相对于王秀印象的蒙古人,至少在战争期间并不十分残暴。 无论从高升角度考虑,还是对王秀的忌惮来讲,兀术做得都无可厚非,是正确的选择。 斡离不见兀术脸色有异,不由地脸色一变,很不满地道“怎么了,难道你还不舍得” 兀术一阵蛋疼,他娘地被误会了,他并不喜好女色,更没有想过占有秦献容,得罪了斡离不可不是玩的,连粘罕这老东西也醋巴巴地,不由地道“战事紧张,没顾得。” “那把她压来。”斡离不脸色很不好看。 “王秀的大军正在杀来,我军两战两败。”兀术很不情愿地用战事说话 “难道你认为王秀会为一个女人,放弃大好的战局”斡离不怒气冲冲地道。 兀术没有任何犹豫,决然道“不会。” “那好,我要杀了那个贱妇。” “斩杀对方家眷,不是我女真人能干的。” “她不是王秀的家眷,你要心软我来。” “不用,我亲自去,算给王秀个教训。”兀术权衡利弊,他不能得罪粘罕和斡离不,还是做出处死秦献容的决断,但绝不能让如花似玉的美人,被斡离不给糟蹋了,至少不能让高升有任何怨言。 无论怎样决定,他都从女真人利益出发,绝不带一点私人情感。 “处理完直接去战场,我派银术哥和耶律马五支援,决不能让王秀接近开封。”粘罕位高权重,一语定乾坤,他所率的六万铁骑,都是女真族最强悍的部队。 耶律马五的部队也是一支精锐,由契丹和山前汉儿组成,不是猛安谋克军制,而是采取契丹的军制,有马步军万。也是说女真猛安谋克主力有十余万人,但那些番汉军也有十余万。怎么说呢说当年娄室、银术哥对抗种师有两万人,但那是猛安谋克军,正儿八经的女真部队,他们还拥有非猛安谋克军,实际兵力达到了六万人,才能两线作战,不仅歼灭种师的四万精锐,还击溃了姚古数万部众。 兀术二话不说回到寨子,让辖里把秦献容叫到大帐,很坦白地道“留不下你了但我可以给你个体面。” “多谢郎君成全,奴家感激不尽。”秦献容痛恨女真人,但对兀术却有一丝好感,这个粗狂的女真人并没有为难她,甚至护佑她到今天。或许是因为王秀,也或许是高升的面子,但人家的确尽力,作为知书达理的才女,他不能冷眼相对了。 “你恨我” “不,奴家恨太和当今官家,恨自己没有听从官人的话,恨自己还存有一丝侥幸。” “辖里,拿来。”兀术看着那张国色天香地脸蛋,嘴角颤了颤,最终长长一叹。 辖里一脸的不舍,端着一个黑漆方盘,面放着一个白瓷瓶,轻声道“小娘子,请。” “多谢。”秦献容看到那净白的瓷瓶,芳心生出一丝眷恋,她并非恋着花花世界,而是始终割舍不下的王秀,如果有可能重来,她一定会听王秀的,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嗯,鸠酒,很快的。”兀术纵然铁石心肠,也不忍看到如花似玉的美人,毁在自己手,他轻轻叹息背过身去。 辖里看了眼兀术,不舍地道“郎君,如何给猛安说” 兀术摇了摇头,高升正在前方血战,他是力保秦献容的人。无它,只为保护王秀的家眷,可惜他连这点也办不到,实在让人情何以堪啊 “郎君,奴家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郎君成全。”秦献容盈盈下拜,没有任何的慌张。 兀术没有回身,背着手沉声道“只要我能办到的。” “请郎君事后放一把火,让奴家化作一缕青烟。” 辖里嘴角猛抽,惊讶地看着秦献容。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兀术眉头微蹙,却没有回身,嗓音悲切地道“放心。” “多谢。”秦献容走到辖里身边,很优雅地拿过瓷瓶,平静地把鸠酒吃下,平静的简直像吃一杯素酒。 辖里无力改变什么,眼睁睁看着美人凄绝美丽的绝姿,要是真有可能,他真想伸手夺下鸠酒。 吞下鸠酒的瞬间,两行清泪自秦献容流云逝水般地秀眸,缓缓流过绝美的素面。心唯一挂牵的是王秀,今生唯一的遗憾,是无法再见王秀,人生唯一的安慰,是留下清白身子,来生再与君续缘。 眼前闪出的是,王秀那消瘦的面颊,坏坏又不乏真情的笑,一切都如水月、梦花,化作一声幽怨的叹息。 辖里没有注意,一名急脚子快步进来,仓促地道“郎君,南朝大军过了咸平县城,前锋毕竟赤仓,我军顶不住了。” 兀术大惊失色,霍地转过身来,道“立即报二位都统军。”在急脚子下去,他才看着秦献容,沉声道“不是不给你说,王秀正率军赶来,可惜娘子必须要死。” 他知道秦献容为何要化作一缕青烟,也准备给她体面,鸠酒太毒,会破坏服药人的遗容,女为悦己者容,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心爱的男人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与其如此,不如把最美好的回忆留下,让王秀去回忆但是,秦献容必须死,他没有告诉王秀的事情,在于秦献容必须死,她的存在已经引起女真皇族的不稳,为了一个女人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他决不许出现,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从结束她。“官人竟然来了,真的来了”秦献容秀眸迷离,娇躯微颤,心下闪过一抹欣喜、一丝期盼,随之而来的又是阵阵的苦涩,苍天真是造物弄人,可笑、可悲、可叹 ... 第四一四章 二月十日 第四一四章 二月十日 兀术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不得已而为之,娘子见谅” “郎君为女真,官人为大宋,不过是各为其主,奴家岂敢有怨言。”秦献容美眸恢复淡定,既然事已至此,哀怨又有何用生又亦何哀、死又何苦,不如从容面对。 兀术面对知书达理的秦献容,真不知该说什么,他稍加沉吟,轻声道“送秦娘子回去,选几个干净宫人为她沐浴更衣,军不得打扰,否则军法从事。” “多谢郎君,时间不多了,奴家还要给官人修书。”秦献容波澜不惊,处处透着大家闺秀风范。 看着秦献容款款退下的身影,兀术一阵闹心,好一位女子啊真想去拉回来,但是他真的不能。 赤仓镇南,宋军和金军再次爆发一场绝对的大战,兀术节制本部并银术哥、耶律马五等人的部队,两万五千精骑,万余步跋子,向宋军发动大规模反攻,已经是金军可以动用最后的机动部队 宋军在王秀的指挥下,仍然依托蔡水,不贪功、不冒险,稳稳妥妥、步步为营,把金军逼迫的实在要发狂了。 或许,在目标遥远的野战,这样一支庞大的军团,绝对是金军骑兵的好靶子。很可惜,宋军的目标很近,他们迈动步伐不断挺进,坚强地向开封城慢慢靠近,主军阵前进,右翼展开掩护,右翼前进,主军阵前伸护卫,各部相互掩护,军阵之间相互支援,实在让人没有办法。 王秀把有限的骑兵充分利用,主力部队自然不能少,还有一支骑兵,脱离战场吸引金军注意力。 他最犀利的一招,是对金军发动万人规模的反攻,简直是吞云吐雾、气壮山河,是想万骑奔腾的宏大场面,让人或热血沸腾,或双股战栗不住。 马军并没有击溃金军,却瓦解了金军强力攻势,他们没有停留在战场,而是马军迅速脱离战场,根本不和金军纠缠,参战的步跋子迅速回归本阵。 宋军军阵果然不负王秀所望,他们顽强地顶住金军马队三次万人规模的冲锋,甚至铁浮屠的正面突击,也被他们硬生生地顶住,反而斩杀二百余铁浮屠的首级。 金军胆寒了,他们真的害怕了,望着滚滚前进的钢铁洪流,一些人甚至扔掉手的兵器,看着自己颤抖地手,无声地哭泣,或是傻傻地笑。无论是汉人还是女真人,他们抛去身份,都是堂堂七尺男儿,任凭那热泪滚烫,让自己无所忌惮地笑,都能让人感到一种无奈 震天价地喊杀声,扬动云端地擂鼓声,都无法掩盖战场另类声音,那是滴血的不甘声 无数尸身流出的鲜血,如沸腾的水一般滚烫,仿佛宣泄着,那战前的高昂战意,那战时的热血劈杀,那战后的不甘不屈。不甘寂寞既然来到战场,或许你有怯懦,但当身边袍泽惨死,眼前友人被屠戮,那飞溅的鲜血仿佛有一种魔力,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他们的灵魂,激发心底掩藏最原始的凶悍,杀,除了杀还是杀。 万余金军步跋子,如同那两万人一样,在宋军几乎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被冲的分崩离析。尤其铁浮屠的进攻失败,这些步跋子陷入了绝望。他们被这股钢铁洪流所淹没,他们不再有希望,他们为自己的生存搏斗。 尤其是金军铁浮屠如狂潮般退去,封元再次率领的两千骑及一千步骑兵,直接插入金军的背后。 绝对是致命的进攻,三千人不算多,却是压垮骆驼最后一根稻草。金军第五次反击,在宋军顽强的抗击下,被封元兵袭击,陷入了停顿状态,他们和军的联系被切断,陷入相互不能联系状态。 好在金军各猛安是老牌劲旅,明白敌人出现在背后,意味着他们不可能再取得战果,各部纷纷脱离战场。 王秀嗅到了飘来的浓重血腥,他默默的闭了下眼睛,心一声长叹。一路茫茫无边的尸体,算他久经沙场,有万人屠的凶名,也不由地为之战栗。 正如他经常说的,死亡是生命的另一种开始,但谁又想失望呢奈何桥走一遭,前尘往事结成空,说是说,谁又能知道另一种开始有没有都是骗人的鬼话。 他心神微微恍惚,悠悠地道“真惨” “先生,怎么这样说”宗良稍感惊讶,一直以来王秀都是铁血杀伐,只有杀光敌人的口号,今个怎么心软了 王秀瞥了眼兴奋的宗良,淡淡一笑道“当你站在一定层次,不会那样想了” 宗良一阵默然,他不理解王秀的心思,但不妨惨烈战争给他强烈的震撼。 “我倒要看看,虏人还如何坚持。传令各部除恶务尽,给我狠狠地杀。”王秀脸色一变,笑容透着几分残忍。 靖康二年二月八日,开封城内的居民,隐约听到南面震天地擂鼓喊杀声,一直持续到了十日,越来越近,不少人看到城头金军忙忙碌碌的加固城防,明白人都知必是哪路勤王大军到来,不少百姓和吏士都在暗暗准备策应。 城是破了,但禁军损失并不算大,很多人脱下军服混迹民间,他的器械保存完好。 昨天夜里,下起了一场雪。不大,却让战场变的更加血色泥泞,宋军不顾恶劣的天气,一步步不断向前挺进,置之死地而后生勇气,让这群吏士亢奋到极点,金军不断败退,也让他们充满了必胜信心,什么女真满万天下无敌,简直是扯淡话。 首战,王秀亲率七十八将入京畿,破开金军防御线,迫使三千金军马军后撤,一鼓作气拿下建雄镇,斩杀一千八百人,打响北勤王第一战。 第二战,崔桥镇面对三万金军,他们气势如虹,一举打垮两万金军步跋子,几乎是一场歼灭战,万余金军骑兵无可奈何,不得不委屈地撤退。 第三战便是赤仓之战,四万金军的反扑,在他们面前如土鸡瓦狗,斩获首级万余级,把金军打的狼狈不堪,两个忒母彻底被消灭,这是自阿骨打起兵以来,绝无仅有的一次。 宋军气势如虹,堂堂正战无敌,王秀也不是一味蛮干,他充分考虑到天气寒冷,路有积雪等各种因素,一路稳扎稳打,让金军骑兵优势大打折扣。 这样,宋军一旦形成阵势向一个目标前进,不与金军马军无谓缠斗,凭借宋军装备与局部人数优势,完全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另外,赤仓之战结束,王秀没有将马军投入战斗,大胆地启用封元节制马队外围佯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金军马军不敢全力投入。 如此,金军正面抵抗宋军兵力,没有超过三万人,在堂堂的正战,重骑兵能多委屈有多委屈,劣势暴露无疑。 金军往日与宋军作战,无不以重装骑兵冲击宋军军阵,拐子马两翼抄掠,往复几回,待宋军阵散便是趁机掩杀。 这几战却发现往日百事不爽的战法不灵了,宋军根本不与骑兵面对,用长盾大牌挡住骑兵,以床子弩、神臂弓射杀,近处又以步弩、大枪、斩马刀杀伤。 骑兵之力在于机动性,而不在于冲锋陷阵,一旦骑兵冲入阵型严整的军阵之,等于自取灭亡。 金军马队在密集的箭矢,早已经自顾不暇,根本无法和宋军作战,虽然寒天雪地也影响了宋军,但宋军是以开封为目标,只求不败,缓缓而坚决地向城墙前进。 当他们隐约望见开封高大城楼的轮廓,王秀下令大军合拢,组成庞大的军阵,专门组成准备攻城的前军,并以两翼展开保护前军。 景波和邱云并没有参加攻城,他们早率马军游击金军,让人以外的是,非常静瘦弱的秦敏,却披甲持锐冲在前面,李长昇的身影也闪烁在军锋。 向南熏门和陈州门发动总攻时,万宋军将士迈着坚定地步伐前进,最前面有秦敏和李长昇在内的近千决死之士。 他们手持斧锤与捣马突枪开路,遇骑兵以捣马突枪把冲击的骑兵击倒,或是迫使其减速,左右持斧锤者一一下,将身披重铠的金军骑兵砸落马下。 其,数百人手持神臂弓专门射击金军战马,这些都是全军精选的善射之士,往往弩箭发射,战马扑倒在地,马的骑兵摔的颈断骨折。 眼看前军离南熏门还有里许,金军的部队完全溃散,没有人敢和不要命的宋军相搏,捞也捞够了,大家也不想把小命给丢了,再说这支宋军太强悍了“给我传令王德,前军第一个夺城者赏钱千贯,官进三级、吏士进忠训郎,首批进入城部队,每人赏二十匹绢帛。”王秀在七十八将卫队护卫下,神色颇为焦虑,他不知道城内情况,朱琏母子还在不在,只能不断催促各军加速前进,毕竟已经是二月十日了 ... 第四一五章 决死攻城 第四一五章 决死攻城 急脚子四处传令,王德大为欣喜,果然重赏之下,人人奋力拼杀,尤其开路的将士,哪个不是亡命之徒,光是千贯赏钱足以让他们打鸡血了,一辈子也挣不到的财富啊 南壁的金军基本被肃清,宋军打到了城下,干起攻城的老本行,宋军将士能把金军甩开十八条街。 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qi。 却见他们有条不紊,阵型变动,两翼压住阵脚,间的攻城器械缓缓推,但前锋携带的简易云梯,早架在护城河,开始发动猛烈进攻。 城东虹桥,斡离不和兀术观望战场,眼看金军各部溃败,脸色都不好看,他们都不曾想到,败的竟然如此爽快。 高升和韩常、合鲁索三人到来,浑身尽是征尘血污,一个个默默无言,一看是吃了大亏。 斡离不大为惊怒,沉声道“真是气煞我了,我看王秀一路平推,并没有出彩的地方,你们都是怎么了,为何不堪一击简直丢人现眼。” 兀术在这几日来,一直认真总结失败教训,他明白不可能阻挡王秀的步伐,宋军一旦认真起来,有了一位有能力的统帅,战斗力还是相当强悍的。 也不能全怪前方将帅,他咂咂嘴沉声道“不行,我军南北都有宋人,此时决不能在抽调兵马,一旦主力尽出,再有生军来袭,我两路军危矣” 斡离不也明白兀术的取之道,宋军马队出现在各个方向,不知兵力多寡,算是疑兵,谨慎一些没有坏处,有时候疑兵也会变成正兵,决定整个战场的胜负。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讥讽地道“老四一向是骁勇善战,想当年以百骑想深入活捉辽主,为何今天胆量越发小了,难不成是那几个赵家宗姬,把你的锐气给磨光了不成。” 兀术对这般带有讥讽的话语,并不恼怒。只是含笑望着前方战场,淡淡地道“二哥以福金帝姬服七彩舞衣侍寝,却是愈发好斗了。” “哈哈,老四何时学的刁嘴。”斡离不呵呵大笑,但他心里却很发虚,哪里是正儿八经的侍寝,说好了献歌舞让人家回去,他却无耻地惯了药酒,人家不得不忍气吞声。 “二哥,我看赵佶、赵桓已出城入我大寨,但是皇后与监国并各衙官吏还在城。看王秀拼命的架势,必是为争夺监国而来,不如速速派吳幵、莫儔和范琼入城,把皇后与监国押入营,算王秀得了开封也无奈何,一座空城而已,名不正言不顺的。我们进可用赵佶父子钳制,退可把这些皇族囊裹,使他不敢造次。” 在宋军犀利的攻势下,兀术的选择无疑是利益最大化的抉择。如果说五六天前,王秀必然暗自欣喜,甚至会以隐晦的行动支持,但今天却会大惊失色,决不愿他得逞。 斡离不看了眼兀术,赞道“不错,依你的主意,派五百精锐入城,让孙傅那老匹夫老实点,实在不行都杀了,咱们大金也不缺几个大学。” 此时,城城下打的异常激烈,金军拼死守城,寸步不让。宋军虽然长途行军,又在恶劣的环境野战攻坚,但军阵仍然携带攻城重械,又有数百驾简易云梯。更重要的是宋军将士心都明白一点,那是仗打到这个份,只有奋力向前,后退是死路一条。 王秀令制作了许多帛书,写百万勤王大军攻城,城官民速应。将这些帛书裹在箭矢射入城。 攻城之战打了一个多时辰,场外宋军以经死伤数千人,还是未有拿下南熏门,外围金军正在组织力量反扑,宋军外围军阵打的也很艰苦,再耽搁下去极为不利。 王秀大为焦急,他抵达了城下,眼看吏士不断被打落城下,不由地骂道“先人板板,这么坚固的大城,的怎么守的,竟然让别人打进来,马勒戈壁的。” 无论是王德还是徐,都吃惊地看着王秀,这话无疑是在骂当今的赵官家,但他们看看正艰苦奋战的吏士,也不由生出和王秀同样心思。是啊那么坚固,防御体系那么完善的城池,还有百万市民作为兵员,竟然被女真人攻破,想想都会窝囊,赵家父子懦弱到何种地步,主帅无能累死三军啊 “大人还请后退,这里有我。”王德很不高兴王秀来,这会限制他的权力,他还想做勤王破城第一人,无外乎钱财,而是他的名声。 一身血污的李长昇目光坚毅,看着王秀道“先生,我们再一次。” 王秀看着满身的血迹,他绝想不到李长昇如此勇悍,不由地笑道“再不拿下城头,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啊” 王德点了点头,他听出王秀的意思,你是用人头,也要给我堆出通天的阶梯,他沉声道“放心,我亲自阵。” “太尉登城,我来为你擂鼓。”王秀目光炙热,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太尉,我愿为挚旗。”李长昇态度决然,双目炯炯。 “不行,很危险的。”王德断然拒绝,能让秦敏、李长昇等人在一线很难得了,怎能让他们登城,万一有了伤亡,王秀面前真不好说话。 李长昇望着王秀,高声道“先生尚不惜命,我等又有何所惧,不求富贵,但愿登城。” 王秀看着李长昇,又看了看一旁默然站立的秦敏,暗暗叹息,登城确实凶险万分,他让这些小子生死由命,却从来没想过让他们送死。但是,军情紧急,最后一公里往往是最难打通的,他咬咬牙沉声道“也罢,太尉选勇士百人,登城者再重赏。” 王德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那啥废话,一脸的萧杀。 王秀又转首看向不显山、不显水的秦敏,淡淡地道“七哥,小心。”秦敏嘴角翘,沉声道“先生放心,我自有保命法子。”王秀眉头一挑,一股从来没有的感觉油然而生,老七从容带着几分狡黠,似乎不简单啊几年来太忽略他们了。 ... 第四一六章 正是豪情迸发时 第四一六章 正是豪情迸发时 玉垒浮云变古今1 整个南壁都在激战,南熏门更是争夺的焦点,擂鼓声震天价,宋军弩箭如蝗,压的城头金军不敢动。 地址、反着念 斡离不也在调动兵马,在两翼对宋军展开进攻。由于宋军已经抵达城下,失去了蔡水作为屏障,两翼全部暴露在金军铁骑打几下,非常有利拐子马抄掠。单翼防御简单,两翼防御困难许多,兵马调动难度增添十倍不止。 但是,王秀早有准备,从蔡水逆流而的一批船只,运载了大量器材,宋军迅速筑起几道防御营寨,结成军阵死战。封元在外围,也不时用马队袭击金军,每次都赶在金军集结时,让他们不得不过早战役展开,无法对宋军两翼实施有力打击。 宣德门外,吴幵、莫儔和范琼三人,在五百精锐女真骑兵护卫下,强行叩开宫门。 莫儔高呼道“臣等请皇后和监国,出城与官家相会。” 这时,宣德门外聚了万官吏百姓,还有百余名班直侍卫手执有器械,却无一人敢前阻拦,孙傅和统制官吴革面对金军刀斧,亦是一筹莫展。 面对一脸苍白,浑身发抖的孙傅,吴革低声埋怨道“相公能采用末将计策,不会有今日之事。” 原来数日前,他曾谏言如今城外勤王大军正在推进,自己统率数百名死士,护卫监国杀出重围与勤王之师会合,一同南下建立行朝。可惜,孙傅身为托孤大臣,书生意气,不愿让太子如此冒险,想把太子匿藏与民间,以待勤王之师的到来,找了五日竟无一人敢将太子收留。 面对女真人的因为,赵家父子把事做绝了,让人看不到希望,自然没有人下赌注。 此时此刻,孙傅见虏人和叛臣对太子下手,心又惊怒又后悔,但面对女真骑兵的刀枪,只能敢怒不敢言。 吴幵见军民沉默不语,正南方向杀声震天,越发感到事不宜迟,必须当机立断。轻声对范琼说道“事态不妙,王秀正在攻城,太尉可强令侍卫入宫,咱们速速出城。” 范琼听到南壁传来的擂鼓声,一颗心也是七八下的,经过吴幵提醒,立即意识到赶紧办事出城,别横生波折,吼道“我亲自前去。” 说罢,他和一名金军猛安孛堇商议几句,态度是相当的恭敬,那猛安孛堇招呼百余骑兵下马,驱赶守门班直侍卫,随范琼入宣德门。 “相公,趁监国出来,末将率死士劫走,杀出城门。”吴革尽最后的努力。 孙傅却长长一叹,面如死灰,不言不语。 却说攻城的军令一出,军立即有百名敢死之士应募,他们卸去重甲,匆匆喝下大碗的壮行美酒,便执械冲了去。 此时,王秀抵达最前沿,鼓舞将士奋勇向前,强攻为攻城下策,算拿下城墙,也会损失大量吏士,但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哪怕死伤万人,也必须要夺取城门。 有他的亲自阵,极大鼓舞了士气,宋军吏士无不搏命,前面年的人倒下,后面的人替补,一个个身披重铠的吏士,向城头急速攀爬,几架攻城云梯也缓缓靠近城垣。 这些攻城云梯很笨重,不可能长距离运输,都是拆成部件,通过蔡水用船运来临时组装。大军攻城仓促,时间很紧迫,根本没有组建太多,临时调拨几台到了南熏门,其余都留在蔡河水门。 但是,这些云梯简易云梯防御高出太多,一旦抵达城垣,直接放下跳板,吏士可以冲城头,一次性可投入五六十人,还能陆续从防护通道内人。 宋军弓弩手在城下不断发射弩箭,一排排密集的箭幕,把城头金军射杀不多,但对城内金军形成很大威胁,不断有人被强劲的弩箭射杀。 “妈的,跟老子冲。”王德双目赤红,犹如纯种地兔子,毅然脱去铁甲,一手持斩马刀,一手持旁牌,几乎赤膊阵。 李长昇同样卸去铠甲,跟在王德后面,向城头冲杀,这些吏士见大将卖命,那个还珍惜生命,一个个被刺激的双眼通红,“嗷嗷”地卸甲冲锋,形成一道人肉洪流。 秦敏却并未冲动,而是四下观察,选择金军被压制的地面,果断地攀一处正面云梯,快速向攀登。 不过,箭矢是不长眼的,王秀严禁用火箭或重型抛石机,但床子弩和其他远程投射兵器,把城墙内几乎覆盖,无论是金军吏士还是百姓,无一例外地被成群射杀。无边地腥风血雨,把人刺激的几乎歇斯底里,更多的人像没头苍蝇,惊惶万状地四处乱闯。城头的秩序愈加混乱。 面对混乱不堪情景,金军将帅也没有办法,让他们率军冲锋,那是当仁不让,但守城实在勉强人。 虽然,城头仍旧在抵抗,却毫无章法,乱糟糟一片。 王秀看着一波又一波的箭幕,宋军吏士不断接近城垣,并开始登城,他一阵畅快地大笑,大喝一声“拿酒来。” 徐急忙递过了酒壶,他昂天一阵狂饮,扔掉酒壶又拿起鼓槌,意气风发地瞥了眼城头。 他之所以抵达开封城发动进攻,看金军长于野战,却没有守城经验,这个时候的金军可不是几十年后,一群野蛮的土老帽,才让他下了最大的赌注,一鼓作气拿下南壁,彻底发挥宋军的长处。 “给我驾车,我要为全军将士助兴。” 徐大吃一惊,急忙道“大人,太危险了。”简直是开玩笑,哪有驾车擂鼓的,这不成了弓箭手的靶子了吗 “把老子的五方旗带,我要激励全军士气,壮我赫赫军威。”王秀放声大笑,却带有浓浓酒意。 徐脸色为难,还带着五方旗,这不是找死嘛不由地劝道“大人,弩箭可不长眼,大人干系全军,决不能冒险。” “滚你娘地。”王秀大怒,一脚把徐踢开,厉声道“把大旗给我插来,卫队有种的跟着,没种的给老子滚蛋。” 徐脸色变了变,还没等他说话,却听王秀有厉声道“给我前进。” 御手咽了口唾液,连人家的卫士都被踢翻,自己要不赶紧驾车,脑袋恐怕要搬家,连忙一抖马缰,大喝“驾。” 两批战马非一般地奔驰,鼓车战车骨碌碌晃扬起灰尘,在城下飞驰而去。 徐咬咬牙,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厉声道“有种的马,他娘地,把五方旗给老子。” 一行卫士,没有一个孬种,他们跟在徐身后,策马扬起重重地灰尘。 王秀在城下两百余步来回奔驰,五方旗顺风猎猎飘扬,他抡起沉重的鼓槌,那激昂的战鼓声响彻云霄,充满了激昂的肃杀气势。 徐不理解,卫士们也不懂,他并不是莽撞更不是不要命。大宋开国武风尚农,大将率队冲锋皆是,真宗时代也不乏其人,大宋将士往往能士气振作,以弱克强。可惜知仁宗后,大将渐渐讲究持重,不再靠近前线,激励士气成了一句屁话,全靠金银赏赐让历史卖命。 物资激励非常重要,但精神满足也同样重要,两者的结合能够造一支虎狼大军,王秀深蕴其道理。种师一代名将,四万精锐西军,为何会兵败如山倒还不是大将靠后,又轻兵冒进能够匮乏,没有金钱赏赐弩手,导致军心涣散。 他要做的是在许下重赏,自己亲自前线,二百步内和众吏士同在,感触生死袍泽的机会,把战斗力最大化。 “大人,是制置使大人。” “大人亲自为我等擂鼓助阵。” “大人都能亲冒矢石,我们岂能落后,弟兄们冲去。” 正在凶猛攻城的吏士,纷纷看到鼓车卷着尘沙而来,一个身穿nter> ... 第四一七章 破南熏门 第四一七章 破南熏门 在火石电闪间,王秀抡起直刀嘡啷一声金属交错声,直刀堪堪击箭矢,但箭矢却被弹起,劲力一点不减,从王秀的左脸颊划过,一抹血色扬起。 “大人。”徐被吓得面如土色,急忙要下马抢去。 在周遍的众人陷入沉寂时,王秀用护臂沾了把伤口,半张脸被鲜血染红,身的nter> ... 第四一八章 怒斥叛臣 第四一八章 怒斥叛臣 王秀当机立断,让徐牵过战马,要率队杀入城,但徐还是拦着他,在他愤怒的目光,急切地道“大人身有伤,还是包扎一下。” 王秀横了眼徐,一把夺过马槊,厉声道“没时间磨叽了,还不快正对随我去大内。” 徐嘴角一抽,他身为卫士了解较多,王秀从态度暧昧到坚决进兵,其有太多的偶然因素,转变的让他有点不太适应,刚刚拿下南熏门,组织轻兵突击大内,还有朱雀门好不好那可是内城的重要关防。 王秀接过一名卫士递来的纱布,那是用浊酒沁过的布,用于擦拭伤口,也不过轻伤疼痛,随意擦了擦,把纱布往地一扔,让人看着一阵揪心。却见他纵身马,马槊挥舞遥指前方,高声道“随我去宣德门。” 到处是拼命厮杀的战场,南熏门血战依然在激烈进行,青石地面,到处都是赤红径流,渐渐汇集成血凹,横七竖八的尸体枕籍遍布。 nter> ... 第四一九章 又一位叛臣 第四一九章 又一位叛臣 车驾刚刚出了宣德门,门外军民见皇后和国公被金军押出,顿时一片大哗,范琼见群情涌涌,生怕出意外,急忙请金军骑兵开道护卫。 在车驾在宫门前停留之际,孙傅走到车前,躬身行礼,流泪说道“臣护驾不力,实在无力回天,请圣人、国公恕罪。” 赵谌流泪不止,已不能言语,朱琏鄙夷地瞥了眼孙傅,淡淡地道“本宫知相公忠义,此事不能怪孙相公,想孙相公不过一儒生,何能济王事” 孙傅愕然看了眼朱琏,此话对他无疑是晴天霹雳,想到自己书生意气,不用大将、专用郭京,以致京城失守,不听吴革良策,执意留国公于险地。不能不说他的刚愎自用,一意孤行,让国公丧失最后逃生的机会。 眼看着皇后和国公要被押出城去,赵宋皇族几乎被一打尽,而自己也会被丹青史册,记下书生误国的重重一笔。本想做孤臣却没想到误了大事,想到这里禁不住噗通跪在青石砖地,不断叩首嚎啕大哭。 “孙相公请起,后宫妇人承受不起宰相望尘之礼。”朱琏淡淡地道,口吻无悲无喜。 越是冷淡,孙傅越是灰心,人家是对他绝望了,一个宰相做到这份,挺悲剧的 范琼看着孙傅痛心疾首,心大为鄙夷,冷笑道“要不是官家一味求和,你孙相公腐儒不堪,开封重镇岂能失守某早说过郭京是个骗子,官家用你这等人物,家国又岂能不亡,书生误国,腐儒误国,呵呵。” 孙傅顿时直起腰板,转首惊讶地瞪着范琼,不知如何去反驳,人家说的不无道理啊 车驾再次前行,军民纷纷跟在车后嚎啕大哭,这场面令朱琏感到很是烦躁,她想到范琼虽是逆臣,但所言句句切时弊。数万军民在这节骨眼,却只知哭逐不知奋力一搏。要知道勤王大军正在攻城,只要杀了这几百金军士卒,死守大内关防,能等待勤王之师杀到。 忽然,年仅十岁的赵谌回身扒在后栏,凄惨地大呼“百姓救我、百姓救我。” 此时,要是有一人振臂高呼,激发群怒,成千万的军民片刻间便可将几百金军士卒斩尽杀绝,令朱琏失望的是,数万军民只知悲痛万状,却无一人敢为之。 “没用了,命该如此”朱琏轻轻拉回赵谌。此时此刻,她的心真是失落到了极点,最后一刻却没有等到王秀,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归宿。 八岁的赵柔嘉一身不吭,偎在母亲怀,水汪汪地大眼睛尽是恐惧。 正是万念俱灰之际,猛地听到前面乱成一团,美目一闪,整个人俏生生地站起来。 “宋军来了,宋军来了,快防御。” “是勤王大军到了。” “是勤王大军,宰了这帮虏人。” 金军和开封军民的混杂声音,不断传入朱琏耳,当她惊喜交加时,果然见王秀一身细绫软甲,骑着一匹白马,挥舞马槊策马奔驰在前,身边骑兵吏士无不是浑身血迹斑斑。 范琼没有想到宋军会来得这么快,大惊之余吆喝部下抵抗,金军骑兵也不得不投入战斗,但哪里是杀红了眼的宋军的对手,巷战本非金军骑兵所长,更何况金军又没有着甲,刚一接战便有数十人被砍下马来。 这时,周围围观的军民才反过味来,班直侍卫纷纷和金军搏斗,百姓亦有青年壮汉前助阵,老百姓有个特点,只要有一人挺身而出,绝对能激发他们的热情,一旦受挫则土崩瓦解。 王秀心只是挂念朱琏,他是焦躁如焚,一路狂飙而来,看到朱琏一身内廷盛装,云鬓高耸,风姿楚楚地站在车,仿佛九天玄女碧落凡间,心思闪动间,不顾前面危险,纵马前,高呼道“快伸手,我来救你。” 望着王秀那关切地目光,朱琏的心一阵颤动,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拉过赵谌。 “先救我的孩子。”在这生死关头,金军随时有可能杀了她们母子时,朱琏选择了她的儿子。 吳幵、莫儔二人在车旁见势不妙,王秀一到,自己最好的保命方法便是挟制国公,二人忙要抢夺国公。 朱琏眼疾手快,用尽力气把赵谌推到车前,急切地连声呼喊“快、快。” 说着转身拼命阻挡吳幵、莫儔二人车。 王秀见状,知无法先救朱琏,大吼道“徐,拦住他们。” 徐会意,策马前杀了赶车的金军士卒,将国公揽到马,朱琏却被吳幵、莫儔二人拉下车用刀顶着,向后退去。 眼看金军被杀的稀稀落落,连那骄横的猛安孛堇也伏尸大街,范琼狗急跳墙,策马挥刀,还想从徐怀夺过国公。 却见王秀调转马头,手马槊凌空扔过,马槊再半空划过一条绝美的弧线,在人们惊愕的目光,从范琼背后狠狠地刺入,来了个透心凉。 范琼绝不敢相信,自己想过很多死法,却没有想到会被马槊贯胸而过,他惊愕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低头看了看透兄而过的马槊,脸色惨白惨白地,嘴角溢出鲜血,慢慢地跌落马下。 赵谌眼看血淋淋地场面,吓得他一阵干嚎,身子剧烈颤抖几下,昏厥再徐怀。 吳幵、莫儔二人吓的面无血色,吳幵拿刀的手不住抖动。在数万军民的包围下,他们如何可以逃得性命 朱琏美目闪过,丝毫不在意利刃在颈,痴迷地看着王秀伟岸的身姿,想到初次相见,也是在马弯弓的英姿。 莫儔颤声道“这不是王侍制吗” 王秀策马持弓,冷眼看着莫儔,道“原兵部尚书莫大人。” 这话说的很恶毒,明显在羞辱人,骂认识贰臣,莫儔老脸通红。不过,人家的讥讽又无法反驳,自己干的是贰臣的买卖,强行劫持皇后和国公,还有这事更恶劣的蛋挞为了自家性命,不得不厚着老脸,灿灿地道“下官只是奉了官家诏命,请皇后和国公出城相聚,请侍制让出道路。” “哈哈。”王秀仿佛听到天下最有趣的笑话,他一阵大笑,诙谐地道“可真是有趣官家会诏谕国公出城大人的保命招数也太浅薄了。”笑罢,旋即沉下脸,厉声道“吳幵、莫儔,我劝你二人最好不好走的太远,免得回不了头。” 还能回头看看那一双双仇恨的眼神,只要朱琏脱困,他们还不被百姓生吞活剥了。莫儔嘴角直抽,身子不断颤抖,还是吳幵较冷静,也有赌徒的性格,冷冷地道“侍制说笑了,放了圣人,我二人还有命嘛” 朱琏毫不理会,一双美眸痴痴望着王秀,似乎完全忘记自己身处险境,整个世界剩下他们。 王秀望着朱琏那张熟悉的面容,那双充满决然和柔情的秀眸,还有架在她白净勃颈的利刃,只须轻轻一动,便会血溅当场,美人香消玉损。 但是,他不能妥协,一旦退让不仅无法出朱琏,反而会害了她,当下心一横,厉声道“我已救下国公下,你以为还有什么凭借,可以威胁我的” 言下之意,他毫不在乎皇后的生死,连朱琏也美眸一晃, 真的没想到王秀会说出这话来,真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倒底是是不是不顾艰险来救自己的王秀,她的眸光有些失落,更有许多难以置信的迷茫。 难道人真的是会变得吗王秀真的是变了吗他不顾艰险地来这里,难道真不是为了救我吗难道他只是想得到国公吗不对,方才他那焦急的目光,分明是想要救我的。瞬间,朱琏的心闪过千百个为什么,眸光逐渐镇定下来。 吳幵、莫儔二人大惊失色,一张有力的王牌,在王秀眼根本没有任何价值,他们绝没有想到王秀公然承认。 人心的阴暗面让他们几乎同时想到,王秀此行的目的所在,陈州按兵观望,女真人把赵家皇族几乎一打尽时,才突然出兵北,这位要什么若真把国公纳入掌,以达到不可言喻的目的,那朱琏绝对是一个可以舍弃的女人。 二人相顾一眼,真是没想到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让王秀得了个大便宜。 孙傅听的目瞪口呆,真是暗暗叫苦,他本以为王秀是勤王而来,没想到这厮却是个更大地威胁不顾皇后生死,执意抱住年幼的国公,然后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心闪过钟离秋的话,他没有时间多想,脸色苍白地失声道“王侍制,当以圣人为重。” 王秀冷冷地看了眼朱琏,连看也懒得看孙傅,他目光却充满了隆冬彻骨般的肃杀,嘴角挂着一抹血色,冷然道“不过现在放了圣人,还来得及,你二人权衡一下,我没有耐心。”话落在吳幵、莫儔甚至孙傅耳,都是毫无诚意的,分明是软绵绵地警告,完全不把朱琏生死放在心头。孙傅瞪大眼睛盯着王秀,手臂颤抖地指着王秀,颤声道“侍制,要做甚么” ... 第四二零章 朱琏的激动 第四二零章 朱琏的激动 “不做什么,杀贼而已。 ”王秀淡淡地说了句,脸色充满了浓厚的杀机。 那道凌厉的目光,让吳幵、莫儔二人不由地浑身战栗,感觉被荒古猛兽盯的惊秫。 孙傅脸色惨淡,忽然高声喊道“王秀,妄为官家与圣人恩宠于你,不想你竟然是这等小人。” 王秀冷眼看了眼孙傅,面容间毫无表情,没有对他的怒叱回击,充满了浓浓地不屑。 此时,吴革趁着众人注意力集在朱琏身,轻步走到王秀身后,突然爆发向骑在战马的王秀抓来。 幸亏王秀身边卫士眼尖,一人呼喊呵斥,用马槊当头砸下,迫退了吴革,十余名卫士一拥而,战马环绕拿下吴革,四人下马一举摁倒。 吴革是武将,王秀要是被他拉下马,几拳下来也得伤筋动骨,被卫士按住奋力挣扎,仍在大骂道“王秀,你这无耻小人。” 王秀饶有兴趣的看着吴革,淡淡地道“敢问,刚才太尉眼看圣人和国公蒙难,在做什么” “我也是遵从官家圣谕,与你不顾大体的小人不同。”吴革怒视王秀高声怒斥道。 “哈哈。”王秀长笑一阵,转而对吳幵、莫儔二人轻松地道“好了、好了,我也不想让别人误会,这样吧二位放了圣人,我和部下吏士,决不伤害你们一根寒毛,并派人护送二位出城,如何” 吳幵、莫儔疑虑的看着王秀,王秀的所作所为早先生为主,让他二人相信这厮绝对是有野心的人,即是同路之人自是放松警惕,何况他们以投效女真人,王秀犯不着在这个节骨眼得罪力量强大的金军。 “二位还要做什么我说一不二,不要让我改变了主意,那对你我都不好了”王秀的声音变的有些不耐烦了,但仍是面带笑容。 吳幵、莫儔看着态势,认定王秀还是顾及脸面的人,不想背逼死皇后的名声,心已是有些相信。孙傅、吴革一闹加王秀软里带硬的话,二人想了一想,拼一拼吧毕竟王秀身为率臣,还不能在这数万人面前失信。 “那相信侍制乃信人,我们同意了。”二人压着朱琏到了王秀身边,放开了她。 朱琏默默地看了眼王秀,眸光异样色彩,让他感到不解的味道,却读不出是何意味。 王秀也非常光棍,翻身下了马,要见礼的时候,朱琏却风淡云轻地道“侍制不必多礼,朝廷和我母子,可交给侍制了。”说吧,看也不看王秀,径直地向赵谌走去。 车还有一脸惶恐,眨着大眼睛在看的赵柔嘉。 王秀没有说话,目光却落到赵柔嘉清丽的小脸蛋,目光却微微一凝,似乎从女孩子可爱却充满恐惧的脸蛋,看出了那么一点味道他深深一叹,目送母子三人手牵手慢慢走向宣德门,心一阵无名的颤抖。 “徐,护送二位大人出城,你们切不可伤了他们性命,咱们可不做无信之辈。” 徐大为不解,为何一向果断的王秀会心慈手软太不符合斩尽杀绝的风格了,他绝不相信王秀会轻易放过两个奸贼,但并不妨碍他忠实地执行命令。 “奸贼王秀,奸贼。”吴革在卫士有力的钳制下,有气无力地怒骂,连远处的军民脸色也不好看,真是前门入虎后门进狼,勤王大军的主帅女真人更可怕。 “侍制,这是为何”孙傅颤悠悠地道,他已经麻木了,再也提不起骂人的劲头。 “侍制果然是信人。”吳幵、莫儔双双松了口气,总算保住一条命,还是赶快跑路要紧。 在二人走了五六步,却听王秀笑道“二位且慢。” 吳幵回身瞪大眼睛,仓促地道“侍制要做什么难不成要变卦。” “误会了”王秀露出讽刺的笑容,淡淡地道“我只是保证本部吏士不伤害二位,但军情紧急,无法派大军护送,这里数万人恐怕对二位不利,哎,二位还是快走,不要被人拦了。”说着话,对卫士一瞪眼,呵斥道“你们几个贼厮鸟,没看到吴太尉是殿前司大将,不想活了,还不赶紧松开。” 吳幵、莫儔剧烈脸色抽缩,惊恐地瞪着王秀,再不明白白混半辈子,当了这厮开始没安好心 朱琏并没有走太远,本来一颗冷寂的芳心,随着王秀的戏谑忽然剧烈跳动,她遽然回首惊喜地望着王秀侧影,美眸流转晶莹地光芒。 在场的军民几乎同时明白了王秀用意,吴革被卫士松开,奉还了佩剑,目光毒辣地盯着吳幵、莫儔,像一条毒蛇顶住猎物。 “杀了两个背主求荣的贼厮鸟。” “不,不要那么痛快,一刀一刀地割。” “不要挤我,让我去咬一口。” “王秀,你不得好死。” “王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浩浩荡荡的人流,瞬间把吳幵、莫儔淹没,被成千军民涌乱刀分尸,场面火爆到极点,也恐怖到了极点,绝对限制级。 看来自己被王秀这厮蒙了孙傅老脸一红,暗叫惭愧,缓步向王秀走去,激动地老脸抽缩,连话也说不出来。 吴革面带惭色,刚要说话,王秀已是含笑迎了去,他面向孙傅作揖,淡淡地道“见过孙相公,请相公请护送圣人、国公回宫,还请吴太尉签点三衙卫士,发放甲胄器械,宿卫大内,下官这要节制诸军作战,虏人还有十几万啊” 孙傅仓促地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分笑容,温声道“这是应该的,侍制快快清除城内虏人。”王秀微微一笑,向二人拱了拱手,便走到朱琏身前,眼看伊人憔悴,还有两个惊恐万分的孩子,他心不免一痛,但他无法去安慰,只得躬身作揖,正色道“臣救驾来迟,又冒犯圣人,特来请罪”朱琏看着王秀,心潮澎湃、激动万分,那份发自内心的企盼,几乎要喊了出来,几乎按耐不住要扑入王秀的怀抱。 ... 第四二一章 继续的战斗 第四二一章 继续的战斗 待看到王秀行礼时,她才回过神来,明白这是宣德门,众目睽睽下的国母,二人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强压心悲苦,柔声道“侍制勤王危难,何罪之有” 王秀轻轻一叹,目光不舍地扫过朱琏,再次停留在两个孩子身,那道光芒变的慈祥,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但是,此时此情,绝不能有任何情感的流露,这对他和朱琏都将是灾难性的,任何的情感都要收敛在心底。 “臣还要稳住局势,此告退。” “有劳侍制了,外事凶险,万事小心”朱琏明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忙拉着已经吓的不能言语的赵谌,偷偷瞟了眼转身离去的王秀,那潇洒的背影让她一阵痴迷,无奈地幽幽一叹,轻声道“大哥,咱们走吧” 等朱琏母子回宫后,王秀对身边的孙傅、吴革二人说道“孙大人、吴太尉,好生谨守大内,某前去驱逐虏人”说罢,向二人拱了拱手,回身马。 吴革望着王秀的背影,不胜感叹,低声道“险些误杀了侍制。” 孙傅瞥了眼吴革,没有说话,危机一过,他又静下心来一想,心又泛起了王秀霸气的一幕,眉头渐渐紧蹙。 宋军控制南熏门,沿着城墙迅速向各门推进,同时动员开封军民相助。 开封民众在金军攻占外城时,便领取甲仗要和金军巷战,吓的金军敛兵不敢下城,朝廷怂了他们也当起了顺民。 听到勤王之师杀入城来,纷纷取出家匿藏的器械,毫无组织地向金军散落兵马进攻,争相斩杀金军吏士,割下首级报功领赏,顺风仗谁都喜欢打。 不要小看这群乌合之众,他们是没有训练有素的禁军有战斗力,但大家都是开封人,熟悉大街小巷,对付守卫关防的金军,杀伤力还是巨大的。 由于开封军民的发难,金军对此毫无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狼狈到了极点,他们眼的羔羊,竟然变成了吃人的虎狼,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经过一天一夜的激烈战斗,南壁的保康门、新门、东壁的汴河南角子门、旧曹门,北壁的封丘门、金水门相继落入宋军手。北壁景龙门是大内城角,早有班直侍卫守卫在面,西壁的汴河北角子门、梁门也被开封军民自发驱散金军所控制,独独外城还有东水门、新宋门在金军控制下,毕竟顺成仓储备大量粮食,金军有重兵防守,有粮草才能把握主动权。 宋军之所以进展顺利,有王秀的出色的指挥才能和勇气,还有吏士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然,开封军民的暴动也不可小窥,封元督率的马队也是重要原因。 万骑兵和步骑兵,也是一支相当有摧毁力的力量,牵制了金军相当的兵力,封元是一位有自主精神的青年将领,他每次出击都恰当好处,把金军骚扰的不堪忍受,粘罕不得不分出接近三万马军警戒,造成金军一直无法阻止强有力的反击,去打垮王秀的主力。 王秀绝不容许金军还在城墙,第二天组织近万人,在数千民军的配合下,向新宋门和东水门和拐子城发动进攻,同时对两个目标进攻是兵家大忌,他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金军一个忒母赶到新宋门,双方在城墙和城门口混战一团,由于人多地狭,两军吏士几乎是挤在一起,身体相互碰撞,其有许多人不是被敌方杀死的,而是被挤倒让自己人给踩死。 金军的主要将领粘罕和斡离不、兀术、娄室、银术哥、兀室汇集在一起商议战事。 “王秀简直在拼命,我部伤亡万人。”兀室隶属斡离不的东路大军,在与王秀作战,他的防区首当其冲,伤亡最大,还不断增加的伤亡令他极为恼火。 “情势太急,下令大军攻城吧”银术哥对兀室的表现很是不满,连南熏门也守不住,让宋军杀入城。不过,在孟州正是王秀压的他抬不起头,这口气不出不舒坦。 兀术不言不语,目光闪烁不定,被粘罕看在眼。 粘罕没有说话,他知道兀术必有所想,作为南线的统帅,让王秀一路推进夺取开封,是相当难堪的。 “如今宋军已经入城,城内有百万军民,王秀完全是拼命地打法,算入城也会四面受敌,沿河和东、西都出现大队人马,若被拖住则我军腹背受敌。”娄室很有谋略,他的眼光是长远的,观点也让切金军弱点。 这话正说到粘罕的心里,金军深入太久,本来占了开封拿了赵家父子,并把很多大臣诳出城扣押,的确占据绝对优势。但是,他们的绝对优势建立在擒贼擒王,力量对并不占据优势,甚至还是处于劣势,哪里会想到王秀依靠一条蔡水,破釜沉舟般地疯狂进攻,竟然连连得手,拿下开封城大半,实在是出乎意料。 现在对方不仅拿下开封主要关防,在南壁外也成功设立三座大寨,可进可退、攻防自如,金军的主动权还在手不假,但主动出手能力大大减弱,被打的太惨了。时间,对于他们而言,的确不太多了。 “娄室所言极是,让他们占了开封又如何,关键是王秀北引发其他人效仿,我们危险了” “赵家父子和群臣都在寨,他们敢动”银术哥大大咧咧地道。 斡离不扶着鳌须笑了,道“也不错,大不了让赵家小儿下一道圣谕,让王秀退出开封,看看他会怎样” “哈哈,正该如此。”兀室咂咂嘴笑道。兀术慢慢颔首,这招很普通,任谁都能想出来,却不是一般的毒辣。圣谕一旦发出,王秀将陷入两难境地,算是闹剧,但人家是天子,你不遵从天子圣谕,那可是个明显的话把子,算占据道德制高点,也是将来的致命隐患。但是从了吧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王秀可不是傻瓜。 ... 第四二二章 新宋门 第四二二章 新宋门 “王秀占领开封,手里监国,恐怕圣谕到达时,他会另立新君。 匕匕蛧试问,两个过气的太能新君”兀术毫不在乎赵家的存亡,他觉得不可小看王秀。 粘罕一怔,无数说的很有道理,王秀抢夺了监国,那可是赵桓的独子,要不充分利用才是傻瓜,他当然明白王秀的睿智,旋即正色道“这倒是个理,如此我们的优势不再,反而会让这厮占据主动。” 斡离不也意识到有点不妙,仓促地道“那用赵家父子向各处发圣谕,说王秀挟持太子,意图不轨,让他手忙脚乱一阵子再说。” 兀术翻个白眼,不屑地笑道“二哥,王秀按兵不动,却在赵家父子被我们拿下,才突然发兵北,本身透着古怪。算他有不可告人的目地,但天下都知道赵家父子在我们手,你认为他们会支持谁” 斡离不不以为意地笑了,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也不相信赵家父子还有能力号令天下。没有几个大臣是傻瓜,一但新君登基,任谁都会做出最佳抉择。 “反正南朝的金银珠宝和美女佳酿,咱们都得到了,差他们俯首称臣,让王秀先在城为咱们张罗吧”兀术呵呵地笑道,但他心里却不轻松。 众人一阵大笑,这些日子里,他们在营完全沉浸在享受原的美女佳酿之,要不是王秀打了过来,他们几乎都忘了这是在打仗,简直是来享受了。 兀术的意思也很明白,既然王秀扭转战局,灭亡赵宋已经不然太可能,应该把撤军提议程了再纠缠下去,恐怕王秀扶持新君登基,他们要陷入尴尬地位。 虽然,斡离不很想杀入城,更想教训王秀一顿,但他毕竟是成熟的大将。兀术的意思很有道理,仗都打到这份,开封的金银美女已经罗了不少,王秀率领的这支部队实力不弱,一鼓作气势如虎,现在依靠坚固的城防,得到百万生民的支持,金军并不占绝对优势,而外围又频频传来宋军出没的塘报,一个不小心被人家钻了空子,那可得不偿失了。 不光他这么想,其他人也有这种想法,这个时候,在场女真将帅还真的没有占领开封城的意思,只是想着快快收兵回国,好生地享用自己的战利品,有些人很多年没有回家了,大家真的归心似箭。 “先将人马撤了,我去会会王实这位老朋友。”兀术面似笑非笑地道。 “老四,两军阵前不可造次,刀剑不长眼。”斡离不倒底顾忌他兄弟的生死,反对兀术冒险蛮干,会会老朋友这叫哪门子话,杀人的往往是所谓的老朋友。 粘罕也很不赞成冒险,太没有意义了,亦是劝道“二哥说的是,老四你断不可轻身涉险,南朝人最不讲信用。” 不能不说,他非常反感赵桓的出尔反尔,对大宋朝廷政策不连贯,时常自食其言,有着本能的反感。所以,每次攻城略地都把信义挂在嘴边,当然也大概做到言出必行,为此很多城池得到保全,最少免除被金军有组织的抄掠。 “我和王秀早年有一面之缘,几次接触知道他非小人,一举两得的人情,我想他也不想打,只要我去了,应该能达到我们战场达不到的目地。”兀术面带自信的笑容,极富有渲染力。 斡离不一怔,他还没有明白兀术卖的什么关子,但粘罕以自己的理解,明白了兀术葫芦里卖的药。开封城是不可能拿回来了,与其损耗兵力把自己陷入险地,不如占据大义的高端,卖王秀个干巴人情,索性让出城池,日后交涉好说话,拿到最大限度的利益,不能不说精明。 “那你万事小心,多带猛士前往。”粘罕会意地一笑。 “不必了不过顺成仓需要重兵驻守,或许还能卖个好价钱。”兀术撇撇嘴道,他是一脸的不在乎。 粘罕一瞪眼,拍腿哈哈笑笑,指着兀术笑骂道“好你个兀术,都说你粗勇,什么时候变得像南朝人算计了” “要想灭了南朝,得做南朝人才行。”兀术目光闪烁,端地野心勃勃。 斡离不撇撇嘴,似乎并不以为意,但他也没有反对。 金军的主要将领的意见达成了一致,传令官持节奔向新宋门,城外金军各寨也频频调动。 城门内外仍然是打的万分惨烈,双方军民已是伏尸数千,城门几乎被尸体堵了将近半人高,几乎都是残肢断臂,难有一具完成的尸体,血竟然形成了径流。 金军士卒仍是前仆后偃的向城内杀来,城头也有不少金军拼命抵挡宋军进攻,他们没有军令只能死战,撤退只能死在屠刀下。 宋军也毫不示弱,凭借着擅长的步战和精良手器械,他们与金军绞杀一团,双方的分界线很难看到刀光剑影,有的只是相互间不由自主地被人来回推攘,只要有人不支倒下,连爬起来的机会也没有,瞬间被人流湮没。 王秀没想到区区城门这么难打,想想这也难怪,其他各门是宋军入城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所夺取的,金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新宋门是最后一个到达的城门,金军在各壁被击败的将吏顺着城墙,都汇集到这里,使军民无法迅速控制城门,以致他到达后,金军援军也开到了。 至于东水门拐子城更不用说,金军本驻扎重兵防守顺成仓,保护粮草重地,一时半会根本拿不下来。 但是,他并不知道金军主要将领决定撤出开封,而且已经开始行动,眼见金军大队人马向城门涌来。他真正有战斗力的部队,只是随自己来的两三千马步军,主力部队都准备进攻东水门拐子城。 没办法,开封城太大了,宋军半数主力仍在南壁外,进城的兵马需要防守各关防,能投入新宋门的兵力并不多。 开封军民人数虽多,百人之无人指挥了,虽是也算器械精良,热情高涨的不行,但战斗力得不到很好地发挥,难以形成有力的拳头,无法造成突破性进展。 往往城破之际,或数十万居民,甚至百万居民的大城,巷战却不敌十几万甚至几万敌军,原因在于此。 金军城的兵力占有很大优势,城外金军用云梯不断支援,没有撤军的号令,他们只能拼命向前,绝无回头之理。 王秀心急如焚,城门口是有自己率领的部队顶着,但金军进攻的压力仍然很大,仍有可能破门而入。 城门下汇集了一道特的景象,城门口,两军相互推攘,城墙金军在两翼死死守卫,拼命拦截城头的宋军,城内宋军反倒是一面在登城阶梯与金军厮打,一面架起云梯开始反向攻城。 他急得双目发赤,知道若是在城门耽搁久了,万一金军发动全面进攻,那自己会面临很被动的局面,甚至连攻取东水门拐子城也要落空。 此时,他在心甚至打算马赶回大内,带着朱琏母子三人,趁着金军注意力放在懂面,引军由南熏门杀出去,相信以数万大军原路杀回,金军是挡不住的。 但是,宋军连战数日,早已是疲惫不堪,开封城内最后一击,全凭收复神京的荣誉和他许诺的赏赐。若是撤出城去在撤退,难免军心动摇,一旦遭到金军马队的重击,后果将不堪设想。 坚持,一定要坚持下去,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动用预备队,一鼓作气拿下新宋门时,恰当好处的是,金军方向响起了鸣金退兵的号角。 “怎么回事”他顿时但到浑身一松,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又重重地落了下去。不容他多想关键时刻金军为何遽然收兵,丧失了最后的机会,只见金军士卒毫不恋战,潮水般的退去,城头的金军也开始向下撤了。 仗打到这个份,没人愿意在城门口被不光彩地踩死,没有军令不敢撤退,憋着一口气作战的劲,一下子泄了下去。 在这个关键时候谁坚持下来,谁会取得最后胜利。虽然怪金军的撤退,但他还是很高兴看到金军先坚持不住。 “快,打扫城门尸体,关闭关防。”王秀没有浪费机会,既然金军撤退,那赶紧关闭城门。 金军在城外逐渐汇成大型的军阵,城内军民们立即组织人力,搬运城门洞内的尸体,还未打扫完毕,只见金军四名骑者打着休战旗驰来,刚刚占据城墙宋军弓弩手没有军令,没有放箭射击。 原来是兀术到了,身边只有高升、辖里和乌烈三人。“大金四王子郎君驾临,特来拜会你家王侍制”辖里操着几乎是正宗的开封官话,从容面对着城门口执械相向的宋军吏士。“不用了。”王秀早看到来的是兀术,下马走了慢慢走到城门口,浅浅拱手,风淡云轻地笑道“故人一别,不想今日重逢,郎君和五哥别来无恙” ... 第四二三章 新宋门的交易 第四二三章 新宋门的交易 刚刚打了一场生死之战,双方统帅叙起故交,令宋军吏士面面相嘘,不知如何是好,个个目光闪烁,脸色精彩。 “这些日子,可被你搅的茶饭不思啊”兀术像没事似地下了马,面露笑容地还礼,举止间哪里像征战多年的武夫。 “这里颇有不洁,请移步城里说话。”王秀朗声一笑,侧身做个请字,仪态偏偏有礼。 话很轻,但左右吏士听的清清楚楚,大家都瞪大了眼睛,邀请女真贵酋进城攀谈,太不可思议了,绝对坑人啊按他们的想法,这可是条大鱼,既然离得那么近,王秀应该一声令下斩杀金酋才是,至少也该当场擒拿,做讨价还价的本钱。 此时,已经有些人目光闪烁,贪婪地盯着兀术,如同嗅到血腥地饿狼,按耐不住了 高升脸色很不好看,他走到兀术身侧,双目瞪着王秀,沉声道“大郎,还是在这里说妥当。” “五哥,贵在真诚。”王秀淡淡地笑了,目光闪烁,神态似乎在挑衅。 “好。”兀术还无惧色,大大方方地应允。 “好了,说笑而已,郎君是豪爽英杰,有话请讲。”王秀见兀术毫不犹豫,索性也爽快,气势决不能弱,请人家进行是将一军不假,但人家真的进去了,你该怎么办立即下手捕拿,兀术并不是极为重要的大帅,你不顾规矩拿了人家,反倒把事做绝了,成了人家的名头。 兀术饶有兴趣地笑了,对高升他们挥了挥手,沉声道“你们退后三十步。” “郎君。”高升脸色一变,非常不情愿。 辖里警惕地看了眼王秀,紧握刀柄,低声道“郎君,不可不防。” “退后。”兀术脸色平静,但口气已经很生硬了。 王秀看了眼高升,目光无色无味,也摆了摆手,淡淡地道“好了,你们也退入城门。” 宋军吏士面面相觑,徐很了解王秀心思,大手一挥沉声道“全部退后。” 宋军吏士如潮水般退入城门,但徐站在城门口,手持一把满弦箭的强弩,目不转睛地盯着兀术,一个不对将射出致命一箭,绝对不会有任何迟疑。 高升似乎明白兀术意思,只好再看眼王秀,回首和辖里,乌烈退后,那乌烈转身之际,目光凶煞地盯着王秀,仿佛要扑去杀人。 城,宋军吏士长枪林立,垛口伸出密密麻麻地箭矢;城外,金军个个虎视眈眈,一副打死不偿命的架势。整个战场充满了烟尘,空气飘浮着浓重的血腥,唯有两个男人屹立其,仿佛两座永恒的雕塑。 良久,兀术似乎有点松动,他全身爆发迫人的气势,沉声道“侍制陈兵观望成败,正是大好时机,为何还要赶这趟浑水” 王秀嘴角翘,眯眼打量兀术,他算是胜了一筹,对方先沉不住气开口,从心理分析应该是心理弱势。造成弱势的原因很多,但他很清楚自从率兵北夺城,把朱琏母子救下,女真人手里的牌不多了。 但是,兀术的判断也让他心下栗然,无论是能人断定,还是误打误撞,无不说的不离十,既然女真方面有人能看出来,朝廷这边也不全是傻瓜,岂能没有人看不出他用心整休各部兵马看是很有道理,实则经不住太多的琢磨。 “再不来,监国也要落入你们手,皇室可没人了”他,没有回避也没承认,而是给了模棱两可回答。 “把赵家人一打尽,岂不是更好”兀术打量王秀脸色,说的很调侃,意味放人回味悠长。 王秀撇撇嘴,一脸地不在意,却笑咪咪地道“郎君真会玩笑,我率军勤王救驾,官家蒙尘已经有失人臣本分,监国要是再有意外,那可真是千古遗憾。” 兀术翻个白眼,毫不介意王秀的虚伪,敌对双方讲真城,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意味深长地道“可惜了大好河山” 王秀嘴角瞅了瞅,他真心不能当,这种粗劣的试探实在没新意,尽可能保持内心的平静,笑咪咪地道“贵军搜山敛河已毕,是不是该北了” “搜山敛河,倒是恰当,但我二十余万大军,占尽了天时地利。侍制不过区区数万人,粮草兵员不济,还不足以和两位都统军说话,撤出城去我可以说话,但赵家肯定要灭的,大金立你做原的天子。”兀术说的很直接,当然也很诱人,更有股老子说话的气魄。 王秀眉头一挑,如果真把赵家一打尽,他肯定会高举大旗驱逐鞑虏,绝不和女真人有任何交易,这是原则性问题,放在十天前,他绝对会确定赵家被一打尽,派兵趁乱袭击赵构,然后义正言辞地和女真人争夺开封。 现在,他的立场发生根本性转变,有了朱琏母子,似乎可以和女真人交易。 他风淡云轻地看着兀术,淡淡地道“郎君要明白,现在是你们不足和我说话。” “哦。”兀术诧异地看着王秀,升起无限的兴趣。 “二十万人挡不住几万人,简直是笑话我有精兵强将,蔡水河道便利,还怕没有粮食”王秀很不屑地道,他没有说谎,这支部队本来是百战余生的精锐,很多来自西军的锐卒,装备也很精良,依托城池绝对能和女真人一较高下。 兀术瞪了眼王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道“看来侍制要做治世能臣了,小心养虎成患历代兴能臣多不长命。” 王秀眉头微蹙,沉声道“家里的事,不劳郎君费心。” “嗯,那位皇后也是国色天香,人生一大享受,呵呵。”兀术很无良地笑了。 王秀嘴角微抽,绝没想到兀术会跟他玩笑,简直超出他的想象,但调侃朱琏是他不能忍受的,有几分怒火道“郎君要打,我奉陪到底。” “侍制毫无风趣。”“你的家被人占了,还有心思说笑”“开封百余万人,靠一条蔡水恐怕无济于事。” ... 第四二四章 内讧 第四二四章 内讧 王秀眼皮子一跳,兀术还真抓住了要害,蔡水可以运输粮草,但七八万大军和百万市民的吃喝拉撒,绝不是小事。地址、反着念 加金军马队可能的袭击,运送粮草非常困难,能够维持大军口粮已经勉强,爆发大规模饥荒的后果是严重的。 兀术的来意渐渐明了,人家还有一张牌,赌他忍不忍心,在不在乎百万生民,难怪气定神闲地和他胡侃。 “我还是那句话,不服打,随时恭候,奉陪倒底。” 很强硬、很无奈,但舍此之外,须叟万变间他别无良策,王秀相信自己是正确的,生民重要但天下更重要,两害相权取其轻,没有态度他将陷入绝对被动,看似很毒乃至平庸的策略,在运用在合适的时间、地点、事物,往往被后世引为之作他必须坚持下去。 “你很有胆略”兀术眯眼打量着王秀,眼尽是欣赏。 “顺成仓而已,区区开封和整个天下,郎君也会有取舍。”王秀相信自己的实力,再次坚定信心,他已经掌握主动权。只要新君继位,观望的各地守臣必率军云集而来。既然各地守臣们不傻,相信女真人也不傻,也懂得久屯坚城之下,外有强敌的大忌,何况是已是人人袋满包足,谁还有兴趣打一场胜负未卜的仗,赶紧回去享受才是真的。 兀术目光复杂,勉强笑道“不要打拐子城的主意,我们让出新宋门,不等于再让拐子城。” “那青菜萝卜葱吧”王秀眨了眨眼,玩味地笑了。 “我会回去商议。” “和谈地点必须在城里。” “明天,我们会派使臣进城。”兀术点了点头,一点也不磨叽转身走。 王秀撇撇嘴,很潇洒地回身向城门走去,却听到身后传来兀术粗犷的声音“保住开封城有何意义” 他停下步子,转首回望,凝视着兀术,切牙一笑,道“拿下开封有何意义” “没有。” “没有。” 两个男人相互对视三个呼吸,彼此了解了对方的不屑,几乎同时会心地一笑。莫名其妙地对话,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至少他们彼此听明白了。 是夜,朱琏不能入寐,在哄太子睡后,自己穿着,一颗芳心久久不能平息 的确,王秀进城各处巡视,部署防御力量,连续忙了一夜,五更时分,在梁门的城楼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快要过午了,他伸了个懒腰,浑身酸痛、仍然是困意浓浓、疲乏不已,但不能再睡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慢慢地起身自语道“我怎的睡得这么沉。” 恰好,徐推门进来,见王秀已经醒来,急忙道“大人醒了,我这让人打水来。” “为何不早叫醒我,要误了入宫拜见,如何得了”这么多天来,王秀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感到实在是太累了,现在仍然全身疲惫不堪。 “对了,张相公和秦大人在外等候。”徐一拍脑袋道。 “谁,哪个张相公与秦大人”一时间,王秀没有反应过来。他揉了揉太阳穴,猛地想起同签枢密院事张叔夜,嗯,秦桧这厮应该是御史丞了,升官挺快的。 由于他的出现,历史有了大的改变,日前被掳走的多是皇族,还有相当部分大臣留在开封城内,若非及时到来,还会有很多大臣不能幸免,包括张叔夜与秦桧二人。 “来了多久了” “小半时辰了。” “胡闹,为何不早早叫醒我。”王秀也顾不得还没有洗刷,急急喝了杯清水迎出去,留下一脸委屈的徐。 “张相公,会之兄,怠慢了。”王秀出了门向二人施礼,他与秦桧倒是故识,却与张叔夜未谋一面。 “学士客气了” “实操劳,为兄等候也是应该的。” 张叔夜对王秀并不感冒,一个有真本事的人,自然很矜持,尽管王秀声名鹊起,在他眼仍是后起之秀,他自认为手握十万大军,也能冲破金军阻拦进入开封。 但是,今天他却甘心等小半个时辰,在于王秀举兵勤王,在二十余万虏军收复了开封府,无论他怎样琢磨王秀聚兵陈州,也不可否认靖难之功。 秦桧,自然不用说了,那可是老交情了 “昨日在陋舍,听闻大军入城,本想来见实,却因实忙于战事夜宿城头,不好来打扰。这不,一大早把张大人拉来了。”秦桧倒底是老辣,眼看王秀行情见涨、当然在张叔夜面前摆显他和王秀关系。 “有劳二位亲自前来,楼内还有许多昨夜熬了一夜,刚刚睡下的吏士,无法招待二位。”王秀态度很客气。 “侍制哪里话将士们连日辛苦,岂能轻易打搅。”张叔夜也是人领兵,在京东颇有威名,要不是王秀横空出世,诏安宋江的应该是他,只是不知道罢了。 王秀很欣赏张叔夜的率直,但他没心思兜圈子,直白地道“不知张相公有何事” “历此大难,朝诸公想请实商议,怎样退去虏人,迎归太和官家。”秦桧不等张叔夜说开了口,透出京城官员对王秀的认可,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手里有兵啊这年头有兵有将说话底气才足。 对京城官员的态度,王秀还是很有信心的,他不仅占了勤王救驾的道德顶峰,更是手握数万从尸山血海走过来的将士。能打入开封城,已经便说明他和这些军人们,已早建立了生死与共的关系,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将士很多人,会毫不犹豫的执行命令。 钢刀,在乱世永远充满了魅力你不服还真不行。如今,甚至没人公开指责王秀斩杀折彦质,而此前却是议论纷纷,有人甚至要擒拿王秀。 “会之兄,小弟是率臣,说起来还是张大人的副佐,岂敢与都堂诸公议政。”该谦虚的时候,说些谦虚的话,王秀很明白自己目前该做什么。 张叔夜见王秀与吏士同甘共苦,夜宿城头当值,心下本已经颇为嘉许,又见他谦恭有礼,承认他的枢密院掌院身份,心自然很是舒畅。温声道“侍制节制军务,扭转乾坤,理应和诸公商议大事。” 王秀面如止水,心里却在盘算别的某些事。 秦桧面带微笑,他当然清楚王秀的份量,毫不客气地说,如今王秀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赵宋的兴亡在其一念之间,他是看好王秀的前途,绝对是进入两府的人物,当然要好好维系关系。 “张大人说的是,实,快快收拾,我等去大内面见圣人与监国。” 大内垂拱殿 太子坐在御座,朱琏则坐在御座后的珠帘后,孙傅、张邦昌、张叔夜、秦桧、王秀五人侍立阶下。 王秀隐约看了眼珠帘美人身影,晚没有睡好,眼眶有些发黑,感到很不好受,却不知珠帘后一双秀眸,亦是不停在他的身流连,充满了浓浓地关切。 孙傅又恢复了往昔的风度,他鄙夷地斜了眼张邦昌,慢吞吞地道“殿下,如今虏人退出城外,范琼等逆贼伏诛,他们议立的张相公,为何还有颜面立于这垂拱殿内” 金人前些日子欲立外姓为帝,看宰相张邦昌的懦弱,几次逼着孙傅、张叔夜等人签状,二人是死命抗争,京城重新回到宋军手,孙傅开始向张邦昌发难。 王秀白了眼孙傅,张邦昌最初的态度是惶恐万分,不知如何是好,始终没有做出过于逾越之事。总之,他对张邦昌没什么恶感,反倒有一份善缘,有些事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奈,金军围城之际,张邦昌算是尽了人臣本份,一个老儒而已,至于把人家赶尽杀绝吗张邦昌正在提心吊胆,从昨天他感到孙傅等人肯定会拿他出气,果然不出所料,孙傅分明是将他往死里整,吓的腿脚发软,忙道“太子明鉴,臣岂敢有不臣之心。”“住口。”孙傅指着张邦昌,怒叱道“一派胡言,为何当日你不以死据争,今日反倒是落个干净,真是不知羞耻。”说罢,当庭奏请道“殿下,今日若非大宋洪福齐天,祖宗保佑,便要被这等小人得逞。” ... 第四二五章 相见 第四二五章 相见 王秀见孙傅句句要置张邦昌与死地,不由地对孙傅大有鄙视,昨天面对金人刀斧,你孙傅的大义凛然拿去了吗好像没有啊只知道跪在地哭鼻子。 今天,倒像是满朝武你一人对赵宋忠心耿耿,还真是大义凛然。 他本看不起这般迂腐书生,这会着对孙傅更加瞧不眼,尽管他和孙傅曾经结下善缘,但那不过是利益的捆绑,尤其现在他处于强势地位,更加蔑视这些所谓的能臣。 连日来,张叔夜也被女真人欲立张邦昌,要百官签状逼得是肝火甚旺,对孙傅之言颇为赞同,但他并不认为张邦昌心存不臣,所以也没有落井下石。 秦桧对女真人立张邦昌很不满,但他见王秀不言不语,似乎对孙傅之言颇不以为然。他在心计较一番,手握重兵的王秀态度不明,自己还是少说为妙,毕竟王秀以不同往日,完全可以决定朝大臣的荣辱。 众口句句请赵谌定夺,但一个十岁的小儿有何能耐,他又能定夺什么当然是由朱琏决断。 朱琏见王秀面有不豫之色,似乎对孙傅的言论很不屑,她对朝大臣早完全丧失信心,对王秀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依赖,拿不准王秀的想法,开口道“侍制以为如何” 众人没有怪朱琏询问王秀,人家都克定靖难的大功,又手握重兵,自然会得到重视,强者是永远收到尊敬的。 王秀毫无准备,朱琏又偏偏让他来拿个主意,他真的不想在立足未稳时,与朝自以为忠贞的大臣们起冲突。但朱琏说话,他是骑虎难下,不能不回答,只好道“如今外有强敌,朝诸公应以退敌为首要,此事先放一放再说。” 话说得很有道理,但几位都是老世故了,哪能听不出来话有偏袒张邦昌的意思。放一放,这一放可能昙花一现不了了之,顶多是呵斥两句,让张邦昌提举宫观了事。 张叔夜瞳孔微缩,打量几眼王秀,实在不明白这个年轻人,倒底在想些什么按照常理来判断,王秀应该树立孤臣形象,对任何不利赵家的人或事,都要严厉惩戒才是。 张邦昌感激地看了眼,心感叹不已,八年前陈州结下的善缘,朝的那些善意,关键时刻总算得到了回报。 秦桧暗自得意自己的态度没有与王秀相左,倒是孙傅没有想到王秀为他认为的奸佞说话,不由地引发疑虑,厉声道“侍制此话怎讲,难不成放任奸佞不管” 王秀不想和孙傅纠缠,但关系到朝廷稳定的大事,他却不能等闲视之。不由得感叹士大夫勇于内斗,怯于公战,真是亲有体会,是想昨天眼看着朱琏与赵谌被虏毫无办法,任由被金军羞辱离去。 今个虽大局得到缓和,但金军还在城外虎视眈眈,东水门尚在敌人手,随时可能向开封发动致命进攻,他们却不问城防,只知纠缠琐碎政事进行相互攻憾,让人情何以堪啊 冷眼看着孙傅,难道这厮不明白在金军的刀斧下,所表现对这个王朝的忠诚,并不张邦昌强多少,甚至更加不堪。 孙傅见王秀看他出神,在大殿失礼,更有些不锐,道“侍制在看什么” “鄙人实是有感孙大人的节操朝廷有孙大人事大幸。”王秀淡淡地道,毫无顾忌地反唇相讥。 王秀的话令众人摸不到头脑,孙傅不知王秀何意,却知道必然不是好意,很明显的讽刺,他的脸色变的很不好看。 “虏人盘踞城外,现在最紧要的是解京城之围,臣以为当今之计,外出和谈大臣非孙大人莫属。” 孙傅大为吃惊,这不是将他往火坑里推吗王秀刚刚将金军击败,女真贵酋可能正在火头,自己前去那还有命吗万一拿了他祭旗,这条命岂不白丟了。 不过孙傅也不算是怕死之人,只是不想白丢性命罢了,勤王大军控制了开封城,这个时候被杀死,实在太冤枉了。 “罢了,这几天出了太多的事,监国受了些许惊吓,诸位大人回去好生将息,今天到这里。”朱琏对大臣们窝里斗很不满意,所以借口赵谌不适散朝。 王秀在退出大殿被内侍悄悄叫住,他稍加犹豫随内侍入了宫,既然在众目睽睽下,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这是他应得的特权,别人应该能够理解,你想得到单独召见,也得有勤王救驾的天大功劳才行。 远远的,望见朱琏披着白狐披风,俏生生地坐在小池内的水亭,宫人门侍立在水榭,只有青君在亭子外,不禁赞叹的一笑,还真有心,在这水亭,外人注视下听不到谈话声音 看了眼青君,他慢慢地接近朱琏,王秀感到自己的心急速跳动,前几焦虑的心情也没这会这么紧张过,终于走到了水亭,王秀见朱琏依在雕栏,观望结冰的水面却没有回首。 这时,朱琏才回过神来,一双秀眸充满了喜悦与兴奋,但姿态依然矜持,轻声道“众目睽睽之下,你不要见怪啊” 王秀默默地点了点头,淡淡地道“明白。” “坐吧”朱琏的举动依然镇定。 虽然那双剪水般的秀眸,依然是勾动心弦,但王秀有点错觉,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不是他所认识的朱琏心不太自在,摇了摇头道“还是站着的好。” 二人同时感到彼此之间,隐隐有隔世陌生的感觉,彼此之间是那麽的熟悉、却又感到隔了一层摸不到、看不见的距离。良久,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彼此地看着对方,静的似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王秀先打破了沉寂,他很关心这个问题,他为此放弃了很多。 “自己做的事,难道不知道”朱琏似笑非笑,一双秀眸透出柔柔的光泽。王秀脸色尴尬,捏了捏鼻子,却不知怎样说才好。 ... 第四二六章 变了 第四二六章 变了 朱琏看着王秀的模样,尤其捏鼻子无奈的动作,禁不住咯咯阵阵轻轻地娇笑。 Ыqi 王秀不明白朱琏在笑什么,也随着他灿灿的笑着,在这瞬间,二人才重新体味到彼此之间的那份真挚,先前的模糊、陌生、隔阂都是一扫而光。 “官人,该怎么办”朱琏笑容很妩媚,也很从容。 王秀看得有些失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朱琏,想到昨日那一刹那的凄绝之美丽,道“什么怎么办” 他心闪过另一道靓丽身影,尽管只是一刹那,但他却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忽略了她。 “我都知道,你会来的,我相信我的感觉,也相信你。”朱琏笑着对王秀说着。 王秀有点心不在焉,他尽可能让自己放松,暂时不去想别的事,道“现在京城暂时安全,下面是如何谈判了。” “那是与虎谋皮。”朱琏对女真人恨到了骨子头里,无关赵桓而是她的儿子。 “我是要与虎谋皮。”王秀切牙一笑,淡淡地道“为了让人家退军,总需要付出点代价才行,吃到嘴里的肉,也吐不出来了” “你疯了”朱琏俏脸煞白,他隐隐明白王秀的想法,是这么的疯狂。 王秀知道朱琏对自己的打算,一时间从感情接受不了,他能理解朱琏的感受,稍加沉吟,道“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我们的力量和虏人没法” “不要再说了。”朱琏打断了王秀的话,黛眉微蹙。 王秀没想到朱琏会打断他的话,看着那张含煞的俏脸,忍不住笑了出来。 “难道真的很可笑吗”朱琏见王秀的笑,心很恼怒。 “我是想笑,因为你太天真了,不过美人含怒,真的美三分。”王秀的目光恍惚,她发怒的时候真是太美了,难怪说女人薄怒的时候,才是最美丽的。 朱琏俏脸飞一层淡淡的红霞,轻轻啐了王秀一声,顿生无限的娇媚。 “我知道你不甘心,也明白议和的代价,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王秀盯着朱琏,已经得到心头答案,尽管还有疑惑,更有很多不爽,却没有心情谈情说爱,正色道“想过没有,大宋半数的贵族都在虏人寨,开封周边所有有利资源,都被那位赵官家耗尽,二十余万虏人,有十万精骑,你认为我这七八万人,真能打败人家” “难道真没有办法一点发也没有,这绝不可能。”朱琏很不甘心。 “感情用事可以,赵官家凭借喜好,后果如何几十万大军灰飞烟灭。如今重兵压城,我仅能自保不能退敌。如今,也只能牺牲两河父老和整个皇族,用空间来换取时间,我们首先要生存,才能等候复兴。”王秀非常理智,对朱琏的不甘也很反感。 “难道只有这办法了皇族怎么办给他们金银珠宝。”冷静下来,朱琏还是无法接受,无论她如何对待赵桓,但在皇室多年,对一些人、一些事还是有感情的。 王秀面有讥色,不屑地道“哪还有金银给他们,想守住一切的人必将失去一切,有金银我拿来犒赏吏士了,把钱浪费在无用人的身,让他们回来再醉生梦死” “那也不能弃皇族于不顾,置大好河山沦入异族手。”朱琏的话渐渐没了底气,在无力地辩驳。 王秀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女真人没这么可怕,至少他们没有力量打败我。但是,绝不会再有无原则的妥协,该合的合、该打的打,皇族与我又有何干大好河山啊但人不能胜天,我说过以空间换时间,暂时给他们又有何妨” “难道他们说的并不是完全不对。”朱琏不可思议地看着王秀,美目闪烁不定。 “他们说的也不是那么离谱,总之,我们尽力而为。”王秀看了眼朱琏,轻轻一叹要离去。 “官人。保重身体” 王秀回首相望,却见一双乌亮的眸子,充满不可思议地光芒,不由地轻轻一叹,轻声道“好好休息,有我。” 朱琏一动不动地看着王秀身影,直到他的背影从视线消失,她的笑渐渐沉凝。 王秀是血战数日,但并不完全为了她,现在可以肯定了。 看来,王秀真的在陈州观望,做出能抛弃赵家皇族,甚至是她的决断,选择一个更有利的开局。她变了,王秀也变了,他的心似乎冷了不少,任何人都会变,能不能把握这个男人, 她悠悠一叹,难道自己多年的相望,守身如玉,难道真不如他的雄心壮志真的很累,真不愿再想了 “什么,议和”斡离不瞪大了眼睛看着兀术,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素来骁勇好战、又主张南下对宋作战,甚至说是整个女真贵族、第一个提出灭宋的四弟口,兀术可是最坚决的南征派。 “不错,二哥。现在是撤军的时候了”兀术对粘罕说着,目光却转向了粘罕。因为,他知道粘罕并没有吞并宋朝的,也可以说整个女真,没有人真正想过吞并这个富庶的帝国。之所以望向粘罕,是因为这位前线金军最高统帅,已经流露出北归的意思。 粘罕见兀术看着他,知道兀术的意图,自己作为辈分和职务最高的大帅,是战和便宜行事,也知道各位将领早捞足好处,人人归心似箭,但他还想女真谋取尽多的利益。 “昨天,四哥与王秀谈些什么” “没什么,交换对开封城得失的看法。”兀术非常坦然。 兀术的坦荡,让在场的金军高级将领颇为吃惊,他们都不曾想到兀术会坦言,讨论可笑的问题。 银术哥不解地道“郎君,他的看法是什么” “开封城得失,对他毫无意义。”兀术淡淡地道。 斡离不一挑眉头,道“你呢” “毫无意义。” 斡离不笑了,玩味地道“占了开封,另立个皇帝,难到不好。” “本来可以,但王秀的到来不可以了,我们还没有一举吞并原的实力,不能不承认无法达到目的了。”兀术神色凝重地道。 “王秀敢率军深入孤城,难道他没有后手四面的宋军游骑频频出没,恐怕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没有人反驳,王秀部队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对战术的运用,都让金军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现在尚有万余宋军骑兵,不知在何处蛰伏,随时能给他们致命一击。兀术说的是现实,金军师老城下,既然有第一人勤王,那会有第二人。 娄室对王秀印象颇深,让他对宋军有了新的认识,对兀术的分析也很是赞同,沉声道“有理,这支宋军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我军再次夺占城垣希望很小。” “议和,如何议和赵家皇族都在我们手,他王秀凭什么与我等议和。”斡离很不满地道。 “二哥,我已经说过,赵家太子还在城。”兀术对斡离不是又气又好笑,明明心早想打道回府,可嘴还是嚷嚷着要洗了开封城。 “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王秀以十万众屯于坚城,旦夕间可以扶太子为君。二哥,你以为几个失势的君王,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或许人家巴不得我军迫急攻城,他正可顺水推舟立了新皇,成了他的兴功业。” 这话说得相当有分量,只要稍有野心的人都会明白太皇、皇帝与数千皇族妃嫔、重臣,在一个拥有重兵,掌握储君的人眼的份量,真还不如几千只牛羊重要。 在场几人心倒是羡慕王秀好运,自己出了一番大力,反倒为人家做了铺垫。 斡离不口气软了下来,无不妒忌地道“只是便宜了王秀,实在不甘心” “二哥,王秀可谓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唯一可以做的是议和,再狠狠地敲他一下。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这些赵宋皇室全部带走。一来可以保证宋军投鼠忌器不敢袭击我军,二来卖给王秀一个天大的人情,也好让他对我大金心存感激。” 银术哥看了看粘罕,见他面露赞同之意,两位金军大帅一个赞同,一个没有反对。既然是这样,自己也没反对的道理。于是说道“我看可行。” 娄室是一位有战略眼光的将领,早认同兀术的建议,认为金军已经力竭,不可能一鼓作气灭亡大宋,更没有理由说什么。 粘罕稍加沉吟,道“你有几分把握,让王秀做出最大的让步” “没有太大把握,但现在谈我们有足够的筹码,再拖延下去,恐怕会逐渐丧失优势。”兀术摇头道。“那好,割让大河以北、称臣、每年岁贡五十万贯。限三日内答复,如若不然,我大军将不惜一切代价,将血洗开封城。”粘罕在忠实的执行大金郎主吴乞买的诏命,既然无法达成间接统治原的目地,那定下底线。“守好拐子城,战和两种准备,我来谈。” ... 第四二七章 两府夜谈 第四二七章 两府夜谈 偌大开封城实行战时宵禁,各坊各街一片漆黑寂静,州桥夜市早没有往日的繁华夜景,街道几乎空无一人,只有不时巡逻的吏士,来来回回地巡视防川,偶尔有行人穿行而过,无不是战战兢兢。匕匕 无论是高门大户、还是市井小民都早早的关门闭户,或是早早安歇,或是小声地议论局势,大家尽可能少街市,以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不过,较之前两天前来看,人心算稍稍安定下来,夜间也少了许多匪盗勾当,毕竟王秀这支大军的入卫,给市民带来些安慰,他又抽调前吏士加强防火,京城缉捕力量得到加强。 尤其是尚未收复的东水门一带,那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排排由大牌组成的铁墙,还有木桩和铁拉成的警戒线,把整个城门内层环绕起来,每个时辰都有两千人换防。 夜幕下的大内,参差错落的殿宇楼阁,闪出星星点点的烛火,显得有些诡异,更多的是历经劫难后凄凉。 大内宫城北廊,百余丈外入门东去街北廊的枢密院、书省衙门东面的都堂公厅内,王秀、孙傅、张叔夜、秦桧四人秉烛夜谈,都堂外十余名殿前司班直侍卫职守。 当然,还有徐率二十名卫士护卫,他是一脸的戒备,手持有一把精铁长枪,哪怕在大内禁止持长械,不仅是他,连几十名卫士都持长械、背弩箭,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 实在有点离谱了,但谁让人家王秀手里有兵,人家是强势,你又能怎样 孙傅、张叔夜、秦桧三人,不明白王秀夜里请他几人前来议事,不免有点揣测。 秦桧当先问道“实,这么晚了,不知有何要事” 王秀环视众人,沉声道“本不该打搅各位好梦,但事情紧急,在下不敢自专,请各位共同商议。” 这话说得使三人心嘀咕,不知是何等大事,王秀做为开封城实际的最有实权人物,还拿不定主意 秦桧心盘算着,王秀必是认为出道晚,虽居高位手握重兵,但在大面还是得尊重大臣的意见,也是处事的手段。 孙傅、张叔夜对视一眼,均在暗责王秀有事不能明日再说,偏偏要这个时候,心下倒有几分不悦。 张叔夜时任直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虽为枢府掌印但在班位低于孙傅,枢密正副使或知枢密院事,本低于同书门下平章事,直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又是资浅者任职,有孙傅在他也不想多言,只是默默关注王秀。 孙傅心情复杂的看着王秀,自从张邦昌托病不出,陈请辞去相位,在京城里便要数王秀权威最高,他这个宰相有名无实,反倒不如秦桧说话方便。 “如今,虏人新败,但仍有二十余万人盘踞内外,更兼十万马军令人忧虑。他们占据东水门。如同卡住我们咽喉,外地勤王之师最快也得要月余才能到达。今日,在下面见圣人,陈请事宜,圣人懿旨请政事堂诸位相臣商决,下官不过是地方率臣,大事不敢擅专,才斗胆请各位前来商议。” 孙傅摇了摇头,不要说王秀矫情,这个时候他还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外有女真人虎视眈眈,内有王秀执掌兵要,他一介书生两手空空,要是真是有办法,他也不会在这看着王秀指颐用事,早厉声呵斥了,有率臣召集两府会商的吗简直是狂妄。 张叔夜心底冷笑,王秀表面说自己是地方率臣,不敢擅专,但此时此景,为何在都堂召集执政和乌台之长前来,分明是兵权在握、高高在的作态。他不悦之下,忍不住没好气地说道“王大人和敌酋谋面,看来早有退敌良策了,何必再问。” 王秀在新宋门与兀术二人面谈,众目睽睽下,早已经传开,张叔夜今日已有所闻,其不乏警示之意味。 “不错,下官是与兀术叙旧,也谈及了一些时政。”王秀在时政二字加重了语气,语气却是平平淡淡。 王秀的坦然令张叔夜等人有些始料不及,张叔夜退朝后听到这个消息,本来很是吃惊,继而是忧心重重,认为王秀做为现在开封最有实力的人物,竟然与女真贵酋交集,这不能不令他忧心忡忡。 虽然,他很敬佩王秀在天下守臣望而却步时,毅然率军勤王救驾,人说王秀观兵陈州,他却不能苟同,还未王秀说了几句好话。但毕竟知人知面难知心,算是王秀拼死杀入开封,救下皇后和监国,谁知道随着形势的变化,对方会作出什么事。 秦桧自己心暗自盘算,自己要如何应对王秀,很显然,他敏锐地察觉,定是王秀和兀术达成了某些交易,今夜请他们来议事八成是为这方面的事。 至于达成什么交易,他决定先安心听王秀说完,自己是御史丞,都事堂相臣会议他只能列席监督,对政事没有先言的权力。此时,他也乐意不用在事态不明前开口,至于王秀有没有资格和两府重臣论道,他直接无视过去。朝的事同女真人力争不同,他能面对女真人力争,却无法做到清风傲骨,当面质问王秀。 “时政”孙傅的眼前又显现王秀宣德门救驾的那一幕,还有钟离秋最后的话,王秀所作所为和兀术联系在一起,想想不禁有些害怕,毕竟王秀的为人自己并不了解,在这危难之际,很难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心是怎么想的 “现今,虏人之所以得寸进尺,是因我大宋国无主,事事仰息迁。”王秀没说皇帝一味求和,两府重臣懦弱不堪,当然这话也不能说。“我堂堂天朝国,女真人算什么是一群无知蛮夷。穿的是大宋的衣甲、拿的是大宋的器械,竟然到开封城下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事关天下兴旺,有些话在下不得不说了。”三人听到这里,都是一个心思,暗自心道要进正题了 ... 第四二八章 要变天了 第四二八章 要变天了 “两度围城大辱,不是我们兵微将寡、更不是国力虚弱。 閱讀最新章節当年,若用故种相公计策,趁虏人退兵半渡而击,早已将虏人主力一举歼灭,何有今日之辱很多的机会没有去把握,白白地丧失。”王秀的语气越发地不恭敬。 “女真人并不可怕,一个只有几十万人的小族,能打败一个亿万军民的大国吗当然是有可能,但这种可能却来自天朝的内部,不是女真人打败我们,是我们自己打败自己。朝廷的过失太多了,以至于堂堂天朝沦落到凄然地步,被一个小小的女真族任意欺凌如今危机尚未解除,朝廷下更应当吸取教训,共同针对女真人商定有策略性的对策。” 王秀的目光转向孙傅,沉声道“想想兀术昨日对下官说的话,也当真可笑,拿下开封一点意思也没有他们要的是金银财帛,不是灭国,要你一座没油水的破城干嘛可惜,该打的时候不打,不该打的时候,一味冒险,不作准备、不召守臣勤王,让虏人一路到达开封城下。” “三千轻骑薄城垣只是为了示威,却令数万大军敛兵不敢下,本不能攻克开封,却不想托六甲神兵之福占了外城。想讹诈朝廷,多要些金银,却不想官家亲入虎穴,以至于开封各门大开,关防皆为虏人掌握,天下士人为之蒙羞。” “难道不是要不是在下当机立断,十余万大军将被一场鼓声吓散,在陈州整编大军完毕,但朝廷却严禁勤王大军入京,丧失了大好时机。要不是。” 他毫无顾忌地评论得失,言语越加放肆无礼,不仅毫不给公卿大臣颜面,而且已经开始对天子不敬。 孙傅、张叔夜和秦桧三人听得口瞪目呆,王秀简直太胆大妄为了,当着他们的面,直接攻击两位皇帝及大宋的不抵抗国策,若在平时那可是大不敬。 不过,王秀句句点到朝廷政策的软肋,让孙傅听得面红耳赤。他虽不是无原则持议和论调大臣,但六甲神兵的闹剧是他惹出来的祸事,事情到了这一步,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任谁也无法辩解。而赵宋皇朝走到这一步,也是与整个统治集团有莫大的干系,任谁也无法辩驳。 张叔夜听的脸色煞白,但他也无法反驳,本身他自己一肚子怨气,王秀的话让他有出口气的舒坦。 “原本和谈本身并没有错,忍一忍,退一步,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在于要有个不可逾越的底线,没有原则的忍让是绝对不可取的。伤害最大的是凭着一时血性,不计后果的强硬,结果只能把所有本钱输光。” 张叔夜是出口气不假,但却受不了王秀指责,最后的话超出他承受底线,冷不防地道“侍制,不知对目前形势有何高见” “在下反复思虑,现今为让虏人绝了亡我之心,应立即请圣人懿旨,扶监国继位。”王秀说罢,留意观察三人反映,见他们都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他猛然想到赵家父子已是阶下囚,监国即位顺理成章,大家都存有这份心事,不过是由自己说出来罢了。 “各位,意下如何”既然做了出头鸟,那做强势的出头鸟,总不能白出头不是。 “侍制之言甚善监国即位,虏人阴谋落空,天下有志之士踊跃而来,开封困境瞬息可解。”张叔夜脸闪过轻松地笑,压在他心头想说却不愿说的事,总算让王秀说出来,既然有人开口,他也没有忌了讳,话说得也有点不敬。 孙傅目光复杂,作为监国的老师,大宋朝廷的宰相,于公于私都应监国即位,他叹了一口气,道“也好。” 秦桧不是迂腐之人,朗声道“下官附议。” 两位宰执同意,御史丞附议,王秀很是满意,爽朗地笑道“各位真是深明大义,相信不久虏人必可退去。”顿了一顿,又自信地道“在下与兀术说话时,听他隐隐透出口风,女真连年征战,将士有数年不能回家的,早怨言载道,相信人心思定,咱们还是大有可为的。” 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毕竟,如果真的议和成功,对于他们也是一种解脱。 “那,太和官家。”孙傅对赵家毕竟存有忠心,不能不迎归皇,绝对是士大夫们普遍的心态,他也不能脱俗。 王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孙傅的问话,但他的脸色透露的神态,已经流露出无可奈何地结局。说真的,算他真要营救赵家父子,也没有这份实力,人家妥妥的二十万大军。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孙傅明白王秀的意思,抛弃了整个皇室,这种做法有违他心的道德底线,实在让他接受不了,尤其是绝望升起一线希望时,打击是在太残酷了 “侍制,既然要进行和谈,必须请太和官家回銮,除此以外,没什么好谈的。” 王秀看着孙傅,暗自不屑他的迂腐,冷冷地道“相公,时至今日,你凭什么和人家讨价还价” 的确,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朝廷的确没有太多讨价还价的筹码,能让女真人不再进攻,算老天有眼了。 “无论如何,都要先使虏人退军,这是保住开封城和监国的唯一出路,舍此之外,任何事都是后话。”王秀面色毫无表情,语气带有一丝专横,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环顾众人,迸射出冷峻的光芒,冷冰冰地道“圣人已恩准在下的建议,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策,先于虏人进行和谈,其他的事情可从长计议。” 王秀抬出了朱琏,话语又透出绝对专横态度,现在已经不是商议,而是让他们服从,一个掌握十万大军的人,该强势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秦桧默默地点头,张叔夜也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做为一个明智的大臣,他很明白王秀说的很务实,也很坦白,想要的太多,最终可能失去所有,这是赵家父子乃至绝大多数重臣共同的毛病。 “但是、但是无论如何皇和官家不回銮,不能、不能。”孙傅还是心有不甘,想与王秀争辩几句,当他看到王秀那双充满讥讽意味的眼神时,忽地感到自己的争辩是如此的苍白,又是那么的无力。赵宋江山能不能保住,还是个未知数,执着二帝回銮,无异于痴人说梦,书生意气罢了 忽然,他感到自己很悲哀,也很无用,一肚子学问不得刀枪。 “如果各位没什么异议,那将事情定下来,尽快和虏人和谈,共同辅佐监国登基,以免夜长梦多。”王秀不经意的看了孙傅一眼,见他双目紧闭,眼角处有几滴混浊的泪水。 遽然间,他感到孙傅对赵家的忠心,的确超出他的想象,只可惜对方不过是一介书生,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虽是忠肝义胆,还是将国事弄到如此地步。 钟离秋他终于理解钟离秋当时的心情,无可奈何、无能为力、无力回天之伤、之悲、之痛不由地轻轻一叹,平静地道“相公,名正言顺方能御敌,还望各位速断。” 夜长梦多秦桧不由地打个冷战,他细细体味这四个字,忽然有种感觉,王秀绝非是针对城外女真人,至于在说何人,他眼前已经勾划出来那人的身形 王秀稍加迟疑,又对孙傅升起了同情之心,自己已经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还是别太刻薄的好,毕竟孙傅也是位悲剧人物,他压低嗓音,诚恳地道“孙相公秉公为国,可谓是担忧竭虑、心神疲顿,还请相公为新皇登基多费心。” 孙傅闭目不语,他还能说些什么一切已经落下帷幕,议论不过走个过场,皇室的命运,早已经被定下来了。 秦桧偷眼看了王秀的脸色,嘴角动了动似忽想说什么,犹豫半天又忍了下来。 张叔夜面色毫无表情,轻轻抚捻胡须,目光时不时地扫过王秀的面庞,心却叹道要变天了 他并不怀疑王秀立监国的正确性,正所谓名正言顺才能号令天下,名不正言不顺,豪杰之士谁为你卖命啊 第三天,王秀才抽出一点时间回家,他实在太忙了,也无法抽出人力,每时每刻都有事务处理,好在把大事定下来,他才有时间回去看看。 门庭很萧条,竟然是敞着的,地零零碎碎,他还没有下马心神不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王秀慢慢步入宅院,目睹被洗劫的家园,连一张椅子也不曾剩下,脸几乎要滴出水,目光的杀机已经实质化。徐瞪大眼睛,率领二十名卫士跟随,他见王秀双目赤红,几乎要暴走,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算面对千军万马也从容不迫,急忙道“大人,是不是问问四邻”“对,快去,把他们全部给我叫来,干不来者立即斩杀。”王秀心急如焚,心底深处的暴虐升起。 ... 第四二九章 真想杀人 第四二九章 真想杀人 徐打个冷战,想要劝说却还是闭了嘴,立即回身对卫士大喝“听到没有,快去。 匕匕小說” 王秀心情无法平静,他忽然疾步向后院走去,在徐诧异的目光,来到一处被劈开的小门前,全身一阵剧烈抖动,几次想跨过去却又在犹豫,神色纠结到了极点。 徐却知道,对面的院子应该是细君的宅子,两处宅院后门相通,他知趣地站在一旁不做声,省得惹下晦气。 良久,一名卫士疾步而来,道“大人,人全部带过来了。” 王秀长长地吐了口浊气,艰涩地转过身子。神色不再是犹豫不决,瞬间变得决然无,浑身杀气越发地浓郁,快步向前院走去。 徐却明白,虽说不是王秀恼怒到极点的标志,但事情已经相当严重,搞不好真要出人命。 “王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刚回来把我等带过来、” “大人,看看你的这些军汉,好生无礼,一个个凶神恶煞模样” “这群贼军汉。一言不合要杀人,大人一定要重处这些扰民的厮鸟。” “都别说了,看大人召集我们要做甚么” 当看到王秀一脸阴沉,有些明白人似乎知道什么,果断地闭嘴,眼珠子乱转,赶紧组织语言等待回答。一切不知所以的人,自持是开封府居民,见官见多了,连尚书六部大臣都能在香浴堂里见到,不是勤王兵马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一个侍制凶了吧唧的,老子连两府相公都见过。 “我只问你们你一件事,我家宅院怎么回事我家的娘子她们去了何处”王秀冷冰冰地问道。 “大人,自然被虏人抓走了。” “这帮猪羊太过份,到处抓妇人。” “是啊大人来了,但还是来晚了。” “好像那天来了一大群虏人,他们带走了一位美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王秀忍了忍火爆的脾气,摆了摆手,道“我家娘子和隔壁的三姐,是怎么回事” “哦,大人,那天来了一对虏人,好像有个郎君,是开封府陪同的。” “对了,那个郎君叫什么真珠的。” “记得开门的是隔壁秦娘子。” “对啊秦娘子被他们带走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算让王秀明白了,有个狗屁真珠郎君,在开封府官吏陪同下,来到他家里拿人,细君并没有出现,出面的是秦献容,被这伙人带走了。 他当即急眼了,秦献容被带出了城,这都多少天了,不死恐怕也保不住身子不过他了解秦献容的性格,恐怕为了保住贞洁,会速求一死,想想心里真的急了,急的几乎要整军备战,直接杀出城去。 冲发一怒为红颜,今天,他才真正明白 众人见他面红眼赤,都非常吃惊,徐急忙道“大人,应该去开封府找人询问。” “对啊”王秀犹如被抽去柴火的洑水,渐渐冷静下来,毕竟他是理智的人,他长长的吐了口浊气,心升起疑点。 宅院不显山不显水,细君、秦献容显然没听他的话,但秦献容平素深居简出,不显山不显水的,丝毫不引人关注。 女真人虽然破了城,也大肆搜罗金银妇人,但那都是知名的官宦商贾人家,他们并没有展开大规模屠杀,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这也是他没有强硬催促,而是委婉地劝说她们离开重要原因。 最可疑的是,女真人似乎有目的直接找来,期间细君似乎躲了起来,按照她们姐妹关系,事情有点反常,秦献容和细君似乎再保护什么他疑惑越来越多,立即道“徐,你立即率卫士去开封府,把当事官吏给我拿来。” “遵命。”徐立即转身快步离去。 “大人,我们怎么办,能走了吗” “是啊这群贼军汉太无礼。” “大人,你这时候才来勤王,人都差点死绝了。” 王秀脸色很不好看,旁边的卫士也一个个怒目相向,他们拼死杀入开封,得来的却是一口一句贼军汉,放在谁身都不自在。 刚才,王秀还能压住火气,此时又被左邻右舍呱噪,说的还是出生入死的将士,不由地勃然大怒,厉声道“住口。” 一些还在呱噪的人,被王秀怒斥声震醒,纷纷惊愕地看着王秀,一个人愕然道“大人,又是怎么了。” 王秀脸色很不好看,指着四周卫士,沉声道“他们都是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的豪杰,没有他们,你们还在虏人铁骑下哀嚎,还没两天好了伤疤忘了疼,对他们肆意羞辱,真不知是愚昧还是狂妄,有些人简直不可救药。” 众人一阵愕然,瞪大眼睛看着王秀,只有周围的卫士目光闪烁,纷纷投出敬佩的神色。、 “大人,你这话可不对了,传言大人在陈州观望,拖到最后才勤王。” “胡说八道。”王秀脸色一变,厉声道“没有天子圣谕,谁敢轻易举兵这和造反谋逆有何区别眼看太和官家蒙尘,老子再也不顾自身,率数万吏士勤王,竟然被一群小人说成观望。最可恨的是你们竟然也信了,怎么不被虏人给宰了。我在外浴血奋战,家人却被虏人欺凌,你们这些人却在一旁看人脑,看你们想一刀宰了。” 那些卫士本是七十八将的老兵,想当年利国监乡军巡檄土兵出身,绝对的纯原从人马,他们对王秀那是非常的敬佩,看着这些嚼舌头的市民,一个个目光冰冷,脸色不善,只要王秀一声令下,他们真的会杀人。 “你敢杀人,不怕王法” “我们是朝廷的子民,谁敢动我们去开封府。” “去敲登闻鼓。”“狗屁,虏人在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和他们说王法,一群无知小人。”还去敲登闻鼓王秀心情极为郁闷,总觉得有股气泄不出去。杀人,他冷静下来无法对百姓动手,但揍个半死却不介意。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他似乎想到秦献容要保护什么,不由地道“怎么没想到。” ... 第四三零章 可恶的蝼蚁辈 第四三零章 可恶的蝼蚁辈 樊楼,王秀下了马,也不客套了,在李婆子惊慌的目光,向西内院醉杏楼走去,几名卫士紧紧相随。 他四下张望,这小楼好像很久无人居住,楼栏的灰尘很厚一层。怅然感觉有些异样,立即高声道“把李婆子还有杜三娘、何金奴给我带来。” 当他快步赶到楼,推开李师师所住小楼的闺房雕门,心情紧张地缓步走入,看着这原本装饰古香素朴的闺房,里面的家具、物件散落一地,四壁挂的字画零落一地。心生出不祥的预感,有些恍然,手在不自然的轻轻颤抖。 没有多少时候,卫士把李婆子和杜三娘带来,王秀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口,冷冷的问道“李婆子、三娘,到底怎么回事” 李婆子面对凶神恶煞般的卫士,早已吓的要命,双条腿不由自主地打颤,喊着道“这个,这事怎么回事,三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三娘还有些胆量,站起身来,拭了拭泪,道“大人,为何来姗姗来迟” 王秀一怔,回身望着杜三娘,语气转软,温声道“三娘这是何意在下身有王命,为何说我来迟了”心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手也不知不觉地越加颤动。 “虏人破城,来这里搜拿大娘子,不想大娘子早被三娘和十三娘藏匿。只看到十三娘陪大娘子来半个时辰,他们一起走了,别的真不知道,只是听说三娘为了挡住虏人,被那个叫真珠的虏人带走,生死不知。” “够了。”王秀心大恨,忍不住喝住杜三娘的话。 哪知杜三娘毫不惧怕,冷冷一笑,道“大人好大的官威,有本事你把火气发向虏人,那我们弱女子撒什么气。” 王秀嘴角一抽,惊讶地望着杜三娘,没有想到她会顶撞,一时间不知如何说是好 “大胆,大人披坚执锐率众勤王,你一个小小歌妓好大胆”一名卫士见杜三娘说得无礼,忍不住大声喝斥。 王秀摇了摇头,止住了卫士,挥手让他们退下。才对杜三娘说道“三娘,对不住了,我太心急了。” 他主动向一个歌妓认错赔罪,尚未退出去的卫士吃了一惊。 杜三娘忙施了一福,口气软了下来,诺诺地道“大人忠肝义胆、多情多义,是奴家无礼了。” 王秀摇了摇头,温声道“乱世纷纷,本是士大夫的过错,连累你们受累,唉,或许是我的报应,是报应啊”这最后的话,杜三娘是听不懂的,他心不好受啊 “三娘,金奴呢” 杜三娘听了垂泪不语,王秀见状,想到何金奴的姿色,想必不知被金人掳到哪里去了,他这句话是往伤口撒盐,乱世最不幸的便是她们这些女子,大宋的财富与女人被抢掠、侮辱,已经不复用言语表达。 “三娘,过些日子,蔡易之要来了,你与他有缘份,更何况许瓶儿也要回来了,你们姐妹也好做个伴,别在这里了,这不是长久之地。” “人各有志,大人的心意小女子心领了” 杜三娘不亢不卑的态度,让王秀对她另眼相看,一个人真正的个性,往往在危难时才能真正的体验,他很相信这句话,杜三娘或许是这种人。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在这待一会。” 王秀坐在靠窗的椅子,脑一片空白,他不敢想也不愿想秦献容现况,但他真是无能为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匆匆赶来,他赶赴开封府一番吆喝,那些吓破胆的官吏,岂敢有隐瞒。很容易查到了当天的官员,没有费任何气力,得知当日情景。 王秀听的很认真,情绪得到很好地控制。他历经不断的血战和当代名人周旋,心智早磨练成熟,甚至临泰山崩而不改色,已经注定发生的事,渐渐有了大概轮廓,再急躁又有何用,冷静下来解决问题才是策。 如同他昨天知道钟离秋的噩耗,并没有任何失态,脸色坦然地侃侃而谈,手指却被指甲掐出了血。 “这么说真珠是斡离不的长子” “正是,此人时常在城内搜罗美女,跟班是一个叫陆天寿的人,此人专门为真珠搜罗城内豪族。” “什么,叫什么,陆天寿”王秀打住了徐的话,脸色显得很不可思议。 “是陆天寿,原来张启元张大人的门客,也不知为何,张大人跟随九大王出使虏人,这厮投奔了真珠,不仅是他带着真珠去大人府邸,连韩家、沈家都没有被放过。” “陆天寿、陆天寿,当初真不该心慈手软,造成今天的罪孽。”王秀那个悔恨啊当初在利国监城头,他几乎要下决心要杀陆天寿,最终因友琴莫言和秦献容说情,一时心软下来。如果,换成今天的他,绝不会因为蝼蚁辈留下隐患,小人物也可以翻天,只要给他机会和时间,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当初,徐被景波打的七荤八素,在监里大狱里蹲号子画圈圈,哪里知道陆天寿这个鸟人,他眨了眨眼道“这厮太可恶了,那些豪门大户都被他欺凌遍了,沈家要不是老祖出面委曲求全,恐怕被这厮给灭了。对了,还有沈家的四少沈黠,也跟随了陆天寿,沈家老祖被气的卧床不起。” “什么,怎么连沈黠也搀和进去简直是猪狗不如的东西,物以类聚。”王秀心一紧,陆天寿还这能干出这事,看来沈家被整掺了,老祖都倒下了,肯定被折腾的元气大伤,沈默和蔡易明天才能到京,不知回家会怎样的景象。 “可有陆天寿这厮的踪迹。” “听说这厮整天打着真珠帐下阿里喜招牌,无恶不作,有这层身份,恐怕在收复开封时,已经跑出城了,那个沈黠也是,昨天开封府去沈家拿人,结果扑了个空。” “很好。”王秀目光冷峻,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但是,这口气连徐也不由地打个冷战,了解王秀的都会知道,动杀机了 既然知道了前因后果,王秀不再浪费时间,动身回到自家宅院,触景生情下,一个人孤零零坐在窗前。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出神的望着窗外,浑然不觉,一双柔软的小手搭在自己肩,一缕侵人心扉的幽香传来。 王秀没有回首,他根本没有回首观望的,从这股似曾相识的幽香,知道了来的是何人。 良久,才握住了这张小手,深深叹道“十三姐,看来你很幸运” “不幸的万幸。”来人正是细君,她伏在王秀背。 王秀苦笑道“命该如此啊,我的态度坚决点好了” “只怪我们没听官人的话,官人一定要救三姐。”细君懊悔不已,却又悔之晚矣。 “当时没有围城,你们为何不出城你太不听话了。”王秀忽然有点恨。 “那倒不是,谁又能料得到虏人会来的这么快,三姐顾念大娘子,认定他们又拿不下开封城,谁想到好端端地城破了,待想陪伴大娘子出城,已经是城门关闭,不能出入了。”细君看王秀的衣领,楚楚可怜地道“三姐为救大娘子和众家姐妹,以言语相讥被金人掳去。前几日,金奴姐姐也被金人掳去,不知去向。” 王秀不知如何说才好,感到细君从后面抱着自己,面颊贴着他背脊,吹气如兰,淡淡的幽香不断扑来。此时,他已经是心乱如麻,大脑已经不能集考虑什么问题,也没有别的想法,道“你怎么过来的李行首还在不在城里” “那天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和大娘子逃出来,看平素较好的人也躲了,幸亏沈家老祖把我们藏匿,并把大娘子送出城,其他的事不知道了。昨天才听说官人进城,今天城里安稳许多,我才敢跑出来。” “行首出城了,那你为何还留下,难道不知出城更安全”王秀心念一动。 “大娘子不愿呆在开封,她要隐姓埋名了此残生,我却要等候官人。”细君紧紧搂着王秀,娇躯轻轻地颤抖。 “什么,她真的要隐姓埋名”王秀有点诧异,但他还是松了口气,走了走了,走了清净了。 “官人怎么了”细君看不见王秀脸色,却敏锐地发觉身子发硬。 “看来这些时日,真是苦你了。”王秀转过身,凝望着细君,目光充满了爱怜。 “与官人相,这东藏西躲又算苦呢只是可怜三姐生死不知。”细君懒散地离开王秀,轻挪莲步走到窗前,依着窗栏,回首凝望着满脸征尘地王秀。 提到秦献容,王秀神色很黯淡,叹道“她被掳去不少天了,恐怕、恐怕。”他是无法再说下去,他无法想象。“官人,一定要救三姐出来。”细君俏脸煞白,失神地拉住王秀的手,眸子里除了恐慌还是恐慌。“放心。”王秀回答的干脆利索。 ... 第四三一章 大中建炎元年 第四三一章 大建炎元年 靖康二年三月一日,监国太子赵谌,在开封城剩余众位大臣的拥立下,在大内侍制,迁朝议大夫,除宝阁直学士,以权翰林学士院承旨、知制诰兼差京东、京西、京畿宣抚使,封爵南阳郡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实食封三百户。 鉴于皇帝年幼,朱琏仿前朝刘太后、曹太后、高太后旧制垂帘听政,孙傅、唐格、张叔夜、王秀、秦桧五人并为辅政,政事决于太后和五位辅政大臣。 原本,勤王功勋绝对能让他进入两府,朱琏和剩余重臣或是默许或是支持他,已经授予他同知枢密院事,但他还是三次婉言拒绝,成为五位辅政唯一不是两府的大臣。 虽然他不入两府,但翰林学士承旨号称内相,翰林学士承旨,那可是掌握圣旨拟发的官职,又是知制诰,可谓内旨外诏一手揽下,更何况他的翰林学士院官职前,加了个权,那说明他不仅掌握内旨,还是翰林学士院的长官,绝对是无限接近两府的重要位置,号称清要显贵。 同时,他又是五路宣抚使,在一些人的眼,他实际掌握着朝廷的军政大权,孙傅与唐格的宰相,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虏人虎视眈眈,没有人敢说闲话。 勤王之师亦受到封赏,最引人瞩目的是封元迁武节郎阶,进閤门宣赞舍人,除殿前司金枪班指挥使,带御器械,充第七十八将副将护将印。金枪班是殿前司最接近天子的卫率,指挥使职事是随侍皇帝出入的左右宿卫,品位不高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副将护将印不言而喻,他已经是七十八将临时最高指挥官了。 他小小年纪,竟然一跃而成班直侍卫的皇帝近侍,跨越幅度是一个将校十余年的正常升迁层次,不能不令众人艳羡不已,但人家的功劳你不能不服。 而閤门宣赞舍人意味着封元直接跨过閤门祗侯,成为朝廷四十位重点培养的将校之一。在常人眼,升迁都校的金光大道已经为他敞开,閤门宣赞舍人不一定都成为都校,但朝廷都校绝对都是曾经的閤门宣赞舍人,绝对没有任何的意外。让人玩味地是,封元并没有出现在开封城内,他仍在外围指挥马军作战,时不时袭击金军,对开封北部和东部的金军,造成极大的威胁。 景波、秋云自然不用说,那都是转官,加閤门祗侯,进入朝廷培养将校圈子,齐齐授予准备将。从征的李长昇、秦敏等人也因功封为迪功郎,大小功臣纷纷受到赏赐。 不能不说,天子登基的当天,开封城内外民心士气高涨,尤其是王秀建议天子登宣德门,众多军民齐呼万岁。 不能不说,十万人甚至数十万人的威势,绝对的声震数十里,天际为之变色,让金军吏士面面相觑,大多露出惶恐颜色,军心士气有了颓败势头。 金军主要将帅知道开封城内发生的事,他们较为平静地接受了新皇的国书,并通知新皇,由兀术为使臣与大宋新朝进行谈判,王秀平静的等待着金国使臣的到来。 大建炎元年三月十五日,宋金正式和谈,张叔夜和王秀担任正、副通和礼宾使。 张叔夜本不想接这窝心的差遣,但在王秀的劝说下,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 在那日,南熏门厚重的城门大开,城城下宋军将士枪戈林立,玄甲曜日,一直延续到宣德门,足足有万人。 王秀和张叔夜站在宣德门外,远远的看到御街,在一队金军马步军拥镞下,身穿大红战袍的兀术,骑在马缓缓而来,御街大道两旁站满了观望的内城百姓。 “来了,兀术后穿nter> ... 第四三二章 两个男人的对话 第四三二章 两个男人的对话 王秀脸色很平静,一点也不觉得兀术客气,拱手回礼,玩味地道“贵军围的神京是水泄不通,百万大军所向披靡,不能不防啊” 这话寒掺人啊要换种场合换个人说百万大军,那是巴结兀术,说金军的威风,他说出来那是相当的气人,兀术脸色变了三变,还是咬着牙笑眯眯地。 地址、反着念 说着话,两人到了一起,他们相互又各施一礼,王秀才笑道“希望郎君此来,能化干戈为玉帛,让军民得以生息,天下苍生所愿” “愿如大人所言”兀术眨了眨眼睛,心里却一阵寒掺,王秀真会做秀啊同样的话换成另一人,他绝对相信是真的冤枉,王秀这厮恨不得再打两年,但里子非薄面子不能薄,微笑道“我与两位都统军,又何尝不想作甘泉之饮。” “哈哈,如此,你我是想到一块去了,这样吧今日先宴请贵使团,权当进地主之谊,有事明日再谈,如何”王秀的笑是那么的真诚,连萧庆都有点迷糊了。 “今个,先将双方意图说个明白,也好让大家放心。不然,你我都食不甘味啊”兀术笑眯眯地道,他是寸步不让。 “那好,我等便去宣徽院。”王秀见兀术这么痛快,也主随客便了。 平平淡淡的几句话,有些人不知所以然,但两人经过短促的较量,笑的那么真诚,实际笑容背后无不是精明的算计,充满了隐晦的火药味,张叔夜是听的明明白白,他心亦是有了计较。 副使萧庆走了过来,听到王秀说是去宣徽院,大为不满,傲然说道“宣徽院乃是主四方藩属进贡的衙门,我大金又不是南朝藩属,和谈在此恐有不妥。” 王秀冷眼望着萧庆,感到有必要打一打这厮的锐气,免得其盛气凌人,当下笑道“礼部毁于大火,这和谈大事如此庄重,总不能随意选一衙门吧宣徽院在我大宋亦是高品衙门,暂做议和会谈场所,总不会下了萧大人身分吧” 他隐讳地说出众多官衙被金军焚毁,讽刺萧庆不顾己方暴行强人所难,不知趣味。 萧庆面色呆了一呆,当着许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而兀术有没有表示,只得强忍怒火,干笑了几声。 “好了好了,客随主便、客随主便,既来之则安之嘛”兀术暗骂萧庆多事,面子还不得不装出大度。 “还是郎君有大将风度请。” 兀术嘴角一抽,旋即一阵大笑,王秀亦是放声大笑,在众人的差异,二人与张叔夜一同入了宣德门,却将萧庆抛在后面,由较低一级的礼部官引入。 在兀术入城时,一支金军马队从京畿西部向西南而去,在这支部队行军队列,银术哥骑马缓缓而进,转首看一名猛安,道“高猛安,如此绕路还要多久”、 “一天一夜,必到。”高升面无表情,策马缓缓而行。、 “好,传令各部加速前进。”银术哥挥动马缰厉声道。 宣徽院主客大堂,孙傅、唐格、张叔夜、秦桧、王秀人与兀术、萧庆各坐一边,茶毕闲谈渐渐进入主题。 孙傅、唐格等人与兀术、萧庆谈议和款项,张叔夜、秦桧倒还能据理力争,双方气氛逐渐紧张。 王秀却没有说一句话,同样,兀术的话也是不多,只是萧庆在与张叔夜、秦桧二人争论。 “称臣,割让河东、河北及京东,岁币百万,这三项一个也不能少。我陪同与郎君前来,不是听南朝诸位执政讨价还价的,此乃我大金北归的条件。”萧庆不屑地说道。 王秀看了眼不可一世的萧庆,那嚣张气焰哪里在谈判啊分明是借强兵在讹诈,心很是恼怒,但脸仍是保持着镇定,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萧大人是不是要得太多了些”秦桧在唇枪舌剑后,肝火旺盛,他不屑地瞟了一眼萧庆,冷笑着道“要知道今刚刚登基要割地,天下臣民怎样看大乱后百业凋零,哪里拿得出数千万贯。” “这是贵国的事情了,不家郎君的事。”萧庆的脸面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好了、好了,各位这也不早了。两国议和大事,也不是一日两日内能完成的。午间,略备薄酒请二位赏光,宴后请二位下榻馆舍休息。”王秀面带笑容的望着兀术,他们之间已经肯定了对方的底线,再说下去毫无意义。 “萧大人,既然盛情难却,我看还是改日再谈吧今日,我要与王大人痛饮一番。”兀术知道王秀用意,他与王秀做为实际真正的决断人,还得要单独谈一谈,最后一次听一听对方的底线。 这场酒宴气氛倒还是不错,只是各人怀着不同地心思,相互间趁着甘饮之际套取对方的情报。王秀与兀术在一起交杯换盏间,笑着细声说道“晚间,在下再请郎君小酌两杯,叙叙旧情,免的郎君说在下怠慢。” “那好,咱们不谈国事,只叙旧谊。”兀术笑着应允,心明白今天晚,才是双方真正谈议和条款的时候。 你们能有什么旧谊秦桧坐的较近,听得二人谈话,禁不住看着二人,脸面闪过一抹狐疑。 晚间,一处没有什么名气的小酒肆,王秀和兀术对酌畅谈,整个酒楼被包了下来,外面有几名便宜卫士守卫,徐和乌烈等人赫然斗眼。 笑谈间,二人高声大笑,仿佛多年未曾见过的老友,显得有几十年的交情,哪里像昨天还拼命厮杀。 “力挽狂澜,大人已经可以名留青史了,护佑他赵家万代。”兀术笑咪咪地看着王秀,捕捉细小的变化。 “万代历朝历代没有万代王朝。”王秀面不改色,非常之平静,他和兀术的争斗仍在进行,绝没有任何大意。 “那还挣个什么,各领风骚数百年,我女真人场是。”兀术蹬杆子架,话语间一点也不客气。 “女真不过几十万人,大宋人口亿万,你们只是一时的侥幸,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再不达成议和,恐怕你这些兵马都得留下,做了他乡孤魂野鬼。”王秀最后一句话加重了口气,他完全抓住金军的弱点,目光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兀术还真不能不承认,拿下开封城不可能了,金军再不撤退形成孤军深入姿态,撇撇嘴道“还没到最后,谁也不能肯定结局。” “武兼济,好啊”王秀一副不放在心模样。 “难道你还能坚持下去”兀术一副挑衅样子。 “能,绝对能。”王秀毫不含糊,绝对的好不想让。 “可惜东水门和拐子城在我手,顺成仓实际是我大金粮仓,靠蔡水那点零碎粮草,你能维持多久” 王秀眉头一挑,一副毫不在意模样,但他心里却很凝重。金军明显加强在南壁的军事压力,组成十余支马队,虽然没有大规模的战斗,但对宋军补给线的袭扰一刻也没停止。 蔡水一线的战斗很激烈,每天都有人战死,都有物质被焚毁,好在咸平县南部,部署宋军两万大军,形成强有力的威慑,金军不敢过份南下。 京城的粮食压力很大,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来一次强有力的袭击,趁着金军懈怠,一举夺取拐子城,拿下顺成仓。实在不行的话,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要不怎么力排众议,又和你们和谈,兵临城下啊”王秀呵呵地笑了,话语意味深长,却另有所指。 兀术撇撇嘴,一挑眉头,淡淡地道“恐怕萧庆那里不好说话。” 王秀不屑地一笑,他还没有把那位萧大人放在眼里,举杯笑道“有件事,想询问郎君。” “哦,请讲。”兀术并没有在意,随意地回应。 “前段时间,你们、嗯,是不是奉命搜寻李师师” “不错,大金郎主久慕李师师的大名,特命若破了开封城,一定要将李师师带回京,不过没有搜到,很可惜啊”兀术脸有些遗憾,他也想看看誉满天下的美人。 王秀目光徒然变的冷峻,紧紧盯着兀术,说道“果然是真珠干的好事,从城掠走多少美人财帛。” “哦,看来应该是真的。”兀术无奈地一叹。 “什么真的”王秀脸色一紧,目光变得紧张无。本来他也没抱多大希望,即然被女真人掳走多日,秦献容不是受辱是自尽,他也做好了思想准备。不过听兀术这么一说,心升起不详之感,他感到手有些哆嗦,嗓音也变了,有了某些希望。 兀术目光复杂,犹豫地道“高升从真珠手里救下一位小娘子,送到寨子里。” “哦,高五哥救下来的,是不是叫秦献容”大起大落,王秀惊喜交加,仍然紧张无。“嗯,是秦娘子。”兀术目光有些躲闪,口气犹犹豫豫。真是长生天保佑,王秀惊喜交加,没想到高升救了秦献容,更没想到她还活着,心胸一阵开朗。 ... 第四三三章 和谈 第四三三章 和谈 兀术好像有些明白王秀的失态,不过也没有太在意,毕竟,歌妓在他心如草芥般存下,他组织下语言道“秦娘子性情刚烈,我是要保住她,但真珠还是去骚扰。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 王秀脸色顿时不好看,什么叫保护,怎么真珠去骚扰,难道最终出事不成他忍了忍心疑问,瞪着兀术等下。 “这个、这个,嗯,是有点变故,真珠强人所难,被秦娘子刺伤。你也是明白的,真珠是二哥的长子,堂堂的猛安郎君,事情惹起二哥大怒,高升倒是求我放过秦娘子,我也留了他几天,但你却率军北,终究引起二哥的怒火,实在没有办法,秦娘子服了鸠酒。” 曲折婉转,大起大落,最终竟然还是香消玉损,让人怎能接受他抓住酒杯一饮而尽,重重摔在桌面,沉声道“看来郎君是留人大用,最终不得不赐鸠酒。” 兀术并不否认自己利用秦献容,他在当时还很可惜,不是为秦献容的香消玉损可惜,而是为了无法钳制王秀可惜,不由地道“樊楼两位小娘子,都很刚烈,真的太可惜了” 何金奴看样子也遭受不测,王秀心下惋惜,但他仍然成功压制住胸愤怒,不是意气用事之时,必须适度的忍让。 兀术面对平静地王秀,倒是大为赞赏。尽管,这份镇定自若的表面下,还是掩盖不住焦躁与仇恨,但人家能从容不迫,代表忍耐力绝不容忽视。 王秀再看兀术时,早是愤怒后的平静,发誓必灭女真报仇,哪怕是为了女人,他也有了借口。在不久的将来,他要用女真人的鲜血来祭奠她们,告慰天下遇害的苍生。 “好,你我时间都不充裕,大河以北必须归我大金,岁币八十万贯,南朝皇帝向我家皇帝称侄。”兀术不愿再谈闲话,直接把话转到正题 “基本可以接受,但需要岁赐减到三十万,河北河东可以让出来,但浚州、卫州和怀州不可划,这是底线。”王秀非常坦然,再磨叽也没有任何意义,谈判是一门艺术,但双方都掌握对方命门,随时能同归于尽便宜其他人时,果断成为唯一。 “岁币可以考虑,五十万,但怀州属于河东南路,绝对不行,不要再提岁赐,女真是国。”兀术是经验老道,一眼看出王秀的目的,他理解王秀保住俊州、卫州的目的,也可以答应下来,但怀州意义重大,他不可能让步。 浚州、卫州拱卫京畿北部大河,一但失去二州,开封随时在金军马队打击下,连个缓冲余地也没有,王秀绝不可能放弃大河防线,他并不对二州有过多设想。 怀州不一样了,该州在泽州东南,孟州东北,可以说是孟州的北大门,一但攻占怀州,能避开孟州险要关口,直接威胁京畿,他绝不能放弃有力的进攻据点。 王秀不愿再磨叽,他的心情也不是太好,既然是青菜萝卜葱,索性来个定价,决然道“岁赐三十万,开德府、浚州、卫州划归朝廷。” “岁币三十万,那还是沿河划分,你我各半。”兀术淡淡一笑,毫不相让。 “那战吧”王秀脸色沉凝,双目充满了炙热的火焰。 “边打边谈。”兀术玩味地一笑,双眼闪过一道精光。 第三天,谈判相持不下,时间对金军很是不利,拖得越长,各路勤王大军到来的可能性越大,西军先头部队出了陕州,抵达了渑池。 沿河一线又接到赵构和李纲、宗泽的各路大军,正在京东一线集结的军情。连萧庆也有点沉不住气了。 “这几日,南朝几位大人商议如何了”萧庆依然是一副居高临下姿态,用傲慢不羁的口气道“我大金相国郎君和二太子郎君,可是有些等不及了” “尚未商议妥当,能否宽限几日”孙傅面对萧庆嚣张的气焰,又是无奈又是痛恨,但金军在外虎视眈眈,他也是十分无奈,只有看了看王秀,暗怪这厮是一言不发,不知他倒底在想些什么。 “再等几日我倒想在这开封城里享用几日,但是相国郎君和二太子郎君,有点不耐烦了,大军攻城之日,诸位悔之晚矣”萧庆看了一眼孙傅,语气变的更加生硬。 “攻城,开封内外十余万大军,数十万丁壮,难道还怕了你不成”张叔业见萧庆狂妄,忍不住出言相顶,但他的话毕竟底气不足。 “当年,我大金凭着六千铁骑,击溃契丹二十万大军,要不是相国郎君和二太子郎君仁厚,恐怕开封早血流成河了。”萧庆从心里看不起宋朝官民,在他眼,宋军不是一触即溃便是望风而逃,百姓更是待宰羔羊。 “那是我大宋天子仁慈,不忍生灵涂炭,对贵邦百般忍让,以致酿成被宵小之辈欺凌的境地。”唐格倒是有几分骨气,要不也不会极力阻止赵家父子两入虏寨,他见萧庆狂妄无礼,忍不住出言反驳。 “大胆。”萧庆见唐格侮辱大金,端地又惊又怒。他几次担任使臣,还没听南朝大臣敢羞辱大金,脸色当即变的很难看,厉声道“你在侮辱我大金,还请四太子郎君定夺。” 兀术心暗骂萧庆给自己惹麻烦,面却不得不有所表示。说道“唐相公这话说的可不对了,要不是你赵宋官家谋我大金土地,我大金皇帝也不会兴师伐罪。” 话说的倒是有理,赵佶暗授予张觉官职,妄图收了营、平诸州,赵桓暗挑动契丹贵族反金,足以让早以垂唌原繁华的女真人,有了充足的借口起兵。 王秀听的是暗自点头,两位大宋赵官家惹起祸,担不起事,好好的一个繁华帝国,被弄的是狼烟遍地、生灵涂炭。他却没有注意到,枢密院都承旨悄然入内,把一封金字牌官塘交给张叔夜。张叔夜稍稍一看,脸色顿时一变,深深看了眼王秀,却把官塘放入袖。 ... 第四三四章 舍弃 第四三四章 舍弃 “我大宋堂堂天朝国,对你那荒蛮之地,能有何居心不过是巧言令色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qi。”唐格说的很酸,也很无奈,但也有几分道理。 其实,他们说的都有道理,在国与国之间血淋淋的征战,拳头是道理,你没道理拳头硬那有道理了。 张叔夜见萧庆气焰嚣张,忍不住再看王秀,毕竟王秀手握重兵,他的态度,足以决定朝廷决策。 王秀也感到是自己决断的时候了,他已经对女真人的底线一清二楚,所缺不过一个台阶罢了。他眉头一挑,看了眼老神常在的兀术,不紧不慢地道“萧大人真是忠心为国,不愧为后族栋梁啊” 唐格、张叔夜等人不由地嘴角猛抽,王秀在暗指萧庆出身辽国后族世家,却甘心为敌国效力,真是猪狗不如。在场有人迂腐不假,但混到这份,没几个是傻子,哪能听不出来话的意思,心底都在好笑,萧庆更是气的脸面通红,一双眼瞪得跟牛蛋一样大,急的说不出话来。 王秀根本不给萧庆说话机会,瞥了眼兀术,淡淡地道“如今,我大宋新皇登基,外有各地勤王大军云集,内有十余万精锐枕戈待旦,百万京城民众齐心协力。各门关防固若金汤,贵军虽是百战之师,恐怕也会进退两难。” 兀术一脸牙疼地看着王秀,心里暗骂萧庆混蛋,笑咪咪地道“学士言过了,大金数十万雄兵屯于城下,有东水门在手,旦夕可抵东华门。” “哈哈,好啊今个我拿下东水门。”王秀大笑道。 兀术一怔,摇头笑了笑,金军半数主力要对付南壁宋军,但东壁还是有强大的兵力,王秀是放了一支马队在外,但以多日作战规模来看,也是三四千人。 “看来郎君还是不太信我。”王秀无可奈何地笑了。 “学士以为两国议和,应当如何”兀术仿佛没听到王秀挑衅的话,反问王秀的意见,出乎众人意料。 王秀目光怡然地望着兀术,淡淡地说道“也算我们吃点亏,不臣不侄平等对待,岁币三十万,河北、河东借于贵国,但开德、浚州、卫州除外。”说罢,他那双冷冰冰的眸子盯着萧庆,似笑非笑地道“这是我大宋朝廷罢战息兵、与民休息,萧大人以为如何” 面对王秀那充满杀气的眸光、如此直白的回答,萧庆冷不丁的打个寒颤,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兀术瞥了眼王秀,淡淡地说道“大人可要慎言,国事无儿戏。” 张叔夜有感王秀的强硬姿态,话语的那股豪气,不是任何人面对如此恶劣的局势,都能做到的豪迈。他每每看到大宋君臣曲意求和,在金人面前要么低三下四、要么战栗不敢言,王秀甚至有点嚣张的的话正对他的心意,让他出了口郁闷已久的恶气。 “贵使是在威胁我大宋君臣吗难道我大宋真不敢与贵国一较高低”张叔夜厉声说道“若非它事,贵使以为凭城外这区区兵马,能占了开封四壁” 王秀眉头一挑,没想到张叔夜态度他还强硬,但他并不赞赏这股子强硬的生气,现在还不是强硬的时候。此时,要给兀术一个台阶,好让对方体面地收场,断不能在节骨眼让人下不了台,事情反而不好收拾。 兀术看也不看张叔夜,哈哈大笑道“我大金最看重的是实力,张相公,敢问你们拿什么较量”不待张叔夜说话,他目光又转到王秀脸,正色道“大金将士对学士很尊重,所以只有学士有资格和我谈,别人没有资格。” 兀术利用张叔夜的质问,巧妙地将话题转开,用金军将士的尊敬的话,羞辱了在场公卿大臣,甚至可以说居心叵测。不仅让别人陷入难堪境地,更让众人陷入对王秀的忌惮,或许他们现在依靠王秀,当外部压力散去,随之而来是无尽的麻烦,谁也不想被一个高高在的存在压住。 不过他倒也没有过分夸大,王秀用自己的战绩说明,他绝对是一名合格的统帅。 张叔夜瞪着兀术,脸色铁青,恼怒异常,他的身躯微微颤抖,要不是在这庄重的场合,早破口大骂了。 在他身边的唐格,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断不可失态。其实他们也很明白,和虎狼般地女真人谈判,只有王秀的话有分量,可堪堪左右形势,只不过这层纸被点破,人人心都不太舒服。 王秀看着兀术,目光尽是玩味,淡淡地笑道“将士同仇敌忾,在下能有何功何劳,担此虚名。”兀术用心险恶,但他根本不在乎,鬼魅伎俩而已。 唐格见王秀说的得体,心下暗自赞叹,轻轻捻须颔首。 “这样吧今日不如到此为止,待两位告知贵部都统军,再做最后定夺。不过,还有一点要说明,贵军为显诚意,必须从东水门和拐子城撤出,不得骚扰百姓。今天,我要夺了拐子城,你们脸面不好看。”王秀见火候差不多了,索性再卖给兀术个人情,免得过分逼迫兀术表态。 兀术一挑眉头,呵呵笑道“有本事夺,我回去修书。” “那这么办了”王秀脸色静如止水。 兀术和萧庆去后,唐格长长吐了口气,狠狠地道“一群猪羊得志,可恨。” 孙傅看着王秀,沉重地道“他们陈兵东水门,打破开封防御,一旦有变恐怕不妙。” 王秀嘿嘿一笑,不咸不淡地道“相公,今夜我收复东水门。” “什么”孙傅吃惊地看着王秀,嘴巴张的大大的。 唐格也目光复杂,失声道“如此重要军情,怎能儿戏竟然给兀术说了” 张叔夜紧蹙眉头,沉声道“学士,可有把握” “原来没有太大把握,现在有了三层把握。”王秀淡淡地道。 “三层把握决不可冒险。”唐格大吃一惊。 王秀摇了摇头,道“相公,三层把握已经很大了,岂不知霸王破釜沉舟,淮阴侯背水一战,连一层把握也没有。” “但是。”张叔夜欲言又止。 王秀似乎明白张叔夜的意思,笑咪咪地道“张相公放心,把握不大但在下周密策划,全军将士节制有力,进退号令规整,似乎与两次救援太原不同。” 张叔夜知兵,知道王秀所指,两次救援太原势力,并非败在金军太厉害,主要原因是指挥环节的问题,大家互不统属,你进我退、我退你进,关键时刻不见人,要能打败金军,那才是老天不长眼啊 既然,王秀能率这群骄兵悍将打入开封,看来全军下的统驭力不弱,三分把握又增两分。 他再三犹豫,还是拿出来官塘,道“学士,虏人突然出现在陈州西北,战况不详。” 王秀眼皮子一跳,脸色变的有点难看,道“虏人偷袭陈州” “是否调兵回援”张叔夜知道陈州是王秀大本营,勤王大军的粮草大半在陈州,一但有失损失巨大。 “陈州有数千守军,京畿南部也有两万兵马,应该能守住,京城已经没有兵力可调了。”王秀沉吟片刻,觉得陈州的布防稳妥,应该没有太大纰漏。 “这几日和虏人使臣谈得如何”朱琏平淡地口气下、仍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这几日里,他没有担心自己母子,却有些在意王秀的身体,如何吃得消如此繁重的国事,当着宫人的面又不能想问,只得问谈判的事,隐隐透着关切。 王秀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妥,却始终沉不下心。 “看来一切还算顺利有没有希望请归皇族”朱琏似乎有点犹豫。 “娘娘,臣和孙大人他们已经议过了,也对兀术据理力争,看来河北、河东是保不住了。”王秀丝毫没有提到皇族,只是自顾地说道“每年岁币三十万,已经是虏人的底线,除此外不可能挽回太多。” 言下之意,朱琏非常明白,皇族是不可能迎回的了。她心隐隐泛起一抹失落的感觉,觉的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有点陌生,再也不是当年弯弓搭箭的士子了深蕴取舍之道,人性残忍的一面,难道是都变了嘛 “你们暂且退到殿外侍候,不得靠近大殿。”他再也不顾体面,斥退殿内的宫女、宦官。 王秀没有作声,只是对着青君微微一笑,让青君俏脸飞霞。 朱琏那双乌亮地眸子,紧紧的盯着王秀的眼睛,正色缓道“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要有这样的结局,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真的牺牲整个皇室”王秀猛然抬首凝视着朱琏,目光疲惫而冰冷,还是以倔强的沉默,回应着她挑衅的眸光,这个问题他已经不想再说了,他知道朱琏是做最后一次的努力。“若非大哥和二姐,你会放弃我吗”朱琏颤声问道。 ... 第四三五章 东水门 第四三五章 东水门 王秀的继续沉默,几乎等于默认,让朱琏有些恼怒,她一双美眸含着无限幽怨,道“难道你心只有大哥和二姐,没有我一点位置” “有,看来第二次相会,你是有备而来,是为了二姐。 匕匕蛧”王秀很冷静地道。 “对,我控制不住自己,好不好,这回你满足了。”朱琏已经美目含泪,绝美的脸蛋尽是泪光。 王秀轻轻一叹,他无法百分百确定,但并不妨碍去做,既然他改变计划,有了应变计划,一切还是那么恰如其分,只是最终位的主角悄然改变,风险性也小了许多,他在往后处事手段也要温和许多,无需沾染太多的血腥。 他看了眼委屈的朱琏,却再想想她对皇室的眷恋,佳人早成为人妇,不免有几分心结,淡淡地道“这样说,官家早了一个月。” 朱琏俏脸一变,美目瞪着王秀,道“官人,你可以非议妾身,但绝不可轻慢自己骨肉。” 王秀沉默不语,但心已经确认层,自己的改变和付出,完全是值得的。 “官人到底在想什么”朱琏泪汪汪看着王秀,非常之委屈。 “先退了女真人再说,我要保护你和大哥不再受。”王秀的目光越发坚决。 “难道你没有疑惑了” “至少从二姐脸,我看到自己的影子。”王秀没有提赵谌,而是说了赵柔嘉,无论从眉宇还是神态,赵柔嘉身都能找到他的一切,绝对是自己的女儿。 朱琏细细看着王秀,还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只是较前几年变得越发消瘦,双目布满血丝,倦意浓浓,芳心不由地一揪,满肚子的幽怨消散大半,忍不住幽幽叹道“你消瘦了许多” “你那个时候更美了相信我,为了你们母子三人,我才不计后果。”王秀的目光在转瞬间,没有了那股咄咄逼人的光芒,口气也柔和下来,但他还是掩盖心底最终秘密。 “看来你是对的,我或许是太自私了这件事你拿主意。”朱琏感到很懒散,有王秀这可参天大树挡风遮雨,自己能有什么做为外面的那些所谓的社稷重臣,在她母子危难时没有振臂高呼,唯有王秀不顾一切地救了她母子。 那年,王秀跨马弯弓;那天,王秀策马而来,让她美眸迷离,这才是真正能依靠的男人不枉她八年的相守。 “我尽力而为。”王秀稍作迟疑应诺。 “对了,四娘深陷虏人寨,能不能。”朱琏有些为难,但她和赵福金关系不错,还是忍不住说了。 王秀一怔,眼前闪过美人绝世容颜,喉结动了几动、却终究没有把话说出口,轻轻颔首道“我明白。” 当天下午,宋军在南熏门外营寨紧急调动,一副火速南下的姿态,早有金军探马来回刺探,但到了晚,城已经部署完毕。 王秀在大相国寺外亲自坐镇,李宝、王德、官谦各自率军抵达位置。 城外,斡离不正在准备酒宴,打算吃饱喝足再玩弄赵福金,这个美艳的帝姬,让他爱不释手啊有什么可怕的,轻兵奔袭商水让王秀坐不住了,宋军一旦分兵再想聚拢,那要看他的心情了。 正当他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时,南面隐隐喊来喊杀声,伴随着抛石机发射火弹的爆炸,不由地惊道“怎么回事” 这时,一名谋克孛堇快步进来,脸那个慌张的,仓促地道“郎君,南朝袭击东水门,高大人正在抵抗。” “什么,他们不是整装南下。坏了,可恶,实在可恶,王秀这个竖子。”斡离不意识到当了,白天宋军摆出南下姿态,压根是做样子看的,其实人家要拿下东水门。 自从打下开封,王秀强行入城算打了一仗,金军下都沉浸在胜利,警惕性大大降低,很少有人去关注战事,东水门至关重要的战略要地,兀术临行专门交代谨守,他竟然没去关注,果真被人钻了空子,实在糊涂啊 高庆裔能不能守住东水门王秀忽然攻打东水门,不仅为了夺回完整的城防,还为了顺成仓。 又一人进来,急促地道“郎君,东面警戒营寨遭到马队打击,看声势有万人。” “万人”斡离不脑袋都大了,王秀放出去骑兵能有万人万骑是什么概念啊完全能改变战争进程,他忍不住起身大吼道“增援拐子城,请西寨派马军支援,这群蛮子哪来的马军。” 封元第一次节制万骑作战,他正是意气风发时,这支部队临时组成一将,多次出击金军进行战斗的磨合。收到王秀的秘密官塘,他立即和景波、邱云部署,大军分成三队对金军东壁大寨袭击,尽可能造成诺大的声势,来迷惑敌人。 景波率三千骑首破金军东壁警戒营寨,一路的烧杀,把金军杀的人仰马翻。 邱云率三千步骑兵,并没有直接参战,而是趁乱不断接近顺成仓,他才是一把准备好的尖刀。 封元率主力六千骑,一千步骑兵,直接杀奔斡离不的刘家寺大寨。他的算计十分毒辣,掌控的非常到位,在金军调动整备时,突然发动袭击,绝对是王秀进攻牟驼岗的翻版,斡离不绝对不会想到,宋军会在外吸引金军注意力,主力直接袭击他的大寨。 当然,他不会把七千人汇集一处,而是分成三队,两翼掩护骚扰金军,间部队直扑营寨。 几支马队如利剑一般,搅动整个东壁金军纷乱不已,误伤事件频频发生。在火光与暗夜交汇间,封元的马队如潜行的饿狼,在黑暗走边移动,不断用弓箭对金军进行射杀。仗打到这份,金军将帅也不是傻瓜,一阵云里雾里,有些部队甚至相互用弓弩厮杀,双方被打的损失不小后,通过验看箭矢,终于搞清是原来是自己打自己。金军各寨惊慌不已,他们不知宋军虚实,纷纷结寨自保,不敢擅自出战。 ... 第四三六章 拿下 第四三六章 拿下 一些被派出去的小部队,误打误撞道封元面前,早被骑兵一轮轮弓弩射杀,剩下的无不是狼狈而逃,更增加战场的混乱,一些营寨根本不敢收容溃兵。 即将到达刘家寺大寨,却听前锋斥候禀报,有数千金军骑兵正在集结,封元策马狂奔,振臂大喊“诸君,给我狠狠的杀,杀光虏人。” 将士呼啸着冲杀过去,如群狼捉羊,个个都如凶神恶煞。当然,封元还没本事一呼数千人,这支部队本身分为几队,以他为心不断相互掩护,既然前方有猎物,自然要狠狠地扑去咬两口。 金军正在整队,也没有在意正在开来的马队,宋军根本不可能深入刘家寺,那绝对是找死,突然遭到弓弩打击,结果是措手不及,死伤惨重,正在惊疑未定时,却被宋军骑兵杀到面前,顿时大乱。 宋军骑兵本甲坚器利,清一色内牛皮外锻钢的铁甲,防护力极佳,甲胄装备率达全员,各式骑战兵仗齐全,每一名骑兵都有近、、远作战器械。 金军骑兵是犀利无,俘获了契丹的大量装备,但和宋军骑兵单兵装备相,简直是乞丐富豪,绝不在同一层次。加袭击太突然了,被宋军骑兵摁着头皮一阵暴打,几乎溃不成军。 “土鸡瓦狗而已,给我狠狠的杀。”封元手持马槊,连斩五六人,双眼都红了。 “什么,大寨外出现骑兵,这怎么可能,快传令各部增援大寨。”随着一封封告急官塘的到来,斡离不想死的心都有了。来袭击的宋军太多,几乎各寨都遭到袭击,误伤皆是,纷纷向他求援,连大寨准备增援拐子城的兵马,也被宋军袭击,被打的几乎溃不成军。 不要说外部战场,东水门之战打的很顺利,金军在城内的几处据点,几乎被完全拔除,城门落入宋军手,金军残部在高庆裔的指挥下,龟缩在拐子城拼死守御。 南熏门、陈州门外的宋军也频频出战,王德节制约有万余绕过城垣,直抵汴河下游的顺成仓列阵。宋军万人军阵一旦列成,是相当的坚固,何况又是紧靠城垣。 整个战场像是经过周密计算,万余宋军刚刚列阵,邱云的三千步骑兵发动袭击,让顺成仓守卫的金军措手不及。这些金军本来要袭击宋军的,哪想到会出现宋军马队,被一阵冲击乱了套,甚至连关防也来不及关闭,别提多憋屈了。 在高庆裔的算计,宋军必须拿下东水门夺取拐子城,才有可能进攻顺成仓。哪里会想到王秀早布下骑兵,不仅有万骑的生军,一次性投入打乱了金军部署,南壁外的宋军还冒险直驱东壁列阵,压着顺成仓守军的头皮打,让人情何以堪啊 一个多时辰,整个战场发生急遽变化,顺成仓的守军来不及反应,被邱云率军冲进来,连放火烧粮的机会也没有,被打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邱云所部是七十八将步骑兵,老兵阴人老练的很,他们冲进小城立即下马组队,杀人的杀人,拦截的拦截,但还好留个口子,给金军士卒一条生路,不把人逼急了,这是大的艺术,你不给人留条活路,人家铁定跟你拼命。 王秀很悠闲地听了战报,才打了个呵欠,道“好了,夜叉和九哥夺取顺成仓,没大事了,回去休息。” 观战的秦桧咽了口唾沫,惊讶地道“那么快,实真是才啊” “鸟才。”王秀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笑道“蔡易之和沈识之昨天到了,我还没有见到,等虏人消停了,咱们好好吃一杯。” 秦桧眼皮子一跳,干笑道“昨天我倒是见到沈识之,财大气粗啊不过,沈家老祖似乎身子骨不太利索。” “土豪,人家是腰缠万贯的土豪。不过,沈家出了个败类,也让识之兄尴尬,先让他料理家务事再说,他也不要意思很快出来。” 秦桧默默颔首,又道“军情紧急,实能睡得着” “人是血肉之躯,怎能不好好休息”王秀明白秦桧的心思,狡黠地一笑,道“会之兄,打仗不能逾越,要让将校们自己处置,才能发挥最大的战斗力。” 秦桧撇撇嘴,想说却又不知如何说,人家是胜利者,想怎么说都成。 次日一早,王秀还在大相国寺的斋房里未醒,也是,昨夜四更才睡下。这不,一大早便被外面给吵醒了,一阵如雷般的沉闷声音从东面传来,他困眼蒙蒙不知出了何事,喊道“来人、来人,外面怎么回事” 宗良红着一双兔子眼,神色慌张地推门而入,还没等王秀开口相问,先开口道“先生,虏人在城东列下大阵,看来是想攻城了。” “哦,攻城他们吃了大亏还要攻城,行了,我洗漱下去看看。”王秀慢悠悠站起来,一脸不在乎地撇撇嘴。 宗良见王秀漫不经心模样,不由地嘴角猛抽,他可是提心吊胆一夜,先生跟没事一样,人人气死人啊 他是一阵呲牙,只好叫来仆役打水,亲自侍候王秀洗漱。 女真人败了一场,按说应该严加防御,一大早排兵布阵想干什么再次进攻开封城不太可能,金军几位大帅可不傻,不可能不明白局势对金军久战不利。 随着东水门的收复,开封防御体系完善,王德等人率万余人驻防顺成仓,可谓固若金汤。粘罕、斡离不都是有战略眼光的人,不会对全局性的劣势视若不见。 斡离更不可能不顾兄弟生死,让兀术处于险境,这事玩的似乎有点意思。 王秀切牙笑了,笑的是那么的猥琐,在穿官服时,道“各位执政在何处” 宗良被王秀笑的一阵发毛,道“秦相公与张相公前往北城,唐、孙二位相公率骨朵子直与御龙弩直,前往女真使臣驻地。” “这几位老哥倒是物尽其才啊”王秀暗付张叔夜、秦桧主战,唐格、孙傅主和,分配行事使他感到好笑。不过,唐格和孙傅都是有原则的人,他们主和是有底线的,万一兴起杀了兀术,真无法收场了。 “去驿馆。” “四太子郎君,贵军两位大帅真是好谋算,故伎重施。只可惜今日不同往昔,郎君不给我等一个满意地交代,那别怪慢待二位了”唐格傲然而立,背手看着兀术,他的身后是披轻铠绯衣、外罩月牙白黑鹰展翅背心的班直侍卫。 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兀术与萧庆,眼神透出不屑的神情,只要唐格一声令下,他们会把十余名女真人剁成肉酱。 兀术面色如常,神情闲散,对百名宋军精锐的精锐,毫不放在眼,对唐格充满杀气的话,并不是那么在意。 萧庆却嘴角颤动,脸色苍白,暗怪兀术在节骨眼逞强,万一人家不如意下令动手,不消几个回合必定全军覆没。你兀术自恃神勇,可咱却是官啊没事谁愿意冤枉死。 此时,他没有了往日的傲气,有几分低声下气地道“唐相公这是为何有话好说嘛” 孙傅见唐格语气强硬,面色不善,也怕他一时兴起,做了惹怒女真人的事,急忙道“萧大人,为何贵军在东壁集结,本相实为不解,还望贵使解释” 孙傅太过客套,身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兼修国史,是正儿八经的大宋首相,也太过于软弱。 唐格不满地看了眼孙傅,很不满优容的态度,生硬地道“只恐二位是懈我戒备而来的吧” 他对金人一面伪称和谈,一面纵兵南下,欺诈赵桓两入金营极为气恼。尽管他也主张议和,但却立足当前局势而论,朝廷积弱积贫,无法有效组织抵抗,建议割了河北三镇求得喘息,并不是真正的曲意求和。 却不想女真人要灭的是整个赵家,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赵桓第二次出城前,他曾劝谏一如即可,岂有再入之理。在他看来,不是女真人骗赵桓出城,大宋江山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自从王秀杀入开封,他又看到了希望,渐渐转变自己的立场,认为女真人不是不可以战胜的,和谈还是应该的,但已经没有必要退让了。此时,他恨不得杀了兀术,或是以兀术为人质要挟放了赵桓,眼见孙傅懦弱,要不碍着人多眼杂,他要指着孙傅的鼻子开骂。 兀术淡淡笑道“唐相公何必动怒,此事在下也不甚明了。不过,此事断不是唐相公所想,我大金议和是出于诚意。” 唐格冷冷地道“本相曾记的前次,贵国使臣也是如此对太相告,四太子郎君之言,不能令人信服,城外军阵是最好的证明。”“昨夜杀声似乎在东壁,嗯,东水门方向,动手也是你们先动手。”兀术是沙场老将,通过方向和锣鼓声能判断一二,昨夜他认定王秀所言不虚,后悔没有吧消息传出去。“好狂妄的虏人,拿下。”唐格厉声道。 ... 第四三七章 比耐力 班直侍卫们早等的冒火,正嘀咕着这两个老书生,你们跟这帮鞑虏费什么话,一阵砍杀不完事了,听得唐格一声令下,御龙弩直侍卫执弩,骨朵子直侍卫执械前,绝对的要秒杀兀术。 “且慢。” 众人待看见,是孙傅大喊喝止,众侍卫虽有不愿,但人家是宰相,在这里他的官位最高,大家只好闷闷不乐地停下。 “这是为何”唐格瞪着孙傅厉声道,他心很不高兴。 “我大宋乃礼仪之邦,岂能随便为难使臣。”孙傅对拿下兀术,还是有许多顾虑,毕竟城外有数十万虎狼之师,留个人质死人强。 “岂可与虎狼讲礼仪。”唐格不满地冷笑,沉声道“若不讲礼仪仁义,国事亦不会至此。” 唐格气愤之下,言语间有些出格,却也正孙傅心事,孙傅脸面当即微热,有些挂不住,但他还是压抑心恨意,道“不可贸然行事” “再看的话,开封城要落入虏人手。”唐格毫不相让。 “右仆射大人。”孙傅只呼了声官名,是在以官名提醒唐格,在这里他才是首相,唐格不过是副相。 眼看两位宰相互不相让、竟然斗起了闲气,众侍卫面面相嘘,不知如何是好。 萧庆提心吊胆的看着二人相争,大气也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祸身。 兀术倒是饶有兴趣,含笑看着两位重臣表演,嘴角间挂着讽刺意味地笑,大宋为何败的那么快,不是关键时刻斗闲气,你不服我我拆你的台,结果一篮子鸡蛋全打了。 “二位相公这是怎么了”王秀的声音从驿馆门口传来,众人待看时,他已经缓步走入。 班直侍卫为王秀让出道路,他走到孙傅、唐格身边,向看了眼兀术,神色稍稍放松,淡淡地笑“二位带三衙卫士来,怎么自己争辩起来”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唐大人却要动武,有失我辈体面。”孙傅坚持他的那一套理念。 王秀听着心好笑,摇头不已,真是个老书生,无可救药啊要真杀了兀术,他也有办法收场。 “此等无信虏人,不杀不足以消军民之恨。”唐格毫不示弱,他知道王秀是最终决策人,同时也认为女真人背信,王秀会支持他的主张。 “二位相不要动怒,有多大的事,也是收复顺成仓,要城外两位元帅都统军兴师动众,怪不好意思的。”王秀一脸的诙谐。 “哈哈。”兀术看着王秀,忽地大笑道“学士好眼力。” 在场众人都是一怔,很多人不明白兀术是何用意,但一些聪明人,好像领悟到两人话的意思。 唐格、孙傅宦海数十年,当然也是一点透,听了这话二人恍然大悟,原来金军虚张声势是实施军事压力,没有别的意思,不外乎丢了脸面,又要榨取点东西,把利益最大化。两人竟然当局者迷,不禁老脸微热,心底暗叫惭愧。 此时,萧庆才松了口气,原来这不过是一场政治赌博,险些要了他的性命,想想有些后怕,禁不住在心底把完颜氏女性先辈问候了一遍。 他虽然是女真的大臣,但做为故辽后族子弟,其深受儒家明的熏陶,从内心深处看不起刚刚兴起的女真人。认为女真人是无知夷狄,所以对于问候女真皇族的女性先辈,他丝毫没有犹豫,甚至问候到下辈的幼女。 “不过,来尔不往非礼也。即是两位都统军列好了阵势,我要不有所表示,太失礼了” 王秀话说的客气,却明白无误表达出打一仗的意思,孙傅、唐格吃了一惊。 兀术也眼皮子猛抖,他完全没想到王秀多此一举,你已经得到最大的利益,还要去折腾。 “二位相公,还是先回都堂,些许小事,在下陪郎君去答谢,岂能用得朝廷宰相。”王秀慢悠悠地说道。 他用词温和谦让,但语气不容置疑,唐格与孙傅相顾对视,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怎么说王秀的话,也给他们长了面子不是。 王秀看了眼兀术,对一旁虎视眈眈地徐道“调三十名卫士过来,驿馆守卫由卫队负责,必须保证郎君安全。” “学士,难道还要出城迎战,徒增双方伤亡啊”兀术嘴角一抽,哪里是保护他的安全,分明是借机把他给监视起来,理由可真贴己啊 王秀眉头微挑,玩味地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放心,你们不先动手,我也懒得反击,怕二太子郎君咽不下这口气,我得到顺成仓,底气又多了三分,要打我也不怕了。” 兀术默然,王秀很坦白,直接给他玩个阳谋,明白知道却又不得不钻进去的圈套,顺成仓重新落到王秀手,增添了对方谈判的筹码,人家有了足够的时间,金军最缺乏的却是时间,还好他有些后手。 “嗯,郎君还不快准备一下,咱们一起去城外看看” “城外” “哦,先去城头,估计二太子郎君不甘心,恐怕要夺回顺成仓,你们可以直接去东水门拐子城。”王秀脸尽是坏笑,说着话人已经出了门,走的是相当的潇洒。 “郎君,实不知王秀居心何在”萧庆放下心来,尽管对兀术多有不满,但说的还是较为委婉。 兀术瞥了眼萧庆,淡淡地道“没想到他竟然夺回顺成仓,枉费我一番心思”说罢也不理萧庆等人,自己背着手转身,慢慢向正堂走去。 “怎么样了、虏人有何动静””王秀登东水门关楼,没有和张叔夜客气,直奔主题。 “虏人列阵这么久,只是扣城邀威,却不见攻城。”秦桧看着王秀说道。 “虏人吃了大亏也学乖了,还是等等看,我看虏人必有所谋,咱们还是闭关固守为。”张叔夜见金军久不攻城,也觉的有些蹊跷,里面必有章。 “他们要夺取顺成仓,这是谈判的筹码。”王秀呵呵地笑,但双目却非常凝重。 ... 第四三八章 出战 “顺成仓新得,驻防兵力只有万人,恐怕难以坚守。 ”张叔夜不由地担心起来。 王秀面色淡然,饶有兴致地看着张叔夜,缓缓地说道“相公说得不错,所以咱们要主动出击。” 秦桧扫了眼王秀,没有说话。 “在此校阅虏人军容,也很不错嘛”张叔夜一脸轻松。 “末将见过秦相公、张相公、王学士。”三人正在观看金军军阵,冷不防身后一个声音传,他们三人回身细看。 “原来是高大人。”秦桧语气很客气的,态度隐隐有点疏离。 如果沈默在场,他一定会认出此人正是高平,自从燕山兵败后,他收罗败兵在河北作战,手下吏士万人,张叔夜入京勤王,他立即率军相随,入京后立志转为右班,被封为殿前司四厢副都指挥使,换右武大夫,离都校还有临门一脚。 王秀不认识高平,只知道他是张叔夜的手下大将,也没有太过在意。 “子衡来了快来见过翰林王学士。”张叔夜温声说道,他对高平不是一般地器重。 高平神色颇为自傲,看了眼王秀,拱手道“见过学士。”在他眼,王秀不过是一时侥幸,在非常时期冲入开封城,一个官在这乱世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吏士用命罢了,换成他会王秀坐的更好,至少他会首先夺取顺成仓。 还有那个封元,年不及加冠,却被封为武节郎,閤门宣赞舍人、除殿前司马军金枪班指挥使,带御器械。这可是皇帝的近身侍卫官,他自度出身名门,进士出身右转,又身有战功,在武官的身份绝对超然,还没有资格带御器械,资閤门宣赞舍人,心自然不太畅快。 王秀哪知道高平心思,对武官倒一直抱着尊重态度,当下温声道“太尉免礼。” “子衡是重和元年赐进士出身,说起来和学士是同年。”张叔夜呵呵笑道,他倒是希望王秀能抬举高平。 “哦。”王秀再看高平时目光变了,进士右转武官,可是少有的事啊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士人的眼光是带有偏见的,社会的舆论足以杀死大象。 “在下才疏学浅,不过是乙科末流,不敢和及第相提并论。”高平很自负,尽管他嘴非常谦虚。 王秀感受高平身有淡淡地高傲,他也没有当回事,哪个进士不自负,哪个书生不自傲,何况人从戎。算重和元年那批进士,能脱引而出者,也不过聊聊一手之数,其他人还在底层捻转,高平是有资格自负的,但似乎自负的不是地方,在场几位哪个不是资历深厚。 这时,李宝和李长昇走了来,他对王秀道“学士,出战大军整装完毕,请下令。” “实是要出战”秦桧愕然道。 王秀转看城外金军,淡淡地道“不杀杀虏人的嚣张气焰,他们还会得寸进尺,顺成仓也会不保,下去跟他们玩玩。” 张叔夜久经战阵,自然明白其道理,现在争的是一股子劲,决不能让士气有所低落,所以赞成王秀出战的主张,何况金军在城外列阵已久,天寒地冻必是士气低迷,将领必以为宋军不会出战,杀出或可出乎金军意料,取得意外的收获。 他看了眼高平,心有了主张,沉声道“若出兵,虏人必败此战,让子衡率各军出战。” 高平精神大振,他向张叔夜投入感激眼色,立即高声道“在下定不负相公厚望。” 王秀与李宝几乎同时望向高平,目光闪过一道怪异的光芒,并不置可否。 李宝对高平明显的有不满,口气僵硬地道“高太尉身负东壁城防务重任,岂能为小战置城防于不顾,此战由我客军来担当,太尉还是陪着张相公在城头观战,如何” 笑话,他们一路杀入开封,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吃了多少苦,这群京城的大爷们,眼睁睁看着虏人肆虐,连反抗也不敢反抗,这回倒来抢攻,有那么好的事 李宝不满的态度,高平也看在眼,他心大怒,一个小小的正将,盗匪出身的小人也敢羞辱他,放在平时他必然一剑斩杀,但碍于张叔夜在场,强行压下怒火,厉声道“我部勇士不少,自能杀敌。” “还是勤王大军了解虏人虚实,三衙卫率还是谨守关防,轻易不可出战。”李宝在原则问题毫不相让。 此时,张叔夜爱莫能助,毕竟事情的决定权在王秀,再说人家七十八将是强势,李宝话的讽刺,他也不得不忍了,谁让人家连败金军,自从建军以来未尝一败。 王秀看了眼张叔夜,含笑道“高太尉为殿前司大将,身负守关重任,此时不宜涉险,还是不要临阵了。”话说的冠冕堂皇,有情有理,但拒绝高平出战意思非常坚决,不容高平分辨,再说那是不识抬举了。 “从城内抽调一万京西兵出战,切记勿要贪功,杀杀虏人锐气行了。”王秀看着李宝道。 “学士,为何不许我殿前司出战,难不成他们都是摆设”高平很不满地道。话说的很毒,圈套极深,很容易让王秀得罪殿前司将帅。 “殿前司乃天子宿卫,非宣抚司能调动。”王秀回答的也很巧妙,他是五路宣抚使不假,但三衙是天子卫率,绝不是宣抚使能调动的,不仅委婉地表明自己对皇室敬畏,还直接拒绝高平又不得罪殿前司诸将,你想请战行啊去求天子。 高平嘴角猛抽,让他去求天子,这不是扯淡吗三省书舍人、给事觐见还需要备案,不要说区区副都指挥使了,他甚至有点后悔,不该放弃臣的身份。 “还有立功的机会。” 城外,斡离不远远望见宋军列队出城迎战,倒是出乎意料之外,宋军占了便宜立即撤退,应该死死守住顺成仓才对,怎么今个不仅出战,连顺成仓守军也摆开进攻架势 他不由地舔了舔嘴唇,实在有点迟疑了,宋军军阵紧靠城池,那绝对是坚固无,两翼抄掠的战术根本施展不开。 远远看到宋军军阵裂开,一名身披轻铠,外罩背绣黑鹰展翅月牙白背心的青年策马而出,在三百余步外策马徘徊。 “那面的鞑子听真,本将乃大宋七十八将队将李长昇,哪个有胆,敢与我一较高下者”来者正是李长昇,他经过李宝同意,脱离军阵邀战。 斗将,古往今来有之,起于氏族部落时代,盛行于先秦春秋,各方国兵力不多,有时以斗将为胜负兼鼓舞士气,最终慢慢发展为鼓舞士气,魏晋以来逐渐消失。 大规模军阵战或是远程奔袭战,将帅个人武力显得非常苍白无力,将帅个人武力的角逐渐渐没落,强大的远程投射兵器,又威胁他们的生命,甚至要求将帅不要佩戴明显的个人饰品,也不要出现在扎眼的位置。 斡离不气得不轻,自南征以来,他还没见过如此狂妄的宋将,竟敢在军阵前自报姓名,挑战金军大将,何况还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小子,娘地太看不起人了。 “乌林答泰,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好好教训一顿。”斡离不派出金军东路注明的悍将,指望一战拿下李长昇,杀杀宋军的锐气。 “得令。”乌林答泰黑面大眼、满脸鳌须,身披冷锻重甲,手执厚背长刀,纵马向李长昇驰驱。嘴里大吼道“小子休得猖狂,你家大爷爷来也。” 这宋时北人管父亲叫爷爷,乌林答泰在骂李长昇是他儿子,李长昇是陈州人,哪能听懂他这话意思,只是听这金将骂他,不禁怒道“好脏的一张嘴。” 虽是这么骂,但李长昇不会硬拼,没看见乌林答泰铁塔般身材,扑过来与他较蛮力那是傻蛋。 李长昇以最快的速度从取出雕弓,张弓搭箭对着乌林答泰便是一箭。 乌林答泰策马飞奔,正要一把长刀把李长昇砍死,却见这狼牙矢如流星般直射面门,忙举起长刀要拨开这一箭。 岂知,李长昇这箭并不是要射他,而是对准了他的坐骑,角度是相当的有技巧,看是射人其实射马。当他明白过来时已经晚了,身下凉州河曲战马一声嘶鸣,向前扑倒在地,他整个人被抛出丈余远。这一下摔的可是不轻,一身重甲倒在地痛苦地挣扎着。 宋军军阵发出一阵阵欢呼,李长昇并不急于前结果乌林答泰,高速奔驰的战马扑倒摔下,不死也得是骨断筋折,对于李长昇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金军阵驰出几名骑兵,匆匆将乌林答泰强了回去,李长昇很有风度地没有阻拦,而是在二十步外冷静观望,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有必要和冲来的骑兵混战。 第一回合,大将还未迎面交手,便被人射下马来,对金军的士气是个不小地打击,斡离不大为恼怒,厉声喊道“术列速出战。” ... 第四三九章 未来之星的启蒙 第四三九章 未来之星的启蒙 “小子暗箭伤人,无耻之极,看你大爷爷来娶你首级。 ”术列速挥动手狼牙棒,纵马向李长昇杀来,他和乌林答泰素来有交情,眼看乌林答泰计重伤,整个人生死不明,恨不得立时杀了李长昇。 “来的好。”李长昇赢了一阵,心豪气大作,索性收了弓箭,手持大枪,策马向术列速冲了过去。 两人战马相交,兵刃相互碰撞,身形均是一晃,当他们错开后,李长昇虎口酸麻,暗惊这个虏人力气在自己之,便收起了戏弄之心,全神贯注地应战。 也是,他和封元、景波、秋云不同,他是习练枪棒不假,也有浑身的力气不假,但毕竟战斗经验缺乏,哪里能得沙场老将。 术列速亦是暗自惊讶“好小子,好大的力气。” 待二人调转马头,再次杀向对方时,术列速仗着人高马大,用狼牙棒当头向李长昇砸了下来。 两马再次相错,李长昇见这狼牙棒来的凶猛,他战斗经验匮乏不假,但不代表是不懂事的愣头青,硬生生接下来必然吃亏,双腿用力,马儿吃痛向前窜去,躲过这一棒。 术列速策马追杀,两人在阵前相互厮杀几个回合,每次杀招都被巧妙地躲过,他气的大骂道“你这蛮子,好不要脸,打不过跪下磕三个响头,便放你回去。” 李长昇大笑着躲了过去,高声戏虐道“有本事向小爷身招呼,看你老小子累的那狗熊样,还是回去歇歇,吃杯热酒再来和你家大爹爹过招。” 话虽如此,他很后悔不该将弓箭收了,暗惊这个女真人果真是厉害,几十斤的精钢大棒,在手里被舞的呼呼生风。 在术列速一阵扫击下险象环生,想用弓弩却又没机会,只能尽力躲避,连个还手之力也没有。 他有把握全身而退,但当着两军将士的面,王秀还在城头观战,真丢不起这个人啊 李宝在后面军阵,眼看李长昇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禁不住为他拭了把汗。李长昇是他再造恩人王秀的亲信门人,万一有个闪失,他交代不了啊不过,此战胜败直接影响着朝野下对金军的士气和态度,影响朝廷和金国讨价还价的本钱,早知道不让李长昇去了。 但是,他无法明目张胆地相助李长昇,武将单挑生死各安天命,两个生死相博的人可以用尽心机,但观战的人却不可偷袭,这是武人心的圣典,破坏了规矩,名声可臭了,更会影响士气的发挥。 斡离不眼看术列速占了风,李长昇不断得躲闪,根本没有机会还手,满意地笑道“看南朝小子不过是有些小诈术,我大金猛将差远了” 他身边的不少卫士纷纷高喊呐喊,为术列速助威。 李宝见事太急不能再等了,立即传令左翼骑队向金军发动佯动,既然不能相助李长昇,发动两翼阵战亦不违反武将单挑原则,只能为李长昇做到这一点了。 马队出击必然让金军前阵迎战,难免伤到正在对战的将领,如果两人聪明的话,会各自自动罢手归阵。 五方旗挥动下,宋军千骑兵呐喊着,纵马冲向金军右翼。面对庞大的金军军阵,这千余骑兵奋勇前进的那份豪情,确实是令人为之赞叹。 李长昇也不是迂腐之人,见两军马要接战,一面抵挡一面大叫道“喂,你这人好生没有眼色,没见到两军快接战了,还是不快各回本阵。” “小子,今天算你命大。”术列速说着,向李长昇横扫一棒,将李长昇迫退,早已纵马向东奔去,还不时地回首观望,怕李长昇放冷箭。 李长昇也存心戏弄与他,拿出雕弓却没有搭箭,对着正在东去的术列速空放几箭,吓的术列速连闪几次,却不见箭来,他才哈哈地大笑着转马回阵,术列速这才知道了恶当,大骂着驰回阵。 千余宋军骑兵并没有对金军发动冲击,只是在金军弓箭射程边,转向与阵列平行奔驰,骑兵纷纷将对着人群一阵射击。 金军冷不防遭到如此打击,一时间没有防备,前面锋头的长矛手不少矢惨叫倒下,慌乱纷纷竖起大牌,但实在有点晚了。他们认为马军正面冲来真找死,连马军也没有出动,等着宋军马队飞蛾投火,哪想到了恶当,造成数十人的伤亡。 宋军马队没有停留,领军将领转马向南回转,在金军马队刚有反应时,整个马队也快速回转,向本阵的侧后方汇集,警戒弓弩手早架起了床子弩。 斡离不气得七窍生烟,正要下令追击,宋军轻骑早已与金军脱离,再追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强攻背城列阵的宋军,那才是找死。所以,在没有损失一人一马的情况下,宋军马队安然退去。 李宝得意的哈哈大笑,李长昇回到他身边,道“太尉好手段,末将还以为要用这千余弟兄冲阵。”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小子,你才长几根毛,要学的还多着呢”李宝对着恭维的话还挺能消受,神情间好不得意,又道“对于强势之敌,得以飘忽不定的战法,岂可以硬碰硬,拘泥于兵法。我出身在梁山泊渔民,自当用水战对付鞑虏,这群旱鸭子能有何办法。” “太尉高见虏人吃亏,不会善罢甘休。”李长昇感到李宝果然老到,心敬意又多了几分,水军战法让他心念一动,目光闪烁着光芒,似乎在思索什么问题。 李宝捻须笑道“我万人大阵依靠坚城,外有枪林、内置弩机,虏人有本事来。不过,你小子有没有兴趣加入水军,跟我一起玩玩船” “水军先生书里提到海洋战略,我倒是颇感兴趣,但国家有难,哪有财力重组水军。”“事在人为,学士不是池物,好机遇不可错过啊”李宝哈哈大笑。“大宋水军”李长昇若有所思。 ... 第四四零章 谈的很不错 第四四零章 谈的很不错 斡离不吃了憋,连昨夜的火气发了出来,他再也不顾不宜攻击背城列阵的宋军,气急败坏地传令进攻,进军号角呜呜吹响,数千骑兵开始最后的冲击准备。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 此时,一名谋克喊道“郎君,左元帅郎君到了。” 斡离不顺声望去,见粘罕策马,由一群亲兵拥镞而来。王秀称粘罕他们都统军,金军内部却称副元帅,这也是认识的不同,像很多称呼金军万户,其实也是猛安。 “兀术还在城里,不可鲁莽行事。” 斡离不瞪了眼粘罕,沉声道“这帮蛮子不敲打,怎能老实命,至于老四不必担心,他不会有事的。”他自信多年来对宋朝君臣的了解,认定宋人做事懦弱,多半不敢对兀术不利,最后还得老实地送回来。 “现在局势大不相同,王秀即敢如此打,肯定会有后手。你我处境不妙,应当早早签了盟约回军。” “顺成仓失守,南朝筹码增多,还怎么谈” “该得到的都得到了,大势已定,无法改变。” “那也得打一仗,不行,我要趁他们立足未稳,进攻顺成仓。”斡离不很不甘心。 “人家也不是傻子,他们在外围有马军,又有重兵驻防,不要消耗兵力了。赵宋皇族重臣多在我军手,要是想要什么,日后你随时可以挥师南下。”斡离不是近支宗王,粘罕多少要为他留些颜面。 “似乎有点道理。”斡离不会意地大笑。 李宝见金军号角吹响,前军开始频频调动,知道金军要进攻了,马传令各军准备。 李长昇眼看金军要来,又能痛痛快快地杀个痛快,不由地血气升,双颊赤红,大声道“太尉,在下想杀个痛快,还望太尉恩准。” 李宝瞥了眼李长昇,那双充满兴奋的眸子,激动的神情,让他暗自点头,但同时决定不能冒险,道“年轻人沉不住气,军由你压阵,不要贪功误事,坏了学士的名声。” “遵命。”李长昇见李宝应允了,自然是大为欣喜,向李宝拱了拱手后,策马向阵前驰驱。 宋军正准备打一场防守战,不想传出鸣锣收兵声,金军后队开始慢慢退去,左右翼骑兵压阵,连顺成仓城墙外的金军,也开始潮水般地撤退。 不进反退的怪情形,令人惊讶不已,谁也没有想到金军会全军退却,李宝相当的诧异,王德也非常的失望,不打仗没有功劳拿。 城头,张叔业眉头微蹙,道“虏人又玩什么阴谋” “即已虏人退军,我军理应压,也好挫挫他的锐气。”高平眼红不已,金军不战而退也是功勋,还是白来的大功,竟然被李宝、王德等人拣到了,他心里岂能不痒痒,对王秀有了一丝愤恨。 穷寇莫追的道理,连秦桧这样的人亦知,数万金军缓缓撤退,你去打,那不是逼人回身决战吗张叔业暗怪高平孟浪,你也是沙场宿将,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还在此妄自斐言。 “二哥真是少年英杰,连战退虏人两员大将,真乃后起之秀”秦桧这会对李长昇大加赞扬,却不说方才交兵之事,不动声色的拍了王秀的马屁。 王秀当然知道秦桧的意思,不过还是挺高兴的,李长昇算自己半个弟子,无论怎么说,是杀退金军两员大将,他脸面也很有光,他向秦桧投去善意地笑容,兴奋地道“匹夫之勇,何足道哉官民百姓下一心,才能让虏人知难而退。” 他知道在自己还没彻底巩固权力前,越是风头正盛越得调低姿态,否则极易树立莫名其妙的对手,秦桧既然向自己示好,岂有拒人千里之外的道理,大家携手共进才是硬道理。 秦桧对王秀的话心领神会,笑容满面地说道“对、对、对,实所言极是,我大宋亿万臣民一心对外,何惧这区区虏人。不过,昨夜一举夺取东水门,今日迫使虏人退军,应该好好庆贺一番。” 王秀从善如流,笑眯眯地道“那是、那是,应当犒劳三军吏士,好酒好肉管够。” 张叔夜别有意味地看了眼他们,又转首望了眼城外朝廷般退去的金军,淡淡地道“既然虏人退去,还是收兵回城吧。高太尉,你率所部吏士出城,接应官太尉一行入城。” 接应出战部队入城,岂是他殿前司大将的差使,高平有些不太满意,但张叔夜做为知枢密院事,又是他的老司,他不能不听从调遣。 待高平下城后,张叔夜对王秀说道“看来虏人不会再有大动作了,不过我等切不可麻痹大意,王大人身负四壁重任,当小心为”他对女真人出尔反尔心有余悸,不怕一万怕万一,可谓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些没有坏处。 王秀目光复杂地看了看张叔夜,缓步走到木栏边,望着城外宋军的军阵,轻声道“迟早我要让女真郎主,跪在开封城下,以慰千千万万死难的百姓。” 危局未过,今后如何尚不可知,王秀的话似乎不太合时宜的话,但其隐隐的雄心壮志,让令张叔夜与秦桧相顾对视,不知如何应对。 金军的主动撤退,让京城居民举城欢庆,这可忙坏了开封府的官吏们,开封府缉捕使臣全部出动,率领衙役和铺卒维持秩序,无奈人数还是太少。只得请步军司调拨数千步跋子协助,才堪堪稳定住秩序。 孙傅、唐格等人对于百姓欢庆颇为不屑,认为在此时不宜有太多的人群,万一闹出乱子为女真人所乘,那可是乐极生悲了。 王秀却很是赞同百姓的举动,认为百姓欢庆对于鼓舞军心极为有利,对城外的金军而言,不吝于一次严重的心理挫折,表明大宋军民坚决抵抗的决心。由于他的坚持,孙傅等人也没有办法,毕竟王秀是开封真正有发言权的人物。 第二天的谈判,王秀一反常态,变的咄咄逼人,压的萧庆喘不过气来,一直地冷汗直冒。 他要求金军向北壁集结,宋军接手东壁和西壁营寨,金军不得出寨掳掠,着重点出黑水军无恶不作。 此时,河北、河东反抗金军起义,已经呈现薪火燎原之势,极大威胁金军后路。各地守军也纷纷向京畿靠拢,对金军形成一个扇形的半包围。特别是设在南京应天府的大元帅府,声势最为浩大,赵构在李纲、宗泽、刘光世、张启元为首等一批臣、将帅支持下,做出了勤王强硬姿态,也算是不小的威势。 金军已经师老城下,形势一天一天恶化,粘罕决定对大宋做出一定地让步,在保住既得利益的前提下,能争取到多大好处多少。以兀术的话说,反正该得到的已经到手,能捞点是点,顺便给王秀些许人情。 不要以为王秀妥协、懦弱,更不要以为粘罕、兀术是傻瓜,两国拼的你死我活,伏尸百万,赤地千里,但层考虑问题却不同于民间,仇恨已经不是主流,利益才是唯一的角力点,双方可以厮杀,坐下却是质彬彬,相互给对方面子。 “郎君,我有个私人请求,还望郎君能成全。”午间小歇,王秀和兀术单独吃茶,他开始索取个人问题。 “学士有何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兀术显得非常大度,反正大事都差不多了,能有什么大不了的鸟事。 “嗯,秦娘子已经仙去,希望你们能指明她的墓穴。” “哦,这个没问题,我让高升用楠木厚葬的,绝不会委屈她。”兀术满口答应,也很庆幸自己当初决定,这个人情不算小。 “多谢。”王秀说的非常真诚,稍加沉吟后,又道“还想讨两个妇人,望郎君成全。” “哦,成人之美乃君子,不妨说说。”兀术露出男人都懂的笑,肯定王秀看重哪家贵妇,没有机会下手,趁大乱事捞人出来自己享用。妇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泄欲工具,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内命妇,拿出来做个人情也罢。 王秀咂咂嘴,似乎在最后的犹豫,才吞吞吐吐地道“茂德帝姬赵福金,还有内宫婉仪林月姐。” 兀术一怔,笑道“林月姐,没有太多印象,茂德帝姬可是二哥的宠姬,不好办啊” “好办,不请郎君办了。”王秀瞥了眼兀术,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林月姐为他说话最多,也是他在内宫第一位看眼的妃嫔,至于赵福金嘛差点成为他娘子的帝姬,他也不想看着香消玉损,举手之劳。 兀术稍加沉吟,点了点头道“尽力而为。”王秀正想说点什么,却见徐悄然而入,手拿了份官塘,低声道“枢密院刚到的军情官塘。”他稍有诧异,按说枢密院军情官塘,不会直接给他,一股不安的心思升起,他向兀术投去歉意地微笑,慢慢打开官塘,脸色遽然变了下来。 ... 第四四一章 王秀的疯狂杀意 良久,两道杀意凛然的目光直射兀术,冷冰冰地道“好算计,竟然绕过我大军防线,直接奔袭陈州。 Ыqi” “应该是奔袭商水。”兀术眉头一挑道,他丝毫不理会王秀杀人的目光,没有任何觉悟。 “商水县城北攻破了。”王秀脸颊直抖。 “我让银术哥、高升不要随意杀戮,进入商水完成使命立即撤退。”兀术嘴角挂着得意地笑容。 王秀脸色很不好看,他相信兀术不会敷衍,但战争总是充满意外,你让不杀不杀了再说,他一致认为京畿南部有二万大军,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哪想到金军竟然绕路偷袭,一天两夜抵达商水城下,打了守军个措手不及。 “你们最好不要肆意杀戮,不然你承受不起。” “学士是沙场走过来的,你能偷袭拐子城,拿下顺成仓,我自然也能袭击商水,兵家无仁义。” “兵家无义战,说的好,三十万在留下一府二州,叔侄相称,尽快结束。” 王秀心总是忐忑不安,再也没有谈下去的兴趣,站起来又道“还有茂德帝姬,必须送归,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兀术咧咧嘴,用男人都懂地笑,轻声道“我尽力而为,两位娘子都会秘密送回,不会有人知道。” 王秀嘴角一颤,横了眼兀术,沉声道“你们去商水的目的我明白,既然达成和谈,人质也没有价值,希望你们保障她们安全,完好无缺地送回来,娘娘那我也好说话。” “这个放心。”兀术淡淡地道。 “还有,真珠营寨有陆天寿、沈黠二贼,我要得到他们,这是最后一个条件。”王秀的嗓音干涩,双眼迸射出杀人的目光。 “有仇”兀术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似乎和郎君无关。”王秀想到了高升,竟然是高升去攻打商水县,能突然打进县城也在情理,又因为高升在,他对家人也放心许多。 “两个小人物而已,答应你了。”兀术很玩味地笑了。 “请郎君今日发书,陈明利害关系,我要在明日日落前,看到两个贼子。” 该强势的时候,王秀一点也不谦让,他有绝对的理由相信,女真人会迁他,平等来源于均衡,威慑来源于力量,他可以站在家国乃至天下高度看,相信粘罕、斡离不也会。 他恨不得插翅飞回商水,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一大摊子事都要等着他处理,将要面对的不仅是女真人,还有别的对手,断不能有任何的懈怠。 孙傅和唐格、张叔夜等人也很关心,毕竟金军破了商水,王秀的家人都在城里,现在一片乱麻,也不知情况怎样。他们是关心不假,更担心的是王秀发飙,或是做出不理智的事,会对目前形势造成很不利影响。 “实,商水那边情况如何” 是夜,沈默和何为、蔡易三人连襟而来,他刚见面询问商水情况,何为也是眼巴巴地等着。 王秀仍然住在旧宅,昨天已经大概收拾完毕,细君也搬了进来,正为三人茶,愕然道“商水怎么了” 沈默看了眼细君,道“娘子不知道。” “看叔叔说的,奴家怎能知道”细君心惊胆战地道。 沈默见王秀没有制止,道“商水被虏人袭击,具体情况不详。” 细君惊讶地捂着小嘴,瞪大了秀眸看着王秀,道“官人,老大人和大姐他们” “他们没事,你不用担心,你下去休息,有事我再叫你。”王秀摆了摆手。 “可是。。” “我还有正事。” 细君见王秀脸色不善,也不敢再说,很不甘心地退下。 “实,你太压抑了。”蔡易淡淡地道。 王秀咂咂嘴,道“烦恼都挤到一起,不想再添乱子,我已经派六哥回商水,还要等几天才有结果。” 蔡易稍加犹豫,正色道“如果有不妙的消息,你当如何对待虏人” “该怎么样怎么样。”王秀很平静地回答,其实他心却翻江倒海,担心家人的安全。 “不知陈州现在怎样了。”何为还在枢密院不假,但他早不是核心人物,张启元主持枢密院庶务时,把他一脚踢开,当一个可有可无的副承旨,很担忧老爹何老道啊 王秀看了眼何为,温声道“放心,虏人并没有进攻宛丘县,何掌柜安然无恙。” 何为老脸一红,灿灿笑了笑,神色间是极为尴尬。 “识之兄,家里怎样了老祖身子骨可康健”王秀不想再谈烦心事,但烦心事却随口而来。 沈默脸色平静,细声道“家损失不小,但那都是身外物,只是老祖年岁已高,还是卧床不起,不时唠叨沈家出了败类,恐怕有心结。” 王秀慢慢颔首,道“放心,如果不出差错,明天会让老祖了了心结,还由识之兄亲自办理。” “哦,难道。。”沈默似乎明白王秀所指,慎重地看着他。 “不用多想,陆天寿和沈黠作恶多端,他们必须要死,哪怕我欠别人个人情。明日直接当着万民的面,把他们千刀万剐,让受害者食其肉、饮其血。” 沈默嘴角抽缩,王秀的语气极为很毒,绝对是杀父夺妻的深仇大恨,他是恨沈黠不假,却顾虑同胞兄弟,绝对没有下死手的心思,不由地犹豫起来。 “怎么,识之兄还有顾虑”王秀很了解沈默,但他非常不赞同,沈黠投靠女真人为虎作伥,已经引起开封名门大户的仇恨,沈家只有除去沈黠,抛开关系才能生存。 一旦那些高门大户喘过气,等待沈家的责难会接踵而来,连他也会被牵连其,这是他绝不愿看到的。 有时候,心冷些并没有坏处,有绝对优势的人,出了学会政治的妥协,更重要的是认清形势,杀伐果断。 “老四毕竟年少无知”沈默深深一叹,说不出求情的理由,在老祖和家主述说,沈黠简直丧尽天良,连沈家也深受其害。 蔡易冷冷一笑,他对沈默的犹豫很不屑。 “我也不愿随意杀人,但陆天寿前车之鉴,不可不防。”王秀一语定乾坤。 ... 第四四二章 该结束了 城外,各寨的金军已经暗地里收拾行装,装载辎重货物,把赵宋皇族和大宋的官僚家眷分批趁夜北运,行色是那么匆匆,完全没有次的从容不迫。 匕匕 很显然,兀术的书信起了作用,粘罕和斡离不下令,东壁各寨北迁,西部寨子向撤到万胜门北,部分主力退到郭桥,必须确保浮桥安全。 粘罕和斡离不一系列的举动,等于默认了王秀所提出的主要条款,不仅诸位大臣松了一口气,金军将士也是暗自松了口气,谁也不想在停战前送了性命。 此时,战局明显发生了微妙变化,随着顺成仓的易手,金军实际失去了战略主动权。王秀在占据开封城,又得到充足粮草支撑的局势下,无需再做任何冒险,只需要静静地坚守城池,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虽说,金军两路兵马势如破竹,抵达开封城下,但那也是不曾歼灭宋军主力,河北河东乱扯更一团糟,各地义军不断地汇集壮大,再等一段时间,恐怕回程还要经过艰辛的战斗,万一大宋朝廷派兵“护送”,乐子可大了。 此一时彼一时,粘罕和斡离不相信,王秀绝不是赵桓,所谓护送要人老命,他们可不敢冒险。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王秀坐镇新宋门节制各部缓缓推进,扫荡城外近处的金军寨子,分别在新曹门、东北水门、西水门下了三个大寨,控制金军南下抄掠的道路。同时,秘密传令南壁各部和封元部,全力搜寻银术哥、高升部,一定要捕捉到这支金军。 好在金军较识趣,并没有进行有力抵抗,宋军大部队抵达后立即弃寨撤退。 次日,王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自信地望着兀术,缓缓地道“贵军两位郎君果然是信人,如今只剩南北议和条款没有签署了”说到这里,目光转向萧庆,语气轻松又决断地道“诸位相公商议决定,今日由在下向贵使说明,如贵国对条款内容再无异议,后日便是吉时,可以在nter> ... 第四四三章 摘果果和刮刮肉 杨惟忠眨了眨眼,谨慎地道“既然陈州方面出兵,大王是不是也率军赶赴东京” 汪伯彦撇撇嘴,不悦地道“大元帅府才有万余兵马,去了岂不是以卵击石” 赵构深以为然,他是见识过金军的骁勇,也意识到硬碰硬讨不了好,有了避战的心思。 “大人错了。”张启元不满地瞥了眼汪伯彦,话说的很不客气,他也是来了后首次主动说话。 汪伯彦一怔,还没有说话,赵构却笑道“子初,你再不说话,我心里不安啊” 这句话透出的信息很玩味,第一反应是张启元投入赵构阵营,再让人觉得赵构对张启元非常的信任。 张启元嘴角微翘,赵构绝非简单的主啊他也不去多想,淡淡地道“大王过讲,在下以为大王应该尽早勤王,并以大元帅府的名义,集结京东、两淮、江南各路兵马,传檄陈州大军坚持住。” 赵构眼前一亮,他之所以留下张启元,看其足智多谋,对朝野局势分析的透彻。 果然,张启元没有辜负他的希望,不说则已一说惊人,一句话蕴含了无数算计。你王秀不是抢果果去吗我走在你的后面眼看没吃的,那好啊咱堂堂地和对方争,大元帅府钧令在外围号令勤王大军,形成足够的威势,足以让王秀让出大量果果。 张启元也神色淡然,他是成功摆脱危城,又看赵构的潜力,决定压下本钱投资,把前程全部压在赵构身。 京城不是陷落了吗赵官家和皇族不是蒙难了吗那剩下的九大王正好一枝独秀,原王朝疆域辽阔,历代不是没有蛮族入侵,朝廷南迁的成例。 那时,他将是从龙旧臣,兴名相,必然大权在握,乃至青史留名,王秀又算个鸟啊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绝没有想到王秀手段毒辣,直接对折彦质下狠手,截下一支大军先出手,不要命地进入开封,无论成功与否,天下兵马大元帅府都失去先机。 如今,只能亡羊补牢,赶紧奔赴京畿伺机而动,然后以大元帅府名义截留勤王大军,形成不弱于陈州大军的兵力,才能有和王秀抗衡资本,晚了,可什么都完了 赵构一阵心慌,再也没有心思讨论,闲谈几句散了众人,张启元却在耿南仲怪异目光留下。 “没想到王秀抢夺先机,子初,我们如之奈何”没有外人情况下,赵构总算说了句真心话,没人心平气和面对唾手可得的皇位,他高不成低不那么多年,本想好做个太平大王一生,眼前的大好机会啊错过去,真会后悔一辈子。 张启元稍加思量,轻声道“还是那句话,王秀观望陈州,其心必异,突然出兵抢夺监国,恐怕不怀好意,大王是皇子,决不能坐视不理。” “王秀要在京城站稳脚跟,恐怕非我所能抗衡。” “大王缓缓而行,收拢勤王大军,伺机定夺靖难大事。当此天下大乱,幼主岂能临朝相信朝廷诸公会明白的。”张启元声音很低,但在靖难二字,稍稍加重语气 果然,斡离不是很守信用的,陆天寿和沈黠被压在囚车里送来,两人蓬头垢面,看脸色惊慌万分,显然吃了不小的苦头,以至于沈默不忍地转过脸。 嗯,怪不得那么大方,两个无足轻重的弃子而已。 王秀亲自过来等候,他脸色平静地看着,一直注视陆天寿被押下囚车拖到他的面前。 陆天寿狠毒地瞪着王秀,似乎很有骨气,但他全身是发颤的。 “他是陆天寿,这厮带着虏人劫掠我家,抢了我家七姐。” “是这个恶贼,打杀了我家老祖,老祖现在生死不明,全靠一口气吊着,不能放过他,我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大人,把这反贼交给我们。” “把他九族给拉出来。。” “大人,我出钱买他的肉。” 受害的人纷纷围过来,瞪着通红地眼睛,要不是有吏士阻拦,他们早去把陆天寿、沈黠生吞活剥了,那场面甭提多壮观。 “大人,在下韩家西房韩深,此獠勾结虏人,抢掠家主亲女,导致我家的姐被掳掠,还请大人恩准分这恶贼血肉。” 王秀眉头一挑,似乎想起了什么,惊讶地道“你是韩家。哦,张子初的娘子韩三娘子,不会有事吧” 那人胖脸一抽,指着陆天寿愤恨地道“大人,被那贼厮鸟祸害的姐,有我那妹子,张子初的娘子。” 王秀嘴角抽动,他绝没有想到陆天寿祸害了张启元,真是收留了一条白眼狼。 不过,张启元这小子好命,竟然能跟随赵构出去,没有沦为陪赵家父子打猎的命运,真是太可惜了但韩家的姐没那么幸运了,恐怕早被虏人糟蹋了。想到这里,他生出几分紧迫,要尽快要回赵福金和林月姐。 “这两个典宗忘祖的祸害,我本是刮了他们,想要肉自己去抢,跟我说什么。”王秀笑了笑,韩家和他没关系,甚至是张启元的助力,他么有必要格外照顾。 “多谢大人。” 韩家人红着眼去了,王秀缓步走到沈默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识之兄,有因有果,不用悲伤。” 沈默心情沉重,转望王秀真诚的目光,不由地长叹一声,沙哑着嗓音道“没事。” 王秀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不远处跪着的陆天寿、沈黠,绝对是充满凌厉的杀机,对一旁刑部官吏道“我也不想跟他们废话,太浪费时间了,开始吧哦,顺便给行刑人说,绝对要让他们保持清醒,最少要保持两天清醒,第三天不死,敢玩花招,我剐了他。” 沈默嘴角一抽,脸色变的很不好看,王秀很显然看出他的用心,他早叮嘱刑部行刑官吏,并给了侩子手五十贯钱,让他们先给沈黠个痛快再刮。 刑部官吏哪敢怠慢,急忙笑道“大人放心,小人在旁边看着,一一刀,绝不少一两肉。” ... 第四四四章 成功后的哀伤 却见陆天寿抬起头看到王秀,目光尽是仇恨,怒吼道“王秀、王大郎,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你个下贱的白痴。 。”还没说完,被侩子手一脚踢到嘴边,门牙都崩落了,嘴里鲜血直流,跪伏在地挣扎。 “把这厮嘴封,竟敢骂大人。”刑部官吏大怒,赶紧去又给了两脚。笑话,能不赶紧封嘴嘛这厮骂的可是王学士,开封城内最有权势的主,你骂也骂了,但别当着老子担任行刑官时候骂啊 “好了,人都要死了,总不能太苛刻了不用封嘴让他骂,骂一句掌嘴是。”王秀轻蔑地看了眼陆天寿,他根本也没有心思和这厮说话,站在他的层次,陆天寿已经可有可无了。之所以想起来,正是因为这厮闹的天人共怒,才让他想起有这号人物,可惜是拿陆天寿喂刀。 嗯,看是很大度,至少让周围的军民都入川认为,王大人真是宰相肚量啊没人去想骂一句掌嘴的深层次涵义,刀背下去那可是满嘴牙啊两三下让你骂也骂不出来了,大家都觉得很对,你骂人不打你嘴,还任由你骂开了吗 “王秀,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啪啪。”侩子手没有刀被,而是动了蒲扇大的巴掌。 “大哥,大哥救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听到沈黠的呼救声,沈默面色不忍,似乎想说句话,却在王秀坚定无的目光,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王秀,你不得好死,喔喔。” 侩子手意识到自己错了,立即知错改,一刀背下去,哪个嘴不成嘴了,鲜血、碎牙、烂肉交织在一起,陆天寿已经昏了过去 听着陆天寿的咒骂,王秀心如止水,淡淡地道“好了,这种货色留着浪费粮食,天也不早了,用水泼醒他刮了。” 刑部官吏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看着王秀,犹豫着道“大人,还未到时辰。” “胡扯,这种出卖家国祖宗的货色,还能叫人杀了杀了,早是入八大地狱的料,万劫不复的货色,还能化作厉鬼害人不成”王秀不屑一顾,杀人还看时辰,毛病。 “遵命。”刑部官员翻个白眼,得了,你是官你说了算,他急忙跑下去,恢复了王八之气,挥手大喝道“行刑,把他们给绑在行刑柱。” 当看到沈黠被堵嘴,拉倒邢柱绑好,第一刀下去血淋淋地颤抖时,沈默的身子也在颤抖,他几乎忍不住要爆发了。 王秀再看陆天寿也是鲜血直流,浑身颤抖,嘴是叫不出来了,只发出野兽般地呜呜声,状况惨不忍睹,但他没有半点怜悯。陆天寿晚死了好几年,却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恶果,他引以为戒,对待敌人或潜在的敌人,决不会再有妇人之仁。 “识之兄,走吧还有很多事要做。” 沈默长长一叹,最后看了眼拼命嚎叫的沈黠,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确没有看到王秀给了徐个眼色。 徐来到行刑官面前,轻声道“大人吩咐,十刀后悄悄给沈黠个痛快。” 年幼的皇帝赵谌身穿龙袍冕服,端坐在玉阶龙椅,朱琏坐于稍后左首玉帘后。 满朝武大臣身着正式朝服,列于玉阶下首两列,左首以外官之首孙傅、右首以内官之首张叔业,王秀位列左班第五位,也算是绝对的靠前了。 兀术代表大金置换国书,表南北永结盟好,互不侵犯,一系列繁琐复杂的程序,真是要人老命。 那一副国使臣,天子长辈的模样,让孙傅、唐格、张叔夜等人恨的咬牙切齿啊 王秀完全不在乎兀术姿态,人家有资格嘛虽说并非胜利者,却也是强势者,真理永远在强者手,弱者只配被动接受。不过,他正陶醉在这座宏伟的大殿,沉浸在自豪与成的感觉。 历史,在他蛰伏八年的反手一击下,发生了根本性地转变,虽然和他设想的不太一样,但也真正进入新的时代,应该说进入属于他的时代 尽管,大殿礼仪由他人主持,他在这时刻只是参与者,但又有什么呢一切他策划与导演的,更是一个能融入其的优秀演员,让他们有表演舞台,才是成熟政治家的标志,面坐着的小天子,却是他最寄予期望的血脉。 国书写的那个真诚,永结盟好,互不侵犯,别扯淡了想打你明天成,休养生息后再算仗。嗯,今天应该是开始的结束,王秀的嘴角始终挂着骄傲笑容,目光闪烁的尽是惬意的得色。 在兀术递交国书的那刻起,他开始考虑下步怎样走,如何把自己的理想与筹划,真正的运用到这个帝国去,朝诸公有几人可以助他,几人能理解,又有几人能跟他走到人生尽头他不太看好大殿里的俊杰。 随着典礼的结束,兀术果断地退下,大殿内只留下朱琏和五位辅政大臣。一身正式的朝服,让王秀很不舒服,但朱琏第一次在正式朝会留下五人,想必是有大事,按下心思静静地听着朱琏开口。 “这些时日,有劳各位卿家为朝廷殚忧竭虑,在此待两位太、官家谢过各位卿家。”朱琏说到这里,习惯性的顿了一下,一抹余光碰到王秀身。 身为相臣之首的孙傅,稍稍躬身,朗声道“娘娘过誉,为国尽忠是臣等的本分。” 朱琏微笑颔首,淡淡地道“知卿等忠义,如今议和大事已成,虽是事有所憾,然天下事没有全如人意的,今诸位卿家当精诚团结,以天下百姓为重,其他事可以缓缓图之。” 王秀望着玉帘后那模糊的身影,心大为感慨,朱琏的话所指之事,正是他极为担心,又不能过多回避的皇族归属之事。在和谈,无论是孙傅、唐格等人还是秦桧,都不断的提出放还二帝与赵宋皇族,要不是他从调和,谈判几乎到了破裂程度。 何况,他发现迎回二帝的呼声,在民间的呼声也很高,开封城内对议和很有异议,这让他很伤脑筋。 尽管,他成功说服孙傅等人坚持,等金军退后再提出迎归二帝,但非常清楚这件事处理不好,自己在这些年所苦心积累的名声与威望,将遭到最致命的打击。 朱琏明白无误地告诉天下臣民,在要求二帝归属问题,不是谁有能力可以办到的,在这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是由她这位皇太后拿的主意,不关任何大臣的事。 王秀能理解朱琏说这番话,要用多大的勇气与决心,当他再次望向玉帘时,能清晰的感觉到帘后,那道坚毅而又柔顺的眸光在关注他。 “朱琏”王秀的心不断反复地,默默地念叨着,眉头微蹙,神色间更多的是一抹忧郁。 “学士,这两日一直未曾给你,如今和谈成功。”孙傅没有说下去,拿出一份官塘递了过去。 张叔夜瞥了眼孙傅,道“此事是我压下,不干孙大人事。” 王秀接过官塘,没来由一阵恐慌,他惊讶环顾众人,慢慢打开官塘,当他看到学士堂慈双双遇害字眼时,眼前一黑,几乎要晕了过去。 秦桧急忙扶住她,急促地道“实,实振作。” “快扶学士坐下。”珠帘后,朱琏显得异常紧张,几乎要揭开帘子。 “没事,我没事。”王秀狠咬舌尖,轻轻推开秦桧。 朱琏在珠帘后没有办法,她决不能走出去,不由地暗怪孙傅多事,你不能晚点拿出来,一点点让王秀有些心理准备再说,只好道“诸位卿家先回去吧人死不能复生,学士节哀顺变。” “谢娘娘。”王秀胸很闷,想到王成的严肃,想到谢氏的疼爱,泪水在眼眶打转,最终无可奈何地无声滑落。 众人理解王秀的心情,谁人突然得知双亲遇害,能够镇定自若,那简直不是人。王秀当众泪下,没有人多想,也无人取笑,大家的心情同样沉重。 “实,要不先回去歇息,接待虏人使臣别去了。”秦桧犹豫着道。 “嗯,我压了几天不曾告知,还望学士恕罪。”张叔夜向王秀深深作揖,绝无任何作态。 王秀急忙扶起张叔夜,用袖子拭去泪水,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道“张相公何罪之有,还要多谢张相公,早几天拿出来,我还不知道能干出何事。” 张叔夜尴尬地摇了摇头,想要说些安慰话,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唐格却在看王秀,见他始终没有提家事,也不见喜怒溢于言表,心下暗自称是,道“二老赴难,学士节哀,所幸其他家人无恙。” 邱福战死了,钟离秋殉难了,秦献容服毒了,现在是二又去了老极悲生静,王秀把官塘放入袖,口气平淡地道“我不能参加庆贺宴会,还请诸位代劳。” ... 第四四五章 赵构的被动 济州西部,几处宋军建议营寨炊烟袅袅,显然是在正埋锅造饭,这是大元帅府勤王兵马,他们已经过了治城巨野,一切都官道两侧将休息。 赵构却躲在驿馆里纳福,他出身皇家锦衣玉食,行军劳累的苦楚,还是让他面色发苦,还是坐在火盆旁边。 “大王,河北、京东数路大军已经联系,他们会在京畿东和大王会合。”张启元放下官塘,眼闪过凝重。 赵构很满意,汇集到他身边的兵马越多,他的话语权越大。说实在话,尽管只有几名守臣响应,却足以让他欣慰,这年头赵家遭了难,能有人响应算不错了,不能有太多奢求。 “大王,事情有点不对。”张启元觉得应该提醒赵构,开封失陷,太宗一脉止有康王在外,响应的守臣太少了,甚至没有达到他最低预测。 赵构摇了摇头,笑道“天下守臣都在观望,情有可原,子初不用太紧张,一切进入开封明了了。” 张启元咂咂嘴,看了眼汪伯彦和耿南忠,道“但愿如此,开封传来消息不多,但似乎王实很强势,恐怕。” “勤王救驾嘛你又不是不知道的,王实还算是知趣,算他居功自傲又能怎样,难不成他敢威胁大臣”赵构一脸的不屑,他对祖宗法度还是充满信心的,王秀敢杀折彦质,那是在危难时期,借着保住全军勤王的借口,他率军进入开封,难道王秀敢对他不利显然是不可能的,甚至还要对他礼敬有加,你以为赵家厚待士人是白费功夫啊 “大王说的有道理,王实立足不稳,还是忌惮朝野士林的,但他惯于兵行险招,大王不可不防。”张启元算是了解王秀,他说的也算不离十。 赵构正要说话,一名更戍官匆忙进来,道“大王,朝廷使臣到了外面。” 赵构微微一怔,看着一旁的汪伯彦,却见汪伯彦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疑惑。 耿南仲眼珠子一转,道“开封被虏人围的如铁桶,如何有钦使出城,大王小心虏人有诈。”他的地位是相当尴尬,赵构似乎对他成见颇深,很不受待见,甚至连参谋官也不是。但是,他又无路可去,只能忍下一口气,厚着老脸贴冷屁股,希望能让赵构另眼相看,最起码也要化解成见。 汪伯彦稍加思量,警惕地道“钦使随行几人,可有自报名讳” “回大人话,有二十余人,钦使说监国登基,朝廷与虏人达成议和,特来大元帅府传旨,自称内西头供奉官张泉。” “太子登基,张泉”赵构脸色变了变,目光有些飘忽,转向耿南仲,心是一片的乱麻。 耿南仲咂咂嘴,艰涩地道“不错,张泉是旧时东宫老黄门,是圣人的邸候。” “怎么来的那么快”张启元心念一动,监国登基他立即意识到王秀抢先一步,他之前诸多谋划付之东流。 “前军使臣要来禀报,钦使说事太急,一路快马加鞭而来。”更戍官匆忙地道。 “那请入钦使,设香案。”赵构十分的不情愿,但他不得不做出姿态。 张泉是日夜兼程而来,朱琏专门交代,一定要以最快速度见到康王,不可有任何的延迟,他才没有停留等待,直接到达驿馆。当然,在来的路,随行把新皇继位消息传开,等他到了目的地,基本完成最重要的使命。 诏旨并没有新意,赵构冷着脸听完,张启元更是脸色煞白,真的枉费了一腔心血,王秀的行动可真快。 “还有娘娘懿旨,请大王单独看。”张泉环顾众人道。 耿南忠眼珠子一转,慢慢低下头,他心很矛盾,新君即位代表着赵构无缘大统,想想新皇是赵桓的儿子,两害权其轻,自己似乎还有有所作为。 众人都是朝廷大臣,自然犯不着找事,他是曾经有别的想法,但也建立在监国被虏,或者是尚未登基又太年幼,但新皇代表着天家正统,怎么也赵构名正言顺,既然木已成舟,大家的心思多有改变,纷纷离去。 张启元却没有离开,双目看着张泉,沉声道“大王,非常时期,岂能没有宿卫在身边。” 赵构心领神会,急忙道“子初留下是。” 张泉自幼进了宫,算是一位老宦官,察言观色的本事,早练的炉火纯青。不然,他也不会得到朱琏的重托,赵构和张启元的心思,是很难瞒住他的,他也能理解赵构的用心,在局势不明的凶险情形下,小心驶得万年船,这点并不过分。 “情非得已,大官见谅”对方再是奴臣,那也是天子的奴臣,他已经成年藩,对待正当红的高等内侍,还是要加尊称的。何况,人家是携带皇命而来,没有把事办妥前,赵构绝不敢对张泉无礼,这是天子的体面。 “谢大王关照,起大王在外披甲值戍,奴臣这又算得什么。” 在一番客套后,张泉把王秀自奉诏举兵,营救当今圣和太后,又连败女真人的攻势,迫使女真人在未触动国本的条件下议和,撤了开封之围。那前前后后的风波起伏、凶险万分,加他自己加了进去的某些艺术化的料,添油加醋的夸大了一番。 赵构听的脸色变幻不已,张启元也是神色凝重。目光闪烁不定。 不过,赵构对王秀的作为还算满意,虽然疑惑王秀没有坚持迎回二帝,匆匆金人妥协。但地球人都很明白,在人家气势汹汹,大宋朝廷连连失分的局势下,能有这样的结局,已经算是不幸的万幸了,只是心多少有郁闷。 赵构心情变的沉重,失落完全落在张启元眼,张泉下去休息后,他谨慎地问道“大王,不知娘娘有何懿旨” 赵构脸色很不好看,把家书重重抛在桌案,沉声道“火速入京,勤王大军交付各处守臣。” ... 第四四六章 告别了一个时代 第四四六章 告别了一个时代 “岂不是自投罗。 ”张启元心焦虑,一个光杆的藩王入京,人家想怎么玩你怎么玩,意识到口误急忙闭嘴,他急忙刹住嘴。 赵构脸色灰白,沮丧地道“王秀先生为主,保住了监国,现在天下有主,说什么都晚了,我还是赶紧回开封。” 张启元眼珠子一转,沉声道“还没到最后时候,大王不要气馁。” “哦。”赵构眉头一挑,升起一点兴趣。 “虏人未退,大王是兵马大元帅,自然可以率军北。然后,大王进入河东联系陕西六路,共同抗击虏人。”张启元说话时,心里也在打战,他在挑唆赵构对抗朝廷啊 什么叫联系陕西六路,共同抗击虏人分明是取道大河进入河东,依托河东南路山地,伺机进入陕西形成割据,绝对的富贵险求,万无一的火取栗。 赵构嘴角猛抽,惊讶地瞪着张启元,目光闪烁不定,脸色阴晴变幻,那是极为的精彩啊 大河南岸,十余座浮桥横贯两岸,金军大队马步军正在秩序肃然的列队过河,两岸都有万人全副武装戒备。与之极不协调的是离渡口不远处,有数千绯衣黑甲宋军骑兵,相距金军不过千余步,却没有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一名青年将军,头戴凤翅盔,身披细鳞黑漆山纹甲,外罩半袖nter> ... 第四四七章 你我没有私仇 第四四七章 你我没有私仇 王秀冷冷地看着赵桓,如果不是这位官家神经质,局势还到不了今天,他或许应该感谢赵桓,但绝没有怜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很多人的死都和这厮有关,决不能原谅。 他心底念头百转,淡然道“请太放心,臣定当尽心竭力辅佐今,有朝一日,必让虏人恭送太南归,臣在此恭送太北狩。” 他不想再说什么,也没有什么话要说了,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对面金军有数万,而他只带了数千骑,两国尔虞我诈,一切都建立在谁也奈何不了谁,一旦有机会,兀术绝对会毫不犹豫选择袭击,还是快快回城为妥。 斡离不和粘罕在南岸监督大军渡河,此时金军的处境也是微妙,渡河时是最脆弱的时候,宋军要组织一次大规模反击,金军在南岸的人马即便是不被歼灭,也得损失惨重。当然,这要建立在对方投入强大兵力基础,或许还需要突然袭击,两个条件都不太具备,但战争的成败谁能肯定 当年,种师道曾建议赵桓,趁金军退军渡河时半渡击之,那时开封周边拥有数十万大军,完全对金军有压倒性优势。可惜赵桓担心赵佶势力的复辟,又沉迷与女真人的欺诈性议和许诺,没有采纳种师道的策略,以至于失去消灭金军主力的大好时机。 有鉴如此,斡离不和粘罕在渡河时特别小心,在南岸留下强大的机动部队,他们可不相信王秀是良善之辈,万一留有后手,议和条款墨迹未干趁金军渡河击之,那可全完了。嗯,应该是他们和王秀想的一样,只要有好机会,绝对会撕破脸皮下狠手。 战争,嘴可以讲仁义道德,下手绝对不手软,只要拿下对方,那你绝对站在正义的肩膀。 南岸的金军列阵待动,是要防备宋军万一突袭,至少要争取到金军主力编组投入战斗的时间。 “王秀在不远处,要能把他扣住再挥军南下,不知又是何情景”斡离不远眺正在交替掩护撤退的宋军马队,实在按耐不住再洗劫开封的念头。 原本打算把赵家一打尽,或是吞并原,或是立个傀儡皇帝,都王秀给搅黄了,留下巨大的隐患,让他极为不甘心。最可恨的是,这厮竟然索要赵福金,那可是他最宠爱的美人,本来不想答应,但老四不知犯了哪门子疯病,联合粘罕向他施加压力,最终不得不放手,想想一口恶气。 粘罕注视着正在赶来的兀术,眉头一扬,呵呵地笑道“只怕有人会与你拼命。” 兀术到了他们二人身边,勒住马缰。粘罕看着兀术,漫不经心地道“今日放了王秀,恐怕日后会是我大金的劲敌,我等不可等闲视之。” 兀术惊讶的望着粘罕,他完全没想到粘罕会说这话,转首看了看斡离不那双充满贪婪的目光,决然道“两害权其轻,王秀固然是劲敌,但大金也有精兵猛将,我们再不走,恐怕他们大军云集,这厮绝对会翻脸。” 粘罕也明白,不能不说他是位出色的军事家,眼光放的颇为长远,否则他也不会联合兀术,向斡离不施压,但仍有那么一点不甘心,道“能杀王秀,驱散他的大军,如何” 兀术牙疼地看着粘罕,勉强笑道“他有数千精骑,保护一个人回城还是可以的,万一杀不了王秀,怎么办” 他何尝不想动手,能够斩杀王秀夺取开封,驱散十万宋军,原再无可战之兵,势必能把利益最大化。 但是,他权衡再三放弃了想法,不要说能不能拿下王秀,他认为杀气腾腾地封元,也不会让他如愿。算拿下王秀,赵构还在外面,一样有很大的号召力,他们也不可能安稳,只有暂时退军稳定河北河东,掌握战略的主动,不怕南朝不会屈服。 粘罕一挑眉头,道“好了,既然撤退全力防范,别让王秀占了便宜。” 斡离不叹了口气,不甘心地道“我先过河了。” 却说,王秀并没有随大队回城,在封元和徐的护卫下,带了几名最信任的卫士到了偏僻处。目光所及之处,一驾单骡轻车,在几名金军骑兵护送下过来,为首正是高升和辖里。 “小人见过学士。”辖里当先下马,向王秀拱手。 王秀看了眼辖里,淡淡地笑道“辖里,你很好。” 辖里见王秀称赞他,姑且不论虚心假意,还是应付时景,他都显得有几分兴奋,朗声道“郎君要小人送给学士的礼物,请学士验看。” “不必了,连你家郎君也信不过,那本官也不会在此相送了。你也不便久留,免得有不必要的事发生,快追赶你家郎君过河吧”王秀风淡云轻地笑道。 “学士高义,将车子送交过去。”辖里目光闪烁的尽是敬佩与敬仰。 交接后,辖里拒绝徐递金锭,恭敬地道“能为学士办事,小的平生造化,岂敢得金。” 王秀笑而不言,示意徐把金子分给其他金军士卒,几几个人得了几块金子,当然是大为高兴。 徐却黑着脸,目光闪烁着阵阵杀机,显然很不满这份差事,要是有可能,他铁定地暴起杀人。 高升却一脸的歉意,看着王秀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甚至连看也不看他,还能不明白咋回事,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大郎,对不住了,我特意瞒着郎君过来。” “高猛安,好威风。”王秀看了眼高升,脸色依旧是平静如水,看不住他任何心思。“大郎,这个、那次袭击商水,实在是公务在身,可惜我无法约束全军,让大伯和大娘。我当场执行了军法。”高升能感受到王秀的冷淡,也明白袭击商水对王秀的创伤,但他真的很无奈啊“都是公务,没有什么可自责的。”王秀看了眼高升,淡淡地道“好了,我也明白你的无奈,陆家被你杀的没几人了。我最后一次叫你五哥,自此你我各为其主,我必拿你头颅祭奠商水乡亲,没有私仇而是公愤。” ... 第四四八章 南迁1 第四四八章 南迁1 随着商水的军情不断传来,他也明白高升为他出气,几乎把陆家杀绝,张家也遭到杀戮,要不是张山跑的快,张家基本算灭了。 王成夫妻的确是意外,金军的杀戮并不多,只是袭击宋军屯粮大寨,取得一定的战果。可惜他取得顺成仓,金军的战果大打折扣,威胁不到勤王大军。 但是,他和张家、陆家有龌蹉不假,但那都是他们之间的事,相当于人民内部矛盾,高升的介入升到,他绝不能容许,哪怕父母健在,也不是他能容忍的,所谓国仇家恨,他真正体会到了。所以,他一定要杀高升,无它,每一名站在他面前的敌人,他必要斩尽杀绝。 高升一脸灰白,沮丧地道“大郎,我是无魂之人,你要有本事杀我,那杀吧我会竭力抵抗到底。” “好,这才是汉子,好了,大叔也为国捐躯了,钟离先生也驾鹤西去了从此一别,你我是敌人,再没有交情可言,你有本事尽可取我人头,珍重。”王秀拱了拱手,脸一片冰寒。 “珍重。”高升脸色苍白,凝视王秀半响,长长一叹转身马绝尘而去。 “学士,小人告辞。”辖里向王秀躬身作别。 “代我向郎君致谢。”王秀凝望高升绝尘而去的身影,心情沉重到了极点,目光尽是哀伤。 在辖里一行走后,王秀才压下心思来到车后,轻声道“在下见过帝姬、婉仪。” 当看到布帘掀起时,那熟悉的面容时,心微澜,两位佳人容颜依旧,只是憔悴、忧郁了许多。 林月姐惊喜地看着王秀,却因赵福金在场,不敢多言,只是轻轻颔首,一双妙目喜悦万分。 赵福金却目光复杂,在虏人寨遭受羞辱,简直是度日如年,本以为此北去,不知日后命运如何,却不想被告知送她回去,更不想看到王秀。她没有任何喜悦,反倒是一肚子委屈,恨不得扑到王秀身狠狠咬已口。 曾几何时,眼前的男人令她芳心一动,似乎是不错的选择,但他却巧妙地拒绝,为此让她一阵伤神,好在时间能抹平一切,当她安心做贤妻良母时,却遭逢倾天大变,被当做了抵押品索要道斡离不营寨,受尽折磨,她忽然很恨王秀,为什么放弃她,为什么还要回来 王秀并没有注意赵福金神态,道“帝姬、婉仪受惊了,娘娘在宫等候,在下送你们回宫。” 林月姐一双妙眸幽怨地望着王秀,轻声道“谢学士美意,一切全凭学士做主。” 赵福金看了眼王秀,却果断地道“不。” 王秀惊讶地看着赵福金,道“帝姬,你这是。” “我还有脸回去吗学士要是怜悯,先找个地方让我住下再说。”赵福金垂下螓首,不愿去面对王秀,她怕忍不住答应王秀。 “哎,帝姬又是何苦”想到前尘往事,王秀怜惜地看着赵福金,不由地一声长叹。 “学士又是何必”赵福金再不说话,轻轻放下帘子。 徐嘴角一抽,似乎觉得接触到不该知道的一幕。 当王秀回首望向西北漫天的尘烟,那是金军正在北撤的嚣张气焰。几十万人渡河,又要防备宋军的偷袭,其的难度可想而知,但金军队列齐整,分工明确,各部各司其责,毫无争先恐后的迹象,令人不能不惊叹其军容风貌的强悍。 “看来灭亡女真,不是朝夕的小事”王秀双眉紧锁,心又泛起隐隐的焦躁。当他回首拍马前行时,这一路,眼前晃动的都是金军肃整的队列,充满杀气军阵。 如今河北河东沦陷,开封直接暴露在金军的铁骑下,对经过一场风暴,刚刚建立起的这个朝廷来说,是非常危险的,只要女真人不满意,随时可以轻易再次合围开封。 想到这里,他背脊直冒冷汗,这样的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些日子里他也试探了几位重臣,探听他们是否有倾向于迁都暂避金军锋芒。 但是,今日观看金军浩大的阵容,井然有序的进退,他感觉迁都的问题要尽快提日程,绝不能发生第三次围城了。 回城的心情是沉重的,与之相反,他和封元的部队受到市民自发地欢迎,有些百姓甚至为他立了长生牌位,从感到百姓对自己所作所为的认可,令他感到深深地欣慰。 但他没有心情消受这份盛情,因为他知道,放弃百年之都,会在士人之造成很大的影响,其阻力绝不亚于割让两河,他的心思又变的沉重起来 “什么迁都”秦桧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王秀。 今日,由他在都堂掌印当值,王秀来此找他谈天说地,他知道王秀必有事情,却没有想到是这等大事,一时间没有心理准备,被王秀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要知道迁都是牵扯国本大事,孙傅、张叔业等人会极力反对的。 在这瞬间,他心闪过很多的念头,倒底自己该采取何种立场,支持还是反对王秀既然来与自己说了此事,亦是表明对自己的拉拢,现今王秀是握有重兵的实权人物,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种隐隐地感觉,太后和王秀之间似乎有某些默契,得到内廷不为人知的支持。 当然,他绝不会傻了吧唧地去问,更不会想到赵家实际已经被王家取代。 当他望向王秀时,见对方正在看着自己,目光透出的尽是真诚。不由地心一动,但作为老到的官僚,他知道此时不是自己表态的时候,更不是投向王秀的时候。 难道王秀欲以迁都,效历代权臣之法。想想前朝历代,手握兵权的权臣在取代君主前,很多是采取了迁都脱离旧势力,把君主控制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 王秀手下的那些人,一个个掌握兵权,尤其悍勇的封元,担任殿前司金枪班指挥使,随时跟随皇帝宿卫,还有七十八将万剽悍的精锐,更有十万勤王大军。这么一想,他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王秀见秦桧不语,似有心事,他也知明白迁都要面临多大的阻力,光是这两府的四位执政很难说服,外面还有手握实权的守臣。 以自己所掌握的现况来看,女真人是不会长久满足的,两次的南侵是女真人没有打算,也没有信心占据原。但这时日已久,女真贵酋把河北、河东局势稳定,必然垂蜒原的富饶,也拥有了占据原的实力。 是因,女真人不是一个纯粹的游牧民族,在它崛起的时刻是一个半耕半牧的民族,土地同样也是女真人赖以生存的物资来源。尤其是吸收了契丹人的遗产,让女真族发生很大的脱变,他们不再垂涎于财帛子女,土地对他们同样有吸引力,如果有足够的实力,女真人绝对会占据土地,没看到第一次南下,粘罕和斡离不都禁止杀戮,竟是为了民心。 迁都,是避开女真人惟一的战略选择,只要保持坚定的不间断地进取之心,迁都能扩展大宋的战略防御空间,为自己诸多政策的实施,构建一个相对安全的发展环境。河北、河东的丢失,让开封失去回旋余地,丧失作为京城的资格。 秦桧也不是历史教科书所描绘的卖,他有自己对历史的见解,至少现实的秦桧没有任何契机,能得到被后世成为卖的机会。 不仅如此,秦桧的确有治世才华,是一位难得的内政能手,审时度势,玩弄权柄,只是人的本能,他又何尝不是操控权柄,冷酷无情,推动自己理想的实现。 王秀坚定地相信,自己能得到秦桧的理解与支持,毕竟从秦桧身看不到太多的迂腐。所以,他第一个对秦桧表明自己的想法,决定先争取秦桧的支持。 “能否缓缓再议”毕竟,秦桧不想对王秀回的太绝,以免平白得罪人,他非常看重和王秀的善缘。 “会之兄。”王秀轻轻地称呼秦桧的表字,用平淡地口吻道“小弟也知道非同小可,更明白会之兄乃忠孝之士,必能体味小弟的难处。” 看了看秦桧的脸色,见对方没有异色,缓缓地道“会之兄是天下才,怎能不明白如今天下形势,河东、河北的沦陷,开封已无法做出有效的防御。太祖皇帝曾说建都开封,百年后将耗尽天下财富,看来是应验了,正好借此机会,设立行在避免靡费国本。” 秦桧咂咂嘴,他当然知道太祖的话,但开封作为国都百余年,早深入人心,阻力实在太大了,他谨慎地道“南北已经议和,实拿什么说服朝野诸公”“会之兄,你真相信那些空乏书”王秀哑然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说实在的,秦桧从心底压根对议和的长久,不抱任何不现实的幻想,说白了那是废纸。 ... 第四四九章 南迁2 “权宜之计而已,会之兄早洞若观火,南北息兵罢战,只能建立在力量均衡,国不富、兵不强,何来与虏人长久相处,更谈不收复失地。 可惜他们渡河时,我没有机会下手,太遗憾了”王秀看了眼秦桧淡淡地道。 “虏人北撤非不欲亡我,而是其国力,尚且不能支撑吞并原。两次围困开封,入主原的会越来越强,开封面临压力会越来越大,京城时时有警,各地人心不安,天下臣民也疲于奔命,朝廷谈何恢复若是南迁,暂避金军锋芒,以大江天险阻断金军,那时我等卧薪尝胆,必有大可为” 秦桧的眼角微动,双目闪过一道热切的光芒,但随即又黯淡下来,有些道理他何尝不明白,但说简单办起来难。 “小弟愚见,恐不如会之兄法眼。”王秀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在放下杯子时,眼角余光偷望了眼秦桧,继而漫不经心地说道“如今,开封与敌不过一条大河之隔,敌朝发夕至,官家置身于险地很不妥,如今天下形势,已非仁宗朝可可战之兵不多了。” “实此言,甚是有理。”秦桧似乎有所松动,任何一位大臣都对仁宗时澶渊之盟深有体会,王秀的意思,他自然明白,此时朝廷面临的危机,仁宗朝要恶劣的多,那时候能短时间集结几十万锐卒,光是京畿的驻军也能应付危机,现在想都别想。 “只恐朝诸公多不愿远行,不能不深虑之。” 王秀明白秦桧犹豫最主要的原因,朝廷诸多大臣们的反对力量的确不容忽视,秦桧是是怕附议后,会被视为他的一党,受到不必要的责难。 尽管他握有兵权又有太后支持,但大宋的政治体制有它的独特之处,面对众多顽固势力与天下士林,他的胜算在秦桧看来还是不大。想到这一层,心胸豁然,这不过是人之常情,倒是不能责怪秦桧犹豫,换成他也得掂量一下。 女真人把很多大臣掳走,开封许多世族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剩余势力仍让秦桧忌惮,可见放在平时,那些既得利益阶层会多强势想想林灵素的遭遇,再想发生过的很多事,包括他的经历,哪次不是和这些势力联合或对抗,换句话说,他还得感谢女真人,为他扫除了相当的麻烦。 越,真不是乱穿的,你是有王八之气,虎躯一震,或许能起到强势的效果,像手握十万雄兵,能够弹压别人的不满。但是,随着那些势力的不断合纵,迟早你要为强势付出代价,历史多少强势人物,拥有精兵强将,打压的既得利益阶层抬不起头,但最终还是败的连身家性命也没了;还有一些人会利用天下大势,审时度势地争取和妥协,最终开创辉煌的时代,他显然要做后者。 “会之兄说的是,小弟明白此事非易,但非常时期要用非常之策,无论有多大的阻力,多少人反对,小弟也不能眼见娘娘和官家身处险地,这不是妥协而是原则。”王秀的口气非常坚决,看向秦桧的眼神异常坚定。 妥协是必须的,但有时候强势也是必需的,看你怎样把握两者间的度,他认为迁都势在必行,哪怕动用武力也在所不惜,这是原则性问题。 原则是决不能妥协的,不然,还能叫原则 秦桧的指尖微微颤动,他明白地听出王秀话,所隐含的另一层意思,这绝对是王秀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且不惜一切要成功。同时,他更清楚王秀目前的实权,能取得太后绝对支持,迁都占住大义的立场,成为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让他有点心动了。 何况,王秀的话很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必要时会动用武力,想想王秀敢面对强敌冲入孤城的做为,相信在必要时这厮绝对敢杀人,他可不愿触碰晦气,在女真人面前有风骨是一回事,但在自己人面前不不必。 “小弟希望会之兄助我一臂之力”话说到这个份,王秀则是单刀直入,一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逼秦桧表明立场。 或许,是有些霸道,很有可能引起秦桧的反感,但相较秦桧的暧昧不定,他感到有些事情必须要直接,在这乱局还是用些霸王手段来的实在。正如秦桧揣测的那样,一旦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吝惜手段,哪怕是杀人也必须去做。 看来今日不表明立场,王秀是不会善罢干休的的确,话说到这个份,秦桧不能不有所表示,他确实也知道非常时期要用非常之策,王秀的逼问也是迫于形势所迫,尽管对王秀用此霸道的手法逼自己有些不快,但面子却不能表露出来。他慢慢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着茶,心里却是权衡着自己的政治筹码,倒底是投向王秀,还是和孙傅、唐格等人分而治之,成为多极权力的筹码。 但是,强势的王秀能甘心为他人做嫁衣显然是不可能,首鼠两端最不得人心,当他放下杯子,心已经有了计较,慢吞吞地道“若有太后懿旨巡幸,择一大郡设为行在,小住些许时日,想来他人也必不会多说” 秦会之,好一个老狐狸啊王秀一怔,旋即明白了秦桧的意思,不由地心生感叹,有感觉很好笑。 秦桧的策略的确是高明,也避免了因公开支持他,而开罪别的大臣,开封依旧还是京城,太后和皇帝巡幸东南所到之处,设立行在理所当然。也是说,没有迁都而行迁都之实,虽然朝堂之必有人反对,但阻力较强行迁都要少得多,大家也没有充足的理由去反对。 他再看秦桧,觉得这厮鸟能在历史风起云涌,确实不简单啊自己还得要重新审视此人,绝不能被表象所迷惑,不由地面带笑容,道“好啊小住几日,会之兄高见” 秦桧嘴角一抽,翻个白眼,索性不再理会王秀。 ... 第四五零章 南迁3 小皇帝赵谌,如同木偶地坐在龙椅,玉帘后的太后朱琏与五位辅政大臣各怀心事,殿内的气氛有些紧张,却又静的令人窒息。 “各位卿家,哀家是妇道人家,不懂国家大事,朝事仰仗各位权衡,可王卿家提倡巡幸东南事,议一议。”朱琏终究是开口说话。 王秀听得朱琏说话,禁不住轻轻叹气,有感于大宋的政治民主的有些迂腐,昨日里自己的札子,孙傅、唐格等两府重臣都以知晓其意,谁反对、谁赞同,大家都心知肚明,却还要拿到明面冠冕堂皇地庭议。 “臣以为王大人所言巡幸东南之事,多有不妥。” 王秀眉头微挑,他知道无论迁都还是巡幸,都会遭到那些君子们的竭力反对。不过,让他意外的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不是孙傅,更不是唐格,而是张叔夜。 张叔夜看也没看王秀,朗声道“如今大事方定,百业待新,天下臣民无不瞻望朝廷。臣以为应以稳定大局为重,请九大王回京。此时巡幸东南,难免让各地守臣不安其位,百姓不能安其业。何况开封是百年故都,国家之根本所在,天下哪有一处能开封城池坚固” 不能不说,张叔夜说的有理有据,自太祖开国,为防备晚唐地方割据,五季诸国相互攻伐,在全国范围内拆除各地城池关防,除陕西五路与河东、河北各路为防御而保留各军州城隘外,内地军州的高城深濠拆除大半。如,整个四川只保留四座坚固的大城,东南各路虽在方腊做乱时建有不少城池,但那只是临时仓促建成,根本无法与北方大郡城关相提并论。 真是老生常谈王秀对张叔夜的理由极为蔑视,他相信张叔夜绝非以此理由拒绝迁都,借口、纯粹是个没事找事借口,心应该另有它想。 朱琏似乎有些犹豫,她的目光紧紧洒在王秀脸,却见王秀神色如常,丝毫没有要出班反驳的意思,实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当下犹豫地道“张卿家说的却也有理。” 王秀下意识地看了眼秦桧,却见秦桧的双目直直地望着前面,正专注地研究精致的地面花纹,无奈地轻轻一叹,这贼厮鸟真是滑头,不见兔子不撒鹰。 他缓缓地出班,沉声道“臣以为张相公所言不错” 此话出口,在场众人无不惊讶,都以为王秀要据理力争,谁也没有想到他会自我否定,是朱琏也惊讶说不出话,张叔夜更是转脸不解地看着他。 却听王秀淡然一笑,缓缓地道“只是,臣以为张相公只见其弊,而未见其利。” 张叔夜眉头微蹙,道“哦,还请王大人指教。” “不敢。”王秀淡淡地道“张相公多年来为天子牧守一方,自是见识广博,在下岂敢妄自菲薄。” 说着,话锋一转,语气渐渐加重,栗然道“张相公所倚是寇莱公固守开封成例。当年寇公力排众议,请真宗皇帝御驾亲征击退契丹,不可不谓之善,下官亦是甚为感佩。不过,相公以为当今天下局面,与真宗皇帝时可有出入南北盟约再定,朝廷暂时无力收复河北、河东,虏人铁骑和开封隔河相望,能否养兵百万御敌” 张叔夜摇了摇头,没有做声,养兵百万是言过其实,但他也明白留在开封,非得数十万大军拱卫不可。不要说现在一片凋敝,放在平时朝廷也负担不起。 他顿了顿,强辩道“只要政令清明,天下士民必然归心,区区虏人又有何惧。” 王秀眉头一挑,玩味地道“相公是说两位太政令不清,误国误民” 这大帽子砸的,张叔夜一阵白眼,赵家父子怎样大家都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说了又是一回事,要真被王秀扣严实了,御史台那帮疯狗一阵乱咬,那真悲剧了,他不得不牙疼地道“此一时彼一时,这个、这个。拒敌国门外,在德不在力。” 狗屁在德,王秀听的一阵牙疼,他也知道在场的包括张叔夜本人,也拿这话当放屁,不由地微笑道“既是相公也认为此一时彼一时,那下官只能明言了。以下官愚见,当年契丹执政萧太后年事已高,其南侵本意不在掠我国土,而是顾及朝廷强盛,孤注一掷迫使结成百年之盟,让南北休兵、生民休息,其立意可谓甚善。寇公洞察其意,才反对天子巡幸,终成南北百年良家之好。” 对于王秀的这番见解,在场大臣都很是吃惊,唯独朱琏饶有兴致地隔帘而观。 “如今,虏人两次南下,山河破碎、民生疲弊、军力不振,大河之北尽染腥臊,不为我汉家所有。虏人虽然退军,但狼子野心、贪念不足,随时可能南下,他们的马队渡河,一日夜能直抵开放城下,可谓朝发夕之。如今大宋近支皇族只有官家与康王,一旦再次围城,张相公可有把握退敌” 张叔夜依旧不服输,争辩道“只要朝廷政治清明,精练禁军,据河而守,何惧区区虏人。”虽是如此说,但他心还是有些感到不安,王秀说的并非虚言,金军的再次南下只是个时间问题,这也是两府重臣的共识。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只要大宋君臣一体,勤修政务,待虏人稳定河北、河东再次南下,相信以区区十余万金军,朝廷应该能守的住。对于迁都,他本无太多意见,也很赞同避开锋芒,但耳边回想起孙傅的话虏人不足为患,开封乃天子根本所在,一旦迁都如龙入浅滩,虎落平阳,恐祸起萧墙。 他微微一颤,不经意地瞥了眼王秀,想到王秀闯营夺兵,血战入汴的胆识能耐,笑谈间让女真大帅无可奈何,手握十万锐卒,使人感到不栗而寒。一旦天子南迁,王秀若有异心,必然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是他和孙傅、唐格三人担心所在,唐格虽然看不孙傅,但在这件事,却出的与孙傅保持一致。 大宋朝廷养士百余年,善待读书人,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使士人对赵家拥戴深入骨髓。朝廷的制度也被臣们所接受,任何有违制度的事情,在他们眼都是不能容忍的。而王秀闯营夺兵,擅杀大将还可说得过去,但如今还是紧握兵权不放,门人更是直入班直,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接受。 东京开封府是经营百余年的都城,纵然遭到女真人掳掠,王秀又兵权在握,但保皇的势力依然强大。在众位大臣和京城百姓的睽睽目光下,谁也也不敢过分造次。一旦南迁,失去这等根基,难不保王秀会为所欲为,到那时可什么都晚了,这是他们反对迁都的根本原因。 “据河而守”王秀面露出讥讽的笑容,风淡云轻地道“千里大河,不知相公如何据守时至今日,谁还认为短期内朝廷能与虏人抗衡” “只要、只要我大宋君臣一体,何惧鞑虏。”张叔夜压根不相信与女真抗衡,但有些话却不能不说。 “相公风骨,在下佩服,但老生常谈,是自取灭亡。虏人入汴,娘娘和官家出宫,何人以德服人君臣一体,怎么丢了开封城血肉之躯怎能和甲骑具装抗衡”王秀嘴角,挂着一抹讽刺意味地笑。 不要说朱琏母子遇难,百官生民无可奈何,单说两场大战,北方禁军基本损失殆尽,只有陕西六路保留相当兵力,再者是赵构的兵马大元帅府,他的十余万大军还有战斗力,东南禁军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抱有幻想。 西军还要防备党项对横山的窥视,仓促间不能调动。赵构的兵马太少,自保尚且不足,谈何言战,整个大宋能和金军对抗的也只有他,而且确实取得了局部胜利。 尽管,王秀的胜利挽救了天下,但一个才华出众的臣,取得如此的威望,手握整个大宋的命运,不能不让对赵家忠心大臣感到阵阵的不安。 “王大人言重了”孙傅见王秀言词犀利无,大为不满,出班道“大人也是孔门弟子,读的是圣贤之书,岂不闻兵者凶也,圣人不肖此道。虏人虽是凶蛮,然我等可以圣人之道循之,以礼义感知。” 王秀对孙傅的迂腐感到可笑,又有些可怜,这种人对国家确实是忠心不二,但往往国事也败坏在他们身,空谈误国,书生之见,酸不可闻啊也不待孙傅说完,他冷眼看着孙傅,嘴角依旧挂着充满讽刺意味地笑。 孙傅无意看向王秀,那副玩味的表情,心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老脸顿时一红,再也说不下去了,那道笑容,让人想到不堪回首的往事。 “王大人,虏人若再来,迁都又有何用”唐格冷不防说了一句。 “相公,不是迁都,是天子巡幸。” ... 第四五一章 南迁4 第四五一章 南迁4 唐格嘴角猛抽,尼玛,迁都和巡幸有区别吗换汤不换药而已,王秀这厮大大地奸猾,简直是偷梁换柱,不由地高声道“开封绝不可弃。” “夫子云事有由可为,有不可为之。在下不才却知道虏人势胜,势必还会南来,何可为、何不可为。可为者,须以力抗敌,不可为者,勿要意气用事。”王秀淡淡地一笑,玩味地道“再说,娘娘和官家只是巡幸,东南有侍卫步军司所辖水军,以原为缓冲,用水军拱卫行在,不受虏人钳制,让他们望江兴叹岂不更好” “王大人用意虽善,但可知天子巡幸东南,北方臣民如何自处,难道任虏人掳掠不成人心会散了。”唐格很不以为然地道。 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一旦朝廷南迁,北方军民必然惶恐不安,人心大乱。女真人也有可能借口再次南下,刚刚付出极大代价换取的局面,又将沦入战火之,这是大家最不愿看到的场面,他对王秀南迁目的抱有怀疑心态。 “有所得必有所失,如今局势困弊,虏人盘踞河北窥视东京,朝又乏可战之兵,只有以水军优势,挡住金马南下换取时间,以退为进,他日才有可为。”王秀说到这份,一直关注秦桧,很希望秦桧能出来相助。 秦桧内心也十分矛盾,对于王秀力主迁都的目的,他始终抱有怀疑态度,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念头,仍然萦绕心不去。当然,他能感到女真人对开封的巨大压力,那日王秀走后,他取出天下郡县图细看几乎一夜,要是换了别人提议,他当然会表示赞同,但此时他还是犹豫不决。 但王秀的目光闪烁,他不能不有所表示,无奈地叹了口气,出班道“王大人奏南幸,却也是今时的策。” 话音方落,孙傅和唐格、张叔夜面色一沉,王秀心大喜,对于秦桧的及时进言,还是较满意的,尽管老伙计很滑头,但毕竟说话了,算是难能可贵了。 但是,又听秦桧话锋一转,沉声道“两宫同时巡幸在外,兹事体大,非万全而不能行。臣以为大王不日到京,不妨听听大王建议再说。” 这会轮到王秀面色阴沉,孙傅等人面露喜色,以赵构为代表的大元帅府与孙傅等人不同,他们都握有一定的兵权,还有各军州的守臣,回朝后参与权力的重新分配,必然不会让王秀率意行事。 王秀更是有感李纲对他的防范,范宗尹与他的若即若离,顿时感到有些头痛,秦桧这厮真是老滑头啊 朱琏亦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明白秦桧是两边不得罪,赵构还朝对王秀极为不利,她心念一动,道“秦卿家所言有理,那待大王回京再议,今天到这里吧若无事,王卿家暂且留下,诸公便退朝。” 独留王秀,孙傅、唐格等人满心疑惑,但也不得不退下,秦桧是如释重负,第一个拔腿走,他真不愿搀和了。 待四人走后,朱琏又对左右道“送官家回内廷歇息。” 王秀冷眼看着朱琏,满怀心事,朱琏当着孙傅等人留他,只有青君一人在侧,绝对是他的大忌讳,有些事大家隐约明白和公开完全两个概念,干嘛非得公开化。 相当长的沉寂,朱琏开口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事先也不与我商议” 王秀被问的一愣,谨慎地道“太仓促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什么作用,为今之计是要想法补救,朱琏的口气又透出隐隐的不满,让他有种失落感。 “不要和我说这些官话,青君不是外人,不要有太过顾虑。”朱琏真的对王秀有怨言,这么大的事情,她自感对王秀推心置腹,甚至把命运托付于他。王秀却有些倾向独权,也不事先给她知会一声,让她措手不及。 “情非得已,本想议和事定,南迁已是必然。唉,失算、失算,看来真的是我错了”王秀摇头叹息说道,他承认有些事做得很不到位,考虑问题的深度还不够。 看着王秀垂头丧气的模样,朱琏又气又好笑,方刚才的那些幽怨,霎时间抛到九霄云外,柔声道“错的是他们,你又有什么错,南迁对稳定国本有好处,只是你太性急,他们对你又是心怀疑虑。” 王秀不解地看着玉帘后的朱琏,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麽话要说。 “官人太傻了”朱琏含笑轻声笑骂王秀一句,起身掀帘而出。轻挪莲步走下玉阶,边走边说道“难道你真的是看不出来,为何这些人卖力反对你” 王秀刚要说些什么,却又摇头不语,老生常谈了,能不能来点有新意的玩意,老子那么不可信,御座的那位可是我的儿子,篡谁的位也不能篡敌情血脉的。 “自艺祖、太宗打下这二百余军州,息兵偃武、善养士人、定立制度,历时大行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及两位太九代国君,最为坚定执行的国策为何想必不再用我多说了。” 王秀看着朱琏,淡淡地道“人心而已,我不入两府还是有人担心,明日整顿勤王兵马,缴兵权于枢府。” 话虽如此,他根本不怕,那些将帅都跟自己出生入死,他早有了威名,别说李宝、官谦一批亲信大将了,那绝对是一呼百应,那才叫低调的奢华。“勤王部众,可权充入殿前司。”朱琏对王秀的承诺很是赞赏,但王秀彻底放弃兵权,又令她不甚放心,走到了王秀身边,柔柔地道“这也是以退为进,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能再有政争,朝廷实在是经不起内耗了。官人,只要你我同契携手,还要冒天下士人共伐的风险作甚”王秀凝视着朱琏,享受阵阵幽香,心泛起阵阵涟漪。朱琏说的也不无道理,一个人执政的时代,解决事情的手段是在朝堂之,在乎于声誉和政治资历,而不是掌握军权。 ... 第四五二章 南迁5 第四五二章 南迁5 当然,在这乱世之拥有一支衷心于自己的武装,确实是能令任何人为之心动,但其的利害得失,冒天下士人共讳之忌,又不能不权衡一番。 以他自己的话说,岳飞不是死于赵构、秦桧之手,而是丧命于宋朝延续百余年的政治制度与整个官执政集团之手,是南宋朝廷稳定后的必然结果。 既然手下吏士编入殿前司,有自己在军所积累的威望,有所提拔重用的将帅,相信自己有把握在关键时刻,再次掌握这支军队,毕竟有一批对自己真心相随的大将。同时,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朱琏,她所表现出来的政治才华,如此缜密的政治头脑,确实令他惊异不已。 “还有一事,这几天来差点忘了,茂德帝姬和林婉仪回来了,住在我家隔壁。” “林月姐,倒在太那为你说了好话,看来好人自有好报啊”朱琏似笑非笑地看着王秀,没有提赵福金。 “当此乱世,一小小内宫妃嫔何罪。再说,也有人常能与你说话解闷不是,是不是今日便将林月姐送入宫。”王秀脸面微红,有点挂不住。 “大内怎容太妃嫔,也不必太急,权且在你那里安置几日,不要声张是。” “茂德帝姬”王秀实在一阵牙疼,他哪里想到朱琏拒绝,把两位姑奶奶留在他那里,可是份苦差事啊 “哦,四姐啊当年太把她许配你,难怪如此心,真难为官人还是多情种子。”朱琏剜了眼王秀,似乎又无限的幽怨。 王秀老脸一红,实在汗颜啊他牙疼地看了眼朱琏,恨不得把她的小嘴堵,有这样说别人的吗 “算了,随四姐的心意,不用强求她去留。”朱琏心里酸酸的,总算给了王秀面子。 “那臣先告退了。”王秀没法呆下去了。 朱琏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望着王秀的背影慢慢地走出大殿,心却充满对他的愧疚。 “二姐。”青君来到朱琏身边。 “青君,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朱琏幽幽一叹。 她必须要为赵氏江山考虑,为她的儿子打算,尽管她相信王秀与旁人不同,但一个人掌握如此庞大的军队,长久下去不是什么好事。太久了,人的贪欲将会腐蚀人性,谁又能保证自己不被权力的魔力征服 权力与地位的不平衡是相当危险的,或许今天王秀会安于现状,但将来随着权利不断深化,谁又能料到会发生什么事,尽管当今天子身流着王秀的血,毕竟王秀也是人,力量一旦脱离束缚将是可怕的。算王秀没有别样心思,手下的那些骄兵悍将怎么想为了满门富贵,再来次黄袍加身,王秀绝对会身不由己。 当然,她还有另一层的担心,那是大宋的立国思想与制度,都不能容许王秀长时间掌握武装,她想帮助王秀免受官僚集团的敌对,也只有如此,王秀才能真正的放开手脚。 “不要怪我,希望你能想通”朱琏自言自语地念叨。 对于放弃兵权,王秀倒是没有太多怨言,只是被人逼迫的失落,还有的是不甘心、很不甘心。 把自己关入书房静思一番,细细品读朱琏为他的心思,在恰当好处的时候归兵于朝,更能体现他对朝廷的一片忠心,把杀将逐帅,观兵陈州的事情彻底抹去,留给天下士人的是他奋死勤王,兴朝廷的空前声望。 他获得巨大的政治资本,拥有了这般声望与资本,根本不用怕什么,臣拥有巨大的声望,往往令天子也不得不对之礼尽有加,甚至可以凭此来对抗皇帝。 当然,他不需要对抗皇帝,朱琏所作所为,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传来敲门声,他的心思逐渐平静下来,淡淡地道“进来。” 身着一袭白衫的宗良推门而入,对着王秀躬身行礼道“先生,内宅林夫人请见。” 王秀把赵福金和林月姐带回来,安置在秦献容的宅子,闲杂人等不得入,连宗良等人也不知道她们身份。 “哦、快快有请” 正在出神之际,林月姐轻步款款入内,王秀忙起身相迎,拱手道“见过婉仪,不知婉仪到此何事” 林月姐俏面微赫,一双剪水般地眸光,洒在王秀脸,继而又羞涩地躲开,深深万福,轻声道“多谢学士收留,见学士忙于国事,妾身还未拜谢学士再生大恩,今见学士有遐,特来相谢。” 王秀忙双手来扶林月姐,当触及林月姐的娇躯时,才意识到对方怎么说也是太的妃嫔,自己这样搀扶有失体统,忙着收回双手,歉意地道“份内事,婉仪请起。” 林月姐被王秀这一扶,整个身子如触电似的一颤,一颗心怦怦直跳,那张略施粉黛的俏脸,顿时泛起一片红霞,娇羞地道“学士不必多礼,妾身是内宫妃嫔,承受不起大礼。” 说的也有道理,人的地位是很高的,绝不是堕落的明代,还有奴化的清代,大宋的臣无罪、非正朔朝不向天子跪拜,内命妇当不起大臣望尘之礼,王秀顺势退了一步,有些尴尬地道“婉仪请座。” “多谢学士。” 二人相距不太远各自坐下后,半响无语,各自想着心思,显得拘谨无措。王秀倒底是男子,有些事还需主动,不能让一个女子开口,便先开口说话道“婉仪。” “学士,不要再叫婉仪,妾身即以出宫,再也不想回去。” 王秀吃惊地望着林月姐,目光有些失礼,直盯的林月姐脸面微热。 “学士为何这般看妾身” 王秀顿觉有失检点,忙收敛心神,浅笑道“婉仪何出此言,下官会禀明太后,过几日后,太后会加封婉仪为太妃。” “谢学士美意,妾身历此劫难,得以保全已属侥幸,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林月姐一双妙眸,久久放在王秀身,是留又不敢久留,起身盈盈下拜,道“妾身是学士所救,若学士不嫌弃妾身,妾身今生愿改名换姓,今生为奴为婢常侍学士。” 王秀大惊,也顾不得礼节,忙前扶起林月姐,急促地道“这不是折杀下官了嘛快快请起。” 岂料林月姐妙眸微湿、一双玉手紧紧抓着王秀胳膊,惨然说道“妾身并未有何非分之想,只是想报答学士恩情,学士定是嫌弃妾身深陷虏寨,但妾身一力抵抗,后为一贵酋所救。”一个女儿家,话说到如此地步,早大感羞涩,脸颊愈加晕红,声音越发低沉。 一个妃嫔不会引人注目的,与其让如花似玉的美人凋谢在深宫冷壁,留她在身边,亦无不可王秀心一动,但没有再往下去想,还有一位身份更敏感地姐呢该如何收场,将她留在自己身边,这要冒着多大的风险他不能不掂量掂量,何况此事已向朱琏禀明,再无回旋余地。 “婉仪,不知和帝姬过得如何”当王秀扫过林月姐那张清丽地俏面,心一片乱麻,有意识地把话题岔开。 “帝姬郁郁寡欢,还请学士去看看。” “哦。”王秀一阵头疼,他还真想躲避赵福金,但朱琏的态度又让他为难,总不能把赵福金藏起来,说不得还得亲自去劝说,没事惹这些小娘子干嘛,自己可真贱啊 尽管早是季春时节,大地一片泛绿,但风还是挺大的,吹在脸很难受,还得在嘴抹层油,不要让如刀的春风裂了嘴唇,如沐春风简直是句屁话。 “都这时辰了,也该到了吧”秦桧抬首望了望天的太阳,有些焦急的抱怨。 自金军撤围后,朝廷连发檄传召在外大臣回京,由于南北盟约的达成,大元帅府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由朝廷下诏罢大元帅府,康王一行召回京城。 关于这一点,两府表现出少有的一致,态度也相当坚决,也规定了回京的期限,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今日,正是赵构率返京,唐格、秦桧二人受命迎接于长亭,亲王的颜面,朝廷还是要维护一二,他们前来给足了面子。 唐格一副闲散自在,安详地坐于亭品茗,看秦桧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感到非常好笑,想想秦桧在迁都事的暧昧,与王秀关系又似颇为亲善,但在大是大非,还是能拿捏稳的,顶多是为人立场不稳、风骨不佳。 但他何曾想到,在另一个历史岔道,他却被今日引以为援的李纲,指诋为误国奸臣。“会之稍安勿燥,来、来、来,坐下品一盏香茗,权当解渴。”秦桧回首望着唐格,能听出最后四个字的讥讽,他给暗自记在心,他脸仍然挂着招牌式的微笑,淡淡地道“钦叟兄好雅致”走到案前坐下,拿起一盏茶,又道“这几日在外诸公纷纷回京,好不烦躁,所幸大王到后再无迎送,也能消停几日。” ... 第四五三章 南迁6 “可不是,还是会之料事如神,人所不及啊”唐格也不待秦桧言语,起身道“走,咱们一同前去迎接。 匕匕小說” 秦桧嘴角抽缩,这不骂人嘛什么叫人所不及他不由地苦笑一声,嘴里暗自嘀咕道“大元帅府、大元帅府”轻轻摇头,表情复杂地笑了笑,匆匆牛饮一盏茶,尾随唐格出亭来到了官道路口。 不多时,东京开封通往南京的官道,远远地开来大队车驾,可以望见队伍的旌旗。 “恭迎大王。” “下官恭迎大王。”待车驾到后,唐格与秦桧二人双双走到标有皇室亲王标志的马车前,躬身拱手见礼,亲王还需承受不了他们作揖。 车帘掀开,侍从拿下木阶,赵构满面笑容地走了下来。双手虚抬道“唐相公、秦相公何须多礼,二位是两府辅政,孤王消受不起望尘之礼” “大王一路风尘,辛苦了,下官受官家、娘娘旨意,恭迎大王回京。”唐格是两府副相,又是辅政大臣,理所当然地回应赵构答话。不过,人家赵构的温尔雅,实在令人如沐春风。 正说话间,后面车驾下来李纲、耿南仲、张启元三人。唐格原本依附耿南仲,却因耿南仲畏敌如虎,对待两宫矛盾也是极力破坏,所以他与之早已是貌和心离,十分鄙夷耿南仲为人。只是礼仪与耿南仲客套几句,秦桧却与三人颇为热情,着实叙了一番,但那都是摸不到头绪的废话。 张启元风度翩翩,举止甚为得体,让唐格、秦桧二人大为赞赏。 其实,张启元也很憋屈,他本意是请赵构托病在外,拒绝解散大元帅府,继续以河北事聚集兵马,形成和朝廷的对峙状态,甚至转兵河东,伺机进入陕西形成割据。很可惜,传来王秀交付兵权的消息,让赵构心有所动,再加李纲的及时赶到,晓以利害,最终让他的计划落空,赵构不愿再冒天大的风险,理所应当地奉召回朝。 “孤王和伯记在外,京城有劳诸公费神周旋,才让虏人退去,祖宗社稷得以保全,真是有劳了”赵构和颜悦色,温言慢语、言谈谦恭有礼,着实令唐格、秦桧二人很是感动,硕果仅存的康王,果然有贤德名声啊 “大王过誉,此赖王学士率六军将士奋死血战,力挽狂澜,下官惭愧。”秦桧所言倒是公允。 “话虽如此,然王实杀将夺印,拥重兵坐视太北狩,其罪大焉若非勤王之功,岭南三千里亦不为过。”李纲对秦桧推崇王秀颇为不满,在他的眼,王秀杀折彦质、逐李回,观兵陈州实属大逆不道,出言毫不客气。 唯有对王秀奋力勤王倒是认可,但他听到王秀力主割让河北河东,坐视二帝北狩,当即大骂王秀,又见秦桧对王秀大加赞誉,心下已是不满。要不是秦桧的坚决主战,不屈凛然的作派,令他很是欣赏,早出言呵斥了。 “李大人此言差矣,学士力尽于此,此为朝廷诸公共鉴”唐格见李纲对王秀过于刻薄,更兼他与李纲政见不同,倒是为王秀说了句公道话,那种环境下算争取到最好结局了,做人不能太刻薄。 李纲见唐格为王秀说话,显得有些意外,他双目紧紧盯着唐格,嘲笑道“岂有人臣弃君主之理” 唐格淡淡一笑,他早已经习惯李纲嫉恶如仇,秉书直言的性格,何况当年他依附耿南仲,李纲对他自无多少好感,对讽刺并没有计较。 秦桧微微蹙眉,暗怪李纲太过分了,人还没入京城,倒先指责勤王功臣,顺带着连两府都暗骂了,难怪当年被赶出朝廷,这臭脾气真像茅子里的石头。 “二位相公,孤王听传闻请官家、太后巡幸之事,不知是否”赵构的话缓解了火药味,却让气氛陷入沉闷。 早知道赵构会提,但没想到那么急,秦桧果断置身事外,不是有唐格在场嘛人家是宰相。 唐格稍稍颔首,饶有意味地道“南幸事宜是王秀首唱,娘娘似乎有意。” 赵构眉头不易察觉地微蹙,嘴角还是挂着微微地笑容,没有再说什么。 “天下城关,何有京城坚固一旦南幸,京东、京西必然糜烂,军心士气将受重击,王秀少年得志,行事竟然如此孟浪。”李纲不满地说道,他丝毫不在乎面子,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地都说了。 “大人慎言,而今天下之势,南幸也不是不可。”秦桧急忙为为王秀说句话。 “何为不是不可而今天下使臣罢兵归朝,王秀却掌控精兵,任意跃升功臣将帅。最可恨的是,竟将蔡易列位勤王功臣,倒底意欲何为”一大批勤王的人都升了官,自然有人不满,李纲是刚直不阿,但他也是人,不可能没有想法,直接点出王秀用心不良。 耿南仲眼珠子一转,插了句道“李大人所言极是,蔡易是罪臣,竟然也授宝阁侍制,天下间岂再有公理” 秦桧敏锐地捕捉到赵构和李纲眼厌恶,他有些同情的看了看耿南仲,这位皇的帝师,当年是如何权势熏天,而今却沦落到如此地步,竟谋求靠着讨好赵构存身,却处处不得人心,着实可怜、可叹。 不过,赵桓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耿南仲是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他也懒得理会这贼厮鸟。 “好了,莫要误了时辰,出京多时了,孤王还要回藩邸看看,明日入宫陛见。”赵构温声笑道。 其实,他的藩邸哪里还有家人,几乎都被女真人掳掠走了。 “险些误了这事,大王请车。晚间,还为大王设宴洗尘。”唐格微微一笑道。 众人车的车,马的马,张启元玩味地看了眼李纲,却被秦桧看在眼。 秦桧一阵摇头,赵构暗藏机锋,还不知的怎样的算盘,李纲是疾言厉色,耿南仲是破罐破摔,张启元不温不火,这群人进了开封城,可算有热闹起来了。 ... 第四五四章 南迁7 第四五四章 南迁7 王秀却面对美人,不知该说什么好良久,他才轻声道“帝姬,娘娘已经知道,如今驸马跟随太北狩,帝姬可以入大内居住。 ” 赵福金幽幽看着王秀,俏脸还是那么憔悴,一双秀美的眸子却依旧璀璨。 王秀被看的心里发毛,他宁可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愿被赵福金盯着看,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帝姬。” 赵福金幽怨地一叹,轻声道“妾残花败柳,岂能再入宫禁” 王秀为难了,你不进宫也不能住这里,万一被人发觉,这不是闹笑话吗但赵福金说的没错,嫁出去的帝姬岂能回去,蔡家又被彻底打倒了,应该说真的无家可归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了主意,道“我请娘娘收拾驸马府邸,蔡家还有二郎在,他会给婶母请安的。” 赵福金凄美地一笑,一双秀美地眸子望向王秀,凄然道“官人还不明白,林婉仪也不愿入宫,难道妾身还有脸面去让人整天的说三道四。” “只要帝姬进了宫,是天子的姑母,谁敢说帝姬半个不字,我第一个不愿意他。”王秀很头疼,两位姑奶奶都不好说话,后悔倒是不见得,但他实在头都大了,真想硬下心肠直接押下送入宫。 “官人,人前自然敬畏有加,人后却是议论纷纷,我受不了。官人要是执意送我入宫,还不如给我一杯鸠酒。” 王秀全身打个冷战,几乎要拔腿走,但在赵福金幽怨的眸光,还是忍了下来,道“人总需要活下去,还是去面对,谁敢说你,我、我必不饶他。” 赵福金凝望着王秀,黯然伤神,轻声道“谢官人好意,但妾身真的想静一静。” “既然帝姬不愿抛头露面,那暂时住下,从长计议。” “真想生在百姓家”赵福金轻挪莲步,走到王秀身边。 王秀不免心悲凉,扑面而来的阵阵幽香,也无法打动他的心弦。但他心真有一种悲哀,如果真强行送赵福金入宫,恐怕会毁了这朵娇惢。 “官人,有件事妾身一直放在心底,不知官人能不能回答我”赵福金似乎下了决心,鼓起勇气道。 王秀心念一动,明知不妙却鬼使神差地道“帝姬请讲。” “官人,为何宁可流连楚馆,也不愿娶我”赵福金说着,脸蛋顿时红了。 果然啊王秀眉头微蹙,他实在不愿面对,但也不想伤了赵福金,以为刚刚脱离苦海的女子,再也承受不了打击,他几乎没有犹豫,浅声道“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赵福金黛眉微挑,眸子闪过一丝生气,凝望着王秀,诧异地道“不能” “我有娘子了”王秀的口吻有点无可奈何,但异常的坚定。 “官人富贵不弃糟糠,真是好男儿。”赵福金美眸闪过一抹痴迷,忽然把娇躯投入王秀怀。 美人投怀相送,王秀大吃一惊,本能地想推开,却哪里忍心伤害,只好任由温玉在怀。 “官人,妾身好恨,望官人能为妾身雪恨。” “要等很长时间,或许红颜已老。” “那妾身为官人为奴为婢。” 王秀一阵无奈,两位美人以身相许,让他无可奈何,身子逐渐僵硬。 “官人想的是,以官人如日天,大好的前程,何愁没有绝代美人倾心,妾身残花败柳,不敢有任何奢望,只愿报答官人一夕,官人要不嫌妾身。”赵福金的清音越来越低,整个人紧紧依偎在王秀怀。 借口,王秀心下黯然,或许真的是缘分,当他不知不觉揽住赵福金的细腰,凝视羞涩如花的美人,那双星眸闪出的激动,注定了今日的纠缠。 “什么叫残花败柳,简直是无稽之谈。”刀尖跳舞,很危险更加刺激,大多数男人都会有冒险倾向,尤其是成功的男人,注定会寻求更大的刺激,哪怕筹码缓慢了未知的危险,以满足心理的,他心隐隐点燃压抑已久的火种,因为他是男人,是为成功的男人。 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风云之后都是骄阳。 “。。康王已经入城,秦相公差亲随来报,李大人对大人颇有成见。”钟离睿把唐格、秦桧迎接康王情形,详细向王秀细诉。他作为钟离秋的侄子,并没有完全沉浸在钟离秋殉难,而是重新安葬钟离秋遗体,默默来到王秀身边,那副淡然若定的神态,甚至让王秀有种错觉,太像钟离秋了 “张启元也回来了”王秀听着,渐渐神色肃然,目光闪烁不定。 “张大人倒是赞成天子巡幸。”钟离睿说着话,和一旁的宗良眼色交流,他们都是机宜字,身份地位相等,平时在一起公干,相互间的关系很好。 “我道为何他们如此反对迁都,原来是这样秦会之真是滑头,借着李伯记的嘴说出自己要说的话,谁也不得罪,你们谁怎么办”王秀即并不以为意,反而要考考二人,也算是正常的历练。 二人知道王秀考验他们的见解,宗良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李纲不过一老儒,虽然学识渊博,风骨甚佳,但变通之术却很低劣。当今天下之事,虏人占据河北河东,开封孤城悬于虏人铁骑之下,一日夜能兵薄城下,天子怎能困守危城算勉力固守,岂不知非数十万大军不可,而调度转运之费,一日数警之劳,不出十年,天下臣民不堪苦楚” “先生首唱南幸,实际是应对时局之策,即可以解除臣民劳苦,又能利用水军之长,断虏人铁骑围京之弊,朝廷能可放心恢复,以备雪耻。可怜士人顽守旧制,对先生猜忌甚深,大丈夫问心无愧,何以多虑他事” 宗良之意,王秀心明白,是使之运用手兵权,强行迁都。如今,局势危机,朝大臣内耗猜忌,这样做虽无不可,但难免对他的声誉,造成无法弥补的打击。 更为严重的是一旦强行南迁,肯定会遭到士大夫们的群起攻之,在外禁军将帅也会动摇,那可是强虏环视,内斗又起,经过虏人两次入侵的大宋,天下再也经不起内耗了 “大人,在下不甚赞同。”钟离睿淡淡地道。 王秀眉头微挑,兴致勃勃地道“说来听听。” “在下以为天下局势,天子南幸势在必行,有识之士都明白,朝廷诸公才智阅历,又岂能不知。想必诸公早以心知肚明、洞若观火。为何诸公忌惮南迁李大人说的是过分,但也切诸公想说而又不敢说之心。大人在天下纷乱,天子蒙难之时,敢为人不敢为之事,使得天下生灵免受鞑虏蹂躏。如今议和已成,大人手执十万精兵宿卫开封,让天子行在远离宗庙,虽作者无意,但观者有心啊” 钟离睿双目直视王秀,沉声道“诸公所虑者,不过效法古之曹孟德事,张大人之所以赞同,是因先生交付兵权。但仍有人忌惮,应该是大人旧部个个兵权在握,恐怕黄袍加身,更有人嫉妒大人的功绩声誉。当初,大人先交兵权,再由秦相公提议巡幸,必然能得到朝野拥护。” 王秀目光流露出少有的赞许,宗良个性憨厚,做事却有一股冲劲,是一个难得的干练吏才,而钟离睿继承钟离秋的睿智,才思敏捷,看问题一针见血,直接说出士大夫的阴暗心理。 “你们所言,各有道理”他都不否认,模棱两可,殿前司精锐全部是他的旧部,交兵等于没交。 “如今,只有调诸位都校外放,或许大人才能如愿。”钟离睿望着王秀,在他看来王秀的兵权交了一半,李宝、官谦、王德等人不外放,群臣不会完全放心,一但强行实施南迁之策,对于整个国家和王秀本人,绝不吝一场灾难。 “大人,康王回京,在外众位大臣云集庙堂,此正是以诚意,示天下之大好时机,恳请大人以天下为重,速做决断。” 王秀见钟离睿期盼的光芒,良久不语。引导一个大国,必须以身作者,率先做下不良的先例,只能遗祸千年,李世民翻看起居录是一例,他还不得前唐太宗,却也不想坏了规矩。但是,他又很不甘心,这群人明显是下山摘桃子、分果果的,算他们也出了力,但那又能说明什么 无论他之前是怎样的谋划,不管江山是谁家的,天下力挽狂澜的是他,这口气很难咽下去。 宗良偷偷咽了口唾沫,他还真佩服钟离睿,弱弱地道“也有几分道理。” 王秀看了眼宗良,切牙一笑,道“有钟离先生风采”“在下抛砖引玉,还望大人见谅。”钟离睿神色黯然。“朝大事自有两府决断,到时你们明白了大哥,你也辛苦一趟,随沈识之南下。好了,我想一个人静静。”王秀一阵疲乏,他像一个高速旋转的机器,甚至来不及考虑父母丧葬,只能写书信请友琴莫言先安葬。其实,二老遭遇不幸,他又何尝不想去守丧,最终选择性地压下念头,该干什么干什么,因为他已经不能放手了 ... 第四五五章 南迁8 第四五五章 南迁8 宗良、钟离睿刚刚出了书房,迎面遇到林月姐,王秀的宅院并没有外人,吩咐宗良他们对赵福金和林月姐要尊敬,他们双双施礼,道“见过二位夫人。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qi。” 林月姐入住已有些时日,对他们倒是熟悉,于是面带微笑地说道“原来是二位哥,官人在吗” 貌似你也不算大啊宗良明显嘴角一抽,很恭敬地道“先生正在静思,吩咐没有要事不可打搅,二位夫人即来,容在下禀报。” 林月姐亦是七窍玲珑的可人儿,闻音而知雅意,俏脸挂着温雅的笑容,细声道“既然学士在静思,妾身也不便打搅,晚些时候再来。” 宗良与钟离睿目送林月姐,宗良切牙道“东院两位国色天香,挺神秘的,徐这厮咬死口不说,真是可恨啊” “举止得体,雍容华贵,绝不是寻常人物,别再多想了,忘了她们不是坏事。”钟离睿果断地道。 宗良诧异地看了看钟离睿,心里闪过一道凛然,有时候知道的太多,才是最要命的,他撇撇嘴道“天生劳累命,又要赶赴江宁,你倒是自在清闲,赛过蓬莱散仙。” “蓬莱散仙是大人,我哪有那好命,别的不说,大人对老兄的重用,官家初登大宝,肯定要要开科取士,一定要抓紧了。”钟离睿淡淡地笑了。 宗良咂咂嘴,双目含着炙热的光芒,道“看来你准备好了” “那是当然,不能错过一科再错过了,总要拿个及第才行。”钟离睿眉头一挑,非常有自信。 “有个出身我满足了”宗良有点寂落地道 “何必妄自菲薄,大人青云直,正是你我干大事好时候,不拿个甲科很丢人的。” “你这厮说的容易,没你那份野心。” 第二天晚,朝廷的在保和殿举行迎接康王,这位大宋仅存的亲王与归京诸位大臣的宴会。 赵构会同李纲、范宗尹、李回、张启元等人赴宴,由于耿南仲曾为帝师,虽遭贬斥,亦有官爵在身,也在宴请之列。皇帝年幼无法到场,朱琏是女流也不能参加,两府重臣代为相陪,王秀做为翰林学士,亦到场陪同吃喝。 宴会开始,朱琏和赵谌分别赐下御酒,香花,烘托的气氛倒是融洽,众人饮酒谈笑、叙论旧谊,王秀与范宗尹坐在下临桌,交谈甚欢,不时地相互敬让。 “此番开封保全,虏人退兵,学士居功甚伟,李某敬学士一杯。”李纲自入殿后,一直暗关注王秀,眼看宴会渐入,皇帝赐酒、太后赐花,众位大臣也渐渐放开,相互间说话的嗓门高了许多,彼此间离座敬酒。 他见王秀与范宗尹,低低偶语三杯酒,却不知说些什么。关于南迁之事,他还是认为不能尽信一面之词,趁机会探探王秀的意图,主动端杯走过来。 王秀早暗注意李纲,他很想结交这位历史有名的忠直贤臣,并有过实际行动,但成效不明显,李纲主动敬酒,让他感到非常意外。 “学士罹难勤王,乱局当当机立断,辅佐官家登基,在下敬学士。”李纲脸颊挂着淡淡的笑,口气亦是相当真诚,绝无任何客套的虚伪。 王秀见李纲言辞恳切,知道这伙计一码事是一码事,当下道“都是生民殷殷寄往,吏士浴血用命,诸公效忠朝廷,在下却不敢贪功,相公实在折杀在下了。” 李纲微微点头,笑道“学士不必过谦,请满饮此杯。” “那在下受之不恭了”王秀将酒一饮而尽,李纲淡淡一笑,亦是满饮此杯。 “李大人公忠体国,下官理应回敬。”王秀拿起酒壶要为李纲斟酒, 哪知李纲却闪过酒杯,正色道“奉官家南幸,乃学士首唱” 王秀警觉,他敏锐地察觉麻烦来了,当下稳住心神,淡淡地道“正是。” “看来学士要亲率十万大军,护送官家南下”李纲的目光变的冷峻许多,嗓音也逐渐沉重。 十万大军尼玛,你还真有想象了,王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纲,皮笑肉不笑地道“当然是众位大人一同护送,李大人国之柱石,难道不护送官家” 对王秀的反驳,李纲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放在心,正色道“学士此言差矣,李某不过区区书生,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哪似学士初露峥嵘,执雄兵十万。” “李相公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王秀似乎是失言了。 李纲脸色变了几变,拿着酒杯的手一晃,但还是硬生生忍下来,目光却透着不善地怒火。 范宗尹被雷的嘴角抽缩,尼玛,有你王实那么实在的吗人家算说的实话,但那也是自谦的客气。同样的话李纲说可以,你王实承认那可傻了,难道这厮装憨卖呆 “学士果然年轻气盛。”李纲重重一哼,转身拂袖快步归座。 王秀自嘲地一笑,默默地坐下,看来自己的某个头衔,还是让某些人忌惮。 范宗尹冷眼看着李纲,有那么一丝不满。李纲敬王秀一杯,是对勤王救驾功绩的认可,拂袖而去,是对王秀控制兵权,操纵朝政的不满,当然王秀的实在话,也够憋人的,估计李大相公要内出血了 但是,李纲的态度绝非个人作态,更是朝野多数士大夫内心的看法,当然也是他的心思,李纲表现的太过直白,说了他们没有说出口的话罢了。说一千道一万,他还是觉得在正式宴会场合,李纲做的确实有些过分,让人下不了台,道“李伯记是性情人、口直心快、实莫怪” 王秀看了看范宗尹,淡淡地道“做个实在人,还真不容易啊” 范宗尹满头黑线,这厮还真蹬鼻子脸,你要实在人,那我是孔圣人,他是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纲回到座位,他身边恰巧是张叔夜,却见张叔夜笑道“伯纪不吃回敬”“难为嵇仲兄了”李纲淡淡地道。张叔夜玩味地笑了,举杯道“来,我来敬伯纪一杯,共勉之。” ... 第四五六章 南迁9 “觉民在外,对朝事不了解。 好了,咱们兄弟不说了,今个喜庆的日子,来,你我兄弟再干一杯。”王秀实在不想多说题外话,有时间还不如和范宗尹热火,也好再次加深彼此的干系。 “实又是何苦呢”范宗尹端杯淡淡地说了句,味道却是千言万语。 王秀洒洒一笑,潇洒地道“觉民说的是,我觉得自己也该去守丧了,请。” 范宗尹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几变,急忙端杯掩饰尴尬神色。 次日,垂拱殿 “大王、诸位卿家,哀家是一介妇人,本不应临朝予政。但皇室蒙尘,太北狩,不得已奉诏听政。国事却不敢自专,今学士表,东京北临大河河北河东又暂不由我,要请天子南幸江宁,哀家不能擅决,请诸位共议。” 朱琏在玉帘后说话,双目却紧紧盯着王秀,心情尤是郁结。随着康王和一大批外放重臣回朝,庙堂的力量发生了明显变化,王秀依然占据绝对优势不假,但那主要是兵权,并不能绝对保证两府决议顺利通过。 “陛下,臣有事奏请。”李纲出班看了眼王秀,沉声道“翰林学士承旨王秀,已加知制诰,位列辅臣予参朝政,承旨、知制诰掌内外诏旨,已经是少有的殊荣,自开国未成有兼领五路宣抚成例,请陛下圣断。” 此话一出口,在场的的两府、尚书六部大臣多是暗自点头,李纲把他们心郁结说出来,也算解了这些日子的闷气。当然有些人亦是暗笑李纲愚鲁,这个露头鸟当的爽,人家是勤王救驾的最大功臣,现在虏人是退去了,但危机还没有解除,刀子动的有点太早了。 王秀冷冷一笑,哪想到李纲率先发难,直接要把他权力消减大半,尼玛,太欺负人了,老子和金军血战事你们在哪现在倒人五人六站出来,哪里是分果果,简直是抢夺,他沉声道“李大人所陈,臣深以为然。” 李纲与殿其他大臣,包括赵构似乎都是一怔,谁也没想到王秀会附议李纲,人人都感到不太合情理,各人都在暗自揣测,王秀的目的何在殿的氛围突然变的诡异。 “昨日,学士请辞五路宣抚使,提点京城四壁一行事奏折,哀家一直犹豫不决,不能独断,既然今日李卿家奏请,那诸卿议一议吧” 朱琏的话打破了殿内的寂静,一些人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禁面面相嘘,一些人眉头一挑,恍然大悟,百态俱生。李纲面色更是充满惊讶,很失礼地望着王秀。 秦桧轻蔑地瞥了眼李纲,双目充满讽刺意味的笑,赵构位列内臣班首,面色肃然,仿佛殿之事与他压根不相干。只有张启元眼皮子一跳,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好一个金蝉脱壳,王大郎真是好谋划啊” 王秀可不管别人怎么看,他神情淡然,平静地道“虏人围城时,为国事安危,臣典掌重兵拱卫京畿、宿卫天子,实在不得已而为之。当今议和初定,天下逐渐平定,臣子典兵有违朝廷制度,臣无一日寝食安宁,恐天下人议论,才书请罢兵,望陛下恩准。” “王学士所请,诸位以为如何”朱琏的语音有点冷冰冰的,甚至有几分怒火。 “王大人负兴之功,树万世之楷模”孙傅先是惊讶,然后又是敬重,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顶住诱惑的,去了兵权的王秀,绝对是他要支持的有为大臣。 唐格随意看了眼王秀,见那张稍显憔悴的脸,是那么的波澜不起,他忍不住一阵感慨,无论王秀的请辞是策略还是真心,那都是让人心折的大气魄,相信没几人能做到。 “臣附议。”张叔夜亦是与孙傅同样的心情,对于王秀抱有一种误解愧疚的心情,但对于王秀自请解除兵权,他还是乐意看到的,毕竟一个正统的大臣,是不愿见到臣强主弱的局面,尤其是王秀这样誉满天下,声望遽增的大臣。 “陛下,臣以为断不可全行之。” 朝堂竟出现这异类的调子,令群臣为之侧目,大家的目光几乎一同汇集在秦桧身。 到时候了秦桧瞧也不瞧两旁的臣僚,他决定在这个适当的时机,为自己日后的前途再做次赌博,尽管后事往往有许多不确定性,但他觉得自己的决定还是有价值的。 因为,真理是掌握在少数人手的,王秀绝不会无的放矢,只有一种可能,那是以退为进。可想而知,放弃兵权的王秀,已经具备和孙傅、唐格等人抗衡的政治资本和声望,需要的其恰是他这样的强援。 “王大人有兴之功,虽然谦让至极,臣以为罢宣抚理所应当,但身为辅政大臣,不入两府实在不妥。” 那些老于世故的人豁然明了,秦桧在不得罪列位大臣们的前提下,在向王秀示好,怎么自己没有想到。在场没有一个傻瓜,秦桧的心思并不隐秘,甚至可以说大家都能想到,不过是没有去想罢了,经过提醒才明白过来,太失策了 “王大人自辞宣抚,谨遵兵罢归省的祖宗制度,但自古辅政由宰臣当之,试问翰林学士何以位列辅政翰林虽有内相之名,知制诰有机预草诏之实,但臣实在惶恐身居靖难功臣之,恐军民疑虑,海内议论” 殿内一片寂静,静的有点让人感到不舒服,一脸平静地张启元,也眉头微蹙。是啊王秀是请辞,但人家是靖难的功臣,在勤王大军威望很高,不进入两府实在让人心寒,搞不好真会引起军心溃散,要知道那些大将,可都是跟着王秀杀出来的富贵。 连他也觉得不好办了,王秀这招太猛了,在携大功时甘心退让,现在还得让别人劝他如两府,这手段玩的实在是高。 “臣有何能位列执政,望陛下恩准。”王秀打破了沉寂的寂静,郎声道“放眼海内,臣勤王不过是人臣者份内事,本不足为道。臣年不过而立、资不出十载,而今遽然升任翰林宣抚,与天下名臣大儒班列朝堂,实是惶恐,再入两府恐怕被人非议,到时臣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学士不要自谦了以学士功绩才能,入两府绰绰有余。”唐格说话时嘴角是发抖的,这厮太矫情了,这招把满朝武都套进去了,尤其是最坚决要王秀罢兵权的李纲,那张脸被打的啪啪响。 其实,大家都明白,王秀一旦卸去兵权,凭借功绩不入两府绝不可能,他们与王秀作梗,无非是坚持朝廷法度而以,并非是对王秀个人的非难。相反,对王秀所展现的才华与气度还是较为欣赏,认为王秀是宰相之才。 王秀要真的仅仅做个翰林,开封士民还不把两府重臣给骂死啊那些勤王大军的将帅会怎么想王秀可是干系到一大批手握实权大将的前途,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几位重臣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那是他们在大乱之后,他们所取得的既得利益。王秀以翰林掌五路宣抚使,暂时不入两府能说过去,但罢五路宣抚不入两府,无疑宣告辅政体制的瓦解,在外的大臣陆续回京,新一轮的权力斗争即将展开。 他们坐视天子蒙尘无力回天,与在外勤王的实力派相,无论功绩与威望都不足以抗衡,反而被他们硬生生地分去自己的既得利益。更甚者,一旦辅政制度的瓦解,有可能造成内朝秉政,虽然前朝几代皇帝都曾历经太后听政,但那毕竟是在外朝官的掌控之下的临时体制。 朱琏所表现出来的才智,确实是令朝臣们感到其能力,较仁宗朝的刘太后有过而无不及,太后以内朝秉政,是士大夫们所不能长期容忍的。只有维持现有朝政体制,才有可能把握住现有的权力,防止外来势力分享权利,杜绝内朝秉政的发生,关键点又落到王秀身。 在京大臣是很难堪,但王秀这几耳光子没有分别,唯一区别是,打掉了京外实力派的气焰,王秀一入两府便形成固定格局,在京大臣将牢牢藏住自己的利益。 政治,有时候是那么可笑,在一个临界点,利益的分配,促使两府几位重臣和尚书、侍郎大臣支持王秀进入两府,卖力地为他说话。 孙傅面对王秀,温声道“学士力挽狂澜,护天子于危难,主持南北议和,居功甚伟如今大事初定,还需要学士。”他的口气仿佛一位长辈,在醇醇教导晚生,但心里绝不好受,你被人打脸,还要为打你脸的人说话,能不憋屈吗 张叔夜也慢慢颔首,道“学士入两府,是理所应当。” 两府重臣态度的急剧变化,王秀心知肚明,无非是想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而已,对于这些他即是好笑又能理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性使然而已。历代至圣贤臣哪个没有阴暗面,是奸佞弄,也有其人性闪光的一瞬。 ... 第四五七章 南迁10 第四五七章 南迁10 对于两府重臣几乎统一的大义立场,入京大臣谁也没说话反驳,也不敢反驳。 匕匕首名望、绩,王秀完全有理由安居执政之位,何况众位大臣只是反对王秀握有兵权。 王秀的自辞兵权,足证明他们担心是多余的,哪怕这是王秀心有不甘、以退为进的做法,也不足以使这些君子们团结起来,事不能做的太过分了,这是为官处事的原则 再说,人家都请辞了,还有完没完,难道你是嫉贤妒能那可是要遭士林唾弃的。 “臣以为王大人罢宣抚,不入两府,实在意气用事,将置天子与诸公于何地天下军民将如何去想”李纲说话是直白,却毫不隐讳着说王秀因被迫放弃兵权,心有不甘、不顾大体,已经不是令人下不了台的问题了,而是直指心存不满,更是让人感到王秀有居功自傲,有不臣之心。说实话,他真的很难堪,刚刚回过味来小小反击。 王秀的脸当即变的煞白,高声道“臣受天恩,心可昭日月。”他心直打冷战,要是李纲之言做实,即使有朱琏在,他的名誉前途也要受到致命打击。实在不曾想到李纲会放出狠话,彼此没有深仇大恨,何至于此不是折了你的面子,那也是你老小子自找的。 想想自己曾尊敬的偶像,话锋竟也如此犀利狠辣,心如打翻五味瓶,尊敬的味道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更多是平等对视,还是缺点多多啊 “李相公言重了。”秦桧翻个白眼,不屑地道“王大人誓死勤王,天下人有目共睹,何况早已书自罢兵权,维护朝廷法度纲纪之表率。今天是谦谦君子,推迟两府宰相,怎么可以说意气用事” 唐格饶有意味地看了看秦桧,绝对是大义凛然的脸面,尤其用宰相而不是执政,一箭双雕的谋划。既然摊牌了,王秀不入两府绝对不行,但要直接担任宰相,恐怕要退避三舍,他不禁暗叹秦会之谋划之快,朝几无人可 御史丞吕好问出班,正色道“李大人初入京城,寸功未立,便是指责勤王大臣,褒贬功勋得失,下官实是不知李大人何意所在” 李纲瞪着吕好问,不悦地道“吕大人又要参人” “下官职责所在,固不敢辞。”吕好问不满地看着李纲,冷冷地道“虏人肆虐开封,下官等人有目共睹,天下守臣独王学士与虏人血战数日,城池尚未拿下,学士率死士突击,才从虏人刀下夺回大内。今天罢兵归政,正是天下臣子之楷模,到了相公那却成了意气用事,李大人若是不能服众,下官定当参之,但大人似乎另有所指,恐怕山后有山。” 这话说的犀利,直接挑明你李纲是什么意思嫉贤妒能外加另有目地,还隐晦地指出李纲背后有人,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朋党是朝廷最忌讳的。 “一派胡言。”李纲又惊又怒,他自认对王秀并没恶意,只是小小反击王秀的羞辱,哪想到吕好问竟然扯到朋党,怎能不让他恼怒哦。 “大胆,御史丞质问,李大人竟敢顶撞,是宰相也得南面跪地谢罪。”吕好问抛出了杀手锏。 朝廷风闻弹劾制度,御史有很大的权力,御史丞或殿侍御史弹劾两府,无论是对还是错,是有还是没有,两府重臣必须退到南面跪拜谢罪。 李纲脸色大变,想要再说却不知怎样说,胡子气得直抖,但他还是忍住了,御史都是疯狗,不能过分计较。 “丞勿怒。”孙傅微微一笑,吕好问步步质问,也到了他的时候了,慢悠悠地道“秦大人言之有理,王大人罢宣抚,却不能不任执政,如今尚书左丞厥,臣议王大人以翰林学士知制诰,除尚书左丞妥当。” “王大人入书省,正好理顺辅政之序。”张叔夜立即附议,他可不愿王秀入枢密院,分了他的权柄,哪怕是王秀依然掌握内外诏旨,老伙计还是有点私心的。 “诸位相公所言及是,臣以为王大人出任尚书左丞,可传天子赏罚公允,下可除军民惊疑传谣,大善。”范宗尹做为被贬出京大臣,但昨天又复任原职右谏议大夫,他的附议没有谁感到意外,当年这厮和蔡易、沈默差和王秀穿一条裤子了。 “大王以为如何”朱琏感到王秀入两府水到渠成,不过她尚有顾忌,毕竟以赵构与李纲为首的入京大臣,还是有相当的实力,他们的态度不容忽视,索性单刀直入,直接迫使赵构表态。 好毒的妇人赵构心暗骂,却不得不道“臣是外藩,不敢干预朝廷大事。” “非常之际,朝野剩大王是官家至亲,还请大王但讲无妨。” 面对朱琏的步步紧逼,赵构面色如常,谁也拿不准他的心思,只听他平静地道“祖宗制度,孤不敢违,不过王学士为社稷居功甚伟,德才天下少有。” 这句模棱两可的隐喻,不咸不淡地说出,令群臣纷纷揣测这位大宋硕果仅存亲王话的隐逸,似乎是支持王秀入两府。 朱琏淡淡一笑,赵构的态度在她意料之,淡淡地道“那李卿家以为如何” 李纲做为资政殿大学士,刚刚被任命为领开封府事,虽说被吕好问逼的尴尬不已,但还是要对执政任免,做出自己的意见的,他看了眼王秀,说道“臣以为王大人虽年轻资浅,德才足以入两府,是宰相也能胜任。”此言即出,满殿默然,人人都认为李纲会竭力反对,没有想到赞成王秀升任尚书左丞,甚至出人意料地说出宰相,不知是真心还是讥讽,反正已经不重要了。“臣任翰林学士承旨已属违制跃升,岂能不足逾月,再入书都堂,实在惶恐不安,还请陛下另选贤能。”王秀很谦让,说的话也很真实,他的确不想入两府,而是另有打算。 ... 第四五八章 南迁11 “学士不必过谦,某只是以事论事。 以学士才华,能任三年翰林,外放大郡三年,归朝再任尚书侍郎二年,如此七年之后,位列两府当之无愧。不过,事有缓急,以今时之局势,暂居都堂亦非不可。”李纲淡淡地说道。 他在不宜直言的地方,过于直白的表露,让在场的大臣们更为惊讶,连他的好友也暗怪他多嘴,不识时务妄言大臣去留,说的不好听是狂妄自大。要知道,王秀从利国一直走到现在,经历了郡县,加过馆阁枢密,数次领军征战无往不利,现在又是勤王救驾第一人,又能审时度势,做事果断狠辣,没有半点拖拉,这种人也是别人能指点的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是,王秀却为李纲肺腑之言所震动,尽管话不听、显的不合身份地幼稚,却是字字珠玑,令他暗自叹服,自己断然没有李纲这份秉直刚正的风骨。因为他听出李纲的真诚,绝对没有半点它意。 “既是如此,王卿家不要再推辞了,着罢宣抚使,提点京城四壁一行事,除尚书省尚书左丞,翰林学士院承旨知制诰。免去李纲领开封府事,着除同知枢密院事,迁银青光禄大夫,范宗尹除书舍人、判省事,张启元除保和殿侍制,权试户部侍郎。”朱琏说罢,对孙傅说道“宰相意下如何” 众人对于朱琏快刀斩乱麻,有些不太适应,没有想到一介女流如此果断,当断而决刻不迟缓。 以李纲同知枢密院事,即能平衡大臣权柄,让入京势力得到参与决策的席位,又让李纲得以掌枢机,缓解了大臣对立的矛盾。迁银青光禄大夫让李纲的阶官高于张叔夜,缓解位居张叔夜之下的尴尬,又能令二人相互牵制,免得枢密院一家独大。 对于范宗尹的任命,使入京大臣势力,得以掌控书省,平衡了某些利益集团的失落。至于耿南仲,朱琏压根没考虑这位从龙旧臣,耿南仲在危难时的背叛,她深恨其人品低劣,根本不屑于任命。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对于耿南仲,朝臣们有着惊人的一致想法,绝不能重用此人,还是提举宫观得了。 张启元作为赵桓的亲信,朱琏固然不算喜欢,但也算给了他颜面,虽说没有把他列为尚书六曹侍郎,但也给了个权试,从四品不算丢人,还是不错的。 “臣无异议。”孙傅能说什么,朱琏的安排的确很合适。 “那好,即是诸位卿家无异议,那着学士院草诏吧” 王秀愣在当处,他做为翰林学士院承旨、知制诰,实际是权直学士院,理当草拟此诏书,但诏书有他的任命,又让他面色尴尬。即入两府又掌学士院,这个赵家祖宗家法还是有点违背,也很少成例的,但没有人去计较,因为他做出了极大地让步,再去说三道四那是不近人情了。 对于这次意料之内,又有些仓促的权力分配和制衡,在朱琏果断而又不失条理的主持下,平静地结束。 关于天子南幸的议题,谁也没有主动触及,或是没有心情,大家最关心的是两府权力分配后的再分配,自己能得到何种利益,随着王秀正式交付兵权,南幸对朝诸位大臣来说,显得无关紧要了,反正天子要巡幸,还有哪门子议论,至少在场重臣认为是这样。 当宣布退朝后,青君站在朱琏身边,见到朱琏含笑望着王秀的背影,轻声自语道“傻样” 是夜,王秀的府邸 “李伯记实是可恨啊” 自从殿对议事后,王秀的任命尚未公布,没有必要去都堂当值。当晚秦桧入府拜见了他,对于秦桧的到来,他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秦桧与范宗尹携手来访,倒是出乎他意料。大殿之众位宰执为自己说话,秦桧尤甚,可以说秦桧在政治开始实质性的靠拢,有些话在秦桧面前说出,倒是可以增进双方的信任度。 秦桧没有作声,只是稍稍颔首以示赞同,对于他来说,排除王秀有持功挟主的动机,与王秀建立稳固的政治联盟,甚至可以说是在政治依附王秀,能为他带来莫大的好处。 王秀即将担任尚书左丞,班位在他之,他是可以勉强接受的,甚至可以说是他所愿,以王秀的声望,朝地位居他之,绝对名正言顺。 李纲在他对朝大臣的评价不是很高,对于李纲的率直、刚正,他倒是佩服,但对李纲的高傲、迂腐、不识时务很不以为然,更何况李纲等人的回京,直接影响到朝权利的分配。他非常清醒的认识到,朝野暗流隐隐。 没有李纲等人的步步紧逼,他们也能在短期内,迫使王秀自交兵权,王秀似乎对翰林学士情有独钟,对进入尚书省没有太大的兴趣。只要王秀晚几年进入尚书省,他很有可能成为同书门下平章事,李纲这么一闹,迫使辅政重臣提前请王秀进入尚书省,可以说他成为首相的机会甚为渺茫。 恨,他把李纲恨死了 范宗尹却有另一番心情,想起当年自己官居侍御史,宛然青年官员的领袖人物,王秀当虽有才名,却也远远不及他。而今,人家即是兴名臣,又将担任执政,其声誉之隆,威德之高,自己是万万不能望其项背,想想一阵子失落。 书舍人、判省事,尽管是书省的实际最高长官,但却是太后为平衡大臣们矛盾而任命。他任书舍人的时日肯定不会太长,随着局势的日趋稳定,各派大臣之间的矛盾必然要重新激化,首当其冲的便是他。 如今,唯一对他有利的,是他与王秀的旧谊。要靠王秀的这艘大船,保住自己的地位,想想真是有些无奈。 “会之兄,小弟可是将大王他们全得罪完了。”范宗尹直白,让王秀和秦桧为之一怔。 秦桧对范宗尹的话,只能报以一抹讽刺意味地微笑,他明白范宗尹要想立的稳脚跟,与王秀靠近不失为善之策,如此直白的说话,亦不难理解。 “觉民此言差矣我们为天下生民效力,何言得罪二字”秦桧还拿捏不准王秀态度,只能说些场面话来敷衍。 “会之兄说的是,你我兄弟还得齐心协力,共同辅佐天子,不要为一些小事,乱了自己方寸。”王秀口气依然平淡,却透出令人兴奋的味道。虽然他没有明言拉拢,但拉拢之心清晰明了。 对王秀日后走向,范宗尹认识的还不甚透彻,他所想的是两面讨好,谁都不得罪,要在朝廷角力得到实在的利益。 秦桧则不然,做为主战大臣,他在今时今日享有很高的声誉,对于他来说,王秀绝对是佳的同盟者,在维系辅政制度的方面,确实有捆绑的必要。甚至,他和许多回京大臣关系也不差,无论哪方执政,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实说的是,天子南幸,我很是赞同的。”范宗尹说着,忽然看到秦桧眼,闪过意味深长的味道,他旋即明了自己很不识时务。 众所周知,以目前形势来看,南幸是必然之举,群臣对南迁大都有清醒的认识,之所以反对在于王秀兵权在手,挟天子以令诸侯。而今,王秀自除兵权,在此时此地,自己在王秀面前谈论此事,可以说是极不合时宜。 正当范宗尹尴尬之际,王秀说道“觉民心意很好,如今大河之北浸染腥臊,天子暂居江东以避其锋芒,待来日养精蓄锐,当兴王室收复失地,痛饮黄龙。” 尽管,秦桧、范宗尹对王秀勾画的将来并不看好,也没想这么多,但他们还是有所触动。 “好志向”秦桧赞了一句。 “多日不领较会之兄茶艺,我等兄弟相聚,能否让小弟一睹雅技。”王秀并不指望他们理解,把话转到一旁。 秦桧眉头一挑,笑道“许久不做,倒是生疏了许多。” “会之兄何必谦让,小弟这里物件齐全,会之兄执意不献技,岂不是冷了我们的心思。” 在阵阵茶香,王秀笑吟吟地看着秦桧娴熟的烹茶技艺,三人不时地相顾微笑。 一个或许是暂时性的政治联盟,在这袅袅茶雾宣告成立,没有任何的做作,更没有任何的字。三人都很清楚他们联合的必要,更清楚有朝一日需要的话,对方会毫不留情的颠覆这个盟约。 当然,王秀却是不愿有这么一天,尽管秦桧、范宗尹二人在王秀来的时空,一个是人人唾骂的千古奸相,一个是力主议和,妒贤忌能的弄臣庸相,但这历史已经由于王秀的参与而改变,他们已经失去了成为奸臣庸相的土壤。 历史往往充满惊人的变数,王秀一贯坚信,没有绝对的历史,人也没有绝对的好坏,他们都是后人根据时代的需要而勾划出来的,他希望自己与众多的士大夫们,共同来建立一个更适宜延续的制度。 ... 第四五九章 南迁12 之后几日,朝廷开始了新一轮的利益洗牌,世间百态当真层出不穷,真正能吸引人眼球的却是,张邦昌被授予太保、奉节度使,迁特进,知明州军州事;李邦彦迁开府仪同三司、观殿大学士、出知成都府。 这两人都是先朝备受唾弃的人物,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没有判宫祠,而是牧守地方,不能不令人惊呼捉摸不透朝廷意向。 谭世勣担任吏部侍郎,宗泽为宣和殿学士、权知开封府事,赵鼎任侍御史知杂事,张浚任殿侍御史,这几人的任免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清一水的持主战论调大臣。 在武官方面,韩世忠调任侍卫马军都虞侯、授光州观察使、带御器械,刘光世为殿前司副都指挥使、迁奉节度使,王渊为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迁陕州防御使,兼差京西沿河制置副使,高平任神卫左右厢都指挥使、迁遥领相州刺史,兼差京东沿河制置副使,官谦任虎翼军左右厢都指挥使,兼差提领海船使。最令人侧目的却是李宝,一跃而为权试侍卫步军都虞侯、陈州团练使,兼差领水军事。 王秀的勤王旧部其他人,张长宁除龙卫神卫左右厢副都指挥使、京西南路都铃辖,兼差第五将正将,秦良迁卫大夫,担任淮南西路都铃辖,兼差五十二将正将,其他跟随王秀勤王的大将都有升迁。 此次大规模的任用入京臣武将,引起了朝野不小的震动,高平意外的没有迁团练使,只是遥领刺史,正式官品还是正六品将校,未能达到从五品都校。 而神卫左右厢都指挥使全然不能与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相,虽然都是从五品,但神卫左右厢捧日、天武四厢低了许多,遥领刺史乃是以高平原阶拱卫大夫任职,只能转迁后,才能达到从五品正任刺史,这对于心高气傲的高平来说,不能不是一个莫大的羞辱。 谁也不明白两府重臣达成怎样的妥协,他倒底是不是一个利益的牺牲品 “老哥供职书,想必对朝廷任用知道颇多,能否给兄弟透漏一二” “老弟好生做起你的买卖,这朝事打听这么多作甚” “老哥此言差矣,想我等生意人,图的便是天下太平,也好赚钱糊口,那里象得老兄在朝内做官,吃的是官家的俸禄,万事不忧。” “笑话,我在书不过一小小吏目,何曾做的一官半职,莫要拿哥哥玩笑。” “兄弟说的是心话,三省孔目吏员直授流官也是平常之事,以老哥您的才学,他日官家开恩科,取个同进士还不是易如反掌。一任知县平步青云。” “老弟过讲了,不过新天子即位的恩科,为兄倒是有意一搏。” “那兄弟先在此以这杯水酒,预祝老哥登龙飞榜。” “多谢、多谢” “老弟,今为兄也不瞒你,为兄也听得一些消息,朝廷诸公也不是都愿意天子南幸。同知枢密院李相公,坚决反对天子南幸,其说天子一旦南幸,原必将糜烂,尚书左丞王相公,右丞秦相公却力主南幸。。” “王相公说的是,大河之北是虏人铁马,我也不愿意住在危城。但是,李相公说的也是,百年国都,社稷所在,岂能轻易弃之。” “笑话,你要能取舍,岂不成了宰相。” “老哥说的是,这朝廷诸公做事,哪是咱们升斗小民能想到的。” “朝诸公先前反对南幸,多为王相公手执重兵故,恐怕他挟天子以令诸侯。而至王相公除枢职,罢兵权后,仅仅李相公一人反对南幸,入京诸公多是默然。” “李相公,是老成人,官家要南幸,按制李相公要请郡。” “不错,好戏是在这里。” “哦,老哥快快讲来。” “如今朝廷连提拔续迁大臣数十位,多是京外使臣,而号称勤王第一大将的李宝,权侍卫步军都指挥司都虞侯,兼差领水军事,夜叉王德只是授了阶官,驻兵淮,这其奥妙,非常人能知也。” “老哥别卖关子了。” “李相公执意反对迁都,但毕竟势单力薄,王相公是何人没看出来李太尉的差遣统管朝廷水军啊王太尉那是为护驾大将,明显要去东南。这几天连连对京外使臣大加封赏,用意很是明显,那是抬高外放大臣权柄,加重李相公权威,使李相公支持天子南幸。如此,李相公亦不必请郡外出,仍是稳居枢府,参预朝政,太后手段,确实是非凡之举,更为令人乃以寻味的是,王相公竟然公开表示支持太后主张。” “怪哉、怪哉” “太后此举,制衡之术、可谓绝妙,谁想一位女流有如此能耐,区区数日竟然连施妙策,让王相公自解兵权,党争得以缓解,迫使李相公决断。” “女主临政,如牝鸡司晨,恐有武周之祸” “太后听政,自仁宗朝以来何以为祸” “是啊小弟见识浅了” “再说,朝不是还有诸位辅政相公嘛。” “难道王相公,真甘愿让李相公得志不成” “何为得志,这是太后和王相公顾全大局,虏人依然窥视卧榻之侧,朝诸公要不齐心协力,虏人还要杀来。” “老哥说的是,是兄弟见识浅了。” “但愿朝诸公能同心廖力,不要让我等小人,再受虏害。” 李纲的府邸,张启元依旧是温尔雅,坐在李纲对面,手捧着香茗,淡淡地道“相公,你却不该再坚持了” “子初,你与那耿南仲不同,我敬你敢作敢为,一心为了朝廷,难道你看不出王秀用意”李纲心情很不痛快。 张启元眉头一挑,道“相公,有些事不是较真能办成的,我和王秀同乡同窗,又共事多年,怎能不知道他的为人。” “那你为何赞成天子南幸他的人都在东南任。”李纲盯着张启元,神色是极为不满。 张启元咂咂嘴,似笑非笑,玩味地看着李纲。 ... 第四六零章 南迁13 第四六零章 南迁13 “子初为何不言不语,难道有所思”李纲见张启元沉默不语,有点沉不住气了,张启元给他的印象是雅和沉稳,绝不会出现忧虑迟疑。 张启元脸色疾苦,沉声道“相公,在下家事全部沦丧虏人手,又岂能不恨,但要以大局为重,天子南幸对时局有利,在下才没有反对。王秀纵然存有别样心思,但解决问题在庙堂,相公未尝没有一搏之力,不要逼迫他图穷匕首现,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官家。” 李纲一怔,他知道张启元的夫人和儿子,都被女真人掳走,现在是生死不知,家乡也被金军蹂躏。尤其那句图穷匕首现,让他深感张启元的赤诚,不由地叹息道“子初节哀,你家娘子慢慢打听是,相信韩家也会尽力。” 张启元眼闪过一道阴狠光芒,沉声道“相公,天子南幸势不可免,我不愿相公与天下作对,失去能制衡王秀之人,还望相公以江山社稷为重。” 李纲诧异地看着张启元,收入眼睑的尽是真诚,他一阵强烈地触动,随即黯然无语,知他者张子初矣渐渐生出拳拳结交心思。 张启元目光闪烁,明白自己得到李纲的认同。王秀已经成长到他无法对抗程度,赵构也靠不了,这位大王似乎放弃抵抗,绝不敢冒天下大不韪,让他非常地失望,在他看来赵构奋起一搏,据河东如陕西,未尝没有争雄天下的机会,可惜被轻易地放弃,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现在,他需要拉起一个能和王秀对抗的团队,李纲无疑是暂时最好的选择,至少在他有挑战王秀的能力前,李纲是很好的利用品。最重要的是,他从王秀主动弃兵权看出,没人想破坏现有的秩序,政治斗争依然是主流。 暂时不说朝野的变化,一些大臣也拿捏不准局势走向,许多富人纷纷私下做好准备,一旦局势有变,他们举家南奔,开封通往淮南的官道,富户的车队络绎不绝。 王秀的府邸书房 传出瓷器破碎声,宗良引领这李宝和官谦,刚好到了门口。 “相公有事”李宝自从跟随王秀后,总见王秀平时举止温尔雅,打仗形若天神,确不曾见摔砸物品。 宗良摇了摇头,轻声道“自先生见过娘娘,面色不太对,把自己关在书房。”说到这里,不再言语,李宝也该明白王秀为何发火。 李宝和官谦脸色恍然,联想到王秀放弃兵权,看来那位年轻的太后很有手段,王秀显然是吃了瘪。 “先生,李太尉、官太尉到了。”宗良轻轻扣了两声门,嗓门稍稍提高、 “快快有请。” 李宝与官谦进来,眼看王秀迎了过来,双双向他施礼。 此时,王秀已是满脸笑容,温声道“刚才失手打破一盏茶杯,二位请坐” 李宝和官谦并没说什么,但他还是觉察到王秀笑容背后,有股子不安的焦燥。 宗良收拾完毕,轻轻出去掩房门,早有侍女奉香茗。 “子珪兄,敬叔兄,二位早早南下,交接水军事务,路可要辛苦了。”王秀与李宝、官谦出生入死,说话显的非常亲近。 “后日,末将和敬叔一同南下,接管虎翼右厢海船。”李宝能重归自己的老本行,自然心满意足。 官谦亦是激动异常,他也是老水手出身,向往的自然是大海福船,那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王秀和善地一笑,道“早听说敬叔兄有四位金兰,是否” “正是。”官谦毫不避讳,尽管军禁止大将私下交通,但结义风气早是平常之事,下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而已,他没有必要对王秀隐瞒什么。 李宝却是一惊,诧异地望着官谦,虽然大家都知道军结交平常,但知道归知道,说出来是另一回事。 王秀轻轻颔首,道“敬叔兄结交之士必为壮士。”说罢,遽然抬首,一双稍显疲惫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官谦,沉声道“此次敬叔兄居功甚伟,节制海船,还望能有作为。” “末将不敢居功,没有相公,也不会有末将今天。”官谦心下感慨,当年的知监事,如今成为他仰望的存在。 王秀笑了笑,道“你们二位都是水蛟龙,朝廷安排你们南下,大有倚重啊” 官谦淡淡一笑,王秀之意使然,李宝跃升为侍卫步军都虞候,他位居于其下,但只要能回归水军,那又有什么给他一支船队足矣 李宝瞥了眼官谦,隐隐感到王秀必有下,他非常期盼,侍卫步军都虞候对他人而言,或许已经是军旅生涯的顶峰,但他却并不满足。 “如今南北暂时休兵,近期不会有多大战事,朝廷也将在东南建立行在,二位可曾想过,正是水军大有为之时”王秀含笑看着李宝和官谦,说是激励也好,许诺也罢,终究透信息,这是他走向海洋的第一步。 “末将愚钝,不敢妄自揣测朝廷大策。”李宝神色激动。 “日后,朝廷的主要精力将放在内政,将组织船队扩大海贸易,大宋水军当为前锋,开拓海外,归化万夷。嗯,水军和马步军不同,要一去经年漂泊海外,全军下兄弟情谊尤为重要。” 王秀不需要太多,做为玩水出身的李宝和官谦,自然心知肚明,他们相视一眼,心有灵犀地一笑,目光都并发出炙热地光芒。 短短的两句话,他们不知道王秀最终打算,但不防听出了他们的光辉前途,。一旦扩大海外贸易,必将使水军职责加重,他们将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放在往日想也不敢想。 更令他们兴奋的是,王秀说的开拓海外,归化万夷。话虽是冠冕堂皇,但透露出裸滴侵略,一旦被定为国策,水军将不再会居于侍卫步军司之下,而是**成军,成为大宋开疆扩土的先锋,他们会是怎样的前程正如李宝的雄心壮志,他绝不满足侍卫步军都虞候。 此时,官谦才明白,王秀不让他和李宝留下,不给他们遥领承宣使,更给他们划定了职事,是要他们去发展水军,才不可能让他们太高,引起别人的关注。 很可惜,他们不曾想到的是,他们只是王秀的第一步,随意布下的棋子 “或许,三五年内,要委屈你们了。” “为朝廷效力何来委屈,相公放心,末将定不负相公所嘱。”官谦激动非常。笑话,一但水军脱离侍卫步军,他或许不过李宝,但副都指挥使是跑不了的。有王秀的支持,他已经看到大宋侍卫水军都指挥司的雏形,非常自信三衙将变成四衙,他人生辉煌即将来临,李宝不满足现状,他又何尝真正的满足。 王秀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他能看出目光的,正是他们的不满足的,才让他感到放心,没有野心的人不可能走的太远,他非常坚信论。 经过一个多月的恢复,大宋的东京开封城,堪堪有了往日里的生气,经过金军洗劫后的城市,尽管还有战乱景象,但百姓最关心的还是眼前的生计,人总是要吃饭的,不出门营生如何有一日之计家仇国恨还是朝廷大计,全然不过一张嘴。 街道两侧的酒楼茶肆、小商小贩又开始开门营业,成千万的黎民百姓,又在忙忙碌碌为生计奔劳,一支支满载城居民的生活品车队,陆续穿行而过,那些商人想在战乱后,物资匮乏的京城大赚一笔,最佳赚钱的时机啊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白矾楼顶楼最豪华的雅间,王秀似笑非笑地站在窗口,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市,不远处皇宫黄瓦红墙的宏大宫殿群。曾几何时,他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眼,也是站在窗边在看,一晃九年过去,此时的心境竟然还有一丝茫然 想到一幕幕盛衰轮回的故事,有感日后步步艰辛,他随口吟出散曲家张养浩的山坡羊。 一张大桌子摆满了丰盛的酒菜,宗良、李长昇、刘仁凤、封元、景波、薄章、秦敏、高堪、邱云等人巍巍而立。 王秀回过身看着九人,嘴角挂着淡淡地笑。经过一个月乏味又亢长的一轮,在他绝对的坚持下,李纲出乎意料不再坚持,两府及三省重臣达成一致,天子南幸江宁。东京开封府,做为延续大宋九帝的百年故都,对士大夫们有着不可抛弃的留恋,李纲的唯一条件,王秀的让步是大建炎元年的恩科在开封府举行,得到大臣们的赞同。他无清醒的认识到,人总是很恋旧的,在士大夫们的心目,大宋的京城永远是开封城,南迁不是迁都,更不是对虏人的退让,而是一种无奈的审时度势、一种临时的策略。 ... 第四六一章 王门九子1 第四六一章 王门九子1 无论如何,他成功地走出了这一步,做为行在礼宾正副使的范宗尹、沈默,南下江宁处置南幸一切事宜。 令人颇为耐以寻味的是,在他寸步不让的坚持下,蔡易以宝阁侍制,出知江宁府事。更令人不解的是,与王秀关系亲近,甚至外人眼属王秀阵营的侍御史知杂事赵鼎,当庭弹劾王秀用人不当,而且措辞相当激烈,毫无半分委婉,甚至发现为对王秀人身的攻击。 但是,朝大臣却响应者聊聊,大家都是明白人,此一时彼一时,蔡易何许人矣东南目前形势复杂,其大父蔡京乃四朝元老,势力根深蒂固,尤其是福建、江浙是蔡氏的根本之地,势力更是盘根错节。 虽然,赵桓将蔡京贬死,但来不及清理蔡家在地方的势力,东南诸州不少官吏,仍与蔡氏有千丝万缕的瓜葛。当然,也不可能将这些官吏一概斥退,何况有蔡驸马甘心随太赴难,忠肝义胆令人赞叹,为士人所夸赞。 有宋一代,只要不是谋逆大罪,绝不会出现家族一支失势,全族没落的情形,如韩氏、高氏等名门望族,家族子弟都是各居一方,甚至派别对立,一支倒必有一支荣,整个家族始终屹立不倒,这是名门望族的立家之本。 蔡易是蔡京嫡孙,本无大恶,何必要做的如此绝情,也不会有人把事做绝了。如今行在设在江宁,用蔡易可利用蔡氏在东南的影响力,保证渡过南迁的脆弱时期。赵鼎和蔡绛相善,不顾往日情谊的弹劾,是博取刚正的名声,但也损失很多,一些人对他敬而远之。 时下,朝廷各方势力的角逐,已经不在庙堂之,而在大建炎元年恩科。 宗良、李长昇、刘仁凤、封元、景波、薄章、秦敏、高堪、邱云都有战功。 封元、景波、邱云不用说,都是进入重点培养序列的,宗良也不用说,经过赵鼎、钟离秋和王秀培养,绝对是处理庶务的好手,其他人数秦敏战功最高,首登南熏门,算是战场没想到的脱颖而出。 他们参加恩科的身份不一,有的是官身直接入殿试,有的以贡举人身份参加礼部试。 对王秀来说,不是一般意义的事情,孙傅、唐格、李纲等人一眼看穿他的用心,这是培养自己的政治势力。 集英殿唱名,是每个读书人梦寐以求的瞬间,也是读书人甘愿为之付出青春的荣誉,学子们凭真才实学考取功名,没人无故阻挡别人前程。 但是,他们毕竟是王秀的门人,深受王秀的潜移默化,不能不让人有所防范。 贡举采熙宁前旧制,户部侍郎吕颐浩知贡举,吏部侍郎吕好问同知贡举,王秀力荐秘书少监李光任贡举详正官。安排的并不尽人意如意,他意识到在朝廷官,未形成广泛稳固的人脉,让他更加坚定培养人才心情。 今日,王秀携他们在开封城步行整整一个午,午膳时来到白矾楼,也算是为他们的壮行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薄章低低吟诵这这两句话,忧郁地道“自黄帝以来,天下分分合合,朝代更替换代,真不明天下黎民,何时能摆脱兴亡之苦” 在王秀的眼,薄章个性温雅,心思细腻,总是一副笑眯眯地脸色,对他的知识理解很深,绝对是人才。 “六哥说的好啊你们有何感想”王秀走到桌前,挥了挥手让大家坐下。 “先生,我以为六哥太小女儿状,天下本是推陈纳新,弟子熟读先生执教著书,认为社会不断进步、不断发展,必然会有一部分被淘汰。先生常言物尽天敛,弟子深以为然,伤者必将坏肉去除,进以药石,才能长出新肉得以保命,阴阳轮回是如此,只有不断捻弃旧物陋俗,不断接纳新事务,才能不断发展壮大,不为外族欺凌。”秦敏的思路很清晰。 尽管片面却也切事要,冷酷之却又不乏理性,王秀颇为赞赏的看着秦敏,他当初认为天择不如天敛,更能凸显丛林法则竞争的残酷性,与儒家天道不仁,以万物为诌狗暗合,他风淡云轻地道“七哥能看到这层,难能可贵啊” “我却以为不然。”刘仁凤面色稍有不悦,很不满地瞥了眼秦敏,道“大同之世,至天子下及黎民,共享盛世,不是为一己之私而捻弃百姓,视苍生如刍狗,只为世族计。”他顿了顿,看了王秀一眼,又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如今乱世,奢谈大同,有些不合时宜。” 王秀饶有兴致地看着刘仁凤,并不做出评价,目光还是闪烁出一些欣赏,只是在这欣赏,有一抹隐隐的戒备。 众人,只有刘仁凤敢在学术公然质疑他,甚至公开质疑他的学说,但他还是能容忍,甚至有点欣赏这种叛逆,世界没有绝对的正确,更没有永远正确的人,敢于质疑、敢于反抗,至少是他思想的成功体现。 但是,当次关键的历史路口,需要的是众人步调的一致,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各种思想有存在的价值与必然,非常时期,散乱自由的思想,会影响正确的决策,干扰正常的决断,产生不利于稳定的危害。 “七哥说的是,谁见过大同之世,算夫子再生,面对鞑虏刀枪,又有何耐”李长昇不认同刘仁凤的大同愿望,他压根不相信鸟大同,谁见过古圣贤时代啊 “对,正如先生书所言,天下本充满竞争,没有竞争没有进步,所以要做的是安心学问,好好地入仕,以备成为国家栋梁。”高堪很有经济头脑,对王秀的政治经济学研究最多,曾经为王卿苧出谋划策。他非常赞同社会竞争与国家势力决定经济实力的论断,也不对刘仁凤所说有异议,毕竟他也憧憬大同盛世,只是没有胆量在王秀面前畅所欲言。” ... 第四六二章 王门九子2 第四六二章 王门九子2 封元呵呵一笑,朗声道“要能建立一种合理的制度,或许能避免更替轮回的怪圈,或许不是我们能看到的,还是踏踏实实,为天下做些及所能及的事吧好高骛远最终一事无成。 ” 一时间,他们各抒己见,有许多不尽人意之言,但还是不乏真挚灼见,这也是王秀乐意所见的场面,他要的是论辩,取长补短,以理服人。 “大哥以为如何”王秀见宗良没有作声,出口相问。 “各位兄弟说的都有道理,亦知盛衰兴亡,百姓艰辛,却无能为力,只能竭力做好眼前事。”宗良很老实地回答,他到底是在官府磨练出来了,话说的很圆滑。 王秀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道“大哥果是干才,有时候,是要有忍耐寂寞,多做些他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事。”他一直认为宗良是位出色的实干家,能够耐下心来,默默无闻地去干,单凭这点足以委以重任。 王秀满意地点了点头,举杯淡淡地道“你们所言各有道理,孰是孰非,需要自己日后论证,今日为你们设宴壮行,并不是为了颜如玉和黄金屋,而是牢记以天下为己任,无论走到哪一步,唯心风动。” 众人拿起各自的杯子,齐齐望着王秀,高声道“谨遵先生教诲。” 这些日子,张启元很郁闷,眼睁睁看着别人风云际会,自己几乎成了看客,任谁也不会舒心。权试户部侍郎,这不是扯淡嘛户部那点破事,早被太府寺分出不少,还有人家银行和海事司,都把户部权力分了不少,还有什么可管的,他希望能进入书,哪怕当个谏议大夫也行。 家被毁了,妻子生死不明,恐怕是凶多吉少,商水的老家也被金军掳掠,还好老爹活了下来,连陆天寿也被王秀杀了,他连报仇也没办法报,心里憋着一股闷气,不知道怎样发泄出来。 “大人,陆家剩下的陆贞娘,我已经带来了。”一名身穿灰衣的鹰钩鼻男子,站在张启元身边,态度是相当的恭敬。 “嗯,陈九哥,你说我是拿她出气,还是放过她”张启元脸色平静,但口吻却隐隐有杀机。 陈九撇撇嘴,嘴角挂着淫笑道“大人,不过是个女流,杀了太可惜了,再说他也不知道大人手段。” 他曾经是禁军将校,因犯了军法被拿下,幸亏金军打过来,才趁乱逃了出来,被追杀的无路可逃,也该他命不该绝,恰巧遇到了张启元。 张启元挺身而出喝退了追兵,在赵构面前大义凛然的用人之道,让他摆脱了亡命落草的命运,从此发誓效忠张启元。 同样,张启元也很了解陈九,这厮绝对是亡命徒,他救这厮也是有目的性的,身边有个亡命之徒好办事,一些他不方便出面的事,交给陈九去办较合适。 陈九也没让他失望,不长时间招募数十名亡命之徒,成为他豢养的刺客,办一些他不方便办的事。 “那你说该怎么办” 陈九阴森森一笑,沉声道“大人,杀人只能让她得到解脱,让她生生世世疾苦,才是畅快的报复。” “似乎有点道理。”张启元明白陈九意思,但他有点犹豫。毕竟,陆贞娘和他有过一段,要真的做了还有点堵心,但陆天寿做得那档子破事,让他极为愤恨,妻子都被陆天寿那厮卖给女真人了,还不知现在生死如何。陆天寿是死了,陆家几乎被灭了,只剩下陆贞娘一介女流,但一口恶气不出来,他绝不会甘心。 “大人还有犹豫”陈九见张启元迟疑,不免有点怪异,他并不知道张启元的过去。 “王秀,当初这厮要杀了陆天寿,哪还有今天的悲剧。”张启元想到王秀,心一阵嫉恨。王秀步步高升,成为他最痛恨的人,为什么这厮每次都算计得利,他辛辛苦苦经营,最终还是差了一筹 他没有去考虑自己怎样对待陆天寿,本能地认定王秀没安好心。在他现在的思维,当初王秀没杀陆天寿,看来早不安好心,把他给算计了,秦献容遭难又能说明什么不过是一个容颜绝丽的歌女,大丈夫建功立业何愁美人如果王秀真的算计他,那太可怕了他并不相信王秀有算计数年的能力,但本能地把仇恨强加在王秀身。 “大人,王相公身边强者林立啊”陈九咽了口唾沫,他还真怕张启元刺杀王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还想多逍遥几年。 张启元冷冷地看了眼陈九,陷入了沉思。 陈九被感触那道冰冷的目光,如同被毒蛇盯,猛然打了个冷战。他跟随张启元多少有点了解,看是彬彬有礼的主子,绝对是心狠手辣的主,他甚至有点怕。 “好了,你们那点本事,也好意思去想刺杀执政,我都替你丢脸。” “不是不能,是恐怕连累大人。”陈九小心肝颤抖,急忙表忠心。 “你有这份心最好。”张启元压下心的嫉恨,让自己回归理智,他也不是易冲动的人,但某些念头不可避免地生根发芽。 “大人,陆贞娘。” “你们看着办,不要在开封惹成事。”张启元冷冷地道,丝毫没有半点旧情存在。 大建炎元年的恩科,终于落下帷幕,朝廷念天下初定,士人不能仓促入京赴试,下诏河东、河北诸路南迁士人,在附京东、京西军州参加。 在孙傅、唐格的坚持下,进士科定诗赋、经义取士,第一场诗赋各一首,语、孟各一道;第二场并论一道;第三场并策三道。 这是唐格等人认为王门人,长于格物学问,没见几个能吟诗作对的对,他们才特意恢复旧制,以减少王门人的排名,让他们怪的是,王秀并没有表示异议,反而当即表示赞同。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卖巧恰恰成了日后的口实。 当名卷的糊名开封后,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参加贡举的王门九人全部被选,李长昇竟然是第一,刘仁凤是第三,宗良、封元、邱云等人皆是百名之内。若无没有意外,按照殿试不黜人的惯例,九人全部都是进士啊 “真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能耐,连封元、邱云、景波这等武夫也能入殿试,看来真是小瞧王秀了”李纲感到不可思议,要说李长昇、刘仁凤等人罢了,连封元三人也能成功,不能不让他吃味。 “伯纪不要焦急,不是没有机会。”吕颐浩对王秀怀有戒心,他悠闲地品着茶,眼角的余光不断扫向李纲。 “机会”李纲疑惑地看着吕颐浩,当他看到吕颐浩那狡媫的目光时,忽然明白吕颐浩何意。当年王秀的进士名次被王黼阴了,才被降到及第第十,吕颐浩的用意在于此。但是用卑劣的手段对付王秀,他有些犹豫,毁人前途的破事,他不愿意看到,人家能入殿试也是本事。 吕颐浩放下杯子,断然道“伯纪,王实早在商水开办学校,出身王门的士子不下数百。” 李纲吸了口凉气,吕颐浩可不是危言耸听,王秀是商水小学校的山长,但瞬间的犹豫,他还是摇了摇头,道“这些年轻人,倒也真是有才华。” “伯纪不忍人前程,下官甚是钦佩,可。” “不必再说,我是绝不行小人手段。” “数十年后,朝堂之,持金nter> ... 第四六三章 挑点事端 九人有三位甲科及第,其他都是出身,绝对能吓死人,但无人去反驳,一切都是人家自己的努力。 很可惜的是,封元、景波、邱云还有李长昇,他们压根没有放在心,思绪完全跑到明年举行的武举,李长昇甚至暗自发誓,定要拿到武举头名,但他看看封元、景波、邱云三人,心情沉重下来,这三位可是变态啊 此刻,封元傲然站立在进士出身行列,全然不顾前面士子,偶尔回顾目光的优越感,他本身是殿前金枪班指挥使,仅次于都虞侯,而金枪班一直没有任命都虞侯,他是金枪班的头领,天子的侍从武官,地位相当显耀,还在意这些雏鸟 正如李长昇的担忧,他志在武状元,进士不过是点缀人从戎,抬高他的身份,博取了儒将的名声,有封元高高在,让他充满了危机感。 可以说,集英殿最高兴的人当属王秀无疑,看着九人脱颖而出,心说不出来的欣慰。当听到景波、邱云的名讳,忍不住嘴角抖动一下,两个不看好的家伙,意外成了进士出身,连他都有点嫉妒命运。 原本指望他们有同进士出身末等,能在明年武举博彩,哪想到都了,朱琏都帮衬一次;进士及第第四名陈东,进士及第第六名钟离睿,进士及第第十名欧阳辙也赚足眼球。 王秀和四位辅政大臣,在金明池代天子为新科进士赐花,众位进士纷纷向五位前辈名臣敬酒,场面很是欢庆,自然不用再费笔墨。 大内青烟亭内,朱琏坐在一张特制的檀木高背椅,一看知道与普通高背椅的区别。有高高的扶手,还用锦缎填充了丝绵,完全是单人沙发啊 王秀却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朱琏悠闲地享受,欣赏亭下湖水寻食的鱼儿。 朱琏喂完鱼儿,轻声道“青君,你且退下。” “官人、二姐慢聊,有事叫婢子。”青君顽皮地一笑。 王秀老脸一红,这位主对他知根知底,当年两次引他进了绣房,被那玩味地眼神看的,还真有点挂不住。 朱琏那双如流水剪云般地眸子,散发出柔和地光芒,轻声道“官人,非得要只有咱们两人才说话” “当执政是学士要好”王秀恶作剧似地一笑,目光有点坏坏的。 朱琏愕然看着王秀,旋即领悟他的戏虐,这不是存心占她便宜吗那张俏脸飞一层红晕,碍于在大内人多眼杂,不然她早不愿意了,只能狠狠地挖了眼王秀。 王秀看着朱琏那张绯红的俏脸,已经完全脱去少女的稚嫩,还有那娇艳饱满的嘴唇,要不是在这人多眼杂的大内,他真想与朱琏嬉笑一番。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他们之间的交流,只能保持在口头。 “这次五哥的等次,多亏了你。”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况他们都是有真才实学,名次高低不过是虚名。” 王秀笑了笑,表示认可朱琏的肯定,但同进士出身和进士出身,在日后的声名与授官的等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日而论,景波能了同进士,也算用心读书。 “行在的事宜,安排的怎样了”朱琏不想再说恩科的事了,很自然地把话转到了南幸。 “今日刚到的塘报,行在一切事宜,都在尽可能快的进行,用不了几个月,官家可以南幸了。”王秀的话声一转,语气有点阴沉地道“阻力还是很有的,为了稳妥起见,是不是在沿河挑点事出来。” “你可要三思而后行”朱琏俏脸一变。 王秀仿佛没有看到朱琏的神态,他继续道“尽管南迁已是大势所趋,但开封做为百年京都,在士人心目始终有所留恋。我在北面做一些动作,让那些人觉得京城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心甘情愿的支持南迁,至少不能公然反对。” 朱琏收住心神倾听,她对战争有本能的抵触,女真人的暴行让她心有余悸,不敢想像再次开展会怎样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计划万一泄露,将如何是好虏人再次南下,不知多少生灵涂炭。” “不用担心,我虚张声势一番。”王秀淡淡一笑道,一旦有动静,那群人跑的跟兔子一样快。 “可我还是放心不下,你不必冒这么大的风险,阻力再大,你我共同面对。”朱琏的态度很坚决。 单凭朱琏的这句话,王秀已经很欣慰了,柔声道“有些事还是让我来做吧你出面反而不好。” 朱琏微微摇头,轻声道“先坐下说罢。”待王秀闻言坐在朱琏对面的圆凳,她这才笑道“你总是这样自负,有些事情我们一起来承担好,我不能呆在宫无所事事,看着你在外面奔波。”说这话的时候,眼敛低了下来,显的有点羞涩。 王秀清晰地感觉到朱琏细微的变化,似乎对他有了种依赖,也可以说是内心深处情感的延续,尽管还是很含虚,但这足以使他心动不已。 良久,才说道“南迁之后,还有许多的事情,等着你我共同去解决,不忙于今时。” 朱琏目视王秀,正色道“很多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什么,难道官人是嫌弃我,还是怀疑大哥” “没有,我从不曾怀疑。”王秀有点迟疑,他也不相信自己的话。 “真的没有”朱琏的眸子依旧。 “我说过,看到二姐,我明白了,心在正在考虑,是不是把胡须留起来。”王秀尴尬地摸了摸下巴,几年来他还不曾想过留须,仍旧留有一份前世心理。 “你可真行,别人都以须髯为美,你可倒好,还是光溜溜的。”朱琏莞尔一笑,当真百花尽羞。 王秀尴尬地笑了,道“习惯了。” “官人,晚让青君接你。”朱琏脸蛋晕红,一双秀眸充满渴望。 “这个。”王秀一怔,宫禁森严,正是关键时刻,他不想出任何意外,但看到朱琏顾盼生莲的娇态,似乎有点犹豫了。 ... 第四六四章 朱琏的满意 第四六四章 朱琏的满意 “官人放心,妾身不会莽撞的。 ”朱琏的脸蛋红的要滴血,要不是远处有宫人,她真会投怀送抱,那么多年的空旷,面对近在咫尺的情郎,她那颗心如小鹿似地乱跳。 王秀默默颔首,郑重地道“今晚我当值,先说公事。” “那好,说公事,官人好大胆,竟然举荐蔡易知江宁府,我都为你捏把汗,怕诸位相公借故打击你。”朱琏见王秀答应,情绪变的温和,忍不住打趣。 王秀收拢了心思,道“蔡易之知江宁府,连李纲也不曾明确反对,这是平衡。” 朱琏饶有兴趣地看着王秀,含笑不语,其蕴涵她心知肚明。 王秀被她看的不太自在,禁不住问道“你在看什么” 朱琏似笑非笑地说道“官人,四姐和婉仪都不愿回来,那留在你那。” 王秀撇撇嘴,尴尬地道“劝了还是不听,我也没有办法,你总得给我拿个主意,不再消遣了。” “当年,四姐对官人可是青眯有加,要不是你故意,恐怕早是驸马了。”朱琏给了王秀个极富有暧昧的微笑,多少有些酸酸的。 王秀是有苦说不出,当年的事怎么说,要真被美色迷住,恐怕他和蔡京早翻脸,绝对会被打压的一点机会也没有,旧事重提,他有的是愧谦和怜悯。至于林月姐,也是美人如花,他没有采摘的意思,却能理解对方不愿凋谢宫禁的心。 “帝姬和婉仪都住在别院,只要你决定,他们可以回宫。”王秀刻意强调她们住在一起,澄清关系。 “我又没说官人,官人干嘛心虚”朱琏醋巴巴地看着王秀,绝美的脸蛋尽是委屈。 “四姐受尽,不愿回来也在情理,换成我也会一死了之。” 王秀惊讶地看着朱琏,要不是他真的搅乱历史,朱琏恐怕真的会赴水,他忍不住道“总不能藏着,风险很大的。” “官家南幸在即,事情千头万绪,还是暂时藏着妥当,让她们慢慢恢复,等事情安稳了再说。或许,隐居对她们不是坏事。”朱琏淡淡地道。 她做为女人恨了解女人,林月姐做为宫妃嫔,本是皇帝的玩物,没有快乐而言。一旦脱离囚笼般地宫廷,自然是不愿再来空度时光,独守青灯度了此残生。至于赵福金,她还没有想好,雪藏一段时间,等待有机会找个理由再说。 她深爱王秀不假,却明白优秀的男人,不可能没有三妻四妾,她又不可能和王秀相守,索性成全王秀。 王秀岂能听不出朱琏的意思,越解释也解释不清,索性也不再过多纠缠,道“那按你说的办,我随时候命。” 朱琏怪怪地看了眼王秀,她也不想再多生枝节,转变话题,道“看来江宁是朝廷的新京城了” 王秀淡淡地道“是行在,金陵龙盘虎踞,帝王气象。” “嗯,李宝、官谦南下,那下一步是海外了”朱琏有感王秀的执著,又不忍说破,只得顺着他称是。 王秀眉头一挑,胸充满了壮志,笑道“是啊关于扩展海外的事情,现在为时过早,我们得好生商议。” “噢,不是小事,还须得到各位重臣支持,不然也不好施行。只是,开封百年故都这么舍弃了,心里实在不忍。”朱琏悠然叹息,充满了对开封的留恋。 “开封没有成为京城的资格,某些人因政治的利益,强行把它充作京城。当今,江宁才真正配得都城。”王秀说的很煽情。 “天子行在,只能把南京撤下,以江宁为南京,恐怕要遭到那些君子的非议了。”朱琏笑道。 “临时行在而已,其他的管他许多,到时候自然是水到渠成。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王秀干笑两声说道。 “那你先回去吧”朱琏脸蛋微红,轻声道“我也该看看官家和二姐去了。” “他们。”王秀有点犹豫,毕竟是血脉相连。 “再等等,好吗” 王秀默默颔首,脸色颇为不愉。 待王秀走后不久,青君轻步走到朱琏身边,轻声道“娘娘,孙相公来了。” 朱琏神色颇为无趣,勉强打起几分精神,道“快请。” 孙傅来到亭,他不明白朱琏为何在此时召见他,他小心翼翼地行礼,道“臣拜见娘娘。” “是孙相公来了。”朱琏面带着淡淡的微笑,仪态端庄地道“孙相公身为首辅,忙于庶务,仓促召唤,还望不要怪罪才是。” 朱琏做为皇太后,竟然如此客套,令孙傅感到出乎意料,隐隐觉得她定有要事说,谨慎地道“臣不敢。”说罢陷入沉默木纳,静待朱琏说话。 朱琏似乎看透了孙傅的心思,只是淡淡地道“自朝廷遭遇两次大变,太北狩,蒙诸位卿家倾力相助,官家才得以兴帝业。不过,官家年已十岁了,已经过了授业年纪,哀家想请孙相公与诸公,早日为官家物色帝师,也好使官家不断学业。” 孙傅松了口气,原来朱琏要为小皇帝辅导学业,这可以说是被他们忽视的一件大事。自从金军二次南侵以来,朝廷内外纷争,皇和许多名臣被掳,以至于朝廷无人过问赵谌的学业。如今天下初定,赵谌做为大宋的皇帝,不能不配备学官,为其辅导学业,也是两府重臣首先考虑得大事。 当然,其还有另一层的考虑,谁能把握住小皇帝,成功地潜移默化,能把握大宋未来 “娘娘说的是,官家学业干系天下兴衰,是臣等的疏忽。” 朱琏满意地颔首,笑道“今天请孙相公前来,正是要孙相公举荐官家的学官。” 孙傅稍稍思量后,说道“以臣之见,可从殿阁大学士、台谏馆、翰林学士院,选择有名望大臣担任侍读、侍讲,再择秩卑资浅而为崇政殿说书。” “孙相公言之有理,不过这人选务必要慎之又慎。”朱琏颔首道。 孙傅稍加沉吟,正色道“娘娘放心,官家学业事关重大,臣回后便与诸位辅政商议,尽快将此事定下来。” 朱琏很满意地道“孙相公看,可不可以诸位两府重臣,选一位德才兼备者充任。” 孙傅一怔,这才明白朱琏宣召他来,商量赵谌学业的目的,原来她是想让王秀担任赵谌的帝师。 对于王秀的才学,孙傅倒是没什么可说的,而王秀对于大宋朝廷的忠贞,在孙傅看来自从王秀自请解除兵权后,那一点点担心,也随着诸军归建烟消云散。 他不过是担心王秀的杂学,会对少年皇帝产生莫大的影响,万一致使赵谌沉淫巧淫技,可是他不愿看到的。 当下,他委婉地道“娘娘,臣以为诸位辅政大人,以王大人学识最佳。只是,王大人忙于陛下南幸之事,恐怕无暇顾官家学业。何况,王大人所学似乎太博,有些对于陛下并无太大用处。臣建议,若用辅政,还是以以经义见长的秦大人为宜。” 朱琏本不便自己说出任用王秀,想让孙傅待自己说出,也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阻力。 却没想到这位老夫子,全然不她已经挑明的暗示,反对王秀授业,这让让着实有些恼火,冷然道“孙相公说道王相公学识太博也是有理,不过此次科考恢复旧制,而精于杂学的王门九人竟然全部榜,难道孙相公不认为,这是王相公教导有方吗” 孙傅面皮微红,他原本也已为,跟随王秀的那些年轻人学识太杂,九人能有几人考取进士,已经是不错了。李纲提议恢复旧制,以阻王门人过多的进入朝廷,他也未置可否,怎想九人在揭名时,竟然全部高。 李长昇、刘仁凤二人无论是诗赋、经义,都无可辩驳的被考官们定为,自己还对张云仁的章赞不绝口,当然这是在糊名的时候,当揭名时,连自己也禁不住暗叫惭愧。 朱琏见孙傅不语,于是趁热打铁地说道“以王相公才学,若不能担当帝师,那哀家真是不知这天下,还有几人能承次重任。” 孙傅见朱琏决意用王秀教授赵谌,自己再有异议,反倒会被朱琏认为是心怀嫉妒,以此次科考的结果来看,王秀担任帝师倒是无可非议。 “娘娘知人善用,臣亦以为王大人足以胜任。” 朱琏满意地笑了,温声道“也好,那烦劳孙相公与诸位执政相公议个结果。” “臣领懿旨”孙傅道“若娘娘无事,臣告退。” 朱琏含笑点头,孙傅再次行礼退去。 望着孙傅离去的身影,朱琏淡淡的笑了。青君不明白朱琏为何发笑,不解地道“二姐,笑什么” “这些老狐狸,整天知道算计人,大事来了不是束手无策,是误国误民,官家怎能交到他们手里,还是让他爹爹亲自教导。”青君玩味地看了眼朱琏,轻声道“二姐,官人要看官家,你都拒绝几次了。”“这不让他们朝夕相处嘛这一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 ... 第四六五章 欧阳澈的投效1 第四六五章 欧阳澈的投效1 大建炎元年秋九月二十二,这对于京城任何人来讲,或许是很平常的日子,但对于欧阳澈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平常,甚至具有决定其一生的日子。 匕匕Ыqi 当欧阳澈在王秀府邸大门,前递名帖后不多时,却惊讶的看到王秀亲自相迎,直接引入他的书房。 欧阳澈简直是受宠若惊,惊讶、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在他们这群士子,普遍认为王秀的诗赋才名,可谓坛的领袖人物,绝对能得到尊敬的前辈。 靖难勤王,兴大宋社稷,功业当世难有人望其项背,是李纲也无法与之拟,用如日天来形容毫不过分。 王秀竟然开门前来相迎,日后传出去,身价亦是平添百倍,岂能不又惊又喜,他也是人,还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岂能没有虚荣心 欧阳澈恭恭敬敬地端坐在下首客座,王秀待茶之际细细打量他,见对方衣饰崭新,修饰齐整,显然很重视此次拜会。心下有了计较,温和地笑道“德明与某竟是如此有缘,同为及第第十,今日当仰月对饮之。” “在下岂敢与相公相提并论,士林谁人不知,相公乃重和第真正的状元公,相公如此谦让,实令在下惭愧”欧阳澈侧坐着身子,谦恭地说道。说实在的,他在东华门外见王秀的睿智,从心颇为敬佩,不然也不会今日之行,当王秀如日天时,当年的那点破事被翻了出来,有人传开王黼为了巴结赵楷,在名次打压王秀。 欧阳澈不失得体的恭维,王秀听着颇为舒坦,回想起当年自己初次拜会蔡京情形,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自己的位置掉了个罢了隐隐感到欧阳澈所图非浅。 他心下感慨,脸仍旧挂着淡淡地微笑,摇首道“德明,你我年纪相差无几,某不敢令尊驾自谦。” “当年在下轻狂,要不是相公,或许早被夺了功名”欧阳澈很感慨,当年幸亏王秀周旋,他们这些领头的学子。才没有被耿南仲构陷,说是再造之恩也不过份。 王秀淡淡地道“当年,诸公是出于义愤,也不是什么大事,某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 “相公高义,在下惭愧。” 王秀不愿再在虚过多纠缠,不需要绕许多弯弯肠子,开门见山地道“如今天下事务纷杂,国策当如何以德明之能,必有所教我,还望不吝赐教” 欧阳澈一怔,王秀做为堂堂的两府执政,竟然向他一个区区新进进士问策,说的如此直白,让他一时间无法跟王秀跳跃性的思维,急忙道“军国大计是两府诸公所参,在下见识愚鲁,身份卑微,只怕让相公失望。” 王秀摇首叹道“身在高位,渐渐远离生民,两府重臣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高坐庙堂之,坐谈生民疾苦,但谁又能亲身经历最终是行下效,区区小县的知县,能深入民间的也不多了算他们看到生民疾苦,能报朝廷的也少。各地风俗人情不一,守臣为求考功升迁,无不讳病忌医,最后吃亏的却是生民。” “当年,我曾经努力过,但收效甚微,连总理公署也维持不下去,德明是有心之人,一腔热血未冷,还望能够直言。” 王秀的话说地欧阳澈动容,他起身行了一礼,激动地道“相公有此心意,实乃朝廷之福,天下生民之幸。” 王秀做请起的手势后,正色道“不要多礼,请坐,有话旦讲无妨。” 欧阳澈重归座位,端起杯子品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当年,相公与鲁公创总理公署、银行和海事局,节制天下钱庄、资库、海外贸易诸事,在下那时颇为关注,认为相公初衷是为朝廷减少应奉之事,补助农耕、扩大贸易,认为这是善政。” “但是,公署落入蔡攸手,把持任用官吏,贪官污吏横行于市,市舶司、榷场几乎瘫痪。所幸,海事局和银行由钟离侍制把持,然后是沈侍制,但放农事贷款不过八厘薄利,有些银行官吏二分贷出,获利不入官府,多落入私囊故而盘剥生民不下于应奉司。” 王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这些事毕竟是实事,算睿智的钟离秋,也没余办法完全禁止,他无法否认。 “相公岂不闻王荆公青苗法,竟然让市井商贩认购青苗钱,这何等荒唐之事,变法岂能不败而今,银行主要在最为富庶的州郡,物产丰富,一岁二熟,农户多殷实,本不许太多农耕房贷,只须在平时不要加重徭役以误农时,是对百生姓的仁政。所以,在下以为朝廷应节制监督各地钱庄、资库,管办海外贸易即可,大可不必参与民生事务。况且地方自有守臣,何须再设监司,徒增朝廷用度,加百姓负担。” “在下倒是认最生利者,是相公所议海外贸易,于国于民均是大善。” 王秀无奈地笑道“好见识,可惜多年没有官船出海。” “茫茫重洋,相去万里,抛家弃子,没有巨利,谁愿意为他人权作嫁衣。”欧阳澈的见识倒是入骨三分。 王秀当然明了,赵鼎等人组织不了一支官办船队,他忽视了做为典型的官僚士大夫阶层地安逸性,他们并不主张大动干戈,大规模由官方远渡海外征战、贸易,并非是一朝一夕可成之事,需要转变整个社会的意识。 纯海洋国家的构想,是非常不现实的,天朝的陆地非常大,土地也很肥沃,让人不太想去海冒险。况且,他相信以后也会不断开疆扩土,只有从思想民风去改变,主动地去出海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他很欣赏欧阳澈的眼光,一言击要害。他让李宝和官谦南下,是要进行海外扩张,大宋的官船队组建提议程,他已经把想法付诸实施。“德明所言及是,真可谓一句惊醒梦人。” ... 第四六六章 欧阳澈的投效2 第四六六章 欧阳澈的投效2 “如今天下纷争,正是相公用武之地。 ”欧阳澈得到王秀的肯定后,显得很兴奋,继续说道“大宋之弊,在于冗官冗兵。要解决二者,首先要澄清吏治,不澄清吏治,消除冗官,不足以宽养民力,不能宽养民力,不能厚培国本,不能厚培国本,不足以显耀武功。” “本朝苛税七倍于前唐,生民看是富足,实则却非常疾苦。天下之财输于京师,而地方不能自留钱财,朝廷养兵养官之费,占岁入十分之九。不除冗官冗兵,又谈什么宽养民力,谈什么厚培国本如今国家之事,内忧外患,乱无头绪,以至于二帝北狩,山河破碎。” 欧阳澈话锋一转,又高声道“耻大辱,又不能不说是兴大好时机,历朝历代的兴治,无不是建立在战乱之后,相公久在庙堂,必然心知肚明。” 王秀很欣赏欧阳澈的见识,对国事有着深刻独到的见解,毕竟还是这个时代的人物,有着不可避免的局限性,但思想在当世可谓超前,许多见解与自己有着惊人的相近。无论怎样说,话语隐隐对政策的不满,还有对生民的怜悯,更有对开封作为国都的不屑。 “德明议论是天下吏治,如今百年沉疴所积事情,是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但事有轻、重、缓、急,虽然按理说要改,但是真正实行起来,却需要多走一点弯路,才能达到最后的目的,德明可明白”他也很坦白,没有绕圈子。 欧阳澈没有奢望王秀能满口应承,采用激进的惩治官场,如果真要急切地认可,并要付诸实施,他肯定会退避三舍,听了这番意味深长的话,他细细琢磨片刻,才道“相公之意,在下受教了” 王秀和善地笑了,温声道“东华门一面之缘,知德明非寻常之人,果然不假。” 欧阳澈得到了王秀的肯定,显得更是兴奋,脸面泛出阵阵红潮,谦恭地说道“相公过讲,在下愿常聆听相公教诲。” 王秀心一动,应该是投靠的承诺,只是他没有真正探明欧阳澈心意,不敢贸然招揽。要知推崇、敬仰和依附、投靠可不是一会事,亲信的招揽可不能随意,有可能事关得失成败。他不愿轻易漏出招纳之意,万一弄巧成拙,传将出去对他的声誉是很大的打击。 “以德明所见,如今当以何事为先” 欧阳澈立即意识到王秀是在向他问政,回答的是否得体,关系到日后的锦绣前程。谁人又无功名之心绝对是大好的机会,他强忍着心激动,深深吸了口气,道“在下对相公主议迁都,甚是钦佩。如今河北、河东不在我手,开封是天下百姓的负担。迁都江南,暂避虏人锋芒,依托江淮、荆湖山川屏障,可以安心恢复发展。” 看着王秀不住点头,他不由地精神一阵,继续道“如今天下大乱方平,南迁后首要是休养生息,于民便利,对虏人可用忍让之策,对西李要联络吐蕃诸部,不惜官爵,先拿下西北马场,再谋图两河。” 尽管,没有摆脱传统士大夫阶层的普遍认识,但王秀认为欧阳澈说的很不错,着实让他对刮目相看。 “以在下之愚见,大宋国策应以北和、西攻、南扩。” 王秀神情大动,简直说到他心里去了,不由地目光一亮,若有所思地问“南扩,又待如何” 欧阳澈饶有意味看着王秀,道“相公,不是早有所行事了吗” 王秀莞尔一笑,抬了抬手,示意欧阳澈讲下去。 欧阳澈会意,他也不是迂腐之人,不然今个也不会拜会王秀,沉声道“组成武装海船队进行海外贸易,再鼓励国内农桑贸易,这是大宋国力迅猛发展的关键所在。在下以为,仅贸易还不足让大宋得到迅猛发展,挥戈南下占据物产丰富的南夷地,役其民、开其山,为大宋所用。” 王秀听着欧阳澈的政见,对超前的见识感到惊叹,大宋不是没有具有海洋意识的士人,是没有让他们发挥的空间。 历史一个流星般地小人物,竟拥有着如此深博的海外殖民意识,尽管这意识明显带有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裸的血腥。但是,他不认为欧阳澈懂真正的原始积累,只是具有法家思想的儒者,在他看来无论是任何形式的扩张,必然要循循渐进,披一层温情脉脉脉的外衣,以减少当地的反抗,这才符合征服者的利益,除非你有绝对的实力。 欧阳澈的思想只是裸的征战,在他看来南方的蛮夷,根本不是天朝大国的敌手,征服他们即便是大宋如今的国力,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王秀还是很欣赏,尽管欧阳澈的海洋思想不尽成熟,手段不够高明,但已经是难能可贵,有征服蛮夷思想的士子,看天下可真不多,不能太苛求别的了。 欧阳澈紧张地偷看王秀,见他眉头紧缩,神情严肃,心顿感紧张,他明白自己的思想,在陈东等人那太离经叛道,从来不曾与他们谈论。 目前,王秀的名誉声望,让他有了投靠的决心,不流芳百世便遗臭万年,他不知道王秀日后会如何搏一搏,也不算是平庸地白过一世。 “德明大才” 欧阳澈精神大振,不由地惊喜地望着王秀,但他竭力控制表情,不让自己太过兴奋,以免给王秀留下不好印象,但那闪烁的目光,深深地出卖了他。 王秀一点也没在意,平庸的人不一定没有野心,但没有野心的人绝对是平庸的人,面对天大的际遇视若无睹,天下真没有,欧阳澈的追求和渴望人之常情。 当年,他何尝不是如此,去和何老道议论三倍之利,又搭了蔡京的船,最终周旋在帝王将相间,所幸的是他通过作弊熬过来了,有资格俯视众生,去看当年的自己。欧阳澈的确有他当年的影子,和蔼地笑道“不过,德明南扩之说,太过于刚烈,恐不容于朝廷。 欧阳澈一怔,随即明白王秀的意思,他与生俱来的天朝大国的思想,让他对来自北方的势力有相当的重视,至于南方的小国,在他意识根本不值一提,容之是德,灭之是理。 他有自己的理念不假,也会竭力的去坚持,但在具体措施,既然王秀说话,他只得道“在下受教了。” 王秀淡淡地笑道“德明一腔好才学,能在海事司供职,他日再选大郡历练,日后必然大有作为,好过一小县万倍。” 欧阳澈领悟王秀真正的招揽于他,明显的是已经要纳他为亲信,他清楚地权衡一番,以他及第第十,外放不过知三等县,入了海事司供职,远远好过一个从八品知县。 他按耐激动的心情,起身说道“大丈夫在世,能得一知已足矣,在下定然不负相公之望。” “德明请坐”王秀态度亲近了许多,温声道“孙子曰凡用兵之法,全国为,破国次之;全军为,破军次之;全旅为,破旅次之;全卒为,破卒次之;全伍为,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欧阳澈细细品味,隐隐明白刚烈,恐不容于朝廷的意思,王秀隐讳地指出,他在大宋海外扩张政策过于激进,碍于他的颜面不便指出,用孙子谋攻篇代以暗示。 “相公所谋甚远,南海诸国小而多,若是攻之太急,必然引起诸国联合,这对大宋南进极为不利。在下才疏学浅,急功近利,忘记以仁义之师无敌天下。” “仁义之师”王秀哑然失笑,四方征战,无不是争利而已,何来仁义二字,韶乐背后是利马坚兵,三皇五帝时代,谁又能知道呢不过,欧阳澈投效,有些话还是不能对他尽言,需要慢慢地观察这个人。 在送走钟离秋后,王秀刚刚回到书房,不想李长昇却在门外求见,他是有些累了,可还是让李长昇入内。 “先生。”李长昇显得心事重重,似乎有话要说,又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 王秀看在眼,温声说道“二哥,有事说不要像个小娘子,”当初你在东水门,勇猛绝不下于五哥啊” 李长昇犹犹豫豫,咬着牙道“先生,我、我想。” 王秀见李长昇支支吾吾,脸面憋得通红,不由地笑道“二哥这是怎么了莫非是看了哪家的小娘子。嗯,一定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放心,我来给你做媒,算是宰相家的姐,咱家的二哥也能娶。”李长昇大为窘迫,那个老脸骚的通红,连声道“先生误会,先生误会,不是小娘子,是别的事情。”“哦,那是什么事”王秀眉头一挑道。 ... 第四六七章 李长昇的志向 李长昇深深吸了口气,道“听说先生,调李太尉和官太尉南下重整水军。 ” 王秀诧异地望着李长昇,似乎有点明白了,笑眯眯地道“他们的确要重建大宋水军,嗯,应该是创立真正的水军。” 李长昇神色激动,双眼闪烁精光,朗声道“先生是有意海外” 王秀一怔,旋即洒笑道“倒是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等心思志向,你说说看。” 李长昇目光坚毅,决然道“当年先生倡议海事案,组建武装海船队,我回想先生平日里的教导,通读先生亲书域外杂谈一书,才明白知先生有意南海。二位太尉南下重组水军,绝不仅限于海外贸易,训练水军必有深意。” 王秀切牙一笑,知道李长昇有意军旅,哪想到这家伙竟然选择水军,心油然一动,一股不知名地兴奋泛起,眼闪出热切的光芒,紧紧地盯着李长昇,等待着他的后话。 “当今,国家多事之秋,我侥幸登龙飞榜首,愿以状元从军彰显武德,为天下人做表率。”李长昇说吧,抬首看着王秀,目光尽是坚毅之色。 王秀眉头一挑,认真看着李长昇,超前的武平等意识,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尤其是一位状元郎,还是武双料的状元郎,今古绝对的第一个。李长昇的表现,确实是武双全,如果说封元能成为方面大帅,李长昇绝对是一员儒将。 但是,李长昇毕竟是状元郎,大建炎元年恩科的状元,多少士子仰慕嫉妒的对象。一旦要是投笔从戎,在朝野掀起的风暴,绝不下于金军再次进攻,大臣们的阻力,士子们的鄙夷和非议,他简直不敢想像李长昇能否坚持的住。 他决定再试探李长昇,倒底是一时兴起,还是心意已决,温声道“大将禄厚而礼卑,二哥是新科状元,算不入两府,也能位列公卿啊” 李长昇一腔热血,没听出来王秀的意思,认为王秀不想让他从戎,不由地大惊,高声道“先生说无经济无强军,无强军无强国,今外族入侵,大好河山沦陷,我辈人应发奋图强,挥戈奋进,彪彰武德,不能让大好河山久染腥膻。公卿坐而论道,用迂腐之论不能让虏人望而却步。先生常说天下太平,必须武并驱。” “先生重整水军,有意海外,我心意已决,愿为天下有抱负的读书人做表率,好男儿能从军报国,效力于沙场。” 王秀暗自欣赏不已,还是平淡地道“二哥要随同他们南下” “正是,好男儿志在万里,开疆扩图博取功名,做个南海博望侯,纵然天不作美,亦须博个马革裹尸,算是不虚此生” 王秀静静的听着,逐渐肯定了李长昇是深思熟虑的,并不是一时性起。当然,立志从军的大道理背后,隐藏着个人野心,试问,谁人做事没有目的性有野心才会有动力,社会缺了没有野心的人,简直是一潭死水。 状元入仕的确荣耀,散官第二十六阶从八品宣教郎,授官大理评事,几年间便可转著作佐郎,或是大州通判、教授,运气好些便可进入馆阁,成为天子的侍从臣,可以说是读书人最艳羡的升迁起端。 但是,多少状元能脱颖而出,做出一番大事业李长昇不是安心治的人,在众多杰出人物,他难以有所作为。 不能不说,李长昇是有眼光的,大宋士林普遍不屑行伍,很少人从戎的事迹。被杀的折彦质算半个,高平算是一个,封元以武职考取功名,会被军所重,却并不一定会被士人认可,他们都不过是赐进士出身,完全不状元公。 “二哥为何选择水军,而非马步军”王秀最后一次试探李长昇的心思。 “南北议和,十年内很难有大的战事,算有大战也是将星荟萃。朝廷崛起的希望在于海,经营海外取海外万国之利,养精蓄锐,一雪前耻,正是选择加入水军理由。” 王秀明白了李长昇的心思,随着大宋采取休养生息的国策,延边采取守势,马步军建功立业的机会不多,算有那也是名将云集。且论资排辈已成惯例,去那里分一杯羹,显然还不如留在官行列。以他的既定战略,大宋经营海外,必然组建强大的水军船队,水军自成一军的趋势,未必不能实现。 不能不说,李长昇有战略性的眼光,李宝和官谦受命重组水军,两大巨头基本定了,此时进入水军,不仅能得到关照,显然有更多的升空间。 王秀欣赏地看了看李长昇,有野心、有心计、有眼光,这才是真正的人才他压根不信狗屁奉献,有那么高尚的人做事没有任何目的性或许有,但那都是教科书脸谱化的人物。他摸清了李长昇的打算,微笑道“好,好志向。” 正如王秀所料,李长昇经过认真考虑,认为王秀罢兵权,如今禁军的殿前司和侍卫马步军司,将帅派系林立,新人进去很不好混,没看到封元也必须熬资历,被卡在七品阶官。李宝和官谦的南下,明显是王秀创建新军第一步,是王秀绝对的嫡系。 水军做为经营海外的前锋,必然是王秀最重视的部队,他有理由相信王秀的能力,加入水军对他前途大大有利。当见王秀支持自己从军,激动地道“谢先生成全。” 王秀摇了摇头,道“你个人抉择而已,有这等志向,很好,很有眼光,不过成败还靠你自己。” 李长昇默默点头,暗自品味王秀的这番话韵味,尤其是那句很有眼光。 王秀脸色肃然,又道“二哥,你由状元从军,可曾想到朝野的非议那可不是寻常人能经受的。” 李长昇收敛心神,朗声道“不曾想的如此远,无论如何,为朝廷效力总是没错。” 王秀眼前一亮,闪过一抹赞赏的光芒。 ... 第四六八章 波澜又起1 第四六八章 波澜又起1 当然,他对狗屁官话一笑了之,不过对李长昇懂得隐藏心机,以大义为掩饰,还是很赞赏的,懂得在达成目地前,保护自己的人,才是真正成熟的人。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存有自己的目的,成功的关键在于是否懂得加以掩饰。 显然,李长昇年级不大,却深韵此道,让他很满意。 他们之间的谈话到此为止,王秀只交代了一句。“万里海疆风云莫测,要士林的非议更加可怕,慎之又慎” 在李长昇走后不久,秦敏悄悄来到王秀的书房,不多时悄然出府。 根据南北议和条款,名义以大河为界,将河北东、西二路、河东南、北路,四路划归金国,属河东北路的府州路却因在河西,幸而没有划去。 出人意料的是,王秀又借口开封做为大宋都城,东北不能没有屏障,要把北京大名府要回来,遭到女真人激烈的反对,包括兀术也大为气恼。 而且在黄河北的河府属于永兴军,又成了扯皮事,王秀根本没有让步,坚决不割让,态度是相当的强硬,深处发出不惜一战的口号。 河民众在豪杰邵兴的率领下,据守各处关隘,金军仓促不能进,陕西六路又摆出便出战的态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河府本地形险要,西军一旦进驻,算被金军拿下了,想必也是伤亡惨重。 女真刚刚得了大便宜,不太想再次南下,契丹残部又在西部闹腾,党项人也态度暧昧,为转兵对付西北辽朝残部,他们不得已再次退让,但大名府却坚决不吐出来。笑话,大名府控扼京东二路,自五季是南下夺取原的要地,掌控在女真人手,可以随时分割京东,对开封造成极大威胁;被大宋要回去,那可成了京东的屏障,宋军可攻可守。 为此,金军再次调动让沿河再次紧张,王渊,高平率军进驻卫、浚、滑三州,韩世忠屯兵开德府,大有一触即发的态势。 王渊颇有将才,到任加固治县安阳城防,城外筑六处关堡,设立安阳北大营。 大建炎元年冬 王渊正在看两军布防图,两军几次小规模试探,双方都是点到为止,并没有大的冲突,但不能马虎大意。 而在这几日,金军调动频繁,使王渊极为不安,隐隐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太尉。”一名等个头,三缕美髯、气势轩昂的青年将校步入堂。 “是鹏举来了”王渊回身,眼精光闪烁,脸抹过浓浓地笑容。 来者,正是河北军,小有名气的岳飞,或许是历史已然发生变化,历史的岳飞因书言事,被夺官罢职、投奔张所而去。 在几个月前,王秀突然建议以加强浚州防务为由,建议调秉义郎岳飞等数名将校率军进驻相州。 岳飞停步,看了眼两军布防图,蹙眉道“北面虏人各寨倒是没有动静,只是探马回报磁州方向,却有几支马步军开来,末将看二万余人。” “两府诸公脑袋真是坏了,为了区区大名府全面开战,实在不明智。对面逆贼高升遣使来说,是正常的换防,骗鬼呢”王渊很郁闷,他是有韬略的大将,大宋经不起折腾了。 岳飞眉头一动,双眼迸出热切的光芒,决然道“管他怎样,兵来将挡、突来水淹,沿河有数万大军,还怕他们不成” 王渊不满地看了眼岳飞,干笑两声,道“王相公主持议和,又为大名府较劲,真不知他怎么想的,本来好好地得到喘息之机,又抽哪门子风。” “管他怎么想的,虏人狡诈不守盟约,秋冬正是用兵最佳之际,太尉不可不防。”岳飞似乎对王秀不屑一顾,但金军毕竟战斗力强悍,他语气还是有些担忧,沉声道“如今京城屏障全赖太尉,为稳妥起见,是否书朝廷也好稍作准备,以防万一。” 王渊稍稍沉吟,颔首道“鹏举所言甚是,是应该奏朝廷,请两府诸位相公定夺。不过,要再观察几日军情,看看动静再说。” 岳飞眼闪过一道鄙夷,沉声道“末将以为,虏人如有意南下,必对浚州河口施加压力,意在攻取大名。当然,大规模南进也不好说,为稳妥起见,太尉应当火速飞报朝廷,向京东增兵才是。” 王渊一怔,明白了岳飞意思,按照朝廷的军事体制,边地一旦发现敌军频频调动,守将理应火速报枢密院。但是,他却很为难,按照金军的兵力规模来看,在磁州的金军驻军规模,根本无法对开封发动大规模进攻,毕竟京畿驻泊十余万大军。 金人要决意再次南下,必然在河东南路,河北东、西路增兵,以为佯动吸引京东京西宋军注意力,再以主力大军直趋开封方是策,集结数万人开战,这是犯了兵家大忌。 或许,岳飞说的不错,人家本来是打大名的。 “虏人在沿河均未有动静,想来不太可能大举进犯,他们长于野战,我军长于守御,以他区区数万人。算鹏举所料不错,但朝廷也不一定会相信。” 岳飞知道王渊的顾虑,做为一员大将,有个风吹草动惊慌不已,连连书备防,万一金军仅是为了换防或是恐吓,那王渊的脸面和名声可丢尽了 他想了想,委婉地道“太尉言之有理,河北百姓纷纷揭竿而起,王彦更是占据太行山、呼啸聚众百万,虏人要是南下必然有所顾虑,或许真是一次换防。” 岳飞话带话,让王渊听着有些心寒,左右摇摆不定,犹豫道“容本帅三思,传令下去,各军戒备以防不测。” 正在说话间,一名更戍官报安阳北大营外,出现金军大批马队,几乎都是女真族猛安谋克军。“太尉。”岳飞的目光尤其冷峻,但浑身战意凛然。王渊眉头一挑,双眼光芒四射,高声道“鹏举,速回北营监视虏人动向,便宜应战。” ... 第四六九章 波澜又起2 此时,金军营寨前十余里,一条干枯的小河边,兀术身穿细鳞软甲、肩披一袭大红战袍,系镶金边纯黑大麾,威风凛凛地骑在一匹高大的河曲马。 他脸色极为冷峻,络腮胡须被寒风吹动,一双鹰眼时刻观望隐约可见的宋军营寨,合鲁索与韩常骑马在他身侧左右。 “二位,能不能在十日之内,拿下渡口” 合鲁索哈哈大笑,不屑地道“郎君一声令下,我勇士将再度饮马大河,三日可会食开封。” 兀术不禁莞尔,合鲁索是一员猛将不假,论行军谋略却是不敢恭维。笑话,现在的开封能好打吗王秀的十余万大军吃干饭的啊他笑了笑瞥了眼韩常,又注视前方不语。 韩常抹了抹唇鳌须,朗声道“郎君刚刚击溃郑宗孟,奔波而来,人困马乏,恐怕要休整几日才行。” 合鲁索笑道“我率三千铁骑,三日内踏破大河。” 面对合鲁索的讥笑,韩常毫不介意,他从心底看不这个女真粗汉,一旦打仗的谋略也没有,知道死缠烂打,不冷不热地道“如可行,某愿为郎君的铁骑殿后。” 兀术很欣赏韩常的沉稳,沉声道“你们可知道,王秀坚决不放大名府,是何用意” “南人贪小便宜。”合鲁索很不心地道。 “郎君,高升袭击元城,恐怕兵力单薄。”韩常没有微蹙,他很不看好兀术的策略。 兀术摇了摇头,很自信地道“放心,兵不在多在精,有我们在浚州,高五哥率六千骑,绝不会失手。” 他的眼光向开封方向,嘴角挂着冷冷地笑,他是主持议和不假,但那也是建立在对方强大的武力,金军主力不能困于坚城下。顺着王秀的意图,他心也很不甘,但此一时彼一时,盟约达成大军脱身,他又恢复了强力的占有。 他对敢于抵抗的河北军州,持强力镇压态度,但对归顺军州竭力周全,颇有长者之风,各路大帅都回去了,他被刚刚任命为元帅右都监,负责教训一下南朝,顺便拿下大名府。 “但愿如此。”韩常作为主要大将,自然明白高升才是主角,他们只是打打下手,牵制宋军兵力而已。 却说,岳飞快马回到营寨,张宪、徐庆、王贵、姚政、寇成、王经六人迎了来,他们几人和岳飞是同乡,自投效报国以来几乎没有分开过。 张宪迎去,当先道“哥哥回来好,几支马队迫近壕沟探我虚实,被神臂弓射了回去,咱们早做准备。” “嗯。”岳飞应了一声,快步向营寨边的土台走过去,众人紧紧跟随。 却见,北面隐隐有薄薄的尘烟冲起,岳飞心冒出些许不安的预感,他稍加犹豫,才道“传令全军准备。” 王贵意味深长地道“营寨吏士准备妥当,只有副将郦琼,未曾准备得当。” “郦国宝精明人,为何不做准备”岳飞有些着恼地道。 郦琼是宗泽部下,与他同是新近调任将校,时任第十五将副将,既然同为一个官阶,他言语还是稍存委婉。见众人不语,岳飞知众人对级将校有所顾忌,不敢直言,又道“思廉,李伯友有那边如何了” “谁知道这厮在做什么”张宪冷着脸,没好气地道。 金军第二次围困开封,李成担任淮南西路捉杀使,不思请命勤王,却招拢盗贼抄掠江南。由于朝廷的主要精力放在北方,无力顾及这帮叛匪,在孙傅的建议下,遣官招安,李成被任命于京畿北面沿边都巡检使,朝廷意图把很明显,这厮置于朝廷重兵监视之下,用于金军的力量消弱,一举两得。 王秀认为李成必然再次反叛,但孙傅得到张叔夜、李纲的支持,是连秦桧也认为朝廷经不起内乱,倾向于招安。当然,张叔夜等人也没有放松对李成的戒备,暗吩咐王渊、岳飞暗监视李成动静,一旦有事立即解除武装。 王经满脸不屑,讥笑道“前几日,李成倒是说道虏人来犯他辖区,他亲率本部出战灭之,这几日来,巡检司所属各寨整军备战,倒是像个样子。” 徐庆不屑地调笑道“这个逆贼,倒是还有几分血性,所部吏士也不全然都是匪类。” 王贵指着姚政笑道“祝康太不厚道,要是在鞑虏面前失了颜色,那李成也太熊包了,好歹人家也是纵横江淮的大盗不是” 姚政瞥了眼王贵,冷笑道“某信不过那贼厮鸟,整日里防他像防贼一般,不知两府相公怎么打算的,这种贼厮鸟不及时剿灭,免得留有后患。” “不要乱言,李伯友还是朝廷命官,不可妄加议论朝廷将校。”岳飞对李成虽有不屑,但毕竟李成还是朝廷将校,三州延边都巡检使,他可不愿随意议论惹来非议,岔开话道“仲康,你率本部马军出寨,试探虏人虚实,万不可深入。” 徐庆领命而去,岳飞不太放心,看着徐庆率军出寨,又道“思廉,你在营主持军务,我前去接应祝康。” 张宪眉头微蹙,淡淡地道“主将岂可离开营寨。” 岳飞望着一笑张宪,玩味地道“不妨,我去去回,不亲眼看见虏人动向,不能放心啊再说了,我算什么主帅,不过节制几千兵马而已。” 张宪咧嘴一笑,道“虏人有谁能挡住哥哥,哥哥迟早要率精兵十万,驱逐胡虏的。” 不多久,岳飞率百骑驰出寨门,正如他担心的,行不多时,远远地传来阵阵杀声,待近看时,徐庆的不足百人的队伍,被金军数百骑团团包围住。 岳飞战斗素养极高,立即高声喊道“列队,营救弟兄们出来。” 金军也发现了岳飞的马队,立即分出百余骑,向岳飞的卫队两翼包抄而来。 岳飞暗叹金军女真族骑兵训练有素,正在合围宋军时,竟然能随机变阵,这可不是大宋马军能做到的,必然是久战劲旅。 ... 第四七零章 波澜又起3 第四七零章 波澜又起3 时间不容他迟疑,金军行动极为迅猛,宋军来不急张弓搭箭,片刻间几乎冲撞到一起。 岳飞执枪直扑一名女真谋克,闪电般的将那名谋克挑落马下,他几乎没有时间看清对方面容,便大吼着冲入金军马队之。主将当先,卫士们自然是士气百倍,竟然在金军马队仍然保持队形,不断向前冲击。 岳飞策马在前,每枪必然有一名金军骑兵落马,饶是彪悍嗜血的金军骑兵,也为之胆寒,毕竟谁也不愿意白送性命。 在岳飞的率领下,宋军两支马队终于会合,徐庆已经是多处负伤,血溅山纹重铠,眼见身边骑兵越战越少,自知今日是凶多吉少。突然间岳飞亲率卫队杀到,金军望风披靡,真是又惊又喜。忍着疼痛,高声大喊道“弟兄们,给我狠狠的杀。” 岳飞不愿和金军颤抖,策马高喊道“仲康,不要恋战,速速随我杀出去。” 宋军把数百金骑打的连连后退,已经遗尸数十具,仍然挡不住向南突围的势头。 正在宋军即将突破金军围困的时候,不远处又有一支数百人的马队疾驰而来。对于宋军来说,这支马队若是援军的话,那肯定可以轻易突围脱困,若是金军的话,那可要重新陷入重围之,生死将不可预料。 令岳飞失望的是,这支马队是金军,看旗号的服色,仍然是金军最精锐的猛安谋克军,他不由暗暗叫苦,看来今个真是出行不利。 此时,金军两翼展开,对宋军形成包抄,失态极为不利,绝对是一场歼灭战,岳飞也无可奈何,对手太多、太强悍,他纵然能杀出去,但众兄弟怎么办只能咬牙坚持,观察金军薄弱点,伺机寻求突围。 但是,怪的是金军并没有进攻,而是形成一个松散的合围圈子,用强弓封锁突破口。 “集力量向南。”岳飞明白人家不跟你玩正面对战,金军的骑射远胜宋军,今天纵然冲出去,也算是折老本了。 “来将何人”金军大将正是闻讯赶来的韩常。 岳飞见金军骑兵围而不打,索性令所部骑兵促成冲击阵型,观察金军包围圈的薄弱处,自己跃马向前,朗声道“大宋秉义郎岳飞在此,你是何人竟敢入我浚州地界。” 韩常眉头一挑,他并不认识岳飞,更不知道日后,他们都将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此时年轻的岳飞,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下等将校,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他撇撇嘴,缓缓地道“算你走运,好好呆着。” 岳飞眉头紧蹙,环顾四周,金军骑兵只是在压阵,并没有进行的打算,不由地揣测这群蛮夷有何猫腻。 正在犹豫间,一队衣甲鲜明,个个跨河曲骏马的女真骑兵,拥镞这一名红袍女真贵酋到达。 至少是个万户啊岳飞吸了口冷气,暗做偷袭准备,想伺机拿下此人。 “郎君来了。”金军骑兵齐声高呼。 岳飞一惊,郎君这个称呼,在女真人那可不是随便的,至少此人是女真宗室贵族,难道女真人果然要大举进攻 来者正是兀术,他在韩常身边勒住马,饶有兴致地看着岳飞,淡淡地道“元吉,今天收获不小。” 合鲁索笑道“一个八品秉义郎而已,也是副将。” 兀术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岳飞,笑眯眯地道“归降还是战死,自己拿个主意” 岳飞脸色一变,好狂傲的口气,他气极而笑,厉声道“某闻只有夷狄向慕华,哪有国好男儿,甘饮腥臊之说,郎君有向慕原之心,某可以为郎君引荐。” 兀术一阵狂笑,区区二百余骑被他千精锐围困,能被包围不怕死的,值得他敬重。 韩常大怒,他长期跟随兀术,忠心不二,号称四郎君手下第一汉将,眼看岳飞的讽刺,当即厉声道“这厮好生无礼,郎君,我去拿下他。” 兀术却摆了摆手,非常轻松地笑道“不急。” 岳飞见对面女真贵酋,也挺纳闷的,按照常理对方必然恼火,哪想到竟然不怒反笑,让他无法趁恼怒失措,冷不防将其擒拿,看来今天凶多吉少了 “能面对我大金铁骑面不改色,也是一条好汉。”兀术脸色遽然冷峻,沉声道“南北会盟,纵然你家王相公耍无赖,我也不难为你,回去直接告诉你家王相公,让他十日内撤出大名府兵马。不然,我将亲率十万铁骑,去开封会会他,到时候他可没有美人财帛赔礼。” 岳飞没有想到对方会放他,一时间没有思想准备,直直看着兀术,不言不语。 徐庆却听兀术说的狂妄,怒道“大言不惭,只怕你的十万铁骑,要被投入大河喂鱼。” 兀术冷不防被抢白,面子终究有点拉不下去,蹙眉道“主帅对话,这小小部将何事” 岳飞挥手止住徐庆,生死瞬间,他决定相信对方一次,有生存的机会总等死强,他敏锐地察觉对方有放过他的目地,当即道“敢问郎君称呼,在下也好据实禀报两府。” “大金元帅右都监兀术。”韩常待兀术回答,岳飞还没有资格承受大帅回话。 岳飞神色一滞,元帅右都监,靠,这可是虏人七位最顶层人物之一,竟然出现在浚州,难道这帮猪样真的要再次南下他不敢再多想了,立即调转马头,赶紧回去报军情。 兀术大手一摆,训练有素的金军马队,像潮水一样散开,自动让出道路,放岳飞等人离去。 望着宋军远去的背影,韩常不解地道“郎君为何放虎归山” “一个小人物,杀之何益,让他带回我军南下消息,岂不是正好。”兀术神秘地一笑。韩常有点吃味,笑道“郎君最近夜读兵书多了。”“自从和王实几次交手,这厮千变万化,让我叹为观止,不多读些兵书,人家总说我有勇无谋,实在难以打败他。”兀术撇撇嘴,似乎有几分得意。 ntentend” ... 第四七一章 波澜又起4 如果,王秀在场的话,他一定会惊叹不已,在他蝴蝶效应干扰下,被评价为粗勇的兀术,竟然也开始看起了兵书,对他用了心机诡诈,敌人开始有了改变,意味着今后的路会艰辛许多,他不知是笑还是无奈。地址、反着念 韩常咧咧嘴,作为兀术身边的爱将,他当然知道某些变化,道“王秀用兵当真狡诈,郎君放岳飞回去,却不知到底是何用意” “哦,现在我们主力暂时没有到达,我想先拿下大名府,所以才放这人回去。”兀术已经忘了岳飞,似乎在自言自语,对他而言岳飞不过是小人物,杀与不杀全在反掌间。 韩常很不解,如果战役目地要拿下大名,那还放了岳飞带话干嘛真不是告诉人家,我要去打大名府让人家加强防御吗真是一头雾水啊 看着韩常疑惑地眼神,兀术很得意,兵法虚虚实实,讲究一个势。有时候虚的也能变成实的,实的在不同的战略背景下,也逐渐转变为虚的,他是双管齐下,屯重兵于浚州北部,看王秀怎样应对了,南朝绝没有实力打两场战役。他要打压王秀的气势,出出心头的恶气。 “元吉,做好出击准备,把王渊给我打痛了,最好占领浮桥冲过去。” 韩常吸了口凉气,实在搞不清兀术打算,两面出击冲过浮桥干嘛要真冲向开封城,似乎兵力不够啊 却说,岳飞一行回到寨,张宪迎了来,看到人人身带血,徐庆更是由几人扶下马来,定是吃了大亏。 岳飞阴沉着脸,沉声道“速速禀报大帅,虏人不日将大举南下,传令全军戒备,不得有误。” 张宪见岳飞脸色难看,不敢多说其它的话,沉声道“是。” “我去看看仲康伤势如何”岳飞越想越恼火,自己竟然险些在阴沟里翻船,要不是兀术有意放他一条生路,纵然自己能冲出重围,徐庆等将士必然丧命。 想想,禁不住重重叹息,心始终很不甘心,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向营寨走去,他还要把今天的事快速写下来,派快马呈送王渊。 兀术没有给宋军反应时间,在王渊接到岳飞官塘,刚刚把军情再次发出,金军的进攻开始了。 首先,遭到进攻的是黎阳北岳飞所部,金军出动五千马步军由韩常亲自督率,对黎阳大营各寨发动全面进攻。稍后,各关堡也遭到金军牵制性进攻。但是,这股金军并没有猛烈进攻,而是以马军监视,步跋子以谋克为单位,不断骚扰宋军营寨。 第三天,金军后续步军部队抵达,他们携带重型攻寨器械进攻,马军以数百为一股,游走于各处要道,阻断宋军各堡寨支援,攻势逐渐凌厉起来。 在黎阳北大营后寨,金军投入近三千兵力,第五将副将郦琼以九百人死守营寨,打退金军六次猛攻,甚至亲率数十死士对金军反突击,俘获金军谋克一人,斩首四十级,也算是不小的战果了。 王渊传令死守不出,绝不和金军打野战,这招算是有效。金军的野战能力非常强悍,但攻坚实在不敢恭维,士卒伤亡很大,第一天阵亡七八百人,一个汉军谋克攻入岳飞的营寨,却被张宪率死士反击,攻入寨子的金军步跋子几乎全军覆没,马军要来救援时,却被神臂弓射杀六七人而退。 打了四天,还没有接近黎阳北大营主寨的壁垒,实在让人憋屈啊韩常脸面有点挂不住了。 接下来几天里,他指挥金军不断进攻,仗越打越激烈,双方可谓是斗智斗勇,花样百出。金军虽是时而小有斩获,但是宋军主要堡寨依然无一失手,战场是连连受挫,伤亡惨重啊 他引以为豪的山前汉军部队,从来没有遭受到如此羞辱,三层兵力还是当初精锐的常胜军。军弥漫着对黎阳北大营的恐惧,明显感到宋军防守技艺高超,将帅不再是以前那些废物。尤其是神臂弓和床子弩的运用,已经接近西军的水准,让进攻部队蒙受惨重的伤亡。 也是,浚州防御的大将是王渊,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名将,王秀很看重的人物。历史两宋之交,在兴四大将崛起前,为数不多能节制十万大军的大将,能是无能之辈区区两三万人的战场,操控的自然娴熟无。 面对宋军的乌龟壳,咬不动又被反咬几口,韩常真是又惊又怒。虽说他的任务是佯攻,实现一举攻占大名府目地,但兀术的计划是双管齐下,拿他先夺取前进阵地,一但高升拿下大名,主力能直接过河。 如今可好了,两万大军在攻势屡屡受挫,不要说拿下浮桥了,连黎阳周边的重要关堡寨,一个也没有拿下来,脸面委实是挂不住了,更担心影响兀术的整个策划。 兀术也颇为郁闷,韩常部是战斗力最凶悍的部队之一,连女真族大帅也承认。今个竟被王渊死死压住好几天。眼看高升即将对元城发动袭击,他决定对计划稍稍修改,合鲁索率骑兵三千,沿太行东南山麓悄悄南下,越过淇水沿卫、浚边界,出其不意的出现在宋军侧翼,直逼大河北岸的李成所部。 金军一日内突然出现,李成正幸灾乐祸地观望,却没想到金军突然出现,慌乱之下仓促整军出战。他也有几千人马,只要死守营寨,合鲁索很难用三千骑取得重大战果,但这厮偏偏和金军打野战,被人家杀的溃不成军。 李成眼看完蛋了,也挺光棍的,立马率残部投降。他本来是盗匪出身,自招安后自知人家看不起他,内有诸将监视,外有金军进攻,很难得到善终啊再打下去连命都没了,还顾及哪门子国夷狄鸟事,在生死关头保命才是策。 由于李成的投降,大河渡口失守,王渊不得不含恨退入滑州白马,金军直抵大河渡口,几乎如无人之境,大宋的开封城再次戒严。 ... 第四七二章 波澜又起5 第四七二章 波澜又起5 金军游骑已经出现在大河南时,开封城各门关闭,两次受到金军入侵,百姓们早是惊弓之鸟,生怕虏人再打过来。 如今,金军再度入侵,自然让人想到次围城惨状,人人自危不可终日。城内一日三惊,流言肆起,奸佞不良之徒趁机打家劫舍,引起百姓更加惶恐,几乎引发了大规模骚乱。 新任知开封府事宗泽,那也是决不下李纲的狠辣主,他当机立断,立即发遣开封府差役、铺卒加强巡逻,斩杀数十名闹事之徒,把人头悬挂各门示众,并多次进行安抚,才让百姓情绪稍加稳定,但仍然存在爆发的可能。 朝大臣没想到金军会突然进攻,浚州防线几天被突破,个个惊的是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正如还是坐而论道,思索怎样限制王秀权柄,如果辅佐天子亲政的宰相孙傅,在战事开始是,认为只是较大规模的骚扰,没什么担心的,不过一个大名府,费点嘴皮子而已。 但是,还没有几日,传来金军控制浮桥的消息,他当即面色煞白,全然没了主意,具有讽刺意味地是,他和许多重臣一样,第一个想到了王秀。 整个大宋朝廷,唯有王秀最镇定,他在都堂当值接到官塘,只是扫了两眼,淡淡地道“知道了,今个天色已晚,我还要回家陪妹子吃饭,有事明日再说。” 这话,让在场的人一身鸡皮疙瘩,军国大事还不如陪你家娘子吃饭重要,简直太过分了。 呈送官塘的枢密院都承旨,几乎惊掉下巴壳子,李成的投敌,让王渊背腹受敌,被迫退入白马,整个浚州已经失守,大河浮桥落入金军手,人家随时能过河杀来,王相公竟然能沉住气,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按说,都承旨有紧急军情,必须叩关面见天子,但赵官家年幼,有太后和五位辅政大臣,他不得不委屈地先给王秀。看人家王秀一脸的轻松,他是满腹的委屈,王秀干都承旨时,那个才叫意气,不要说随时叩关入宫,连御器械都请下来过,怎么换成自己那么憋屈呢人人,气死人啊 王秀并不是轻视,在都承旨下去,他立即去枢密院到了何为的公厅,急切地道“治也,大名方向可有军情” 何为也是春风得意,再次得到重用,虽说仍然是副承旨,但背靠着实权派的尚书左丞,在枢密院过的那个舒坦啊连都承旨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大名方向没有消息,一切安好。” “那好。”王秀稍稍放了点心,大名府对他而言可有可无,无非是妥协的筹码,丧失点面子而已。没有消息才是正常,估计一来消息对震动朝廷。 “实兄,虏人占据浮桥,会不会得寸进尺”何为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很担心局面不可控,按照计划王渊应该能守住浮桥,开封也面临金军压境的尴尬,王秀趁机消除最后的顽固,尽快促成南迁,但一切似乎都不可掌握了。 王秀眉头微蹙,计划不如变化快,他对王渊报以极高期望,集结在沿河的后起之秀不少,哪想到李成这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浮桥的丢失,让开封直接暴露在金军面前。 过了河的金军,要是发起飙来,一日夜能达到开封北部天驷监,他可不敢保证人家不来。 跟随他的大部分将帅,都受命奔赴任所,京城虽然有十余万大军,但缺乏能够统御的大将,不太好办了。 “没事,开封有十余万精兵,虏人也不敢妄动。” 何为松了口气,心虚地道“但愿如此。” 次日,垂拱殿 已经有大臣提议再次和谈,但是孙傅、唐格、张叔夜等人主张抵抗,李纲尤为坚决,由于两府的空前一致,主战论调占了风。 “简直是无耻之徒,议和笔墨未干,背信弃义。”李纲激动非常,愤然道“臣以为虏人南下,凌厉神速不假,但他们显然并未完成兵马集结,徘徊渡口不敢南下。开封有禁军十余万,只要他们敢来,正好趁机树我国威。” 在众人眼,王秀一贯坚持抗金,却一反常态的沉默,静静的听他人慷慨陈词。主战风气的形成主流,两府重臣不约而同的倾向于抗战,让他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人心可用,忧的书生偏激,意气用事,在战略有时会造成无可估量的损失。金军攻占渡口,没有引起大规模的主和论调,相反激起的朝野坚决反击呼声,是自他始料不及的,所谓计划不如变化快,真有点脱离自己控制,一个不好可成了千古罪人了。 第一次,他感到需要天下休养生息时,几乎是清一色的主战论调,未必是件好事真想做个主和派。 王秀极力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决意要在朝野下掀起抗战浪潮,果断的了解此事,当即道“李大人说的是,虏人猖獗,盟约笔迹未干败盟南下,不给他们点教训,难保其日后轻视朝廷。” 悬挂大殿一侧的珠帘后,朱琏在无奈地瞥了眼王秀,她是明白人,知道王秀的计划,更明白没有浮桥失守的说法,不由暗自焦急。 “王大人,教训是何意”李纲对王秀颇为敏感,听王秀的意思,似乎不想有大规模反击。 在他看来,无论王秀有无别的心机,在对金战和的问题,王秀该打的打,该和的和,较为让他满意的。今个细微的变化,不能不让他警惕,王秀是交割兵权不假,但他在军威望犹在,京城兵马大半都是旧部,不得不慎之又慎啊王秀清清嗓子,沉声道“李大人,下官以为朝廷不可与虏人全面开战。何况,虏人也不一定有意开战,看着来势汹汹,也是想讹诈点东西。”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但也有很多人,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说白了,稍有眼光之人都明白,遭遇两次大规模战事的朝廷,再也不具备全面战争的能力。 ntentend” ... 第四七三章 波澜又起6 但是,更多的人没有领会王秀所想,虏人明明已经占领浮桥,还说不愿开战,这不是瞎扯淡嘛秦桧怪异地看着王秀,要不是见王秀面色怡然,他还真以为这厮得了失心疯,当人家女真人是笨蛋啊 “这话怎样说”唐格心念一动,饶有兴致地问了句,从军事角度来看问题,他还是非常注重听王秀意见的,凭人家未尝一败,有让他重视的资格。 “虏人有意开战,为何沿河诸处不见声援孤军深入重地,兵家大忌也他们得了河北、河东,还没有完全巩固,怎么会冒险开战”王秀勉强说了些理由,说句实话他也不太相信这些理由,人家为了到嘴又被你抢走的肉,反咬你一口不行啊非得要把肉吃完了再争夺,那才是天字第一号傻瓜,绝对没有第二号。 “讹诈”张叔夜冷不防道,但他的口气充满了质疑,毕竟他也曾经臣领兵。 “北京大名府恐怕保不住了,陛下该加紧准备南幸,开封城太受制于人了”王秀说出了他的目的,反正大名府不过是诱饵,是他调动大宋和女真的焦点,失去失去了,一切为了既定战略服务。 在场的大臣深有同感,一次规模不大的南下,控制了浮桥让京城震动,要是每年来一出子,还让不让人活了不怕一万怕万一,陪天子守边那是苦差事,连最留恋东京繁华的人,也不免心有余悸,心理渐渐倾向赶快南迁,别再磨叽了。不过,大家最关心的是如何渡过难关,把这群打过河的瘟神送走才是。 “看来王大人是要请旨迎战了”李纲听出王秀弦外之音,他的话隐隐透出请战之意。 王秀嘴角微抽,暗骂李纲不识抬举,现在朝廷还能打吗算还能打,那也得天子南下再说,但他在气势决不能弱,朗声道“陛下有旨,不以臣为庸儒,臣立即接旨不敢辞。” 恍然间,李纲有感竟是那么熟悉,这不是当年虏人第一次南侵,两府大臣惶惶不知所措之际,自己挺身而出,面对宰相白时的刁难,自请率军抗金的情景吗现在的主角却成了王秀。 他不由地心一振,仿佛从王秀的身,找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暗自叹息“无论如何,王实毕竟是个人才”想着,目光透出几分温和,语气亦是软了几分。 “王大人,目前京城并无得力大将,如何出战御敌。” 王秀脸色悠然,朗声道“李大人,只要放弃大名,聚兵京城,打退虏人不难。” 李纲本是好意,王秀虽有谋略,毕竟是一介士,需要配一名得力的大将才行,却忘了王秀却亲自领兵出战。现如今王秀的那些旧部,还有能征惯战的大将都分别外放,三衙并无太多有力大将,王秀似乎有恃无恐,到底有何底气 玉帘后,朱琏没给李纲机会,道“王相公挂帅出征,还要朝选择得力大将才行,一切便宜行事。” 朱琏几乎是一锤定音,王秀再次掌握兵权。但她心里还是不住的打鼓,战场军情瞬息万变,谁人能保证哪个无事。大殿之她不能有什么过分的关切,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给王秀照顾。 李纲觉得很蹊跷,王秀坚持不放弃大名府,他也是支持的。毕竟,大名府战略地位特殊,关系京东防线的稳定,但王秀轻易要放弃大名,实在有点古怪,让他说不来的味道。 但是,无论李纲怎样想,还是朝野如何议论,天子南幸已经成为定局,没有人再出声反对,面对女真人的军事压力,再把天子留在危城,那可是遭人骂的。 真正出乎朝野意外的是,王秀仓促率四万大军北,在滑州南部扎下大寨,七十八将作为主力随行。 金军并没有大举进攻,在南岸扎下两座寨子,试探性发动几次骚扰,都在七十八将强有力的打击下,土崩瓦解。 “先生,京东紧急官塘,元城被虏人袭击失陷。”宗良递官塘,他了进士不假,但仍被征辟为管勾机宜字,有权利筛选各地官塘,更是紧紧跟在王秀身边。 王秀眉头一挑,接过来官塘,淡淡地道“哦,看来果真是佯攻。” “佯攻,先生说虏人在浚州是佯攻”宗良一怔,旋即面露喜色,要真是佯攻的话,开封应该无恙了。 王秀岂能不知宗良心思,他觉得有必要教导,笑道“虽说虏人在浚州吸引朝廷关注,成功袭击元城。但他们取得的战果是很大的,李成的叛乱让浮桥丢失,开封直接暴露在他们眼前,佯攻也会变成主攻。” “这么说,还是难免一战”宗良脸色顿时不好看。 “没有多大的事,这不已经打了几仗,大哥和五哥他们很勇猛啊七十八将不负众望,果然是天下精兵。”王秀显得非常轻松,李长昇、封元、景波和邱云等人的参战,完全是他们的舞台,让他非常的欣慰,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金军无意继续南下。 宗良仍然不放心,道“难道没有避免打下去的办法” “难道你不愿再打下去”王秀有点兴趣,宗良手持表达自己的政治观点,无论战和都是好现象。 “目前形势看,再打下去对双方都没有意义。” “哦,说说看。”王秀打量着宗良,双眼散发惊喜地光芒。 “虏人得了河北河东,面对先生利马尖兵,他们不可能再有大的收获,经营河北河东才是正理,没有必要偏师冒险南下,既然他们拿下元成,也应该收手了。朝廷现在最需要的是暂避风忙,休养生息,再打下去得不偿失。” “你说的不错,能看着一层难能可贵了,我想兀术应该能看到这点,他要真不满足,我得给他点教训。”王秀笑了,至少他认同总量的观点。 邱云大步走了进来,高声道“先生,前方营寨有虏人使臣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王秀眉头一挑,切牙笑道“是谁” “兀术的合扎辖里。” ... 第四七四章 波澜又起7 第四七四章 波澜又起7 “郎君,咱们这样撤了,这不太便宜了这帮蛮子”望着南方重重的营寨,合鲁索有些不甘心,大军都打过河了,向南是开封城,花花绿绿的繁华世界,着实令他贪欲不止。 地址、反着念 多么希望再打进去,捞取点金银财宝,掠夺些美貌小娘子,可惜大军要先撤退了,高升这厮偷袭太顺利了,竟然提前拿下元城。南朝也真他娘地软蛋,元城丢失丢失了,大名府是军城,有多处坚固的关防,你好歹也能守个几天,哪想到驻军竟然主动毁去关防撤退。 李成眯着眼,偷偷观察兀术与合鲁索,一直没有说话。他认为金军南进势头猛烈,两万余马步军不算多,却完全实力在京畿肆虐,最少能掳掠一番。 但是,兀术在得知王秀北,突然传令各部转入守势,似乎对王秀颇有忌惮,令他颇为玩味,拿不准那位四太子郎君打算怎样。当然,他又暗骂自己笨蛋,早知是王相公出兵,他死活也不出战,坚守寨子保住浮桥,那可是大功一件啊至少能去掉盗匪的名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下可好,他不仅有被招抚的流贼名声,又加了个叛臣贼子,真的是万劫不复、毫无回头之路了 “伯友以为如何处置” 兀术突然问话,他立即急忙压住胡思乱想,恭敬地道“郎君,南朝残破,郎君乘兴而来,岂能因为区区数万残卒,勒马北归,末将附议合鲁索猛安,打垮王相公部众。” 合鲁索难得正眼看了李成,爽快地笑道“李伯友所言,甚合我意郎君,末将率三千铁骑,取王秀首级献于郎君。” “哈哈,合鲁索真勇将也”兀术大笑道 合鲁索颇为得意,趁着兀术夸赞之际,又道“末将这点兵去会会王秀,决不让郎君失望。” “好了,你不是他的对手。当年他可是连破三寨,连二郎君也差点失手,娄室、银术哥诸位郎君,也在他手里吃瘪,你那什么去打要知道他也有万马军。”兀术不慢地瞥了眼合鲁索,意思非常明白了。 李成舔了舔嘴唇,王秀的战绩可是实打实的,七十八将的凶悍天下闻名,你合鲁索是莽夫,他可不敢触霉头。 兀术再看眼远处的营寨,意味深长地道“这次出兵,只是为了夺取大名府,控扼京东,顺便给南朝小官家提个醒,我大金的铁骑随时可以饮马大河,要他消停一点,不要像他老子一样,时时有非分之想。” 李成看了眼兀术,弱弱地道“郎君过河,只要扼守浮桥,大军一到王秀必退。” 兀术摇了摇头,道“河北、河东局势没有稳定,王渊还在滑州虎视眈眈,不能再打了。”他还有话没有说下去,由于契丹残部在可敦城蠢蠢欲动,党项人也不太老实,女真贵酋决定先稳定后方,部分主力西调,还要兼顾燕山和河东、河北,实在无法抽兵南下。 “太可惜了”合鲁索摇头道,他是莽撞不假,但绝对服从兀术的军令。 “没事,只要平定河北、河东,我们随时能南下。不过,此次最大的惊喜是伯友的归顺,长生天眷顾于我”兀术不失时机地拉拢李成,宋军大将的归顺,对宋军的军心绝对是打击。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女真族部队严重匮乏,扩大汉儿军势在必行,他需要向李成这样的汉将。 李成着实有些受宠若惊,郁闷散了许多,急忙道“郎君过誉,末将在南朝倍受猜忌,这条命迟早断送在昏君庸相手,幸得郎君抬举,归附大女真效力。” “南朝不重用伯友,我大金正看重好男儿,伯友有旧交一并请来,大金自会量才任用。”兀术较轻蔑李成,但为了安抚降兵心思,只能好言安抚。他是识大体的人,主张尽快安抚河北、河东各军州,吴乞买下诏凡是归顺者,一律不准擅杀,他深以为然。 李成心暗自苦笑,自己要不被围困的急,说什么也不会投降,这话只能憋在肚子里了,但为了表忠心,他仍然长长一叹,道“郎君,实在太可惜了” 兀术调转马头,风淡云轻地道“走吧,韩元吉在白马拼的也差不多了,胜负实难预料,见好收才是识时务者。再说,王实率数万大军奉送,要是再不走,恐怕他会受不了,还是给南朝少许颜面。” 李成嘴角一抽,什么时候女真人也会拽了他还真有点接受不了。 随着金军的北撤,王秀迅速出兵,在王渊的配合下,直接收复黎阳。 这一战其实规模很少,别看在河口驻扎几万大军,响当当打了几场,但那都是王渊指挥部众再打,王秀率军北只打了三场破袭战,主力大军并未完全投入。双方的主战场反倒在大名府,由于宋军的主动撤退,金军并没有南下京东,高升很快接受各县转入防御。 不能不说,王秀成为这场战役最大的受益者,虽然没有和金军发生大规模激战,尽管北京大名府最终失去,宋军也损失相当部分力量。但是,他率军北三战三捷是有目共睹,兀术在他大军前罢兵北归,算京东小有挫败,那也是守将不堪一战,不的鸟事。谁也没有想到过,金军这次入侵,竟然与他有着直接的干系。如果。不是他在暗操纵,在某个点施展手段,两府绝不会再大名问题犹豫,造成金军的再次南下。当然,他只是利用两府重臣的不甘心,利用持主战论调大臣的心理,让他们认定大名府战略地位重要,关系京东两路防御姿态,有大名在手,京东增加回旋余地,无大名则京东非常被动,才直接促成这场不算大的战役。不过,他对金军南下所造成的损失,还是感到很内疚,面对流离失所,惶恐不安的流民,认为做的是否太过分了难道真没有更好的办法,让人心甘情愿接受迁都 ntentend” ... 第四七五章 南迁前夜 第四七五章 南迁前夜 不过,击退金军的功劳,自然加在他身,让他的声誉再次升到令人艳羡的高度,民间有人私下称王相公本是太门人转世,辅佐赵官家治国平天下来的。 Ыqi “王相公果真是仙真转世,虏人气势汹汹,王相公率军出战,立马的灰溜溜滚蛋。” “你也不看看,我听人说当年王相公在两浙路,那才是叱咤风云,斩杀几万人连眼都不眨,女真人也惧怕他。” 无论市井怎样议论,王秀再次奏尽快南下,朝廷大臣们基本都同意或是默许,没有人再敢说话了,算不用这场战争,或许也能在重重阻力南迁。因此,他万分内疚地推辞了朝廷的封赏,奏请减免河北三州三年赋税,并为前方参战吏士请赏,破例加封官爵,重金抚恤阵亡将士。 当在王秀授意下,秦桧又奏请天子宜速速南幸,不能再有任何拖延,言下之意,崇政殿的大臣心知肚明。到了这个时候,再无一人敢公然反对迁都,金军的南下掳掠,尽管没有对开封造成实质的威胁,毕竟让人看到太危险了,南迁已是势在必行。 再有人不识时务,那可是居心叵测,其心可诛,算朝廷不把你怎样,也会被士林给骂死。 不多久,女真派使臣而来,趾高气昂地指责大宋朝廷失信,那份子嚣张跋扈模样,让李纲仰天长叹国事竟至如此,让虏人猖獗至此。 王秀一脸的不屑,平静地道“积弱积贫,没有国破家亡万幸,女真不来是无天理。” 李纲只是惊讶地看着王秀,一句话也没有。 大宋朝廷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加快了天子南幸的各项事宜,两府和尚书六部与江南东路的联系频繁,沿线各军州都紧张起来,准备天子过路的供奉。范宗尹、沈默、蔡易等人几乎成了最繁忙的朝廷官员,他们与朝廷各衙门先遣使臣交涉事宜,官衙的选址,宫殿的规划,民户的迁移等,简直忙的三过家门而不入。 随着天子南幸启程的临近,新科进士们的任用,也由吏部拟定交天子御览,其实也是由朱琏和辅政的几位大臣定夺,一切都按规矩来。 封元、景波、邱云仍担任原职,为来年武举准备,李长昇在众人不理解的目光,南下正式加入虎翼水军担任指挥,秦敏未授差遣,悄然隐退,谁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王秀对他另有打算。 宗良留在王秀身边,刘仁凤、薄章等人全部外放担任知县、主薄。 是日,王秀步入原秦献容的宅子,当到了院门口,便听到院内传出一曲雨霖铃、长亭慢的清曲,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听得一曲终了,才缓步入内。 “王相公。”正要稍事休息的林月姐见王秀进来,顿时面露笑容,起身迎了来,道了个万福。 赵福金矜持地看了眼王秀,那张绝美地脸蛋微红,却没有说话。 王秀似乎有点躲避赵福金,轻声道“婉仪何须多礼,快快请起。” “相公好清闲,好多时日没来了。”赵福金知道王秀北刚回没多久,又陷入繁杂事务,但嘴功夫却没落下。 王秀尴尬地笑了两声,有点气短地道“天子南幸,一直没得空闲,还望帝姬、婉仪见谅。” “天子南幸,看来不日要南行了”林月姐坐下,一双妙眸斜看王秀。 王秀眉头一挑,道“是快了,快的话,下个月可以成行。” “官人,我们是留下还是随官人走”赵福金美眸充满渴求,直直地盯着王秀。 王秀脸色平静,心却波澜又起,想到那天朱琏很坚决,绝不为难赵福金和林月姐,很显然要把二女留给她。女人心思深如海,他还得担不小风险,看到赵福金一脸的期盼,心不由地软了下来,道“你们想回宫还是南下” “相公还让妾身回大内”似乎,林月姐料到王秀会说这话,绝美的脸蛋戚戚然,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赵福金何尝不是,她幽怨地看着王秀,淡淡地道“官人担风险太大。” 林月姐一怔,她何尝不知,朝廷大臣私藏太嫔妃,传出去是何后果,不由地苦笑道“看来妾身身在此处,确实是令相公两难处之。” 王秀轻轻一叹,万一泄露风声,那可是宫闱的滔天大罪,他真不想冒这般的风险。 “若是相公不愿收留,那不如让青灯古刹伴妾身此残生”林月姐说地凄苦悲凉。 王秀一怔,没想到林月姐会想到出家,尽管算是不错的选择,但他不忍娇滴滴地美人,过清冷的生活,慢悠悠地道“婉仪三思,不要意气用事。” “姐姐。”赵福金吃惊地看着林婉仪,绝没想到她竟然有遁世心思。 “四姐不要再称呼姐姐,我不再是内宫嫔妃了”林月姐不知不觉留下两行清泪。 赵福金走到林月姐身边,劝慰道“姐姐不要伤心,好好活着是,大不了回大内,总好过长伴青灯古刹。” 王秀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大好年华,干嘛要长伴青灯,算在宫也要好许多。” 林月姐不为所动,赵福金剜了眼王秀,想反驳最终化成幽幽长叹。是想,自己被斡离不硬灌酒水下药,不得不委身屈从,一个女人到了此种地步,还能有脸回去再想自己竟要把污秽的身子给王秀,不由地脸面赤霞,悲哀升起,一双秀眸雾气腾腾。 王秀见她们悲伤,也不知怎样劝说,想想一咬牙,决然道“也罢,这事暂时不提,这两天我安排人送你们南下,到了行在再说不迟。” 王秀不能再待下去,直接闪人,赵福金和林月姐面面相觑良久,几乎同时莞尔一笑。 “帝姬,相公答应了,算去江南隐姓埋名,也好过遭人白眼。” “姐姐。”“帝姬,不要再叫姐姐了,如果帝姬不弃,叫十六娘吧我叫帝姬四姐,免得给相公惹火。”“如此甚好。” ... 第四七六章 无悔有悲 第四七六章 无悔有悲 开封城西,一座杜姓小村庄边,王秀早把村边一处数顷空地买下,种松柏花草,请了道人看好风水,并花了大价钱布置,才把秦献容的香冢移于此处。 香冢旁,摆满了由快马从南方运来的鲜果,黑漆桌案前,檀香青烟袅袅不散,几名杜家村庄的小童,散在周围撒纸钱,随着风阵阵吹过,纸钱漫天飞舞,如花般慢慢落入泥土。 一阵白袍的王秀站在墓前,脸色尤为沉凝,深秋的萧瑟,枯草残叶,映托着由花岗石砌成的墓碑,面飘落几片柏树落下的枯叶,显出一种令人揪心的凄凉。 他默不作声的看着,那墓碑由亲笔题书的铭,之所以他把秦献容选择安葬于此,也是很无奈的。因为,他不可能千里迢迢,把秦献容安葬在他乡,至少此处离金明池不远,环境优雅,能看到碧波荡漾的湖水,能远眺开封城高大的城墙,绝对是一所佳的阴宅。 看着徐把纸钱焚烧,小童们也散了,蹦蹦跳跳地去一边玩耍,他不由地顾影自怜,可叹佳人不在。此时此地感叹回首望去,真是前尘如梦,旧欢新梦,角色交替,竟然出的荒唐。 陆天寿死了,陆家完了,他没有一丝快慰,甚至没有报仇的解脱,反倒是深深地寂落。他终于成功跨出第一步,原计划更完美地实现目标,应该正是意气风发时,却没有一丝发自内心的兴奋。 本来,他的确有机会拯救秦献容,却因为重重地顾虑没有去做。早先,他认为秦献容会听他的话,虽有琴莫言回商水,却没想到连细君也没有回去,一直留在开封。 当他做了最后一次努力,也仅仅是一封家书,劝秦献容离开危城,却没有说明绝对离开的理由,再加出现李师师这个变数,让秦献容最终陷入危城。 最后的努力后还有最后的机会,他夺取折彦质大军,完全可以且战且退,率军退到开封东壁。曾经有御史弹劾他,拿退入开封和陈州说事,当时粘罕主力并未完全过河,郑州仍在朝廷手,斡离不也没有抵达开封,他可以先退入郑州,然后列阵徐徐退入开封,没必要绕道去陈州。 赵家父子对他不是鞭长莫及,是无能为力,当他出现在开封时,手握十万重兵,头顶勤王救驾的功勋,除了李纲等寥寥数人,有几人敢撩虎须以当时万人的兵力,算荒唐的六丁六甲,至少也能多出几分争夺城垣的机会。可惜,他在江山和美人的抉择,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江山。 但是,他绝无后悔,有的只是深深地伤悲 “大人,时辰不早了。”徐看看日头轻声道。 “你先退下,请守墓的人过来,我再待会。”王秀有感深深地无力,他疲惫地坐在地,也不管地多凉。 徐嘴唇煽动,最终还是摇头退下。 “秦娘子,王秀何德何能,得到你的垂青,竟然熟视无睹,最终让你含恨离去,既然今生无缘,愿你超脱这乱世,来世托在太平盛世一个好人家,平平安安度过一生。”王秀的嗓音哽咽,似乎想要感叹什么,既然无悔又有何感叹个滋味只有他才明白。 再次回忆前尘往事,秦献容那幽怨痴迷地眸光,那份含蓄却坚贞的爱恋,刻意回避的悔恨,想要再纠缠,恍然间已是隔世,让人不禁泪流更让人心坚意定。 良久,徐带了位灰衣老年人过来,他才慢慢回过神,徐徐站起身,拱手道“老哥哥,还望好生看护,在下再来看时,定然重重酬谢。” 一句老哥哥,吓的看墓人慌的深深作揖,老脸憋的通红,急促地道“相公放心,小人不敢怠慢。” “老哥哥不用多礼。”王秀和颜悦色。 “多谢相公。”看墓人冷汗淋漓,自个哪里跟两府相公说过话,怎么今个腿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一个劲地打颤。话说,大宋世风崇尚平等,庶民和宰相也能在香浴堂洗澡,小报更是窥探大臣,甚至造谣让大臣不得不出面辟谣,但并非事事绝对,大多数人还是视宰相或读书人是星宿。 尤其王秀不仅有显赫的威名,更有传言仙真转世,乡间老实人自然顶礼膜拜。 “老哥哥无须可以,一切拜托了。” 没想到的是,当王秀多次来到香,在开封渐渐流传他和秦献容的故事。经过优伶和说书人的不断演化,这段平淡而又委婉地感情,逐渐变的凄美无。 秦献容成为故事的女主角,友琴莫言、细君都成了配角,尤其是在利国监那段故事,秦献容不顾危险,在数万贼寇围城时,毅然来到王秀身边同身共死。最的桥段,是搭配经过艺术加工的虏人营寨,秦献容坚贞无,面对虏人贵酋威逼利诱,宁死也不愿当挡箭牌,王秀冲发一怒为美人,率军血战数日打入开封城,却无可奈何花落去。 他们把秦献容和王秀之间的爱情,刻画的生离死别,最终饮鸠的那段,让多少士子叹息不已,又让多少怀春少女垂泪,最终在后现代化时代,登了大屏幕,多次经过翻拍,成为古装剧的。 当王秀马离去,远远回望,却见墓碑篆刻爱妻秦氏献容之墓八个大字,新立的大理石墓碑,在寒风枯叶,竟有说不出的凄清孤寂,不由地长长一叹,默默注视一会,终于有气无力地道“娘子,再会了” 大宋大建炎二年二月初六,绝对有重要意义的一天 不仅是大宋行朝正式建立,更不是大宋崛起开始的开始。这一天,是后世的世界史学界公认的,国史开始由真正大陆向海路并举转变的标志日,是国海陆并重思想的开端,绝对了不起的一天,标志一个民族崭新时代的开始。有些学者甚至研究,这一天应该是资本主义萌芽,真正成长的开始。 ... 第四七七章 锦衣夜行1 第四七七章 锦衣夜行1 是在这一天,大宋的天子御驾,在万名衣甲鲜明的四军将士护卫下,缓缓出了南熏门,沿着官道徐徐南下。 终于,东京开封城结束不堪重负的历史使命,正式成为了留都,仅作为象征意义存在。朝廷的南迁队伍分为几路,水陆并进,浩浩荡荡的向东南开进。 南薰门的城楼,王秀凝视天子车驾出城那一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站在他身边的宗良,听见轻轻地声音“终于走出了第一步了” 这些日子来,王秀为了天子南幸费尽心机,朝廷几乎没有反对不假,但民间却又许多波澜。 百姓得知即将迁都,那是人心惶惶,一夕数惊啊不少大户纷纷南下,无财力者只能呆于故居,有传言朝廷为躲避女真人放弃了开封,甚至把开封割让给女真人,任由女真人掳掠烧杀,还真有很多人信了。 连日来,东华门外不断请愿的百姓,甚至险些酿成暴乱,太学生们几次欲书言事,都被王秀亲往说服。没办法啊虽说他完美地推动迁都,甚至让迁都提前,却没想到民间谣言几乎翻天,连本来转变支持迁都的太学生,也有很多人再次犹豫不决,办一点事真难啊 宗良全力协助王秀办事,把各衙门的南迁先行人员,各项用度开销办理的井井有条,好事者暗传他是丞相长史。不过,他手的隐性权力,的确配得这个称呼。 “先生,几位相公的车驾也出城了”宗良轻声道。 王秀点了点头,道“好。” “张相公和宗大人来了。” 王秀眉头一挑,转身看去,却见张叔夜和宗泽过来。 天子南幸,两府重臣不可能全员随驾,李纲、秦桧先几日南下,孙傅、唐格和他护驾。开封作为留都,设立留守司,暂由张叔夜摄留守大臣,他要暂留京城处理事宜,在两府大臣全部南下后再由宗泽接任。 “二位。”王秀面带微笑,拱手行礼。 “王大人。”张叔夜和宗泽还了一礼。 王秀笑咪咪地道“官家巡幸,京城托付给二位了。” 张叔夜笑道“老夫只是暂摄留守司,宗大人却要劳心边事。” 宗泽面对张叔夜、王秀善意的目光,淡淡地道“老臣承蒙天子垂青,诸位相公看重,委以守土重任,当竭尽全力,守望两河。” 守望两河王秀心感叹不已,宗泽是坚决的对金主战大臣,又是相当有谋略的人,听口气很不甘心啊他不由地想起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的千古离骚。 “守望两河,汝霖兄好气魄,应该固守大河,支援河北民众抗击虏人。”张叔夜极是赞赏宗泽的策略。 宗泽对议和并不满意,在他看来王秀主持的议和并无不妥,但那只是策略而不是国策。兀术的再次南下,使他有了虏人率先败盟的理由,只要有机会,是可以北收复失地的,他也准备这么做。 王秀犹豫再三,断然道“朝廷需要休养生息,还望宗大人体谅,节制沿河诸将,万勿轻开边衅。” 宗泽明白王秀意思,明确告诫他节制诸将,不可主动与女真开战。当然,他有自己的打算,约束诸将是可以的,但没有限制他支持义军,更没有理由金军南下不抵抗,轻松地道“某会约束诸将,请诸公放心。” 王秀知道宗泽不会放过机会,他不想在多说,也不能多管,只要宗泽别惹出大的乱子,干扰了当前国策,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好,淡淡地道“大人好为之” 或许,是朱琏的好心,也许存有拜祭公婆的心思,天子南幸并没有走汴河,而是取道陈州船由颍水入淮,最后抵达江宁府。 她并不曾嫁给王秀,却情投意合有了子女 天子到来对陈州来说是大事,商水县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地方官可忙的脚不沾地,生怕出了纰漏。 好在陈州是王秀屯兵大本营,虽然遭到金军打击,但损失并不算太大,存粮完全可以支撑,甚至一支船队早装载粮食等候,作为南下的粮草。 朱琏传谕陈州换船时,在天子銮驾商水县休息两日,不免让人揣测,但没人往她和王秀关系想,也不敢去想,多数人认为,是她笼络王秀的手段,毕竟人家是勤王首功,稍加恩宠是能说过去的。 大家也能理解,锦衣还乡的那份荣耀,羡慕啊 到达的第一天,朱琏竟然选择王家作为太后行在,又让人大吃一惊,整整一天没有接见大臣,也没有出门,更让人有点吃味,太后娘娘到底怎么想的示好王秀也太过了。 但是,王秀并没有去觐见,一点也没有衣锦还乡的味道,整整一午,他都在和孙傅、唐格等人商议事情。 “哎呀呀,看人家王大郎,这还不到而立,是宰相了,连太后和官家都住在他家里。” “你懂个屁,大郎是两府执政,还不是宰相,别胡乱说。” “不管怎么说,咱们商水出了一位两府相公,说出去倍有脸面。” “又不是你,有啥子脸面。” “你没看到太后和赵官家,把行在设在大郎家里,这份恩宠有几人能得到。” “是啊话说大郎当年那份子傻劲,没想到傻人有傻福,这才十年不到,人家位极人臣。” “王家东主和谢娘子,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 “好人,是不偿命啊该享福的时候,却遭了大难。” 临近响午时分,王秀在宗良、徐的陪同下,由新任商水主薄时雍引导,微服四下走走,看看战后的商水县。时雍对王秀执弟子礼,他是从商水小学校出来的,王秀是名义的山长,天子门生不假,但那是一份荣耀,能实际决定自己命运的人,才是最真实的,王秀恰恰却是。此时,商水被金军攻破,高升是竭力控制杀戮,县城没有被破坏太甚,但零星暴行还是存在的,不然二老也不会遇难,城内外还存在大量难民,战争的痕迹难以抹去。 ... 第四七八章 锦衣夜行2 第四七八章 锦衣夜行2 尽管,天子行在附近经过清理安排,安排了不少人承担粉饰太平的角色,但在县城城外城墙边,却到处有遍地饥民,好在还没有饿殍而死的尸体,没有到惨不忍睹的地步。 匕匕毕竟,陈州是王秀反攻的大本营,储备较充足,知识被金军扫荡一遍,造成了很多人的无家可归,当然很多人是附近军州的流民,巴望着能来陈州混点吃食。 看着这些难民,王秀心忍不住颤抖,从宣和七年开始,各方面矛盾激化,四方盗贼群起,加李成等人叛乱余波影响,京西、淮南各路雪加霜,京畿附近也遍地饿殍,不要说收到战争波及,盗匪洗劫的地区,恐怕民间已经出现人吃人的惨剧。 好在他算力挽狂澜,应该不会出现决大河河口的惨剧,不然两淮将会赤地千里。 “哎呀,这不是大郎哦,相公,民妇见过相公。” “二嫂子”王秀惊讶地看到三个熟人,老邻居杨家二嫂子和杨三和他浑家,他们竟然走到一块,那位杨家二嫂子年华不再,却还有一丝风韵,那双媚眼直勾勾勾着王秀看。 “相公。”杨三还是唯唯诺诺,七尺的大汉还是那副样子,见到王秀几乎说不出话,表情是那么的木讷。 杨三那肥胖媳妇,苍老了许多,一双绿豆眼盯着王秀,骨碌直转,不知想些啥子,却没有多少惧色。 “大郎做什么去”二嫂子见王秀笑容可掬,也放开了,顺便又给个媚眼。 王秀冷不丁打个冷战,这也太露骨了,好歹咱也是当朝的两府执政,你连点怕头也没有想归想,还是一脸的客气,笑咪咪地道“出去溜达看看,哎呀,一年不见,二嫂子风韵依旧,实在让人羡慕啊” “哎呀,大郎真会说话,妾身都老了。”二嫂子见王秀夸赞,无论水分有多大,也乐得浑身发颤。 王秀难得开心,索性打趣道“二嫂子看着像二八年华,哪里老了谁敢说嫂嫂老了,兄弟我第一个不愿意。” “大郎是大郎,当了宰相也没变。” “再怎样,在二嫂子面前,我还是大郎,咱们乡亲哪有外人。” “三娘,看看人家大郎,嗯。” 杨三媳妇尴尬地笑了,她当年可是奚落过王家,又得罪过王秀。次,王秀驻军陈州,得她几乎没敢出门,好在送走了瘟神,刚庆幸几天又来了金军,该她的命大,金军并没有大规模烧杀,杨三家小门小户也入不了人眼。 王家高门大户被金军洗劫,王氏夫妇遇难,她还暗自高兴几天,有钱了不起了,也没见你儿子来救你。这不,王秀又回来了,连行在也定在王家大院,吓的他一天两哆嗦,今个好不容易出门一趟,怎么那么背运,小心翼翼地出来,遇到了王秀,没看黄历啊 “大郎,这会要待多久”二嫂子似乎很关心王秀。 “一两天走。”王秀的态度很温和。 “那么快啊不多留几天” “身不由己啊” “对了,大郎,你说虏人还会不会打过来真吓人啊”二嫂子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可是被金军吓死了,幸亏她当日去了城东乡下娘家。 “商水挺安全的,他们再也打不过来了。”王秀能怎么说只能安慰,总不能说不好预测吧。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放心了。” “好了,不耽误二嫂子和三哥了,我先告辞。” 当王秀走远,杨三才松了口气,弱弱地道“王家大郎都是宰相了,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客气。” “大郎是谁啊当年老娘知道他有出息,绝不是忘本的人。”二嫂子细细的眉毛抬了抬。 “你以为像你这废物,还不快回家做饭。”杨三媳妇小眼圆瞪,一身肥肉直颤,心里嫉妒的发慌。 二嫂子莞尔一笑,看了眼无囊样的杨三,细声道“三姐,杨三哥也挺老实的,别有事没事吆喝他。” “有个屁用,老实能当饭吃,看看人家王大郎,那才叫本事,跟你这窝囊废,老娘倒了八辈子霉。”杨三媳妇狠的咬牙切齿,她是即妒忌又羡慕。 “这不好办,让大郎给知县打个招呼,给三哥求个押司,哪怕是牢子也好,总归能吃一口公家饭,对大郎来说还不是一句话。”二嫂子鄙夷地看了眼杨三媳妇。 “倒是正理,不过。”杨三媳妇大喜,脸两块肥肉一阵哆嗦,但旋即又苦下脸,她可是得罪过王家的,算舔着脸找人家,也不一定被理会,自个怎么没生前后眼,早知道王大郎那么有出息,不到三十成了两府,当年是牺牲美色也要巴结王家,便宜了李寡妇家的姐。 “人家都是宰相了,肚里能撑船的。”二嫂子岂能不知杨三媳妇,那肚子里都是花花肠子,要是真瘦个百八十斤,还不得把大街小巷的后生都带坏了。 “倒是个正理。”杨三媳妇眼珠子提溜转,生出了一些心思,面子值几个钱啊要真能为杨三讨个公饭锅子,她给王家二老守灵做孝女也行。 且不说她们三人的话,王秀出行自然京东商水县,立马的来了时雍和宗良他们,陪着他去四处看看。 这不,转着转着来到了城北,这里的角落可是藏污纳垢之所,王秀自然明白哪里能看到真实的一幕,他也想看看战后的商水县。果不如其然,大军北又被金军抄掠,无论是本地的还是外乡的流民,几乎都被圈在城东北角。 “子睦,这是你和唐知县治下的商水”当王秀看到不远处,竟然传来叫卖人口的吆喝,终于忍不住向时雍发火。时雍吓出一身冷汗,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他才任多久,区区一个从九品县主薄而已,算是知县大人,也很难短时间把县城恢复生气,外地的流民太多了“先生息怒,子睦赴任不久,他又不是县尹,很难有回天之力”倒是宗良为时雍说句公道话,既然是出身商水小学校,他们有认同点,相互间帮衬也是应该的。 ... 第四七九章 锦衣夜行3 王秀瞪了眼时雍,不再多说,快步向叫卖人口处走去。 原本是一句无处发泄的气话,时雍算是撞到枪口的替罪羊,并非真的怪罪于他。宗良如此说,王秀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冷冷地瞪了眼时雍,快步向市场走去。 “少说,多请罪。”宗良细声交代时雍,王秀正在火头,顶嘴辩解只能火浇油。 城外的墙角边,满地污水泥泞,到处污秽不堪,人贩子叫价声与孩童哭闹声交织一片,插草买卖儿童的场面,令人在心烦的同时又多了几分怜悯、几多悲哀 “怎么回事,天子南幸道路,竟然出现买卖人口,你和唐知县是干什么的居养院是摆设不成”宗良脸色很难看,去年屯兵时哪有这种景象,他不由地大为光火,暗骂时雍混蛋。身为主薄竟坐视人口买卖,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时雍也很委屈,他为了迎接天子和唐知县殚精极虑费尽心力地,粉饰太平,但下面人肯定收了好处,以为把人口买卖放在偏僻的城角没事了,哪知道王秀竟然会微服私访,全然忘了自己并不关注民生琐事。 “你啊”宗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但他出自王秀门下,是商水小学校出来的,时雍也是,更兼又是同年,无话可说也不得不维护一二。 王秀边走边看,两旁那些衣着破烂,浑身泥泞的儿童,那一双双惊恐慌张的小眼睛,无助地眸光,这还是人间吗他的眼眶酸酸的,一颗心在震惊颤抖,这还是商水吗难道大姐和友琴莫言没有看到短短半年多时间,简直变的天翻地覆,让他不敢相信是真的。 他回身瞪着时雍,那道目光几乎能杀人,把时雍吓的浑身发抖,不知所措。 宗良撇撇嘴,不失时机地道“先生,我看还是先封了这里,事后再处置官吏。” 王秀稍加沉吟,道“好,子睦,你速速回去调人,把这里给我封了。给姓唐的知会声,跑了一个人我唯他是问。” 时雍干干咽了口唾液,惶惶地道“先生放心,我这去办。” “我们进去看看。” 王秀几人是平民打扮,但也身穿丝袍,多年养成的风度是掩饰不住的,徐腰配一把直刀,一眼能看出非富即贵,绝不是寻常之人。 “三位大官人,发发慈悲,买了这孩子吧” “官人,求求你了,这孩子伶俐,什么都能干,给口饭吃行。” “大官人,便宜了,看看他们的体格,几年后能出大力气,不吃亏的。” 一名衣衫褴褛的年女子,领着一个满面污渍,身材瘦弱,一脸惊恐,十三四岁的女孩,跪在王秀身边,磕头道“这位大官人,可怜可怜民妇,买了这丫头吧” 王秀没有防备,这娘俩一跪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这对母女。 “这丫头有十四岁了,大官人随便赏点钱,买回去不用花费,当粗使丫头用。” 王秀回过神来,细看那妇人模样倒算是标致,女孩虽是瘦小,却也是眉目清秀,要是好生调养,日后也不失一个美人,他撇撇嘴道“你这妇人,为何沦落到卖女求钱的地步” “大官人,民妇原本也是良家,前年亡父借银行的钱增乐几亩地,本想植桑多赚点钱。哪里想到天灾,血本无归,亡夫又被虏人所害,银行又催欠贷,民妇一个女流,只得变卖田地儿女还贷,望大官人垂怜,收下这丫头吧” “银行农商案本是为农桑水利贷款,银钱利息极薄。”王秀隐隐感到不太好。 “薄利,那都是给大人们的好处,哪能轮到下贱小民,他们定的是厘,到了小民手成了分,前几年还好,从去年慢慢加了利,民妇哪知道七算八算,六厘变成二分五。” 王秀感到恼火异常,他本意是便民生财,却被这帮贪官污吏用来饱私囊。他料到必然有舞弊行为,也能容忍,但没想到这帮人胆量如此之大。 一群狗官把整个农商案钱库贷空,再把银钱转贷给无处贷钱的农夫,这一转手谋十倍之利,造成多少农户倾家荡产,再加金军入侵,简直不让人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宗良身躯微颤,神色激动地道“这、这也太不像话了,如此胆大妄为,怎生得了” 王秀摇了摇头,自钟离秋去职银行还真渐渐变味,看来沈默的掌控力,远远不如钟离秋,应该多关注一下了。 他正在火头,却望见两个屠夫模样的大汉,一人手牵了一个绳索,绑了三十余个女孩,七八个男童,正向这边走来,边走边谈笑,他脸色顿时铁青。 宗良和徐见王秀脸色变了目光狠毒,简直是要杀人,心下慌慌然地跟了去。 “站住。”王秀走到两个屠夫面前,大喝一声。 两人不想有人拦路,口气不善,正要骂将出去。却见一位苏丝长衫的人站在面前,身后跟了两名同样是衣着华贵的人,其一人孔武有力且配有直刀。江湖人最能察言观色,眼看不是好惹的主,为首的屠夫换了张笑脸,恭敬地道“这位官人有何贵干” 王秀厌恶地瞪眼对方,道“这些孩童,要做何营生,转手是何价” 原来是来买卖的,屠夫松了口气,笑道“原来官人是问道行市,这些都是好的货色,处理也好,吃喝也好,只要官人出的起价,成色随官人挑选。” 吃喝王秀顿感胃里阵阵翻腾,仿佛看到了利刃剔骨的恐怖景象,他干呕了两声,几乎要吐了出来。 徐虎目怒睁,嘴角亦是不住地抽动,他岂能听不出来吃喝的意思。 宗良面色惨然,忍不住道“活剥生人,陈州有粮,你们竟敢买卖人肉” 屠夫见王秀面色不善,宗良出言不逊,吓了一跳,但还是生硬地道“小哥好生无趣,人家买卖何事” ... 第四八零章 锦衣夜行4 第四八零章 锦衣夜行4 “大胆,操贱业之鼠辈,竟敢口出狂言。 閱讀最新章節”宗良气极,指着那屠夫骂道。 年长屠夫不知三人来头,见他口气很大却不敢造次,眼珠子滴溜地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另一个年轻点的屠夫亮出了屠刀,凶狠地嚷道“兀那小贼,不过是有两个钱的富家少爷,也敢在这里撒泼,信不信爷将你剐了。” 年长屠夫没有吭声,显然想让年轻屠夫试试水,要真是一般富商,他还真不想理会,现在可是大官云集啊 “鼠辈安敢动武。”徐前一步,拔出直刀。 王秀总算是压住气愤,冷冷地道“放了这些孩子,饶你们不死。” 两个屠夫一怔,明白此人是来找茬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别的什么都好说,若是抢夺自己到嘴的肉,那可要豁出去性命也要维护。 年长屠夫变色道“官人想要,看哪个出个价,好说。要是要横强蛮夺,哼哼,咱这剔骨刀也不白拿几十年。”他在警告王秀,不要多生事端,把人逼急了,否则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王秀冷冷地看着两人,越发厌恶,厉声道“杀。” 徐早按耐不住,要不是顾忌王秀在此,他早提刀杀人了。王秀话音方落,已然闪身前,手起刀落,斩杀了为首的屠夫,还未等另一人回过神来,刀锋已经划过年青屠户的喉结,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地。 整个杀人过程干净利落,毫不手软,旁人压根没有看清楚,刀刃是怎样割断人喉结的。 “杀的好。”宗良抚掌称赞,对于杀这两个畜生,他丝毫没有一丝怜悯。 “过讲。”徐收剑后退,神色间颇为畅快。 言谈间连杀二人,旁边人众呆了半天,吓的不敢出声,眼睁睁地看着,王秀亲自为孩童们松开绳子,温声道“不要怕,坏人被杀死了,现在你们没事了。” 那些小孩子们年级最大的也只有十岁左右,多是女孩,那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早下的哭成一片。王秀并无哄孩子的办法,只能干焦急。 宗良情急之下,从袖掏出几枚铜钱,高声喊道“哪个哄孩子不哭,给钱十。” 十钱够一个流民数日温饱,重赏之下必有应者,果然有十几名村妇过来帮助哄孩子,这招很管用,一会功夫孩童们停止了哭啼。 王秀回身对那对母女道“看你这妇人倒也谈吐得体,像是识得几个字,既然你家官人亡故,也不必卖女求得几顿温饱。这样吧,我正缺几个干净的使唤佣人,你母女二人也不必自卖,可随我回去听用,也不用母女分离,每月也能有几缗钱,为你女儿置办嫁妆,你看怎样” 那妇人倒是有些眼力,见王秀公然杀人,必然是有来历,天子的行在设在商水,肯定是东京来的人。既然有人收留,母女不用分开,且不论将来如何,也好过女儿被卖万倍,立即跪下磕头道“谢官人,民妇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官人大恩大德。” 少女颇为机灵,也跟着跪在地,轻声道“多谢大人。” 王秀很满意母女的识趣,点头道“起来吧” “先生,是不是收拢下” 王秀在流民察看,不断地解救儿童,人贩子眼看他杀人之后,竟然毫不规避,早暗自逃去,不多时,有二百多儿童获救,时雍也率数十名衙役赶到,同时而来的还有知县、县尉,他们脸色惶惶然的,能不恐慌万分嘛放在哪个守臣身,恐怕都不会淡然处之。 知县和县尉忐忑不安,面如焦土,浑身颤栗地道“下官见过相公。” 王秀没有好气的看着他们,忍不住干笑两声,沉声道“唐知县,我走了才几天,这是贵县的政绩” 唐知县听王秀话音不善,吓的额头冒汗,急忙道“相公,这虏人袭击陈州,许多人无家可归,又有京西流民因战乱逃入商水的人,实在太多了,仓促间根本来不及安抚,这不又要迎接天子。” “不是还有军粮吗朝廷已经让开仓放粮了,为何还会出现这等惨状。” 唐知县浑身肥肉一颤,脸两坨子肉剧烈抖动。 县尉眼珠子一转,低声道“灾民太多,又是军粮,不敢放的太多,恐怕大人军补给不。” “看来县尉大人,还胸有大局啊”王秀面带微笑道。 宗良和徐皆是一惊,他们长久跟随王秀,知道相公真的发火了。 “大人过讲。”县尉还以为王秀赞誉,不由地松了口气。 “够了,看看他们面带饥色,竟然还有再杀吃人,我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难道瞎眼了”王秀终于爆发,一副杀人的模样。 唐知县和县尉吓的面如土色,两府大怒对他们绝对是晴天霹雳,不由地双双跪在污水横流的地,身体不住剧烈抖动。 突然,王秀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很失风度地飞脚把二人跺倒在地,又一人补了一脚,恨恨地骂道“两个混账东西,这才几天把商水治理的乌七八糟。还在官家面前粉饰富足,我看你们是活够了。” 众人见王秀凶神恶煞般地殴打知县和县尉,都是大吃一惊,但慑于王秀的赫赫威名,无人敢前劝谏,是宗良和徐,也面面相嘘不知如何是好,衙役们暗自后悔,干嘛非得来赶这趟浑水。 王秀又恨恨地踹了县尉一脚,猛然回首瞪着时雍,厉声道“子睦,你也给我跪下。” 时雍身子一颤,一口气没有喘来,只觉双腿一软,不由地跪在地,脸色煞白的可怕。 “知道为何让你也下跪吗” “学生。”“你是天子门生。”王秀厉声驳斥。学生可以私下自称,大庭广众下可是犯忌讳的,时雍是赐进士出身,他可不想遭到别人的非议。“哦,晚辈任不久,未及时制止,愧对朝廷重任,又没先生奏商水弊端,请先生处置。”时雍也被吓死了。 ... 第四八一章 锦衣夜行5 第四八一章 锦衣夜行5 王秀点了点头,脸色稍微舒展了点,显然也意识到时雍的难处,刚刚任没多久的主薄,还能有何作为何况天子南幸路过,为官者不粉饰太平,那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匕匕蛧态度和蔼了许多,温声道“虽然浅薄了些,但还算你有些自知之明,没有成糊涂官。算了,这次我也不计较你的得失,希望你能明白为官之道民为基。” 宗良为时雍捏了把汗,见王秀面色稍稍缓和,暗自松了口气,但王秀出于义愤,当众殴打辱骂朝廷官员,恐怕会有御史弹劾,心情又沉了下来。眼看围观人群越来越厚,恐人多生变,轻声道“先生,这里该如何处置” 王秀看了眼跪在地瑟瑟发抖的知县、县尉,再看躺在血泊的两个屠夫,杀两个屠夫倒无甚大碍,只是刚才当街殴打朝官,传出去实在是不妥,恐怕会被有心人利用。 当下缓和口气,换成一张笑脸,温声道“唐知县请起,天灾的,也不能全然怪罪守臣,刚才一时冲动,还望贵县见谅才是。” 唐知县原见王秀发怒,恐怕今日凶多吉少,正在惶惶不安之际,王秀竟然温言相加,向他表示歉意,大出意料之外,怔怔地说不出话。 王秀不待他回过神来,又趁热打铁道“劳贵县全力解救孩童,全部收入居养院,望贵县能体谅朝廷。” 唐知县这才回过神来,亡羊补牢犹未晚亦,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既然王秀主动陪衬,自己可不能给脸不要脸。对方可是两府重臣,拿这事随便一说,他的前程可到头了,立即道“谢相公成全,某亲率衙役缉捕,增设施粥道场。” 王秀亲自扶起唐知县,温声道“贵县识得大体,吾心甚慰,贵县好为之,我自当向官家、太后进言。” 唐知县一颗心算是放到了肚子里,脸面气色好了许多,虽然挨了王秀几脚,但他却不敢对王秀动心思,毕竟自己是有把柄被人家抓到。王秀以执政身份,向他一个小县致歉,已经给足他面子,他还能再要求什么不识抬举的话,王秀治他不过易如反掌,忙垂首道“下官惭愧” “还望贵县能妥善处置,尽量安置流民,这几十个孩童,还望贵县派人送到行在,会有人收容他们的。”王秀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道。 “下官这去办,这去办。”陈知县向王秀作揖,赶紧和县尉、时雍一同前去调度衙役办差,这时候可得表现的好些,很可能让王秀改变印象。 “太便宜这姓唐的了。”宗良还憋着一口恶气。 徐眉头一扬,低声道“这是大人的高明之处,今日所见是欺君之罪啊是杀了姓唐的也不为过,但总不能把人都杀了谁还为朝廷效力。” 王秀赞赏地看了眼徐,这厮算是没有白跟他,见识涨了不少。朝廷自有制度,他也不能擅自杀知县,被人抓了把柄,张启元可是在商水啊至于这些县官,又跑不了他们,自然会有于是弹劾,等待这些人的,绝不会是善果,至少这些人的前程会坎坷不少。 他一路回去,恰好碰到从家回来的张启元,迎了过去道“子初兄,家里可好” “托福,一切算平安,高五这厮还算有点良心,没有感斩尽杀绝的勾当。”张启元咬牙切齿的,显然恨到了骨头里。 王秀见张启元提到高升,一脸的愤恨,他能理解对方心情,张家大哥死在金军刀下,换成谁也无法原谅,像他无法原谅女真人一样,不由地道“子初兄,兵荒马乱的,能活下来不容易啊” 张启元平静地看了眼王秀,淡淡地道“实说的有道理,我看商水一片乱麻,简直乌七八糟。” 王秀嘴角一抽,这厮是在骂人还是无意的他可是驻兵商水啊 张启元见王秀脸色沉凝,又笑道“反正眼不见心不烦,后天要启程。” 王秀看了眼张启元,突然冒出了一箭双雕的法子,对啊阴这伙计一次。 朱琏坐在软椅,目光充满了深深地愤恨。 王秀和孙傅、唐格觐见,把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让她听的心惊胆颤,身子不住地发颤,孙傅、唐格亦是面带震惊的戚容,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连京畿附近也发生人吃人的惨事,要不是王秀说出来,他们还真不敢相信。 “这么说,相公收留了这些孩子”朱琏感叹不已,长长地舒了口气。 “是的,既然他们的父母卖了他们,想必也养不起,回去后难免再被卖出去,我才收养这些孤儿。”王秀很坦白地说了心思。 朱琏哀伤地道“没想到京畿边缘,富庶之地的百姓,生活竟然困苦至极。” 孙傅与唐格相视一眼,都是满脸惭愧,不言不语,他们能说什么呢要不是虏人南侵,天下也不会变成这样 “所谓一叶知秋,区区一县在一日内,解救了近千孩童京东京西,淮南京东,整个天下不知有多少孤儿嗷嗷待哺。也算是不幸的万幸,商水虽被虏人打下,粮草大寨却保住了,附近颍昌、亳州等地甚至郑州的流民纷纷聚集食,也免除了他们在当地冻饿致死的惨剧发生。” 孙傅眉头微蹙,不悦地道“王大人,陈州被虏人抄掠,受乱极为严重,岂能以一县论天下” 王秀并不理会孙傅的反驳,平静地道“这些孩子,是家国的未来,今日竟然沦落成物品,让人实是痛心啊” 唐格看了眼王秀,若有所思地道“王大人有主意” 王秀长长一叹,沉声道“看来朝廷要大规模收容天下孤儿,决不能让他们流落。”“收容天下孤儿如今国库空虚,朝廷度日艰难,哪来的许多钱财供养”唐格眉头紧蹙地道。王秀转首冷冷地盯着唐格,断然道“正公曾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辈宰执身处庙堂,当以此为铭,难道唐大人眼睁睁地看着,生民哀嚎于水火之间” ... 第四八二章 锦衣夜行6 第四八二章 锦衣夜行6 朱琏不明白,收容天下多少弃孤,朝廷有多大能力供养王秀的提议未免太不现实了。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 唐格没有介意王秀的讥讽,他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无奈地道“其意虽善,其法难行。” 王秀摇了摇头,道“唐大人言之有理,这事说是容易,做起来是很难。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而今天下流弊至此,与士人干系甚大。下官以为,天下的未来在孩童,此事为头等大事” 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娘娘,朝廷可以拨出部分钱粮,来收容这些孩童,加以教导,待其稍长可以类化分之,使他们成为未来的栋梁。” 唐格心一动,道“王大人之意是” 王秀看着唐格,目光尤为坚定,道“汉孝武赡养羽林孤儿,朝廷岂不能效仿这些男童成年后,天资聪慧者或可取得功名,多数可以从小训练,待武艺精熟编入三衙,日后可成为忠贞不二的羽林郎。试想这支自小被朝廷养大,习练武的虎狼之师,他日有意北面,何愁山河不复。” 唐格算是较有眼光的大臣,听王秀想法的确有几分道理,是见效颇慢,却功利长远的投入,所产生的巨大利益不能不令人垂涎,但一支羽林孤儿,不能不令他分外心动。 孙傅有感要付出的巨大财力,但王秀站在大义的立场,他无可辩驳。 朱琏渐渐明白王秀的意图,欣然道“相公之策大善,但朝廷也不宽裕,男女有别多有不便。不如,稍大的女童另立别馆,由皇室出钱居养,诸位卿家意下如何” 既能培养女童生存,又解决了宫女问题,王秀哪有不赞成的,有几分笑意地道“娘娘圣断,要解决被买卖童子,是否着官府巡查市场,有卖儿女者可由地方官府出资相助,也好解决朝廷之忧。” 孙傅禁不住忧心道“王大人善举,但实在超出朝廷能力,力所不逮啊” 王秀眉头一扬,笑道“孙大人不必担心,官府不过是供养数年,下官自有办法解忧。” 孙傅目光复杂地看着王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朱琏饶有兴趣地问道“相公有办法” 王秀淡淡地道“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臣另写奏章禀明娘娘。” 唐格眉头紧蹙,很不满地道“王大人,这干系重大,非儿戏,还望慎重。” 王秀听唐格口气,看孙傅态度,他们虽有疑虑,却对提议基本默认,道“唐大人不必担忧,下官会在近期拿出一个结果,现在的头等要事,是救出这些孩子们,还请二位大人主持大局。” 孙傅与唐格点头称是,毕竟安邦定国是他们的责任,拯救黎民于水火,也是他们愿意去做的,算他们不情愿也必须去做,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哦,对了,还有一事需要禀明娘娘。”王秀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挂着坏坏地笑,但他脸色却很严肃。 “相公还有事”朱琏显得有点疲惫,实在不想在听什么不好消息了,再说她还想一心地尽儿媳本分。 王秀神色严肃,似乎犹豫再三,道“陈州仅靠京畿,又有大军屯粮,区区几个月竟然败坏到这等地步,知陈州董萌不能胜任知州,臣建议罢董萌,举荐侍制张启元权陈州。” 朱琏默然,孙傅和唐格也很惊讶。 孙傅是迂腐,但不妨碍他是老油子,立即明白王秀用意,好个一箭双雕啊张启元是商水人,出知陈州岂能不为家乡尽力,不然还不被七大姑八大姨骂死。最耐人寻味的是,张启元和王秀的那点猫腻,他是心知肚明,王秀把张启元摁在陈州,当此行朝重组利益分配,晚一步步步受制,三年后回到朝廷,黄花菜都凉了。 唐格眯眼看着王秀,暗赞王秀手段高明,于公于私都是大义凛然,张启元连拒绝的理由也没有。不过,张启元知陈州,他也是赞同的,至少以张启元的能力,绝对能胜任陈州繁杂的事务。 朱琏兰心蕙质,看孙傅和唐格精彩的表情,也能体会王秀用意,不由地笑道“孙相公、唐相公看如何” 孙傅撇撇嘴,目光挺复杂的,但他还是有大局观的,道“地方确实需要干练人。”没有同意也没否认,实际等于和稀泥,张启元和王秀之间那点破事,还是拿不台面的,反正是一知州,让张启元留下几年也未尝不可。 唐格若有所思,但他不表态不行,沉声道“张侍制是商水人,出知陈州是否妥当” 王秀眉头一挑,道“非常时期用非常人,乱世用重典,不能用方圆约束,这不是成例,而是临时处置,我相信张子初一任陈州,必然能让军州大治。” 话说到这份,唐格也不再坚持,毕竟张启元是有能力的大臣,他缓缓地道“既然不是成例,那在下也无异议。” “好,事定下来,让学士院出黄吧”朱琏玉音把张启元的命运定格。 王秀很满意,他知道有朱琏的支持,张启元铁定会留下,孙傅和唐格是有原则的士人,能看出他的居心,但从大局说,张启元较合适留在地方,他们应该没有多大异议。 正如唐格所料,差一步步步差,张启元无法进入权力角逐不假,但留在地方未尝不是好事。这厮一直是升朝官,缺乏大郡历练资历,能升迁侍制担任权户部侍郎,已经是极限了,没有军州大县的历练资历,不可能再有升空间。陈州一任能干的好,对张启元的前途,绝对有莫大的好处,相信这厮会权衡留下。王秀用的是阳谋,让张启元明知是个套,也会心甘情愿留下,这是堂堂的王道手段,容不得你有半点反抗。至于利弊,他心里非常清楚,与其让张启元率先融入行朝权力重组,再外放大郡,不如两害权其轻,让这厮有一得必有一失。 ... 第四八三章 王家事 他出来时看望了友琴莫言和王卿苎,她们都在家陪伴朱琏,外人眼绝对是恩宠,还都穿了身素白衣裙,显然是为父母公婆守孝。 “大姐,妹子,辛苦你们了。” “看你说的,能在娘娘身边,可是今后的资本,朝廷又夺情,你不好好地还干嘛。”王卿苎白了眼王秀,她早把打算算计到生意,有朱琏这份恩宠,拿出去绝对是王纪百货的卖点,没人嫌头的恩宠少。 有琴莫言轻轻一笑,又看了眼王秀,只是眸光掺杂些许复杂,柔声道“大姐,哥哥累了,还是让他先去歇息。” “也好,秀哥儿,你先回吧赶明到了江宁再说。”王卿苎已经打定主意,她要去江宁发展,只是还有点纠结,父母葬可是商水啊离开了如何是好 王秀点了点头,低声道“大姐,等形势稳定下来,我再回来居丧。” “知道了,快去吧”王卿苎一怔,旋即欣慰地笑了,伸手为王秀整了整官服。 王秀走了,有琴莫言才道“大姐,咱们进去吧” “妹子,你可发现今个整整一午,娘娘都把自己关在屋里。”王卿苎拉住有琴莫言,神秘兮兮地道。 “哦。”有琴莫言到底是女人,是女人有八卦心思,王卿苎还真勾起她的好。 王卿苎看了眼不远处的内侍,低声道“屋里传出檀香,还有,娘娘宫装下面竟然是素服。” “那有什么太和不是北狩了。。”有琴莫言越说声音越低,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绝对是麻衣,长辈过世才。。”王卿苎说的神秘。 “大姐,没事别乱说。”有琴莫言秀眸瞪的大大地,俏脸一阵慌张,急忙拉着王卿苎走。 “别走那么急啊等等。” 快到傍晚,王秀才回到了住处,商水并不是大城,两宫随行人员众多,很多官员都是挤着住在客栈、寺庙和大户家,好在还有当初的驻军营寨,能容纳那些随驾的护卫兵马。他的家在商水,但宅院被皇家占了,只好住在曾经的旧宅院,也算是待遇优厚了 “民妇拜见相公。”母女二人跪在地给王秀磕头。 “好了,不用那么多礼节,你们起来吧”王秀细细打量母女,经过洗浴换衣,母女焕然一新。 那妇人年纪三四十,生的倒是端庄静,一看便是户家出身的娘子,女孩经一番梳洗才露出真容,端的是一个小美人,生的明媚贝齿,瑶鼻星眸,只是有些瘦弱单薄。 “你们母女叫什么” 那妇人连忙道“民妇夫家李,本姓刘,小女李云漪。” “李云漪,好名字啊”王秀心一动,暗赞好秀气的名字,看来是读过书的人家。 “多谢相公赞誉。”周碧如乖巧地代李氏回答,一点也没有惧色,反而是落落大方。 王秀见周碧如机警,心里很满意,温声道“从今天起,你们在我这里打理家务,待到了江宁新府邸后再做安顿,每月除月支膳食衣物外,你们母女各自有钱五百,你们看怎样” 五百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何况母女二人各有五百,加起来一千钱,好大收入。 “去江宁,大人说是去江宁”李云漪眸子闪出兴奋的光芒。 “大姐,不可在相公面前放肆。”刘氏低声申斥李云漪,神色间颇为尴尬,再怎么说女儿都十四岁了,也该懂得女子避嫌的道理。 “不必如此,小孩子天性好,大姐很想去江宁”王秀笑眯眯地道。 “嗯。”李云漪碍于母亲,不敢再放肆,只是用那双大大的眼睛看着王秀,用兴奋的目光来表达她内心的喜悦。 王秀笑道“读过书吗” 李云漪偷看眼刘氏,见母亲没有作声,才细声道“小时读过几年私塾,后来父亲说长大了,才藻非女子德行,才未能再去,只是在家看些书,写写字。” 才藻非女子德行王秀感叹道“也是难得了,你跟我去江宁,或需要侍候一两位贵人,他们可是琴棋书画方面的大家,想再学的话,但向她们请教。还有,要有不懂的可向十姐请教,我这也没那么难多规矩。” “谢相公”李云漪欣喜应承,而刘氏意识到自己是碰到好人了,原本以为随王秀入了相府,自己和女儿无论如何要失去名节,或许她不被人看眼,但女儿却是姿色出众,恐怕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 当然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兵荒马乱的,算给了人家做侍妾,无论如何总好过饿死街头。 不想,王秀非但没有冒犯意思,反而给她们不错待遇,又让李云漪侍候夫人。嗯,在她看来王秀嘴的贵人,肯定是夫人,能接近大家闺秀得到极好的熏陶,不知如何说才好,只能暗暗念叨是自家哪位先人积德善保,修来的福气,不用再饿死街头了。 大宋大建炎二年、金天会六年,燕山的天气渐渐炎热,战火的痕迹随处可见。 原燕山府现金的大兴府,都元帅府行辕。 由于对宋战事告一段落,都元帅斜也已经回京去了,都元帅府一应军务由粘罕主持。可巧的是窝里不因冲凉染病,竟然一病不起嗝屁了,他的位置由老三讹里朵接任,协助粘罕管理军务,挞懒任元帅左监军,兀室任元帅右监军,耶律余睹任元帅左都监,这是新一轮政治斗争的产物。 兀术交割了兵马,径直回到燕山,他起兵南下抵达大河,收降了李成拿下大名府,可以说是大功一件。但讹里朵出任右副元帅,军地位一跃在他之,让他感到非常尴尬。老三平时出战很少,战功他差远了,却爬到他头。 一阵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问候,粘罕笑道“四郎南下,战果不小啊” 兀术一笑,道“南朝出尔反尔,我自然要收复大名,顺便教训一下南朝小官家。” ... 第四八四章 胡风又起 粘罕点头微笑,道“刚刚收到都元帅的帅令。 ”说着从袖掏出一份公,递于讹里朵。 讹里朵接过扫了眼,淡淡地笑了,把公递给兀术,说道“四郎来看看。” 兀术接过,看到公内容,失声道“要出师陕西,怎么还有淮南分兵是兵家大忌,难道都元帅不知道” “郎主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当然,四郎南下是为了试探南朝河防,短短几个月间,南朝变化竟如此之大何况,他们南迁明明是对大金有敌意,张叔夜和宗泽还敢暗支持河北、河东乱民。所以,郎主决定对南朝再次进攻,以示警戒,具体的方向初步定在陕西和江淮,孰重孰轻暂时未定,这才宣诸位商议。” 虽说,女真建国号金,也称帝祭天,但女真贵酋在私下称呼,仍然是郎主旧称,像大宋称官家一样。 兀术这是才明白过来,他正要调兵镇压大名一带反抗,竟然急招他回燕山的缘由,也明白了吴乞买和斜也的目地。他对持续进攻也是赞同的,能打下陕西六路,在战略形成对南方的绝对压制,对于女真的好处不言而喻,绝对让大宋行朝一蹶不振。 不过,历史在王秀的干预下,早出现大转折。强烈主战的兀术,在心理发生悄然变化,王秀的足智多谋,麾下十余万精兵,让他的信心颇受打击,已经倾向于灭宋太难了,当然他仍然有强烈的进取心,认为女真仍有力量灭亡南朝。 “当然是陕西六路,这是最重要的目标。”兀室做为元帅右监军,当然倾向于进攻陕西,而且他一直在粘罕军,对陕西的重要性了如指掌。 “不然。”挞懒不以为然地道“前两次南征是因分兵不当,未能取得全功。要再次南下,应该集重兵于东路,以西路牵制西军,东路主力直取江淮,追赶南朝行在,拿下他们的小朝廷,那些地方守臣肯定不战而降。” 议论才刚开始,都元帅府东西路将帅发生明显的分歧,这是兀术始料不及的,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他做为右都监,东路三帅之一,在单纯的军事方略,当然倾向重兵向江淮进军,趁南朝立足未稳,以取得最明显的效果。 挞懒的意图很明显,粘罕、讹里朵、兀室与耶律余睹明白,依照挞懒的战略,金军在河东方面的主力东调,西路兵马只能在京西为讹里朵、挞懒和兀术打打下手。 由于粘罕代斜也主持军务,他不能公开支持西路将帅。做为西路金军的第三号人物,耶律余睹却没有多少顾忌,必须坚决执行西路战略,开通打击辽朝残部的道路,以求自保身家。所以,他极力主张进攻陕西的战略,立即道“陕西和党项为邻,耶律大石西逃,事重体大,兵不可罢。” 讹里朵不能容忍粘罕把持金军主力,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郎主意思很明白,此战目的是惩戒,南朝西军是精悍之师,要万一久战不下,岂不坏了我赫赫军威。我们应该体察郎主心意,集两路主力全力拿下开封,然后举兵淮,迫使南朝彻底臣服。” 兀术撇了撇嘴,面带难色地道“这次我是占了浮桥,但看到南朝已经今非昔,恐怕不太好打。” 粘罕稍有诧异,兀术是东路骨干人物,也是最强悍的大将,听语气似乎不太支持追击。在怪的同时,又认为兀术的态度,有利于自己所构想的西进陕西战略,趁热打铁道“当初与党项约定夹攻南朝,但党项暧昧不定,耶律大石在西北,交通党项,我们舍弃陕西进兵淮,他们必谓我有急难。” “南朝精锐尽在陕西六路,东南不足虞,宜先事陕西,略定六路,既弱党项,迫使他们供应战马,然后再会师南下。” 挞懒很不满意粘罕态度,无形消弱他的力量,不满地道“看郎主和都元帅的意思,此战是为告诫南朝不要密谋我,只要兵临淮,迫使南朝臣服,压根不需要和西军硬碰。何况,党项暗与我和睦,两河又有暴民造反,内部契丹等部仍有蠢蠢欲动者,我主力怎能入陕西六路” 说到契丹人不甘被女真人统治,仍有复国的苗头,耶律余睹是一脸尴尬啊他做为契丹贵族,虽说是在女真担任高官,成为金军最高层次的大帅之一。 但是,多年来官升的越高心越不安稳,毕竟他是契丹人,当年宋廷也是对他暗拉拢,许以复国之诺。他不是不心动,而是认为契丹大势已去,暗小动作无济于事。 此事,直接导致了女真第二次南征,他为洗脱影响,在南征奋勇作战,这才摆脱吴乞买怀疑,可惜挞懒对他不甚信任,以契丹事大放厥词,令他心头暗恨不已。 粘罕不满地瞥了眼挞懒,沉声道“契丹族人,还有不少忠于大金的俊杰。正我族人口太少,兵力不敷使用,无法在两面同时进军,必须要选择一个重点。” 做为金军前线的实际最高统帅,他又从女真人的利益的高度,来界定此战的重点,不仅点了挞懒,还警告将帅不要有私心,误了国家大事。 讹里朵冷冷一笑,道“我族人少不假,但党项和耶律大石勾结,有意河东诸郡,一旦有事,我军将首尾难顾。兵法云擒贼先擒王,不如暂时把陕西做为缓冲,把河东部分兵马东调,为东路南下江淮支援,其余监视党项动态。我率部绕过开封,偱京东南下,南朝烂摊子岂是我女真勇士的对手,不出两月必可告大功,南朝一旦老实,陕西也闹不起来。” 兀室不以为然地道“南方水众多,不利马军驰骋,他们西军不少主力东移,南下胜负实难料。不如趁机西入陕西拿下六路,剿灭侧翼威胁,北合击耶律大石,迫使党项范。” ... 第四八五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1 第四八五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1 粘罕抚掌笑道“郎主已经下令,增设几个汉军忒母,由王伯龙等人担任忒母孛堇,勤加训练,可直接进入战场。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讹里朵压根不相信新编汉军的战斗力,不屑地道“奚人、契丹人和渤海人组成的队伍尚可一战,这些汉儿是乌合之众,岂能用他们充数” “汉军不能与我组勇士相,但也有不少能征惯战之士,韩常、高升都是战功卓著,功勋不下契丹。”粘罕倒是为汉军说了句话,不过扩编汉军是吴乞买的意思,不是讹里朵能左右的,没看到斡离不的下场吗用斜也的话说,以汉军为前锋,用汉人打汉人。 兀术心下计较,南征或许只是惩戒之战,但他有点不满,惩戒之战说的好听,实际太消耗实力,不如一鼓作气,拿下京东京西,划淮而治,在集力量攻伐陕西六路。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将帅互不相让,都在为本部争取最大的利益。粘罕实在是无法调和,只得暂停议论,由他和讹里朵各自奏,把陕西和江淮的重要性,详细地写明白,等待吴乞买的决断。 兀术心情颇为沉重,道“陕西六路和江淮都很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是,陕西有重兵关隘,江淮有水纵横,无论南下还是西进,都困难重重,何不集兵力拿下开封,再占据京东京西四路,然后再做决断。” 却说,张启元得到他任命的消息,不由地愣住了,可把张山吓了一跳,道“二哥,怎么回事,难道在陈州做守臣不好” 张启元回过神来,望着张山,沉声道“爹,这是王大郎的伎俩。” “什么,王大郎这怎么可能,你缺的是大郡,难道他在帮你”张山惊讶地看着儿子,一脸的不相信。 “笑话,他有那么好心”张启元冷冷一笑道。 虽然,张山是老狐狸,但他毕竟不是官场人,里面的猫腻摸得不太明白。要知道两府必须有大郡历练,张启元恰恰缺少,王秀举荐张启元知陈州,实在搞不明白深层次玩意。 “爹,王大郎是阳谋啊我明明知道,却不得不心甘情愿,真是太奸诈了。”张启元不免苦笑。 “难道里面还有曲折” 张启元本来不想说,但看到老爹迫切的求知欲,不得不苦笑道“行在初创,朝野格局焕然一新,我在陈州数年再回去,黄花菜都凉了。” 张山才恍然大悟,原来王大郎太不是东西,竟然把儿子排挤出朝廷,端不为人子,他来不及多想,问道“难道没有办法拒绝” “拒绝,为什么要拒绝”张启元眉头一挑。 张山瞪大眼珠子,咽了口唾液,惊讶地道“二哥,你到底想做什么” “安心做知州,好好为陈州百姓办事。” 张山吸了口凉气,狠狠地道“难道,任由王大郎欺凌不成”他全然忘记,当年是怎样欺凌王家的。 “爹,放心,我承下王大郎这份人情”张启元淡淡一笑。 大建炎二年五月八日,大宋朝廷昭告天下,南京应天府降为寻常州郡,仍称应天府,江宁府改称行在升号南京,官方公一律称行在南京江宁府。 大宋行朝的央官署,以最快的速度按部班,五月十五日,由五位辅政大臣联名签署堂令,发往陕西六路,显的不怎么引人注目,但在公发出去后,王秀却如释重负地一声长叹。 这是在天子南幸之前,王秀和众人商议良久,为防止金军再度进犯,对陕西武官员,做的一番人事调整。 其实,他压根没把议和放在心,之所以大范围地让步,是要争取喘息时间,调整对金军的战略部署。由于兀术再次对开封造成的威胁,引起对孙傅、唐格等人的震撼,出人意料的得到他们认同。加强军备等举措,连李刚也深以为许,却不能容忍陕西六路由武将暂代路帅。 唐格对反对违反祖宗法度的人事任命,连秦桧也不敢为王秀说话,孙傅甚至怀疑女真人能否有能力,对陕西发动全面攻势,王秀不敢肯定,毕竟历史已然改变,女真人还没有形成经营原的,万一不来,他的脸可丢大了。 但是,他深知陕西六路的重要性。 对大宋而言,丧失陕西六路,彻底绝了北伐希望,除非他有金手指,短期内开发出后世近代火器。否则,随着时间的流逝,北伐将成为一个美好的口号。有陕西在手,不仅能得到战马供应,还能实施西进战略,北伐大军可数路并进,相互支援,使金军难以各个击破。 陕西六路对于女真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女真人占了陕西六路,可以挟服党项,打击契丹残部,对宋实现两面战略夹击。开封留守宗泽支援两河抗战,女真人决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女真人会再次南下,进军重点有可能是陕西六路。 张叔夜到了行在后,也认为王秀的分析有道理,但对王秀提出的武将掌兵陕西表示不可,认为这是五代弊政流端,断不可取,继续由范致虚主持军务,诸将效命沙场即可。 王秀表示这也是为防大战的权宜之计,纵观大宋人主兵征战之弊,历历在目,在边地权益藩镇制度,亦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张叔夜、李纲等人三思。 最终,两府重臣达成了妥协,平时由范致虚主持陕西事务,战时由宣抚司都统制便宜行事,臣不予前方军务。并以唐重知延安府、除延鄜路经略制置使、权陕西宣抚副使,专司大河防务。 只能做这么多,王秀是放不下心,但他的确尽了最大努力,有些事不是虎躯一震能办成的,那是在找没趣。当然,朝廷也没有放松大河和淮水防御,各路将领频频调防,王秀用范宗尹的策略加以简改,加大沿河将校的权力,最少能在战时免受官牵制,能便宜行事。在女真六位主要将帅议论一个月后,王秀接到一封密信,原本悠闲的脸色顿时一变,急忙进宫 ... 第四八六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2 “什么,虏人正在秘密调动兵马,准备入侵”孙傅当先脸色大变, 珠帘后的朱琏也黛眉紧锁,问道“相公,消息可靠” “对,留守司并无消息传来,王大人何处来的消息”李纲目光炯炯,注视着王秀。 匕匕Ыqi 王秀不曾想别人疑惑情报来源,但他绝不会透露,道“消息绝对可靠,为耳目安全,不能公开。不过,此消息乃千真万确,源自虏人都元帅府内,绝无半点可疑虑之处。” 李纲注视王秀,慢悠悠地道“王大人好能耐,虏人最高层的军事大策,竟然能探得” “事出偶然,耳目也是际遇偶然。”王秀并不理会李纲的质疑,淡淡地道“如今敌强我弱,虽然知道虏人要南下,却未能弄清方向,实有必要成立统一的用间衙门,以便能早做对策,当务之急是设法应对入侵。” 张叔夜若有所思地道“以王大人所言,虏人未选定陕西还是江淮,以时间算起,这会必然有了结果,但数千里防线,当从何处御敌” 王秀也十分头痛,尽管知道女真即将大举南下,却对主要战略方向无法判断。尽管,他心已经有了几种方案,但无法保证万无一失,在场重臣关心进攻重点的话题,事关军国重事,不是随便能说的事,到了他们的层次,对错干系太大,腰围数万人、数十万人甚至数百万人负责。 “孙大人是首相,应主持大局。”王秀恼怒孙傅等人阻挠他为巩固陕西防御的努力,不温不火的把挑子,撩到了孙傅面前。 孙傅当即翻个白眼,他一介人,早没有主意,王秀在看他的笑话,他不甘心地看了眼唐格与李纲,希望他们能拿出个主意。 李纲白了眼王秀,沉声道“可惜不知虏人入侵方向,不知王大人怎样判断” 王秀心计较,无论如何都要搏一搏,不是争闲气的时候,他调整思绪,沉声道“我料虏人之所以南下,目的很明确。向陕西六路用兵,意在迫使西李表明态度,能获取更多的战马,并解决契丹大石残部。向江淮用兵更不用说,那是打压行朝,让我们放弃对河北河东的支持,至于最后。” 他稍加沉吟,郑重地道“占据开封洛阳,拿下京东京西,然后再选择进攻重点,这是最毒辣的一招。” 众人默默无语,各自计较心事。 良久,李刚才叹道“王大人,言之有理” 秦桧看了眼王秀,意味深长地道“王大人必有后招,还望赐教。” 唐格凝眉捻须,道“前些日子,大人建议加强陕西六路兵权,看来早胸有成竹” 王秀淡淡地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如今,能化解为善,当东守西攻。” 张叔夜眼前一亮,捻须点头道“有道理” 孙傅并不懂军事,他若有所思地道“东守西攻党项如何防备连年征战,陕西六路兵马抽调不少啊” 李纲对孙傅很不满,道“陕西还有一战之力,据守陕州、河还是有把握的,东南是行在重地,岂能轻率。” 孙傅脸皮发热,心暗骂李纲,他认为当下稳定胜于一切,哪怕是再作让步,必须休兵养息。不想却被李纲看破。早知今天被李纲驳斥,不如当初同意王秀提议,不至于今日如此被动,连受讥讽。 王秀丝毫不理会李纲对孙傅的讥讽,道“和谈还是有希望的,不过要付出代价也不会小,朝廷承受不起。” 朱琏也挺头疼,刚刚安稳下来,又要担惊受怕,不由地道“相公,可有主意” 王秀稍加沉吟,道“答应调离留守司,拖延时间,争取主动。以开封为东线心防御,加强京东、淮南防线。西军主力东调京兆府,严阵以待,一旦虏人西进,可主动出击,务必把他们遏制在京西。” “这是所谓东守西攻。”张叔夜眉头微蹙道、 “正是,沿河四路防线太长,将帅良莠不齐,难以和虏人周旋,京东有失,势必震动江淮,危及行在。所以沿河以开封、济南为心组织城防,放弃其他地域,以淮河为第二道防线,长江为最后一道防线。算虏人得逞临江,也是成强弩之末,只要水军严阵以待,这帮旱鸭子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飞过大江。陕西六路大军以延安府为支撑,组织沿河防御,以京兆府为心,潼关为前沿,支援京东、江淮,凭借西军强悍,足以让虏人陷入左右为难之境地。” 李纲慢慢颔首,捻须道“王大人策划,不失为持重,江淮必须加强防御,拱卫天子行在。” 王秀见李纲有限赞同,趁热打铁地道“此战干系重大,必须给将帅临阵便宜权力,各部统一节制,断不可各行其是,贻误战机。由枢密院居调度,以开封为心,由京畿路、京西北路,京东东、西路设宣抚司。” “宗大人担任宣抚使,节制四路,陕西六路由范大人节制,河西防务由唐大人节制。宣抚司都统制可用曲端,沿河诸路宣抚司都统制可用王渊,战时临阵由都统制全权负责前方事宜,诸路由全权都统制节制,违令者立即斩杀。” 他非常重视曲端和王渊,二人太可惜了没有大放异彩时,早早的陨落,造成兴大将崛起前,几乎没有领兵大将,他甚至在想,这两人如果活着,南宋兴四大将可能要多出几人。 李纲见王秀说来说去,总是一个目的,让武将在战场不受官节制。他不明白王秀为何如此执着,武将不受臣节制,岂不是重蹈五代之祸诚然,他主持第二次太原解围,受尽大将不听节制,进退自如的苦果,但无法接受武人自专。 王秀却不那么想,他构想的是建立后世战区制,大将被授权只是战场指挥权。人事,军械、粮秣都掌握在官手,他也不愿脱离时代太远。 “何人为使臣”唐格不愿纠结太多。 ... 第四八七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3 第四八七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3 王秀毫不犹豫,沉声道“事关国体,应由宰相做主,下官却不敢擅言。 ” 唐格心下暗自鄙夷,事关国体说的真是好听,你都连祖宗制度也敢挑战,连宣抚副使也敢斩杀,到了使臣任免谦虚了这也有点太虚伪了,他也不再多说,满脸木纳地站着,想着自个的心思。 张叔夜仍在犹豫,他是知兵的臣,深感曲端和王渊有谋略不假,但他们个个桀骜不驯啊一般人难于驾驯。话说,人鄙视武人粗鄙,武人何尝不敌视人,尤其是当此乱世,有统兵能力的武人,更不把臣当盘菜,他为难地道“曲正甫和王几道,非易于节制的人,还需要考虑。” 王秀眉头一挑,不以为意地道“非常时用非常人,他们是大将之才,持才傲物很正常,有范大人、宗大人主持宣抚司,还怕不受节制敢问大人,枢密院是要一触即溃的庸才,还是要决胜千里的将帅” 张叔夜脸色有点难堪,他并不是说不用王渊和曲端,相反也很看好二人韬略,认为有他们统御北方大军,要说反击那是不太可能,但守卫地方绰绰有余。他不过是算计怎样压制两个刺头,让他们俯首听命,哪想到王秀竟然来这出子,说的他跟宁用庸才,也要将帅听话。 “枢密院要的自然是将才,张大人也是量才而用。”李纲会心一笑,他算是听出来了,王秀的意思很明确,无论怎样抬高武人权力,最终仍限制在官管束下,这厮的手段他人更隐蔽,更能让武人卖命,奚落张叔夜不过是策略,也可以说是某种隐晦。 “李大人高论,只要有能力的大将,朝廷要不吝官爵赏赐,只要能把虏人拦住五年,朝廷可以无忧了。”王秀很有自信,五年的断言是很狂妄,但他绝对有信心,五年时间行朝必然会站稳脚跟,不再是几乎没有抵抗能力。 历史是七八年时间,金军主要将帅开始认识到不可能亡宋,南朝的力量正在逐渐恢复,才有了真正的南北罢兵。他好歹也有点金手指,五年内做不出点成绩,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李纲点了点头,温声道“只要朝廷下一心,沿边将帅齐力,五年时间足够了。” 有了李纲的某些话,张叔夜似乎也明白过来,那事情好办多了朱琏当即做了决断,对边务进行系列调整。 王秀却发觉有点不对,自己在朝廷的发言力度,似乎有点偏弱,好在达成了一项目地,他却陷入了沉思。 在北方防御战略,范致虚仍为陕西宣抚使,曲端升任宣抚司都统制,李彦仙为副都统制。延安府以东防御由宣抚副使唐重节制,王庶以宣抚司判官,节制秦凤等地,形成陕西北守南攻的态势。 宗泽罢汴京留守,除京畿京东京西五路宣抚使,许翰权东京留守,张所以直龙图阁,权试京畿路经略安抚公事。 至于出使大臣,毫无异议地由孙傅题名的王伦迁朝奉郎、假刑部尚书充通问使,阁门宣赞舍人朱弁为副使,一同出使北方。当然,他们得有个合适的名头才行,嗯,问两宫起居的理由很不错,至少不会丢面子。 还有个小小的波澜,那是王秀举荐丁忧三年起复的刘豫,权知杭州军州事兼领两浙路安抚使,张邦昌迁开府仪同三司,镇安军节度使,以宣和殿大学士知江州,李邦彦迁开府仪同三司,崇信军节度使,以观殿大学士知随州。 范致虚、唐重分别坐镇京兆、延安,曲端坐镇潼关,李彦仙主持沿河备边戍守。熙河、秦凤、泾原、环庆、鄜延、永兴军六路调拨禁军六万,番汉乡军九万,以京兆、延安为心,形成两大战略集团,横山沿边一线,一改战略进攻态势,各处守军转入防御姿态。 原腹地以李纲为宣抚使,许翰、张所主持京畿、京西防御,韩世忠、高平主持的京东防务,但兵力并不算强,禁军只有数万,民兵不少但战斗力不容乐观,很多部队都缺少甲仗,可以说了战场是炮灰。 第二线由刘光世主持淮水防御,沿淮水军由大将张荣统率,但仅有三千人,战船数十艘。曾经跟随王秀的王德,率万余人驻扎亳州,虽然受刘光世节制,但却是京畿的战略支援部队,随时准备增援宗泽。也是说,行朝根本没把原当成防御重点,而是以陕西支援京西,京东为淮水屏障,全部转入防御姿态。 大江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由朝廷行在主持防御,除了十万禁军马步军,还有李宝、官谦、邵青统率的水军,足足有两万余水军,形成强大的威慑力。 数十万大军严阵以待,随时应付女真大规模南下,和平解决手段也没放弃,不然王伦也不会北请安,王秀和李纲全权主持防务。 大战一触即发,大建炎首次武举落下帷幕,二百余名武进士新鲜出炉,当此战云密布,武进士格外受到瞩目。 毫无疑问,封元、李长昇、景波、邱云成为武进士,连同商水小学校出身的张过、李子昂等人都成为进士。当然,李长昇意外地成为进士及第第一,双料的及第第一,好大的荣耀啊亮瞎某些人的狗眼,封元、景波、邱云不用说,绝对的武进士及第。武举期间发生两个小插曲,武进士张过本来武艺、韬略都是佳,但却被认为太激进了,竟然公开质疑当今军事制度过时,禁军屡战屡败全是因制度落后,要求进行军事变革,引起主考官们的侧目,要不是王秀的干系,早被罢黜了,最终落了个同进士出身。另外,还有一位神秘的进士,是天子御笔钦点,没有出现在殿试,只是韬略被重新书写一遍,得到主考官们的认同,没有人反对他成为进士及第,也并不把名字贴黄,而是直接进入兵部考功司最高机密。 ... 第四八八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4 第四八八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4 理由很简单,此人担负朝廷大任,秘密筹建对女真的用间机构,单是这份功劳,足以赐予他极高的出身。匕匕尽管,此人的身份保密,但两府重臣也没有计较,本来该如此,人家刀口舔血,总不能把名字公布出来。 在武举落下帷幕时,王秀引爆一颗重型炸弹,奏成立海兵小学校和大学校,培养水军人才。并建议海兵小学校出身,可以直接入水军担任低等将校,优秀人才可以入大学校进行培养,参照太学三舍法,直接授予出身。 他的理由非常充分,随着行朝的南迁,水军重要性日益凸显,提高水军将校素质提议程。目前,水军将帅能力而言,远远不能满足日后需要,也无法拱卫行在安全。日后,水军各船指挥使,必须由水军大学堂出身的将校才能担任,由于正逢国家多事之秋,武备显的尤为重要,水军做为行朝的最后防线,必须得到重视,将帅素质乃重之重。 当然,最深层次的话,他并没有说,因为太早了。 孙傅、李纲等人也是熟读史书,对历代东南防御身为了解,为了行在安全,必须加强水军也成为他们的共识。王秀要成立海兵大小学校,也不是不能接受的,虽然有点大题小做,但也是无不可,能培养优秀的将校还是好的。 所以,大小学校很快得到了批准,具体事宜自然由王秀负责主持。他又趁机玩了个顺手牵羊,把从商水迁到行在的商水小学校也一起给办了,改名为皇宋行朝梅花山小学校,商水小学校依然存在,改名为行朝梅花山小学校商水分校。 沿途收容的孤儿全部入学,规定有阵亡吏士遗孤,各地选送的资质甚佳的孩童可以入校。当然,海兵小学校也招收阵亡吏士遗孤和流浪孤儿。 王卿苧和沈默宣称,小学校的一切费用,都由王纪百货和万事兴承担,并联合买下城外百倾良田为耕读资本,让孩子们有个良好的环境。 当然,这仅仅是开始的开始,王秀的宏图大志还没有展开。不过,小学校的成立却是他最重视的,宗良专门组织几十名青年书生,编撰王秀多年完善的学术,成为梅花山小学校的主要课本,一切做的都很自然,引起的只是士林一片赞叹,你不赞誉不行啊人家这是鼓励治学,你能反对 “娘娘已然应允,枢密院成立机速司,再加兵部职方司,共同承担对外用间,机速司侧重大策,职方司侧重军事地理,不能由全部执政共知,还望李大人向各位大人说明。”都堂内只有王秀和李纲,他轻声知会李纲。 李纲一脸的自然,淡淡地道“军国重事,某明白其道理,放心。” 王秀点了点头,有几分知味地道“情非得已,知道的人少越好,希望阻力不要那么大。” 李纲看了眼王秀,疑惑地道“成立机速司和兵部职方司,是不是有些重叠” “李大人,如今对外用间太乱,军情参差不齐,影响两府的决断,枢密院机速司主管对外国情、民情刺探,以供两府决策参谋;兵部职方司本来掌天下图籍,现在加对四方地理和军事的刺探,两者并没有重叠,相反还能互为补充。还有,刑部要专设统管反间的衙门,打击虏人用间。它们虽然由枢密院、兵部、刑部管辖,但还是要直接对两府负责。” 王秀的意图很明显,成立国家级别的情报、军情和安全机构,把朝廷分散的用间、反间统一,达到最少的资源发挥最大的效能,这可是一件绝对的创新。 枢密院机速司负责战略层情报,兵部职方司负责军事情报,刑部反间机构负责内部安全,并统管缉捕使臣,有点国家警察的味道。三个衙门非同小可,权力都非常大,很容易遭到重臣的反对,他已经和秦桧、沈默、蔡易商议,再征求李纲的谅解,才有可能说服其他人。 李纲何尝不明白王秀意图,更知道这些衙门成立的意义,尤其统一用间的好处。但他也有不小的顾虑,权力太大,恐怕反对声音很大,他没有进入辅政的行列,只是普通的两府大臣,王秀竟然对他寄予厚望,让人情何以堪啊 王秀见李纲迟疑,又说道“皇城司弊端太大,有些衙门还是掌握在两府手妥当。” 皇城司乃天子耳目,专为刺探京城动静,始终抓在天子手里,让士人很不舒坦。再说,皇城司仍然有五指挥兵马,孙傅竟然奏增添皇城司力量,扩大到十指挥。 李纲诧异地看了眼王秀,不能不说王秀打动了他,说白了能消弱皇权,增加士人阶层力量,他是乐意看到的,并不和忠于朝廷相违背。 王秀见李纲心动,趁热打铁道“现在需要做的事太多,一切都要重新重来,大人认为禁军再不编练,还能战” “王大人所言及是,三衙糜烂到一触即溃程度。”李纲无法否认,除了西军还有点战斗力,其他部队几乎不堪一战,幸亏有王秀调教的勤王大军,开封和行在算是有可战之兵。 “无论这次会怎样,禁军必须重新整编,不求多务求精,将帅也需要系统培养,逐步减少军提拔。一些都必须加快步伐,趁着失地民心尚在,用间和练兵同时进行。”王秀语重心长地道。 李纲善意地微笑,他不否认王秀的正确性,相反也强烈认定,朝廷要进行某种程度的改变。不然,面对强悍的女真人,他真看不到希望。“两京民兵太多,不能战的人皆是,空费地方钱粮,又耽误了农时商业。百万民兵能选择七八万精锐,足可应付两京的危机,还能节省下大量劳力。”王秀并不看好汇集开封的民兵,人多当然好,但兵不能战又有何用,算你有百万大军,哪有统御百万大军的统帅能统帅十万人,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名将了。“禁军要怎样改”李纲很矛盾,但他仍然问了出来。 ... 第四八九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5 秦淮河畔一处酒楼,秦敏和张过坐在窗边雅座,悠闲地吃着荔枝酒,几碟精致的小菜似乎很可口。 不过,张过是很郁闷,弓马枪棒、行军布阵还有决算韬略,他那是样样精通,自信绝不李长昇和封元差,甚至他们有过而无不及。可惜,在沙盘推演战略战术时,竟然被几名兵部考官指责为孟浪,不堪大用,他当时不过回了几句公道话,被直接赶了出去。 说自己命好还是不好,反正要不是王秀、秦桧说话,恐怕连同赐进士出身也搞不到。更郁闷的是,李长昇、封元、景波等人的布阵韬略,似乎他还要稍逊半筹,要不是几句话影响,恐怕没有武状元的千古佳话了 秦敏听着张过的抱怨,嘿嘿笑了,玩味地道“他们北地北,去水军的去水军,进衙门的进衙门,我却留下来,你说说我跟谁说理去” “七哥有何抱怨,你是赐进士出身,谁知道你怎么被拿下的,倒在这里卖乖,不是没有外放,说不定这是山长另有重用。”张过没好气地道。 秦敏眼皮子一跳,双目闪过一道精光,淡淡地笑道“我能有何才华让先生重用,别把我发配到船,或是到偏僻小县谢天谢地了” 张过翻个白眼,道“我倒是看好二哥,武状元啊别不敢说绝后,绝对是今古空前。” “老四、老五、老九不也是武进士吗大建炎恩科,对了,那个老五算是理俱通吧”秦敏脸划过一抹坏笑。 张过嘴角一抽,忍不住笑了,道“人家也是本事,有娘娘玉音抬升去了个同字,身份自然不一样了。” 大建炎元年的殿试,景波名次抬升,从同赐进士出身成为赐进士出身,身份是去了,但士人却没有认可,私下仍然讥讽次进士。进士科判词,分为五等,其第一等为学识优长,词理精纯,是进士及第第一;第二等为理周率,是进士及第;赐进士出身是第三等理俱通,是赐进士出身,第四等是理平,是赐同进士出身;第五等是理疏浅,是赐学究出身。 那绝对是士人最关注的等次,你糊名判卷时是什么等次什么等次,那怕天子给你抬升等次,在士林也不会被轻易承认,除非你展现出名副其实的才学。 秦敏咂咂嘴,不怀好意地笑道“五哥怎么说也是理平,天子恩宠也能说过去。倒是你很不错,有先生和秦相公帮衬,好歹保住了同进士。” “你也别说我那点屁事,五哥真是好运,有勤王救驾的战功,娘娘自然另眼相待,也算是给他的赏赐,倒是二哥和七哥,有点委屈了。”说不嫉妒那是假的,张过也是世俗人,不能免俗。 秦敏眉头一扬,他可是首登南熏门的大功,可惜在王秀的运作下渐渐隐于幕后,李长昇却也有点委屈,道“二哥以状元屈身虎翼右厢水军,看去实在有点可惜,但水军前程远大,厚积薄发也未尝不可。改之,你也是啊应该好好寻个出路了,同进士升迁艰难。” 张过目光有点消沉,沉声道“那我投身水军得了,海外也可以建功立业。” 秦敏狡黠地眨眨眼,似笑非笑地道“二哥和李太尉、官太尉拜会先生,倒说了件大事。” 张过眉头一挑,竭力压制好心,装作一脸平静的模样,秦敏可是高智商啊在这厮面前害的悠着点。 秦敏品了口酒,瞥了眼张过,笑道“我也很怪,二哥为何放弃大好前程,非得要受颠簸之苦,现在才明白一点点,人家有如意算盘啊” 张过的好心实在忍不住,咂咂嘴道“他有什么如意算盘,别糊弄小弟了,水军有前途不假,算成立侍卫水军司又能怎样也不按部班入两府风光。” 秦敏神秘地一笑,玩味地道“你能看到水军**成军,是难能可贵了,难道二哥没给你透露点” “既然是大事,二哥岂能随便给我说。”张过有些恼怒,秦桧是个滑头不假,在商水也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但现在被牵着鼻子的滋味,可真有点不好受。 秦敏见戏谑的差不多了,不由地笑道“改之,你不是常说向南经略海外,向西夺取河西吗把复蓟北直趋京放在心里。” 张过撇撇嘴,给了秦敏个白眼,不满地道“要放在心里,我能是同进士出身” 秦敏指着张过笑了,见这厮脸面通红,像憋了一肚子没地方解决,也觉得不能再招惹了,压低嗓音道“好了,先生已经决定,并得到继位相公支持,成立海兵大小学校,退了虏人正式招收生员。” 张过心念一动,他是熟读兵书又睿智无的人物,闻雅音而知其意,岂能不知成立海兵大小学校,背后的一系列运作,那可是水军崛起的第一步,但他仍然故作沉稳,淡淡地道“这是好事,最起码水军将帅不用受制侍卫步军,嗯,也能看得懂司南了。” 秦敏看张过一脸欠抽样,不由地切牙笑道“你这厮脸皮好厚,明明知道还装清高,损人也不能这样,要是李太尉和官太尉知道,非得给你两耳刮子。” 张过是商水小学校出身,实际宗良、李长昇刘仁凤等人更贴近王秀。他一直在商水小学校接受教育,严格意义说是王秀真正的学生,所以他才称呼山长,秦敏等人却以半师的先生称呼王秀。 当然,同时商水小学校的生员,你能接受王秀的思想是缘分,不能接受也没关系,一切随缘。既然熟读王秀编撰的著作,能在殿试提出新颖的军事理论,并对旧军事理论搭建鞭策,显然对王秀思想领悟很深。他的目光不再局限蓟北十三州,也不在区区定难五州,而是放眼更狂阔的天空,形成战略性的海洋思维的雏形。 ... 第四九零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6 第四九零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6 正如他天马行空般地策论,还有令人无法接受的决算韬略,无论是大宋新军组建的必要性,还是大宋海洋战略,还是西域战略经营,都让主考官们目瞪口呆,恨不得骂这厮狂妄,竟然让南海为大宋内湖,西域为天朝征伐极西的跳板,简直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远,胡言乱语。 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qi。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连李长昇放弃大好前程,主动选择水军,不能不说深受王秀的影响。他相信自己,一定不李长昇差,他自信对军事战略的研究,甚至超过了李长昇,封元也不在话下。 “大宋的水军将帅,主逐步由小学堂培养,然后经过大学堂的熔炼,出身吏士的将校,不会有太大的前程了”秦敏盯着张过有加了一句。 张过点了点头,建立职业化军队,必然要求军骨干经过系统的培养,否则军队将不可能拥有持久的战斗力,王秀在军事理论专门提出,狼率领狗与狗率领狼,孰胜孰劣不言而喻。 “小蹄子,竟敢不依我,简直找死。” “大官人,求大官人放过奴家。” 一阵喧闹声传来,张过眉头紧蹙,他被打断了思绪,不由地大光其火,拍案大喝道“隔壁哪个贼汉刮躁,烦不烦人” 顿时,隔壁沉寂半天,才有个半阴不阳地声音传来“哪家的贼厮鸟,乱管什么闲事” “找死。”张过心里憋了口气,一肚子火还没发完,闻言勃然大怒,霍地起身向外窜去。 他们当先见到的。一名绿衣少女半倒地,衣衫零乱,一张琵琶被摔的七零八落,正掩面而哭。 对面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个个面目狰狞,正不屑地瞧着少女,甚至有人眼冒淫光。 “刚才,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张过脸色沉凝,浑身散发着杀气,正在为同进士憋着口气,有露头鸟最好。 “小子,看你毛还没齐,也来充大头”一个肥壮魁梧的汉子,油光满面的,头发秃了一大半,稀稀落落扎了个垂辫子,瞪一条腿坐在圆凳,不屑地看着秦敏和张过,正哈哈地狂笑。 张过冷冷一笑,不屑地道“原来是个贼秃驴,还扎个小辫。嗯,勉强算个虏人毛贼。” 辫子勃然大怒,霍地站起身,目露凶光,狠戾地道“小子,活的不耐烦不成。”另外三个人也站起身来,操起了身边的家伙,大宋朝廷是管制刀剑不假,但那都是制式器械管制,弓箭和朴刀不在其列,有人堂而皇之携带过关,也没有人去操心询问,这些泼皮那得是刀。 “想打架”张过冷笑道,他压根不在意。 秦敏撇撇嘴,轻松地道“四个毛贼,我来,你观战。” 光头操起靠在桌子旁的朴刀,阴森森地道“找死。” “动刀子,好。”秦敏目光冷峻,他相信自己的身手。杀人,他或许不敢,因为朝廷有法度,他们不能以侠犯禁,但遭到对方格杀还击,情形可不一样了,总不能伸直脑袋让别人砍吧他绝对起了杀人心思,几个泼皮而已。 不能不说,秦敏的拳头是硬的,心胸绝对的果断,在别人没有反应过来,甚至那辫子也不敢相信情况下,断然出手。 一招,仅仅是一个闪身,直接锁住辫子的咽喉,让人来不及躲避,只要用用劲,估计辫子也不用叫唤了。 “要敢再动弹,老子捏断你喉咙。”秦敏笑的很阴森,如同九幽地狱的修罗。 辫子脸色通红,想要用劲却被人家锁住咽喉,又连挨了两脚,连动也动弹不得。 几名泼皮脸色大变,想逞凶却哪里敢,一个个叫嚷着放开老大,不敢以身试招。 “七哥,这几个爬虫,还让你亲自出手赶紧了解算了。”张过笑嘻嘻地,一点压力也没有。 “放了我家哥哥。” “你这贼厮鸟,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几个泼皮只敢叫喊,却震慑秦敏的强悍,不敢去解围,这些人都是混迹市井的,狐假虎威不假,欺行霸市也行,但他们眼力头不弱,一看知道踢到铁板,对方是深藏不露的练家子,看身的衣着还是士子。 正剑拔弩张时,掌柜急匆匆进来,还有名低等武官跟进。 却见掌柜挂着招牌式地微笑,向众人拱手道“敝店小本经营,诸位是豪杰,还请高抬贵手,莫要砸了小店。” 话说的客气,态度也很到位,但看后面跟的将校,知道人家有依仗。 却见那将校一看,眉头微蹙,冷笑道“苟四,马尿喝多了,在人家酒楼闹什么鸟事” 辫子脸色通红,却受制秦敏,哪有说话的机会。 “此人脸色可憎,行踪诡异,我怀疑是虏人探子。”秦敏不咸不淡地道,顺便用用力一推,把辫子推到一边,既然有将校在场,相信这群泼皮闹不起来,跟这帮人扯淡,他会失去自己身价。 辫子踉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脱身正要发作,却见那将校脸色不善,硬生生压下火气,听秦敏颠倒黑白,不由地跳起来大叫“胡说,你才是虏人。哥哥,兄弟正在此间喝酒,要了首小曲,这小娘子死活不唱,兄弟只是教训她几句。,这两个贼厮鸟,咳咳,打人。” 将校瞥了眼秦敏、张过,见他二人穿着普通不假,但气度绝非常人,不免留了心,道“苟四,不要胡说,江宁已是天子行在,你也该好好消停几日。” 辫子扭了扭脖子,总算才缓过气,道“哥哥,这厮污蔑人,有哥哥在地面坐镇,弟兄岂敢胡乱惹是生非。” “那好,这小娘子。” “不过是个歌姬,小弟也没拿她怎样,还不快起来,哭哭啼啼做什么”光头瞪着歌姬,低声吼道。“丢人。”将校翻个白眼,不再多说。光头似乎有了依仗,大大咧咧地道“掌柜的脸面终须要给的,只叫这两个小子,磕三个响头,今日的事罢了。” ... 第四九一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7 第四九一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7 那掌柜可不是傻子,能在酒楼混的人,眼力头能弱那还真没饭吃了。 他见秦敏、张过二人衣着体面,服饰考究,看举止谈吐不凡,应该是有功名的士子,这不刚刚殿试没多久吗肯定是了,跑不了武举的士子。 让他们给这几个泼皮磕头,哪怕是同进士身份也很高贵,不是寻常市民所能拟的,这不是把自己装进去了吗但眼前这四位可是一方恶霸,自己得罪不起,左右有点为难啊不过,眼下只有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可别两边都不讨好,那可什么都砸了。 秦敏并不搭理辫子,一脸的若无其事,面对歌女温声道“小娘子不要怕,不是四个草头虫吗南京江宁府是天子行在,百官居所,他们敢如此胡作非为,自有官府处置,怕他作甚,你先起来走吧” “谢二位官人,官人还是快走吧。”歌女已经站起身来,躲到秦敏身边,楚楚可怜地看着他,那副小模样真让人我见犹怜。 “我不信会没有王法。”秦敏眼珠子一转,又冷笑道“叫我给无赖磕头,他也不打盆水照照,我这双膝盖,只给天子下于先生屈过,凭这几个贱民,也配让我屈膝,冲这句话他们该死。” 张过也是机灵人,知道秦敏不愿在酒楼惹事,要气势压倒泼皮,也不屑地笑道“这四个泼皮,也敢叫天子门生屈膝,真是可笑” 话说到这份,再蠢的人,也会明白他们的身份,绝对是今科的进士还是武进士,难怪不会怕几个泼皮。武进士要是怕了泼皮,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歌女捂着嘴,吃惊地看着秦敏,美目闪烁着异样光彩。 四个地头蛇懵在当处,他们再混蛋,也明白天子门生是啥这叫哪门子事,踢到铁板了,辫子几乎要哭了,不带那么玩人的,好不好 将校在掌柜吃惊时,立即抱拳笑道“原来二位是武进士,在下失礼了。” 秦敏点了点头,还了半礼道“不知太尉何处供职” 将校不认为秦敏托大,毕竟人家是进士,这身份能跟他说话,已经是给面子了,笑道“在下张,供役江宁府左巡军押班。” “原来张节级,失敬了。”秦敏面带笑容,口吻带着矜持的客气,对方是巡军押班,虽说也属于禁军序列,但也仅仅是介于士卒和将校之间的吏士,却不需要他太客气。 张过似是有心地一笑,淡淡地道“七哥,你可是武进士啊”言下之意很明显,还哪门子礼啊不是个巡军押班嘛,要行礼也得对方来行礼。 张眼皮子一跳,惊讶地失声道“原来是。”武进士,只能是大建炎元年恩科和二年武举,双进士最近茶肆酒楼纷纷议论的王门子弟,目光落在秦敏和张过身,难不成今个被自己碰到了 他被自己吓死了,急忙拱手道“原来二位是王相公门人,失敬、失敬啊” 秦敏瞥了眼张过,按到这厮倒会狐假虎威,拿名头压人。不过,有时候借势也是手段,能减少很多麻烦,笑道“太尉客气,不知如何处置” 张一头大汗,别人称呼他太尉,还能沾沾自喜,有点成感,让王门进士称他太尉,实在杀了他还难受,急忙道“大人不要折杀小人,担不起太尉称呼。” 娘地,太尉是对高等武官的称呼,时下越来越不值钱,但也只有将一级大将,才有资格被称呼,他区区一个巡军押班,平时耍耍威风也得了,人家要笑掉大牙的。 “节级客气了”秦敏和善地笑着,但无论是口吻还是态度,都站在某种高度。 “苟四,还给我滚,到巡军司衙门领罪,要敢耍花样,老子让你好看。”张低声怒吼,目光极为不善 辫子也是道混的人物,焉能不知这两人,那可是伸出手指,能碾死他的人物,领罪领罪去,好歹巡军司衙门是熟门熟路,也不会太苛求,立即是抱头鼠窜啊 泼皮是跑了,秦敏和张过也没有阻拦,对付这些泼皮没有好办法,又不是大罪,算拿了进巡军司也不能怎样,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斤斤计较反而落了下乘。 张大大咧咧地道“老张,找间干净的雅座,酒菜,我要请二位进士痛饮。” 掌柜一副喜笑颜开,立即点头应诺,他能不应诺吗不要张是巡军押班,光是两名进士足以让他亲自招待了。 秦敏稍加迟疑,他对张的印象尚可,结交他地面的地头蛇不是坏事,日后或许能用得到,决定给这个面子,笑道“节级客气了,敢不从命。” 张过似乎明白秦敏心思,笑呵呵地道“节制杀伐果断,也是为好汉,待会要浮一大白。” 张见他们应允,能有机会结识两位王门人,他感到兴奋不已。或许,这是他的通天捷径,要知道王秀两府重臣,又是钦命的五位辅政之一,权势不是一半地滔天,何况他也曾经热血过,曾经和王秀说过几句话。想想能打王门子弟,是许多人想都不敢想的,笑道“二位请。”又看到楚楚可怜的歌女,眼珠子一转,道“小娘子,随我们进去,唱几个小曲吧” “多谢大人。”歌女脸蛋微红,低下粉面。 掌柜自然为他们安排最好的雅座,给了歌女一把好琵琶,秦敏、张过、张三人坐下,酒菜很快来。 随着优雅的琵琶声扬起,张满饮一杯,笑道“还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秦敏淡淡一笑,很客气地道“节级客气,在下秦敏,字慎之,这位是在下师弟张过,字改之。”张一怔,惊讶地道“原来果真是二位进士,失敬、失敬”张过嘴角一抽,他是差点被罢黜的人,张的话似乎有点不入路,不由地脸色不太好看。 ... 第四九二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8 秦敏见状,呵呵笑道“我家兄弟可是大才,只可惜决算韬略时似乎有点狂妄,却让诸公不满意,才被落了等次,这不成了同进士。 ” “在下也听说过,听说改之兄的策论,被枢密院列为机密不外传,能有这等机遇,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张惊讶地看着张过道,他是一脸的艳羡。 秦敏却眼皮子一跳,疑惑地打量张两眼。 张过老脸一红,他正在尴尬之际,哪里听出人家话的蹊跷,摆手笑道“都是用山长的学术,我写的太激进了,才被诸公呵斥,不了台面的,不说也罢。” 张哪敢怠慢,他可是知道王秀大名在外,那可是未尝有一败的柱国大臣,对秦敏和张过心生艳羡,不由地道“恕在下托大,老弟现在何处供职” 张过脸色不太自然,道“自集英殿唱名,一直没有授官赴任,追随先生南下参加武举。” 张吸了口凉气,传言王门子弟先武双全,果真不假,人家算没有拿武进士,也有更好地出身,他这个不入流的巡军押班,强了千万倍啊想着自己的心思,不由地有点灰心。 “集英殿唱名、金明池赐宴,何等风光老弟有此恩宠,不过是区区武进士,何必放在心。”张举杯虚抬,苦笑道“来,我虽然干的是粗人行当,可也读过几天书,认得几个大字,今日有缘遇到二位进士,是咱们必须一醉方休。” “不想节级也是读过书,假以时日,与我家几位兄长皆为当世儒将。”张过没想那么多,只是客套一句。不过,军武官大字不识的很多,区区押班读过几本书,的确不多啊凭这点能让他另眼相看,双目的笑意又和善了几分。 张是再笨,也知道儒将的涵义,武举龙飞黄甲贴出,传言李长昇、封元、景波、邱云这些以入伍的才子,那才是士大夫从戎,可以被称为儒将。他一个读了几本书,实在没办法生活投了军的人,平时可以在粗人自诩,但在眼前几位面前,可是相当的惭愧啊 不过,张过称他为儒将,感到也挺好的,心下自然十分高兴,连声道“可不敢当,在下只是小小巡军押班,岂能与诸位进士相提并论。如今,武进士尽数北,不知二位为何尚未启程” 秦敏撇撇嘴,目光转向张过,暗道你这厮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改之正为此事烦躁,你倒是点到他的痛处。 张过灿灿地笑了,道“这个,朝廷另有任用,等候差遣。” “原来如此”张何等精明人,立即看出了张过的尴尬,立即转变话题,道“在下前些年,与江浙路银行宗大人有一面之缘,相谈甚得,去年宗大人名列龙飞榜,不知现在何处” “哦,原来节级是我家大兄的故人”秦敏听张一说,顿感亲近许多,温声笑道“大兄龙飞榜题名,为先生留在府处理机宜字,今日也在行在。” “如此,当选一吉日,登门拜会宗大人,可惜时过境迁,宗大人飞黄腾达。”张暗自感叹宗良等人际遇,竟然得到王秀的收留,博了个进士出身。如今虽还是做个吏士,但那是在宰相身边处理政务,意义非一般官吏可以。 “看老兄身材伟壮,又读过书,不在科场搏个功名,它日执掌捧日天武,为何屈于偏役师旅”秦敏冷不防问了一句,倒像是张的老熟人一般。 张面色微变,随即干笑两声道“际遇不同,力所不能及啊我那也叫读书认识两个大字。不瞒二位说,在下也曾经跟随王相公南征北战。” 秦敏双眼一亮,却是来了兴趣,温声道“老兄难道是出身七十八将” “正是,说起来在下还是大人的原从,自徐州跟随相公征讨方腊,孟州和开封都曾经血战过,隶属封太尉。天子南幸前,七十八将抽调数百人南下,补充进了江宁府左右巡军使司,我跟着被选进来了,听说虏人又在北方闹事,倒是有意北博个功名,只是无奈不可擅动,只能在此管管那些泼皮无赖,打发无聊时日。”张有点无可奈何地道。 原来,他正是天驷监大战时两名弓弩手之一,也算是跟随王秀南征北战。天子南幸必定设行在江宁府,为了让江宁府尽快有京城的功能,几百名七十八将吏士南下,补充进了巡军序列,也算是用自己人压住阵脚。 他本来并不想南下,但军令如山不得不带了浑家来了,眼看着混日子可真难受,想想人家成蛟还在军,前两天还在一起吃酒,说是虏人可能要南侵,七十八将肯定要北,他知道自己是没多少机会,心下一片黯淡。 张过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原来节级是山长旧部,我们真是有缘。如今,朝廷正当用人之际,节级有报国之心,它日不难如愿以偿。” 张心下一动,能攀王门子弟,或许真有点盼头,他真诚地点了点头,道“诚如吉言”说罢,又对那名歌女说道“翠儿,来段小曲,唱王相公的病起舒怀吧” “何必呢”秦敏大手一挥,笑地道“节级既然是先生旧部,应该投书回到军,何必在酒楼做小女儿状” “老弟以为我不想嘛当年随蔡大人南下的,哪个不想再回七十八将,可惜巡军司不妨,七十八将也经过扩充,各队兵员满额,几次都被驳回来。”张无奈地叹息。 “是有这回事,我听四哥说了,几百名身经百战的老兵走了,可惜了你们这批老兵。”秦敏点了点头,再不怀疑张的话。 “我们这批人有的只是一点伤病,被安置到了江宁府,实在想不明白。”张还是有股子怨气发布出来。 “这是朝廷的恩赐,你们跟随先生南征北战,是想陆续让你们谋份好差事,别整天提着脑袋拼杀了。”张过想到了王秀的用意,七十八将前段时间也安置一批老兵,都是进入衙门吃公饭,也算是王秀对他们的怜惜。 “我要战场。”张重重拍了下桌面,端起大杯一饮而尽。 ... 第四九三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9 第四九三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9 此时,王秀府邸书房内。 宗良侍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左右度步的王秀,在府邸众人,他是唯一能自由出入书房的人,哪怕是钟离睿也不行,这是特权,他丞相长史的关键所在。 今天,王秀一回来,急匆匆地把他叫到书房,却什么也没有说,独自一人度步沉思,让他感到奈闷。他是了解先生的,一旦出现此类情况,肯定是有某种决断了。 “知道嘛我提出的海兵大小学校,成立枢密院机速司,改组银行,进行禁军整编,兵部职方司职事转变,重新抬升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设立刑部反间诸事都顺利通过,李伯纪也是默许。”说着,王秀几乎要笑了出来,完全不是刚才的那股子沉闷。 宗良总算松了口气,他亦是感到欣喜,刚才见王秀沉默不语,还以为发生哪门子大事,没想到竟是好事,笑道“恭喜先生了。” 王秀从容坐下,望着一脸恭敬的宗良,淡淡地道“说说看,喜从何来” 宗良料到王秀有问,平时时常考问他,他沉声道“形明于目,意会在心,妙不可言事,先生非要说反而无趣。” “好个形明于目,意会在心。”王秀痛快地大笑,有些事说透了反而没有意思,看在眼领会在心,才能妙味不穷。 “先生,大战当前,万事当以御敌为重,除大小学校和本兵外,其余事宜当稍缓。”宗良对金军南下忧心忡忡,别看女真族只有十万骑,但金马如雷可不是浪得虚名,朝廷南迁虚弱时,能否挡住这记重拳还是未知数,不能不谨慎再谨慎,他有责任提醒王秀。 王秀瞥了眼宗良,淡淡地道“有些事,要看到深层次才行,不能以小疾误了大患。” 宗良一怔,他不能理解王秀所意图,何事能重于女真人的南侵人家要打过大江怎么办竟然不把生死攸关大事当做头等要务,真不知道所指大患为何事,他稍加沉吟,低声道“还请先生明示。” 王秀古怪地看着宗良,大笑道“你不是不能领悟,而是不敢相信。” 宗良脸面微红,默不作声,他绝不会知道王秀分析后世金军南征史料,对陕西、沿河、沿淮做了大量的针对性部署。换句话说是以空间换取时间,用层层设防和相互交替支援,最大消耗金军整体战斗力,粉碎女真贵族的野心,来争取喘息的时间,达到以战促和的阶段性目的。 当然,王秀利用对金作战的有利时机,进行军事必要的变革,那和平时期容易得多,一些政治、经济的改良,也能悄悄小步进行,不为士人所关注,为日后的大规模变革打下基石。应该说,女真人的大规模南下,某种程度是机遇,如后世东瀛人和光头打了八年,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最终却成全了别人一样。 宗良还是摇了摇头,低声道“虏人南侵,是朝廷的头等大事,此干系天下存亡大事,真不敢想象先生还有何等要事” “机速司先在燕山和河北、河东各路,设立刺探据点已经开始,以你之见七哥主持哪一路最好”王秀没有在意宗良的不解,反倒是漫不经心问了句。 遽然间,宗良似乎适应王秀跳跃性思维,闪烁着炙热的目光,脱口道“七哥入机速司,原来先生早有打算。” 王秀笑看惊讶地宗良,玩味地道“要论机敏,你们九人属七哥,我看好他了。” “怪不得先生让七哥匿名赐进士,原来是让他隐姓埋名。”宗良一声感叹,间谍可不是好做的,提着脑袋哦。 “为了家国天下,有些时候必须要做出牺牲。不过,是珠玉总会有闪光的一天,做大事者要有耐心,总会有烈日当头的一天。”王秀眉头一扬,似乎有所指。 宗良眼前一亮,目光变得炙热非常,他品味出王秀的意思,不能不心。 “这才是好男儿。”张过抚掌赞叹,目光变的温和许多。人和人之间不会有绝对的公平,绝对没有,像他看张的目光,是没有鄙夷不假,但觉没有半点平等,而是在某种程度的居高临下。 秦敏瞥了眼张过,淡淡地道“七十八将出身,那个不是好男儿,这还用你说,我在南熏门不是没见过。” 张过嘴角抽抽,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秦敏,却没有说话,七十八将他的确没有发言权。 “七十八将每战,只有向前冲沙战死的豪杰,没有苟且偷生的贼汉,从不抛弃自己的袍泽,哪怕是战死也要抢回骸骨,老弟是秦。我记起来了,军传言是老弟首登南熏门。”张是相当的自豪,当他听到南熏门,忽然想起来了。 “节级总算看出来了。”张过呵呵地笑了。 “原来真是秦慎之,久仰大名今日才得见尊荣,实在是太失礼了。”张急忙站起来作揖。 “老兄不用客气,我在曾在七十八将,说起来你我还是生死袍泽,今个当一醉方休。”秦敏起身扶起张,爽快地朗声大笑。 “当年,我可是看着老弟登城,那震天价的欢呼,哦,王相公登战车,亲自擂鼓助威,想想实在是令人回味。哎,看我这眼力神,难怪让我来这破巡军司。”张重新坐下,不断地摇头苦笑。 “哦,当年山长亲自阵,倒是没有人说过。”张过转首看着秦敏,一脸的疑问。 秦敏耸耸肩,摇头道“先生每战必身先士卒,城下擂鼓助威小事,有什么可说的。” “是啊当年跟随相公南征北战,那真是气壮山河,不要说方腊贼子的数万蝼蚁,说女真猪样,还不是被相公打的落花流水,脸面斡离不也仓皇而逃。”张是亲自参加过几次大战役,想起来那个血气沸腾啊恨不得立即跟随王秀回去杀虏人。“看来我出来的是太晚了”张过摇头苦笑,自己真的很多精彩。秦敏白了眼张过,目光转向张,沉声道“难道节级不想再回去” ... 第四九四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10 第四九四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10 “回去,回哪去”张愣住了,他没有回过神来。 “回到七十八将,殿前司的第七十八将。”秦敏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张。 张过也眉头一挑,难得给秦敏个敬佩眼光,这位老兄平素难得办事,今个真是破戒了。 “我还能回去”张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 “你只要回答是与不是。”秦敏眉头微蹙,紧紧盯着张在看。 “愿意,我当然愿意。”张岂能不知是天大的机会,急忙表明态度,生怕天下掉下的馅饼没了。 “那好,快的话三天内,你可以回到七十八将。”秦敏说的干脆利索。 张过有点犹豫了,迟疑地道“太快了。”他哪里说太快了,分明提醒秦敏不要把话说满了。如今,七十八将可是行在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号称羽林千牛,是相当受朝野关注的。 张似乎也明白了,目光多了一份惶恐,生怕秦敏说过头,自己的好事打水漂了。 “改之,你要记住,最难办的事再某种环境,却不费任何力气。”秦敏淡淡地道。 “哦,战时还是老兵可靠,别人也无话可说。”张过既然能天马行空,那也是一等一的人才,举一而反三。 “我料不错的话,四哥绝对会来者不拒。”秦敏切牙一笑,那副模样是吃定了封元。 “三位官人,奴家为三位官人唱曲出塞,不知意下如何” “好啊小娘子快来。”张心情大好。 “出塞曲差强人意啊”秦敏轻轻一叹,心思早不在江宁了。 大建炎二年冬,吴乞买借口南朝边臣鼓动河北河东生民造反为由,再次调动马步军,准备南下惩戒。 此时,金军内部在战略仍未有达成共识,都元帅府大帅们,都想在自己的战略方向争取重兵,为自己增添战功,争辩有愈演愈烈之势。 吴乞买和斜也无法调和将帅的矛盾,只能采取和稀泥的策略,采用两线同时作战的方略,东、西路金军各有六万骑,配属各族马步军南下,约定哪个方向有进展,把战略重点偏向哪一方,以调和内部矛盾,也刺激将帅的凶悍。 你可以想象,为了把自己的战略方向作为重点,谁不拼命的打仗,打下那些未曾占领过的军州,那是人口财富啊 粘罕、兀室、耶律余睹为首的西路军,拥有由本族人组成的九个忒母,配属契丹、渤海、汉儿五个忒母,正兵约十万人。讹里朵、挞懒、兀术为首的东路军,有本族人组成的六个忒母,配属番汉军七个忒母,正兵达八万人。 也是说,按照女真人的军事制度,抛开正规的后勤转运部队,两路的阿里喜都达到二十万,可以说是重兵压境。 大宋也做好迎战准备,根据王秀规划的战略,宗泽在沿河地区做好了完善的守御准备,范致虚、唐重也奉命行事,由范致虚总六路调度,唐重主持河西军务,王庶督军防备党项趁火打劫,曲端率马步军八万余驻扎陕州。 因河府半数在金军手,范致虚和唐重联名奏,请再增募乡军十万,得到募兵六万的许可。 征募兵马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要说朝廷是否担忧权柄太重,光是粮草和养兵费用不是易事,十万大军日费千金,还仅仅平时的是吃喝拉撒,一旦打仗万金不止啊那些甲仗的修补,马匹的更换等等,还需要宰杀大量耕牛,不是残破的经济能支撑的。 之所以准许陕西再募兵六万,也是由蜀川支援粮草和牛马,要不然还真不好支撑扩军。 朝廷下诏诸将进退,悉听宣抚司帅令,取消宣抚副使、判官、都统制以下奏权力,凡违节制者,按律治罪。这改变了诸将进退自行的权力,原本大家并没有严格的下节制,人人都有单独奏权力,老子凭什么服你节制。这下可好了,战时取消单独奏权力,宣抚司有拿下将校的绝对权力,你敢抗命看看我的刀有多锋利。 没想到的是,无论是两府还是边地重臣,没有人去反对,大家很默契地接受王秀建议,只有几个谏官吆喝两嗓子,却没有人去理会。 大家混到这份,没有人是傻子,一切以实际权衡,固然武将权力增加,但官节制力加强,避免武官不听号令,擅自进退的尴尬,要说朝廷制度,不是还有战时的说法嘛又不是说平时不让大家说话。 不过,李纲对诸将进退自如感受最深,引为生平大耻,他出人意料地坚决支持王秀。 尽管,王伦不断努力避免战争,但战争还是爆发了。 娄室率两个忒母驻扎河府北岸蒲津,意图寻找宋军薄弱点渡河攻入关。河府宋军已经奉命全部退到南部,李彦仙负责的沿河河西防守,又有曲端的大军在侧虎视眈眈,娄室不敢轻举妄动,留下一部监视宋军,自己率数千骑秘密北韩城待机。 粘罕亲自率七个女真忒母并其他兵马,十余万马步军渡河进攻洛阳;大将兀室率部攻入滑、卫二州,前锋斜卯阿里率军渡河,越过滑州直扑开封城。 因河北动荡,讹里朵留在河北,对各地义军进行清剿,挞懒负责率军对京东进行抄掠,兀术指挥两万大军向开封杀去。他们意图非常明显,计划先合力攻占开封,再分军一路西进,一路南下,看局势发展再做定夺。 面对金军的迅猛攻势,宗泽做为京畿、京西、京东五路的宣抚使,传令各处守臣务必坚守,决不许妄自出战,并派岳飞、李景良、闫立、郭俊民增援郑州、河南府,以抵抗金军西路军主力,张捻、王宣二将率军增援滑州张所。王渊受命以都统制摄京东二路防务,节制韩世忠,高平等对抗金军。在确定金军南侵后,朝廷任命王秀以尚书左丞,知翰林学士学士院权领江北事务处置使,节制江北诸军州马步军,奉旨北督战。实际,朝廷已经把大江北部交给他,让他节制两大宣抚司,可以说大宋的社稷托付在他手。 ... 第四九五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11 金军攻势甚为猛烈,粘罕还是从孟州河阳强渡大河,趁宋军慌乱之际,一举攻占洛阳,几乎可以说的,宋军边地守军几乎一触即溃。閱讀最新章節 金军骑兵表现出了极高的战斗素养,刚拿下洛阳城,马不停蹄立即东进直扑郑州,守军尚未不知洛阳失守的消息,在郑州地面与金军发生遭遇战。 宋军仓促应战结果可想而知,在金军拐子马十余次的往复冲击后,宋军军阵大溃,闫立阵亡,郭俊民被迫投降,李景良弃军而逃,战死四千余人,京西各地震动。 只有岳飞结阵和金军死战,利用地形以神臂弓两翼压阵向郑州撤退,收容败军安全退入管城,他已经拥有万余人。 京东方面,挞懒与兀术皆是骁勇善战之辈。 挞懒集主力进击济南府,权知济南府事,京东东路马步军副都总管高平,与京东东路都监关胜协作,凭借历城高濠深,依托城池组织防御,关胜率军数次袭金军,竟然把挞懒死死托在城下,无法对周边军州进行抄掠。 兀术率军破郓州,一路逆河西进,企图从侧翼威胁开封,但遭到韩世忠坚决抵抗,进军速度慢了下来,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代价,让他非常地恼怒。 金军骁将斜卯阿里自大狂妄,轻兵冒进,在滑州被张所、王彦吸引到临河镇,他们在张捻、王宣配合下,以两万余优势兵力设伏,把金军前锋打的一败涂地,遗尸二千余具,数百人被俘。三面夹攻开封的计划破产,结果是非常严重的,此战导致粘罕策划的东、西路会师开封,再以金军东路军为屏障,西路军入陕计划,蒙了一层阴影。 时,王秀携江北事务处置司一干官吏,抵达了淮南西路的寿春府,七十八将经过重新整编,拥有七部将一万两千马步军,是行辕的绝对主力。 “先生,这是最新官塘。”宗良呈送一封官塘,似乎有点焦虑不安,这段时间前方的官塘几乎没有好消息。 “你先看看,给我说行了。”王秀很疲惫地摆了摆手。 宗良打开官塘,细细看了遍,沉声道“形势不错,挞懒受阻济南,兀术部进展也不大,张太尉在临河镇大败斜卯阿里,斩首数千级。先生,虏人进攻开封已经失败。” 王秀露出难得的笑容,微微颔首,并不作声。 坐在一旁的钟离睿看了眼王秀,淡淡地道“相公,是在担心京西局势”他取得功名并没有外放,任秘书省校书郎,王秀有意抬举于他,让他担任处置司幕僚。 宗良稍加沉吟,道“昨日官塘报,唐大人谨守河西,令娄室徘徊不能进。今斜卯阿里战败,兀术受阻,虏人东西大军不能呼应,粘罕已经无力西进,不用多虑了” 钟离睿似笑非笑地看着宗良,嘴角间闪过一抹的冷笑,却没有出言反驳。 “你有什么想法”王秀看着钟离睿,这厮明显有话没说。 钟离睿自从依附王秀,还没有展现才能的机会,初次跟随王秀北,可以说是一个机会,当下清了清嗓子道“从局势看,金军意图已是昭然若揭,东西两路三面夹击,企图会师开封,从两翼对大宋腹地实施包抄,西路深入川陕达到牵制西军。东路在西路的支援下直下江淮,威逼行在,他们一旦得逞,行朝将危在旦夕。” “尽管,他们的目的暂时受挫,但其主力未受重创,京东、京畿虽然连番报捷,却未曾真正的击退虏人主力。目前,战局仍不容乐观,粘罕、娄室随时能对延鄜路、永兴军路进犯,我们仍有被击败的可能。” 说到这里,他瞥了眼王秀,见王秀眉头紧锁,又道“宗宣抚存有妇人之仁,开战前要掘开大河,能阻止金军借道京西入陕西,仅凭娄室,断不敢面对陕西六路数十万大军。大河入淮对京东抗战也非常有利。。” 王秀面色如常,心里却惊涛骇浪,掘开大河,京东西路、京西北路、淮南西路会面临滔滔的大河泥沙,是毁灭性的扫荡会有多少人葬身大水,还有多少人背井离乡,更重要的是繁华的两淮经济将被彻底重创,再也无法恢复。他绝不认为自己的判断危言耸听,历史杜充决河,让堪称富庶天下的两淮,遭受到彻底打击,大河改道生灵涂炭,最终发生公然大规模人吃人的惨剧,宋末再次遭到蒙古人摧残,明清时代还没有恢复元气。 但是,不能不承认,决河的确是抵抗金军马军的好办法,不仅缓解陕西压力,更能让金军无法驰骋原,对于争取时间的大宋,绝对能解燃眉之急。 两败俱伤、非万不得已不能为的计策决河阻挡敌人不是新鲜事,历代兵家都有战役,但那都是局域性河流,算掘开了也无妨大局,黄水大河事关千万生民。 他不是没有想过,甚至想既然金军如期地南下,那自己何不顺着历史的脉络走一遭,把杜充换成他罢了,当然要在实在挡不住的情况下,只能牺牲两淮了。 当面对数十万,甚至数百万人生死,他还是不寒而栗,竭力控制自己心魔,不让自己去想最差的结局。 不由地扫了眼钟离睿,却尽是钟离睿冷酷而决然的目光,他又不得不承认,钟离睿的策略有可行性,不由地暗叹在这群士人的眼,生民真是一群可怜的蝼蚁,平日里口口声声为天下生民,却在关键时刻,可以随时牺牲这些生民,说话时竟然连眉头也不眨。 宗良被吓了一跳,他差点断了口气,瞪着钟离睿惊呼道“决河数十军州百姓怎么办,天理人伦,断不可用之。” “若有变故,虏人铁骑将横扫东南,百军州生灵涂炭,如之奈何”钟离睿的声音,如同冰一般地生冷。 “那也不能用数十军州百姓为注。”宗良在不敢想像,滚滚河水之下的惨状。 “你有更好办法歼灭虏人”钟离睿冷冷地道。 ... 第四九六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12 王秀看到宗良疑虑不安的目光,凝重地道“虏强我弱,决河的确是绝好计策。 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但是,我们各军节制得体,完全可以重创虏人主力,只是代价太大了,非万不得已,决不可把念头打到大河去。” 钟离睿神情自若,嘴角闪过得意地笑,王秀并没有否定他,说明把他的策略做为万全之策,用不用都够了,反正他也明白自己的策略太毒了,简直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没点本钱压根赔不起,王秀绝不会轻易动用。 宗良算是松了口气,狠狠地瞪了眼钟离睿,这厮也太毒了,简直不把百万生民当回事,说决河决河,目光一点人性也没有。想到悲天悯人,潇洒冷峻的钟离秋,这厮是钟离先生的亲侄子吗要不是那几分的想象,他几乎肯定钟离家绝对有猫腻。 “大人,现在全面开打,处置司也无法有效节制,只能靠两大宣抚司齐心协力了。”钟离睿淡淡地道。 “他们有守土之责,自然会全力以赴。”宗良没好气地嘀咕了句。 “守土之责,那当年童大王为何弃河东宣抚使本不是守土牧臣。” 正在说着,两员身材魁梧的大将步入大堂,向王秀行礼,双双道“末将苗傅,刘彦正参见相公。” 王秀含笑望着这两人,温声道“二位免礼,请坐。” 他对苗傅和刘正彦的态度复杂,这两位可不是什么善主,可是历史逼迫赵构退位的人物。尽管,历史已经改变,但这两位将门世子,说不定会对他发动政变,这不是没有可能,他们都是军颇有影响的家伙,也是脑袋一根筋的莽夫。 天子南幸时,苗傅和刘正彦奉命便率军来护卫,也算是平添一股子力量。也算他们走了好运,当年王秀斩杀折彦质,他们这帮河东军将帅和王秀分道扬镳,遭到金军的猛烈打击,他们留了个心眼子,直接投奔赵构去了,最终汇入了天子行在护卫兵马,跟随天子入江宁,都成为殿前司大将,驻于江北拱卫行在。 王秀力主暂割两河,来自河北、河东的将帅普遍有不满情绪,这次北特意调他们参战,也是为了那一点点担忧,毕竟是有前科的人,看在身边放心。 不过,他们不满是不满,倒没有策划谋逆的迹象,也算是立功心切,几次要火速北支援,都被王秀压了下来,一路怨言倒是不少。 “不用,末将来问相公,何时兵出开封”苗傅的语气很生硬,带有质问的口气。 钟离睿眉头微蹙,很不满地瞥了眼苗傅,宗良脸色很不好看,厉声道“大胆,你敢把质问。” “哎,大哥先不忙说。”王秀显得很平静,止住了宗良的发飙。 苗傅似乎觉得态度不对,立即拱手道“相公莫怪,末将一时心急。” 刘正彦眼珠子一转,道“相公,末将也是求战心切。” “二位所部,可准备妥当”王秀有意无意地问了句。 刘正彦眼前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直起身子,朗声道“相公的意思是” 王秀淡淡一笑,瞥了眼苗傅,温声道“二位都是名将之后,殿前司卫率大将,岂能在眼看同僚建功立业,而空自诘诧。要不,我处置司将帅岂不成了看二行的了。” 苗傅亦是聪明人,闻言而知雅音,尽管他不明白二行是何意,却不妨碍理解王秀出战意图,起身抱拳道“相公成全之心,末将感激不尽,请相公吩咐,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正彦也一脸的激扬,朗声道“请相公吩咐。” 倒是有血性的汉子王秀感慨万千,有时候人是这么怪,明知道对方不是好良民,自己还要偏偏用这样的人,大将们都还没成长起来啊他暂时压下心思,笑眯眯地道“太尉壮哉你们可速收拾行装,分为两路北京西,由西军曲太尉节制,共赴国事。” “曲端、京西”苗傅稍稍迟疑,脸色微动,显然不太满意。 王秀看在眼,知道禁军各大派系相互不服,尤其是河北军和河东军难兄难弟,他们绝不不服西军,西军也看不河北军和河东军,认为他们是一帮纨绔子弟,相互间矛盾极深。尤其是西军将帅被重用,河北河东将帅看着眼热,急切地要建功立业,哪里甘心屈身西军大将手下。 国事艰难仍在勾心斗角,他不免有几分失望,耐心解释道“京东只为拱卫淮,没有多少大仗,粘罕徘徊西京,窥视关,不可不防。二位到达京西,想必曲太尉已率军进入京西,我三路大军可会师洛阳决战。” 三路大军刘正彦目光一亮,笑道“相公所言及是,以曲太尉的陕西六路大军,与我二部连同郑州守军,只要聚歼粘罕料他挞懒、兀术也翻腾不起大浪。” 王秀对于聚歼两个字,并不以为然,但也没有挑明,只是面带笑容,淡淡地道“不错。” 苗傅也明白此战的关键,在于能否重创粘罕主力,一旦战略达成,胜负不言而喻,做为参加京西会战的大将,自然有功绩可捞,整日里和王秀磨嘴皮子强。再说,王秀不也说三路大军了吗明显把他们作为一路,也算西军、河东、河北军联合作战,他立即起身,断然道“末将这去准备。” “一定要沉住气,关键时刻要同仇敌忾,决不能误了家国大事。”王秀怕禁军派系争端,影响了会战,把调调给定下了。你们不是一心求战吗好啊我不管你们平时怎么看不顺眼,狗咬狗一嘴毛,关键的战役必须全力以赴,抛弃任何成见,不然他绝不吝啬刀斧。 苗傅、刘正彦也不是傻瓜,自然听出王秀的意思,立即表示明白该怎么去做。 “二位太尉识大体,有大公,我心甚慰,快去准备即日北。”王秀见他们服软,语气也温和了。 ... 第498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13 “相公明锐,末将岂敢不效死力。 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好了,你们是朝廷大将,天子的卫率,只要忠诚天子借款日,我们的是打败虏人,让天子从容休养生息,然后恢复天下士民家园。”王秀不想听哪些官话套话,说到了是个屁,没有任何营养价值。 再说,他已经决定做周公,一切恩赏赐给都算在天子身,为赵谌身后的人脉。 苗傅双目精光闪闪,朗声道“相公明鉴,末将晓得,此去必不负天子期望。” “这才是正理,二位快去准备,战机稍纵即逝。”往昔很满意苗傅的态度。 待苗傅、刘正彦诺诺下去,钟离睿若有所思地道“京西干系甚大,他们非将才略,相公怎么让他们担当方面重任,恐怕会贻误战机。” 王秀意味深长地笑了,淡淡地道“凭苗傅、刘正彦不足万人,能对京西战局有何作用” 钟离睿似乎明白,但还是谦虚地道“学生愚钝,实不解相公深意。” 王秀指着钟离睿笑了,玩味地道“不是你愚钝,是他们太笨,京西固然维系全局,但烂了也烂了,对大局没有太多影响,最多是朝廷战略态势低劣。倒是京东威胁迫在眉睫,路人一旦打垮了京东,淮势必不可守,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宗良点了点头,他明白王秀的意图,黯然道“行在安危,在此一战。” 王秀眉头微蹙,京西胜败事关重大,对行朝是长远影响,并不直接威胁行在,京东一但失利,金军铁骑将席卷江淮。凡事都是环环相扣,说京西并不直接影响行在,却又不是那么准确,西军在京西战败,势必让女真人集兵力进入陕西,那时真的应了历史的灰暗,陕西一旦有闪失,大宋将失去最后反攻的本钱,除非你能yy出近现代火器。 在他的理解,曲端堪称智勇双全,虽说刚愎自用,持才凌物,但人家有节制十万大军进退的本事,算败也不会太惨。不要轻视节制十万大军的能力,算是通讯发达的时代,能指挥一个军团作战,哪个不是优秀的将领,放在传递消息需要急脚子和信鸽的时代,能节制五万人作战很了不起了君不见前唐两万七千人组成一军,五季和国朝也不过五万人为厢,已经到了将帅指挥的极限。 元丰制将兵法,三千人设不设副将和准备将,六千人之三将必备,除了防备兵权过重,另一层意思还是节制能力。俗话说万人漫山遍野,十万人无边无际,将帅统御战场能力毕竟有限,才设置多人节制。 不过,他关心的是京东战局,挞懒、兀术受阻不假,只是他们一旦翻盘,将会对江淮形成直接威胁,不能不让人防范一二。 两条战线都干系甚大,不能不让他权衡利弊,正色道“相信曲正甫不会让我失望传令各部即日拔寨北徐州。” 钟离睿默然颔首,徐州是四战之地,得失干系淮和京西态势,王秀的选择恰当好处。算前方战败,只要把那徐州守住,保住淮阳军的稳定,金军主力也不敢全力南下。 陕州通往河南府的官道,西军东进大军数路并进,浩浩荡荡,旗幡卷涛,绯色无边,一望无际。 “我陕西大军何其雄壮也太尉东进,必能全歼粘罕,立下不世之功业。”陕州驻泊兵马都监邵兴,望着数万宋军开进的绯色波涛,颇为感慨,胸豪气万丈。 “多谢晋卿吉言。”身材高大,相貌英俊潇洒的曲端,气定神闲地捻须而笑,温声道“晋卿愿意,可调你入都统制司从征,陕州防务另择他人。” 邵兴眼前一亮,但还是黯淡下来,摇头道“多谢太尉抬举,但娄室盘踞河,窥视河西。某要谨守关东壁,没有朝廷旨意,不能擅离职守啊” “末将重任在身,恐怕让太尉失望。”邵兴不亢不卑地道。 曲端是在笑,但他脸色不太好看,他持才傲物,对于邵兴十分欣赏,却没想到对方以朝廷法度婉拒,让他有些不快。但他不得不承认,自从李彦仙迁副都统制后,陕州得力部将如邵云等人陆续分遣河西隘口,陕州防务全赖邵兴主持,别人放在紧要关隘,他还真是放心不下。 “晋卿言之有理,陕州是关门户,娄室窥视在侧,却实不容有失。” “太尉宽心,有我邵兴在,有陕州在,娄室敢,定要他沉大河喂鱼。”邵兴没有注意曲端的不悦,对陕州防务信心十足。 正说话时,一名探马匆匆过来,向曲端呈一份塘报,道“大人,三门以东发现虏人游骑,人数不少。” 邵兴冷冷一笑,戏虐看着曲端,道“粘罕好大的胃口,真有意我陕州” “不拿下陕州,虏人怎么西进”曲端说着,打开塘报看了看,笑道“我说何事,原来娄室移兵韩城。” “娄室移兵韩城”邵兴一怔,道“看来虏人窥视我河西关堡薄弱处,伺机渡河西进,这厮有意延安府。” 曲端摆了摆手,不在乎地道“河西守军防守得力,娄室这点兵马,算渡过大河,又能有何作为” 邵兴却不能苟同,谨慎地道“娄室一旦渡河,对六路士气打击非常,太尉分万人北,娄室必然不敢渡河。” 曲端不以为然地摇头,道“不,陕西面临最大威胁不是娄室那些杂种,而是粘罕的六万精锐,不败粘罕算击退娄室,也不能解除陕西困境。粘罕败,则虏人东路孤军难支,必然北退,娄室区区万余人,断然不敢深入河西腹地。” 邵兴不完全认可曲端,但也不便在说什么,道“虏人抵达州界,太尉以为末将该如何” “打,让他知道,我三秦健儿不好惹。”曲端一脸杀气。 “那末将要去看看,不陪太尉了,祝太尉旗开得胜,早日献俘天厥。”邵兴拱了拱手,转身马离去。 曲端目光复杂,望着邵兴离去,一言不发转身马,在卫队的拥镞下向东驰去。 ... 第499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14 三门镇东南二十余里处,一片不大的小平原,邵兴率五百马军,三千余步跋子列成阵势,对面千余步外有百金军骑兵,列成几个疏松的小阵,标准被金军骑阵,一旦展开是宋军嘴的拐子马,相当的犀利,几个来回能把小型军阵打垮。 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这是虏人本族的千夫队。”邵兴眯眼观察一阵,道“区区不足千人,竟敢深入窥视我东进大军,胆子不小啊” 话虽如此,但语气隐隐透出无奈,女真人不仅坚韧强悍,战场几乎百折不挠,还拥有大量的优良战马,每名正兵双马甚至三马的配置,让人家有着强大的机动能力,真敢靠近你行进的大军窥视,几乎不能把人家怎样。 “此时,曲太尉大军已进入京西地界。”一名部将弱弱地看了眼邵兴,犹豫再三才忧心忡忡地道“大人,咱们的兵力是否有些单薄恐怕难以支撑。” “布防,凭这点虏人,还不在话下。嗯,亏你还是跟随我转战河东的宿将,许久不曾砍几个虏人狗头玩玩,今日咱们看看谁砍的多,赌一顿美酒。”邵兴嘴角一抽,他也明白部将的忧虑,对面可是整整一个猛安啊 军可是有过传闻,虏人第一次围开封撤退,有十余骑在河北与两千宋军步跋子相遇,竟然以弓箭左右驰射,杀的两千步跋子溃不成军。是传闻不假,河北军也不能和西军相提并论,但人家的战斗素养放在那,你不服也不行,他只能表现轻松点,给自己这些部下鼓鼓劲。 “太尉,美酒是没有了,都被你赢光了。”部将笑了,心情好多了,至少畏惧感淡了许多。 “呵呵。” 邵兴见部将轻松下来,但他却又七八下了,对面是近千正儿八经的女真骑兵,战斗力非常强悍,他所率马步军不过三千五百人,大半是步军,机动性太差,实在是胜算不大。甚至有点后悔,早知道不该托大,请曲端的马军支援。 “传令马军分为两翼出击,步军各部、队,无论如何都要保持阵形,不可乱了阵脚,打完仗庆功三天,每人犒赏两贯钱,三斤肉。”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只能冷静下来接战,或许还能杀出一条生路。 不过,邵兴见金军似乎并不急于接战,半数警戒,半数下马休息,压根不把他当回事,不由地暗自着急。倒不是他恼羞成怒,相反确认为虏人轻慢他,是一件有利的好事,但时间拖得越久,对宋军越不利,只能鼓舞士气速战。 眼下,只有利用五百骑兵出击,把金军一部死死缠住,步军趁势包抄肉搏,才有一线生机。 当他看到呼啸而去的骑兵,数次冲击金军,但金军并不缠斗,只是不断游走和宋军骑兵保持距离,斗几个回合时,跟戏耍猎物一样。 他作为经验丰富的将帅,自然明白金军意图,是等待他们疲惫不堪时,来一次猛烈突击,无奈之下,他只好鸣金传令马军回阵。 宋军马队退了回来,他面色虽然平静,心却急若焚火,再不将这股金军击溃,自己很有可能全军覆没。几次出战都没占到便宜,相反被人牵着鼻子走,有点经验的骑兵都会明白,人家不是打不过你,而是压根看不你,士气不断地下滑,一些人甚至丧失了战意。 “马军正面直取虏人千户所在。”邵兴眼看着金军又恢复了队形,那名猛安孛堇再次来到军前,他灵光一动,拍马举起手大枪,喊道“步军分为四队出击,掩护马军突击,有迟疑不前者斩。” 他看着金军将旗,深深吸了口气,认为只要能利用马军攻击金军猛安孛堇,能吸引金军主力救援,迫使金军近战。一旦陷入缠斗,他能利用马步军配合优势,对金军马军进行剿杀,当然金军要有步跋子在场,他铁定地赶紧跑路。 “胜败在此一举,弟兄们,冲去给我狠狠的杀。”宋军吏士也明白身处险境,一击不成,只有等待屠杀的份了,人家可不会给你留情,左右也是个死,不如跟着主帅杀出去,一个个振作精神,嗷嗷叫地向金军将旗方向冲杀。 金军猛安孛堇似乎明白邵兴的意图,立即率几十骑向后去,一队马军填补了战位,竟然想宋军攻击部队迎面杀来,很显然也看出宋军士气泄了,开始下刀子宰羊。 此时,邵兴只有一个念头包围金将,吸引金军骑兵决战,哪怕几百骑全部战亡也值了。 百余金军骑兵迎了来,对邵兴进行拦截,金军猛安孛堇停住在不远处观战,并指挥两翼数百骑,对宋军步军展开包抄,意图拖住骑兵,先歼灭宋军步跋子。 双方都没有放箭,而是真正的对面碰撞,也不知道那猛安孛堇怎样的打算,只是这队出战的金军骑兵,都是身披重铠的家伙,显然不是易于之辈。 当两支马队碰撞的瞬间,双方十余人栽倒在马下,任敌我双方的铁蹄践踏,甚至连呼喊的的声音,也来不及发出。 邵兴红着眼睛,一杆大枪连刺带挑,斩杀三名金军骑兵,挚旗也拔出腰刀和金军骑兵搏斗,不拼没办法啊 宋军骑兵装备金军有过而无不及,三秦汉子勇悍无,近战不输于女真人,很多人对女真人的残暴切齿痛恨,百余名金军骑兵,哪能挡住数百含愤的宋军骑兵,算他们身披重铠也不行,西军马军可不是浪得虚名,那是和党项人硬碰硬打出来的名声。 不多时,这队金军被冲的七零八落,一阵号角声响起,残余的骑兵纷纷后撤。 数百金军从两翼向宋军步跋子进攻,战马奔腾扬起冲天的烟尘,如雷般地威势夺人心魄,箭矢不要命地射来。 宋军步跋子则外树大牌,内以神臂弓和黑漆弓拼死抵挡,咬紧牙关狙击拐子马的来回碾压,大家明白是拼命地时候了 ... 第500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15 邵兴挥动大枪冲在前面,他身后紧跟百余骑直取那金将,气势相当的凶悍,卷起的烟尘绝不下于金军拐子马,正面金军被缠住,拐子马投入战斗脱不开身,正面又没有步跋子掠阵,竟然让宋军小股骑兵实现突破。 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金军猛安孛堇没料到宋军的强悍,竟然敢直奔他而来,这要多大的胆量啊不等他惊讶时邵兴已冲到面前,只好率军迎战,并吹响进军号角,召集预备队进行反扑。 邵兴杀的起兴,策马直取猛安孛堇,大喝道“给我狠狠的杀。” 猛安孛堇见邵兴来势汹汹,卫士又被宋军骑兵缠住,不得已抡起狼牙棒迎了去,他倒也是一员猛将,缠斗数十余个回合,却不落下风。 邵兴心惊这猛安孛堇武艺不弱,自己起兵以来,鲜有和他独斗几十回合的金将,眼看这个虏人剽悍无,和他对战不落下风,倒有几分看重,挡开狼牙棒,喝道“你这鞑子倒是好身手,报名来,老子不斩无名之将。” 金军猛安孛堇驴蛋眼一瞪,用生硬地官话道“本猛安纳剌,尔是何人,身手不错。” “你家大爹爹。”邵兴大笑不已,早掉转马头,一枪向对方腰眼刺去。 “蛮子奸诈。”猛安孛堇又惊又怒,大骂宋人狡诈。 金军拐子马犀利,但他们对付步跋子是靠缠,把步军军阵拖垮为目的,却不能阻挡死战的步跋子前进,只有正面配备步跋子掠阵,才能发挥两翼抄掠的威力。可惜,这股金军是探马,并没有配合步跋子,导致拐子马威力大打折扣,让一支宋军步跋子前伸。 宋军步跋子渐渐接近,逐渐对纳剌有包围趋势,让邵兴精神大振,只要能拖住金军两翼的拐子马,有了这支步跋子,他完全能迅速歼灭纳剌。 但是,金军马军将士也不是傻瓜,他们都是跟契丹、大宋征战多年的女真族精锐,哪能犯失去主帅的错误,那可是要被杀头的。他们以谋克为单位,不断对宋军施加压力,一次冲不乱两次,不断调转马头冲击,让宋军步跋子苦不堪言,只能拼命用弓弩反击。 女真部队装备不少精良铠甲,让弓弩的威力大打折扣,宋军步跋子也不甘示弱,纷纷结成小圆阵大枪在外、弓弩在内、环环相扣与突破的重骑兵搏杀。 宋军以命死战,死死的拖住金军半数以的骑兵,使之不能回援,让纳剌非常头疼,眼看骑兵分成三个战场,一时半会无法会合,无法一鼓作气消灭宋军,气不打一处来。 他又看到身边的卫士,一个接着一个被步跋子砍下马来,急切之下,招数渐渐乱了套路。 邵兴是沙场老手,最擅长抓稍纵即逝的战机,眼看纳剌心浮气躁,招式路数凌乱,哪能放弃绝佳的时机。 却见他大枪一晃,在纳剌面前卖了个虚招,迫使对方转回狼牙棒时。大枪风势却不减,从狼牙棒下刺了过去。 纳剌被阴了,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被枪头刺胸下甲衣,一头栽下摔在地。 邵兴大喜,见纳剌挣扎起来,明白对方身穿精良瘊子甲,仅凭大枪是不能刺透的,他再次抡起大枪,凌空砸下。 纳剌落马,晕乎乎正爬起来,哪想到对方得理不饶人,沉重的镔铁枪头,不偏不倚正牛皮护颈。 只听“嘭”地一声,纳剌颈断骨折,口喷鲜血,扑倒在地全身抽嗦,眼看活不成了。 邵兴畅快地大笑,高声喊道“纳剌死了,虏人败退了。” 附近的金军骑兵看的真切,眼看猛安孛堇被砸死,一时间军心大乱,挚旗也被一名宋军骑兵手起刀落,力斩于马下,将旗被这名夺取,挥舞高呼,金军失去了指挥,陷入各自为战的尴尬境地。 邵兴绝不给金军任何机会,他指挥宋军趁机冲杀,失去指挥的金军骑兵乱成一团,已经有百人被斩下马来,其余人众见势不妙,纷纷撤离战场。 不能不说,女真族的金军马军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猛安孛堇战死,战场态势非常不利情况下,他们虽然慌乱不止,却没有完全溃退,而是不断脱离战斗缓缓后退,在一名谋克孛堇的指挥下,撤到宋军弓弩射程之外,并用号角收集溃兵迅速合拢集结。 金军军规残酷不假,但到了猛安级别的战死,已经无法斩杀谋克孛堇,只能对猛安孛堇卫士进行处罚,还要定下猛安孛堇战死的替补,以免发生无人指挥的悲剧。 “果然是精锐,败而不乱啊”邵兴回望正在集结的金军骑兵,不由地长长一叹,盛名之下无虚士,他两道浓眉紧蹙,对金军的强悍有了更深地认识。他时常战斗的金军,大多都是契丹和汉儿军,顶多也是女真谋克级别马军,今个遇到整整一个猛安,要不是意外斩杀猛安孛堇,恐怕他只有全军覆没的结果,的确有几分侥幸。 “太尉,咱们的弟兄死伤太多,怕他们休整再来。”部将忧心忡忡地道。 “传令不要打扫战场,马军掩护立即撤退。”邵兴脸色一变,想到女真人肯定会杀回来,他们不会丢弃猛安孛堇的尸体,要再打一场恐怕不容易,还是主动撤退妥当。 这样,一场并不引人关注,却能说明很多问题的战斗,毫无波澜地结束了,邵兴的不贪婪让他从容退去,金军并没有追赶,而是迅速打扫战场撤退。 却说,王秀一路风餐露宿,数万大军向徐州挺近,准备应战金军可能的南下。 “前面到何处了”王秀骑在马,迎着生硬地寒风,感觉那是肯定不好受。 “快到睢水了。”钟离睿戴着斗笠,黑巾蒙面,他有点受不了寒风,却不得不骑马行军,相当的受罪。 王秀点了点头,按照他的计划,用最短的时间抵达徐州,在利国和丰县建立防御阵地,保护徐州的钢铁产地,并阻止金军可能的南下。历史已经改变,但他有强烈的预感,兀术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伺机南下,徐州是很好的目标。 ... 第501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16 封元重新披挂阵,率经过整编的七十八将出征,那是六千全装副马制骑兵,四千五百步骑兵火速赶往利国监,这是一支强有力的部队,完全有能力和金军对抗。 Ыqi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嗯,快到徐州了。” “大人,虏人南下道路,完全可绕过徐州,咱们不可不防。”钟离睿忧心忡忡地道。 “没事,兀术如果南下,他绝对会进攻徐州。”王秀很有自信。 钟离睿也是杰出人物,稍加愕然也明白了,徐州是铜铁重地,历来兵家必争之地,王秀率数万大军进驻,又有大量主力马军,金军南下肯定不愿后方有威胁,徐州将成为首选目标,没有之一。 “看来还有一场血战。” “看兀术作何打算了,最好能分兵。”王秀撇撇嘴,心里很不以为然。金军东路兵马太分散了,兀术只有两万余人,根本性成不了决定性优势,算增兵南下也会形成愁添战术,更无法对淮造成严重威胁,只要挞懒不来捣乱,他有七十八将在手,完全能应付任何危机。 话又说回来了,高平、关胜也不是吃干饭的,尤其是大刀关胜,那可是一等一的梁山泊好汉,挞懒在济南府也陷入苦战,几乎无法分兵,至于兀术,有韩世忠挡着,金军会师开封的计划,几乎注定要破产,只有南下一条路可挽回点颜面。 不过,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心高气傲的曲端,这厮出兵京西可不要肆意妄为,提前投入和粘罕的大决战,对于黏住金军西路主力很不利,因为西军很难和女真主力硬碰硬。 东京开封府,大宋帝国百余年的都城,汇集数代帝王的繁华,由于大宋天子的南幸,已经不能称之为东京,不少富户纷纷南迁,甚至隐隐有衰败的趋势。 但是,作为一座原的大城,仍掩饰不住百年京都的繁华气派,街道多是市井买卖叫喝,拥拥碌碌的人群,只有在城墙看到忙碌的军人,城门多了守卫盘查,有一丝战争的味道,让人感到几分的不安。 封丘门城楼,宗泽面色沉郁远眺城外,身旁站着许翰、王渊二人。 “不知韩良臣能否顶住兀术,他的兵马似乎有点少。”宗泽忧心忡忡地道。不得不说韩世忠节制的兵马,的确没有超过三万,面对数万女真精锐,要不是依靠坚城,是很难阻拦金军西进的。 许翰默不作声,他自从指挥救援太原失败,十七万大军溃散,老将种师战死后,姚古被流放,引起将帅的怨恨,一切怨恨都集在他身。都统制王渊总是和他对着干,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他对战事噤若寒蝉,生怕被人抓住痛脚。 此时,他接任宗泽为旧都的留守,知道是老友李纲对他当年忠告的回报,所以对战事不做多言,以免引起宣抚司和都统制司的不合。 “几道,曲正甫在京西会战粘罕,有几分把握”宗泽转首望着王渊。 王渊稍加沉吟,沉声道“宣抚相公放心,曲正甫不会辜负朝廷所望,明日我会率军西去。” 宗泽淡淡地笑了,他是坚决主张主动出击的,曲端选择京西会战正合他意,为此把京东转入防御姿态,尽可能抽出大军投入京西。很可惜郑州一战损兵折将,要不是岳飞及时撤退,估计几万大军也交代了,王渊率军西进也是他的主张,只要打败了粘罕,女真人南下也算结束大半。 他稍加沉吟,朗声道“王子华单骑破阵,几乎生擒斜卯阿里,为何官塘未曾提起” “王子华谦让,说未能生擒虏将,不敢言功。”王渊说着笑了,很满意地道“王子华平日敦重谦恭、老成持重,遇事争先、评功退让,又再谦让战功了。” 显然,宗泽对王德的谦虚满意,捻须笑道“王子华深韵存身立命之道,颇有古名将风范,甚好虽未能擒拿猪样酋首,毕竟是大功一件,怎能不报。” 王渊心领神会,笑眯眯地道“末将理会了。”他对宗泽是相当的敬佩,无论是军事才华还是人品魅力,宗泽都能让人心悦诚服,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战略指导一致,都认为先击败粘罕才有希望赢得战争胜利。 宗泽颔首道“以目前局势,几道有何高论” 王渊撇撇嘴,笑道“宣抚相公统揽大局,洞若观火。以末将愚见,京东二路有韩、高二帅主持大局,淮又有刘太尉后援,料虏人东路进展不大。我军应该集兵力,会战京西,一举荡平粘罕,兀术算转兵南下,也不会有大作为。” 宗泽慢慢颔首,很高兴地道“言之有理,但王相公似乎无意决战京西。” 王渊眉头微蹙,很不在乎地撇嘴。虽然对王秀举荐他任宣抚司都统制,心存几分感激,却不认为王秀有多高明的军事才能,刻意回避王秀节制大军反攻开封,认为决战京西是他的坚持,彻底打败粘罕才能挽救危局,正如太原解围失败,是官瞎胡闹的结果,不由地瞥了眼许翰。 “筹备钱粮,要烦劳许大人了。”宗泽看着许翰,口气客套而温雅,许翰和他互不相统,自然要客气三分。 许翰一脸平静,对王渊不怀好意地目光,那是视而不见,淡淡地道“大人放心,在下会一力承担。” 宗泽何尝不知许翰的心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道“两府诸公认为,虏人兵强气盛,但战线太长,犯了兵家大忌。只要朝廷下一心,以逸待劳,必能大获全胜。” 王渊知道宗泽担心所在,两大宣抚司协同作战,曲端又是个刺头,他也是遽升新贵,二人地位相同,很难分出高下,京西战事的主帅不定,对战事极为不利,希望他谦让些。 他稍加沉吟,为了战事的顺利进行,也只能暂时委屈自己,正色道“宣抚相公放心,末将全力促成两军配合。” 宗泽明白王渊服软,稍稍放心,目光重新转向西面,轻声道“王相公不愿决战,但战局叵测,抓住战机才是道理。” ... 第502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17 徐州,王秀总算到了,分出两将兵马驻泊丰沛,两将兵马驻扎彭城,他率七十八将等主力三万人,驻扎利国监周边,保护这座铜铁重镇,似乎不太愿意再北了。 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故地重游,有几多感慨,毕竟利国耗费他整整六年时光,眼下虽说是战乱,但利国的钢铁生意特别好,尤其是京东商行,生意热火朝天。也难怪啊打仗拼的是钱粮,消耗的是钢铁皮革,要是打仗铜铁生意不好,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陆尧小日子过得舒坦,宛然是一方土豪,牛气的不着边,也是,谁让人家是王记百货徐州分店大掌柜,还是王家在京东铜铁商行的代言人。小胖墩也成熟了不少,仍旧醉心研究,捣鼓他的惊人创造。 利国监是商旅云集,冶铁工坊扩大了很多,在京东商行的运作下,逐渐形成钢铁实业化集团雏形,城外的高炉皆是,真正的钢铁心气魄。 王秀唯一担心的是,环境污染问题,钢铁基地污染可不是小事,绝不是避而不见的,发展了经济,提升了科技,牺牲了环境,再回过头来治理环境,那可得不偿失了,付出的代价绝对是十倍不止。甚至,他对工业化发展规划的重视,要重于金军入侵,严令各坊不得擅自排放废水废碴,由京东商行统一划片倾倒。 “看看城外的河水,简直不像话。”王秀视察冶铁工坊,有点生气了,污染太严重,煤炭开挖也破坏不小,显然某些人没把朝廷律法当回事,乱倾倒想象颇为严重。 钟离睿有点无奈,两天来王秀根本不关心军务,连提也不提北,反倒是心污染不污染的,让他想想一阵切牙。你关心环境不错啊一片山清水秀多好啊但事有轻重缓急,不能为了环境把国事丢了。 宗良倒是一本正经地,缓缓地道“先生,兀术已经转兵南下,似乎要取道应天趋淮南。” “他要去取应天府,难道不怕相公截断后路”钟离秋想想不太对劲,他也不敢妄下定论。 王秀眉头一挑,轻描淡写地道“无论他怎样走,只要南下,绕不过徐州这道坎。” 钟离秋想想也是,王秀手握精兵五万,兀术一旦南下,肯定会被劫了后路,只能击溃王秀才能南下。甚至说金军唯一能动撼五路防线的机会,是轻兵袭击王秀,如果他们的长生天保佑,把王秀打败了,五路防御将崩溃大半,淮各军州指日可下。 一旦两淮乱成一锅粥,那京西也是熟透的桃子,任凭女真人采摘。 兀术不可能看不到关键点,如此,南下应天府,似乎有点味道了 “不谈这些了,我看利国的铜铁规模,也积累到一定程度,是该善加疏导了。”王秀不再谈军事的事,转到他感兴趣的经济。 钟离睿一阵白眼,现在正和几十万虏人开战,竟然毫不关心战事,还要对徐州钢铁进行规划,真不知说啥子好一旦战事失利,那可真是万劫不复。 虽然,他继承钟离秋的睿智,但毕竟风浪经历的少,不曾对王秀有更深了解,对南北实力和战局,也分析不太到位。此战,大宋处于防守姿态,但朝廷已经今非昔,只要以开封为心,稳住京西战局,京东各军州坚壁清野,层层设防,金军是没有太大作为的。 王秀玩味地看了眼钟离睿,笑咪咪地道“国破山河在尚有机会,国在山河破,那真是万劫不复了” 钟离睿眉头一挑,有几分不解地看着王秀。 宗良却深以为然,淡淡地道“先生言之有理,地却不能任由那些奸商胡为,朝廷应该不吝刀斧。” “利之所在,会让人践踏一切,铜铁大利让人疯狂。”王秀摇了摇头,铜铁的利润太高了,自从京东商行成立,那是绝对的垄断,大托拉斯雏形的逐渐稳固,让那些商人为了更高的利润,甚至不惜对抗官府,他当初却没有深思。 回过头来再看,似乎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程度,但他却暂时无法腾出手解决问题,应该是尚未下定决心。 宗良也一阵头疼,作为最靠近王秀的人,他深知王秀的苦恼,王家大娘子也在其,事真的有点不好办啊 一名更戍官快步入内,呈一封官塘。 王秀打开官塘一看,脸色一变,把官塘递给钟离秋,没有说话。 钟离睿扫了眼官塘,眼睛瞪的大大地,失声道“曲端要决战” 宗良把官塘接过来,脸色很不好看,盯着王秀道“先生,曲太尉太急,京西地面兵马不出十万,绝不占任何优势,如何是好” “难道留守行在的两府诸公,任由边将随意开战”钟离睿有些恼怒,按照原定计划,曲端率军东进,利用北邙山有利地形步步为营,不断压缩金军活动范围,待金军东路攻势被遏制,两大宣抚司在联合伺机决战。 “战场永远没有完美的计划。”王秀对曲端的出战并不十分意外,这个刺头要不伺机决战,那才是怪事。他之所以脸色阴沉,并不是对战事突然爆发的愤怒,而是对曲端进入进攻阵地,才向处置司发出官塘的不满。 按照制度,处置司高于两大宣抚司,他又是两府的尚书左丞,曲端作为客军大将,应该在大军制定决战计划时,同时给五路宣抚司和他发官塘,只能说这个人,或许是能打胜仗的名将,但绝对是政治白痴。 洛河西岸,宋军连营十余里,声势甚是浩大,大有一口气将金军吞没的气势。 “曲端小儿,狂妄至极,竟然敢出陕临洛捕捉我主力决战,末将率精锐挫挫他锐气。”拔离速恨恨地道,他真的受到了屈辱,还没有宋军大将敢主动挑衅他。 他跟随粘罕和银术哥、突合速、萨谋鲁等人出寨观望军情,正好趁机会请战。 原因非常简单,他的两个猛安深入探查军情,被曲端的部队重创,失去了脸面。今个,曲端逼近城池下寨,狂妄到了极点,他立即要请战。 ... 第503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18 粘罕脸色却非常轻松,他瞥了眼拔离速,笑咪咪地道“拔离速不要焦急,你看前面那些羔羊,还怕没有仗可打” “是啊曲端那厮一路收集羔羊,也有十余万人,你的忒母不会落后的。 ” “总不能让你占了好处,我可是前锋,要出战也是我来出战。” “拔离速不要急,跟在我的忒母后面,要多少羔羊有多少,呵呵。” 众人纷纷大笑,拔离速脸色通红,仿佛憋着大便。 粘罕戏虐地笑了,众将对宋军非常轻视,但他却看到好的一面。临阵不外乎是气势,各忒母孛堇、统军使战意高扬,能带领他的部队奋勇冲杀,眼前十余里联营,还真不放在他眼里,他绝相信能打垮这股宋军,哪怕是精锐的西军。 一阵开怀大笑,把目光落在一个精干的鳌须年脸,沉声道“银术哥,你可曾料到南朝的部署” 银术哥绝不简单,当年他和娄室一内一外,击溃了种师和姚古,是在王秀手里连续吃瘪。不过,他不愧是战速素养极高的大将,稍加沉吟,道“南朝势弱,两大宣抚司应该处处防御,以开封为心截断我东西路联系,曲端东进应步步为营,拖住郎君才对,怎能突然抵达城下决战,似乎里面有点蹊跷。” 突合速大大咧咧地笑了,扯着嗓门道“看来南朝积重难返,曲端定然是贪功违逆,正好趁机打败他,京西一战可下,开封也是探囊之物。” 银术哥深以为然,断然道“曲端浪得虚名,号称精兵四十万,其实不过十余万人,还有数万是京西各地的残兵,左副元帅郎君正好一战拿下。” 萨谋鲁为人较谨慎,他撇撇嘴道“旗鼓相当,还要谨慎。” 突合速不屑地瞥了眼萨谋鲁,讥笑道“有我六万精锐猛安谋克,还怕他南朝怯懦之人,萨谋鲁是不是怕死了” 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女真部落起兵以来,往往以万人或数万人对宋、辽数万甚至数十万大军,尤其是两次太原之战,仅数万人击败宋军数十万大军。对契丹作战还持续了十年,对宋作战几个月打垮宋军主力,让金军将帅更加蔑视宋军,认为较辽军更不堪一击。以六万由女真人精锐组成的金军主力,几乎占女真军事力量的一半,绝对是一支可怕的力量,有横扫一切阻力的能力。 萨谋鲁摇头道“不,南朝似乎早有准备,况且京东打的相当顽强,东路各队打的步步维艰,曲端在京西又是有备而来,西军的战斗力很强,绝不可轻敌。” 突合速冷笑道“趁王渊未到,集力量,把曲端吃掉,回过头夺取开封。” 粘罕一阵大笑,爽朗地道“要是他持重用兵谈何容易,你们想想,曲端要列寨不出,以重兵徐徐推进,扼控大河,等待王渊会师再与我决战,将会使怎样的局不过,长生天庇佑,他既然要决战,我成全他,乘机西进关” 银术哥常年跟随粘罕,立即察觉其坚持西进的战略,以目前局势来看,女真基本丧失快速灭亡赵宋最佳时机,兀术坚持强行南下江淮,势必以短击长,难有必胜把握。 最好的策略是西进,从侧翼包抄,打下陕西六路,进军川或荆襄,算不能灭宋,也能取得战略的优势,确保女真在对宋战和问题的绝对主动。不过,陕西六路拿不下来,算得到京东京西,也会陷入被动。 他不由地暗自叹息,如今女真将帅有见识的,不过粘罕、兀术、娄室寥寥数人,其他人都垂涎财帛。兀术有韬略不假,但太急功近利,往往不往深里考虑,采取硬碰硬的东路战略,分散了金军本不多的力量,实在得不偿失。 “开封还没有拿下,两路大军相互不能支援,南朝占有地利人和,等王渊到来,我军恐怕。” 银术哥没有再说下去,粘罕又岂能不知面临三面夹击的险境,宋军要在洛阳与他决战,但他又不敢相信,南朝在金军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下,曲端真的还有这份胆量 不过,他还是决定打这一仗,如今他在大金的地位很微妙,自从斡离不去了,吴乞买为平衡军势力,用讹里朵担任右副元帅,很明显是分他军权。一旦讹里朵南进成为必然,金军主力必然奉旨东调,那他的权力势必受到消弱,随之而来的是打压,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更重要的是,他怀有深深的自豪,绝不容许自己受到玷污,吴乞买也不可以羞辱他。占领陕西是他唯一希望,只有达成愿望,形成对赵宋的战略包抄,他才能稳固军权,保住自己的生存,哪怕吴乞买再不满也无济于事。 银术哥长期在粘罕手下,自是明白粘罕的心思。当然,他也希望享受攻占陕西的荣耀,朗声道“左副元帅,不如分偏师南下,虚做声势,扰乱南朝,让曲端不能安心,传令娄室郎君佯攻陕州,以分曲端之心。” 粘罕赞许地看了眼银术哥,道“言之有理,马五,你率契丹兵南下,从侧翼入陈州取淮,声援兀术。” 耶律马五是一员骁将,指挥一支由契丹、渤海和奚人组成的部队,担任偏师再合适不过。最有味道的是,声援兀术简直是画龙点睛,味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耶律马五一介悍将,哪想过其厉害,应声道“郎君放心,末将不负所望。” 银术哥非常同情耶律马五,六七千正兵能干嘛很明显粘罕是做样子,面子里子顾全了,反正我支援东路南下,你们打不过去是没本事,还是支持我西进战略。他对耶律马五能否回来,不抱太大希望,只望搅乱吸引王渊注意,认为金军战略是吸引两大宣抚使决战京西,趁机南下行在。 “听说王秀已经北,看这小子如何应对。”粘罕脸色沉重,显然对王秀有几分忌惮。 ... 第504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19 “曲几道太不像话了,先生让他持重用兵,他非得冲到洛阳城下决战,一但有失如何是好”宗良很气愤地道。如今,京东形势并不明朗,京西万一战败,整个战局将不堪设想,恐怕淮也会为虏人后方,他对曲端极为的不满 “曲端是西军名将,既然直驱洛阳,想必有自己打算。”钟离睿淡淡地道,他是不满曲端违背王秀一员,但对方作为大将,也有**处置权力,不能人云即云,王秀也主张将帅临阵便宜行事。 王秀静静地站在墙边,良久观望墙挂的军州地形图,似乎自言自语道“曲端可真大胆,竟然顶风作案,成功了抵达了洛阳。嗯,他这是要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此举固然能瓦解虏人攻势,一旦失败将五路大坏,陕西也不能保,正如明叔说的一样,淮为虏人桅帐。” 宗良浑身一颤,惊讶地道“先生,是不是太。” “你们看,我原来的意图是曲端率军东进,联合王渊钳制粘罕,尽可能把虏人主力拖住。嗯,两大宣抚司都统制合作,算不能打败粘罕,也能把京西战局稳住,那可是六万女真族马军啊但是,曲端兵行险招,非得直驱洛阳城下,直接对抗粘罕的精锐,兵力并不占优势,他要联系王渊尚有胜算,怕他心高气傲,想独占鳌头。” 钟离睿瞳孔紧缩,吸了口凉气,道“恐怕,曲太尉心高气傲,不愿和别人分担。” “要是这样,那可真坏了”想想可能产生的后果,宗良惊出一身冷汗,意气用事只能仍导致惨败结局。 王秀背着手,握着拳头的手心都出汗了,他也承受不了失败。万一曲端战败,他是能保住江淮防线,但沿河一片糜烂,历史南宋尴尬开局,将再次成为现实,是他决不能容忍的,不由地低声道“王渊,我尽了最大努力,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一场大战方才结束,随着金锣的响声,在大牌的掩护下,大队金军大队人马纷纷退去,只留有少许游骑警戒,城下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残破器械。 兀术骑在马,目光冷峻,韩常面色铁青,连高升也脸色难看。面对韩世忠坚守战略,实在是寸步难进,他立即请挞懒分兵一部给他,向南直接进入单州。 为了实现讹里朵的战略,应该是达到吴乞买的目地,他明知攻掠陕西六路为,但还是忠实执行进军江淮的计划。只要实现突破,有充足借口,抽调女真最精锐部队,消弱粘罕的实力,巩固吴乞买的权力。 可以说,这场战争的目的性很多,从一开始注定了艰难开局,他实在有点力不从心。金军为数不多的兵力,在千里战线齐头并进,看是声势浩大,实则没有突破重点,战略目标很难达到,不要说韩世忠让他难以对付,是区区单父县城,竟然把他拖住两天,损失数以千计让他不由地火了。深深咽了口恶气,脸色很难地道“重整队形,我要亲自阵,非要拿下城池不可。” 高升吃了一惊,立即道“郎君不可,郎君千金之体,岂能冒险登城,还是让我。” 韩常瞥了眼高升,不咸不淡地道“单县虽小,但我军多是马军,缺乏攻城器械,很难攻取城池,不如绕过去算了。” 兀术摇了摇头,他明白韩常说的很对,他的部队和挞懒不同,人家的部队有充足的攻城器械,他确实担负长途奔袭,野战那是绝对犀利,一旦面临坚城,有点缩手缩脚了,他沉声道“单州必须拿下,不然我无法直驱徐州。” “郎君不是要下江淮,为何去攻伐徐州重地”韩常脸色一变,吃惊地看着兀术,他已经知道王秀抵达徐州,数万宋军盘踞坚城,绝对是难啃的硬骨头。 “不打败王秀,他能容我轻易南下”兀术狠狠地道。 高升稍加沉吟,断然道“郎君,王大郎有数万人严阵以待,恐怕咱们讨不了好,不如直驱淮南,咱们没必要去惹他晦气。” 兀术笑了,玩味地道“我当然明白,做出进攻单州姿态,是为了直接进入亳州,让王秀大吃一惊,不能做出准确判断,然后可以以假乱真,直接震慑南朝。” “郎君,王秀手握重兵,恐怕他断我后路。”韩常犹豫,却没有说下面的话,他有些不明白兀术意图了。 “呵呵,正如五哥说的,兵法虚虚实实,王秀善于用兵,我用他的心思,认定我不打败他绝不敢南下,给他看看我如何南下。到时候他必然回救,而我兵锋转向,直接攻伐徐州,彻底打败他,或许还能请他吃杯酒水。” 兀术目光闪烁,王秀给他的刺激太大,几次作战都没占到便宜,连银术哥也在王秀手吃了大亏。这次南下他也经过深思熟虑,虚实结合用兵,名为南下实为分散王秀兵力,引诱王秀不得不分兵南下增援宿亳,然后他矛头一转,直接出现在王秀眼前,想必会非常精彩。 高升眼前一亮,赞道“郎君好谋略,这是裸地阳谋,大郎不救援宿亳,淮必然会失守,他们的行在并无多强防御力量。一旦分兵救援,郎君只需要万骑,可以纵横徐州,他是首尾不能相顾啊” “呵呵,我到要看看,这次他怎样应付。”兀术觉得尤为畅快。 当金军再次组队发动进攻,京东西路钤辖,亲卫大夫遥领卫州刺史孔彦舟顿时傻眼,他再也坚持不住了。 话说,他是真不敢和金军作战,当京东爆发战争,本能地要率军南逃。但高平和韩世忠有效地防御,让金军攻势受阻,让他又认定形势大好,可以捞取点战功。 他正要率军奔赴战场,来个顺手牵羊谋点好处,哪想到金军突然南下,充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七千多人大半溃散,只得率三千余人退入单州,哪个一片狼藉啊 ... 第505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20 本来要稍事休整赶紧南下避难,哪想到金军迅猛如雷,还没来得及跑路,人家到了城下,是想跑也来不及了。 步跋子在骑兵面前跑路,那是真正的找死,只能硬着头皮做困兽之斗,实在没有办法。 要不要投降他真心的想过,但还下不了决心。李成家族的遭遇,他是看在眼里,三族全部被朝廷斩杀,一个活人都没有留,可见朝廷在危难时机是不吝杀手。再说,他一个败将去投降,人家那里的地位也高不到哪去,还不如等等看,王秀有两将兵马在丰沛,或许能来救援。 但是,金军可不会给他机会,更不给朝廷反应时间。 当金军进攻部队进入弓弩射击范围,迎面而来一阵嗤嗤的箭雨,不断有士卒倒下,算是有大牌为掩护,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代价。一些临时征伐或投降的汉人,眼看着战友倒下,督战队明晃晃地大刀架在身后,置死地而后生的蛮劲,促使他们不断地前进。 “看,郎君亲自阵,给我冲去。” “还真是都监郎君。” “郎君竟然到了城下,咱们再不真不像话。” 金军将士纷纷望去,眼看兀术策马到了城下驰骋,一身团花大红战袍格外醒目,也不怕城头宋军弓弩手冷箭,不断激励士卒奋勇登城。 铜头猛安的士卒也跟随而来,这些精锐的汉军吏士,纷纷下马登城,高升更是冲在前面。打仗,不能光靠那些炮灰,精锐部队跟在后面,伺机抢夺城头。 在兀术的刺激下,金军士气大振,不顾宋军的箭矢,奋勇登城,不断有人登城头肉搏,仗打到达到这个份,双方都杀红了眼,压根用不督战队弹压了,那些炮灰基本一边把凉快去了,没有人顾及他们的生死。 孔彦舟见金军势不可挡,他本来兵少,无法进行全面防御,驱使百姓迎战能增加防御力量不假,但哪有受过训练士卒顶用,不由地再次升起投降念头。 他本是盗匪出身,乱世有实力才有全本,在单父输光了老本,不用金军杀他,自己人能把他啃光了,形势不容他考虑太多。 “传令,不要吝啬弓弩,将虏人给打下去。”念头晃动,他明白不把金军打下去,算投降也不一定讨好。 高升迹般地登城墙,挥舞两把大刀,砍翻十余名宋军吏士,面对凶神恶煞般的金军大将,宋军吏士惊骇地纷纷躲避,登城墙的金军越来越多。 孔彦舟不能再等了,他手执长枪直驱高升。二人照面,谁也没有机会说话,手兵器向对方致命处招呼。 高升是兀术帐下猛将,孔彦舟又岂是对手,不过几个照面,孔彦舟破绽百出,被击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附近金军杀散卫士,将孔彦舟俘获。 孔彦舟被俘的消息迅速传开,宋军斗志更加涣散,不少城段的宋军退下城去,金军逐渐控制了城墙,并开始不断向城内推进。城内毕竟还有千余宋军筑垒巷战,为了减少伤亡,兀术在得知俘获孔彦舟后,下令停止向城内推进。 “下面可是孔钤辖。”金军军大帐内,兀术正在吃酒,韩常也闷头吃肉,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孔彦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急忙道“正是小人” 兀术很轻蔑,能坚守两三天的将领,应该是硬骨头,哪想到是脓包,不咸不淡地道“你可知罪” 孔彦舟有点默然,我他娘何罪之有 韩常冷冷一笑,沉声道“我家郎君奉郎主之命,南下去找你家天子问罪,你竟然敢阻拦,还不知罪” 孔彦舟脸色煞白,你追击追呗,干嘛要经过我的地盘,有本事从徐州过去啊还不是捡软柿子捏。话虽如此,但小命重要,说不得人家砍了他,急忙道“小人知道冒犯大金天子,蒙都监郎君不弃,小人愿效忠大金天子。” “你一个败军之将,我要你干吗”兀术哪想到孔彦舟干净利落,一点也不作态,不由地好笑。 “大金将士是豪迈的壮士,用得着你这软骨头。”韩常脸色鄙夷,不愿和小人为伍。 高升快步进来,看也不看孔彦舟,朗声道“郎君,城内仍然不归降。” 孔彦舟也不是傻瓜,眼珠子一转,知道自己尚有一点价值,急忙道“郎君,小人去安抚旧部。哦,附近驻扎兵马,也有我旧部,郎君南下可以不受钳制。” 兀术正想着是不是砍了孔彦舟,听到这厮说能招降旧部,心思活泛了许多。轻易斩杀愿意归降的将帅,势必引起别人死战之心,到时候人人自危,那得不偿失了。他在和时间赛跑,要赶在王秀反应前达成目地,正好借助孔彦舟迅速解决单州,又能增添一股实力,一举而两得,又何乐不为。 “来人,为钤辖松绑,酒压惊。” 孔彦舟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浑身冷汗淋漓,立即表忠心道“谢郎君成全,小人的命是郎君的了,若有驱使万死不辞。” “好说,好说。”兀术畅快地笑了,心下却在腹诽,你要不怕死不会投降了。 高升冷冷地看着孔彦舟,道“郎君,事不宜迟,还是先招抚单父妥当。” 孔彦舟哪能听不出意思,还没坐下跟火烧屁股样跳起来,献媚地道“郎君放心,小人这去。” “也不需要那么慌张,该吃的还是要吃的,酒吃肉。”兀术心里鄙夷,但心情大好。 “不忙,小人先随猛安进城诏安,再回来吃酒。”孔彦舟急于表现,哪里还顾得酒肉。 “也罢,五哥跟随钤辖去。” 待高升和孔彦舟离去,韩常冷笑道“软骨头。” “元吉,他要不是软骨头,我怎能火速南下,恐怕王秀连想也没想到,我会出现在他背后。区区匹夫,杀之无益,让他给我卖命岂不更好。”兀术得意地笑了。 韩常颇不以为然,却不好反驳,淡淡地道“郎君高见,但愿这厮能为郎君效死” ... 第506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21 日出东方,洛阳郊外,洛水之滨,仍旧冰冷的晨风刮在脸,让人感到阵阵寒意,随着隆隆的金鼓声连绵不断响起,注定今天不会是平静的一天。 洛水西北的空旷原野,覆盖着密密麻麻的十余个宋军军阵,每阵相距千余步,组成一眼望不到头绯色鱼鳞大阵。阵分三重三列,有前锋、军、后军和左右翼,设有拒马,铁蒺藜,整个军阵排列井然有序,可谓攻守兼备,几乎是一座不破之钢铁林地。 严整的军阵,无一人敢擅自喧哗,只有急脚子伴随震天价的鼓点,在军阵来回奔梭,下传递军令,远远望去当真是旌旗飘展,刀枪如林、铁海绯波、一派肃杀的景象。 大宋崇火德,禁军兵马以绯红为主调,配玄色铁甲,套月牙白背心,其实相当磅礴。 金军的军阵岿然不同,他们的所谓正兵步跋子很少,也有两万人左右,在央组成两个万人军阵,后面是万骑兵为预备队,其有身披重甲的铁浮屠,都是下马休息的。 两翼雁行展开的马队,却是金军主力所在,各有万余精锐骑兵,他们以猛安为单位列阵,标准的女真猛安谋克军。两翼紧随的是阿里喜,他们是正兵的仆从,专门携带军粮和箭矢,为正兵提供支援,紧急时也能顶去当炮灰。 “虏人的精锐马军,的确很壮观啊”曲端骑在一匹枣红色的河曲马,远眺金军马军阵容,不由地满脸艳羡,强悍的西军也没有那么多战马。 军统制官刘锜,都统制司管勾公事吴璘目光坦然,但羡慕的神色溢于言表。由于定难五州的失去,大宋的战马丧失一半,但仍能组织五万马军抗衡契丹;凉州最终被党项人占据,让大宋失去最精良战马产地,马军逐渐衰落。王照扩土固然让大宋拥有了熙河路,却失去了吐蕃人的支持,战马来源几近枯竭,只有陕西缘边稀稀落落的小马场供应战马,要不是走私或是购进南方山区的马匹,全然不得精良的河曲马,只是聊生有无而已。 “不过数万马军,太尉何必长他人志气”吴璘酸酸地道,口吻仍掩饰不住羡慕。 曲端嘿嘿地笑了,无不寂落地道“唐卿,虏人拐子马犀利,竟然有数万骑。党项杂胡铁鹞子仅三千人,试想数万骑冲阵,何等的壮观” “我军多为步卒,他们蜂拥而至,很难坚守。”刘锜深有感触,眉头紧蹙道。他是坚决主张王渊到达,在和金军决战的,但曲端坚决要战,他也没有办法。 曲端的想法是糊弄不了他的,这厮绝对是心高气傲,桀骜不驯,绝不会甘为人后。客军要受率臣节制,也是说曲端必须接受王渊节制,那还了得啊尤其是听说王渊已经到了郑州,这才迫不急耐地摆开阵势。 不过,曲端毕竟是独当一面的大将,急切迎战不假,但无论是准备还是排兵布阵,没有任何的马虎。战场预设的也非常有利,整个军阵南临洛水,以洛水掩护侧翼安全,北抵邙山南麓,与营寨遥相呼应,至少有稳固的支撑点;后有谷水,那是玩背水一战把戏,让吏士有决死气势,不死战那战死,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不过,军阵历来是宋军拿手好戏,契丹强悍的马军,无不是十余万众黑压压压下,宋军军阵如同磐石巍然不动,让强悍的契丹人吃尽苦头。金军虽屡败宋军,但哪有自己人不战自溃,有轻兵冒进的自误,真正的宋军军阵从未被金军突破。这不是笑话,而是现实存在的,金军两次大规模南征,因赵官家的缘故,宋军根本无法组织大兵团阵地战。 种师算是一次,但因轻兵冒进,没有携带辎重,最终因拿不出赏赐,导致最强悍的弓弩手溃退,姚古的数万大军根本是不战自溃,至于李纲督师,绝对是一场笑话。 君不见幕天坡激战,数万女真马军,竟然无法攻破宋军军阵,数十万勤王大军列开阵势,金军只能望而兴叹。拐子马犀利不假,那是建立在宋军无法组织大规模军阵,或是军心动摇的基础。 一句话,十万人的军阵那是铺天盖地,几乎没有被彻底打垮的可能,还有洛水掩护侧翼,完全照搬王秀进兵开封,以蔡水掩护侧翼一个道理,限制金军两翼抄掠。 再说了,他作为军大将,节制万兵马,明白冬季的谷水水浅,完全不如洛阳水深河宽,战马都能趟过去,也没有太多的担忧,只能说曲端给自己人玩了个心理战。 曲端听刘锜话有话,明显心存异议,他也懒得计较,刘锜也是世将,他需要稍存颜面,淡淡地道“好了,虏人要进攻了” 吴璘很佩服曲端,竟然能吸引虏人进入预设战场,单凭这份睿智,不是他所能拟。 战场,响起了间隙短、急促的号角声,如同撕心裂肺的长啸声。金军两翼各有千余骑驰出,向宋军军阵前方杀来。这些精锐的骑兵个个披甲,头戴牛角铁兜,没有任何的渲染呼喊,一个个在沉闷奔驰。嗯。两个猛安人数并不算多,但势头极为的壮观。 前军统制官、熙河马步军副都总管刘惟辅很镇定,他所部前军是第十一将,真正的陕西禁军精锐,绝非乡军土兵。 十一将专门组成前阵央军阵,成为支撑前军的流砥柱,面对迎面扑来的金军马队,正将吴阶毫无惧色,嘴边反倒挂着不屑的冷笑。不过,身边的副将卫经脸面却有些惨白,身躯有点微微颤抖,显然被金军黑压压的气势吓的不轻。 吴阶不屑地看了眼卫经,冷冷一笑,并未出言安抚,一个凭关系升迁的世家子,不得不跟随阵,要能镇定自若,他反倒不能放心,反正轮不到卫经指挥,他也懒的理会这纨绔子弟,只要他不乱来行。 ... 第507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22 五百步,宋军的抛石机、床子弩开始发射,几轮石块,大矢猛烈打击,不断有骑兵惨叫落马,但床子弩与抛石机发射太慢,不足以挡住快速的马队,还是两翼抄掠的马队。 匕匕Ыqi 三百步,十一将近千骑兵缓缓向阵前运动,手持神臂弓,身负箭囊的弓弩手,列成三队轮番发射,神臂弓是带有望山的弩机,精确度极高,训练有素的弓弩手,几乎是一击必杀,冲锋的金军骑兵不断有人落马,伤亡更加惨重。 但是,号称不来回捻转舒适回,还能称马军的女真骑兵,他们的坚韧的确让人佩服,顶着密集的箭矢,无不咬牙奋进。 百步,已经进入弓箭射程,但面对快如惊雷的骑兵,弓箭的杀伤力很弱,神臂弓手退入阵继续射击,位置被长枪手所代替,军阵前竖起三道冰冷的枪林,等待骑兵飞蛾投火。 第十一将是泾原路的精锐,近千骑兵由熟羌牧民组成,战斗力极为强悍。这群自幼习练弓马的党项人和吐蕃人,配备高大的河曲马,身披坚固的铁甲,常年和党项人作战,有着自己的骄傲,强悍的女真骑兵,在他们眼并不可怕,甚至是他们博取财富的猎物。 同样是两翼杀出,他们气势汹汹向女真骑兵杀去,无所畏惧。当两军阵前碰撞,这些装备精良的羌蕃汉子,毫不客气地砍杀,卷起一阵带有浓重血腥地尘烟。 女真骑兵以骁勇善战著称,泾原马军也不是吃素的,双方都是精锐,都有自己的傲气,同样的战马,同样的甲仗,同样的夷狄,各为其主生死搏杀。随着一个又一个骑兵的落马,他们胸膛的血气彻底迸发,没有孬种,没人后退,不是杀人是被杀,战场的规则极为简单,生死怨不得别人。 十一将的马军部队并不多,不可能全部拦截金军,只能对一个猛安进行打压,另一金军猛安付出惨重代价,冲到了军阵前,恰好是配属十一将的熙河路乡军土兵。不要认为是乡军战斗力弱,经验害死人啊 熙河路是陕西路的军事路,与党项建立的夏和吐蕃接壤,属于四战之地,又是熙宁年间夺取吐蕃的地盘,自然不会太平,在陕西六路战争最频繁,各军州乡军土兵参战频繁,战斗力也相当强悍,这支部队属于老牌的劲旅,乡军的战斗机。 金军一个猛安经过冲锋,虽说仍然保持强悍的战斗力,但面对经常和党项、吐蕃作战的熙河乡军,这些骑兵面临近距离射杀,组队绞杀的困境,一些骑兵被卷入边缘军阵,还有些人被死死缠住,人家手持斩马刀,根本不跟你拼命,而是招呼你胯下战马,一旦战马倒地,身披铁甲的骑兵那可倒了大霉,不死简直没有天理。 更何况,那些背负箭囊的弓箭手,游走在外围,不断寻找战机,射杀眼前的落单骑兵。 女真人之所以重视大宋西军,在于西军战斗经验丰富,对抗骑兵绝不含糊,弓弩手甚至敢在五步内和骑兵对抗,相对河东河北甚至殿前司禁军,简直是不要命。 王秀在陆尧、郑彦还有小胖墩陪同下,来到王记冶铁工坊。哦,应该是大胖子张陵,对人家科技工作者应该尊重点。 他看到那些古怪的设备,嘴角的抽缩没停过,对张陵和郑彦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那么艰辛的工程,两人竟然乐不知疲,坚持了那么。 当他看到一组齿轮机括时,顿时走不动路了,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道“这个,你们是怎样捣鼓出来的” “先生,这是小玩意,还不尽善尽美。不过能简单用在煤炭生产了。”张陵有点小得意。 王秀切牙笑了,眼前这玩意绝对是划时代的,精钢组成的简易齿轮机构,利用齿轮转动进行动力传送,大型机械和汽车行业必不可少的发展,竟然在这个时代出现。尽管,还很粗糙,还需要手动,但毕竟已经出现,并用到了一些特定生产,不能不说是他带来的改变。 “如果,能利用齿轮机括。。嗯,再精益求精,把每天十二个时辰分开,精确定位辰、分,再利用精密机括带动针子,足可以代替沙漏和日晷。” 张陵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齿轮机括半天,忽然转身跑了出去,那急匆匆的样子,把王秀和徐都吓了一跳。 王秀急忙跟了出去,却见张陵站在日晷旁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止住陆尧要前叫胖墩,静静地站在张陵身后等候。 好半天,张陵肥胖的身体跳起来,手舞足蹈地喊道“我明白了,明白了,原来那么简单,呵呵。” “哦,说说看明白什么”王秀笑咪咪地问道。 张陵丝毫不在意,兴奋地指着日晷,激动地道“先生提醒的对,既然日晷利用光芒分时辰,那何不利用齿轮机括,再进行划分,阴天下雨也不要用沙漏了。” “嗯,这几天我们一起研究。”王秀很满意,往往一个划时代的创新,在于灵感一动,然后是滔滔不绝的技术革新洪流,足以改变一切,看来钟表的诞生指日可待。 “多谢先生指教。”张陵兴奋地满脸通红。 陆尧看的明白,笑道“大官人,去年林四郎从商水来,一头扎进土窑几个月,说什么采石炭太费事,要用黑药炸方便。这不,大官人他没有过来,胖墩还要不知人情。” 张陵翻个白眼,道“大掌柜这话说的,我那兄弟是专注,看了大官人的理化,要制出更有威力药石。” 王秀眼前一亮,今个给他的惊喜够大的,林四郎也是从商水居养院出来的孩子,在商水小学校读书,可能是专注一些杂学,到没有专门教学,竟然专心研究火药,这可是钟表更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他想想不由地一阵兴奋,道“无妨,咱们去看看。” 这时,宗良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先生,单父失手,虏人正在火速南下。” ... 第508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23 王秀眉头一挑,却没有显得惊讶,仿佛听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淡淡地道“知会四哥了吗” 宗良点了点头,嗓音沙哑地道“各将都发去符令了,四哥是第一个。閱讀最新章節” “好。”王秀应了声再无兴趣,转首看着陆尧,兴致勃勃地道“林四郎现在哪里” 陆尧撇撇嘴,似乎很不满意地道“还在城北的矿洞子,整天猫在哪里,差点把自个给埋了。” 王秀咧咧嘴,笑咪咪地道“怎么跑哪儿去了,难不成去挖矿” “也差不多,他是天天猫在矿洞子那,搞他的火药实验,是有几次差点出了人命官司。”张陵嘿嘿地笑了,那双小眼睛眨了眨,透出无限的精明,谁说科研工作者都是木头啊 玩火药爆炸,也算是正常事,王秀嘴角一抽,摇头笑道“那好,咱们去看看。” “先生,军情紧急,是不是先回去再说,我去找四郎来见你。”宗良见王秀漫不经心,不由地急了。兀术攻陷了单父县城,席卷整个单州,那是多严重的大事啊可以说是竟在他们眼前了,怎么还有心思关心矿山那点破事,他几乎不能理解,不明白王秀到底想做什么 王秀见宗良一脸的焦虑,不由地笑了,玩味地道“不要急,天塌不下来的。” “可是。”宗良欲言又止,单州有失,兀术随时能轻兵袭击徐州,不过是一日夜的事,甚至南下直驱宿州。天还塌不下来在他眼里已经塌了一半。 “大官人,我看还是忙军务吧城外来回要不少时间,不如我去吧四郎叫来。”陆尧那份察言观色本事,虏人攻陷单父县,又席卷了整个单州,那是多大的事啊去找林四郎区区破事,还能让王秀亲自去这不扯淡嘛 看了眼陆尧那担心模样,王秀呵呵笑了,玩味地道“陆大掌柜,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不实地看看,怎么能放心,反正还是要去的,索性今个把事办完。虏人再快,也要几天才能稳定单州,不用担心的,算打到徐州,你这也不会有事,我看你的面相是长寿人,再活个四五十年不成问题。” 陆尧被说了心思,老脸一片通红,诺诺地道“还是国事重要。” 王秀玩味地看了眼陆尧,什么国事重要,这才是屁话。无论是摆着的试验用蒸汽设备,还是已经有雏形的钟表,再有林四郎的火药,都是一等一的大事,绝对的军国重事。在他眼,只要能实现科技突破,技术达到一定的层次,哪怕是五路彻底糜烂,宋军退守陕西,江淮也值得,甚至把原暂时给了女真人又有何妨有些事不是用眼前厉害来衡量,而是看对时代的长远影响。 土地没有了,咱们可以卧薪尝胆去夺回来,人们口少了那去生;科技的发展,技术的进步,在于积累过程偶然的火花,错过一步等于失去百年,不能有任何轻视。有了真正意义的火药,有了齿轮机括革命性地突破,这才是需要真正关心的事情。 宗良一张脸黑着,不知如何去劝解王秀,他也没有劝说的话,只能看了看张陵,使了个隐晦的眼色,希望小胖墩说两句话,让王秀赶紧回去处理军情。 张陵对宗良求助的目光视而不见,反倒是笑眯眯地道“要不,山长去看看。” 宗良一头黑线,恨不得暴起给小胖墩那肥腚一脚,有这么说话的吗没看到虏人都打到眼前了。 王秀却兴致勃勃地,欣赏地看着胖墩,笑道“胖墩说的不错,咱们立即动身。” “先生,军情紧急啊”宗良做了最后的努力。 “不是打下单州嘛他们离淮远着呢不差这一两天。”王秀笑呵呵地,显然心情是不错的。 京西战场,粘罕沉着脸观察战场,长长的胡须迎风飘动,不动如山在他身得到充分体现,不愧为百战名将,左副元帅的果真名不虚传。 两个猛安的马军去,开场被宋军迎头痛击,根本没有撼动人家阵脚,反而被人家缠住,简直不可思议。往日也跟契丹人甚至大宋禁军作战,两个女真猛安的马军,绝对能冲杀一个来回。他却忘了契丹人的军阵和大宋没法,知进入大宋境内作战,几乎没有像样的大兵团作战。 是郭药师早有了悖逆心思,但人家的五万常胜军列阵出战,也让金军大将为之惊讶,认为大宋军威赫赫,金军或许会战败。此时,眼看他的部队陷入苦战,心生出一丝悔意,早知道该彻底坚持,集兵力用于一个方向,把南朝潜力彻底磨灭,像打郭药师一样。 银术哥心情很不爽,对粘罕派遣两个猛安冲阵不满,他常年在河东前方作战,对大宋西军强悍的战斗力了解颇深,甚至认为战胜种师是侥幸。当年,要不是种师大军内讧,让他捡了便宜,恐怕河东战局有所改变,最少他不敢说能击溃种师的四万大军。 两个猛安直接进攻大型军阵,无异于飞蛾投火,关键用的还是精锐的女真族部队,那些汉军和契丹军留着干嘛整个大金的本族军,也只有十万人而已。 赛里克也看出了蹊跷,他撇了撇嘴,沉声道“左副元帅,这样的打法不行啊宋人南据洛水,北连邙山,弓弩在前,后靠谷水,我们应该切断他们和北邙山联系,然后一面碾压,把他们赶进洛水才对。用本族猛安马军探阵,简直是白白送命,也不知左副元帅想些什么” 银术哥嘴角一抽,无奈违心地道“左副元帅郎君是持重,观察南人实力,不必担忧。” 赛里克压根不相信屁话,银术哥可是公认的智勇双全,仅次于娄室的人物,怎么会看不出抽添消耗的弊端。女真人是再强悍,也不经这样消耗,但他也不好战场顶撞翼主,不得不切牙道“也是。” ... 第509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24 银术哥听赛里克有未尽之意,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没看到他们背靠谷水,用意很明显,那是背水一战啊” 赛里克脸色严肃,道“既然他们背水一战,我们先切断他们和大寨联系,再出兵抄谷水后,然后让出一条道路,他们必然军心大乱。 ” 银术哥慢慢颔首,他也很认同赛里克策略,背靠谷水是死地,侧翼的洛水更是绝地,激励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是不错,但死地是死地,绝地是绝地,一旦士气败坏,再让出一条生路,宋军绝对有死无生。 却说,两个金军猛安的马军和宋军激战,双方厮杀十分惨烈,女真族骑兵不愧是百战精锐,他们以蒲辇为单位,由蒲辇孛堇率领死战,有人持器械阻拦宋军步跋子,有人用弓箭左右驰射,可以相互保护,从而最大限度地发挥骑兵优势,有两个谋克从宋军军阵杀了个来回,虽说没有杀透军阵,但也深入数百步,委实不易了。 宋军的意图很明显,利用骑兵被步跋子缠住,行动不便的缺憾,着力分割他们,这些骑兵一旦落单,势必只有等候宰杀的份,绝无幸免的可能,那些以蒲辇为单位作战的部队,不过是回光返照,没看到一个又一个蒲辇被分割剿杀。 十一将副将周杰是血溅战袍,虎目圆瞪,却见他大吼一声,一刀扫过一片银光,一名金军骑兵人头落地,却哪想到一名金军将领策马杀来,却没有看到。 “小心。”却听一声大吼,景波手持双锏,策马冲来。 金军猛安孛堇阿典留可也是员猛将,他斩杀五六名宋军骑兵,挥动狼牙棒直驱周杰,哪想到被别人拦住。 周杰大吃一惊,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高呼“涌叔回来。” 景波迎面也不搭话,在错马之际,漂亮的一个转身,一锏砸向阿典留可, 阿典留可抡起狼牙棒,挡开铁锏,吼道“报出姓名,本将不杀无名之人。” “胡虏还想杀我。”景波调转马头,大笑着挥舞双锏砸去,带着破空的风声。 阿典留可是识货的人,匆忙抡起狼牙棒抵挡,金戈相交,一声沉闷又清脆的响动,直觉双臂发麻,一支铁锏划过披膊,勾的牛筋破裂,铁叶纷乱,把他惊出一身冷汗,真被铁锏砸在臂膀,这条胳膊可废了。 “竖子可恨。” 当阿典留可再次调转马头冲来,愤怒地抡棒砸来,那股子威势,简直要把景波给吃了。 景波是悍将,绝不是傻瓜,狼牙棒属于重型兵仗,他还没有狂妄到当头硬撼的程度,双腿狠夹马肚,战马吃痛向前奔跑,转身一锏扫去,迫使阿典留可策马躲避。 两人来来回回,你来我往厮杀五六个回个,不分下。 景波惊叹此人的武艺高强,周杰也大吃一惊,恐怕景波有失,拍马前助战,挥刀便向阿典留可砍过来。由于周杰的加入,使景波压力剧减,而阿典留可也渐渐落于下风。 “涌叔,沉住气。”周杰挥舞着精钢大刀,一面向阿典留可身招呼,一面要景波沉住气。 景波翻个白眼,老子够沉住气了好不好,你老小子倒是要注意,对面胡虏可是好手。 阿典留可面对两人渐不能支,不久气喘吁吁,低吼道“两个打一人,蛮子羞也不羞” 景波一阵大笑,双锏挥动,厉声道“你以为是校场” “快,涌叔,杀了他能解决这股虏人。”周杰见阿典留可招数凌乱,立即连下杀手,招呼景波全力出手。 阿典留可力不能支,眼看要命丧于此,不由地大急,连连使出拼命的招式,也不再闪躲,完全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打法。 周杰和景波占了风,谁也不想拼个两败俱伤,最后同归于尽,手下招式不觉间弱了许多,不敢过分靠近阿典留可,生怕被他拉了个垫背的,这时候被拉了垫背,那可真是太衰了。 两人这么一躲,对阿典留可的压力减轻,人家哪能错过逃生的好机会,虚晃一招,调转马头向最近的金军骑兵方向逃去,景波大为惊怒,正要追去却被周杰叫住。 “为何不追”景波勒住马,转首瞪着周杰。 周杰冷冷地道“匹夫杀之何益,先杀尽这些鞑人再说。” “斩杀此獠,可让这队虏人溃散。”景波气急败坏地道,他恨不得给周杰一棒槌,反正十一将较特殊,有两名副将。 对面金军响起金锣声,又有千余骑从右翼杀出。陷入苦战的金军骑兵,听到金锣声,如获大赦,纷纷结队向后冲杀,显然是允许他们撤退,并派出兵马救援。 金军有严酷的军规,不得退出战斗,违者一人退,所属十人队全斩,十人队退,全队斩无赦、所属谋克人人仗一百,谋克孛堇罢官。 所以,金军虽然难以支撑,但无人敢退,大家都明白,只要是有后退的意图,袍泽会毫无犹豫地射杀他,众人只能苦苦支撑,尽可能地聚在一起自保,这也是女真骑兵屡战屡胜的重要缘由。 整个撤退过程,这些女真骑兵表现出优良的素质,绝对堪称一部战术撤退教材,当撤退的号角响起后,散落在各处的各小股骑兵,能重新聚集的尽力集一处,合力杀出去,无法汇集的,他们纷纷组织救援。 增援部队也不和宋军硬拼,用弓箭和宋军对抗,并阻拦宋军骑兵的追杀。 实在没有办法破围的骑兵,死死拖住宋军吏士,进行毫无希望的挣扎,为大多数人争取逃生的时间,他们很无奈也很可怜,但没有选择,死是他们的归属,至少能为家人留下一些赏赐,为自己留下一点荣誉。 骑兵的撤离是迅速的,在损失一些人后,总算安全地撤到弓弩车城外, “便宜了这帮鞑子。”景波狠狠地啐了一口,很不甘心,完全不能达到王秀指挥作战效果,太拘泥于常规了,让他怀念在七十八将的岁月。 ... 第510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25 号角声不断扬起,金军左翼的骑兵不断撤退,看天空烟尘,似乎在加强右翼。 景波撇撇嘴,淡然道“改变阵形,老手段了,看来洛水还真起了作用。”他当然参加过北开封,王秀利用蔡水作掩护,简直是之作,曲端名满西军不假,排兵布阵却没有超越王秀。 周杰没有和金军交过手,他不知道景波和王秀关系,却知道对方出身七十八将,绝对和金军打过不少仗,年纪轻轻成为准备将,在整个禁军也是不多见的。 当年,赫赫有名的河东名将折可存,二十七虽领河东第四将,但人家景波才二十三四虽,未必没有可能不破记录,他饶有兴致地道“涌叔有何高见” 景波眉头一挑,冷笑道“粘罕是虏人名将,岂能不知都统制玄机,他试探一二立即变阵,看来要避免正战,直接攻击我最薄弱的地方。” “哦,你是说虏人改变策略。”周杰脸色一变,但目光仍存有疑惑。 “他们是马军,自然是真的方便。”景波撇撇嘴道。 “愿闻其详。” “虏人征战,向来以拐子马两翼突破,我军南有洛水掩护,他们很难展开,真的打起来他们绝对吃亏,你认为人家会是傻瓜粘罕意图非常明显,是要在他们的右翼集主力,切断我与北邙山联系,把我们压制在洛水、谷水之间,最后雷霆一击。”景波跟随王秀征战,早年有勇有谋,经过血腥战争的洗礼,已经逐渐成长起来,不然也不会被调入陕西第十一将,区区战术性态势,一眼看的透彻。 “北邙山西南大寨有万余人,孟州南部也有万弓箭手,随时可以投入战场,虏人岂不腹背受敌”周杰的说法是规矩,完全是保守将帅的标准。 靠近北邙山西南的大寨,是曲端重要的补给营寨,有万人守卫各寨,数万转运粮草的随军役夫,也集在各寨,随时可以投入守御战斗,面对十万人的军阵,在分兵攻取依山靠水的营寨,除非粘罕真的疯了。 景波爽朗地大笑,朗声道“孟州自顾不暇,只能威慑虏人,虏人只要一翼尚在,可以支持数万步跋子作战。说句犯忌的话,虏人右翼要成功达成目地,我军必然全军覆没,没有任何生存的可能,除非甘愿成为贰臣。” 周杰稍稍迟疑,最终长长一叹,沮丧地道“还真有几分道理,不知涌叔如何应对” 景波撇撇嘴,意味深长地道“趁虏人变阵之时,对他们左翼全力一击。恐怕,粘罕也正在担心我军袭击,不然让他完成变阵,截断我与大寨联系,我军大势去亦,或许还能坚持几天,最终只能等待别人宰割。” “还没到那么严重程度吧”周杰有点自欺欺人,但他颤抖的嘴角,深深地出卖了他。 “当然,他们必须击溃我大军左翼才行,堂堂正战咱们也不惧他。”景波眉头一挑,当年王秀只有七八万大军,金军在开封却有二十万众,那简直是一场气壮山河的豪赌,正应了那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看来都统制布阵有序,我们还有很大希望。”周杰松了口气。 刚说完话,后阵传来阵阵进军鼓声,景波一怔,旋即眼前一亮,这是命令右翼做好出战准备的军鼓,看来曲端要进行大规模进攻,他忍不住一阵兴奋,这家伙还行,很快明白金军北调的意图,没有让他失望。 他说的很不错,曲端的军令陆续传达,十一将和陕西路第二十七将会和,组成宋军的右翼突击集团,两支劲旅共同承担对金军左翼进攻,另外还有由京西和陕西乡军,组成的一将兵马跟进,参加对金军左翼的进攻,战斗力不是太强,但作为跟进部队足够了。 此时,粘罕最怕宋军趁变阵发动进攻,他也办法,地形限制他堂堂正战,试探对方虚实认定只有加强右翼,对宋军雷霆一击,截断他们和大寨联系,才能用最短的时间消灭西军,然后掉过头对付王渊。 要阶段宋军军阵和大寨联系,必须击溃至少是打退其左翼,需要集主力雷霆一击才行。 “传令突合速从侧翼警戒,拔离速率军进攻,银术哥便宜行事,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挡住他们。” 此时,随着个猛安的马军陆续撤离左翼,从金军步军军阵后方乡右翼移动,银术哥主持消弱的左翼,做好抵抗宋军的准备,那些阿里喜组成的部队,拿着简陋的防身兵刃,结成几道防线,他只有拿阿里喜当炮灰了。 剩余的数千马军准备出击,那是他能拿出手的最后精锐,说出去实在丢人。 宋军向金军左翼压来,用大牌挡住箭矢射杀,不断向前靠拢,金军阿里喜组成的步跋子向前移动,为骑兵冲锋释放足够的空间,两军要做的很简单,那是相互的碰撞,直到压垮对方为止。 军阵的距离不断地接近,直到双方在最前列的士卒,清晰无地对方表情,无一例外地五官扭曲、圆睁的眼睛,无不透出惊恐的光芒,死亡的确是可怕的,尤其是明知道,却不得不一步步地趋向死亡,实在让人崩溃。 十步,最后一轮箭矢射出,再也来不及对面平射。不过,是这阵不可避免的近距离射击,最前排的士卒,瞬间几乎全部猝然倒地,接战,后面的人他着袍泽的尸体,不断拥前去厮杀。 有些倒地的士卒并没有彻底失望,他们不断发出凄惨的叫喊,遭到双方的肆意碾踏,没有人停下来拉他们,在拥挤而不断前进的人群,巨大的惯性不能让人停下脚步,否则自己也将被挤倒在地,永远爬不起来。 两军冲撞达到了极限,军阵有些地方已经散乱,士卒以卒伍为单位开始了真正的肉搏战,双方都在苦苦厮杀,没有丝毫退却的意图。 ... 第511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26 十一将侧面的二十七将稳稳地挺进,在后方军阵的支援下,向金军阿里喜部队步步逼近,军阵侧翼遭到突合速指挥骑兵的袭击,但他们用弓弩和大牌交相掩护。 宋军是大阵有小阵,二十七将分为四个小阵,环环相扣,交替掩护前进,速度并不快胜在稳妥。只要有骑兵进入弓弩射程,会遭到至少两个方向的箭矢射杀,金军骑兵忌惮宋军箭矢威力,不敢过分接近,整个马队分散在宋军军阵外围,寻找宋军军阵行动时的薄弱点,伺机发动突袭。 不断有骑兵倚仗骑术精湛,屡屡闯入宋军神臂弓射程之内,执弓对宋军反击,偶尔小有斩获,但这些个人行为,几个人的伤亡却无关大局胜败。 军阵,历来是宋军拿手好戏,军阵行动都有一定规则,每二三百步会缓下来,在神臂弓的掩护下调整队列,然后继续稳妥前进,各阵间几乎达到惊人的一致。 此时,拔离速指挥马步军,开始对宋军跟进军阵展开攻势,企图把宋军进攻部队截为两端,然后各个消灭。他也很成功,随着进攻部队拉开距离,他的部分部队迅速插入。 曲端和粘罕都犯了错误,彼此的错误,都被对方利用。 粘罕因情报掌握不准,没有把握宋军的阵型,让自己失去地形的便利,只能仓促调整兵力,给对方进攻的最佳时机。 曲端的错误很明显,仅用三将进攻,没有全线压,被金军在进攻部队间打下锲子,很有可能被反击失败。 仗打到这个份,双方都在拼命,都相信能把对手打倒在地,下面,看谁再犯致命的失误了。 “实在太可恶。”曲端通观战场,并没有把切入进攻部队,那些金军骑兵放在眼里,却因为金军加快运动恼怒,一旦对方完成兵力调动,他的左翼要承受巨大压力。 刘锜顾忌重重,金军拦截进攻部队,现在是看不出效果,一旦战场形势有变,这些骑兵绝对能造成巨大破坏,甚至引发宋军大崩溃,他忧虑地道“太尉,虏人插入前军间,不可不防。” 曲端冷冷一笑,道“无妨,只要拿下他们左翼行,实在不行的话,后军两将给我拉去。” 刘锜吸了口凉气,作为高等将校的他,岂能不明白曲端意思。三将兵马全部是死士,根本没打算撤出来,代价有点太大了尤其是第二十七将和十一将,那可是西军精锐的精锐,拼光了真让人心疼。 曲端见刘锜脸色为难,冷冷地道“信叔有话说。” “对方多是马军,算破了左翼,他们同样能从容撤退。” 吴璘见曲端脸色很不好看,暗怪刘锜多事。兵者,诡道也战场千变万化,战机稍纵即逝,为帅者岂能思前顾后,事事万全即便是牺牲精锐,只要击溃金军左翼,能严重打击对方士气,金军算重新集结,面对两大宣抚司的联合,也无力回天。 “洛阳之战,关键在士气争夺,五路宣抚司兵马正在赶来,我军灭他一部,粘罕除了撤退,别无他法。” “唐卿。”曲端瞥了眼吴璘,他怕刘锜插话让刘锜心生芥蒂。毕竟,刘锜也是西军大将,需要稍存体面。 吴璘脸色一变,他非常明白曲端亦是,急忙道“末将知罪。” “信叔,你率军增援前军,务必保护通道。”曲端不得不做让步。 刘锜点了点头,沉声道“太尉高见,末将这去。” 却说,王秀毫不在意兀术的突破,他仍然坚持去了城外,宗良一阵无奈,只好找钟离睿商议。 “看来大人对利国很留恋啊”钟离睿也很无奈。 “军情瞬息万变,不要说这些废话,该怎么办”宗良见钟离睿那副酸样,顿时急眼了。如今,王德的大军早北参战,王秀把主力拉到徐州,淮河北面几乎没有设防,兀术坚持南下的话,只有刘光世的万余人可用,水军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在淮水并没太多兵力,想想都让人心里发虚。 钟离睿很无辜,耸了耸肩膀,无奈地道“只能令全军戒备,好在还有时间,大人绝不会放任不管。” 宗良一阵牙疼,钟离睿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是管勾机宜字,的确有权利临时下令,但那也有点强势。 不说王秀的逍遥,张启元在陈州宛丘,那可是急躁万分啊是热锅的蚂蚁,人家耶律马五正率军气势汹汹逼近陈州。 由于王渊要进行反击,把各军州可抽调的兵马,都调的差不多了,他手里却没有多少兵马,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军逼近,没有太好的办法。 “二哥,虏人打来了,可如何是好”张山慌了神,他本来住在商水,一听金军进入颍昌,立马地携带家私和几房小妾,跑来了宛丘县。 张启元很烦心,但对于老爹还是耐住性子,只能温言安慰道“爹,你放心,宛丘县是州治,城高壕深的,只要我一心坚守,他们打不进来。” 不过,他还不知道单州失陷,兀术的大军正快速穿过应天府,抵达了亳州边界。 张山稍稍放心,仍然心有余悸地道“王大郎这个兔崽子,商丘是他家乡,非得要屯兵徐州,你不能来京西。” 张启元一阵无语,随着他层次的增高,张山的些许手段入不了他的眼。徐州市京东重镇,四战之地,可以说是京东第二道防线,京西有曲端、王渊两员大将重兵驻扎,王秀自然把兵马放在徐州支援。 “爹,朝廷大事你不懂,王大郎是处置使,自然要兼顾前方,哪能随便行事。” 张山惊讶地瞪着张启元,感觉儿子真的变了许多,自己那点墨汁,拍马也赶不了,不由地老脸一红,道“二哥说的是,但虏杀来了,宛丘或许没事,商水那些产业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张启元的语气,透着腊月寒冬的冰冷。 ... 第512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27 淮南西路亳州北部永城县 兀术心情大好,他收了孔彦舟,竟然让一些宋军将校望风归降,金军推进到亳州北部边界,几乎是兵不血刃,得到了步跋子四五千人。 匕匕Ыqi现在,又几乎兵不血刃拿下永城县城,韩常在孔彦舟的引路下,率军直驱宿州柳子镇,全军做出南下江淮的态势,马要进入他谋划的关键。 这支南下的金军,只有六个战斗力强悍的猛安,其他都是归降的宋军兵马,一律划归孔彦舟节制,倒也拼凑了马步军两万余人,声势不算太小。 “怎么样,做好准备了吗” 高升脸色沉凝,淡淡地道“郎君放心,只要郎君吸引大郎的主力,我定然能成功。” “好,我以两个忒母吸引王秀的主力,再给你配备一个猛安,一定要成功。” “三千骑,足够了,绝不负郎君期望。”高升回答的斩钉截铁,目光没有半点犹豫。 “呵呵,我相信五哥,绝对能给王实个惊喜。”兀术非常爽快地笑了,他似乎看到王秀乞和的卑微,甚至决定全歼王秀,极速率军南下,把整个大金的战车带动,一举跨过大江灭亡大宋行朝。 此时的行在,也是一片闹腾,曲端直驱洛阳决战,让两府大为震动,按照预先的策划,西军并不及早展开决战,而是要配合王渊,逐步压缩金军,然后再伺机决战,曲端的率意行为,让人大摔眼镜。 “易之,恐怕实气的吐血啊”沈默和蔡易闲暇聚会,忍不住要笑了,他主管银行和海事,对前方战事并不特别关心,反正虏人很难打到江南。 蔡易翻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曲端孟浪,万一京西有失,五路一片糜烂,连陕西六路也朝不保夕,还有心思取笑实。” “那他,岂不是连杀人的心思也有了”沈默眉头一挑,显得有几分趣味,蔡易有点杞人忧天了。 “你啊还真有这份闲情雅致,实那边正在血水里泡着呢咱们别看他的笑话了。”蔡易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对王秀不仅是依附那么简单,还有一层绝大的恩情。 “我是管生钱的小官,那些军国大事用不着操心。”沈默神情颇有几分自得,他掌管银行和海事局事务,并加官太府寺少卿,哪里是小官,简直是朝廷掌管财货的重臣。朝廷南迁初始,用钱粮的地方很多,银行和海事局位置日益重要,连尚书六部都对他客客气气,心里那个舒坦啊 蔡易翻个白眼,也不去争辩,道“昨天两府似乎争论不休,众位相公纷纷指责曲端,但唯独李相公颇多维护,似乎很赞成曲端决战,也不知他怎么想的。” “那是了,李相公想和虏人决战,都发疯了,曲端直驱洛阳,正合他的打算,不支持曲端那才是怪事。”沈默撇撇嘴,似乎对李纲很不感兴趣。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有实操心去,咱管好南京警示。”蔡易飒然一笑,他身为权试知江宁府,也只能做好自己的本分。 “是,我现在最关心的是,水军船队的组建,那可是大事的大事。现在花钱的地方太多,别看那些尚书侍郎和颜善目,你要是不给他们那可是雷霆之怒,改装大福船的造价可不低啊”沈默想想头疼,大福船最低都要十六帆,造价绝对不菲,军用船只还需要改装,搭载抛石机、重型床子弩等器械,哪个造价让人心跳。 “嗯,我看你最关心海事局升司,你这个太府少卿也能平步青云。”蔡易一眼看穿沈默心思,忍不住出口讥讽。 “也是必然的,不过是为苍生谋福。”沈默老脸一红,他又岂能没有私心 诚然,大宋水军一但成型,在海外将会受到海事局的制约,小规模船队倒是无所谓,出现大规模水军船队,万数万的规模,海事局的规格似乎有点低。 王秀在北时已经奏,升海事局为海事司,由朝廷重臣提举事务,使副的官品直接定位在从四品。沈默常年在银行和海事局任职,又是王秀的兄弟,于公于私都会拔了头筹,算由两府兼任,那实权使副也非他莫属。 再说了,他算拿下不正任官,使副也是不错的,两府和尚书六部重臣,哪有那闲工夫管理具体事务。 如今,李宝和官谦抓紧筹建水军,海事大小学校也在组建,光辉的前程让人眼红,更出人意料的是,民间竟然没有多少反对声音。 也是,北方战事吸引人的眼球,那些来自北方军州的大臣,都想着怎样收复故土,无外乎生钱养兵,然后北伐,怎样才能生钱农桑显然不是全部,朝廷税赋大半都是工商,农桑赋税的例仅十之三四,通商无疑是很好选择。 南方士民早习惯海外贸易,对大船出海本感兴趣,大家对组建水军海船战队是有疑惑不假,但思想并不那么禁锢,有武装船队护航最好,也不用怕海盗了,还能节省一大批雇佣护卫的费用,大家都在拭目以待,看看成效再说。 “知道你为苍生谋福,但也该赶紧筹钱,实可等米下锅啊”蔡易龇牙咧嘴的,恨不得给沈默两个大嘴巴,这厮真是好运啊海事局一旦升格为司,沈默铁定的使副没跑了。 打仗,哪能不用钱啊两大宣抚司加王秀的处置司,数十万大军还有民夫,简直是吞金兽,每天都要耗费数万金,行在只能解决部分,其他都让各军州筹备钱粮,沈默的重要性凸显,银行能提供大量的银钱。 王秀还建议,由皇宋银行作保,向民间发行所谓的信用债劵,筹备大量的钱财用于战争,既能够筹集战争费用,又能让百姓得到战争红利,也是某种变相敛财,东南各郡多土豪啊当然,大宋水军的投资信用债券,也正在酝酿,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事,只是人人都在观望,大家忙于北方战事,暂时无暇关注罢了。 “放心,已经筹备了三百万贯钱,那些富商还在认购。” ... 第513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28 “三百万贯,格局似乎太小了”蔡易吸了口凉气,但他还是不甘心地反驳。 “还算少现在购买者寥寥无几,我正在火头。”沈默撇撇嘴道。 “看来很多人还是没有信心。” “愚夫愚妇,只盯着眼前利益,有实为流砥柱,还怕打不败虏人。”话虽如此,但认购者太少,沈默很头疼啊 “放心,不是还有大娘子嘛”蔡易似笑非笑看着沈默,目光有一丝玩味。 沈默眼皮子一跳,自言自语道“是啊我万事兴一家肯定吃不下。” “行了,还是关注下北方战局吧人家都在血水里泡着呢。”蔡易很鄙夷沈默的铜臭,当年的大好青年,如今被熏陶成了钱罐子,真是太可惜了 京西的前沿,哪有行在的闲情雅致,残酷战役仍在继续,除了死人还是死人,尸山血海或许有点过,人间屠场再恰当不过,哪怕是周身铁甲,也不能保证活到下一刻。 景波是绝世猛将,披着沉重的黑漆山甲,浑身下尽是血污,也渐渐感到气力不支。 他在战场打了半个时辰,十一将伤亡很大,周杰已经重伤退出战场,恐怕是不太行了,卫经那是膏粱子弟,派不大用处,吴阶需要总揽全军,两名副将都不行了,他实际接管了十一将前锋兵马。 精锐的熟羌骑兵战死三层,步跋子也疲惫不堪,勉强结阵前进,他作为准备将,,不能不把位置靠前,以鼓舞士气。 宋军前锋不断向金军军阵渗透,一地人倒下,一地人杀去,不断有马队抄掠侧翼,都在他强硬地指挥下抗住。 实际,金军那边也不好受,左翼几位忒母孛堇级别的大将很吃力。赛里克指挥阿里喜顽强抵抗,这群充当杂役仆从,在宋军的刀剑砍杀下,狂热的野性也迸发出来,红着眼睛奋战,可惜他们根本无法遏制宋军。 他们大半都是汉人,但为了活下去,对同族丝毫没有留情。战争是残酷的,但又是这么的可笑,两群舍生忘死厮杀的人,大半都是本族人。 银术哥手仍有数千马军没有投入战场,前方阿里喜的大量伤亡,在他眼根本不算事,反倒女真骑兵伤亡,让他心痛不已,那都是百战精锐啊整个大金才有十万女真兵,战死一人都是损失。 他一直在等候战机,要用少量女真骑兵和阿里喜,把宋军进攻狂潮消退,再投入手力量进行猛烈的反击,确保彻底瓦解宋军攻势,让右翼有充足时间完成集结。 突合速的部队打的也辛苦,由于刘锜节制前军,又调动三千人跟进,让左翼的宋军再次得到增援。 速拔离的部队逐渐被宋军合围,他再也无法组织有效救援,只能眼看着速拔离所率部分骑兵,如同夹在馅饼里的一块肉,不断地被啃咬、撕裂,几乎到了精神崩溃边缘,全军覆没势不可免。 但是,为了整个战局,为了完成右翼的集结,然后对宋军左翼实施雷霆一击,四个忒母孛堇忍耐痛苦的煎熬,即使付出全军覆没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粘罕紧张地观望战局发展,金军始终无法有效的对宋军成功分割,速拔离的部队反而陷入泥潭,有被歼灭的可能。要知道马军长于机动和冲阵,拙于和步跋子缠斗,一旦陷入组织严密的军阵,下场是毫无悬念覆亡。 现在,左翼的战场,已经不是击溃宋军了,而是怎样把速拔离营救出来,然后组织防御。当然,突合速能不能顶住,也是关键的一点,哪怕牺牲速拔离也值得,很矛盾却非常现实,看战局发展取舍。 战争很残酷,军人的生命在战略实现前,是那么的轻贱,几乎一钱不值,哪怕是精锐的女真族吏士,也随时可以被抛弃,不过是一颗随时换掉的棋子,一个衡量实力对的数字。 或许有悲怜,可能有同情,也许还有不舍,但绝对没有不忍 宋军坚韧不拔的挺近,哪怕付出惨重代价也不停止,十一将已经伤亡三层以,按照标准来衡量,算是战斗力大损,需要撤到后方整编,但景波仍然鼓舞士气前进,没办法,撤不下来了。 阿里喜组成的防线,终究无法对抗精锐的西军,在一浪又一浪的猛烈攻击下,这支杂牌军渐渐溃散,要不是有少量女真骑兵支撑,他们早一哄而散了,傻子才会和穿着步人甲的宋军正面抗衡。 随着金军左翼不断被挤压,在整个战场态势,胜利的天平,似乎向有利于宋军的方向倾斜。 王秀似乎不关心战场形势改变,他轻车简从,兴致勃勃地到了王家的煤窑,看到那些矿工一筐筐地向外运送煤炭,不由地眼前一亮,但嘴还是先道“尧哥,这些矿工交了班,如何清洗身子和衣物” 陆尧颇为自豪,笑眯眯地道“大官人,你有所不知,大姐早吩咐了,要妥善安置矿工生活,不仅每天管饭吃,还专门建了淋浴堂子和綄衣坊,别家的矿窑也陆续跟风,也算是他们享福啊” “倒是不错,不愧是大姐,很有眼光啊”王秀很赞许地笑了,他肯定里面有有琴莫言的影子,改善雇工的生活待遇,也是提高生产力的有效方式,要是没有完善的辅助设施,光是生病能让雇主头疼,这些雇工可不是奴隶,人家随时能离开,熟练地雇工可不好找啊 陆尧咂咂嘴,笑道“那是,王纪百货的信誉是顶呱呱的,谁听了不竖大拇指。” 王秀眉头一扬,心里挺高兴的,目光转到了炭石运输,那是带有四个轮子的小车,装着一筐筐炭石,由人用麻绳拉来。这还不能吸引他眼球,让他惊讶万分的是,轮子下面的木制轨道,才是让他真正震惊,乖乖,铁路的雏形啊 有记载木制轨道秦代有,但至少从魏晋以来,不曾再见到过,失落的明重现,未尝不是一种断层式地发明。 ... 第514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29 陆尧显然看到王秀的惊讶,笑道“大官人,这可是胖墩和郑彦的杰作。 地址、反着念 ” 郑彦憨厚地笑了,张陵却眼珠子一转,道“先生,是郑六哥的主张,本来要用钢铁的,但代价太高了,采用柳木代替,用桐油浸透也算堪钢铁。” 钢铁王秀再次震撼,这两家伙鬼混一起,还真的捣鼓出来不少名堂,不由地道“木制轨道容易腐烂,还浪费木材,嗯,用了桐油很不错,至少增加木材的坚韧度,还能防止腐烂,不过还是用钢制轨道便利” “大人,钢制轨道容易生锈,每次打磨花费太厉害,木材用桐油粉刷,足可以代替。”郑彦也不憷场,他是知道现今钢铁的,要说达到露天铺设要求也可以,但代价太高了。 王秀点了点头,钢铁防锈的确是大问题,现在的技术还真达不到,你不能都用百炼钢吧算你财大气粗用了,那样不仅奢靡,也存在防锈问题,风吹日晒的,是百炼精钢也经不住啊但无论如何,利国监让他看到了希望,只要坚持下去,铁轨、蒸汽装置、钟表还有火药的改进,无一不是产业革命的必要前提,他忍不住心跳加速。 “太尉,前锋传报,伊水附近发现虏人游骑远远监视,张宪数次伏击,小有斩获,看来前方打的颇为激烈。”岳飞骑在马,跟在正在行进的王渊身边,详尽地禀报前方军报,脸色却带着异样的激动 他退入郑州搜罗败兵,倒是整编了万余兵马,自王渊统率大军西进,沿途征调各处兵马,过郑州时他竭力请战。 王渊也鉴于兵力单薄,同意他率精锐万人从征,并临时任命他为前军统制官,倒算是成全了他,张宪奉命率本将马步军两千余人为前锋。 王渊对岳飞带有肯定性语言,有几分不满,但还是照顾对方是万人大将,稍存颜面,沉声道“颇有斩获,看来虏人在眼前了,是不是捉到活口了” “正是。”岳飞对张宪很满意,捕捉大队马军容易,小股游骑来去漂浮无踪,要想设伏劫杀极为困难。 王渊是随口一问,还真没想到捕捉到了探马,立即勒住缓行,急切地道“快快带来问话。” 岳飞撇撇嘴,不自然地道“太尉,张宪已经问过虏人。” “哦,省了我问话,很好。”王渊没有关注岳飞神色,他现在最想了解前方军情。 “小小的游骑,又何事可问,不过是洛阳战事。”岳飞有点不在意。 王渊微微蹙眉,正色道“虏人主力不可轻视,不知曲正甫能否熬得住。” 岳飞还不是高等武官,但作为前军统制官,也得知曲端开战消息,不免有几分兴奋,大丈夫该逆流而,岂能畏手畏脚。 “洛阳情形如何” “区区游骑,知道的不多,但肯定是打起来了。” “在我意料之,曲正甫向来心高气傲,早把洛阳视为囊之物,又岂能容他人染指。”王渊笑的很不自然,他是知道曲端为人的,西军自刘延庆、种师道、种师等老将,少壮派数曲端最有能力,却心高气傲不可一世。 岳飞细细品味王渊的话,逐渐明白了,大将间的猫腻啊不由地笑道“曲太尉性情太急,客军岂能专美于先,我军应该速速前进。” 王渊深以为然,淡淡地道“不等我军到达,擅自开战,恐怕王相公有雷霆之怒了。” 岳飞面色沉凝,心下却不以为然,他信奉强者为尊,迅猛出击,对王秀的坚守策略抱有成见,认为王秀太谨慎了,也不知那些战绩怎么得来的。但曲端是宣抚司都统制官,他也不好当面非议执政,淡淡地道“太尉说的是。” 王渊感觉出岳飞不以为然,但他不感兴趣,很多将校对王秀保守战略不满,不差岳飞一个,相互层次差的太远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曲端违背总体战略,还不知战后怎样,岳飞根本不在王秀眼里,他又是个明白人,深蕴为官之道。 “太尉,战事紧急,末将率本部兵马火速西进。”岳飞再也等不了了。 “也好,不过步跋子赶路太急,到了战场也无法投入,不如你先率马军进发。” 岳飞脸色一滞,他是有万余人不假,但骑兵却不多,也是不到千人,这点兵力投入战场,连菜也算不,很快被消耗殆尽。 “哦,再给你一千骑,组成一支马队,可以虚张声势。” “多谢太尉。”岳飞无法违背,能出战不错了,两千余马军也算不弱,至少能伪装近万人的浩大规模。 响午已过,二十余万人仍在舍生忘死地厮杀,粘罕再三权衡,调右翼一个忒母的兵力,直接从战场正面穿过,火速增援左翼。不过,兵马的来回调动,浪费宝贵的时间。 这支精锐的投入,让宋军前军侧翼遭到很大的压力,跟进的一将陷入苦战,他们多是临时组成的乡军,无论战斗力还是装备,都要禁军差一个等次,但为了保护整个前军和主力联系,不得不拼尽全力,阻挡金军铁骑。 弓弩手们来不及瞄准,第一排放箭退下,第二排顶来,根本没有瞄准,第三排仍然是重复着,对方是分批次密集冲击,他们根本不用瞄准。 担负掩护任务的步跋子,面对凶悍的金军骑兵,他们需要更加过人的胆量,减少骑弓对弩手的伤害。 战斗最激烈的洛水北岸,金军阿里喜组成的防御部队,完全陷入被动,成排成排地被屠杀,最终人人不得不注意脚下,以免被尸体绊倒,激烈的战斗倒地可不是好事,意味着别人给你凌空一击。 尸体与伤者交叠在狭长的战场,凄惨的呼叫声,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呐喊声,令人心颤,风,都带有浓重的血腥。 粘罕不觉有些焦躁,刚才游骑来报,王渊的前锋渡过伊水,摆在他面前的形势相当严峻,不尽快击溃曲端,王渊大军一到,他得被迫撤退,还要牺牲大量步跋子和阿里喜。 ... 第515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30 当然,他有王牌没有动用,赛里和王柏龙的部队,尚未投入战斗,几支生军投入战场,很可能击溃宋军,甚至可以说胜券在握,。 但是,有一点他无法下决心,算过早投入几支部队,也只能击溃了曲端。金军却完全展开,再也没有预备队,无法对宋军援兵形成有效遏制,他要的是完成兵力调动,彻底击溃宋军左翼,把曲端的主力压制在洛水和谷水间,形成一场大规模的歼灭战。伊水出现宋军,让他不由地大骂曲端,这厮太滑头了,简直是算计好了时间,又占据了有利地形,牵着他鼻子走,人家的援兵不早不晚的到来,让他陷入两难。 打仗不是游戏,更不是请客吃饭,随便一拥而打打杀杀,作为经验丰富的大帅,他非常明白关键时刻,金军背后出现宋军的意义,尤其是他正在实施兵力调配,可以说是最虚弱的时候。算宋军没有抓住时机,但只要配合援军击溃了他的左翼,算他击溃宋军左翼,截断其主力和营寨联系,那也无济于事,最多只能是平局。 “郎君,银术哥郎君急报,请求增援。” “银术哥为何不将马军全部投入” “伊水发现宋人活动,银术哥郎君怕有南朝兵,迟迟不敢动用剩余马军。” “糊涂。”粘罕暗骂银术哥,左翼溃败,全军几乎没有取胜的可能,与其缩手缩脚,不如奋起一搏,为全军争取更多的时间,让右翼主力完成致命一击。 至于王渊到达战场,只要预备队没有动用,他完全能从容撤退,甚至对王渊展开反击,可恨银术哥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看不透形势。 “回去告诉银术哥,不要有任何保留,务必把战局给我扭转。”粘罕已经决定放弃左翼,集右翼兵力决战,务必在王渊赶到前击败曲端,至少他不会太丢面子。 可以说王渊无意的到达,造成了对金军巨大压力,宋军军阵可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算击溃宋军左翼,他们也能坚持不短时间,完全可以利用王渊的援兵,再次重生旗鼓决战。金军投入战场的兵力,不足以同时两面作战,结果是粘罕非常郁闷。 话说,王秀忘记了吃饭,也忘记了京西大战,更忘了兀术的突破,他完全沉浸在林四郎的描述。 火药,顾名思义是硫磺、硝石与炭的组合,没有任何的神秘性,这个时代造掌握了制作艺术,并不断地发展。 此时的火药发展,已经相当成熟,粉末化黑药用途广泛,可以利用火药燃烧喷力,发射强弩箭镞。火箭、火球火蒺藜得到广泛应用,连霹雳炮、震天雷等重型火器也陆续出现,东京保卫战时,李纲曾用霹雳炮打的金军苦不堪言,那可是铁壳类的爆炸性兵器啊光冲击波能把人震死。 大宋朝廷也很重视火器,统一全国范围的火器制造,军器监的十大院,火药和火器各占一份,各军州制造院也有火药生产,相当的普及。 很可惜,在王秀眼里,粉末化火药威力还是太弱,直接杀伤力简直不值一提,颗粒化是必然趋势,至少在稳定的硝化甘油出世前,是最佳的选择。其实,颗粒化火药的爆炸力与粉末火药差不多,但粉末火药瞬间扩张力不均匀,导致杀伤力减弱,况且还有极强的吸水性,受潮不能使用,保存和匀速条件极为苛刻。 颗粒化火药避免这些弊病,在有限空间瞬间扩张力均匀,爆炸威力极强,杀伤力极大。虽说,颗粒化火药有燃烧速度粉末火药慢的弊病,但只要配正确,用在震天雷、霹雳炮等铁制重火器,装药分布均匀,绝对能发挥巨大威力,毕竟燃烧速度慢,有利于爆炸的的持久性,对有生力量的杀绝对成倍增加。 “关键是如何让火药实现颗粒化,不仅可以用于矿山,还能用于征战。现在存在几个问题,如何把粉末压成高密度的粉饼如何过筛后磨光筛选如何能大规模生产” 王秀提出了关键性问题,他知道这些必须的过程,却没有能力解决,只能寄希望林四郎,先知先觉不可能替代实践。 瘦巴巴,发鬓凌乱的林四郎,一看那双充满血丝的双眼,绝对是标准的研究狂,王秀的话让他陷入沉思。 “这个可以慢慢来解决,至少先生产出来,解决有和无的问题。现在,最关键的是,怎样提升霹雳炮的威力,能不能解决抛石机笨重,霹雳炮铁石太大的问题,如果能让吏士用手抛,正面打击敌人岂不是更好”王秀试探着提出解决问题方向。 “先生,这个倒不难解决,黑药减少装药,进行再配,应该能缩小面积,但用手抛实在不简单。至于抛石机小型化,不是我所长,光是寻找韧性筋条不容易。”林四郎很自信也很实在,是是不是不是,他可不是搞机械的。 王秀点了点头,认可林四郎谦虚的态度,正色道“任重道远,一切以现在开始,相信你们能实现。” 郑彦、张陵一脸的狂热,连林四郎也目光闪烁,充满了热情。 “这里的条件毕竟简陋,也不太安全,等打完这仗,你们全都跟我去南京。嗯,去行在江宁,我准备成立书院,可以单独设立你们所需要的一切,到时候你们不是一个人,而是和所有有兴趣的人一起,大家集思广益,共同去创造。”王秀的想法很现实,科技发展需要领头人不假,但仅凭几个人绝不可以,大家需要不断交流集思广益。 有时候,重大技术的进步并不是敏思苦想,而是在不经意间,在总结旁人经验时获取的灵感。 陆尧嘴角猛抽,苦着一张脸,王秀三言两句把他们蒙走了,没看着三位那炙热的目光,恨不得马走,不说林四郎,胖墩和小铁匠,可是他挣钱的好把式。 ... 第516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31 “怎么了,我们的陆大掌柜,似乎有点不高兴”王秀心情一片大好,看到陆尧一脸苦逼样,忍不住打趣。 Ыqi 陆尧是王家的老雇工,是陪着王秀长大的小厮,算王秀的地位再高,他也没有太多的惧怕,只是苦笑道“大官人,你这趟来的可好,把我三员大将给挖走了。” 王秀一阵畅快地大笑,玩味地道“陆大掌柜啊我说你可真抠门,要说你手下可是猛将如云,三人还不肯割爱,今后陆续会有学子来你这里,我还要继续挖。” “再挖,你自个跟大姐说去,我可不管了。” “看你那一副土财主的熊样,没出息。” 大家笑宗良也在笑,但他心里跟猫爪一样, 战场,银术哥忠实执行粘罕命令,三个猛安的重骑兵率先出动,对宋军军侧翼展开猛烈攻势,这是他最后的预备队,再也没有强有力的精兵可以投入,而且半数是身披重铠的重骑兵,绝对是强悍的力量。 足足三个猛安的马军部队,层次出击,把很多人看呆了,更令人心颤的是,那一排又一排全身包裹铁甲、头戴牛头铁兜的骑兵,骑着同样包裹这厚重马甲的战马,人人都生出一个念头铁浮屠。 拐子马、铁浮屠并不是专指,而是对金军马军战术兵种的不同称呼,都是标准的甲骑具装。 拐子马是金军女真族主力,通常配备在两翼,人披甲马不着甲,执行战略抄掠任务;铁浮屠则担负正面突击任务,装备更沉重的铁甲,全军配备高大的西域马,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三马相连,可是连环马出击,也能单骑冲阵,突击力极为强悍,那势不可挡的威势,的确铺天盖地、地动山摇、慑人心魄。 但是,铁浮屠对人和马要求苛刻,训练所费极大,很少用在战场,整个金军也只有两万人,真正受过连环马训练的,也只有五千余人,倒是拐子马时常使用,打的宋军找不到北。 银术哥的左翼,配备了寻常的重骑兵千人,作为他的终极力量。 “五百步,震天雷发射。” “四百步,床子弩装火箭发射。” 随着火器的投入,第一排箭幕整齐地射出,箭矢在空拖着嗤嗤的声音,迎向魏巍压来的铁浮屠,战役进入了决胜阶段。 随着粘罕决心王渊到达前结束战斗,银术哥也破釜沉舟,把左翼最后的三千女真骑兵,全部投入战场,还有铁浮屠部队。 仗打到这个时候,他也明白粘罕的意图,整个左翼算是烂了,那让它烂到底,用左翼的杂牌军,为右翼击溃曲端赢得机会。 不过,他的投入是值得的,当金军左翼全部投入战斗,终于遏制宋军攻势,双方展开激烈的搏杀。 正面战场,铁浮屠防护力强悍不假,但弩箭的威力更大,床子弩的三尺大矢,足以贯穿层层铁甲,不要说震天雷的剧烈爆炸了,连神臂弓也能在百步内把人震落马下,一马倒地,三马皆倒。 但是,铁浮屠毕竟是精锐的突击力量,他们承受最残酷的训练,有着钢铁般地意志,一步步向军阵逼近,付出数百人的代价,他们冲入军阵,宋军吏士被冲的七零八落。最重要的是,他们并不是连环马,而是普通的重骑兵。 这些重骑兵并不停留,继续向纵深冲杀,他们的任务是破阵,至于突破交给后续部队,停下来只能遭到分割屠杀。 此时,粘罕并没有让银术哥孤军奋战,金军正面出动整整一个军阵,万名步跋子压来,向宋军军阵正面压来,更是出动一个猛安的重骑兵开路。 “传令各部不得惊慌,有脱离军阵者,无论阶级高低,亦可诛之。”刘锜心情沉重,他曾经和党项的铁鹞子作战,明白被重骑兵破阵的危险,尤其是黑压压的步跋子压来。一但在敌人步跋子到达,还没有弥合军阵,剩下的根本不用想。 由于铁浮屠的冲击,内阵的各部不得不让开道路,自行组成小阵自保,毕竟铁浮屠的冲击力太厉害,除了强劲的弩箭,你算用弓箭近距离射击,也不能造成太大伤害。但是,军阵内使用弓箭非常危险,容易伤到自己人。 在铁浮屠一个冲锋,再加拐子马的抄掠,永兴军路第三十七将正面乱了,第三十九将被冲的七零八落,无力合拢军阵,两将八千余人陷入苦战,三十七将位置靠前,被拐子马配合铁浮屠对面合冲打散,逐渐把秦凤路第三十二将侧翼暴露出来,形势是相当危险的。 粘罕派出正面突击的重骑兵,全部是三马连环,精锐的精锐,战斗力银术哥的重骑兵高了不知多少,他们肆意碾压宋军军阵,几乎是锐不可当。不能不说,战争持续两年多,宋军除了强弩,绊马索,尚无有效遏制铁浮屠、拐子马和步跋子相互配合战术的办法。 不过,第三十二将的战斗力相当强悍,也是一支绝对主力,面对不利的局面,他们承担了掩护重任,让两将兵马徐徐后退,各部吏士死战不退。 金军孤注一掷投入,对宋军主军阵雷霆一击,让主战场局面为之一变,气势汹汹的宋军,被金军一记重拳打的七荤八素。尽管宋军在金军的左翼仍有优势,但主阵前锋却危危可及,一旦刘锜受不住,宋军主军阵必然收缩,右翼将成为前伸的孤军,被金军分割包围。 曲端大为惊怒,不断出口大骂,金军步跋子以千人为阵,五十人为队,已经抵达军阵前锋,形势越发的不利,要不加以制止,溃败是必然的结局。他心闪过些许悔意,早知道粘罕狡诈,竟然顶住压力雷霆一击,他还不如王渊。 后悔归后悔,形势不容多想,全军的性命掌握在他手,抉择是很艰难,做为都统制的他没有选择。 “传令,前阵两翼三开,后阵各部靠拢,下铁蒺藜,敢退者,斩。” ... 第517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32 现在,只能把后阵顶去,前军两翼展开,成为雁行阵,发挥神臂弓和床子弩优势,防备金军骑兵从侧翼抄掠,左右翼根本靠不了。匕匕 他对刘锜最后的支援,是调动两千秦风重骑兵,准备对金军重骑兵实施有力反击,争取前阵散开的时间,毕竟金军步跋子已经来,很多部队撤不下来。 一场强有力的反突击,或许能咱们遏制金军步跋子前进,让各将从容散开。 两千剽悍的西北大汉毫不犹豫地和金军重骑兵碰撞,他们是装备精良不假,战斗力更是强悍无,但和所谓的铁浮屠硬碰硬,实在么有太大希望。 结果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的,秦凤男儿没有孬种,绝不辱没了三秦健儿的血性。面对三连环重骑兵,他们的战马被撞翻,头颅被砍落,没有人后退一步,直到战到最后一人一骑。当头颅跌落尘土,嘴角仍挂着一抹狞形地笑。 牺牲是值得的,正因为他们的奋战,才延缓了铁浮屠的进攻,并打乱了铁浮屠来回厮杀步伐,让后阵有时间弥合。当然,全军覆没是不可能的,这群剽悍的勇士用足足四层人,才堪堪完成了使命,陆续集结撤退。 战场极度混乱,你有我、我有你。双方将帅的军令很难贯彻下去,大将顶多能控制一个方面,全赖各级将帅主动性与战斗意志,谁的素质高,有可能赢得胜利。 西军战斗素养很高,但粘罕的部署几乎是金军最强战力,给宋军吏士的压力极大,有些人甚至到了崩溃边缘。 曲端看是镇定自若,实际焦虑万分,吴璘来到他身边,轻声道“太尉,刚到的军情,东南方向有一支人马。” 他转首向东南看去,洛水方向扬起冲天烟尘,连多看一眼也没有,又转首关注战场。 吴璘颇为怪,节骨眼来了兵马,平添许多的变数,这是双方都不愿看到的。他心情紧张地看着曲端,知道当此节骨眼,这支奔来的部队对正在酣战两军,简直是如同噩梦又如同救星。 因耶律马五的部队南下,谁也不敢肯定是金军还是宋军,万一是金军他不敢再想下去了,曲端竟然镇定自若,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但是这份心性,够他学了。 “唐卿,你亲自去迎接,看看哪位来了,请他速速渡河,增援我右翼,务必打垮虏人左翼。” 吴璘眉头微蹙,不明白曲端为何肯定是援军,但他没有开口询问。 “不要想了,耶律马五有回来的能耐”曲端语气非常调侃。 吴璘撇撇嘴,是啊单凭耶律马五一支部队,竟然敢深入京西,试图从陈州进入淮南西路,被张启元挡在宛丘,怎能出现在洛阳简直是羞辱大宋禁军,笑道“末将明白。” 来者正是苗傅、刘正彦,还别说这两位爷,他们真的有抗金的心思,一听到洛阳大战,他们立即率兵马日夜兼程前来。话说,两人还挺义气的,在陈州危机时,还没等张启元说话,调拨两千余人增援宛丘。而且他们属于处置司,不归五路宣抚司管辖,没等王渊发官塘请他们增援,率军急匆匆赶来。 吴璘是又惊又喜,这是一支万人的生军啊立即把曲端的意图告知他们,能改变战场态势的功劳,让人怦然心动,没有大将会嫌弃战功少。 二人和吴璘一拍即合,但他们把曲端意图稍加调整。 苗傅率军直接支援刘锜,刘正彦率军从宋军右翼后方插过去,直接攻击金军进攻部队侧翼。有客官问为何宋军右翼不能转头直接把金军想宋军军进攻部队,给拦腰截断,只能说激烈的战斗,已经战斗展开的部队,哪有能力重新整队转向,那不是在作战而是在找死。 虽然,吴璘倾向合力增援右翼,但他没有权力命令二人,苗傅认为增援不如打援,直接攻击金军见效快,能迅速瓦解金军攻势,他没有办法,只要快马加鞭回去禀报。 曲端听到,脸立马绿了,大骂苗傅和刘正彦混蛋,他认为最有效解决危机办法,是形成右翼绝对优势,把金军左翼彻底打垮,扭转整个战场态势。算金军右翼击败宋军左翼,把主力和营寨一分为二,但宋军主战场仍然可以保持完成,反而把切入左翼的金军夹在间,形成南北合围事态。 毕竟,右翼靠着洛水,金军马军部队无法进行包抄,在没有空军和重炮兵的时代,十万大军密集部署,只要不缺乏粮草,绝对是铁板一块。 话说回来了,你分散投入战场有个屁用,还不是锦添花,万人的精锐直接投入右翼,将会形成压倒性优势。 可惜的是苗傅和刘正彦是殿前司将校,受到处置司的调遣,曲端无法节制他二人,算用强为时已晚,他们已经投入战场,前锋开始与金军交战,脱离战场转向时机已失。 又是大半个时辰快过去,无论怎样说万余名人的参战,还是加一颗沉重的砝码,尤其是路拦截,把金军步跋子后队打乱,五十人一队的步军阵型纷乱。宋军马步军猛烈的大会,让步跋子伤亡很大,左翼金军也承受难以承受的压力。 宋军主阵的三将前阵散开,并入两翼,后阵坚强地抗衡铁浮屠的冲击,战场的天平,似乎再次平衡。 曲端简直不敢相信,周密的部署,充分利用地形,限制金军马队的两翼包抄战术,竟然把仗打到这个份,实在是丢人啊能保住个平局,已经谢天谢地了。 “传令,调集泾原马军随本帅出战,后阵其余各部严密防守,不得擅自出战。”他意识到再拖下去,入夜后形势更加不利,必须孤注一掷,率军向粘罕所在进攻,以求调动各处金军,把被分割的战场重新打通,夺取战场主动权。 留在曲端身边的泾原兵马,除卫队还有两千骑,几乎等同于最后的机动部队,他要挽回自己的名誉。 ... 第518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33 “太尉。 ”吴璘意识到曲端要拼命了,金军右翼开始向宋军左翼试探西瓜进攻,却还有大量马军没有投入战斗,正面万人的步跋子严阵以待,直接进攻粘罕,凶多吉少,不由地急道“太尉身系全军生死岂可以身涉险,末将愿率马军出战,定不负太尉厚望。” 曲端淡淡一笑,温声道“非唐卿所能力及,放心,我有数。” 吴璘并不介意曲端小看他,说实在的,他还真没有信心,但决不能让曲端冒险,决然道“太尉,末将恭掌行辕管勾兵马,不为太尉冲锋陷阵,岂不是失职” 曲端很欣赏吴璘,笑道“事关大局,唐卿掌护卫,自当同去。” 吴璘浩气升腾,朗声道“末将誓死追随。” 曲端满意笑了,道“胜负在此一举,唐卿多努力。” 粘罕相当满意,战场形势总体对金军有利,只要在王渊赶到前,彻底解决曲端,京西将是他的天下,西进陕西战略将达成大半,他已经传令,右翼剩余马队开始实施包抄,务必在下一个冲锋,彻底打垮宋军左翼。 他刚松了口气,却发现在战场的北面,一支相当规模的马队,从战场空隙穿过,目标很明显是他,不由地道“好机会,看来曲端不傻。” 曲端跨在马,一把大刀舞的呼呼生风,吴璘紧跟曲端,手执强弓左右驰射,身后紧紧跟随两千精骑,路零散的马步军,被这群杀气腾腾地骑兵,驱赶的狼狈不堪。 没有办法,粘罕只能用三千骑迎战,这是他军最后的预备队,右翼马队层次投入战斗,不可能撤出来。当然,如果咬咬牙也能抽调部分马军回援,但那会直接导致攻击力消弱,似乎有点得不偿失。 曲端坚定地向前冲杀,数百骑被分出迎战金军马队,他们和秦凤马军同等的悲壮,明知是必死之举,却义无反顾地去做,没有任何的迟疑。 迹,绝对是迹,数百骑以不可思议地勇气,硬生生遏制住金军三千骑,让那些女真族骑兵不敢相信,这点宋军骑兵敢和他们硬碰硬,还生生遏制他们攻势。 要知道,作为左副元帅的预备队,甚至可以说是卫队,他们是女真族最精锐的部队,最剽悍的的战士,竟然被数百骑遏制住攻势,简直是打脸啊 气势,在骑战很重要,在他们愕然间,宋军骑兵无谓地冲杀,竟然把三千骑队形打乱,短时间内无法阻止队形,对曲端的软腹实施致命打击。 曲端已经接近目标,脸色冷峻肃杀,双目死死地盯住粘罕的帅旗,心只有一个目标,杀死粘罕。 要到达粘罕身边,必须杀透步军军阵,粘罕在军前设立五方旗,但四周也有数千步跋子,全部是五十人为队,也是女真人所谓的蒲辇。 面对冲过来的宋军马队,步跋子立即组织反击,弓箭手向宋军马队轮番发射弓弩,虽然金军步军装备神臂弓很少,但其它强弩威力也很强劲,三个轮射有近百骑兵跌落马下。 这里不能不过国之利器的重要性,当年大宋和当向作战,在党项人强弩的基础逐步改良弓弩,最终由投效的党项部族首领李定,献党项人的偏架弩,在此基础由入内副都知张若水、西阁门使李评监督改良而成。 连契丹人多方获取也没有结果,无论是大宋还是党项人建立的夏政权,都对神臂弓制作工艺严格保密,你算战场俘获弩机,也只能勉强用而不能制造。女真人十年灭契丹,又打的大宋狼狈不堪,俘获大批工匠,却始终没有获得完整的神臂弓制作技术。党项人卖给女真人战马不假,却始终不提弓弩制造技术,让金军无法实施批量生产。 时至今日,女真人能制造某些强弩,却始终无法批量生产神臂弓。所以,神臂弓只能维持保养,在金军装备非常珍贵,非精锐部队不能配备。 付出数百人代价,两军终于接战了,曲端冲在最前面,大刀舞的呼呼生风,几乎每一刀都要结果一人性命,当他正在挥刀冲杀之际,一支羽箭穿过他的披膊,划伤了臂膀,鲜血涌出,他浑然不觉疼痛,仍然大喊“冲去” 好在金军步跋子多由山前汉儿组成,是精锐部队不假,但女真人并不重视步跋子,所以他们的战斗力并不是太强悍。泾原马军由身披重铠的重骑兵组成,虽然不如铁浮屠犀利,但铁甲防护也是坚固无,寻常刀枪根本无法穿透甲叶。 面对来势汹汹的宋军马队,五十人一队的步跋子,难以组织有效的抵抗。金军崇尚进攻,步军方阵平平无,几乎没有多少防御力,是两翼对敌人展开打击,步军正面支援两翼骑兵,一但转入防御,漏洞百出,宋军军阵差之千里。 他们在宋军骑兵强有力的冲击下,被打的七零八落,山前汉军士卒是强悍不假,但那是进攻胜利时,面对强有力的打击,一样的脆弱不堪。 粘罕见步跋子极为不堪,竟被宋军马队轻易突破,转眼间要打到他的面前,身边只有数百女真骑兵,右翼恐怕指望不了。万般无奈,胸的血气被点燃,举起的狼牙棒,高声大喊道“孩儿们,冲去,给我杀。” 能把他逼到亲自阵份,曲端也算头一份了 粘罕纵马冲向宋军,他的贴身卫队都是剽悍蛮勇之徒,他们跟在后面,杀气腾腾地纵马冲去。 “前面是粘罕,杀了他。”曲端一眼认出身披黑色战袍、穿细鳞软甲的粘罕。 粘罕能纵横十余年,成为金军左副元帅,也不是浪得虚名,他毫不犹豫地挥动狼牙棒,一口气把三名宋军骑兵砸下马来,剽悍的宋军骑兵为之胆怯,纷纷下意识地避开他。 数百金军骑兵无不争先恐,拦住宋军骑兵死战力拼,竟然将宋军的攻势生生扼住。 ... 第519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34 曲端见势不妙,没想到粘罕身手了得,卫队也个个入猛虎,让他引以为豪的泾原马军,也为之胆寒,短时间内难以拿下,目标近在咫尺,战机已经失去,后果不堪设想。 Ыqi 他也是果断的人,眼看金军马步联合,再不走可要走不了了。冒险归冒险,毫无希望的事,他可愿不去做,果断地调转马头,敲响退军金锣。 吴璘杀的兴起,眼看要冲到粘罕面前,他眼尽是贪婪的光芒,那颗脑袋可是他仕途的捷径,节度使的筹码,当得用命去拼搏。金锣响起,真是太不甘心了,但军法无情,只好节制马队边打边撤。 粘罕也不是傻瓜,并不穷追猛打,他不是冲锋陷阵的猛将,而是指挥全军的大帅,没必要打一场没意义的战斗。目送曲端率军撤退,也感到阵阵后怕,如果曲端坚持不退,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死战,必然全军覆没,但他也不好说能不能幸免,不得不佩服曲端的果断,出手凌厉,退的迅猛。 但是,打仗是为了胜利,曲端的狂妄激怒了他,决定投入全部兵力,在最短时间内彻底解决战斗,金军各部纷纷压,向宋军展开更加迅猛的攻势。 正面战场,刘锜真心苦不堪言,金军不要命的攻势,让他压力剧增。银术哥的反击是迅猛的,宋军右翼已经被分割成几块,要不是各部间还有狭小的通道,恐怕早大势已去了,邱云仍在率部死战。 不过,宋军也很幸运,泾原马军的绝地反击,让金军预备队提前投入战斗,并死死拖住数千骑,他们或许不知道,正是曲端果断的进退,让粘罕再也无法平静。 曲端避开金军大队,却因金军军预备队投入战斗,无法再回归后军,只好率军穿越战场和刘锜会合,并传令后阵徐徐向右翼靠拢,准备决死一战。 袭击粘罕的失败,让他认清了现实,这场战役从战略说已经失败。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部队重新集结起来,支持右翼歼灭金军左翼,保证局部战场的主动权,迫使金军承认平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仍然是军和右翼分割,万一左翼被金军击败,他很可能没有时间合兵。 不过,金军骑兵战斗力让他为之感叹,几万骑兵竟然打的七八万精锐西军抬不起头,自己背水一战的构想,非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成为一句笑谈,他真不敢面对两府指责,甚至无法面对王渊。 “看来,我应该解甲归田了” 刘锜瞥了眼沮丧的曲端,淡淡地道“太尉,先把几万儿郎带出去再说,现在还有一线希望。” 曲端诧异地看着刘锜,品味那淡淡地讥讽,想要恼怒却不知怎样发火。 “王相公和虏人交手不少,看来他持重出兵,两路会师合击战略很对。”刘锜毫不在意曲端难看脸色。 曲端脸色很不好看,但他不能不承认,自己太冒险了,要真的失败了,大宋行朝可能会退到淮和关内一线,战略态势将恶劣的不能再恶劣。 景波早血染战袍,身披五创,要不是铁甲精良,他估计也殉国了,但仍然亲率吏士反击,打退银术哥一次又一次攻势。尽管,十一将伤亡达到了五层之,几乎算是丧失战斗力,但他仍然死战不退,并看出金军马队抄掠的弱点。 “马军迎头拦截,步跋子在后斩马腿,必能破贼抄掠。” 似乎,他总结的经验没机会实践了,金军的反攻太犀利了,宋军各条战线都在收缩,已经没有人认真执行军令了。 眼看主动权再次逐渐易手,粘罕得意地笑了,到了这个时候,他认定胜利在望。宋军的收缩很明显是要死战,击败他的左翼,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到达,保持一个妄想的平局。 但是,他岂能容曲端得逞,已经下令右翼出兵,全力截断宋军后阵向金军左翼的运动,只要歼灭宋军右翼,算王渊到了,对整个战局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从容撤离战场,京西的主动权仍旧在他手。 如果要骂娘,王秀肯定会把曲端女性先辈问候个遍,但他不可能那么快知道战况。 不能不说他的心情是愉快的,回到利国监的行辕,才仔细听取宗良、钟离睿的军报,不由地眉头紧蹙,沉声道“兀术进展的很快啊对了,耶律马五的动向如何” 事关王秀的家乡,也是自己的事业的,宗良哪能不心,平时都是禀报重要军情,陈州是二线军城,不可能去分王秀精力,既然问了,他立即道“虏人进入陈州,都是番汉杂军,他们主要进攻宛丘,商水城池经过加固,倒是没有大碍,也是试探一番过去了。” 王秀眉头一挑,颇有兴趣地道“商水只要坚守,应该没有问题。”他的家人基本到了南京,不过是谢家人还有部分留在商水,何况他对谢家并无好感。至于城池坚固与否,他丝毫没有担心,商水县是三等县不假,但作为京畿周边城镇,有拱卫京畿的职责,城墙修建的颇为高大坚固。 次被高升攻破,那纯粹是防不胜防,有两万大军的防线让人放心,谁知道金军马队从旮旯角钻出来。这会是全民戒备,壮丁都了城墙,耶律马五分出区区千余人,也只能望城兴叹。 “大人,陈州张nter> ... 第520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35 王秀认真思考一阵,忽然起身走到地形图旁,凝视着道“天下一盘棋,如果京西失败,虏人和我们会怎样不要怪,这叫未雨绸缪。 ” 钟离睿和宗良面面相觑,感觉阵阵发寒,王秀竟然对京西战局很不看好,不由地拿不准由头。 “如果曲端战败,陕西精锐丧失半数,王渊必然退保开封,粘罕肯定会举兵西进,那是陕西永兴军路将成为主战场,京东应该能减少压力,行在至少有三年缓冲。” 王秀说着话,钟离秋没有说完整,京西战败对整个东线影响是巨大的,他目光转向钟离睿,又道“如果,你是粘罕,会怎样布阵,一举击溃曲端” “西军精锐无,太尉是意气用事,但也未尝不可一战,毕竟粘罕能投入的马军,最多不过四万。”钟离睿对曲端很有信心,从战场态势判断,粘罕为应付各处宋军,能投入战场的主力马军兵力并不多,金军步跋子不值一提。 曲端能不能获胜,王秀不置可否,粘罕统率的女真精锐,真心不太好对付,算四万人也是非常犀利的,他稍加沉吟,又道“算曲端战败,我们也未尝没有机会。” 宗良一阵牙疼,王秀跳跃性地思维,让他有点跟不路子,不由地道“先生,当务之急是兀术,他已经攻陷单州,恐怕会纵兵南下,淮只有刘太尉,恐怕无法防御。” 王秀再次注视地形图,慢慢颔首道“你说的不错,曲端要不能取胜,我们还有一些回旋余地,兀术要取得突破,江淮会一片狼藉,损失无法让人承受。” 钟离睿惊讶地看着王秀,他听出一抹异味,道“大人何出此言” 王秀并没有回答钟离睿,笑咪咪地道“你们认为,兀术是南下还是来徐州” 宗良没有迟疑,断然道“兀术入亳州,肯定会孤军深入,淮止有刘太尉部众万余,他要看不到南下战机,那可白称大将了。” 钟离秋点了点头,有一丝犹豫地道“应该是竭力南下,但大人在徐州有重兵在握,恐怕是会有变化。” “能有什么变化”王秀眼前一亮,目光闪烁地盯着钟离睿。 钟离睿认真地酝酿语言,缓缓地道“或许,兀术会先东进,击败大人然后南下。” “不可能,淮正在空虚,徐州有重兵驻扎,他绝不会延误行程,虏人随时可以撤围济南,大队马队逼近徐州。”宗良不同意钟离睿的话,哪有舍弃突破机会,硬碰硬的傻瓜,在京东的金军其他各部,也会对徐州形成强有力的牵制,只要金军没有惨败,兀术完全不用担忧后路。 王秀倒是脸色严肃,扫了眼地形图,还真是那么回事,他竟然没有想到挞懒随时能南下。也是,高平和关胜是成功守住历城不假,但那只是守住,并不意味着能和人家野战,挞懒的数万马步军随时能南下,兀术南下担忧徐州问题,简直是迎刃而解。 军事没有任何的必然,只有可能的发生,如果有挞懒的支持,兀术绝对有恃无恐,如果一切城镇,淮真的危险了,一旦淮水被突破,对大宋行朝绝对是重大打击,无论是士气还是政治经济,他沉默下来。 “大人,现在京西京东颇多被动,大人应先防备兀术,万一挞懒轻兵牵制京东大军,兀术必然全力南下,行在将危在旦夕。”钟离睿急促地道,他不认为兀术会绕过徐州。 王秀也陷入两难,他自诩对兀术有了解,绝对的主战派,只要抓到有利的机会,绝对会给他雷霆一击,但他相信兀术绝不会为了虚无的目标浪费兵力,捕捉主力决战是对方的目地,一定会来徐州。但是,宗良的假设让他陷入犹豫,一旦挞懒分兵南下,兀术或许真不会来找他决战,淮仅有刘光世,是很难挡住金军南下步伐。 是分兵南下还是巍然不动,他陷入了两难。 在王秀难以抉择时,京西洛阳的会战已经接近尾声,宋军不断地收缩阵地,想要保持不败的平局,粘罕也算松了口气,今个太刺激了,差点被曲端竖子折了面子,要能拿获这厮,定然设下酒宴,好好和这厮吃几大碗。 当他调兵遣将,准备把宋军左翼军阵驱散,形成有利态势结束战役时,却得到宋军增援部队即将到达的消息。 “南朝大军主力过了伊水。” “南朝大军前锋不足十五里。” “东北方向烟尘冲天,看规模有万马军。” “南朝数千骑冲破我警戒营寨。” 东面滚滚地尘烟,让粘罕非常沮丧,没想到宋军来的这么快,快的让人不可思议,以往日的经验,步军为主力的宋军行动迟缓,他们算过了伊水,以其庞大的步军缓慢行动,不可能这么快达到。 “难道他们会飞哎,传令各部向洛阳西北集结。”他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承认,随着宋军增援部队达到,最佳战机已经失去,击溃曲端的目地无法实现。 如今,金军右翼集结三万骑,正分批次对宋军左翼实施打压,战果是非常丰盛的。宋军左翼警戒部队,在拐子马的来回冲锋下,早土崩瓦解,前方第一阵也在不断碾压下,逐渐趋于瓦解,金军的三千步跋子在马军支援下,成功切入宋军左翼和营寨之间的要道。 可以说金军右翼几乎完成战略突击,差对宋军左翼最后一击,现在撤出去简直不可思议。 随着军令的下达,各条战线的金军开始脱离战斗,步跋子先退,马军交替掩护。不能不说粘罕不愧是名将,做事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取舍非常的大度,放在寻常人定然分兵硬抗宋军援军,完成切断宋军主力和营寨的联系,他却毫不犹豫地放弃到嘴的肥肉。 正是他看到宋军援兵抵达,万马奔腾的气势,才果断地放弃。既然宋军增援部队达到,还有强大的马军部队,他截断宋军主力和营寨联系有何用反而会陷入三面夹击的绝地。 ... 第521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36 银术哥没有这么幸运,他是宋军打击的重点,被死死地缠住不妨,简直郁闷的要命。随着金军正面部队的不断撤离,让宋军逐步得以恢复,他的处境不断地恶化。 实际,金军左翼被压缩在洛水之滨,全身而退无异于痴人说梦,粘罕既然果断放弃战役,以突破宋军三面夹击,自然不会为了一部兵马,把主力陷入危局。 金军正面步跋子的撤退,等于放弃左翼这支部队,只要马军能撤出来,其他的都可以放弃。他能理解粘罕的用意,毫不犹豫地集结残余的骑兵,向西北方向猛攻,成千万的阿里喜被无情地抛弃。 很无情的残酷,却是最争取的抉择,至少能最大限度保住部分精锐。 面对滚滚而去的金军马队,曲端已经收到王渊达到的官塘,他是松了口气。但是,心却隐隐有失落,王渊不及时赶到,他将面临尴尬局面,能不能保住全军,还是个未知数,别提哪门子打败金军荣耀了,他还要面对两府的责备,最起码处置司那关很难过得去,王渊是出了大风头,让他非常地不甘心,自己费了半天劲,给别人做了嫁衣。 但是,名将是名将,大是大非面前,他是患得患失,却能把握有利时机,发布全线进攻的命令。 疲惫不堪的宋军将士,开始以各将为单位,彻底展开战斗队形,竭尽全力拦截金军。 一些来不及撤出去的金军骑兵,下场要么弃兵投降,要么顽抗被戮。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不少契丹、渤海骑兵和步跋子选择投降,汉人组成的阿里喜却顽强战斗。 但是,战场顽抗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近三万步跋子和阿里喜被抛弃,但他们不敢投降,山前汉军部队几次南征,行为尤其恶劣。在战争,女真人杀戮并不多,主要是抢掠发财,他们却十倍女真人杀戮,要钱还要命,河北河东各军州甚至自发捕杀蓟北的汉人泄愤,他们敢放下武器 女真人抛弃了他们,生的希望只能寄托在简陋的兵器。很多人犹豫着,错过了招降的机会,那是一片血雨腥风,几乎让人不忍目睹。 随着,岳飞率马队抵达战场边缘,旋即对撤退的金军致命一击,加快金军的溃退,各条战线的宋军将士,全面展开反扑,银术哥率马队死战杀出去,那些阿里喜和番汉步跋子,被一点点挤入洛水。 水性好的,抛下甲仗泅水逃生,水性差或不会水的,只能在洛水无助地挣扎,杀红眼的宋军吏士,用刀活生生砍断一息尚存的头颅,简直是大屠杀,精神崩溃的人跳入洛水,更多的人绝望地停止抵抗,呆呆地等待屠杀。 不要认为宋军是懦弱的部队,相反这支部队秉承五季遗风,对杀戮是相当热衷的。无论是堆砌京观还是屠城,绝对是赫赫有名的,对南下吃饱的金军还客气个鸟,杀干净再抢财帛,洛水为之赤红。 曲端无意制止洛水屠杀,刘锜等大将要求停止无谓的杀戮遭到拒绝,但他们也是说说,并没有竭力阻止屠杀,连景波等将校也对杀戮视而不见。能去真正管束吗大伙辛辛苦苦击败了虏人,全歼一支专门携带正兵财货的阿里喜部队,算不很大战果,但绝对是一头肥羊,你不让人杀羊吃肉,那还不跟你拼命啊 小种宣抚那么大名气的老帅,也是给不起赏赐,导致弓弩手的不卖力,整个战役陷入惨败,你去真阻止看看活腻歪了不是。 还是徐州利国监,洛阳会战过了几天。 “这个曲正甫,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是胡闹。”王秀扔下官塘,脸色很难看。 钟离睿拿过官塘,扫了眼脸色也沉下来,厉声道“斩尽杀绝,难道西军将校无人阻止简直是一群屠夫” 王秀眉头一挑,不言不语,没人知道他想些什么,反正钟离睿提了屠夫。 “曲端身为都统制,竟然不顾两府决断,擅自轻兵抵达洛阳决战,险些把西军精锐葬送,现在又肆意屠杀,实在狂妄到了极点,长此下去怎能弹压军心”宗良愤愤地道。 王秀的眉宇间,闪过一道淡淡地忧郁,沉声道“王渊立了大功,但曲端也功不可没。” 钟离睿意味深长地看着王秀,细细品味话意思,忽然明白了,要说屠夫眼前这位可是祖宗,直接阵前集体斩杀,但他仍然不甘心,谨慎地道“曲端贪图功名,仅此一条能让他罢黜,但他也是为了王事,斩杀女真首级数千,小瑕不掩大功,可以功过相抵,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王秀也很为难,曲端和王渊是他力排众议,超越许多资深老将举荐的,并给了都统制绝对节制重柄,那可是自太宗以来,许多名将们梦寐以求,却又无法得到的权力,朝廷反对声音不算小啊 曲端要是凭一己之力击溃粘罕,怎样都好说,关键是王渊的到达,才让西军摆脱失败命运。处置不当的话,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对他的声望是极大打击。 钟离睿的意思,他是心知肚明,关键在于如何处置曲端,轻了吧真心的不行;重了吧势必引起将帅的兔死狐悲,打击军的士气,日后作战束手束脚,不敢逾越半步。最让他恼怒的是,自己举荐的大将,并给予绝对权力,却违背两府决策,这不是给他个大嘴巴吗威信、颜面何存 真是左右为难,他不由地暗骂曲端刚愎自用,辜负了自己对他的任用。事到如今,必须尽快妥善处置,时间拖久了,对他是极为不利的,一想到李纲等人,还有一些对他不太满意和一些急欲得到升迁、别有用心的人,恐怕正在准备书弹劾,想想头都大了。 钟离睿撇撇嘴,沉声道“大人当决力断,万不可犹豫” “可惜曲端了”王秀无奈地叹道。 ... 第522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37 钟离睿别有意味地笑了,道“曲端一介武夫,怎能体会大人知遇之恩。 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qi。”他对王秀的知遇之恩,心存十分感念,虽说有钟离秋的恩情,但要没有王秀提携,他也不可能得到处置司历练,还不知在哪个小县熬资历,更不要说今后远大的前程。 王秀稍加沉吟,不咸不淡地道“大将便宜行事还是必要的,曲端抢先发难,是无不可,但要矫兵悍将长记性,还是有必要的。” 钟离睿暗暗揣摩王秀用意,渐渐听出别样的意味,看来王秀打算避重轻,不在违背两府意愿过多责怪,把矛头转到杀生过多,的确是高明的一招。处置得当的话,杀人数万是很有看头的,至少能吸引人的眼球,淡化违背大策。 当年,王秀在两浙路掀起的血雨腥风,至今还被人记得,一天三万颗脑袋啊直接砍卷了两百余兵六十炼钢刀,要不是有心人引导舆论,不要说御史谏官了,是士林的唾沫都能淹死人。他心已经有了计较,淡淡地道“看他们能不能领会大人深意了” 王秀何尝不知道钟离睿所指,当前将帅多不如意,动不动掠地屠城,率意行事,新一代将帅还没有成熟,算岳飞、韩世忠等人成长起来,也不是他真正希望的人。何况,他又何尝不是杀伐过重,斩杀数万人于笑谈间。 他始终坚持一个信念,战争仅靠几个天才,是非常危险的,真正的强军是由高素质的军官和职业化军士组成。如今,朝廷大将差强人意不假,却还得要用这些桀骜不驯之人,至少曲端不能不用,岳飞等人还需要提拔,慢慢过渡到学校出身的职业军人身。 “岳飞倒是智勇双全,洛阳危局之,以数千骑虚张声势,粘罕被吓得不轻啊”既然想到了岳飞,他不免要提一提。 钟离睿对岳飞显然感官不错,不禁莞尔笑了,道“大人说的是,岳飞区区数千骑,以马尾绑树枝,造出万马军来援气势。此计虽是平常,却贵在恰当好处,较苗、李高明许多,颇有些张翼德长坂坡退敌的味道。” 王秀也笑了,不由地道“岳飞善用兵法,虚实兼备,早夺了先机,可谓有持无恐。有西军和虏人血战,王渊数万精锐逼近,从战略是先声夺人,粘罕怕陷入三面夹击,岂能不赶紧撤退。只是可惜了,王渊的主力没有及时赶到,不然绝不会让粘罕轻易脱身。” 钟离睿品味王秀心意,肯定王秀对战局的失望,斩首二万余级,俘获两万余人,战马三千余匹,绝对是自宣和七年来最大的战绩,可惜斩杀女真人却不多,他还是道“曲端算是尽力了,王渊也竭尽所能,岳飞有通天能耐,也无法撼动虏人,能保持平手,算是朝廷得胜。” “也是,战场千般变化,不是你我坐而论道可,不能太苛求了却不知虏人下步怎样”王秀淡淡地笑了。 “先生,粘罕虽败,实力犹在,但京西局势渐渐平稳,应该不会有大的波折。兀术锐气正胜,恐怕江淮难以抵抗,先生应该派重兵南下,保护行在安全。”宗良对行在安危很心,王秀抽调大军北,行在兵马不过数万人,说是有大江天险,谁敢说能挡住兀术。 王秀对宗良一笑,轻松地道“这是稳妥的法子,不过,朝廷也支撑不了太大战事了,淮东可是鱼米之乡,经济繁华,真被这帮虏人蹂躏,咱们可吃大亏了。” “大人说的是,快到时候了,但要解决京东危局才行。”钟离睿不失时机地道。 正说着话,一名更戍官快步进来,奉一份官塘,仓促地道“相公,宿州紧急官塘。” “看来虏人攻势很猛啊”王秀轻松地打开官塘,瞳孔紧缩,脸色变的很不好看。 “大人,怎么回事”钟离睿眼皮子一跳,似乎又不祥预感。 王秀放下官塘,若有所思地道“韩常率部抵达符离,他的速度不慢啊” 钟离睿一怔,沉声道“没想到虏人兵锋锐利,要是符离有失,几日内能兵临钟离。” 宗良脸色一变,惶然道“刘太尉兵马不多,又分布在寿、濠、泗三州,恐怕不足抵挡,请先生率军南下。” “正是,虏人若渡淮,行在危机。”钟离睿脸色变得煞白,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可能错了,算是对的,他也无法从容面对金军南下。 王秀又拿起官塘在看,半响才道“我手兵马已经不多,南下却也来不及了。” 他手还有五将兵马,除了七十八将编制万人,战斗力强悍,其它四将共有两万余人,南下追击金军马队,简直是找死。难道兀术真的破釜沉舟,要一鼓作气拿下淮水防线再看官塘,似乎又很多疑点,让他非常犹豫。 “你们说,兀术应该有多少人马” 宗良稍加沉吟,道“马军两万,加番汉军万余人,各部阿里喜,应该有六万余人。” “还应该再算增援的兵马,主力马军达到两万五千。”钟离睿给予拾遗补缺,金军每一正兵配一阿里喜,看是每次兵马不多,实际并不少与宋军出战部队。 “嗯,韩常是兀术的骁将,充任前锋理所应当,但官塘却没有提到兀术去向。” 钟离睿眼皮子一跳,惊讶地看着王秀,似乎想说话,却又没有开口。 “知宿州事林篪林紫马,素来有稳重贤名,一旦有兀术踪迹,他绝不会不提,恐怕是兀术尚未到达。”宗良咂咂嘴道,他还是坚持金军主力南下。 “不要问那么多,加强徐州防务,派一将南下虚张声势。嗯,王善兵败不假,但符离城池坚固、粮草充足,百姓也有十余万,林侍制不是庸碌人,虏人想拿下符离并不简单。” 宗良眼皮子一跳,沉声道“先生,虏人南下势头太猛,一将兵力太单薄了。” ... 第523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38 行在南京,江宁府刚刚成为大宋行朝都城,万事都没有齐备,皇宫只能临时凑合,较简易。 崇政殿,不过是一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大殿,几位行朝最有权势的人,正在进行激烈的辩论,朱琏却冷眼旁观。 孙傅冷眼看着唐格和张叔业、李纲进行争辩,秦桧则面色木纳,不言不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 “娘娘,洛阳大捷,虏人损兵折将,河北义军纷纷举事,正是朝廷北大好时机,数十万大军枕戈待旦,朝廷一声号令,可复三镇祖宗陵寝。”李纲非常看好时局,力主抓住时机北,不给女真一点喘息时机,他显得非常兴奋,恨不得自己操刀阵。 朱琏坐在玉帘后,一直没有说话,谁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也揣摸不到她的心思。其实,她早把王秀的密信看了几遍,对局势有了较深了解,想看看两府重臣的态度,还有他们对待王秀的底线。 唐格很不满,冷冷地道“粘罕虽败,但虏人主力犹在,最多只能算是平局,河东娄室部虎视眈眈,虏人在京东仍然攻势迅猛,兀术甚至在叛臣孔彦舟引导下,深入宿州一带。北伐虽好,却不是时候,朝廷需要以和为主,劝颗农桑,休养生息,万不可轻启刀兵。” “唐大人,鞑虏两路南下,早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实是知轻启刀兵何意”李纲气愤不已,人家都打过来了,唐格还妄谈不可轻启刀兵,当真是可笑之极。 当年,唐格和耿南仲相善,甚至可以说唐耿二人主持朝政,它们力主南北议和,结果搞的国破家亡,二帝蒙尘,他是记忆犹新的,现在王秀主持的南北议和,他很不甘心,但为了行朝南迁安稳他忍了。 如今,行朝已经安全,虏人主动南侵,这触犯了他的逆鳞,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反攻怎能咽下这口气要不是唐格身为宰相,不像耿南仲那样龌蹉,他早怒目相加了。 唐格毫不退缩,他怒视李纲,沉声道“天下战事频频,生民,民生疾苦,虏人背盟南下,朝廷大军给予迎头痛击,正是重新定盟大好时机,让朝廷有数年养息。” 张叔夜眉头微蹙,缓慢地道“粘罕失利,虏人不可能再有大作为,唯有兀术不知死活,区区数万人敢直逼淮。朝廷应该速速颁布诏令,王大人汇集精锐南下聚歼兀术,再集结两大宣抚司会战虏人。” 秦桧翻个白眼,暗自冷笑不已,说的可真容易,人家万余人敢对抗数万宋军,真要难为死王秀。再说,你在淮南北部和马军周旋,简直是找死,张叔夜算是知兵的大臣,竟然也说聚歼兀术,可见被北伐好梦冲昏头脑。 唐格冷冷一笑,不悦地道“一厢情愿,王大人在徐州总两大宣抚司,粘罕主力犹在,讹里朵攻势猛烈,自保尚不足,谈何反攻。” 李纲针锋相对地道“以唐大人之见,再次割地求和,弃五路称臣” 秦桧嘴角微抽,立即判定李纲有所指,割让河北、河东是王秀主张,弃五路有些影射嫌疑,搞不好真会被人抓住小辫不放,那是可被动了。如今,朝廷刚刚迁到行在,新一轮的权力分配即将开始,被人握住老二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不过,李纲的话对唐格颇有杀伤力,当年唐格主张割地,被开封士民围攻,最后罢相归第,但他有自己的政治理念,绝对和无耻投降有根本区别,而是根源于朝廷无法再战,最终与耿南仲的车底决裂,也是因耿南仲这厮超过底线。 孙傅脸色也不好看,李纲有点太过分了,不仅影射王秀,又让唐格下不了台,毕竟人家是为了朝廷,决不能容你说三道四,他厉声道“割让河北河东,是两府公议,弃五路又是谁说的” 李纲立即意识到不妥,他犯了个原则性错误,打击面太宽了,甚至连张叔夜也会心生介荑,毕竟割让河北河东是公议,但他嘴却丝毫不让,道“在下以事论事。” 秦桧看准机会,发难道“李大人,王大人正在前方浴血奋战,兀术即将饮马淮,还是以大局为重,驱逐虏人为。” 这话简直在打脸啊你李纲说的好听,那都是镜花水月。正如王秀北时说的,一切以打退女真人为目的,其他的事先放放再说。激进士人要求收复失地,但在真正睿智之士眼,王秀的话才允,至少是务实言论。 再说了,人家在血水里泡着,你在背后发放厥词,本身是很不仁义的,牵扯到人品问题。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河北河东不复,沿河、陕西耗师糜响,天下黎民何堪重负”李纲愤愤地道。 秦桧撇撇嘴,笑道“李大人忧国忧民啊诚如所言,河北河东沦陷,战事频频,天下黎民民生困苦。但是,怎样去打区区沿河战事,各路常平书告急,朝廷已经是库空粮尽,数十万大军北,吃喝哪里来又用什么对抗虏人十万马军大人随天子南幸,难道没看到饿殍遍野,征人不决于道一夫从役,举家失业。” 在场众人一阵沉默,连李纲也无话可说。任谁都明白,光开支这场防御战,把江北各军州的常平掏空了,银行凑集的三百万贯,连个水漂也没见,直接见了底。再打下去,朝廷会面临破产的窘境,各路自筹钱粮,势必会权力下放,有违朝廷立国根本,谁也不敢谈敏感话题。 至于增加赋税,当此乱世朝廷掌控力不足,各地的匪患连连,生民艰苦度日,你要敢增加赋税,那才是取死之道。 一句话,不优先稳定发展,解决财赋问题,不要说收复失地了,是能不能防御都成问题了。 孙傅见众人默不作声,不得不道“秦大人说的不错,当务之急应退去虏人。” 张叔夜慢慢颔首,淡淡地道“孙大人说的是。” ... 第524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39 李纲有感孙傅的变化,张叔夜态度也有微妙改变,哪想 自己一腔热血,竟落个孤家寡人,不由地心下凄凉。 诚然,他明白朝廷困境,但偏安非长久计,东南的繁华很容易消磨士人志向,他宁愿困境挣扎,求得一线生机。 不过,秦桧的一句话,逐渐改变了风向,大家的话题转了,不再是怎样去北伐收复失地,成为如何增加朝廷财力,支撑对女真人的防御。 孰是孰非,恐怕连王秀也说不清楚。 唐格顺势利导,朗声道“户部、太府钱财所剩无几,不响民间加税,恐怕连百官俸钱也给不起了,哪里能拿出钱打仗。” 秦桧嘴角一抽,白了眼唐格,你不能委婉点,为李纲这厮稍存脸面。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沉声道“唐大人所言甚是,能迫使虏人停战,那是再好不过,看王大人怎样指挥了,总不能被迫停战。” 李纲脸色稍好,秦桧总算说了句人话,让他也颇为认同,算无法拉开气壮山河的北伐,也要在击败虏人条件下停战,这是他的底线。 朱琏暗自心惊,他非常担忧王秀安全,连徐州也成为战场,不免有点失神,道“相公身在徐州,能否抗住虎狼” 张叔夜见朱琏询问,并没有发挥联想,立即道“娘娘放心,徐州是重镇军城,王大人有数万精锐,守则有余。” 李纲眉头微蹙,不悦地道“有淮水、大江阻挡虏人,王德在开封也能随时增援徐州,无妨。” “一但徐州有事,只有开封可以增援,远水岂能解近火”朱琏语气很不耐烦,她是关心则乱。 秦桧神情若有所失,似乎想说些什么,嘴角动了一动,神情间有些恍惚,终究没有开口,又恢复了木纳的神态。 孙傅急忙道“娘娘,徐州城高壕深,有七十八将在侧,只要坚守城池,料无大碍。” 张叔夜稍加沉吟,疑惑地道“行在有淮水、大江防御,兀术算有天大本事,也飞不过来,怕他和挞懒合兵取徐州,京东将为之震动。” 朱琏花容失色,几乎要站起来,好在她历经大风大浪,总算强忍住心波涛,玉手紧握,紧张地等待众人说话。 唐格不以为然,淡淡地道“挞懒早师老城下,虏人怎么会触动徐州,简直是笑话。” “兵者无常势。”张叔夜很不以为然,两府除了王秀,他自认为别人都不知兵,连李纲也不行。 秦桧一阵牙疼,细细想来还真有可能,一旦金军两面夹攻,王秀那真成风箱里的老鼠,不由地道“让刘光世全军拔寨北,进入宿州伺机决战。” 张叔夜像看白痴一样,瞥了眼秦桧,讥笑道“刘光世干系淮防御,不能轻动,倒是处置司行辕,在徐州毫无动静,却又分兵去京西,不知为了何事。” 秦桧无话可说,王秀北却在淮水分兵,那可是万兵马,他是不屑张叔夜的讽刺,当然也不想再说什么。 “张大人设想只是可能,徐州有重兵驻扎,虏人绝不敢轻犯,粘罕败退邙山北麓,王渊完全可以东进救援。倒是淮防御薄弱,一旦被路人突破,行在民心不可控制啊”唐格不以为然地道,他是说行在民心,却不认为金军能打过来。 李纲目光异样,似笑非笑地道“一旦金马临江,朝廷还能顾及民心” 被李纲再次羞辱,唐格大恨,他强忍怒火,沉声道“民心在,朝廷在。” 李纲飒爽地一笑,道“国势民心,刀枪下人心纷乱,不成负担好了。”他注重民心所向,却也非常现实,老百姓面对强悍的女真人,不起乱子好了。 唐格目光不善,厉声道“难道李大人要出阵淮,以免人心动荡” “在下区区书生,哪懂得军事” “什么时候了,还书生斗气”朱琏很无奈,挂念王秀的安慰,那一颗芳心,早不在朝堂了。 “郎君,前面五里进入徐州地界了。”合鲁索很郁闷,他很想担任偷袭任务,却被兀术让给了高升那汉儿,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可是真正的女真猛将,如此关键的行动,怎能交给区区汉将 兀术点了点头,到目前为止,他的计划非常成功,韩常率万余蕃汉军南下,连退无可退的耶律马五,也放弃对宛丘的进攻,进入宿州境内和韩常建立联系。 两支凶悍的部队会师,兵力达到两万余人,造成了极大的声势,引的淮的震动,把南朝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徐州驻扎白土镇的一将,在前天火速南下,看来韩常和耶律马五的势头,让王秀相信金军主力正在南下。 他在宋军数千马步军擦肩而过,一万五千骑分成两队向徐州移动,这是一支令人生畏的队伍,几乎清一色女真人组成的马军,至少他不相信有人能留下他。 “不知道高升到何处了嗯,按照路程计算,应该在迂回到卞塘镇一带了。” 合鲁索脸色很不好看,沉声道“郎君,徐州有数万南军,还有王秀的七十八将,高蛮子那点人行不行” “兵不在多,在精,高升是独当一面的大将,只要军情没有变化,相信三千骑足够了。”兀术非常有信心,毫不在意合鲁索脸色。 “还不如纠结马五部,咱们大举南下,夺了淮水进兵大江。”合鲁索很不服气地道,他真的很想南下抄掠,狠狠地发一笔财,而不是在京东转圈圈。 “呵呵,合鲁索,有你的仗打,不要焦急。”兀术岂能不明白爱将心思,他重视高升不假,同样重视合鲁索。但是,高升和合鲁索又有所不同,合鲁索是猛将型的将领,几乎无法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高升却在战争不断成长,很可能超越韩常的存在,将帅一体却不能等同。 合鲁索不置可否,但还是勉强笑了,朗声道“郎君,要怎么打是不是直接袭击利国。” ... 第525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40 “你率本部先行,直接越过白土镇,进攻彭城,尽可能造成浩大声势,把南朝大军吸引过去。 匕匕Ыqi我率主力插入彭城和利国之间,务必一战击溃彭城守军,孤立王秀,算军情有变,我也能直接进攻利国。”兀术坚定无地道。 合鲁索不是傻瓜,明白兀术率万骑要以逸待劳,防备驻扎丰沛的宋军两将兵马,把利国监彻底孤立。不过,一切大动静都是为了高升的袭击,不然也不会大张旗鼓,这让他很不爽快。 “不知道韩常能不能到达淮” 兀术撇撇嘴,不置可否,本来是一支疑兵,哪想到随着耶律马五的加入,竟然席卷整个宿州,震动南朝江淮防线,实在是没有预料到。如今,耶律马五监控符离,韩常率队继续南下,越过西固直逼钟离,超过了他的算计,在昨天发出的官塘,也没有对战事的整体指导,只是命令韩常谨慎用兵,大胆突击,能突破淮水则已,不能的话立即后撤。 “合鲁索,不要看不汉将,有时候他们的作用,是我们不能的。”他想到了次高升偷袭,却造成王秀父母双亡,他心一直忐忑不安,杀父夺妻不共戴天啊本身对王秀的才略心惊胆战,不死不休的局面,让王秀成为女真人绝对仇人,他已经有了斩杀的心思。 选择高升希望再创迹,利用万马奔腾的气势,吸引王秀放出主力,然后雷霆一击,彻底清除心腹大患。 合鲁索哪里明白兀术心思,他嘿嘿一笑并不置可否,沉声道“郎君,我先率军杀过去,或许能攻取彭城。” “你要能攻克彭城,我给你记下南征首功。”兀术并不抱太大希望,徐州是原大镇,有武宁军的藩镇军号,又有一将兵马留守,仅凭合鲁索的马军是很难攻克的。 不过,他仍有一丝幻想,若能破了彭城,王秀肯定坐不住,七十八将必然南下争夺彭城,高升袭击的成功率会增大。 话说,金军的突然到达,整个徐州一片乱麻。好在王秀有严格的军令,各部严加警戒不得松懈,才没有让合鲁索得逞,金军前锋游骑抵达彭城城南,县城各门紧闭,丁壮被签发守城,准备防御器械。 战时,各乡保甲都集丁壮备用,王秀抵达进行编组,随时准备投入战斗,彭城县城集结八千乡军土兵,再加数千禁军,绝不是金军轻易能打下来的。 现在,连利国监也进入战备,百姓各自呆在家,无故不得外出街,由里正、保长负责维持,未经宣调者凡在城垣边窥视者、散布谣言者斩无赦。 “四哥,你说先生有无信心守住徐州”利国监的南门城楼,宗良和封元烹了壶好茶,算是忙闲暇。却见城外护城河沿堤种满了杨柳花草,无不枯败,不少精致别舍,人去楼空,一片萧条的景色。 原来多繁华的地方啊铜铁业的不断发展,数年间利国升几个层次,成为天下富商聚集的地方之一,商业区早延伸到城外,徐州还计划修建利国监外城,这回可好了,虏人一打来清静多了。 封元撇撇嘴,不在意地道“先生做事,深不可测,我不知道,倒是担心商水的子睦和参战的五哥、九哥。” 宗良不甘心,笑咪咪地道“有你七十八将在此,虏人来了也讨不得好,我怕彭城守不住。” “彭城两将抽调一将,的确单薄了许多,但签发乡军也有近万众,驻扎丰沛两将兵马回援,未尝守不住整个徐州。”封元一点也不用担心,他是血水里趟过来的,还在乎这点风浪显然是不可能的。 想当年,七十八将羽翼未丰,敢以四千人进攻斡离不的大寨,硬生生打垮金军一个忒母,现在有万余人编制,马军和步骑兵达到七千余,还有什么怕的。 “不能大意,虏人既然敢来,肯定有万全准备。” 封元一怔,宗良跟在王秀身边,有丞相长史的名声,看事情的眼光也不凡,不能不让他认真对待,他稍加沉吟,正色道“大哥,先生让我率部游走城外,城内只有千余人,丰沛驻军未到时,是很危险的。” “正是,利国监有先生期望的东西,宁可舍弃彭城,也要保住利国。”宗良也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道。 “大哥放心,先生是何等人物当年也是驰骋疆场,有我七十八将精锐,只要谨慎小心,虏人断不会得逞。” 是夜,王秀正在部署军务,当然是早发了官塘,调丰沛两将万余人回援利国,并部署利国监城池防御。丰县、沛县固然重要,但起利国监简直不值一提,何况王秀在官塘要他们留下部分兵马。 正当他送走知监事,却听到城东一阵号角声,狂奔的马铁如雷,不由地大惊,第一个念头是金军夜袭。 没有理由啊金军还没有到彭城,怎会出现在利国东北部,这种动静没有数千骑绝不可能。 “怎么回事,快去看看。”他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劲。 城外,封元很吃惊,他没想到金军马队突然出现,几乎把他打个措手不及。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这支金军马队歪打正着,直接进攻七十八将的辎重民夫所在营地,这个区域只有后部千余名步骑兵,被金军冲的七零八落,却仍顽强地组织防御,把很大一部分金军拖住。 他反应也是很快的,立即集结马军机动,命令步骑兵组成军阵,严密防备,随时反击金军。但是,越过辎重营寨的金军并不和他们纠缠,全力向城门突击。 “全力拦截,绝不能让他们靠近城门。”封元意识到金军奔王秀而去,虽说战时入夜城门关闭,但谁好说没有万一,王秀为了稳定人心,有几天可没有闭门啊他吓出一身冷汗,立即不顾一切,督促七十八将各部拦截。 金军的马队以百人为队,尽可能向城门突击,增加了宋军拦截的困难。但是,还是有一些骑兵被拦截下来,他们不得不和宋军殊死搏斗,再一个个被斩杀马下,双方在月夜打的昏天暗地,一片乱麻啊 这个时候,金军不举火,宋军也没有火炬,双方在月色下凭借眼力判断,不断地进行交战,简直是你我,我有你,全然没有章法。 随着审讯俘虏,封元才惊讶地知道,一支金军马队在昨天抵达卞塘镇东北丘陵,一直潜伏在山坳间,斩杀了不少牧羊人,守军竟然蒙在鼓里。 这些金军骑兵得到的军令是,不惜一切代价,趁夜袭利国监城,无论死活拿下王秀,有两个猛安再配属别的部队,足足有三千骑,绝对的不容等闲视之。 他迅速下达死命令,一定要不惜代价,必须把这股虏人歼灭,决不能让他们接近城门。 来者,正是高升,他奉命率三千骑,偃旗息鼓秘密迂回,要给利国致命一击,他也抱定决心,有机会定要拿下王秀。幸运的是他几乎没有被发现,秘密进入阵地,随即对利国发动袭击,本打算快速接近城门,用强攻的方式,在宋军没有反应过来时机,一举夺取城门,直接入城拿了王秀。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一个民夫营寨,一个冲击能击溃,不会影响他的速度,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碰到七十八将的千余步骑兵,这些宋军吏士临危不乱,展现出高素质的战斗技巧,竟然拖住他半数兵力,当真倒霉到了极点。 原本按照兀术的算计,王秀听到金军主力进攻彭城,七十八将肯定会南下,哪想到利国在王秀心地位,远远超过彭城,哪怕彭城和丰沛被打烂了,只要保住利国是胜利,七十八将根本没打算南下,他很不幸碰到了硬茬子。 战斗,随着宋军大批马军不打断包抄过来,那些步骑兵层层设防,他也算是明白过来,马军和步骑兵配合作战,绝对是七十八将标准战术,感情人家并没有南下,失算了 他很光棍,眼看不可能取得胜利,还有被留下的可能,立即传令各谋克不得恋战,立即脱离战场。 封元岂能容金军走脱,他有万精锐,让数千金军跑了,这脸往哪里搁啊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几乎动用所有兵力对金军围追堵截,一定要歼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把脸面给找回来。 高升是苦不堪言,三千金军骑兵,绝对是一支令人生畏的力量,至少能和万宋军步跋子开战,还不一定落了下风。但是在七十八将手,却根本不够看,撤退的是狼狈不堪,不少骑兵被拦截斩杀,连他自己也两次包围,差点连命都丢了,压根顾不指挥各部撤退。 王秀登城楼备战,通过战场传来军情,渐渐明白,不由地挂一丝冷笑,自言自语道“好算计,可惜你却不知道我是谁” ... 第526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41 话很诡异又非常自负,钟离睿一点也不觉得过份,他绝对无法想象真实情况,只能认为王秀有这份资本狂妄,沉吟片刻,朗声道“大人,虏人狡诈,他们一击不成,看来要重兵压境了。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 王秀风淡云轻地笑了,洒脱地道“那让他来,行在是安全了,我也能放手一搏。” “大人高见,虏人不过尔尔。”钟离睿轻轻一叹,看来自己还是历练不足,犹豫地认为金军可能南下,没有坚持自己本来的判断。徐州出现金军,那说明他们南下是假,轻兵袭击徐州才是真的,实在是让人一身冷汗,谁能想到他们放着空虚的淮不全力以赴,反而进攻重兵驻扎的徐州。 王秀却巍然不动,到了最后动静实在太大,才派一将兵马试探性南下,主力仍然留在徐州,不然铁定的吃大亏。 他绝没有想到,其实金军高层犯了致命的错误,兀术和高升没有协调一致,如果高升在忍耐一天,兀术的大军完全介入彭城和利国之间,或许王秀会有所动摇,至少会派出一部马军前伸试探虚实,可惜战争没有如果,只有血淋淋的现实。 可以说,高升是非常窝囊的,利国有七十八将驻扎,并没有关门城门,哪怕传来彭城被金军袭击的消息,王秀也没有关闭城门。他完全有机会通过袭击入城,可惜一头撞进了辎重营寨,更可悲的是营寨旁有千步骑兵,袭击战每一刻都是弥足珍贵的,幸运女神终究站在王秀的身旁。 王秀并没有追击高升,而是很悠闲地道“老朋友要来了,我要设大宴款待。” 果不出其然,两天后兀术的主力到达,城外万余名金军铁骑组成疏阵,仍然是两翼展开,按照惯例,数千阿里喜以五十人为队,组成数千人的正面,马军两翼展开。 万余人不算多,但万余骑却绵延曲长,玄甲曜日,旌旗林立,气势相当摄人心魄,足以让人崩溃。但是,主要看对面的是谁,七十八将本是王秀精细培养的精锐,并没有把万余金军放在眼,因为他们有自己的豪迈。 利国监城进入全面戒备,七十八将在城外列成三个军阵,四千余步骑兵在南门西列成军阵,六千余骑分成两队,分别在东、西两面,并不阻挡金军攻城路线。同样也是气势磅礴,杀气几乎汇集成云,也是说你有本事来攻城,我绝不会阻拦你。 王秀控马在步骑兵军阵前方,静静地看着金军阵容,他承认兀术的部队很强大,但女真过万不可敌,在他眼里不过是屁话,你来攻城看看单凭这点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郎君,末将来领罪了。”高升率残部抵达战场,亲自策马过来请罪,好在合鲁索率军牵制彭城,不然又有奚落了。 “我也没想到,王秀竟然能沉住气,留重兵在利国,不怪你。”兀术很大方地笑道,其实,他心也很窝火,精心谋划的偷袭竟然被瓦解,还变成了堂堂的正战。 高升的脸色很不好看,兀术是宽宏大量不假,但他却没有完成任务,实在脸无光,高声道“郎君,我请命率军突击,定然击败王大郎。” 兀术摆了摆手,淡淡地笑道“七十八将是王秀的依仗,咱们已经失去先机,不好打啊” “郎君已经抵达利国城下,不打岂能知道。”高升急于打一仗雪耻,那天夜里太憋屈了,损失了四百余人,被追出三十多里,他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急切地要找回面子。 “呵呵,战机没有了,想打也打不起来了。”兀术渐渐地笑了,他目光游离,没人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得窃窃私语。” 徐在王秀身后,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轻声议论,不由地转首怒目而视。他是王秀的近身宿卫,地位相当的超然,自然可以呵斥窃窃私语的士卒 王秀正在观察敌情,听徐的怒吼,不由地转首看去,见两名步骑兵牵着战马,脸色赫然而立,不由地笑道“你们说些什么” 身材高大,满脸须髯的吏士憨厚一笑,并没有说话,倒是精干瘦弱的吏士,没有半点惧色,朗声道“相公,虏人列阵待发,咱们步骑兵抵近他们,交替掩护打他的右翼,必然能挫败他们锐气,让他拐子马跑步起来。” “虏人万余精骑,不好打啊”王秀完全放松口气,似乎和吏士贪心交流,但他心却是一动,步骑兵长于进展,又有速度的优势,像狗皮膏药贴去打,还真让金军没辙。 “不是拐子马嘛咱们迎头去,步骑兵两翼下招呼,弓弩在,刀斧在下,绝对能克制他们。”高大的吏士也不再怯场,目光炯炯地看着王秀,浑身下充满了高昂的战意。 “哦,你们高姓大名”王秀见普通的吏士,竟然有破拐子马的法子,虽说是粗浅,却也算办法,不由地大为好。 徐翻个白眼,他和王秀长期相处,自然知道相公平易近人,没见那两名吏士脸都激动地红了,不由地暗骂这两人幸运,竟然引起王秀的关注,他当年可是差点被景波杀了,又受尽看押的苦楚,才被王秀那位卫士。 “小人敢勇效用张。” “小人敢勇效用成蛟。” 原来他们正在天驷监大战时,两位弓弩手,如今已经是长行级别的军士,更难得的是张,他在和秦敏、张过一番高谈阔论后,仿佛走了大运,没几天被七十八将征召回去,担任了将校之下最高顶级的敢用效用,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重新回归了战场。 不能否认,他们心下惶惶,临战窃窃私语,可算是犯了军规,搞不好要斩首的,王秀温和地问话,让他们激动下不知所措,似乎运气有点太好了。 “好,面对虏人铁骑,全然没有惧色,好胆色。”王秀并不怪罪他们,反而欣赏他们的胆略。 ... 第527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42 “大人带着我们经常和虏人交手,兄弟们都习惯了。 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qi。”成蛟松了口气道。 “好个习惯了,看来你们也是老兵了是利国还是两浙”王秀倒是起了兴趣。 “相公,我和张。哦,小人都是相公两浙路平贼时,加入七十八将的。”成蛟口齿伶俐,回答的较流利。 王秀以手触额,轻松地笑道“果真是老兵了” 七十八将历经多年,前后招募多次吏士,最原从的兵马是利国监八百乡军巡檄,那是绝对的核心。其次是收编精选的梁山泊兵马,但那批人镇压方腊后,基本都编入其它禁军,只有少量精锐留下,在征战过程,王秀招募了三次丁壮,补充损失的吏士,也可以说是仅次于八百巡檄的老兵,很显然他们是征战招募的。 正在说话是,金军飞马驰出一名将校,很快到了宋军军阵前不远,并连声呼喊“不要放箭,我奉我家郎君之命,前来给你家王相公送口信。” 前锋的警戒士卒,纷纷张弓搭箭,闪烁幽光的箭矢对准来人,但无令他们不敢随意射杀。 “原来是辖里,你去把他引过来。”王秀看清了来人,还真是老熟人,不禁失声笑了。 “小人见过相公。”辖里被徐领到王秀面前,当即下了马躬身施礼,态度是相当的恭敬。 “辖里,好久不见了,你家郎君怎么说的”王秀马鞭一挥,放声大笑。 “相公,我家郎君请大人吃酒。” “哦,那敢情好,在何处” “我军退后十里,午后立草庐请大人。” “还真雅道,什么时候学的,准了。”王秀挥了挥手,有几分调侃地答应了。 钟离睿、宗良,甚至封元都反对王秀会面,正如钟离睿说的“请君入瓯,雕虫小技,大人断不可轻出。” 王秀却不以为然,他似乎猜到兀术的心思,只是摆了摆手,笑道“兀术也算是老友,不能拂了人家面子” “恐朝廷诸公有另论。”宗良很担忧朝野的动向。 “又不是第一次,两国交战,那是国事,叙旧却是另一层意思,谁又敢说别的。”王秀很不以为然,要把阵前叙话拿出来说事,那朝廷大将谁还敢领兵历来作战双方将帅通话很正常,他曾经那折彦质和粘罕通信说事,却从来不认为折彦质会背叛家国,是那么回事。 “那我亲率甲士陪同。”封元不放心,恐怕有意外发生,他必须要保护自家先生安全。 “又不是去杀人,让你带兵去干嘛你是正将岂能不在军好了,让徐陪我前去,嗯,今天我身后的那张、成蛟也同去。” 城南,两军已经各自退后,仍有数百骑汇聚,双方相距数百步,王秀与兀术席地坐于木板的毡毯,间几案一壶酒,两个杯子。兀术身后是高升和辖里、乌烈,王秀身后是徐和成蛟、张,算是势均力等。 “我兼程而来,没有什么准备,一杯水酒,万务见怪。”兀术跟叙旧一样,完全看不出率数万人南下气势。 “呵呵,郎君一别有一年了,本来该我请郎君吃酒,却因战事太紧,不能以酒水资敌,还望见谅。”王秀半笑不笑,嘴里一点亏也不吃。 兀术嘴角一抽,酒水资敌你说的不能委婉点,干嘛非得指出来,让人好不难堪。 王秀丝毫不在意兀术感受,目光转向高升,道“高猛安,两天前那场偷袭,看来是你的杰作” 高升脸色尴尬,自次袭商水,他和王秀完全站在对立面,一句高猛安等于缘尽,不由地点头道“职责所在,不得已全力以赴。” “职责所在恐怕未曾全力以赴。”王秀淡淡地道。 高升不明白王秀所指,不好说话,倒是兀术饶有兴致地道“愿闻其详” “我要是你,当日屠灭商水,然后攻克宛丘,断了南北联系,最少能争取主动。还有,来袭击我利国,竟然连军情也没搞明白,我要是你,不会发动夜袭,而是堂堂白日奔袭,直接杀入城门。”王秀目光闪烁地道。 高升默然不语,成王败寇,他没有成功无法指责王秀。人家说他也说了。 “兵无常势。”兀术尴尬地笑了,他无法确定成败,却不能否认王秀的话。当年要真拿下血本拿下陈州,或许能对王秀反包围,并截断开封和淮南联系,金军将掌握更大主动权。 白昼奔袭是铁定暴露,但胜在对方疏于防范,或许真能一举冲入利国监城,可惜一切没有假设。 “郎君,你不过是钻了空子,我看韩常会和耶律马五南下,恐怕要损兵折将了。” “那可不一定。” “郎君还要打”王秀眉头一挑,目光极为不善。 兀术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左副元帅在京西无功,东路大军太分散,我本打算轻兵南下,直抵江宁府,可惜没拿下徐州。” 王秀咂咂嘴,笑眯眯地道“京西受挫,济州受阻,行在有大江天堑,够难为贵邦郎主了可惜你并没有南下,让我失去擒拿贵酋的机会。” “打败你,我还是能南下。”兀术说的非常自信。 “那你试试。”王秀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二人沉默良久,但各不相让的气势,让身边几人感觉非常压抑,几乎喘不过气来,这是意志的较量,绝对兵戈相向还要萧杀。 徐跟随王秀日久,倒也能承受,也做好了拿下兀术的准备;成蛟、张是善战之士不假,但那只是战场的豪杰,面对位者磅礴气势,句句暗藏锋机,字字杀人百万,不由地冷汗淋漓,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乌烈目光不善,紧紧盯着王秀,如果兀术一声令下,他绝对毫不犹豫杀向王秀。辖里倒是目光闪烁,看着王秀风淡云轻地惊艳绝绝,满脸地羡慕。 “淮驻扎兵马,挡不住韩元吉。”兀术终于开口,虽然落了下乘,但他气势却不弱。 ... 第528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43 “那又能怎样,行在有大江阻拦,我水军横行江面,区区数万人也敢南渡嗯,你有万余精锐,算南下,一旦我京东大军汇集,你还想北归”王秀似乎和袍泽论兵,而不是相互要置于死地的对头。 匕匕小說 兀术也放开了,他眉头一挑,笑咪咪地道“看来你早有计较” “没有计较,以事论事而已。”王秀一摊手,脸色相当的玩味。 两人坦诚的让人发慌,哪有把自己计划告诉别人的,王秀和兀术的确隐约说了计划,对别人来说绝对是大忌,你见过生死对手那么坦诚 但是,兀术已经认识到南下不太可能,甚至金军的南征已经失败,赵宋朝廷今非昔,坚定无的抗战决心,还有宋军战斗力似乎不断提升,粘罕的大军可是女真精锐啊在广阔的平原作战,竟然没有占到便宜,京东也是步步维艰,他是取得了突破,但却是兵行险招,一个不慎可能全军覆没,不然也不会袭击徐州,王秀的确很难对付。 王秀也有自己的打算,天下再也经受不了战火蹂躏,他也不可能全歼兀术的部队,至少在京东主力汇集前,他没有这个实力。当然,如果有可能,他绝对毫不犹豫斩尽杀绝,家仇国恨一并报了,但力所不逮啊 金军攻势逐渐进入衰竭,听兀术口气,已经看出女真贵酋的态度逐渐改变,不明显却是渐进性的,能最佳解决此次战事,让天下休养生息最好。 家仇再大也不能和国事相,孰轻孰重他分的清楚。 “不解决徐州,你注定无法南下,我看郎君何不北归,也好赏花甘饮。南北吏士久困战火,十年不得归家,不知家人生死。,何必强人所难”王秀盯着兀术,他的话的确有点煽情。 兀术撇撇嘴,冷然道“给人喘息之机,恐怕后悔莫及。” “你有本事再打,那我奉陪,王渊的大军已经在路了,单凭我徐州你又能怎样”王秀见兀术强硬,不免有几分火气,不是不打而是不愿打,既然必须打那打。 兀术凝视王秀,真心感受对方强烈地意志,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下手,让他陷入两难。两个战略目标都没有实现,这场战争再打下去,真没有太大意义,但要撤退太不甘心。 “话尽于此,还请郎君三思,我也该走了。”王秀爽朗地一笑,站起身来。 乌烈一瞪眼,随身刀子抽出一半,似乎要直取王秀。 徐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闪到王秀身边,拔出佩刀怒目相视。 一时间,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的势头。 “干什么,徐,还不给我退下。”王秀瞥了眼徐等人,脸色依然淡如止水,但目光转向兀术,却充满了鄙夷。 尼玛,有你这样玩的吗这不破坏有事规则嘛当着两军数万将士的面,你不怕做了小人 兀术脸色尴尬,他是有心杀王秀,但那是堂堂正正的斩杀,绝没有行小人行径,乌烈的行为触犯了他的底线,这是把他放在火烤,让万女真族将士鄙夷他,狠狠地瞪了眼乌烈,沉声道“滚回去。” 乌烈一张丑脸,双眼充满怨恨地瞪着王秀,沉声道“郎君,大好时机,杀了王秀夺取徐州。” 兀术心一动,四对四胜负未尝可知,如果真能斩杀王秀,徐州立即可下,他将扫平南下道路最大障碍。现实利益和声誉之间,孰轻孰重,实在让他心动不已。 王秀见兀术脸色迟疑,目光杀机一闪而过,他也是全神戒备,防备万一。 高升脸色一变,他为了维护兀术的声誉,转身甩手给了乌烈一巴掌,厉声骂道“混账,还不给我滚开。” 乌烈不曾想到高升动手,被打的连退三步,七荤八素的,高升是猛安孛堇,又是兀术部队的汉军副统军,他这个合扎蒲辇孛堇高了不知多少。但是,他确实正儿八经的女真人,岂能受得了汉儿鸟气,抹了把肿胀的脸,拔出佩刀怒目相向,呲牙咧嘴要砍杀高升。 “乌烈,给我退下。”兀术还算理智,既然没有完全把握杀王秀,那不要大动干戈。如今,他袭的作战计划失败,王秀在徐州拥有很强的实力,王渊、韩世忠也随时能南下增援,实际他的部队处境很危险,一但被王秀拖住,很可能被宋军再京东南部歼灭。 乌烈竟然对高升怒目相向,似乎有斩杀的意图,这突破了他的底线。 乌烈再不服高升,但对兀术却很尊重,绝不敢违逆兀术的意愿。他狠狠地还刀入鞘,恨恨地瞪了眼高升,捂着脸向兀术躬身退下。 “狂徒无知,惊扰了王相公,还望海涵。”兀术笑咪咪地,态度颇为诚恳,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大家还是好哥们。 形势使然,窥一叶而知全豹,王秀对兀术心思明了,他也没有必胜把握,笑道“不妨事,郎君何时动身,在下也好送点行程酒肉,权当友人的馈赠。” 兀术干干笑了,送了酒肉,又开哪门子玩笑,你不见缝插针使坏,长生天庇佑了,还能奢望你送酒肉但有些场面必须做足,淡然道“搜山敛海已毕,立即走。” 王秀翻个白眼,搜山敛海果真大言不惭啊他面带真诚地笑容,道“那愿郎君一路顺风。” 望着王秀淡然的面孔,连看也不看他一眼,高升心下太失落了,如果说偷袭商水,是他们情义的结束的开始,那袭利国是结束的结束,他和王秀之间只有死战,他杀王秀解脱自己,王秀杀他报仇雪恨。 待看着王秀的背影,他仍在回味王秀那道意味悠长的眼神,绝对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机,不由地长长一叹,一脸的寂落无奈。 “不要长吁短叹了,我们也该走了。” 高升一怔,脸色瞬间变的坚毅,沉声道“郎君,我们未曾不可一战。” ... 第529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44 兀术饶有兴致地看着高升,缓缓地道“哦,怎么打。 难道你要用回马枪他可是有准备了,这招不好用。” “为何不可王大郎杀伐果断,之所以来见郎君,也是因不足击败郎君所部。郎君一旦北归,他必然全力围剿韩元吉,只能破釜沉舟打垮他,至少让他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出战。”高升不无忧虑地道。 “这倒是个理,我只能先退到芒砀山南麓,接应元吉北。”兀术若有所思地道。说真的,他还真有这层担忧,现在是进退维谷,凭借他两万人是可以对抗王秀,甚至有信心在野战击败王秀。 但是,徐州无论是彭城还是利国,都是城高壕深兵力充足,让他的马军去攻城,算能打下来彭城,那也是损失惨重,不堪下面的战斗,相当于近两层女真族马军的部队,在徐州遭到重创,无论胜败他都难持其咎。一旦无法战胜,那韩常的部队将处于危险状态,很有可能被人家围歼,粘罕在京西没有得到便宜,但人家保存了主力,他要在徐州吃亏,东路的金军可出大丑了 “趁他不备,雷霆一击,或许还有希望。”高升显然算计到危机。 “不,王秀又岂能没有防备,恐怕他早有算计,还是先召回元吉再作打算。”兀术断然拒绝高升计策,他的部队形成孤军深入姿态,一个不小心满盘皆输,赌不起啊 何况,王秀用兵号称未尝一败,他印象非常深刻,难道人家连防备偷袭也想不到那不是羞辱别人,而是侮辱自己。 高升暗自松了口气,他要设计再次袭击王秀,是作为兀术所属大将的身份去考虑的,战场只有胜负,没有情谊,决不能掺杂任何感情因素、但是从内心情感而言,他绝不想袭杀王秀,王家二老的惨剧让他非常内疚。有时候,他也挺矛盾的,时刻处在痛苦的煎熬,忠义无法两全。 兀术玩味地看了眼高升,沉声道“好了,整顿兵马撤退,别让王秀闹出蛾子,咱们不好办了。” 却说,王秀站在利国城头,凝望着滚滚而去的漫天烟尘,面如止水般地平静,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先生,虏人撤退,我率军跟进,伺机给他点厉害。”封元很不甘心地道,高升在他眼皮子底下两天,竟然全然不知,辎重营寨被袭击,才如梦初醒,绝对是天下的羞辱。 “为将者,稳妥为先,切忌焦躁轻敌。兀术是身陷险境,但他仍有一搏的实力,徐、单各州没有大江阻拦,我们根本拦不住他,放他北便是。”王秀不同意纠缠,金军的规模有万余骑,纵然是七十八将也不敢说稳胜。 钟离睿也不甘心,沉声道“大人,把他拖在单州,待王太尉大军到达,任他再有本事也逃不出生天。” “困兽犹斗,他完全可以放弃阿里喜和步跋子,对于女真人来说,实力并不算大损。好了,我们汇集各将兵马,准备设立防线,拿韩常和耶律马五玩玩,我不信兀术会放弃韩常。”王秀因为很不甘,但实力决定一切,京西战局不不下,京东仍然胜负不分,兀术的精锐马军那么好打 点到为止,才符合朝廷最大利益,他也不打算彻底收手,无论怎样,韩常和耶律马五不可能撤出战场,在有希望的情况下,兀术不可能放弃南下的他们,或许还真有便宜可占。 宗良只能长叹不已,把念头转向韩常和耶律马五身,那块也算是肥肉,有两三万人之多啊 封元却眼前一亮,喜道“先生说的有道理,兀术绝不会放弃韩常,那样意味着他彻底失败。” “其实,他们已经开始败了。”战场态势仍在纠缠不假,但金军已经没有太强突击力,也是说弹簧到了顶端,王秀自信只要别闹出大乱子,战局会逐渐进入相持状态。 果不如其然,吴乞买发动的南征,在大宋君臣坚决的抵抗下,各条战线都没有取得重大战果,京西相持不下,开封也没有能占领,京东一片乱麻。开封迟迟不能打下,导致两路金军无法实现战略会师,娄室因为不敢跨越大河深入延,河北义军闹的欢腾,牵制金军相当的兵力无法南下,无力确定下步主要战略方向。 再精锐的军队,实施进攻战略时,都不可避免有进攻顶点,超越了这个顶点,那超出军队的承受能力,除非你能投入大量生军替换,再进行一次大规模攻势。战局对于金军而言,增添生军显然不可能了,为了这场战事,吴乞买投入七层的军事力量,国内再也无兵可调,他自信南朝不堪一击,根本没想到两路大军陷入泥潭,连下步的打算也没有。 在这种毫无战争指导的条件下,兀室率万余人对京畿阳武再次试探,意图借道郭桥,打通进攻开封的道路,却被守军死死拖住,不得寸进。 最让女真贵酋担忧的是,宋军转入机动防御状态,女真士卒伤亡空前巨大,一但女真人例失去平衡,难以镇压各族将士,尤其是实力强大的契丹人。 韩世忠也没有闲着,他纠集两万大军南下,企图断绝兀术归路,挞懒的主力师老城下,被高平、关胜频频出击,打的狼狈不堪,金军士气低迷,人心思归。他也实在没办法,撤退是不可能的,那将导致兀术的全军覆没,进攻时面对坚城,人家根本依托城池反击,沾点便宜回去,马军的作用完全体现不出来,步跋子甚至敢背城迎战金军马队,放在一年前简直不敢想象。 曲端重新振作起来,在王渊的支持下,整顿兵马直扑孟州,击败王伯龙部,斩首两千级,王渊率大军过神尾山,前锋岳飞五战五捷,打的金军望岳披靡,不敢与之争锋。 进入山区丘陵地带作战,金军精锐马军施展不开,宋军以堂堂军阵环环相扣,步步为营先声夺主,粘罕恼怒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 第530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45 陕西沿边李彦仙、邵兴严密防守各关隘,得到长安、延安有力支撑,做出一副你敢动弹,老子出兵河东的姿态,让娄室不敢分兵增援粘罕,并放弃了河府北部,以免被李彦仙和邵兴南北夹击。 既然女真人南征打破了盟约,总不能你能过河打人家,人家不北打河东吧那也太没道理了。 女真人裸地南下,却也每次都找个不错的借口,行军打仗时对待大宋使臣,仍然是礼数有加,绝对是战争一道亮瞎眼球的景色。 总的来说,战场形势对于女真人逐渐不利,宋军两大宣抚司集结兵力达到三十万,战场慢慢成为静态,金军开始进行战略收缩,王伦被吴乞买冷落月余,先被都元帅斜也召见,又正式面见吴乞买,接见的规格还不算低。 在宴会,斜也不仅亲自到场,还亲手给大宋使团每人一块金钱,表示出亲厚的态度,让王伦底气大增,他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女真人在战场吃瘪了。 兀术不去招惹王秀,当然传檄韩常赶紧退兵,趁着金军在京东仍然占据相对优势,再晚跑不掉了。 韩常也算是机敏,接到大军班师官塘,立即火速北,当他抵达宿州北部,却被王秀出兵袭击,七十八将拦腰斩断金军,那一仗打的天昏地暗,韩常和耶律马五率残兵突围,孔彦舟堪堪跟,两三万余人仅有七千人逃脱。 这还不算完,兀术在芒砀山接应韩常,幸亏高升率军拼死反击王秀,才让韩常残部过了芒砀山,这个时候王秀已经集兵力,宋军达到了四万人,但有相当的乡军土兵,战斗力并不是太强,兀术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韩世忠的大军抵达单州,王德也率军抵达,兀术被逼的几乎疯了,不得不为了自己生存分否,两军在单父县又是一场大战,王秀派封元率部参战。 双方拼杀两天,金军伤亡惨重,宋军同样死伤累累,但他们仍然死死咬住金军不放,让兀术都急眼了,他亲自率卫队阵,三进三出,血染征尘。忒母孛堇海里率队冲锋,被封元率军围住,整整一个猛安的马军全军覆没,海里被宋军神臂弓射杀,成为南征阵亡的首位忒母级别大帅。 不要小看了忒母孛堇,金军编制并不统一,真正的依靠还是侍卫亲军和猛安谋克军,忒母级别的统军大将也两手之数,战死一人都够打击士气的。 兀术几乎是红了眼,他集韩常和高升的部队,拼了老命向北打,总算从王德那里打开缺口。 金军也不恋战,赶紧向北突围,主力马军是跑出去了,但那些阿里喜和步跋子不走运,全被抛下当了牺牲品。 宋军也是伤亡惨重,韩世忠、王德有心无力,尤其是王德部损失了三层,他们只能全力围歼金军残部,无法再追击兀术,只有封元向北追杀一阵,小有斩获,打的兀术抛弃了战袍换士卒服饰,才没有被宋军追兵发现。 韩世忠和王德俘获三千余人,他们没和封元商量,做出了震惊朝野的莽撞举动,在楼霞山西麓把俘虏斩尽杀绝,引起了行在一阵风波,御史言官纷纷奏弹劾,差点断送他们的前程,要不是两大宣抚司力保,王秀的态度暧昧,估计两人的前程也到顶了,当然这是后话。 不过,两人的疯狂行径也能理解,都杀红眼了,吏士们腰围袍泽报仇雪恨,作为大将也无法全然阻止,你要真的组织,很可能发生暴动,这不是玩笑,绝对可能的存在。杀戮一旦开启无法控制,区区三千余人根本不够杀,却勉强平息了大战后吏士的狠戾。 兀术没想到撤军会遭到那么大损失,遇到的战斗让他心惊,要不是韩常和高升拼命,他急生智换士卒服饰,差点回不来了。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七十八将强悍的战斗力,还有凶悍的战斗风格,毫不畏惧地正面迎战金军两翼抄掠,硬碰硬地和拐子马对抗,那绝强的拼死血战让他叹为观止,生出逃脱生天的感叹。 金军各路兵马奉命北撤,陆续过河回到出发据点,河府部分尚在娄室手,但面对邵兴强有力的攻势,重新回归只是时间问题,没有任何可怀疑的。 两大宣抚司战役高扬,各路大军频频调动,一副杀气腾腾地绝然。由此,士林北伐的呼声越来越烈,不仅是行在,将帅的热情也非常高,人为虏人不堪一击。 王秀没有回行在,而是快马加鞭奔赴开封,他需要全权处置和女真的关系。 他到达的首日,受到开封士民夹道迎接,简直是万民朝拜,街道人山人海的,七十八将剽悍的卫队经过,这些勇武的猛士引得百姓纷纷高呼欢庆。在南熏门,留守司校阅开封大军,在他看来是宗泽的把戏,旁敲侧击地告诉他,军心可用,民意更可用,应该顺应民意才是。 王秀不由地苦笑,此战并不算辉煌,甚至没有占便宜,作为高层的宗泽,不可能看不到局势。校阅兵马只有一种可能,那是宗泽为代表的强硬主战势力,要逼迫他做出决断,谁都知道他交出兵权,却又举足轻重,没有他的同意,战和不过是一举废话。 但是,一场看是全面的胜利,对于大宋士民来说,无异于一剂强心剂,自宣和七年以来,开封还没有那么热闹过,没有对女真取得一次军事胜利,这场战役的胜利,让人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光复蓟北、燕山,迎回二帝是必须的。 民心可用,但狂热绝不可取,南北再次盟好是主流,他深深体会到历代名臣良相的无奈。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宗泽、许翰都是大学,闻音而知雅意,顿时明白王秀的心意。 ... 第531章 南北的再次盟好1 “兴,百姓苦。 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qi。亡,百姓苦。王大人慧根,令在下汗颜”许翰意味深长地望着王秀,似乎有一丝赞叹,细细品味却又不尽然。 宗泽慢慢颔首,他体察民情,相当的怜惜生民,也认为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真的需要休养生息。但是,做为朝廷大臣,五路节帅,绝不能容忍河北、河东尽陷,二帝北狩的耻辱。所谓忧民,只是在完成大业后,竭力去补偿的事,绝非忍受而起,当下道“各路大军枕戈待旦,不知兵锋所向,恐怕日久生出贪逸,还望处置司决断。” “战和在两府,下官也静待朝廷旨意。”王秀不咸不淡地回应,他何尝不明白宗泽在激他出战,又岂能这个恶当。 “虏人新败,河北义军纷起,正是收复失地大好时机。大人奉旨以执政假节钺,领江北事务处置司,还请传檄大将会期北,必可成大事。”宗泽仍不死心,开门见山地逼问王秀,要王秀表明态度。 王秀深感不悦,宗泽也是睿智之士,在他心目绝对是高贵的存在,为何执念那么强,你不能耐心等等看看这场战争打的,有取得胜利的希望吗京西会战大宋汇集曲端、王渊的精锐,先后投入十八万大军,粘罕投入的马军仅有不足四万,步跋子两万,还能匆匆退却,你深入河北大平原怎么打你拿什么跟人家打 他还是照顾宗泽颜面,稍加沉吟才道“虏人并未伤筋动骨,朝廷一大军旦北,将会面对十余万铁骑,别的不说,短短数十日,江北仓禀消耗一空,哪里拿出千万金供给军需,还要从长计议。” “王大人言之有理”许翰轻轻一叹,不能不承认王秀说的有道理,打仗是拼实力,他作为留守大臣,岂能不知这场战争,把开封丰厚的存粮消耗殆尽,仅够开封士民两月用度。几十万大军北,消耗绝非一点半点,大军无粮的后果任谁都明白。 宗泽不满地看了眼许翰,当年意气勃发的人物,如今沦丧了志向,再也不复当初意气勃发时的豪情,人生竟至如此,他实在无话可说。 “打退虏人有几分侥幸,休养生息势在必行,沿河还要得仰仗二位才行。女真使团明日要到了,正使竟是萧庆,咱们到是要好生相会这位契丹贵族”王秀不想再谈北伐,转到了政务,他的话代表朝廷,绝对的说一不二。 宗泽面色淡然,点头道“宣抚司精选吏士千人,明日出城,迎接这位女真的契丹新贵。” 王秀脸闪过一抹坏笑,戏虐地道“让这位契丹大儒,观赏观赏我大宋军威,顺便给女真郎主传个话,不要吃饱了没事干,天天过河生事。” 许翰若有所思,捻须低声道“不知,能否换二十年不言兵。” “二十年太久”王秀淡淡地看了眼许翰道。 宗泽咂咂嘴,似乎还想说话,却见王秀目视前方,连看也不看他,也明白人家早有了决断,不在容他说话。也是,王秀的确有无视他的资本,不要说两府执政身份,单凭一路杀过来的战绩,不是他所能拟,尤其芒砀山会战,那是打的天昏地暗,重创了进军南下部队,几乎生擒了兀术。 换位思考,王秀的主张似乎有些道理,他决定看看形势再说,希望女真人强硬些,他从来没有期盼女真人对大宋姿态强硬,今天却隐隐有所期盼。 女真使臣萧庆再一次的进入开封,与次相同的是,也是寒风刺骨的冬季。嗯,金军南下几乎都是秋冬,有利于骑兵进行突击,撤军时也能保障春季草料地取材。 但是,次他以胜利者姿态进城,大宋两府重臣在他面前低声下气,此番金军没有战果,他却相当的不堪,甚至有几分尴尬,因为他已经知道,王秀在开封城迎接他。 王秀是谁,在他印象是个疯子,简直不只死是何物的莽夫,他有着深深地恐惧。 尚书礼部旧址,王秀提出两国罢兵,恢复原态,坚决要求金军全部撤离河府,拒绝萧庆提出增加岁赐二十万贯要求,拒绝把河东北路的府州路三州,河府、卫、滑割让的要求,并提女真背盟挑起战事,要赔偿大宋军费五百万贯。 尼玛,萧庆不免一阵牙疼,这也太新鲜了,历来只有女真讹诈南朝,哪见过南朝要女真赔偿,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但是,邦交决定于实力,你没有压制人家的力量,一切都要重新洗牌,面对王秀强硬的态度,他无可奈何,何况面对王秀犀利的目光,他真心地凉飕飕地,连四郎君都差点被这厮宰了,这万人屠可真杀他啊 王秀是步步为营,不断驳斥萧庆无理的要求,宗泽不时扬言要给于两河义军支援,率军杀过大河。 萧庆岂能不明白其意味,王秀和宗泽在唱双簧,一个白脸一个红脸,他根本嗤之以鼻。不过,面对王秀等人强烈要求归还河,女真必须赔偿军费,他感到很无奈,自己每赐提出增加岁币、黄河划界及大宋停止对义军支援,都感到底气不足。毕竟,金军没有打胜仗,兀术差点没有回来,他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资本,真是憋屈到了极点。 “大宋朝廷可以继续遵守盟好,但贵邦郎主也应该显示诚意,交出最先制造事端的将校,南北才能谈下去。”王秀在双方妥协到顶点,直接开出最后的要求,绝对是打人脸啊胜败是兵家常事,但要真是交出最初挑起事端的将校,那吴乞买的脸丢大了。金军士气将会受到影响。 为时半个月的谈判,可以说萧庆最艰难的岁月,他的确为女真政权殚精竭虑,能争取的绝不遗余力,充分显示出辽奸是怎样炼成的,总算是勉强达成了协议。 女真放弃索要府州路三州,并对挑起战事的边将严加斥责,斩杀几名谎报大宋备战北军情吏士,当然都是汉儿军,却要求大宋处置挑事将校。 ... 第532章 南北的再次盟好2 处置大宋的将校这不是扯淡嘛王秀对萧庆表达出蔑视,是你女真人先入南侵的,算边军下手狠那也是应该的,真尼玛给脸不要脸。 不过,国与国之间的邦交,并不能意气用事,王秀绝对不同意处分大宋将校,却不得不代表朝廷做一定让步,没办法啊平衡来源于威慑,有多少力量有多少收获。他同意断绝对义军的援助,维持每年的岁赐,明确表示支持女真对契丹残部的围剿,严守立,也不太要求斩杀将校了,反正人家也杀人了,做事但留一线,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其实,大家心里跟明镜一样,南北和谈建立在实力变化,毫无实际意义,双方并没有获得实质性的东西,不过是找几个替罪羊做做样子。试问,谁敢拿七大帅问罪杀几个汉儿军虽然影响士气,但王秀那岁币也说事,女真人新败短期内无法再战,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断绝对河北义军的援助,那才是一句鬼扯话,连萧庆也不会相信,不要说女真贵酋了,不过为今后南下的留下借口,大家都明白。 萧庆北归时,王秀感概地道“可惜契丹余脉,终究面临女真最后一击,萧大人好自珍重哦,代在下给耶律监军问个好。” 萧庆脸色极为难看,足足盯着王秀半响,一言不发地拱了拱手。 宗泽倒是乐了,他才发觉王秀真损,玩人的至高水平啊却笑眯眯地道“大人,看来那位元帅监军不得善终啊” “那是当然,历来贰臣有几个如意,又有几个善终,宗大人忍耐几年。”王秀撇撇嘴道。 南北再次会盟,盟约跟一张厕纸无异,好在边境逐渐安定,但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谈判桌将要坚持与得到的利益,必须要通过战争夺取。如同萧庆的不相信,他自然不把断绝义军支持承诺当回事,仍然秘密支持义军,反正都是留下的借口,该怎么支持怎么支持。 当然,朝廷的封赏也很快下达,曲端、王渊授正任承宣使,正式进入武将的高层。邵兴、刘、岳飞、吴阶、王德等人俱得升迁,封元被公认为后起之秀之一,卸任七十八将回行在,正式进入班直。 南京的宫禁,仍然在紧张地修缮,进度是非常快的,已经初具规模,朱琏对范宗尹、蔡易和沈默三人加以褒奖。 “二姐。” 青君的声音,打断了朱琏的静思,不悦地道“何事”“二姐,开封塘报,是官人来的。”青君把奏折递,悄悄地退在一旁。 “嗯,是官人的奏本。”朱琏接了过来看了看,绝代风韵的鹅脸,绽出温馨地笑,声音也变的柔和许多。 青君暗自做个鬼脸,自王秀北,朱琏是坐立不安,无论是高兴还是心烦,一旦王秀的奏折到来,马接过来细细品读,脸色亦会随着内容波澜起伏,是妇人急切盼来远行夫君的家书,全然不像看其他外臣奏折,永远是一个冰冷表情。 她不由地叹息,却见朱琏绽开笑颜,不由地问道“二姐,官人又有新鲜事了” “你不懂,瞎问个什么。”朱琏白了眼青君,心情格外地好。 青君小嘴一撅,顽皮地道“看来相公要回来了。” “娘娘,秦相公、范大人求见。”张泉入内禀报。 “宣。”朱琏剜了眼青君,低声道“死丫头,没遮没揽的,看不打烂你的刁嘴。” “要吃饭的,二姐好心很。” 却说,秦桧和范宗尹趋步入殿,朱琏道“二位何事” 秦桧趋前一步,急促地道“太后,臣以为昨日廷议,孙大人对王大人议功有失偏颇,斗胆奏太后,务得赏赐菲薄,冷了前方将帅心意。” 原来,朝廷对于王秀的封赏,很费一番心事,王秀的功绩实在太大,不客气地说是两次定策之功,力挽天下与狂澜。孙傅、李纲等人固有防范心思,认为王秀的声望太高,一旦权力到达顶点,会女真人还具有威胁。 功臣是要赏,但赏无可赏又该如何唯有赐死。 王秀拥有重兵环卫的情形,再次映现在他们的眼前,李纲认为决不可再让王秀掌兵,此战应该是众将齐心协力的结果,王秀不应该赏赐太厚。但是,封赏少了会引起别人不满,尤其是参战士民的非议,让那些武人寒心,可真不好收拾了。 最后由唐格建议,封王秀为绛郡开国公,大夫,端明殿学士,赏钱五千贯,绢五百匹。 秦桧极为不满,按照他的意思,王秀作为辅政大臣,当授国公领枢密院事,甚至迁门下侍郎兼尚书右仆射。对于孙傅、李纲等人的心思,他是心知肚明,更知道其的危害。 但是,当前王秀不去,很不符合他的利益,王秀领枢密院事或迁门下侍郎兼尚书右仆射,必需罢尚书左丞,他能跟着个台阶,枢密院本兵尚书门下地位低,他最属意王秀迁书门下。 “范卿所来何事”朱琏不言奏请,反而问范宗尹。 范宗尹淡淡地道“臣为王大人事来。” 朱琏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二人,淡淡地道“既然是诸位辅政定夺,二位卿家应给诸公说才是。” 秦桧心下一凛,分明是质问他有朋党之意,把矛盾再次踢回两府,手段运用的相当灵活,不由地对年轻的太后刮目相看。 范宗尹脸色微红,他也感到朱琏语嫣不善,硬着头皮道“臣并非没有质问两府诸公,只能奏请太后,正恰遇秦大人,故而一同奏。” 范宗尹即恰到好处卖了王秀个人情,又撇清了和秦桧同来的关系,他绝不会让朱琏认为他结党,那可是朝廷大忌。 秦桧那点算盘,朱琏大概能猜到一二,不过,人际的做法也无可厚非,却不可驳了面子,淡淡地道“还是等相公回朝,再做定论,” ... 第533章 大宋新的开端1 话说到这个份,朱琏明显给秦桧、范宗尹台阶,再说下去反而多余了。 匕匕小說 秦桧、范宗尹当然心领神会,再说真是给脸不要脸,当下叩谢退出。 朱琏回到暖阁,靠在软榻,拿来王秀近日奏奏章,再次细细品读。 此战,南北局面悄然变化,大宋绝对弱势地位稍加改变,金军战略意图落空,遭受十余年来未尝有之重创。 不少女真贵酋开始正视大宋,南朝残破不堪,但知耻后勇,有了王秀等人护持,民心士气断不可辱,女真的实力不足以吞并整个赵宋。如今,只能保持军事威慑,在谈判桌争取最大的利益,等待有利时机再说。 强硬势力很不甘心,他们极力要求整军备战,提出集兵力进攻陕西的要求,倒是吸引了高层关注。金军虽败实力犹在,能集结十余万人西进,彻底击溃西军,京东京西还不是任由女真马军驰骋 对大宋行朝来说幸运的是,都元帅斜也却突然染病,兀术联合几位大帅,以南下弊大于利,应该消灭契丹残余,稳定草原各部落为由,主张对宋保持军事威慑。 他的建议也很有战略性,契丹残部一直存在,让国内契丹人人心不安,要知道女真是小族,契丹人不仅人多势众,金军的契丹部队也相当有战斗力,只有彻底消灭契丹王室残余,才能稳住契丹人心,女真贵酋这达成一个共识,灭宋战略向后推迟。 吴乞买又重新划定政区,仿照大宋制度全国设立路、州、县各级官府,设河北东路、河北西路、河东北路、河东南路、都路、北京路、西京路、临潢府路、京路、东京路十个转运路。大名府正式定名为南京,做为对宋作战的枢,由兀术担任南京留守,以元帅右都监统辖沿边军务。 是年,金军主力西调,开始了对耶律大石部的围剿,由元帅右都监耶律余睹,也是王秀顶住萧庆代为问候的人,他率蒲察石家奴、拔离速部万余人西进,开始对耶律大石在金国边地最后的据点可敦城进行远征。契丹人对付契丹人,女真贵酋的极好打算,耶律余睹还真的卖命。 粘罕坐镇太原,节制兀室对盘踞在太行山的义军进行围剿,娄室担任河东路都统军,密切监视陕西和京西宋军动向,与兀术成犄角之势。 令大宋朝野惊诧不已的是,王秀到达行在当日,即入宫面圣,坚决不受郡开国公爵与端明殿学士。 朱琏诏命赐宴,两府三省尚书作陪,又赐见半个时辰。次日,朝廷宣召王秀罢尚书左丞,迁太大夫,端明殿学士权翰林学士院承旨,定远县开国县公爵,赐钱万贯,田百倾。 王秀的举动,令朝野为之震动,士人多是交口相赞淡泊名利、有古君子之风,当然也有唾骂以退为进、沽名钓誉、博取清名的声音,却不知他的打算。 三月三,杭州西子湖,徐徐南风、风和日丽、漫柳绿堤、景色怡人。 一湖、一舫、一曲,美景、美酒、美人,清丽吴语声飘出,又是难得的好天气,令人不饮亦有三分醉。 “好清丽的声韵,大哥长伴先生,难得有份清闲。兄弟们多不得见,今日费了老大力气,才聚了几人前来陪伴师兄,你可不能藏量啊” 画舫精致的雕栏舱室内,李长、刘仁凤、秦敏、时雍陪伴宗良吃酒,大家同门所出,自然非常随意。 宗良跟随王秀,但他也是官身,一直顶着丞相长史的帽子,混的倒也算春风得意,行在哪个不知谁人不晓,他已经是朝散郎,直馆阁小龙,在枢密院挂副都承旨,只是没有大郡历练罢了,算是他的弊病。 适逢际遇,有海事司两浙路海事局、杭州市舶司官吏,勾结沿海水军将校回易,他奉命前来处置查办。时,刘豫以侍制知杭州,领两浙路安抚大使,他在拜会刘豫后,去找刘仁凤叙旧。 刘仁凤时任知仁和县,也算堂堂的一方大吏,那可是杭州富的流油的县城,大兄前来当然要聊表地主之谊,联络几名身在杭州的同门,陪伴宗良游宴西湖。 宗良心高兴,多吃了几杯酒,心情颇为舒畅,刘仁凤劝酒,却含笑摇手道“酒量不行,你刘三哥仗着自己地盘,拉来了打手阴我,难道我没有后手” 他们童年同病相怜,今又天各一方,虽说因政见不同有些嫌隙,但那都是公家事,私人关系还是和谐的,相互诙谐风趣的调侃,众人大笑不止。 刘仁凤撇撇嘴,笑道“小弟是仁和县地主,大哥既然来办差,理应召集兄弟接风洗尘,不然他们岂能饶了我。要真的回到行在述职,丞相长史岂不记恨我,那时可亏大发了,还是请你一顿好酒,算是巴结官。” 李长嘿嘿一笑,道“本来应该我做东,但谁让我刚刚下船,仁和又是三哥的地盘,省了几贯骚铜。你看看,一身咸味还没有去了,看在小弟四海漂泊份,大哥也得多吃几杯才是。” 时雍眼珠子一转,闪烁着狡狯光芒,分外暧昧地笑道“杭州首屈一指的陆行首,亲自献艺,大哥怎能不喝。” 宗良放声大笑,一身的轻松啊 时,已经是大建炎六年。 王秀出人意料地奏,双亲殉难商水,因国事艰难不曾尽孝,已经违背了人伦。他以天下初定,南北再次盟好,虏人正在全力征讨契丹残部,暂时不会南下侵犯,请回乡居丧三年,已尽人子孝道。 这个是绝对震惊朝野的大事,很多人看到了机会,更有人看到了弊端,有人呼应王秀的守丧,也有人极力反对,要求朝廷夺情,朝野下真的闹腾一阵子,牛鬼蛇神乱舞,一切都收进他的眼。 朱琏自然明白王秀心意,她下诏三次夺情,王秀却拒不接招,认为人伦为大,孝字为先,不守丧三年绝不出仕。 在相持不下时,蔡易的一封奏章,再次引起朝野的议论,有人兴高采烈,也有人惊慌失措。 ... 第534章 大宋新的开端2 蔡家老二也够损的,直接抨击王秀以小孝不顾大义,如今天下刚刚安定,外有女真人虎视眈眈,内有天灾,乱民造反,朝廷正是大用人之际,王秀竟然直接撂挑子,实在是意气用事,气量前朝几位相公,还是稍逊一筹。 这份奏章掀起轩然大波,历数王秀的丰功伟绩,无论是力挽狂澜,还是振兴经济,那都是执掌这个千疮百孔帝国的不二人选。意气用事入同画龙点睛,从仗剑护卫太登基道今天,每次王秀力挽狂澜后,都会交出本应享受的名利,这把人们的目光,引到了孙傅、唐格甚至李纲身。 下士民可不问你什么权力斗争,他们看到的是实在的东西,王秀又取得京东一场大捷后,庙堂对论功行赏的争辩,那是瞒不了别人的。这下明白王秀为何请辞居丧,人家好不用意稳定局势,尼玛,几个老小子眼红抢果果,把人给逼的要回商水去了。 这下可戳了马蜂窝,登闻鼓院还有银台司忙的一塌糊涂,都是士民的书鸣不平,矛头直接对准那些两府重臣,甚至小报也登出士人言论。 “那些尸位禄餐之人无能,虏人来了束手无策,争权夺利倒是好本事” “王相公屡次救天下生民于水火,却被那帮小人排挤,真让人寒心。” “李相公素来主张抗击虏人,应该不会吧” “放屁,李相公也是纸谈兵,看看他打过哪门子胜仗,援救太原导致二十三万大军溃散。” “王相公能治国,武能安邦,行朝初定正是大有为时,怎能轻易离开。” “万一虏人南下,那帮庸臣逃的兔子还快,倒霉的还是咱们。” 孙傅、唐格等人是没办法了,已经有人在他们府邸门前,写下孙相公或唐相公卖国的大字。 来往有了几天,一些重臣实在顶不住压力,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纷纷书挽留王秀。 王秀似乎吃了定海神针,索性称病在家,又让朝野一阵鸡飞狗跳,有些明白人那个牙疼啊玩人也不带这样的,简直把别人架在火烤。 行在传言,孙相公、唐相公乃至十余位重臣,纷纷到王秀府邸,来往如同闹市,都是劝王秀夺情,但一点气色也没有,朝野的动静很大,几乎到了闹事边缘。 好在,秦桧了一道奏章,认为朝廷不可离开王秀,但孝道有不可轻夺,建议王秀在行在守丧,不再担任外朝职务,仅在朝以备顾问。 两府、尚书六部等重臣,哪个不是老油子,一眼看出猫腻,王秀是放弃外朝执掌朝,端地好谋算啊朝能更容易影响甚至控制天子,不要忘了王秀可是辅政,完全可以和朱琏联手,直接把外朝架空。 堂堂地阳谋,又让人说不出话,还得高高兴兴地接受,人家都让出尚书左丞的位置了,你还不让人家在行在守丧,简直是无耻小人。 孙傅曾对唐格无奈地道“王实狡黠如狐,实在可恨。” 在重臣的沉默,朱琏数次下诏催促,王秀才很勉强地接受,闹腾的士民才消停下来,让满朝重臣松了口气。但是,似乎大家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并不干预外朝事务,要不是掌学士院,或是教授天子学问,人们真的以为他归隐了,朝野对他的风评日高。 王门九子,现在已经成了王门的标志,何止九子啊 “官人,奴家这厢有礼了”歌姬起身,袅袅地走到宗良身前,欠身深深万福。 宗良眼前一亮,抬手道“小娘子不用多礼。” 时雍见那歌姬礼数有加,却透着几分生硬,美眸似乎有几分轻蔑,也估摸个七八分,笑道“我家大哥是大建炎元年进士及第,深的我家山长器重,行首可要尽心陪衬。” 那歌姬俏脸一变,却没想到宗良那么高的身份,出身誉满天下王相公门下,还是兄长身份。不仅如此,竟还是进士及第,他日前途必然似锦,俏脸变幻间,顿时妙目流芳、含情脉脉地望着宗良,柔声道“奴家自当尽心陪衬,怕官人嫌弃小女子鄙陋。” 说话间,轻挪莲步,款款走到宗良身旁,端起一杯美酒,那道柔和的眸光,含娇藏羞地落在宗良脸,柔媚地道“官人不弃,请满饮此杯。” 宗良被暧昧的妮语,说的浑身酥软,脸面变的赫红,但他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笑道“多谢小娘子。” 接过杯子瞬间,无意触到那柔若无骨的芊手,不由地心一荡。虽说,他早娶了一房夫人,还是行在名门之后,但男人嘛美人如斯,能温玉在怀谁能拒绝连先生也过不了美人关,不是吗 “行首的一片心意,大哥消受便是。”时雍一脸坏笑,向宗良是了个眼色。 宗良神色尴尬,暗骂时雍多事,不得不饮酒掩饰,他是来办事的,还需要避嫌。 刘仁凤是认死理不假,但不代表不解风情,对待这些歌姬舞姬,也那么回事,笑道“大哥,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看知县大人说的,奴家也为大人敬一杯,如何”歌姬媚了眼刘仁凤,风情万种地一笑,又为刘仁凤端酒,柔声道“还望大人笑纳奴家一片心意。” “三哥好满饮此杯,才对得起佳人美意啊”时雍用男人的笑,对刘仁凤挤了挤眼,他没把歌姬当回事,也是送给宗良春风一度,刘仁凤要占了也占了,只要有权财还能少了美艳妇人 刘仁凤大方地接过酒杯,笑道“敬我作甚还不与我大哥多敬几杯,认个相识,日后也好为你讨得几曲新词。” “是知县大人雅作,也是姐妹们欲求不能的佳作,不知大人能否为奴家添首大作。”歌姬不失时机的恭维刘仁凤,这位爷可是县宰,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 刘仁凤亦是少年气盛,虚荣心强,闻言大为得意,当下道“行首不弃,自当与之。” ... 第535章 王门诸子的夜话 时雍在一旁笑道“三哥承先生真传,是士林青年俊杰的首领,可要说武双全,那是我们的二哥了,士林谁人不知哪人不晓。” 李长一怔,旋即苦笑指了指时雍,道“一张刁嘴,难怪短短五年,成了判官。” 时雍切牙一笑,却瞥了眼刘仁凤,他不是王门九子的人物,却是王门十五杰之一。王门九子是当年王秀在宛丘收留的小子,士林公认的杰出人物,十五杰却是出身商水县居养院和小学校,宗良、李长、刘仁凤他们差了许多,他算是混的不错的一个。 自从在商水被王秀训斥,他也算一个胸有大志的豪杰,短短五年政绩突出,更兼守御商水得力,把耶律马五的部队拒之城外,并主动出击,斩杀二百人。 战后,被保荐从主薄成为知县,吏部南曹考功,那可是升迁的资本啊三年一任把商水治理的蒸蒸日,显示出高明的才能。前年,被委任为两浙路转运判官,地位刘仁凤还高,也是十五杰官,唯一超越部分九子的人,进入李长他们的圈子,那个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啊 “奴家三生有幸,能得到大人垂怜,也好在姐妹炫耀。”再不明白,那歌姬算是白混了,王门子弟初现峥嵘,在座竟然出现五位,大半是进士及第,甚至有武状元,大宋禁军最有学问的士人,每人一曲够她享用了,下手晚了后悔终身啊 秦敏棱角分明的脸,挂着淡淡地笑,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似乎贵贱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只有眼角深处那凌厉的光芒,才能让熟悉他的人看到锋芒。 刘仁凤翻个白眼,笑骂道“你时子睦多嘴,把我和武状元提到一起,分明是削我面皮。” 王门九子自幼在宛丘相聚,关系非同小可,自然是亲入兄弟姐妹,除了在王秀府邸的李采薇,这群人是相当的抱团,他们和商水小学校出身的王门子弟,关系生分许多,言谈称呼表字,算时雍进了圈子,也无法真正相。 时雍撇撇嘴,丝毫不以为意,笑嘻嘻地道“二哥是武状元不假,但那不是咱们这些俗人能望项背的,三哥是士林的翘楚,学大家,兄弟们还有机会看到。” “好了,行首想是也困乏不支,去休息片刻,待会再研讨曲艺,如何”李长打断了时雍的话,面色逐渐正经。 那歌姬也是风月场的老手,知道他们有事要谈,官面的事,还是少知道些为妙,以免被卷入无妄的是非,当下乖巧的向众人告退,下去前向宗良抛了个媚眼。 歌姬走后,时雍不怀好意地笑道“大哥艳福不浅,程行首眼界素来甚高,算是读书人轻易瞧不,看来大哥要在钱塘多盘缠几日。” 李长摇了摇头,道“你这厮不要再消遣大哥了,咱们还有正事。” 美色,那个不喜欢宗良暗自舒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含笑看着李长,意味深长地道“状元公清瘦了许多” 不待李长说话,时雍当先道“可不是,二哥整日里出海操练水军,一年见不了他几日,这大海之,劈波斩浪、风吹日晒,不想黑瘦也不行啊” “当年,二哥以状元做惊人之举,确非我凡夫俗子所,当时世士林纷议,只有先生看好二哥前程,说是必有一番作为。如今,大宋水军逐渐成军,二哥年不及而立,已经跨过门宣赞舍人,走在四哥前面,前途真不可限量”宗良无不艳羡,也佩服王秀的先见之明,李长一旦成长起来,大宋水军将被掌控的更加牢固。 李长眉头一挑,双目闪过一抹自得。诚然,他以武状元投身水军,沉寂了几年,眼看着别人建功立业,遭受士人的非议,被说成明珠暗投。别人却哪里知道,他一入水军入蛟龙入海,被李宝、官谦全力培养,王秀又极端重视水军发展,经过几年的不断努力,大宋水军已经拥有福船数百,战舰千余,吏士七八万人,虽说仍然隶属侍卫步军司,但明白人已经看出端倪,水军已成气候,**成军只是时间问题。 他作为仅次于李宝、官谦、邵青的人物,在水军排名第四,单独指挥一支福船船队出海一年,前程可想而知。整个禁军才有四十名门宣赞舍人,他成为都校指日可待,绝不是将星璀璨的马步军可。 “大哥过誉了,全赖先生教诲,小弟投笔从戎,岂能和大哥相提并论。” 显然,时雍很羡慕,笑咪咪地道“二哥说的是,能在山长身边聆听教诲的,也只有大哥和胖墩、林四郎区区数人,咱们都成了奢望。” 宗良嘴角一颤,没有说别的,他却知道王秀对胖墩他们的重视,简直当成了宝贝,不容有一点闪失。这不,还要亲自为他们张罗一房娘子,待遇不是一般地好啊 李长看了眼时雍,调侃地道“子睦想回朝堂还不容易,看你的政绩,先生少不得举荐你入馆阁。” 时雍嘴角翘,双目却闪过一抹焦虑。 “二哥刁嘴,你破了禁军转迁成例,一年七转,春风得意啊不知几位太尉怎么受得了你”刘仁凤风淡云轻地笑了,但他却心有所想,馆阁绝对吸引他心弦。 “二哥踏波斩浪,力挫海盗,保住数百万财物,吏部述功破例转官,亦是情理之。”时雍虽受奚落,但还是为李长添句公道话。 李长瞥了眼时雍,似笑非笑地道“还是子睦老成。” “多谢二哥赞誉,升迁还醉人。” 李长淡淡一笑,又望着秦敏,玩味地道“慎之 行走大江南北,做了大财主,自从船一言不发,难不成还在想着古玩丝绢,能不能在蛮夷那卖个好价” 时雍笑嘻嘻地道“要不是听二哥说,我还不知有人放着前程不要,沉迷陶朱之乐。” 秦敏脸色淡然,一副不在意模样,宗良的老脸却拉了下来。 ... 第536章 回易 刘仁凤也是眉头微蹙,不快地道“子睦吃了两杯酒,怎么醉了酒量也太不像话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在责怪时雍多嘴抢风头,他非常看重尊卑等级,向往夫子的周礼,他们兄弟说话办事,一个小弟你乱参合什么。 时雍似乎不明白刘仁凤的意思,不以为然地摇头,道“腰缠万贯、天南海北、天马行空,逍遥自在、自在快活、真是令人羡煞不已” 宗良撇撇嘴,并没有说话,倒是李长玩味地看了眼时雍,嘴角挂着意味深长地笑。 秦敏似乎并不介意,洒笑道“何言陶朱我不喜为官,不愿约束,是一快意江湖的闲云野鹤,岂能和诸位披红挂紫,出入将相相。” 李长翻个白眼,似乎很不屑秦敏的说辞,举杯笑道“大丈夫在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哪怕居于市井山林,亦无不可。” “先生所授,二哥会意颇深”刘仁凤意味深长地道。 “夫子三千弟子,七十二显徒,士农工商各有所长。二哥、七哥领悟先生处事之大道,非他人可。”宗良饶有意味地看了看时雍,淡淡地道“古贤君,无不以今日君子所不屑技淫巧得名,谁又能知天下何业为贵我看老七挺好的。” 他作为王秀身边的人,实际是负责王秀对外联系,被特意放在枢密院,肩负联系将校,交通使臣的使命,能够接触到朝廷最高机密,对秦敏的身份一清二楚。 时雍何等机灵之人,感觉宗良态度有异,又见李长左右顾盼,刘仁凤有少许尴尬,秦敏面露冷笑。似乎事情不想他想的那么简单,眼珠子一转,道“大哥此番南下,是为两浙路海事局弊案而来,朝廷虽严加控制,但牵连武装海船队,小弟也认为该严办。” 宗良双目紧紧盯着李长,目光变的锐利,沉声道“既然这里没有外人,愚兄也不隐瞒。两浙路海事局官员勾结海盗,竟然和虏人回易,幸亏七哥在河北买卖时发现。先生对此极为震怒,是可忍孰不可忍,经两府相公密议,由枢密院和海事司暗裁处,凡是涉案者严惩不贷。” 李长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刘仁凤眉头微蹙,显得极为震怒,秦敏面无表情,时雍脸色很不好看。 刘仁凤瞥了眼时雍,宗良来到他这里,口风很紧,压根没与他透露半个字,他很愤怒不假,但第一个反应是非同小可,然后是有所指,他沉声道“看来大哥已于刘侍制、王通判商议妥当” 宗良淡然一笑,看了眼刘仁凤,意味深长地道“刘侍制精于刑名,一席长谈,让我受教颇深啊” “可恨这帮贪佞之人,利用水军海船队回易,牵连我水军受辱,要是查出那些蛀虫,我要手刃了他们。”李长想到水军吏士参与回易,气不打一处来。水军还处于发展壮大阶段,李宝和官谦位置付出极大心血,最怕的是出现纰漏,恶了那些道貌岸然的君子,让水军**成军蒙阴影。 “二哥不用动怒,水至清则无鱼,只是有些人越界了,朝廷自有利刃在手。”宗良风淡云轻地笑道,但语气却充满杀机,他久在位者身边,可不是白混的。 李长有感宗良心意,尴尬地道“军有人回易,总是将帅未能严加约束,有愧先生扶持。” 军回易是普遍存在的,自大宋开国沿袭五季,仁宗皇帝以来,随着军制的日益,情况越发普遍,将帅随意役使吏士,并指使吏士利用军便利回易,几乎是公开的秘密。那些普通的吏士,为了养家糊口,往往也铤而走险。 当年,朝廷和党项作战,为了从经济消弱党项人,禁止青盐出口党项,但私盐可是有大利润的,边军将校往往走私青盐牟利。范仲淹守陕西,困扰边军回易青盐,在抓住两名士卒回易青盐,得知实际是整个指挥都私贩青盐,他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全营被处置吧打击面太宽了,只好打了士卒二十杖,不了了之,最终自己也不得不参与回易。 由此可见,军回易的普遍性,早发展到和敌国交易。 宗良的心思回到临行前,王秀的嘱托。 “如今,边帅私役士卒如同私兵,时常和羌胡进行茶马回易,饱私囊,朝廷却屡禁不止,反倒是愈演愈烈。没想到水军竟然有人利用海船回易,还真是大为方便,要不严加整治,水军还未能成军,烂光了。” “用军饷为本钱,士卒供差使,不必缴一钱税赋,难怪将帅府邸豪华。水清则无鱼,正如范正公所虑,法不责众,正公尚可决杖二十,我也没有太好办法。不过,实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朝廷养兵是开疆扩土,军回易看是无恙、实乃大患。将帅贪慕钱财,士卒私营离心,岂能和强敌周旋,不出十年禁军将不堪一战,定要革除这毒瘤。” “世没有不得罪人,能办成事的事,有些事情不是坐着能办成,总畏首畏尾,不如退避山林,终老林泉。” 他深知其厉害,禁军回易利润丰厚,嘉佑年间,贾逵深感缺乏军费,暗让边军吏士回易,五十天内得息四倍没让全军都沾到了实惠。 庆历年间,范仲淹镇陕西沿边,也被军用不足所困扰,不得不用用军饷为本钱回易,用盐茶换取吐蕃、党项人的战马,再卖给朝廷马政,得利息二万余贯。虽然所得之钱,全用了军费,但可以看出回易利润之高,连范老先生也抵挡不住诱惑,进行半公开的关防回易,还狠狠地赚了朝廷一笔钱。 如今,沿河,陕西诸边将帅多回易物质,不要说那些大老粗了,连进士出身的高平,也不得不组织吏士回易,据说短短半年获利三万贯,人家女真人打了几年仗,那可是非得流油啊钱,不挣白不挣。 最后,他耳边响起王秀震耳欲溃的话“大宋的政体、军制是到了变革之时,从两浙路海事局和水军开始。” ... 第537章 有人惶恐了 热血沸腾,先生终于要走出朝,引领大宋行朝破浪前行了尽管,那么多年来,他深知王秀在幕后主导,完成一个又一个政治、军事、经济的改良章程,操纵秦桧、沈默、蔡易、何为等前台人物,小范围地改善民生,慢慢地培植政治势力,但总不得走到前台畅快。 匕匕蛧 可以说,杭州回易案是王秀复出的序幕,用人头来宣告回来了,他作为开路先锋,被寄予了极大希望。 “大哥,在想些什么”时雍有几分暧昧,又有几分急躁,道“莫非是想如花似玉的美人。” 宗良回过神来,白了时眼雍,正色道“子睦没正经,我在想将帅要像二哥清廉,也省了许多忧虑,先生也不需要那么烦劳。” “大哥说的是,不知朝廷要如何查处”时雍嘴角明显一抽,眼闪过一道惶恐。 刘仁凤淡淡地笑道“看来,朝廷有一篇大章要做了” 秦敏扫了眼刘仁凤,意味深长地道“二哥还看不明白,先生是要再度出山了” “哦。”刘仁凤眉头一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李长瞥了眼秦敏,笑眯眯地道“看你明明居身事外,旁观者如洞若观火,何须多此一问,当你的陶朱公岂不更好” 秦敏淡然一笑,道“二哥哪里话,小弟云游四海,满嘴铜臭言利之人,虽说算有几分眼力,却不诸位谦谦君子,休要取笑小弟。” “言利之人”李长神色怪异,不再说下去,要是在船,他铁定要灌秦敏几大碗,让你没事装蒜。 刘仁凤神色不变,不咸不淡地道“二哥,先生本来大隐朝廷,居朝为天子师,何来复出” 李长听刘仁凤话有话,不满之意隐约可嗅,王秀不多问外朝事不假,却以翰林学士、知制诰把持朝,在朱琏的全力支持下,绝对影响外朝,引起不少士大夫的不满。 刘仁凤数次和王秀过争论,王秀的以退为进,掌控外朝的做法,或许正是这厮不满的缘由。想到这里,他不免多看刘仁凤几眼,他却认为只要目的正确,手段是可以被原谅的,感觉刘仁凤那消瘦的面庞,似乎透出和他人不同的宿命。 “先生有定策之功,朝廷以公爵、殿阁学士加恩,更有人为先生请郡王,平章军国事。但物极必反,盛极则衰,千古史册,丹青可鉴。先生是当世大贤,岂能不明其道理,退而求其次,并不一定是坏事” 李长似乎在给刘仁凤说,他的目光转向宗良,意味深长地道“先生素有新政大志,数年间又有数十名同门登龙飞榜,开始以杂学立世,正是先生大手笔。先生一反常态,出手两浙路海事局,在于清理整肃水军,可以说是开始。” 宗良、刘仁凤、时雍、秦敏各自沉默不语,他们并不李长领悟的少,只是有人不愿去想,有人深深藏在心底。对于王秀几年的沉寂,私下也有过不少议论,但谁也没有提到王秀会以何种方式走到前台。 两浙路海事局发生的回易弊案,使他们隐约有种说不出的预感,或许,真是不错的复出机会,又或许,这个开场是血腥的,让某些人去颤抖。 “二哥,认为此事如何善处”宗良有点郁闷,他有点施展不开手脚。 “大哥以为如何”李长将球踢了回去,毕竟他是水军大将,牵扯海船回易,有些事不好说出口。 宗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他需要李长的全力支持,而不是一句虚话。 “难道刘侍制也没办法”李长不太相信。 “几个官吏勾结水军回易,让两浙路海事局暗扣押便得,有何难办之处。大哥不方便办事,小弟可遣仁和县公人协助。”刘仁凤轻轻地笑道。 “牵连太广,还要妥善处置。”宗良嗓音拖得很长,他可不能把王秀的嘱咐办砸了。 刘仁凤与李长当即明白道理,算和女真人回易,也是下层官吏和将校勾结,哪有什么大事啊 两府既然当成了大事,宗良身为枢密院副都承旨,亲自来杭州办案,不说王秀复出的事,单单从规格看,肯定有很大的猫腻存在,只是不为人知罢了,杀鸡儆猴都是小事。 刘仁凤瞳孔微缩,甚至想到他的官,身为两浙路节帅、权知杭州军州事刘豫,或许也被牵连其,宗良和刘豫在书房密谈半天,兴许正是先生分化事态的高招。朝廷是要大事化小,从州郡掐断朝廷高官线索,以免引起政局动荡,天下士民恐慌。 他不免多看几眼秦敏,七哥神神秘秘的,只说是走南闯北经商,今个凭空冒出来,似乎是关键人物。想想,他感到一阵心烦,不过是简单依律办的事情,为何要搞的复杂,王秀为稳定朝局,杀一批贪官,又要放过某些人,非他所愿。 李长冷笑道“朝廷如何处置,我倒是服从,但大宋禁军维系家国,绝对不能知道有人勾结虏人回易,而不闻不问者,凡我水军有参与回易者,当斩不赦。” 宗良颇为赞许,李长总算是表态了,他目光柔和,缓缓地道“二哥与先生不谋而合,先生之意,水军是行在支撑根本,日后朝廷依仗的大军,绝不有奸人混迹其。” 他深知王秀对水军的重视,当年宁可放弃十万大军兵权,也要换取李宝、官谦组建水军,绝对给予无限希望。 李长精神一振,会心笑道“早知先生必会如此。” 说到这份,大家那还能不敏白,看来一轮子血洗开始了,有某些铁定倒霉。 刘仁凤撇撇嘴,举杯道“好了,咱们兄弟相聚不易,今也不谈公事,莫要辜负了西子湖畔美景。” “当然还有这船美人。”李长破天荒地一脸坏笑,玩味地道“子睦愣着干嘛,快请行首来。” 时雍脸色更加阴郁,他的嘴角抖动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 第538章 复出 行在南京 经过五年,应该是将近六年的建设,皇城已经颇具规模,宫城大半修缮完毕,龙气使然,是外城也扩大了许多,按照王秀的提议,以青条石为基座,外城建成三层墙壁,每个城门都有瓮城。 方圆数十里的大城,三层长壁防御体系,放在以冷兵器为主的时代,谁要想攻陷江宁城,简直是开玩笑。 在新建成两年的都事堂,装饰简朴大气的公厅内,王秀一脸平静,静静地听着孙傅、唐格等人是否要调整赋税,补边军用度的争辩,仿佛和他没任何关系。 这些年,他刻意避开外朝政务,除必要的正朔朝,基本不见他身影,倒是给自己加个职务,南京钟山小学校山长。 但是,他却以翰林学士院和知制诰,实际主导朝事务,连续修订完善皇宋银行条例、海事事务条例还有工商榷场条例,一点点对整个社会进行影响,做好大变革前的准备。 五年时间的准备,人生能有几个五年但他并不认为准备时间太长,相反却认为太短了积累的显然不够,王安石蛰伏三十年,才有意气风发时,历朝历代变革主持者,哪个不是积累声望。 不过,他真心有点等不及了,先行锁定银行、海事司、水军三大巨头,在他暗扶持下实力空前升,让他认为五年时间应该够了。但是,他也很有手腕,凡事都低调处置,大事则提交两府,非常尊重两府决策,才没有遭到太多阻力。 反正三大巨头发展,对家国有利,尤其是大宋的船队满债而归,获利一举解决禁军半年费用,平息了很多的非议,算同知谏院万俟奏,斥责朝廷不该言利,还拿银行、海事司官吏俸钱同级衙门高做章,被清流所赞同,但实际掌握大权的人,都默不作声,当万俟放屁。 这里不能不说,大宋自真宗皇帝加俸,直到仁宗皇帝初步定制,俸禄一直为士大夫考虑,那绝不是一般的优厚。尤其是贴钱,绝对是精妙的一笔,你除了寄俸官有一份丰厚的收入,贴钱又是一份收入,根据衙门官职的繁简定钱。 银行、海事司贴钱绝对的优厚,几乎高出别的衙门两倍,这是什么概念周围都成了眼红的兔子,能挤进来当然高兴,进不来的则大加鞭笞,有沈默的绝对掌控,没真本事还真难进。 至于水军吏士,人家出海归来当然有贴钱,每人还能携带些许货物,出海赚几个养家钱,那也不是马步军能的。 他用秦桧、范宗尹、蔡易、沈默、何为作为代言人,不介入两府争端,尽力维持着朝政的平衡。 好处不言而喻,韬光养晦、避免功高震主,使得自己避开繁杂庶务,潜心思考日后的改良思路的办法,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不少士人为他抱不平,要求他重出外朝。尤其在三年守丧期满,士林压倒性地要求他出山,却被他以父母殉难未及时奔丧为由,再请两年守丧,让士林下一片赞叹,何为忠孝字为先,他声誉越发的清高。 当然,有说他沽名钓誉,也有人说他外表恭顺谦和,内行王莽之法,但都遭到既得利益阶层猛烈回击,身子谢氏士林的彭集成不了大气候。五年的蛰伏,给他的不仅仅是名声,更是密不可摧的护身符,对于流言蜚语无需他去辩解,自然有人去为他辩护。 这是大宋士人的声誉,士林对士人的肯定,也是他主动卸去兵权的重要原因。这个时代,武力必不可缺,但依靠武力去谋求权力,那你大错特错了,他深知其滋味。 外朝的斗争是激烈的,没有王秀的存在,孙傅、唐格、张叔夜、李纲等人分歧日深,大有越演越烈之势。去年,李纲三次请郡,都被朱影委婉地驳回,当然是王秀的意思,别人制衡他,他何尝不制衡别人。 万俟的弹劾,他全然不放在心,但以赵鼎为首清流,却让他大失所望,因赵鼎曾经供职海事,每次弹劾都恰当好处,利益不提弊端放大,回易是使臣带回来的不假,但赵鼎却把事扩大化,这才促成宗良的南下。 同时,他也真正看清,何为重臣、何为奸臣、何为弄臣都是扯淡的话,一切都是道德和利益的结合,用此一时彼一时来形容,相对较恰当。 “艺祖太宗善政为立国根本,下官岂能不知,但沿河连年战祸,陕西岁岁防秋,朝廷沿边禁军已达四十万,犹不足以用,各项花销何处而来”秦桧主管户部,非常的为难啊 李纲何尝不知加赋弊端,但内忧外患,朝廷每年用在防秋军费竟达两千万贯,大量的税赋被消耗,每年预算超支,财政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各路诉苦官塘络绎不绝。尽管,经济得到了很大恢复,商业逐渐繁荣,赋税也慢慢增加,却赶不各项沉重的消耗。 他实在没办法,每每受挫财力不足,想到当年抗金形势有了转机,本应一鼓作气挥师北,算不能收复燕山,也能收束战线,争取对女真的主动。 王秀没想到李纲会那么直白,他淡然一笑了之,不敢他的鸟事。 孙傅、唐格等人闻言,都慢慢松了口气,李纲脸色微变,冷冷地道“那以王大人之意,如何解决眼下朝廷度支不敷的局面” 王秀没想到李纲直截了当,把他给拉进局里,并没有做好回答的准备,在众人的目光,面对御座的赵谌,感受珠帘后那道炙热的目光,缓缓地道“臣以为加赋是饮鸩止渴,断不可行。” 吴敏、秦桧等人松了口气,李纲脸色微变,冷冷地道“以王大人之意,如何解决度支不敷” 王秀淡淡一笑,到时候了,尽管有点稍显仓促,但时机恰当好处,他胸有成竹地道“厘新官阶,改组军制,鼓励工商,经营域外。” 话声方落,大殿内一片寂静,简单的十六字,几乎涵盖政治、军事、经济、邦交等各方面,众人想到了熙宁年间。秦桧瞳孔紧缩,闪过个念头,王实五年不鸣,一鸣惊人 ... 第539章 王秀的宏图大志 赵谌眨了眨眼,颇有兴趣地道“王公说说看。” 朱琏却黛眉微蹙,很不满地看了眼儿子后背,最终轻轻一声叹息。她本意让儿子称呼王秀仲父,但被王秀给回绝,认为他们的关系不要让人看得太近,她退而求其次,要赵谌称呼王秀先生,可惜儿子认为自己是天子,争辩了许久才妥协,没有称先生而改为王公。 王秀脸色平静,只是抬头看了眼赵谌,淡淡地道“陛下,历代多以田赋为主,但靠天吃饭能有多少税赋可交寻常百姓多是薄田数倾,灾荒之年温饱尚不自足,哪有余力缴纳税赋。更何况是加赋,是逼迫生民铤而走险。” “国朝自来工商和农桑并行,知周武王以来,工商首次超过农商,朝廷才能募兵百万。如今,山河破碎百业凋敝,虏人贪得无厌,朝廷耗师糜响。臣以为,制度不变不足以强国,法不革新不足以威仪四方。” 他是有根据的,记忆的汉代赋税仅有四万万钱,天子的算赋加起来也不过两万万钱。到了明代更加不堪,前期只有两百万两白银,万历年间算好些,也不过是四百万,崇祯皇帝为了应付战事加辽税,几乎是竭泽而渔,明代的税赋达到最顶峰,也是八百万两白银。 也只有清代取消人头税,人口有了爆炸式增长,到了乾隆后期才算有七千万两白银,根本不到大宋鼎盛时期的一半,简直弱爆了。 “这厮要变法啊”众人心头闪出这个念头。 “与其用盘剥加赋,不如鼓励工商,经营域外,以万国之财力,供我国用度。” “圣人以农桑为立国之本,金银珠宝不温不饱,何以桑麻谷粟用于济世。商人奸猾,不足以信,与国何利之有,压迫番邦,国信义何在”孙傅反驳王秀,他不反对海外贸易,却不愿意官方介入海外贸易,更何况王秀的意图很明显,那是裸的征伐。 “农桑是家国生存根本,九年之粮或不可缺,但绝非富国之策,朝廷岁四千万贯,半数之恰是那商人所纳,田赋连常平也支付不了。”王秀目光玩味,甚至有几分挑衅,戏虐地道“耕田植桑,不也是拿出来换钱度日,古圣人多是百工流芳,以大人之议,圣人所传皆为贱业” “信义,邦交只有利益没有道德,党项、女真、交趾、广南诸番,朝廷与他们讲信义的结果,河西不存、两河沦陷、西南不靖。顺从着,以煌煌威德化之,冥顽不灵者,灭之。” 王秀的强词夺理,孙傅几乎无话反驳,连涨的通红不已,你能说不花一分钱,不买油盐酱醋,没有人情来往拿邦交来讲,那可是裸的啊你可以满口仁义道德,但手里一定要有钢刀才行。不然,关乎仁义道德的屁话,换成你对面的人来说,你只能成为垫板的鱼肉。 孙傅无奈看了眼王秀,叹息道“王大人行事太急,有违圣人之道。” 王秀冷冷一笑,沉声道“圣人之道在执政者善待国人,要拿不准自己,去善待虎狼外邦,无异于东郭先生。先秦止有原一偶,始皇承五百年国威,奋六世之余烈,平六国得天下。汉武有西域,盛唐北庭、安西括万里疆土,关山万里,陕西为腹地,用的岂是圣人之道而今关竟成边塞,乐浪郡为鞑虏牧场,开封沦为戍边军镇。” 孙傅脸色惭愧,王秀的话无异莫大讽刺,矛头直指士大夫们空谈吴国。汉唐盛世,关为京畿,而今,竟成千里边塞,开封城不用说了。王秀的话有些过头,令人联想道映射赵宋皇室,可细细一想,人家说的也不无道理,他脸面通红,却无法反驳。 “仁宗皇帝设立小学校,使天下子民尽可入痒,海内质彬彬,此大善之举。仁宗皇帝宅心仁厚,不忍天下生灵涂炭,堰武止戈,让党项西李、契丹日益猖獗,今时鞑人攻城伐地,明显要亡国,朝廷再用仁德,恐怕无法解除危机,应励精图治,革除弊政。” “经营域外怎么讲”李纲冷不防问道,他不是迂腐之人,能有利于北伐的,他可以有限度的支持。 王秀眉头一挑,道“商贾往来互通四方有无,敛取巨富,却也能为朝廷带来巨额税赋。打个方说,淮南柑桔斤十,农取三,商贾发往京东斤可二十,抛去路途一切费用,又牟利九,仅此能养活农户、役夫、商贾,朝廷能得到两次纳税,十取八厘,二十可取三。淮南柑桔在本地制成成品,当地贩卖也能增加六七层获利,发往京东利不下两倍,而官府又可抽取税赋两层,大人是想朝廷能获利多少” “如此类推,大宋的瓷器、丝绸等物品消入域外,换取金银、铜铁、硫磺等稀缺之物,如今对外贸易格局太小,不足以支撑朝廷财赋。臣以为应当扩大水军,增添海船,扩大官民共组的贸易船队。以水军占据东海、南海要冲建立城寨、设立官署、驻扎水军海船护航,为大宋水军船队在海外的转运据点,并可对当地酋国、部落进行控制,必要时可以进行殖民。” “殖民”唐格对海外贸易能理解,他不屑言利不假,但面对滚滚财富,也能睁只眼闭只眼,反正能解决问题行。说到殖民,他却不太明白,认为和威服万邦同出一辙。 王秀咂咂嘴,笑道“鼓励臣民对外贸易,水军扩大海外疆域,保护大宋在域外利益,当然不能孤军悬于海外,无论是城寨还是码头,用自己人最便利。” “原来如此。”唐格眼皮子一跳,没有再说下去。 “王大人也是儒门子弟,开口言利也算了,怎能生出剥属国财帛,役使其臣民之言,这是循的圣人之道吗还要天朝子民移居番外,那还是官家的子民吗”李纲当即反驳。 ... 第540章 大宋新政的序幕1 “圣人之后,历代可有过四百年者”王秀冷冷一笑道。 李纲神色愕然,摇了摇头道“与三皇五帝时,后世教化败落。” 王秀寸步不让,沉声道“何为败落” 李纲无奈地看了看王秀,恨恨地咽了口气,他的确无法反驳王秀,也无法回答,因为他明白一旦回答,他将会更加尴尬,还不如果断地闭嘴。 “无为则为道,有为则为法,仁、义为邦国大治根本,此三代盛世早有之,人言王道也。然商汤革命,子放父于南巢;武王伐纣,以仁义之师何故流血漂橹,商人血战一昼夜王道衰落,霸道盛行,以至于威望篡位,方知古禅位。”“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历朝历代以王霸并兼。邦交如山林群兽,等级森严,虎吃狼、狼吃鹿,鹿吃草,天然使性,不可更改。朝代更替、制度循环,正如群兽等级失衡,虎狼自食,滥伤羔羊,以至于制度崩坏,为人所。千年盛世、万古不坠的立国根本,是虎狼丛林法则。但是,虎狼尚知驱群羊食一头的道理,生民是天子的子民,大宋的根本所在,岂能任意盘剥” “家国不振,百姓困顿,何必把生民局限一隅,老子化胡,圣人所在是华夏,我生民奔赴万里外求生机,带回外邦财富,给予夷人德化,不出百年,外邦蛮夷成为华夏子民,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大殿内一片寂静,两府重臣个个目瞪口呆,秦桧是直翻白眼。太无耻了,说的真好听,以圣人之道顺化蛮夷,实在让人不好辩驳。但是,在场都是老狐狸,谁都能听出来,在那层温情脉脉的遮羞布下,是裸的掠夺和吞并。 不过,丛林法则倒是首次听说,虽然裸毫无温情,却也喻恰当,虎狼驱群羊取一头,这是等级秩序井然,不伤民力的规则;要是虎狼自食,滥伤羔羊,是随意役使民力,让制度轰然倒塌。 孙傅嘴角一抽,他看了眼王秀,慢慢地道“恐非儒者之言。” 王秀瞥了眼孙傅,不屑地道“那给虏人作篇章,让他们退出燕山,遵天子为天可汗,如何” 孙傅脸面充血,这不是打脸吗行朝经过五年的发展,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你小子来个天可汗,分明是讽刺前朝两府无能,他狠狠地瞪了眼王秀,道“虏人奸诈,言而无信。” 王秀冷冷一笑,调侃地道“我大宋兵强马壮,虏人敢言而无信否似乎宣和、靖康年间,虏人虽然无信去做的无可厚非,但两府决策也无法让人信服。” “如今,北有虏人犯境,西有叛臣割据,南方诸蛮频频闹事,朝廷连禁军也供养不起,诸位都是饱学之士,定能体味其道理。” 嗯,不能不说金军南下,是大宋国策失误造成的,如果不是赵佶好大喜功,或许,悲剧不会那么早发生。算是发生了,没有赵家父子的出尔反尔,也不会导致开封沦陷。说到根子,国强民富,兵强马壮才是硬道理,你不服还不行,一味强调仁德,只能自取其辱。 “相公要经营域外,博取万国之利,以供华夏是无不可,但殖民恐有违天朝垂范”朱琏理解王秀经营海外意图,但对外邦的裸掠夺,是她所不忍心看到的。 “娘娘,水军在海外建立城寨、扩展土地、雇用当地土人、开矿垦荒、并非无代价的。而水军海船的存在,又令各酋国对朝廷忌惮,更加有效的牵制交趾,稳定西南夷人,让朝廷更好地掌控百夷。” “那也不能随意役使番邦生民”孙傅似乎有所动摇,王秀的话显然打动了他,但他本着儒家经世原则,对抄掠异域有着本能的抵触。大宋士人有海纳百川的胸怀,也有开放的心态,却独独少了开疆扩土的雄心壮志。 自开国的收复蓟北十三州,最终沦落到提十万雄兵,收复蓟北,也不如东华门跨马游街,士人的血性逐渐凋落。 “岂是随意役使,相信利之所在,那些贵酋乐意和朝廷交换,获得原的丝帛青瓷,让他们的生活更加奢华。”王秀目光闪烁着兴奋地笑,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是他南海战略的基点。 孙傅见王秀一副奸商的笑容,不禁暗自摇头不已,奸商,真是个残暴的奸商啊 张叔夜眉头一动,看来王秀早有腹案了,大宋水军的**成军,已经进入倒计时,谁也无法阻止,你看不起商人可以,但要无视商人的力量,那大错特错了。不过,李宝、官谦等人好运气啊孙傅、李纲、唐格等隐隐意识到,王秀是以退为进,放弃侍卫马步军,在大家都不以为然的情况下,掌控了大宋水军,主要将帅几乎都是王秀的旧部。 但是,没有人主动去揭开这层遮羞布,王秀沉寂了五年,虽说从朝影响外朝,却让他们无话可说,人家给了你发挥的空间和时间,你要有本事也归隐五年看看所以,在利益的交织下,大家都保持沉默,先观望再说。 “此举甚善”赵谌冷不防插了句,让孙傅、唐格等人大吃一惊,李纲正待要说什么,却听又说“军制是何说” 王秀见赵谌着眼军制,倒是暗暗点头,沉声道“臣以为兵在于精不在多,自艺祖、太宗时,朝廷禁军不过二十余万,能征战天下,荡平诸国。而今,空有百万大军竟不能北收失地,空靡钱粮千万,革新军制,编练新军,已经刻不容缓。” “禁军,确实到非整治不可的地步。”李纲感叹地道,他对王秀所言深有感触,禁军实在太多了,宗泽诏安的盗匪义军,足足有百万之众,算大部分放归田园,也还是留下不少,战斗力都不算强,基本属于摆设。 王秀微微颔首,他和李纲的观点稍有不同,认为宋军数十万大军不敌数万金马,并不是战斗力的问题,核心原因是大宋的治军思想和体制。 “怎么办”张叔夜慎重地问道。 ... 第五四零章 首先从军制开始 “革新编制、精选吏士,集训将帅、培养新人。”王秀目光中充满了兴奋,军制革新阻力最小,他经过深思熟虑,认为经济上的革新,实际早就有了铺垫,需要某个临界点去启动,禁军已经影响到国策实施,到了不能等的程度,他决定先从军事上着手。 “禁军番号繁多,都统制、各军统制、正将互不相统,很难节制诸军,每战虽有十倍于敌,将帅却各主进退,被敌军各个击破,导致朝廷屡屡受挫。我看,禁军应建立一整套新军制,即可防范五代将帅专擅,又可临阵上下令行禁止,进退如一,以少量精兵担负重任。” “设立将帅上下节制的方面都司,是为节制方面战事的衙门,下设军、旅、营三级统军将帅,以代替将兵法。都指挥使为主将,使副、都虞侯为辅佐,军、旅设立都参军和副都参军营设行军参军,参与军机,辅佐主帅决断。” “都参军,参谋官”张叔夜诧异地望着王秀道,参谋官是有,那都是大帅征辟的能人志士,王秀明显有目地参军和参谋官明显不是一回事。 “参赞军机,本朝大将多用公使钱招募参谋官,但他们没有经过系统培养,大多不能胜任,也就是聊生有无。我想都司和军以上设都参军,营设行军参军,参军官由专门学堂培养,将帅必须有担任参军的资历,否则不予提拔。” 张叔夜点头称是,将帅用公使钱招募能人奇士,拿朝廷的钱培植本人的势力,寻常时候倒能容忍,但天下纷乱,将帅权力日重,身边聚集私人智囊,绝不是朝廷想看到的。他似乎有点理解王秀用意,建立参军制度代替私幕参谋官,让参预军机的幕僚成为由朝廷任命的将帅。还必须有朝廷培养出来,让他拍掌叫绝的是,隐隐有将帅与幕僚轮换担当,很大程度避免将帅长期统军的弊端,更避开了朝廷对将兵法的疑虑,部队的规模可以扩大些,各部能够**迎战金军。 “将帅官制简化。废除散阶,设官、职、阶。将帅授任不得由节级提任,将校选拔一律由朝廷设置各级武学堂授业,合格者授予低级将校官职,优等俊秀人才贴阁职,尽可能提高将帅决断能力。” “再把虞侯从掌兵官拿出,彻底恢复唐代监察军纪职责,由兵部直接掌管,用于监督主帅,形同知州和通判。” “朝廷以枢密院掌兵符。设都参军司,掌各都司都参军使,兵部主管各都司都虞侯监军。各级将帅层层统辖,主将统军,使副治军,参军使谋划,都虞侯监察军务。凡大军调令。有圣旨、枢密院虎符、兵部节令,都虞侯副署,到达军中,须得主将,使副、都参军、都虞侯四人揭令,主将签印、使副具名。都参军签令,都虞侯监管,缺一不能调兵。” “徐徐试行,倒不失稳妥之法。”孙傅点头称是,他是文官不假,却也看到其中精妙处。 他对王秀的军制革新再不抵触,甚至有很多赞同。将帅是上下节制,但又把掌兵、监察、军机分开,那是结合将兵法和行营军制的有点,分而不破、合而不统。文官的控制力加大,实际加大朝廷掌控力。 “此法甚善,恐边帅不愿”张叔夜忧心重重,他看好军制革新,尽管军制有恢复熙宁前的痕迹,但不可否认有利朝廷,他所担心是将帅不满。 李纲眉头微蹙,厉声道:“朝廷大将,怎能不服朝廷调遣,若有,早察觉也是国之大幸,天子自有雨下利刃。” 果然是杀气腾腾啊王秀知道几位爷都是当世的人杰,有他们的认可,看来自己推动军制变革,阻力不算太大。如今,女真人每年都搞点动静,大事没有小事不算,边帅权力日增,他的打算很简单,与其让边帅隐性权力不断增加,不如给你权力,顺便再权力中下个套子,揖让将帅从容统兵,又让文官治军有法可依。 “下官估算,经精选吏士,算上行在驻扎兵马,内外可保留马步军近四十万,水军八万,至于战时可以签发保甲丁壮,朝廷能省下大批钱粮。” “枢密院会同三衙共议,以策万全。”李纲一片公心,老城稳健提议。 王秀撇撇嘴,心里很不乐意,他没有听出李纲并非针对他,而是为了争取高层将帅支持心意,沉声道:“两府决断,将帅怎能参与” “也好,那就两府商定章程。”孙傅也不愿将帅参与,这种事主动权应把握在士人手中。 “嗯,可以先从行在兵马和水军开始。水军脱离侍卫步军司,单独成立侍卫水军司,下辖南、北船队,侍卫马、步、水三军为新三衙,殿前司为天子卫率。” 朱琏通过珠帘凝望王秀,感到沉寂了这几年,突然抛出变革,她竟然没有一点暗示,开始还有点担忧,但没想到王秀先谈军务,很简单地达成目的,让她稍稍放心。 但是,最核心的还是经济和政治变革,更是人们最关心的,稍有不慎会被群起反对,庆历、熙宁事不能不防,她抬高嗓音道:“立新官制、选敛贤能。有待怎说” 众人个个猴精,哪能不明白怎么回事,一个个脸色木然,等候王秀的解释。 王秀见孙傅、唐格等人木纳而立,心里不免鄙夷,沉声道:“当务之急,是要恢复祖宗设官法度,厘定差遣,减少官衙,立大典,祥定省部律法。” “祖宗之法在官衙制衡,消减官吏已经不易,减少官衙似乎不妥”孙傅不提出异议。 “世上万物皆可变,唯有制衡之理断不可变,但并非是固步自封,多事之秋,减少官衙势在必行。” 秦桧暗自摇头,看来王秀推行革新,是要触动很多人的利益,势必面对整个大宋官僚集团,他很不看好前景,历代改制成少败多,即便是成事,也不免落的惨淡结局,为他人做嫁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四一章 众人沉默的原因之一 孙傅不能完全认同,但王秀没有拿出具体条陈前,他也不想采取激烈手段,没看到那群老狐狸闭口不言吗 王秀见众人闭口不言,甚至连李纲也一言不发,不由地暗自叫苦。 他不怕激烈反对,就怕众人沉默,关乎士人功名利禄,一旦触犯不跟你拼命才怪,爆发前的沉默才最可怕,他稍稍沉吟,道:“详细条陈以备奏章,臣随后呈上两府。” 奏章分为两种,直送天子御览和两府商议后呈送,直接抵达天庭的,是经过银台司,一般是台谏官的奏章。王秀的举动,毫无悬念的是由两府商议,虽说是阻力重重,但只要操作得当,最起码能让两府重臣分担压力,至少他是尊重两府重臣的,能赢得他们的好感。 朱琏岂能不明白王秀意图,道:“也罢,先由两府会商再说,定要拿个结果出来。” 王秀与秦桧并马回府,秦桧一副心事重重模样,王秀率先提出军事革新,阻力不算大却也不算小,重点就在南海的征伐上,至少没有盖上一层温柔的遮羞布。大家表示沉默的并非军制,而是王秀高调复出即将掀起的暴风聚雨,那才是最可怕的。 无它,又要多个人分果果了 “会之兄,怎么了,是不是嫂嫂又为难你了”王秀洞悉秦桧的心思,索性开起了玩笑。 不要小看秦桧的夫人王氏,你要信了教科书和民间传言,那就会吃大亏的。王氏那可是出身显赫的世家女子,神宗时宰相王硅的孙女,一代才女李清照的表姐,姑父更是政和年间炙手可热的郑居中。更复杂的是,王氏的表哥郑亿是韩琦嫡孙韩志,说起来和张启元还有亲戚,官宦豪门错综复杂的裙带关系,用血缘维系权势。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秦桧似乎有点忌惮王氏,撇撇嘴苦笑道:“我哪敢惹她。” 王秀眉头一挑,秦桧说的是实话,王氏绝对是强势有主见的女子,多给秦桧出谋划策,恐怕秦桧向他靠拢,多半是这位王娘子的主张。这个女人绝对有政治头脑。秦桧有此贤内助,也是一路官运享通。至于岳王庙前的那点破事,就是政治的需要,没有秦桧、王氏,也会有晋桧、李氏的。 “会之兄有位好娘子啊” “文实家的才是贤内助。” “呵呵,会之兄,行朝立足东南,看是安稳实则忧患重重。虏人年年抄掠,谁能保证不深入江淮,党项盘踞河西。无时不要并吞延鄜,吐蕃朝三暮四,如一狗尔,西南诸夷时顺时叛,朝廷心有余而力不足,南海小国,只会贪图回赐。劫掠海商财帛,朝不满夕变脸。会之兄俊杰能士,定然能体会小弟用心”王秀开门见山,分析时局,绝不给秦桧任何拒绝理由。 “哎,文实操之过急啊”秦桧不得不有所表示。他也是说了真心话,隐晦地点明你复出的太早了,大家的屁股刚坐稳当,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王秀深蕴秦桧所指,点头道:“小弟岂能不知,但有所为有不所为,家国历经大乱。强敌环视,百业待兴,晚做不如早做。错过了时机,后人将艰辛百倍,不如我们一力承担,为后人播下福荫,免得被异族灭国” “文实,不见文肃公、舒王”秦桧脸色一动,他何尝不想做下一番丰功伟绩,但时事差人强。 庆历新政不足一年胎死腹中,老范相公不得不请郡陕西,熙宁变法也不得不草草收场,又引起新旧党争,拽相公不得不遗恨江宁,最终得不偿失,王秀又岂能不知。 他稍加沉吟,沉声道:“偏安一偶,倒是可以安享百年浮华,但坐视异族强大,子孙将沦为胡人奴役,华夏衣冠被胡服取代,于心何忍。”辫子戏风靡时代,国人分不清汉服和和服,穿着满清服饰祭孔,爱好者戴着汉代的冠,穿着明代的袍,简直就是笑话。 “文实言过其实了。”秦桧嘴角一抽,心中拔凉一片,看来王文实吃吃了秤砣铁了心,他是何去何从啊 “会之兄学贯古今,怎能不明白。”王秀见秦桧仍在犹豫,五年时光可以让人厚积薄发,也能消磨人的志气,他也不便对秦桧过分要求,毕竟是盟友。 秦桧默然,大宋开国至今百余年,官衙膨胀、用度超支,尤其是为了抵抗女真人入侵,授予地方武装官职太滥,朝廷实在不堪重负。如今,无论是为了应付时局还是笼络人心,都到了必须改的程度,也是孙傅、唐格、张叔夜、李纲等人没有直接反对的原因,大家都明白大乱大治的道理,不少南方籍的大臣,对重利言商并不排斥。 但是,怎样改,怎样面对整个官僚阶层,才是大家沉默的另一层缘由,没人敢轻视整个官僚阶层,哪怕是天子也不行。你可以去打压别人,也可以为非作歹,但要针对整个官僚阶层,那绝对是找事。董卓残暴不残暴还不是一样拉拢不分士人,五季那些大将够粗鲁了,非常看不起文人,却不得不用文人治国。 似乎王秀做的太急了,搞不好会引起整个士人阶层的反弹。 “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还得早点回去,不要让嫂嫂埋怨你。”王秀也不为难秦桧,人各有志嘛 秦桧撇撇嘴,无可奈何地苦笑两声。 王秀刚刚回来,友琴莫言就迎了过来,为他宽衣解带,换上平时家居服饰,柔声道:“大姐过来了,刚刚去看十四娘了。”成婚多年,她就在两年前总算瓜熟蒂落,产下了麟儿,算是了了一桩大心思,他很自然地把女儿列为十四。 话声刚落,就传来王卿苧格格地小声,却见一身白衣打扮地大姐进来,那是相当的干练。 “大姐,今个怎么有空过来。”自父母没于战乱,王秀对王卿苧感情更深,可以说是同辈唯一的血亲了。 王卿苧美眸闪过一丝溺爱,大大咧咧地道:“还不是你家的十三姐,非得要经营酒楼,让百货连根针也插不进去,真是气死人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四二章 王家大娘子 王秀不禁莞尔,文细君和王卿苎真是八字不合,那就是拧不到一起去。 王卿苎把南京当成中心,全力发展王纪百货,又和万事兴联手,涉足钢铁、海运、银行,陆续在重要军州设下各个分店,几乎成了工商业的巨无霸。 再加上和宫中走动,那些贵妇们也时常来往,王家大姐成了王家大娘子,绝对是受人尊敬的存在,就是开封府和东南一些军州官员,也得给王家大娘子几分薄面。 但是,还偏有不信邪的,人家文细君也没闲着,刚来第一年就开设百货店,并筹集所有资金,在玄武湖畔造就一所规模不小的酒楼,对外号称小丰乐楼,那是宾客盈门啊 如今,正在筹划在小丰乐楼旁,建造真正的丰乐楼,六层五楼并列,堪称行在第一浩大工程,宛然商业饮食界的大腕。王纪百货由王卿苎主导的势力,始终无法涉足江宁府商业饮食,百货有两级分化的苗头。 他并不反对两极分化,只要在温和可控的范围内,王纪百货内部竞争,还是喜闻乐见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总会让人不放心,成为松散的集团比较合适。 “大姐,这事还得你自己解决。” 王卿苎白了眼王秀,哼了声道:“就知道你护着那狐媚子,也不住在府邸,非要开哪门子别院。” 王秀一阵子尴尬,人家这不是避开您老人家嘛每次回来都趁你老外出,怎么成了打击人的借口了 “得了,洪山长来了,正在客厅等候,我也不耽误你正事,赶紧过去吧”王卿苎撇撇嘴道。 “大姐,今个我陪你逛逛秦淮去,别问哥哥了。”友琴莫言笑眯眯地道。 “也好,这些日子为了海船,真是累坏了。那群臭汉子没个能让人省心。”王卿苎想到了烦心事,又是一阵唠叨。 面对王卿苎的强势,王秀是赶紧闪人,眼不见为净。 有琴莫言挽着她香肩,笑道:“大姐,你也该找个臭汉子了。” “呸,看着就腻歪。”王卿苎翻个白眼道。 王秀不理会女人们的事。他来到会客厅,却见洪真在坐品茶。立即拱手笑道:“刚刚从宫中回来,让本叔兄久等了。” 洪真站起身还礼,笑道:“山长日理万机,我这个副山长都难见一面。” 王秀难得老脸一红,尴尬地笑道:“请坐。” “这趟来,还是大学校扩大的事,不能再等了。”洪真直人直言,一点也不客套,立马进入正题。 王秀咂咂嘴不置可否。商水小学校搬迁到了行在,在此基础上他和洪真商议,又建立了大学校,教授更好层次的学问。小学校学子考核合格直接进入,在大学校学习三年,可以继续攻读,也可以考太学。课程依然以数理化,政治经济和天文地理为主,当然儒学诗赋是必不可少的。 经过几年发展,设在钟山的大、小学校颇具规模,逐渐有了成立书院的雏形。 就在去年,他和洪真商量。合并大小学校成立真正的书院,不要看合并书院,工程量可真不小。无论是各堂斋设置,还是堂长、斋长,讲学、副讲、管干等,都需要精心安排,断不能有半点马虎。 “我的意思在钟山设置书院。分算、理、化、治事、经济、天文、地理七堂、经义、诗赋二斋,设立讲会制度,聘请大儒和有名望的大臣,再购置良田作为经费。”他还没有下最后决心,是成立综合性书院,还是专业性书院。 洪真捻须点头,他真正把教书当成毕生所求,现在给他知州也不干,自然非常上心,道:“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嗯,反正张陵、林四郎他们推敲出红砖和水泥,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就自给自足,请万事兴和百货资助,却要等等再看,绝不能仓促上马。”王秀说着笑了。 他并没有过多介入事务,而是潜移默化引导,火药颗粒化、硝化甘油、蒸汽设备还挺遥远,但在炼钢过程中就地取材,张陵、林四郎他们成功让水泥、红砖横空出世,也算是具有时代意义的大事,只是暂不被士人关注。 “你倒是省事,不过红砖的确比青砖经济,观感也好,倒是可以推广。”洪真很满意地道,他经常接触王秀的学问,从开始的疑惑,眼看不断试验成功,逐渐成了支持者。 “我还想更省事,可能不久就要有事,书院一切事物,就由本叔兄多多费心。”王秀一脸的奸笑。 洪真嘴角一抽,不解地望着王秀,道:“山长大隐朝廷,还能有何事繁忙” 王秀眉头一挑,淡淡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是该有点作为的时候了” 洪真也是官场上过来的,似乎隐约明白王秀何意,不由地道:“相公,风急浪大啊” “正好乘风破浪。”王秀一阵大笑。 晚上,书房中 王秀神色严肃,坐在书桌旁的高背椅上,静静地听宗良说回易案查办内情。其中,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内幕,涉及官吏之多,胆大妄为之极,让人心惊不已。 “先生,可以说银行、海事司、水军官吏勾结,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程度,置家国安危于不顾。”宗良狠狠地下了判语,几乎决定某些人的脑袋。 “的确是没有想到,事态很严重,到了非雷霆手断不可的程度。”王秀说的平淡,但语气中充满了杀机。 宗良吞了口吐沫,并不奇怪王秀态度,在暗中察访中发现,不仅是银行、海事司和水军,连朝廷一些高官都牵连进去,案件越深入了解越触目惊心,最终连刘豫都不吝而寒,说不能再翻下去了,不小心真会朝野震动。 王秀瞥了眼宗良,目光充满了复杂,道:“刘侍制如何说的” “牵连工部和军器监,刘侍制请先生定夺。” “好,你能查到这一步,也不容易了”王秀淡淡地道。 宗良心下忐忑,他岂能不了解王秀,越是平静越是得小心谨慎,岂不知火气足以掀起滔天巨浪,何况他那点小九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四三章 处罚 “七哥,他回去了吗”王秀把话题转开,似乎有点漫不经心,轻轻地抿了口茶。 “是,七哥从钱塘直接上船走的,还带了大宗的货物,估计价值六万贯。”宗良松了口气道。 王秀淡淡地一笑,玩味地道:“这个秦慎之,江南之行,别人要倒大霉,却让他发了不小的财,你就没有宰他一刀” 宗良嘴角一抽,我有那么贪财吗先生这玩笑开得大了点,这可是敏感时期啊朝廷铁定的要动刀子的,他弱弱地笑道:“七哥是辛苦生意人,就是运送一批稀罕物,私心倒是有点,让二哥调了艘转运船,也出了几滴血犒军,算是商人勾结水军回易。” “呵呵,那也是朝廷允许的回易,他是出力不小,动用军船无可厚非。不过,他那都是刀尖上滴的血,别人不知道的也罢,二哥倒是心狠手辣啊”王秀笑呵呵地道,他的心情颇为不错,也开起了玩笑。 “七哥为家国牟利,我倒是为他省钱,可其他人不知道,还不得拿杀猪刀,幸亏时子睦仗义,要不动用转运司的大车,由转运司吏士押送,还真不好外运货物。”宗良放松下来,开始有了自己的小九九,好话还得说点的。 “子睦,嗯。”王秀瞥了眼宗良,忽然脸色一肃,沉声道:“水军败类自然有军法处置,但子睦的事,你看怎么办” 宗良不曾想王秀突然回归话题,更没想到王秀忽然提起时雍。这是怎么了自己掩饰的很到位,绝不会出现纰漏,难道先生派出另一波人马如果是真的,说不上对他不信任,却也是先生手段毒辣。他顿时背脊发凉,哪里还敢有半点隐瞒,措不及防失声道:“子睦介入程度不深,又迷途知返,我擅自做主。把他的事压下来了,连刘侍制也不知道,还望先生见谅。” 原来,时雍也介入了回易案子,他最终看在小师弟的份上,再加上时雍也是知趣的人物,那是网开一面。悄悄地把事压下来,希望能瞒天过海。 王秀瞪了眼宗良。双目闪过一道厉色,沉声道:“子睦能迷途知返,很好有你在是他的造化,所幸陷的不深,没有出卖家国,但错就是错,他要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 宗良暗自松了口气,王秀说的严厉,但仍然留下那一线生机。看样子时雍还有点希望,不由地道:“现在海外贸易规模逐渐扩大,数倍乃至十倍利益,回易更是丰厚,海事司各路局官吏俸禄那么高,都很少有熬住的,就不要说其他衙门的官吏了。实在没有办法。” “你不用为子睦辩解,二哥是水军大将,三哥是仁和县宰,他们为什么能坚持本心难道最有便利的李太尉、上官太尉,他们岂能不知其中好处,怎么没看到他们回易官商勾结是不能全然杜绝。我也有心无力。但朝廷还要拿出法度约束,是该针对贸易立重典了。” 王秀的态度很坚决,知法犯法是绝不容许的,既然无法完全杜绝,只能从制度上去完善,尽可能减少敢火中取栗的人。 宗良一阵尴尬,王秀说的有道理。不要说李宝、上官谦两位大帅,他们节制水军在外,用养兵的名义回易,绝对是名正言顺。李长昇作为水军统帅级别大将,想要回易也非常容易,刘仁凤作为仁和县地方官,也非常便利,至少能给回易保护,他一时间不知如何说好。 “或许我太急功近利了,上次九哥酒醉闹事,要不是王几道庇护,恐怕会出大乱子,他们闹出这些事情,我也有一定责任。”王秀沈吟半响,又道:“错不可不罚,既然子睦有悔改心思,我就给他个机会,让他去嘉州犍为做一任知县。” 宗良一怔,心中闪过邱云,不由地一阵感叹,不愿再去细想,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时雍身上。 嘉州隶属四川益州路,嗯,四川是转运路,以都转运使为首,就在真宗年间分四川、峡西路为益州、梓州、利州、夔州四路,各设转运司、安抚司等,但大的转运使路仍在,只是职权被安抚使路分化。 四川虽说号称天府之国,但有富饶也有荒蛮,不要说北部的利州路山区,就是嘉州所在益州路算是富庶,但那也仅限嘉州北部,嘉州南部说白了还有点荒蛮,属于大片军州没有设流官的地区,有吐蕃马湖、石门、南广、虚恨等部族,还有别的土著部落,山高水深,交通不便,尖锐。 那些吐蕃和西南百夷个部落,相互间为了争夺资源,往往为一头牛,或是一处果园就发生战争。嗯,应该叫部族冲突或械斗更加合适,那些部族的首领有奶便是娘,朝廷管制松点,或是给他们好处,那就拥护朝廷服从流官。 一旦有半点委屈,或是相互冲突处理不慎,那就戳了马蜂窝,他们绝对会肆意集结兵马,向县城发动进攻。 在朝野士人眼中,嘉州绝对是处边陲恶瘴之地,尤其是嘉州南部,那绝对是九死一生。他们宁愿被贬斥到两广沿海,也不愿在嘉州南部大山中任职。犍为很有名气不假,但那都是汉代的事了,人家为了加强官制,驻扎近万汉军精锐。 如今,哪还有犍为郡的气派,不过是五等小县,七八百乡军土兵,一部的禁军轮流换防。让时雍去犍为县,简直是荆棘三千里,就差杀头了,他不由地道:“先生三思,犍为烟瘴偏僻,子睦又是大路漕司判官,恐怕处罚有点重。” 王秀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有点重,他的罪责怎样才叫轻今日,子睦不任犍为县,恐怕他日会上不归路。” 宗良惊秫地望着王秀,明白先生起了杀心,看来朝廷对参加回易的官吏,真是要动鬼头刀了,他不敢再说什么,叹道:“但愿子睦明白先生苦心,也不负任所之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四四章 左膀右臂 王秀见宗良理解自己亦是,不禁欣然一笑,又道:“犍为是边远不假,各族混杂更不假,但那里却是山清水秀,景色怡人,令人流连忘返啊子睦要是能安下心来,他日朝廷开拓西南,就是他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也是重新做人的契机,就看他能不能把握机遇了。 ” 一时间,宗良没跟上王秀跳跃式的思维,但他似乎有点明白,不由地道:“先生有意开拓西南军州” 王秀瞥了眼宗良,似乎有些犹豫,沉声道:“这是后事,一旦朝廷力所能及,西南诸夷不可不化,那将是不亚于北伐的战争,也是你们大显身手好时候。哎,那么富饶的地区,朝廷竟然不能开发,实在太可惜了。” 宗良一阵激动,一句话透出很多信息,绝对是大手笔啊 开拓东南海疆、归化西南百夷,北伐收复故土,都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没有人会拒绝功勋和青史留名的机会,他知道紧跟王秀,必然有自己一席之地,足以青史留名,肾上腺激素加快分泌。 外面,徐中的声音传来,道:“大人,钟离大人来了。” 宗良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站着没有动,一点没有回避的打算。 “有请。”王秀也没让宗良出去。 没有多久,一袭白衣,仪表爽利的钟离睿,神采奕奕地进来,他是王秀的绝对亲信,自然不用递名帖等候,可以直接进入外府,所以来的比较快。 “好了,不用那些俗礼,咱们坐下说话。”王秀非常随意地道,他阻止了钟离睿的行礼。 钟离睿倒是不客气,在左首的椅上坐下,宗良坐在右侧。 几年来,钟离睿那是春风得意。他有进士及第的出身,得到王秀的大力培养。短短几年功夫,就以直秘阁,外放三年大县,去年回来就被录为直宝文阁,右司谏,崇政殿说书。非常的清要显贵,上升速度令人眼红。尤其是说书那可是在天子身边,预示着这厮前程远大。 不仅可以上书论政,还为天子顾问,能够影响赵官家决策,简直是着意培养,让人嫉妒的要命。 “今日见秦相公回府途中,面色颇为郑重,似乎心不在焉,想必是今日朝议。大人提出新政。”钟离睿面带微笑道。 “说的大差不离。”王秀品了口茶道,他一点也不隐瞒,相反非常高兴钟离秋判断准确,这是经验的沉淀。 宗良不免吃味,作为王秀最接近的人,他竟然没看出来,钟离睿从点滴迹象就能举一反三。让他非常的不好受。他和钟离睿关系是不错,同为王秀身边最直接助手,但人总是有想法的,竞争关系绝对存在,他也不能免俗。 “大哥,你再说说回易案。”王秀转首看了眼宗良。 宗良一阵牙疼。可见王秀对钟离睿的重视,但他脸色绝无表现,冷静地详细说了一遍。 钟离睿沉吟半响,正色道:“很好,真是一场及时雨。” “这话怎么说”王秀眉头一抖,兴趣使然。 “瞌睡有人送枕头,大人复出在即。新政将陆续推出,回易案是个引子,又是一把刀子。”钟离睿淡淡地笑了,嘴角划过一抹残忍。 宗良眉头微蹙,细细品味,他也是聪慧之人,一点就通,渐渐品出其中三味。引子,正是利用回易案,对海事司。银行、水军乃至整个沿海军州进行洗牌,牵出军事、经济的新政方略,那要比平时容易许多。 刀子,那就更好理解了,为了朝野的稳定,有些无法明面上处理,但这绝对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刃,运用得当的话,绝对是事倍功半,哪怕部分大臣沉默也是支持。最重要的是造势,王秀的复出需要给人杀伐果断形象,五年时间足以让人忘却,鲜血是最好的提醒。 他不得不佩服钟离睿,暗叹难怪王秀看重这厮,果真有几把刷子,单凭能快速领会王秀意图,并拿出策划的本事,他就望尘莫及啊心情渐渐郁闷,生出些许的防范。 “好,涌叔和我所谋相同,刀子,挺好的,五年了,很多人忘记我的绰号,更忘记我的百炼直刀。”王秀眼前一亮,再看钟离睿时忽然一怔,那讽刺意味地笑,简直就是钟离秋的翻版,只是还稍显青涩。 钟离睿能超出同年,甚至达到宣和年间进士的程度,不能不说王秀的扶持。士为知己者死,王秀以国士之礼待他,他也以国士之力报之,也没有任何造作,朗声道:“学生愚见,历朝历代变法触及世族利益,非常的艰辛。既然大人决心实施新政,就应吸取诸位先贤心得,万万不可强行施政。天下小人太多,大人谦谦君子,却不可再忍让,非常事用非常手段,糕饼和利刃同在,培养新兴既得利益者,势在必行。” 王秀眼前又是一亮,钟离睿说到点子上了,糕饼和利刃同在非常精妙。最有内涵的是,不能形成既得利益阶层,一切都无法去说,绝对是实现社会变革的基本要求。 他的打算也很简单,上层以书院为温床,培养有他理念的士人,逐步占据朝廷的舆论制高点,也潜移默化影响民众。下层发展工商,让新兴银行、工商业资本兴起,以经济左右政治,大批技术工人的出现,形成资本雏形,最终达到量变产生质变的目地。 “先生是谦谦君子,岂能用小人手段。”宗良认为有道理,但依然不太服气。 “君子、小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大人是仙真转世,求治国平天下,凡事但论本心,哪有君子小人之分”钟离睿玩味地一笑,他把王秀抬升到最高点,你还反驳个屁。 宗良撇撇嘴,没有再说话,再说就对王秀不敬了。 “太便宜那帮人了”王秀坏坏地笑了。 钟离睿眉头一挑,玩味地道:“事有轻重缓急,大人谋划新政,利在千秋,些许跳梁小丑,不过是大人筹码,简直不值一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四五章 谋划杭州1 宗良耐以寻味地瞥了眼钟离秋,真是好香的马屁,自叹弗如啊钟离睿的本事,不能不让他生出无限感慨。 王秀名声日隆,对阿谀奉承早就见怪不怪。不过,钟离睿不露声色的马屁,让他甘之若饴,还是含笑消受了,非常高兴地笑道:“他日新政实施,你少不了要担当大任,可不能有丝毫懈怠。” “大人吩咐,在下自然鞍前马后,但子善兄、盈叔兄都是当世俊杰,在下自叹如萤火皓月,实在惭愧”钟离睿自然欣喜,但当着宗良的面,谦虚还是有必要的,那是会不会做人的问题。 王秀含笑点头,道:“你在朝中和范觉民、蔡易之、沈识之他们深交,可知他们能否为新政尽力” 宗良脸色一变,立马紧闭嘴巴子。 钟离睿也是瞳孔紧缩,心下闪过千万念头,王秀公然在他们面前坦白,到底是何用意太诡异了点。当前正直天子聘妇前夕,两府和三省尚书格局稳固,王秀又重新出山之际,不应该重新分配利益啊 他心中诧异,嘴上却说道:“三位都是当今大贤,独当一面的人物,善加利导,自然能为新政尽力。” 好个善加利导,王秀瞥了眼钟离秋,果然是钟离秋的子侄,说话当真滴水不漏。他并非对三人有嫌隙,一旦他重新出山主持改良,首先要选准人才,但朝野权力格局固定,绝不是随意打破那么简单,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经过长期的相处,张邦昌、刘豫、赵鼎、张浚等人要么不堪大用,要么和他格格不入,秦桧也仅是他的盟友,并非稳固的投效。新政的实施千难万难,没有得力人手显然不行,绝对会重蹈拽相公的覆辙,他已经开始考虑。扶持沈默、蔡易、何为尽快独当一面,甚至入两府给他助力。 “当前,最紧迫的是广开财源,扶持工商,没有钱财,其他毫无意义。” “大人,扩建水军虽好。但经营南海,恐怕对朝廷名誉有损。”钟离睿支持王秀不假。但他对掠夺仍然有心结。 宗良却淡然一笑,道:“堂堂华夏,央央中国,本就是天下正统,四夷归附为我所用,也是天道正途。” 王秀满意地颔首,宗良并不算是优秀,但胜在受他影响深,办事四平八稳。颇符合他的心意。 “涌叔,过几日秦大人会举荐你,再去地方历练。”王秀若有所思地道。 钟离睿一怔,他才回朝两年,又要出知地方,王秀到底是何打算大郡守臣显然不是,他还没有十足资历。当年王秀经过七八年磨砺,立下显赫战功,又有治理利国的政绩,才外放孟州,他二十余岁没有太多政绩,不足大任。 “大人。我暂时留下朝廷。”钟离睿回答的很坚决。 “也好,我也会请郡。”王秀看了眼钟离睿,又是一颗重磅炸弹。 绝对是晴空霹雳,钟离睿和宗良不约而同,惊诧地望着王秀,怎么也想不到王秀会请郡。既然已经提出改良,为何还要离开庙堂。似乎有点说不通啊 “大人坐镇行在,怎能轻易外出”钟离睿嗓音有点发颤,他很不愿意王秀离开中枢。 宗良似乎有点想法,迟疑地道:“先生,新政实施需要缓冲,一郡一路试行,坐镇行在从容调度,何必请郡。” 钟离睿一下明白过来,自己当局者迷,王秀名为请郡,实则亲自去试行新政,但其中还有和目的,他就想不明了。 王秀并不解释,请郡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是他认为必须要走的路。两府重臣对军制没有太大异议,相信朝野也折腾不起浪花,经济却是重中之重,连同官制要触碰很多人的利益,不能慎之又慎。 虽说,兴工商、拓海路,是大家都能得利的好事,只要不是食古不化的书呆子,他们暗中叫好还来不及,怎么会竭力反对相信也就是风言风语,一旦形成风气,那些世家必然趋之若鸿,唯恐分不了一杯羹。 但是,经济改良不单是兴工商、拓海路,涉及面很广,必然触动土地,那可是大马蜂窝,连带官制牵连到世族和个人利益,关乎身家荣辱兴衰,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不小心会遭到全面强烈的抵制。 历代变法成败,关键就在根基的改变上得失。以蛰居三十年积淀,博天下贤者名望的王安石,未曾涉足官制,却还触动了世家利益,不得不辞去相位,神宗皇帝贵为一国之君,**推动着官制变革,直到驾崩也没解决实质性问题,反而越改越糟 他自信具有杰出人物所不具备的知识,入世三十年,一直没有停止过思考,不断总结历代变法成败,牢记物极必反的古训,拔苗助长得不偿失,没有经过工业时代就不可能有信息时代,一个没有物资、思想沉淀,做任何事注定都是海市蜃楼,只能是炫目的一瞬。 一切不能操之过急,才选择了循循渐进,思想上慢慢培养,经济上慢慢扶持,选择一个地区扎下根,在真正的革新来临前,尽可能不吸引太多眼球。当然,选择温和的推行,也是为了掩饰真正的目地,真正的目地,只有他一个人清楚。 正是这种心情,他决定暂时避让,亲手去树立一个样板,新政全面实施打物质铺垫。 “不知大人请何郡”钟离睿倒底是反应机敏,既然王秀主意已定,退而求其次,想从侧面了解王秀打算。 “杭州。”王秀沉默良久,缓缓吐出两个字。 钟离睿眉头微蹙,刘豫知杭州多年,没有任何显著政绩, 依例当回朝述职,王秀请郡杭州亦无不可,他细品其中滋味, 隐约明白王秀请郡杭州意图。杭州是两浙路最发达的军州,海事司最大的路局所在,也是最大的贸易港口,水军重要的驻泊区域,恐怕王秀对杭州期望极大。 此时,王秀的思绪已经不在他们身上,他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如何给朱琏解释,如何妥善安排行在事务,如何填补他外放后的权力真空,还有张启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四六章 谋划杭州2 睿思殿 “相公上奏改良诸事,官家以为如何”朱琏坐在软榻上,目光尤其慈爱,温和地看正在批阅奏章的赵谌,她人前称呼王秀为相公,显得倚重青眯。 赵谌放下手中的奏章,脸色极为平静恭顺地道:“娘娘,王公他说的甚好,地方应该改一改了。” 朱琏似乎知道赵谌的回答,她满意地一笑,柔声道:“官家是一国之君,天下百姓所望,岂一概而论,对相公的举措毫无点评,这样不好。” 赵谌脸面微红,他真心看不出实施新政,改良制度的好处。如今,大朝朝野秩序正在恢复,除了个别地域较大的盗匪势力,其他军州的赋税人口年年增长,百官的俸禄也恢复到全俸,不再是刚南迁时的般俸,有必要那么折腾吗低声道:“娘娘说的是,孩儿知道。” “官家,今个相公两策,却回避官制,你认为为何”朱琏也不想过分为难儿子,把话题转到问政上。 赵谌有点不明白,咂咂嘴道:“孩儿不知,请娘娘明示。” 朱琏怜爱地望着儿子,十五岁的赵谌,经历生死洗礼,也算颇为懂事,做事情循规蹈矩,没有黄甲贵胄的骄横。唯独让她失望的是天份不高,办事瞻前顾后,思想极为保守,缺少中兴君主的朝气,没有能力应付错综复杂的局面,或许当个宗室藩王更适合。 几年来,王秀处于半隐状态,担负着赵谌辅导,但多年的心血付出,赵谌品行尚可,权谋却很低劣,让她实在有点失望,只是自己的儿子,不教导也的教导。正待要说,却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娘娘。官家。” “二姐,快过来。”朱琏露出骄纵的笑容,慈祥地望着一位身形娇小,面容端正俏丽的红衣少女。 来者,正是她的女儿,楚国长公主赵柔嘉,尽管只有豆蔻年华。但优越的宫廷生活,让赵柔嘉看是及笄。美艳不可方物,成为那些有心世家子弟的猎物,但皇室唯一的明珠,不是谁都能采摘的。 转眼间,赵柔嘉扑到榻边,腻在朱琏身边,那亲热劲就甭提了,看着赵谌真翻白眼。 朱琏含笑看着女儿秀美的面颊,柔声道:“二姐。这里是睿思殿,不要让官家笑你。” “多日不见官家,想来看看,不想娘娘也在。”赵柔嘉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狡黠地看朱琏,又给赵谌个眼色。 赵谌又翻个白眼,给了妹子个鄙夷眼神。 朱琏岂能不知赵柔嘉心思。定是想拉着赵谌游戏,赵谌可是在他手里吃了不少憋,都在大内流传着,正色道:“官家在御览奏章,莫要乱了他的心境,让青君陪你玩。” “娘娘。”赵柔嘉被看穿了心思,清丽的俏脸一片潮红,拉着朱琏的衣袖,嘟囔着小嘴,撒娇道:“孩儿时常见不到娘娘,现在连官家不常在,儿臣每天闷在宫中。好生无聊。” 朱琏半响没有搭上话来,是啊国事纷纷,那么多年来内忧外患,就算王秀身居中朝,一边教导赵谌学问,一边以翰林学士身份辅佐她,自己大半精力还是被牵制,全然放在处理国事上,的确忽视了女儿。她心中愧疚,不知该怎样回答,握着赵柔嘉那柔滑的小手,目光中尽是母性的歉意。 “也罢,官家休息也好。”她最终做出妥协。 赵谌眼前一亮,急忙放下奏折起身,道:“二姐,一起出去。”陪妹子玩耍要吃瘪不假,但那也能出去玩,无论是蹴鞠还是看马球,都能放松一下,整天被朱琏陪着批阅奏章,烦也烦死了,天子可不是好当的。 似乎,有一次家宴上,他向赵构抱怨了句,天子还不如藩王自在,惹的朱琏当即变色,连赵构也吓的起身告退,两三个月没有进宫,才有点明白了,天子慎言啊 赵柔嘉弱弱看了眼朱琏,吐了吐香舌,急忙地跑了。 朱琏无奈地笑了笑,对一旁的青君道:“青君,相公今夜当值学士院” “嗯。”青君轻轻颔首,脸蛋有些泛红。 “想什么呢羞也不羞,赶明早早把你嫁了。”朱琏有些不好意思,给青君个大大白眼。 “二姐都说了十八遍,反正你说你的,我就是不嫁。”没有宫人在场,青君随意了许多。 “美的你,赶紧给张泉说去。” 却说,张启元来到张浚的府邸,一番问寒嘘暖,客套了半天,才说道:“德远兄,今个叫小弟前来,不知何事” 他也算是幸运,耶律马五根本没有认真进攻陈州,几日内就转到进入淮南西路。自陈州三年任满回朝,已经失去先机,蛋糕基本上被分完了,应该说王秀让出的蛋糕,大家一团和气地分配,几乎没有留下让人抓的尾巴。 他不能不佩服王秀,让出外朝占据中朝,五年的稳定不是玩的,绝妙之精彩啊不得不委曲求全,暂时偃旗息鼓。暗中结交赵鼎、张浚等人,扩大自己的影响,倒也取得一些成效,赵鼎是门下省给事中,张浚是殿中侍御史,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厘新官阶,改组军制,鼓励工商,经营域外。”张浚淡淡地道,但他的神色却有几分不屑。 张启元眉头微蹙,似乎沉吟片刻,冷笑道:“王大郎耐不住寂寞了” 张浚眉头一挑,瞥了眼张启元,很有兴趣地道:“子初,怎样说” “还不简单,王大郎沉寂五年,老兄可不要以为他逍遥自在,躲在学士院不出来。哎,如今他蓄势待发,刚出来不是杀人祭旗就是实施新政,恐怕我们都要避其锋芒。”张启元眼中流出一丝无奈,但目光中竟有些许敬佩。 “难道王文实,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张浚很不高兴,他和王秀是同年,当年也很看好王秀,但阴错阳差失之交臂。 待到王秀异军突起,建功立业,把重和元年的同年,远远抛在身后,让人眼红发热又极不甘心,他何尝甘心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四七章 谋划杭州3 再说,他的思想比较保守,主张祖宗法度不可更,对王秀提倡的那套子很不感兴趣,甚至对王秀经营南海极为抵触,今个一听赵鼎说,立马请张启元来商量。 “多看看没有错,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张启元摇了摇头,又缓缓地道:“观察王秀下招动向,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他既然敢于沉寂五年,那就不会无的放矢。” “子初的意思是”张浚吸了口凉气,瞪大了眼睛。 “明日,我们一同去找元忠他们。”张启元脸色沉凝,他不能不暂时低头,但那也是暂时的,心中却燃烧不甘的火焰。 “都知止步。”青君守在殿门口,轻声止住快步过来的张泉,压低嗓音道。 张泉是朱琏的心腹,最炙手可热的宦官,又岂能不知猫腻,他急忙停下脚步,轻声道:“有事,开封来的金字牌,宣抚司和留守司连署,十万火急。” 青君微变,宣抚司和留守司印信,非同小可,她也没有了主意,不由地道:“哪有那么大的事。” “唐相公送进来的,我没敢让进来。”张泉撇了撇嘴,这事能让宰相进来 “就是金字牌也不成。”青君口气非常坚决。 张泉一脸为难,金字牌可是十万火急,按照制度可是能直接送入御案前,都承旨绝对能闯入宫禁,要不是天子还没有亲政,绝对会第一时间御览。 再说,这个月份不是金军抄掠时候,能有金字牌那绝对是大事,他要是留到明天,被枢密院知道了,就算有朱琏撑腰,恐怕宰相也会杀了他。你还真别说,别看他风光无比,两府重臣对他也很看重。甚至有人拉拢他,但要下杀手绝不会手软,他连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两府任何一位宰执,都有权力诛杀他,这就是两府的权威,没有任何商量。 “这可如何是好。尚寝可要帮我。” “急什么,等等再说。” 大殿内阁子。朱琏已经起身,一身松垮的纱衣,坐在梳妆台前盘起发辫,绝色艳丽的脸蛋,依然残留娇涩的红晕。 王秀也穿戴齐整,吃了杯茶,轻轻走到朱琏身后,扶着她的香肩,柔声道:“美人如斯啊” “真受不了你。别把发辫弄乱了。”朱琏轻轻捏着身子,转首白了眼王秀,却尽是小女子的作态。官人也太坏了,虽说他们不可能经常有,但每次都让她摆出羞人的姿势,让她羞涩的兴奋连连,几乎不能自己。 “哎。或许日后几年,我不能来宫中了。”王秀轻声道。 “怎么”朱琏眉头微蹙,也不顾梳妆打扮了,起身凝视王秀,她听出了端倪。 “我要请郡,去杭州。”王秀斩钉截铁地道。 “什么。请郡,官人为何要请郡”朱琏花容失色,一颗芳心,就像丢了什么,失落到了极点。不用说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是王秀把持中朝,也是她母子最大保障。 良久。那双如水流苏般的秀眸,幽怨地望着王秀,悠悠地道:“为什么,突然要去杭州” 王秀刻意回避那质问的眸光,慢慢坐下,似乎在自言自语道:“两府有秦会之,加上范觉民还有蔡易之和沈识之他们,相信你能控制朝政。既然我要复出,那就给他们个惊喜。” “难道不能坐镇行在非得去杭州。这才刚刚开始。”朱琏幽怨地道,有着淡淡的哀怨。 “如芒在背啊历代变法无不是从上而下,遭受千万阻力,我要反其道而行,先在杭州亲自主持,你可以在行在配合,一旦发现纰漏,可以立即纠正,这是温水煮蛙。” 朱琏轻轻叹息,王秀说得有理,她岂能不明白其中道理,但她实在不舍王秀远离,三年的分离啊 “我还想办一所学院,嗯,是两所,杭州人杰地灵,等咱们退下来,我也有一席之地养你。”王秀见朱琏不语,索性开起了玩笑。 “呸,就怕你养不起我。”朱琏白了眼王秀,心情稍稍好了些。 王秀撇撇嘴,笑道:“所以现在才的努力啊也得有自己的地盘。” 说心里话,他也不想远离朱琏,尽管碍于内外有别,相会的日子并不多,但他必须要去做些事。之所以欢爱后说,就在于他不能整夜留宿宫中,必须要小心翼翼,每一次他都匆匆来去,秽乱宫廷的罪名可要命啊 “难道在行在,真的不行”朱琏还有最后的希望。 “三年,很快的。”王秀没有正面回答。 朱琏望着王秀,没有开口,她知道没有任何回旋余地,气氛相当沉寂。 “你也可以办个女子书院,收容被遗弃的女童,让她们学到一技之长,多一条出路,想必两府也不会责难。” 朱琏眼前一亮,但又担忧地道:“我是太后,怎能抛头露面” “可以在洪真筹备书院中设女斋,一切都不需要你亲力亲为,把握个大方向就行了,行在的书院还要等等。”王秀伸手把朱琏揽在怀中,又轻声道:“明天,我上请郡的奏章。” 朱琏芳心暗淡,仰望王秀,幽幽地道:“这么快啊” “时不我待。”王秀凝视朱琏,心中却泛起了涟漪,闪过友琴莫言的身影,一直以来,他把沉重的负罪感深埋心中。 “既然你要去,总得有个能总揽一路的权柄才是。”朱琏稍加沉吟,轻声道:“迁太中大夫,除观文殿大学士,权知杭州军州事兼差两浙路安抚制置大使。” 王秀曾经是尚书左丞,虽然他半隐中朝,尚书左丞由秦桧替补,右丞是汪伯彦,但他毕竟是执政。观文殿大学士历来由两府退任担当,只是为了加官,备天子顾问,外放加大学士绝对很体面,两浙路安抚制置大使地位比安抚制置使高,在两浙路绝对是碾压状态,你不服还真不行。 “还得恢复总理各国事务嗯,就叫权总理各国事务,不再设专门衙门。” 朱琏凝视王秀,不转设衙门,那就是统管各个衙门,不由地轻笑道:“哦,官人要的很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四八章 谋划杭州4 王秀眉头一挑,淡淡地道:“不多也不少,是到了重设的时候了但为了不增添衙门,还是不要大动干戈,浪费朝廷钱财。不过,我看汪伯彦真不适合担任右丞,你得找个机会拿下,让他也出知地方。秦桧暂时不动,范宗尹可以担任御史中丞、刘豫补中书舍人,蔡易转枢密直学士,参与枢密院军机。”他对汪伯彦极为反感,你持南北盟好论也行,朝廷一稳定处理内政为主,有牵制强硬主战大臣的人也好。 但是,南北盟好也是有底线的,一切为了反攻做准备,这厮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投降派,压根就不主张抵抗,一味地退让,实在让他无法忍耐,要不是看在秦桧的面子上,他早就把这厮踢出朝廷了还能,还能让干了两年右丞。 “你早就未雨绸缪了。”朱琏轻轻笑道,她对汪伯彦也恨厌恶,那可是和赵构交好的人物,属于大帅府旧人。 “秦桧不是易于之辈,需刻意笼络才是,以范宗尹掌乌台,蔡绛在内朝,有利于辅佐官家制衡。刘豫不过老儒,身处中枢,必然明哲保身,掀不起多大风浪,你也能放心,至于赵元镇也不必担忧,他的忠诚不用担心。”王秀对赵鼎还是看重的,尽管这伙计和他越走越远。 “这几年,孙傅、唐格日渐消沉,李纲、张叔夜威望日甚,的确到了平衡时候了。”朱琏深以为然地道,她同样考虑周全,以王秀居中朝遥控,外朝东西府相互制衡,必乱初定江南引发大臣劝慰国中。不过,她倒是希望王秀声望日隆,也好让儿子地位稳固,成功度过艰难的脆弱期,显然是成功的。 “李邦彦、张邦昌,你看怎样”王秀忽然来了句。 “不可。”朱琏态度很坚决。没有半点客气,她对这两位没有任何好感,一位是浪子宰相,一位是虏人看重的官家,要不是为了维系朝野稳定,她恨不得除了两人。 “李邦彦浪子,张邦昌老儒。善加利用,还能撑住大局。”王秀理解朱琏感受。但用人需要因时因地,不能因过失全盘否定一个人,说真的,他对两人没有任何成见,要不是李邦彦,赵桓可能坚持不到登基那天,张邦昌就是窦娥,狰狞的钢刀下,不是你说了算。 “他们给高位就行了。决不能担当大任。”朱琏毫不松口,一点商量余地也没有。 王秀摇头一笑,朱琏较真起来,他还真不好说话,谁让这两位一个名声很丑,一个声名在外,或许有人同情他们。但要说再入两府,恐怕会有很多人反对。 他也不过是为了那段善缘,既然朱琏不同意,也就不再坚持,叹道:“好了,你自己看着办。” 朱琏白了眼王秀。似乎察觉爱郎的不满,低声道:“赵野、王安中等人,也好过他二人。” 王秀撇撇嘴,有些人侥幸外放,没有跟随赵家父子北上,现在都以高官加宫观闲赋各处,他并不打算用这些人。赵野这厮当年站队就不妥,也是得罪过他的,没有被治罪就算好了,岂能入两府王安中更是不堪,对燕山府路的丢失,富有直接的责任,缘起他收容张觉导致女真人南侵,是有点牵强不假,却绝对是直接导火索。 但是,没有几个能担负制衡的人物,也是绝不可以的,张叔夜和李纲气势太盛,宗泽垂垂老矣,唐重也无法回来,许翰更不用说,那是给李纲增添助力。 “谭世勣、吕好问、李熙靖、程振如何”朱琏见王秀否决,又提出几位大臣。 “差强人意。”王秀并不太看好,这些人有的和他相善,甚至和他有过善缘,但他并不认为他们有开拓精神,只能说升任两府或是尚书六部。 “那就维持算了。”朱琏淡淡地道。 她不是不明白,王秀的沉寂直接导致孙傅、唐格势力日微,几乎无法撑起都事堂。也很好理解,当年,他们与朝廷败坏有很大干系,孙傅的犹豫导致监国差点被俘,唐格更是被指责为败坏抗战,被朝野士人所诟病。 既然王秀隐于幕后,他们失去了张叔夜、李纲等人联合的动力,非常好理解,王秀退出斗争的漩涡,让本应一直防范的重臣,陷入了内部矛盾,相互的斗争越发激烈。人嘛,政治理念不尽相同,在没有外力的压制下,铁定各有各的诉求,可以说当前的局面,是王秀一手促成,说的再深点,应该是王秀为了掌控外朝的谋划。 张叔夜和李纲的名望,直接导致尚书门下势力衰微,枢密院权势上升,要不是赵鼎等人支持,恐怕他们要以国公请郡了,真是一地鸡毛。 不过,张叔夜、李纲权威正盛,着力压制中书省,又和朝廷制度相违背,历来东府权威凌驾西府上,西府反过来牵制东府,最终让天子做仲裁者。如今,王秀把持中朝,还能遏制枢密院,一但请郡,就算蔡易入枢府,有何为的帮衬,恐怕也分化不了张叔夜和李纲的权威。 “汪伯彦外放,李纲为尚书右丞,朱胜非同知枢密院事,吕好问权尚书吏部。”王秀说的很干脆,这就是把持中朝的好处,一切都能及早决断。 朱琏明白王秀用心,李纲入尚书东府,分化张叔夜等人力量,减轻枢密院的强势姿态;朱胜非出生小生意人家庭,又是张邦昌的连襟,平时持主战论调。王秀的意图非常明显,安置个中立人物为缓冲,以蔡易和何为在枢密院扎下根,对抗张叔夜,慢慢地去掌控。 “娘子,你一个弱女子肩负重任,哎。”王秀望着朱琏,心中多了几分感慨。 “你可要注意身子,别操劳太甚了”朱琏绝美脸蛋上,划过一道温柔地笑,浓情溢于言表。 “放心。” “也是,家里有有琴大姐和十三姐,外面有四姐和林娘子,那么多绝色美人,总被你占全了好事,我是多操心了。”朱琏小女儿态十足,一副醋意大发的模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四九章 谋划杭州5 王秀是极为的尴尬,不要说有琴莫言和文细君,赵福金和林月姐也来到行在,二人隐居在玄武湖畔一处幽静的山庄,再也不愿意回到宫中。 正郎情妾意时,阁子雕花门传来青君声音:“二姐,开封来的金字牌,宣抚司和留守司连署的,” 王秀一怔,宣抚司和留守司连署,金字牌铺递,那可是天大的是啊难道是女真人过河了 “青君,进来吧”朱琏也知道轻重缓急,整衣站起身来。 青君推开门进来,却见朱琏一袭内宫罗衣,纵然是她明白也不免羞红了脸,赶紧把官塘递给王秀。 王秀很自然地拿过来,开了火漆拿出塘文,脸色遽然一变,露出不敢相信地目光。 “官人,怎么了”朱琏见王秀变色,也有点紧张,能让王秀脸色大变的事,可真的是不多。 王秀把官塘放下,竭力压制情绪,沉声道:“宗泽病故,许翰暂护宣抚司印绶。” “宗泽病故”朱琏也变了颜色,震惊程度不亚王秀。如果说王秀是行在的支撑,是儿子的护身符,那宗泽绝对是沿河防线的擎天之柱,无论是她还是王秀、孙傅、李纲等人,对宗泽都是信任有加,认定是最佳的五路宣抚使。 王秀曾经被赶下宣抚使位置,但同样的官衔,掌握十余万大军的重臣,宗泽整整干了五年,甚至招纳百万民间武装,没有人说拥兵自重的话,足见宗泽的确不负众望。 “朝廷不亚损失十万大军啊”王秀非常痛心,按照另一个时空,早在三年前宗泽就郁郁而亡,那么好的机会,那么有希望的行朝,他认为宗泽不会有郁闷,二十年或许长。十年总不会有问题,却没想到命运是变了,却仅仅两年而已。 太早了,无论是才智、声望、资历,没有和宗泽相提并论的大臣,百万流贼臣服老臣威名,大河防线固若金汤。去的真不是时候啊王秀沉默半响,道:“怎么办呢” “五路宣抚司不能无人。官人说怎么办”朱琏也意识到问题所在,却见王秀也没有主张,不免有几分焦虑。 王秀沉吟半响,但选择一位节臣,并不是容易的事,五路处于正面战场,绝非常人能胜任。 “官人。”朱琏眸光变的殷切,她希望王秀能拿个主意。 “还有一人,恐怕他不愿成行。”王秀悠悠地道。他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谁” “张嵇仲。” 朱琏睁大了秀眸,惊讶地望着王秀。张叔夜是知枢密院事,出任宣抚司也是无不可。但是,要把李纲调离枢密院,再动张叔夜,恐怕会引起朝廷震动,以为他们要对二人势力动手。不免犹豫地道:“还有别人吗” “李纲。”王秀眨眨眼,既然不是大规模作战,秩序协调将帅防秋,李纲算是上上人选,就算对方有战败的污点。 朱琏算听明白了,王秀实际上志在李纲。绝对是把李纲赶出朝廷的绝佳时机。当他洞悉王秀心思时,不由地想了许多,李纲也算忠恳报效,一旦离开朝廷,恐怕会引起震动。 “张启元也可以委以重任。”王秀又来了句。 朱琏诧异地看向王秀,道:“官人可好想好了,五路宣抚使非同儿戏。决不能做博弈筹码。” “宗大人病故不是小事,紧急召集两府会上。”王秀自然不会拿军国重事儿戏。 “也好,事不宜迟,明天再垂拱殿会商。”朱琏无奈地笑了笑,话题一转,又道:“至于二十姐要回来,你怎么看” 王秀摇了摇头,眼前泛起赵福金身边,那位平庸无奇的女孩,淡淡地道:“走一步看一步,回来也好。” “官人见过二十娘” “当然见过,她常和四姐在一起。”王秀若有所思地道。 “你倒是看的仔细。”朱琏无不醋意,忍不住翻个白眼。 又打破醋坛子了王秀不由地苦笑,只得道:“不过是辨别真伪,先让老宫人看看,做到万无一失,以免贻笑后世。” 历史上,柔福帝姬的真伪存在争议,他也没有心情去理会,真假关他鸟事,只要别触犯了他。 朱琏想了想,道:“也好,事关天家体面,不可草率行事。青君,你去看看那些老宫人,让他们过来看看。” 青君正在尴尬,也不说话,颔首表示明白。 王秀才意识到青君在场,不免也有几分尴尬,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也好,青君请官人出去。”朱琏满是不舍,恨不得陪伴王秀整夜,但又有什么办法。 王秀到了禁中外,一路由张泉带路,避开了班直侍卫和宫人,顺利到达学士院,退了张泉,他犹豫地看了看都堂,没有进学士院,转身直接去都堂。 刚进公厅,却见今夜掌印当值的唐格,道:“大人。” “原来是文实,你不在学士院,来都堂打牙祭了”唐格起身笑咪咪地,都堂和学士院都会有夜宵,但都堂宰相的夜宵,明显要比学士院高,也算开个玩笑。 王秀摆了摆手,笑道:“大人要那么说,那我还真要讨几口吃,学士院的宵夜可比的不都堂。” “呵呵,等会我让人端上来。” “对了,刚才张泉传旨,让明天垂拱殿议事。”王秀似乎漫不经心地道。 “宗汝霖、许崧老用金字牌,能有什么大事”唐格眼皮子一跳道,他是知道开封金字牌的,但王秀也被宣召参加商议,恐怕绝非一般的大事。 “这个倒是不知,我还打算明天请郡。”王秀根本没打算说,话锋一转,说起了自己的事。 “请郡”唐格吃了一惊,王秀隐身把持中朝,即得利又实在,昨天上奏十六字改良,正是要重回外朝付出的兆头,为何突然提出请郡请郡意味着远离中枢,不利改良的实施,不由地暗自揣测,这厮又玩什么花招 “下官久居庙堂,按制也应当请郡外任。” 的确,王秀之所以给唐格明说,就是有算计,还是在学士院门前的灵机一动,理由还是那么冠冕堂皇,让人无法判断真是用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五零章 谋划杭州6 次日,垂拱殿,一片寂静无声。 众人听到噩耗,表情各异,无疑都是极为震惊,宗泽对北方太重要了,任谁都得再厉害,都不曾去否认,以至于多数人第一时间,未曾去考虑利益最大化。 “诸位,宗大人一心为国,操劳过度,以致殉国。官家偶然风寒不能来,哀家代官家拟赐开府仪同三司,端明殿大学士、虢国开国公,食邑万户,实食封一千五百户,不知诸位卿家意下如何”朱琏的声音感叹,对宗泽做了最后肯定。 人都去了,加官赐爵不过是聊尽人事,有谁会过分计较,何况宗泽是北方柱石,安抚地方有功,不到三年时间,中原遍地盗寇尽数招安,各州次序斐然。 虽说。京东、京西仍然比不得东南军州,却也是难能可贵了,就是加开府仪同三司、开国公也不会有人反对,除非那人是傻瓜,非要惹士人唾骂。 张叔夜瞥了眼王秀,淡淡地道:“娘娘,事发突然,臣以为当务之急是选宣抚使,安抚人心,防虏人趁虚南下。” 宣抚使,在场无不是老狐狸,牵一发而动全局,绝对是博弈的重心,各人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心思一下就活了。 “不错,宣抚使委任不容迟缓,否则人心不安,强虏忧扰。”孙傅也算是公心,但他也意识到好机会,或许能制衡李纲和张叔夜,至少要安置不能唯枢密院马首是瞻的人。 “五路宣抚使职责重大,非德高望重者,不能胜任,朝廷不能不谨慎。”唐格瞥了眼王秀道,他非常忌惮王秀,因为王秀的复出势不可免,请郡去哪里不行,一旦要争夺宣抚使,当然是水到渠成。毕竟北方压力很大,朝野政局逐渐稳固,士林对王秀的忌惮减弱,不会产生强烈的反弹。 但是,他和孙傅却没有一刻放松,王秀已经牢牢控制水军,要真的北上担任宣抚使。可真是要遥控行在了。 此时,出乎孙傅和唐格意料的是。王秀盘算的是李纲合适,还是张叔夜合适,他们愿不愿意外放,自己是否合适提出请郡杭州似乎有点笑话。 “臣以为唐大人所言及是,五路安抚使非同小可,当从重臣中选德高望重者赴任,才能稳定民心,安抚将士,防备虏人的骚扰。”秦桧不经意地瞥了眼王秀。闪过一丝诡异地笑,他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王秀心念闪动,秦桧是何用意,朝廷重臣指的是谁不免向秦桧投去一睹。 “秦卿家之见,哪位赴任”朱琏不失时机的追问。 秦桧一脸肃然,沉声道:“若以事论,许大人曾任同知枢密院事。现恭掌汴京留守,宣抚副使,接任宣抚使本份内事。但是,沿河数千里,恐怕不易节制。臣以为当今朝廷诸公,唯张大人、李大人和王大人可当此重任。” 众人默然。秦桧说的没有半点营养,甚至可以说滑头,放眼行在,也只有王秀和张叔夜、李纲三人最适合。不过,两府重臣还是对王秀深为忌惮,绝不会让王秀北上拥有重兵,宁愿李纲担任宣抚使。 “李大人老成谋国之论。臣以为李大人曾恭掌河北河东宣抚使,今又为枢相,熟悉五路将帅,再次出任宣抚使,足可稳定局面,安抚民心。”张叔夜权衡再三,终于抢在前面。固然是出于一片公心,但是还存有一点私心,决不能让王秀掌兵,既然没得选择,那就推出李纲。 说真的,他之所以果断地奏请李纲出枢密院,正是他老辣之所在。随着王秀的高调复出,两府相互的矛盾会再次转变,成为合力应对王秀的压力,李纲外放总兵再好不过。 孙傅很赞赏张叔夜的话,他们是两府对立不假,但事关强势的王秀,不能不暂时联合,又能拆散张、李组合,减轻东府压力,当即道:“朝廷锐意中兴,王大人上新政策论,不宜离开朝廷,李大人为同知枢密院,持节节制五路上善。” 唐格眉头微蹙,刚才他是忌惮王秀出任宣抚司,现在他想到昨夜王秀的话,当时是震惊,却没往心里深琢磨,联想到王秀或许昨个就知道,忽然发觉里面似乎有点味道。 王秀的请郡,秦桧的举荐,两者间又没有关联要真是王秀谋划宣抚使,那可真太可怕了。 他把自个吓了一大跳,不能完全肯定设想,但不耽误他反对王秀执掌兵权,他可以容忍王秀干预外朝,却不能见其掌兵,尤其是可以遥控行在的五路宣抚使,立即高声道:“朝廷正锐意进取,王大人岂可离开,我看王大人理应再入两府,还是李大人主持五路妥当。” 王秀眼皮一颤,孙傅、唐格的用心,他是一清二楚,竟然不惜留他入中书门下,真是是非曲折,人心不可测。 有人眼巴巴看着宣抚使,可望而不可及,有人是急不可耐,还有人如芒在背。他却不屑一顾,对宣抚使不感任何兴趣,只是冷眼旁观,就看两府重臣你来我去,唱的一出好戏。 朱琏见众人各怀心思,不免叹息连连,道:“不知李大人意下如何” 李纲脸色严肃,不亢不卑地道:“正值危难,臣虽一介书生,朝廷若有差遣,亦当不辞。” 王秀咂咂嘴,李纲的率意让他出乎意料,不免有几分惭愧,但他很不甘心,为何这帮书生对他那么防范,难道在勤王中做的过份也是,当时他就是抱着夺取天下的心思,人家也没有冤枉他,但他那么多年来,已经表现出对朝廷的忠诚,为何还是没有挽回人心 “李卿家恭忠体国,有卿家坐镇开封,朝廷始安,事不宜迟,罢同知枢密院事,改宣和殿大学士,五路宣抚使。”朱琏也不磨叽,立即把事给定下来,原本王秀就属意李纲,既然对方满口答应,她也就没有任何迟疑。 “臣遵旨。”李纲躬身接旨,神色间毫无勉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五一章 谋划杭州7 朱琏沉吟片刻,道:“朱胜非同知枢密院事,蔡易迁枢密直学士,掌机宜,谭世勣知江宁府,韩肖胄任都承旨,张启元为五路宣抚司判官。” 不要说孙傅、唐格吃惊,连王秀也大为惊讶,朱琏早就有了打算,看来昨夜真的认真考虑了。 韩肖胄进入枢密院,谭世勣知江宁府,可是绝妙的一笔。韩肖胄是权贵世家,又是北方的士人,掌枢密院庶务,不仅能平衡张叔夜和朱胜非,又能让北方南迁士人心安,简直是一举两得的举措。 谭世勣很有风骨,办事一丝不苟,牧守行在再合适不过,更能安抚南方士人,免得让他们认为,北人南下占据要职,大力排挤南方人,让南方士人放心。 诚然,大宋朝廷主要势力,仍然以北方人为主,开国前期甚至南人不能为相,一代名相王旦,甚至以南人为由,阻拦王钦若如两府,以至于王钦若王发出公误我为相十年的叹息。但是,自神宗时代开始,南人逐渐在朝廷站稳脚跟,名臣层出不穷,新旧两党实际上也是南北士人之争,行朝迁到江宁,依托的是东南富庶之地,必然要笼络南人。 同时,王秀又非常高兴,朱琏的决定,意味着她的成熟,完全能左右朝堂,朗声道:“臣,有奏章呈上。”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张泉接过奏章,递交给朱琏,唐格似乎意识到,王秀真要请郡刚才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有些难堪,但仍旧疑惑重重,却不知自己到底希望怎样的结局。 朱琏早就明白,匆匆看了眼,淡淡地道:“相公请郡” 孙傅、张叔夜、李纲包括秦桧都大吃一惊,万没想到王秀提出请郡,为何不借机争夺宣抚使 “万万不可,非常之时。岂可两位执政同出”秦桧几乎脱口而出,又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脸色颇为尴尬。他是好打算啊王秀留在朝廷对他最有利,至少能分散孙傅、唐格等人的关注,这些重臣资历都比他深,在自己没有完全熬出来前,王秀的外放只能让他势单力孤。 李纲的目光转向王秀。神色间颇为耐人寻味。 孙傅目光复杂地看着王秀,淡淡地道:“大人请郡。实在不妥。” 唐格瞥了眼孙傅,顿时明白其用心,政治斗争永远存在,大家必须有利益之争,但一切斗争都建立在大策方向内。此时,李纲外放宣抚使,王秀再出知地方,对行在的稳定不利,不符合整体利益。才有了留王秀的打算。 王秀一阵牙疼,政治真是过家家,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为了家国和个人的利益,甚至不惜与狼共舞 与狼共舞,他真心地笑了。现在知道挽留,晚了。 熙宁九年,王安石变法失败,出知江宁府,倡行废湖还天,立意甚善。却让靠近大江的江宁年年暴雨成灾,洪水疏浚不出去,田地是扩大了,但江宁粮食产量却没有增加,惹的士民抱怨连连。 行朝驻骅江宁第二年,王秀便主持退田还湖,得到朱琏的坚决支持。众位大臣考虑到行在设在江宁,年年暴雨成灾也不是一回事,再说退田挖湖能增加行在灵气,大家也有个游玩的地方,也就没有几人阻挠,倡议得到顺利实施。 王秀亲自担任扩湖使,工部和都水监负责招募民工十余万人,一年就扩湖二十余里,使湖面达到六朝时的规模。 他亲自为玄武湖规划布局,用了五年时间,把湖扩挖为菱形,最终周长六十里,靠近城垣的湖面,用土石堆积成五座小岛,环岛修建防波堤坝,广植不同草木,由朱琏定名环洲烟柳、樱洲花海、翠洲云树、梁洲秋菊、菱洲山岚,洲洲之间堤桥相通。 经过数年营建,玄武湖已然是为洲洲堤桥相通,处处山水相依的格局,却见那画、厅、廊、馆、榭疏密有致,亭、台、楼、阁交相辉映,鱼跃鸢飞见空阔,画舫游弋载笙歌,绿树青山相拥碧,天光云影共徘徊的游赏胜地,行在的达官贵族和平民百姓,一旦有了闲暇,肯定要来游玩,哪怕是不游玩,也要想着法子来做买卖。 几年的发展,在王秀的非常重视下,沿湖更是修建起青石大道,蜿蜒的碎石小径,种植的南北花木。让官宦世家无不在此买地置宅,充当外府别院,连张泉也购置讹大院子,娶了几房娘子。那酒楼、瓦子、妓舍渐渐成了规模,以南湖最为繁荣,形成了很大的镇子,完全和北壁连成一片。 “玄武湖中玉漏催,鸡鸣埭口绣襦回。谁言琼树朝朝见,不及金莲步步来。敌营漂木柹,前朝神庙锁烟煤。满宫学士皆颜色,江令当年只费才。” “好曲子,文娘子的才艺更好。”秦桧一双细眼笑的眯成一条线,细细打量文细君,但他的目光绝对是欣赏。 “秦相公过誉了,妾身可不敢当。”文细君俏丽的脸蛋如花般地笑展,妩媚的眸子尽落王秀身上,那极尽的温柔啊 南湖临近江宁县城城垣,由于镇子和城墙连成一片,行朝在城外筑成一个南连城垣,北临湖堤的屯城,作为殿前司重要驻地,城内修建几处皇家别院,其余都是府库所在。城外湖边则是一片繁华的市镇,酒楼林立,商贩云集,最豪华的酒楼当属小丰乐楼。 文细君主持小丰乐楼的买卖,生意做得太大了很少住在王秀的府邸中,单凭小丰乐楼就吊足了读书人的胃口,成为玄武湖一景,还不算正在开建的丰乐楼,让王卿苧恨的牙痒痒,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竞争。丰乐楼不再是一座酒楼,而是一个象征,寄托北人对开封的思念,对一个时代的眷恋。 “文实,你太不够意思了我竟然一点不知道。”秦桧摇了摇头,他是惊讶不假,王秀的出局,对他不利不假,却并非一无是处。王秀的外放绝对有利他的上位,再向上一步,那就是右仆射兼门下侍郎,既然王秀拿定主意,他也就开始重新定位自己。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五二章 谋划杭州8 王秀请郡已经得到准许,观文殿大学士知杭州军州事,兼差两浙路安抚制置大使,持节权总理各国事务,让人看了一阵心跳,这哪里是外放,简直把东南给了他。 秦桧当然做了东主,约请范宗尹、蔡易、沈默、何为等人小丰乐楼为王秀饯行,还是小丰乐楼最豪华的“文昌轩”,那可是为王秀专门预留的,概不接待外人。他也就是请王秀,才让文细君特别照顾,正所谓店大欺客啊就是两府重臣也没辙。 这是酒楼临湖的一处**院落,白墙青瓦小楼。嗯,整个酒楼有三座**院落,寻常客人是不可能进来的,王秀既然来了,那些歌姬酒女自然不能上,文细君亲自过来。 秦桧、范宗尹、蔡易等人的心情颇佳,个个眉开眼笑。秦桧自然不用说,那小算盘打的慢慢地,范宗尹任御史中丞,蔡易的前程也定下来了,自然是枢密直学士,沈默却不在乎大官,反正他把持银行和海事司,绝对的实权人物,他是比户部和太府还要吃香的人物。 何为算是幸运,紧靠王秀、沈默成为检详诸房文字,仅次于都承旨的存在,枢密院绝对能说上话的人物。 文细君早就是八面玲珑,再也不是当年的青涩,众人欢饮几杯,也就起身告退。男人嘛总归要谈正事的,女人知进退才能得到男人的欢心。 秦桧瞥了眼王秀,笑眯眯地道:“文实,也就是你,文娘子可是南京响当当的人物,多少须眉折服啊” 王秀淡淡一笑,道:“女人能撑半边天,会之兄,一个城市的繁荣,最快捷有效的是商业。” “原来如此。”秦桧抚掌笑了,但他不能理解。王秀会让侍妾抛头露面,来与民争利 王秀知道秦桧不能理解,但他一点不在乎,连友琴莫言也介入王家生意,他还能在意文细君不可否认,文细君成为商业界的女强人,间接带动南京的发展。 “好了。言归正传。”秦桧止住笑容正色道。 范宗尹、蔡易、沈默和何为等人也收敛笑容,等待王秀的解释。 “朝廷大事。还要仰仗各位。”王秀淡淡地道,但他的语气非寻常坚决,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蔡易眉头一挑,不悦地道:“非得要离开朝廷” 王秀点了点头,沉声道:“亲自去把握,总比在庙堂实在。” 沈默脸色很平静,双眼紧盯着王秀,道:“文实这一去数年,不知还有何吩咐” “同心协力。共同辅佐太后、官家。”王秀脸色庄重。 范宗尹脸上闪过复杂地苦笑,他并不认为御史中丞有多重要,不过是权衡张浚侍御史的官职。王秀请郡目的何在他百思不得其解,隐隐有些不安,作为王秀一系的重要人物,竟然不知道王秀的目地,实在让人情何以堪。 “文实尽管放心。”秦桧意气豪发。王秀的外放,他将会成为范宗尹、沈默等人的头领人物,有很大的活动余地。 当然,他对王秀请郡目地,估计的大差不离,王秀是避开诸多势力。开创新政实施第一步。至于王秀的做法,他并不评价,已经超出他考虑范围,他、范宗尹和沈默、蔡易、何为不同,他和范宗尹有着相对**性,应该说和王秀的联盟最妥当,王秀的成败对他有影响。却不是决定性的,因为他已经上升到某种程度。 范宗尹端杯,笑道:“今日为文实送行,还要尽欢而散,来,满饮此杯。” “反正是会之兄请客,小弟也不客气。”蔡易嘴上戏虐秦桧,他对这厮没有太多好感。 “对、对、对,今日不谈它事,只为文实壮行、只为文实壮行。”秦桧的笑更加浓郁,对他来说,这场东道做的也算挺值得的,蔡易的戏虐没有恶意,不过是玩耍而已,但谁又知道结果如何呢 此时,小丰乐楼正楼,二楼靠北一处雅座内。 三名年轻士子打扮的人,分食吃酒,楼上的档次自然弱了几分,但雅间布局依然清雅,场场爆满,应接不暇。 哦,分食和共食在宋代是分水岭,小丰乐楼完美体现饮食文虎,凡事包间全部是分食,体现出贵族的档次,散桌就没有那么多规矩,一个方桌大家挤在一块吃,谁让你的钱少有钱你就是大爷啊处处体现古君子风范。 “哎呀,彬甫兄初到行在,自然是不知道,小丰乐楼享誉行在,一进十八馆非是王公贵族不可入,二进顶层豪阁,非豪商大贾或有功名之士人不能入,三进临湖五楼,非天下名士不招待,以文昌轩最贵,非王相公不可入,想请老兄去二进十八馆,却没有订上,实在惭愧。” 一位身穿青色长衫,面色漆黑,身材微胖,二十余的青年,满脸歉意地向一位身穿素白儒衫,和他年纪相仿、眉目清秀的青年道歉。 那黑胖青年叫吴宣,是先宰相吴敏族侄,原是在家乡的农桑耕读大户,家父在扬州经营丝绢,租赁海船出海归来,获利那是颇丰,从殷实的农桑之家,一跃成为县中富户。 吴敏在重病中厚着脸皮举荐,才得以攻读太学下舍,也算是有地位的士人。 那白衣士子看是儒雅,却文雅间透着三分锐气,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气势夺人。 一位年纪稍长的坐陪文士,笑密密地道:“季叔客套了,能入小丰乐楼雅座,得巧慧姑娘一曲,足矣彬甫又非外人,何故过谦。” 白衣青年眉头一扬,浅浅笑道:“季叔不必客气,兄弟初到江宁,确实不知小丰乐楼竟如此繁盛,把客人分为三六九等,宰相子侄也不得顶层。” 吴宣黑脸微红,他岂能听不出白衣青年的讽刺,不由地尴尬地笑道:“让彬甫见笑了,直翁兄所言不差,小丰乐楼东主,是当年樊楼出名的十三姐,大名鼎鼎地文娘子。酒楼里的小娘子,无一不是南北千里挑一的佳丽,平日里心高气傲,只有入眼的文人才倾心相伴,豪商巨富哪怕是出手阔绰,也不一定能亲近佳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五三章 谋划杭州9 白衣青年眉头微挑,目光有些恍惚,笑道:“看来,那位文娘子来头不小。 ” “行在大名鼎鼎的文娘子,王记百货的东主之一,在南京江宁府那可是一等一的富豪,号称天下第三富有的娘子。” “哦,好大的口气,那第一和第二呢”白衣青年显然来了兴趣,平日里他根本不屑去问言利之人。 “自然是王记百货大掌柜,王卿苧王娘子了,天下第二就没人知道了,或许是别人。”吴宣说不清的一脸艳羡。 “都是王记百货的,难道。。”白衣青年眉头微蹙,似乎想到什么。 “还,文娘子是王相公的侍妾,王娘子顾名思义,那可是王相公的长姐,王纪百货的大娘子,别看王娘子徐娘半老,但生的是天香国色,多少人打她的主意,却生怕得罪王相公,只能望而生叹。” “好大的来头,一位是长姐,一位是侍妾,难怪由此成就。”白衣青年明显有一丝不屑。 吴宣摇了摇头,道:“你不知道,当年王相公出身微末,家道中落,到了典卖家产的时候,他得到有琴娘子家收留,从白糖开始发家,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今个吃的菜,全靠白糖当作料。王相公中了进士,诺大的家业由王娘子撑起来,看看京东铜铁商社,就是王娘子一力开办,说是沾了王相公的光,也是无不可,但人家发展到今天,绝对不没有侥幸,” “至于文娘子,似乎和王娘子。。” 如果王秀在此,定是大吃一惊,吴宣名不见经外,但那白衣青年是仁寿县人氏虞允文,年长些的却是史浩,两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啊 史浩浅浅一笑,玩味地道:“你倒是万事通。” 吴宣眉头一挑。颇为自得地道:“当年,东京五大楼,以樊楼名气更盛,以李师师为行首。其下,就要数清伶秦献容和这位文娘子,当然才有蔡紫马的夫人。当年,文娘子在东京开封就很出名。往来都是达官显贵内眷,小丰乐楼的规矩众多。绝对是店大欺客,但文人雅士、南北客商竟然趋之若鸿,让人情何以堪啊” 虞允文眉头微蹙,双目闪过些许失望,寂落地道:“不想,王相公也不能免俗。” “难道二位不知,王相公和秦娘子的故事”吴宣颇为得意地道。 “连蔡夫人也出身樊楼,小丰乐楼艳冠江南,自是不在话下”史浩不咸不淡地插了一句。 “原来是如此”虞允文淡淡一笑。 “蔡夫人在蔡紫马危难时。不离不弃,卖艺赡养家小,此情此义,古之烈女不过如此,直翁兄太不厚道了。”吴宣白了眼史浩,对其讽刺蔡易纳歌姬为夫人,很不太满意。 “时值世风日下。士大夫不是碌碌无为,便是争权夺利,这位蔡夫人出身微贱,却也当得诰命。”虞允文仰首叹息,感慨良多。 史浩玩味地看了眼虞允文,呵呵地笑道:“彬甫就留在行在。反正明年就要举贡了。” 虞允文点了点头,叹道:“在下以父荫入官,实不堪与士人同列,家大人应允辞官,正有问鼎明岁贡举之意。” “彬甫志向远大啊”史浩忍不住赞叹。 虞允文瞥了眼吴宣,淡淡地道:“季叔说王相公、李相公外放,不知属实否” “当然。宗大人病故,李相公权五路宣抚使,王相公出知杭州。小弟我虽然粗鄙,但也有几分门路,朝廷大事少有瞒过我的。”吴宣一阵卖弄。 “果非空穴来风。”虞允文点了点头。 “昨天的传出来的,反正就那点事,只是王相公出知杭州,小弟要紧随其后。吴宣双目发出炙热的光芒。 “季叔不说,愚兄倒是忘了,你是不屑龙飞黄甲,想要扬帆出海,取陶朱之富。”史浩笑眯眯地道。 吴宣黑脸涨的通红,好在看不太出来,他瞪了眼史浩,不服地道:“直翁兄不要取笑小弟,小弟自知才疏学浅,皓首穷经还不如奋手一搏,总好过赏赐同进士出身。王相公一向倡导海事,水军船队频频远赴南海,海船归航无不获利巨万,王娘子和沈家之所以巨富,就是把持了海路。小弟家中勉强有几艘海船,日后也不输于万户侯。” 虞允文浅浅一笑,道:“季叔好志向,我等却做不来。” 吴宣越说越兴奋,道:“王相公重视海事,设立水军大小学校,正是我辈用武之地,彬甫文武双全,何不投身水军,也可建功立业。” 虞允文稍稍诧异,摇头淡淡一笑,闭口不答。 史浩白了眼吴宣,不悦地说:“行朝文治天下,武人只供驱使,以彬甫才学,区区进士及第手到擒来,就算走上舍也在举手之间,岂能和粗人为伍。” 吴宣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道:“直翁兄错了,文武状元郎李盈叔投笔从戎,踏波而行,屡立奇功,区区数年已是一方大将,以彬甫兄之才,若投笔从戎,他日功业必不下于李长昇。” “季叔过讲,李盈叔是当世豪杰,我岂能与之相提并论。”虞允文谦虚一句,但他脸色颇不以为然。 吴宣瞥了眼虞允文,长长一叹,道:“王相公门下的王门九子十五杰,哪个不是知名的干才,当初就该托大人,拜在王相公门下。” “天下能人贤士层出不穷,季叔要沉下心读书,何愁进士出身。”史浩不满地瞥了眼吴宣,淡淡地道:“王相公门下杂学不少,也不一定都出名。人自有天命,名师座下功成名就者也聊聊。” 虞允文颔首笑了,道:“人各有志,季叔有意海疆,他日或可立名异域,取个博望侯。” 吴宣朗声大笑,道:“南海博望侯诚不敢受,大丈夫相交贵在知心,咱们兄弟就别再恭维。王相公启程之日,就是我南下之时。小弟在行在的陋室,就让给彬甫兄攻读,他日二位进士及第,还是小弟做东。” 说着,饮下一杯酒,脸面泛红,一双眼睛更加炯炯有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五四章 谋划杭州10 史浩淡淡地笑道:“好你个吴季叔,最会拿人取笑。 ” “我哪里取笑你。”吴宣翻个白眼,但他的笑是戏虐的。 “我自幼束发苦读,两场都无缘登科榜,明岁若再落下,也只能求个同进士了”史浩有点兴趣斑斓。 依循朝廷开科取士定制,天下量无余才,贫贱皆能披红挂紫,各军州举子五次不中,特恩赐殿试。也就是说你十五年,五次发解贡举人,都没有过礼部试,朝廷会恩典你成为特奏名,殿试不黜人,也只能搞个同赐进士出身。 不值钱是不值钱,却好在有个微末的出身,能让吏部选派个州县小官,好过那些村秀才。 他想想自己那么倒霉,军州解试都是高名,到了礼部试却屡屡碰壁,仍旧义无反顾地执着,真不知为了什么不免以筷击碗,轻轻地唱:“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换了浅斟低唱。” 柳永的鹤冲天,读书人无人不知,落榜的举子多到青楼楚馆中听这首曲子,或是自己饮酒高歌,解名落孙山苦闷,史浩十余岁便参加贡举,两试不第,又不屑同进士出身,心中苦闷,禁不住自唱解嘲去闷。 吴宣和虞允文默然,他们体谅史浩胸中苦闷,却不知如何劝解才好,只能以沉默代之。 “大官人何须烦扰,怎能不知金榜题名,东华门外披红挂彩。”一名身穿紫苑,绝代铅华,抱着琵琶款款进来行了万福。 “原来是紫苑小娘子,何须如此多礼。”吴宣笑眯眯地起身,咸猪手就伸了上去。 “谢吴大官人。”紫苑轻轻闪动腰际,不失得体地闪过咸猪手,落落大方地坐在琴座旁,美眸闪过一抹不屑。 “紫苑小娘子,今个准备了什么曲目”吴宣扑了个空。捏了捏鼻子笑了,一双贼眼,直直地盯着紫苑,似乎眼馋这块美鲜肉。 “小丰乐楼多唱王词,不知三位官人想听哪曲”紫苑落落大方,招牌式地微笑也很温柔。 “小娘子来曲柳三变的佳作,如何”史浩气色不佳。 紫苑莞尔一笑。倒是正色打量眼史浩,轻声道:“不好。柳三变是白衣卿相,说的是风花雪月,拼的是美酒佳人,看三位大官人个个器宇轩昂,都是家国栋梁,两府的备选,岂能做花间的宰相,所以才不好。” 吴宣大喜,史浩也精神大振。就是虞允文也面有得色,话恭维到一定程度,绝对无人拒绝。更何况,紫苑说的恰当好处,拿柳永做背景衬托,说的是那么的顺畅,让人感觉心旷神怡。不是一般地舒坦。 “那就选几首王词,王相公是当今大才,诗韵多变。”史浩心情好了许多。 吴宣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道:“小娘子是头牌行首,怎么来三楼了”按照紫苑的身份,她绝不可能在三楼弹唱。而是在更高的楼层,这就行首头牌的地位,你不服还不行。想要她们这些知名小娘子唱曲,好啊你就去顶层最奢华的房间,吃最好的酒宴,拿出更多的赏钱才行。 有时候,名声和读书人是好用不假。但那也要分什么时候,对待哪个层次的读书人,想王秀、范宗尹、沈默那个层次的读书人,名声肯定比金钱好用,因为他们的社会地位已经产生质变,史浩、虞允文他们显然不能。 “大官人有所不知,秦相公设宴为王相公送行,范中司、蔡紫马、沈大著作、何枢眼作陪。”紫苑抿嘴一笑,那勾人的眸光,简直要人老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酸酸地道:“既然相公来了,自然有大掌柜亲自把盏,哪有奴家的事。” “王相公在此”吴宣眼前一亮,机缘,如果能遇到王秀,绝对是好机缘,放过去实在太可惜了。但是,他不过是已故宰相的侄子,哪有资格去拜会王秀,何况还有诸多重臣。 虞允文眉头微蹙,淡淡地道:“王相公常来” “不常来,要不,王词流传的那么少。”紫苑悠悠叹息,如水微澜般地眸子,闪过一抹失落。 “王相公是当今名士,自然不可能留恋酒楼。”吴宣下意识地帮着说话,也算是存有一份念想。 虞允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对王秀没有直观印象,只是通过外界传言和王秀的事迹,来判断此公善恶,印象还是挺不错的,至少是为知进退的能臣。 史浩摇了摇头,举杯道:“不跃龙门成就天子门生,总归是看他人笑谈风云。”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十余名舞姬载歌载舞,尽情施展才艺,檀香升起袅袅轻烟,旋绕轻歌曼舞,轻纱飞舞、高鬓彩萜,看的王秀等人醉眼迷离,连声叫妙。也是,有王秀、秦桧等人在场,不消说朝廷重臣了,单单可能即兴挥毫的诗词,就能成就他们的艳名,怎能不拿出十二分地好。 “李易安的佳作”王秀心念一动,才想起遗忘的人物,婉约派的领袖,名女李清照,秦桧老婆的表姐,却不知佳人身在何处 “易安,嗯,赵明诚的发妻李氏,倒是取了雅号。”蔡易有些心不在焉,赵家和蔡家不太对付,他自然没有好气,要不是顾念秦桧在场,恐怕他的口气会更硬。 秦桧连平静,看也不看蔡易。 王秀放下玉杯,笑道:“早就久仰李娘子才华,无缘相会,匆匆数年间,亦不知这位女大学身居何处” “呵呵,赵德父自从青州南下,本有弃土的罪责,但孙相公、唐相公认为他颇有才华,又是已故赵相公的衙内,才重新任用其为知郓州军州事。不想虏人临郓州前夕,赵德父再次弃城而逃命,实在太不像话,还好两府优容。大中建炎三年,蒙诏谕行在另行委任,不想半途病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五五章 谋划杭州11 “前些年,李娘子倒在行在,去年南下杭州,或许文实在杭州能有缘相遇。 ”蔡易知南京顺天府五年,对北方南下避乱的名人知之甚祥,他对赵明诚是没有好话。 王秀默然点头,他对赵明诚并不了解,金军每年小规模骚扰,沿河各军州大小有事,四年前金军南下规模稍大,几个知州弃土逃亡。当时,他极为愤怒,要求严惩弃城逃循的守臣,被孙傅、唐格等人坚决抵制而不了了之,还是异乎寻常的坚决。 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赵明诚,孙傅、唐格才会放过几个守臣。当然,他对赵明诚并不感兴趣,想想李清照的处境,不由地叹息红颜命薄,沉声道:“李娘子当世才女大家,不能让她沉寂民间,我要好生讨教。” 蔡易眼皮子一跳,真心的多看杨王秀,这厮太推崇李清照了,难道另有想法不会,李清照是年过四旬的半老徐娘,王秀再怎样也不会那么龌龊,不由地道:“一个女流之辈,何须谦让。” “不说了,既然会之兄做东,咱们不能为他省钱,要吃个够本才行。”王秀哪里知道蔡易想法,要知道蔡易的龌龊,恐怕他要给这厮一记老拳,尼玛,老子有那么无耻吗 “可惜赵元镇未到”范宗尹不合时宜地来了句。 何为眼皮子一跳,淡淡地道:“说不得,人家正和张子初把酒言欢,哪有那心情来这里吃酒。” 王秀眉头微蹙,这几年来,赵鼎和他远走越远,反倒和张启元相善,引起他的警觉。这可不是好兆头,自从张启元来到行在,一反常态地低调,联络那些士人,声望日渐清畅。话语声就越发地有力,让他警惕不已。 好在借着朱琏用宗泽的病故,让这厮不能呆在行在,就算做个判官,也算离开中枢,算是他再次打压,至于下一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总不能行朝开斩杀大臣的先例。 秦桧瞥了眼范宗尹。这厮好生无趣,老赵曾经受王秀恩惠,却和张启元等人勾勾搭搭,实在有点过份。你范宗尹不知是何居心,哪壶不开提哪壶,肯定会引起王秀不快,他可不愿好好地约会不欢而散,急忙道:“怎么不见紫苑小娘子。” 王秀瞪了眼秦桧,笑骂道:“会之好没正经。还是吃了酒,回家陪伴嫂夫人,还要小娘子陪作甚” 正说着话,紫苑抱着琵琶盈盈入内,向众人万福,柔声道:“奴家紫苑见过二位相公,三位大人。” 秦桧一怔。双眼冒着火光,哈哈笑道:“我说来的巧,怎么就来了” 紫苑掩唇微笑,媚眼如丝,柔声道:“刚才吴家二官人请人吃酒,奴家去弹了曲王相公词。这不,刚刚应付大掌柜的差事,赶紧就来了。” 沈默放下酒杯,淡淡地道:“哦,看来吴家这位小哥,也是常客” “吴大官人常来,使相家人。倒底是出手不凡。”紫苑以袖掩唇,一双媚眼瞄着沈默浅浅嬉笑,这位可是沈家的掌舵人,又是风流的才子。她说清高那是真的,但面对沈默这等文财双全的大少,还真是有点想法,女人,哪有红颜常驻的总需要依托个男人,沈大官人倒是很不错。 沈默并不理会紫苑,转首对王秀道:“这个吴二郎,是已故吴相公的侄子,家中有几艘海船,家道颇为殷实。整日里不务正业,放言今生与龙飞黄甲无缘,广交天下良友。” 王秀点了点头,吴敏,可惜了病故的太早,不然绝对是举足轻重的人物,那位远山现在如何但他还是压下纷乱思想,远山生死关他何事如果遇上了还能看在吴敏面上,帮衬一二,他笑眯眯地道:“他交友广泛,不知今个宴请谁” “相公,吴大官人请的两位官人,一位是两浙路口音,一位是蜀川口音,似乎姓虞。” “虞彬甫”王秀随口来了句,却哑然失笑。 “正是,相公怎么知道那人”紫苑惊奇地望着王秀。 王秀一怔,哪想到随意说了句,竟然歪打误中,还真被他说准了,不由地笑道:“我可是仙真下凡,能掐会算。” “相公又取笑奴家。”紫苑含羞地剜了眼王秀,王秀平素来的少,那都是被东主给霸占了,哪能轮到她们,就算为王秀弹唱歌舞,在文细君的眼皮子底下,也不得规规矩矩,少有嬉笑玩乐,她把王秀的话理解成嬉笑,不由地芳心大悦。 哪个优伶不想好事,能给王秀做侍妾,也好过头牌千百倍,没见文细君腰缠万贯吗补过,王相公是想都别想,能让人家看重推荐给沈大官人,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王秀全然没想到,紫苑含情脉脉的心思,完全融入时代,甚至正在开创时代的他,已经不再有太多惊讶。或许,虞允文还是那么优秀,依然会取得辉煌的历史地位,但在他眼中,只是一位尚未展露才华的书生,仅此而已。 不过,他还是想到虞允文往事,恪守父母在不远行,母丧孝顺父亲,四十三才参加解试,此时出现在行在,实在有些反常,难道是历史变动太大了不由地问道:“两浙口音书生,叫什么” 紫苑想了想,似乎有些不解,但还是仔细想了想,道:“想起来了,鄞县史直翁。” 又是一个王秀波澜不惊,但他还是很触动,历史名臣扎堆啊明显是两位战和分立的人物,却没想到聚在一起,实在让人牙疼。 “紫苑,就唱一段如梦令吧”他若有所思,心思已经不在宴会中了。 夜里,他并没有留宿文细君这里,而是轻车简从,只是带了徐中一人,到了玄武湖一处偏僻的大宅院,却正是赵福金和林月姐的住所。 在这座温柔乡里,他享受到美人的倾心温存,绝对在友琴莫言那体验不到的,也不让他去体验。男人嘛有时候是很贱的,尤其是观看过东瀛爱情动作片的男人,骨子里尽是寻求刺激的细胞,在这座宅院如常所愿。 王秀完全沉浸在温柔乡,享受两位美人柔情服务时,张启元在赵鼎的府邸,脸色很难看,阴森森地道:“元镇兄,王文实这招太毒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五六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1 赵鼎面无表情,但他心中却很不满意,他是承王秀举荐人情不假,能有今天的成就,在海事司,哦,当年的海事案历练的分不开的,甚至可以说举重轻重,让他看事情有了另一层视野,考虑问题不自然地更加全面,不再单单是农桑。 但是,他又是一个有坚持的士大夫,正统的北方士人,有着根深蒂固的保守理念。嗯,理念,关键在于治世的理念,他和王秀发生重大分歧,无论是官船出海,还是银行,都让他不以为然。正所谓知之越深看的越透,他是看到积极性一面,但对弊端无限放大,以至于脱离海事司,形成极端言利祸国的判断,成为强有力的反对者。 如今,他是门下省给事中,正儿八经的门下省庶务长官,尽管还带了个试字,但他清流地位却不容置疑。其实,他并不曾知晓,他对王秀海外政策及鼓励工商的尖锐批判,却得到了私下认同,王秀也认为极端言利乱人心,但时不我待的心情,绝不可能停下来,造成了两人越走越远的尴尬局面。 张启元却和他意见如果,甚至有点透气算好,又非常欣赏其谦谦君子风度,让他们逐渐走到一起,不能不说有讽刺意味。 “王文实为何针对老弟” 张启元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他压根他不上赵鼎,这厮竟然那么好运,南迁几年里就升迁给事中,而他不过是半闲散人,心里恨得痒痒,脸上却做出淡然,平静地道:“同乡,过眼烟云,何至于此” 这话说的狠毒,看是洒脱平淡,却蕴涵无限机锋,直接把王秀归入心胸狭窄之流。却说的不显山不显水,又拱托出自己的大度。 赵鼎似乎明白些张启元的无奈,面对强势人物的打压,他也曾经有过,不然也不会求到王秀头上。不由地升起同情心思,对王秀的操守人品有了非议,他轻轻一叹。沉声道:“子初,去宣抚司也未尝不是出路。是想。宣抚判官是宣抚司三大员之一,位高权重,有直接上奏官家的权责,你有大郡太守资历,再加上率臣经历,厚积薄发,到时候谁还能限制你或许,王文实失算了。” 张启元何尝没有想到,他比赵鼎想的还要深远。如果没有王秀,他也会在几年内谋取率臣职事,因为行在没有他施展的空间。京东、京西、京畿五路宣抚判官,不能不说恰当好处,比他在行在无所事事强上百倍,可以说王秀给他铺了条金光大道,他甚至怀疑。王秀能犯这种弱智的错误,平白为他增添资历,难不成是阴谋,以他对王秀的了解,其断不会无的放矢,这就让他有点抓瞎。引来一阵不安。 但是,他却下定了决心,就算是阴谋也要跳下去,留在行在只能永远望其项背,投靠孙傅、唐格无异于饮鸩止渴,他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元镇兄说的是不错,但王文实对我成见颇深。再加上我是太上东宫旧人,恐怕他另有谋划。”该上的眼药还是要上的,他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赵鼎眉头微蹙,张启元的话给他很大触动,想起蔡易、沈默对他的狙击,让他对王秀的成见加深,沉声道:“子初先去,一切有我们在,绝不会让王文实为所欲为。” 等的就是这句话,张启元一脸的感激,起身作揖道:“元镇兄,小弟先谢过。” “同为国事,子初何至于此。”赵鼎急忙起身还礼,他对张启元是很真诚的。这年头,深受王秀言利论侵蚀士人太多了,就算有些人嘴上反对,私下也是通过政策打捞好处,实际上是王秀暗中的支持者。 正如王秀说的那样,既得利益阶层不仅是明面上的,还要有暗中存在的,甚至是潜在的,才能形成完美的替补梯队,能够经得起风浪侵蚀。 是月 王秀以观文殿大学士身份外放,无论名声和资历,两浙路官吏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朱琏赏赐不提,两府重臣设宴相送也不提,沿途军州哪个不准备充足,两浙路更是严阵以待,没人敢慢待这位爷,尽管他消失外朝五年,但那享誉天下的声誉可不是玩的。 官,当到州县一级,不算太大,但也有多年的历年,没有几个傻不啦叽的。 他自然不便拂了别人的美意,落个不近人情的名声,人家不傻他也不能傻,什么事人情关系这就是了,凡事只要不太过分,那就一一笑纳,何况一些知州还是前辈进士,人家高兴自己也高兴,顺便结个善缘,日后也算一大助力。 更重要的是,顺便品尝当地美酒佳肴,领略吴越美人的风情,一片皆大欢喜的祥和气氛。 一路上,并没有大不了的事,进入杭州地界,自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人不能免俗,那就努力适应,刻意地去简化程序,连日不得安宁,就算王秀也真的不胜其烦。 但是,他又不能焦急,不能把杭州大小官吏给得罪了,还需要这帮子官吏办事不是不能不温和对待。 整整十天,他没有办理公务,而是游山玩水,适逢十月,正是金秋好时节,他那温文尔雅的风度,彬彬有礼的待客,让两浙路和杭州士人大为赞叹,这就是人格魅力。 只有真正知道他的人,才不会被表象所迷惑,两浙路的生民,对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你听说一个杀人如麻的屠夫,忽然纵情山水正常吗 当然,不知趣的人哪都有,有些人暗自轻慢王秀,认为他不过走个过场。三年大郡就要回行在,果断地拿下孙傅、唐格,当人家的宰相去了。 想让别人给你办事,那就拿出征服别人的手段,第一步无外乎优容和杀伐,俗话说的三把火,绝大部分上任者,都会例行公事收拢人心,显示出自己杀伐果断的为名。 但是,他却反其道而行,选择了优容,没有半点立威的迹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五七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2 刘仁凤很不解,王秀绝口不谈政务,纵情山水,让他有股子郁闷,一听到人说王相公不过到地方转转,然后回朝担任宰相的话,就生出莫名其妙的怒火。 他不能完全接受王秀理论,甚至还有反对,但他毕竟算是王门子弟,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 今天,他的心情很不好,在衙门前下了马,却看到宗良出了门,正含笑看着他,身边还有胖墩张陵和干瘦的林四郎。 虽说,他素来清高,但宗良曾经是枢密院副都承旨,现在又迁一官,担任王秀的管勾机宜文字,那可是除了两府和尚书六部、御史台几个大衙门重臣外。那是见官大一级的人物,又是自己的兄长,也不敢托大,快步走上去拱手,笑眯眯地道:“能让大哥来应,小弟真是惭愧。” “这是你的地盘,自然要来迎接你这位父母官。”宗良笑眯眯地道。 张陵和林四郎向刘仁凤见礼,双双道:“见过三哥。” 刘仁凤虚抬手臂,温和地笑道:“好了,总归是商水小学校出来的,一家兄弟不必多礼。哎呀,看胖墩气定神闲,越发地富态了,嗯,四郎也是满面春风,就是太瘦了。” 张陵眼皮子一跳,眯着小眼,笑道:“三哥说笑了,我正愁怎样不闲下来,也好去了一身油膘,倒要向三哥请教。” “呵呵,跟谁学的油腔滑调。”刘仁凤乐得大笑,才看着宗良,淡淡地道:“一别数月,先生到了多日,怎么大哥姗姗来迟” 宗良干咳一声,勉强笑道:“行在有事需要交接,迟了些时日,昨天才到。”他是副都承旨,需要几天功夫交接公务,当然还有一块专门给何为定下联系的渠道。才匆匆赶来。 刘仁凤不知道枢密院那点道道,也不太多计较,道:“只是可惜了” “可惜”宗良一怔,不明就里。 “先生,走遍山水间,饱览名胜佳丽,大哥两次过来。不是匆匆就是来迟。”刘仁凤似笑非笑地调侃。 宗良嘴角一抽,道:“那就寻个机会。让你来陪我了。” “那是当然,只要大哥说一声,小弟自当陪同。”刘仁凤咂咂嘴,他没有占到便宜。 张陵是醉心研究不假,但他不像林四郎木讷,相反非常灵活,见两位大兄你一言我一句,表面上很亲热,实际却在斗智。似乎三哥被压了一筹,不由地嘴角一抽,道:“大哥,三哥,山长还在等候。”宗良他们叫先生,他们却称呼山长,新疏远近。实在不好分别。 宗良翻个白眼,笑道:“得了,咱们快进去吧” 杭州州衙前衙门和各地衙门大同小异,但二院却别具江南优雅,紧密有序的亭台楼阁,小巧精致的花园。到处是花花草草,王秀就在花园,坐在小池塘柳树下的青石上。 “子睦身陷回易案,所幸并不太深,也算是万幸,哎,哪里想到九哥竟然违反军规。失去了大好前程,这是我忙于其他事,对他们疏于教导的过失。我这次请郡,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要亲自督导,好好做一任山长。”王秀脸面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却有一抹苦涩。 刘仁凤沉默不语,时雍糊涂,为了些许蝇头小利,耽搁了大好前程。但是,就在几天前,时雍调任知犍为县事传来,还是让他大吃一惊,路监判官调任小县,是让人难堪不假,但相对回易案,简直就是开脱责任,没看到很多人被直接拿下,杭州大狱和水军的牢狱人满为患,看来是王秀运作的。 “洪本叔在行在运筹钟山学院,还要晚些时候才行,我也要在杭州开办一所分院。嗯,应该是分院先开,吸引经验,再正式创办钟山书院,小学校的那些孤儿,不日也要来杭州,就从他们开始,可以在书院里开女斋。” 刘仁凤很赞同办书院,但他却不太开心,王秀的思想似乎太超前了,竟然有二元化君主制,还有那些骇人听闻的想法,这都让他不以为然。可以说,他是王门九子中,自认为最后的坚持者,正统儒家的维护者。 办女斋,他又不由地蹙眉,他并不排斥女子有学问,但也仅限于家庭教育,大规模的开办女斋,绝对是女学的前奏,让他实在忍受不了,生硬地道:“先生要办女学” “是在书院办女斋。”王秀淡淡地回答,他哪里会进刘仁凤的套子。 刘仁凤哪里会相信,明显是实验性地摸索,最终结局是肯定的,他不悦地道:“结果是一样的。” “嗯,难道不可以”王秀面带微笑道。 “女子无才便是德。”刘仁凤很坚决地道。 “你家的娘子,不也被称为才女吗无德,休了她。”王秀依然不紧不慢,但平淡中隐隐有一丝不悦。 刘仁凤哑口无言,脸涨的通红,他的夫人也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尤其擅长婉约诗词,王秀不咸不淡的反击,让他陷入不能自圆其说尴尬境地,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天下书院何其之多,先生何必另行创办,杭州就有几家知名书院,让小学校并入不就行了。” “天下书院虽多,却千篇一律,毫无新意可言。我要创办的书院,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要培养真正做学问的人,应该是真正促进发展的人才,而不是一个又一个的卫道士。”王秀的话毫不客气。 刘仁凤愣住了,王秀首次和他疾言厉色,毫不客气地驳斥他,不由地嘴中发苦。 王秀没有理会刘仁凤,目光转向张陵、林四郎,淡淡地笑道:“知不知道,有些名震天下的大儒,他们这一生对时代的贡献,却远远不如胖墩和小呆。” 刘仁凤放佛即将溺水而亡的人,抓住一根稻草,辩解道:“难道夫子还不如农夫” “不说惶惶如丧家之犬,人在贵在自知,天道在于平衡,四季分明,五谷丰登,缺少任何一个时令,将会天下大乱。正是这个道理,士农工商或不可缺,各司其职,谁也不要看不起谁,我问你,有没有信心收复失地”王秀毫不客气地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五八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3 刘仁凤精神一振,断然道:“休养生息,善待士民,勤修政务,必有收复失地的一日。 ” “简直一句空话,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王秀不屑地道。什么是休养生息,具体的措施呢怎样去善待士民,你如何去善待至于勤修政务,更是一句空话。 “空话,难道先生认为休养生息,善待士民,勤修政务是空话”刘仁凤有点气愤,他认为王秀根本不理解他,甚至不屑去了解他的想法。 “难道不是,你说休养生息,怎样修养怎样去增加财富,怎么发展,怎样富民,怎样提升军备一切都是空话。不要说劝课农桑,那只是最起码要做的,人总是要吃饭的,做不好不是收复失地的问题,而是国破家亡的惨剧。”王秀很平静地看着刘仁凤,态度是不温不火。 刘仁凤却有些顶不住了,额头上隐隐有密密麻麻的细汗,他还真没考虑那么多,士人多谈勤政爱民,却很不屑亲历俗务,认为那是胥吏干的鸟事,他们是高高在上的读书人。 不过,他也明白某些方面的确不如张陵、林四郎等人,那些小师弟都是奇才,拿出手的物件,受到商人们的吹捧,连兵部也非常感兴趣。但是,绝对受不了此等羞辱,他是饱读诗书的士人,绝不容许杂学凌驾儒之上。 忽然,他明白了,明白张陵、林四郎等人,为何会出现在杭州,看来王秀真要实施心学正论上某些观点了 宗良看着吃瘪的刘仁凤,忽然有一些同情,但更多的是出了口气。他和刘仁凤是兄弟不假,但这些年随着理念不同,共同语言逐渐少了,来往自然也少了。上次来杭州办事,是刘仁凤做东不假,确无法改变他们理念的差距。加上刘仁凤对王秀隐隐有抵触,造成他对刘仁凤某些隔阂。 人,一旦有了隔阂,想要去弥补,真是千难万难,就算是表面上依然亲密无间。 “这几天我也看了,书院不能选在城中闹市。要选择山清水秀,又不要离城池太远。嗯。玉泉山不错,临近西子湖,来往道路也很方便,还有村庄和集市,半年内可以把书院主体建起来。嗯,可以分期进行建设,还能让学子们亲自动手,让他们打造自己的根。”王秀不再关注无聊的问题,他在杭州的时间有限。决不能任意挥霍。 宗良点了点头,道:“先生,可以采用红砖、水泥建设,杭州附近也有不少冶铁作坊,现场就能取材,想必速度不会慢。半年时间不算长,但只要多花点钱。从正式开始很快能建成,时节也恰当好处。” “至于书院讲学,还得细细筹备,我也有些现成人选,但还要聘请一些名流,也好让学子领受百家之学。开拓视野,不要局限了视野。”王秀非常满意宗良的务实,或许,宗良没有钟离睿的智谋,更没有沈默的才能,也有许多的缺点,却重在脚踏实地。一切讲究效率。 “先生说的是,采百家之言,最终形成自己的学问,才算学到东西。”宗良很赞同王秀的说法。 “嗯,人要有自己的道,才会走出人生辉煌路。”王秀笑咪咪地,态度温和许多,心情也好转了。就算他仍保持平常心,但上位者的心态不可避免地养成,有人赞同他的观点,自然是非常舒坦。 王秀和宗良你一言我一句,把刘仁凤晾在一边,让他很难受,有种被边缘化的感觉。不过,他对采百家之言,有几分认同,脸色和缓了许多。 “哦,险些忘了,二哥,李娘子的居所,可曾打探到了”王秀没有看刘仁凤,目光落在远处的绿波上。 刘仁凤才想起来,今个来的目地,是交代王秀的任务,他急忙稳住心神,道:“李娘子住在城外西子湖畔,弟子曾经慕名前去拜访。” “哦,”王秀眉头一动,笑道:“那就良辰吉日,我要专程拜访。” 刘仁凤嘴角一抽,李清照不过是已故宰相儿媳,以王秀的身份,派人传来就行,何必多此一举,要亲自去拜访,他甚至和秦桧等人一个想法,会不会是王秀看上李清照。 但是,他转瞬就推翻可笑的想法,尽管李清照依旧明艳照人,但毕竟四十八了,相信王秀绝不会有些的想法。如果,王秀要知道刘仁凤的遐想,非得把鼻子气歪不可。 他到底是俊杰,压下不良念头,也就明白个七八分,轻声道:“先生想请李娘子,执掌女斋” 王秀浅浅地笑了,玩味地道:“明日就去,就看李娘子愿不愿意了。” 宗良咂咂嘴,笑道:“有先生出面,相信李娘子定会出山,毕竟她也是做学问的,那么好的待遇放过了,岂不是可惜,换成我都觉得可惜。” 刘仁凤给宗良个大大地白眼,你是号称丞相长史不假,是进士出身不假,但要论学问,李清照能甩开你八条街。 穷文富武,自古书生多寒士,但金石研究却需要大量财力和物力,没有钱和人,你是搞不出名堂的。李清照在战乱中散落很多金石,必然想全力收集,王秀想不出李清照有拒绝的理由。 就在王秀准备拜访李清照时,一名青年书生,带着一名从人,二人二马进入杭州治城仁和县城。 “大人,前面就到了。” 青年书生眉头一挑,双目炯炯,抬首望着两浙路海事局朱红大门,淡淡地道:“到了就好。” “大人,不去王相公那拜会,是不是。。”从人有点犹豫,好意地提醒一句。 “山长不是迂腐之人,过衙门不进,我是干不出来。” 此人,正是商水小学校出来的士子,被人称为王门十五杰中的费苏,也是赐进士出身,当年,外放一任知县,颇有理财经营手段,任期满了,王秀把他调到两浙路,担任权试知两浙路海事局一行事,官不算大,却足以见王秀的重视,他才入仕不到四年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五九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4 由于他资历尚浅,不可能遽然担任高官,只能成为临时代理,也算从八品官,况且低调上任,不引人关注。 两名门子见费苏过来,像是要进去的样子,两浙路海事局岂容人乱闯一人喝道:“站住,这里是海事局衙门,不得擅闯,还不赶紧退下。” 从人不等费苏说话,急忙道:“大胆,我家大人奉旨权知两浙路海事局一行事,你这厮好生大胆,速速禀报大小官吏迎接。” 门子细看费苏,却见对方年轻的不像话,一袭青绿湖织长衫,做工细致,腰间丝带上坠着块上等的白玉,却胜在浑身上下那淡淡地傲气。衙门公人也是世故油滑之人,知道新任大人年轻,宁可搞错也不能失礼,急忙拱手赔笑道:“小人无礼,官人进门还需官告身。” 费苏淡淡一笑,从袖中掏出吏部告身,递过去道:“快去快回,不要让我久等。” 果然,一干大小官吏出来迎接,虽说仅有两名从九品官员,但那也是一阵子的闹腾,热热闹闹地把费苏请进去。 “流放、杀头真是便宜他们了。” 费苏没有纠缠太久,他办事绝对雷厉风行,第一件事就在公厅里翻看账目,听两名未被牵连的官员上报,暗自心惊不已。万没想到某些人胆大包天,几乎到了骇人听闻程度,两浙路海事局实际被蛀成空壳,难怪八名流官只剩两人。 就这两位爷,也不敢说清廉如水,只是没有参与回易罢了。 “今年,有多少商家上报出海,货物都陈报核准了吗” 一名中年官吏嘴角微颤,谨慎地道:“大人,有二十一家商户报请出海,计有商船三十艘,以真州吴家船最多。” “淮南东路真州吴家,他们也跑到两浙路了。”费苏一怔。隐隐有些疑虑,回易案牵连商人很多,朝廷对商人防范甚严,他怀疑吴家也是正理。 下面的胥吏多是老练世故之人,费苏的意思又岂能听不出来,一些人的脸面变的不太好看。 一名中年胥吏阴沉着脸,当即高声道:“大人。吴家小官人吴宣来移户,说是本局靠近良港便利转运。小人虽是末吏。却也知局司制度,只要船主无官司恶迹,不限地方入册,才为之登记在册。” 胥吏说的合情合理、有名有姓,人家也是按照制度办事,自己怀疑态度太明显了,费苏点了点头,道:“这吴宣是先故吴相公侄子,是出了名的贵人。”顿了顿。又目光锐利,看着两名官吏,道:“本官奉旨掌两浙路海事局,无奈才疏学浅,难以独支大局,还望二位能鼎力相助,他是天官南曹考功。不难富贵。” 两名官吏眉头抖动,目光尤为炙热,不想晋升的官吏,不是合格的官吏,他们也想更进一步。何况,费苏直接无视胥吏。那就说明了问题,能从账目中看出点端倪的官,绝不是皓首苦读的书呆子,压根无需依靠胥吏。 却说,杭州西门十里,西子湖东小镇普通的宅院外。 “有人在吗”刘仁凤轻叩三声大门。 “是哪位”不一会门开了,一名十四五岁。相貌俏丽的青衣少女,眨眨乌亮的大眼睛,问道:“官人何事”说着又盯着刘仁凤道:“这不是知县相公吗” 刘仁凤一阵难堪,相公的称呼在地方已经用烂了,民间或胥吏称知县也叫相公,也算是公开了。但你私下称也就得了,当着王秀这位正牌的相公,让人情何以堪啊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小娘子,你家李大娘在吗” “大娘正在书房,相公请入客厅相侯。” 刘仁凤尚未回答,王秀上前一步,温和地笑道道:“烦请小娘子传个话,知杭州王秀前来拜会。” “原来是王相公,请客厅用茶。”名媛侍女就是不一样,少女待人接物颇为老道,自然知道新任知州大人是谁,待人接物毫不落俗套。 王秀来到客厅座下,宗良、刘仁凤侍立一侧,徐中没有来,被放了一天大假。 他细细打量这客厅,只见四面白墙挂着几幅名家字画,两扇井纹窗前摆着几盆花草,点缀的颇为雅道。 不多时,一位白衣进来,虽说美人迟暮,却也是艳光四射,成熟风韵,王秀意识到这是李清照,立即站起身来,浅浅作揖道:“一向听李娘子芳名,今日叨扰,还望恕罪。” 来人正是李清照,由于王秀的横空出世,女真人没有机会跨过大江,她的命运也发生变化,再没有历史上金军蹂躏江南,南逃时家财丧尽,孤苦交加的情景,定居杭州过上小康生活,倒也算是安闲自在。 当她看到声誉崇高的王秀,对她彬彬有礼,不免心生好感,万福道:“罪妇见过相公。” “李娘子何出此言”王秀轻轻一叹,明显是为赵明诚弃地,不由地道:“虏人猖獗,朝廷尚不能自全,就是在下也惊悸不已,难为读书人了” 李清照见王秀为赵明诚开脱,动容道:“错就是错,身为守臣就当守土。”王秀的意思她懂,但无论如何去说,赵明诚弃地而遁,都是她无法解开的心结。 “王相公请上坐。”她强忍万般心思,露出温和地笑容,毕竟王秀是客人,不能慢待。 “客随主便,李娘子请。”王秀很有风度地谦让。 李清照看了眼王秀,微笑道:“相公是观文殿大学士,率臣守土,妾身岂敢居上。” “唉,都是虚名,李娘子不要计较,在下拜访,无仪杖、无名帖,只是陈州王秀。” “既然相公谦让,妾身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坐定后,王秀又对宗良、刘仁凤道:“你们去外面等候。” 曾经的副都承旨,还有任何知县,本应是座上宾,此时却不得不退下等候。 李清照知道王秀有事,很知趣地道:“婉玲,招待二位大人外厢用茶。” 待少女请宗良、刘仁凤出,李清照才说道:“妾身每每拜读大作,惊异相公文章诗词风格徇异,十篇十味,令人读之如饮甘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六零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5 王秀摇了摇手,淡淡地道:“李娘子过讲,不过是书生伎俩,比不得婉约宗主大气,倒是有些小作,还望娘子不吝赐教。 ” 李清照眼前一亮,王秀是士林领袖级的人物,声誉是无以伦比的,能让他现场作诗,实在是难得,不免有几分欣喜,欢悦地道:“不敢,还请相公赐教。” “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王秀意图很明显,既然要请李清照,那就从入手,从心里打动她。 至于诗词早就麻木,拿来就是自己的,无关谁人的东西,存在即是自己的,不是吗 李清照绛唇微颤,惊讶地看着王秀,小词明显道尽千愁万絮。她哀怨赵明诚懦弱,但心中却有爱郎,万千哀怨终究化成一汪柔情,可惜如今阴阳相隔,令人不胜伤感之极。 王秀看了看李清照,知道对方对赵明诚伤怀,用情至深令人感慨,哪里像自己左拥右抱,尤不知足,不由地长长叹道:“随兴而发,李娘子不要放在心上。” “相公随口成章,妾身自叹弗如”李清照伤感不假,但终究是奇女子,悲而不伤,很快就摆脱了哀伤。 二人谈论文章,越发融洽,王秀对李清照的才华、人品有了更深刻认识,意识到李清照不仅才学出众,更难得可贵的是她那忧国忧民,光复河山的志向。 李清照同样对王秀亦是增进了好感,感到这位最年轻的两府重臣,绝非浪得虚名,对待山河沦陷,持极为理智的态度,不因家国沦丧而一味主战,不因国力恢复而一味求战。看来大宋有希望洗刷耻辱。 “听说,李娘子还在潜心撰著整理金石录,不知进度如何”王秀口气蕴含万般味道,他开始进入主题。 “先夫遗志,无奈南渡时散落许多,妾身不过是女流,没有个头绪。”李清照聪慧女子。明白王秀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不会无的放矢。似乎揣测到一二。 王秀轻轻咳了声,温声道:“上至夏商,今之五代,繁琐不下于丹青史书,李娘子一人之力,恐怕不堪重负。在下有个设想,不知李娘子意下如何” 李清照明白,王秀要说来意了,她也非常想听听。淡淡地道:“还望相公赐教。” 王秀见李清照语气平淡,但眉宇间隐有激动,心中平添三分把握,温声道:“在下虽不才,却还算有点志向,愿为子孙谋福,想帮助李娘子完成金石赏鉴。” 李清照见王秀有意。不由地大喜,能够收集散失的金石,继续进行考究,是她多年来的愿望。但是,王秀肯定有目地性,她不敢贸然答应。不免谨慎地道:“相公高义,不知妾身要做甚么” 聪明的女人,直截了当的反问,省下了许多不必要的虚伪,王秀多看眼李清照,笑眯眯地道:“在下打算开办书院,设立女斋。想请李娘子为女斋讲学。” 话不用多,聪明人一点就通,李清照算明白了,王秀邀请她出山是担任讲学,这个倒是很不错,教书育人是崇尚孔孟的起始,她绝对没有任何抵触。至于书院女斋完全不用多想,她本身就是女儿身,并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有了书院有了人,还能完不成编撰书籍 “可惜,小学校的那些女童,都是战乱的孤儿,若有名师辅导,或可成为名媛。”王秀逐渐透出另一层意思。 “相公的意思是”李清照饶有意味地看着王秀,两府重臣开办书院,本身就有点玩味,开办女斋成就名媛,更让人遐想连连,到底有何目地。 “在下成立女斋,让女童有所学,也能为李娘子尽一份力,搏个青史留名。”王秀没有再透露深层次的东西,一下子说白了,太没意思了。 李清照有感到世事无常,做为女人,她有不输当世名士的才华,但也不过是异类,无法得到士人的真正接纳。 知名仕女,在某种意义上,不过是士人的玩物,白居易能以杀关盼盼,就是因关盼盼为夫守节,毕竟诗人也是人,有着七情六欲,更有对美人的占有欲。 他能看出来王秀真心诚意邀请,并无半点利用,那份毫无偏见的心,不能不让她有所动。 “相公创办书院设女斋,却不知怎样去办” “没办法,条件有限,名师难求啊这才请李娘子勉为其难,女斋能成为女院更好。”王秀笑呵呵地,他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希望能有名门仕女相助,也好过她盲人摸象,总不能让一群大老爷们,教授那些娇滴滴地小娘子吧那还不得被人给骂死。 李清照惊讶地看着王秀,女斋和女院一字之差、差之千里,有感王秀所图之大,令她折服,不由地叹道:“学而致用,造福于人,如今,有这般见识的人不多了” 王秀知道李清照答应了,隐隐察觉其活跃的思想,并没有随时间的流逝而老化,对李清照而言,生在这个时代,才是最大的悲剧。 “学院不日动工,女子不宜和男子同处,在下设有别院, 还望李娘子成全。”他的态度极为诚恳。 “相公抬爱,妾身敢不从命。” 王秀起身,长揖道:“有李娘子相助,学子有幸。” 李清照忙起身,万福道:“妾身不敢,相公既有济世之志,妾身理应效绵薄之力。” “女斋成立,还望李娘子能亲书题头。” “区区微末伎俩。不入相公法眼。” “还望李娘子请江南才女,入校任教,不知可否” “如此甚好。” 今日之行,简直是大获丰收,不仅请李清照出山任教,还得到她请一些有才女子许诺,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当王秀告辞回去的路上,那一脸情不自禁的愉悦,令宗良、刘仁凤明白此行达到目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六一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6 “大哥,书院筹建务必尽快,让胖墩他们用点心,水泥、红砖给我顶上,不要在乎钱,没有了就去杭州分店直取,万贯以下,不用禀告我和大姐。 哦,三哥是仁和的父母官,也要尽份力,那些民夫也要跟上,分为三班日夜不停,工钱照市面最高加三层。” 王秀是迫不及耐,如果说他知杭州是新政的第一步,那筹建书院是贯穿始终的主线,可以说是重中之重。 宗良倒是好说,只要有钱就好办事,王记百货杭州分店,可是王家最好的三大分店之一,用日进斗金形容绝对没错,万贯之下不用禀报,绝不是说着玩的,分店还真有这个实力。 刘仁凤很赞同办书院,但又有点头大,先生也太心急了,半年就要建成主体,简直就是开玩笑。 “半年,绝对没问题,民夫三班倒,相当于一年多的时间。”宗良绝对有信心,有钱有人在办不好,你还做个鸟官。 “先生,恐怕人力不足。”刘仁凤受不了宗良的目光,忍不住一头黑线。 “先生不是说加三层工钱吗”宗良眉头微蹙,很不愉快地瞪了眼刘仁凤。 刘仁凤摇了摇头,道:“杭州民工费用高昂,普遍也不缺活计,恐怕三层难以拉足人手。” 王秀嘴角一抽,加三层工钱还不行,难道杭州经过不到十年,已经抹平方腊作乱的破坏他忍不住道:“仁和县大工多少钱” “仁和的泥瓦人日钱三百五十,粳米六升,小厮也要钱九十,粳米四升,还要东主每天给菜钱。”刘仁凤老老实实地道。 王秀不由地抽了口凉气,也就是说大工每月十贯多钱,米一石半,是比不上官员收入,但以消费水平来说,十贯钱足以支撑中资家庭生活。谁说泥瓦匠是苦力,简直就是灰领大拿,人家吃的是技术饭啊 “这个,这个能比得上行在了。”宗良不免有点咂舌,要赶修书院三班倒,那是要三倍的民夫,钱还不得哗哗地流。 “修。一定要尽快,你们立即去办。不要计较钱。”王秀既然下了决心,就绝不可能回头。 “先生放心。”宗良率先应诺。 “既然要话钱,咱们索性好事做到底,临时搭建个浑塘子,用淋浴为民夫清洁身子,免得有疫病爆发。” 刘仁凤认真地点头同意,江南潮湿多疫病,民夫干完活洗个澡,那是再好不过了。王秀连细节都考虑到了,他还能再说什么 杭州是两浙路治地,同样是东南的大郡,治下钱塘、仁和、余杭、昌化、于潜、新城、富阳、盐官八县。 虽说,朱家父子的横征暴敛,方腊的作乱让两浙路生灵涂炭,但不能否认民众的力量是伟大的。短短不足十年。杭州就恢复了繁荣,再次成为两浙路经济中心,人口也上升到四十万左右。 今天,通判,诸曹参军和九县知县汇集州衙门,知仁和县刘仁凤是一脸的坦然。他和诸位同僚谈笑风生。 不过,杭州官吏也是王秀的熟人,重和元年状元郎王昂,如今以起居舍人,通判杭州,那位金明池被王秀驳斥的朱松朱大夫子,如今也是知余杭县。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只能怨天下太小了。 王秀的名声在朝野掷地有声,权柄更是不用说,这次出知杭州,在朝内有些关系的人,都得到了某些暗示,稍知王秀此行目的,回易案就发生在杭州,难不保借题发挥,众人未免心下孜孜不安。 更何况,王秀竟然不理政务多日,突然召集官僚,其中的玄机,让人忐忑不安。有时候,主官到来立马立威,大家还能接受,因为那是套路,王秀十余天不理政务,让你的神经稍稍放松,又忽然召集大家,这才是能吓死人的。 近几日来,大小官员行走州衙络绎不绝,除州幕职官外,别人根本见不到王秀的面,由府邸管事代为笑纳。嗯,真的是笑纳,你只要送来,他就敢收下,所谓来者不拒。 徐中,作为王秀的近身卫士,永远用警惕地目光瞪着别人,那可是手上沾了多少人的鲜血,让心中有鬼的人踹踹不安。 王昂实在郁闷不已,他是赐进士及第第一,王秀是第十,十几年的宦场生涯,早就把他压的不堪重负。如今,人家王秀早就是观文殿大学士,他却是起居舍人,没有守大郡的资历,就算一任通判,也无法和王秀相提并论。 但是,他的晋升也不算太慢,同年仍有人在尚书郎中、员外郎挣扎,每上升一步都是那么艰难,就算是何为不也是从六品嘛通判和知州算是平行,谁也不干谁鸟事。 王秀到任后,他仍然保持一定的距离,既不回避也不巴结,也没去迎接王秀到任,保持着自己应有的那份清高。当然,通判作为监察长官,无需对知州礼让,但王秀又是率臣,不去迎接有点说不过去。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王秀一身崭新的紫袍,腰系紫金鱼袋,面带微笑地走进公厅。 众人连忙参拜,王秀笑意昂然地与众人打着招呼,并随和地与众人唠叨几句,这番表情使不少人心中稍安。 寒暄半响,王秀才走到王昂的面前,拱手笑道:“叔兴兄,你我同年一别多年,十几日了也不见你。,我还琢摸着怎么回事,是不是贵体微恙。” 王昂还了一礼,他心里很明白,王秀在报复他不闻不理,不咸不淡地道:“下官不过微末小吏,岂劳相公牵挂。” “言重了,你我同年,不分彼此。”碰上软软地一根钉子,显然是话不投机,王秀脸色并没有任何不悦,只是稍稍点了点头,王昂没有去迎接他,已经落了下乘,他浅浅地奚落一句,也没什么可计较的。 他嘴角含着一抹微笑,缓缓坐在上首,招呼众人入座。 一些人见王秀主动招呼王昂,不由地看着眼红艳羡,但王昂竟然不冷不热,令他们大跌眼镜,纷纷暗骂王昂不通世故,如此难得的机会,竟不和王秀多说几句套套近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六二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7 众人依次入座,王昂当然是左首第一位,下面就是杭州签书判官厅公事、录事参军等,刘仁凤知仁和县,他的坐次在知钱塘县纸上,位列右首第一座。 做次是非常讲究的,大宋时代以左为上,作为通判自然是左首第一;仁和县是杭州治城,知县当之无愧为九县之首,当然是右首第一,没有任何可以推迟的。 “诸位,在下奉旨牧守杭州,节制两浙路,持节总理东南各国事务,首次请通判、诸位僚属及各县县尹会商。还望各位能同心协力,同为天子分忧一方,上不负官家所托,下不负百姓所望,今日除与各位相见外,尚有大事相商。”王秀尽力保持着笑容,口气是客客气气。 王昂看了眼王秀,目光很不愉快,按照制度,知州遇大事要先和通判商议,才能召集州中官员共议,或是制成告示下发各县,哪有王秀搞突然袭击的。 他撇撇嘴,沉声道:“何等大事,下官怎么不知” 面对王昂的不满,王秀仍然是面露笑容,温声道:“虏人肆虐,不断入侵中原,党项趁火打劫,屡屡骚扰陕西六路。朝廷不得不养兵数十万,日糜数万金,以至于百姓困窘,天下财力枯竭。在下奉旨南下,也是两府的谋划,把杭州乃至两浙路作为新政实施地,劝颗农桑、扶持工商,扩展水军、经略南海,鼓励海商、扩大贸易,解决国家用度不足,积累财帛充实仓储,也好减轻升斗小民之苦。” 众人听罢都不住地点头,一些人满口称是,但可以看出不少人态度都是极为勉强,脸色不是哪么自然,官面上的话大家都会说,王秀的话并没有太大新意。 王昂再看了眼王秀,目光很玩味。道:“王相公所言劝颗农桑,甚是合乎圣人之道,但鼓励海商、扩大贸易是言利末道,朝廷不去抑制便是了,何须鼓励扶持它一旦官府介入其中,岂不成了舍本求末。而扩展水军,经略南海。岂不是要举兵征伐南海诸国、轻言用兵、万里海疆,凶险莫测不说。这南海蛮夷小国、穷鄙之处、得之何益、失之何妨,何况南海蛮夷想来恭顺朝廷、供奉不断,无端征讨不符道义,又会让朝廷失去南海威信,相公为天子牧守杭州,万勿轻言兵事” 宗良嘴角一抽,很不友好地瞪了眼王昂,却发觉王秀一脸的不在意。 “道义,通判认为何为道义”王秀嘴角上露出讥讽的笑容。他怎能听不出王昂意思,分明指责他贪图小利、舍弃圣人之道,更有甚者,直指他不过是一个地方守臣,轻言征伐事宜,有失体统,往深里说那是有不可测的心思。 王昂。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只能在杭州政务上对他制约,不要说持节总理各国事务,应该是节制南海各国事务。不要说对海外的相关事务,就是两浙路的政务,也不是王昂能染指的。 但是。他感到有必要处理好和王昂的关系,千里大堤溃于蚁穴,最少能争取大多数人,就减少施政的阻力,毕竟还要用这帮人办事。 “上国以仁义抚万邦、以礼仪教化蛮夷,王师征伐乃是替天行道,诛讨不义。不得已而为之。商汤讨夏麋,武王伐纣,无不是以堂堂正义王师讨伐暴政。以王相公所言,南海小国勤修供奉、未曾有失德,兴师灭其国,占其地、役其民,怎是我堂堂天朝所为” 王秀撇撇嘴,那些酸味十足的论调,讲讲也就得了,拿不上台面的,难道你忘了仁宗时代邕州,曾经被交趾人屠杀那些不知轻重的小国,要不是因为交趾多山,他的南海政策肯定要灭了那白眼狼,取得重要的前进基地,让大宋水军避开暗礁遍布的南海。 心中是很不屑地笑了,脸上却非常平静,淡淡地道:“商汤讨夏麋乃子代父政,武王伐纣乃以属臣伐国君,岂不闻孟子曰以仁义讨不义,何故流血漂橹。两位太上未曾失德,为何北狩” “虏人狡诈背信。”王昂哑口无言,他真找不出反驳理由,总不能说天子失德,不由地暗骂王秀奸猾,赵家父子没有事的,你骗骗鬼还行。 “化外蛮夷,天朝不屑。”朱松很不满地道,他对王秀恨到骨头里,原因当年金明湖畔,那场血吐的声名狼藉啊 “好个化外蛮夷。”王秀瞥了眼朱松,多年的经历让这厮苍老许多,但性格还是没有半点改变。 他冷冷一笑,沉声道:“朝廷对虏人仁至义尽,他们为何得寸进尺无非是国人尚武、兵强马壮。诸位想想,南海诸国有一国或数国民风剽悍,一旦强悍如厮,岂不是又要窥视我南疆。” “女真区区数十万人,党项不过是日薄西山,竟然让朝廷竭尽国力,仍不足以支撑。若南夷深知情势,背后暗算,如之奈何与其如此,不如以水军横行海外,建立城寨、植农桑、开矿山,监控归附诸国、讨伐逆国,控南海、以其山川美物,供我大宋用度,岂不两全其美。” 他也明白说服不了这些官吏,更没太多耐性费口舌,话说三遍淡如水,相信他们从海外贸易中,已经得到好处,对贸易不会有太多反对,只是传统的王化教育,让这些人接受不了,实在不行换人就是。 不过,随着大宋水军不断开拓,相信滚滚的财富,会让他们中很多人有所改变。 “自刘大人知杭州三年,政事平稳,方腊祸乱破损基本治平,但天灾依然不断,粮食价格居高不下,生民困苦依旧。 我在行在看各地官塘都说大好,这些日子走走看看,却深受感触。多的我也不想再说,北方军用多要靠东南水运,不可动撼国家根本啊 “相公,如今入秋,夏稻已收,百姓家中应有余粮,想必不会误了农时。苏杭稻米一年两熟,足可支持国用,就算去年有水灾,常平仓也不亏空,不会出什么乱子。”朱松很客气口气很硬地道。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六三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8 “常平不知贵县常平仓,有多少存粮”王秀淡淡地看了眼朱松。 朱松眉头微蹙,不悦地道:“那是提举常平公事的事务。”言下之意,粮仓不属于他来管,简直就是敷衍的话。 “不错,但常平掌仓储,知县掌监管,贵县怎能不知数目”王秀的口气也不太好。 朱松咂咂嘴,老脸一阵难堪,他本来想将王秀一军,哪想到反被王秀反驳,好没面子,但他还是颇为自豪地道:“在下知余杭两年余,虽不敢说九年度支,却也能支撑三年多。” 王秀玩味地看了眼朱松,冷冷地笑了。 忽然,王昂有种不太好的感觉,王秀竟然看的那么细,看来表面上游山玩水,纵情歌舞,实际上在麻痹众人。 刘仁凤和他的同年,知钱塘县宇文逸颇有同感,他们听出王秀的弦外之音,浅浅吸了口气,目光玩味。 “三年支撑,杭州各县,恐怕只有仁和、余杭两县的常平仓可以达到三年用度,贵县常平能有万石,我愿举荐贵县叙馆职,为天子侍从,各县依例。” 众人脸色一变,入馆阁,对于知县而言,何其的诱惑啊但王秀的言外之意很明白,达不到三年万石,那朱松可就完蛋了,还要连带着他们。 别人不明白,各县的知县还不清楚,为了应付差事和别的事,他们多少都私下动用常平储粮,或为公、或为私,最过份的借贷牟利,不由地在心里大骂朱松多事,好好地听着不就成了,非得跟王秀顶撞,现在可好了,人家来个釜底抽薪,直接让你现原形,大家跟着倒霉。 王秀身为重臣。可不会随意地说话,他早就从银行和太府寺调数十名胥吏,暗中把两浙路和杭州的账目会计一变,非常惊讶地发现,各县常平挪用现象严重,多数为了公事,但没有朝廷旨意。也是不合乎制度的。 常平仓是什么在后世那可是战略储备粮库啊知县就敢动储备库,活的不耐烦了。最让他气愤的是。连刘仁凤的仁和县,也存在挪用现象,尽管刘仁凤一心为公,没有一粒粮食落尽腰包,但积小成大,弊端不除为祸长远,一旦有大事发生,东南将无粮草应急。 朱松脸色一变,他把话说满了。钱塘县常平哪里有三年粮食,他不过是赌气充胖子,哪想到王秀较真。第一个想法要构陷王秀,但立马又打消了念头,他区区小人物,哪里有本事撼动王秀这座大仙。 他也赌上了,就赌王秀并不知情。只要给他几天时间,完全能借粮应付,强作镇定地道:“鄙县自有账册,大人如要验看,下官立即飞马提来。” 顽固的家伙,不到黄河不死心啊王秀瞥了眼朱松。脸色很不好看,正色道:“若贵县应允,本官遣发吏士封仓验看,岂不是更好。” 众人几乎跳了起来,话可以乱说,账目可以造,仓库里的粮米却无法造假。一旦封库会真相大白。到了这程度,没人是傻瓜,他们可以肯定,王秀既然敢说,定是掌握了什么。 虽然,王昂为官清廉,但他身为通判,一旦有事也脱不了干系,心下泛起一股复杂的滋味。 正当众人惊疑不定时,王秀脸色变的和缓,温声道:“各位多是公心,我也明白,但朝廷最低也要维持三年粮草,希望各位体谅朝廷难处。” 话说到这份上,尽管有威胁,更是断了某些人财路,但大家也明白了,那就是到此为止,把亏空给我补全了,不然就两说,绝对息事宁人的做法。 王昂甚至有点不满,但他也说不出话,一旦追究起来,王秀的手法不可谓不高明。 其实,王秀也有不得以苦衷,要真较真,不要说阻力极大,他也将处于无人可用的尴尬境地,稍加变通,总大纲、宽小节是必须的,他就算是神仙,也需要鄙人来办事,总不能一网打尽,不给别人活路吧 敲山震虎是必然的,杀鸡儆猴也是必须的,就看谁是鸡了,似乎目标已经确定,他绝不会吝啬雷霆手段 稍加沉吟,他温文尔雅地道:“朝廷多事之秋,生民仅靠几亩薄田,只能勉强维持温饱。召集各位前来,是为杭州地面盐场、矿山、茶场、工坊、商行事宜,如何调度民间闲散劳力,工商和农桑既不冲突又可相互调剂,最大限度地增加民间财力与朝廷税收。诸位大人必有良法,不妨实言相告,我们共同商讨。” 王昂禁不住暗自摇头,王秀手段高明啊 朱松却脸色惨白,情不自禁看向王昂,却见这厮老神常在,不由地暗骂一声,盘算着赶紧回去填补亏空。 众人散去,张陵却进来了。 “非常之事用非方手段,这帮人平日天高皇帝远,动不动就联合构陷上官,刘彦游牧守三年无所作为,实是朝廷一大隐疾,不可不除。” 宗良浅浅一笑,道:“今日先生谈笑间,杭州官吏无不俯首,就是连那位通判大人,最后也没了话,刘侍制要是听了,必然惊叹。” 王秀摆了摆手,摇头笑道:“不要小看刘彦游,天下大乱,东南是朝廷财力支撑关键,必须要稳妥才行。刘彦游深韵其中厉害,无为而治就是最大功劳,对稳定东南意义非同小可,他心里很长不明白。” “原来如此,险些误会刘大人。”宗良忙欠身应诺,态度却是诚恳。 王秀转首对张陵道:“你们的研究,进行如何了” 张陵咂咂嘴,叹道:“四郎百余次实验,还是无功,甚至伤了人,表却有了点进展,但体积过大。” “慢慢来,凡事都不可操之过急。尤其化学这门学科,极为危险,稍不留神就会出现伤亡,要加倍小心。嗯,书院建成,你们的担子又要加重,不仅要进行研究,又要担负起堂长、讲学之任。” “山长,我不行啊”张陵嘿嘿地笑了,怪不好意思地。 “你怎么不行当年的小胖墩就是活泼。哦,对了,有空去看看你家大姐。” “知道了。”张陵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六四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9 王秀稍加沉吟,又道:“既然要办书院,那就要立足长远,成为首屈一指的学宫,再不济也要执掌一方牛耳。 我不问那些诗书经义,都交给那些名士算了,但数理化一定要要细,决不能轻易合并。还有,那些小学校出来的,愿意留任那就留下担任助讲,可以采用师兄弟称呼,大哥公务繁重,也要帮衬一二,协助管理事务。” “是,先生”宗应承下来,但他不知道,今天的决定对他地位的影响,绝对是在后世教育界留名。 “聘请堂长、讲学的帖子发的如何了”王秀有点不放心,现在有名望的学者难聘请。 宗良咂咂嘴,不假思索地道:“已经全部发出,近的想必已经到了,远的月内可到。” 王秀放下心来,却又有几分担忧地道:“不知有几人可以屈就想想万事开头难。”他回想自己第一次创业,那份艰辛的苦楚,为了六百钱点灯熬夜的;为了走出自己理想的第一步,不惜去走蔡京的门路。 “先生名扬海内,亲自修书又重金聘请,他们焉有不来之理。”宗良不失时机恭维王秀,多少带有九分的真诚。 “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骨气,真正的士人绝不会为五斗米折腰。”王秀很享受宗良的恭维话,但他还是保持自身本心,洒笑道:“官吏迎来送往,倒是收入颇丰,这笔钱用在书院上倒也问心无愧。记住,不要怕花钱,校舍要古朴不失典雅,最重要的是留出扩展的地方。买校田不要与农户斤斤计较,毕竟生民不易在合理的范围内给与补偿,但对蛮不讲理的漫天要价的,坚决不给于理会,那些闹事的泼皮无赖,让三哥派公人给我锁拿。嗯,女斋要听取李娘子意思。最好是精细些,留出女儿家藏的空间,不可心存怠慢。哦,对了,把捐钱建校得诸位大名,刻在文德石碑上” 宗良在办理琐碎事务上,那绝对是公认的能手。丞相长史的名头,可不是随便叫的。对于王秀的安排。显然成竹在胸,一点也没有蹙眉头,笑道:“处理完几日来的事务,我就全力营建书院,先生放心就是。” 王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宗良,又稍加沉吟,道:“记住,要在书院之后,选择一片清净僻静的地方。**成院落,要让胖墩、四郎他们不受干扰,庭院外墙要高,最好有防御点,避免让外人潜入。” 宗良轻轻颔首,他非常明白王秀意图,正色道:“要是建造这么诺大的书院。杭州地面官员进献的钱财太少。先生先后受金、银、礼品可价四、五万贯,建起校舍、购买校田设备倒是绰绰有余,只是聘请名师开销稍显不足。” “哦,院落外墙要有防御点,实在有点落人口实,是不是暂缓一下。上奏朝廷再说” 王秀很满意宗良的谨慎,但他又不以为然,做事谨慎是好,但绝不能瞻前顾后,他缓缓地道:“真正的名家是不能用钱财左右的,要看他们和书院的缘分,给他们的住所布置舒适些。至于研究。嗯。研究院院墙,你就照办是了。” “整个杭州也就是通判大人、二哥和钱塘县、余杭县未曾送礼。”既然王秀定下来,宗良也就不说二话,反倒是有些戏虐地奚落别人。 “大哥,你也太刁钻尖刻了”王秀指着宗良大笑道,宗良的讥讽让他很认同,一群表面道貌岸然,背地男盗女娼的伪君子,要不是维护不杀士人的恪守,他真想大开杀戒。 “先生不要笑,我说的是实话,那群尸位禄餐的君子,简直就是斯文败类。哦,用先生的话说,就是有文化的泼皮。”宗良感觉非常好,自己接受一位小娘子,就觉得赚大了,哪想到来到地方那么一看,尼玛,原来自己还是那么高尚。 正玩笑间,徐中快步进来。朗声道:“大人,三哥和余杭宇文知县来了,正在前厅等候。” 王秀眉头轻蹙,轻声道:“三哥来的巧,竟然还有宇文逸好了,把他们请到书房来。” 宗良一怔,让客厅和书房见客,意义绝不相同,只有自己的最熟悉或是最亲信的人,才有资格来书房,他不免有几分吃味,难道先生看重宇文逸 不多会,刘仁凤与宇文逸走入客厅,见了礼才在王秀下首坐下。 似乎,王秀并没有在意宇文逸,昨天也不见对方说话,既然宇文逸和刘仁凤同来,看来他们交情不浅,才细细打量宇文逸。却见对方身材修长,唇上两撇黑须,一身半旧的绿袍,洗的是极为干净,坐在那里仪态稳重大方,举止之间礼数有加,显示出其优良教养。但是,他能看出在那端正的目光中,似乎有一丝极具野心的。 “昨日才说的,今个远候留下,必能教我。”今个是私人场合,他刻意说对方表字,以示亲近人物,毕竟是和刘仁凤来的。再说,有野心的人,必然有所求,他非常想看看宇文逸的打算。 宇文逸听王秀称呼他表字,脸色变了变,急忙抱拳道“下官不敢,相公乃当朝执政,誉满天下,下官微末伎俩,岂敢在相公面前卖弄。不过,下官的确要向相公讨教,还望相公能指教一二。” 王秀听着顺耳,人和人之间不能本着脸,相互间适当的抬举还是必要的,他悠悠地笑道:“远候无须谦恭,有话但说无妨。” 宇文逸拱手,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昨日相公召会州县官吏,言劝颗农桑、扶持小农,扩展水军,经略南海,鼓励海商、扩大贸易。下官有感相公致力国事,力图中兴之念,上报效天子,下体惜黎民。相公首唱官船出海,至今十余年,海船商队年年获利甚丰,于国于民有利。但是,贪鄙之风却因此而起,相公扩展水军,经略南海,本意在于护卫商旅,却是有守臣率兵之嫌,一旦使臣扎根海外,天高路远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六五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10 王秀对很头疼,好在这个时代俸禄优厚,贪污问题并不算极为严重,没有到威胁政权的地步,也不算太严重。但是,宇文逸给他提了个醒,也是他不曾考虑到的,水军在外难以节制,一旦有将帅存有异心,或是朝廷衰微,恐怕要造成诸侯割据了,应该是孤悬海外的割据。 他不由地点头称是,抬了抬手,示意宇文逸说下去。 宇文逸见王秀认可他的说法,立马地得到鼓舞,更是兴奋,朗声道:“下官见识不及相公万一,相公自然成竹在胸。不过,下官细细思索,再向朋瑞讨教后,冒昧向相公请教。” “下官以为,古人云鸟为食死、人为财亡,其论甚是有理海事司和银行掌控海事贸易、借贷,获利极丰,很难有人面对如此巨利,还能持节操,堵,反倒使事情越办越难,如此不如防之。” “如何防”宗良忍不住问了句,他的问话时恰当好处的,绝不会喧宾夺主,因为王秀绝不可能去询问,他的身份正合适,为王秀留下无限回旋余地。 “朝廷有台谏,走马承受、通判,相公不妨请奏朝廷,专设监察御史主持海事、银行监察。虽不能完全杜绝弊端,却还是可以减轻些许弊端发生。若能设风闻箱,许商户投书揭发,必然可以事半功倍。”宇文逸是拿出了真家伙,他目光闪烁,非常认真地看着王秀。 “风闻箱,武周所行酷政,朝廷已有登闻鼓和上书言事,再设置风闻箱,恐怕不妥。”宗良不禁有点失望,拿着前朝的东西出来卖弄,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此一时彼一时,武周行事为一家之政,而下官设想只为贪墨勒索。其意远矣。就近监察是派出御史,风闻箱只为职司内监察,非为一人之私,而窥众人隐情。”他偷眼看王秀点头,似乎表示了嘉许,受到一点鼓舞,又道:“扩展水军、经略南海。相公大可不必自持,下官薄见在于沿海商旅泛舟海外多年。早已形成几个固定停靠口岸。相公可遣使者或借或租,无须亲自劳神,必可得之,而后以水军徐徐图之,既能免除朝廷议论,又能扩展城寨,但割除格局弊端,非下官能力所及,实在不知如何筹划。” 王秀和宗良考虑问题角度不同。旧事物拿过来用,那要看何时何地,他对宇文逸的智慧很赞赏。派驻监察御史制度,明显是时代进度,完全可采用十三道监察御史制度,中央加强对敌方的掌控,让御史就近掌握民情。 至于海外扩建城寨。那是必须的,能不在屈人之兵最好,风闻箱是开启民间监督政治好机会,只要引导正确,能发挥巨大的作用,更是他一直想做的事。 “很好。”两个字很简练。却代表某种态度。 得到王秀肯定,宇文逸显得极为兴奋,道:“下官些许浅见,让相公见笑。” 王秀笑了,看了看宇文逸微微点头,脸上露出嘉许之色,仍旧道:“抽取海船商税较官船出海。不可同日而论,可惜回易案,让亏空难补,海事司无钱办货出海。南方重商,为增财赋运作,海事局能有出海之资,远候可否教我” 宇文逸稍稍迟疑,沉声道:“经济非下官所长,不过下官倒颇有些许心得,或许可以为海事局筹措一二,不知相公以为,两浙路除海事外,以何获利最丰” 王秀含笑不答,他绝不会回答这种问题,还是宗良笑眯眯地道:“丝绸、瓷器、香料、盐茶、酒水,无一不获利丰厚,这还用问吗” 宇文逸看了眼宗良,暗叹丞相长史名不虚传,道:“丝绸、瓷器、香料、盐茶、酒水又以何为先” “当然是北方盐茶、南方丝瓷。”宗良是朗朗上口,这些必备的情况,他都需要掌握在手,以备王秀随时咨询。 “正是,自艺祖太宗以来茶、盐向来由官府专卖,而行商购买茶、盐一向受到地方严格的控制,违者处以重刑。三个月之内,出售今后三年茶、盐之全部配额,想购买者,只能用粮食和银钱各半平价来抵换,不算钱塘几处盐场与茶场,单是昌化县紫溪盐场一处,所得粮食就相当可观。外地行商风闻,自然会趋之若鹜,以大批粮食、银钱换得茶引、盐引。而杭州之士绅、商人,哪里又肯让这个机会被外地人独占。如此,可解决各县常平亏空。” 王秀眼前一亮,他沉吟半响,但没有先针对经济,而是道:“远候之策妥当,但天下事往往不能尽善尽美,有得必有失,致于两府和台谏,本官自有办法应付,唯独通判能不能副署,才是问题。” 没有通判与江浙路税监的副署,王秀所下发的官文等于废纸,提举江浙路税监是秦桧所提携的人,应该不会轻易违逆他,但王昂却不一定买账,那伙计是个头。 宇文逸深以为然,但王秀隐讳提出和王昂的矛盾,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认定,或许这是好的开始,立即道:“王通判亦是正直人,国于民有利,必不会阻拦。” 王秀不以为然地笑了,区区王昂并不放在他眼中,真要跟他对着干,完全可以通过持节总理各国事务,或是安抚制置大使解决,无论是转运还是常平都好说话,只是那样干遭人非议,他决不愿出现不必要的麻烦,于是道:“远候果然是干练之才,能安心历练数年,它日必有大作为。” 宇文逸闻言而知雅意,王秀给了他承诺,或许是画了一张饼,至于能不能成真,就看他自己怎样去抉择了,别人给你一条路,怎么也得靠自己去走。 见宇文逸的明达,王秀逐渐看重此人,转眼看着刘仁凤,道:“三哥,仁和是大县,还要从你开始才行。” 刘仁凤起身,正色道:“盐茶是强国富民之善政,理应全力以赴。” 王秀面带微笑,但他心中却不轻松,有些事看是简单,真正办起来千难万难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六六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11 王秀的办事效率,可以用雷厉风行来形容,两天时间就会商相关的官吏,对这些人晓以利害,争取两浙路官僚集团最大限度支持,无论是常平还是盐铁等衙门,无论是地方官府还是路州大员,都毫不犹豫地签印。 很显然,那些人要不是看到巨大的政治利益,要么就是有商业上的好处,无利不起早得到最好的注释。 不过,也就是盐茶买卖上的某些变动,算是比较单纯,既然多少有利益,他们犯不着得罪王秀。让人大摔眼镜的是,王昂几乎毫不犹豫副署,但他的条件是,租赁给商人可以,但必须有个期限,只有三到五年时间,否则他宁死不同意。 事不大,并不需要两府批准,王秀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发了官塘,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争取朝廷的支持。看某些人看来,纯属没事找事,谨慎过头了,但落在某些聪明人眼中,那才是真正的权谋。 人的交往是建立在相互尊重基础上,公务同样是建立在彼此敬重基础上,王秀能以资政殿大学士身份,在小事上尊重两府,是真正的明智,寻常人还真做不来。 正当王秀推动盐茶改良时,一身淡蓝湖织长衫,青丝带系发,意气勃发的吴宣,坐着他的豪华马车,在五六名从人拥簇下,在仁和县县衙大门前下来,那副神情简直是欠揍。 一名管事走到大门前,递上名帖,很不屑地看了眼门子,傲然道:“有劳,请禀报知县相公,我家少东主,太学生吴宣求见。” 门子听是太学生,吃了一惊,他可是知道太学生的高傲,就是下舍也能直接进礼部试。这帮爷可真心得罪不起,急忙接过名帖,笑眯眯地道:“大官人来的不巧,知县相公正在会客,还请稍等片刻。” 吴宣眉头一挑,显得有几分不耐烦,要换成别的县衙。他可没那好的脾气。一个鸟知县会多大的客人,竟然让堂堂的吴家二官人等候。不想混了是吧 管事脸色很不好看,显然他没遇到这档子事,就算老大人过世,自家官人的大兄吴革,也是武功大夫,四兄吴伦是朝廷大臣,知成都府事,吴家仍然是名门望族,又有王秀、孙傅等人的暗中关照。到哪里不是翘着嘴巴,他不由地蹙眉道:“难道不能通传一声我家官人可是真州吴家公子。” “是权知海事局费大人来了,知县相公交代,不是州衙的事,就不要打扰,小人吃罪不起。”门子既然吃公门饭,自然知道真州吴家。那可是东南的大族,故宰相吴敏的家人,不是他能得罪起的。 “原来费解斋也在啊那就更好了,免得又要去海事局一趟。”吴宣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公人瞪大眼睛,直接称呼费大人,显然不是一般关系。他吞了口唾沫,急忙道:“大官人稍后,在下马上去禀告知县相公。” “切。”吴宣撇撇嘴,不屑一顾地笑了。其实,他和费苏还真没多大交情,不过是几面之缘而已,也就是忽悠门子。 门子硬着头皮送来名帖。刘仁凤脸色很不好看,他是当着费苏面说的话,不多时门子就来送名帖,显得他没有掌控力,沉声道:“没听到我的话吗” 门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低声道:“大人,是真州吴家,小人。。” “没看到费大人在,真州吴家也不行。”刘仁凤拿过名帖,稍稍看了眼。 费苏知道刘仁凤好面子,笑道:“三哥,吴二官人是吴相公家长房二哥,表字季叔。嗯,他在家族却排行老三。真州吴家那是家资巨万啊海事司登记吴家有四艘海船,必定是为山长出租盐茶换取钱粮而来。” 刘仁凤愕然望着费苏,诙谐地笑道:“他来的倒是时候,解斋对朝中世家子弟很关注啊” “让三哥见笑。”费苏摇头不止,道:“小弟关注民生,吴二家居真州,是江右豪商大贾,小弟颇感兴趣。再说,当年吴相公与山长颇能相济,说起来并不是外人,他们在朝廷颇受两府诸公照看。” “那也是吴相公的惠泽。” “吴革可是军中骁将,吴伦也仕途坦荡。” “既然如此,那就请吴二官人客厅相见。”刘仁凤起身,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吴宣被门子引入县衙后院,看到刘仁凤和费苏在客厅门前,他可不敢拿二官人的架子,急忙快步上前,拱手笑道:“小弟真州吴宣,见过二位世兄。” 真会蹬鼻子上脸啊刘仁凤与费苏心里腹诽,吴宣是太学生不假,那只是下舍,是吴敏的侄子不假,但不能和他们同日而论,称呼世兄,绝对是套近乎的伎俩。但是,他们也不全然介意,毕竟吴敏和王秀确有关系,吴家也是江右大家族,很客气地请进去坐下奉茶,礼数非常周全。 “明岁贡举,季叔正是束发攻读时,缘何身在杭州”费苏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冷不防将了吴宣一军。 吴宣干笑两声,尴尬地道:“小弟没有文曲星的命,也不去想了,只能做些买卖糊口,却让世兄见笑了。” 刘仁凤与费苏相顾一笑,刘仁凤温声道:“不知季叔今日到访,有何贵干” “在下听说王世叔牧守杭州,特来拜见,顺便便带船出海,挣点辛苦钱,算是养家糊口。”吴宣笑咪咪地道。 “你要混成养家糊口,那我等岂不是该上街讨饭了。”费苏乐得呵呵大笑。 “世兄是人中龙凤,岂能和凡夫俗子相比。”吴宣那掌柜,如果史浩和虞允文在场,定然惊掉下巴壳子。 刘仁凤含笑点头,淡淡地道:“季叔好志向,好男儿志在四方,踏万里海疆,不逊东华门外披红游街。” 费苏腹诽吴宣死要面子,有事相求就直说,干嘛虚伪的不行,索性道:“看来海事局,又要大收一笔。” “世兄见笑了,小弟这点微末本事,岂能与世兄相提并论。二位封侯拜相也是寻常。”吴宣眼皮子一跳,明白费苏开始进正题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六七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12 费苏眉头一挑,戏虐地笑道:“季叔兄何出此言,朝廷并无轻慢商贾,如今朝廷又提倡工商,好为之,它日必是南海博望侯” “世兄过誉。 ” 三人东聊西扯谈了半天,一句正题也没有,但绝对已经进入正题,只是相互套对方的话,刘仁凤与费苏心中有数,吴宣来访必有所求,你能忍那就忍,反正我们不急。 吴宣憋了半响,终于忍不住了,道:“今日来访,还有一事,想请教二位世兄。” 费苏暗笑,这厮倒底是沉不住气了,有话你就早说,干嘛磨磨蹭蹭的,浪费大家的时间。 刘仁凤淡淡一笑,玩味地道:“哦,季叔但说无妨。” “听说,王世叔以钱粮,换取盐茶三年经营,小弟虽家资不丰,却也说服家父散尽家财,响应王世叔政令。只是自知财力有限,想拜托二位世兄说个情,把紫溪盐场专营租下,不知意下如何”吴宣并无完全把握,毕竟上头已经过世,极为堂兄走的也不亲近。 刘仁凤眉头微挑,吴宣好大的口气,紫溪盐场是杭州最大的盐场,他竟然要一口吞下。 费苏也是吸了口凉气,他考虑的比刘仁凤长远,想到了海事局,吴家有财力吞下紫溪盐场,势必扩大财力,对海外贸易更有好处。不过,这个忙可不好帮,王秀并不愿意一家独大,有钱大家赚才是真理。,没必要为了吴家得罪两浙路大族。 刘仁凤见费苏不语,当然明白怎么回事,这个忙可不好帮,他也不能看热闹,道:“先生正在招天下商贾,季叔直接去州衙,想必先生会通融一二。” 买断一个盐场,不要说王秀不太可能答应,就是那些两浙路商人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不善专营,政治敏锐度也不低于费苏。 当然,吴宣也不是傻瓜,这么大的支出,他是无权决断的,必须由他的老爹来断。 今天,他不过是打前站探听口风。通过王秀的门人走走关系,以吴敏与王秀的交情。再有吴革和吴伦的面子,加上刘仁凤、费苏的帮衬,看看能不能以最小的代价,得到杭州最大的紫溪盐场。 紫溪盐场对吴家很重要,对吴宣也很重要,事关他在后辈中的地位,办的漂亮,让吴家以最小代价获取最大利益,他会得到长老们看重。受到优先的培养,占据夺取族长有利地位。 哎,没办法,就像沈家一样,家族太大了有大的烦恼,后辈子弟太多,僧多粥少。不可能每个人都得到全力培养,只有被认可的精英,才能得到家族资源的倾斜。 刘仁凤与费苏态度暧昧,让吴宣晨拿捏不稳,急忙拱手道:“在下区区小人物,岂能入王世叔眼界。还望二位世兄成全,在下感激不尽。” 刘仁凤没见过那么脸皮厚的,交情不算深,却贴着老脸上,要不是故宰相吴敏,他早就拒绝了,不由地苦笑道:“代为禀报倒是可以。但事关重大,先生那里还要你自己去。” 吴宣松了口气,总算得到承诺,有总比没有强,只要刘仁凤和费苏说一句话,比得上他厚脸皮跑十次,他笑眯眯地道:“我在外面定下了一桌水酒,请二位世兄务必赏光,咱们兄弟好好吃一杯。” “这个。”刘仁凤有些犹豫,吃人的嘴短啊 “季叔客气,恭敬不如从命。”费苏笑着答应。 刘仁凤见费苏大大咧咧,不由地眉头微蹙,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也没再说话。 王秀陪伴李清照看书院建设,面对如茶惹火的场面,还有那红砖、水泥,李清照不免感慨万千。 “相公好本事,红砖水泥的确胜过青砖、青石” 王秀很自豪,尽管水泥属于土制水泥,但铺设小路或浇灌地基绰绰有余,只要水泥出现,下面的事自然有人去不断提高,质量会不断地升高,用不着他操心了至于红砖,那就更好办了,一窑子能烧出许多,自己烧制能省下很多钱。 他是有钱不假,但也不能乱花不是 “斋长过讲了,哪里是在下的本事,分明是学子们的创举,我也就是坐享其成,博个虚名而已。” “相公,女斋的院落是不是太大了”李清照看着占地一百五十亩的女斋,不由地有点担心,那要多少人才能住下。 王秀摇了摇头,笑道:“女斋本来自成体系,斋长要成院长的,或许还能成为山长。再说,现在的女童不多,日后可就不好说了,小娘子们不能和混小子一样,她们住所每人一间,也好活动开。” “还是相公考虑周到。”李清照自然明白,王秀没把话说完,但考虑到女孩子的,让她颇为感慨,最让她惊讶的是山长论,看来王秀谋划的不小。 的确,王秀有创办女子书院的想法,他没有一蹶而就,而是采取从女斋到女院的法子,慢慢培养女子。 他的打算很简单,培养高层次的女子人才,定为也很简单,进行两极分化培养,为士大夫培养未来的夫人,学识渊博、知书达理型的官僚妇人,形成女子的政治团体,书院型的官僚夫人阶层,有助于整个官僚集团的向心力。 还有最重要的,培养科技型的女子人才,是有点妄想,但绝对现实,一些不甘心做附庸的女子,可以学到知识,最终自己成就名声。 现在,女子**还有一定的土壤,理学并没有最终大成,他直接用改良版的心学狙击,学院就是让改良版心学发展壮大的土壤,女斋甚至女院,就是扭转社会思潮的武器,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他不要去做。 “斋长的担子不轻,三百多女童需要管理,斋长还是不用为我省钱,反正有人出钱。” 李清照剜了眼王秀,笑眯眯地道:“相公好手段,海水取盐一本万利,让商人出钱,官府坐享其成。” “嗯,民办官督才是正途,明天就要竞价,刀子也磨好了”王秀淡淡一笑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六八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13 寒风尚未肆虐江南,杭州依然是天气晴朗、空气温润,民众尽情地享受秋季的清爽,依旧是难得自在。 不过,杭州倒是发生一见不小的事,可以说迅速在内外传遍了。不仅引发工商界的震动,连那些世家门阀也惊动了。因为,在衙门口和城内重要地方,由杭州州衙贴出告示,要出让一批大型的盐茶场子,这可都是沉甸甸地铜钱啊没人会跟钱过不去,不是吗 两浙路海事局衙门后院,辟出了大片空地,放置高背椅,正北搭了个台子,上面摆了几张桌椅。 来自各地的商人,两两三三聚在一起,或者站在一旁,或是坐在一起,小声议论紫溪盐场和几座大型的盐茶场子,一些公人来回招呼大家入座,态度是转变了不少。 再怎么说,海事局也是管理衙门,大爷级别的存在,商人为了追逐利益,自然客客气气,一个公人也不会得罪,天长地久养成这帮人大爷脾气。 也就是费苏一番铁腕整顿,让这帮大爷明白点事理,还会有人不情愿,可人家费大人是王相公的门人,在大中建炎三年殿试上,被称之为王门十五杰,得罪不起啊 除了本土的商人,还有些身穿奇装异服的商人,都是来自大食、身毒等地的人。大宋不禁海,甚至对海外商人很包容,贸易非常繁盛,来自海外的商人很多。此时,开封的色目人就有数万,杭州、泉州、广州等地贸易港口,也有不少商人定居,由各地市泊司管辖,更有不少人定居,已经有了后代,由此产生不少的混血儿。 杭州几处盐场、茶厂出租,多大的商机啊就算有些人有自知之明,但其中不乏聪明人。联想到王秀的政治主张,能租赁杭州的就能开其它军州,里面多大的商机,不言而喻,至少能跟王秀混个眼熟,不来才是傻瓜。 吴宣乐悠悠地飙大腿,坐在第一排。他对这次竞拍颇为自信,想到自己的运作。王秀见他的亲切态度,并得到了家父的欣赏,他就一阵子兴奋,仿佛通向家主的金光大道,向他铺平展开。 “这不是季叔吗” 吴宣正在悠然自得,抬首一看脸色微变,急忙起身行礼,笑咪咪地道:“哎呀,我说是哪位。原来是道山兄。” 一位三十余岁,身穿蓝色团花丝袍,颇为干练的人,拱手笑道:“没想你对这茶盐,也会感兴趣。” “道山兄来只为看看热闹”吴宣笑着反唇相讥。 那人尴尬地干笑两声,道:“谁又不知你以四艘福船入两浙路,今个又来干嘛不会是又抢我们饭吃。” “道山兄。你在取笑小弟,小弟岂敢与安阳韩家争利这不是自找没趣。”吴宣笑咪咪地,心里却骂个通透。 原来,此人姓韩名玄胄,是大宋名门望族韩氏族人,他和吴宣一样。都是出身官宦世家近支,却对科举不热心又醉心于行商,借着家族名号,也是富甲一方的豪商。 吴宣说的倒也是老实话,以家族势力而言,吴家确实无法和韩家相提并论,人家韩氏才是传承百年的大族。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吴家相对底蕴薄了许多。 似乎皇家看中了韩家家主的七姐,要是入宫成为皇后,韩家又要上一层楼了。 但是,韩家有个很致命的缺点,张启元是韩家的女婿,虽然韩女被掳走且下落不明,张启元却没有再娶妻,依然与韩家保持关系,导致王秀不太待见韩家。 韩玄胄眼皮子一跳,虚伪地道:“季叔哪里话,你我何分彼此。” 吴宣见韩玄胄模样,心下不住冷笑,暗付韩玄胄不过是汉家嫡系旁支,竟然妄图盐茶,谁不知韩家家主女婿张启元,那是和王秀有点矛盾,你韩家要能吃肉才怪。 正在妄想时,却听一名公人高声道:“肃静,王相公到。” 吴宣急忙转身看去,在场商贾纷纷起身相迎。 一身紫袍、腰系紫金鱼袋的王秀,器宇轩昂地走过来,身后紧跟王昂、刘仁凤、费苏,还有提举杭州市舶司走上台子,却见他居上坐下,王昂、刘仁凤等人就坐两侧。 “诸位请坐。”在场内众位商贾坐下,王秀环顾全场,淡淡地笑道:“在下请旨开放杭州境内盐场、茶场,许民间租赁经营、公平竞价、交清钱粮、立即交割,还望各位遵守规矩,咱们大家获利。” 外夷的商人很吃亏,他们必须要掌握大宋官方语言,才能搞明白状况。但是,王秀并没有配备通事,既然来中土谋生活,赚取大把的金银,那就好好研究语言文化,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没有必要给你方便,一切按照我的规则来,你以为是某外国语成为高考科目的时代。 “致于如何竞争,那就看各位的出价,还有预先垫付两层本钱,由提举盐茶公事,杭州通判和税监共同监督。” 吴宣撇撇嘴,感情人家王秀压根没照顾他,那么多人来监督,就算你想照顾,也会引起很多非议,除非不要清誉了,要真出了个头,那还得惹一身骚。不过,紫溪盐场他是势在必得,只要王秀给个眼神,就能让主管官吏松松手指,只能寄希望这位世叔,是否照顾吴家脸面了。 宗良快步走到台前,高声道:“请各位按坐次,以纸笔各自写明钱粮,投入标有各处盐场茶场箱中。” 一些商人议论纷纷,有些人露出不信任的表情,吴宣却大喜,只要是不当众公布价码,还有周旋的余地,看来王秀还是照顾吴家脸面的。 “既然是竞争,就应当众出价,现场定夺。” 宗良一怔,他的目光锁定发出声音的方向,不悦地道:“何人” “在下相州安阳韩玄胄。” 吴宣吃惊地看着韩玄胄,哪知道这厮那么大胆,竟然公然质疑王秀,难道是来捣乱的忽然,他生出宰了这厮的冲动,万一韩玄胄引起公愤,恐怕王秀会改变主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六九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14 他曾经听老爹说过,吴敏曾评价王秀,善听、善谋、善断,有目地妥协性很强,真被闹腾起来,很可能顺应大流,那可真把他给坑死了,不由地把韩家的女性先辈问候个遍。 不过,他仍有一丝窃喜,韩玄胄这厮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和王秀打对对胡,恐怕就算回炉也没韩家的事了。 王秀眉头微蹙,不说韩肖胄在朝廷任职,连张启元也不脱离韩家,可见这个家族决不可轻慢,至少不能公开撕破脸皮,他很温和地道:“官府竞价,要是现场定夺,闹哄哄如同闹市,斯文何在” 韩玄胄毫不畏惧,高声道:“钱粮多少,写于纸上,现场宣读,有谁敢喧哗” 王秀倒是颇感兴趣,有点意思啊他可是观文殿大学士,在两浙路说一不二,韩玄胄竟敢在大庭广众下,当面质疑他有舞弊嫌疑,真是有点意外。联想到张启元这厮,他不由地心生警惕,此时断不能冲动,让别人多了攻击他的口实。 当然,也不乏韩玄胄哗众取宠,抬高自己名声的目地,但这种可能性和巨大利益相比,除非是傻子,绝不可能抛弃可能到手的利益。 王昂冷眼旁观,他本就不太情愿盐茶民办,要不是为一方生民,早就断然拒绝,竟然有韩家人公然顶撞王秀,是有点乐子看了,倒是可以作壁上观。 费苏厌恶韩玄胄的嚣张,厉声道:“官府做事自有制度,租让盐茶非一人所断之事,你分明是对朝廷公然质疑。” 他毫不客气,直接把韩玄胄定位和朝廷作对,一旦做实,那可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境地,就是韩家也救不了。 其实,王秀还真高估了韩玄胄,这厮走南闯北。可谓老练,虽说眼馋诺大的利益,但也明白王秀和张启元的龌龊,也就是说他夺魁的机会很低。既然吃不了肉,那就趁人多搏个好名声,为日后经营打算,反正有张启元、韩肖胄在朝廷。就算他公然顶撞,王秀不能把他怎样。 毕竟。韩家也不是好惹的,王秀在没有撕破脸面前,绝不会把他怎样,岂料费苏将他引到对抗朝廷上,这可是非同小可,想想后果,惊出一身冷汗。 吴宣幸灾乐祸地笑了,韩玄胄不识时务,异想天开地想在王秀身上捞取本钱。简直是自取其辱,这厮也算走南闯北,恐怕脑袋被狗吃了。 “今日四方商贾聚集,我也不愿为难与你,你要竞价的话,就先座下按规矩办事。”王秀不想过分逼迫韩玄胄,平白得罪了韩家。也不想让商贾心存畏惧,坏了自己的本意,对付小人最好的办法,并不是当场惩治,而是直接无视。 韩玄胄见王秀压根就不在意,说话那都是无法反驳的大义。两边商人不怀好意地目光,让他一阵心揪,再说下去也讨不了好,只能恨恨地缓缓坐下, 吴宣心下鄙夷,却轻声道:“道山兄,王相公岂又是易于之辈。他的学子就这般厉害,还是本分点好。” 韩玄胄目光复杂,自己本要卖弄一番,最终丢人现眼,被吴宣看了笑话,这口气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哦,还有些许事要对诸位海外客商说,久闻黑衣大食、拜占庭是大国,物产文明堪比中国,不知在座诸位,有几位是两国人氏” 王昂不由地蹙眉。他向来认为大宋高高在上,其余皆为蛮夷,王秀竟然盛赞大食与拜占庭,甚至升华到与大宋同等的地位,脸色顿时不太好看。 就是宗良、刘仁凤、费苏等人,心下也不以为然,他们虽经王秀教导,知道方外之地有文明繁盛的国家存在,但毕竟没有亲眼见到过,这些年接触的商人不过是只言片语,不完整的印象,依然是天朝上国的心态。 台下不少人站了起来,王秀盛赞他们的国家,自己也很有面子,对王秀的好感倍增,难免有别的国家商人不平,一时间有点闹腾。 王秀示意他们坐下,又笑道:“我自束发攻读以来,对域外各国颇感兴趣。知道拜占庭是当年大秦分裂的东部疆土,国主号称东罗马皇帝,西秦为蛮族灭后,拜占庭一枝独秀。而黑衣大食曾有数位哈里发崇尚文教,编译极西诸夷国诸般学术,国力昌盛一时。” “本官也记不太清楚这些书籍名目,隐约记得极西有些大贤亚柏拉图、里斯多德、阿基米德著作。在下深以华夏文明虽是万国之首、源远流长,却也有许多不足之处,如哲学、算学、逻辑等等,哪位说说这些大贤的著作” 不少有些见识的拜占庭、大食和犹太、威尼斯商贾纷纷点头,但他们几乎都是商人,能知道他们本国名家著作的人实在不多。 一名中年商人起身,用加生的开封官话道:“尊敬的执政官阁下,我可以回答您的问题。” 执政官,标准的拜占庭对执政大臣的称呼,王秀淡然一笑,还有点门道,抬手让他说下去。 “亚里斯多德是希腊斯吉塔拉人,他的著作有工具论、形而上学、政治学;阿基米德是罗马共和时代叙拉古王国贵族,是一位伟大的力学家,他著有论球和圆柱、圆的度量、抛物线求积论螺线论锥体和球体论圆形的平衡论浮体论杠杆原理等等,可惜阿基米德在叙拉古王国灭亡时,被罗马士兵杀害” 王秀嘴角微抽,没想到区区的商人,一口气说出西方两大名家,几乎全部著名著作,不得不对这些人刮目相看。温声道:“敢问阁下,为何远渡重洋来到中国” 中年商人不在乎嫉妒的目光,受宠若惊地道:“在下是拜占庭贵族出身,可惜我的这一支已经没落,不得不来到东方求生活。” “好啊大海才是无尽的粮库,能远渡重洋也是睿智人士,敢问高姓大名”王秀说着起身走到台前,温和地笑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七零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15 中年商人受宠若惊,急忙道:“不敢,在下纳斯塔、布吉,汉家名字王吉,字安然。” 王秀眉头微蹙,拜占庭还真难记名字,以他的了解还是经过简化的姓名,但对方汉家名字却和他同姓,也算是有半点缘分,他脸上却笑咪咪地,温声道:“你也是王家人,嗯,要能回国,是不是能把那些名著带回来。只要能带回来,我当禀明朝廷,按照数量免你关税,并酌情减轻商税。” 王吉,暂时就叫汉名了,却见他兴奋地黄胡子直抖,不就是一点书嘛又不是违禁品,回国后大肆购买一通,让他拉一船回来都没问题,关税和商税,傻子都明白其中巨大的差价,他差点就笑出来了。 又一名大食商人起身,高声道:“王相公,在下是大食商人,如果我要能弄来这些书籍,也能给优惠吗” 话声方落,不少四夷的商人,纷纷起身要给个说法。那么大的利益,岂能不让人动心,在场的哪个不是老狐狸,几本破书就能省下大笔金钱,傻子才不去争。 宗良见这些商人议论纷纷,一点规矩也没有,不由地大怒,厉声:“放肆,都给我肃静。” 王昂眉头微蹙,收集书籍乃圣人教化之道,他自然死支持的,但王秀收集的却是化外书籍,让他不免有几分诧异,也就耐下心看看,王秀到底搞哪门子蛾子。 王秀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闹腾,笑咪咪地道:“各位放心,凡是拜占庭、大食的商人,只要你带回来有用的书籍,官府就会根据你献的书籍价值,给予不同程度的优惠。当然,朝廷不可能无限重复收购,仅限于一次,其后就看朝廷有无书籍。你要是带回朝廷没有的孤本,那就恭喜你了。” “大人,我们怎么知道官府要不要。” 言下之意,王秀非常明白,这些商人也不是傻瓜,我千辛万苦拿了书籍来,你说有了或是不符合要求。转头再讹诈过去,那时哭都没有泪。他爽朗地笑了。爽快地道:“各位放心,官府会公布所要书目,更不会无辜讹诈,但你们只有一次机会,还需要珍惜才是。” 机会均等,大家只有一次机会,但这些人也够兴奋的,回去一趟低价买回书籍,才能有几个钱。最多装十几个箱子,而满船的货物才是财富,能免去多少税赋啊想想他们都要笑了,殊不知他们眼里的财富,在王秀眼里一文不值,相反那些不值钱的书册,才是价值连城的财富。 他们并不知道。今天贪图短期利益,会给大宋行朝带来怎样的变化。如果,他们知道未来的一天,他们的祖国被大宋铁骑肆意蹂躏,城关在匪夷所思火器打击下,一座又一座地丢失。传统的宗教逐渐灭绝,华夏的儒道文化占据统治地位,恐怕会非常后悔今天的决定。 当然,王秀并不是看重书籍的价值,而是要贯穿东西文化,把西方古典科学体系拿过来,构建东方的科学体系。而不是单纯地发展技术。 “文实,蛮夷书籍能有何用竟然要减免税赋为代价。”王昂很不以为然,难道蛮夷的书,能够和诸夏圣贤相提并论这也太扯淡了。 “娘娘和官家要采万家充实皇家库藏,我也是奉命行事。再说,夷人是不如中国学问,但他们也有一技之长,海纳百川为我所用,正是我泱泱天朝的胸襟。”王秀索性撒个谎,你王昂总不能去问朱琏是不是站在天朝道德的制高点,也不是别人所能驳斥的。 “在下还有一点私心,玉泉山书院开办在即,正要设有通事斋,正好翻译诸夷文献,然后印刷成书,供学者研究,也算培养人才。” 王昂慢慢点头,也算是认可了,既然是培养通事,拿外邦书籍也算无可厚非,贸易往来繁盛,总需要林林总总各方面人才,翻译书册是最佳途径。 下面,商人开始逐一竞价,当吴宣走到案边,犹豫着倒是如何填写时,宗良用极轻的声音道:“就高填写,不要害怕。” “多谢世兄。”吴宣臣愣了愣,立即明白王秀给吴家天大的面子,再不知道该怎么做,那简直就是天大的傻瓜,兴奋地添上紫溪盐场,高高的一笔划下。 随着报价被宣读出来,王昂一阵子无名怒火,平时请这些人出钱救济贫苦,或是平价购买常平储粮,这群人哪个不叫天价似的哭穷,哪个不竭力逃避税赋,整个跟要饭的一样。 这回真好了,盐茶奇货可居,倒是出手阔绰,动紥万贯,没有半点犹豫,真是该杀的奸商。 王秀以区区数年租让,不费朝廷一文钱,让这帮人趋之若鸿,可劲地给官府送钱,可以预料,仅仅首批预付款项,就能达到七八十万贯。人家辛辛苦苦治理地方,一个顶级大州年税赋也就是百余万,王秀轻松搞定,还是首付款,真是没天理啊 “兴叔兄,盐茶铜铁完全让民间经营,朝廷只要监督,未尝不是好事。商人重利不假,但他们要根据用户需要生产,又要进行残酷的竞争,不提高质量,压低价钱,就会被市场淘汰,商人获利,生民得实惠,朝廷有进项,一举三得,岂不是更好” 王昂摇了摇头,叹道:“文实手段,在下佩服。”他也是熟读史书,明白官办的弊端,盐茶质量很差,价位奇高,民间怨声载道,导致盐茶回易屡禁不绝。更有甚者军器制造的官办,十件有七八件不合格,让军人在战场上吃亏不小,绝对是祸害家国。 “开端不错,现在铜铁炭石让民间经营,但盐茶却还在官府手中,逐步放开把握上游,朝廷坐等收钱,生民得到价低质优的必需品。”王秀心中那个舒坦,官府就应该放在管上,而不是本末倒置地去经营。 “五年时间也不算短。”王昂有点吃味地道。 “我看是不长,商家有信誉能经营好,为朝廷共享更多的赋税,那就给他延期。”王秀爽快地笑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七一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16 吴宣激动地直发抖,紫溪盐场终于归吴家所有,虽然仅仅五年时间,但那丰厚的收入,不能不让他激动非常。 能遇见老爹对他的满意,他在家族中地位的攀升,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实在是太爽了,恨不得立即去向王秀道谢。 相反,韩玄胄脸色阴沉,一肚子的不爽,可以说他一无所获,卖弄过了头,连海事局的公人也不给他脸看。要是能让王秀难堪倒也罢了,关键他被羞辱一顿,恐怕家中会有一场针对他的风波,决不能坐以待毙啊 “道山兄,快到响午了,小弟正要约了几位同道,一起出去吃一杯,还差一位成双。”吴宣嘴都合不拢,存心和韩玄胄过不去,一心卖弄的模样,这话说的简直拿韩玄胄凑数。 有那么损人的吗你约了同道吃酒,叫上老子也就罢了,非得要说成老子去凑数。韩玄胄眼皮子猛抽,恨不得给吴宣臣一记老拳,但他忍了下来,姑父张启元临行前,也告诫韩家子弟,王秀当政定要忍耐。他忍下来并不等于任由吴宣臣肆意妄为,早就打定主意报复,把那潭水搅混了。 深深吞了口气,皮笑肉不笑地道:“还有些事情要办,季叔要去就去吧” 行在睿思殿 赵谌又被赵柔嘉拉出去,朱琏坐在殿内看书,青君侍立在侧,内侍省都都知邵成章轻步入内,细声道:“娘娘。” “是九百,有何事”朱琏放下书本,邵成章是开封皇宫旧人,为人颇为正直。近年来,张泉得宠日甚,她为避免张泉一头做大,去年刚授邵成章内侍省都都知,加团练使,掌管皇城司,分化张泉的权势。也是御下之道。 邵成章取出一封官塘,递给青君,低声道:“奴臣收到王相公奏章。” 朱琏美眸一亮,笑眯眯地道“好,赶紧拿来。” 邵成章忍不住一阵发抖,朱琏对王秀的态度,实在让耐人寻味。超过了太后对重臣的态度。 青君验看无误,开封取出奏章呈上。朱琏看了看,秀眉微蹙,不由地笑道:“相公真是,两府看了又会说他了” 邵成章心下惊诧,不知王秀又做了何事,能让孙傅、唐格等人议论,青君久在朱琏身旁,深知朱琏对王秀的态度,每当接到王秀的奏折。朱琏都是满怀欣喜细细阅读,仿佛在看爱郎寄来的情话,并千方百计为王秀编个说辞。 “九百,请两府睿思殿议事。”朱琏细看了两遍,又对青君道:“青君,去把官家找回,成天与二姐黏在一起玩耍。好大不小了,也该收收性子了。” 青君莞尔一笑,浅浅地道:“娘娘,官家正是喜好玩耍的时候。” 留都开封 张启元心情好了许多,作为宣抚司判官,他的确不如宣抚使。但也算三大员之一,位高权重。 防秋是宣抚司重要职责,金军每年都会南下,恐怕今年也不例外。河北、河东义军入烽火燎原,拖住金军主要力量,女真贵酋不仅要打击契丹残余,还要对党项保持威压。多线作战力所不逮,兵力不敷使用,每次南下的兵力并不大,起到警告大宋行朝的目地。 几年来,由于兀术的征讨,河北各地义军纷纷失败,要不突围南下投奔行朝,要么汇集在大势力下自保,只有太行山几股义军势力,仗着高山险阻和金军周旋,其他各军州基本被平定,各地百姓也不愿受兵祸苦楚,纷纷偃旗息鼓。 女真政权也有见识卓越的人,在他们的努力下,女真人采取怀柔政策,逐渐给战乱军州免除几年税赋,给农民种子耕牛,鼓励生产生育,让战乱的地区慢慢恢复生机。 老百姓是现实的,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首先是一家子温饱,别让自己饿着,谁统治不是一样,只要能吃上饭,很多人并不在乎秃发。 “河北各军州逐渐稳定,虏人南下势头正在酝酿,今年或许和往年一样,但不要抱太大希望,一旦他们积蓄足力量,必然会对沿河雷霆一击。”王渊身为宣抚司都统制官,他对形势变化最敏感,随和河北大部逐渐稳定,他预感金军正在积蓄力量。 许翰强打精神,道:“军情可能证实” 王渊瞥了眼许翰,淡淡地道:“完全准确,枢密院使臣的军情,不能再精确了。” 张启元慢慢颔首,毫无感情地道:“我看,只要河北河东义军尚在,虏人就不可能大举南下,不还是有太行义军嘛太尉加大对他们的增援,多给些弓箭,让他们拖住虏人。” “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他们最缺粮食。虏人已经改变策略,对各军州进行安抚,逐渐压缩包围,义军困守山区不能自给,我们运粮困难。”王渊很无奈地道。 通过大河向山区运粮,险峻曲折的山道,一石粮食运到山寨,只能剩下十余斤,还是民夫省吃俭用。山区耕地太少,义军有太多,粮食根本无法自足,野兽和野菜是不少,但那也不是长久办法,总不能天天分兵去打猎挖野菜。 再说,金军也加强对运粮路线的袭击,让运送粮草越发困难,还留下不少口实。 许翰十分为难,道:“难道不能消减兵马,山区维持十余万人,太困难了,每年都要被虏人指责。” 李纲也大为头疼,按照南北盟约,河北河东归女真人所有,行朝不得支援民众反抗,由于粮草支援,成为金军每年南下侵犯的主要理由。 他们一面遣使指责,一面接着打击回易理由,派兵马南下攻击沿边军州据点,破坏宋军的前进基地,让他非常为难,宗泽在的时候,他在枢密院不需要头疼,一旦大权在握,实在轻松不起来,节制大军打仗实非他所长。 “当年,王文实太心急了,导致现在我等的被动,一但虏人积蓄力量完毕,恐怕就要大军压境了他还醉心哪门子军制变革。”张启元看了眼许翰,说的那么的漫不经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七二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17 却说,孙傅、唐格、秦桧、张叔夜、谭世积、蔡易还有韩肖胄等人聚集到睿思殿,既然有两府重臣在场,范宗尹身为御史中丞,也应召前来。 他们传看王秀的奏折后,禁不住面面相嘘,各想心事。 赵谌坐在御座上,懒散地问道:“王公所奏,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孙傅叹了口气,暗付这个宰相真不易,别人可以从容推脱,甚至木纳着脸装傻,自己却不能推迟。 在一番权衡后,慢悠悠地道:“王大人前次租让茶场、盐场是增加地方税赋,也是让利于民,于国有利;开办书院、收购书籍,这也是遵循圣人之道,本意是为国富民,让天下文质彬彬。可这会却是上书请水军**成军,括地海外,以守臣论军,似乎有些逾越。” “何止是有些逾越,简直是胆大妄为。” 众人闻声,目光纷纷望向韩肖胄,这位可是新近权户部侍郎,韩家绝对核心人物,自韩梠这一代人消停了,逐渐淡出三省六部,出镇地方的出镇,守宫观的守宫观,韩家胄字辈开始崭露头角,百年大族推陈出新。 虽说,韩肖胄出身韩家堂支嫡脉,却也是气运旺盛,知相州四年有政绩,南迁更是一马平川,刚任侍郎主管财货,成为韩家势头最盛的晚辈,受到全族的鼎力栽培。 韩家,只要举全族之力培养一个人,还是有把握把他送上尚书六部位置,就算进入两府也未尝不可。当然还要看个人的努力和运气,韩肖胄运气不错,还真有几分真才实学,再加上张启元暗中的扶持,王秀在中朝并不关注韩家,才青云直上成为权户部侍郎,应该说是很有希望的新贵。 却见韩肖胄满脸的大义凌然,沉声道:“王相公为天子牧守一方。不讲文治教化,却舍本求末,一味言利,败坏风俗道德,租赁盐茶、矿山,也算为朝廷分忧解愁。但他要**水军,以求征战海外。熟知生民久困战乱,正要休养生息。一但战事起来,犒师糜响,东南财赋重地毁于一旦。” “相公曾是两府重臣,但如今是东南率臣,括地海外岂能是率臣所议要两府诸公何用臣请陛下严加申斥。” 这话说的,直接对王秀进行攻击,秦桧和范宗尹撇撇嘴,暗骂韩肖胄不自量力,难不成以为王秀外放。就认为风向变了做为王秀在朝中代言人,他们很清楚王秀的力量,更明白王秀的狠辣,也知道他自己应当做些什么。 “韩大人此言差矣,南海括土,是经过辅政商议的,王大人持节总理南海各国事务。南海诸国正是职责所在,也有权利对南海不臣进行征讨。”秦桧特意提到辅政,就是告诫有心思的人,天子尚未成年,辅政大臣依然是权力核心,绝不是普通的两府执政。只要不动用国本。你能为朝廷挣来大笔财富,那是你本事,区区户部侍郎还敢妄自菲薄。 再说了,他点了持节总理南海各国事务,委婉地告诉大家,不要忘了王秀的职事,人家即是辅政。又以宰执身份持节总理南方军政,你们就不要唧唧歪歪了。 他并不理会韩肖胄不友好的目光,又道:“韩大人说王大人牧守一方,不讲文治教化,却舍本求末,一味言利,败坏风俗道德。我却以为他是深得孔孟之道,为国逐利,是大义,为民逐利,是大仁。租让盐茶矿山,不用朝廷一分一文,不仅一次收入巨万,每年又为国家增税,难道这不为大义,商人经营,为了招揽顾客,质优价廉,百姓得利不为大仁吗” “至于征讨南海,不过是为了保护海商。近年海商得利,大家是有目共睹,以中国泥土烧制之陶器,绵花织成之棉布等无穷无尽之物,换得海外之特产、金、银、铜钱,岂不远胜于加赋于百姓。水军逐渐壮大,建立海外城寨,以监控南海诸国护卫海道,便利护航,南海茫茫水域,风急浪大,总不能终年漂泊海上找几个落脚的地方也是应该的。” “臣看王大人意图明显,是诸夷头上横一把钢刀,他日朝廷有意收复故土,水军可以登陆袭击燕山,朝廷坐享其利,无丝毫损害,何乐而不为” 秦桧激扬的谈论,口才比王秀有过而无不及,显然不少人认同,尤其袭击燕山很打动人,直接拉拢人心。你就算是想反驳,也无从下口,总不能反对收复失地吧你要真敢的话,那就洗洗回家呆着,光士人的唾沫就淹死你。 “秦大人身为执政,越来越像言利之臣”韩肖胄脸面通红,无力地反驳,他无法辩驳水军对北伐的作用,只能把话题转向与民争利上,但王秀的政策似乎对民生颇有好处,说来说去亦是无言以对,一股恶气发泄在秦桧身上。他的前程已经到了个顶点,需要契机来突破,经过一番认真权衡,决定站在王秀的对立面,连孙傅、唐格等人都在约束王秀,这个便宜不赚才是傻瓜。 但是,韩肖胄似乎有点失算,孙傅、唐格与张叔夜几乎是同一个心思,自李纲与王秀二人外放后,他们明显感到松快了许多。 尽管,王秀以辅政参预军国重事,但地方与朝廷中毕竟不同,让王秀远离朝廷,就算节制水军征战南海,也亦无不可,毕竟是水军不同于殿前司与马步军,任由王秀去折腾海外,总比他关心朝廷强上百倍。 再说了,王秀到杭州几下折腾的,还真收复不少,民间的反应不错,的确做到官民两得利。 更重要的是,经这几年的共处,他们发现王秀坦荡的一面,拥有巨大权柄,却知道进退,知道进取却不专断,主持括地南海,也不一定是坏事,只要他不索取两府重柄,他们绝不会贸然对立。 可以说,王秀做的非常成功,他成功瓦解了对他的同盟,又让两府对他的戒备松弛,一切都在他推动中,不紧不慢地前行,直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七三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18 唐格心下打了主意,他白了眼韩肖胄,淡淡地道:“王大人身为辅政,又是持节总理南海各国事务,水军招讨是分内事。 何况在海外选择良港,建立城寨,可以教化夷人,并非要兵戎相见,只须命不可擅起兵戈即可。” 韩肖胄一愣,唐格竟然为王秀说话,怎么可能他的大脑一时陷入混沌状态。 张叔夜瞥了眼唐格,淡淡地道:“南海贸易日多,水军驻泊各处,**成军亦无不可。但为防微杜渐,朝廷应当加紧禁军编组,把虞候彻底分离出来。” 自前唐时代开始,虞候本就是掌管军中监察,到了大宋中期逐渐变成了统兵官,甚至连都监都成了统兵大将。 王秀的意思很明确,他也非常赞同,把虞候彻底分离,建立从上到下的军法官系统,由兵部统一掌握,也算是对枢密院本兵的钳制,不符合他的利益,但他站在家国高度看问题,一切了然于胸,绝对是有选择的支持。 按照王秀提出的新军制,职方司也进行权力扩充,成立军事情报系统,又纳入军法官系统,兵部权力空前上涨,枢密院也会增添新的职掌衙门。 孙傅轻轻一叹,王秀请水军**成军,意味着大宋军制变革拉开序幕。不然,水军建立海外城寨,也是顺理成章,完全可以事后向朝廷禀报,看来王秀借着成立侍卫水军都指挥司,用心推动变革。 不要说侍卫水军都指挥使司,就是枢密院都参军司,还有**的都虞侯司系统,将会有多少高等武官职位,军中反对声肯定有的,但同样充满了诱惑前景,不用再拼三衙几个职位,支持的声音会空前高涨,他不由地道“军制不改不行。不如趁机进行分批改编,行在和水军先试行。” 既然势不可免,那就抓住主动权,王秀出镇杭州提出,很明显是人情,再不知道利用,那就太傻了。 朱琏见两府几位关键人物。纷纷支持王秀,也挺高兴的。温声道:“也好,此事就由两府办理。” “水军大小学校在江浦落成,首批操训将校陆续抵达,臣建议准王大人奏章,兵部设立讲武院,侍卫马步军设立大小学校。”唐格举一反三,顿时明白孙傅意图,既然王秀送出一大块烤肉,没有不吃的道理。 何况。对军人进行约束,总归是好的,没有必要让水军专美在前,兵部设讲武院,让朝廷对禁军有更严密控制手段。 王秀的新政改良,第一步走的很不错,至少主流是支持的。朱琏欣慰地笑了,她是知道王秀手段的,有果果大家分,好事决不能自己独占,欣慰地道:“好,诸位卿家尽心办理。断不可草率行事。” 赵谌顺着朱琏的话,道:“王公所奏,一应照准,诸位卿家会有司速速办理。” 韩肖胄一阵发苦,要反对,但在场的诸位重臣,不是王秀的亲信。就是对王秀军制革新支持,没看到范宗尹那厮虎视眈眈,自己要被众人反对,恐怕会被这厮咬掉一块肉。再说,新军制既能加大文官掌控武人,又能增加武人上升空间,这档口你要反对,那才是自找没趣,搞不好会有军人操弓潜伏暗杀他,五季遗风犹存啊 要说,征战海外,那也就是个说辞,水军在海外能没有城寨显然是不可能的,一切以保护国人优先。别看这些大臣个个道貌岸然,谁家没有海上生意孙家、唐家、吴家的旁支子弟,早就投身海外,不少人正在杭州巴结王秀,世叔世伯的脚的亲切,大伙都在分一杯羹,与其说反对,不如过韩家争不过人家的牢骚 枢密直学士蔡易,兼差知制诰,自然会全力支持,想想王秀的人脉,他不由地一阵发寒,张启元和王秀有隙实为不智,但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他现在还不太清楚。 似乎,韩肖胄有点心虚,好像是走了不臭棋啊 却说,李纲也在犯难,张启元说的很有道理,当年王秀力排众议,从法理层面承认女真人占领河东、河北,并承诺不支持居民反抗女真人,他们也从形势角度考虑,给予王秀支持。却没有想到,女真人太无耻了,抓住这个借口肆意抄掠,应该是他们也违背诺言,但国与国之间征战,诺言又值几个钱 想到临行时王秀的话,支援河北河东义军,是朝廷分内事,明面上南北盟约,用到的时候是珍宝,用不着就是擦屁股纸,要尽量给予义军支持,能暗中进行自然好,不能的也不用怕。反正,邦交就是实力决定一切,女真人抓不住这个借口,也会抓其它借口,一切都要看有利朝廷发展角度,你打你的,我的,到算账时候再说。 “伯记,你看如何是好”许翰见李纲不言不语,他有点拿不准了。 李纲稍加沉吟,断然道:“朝廷兵马名目繁多,官爵赏赐太懒,是到了不革新不行的程度,王文实建议新军制,是两府共同决议。但是,该支持义军就支持,不要怕被虏人看到,他们既要解决契丹西北残部,又要弹压内部反抗,一两年内根本无力大举南下。” 张启元切牙一笑,李纲对王秀的支持力度,让他有种无力感,李纲是又臭又硬不假,但人家做事不违大公,支持军制革新是必然,连他也认为军制不改,是在太不像话,一些军人滥冒战功,出现大夫队,郎将部。 王渊对王秀提议的新军制,实在有点不感冒,他已经是承宣使,宣抚司都统制,再向上就是三衙加节度使,没有必要再看三衙变四衙,不免撇嘴道:“王相公也真是,殿前司划出三衙,新三衙是马步水三军,殿前司怎么办还非得添上枢密院都参军司。” 张启元冷冷一笑,一个武夫懂个屁,根本看不到王秀谋划精妙,如果不是立场不同,他几乎要对王秀拍案叫绝。 “好了,还是说说防秋吧怎么打。”李纲不悦地看了眼王渊,因为他和王秀是文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七四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19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相公放心,末将绝不放虏人来去自如。 ”王渊毫不在意质问,只要金军不集中三万之上的马军,他有自信各处驻泊兵马能坚守防线。 多年来,金军主力并没有投入太多。每次南下,也只有数千女真族马军,外加番汉军两三万,战斗力并不是很强。但是,作为有韬略的大将,他狂傲不羁不假,却并不固步自封,尤其在军事上并不自大,明白女真族骑兵集结万人之上,那是非常难对付的,要出动三万女真马军,绝对是一场战略进攻。 当年的洛阳大战,号称击溃金军六万铁骑,但大家心里都明白,粘罕投入的马军不超过四万,还要面对宋军两个方向。也只有王秀在京东的狙击,让金军东路兵马伤到了筋骨,那也只是杀伤大量的杂牌军,战死女真骑兵不过数千。 李纲对王渊很有信心,同样对韩世忠、高平等人放心,他中气十足地道:“很好,各军城好生备战,不得有任何马虎,违令者决不轻饶。” 王渊眼皮子一跳,他对宗泽是敬畏有加,对李纲则是有点畏惧。宗泽杀伐果断不假,但一般对吏士非常爱护,甚至有优容,绝不轻易下狠手;李纲则不同,当年在开封就出重拳平乱,杀的三衙将校胆战心惊,刚来就任就雷厉风行,连斩三名违反军纪将校,连他说情也不行,反而被大骂一顿,都统制司所属吏士为之丧胆。 不要说王渊了,连张启元面对强势的李纲,也有种无力感,人家是五位辅政外第一人,要不是追随康王靖难,或许就是六位辅政了对于这等人物,他无论声望还是资历,都是无法抗衡,连王秀也要对他们不断妥协。实在无法正面抗衡。 北方风起云涌,行在暗流涌动时,王秀却在悠然自得,时常去玉泉山书院的建筑工地。 此时,玉泉山书院主体已经初具规模,按照他的要求,分主院区、女斋区、研究院区和辩论堂区。他只要一有闲暇就来。吩咐张陵等人不要藏私,一切并不重要的技术。让那些工匠们学习,也好对全社会普及,很多技术都因为藏私,逐渐在历史长河中失传。 今个是风和日丽,气候凉爽,他邀请李清照及聘请来的几位名士,观看书院建设进度。李清照是美人迟暮不假,但毕竟是才女,是才女就能吸引名士。还是那些特闷骚的著名士人。嗯,名士也是食人间烟火的,不是吗 “女斋长一千九百九十步,宽一千五百步,建有双层讲学楼八座,绣楼十座,单层女舍六百间。有荷池、小榭、兰亭。”一名老工匠喋喋不休地解说。 王秀神色怡静地听完老工匠的唠叨,淡然笑道:“院后池塘边的那座独院小楼,就是李娘子的住所。” 一座座红砖筑成的小楼基座,外面还没有种植花木,看着王秀绘制图纸,听工匠介绍。李清照感到女斋是没有主书院规模宏大,但在巧匠的手下,构造的别样精致、幽静典雅,处处体味出女儿家的幽雅细腻心思。 他能感觉出来王秀对女斋的期望,不由地道:“谢相公美意,妾身无功受禄,如此奢华的住所。实是不能入住。” “唉,李娘子是女中大贤,理应受之,和靖处士、延平先生以为如何”王秀笑眯眯地道,看着两位中老年儒生。 和靖处士尹焞、字彦明,乃是程颐门下,是有名望的大儒,早年应举策论上有诛元祐诸臣议,他大为气愤,对考官说:“噫,尚可以干禄乎哉。” 他当场把考卷一抛,留下目瞪口呆的考官,转身出了考场,对程颐表示终生不赴进士科,程颐驾鹤西去,他非吊丧问疾不出户,为天下士大夫所敬仰。 延平先生李侗、字愿中,精通河洛之术,讲究静坐。政和七年退居山林,结茅舍于水竹之间,谢绝一切应酬来往,专心研究理学。得到王秀邀请书函,又有李清照的邀请,几经犹豫,才答应出山应聘。 他们对王秀言论颇不以为然,在他们眼里,女斋不过是让小娘子学习女红、诗赋的地方,奢华些无伤雅道。再说,李清照是当世才女,名门之后,王秀诗才著称于世,兮兮相映亦属平常,如此礼待不为过。 尹焞很平淡地道:“文实美意,李娘子受之何妨,让女斋出身的娘子,成为天下女子的楷模便是。” 李清照对尹焞报以一笑,而王秀却不以为然,他开办女校的目的让女子广泛地受到教育,对于整社会思想的转变,有着至关重要的推动,他是有培养夫人政治的意图,但绝不原女子成为附属品。 不要小看夫人政治,运用得当的话,绝对是一股不可忽视的政治力量,甚至能**男权之外,对提高女子地位,改变社会风气,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在无法公然提倡提高女子地位的时代,从政治文化入手,显然是挽回局面最好途径。 “可惜,书院的先生们住所,就简陋得多了,还望二位莫要见怪。”不能否认,相对女斋精巧的住所,不要说书院男学生的住所简陋,就是讲学的住所,也不过是三间瓦屋而已,不过都是颇具特色的红砖,让看惯青砖的人眼前一亮。 “哈哈,一钵食、一瓢饮足矣”李侗捻须笑道。 “先生果有颜子风范,君子修心,华宅陋巷何异”李清照一双妙目洒在李侗的道袍之上。 王秀一阵恶寒,无不恶意地非薄,李清照是不是看上李大道长了乃人之常情,谁说守寡女人不能有情至少妇人改嫁没太多阻力。 正在说话,宗良手持官塘匆匆走来,急促地道:“先生,行在紧急塘报。” 王秀接了过来,见李清照三人正要回避,道:“些许小事,三位稍后再说。” 李清照、尹焞、李侗三人看王秀逐渐脸色不对,知道必有大事,碍于身份不便想问。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七五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20 王秀将塘报递给尹焞,道:“处士且看。 ” 尹焞摇首不接,推辞道:“朝廷机密,非我等闲散布衣可看,文实还需谨慎。” “处士此言差矣,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处士身为大儒,议政理所当然,又不是军国机密,更不牵扯使臣身份。”王秀很不以为然,他并赞成在野士大夫沉默,如果士大夫不关心政治,朝野将是一潭死水。 “好一个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老夫见识短了。”尹焞被王秀的气度渲染,不由地接过塘报,打开细看,脸色郑重地递于李侗。 王秀长长一叹,沉声道:“朝廷新军制尚未正式颁行,张大人重病不起,实是令人担忧。”他对张叔夜甚至孙傅、唐格等人,都抱有非常复杂的心思。 为了稳定大局,他必须要倚重孙傅、唐格、张叔夜、李纲等人,因为年青一代没有成长起来,这些人对他防备不假,却都是当世俊杰,相对能理解他的执政理念,他也比较了解他们,可以说没有人可以替代他们。 宗泽病故的危机,让他强势走到前台,李纲也离开权力中枢,顺便打压了张启元、张叔夜有重兵在握,一个七旬老人卧床,情况是非常可怕的。他送出军制变革的大蛋糕,却没想到会出现变故,本应是中流砥柱的张叔夜,很可能被淘汰出局,知枢密院事成了众人眼馋的目标。 尹焞深有感触,道:“边地纷乱,张相公年近七旬,主持枢密院,却是勉为其难。” 李侗看也没看将塘报递回给宗良,摇头道:“政事非我所长”说罢向王秀拱了拱手,飘然而去。 王秀并没有挽留,对自持风骨的理学家,断不可拂了他的意愿,否则不好说话。 尹焞望着李侗的背影。长长一叹道:“愿中高才,不予国事,实在可惜了” 王秀摇了摇头,他希望在野士人议政,却并不坚持所有人都议政,人的志向不能勉强嘛淡淡地道:“人各有志,我为朝廷揽才。却不能夺人志向,只愿各位大贤能为朝廷培养栋梁。建立辩论堂,就在各抒己见。” 正如王秀的心烦意燥,张叔夜突然病倒,让他原本在杭州慢慢试点改良,张叔夜、秦桧等人在行在进行军制改革的计划有了变化。他真的考虑到张叔夜卧床,看塘报上的口气病情似乎很重,一旦有意外发生,朝廷局势很有可能会被打破,他不能完全相信秦桧、范宗尹等人。 虽然。新军制是朝廷上下的共识,也是送给两府的大蛋糕,但职掌、增设机构在朝廷中,引起一场激烈辩论。 新任兵部尚书胡安国主张缓缓行之,声称改之太促,建言逐一试行实施,然后再向全军推行。而其子起居郎胡寅却是新军制的热心拥护者,表示逐一试行,何年方能成军御敌。 为此,理念不同的父子,竟然发生公开辩论,被行在的各家小报津津乐道。 正当议论纷纷之际。张叔夜意外的病倒了,没有参加新军制的最后定夺,谭世勣、蔡易暂时主持枢密院,当然的赞成王秀主张。有秦桧、范宗尹等重臣的呼吁,孙傅、唐格也倾向于新军制加快进行,加上朱琏的支持,朝廷中立即实施军制改革风向正盛。 张叔夜病情刚刚稳定。新军制终于正式颁诏实行。 “典兵主政衙门由枢密院、兵部分掌,节制殿前司、马步水新三衙,并军器监、卫尉寺、太仆寺,职掌略有变动。枢密院掌军国机务,兵防、边备、戎马之政令,亦是官家之最高军事参议机构,增设枢密都参军司,备为枢密使质问军机,助枢密院掌管兵防、戎马政令,由禁军将校八十三人组成。” “兵部的职掌,包括正六品上以下武官品级的补选和升调转迁;征募兵员、吏士的迁补,退役;驿传,后勤军资,执掌职方司使臣和都虞侯司军法官,无虞候副署,将帅任何军令无效。卫尉寺掌甲仗储备,仪仗出行,军器监掌研究、监督生产军器,太仆寺专掌马政不变。” “原三衙改为侍卫马、步、水三军都指挥使司,掌天下禁军事务,典督导各军训练、建议奖惩官兵、提出装备建议,各部将帅名籍。殿前司为行在护军,单独成军,地位与枢密都参军司平齐。” “增设北面侍卫亲军都指挥司、西面侍卫亲军都指挥司、南面侍卫亲军都指挥司,掌征战、屯田。逐步废除将兵法,都指挥司下设军、旅、营、队、都、旗、什八级,各有大小学校培新将校,兵部讲武院为最高学府。” 张伯奋拿敕书读着,张叔夜半躺在榻上,张仲熊在一旁侍候。 “没想到十余日内会有变动,朝廷做事从来不曾这么果断,看来王秀是铁心了”张叔夜咳了两声。 张仲熊疑惑地道:“难道朝廷速决政务,并不如人意” 张叔夜淡淡一笑,疲惫地道:“你们都太年轻,有些事看的还不透彻,增设军法官,设立枢密都参军司,恢复元丰前武散官,又重新授予职事官。嗯,很有意思啊” 张仲熊迟疑半响,犹豫地道:“孩儿愚昧,不明王相公有何深意。” 张叔夜冷冷一笑,道:“你在枢密院小心当差,自己慢慢领悟。”说罢示意张伯奋说下去。 不说行在那点事,新军制在两大宣抚司也引起轰动,张启元和许翰走的很近,当他看到朝廷敕书,不由地道:“恢复元丰前武阶官名称,仍旧用武阶定俸禄,职事给贴钱,武散官为名号,难道王文实不知元丰后以阶易官,武散官除蕃官照给,军中早就罢了” “还有,武官以职事、武阶、散号并行,武阶、散号对等,职事可上下调整,这叫哪门子事。又要增设从三品上将军名号,从五品上杂号将军,又是魏晋余风,简直乱七八糟。” 许翰眼皮子一抖,实在不知怎样说才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七六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21 “枢密院正副都参军、殿前司正副都指挥使、马、步、水军都指挥使,南、北、西三面都指挥使,皆为从三品之上。 看来,王文实深知武人心思,新军制出台,必然不会有人再反对”许翰捻须长叹,大宋开国定制,武官职事只有殿帅是从二品,达到二品武官无不是加节度使,但那却是虚职。 就算是殿前副都指挥使,那也是正四品,就不用说侍卫马步军正副都指挥使为正五品,武人升起的路子很窄,也就是加阶官,从五品职事官家从二品节度使。 王秀给军人开启不少高等职事,光是三品实职就有八个,让他们晋身路子宽了,自然被武人拥戴,不要说中低等将校看到希望,就是高等武官也有心竞争。 张启元咂咂嘴,不满地道:“王文实是可以抬高武人地位,就看看他把长行分为效用,就能看出居心。更可恨的是,太祖限制武人权力,罢黜禁军都点检,他竟然李代桃僵,巧取名目,重新设立禁军点检。” 他把都参军看成都点检,也是有一定根据的,都参军司的权力不小,除了没有直接调兵权,几乎等同都点检。再加上殿前司彻底分离,新三衙的建立,更是有点检兵的味道。 许翰一怔,看着张启元玩味等地脸色,猛然想到了,惊讶地道:“都参军位列新三衙上,高出殿前司半筹,岂不成了禁军最高统军衙门” “枢密都参军司没有调兵权,从其职掌来看,只是天子的参军官。都参军使从二品、副都参军使正三品、都虞侯正四品,为枢密院诸公详参军机。但是,都参军使地位崇高,无人出其右,完全有都点检之实。” “毕竟权力限制许多,也无可厚非,还是两年一任。最高两任就要致仕。”许翰细想,都参军实权并不算高,限制也很大,并从法理上进行限制。不仅都参军有任职限制,连其它都校都有任职限制,规矩拿捏的很死,没有半点商量。 甚至连军人最高任职年限也有。超过四十年,无论官位大小。一律致仕,没有半点商量余地。除非,朝廷遇到大事,经过两府会商同意,由天子下诏才能回归。 他想了半天,才说道:“真正有意义的并非都参军和三衙,而是天子卫率殿前司,还有三大侍军司。好在三大侍军司暂时不列实职,西、北由宣抚司代行其责。南侍军司空置,哦,还有传言,侍卫水军暂不设都指挥使,增设知杂事。” “那还不好说,李宝、上官谦资历不够,他们不过是遥郡刺史。一跃从三品都指挥使,那也太过份,恐怕要引起军中非议。王文实可不傻,绝不会自设障碍,给他人反对口实。”张启元看透王秀心思,满脸地不屑。 想想也是。水军刚刚**成军,那些原侍卫步军司将校,他们的品阶都不算太高,也就是正七品横班,再挂上遥郡刺史,你要一跃成为大帅,直接跨越承宣使。那还不翻天了。 许翰哑然失笑,道:“侍卫水军是王文实一手创建,三衙中唯一掌兵,自然要非常重视。” 张启元有点吃味,但也无可奈何,你说王秀抓兵权,人家现在是在外郡,怎么能抓兵权。你说侍卫水军职权过大,竟然**统军,但殿前司不也是**统军何况,侍卫水军船队远渡重洋,不节制兵马岂不乱套了 “王秀所倡军制,重新统一禁军,划分参谋、统军和征战,成立大小学校、设立讲武院系统培养将校,使武官逐步能识文断字,杜绝文人领兵弊端,虞候正式归兵部,不受将帅左右,极为高明啊以兵部制衡枢密院,都虞候制衡都指挥,要不成功天理难容。” 许翰摇头长叹,道:“王文实心思缜密,看是极为剧烈,实则面面俱到,争取上下人心,恐怕他下一招会更精妙。” 张启元一怔,心中升起不太好的感觉,本以为会有很大反对声音的新军制,竟然抓住天子心意,两府制度还有军心,实在太妖孽了,恐怕陆续推出其它改良,会更加完善。届时,王秀的声誉地位将到何种程度,自己应该怎么办是到了该好好想想的程度了 新军制的颁布实施,引起一阵轩然大波,正如张启元和许翰讨论一样,有人很不满,但大多数人很拥护,就算不满的也不是对新军制不满,而是对即将设立三军司不满,几乎集中在文官方面,武官也有,集中在几个人身上。 北、西侍军司的成立,明显**在宣抚司之外,预示着宣抚司权力的缩减,甚至有裁撤宣抚司的可能。为了平息宣抚司非议,两大侍军司暂时和宣抚司合并,这又引起了曲端和王渊的不满,设置北、西侍军司,他们是铁定的都指挥使,就算资历无法担任都指挥,那也可以仿照侍卫水军,担任副都指挥使或知杂事,怎么能让宣抚使代理那不是跟不设置一样,让他们非常的憋屈。 新军制的好处,只要不傻都能看出来,那是战时绝对节制,杀伐任由一人承担,而不是现今的相对统率,既然有机会,谁愿意受宣抚司的节制啊 御史可算逮到机会,纷纷弹劾曲端和王渊,说是大将干政的兆头,绝不能开此例。谏官纷纷上书言事,说李纲、许翰,唐重,王庶不能节制大将,实不堪重任。朝廷上下闹的鸡飞狗跳,上上下下各种人物纷纷粉墨登台,多是要在这个时候搏上一搏,增加名望,积累晋身的资本。 李纲以前所未有的果断,毫无条件地支持新军制,并在各部选拔低等将校和吏士,数百人赴行在进入大小学校培训,张启元很担心金军趁机入侵,但他的态度去是非常坚决,生命就算被金军打败,只要能陆续培养出种子,就能够取得最终胜利,买卖是很划算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579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22 各部抽调人员,纷纷赶赴行在,已经有数千人汇集,这绝对是第一批种子,也是禁军的精英。 匕匕但是,在王秀眼里这群人不过是过渡,真正的军人,将从小学校慢慢地培养,未来数十年里,学校将奠定大宋禁军的理论基础,这些高素质的将校从战场取得经验,一代又一代的叠加,从量变产生质变,形成真正的大宋新军。 按照王秀的预计,如果一切顺利实施,可以预见三十年后,大宋禁军将是一支精干、高效,带有战略理论性的军队,并有着自我造血,推陈出新功能,可以应付来自北方的挑战。 侍卫水军参训人员最多,将校八百余人,吏士千余人,分别进入大小学校和兵部讲武堂,小学校又招收渔家子弟数百人,绝对是王秀最关注的部队。 今个,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玄武湖碧波荡漾,揉碎一片白云,岸边垂柳随风摇曳。 湖畔,一艘精致的画舫随波逐流,舫隐隐传出美妙的歌声,听得人心酥软绵绵。任谁看了都知道,那是青楼楚馆特有的花舫。吴侬软语,更添三分娇柔;眉头微蹙,平添一抹幽怨,任是再无情的男人看了,也无法不动心。 一阵香风吹过,掀起画舫的纱帘,露出半张绝美的芙蓉面,柳眉含烟、眼若秋水、肌肤胜雪、青丝如瀑、轻罗纱衣、掩不住的体态玲珑。青葱玉指轻轻拨弄,便响起珠子一般清脆的琵琶声,朱唇微启、有如莺啼燕呖般的婉转歌声飘出。 “好一位绝代佳人啊” 张过走在青石小径,看到美人掀帘,经不住惊叹人间绝色,待水色闪过,他才收回惊艳的目光,笑眯眯地道“二哥,既然后日才到讲武院点卯,咱们不妨去小丰乐楼坐坐,不能白来玄武湖啊” “误了期限,这五十杀威棒可不闹着玩的。玄武秦淮香风怡人,这几个月,改之可要把持的住啊考绩下等,被留下继续,脸丢了大了。”李长笑着道,张过那点小心思,他又岂能不知道,却也没有当回事。 大宋禁军有营妓配给制度,水军更是优先照顾,哪个港口不是妓舍林立,每当海船归来,多半岸的水军吏士,绝不是走亲访友,而是拿着银钱痛快地宣泄一通。 “二哥说笑了,你我要被留下,那整个朝廷水军,哦,整个大宋禁军恐怕没有几人能幸免。”张过不怀好意地坏笑,切牙道“小弟倒是为殿前司那帮贼厮鸟们担忧,两期考绩不合格,将被降两级裁入厢军,三期不合格,地削职为民。不知道有多少世将子弟要到厢军。无论如何,禁军都裁减五层,不能养一批废物,实在让人痛心啊” 面对张过的幸灾乐祸,李长翻个白眼,不以为然地道“武人,不能阵,不能运筹帷幄,养之何用虏人号称数十万大军,但真正可堪一战者,倾国不过十万人;党项,崇尚佛老,却养兵数十万,空耗国帑,才有险些被灭国之危,大宋自然不能样废物,侍卫水军更要精锐之士。” 张过深以为然,点头道“马步军过大,亢员太多,这次整编,恐怕那些吃闲饭的要倒霉了倒是咱们水军新成立都司,个个都是精壮的好汉子,要羡慕死他们了。” “先生的大手笔啊五年内成全功。”李长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张过,侍卫水军都指挥使司的成立,让他大喜过望。 原本还认为最好需要十年,水军才能从侍卫步军**,哪想到会那么快。他作为水军学问最高,最受看重的大将,自然是前程远大,不然也不会入兵部讲武院,那可是定位培养都校的学堂啊 “不说了,前面是小丰乐楼,进去吃杯酒,听听曲。”张过遥望宏大的小丰乐楼,肚子里的酒虫被够了来。当然,小丰乐楼的娘子,那也是一等一的美艳。 二人说着,向小丰乐楼楼走去,却听到后面一个声音传来“这不是改之老弟吗” 张过待回首看,一身武官戎服的成蛟快步走来,他稍稍愕然,转身拱手小道“原来是化云兄,久违了。”又看成蛟这身武官戎服,八品武官服色,也算是很不错了,笑道“化云兄也被选拔,何时到的” 成蛟向张过拱手,洒笑道“算是认识几个大字,被秦太尉举荐,今个刚刚到的,总算没有误了时辰。” “成不小,秦太尉可是京西大将,老兄真是好运道。”张过诙谐地笑了,又给成蛟介绍道“我来引见,这位是我二哥,侍卫水军新编虎翼军副都指挥使,阖门宣赞舍人李长李盈叔。” 水军是虎翼军右厢升格编练,分成了几军,虎翼军自然成为主力,李长自然水涨船高,二十余岁成为成为军使副,也是俗称的副军主,绝对显赫的身份。 “原来是状元公,失敬,在下永兴军路第八将前部部将成蛟。”成蛟没有想到眼前这位面色黝黑,质彬彬的青年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张状元,惊异之色溢于言表。 新军制还没有涉及军一级整编,算实施整编,也先由殿前司和侍卫水军开始,侍卫马步军仍然先维持将编制。他不能惊叹,人家李长年不过三旬,已经是副军主了,又是阖门宣赞舍人,朝廷重点培养的七品武官,一旦从讲武院出来,能授予遥郡刺史,前途当真不可限量,哪里像他还是区区正八品武官。 不要看从七品和正八品,它们之间仅仅差了半级,是这半级却如同天堑,让大部分武官终生无法跨出去。因为,一旦入了从七品那是诸司副使,不像大小使臣一样按资排辈,要是有特殊战功,人家完全可以来个三转。 张过笑了笑,道“化云兄也是先生的原从吏士,曾经跟随先生征战,是四哥的部下。当年,二哥跟随先生反攻开封,恐怕你们曾经并肩作战。” ... 第580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23 李长一怔,听到成蛟是封元部下,又是七十八将老人,很可能一起参加勤王。 Ыqi既然大家一同进攻过南熏门,那是生死与共的袍泽,不由地态度温和下来,道“化云老兄,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兄弟有缘相见,共饮一杯如何” 状元公邀请吃酒,成蛟焉有不应之理,这等人物不是一般将校能巴结的,人家听了他是七十八将老人,态度才温和的,他可不能给脸不兜着,当下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既然虎翼第二军主请客,那我也不客气了。”张过笑眯眯地,那马屁拍的高明啊 李长还挺受用,谁不想步步高升,他成为军主不过一步,而且十有的升迁,当然是心花怒放了。 一入小丰乐楼,感觉气氛不对,来回的酒客很多,跑堂小厮和酒女迎来送往,别提那个惹恼了。但是对他们的进来,却没有人并表现出应有的热情,只是一名小厮磨磨唧唧地过来,把他们引导厅偏僻的角落方桌。 要知道高层或高档次酒宴,那都是分餐,连小丰乐楼的散座,也有小型的分餐区域,那都是给不太阔气,但有时有功名书生留的,一般客人只能在方桌会餐。直接把他们引到方桌,那说明什么连问也不问,这不是寒掺人嘛 成蛟脸色很不好看,李长和张过却看出点门道,只是不好在小丰乐楼发飙,只能忍下一口气。 三人坐下后,小厮舔着一张勉强的笑脸,不咸不淡地道“三位太尉,要什么酒” “你这有何好酒”成蛟漫不经心地问道,他心是极为不爽。 正说话,邻座几位落后他们,刚刚入座的读书人,喊道“酒家,快快报酒名。” 小厮看了眼李长、张过他们,客气地道“三位官人稍等。”说罢快步走到邻座,满面堆笑,如数家珍地介绍道“本店除没有大内御酒外,如东京开封府丰乐楼、眉寿酒;忻乐楼、仙醪酒;和乐楼、琼浆酒;遇仙楼、玉液酒;会仙楼、玉醑酒;时楼、碧光酒;高阳店、流霞酒、清风酒、玉髓酒应有尽有。东阳酒、羊羔酒、瑞露酒、红曲酒、荔枝酒、黄甘酒等等,四位官人想些什么酒小的立即” “岂有此理。”成蛟见小厮怠慢,他是武人不假,今个恰好穿着绯色戎服,但小丰乐楼小厮敢轻视于他们,当真忍不住的恼怒,拍案而起,厉声道“过来给我等酒。” 李长也眉头紧蹙,不悦地道“难道小丰乐楼待客,还分三六九等真不知大娘子怎么管的。” 当然,他知道小丰乐楼是细君所开,自然不愿生出事端,但小厮实在太过分了。 成蛟脸色冷厉,沉声道“不是几个书生,有没有功名还另当别论,小厮狗眼看人低。” 小厮满不在乎地撇嘴,翻个白眼讥笑道“本店向来以读书人为先,三位太尉,且稍待片刻。” 太尉二字,加重了口气,这话明明是说他们是粗鄙武人,旁边的客人,酒女、茶博士和某些客人笑成一团,没有任何的避讳。 李长、张过当即变色,但还是没有做声,成蛟更是怒火烧,他也是久经战阵,当年跟随王秀和兀术较量,手至少有几十条人命的,哪里能受得了这等鸟气,却见他霍地起身,前一巴掌把小厮打了个狗啃屎。 众人愣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来,小厮爬起来,捂着红肿的半边脸,惊恐地瞪着成蛟,大呼道“这贼军汉要行凶杀人了,贼军汉要杀人,我的脸啊” 成蛟见小厮骂他们贼军汉,更加恼怒非常,他在战场浴血奋战,最恨别人叫他贼军汉,尤其已经积功任部将,也是有身份的大使臣,管几百号剽悍吏士的人,怎能忍受区区小厮叫骂。 要去再给小厮几脚,让这厮长长记性,却不防被李长起身一把拉住,道“老兄不要冲动。” “大的是你。”话还没说完,张过冲。 他也是初入军旅,也是军很耀眼的人物,哪里受过这等鸟气,趁着李长去拉成蛟的功夫,起身二话不说,去给小厮几脚,把那小厮踢的满地找牙。嗯,真的打落一颗牙齿,他恨恨地道“下贱的贼厮鸟,竟敢蔑视朝廷将校,杀了你也不为怪。” “改之,住手。”李长生大惊,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一旁的小厮、酒女还有客人,早吓的目瞪口呆,小丰乐楼来往多是人,东主又是王相公的人,算是大地痞,也不敢在里面闹事,一些人纷纷高呼“有人行凶,快去唤铺卒。” “操家伙,拿了这贼军汉,竟敢到小丰乐楼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哎呀,果真是粗人,一点道理也不讲。” “粗鄙武夫,竟在天子脚下行凶,实在无礼。” “住口。”成蛟火气未消,怒目喷红,瞪着一名唧唧歪歪地书生,厉声道“小小书生,什么功名竟然敢在我面前刮噪,信不信一刀宰了你。” 书生瞥了眼成蛟,神色颇为不屑,傲然道“不才区区村秀才,好歹也有功名,你等有辱斯,还不快快退去。” 书生的这股酸味,倒是把李长逗乐了,他轻松下来,调侃地笑道“酸大措说的是,今日我才相信,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最恨天下无知人。” 书生再迂腐,也明白对方是在讥讽他,不禁大为恼怒,霍地站起身来,破口大骂道“尔不过粗鄙军汉,竟然敢骂天下读书人” 张过忽然放声大笑,指着那酸书生,不屑地笑道“我家二哥没资格骂你,放眼天下,骂你的人真不多” “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大言不惭。” “不过是区区武夫,算是个将校,还不是鹰犬爪牙。” “算你是三衙都校,也不过是老衙官。” “一群无知竖子。”成蛟大为恼怒,几乎要暴起的杀人。 “哎,这不是张状元吗” ... 第581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24 李长一怔,不想有人叫出他的名号,第一个反应是暗道不好,他们三人似乎真是太背了,遇到了认识自己的人,万一传到王秀那里,那可不妙了。 在小丰乐楼和别人发生冲突,无论怎样理由,面子总不好看啊 他吸了口凉气,急忙转首看去,顿时吃了一惊,快步前作揖,正色道“末将见过刘大人。” 怎么刘豫这只老狐狸在此,今日真他娘地霉气啊张过亦是心下倏然,暗自叫苦不已,要是换成别人还好说,单单这位刘大人真是让人头疼,他急忙躬身作揖,沉声道“末将见过戎兵。” 来者正是刘豫,正如张过头疼的一样,这厮卸任知杭州事,在王秀的非常好意下,吏部南曹考功,得到两府的重视,直接除尚书兵部侍郎,成为尚书省有数的几位实权派之一。 更恼人的是,这厮恰恰主持军法、学堂、职方等事务,管辖正在筹建的都虞候司、正在改组的职方司,还有迅速组建完毕的讲武院,那是绝对的大权在握,执行新军制的核心人物。可以说他们撞到老虎嘴里了。 却见他笑呵呵着走了过来,跟着一名四十下的年人,那也不是位好混的人物,赫然是直龙图阁,兵部职方郎李光,最要命的是,这厮协助刘豫组建兵部都虞侯司。 李光可是绝对的强硬人物,铁面无私的吓人,绝不会介意拿他们开刀的。 刘豫扫了眼成蛟,笑道“要不是和李大人吃酒,真要和状元公失之交臂了。” 无论怎样说,李长是大宋开国以来,甚至是天下开科取士至今,唯一一位武状元,风头绝不是盖的,人家有傲人的资本,也有让尚书侍郎礼遇的资历。 李光注视李长,正色道“使副是状元,人从戎,怎么当众群殴改之也是进士出身,人从戎,以为军法节制不了你嘛” 张过在大建炎二年武举被拿下,连个同进士也没有捞到,但他奋发图强,投身水军又苦读不已。没有再参加武举,而是直接参加大建炎三年的进士科,得了赐进士出身第二,虽说是乙科进士,那也算是响当当的名士。 尽管他和李长军名头很盛,却不敢与李光辩解,杀人他绝对不眨眼,但要对军法头子,那可没胆了。 成蛟听张过称对方戎兵,当真大为吃惊,这可是兵部侍郎的别称,能和兵部侍郎吃酒的,身份也绝不简单,他拱手道“大人,此事是末将一人所为,与二位兄弟无关。末将气不过这帮小厮蔑视将校,给他个教训,算是为出生入死的袍泽出口恶气,不当之处请大人处置。” “处置你一个部将,还不用本官亲自来吧定是小厮先招呼几位书生,你们脸面搁不下去,是否”李光冷冷地道,他知道李长和王秀关系,也明白张过和王秀是正儿八经的师徒,但都不能阻止他,只要有军法在,他必须要执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末将是粗人,却也知道精忠报国,我效命沙场,算是九死一生,却落到被酒楼小厮欺凌,他们辱骂为朝廷效死的吏士,羞辱为百姓战死的袍泽,怎能不令人心寒,末将动手伤人,原受军法处置。”成蛟没有二话,立即把全部责任承担下来。 “其志可嘉,军法无情,你们都脱不了干系。”刘豫有点犹豫,但李光素来耿直,他也无可奈何。要真敢袒护他们,恐怕李光会立马地翻脸,他和不想平白的罪人。 一名书生过来,向李长投去惊讶地一睹,目光充满了敬仰,又对刘豫、李光作揖,道“二位大人,既然是名满天下的李状元,那是我辈人,倒是那小厮无礼。” 李长的身份昭然若揭,竟然是武状元,又毅然投身水军,曾经是争议人物,但现在侍卫水军的成立,人家的前途是可以预见的,当年的非议顿时烟消云散,在他们书生彻底成为传人物,许多有志向的书生,以李长为奋斗目标,他们怎么敢在李长面前托大。 “军自有法度,不然何以服人。”李光见书生迂腐,感到好笑,但他还是本着脸。 “李状元是我辈翘楚。” 书生还要穷酸,却传来细君的声音“我当是哪位耍弄,原来是二哥、改之来了。” 原来,早有酒女跑进去告诉细君,有人在酒楼闹事,细君很恼怒,她还真想不出,有何人敢在小丰乐楼闹事,这不是自找没趣吗气冲冲出来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却见李长和张过,真是出乎意料。 细君是王秀的侍妾不假,但在王家地位很超然,绝对是王纪百货的东主之一,还是王记百货江宁第二分店大掌柜,小丰乐楼属于第二分店。年前,还捐赠侍卫水军小学校两千贯钱,六百匹绯红绢布。 李长、张过不敢托大,慌忙前见礼。不过,张过心还是有点吃味,细君称呼李长二哥,称呼他的表字,很显然他们在王秀心目,还是稍有亲疏的。 细君是主母,自然不会让他们吃亏,横了眼被打的小厮,厉声道“小丰乐楼只有先来后到,来者都是客人,哪怕是乞人,只要他有钱都是宾,岂能有厚此薄彼,还不向三位官人赔礼。” 小厮已经知道自己提到铁板了,李长、张过是什么人啊李长是王门九子的老二,张过是王门十五杰的人物,那都是王相公的得意门人,岂能是他得罪的没看到连那几个书生,也眼巴巴地巴结。 他为了保住饭锅子,只能自认倒霉,赶紧作揖道“小人有眼无珠,得罪三位官人,还望恕罪” 细君见状,也明白不是计较时候,道“还不去招呼客人,丢人现眼。”说着话,一双妙目转向刘豫,浅浅笑道“二位大人这么早走,不再盘留片刻。” ... 第582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25 王实这厮好艳福,果真是美艳的尤物啊刘豫压了压龌龊心思,鲜花是好,可惜可望不可及,伸手是要倒霉地,笑咪咪地道“不了,在下和李大人还有事,不多打搅了。匕匕蛧” 李光岂有不明之理,细君把李长、张过开脱的干干净净,甚至连成蛟也成了受害者,他也有很好地台阶下台。 但是,他又有点不情愿,也不好在说什么,大庭广众之下,目睹将校违纪而不办,恐怕会有御史弹劾,正在两难之际,却见成蛟高声道“大人请回,稍后末将自会领受军法。” “是条好汉有前途。”李光点了点头,见成蛟既有义气又有眼色,让他摆脱了尴尬,对成蛟的好感倍增。 “泰发兄请。”刘豫见李光顺梯子下台,也算松了口气,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待刘豫、李光走后,细君将三人引到后院,很不客气地道“真是万幸,好在有刘大人在此,不然你们要倒霉了。” “多谢二娘,小子实是无知。”李长躬身行礼,他对细君是很敬重的。 “罢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话。”细君剜了眼李长。 “化云兄一人担领,小弟如何担当。”张过向成蛟深深作揖,要不是成蛟,他和李长真不好看了。 成蛟豪爽地笑了,朗声道“我是武人,不懂那些大道理,二位前途远大,不我一俗将,无所谓前程,大不了罚我五十杀威棒,贬为效用,再过几年还是将校。” “太尉真仗义之士,他日官人若知,必然赞叹太尉。”细君不失时机地了句。 成蛟心下一阵惊喜,能进入王相公眼界,是一百杀威棒,贬为军兵也值了,当下道“在下去领罪。” 李长一脸激动神情,抱拳地道“岂能让化云为我兄弟受累,我们是血战南熏门的袍泽。” 成蛟摇了摇头,坚定地道“我一人担当足矣,堂堂状元公,岂能面对刑具俗吏。” “这份恩情,在下永世不忘。”张过当先一揖倒地,他不像李长,既然有人承担,那承下大情分,日后给予成蛟关照是。 杭州 王秀冷静观看新军制的风潮,并没有任何的动静,而是好好地分内事。 “先生,武阶改成元丰前,是不是有些不妥”宗良有点切牙,好好承宣使,非得改回节度观察留后,又启用实际废除的散官,这不是画蛇添足嘛 的确,王秀那点恶趣,让他较喜欢节度观察留后,也无碍大雅,他笑眯眯地道“是有点多了,但我非常喜欢。” “还有,先生奏,准许先设立西、北两大侍军司副都指挥使,是不是有点迁武官”宗良谨慎地道,他心里腹诽行了,绝不敢把这点小事摆来。 王秀脸色沉凝,在七八天前,为了平息两大都统制的不满,他了份奏章,先设立副都指挥使。 “毕竟宣抚司大将职责太重,让他们先任,也好多一份进取心,正任太高了,现任使副最好。” 宗良咂咂嘴,他对王秀的解释不满意,却又不好多说,轻声道“曲太尉、王太尉太过份了,先生断不能优容,既然让他们任使副,那把都虞侯也提议程。” 王秀笑了,很赞许地看了眼宗良,道“他们不过是贪恋功名,成不了大气候的,我所担心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何人能让先生重视”宗良一怔,王秀看是温尔雅,但手段他是最明白,绝对是缜密到了极致,不出手则已,出手则是果断异常,能让王秀重视的人,绝不会是简单任务。 他心闪过朝野重臣身影,忽然定格在某人身,脸色逐渐郑重起来。 永兴军长安县城 “恭贺太尉荣任副都指挥使” 新军制都校职事,新三衙和三大侍军司使副,全部是正四品,原三衙马步军都指挥使还高。吴艳羡地向曲端献好,在他眼,曲端是使副不假,都指挥却是铁板钉钉,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他也有成为都指挥的一天。 曲端冷冷一笑,并没有消受吴的殷勤,毕竟使副没有正印来的实在,还是得受唐重、王庶的鸟气,尤其是王庶暂护都指挥使印,让他极为不爽。 他本瞧不起人治军,认为这帮人平时高谈阔论,以为读过几本兵书,凡事自以为是,将士浴血奋战是他们的功劳,败了却指责将士失职。要不是唐重还有些本事,算是勉强知兵,他早和这帮官起了冲突,至于王庶,他从未放在眼,一个儒生而已。 成立西方面侍卫亲军,统一调度川陕十一路诸军,增加将帅之间节制力,临阵更容易调遣兵马本是件好事。但宣抚司暂护都指挥职事,换汤不换药,定是这帮臣从作梗。 所以,他对调派将帅赴行在阴奉阳违,除李彦仙与徐徽言二人赴行在,其余各总管、统制官、正将都被他压了下来。 吴见曲端神色不对,暗叫不好,光盘算着怎样才能谋得好出身,竟然忘了曲端生闷气。 “这个时候,胜捷、骁骑两军将帅,快到行在了吧”曲端若有所思地道。 新军制从殿前司和侍卫水军司开始整编,但不代表别的部队不动,驻扎西、北两方面各成立两个架子军,先把各级将校选定,然后赴行在兵部讲武院训操。 陕西方面压力较轻,先定下胜捷、骁骑两军,都指挥使分别由李彦仙、徐徽言担任。胜捷军有一万七千人,战时可扩编两万三千人,骁骑军有八千人,属于侍卫马军司的部队,战事可扩编万余人,它们都是重点的主力,吴双眼闪过一丝艳羡,道“应当到了。” “刘信叔,担任兵部讲武院祭酒,前程不可限量啊”不要说吴,提到刘,连曲端也是酸溜溜地。 兵部讲武院祭酒,绝对的从四品大员,担负都校和高等将校操训,意义非凡,可见前程远大,何况刘奉命组建衙门,那是日后元老级的人物了。 ... 第583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26 吴何尝不羡慕,哪怕赴行在也可以,经过兵部讲武院培养的将帅,绝对领先一步,无论是资历还是别的,没有资格接受培训的将校,升迁必然吃了暗亏。 匕匕蛧 新军制规定,未经讲武院的将校,无论任何理由,都不得升迁都校,也是说没有选拔,在下一批必须经过层层考试,有人一辈子要止步将校。当然,新设军都指挥使是都校,但也并非绝对让都校担任,也是说高等将校领遥郡刺史,也能担任军都指挥使,但他绝对没有再升的潜力。 他的资历够不军指挥使,但搞个统制官还是可以的,嗯,按照新军制,应该是旅指挥使才是。 当然,能去江南领略风情,也让这些西北汉子向往,那里的美酒、美人、美景令人向往啊他也不能免俗。 “胜捷、骁骑两军内定军指挥使、旅指挥使、营指挥使、队将全部赴行在。太尉,末将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曲端何尝不明白吴的失落,前途定然受到影响,他淡淡地道“但讲无妨。” “太尉拒朝廷调遣将校,有三不妥。”吴急促地道,他把曲端当成靠山,自然不希望靠山出事,自己还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呢 “三不妥,哦,说来听听。”曲端眉头一挑,他似乎察觉些许不妥。 “其一,连年战事,军制混乱,各地将校编制庞大,朝廷供养不足,改制是必然。各处大臣纷纷奉行朝廷旨意,新军制顺应将帅心意,不可违背。其二,朝廷新军制势在必行,无讲武院出身,将帅无法升迁,但没有侍卫马步军大小学校操训,也很难继续升迁,各地将帅纷纷前往行在。太尉只让两军将帅去行在,忽视侍卫马步军大小学校,误了陕西将帅前程,流言纷起,极易对太尉不利。其三,太尉身为朝廷大将,公然抵触朝廷旨意,使宣抚司不能节制都统制司,恐怕会引起两府猜忌,此非大将善终之道。” 吴见曲端沉默不语,认为对方听进去了,至于他能劝说到怎样的效果,只能听天由命了,一咬牙道“王相公推动军制,两府几乎没有阻拦,太尉以为两府会坐视先不说两府诸公,单单王相公的手段,恐怕不是常人能。” “王相公,哦,在朝守丧五年,外放出自杭州。”曲端很不在意地道,他算是很客气了,要不是王秀有保荐的情分,他早直呼名讳了,他眼的王秀是个温尔雅的人,有点领兵的小手段,根本谈不尊重。 “太尉这样看王相公,那大错特错了。”吴的将才不如曲端,也不如刘,但政治眼光绝对不差。不然,历史也不会为吴家打下蜀川的江山。 “王相公自利国发迹,哪一次不是赫赫战功,更兼杀伐果断,连碧眼相公也毁在他手。再说,王相公那是以退为进,精忠王事再尽笑道,居朝控制外廷,可以说名利双收,王相公声望如日天,又对太尉颇为赞赏。” 曲端吸了口凉气,这句话相当有杀伤力,他再看不唐重、王庶,也无法和王秀乃至两府抗衡。他心有很不情愿,却有点沮丧,寂落地道“唐卿,容我三思。” 他是准许两军将校前往行在,但分派去侍卫马步军大小学校的将校吏士,却一直压着不办,却没想到朝廷雷霆之怒,还有陕西六路将士的前程,万一闹大了,不用朝廷发话,光是西军将士能让他喝一壶。 不能不说,吴的话如雷贯顶,王秀表面温尔雅,实则杀伐果断。从前他不愿去深想,现在细细品味还真是,从镇压方腊的狠毒到扳倒碧眼贼,又在危难斩杀折彦质,率十万大军征战,人家的能力绝对在他之,更兼对他颇为友善,要真是惹怒了王秀,那也是他自找没趣。 行在大内后湖泰和亭 “张相公的病情怎样了”朱琏坐在软椅品茶,黛眉间有一丝淡淡地惆怅。 张去为站在亭外,谨慎地道“娘娘,奴臣见张相公有好转,但气脉虚弱,仍旧不能下床,请罢枢密使差使,说是以免误了朝廷大事。” “病的这么重,你都看在眼里哦,医官怎么说的”朱琏放下精致的青瓷杯,请辞差事,说明病的不轻了,她再也不能等闲视之。 张去为揣摩朱琏心思,慢悠悠地道“张相公年迈,殿省御药说,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朱琏若有所思,昨天王秀的密奏,说新军制推行阶段,张叔夜可能借病避事,但张去为带殿省御药探望,看来真的有病,她有点拿捏不稳了,道“明天,你带翰林医官去。” 御药和翰林医官是不同的,御药那是外官,翰林医官属于入内内侍省翰林院。是宦官系统的医官。 还去啊张去为暗暗叫苦,这可不是好差事,名为探病实为窥探,以张叔夜的老道,自然能悟出其道理,见面不免尴尬,想想张伯奋送他的表情,让人情何以堪啊 张去为下去,张泉请孙傅、秦桧到来。 “娘娘,各路禁军九百五十名将校,三千二百吏士全部到齐。”孙傅例行公事地禀报。 “嗯,陕西的来全了吗”朱琏神情怡然地道。 孙傅神情肃然,闭口不答,脸色却极为不满。 秦桧是主管兵部的,只得道“陕西曲端奏,虏人盘踞河东,党项对横山虎视眈眈,暂不能汇集将校南下。” “曲端是腹背受敌啊孙相公如何看”朱琏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朝廷旨意,两府决断,岂容大将作梗。”孙傅决然道,口吻显露出杀机,他是优柔寡断不假,但对防范武将却异常坚决,没有半点犹豫。 是非,他还是很坚决的,不能容许将帅专横跋扈,由于牵连唐重、王庶,他提出大将作梗,掩饰唐重、王庶二人无力节制曲端,把非议推到曲端身。 ... 第584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27 朱琏很不满,俏脸蒙一层寒霜,冷冷地道“难道宣抚司压制住一个使副,陕西还是不是朝廷的” 语气不善,已经流露出强烈的不满,朝廷很少对率臣大将用如此严厉的措词,孙傅没有想过曲端造反,但曲端太过份了,显然为了宣抚司暂护都指挥不满,他也不能忍受。 地址、反着念 “曲端目无法纪,数次公然违抗宣抚节令,对朝廷调派将帅阳奉阴违,竟然抵制两府政令,其心实是可诛。”秦桧阴阳怪气地道。 孙傅眼皮子懵然跳动,先前秦桧还说曲端在闹性子,为了名利而已,怎么忽然升到公然违逆程度,这可是要人命的啊他防范武将不假,只是要给曲端教训,而不是要置于死地,心下紧张地盘算,脸色木纳,静等朱琏的玉音。 “卿家所言,有些偏驳,却也有道理”朱琏显然认同秦桧的言论,口吻却委婉很多。 孙傅暗自苦笑,曲端也太不像话了,自己还是别说了,以免惹是非。 “臣愚鲁,但绝不坐视将帅违逆朝廷。”秦桧一副大义凛然模样。 “如何处置为好”朱琏淡淡地道,她绝不容许任何人阻碍新政,这关系到王秀下步的举措。 “臣以为新军制以枢密院主导,张大人卧床不起,谭大人难以服众,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不行的话,以尚书兵部主持,以免误了大事” 孙傅眼皮子一跳,什么由尚书兵部主持,分明是要把张叔夜拿下,你秦桧不是主管兵、刑二部吗那是想把功劳往自己身揽。但是,秦桧的做法无可厚非,张叔夜既然不能理事,也应当退位让贤,枢密院大臣换人只是时间问题。 朱琏对张叔夜早有不满,他与李纲等人处处制衡,让王秀难以放开手脚。尽管这种制衡,是整个制度的束缚,能让人理解,但她还是有股不解的怨气,秦桧提议恰当好处,张叔夜不能视事,更换枢密院大臣无可厚非。 但是,枢密院大臣更替兹事体大,尤其在推行新军制关键时刻,动一发而牵全局,她还是犹豫地道“孙相公以为如何” 孙傅固然对枢密院强势不满,一直致力于消弱枢密院权柄,但李纲担任宣抚使,枢密院已无往日咄咄逼人。王秀是外放不假,但通过朱琏仍遥控朝政,张叔夜一但去职,恐怕微妙的平衡会被打破,他和唐格绝对无力制衡王秀。 可以说,一个不小心,会被王秀一家独大,搞不好真的没有还手之力。 “张大人病情。似乎已有好转” 朱琏黛眉微蹙,不悦地道“张相公年事已高,积劳成疾,非旦夕可以痊愈,哀家以为让他稍事调养,痊愈后再当大任也不晚,好了,二位退下吧” 秦桧嘴角翘,胡须微微发抖,显然内心极为兴奋,孙傅则脸色很不好看。 杭州州衙 王秀合来自行在的邸报,又翻看几份前两日的小报,都是关于新军制的事,既然已经实行了,他也没有太在意,不触动人家核心利益,谁吃饱没事瞎闹腾,大家都好才是真的好。 曲端,这个刺头啊他并没有要处置的意思,甚至给曲端一定的优容。名将嘛哪能没有一点个性,你自个折腾去得了,反正胳膊拗不过大腿,最终一顶都指挥帽子,曲端还是要折腰,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今个,他接见了王吉,那满口生硬的官话,让他身子一阵发硬,却不得不做出温尔雅的姿态,显示出礼贤下士,绝无轻蔑夷人的姿态。要知道,那厮一旦回国,肯定会宣传和大宋执政官阁下交往,他的形象很可能代表大宋官僚体系整体印象,影响绝对是深远的,不容半点马虎。 从王吉那自吹自擂,他判定对方是出身贵族,但血统淡薄很多,早沦为平民了。但是,王吉的描述加他的所知,让他对拜占庭、大食,南海各国等地有了大概的认识。 拜占庭已经没落,他也没有太多兴趣,算有那也是后人的事,大食也没有太多意思,伊斯兰教国家而已。倒是身毒、三佛齐各国,拥有规模不等的船队,对大宋水军海船有一定威胁。 他最感兴趣的是南海诸国,尤其是详细打听三佛齐,这可是他要最终征服的重点,无论是橡胶还是黄金,都是大宋最需要的,当然还有天然的港口,重要的战略要地。 但是,他甚至规划蓝图宏伟,目标也很远大,实施过程却非常的艰难,不要说礁石遍布,海象恶劣的南海,每次出海都要损失不少船只。是气候和水土不适应,能让一支远征军瓦解,移民也会伤亡惨重。 北方气候还好说点,人适应几年也能扛过去,南海各国气候潮湿,病菌滋生快,一点病患、一处伤痕绝对能要了人命,正常移民死亡率都能超过半数,不要说军队征战了,那绝对是摧毁战斗能力的环境。 不要以为是玩笑,六死三留一回头绝非儿戏,征伐南海绝不是小说里写的那样容易。单说国历史的民族大融合,绝对是用人名填出来的。大江东南经过千余年不断移民,才逐步得到发展,更远的广东南北路,至今还未曾完全开发,很多地区属于烟瘴之地,客居人口死亡率很高,只能过了两三代人才会勉强安居,不然也不会有流岭南的处罚。 当年,大宋朝廷征伐刘汉,病死者是战死的三倍,进攻南唐也是如此,索性围城打援,一次性拿下金陵,降服江南其他地区,北方吏士并没有深入。 现在的医疗条件,海船水军征战,伤亡率绝对极高,而不是很高,一个小伤口都可能致命。他有最坏的打算,南下的水军将士,一旦陷入战争,能回来三层算不错了他也照着损失六层人员的打算去做,没有任何的犹豫。 决策总是建立在利益权衡基础,只要能开拓南海,形成大宋的海外国土,甚至是反攻的基地,用六层的人命,百年的时间绝对值得,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 第585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28 兵部讲武院在江宁城南左掖门拐子城内,很简单的建筑布局,无外乎一片讲学用的简易青砖校舍,还有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住所,四个人一间屋子,不能不说条件甚为艰苦。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匕匕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 也是,大宋被女真人蹂躏一番,行朝才经过短短五年发展,虽说是势头迅猛,但仍然是百业待兴,朝廷赋税勉强稳定,用钱的地方还很多,不是太紧要的地方,能省几贯钱省几贯,这也是没办法的。 再说,按照王秀的提倡,军办学不已舒适为目的,而是让将校重新回炉,也是说这里没有将校,也没有吏士,只有讲武院学生。每一名将校都重新回归,只能保证基本的住宿,确保营养的食物,一律要从简苦。 拐子城是屯兵要地,没有百姓居住,只有几个商贩叫卖,讲武院正门楼牌匾额,蓝底黑字行楷尚书兵部讲武院七个大字。四名孔武剽悍、身穿绯红战袍,腰配短刀禁军吏士,侍立在朱漆大门两侧,气氛衬托的相当肃杀。 讲武院的校场,三百名都校、副将、准备将、部将按照各自编队,整齐地站在校阅台下,一个个全身披挂沉重的铁甲,穿着厚厚的麻衣,外套带有军号图徽的月牙白背心。 讲武院的规矩,背甲训话时,将校披挂各自兵种甲胄,而且还是全装,配随身器械。 侍卫水军甲胄轻便,最重不过十余斤,相对轻松许多,有的甚至不用甲胄。那些马步军将校哭丧着脸,马军的披挂也是不轻的,最重的要数步人甲有,那玩意有五十八斤,步军最轻的甲胄也有二十余斤,好的要穿棉衣或厚麻衣。 已经小半个时辰了,那股味道很久没有尝到,将校们个个骂娘,折腾人也不能这种折腾法,是人过的日子吗 待枢密副使谭世训话,兵部尚书胡安国也激励大家两句,刘豫又简单说了半柱香,才由刘号令散开休息。 将校宽松了口气,肚子里把讲了半个时辰话的谭世,骂了个通透。大家纷纷卸甲归库,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都有老相识在场,平时难得见一面,有机会见面能不说说话 成蛟走到张过身边,惊喜地道“改之,你我同来受训,你却成了教头,我却要听你差遣。” 张过颇为得意,能混教头,那个死不一般地好,资历还不得重重一笔啊当下笑道“化云兄取笑了,水军将校来的少,枢密院又想让各路大将知道点水战学问,这才临时抓签,让我担任助讲,真是赶鸭子架啊” “哦,要我等学什么”成蛟惊讶地道,水军学问马步军学水战干个鸟这不是赶旱鸭子下水嘛 “山长新出的海权与陆权论,这可是水军将校必备,大小学校主要功课。哦,还有海外兵要,设计到水陆相互配合,有机会可以去参阅。”张过说话时很自豪,王秀新近抛出的军事大作,被兵部列为机密,专供讲武堂和大学校必备,一般人是没资格看到的。 “海权与陆权论,闻所未闻,王相公真是神人。”成蛟一脸地向往,回想当年王秀问他话的情形,仿佛犹在眼前。 看到一名年武官走过来,张过轻声道“祭酒刘太尉,跟我前问候声。” 成蛟明白张过提携他,算是平易近人的祭酒,也有都校的骄傲,他们绝不会记住一名普通的将校,能和张过走在一起,代表某种进入都校眼界的身份。 刘走到他们身前,面色肃然,道“你是成蛟” 成蛟没想到刘竟叫出他的名字,刘是西军世家出身,开州刺史、亲卫大夫,尚书兵部讲武院祭酒,绝对的都校级别大将,军都指挥使行列的人物,人家才三十四,人人气死人,他也到而立之年,却还是个部将,新军整编能谋取个营副指挥使心满意足了,其他的想都不敢想。 不由地怀有深深地敬畏,很恭敬地道“正是末将。” 刘虎着脸,沉声道“到了讲武院是一名生员,不是什么将校。” 成蛟吓了一跳,他真的想不出如何自我称呼,尴尬地不知如何说话。 刘话声一转,瞥了眼张过,冷笑道“小丰乐楼的威风去哪里了” “太尉,那是小厮轻慢武官,学生一时气愤。” “住口。”没等成蛟说完话,刘呵斥道“朝廷明令将校不得滋事,你竟然敢违抗禁令,以为兵部没有将你怎样,便可高枕无忧,逃脱军法处置” 成蛟默然不语,当时他前往都虞侯司领罪,本以为少不了一顿杀威棒,却不想李光没有计较,轻动放过了他,没有想到刘竟然会知道,让他实在难堪。 张过一阵心慌,认为刘要拿成蛟立威,以震慑这帮桀骜不驯的将校。不由地一阵后悔,原本想让成蛟和他一起,好歹能看入刘眼界,能得到祭酒举荐的生员,前程绝对不一般,至少要少奋斗几年,哪想到人家抓了小辫子。 “张教头也脱不了干系。”刘斜眼看着张过,嘴角挂着淡淡的讥笑。 张过心里咯噔一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该怎样怎样吧朗声道“在来讲武院报备钱,嗯,末将当时在场,还动了手。”意思非常明确,那是在入讲武院前的破事,也轮不到祭酒管,他下巴高高昂起,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模样。 “太尉,此事张教头虽在,但。”成蛟恐怕牵连张过,连忙为他辩白。 “接到兵部檄那刻,属于讲武院生员,必须绝对服从讲武院军纪,讲武院律令第八条如何说的”刘丝毫不给张过面子,拿军规说事。 成蛟脸色苍白,低声道“凡讲武院生员不得在外滋事,违者轻杖五十,再交由兵部军法裁决。” “看来学的还不错,既然这样,连带第九条一并执行。”刘望着成蛟冷冷地道。 ... 第586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29 张过、成蛟脸色微变,这第九条可是生员滋事,同伍学员连带减罪一等,也是说其他四名将校一并处罚,这可是无妄之灾,遭人嫉恨的鸟事啊不由地暗自叫苦,刚刚到了行在得罪人,让他们还怎么混。 “李教头,由你监督,少了一棒子,你与违者同罪。”刘嘴角抹过很坏地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张过。 一名军法虞候带着军法效用,把成蛟与另外四名将校押在的将台下,由张过在旁边测数,刘传令召集列队观看。 “太尉,我等何罪之有”几名将校莫名其妙,眼看要挨杀威棒,不免惊慌。 “讲武院律令第九条,是怎么规定的” “。。” “还有脸面问道,调令下发时律令已下到手,为何不看”刘见这群将校一脸茫然,不由地脸色铁青。 张过为难地看着成蛟,艰涩地恨恨背过脸去,高声道“成蛟杖五十,同伍生员杖三十,立即执行。” 军法效用第一次执行军规,可算是抓到好机会,把平日里对自己官长的不满一并发泄,顿时棍如雨下,打的啪啪有声,有些人受不了叫出了声,成蛟咬着牙,生生地受着不出声。 军法执行完毕后,五人都已经站不起来,有的人连哼哼也艰难。 刘望着将台下的将校,高声道“本官重说一遍,讲武院培训大宋将帅,首要是纪律,你等来到讲武院第一课是军纪,不得违反军纪。全体生员立即到军法虞候哪,每人背诵一遍律令,通过者回去休息,没通过者,由同伍给说一遍,再不过者,由同伍军法效用杖二十,再由同什给说。” “同伍连坐,同什并罚,不要以为你们没有触犯军法,觉得很冤枉,要知道既然是同袍,应该相互扶持,能够把性命托付给对方。大宋禁军不需要个人勇猛,要的是下齐心,军纪严明。” 这会,那些看热闹的将校傻眼了,哪门子鸟律令,很多人连看也没看过,哪里知道第九条律令,他们顿时慌张起来。可怜有头有脸的人物,军法效用不分青红皂白,抡起杀威棒打,哀嚎声不断传来,一时间纷纷询问,热闹的有点过分了。 寥寥无几的几名都校,也没有幸免,好在他们能走到这步,都较关心朝廷动向,早看过律令,好歹保住面子。李长没有参合张过事,他同样明白刘的目地,战场的个人英勇算不什么,团队精神才是最关重要的,连坐或许很不厚道,但能培养大家同心协力的精神,能认识到这一点的,今后的军旅生涯会增色不少。 王秀并不知道讲武院的事,如果知道的话,他绝对会支持刘。现在,他仍然为海外事伤脑筋,每次海船归来,都会有众多的伤病,甚至有小规模的瘟疫爆发。 既然居高不下的病亡,很可能让征服南海计划夭折,他想到了组建由广南东、西路沿海人为主的船队,再从汤药、饮食医疗入手,尽可能减轻伤亡率,最大限度保持战斗力。 海外是一回事,国内同样存在问题,军疫病也是消减战斗力的最大因素,尤其是急性肠痈最头疼,他再考虑如果能开创外科手术,或许能挽救很多人的生命。 嗯,医不是没有外科手术,只是很多东西都失传了,现在能实施这些手术的医官,有,但不多,是应该培养一批外科人才了。 “对了,东南的青梅储备不少吧” 宗良不知何意,点头道“果品是不少,但很多运不出去,都烂在仓储里了。” “那是说长毛了”王秀眼前一亮,稍加沉吟,又道“如果在书院设置医斋,你看怎样” 宗良眨眨眼,不明白王秀为何对医学感兴趣,医者地位不算低,但士人也不愿深入研究,犹豫地道“恐怕规模不大。” “不大不大,我也没奢望士人感兴趣,你这几天寻找几位顶尖的杏林高手,再汇集喜好医学的学子,我有个想法,嗯,先去汇集人手再说。”王秀觉得心里没底,暂时压下想法,研究人体解剖有很大忌讳。 “是。”宗良心里疑惑,但还是打算照办,又递一份官塘,道“先生,夔州的官塘。” “夔州岳,哦,鹏举的”王秀眉头一挑道。 荆湖北路鼎州辰阳县,赤亭湖畔的宋军大寨, “太尉,逆首杨幺已经成擒,余孽夏成困守水寨,不成气候,末将愿率精锐前去破寨。”一名面庞漆黑,身材高大的武官,面带得色地向岳飞请战。 “伯远稍安毋躁,夏成不了气候,不需要消耗吏士,等几天再说。”岳飞兴奋地笑道,他的心情显然是不错的。 岳飞在京西战事后有功,被举荐南调,率部围剿流寇,也算是王秀重视他,不愿干涉他的人生轨迹。 几年来,他奔走荆湖南北路,广南东路、江南西路和福建路,基本沿着历史轨迹走下去,不断积累战功到达了观察使,手下也有几将的兵马。但是,在另一端时空的历史,他的成更高,可惜有王秀这个异端,金军并没有深入江南,行朝仍旧有控制力,南方的动乱并不算太严重。 在王秀的有意无意的主导下,一大批原本属于他的将领,陆续汇集帐下,刚才说话的正是亲卫大夫、领安州观察使牛皋。 亲卫大夫,官阶很高啊武官地十一阶,那是都校级别了。但是,如今的阶官也很乱,郦琼所部有武显队,顾名思义,连最普通的军士,也是武显郎,牛皋的阶官和岳飞平齐,也不让人怪了。 历史还是有着强大的弥合力,钟相、杨幺在洞庭作乱,在另外因素刺激下,仍旧如期爆发,盗匪是盗匪,人既然有了异心,绝对控制不住,教科书的和真是的绝不一样,岳飞奉命率部镇压。 经此一战,他将彻底成长起来一切都在王秀的暗关注下。 ... 第587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30 知夔州军州事程昌寓,那也算是个人才,先期朝廷重点放在北方,岳飞等人忙于南下镇压,只能用他们官督军镇压,倒也汇集了近万兵马。 他老夫子还真行,行军打仗带着小妾,一路是花天酒地,引起吏士的诸多不满。结果是可想而知的,被打的大败,连小妾也被杨幺笑纳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啊 由于夔州兵马的战败,朝廷又抽不出兵力剿匪,让洞庭盗匪不断壮大,严重威胁到大江游的稳定,牵制宋军数万兵力,连沿江的粮道也受到威胁,五路宣抚司后方不稳。 王秀为了确保北方稳定,尽快抚平洞庭富庶之地,决定让岳飞和杨幺提前相遇。他一封奏章去,自然让两府调兵,岳飞率部星夜北剿匪。 岳飞是真正的人才,他和王躞南北夹击,抽调部分水军助战,采用封锁缘湖战术,不断压缩盗匪生存空间,进行遣间诱降,分化瓦解策略,杨钦、刘衡、金琮、刘诜、黄佐等盗匪大头目相继出降,惟杨么、夏诚等仍据寨自固。 不过,宋军水军不可能全力增援,只有区区数千人,而杨么曾俘获宋军的车船,在洞庭湖面占尽优势,宋军的大江水军战船太小,无法与之对抗。 杨钦献策,以水草破杨么车船优势,岳飞更是将计计吸引杨幺出战,把对方打的落花流水。牛皋下水生擒杨幺,成了军第一功,让张宪、徐庆等人羡慕不已,大家为了立功,纷纷要进击夏成残部。 岳飞再也不是当年的下级将校,他看到了自己的机会,夏诚残部还有几万人,让他们归顺能够编些精壮,扩大自己的部队,他奉命出战,是有权补充队伍的。而且,朝廷新军制已经颁布,以他本部兵力来算,不足以编成一军,牛皋等人并不是他部署,而是朝廷调来归他节制,再说牛皋的身份并不他低。 “区区残军何劳牛太尉,末将愿提三百精锐,必破敌。”杨再兴实在是忍不住,毛遂自荐请求出战。 岳飞又岂能不知杨再兴的心思,自从杨再兴归附他以来,那是是寸功未立。现在,可以说是剿匪的最后战役,自然要立功显名。 但是,他又不得不照顾到原从部将,导致杨再兴只能打下手,水贼覆灭在即,最后的机会了,人家自然要争取。 张宪、徐庆、王贵等人,莫不以炙热的目光投向他,全役之功,哪个不想占为己有。 “大哥,无论如何。咱不能让王躞那老小子,夺了这全役之功。”王贵身为统制官,在军地位仅次岳飞、张宪,他并不在意立功,他们的功绩已经不小了,但绝不能让王躞抢了先机。 王躞原是西军将校,现在被调入殿前司,本人也是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属于正儿八经的根红苗正吗,不他们这些河北禁军残部。这厮历经一次大败,等到岳飞率军前来,才经过补充卷土重来,几乎寸功未立,好在水军战船打了几个漂亮仗,才让殿前司没把脸丢光。 岳飞已经得到确切消息,殿前司首批改编,所属兵马分属六军,分捧日、天武、龙卫、神卫、拱圣、铁林名号,各军万余人,王躞被暂定为天武军都指挥使,所部战后精选成军。为了自家脸面,早了几次奏章,要把洞庭周边的部队划到节制下,是说一切功绩,都是人家的。 他曾和张宪私下商讨,认为王躞狼子野心,自己没有本事,妄图别人的战功,他绝不能让这厮占了便宜,军都指挥使重新定职,为从五品职事,正儿八经的都校,相当于开国初的厢都指挥使,谁不想成为一军的都校 但是,这潭水实在太深了,行在兵轮流征战,朝廷自然要多加照顾,他要真的建了全功,铁定把殿前司那帮爷得罪死了,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能不说,新军制充分内外军,殿前司作为内军,有六个军都指挥司,共计十万大军,再加三衙直属部队,行在水军还有皇城司兵、江宁府兵,大宋行在的兵马有十三万左右,相当于西、北两大侍军司半数。 内军规模并不算大,但装备是极为精良的,又有大江天堑优势,抵消了外军兵多的优势。 同样,张宪也很矛盾,他绝不愿意岳飞放弃全功,更不愿被王躞节制,但从最理智的角度考虑,还是决定放弃,冷静地道“哥哥,王太尉前锋在崇孝镇下寨,扫荡水贼残余意图明显,咱们让出去得了。” “叛逆余孽不成气候,龟缩水寨引颈戮。”岳飞没有说下去,他同样很矛盾,夺了全功的好处很多,他成为都指挥使多一枚重量级的砝码,放弃太可惜了 “咱们兄弟出生入死,才拼来的生擒逆首,眼看大功将成,却让殿前司那竖子成功名,有本事自己去争,二哥是不是昏了头竟然为他们说话。”徐庆非常不满张宪。 姚政、寇成、王经纷纷附和,却不敢轻易指责张宪,毕竟张宪是副都统制官。 牛皋冷眼旁观,他不过是暂归岳飞节制,做为客军又居生擒杨幺的大功,本来非常微妙,自然是少说为妙,以免惹来不必要的是非。 张宪暗骂徐庆等人目光短浅,只知道阵搏杀,想要建功立业,却不知其厉害深浅。他们取得的功业,早让许多大将眼红,尤其是殿前司那帮鸟人,无时不在惦记算计他们。征讨水贼本应岳飞节制,朝廷却让败将王躞组建北路殿前司兵马,而其的玄机,自是不能明言。 一句话,同为侍卫亲军的他们,是小娘养的外军,人家是亲娘生的内军,号称天子羽林的殿前司。 “仲康说的对,我们几经征战才擒拿逆首,不能让别人捡了便宜。”岳飞霍地站起身子,决然道“传令各将火速开拔,杨再兴担任军锋。” ... 第588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31 众将齐声应诺,喜形于色,毕竟能有仗可打,有功可立,谁又能不高兴呢 张宪摇头不已,早知道不留下了,个月兵部檄调他并数十名将校赴行在,岳飞征求他的意见,自己却认为战事紧张,自己不能轻易离开,最终选拔十余人赴行在讲武院,他要留下帮助岳飞。 匕匕 现在看来,自己真的错了,不仅晚了别人一步,还要得罪朝廷大臣。不要以为是殿前司那帮鸟人争功,不干臣的事,王躞敢明目张胆争功,没有两府的支持,绝对不敢想象。不过,既然岳飞下了决心,他只得咬了咬牙,决然道“大哥放心,数日内定当扫灭逆贼。” 行在南京枢密院 “岳飞和王躞剿灭杨幺逆贼,正在逐湖清剿残余,嗯,荆湖两路大事已定矣不错,短短五个月建了功。”谭世绩看着官塘,兴奋的胡子乱抖,作为同知枢密院事,能在他手成功剿灭猖獗数年的匪患,他非常的满意。 “西南腹地安稳许多,朝廷可以步步蚕食,王相公也能专心东南。”钟离睿似笑非笑地说着,嘴角挂着的尽是讽刺。 “涌叔所言及是”谭世绩放下官塘,看了眼钟离睿,似乎有一愣神,钟离睿的神态太像钟离秋了。 他当年不附炎趋势,别人巴结蔡家父子,他却独坐值宿处,整日校勘书籍,导致六年默默无闻,当了六年的秘书省正字,好不容易以徽猷阁待制知婺州,被蔡家人阻扰还没有成行。 他自然是知道钟离秋的,当年蔡京所看好的人物,茶引法改良的实际决断人,那潇洒的身姿,桀骜的笑,都给他极深刻的印象。当时,他有疑问,他不鸟蔡家父子,却不得升迁,钟离秋也不太鸟蔡家父子,甚至连赵佶也不去恭维,人家却主动靠去,真是人人气死人啊 而今,钟离睿又被王秀看重,还不到而立之年,被秦桧举荐为枢密副承旨,试知机速司,并负责筹建事务,前途不可限量啊再想王秀短短八年,竟然成为两府执政,社稷兴之臣,在地方遥控朝廷政务,禁不住感叹不已。 “此是王相公知人善用,以岳飞担当剿匪重任,相公**担负枢密院,运筹帷幄,悉调资用,不足半年竟是全功,足见相公决胜千里。””钟离睿是两头好话,谁也不得罪,他是什么人啊几年的历练可不是玩的,完全摆脱当年的书生意气,书生有傲骨但不能有傲气,恭维也是一门学问。 “这是王实用人得当,老夫不过是鞍前马后,承旨办事而已,谈不功劳。倒是你组建机速司,总理军情,功劳不小。”谭世绩嘴虽是谦让,但钟离睿前抬王秀后拍于他,让他非常消受。 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怎么说钟离睿也是王秀的爱将,对他还算恭敬,张叔业病辞,蔡易异军突起,争夺使副呼声很高,他要想站稳脚跟,还需要和王秀保持良好关系,钟离睿和何为是关键。 蔡易是王秀亲信不假,但对待亲信也需要防范一二,他的位置并不需要投靠王秀,反而是最佳的合伙人。 “为朝廷效力,乃我辈所愿。”钟离睿没有任何得色,他非常清楚自己位置,要维持好和谭世绩关系,但绝不能走的太近,失去了立场。 谭世绩宦海沉浮,岂能不知钟离睿心思,并不以为意,捻须含笑道“可惜武人却不懂得谦让,只会厮杀夺功。” 钟离睿心念微动,谭世绩话有话,明摆着在说岳飞啊也是,谭世绩是支持王躞,嗯,应该说是力挺殿前司征战的,岳飞包揽了功劳,连口汤也不给人家喝,实在有点过份。 但又能怪谁呢王躞自己不成器,两府对这厮支持那么大,是想让殿前司练兵,好让内军战斗力不弱外军。先前投入三万五千大军征讨,几乎全军覆没,在张叔夜和三衙的袒护下,这厮才能戴罪立功,又征集了两万余人,有岳飞的协同,是硬拼也能咬块肉啊 他不屑地撇撇嘴,淡淡地道“赳赳武夫,又岂能和读书人相,但国家多事,武人用命,还请相公体谅。” 谭世绩点头称是,别有意味地笑了,钟离睿果然是钟离秋的后人,不同意别人意见,说出来也让人如沐春风,不由地道“真有宰相度量,好为之。” 钟离睿懵然抬首,淡如止水的眸子望着谭世绩,正色道“下官一介书生,岂劳相公抬爱,是想相公主持新军,不日必克大功。” 谭世绩一怔,慢慢地点头,嘴角挂一抹得意地笑,目光闪过炙热的光芒。钟离睿的意思太明显了,简直说到他心里了,谁不想建功立业,没有了张叔夜,他可是枢密院的本兵了。 却说,杭州州衙外,一处不大的酒楼,吴宣请宗良吃酒,他通过刘仁凤、费苏关系,好不容易联络宗良,自然不能放过大好机会,宗良可是王秀身边第一人啊吃场酒那是小的,可惜人家绝不收受他的礼物。 小酒喝的颇为爽快,宗良也甘之若饴,不吃顿饭嘛人家吴宣还是吴敏的侄子,面子还是要给的,只要把握好分寸行。 “哥哥好酒量,兄弟再敬哥哥一杯。”吴宣是竭力地巴结,酒杯出感情嘛 “不能再喝了,恐怕先生找我有事。”宗良吃的差不多了,不免有几分推辞。 “哥哥好运道,竟能在王世叔面前行走,小弟却要日夜奔波,赚几个养家糊口的骚铜。”吴宣不动声色地恭维,马屁是不要钱的。 “不能那么说,老弟陶朱之才,让我羡慕的很啊”宗良有感吴宣的热情,觉得透露点消息还是应该的,又道“先生还有大动静,老弟可要做好准备啊” “哦,还望哥哥能照顾一二。”吴宣大喜,激动地颤抖不已,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总算得到回报了。 ... 第589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32 大内崇政殿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何解”赵谌的态度很诚恳,却又有些迫不及耐地焦虑。 Ыqi “陛下,为政者当以道德怀化苍生,以仁义治理天下,非一己之私、一家之言、率意孤行。如此,君王会像紫薇星,天下臣民会像群星一样,围绕在陛下周围,使家国蒸蒸日,此圣君治国大道。”一脸正气的陈东,正在侃侃而谈,标准的儒家教育方式。 “卿家说的不错,但王公却说,道之以政,齐之以刑,当政者要外德内法,没有法度何来道德”赵谌似乎不太认同王秀的话,甚至有点抵触。 “圣人之道,岂是后人随意评说的,王相公之言非儒门,倒有申商、韩非意味。”陈东眉头紧蹙,显得很不高兴。如今他已经是著作佐郎,兼差崇政殿说书,对天子的影响力很大,是要努力纠正王秀对赵谌的影响。 不错,他很敬佩王秀不假,却由着自己的风骨,对王秀的某些观点并不认同。 赵谌爽朗地笑了,陈东不认同王秀的主张,让他有种爽快的感觉,戏虐地道“王公可是儒门大学。” 陈东一阵凌乱,他曾在经筵时,听王秀的那些匪夷所思言论,曾让他一段时间很茫然,最终却走了出来。他很钦佩王秀不假,却不代表赞同王秀的思想言论,学术是可以争辩的,这是王秀的核心理论,你不服可以说出来,大家可以看看谁有道理。尽管,王秀说的较为委婉,但那些违背圣人之道的言论,很明确地表达出来,偏向法家的一脉,他又不好过份争辩,以免对赵谌产生不好的影响。 片刻的沉吟,淡淡地道“王相公是国之栋梁,但除诗词歌赋,多违圣人之言,重法言利,长久非国家幸事。” “如王公说的,先秦圣人追求的大治、今时儒者提倡德治,反倒与古圣君治国背道而驰,实令人不解。为何古传世千年不衰,今时历代不过数百年”赵谌反问一句。 陈东不由地摇头,王秀为赵谌经筵数年,对年轻的帝王影响太大,历代更替因果轮回,没有人能够左右,只好回答道“天下道德沦丧,导致不出百年之盛世。” “王公说阴阳轮回是天道,人间没有不破灭的事物,没有永远延续的皇朝,一切秩序井然,皇朝延续越长。” 陈东有点为难了,他也认为王秀说的有理,但在他看来,秩序井然应该是道德礼仪,还能有什么代替道德 “卿家以为,王公所学非圣人之道” “王相公无论是治国还是学,当世无几人能出其右,只是王相公的学说,非薄圣贤,鄙疑古,非我儒门弟子。”陈东真为难了,王秀论世道,有违儒门道理,却又让人觉得不无道理,让他有点抓狂的感觉。 赵谌见陈东犹豫不决,想起王秀在经筵时说过的话,帝王之术,内法外儒,杂霸王之道,兼顾纵横,内以平衡朝廷,善待国人,外以兼爱万邦,征伐不臣,纵横交攻万国。 正在纠结的时候,张去为悄然进来进来,说是孙傅、唐格求见。 陈东愕然,在经筵的时候,两位宰相同时入见,绝不寻常,难道会有事现在快要元旦,虏人过了最佳南下时节。待孙傅、唐格、进来,他发现两位宰相面带喜色,连须髯也是一抖抖的。 还没有等赵谌问话,孙傅兴奋地高声道“陛下,洞庭逆贼俯首,朝廷大军不日将全胜归朝。” “哦。”赵谌惊喜地从御座站了起来,激动地道“好,水贼扰乱两湖数年,今日终究是伏法,王躞、岳飞功不可没,快去禀告娘娘。” 如今,他还没有大婚,行朝仍然是辅政制度,国策全在朱琏和五位辅政手,某些事他很不满,却又不得不遵从。 “奴臣遵旨。”张去为别样意味地看了眼陈东,轻步出殿去了,这等好事自然要快。 赵谌激动地看完奏折,不由地赞道“好一个岳飞,王公果然有先见之明,牛皋竟然只身入水,真是妙人啊” “此乃陛下英明,祖宗庇佑。”孙傅自然要恭维一句。 赵谌喜笑颜开,自他十四岁时,朱琏和辅政向他交部分权利,他自己决断第一件大事,哪有不兴奋的道理,绝不吝啬封赏,朗声道“将士用命,不重奖太不像话,岳飞着转亮大夫,领清远军节度观察留后。” “陛下,岳飞建功,似乎不宜领北塞军号,镇南军妥当些,封县侯。”孙傅考虑的较周到,北方军号排名靠前,历来南方军号强,岳飞的功劳不小,但区区镇压盗匪,绝不过北方的那些沿边大将,恐怕会引起那些人的不满情绪,加封县侯正好弥补。 赵谌点头道“也好,按宰相说的办,拟旨,加封岳飞亮大夫,正领镇南军节度观察留后,封南阳县开国县侯,加食邑六百户,实食封二百户。” 外姓大臣封爵都开有开国,最高好是郡王,爵位的食邑也是虚的,给你加个万户侯,你不一定有万户的封底,也是个面子好看,还要加个实食封,那才是你能享受的待遇。按照朝廷的封爵制度,岳飞除了俸禄外,每年可以享受六万钱的食邑,还不他留后的俸禄。 根本不用赵谌去说,此时在内宫,朱琏饶有兴致地在听战事,秦桧也在一旁,他是来禀告新军制进展,张去为却带来剿贼大捷的消息。 “娘娘,臣以为还须谨慎才是。”秦桧在张去为下去,冷不防来了句没头脑的话。 “此话怎讲”朱琏颇为诧异地道,秦桧可是个滑头,能断定一件事,说明到了非说不可的程度,绝不是平常事。 秦桧微微垂首,沉声道“两路大军共同进击,为何王躞精锐大军毫无战报岳飞疲惫师旅,却连战连捷,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娘娘还需谨慎才是。” ... 第590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33 朱琏心下一动,秦桧说的是有道理啊但她还是不以为然,淡淡地道“两路剿贼,能者建功,寻常道理,实不足为,岳飞能做到连战连捷,也是不容易的。 匕匕” 秦桧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嘴唇煽动几次,却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王躞转一官,朝廷不做传檄天下,秦相公以为如何”朱琏瞥了眼秦桧,他明白秦桧袒护殿前司,但她深蕴王秀的告诫,一碗水端平了,别听两府那帮人的小算盘。你有能力,没能力滚蛋,多事之秋需要真正的大将,而不是维系军派别,搞什么内军压外军,外军制内军,但她还是退了一步。 既然朱琏决定,秦桧还能说什么,只好躬身道“娘娘金玉良言,臣自愧不如。” 杭州 “先生,两府公函。”宗良风风火火地走入杭州州衙公厅,把手的火漆密封官塘递。当然,他作为机宜字,早把官塘开了封。 王秀接过公,一目十行地看了,重新递给宗良,笑道“洞庭大捷,果然没让我失望。” 宗良接过一看,笑道“岳太尉独成全功,先生慧眼识人。” “平定数路叛乱,剿平杨幺逆首,或许,岳鹏举真是一员大将”王秀叹了叹,又摇了摇头,眉目间有些迟疑。 宗良见王秀神色寂寥,不由已觉得怪,道“岳太尉剿灭贼寇,稳定荆湖,先生为何不悦” 王秀看了眼宗良,沉吟半响才叹道“独全功,非大将善终之道。” 宗良懵然惊诧,王秀的意思非常明确,木秀林风必摧之,他惊讶地道“数年祸乱,一朝得解,此乃百姓之幸,朝廷之福,先生知人善荐,能和善终牵扯” “岳鹏举是帅才,可以担当方面大任,但他不懂政治,为人急躁,恐怕会误人误己。”王秀摇了摇头,不要说岳飞了,是曲端、王渊两位名将,要是没有他的保护和迁,恐怕早被人构陷陨落了。 “岳太尉豪迈,纵有小瑕亦不能大义,先生量才而用,何故说误了他。”宗良以事论事,不偏不倚地评论了句。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岳鹏举独成全功,这是败亡之道,大将运筹在外,能有几人独善其身,连我也不能不独善其身。”王秀微微蹙眉道。 宗良似乎有所悟,道“先生说的是,力挽乾坤,再定江山,升无可升、赏无可赏。” “你只看到皮毛,未曾管窥其天下好事,哪有独让一人篡取的道理,我要不出来,让别人分一杯羹,恐怕要落下商君下场。”王秀眉头微蹙,慢悠悠地道。 “岳鹏举剿灭数路盗匪,是有资历成为都校的大将,为何朝廷要殿前司入两湖是有人想重振殿前司,以内军压制外军。他要是聪明,该稍稍谦让,勒兵不进、扼制河道,全力支援王躞扫荡残匪,成皆大欢喜局面。” “如今可好了,王躞脸面尽失固然不好看,但两府有人更不好看,殿前司大将必然嫉恨。其实,我必然要保下岳鹏举,没有别的办法,毕竟他是我举荐的,岳鹏举如此不自知,不会做人道理,实在是让我失望,恐怕某些人会迁怒我。” 宗良大为惊悸,绝没想到背后隐藏的危机,王秀也会被牵连,一场大胜仗固然有岳飞的不对,但要说牵连王秀,实在让他想不明白。朝廷风云诡秘,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王秀能走到今日实属不易,甚至连新军制也给了他人,他忽然感到,自己差的太远,很多事情根本看不明白。 “可惜我知岳鹏举之长,却不料他的短处,争一时快意功业,却不知有时候走的太快了,反而不是件好事” 王秀建议用岳飞平定各处匪患时,的确是忽略了这位令他敬仰大将的性格,深感不易节制,如要给岳飞戴紧箍咒,那等于限制了岳飞的成长,甚至逼迫岳飞走到他的对立面。最终,岳飞很有可能躲不过历史宿命,尽管物是人非,但人的命运却有与历史着惊人的一致,他不能不深以为忧。 “自公,岳太尉正领镇南军节度观察留后、封开国县侯爵位加食邑六百,战果却没有发往各军,便可看出朝廷的不满。” 王秀眉头一挑,笑道“对,很对,朝廷也很不满意,往下说。” “岳太尉剿灭江南西路、福建路几股流串军匪,朝廷不吝赏赐,得以位列都校,剿灭杨幺,稳定沿河后方,大功一件,是给个节度使,开国郡公也不为过。朝廷竟然给南镇留后、县侯,并未申斥王躞,反倒是赏赐转官一阶,可见是两府宰相的不满。” 王秀轻蔑地笑了,淡淡地道“有些人太自以为是,认为自己才是为国,殊不知愚蠢到了极点。你去草拟官塘,请朝廷调岳鹏举入两浙路平匪。”有一句话他没有说,能发出这种官塘,定然是朱琏做了让步。 有王秀坐镇,两浙路哪有匪患啊宗良一阵牙疼,王秀对岳飞的期望,还不是一般地高,竟然把这厮调到身边保护,但他相信还有另一层深意,只是看不太明白。 岳飞在政治太白痴了,毫无进退谋划,不知能不能消受王秀好意。 “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李子、官敬叔很不错,几年来历练的很好,进退有度,章法规矩,水军一蹶而,是不知道长岛、沙门岛和崖州水军大寨怎样了” “三处水军大寨都在进行扩建,官太尉已经去了崖州,招募岭南水军吏士正在进行。但是,李太尉说水军大寨用铁轨实在奢靡,恐怕经费承担不起。” “李子太小家子气,水军器械货物下船,不用铁轨绞盘,岂不是太慢了给他说不要怕花钱,我要的是效果,没钱去找沈识之,那可是大财主。”王秀笑了,他非常重视三处水军大寨,每处大寨都有不同的战略目的,事关南北战略大局,一点也马虎不得。 ... 第591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34 所谓侍卫水军三大寨,为京东东路莱州沙门岛,淮南东路通州长岛和广南东路崖州。 北方沙门岛本是流放重犯场所,有流放沙门、十不留一的说法。话说,沙门寨驻扎兵马监押督促囚犯造船,但天高皇帝远,朝廷拨给口粮少,吏士残暴,囚徒死亡率极高,甚至杀害被流放的官员,却也没有好的约束办法。 因河北沦陷,地理位置凸显,打造成水军大寨,驻泊海船队,能对北方沿海形成威慑,在海牵制金军,不敢展开过大的行动,造成后方空虚,被宋军水军所乘。 长岛位于大江口,有有崇明镇,也是一处不错的良港,控制江面出入大海,一旦东海有事,绝对能南北兼顾。 至于崖州设立水寨,目地很明确,那是为南海做准备,招募广南东、西路沿海两家子从军,快速形成战斗力,最大限度减少征战的病亡率。 至于铁轨和绞盘,他执意用到水军码头,只因水军器械和货物都是沉重无,船极为不易,利用铁轨运输方便快捷,绞盘自然不用说,无论是海船还是矿山,早有了应用。但是,区别在于用钢铁齿轮机括代替木头,也算是开创未来的举措,积蛙步成千里。 “先生要是不放心,我明天去崖州。” “不用,我来修书一封,当务之急还是海事贸易,崖州的水军大寨必须加快,广南良家子也要加快招募。五年内,侍卫水军必须成军出海。”王秀舒了口气,又把话题转变,问道“哦,余杭县的杜氏案,查办的如何了” 宗良眼皮子一跳,王秀竟然关心起治安,知余杭县是朱松可是审案主角,难道先生要对朱松下手他的疑虑不是没有根据。几天前,根据账目会计,余杭县的常平充足的很,算有小瑕疵,也无妨大雅,但王秀依然抓住质问。 如今,哪个县不存在点问题只要不危机大政,总不能太苛求吧 “朱大人正在审理,这伙欺行霸市,为祸地方的贼子,乡人纷纷举报其恶状,也没有太大的事,都是家族几个晚辈狐假虎威,快要结案了。” 王秀想到的却是宇逸,昨天夜里半个时辰的长谈,让他确定一些事,也了解某些事,绝非宗良说的那样平常,对那些自诩人雅士,增添了几许不屑。 他冷冷一笑,沉声道“朱松断出杜氏一门多少罪状” 宗良稍稍沉吟,道“子弟为祸乡里,强买强卖,最可恨者,几个纨绔欺男霸女。” 王秀冷冷一笑,拿出一封书信递过去,道“都是些子弟,还是无足轻重的破事,我知道的却不是这些。” 宗良一怔,诧异地看着王秀,竟然还有他不知道的,当他接过一封书信,竟然是钱塘县宇逸亲笔,不由地道“远候兄的。哦,这个,这个” 他惊讶地发现,宇逸书写杜氏的罪行。以最简约的笔法,勾划出以杜家杜七嫂为首的恶霸家族自设牢狱、刑施无辜,停塌私盐,坐夺国颗,私设税场、拦截商旅,估强习霸、豪夺民业,诱掠奴婢、贩卖人口,夺人妻女、毁人家庭,故违国法、私宰耕牛,虚创公益、敛索民财,私行引、伪造官书,勾结县蠡,贻毒地方。 书信一笔笔的记录的目录,简直是恶贯满盈,满门抄斩也不为过,远远胜过子弟强买强卖,欺男霸女。不说别的,单单私行引、伪造官书,那是绝对要处极刑的;设牢狱、刑施无辜,那可是代替了官府,几乎等同于谋逆大罪。 至于勾结县蠡,贻毒地方,最让人玩味,这个是有州县官吏保护啊至于是哪位,可有说法了。 他不由地动容,怒骂道“这等恶霸,早死有余辜,犯杜七嫂当斩,次之其子杜炎、杜生、孙杜十三、弟马荣贵编管远恶军州服役,从人按刺配、徒、杖,有人命者按律斩。” “太轻了为祸多年的家族,一旦查实,当族灭也不为过,最可恨的是优容之人,也应该同罪。” 王秀语气平淡,但宗良却一阵寒意,用刑之毒、立意之狠,朝廷还真没有非谋逆灭人全族责罚。尤其王秀矛头直指朱松,那股子狠厉的杀机让他心有余悸,弱弱地道“岂能律外加刑” 王秀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正色道“朝廷律令定的太轻,不足以震慑凶顽,是想一个家族没有显赫门第,更没有勋业功名,竟得以嚣张地方十年,恶首竟然是一老妇人,难道你不觉得其缘由耐人寻味” “一个小小的平民,无人可依仗,竟在乱世为祸地方,数任知县竟不能弹压,反倒是被挤芮而去,可笑的是现任余杭县,竟然优容有加。我很不明白了,是杜家有那么大本事,还是地方官吏袒护” 宗良不能不为朱松默哀,看来先生是下狠手了,一旦坐实了罪名,朱松是不会掉脑袋,但丢官编管是铁定了。 这时,徐走了进来,朗声道“大人,吴宣在外求见。” 王秀淡淡一笑,诙谐地道“船队该出海了,吴家的哥也坐不住了,不请自来,那请他进来吧” 吴宣面黑身肥,却穿了一套等素白湖丝锦袍,把他衬托的越发黑胖,还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引的宗良强忍笑意,王秀却对吴宣这种打扮颇感兴趣,黑白配引人注目,不失为商人手段,尤其白绸的暗纹,这厮很会打扮自己啊 吴宣向王秀行晚辈礼后,又和宗良见礼,态度是相当的恭敬。他能不恭敬有加嘛紫溪盐场那么大,五年的专营要挣多少钱,想想都让人兴奋。 王秀也不好太托大了,温声道“季叔自家子弟,不用客气,请入座。” 吴宣急忙躬身,谦恭地道“世叔面前,岂有小侄的座位,这是要折寿的。” 王秀也不勉强,淡淡地道“季叔,有何事” ... 第592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35 吴宣忙微躬身子,掏出一份大红单子,恭敬地道“家父得知世叔筹办书院,宣扬教,特命小侄捐钱一万贯,布帛百匹,尽些绵薄之力,望世叔笑纳。 地址、反着念 ” 王秀没想到吴宣送礼,次并没有行贿,只是带来一些土特产,看来吴家那老狐狸用心思了想要把关系维系下去。既然人家送钱,捐赠书院,他也不好拒绝的,一万贯可以购置二十所大宅子,不收岂不可惜反正书院正需用钱之时,又不是落在自己腰包里,大不了在功德碑,留在吴家的名字,也算是给他们交代。 宗良把单子收下,他才慢悠悠地道“如此贵重之礼,我代书院谢过令尊。” 吴宣见王秀收下,那是大为欣喜,急忙道“家父说世叔办理书院是宣扬教,却耗费财帛颇大,奉些许心意,使书院置办些田产,岂敢当世叔谢字。” “难得令尊有如此心意,季叔准备随船队出海”王秀淡淡地笑道,对方这点小心思,他真不放在心。 “正是,小侄准备领略域外风情。”吴宣一脸的急不可耐,又显得惴惴不安。 “出去闯荡,未尝不是件好事,你是去扶桑”王秀心念一动。 “正是。” “嗯,扶桑多银,可以多带回来,朝廷缺的是槠币啊”王秀心有了念头,三佛齐的黄金,小日本的白银,那可是大大的财富啊放过去那才是傻瓜。 “小侄谨记,对了,还有一事,不能不向世叔禀告。”吴宣脸色变的凝重。 王秀没有在意吴宣的作态,笑咪咪地道“何事” “世叔,还记得那日海事局,世叔召集商人买卖盐茶,那位公然忤逆的韩玄胄吗” 吴宣偷看王秀若有思索,慢慢地颔首,才谨慎地道“韩玄胄未能拍到茶场,当天回到行在,令人不解的是,他的堂兄韩大人,对世叔倡议政事多有苛刻。” 户部侍郎韩玄胄,王秀早通过秘密渠道,得知韩肖胄和翰林学士院侍讲学士胡安国,公然抵触新军制,韩肖胄甚至说他有异志。不仅如此,连赵鼎、张浚等人的态度也很暧昧,他们和韩家走的很近,已经让他颇不愉快,怎么说张浚是他的同年,赵鼎也是他帮过的人,算是理念不同,但跟他对着干也有点难以接受。 吴宣轻描淡写地话,勾起了他心头怒火,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也可以尽量温和地去改良,更愿意用妥协地手段,把名利让给别人,以求争取利益的平衡。 但是,温和、妥协和平衡绝不代表懦弱,更不是毫无原则,他能理解赵鼎、张俊,甚至能宽容张启元,但韩玄胄明知新军制有利家国,却因一己之私,全盘反对,竟发展为对他的人身攻击,实在难以容忍。 正如他不能容忍朱松一样,为人做事各有观点,无可厚非,大家可以一起商量,尽量缩小矛盾,在大利大义下实现个人利益最大化,但为了自己不顾家国,那不是政见不同了,而是人品道德问题。 他们的确有可取之处,但毫无原则的人品,绝不是行朝需要的人才。 吴宣感觉王秀那锐利的目光扫,他猛然打了个冷战,这道目光,分明有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他绝不曾想到,温尔雅的王秀,会有那么大的杀机。 忽然间,他想到这里是杭州是两浙路治地,当方腊席卷两浙路六郡,几乎无人可当,王秀率七千孤军抵达,浴血奋战,死死遏制方腊的扩张。又率先展开反攻,一战怒斩杀数万俘虏,有人屠的称号,多年的微风细雨,让别人忘记了王秀的狠辣。 “紫溪盐场,是杭州最大的盐场,盛产海盐精细味美,一定好生经营。” 吴宣正在发呆,想着王秀的手段,忽然听到这句不着前段的话,说的甚是肯,丝毫没有刚才那股凌厉的杀气。他摸不清王秀意图,惊悸不定地道“世叔放心,小侄出海后,自有家派出干练掌柜前来经营。” “对了,这次你去扶桑买卖,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王秀决定让吴宣承担他的任务。 吴宣一怔,有些受宠若惊地道“世叔有事安排,小侄事无不可。” “此行,要多打探扶桑风俗民情,还有他们国内诸侯势力,最好能带几名机速司和职方司的使臣。” 吴宣一阵切牙,分明让他带着间谍去做买卖,这叫哪门子事,万一被人发现,那可是天无路、下地无门啊但是,他同样嗅出其的机会,王秀让他办事岂能白办认可他倒也不会那么容易,但绝对能给他带来巨大的长远利益。 他也不是迂腐的人,权衡利弊,得出利大于弊的结果,立即沉声道“世叔放心,小侄绝不负所望。” 王秀点了点头,很欣赏吴宣的果断,没有再说什么。 在宗良的眼色下,吴宣明白是告退的时候了,于是道“世叔公务繁忙,小侄不打搅了。” 王秀看着吴宣,笑咪咪地道“也好,令尊是首位捐赠书院的善士,书院当立林碑以记下。大哥,送季叔出去。” 立碑存名,宣扬教,这可是士人莫大的荣幸,尽管玉泉山书院属于私人性质,但王秀是山长啊一万贯捐出去值得,至于后面怎么做,吴宣自然理会得。关键在于王秀吩咐他办事,这才是最重要的,他有被利用价值好。 吴宣出去,宗良送到门口,意味深长地道“几天后有使臣过来,先生对海外很重视,要当成大事来办。” “大哥放心,小弟明白。”吴宣回答的很认真。 “哦,胖墩、四郎来了。” 王秀并没有把吴宣放在心,不过是打一杆子,正在看小报,却见宗良带着张陵、林四郎进来。 还没等他说话,张陵一张胖脸激动地乱抖,颤声道“山长,山长成功了。” 满脸肥肉乱颤的张陵,还有目光闪烁的,呵呵傻笑的林四郎,王秀的心一阵躁动,手的小报飘落。 ... 第593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36 张陵口吻颤抖,双目闪烁兴奋地光芒,激动地道“山长,我和四郎、谷明叔、赵长德诸位同窗,在昨天研制成功黄药,研制成功了。 匕匕小說” “什么,黄药,你说的是黄药”王秀一下子愣住了,不是黑药颗粒化,而是直接越过黑药,成功试爆了黄药。 这、这怎么可能呢短短几年成黄药,也是他私下所说的硝化甘油,以现有的技术和条件,他仅仅给予理论的支持,并不算太完整,怎么能成功张陵竟然说成功了,似乎玩笑有点大啊 “取样试爆成功,黄药,千真万确。”张陵用肯定的口吻说道。 “硝化甘油”王秀双目闪烁着惊讶的光芒,心闪出千百念头,总有不真实的感觉,他的目光转到林四郎身。他可是明白的,硝化甘油制作过程,听起来非常简单,但实际过程却千难万难,光是甘油滴入混酸硝化,存在者巨大的风险,搞不好一声巨响,那完蛋了。 现在,他还是不敢完全相信,心脏加快调速三分之一,几乎要道嘴边了,脑袋一片混沌。 林四郎不善言语,但他仍然激动地道“说是要给山长惊喜,我们几位同窗,按照先生给的方程和原理,不断地进行试验,总算制造出来,只是很不稳定。” “不稳定,有没有伤人”王秀吃了一惊,硝化甘油没经过处理,可是很不稳定的,正如他刚才想的,一个环节处理不好,可是损失惨重啊哪怕不标准的触动,算一点带有静电的摩擦,也会造成无法控制的后果。 “量很小,山长也注明过,没有出事。”张陵一张胖脸,笑的跟弥勒菩萨一样。 “没有伤人好”王秀松了口气,他绝不愿精英学子,有任何的闪失,这些学子的价值,他宁愿用一路,甚至整个江北去换。也是,土地失去了,可以再夺回来;人口减少了,也能鼓励生育,但跨时代的人才难得,尤其是跨时代的尖端人才,简直是王冠的钻石,错过了或许失去数百年,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见王秀惊讶后第一反应,却是关心他们的安慰,林四郎感念颇深,激动地道“谢山长挂牵,学生能有今日,都是山长的指导,有山长标注的注意事项,我们一点也没危险。” 王秀老脸微红,他不过是在理论,提供黄色**制作流程与原料说明,需要原料配方,还有一些不太完善的程式,最多是说了注意事项,那在后世都是烂大街的东西。 黄药实际研制的成功,绝对是这些年轻人的努力,他有些庆幸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绝不去指手画脚,决不去干扰别人研究,以免误导科技发展方向。 他再次想起**的剧烈杀伤,感觉有必要着重提醒,不免忧虑地道“黄药极不稳定,在有能力稳定前,绝不可大剂量用药,一定要谨慎再谨慎,一点也不能大意,明白吗” “学生明白。”张陵仍在兴奋不已,他也是参与者之一,目睹了威力,产生极为触动的亢奋。 宗良学过化学,但他学的并不深入,也不想在那些枯燥的学问浪费光阴,却不知硝化甘油为何物,也没有多大兴趣,问道“胖墩,有那么厉害” “给我一小块,能把整个屋子掀翻。”张陵翻个白眼,鄙夷地看着宗良,仿佛在看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宗良眼皮子一跳,也不顾被别人蔑视,咂舌道“那么厉害,要是制成火器,岂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放十几斤在城门口,铁门也能给你轰塌了。”张陵再次鄙夷宗良,脸色不免有点小得意。 王秀瞥了眼宗良,笑道“早着呢,连最起码的稳定还没做到,你休想用于实战。不然,还没杀伤敌人,反倒让自己伤亡惨重,最终得不偿失。” “山长,杀伤太大,恐怕有违天伦。”林四郎诺诺地道,当他看到爆炸威力,首先想到血流成河,残肢断臂,心不免堵得慌。 王秀笑容戛然而止,正色道“对敌人的仁慈,是对自己的残酷,你们记住,这不是有违天伦,对敌人是残酷,但对我臣民是仁慈。今天,我们不发明黄药,迟早有一天会被别人发明,那时候你是想追也晚了。” 张陵见王秀面色凝重,他何尝不知黄药的危害。昨天目睹了爆炸后的凄惨的场面,林四郎与谷良、赵非等人发生争执。谷良、赵非认为黄药稳定处理,可以作为军利器,他们能青史留名,林四郎一反木讷,绝对的据理力争,黄药胜黑药十倍,一但用于战场,谁也不敢想象。 “杀人太犀利了”林四郎不敢反驳王秀,却仍然抵触。 “国之大义,你应该明白取舍。你只是看到杀戮的一面,却不去想利国利民的地方,黄药经济实惠,用于矿山、路桥、水利,那是绝对的便利。”王秀并没有说太多,有时候人是不能强求的,点到为止可以了。 他又把话一转,正色道“黄药极不稳定,微微晃动会爆炸,必须尽快解决,至少能够装车运送。” 张陵神色为难,犹豫了半天,才道“暂时没有良法,但我们会想办法的。” “不用着急,慢慢来。”王秀明白硝化甘油横空出世,已经属于异数,断不可拔苗助长,还是顺其自然得好,以免画虎不成反类犬。 他仔细考虑良久,他决定激励一下,才温声道“原以为二十年才能让看到,哪想到你们几年捣鼓成功了,青史留名是必定的。哎,有了黄药再能把青霉药制出来,会是怎样的局面,一攻一防,我很期待啊” 宗良很羡慕,王秀把青霉地位与黄药并驾齐驱,让他非常吃惊,打定主意要把医斋做好,并时常去关注,至少自己能分一杯羹。不要认为他功利,没有人能拒绝万古流芳,他不能,王秀也不能。 ... 第594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37 林四郎脸色不好看,任谁被怀疑了也不会舒坦,何况是当着那么多重臣的面。 匕匕小說不过。人家说的很对,黄药连运输都成问题,一个不小心会剧烈爆炸,还打个哪门子鸟仗不由地低声道“是啊黄药暂时无法稳定,动辄爆炸,确是不宜做禁军利器。” 刘光世一摊手,表情很无奈,道“这不得了,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蔡易见谭世绩、朱胜非和辛炳都不说话,显然对黄药有所质疑,他又何尝不是,也认为黄药不堪大任,但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或是不怎么样,却不能让人贬低,又不知道怎样扳回局面。 想想,他不由地瞪了眼林四郎,怎么如此实在被人抓住把柄,王实怎么派这种老实人来,难道不怕误事 “看来还有待商量。”谭世绩淡淡地道,他并不是抗拒黄药,而是黄药的确达不到实用,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拒绝,会招来王秀的忌恨。 张陵眉头一挑,圆圆的胖脸闪过一丝狡黠,非常诚恳地道“黄药不稳定只是暂时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投入,有充足的钱粮,再给我们人力,绝对能解决问题。我相信,并不需要太长时间,黄药制品能装备禁军。” 辛炳眉头微蹙,觉得这胖子有点孟浪,不悦地道“多少钱粮,多少日子” “一切看研制进度。”林四郎又来了句,还是大实话。 张陵看了眼林四郎,那表情真是蛋疼,不知心在嘀咕什么,反正嘴角一阵抽缩。 刘光世看了看谭世绩,嘴角挂着一抹讥笑,他早看这厮不顺眼,算对方站在王秀对面,他也是抱着看热闹心态。 张陵狠狠地瞪了眼林四郎,示意林四郎不要说话,沉声道“既然已经研制出来,其他的一切好说。各位大人,试问有了种子,只要有土地,还怕生不出粮食” 刘光世一瞪眼,但他真的无话可说,人家说的在理,都捣鼓出来了,还怕没有发展他只能拿黄药不稳定说事,绝不敢在发展公然阻扰。因为,那样的话不是说事了,是对王秀的公然挑衅,他绝不敢自找没趣。 蔡易眼看张陵越发不客气,恐怕事态失控,急忙道“兹事体大,还是请太后和官家决断,不是派几名将校去看看,不知二位大人意下如何” 谭世绩似乎领悟蔡易深意,他也没必要得罪人,反正该说的都说完了,微笑着捻须点头道“蔡大人言之有理,只能让官家和娘娘决断了。” 朱胜非瞥了眼刘光世,目光颇为鄙夷,淡淡地道“不是派遣几名将校嘛既然都参军司成立,那会同殿前司和三衙去看看,能用自然是好。” 刘光世不言不语,反正是派将校去,成不成不鸟事。 朱琏当然支持王秀,在看到奏章后没有任何迟疑,索性派了邵成章代表大内,准备去杭州观看黄药。 这下好了,两府倒也不会再有异议,没看到皇太后非常重视,连历经四朝的邵成章也派了出来,赵官家自然没有异议。不是看看黄药成效嘛也没啥大不了的,杭州又不是太远,还是有人愿意公派的,一路还能吃喝玩乐。 当然,王秀的奏章并没有光提黄药,顺带着说了杭州杜家事,惹的朱琏勃然大怒,懿旨刑部严加办理,更是斥责了吏部南曹,怎么给官吏考功的,简直是瞎了眼。 孙傅也是气愤异常,当即表示要整肃官吏,朱松也算是一位有名望的士,竟然包庇凶恶势力,看杭州缉捕使臣调查的卷宗,简直令人发指。 唐格却多了层考虑,自方腊作乱,两浙路一直不算太平,那些匪人勾结官吏鱼肉乡里,也算是很平常。杜家事几位可恨,如王秀说的灭族也不为过,但朱松却有情可原,恐怕还是另有隐情,他主张暂时压压,意在保住朱松。 既然唐格说话了,有司也能拖拖,反正这种破事很多,大家没必要得罪宰相,朱松也算是圈子里的人,能维护还是要维护的,这样事拖了下来。 西子湖畔,两位伊人带着席帽,正在湖边漫步,看不清面纱下的容颜,但一青一白,那玲珑妙曼的娇躯,足以让人浮想翩翩。 “四姐,西子湖可真美,幸亏跟官人来杭州,不然哪里能体验此等美景。” “看你说的,好歹也是名门闺秀,一惊一乍的。” “四姐是不在乎,我却第一次来。” “我也是第一次,好了,别大惊小怪了,常来不是了。” 徐身穿便服,跟在两位女子后面,一脸的无可奈何,作为王秀的最亲近的卫士,他是出生入死,已经是王秀身边核心人物,自然知道些前面两位女子身份。 一位是当今天子的嫡亲姑母,恩,名义的姑母,当年大名鼎鼎的茂德帝姬,如今朝廷废帝姬改公主,这位皇家娇女被追赐为齐国大长公主,本已死去的人物,活生生在自己面前,当时回到家的那份惊讶,现在还被李云漪讥笑。另一位也不简单,那可是太的婉仪,正儿八经的嫔妃,如今也活在市面,被别人知道的话,绝对是轩然大波。 当他第一次被告知,王秀并没有说别的,他明白自己必须封嘴,更明白彻底进入王秀核心班底。从此,他不再是一名简单的卫士,更不是可以随便牺牲的人,而是王秀身边最亲密的亲随,是可以交托大事的亲信,甚至连沈默、蔡易和王门九子都不知道,尽管保护女人让他很不自在,却义不容辞,不容半点闪失。 “可惜官人不能陪伴我们姐妹。” “四姐,你知足吧昨个官人可把你宠了一夜。” “你个小蹄子,找打不是。”赵福金俏脸晕红,作势要扭林月姐。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成,四姐饶了奴家。”林月姐笑咪咪躲了过去。 ... 第596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38 能离开行在,避开那些或许能认出他们的旧人,自由自在漫步在西子湖畔,是她们多年的愿望。 閱讀最新章節耻辱渐渐地淡去,剩下的只是对王秀的依恋,还有是对自由的渴望,想当年也没有今天的轻松惬意。她们并不在意没有名分,更不去苛求名分,人贵在有自知自明,所谓知足常乐。 哪想到风景虽好,人情难料,一个轻浮的声音传来“两位小娘子打打闹闹,不如拿下席帽,让本公子看看,也好跟你们戏耍。” 赵福金和林月姐驻步,却见一个满脸邪色,明显酒色过度的青年,带着几名恶奴过来,那双充满的三角眼,几乎能把人给吃了。 赵福金何等人,当年赵佶最宠爱的女儿,虽然遭受大难,不得不忍辱偷生,却也有皇家嫁女的傲气,哪里会理会一个登徒子,地方的泼皮无赖,林月姐何尝不是。 “二位小娘子。。” 还没说完话,徐一个箭步冲来,挡在赵福金、林月姐前面,沉声道“滚。” 那邪色青年一怔,瞪着一脸凶煞的徐,眼皮子直跳,直觉告诉他此人不好惹,绝对心狠手辣,搞不好他会吃大亏。 正所谓有狂的也有不长眼的,一个恶奴跳出来,指着徐骂道“贼厮鸟,知道这是杭州杜家的长房杜小官人,识相点滚开,不要自找麻烦。” 徐跟随王秀,自然明白王秀最近正查钱塘杜家,当然是暗察访,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如果所料不错,此人正是杜家的长孙杜远,那可是杭州的小霸王,不由地冷笑道“滚,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杜远瞳孔紧缩,不可思议地瞪着徐,连知县大人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竟然被一个护卫呵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是被老太太宠大的,平时为祸乡里哪有人敢管,眼看对方一副看不起他的模样,火气顿时来,冷笑道“我看的小娘子,还没有跑了的,你给我滚开,不然让你沉湖喂鱼。” 徐仿佛听到天下最大的笑话,把他沉湖喂鱼千军万马都杀过来了,当年还差点追杀王秀,竟然被一个纨绔威胁。自从做了王秀的卫士,他也是有阶官散品的小使臣,对待地方的土鳖,自然是俯视心态,岂能容对方猖獗。 赵福金很不悦,好好地心情被一个登徒子乱了,但她也明白不能闹事,以免让王秀为难,拉着林月姐的素手,轻声道“咱们走。” “得罪我,还想走,给我拿下。”杜远见美人不把他放眼里,不由地大怒,又听那宛若黄莺的清音,必然是为绝色,他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反正劫掠民女不是一回两次。听口音他们一嘴的北方官话,压根不是本土人,可能是逃难定居的人家,或许是商人的家眷,也不再顾忌,先拿回去品尝美味再说,反正有老太太给他擦屁股。 徐是何人,那是战场杀出来的人,受伤的人命没有千也有过百,端地杀伐果断。杜远话音未落,他已经跨一步,一拳直接打在那厮脸,十层的力道把杜远打的连退三步,立马倒地昏了过去。 笑话,跟随王秀从血水里趟过来的,当年在仁和县城外那场大战,他可是跟随王秀冲锋陷阵,六十炼刀都砍出豁口了,能成为王秀最信任的卫士,享受正八品武官阶的人,一旦下狠手,岂是纨绔所能承受,对他而言处理几个人,简直小菜一碟,杀了也是白杀。 “你敢打我家少东主。” “小官人怎么了,死了” “快拿下这个凶徒。” 几个恶奴凶神恶煞般围来,他们寄身杜家,还没见过敢打杜远的主,要知道杜远可是杜老太最宠爱的大孙,是家主也管不了。今个竟然被人打了,还一拳打晕了,他们不拿下对方,恐怕回去不死也要掉层皮,一个个惶恐下忘了对方是杀神,他们几个虾兵蟹将,也能讨到好处 “来的好。”徐没有武器,但算没有武器,也不是几个恶奴能对付的。 他不愿惊吓赵福金和林月姐,跨两步腾空而起,一脚踢飞一人,身自在半空入鹰鸠般落下,双手伸出变爪,一手拿住一人脖子,直接让他们来个对对碰,无一例外地昏过去,一口气喝成,简直轻松到了极点。 还剩下一人,惊恐地望着徐,如同被洪荒猛兽顶住,浑身下不由地打颤。笑话,不到一个照面,直接打晕了三人,这等身手、这般狠辣,早把他吓的六神无主,差点失禁了。 噗通一声跪在地,磕头像捣蒜,不住地哀求“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人家有老小,不得不为人卖命,还望好汉饶了小人这条狗命。” “好了,下手别太重了。”赵福金终究是女人,心太软了。 徐哪里想过放人,他秉承王秀的思想,不惹事好人缘,一旦出手除恶务尽,绝不留手。只是赵福金开口,他却不能违背,狠狠地啐了口,转身来到赵福金身边,轻声道“二位娘子,该回去了。” 林月姐弱弱地看着徐,惊讶这人那么厉害,转眼打倒四个人,惊秫地道“四姐,还是回去吧” “哎,真是扫兴,回去回去。”赵福金没有担心过,她相信王秀对她的保护,不可能连几个泼皮也收拾不了,只是可惜出来一趟,那么早回去,还没有尽兴。 “待下次再来。”林月姐拉着赵福金的素手。 晚,王秀听了徐的禀报,脸色变的很难看,杜家简直胆大包天,竟敢在白天公然强抢,要不是徐跟随,他几乎不敢想象,于公于私,不灭杜家难平胸怒火。 作为老练的政治家,他愤怒不假,却从看出一层大好的契机,有人不是要维护朱松吗那好,咱们玩玩。 此时,杜家乱套了,杜远被一拳打昏,杜老太勃然大怒,派出恶奴四处搜寻,并让杜家家主问朱松要人。 ... 第597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39 “妹子,你是同意了”王秀惊喜地看着友琴莫言,绝没想到友琴莫言爽快地答应,让他的谋划得到最有利的契机,怎能不又惊又喜。 原来,赵福金和林月姐见不得光,在他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前,万一被有心人看到了,那绝对是一件毁灭性地大事。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看看能不能让友琴莫言担下来,说成友琴莫言和贴身女眷李采薇出游,竟然险些被杜家子弟强抢,名声虽不太好听,但谁又能防备万一,哪个不开眼的做混账事,这年头随着政局平稳,世家子弟也越发地张狂。 虽说,强抢民女的事不多,但还是有世家子为祸民间,调戏个妇人那是家常便饭。 “哥哥说的好外气,难道哥哥为了整治恶霸,我不能出点力也太小瞧别人了。”友琴莫言翻个白眼,好歹也是做娘的人了,她和王秀在一起,依然保留当年的率真,夫妻二人相互敬重,怎能不去相助自家哥哥。 不过,她并不知道赵福金和林月姐的事,王秀也没有告诉她,事实在有点太大了,王秀并不想让她知道。 王秀尴尬地笑了,心生出一丝愧疚,没想到当年一点故人心思,竟然让赵福金、林月姐以身相许,心甘情愿为他隐姓埋名。诚然,当年他也没有把持住,男人的特让他享受两位美人,朱琏倒是生了几天的干醋,却也不了了之。 不过,他对私藏了两位美人,并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应该说是对妇人没有任何鄙夷。不要说他来自开放的时代,是这个时代,对非正妻夫人侍妾,也没有太多贞洁观。很多高门大户,甚至士人的侍妾,高端点的是名楼歌姬酒女,低端的都是出身妓舍。 “对了,十四娘睡了吗” “还有你这样当爹的,十四娘见你生分的,连抱也不让你抱。”友琴莫言翻个白眼,她何尝不知王秀忙碌,却又忍不住抱怨,父女相处时间太短了,差成路人了。 王秀很难为,他和友琴莫言的孩子三岁了,却因里外忙碌,一天难得看到一次,对自己的女儿心存愧疚。嗯,何止对这个女儿,还有宫的两位,相望却不能认,他的心情何尝平静,真是意料之外啊 朱琏不仅为他守身如玉,不惜让赵桓沉浸在曼陀罗迷幻,难怪发觉像大烟鬼,还为他生了一对子女,惊叹之余甚至有时不能相信。不然,他也不会发狂地进军开封,也不会主动放弃兵权,更不会放弃多年的志向,把自身定位在周公,好在朱琏强调它的功绩,对赵家的恩惠,天子称呼他为王公,正朔朝也不需要跪拜,免去了他的尴尬。 “忙完这一阵子,有空陪你们母子了。” “先别许诺,还是修书让十三姐来,别让她独自在行在孤单。”友琴莫言很不满意,当然不是对细君不满,而是对王秀不太在意细君不满,总归是女人心,她并不想让细君游离在王家门外。 王秀尴尬地笑了笑,女人多了是很幸福,但何尝不是一种痛苦,照顾不过来啊尤其是有个性的友琴莫言,女强人型的细君,家里还有位不愿再嫁的大姐,二位在行在可是针尖对麦芒,热活着呢这也是细君游离在外重要原因之一,两人真是辈子的冤家,总是不合拍。 “好了,不说这些了,哥哥要怎么办”对于消灭恶霸势力,有琴莫言的态度是积极的。 “哦,你友情出演一场,不需要太多台词。。”王秀露出很坏的笑容。 杭州通判衙门是单独的,在州衙对面。 “什么,杜家猖獗到了这等地步,连余杭县也。。” 终于,王秀祭出了杀手锏,拿出缉捕使臣和宇逸调查的书,还有友琴莫言的亲笔信件,都让王昂如雷轰顶,整个人愣住了几十个呼吸。 耻辱,简直是耻大辱,没想到自己通判杭州两年余,竟然没发现余杭杜家为祸那么大,确实是匪夷所思。 原来,他也听说过一些,却以为那不过是寻常县城土豪,仗势欺人罢了,能闹出哪门子大事,也没有往心里去。当看到一幕幕清单,被彻底震惊了,主导回易、私设牢狱、欺男霸女等等,足以万劫不复,在昨天竟然公然抢掠有琴郡君。 这还了得,他是不太待见王秀,但王秀夫人被人劫掠,那不是他能冷静地事了。 最让他心痛的是,朱松被牵连,而且还陷的很深,绝对构成了包庇纵容。他本以为朱松有缺点,但也是正儿八经的正直士人,却没想到朱松欺骗了他,连钱塘常平仓储粮食,也是杜家威逼利诱来的,仅此一条足以说明问题,王秀送来的这些具证,绝对是经过精心调查的,朱松难辞其咎。 自开封陷落,太祖皇帝留下的碑被传出,不杀大臣及言事官;柴氏子弟谋逆,仅在狱赐死,不得牵连宗族。赵桓也杀了几名大臣,虽说是民愤极大,却也坏了规矩,被民间传言不尊太祖遗训,但他的确起了杀心,恨不得手刃朱松,这厮太败坏士人的清誉了。 “毒瘤不除,殃及民生。”王秀说了八个字,不再计较别的,他需要王昂的配合,也相信王昂会支持他的。 “简直是罪大恶极,决不能宽恕。”王昂回过神来,目光尤为犀利,只要一切无误,他绝不会手软。 “那好,罪证皆在,恐怕还会有人说话,先让他们在猖獗几天,等证据再充足些可以那人,还望同年相助。”王秀神色庄重地向王昂拱手。 黄药,应该说是硝化甘油的威力,绝对是令人震撼的,尤其是那声巨响,然后火光天,强悍的冲击波,还有浓烟滚滚的壮观景象,让人目瞪口呆。 那天,许翰为首,辛炳、刘光世为副,再加邵成章,带着由枢密院、军器监、殿前司、侍卫马步水都司抽调数十人官吏,在杭州禁军校场,演出了一幕震撼的景象。 ... 第598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40 当日的试爆消息传开,校场周围聚集了闻风而来的市民。 杭州经过多年恢复发展,也算恢复了当年全盛七八层,市民们又恢复了无聊的城市生活,有乐子看当然是好事。 王秀不得不调集禁军维持秩序,连杭州州衙大批公人也出动了,以免发生不测的意外,校场是开敞式的,你是拦也拦不住人流,索性规矩观看人群,以免引起乱子。 许翰、辛炳、刘光世等人先眼看了黄药,临时搭建的木屋,放置的约有四五斤的铁罐。 “这玩意能行”刘光世很不相信,当着王秀的面不敢直言,也撇撇嘴来了句。 王秀怪怪地看了眼刘光世,他本来对这厮不感冒,听着这句无脑的话,更加不待见这厮,当下淡淡地道“要不,太尉留下看看” “哦,王相公说笑了。”刘光世意识到王秀的不悦,急忙把姿态放低。 “哪位不信黄药威力,不妨留下体验。”王秀玩味地道。 笑话,你这不是那人开涮吗能留下嘛算是五六斤黑药,再加个铁罐,也能把人砸的尸骨零碎,谁敢留下啊 辛炳瞪了眼刘光世,暗骂这莽夫多嘴,你是不信也闭嘴,没事满嘴喷粪,让人抓了把柄,一行人都没面子,他打定主意,回去在谭世绩面前参这厮一本。 “咱们开始吧”许翰不愿再耽搁了,他并不太相信黄药实用性,想把过场赶紧走完了事。 “许大人请。” 众人退到安全地带,在王秀一声令下,由谷凉亲自点燃黑药引线,赶紧跑到数十步外的坑里,刚刚俯身卧倒,听到一声震天价的巨响,几乎相当于九天惊雷,震耳发聩。 许翰和辛炳当场变色,全身战栗不已,一行人也脸色大变,被剧烈地爆炸声震的七荤八素。 邵成章年事已高,甚至被吓的坐倒在地,几乎昏晕过去,要不是旁边小黄门眼疾手快,他这跤会摔得不轻,一把老骨头估计散了。当他被扶起来后,仍惊魂不定地高呼道“这简直是雷公还要犀利。” 眼看诺大的木屋,被剧烈地爆炸撕开,屋外数十步内的木人纷纷飞起,七零八落散在百余步外,场面让人心惊。刘光世饶是武将,也吓的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顺腮而下。 “请各位大人验看。”张陵笑眯眯走了过来。 许翰、辛炳没有去,刘光世等将帅默默地看了现场,谁也没有说话,黑药的威力,在他们眼已是无坚不摧,同等数量的黄药,竟然十倍有余,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论。这玩意要真实用化,实在战场使用,那可真是锐不可当啊 “还真是威力无穷。”许翰摇了摇头道,黄药效果擦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升起一点兴趣。 “可惜尚待是日才能成熟,不然区区虏人,何足道哉。”王秀很满意众人的态度,有震慑才有肯定。 当天,许翰等人留下,既然出来公干,还得来玩玩,来杭州不游西湖,岂不是白来 倒是代表侍卫水军的李长,为王秀引见了一位青年将校,这是位貌不惊人的将领,竟然让他大吃一惊。尽管,历史已经改变,但他并未过分干涉将帅人生,某些人却并不曾改变,号称万人敌的西军世将李世辅,已经成长起来,跟随侍卫马军而来,不能不让他感慨,江山代有英雄少啊 李世辅见王秀知道自己,当真是又惊又喜,能得到重臣的青眯,才有飞黄腾达的好时机,他也不能免俗。在王秀几句温言勉励后,有感这位王相公与别的大臣不同,对于武人是真诚的尊重,对王秀的好感大增。 他很振奋谨慎地明言对黄药的感受,认为绝对是国之利器,哪怕等再长时间,投入再多的精力,也是值得的,并表示只要能做到小型化改良,军甲胄或许会毫无用武之地。大宋禁军只要装备,算马军无法对抗女真人,黄药武器也能弥补不足。 王秀很满意,名将是名将,但名将几乎都有种种致命毛病,持才傲物是通病。李世辅可能是意外,作为名将不负其名,无论是对还是对下,在道德和节操也值得称颂,可惜历史对这位名将并不尊重。 全节的名将可善终,但对后世影响并不大,他们没有引人入胜的冤屈,更没有波澜壮阔的一生,只有不为人知的脚印。有缺憾的名将往往身后光环四射,引得人同情,生民膜拜。但是,他绝对相信,流砥柱却是许多被掩盖的名将,他们才是真正维护国本的人,那些如流星般闪过的名将,或许星光四射,或许能力挽狂澜,但他们无法真正成为时代主流,只能作为激励后人的楷模,逐渐被神话。 意料之,黄药的威力在将帅引起了极大震动,连刘光世也惊讶万分,继而引发浓厚兴趣,对张陵的态度好了许多。许翰和辛炳在震惊后,表示回去后立即奏,定然争取两府尽快促成军器监设立黄药制造所。 王秀表示,黄药研制成果属于即将成立的玉泉山书院,不能让林四郎他们陷入无谓的官场,必须在书院研究院研制,军器监负责生产,而且要做好保密,由禁军护卫研究院。 许翰也明白,但国之利器掌握在书院,实在不能让人放心,好在王秀坦言会亲自奏,他也很勉强地答应下来。 局面是皆大欢喜,既然忙完了公事,大家应该好好轻松,酒宴是非常丰盛的,游览路线也定在西子湖,王秀亲自陪同许翰,大家轻车简从毫不张扬,让许翰大为满意,大张旗鼓很没意思,王秀作为辅政又亲自相陪,让他脸面有光啊 当王秀陪同许翰游玩西子湖,在湖畔,徐已经连续逛荡两天了,早不耐烦了。今个,他又护卫友琴莫言和李采薇游玩,自己却气定神闲跟在二十步外,因为他发觉被人盯了。 ... 第599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41 “站住,是这贼厮鸟,是他打伤小官人的。 匕匕” “是他,没跑了。” “嗨嗨,叫你呢,还不给我站住,找死啊” 面对一群破皮无赖的追来,徐是一阵无奈,有些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急匆匆赶着投胎。你有点脑子好不好,打了杜家人还公然逛游,人家能在乎你区区地方恶霸竟敢叫喊着不站住找死,有没有搞错。 友琴莫言和李采薇从容淡定,她们压根不理会一群破皮的叫喊,不要说附近乔装打扮的护卫,光是徐足够了。 却说,王秀和许翰等人信步游玩,人不多,也是他和许翰、辛炳、邵成章、王昂五人,外加宗良、刘仁凤两人听候差遣,一些卫士便衣打扮散在周围。 那些来自各衙门的将校,还有低等的官,自然没资格让王秀陪同,他们由驻泊禁军将校、杭州州衙幕僚陪同。 要论身份,王秀当之无愧第一,但论资历要数邵成章了。他可是老内侍了,换成官那是四朝元老,为人素来忠直,也是朱琏为慎重起见,派遣他来观摩的原因。 整个来杭州公干的人众,他说话是很有分量的,作为内侍,也少有地受人尊重。 正当他们评论景色,兴致勃勃时,一名卫士匆匆而来,看到王秀高声道“大人,郡君在南堤被人围了,说谁要拉回去做妾,徐指挥独木难支。” 王秀脸色一变,连许翰,辛炳等人脸色也不好看,没人在意卫士的无礼,郡君可是王秀的正室夫人,杭州境内竟然有人强抢,简直是笑话,打大宋朝廷的脸面。 “快带人支援,全部拿下。”王秀大怒厉声道,他不能不显示出愕然和愤怒,老婆都要被人抢了,能镇定下来才怪。 左右散落的十余名卫士,他们都是来自驻扎杭州的禁军,有在诸位大人面前亮相的机会,纷纷亮出藏匿的短刃,表现出凶神恶煞般地愤怒,火速跟随那卫士跑去。 “杭州地面也不太平啊”许翰淡淡地道,他也是宦海沉浮,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来。 王旭眼皮子一跳,朱松和杜家让他想到了什么,脸色很不好看,沉声道“总有不开眼的货色,让大人见笑了。” 辛炳没有许翰的老练,光天化日下敢强抢外命妇,简直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他是相当的愤怒,急促地道“我们赶紧去看看,不要让郡君受惊。” “有劳都承旨。”眼看好戏开场,王秀反倒是不慌不忙了,本来是一场戏,有徐和十名护卫在,杜家再大的能耐也翻不起浪花。 王昂是恼怒非常,脸色极不好看,越发感觉可能和杜家有关,杭州的恶霸泼皮,还没人敢在光天化日下强抢妇人。 但他们到了现场,发觉二十余名卫士,压下几十名地痞恶奴,一个邪色青年正在叫骂,态度是非常的嚣张。 友琴莫言见王秀等人过来,急忙和李采薇过来,轻轻万福道“官人,妾身见过许大人,见过诸位大人。” “郡君不用客气。”许翰态度很客气,抛开王秀不说,友琴莫言能时常进宫,也是他必须要谦让三分的人物,他不怕朝堂的争锋,反倒忌惮后宫的妇人言论。 “妹子,怎么回事”王秀心里跟明镜一样,但该问的还是要问。 友琴莫言自然把事煞有其事一说,让众人都很愤恨,脸色一个一个难看。 邵成章两眼喷火,气愤地道“朗朗乾坤,竟然调戏郡君,还不知做了多大的孽。” “你们是何人,竟然敢拿我,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聪明的话放开本公子,把那小娘子留下。”十几步外,赫然是杜远在叫嚷,他是天不怕地不怕,不知杭州面还有天,虽说对方人多,但看去也是商人游玩。 王秀眉头微蹙,淡淡地道“好大的口气。” 许翰、辛炳等人脸色也不好看,他们见过狂妄的,却哪里见过这种不识好歹的人,简直自己找死,这种情况下还叫嚷留下郡君。 “各位大人,妾身先行告退。”有男人的场合,诰命夫人要知进退,友琴莫言不便久留,由几名护卫陪同车先走。 “你是何人”王秀一招手,两名卫士像架死猪一样,把杜远拖了过来,这厮已经被打了两巴掌。 “哈哈,你敢拿我,知不知道我杭州杜家人,你最好把我放了,不然。” “不然怎样”王秀眉头微挑,笑眯眯地道。 “连余杭、钱塘县都我家大妈妈的,你敢和我作对,找死不成”杜远毫无城府,根本熟视无睹几位位者,如果他有点脑子,会发现几位的不同,绝不会认为是几个商人,而且眼珠子一直瞪着王秀。 王秀等的是这句话,既然许翰、邵成章听到,也没啥可说了,下面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他非常平静地转首看着许翰,笑眯眯地道“让许大人、邵大官见笑了。” “赶紧给本公子放开。” 大人、大官杜远傻不代表别人也傻,其几个知名的泼皮,还是认出了刘仁凤,钱塘和仁和交界,杭州治城也分为东西两城,堂堂仁和县成为跟班,可想这几位人物,他们脸都绿了。 有一人实在憋不住,杜远找死他可不想死,急忙喊道“大人,小人是路过的,路见不平被卷了进来。” “是啊大人,我们是路过的。” “大人,小人是被杜家威逼的。” 杜远大怒,回头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回头请大妈妈好好收拾你们。” 那些人哭丧着脸,这可真完蛋了,他们不是怕杜氏事后的惩罚,也不怕杜远的阴毒,连让知仁和县都站在后面的人,能是他们得罪起的大官,分明是对高等宦官的称呼,恐怕这次要倒霉了。 杜远真是混蛋透顶,老太太娇惯出来的蠢货,连最起码的眼色也没有,你要找死也别连累我们,几个人都要哭出来了。 ... 第600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42 “一切都明白了,在下正在暗查钱塘杜家,看来全然都是真的。 Ыqi ”王秀淡淡地笑了,但那笑容,尽是冷酷的萧杀。 “你敢查我家,活的不耐烦了。”杜远瞪大了眼睛,脸色极为狰狞,他脑子都乱了,什么也听不进去,想着杀了对面的人,争回自个的面子。 许翰、辛炳等人面面相嘘,人狂到没边、蠢到无形,那也是一种境界,但也没见过这等狂妄愚蠢的,任何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绝非普通人,杜远竟然毫不知趣,还在口口声声威胁,让他们说什么好呢 不远处围观的市民纷纷私语,个个脸色敬畏,一些人已经认出王秀和刘仁凤,那些泼皮和恶奴也明白了,今个流年不利,恐怕杜家真完蛋了。 “好猖狂的小厮,还不给我押下去,看着碍眼。”邵成章脸色很不好地道。 “哪来的老倌,连个胡须也没有,你难道是年老体衰,被赶出宫的老公”杜远仍不自知,肆意地狂笑,有两人跑了,他相信大妈妈回来救他,还在盘算着搞死眼前的几人。 不要说许翰胡须剧烈抖动,连王秀也嘴角直抽,邵成章是谁啊连朱琏也要优容三分的老宫人,内宫也算是说一不二的人物,竟然被一个低贱小子戏耍,是相当可笑的。 “混账竖子,还不给我掌嘴。”邵成章是老成人不假,但老成人也有三分火,哪能容低贱小子羞辱。 王秀一挥手,很随意地道“下牙。” 两名卫士不待杜远叫嚷威胁,立即抡起蒲扇大的手掌,噼里啪啦地打起来,还用皂靴往脸踢,打的杜远血肉横飞,开始还在叫喊,最后是呜呜的猪头,没听王秀说下牙,没把牙齿敲落,不可能停手。 这可把别人吓坏了,不要说围观的百姓,许翰和辛炳也眉头直蹙,手段是有点残酷,但邵成章没说话,他们也不好说,以免平白得罪人。 王秀瞥了眼邵成章,厉声道“没听到大官的话,把这些人押入大狱。哦,传令州衙缉捕使臣,再抽调一部禁军,把钱塘杜家全部拿下。” 王昂也非常赞同,毕竟在杭州地界出了这档事,连知州的家眷都不能幸免,简直是耻辱。人家王秀好说,来的时间并不长,还能说不知道,他可是即将干了一任,却在众人面前丢脸。 宗良点了点头,交代一名卫士牵过马,飞驰而去,一切都安排好了,宇逸和一干吏士早布置完毕,等一声令下了,杜家还不自知。 邵成章很感激王秀,相当给他面子啊真正说起来,王秀是朝廷的执政大臣,他不过是宦官,命运掌握在执政手,人家完全没必要给他这个奴臣面子。将心心,绝对是大人情,不免偏向王秀,打定主意多维护一二。 此时,杜远是再傻也明白了,今个倒霉透了,踢到铁板,竟然碰到了知州大人,还是鼎鼎大名的王相公,看情形自个要强抢的是诰命夫人,想想几乎要晕了,吓的整个人颤抖不已,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被拖死狗一样拖走。那些嚣张跋扈泼皮恶奴,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往日是凶煞一扫而光,成了刀斧下的猫。 王秀并不在意那些人生死,对他而言事情办的很完美,整个过程几乎天衣无缝,算有人疑惑也无关大局。杜家本身恶贯满盈,杜远强抢郡君被抓个现行,算别人明白是个局,那也无法说话,非常时没人把屎盆子往头卡。 他从容地笑了,温声道“打扰各位雅兴了,今个我请各位游湖吃酒,免得坏了兴致。” “相公,到底怎么回事”邵成章问了句。 “一个恶霸势力,在下本来准备清剿,机缘巧合而已,却让大官受惊了。”王秀并没有多说,又对刘仁凤道“去让百姓们散了,安排船只请各位大人游湖。” 刘仁凤神色怪怪地,应诺退下去安排,王秀用宗良和宇逸,明显把仁和县排除,让他心理极不好受。 许翰眉头微蹙,慢慢捻须不语,他总觉得不太对劲,现在疑惑越发地强烈,一些都安排的行云流水,给人不太真实的感觉。但是,他也不愿多生事端,既然是杭州地方的恶霸势力,铲除铲除,不的鸟事。 整件事很平静地过去了,但钱塘县却很不平静,杭州的公人出动不多,是几名王秀信得过的缉捕使臣,其他公人都是从余杭等县调来,并出动数百禁军吏士,半数持有强弩,准备一击必杀。 当杜家得到消息,才明白杜远闯了大祸,那么多天搜寻的人,竟然是知州王相公的卫士,杜远口口声声要抢夺的女人,是王相公的夫人。杜家老太顿时傻眼了,整个人呈现石化状态,任谁都明白这次踢到铁板,杜家真的完蛋了。 还没有等他们真正反应过来,缉捕使臣和禁军吏士到了,杜家人也明白左右是一死,他们进行了顽强抵抗。杜家经营十年,也汇集了一帮亡命之徒,有一批精良甲仗。 负责统一指挥的宇逸,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凡是敢于抵抗的立即格杀,能不留不留,那些抵抗官军的凶徒,还有制式甲仗,又是一桩罪名。 朱松也算倒了大霉,正在县衙处理公务,却被禁军闯了进来,大怒道“大胆,你们竟敢私闯县衙。” “知钱塘县朱松,勾结杜家,包庇恶霸,奉王相公钧令拿下,敢阻拦者同罪。” 县衙的胥吏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一点消息也没有,心里有鬼的哪个不惊秫。 朱松当即愣住了,第一个反应是完了,他不是傻瓜,禁军突然出现,没有半点消息,说明是雷霆一击,人家酝酿很久了。自己为了前程,不惜包庇杜家,看来是付出代价的时候了,他真的很悔恨,是不是可以恳求王秀和王昂,放他一马 无论朱松有何想法,他已经不在王秀考虑范围,甚至连对手也不配做。 ... 第601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43 处置杜家很简单,罪证有了人证有了,随着杜家被全族拿下,整个钱塘乃至杭州都沸腾了,喊冤告状的多不胜数,几乎把州衙的门槛踩破了。 许翰、邵成章等人还没有走,看到成群的百姓喊冤告状,不由地大为气愤,他们连袒护士人的心也没有了,当日了奏章,把自己所见所闻奏,更加坐实杜家的毒瘤,让杭州某些人惊恐万分,感受到了末日的来临。 朱松是彻底没辙了,证据确凿,连许翰也对他不屑一顾,王昂更是恨不得杀了这厮,能保住一条命算不错了,他绝没有亦是翻本的希望。 结果很快出来,许翰、辛炳等人离开第三天,钱塘杜家案子呈刑部,杜家下的命运显而易见。杭州的判词是族灭,也是大宋最重的处罚,几乎等同于谋逆,直接全族男女老幼不留一人。 朱松还算幸运,王秀把生杀给予刑部判决,毕竟这厮是有功名的士大夫。当年,赵桓虽说派人刺杀诸贼,得到朝野的欢呼,但事后士林却评价恶劣,开启擅杀士人的先河,他正要团结最广泛的士人阶层,决不能为了区区朱松,被卡杀戮士大夫的帽子。 两府和刑部、大理寺一番推诿扯皮,最终定朱松革去官职、出身,流放崖州编管,钱塘县甚至杭州勾结杜家官员,一律割去官身治罪。但是,那些胥吏可没那么好运了,朝廷对待他们可不手软,只要够杀头条件的,屠刀毫不犹豫地落下,其他的一律流放沙门岛。 罢黜编管和革去官职出身完全两码事,前者只要你是进士,那还有翻本的机会,因为你还是官身;后者是把出身功名给消了,官职也罢了,完全是一个白身罪人,翻身的机会几乎等于零,对官来说是最严重的惩罚了。 最重要的是,声誉没了,作为一名士人,贬官罢黜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名誉毁于一旦,必要他们的命还厉害。 王秀也非常满意,诛心杀人更甚,朱松是活不了几年了,还要在别人的鄙视下,羞耻地郁闷而死。 经过许翰、辛炳、邵成章等人的奏,两府真正对黄药有了重视,第一时间列为军最高机密,朱琏表示同意王秀的建议,由玉泉山书院负责研究,军器监设立药石院。 殿前司的效率还是不错的,由禁军抽调军吏士,负责保护玉泉山书院研究院,两府并没有表示异议,既然是国之利器,小心点没有错。不过,对朝廷出钱购买黄药,也是支付所谓的知识产权,有了点别的意见,闻所未闻的新鲜事,自然遭到一些人的非议。 怎么朝廷出钱出人,最终每生产一斤黄药,所产生的盈利,还要给你一层的专利费用,这不是公然讹诈朝廷吗此风绝不可长,矛头对准张陵、林四郎,却隐隐攻击王秀,把手都伸到太府寺里去了。 行在各小报得到消息,顿时像打了鸡血,连夜赶制大量小报,第二天赚了个钵满盆溢。有指责的,也有袒护的,有人说见利忘义,君子不屑,也有人说本来是别人的辛苦,算分期买卖也很有理。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朝廷竟然准许支付,并一次性出价二十万贯购买配方使用权,授予张陵、林四郎等四人散官。张陵判药石制造院事,药石制造院近设在杭州,朝廷出钱建立制造作坊,并有禁军守卫。 胖墩也算是混出来了,判药石制造院事,虽说是从八品官,但那绝对是要职,一般人干不了啊 士林的议论突然停止,民间的风向也立马转变,只因为一件事。 张陵宣布二十万贯全部捐赠给玉泉山书院,今后的朝廷支付的专利费用,他们一分不拿。三层捐赠给书院作为本钱,四层用于黄药不断发展的研究,三层作为救济贫苦儿童的本金,存入杭州工商银行。 捐赠书院,是德啊哪个傻瓜敢拿来说事用于黄药研究,是减轻朝廷压力,人家这是明智之举,你还要刮噪个鸟至于救济贫苦儿童,更没说的,你敢有指责看看家门会被人泼狗血的 一时间,无论士林还是民间,对张陵、林四郎、谷凉、赵非等人大加赞誉,完全没有往日的责备,简直不吝褒奖,极为年轻人成为时代楷模。 王秀也很支持他们的决定,但并不是完全支持,在他的坚持下,修改了分配标准,两层归入书院,三层用于研究,三层为救济贫苦,两层由四人所得。他的理由很简单,自己的努力没有回报,是绝对不行的,有时候好心也要有个限度,不能,决不能让好心阻碍了大事的发展。 经过半年多的建设,玉泉山书院一期宣告完工,建设速度之快,绝对是罕见的,体现出不差钱的任性,二十万贯和两浙路士人的捐赠,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当然,仅仅是第一期建设完成,具备了讲学条件,离全面建成还差的远,用王秀的话来说,他的任期内完成书院建设,算是不错了。 书院正式成立,王秀自然担任山长,副山长出乎别人意料,是李清照和刘仁凤。 李清照出任副山长,士林议论纷纷,大宋开国以来从未有过之举,在才缲非女子事的时代,尽管大宋的风气还是较为开放,女子地位依然很高,但设立女斋系统培养妇人已经惊世骇俗,她出任副山长,连书院内的大儒名士,也表示出不满情绪,这不是要服从女人管制吗 王秀也是一句话,此事奏了太后娘娘。 大家也没话了,你也不想想,天子尚未大婚,辅政制度依然存在,太后绝对把握朝野大权,你是在一个妇人的统治下,不服还真不行。 相对李清照的非议,刘仁凤辞去知仁和县,顿时引起一片赞誉,不慕金紫,专心学问的高雅,被各小报竞相传颂,让他的声誉拔高到一定程度。 ... 第602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44 玉泉山书院设经义诗赋、博物、天、格物、化、算、译七堂,女、医、金石三斋还有研究院。 天子赵谌亲笔御书玉泉山书院,让玉泉山书院声名迭起,朱琏也为女院捐赠五万贯内孥,并题匾西子锦绣,让女斋彻底稳定下来。 但是,士子们多报考经义诗赋,很少去别的堂斋。天、格物、化、算的学生,半数都是收留的孤儿,还有从居养院出来的孩子,他们分布各堂斋。 宗良出面,购置一家印刷铺,改名为玉泉山书院刊印坊,并不太引人瞩目,但谁又能料到,是这家刊印坊,会成为影响举足轻重的大报,与日后其它两家成三足鼎立。 “李娘子请看,这是书院正式的学科教本,也是在下十余年所成。”王秀的态度非常温和,他和士人打交道绝对是低调的。 足有十余本书册,李清照摊开大概来看,却见有政治经济学、物理学、算术、几何、天地理学初探等,不由地道“没想到相公博学,天地理、诸子百家无所不通,真是所谓生而知之者,所学真深不可测” 王秀难得老脸一红,这个时代的书生,绝不是明清那些八股,还是有相当数量的人,对杂学颇有造诣的。只是君子不器的思想存在,大家不愿投入太多精力,权当个人修养。他哪里是深不可测,简直是拿来主义。 李清照是女人的异类,做为一名学大家,对金石学有相当深的造诣,这牵扯到有一定的物理、化学知识,当然还要有深厚的古、历史学问。 “涂鸦之作,不知李娘子以为如何” 李清照没有做答,拿起天地理初探,翻看了几页,笑道“相公定然是熟读山海经,不然岂能知极西之地。” 王秀哑然失笑,他哪里是知道,分明在作弊,是绘制一副全球地图,他也能画的大差不离,正色道“李娘子高抬了,在下对山海经一知半解。” “山海经不过是谈怪论,妾身玩笑话,相公不可当真。”李清照见王秀一本正经,似乎对被方外谈,有着很端正的重视,观点也是那么新。 王秀并不想解释太多,淡淡笑道“稍有涉猎,不过天地理初细处多有瑕疵,大体能介绍域外物产、化。” “书所述,多是闻所未闻,还有这论生物学,人是用大脑思维,而不是由心,太匪夷所思了,不知士人能不能接受。以往,相公教授门下,自是无不可,但书院招收天下俊秀,不可不滤啊” 李清照的好意,王秀自然是心领神会,关起门自己学是一回事,拿出来面向天下,又是另一回事,卫道士们的交相攻,总归不是好事,他是应该谨慎点好。 “有些事是麻烦,但还是要做的。” “相公是要将这些著作刊印成本,广为士人阅读”李清照举一反三,懵然间,想到了书院刊印坊。 “这是改进成功的铅字印刷术,并研制出铜活字印刷术,并辅助以简易机械,可以节省工时的情况下,大量印刷书本,成本减半,功效却数倍之。”王秀微笑道,这点小玩意,在他的稍加指点下,熟练工匠立马捣鼓出来。 “改进印刷,自然是宣扬教化的善举。”李清照是知道的,毕升改良印刷术,经过历代的不断改进,印刷技术相当先进。 王秀轻松地笑了,温声道“这些学术,只做为书院教课所用,自然不必刊印坊大量印制” 李清照看了眼王秀,疑惑地道“书院刊印坊另有所用” “正是,时下小报风靡,书院也要创办学刊。” “原来相公要办小报,有大儒学子做后盾,怕那些小报要埋怨相公与他们争利了”李清照释然笑道。 王秀轻轻笑了,铜字印刷辅助简易机械,绝对能占据游,要是效率,估计那帮小报要吐血,道“我打算在学刊份经义、策论、言事、广告各版面。。” 李清照亦是冰雪聪明,渐渐明白学刊的重要性,意味深长地笑道“先是书院,再做学刊,然后是广而告之,相公做事环环相扣,每招都是留有玄机,是连标点也不放过。” 王秀极力主张使用标点符号,以免阅读出现歧义,并详细解释各种标点符号的用法。古往今来,一段话没有标点,导致断句不一而引发的歧义,不是没有过的,还引发不断地学术争论,推出标点符号,使全篇章意思更加明晰。 王秀摇了摇手,笑道“没有办法,做点事很难,还需要李娘子尽份力,我不过是坐而论道,空谈而已。” “坐而论道,谓之王公,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李清照毫无顾虑地笑了,语带双关地调侃王秀。 王秀眉头一挑,笑道“李娘子,是女士大夫。” “谢相公夸赞,妾身实不敢当。”李清照心倒是欢喜。 “怎不可当,以李娘子的学识,那些自喻为士大夫的酸腐儒生,超脱千万,可惜的是如今世道不羁,还需要我们努力。” 李清照颇为感慨,温声道“相公知我,但相公所为,皆是惊世骇俗,恐士人议论。” 王秀神色严肃,道“李娘子宽心,在下自有分寸。” 这次谈话后,玉泉山书院正式推出学刊,定名为东南新闻,绝对的大气。那些聘请的名士大儒,目瞪口呆地看着流水价地报纸,从人工机械印刷机一张张出来,个个面有所思,有欣喜也有复杂,人尽不一。 又过了三个月,玉泉山书院爆出震撼性消息,叶梦得被聘请出山,担任经义诗赋堂堂长。 叶梦得是很有名望,尽管持主和论调,被孙傅、唐格等人排挤出庙堂,却不影响他的声望,能够聘请他也是难得的。 王秀自然亲自为叶梦得接风,各副山长、堂长、斋长齐聚,大家都是人,自然有一番雅趣。 自此,玉泉山书院明星荟萃,逐渐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 第603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45 七月的杭州,天气潮湿闷热,却又是烈日当头,知了是那个的呱噪人们纷纷寻地纳凉,能不出去不出去。 算市井苦力也会拿一钱,买满满一大杯冰镇酸梅汤,或是买一大钵冰镇甜绿豆汤,寻一处绿荫或是风口,坐下来慢慢享用,解除一肚子的烦躁。 一钱,真的很便宜,算码头的役夫,也能天天拿出来。富庶的地方,随时能够赚到钱,哪怕是出苦力,也能每月收入几贯钱,处在温饱之,闲暇时享受小市民八卦的生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要过的有滋有味多了。 士人们纷纷避暑于山舍、湖水之间,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提起他们期盼清凉的那份惬意。 在这份燥热不安的环境,王秀似乎要给天气增添热度,玉泉山书院院刊东南新闻,相当高调地分期推出心学注释版本,对心学正论进行全面解读,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打破了沉寂于阴凉的士林,炙烤着士人惊愕的目光。 最引人眼球的是,书明确提出民本主义思想和地方议政,还有三步走的君主立宪制。当然,主要讲到了二元君主制,君主立宪制说的很笼统,相当的不清晰。 算是这样,也犹如一颗重磅炸弹。 一时间,士林陷入短暂的惊愕,不再关注王秀慢慢推动的经济改良,目光全被吸引过来。 如果说读书人不关注,那绝对不是读书人,无论是地方议政,还是二元君主制,都是惊爆人眼球的新鲜玩意。不过,按照王秀的说法,一点也不新鲜,他是站在前人的肩膀,稍加改良,古圣皇有百姓议政,现今有地方三老,古君王总大局不问细节,现今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他首篇提议强调,章是建立在古圣皇治政基础,是纯粹的学术见解,是对古大同的某种探讨,无关现有的家国体制。并且以考究的论调,提出了先秦之前,远在极西之地的大秦,曾经出现过罗马共和国。 看着一篇篇不断出来的章,士人的心情是复杂的,说一千道一万,人家王秀敢说出他们没有说出来的思想,那是规限皇权,真正的共治天下。 他们一直在努力,无论是共治天下的提法,还是言事官和书门下言事制度,都是对皇权的限制。但是,没有人真正以明确立法形式,来公开限制皇权,更没人想到从思想提倡,而且并不依赖皇权存在,实在令人咂舌。 他们纷纷以全新的眼光,重新审视王秀,定策辅政大臣,一代学名士,儒门大学都不足以形容这个男人。尤其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说王秀在蛊惑人心时,来自海外的那些商人,也证实了王秀的考究,极西的确存在过一个强大的国家,把整个海洋作为内湖,曾经是元老会和执政官体制。 一些人顿时哑口无言,人家王秀的学识早超越他们,你跟王秀谈古论今,那是没事找抽。 孙傅亲自登临唐格府邸,详细述说当年事,钟离秋曾经的话让唐格毛骨悚然,也明白了孙傅为何防范王秀。 “王实算是忠恳,不过是著书立学,标新立异,或许不会有异心。” “钟离少阴乃天下隐才,断事从未有差错,是他发现了王秀,自然有七八层的了解。当年,早听他的建议,或许不会有王秀入神京勤王了” “还要再看看,决不能为一人之言断定,毕竟王实是少有的才,我等不能以言论罪人。” “我也不想啊不过,他的那些学说也不是坏事,至少让天下更加稳固,士人能真正得到治国权柄” 陆续刊登章,实在让人等的不耐烦,但又不得不等下去,没有人敢催促,也没有人发表相同见解,他们不是王秀,有着巨大的声望和雄厚的政治资本。有时候,在政治风向明确前表态,是很不明智的,当然也有说王秀标新立异,心存不轨的,却在士林主流集体沉默,显得滑稽可笑。 嗯,士林主流沉默,那代表了一个大问题,至少那些士大夫是认同或部分认同观点的。 随着心学注释的陆续刊登,洛阳纸贵是有点过了,但玉泉山书院杂学教本,又引起一片哗然。如,人类居住的地球是圆的,绕着太阳公转;人之所以不飘向太空,原因是地球的万有引力;两个铁球同时落地;给我一个支点,我能将地球抬起;水的分子结构是氢氧结合物等等,撞击人们的眼球。 显而易见,士人不会评论心学注释,却把矛头指向杂学教本,指责声不绝于耳。 为此,张陵、林四郎等人专门组织几次实验,在十丈高塔,同时抛落两个重量不一的铁球,进行了几十次实验,无一不是验证正确性。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利用机械原理和力学,人真的能实现千斤顶,劲爆大家的眼球。 为什么果子向地掉落,而不是空不是引力又是什么鸟儿之所以能翱翔天空,是因为利用空气动力,克服了引力,才能进行飞翔。 最劲爆的还不是这些,林四郎用桔子、铜丝、锌片、细导线等物件,当众做了简易的电池导电系统。玉泉山书院的学生亲自来用手试验,结果正如王秀说的一样,微弱的电流让人手指发麻,总有一天,会研制出供人使用的电力设备。 士子们纷纷传颂,不信的很简单,你拿这些玩意来试验不行了。 王秀并没有过分留意舆论,他要办的事情还很多,哪有时间打口水仗一些改良措施不断推出,以两浙路或杭州为基础的改良条例,慢慢地试点,仿佛一颗颗嫩苗,正在阴云密布的天色下,渐渐地生长,他需要精心地呵护。 但是,他作为山长,不得不定期来书院讲学,他的讲学绝对是火爆的,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 第604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46 按照稷下学宫布局,他充分吸纳阶梯教室有点,建成阶梯讲堂,成为书院一个景观,颇受学子们的欢迎,但也有些讲学不太高兴,学子们竟然高了讲学一头,让他们这些讲学情何以堪啊 王秀的解释极为经典,那是后人的成果,都是站在前人肩膀获得,也是说一些成果都是前人不断积累,一代又一代传承发展的。这种解释让讲学们纷纷颔首,也不再说什么了,阶梯教室完美地注释,后人站在前人肩膀的理论,更加衬托出他们的辛勤诚恳。 人有时候很怪,同一件事换个角度,考虑的结果绝不相同,甚至是两个正反方向。 当然,有些学子会利用他讲学质疑,最头疼的是经义堂学子,他们崇尚儒理,有着惊人的执着,再加冲动的年龄,兼课又包罗万象,形成一个个怪胎。 说是正统儒门子弟,他们在书院有着高人一等的心态,但又必须学算、化、博物等课程,否则不予合格,哪怕是简化的课程,那也是要学的。造成这些学子思维保守又敏捷,不得不让他谨慎对付。 “山长说古三皇五帝大同之世,莫不以法规矩万民,强秦以法立国,方有横扫之壮举,学生不明山长以孔门大儒,为何这般推崇法家暴政,甚至不惜以古三皇五帝德化为法治”一名年约十岁的书生起身问道,言语充满了挑衅味道。 王秀坐在讲坛书案,神色极为庄重,此人很有胆子,竟然公开质疑他的学说。尽管,他倡导畅所欲言,却还是很不高兴,平淡地道“尧帝画地为牢,看是德化,实为有严刑峻法。无法无天,谁愿意受你百步,甘愿当街受刑所以,古德治是有法可依、违法必究、执法必严,行下效,久而久之,逐成习惯。” “山长,古圣皇身为楷模,以德化万民,学生未曾闻有律法,晋候刻刑法于金铭,却遭三家分食。” “一叶知秋,一叶障目,你看到了帷帐,却看不到帷帐后的风光。舜帝在会稽山斩杀防风氏,试问防风氏一方尊长,手能无反抗能力,岂容别人随意斩杀舜帝仗三尺龙泉,定无法统,治水一十二载,才有全功。商君强秦,崛起关,始皇奋六世之余烈,一统华夏,若用谦谦周礼,何能灭群雄而并” “山长,防风氏理亏,自然甘心伏法,秦以法家暴政,二世亡国。” “能姗姗来迟,不恭不敬,何来礼义德化面有不驯,极力狡辩,哪会甘心伏法舜帝以德化苍生,哪有三尺龙泉,披荆斩月商君强秦传八世,哪来的二世秦亡不在严刑峻法,而是不知变通。商君以严刑峻法驱动耕战,意在夺取天下;兼并天下,应该与民休息,宽松治理,始皇帝仍然沿用旧法,变本加厉,穷凶极恶,导致国力衰竭,最后病入膏肓,正是无不变的法度。” “还有,读书不能读死书,要从看出端倪,才能学到学问。正如,商君法度戍卒三十日不到,斩;试问当时秦不过关一隅,三十日自然能如期抵达,秦一统天下却仍是三十日,岂知涵括六国之地,何止扩张十倍,律法却没有更新完善,以至于良法变成恶法。” “山长说的是,手无剑,何以杀人;手无剑,人何被杀” “山长说的有理,强秦八世,按照那厮说法,惠公时该灭了,哪来的秦始皇帝陛下。” “愚昧无知小人,还敢反驳山长,简直贻笑大方。” “没看到那都是经义诗赋堂的,整天知道之乎者也,根本不懂天下大势。” “人家奔着与天子共治天下去的,你怎么能相” “别扯了,他那样还治天下我看乱天下差不多。” 不少倾向王秀的学子纷纷窃笑,小声的议论,问话的学子面红耳赤,几乎下不了台,他想抓住王秀讲学漏洞,一举成名,哪想到被驳斥的体无完肤。 今个要怂了,可真混不下去,那名学子急促地道“心学正论名为经义,却都是杂学,山长亦是孔门人,何故扬他家学说,贬低教化” 王秀眉头一挑,对方理屈词穷,方寸大乱,竟然攻击他本人,实在是不堪,但他还是平静地道“心学脱胎儒家,却又从佛道,应该说是集三家学说而成。至于孔门人,区区世间凡夫,岂敢奢谈孔圣门人。” 王秀否认心学是儒门经义,不承认自己是儒门人,满堂皆惊,大家都被震撼了,太惊世骇俗了点。不过,大家回过味来再看,王秀又没有否认自己的儒家,只不过是说集三家学说于一体,没有说大成,也没有说以儒为里的话,至于他的意思让你自己去理解。 “先秦学者莫不取百家之长,百家争鸣,是你有他,他有你,何谓孔门人,夫子曾求道门老子,难道夫子亦是道门人李斯学荀子,难道是儒门人我曾经说过,也在书里写过,无百世成例,无一家之言,后人无不站在前人肩,去探索真正的道理。如果走不出前人的圈子,那整个时代的思想会禁锢,最终慢慢走向消亡。” 更加惊世骇俗,不少人议论纷纷,但前排旁听的几位名士,心里跟明镜一样。 他们能混到名士,绝不是傻瓜,除了个别极端卫道士,大家都知道王秀说的对,自己的学问,有些已经超出儒家学说,只是借用孔圣的名头,让士林容易接受。在场的理学大师更明白,程家兄弟的理,绝不是儒那么简单,早开始脱胎换骨,不过披儒门外衣而已。 不要说别的,魏晋时代的玄学,也是超脱儒家的,实际是道法自然,也是后人强行加儒的帽子,让人看得不伦不类。 王秀的话是他们做却不敢说的,尽管他们脸色平静,甚至有不悦,但多在心叫好。 ... 第605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47 有些人开始明白,为何王秀不到而立,取得了诺大的成,而今主持整个行朝的方向,他他们多了一层超脱。 叶梦得、尹、李侗心情极为复杂,即振奋又忧虑,他们深知王秀一向和善,做事并不棱角分明,很注重采纳大家的意见,讲究一团和气。今个,他们很动心,却很担心,讲堂公然冒天下之大不违,实在太激进了,又让人格外的兴奋。 “山长之意,是非孔门人”那学子奋起一搏,企图把王秀拉下马。 “以古为师,唯贤学之。”王秀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但他的话几乎没有反驳余地,你敢说反义词不想好了,那是要遭到整个士林唾骂的。 “治国非一家学说,诸子百家,未尝不可取之所长,儒学经千余年至今,亦是融入诸子百家学说。有人问,三皇五帝之时,为何圣人辈出而今已经数千载,最贤不过唐宗宋祖华夏九州,水土未变,神灵仍在,为何” 王秀丝毫不在意众人的反应,直接点评儒道的短板,这里是畅所欲言的讲堂,如果连观点也不敢说,那还治什么学大家一起卖红薯得了。哦,现在的红薯,还在茫茫大洋彼岸,他正计划着看看,能不能来此远航。 “民风以变,道德日下。” “儒门圣人生而知之者,又与民风何干” “这” “今时民风已变,说来倒也不算说错。华表何用须知当三王五帝之时,国小民寡,飞马五十里出国界,寻常生民可以直接和天子说话。古天子亦设华表于宫门侧,要有小人为恶,生民可在华表书,曝其罪恶,由官府直接拿下问罪。而且生民都可以直言朝政得失,小人算欺得一时,欺得一人,如何长久欺瞒天下人之耳目” “三皇五帝之时,有小人亦不能立足,天子皆为圣皇。随着疆域日阔,天子不得不设百官,才有了几天官民之分,民意与天子隔绝。今天,是有登闻鼓院不假,但小民告官算坐实官绅罪名,小民也要受到处罚,天下生民虽知朝廷有奸佞小人,也不敢表告知天子。诸君看那登闻鼓院,生民要不是走投无路,又有谁敢去敲那个鼓远不说,靖康元年太学生书,引起东华门外大乱,要不是朝廷当机立断,恐怕不用虏人攻城了。而且,孰是孰非,至今仍是是非议论不休,但如天下奸弊之事,都是欺不瞒下的,要是天子能通达民意,太学生敲那破鼓干嘛” “学生敢问山长,鼓励民告发官长,子曰未好犯,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学生以为君子务本,让是庶民无所顾忌的告发官长,是伦常大乱,这和武周酷吏之世,又有何区别”又有一人站起来道,显然很不赞成王秀的论调。 王秀一看又是经义诗赋堂的学生,他眉头微蹙却仍是笑道“问的好,古今儒家典籍,有君臣之义,却没有官民之别,天子选有才者为百官,并不是用来奴役生民,而是帮助生民安居乐业,让生民各得其所。最终,为了震慑宵小,才加百官威仪,才有了官民下之别,百姓黎民贵贱之分。” “后世因循,所谓公卿坐而论道、士大夫论而行之,都是高高在。武周之风闻告发,哪里是古遗传,分明是女主临朝,肆意打压异己。而今天子正统,又何人敢怀异心” “古王不过百里之地,官员百计,民不出万人,政寡事简;而今天下万里疆域,天子统御亿兆臣民,岂可一概而论想用先王良法,当先求其意,而不当拘泥其形。先说议政制度,各县有乡老,何不设置议政,专门讨论一县施政得失、为人贤愚,用县乡士绅代表,采取投票方式裁决,要有好的建议,可以提出来,由七层人赞成,那形成地方政策,由知县推行,更可以弹劾县官吏,甚至能直接书天子,让滑吏不敢任意枉为。” “试问在此制度之下,有谁敢擅权小人何以久居要职,欺瞒天下人通过议会层层监督,大奸若善之辈,也无法有阴谋,虽然还有弊端,但利大于弊。” “设置议政会还有一个好处,是各级官署不变,议政会不是官署,不需要增加官员,只需朝廷立法,保证士绅乡老议论权力,让他们平时观望风闻,定期组织会议畅所欲言。不需要给士绅月俸,只要在组织会议期间,给车马饮食照顾。士绅们自然会维护乡里的利益,把自己的命运和天子联为一体,他们的能力要好过御史、通判。” 王秀设计的是三权分立的议会制度,宣扬君主立宪与国人议政,但还不算完善,只是在县一级的设想,连州也没有达到。不过,他抱有很大希望,这个时代是受教育最普及的时代,是海内质彬彬的时代,也是思想很活跃的时代,完全具备思想启蒙的基础。 讲坛周围一片寂静,王秀说的头头是道,条理清晰,一时间很难有人能找出有力的驳斥,有些人在深思,有些人很不服气,正酝酿着怎样反驳,书院并不反对学生提出非议,一切都建立在学术讨论,只要你别太过分。 引发思考的人,当然赞同王秀的观点。最重要的一条是,他们看出议政制度的好处,绝对符合士人的利益,尤其是下层士人权力得到保障,进可入朝拜相,退可指点江山。 很多在野的士人并非不想参政议政,而是没有机会,否则他们要声誉何用不是任何人都能成为天子门生的,五考不过得赐同进士,也不是谁能胜任的,因为你必须每次都要发解礼部试才行,说说两行伤心泪啊 试问,又有哪位士子没有青史留名的野心,他们缺少的是平台而已。 在他们眼,议政制度人选的构想,绝非目不识丁的农户与武夫,必然是他们这些读书人,诱惑不是一般地小。 ... 第606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48 “山长,学生以为议政制度虽善,但小民所求不过温饱,哪里顾得其它,算他们要向天子申述不平,但贫苦人大字不识几个,奈何议政一但议政制度成型,必然是地方有名的士绅,他们未必不会和官吏勾结,鱼肉乡里。 匕匕”一名学子起身,情绪激扬地道。 不错啊议政制度是不错,但还是弊端百出,首先那些士绅不一定为生民着想,他们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刘仁凤也充满疑问。 “的确有这种弊端,天下事哪有十全十美夫子所谓的礼,其要义是一个和字,议政会最核心的要义,是监督地方官横行不法,欺下瞒,督促地方官在政绩有所作为,防止庸庸碌碌之辈窃居高位。” “只要保证议政不被打击报复,终不成一县士绅,个个良心丧尽,没有一个人敢说真话的。算不良士绅居多,但凡有一二人,能直接向军州,或御史台监察御史申诉,再不济也能向银台司递奏章。” “我已经向朝廷建议,设置十二道监察御史,议政有事可向御史和军州申述,可以弥补缺憾。” 其实,学子们不乏俊秀之士,他们大很多的人,还是相信士绅的良知,甚至有许多人,是来自士绅的家庭。反倒是来自最底层生民家庭的学子,才对士绅抱有戒心。 但是,无论怎样说,多数人相信人之初、性本善,王秀的话很有说服力,因为他设想到制度约束。 “十二道监察御史,难道每个路设一名监察御史” “不错,御史台不仅要掌管弹劾,还要掌管监察。京东、京西、陕西、四川、淮南东西路、江南东西路、广南东西路、两浙路、福建路,以转运路设御史巡按。今后,随着朝廷收复失地,开疆扩土,诸道监察御史还会增多。” 王秀长长一叹,不愿再讨论了,毕竟议会制度不是孤立存在的,不是说说话能办成的,十二道监察的设置,是配合议政制度设立,甚至可以说是必须要设置的。 但是,议政制度的实现,必须有发展的土壤才行,如果教育普及率,不能达到一定水准,尤其没有特定的历史事件起催化作用,要真正实现是相当困难的。 从最底层的村舍说起,议政制度岂是说行行的,家族制度在地方势力非常强大,让一个农民或是下层族人,在议政会和族老唱反调,简直不可思议,那不是在诉求权利,实在是要找死的节奏。 尽管海内质彬彬,但他仍然非常关注教育,从孩童培养,在于撒下一片种子。 从玉泉山书院开始,仅是第一步,他还要在大小学校推行所谓的杂学,尽最大可能培养新兴工商阶层,让社会阶层发生悄然变化。 具有新思维和新利益的阶层,必然会追求应得的权力,与其让他们去摸索,不如提供一个参考的蓝本,水到渠成的时候,自然有人去加以研究完善。再加具备新思维的学生,由这些年轻人充当先锋,很有可能会形成一股浪潮,只需要一个契机,或许真能划破时代的外衣。 “玉泉山书院是要海纳百家,绝不拘泥于一人一家之说,你们几位很好,敢于说出自己的疑问,身为学子应该如此,通过正当途径,提出自己的观点。只要不涉及忤逆言论,可以尽情争论诸子学说,政事得失,书院绝不干涉。有好的章、辩题也可由东南新闻刊登,给于优厚稿酬,我想看到学生积极向的一面。” 好不容易结束讲课,王秀是疲惫不堪,无力地闭目养神,面对读书人的精英,真是有些力不从心,差点下不了台啊 刘仁凤轻步入山长公厅,轻声道“先生。” “噢,有何事”王秀睁开眼睛懒散地道,他带有几分警惕。 刘仁凤见王秀神情间疲惫,忙道“先生身体不适” 王秀干干笑了笑,摆了摆手道“没事,每次讲学都这样。” 刘仁凤犹豫一下,沉声道“先生说士绅议政,我总认为甚为独到,只是觉得言犹未尽,特来请教先生。” 王秀见刘仁凤急急赶来,原来是为了议政制度,刘仁凤是在十个孩子出了名的异类,常常和他有抵触,属于极端保守,怎么对议政感兴趣,不由地道“你有何不明之处” 刘仁凤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天下之大无不有,鱼龙混杂,国人议政固然是善政,但实行起来千难万难,先生建议设置十二道监察御史。恐怕也与此有关,只是议政万一被歹人利用,恐怕会危机朝廷。” 王秀岂能不明白,刘仁凤说的并不委婉,意思非常明确,那是有架空皇室的味道。 “你应该知道二元君主立宪,嗯,二元君主制。” “嗯,天子和士人分掌事务。”刘仁凤对二元君主制,并不是特别排斥,说白了是在现有制度的改进,天子仍有最终决定权,只是加大官权力,这也是他希望看到的。 “议政制度是为二元君主制准备的,君权、政权、民权,三权**,相互牵制。不过,议政也要分下院,院由皇室与贵族组成,下院由平民组成。当然,县一级没那么麻烦了,你要有补全的法子,可以给我细说。” 刘仁凤似乎恍然大悟,他认定王秀建议议政,实际也是为平衡权力考虑,单设皇室贵族议政,能让皇室占据不败立场,心结豁然开朗。但是,他并没有真正领会王秀意图,看不到更深层次的东西,王秀是维护皇室不假,但绝不会让君权无法限制。 当宗良手持官塘进来,刘仁凤知道该告退了。 “又有紧急军务”王秀伸个懒腰,他讲学时间,要没有紧急事务,宗良绝不会打扰 “先生,两府发来的金字牌官塘。” “他们真行,竟然在滦州造船。”王秀说的很轻松,但表情是很严肃的。 ... 第607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49 滦州沿海新桥镇港口,那是一副热火朝天气象,大海是风平浪静,波澜不起,海边的那些船厂人来人往。 远远看去,一处处大型海船正在敷设骨架,各处码头停泊者五六十艘型海船,正在进行层建筑的修饰,一旦完成配武器,将成为海利器。 作为燕京留守的银术哥,自然要来巡视海船建造,只是高升赫然在列。 “速度太慢了,各地征召的士卒,训练也跟不,一出海七荤八素的,完全无法达到实战要求。”高升忍不住抱怨,金军的水军吏士,让他大为失望,能把船掌握好不错了,至于打仗根本不能指望。 如今,他凭借赫赫战功,从汉将脱引而出,成为世袭猛安,昭武大将军,燕京副统军,绝对是一员有地位的悍将。 “不慢了,他们又不是神仙,咱们女真人最拿手的是马打仗,海泥鳅都是南人。”银术哥也是金军一员悍将,随着年事增高,日趋保守,最致命的是不善水战。 不要说他了,金军没几个会水战的人,兀术要发展水军,他没有反对也没赞同,却难得来巡视一次,又显得漫不经心。在他的眼水军根本不了台面,打仗还需要猛安谋克军,千军万马的奔腾,肆意冲击宋军的队列。 高升撇撇嘴,不悦地道“郎君,想要南下征服赵宋,不发展水军实在不行,左监军郎君未雨绸缪,实在是高明的举措,十年后能看到效。” 十年见效银术哥眉头微蹙,他很不喜欢高升的态度,更不在意水军长远打算。但高升是兀术的爱将,而今兀术继粘罕、娄室之后,成为仅次于讹里朵、挞懒的第三人,掌握河北各军,风头正盛,高升这厮也因勇冠三军,颇有用兵计谋,被高层所看重。 近年来,他逐渐退出行伍,不得不重视高升,毕竟人家处于升姿态,到了一定的层次,原从汉人和女真人的区别,在最高统治者眼,相差并不算太大。 “我们造船训练水军,恐怕南朝已经知道,现在我最怕他们偷袭。”高升非常忧虑地道 银术哥不以为然,轻蔑地道“那些步跋子,让他们过来是,杀他个片甲不留。” “郎君,王大郎成立侍卫水军,已经初具规模,我怕他们越海袭击,郎君还需要调兵防备。”高升并不认为宋军能打过来,但大宋的海船战队,却能直接抵达岸边,金军是绝对抵挡不住的。 “从海来不要说万里海疆,凶险莫测,算他们到了岸边,又能怎样,下船跟我们打”银术哥更加不屑一顾,水军下船作战,别开玩笑了,还不够马军一个冲杀的。 高升对水战也一知半解,他还真不好劝银术哥,人家该做的都做了,无论是岸边防务还是器械部署,层次递进、防御合理,还有一支规模的打的马军驻扎,体现出名将风范,让人无话可说。但是,他总感觉不踏实,王秀给他的压力太大,总觉得王秀不会任由女真人发展水军,一定会采取防范措施,最好的防范是进攻。 不过,宋军想来攻伐,还真不容易,可以说堪一场大规模会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非常的烦恼。 “今年,咱们的大军没有南下,让他们放松了戒备,我要请命再次出征,定要拿下开封。”银术哥很不甘心,他要再次披挂阵,最后的风光一回。 “几位郎君也有谋划,当务之急要造出大型福船,一旦咱们南下,水军能直抵大江,动摇他们的防线。”高升咂咂嘴,但还是信心不足,到了大江还能回来 银术哥翻个白眼,并不予以评价,直接给过滤了。 在滦州某处,一身商人打扮地秦敏,坐在小酒肆的角落里,静静听着一名蓝衣年商人的话,半响,低声说道“好,看来高五叔倒是全才,竟然能造出近百艘海船。” “大人,他们招募的两万水军,已经开始训练,最可靠的消息是两年内成军。”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哦,对了,最近注意外围虏人动向,记下他们的军旗。”秦敏不以为意地笑了,大宋招募渔家子弟,真正的海船水军才几万人,女真人太搞笑了,一位海船水军使步跋子啊 “是。” 年人快步离去,秦敏把玩着白瓷酒杯,眉头紧锁,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真的,高升预料的没错,王秀断然采取反制措施,他绝不容忍女真人发展水军。 女真人造船,发展水军,显然是为南下所用,他开始还非常惊讶,甚至有点惧怕,旋即又恢复心态。 自古北人善马、南人操舟,绝对不是诳语,至少在短期内,女真人是能造出足以装备数万人的舟师战船,但绝不可能拥有精锐的水军将士,尤其是熟悉天海事的水手,绝无法和大宋水军抗衡,仓促训练的旱鸭子,能和自小在大海成长的人想显然不可能的。 但是,他绝不会因为短期内不能形成威胁,会放任不管,如果给他们十年,甚至更长时间呢危险一定要扼杀在幼苗状态,何况还有那么多的海船,一笔天大的财富啊放在那不去拿是要遭雷劈的。 玉泉山书院山长公厅 李宝、邵青和李长三人,目光非常热切,他们注视着沉思的王秀,没有怀疑王秀的决心,他们在意的是谁去,因为王秀已经决定出兵。 “我要听听,侍卫水军可以出动兵力和海船,大概的数目行。”王秀凝视李宝道,既然要出战,还是听取侍卫水军将帅意见。 李宝点了点头,朗声道“侍卫水军海船现有三班船队,轮流出海当值。但是,沙门岛大寨还没有完全建成,那里仅有小型海船十二艘,无法对虏人造船地形成致命打击,江口可以抽调大型海船十艘,小型海船六十艘,在沙门岛汇集,横穿大海,直接攻击造船地。” ... 第608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50 “对了,我的建议你们觉得怎样”王秀看和邵青和李长,态度是很温和的,给予他们最大限度的尊重。 匕匕 “可以从大江制置使司抽调船只。”邵青目光闪烁地道。 “也可以征调民间福船,搭配刀鱼船。”李长不失时机地道。 “一旦成了规模,按大人的建议办。”李宝回答的很自然,没有半点犹豫。 “好,现在有了能出战的兵力,你有没有信心千里北,一举拿下。我要的不是击溃是全歼,还要把那些海船,尽可能俘获回来。”王秀目光闪烁,充满了强烈地意志力。 “沙门岛大寨是不完备,但好歹能够从莱州补充,只要京东东路支援及时,我亲自率军阵,绝对全歼虏人船队。”李宝回答的非常坚决,等同立下军令状。 王秀瞥了眼邵青,却有意识地避开,他对侍卫水军有明确的规划,李宝任副都指挥使,总揽水军事务,但却主要负责行在和北方,官谦为知杂事,主要负责南海事务,邵青担任侍卫水军江淮驻扎兵马都指挥使,兼差沿江东部制置使,负责江水、淮水的水军战船,各人的任务侧重点不同。 还有,在他的规划,侍卫水军最重要要成立两支大型船队,分别负责南北两个方面,地位在军之,只是现在规模无法达到,只是草拟了两支船队的架子,但大家都明白,绝对是令人垂涎的职事,船队都指挥使和知杂事平级。 “那好,邵太尉主持暂护水军军务,子兄率船队北,二哥也同去,你要们多带黑药铁,务必建立全功。嗯,大船一字排开支援,型海船尽可能靠近打击,再用刀鱼船突击,虏人是没法抵挡。”王秀很畅快地笑了,早想着一票,现在终于成行了。 “先生放心,虎翼第一军虽说没有全额,但也有四千步跋子,只要靠近冲去,必能夺取战船。”李长信誓旦旦,他相信他所部的战斗力。 王秀很满意,他不认为李长傲慢,虎翼第一军是他建议改编,形成侍卫水军的陆战部队,第二军正在组建。在他的观点,水军可不是光在海、江面打仗,他们要占领城寨,没有马步军怎么行,那可是海军陆战队的雏形啊未来的大宋水军,需要伸到陆地的拳头。 邵青脸色很不好看,憋了半天才道“相公,末将也要请战。” 王秀看了看邵青,摇了摇头道“不要忽视江淮,我有预感,虏人绝不会甘心,他们很有可能大举南下,到时候江淮是行在最后屏障,太尉不要轻视。” 邵青一怔,脸色缓和许多,谁不想建功立业,积累往爬的资历,在淮水、颍水等河流作战,也有不小的功绩,既然有功劳可拿,那也没什么可说了。 “对了,也不能无缘无故挑起战事,咱们也要师出有名,把船队集结在沙门岛,一旦他们敢骚扰沿河军州,我们立即灭了他水军海船。” 李宝慢慢颔首,他不太赞同王秀主张,却不好去违背,只好道“好,我会密切监视。” “算算,官敬叔也该把崖州大寨建好了,第二批护卫船队应该正在回航。” 李宝不假思索,道“每次回来,都有不少吏士生脚气病,船带了粗粮,还是没办法根治。” 这玩意是很难根治的,海湿气大,环境恶劣,饮食也很单调,自然容易患病。时下,治疗脚气病没有特效药,但食用粗粮是很有效的办法,至少能减少发病恶化。 他建议船队出海,必须根据规模,空出一船或几船携带牛羊鸡鸭,还有大批的粗粮,但效果还是不算明显,毕竟船生活条件恶劣。 “这样,凡是大军出海,必须每天更换布袜,把生蒜切成片放在鞋子里穿。还有,一旦有了条件,必须每天用盐水泡脚,没有话的,那用布触盐水擦脚,每天必须吃一半粗粮。另外的方子,能用尽量去用,尽可能保持脚干爽。” 王秀把治疗脚气的法子说了,真菌这玩意不好对付,几乎无法断根,他每天也是吃一定数量的粗粮,朝廷的大佬,不少人有脚气病啊 李宝点了点头,脚气病的确是一大难题,他也想了很多办法,但海行船条件有限,治疗效果并不理想。不过,一切都在研究,甚至连青霉提取还有疫病研究,都在玉泉山书院进行,这些事不能焦急。 “对了,我会知会京东,向沙门岛硝石木炭,在沙门岛配药,如有可能,尽量让第一军岸历练。”王秀稍加沉吟,做出让虎翼第一军陆战决定,不经历风雨的部队,很难有大用,虎翼第一军注定要成为侍卫水军的拳头,金军是最好的磨刀石,他详细制定的登陆双轴进行战术,需要实战的完善。 李宝他们告退,宗良拿着公进来,王秀不等他开口,问道“各地盐场、茶场与矿山经营的如何” 宗良稍加沉吟,道“大多经营倒还不错,有些还不尽人意,毕竟是刚刚接手。” 王秀点了点头,冷笑道“虽说盐茶牟利巨万,但创业艰难,点滴来之不易。你要注意,一旦有官吏欺诈工商,立即报严惩不贷。” 宗良明白,王秀对工商的保护,简直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三番五次严令官吏扰乱工商,不得以任何名目摊派捐税,一经查出必严办。并允许商人直送诉州衙,让下震动。 “各位知县也严加约束官吏,欺辱工商的现象基本绝迹,先生放心。” “对了,本地有谁家堪称巨富” “杭州最大的家族是施家和王家,当然了,新进来的沈家和谢家实力也不小。”宗良是机宜字,自然要熟悉当地状况,尤其是豪门世家,但他没有说王纪百货。 “沈家不用说了,沈家老祖虽然驾鹤西去,家主仅是守成之人,但沈识之却是精明的很,但这谢家又是怎么回事”王秀有点怪地问道。 ... 第609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51 “商水谢家。 匕匕”宗良一阵切牙,脸色是很不好看的。 “哦,谢家,很有意思啊”王秀眉头一挑,并没有说话。自从二老亡于战火,谢家也受到冲击,谢氏胞兄谢那一支迁徙到了行在定居,也算是跟定他这棵大树,其他的谢家人自然还在商水,不过是没落了许多。 那么多年了,王卿对谢家的恨也淡了许多,看着舅舅再想起母亲,也顺手帮衬一把,算是缓和王谢的怨恨。不过,这也是当年王家遭难,谢一时心软,打发给了谢氏点小钱积下的善缘,让王卿有了安慰自己的借口。 能得到王卿的帮助,谢真是真是走了大运,王纪百货的已经是巨无霸,超级商业巨人。不管王秀愿不愿意,它已经形成钢铁托拉斯雏形,还兼顾商业、海外贸易和银行,并逐渐向银行转移,吐一口残渣都够谢家生存了。 谢也不是傻瓜,他知道王秀始终没有原谅谢家,或许也不会原谅谢家,自家先看不起王家早的孽,躲在家里埋怨一下行,面子可不能触霉头。 好在王卿的暗帮助,对他来说足够了,至少有了绝佳的商机和人脉,外来户辛苦创业强千百倍。这样,经过几年的发展,谢家精力放在行在和杭州,主要是海外贸易和丝绸生产,积累了十数万贯家资,有了不小的底气,成为等的商贾家族。 “是大娘的主意。”宗良很没义气地卖了王卿,这时候他可得站稳立场,算是无伤大雅。 “大姐还真是心软啊”王秀悠悠地道。不是他心胸狭窄,也不是他睚眦必报,有些人不能去同情,有些事不能得到原谅,如同农夫救蛇,最终善意会害了自己。 “大娘不过是不去过问,也不算帮助他家。”宗良好歹又美言一句,总不能太没义气了吧 “算了,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总算是亲舅舅,不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总也不能让人说富贵忘本,平白成了小人。”王秀一笑了之,谢家对他除了疏离,别的到没有什么,能让谢一系抬头,算是对娘亲有个交代,他也不愿在旁枝末节磨叽,又问道“怎么杭州还有王家” “先生事务繁多,自然不会关注,杭州王家家主在先生任后,来了几次都不曾见到先生。” 宗良眼珠子一转,又道“杭州王家和施家,都是有名的大户。特别是施家,几乎垄断东南一带的丝绸,被称为苏杭第一家,谢家也不过是分一杯羹。次竞拍盐茶,施家族长施全斋买断盐官县盐场,另外还有台州全家、孙家,岳州谢家,温州王家,哦,湖州钱家也是一方豪富。” “虽说,两浙路遭遇方腊作乱,但底蕴还是深厚的。”王秀很满意,新政实施地选择不错,经济基础却雄厚,某些政策的实施阻力越小,当然要在不损害大户利益,让他们看到新政的钱景才行。 “魏晋之后,江右多土豪啊”宗良也有几分艳羡,钱,谁不喜欢啊但相之下,他还是倾向于权力。 “两浙路,谁家最有实力”王秀面色沉凝,他当然知道知名大户,但有些事他不能先说,需由宗良提出来,像刚才的谢家,这是位者说话办事的艺术,也是一种潜规则。 你要是什么事都说了,什么事都办了,那还要下面的幕僚干嘛事必躬亲的老板,是不招员工喜欢的。 宗良沉思片刻,道“杭州施家、王家、台州全家财力最足,不过吴家在真州亦是巨富,又有吴相公余泽,吴宣很会来事,似乎又有志向,假以时日不可量。” “湖州、苏州是丝绸产地,怎生被杭州施家垄断哦,王家是什么来历”王秀对吴宣还算满意,如果这厮扶桑之行办好事,他绝不会吝啬权柄。 宗良咂咂嘴,谨慎地道“施家是数百年的大族,听说传承自先秦,族出美人西施;王家是魏晋王家人,本以庄园营生,方腊乱后,族人王密接任族长,以贸易起家,家资不可计,近年又开始涉及丝绸、棉花。” “原来是琅琊王氏,说来说去,还是同宗。”王秀目光流动,似笑非笑,商水王家也是琅琊一支。 至于传承先秦,发迹于数百年的施家,直接被王秀过滤,真是尼玛笑话,还真以为西施家族的后代,傍名人也不是这样傍的,没听说还有叫东施效颦的 宗良眼珠子瞪的大大地,却没有说话,王秀主动和别人拉关系,这可很少见啊里面肯定有猫腻,感情先生又生出坏心思了。 “王密是如何成为族长的”王秀哪知道宗良那点小九九,不然非给这厮个暴栗不可。 “据说,他本是族旁系庶出族人的后生,早年伙同乡无赖弄了条船,往来营生,多是些见不得官的勾当。方腊作乱两浙路,他协助过官军,受过官府嘉奖转入正行,生意越做越大,渐渐成了杭州最大的船行。” “看来,同宗是要好生走走”王秀脸露出诡异笑容,旁系庶出族人的后生,可以映射出暴发户的艰辛,还有发迹的曲折,这种人往往知道进退,是较好的合作伙伴。 宗良明白王秀意思,交远拒近,不由地暗自叫好,道“王密独子王仁,正在书院攻读。” “哦,正好啊去把王仁喊来。”王秀眼前一亮,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王仁被传到公厅,心仍然忐忑不安,不知道为何被山长传唤,还是宗良亲自来的,那温尔雅的态度,还有和善的口气,让他一阵子发毛。 宗良是何许人他岂能不知道,现在以阶官兼差书院的庶务,王相公身边的红人,王门九子的老大,担任过枢密院副都承旨的人物,号称丞相长史。 要对他不冷不热,一副位者姿态,那才是正常,今个突然找门,让他吓个半死,只能在同窗艳羡的目光,跟憋了三天的大便一样,一脸为难地笑。 ... 第610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52 总算见到王秀,他更加不安,急忙行过弟子礼,依然局促不安,宗良也退到门外。 “你是大顺成船行东主,王密王严稠之子王仁王洵美”王秀含笑温声道。 王密在杭州是有名的大商贾,王秀知道也不足为,但王仁仍然很不安,低声道“正是。” “你我同为琅琊宗族,不用拘束,放松点。”王秀眉头微蹙,王仁的局促模样,让他断定非开拓之人。 王仁一怔,旋即又惊又喜,万没想到王秀亲口说出同宗,他是再蠢也明白好机会,但他还是犯了个大错误,急忙道“原来山长是琅琊王家人,敢问班辈” 王秀嘴角猛然一抽,暗骂王仁蠢货,有那么问话的吗没听到是句套话,算真能叙种族,万一有个高低,还用称呼别人,那可尴尬了,不由地道“虽然是同宗,但分离不知多少代,恐怕论不起来了。” 王仁想想也是,宗族各支系自有班辈排列,或许血缘以远,陈州王家似乎早不在族谱,却没有注意到王秀的尴尬,更没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让一次大好机遇大打折扣。 “也罢,待来日我去会会王东主。”王秀也不想多说,反正话说道点子,看王密是不是知趣人了。 王仁大喜过望,王相公都说话了,他要再不明白巨大的机遇,那直接退学算了,算回家也得被王密给掐死,退出来立即回去快马加鞭,飞一样地回家。 不要说王家那点事,土窑水泥有点过剩,王秀打算用水泥铺设杭州内外主要道路。 玉泉山书院主要干道的路面全部使用水泥制成,雨季路面没有泥泞,深得学子们的喜爱。杭州的官绅们也有到书院讲学、游赏,对水泥路面颇为赞赏,认为这是净化人心之善举,甚至有人建议,大规模提升水泥产量,杭州路面全部用水泥铺设,绝对是一笔大大的财富。 但是,有些人对水泥道路有异议,这些人都是四里八乡的土豪,每年都要他们承包修缮官道。一次性投入可用十年不用修缮的水泥路,几乎断了人家财路,自然要竭力反对。 这不,这是触犯既得利益阶层的利益,一点实物性的小事,都能牵扯到十里八乡,要放眼家国的政策,那还不得翻天了。 不过,大家都意识到水泥道路的好处,这点反对声音,掀不起哪怕一点波澜,很快被压下去了。 嗯,并不是实质压下去,而是水泥制造工艺并不复杂,水泥路造价石子路贵十倍,玉泉山书院有公开的打算,既然公开那是说,他们这些土豪还有承建能力的,既然有机会赚钱,大家自然一团和气了。 这不,反对浪潮一下平息下来。 现在,主要的分歧在水泥路费用很大,杭州全境实施路面改造,费用是惊人的,绝对不亚于城内青石路面。 王秀的打算很简单,以钱塘港口为心,向四周辐射官道并连通外州河道,形成一个由港口到内河的快速运输道路,算这条路,杭州也无力承担,甚至连两浙路也很勉强。 王秀提出折的方案,主要的港口通商道路,由私人承包建设,货物下船运向内地,需要向承建商人缴纳费用,事不大,惊爆人眼球。 但是,他的提议并不太附和实情,土路那么多,人家干嘛要走你的水泥直到,不是赶时间的话,那绝对有病。 连王卿也表示不太看好,沈家更是沉默不语,两浙商人集体失语,让王秀很无语。 一次小小的挫折,他不得不认真总结,江南水纵横,海道和内陆水连接便利,对路的要求并不高,如果在北方地区,为了达到便捷不绕路,还是大有可为的。 嗯,作为穿越人士,随着不断融入时代,他正在逐渐丧失优势,考虑事情有些自大,这可是要不得地。 “相公,外面有大顺成船行东主,王密王严稠求见。”州衙门子手持名帖,恭恭敬敬地递给王秀。 “请他去客厅稍待片刻。”王秀正在总结做人得失,竭力让自己保持平和,却没想到王密来的那么快,看来人家较心急啊 稍事整理,他穿过两进院来到客厅,见一名身材高大肥胖,长着一个硕大的酒糟鼻子的肥胖年人,看到他进来立即起身,作揖道“钱塘布衣王密见过相公。” 王秀快步前扶起,温声地道“你我同宗,严稠兄不要多礼。” 王密眉头微动,忙道“虽是同宗,官民有别,礼不可废。” “哈哈,这是内府,只有同宗,请坐。”王秀见王密知趣,非常高兴地大笑。 二人分主宾坐定,家仆奉茶水,王密端起杯子,细细品着茶,暗打量着王秀。 当时,在儿子气不接下的述说,他真的大喜过望,没想到当今誉满天下的重臣,竟是同宗兄弟,还是主动的。生意人的头脑立即使他意识到,这是他绝好的发展机会,一但错过了,或许今生都不会再有。 他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准备,主动来州衙拜会王秀,同时也好打探一番,王秀值不值得他投效。 “小弟祖一直在琅琊,自前唐昭宗景福年间,迁居陈州至今三十余代,有仕、鲁、叔、得、延、大、继、乔、言、真、国、仲、季、子班辈。今日能见江南乡党,甚是欣喜。” 王秀说的是实话,魏晋琅琊王家南迁不假,但也有人留在北方开枝散叶,陈州乃当年颍川郡辖地,名师云集,自然有王家人。 “哦,还真是啊江南族系也有此班辈,难道”王密非常惊讶,以至于胖脸颤抖。 “反正已经过了五辈人,大家都是同宗,不要拘礼成。”王秀说的很平淡,但语气却非常温和。 “相公自谦,但同宗绝不可乱了辈分。” 两人这样说着,追溯班辈,巧的不能再巧了,到了王导时代下来算,王秀的言字辈和王密的连字辈,恰巧是同宗分支同辈,王密当即喜出望外,真是天掉下来的馅饼啊 ... 第611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53 “没想到在下竟然愧为兄长,实在是万幸高攀了那叫相公一声实。 匕匕新地址”王秀的言谈举止,让王密觉得亲近,逐渐有了那么一点心思。 王秀淡淡地笑了,温声道“这才是同宗兄弟,大兄自然随意称呼。” 二人相互叙问宗族事,渐渐感到拉近了距离,他发觉王密为人极为精明干练,谈吐间透着江湖人的干练。也是,当年干的是掉脑袋的买卖,习性哪有那么容易改变的。 王密感到王秀温尔雅,平易近人,完全没有宗族一些人读了几年书,选了个官不知所以然的族人,好感不断地升华。要知道王秀拥有莫大的政治势力,还有享誉海内的清名,他能攀这位同宗兄弟,可以说是飞来的糕饼,绝不是有钱能买到的,兴奋地一张胖脸肥肉直打颤,嘴没有闭过。 “兄长的生意可是越做越大,竟是租下两处茶场、一处盐场,在两浙路海事局注册六七条海船。看来,在我王家可谓是首屈一指的大富豪”王秀面带善意地笑容,不动声色地开始慢慢引导话题,他可没有时间攀亲叙旧,认这个宗族是有目地的。 王密心下高兴非常,也随意了许多,喜笑颜开地道“实过讲了,虽说为兄小有家业,却还是算不东南巨富,倒是施家与温州王六,才算的是富甲东南,不过为兄与王六哥捆在一起,也不及实万一啊” 王秀心念一动,温州王六,看样子王密和那边关系亲密,难道其还有猫腻,道“王六,难道他也是同宗” “六哥与为兄是堂兄弟,他名升字十合,为人精明干练,自继承父业后,把温州王家治理的蒸蒸日,只有他能和施家相提并论。”王密也不隐瞒,王秀有目地,他同样有打算,他们的关系迟早要公开,以王升的精明,又岂能不来攀亲戚,不如他做个好人,先卖出个好人情再说。 究其原因在王秀主动认同宗,恐怕所图甚大,他一人没准吃不下,拉王升过啦爱,即卖给他们人情,又有个强援,一举三得啊 “哦,确实没想到。”王秀心下盘算,既然本宗有了两家,再加自家势力,再也不用抬举施家,甚至可以不理会施家。 “为兄不才,在两浙王家宗族算是族老,他日还请实务必光临,为兄召集族长者设宴叙旧”王密说话间,一双精干的眼睛,暗暗观察王秀的表情。如果,能让王秀光临他的宅院,你对他而言绝对是好事,有权倾朝野的王相公为兄弟,谁还敢和他掰腕子,是施家也得给我掂量一下。 “哎,怎么好让兄长破费呢”王秀很满意,如果王家同宗远支有大实力,他不介意拉一把,培养成王纪百货的盟友,他推行新政的助力,这趟他还必须要去。 王密风里浪里趟过来的,岂能不知王秀意思,断定他八成是在心答应,果断地道“明日,为兄在寒舍设下家宴,知会同宗族老名流,只为同族欢庆宴饮,望万勿推辞。” 话说到这份,人家把事都界定了,不为了别的事,只为叙同宗情谊,王秀也半辞半地应允了。 话尽于此,王密起身告辞,王秀亦不强留,亲自将他送到大门,这个姿态让王密是感激不已啊咋回事 明天整个杭州,会传遍王秀亲自送他出州衙的消息,他是王秀同宗兄长的消息也会传开,再往下的好处,那是不言而喻的,他想着都要笑了。 次日夜,在王密的西湖岸边的别院内,宅院内外张灯结彩、大摆宴席,王家财力果然不是盖的,一个白天功夫,汇集数十位名厨置办酒菜,选尽了东南名肴。 钱塘、仁和县城、甚至盐官县的王氏宗族各房族老,纷纷到场陪宴,能不来嘛大好机会谁愿意错过,自两晋王与马共天下后,琅琊王家门总算出了位力挽狂澜的名人。 王秀与众人一一见礼,说长道短、嘘寒问暖,尤其对待年长族老,态度极为地谦和,给宗人以温雅的印象。整个宴会堪称豪华逾制,主菜共有十五盏,插食八品,劝酒果子十道,四时果四色、劝酒十味, 物尽奢华,简直是当年蔡府大宴的排场,王秀很感慨,白富美的土豪生活啊 连随行的宗良、徐等人,也被王家晚辈陪同,作为王秀的心腹,自然会被高看一眼。他们的分桌设下烧羊、血羹羊舌托胎羹、双下火膀子、三脆羹、铺羊粉饭、大簇、糕鹌子、蜜煎等数十道菜肴果子,各色水酒有十瓶。 不过,王秀对接待也暗自认可,算是远支族人巴结,那也是财力的体现,对他的谋划大有利处。席间,王氏族人无兴奋,笑脸背后各有打算,大家都在计较,如何好好利用关系,入仕从商,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 一位族老,甚至放下老脸,让自己的孙子为王秀敬酒,喂完地想某个好出身。不能不说,虽然贡举有着特殊性,世人瞩目下相对的公平,但作为执政级别的重臣,搞个同进士还是不为难的。 席间更衣,王秀笑眯眯地道“太奢华,下不为例。” 王密明白,想到某族老的急功近利,陪笑道“是为兄考虑不周,险些给实惹出事端,还往勿怪。” “这是哪里话朝廷千头万绪,不得不小心再三。”王秀暗赞王密会做人,办事井井有条,他稍加沉吟,又道“几日前,书院研究院正在试制小小的齿轮机械,只是尚未尽全功,兄长要是感兴趣,过几天可前往一看。” 王密不明白王秀说的齿轮机械为何物,却明白王秀给他机会,急忙笑道“那是当然,研究院可是研究稀罕物事的地方,实新办书院,亦是我王家遵循圣人教化的功德,老兄别的没有,还是能出一份大力气的。” ... 第612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54 大力气嗯,王秀满意地点了点头,温声道“兄长真识大体啊” 二人重新归席,彼此间交杯错盏,尽欢谈笑风生,宴会持续到三更后而散,那是皆大欢喜。 玉泉山书院研究院 “胖墩,你觉得座钟,能在短期内完成吗”王秀在研究院的机械研制所内,手拿着一个精钢圈廓,神色凝重地望着一张大桌子,摆放的零零碎碎的金属零件。 屋子里,还有数十名学子,他们在从钦天监请来的两名工师的指导下,正在各自的位置潜心研究各个部件。 张陵主持研究座钟,已经有了很大进展,至少加工出精密的齿轮,他带着二十余名爱好物理学子,共同集精力研制座钟等齿轮机械,准备精益求精,然后拿出精品出来。 工业明时期的发明,对于这些学子们的确有难度,很多理论连王秀也拿不准,他们不得不去反复试验,不断去完善未知领域。 黄药的成功研制,让他们有了一股子劲力,加紧研制座钟,还有别的稀罕玩意。 王秀没有太多过问,他把自己定位在启蒙者甚至承载者,而不是指导者的位置。他的一言一行,对科技理论发展轨道,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一不留神说错了话,会让刚刚启蒙的科技理论,走到弯路,甚至是贻害后世的死胡同。 他的责任是鼓励,让这些年轻人在不断创造总结,逐步成熟起来,把每个成熟的理论,变成具有社会效益性质的成果,为新的发明储备基础知识与人才。 只有不断进行人才和技术的积累,才能逐渐产生量变,科技是没有捷径可走的,至少他这样认为。 甘荣是研究座钟的主力,仅次于张陵,也是从商水居养院出来的,他那熬红的眼睛,让王秀一阵心疼。 当王秀望着甘荣时,知道他又熬了几个通宵,心自然是不忍,温和地道“英秀,劳逸结合才是正道,身子骨可是处世的本钱啊” 甘荣咧嘴一笑,憨厚地道“没事,只是这座钟须得精炼钢铁,杭州制铁炼钢达不到标准。不过,座钟大体已然完成,所需只是一些细微环节。” 王秀点了点头,小型化的钟表,对金属要求是很高的,庞大的座钟简单多了,他深以为然地道“炼铁合金应当改进,不能什么都用木头代替,公输般的本事,咱们可是没有的。” 甘荣被王秀的幽默逗的笑了,道“先生说的是,木鸟飞三天,可惜失传了。” “你相信”王秀笑着打趣道。 “我相信,古人的智慧绝不平凡,机关术绝对存在,可能是失传了。”甘荣非常肯定地道。 “那慢慢地摸索,看看能恢复。”王秀同意古人智慧不凡,无论是镀锌技术还是记忆金属,都是存在的,可恶的战乱,可恨的门户之见,让这些高深的技术失传。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戍、亥十二地支,按十二个时辰制作,暂时不要细分正副,待研制成功后,再在十二时辰下分为二十四个小时辰,这样或许会进度快些。还有些细致地方,暂无法参详便取巧法,用它物暂代。” 既然失传了,那不再去烦恼,一切为了尽可能去创造,尽管很多地方还不完善,只要能达到实用,那先易后难,来个循序渐进。 “山长说的是正理,精细物件并非朝夕可达,琐碎细节难度太高,尽善尽美,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甘荣有感而发,作为研制者之一,他谁都清楚一个精巧的轴承,需要多么高深的冶铁技术啊 “以现有条件,是不是能成功制成座钟,十二时辰座钟”王秀感到甘荣话有话,禁不住一阵激动。 甘荣稍稍犹豫,旋即断然道“弟子不敢肯定,但要不计大小,选其它材料替代,勉强可以。” “过不几日,我会来观看座钟,到时自然有大批财力物力投入,来支持你们的研究,那先赶制一座,豪华一点,不要吝惜工本。”王秀得到了甘荣的保证,抑着心的狂喜,只要拿出实物,他有办法搞来钱,座钟是货可居。 “多谢山长。”甘荣大喜,虽说经费充足,但也不能随心所欲,花钱也得有个限度,要尽量减少任意的开支。 “精钢弹力这关太难了,但也要加紧压制,能到什么层度都行,能承受黄药的推进爆炸成,强弩的钢臂放慢点没事,反正强弩武器前途不大,精力要多放在管型火器研制。”王秀很郑重,弩是逐渐淘汰的武器,现在研究钢制弩臂,用来代替山桑木,似乎有点浪费。 现有的神臂弓,射程在二百七十步之,床子弩在四百步,钢制弩臂几次试验,都达不到实战要求,不是射程不够是钢材曲折。 他只是检验钢材韧性,并无意发展快要淘汰兵器,管型武器正初现雏形,黄药的意外出世,加速了管型武器研制步伐,哪怕是成功研制滑膛枪也好。 一旦钢质能达到弓弩要求,也会满足最低限度的管型武器要求,需要在团钢基础,再提炼进行复合加工,能打造一批昂贵,却能装备特殊任务部队的弩箭也行。至少能用钢代替铜,对神臂弓的弩机进行标准化生产,最大限度实现零件互换,杜绝战场大量的浪费。 不能不说,先秦时代标准化生产,现在竟然是一个个制作,简直是对生产力的极大浪费,只要有合适机会,军工的标准化生产,一定要提日程,算是老祖宗玩剩下的东西,不肖子孙也不能给扔了吧 在他回到州衙,却意外地发现,王卿突然杀到,友琴莫言领着女儿,正陪伴着这位女强人说笑,看到他来了,给个眼色急忙抱着女儿出去玩耍。 王卿掐着腰,瞪着王秀在看,一言不发,看样子似乎憋着一肚子气。 ... 第613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55 王秀有点毛骨悚然,大姐这种姿态,可是发飙前的标准动作,那是泼妇还要泼三分,不由地陪笑道“大姐,你来也不说声,突然嫁到了,让我也好有个准备。 匕匕新地址” “嗯,秀哥儿官越做越大,能耐也越来越长进了”王卿很轻松地道,没有半点发火迹象,眸子里有三分玩味。 王秀一阵肝儿颤,这到底咋回事什么地方让大姐不高兴了要知道大姐可是大宋第二女强人,平素里是骄横跋扈,再不复商水小妇人作态,喜怒不形于色,越是平静越不好,暴风雨前往往是寂静的。 他撇撇嘴,笑咪咪地道“看大姐说的,我都混到知州了,再混是知县,还有啥子能耐,总不能让你兄弟去当知寨去,我是无所谓,关键怕丢大姐的脸。” 这话阴的一旁的仆从窃笑不已,王卿翻个白眼,一甩袖子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去,碍事碍脚的。” 几名管事女眷忍住笑意,躬身退了下去,王秀的话被他们传为笑谈,最终流入市井,成了句名言。 “本来兴冲冲赶来,看看我这宝贝侄女,这不,还没进城听说秀哥儿能耐了”王卿笑眯眯地,下打量王秀几眼,像是老虎盯着小绵羊。 “能耐我好像没做。大姐,你这是来问哪门子罪啊”王秀嘴角猛抽,暗叫坏事了,千算万算,怎么忘了这位姐,事情有点大条了。 “老娘还没进城,你给我认了一大帮亲戚,真是贵在山林有亲朋啊今个,路过分店下来看看,几个大侄子还有孙子辈围来作揖打拱的,差点没把人吓死,还以为是打劫的,护卫都动刀子了。” 王秀苦笑摇头,果然是弊端来了,杭州王家抱定他这棵大树,哪想到把不知情的大姐惹着了,他急忙陪笑道“大姐,杭州王家与我家同宗,前段时间刚刚认了宗族,你是百货的大东主,那些后辈自然要恭维你。” “好啊我都混到这份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不过你可真能耐啊”王卿盯着王秀,黛眉微蹙,很不高兴地道“秀哥儿,放着咱们陈州本宗不去热乎,你反倒和远宗打的火热,这种舍本求末是要遭人骂的。” 王秀撇撇嘴,不在意地道“当年,爹爹离开本宗自谋生路,也不见本宗有人帮忙,我凭什么和他们走进乎。倒是有些族人打着我的旗号,四处走关系做买卖,只要不过分,我也认了,不去特别的追究,但让我主动亲近他们,门都没有。像舅舅一家,虽说不肯帮衬我家,好歹在患难时给了娘亲点钱,你扶持他们我也不说什么,能照顾的精良给一点方便,其他人免谈了。” 王卿一怔,明白王秀打击了一片,连谢家人也说了,想想也是啊当年走霉运的时候,由谁来帮她家现在可好了,一个个舔着脸等候在门房,在外面宣称自己是王家近支宗亲,或是王相公的舅舅。 谢家谢一系,好歹有亲戚曾资助过谢氏,她念在亲舅舅份,也帮衬一二,让这一支兴盛起来。 但是,王家本宗的确过份,打着王秀的旗号买卖,虽说不是鱼肉乡里,但也是盛气凌人,地方官吏多给几分面子,她也不是很想接近,免得自己升起。 “大姐,做人事要厚道,但也得分远近厚薄,算是本宗和亲戚,也应该分是人是狗。”王秀很不愿喻,但又不得不拿出来,那些势利的人,你要是给他们优容,迟早会坏在他们身,早些断了联系最好。 王卿剜了眼王秀,她又岂能不明白其道理,但面子又过不去,只好勉强笑道“呸、呸,看你说的,都是一个祖宗,有这么说话的吗” 王秀捏了捏鼻子,笑道“大姐,我也不是那种人,忍了远宗族人也为了好办事。” “得了,我对你那套没兴趣,让那群牛鬼蛇神闹腾去,掀不起什么大浪。这次来是看看那座钟怎样了,我要买下来,由王记百货的专营。”王卿去了心结,开始关心正事。 她是玉泉山书院的大股东,又和胖墩、林四郎他们关系好,一切新鲜事都会第一时间知道。这不,座钟即将成型时,他得到了胖墩的消息,立马赶来了,哪想到王秀认了宗族。 “什么,大姐要买下来”王秀吃了一惊,脸色变的极为精彩。 “怎么,不行啊”王卿本着脸,瞪着王秀道“秀哥儿,莫不是你许了别人” 王秀翻个白眼,什么叫许给别人,本来打算给别人,大姐这是明知故问,他却不能谨慎从事。 近年来,斩杀折彦质,观望陈州的那点破事,随着他的声望不断高涨,逐渐不被别人提起。但是,决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他慢慢推行新政改良,必然要触动某些人的利益,势必会引起某人或某个阶层的反击,最有利的反击手段,是拿他曾经的某件事说话,而且他的确心存异志。 王纪百货和万事兴发展的极为迅速,已经形成两个庞然大物,具有托拉斯雏形。在银行不断发转壮大时,又以分层的模式拿下近五层的产业,占据了金融链条顶端,于公于私他都不能眼看经济畸形发展。 金融工商是充满竞争的领域,只有不断地竞争,才能形成良性循环,这厮普遍的规律。王家和沈家占据高端产业太多了,已经超出两家的承受力,也吸引了足够的关注,物极必反的道理,他谁都明白,不能再持续下去。 把某些利益让出去,给亲近他的势力,或是让给新兴阶层,才是两家最好的出路,他选择王家远宗,是要打造另一个王家势力,一个和商水王家息息相关的经济实体。 只有不断地分化联合,保持强劲的竞争能力,又一血缘或利益相关者关系,控制不良竞争的发展,才能达到生息循环的目地。 ... 第614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56 “怎么不说话,心虚了不成”王卿见王秀沉默不语,有点不悦了,她是精明的商人,自然看出座钟巨大的潜力,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放过了岂不太可惜也不知秀哥儿脑袋抽了哪门子劲痉,竟然让给了别人,实在太可恨了。匕匕 嗯,虽说也是王家人,但也不知出了几十代,血缘淡薄的几乎可以不计,早形同路人了,还不如邻居来的实惠。 看来王卿还没意识到,王秀觉得应该说明白,他撇撇嘴道“大姐,有很多事不能率意,甚至无法左右命运,你认为王记百货发展的怎样” “很不错,这多半是你的功劳,但咱家也没有作威作福,至少按你的意思,拿出去的也不少。”王卿并不否认,没有王秀绝没有王记百货,更没有百货的发展,但王家对这个社会也投入很多,官府做不到的,他们借官府的名义做了。 “是不是很多人艳羡恭维”王秀反问一句。 “这还用说,连本宗都千方百计地巴结,别说别人了。”王卿一阵得意,她很在意这种救世主的感觉。 王秀却一阵牙疼,咬牙切齿地瞪着王卿,真不知该说啥子好,要是别人,他早勃然大怒了。 王卿见王秀脸色庄肃,绝不像是玩笑,她是知道兄弟的,平日里姐弟嬉笑很正常,但正事绝不含糊,似乎王秀说到了正事,不由地止住笑容,弱弱地道“怎么了秀哥儿,难道有哪里不对” 王秀摇了摇头,长长一叹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倚。大姐,咱家风头太盛,也是我退出外朝的部分原由,如今再次出山,百货也应该压压了,至少不能风头太甚。” “你说什么,难道你要。。”王卿脸色很不好看,什么叫风头太甚,要压压了,这不是放着钱让给别人吗 “大姐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用杭州的王家远宗,也是为了咱家考虑。你不能把整个天下都吃进去,分出一点给别人,等于利益均沾,也好联系几个强有力的盟友。”王秀的意思很明白,看王卿怎样选择了,他不可能亲自掌控王纪百货。 “大姐,拿座钟来说,座钟这玩意很不成熟,利润空间是很大,但真没有必要投入,你占一点份额不行了。现在,百货以京东冶铁商行名目,几乎成了私营铜铁的霸主,天下为之侧目。在银行业也是仅次于朝廷份额,两项足够我们占据制高点,像当年白糖和冰糖一样,贪的太多,最终会消化不良的。” 王卿有些不服气,但她对王秀颇为信服,说的她也明白,是物极必反的道理,不由地犹豫地道“秀哥儿,你可别吓我。” “我吓你什么,现实存在的,树大招风的道理,大姐应该明白。如今,我正在推进改良,势必引来不少仇视眼光,他们或许拿我没有办法,但可以对付王纪百货。孤军奋战的结果不用说也明白,只有不断创造既得利益者,形成一个稳固的阶层,才能和那些龌龊小人斗,大姐不是寻常人,应该明白其道理。” “大姐放心,忍一忍,现在让出点利益,是为了将来更大的成。有了这份基业,在未来成熟的行业,咱家始终占据游,他们十人挣七分,咱们一家挣三分。” 王卿是很不舍,但多年的经历不断造她,王纪百货看是风光无,只有她非常清楚底细。百货和经过几代人积累的沈家,乃至别的家族相,真的没有可性,发展太快导致底蕴薄弱,导致王纪百货扩张放慢,甚至有后继乏力的迹象,这和钱多少无甚关系。 王秀见王卿神色黯然,又笑眯眯地道“大姐放心,我对咱家未来,早有了规划。” “哦,说来听听。”王卿总算有了点精神。 王秀很头疼王卿的问话,但又不能不回答,只好轻声道“王家的未来,不应该展现在别人的目光下。” 王卿一怔,她没有明白王秀的话,却隐隐觉得似乎有所指,慢慢陷入了沉思。 “好了,大姐这段时间留在杭州,顺便结识几位远宗族人。”王秀闪烁着目光,他决定促成王家的联合,在东南形成庞大的家族势力。 大建炎八年,王秀知杭州的第二年,时间并不算长。 但是,整个杭州,甚至可以说两浙路,像巨大的试验场,到处是新生的事物,在很多人眼里是哪不可思议,又有很多人,满怀热情地投身其,因为大家看到了钱景,又看到了未来。因为,王秀的各项举措,大多让他们受益,只要你有本事,满地的钱让你挣。 杭州境内,一条条水泥板路面正在铺设,那可青石路面便宜多了,还要剩下许多功夫,水泥板路面可以现场施工制作,方便快捷。 两浙路盐茶的巨大潜力,被商人们挖掘的淋漓尽致,官府坐等着收取租税,不用理会具体事务。 当然,有一些人少了黑色收入,自然是要反对,但在社会主流的大趋势下,这些处于下层的团体,基本闹不出多大风浪,刚刚抬头被地方官摁了下去。笑话,老子坐等收钱省时省力,又是大好的政绩,你们这些盐茶小官吏也敢闹腾,简直是不知死活。 能够亲身体会的人,自然明白了王秀的意图,盐茶专卖利润是大,但官茶官盐价高质劣,人们纷纷买私盐私茶,反而影响了盐茶销售。 商人们接手自然要利益最大化,两浙路商人逐渐形成盐茶商行,不仅保护本地商品销路,还大批向外地倾销,官府不仅收取租赁费用,还有大批的税收。 无论是各军州守臣还是提举盐茶公事,都对王秀很佩服,他们坐着喝茶等收钱,再也不用为大批盐茶囤积犯愁,还能增加税赋,为自己的考功平添助力,小日子过得舒坦啊两浙路盐茶总收入,把陕西六路的赋税全部下去,里子面子都有光,大家都偷着乐吧 ... 第615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57 行在并驾齐驱,隐隐有后来居势头,让南京江宁府尴尬。 杭州的迅猛发展势头,引起了朝野的极大关注,尽管苏州、太湖地区连续地牛作怪,波及了杭州部分区域,造成了诸多不利王秀的谣言。但是,地方官吏是现实的,他们可不管你什么鸟地牛天象,只要能让她们有大把的政绩,还有丰厚的回报,他们坚决地支持。 所以,一些人的居心叵测,在两浙路官吏下一心下,并不影响发展的势头,王秀的地位日益稳固。地牛的谣言反而让苏州等地的不少人避走杭州,说什么杭州有真仙转世的王相公庇护,天断不会给予惩戒,才带来了新鲜的劳动力,直接刺激了工商业发展。 当然,随着杭州的不断发展,有些传言越发地可笑,竟然说太湖地牛作怪是杭州太盛,把地气引到了杭州,导致延太湖周边各地镇不住地牛。更白痴的是有人把地牛说成王秀与民争利,导致阴阳不调,引发了天怒气,并要求宰相孙傅退位。 面对如此荒唐的酸腐乱掉,不要说是王秀,连孙傅也借王学的自然现象,拒绝宰相应天象告退,一场小规模地牛让宰相退位,简直是笑话。 王秀还是敏锐地察觉,有某些人利用自然想象,有所图谋,他立即组织两浙路支援灾区。 玉泉山书院的学子,对那些宰相应天象进退论调,给予严加驳斥,第一次显露出政治的威势,给地牛取了个新名字“地震”,也算是巧合。 两府和王秀难得同心协力,出色完成了地震救助,灾民安置也很妥当,官府做的无可厚非,几乎让人挑不出瑕疵,玉泉山书院的士子也组成援助团队,分成了两队奔赴灾区,一些学习医疗和地质的学生,给了灾区生民很大帮助。 不要小看这些学生,有很多人来自富豪家族,尤其那些学习商业、博物的学子,大半都出自两浙路工坊主和商人家庭,他们本身代表一股势力。家族的家长也意识到,自家子弟响应王秀号召,绝对是既能得到朝廷嘉奖,又可以博取好名声的机会,自然会大力支持。 再说,王秀在两浙路的某些改良,的确让大多数人受益,也没有触动太多人的利益,只是不断挖掘现有资源的潜力,开拓新的积累财富渠道,避开了土地这个敏感话题。 既然王相公是知趣的妙人,大家也享受到了好处,出一份力是应该的,今后见面也好说话。自家子弟又称为王相公的学生,也是一段善缘,说不准哪会能用,家族跟着飞黄腾达,商人的思想是绝对现实的。 一切,似乎都在良性发展,尤其是玉泉山书院声名鹊起,没有任何令人担忧的事端发生。但是,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该爆发的总归会爆发,再好的改良、再完善的政策都有瑕疵,早爆发晚爆发要好,至少王秀那么认为,他可不认为自己的新政是完美的。 天还真的有不测风云 行在的清晨,天气不错,一看是大晴天,今个又不是正朔朝,不用早早地爬起来朝。 蔡易心情不错,梳洗用膳后,准备官服车马去枢密院。 他也算是春风得意,随着官位不断升迁,一些旁支子弟逐渐汇集他身边,又得到王家和沈家的帮衬,让蔡家恢复了几许生气,他也成了公认的家主。 最重要的是他和王秀关系相善,也很有自知之明,能有今天的成全是因为王秀,一层勤王救驾的光环成了护身符,不是任谁能动憾他的,单凭这份感激,能让他对王秀不遗余力地支持。 随着新军制的不断深入,不可避免的裁撤部分将校和吏士,触动一些人的利益,兵部都虞侯司经常接到吏士击伤官案件,让他不胜其烦,却坚决予以打击。 其实,知枢密院那都是两府的重臣,不需要亲自过问事务,都承旨辛炳也是个滑头,知道新军制的实施。 对面是天大的功绩,对他们可是刀山火山,搞好了当然有功,搞不好那是要背黑锅的,才一切听从他的指令,让他处于风尖浪口。 气的他有时候真想骂娘,面不过问细节,下面干巴巴看他,这个枢密直学士当的快乐并痛着。 “大人,车马已经备好。”管家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 “嗯。”蔡易放下茶杯,起身缓步向外走去。 到了大门,他,险些被稍稍凹下的石砖绊倒,不由地一阵恼怒,沉声道“为何不将这地面铺平” 身后的管家脸都变了,急忙道“大人息怒,小人这让人修整。” “哼,你还叫人修,早干什么去了。”蔡易没来由一阵怒火,向后退了一步,待要看凹处,却听有人惊呼。 他却没有反应过来,痛叫一声扑倒在地,家仆们乱成一团,纷纷把他围起来,几名护院家将反应过来。 “强弩,有刺客,快,保护大人。” “刺客在哪里。” “抓住刺客。” 这可不是小事,不到半个时辰传到宫。 朱琏听到蔡易在府门前被刺,大为吃惊,枢密直学士在府邸门口被刺,这还了得啊行在何时乱成这样她立即召两府和尚书六部议事。 在去年赵谌大婚,她宣布撤帘归政,非军国重事不再过问,辅政制度自然而然地取消,国事皆又天子圣断。 但是,蔡易被刺可不是小事,开国以来除了太祖被弩箭袭击,还有童贯等人被赵桓拍人刺杀,哪还有大臣被人刺杀赵谌绝对没有处置的经验,她决定召集两府重臣商议,但自己却没有出面,而是由赵谌出面。 “诸位卿家,枢密直学士公然被行刺,自艺祖太宗以来,还是头一遭,没想到出在本朝,朕绝不吝啬雷霆手段。”赵谌脸色阴郁,本能地掩饰去赵桓刺杀大臣,那一双招子阴的能滴水。他能不恼怒吗刚刚亲征的第一年,才几个月的功夫,发生了刺杀大臣的鸟事,任谁的脸面也挂不住啊他恨不得抓住刺客给活剥了。 ... 第616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58 在场的哪个不是老狐狸,几十年混下来的,有风骨是有风骨,忠于王事也不假,但没有一个傻瓜,小皇帝正在火头,能少说句少句,反正蔡易只是肩膀被弩箭射伤,好好调理死不了人的。 匕匕蛧 “陛下,贼人敢在学士府邸行刺,看来是经过周密运筹,其气势猖狂之极,全然未将朝廷放在眼,臣请都兵部虞侯司和刑部、江宁府速速缉拿。”孙傅作为同书门下平章事,兼修国史,乃是两府的首相,又是天子的启蒙老师,却不能不出班说话。 不过,这话等于没说,当时没有拿到刺客,事后肯定要严加缉拿,赵谌却点头道“宰相说的是,目无朝廷的狂妄之徒,必须速速查办,却不知如何下手” 赵谌的话实在有失水准,连大致范围也想不到,让两府重臣大跌眼镜,刺杀蔡易是显而易见,幕后主事人并不难圈定范围,他们可以肯定是那些心怀怨恨的裁撤将帅,这群人不敢对王秀怎样,也不敢公开诋毁天子,蔡易作为实际操作人之一,又是蔡京的孙子,显然是很好地下手目标。 胡安国觉得有必要提醒天子,他道“陛下,蔡大人素来温雅,绝少有仇家,因主持枢密院裁撤禁军名籍,惹了一些将帅怒气,他们自然把火洒在蔡大人身。” 很明白了,简直是告诉他针对方向,赵谌再不明白,那简直是头猪了,他脸色赫然,幸亏离的远大家看不到,怒气冲冲地道“这些亡命之徒好大胆子,立即让兵部查办。” 唐格稍加犹豫,朗声道“近来,被罢黜的禁军将帅怨言极大,他们屡屡闹事,还需要善加安抚才是。” 各地兵马要被裁撤二十万,会有多少将校回归民间尽管有大笔的遣散费用,甚至一些将校进入厢军,但也不是某些人能接受的,自然引起很多人的不满。 也是,这些人在天下大乱,谋取了不低的阶官,拿着优厚的俸禄享受,哪想到会被裁撤,夺人饭碗自然遭人嫉恨。 当年,是连蔡京这种位高权重的老臣,也要拿出高出寻常禁军五倍的钱粮,来供养东京四辅的兵马,可见那群骄兵悍将。不要说武人身份贱,那只是人们思想的,反映到社会地位,一旦拿到真格真的较量,武人的力量还是强大的,多了他们的饭锅子,他们能让你好过 “陛下,刺杀直学士是裁撤禁军造成的,都虞侯司当密切关注军动态,尤其放在两大宣抚司。” 许翰出班建议,众人纷纷颔首称是。 新军制首先针对行在驻泊兵马,有殿前司六军,皇城司军还有三衙直属驻泊兵马,行在周边包括淮南东、西路沿淮南部和两浙路、江西东路东北部,共有禁军十五万,面对裁撤的反对声音最小。 也难怪,按照内外诸军相互制衡制度,各地禁军高于行在兵马两倍,还需要不算补充,有点失去平衡了。所以,殿前司六军,皇城司军很少裁撤,被剪下来的也是实在不堪一用的,大多编入各县衙门。 再说,殿前司军半数是王秀的勤王大军,基本都是精锐,新兵传承光辉战史,自然是刻苦训练成为精锐,哪轮到裁撤。 侍卫马步军的直属部队,也基本是各地禁军选拔精锐吏士,既然外军必须保持庞大规模,内军只能以质取胜,侍卫水军自然不用说。 “许大人的意思是,问题出在五路宣抚司”唐格看了眼许翰徐徐问道。 许翰淡淡一笑,朗声道“殿前司和皇城司将帅,几乎没有筛减,算有高职低,人家也犯不着干丢脑袋的事。陕西六路禁军十余万人,需要防备党项又要警戒河东,兵力是相当的紧张,曲端手段又非常强势,裁撤兵员都进了散员备用,看来只有北面五路禁军,可能性最大。” 唐格意味深长地一笑,许翰也不是好东西,竟然不忘给曲端点眼药。也是,这厮和唐重、王庶关系不错,两位不太能压住曲端,不借机打压曲端反倒是不正常。 许翰指出刺杀蔡易嫌疑最大的,应该是京东、京西、京畿五路宣抚司,众人几乎一致认可。 说白了,为了应对女真人不断地挑衅,五路的将帅都有很大的权力,甚至是宗泽诏安的盗匪。 当年,宗泽以人格魅力制约诸将,辅助杀伐镇压不屑,倒是没有发生大的乱子,再加时局趋于稳定,很多盗匪出身将士不愿从军,五路兵马才散去大半,剩下的都是热衷权势,也有一定地位的人,他们很多人还带有匪气,自然很不甘心被裁撤。 再说,五路宣抚司兵马本是混乱,近三十万将士有河北、河东、京东、京西的兵马,相互是很不服气的。新军制实施以来,重点针对的是五路宣抚司,北方面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成立,预设十二个军都指挥司,总兵力十六万人,仅裁撤将士达十万人,绝对得罪一大批人,里面还能没有几个愣头青显然是不可能的。 谭世绩和蔡易关系平常,但作为枢密院的长官,蔡易被刺绝对是他的耻辱,生生打他的脸皮,强硬地道“刺杀朝廷大臣,简直是胆大妄为,无论是大帅还是亡命匪徒,此案必须一查到底,绝不能股息迁,定要绝五代之祸根。” 武人刺杀大臣直接触及了官的底线,两府和尚书六部重臣表现出空前的一致,并以朝堂少有地直白,毫不委婉、客气地要求严办,避免武人触犯人的逆鳞。 赵谌稍加沉吟,沉声道“卿家所言甚是,此事绝不能姑息,无论是谁必将严惩不殆。” 秦桧态度颇有意味,并没有任何的愤怒,反而道“陛下,兹事体大,须得禀明太后。” 赵谌一怔,眼闪过一抹不悦,但还是开口道“也好,刺杀大臣是军国重事,断不能草率。” ... 第617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59 蔡易在府邸门前被刺,算没有被杀死,那也是大宋开国头一遭,南京江宁府的各种小报竞相传报,甚至有传言禁军哗变,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小报却推波助澜,吸引人的眼球,从狠狠地赚了一笔,某些人笑的合不拢嘴。他们可不管你是非曲折,也不管你天下大乱,只要有钱挣,他们甚至敢对宰相造谣,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蔡大人没死,怎的连一点消息也没有这也太怪了。” “还没死听说这刺客箭法极准,那可是神臂弓啊蔡大人被贯胸而过,又没有身披软甲,岂能抗得住,算当时没事,恐怕也支撑不了几天。” “胡说,你从哪听说蔡大人被贯胸而过,谁也没有亲眼看到,只是传言吴相公箭后,被家人抬进府,你没看到,这几日几位御药在蔡府进进出出。” “这么说蔡大人真没有当场毙命,刺客倒底是何方神圣,怎生与蔡大人有如此仇恨” “糊涂,难倒你看不出来这其的玄机” “话说这次禁军裁撤,那么多人被裁了下来,难保没有心怀怨恨的亡命之徒,看来蔡大人也不容易,谭相公也要小心了,不要被人刺杀了。” “这些亡命之徒,岂是易于之辈,端了他们的饭碗,岂能不与你拼命。” “你说这刺客倒是谁指派而来。” “天晓得、天晓得,枢密院和兵部得罪人多了,恐怕此时不知多少人暗自拍手称快。” “朝廷必然是极为震动,恐怕会对禁军开刀了” “这是自然,不过若是蔡大人不能理事,朝局势恐怕又要变动。” “王相公三年任期快满了,恐怕是要回朝了吧” “八成是这样,那帮无法无天的贼军汉,也只有王相公能弹压,他回来主持大局,还能让人安心。” “李相公也不差,以忠义论,咱还是看好李相公。” “沿京畿五路岂能少了李相公坐镇,太没见识了。” “好了,好了,两位相公迟早要回朝的,咱们还是静待朝廷如何处置。” 朝野有点古怪,大家都拭目以待,等候朝廷调查的结果。 蔡易的遇刺,王秀极为震怒,他知道一切都是冲他来的,蔡易不过是了无妄之灾,好在没有出了人命。他愤怒下绝不能姑息迁,立即奏要求朝廷严厉查办,他在军实力雄厚,所用的将校大多是有能力的人,案子委托他们秘密调查,决定无论是谁,一经查实立即杀鸡儆猴。 在官塘抵达杭州的第二天,七名急脚子火速北,分别奔赴王德、封元、吴革等人军。 刺杀案过了近月,朱琏几次派御药探视蔡易,对外表达绝不姑息的态度,她召见孙傅、唐格、秦桧和谭世绩,开口道“案子继续办理,秋防在即,枢密院新军编制不可无人,诸位是怎样看的” 孙傅与唐格面面相嘘,兵部都虞侯司和刑部圈定范围不假,但是牵扯将帅太多,又不能强行调查,怕引起惊惧不安将帅们的异动,从而引发军的不稳定,以至于投鼠忌器,不能确定倒底是谁。 但是,秦桧可不认为朱琏的召见,单单为了刺杀案,想要催促只需严令尚书兵部,严令刑部速速办案,压根不需要召见两府执政。 孙傅、唐格眼珠子一转,也明白的差不多了。 “眼看秋防在即,枢密院主持机速司和新军规划的直学士,断不可缺人。”谭世绩不问那一套,蔡易在家休养,影响到枢密院正常运行,也该换人了。 唐格心领神会,蔡易是王秀的干将,能把这厮拿下总归好,消减王秀对枢密院兵要的影响力。不过,为了照顾当年蔡家的照拂,也不能做得太绝,需要对蔡易妥善安置,不能冷了人心,又让王秀抓住口实。 他稍加沉吟,当下道“直学士地位显要,断不能久缺,还是选派得力大臣充任,以免误了大事。但是,蔡大人也是殚精竭虑,又为家国收了伤害,不能不善加体味。” 秦桧一阵牙疼,分明是落井下石,撬王秀的墙角,又卖给蔡易个好,绝对老滑头的手段,真是太不地道了不过,朱琏的态度是至关重要的,还能挽回局面,他立即道“可以从枢密院升任,调李宣抚回朝。” 朱琏一怔,连孙傅、唐格和谭世绩也吃了一惊,秦桧是王秀主要的干将,应该举荐王秀的人执掌机速司和新军,怎么语焉不详下又提李纲,似乎不太符合逻辑。 秦桧这厮要干什么众人心亮出大大地问好。 “太后,李大人主持五路近三载,军颇有威望,朝廷既然力行新军制,又得弹压将帅,只能让李大人回朝担负大任,才能彰显朝廷罢黜亢员的决心,震慑那些亡命小人。”秦桧解释为何启用李纲,说的是坦坦荡荡,让人无可辩驳。 看是老成持重之言,但真是一箭双雕啊孙傅、唐格等人都无法全然对抗王秀,李纲是唯一能正面抗衡王秀的重臣,这是士林公认的事实。 是因李纲受命于危难,有着出色的表现,在军也有一批拥护者,再加康王成立大元帅府,他又鼎力相助,坚决主战的态度,让他的声望绝不王秀低,绝非在场大臣可。 这次的事件,预示着王秀即将回归朝廷,任谁都毫不怀疑,那朝廷必须有制衡王秀的人。 既然王秀快要回到朝廷,李纲也应该趁机回来,大家都意识到了,却无人说出来,没想到被秦桧隐晦地说出,令人遐想万般。 不过,王秀知杭州,主持各项改良试点,已经初见成效,既然改良要继续下去,他肯定要入书门下;李纲执掌宣抚司,虽然金军并未骚扰,但也是居功丰伟,赏罚分明,惩办不力,震慑诸军,担负枢密使恰如其分。 不能不说。两人同时外放,有能同时回来,的确是绝佳的搭档。当然,这种搭档是建立在权力制衡的,而不是体现在合作,但秦桧能有那么好的心思 ... 第618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60 不能不说,秦桧说的又很公允,让人找不出道道,连谭世绩也没有反对,李纲回朝的方向早注定,他想阻拦也不可能,反正他要么出枢密院进入尚书六部,要么继续留任,枢密院不是没有过两正一副,正副使历来都是轮流掌印,并不是正使统辖副使,大宋朝廷没这个规定。 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匕匕小說:Ыqi。 孙傅目光复杂,他感觉不到秦桧有恶意,犹豫地道“李大人回朝,何人担任宣抚使” 唐格不言不语,他多少察觉秦桧的用意,在大义凛然下的龌龊。是想,李纲联合张叔夜让枢密院做大,压迫他和孙傅,但此一时彼一时,张叔夜的病故,张李体系的瓦解,枢密院顷刻间沦为王秀掌物,是他绝不允许的,竭力支持李纲重回枢密院,是当前最佳选择。 但是,李纲回到枢密院岂能沦为他的枪头,必然会抓住枢密院权柄,来全力制衡都事堂。如此,行了三团政治力量,他必然委曲求全,向李刚靠拢,秦桧作为王秀的盟友,得到的利益将会更大。 “沿河五路关系重大,兼护北侍军都司,非重臣不能担当重任。”朱琏态度很暧昧,她也倾向李纲回朝,但宣抚司人选不能草率,那些刺头可不是一般人能玩的动。 新军制实行第二年,南侍军司形同虚设,部分执掌由侍卫水军司承担,殿前司也承担了部分职责。 西、北两大侍军司也是设副都指挥使,都指挥由宣抚司宣抚副使担任,这也是必须要走的过程,朝廷不可能给武官一下放权,算朱琏那么信任王秀,也不能全部任由他。 “宣抚司副使,龙图阁侍制张所颇有谋略,军威望也高,可以担当方面大任,臣认为宣抚判官张大人才智过人,有张侍制辅佐,五路可保无恙。” 秦桧继续来了句,语不惊人不罢休,让孙傅一阵切牙,这厮是怎么了,难道和王秀起了间隙 唐格也是一脸的玩味,秦会之这厮可真是卑鄙无耻,玩起了利益最大化游戏。把五路宣抚司给了张启元,那绝对是培养王秀的对头,然张启元积累雄厚的政治资本。 不过,他在体味秦桧心思时,态度颇为玩味,想必王秀知道了,脸色会很精彩吧 朱琏认真考虑片刻,犹豫地道“张所交通河北义士,是不可多得之人才,诸位卿家看杭州由哪位接任才好”她把正副使臣暂时放下,先去解决杭州的问题。 秦桧撇撇嘴,朱琏依旧对王秀恩宠有加,完全超出他的想象,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目光变的稍有游离,双目闪过一丝不甘。 孙傅、唐格心情复杂,不能否认王秀推动改良的正确性,短短两年多,整个杭州发展迅速,带动两浙路的发展,方腊叛乱的痕迹正被磨平。 王秀这厮以稳健、低调地手段,改良的阻力几乎微乎其微,但他们不敢肯定,全国范围内实施的反应,还是那点为了天子的执念,让他们不能拒绝王秀。 正各有心思时,张泉尖声喊道“官家驾到。” 却见赵谌快步进来,见孙傅、唐格、秦桧等人都在,眼睑闪过一道精光,走到朱琏前轻声道“娘娘。” “臣告退。”既然赵谌来了,他们也知道该退下了。 待众人退下,朱琏微笑看着赵谌,温和地道“官家有事” “蔡卿家事过了旬月,外面谣言四起,不少谏官书新军制乱将帅之心,还请暂缓行之。”赵谌心情很不爽快。 “官家怎样看”朱琏淡淡地道,她很希望儿子拿个真确主意。 “才开始没多久,造成将帅行刺杀直学士,不如缓缓再说。”赵谌有点犹豫,他真的拿不定主意。 朱琏看了眼儿子,眸子里闪过一抹失望,但自己的儿子,大宋的天子,又不得不耐心去教导,淡淡地道“自古改制哪有一帆风顺,无论是禁军组编,还是相公在杭州的施政,莫不是为了官家的天下。那些迂腐人死抱前人章,不过是卖弄自己,侥幸声誉,可曾见两府和那些重要职事官议论” 赵谌想了半天,摇了摇头,道“总归是清流议论,娘娘不要计较才是。” 朱琏再次失望,自己说了那么多,怎么儿子是不开窍难怪王秀曾忧虑赵谌没有大才,甚至连守成之主也难以做到,她还埋怨过王秀,认为王秀对自己的儿子认识不够,要求的实在太高了,却失望地发现,儿子亲政后的表现很差,连她都很失望,何况才富八斗的王秀。 “查应该查下去,决不能轻易放过,风气一旦形成,对后世的危害极大。” “罢黜将帅太多,一时间千头万绪无法分出真凶,又怕牵连过多,最终不好收拾。”赵谌也有自己的担忧,北方没有大战,但年年小规模冲突不断,一旦有了乱子会迎娶大麻烦,天下是他的,他不可能不认真点。 “是不能这样查下去,应当想想别的法子。”朱琏也认真思考过,能不引起将帅恐慌最好。 “娘娘认为当如何” “哀家已经归政,非军国重事,不便干预外朝。”朱琏淡淡地回绝,已经奉还了大政,她也不想让那些谏官说话,落下皇太后干涉政务的恶名。 “娘娘,召见诸位卿家何事”赵谌倒底是少年心性,肚子里压不住事情,说白了是城府不够。 朱琏黛眉微蹙,淡淡地道“蔡易在家,枢密院机速司和新军改良不能无人主持,他们是曾经的辅政,来拿个主意。”她用曾经的辅政,很明确告诉赵谌,不是我要干政,而是涉及改良事务,属于军国大事。最重要的是提醒赵谌,但曾经的辅政个个都是重臣,辅政制度是取消了,但这些人的影响力是无以伦的,你应该尊重这些老臣的意见。 赵谌脸色很不好看,并没有再说话,他却对这些重臣很乏味,一个个表面道貌岸然,实际是为了权柄斗来斗去,他从小目睹两府的争斗,对这些重臣颇为不屑。 ... 第619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61 朱琏当作没有看到,一个小屁孩而已,意气用事的孩子气,要是当真那浅薄了,她继续道“相公牧守杭州任期快满了,哀家和几位卿家也是为王相公事,多事之秋,下面总有人不安分,还需要劳累诸公。 xinЫqi ” 赵谌眉头微蹙,他有点不愿意王秀回朝,原来是太后垂帘,他心里还能平衡,现在已经亲政了,哪里还想让王秀指手画脚,有些生硬地道“朝野士人纷纷指责玉泉山书院不习孔孟教化,专学巧淫技,两浙路民风本趋利,到任不讲教化,却力捧工商,有违圣人之道,王秀。。” “住口,相公名讳也是你能叫的。”朱琏脸色一变,出口呵斥赵谌,但她立即意识到失言,急忙改口道“相公是兴栋梁,官家的大恩人,断不能随意称呼。” 赵谌惊讶朱琏的激动,但他非常不满朱琏维护王秀,也来不及想的太深,辩解道“娘娘,王哦,他是勤王救驾不假,但也那是作为大臣的本分,他率领大军不勤王,要干什么我听说他曾经观兵陈州不前。” 朱琏瞪着赵谌,目光出地愤怒,厉声道“是哪个在官家面前谗言难道官家听风是风,看雨成雨” “怎么是谗言,都是事实。”赵谌见朱琏愤怒,有点心虚了,不由地压低了嗓门。 “你好糊涂。”朱琏恨铁不成钢,她明白了三五分,定然是那些不甘寂寞的小人,在赵谌耳边嚼舌头,不由地怒道“官家听好了,相公是观兵陈州不假,但当年事你又能知道多少可知相公仗剑护卫太登基,那一夜是有多凶险如果没有相公,恐怕太进不了福宁殿大门。你又可知相公连战连捷,以数千人大胜牟驼岗,连斡离不也差点被拿下,若非他们拿你九叔为人质,恐怕虏人早被打败了,但相公却被小人构陷冷落不堪。” “当年,相公知孟州,眼看大势无可挽回,折彦质在大河犹豫不决,李回也胆小如鼠,大河下形同虚设。相公这才果断斩杀折彦质,辛苦收集了十万溃兵。所谓观兵陈州,不过是要整编残兵败将,官家是一国之君,岂能不知败兵需要编练,才能投入战事至于说他有异心,试问天下掌兵大臣,除了相公哪个来勤王救驾” “你是当时十岁了,也应该看到战事正酣,相公亲自率军杀透重围而来,斩杀了那些乱臣贼子,保下我母子平安。” “官家给我记住了,天下是赵家的不假,但天下又是天下人的,天下有德者居之。下数千年来,天下换了多少天子,王公将相宁有种乎,难道你的书白读了没有相公,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相公恭忠体国,玉泉山书院讲杂学又有何妨天下缺的不是空谈的书生,而是经邦治国的人才,相公创办书院正是为国培养有用人才,而不是那些穷措大。” “力捧工商又怎的没有工商,南米不能北运,器械不能打造,户部、太府何以增两浙路钱一千六百万贯让自诩书生的措大能出制造精良机械嘛可以织出能为朝廷换来滚滚财富的布帛吗他们有能耐阻止虏人南下吗” “百无一用是书生,平日里高谈阔论,自以为是,知道对他人指指点点,看谁都是低他们一头,指责非孔孟学术是旁门左道,真是可笑到了极点。你也见识过黄药,那才是军国利器,听说座钟也快研制成功,阴天下雨也能报时辰,难道都是巧淫技弩箭增程八十步,官家可知其的好处” “半部论语治天下,总是没错的。”赵谌见朱琏疾言厉色,弱弱地回了句,他在母亲的狂轰乱炸下,实在没有脾气。 “圣人说的是道理,圣人也是人,夫子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难道官家不明白其道理。所谓天子,外儒内法杂王霸之道,当博百家之长用于治国、足食、富民,读书看正不要看批注,儒安抚万民,法治理事务,杂百家经略四方,这才是合格的天子。” “那些所谓的君子,表面抨击相公,实际哪个不从牟利,你看看那些海船行当,哪个没有世家的参合算没有去做也是没本事,眼红了。” 朱琏是生气了,她非常看不起那些道貌岸然的士人,表里一套背后一套,吃着别人给的肉,还要骂着别人。 赵谌仍然不服,但也不敢再惹朱琏动怒,多年的集威可不是闹着玩的。诚然,他又不得不承认王秀功绩有目共睹,算对王秀趋利评击最甚的儒者,也不得不承认新政改良有可取之处。 今年,两浙路的税赋增幅,连陈东也惊叹不已,历经方腊之乱和天下大乱,残破的两浙路再次崛起,户部司和太府寺认定,两浙路保持现有发展速度,只需要五年,天下将无一路可。 一些士人没有说出来,也不愿说的,王秀的新政并没有触及他们的根本利益,反而给了他们一条传家的新路子,钱农桑挣得快,反过来可以让他们买到更多的良田美宅。 “好了,不说那些烦心事,新军制正在按部班,相公的改良试行进行的不错,官家可曾筹划过将来” “朝局稳固,各位卿家各安其位,一起按部班。” 朱琏暗自叹息,王秀和李纲的回朝,必然引起政治格局改变,她对王秀极尽放心,对李纲抱有一定成见,却不妨碍朝廷的制衡制度,赵谌竟然没有考虑过,不得不提醒道“枢密院,官家如何处置” 赵谌稍加斟酌,道“有枢谭世绩与朱胜主持,应该够了。” “枢府事关军国稳定,断不能大意。”朱琏的意思很明白,要采取两正一副体系,可惜儿子竟然看不透。 “娘娘放心,孩儿明白。” “好了,我也不愿多说,二姐要及笄了,明岁殿试,官家也要多留心。”朱琏感觉很累,恨不得让王秀立即回来。 ... 第620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62 “伯野兄,秦会之是怎样打算的”唐格陪孙傅回到都堂,一肚子心思,秦桧这厮简直是滑头,分明是利用他们夫人矛盾,来博取最大的政治利益,端不为人子。xin 若非不面对即将到来的王秀,他必然会谋划一番,把这厮的执政给拿下去。 “哦,他不过是小人,不要理会他。”孙傅很不屑地道。 原本,他是非常看好秦桧的,能在虏人威逼下坦坦荡荡,但自从进入两府,整个人变了。你要和王秀盟好那玩真的,利用王秀和他们的矛盾,从取利,简直是无耻小人行径,是要遭到士林唾弃的。 “看来他有自己打算,或许是件好事,得好好合计。”唐格若所思地道,他的确鄙夷秦桧不假,但也从看出了机会。 孙傅莞尔一笑,唐格又给了他提醒,作为老谋深算的人物,又岂能落在人后,他捻须道“秦会之以退为近,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唐格摇了摇头,却认为孙傅理解错了,呵呵笑道“伯野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 孙傅一怔,他在沉吟了片刻,立即转过来弯子,恍然道“他要摆脱王实” “也是,也不是。”唐格淡淡地道。 孙傅也是久经官场,有些事不需要知道的太透,唐格给他的信息足够了,自言自语道“这么说,秦会之认为自己根基牢固了,想要修国史,他的野心可不小啊” 修国史可不是去清闲衙门,大宋的宰相不一定是一位,但首相必须要加修国史,可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 “秦会之也算肯,王实强势回归势不可免,也只有李伯记能制衡他,既然无法阻挠王实入书门下,李伯记入枢府成为当务之急。”唐格说的允,谁没有妄图首相的心思,别说秦桧了,他也有心染指首相。 孙傅很尴尬,他和唐格两人,一个是尚书左仆射兼书侍郎,修国史,一个是尚书右仆射兼门下侍郎,竟然无法对抗王秀。算在当年,面对张叔夜和李纲组成的枢密院,也是只有招架之力,让一直凌驾枢府的都堂处处被压制,书门下官吏怨声载道,让人情何以堪啊 “这几年来,秦会之是春风得意,暗自培养人才,他意在尚书右仆射啊伯野兄,你我也该笑看风景了。”唐格眯着眼漫不经心地道。 “哦。”孙傅亦是没有回过神来,惊讶地看着唐格。 “王实回朝,你我还能安于其位否难怪秦会之不甘心。”唐格哈哈地长笑,带有几分无奈的寂落。 孙傅顿时明白,他无可奈何地一笑,显得非常寂落。 “李伯记还不足全然制衡王实,我意要张启元回朝。”唐格笑的像只狐狸,既然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他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 玄武湖,丰乐楼 经过两年的的打造,丰乐楼已经建成,五楼相并,层层攀高,成为玄武湖南岸一大景观,达官贵人争相来吃酒,已经成为身份的象征。原本的小丰乐楼也没有浪费,成为了丰乐五楼之一的东楼,还连带着大片临湖庭院。 “让会之兄破费了”范宗尹醉眼迷离,半笑不笑地看着秦桧,话说的别样意味。 在告辞孙傅、唐格和谭世绩,秦桧约范宗尹、钟离睿、何为来吃酒。 他作为王秀的主要助力,也是两府的执政大臣,细君自然另眼相看,哪次都有顶级的雅间,他的确有自己的心思。 “觉民兄说的太见外,秦相公请一场酒不容易,你还刮噪不停,大煞良辰美景。”钟离睿笑嘻嘻插科打诨,但他却盘算秦桧目地,这些日子他是关注很多,心里自然别有想法,顺便唱个红脸,总不能冷了场子。 何为冷眼旁观,他地位最低也很低调,但多年的历练,绝不是别人看的那么简单,深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秦桧闻音而知雅意,钟离睿是王秀绝对的心腹,一个睿智的人物,一句不容易寓意非常啊他暗自经营羽翼,恐怕被钟离睿察觉,但也没有大不了的,谁能没有根基,他和王秀本身建立在利益,同盟的味道大于依附,不存在绝对依靠谁,他也不一定怕了别人。 “会之兄请客,连个歌舞都不,还真抠门。”范宗尹呵呵地笑了。 钟离睿眉头一挑,笑道“那的给个说法了,治也说是不是你怎么还像个闷葫芦。” 何为嘴角一撇,一脸无辜地道“我只是来吃酒的,秦相公请一场酒很难得,要说你自个说,不要打扰我的雅兴。” 钟离睿嘴角一抽,玩味地道“检详诸房字,实在令人郁闷啊你不能敞开了一次。” “你先敞开我看看。”何为并不为所动。 “明叔,你是要通判杭州的人了,还没个正经。”范宗尹一脸耐人寻味地笑,压的心情是很不错的。 看着几个人的表演,秦桧神色如常,随着王秀三年任期的临近,钟离睿被举荐为通判杭州,尽管他的职事官是从六品,却不能不说是重用。通判皆为从八品,但京朝官因人而异,同样的职务意义不同,王昂通判杭州是仕途坎坷,钟离睿通判杭州的意义不同,因为他是去延续王秀成果的。 嗯,他本身是王秀重要的幕僚,通判杭州明显是继续推行新政改良,绝对的重用。 “今日,太后召我和孙伯野、唐钦叟二人入宫。”秦桧卖了个关子,端起酒品了口,却把范宗尹他们看个通透,慢悠悠地有选择说了一通。 “看来,两府又要有动静了却不知蔡易之去向。”钟离睿面带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眼色平淡地望着秦桧,他可不全信这厮的话,那样被卖了还帮这厮数钱。 “是有变动,实和李伯记回朝,恐怕两府要有大的变动。”秦桧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这件事没必要遮遮掩掩,明后天会被人知道。 ... 第621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63 “新军组建到了关键时刻,亡命之徒竟公然对抗朝廷,朝廷必须做出强硬姿态,绝不姑息养奸,枢密院成为重之重,李伯记很可能回朝领枢密院。 xinЫqi ” “会之兄举荐李伯记嗯,李伯记的确是强势,他一回来,至少也是知枢密院事。”范宗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秦桧,他离执政一步之遥,心里痒痒啊但他也有自知之明,能人很多他实力有限。 秦桧眉头一扬,淡淡地道“难道实入枢密院” 钟离睿撇撇嘴,王秀入枢密院那才是扯淡,秦桧真是玩手段的高手,做事几乎滴水不漏,算你感觉到不对味,也拿不住他任何把柄。 范宗尹很不乐意,不悦地道“李伯记担任本兵,对会子兄心存举荐感念。” 何为差点笑了出来,没有人是傻瓜,岂能听不出范宗尹的牢骚,这伙计野心不小,等的也不耐烦了,又笑秦桧用小心思,你用也用了,人不可能没有私心,但两头都想取巧,这玩的不太地道了 其实,钟离睿早和他交流几句,秦桧利用刺杀蔡易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面大公无私地举荐李纲,实际断了李纲如书门下的路子,却又在枢密院扎了根钉子,还借着机会举荐自己人,占据尚书有司两个郎,不能不说为人老道。 “沿河不太平,两浙路欣欣向荣,有明叔通判杭州,却还要一位得力大臣才行。”范宗尹有点心动,他是差一步进两府的人,他想分一杯羹却不可能了,在自己资历增添浓重一笔,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秦桧眼皮子一跳,诡异地笑道“觉民问的好,但率臣任用,岂是我能揣测的” 范宗尹一阵牙疼,秦桧这厮明显尼玛打擦边球,真不是个好鸟。说句实在话,持节总理南海各国事务衙门,专门针对海外个蛮夷,地位明显高于两大宣抚司,要是说没心思,他自己也不信,权知杭州军州事,也是一块大大的肥差,只要是明白人,绝对会流哈喇子。 “咱们一厢情愿,不知大人是怎样打算的,杭州是欣欣向荣,但两浙路和南海还没有完全展开。”钟离睿似笑非笑,他已经算通判杭州,若知州能是自己人,一些事好办多了。 对啊钟离睿说的不错,大家都认为王秀回朝势在必行,却没有站在对方角度考虑问题。 王秀寄予厚望的新政改良,不惜蛰伏五年,离开朝廷去亲自施行,还没有完全的展现出效果,要回归朝廷,留下一颗大大的桃子。 如果有可能的话,延长一年任期最好,也能从容布置各项事宜,做一些保护措施,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秦桧暗自摇头,王秀留任一年是有可能,但回朝局面几乎不可逆转。这些年来,他是有小动作不假,但那又能怎样如今他是尚书左丞,再一步是宰相,岂能没有自己的班底至少他自己不认为某些手段不对。 想想,自己面对王秀,应该也没有任何恐惧,也不打算和王秀决裂,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之常情。 范宗尹暗自盘算,王秀的回朝所引起朝局的连锁反应,自己是不是该把矛头直对孙傅、唐格或是谭世绩、朱胜非等人,或许对王秀是一大助力,算暂时无法入两府,也能外放知杭州事,要能把持节总理南海各国事务拿到手,到时候通往两府必是金光坦途,心有所动,忍不住想笑了。 何为也是满肚子心思,他藏拙是不假,但以朝廷升迁的潜规则,他也该请郡了,否则很难再有升空间,没看到钟离秋都外放了,谁不想进入两府啊 此时,已经升迁权试刑部侍郎的赵鼎和侍御史张浚,神色忧虑地坐在一起,尤其是赵鼎实在难受,作为主管缉捕的刑部侍郎,刺杀蔡易的案子让他焦头烂额。 两年多,他颇得孙傅和唐格的赏识,朱琏似乎对他亦是青眼有加,再加他本人也是兢兢业业,踏踏实实地办事,仕途一片大好。从侍御史一路高升,三个月前刚权试刑部侍郎,主管筹建刑部都巡检司的筹备,是被看好的少壮派官吏。 正当一帆风顺时,哪知道蔡易遇刺,这群没脑子的武人,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张浚的仕途也算是顺利,重和元年至今十五年,外放一任知青州,成为御史台的副长官,却没有原本历史风光了。 “德远,官塘是不是证实了”赵鼎一副忧心忡忡模样。 张浚点了点头,正色道“刘建是河北禁军出身,原先是从虞候升迁的副将,经过兵部讲武院培训的首批高等军法官,现在担任军都虞侯,在沿河诸军颇有消息,我料应该不会错,定然是那群贼厮鸟。” “如此说来,最有可能的主谋是京东关胜、王德、郦琼、张宗颜等人,以德远之见又能是哪个”赵鼎目光闪出兴奋的光芒,一旦证实那是大功劳啊 张浚淡淡一笑,沉声道“王实也真是的,新军制看是平稳,但实则暗潮涌动,大家都升官当然是好事。试问哪位都校没有子弟从军,算是子弟争气,那拐弯抹角的亲戚和部下呢牵一发而动全身。” “宣抚司有二十余万大军,整编北侍军保留十二军,要裁撤十万人,岂能没有怨恨再说,王德、张俊、刘、何藓等人地位并不高,竟然得到军副都指挥使护帅印,那些资历深的将帅岂能没有心思蔡易之的事不过是一个信号。” 赵鼎咂咂嘴,王秀也不知犯了哪门子风,大力举荐低等将帅,甚至不设军都指挥使,也让这批人位,这不是自己制造矛盾吗 “王实用心很深,手段也很高明,但他忽略了人心不足。”张浚幽幽地来了句。 赵鼎好点的心情,一下子落了下来,道“看来还真不好甄别。” “其实,这也不难。” ... 第622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64 “德远有话但说无妨,你我之同舟共济,何须顾忌言论。 新匕匕蛧 ”赵鼎心颇是焦急,虽说兵部都虞侯司主导缉捕,但刑部也责无旁贷,毕竟朝廷以官治军,案件又发生在行在,刑部缉捕使臣责无旁贷,至少要配合兵部使臣。 张浚眼闪过一抹阴郁,赵鼎的成让他艳羡,又生出浓浓地不甘,无论是才学还是能力,他自认为绝不亚于赵鼎,却未曾得到两府的重视。 人家赵鼎权六曹侍郎,正儿八经的正四品官,他不过是从六品,阶官也低了两级,心里没有怨念才怪,有时候人那么怪,对手升迁倒是能心平气和,自己人官位高于自己,却怎么也不能保持冷静。 要不是理念相近,必须联合赵鼎、张启元等人抵抗范宗尹,他才懒得过问,早在旁看热闹了。可恨张启元这厮,竟然对王秀突然发难,还被人家玩弄鼓掌之,最终是身败名裂,看来北逃的可能性较大,自己万劫不复不说,连累他们也要低人三等,真是端不为人子。 “我看大家想的方向或许错了” “哦,此话怎讲”赵鼎眼前一亮,张浚似乎有话要说。 “虽然是暗潮涌动,但王实也不是傻瓜,那些被裁撤将帅和吏士大多进入厢军,要不给予很好地补偿,战乱后京东、京西有很多无主的田舍,有军职俸禄或有田舍,心里再怨恨也不至于铤而走险。” 张浚咂咂嘴,似乎运筹一下语言,又道“从现场迹象来看,刺客距离蔡易之有二百五十步开外,用的是禁军制式神臂弓和平勾无羽箭,杀伤威力极大,显然要一举击杀蔡易之。我看应该是经过军器监改进的神臂弓,已经少量配合禁军,管制是非常严格的,失意将帅哪有能力得到这种利器” 赵鼎眼前一亮,自己为何没有想到啊哦,大家都没有想到,从禁军不曾大量装备的弓弩下手,他不由地深深看了眼张浚,激动地道“德远认为是在任将校” 张浚淡淡地笑了,道“应该是,还得是都校才有能力,至于将校,不过是走狗而已。” “谁最有可能”赵鼎越发地激动,全军都校级别大将不少,但有能力动用国之利器的却不多,只要能锁定,基本可以确定凶手了。 “那要看缉捕使臣的本事了,我又不是仙真转世。”张浚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下去,顺便调侃下王秀。这两年来,民间对王秀的传闻较多,似乎有一只手在掌控,把王秀渐渐往神坛推,都是说生而知之,太门人一类的言论,让他听了非常不爽。 赵鼎见张浚意犹未尽,也没有任何怪罪,至少人家给了他足够的暗示,说的太多他也不好看,凡事还得靠自己不是他笑眯眯地道“人家王实,那真的是太初真君,圣人的记名弟子,咱们凡俗人惹不起啊” 张浚嘴角一抽,看向赵鼎的目光,有着几分怪异,他又沉吟良久,道“我看王实做事,实在有点蹊跷,难道他想强势回归不成嗯,此事对于张子初,或许是个好机会。” “哎呀,这些事不能再说了,这事要被虏人利用,麻烦可大了。无论怎么样办,我们要以国事为重。”赵鼎一阵子郁闷,他何尝看不出来,刺杀案实际并没有触动王秀,因为这厮是送给两府的礼,出了这档子破事,自然有人会承担责任。 京东齐州回河镇大寨,郦琼的帅帐所在。 齐州刚刚从济南府改回来,是因天下府治不断增多,王秀认为不宜增设太多名目州级官府,尤其是府的称呼,实在不宜太多。两府接受了他的建议,除了行在和行都设府,其它府治全部改为州,天下府治绝不能过十个,更能体现出府在州级行政层次的尊贵。 郦琼阴沉着脸,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一言不发,神态极为的冷酷。 “太尉,刘建的人活动很频繁,似乎发现了什么,这头老狐狸很鬼啊”王世忠忧心忡忡地道,他作为副手,自然非常关心某些事。 京东西路分钤辖靳赛,那张脸不是人类该有的脸,他阴沉沉地道“看来朝廷是察觉我们所为,不知太尉要如何应对” “没想到我们做的非常隐秘,他们也全身而退,还是查到了咱们的头,到底是何处出现了纰漏”郦琼脸色变的非常难看,牙咬的咯甭直响。 北侍军成立十二个军名目,正在陆续成立,他也是团练使级别的都校,拥有两万余人的部队,很有希望被任命为军主,本应是非常高兴的事,军都指挥使那是实授的从五品都校。但是,随着全军大裁撤,他的部队被整编为六千人,绝对够不一军编制,他最多成为旅都指挥使,这有点事了。 本应成为军主,被朝廷三裁两撤的,最终只能做个旅主,尼玛,欺负人也不能这样玩。 他是极为不满,但强势的李纲是他不敢得罪的,别看人家是一介书生,下起手来可不是一般,宗泽更黑啊 至于始作俑者王秀,他更加不敢得罪,一位敢斩杀大帅力挽狂澜的名士,笑谈间斩杀数万首级,绝对李纲更狠。 所以,他只能把怨恨洒在蔡易身,恰恰又有了一个引子,让他起了杀心。 原来,当不成军都指挥使,好歹还有点位置,兵是少了不假,但至少手里还有兵,让他多少有点犹豫。在前段时间,枢密院的官塘来了,要分走他部下两千人,并入其他的部队,这让他接受不了了。 军不分等,根据不同的兵种配置人数不定,但旅要分成下三等,他的六千人应该成为旅,绝对是北侍军直属的旅镇,地位与军副都指挥使平齐,也算勉强打到他的目地。 是为,现在成立的四个军,都没有设都指挥使,而是用副都指挥使护帅印,能成为旅都指挥使,他还有个奔头。 ... 第六二零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65 指挥使护帅印,能成为上旅都指挥使,他还有个奔头。 一旦被分走两千人,那就直接成为中旅,还不知要混多少年,才能成为军副都指挥使,其中还有分他兵权的意思,也不怪别的,谁让他平时桀骜不羁呢 他立即上书枢密院申辩,强烈反对分兵,被蔡易发堂文斥责,里子面子全没了,逐怀恨在心,与王世忠、靳赛等不如意的人商议,做出了刺杀蔡易的决定。 毕竟,他们是有经验的武将,做事冲动不假,但制定计划却很周密。选派善射亲信,携带全套器械潜入行在,神不知鬼不觉刺杀,就算杀不死蔡易这厮,也要出口恶气。 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仅仅月余,便有北侍军都虞侯司的大批军法官,纷纷来往京东军中,很明显是冲着他来的,这时刻就大了点。 他惊惧不已,连忙以京东秋防为名,把帅帐迁到军营中,叫来王世忠与靳赛共同商议对策,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相互也得有个安慰不是。 王世忠撇撇嘴,嘀咕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忍了这口气,那些虞候就跟狗一样。” 靳赛听王世忠嘀咕,大为气怒地道:“什么,当日你也极力赞同,怎地今个怂了” 王世忠眼一瞪,他心情不就忐忑不安,靳赛的呵斥让他怒火顿生,厉声道:“你还说我,要不是你极力唆使太尉刺杀朝廷重臣,就不会有今日的尴尬,好歹我等都为大将,虽未得其位,却以在战场上拼来。这下倒好,万一被刘建做实罪名,那就是万劫不复的大罪,朝廷不会杀文人,但对付我们。却不会吝啬刀斧。” 郦琼何尝不后悔当时的冲动,当时决定刺杀蔡易泄愤,固然有出口恶气目地,以为做的隐秘而万无一失。现在看真的得不偿失,就算杀了蔡易又能怎样无法改变朝廷既定国策,更不能改变自己的任免,还不如在战场上施些花招方便。至少还有很多的机会。 王世忠、靳赛的争吵让他心烦意乱,眼珠子一瞪。大吼道:“不要吵了,现在是相互推诿的时候吗还不想想办法。” “太尉,张武等人已经回到军中,他们都是心腹之士,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末将怕万一刘建盯上咱们,从近随亲兵下手,那可就被动了。”靳赛咬着牙道,他建议用武力刺杀蔡易。现在后悔也没有用,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再说他有了另外的打算。 郦琼心下惊惧,靳赛可是话中有话,明显要除去知情人,但要除去卫士,他还有点不忍心。毕竟都是自己培养的心腹啊再说,处死卫士绝非小事,肯定会引来本部虞候系统军法官注意,至少制造合理的理由就不容易了。 靳赛见郦琼脸色阴晴不定,似乎是拿不定主意,沉声道:“太尉。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太尉,当速决,刘建匹夫的钢刀,就要架到咱们脖颈上了。”王世忠亦是劝道,他也非常害怕。 郦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好了,都别说了。我自有打算。” 夜色下的杭州,繁荣程度绝不下当年的开封,行人熙熙攘攘,大小酒肆商行开门做生意,一个个车队进进出出,来自南北各国的面孔四处可见。 要说哪个景色最好看,就是出入的小娘子们,一个个打扮地花枝招展。 不要误会啊她们中大多数人都是良家女子,之所以穿彩衣配金花,那也是社会风气使然,既然是太平天下,女人都愿意彰显自己最美的一面,难道不是吗 州衙书房中,几盏巨烛把房间映的通亮,王秀正看各地的官塘,宗良坐在左侧的小书案旁,堆着厚厚一摞公文。 王秀放下手中官塘,轻松地笑道:“总算了结几日来的大心事。” 宗良并不作声,心中却不是滋味,自从蔡易被射伤,朝廷是三天一小问,五天一大问,用词是委婉,却不难看出对侍卫水军和南侍军的关注,最新消息说是五路宣抚司将帅干的,让他费解的是王秀并无过多关注,还是把目光放在改良上面,让人看了牙疼不已。 这不,人心惶惶之时,王秀并没有刻意安抚两浙路驻扎将帅,而是把精力投入文官官制厘新的细化上,连续十余天勾画朝廷官署、官员职差,制成了一本厚厚的官制革新札子。 “三省看似分离实则一体,六部尚书关系天下庶政厘事,不可谓不重;监寺游离自成一体,何不由六部兼并,天下职事正堂俱为从品,岂能体现正印官威仪” 宗良心思闪动,意味着什么从二品要升正二品,掌印的职事官要改阶,意味着大宋职事差遣的重大变革。 王秀见宗良不语,笑道:“为何心事重重” 宗良低声道:“先生为何不担任枢密使,正好借机彻底扫荡军中弊政。” 王秀摇了摇头,寂落地道:“枢府非我所愿,就算我愿意朝廷也不会允许,那是给李伯记准备的。不过,我在杭州的时日屈指可数了,能清闲几天就几天。” 宗良默然不语,李纲接任枢密院事人所共知,但王秀准备离开,让他有点拿不准,道:“先生,再有一两年杭州就有大转变,可惜了” 王秀眉头一挑,已经有传言他会留任杭州,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更多人不会相信流言。 他留下的可是丰厚的政绩,一块大大的肥肉啊谁看着不眼馋。下任知州就是啥事不干,只要别擅自更改新政改良条例,别自作主张添乱子,哪怕是无为而治,那三年任期的吏部南曹考功,也绝对是上上,某些人开始活动了。 “没有可惜的,任谁来都不会有所改变,我倒是认为李伯记主持枢密院,对新军制最后的完成,有不可替代作用。”他说着话轻轻地笑了。 “不知李相公能否弹压那些亡命之徒我看够悬的”宗良撇撇嘴道,他并不相信李纲。 ... 第六二一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66 “就看他了,我却相信他能,毕竟李伯记一心为公,大是大非分得清楚,手段也挺黑的。 ”王秀莞尔一笑,新军制没有太大新意,不过是两个核心,一个是贯彻统军思想,恢复到太祖时期的放权,一个是组成合成化部队,每个军都有**战斗能力。 宗良一怔,李纲绝对是王秀最大的制约,不想王秀那么信任对方,甚至超过对秦桧的信任,或许这就是古君子风范 王秀飒飒笑了,轻松地道:“不谈这些了,凶顽之徒的缉拿,还是下任知州选派,让他们烦恼去吧咱们逛逛夜市,如何” “我去调派护卫。”宗良急忙起身道。 “不必了,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市井百姓有几人认识我”王秀哑然失笑道,他是知杭州事不假,正如后世一位伟人所言,我的影响力还出不了北京城,他是深以为然,在影视舆情不发达的时代,能有几人真正认识他,如果多的话,杜家也不会惹下大麻烦,导致全族的覆灭。 就在王秀笑谈间,仁和县的一处寻常宅院前,一位身穿青衣的妇人抱着琵琶出来,进入了一辆停在门前的马车。 初更时分,王秀兴致勃勃地行走在杭州街市上,两边的酒楼还是宾客盈门,生意颇为兴隆,白天还看不到那么多回鹘、大食等国的商人,夜里全都冒了出来,仿佛到了异国他乡,到处都是高鼻深目的家国。 “古兰经不是禁食酒水吗”王秀目睹几名大食商人,醉醺醺地出了酒楼,无奈地摇头笑了。 “反正在异国他乡,又是繁华的夜市,谁又管这些破事何况,一醉解千愁,梦里思故乡入乡随俗。只是夜市的商人偷逃税赋,还进行回易物品交易。”宗良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解释。他作为管勾机宜文字,需要掌握大量的信息。 “嗯,水至清则无鱼,五洲四海,良莠不齐,只要不太过分,还是总大纲、宽小节。就像。这些大食人,在家乡是绝对不会饮酒的。但异国他乡却大快朵颐。”王秀很清醒,大宗走私和小民倒卖是两个概念,你总不能限制的太严,绝了小民的活路,那人家还不跟你拼命。 他倒是产生某些想法,豪商巨富多集中在沿海港口州郡,内地却是很少有,要能以散官或是勋位,鼓励这些巨富把钱财投向内地军州。开发矿山,铺设驿道岂不更好 不过,他并不是凭空想象,也不是开创空白,福建路和广南东西路守臣,早就采取这种办法解决财政困难。朝廷没有阻止也没有鼓励,但每次都恩准奏章。给予那些商贾低级散官,一般都是通事郎、登仕郎、将仕郎,反正能给朝廷增加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他意识到矿山开发对环境的破坏,让他有所警觉。可不能因为发展经济,把子孙赖以生存的环境破坏了,到时候哭都没有泪。 “先生知杭州两年半,杭州为之一变,若在天下推行良法,可想而是大宋的盛世”宗良还是会拍马屁的,还是拍的那么无耻。换成别人王秀早就大怒了。 “各地风俗民情、物产经济不同,一项政策在杭州行,但在汉州就不一定了。为政者应当统筹兼顾,不拘方圆,因地而制宜,才能政令畅通。哎,你政务熟练却历练不足,待我回朝放一任大县,好了,咱们品尝点宵夜。”王秀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寻找当地美食摊子。 宗良眼皮子直跳,外放大县啊他早就盼望了,总算由王秀嘴里说出来,差点忍不住笑了。他的短板就是没有地方官资历,在吏部南曹考功时,会很吃亏的,要有了一任经历,相信前程会顺当很多。 他们绝口不谈政事,边走边议论所见所闻,不知不觉间走到最繁华的涌金街,这是海事局和市舶司所在,又汇集很多四夷商人的店铺住宅,繁华的一塌糊涂。 当然,还有杭州最豪华的酒楼妓舍,拥有最知名的女乐,绝对的销金窝,只要你有钱,没有你办不到的事。 “李娘子,快快进来,大官人等了半个时辰了。” 王秀走到一处酒楼前,听到酒楼帮闲叫嚷声,无意间转首看了眼,却见马车上下来一位浓抹艳妆,衣着华丽的妇人。就在转首的这瞬间,他本来笑咪咪地脸色,顿时凝固下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口气差点没吸不上来,整个人怔怔地站在当处,仿佛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大娘快些,大官人们有些不耐烦了,磨磨蹭蹭作甚”帮闲快步走到轿边,不住地回首催促。 “这不是李娘子吗” 正要进去的妇人听到声音,身躯忽然剧烈颤抖,不由地转身向传来呼声的方向看来。那双疲惫而无神的秀眸,迸发出不可言喻的光芒,那张精致得俏脸上,更多的是憔悴的疲惫,整个人都愣住了。 王秀快步走上几步,来到那妇人得身侧,神情间十分激动,感慨地道:“人间何处不相逢,果然是李娘子” “官人认错人了。”妇人不敢正视王秀,硬生生转过脸去,但嗓音有些颤抖,说着话就要进去。 王秀眉头微蹙,但还是拦在前面,沉声道:“李娘子在躲避什么难道在怪我没有寻找你们” 那帮闲见王秀阻拦,生怕耽误了雇主的事,不由地高声嚷道:“大娘快快上去,大官人等的不耐烦了。” 那双老鼠眼打量王秀一番,见对方衣着考究,气度轩昂,一派非富即贵的模样,倒是不敢得罪,快步走到王秀面前,作了一揖,掐笑道:“这位官人,劳驾让大娘上去,人家还要挣钱糊口。” “还请官人让道,妾身要去赚取营生糊口。”在王秀发愣的当口,那妇人疾步闪过他得身侧,快步上楼而去。 “难道我真看错了”王秀目送着妇人去了,神色有点恍惚,却有点不自信地道。 宗良走到王秀身边,轻声道:“先生,没错,就是她。” ... 第六二二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67 王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果断地道:“不知道她怕什么,你调卫士过来守着,打探她住在何处。 ” “先生放心,我亲自调拨人手。”宗良点头道。 王秀稍加沉吟,他再也没有心思寻美味了,要不是因为身份敏感,他真要闯进去再问问,但还是转身快步离去。 高堪很郁闷,他通判登州,算是绝对的边地了,他本身就性格阴郁,那副威势让人不敢靠近,连知州也敬而远之。不过,这段时间他心情不错,这不来是李长昇过来了嘛兄弟们又能聚到一块了。 “我说二哥,你要的太急了,我又不是仙真,哪有立即办的本事。”高堪登上沙门岛,看着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不由地撇撇嘴,尼玛,李长昇这厮欺负人啊本来要一天能干好的事,非得一个时辰做好。 李长昇眉头一挑,笑道:“八哥,你也不要给我卖乖,赶紧的督办,这是先生的意思,小心思的就别用了。” “能不能别叫八哥,叫老八也成不行,总之不能带八。”高堪无力地抗议,八哥这不成了豢养的鹦鹉了,至于老八通老扒,自王安石被传言安危年轻守寡的儿媳,民间就传开扒灰代名词,让他深恨自己为何排行老八,恨不得把李长昇达到老八位置上。 他作为通判,本不应该官知州那摊子事,但两府明确让他负责供应船队和沙门岛一切供应,知州大人也乐得清闲,直接当了甩手掌柜,让他费尽了心力。这不,李长昇一来就要大批的黑药材料,这不是要人命嘛整个京东东路各军州制造坊,也无法完全满足水军要求,恨不得揣李长昇两脚。 “不叫你八哥叫什么难道你想把老七拽下来人家还的跟你拼命。”李长昇呵呵地笑了,他非常享受兄弟之乐。 “随你了,不过。黑药制造繁琐,保存也不易,你得耐心等等。”高堪翻个白眼道。 “随时都可能用,你可要加把劲,别误了事,带不足黑药是要误事的。”正事上,李长昇可不敢马虎。 高堪撇撇嘴。轻蔑地道:“二哥,你都来沙门几个月了。还不出动在等什么” “打仗你不懂,咱们不先找事,等等看今年虏人会不会南下,只要他们敢来,我绝对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李长昇眉头一挑,又神秘兮兮地道:“这可是机密,可不要给我外传,要掉脑袋的。” “那么大的船队汇集沙门,你以为人家是傻子”高堪鄙夷地笑了。那多的大船汇集,消息传不出去才怪。 “你说的也是,咱们对外称保护京东,但人家也不会全信,好在封存了部分战船。” “行了,以力取胜,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要灰飞烟灭。”高堪不以为意地道,他也是跟随王秀身边,这些浅显的道理也懂。 “那你就赶紧给我加大供应,实在不行的话,水军拿出三万贯。”李长昇当场许诺,看那脸色像是割肉。 高堪嘴角一抽。暗骂李长昇真是土财主,叩门到了极点,打发叫花子啊笑眯眯地道:“还是你们侍卫水军财大气粗,几万贯就跟几吊钱一样。不过,现在世道你也知道,没有十万贯很难办事。” 李长昇眉头微蹙,冷笑道:“你个老八还跟我讨价还价。有十万贯我直接找京东商行了,还要烦劳你老八出力。” 高堪尴尬地笑了,弱弱地道:“现在没钱难办事,得了,再少点也行,总不能肥水流了外人田。” “什么叫肥水流了外人田,京东商行是外人的吗要是大娘子听到了,你小子要倒霉了。”李长昇抓到了小辫子,一脸的奸笑。 高堪脖子缩了缩,王卿苧可不是他能得罪的,连先生也要退避三舍的人物,干笑道:“总不能让我缩手缩脚,三万贯铁定不行。” “好了,就四万贯,多一文钱也不行,你给我尽量多造,尽快的运来。”李长昇似乎做了很大让步,几乎是咬着牙。 “不行,少了八万贯绝对不行。”高堪也是咬紧牙关。 “一口价四万贯,不能再多了。” “你让我哪筹钱啊七万贯,做兄弟的给你底价了。” “也罢,你也别再说了,反正做完着跑买卖,你就直接上船去南海赴任了,就当我多给你点钱,权当是盘缠,五万贯,你要再敢抬价,小心我翻脸。”李长昇咬牙切齿地道。 “你怎么知道”高堪愕然看着李长昇。 李长昇神秘地一笑,道:“我是侍卫水军大将,你出知南海云间城的事,我怎能不知道,说白了你还得靠我水军海船支撑。到时候,我修书一封,你能省了很多事。” 高堪眨了眨眼,似乎在犹豫不决。 “行了,再过一个月,有了信风,你就该南下了,别扣扣索索的,一口价五万贯。”李长昇斩钉截铁地道。 “干了。”高堪权衡利弊,为了新任所的坦途,他也就咬牙同意了。 “这才是好兄弟。”李长昇大喜,不由地一阵大笑。 “鬼扯,谁和你是好兄弟,有你这样讹诈兄弟的吗”高堪还在咬牙,狠狠地瞪了眼李长昇。 却说在齐州,郦琼实在没有好办法,无奈地叹道“张武几人都是随我出生入死的弟兄,不能做的太绝了。” 靳赛翻个白眼,冷笑道:“万一被刘建查到他们那里,悔之晚矣,做大事者岂能在乎小节。” “太尉,定要速断,不能再拖了。”王世忠在旁催促,自己的好端端身家,万不能断送在几个小卒身上。 郦琼目光游离不定,权衡利弊得失,刘建的钢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一步天堂一步地狱,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实在是大意不得。 他在军帐内来回度步,神色变幻不定,王世忠、靳赛的目光紧跟着他,希望他能速速决断。 “灭口的事不要再说,让他们外出暂避风头。”他还是做出决断,毕竟是亲随,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 第六二三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68 “他们往哪里躲除非是去河北。 ” “只能让他们去河北了,要知道刘建匹夫不容易糊弄,只有到了虏人的地盘上,才能保住他们,对外就说他们违反军规潜逃。”郦琼自认为妥当,逃兵很平常,只要跑到别人地盘上,虞候系统的军法官也只能干瞪眼,总不能杀到女真人的营寨,把那些逃兵划回来吧 “是个好法子,马上就要防秋了,事不宜迟,一定要快点。”靳赛有点等不及了,浑身散发着煞气。 王世忠眼珠子一转,低声道:“边地是我的防区,太尉可派遣张武等人前往,我来让他们越过寨沟入德州。” “就这么办,事不宜迟,立即准备,夜里就越过前哨营寨。”靳赛说着,眼中遽然闪过一抹凶光。 郦琼却没有看到靳赛目光,无可奈何地叹道:“但愿能躲过去。” 王世忠与靳赛上马回去的路上,靳赛阴郁地道:“郦太尉优柔寡断,岂不是害死咱们弟兄。” 王世忠没有转过弯来,疑惑地问道:“把张武他们送到德州,也算是太尉仁德,不忍伤害部属,刘建他们也无可奈何,你也就把心放回肚子里。” “死人是永远不会泄密的,郦太尉算是当世豪杰,岂能不明其中道理。如今,生死攸关之际,断不能讲妇人之仁,大丈夫做事当断则断,怎能为区区几人,陷自身于凶险境地。”靳赛狠狠地瞪了眼王世忠,非常不满意地道。 王世忠感到颇有道理,让张武等人活在世上一天,终究是一个潜在的威胁,斩草除根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但是,张武等人也是亡命之徒,一旦一击不死,恐怕麻烦就大了,他犹豫地道:“有何办法” 靳赛见王世忠意动。脸面上露出残忍地笑容,冷冷地道:“眼下有个大好机会,神不知鬼不觉,连郦太尉也可瞒过。” 王世忠暗自心惊,失口道:“你是要。。” “什么是我要,是我们要他们几个的贱命,敢刺杀枢密直学士。就该有死的绝无。”靳赛冷冰冰地道。 王世忠觉得浑身发凉,靳赛就如同一头饿狼。让他浑身上下战栗不已。 却说,当王秀再次出现站那妇人面前时,那妇人委实在无法忍受,伏在茶几上哭出声来。 原来,这妇人正是女真人搜寻不到,秦献容为之不曾离开开封的李师师。 她隐藏在京城,待王秀收复了开封,才乔装打扮跟随商队南下来杭州,因为秦献容的关系。她真的难以面对王秀,不知如何去辩解,只能默默地离去,希望能隐姓埋名弹唱为生,平淡地地生活下去。哪里又曾想到,王秀竟来来到了杭州。 既然王秀知杭州,她也认为王秀今非昔比。是高高在上的重臣,哪里有机会看到过气的歌姬,生活还得继续。哪想到不是冤家不聚头,竟然在夜市碰到王秀,当时的她很想相认,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却硬生生地忍下去,只因为愧疚。王秀亲自登门造访,有感真诚的态度,再也控制不住委屈。 王秀静静地等待,任由李师师痛痛快快地哭了场,在她情绪渐渐平静,才轻声道:“在下知杭州两年多。竟然不知李娘子,实在是不该啊” “是我对不住三姐,当年要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留下,早就跟随十三姐去了商水。”李师师哭够了,用手帕拭去泪水,她明白秦献容对她有义。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人各有命,三姐的劫数没有躲掉,李娘子不用内疚,她本来还有机会出城,却因为别人放弃了,真是个傻丫头啊”王秀想起了秦献容,心中一阵黯然,眼看玉颜憔悴的李师师,真不敢想象眼前人,竟然是当年风华绝代、诗书琴棋无所不精、迷倒皇帝的一代名妓,沦落到在酒楼茶肆为生。 秦献容是不舍李师师不假,但最终还是为了那群姐妹,不然文细君能从虎口逃出,她又岂能逃不出来沈家完全可以掩护,他不由地苦涩一笑,温声道:“难为李娘子苦挨这些年,昨夜真是万幸,偶尔想逛逛夜市散心,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然,三年任满回朝,就要错过相见的缘分。” “听说十三姐,她在玄武湖开了丰乐楼”李师师避开开封,转到了文细君身上,也好揭开尴尬。 “是啊她收留了些当年的姐妹,生意做的很大,倒是一方财主了。”王秀尴尬地笑了。 “她也真是,好歹是相公的侍妾,有些身份的娘子,怎么还抛头露面,让人说三道四。”李师师似乎在回忆,却设身处地为王秀考虑。 “她也不是抛头露面。”王秀不愿再多说文细君,又道:“李娘子何不北上,你们姐妹也有个照顾,好过孤苦伶仃流落杭州。” 李师师黛眉微蹙,似乎在犹豫,最终却轻轻叹道:“多谢相公好意,奴家在杭州住了多年,早就习惯了西湖月夜,喝不惯万里江水了” 王秀并没有多说,到了他的层次,考虑问题再不是年轻时。当年,李师师是东京的头牌,如今人家有滋有味,怎好再去回头,怎么再去面对那些旧人他轻轻一叹,细声道:“不去行在也好,玉泉山书院女斋缺少讲学,要是李娘子不弃,我想聘请娘子为讲学。嗯,玉泉山书院依山傍水,女斋不远处就是西子湖,如同世外桃源般的清雅之处,李娘子可以修身养性。” 李师师何尝不知王秀好意,玉泉山书院成立两年来,名声日著,在大乱初治的地方官学和私人书院中,显得鹤立鸡群,能进入书院女斋教书,当然比靠着卖唱为生强上百倍。以她的才华,完全可以教导小娘子们诗书女红。 但是,她仍然有些犹豫不决,毕竟自己是风月场中女子,玉泉山书院副山长李清照,是绝对的名门闺秀,女斋中的学子哪个不是良家子,能容忍优伶歌姬吗 ... 第六二四章 北方的局势1 王秀没有注意李师师脸色,能进入玉泉山书院女斋,对李师师来说,绝对是最好的归宿,道:“玉泉山书院女斋宽广,讲学都有**的庭院精舍,李娘子要是想清静,我可以安排出一处偏僻的精舍,内外两进小院,后面是一处小巧的绣楼,虽然不甚太大,却还颇为清雅,正好与易安居士做邻居,你们也能探讨学问。 ” “多谢相公美意,能不能容我考虑”李师师厌倦出入酒楼茶肆卖唱生活,能入女斋终老一生,不失为好去处,但她又很害怕流言蜚语,影响了王秀的心血,这个兄弟可是有大志向的。 王秀长长松了口气,笑道:“也好,我回去就派人张罗家具摆设,一切定然能让李娘子满意。” “相公,我若去能否隐姓埋名”李师师忽然一问,眸子里的光芒,似乎有几分渴望,如果能割断前尘往事,玉泉山书院未尝不是终老之所。 王秀一怔,惊讶地看着李师师,渐渐明白她的想法,不由地叹道:“一切听李娘子主张。” 第二天,李师师接受王秀的聘请,以李纨的名字担任女斋讲学,从此深居简出,只有李清照知道她的身份,却仍然平等相待。她那深厚的造诣,还有精湛的歌舞词曲,一下子吸引了女学子,成为学子们喜爱的讲学,她也喜欢上学院的清净生活,陪伴着充满活力的小娘子,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 逐渐进入秋季,沿河的防务越发紧张,女真人两年按兵不动,但谁也不敢大意,哪个知道今年人家不来打你何况,北侍军十二军正在陆续整编,可以说是最虚弱的时候。 刘建是河北禁军出身,相继跟随傅潜、宗泽等将帅,在抵御女真人第二次入侵战争中。他积功升迁武显郎,遥领霸州刺史,差充正将。 李纲担任宣抚使很看重他,经过兵部讲武院首批虞候培训,简直是青云直上,那是身价倍增啊北侍军都指挥使司成立,他受命组建北侍军虞候系统。不负李纲重托。在军法官人才奇缺的尴尬条件下,他力排虞候前途渺茫的论调。从都司到营,快速组建起北侍军虞候系统。 李纲大为欣喜,举荐他为管干北侍军都虞侯司公事,右武大夫遥领廓州防御使,掌管整个北侍军的军法官。这可是绝对的高等都校,再往上一步就是留后了,大好的前程啊 眼看刺杀蔡易的幕后凶手露出端倪,他是干劲十足,一旦破了大案。他的前程可想而知,要知道北侍军都虞侯是正五品,绝对的军号将军,不是管干公事所能比拟的,想想做梦都要笑出来了。 北侍军都虞候司是他一手创办,各级虞候绝对的好用,他名正言顺安置各部虞候军法官。密切监视郦琼举动。在李纲的默许下,以巡查为名抵达齐州,开始下刀子了。 郦琼秘密召集王世忠、靳赛,没有逃过他的耳目,他立即密令各部虞候密切监视三人的动向,绝不放过半点动静。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王世忠部的军法密探隐藏很深,竟然参与了狙杀郦琼卫士的行动,结果可想而知,一番激战之后,密探在外围吏士的支援下,突然反戈一击保住了活口。 “怎么样。张武招了吗”在行营牢房外间,刘建讯问宣武军都虞候判官葛杨。 葛杨摇了摇头,紧蹙眉头道:“张武被箭射中,伤势颇重,好不容易救了过来,却始终是一言不发,末将怕他伤的太重,一直不敢用刑,投鼠忌器啊” “张武倒是条好汉,郦琼也算有几个死士,那就对他说是郦琼要灭口。”刘建冷冷笑道,没有攻不破的堡垒,他就不相信张武能咬死口一辈子。 “说了,但这厮还是一言不发,丝毫不为所动。”葛杨是一脸的无奈。 刘建脸色一变,冷笑道:“难得啊这个时候还在维护郦琼这贼子,看来还不信军法虞侯,以为必死之人,全了一番忠心,真是一介草莽迂腐之辈。” “太尉,咱们救下张武必然惊动郦琼,万一郦琼发难就不妙了,他可是有六千精锐啊”葛杨不能不提醒刘建,六千吏士可不是好玩的。 刘建也很担忧,可恨这张武这厮固执透顶,郦琼再傻也明白事败了,岂能甘心情愿引颈受戮对方有六千精锐马步军,而他手里仅有一个军法队,能不能逃出齐州还在两说,就不要说疯狗一样的御史,铁定弹劾他逼迫将帅造反,那时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如今,不太可能稳住郦琼,他若是突然发难怎么办”葛杨很担忧地道。 刘建撇撇嘴,很无奈地道:“你看怎么办” “恕末将斗胆妄言,张武是铁了心不招,既然是事情不可为,那就二路并进、就势出手。”葛杨犹豫半响道。 “怎么讲”刘建心下明白大半,但还是想听听别人意见,心里好有点安慰。 “对张武的审讯要大张旗鼓,继续下去,明发官塘给李相公,暗中联络宣武军王太尉,秘密调动兵马对齐州进行合围,一战可定乾坤。” 没有任何新鲜,也就是以身作饵,刘建不由地盘算得失。 大张旗鼓地审讯张武,起到打草惊蛇的效果,引起郦琼的注意。表面上联系李纲和王渊,促使郦琼惊惧不安,却忌惮宣抚司几位爷的威名,起到震慑不敢轻动的目地。 再暗中联络王德调兵,实施军力威压,一旦有任何的苗头,王德的大军绝对能镇压郦琼,就算不成功,有王德的就近支援,他们也能全身而退。 葛杨偷看眼刘建,他也是有私心的,诺大的功劳放弃太可惜。俗话说富贵险中求,能活下来无论成败,他都会是军都虞侯,值得用命一搏,正色道:“事不宜迟,太尉速断。” 刘建脸色阴沉,阴森森地道:“我去亲自审问,你速速选派得力人手,赶制官塘。” ... 第六二五章 北方的局势2 “太尉,这个或许用的上。 ”葛杨嘿嘿一笑,掏出一支沾满干枯血迹的箭镞。 刘建眉头一挑,接了过来凝视半响,满意地道:“你这厮竟然有这个,早不拿出来。” 刚刚进入牢房内,一股霉味与血汗的腥臭味扑鼻而来,刘建身为高等军法官,也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来的人,只是捂了捂鼻子,微蹙眉头走了进去。 一个身材魁梧、身穿土布长裤的大汉,面色憔悴地躺在草床上,上身、大半缠绕着白色的细麻布,右胸口上方被血浸透,显然伤的极为严重。 刘建挥手让两名军法官出去,由葛杨守在牢门口,牢房内只剩下他和伤重的张武。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相持了好半天,他才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张武,张武也躺着冷冷地望着他,二人相互间试探着对方的耐性。 “壮士护主是忠肝义胆不假,本帅倒是有几分佩服,这年头像壮士忠义之人,的确是不多了”刘建换了一副笑脸,温声宽慰。 张武冷漠地看了眼刘建,轻轻闭上眼睛,此刻他是伤痛交加,根本无心和军法官们斗嘴,明显的温情攻势,当他是傻瓜啊 刘建碰了颗软钉子,心中虽是窝火,但面对滚刀肉一样的张武,他还真像狗咬刺猬无从下口,不由地干笑道:“这一箭射的可不轻,直接奔胸口而来,无论是强弩还是箭矢,都是和刺杀蔡学士的无二。” 张武眉头微动,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刘建的眼睛,他心中冷笑,只要对方能听进去就好,就怕你没有反应,他用温和地声音道:“嗯,祸是闯的不小,我也很佩服,刺杀枢密直学士。的确够胆大的。蔡大人是王相公倚重的重臣,迟早要进两府的,你也敢去射杀他,真不知道让我说你什么好反正我是没这份胆量” 他自嘲一句又顿了顿,尖刻地道:“你不用怀疑我的用心,我堂堂管干北侍军都虞侯司公事,还用得着跟你用心思那也太下作了。郦琼不过是莽夫。胆敢为一己之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们这些吏士吃的是朝廷响粮,效忠的是大宋官家,并不是郦琼匹夫,难道你不明白其中道理” “你也不想想,刺杀蔡学士的破事,不要说王相公愤怒,单单朝廷就会一查到底,绝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任谁也不会放心有人持刀卧榻,有些主谋只要想蒙混过关。死人是最好的保密方式,郦琼做得无可厚非,要是我指使你干,也不会留你性命。” 虽然,张武仍然闭着眼睛,但他嘴角开始轻轻抽动,显然脑补了很多东西。 “你们几人也行啊。敢领受郦琼之命,千里外行凶。可惜的蔡学士福大命大,人家好好地活着,你们却遭受灭口,连家小也不能幸免,真是可怜。”刘建摇头叹息。一脸的不值得。 “太尉不要再多费口舌,小人只是回家探亲,不想在路上遇到。”张武忍不住开口,牵动创口一阵剧痛,他还要做最后的挣扎。 就怕你不开口,既然开口说话就有门,刘建强忍内心狂喜。正色道:“实话告诉你,朝廷断定是郦琼挟私泄愤,两府诸公早就下了定论,纵就是你不开口也无法维护他。我佩服宁死不卖主的人,但你们的义气是小义,而非大义。你们这箭差点造成什么后果,可曾想到过就是把郦琼这厮千刀万剐,也无法补足万一。” “你说自己没有做过此案,你以为这等狡辩之词能瞒得过都虞侯司吗实话告诉你,就在你们射出那一箭的时候,都虞侯司就判定是禁军所为,最后圈定郦琼身上,这厮为了自保自然要牺牲你们,这一招虽不新鲜,却用的老道毒辣。” “真是可怜,到了这时候,还未要杀自己的人掩护,真不知该说你忠义,还是愚顽透顶。” 张武半睁开眼睛,目光中隐隐透出一抹愕然,刘健的话对他冲击太大了,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去相信,毕竟他是有家眷的,一个人生死是小,家里人怎么办 “你从军前也是好汉,对卸磨杀驴的事,想必不用我多说,面对朝廷的不断进逼,郦琼却将你们送到德州,简直就是笑话。留下你们的性命,等于把刀架在脖子上,说不定那天就会要了自己的命。既然你能率死士迁入行在,也算是个聪明人,岂能参解不透其中玄机,刚才我说了,你们的家小完了,完全的没救了。” 张武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突然冷笑道:“太尉说的天花乱转,只恐要白费心机了,罪不及家人。” “哈哈,执迷不悟真可怜为了救你,我损失了三名军法官,看看从你身上取下的箭镞。”刘建一阵大笑,对方慌乱下失去方寸,间接承认自己做下大案。 他是一身的轻松,从袖取出那个沾有血污的箭镞,扔到了张武的身上。 “平勾无羽箭”张武本是半睁眼看看,却是禁不住霍地一下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连剧烈的伤痛也顾不上了。 就在刘建紧锣密鼓察访时,李纲接到回归行在任知枢密院事的诏谕,他不免考虑京东复杂局势,有些迟疑不决,想要等过了防秋和破了刺杀案再回行在,但朝廷哪能允许,就是宣抚司某些人也等不及了。 你可以不想去做大官,但下面的兄弟可等不了,总不能因为你的高风亮节,耽误了别人的前程。 “李相公,京东那点事不足为虑,一些心怀不满的小人而已,翻不起大浪,相公还是奉召回行在,主持新军制妥当。”张启元面对犹豫不决的李纲,那个心急如焚啊 李纲却仍在犹豫,他显然不知张启元想法,反倒认为对方为他设想,迟疑地道:“恐怕虏人会来。” “相公多虑了朝廷改组兵部职方司,组建枢密院机速司,散布大小使臣,又岂能不知虏人虚实。就算他们来了又有何惧,我二十万大军也不是摆设。” ... 第六二四章 王秀要回朝了 张启元见李纲作态,不由地一阵牙疼,你还真以为自己的全才,五路没有你李相公就要全面沦陷了做人不能拿自大,当年你节制二十三万大军,不也被打的落花流水吗 他恨不得骂一顿,却不得不温和地道:“朝廷的邸报已经明确,由王子尚任宣抚使,也是考虑到沿河的防务。 王子尚担任陕西宣抚司使副多年,对局势把握颇为精妙,想来朝廷不为了大事,绝不会动两大宣抚司,相公可以放心回行在,在下必然全力支持王子尚。” 虽然,行朝两府对宣抚使有了议论,也有人倾向于张启元,但最终结果还是决定,用王庶担任宣抚使,毕竟人家担任副使多年,有着丰富的经验。 张启元只能屈居宣抚副使,张所专任宣抚判官主持河北义军事,完全是唐格的谋划,他需要给张启元更高的台阶,把他培养成能制衡王秀的人物。 “王子尚来汴坐镇,我很放心,但子初要密切注意齐州,防备郦琼等人狗急跳墙。如今,河北虏人频频调动,我怕他们会突然袭击,王子华初来乍到,军中毫无威信可言,你要多担待些。”李纲对张启元寄予厚望。 不能不说,张启元真是俊杰,早就没有商水时代的轻狂,那份高傲被深深埋藏在心底深处,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在他的刻意交好下,无论是李纲还是王渊,都和他相处融洽,就不要说赵鼎、张浚等人了。 张启元眨了眨眼,温和地笑道:“李相公放心,在下会全力以赴辅佐宣抚。” “嗯,我会知会刘建,子初全权负责郦琼案子,那厮有重兵六千,一旦反抗后果不堪设想,还要谨慎才行。”李纲仍在担心。张启元在他眼中是睿智之士,但缺少军中的跟脚,就算有王彦与王德两军,也不好说能不能弹压。 张启元还不知道唐格的谋划,但不妨碍他的野心,大好的立功机会岂能放弃,立即朗声道:“相公放心。我会竭力周全,避让贼子束手就擒。” “有劳子初了”李纲深知他回归的必然。王秀不日也要回朝,可惜张叔夜走的太不是时候了 就在李纲被宣召的当日,王秀也接到了回朝述职的诏旨。同日,蔡易罢枢密直学士改宣和殿学士,知明州军州事,两浙路安抚制置使,权同总理南海各国事务,范宗尹为徽猷阁直学士,权知杭州军州事。充两浙路都转运使。 两员大将的任命,绝对是去保护王秀改良成果,延续政策的延续性。同时,也让人眼红不已,不能不说王秀在杭州乃至两浙路是成功的,很多人跑门路托关系,却眼睁睁看着肥差落在他人手里。那可是天大的政绩啊能捞到手里,那可是一份大大的功绩,还愁不能青云直上。 不过,你不服也不行,有王秀这尊大神在,凭什么把政绩给你人家蔡易和范宗尹都是王秀的骨干亲信。还处于关键时刻,这份政绩完全能帮助他们冲击两府。 大家有抱怨也有怨恨,但唯独让大家有共同认识的是,王秀能创造让人受益匪浅的契机,让身边的人飞黄腾达,这才是很多人需要的,如果能进入王秀的眼。那岂不是有了机会有些人真是心动了。 有时候,人就是那么现实,无论你政策好坏,只要有施展抱负或是向上爬的机会,你周围会汇集很多“仁人志士”,换句话说就是门庭若市,挡都挡不住。 却说,在玉泉山书院一处幽静的山间,一条小溪贯穿山谷,两侧林木茂密,夏日里避暑的上佳去处。 书院的讲学多是名士,平日闲暇都喜欢来此消遣,书院的资修建石阶小道、亭台楼阁、栽植珍稀花木,得到这些名士的欢喜,有些人甚至搬到这里住下。 也是,清晨时分踏着流水小道,耳闻一路的鸟语花香,前去不远处的书院讲学,绝对是一种人生境界。 朝廷诏谕抵达,整个杭州传了个遍,书院自然也知道了,王秀作为山长,来到书院与几位副山长,堂长斋长商议大计,应该是他走之前怎样安排。 “看来这几日里,相公就要走了。”李清照那端庄秀丽的脸颊上,透出隐隐的是失落。 不能不说王秀是良师益友,无论是文采智慧还是待人接物,都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如果真是玉泉山书院的山长,绝对是最好的探讨学问友人。 “唉,地方守臣三年一任,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有时候真是羡慕诸位,能纵情山水,辩论学问。凡尘一书生,终究躲不过俗务,不能与诸位大家相比。”王秀淡然地笑道,既然真要走了,何必儿女情长,轻松一点不为怪。 “我等山野闲人,岂能与文实相提并论,文实终究是朝廷的栋梁,中兴复国不可或缺。”尹焞轻轻摇动手中的泥金扇,两浙的秋日依然是烈日当头,在外面行走就会令人汗如雨下,山谷中清凉幽静,他习惯的摇动扇子,雅道使然。 李侗笑道:“彦明兄说的是,文实终究不是池中之物,哪里像我们这些老古董,他终老书院岂不可惜。” “李愿中不愧为精研河洛之学的高士,那就算算在下何时回到书院”王秀笑着打趣道。 李侗亦是风雅人,平日里和王秀相处久了,逐渐现露其风趣一面,笑咪咪地道:“玉泉山是文实所开,养种子的好地方,你致仕又能上何处玉泉山书院当执天下学问牛耳,你还能到哪去” 几年来,玉泉山书院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陈州王家、杭州王家还有沈家巨大的财力,把整个书院打造的无以伦比,简直就是学生首选的学堂。 研究院和那些所谓杂学的学子,陆续推出很多精巧玩意,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虽说,这些玩意让那些所谓正统不屑,但精明的商人却竞相购买专利,转化为良好的社会口碑,让人大摔眼镜。 ... 第六二五章 新山长之论 当然,所谓杂学的兴起,也为书院积累了雄厚的物质基础,讲学和学子待遇不断提高,你不服还真不行。 诗赋经义学子,靠着百倾良田提供生活补助,但人家算、化等所谓杂学学生,往往看不上那点微薄的口粮补助。 最让那些持批评态度人没面子的是,杂学学子一旦有了创新,不要说专利费用,单凭第一次买断的钱财,就足够人富足一生,吸引了很多士子竞相投入杂学,反倒是经义诗赋堂逐渐处于劣势,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对杂学学生微薄的补助,在别人看来就是一笔丰厚的资助,中等生每月粳米二斗、钱二百文,上等生每月粳米四斗、钱四百文,就让学子竞相来报考书院。 优良的环境,优厚的待遇,也让很多名士也加盟进来,不要说执一方学问牛耳的王秀,就是叶梦得、李清照、尹焞、李侗、王次翁、喻樗、刘勉之、刘子翠、熊蕃、江贽等名士,足令天下书院黯然失色。 今年,书院缴纳的朝廷税赋,竟然有十六万贯,这是什么概念,几乎相当于内地一个三等县的税赋。 玉泉山研究院和杭州、温州王家合作,隆重推出了座钟,就足以让很多士人对杂学有所改观,玉泉山的数理化甚至研究院的科目,被好事者称之为“王学”。 一切,都在静悄悄地进行,似乎往好的地方潜移默化。 单说那座钟的买卖,王卿苧是做了妥协,王纪百货抓们成立钟表行,占整个钟表生产的一层半投资,其它是玉泉山研究院和杭州、温州王家联合投资,专门成立玉泉山制表堂,就在两个月前,数百座大小不一、价格不等的座钟投入市场,有标金镶钻奢华型的,也有古朴简单实用性的。 正应了那句一鸣惊人的话。一句亮瞎狗眼的广告词:逝者如斯夫,代表着座钟的横空出世,引爆了一颗重量级原子弹,点燃大宋工业革新的火捻。 嗯,应该说是一个引子,还远远达不到工业革命的启端,毕竟是继利国这个火星之后。又一个成功的范例。 民间在一阵沉寂后,爆发出高昂的热潮。毋庸置疑的是,商人永远走在社会发展的前列,哪怕他们成为社会进步最大的阻碍,也不妨碍他们刁钻的眼光,只要有前景就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火爆,绝对的火爆,不到一天时间,座钟被一扫而光,两浙路尤其是杭州富人购买力。可见一览。 不要认为是几百座钟表那么简单,最便宜的座钟价格在三百贯,最贵的达到令人咂舌的八千贯,可见商人们的实力。最令人震惊的不是销售,而是很多商人下了订单,一天内达到玉泉山制表堂两年的饱和生产量,简直是造钱啊 经过几个月的使用。座钟的实用性得到认可,成为有钱人的面子,你家里不摆台六百贯之上的座钟,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有钱,纯粹是土鳖。 整个杭州乃至整个两浙路都疯狂了,并且不断地向外蔓延。各地的商人闻讯而来,订单不断地签订,当然少不了两层的定金,多是中高端的座钟。 王卿苧和王密、王升兄弟简直合不拢嘴,能不高兴吗 他们可是知道成本的,两层的定金,简直拿这群傻帽的钱来生产座钟。价格越高的座钟连定金也用不完,运出去缴纳的余款都是纯利润,完全是喝血的暴力,超越当年王秀和何老道三倍之利的辩论。 连王卿苧都有点害怕了,专门捎信给王秀,问座钟会不回引起不良的影响,太暴利了,简直是抢钱行为。 王秀的回信很简单,暴利也就能维持几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有钱不赚那是傻子,再说都是富人的钱,不赚白不赚,不要心里不安,那就拿出部分利润投入居养院。 当然,既然有生产,必然有投机者仿制,有些商人买回去就找人研究,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有些精巧的设计很难仿制,就算你仿制出来,无论是精巧度还是耐用度,都差之千里啊花了大价钱的第一批吃螃蟹者,简直欲哭无泪。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随着座钟不断推出,科学理论和技术不断深入,座钟的秘密终于被人解开,第一台非玉泉山制表堂座钟得到认可,这也是十年后的事了。 十年的时间,无论做工技术和名气,玉泉山制表堂都上升到无以伦比的高度,彻底占据高端钟表行业的产业链顶端,新崛起的制表行当不容易超越,这就是老品牌效应,人们从内心深处,还是原相信第一个品牌的,这是后话了。 却说,叶梦得捻须一笑,悠然道:“愿中时常有些失心疯,玉泉山当执天下学问牛耳,说的恰当好处,文实三年内有这番成就,实属难得。今岁赴行在应试的学子数百人,或许书院要出不少进士了。” 李侗翻个白眼,讥笑道:“中个进士又有何能耐,我教的是真正研究学问的人,不是那些混官场的酸儒。” “道不同不相为谋。”叶梦得淡淡地笑了,李侗能言善辩,所教的学子大多出了名的辩才,自己可不是他的对手。 “好了、好了,莫要再玩笑了,王相公就要回行在述职,你们还再此调笑,当真是几个老顽童,要是让学子看到,敢情明日又上东南新闻的头条。不过,相公要赴天下大任,书院也不能没有掌舵。”李清照笑着道。 “居士说的是正理,书院山长何人可以担当文实拿个主意才是。”尹焞一脸严肃神色,扫了眼默不作声的刘仁凤。 王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尹焞,慢悠悠地道:“在下回京理应有一位得力接任者,不过,山长干系书院前程,断不可草率定夺,尚须细细参详。,拿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李清照亦是深以为然,颔首道:“相公说的有理,那以相公之见,何人可为山长候选” ... 第六二六章 风云又起 王秀不经意地看了眼刘仁凤,神色间稍有犹豫,淡淡地道:“不如由各堂斋长和德高望重的讲学组成院务会议,定期讨论书院内外事务,形成典章制度。 决定山长、副山长及重要讲学的聘用,度支等事宜,院务会议不要超过十人,地位超然,不受现任山长干涉,六人就有权否决山长决议。” 众人都是当今杰出人物,立即明白王秀的意思,绝对是心学正论中民本思想,也是王秀一心为公,绝无私心的体现。 不能不说办法不错,既能限制善长的权力,又能发挥众人的智慧,督促山长、堂斋长用心,避免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弊端,让书院有相对公正的氛围,对书院的发展有了莫大的好处。 李侗胡须直抖,呵呵笑道:“这就是文实所倡民本,很好啊”说是清心寡欲,但涉及自己看重事业好坏成败,他还是极为上心的,甚至他铁定是院务会议成员。 刘仁凤嘴角轻轻一颤,他明白王秀所指何意,这是在试行提倡的民主制度,以学院为试点,在读书人中间培植民主思想。许多年来,他渐渐明白王秀从他们开始,收养这么多的孤儿,原来是将这些孤儿培养成能够传承思想的读书人。 随着政事的平稳,王秀所持的政论不断地实施,他从抵触到不自然地配合,逐渐理解王秀的思路,尽管不能全然接受,但毕竟是他毅然放弃大好前程,投身书院的主要缘由。 不曾想到的是,王秀直接在书院设置院务会议,就算他成为山长,也会被那些资深讲学所制衡。 李清照非常赞同,颔首道:“倒是个好法子。” 王秀正色道:“设立院务会议,掌握书院事务,凭谁也无法专事,山长负责书院政务。院务会议负责监督。不过,唯有研究院较为特殊,有朝廷派驻官员吏士,一些事务不好过多干涉,在学术上指导即可。” 刘仁凤点了点头,研究院是书院的一部分不假,但随着不断推出适用于军事的邦国利器。兵部、军器监都有官吏进驻,不定期调防禁军吏士守卫。一些重要地域,必须要配发专用节符才行,哪怕是院长没有节符也不行。 “当务之急是选出院务会议的代表,近期又要多事,我要在蔡易之、范觉民到任前离开。”王秀着重点了句,交代自己的行程很紧。 “如今天下承平,相公何必匆匆离去”李清照有点意外,别看王秀两边跑,但在玉泉山的权威。可不是一星半点,相当于他们的主心骨。 “北方局势千变万化,恐怕不让人安心休养生息。”王秀顿了顿,他不愿说的太多,又道:“再者,洪本叔也来了书信,钟山书院也在创建中。大体的校址已经差不多了,我不能不过去照看一二。” “原来文实要去钟山当山长,看来要给玉泉山培养个劲敌啊”李侗拊掌笑道,索性拿王秀打趣。 “不仅要培养个劲敌,还要钟山书院整合力量,创办江宁最大的小报。要和东南新闻打个对对胡。”王秀坏坏地一笑,他早就有想法了,两所书院合作竞争两不误。 刘仁凤不由地蹙眉,不悦地道:“通往行在的水泥大道一旦完成,以马车来回行在、杭州之间两三日,报纸也可阅读,先生何必多此一举。” 王秀摆了摆手。微笑不语。 李侗瞪了眼刘仁凤,很不客气地道:“朋瑞,学无止境,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没有竞争哪来的动力,文实谋划的好啊我们这些老朽拭目以待,静待钟山书院的壮大,两家士子比划比划。” 尹焞很满意,舒坦地笑道:“好法子,玉泉山和东南新闻各有劲敌,才能保持上进心,别让学子认为天老大他老二,但小报还要以喧嚷仁义教化为重,不要太多的功利。” 王秀对尹焞的态度不以为意,只有容纳百家的报纸,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报纸,大宋的小报早就日趋成熟,他要做的是不断做大,形成报业界的喉舌力量。 当晚,他忙到了半夜,以持节总理南海各国事务的名义,发出一道金字牌官塘,直奔侍卫水军都指挥司。 沿河局势逐渐紧张,两年的平静似乎要被打破,根据机速司使臣的情报,金军猛安谋克军陆续开赴边地郡县,都元帅府的左右元帅监军秘密分驻河北、河东。 往年,金军骚扰边境不过是元帅监军遥控,最多是元帅都监抵达前线鼓舞士气,实际是河北、河东的统军节制各部,规模都不是太大。 此番,元帅左右监军的秘密到达,预示着金军可能会有大动作,这个情报整个朝廷知情者不出十人。 魏州莘县城外,遍布金军各猛安的营寨,吏士忙忙碌碌,来往的阿里喜准备各种物质,最前方的警戒烽火台却静悄悄,金军戍卒像往日一样,观察对面宋军动静。 一身大红战袍的兀术却站在烽火台上,凝视对面的宋军警戒营寨。看了半响,才说道:“你们看,那边倒还是平静的很,但他们布置合理,战斗力明显强多了。” 大名府路统军合鲁索放声大笑,不屑地道:“郎君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凭这些懦弱的蛮子,他们是再戒备又有何用。末将愿提三千铁骑,让这帮蛮子见识大金军威,不拿下他们的前哨营寨,绝不回来见郎君。” “合鲁索好气魄,元吉看此战如何突破”兀术淡然一笑,对合鲁索的话不置可否,要是拿不下前哨营寨,三千铁骑可真是虾兵蟹将了。 “郎君早就是成竹在胸,何须末将说。”韩常别有意味地看了眼兀术。 兀术心情很爽快,笑道:“几年来,宗泽和李纲把这大河守的跟铜墙铁壁般,陕西方面也无从下口,我军东西奔波损兵折将。好在长生天给我大金一次机会,南朝内部矛盾,换上了王庶这个书生,郦琼又投书请降,真是天助我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二七章 京东战事起1 宗泽自然不用说,能文能武的老帅,让金军为之胆寒,李纲是书生不假,但忠实地维护宗泽的规矩,宋军兵力不断减少,战斗力却不断提升,。 由于各种原因,金军两年没有骚扰沿河军州,却在三年前对河中府发动大规模攻势,投入五万余人。 唐重和曲端是不合,唐重看不上曲端桀骜不驯,曲端不满唐重华而不实。但是,他们都是识大体的人,面对金军进攻能抛弃前嫌一致对外。 女真人的西进策略,仅获得击败延鄜经略安抚使王似的战绩,却在解州被曲端指挥李彦仙、庞世才和邵兴打的大败,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兀术也参加了那场战役,赤盏晖全军覆没,韩常的右眼被箭矢射中,流血仍在酣战不已,但也无力回天,兀术自己身中三矢坠马,几乎被邵兴生擒,八万大军溃不成军。 “郦琼倒是一员猛将,但此人凶顽,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为我所用。”韩常对郦琼印象很不好。 京西、京东、陕西连续几次无功而返,甚至是损兵折将,让部分金军高等将校发生转变,不再主动提出南征。 但是,这次是绝好的机会,兀术力排众议要抓住时机,既然是他认定的好机会,又岂能错过去,当即道:“元吉认为郦琼投效,是你认为真心归顺,还是宋人诡计” 韩常生硬地摇头,沉声道:“末将实是难以揣测,还望郎君谨慎待之。” “不就是一个手下败将吗降与不降没什么大不了的,齐州是阻挡不住郎君的。”合鲁索傲慢地笑了,他压根就看不起郦琼等人。 “不,郦琼在南朝军中颇有名气,只是太贪功慕名,做下那万劫不复之事。他的投靠是万不得已,却也有多半可信。只要他能成功率部归顺,足以造成京东震动。而我趁势一击,必能成就大功。” “王渊非易于之辈,更兼京东王德、关胜等人皆是勇将,断不能轻敌。再说,京东仍有十万宋军,郦琼纵是诚意投我,却也只有区区数千人。恐不能成事。”韩常很不看好,甚至担忧金军无法取胜。 “此次南征寓意非常。关乎大金兴衰,我等要倾力一战,决不能给王秀机会,最少也要迫使他真正低头。”兀术语重心长,又心思无限惆怅,其中有含女真内部矛盾,也有对王秀的深深忌惮,更有他必须南下的别样心思,却又不能明言。 自斡离不病故。讹里朵无法和粘罕对抗,朝廷中保守派势力把持朝政,粘罕成为最大的守旧贵族。战功是无以伦比的,连吴乞买也对粘罕无可奈何,连连地迁就。 女真内部权力斗争非常激烈,吴乞买为控制地方,仿造汉制设立永久性地枢密院。 天会三年迁枢密院于幽州。由刘彦宗担任枢密使辅佐斡离不,粘罕奏请在云中另建一所枢密院,由时立爱主管院事。 云中和幽州枢密院在两次南征中,起到了重要作用,被称为东朝廷、西朝廷,刘彦宗病死。东枢密院由粘罕的亲信韩企先担任枢密使,斡离不死后,又趁机把东西枢密院合并,把这重要衙门控制在自己手中,力量飞速增加。 随着政权不断稳定,金军军制也固定下来,枢密院主平时管军。都元帅府负责调兵征战,可见集都元帅和枢密院于一身的粘罕权势。 但是,粘罕对吴乞买实行汉官制度极为反对,对河北、河东义军进行残酷镇压,强迫汉人接受女真习俗,禁穿汉服,强令汉人剃发,拒不从命者格杀勿论,用严刑峻法,专杀立威,规定盗窃一钱以上都处以死刑。 重压下必有反抗,你不给人活路,人家还不拼命啊 随着对宋作战不断受阻,西进策略的大败,女真贵族矛盾越来越大,逐渐分化战和。 随着吴乞买病入膏肓,几乎可以预见没几天了,粘罕和斡本、希夷等人以太祖遗训,阻止吴乞买传位儿子蒲鲁虎。 作为大金皇帝的吴乞买,自然是不太甘心,蒲鲁虎也积极地谋夺权力对抗,双方的斗争越发激烈,看是强大的女真政权,实际处于风雨飘零中,坦白的说兀术也有选择赞成粘罕,但他不愿意介入政治斗争。 这场南下战争是他提议的,宁可得罪持南北罢兵的蒲鲁虎,也要发动这场战争,实际上是避开政治漩涡,也为了推进彻底解决南北交战问题,因为女真人实在打不起了。 “郎君放心,就凭我女真健儿,定能横扫中原。” 兀术正老神常在,合鲁索的大嗓门把他拉回来,不由地艰难一笑,道:“就有你打前锋,务必接应郦琼。” 韩常是兀术身边得力的汉将,他却对合鲁索不以为然,却也不好驳斥兀术的话,脸色上挂着不屑的笑容看向远处,徐徐道:“郎君,南朝近几年有不少新鲜玩意,神臂弓射程达到三百步,郦琼归顺正可为我所用。” “三百步,若能仿制最好,这个王秀还有点能耐,捣鼓出的东西挺实用,单说那个座钟很是神奇,竟然能用人力控制时辰。”兀术撇撇嘴,他有种危机感,任由王秀发展,说不定真对女真人的生存是某种威胁。 “郎君在说什么” 兀术摇了摇头,再次看向南方,淡淡地道:“不知道辖里在那边怎样了” “辖里有谋略,办事谨慎,不会辜负郎君重托。”韩常淡淡地道。 齐州回河镇大寨,郦琼的中军帅帐内。 郦琼坐于正中帅座上,右下首一名振武军低等将校打扮的青年,大大方方地坐在那里,几乎是纹丝不动。 王世忠、靳赛二人在左首与那名青年武官对面而坐,靳赛一双凶目虎视眈眈,模样甚是凶煞,随时要择人而噬。 青年将校正是辖里,多年的生死经历,早把他就磨练成一名成熟的军人,多次往来南北刺探军情,并成为金通事司的高等使臣。他那张汉人的面庞和文质彬彬的谈吐,让别人分辨不出是女真人还是汉人,实际上有时候他也分不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二八章 京东战事起2 这次奉命在军中坐镇,全权代表兀术接纳郦琼的归附,并就地监控接应金军前锋入境,独入虎穴的胆气不能不谓之过人,从容不迫的作态,又令郦琼捉摸不定。 “左监军郎君,果真于后日过河策应我军”靳赛坐在圆凳上,双手搭在一把竖在地上的曲刀柄上,眼睛死死地盯着辖里,眼珠子中的杀气盎然。 他是选择投降女真人不假,但那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和富贵,一旦对方有吞并心思,他绝不会有任何手软。 辖里对靳赛的姿态毫不在乎,仍是高高在上的神态,口气平淡地道:“郎君是大金直系皇族,太祖皇帝的四太子,当今郎主的侄子,在军中威德崇高,一言九鼎,岂是自食其言的鼠辈。合鲁索统军和韩统军早就枕戈待旦,一鼓作气南下,太尉似乎误会郎君心胸,未免有些让人心寒。” 他是得到王秀赞许的人,常年生死历练,早就是百炼绕指精钢,一口地道的开封官话,让大字不识一筐的靳赛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郦琼暗骂靳赛多嘴,他的部众也有六千余人,都是精选的精锐,兀术高兴还来不及,必将倾尽全力接应,辖里也说兀术对他归附的重视,不然岂能让两名统军同时渡河。靳赛确实是多嘴多舌,疑神疑鬼的,给他丢脸不小。 王世忠厌恶地瞪了靳赛一眼,他暗中把靳赛恨到骨子里去了。当日,要不是靳赛极力唆使他伏兵击杀刘武等人,以至于刘武被都虞侯司救去,他也沦落不到今天背弃祖宗,归降女真的千古骂名。 好在靳赛也是做贼心虚,与他一同隐瞒郦琼,只说在路上遭到都虞侯司吏士伏击,刘武被掠去,才躲过郦琼那不可预知的怒火,不然还不是哪天能不能活。 不仅王世忠心事重重。郦琼也心中矛盾纠结,他也是州学学生出身,发解过一次贡举,知道什么是青史留名,什么是丹青无情。 本来就是一场意气之争,并不想归顺女真人,那是要被列入史书贰臣传中。留下千秋万载的骂名,从此他郦氏宗族将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甚至可能会被全族流放。 但是,一时恼怒做下的这滔天大罪,发展到不能控制的程度,回头已是不可能了刘建正寻机会要他项上人头,不得不小心掩饰着内心的惶恐不安,沉声道:“敢问贵使,郎君倒底是何谋划,在何处出兵接应,如何抵挡王德拦截” 辖里笑看郦琼。淡淡地道:“太尉说的才是正理,郎君委任在下协调两军。郦太尉可以聚兵自保,接应合鲁索统军的前锋,我大金十万大军,将在沿河各处同时发动进攻,让守军首尾不能相顾,王德就是再有能耐。也是顾不上郦太尉了。在此期间,还请各位一定要守住浮桥,接应大军南下。” 十万大军郦琼听的心下暗自惊颤不已,这哪里是接应他归顺,简直是一次大规模的南侵。 他算是明白了,兀术是利用他走投无路之际。表面上接纳他归附,实际上是利用他的防区,在铜墙铁壁般地防线上凿开一条通道,进行大规模征伐。 哎呀,说到被迫投敌倒能勉强说得过去,引狼入室甘为女真内应,看来他郦氏宗族是躲不过满族抄斩的结局。 他很后悔。甚至闪出斩杀金军使臣,诈约兀术深入的念头,斩杀兀术能不能功过相抵他旋即又否定,不要说他有没有力量斩杀兀术,单单从他防区过河的金军,也会有数万人,举手间就能灭了他。 退一万步说,他刺杀蔡易在先,暗中联络金军在后,无论结果如何,勾结虏人入侵的罪名是洗刷不了。左右是个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索性反了他娘地,也好争个存身之地,好过被人鱼肉。 “郎君周密部置,王德辈必不能顾我,刘建小儿只能望我兴叹。” 辖里见郦琼脸色阴晴不定,他也暗自不安,怕在最后关头郦琼突然改变主意,那他可就小命难保了。 好在看到郦琼显然是下定决心,这才放下心来,笑道:“成事之后,太尉一跃而为节度,可不要忘了在下鞍前马后之劳,到时候还望太尉多多提携才是。” 郦琼无奈地一笑,寂落地道:“在下是走投无路之人,能得郎君收留已是万幸,不敢有非分之想。贵使是郎君亲随,日后还须照顾在下才是。” “岂敢、岂敢。”辖里的态度非常顺和,简直把郦琼当成金军高等将帅。 王世忠眼珠子一转,沉声道:“刘建的行营设于州治外,只有二百余人,但附近的营寨守军有刚编成的下旅,万一他率先发难,势必威胁大军侧翼。” 辖里冷静地望着郦琼,他决是少说为妙,让郦琼来处理较为妥当。 郦琼眉头紧锁,有感于王世忠的担忧,刘建早就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一旦有所行动定然瞒不过耳目。 虽说,附近仅有数千兵马,到时候突然发难,定然会增添无法预料的变数,他沉吟半响决定还是稳妥为上,沉声道:“说的是,咱们绝不能放过刘建,他对我们威胁太大了” 既然落下千古骂名,他也不再有任何顾虑,一切都是刘建不择手段把他逼到这一步,要不报复回来,他真的忍不下这口恶气。 齐州治城兵马并不多,主要是战斗力弱的厢军,外面还有一个禁军新编下旅,要能突袭得当,能斩获刘建的机会不小,甚至能俘获这支新编部队。但是,他还是有犹豫的,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切应以大局为重。 “取刘建首级又有何难,他是管干北侍军都虞候司公事,却还无权调动驻泊禁军,我只须勇士千人,趁夜突袭必可斩杀刘建。”靳赛恶恨恨地道,他也恨透了刘建,要不杀了这厮,简直如鲠在喉。 郦琼冷冷看了眼靳赛,好大的口气,如今金军屯兵边地,沿河州郡遍布警讯,各军全部枕戈待旦,岂是这般容易袭取的,他强压下报复心思,正色道:“不要一时之气,坏了郎君大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二九章 京东战事起3 靳赛一阵牙疼,显然李琼对他没信心,不得不正色道:“太尉难道信不过末将,若是以千人与刘建硬拼,当然无法取胜。 末将以千人巡防,哪个又能说话。再说千人只为策应,勇士十数人足矣” 郦琼眉头一挑,对靳赛的计划颇为心动,靳赛亦是一员武艺高强的勇将,只要时机把握的好,以大军虚张声势吸引目光,出奇兵应该可以击杀刘建,出了这口恶气。 至于靳赛能不能全身而退,他并没有考虑那么多,这节骨眼上能顾得上自己就不错了,别人只是棋子罢了。 辖里不关心郦琼等人的报复,他的使命是让郦琼稳住阵脚,确保浮桥的畅通,放任金军主力过河,其他一切都是浮云。当然,如果能不打乱计划,轻易斩杀南朝大将,他还是能接受的,刘建可是从六品的遥郡大将啊 忽然,一名卫士慌慌张张进来,仓促地道:“太尉,王军主已到辕门。” “什么,王夜叉来了”郦琼吸了口凉气,这紧要关头王德竟突然来了,众人脸色变的不好看起来。 “哦,夜叉来了”辖里嘴角一抽,王德的名声在外,连金军将校也肃然起敬,他不得不谨慎从事,那可是一员猛将,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力敌。 郦琼脸色顿时苍白,对王德可是忌惮三分,这尊瘟神的到访,让他包括王世忠、勒赛都禁不住暗自惊秫不已,生怕走漏什么风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尊杀神成名战是以十八骑,径入数千人环绕的隆德府,不曾折一人一骑。就在数年前,金军对京东袭扰战,这厮以八百骑迎战六千金军,那场战斗打天昏地暗,八百宋军重骑兵,硬生生击溃六千金军。王德的威名彻底稳固,不要说金军为之胆寒,连宋军将校也忌惮不已。 “不打紧,请郦太尉好生应付,万不得已时决不能动武。”辖里不慌不忙地起身站在一侧,等王德进来看他坐着,那是没事找抽的行为。他可不是傻瓜。 既然躲不掉,只能去面对。郦琼也是血水里爬出来的悍将,霍地起身沉声道:“随我前去迎接王太尉。” 三人刚出了军帐,便见身穿紫色半袖战袍的王德,腰配短刀,在数十名卫士护卫下,大笑着走了过来。 “国宝,本帅来的唐突,未曾知会,恕罪啊” 郦琼暗骂王德这不扯淡嘛既然知道唐突。那还来干什么不过,王德是宣武军副都指挥使,在北侍军、各军都指挥使司暂无都指挥时,却是宣武军的军主。 其实,说白了这批使副,其实都是都指挥接任人选,除非碰到天大的意外。 不过。王德除了宣武军副都指挥使职事,还兼差京东东路缘边都巡检,负责京东路北部的边地军务,来他的部队巡视也是正常。 他想归想、骂归骂,却不敢有丝毫怠慢,满面堆笑地迎上去。抱拳道:“不知太尉前来,末将有失远迎,恕罪。” “末将参见军主。”王世忠与勒赛二人见礼。 “二位不必客气。”王德豪爽地大手一挥,目光直直盯着郦琼,呵呵地笑道:“恭喜国宝啊” “喜从何来太尉莫要消遣末将。”郦琼心颤不已,王德满面笑容更让他局促不安,也差的威名不是浪得虚名。 众人步入大帐。王德看到帐内侍立着一名眉目端正、气度不凡的青年将校,停住步子在看。 郦琼看了眼辖里,心里惶恐不安,生怕王德看出破绽,故作镇定地道:“还不见过王太尉。” 辖里非常忌惮王德威名,夜叉之名令他心下不免踹踹,急急躬身行礼,沉声道:“末将见过太尉。” “嗯,”王德没看出对方有特别之处,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径直上到帅座坐定。 郦琼对辖里使了个眼色,沉声道:“你且退下。” “是,末将告退。”辖里躬身退出帐外,才发觉背脊湿了一大片,却不知王德为何突然到来,隐隐有不太好的感觉。 “不知太尉到访,有何紧要军务”郦琼稳了稳心神强作笑脸,习惯性地询问,倒也是得体。 “大战在即,多日不见国宝,特来探望,还有点喜事相告,也好日后讨杯水酒。”王德目光闪烁,笑吟吟地望着郦琼道。 郦琼三人被王德这话,说的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禁面面相嘘,看王德脸色话音像是为好事而来。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疏忽都有可能导致身首异处,郦琼却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问道:“何喜之有太尉不要拿末将开心。” 王德虎目圆睁,扯着嗓门高声道:“国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那种没事寻开心的人吗” 郦琼翻个白眼,狠的牙痒痒,要不是惊秫王德突然到来,摸不清对方底牌,他真的想下杀手。精算王德再勇猛,也无法抗衡上千精锐,他的压力太大了 王德见郦琼吃瘪,跟忍大便一样难受,不由地大笑道:“原本不该对你说的,我却藏不住话。今个,忍不住过来先给你道个喜,也叫你士气百倍的上阵杀敌,不要坠了咱们名声。” 狗屁名声,郦琼那个难受劲,忍不住道:“太尉好不痛快,不知有何喜事” “哦,我这刚从宣抚司回来,宣抚大人给我透露,李相公回去前表示,京东驻扎六军太单薄,要再组建一军。宣抚大人也说了,就你郦国宝兵多将广,稍加扩充就能组成一军,过阵子就有诏谕下来,让你就任副都指挥使。娘地,那刘建竖子闹的鸡飞狗跳,让人不得安心,好在要打仗了,那厮也闹腾不起来了,你安心等待诏谕下来,然后组建都指挥使司。” 尼玛,不带那么坑人的好不好 此时此刻,郦琼心里真像打翻了五味瓶,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明白,还真是莫大的讽刺啊自己走到背叛家国这步,还不就是为了当军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三零章 京东战事起4 他就像一个争馅饼挣不到的人,哪里想到可望不可及的时候,香喷喷地馅饼送到自己面前,但他又接受了别人的施舍,丢了西瓜拣芝麻,其中心情可想而知。 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回头也晚了,他暗自泛着苦水,脸面不得不强作笑容,但这笑比哭还难看。 王德看了看王世忠与勒赛,莫名其妙地笑道:“国宝升任副都指挥使,你二位自然也可独当一面。新成立的军号未定,但从防区上看,要辖一个上旅和两个中旅,你们好为之。” 这事办的,上旅和中旅就不用说了,他们都有机会啊就算中旅也是很有前途的,王世忠难为着脸,苦笑道:“军主抬举末将,末将岂敢不尽力。” 王德抚掌大笑,道:“谁不知郦国宝帐下猛将如云,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王相公向来敬我武人,今王相公任满回朝,正是我等大有为之时,你们可不要错过好机会。” 郦琼还能说什么,不得不报以苦笑,至于是何滋味,也只有自己知道。 王德心情不错,一直在高谈阔论、郦琼心不在焉地勉强应付,在军中设宴款待王德,王德倒是毫不客气。 席上,郦琼强打精神陪王德吃酒,勒赛几次暗示他调兵斩杀王德,但他怕王德神勇,万一失手被走脱就麻烦了。 再说,人家诚心诚意来告知自己升迁,阴谋斩杀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所以,对勒赛的暗示不予理会,反倒是尽心劝王德饮酒,言语间颇是真诚。 待送走了醉醺醺地王德,郦琼立即撤了宴席,请来辖里商议大事。 酒席当中,可谓是惊险万分,勒赛看郦琼不应,便借出恭为由出来找到辖里。请辖里出面支持他率亲兵冲入帐中,但辖里却多了个心眼,认为当此关口能糊弄就糊弄,切莫要贪功坏了大事,才没有出现变故。 勒赛见郦琼与辖里都不赞同他的谋划,没有他二人的支持,在中军大营内遍布郦琼的亲军。他那百余名卫士成事的机会微乎其微,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好是凶险。不是郦太尉镇定自若,险些被王德看破。”勒赛换了副面容,当先把话说了出来。 “王子华是勇将,郎君深以为忌,太尉为何不趁其酒醉,伏兵斩杀。”辖里目光直逼郦琼,口气颇为不善。 勒赛被辖里前后态度给弄糊涂了,他不明白这个年轻人倒底是何用意。 郦琼并不在意,淡淡地道:“好歹共事一场。他日变为仇敌,战场之上自然不留情面,何须用不入流的龌龊手段。” 辖里瞪了郦琼半天,逐渐露出笑容,温声道:“太尉真君子,不愧为读书人,比那些食古不化之人。不知要高上百倍。不过,太尉稳住了王德,也让他自认为诈术得逞。” 郦琼一怔,不屑地笑道:“诈术,王子华虽勇冠三军,说到用谋是抬举他了。贵使想的太多了。” “不,太尉做下惊天举动,想赵宋朝廷也不无能人,如今郎君陈兵河北,大战在即,想赵宋朝廷不愿内部先乱,以王德之口向太尉许以军主职位。暂时稳住太尉,是想战后借口收拾一员武将,还不是在反掌之间。” 辖里不屑地笑了,又说道:“早不来玩不来,偏生这是后来,还让一位军主相告。太尉有刺杀枢密使嫌疑,哪怕是怀疑,赵宋朝廷也不可能给太尉重任,只有一种可能了,大战在即,不能把太尉逼反了。嗯,从王德来稳住太尉看,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谋划,正可以利用。” 郦琼惊出一身冷汗,辖里说的却不无道理,是想刘武被劫走,以刘建的手段应该能套出点东西。既然朝廷已经对他怀疑,绝对不可能给他一个军,王德只身犯险就是要稳住他。 忽然,他目光变的凶狠,沉声道:“按原计划策应郎君。” 勒赛一怔,不甘地道:“难道这口气就算了” 辖里眉头微蹙,仍然笑咪咪地道:“勒太尉不要焦急,王德既然敢来,说明他们已经做好完全准备,袭取已经失去先机,还是全力策应郎君过河,待大军席卷京东,害怕刘建跑了不成。” “险些被王子华当猴耍了。”勒赛恶恨恨地道。 郦琼重重舒了口气,决然道:“二位各回本寨,依计行事,断不可出任何意外。” 却说,王德在驰离郦琼大营,整个人直直地骑在马上,原先的醉态全无,回首望了眼郦琼的大营,目光极为复杂。 李纲匆匆回到行在,王秀却没有急着赶路,反倒是在太湖流连几日,似乎是故意为之。 “先生,李相公已经到了行在,先生要晚了。”宗良不免有几分焦急。 今个,王秀轻车简从来到太湖边上,不远处是一处不大的水军营寨,一艘艘中型江船正在演练,大小船只编队穿梭,端地好看处,也吸引了一些百姓来围观。 “你认为我大力倡导海船队,江船水军还有存在必要吗”他若有所思地问了句。 宗良莫名其妙,但他还是中肯地道:“海船和江船都有存在必要,先生早就说过了。” 王秀眉头一挑,他是针对江船和海船,专门召集侍卫水军将帅说了一番,打消了江船水军的疑虑,至少让他们觉得,自己不是二娘养的。 其实,他大力倡导组建海船战队,并设置两大船队框架,也在构思江船部队如何发展。 现有的条件来看,中原王朝的安危存亡,主要来自北方威胁,江船水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重视李宝和上官谦,同样重视邵青,只是侍卫水军发展侧重海船,维持江船。 “大江、淮水和大河等处,共计江船水军将士两万余人,大小船只千余艘,足可应付任何危机。”宗良说的很现实。 “还得要给江船水军足够的重视,尤其要打通三水之间的通道。”王秀深深一叹,似乎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二哥他们到何处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三一章 邱云的桃花运 冯婉君吃惊地看着邱云,那脸色是很不屑,更多的是不在意,绝不是故作镇定,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禁军队将能和都转运使相比这绝不可能。 “不谈这些是了,到时候我有办法。”邱云哪有好办法,除非他向王秀发出请求,他已经决定迫不得已时这样做。 “哥哥,今个有什么事吗”冯婉君冰雪聪明,知道邱云无故不会通过丫眷见她,肯定有重要的事。 “妹子快打仗了,这次非比往日,你回去告诉令尊,赶紧收拾细软南下徐州。”邱云正色道,说着话浑身一轻松,他从来没有感到,那么盼望金军的南下,至少拖延他考虑的时间,他真的不想想王秀突出请求,那么多年一次没有。 “又要打仗了,你不是又要走了”冯婉君停下步子,一双剪水般地眸子,紧张地望着邱云,满脸的担忧色彩。 邱云眉头一挑,仿佛看到血色的战场,淡淡地笑道:“这是我的职责,杀敌是我的使命。” “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打来打去,各自过活岂不是更好。”冯婉君摇首叹息。 “傻丫头”邱云停下步子,将她的柔弱的娇躯拦在怀中,笑道:“虏人向慕中原繁华,当然要不断掠夺我们的财帛子女,贪婪是没有止境的,他们得一次便宜就要第二次,不过每次都碰的头破血流。” “看来你是要走了。”冯婉君抬首,无限失望地凝视邱云,他对战争和杀人不感兴趣,只在乎邱云。 “不,我留在须城,这次非同小可,虏人集结不下十万人,恐怕会有大动静,郓州太靠边了,你必要南下。最好进入徐州。”邱云斩钉截铁地道。 “那我也不走,我要留在哥哥身边。” “不行,太危险了。”邱云心中一颤,他决不允许冯婉君有任何危险。 “哥哥,奴家与哥哥不是夫妻,却已认定生是邱家的人,死是邱家的鬼。既然哥哥在须城,我就哪里也不去。”冯婉君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情真意切地坚强。 邱云长长一叹,把冯婉君揽在怀中,轻声道:“本想战后修书给先生,请先生向令尊提亲,看来现在不行了。”冯婉君坚贞的情谊,让他最终下了决心,向王秀发出请求。 “谁要嫁给你。。哦,先生,从来没听哥哥说过。”冯婉君又惊又喜。无力地软在邱云怀中,却又好奇的很,邱云从来没有提到他的家人。 “你回去告诉令尊,明天我亲自登门。”邱云的口吻一样坚定,他决定做回人称的王门九子时,背景是何其的强大。 “求亲。哦,哥哥要去作甚”冯婉君疑惑地打量邱云。不由地一阵好奇。 常州宜兴县 王秀又留下来品鉴紫砂,让宗良一阵牙疼,流连青山绿水也就算了,在太湖边上三天游玩,还不赶紧回行在,紫砂能有什么好看的。宜兴的绝品紫砂不都运到行在了嘛 就在昨天,朝廷的专用邸报传来,兵部确定刺杀吴敏的主谋是郦琼无疑,因金军虎视眈眈,刘建不敢对郦琼发难,请朝廷做出决断。 “你看着紫砂壶,平时运到行在也不稀奇。妙就妙在在旁边观看制作过程,这都是国之魁宝啊”王秀拿着一座崭新的紫砂壶,不住地赞叹。 宗良咂咂嘴,连续几天来,王秀观赏著名工匠制作紫砂壶,几乎到了痴迷程度,他暗示了好几遍军情紧急,朝廷是一天一个官塘催促,王秀仍然不紧不慢,简直急死人了。 “先生,朝廷确定郦国宝是主谋,是不是。。”他拿着官塘过来,还没有做声就被王秀阻止,心里那个难受啊 王秀摆了摆手,淡淡地地笑道:“少了郦国宝,你不觉得要乏味许多” 宗良莫名其妙,什么叫少了郦琼乏味难道还要留这个狂妄之徒不成似乎,先生对郦琼了如指掌,隐隐有姑息的意思。金军不断增调兵马,已经出现四十多个女真马军猛安旗号,也太不寻常了,万一郦琼投靠女真人,京东防线有可能被金军突破。 “真是好地方,终日与青山绿水为伴,垂钓湖上自烹鱼精,不吝为人生一大乐趣。”王秀说着话似乎想起什么,又问道:“鲜鱼炖好了吗” 宗良撇撇嘴,道:“看时辰快了,待会我去看看。” “嗯,把那些野鸡、兔子赶紧烹出来,我都等不及了。”王秀呵呵地笑了。 “先生,京东那边。。朝廷是一天一个官塘。”宗良实在忍不住了,他要尽自己的职责。 “你认为虏人有能力深入江淮”王秀答非所问,又反问了一句。 宗良一脸蛋疼模样,道:“先生,边事紧急,还望先生以国事为重。” “能有什么紧急的,不就是转移国内矛盾嘛小伎俩而已,没有新鲜事。”王秀很不屑地笑了。 宗良有点不明白了,静静地望着王秀,等待着答案。 “你应该知道,每场战争都有个进攻顶点,这是综合国力和对方实力的局限。女真人灭了契丹,夺取河北、河东和燕山,再让党项人臣服,还要弹压鞑靼的反抗,已经超出他们的国力。连续两三年大规模南下骚扰,不是他们不想,而是要镇压鞑靼各部反抗,应付党项和契丹残部,根本没有余力,女真郎主病重,贵酋争权夺利日甚,这次南下是政治妥协的产物,完全没有既定的目标,他们是打不远的。” 宗良承认王秀说的正确性,但绝不认同,把官塘递上去,沉声道:“先生,刚刚来的官塘,或许又是催促先生回朝。” “烦不烦人,不是还不到期限嘛”王秀无奈地结果官塘,打开了一看,眉头微微一挑。 “先生。”宗良很无奈地道。 “知道了,给九哥的信发出去了哦,赵大人也应该收到我的拜托了。”王秀转而言其它。 宗良眼皮子一跳,王秀对邱云的关注,简直上升到军国重事程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三二章 偷闲几日 冯婉君吃惊地看着邱云,那脸色是很不屑,更多的是不在意,绝不是故作镇定,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禁军队将能和都转运使相比这绝不可能。 “不谈这些是了,到时候我有办法。”邱云哪有好办法,除非他向王秀发出请求,他已经决定迫不得已时这样做。 “哥哥,今个有什么事吗”冯婉君冰雪聪明,知道邱云无故不会通过丫眷见她,肯定有重要的事。 “妹子快打仗了,这次非比往日,你回去告诉令尊,赶紧收拾细软南下徐州。”邱云正色道,说着话浑身一轻松,他从来没有感到,那么盼望金军的南下,至少拖延他考虑的时间,他真的不想想王秀突出请求,那么多年一次没有。 “又要打仗了,你不是又要走了”冯婉君停下步子,一双剪水般地眸子,紧张地望着邱云,满脸的担忧色彩。 邱云眉头一挑,仿佛看到血色的战场,淡淡地笑道:“这是我的职责,杀敌是我的使命。” “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打来打去,各自过活岂不是更好。”冯婉君摇首叹息。 “傻丫头”邱云停下步子,将她的柔弱的娇躯拦在怀中,笑道:“虏人向慕中原繁华,当然要不断掠夺我们的财帛子女,贪婪是没有止境的,他们得一次便宜就要第二次,不过每次都碰的头破血流。” “看来你是要走了。”冯婉君抬首,无限失望地凝视邱云,他对战争和杀人不感兴趣,只在乎邱云。 “不,我留在须城,这次非同小可,虏人集结不下十万人,恐怕会有大动静,郓州太靠边了,你必要南下。最好进入徐州。”邱云斩钉截铁地道。 “那我也不走,我要留在哥哥身边。” “不行,太危险了。”邱云心中一颤,他决不允许冯婉君有任何危险。 “哥哥,奴家与哥哥不是夫妻,却已认定生是邱家的人,死是邱家的鬼。既然哥哥在须城,我就哪里也不去。”冯婉君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情真意切地坚强。 邱云长长一叹,把冯婉君揽在怀中,轻声道:“本想战后修书给先生,请先生向令尊提亲,看来现在不行了。”冯婉君坚贞的情谊,让他最终下了决心,向王秀发出请求。 “谁要嫁给你。。哦,先生,从来没听哥哥说过。”冯婉君又惊又喜。无力地软在邱云怀中,却又好奇的很,邱云从来没有提到他的家人。 “你回去告诉令尊,明天我亲自登门。”邱云的口吻一样坚定,他决定做回人称的王门九子时,背景是何其的强大。 “求亲。哦,哥哥要去作甚”冯婉君疑惑地打量邱云。不由地一阵好奇。 常州宜兴县 王秀又留下来品鉴紫砂,让宗良一阵牙疼,流连青山绿水也就算了,在太湖边上三天游玩,还不赶紧回行在,紫砂能有什么好看的。宜兴的绝品紫砂不都运到行在了嘛 就在昨天,朝廷的专用邸报传来,兵部确定刺杀吴敏的主谋是郦琼无疑,因金军虎视眈眈,刘建不敢对郦琼发难,请朝廷做出决断。 “你看着紫砂壶,平时运到行在也不稀奇。妙就妙在在旁边观看制作过程,这都是国之魁宝啊”王秀拿着一座崭新的紫砂壶,不住地赞叹。 宗良咂咂嘴,连续几天来,王秀观赏著名工匠制作紫砂壶,几乎到了痴迷程度,他暗示了好几遍军情紧急,朝廷是一天一个官塘催促,王秀仍然不紧不慢,简直急死人了。 “先生,朝廷确定郦国宝是主谋,是不是。。”他拿着官塘过来,还没有做声就被王秀阻止,心里那个难受啊 王秀摆了摆手,淡淡地地笑道:“少了郦国宝,你不觉得要乏味许多” 宗良莫名其妙,什么叫少了郦琼乏味难道还要留这个狂妄之徒不成似乎,先生对郦琼了如指掌,隐隐有姑息的意思。金军不断增调兵马,已经出现四十多个女真马军猛安旗号,也太不寻常了,万一郦琼投靠女真人,京东防线有可能被金军突破。 “真是好地方,终日与青山绿水为伴,垂钓湖上自烹鱼精,不吝为人生一大乐趣。”王秀说着话似乎想起什么,又问道:“鲜鱼炖好了吗” 宗良撇撇嘴,道:“看时辰快了,待会我去看看。” “嗯,把那些野鸡、兔子赶紧烹出来,我都等不及了。”王秀呵呵地笑了。 “先生,京东那边。。朝廷是一天一个官塘。”宗良实在忍不住了,他要尽自己的职责。 “你认为虏人有能力深入江淮”王秀答非所问,又反问了一句。 宗良一脸蛋疼模样,道:“先生,边事紧急,还望先生以国事为重。” “能有什么紧急的,不就是转移国内矛盾嘛小伎俩而已,没有新鲜事。”王秀很不屑地笑了。 宗良有点不明白了,静静地望着王秀,等待着答案。 “你应该知道,每场战争都有个进攻顶点,这是综合国力和对方实力的局限。女真人灭了契丹,夺取河北、河东和燕山,再让党项人臣服,还要弹压鞑靼的反抗,已经超出他们的国力。连续两三年大规模南下骚扰,不是他们不想,而是要镇压鞑靼各部反抗,应付党项和契丹残部,根本没有余力,女真郎主病重,贵酋争权夺利日甚,这次南下是政治妥协的产物,完全没有既定的目标,他们是打不远的。” 宗良承认王秀说的正确性,但绝不认同,把官塘递上去,沉声道:“先生,刚刚来的官塘,或许又是催促先生回朝。” “烦不烦人,不是还不到期限嘛”王秀无奈地结果官塘,打开了一看,眉头微微一挑。 “先生。”宗良很无奈地道。 “知道了,给九哥的信发出去了哦,赵大人也应该收到我的拜托了。”王秀转而言其它。 宗良眼皮子一跳,王秀对邱云的关注,简直上升到军国重事程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三三章 大宋侍卫水军出战 宗良并不认为官塘有要事,无外乎请王秀尽快抵达行在,他仍旧慢悠悠地道:“朝廷催促先生,也不能太耽搁了,毕竟北方事态紧急,一个不慎就要爆发大战。 ” 王秀目光闪烁,脸色有几分惋惜,沉吟半响道:“做点正事,可真难啊” 宗良一头雾水,不解地望着王秀,不知此话何意。 “现在,品尝太湖鲜鱼是重中之重,还有何事能大过去”王秀不失时机来了句。 宗良两眼一黑,几乎要晕过去,品尝鱼汤是正事,还是不可耽误的大事他简直要抓狂了,难道南北一触即发的大战不是大事朝廷翘首以盼不是大事先生的心思他真心不懂,只能晕乎乎站着,暗叹自己那么多年白干了。 王秀玩味地看了眼宗良,呵呵笑道:“你说,李子珪率部北上,成功的几率能有多大这厮不会垂钓海疆,整天品尝大海风味吧” 宗良咂咂嘴,真的跟不上王秀的思路,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摇了摇头道:“或许能烧了他们战船,但要是登陆,恐怕战果不会太大,至于垂钓海上,品尝时鲜,相信李太尉没有这种雅趣。” “嗯,有几分道理,水军上岸的战斗力,是有待于提高,他李子珪应该有数。”王秀稍加沉吟,又充满信心地道:“只要找准了支撑点,就是一只蚂蚁也能改变现状,我不在乎他们损失多少人,也不求他们取得多大战果,就要看看他们得到怎样的经验教训。” 宗良惊讶地看着王秀,嘴角煽动几下,想说却没有说出口。听王秀轻松地口气,明显是残酷的练兵,这要搭进去多少人命啊李长昇和张过等人都在军中,谁能保证万一 “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也该走了,这顿饭就赠给那些老工匠们享用,只是可惜鱼汤了”王秀淡淡地笑道。 “先生这是也不在乎这一会,还是。”宗良有点凌乱了,刚才还慢吞吞地,这会就要马上赶路,实在让他难以理解。 “哦。孙伯野请郡了。”王秀悠悠地道,说着话把官塘递过去。 “什么。孙相公请郡,朝廷多事之秋,孙相公身为宰相兼修国史,怎能。”宗良吃了一惊,话到中途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待他目光落在官塘上,顿时明白了难怪先生慢吞吞地走路,流连于山水田舍间,原来一切都是有目地的。 “以退为进。尽在意料中,收拾一下走人,咱们也该接下这烂摊子了。”王秀笑了笑道。 烂摊子,说的还真没错,宗良不免苦笑。王秀把新军制改良给了两府,却引发刺杀蔡易的大案,造成军心极度不稳定。适逢虏人又不算调兵遣将,真是雪上加霜,用烂摊子形容并不为过。 大海上,一支庞大的船队在平静地行驶,竟然有几艘风帆车轮战船。虽说是中型战船,但车轮战船多是江船。几乎没有运用到海洋上,侍卫水军却率先装备车轮海船没用的是人力不假,但脚比手要有力多了。 船队的主力由六艘大型武装福船构成,排列成三个纵队,两翼是中小型战船,中间为辎重转运船,如三条巨龙浩浩荡荡。气势是相当的磅礴。 福船只是外界的叫法,军中采用王秀的提议,给不同战船种类,能执行各种任务的海船分类。 大型十二帆武装福船被称为战列舰,作战时排位一列,运用风力和船桨航行,用船上的巨型抛石机、大型绞盘床子弩、神臂弓打击敌人,最远打击范围可达千余步,是相当恐怖的海上打击力量,也是侍卫水军头等主力。 中型十帆战船被称为巡海战舰,是侍卫水军中坚力量,担负最频繁的出海任务,装备中型抛石机,还有大型绞盘床子弩,当然少不了火器。 六帆中小型战船被称为快速巡航战舰,这是一种支援战船,用于支援战列舰、巡海战舰的作战。其实,说白了就是消耗品,但装备却不容小窥,也有抛石机和床子弩装备,几艘联合作战,战斗力也是不容忽视的。 就在船队左翼前列战船主桅杆顶端上,飘扬着绣着李字篆文的兰底白字双紫金锚大旗,赫然是李宝的坐舰,那是一艘巨大的战列舰,活力相当的猛烈。 李长昇的船在最前面三路纵队最前面,他指挥两艘巡海战舰和两艘快速巡航战舰,坐船旗是双银锚兰底旗。 侍卫水军率先实行将兰面白波将旗,以官阶作为标志,分为金锚、银锚、铜锚三等九级水军旗,来标明将校的等级。 如李宝、李长昇等大将登船,都要竖起将旗,该船的统制官旗不再前方主桅升起,而是放置船尾副桅。 此时,李长昇身披黑色大麾,站在战船最高处,双手扶着楼栏,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当他回望后方大船,虽说看不清金锚大旗,目光中闪出一丝贪婪。 嗯,看着双紫金锚大旗,谁又能淡定自若那可是侍卫水军副都指挥使将旗啊 “太尉,该下去用膳了。”一名卫士悄然站到一旁。 李长昇回过神来,目中精光闪过,淡淡地道:“知道了,你先去吧” “二哥,还不下去用膳。” 李长昇不用转身,就知道是谁上来,道:“改之来了。” “二哥,不会在想如何上岸吧”张过笑咪咪地走过来,他经过几年历练,成为巡海战舰的统制官,虽说比李长昇差的很远,但也算是意气风发。 侍卫水军海船实行统制官制,快速巡航战舰统制官是营指挥使,巡海战舰统制官是下旅都指挥使,战列舰统制官是中旅或上旅都指挥使,但全部成为某船统制官,只是将旗有所区别。 再向上就是由各船编为的战队,设置战队都统制官统率,是为军都指挥使级别,这也是相当高的。但是,每个战队构成都不固定,根据任务有多有少,各船平时由港口管辖,港口上面是三大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三四章 张过的才能 海船战队再向上就是两大方面船队了,绝对是战略级别的设置,船队都统制官仅次于侍卫水军正、副都指挥使。可惜的是,两大船队还没有最终确定,停留在枢密院的待议章程内,毕竟太庞大了。 张过指挥巡海战舰,也算是下旅都指挥使了,前途不可谓不宽广。 李长昇指挥的是一支前锋海船战队,相当于军都指挥使级别,不过并不是正任官,因为他的帅旗并非金锚,甚至不是三银锚,按照朝廷惯例只是权试。 他压下了满肚子心思,笑咪咪地看着张过,这厮自沙门岛就走关系、托门路参战。 最终在编组战队时,鹰扬号巡海战舰成为为前锋海船战队都统制的坐舰。 袭击金军港口很保密,只有侍卫水军都指挥使司几个人知道,张过不止一次地旁敲侧击地向他打听,可他就是守口如瓶不做回答,但张过似乎很不甘心。 张过见李长昇笑而不言,尴尬地笑了,道:“自沙门岛出海,我看潮汐星象,咱们是向西北前进,看样子真要去滦州,我说的可对” 李长昇眉头一挑。他并不能否认张过的话,凡是有经验又细心打量的老水手,结合司南、太阳、星辰还有风向再用地形图加以比较,估算进攻沿海哪个军州,大体上都不差。 何况,还有玉泉山书院刊印的天下地形图、皇宋地形图,这可是王秀主持绘制的地图,据说取自山海经,无论怎样说,这份地图都成了侍卫水军制式地图。 同时,兵部职方司和枢密院机速司,都有地形勘测的机构,大小使臣以经商名义散开,绘制更加精确的兵要图文,侍卫水军也有专门勘测海文的船队。 当然。这些绝密的地图传到后世,引起了史学家的关注,在没有卫星。没有精密科学仪器条件下,竟然绘制如此精密地图,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尤其是一张世界地图,引起了主动地辩论。山海经得到世人的重视。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李长昇不紧不慢地道。 张过眉头一蹙,不悦地道:“海上保密又有何用。就算有女真细作,也不可能飞到岸边告密。其实,很多水手都明白了,没有必要自欺欺人,给大家鼓鼓劲不行” 李长昇拍了拍额头,张过说的很有道理,有经验的老水手,绝对已经知道船队开进方向,海上隐瞒毫无意义。不由地爽快地道:“打他们的港口,缴获船只,好不好” 张过狡狯地看着李长昇,眨了眨眼睛,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有这一战,功绩决不下赤壁。三紫金锚将旗迟早是二哥的。” 当然,李长昇有成为侍卫水军都指挥野心,更有成为枢密使的雄心壮士,被张过说透心思并不回避,淡淡地笑道:“改之,你的船要抵近开火。定要压制虏人才行。” 张过看了眼李长昇,并没有表示异议,李长昇被誉为王门九子中的俊杰,知唐开进士科以来,唯一的文武状元郎,早就被禁军重点加以培养,人人都明白是未来的侍卫水军都指挥。甚至能凭借战功进入两府。 想想他们不过相差一岁,前途却是天壤之别,他要达到李长昇今日的地位,按班磨勘、需要十余年的功夫,还是要一帆风顺情况下,不由地暗叹李长昇时运极佳,能及早跟随了先生,想想宗良、李长昇、封元那个差了。 但是,他压下了异样心思,再羡慕也是白搭,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道:“转运船上五千人登陆,能有多少胜算” 李长昇知道张过问到点子上,数千水军上岸能有何作为万一金军马队严阵以待,胜算又能有几分他不免犹豫道:“突袭,能取得怎样的战果就怎样。” 张过眉头一扬,玩味地道:“二哥忙于军务,没有细看山长的海权论” 李长昇心下不喜,勉强道:“哦,你说说看。” “水军实际以控制海洋为根本,达到消弱敌国乃至迫使投降为目地,关键在于大洋决战和咽喉水道控制。登陆作战不过是辅助型威慑,夺取岛屿或担任马步军前锋,控制登陆场立即建立进攻营寨,坚持到马步军形成威慑为止。” “不过,山长也说了另一种形式,那就是水军拥有自己的马步军,可以**担负征伐小国职责,只是规模太大,适用于南海各小国,而不是用于北方。” “此战数千虎翼军将士只为练兵,山长考虑的很长远,但他却没有想到的是,南北气候有别,北方的经验不能满足南海。”张过说了很多,也算给李长昇提个醒。 李长昇默默颔首,他不能不承认,张过才是天生的水军将领,他不过是偶尔涉足这个领域,只是运气好点,于是道:“你说的不错,但此战还是要登陆,只要能灭了他们水军,就算付出几千人,也是值得的。” “为了那几条破船,付出几千精兵,实在太可惜。”张过摇了摇头,并不同意李长昇的观点。 李长昇眉头一挑,淡淡地道:“改之有好办法” “二哥,咱们主要任务在海上,山长的意图非常明显,歼灭虏人水军海船,再把虎翼军拉上去练练手。”张过意味深长地笑道。 李长昇有点捉摸不透,但并不妨碍他理解,张过这厮明显不说明白,在待价而沽,反正都是同门,给他个机会又能怎样,反正都是增添他的力量,当下笑道:“得了,待会放出快船,跟我去制帅船上。” 张过眼珠子一转,笑道:“好了,二哥,咱们下去吃饭,再晚饭菜都凉了。” “饭菜胃口太单调了,实在难以下咽啊”李长昇苦笑摇头,他可真不想吃船上饭菜,天天都有豆芽子。 “再不想吃也得吃,饿肚子可不好。反正山长提议改善水军伙食,等打完仗估计就能舒坦了。”张过呵呵地笑道。 “幸好有撒网的鲜鱼,不然真没法下咽。”李长昇一摆手,向下仓走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三五章 邱云的忍耐 却说,京东仍然平静,却让人感到非常的压抑,简直就是暴风雨前的乌云密布。 邱云给上官告了个假,穿了一身青色长袍,用丝带束发,颇有几分书生的文雅,自己领着些许礼品到了冯家。 冯大官人是耕读世家,为人颇为清高,他很看不上邱云这种武官,还是低等的将校。在他眼里的女儿,注定要成为士大夫的诰命妇人,邱云不过是队将,看着没有任何的前途,充其量也就到营指挥使封顶,自然不会给邱云好脸色。 不过,他意外地让邱云进来,并非为了面子,而是邱云递上的名帖让他吃惊,更不能随意拒绝。 邱云,竟然是大中建炎元年赐进士出身,还有大中建炎二年的赐武进士及第,这就不免引起了他的好奇。这种人按道理说,早就应该平步青云,没看到王相公的门人李长昇嘛文人从戎,真是名满天下,公认的大宋名将。 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冯大官人疑惑地打量邱云,见他器宇轩昂,浑身上下散发着威势,不免有几分犹豫,试探地问道:“没想到太尉竟然是文武进士出身,怎么留在郓州” 邱云岂能听不出疑问,他真的毫不在意官位大小,那么委屈的事情,他都拒绝王秀的帮助,甚至不让封元出手,自己默默地承受一切后果。 但是,世人眼光太势利,压根不问出身讲究现在,他无可奈何地道:“在下早年孤苦伶仃,蒙我家先生收留,随先生历练多年。大中建炎年间,以县学生破格参加礼部试,哪想到成了天子门生,第二年又拔了十武魁,实在是侥幸。” 透露出很多信息,冯大官人不免有点揣测,重点在先生是谁能培养出文武进士的人。绝不简单,正当他要问的时候,官家进来道:“赵家大官人和小官人来了。” 冯大官人急忙迎接,那份热情远胜对待邱云,就在宾主相谈几句坐下,赵家家长瞥着目不斜视的邱云,脸色很不好看。显然他也知道冯家小娘子的事,好在他城府颇深。邱云本身又是军人,不宜太过分。 赵家小官人却没有老爹的城府,轻蔑地看着邱云,不屑地道:“这位就是宣武军暂不系军的邱太尉” 这话说的太损人了,太尉称呼是贬值了不假,但那也是军中的的称呼,外界还是对中级以上将校称呼。他以佯佯不睬的口气说出来,那就是奚落人。 邱云面对夺自己女人的人,就是再好的涵养也沉不下气来。冷冷地道:“在下正是宣武军小小将校。不敢称呼太尉。” “不过是小小的队将。。”赵小官人不屑地笑了,一脸上位者的矜持。说实在的,他还真不在意区区队将。 赵大官人也是目光鄙夷,一个军中粗鄙武夫,小小的低等将校,竟然敢和赵家争儿媳,真是不是天高地厚。虽说。赵家是没落了许多,但赵野仍然是朝廷重臣,京东西路的率臣,在京东地面那就是土霸王。 冯大官人也很不看好邱云,但他是势利不假,到底是老成些。不愿做当面得罪人的买卖,对待邱云不温不火,让别人挑剔不出毛病。 邱云很恼火,但他吃了一次暗亏,又岂能不记住教训,为了争风吃醋太不值得,哪怕是心爱的女人。 他白了眼赵家父子。淡淡地道:“我家先生远在行在,来不及亲自登门,说了待处理好事务,先生会亲自拖人上门提亲,还望大叔成全。” 冯大官人一阵撇嘴,还远在行在处理事务,难道真是当朝宰相人家赵家父子都亲自登门了,赵相公是没有出面,但那可是一尊大佛啊 孰轻孰重他分的明白,不由地笑道:“赵家贤父子早一步提亲,贤侄前程远大,还是不要耽搁了。” “是啊看太尉一身杀气,不要吓着小娘子。”赵家小官人尽量显得文质彬彬,言语中极尽讽刺,却有点沐猴而冠的味道。 赵大官人瞥了眼邱云,捻须淡淡地道:“不知太尉什么出身,这个年纪到了队将,也并不多见啊” 邱云也就是不到而立,能做到队将一级也不常见。大宋禁军升迁极为严格,除了战乱没有办法,才让制度松弛,王秀新军制实施,将校升迁更加不易,而立之年成为队将,也是不太多见的。 他听出了羞辱,为了冯婉君强忍不发,平静地道:“在下不过是居养院出身,被我家先生收留至今,侥幸有了出身,实在难以说出口。” “难道是村秀才”赵小官人一阵讥笑,浅薄立下可断。 村秀才是形容没有参加解试的读书人,本来是中性词,但也有羞辱人的味道,被这厮用在邱云身上,显得非常尖刻。 “我看贤侄还是绝了心思,快要打仗了,我家向冯大官人提亲,还要赶紧南下。”赵大官人喧宾夺主,直接下了逐客令,丝毫不给面子。笑话,一个居养院出来的武夫,能有什么靠山,看来他是太谨慎了,压根就不要给对方面子。 邱云并不理会赵大官人,他有自己的傲气,可以为冯婉君忍下一口气,却不代表低三下四。 他昂首看着冯大官人,正色道:“在下和小娘子情同意和,还望大叔成全。” 冯大官人脸色很不好看,邱云突然毫不委婉地提要求,等于把他逼到墙角上,一个不留神会得罪赵家。这爷俩那可是赵大人的族人啊岂是他能得罪起的不知如何去分说。 赵大官人冷冷地一笑,阴森森地道:“看来事难办了,世兄还要拿个主意。” 冯大官人尴尬地向赵大官人一笑,当面对邱云时立马拉下脸,很不客气地道:“大姐和你无缘,我家的姐由我做主。” 赵小官人见邱云眉头紧蹙,强忍怒火似乎到了极点,眼看要爆发,不由地冷冷一笑,道:“难道你想杀人不成宣武军是干什么的,尽是粗鄙军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三六章 无可奈何 “住口,不愿就不愿,为何要羞辱宣武军”邱云脸色一变,霍地站起身来,对赵小官人怒目而视。 他可以忍耐自己受辱,是为了冯婉君,但禁军绝对是他的禁脔,他作为禁军中的一员,是血水里趟过来的,不容别人半点羞辱。 “怎么,还想动手打人你也不看看,就算是军主王德来了,还不得客客气气,小小队将能耐了。”赵小官人吓了一跳,站起身直瞪着邱云。他也有自傲地本钱,族叔赵野也是尚书省重臣,如今恭守地方却是位高权重。 赵大官人脸色阴郁,鼻子里重重哼了声,他对儿子大言不惭很不满。宣武军军主王德能是随便说的吗 人家是赫赫有名的朝廷都校,还是当朝名臣王相公的亲信,连他的族兄赵野也要客气三分,岂是他赵家近宗旁支能得罪的,但是,他更多的是对邱云不满,敢对他父子变色,也不看看赵家的势力,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 冯大官人脸色很不好看,他对赵小官人的孟浪不满,却不敢得罪赵家父子,谁知道赵相公会不会回朝。更对邱云不知天高地厚气愤,难怪年过而立才是队将,他猛拍茶几,沉声道:“在老夫寒舍,还请太尉自重。” 连贤侄也不称呼,直接来官称了邱云却毫不妥协,正是爱人固然很重要,但原则更加重要,重要到用生命去维护,他瞪着赵小官人,沉声道:“为何羞辱宣武军” 赵小官人被那凶兽般地目光,盯的头皮发麻,不由地颤声道:“你,你要、要干什么” “胡闹,来人送客。”冯大官人再也忍不住了,霍地拍案而起。 “爹爹不要。”冯婉君从后堂冲出来,直接挡在邱云的身前,眼泪汪汪地看着冯大官人。 美人出来。赵小官人眼前一亮,一双老鼠眼上下打量,眼里几乎要冒火,美人如斯啊 “大姐,你怎么出来了,没看到有客人在场,成何体统。还不快给我退下。” “爹爹不要,孩儿。” “住口。”冯大官人自然明白女儿要说什么。立即严厉呵斥,以免当着赵家父子不好收场。 不能不说赵家在京东的专横,赵野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才导致了赵家的强横。 “世伯不必如此。”赵家小官人显得风度翩翩,对冯大官人很有礼节,又看着冯婉君笑眯眯地道:“小娘子还是暂时回避,要被武夫伤了难免不好。” 赵大官人很欣赏儿子的风度,难得有今天的表现,让他心里舒坦。慢悠悠地道:“老兄不要动怒,不过是区区小事。” 冯大官人点了点头,看着邱云的目光很不善,让冯婉君芳心百转,不知如何是好。 邱云脸色不变,他已经做好出手准备,大不了被贬为长行。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冯家大宅中纠结事,远在开封的宣抚司一片紧张,王庶、张启元、张所和王渊汇集一堂,个个脸色严重,气氛十分的压抑。 “诸位,不要怀疑。枢密院机速司官塘证实,对面的虏人已经集结十万人左右,马军不下三万,绝对是大规模的战事,不知王太尉可曾准备妥当”王庶刚上任没多久,一切都还没有理顺,女真人就纠集重兵压境。相当的不给面子,他也有点犯难为,三万之上的马军,这不是好玩的。 王渊看了眼王庶,沉声道:“正值新军整编,五路整编了四个军,其它各将和不系将禁军随时可战,但宣武、振武、云骑、云翼四军刚刚编成,还不适宜拉上去。” 王庶嘴角一抽,似乎自言自语道:“四军不能主动野战,剩余禁军力量薄弱,这可如何是好。” 张启元玩味一笑,淡淡地道:“大人不用担忧,四军暂不能野战,却不代表不能守,至于云骑军,可以抽调其它三军的马军,组成一支马队,我就不信虏人是精铁打造的。” 王庶眼前一亮,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新组建的四个军暂时无法野战,却不代表不能守城,马军可以集中起来形成战略力量。 张所若有所思地道:“在下知会河北各路义军,让他们袭扰县城和转运队,不让虏人安心南下。” “很好,当务之急是瓦解虏人攻势,决不能让他们深入。”王庶有几分激动,他决不能让金军有所突破,人家宗泽和李纲在任,金军从来没有过边地军州,他在任若是被突破了,无论面子还是里子,都会很不好看,只能引咎辞职。 “真的很让人头疼啊”王渊很无奈,偏生正在进行编制时打仗,这不是要人命嘛不知能不能应付过去。 “虏人突破重点在京东,还需太尉亲自坐镇。”张启元也很重视此战,他人生中必须积累战功,才有可能爬到更高的位置,他绝不能放弃这场战役。 “使副放心,在下回去后就动身,定要拦住虏人。”王渊回答的很果断,头疼归头疼,但阻拦金军的信心还是有的,更何况他对张启元印象不错。 “那就好,各位前去准备,务必让各军州谨守城池,岳飞、王德二人作为京东支援,必须要阻拦虏人。”王庶一锤定音,他并不奢求歼灭金军,能够把这群猪羊阻拦住就够了,其他事以后再说。 邱云作为低等将校,一切靠自己再次奋斗,宣武军又是新编组的部队,刚刚完成两个旅编制,他们这些尚未编入的部队,前方消息知道的并不多。 此时,他是义愤填膺,赵家父子太过分了,他必须要讨个说法。 赵小官人因冯婉君在场,显得文雅许多,卖尽了风骚,冯大官人碍着赵大官人的面子,不得不叫来官家和家仆,要请邱云出去,冯婉君却保护邱云,双方相持不下。 曾几何时,自己快意驰骋疆场,来去如风,数万人中叱咤风云,谈笑间贼首在手。哪想到今天的尴尬境地,打又下不得重手,退又不能忍下这口气,他感到十分的憋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三七章 王相公的子弟 如果,没有那年的破事,以自己的战功和资历,绝对是阁门宣赞舍人,升迁上旅都指挥使,甚至能成为军都虞候,可以风风光光迎娶佳人,虎落平阳被犬欺,古人诚不欺我。 “爹爹,难道你不顾女儿生死,非得要逼迫女儿不成”冯婉君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呐喊。 “你。”冯大官人中年得女,溺爱的不成体统,眼看女儿执意护着邱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但是,当着赵大官人的面,他又不好心疼女儿,一切都引申到邱云身上,不由地恼怒道:“逆子,真是逆子,你若不听爹爹的话,敢跨出家门,就不是我冯家女儿。” 冯婉君万般纠结,她自幼丧母孤苦,父亲为生子是纳了几房小妾,但多年来只有她一个女儿,自然是视若珍宝,她却非常依恋爹爹。 养育之恩重于山,从来不说重话的父亲,真是发怒了,让她不知怎样才好,一时无言以对。 “妹子,我也给大叔说两句。”邱云不是不明白事理,他决不能让女人站在他的前面,只能打出他最不想亮的一张牌了尽管他竭力去回避。 “这位太尉,冯世伯请你出去,难道还要磨磨蹭蹭,非得县衙来人拿了你才行。”赵家小官人显得很温雅,但口吻却是十足的轻蔑,轻佻举止溢于言表。 邱云眉头微蹙,不顾冯婉君拦阻上前一步,拱手道:“大叔,在下真心对待小娘子,天地可鉴。前日,接到家中先生书信,先生休书请人为在下说媒,可能因防秋紧急耽搁,我这有先生书信一封。” 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他的态度非常恭敬。但姿态却非常高傲。 “冯大官人也是一方名士,你家先生也不亲自来,好大的架子。”赵大官人脸色很不好看,他不想多是不假,但很不爽邱云的高傲姿态。 赵家小官人也忍不住了,眼馋冯婉君的美色,恨不得立即拉回家享用。再看邱云不亢不卑的作态,忍不住讥笑道:“不知你家先生。在何处教书” “嗯,我家先生的确恭为山长,教化天下士子,却也不是谁想见就见的。”邱云淡淡地道,他说的真是实话,王秀的理念深蕴他的骨髓,教化天下培养继承者,他是一清二楚。 冯婉君有些担忧,邱云的近况她是知道的。却绝口不提先生和家人,恐怕真的没有关系,平白遭到别人羞辱,想想不免有几分的忧色。 “好大的口气。”赵大官人不屑地笑了,就等着冯大官人接过书信,然后再羞辱邱云不迟。 冯大官人疑惑地接过书信,拿出来去看时。冯婉君担忧地看了眼邱云,得到的是会心地笑容,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无论怎样,自己认定了郎君,那就是邱云一个人,哪怕是付出一切。也没人能屈了她的心。 邱云的态度很轻松,他只是对冯婉君一笑。 赵大官人却发现冯大官人脸色极为精彩,手甚至有点发抖,却有点吃味了,怎么回事 “没想到是王相公亲笔书信”冯大官人咂咂嘴,吃惊地望着邱云,他震惊地发现。自己的确没长眼啊 赵大官人一惊,直觉告诉他有点要坏事,但他的儿子赵家小官人没有反应过来,自言自语道:“哪个王相公” “没想到太尉,竟然是王相公门人,真是失敬啊”冯大官人一阵失神,急忙把书信交还了邱云,急忙拱手致歉,态度变的极为恭敬。 “不敢当,先生事务繁忙,不得不修书一封,还望恕罪。”邱云心里感慨,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真正见识到了。 就算他执意不要王秀帮助,甚至拒绝同门好意,也要从底层从心开始。却仍然被高层关注,无论是王渊还是韩世忠,都不曾真正轻视他,某些下层将校的几乎一带而过,他要自己再起来,并不曾对地位有多少感触,今个算是真正明白了。 “王相公,难道是王文实王相公”赵大官人咽了口唾沫,吃惊地看着冯大官人。 “正是观文殿大学士,知杭州王相公。”冯大官人激动地道,目光充满了炙热,发达了,祖坟冒青烟了。 赵家小官人当时就石化了,万没想到他奚落的粗鄙武夫,竟然是王相公的高足,话说王门九子很有名气啊 他一个小地方的人物,哪里见识过王门的子弟人家也看不到他,甚至连名字也记不完全,却不防知道人传王门九子、十五杰,不是进士及第就是进士出身,那个风头正盛。 赵大官人像是吃了大便,脸涨的通红,这叫哪门子事,为了儿子的亲事,竟然得罪了王相公,简直是老寿星吃砒霜。 冯婉君惊讶地捂着小嘴,几乎不敢相信,现在的邱云是浑身霸气十足,眉宇间有着无限的锐利。让她芳心百转,又升起一丝幽怨,为何从来不跟她说身世,平白出了这场子事端,真是坏人。 “老夫有所不知,还望太尉见谅。”冯大官人很客气,完全是两种态度,王相公的门人能得罪吗 “大叔客气,先生本想请知郓州赵大人说媒,因战事即将爆发,这才耽搁下来,还请见谅。”邱云不亢不卑地道,绝对是名门风范的姿态。 赵家父子脸色那个难看啊本来他们借着赵野的名头,哪知道人家是让赵野做说客。以王秀的面子,赵野肯定不在乎旁支宗亲,绝对为邱云做媒人,里子面子都没有了,仿佛扮演了小丑。 “假的,这厮定然是冒充,不对,他定然是假冒王相公门人。”赵家小官人再也顾不上斯文,几乎是歇斯底里,一张脸尤其的狰狞。 冯大官人眉头微蹙,王相公的亲笔信能有假哪个不要命了敢冒充王相公门人,他有了这层关系,再也不在意赵家父子。笑话,连赵大人也服服帖帖,你赵家的近宗旁支也敢猖狂简直不想混了。 这厮看着文雅,竟然是绣花枕头,幸亏没有答应婚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三八章 冯婉君的担忧 赵大官人脸色一变,他是被吓死了,转身怒视儿子一巴掌扇过去,厉声道:“逆子,住口。 ” “爹爹。。”赵家小官人没想到老爹出手,刚站起来就被打的捂脸,几乎不敢相信。 “住口,还不给我出去。”赵大官人阴沉着脸。 赵家小官人阴沉着脸,狠狠地瞪了眼邱云,恨恨地拂袖而去。 赵大官人在儿子出去,对邱云温和地道:“既然王相公为太尉求亲,老夫舔着脸做个保人,免得让我家三哥来了,毕竟沿河有事,他也脱不开身。” 人所处地位不同,变脸可真快啊邱云是感触颇深,但他绝没有原谅赵家父子意思,他个人是小事,宣武军军威不可辱,武人的荣誉不可辱。 他没有留任何情面,正色道:“多谢大官人好意,在下本不愿我家先生介入,也不劳大官人。”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辞了,来日定当登门致歉。”赵大官人心里狠的咬牙,但他不能发怒啊人家是王相公的门人,甚至可以说是子弟,王门九子早就被传出去,从幼年就跟随王秀,岂能是他得罪起的,不得不忍下一口气告退。 赵大官人走的匆忙,冯大官人也不好相送,只好送到客厅门口拱手作别,他的心思早不在赵大官人身上,未来的女婿是王相公的人,别看现在是个队将,以后的前程可是远大。 赵大官人脸色很不好看,他和冯大官人告辞,连看也不看小官人。 赵家小官人脸色苍白,支吾地道:“爹,你说邱云是真的,是王相公的。” “混账,人家有必要骗你吗我倒是听说王相公门下九子,个个是了不起的人物,似乎是有一个在郓州,还真被碰上了。真是晦气到家了。”赵大官人狠狠地啐了口,想想为了儿子这点破事,脸都丢尽了,他就想可别让大兄知道了。 赵家小官人直翻白眼,惊惶地道:“那岂不是把他得罪了,王相公可是号称人屠。” “哼,那是杀叛贼和虏人。你有什么资格让王相公对付,简直愚顽不冥。”赵大官人狠狠地瞪了眼儿子。平时机智的儿子,为何如此不堪他也没工夫去想,稍加思量才道:“好了,冯家是不能惹了,咱们开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去济州,备一份厚利见你伯父,万一有事也好周全。” “不是说王相公不会计较吗”赵家小官人嘴角直抽,他到底是害怕。 “蠢货。王相公高高在上,自然不会计较我等蝼蚁,邱云却不好说了,还不快走。”赵大官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赵家小官人脸色苍白,身子颤了两颤,急忙加快脚步。 待冯大官人回来,他也不敢有太多询问。对待邱云殷勤了许多,倒是冯婉君有点小性子,让他颇为头疼。 看这事办的,未来女婿前程远大,又有王相公这棵大树遮风挡雨,女儿能嫁了此人。简直是冯家祖坟冒青烟,他下半辈子不用愁了,但女儿倒是任性起来,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不得已只得回避,让邱云劝慰女儿,孤男寡女在家里相会,的确让他不是个味。传出去肯定闹笑话。 但是,地位决定一切,人看问题角度不同,最终得出的结果也不同,邱云是那么有前途,反正是冯家的女婿,传出去就传出去得了,闭只眼就过去了。 “平常总是遮遮掩掩,哪个想到哥哥竟有那么大的来头。”冯婉君丝毫不理会邱云的赔笑,仍然气鼓鼓地。 邱云是好话说尽,好歹让冯婉君说了句气话,他非常高兴,不怕你说就怕不说, 他立即抓住机会,可怜兮兮地道:“妹子,全怪我没有说过,但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想我当年也是先生手下猛将,原本大好的前程,却因酒醉看到上官欺压军士,一时气愤下借酒将他打了一顿。本来是出于好意,却没有想到那人平日里欺压士卒有能耐,怎么就这么不经打,几拳下去就把他打残了。恶气是出了,却生生地毁了自个的前程。” “哎,幸亏先生联系我,又有几位太尉从中帮衬,才保留了军籍。我是有赐进士出身,但志向是率十万大军,驰骋草原封狼居胥,要靠自己重新站起来,不让别人说靠着先生的羽翼,才不得不有所隐瞒。” “王门九子,哼哼,外人给我们取得雅号,却哪想到我邱九从准备将到队将,完全被他们抛在身后。本以为先生不再关注我,哪想到他竟然来了书信,要为我说媒,才知道那么多年,先生一直在关注我,真是惭愧啊。” “啊王相公怎么知道的”冯婉君俏脸飞霞,刚才他并没有深想,邱云那么一说顿时明白,自己和邱云的事全在王相公眼中,不由地羞涩非常,那可是相当于公公的长辈。 邱云脸色稍显尴尬,龇牙笑道:“我也不知道,看来又是老五干的好事。” “老五,那是哪位”冯婉君奇怪地看着邱云。 “哦,是我五哥景波,也在宣武军中任职。哦,现在快要打仗了,郓州不能呆了,你和大叔一同去兖州龚县躲避,哪里地形复杂较为偏僻,不在主要道路上,虏人轻易不会攻取。”邱云没有磨叽,他不愿冯婉君身处险地。 现在说南下徐州有点不现实,说不得金军明天就开始南下,他们走官道大路磨磨唧唧,肯定会被金军游骑截获,与其冒失南下,不如去偏僻县城躲避。 “不会吧往年虏人都没有拿下须城,难道这次他们。”冯婉君惊讶地瞪着邱云,神色极为不安。 邱云认真地点了点头,道:“郓州是第一线,打仗谁能保证完全,兖州好歹是二线大郡,安全上比郓州要好,到时候我回去找你。” 他也不是新兵蛋子,多年的军事生涯,让他无论是指挥艺术还是韬略,都有了翻天覆地地变化。金军集结大军南下,宋军肯定不会第一时间硬碰硬,宣武军作为主力,定然会大部退入二线作战,把锋芒先给避过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三九章 引狼入室 “这次真的这么可怕嘛,哥哥岂不是很危险”冯婉君再也不闹气了,惊恐地等待着邱云的回答。 邱云也不知道怎样,毕竟他是低等将校,不可能接触高层军情。为了不让冯婉君担忧,他选择了无视,笑道:“放心,打仗就是那回事,可能虏人还和往年一样,虚张声势掳掠一番就走了,没有什么大麻烦。” 就算说的轻巧,冯婉君眼泪汪汪地,不顾邱云温声劝慰,低吟:“哥哥一定要保重,奴家等着你回来。” 邱云艰涩地笑了笑,轻声道:“我一定活着回来。” 二人彼此默默相视,谁也没有再说话,邱云是盖世猛将不假,上战场从不知畏惧。但是,自从认识了冯婉君,他似乎有点变了,变的对战场有点犹豫,战场上刀枪无眼,作为一名低等将校,在战斗中是首当其冲,他无法避免。 冯婉君为邱云担忧,暗自祷告上天保佑邱云活着回来,毕竟战场上刀剑无情,没有人能大话平安。 “哥哥,一定要活着回来,我等你”冯婉君依偎在邱云怀中,细若蚊声地道。 “妹子,只要我活下来,定然风风光光娶你。”邱云斩钉截铁,却又柔情无限地道。 大中建炎八年十一月八日,战争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金军分成三路,在沿河发动了南侵攻势,兀术亲率六万人主攻京东,偏师两万进入郓州,绝对是五年来最猛烈的攻势,只有最猛烈,没有之一。 面对十余万金军的猛烈攻势,尽管宣抚司做了万全准备,但金军一次性投入兵力很强大,尤其兀术所率六万人,大半都是女真族精锐,还有其他各族精锐组成。 他们的力量汇成一线的打击。是相当的强悍的,几乎让人无法忍受。 沿河军州频频告急,各部队要么南撤,要么谨守关防,络绎不绝的塘报,通过驿道不断传向开封。 王庶气的大骂机速司和职方司误事,金军南下时间早了六七天。兵力构成也和情报不符,让他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骂归骂。与金人对峙多年的王庶,深知女真族将帅用兵之道,立即正确地判定金军虽然三路南下,真正的目标确实京东西路,实现开封东翼突破。 他一面向朝廷求援,一面传令各部坚守关防,争取延缓金军攻势,让二线机动部队有时间进入进攻阵地。当然,这也是原定的计划。沿河第一线军州不必强有力抵抗,只要守住关键城池,一切由第二道防线对付。 整整打了两天的战事,金军多路抢攻河口,宋军依靠城池拼死抵抗,大宋守臣将帅的目光,被吸引到被金军猛烈进攻的郓州、京畿等地时。兀术派遣合鲁索率军进入齐州,一路直奔回河镇。 不能不说,金军战前准备得当,隐蔽工作做得比较好,大宋行朝并没有判断出,金军的主攻方向。 十日夜。回河镇、摇樯镇仍在宋军手中,但这仅是表面现象,就在回河镇渡口,身穿绯红色军衣宋军,列成防御阵型,却不是为了防备金军,而是在保护渡口浮桥。迎接金军渡河,要被大宋率臣看到,不知会作何感想。 火光照耀下的浮桥上,正在过河的正是金军部队,一匹匹战马,一辆辆大车过河,一队队步跋子,迅速组成行军队列前进,浩浩荡荡没有尽头。 王世忠和辖里并肩站在渡口,对面走来一名身材高大的女真将领。 “王太尉,这位是大金大名府路统军合鲁索猛安。”熊熊火光中,辖里面带笑容地介绍道:“统军,这位是京东西路钤辖王世忠王太尉。” 合鲁索点了点头,态度相当傲慢,更有浓浓地不屑神色,他是世袭的猛安,这点和寻常猛安又不太一样。 猛安是女真人的一种军民合一的制度,但已经向官位发展。世袭猛安已经成为某种勋爵,只有建立大功勋的将帅,才有资格活的此殊荣。 王世忠见合鲁索傲慢,直接问候了他家女性先辈,面上却带着媚笑,抱拳道:“久闻猛安威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 合鲁索没有一丝笑意,连头也没有点一下,虎着脸道:“你们这些南人好麻烦,这个时候就不要繁文缛节了。军情紧迫非常,立即叫上本部兵马帮助,我奉郎君帅令,天亮前大军必须全部过河。” 辖里见合鲁索无礼,但在节骨眼上双方可不能发生矛盾,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料王世忠受了冷遇,心下会如何作想,万一起了冲突,将会让兀术南下失礼。 他眼珠子一转,温和地笑道:“合鲁索猛安就是急性子,王太尉还是依令照办便是,待会郎君过河,我自会与太尉引见,郎君可是求贤若渴啊” 王世忠本来一肚子气,被辖里如此一说,倒也消了大半,毕竟他是人在屋檐下,能被引见给女真贵酋人物,算是给他个天大的面子,笑道:“这个不难,还请贵部过河警戒四周,以防被游骑所趁。” 辖里深以为然,不能不说,宋军经过几年发展,战斗力不是加强一星半点。尤其是马军,除了七十八将改编拱圣军,北侍军也组建强有力的马军,清一色的吐蕃战马,对金军也颇有威慑力。 他稍加沉吟,对合鲁索道:“王太尉说的在理,猛安以为如何” 合鲁索见王世忠懂行,态度稍稍温和了一点,长满鳌须的大脸闪过些许笑容,慢悠悠地道:“这也是常理,我率五百骑巡视,辖里,这里就交给你了。” 王世忠一阵牙疼,百骑巡视,还真没把大宋禁军当回事,云骑军可是有五千马军,还是人人有马啊 河面上船只来来往往,浮桥上过往车队,不断把金军运到南岸,一切都是井然有序,到了五更天,东方隐隐有些泛白,任然有大量军队过河。 此时,岸上金军已经达到万人,兀术在卫队的拥镞下过河,他对王世忠勉励几句,立即以王世忠为向导,由合鲁索率四千马军挺进摇樯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四零章 兀术过河 郦琼早就控制了摇樯镇,等候金军的到来,合鲁索率前锋部队抵达并没有停留,立即向西直扑历城,兀术率卫队来到了摇樯镇大寨。 一切都按照兀术的计划进行,顺利的让人感到意外,甚至产生不真实的想法。 远在开封的宣抚司众人,仍然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金军突破大河,王庶对郦琼的处置显然很不果断,忌惮六千兵马的反叛造成很大影响,对这厮尚有些许幻想。 他要早知今天晚上,金军主力部队正在陆续过河,绝对会不计代价干掉郦琼。 张启元也很为难,他负责京西的防御,相对而言京西压力较小,还能得到西侍军的有力支援,却并非他所愿。 不过,当他到达孟州一线,看到这里的防御部署,对当年王秀有了又一层的了解。 怪不得王秀谋划出城,借助孟州地形和金军周旋,能在河上斩杀折彦质,自己被他算计的还真不冤枉,正所谓人无远谋必有近忧,他要改变策略才行。 可惜,他也无法预见郦琼的反叛,金军主力已经开始过河,宋军战略主动权正在丧失。 先不说张启元的感慨,兀术过河见了郦琼,心情颇为顺畅,态度温和了许多。 多年来,由于宋军防备森严,金军很难大规模渡河,就算过去的也是少量部队,不可能对中原形成有力打击。 郦琼的叛乱让他掌握了浮桥,宋军侍卫水军主要发展海船,兼顾大江的防御,守卫大河水军力量薄弱。而且,反应也极为迟钝,并没有对金军形成威胁,他如愿以偿地再次过河,决心定要利用好机会,给赵宋最有力的打击。 “末将见过郎君,恕甲胄在身不能全礼。”郦琼见兀术下马。急忙迎了上去作揖见礼。 兀术满面笑容地扶起郦琼,温声道:“无须多礼,国宝深明大义,能够弃暗投明,就是为我大金郎主效力,你我都是同僚,还用那么客气” 郦琼哪想到兀术态度温和。简直让他如沐春风。作为降将,他最渴望的就是尊重。兀术的态度无疑让它得到满足,激动地道:“末将不敢,还请郎君入寨稍作休息。” 兀术见郦琼安排的周到,神色间显的颇为满意,笑道:“多谢国宝好意,但是军情紧急,不得不只做小歇,战后本帅自当请国宝吃酒。” 以他的作战计划,主力选择齐州突破。然后直接向南挺近,绝不给宋军一点反应机会。至于两翼安全却不用太多考虑,从郓州突破的两万偏师,足以拖住宋军京东兵马。 另外,金军万余人进攻滑州,又有河东重兵屯驻,完全能把京西宋军拖住。他压根不需要顾忌侧翼安危。 这场战争定为是削弱战,他要不计一切攻城伐地,摧毁大宋北方的繁荣,最好能挺近江淮大肆杀戮才好,尽可能消弱大宋行朝的战争潜力 时间就是一切,他绝不能浪费。 郦琼不知兀术的意图。但也明白兵贵神速的道理,以宋军强大的防御力量,金军正面强攻极为吃亏。说白了,就是进攻那些坚固的关隘,金军几乎无能为力,好不容易争取到了突破,火速南下才是正理。 兀术身先士卒。率马队充做军锋的做为,让他颇是感慨,大宋禁军除了为数不多几人,大多数将帅都不可能做到的,而是采取百里外的节制,美其名曰持重用兵,他不由地叹道:“郎君亲冒矢石,实是令人钦佩。” “我也是一员战将,对了,国宝对南下有何建议”兀术淡淡地道。 郦琼知道是自己的机会,精神抖索地道:“郎君,南朝重兵虽说放在背后军州,但郎君率军来的正好,他们正在组建新军,各部还未进行磨合,几乎丧失半数野战兵力。郎君以偏师护卫侧翼,正好可率军直下徐淮,然后可以伺机夺取淮水,只要援军能跟上,郎君绝对打到大江。” “末将虽是不才,也愿为郎君前锋,为大金郎主开疆拓土,万死不辞。” “嗯,是不错,我来的机会很好,他们迫害国宝是自毁长城。郎主调集兵马十五万会同南下。只要我有进展,定然会有援军南下,国宝为我向导建功立业。郎主自然会大用。”兀术心情大好,有了熟悉南朝边军实情的郦琼,他必然能长驱直入。 正说着话,营寨中传来一片金戈喧闹,他稍稍皱眉,疑惑地看着郦琼,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郦琼心中一紧,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一批将校终于按耐不住发难了,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不可能压迫所有人叛国。但是,他新近归降就发生骚乱,就算兀术信任他,也会留下能力不强的印象,不由地道:“郎君不要担忧,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待末将打发了他们。” 兀术见郦琼不像作伪,既然这厮公然背叛家国,那就没有了回头路,但他担心事情太仓促,营寨中的抵抗一旦扩大,很不容易弹压,很可能会破坏自己的计划,厉声道:“这里由本帅压阵,拔里海何在你率五百卫士听从郦将军号令,镇压叛乱,乌烈,你也跟着去,不顺从者格杀勿论。” 郦琼见兀术当机立断,那份狠辣地果断让他深以为惧,立即强打精神,朗声道:“郎君,末将这就去,”说罢,转身招呼亲兵回营。 拔里海看了看兀术,犹豫地道:“郎君,五百人太少。” “叛乱的人不算多,足够了。”兀术淡淡地道。 “好。”拔里海也不磨叽,转身离去。 却说,郦琼赶赴后寨就远远看到,近百名将吏正向营寨辕门冲杀,自己事先安排在寨中的士卒正奋力堵截,更多的吏士惊慌地看着双方的厮杀,显然不知所措。 那些吏士都是下层的士卒,他们根本不知该怎么办,只能顺从官长,但营寨中打起来,让他们无所适从。 形势,似乎有了点转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近百吏士的不甘心,很可能引发全军的反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四一章 京东破 “又是这帮军法官、”郦琼惊怒不已,他为求突然发难,表面上与军中虞候们虚伪求蛇,做出自己被王德说动的姿态,率军认真备战,仿佛贪图军都指挥使职事,着实把刘建给迷惑了,定下战后立即捕拿的决定。 就在昨天夜里,他调集卫队突然将本部各级虞候和押队全部拿下,集中关押在寨子里,哪里想到不知是谁放了这些人,他们一旦闹腾起来,恐怕那些左右不定的将士会反水。 这绝不是小事,搞不好会坏了兀术的大事,他可吃罪不起,既然走上不归路,他已经没有后退的可能。 他定了定心神,看到多数将士仍是在观望,不知如何是好,果断地道:“请拔里海猛安观战,本帅亲自收拾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 他不敢让拔里海参合,怕万一金军参战,让正在犹豫不定的将士受到刺激,被哪个军法官振臂一呼,局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当即率数百名卫士冲杀过去,原本那些虞候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本就不能支撑,只为勉力一战。在数百如狼似虎吏士不要命地打压下,顿时有十数人被杀害。 “不愿死者弃兵,可免一死,否则格杀勿论。”郦琼挥刀斩杀了一名将虞候,被溅了一身鲜血,扬刀大吼,脸色格外狰狞。 “杀了郦琼这厮。” “大家伙一起上,斩了郦琼狗贼,死了也值。” “郦琼竖子,老子就是死也绝不做虏人的走狗。” “大不了一死,大宋虞候的尊严不能丢,弟兄们,大家冲上去。” 群情激奋,没有人怕死,这群虞候真是疯了,郦琼也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无论怎么说他心中毕竟有愧,面对这么多忠义之士,手中的刀不免有些颤抖。 待看到正在观望的人,个个面带戚色,他不由地大惊,再任由场面持续下去,让旁观吏士受到蛊惑。可真不好说向背了,他大吼道:“大金的数万精锐已在寨门外。凡取这些人首级者,四太子郎君必有重赏,官升一级。” 话声方落,只见十余名虞候中箭惨叫倒地,他回首看时,只见外围金军骑兵早就张弓搭箭,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 不由地又惊又怒,拔里海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直接参军参战。这可如何是好。万一引发吏士同仇敌忾,真要悲剧了。 正待要说,却听拔里海用不太纯正的河北话喊道:“大金兀术郎君率二十万大军南下,现在重兵抵达寨外,反抗者格杀勿论,顺者,郎君会有封赏。” 拔里海压根就没有放过这群虞候。他是要告诫一旁的吏士,好好地给我呆着,别自找没趣。话声方落,百名金军骑兵一起放箭,数十名虞候应声倒地,现场一片狼藉。 包围圈中活着的还有二十余人。多数人带伤,旁边吏士摄于金军剽悍,被压制的根本不敢反抗,那些虞候有心杀贼却无力回天 郦琼冷眼旁观,他发觉自己还真可怜,女真人并未把他放在眼里。 “女真人是怎么了,难道吴乞买得了失心疯了。人要死了还想疯狂一把真是个混蛋。”王秀心烦意乱,一肚子的心思,不知不觉跨进垂拱殿大门。 他对郦琼叛乱有所准备,却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快,兀术竟然集结主力突破齐州,足足有六万金军正兵,再加上阿里喜和其他随军人员,兵力足足达到十五万。 关胜兵力太少,只能困守历城求援,王德也难以展开反击,京东局势危机四伏。 最要命的是,从官塘上判断,金军的目标并不是开封,而是切断京畿和京东联系,再以重兵牵制京西和京畿兵马,兀术亲率主力部队南下,目标绝对是江淮。 他绝对相信女真人有实力,不说北侍军正在调整,京东被敌人突破,西侍军短期内也无法大局支援,但从女真人准备上,就足以说明此战的决心。 当战争发动那一刻,通过汇集的情报来看,金军兵力逐渐清晰,完全不是估算的十万人,吴乞买调动的兵马达到十二万,看起来兵力不断太多,甚至不如北侍军。 但是,那十二万是正兵,也就是说金军实际接近三十万,女真族精锐马军达到六万余人,加上党项、汉儿、渤海等族的精锐部队,绝对是一股难缠的敌人。 另外,女真人大量征召河北河东丁壮,也有十余万签军,绝对是一支令人恐怖的力量,组成了第二梯队打击力量,让金军拥有递进打击能力。 现在,他并非担忧局势败坏,而是担心徐州得失,那里可是京东首屈一指铜铁基地,不能有任何闪失。 两府取消了轮值掌印,都汇集到了公厅办公,随时处置北方事务。 孙傅已经请郡,以开府仪同三司,太师,侍中权知温州事,唐格成为两府首相,次相的位子空了下来,大家都有点明白是留给王秀的,但他还没有被宣布就任,态度令人玩味。 “京东局势危及,王公有何对策”王秀踏入殿中,赵谌不顾礼节的开门见山就问,他被金军迅猛的攻势吓坏了,王秀的能力不容置疑,两府最有能力节制大军的人物。 “相公不用再多礼了,大殿就我们娘俩,就像一家人说说话。”朱琏淡淡地道,今个她坐在赵谌身侧,并没有挂帘,对王秀的态度也极尽温柔。 王秀深深地看了眼朱琏,又看了看赵谌,美人容颜依旧,却更加妩媚动人,匆匆一睹而过,但他的心情是沉重的,面对朱琏和儿子,却无法相认,只能盯着君臣名分说话。 好在朱琏竭力维系他的颜面,免去他觐见天子的大礼,也算是差强人意。 “多谢娘娘。”该尽到的礼仪,他不能不尽。 “郦琼贼子挟裹数万军民投敌,导致沿边关防大开,致使京东糜烂,危及江淮安全,相公有何良策可退敌”朱琏很渴望和王秀独处,却又不得不故作矜持,一双美目始终落在王秀身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四二章 王秀的态度 王秀轻轻叹息,道:“郦琼叛逆,导致京东防线瓦解,数万虏人趁机南下,看来虏人是有打算的。 ” 赵谌一怔,他也算明白局势,要的是退地的办法,急促地道:“朕自然明白,但最要紧的是有何良策退敌” 朱琏黛眉微蹙,显然对赵谌态度不满,却没有说话。 “陛下,兀术能深入京东实属偶然,小心应付无妨大碍,他们并未攻击开封,而是不断南下,我看虏人打算迫使朝廷屈服。不过,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法深入太远,准备的也并不是很充足,如果朝廷举措的当,他们推进到江淮就不错了。” 王秀很有信心打这仗,东线一路推进,女真人犯了兵家大忌,把主力马军陷入河网纵横的江淮。只能有一种解释,不是女真人没有杰出人士,而是对方有以战促和的想法,京东突破无疑是最好地选择。 赵谌松了口气,轻松地微笑道:“那就好。” “为何水军还没有消息”朱琏考虑的远点,对王秀的想法了解也透彻。 王秀目光复杂地望了眼朱琏,摇了摇头道:“水军在茫茫大海上,如何能传回消息,只能等了。现在,让人忧虑的是徐州,利国监已经成为京东要地,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朱琏明白利国对王秀的意义,人生最好的年华,都在利国监度过,不要说哪里的一切回忆,但就是正在进行的冶铁技术研究,就不能让人放弃。 “对啊虏人来势汹汹,恐怕京东难以抵挡,他们迟早要直抵徐州的,王公还要拿出法子才是。”赵谌最关心的是如何退敌,至于女真人的战略他不明白,也不感兴趣,言下之意有让王秀北上督师之意。 王秀淡淡一笑。缓缓地道:“陛下宽心,枢府有李大人主持。沿河文有王庶、武有王渊,初战失利却对全局并无大碍,只要王渊封住大河,殿前司大军驻扎江淮,虏人不可能兵抵大江。” 朱琏权衡之后,温声道:“官家忧心国事,过于操劳。有些事还是让两府决断。” 赵谌点了点头,表示认可。道:“娘娘说的是,孙相公请郡,尚书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尚厥。” “国事太急,不可拘于宰相除授规矩。”朱琏提醒一句。 赵谌也明白,王秀回朝肯定入两府,接受宰相位置,现在大敌当前,毫不犹豫地道:“那就草诏,王公除尚书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兼差持节总理南海各国事务。” 王秀无奈地看着这对母子,真不知说什么好,他不得不开口道:“陛下,当务之急是退了虏人,别的都可以暂时缓缓,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赵谌怪怪地看着王秀,真有点不明白了。王秀竟然拒绝进入两府,不想担任宰相了似乎有点不太可能。 就在王秀退出来,还没到东华门就被张泉追上来,说是朱琏请他去慈宁殿。 王秀眉头微蹙,还是点了点头,三年不见朱琏。他能理解朱琏急迫的心情。 却说,京东战局仍然不乐观,金军步步推进,顺利的不能再顺利,他们以上万马军为前锋,不断向南发展,主力部队不断跟进。逐渐接近了徐州,连淮南东西路都开始戒严了,江淮各军州一片风声鹤唳。 偏师也借了主力的东风,趁宋军慌乱一举过了大河,仅两天就攻占东阿县城,快速向须城挺进。 但是,让邱云失算的是,金军偏师还在郓州作战,主力的速度是相当快的,齐州大多沦陷。 兀术并没有停留,金军马队不停地狂飙,几天内就越过两界进入兖州,他们并不和驻泊在山地的宋军纠缠,上万马军直接向龚县杀去。 “大人,虏人在京东突破,他们的谋划很清楚,牵制我京西兵力,从京东突破直下淮上。” 孟州河阳县,岳飞在宣抚副使行辕,面对张启元侃侃而谈,他已经说了小半个时辰,倒是和张启元相谈甚欢,张启元温文尔雅的态度,绝不打断他说话的气度,还有对他理念的理解,让他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恨不得不心思全盘托出。 随着洞庭水贼的覆灭,他让殿前司一脸灰,好在也是一件大功劳,又有王秀对他暗中的期望,躲过了军中大佬们的怒火,也让谭世绩等人无可奈何。 北侍军十二军的序列有他的份,京西四军之一的骁骑军,正是他所部编组而成,刚刚组建成他的军司,其他部队尚未改编。 骁骑军比较特殊,是隶属侍卫马军司的部队,属于轻重骑兵搭配的部队,原定编制仅九千人。但是,因为缺少战马,只有三千名骑兵,加上岳飞的部队兵力庞大,全军编制达到一万八千人,最终按照马步军的配置,组建近两万人的军,算是比较庞大的军司。 这里要提一下王秀设置新三衙职责,侍卫马、步、水军都指挥使司,不仅管辖马、步、水军将校名籍,还负责马、步、水军及其它兵种的训练指导,有权对营一级的部队进行考校,将校升迁大权在握。 也就是说军兵种以营为单位,划归都司进行训练,而不是以军区分,这就大大提升各部吏士的培养程度,而不是将校受到专业学堂的培训,吏士同样被整营整队,有针对性战术训练。 张启元幡然悔悟,意识到他和王秀的差距,别看大宋朝廷讲究声誉和资历,别看王秀主动放弃兵权,但人家实际上暗中牢牢控制关键的兵权,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 尤其是枢密院都参军司框架的搭建,都虞候直接划归兵部,都有王秀暗中操控兵权的影子,他真的比不上。 他下意识地利用身份,开始曲意结交将帅,岳飞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他很看到这位年轻都校的前程。很可惜,在交谈中失望地发展,岳飞是出色的战地指挥官,却没有政治智慧,不可能成为他的盟友,只能成为棋子。 “太尉说,河东虏人只为牵制京西四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四三章 相会 “正是,虏人谋划甚是得当,他们以重兵牵制京西京畿,再以偏师拦截,完全可以保障主力南下。 但是,也不是全然不能打破,只要西军出陕州,末将愿率本部东进,从陈州直接拦截他们侧翼,能把虏人限制在淮北。” 岳飞说话时,目光炙热,显然想得到张启元的支持,他也只有张启元可以依赖,压根不能指望王庶。 张启元何尝不明白岳飞的请战,他沉默下来,并非不答应岳飞,而是算计受益和岳飞的人情。 “大人,事不宜迟,迟者生变,虏人突破沿河防线,一但徐州一线失守,淮北将无兵可守,至于殿前司根本不能指望。”岳飞见张启元犹豫,不由地有点焦躁,他可不想守着大河,眼巴巴看着别人建功立业,至于殿前司,他就从心里看不起。 张启元已经有了计较,他面露难色,却语气坚定地道:“太尉有多大把握拦截虏人还有,太尉要去可曾想好,需要带走多少兵马” 岳飞见张启元脸色,知道对方不太好办。骁骑军庞大,对于稳定京西防御至关重要,要是全军南下肯定不行。 还有,张启元身为使副要动用京西兵马,没有宣抚使和北侍军副都指挥使同意,是很难办的。不过,有此问就说明支持他,心下生出几分感念,决然道:“大人放心,末将只需要三千马军,五千步跋子,在外加五千乡军土兵足矣本部兵马急行军,应该能牵制虏人主力,要知徐州是朝廷设防重点,至少能拖延虏人几天。” 张启元见岳飞目光中尽是求战,知道自己达到效果,能留下主力步军守卫河阳,也算是勉强不错,他也绝口不谈困难。断然道:“也好,我相信太尉,你立即整备兵马,其他的事我来说,但京西防御方面怎样” 岳飞得到张启元的肯定,兴奋地道:“大人放心,京西数万兵马足以防御。西军肯定要东援的。” 张启元彻底放心了,他是一箭双雕啊既能得到岳飞的好感。又能断然出兵京东博取资历,傻瓜才不去干。 邱云有几分高兴,更有几分担心,金军在郓州并不十分攻城略地,他的部队奉命增援兖州,恰好是龚县,冯婉君一家人就在龚县县城。 能见到冯婉君固然高兴,但要面对的可是金军主力部队,这支主力哪怕分出一支部队。就不是龚县所能抵抗的。 他不免有几分忧虑,打定主意要冯家赶紧迁到山区,决不能留在县城,谁知道女真人会不会屠城。 大内慈寿宫,王秀面对妩媚的朱琏,真不知说什么是好,这可是白天啊 此时。青君早就把宫人遣散,自己守在阁子门外,紧张的真不得了,二姐也太大胆了。 短暂甜蜜的激情散去,王秀神色实在恍惚,他一点准备也没有。面对朱琏如饥似渴的要求,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想有点后怕,万一儿子来了怎么办 “三年未见,官人消瘦许多。”朱琏心满意足,自己的男人还是那么强悍,让她得到了最大的满足。三年的寂寞一朝缓解,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 王秀很无奈地笑了,摇了摇头并未说话,你倒是舒坦了,我却提醒吊胆,难道就不能等到晚上 “放心,慈寿殿的宫人,都经过我精挑细选,再有青君看守,不会有事的。”朱琏剜了眼王秀,慢悠悠地套上褙子,一张成熟的美艳脸蛋,仍然散发着动人的春色。 王秀尴尬地笑了笑,道:“孩子们都大了,太惹眼了。” “你还能想到啊我这不张罗着要修个行宫,以后也好方便。”朱琏再剜了眼王秀,神色间充满了甜蜜。 王秀揉了揉鼻子,但他眉头微蹙,弱弱地道:“财力允许了再说,大内还没有修建完成,就要修行宫别院。” “这不跟你商量嘛先小规模地修建,总不能在大内偷偷摸摸。再说了,你身边那个不是美人胚子,就拿那两位陪你在杭州风花雪月,也足够你乐不思蜀了。哦,对了,似乎还有那位女斋斋长李易安居士今要不是仓促,就让你回去也无力应付那两个狐媚子。” 一股浓浓地醋味飘来,王秀嘴角猛抽,要说赵福金和林月姐,他还真不敢和朱琏辩解,人家默许两位皇家人隐姓埋名,却没有明说干嘛实在有种被抓到把柄的感觉,现处于心虚的弱势地位,实在没脸面去说话。 做为一个男人,一个地位显赫,有能力赏阅天下美女的正常男人,他身边有美人才属正常。看看那些所谓的君子,哪个不是美妾在旁,还去和女道人、名楼歌姬吟诗作对,那叫做风雅,自己简直土的掉渣了。 不过,朱琏隐隐把李清照算进去,这又是哪门子事啊不要说李清照年逾四旬,相差近十岁,但就是人家的操守,他也不可能有别的念头。 “好了,看你那样子,也知道不敢在外面偷腥,家里家外五位美人侍候,你也没心思去。”朱琏那双秀眸如同秋水波动般地洒在王秀身上,抿嘴轻轻微笑。 想到了杭州,想到有琴莫言、朱琏、文细君,还有赵福金、林月姐,哪个不是天香国色,大宋绝代之铅华。 王秀心中有鬼,尴尬的笑着却没有作答,顺势把朱琏揽在怀中,让那娇俏的身子坐在腿上,熟悉的幽香迎面扑来。 他心中为之一荡,就这样彼此地相望,阁子里静的能听到落针的声音。 “看我一身美吗”朱琏剜了眼王秀,,轻盈地站起身,在王秀身前转了两转,如同明黄的蝴蝶。 雨露后的女人,配上明艳的衣衫,多了几分跗骨的妩媚,他不自不觉站起身,再次把朱琏娇躯揽在怀里。 “官人,当年如果在一起,该多好啊”朱琏依偎在王秀怀中,发出幽怨地叹息,抬首含情脉脉地看着王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四四章 宝贵的时间 王秀无语,他又能说什么呢难道去指责朱琏加入皇家那时候他连自保能力也没有,谈何保护女人人家为了他守贞,甚至不惜对未来的君主下手,他心中只能有愧疚,这也是他干冒天下大不韪,深夜秘密进出禁中主要原因。 不然,以他的谨慎态度,纵然和朱琏有旧,就算天子公主是他的血脉,却也不会再走入慈寿宫一步。 “可是,又错过了这八年时光”朱琏那双流水般地眸子,那抹幽幽哀怨的眸光,足以令王秀醉了。 王秀手轻轻地抚摸着朱琏那张明媚地脸蛋,痴痴地望着这倾国倾城的容颜,心中一片乱麻。 他忽然发觉,自己引以为豪地改变历史,天下大势遽然转变,天地气运汇集行在,却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天给了你好处又带上枷锁,上天真是造物弄人。 良久,王秀再次坐在椅子上,朱琏又坐在他的腿上,双臂环着他的脖颈,目光柔柔地望着他,用着极尽幽怨地口吻,柔柔地道:“看我老了吗” 王秀摇了摇头,脸色极为复杂,温声道:“你怎么会老,在我心中你永远是那么美丽,就像、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白天鹅,倒是我真的是老了,双鬓已经又白发了” 朱琏含笑撒娇道:“尽骗我,什么是童话故事啊尽说些骗人地话。” “天地良心,我说的都是实话,童话,哦,那是。”王秀一阵暴汗,总不能说是给小孩看的故事,对于朱琏来说,似乎有点难以理解。 “真笨,哎呀,手老实点。不要,这是在大内。”朱琏剜了眼王秀,无限地娇羞。 只觉王秀的手有些不太安分,她娇羞地伏在王秀怀中,一颗心如同少女般的羞涩。 “那你刚刚跟小猫一样,我都任你摆布了。”王秀翻个白眼,刚才那是母老虎啊简直要把他给吃了。但他仍旧升起一团火焰,美人如斯。他又不是柳下惠。 朱琏的素手堵住了王秀的嘴,柔声道:“官人,如果放弃一切,你愿意带我离开这里吗” 王秀无奈地笑了笑,朱琏不可能放弃,他也无法放弃。 “奢望,我也会有奢望”朱琏凝视王秀半响,才幽幽地一叹,两道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 王秀用手轻轻抹去清泪。他的心都要碎了,但他不可能回答,因为他不能去想这种问题,已经不可能回头了。 “你也不骗骗我,看来只能等来世了”朱琏悠悠地道。 “有今生必有来世,轮回万年,我们总会在红尘相遇。”王秀只能好言好语。 朱琏幽怨地道:“我不奢求来世。只要今生。不行,我要加快行宫,不能再等了。” 王秀怜爱地望着朱琏,女人一旦敞开了心扉,那就是义无反顾地去爱,刀山火海亦是视若不见。他真的是不忍心。却又不能不无奈堪叹息,一座行宫而已,不能太苛刻了。 “我也不要承诺,今生能相会,我已经知足了。”朱琏流水般的眸光洒在王秀脸上,妩媚的脸蛋上重新挂上带有泪痕的笑,嗓子有些凄然地道:“你能在我身边。能让我时常看到你,这一生够了” 王秀将她轻柔地搂在怀中,柔声道:“知道嘛那世你许了我来世,今生我要用毕生的心血,为我们再次重逢创造美好的来世,相信我” 朱琏靠着王秀胸膛,闭上那双秀美的眸子,轻轻地道:“真不知后面的路,该怎么走下去,人生,有时候太漫长了” 王秀却想到了友琴莫言甚至秦献容,心中升起了愧疚,不得不说,每一位女子,他付出的都是真情,绝无一点虚心假意,但有些事真的不能两全啊 却说,邱云随宣武军第十三旅抵达龚县,金军游骑也已经到了,不断地进行拦截,他们无法进入城中,因金军偏师在四五十里外,他们再挺进恐怕会发生遭遇战,只能在县城西边下寨。 这个推断是合理的,金军偏师主力在四五十里外,游骑已经到了眼前,那前锋马军必然在二十里内,为了稳妥起见,决不能造次。 宣武军是新成立的,王德掌握的兵力并不算大,派出十三旅协防龚县,也是为了郓州侧翼安全,他要全力防御郓州和济州,就必须稳定侧翼,哪怕金军主力从兖州南下。 邱云很焦急,他作为队将是不可能擅离职守的,只能拖进城联系的急脚子给冯家捎信。 急脚子偷偷潜入县城,办完了公事又忠实地为邱云办事,把书信给了冯婉君,并说金军前锋已经到达,十三旅正准备迎战,邱队将作为军中猛将,根本脱不开身。 冯婉君看了书信,一张俏脸苍白,也不顾冯大官人追问,自个一个人关上门。 时间,宝贵的时间,却在一点点地流逝。 合鲁索在王世忠的引导下,率金军万余人抵达城外,拦截了十三旅进城道路。 当然,金军所部是马军先到达的,步跋子陆续跟进,这也是十三旅被拦在城外重要原因,你跟马军比速度纯属找死,只能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再说,十三旅是下旅,兵力并不算多,稳妥点没有坏处,只要能结成叠阵,金军也很难啃动他们。 指挥使樊昭的策略很简单,大军休整一天,趁金军步跋子尚未赶到,稳打稳打强行突破进入县城。不要问为何不一鼓作气进入县城,如果他们以行军队列快速挺进,在金军马队面前才是找死,只要一个冲击就被打垮了。 三千五百人列成军阵,缓缓地向龚县县城挺进,邱云心中焦虑,请命担任前锋,率本部冲在最前面。 三面都是金军马队在奔驰,他指挥百余名骑兵前进,心中却越发地吃惊,从对方马军判断,其主力兵力不少,待看到了金军阵容,让他更加吃惊。 前方竟然是金军的标准军阵,正中有近千步跋子,两翼有不断变动的马军队列,这绝不是游骑,而是真正的前锋。当即下令停止前进,命他的这支小马队排成单行雁行阵监视战场,派人火速回报樊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四五章 还是当年的邱云 樊昭接到前方军报,立即传令停止前进,以禁军标准的叠阵准备迎战,这也是宋军新式军阵,遭遇强势兵多金军的自保军阵,行动速度很慢,却胜在稳妥。 他自己率十余骑赶到邱云的马队,待看到这支庞大金军队伍,脸色变的十分难堪。 “太尉,正面虏人有数千人之多,看旗号服色是合鲁索麾下,末将断定本旅两翼还有虏人马步军,我们是孤军奋战了”邱云也不免暗自担忧,他们真的是孤军,可能遭遇上万金军,前景有点不太妙。 樊昭也算老将,经过兵部讲武院的培训,立即明白身处险境,他路上耽搁了几次,没有要求快速行军,就差了一个时辰,耽搁了进城最后时机。 当初,要不是顾忌虏人的马队,冒险快速行军,估计也有四五层希望入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三千余人对战正不断开来的金军,一旦有任何意外发生,就算组成叠阵,也必然是全军覆没。 天气很冷,但他额头还是渗出了点点汗水,沉声道:“怎么办,是撤回去还是继续前进。” 邱云瞥了眼樊昭,暗道这不是废话吗旷野上怎么撤退,路途中像羊群一样被猎杀现在只能义无反顾,奋力杀进县城,才能有一线生机。 他缓缓地取出黑漆弓,凝望着远处正组成进攻队形的马队,淡淡地道:“唯有拼死一战,或有一线生机。” 樊昭一阵苦笑,他何尝不明白其中道理,只是习惯性地问了句,显然被邱云鄙视了,无奈地道:“言之有理,只有拼死一战。” “太尉,末将去会会虏人,看看拐子马有何能耐,好叫他不敢轻视大宋儿郎。”邱云淡淡地道。那副风淡云轻地决然,实在令四周吏士折服。 樊昭目光复杂地望着邱云,百余名骑兵对一侧拐子马发动逆袭,简直是在找死,甚至连逃生的机会也没有,不免摇头道:“不可,我们还是团结一致。稳打稳打妥当。” “没用的,他们两翼抄掠。再用步跋子攻击我后方,我们根本无法抵抗,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打掉他一侧然后冲出去。”邱云对战术理解是相当深刻的,对付拐子马最有效方式,就是迎头痛击。 叠阵最怕的就是马军牵制,步跋子抵近包抄,所以必须几个叠阵共同组成的大阵,才能有效抵御敌。 百骑和金军拐子马硬碰硬是危险不假。但他必须挺身而出,城里还有他死也要去见的人。 “太尉不要犹豫,我率本部迎战,太尉以两翼弩箭拦截,应该还有希望。”邱云脸色不变,口吻带有不容拒绝的决然,让人不能拒绝 樊昭心下微动。也算是标准的打法,只有强弩才能坚持下去,让他们有机会靠近县城,只是邱云要九死一生。他多年军旅也明白取舍,也不在乎邱云擅作主张,沉声道:“一有机会立即脱身。” 邱云勉强挤出一点笑意。道:“太尉放心,末将心里也有数。” “保重。” 待樊昭回归本阵,邱云调转马头,对百余名骑兵高声呼喊:“大丈夫马革裹尸,唯死而已,但我不准你们轻易去死,你们都要保住小命。多射杀几个虏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抄刀近战,明不明白” “誓死与虏人血战到底。” “太尉放心,临死前总要稍带十几个虏人。” “不射光箭矢,我绝不会战死。” “好,以我为中心,前进。”邱云调转马头,手持二石马军弩,缓缓策动战马。 以他为中心,百骑摆成雁行阵,缓缓地向金军侧翼马队压去,队列并不壮观,却散发着决绝地悲壮。 合鲁索很眼馋,他总算逮到数千宋军,正在调兵遣将准备痛快一场,哪想到百余骑兵竟敢发动逆袭,简直是羞辱他,怒道:“简直不要命,纳合你给我上,把他们全部杀死。” 纳合是合鲁索部下猛安,他傲慢地笑道:“一个不少。” 金军吹起进军号角,左翼二百名骑兵奔腾而出,冲向邱云的部众,纳合不是没有兵,他是看不起宋军,才调出部分兵力参战。在他看来屠杀百骑足够了。 邱云胸中燃起一腔怒火,扯着嗓门大喊道:“分为两队射击,让鞑子尝尝平勾无羽箭滋味。” 以他为中心,宋军马队两翼展开正雁行阵,逐渐加快速度,就在二百余步发射第一轮射击。 这支部队装备经过改良的强弩,装备更加精准的望山,无论是精确度还是杀伤力,都极为强悍。 两翼展开正雁行阵,根本不和金军马队接战,全在弓箭射程外的战斗,弩箭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装填慢却精准。 金军出战兵马倒了大霉,他们号称拐子马,一个个是弓马娴熟,剽悍的无法无天。但是,人家根本不和你照面,甚至连弓箭射程也伤不到别人,还有比这种鸟事更郁闷的吗 纳合真的很郁闷,他还没打过这种憋屈仗,南朝的马军是有弩箭装备不假,但马军强弩射程普遍低于步军,绝不可能超过二百三十步。 这支不起眼的小马队,竟然有几乎相当于神臂弓的强弩,这仗还怎么打专门给人当靶子。 金军骑兵一个又一个被射落马下,没有持续几个回合,二百金军骑兵损失半数,连出战的谋克也丧命强弩箭矢下,剩下的残兵败将,在强弩犀利的打击下,再也无力作战,分队陆续撤离。 邱云部众没有损失一人,他们在金军撤退时准追击,而是重新汇集成一队,显示出高超的战斗素养。 合鲁索被气的不轻,两倍兵力出战,竟然被别人收拾的没脾气,损失了半数的人。气愤之余,又不得不认真起来,沉声道:“他们的强弩好厉害。” 王世忠看到表现的机会,急忙道:“去年首批配备军中改良强弩,可以在马上不费太大力气上箭,射程绝不亚于神臂弓,对面十三旅是宣武军的精锐,有率先装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四六章 血战 “打的就是他的精锐。 ”合鲁索冷冷地横了眼王世忠,什么改良的强弩,在绝对力量下都是土鸡瓦狗,狂笑道:“区区百人,也敢在我面前逞能,今日要将这帮蛮子斩尽杀绝,消我心头之恨,传令两翼出击,我看他怎么办” 金军马军确实是训练有素,拐子马绝对名不虚传,至少在当世是有效地突击力量。 进军号角吹响,除留守七八百骑兵做预备队警戒,其它两千余骑向宋军军阵抄掠而去,步跋子以五十人为一队,慢悠悠地挺近。 邱云目睹金军万马奔腾的壮观场面,在叹为观止的时候,心情亦是越发沉重,对方是拿出全力一击必杀,他的小部队绝对无法抵挡。 由于金军的全线压上,樊昭的十三旅,根本来不及摆脱金军主力,只能陷入绝望的苦战。 “弟兄们,全力射击,把弩箭射完为止。”邱云大声下令,他已经下了最后决心,为全军拼死杀出一条血路。 众人也明白无所谓节省弩箭,对方太强势了,大家默默地搭箭张弩,对准冲来的金军射击,但还是在有限的空间内不断转换阵位,力图和金军保持距离,以最大限度的杀伤更多骑兵,做好最后的准备。 “看来是来不及了。”当看到金军冲到百步的时候,邱云大喊道:“弟兄们,是时候了。” 他们明白这句话的意识,纷纷将强弩收起,当然是毁去上面的辅助拉弦设备,拿起马上的器械,等候邱云的将令。 宋军一旦战败,首先必须毁去弩机,防止精巧的弩机被对方利用。实际上弓弩早就发展成熟,各国都有批量生产,只是大宋的精巧无比。 邱云将强弩放入弩套内,拔出长刀双目凝视前方。当金军冲到五十步,他长刀横空挥舞,大吼一声:“杀。” 不消一刻,两支军队碰撞在一起,卷起阵阵旋风般地烟尘,顿时间传出几声落马的惨叫。 樊昭算是比较沉着,他指挥军阵徐徐推进。不断向县城靠近,金军马军一次次抄掠。宋军将士以弩箭射击,连续打退他们三四次进攻。 不能不说十三旅战斗风格硬朗,绝境中战斗力发挥的淋漓尽致,每个人都在拼命。 金军马队以谋克为单位,以宋军称呼拐子马标准战术,不断对军阵施加压力,光是拐子马还好说点,新军制成立以来,军中战术重点就是对付金军两翼战术。 让樊昭担心的是。几百名金军步跋子靠近,这才是要命的事态,步跋子拖住军阵,马军不断两翼打压,再有一支部队从后方打击,军阵崩溃是迟早的事。 军阵进军和行军完全不同,每退三百步便停下来保持队形。并调整补充战损。要真被步跋子近身缠上,还真的很危险万分。 仗打了快到一个时辰,离龚县县城还有十余里,可以说樊昭算是比较优秀的将帅,能够坚持那么长时间。但是,十三旅也几乎筋疲力竭。他们孤军奋战,几乎没有支援,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难能可贵,没有任何可以指责了。 当樊昭发令军阵再次开拔,向城门做最后的努力时,听到金军号角断断续续吹响。他是和金人打了十年仗的老人。非常明白这种号角声意味着什么,不仅他惊秫,连许多将士也是骇然变色。 “没想到鞑虏长途奔袭,竟然还有铁浮屠。” “完蛋了,铁浮屠,虏人还藏着这手。” “怎么办,他们的步跋子黏上来。” “不好,虏人袭击我后方。” 宋军军阵北面五六百步开外,一支大约三百人的金军重骑兵缓缓地列成三道队列,第一道百余骑开始慢慢的向宋军军阵冲了过来,冲上数十步后,第二道又开始冲击,最后是第三道。 宋军将士面对甲骑具装,甚至连脸也蒙着铜制面具的铁浮屠,如同山一般的压了过来气势,他们是难以承受的,眼看着帖浮屠不断地接近,他们的精神都快要崩溃了 更何况,他们的后方,正被四百骑兵下马进攻。且不说别的,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铁浮屠身披优良甲胄,全部来自开封卫尉寺武备库,大宋禁军制式铁甲。 樊昭神色严肃,立即传令各营依照战术,枪兵在外,弩兵在内,士卒们开始准备扎马刀和大斧。 但他仍然暗自担忧自己的兵力太少,能否挡住数百铁浮屠的打击还不好说,军阵一旦被这群凶神恶煞般地重骑兵分开,几千宋军将士面临的是一场残酷的屠杀。 “不要慌,五十步内弓弩齐射。”他在接战的最后关头,令弩箭对铁浮屠来一次近距离打击,能射倒多少算多少,也算是聊尽人事了。 金军第一队铁浮屠冲到三十步之内,宋军军阵所有的弓弩只有不到三层发射,尽管对金军的甲骑具装并不陌生,但人们惊恐地看着凶神恶煞般的牛角鬼面,还是吓的手抖软了。一些比较顽强的弩手,不断地拉弦、搭箭、瞄准、射击。就着这些弩箭,还是射倒了二三十名铁浮屠,使第一队铁浮屠冲击力大大减弱。 双方终于接战,宋军军阵前锋被铁浮屠冲开,弩手无法与铁浮屠抗衡而主动退让,并没有多大的伤亡。 当铁浮屠冲到军阵中,面对的是绊马索,冲击力顿时大减,不少马被绊到,重骑兵被重重地摔倒在地,无不是颈断骨折,阵中拿着扎马刀的士卒,几人一队围着一个铁浮屠进行绞杀,只要金军重骑兵摔下马来,便有持大斧者上前,以大斧重击金军重骑兵的头盔或是胸背,不是被砸的筋断骨折、就是脑浆迸裂。 但是,好景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随着铁浮屠的不断冲击,宋军弓弩始终不能对金军其它马军实施有效的阻击,金军步跋子已经接近宋军军阵,两翼拐子马也不断渗透打压,宋军两翼警戒部队抵抗越来越弱。 最严重的是,后卫部队遭到四百金军骑兵徒步进攻,正陷入苦战,一旦被敌人从背后杀进来,那就全完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四七章 王秀论兵1 邱云仍在坚持战斗,一个回合下来,身边吏士越来越少,打了那么长时间,他心里非常明白。 已经无法向县城突围,只能尽可能把弟兄们带出来。 但是,他不甘心,当他回望县城方向的时候,一双虎目含着泪光。 多日过去,金军在京东的猛烈攻势,仍旧没有得到有效的遏制,应该说京东西路已无力阻挡金军南下。 兀术并没有把有限的精力放在攻城略地上,他率主力不断南下,金军后续部队也纷纷南下,全力保障后方安全。 王德、刘锜、吴革等人已经无能为力,金军两万偏师横行无忌,随着后续部队不断过河,京东宋军禁军处于劣势,而宋军必须要把兵力集结,才有可能遏制金军发展。 其实,京东西路已经被行在放弃,两府已经把目光投向徐州和江淮,殿前司拱圣军都指挥使高平驻泊寿州,手下有马步军两万人。 岳飞也奉命率骁骑军东进,并不是向京东进发,而是越过陈州,直接进入淮上,不是一般地快。 但是,金军南下势头极为迅猛,宋军很难形成有礼地抵抗,一切都太突然了,郦琼把祸闯大了。 在形势危机下,王秀也二话不说,直接接任尚书右仆射兼门下侍郎,面对日益严峻的形势,两府在枢密院节堂会商,他新任副相亦在其列。 当他在侍卫司官员的指引,进了节堂门庭,第一眼看到大厅正中,放着一个以檀木制成的巨大地形沙盘,上面是大宋沿河与江淮州郡地形图。 他没有任何的奇怪,军事沙盘早就有了运用,不然还要它职方司干个鸟目光从沙盘上移开,飞快地扫了眼,只见唐格、李纲、秦桧、谭世绩、朱胜非,枢密副都参军使刘光世。御史中丞范宗尹、都承旨辛炳在场。 众人自然有一阵子客套,李纲待他们坐定,清了清嗓子,道:“诸位,今日奉官家圣喻,请诸位商议国策,还望王大人赐教。”说着话。不自然地看了眼王秀。 唐格和秦桧都没有率先说话,他们明白今天是王秀和李纲的舞台。他们不过是走个过场。 王秀接过李纲的话,诙谐地道:“李大人言重,你我共同辅助天子,理应挺身而出,何来赐教”说的委婉又像打趣,却实在挖苦李纲,又道:“请刘太尉说说最新战况。” “各位相公请移步。”刘光世在两府主要大臣面前,自然卖弄十二分精神,他拿着细竹节走到沙盘旁。 待众人来到旁边。才在沙盘上指指点点,朗声道:“各位大人,这是行军司根据最新塘报推演的形势图,沙盘上两军方位为京东乃是三天之上,京西有五天左右。最新的塘报显明虏人左监军兀术,拥有精锐六万人,在叛军引导下南下。兵锋直抵徐州北部。” “我军王子华部遭到重创,在郓州和济州北部死守,刘信叔、关万成等人率军死守淄青,拖住部分虏人兵力。从虏人后续过河兵马旗号判断,他们在京东已经汇集十万左右马步军,兵力仍在不断增加。” “京西和京畿面临虏人压力。看是形势危机,但虏人实则为策应兀术的佯攻,毕竟洛阳之战印象深刻,他们没有万全之策,绝不敢深入京西。” “你的意思是,行军司判断兀术不遗余地进攻行在你怎么能判断,他们意图不在京西”王秀冷不防冒了句。明眼都知道的破事还用分析。 “兀术所部有本族人四万余,已经接近全族半数兵力,他们在河东一代,都是汉军和奚族人,绝对无法实现突破。”刘光世信誓旦旦地道。 王秀点了点头,他相信金军不太可能用兵京西,却还是要考虑进去,毕竟兵无常势,谁也不能精准预测战场发展。一旦兀术在江淮取得重要性突破,势必引起京西兵南调,那时你敢说金军不南下京西 “虏人来势汹汹,真正对朝廷形成威胁的是兀术,必须把它遏制在淮北。”李纲无不忧虑地道,从各方面情报汇总,金军负责牵制、佯攻、主动的兵马已经接近三十万。 连宣和、靖康年间,女真人也没有动用那么大的兵力,很显然他们正在笑话燕山、河东、河北的人力资源,对于大宋行朝并非是好事。 “徐州若失,淮北则无兵可守也”辛炳很干脆来了句。 王秀当然不容徐州有事,尤其是利国监,绝对不容有失。为此,封元率未整编的万余将士负责守卫,他也相信封元有能力守住徐州重要关防,重点是利国监。 刘光世哪里知道王秀心思,沉声道:“一旦徐州失守,虏人可直驱淮上,淮上驻扎兵马是殿前司拱圣军,还有新增援的骁骑军,两军难以防守淮水沿线。不过,徐州有上万马步军,虏人很可能绕过去南下,真正的战场恰恰就在淮上。” “那水军呢为何水军没有从大江转入淮水”李纲表情严肃、目光凌厉地盯着刘光世。 刘光世偷看眼正细看沙盘的王秀,摇头苦笑道:“相公说的是,末将失职,未能向朝廷陈述厉害。” 话是这么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李纲没有怪罪刘光世的意思,他的矛头是直指王秀而来,刘光世也是老滑头,绝对没有得罪王秀胆量。 这些年,侍卫水军逐渐发展成以海船舟师为主的大军,越发地脱离本土江河防御职责,再加上随军将校眼界日益宽广,思维不再局限陆地防御。 有些水军将校甚至声称守江不守淮,侍卫水军的海船战队,侍卫大宋朝廷开疆扩土用的,而不是单纯防御来自北方的威胁。更有些激进的将校称,侍卫水军的调派,必须有总理南海各国事务大印才行,枢密院根本调遣不动侍卫水军的海船部队。 秦桧见王秀眉头紧缩,似乎在沉思,不知他是作何想法,试探着道:“兀术深入腹地,能否全身而退尚不可知,何况拱圣军和骁骑军严阵以待,李大人宽心无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四八章 王秀论兵2 李纲瞥了眼秦桧,冷笑道:“秦大人身处行在,不知金马如雷,郦琼谋逆,京东一片糜烂,京畿、京西又被虏人拖住,只能调派骁骑军东进,王德、刘锜、关胜等人支撑补助,行在将暴露在虏人铁蹄下。淮上的水军只有数千人,多是些刀鱼船,怎能防御虏人过河真不知朝廷花费钱财,养他们何用。” 王秀见秦桧脸面通红,明白李纲的怒气是冲着他来的,但他并没有在意,侍卫水军情况的确如此,且忽视了江船的发展,他冷静地道:“那以李大人之见,当如之奈何” 李纲见王秀不温不火,毫不在意他指桑骂槐,连反诘一句也没有,稍稍感到失望,王秀竟然能沉得住气,实在是好笑无奈,道:“王大人多年与兀术周旋,在座诸公唯大人最能言北事。” 朱胜非看了眼李纲,意味深长地道:“二位大人不必谦让,虏人日趋进逼,两府当同心戮力才是。” 王秀有感朱胜非直人直语,也没有和李纲较劲心思,正色道:“朱大人所言极是,虏人猖獗之际,身居庙堂者应共赴国难。就说虏人这次南侵,刘太尉说的有道理,诸位请看。” 他说话间指着沙盘,道:“虏人看是气势汹汹,大有吞并江南之意,其实不过是秋后蚊蝇,扰人不了多久从沙盘上态势来看,他们在京西,京畿多是佯动,攻势虽猛,却意在托住我军各路大军不能东援。刘太尉,京西、京畿金军旗号有多少是女真本族军。” 刘光世想了想,决然道:“至少有万人,另外还有混杂在他部中个别女真人,不过人数不是太多,其它都是旺古部、渤海、奚族等杂部猪羊。” “这就是了,兀术所率本族精锐还真不少,军情显示十万人。但我看至少达到五万人。但是,我殿前司六军十余万精锐,再加上侍卫水军江淮都统制司,行在应该无恙,兀术不过是望江兴叹而已。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减少京东和两淮的破坏,如何让他们的计划破产。才是此战关键所在。” 王秀撇撇嘴,很不在意地说道。 秦桧等人用疑惑的目光望着王秀。别人都在考虑怎样退去敌人,这厮倒是好打算,还想着怎样减少战乱破坏。不过,两淮的确是经济发达,尤其是淮南楚要被战争打残了, 谭世绩似乎很在意,犹豫地问道:“王大人有何高见” 李纲深以为然地点头,有殿前司在行在应该无恙,王秀也有能力趋势江淮侍卫水军制置司。打破目前态势才是关键,但他气依然生硬地道:“王大人请讲。” “虏人锐气正盛,但他们国力根本无力与我长期抗衡,谈不上吞并中原,就不要说东南了。兀术是虏人中俊杰,又是最坚决南下的实力人物,其人勇冠三军又颇有谋略。这次南侵的幕后背景并非常人想象,看是虏人大举南侵,实为他们内部权力倾轧。”王秀不再说战事,而是转移到政治上。 李纲眉头紧蹙不展,众人面色有恍然、有迷茫,更多的是不能尽信的疑惑。 王秀算计如果不错。吴乞买病重引发权力之争,女真贵族的矛盾爆发,应该在明年公开化,他断然道:“吴乞买深居简出,看来染病不轻,机速司官塘显示,他们高层斗的很凶猛。对我们来说是大好机会。” “我看兀术并不想陷入内部争斗,吴乞买也想转移国内矛盾,也好消弱朝廷实力,他们肯定想到了一块,既然他们有如意算盘,那我们也该礼尚往来。” 李纲眼中闪出一道精光,急促地道:“要怎样” 王秀指着沙盘,笑道:“诸位请看,论战略很简单,一路纵兵南下,看是气势汹汹,实则犯了兵家大忌,历代征伐东南者,无不占据中游顺江而下,他们以马军贸然进入淮南水网,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我们在东面采取守势,令北侍军全力扼守京畿京西,在令西侍军调集兵马北上,对河东展开抄掠战,京东的残余兵马,也不要跟在人家屁股后面,一律给我打河北。既然他们想玩,那就玩场大的,不然他们真的了便宜。” 李纲一言不发,细细观看沙盘,道:“王大人说的有道理,京东江淮防御,在京西发动反攻,伺机与虏人决战,或许可以收复失地。” “万一兀术抵达大江,怎生得了”谭世绩忧虑地道,这是个现实问题,谁敢保证殿前司能击败虏人 李纲嘴角猛抽,暗骂谭世绩多嘴,你不知兵就罢了,闭上鸟嘴装深沉,干嘛当着那么多人说外行话,真怀念张叔夜主持枢密院时代啊 王秀也是眼皮子一抖,笑眯眯地道:“任兀术南来便是,我侍卫水军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调几艘海船入江,他能过江算他本事。” 李纲一怔,目光下意识落到了长岛,心中变的透彻无比,惊喜地道:“王大人,侍卫水军能出动多少”王秀目光闪烁地道。 “海船水军任务太多,实在抽不出太多兵力,最多可调主力船八艘,吏士万余人。”王秀很如实地回答,侍卫水军任务的确很多,相对十余万兵马,几乎不够使用。 “才万余人”李纲很不悦地看着王秀,他并不了解海船水军,更没有见识过大船的威力。 “侍卫水军正在整训,部分兵马要轮流护航,海船水军抽不出太多兵力。”王秀翻个白眼,八艘主力船足够防御行在,那可不是普通的江船,江面上一横,估计女真人就得傻眼。 “难道军国重事,不如为商贾护航重要” 李纲毫不客气地责问王秀,令在场的人大为吃惊,刚刚回到行在就卯上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唐格轻轻一叹,道:“王大人,北上水军可有消息” 李纲疑惑地看了看唐格,又看了眼王秀,不明白唐格是什么意思,作为曾经的宣抚使,他还真的摸不太清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四九章 王秀论兵3 “按照时间说,应该有消息了,或许他们正在途中。 ”王秀眉头微蹙,为了李宝船队达到突然性,除了几个人知道,连宣抚司蒙在鼓里,不知道具体的任务,只知道沙门岛侍卫水军大寨,曾经采购过大批原料,为期接近一年时间,进行黑药的提炼。 “二位,这是怎么回事”李纲神色严肃地道。 王秀莞尔一笑,并不在意地道:“大人有所不知,朝廷已经派李子珪亲自率军北上,想必此时已经开打了。哦,此战为了达成突然性,演练水军登陆,朝廷做了极其严格的保密,仅有两府和相关官吏知道,连办事官吏也不知情。” “难道是奇袭滦州”李纲的目光再次落在沙门岛上,他总算掌宣抚司三年,闻音而知雅意。 王秀没有任何隐瞒,正色道:“正是,这次出动兵力二万余人,大小战船并转运船百艘,有四千余虎翼军。他们在沙门驻扎一年时间,习练水战和登陆配合,早些日子全军出海,就为了全歼虏人的海船舟师。” “有闻虏人造船,简直狂妄到了极点,他们也妄想用水战打打他的锐气正好,免得让他们翘尾巴。嗯,王大人瞒天过海,却是一记高招,只要火起滦州,行在或可无忧”李纲显得很满意地道,他对侍卫水军,第一次持肯定态度。 唐格见李纲脸色稍亟,也笑眯眯地道:“这也算是大军自海上奇袭燕山的演练,就看虎翼军战术如何了。”他对全歼女真人海船,没有半点悬念,都是长在水里的渔家子,配备那么强大的海船,要灭不了几个旱鸭子,那才真是笑话。 “正该如此。”任何打击女真人的策略,李纲无不拥护,他对侍卫水军海船部队。没有太多概念,却不妨碍他南船北马,收拾虏人海船还不手到擒来。 正在说话时,何为手持官塘快步走入节堂,道:“各位相公,金字牌官塘。” 辛炳急忙走过来,接过了官塘稍加一看。脸色大变,急忙递给了李纲。 何为。已经快要外放的人了,但既然还再干一天,那就尽自己的职责,他当先看了眼王秀,轻轻颔首退了出去。这里最低的都是都承旨,哪有他驻足的份,他非常知轻重。 李纲看了官塘也很不好看,恨恨地道:“徐州守臣张岩洞弃地而循,彭城已经失守。混账,简直就是懦夫。” “什么,利国监如何”王秀大惊失色,徐州被攻破了,那利国会怎样他几乎不敢想象,他不在意彭城而在利国。 “这个张岩洞,朝廷待他不薄。竟然如此贪生怕死,弃地而循。万死不足抵罪。”唐格极为气愤,最后一句几乎是喊了出来,一张老脸憋的通红。 在场众人哪个不知,这位知徐州事张岩洞是唐格的赏识之人,在唐格的举荐下。张岩洞除直秘阁,外放徐州大郡牧守,也难怪唐格气愤异常。 不仅丢了大面子,还要担负不小的罪责,搞不好才当了没多的宰相,就要被人拿了理由赶下台了。 “罢了,时局混乱、人非圣贤。谁又能知道人心。张岩洞懦弱之人,不足诸位动怒,时下紧要之事是增援徐州,如果利国没有失守,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保住利国。”王秀并不想追究责任,唐格担任首相最符合他当前利益,也能平衡朝廷诸多势力,索性卖了个大大的人情。 只要利国监在手中,就算淮北糜烂又能怎样 唐格见王秀为他推脱干系,自然明白对方算盘。不过,他还是很感激王秀,范宗尹作为御史中丞列席,肯定是要弹劾他举荐不当的罪责,有王秀的话或许自己能躲过一关,不免生出几滴子虚汗。 徐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他们没有理解到王秀的程度,秦桧冒然道:“徐州沦陷,下一个就是宿州,看来淮上之战不可避免,应再调殿前司一军北上。” 朱胜非深以为然,道:“江淮富庶之地,岂能由虏人任意驰骋掠杀,我看侍卫水军沿江制置使司,也应该火速调大船入淮妥当。” 李纲也认为不是纠缠唐格时候,至少不符合当前朝廷权力平衡,彭城既然失守,那徐州全境的陷落是迟早的事。 当务之急是调动大江上部分水军北上,再出动殿前司兵马,汇集三个军在水军的配合下,尽可能挡住金军的狂飙。 任何有识之士都明白的常理,兵法上的势讲究的就是变化无常,因势利导。 当江淮门户大开,就算兀术无意江南,但战局发展到一个有利的程度,相信人家会变动策略的。尽管,他们口头上不承认,但都明白数万女真族马军的破坏力,要在平原上非得十余万人组成的军阵,才有可能遏制其攻势。 他紧锁眉头,冷冷地道:“京东本已残破,为缓冲之地,江淮是行在藩屏、富庶之地,岂容虏人任意驱驰。” 王秀却不在意江淮,他坚定不移地道:“火速传令王德放弃郓州,集中兵力增援徐州,令宣抚司再调集万人,会同王德一同增援徐州,一定要把虏人驱逐出去。” 李纲眉头紧蹙,他听出来王秀为了保住利国,哪怕把金军放过淮河也在所不惜,不悦地道:“王大人,徐州失陷不可避免,为何还要放弃郓州救援,要知道郓州失守,虏人会一路向西,偏师可能汇集河北兵马威胁开封。” 王秀毫不在意李纲说法,他肯定地道:“彭城是被主动放弃的,封元却没有消息,我敢肯定他还在坚守利国,就算整个淮北失守,虏人兵进江上或是临近开封,也必须要保护利国监存亡,只要有一线希望,能不能放弃。” 众人很不理解王秀的坚持,徐州战略地位很重要不假,却不能和开封和江淮相比。利国纵然是铜铁重地,又有许多研究在做,但终究不过是监城,难道是为了个人王家在利国可是有诺大的生意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五零章 王秀论兵4 “利国发展到集天下能工巧匠的程度,财富也是天下少有,一旦被攻破的损失,各位想过没有后果”王秀毫不客气,他绝对是出自负责任的心思,又朗声道:“我也不准备多说,徐州的人才和财富姑且不论,若能重新控制徐州,就能重现当年态势,兀术想要北归,最少也要脱层皮。” 当年,王秀坐镇徐州,遥控整个战场,把兀术大的落花流水,韩常、耶律马五几乎全军覆没,差点没有逃脱生天,女真族精锐战死数千人,比洛阳之战的战果还大。 韩常也因为此战,丢了兀术麾下第一汉将的名头,被高升所取代,引以为生平第一大耻辱。 唐格被说动了,慢慢颔首道:“言之有理,当年王大人险些擒拿兀术,韩常和马五几乎全军覆没,我们再打个伏击,也是未尝不可的。” 李纲细细看着沙盘,赞许道:“好,既然有大好处,那就给他来个拦腰截断,看兀术怎么才能逃生,或许能用这位四太子郎君,迎回二位太上。” 李纲的话令众人颇是兴奋,做为束发攻读立志佐天子治天下的读书人,女真人给他们带来的耻辱实在太多、太深了面对二帝北狩,燕山和河北、河东沦陷,多少稍有良知的大臣们无不暗自羞愧不已,多少人高呼收复失地迎还二帝。 但是,严酷的现实让他们清醒的认识,女真人的实力太强大了,以大宋国力根本无发反击,意志可以鼓舞人的精神,却不能代替实力的优劣,议和成为一个可以接受的法子。 可一旦有人喊出迎回太上,还是让人振奋不已,何况大宋的国力已经蒸蒸日上,非它日可比,完全有力量遏制女真人的狂飙。甚至有了反击的能力。 王秀望着李纲那双坚定又深邃的目光,心中却不以为然,口号是好的,心情也是好的,但那毕竟是聚集人心,宣扬正统合法性的策略,并非正确的军事策略。 大宋朝廷得到发展不假。军事力量显著提升,举杯抗衡女真马军的势力。却仍不足和女真打一场冷兵器的进攻战争,防守和进攻完全是两码事。 至于迎回二位太上他撇了撇嘴,并没有放在心上。 “李大人说的是,不能任由虏人肆意南侵,截断兀术退路生擒之。”谭世绩话声激扬,脸面露出兴奋的光芒。 朱胜非一本正经,沉声道:“瓮中捉鳖,北侍军和殿前司齐心协力,在淮上会歼他数万人。还是很有把握的。” 秦桧撇撇嘴,他并不太看好聚歼金军,那可是四万女真族马军,平淡地道:“我看还是以战逼和,不要太过分了。” 王秀明白秦桧倾向以和为贵,也认同是目前格局的最好策略,他有信心打败金军入侵。却还不能灭亡整个女真。在南北军事力量对比下,妄言大举北伐之人,不是沽名钓誉、就是不通韬略,实为是祸国殃民之人。 当然,战和是相对的,一味求和是屈膝卖国。一位主战是祸国殃民。战和有个度,在于南北综合国力的变化,时间不能长也不能短,只有适时变化才是真正的能臣。 “西军东援,自京西反攻,北侍军集结兵马夺回徐州,我相信封元还在抵抗。一定要救援他,大军汇集徐州一战。”王秀语气非常坚定,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既然大家很兴奋,那就再次重复上次经典战役,让兀术吃点小亏,长长记性也好,别整天耀武扬威,动不动就南下。 很多年不见王秀乾纲独断了唐格、李纲、谭世绩乃至秦桧和范宗尹等人,都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王秀。 无论大家心里如何去想,收复徐州绝没有任何疑问,无论是从战略角度,还是王秀的态度,他们绝不认为王秀会妥协,就算大家反对,最终王秀还是会达成目的,这就是实力。 王秀并不张扬,也不跋扈,甚至愿意妥协,主动让出部分利益。但是,他的确让众人明白,他具有坚持己见付诸实施的实力,哪怕是让步妥协也是有原则的,超过了底线,人们将会看到另一面。 无论是王黼还是折彦质,甚至蛰伏的五年,都让人感觉到压力。你要王秀退出外朝五年是退让,那可能会被卖了,还帮人数钱,人家在五年里成功控制中朝,掀开新政的大序幕,相对王荆公三十年积累,的确高明许多。 兖州龚县城西洸水,一条东西走向官道穿河而过,连接兖州和郓州,每天来来往往商旅行人络绎不绝。 自金军入侵后,到处都是劫掠杀人,附近已经绝少人烟,路上自然也罕见行人,有的只是偶然穿越官道逃难的百姓,或是金军的押粮车队和巡逻马队。 正午时分,一队金军小部队行进在官道上,押运十几辆大车,车上载着乡间掳掠来的妇女和财帛,正在向县城赶路,妇人们一路哭哭啼啼,不堪忍受金军吏士的调戏,却无人进行激烈反抗。 刚烈性子的妇人,早就投井自缢或被金军砍杀,抛尸在路边任由野狗吞食。这些人没有自杀勇气,更不敢反抗,只能无可奈何地听从命运安排。 嗖、嗖、嗖几支弩箭闪电般地射来,前面开路的三名金军骑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弩箭穿胸而过,当即倒毙在马下。 这伙人没想官道遭遇伏击,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有五支弩箭流星般地射来,当即又有五人被射落马下。 金军抢掠财帛妇人,还是在自己的控制区域,马军沉重的铠甲都放在车上,匆忙中根本无法穿戴。 十余名汉儿步跋子简陋的装备,更无法抵御弩箭射击,剩余近二十人慌忙警戒,有的士卒赶紧在载满妇人的牛车旁躲避,希望能躲过弓弩射杀。 正当金军士卒惊魂不定时,又有几支弩箭射出,转向女真骑兵射杀,这会他们有了防备,只有一人中箭落马,其他人纷纷闪避过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五一章 邱云的弱点 身穿大红战袍的蒲辇孛堇,眼看三次弩箭射击,被干掉十一名女真族骑兵,不由地气的哇哇地怪叫,扯着嗓门吼道:“搜,给我搜,把他们全部杀死。 ” 金军骑兵散开之际,从路边不远处的的草丛土坑内,跃出五名披甲持锐的宋军将士,他们手中端着强弩,以娴熟无比的动作,再一次向金军骑兵射击,顿时有三人惨叫落马。 “队将,还剩下四个鞑子。”一名吏士双目赤红,兴奋地喊了一声。 “再射。”手持强弩的魁梧汉子,正是邱云,他在战场上生存下来了。 却说,在滦州新桥镇港口,驻扎的金军将士乱成一团,爆炸声和喊叫声交织,岸上随处可见冲天的火光。 海面上,六艘大型武装福船,也就是被指为战列舰的便对,组成战列一字排开,放下了许多小船,六艘巡海战舰和十一艘快速巡航战舰更接近港口。 大中型战船上的抛石机不断发射火砲,金属制成的砲石,在空中划过璀璨的抛物线,纷纷落在港口内。 抛石机上船并不新鲜,但爆炸型火器运用,绝对是新鲜事,要不然李长昇也不会把高堪逼疯了。 随着砲石不断的爆炸,尽管精确度并不高,却也让船上水手振奋不已,火器的配备让他们底气更足,港口一片火光。 船队从昨天夜里就抵达港口,在李宝的指挥下完成阵位排列,却没有引起金军注意,转运船奉命被东西两面十余里处接近岸边,放下小船运送虎翼第一军将士上岸,那些随船的军械物质是很麻烦的,整整一夜才在占据两处登陆点。 李长昇负责整个登陆任务,天色方亮他就指挥主力,在港口东部登陆的三千人,向新桥镇港口发动进攻。港口西部两千人,也按照既定计划挺近,完全的是双向同轴进攻。 这是非常经典的中等规模登陆战模式,双向同轴相当于一把铁钳夹住坚果,用力那么一夹。 港口内是火光冲天,金军营寨被虎翼军奇袭,导致仓促应战。他们面对两面同时进攻的宋军。首尾不能相顾,一开始就被冲乱了阵脚。数百人被斩杀,不得不节节败退。 金军将士和民工纷纷逃生,那些都是杂牌军,也就来看守港口的,几乎不堪一战,精锐部队都在战场外。 整个战斗期间,在海船猛烈打击下,港口里的船只犹如煮熟的鸭子,任由宋军宰割。却不见高升出现。 宋军出动刀鱼船,非常灵活地穿梭金军海船之间,用飞虎爪登船和金军吏士搏斗。 不能不说一句,每条刀鱼船人数不多,哪怕是几条围攻一艘大船,也不如留守船上金军吏士多。但是,宋军吏士都是水里泡大的。上了船哪怕一个人,都能打金军好几个,用他们的话说,就是逮旱鸭子。 不过,宋军的快速巡海舰船,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敢于抵抗的外围海船,一律要承受砲石和弩箭的打击。不要说砲石这玩意,但说半丈长的弩箭,还帮着黑药,只要中了两发,那熊熊大火就不好控制。 这场战争,似乎并没有任何悬念啊 再看邱云没有战死。原来宋军三千余人对战金军,在铁浮屠和拐子马打压下,最终没有坚持下去,宋军全军溃退。樊昭率军抵抗到了最后,壮烈地战死。 他率部拼死突围,总算杀了出去直奔县城而去。 可惜的是刚刚到了城下,金军的追兵就到了,县城哪里敢开门迎接,在跟随吏士的劝说下,他不得以下只好含恨退去,却错过了最佳突围良机,遭受到重大的损失,部下仅剩四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军破城。 不能不说,王秀对他的评价很到位,有勇有谋,敢作敢当,却难以担当一面,不如景波有大将风采。 为何铁汉柔情,儿女情长,战争中的大忌。 他破围而出是正确的选择,当时还有六十余骑,按照战斗强度来说,并不算损失惨重,最佳的突围方向是向南,可惜他却向东,直接抵达县城西关,就是要去营救佳人。 或许,到了这一步也并没大错,金军步跋子和主力马军正围歼十三旅,只有小股部队跟上。 他在县城不敢开关情况下,应该当机立断,率自己的袍泽赶紧撤退,那时还有充足的时间。 很可惜,他却放弃了大好机会,返身要杀光追击部队,让县城开关迎接他们,就算进了城又能怎样面对金军强大的攻势,县城就是一块绝地。 最终,当他清醒过来时,几个谋克的女真族骑兵包抄过来,他不得不为生存而战,残部几乎损失殆尽。 随着,金军主力源源不断而过,城内外简直成了人间炼狱,他引以为恨,率四名部下四处伏击金军散兵。 不过,大队兵马过去,留守才千余人,只能盘踞在几个要点防备张俊,大片地方无兵驻防,当他们五人游走乡间频频得手,斩杀数十名金军将士。 这天,他们正在官道待机行事,不想遇到押运队伍,他见领队是一名蒲辇孛堇,不禁暗自大喜。郓州驻防金军多是汉儿军汉,女真族部队很少,蒲辇孛堇算是很重要的将校了,决不能放过去。 眼看十三名女真族骑兵倒毙,还剩下连同那蒲辇孛堇在内不过四人,只要再一轮射击,杀了一两人,夺了马匹,对付十余名汉军步跋子易如反掌。 说话间,金军骑兵已经开始冲锋,邱云当先张弩搭箭,瞄准一名冲在前面的骑兵,嗖一声弩箭射了出去,只见战马长嘶倒地,将那名骑兵向前抛出六七步,倒在地上惨叫两声便昏了过去。 另外的四支弩箭,也射杀两名金军骑兵,只有金军蒲辇孛堇一人大骂着拍马冲了上来,他倒是骁勇,眼看身边骑兵死伤殆尽,还是向邱云冲杀过来,要做困兽之斗。 邱云看这女真人有几分血气,倒是想成全此人,大喊道:“不要射,留给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五二章 猎杀 说着,放下强弩,手持一柄刃长三尺,刀柄尺许,专门对付骑兵的斩马刀迎了上去,其他四人亦是手持弩箭警戒,防备其他金军步跋子,防止他们趁势冲杀过来。 邱云与金军蒲辇孛堇本就相距不甚太远,眼看说话的功夫,蒲辇孛堇冲到邱云的面前,手中抡起狼牙棒,当先便向他头上砸下。 漫说邱云没有戴头盔,就算戴了,在数十斤的狼牙棒重击下,也要脑浆迸裂而亡,他没有采用死缠硬打的法子,而是利用步军对骑军近战的优势,向旁边跃出几步,轻巧地避开这记重击。 金军蒲辇孛堇也没有穿甲胄,挥动狼牙棒轻便了不少,一击不中立即勒转马头,调马再次向邱云杀过来,这一记狠狠地便要将邱云生生砸成肉泥。 邱云脸上抹过一丝轻蔑的笑容,双手紧握斩马刀,双目仅仅盯着蒲辇孛堇转马扑来。 “好马”邱云再次挥动斩马刀的时候,心念一动,手中的斩马刀向上偏移,就在狼牙棒当顶砸下时,斩马刀早已从对方腰际重重划过。 一刀划过,他连看也不看收起斩马刀,冷眼望着远处惊惧不定的金军步跋子。那蒲辇孛堇连呼声也没发出来,上半身落在尘土中,肠子都流出来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队将,咱们上马冲上去,斩了几个残兵。”一名三十上下岁数的士卒,红着眼睛大声吼道:“弟兄们上马。” 邱云摇了摇头,道:“我们一举射杀全部女真人,这些步跋子早已肝胆俱裂,何况看装束都是汉人,杀之何益。” “汉人,他们也配称汉人”士卒冷冷笑了,愤恨地道:“这些蓟北杂种杀的汉人还少早该千刀万剐了。” 邱云暗叹此人说的不错,眼前这些步跋子可能是山前山后汉人,蓟北被石敬瑭割让契丹。已有二百余年之久,风俗深受北方胡人侵袭,在大宋军民眼中早已不属华夏子民。 百年战事,多有山前汉家子弟从征,金军更是大量征召诸州子弟做为南下征战。 这些人多是剽悍之徒,作战颇为凶猛,也有几支著名的部队。如韩常的部队还有高升的铜头猛安,都是精锐部队。他们残害百姓比女真人有过而无不及,女真人只要女人、财帛,而他们不仅什么都抢,动辄屠杀百姓,简直是无恶不作。 宋军也有动不动屠城的习惯,但比起那些汉儿简直小儿科,那些两河的吏士对这些汉军部队恨之入骨,只要一有机会,必会对这些人痛下杀手。绝不留任何情面,比对付女真人的手段还要果断。 一名吏士对邱云的犹豫颇有不满,他怒瞪着双目,高声道:“这几个杂种厮鸟,又不是被强征的河北良家子,留他们作甚” 邱云看了看蓬头垢面的士卒,不由地叹了口气。沉声道:“好,上去杀个痛快。” 骑兵全部阵亡,十余名步跋子早就惊秫不已,但金军军令森严,无故抛下将校逃者斩,他们不敢四散逃命。只能指望凭借人数优势自保。 眼看着对方各执器械,杀气腾腾地逼了过来,一个个如同凶神恶煞般,这可是从尸山血海中闯过来的亡命之人,喷着野兽捕食般的眼珠子,早把他们吓的轻轻发抖。 “今日老子高兴,想选个怎样的死法。成全了你们。”五人站在官道上,全然没把十余名步跋子放在眼中。 金军被邱云的气势震摄的惊魂不定,不知如何是好,忘记对方就算是精兵,他们十余人一拥而上,多少有几层胜算。 “队将,跟他们废话作甚,宰了这帮贼厮鸟,将这些妇人放了。”那名士卒手持大枪,急不可耐的欲跃试试。 邱云瞥了眼不远处车上的妇人,不怀好意地笑道:“都杀光了,无人通报咱们弟兄大名,留下两人,其余格杀勿论。” 说罢,他一个箭步抢上,挥起斩马刀就向金军杀了过去。 就凭邱云一句话,让本已惊恐的步跋子暗存侥幸,当五人冲上来时,他们纷纷闪避,谁也不愿和五个凶神恶煞般的人物交手,结果被邱云各个击破,一个又一个白白送了性命。 围三缺一,兵家正道,无论是大规模战役还是小队厮杀,都有相同的效果,他用的同样道理,既然要留活口,谁也不想挡在前面先死,士气立马就溃散了。 几名宋军吏士也如狼似虎,简直就是血海里的修罗,刚刚下山的猛虎,那是追着金军步跋子砍杀,哪里是在作战,这就是屠杀羔羊。 不消片刻,十余名步跋子被斩杀的剩下两人,吓的跟木桩一样,早就丧失了哪怕抵抗的勇气,呆滞着脸等待别人砍杀。 邱云不屑地望着瑟瑟发抖地步跋子,鄙夷地道:“好了,不要怕,算你二人命大,回去后告诉虏人,就说我邱云,大宋宣武军第十三旅的邱云,让他们洗好头颅等着来取。” 两名步跋子听了这话,如同听了九天玉音一般,脸色变的极为精彩,由死到生,从绝望道充满希望,几乎让他们窒息过去,却又大大的松了口气,至于对邱云是何人,他们自然是不知道,先捡一条命再说,别的都是浮云。 “谢将军不杀之恩。” “小人铭记于心。” 邱云冷哼两声,收起斩马刀,看也不看仓皇逃离的步跋子,稍稍犹豫,道:“将她们放了吧,能不能回去,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他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妇人来自四下乡间,如今兵荒马乱之时,能否安全到家还很难说,就算回到家里又能怎样不知家人还在不在。 时间紧迫,官道上随时可能出现金军马队,他们匆匆释放了妇人,将金军掠夺的财帛抛在地上,任由她们去拿,叮嘱千万不可走大路,一定要捡僻静小路回家。 也不待妇人们走尽,邱云五人急匆匆地拉来战马,上马就下了官道向东北方向而去,寻找下个猎杀目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五三章 秦桧的好意 新桥镇的战场已经明朗化,驻扎的金军护卫部队,在虎翼军的打击下,早就溃不成军,表明战术运用的相当成功,李长昇指挥部队迅速建立防线,策应海上扩大战果。 港口内,宋军的刀鱼船纷纷靠近金军大船,水手纷纷登上大船,驱赶着金军残兵。把敢反抗着斩尽杀绝,然后用绳索清点愿意归顺的人员,组织水手扬帆出海。 既然是俘获了不少大船,当然要带回去,那么多的优质木材,就地烧了实在太可惜,浪费总归是不好。 所以,一些金军水手算是躲过一劫,至少他们不会送命,因为宋军需要大量熟练水手,就算这些水手不太熟练,但要经过严格训练,还是能掌控航海技术的。 对于那些水手来说,除了一些来自内地江河渔民,其他都是海边人士,家眷随军驻扎在营寨,只要李长昇稳住阵脚,还是能让这些家眷上船的,只是麻烦了许多。至于那些来自远方的水手,只能自认倒霉了。 滦州,既然是造船重地,当然还有一些兵马驻扎,但宋军压缩防线,积极准备应战。金军在滦州还有一支精锐马军,统辖于高升,虎翼军也迎来第一次挑战,是虎是猫就看此战。 南方 随着金军不断南下,行在已经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市井坊巷间传言金军打到淮上,正在和拱圣军激战。 时下,前方战事不稳,行在关防限时开启,内外禁军频频调动,让百姓更认定流言的真实性,不少人已经开始打点细软,准备万一金军杀到就向南逃命。反正明州、福州一带地形复杂,金军也不可能深入太远。 “兀术这个混蛋,明显要消耗我的实力。” 京东频频传来心惊胆颤的官塘,在金军的强大攻势下。王德、刘锜等人几次反击都没有成功,反而损兵折将,水军却无任何消息。 金军主力南下道路上一片血雨腥风,他们攻城略地,根本不问青红皂白,拿下关防,经过村落就是一阵屠杀。杀的是天昏地暗,尽可能摧毁当地经济。结果是百不存一。 再不明白女真人的目的,王秀就白混了,一旦兀术过了淮水,淮南东、西路南部富庶之地,将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他绝不会容许惨剧发生。 当然,兀术的残酷的手段,也激起了他的愤怒,就算很理解对方的打算。也认为女真人做得没错,换成他也会斩尽杀绝,但他咽不下这口气。 “文实。”公厅外传来秦桧的声音。 “是会之兄,请。”王秀忙起身,硬生生压住怒火,长长舒了口气。 两府重臣有时在大公厅集体办公,也在一起吃公厨。但他们都有自己**的公厅。 秦桧推门而入,脸色忧郁地道:“文实,还在忙着呢” 王秀见秦桧脸色不对,笑咪咪地道:“会之兄,请坐。”待秦桧坐下,为他倒上茶水。 秦桧笑看王秀。打趣道:“让宰相侍候茶水,实在是罪过。” 王秀心中一动,似乎品味出秦桧心思,平淡地道:“会之兄取笑了,你不也是两府执政,宰相还不如牧守一方痛快,一天到晚不令人心烦。” “文实。可不是这样,行在是人心惶惶,不少大户都携裹财帛南逃避祸,应当拿个主意才是。”秦桧拿起茶杯,慢慢地品了口茶道,语气却是非常沉重的。 王秀理解秦桧的担忧,金军南下速度太快了,阿里、蒲卢浑、韩常三人为前锋,三队兵马如三支利箭,直接插向江淮,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兀术则率数万大军跟进,也没有游兵巩固占领区意图,先杀一阵子再说,在后面的跟进部队更是无恶不做,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他感到局势有些渐渐失控,就算打退了金军,京东西路也是一片凋零,自己失去颜面是小,万一金军过淮直逼行在,可是会动摇国本的,这个责任他担当不起。 秦桧见王秀无语沉思,似乎有点心神不宁,放下杯子,忧虑地道:“如果虏人过淮,但须谨守江防,倒也无可奈何。但虏马临江,对文实的声誉实在有损。” 王秀慢悠悠地望了眼秦桧,明白对方话中有话,其中味道回味悠长,良久才慢吞吞地道:“不瞒会之兄,小弟心中也没了计较,虏人分明是消弱我国力,他们的马军太快了。” 他心里挺愤恨的,但无关于仇恨,国与国之间就是这点破事,强肉弱食而已,人家拳头硬打你也没办法。 但是,郦琼叛乱的成功多少和他有点关系,是他任凭郦琼走到反叛的地步,当金军大踏步南下,他还是不以为意,要能及时汇集兵马在徐州,足以稳定京东局势。 哪曾想到,金军凭借数万马军,根本就不攻城拔寨,而是绕过防御完善的坚固军城,直接威逼淮上,让他打打的士算了,面子丢的几乎没了,但事已至此,自责又有什么用。 “会之兄,人非圣贤,谁又能料得变故,我失算了”王秀感到难以自圆其说,真是无颜面对朝廷诸公,想想有多少人在幸灾乐祸地看他笑话羞愧、难堪、懊恼交加下,他禁不住又将兀术的女性家人问候了一遍。 好在,金军全力南下,这就是说那些防御体系完善的坚城,是能够躲过女真人魔掌的,让他对利国多了份信心。 秦桧原本认为王秀一定会为己自辩,却见他才说半句又欲言又止,他因王秀料敌失误必有自责,及时前来安慰,补救他和王秀之间出现的裂隙,温声道:“文实说的是,人非圣贤,虏人狡诈多变,文实无须自责。” 王秀并不惊讶秦桧安慰他,这厮自主意识极强,绝不是甘心人下的人,其心意不可测,他需要防范一二。这几年,秦桧可没有闲着,发展出来的羽翼,也是颇为丰厚的,让她也不得不慎重从事,好在还没有和他正面抗衡的实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五四章 再次酝酿决战 “当务之急,应当想出对策,以解燃眉之急。 ”秦桧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感情,但这句话中也有七八分的真诚。 都什么时候了,重臣可以争斗,也可以有矛盾,但在大是大非上却要端正态度。 王秀别样意味地盯着秦桧,努力从对方脸色中寻找出什么,却是一无所获,不禁轻轻叹道:“会之兄说的是,不知有何良策” 秦桧干笑两声,玩味地道:“哪里有什么良策,不过偶尔有些心得罢了” 王秀一怔,旋即明白秦桧有了应对策略,他脸色舒展了许多,温声道:“既然会之兄成竹在胸,必有所教我。” 秦桧摇了摇头,沉声道:“文实,事已至此,当淡然处之。” “淡然处之”王秀淡淡一笑。 秦桧正色道:“唉,两府公议,李伯记亦是赞同,正所谓是众议所论。” 快要进正题了,王秀耐下性子,笑道:“会之兄说的是,但前方变化莫测,实在不能纸上谈兵。” 秦桧淡淡一笑,悠然道:“郦琼乃河朔旧将,深知我虚实,此贼为兀术前驱,虏人必然猖獗一时,此亦是在情理之中。但尚书兵部、刑部和北侍军都虞侯司办事不利,以至于此贼逃脱国法,坏我朝廷大计。” 王秀立即明白秦桧是利用郦琼转嫁矛盾,把他的过失不动声色地转移到赵鼎、张浚与刘建三人头上。不由地暗叹高,实在是高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秦桧,不知不觉陷入沉思。 秦桧业在观察王秀,他今个眼巴巴地跑来,就是看准了王秀矛盾的心思,前来献计纳策,融合二人的关系,至少现在没有王秀,他的相位就会岌岌可危。 这次下足了本钱,是兵行险招。王秀的一举一动,眉宇转瞬之间,看在他的眼中,都令他揣摸一番。 “会之兄言之有理,郦琼实是可恶之极。”王秀生涩地回了句,偷向秦桧的目光多了几分感激。 大敌当前是要一致对外不假,却也不能一点也不未雨绸缪。给别人上点眼药,以便战后清算时立于不败之地。还是应该筹划的。赵鼎、张浚上有孙傅、唐格,下有刘建,这条脉络很适合承担责任,淡化新军制的某些弊端。 秦桧放下心来,知道王秀接受了他的美意,至少在一些涉及双方利益的事情上,王秀绝对会出手相助,舒心地笑道:“郦琼确实可恶至极,但赵鼎、张浚、刘建三人办事委实不力。亦是待罪之人。” “罪在郦琼一人而已,关他人何干”王秀报以微笑,他明白秦桧的心思,一竿子扫一片,连赵鼎、张浚都给办了,但他绝不允许。 不要赵鼎、张浚有留下的理由,就是在没有绝对把握下。人家也会鱼死网破的,何况唐格、谭世绩等人也会力保。有时候雷声大雨点小,也是一种手腕,至少把人们视野转移,在处置几个虾兵蟹将,控制在大家都能接受的范围。有利于朝野的安定和谐。 政治就是这样,你要是强势无边,做事斩尽杀绝,一点也不讲究策略,那就恭喜你了离被人啃光骨头不远了。 看来王秀不愿意打击太多,也是某种手段,秦桧一挑眉头。也明白了王秀的忌惮,笑道:“沿河关防森严,兀术不过是但凭侥幸,仅仅数万兵马就敢深入江淮,本就是犯了兵家大忌,实不足为虑,何况京东战局成败。尚不可知。” “京东成败尚不可知会之兄说的是啊京东成败尚不可知。”王秀突然闪出欣喜地光芒,眉宇间闪出兴奋地色彩。 他在万般消极之下,没有去仔细分析京东战局,经秦桧轻轻点拨,立即想到了侍卫水军没有消息不等于没作为。 京东虽呈现一盘乱局,西路是完蛋了,朝廷也接受这枚苦果。但是,只要王德、刘锜、关胜等人败而不溃,战局就还有很大的希望。 “向王庶发文,命他尽快增援京东,陕西唐重也不要计较党项,调西军精锐快速东进。”秦桧果断地道。 王秀稍事犹豫,考虑利弊得失,沉声道:“虏人在京西本是佯攻,有西军虎视眈眈,再调一军又有何妨。至于西军,也不必大举东进,只要调三万兵马进驻河中便可。” 连日来的困惑一扫而光,他心中恍然间亮如明镜,京东京西本就糜烂,只要能保住江淮就行,陕西是关键中的关键,只要陕西稳若磐石,京西必然安然无恙,形成侧翼对兀术的威胁,他真是当局者迷啊 秦桧释怀地笑了,道:“文实所言是正理,眼下为保万一,只能上奏官家严令王庶、王渊出兵。” “殿前司还有哪位大帅可付重任王秀细细想了想殿前司将帅,高平自然就不用说,早就上了战场,杨沂中还是能用的,至于王躞等人还不不用说了,他准备过两年就给他们节度,放出去出镇地方。 “王躞实不堪大用,只有杨沂中尚可。” 秦桧与他不谋而合,让王秀大为高兴,笑道:“会之兄高见,咱们这就上奏。” 秦桧淡淡一笑,捻须道:“不用焦急,还有充足的时间。” “会之兄,时不我待啊” 京东徐州滕县。 旌旗林立,飞尘满天,擂鼓声声闻数十里,近十万人在舍生忘死地战斗。 原来,在朝廷做出增援徐州,封住兀术退路的决定后,王庶和王渊实在没办法,只得调王德、刘錡、关胜等人挥兵南下,大伙在一起放手一搏,希望能掐断金军后路。 最要命的是封元还在坚守利国,绝对是要决战徐州的理由,封元可是军中冉冉升起的将星,王秀在军中最倚重的门人,决不能有任何闪失,何况利国是王相公最看重的地方。 但是,徐州北部多事平地和小丘陵,有利于金军马队所长,很不利宋军决战。 更何况,金军主力后面的跟进部队,在利国本就留有三万马步军,再加上新增援的万余人,兵力接近五万,宋军外围兵马绝不占优势,这一张很不打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五五章 淮上 京东打成一锅粥,挞懒却很郁闷,随着宋军京西不断增援京东,本是他有很好的机会,让人蛋疼地是随着西军不断东进,让他又无法大规模入侵孟州,反倒是宋军磨刀霍霍,一副对河东大反攻的姿态。 这可不是好玩的,金军主力不断被调入京东,去保障兀术的后方安全,大宋西军汇集河中府可不是好事啊万一突然发难进入河东,纸老虎一下就被戳破了,他不敢轻举妄动。 不能不说秦桧的提醒很重要,至少让宋军来个从西往东梯队布防,形成自上而下的重重压力。 哪怕兀术率军抵达大江,甚至过江威逼行在也无大碍,战略态势的形成,并不在于一城一地的得失,金军越是深入,承受的压力就越大,受到的战略打击就越沉重。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在宋军这种战略姿态下,金军要真的过了江,宋军突然发动对河东的反击,京西部队东进截断淮北,可以预见这几万人马都得留下。 濠州钟离县是淮水重镇,控制整个中游咽喉水道,金军一旦越过钟离县,就会直逼滁州威胁行在安全。 战略上,大宋行朝处于绝对优势,但在战术上仍然是金军有控制权,搞不好战术会影响战略。 大宋行朝再次召集两府重臣商议时,钟离县城已是战火纷飞,高平指挥拱圣军设置防线死守,得到三千淮上水军增援,他已经和金军相持两天了。 岳飞却主动出击,拦截金军前锋厮杀了几场,三千马军倒是打出了威风。 不能不承认,岳飞是天生的马军将帅,几乎能和汉票眺相提并论,他稳住阵脚率马军迎头出击,连破拐子马的进攻, 阿里、蒲卢浑被打的灰头土面。丢失了七八百匹战马,损失数百精锐骑兵,里子面子都没有了。 只有韩常一军抵达寿州下蔡县城,威胁淮水中上游,迫使岳飞回军救援,才让他们解除了尴尬。嗯,应该说是逃脱了生天。在骁骑军马步协同作战下,金军女真族马军很难发挥实力。很可能被缠住一口口吃掉。 兀术的主力大军抵达,合鲁索和郦琼率前军万余人直逼钟离县,在郦琼的建议下,金军明着攻击占领淮水北岸渡口,暗中趁淮水枯水期,由他为向导率三千马步军渡河,直接抵达县城和水寨之间,切断了两者之间相互联系。 郦琼这一招很毒辣,拱圣军第十一旅在水寨外围驻扎。负责河面的防御,就造成拱圣军的分割,难以形成有力的防御。 高平是大为头疼啊他最紧要的任务是,如何驱逐这支金军部队,重新打通和十一旅的联系,稳定整个防线。但是,金军步跋子不断过河。在水军封河前过了七八千人,让他非常头疼,几乎相当于腹背受敌了。 按照兵部讲武院的教材范本,重点讲述靖康二年孟州之战,王秀纵然取得了兵权,掌控了十万大军。但是。因银术哥率三千骑渡河插入宋军背后,造成宋军两面受敌,最终不得不向陈州撤退。 道理是一样的,被分割的防线,是难以承受剧烈打击的,要想守住淮水中枢,那就必须打通钟离县城和水军大寨的联系。不然什么也别指望,只能退入上蔡。 整整一天的激战,被金军困在水寨中的十一旅很艰难,外围几个据点都被打散了,溃兵逃进了寨子。 指挥使高霄很恼火,殿前司的军旅编制都很大,他统帅的是一支中旅,要十一旅全装整编,兵力达到七千,压根就不怕金军。 但是,拱圣军需要防御三个州,兵马一散开就显得不行了,坐镇城内的高平,也仅有数千兵马,十一旅防守面很宽,此时他仅有不足三千人,只能勉强抵挡,形势很危机啊 好在水军营寨是简易的土石城寨,防御力比不上县城,也不差到哪里去了。只要能守住营寨,数十艘江船就能得到补给,去拦截渡河金军部队,偷过淮水的金军,也不敢直接攻击钟离县城。 此时,兀术已经抵达淮水北岸,金军主力部队陆续到达,濠州,寿州等地。实际上,淮水水浅,水军太少,无法对金军主力形成有效拦截,双方等同共有淮水,只是宋军有百艘战船,在水面上占据一定优势,战斗在水寨打的非常激烈。 郦琼跟随兀术南下,到处收罗宋军降兵,强行征召壮丁,到达淮上时麾下有三万余人,勒赛、王世忠统兵超过金军忒母,也算是聊尽人事。 尽管,这些汉军战斗力并不强,但军势极为浩大,兀术也要利用二人招募汉人当炮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无论是甲仗还是粮草,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无非是烧杀抢掠,正是他此战的目地之一。 陆续过河几千步跋子,大半都是炮灰部队,精锐的女真马军负责监视钟离县城动向。 这些汉军步跋子一波又一波地向水寨冲击,女真马军几个谋克在床子弩射程外督战,凡是敢回跑的士卒,一概格杀。步跋子没有办法,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只好拼着命硬着头皮,冒着箭矢向前扑。 高霄躲在土石寨墙上,透过箭垛观察金军攻势,他身旁一名将校靠在箭垛上,高声道:“大人,这里太危险,还是去楼橹避一避。” 高霄没有搭理他,静静地看着战场半响,才看了眼脸色煞白的年青将校,诙谐地笑道:“怕了吗你的运气不错,刚从侍卫步军大学校出来,就让你赶上这场面,当年我可是挨了多年,才赶上打仗,很不容易啊” 青年将校愣愣地看着高霄,令他反胃的杀戮,对高霄竟然是美味,简直不可思议。但是,主将的从容不迫,他那颗几乎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去不少。 “不要怕,打仗就是这样,他们没有多少人,又没有多少攻城重械,没这么容易打进来的。哦,你是福州人氏,难怪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不为过,多杀几个人就没事了。”高霄目光闪烁,调侃地盯着青年将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五六章 兀术的战术 还多杀几个人青年将校看着高霄坚定的目光,能感受充满战斗意志,绝对是沙场老将,对初上战阵晚辈的勉励,尽管高霄不过三十余岁,手里的人命也有十余条。 他点了点头,道:“大人,末将明白了。” “好,很好,当年我随王相公征战利国,那才是大场面,四百骑奇袭兰陵,火焚盗匪粮草大寨,斩杀数百人,以区区数千人坚守孤城,竟然诏安数万匪人。最来劲的是征伐逆贼方腊,你是没见过啊整个两浙路北面就王相公的孤军,七千人对六万人啊” 高霄每次回忆当年,那都是眉飞色舞,能滔滔不绝地讲大半天,外面战火纷飞,仍旧兴奋地道:“想想都让人激奋,单骑薄阵,百人陷阵,让弟兄们唱起无衣,这是王相公当年定下的军歌。” “遵命。”青年将校气色一壮,弯腰前去传令。 他不曾亲眼目睹当年的惨烈,却不防听军中老人说过,尤其这位高指挥使,当年也是军中的副将,每次提到光辉的战史,都忍不住说上几个时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一缕歌声在震天价厮杀声的战场上,时断时续地飘扬,越来越响亮,直至后来全寨宋军将士齐声高唱。 那些汉军步跋子听到这首歌曲,很多人眼眶发酸,他们被挟裹南下,不得不对往昔的同袍开战。 眼看着昔日同袍们的豪迈,想想今日的尴尬处境,真是百感交集不复言表,不知不觉间进攻势头弱了许多,也有人直接抛下兵仗。跑到寨墙下面归降。 郦琼听到军歌,脸色一变,失声道:“不妙啊” 兀术正在对岸观战,隐隐听到飘来的歌声,察觉寨中宋军将校非易于之辈,这首军歌绝对能瓦解汉军步跋子,他厉声道:“传令全军加紧进攻。各部努力上前,违令者杀无赦。” 郦琼不敢违令。只得命中军传下帅令,但他的心下却感到凄凉无比,面对曾经的同袍,以嘹亮的军歌来表明抵抗的决心,只能让他感到万般惭愧。 心中对刘建很到骨子里了,要不是那厮步步紧逼,自己也落不到出卖家国这步,现在已经是上旅指挥使了。 “国宝,拱圣军没有历经战阵。支撑到现在到了极限”兀术淡淡地看了眼郦琼,意味深长地道。 郦琼极力掩饰内心别样滋味,明白兀术让他卖命,但他决不能把这点本钱拼光了,面带掐笑地道:“郎君有所不知,南朝将帅必由讲武院和大小学校培训,第一等的留用殿前司。二三等下派侍卫马步司。每年都有殿前司旅、营轮流去戍边,不能与往昔相提并论,郎君不可轻敌。” “嗯。”兀术他眉头微蹙,面无表情,他通过通事司也知道,只是想唆使郦琼卖命。却发现这厮还有保留。 郦琼看了眼兀术,眼看对方面色不愉,不由地一阵心慌。他已经背叛家国,要再被女真贵酋猜忌,那可真没有立足之地了,只能搏一搏了,咬牙道:“郎君。末将这就前往督战,不下此寨誓不罢休。” 兀术冷眼相顾,他却改变了主意,用这群乌合之众浪费时间,还不如精锐来的实在,毫无掩饰地道:“不用劳动国宝,区区一个营寨,何须大将出马。” 郦琼不明白兀术倒底想些什么,但此时此景他须得说上些许尽心之言,当下再次道:“郎君,能把有抛石机和床子弩运过河,料它守不到今晚三更。” 兀术瞥了眼郦琼,这才大笑道:“可惜我军轻装奔袭,无法久留,也无力制造那些器械,却不能在这个鬼地方被缠住。” 郦琼一阵无语,看来兀术真的改变主张,却不知下步是撤军还是难下。撤军还好说点,就是功亏于溃,要是南下的话他真的很怕,钟离、上蔡、盱眙三座重镇不拿下,金军敢深入淮南,简直就是找死,他可不想跟着陪葬。 此时,高平在钟离城北楼远眺战场,他希望水寨能拖住金军几日,尽量争取更多的时间,等到殿前司大军的支援,隐隐传来的军歌,让他知道了守军的决心。 但是,他却没有多少守住钟离的信心,只能寄希望于行在的增援,岳飞是不能指望了,能守住上蔡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援。 术列速、讹鲁补却奉兀术命令,抛开随军阿里喜,率四千骑偷偷越过淮水南下,主力大军部分向北开去,在上蔡的三路兵马,也开始脱离和宋军的接触。 这就是兀术的战术,他已经放弃主力过淮临江。不能不说这厮有战略眼光,金军中也不乏有志之士,对战略姿态了如指掌,既然南下是送死,傻瓜才去干那蠢事。 他开始结束这场战争的准备,但在战术上任然采取积极进取态度,四千精锐马军南下,他在淮上策应,给淮南各军州来一次血洗。 就算金军过淮的消息传来,随着明州、杭州等地的百余艘战船抵达燕子矶,行在的民心慢慢地安稳下来。 还是有谣言不假,但明白人都知道,女真人也是血肉之躯,江面上来回巡弋的海船水军,那也不是吃素的,没看到十余艘大海船嘛还有那些轻快地刀鱼船。 老百姓们仿佛吃了颗定心丸,居家南迁的逐渐少了许多,各行各业也逐步恢复营业。 刑部对全国各路发布檄文,严令各军州与各县县尉司,严厉镇压造谣惑众者,有敢传播谣言,鼓惑人心者,轻者仗一百杀威棒、流五百里,重者由缉捕使臣锁拿下狱侯斩。 尤其是行在南京,刑部缉捕使臣四下捕拿,皇城司亦是参与其中,闹的那个鸡飞狗跳,也算稳定了社会治安,把一些鸡鸣狗跳之徒拿了不少。 光是江宁府一地,就斩杀了三十余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五七章 京东反攻 正如王秀有信心,封元绝没让他失望,利国面临数万金军的威胁,但仍在朝廷手中。 他在张岩洞弃守逃走第一时间,立即意识到大事不妙,采取了正确的防御措施,及时收拢各部兵马,放弃了外围的一些堡寨,把主力部队集结在城内,以免那些分散兵力,被绝对优势金军吃掉。 因为,他最主要的任务不是击溃或歼灭敌人,而是确保利国监的安全,等待援兵的到来。 收缩兵力的同时,他把利国周边冶铁工坊,全部迁入城中,那些村落的居民也迁移进来。 当金军主力蜂拥而过,并没有对城池强攻,他又迅速建立城外防御营寨,时机把握的相当好,在金军后续兵马赶到时,利国监的防御体系彻底完善。 粮草不缺,甲仗更不用说了,兵员也没问题,利国监要是没有精良甲仗,那也太说不过去了,撤入城中的工匠全部转为军用,大量制造攻守器械,储备的物质不断消耗。 封元很有信心,他本身反应及时没有遭受损失,手下吏士达到万余人,又有充足的粮草甲仗,条件比当年王秀好多了,再守不住利国太不像话。 至于粮草和其它物质,利国监的新城的三层地面,都是物资仓储,粮食、钢铁毛坯,还有大量可用于防御的物资。打消耗战正好,那些商人们都要偷着笑了。战争打得越猛,储备消耗的越大,他们赚的钱就越多。 开始,金军后续部队并没有非要攻占利国,只是用了数千人牵制,希望利国驻军不要捣乱,反正他们占据彭城要冲。 兀术对王秀并不算了解的透彻,他非常在意南朝的变化,也意识到王秀的改良,会给女真人带来极大危害。却没有意识到利国的关键意义。 导致他为达到战略目的,直接越过利国,留给后续部队收拾。却哪里想到,后续部队的将帅,着眼攻占战略要冲,对防备森严的利国监,采取了谨慎的监视。浪费了最初大好的机会,让守军的防御不断完备。 哪想到封元勇猛到极点。战局逐步稳定下来,看准几次机会主动出击,几个回合下来,金军被打的哭爹叫娘,彭城北部监视部队几乎全军覆没。 当宋军不断向徐州方向汇集,金军世袭合扎猛安活女意识到不好。南朝大军似乎要在徐州决战,那利国将是扎在肉里的一根刺,关键时刻会要了人命,他立即调兵马围困利国。 随着金军后续部队不断抵达。兵员达到五万人,一场大规模的血战正慢慢拉开序幕。 封元敏锐地察觉机会,在活女率部合围利国前,一度打通向西联络通道,及时传递军情,表示金军正汇集利国,他愿做铁毡。吸引金军主力部队,最终来个中心开花。 在枢密院的干预下,王渊下达以利国为中心的作战命令,各路大将纷纷向徐州汇集,要重演当年王秀的经典战役。 郓州中都县和兖州龚县交界,张俊会同王德组成近三万人的马步军。正在开赴徐州,他们准备直接穿过济州进入徐州,因为有一条洸水可以运输粮草,减轻行军的负担。再说了,滋阳山以西还是宋军控制,不用担忧侧翼遭受袭击,行军比较安全。 由于金军第二梯队主力。逐渐向徐州汇集,各县驻军减少很多,不得不收缩防线,有的小堡寨被迫放弃。 是日,千余骑在龚县县城西十余里,正用不紧不慢地速度行进,这些骑兵乘坐的几乎都是河曲马,显然是军中精锐。 河曲马是最优良的马种,产自凉州,党项人限制良马,朝廷尽力而为,各种手段用尽,每年都从吐蕃人那里得到一批马,回易案那些倒霉鬼,要是放在陕西六路,能回易来河曲马,朝廷不仅不会处罚,还会大肆褒奖。 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交易对象,产生的结局却是不一样的。 不过,为了回易战马,朝廷也是费尽了心思。当年王韶发动熙河战役,打的吐蕃人溃不成军,建立了熙河路,稳定大宋西北的战略态势,也夺去了一部分马场,早就神宗时代的一度辉煌,也奠定了政和年间对夏作战的优势。 但是,从长远战略看是得不偿失的,熙河路的建立是改善陕西防御姿态,却让朝廷失去吐蕃人的信任,正常的战马交易也变的困难无比,就不要说利用吐蕃牵制党项人了。 政和年间之所以采取东部蚕食战略,就在于吐蕃人不配合,难以从熙河路发动西线攻势。 陕西沿边地区也有少量河曲马,但都不算太优良,还要全部装备最精锐的部队,仍然不敷使用,当年的七十八将,全靠天驷监战马,还有复活女真人的马匹,才造就王秀闪电般地军事行动。 所以,金军形成一种惯性思维,哪一支宋军队伍配有河曲马,再装备全装的马军甲胄,那绝对是要慎重对待。 景波仅批半装铁甲,骑马行进在最前端,常年的军旅生涯,让他超乎常人的成长,一脸的鳌须,看着非常威武。 他是奉王德帅令,顺路去收复了龚县,招募乡民安葬十三旅阵亡将士遗骨,也算是他主动请命。十三旅垮了,邱云生死不明让他非常焦急,不然他才不接这偏师的鸟命令。 战场上到处是尸体,好在天气寒冷,战死者的尸体没有完全腐烂,至少还没形成瘟疫。大家默默地行进,没有人做声,整个队伍相当的沉寂。 “太尉,县城四门紧闭,一些没有异常,但前面有几具虏人尸首。”一名急脚子飞驰而来,到了景波马前禀报。 景波翻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没看到这到处是尸体” 急脚子触了晦气,咽了口唾沫,急忙道:“是最近被杀的,有折断的平勾无羽箭。” “哦,看来还有人在抵抗,先去看看再说。”景波眼前一亮,心生升起一些希望,他一直认为邱云贱命很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五八章 丰乐楼 他们来到大道旁的小路上,景波下马检查枯草间的尸体,不由地轻轻蹙眉,旁边一名队将诧异地道:“太尉,有什么异样” 景波沉吟半响,才道:“看血迹干枯程度,是在三五个时辰内的事,箭术还真不赖。 ” 队将一怔,再看了看尸体,诧异地道:“这里距离城门不远,虏人活动多是大队,谁有能耐杀人后安然撤退,难道真是十三旅” “十有是了,这几位兄弟身手不凡,不过他们的弩矢不多了。你看伤口,定是拔下弩箭造成的,平勾无羽箭没有倒刺,仅血槽就能让人快速丧失战斗力,应该是为了珍惜箭矢,可以判断他们打的很轻松,有时间从容撤退。”景波经验丰富,很容易就能判断。 “果然如此,不是大人说的仔细,末将还真没注意。”那队将细细看后敬佩地道,却又有些脸红,细致观察战场细微情况,对判断战事极为关键。 景波淡淡地笑了,轻松地道:“玉泉山研究院兵器所的杰作,快速上箭伤人,又让人快速失血,少受些痛苦的死去,也算是功德无量啊可惜,那些措大存有一丝良知,却不知战场险恶,直接用内置倒勾更痛快。” “可惜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他们有马的话,想必出了须城。”队将发出感慨,他不愿去想想景波的话,那也太凶残了,锋面内置倒勾加上两侧血槽,根本就拔不出来箭矢,就算拔出来也无法缝合伤口,太有违天和了。 “他们不会走得太远,或许很快能见到他们,好了,各队继续进发,咱们尽快拿下县城。”景波起身上马,整理甲胄出发。他有理由相信,生存下来坚持战斗的吏士,绝不会离开太远,听到他到达的消息,定然会来投奔,想能看到他希望看到的人。 他迅速调整千余骑,火速向龚县县城进发。那个气势汹汹啊一路上绝无金军探马。众人戏言哪里是去打仗,简直是在郊游。要不是军规游骑不得超过主力三十里,他们早就到了县城城下。 用马军攻城实在是奢靡,但王德、关胜的大军南下,沿途金军驻扎兵马,早就是惊弓之鸟,除了死守几处关键的大城,他们根本不敢和宋军交锋,一阵威胁就会弃城而走。 景波向一鼓作气抵达城下,但传来王德军令。大军正在火速南下,要他不要妄图向东太深入,以免被金军钻了空子。 要他就地驻扎,掩护大军侧翼,待主力部队南下再酌情拿下县城,不行的话就火速南下,不要磨磨唧唧地。他无可奈何只能命令各部休息,明天去城西看看。 当天夜里的行在,那是一片歌舞升平,人们在惊惶不定时,侍卫水军的海船抵达行在,给了他们百倍信心。结果是很显然的。 市面上基本稳定下来,市民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恢复了站前状态,市面上再次活跃起来。 月夜当空、凉风兮兮,玄武湖畔行人不少,那也是必然的。朝廷大力开发玄武湖,大肆的卖地。 由于景色优美。又靠近城垣北壁,玄武湖南岸和东、西岸,不可避免的地价上涨,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运用地产杠杆的王秀,对朝廷的户部库、太府寺库,做出了巨大的贡献,那可是百万贯的现钱。嗯,应该说是王卿苧大赚了一笔,整个玄武湖南岸,她赚的钵满盆溢,无论是沈家、蔡家还是吴家,都发了一笔横财。 正在战时,最繁华的玄武湖南岸冷清了许多,但那只是相对而言,夜幕下仍然灯火彭辉,人流熙熙攘攘,丰乐楼内外食客盈门,丝竹之声飘逸外间。 此时,小丰乐楼被辟为贵客区域,分为楼内贵客区和庭院贵客区,内外装饰的极为奢华。 庭院贵客区有专门的酒女小厮,每顿饭光是菜钱最低的消费绝不下六十贯,还不算打赏消遣,让一般的人望而却步。 不要小看了六十贯最低菜钱,那是何种概念相当于一位尚书侍郎的每月俸禄,还是最低的价钱。 就是这等高消费,依旧供不应求。丰乐楼不仅寄托某种梦想,还是绝对身份的象征,来行在不去丰乐楼吃酒,是很没面子的,去了丰乐楼不去贵宾区也就是一般身家。 当然,庭院贵客区另当别论,就拿区区五座庭院,非天下第一等的巨富,或是朝廷的金内,半明半暗的烛光,散发着暧昧气氛。 文细君云鬓高耸,身披一件单薄的丝衣,玉体若隐若现地坐在王秀身边。 那张精致妖媚的脸蛋上,尽是欢悦后的余韵,那双芊芊玉手捧着一盏华贵的琉璃酒器,向一盏白玉杯中倒了大半杯葡萄美酒,含羞带娇地细声道:“昨个,刚刚到货的西域葡萄酒,快来尝尝。” “哦,葡萄酒最养神驻颜,好的并非产于西域,应该在极西之地。”王秀接过白玉杯子,浅浅品尝一口,咂了咂嘴唇,法国估计现在那些洋人还和牲口同居一室,黑死病正在肆虐大陆,那有什么好酒,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葡萄酒的好处,文细君当然是知道的,极西之地产最好的葡萄酒,还是头一遭听说。 中原的葡萄酒自然没说的,外来的几乎都来自西域,她浅笑道:“西域的葡萄美酒已经是天价了,极西之地那岂不是价值连城,妾身断难想得极西蛮荒之地,哪有好的葡萄酒,官人莫不是骗我。” “可能吧”王秀尴尬地笑了,言多必有失啊他懒散地伸了伸腿,道:“随你说了,我累了半天,懒得跟你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五九章 人死不能复生 人家文细君说的没有错,那些城堡小国整个打的昏天暗地,连饭都吃饱,冬天吃的干肉都是臭的,哪有心情酿美酒。 文细君俏脸飞上一抹红晕,能让王秀如此惬意,是她要的效果,让绣楼成为一个安逸的港湾,让王秀能多多流连她的闺房,至少能从友琴莫言那分出一些,也不枉她的委屈。 王秀温柔地看着妖媚的面庞,那轻纱下若隐若现的冰肌玉骨,情不自禁地握住柔若无骨的小手,柔声道:“那些海外之物,用的可曾习惯。” “看来官人有目地啊”文细君甩开手,白了眼王秀。 “没有目地,我岂不是亏大了,就这点俸禄还不够一瓶蔷薇水,一句话打发我,天下哪有便宜事。”王秀笑咪咪地又抓住那小手,轻轻地抚摸。 “那王相公又待让小女子如何”文细君没有去挣扎,顺势依偎在王秀怀中。 “你应该知道” “刚才。。不要啊”文细君感到王秀手上的力气不断加重,那不怀好意的坏笑,不由地娇羞不已。 却说,在兖州的次日五更天,王德的大军顺利南下,匆匆吃完早饭,景波迫不及待地向龚县县城进发,一路上相当顺利,没有遇到任何拦阻地到了县城外。 “难道虏人撤了。” 千步之遥,千余骑散开警戒,景波望着城上没有旗帜,城头静悄悄的。按照常理判断,宋军数万大军路过龚县,金军应该全力组织防御。怎么城上连点动静也没有,实在有点蹊跷,龚县县城虽然有点偏僻,但也不算太小,至少有一个猛安防御才对。 “大人,好像无人防守,虏人会不会弃城而去”队将急促地道。眼看城头没有旌旗,也没有人去防守,他恨不得冲上去。 景波没有理会,心中正在处于激烈的矛盾中,是冲进去还是再看看试探一下,成败得失系於一念之间,他握着刀柄的手溢出了汗水。 他和邱云完全两个不同的人。邱云看是谨慎实则大胆,往往感情用事;他看是勇猛无双猛冲猛打。实际却谨慎非常,战场上是铁石心肠,非常的理智。 旅都虞候有些沉不住气了,眼看着一件大功唾手可得,景波竟然犹豫不敢进,他岂能丧失了这次机会,于是手握刀柄,目光紧紧盯着景波,沉声道出两个字:“大人。” 景波转首看到都虞候不怀好意的目光。心下倏然一惊,虽然他的官职最高,但都虞候却不是他的下属,人家有临阵议处领军大将的权力。 攻与不攻本是在两可之间,面对可能的空城却步不前,都虞候有足够的理由斩杀主将,你要真阻碍人家立功步伐。绝对会找他拼命。 眼看对方握着刀柄的手已经暗暗颤抖,他再一次望向城头,目光坚定地道:“前进。” 当然,他也作出最理智的部署,全军列为三队,两队成雁形阵压住阵脚。一队数百骑向城门缓缓开去。 他亲自率队抵达城门百余步时,却见城门缓缓打开,出了几名身穿绯红军衣的人。 当众人纷纷目瞪口呆时,景波不由地苦笑,嘀咕道:“娘地,还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旅都虞侯嘴角猛抽,也说不出话来。煮熟的鸭子飞了,心情是可想而知的,为了攻取县城的功绩,他还把景波得罪了一把,看来真是得不偿失啊 “在下十三旅敢勇效用沈东,在此恭迎诸位太尉。”一名年近三十的军汉,笑呵呵地抱拳施礼。 景波与都虞候面面相嘘,一件大大的功劳,转眼间被他人夺去了,当真是晦气,要不是昨夜宿营,恐怕站在城头的是他二人。 事到如今,又看到人家的笑脸,总不能给冷屁股看,只好苦笑着下了马,缓步走到城门口。 “十三旅的,怎么就你们四人”景波看着几名吏士,满脸的征尘,不免问了句。 沈东眉头高挑,神色间颇为自豪,朗声道:“十三旅余部一行五人,昨夜进入县城,本队队将有事不在,我等先来迎接太尉入城。” 景波看着沈东得意的笑,又看都虞侯苍白地脸色,尴尬地笑了笑,道:“昨日,那五名虏人是你等杰作” 沈东脸颊闪过一抹冷笑,傲然道:“记不起来了,来回杀了他们不知多少人,哪有功夫问死人” “好大的能耐,知道大军到来,也不出来迎接。”都虞侯冷冷一笑,脸色可真不好看。尼玛,早不开关晚不开关,偏偏抵达城门才迎接,简直就是嬉笑小人,让他非常不爽。 景波瞥了眼都虞侯,笑道:“好了,看来你们在城外颇有战绩,还不知你家队将高姓大名” 沈东笑着抱拳道:“大人客气,我等兄弟所属邱队将。” “邱云”景波险些失态,脸上泛起一团喜色。 沈东诧异地望着景波道:“大人认得我家队将” 景波不待沈东说话,畅快地大笑道:“识得,怎么不识得,老九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怎么,他那么大的架子,难不成我来了还不迎接” 沈东瞳孔紧缩,感情这位和队将有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关系,忙道:“太尉,队将昨日进城就。” 景波见沈东脸色迟疑,不免疑惑地道:“九哥现在何处” 沈东苦笑道:“太尉自己去看看,小人可不敢过去。” “怎么回事”景波吃了一惊,他稍加犹豫,看了眼都虞侯,断然道:“请虞候率军休整,我去去就来。” 当他随沈东上马穿城而过,到了一处不算大的宅院,刚进来就看到邱云盘坐在地上,庭院内赫然有具棺木。 怎么回事早就听说邱云和冯婉君,难不成景波虎目一瞪,慢慢走到邱云身边,低声道:“九哥。” 邱云没有回身,沙哑着嗓音道:“五哥来了” 景波看着邱云萧条地背影,还有两鬓点点华发,明白怎么回事,心下不由地黯然,沉重地道:“人死不能复生,九哥当珍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六零章 家中 就在昨天,他和沈东等人找到机会,劫杀几名落单的女真骑兵,一路向东北驰去,却见金军千余人正在向北撤军。 这个情况引起了他的警觉,立即意识到宋军开始反攻了,金军正在进行战略收缩。家仇国恨让他顾不得多想,立即与沈东几人商议后,火速赶往县城,尽早与冯婉君见面。 无论怎样说,哪怕是龚县县城失陷,冯婉君仍有一线生机,就算是屠城也有几个活人,他没有失去希望。 好在金军要把龚县当成后方据点,并没有展开屠杀,只是临走时才劫掠一番,并没有大规模屠城,让他放心一些。 进了城二话不说,直接去找冯婉君,哪里想到迎接他的是一名老仆,一阵述说后让他几乎站立不住。 那日决战失败,龚县没有坚持一天就沦陷了,金军入城自然大肆掳掠,除了大规模屠杀外,那个无恶不作啊 冯婉君不说是绝代铅华,却也是相貌出众,自然不能幸免,一开始就当地泼皮带领,被十余名金军吏士看中。 冯大官人自然是不甘心,先是拿出钱财消灾,更引起了这些人的贪欲,人财都要拿走。 冯大官人自然是不甘心,顶撞了两句,就被一人直接出刀砍杀。虽说,合鲁索南下接防时,把县城当成撤退据点,禁止大规模烧杀,却不妨碍斩杀几个人。 冯婉君一个弱质女流,哪能操控自己的命运,绝望下见冯大官人被杀,趁机跑入小楼,依然从二层上跳下 “我邱云不在乎功名利禄,什么也不在乎,就是想见到妹子,没想到老天竟然如此不公,为何对我邱云如此不公。” 景波平静地看着邱云,任由他发泄内心苦楚。看着豪气云天,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哭了出来,一时间不知是劝还是不劝。只能任由发泄兴中苦闷,良久,他才悠悠地道:“九哥,记不记的先生的红颜知己” 邱云沉重地点了点头。他自然是一清二楚,隐隐明白景波在劝他。别人面前他不能流泪。此时当着景波发泄一番,心情舒畅了许多,低声道:“五哥,我明白。” “明白就好,希望你振作起来。”景波拍了拍邱云肩膀,长长一叹,任何的劝解都是白搭,只能自己从悲痛中走出来。 “我没法和先生相比。”邱云摇了摇头道。 “胡扯,先生要知道你这样。岂不是很失望先生曾经说过,沉浸在痛苦中是懦夫,振作起来拿起手中的剑,去斩杀堵在心头的恶魔,才是对死者最好的宽慰。” 景波没有再多说废话,转身向外走去,就在院门口回首道:“我在外面等你。大军正要向徐州汇集,还有很多事要忙,没有闲工夫等你,三炷香时间。” 却说,天还没有放亮,王秀早早地起身。在文细君的侍候下洗漱换衣。玄武湖在城外,他必须尽早起身进城,尽管今日是休沐之日,但他还得尽快回去。 家里老小一大堆,还有别院的美人,他觉得美人多了,不仅是体力活。精神上的折磨也不小。 在文细君幽怨的目光中,王秀准备停当,还把文细君纳入怀中,温声细语地安抚她几句后,才由后门上马离开。 “相公回来了,婢子见过相公。”李云漪迎了出来。 刘氏母女自从跟了王秀,在府邸也颇有地位,刘氏在外府跟随赵福金她们,李云漪自李采薇嫁给刘仁凤,她从赵福金和林月姐身边过来,成了王家女管事,专门管理内院,在王秀的刻意安排下,她和徐中成了婚生有一子。 自从成了府邸很有权势的管事,她倒也是尽心尽力、该管的管、该问的问、不该管、不该问的很机灵地躲过,让王秀十分的放心。 当然,她在府邸中的地位,自然不是一般仆人可以相比,加上徐中又是王秀的原从亲信,负责府邸的护卫安全,她已经有了半个主子的威望,也敢和王秀玩笑。 “夫人和十四娘用过早膳了”王秀笑眯眯地柔声道。 李云漪古怪打量眼王秀,嬉笑道:“夫人已经用过早膳,昨夜念叨了相公一夜,婢子可是为相公挡了一夜的驾。” 她是徐中的老婆,又是王秀的亲信,知道的隐秘比较多,又有女儿身的优势,在王秀面前比较随意,这种讨好地玩笑也能说,徐中就不行。 王秀放下心来,他还是有心虚,讨好地笑道:“说我在都堂当值了” 李云漪眨着大眼睛笑看王秀,诙谐地道:“这话,婢子都说腻了,夫人也都挺多了。” 王秀被她逗的大笑,温和地道:“好、好、好,赶明儿送你一件大食的琉璃香水,怎么样这可是时下市面上的稀罕物,我想徐中那守财奴不会舍得送你。” “谢相公,休要再提那个守财奴,每月份钱恨不得一文当做十钱花,说是要留给儿子去媳妇。”李云漪虽说是调笑,却也知道大食国琉璃器香水的珍,自然是笑纳了贵。 王秀笑骂道:“这个丫头,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好了、前面去禀报夫人吧” 友琴莫言正在和女儿王新真玩耍,却见王秀进来,急忙迎上去道:“哥哥劳累了,快去切壶好茶。” “不用麻烦了,待会还要有事,十四娘,怎么没去读书”王秀笑咪咪地问道。 “爹爹,今个大娘休沐,不知道别乱说,很没面皮的。”王新真剜了眼王秀,六七岁的小孩说大人话,显得非常有趣。 “十四娘,不要跟你爹爹无礼。”友琴莫言溺爱地责备一句,抚了抚女儿的发丫。 “娘,爹爹一天到晚在外面,也不知道来看你,刚回来就有事,娘还给爹爹好脸色。”王新真很不服地撅着小嘴,小女孩生气颇为可爱。 简直就是当年友琴莫言的翻版,王秀溺爱地看着女儿,一把搂在怀里,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笑咪咪地道:“好了,爹爹今个没事,这不来陪你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六一章 唐格的意 “爹爹说胡算话骗人是小狗。 ”王新真眨着乌亮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王秀。 “嗯,骗人是小狗。”王秀嘴角一抽,被女儿鄙视了,但还是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友琴莫言白了眼王秀,细声道:“哥哥好没正经,跟小娃子说哪门子小狗。” “我这不是答应十四娘嘛又不做小狗。”王秀没奈何地道,在她们母女面前,总觉得自己是弱势群体,真是受足了气,还不敢还口。 “我要骑。” “十四娘,不要顽皮,赶紧玩去。”李云漪恰好进来,立即跑过去拉着王新真的小手,她可是见识过这位小姑奶奶厉害,高高在上的王相公,也不得不趴在地上做牛做马,手里还得拿个小鞭子,简直就是女汉子。 “没事的,幸亏不是小哥。”王秀抹了把虚汗,被女儿当成小狗骑,也挺没面子的,有时候他觉得女儿很像男儿性格,可能是生错了。 “没大没小的,让你宠着她。”友琴莫言莞尔一笑,白了眼王秀,又对李云漪道:“有事吗” 李云漪拉着不罢休的王新真,道:“相公,唐相公来了。” “快有请,上茶,我马上就去。”王秀脸色郑重,唐格来访必定有事,他不能不慎重对待。 “爹爹说话不算话,是小狗。”王新真可愿意了,小孩子认死理,你答应的事不兑现,那是很严重的,哪怕是宰相过来也无济于事。 王秀没奈何,左右苦笑不已,为了早点摆脱小恶魔,只好轻声道:“十四娘,要不爹爹送你一件好玩的玩具” “不,大姑姑送我的,比爹爹的好。”王新真是上当受骗多了。一准地不相信王秀。再说,人家王卿苧可是大财主,对待王新真不是一般地好。 面对王秀的苦笑,友琴莫言翻个白眼,拉过王新真,道:“好了,你爹爹有正经事。待会让他扮小狗。” “好啊现在就办。” “现在不成,别哭。”友琴莫言刚说完话。就见王新真眼睛红红的,马上改口道:“今个,大姑姑来了,娘带你去。” “好啊大姑姑最疼我了。”王新真一下子吸引过去,理也不理会王秀。 “还不快去,呆在这惹人烦。”友琴莫言没好气地道。 王秀在李云漪偷笑中,尴尬地捏了捏鼻子,一会当小狗一会被无视,这会又被鄙视。里子面子全没了。 大宋开国天子之下宰相最贵,就算是亲王班次也宰相之下。那么多年来,唐格首次登门造访,不能不容王秀亲自降阶相迎,礼数不能有点马虎。 二人谦让着进了客厅,叙了宾主设了茶,唐格心情复杂地望着王秀。平淡地道:“从都堂交印路过,因有几桩事萦绕于心,文实智略过人,还要不吝赐教。” “大人过讲,在下岂敢。”王秀要是信了,那才白混了。唐格铁定地有隐秘事,他就提高警惕拭目以待。 “文实就不必自谦了”唐格笑很难看,勉强地道:“如今,朝野上下谁不知文实是国之柱石。郦琼叛逆以来,引虏人长驱入淮,举国震动,今日就是与文实商议如何退敌。” 王秀没想到唐格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他还真有些不适应,隐隐感觉有点味道,心中升起十二分戒备。看样子,事真不简单,要唐格来他家里说话。 “虏人能长驱直入,朝廷也有很大干系,郦琼担负重任,位高权重,刘建本就是尖酸刻薄之人,让他主持郦琼事,原本还能挽回的人事,真的走到了绝路,本应是过去的事,但这件事必须查清才是。”唐格脸色很不好看,却也把责任推到将帅身上,这也是文人一贯作风。 王秀细细想来,唐格的秋后算账也有道理,他也难辞其咎,要是早快刀斩乱麻,也不会有这些破事了。当然,就算杀了郦琼,兀术该突破的一样会突破,就是时间长了点。 想想,不由地尴尬地笑了,难堪地道:“大人说的是,郦琼的谋逆纵然咎由自取,却也有朝廷处置不当的缘由。” “文实所言极是,当时要能稳住郦琼,也不至于有今日之乱。国朝两府对掌文武大柄。然兵者,国之大事也,每有军事,东府全然不能置身事外,往往要干涉枢府事务。一般的禁军调动,都事堂固然不当多管,但若是关系重大的战争,无论选将用兵,都事堂都是要管的。” “我等不过是一介书生,又岂会兵法军事,到头来但凡行军布阵,全然不得其便,文实文武全才,自然是明白不过其中利弊。枢府李大人用策往往受制于都堂,不能施展手脚,以至于虏人猖狂之极。我想听听文实的建议。” 王秀算明白了,唐格好算计啊感情拿着条件来兑换,摆明了要加强枢密院逐渐消弱的权力,想通他某种妥协达到支持李纲的目地,让李纲领导下的枢密院,再次强势崛起。 想想也挺可笑的,当年唐格、孙傅把持东府时,极力排斥以张叔夜、李纲为首的枢密院,那真是不遗余地限制。 他们以选兵任将乃军国重事为理由,公然介入禁军军务,张叔夜和李纲也不是壤茬,双方斗的热火朝天。今个,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反倒是要求都事堂不干预枢密院事务,明显要限制他的权力,实在是可笑之极 想通了唐格的算计,他稍加沉吟,笑道:“两府分掌文武大柄,这是国策,然自太宗以来,东府宰相诘问枢府军务已成定例,在下实不知大人所指。” 唐格见王秀装糊涂,也没有焦急,更没有大失所望,王秀要是很快答应,他反倒是不放心了。 尴尬地笑了笑,沉声道:“自文实首倡新军制,枢府下设都参军司选任宿将充任参军,军中都指挥、都虞侯、都参军体系形成,都堂再处处诘问军务,似乎不妥了,文实不也主张文官典兵不治军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六二章 意料之中 既然说到这一层上,王秀豁然明了唐格用心所在,可以说是诸公为了他的儿子,真实用心良苦啊 平心而论,孙傅、唐格等士大夫倒也是出于公心,是怕战乱时枢府权力过大,尤其是性情刚烈的李纲,坚决主战的张叔业把持枢密院,会毫不犹豫地主张北伐。 以残破的大宋经济状况,还有相对弱小的军事力量,无疑会遭到失败,对天下的危害会更大。 不能不说,他们基本上接受他的主张,认为有限的盟好争取时间,对大宋行朝是最有利的策略。 当时,他也是非常不看好北伐,不要认为教科书上的气壮山河,那就是虏人土崩瓦解。 他融入这个时代三十余年,亲身经历了许多,非常深刻地认识到女真人的强悍,还有大宋士人的坚持。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女真人,上万马军铺天盖地,往往来回薄阵数十回合,攻击力数倍契丹人,宋军重步兵根本就不是对手。就算现在有了克制女真重骑兵的法子,但却没有对付大规模对抗,兵彻底瓦解女真重骑兵的策略。 后世历史上,务必敬仰的岳武穆北伐,当真气壮山河,他并不否认岳飞的功绩,更不认为岳飞的战术对错。 但是,常年和齐作战的岳飞,组建八千马军,初次和金军主力大战郾城,的确是大胜了,但战果仅仅是全军对敌一万五千,斩获五百余骑,损失却是惨重的。 大战之后,宋军征用的铜铁牛皮,让当地民众几乎无法忍受,这就是战争带来的巨额消耗。 就算补充完毕,凭借步军军阵进入河北,面对十余万精锐的马军,恐怕结果也不会太好。 更何况,大宋朝廷的立国思想决定。宁愿丢失土地,也不能让臣子做大,这才是最根本的,也是他以退为进根本原因。当朝局发生变化,原来的平衡被打破后,他重新回到朝廷,成为两府副相。宰相之职迟早非他莫属。 现如今,朱琏处理军国重事。已经开始抛开唐格倚重于他。以他声望、权势,一旦成为宰相,以朝廷都堂为权力核心的决策机构,必然会牢牢控制枢密院,从集两府权势于一身,是不可免地把持军权。 说白了,就是可能出现一位乱世权相,对皇权形成了极大的威胁,这对于士大夫来说是绝不愿意看到的。也是竭力要避免的格局。 从竭力消弱枢府权势到平衡两府,唐格对皇室真可谓是用心良苦,不能不让他感到由衷感慨和无奈叹息。为了家国的利益,他们放弃天下大势,不只是好还是该说是悲哀 既然唐格已经出了筹码,必然是要和他做一笔交易,可惜唐格维护的正是他要保护的。家国也好、天下也罢,并不与他的理念所违背。 想想,他忍不住调侃道:“孙大人请郡之前,由都堂参预军机,却也把沿边整治的井井有条。何况,孙大人请郡不久。就开始禁都堂干预枢府军机,恐怕这会引起别人非议在下恭掌两府副相,恐怕会被人结构。” 唐格自以为宰相之尊亲自拜会,王秀最起码也得委婉点,哪想到这厮会直接拒绝,一点委婉回旋也没有,让他心下好生窝火。不过。他何尝不明白自己筹码不多,王秀势头正盛,岂能为区区小事放弃莫大的权力 再说,当年打压枢密院,就是他和孙傅做的,这会又转变过来支持枢密院,再厚的老脸也经不住刮。 “不过。李大人主持枢府,的确是颇有起色。”王秀见唐格脸色那个精彩,也不愿太过分了,毕竟人家有成全他的意思,做人知道退让最好。 “李伯记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帅才”唐格敏锐地意识到王秀转变,不明确但非常清晰,不由地来了点精神。 同时召回王秀、李纲,这就是权力制衡,李纲重新执掌枢密院后,绝对不会容忍王秀干预枢密院,唐格暗叫惭愧,如此浅显的道理,他才算想透彻,还是王秀提醒的。 但是,随即又来了忧虑,孙傅请郡走了,他在都堂无力压制王秀,李纲能不能制衡王秀,还是个问题,尽管王秀以表达了足够的善意,但人心叵测啊 “平心而论,文实与伯记相比,还是文实更能胜任本兵。” 王秀一阵牙疼,他可不愿意执掌枢密院,但他有些理解唐格,尽管这些人处处制衡他,从制度上来说无可厚非,人家做的没有半点过份,不由地深深叹了口气,沉声道:“最紧要的还是打退虏人再说,别的都是后话。” 唐格摇了摇头,他何尝不明白,金军南下的势头太猛烈了,连淮上也有点吃紧,很无奈地道:“愿闻其详。” 王秀摇了摇头,风趣地笑道:“有李大人执掌本兵,大人不用忧虑。” 唐格嘴角一抽,刚才还要王秀不要干涉枢密院,这会自己不自不觉请人家干预,还被人家抢白,实在是难看 王秀见唐格老脸挂不住了,他也不想让人难为情,主动开口道:“北人南征最为可行的路线,是夺取虎牢分割中原,再集中兵力攻取陕西六路,完成侧翼的稳定。然后,集中兵力攻取大江上游,顺流而下,一举可破江东。但是,取得襄樊必取京西、陕西,虏人几次用兵河中,意图就在于此。” “无奈何虏人用兵屡遭败绩,不能成功夺取寸土,我料兀术南下断不是夺取行在,而是要大肆破坏,孤军深入江淮是死地,放在八年前,或许能一鼓作气拿下两浙路,时至今日他们失去最佳时机。” “两府下令北侍军集结徐州,兀术的攻势算是到头了,大人完全不用担心。” 唐格精神一振,急促地道:“虏人抵达淮上,京东正在苦战,文实建议会战徐州,就是要断兀术退路。” 王秀摆了摆头,笑眯眯地道:“我是在说,就算不汇兵徐州,他们顶多达到江北,国力决定一切。” “难道汇兵徐州。。”唐格不太相信王秀说法,但往深了问又有些挂不住面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六三章 无话 “要打,就要不惜代价,把他彻底打痛了,让他们不敢再做非分之想。 ” 王秀瞥了眼唐格,淡淡地道:“虏人兵锋锐利不假,但他们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就算失去淮上又有何妨难道他们能过江不成所幸财税重地在东南,只要能守住徐州,虏人必然陷入南北不止尴尬境地,我还怕他不过淮水。” “驻泊燕子矶的水军,并非防御行在”唐格眼皮子一跳。 “大江天堑,数万水军防御太可惜,我就等着换成江船北上,想必李大人也会明白。”王秀对侍卫水军的掌控,那真是得心应手。 唐格好生惭愧,在他想着如何御敌时,人家王秀已经着手反击,以徐州为定点,水军为大网,江淮为水面,打一场大大的歼灭战。 “计划没有变化快,虏人数万马军,来去如风,可不是好捕捉的。但是,行在应该有惊无险,大事过去,朝廷官制还须仰仗大人。”王秀笑的人畜无害。 条件唐格遽然醒悟,以郦琼作为筹码和王秀谈,是多么的可笑,人家抛出大手笔让他欲罢不能,经济上的改良初见成效,不能不说两浙路是成功的,官制改良和不干预枢密院,绝大的阳谋,又不能不让他动心。 因为,新军制这块大蛋糕,人家都毫不犹豫抛出来,官制岂不是更多利益交换 “同为天下苍生计,理应如此” 唐格也做出了决定,官僚机构的臃肿,已经到了不改不行的程度,王秀要做的也是他想的,何况也是大大的功业。 彼此间,已经不需要再说下去了,相互已达成了某种暂时的默契。 时值傍晚,濠州与滁州交界长乐镇 殿前司龙卫、神卫两军万余人驻扎郊外,一顶顶帐篷井然有序地排列着。由于离战场还远,没有设立寨栏、壕沟。 营地内冒出阵阵篝火,以队为单位生火造饭,担任警戒的吏士,早早吃了干粮肉脯,一些骑兵被派出巡逻。 风越刮越大,天边一层霭色的铅云压了过来。令人感到有种莫名其妙的压抑。 “大人,看来要下雨了。还是回帐吧” “枪林箭雨都过来了,还怕冬雨作甚。”成蛟满脸不屑,冷笑道:“混了几年,今个可有出手机会了” 他也算王秀的老部下,从讲武院出来平步青云,三十多岁就成为营指挥使,还是在殿前司的龙卫军,可谓前途无量。 不过,他想想真是上天不公。在这各方实力鱼龙混杂的殿前司,真是受够了鸟气,还不如在边军自在。 相当部分的同袍调离了殿前司,连张东也走了,他几次请放北侍军,都是如同泥牛入海毫无音讯。 这次正是大显身手的良机,尽管平时闲出鸟淡了。但精锐毕竟是精锐,用的时候方能显现出来。 身后的卫士不敢再说,默默地跟随着成蛟缓缓前行。 中军卫卒跟随成蛟多年,明白啥时候说话,啥时候不该说话,默默不语跟在后面。却听成蛟凝重地道:“你要是虏人贵酋万户,会不会暗中派遣马队南下” 卫士不知成蛟何意,一时间没有跟上成蛟的思路,呆在原地怔怔地出神,他能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成蛟似乎没有打算卫士回答,仍在慢慢度步,自言自语道:“应该是会派马军南下。毕竟淮水很多地方水浅,淮上水军太少,只要打退援军,钟离不过是一块肥肉。” 卫士咽了口唾沫,他听的模模糊糊,似乎觉得不太好 “夜黑风高,的确是偷袭的好时机”杨沂中没有设置防御,让他一阵莫名其妙地心慌。 不经意间,转首望着东北方向,乌云的边际,似乎有不同乌云颜色的雾腾腾云屑,越看越是凝重。 “不好,是马队扬起的烟尘。” 杭州 钟离睿很悠闲地品茶,面对一脸焦躁的范宗尹,就算那位是徽猷阁直学士,权知杭州军州事,充两浙路都转运使,他也是爱鸟不鸟的模样,那份闲情让王秀看到,肯定会认为和钟离秋如出一辙,叔侄两人就是一个德行。 “今年的涨势不错,但可恶的猪羊,这场战事让我两浙路耗费巨大。”范宗尹是痛恨不已,刚来杭州没多久,眼看几乎要井喷地发展,可以预见到了年底,绝对是一笔大大的政绩,为他的仕途增添重重的一笔。 可恨的是女真人发动这场战争,两浙路担负沉重的军费,当然也有他的功绩,但战事花费的名册记录,完全不如上缴户部和太府的钱财绢帛有面子。 钟离睿玩味地笑了,范宗尹来到杭州,那是萧规曹随,谨慎地按照王秀布局施政,虽然也有个性化的小动作,但那都是按照自己的观念,做些无伤大雅的修补,他也懒得去理会,反正并不妨碍王秀的布局。 那点小心他自然明白,但人家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也算是无可厚非,谁不想风风光光的,连秦桧也有自个的打算。 “怎么不说话,光知道品茶。”范宗尹牢骚半天,却见钟离睿一脸的悠然,不由地有了几分不悦。 钟离睿嘴角抽动,连翻几个白眼,你自个为了前程好看,焦急上火的鸟事但不说话又不算太好,只得淡淡地道:“大人,虏人想打,总不能吟诗一首退敌吧” 范宗尹一怔,哪个牙疼啊这厮太损了。 “虏人动用数十万人,是近年来最大一次侵犯,如能全力保证军需供应,一旦打退虏人,可想而知朝廷的封赐。” 范宗尹没有想过,还真像钟离睿说的那样,打退虏人大规模侵犯,绝对是不小的功绩,能够提供充足的钱粮,也会让朝廷更加看重。换个角度考虑问题,着眼点就是不一样,他恍然笑道:“那也是个理,但钱粮就快见底了,如何是好” “这还用我说,想搞到钱还不容易。”钟离睿撇撇嘴,他还真没在乎过钱,现在两浙路遍地黄金,就看你又没有本事,他是通判不好介入政务。 “哦,还望明叔教我。”范宗尹眼前一亮。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六四章 难堪的战事 京东是战云密布,沿淮同样毫不逊色,殿前司各军和金军杀的难解难分,水寨依然在十一旅手中。 尽管,十一旅损失惨重,但在水军的配合下,依然没有丧失战斗力。 侍卫水军淮水钟离大寨,有统制司的编制,虽说只有三千人,还隶属侍卫水军江淮制置使司,属于江船水军编制,属于被严重忽略的部队。 但是,就算是被忽视的部队,他们依然装备精良,有着最优良的神臂弓,大寨里还有六部加强型床子弩。本来要用于大型江船上,可经费大多用于海船,这批威力强劲的弓弩,就留在了水寨大营,没想到被十一旅发挥作用。 六部加强型床子弩可不玩的,配上专用的巨矢火器,果然是杀人的一大利器。 郦琼用尽了办法,不断督促炮灰奋勇上前,还是无法攻破用土石构建的坚固寨墙,反倒是步跋子在累累伤亡下,已经丧失了死战的勇气,甚至出现武力拒绝上战场事件。 能上战场嘛不要说寨墙了,就是环绕寨墙的壕沟,也让守军有充足时间,瓦解他们的攻势,造成难以承受的伤亡。 虽然,这些人被残暴的女真人督战,逼的走投无路,但他们反抗的威力是巨大的,数百人直接战场暴动,斩杀女真的监督官,全部投奔宋军水寨。 这些人的投奔壮大寨子力量,消弱金军战斗力。金军兵困坚城之下,不要说汉军步跋子,连女真将士也锐气丧尽,大家都已经捞的差不多了,谁也不想再往南打,平白丢了性命,面对绞肉机一样的据点,他们完全丧失战斗。 由此,钟离城中的高平从最初的慌乱回过味来。开始指挥拱圣军不断出城袭击,有一次甚至险些攻破郦琼的营地,幸亏合鲁索率军死战,才打退偷袭的宋军。 钟离县城和侍卫水军钟离大寨,想互为犄角,竟然硬生生坚持来,不能不说是奇迹。 “拱圣军果然名不虚传。高平也非浪得虚名”兀术靠在大帐帅座上,冷冷地看着帐下在坐的合鲁索、郦琼、乌延普鲁浑、大抃等人。他明白是结束战争时候了。 战事紧急,金军已经陆续过河,却不断向南运动,伺机夺取滁州威胁行在,也算是结束前恶雷霆一击。 但是,四千本族马军绝不能放弃,他们还是要撤回来的,那就需要有力的接应。钟离是淮上大城,不拿下来绝对会威胁他接应南下部队。有可能导致四千精锐覆没。 可惜,他们没有重型攻城器械,就算是猛将如云,女真族士卒剽悍无比,汉儿军炮灰众多,也无法短时间拿下城池。 “看来我忽略了一个问题,往日每次临战。我军都是两翼马队包抄军阵,但江南水道纵横,不利于马队驰骋,气候也不适应。我军远途奔袭,没有辎重携带,根本就无法夺取南朝重镇深濠。眼看着他们的援军就要到了。” 术列速、讹鲁补的四千骑,是给了龙卫神卫二军凌厉打击,但人家也是精兵,很快反应过来,双方进行一场鏖战。 龙卫神卫两个旅组成密集的军阵,一次次抗衡金军的冲击,始终是巍然不动。让人实在无可奈何,殿前司的战斗力让术列速、讹鲁补有了新观感,宋军再也不是以前的宋军了,连不堪一战的殿前司军,也变的极为强悍。 几个回合下来,金军并没有占太大的便宜,不得不结束战斗,伺机再穿插运动。 相反,随着金军主力就要北撤,宋军殿前司和各军州乡军土兵也陆续集结滁州,兵力达到五万人左右,再加上沿江十余万殿前司禁军严阵以待,他们再无任何突进希望。 郦琼算是看出来的根源所在,隐隐感到兀术似乎有停止南征的打算,尽管他不敢肯定,但金军主力向南狂飙明显停顿,似乎有点推进不下去了。 就算你突破淮上,强行从五万人的大阵通过,抵达了大江又能怎样还不是给人送菜。 合鲁索倒是来了精神,攻城夺寨非他所长,率领马军驰骋野战是他的拿手好戏,当下抱拳道:“郎君,末将愿率三千铁骑,前去滁州前线,杀光这帮蛮子。” 兀术不置可否地笑了,他压压手示意合鲁索消停点,沉声道:“南进还需要进行,嗯,刚传来的塘报,你们看看吧”说罢,他指了指桌案上放的三分塘文,卫士上前拿起,分别送到众人面前。 待众人传阅完毕后,脸上都显得很阴晦,大帐中升起压抑的沉重气氛。 郦琼身为降将,第一次看到只有忒母孛堇才能看到的塘报,心下很喜悦又不安。喜的是自己得到承认,忧的是这时候官塘上的事,往往都不是好事。 果然,京西来的塘报,挞懒率军试探性进攻,却被宋军击退。两万金军遭到意外的拜祭,原因原梁山贼寇,号称万人敌的张荣率五千人为前锋,三战三捷,竟然连破金军四寨,直接对河东反击,宋军两万余人进入怀州北境。 常年南下打人家,这回倒好了,不仅让人家摁头贬扁,还要被别人打到自己地盘,真是难堪到了极点。 京东的紧急塘报更吓人,王德、刘錡、关胜等人汇集徐州,活女率军接战失败,正在汇集兵马准备再战。什么叫再战也就是遭到了惨败,还必须硬着头皮再打,一旦徐州会战失败,南征兵马将会陷入尴尬境地。 最令人惊讶的消息,是宋军船队袭击滦州新桥镇,金军新建成的海船水军全军覆没,他作为原禁军高等将校,自然知道王秀大力发展侍卫水军,海船战队配置的高端,让他都嫉妒不已,金军水师的覆灭,对女真人绝对是极大的打击。 联想到兀术的话,郦琼豁然明了,看来南征真的要结束了,不过碍于颜面不好直接说罢了。 想想也是,身为主帅在已深入到宋境腹地,贸然决定退兵,无论与否都是颇为难堪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六五章 谋划北归 大拚是新到达的,他所属忒母是一支契丹人和女真人组成的精锐,还没有立下寸功,当即道:“郎君,南朝在京西反攻,他们明显要拿下徐州,我等数万人无路可归,现在只有一路向前,拿下他们的行在。 ” “徐州失守,咱们可就危险了,要不分兵救援活女。”乌延普鲁浑有点动摇,他的观点比较保守,却是很稳妥的。 阿鲁朴点了点头,起身说道:“郎君,徐州不容有失,还要赶紧救援。” 兀术见郦琼没有吭声,神色间阴晴不定,问道“国宝以为当如何” 郦琼原本碍于身份不便多言,无奈兀术仿佛是盯上他,不禁暗叫倒霉。他并非全无心机之人,眼看着大多数金军大将口中谁也没说撤军,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撤军的意图再明白不过。 他想了想,谨慎地道:“前有大江,后有虎狼,是郎君乾纲独断之时了” 兀术嘴角微微一动,赞许地看了眼郦琼,聪明人的回答,两面都不得罪,又说出自己的看法,旋即紧紧盯着众位将领。 原本,这次南征就是消耗战略,金军主力精锐几乎都在他麾下,挞懒的战败是意料之中。突破京东实在太快,宋军主力并没有被消灭,反而有时间汇集,要在平时那也无妨,最致命的是在他受阻淮上的时候,可谓前后夹击。 徐州要是失去,他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尴尬境地,虽说还有淮阳军和沂州退路,但要艰辛许多。 好在南征的目地达到大半,现在要做的是,如何体面而又不被人看成失利的撤退,这绝对重要的一环。 “诸位要撤,也要等到术列速、讹鲁补回军,末将愿提兵尽灭蛮子援军。” 兀术被合鲁索宏亮的声音打断了心事,他目光如炬。紧紧望着合鲁索,摇了摇头道:“不用尽灭,你只要能拖住他们几天就行,乌烈的卫队暂归你节制。” 连自己的卫队也给了合鲁索,大家心中跟明镜似地雪亮,是为大军撤退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毕竟这次征战掠夺的财帛太多了。汉军步跋子押运速度太慢。 不过,终于可以北归回到家中。众人心中都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喜悦。 “好了,诸位速速回寨前去准备,还要把钟离拿下来。” 郦琼随着众人起身拜别,心中却忍不住透出凄凉,一直压抑在内心深处的迷茫,终于豁开了口子,他已经彻彻底底地成为不能回头的叛臣。 尽管,从他投书兀术的那时就已经注定了,但在此时才认真地思前顾后。真正隐隐后悔自己干的这一切,真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千古骂名是注定了。 高层做出决定,但仗还必须打下去,徐州得失尚不可知,兀术也必须打败殿前司援军,把钟离给拿下来再说。这是面子问题,无关乎胜负。 三更天,沧州武清县城外一处小院草舍。 一名黑衣蒙面人焦急地在屋中度步,草舍门响了两声,蒙面人停下步子,沉声道:“进来。” 一名身穿蓝色土布短衣。年纪在二十七八左右的青年,快速推门而入,躬身见礼道:“见过大人。” “新安郡主到了吗”黑衣蒙面人一双鹰凫般的双眼,冷冰冰盯着进来的青年,说话的口气也是冷冰冰的。 “郡主已在外面船上,请大人示下。” “好,干得好。”黑衣蒙面人舒展眉头。目光变的柔和些,轻声笑道:“上船。” 黑衣蒙面人与那青年出了院子,看左右无人,径直来到河边停泊的一艘较大的鱼船上。 几名渔夫装扮的人向他施礼,黑衣蒙面人进了船舱,见一名二十七八岁的美貌妇人一脸恐惧,坐在舱内角落,一双秀美而又疲倦的大眼睛,惊恐不安地望着不速之客。 黑衣蒙面人索性坐下,淡淡地道:“郡主不用惊慌,在下是枢密院机速司使臣,舱室不便见礼,望郡主恕罪。” “机速司”美貌妇人眸子带有惊惧之色,显然对官称极为陌生,又对蒙面人很忌惮。 “使臣身份都要保密,要不是郡主,在下绝不会涉险。在下和郡主很有缘分,没想到会遇到皇家贵胄,索性把郡主救出来。”黑衣蒙面人很不在意地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新安郡主脸色好了点,相信对面是自己人, 面色才稍加平和,相信了自己的确是逃脱升天了,悲怆地道:“多谢大人相救,只是为何没把郓五邸宗姬救出” 黑衣蒙面人目光黯淡,口气生硬地道:“为了郡主,在下一名弟兄殉国,如今南北正在交兵,能把郡主一人带出,已然尽了最大努力。” 新安郡主面色不定、低头不语,神色间仍有悲凉凄然流露,她对郡主称呼有点陌生,却也知道意思。 黑衣蒙面人似乎犹豫一下,又道:“此时尚未脱险,外面三位吏士会保护你离开,如果顺风的话,一路入海忍耐数日,便可到大宋的境内。” 新安郡主闻言眼眶微湿,有些神情恍然,弱弱地地道:“开封,我真的能回开封吗” “朝廷已经南迁,一路珍重,在下就此拜别。”面对新安郡主的惨状,黑衣蒙面人亦是轻轻叹息。 “唉,不知大人高姓大名,还容日后相报。”新安郡主脸面微红。 “职责所在,郡主保重。”黑衣蒙面人淡淡一笑,他已经退出舱外。 当他在岸边目送着渔船消失在漆黑的河面上,对那名青年沉声道:“记住,我们的职责是刺探军情,每一名使臣都很宝贵,无论遇到谁,都不能有妇人之仁。” 青年凝望这黑衣蒙面人,犹豫地道:“大人,这些皇室宗女实在可怜,被人贩来贩去。” “住口。”黑衣蒙面人目光锐利,喝斥道:“你我职责就是为朝廷谋取情报,岂能为落难贵胄造成损失,你们几人做的太鲁莽了,若有下次定按律处置,绝不姑息。” 话说到这里,又顿了顿低声道:“也罢在遇到这些落难宗女,可以扮做商人买下来,决不能冒险闯入贵酋府邸。”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六六章 孙傅和唐格 “是,下不为例。 ”青年目光凌然,目光显然透着深深地惧色。 “哼哼,最好能下不为例。”黑衣蒙面人目光冷峻,也没有再往下深究,又问道:“哦,霸州那边布置的怎样了,有没有九层把握” “全部布置妥当,只待大人一声令下,便可取奸佞首级。”青年松了口气,双目再次焕发自信地光芒。 黑衣蒙面人望着寂静的河面,低声道:“不知是对是错,冒这么大的险,杀个没有风骨的贰臣,真是丢人啊” “大人,死士是招募的江湖豪杰,咱们的人只是外围指挥,就算有事也不会有损失。。”青年非常自信地道。 忽然,黑衣蒙面转首冷冷地看着青年,眸光如同刀子般地锋利,他热不住打个冷战,急忙住嘴。 黑衣蒙面人冷笑着移开目光,仰首望着漆黑的夜空,长叹道:“可叹乱世,人命不如草狗记住,无论是江湖豪杰,还是升斗小民,他们都是天子的臣民。去吧,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明白吗” 那青年双眸中遽然迸射出两道精光,脸颊闪过一抹残忍,冷冷地道:“大人放心,我何时失手过。” “很好,谨慎为上,不得已立即退出,不能因为小事损失。” 侍卫水军钟离大寨,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刚结束,双方远程器械相同,互有伤亡,高霄巡视着寨墙。他是眼眶深凹,眼球布满血丝,已经多日没睡个囫囵觉了。 几天来,就算是金军攻势最猛烈的时候,他们所用数不多的砲石,都是粉状黑药制成的药石,却无法对坚固的寨墙形成破坏性的打击。 女真人崛起时间不长,却全盘接受契丹人的甲仗库。也有一些比较初级的火器装备,他们无法和宋军相提并论。但在局部战争中也有运用。 “太尉,金军的攻击力减弱很多”仍旧是哪青年将校,十余日的惨烈战斗,让这位本来青涩的年轻人,越发地成熟。双目闪烁着军人的光芒,应该是对死亡的冷漠。 能坚持到现在的人,要么是如同行尸走肉。麻木地进行机械地战斗,在下一刻被敌人杀死。要么。就是彻底脱变成老兵,一个战争成熟的军人,或许仍旧珍惜生命,却不再有对死亡的恐惧,而是用某种心态来承受。 高霄对青年将校很满意,他也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尤其是以七千人对六万人时,十五万朝廷大军正在路途,左右环顾没有友军,可想而知这些新兵的心态。 王秀用一次不大的战役。让他们彻底地脱变,没有经历战争的男人,恐怕不能算真正的男人,他满意地笑道:“已经不错了,看人家侍卫水军的装备,再看看咱们殿前司的,人家的克敌弩弩臂是半钢的。简直没法比,这就是亲娘养的和小娘养的区别。” 不能不说,侍卫水军装备的精良,早就超过殿前司了,侍卫马步军就不能提了,那简直是婊子养的。 李宝、上官谦、李长昇是干嘛的那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玉泉山的张陵、林四郎等人。有了好东西就算不经过王秀,也能拿出来让水军实验啊人家侍卫水军在江宁、杭州专门设辎重大寨,别的什么都不干,专门试验这些器械。 再说了,人家侍卫水军仅靠护航就富的流油,光是资助开发海船器械,每年可是大笔的财帛。你能比吗人家每年拿出建造几艘巨型福船的钱,侍卫马步军至殿前司,能拿出这笔巨款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是好东西,但最终还要全军推广的,拿来宰杀那帮猪羊。”青年将校咂咂嘴,显然是很不甘心,侍卫水军的阔气,那是全军闻名的,光是出海的长行钱,那就是大半年的俸钱,简直气死人了。 “不错,你说的对,这群猪羊真烦人,前几天过河几万人,这两天就不见动静了。”高霄固守寨子,对外消息实在不灵通。 “人家早就突破淮水,重点放在直驱行在,咱们这小地方不入眼了”青年将校撇撇嘴道。 高霄嘴角微抽,能活下去当然好了,但作为武将最愤怒的是,战场上被人轻蔑,他宁愿堂堂地战死。 极目远眺时,见金军步跋子正在持盾掩护,一些阿里喜拖走战死者尸体。两军交错扎营攻防,尸体积累很多,就算是天气寒冷,也架不住暴尸荒野引起瘟疫蔓延,他们也默许金军打扫战场,并不进行射杀。 行在,秦淮河畔孙傅的府邸。 “伯野兄,真是好茶艺啊”唐格坐在孙傅的对面,眯着眼睛轻轻捻须,饶有兴致地观看孙傅弄茶,双目异光闪烁。 请郡外放的元老大臣,在京城呆上几个月不赴任,是很正常的事,哪怕不去赴任也没事,州中事务自有人打理,朝廷也不回去过问。 想想看,都是经历过两府的重臣,你让人家再去管一个郡,简直就是笑话。大家都是明白人,老臣请郡无非政见不合,或是实在不堪重负,没人去计较他们管事。 孙傅逗留行在消遣,更没有人催促他出京赴任,署理州事的官员,还真不想让他早早赴任,甚至盼望他留在行在才好,大家也好施展手脚,让朝廷能看到他们。 孙傅神色怡静地摆弄茶艺,专心弄茶并不答话,唐格亦是含笑欣赏,一言之后再不插话,似乎真是沉浸茶道。 “钦叟兄,请。”孙傅烹煮好了一壶茶,用厚麻布包裹着壶把,倒在一个粗糙的紫砂小壶中,为唐格斟上一杯。 “茶道讲究心平气和,淡如止水,我不如伯野兄多矣”唐格轻轻短期紫砂茶杯,放在鼻尖处轻轻一嗅,顿感芳香扑鼻直浸肺腑,浑身毛孔尽开,说不出的舒坦。 他慢慢地品口茶,闭目回味良久,但觉茶香如喉回味悠长,口中尽是茶香流连,不禁意犹未尽地道:“可惜再品尝伯野茶香,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六七章 无可奈何了 孙傅拿起杯子的手微微一抖,但他还是端起茶。 虽说,君子不屑权柄俗物,但谁又能全然免俗作为宰相兼修国史,又有哪个能真正放下有,恐怕不太多,至少他不能。 这点细小的动作,没有逃过唐格的目光,冷不防地问道:“我去见过王文实。” 孙傅并不奇怪,压下心中的失落,淡淡地看了眼唐格,冷静地道:“愿闻其详。” 唐格瞥了眼孙傅,慢慢地放下手中杯子,淡淡地道:“要了王文实一个承诺,仅此而已。” “承诺”孙傅一怔,不置可否地笑道:“我之所以请郡,就是为钦叟兄能把持都堂,引李伯记为援牵制王文实,承诺又能值几个大钱” 孙傅话中不满之意,唐格又岂能听不出来,不少势力指责孙傅为相八年,却毫无建树,不断以各种渠道为王秀接任宰相而奔走呼喊,蔡易、范宗尹、沈默等人为核心。 不能小看这些人,他们把持了大宋六层的税赋收入,又有侍卫水军的支持,话语权是很重的。 为了能制约王秀,减少朝野的压力,孙傅决然为王秀腾出合适的职事,这是一招妙棋。 他也明白孙傅并不愿意离开中枢,放在靖康年间,让孙傅作为这样的牺牲,简直是不能想象,不由地摇头叹息道:“有些事还要说个明白我借故与王文实见面,的确得到了他的承诺,让他消停几年。” 孙傅脸面一变,思索了半响,道:“似乎用处不大。” “事在人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唐格指尖敲打着茶杯,目光停留在桌案上的铜炉之上。 孙傅默然不语,脸色阴晴不定,暗暗指责唐格糊涂。利益,要怎样的利益才能打动王秀。政治上的承诺如同女乐的笑脸,也就值个几贯钱而已,怎么能当真。忽然,他真的有点后悔,不该放弃宰相,再艰难也应挺下去。 “仁宗朝自今,文武虽是各具其事。实则连为一体。王文实岂能不知,钦叟兄孟浪了不过。王文实入两府也是必然,我退位让贤也是应该,只要钦叟兄和李伯记同舟共济,王文实也不好撼动。” 唐格知孙傅对他已经有些不满,他也对自己能否说动王秀产生动摇,但还是相信选择是正确的,王秀主政、李纲主兵,是还算不错的选择,至少对稳定朝局有利。 孙傅稍加沉吟。冷冷地道:“李伯记节沿河五路,对王秀所倡新军制颇为赞赏。” 唐格心念一动,品味孙傅言外之意,暗指李纲和王秀有某些共同点,对牵制王秀势力的发展,绝不是好事,当下正色道:“李伯记为人耿直。公私分明,王秀倡议军新制确有其独到之处,而其变法之举,亦是对大宋百年沉疴的救治,单就以事论事,我还是看好的。” 孙傅本想提醒唐格。防范王秀和李纲私下勾结,实际上他也很了解李纲,并不认为他们会走到一起。 相反,李纲的权力很强,必然会试图把侍卫水军大权收回,其结果可想而之,那几乎是王秀的私兵。李纲可不是吴敏,肯定会和王秀发生对抗。 想到这一层,他也不想再多说,道:“知人,我不如钦叟兄,王文实是忠君体国不假,却着实让人放心不下。听说他又在筹办钟山书院,王门势力渐显羽翼,假以时日,恐怕庙堂显贵皆为王门子弟矣” 唐格听的暗自心惊,孙傅的话如重锤般砸在他的痛楚,他并非没有防范意识,玉泉山书院发展太快了,不仅是声誉还是财力,连人才也如井喷一样,着实的吓人。 自从大中建炎元年,他已经明白王秀开始培养实力,却仍愿意向好的地方想,谁能没自己的势力呢各位重臣嘴上说君子不党,私下里哪个不是培植势力。 但是,随着玉泉山书院横空出世,让他感受到了压力,那可是以王秀思想为主导的书院,大量的士子不可避免带有王秀的印记。 真是一着妙棋,直接抛弃当朝显贵,从最底层有系统地培养人才,或许今天还不算明显,十余年甚至二十年后,这股源源不断的人才资源,会发展到何种程度 “毕竟,王秀是有功于社稷,才智亦是少有之,办书院也是好事,岂能阻止”他的话很无力。 孙傅感觉到唐格微妙变化,他却没有在意,从铜炉上取下茶壶,为自己与唐格各斟杯茶水,才淡淡地道:“不知钦叟兄读过王文实新近大作” “不外乎那些杂论,伯野兄多虑了,正所谓是吹皱一池春水,干君何事咱们何须庸人自扰。”唐格淡淡地道,他是心中忐忑,却首相到手患得患失。 人有时候真的很复杂,唐格明白王秀创办书院的隐患,却无法去阻止,甚至还有一丝欣赏。 从学术和社会上看,玉泉山书院都独具特色,不仅创造大量具有实用价值的财富,士子也不再拘泥于诗书,办学就应该如此,想必即将成立的钟山书院,也会大放异彩。 孙傅见唐格竭力回避,也就不再深究,捻须大笑道:“钦叟兄,我倒想去应聘书院,终老林泉。” 唐格一怔,立即明白孙傅意思,是在提醒他争学生,正色道:“不过以事论事,无论怎样说,玉泉山书院利大于弊,只要善加诱导,士子们还是大有所为的。” 孙傅悠然自斟杯茶,笑道:“有李伯记在,我问他许多作甚,来来,钦叟兄,喝茶。” 其实,王秀一点也闲不住,他刚有点闲暇,就被洪真给缠住了。 钟山书院绝对是王家独资的书院,王卿苧大笔一挥圈了十几倾土地,还不算围了的两个小山头,慢慢地打造成一处亭台楼阁俱全的庄园式书院,真是奢华到了极点。 王秀看到这座气派的书院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姐也太有气魄了,这得要多少钱财啊难道要组织一批人马单干,争玉泉山研究院的专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六八章 徐淮战事的结束1 今年,大姐可又把杭州王家座钟生意抢了一层,让王家兄弟憋屈地傻笑,又无可奈何。 “文实看看,看咱们这钟山书院,比那玉泉山书院如何”洪真洋洋得意,尽管没有招生开办,但就这所书院的规模,已经超越玉泉山。 咱们的钟山书院王秀一阵牙疼,慢悠悠地道:“别看我,我可没功夫磨叽。” “呵呵,你只要担任山长就行。”洪真一脸的不怀好意。 王秀摇了摇头,为难地道:“回到朝廷不比地方,实在难以分身啊” “玉泉山只是探路石,并没有达到文实心愿,钟山书院才是真正能传承的地方,文实不要因小失大。”洪真慢悠悠地道,他是拿准了王秀心思,绝对的有恃无恐。 王秀默然不语,人家洪真说的不错,凤凰山书院的传承,只能说半数秉承他的思想,并不能全然尽意。可以说,钟山书院被他寄予厚望,如果可以的话,他必须要牢牢把持。 洪真一脸地轻松,他就吃定了王秀。 王秀用软鞭指着地形沙盘,朗声道:“虏人在江淮深入再远也没关系,哪怕他们过了江也无妨。现在,重点在徐州,打好徐州之战是此战关键,决不许任何意外发生,一切要为徐州让步。” 李纲、谭世绩、朱胜非还有刘光世静静地听着,没有人刻意地去说话,完全出乎唐格的预计,王秀在干预枢密院决策,却让人听着有理,没有几个人说三道四。 先不说利国的重要性,徐州的关键位置突出,一旦封上口子,把金军后队击溃,兀术的南下大军将成瓮中之鳖,巨大利益让人无法拒绝。哪怕兵力不占优势,也要尝试一番。 “各位也都知道,女真郎主病情加重,他们北归势在必行。我们一定要层层拦截,重创他们,打垮兀术,让虏人绝了南下心思。从此不再做非分之想,给我行朝十年休养。”王秀的话扔地有声。震耳发聩,显现出霸道的一面。 “能否全歼”李纲满怀希望地注视王秀,他对王秀的军事才能,有相当的信心。 哪怕新军制实施过程中,新军战斗力并不强悍,但那也是缺乏磨合造成的,他却从中看到兵种搭配的合理性,还有军政和军令的有效结合。只要有时间进行磨合,爆发出的战斗力绝对惊人。 王秀冷眼看着地形沙盘。足足有十个呼吸,郑重地摇了摇头,沉声道:“凭天意,尽人事。” 李纲并没有因此气馁,毕竟对方南下主力是马军,兀术完全可以抛弃杂牌军,恢复马军的机动性。宋军是很难实施拦截的,王秀也不是神仙,要说出绝对的承诺,他反倒不信。 稍加沉吟,目光转向刘光世,沉声道:“各路兵马最新动向” 刘光世对李纲甚为忌惮。一改对待谭世绩时的散漫,清了清嗓门,朗声道:“徐州外围已经部署完毕,恐怕已经开打,京畿的兵马正在南下,但遭到虏人马队反击,损失不小。侍卫水军北上大军正在归途中,江淮制置司船队正在奔赴淮水;殿前司集结五万大军,在清流、来安一线和虏人相持,各地签发乡军六万人抵达行在。” “看来形势还是有利的,行在又增添兵马,只要封住淮水,兀术就插翅难飞。”李纲若有所思地道。 刘光世很认真地道:“只是淮水水浅,恐怕拦截不了虏人,他们在京东还有数万大军。” 话很明白无误,淮水不是大河和大江,枯水期水浅,金军可以涉水过河,水军拦截效果并不理想,要是在大江上,三千水军应用得当,足以让金军头疼。 他们不知道的是,看是几万金军过了淮水,真正的精锐部队也就是不到万人,兀术的主力马军,早就在淮水北岸,随时可以掉头北上。 最重要的关键点是,刘光世指出京东尚有金军数万,完全能接应兀术北撤,宋军兵力不占优势,难以实施拦截。 李纲非常明白,但他要的是结果不是困难,新军制最让他欣赏处,是军令贯彻的权威性。 只要形成军令,各级将校必须无条件服从,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完全不同他当年尴尬,态度坚决地道:“无论如何,必须要重创兀术。” 谭世绩看着李纲强硬态度很矛盾,作为知枢密院事,他也想建功立业,歼灭或重创女真人主力,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只是李纲太强势了,让他从心底感受到压力。 王秀一直很担心李长昇,上岸兵马遭到金军马队打击,只字未提李长昇。 从官塘的只言片语中,他也了解到侍卫水军艰苦的一战,却不太了解整个战斗过程。 原本,侍卫水军挺顺利的摧毁金军海船船队,几乎俘获了所有战船,可以说是取得空前胜利。但是,虎翼军撤退并不是那么容易,他们还要焚烧一切物质,就在准备分批撤退到海船上,高升率马军突然到达。 三千马军对战五千虎翼军,高升是相当的勇猛,竟然亲自率百骑突击,冲入排列密集的虎翼军队列。 杀的是天昏地暗,来回七进七出,最终身边仅剩二十余人。但是,虎翼军也被打的七零八落,不得不在李长昇的率领下,撤到码头上依靠战船保护。 就这样,这场小规模的战斗,持续了两天三夜,面对高升疯狂的打击,李长昇竭尽全力固守港口。海面上的中小型战船为了支援虎翼军,甚至直接在码头靠岸,用抛石机和弩箭打击金军骑兵,迫使高升不敢过分逼近港口。 不过,大型战船支援力所不逮,中小型战船能够靠岸支援,却碍于马军行动迅速,砲石打击精确度太低,无法给予最有力支援,大多数时间里,只能眼睁睁看着虎翼军奋战。 噩梦般地历程,李长昇甚至亲自上阵,实在坚持不下去,他指挥虎翼军分批从码头撤退到船上,而他一直坚持到最后才上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六六九章 徐淮战事的结束2 高升迫于船上弩箭威力,为了减少马军伤亡,并没有在撤退时迫近港口,任由虎翼军陆续上船撤离。 虎翼军不算败,却损失惨重,阵亡七百余人,海上陆续死亡二百余人,没有马军配备的虎翼军,在金军马军猛烈打击下教训是惨重的。 经验也是非常宝贵的,李长昇并没有任何哀叹,上了船立即钻进船舱写写画画,把得失写了下来。 开始,他们的双向同轴进攻是成功的,可以被列为登陆战术运用,只是在没有后续部队增援下,相对进攻作战,五千人的登陆规模太小,无法对抗金军的马军,相对于特殊作战,规模似乎有点太大。 “王大人以为如何”朱胜非见王秀沉吟不语,不免多问一句。 王秀这才从思绪中摆脱出来,他看了眼朱胜非,道:“只要退敌就是胜利,现在应该关注徐州战事。现在,西军开始进入京西,可以速调三万兵马东进,以生军对兀术疲军。” 李纲很赞同王秀注意,绝对是硬碰硬层层拦截,绝对能把兀术给拖死的战术,哪怕没有取得徐州的绝对控制,只要京西兵马抵达,也能给予兀术重创,他还从来没像今个支持王秀观点,兴奋地道:“好,就这么办。” 谭世绩却眉头微蹙,王秀的策略太生硬了,完全是不计后果的消耗战略。如今,京西各路大军正在反攻河东,就算有西军抵达,也不可能抽出太多兵力,李纲也是一头倔驴,非得要击垮虏人的面子,难道不明白行朝还没那能力。 “那就小规模骚扰河东,集中兵力东进拦截兀术。”王秀一锤定音,他更想打一场歼灭战。 不能不说,就在王秀决定时,战场局势发生很大变化。挞懒在宋军强大的攻势下。被按着头皮暴打一顿,连续丢了两州,里子面子都没了。 他立即转入彻底的防御姿态,西线金军太弱了,西军源源不断开赴前线,他们连反击的力量也不足,只能呼吁援军。 东线金军保持强大的兵力。却因战场被分割成三个集群,最大的当然是兀术主力。已经拥有十万大军,偏师两万人被京畿兵马牢牢看住,不得不在郓州一线支撑,后续金军兵力四五万人,但要防卫交通线,又要对抗不断集结徐州的宋军,力量不断被压缩,很难对兀术形成支援。 河北的义军是翻天覆地,不但攻城略地。大量摧毁女真人统治机构,还牵制了金军大量签军,让他们无法渡河支援。 更要命的是,随着金军主力不断深入,进攻强度不断衰弱,面对殿前司严密防卫,兀术已经力不从心。 刚刚过淮的大军。不得不面临回归的尴尬,最让他吃惊的是,淮水突然出现宋军水军,规模还挺大的,军情显示竟然是侍卫水军大将邵青率队。 宋军的江船水军反应还是挺快的,邵青急于立功。紧急调动各港口战船北上,先头部队已经入淮,给金军的震动很大。 面对前面重兵坚守,后面烽火连连的死地,他再也顾不上攻取钟离县了,立即下令主力火速北撤。 阿里和韩常奉命率队脱离战场火速北上,打通北归的道路。但岳飞也不是吃素的。立即率三千骑追击,七千步军跟进,直接进入亳州,并不去支援高平。 兀术为了自己的面子,不得不对外宣称搜山敛海已毕,各路金军开始北撤。 邵青哪里放过建功立业大好时机,淮水是水浅不假,但他利用刀鱼船组织吏士拦截,在淮水上把金军拦腰截断整整四天,殿前司五万余精锐咬着不放。 高平也破釜沉舟,组织参与兵马出城决战,甚至一度攻入合鲁索营寨,差一点把合鲁索给擒住,金军还在淮南的兵马形势危急。 放弃过淮的几万杂牌军,这是既定的策略,实施起来却非常困难,不到最后关头你敢放弃,对士气打击绝对严重,今后谁还敢给你卖命 好在天不绝兀术,乌烈率军击溃一队宋军船队,开辟一条浅滩道路,并率军死守放大军渡河,让大半过淮兵马有惊无险。那些汉军部队是好不容易过了淮水,却有七八千人被歼灭,可谓损失惨重,尤其是淮水争夺战,水流为之赤红。 兀术没有落下不好的名声,至少那些汉军将帅,没有认为女真人抛弃了他们。 仗打到这份上,明眼人都知道结束了 似乎正如王秀说的,结束的开始往往是最残酷的,徐州会战随着兀术的北撤正式打响。 封元率先发动攻击,一举攻破利国监西部金军营寨,动摇了活女的侧翼防御体系,差点让韩世忠、王德钻了空子。 要不是阿里和韩常率军赶到,恐怕金军防线会出现大纰漏,这已经是兀术宣布北撤第九天了,岳飞也加入徐州战场。 活女、阿里、韩常等人面对宋军三面夹击,仗的打的极为凶残。 活女的部队几乎没有精锐,很多都是签发的汉儿军,少量的契丹和渤海族军队,战斗力不能和宋军相提并论,有了阿里、韩常马军的加入,才有在徐州一战的资本。 但是,宋军有封元坚守在利国,外围数万精兵,绝对是中心开花战术,金军只能勉强坚持。最终在兀术过了符离,他们不得不发动决战,不驱散宋军将会把兀术至于险境。 很可惜,封元再次率先发动进攻,他率军直接袭击彭城,完全出乎金军意料。不到一天的功夫,彭城被宋军拿下,金军在徐州丧失最有力的据点,韩常率军两次反攻失利,不得不龟缩在徐、沂边地积蓄力量。 徐州一带的金军,再也无力发动大规模攻势,只能当代兀术主力前来。 不几日,兀术率大军抵达徐州,兵力对比发生变化,由于殿前司大军速度太慢,金军在徐州形成兵力优势,韩世忠、王德等人率军据守徐州的丰沛、利国一线,战争到达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七零章 徐淮战事的结束3 张启元非常活跃,他在战争继续时,督军攻入河东,金军有撤退迹象时,又飞马奔赴开封,得到王庶的许可,再次奔赴京东坐镇应天指挥京东拦截战,一时间很吸引眼球。 为了就近督军,他像打了鸡血,甚至把行辕前伸道单州边境,不断发出檄文,严令京东各军州签发丁壮,全力拦截金军北上兵马。同时,他传令王德、封元等人死守徐州,关胜、吴革、韩世忠等人竭力击溃外围金军,决不能让兀术逃脱。 上天真是垂怜我张启元,竟然给了我大好机会,岂能不把握住待擒拿了兀术,我就是誉满天下,王秀再也无可奈何。张启元很满意,恨不得直接去彭城督战,要去创造一个奇迹,真是等的迫不急耐了。 随着兀术的到来,徐州周边汇集了二十余万大军,双方连续进行十余天的激战,互有胜败。 张启元的高压政策还真有效,各军州都组建大量的乡军土兵,那些土兵也被投入战场,禁军被解放出来作战,不用再担忧后方问题,全力拦截两股金军汇合,真是下了血本。 宋军的拼死狙击,让金军每一步都付出惨重代价,殿前司的数万大军尾随而来,正在形成合围态势,时间不等人。无法短时间内打通道路,或是两股金军汇合,等待他们的绝不是好事 活女也急眼了,为了打通和兀术的联系,几乎投入全部兵力,整整一天一夜的激战,投入的三万金军战死上万人,犹自在投入兵力,不断冲击宋军军阵。 关胜的部队负责拦截,在金军拼死冲击下,万人军阵如同风雨飘零的破楼,随时都有可能倒塌,他不得不发出求援。 此时。无论是王德还是别人,都陷入了苦战,他们根本没有兵力增援。王德也正率军拦截兀术的前锋,他的部队和大抃的精锐厮杀,用血肉拦截金军北上,到了惨不忍睹的程度,简直就是寸土必争。 景波、邱云两兄弟彻底爆发。他们率马军比较自由,往往出其不意地进攻。就瓦解金军的攻势,确保主军阵的安全。 邱云更是抱着必死觉悟,甚至单骑杀入一个谋克的阵地,一阵血雨腥风,竟然奇迹般地生还,浑身赤红。 活女的不顾死活,不惜用人命填的战术,在混战的战场上,终于发挥了作用。关胜再也支撑不下去。他的部队损失惨重,整个军阵残破不堪,再也无力打下去,不得不收缩阵势,终于让金军扩展一条通道。 大抃陷入苦战,无法战胜王德,为了主力顺利脱困。术列速和合鲁索率军死战,郦琼的汉军被投入第一线,他们从王德宣武军侧翼绕过,直接奔活女而去,两军只有六十里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封元冷静地看着战场。他没有第一时间投入兵力,当他看到金军绕过王德,活女又突破关胜拦截,知道该出击了。 当然,他并没有投入主力部队,相对于战役而言,保住利国监是重中之重。战场上形势谁也不敢料定,万一大军尽出,金军忽然攻击利国,他连哭也哭不出来。 他亲率千骑直接进入战场,从中间突击郦琼部队列,把郦琼打了个懵,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左翼就土崩瓦解。 千余骑驱赶上万人的场面,那是极为难得的,那些汉儿军哪有心事卖命,纷纷四散逃命,要不就是成建制投降。 郦琼部众溃散,把术列速侧翼暴露出来,导致术列速部众陷入困境,被韩世忠不介入,最终全军覆没。 阿里也被重伤,所部死伤惨重,韩常率军苦战,右眼被流矢射中犹自不退,但金军仍未摆脱困境,连兀术的营寨也差点被攻破。 是因,封元率马队突击,连破金军六寨,那是杀的哭爹叫娘,连兀术设在彭城西的大寨也被攻击。 兀术惊出一身冷汗,好在封元兵力不支,主动地撤离战场,不然还不知结果怎样。 但是,金军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突破宋军的防御,追兵也已经赶到,双方来了一场大混战,整个战场如同绞肉机,谁也奈何不了谁,形势对金军越发不利。 他们是在大宋腹地作战,无论是兵员还是补给,都无法进行有效补充,时间久了越发的脱力。 就在第十六天,双方忍耐都到了极限,南下救援的两万金军抵达战场,高升赫然在军中。 他自滦州大战虎翼军,就奉命火速南下,连歇息也没有就编入增援部队,来的还算是及时。 他的铜头猛安打头阵,硬生生死开宋军的外围防御,直接引导金军和活女会师。然后,巩固了活女打通的通道,集中力量对王德进攻。 宣武军和振武军再也抵挡不住,他们明智地放开通道,在两翼打击金军,让金军得到汇合。 兀术大喜过望,立即不顾一切发动攻势,抛弃了大量汉儿军,率精锐部队冲了出去。 宋军也是疲惫不堪,实在不堪追击,只能眼睁睁看着兀术北逃,转入剿灭汉儿军的作战。 兀术在沿途的日子也不好过,简直就是惊弓之鸟,还遭到几次强有力的袭击,几乎是丢盔卸甲。 是役,金军在徐州战死两万余人,被俘数以万计,遗弃甲仗财帛无法计算,可以说以失败告终,当年经典终于再现。 “终于结束了” 金军开始全线退入河北,王秀长长舒了口气,四个多月的苦战,大宋行朝损失是巨大的,金军同样蒙受重大损失,导致军心士气低迷。 应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付出大片地区被蹂躏,换来了女真人士气的低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机场惨烈的战争打下来,对女真人意味着什么他可以从容面对女真人,不再担心灭国的危机,放手处理该处理的大事。 大宋举国上下一片欢庆,纷纷庆祝这场战争胜利,宣德门外举行盛大的献俘仪式,数百名金军将校被押送示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七一章 宗姬回归的反应 他们的命运早已被注定,没有人在意他们的生死,昔日不可一世的将校,还不如一条狗值钱,卑贱到甚至连女真人也对他们生死漠不关心。 在两国王公大臣的意识中,战胜者献俘是理所应当,战败者的命运,当然要由胜利者决定,献俘太庙告祭祖宗,这一点无可厚非,连敌人也无话可说。 曲端当然不甘寂寞,他在金军撤退时组织兵力,越过了大河,对河东发动短促的破袭战,一举歼灭两万金军,让河东的金军为之胆寒。他行动之干脆利索,手段之犀利,堪称经典的战例,被列为兵部讲武堂战例。 不过,对于朝廷来说,陕西取得的胜利微不足道,完全不能和东线相提并论,大部分都是杂牌部队。 历时二十七天的徐州大战,简直惊天动地,差一点把兀术留下,金军主力遭受前所未有的损失,光女真精锐就近万人战死,几乎压过了王秀亲自创造的经典。 随着大中建炎九年过了一半,大战的兴奋还没有过,南北和谈的使团就穿梭来往,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你打我一拳,我给你一拳,结果大家还是在一起玩。 没办法,邦交就是过家家,一切取决于形势发展,双方都不想打都不能打了。 王伦以假礼部侍郎衔北上和谈,朝廷给他的密令就是维持现状,拒绝一切无理的要求,王秀在给他送行时,说了句让他壮胆的话:“公宽心游览燕山,海上自有大宋水军。” 虽然,侍卫水军的虎翼军遭到很大的损失,但同样给女真人造成更大损失。 耗费巨大的海船水师被全歼,刚刚建好的战船成为大宋的船只。虎翼军是撤退了不假,但生猛的战斗力让女真人惊讶,更重要的是有海船的支持,马军根本无法歼灭。人家可以在大海任何一个点登陆,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也就是说,如果有后续数万大军,宋军完全可以奔袭燕山,给前方金军来个釜底抽薪。 战争的胜利,让王伦有了充足的底气,在谈判桌上据理力争。加上他工于心计、擅长辩论,搞得女真贵酋狼狈不堪。 兀术回到河北。处分十余名金军军帅以上的将领,把河北、燕山的金军牢牢控制在手中。 吴乞买病情日益加重,已经到了弥留阶段,合剌逐渐掌握政权,采取支持兀术,严厉打击粘罕的亲信。 终于,吴乞买走到了生命尽头,合剌继承了皇位,女真高层的久蓄待发的矛盾。也演变到了不可调和的阶段,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当然,大宋朝廷也随着压力消失,各势力的矛盾变的尖锐,大家都需要分果果,王秀自然不用说,他是稳坐钓鱼台。 李纲确定了自己在朝廷的地位。知枢密院事地位无可动摇,何为也正式外放军州,刘光世正式任枢密院都参军,成为从二品都校。许多有功的文武大臣升官加爵,封元的功勋卓著,遥领刺史。被调回行在入都参军司任职。 张启元如常所愿,他是指挥了徐州的会战,尽管处理并不算太大,但文官阶层认为他调度有方,以大功勋得到朝廷的褒奖,回朝担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承旨。总算踏出关键性的一步,也是唐格、李纲等人愿意看到的。 一位政治新星冉冉升起,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制衡王秀的存在,其中没有任何仇怨矛盾,一切都是制度使然。 同时,朝廷宣布大赦天下,免除战争地区两年赋税,并褒奖皇宋银行和两浙路对战争的巨大贡献,沈默、范宗尹和钟离睿等人,先后获得了加官进爵。 最令人惊讶的是,新安郡主,哦,应该说是新安帝姬回到了朝廷,还是被枢密院机速司使臣救下的。 当然,这事仅限于两府关键人物知道,市井中只知道郡主意外回归,继赵多福逃出来,皇家又算多了位逃脱苦的宗室,似乎引起了一阵风潮,让人们看到迎回二帝的希望。 经过老宫人的辨认,确定是宗姬无疑,朱琏很平静也很高兴,正式册封为新安大长郡主。宣旨为在秦淮河畔,为新安郡主修建一座华丽的府邸。 可惜,新安郡主身子娇弱,连日劳顿,不堪路上艰辛,以至于积劳成疾,刚上岸就病倒了,只能留在京东修养。 但是,市井间逐渐传开,当年赵佶把茂德帝姬许配给蔡家,还要把年仅十四的新安帝姬许给王秀。 不知为何王秀取了民女友琴莫言,最后传言越发激烈,甚至发展到人身攻击。 “难道这是真的,王相公年轻孟浪,不满宗姬想要茂德帝姬才频频去樊楼,最后不得不纳了文娘子。” “还能有假,当年王相公流连樊楼,那是人皆共知啊太上本想许配茂德帝姬,却怕王相公是风流种子,才改了新安宗姬,最后王相公一怒之下,回乡娶了民女。” “听说,当年新安宗姬很受太上宠爱,是宗室中非常受宠的宗姬。” “那是了,连几位帝姬也比不得新安宗姬,要不然王相公也不会失宠,被发配到利国六年,最后才回到朝廷。” “原来还有这点曲折啊不过,利国人杰地灵,财富甲天下,哪能算是贬斥。” “不懂了吧当年的利国是盗匪横行,铜铁萧条,谁愿意去哪破地方。” “这倒怪了,为何从未有听说过。” “这种破事,王相公能说嘛好像有传言,朝廷重臣请迎回二帝,王相公却一直拖延,或许里面另有隐情。” “你是在说王相公报复太上” “只能说有这种可能,我可没说过,将心比心想想就是。” “那新安帝姬回来,不知王相公如何对待说不定是王相公趁虏人败退,营救出来的。” “这就不清楚了,反正都过去的事了,关键是王相公为何阻挠朝廷迎两位太上。” “这里倒有个事了,当年王相公有重兵十万,只要问虏人索要茂德帝姬和新安宗姬,虏人又岂能不给面子” “小心祸从口出,就算有这档子事,那也是私下的,岂容你我小民知道。” “难不成王相公真干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七二章 新政非坦途 七月天,江南气候不比江北,行在早就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外加热火朝天啊 随着南下的豪门富户纷纷北归,夜幕下的玄武湖又恢复了往昔的繁华,酒楼茶肆、车行买卖,到处是忙碌的营生,来来回回的红男绿女,一片歌舞升平。 丰乐楼的别院酒居,王秀和沈默对坐吃酒,没有外人侍候。嗯,不是没有,是被暂时屏退。 “识之兄,还要恭喜你迁朝奉郎,正任户部侍郎,”王秀面带笑容地望着沈默。 沈默眉头一挑,神色间颇为喜悦,他是红尘名利中人,能够进入尚书六部侍郎,而且还是户部,怎能不大喜过望。 自从三司被裁撤以来,户部的权力是很大的,户部尚书班位尽在礼部之下。他先前是权礼部侍郎,是比不上正任,但那也是正四品的实权人物,去掉权也就是时间问题。 果然在短短时间,达成了心愿,他忍着心中激动,正色道:“总算朝廷加恩,还是比文实差了许多。” 王秀撇撇嘴,很不在意地笑了,他倒是想把户部全给沈默,这个侍郎还是他暗中操作,就是要全面培养沈默,权侍郎是必经的过程。 沈默没有他的经历,无论是功绩还是名望,都不能和他相提并论,不要说户部尚书,就是正任户部侍郎,也会引起朝野的轩然大波。 “这场战争暴露出很多问题,却也看出很好的一面,银行绝对是成功的,以你之力承担战争费用的四成,成功让士民购买信用债券,支付前方庞大的费用,都开启了士民认识的先潮,足以标榜史册。” 沈默摆了摆手,很有自知之明地道:“那都是你的学问,要不是大姐大量竞购。恐怕我也一筹莫展,你就不要在抬举我了,有几斤几两,我自个心里明白。” 战争期间,为了筹集军费,银行首度大量发行皇宋信用债券,一共发行了三百六十万贯。 开始当然没人去买。这玩意谁敢说保险,连最富有冒险精神的海商。也犹豫不决,杭州王家看在王秀面子上,购买了万贯,杯水车薪啊 仅靠朝廷供应大军军费,肯定会竭泽而渔,盘剥到生民身上,造成整个社会的危害,形成恶性循环,最终导致财政的崩溃。朝代的衰落和战争息息相关。 王卿苧是二话不说,立即以京东铜铁商行为本钱,直接质押六十六万贯,输送大批的军粮器械,让残败的京东兵马得到一定的恢复,导致商人们的震动。 不能不说,王卿苧拿出老本购买。是存有背水一战的投机心理,又有着极端的代表性,她是王秀的亲姐。 但是,作为精明的商人,他们不认为王卿苧为了支持王秀,冒那么大的风险。因为赵宋天下不是王家的,王卿苧已经拥有的财富,足以让她不再依附朝廷。 答案只有一个,王卿苧定然近水楼台,得到了最内幕的消息,朝廷发行战争债券,肯定有丰厚的回报。 商人逐利的天性。让他们认定一件事,哪怕仍然存在危险,但风险和利益共存,又有大笔的利息收入,他们便果断地购进,没有任何的犹豫。 三百六十万贯被抢购一空,皇宋银行不得不增加二百万贯,才让商人们的热情降下来。 大量的钱财支撑了京东和殿前司的作战,加上来自太湖和两浙路的粮米,宋军坚持下来了。因为充足的后勤保障,京各军州的乡军得以武装,禁军也补充大量器械,又让殿前司将士有米饭、鸡鸭猪羊吃,还有丰厚的功劳赏钱,他们自然士气高涨,拿出百倍精神卖命。 每天让他们吃陈豆看看,鬼才给你出力。 “我又不是仙真,哦,你对下步的构想,说说看,毕竟五百六十万贯啊”王秀一阵揪心,为期两年的债券,年利息在二厘半,想想都让人牙疼,打仗可真让人头疼。 “现在,是到了天下推广的时候了”沈默没有磨叽,也没有具体的说法。 王秀深以为然,但还是谨慎地道:“还要斟酌一二,先实施几个路再看,这和其它的不一样。” “文实太谨慎了”沈默能理解王秀的小心,但还是有点不以为然,两浙路的成绩有目共睹,王秀已经得到士民的承认,好事定要趁热打铁才行。 “不谨慎不行,一步错满盘皆休。”王秀可不敢托大,各地的情况不同,可以肯定的是,大半的军州没有两浙的条件,实行起来还不知怎样。 “看来,文实那么谨慎,是要对官制动手了”沈默是王秀势力核心人物,又岂能不知官制才是真正的难题,无论是经济还是军制,都离不开人的推动,选人还有制定合理的制度,才是能否成功的关键所在。 王秀默默地颔首,他已经开始考虑官制改革,但并不想有太多的改动,大宋的官制已经很合理了,呈现出文官分权的雏形,缺少的是真正的内部制衡。 一旦出现强势人物,现有的合理制度显得非常脆弱,也就是说达到二元君主制,才能最低限度制约权臣。要是能进行合理的搭配,有了坚韧的约束制度,必然引起某些的反对,面对可能的困难,他需要团结更多的人。 两府首相是唐格,但早就锐气尽丧,除了坚定维护皇室,已经难有作为。能和他分庭抗礼的,有李纲和赵鼎、张启元三人,甚至连张浚也能算,那位深居简出的大王也不能轻视。 想到赵鼎,王秀不禁苦笑,看挟公正之名权任刑部尚书,成为自己的一个潜在的敌手。 张启元也在夹缝中生存下来,已经具备和他抗衡的资本,想想真是可笑。尽管遭到女真人的打击,但守旧势力仍然很强大,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撼动。 当然,大宋的官僚阶层很庞大,一旦被人有意操纵,将会爆发出令人恐惧的力量。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正存在的现实,更是王秀很忌惮的所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678章 女真的变局 沈默见王秀不语,道:“李相公不愧国士,与国有利者必然不会加以阻挠,那些食古不化的腐儒,却又另当别论。 ” 王秀听沈默话有所指,倒是颇感兴趣,侧身玩味地问道:“腐儒为何等人” 沈默半笑不笑地道:“赵鼎、张浚非辈。” 王秀听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并不认为赵鼎、张浚等人迂腐,相对而言这些人走在时代前列都是当代俊杰人物。只是和他希望相差太远,他真正使用的人才,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是他可以培养起来的,还不他尽他的意。 新的一代,能秉承他思想的人,现在有的刚刚走出书院,也有的正在读书,没有十年、二十年的的磨练,甚至百年的累积,还真不能成为主流。 他已经等不了了,当代俊杰两两三三联合起来,他们之间是相互争斗,却无一例外对他戒心很重。 却见,沈默犹豫一下,又道:“难道文实不担心” “担心什么”王秀神色古怪地道。 “燕邸新安大长郡主回归,朝野上下传言纷纷。”沈默的话点到为止,倒是底留下余地。 王秀眉头微蹙,他听出沈默的意思,淡淡地道:“无外乎打击我有异心,另外上上眼药,将我一军,都是老生常谈,没有太大的新意。” 沈默点了点头,奉迎二帝并不是谁说了算,女真人绝不会放人,朝廷重臣心知肚明,把新安郡主和二帝北狩联系一起,明显没有安好心,更深层次的东西,他也没有去深究,就把市面上传言说了一遍。 王秀一阵叹息,觉得很可笑,缓缓地道:“传言对谁最为有利” 沈默懵然惊秫,暗骂自己为何没有想到这层,不由地失言道:“难道朝中有人暗中结构文实” 王秀咂咂嘴,冷笑道:“政见不同你就说出来,却用卑鄙伎俩,实在过分。” “有何人会对你如此构陷,此人不除,假以时日,文实必然会受其害。只是此贼藏于暗处,要设法将其挖出,绝不能姑息养奸。”沈默忧虑地道,他心中早就圈定了几个人,只是不好直接说出来。 王秀冷冷一笑,道:“利用新安大长郡主将我一军,好啊既然人家出招了,我们不能不解。好了,会之他们也该到了,今日聚饮,识之兄定要多喝几杯,咱们不说这些不高兴的话题,太没意思了。” 就在大宋行朝一切如常时,远在北方的上京,吴乞买在上个月就走完人生历程,合剌继承了大金皇帝宝座。 粘罕做为国内最大的守旧贵族,更无一人可与之比肩,连吴乞买也无可奈何地迁就,就不要说刚刚继位的合剌了。 当年,吴乞买为了控制新征服的地区,以汉制设立枢密院,辅佐都元帅府左右副元帅掌握大军。 天会三年,吴乞买迁枢密院于燕京,由刘彦宗担任枢密使辅佐斡离不。粘罕为了分权奏请在云中另建一所枢密院,由时立爱主管院事,人称之为东朝廷、西朝廷。 天会六年。刘彦宗病死,东枢密院由他的亲信韩企先把持,斡离不死后,他趁机把东、西枢密院合并,由韩企先与高庆裔二人担任正副使,将这重要衙门控制在手中。 应该说是,即控制都元帅府征战,又掌握枢密院的调兵,集大金的兵权于一身。 他作为守旧人物,是不顾吴乞买传位蒲鲁虎意愿,联合斡本、希夷等人迫使吴乞买不得不传位合剌。当合剌才继位的几天,又对合剌向慕汉化不满。 合剌也不是软柿子,他有兀术等人的支持,又是阿骨打的嫡亲孙子,毫不理会自己是粘罕推上去的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趁着兀术率军回京对粘罕下手。 方法非常简单,采用相位易兵权策略,以太保、晋国王授予粘罕,请他入上京受爵位。 老伙计是喜出望外,根本就想不到,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会对他下狠手。当他刚刚到达上京,就被解除国论勃极烈和都元帅的职务,随行两猛安被打乱编入侍卫亲军。 之后那是快刀斩乱麻,韩企先、高庆裔、萧庆陆续调回上京,又利用蒲鲁虎对粘罕的怨恨,重用汉化派代表人物斡本,一致打击粘罕势力,从中层力量截断粘罕的气焰。 就在七月份,蒲鲁虎在合剌的纵容下,斩杀粘罕亲信高庆裔、刘思等人。 到了这时候,粘罕才明白过来,合剌是年轻不假,但手段要比吴乞买更果断狠厉。但是,他想要反抗的时候,已经是虎落平阳,毫无还手之力,只得请求免去爵位为高庆裔赎罪,希望能拖延时间。 合剌占了上风,哪里容粘罕有喘息之机,仍然果断地斩杀高庆裔,粘罕明白大势已去,上京的侍卫亲军又不在他控制中,让他跑了跑不出去,心情郁闷下,不吃不喝饮酒忧郁而亡。 他在整个行动中快刀斩乱麻,却也借重了蒲鲁虎的力量,不得不人名蒲鲁虎为尚书令、太师 当蒲鲁虎掌握朝政,比粘罕掌权时更加骄横,甚至在合剌面前拔刀要杀斡本,合剌甚至无法阻止,幸亏被侍卫亲军都点检萧仲恭喝止。 在兀术的建议下,合剌启用守旧势力代表的讹鲁观为左丞相,不久又升太保,领三省事以分化蒲鲁虎权势。 哪想到没有两天,这对难兄难弟竟然勾结反对他,简直瞎了眼,完全没有他处置粘罕的风范。 时,讹鲁观、蒲鲁虎把持朝政,勾结掌握重兵的左副元帅挞懒,与倾向汉化的斡本等人势成水火,看似强大的金国,已经到了四分五裂的动荡边缘。 合剌自幼喜好儒学,穿着打扮均是汉族服饰,被那些保守派贵酋称之为汉家少年,他在粘罕的支持下顺利登上皇位,马上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利用蒲鲁虎打击粘罕,让这位战功卓越的金军统帅饮恨而终。 但是,他却大权旁落,任由讹鲁观、蒲鲁虎等人把持朝政,迫害主张汉化改革的大臣而无力制止。 ... 第679章 南安北乱 讹鲁观、蒲鲁虎二人越发肆无忌惮,已经威胁到女真人的国本,他深知兀术立场中立,立即和兀术商议。 当合剌屏去左右,直接向兀术说明用意,兀术大为震惊,当即道:“郎主切不可操之过急,还须稍事忍让才是。” 他并不倾向汉化,但经过和王秀的接触,深深了解大宋恢复的恐怖能力,逐渐转变了自己的观点,不能再持续战争了,大金迟早要被对方拖垮。 合剌摇了摇头,沉声道:“蒲鲁虎、讹鲁观仗着余荫日益骄横,不除之,我大金必然不保。” 讹鲁观是阿骨打第八子,蒲鲁虎又是吴乞买的长子,两人都不是易与之辈,掌握权力后立即亮出獠牙,合剌直接痛斥二人,话语中露骨地闪出杀机。 兀术目光复杂四看着合剌,叹道:“他们做的是太过分,不过都是家人,似乎可以调和。”不到最后,他还是没有起杀心,讹鲁观是他亲弟弟,蒲鲁虎的父亲吴乞买对他也不错,仓促间要断然出手,仍旧有犹豫不决。 “高庆裔之事,我每每想起,都有刀俎加颈的危机,寝食不安。”合剌看向兀术的目光更加复杂,除了掌握万余侍卫亲军的萧仲恭,他只能依靠兀术了,这位叔父可是实权人物,掌握元帅府的重兵。 兀术暗自叹息,终于到摊牌的时候了,他当然明白合剌的用心,作为大金狼主,绝不容许危机统治的存在,讹鲁观、蒲鲁虎实在太过分了。 你强制汉人锥发,穿女真服饰就行了,他没有任何意见。但危机大金郎主统治地位,那就另当别论了。合剌是嫡长孙,继承皇位是合情合理。 经此南下,无论是淮上会战还是徐州会战,打的他心惊胆战,几次差点没回来,让他产生强烈的危机感,有了王秀的大宋恢复太快了,隐隐有追赶上大金的势头。 但是,女真贵族却沉迷眼前成功,完全丧失阿骨打士气的团结一致,陷入毫无原则的权力斗争中,自取败亡之道。 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蒲鲁虎借口战事太多,女真主力消耗巨大,要把女真猛克谋安军打乱编制,编组大量别族士卒,这绝对是他不能容忍的。 不可否认,几次南下作战,损失了相当多的女真族战事。但是,他认为必须保持八万女真族组成的猛克谋安军,形成对国内外的威慑,才能取得战术上的鸭子,混合编制只能让女真族逐渐势弱,最终被契丹人占了上风。 可以说,蒲鲁虎触犯了他的逆鳞,让他不能不做出抉择。 合剌见兀术沉默不语,心中亦是孜孜不安,他明白自己面对手握重兵的王公大臣,实在是不堪一击。 如今,他手中最有利的王牌,也是最可靠的支撑,就是身为右监军的兀术,对方的态度决定一切。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他面目悠闲,实则紧张万分地看着兀术,心里十分的憋屈。一个不能掌握命运的君主,实在是悲哀,油然而生的是强者之心。 兀术沉吟半响,沉声道:“郎主,蒲鲁虎、讹鲁观势力庞大,部族内很得人心,又有左副元帅支持,断不可与之争一日之长短。时下最为紧要的就是不动声色,静观其变,暗中收其兵权。” 合剌摇了摇头,叹道:“旧族势大,此虽为正理,可又谈何容易啊。” “可以引外援。”兀术淡淡地道。 “外援”合剌一怔,惊讶地看着兀术。 “对,南朝宰相王秀,可以引以为用。”兀术斩钉截铁地道。 合剌被吓了一跳,任何人他都不感到意外,兀术竟然提到了王秀,简直让人不可思议,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十余年,兀术几次险些丧命王秀手中,能有什么信任可言 “他是南朝的宰相,对大金是仇敌。” “邦交无常势,王文实非常希望大金内乱,岂能不横插一缸子。”兀术非常自信地道。 却说,王秀身为副相,自然非常忙碌,但他依然分出精力投身钟山书院建设,洪真扣准了他的命脉。 话说,因是王家投资办学,王秀从一开始就侧重理化,他的愿望很简单,就是要把钟山书院办成理工综合大学校。 当然,必不可免地还要设诗赋经义,张启元意外地应聘为客座讲学,讲授经义,实在让他意外,但洪真本着来者不拒态度,还是正式聘请张启元。 不能不说大宋制度的开放,朝廷大臣也能去书院讲学,有一份比较丰厚的酬劳,张启元每月有二十贯钱束,每年还有炭、绵、粳米等实物,这还是中等的讲学待遇。 当然,书院要根据学识评论,决定这些官僚客座讲学的去留,朝廷也不能干涉。因玉泉山书院名声鹊起,让朝廷官员对应聘客座讲学很有热情,绝对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培养士人的圣地,他们自然不能拒绝,未来名士的香火情分啊 在钟山书院招生时,书院旁边还有一处**的学府,挂牌为钟山百艺技术小学校,是根据王秀建议分出来的,专门培养各色技术型人才的学校,说白了是培训技术工人。 既然是专门培养百工的小学校,自然不会被士人重视,就算对钟山书院,他们也颇有微词。 毕竟诗赋经义堂规模并不大,反倒是理化规模庞大,学生定额很多,超出诗赋经义三倍。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身后事,正是钟山百艺技术小学校支撑,让钟山书院最终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理工大学校。然后,钟山书院作为种子,直接分化成多所书院,这是后话不提。 王秀非常重视百艺技术小学校,培养高端人才固然重要,但熟练地高级技术工人,也是非常重要的。 你有了生产精密科技机器的条件,却没有可以进行大规模生产的技术工人,有了可以进行生产的工人,却没有可以操作维护的技术工人,实在是铁定的悲哀。 他绝不容许畸形的发展,一切以正常的步骤培养人才,给予熟练的技术工人很高待遇,玉泉山已经开始做了。 ... 第680章 新安大长郡主 张启元是第一位加入钟山书院的高等文官,每月利用休沐去四次讲学,但那也足够了,一些知道些内情的人很不明白,他为何主动去当讲学,不是和王秀不对付嘛难道这厮发出和解的信号似乎有点说不通。 就在钟山书院招生时,新安大长郡主的车驾进入行在,尽管她只是亲王宗女,无法接受大臣出城相迎的礼仪。 但是,她又是北狩宗室女子中逃离苦海的第二人,比已经出嫁的福国长公主赵多福晚归了四年,联想到这些金枝玉叶所受的苦难,那份辛酸血泪,没有人抵制朱琏以公主礼仪迎接的懿旨,连御史谏官也懒的动嘴皮子。 就是,这时候谁要那礼仪说事,那不是找没趣,显得自己太尖酸刻薄了。 不过,迎接大长郡主并不需要太后,皇后韩氏和福国大长公主赵多福、楚国长公主赵柔嘉出面,就是很高的规格了。 景福宫内,朱琏与韩氏、赵多福、赵柔嘉在坐,新安大长郡主本应和一些妃嫔坐在下首,朱琏却让她坐在身边。 或许是八年的屈辱生活,已经消磨了这位天生丽姿郡主的自尊,当她在华丽的宫室内,坐在皇太后的身旁,环绕着云裳羽衣打扮的公主、后妃,却显得那么的局促不安。 尽管,她同样是一身的绫罗绸缎,那双倦意浓浓的大眼睛,透出阵阵惶恐不安,多少年的屈辱生涯,磨尽了她高贵的身份,让她无法面对皇家亲人,有的只是深深地自卑。 新安大长郡主,当年,燕王藩邸五宗姬赵巧。 朱琏从赵巧的身上看出这些皇室金枝玉叶,在北国所受的痛苦与屈辱,整整九年的岁月,赵巧的身上再也没有宗姬高雅仪容。 眼前的这个女子,除了上流淌的皇家血脉外,没有一点与殿中这些公主后妃们相近的地方,让她尤感心酸,要不是王秀奋力血战,最后时刻救下了她母子,恐怕不知什么命运。 在一番温颜问寒问暖后,新安大长郡主渐渐宽心,话也渐渐稠了许多,向朱琏诉说了许多年来所受的苦难,以及她所见到的宫中女子们的卑惨遭遇,引的殿中公主后妃泪水涟涟,谁能想到金枝玉叶的悲惨,竟有皮肉脱落惨死。 朱琏并没有询问二帝的情形,她知道以赵巧一个宗姬的身份,是不可能知道两位太上的踪迹。她本于赵桓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更何况八年的岁月,赵家对她而言,已经是非常遥远的名称。 “苦了你了” 赵多福起身走到赵巧身旁,强笑道:“好了,自家姐妹还须如此多礼,你能回来就好,咱们姐妹要常走动。” 赵巧拭了拭泪水,神色也有几分惶然,低声道:“不是几位恩公,恐怕真要被虏人折磨致死。” “罢了,这是他们职责所在,妹子不要多想,不知道多少姐妹受,咱们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赵多福目光游离,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赵巧不听则罢,眼看着泪水又要夺眶而出,赵多福忙道:“怪我多嘴了,妹子回来便好,娘娘定然会为妹妹作主,择一重臣良家安顿,今后就安享富贵就是。” 朱琏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赵多福,没有多言。 赵柔嘉用绣帕拭去秀眸中清泪,强作笑容道:“姑姑苦尽甘来,倒是要恭喜姑姑。” “好了,郡主也累了一天,下去休息吧”朱琏淡淡地道,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太后,奴家有话要说。”赵巧咬了咬下唇,似乎要做出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哦,说来听听。”朱琏没想到赵巧有事,只有耐着性子来听。 “不知此计能否可行”王秀和沈默坐在室内对弈,手握白子迟疑地望着棋局,迟迟不能落子,名为对弈,实则心中却另有牵挂。 沈默风淡云轻地笑了,不在意地道:“大长郡主饱经风霜,自然明白该怎样做,文实多加防范就是。” 王秀默然颔首,沈默早就不是吴下阿蒙,一个掌管财政大权的人,连这点破事也办不好,连他也不相信。 本来就是乌虚子有的破事,还要他想尽办法去圆谎,想想真是憋屈。 “哦,文实好好用心,不出十步,我将占据中原。”沈默目光从棋局上收回,意味深长地看着王秀。 王秀这才回过神来,眼看方圆之间,对方黑棋已是气势汹汹,大有一鼓作气将白子并吞的势头,左右思索半响,摇了摇头,笑道:“中原大势已去。” 沈默把棋子抛入盒中,淡淡地笑道:“行了,我该回去了,事太多。” 几天后,自宫中传出消息,新安大长郡主当着皇太后的面,否认她和王秀的婚约,而且当时燕邸也没有得到赵佶的旨意,简而言之就是她并非王秀钦定夫人,倒是赵佶有许配茂德帝姬的意思,这是不可否认的。 市面上的谣言顿时不攻自破,消散的无影无踪,那些说王秀拒绝迎回二帝的传言,当然也没人再提。 他是感觉憋屈不假,却没有在意这次小危机,全力投入大宋的全面变革准备之中,通过机速司的使臣,还有回忆的历史知识,他已经明白女真贵族的吗,矛盾,已经到了临界点,善加利用似乎对他有利。 赵鼎似乎察觉出点什么,在与张启元吃酒时,有意无意地道:“王文实不欲迎还太上,子初可有见解” “朝廷哪个不提王文实比谁叫喊的都响。”张启元一脸淡然,似乎毫不在意。 赵鼎一阵牙疼,这还用你说啊王秀富国强兵的口号,那是天下人都知道。但是,叫喊和行动的差别,是个傻子都明白的道理,做宰相不把迎还二帝挂在嘴上,你能把屁股坐安稳了别看王秀平时说的好听,一涉及到实际行动,绝对没有迎还二帝的意思。 “好了,元镇兄还是当好你的尚书,别再多事了。哦,没事可以去钟山书院客座讲学,也是很不错的。”张启元摆弄精致的玉碗,嘴角上挂着玩味地笑。 ... 第681章 女真之乱1 “没事做哪门子教书匠。 ”赵鼎正说着,看到张启元玩味地笑,忽然想到了什么,疑惑地道:“子初,难道你毛遂自荐,是有目地不成” “哪有什么目地,不过是给士子们讲讲学,为天子培养人才。”张启元淡淡地道。 “嗯,我怎么没想到呢”赵鼎脸色凝重,似乎做出了重要决定,决然道:“那我也去做讲学算了,至少不能让王文实迷惑士人。” 张启元眉头一挑,他知道赵鼎听出意思,他之所以应聘进入,是看出王秀培养新人的目地。 私下不得不赞叹王秀的高明,摸准了真正操纵时局的办法,尽管见效慢却利于悠长,不是全部学生都会秉承理念,但至少有相当多的人,会被王秀所影响,其他人多少都带有王门的影子,不能不说是巨大的政治力量。 眼看玉泉山的成绩,钟山书院又开始培养人才,他不可能去杭州,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能在钟山有做作为。 既然赵鼎明白了,他不免戏虐地道:“元镇兄大才,想必王文实绝不能拒绝,虽说不缺那几贯骚铜,但每月多了几十贯,也好补贴家用不是。” 赵鼎惊讶地看着张启元,不由地笑骂道:“好你个张子初,你就没安好心,王文实要知道了,还得不把你骂死。” “大郎是老实人,哪怕吞了这口苦水,也断不会骂人的。”张启元双目闪过一道精光。 “原本,他真是老实人”赵鼎幽幽一叹,想到当年的王秀,他心底翻出某种异样,如果不是理念不同,或许他们之间会是知己。 “哦,元镇兄现在是老实人,呵呵。”张启元白了眼赵鼎,轻轻地笑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大中建炎十年,对于女真人来说是天眷二年。 天眷二年正月戊戌万寿节,上京会宁府,高丽国、党项,还有草原各部族的使臣来朝相贺。 女真人的势力正如日中天,大金的军威显赫,这些地方势力哪个不竭力巴结,趁这机会来朝贺,高丽是深有体会,人家几千人就把他几万人,打的屁滚尿流,能不能不过来嘛 都元帅府左右元帅挞懒、兀术,元帅左监军阿离补、右监军撒离喝,元帅元帅左都监大、右都监活女六位大帅齐聚上京。 大和活女是作战有功,也算是他们幸运,一批将领受到清洗,他们意外成为元帅府成员,成为七大帅之一,可算是一步登天了 此时,金军军制还是挺乱的,远没达到宋军统一规划编制,有侍卫亲军也有猛安谋克军,更有部族军和藩汉军。不过,兀术也下了大力气解决,以猛安谋克军为核心,蒲辇、谋克、猛安编制,汉军还实行指挥使到将军的统兵制度,再往上就是全军通用的军帅、忒母、都统军,把藩汉军编制纳入各路都统军司,尽可能靠近猛安谋克军。 但是,收效并不算大。 活女是娄室的儿子,兀术的绝对亲信,直接担任元帅右都监,是对挞懒的钳制。 多年来,金军不断征战,都元帅府行辕一直设在大兴府,几位大帅散在各地节制兵马,难得能汇聚上京,兀术早就来到上京,既然挞懒回京自然要去拜会。 兀术在见过挞懒回来,立即去斡本府邸拜会,他们在府门口大大咧咧的客套一番,给府门外各位看官表演完,才大笑携手入内。 “想必蒲鲁虎的家奴,正向他主子禀报。”兀术身为实权派的大帅,毫不在乎外面的眼线,他有这个底气。 “还有讹鲁观的探子,真是好烦人啊”斡本眉头一挑,意味深长地看着兀术。 兀术坐下后,沉声道:“老八糊涂,怎么和蒲鲁虎这种莽徒厮混,搞的上京乌烟瘴气,简直是自取绝路。” “谁知道呢”斡本干干笑两声,别样意味地道:“郎主本意让他制衡蒲鲁虎,没想那么快就勾结一起,看来他也是不甘寂寞的人。” 话中有话,兀术知斡本必有后话,耐心等待。 果然,斡本正色道:“这些年,你和军中士人朝夕相处,倒是越发沉稳了许多。” 兀术眉头微蹙,他军中是请了文人备顾问,别人也是知道的,斡本当面说出来,似乎有别样意味,他还有点摸不准斡本态度。 “你大量重用汉儿,挞懒或许不会说,但讹鲁观和蒲鲁虎定然不喜。哦,这次南征有何体会”斡本见兀术不言不语,轻轻把话挑明就转过去,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深,大家明白就行。 “南朝变化很大,这仗打的很艰苦,虽说没有上次惊险,但还是损失颇大,险些没回来。”兀术回答的很干脆,他并不否认军事上的失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否认也没用。 反正,他要的战略目标已经实现,从京东深入江淮,所过之地一片残破,重重打击了大宋行朝,相对于军事损失而言,他认为是值得的,合剌也没有说话。 斡本撇撇嘴,很不屑地道:“南朝恢复那么快,我看是挞懒支援不利吧”他是积极主张汉化,但并不代表他对大宋有好感,女真人一样可以入主中原,甚至可以说他对大宋的谋夺心,比讹鲁观和蒲鲁虎还要强烈。 兀术摇了摇头,反驳道:“南朝有王秀在,短短九年成了气候,尤其是徐州一战,他们的士气绝非八年前可比,恐怕我们失去最佳时机了” 斡本不以为然,他不想再谈战场上的事,眼前的困境还没解决,南朝的事情可以放放。他脸色变的极为严肃,正色道:“据密报,蒲鲁虎有谋逆之嫌,郎主决定由你我全权查处,一经查实,立即惩处,绝不姑息。” 兀术目光谨慎,冷笑道:“想必你已经得到蒲鲁虎阴谋叛逆的证据,讹鲁观由陈王晋封衮国王、太保领三省事,其中恐怕不简单吧” “说的不错,不仅是蒲鲁虎,还有讹鲁观。讹鲁观足智多谋,善于权变,不能大意啊”斡本目光阴森地道。 ... 第682章 女真之乱2 兀术浅浅地笑了,他自然知道讹鲁观很狡猾,但却不放在眼里,低声道:“郎主这招高明,外加以恩宠、内施以防范,给个国王封爵位禄极尽,哪有不此败亡的道理。 ” 斡本深以为然,道:“挞懒曾经议论,以河北二路归还南朝,以求南朝对我俯首称臣,郎主明日召集大臣商议。” “有什么可商议的,挞懒简直得了失心疯,先是归还三镇,又归还河北让南朝俯首称臣,无异于痴人说梦。王秀岂是易于之辈,我看他在河东享乐惯了,脑子糊涂了。” 兀术冷冷地道,他非常清楚宋军坚决抵抗的决心,也能体会到王秀的决然,大宋行朝蒸蒸日上,哪有那么容易服软。要真是那么容易,他还发动南征干嘛 斡本也嘴角直抽,归还河北二路给大宋,亏得挞懒能想出来,摇头叹道:“挞懒糊涂啊” “南朝国力日渐强盛,而我却久困于内争,外挫于征战,各地猛安谋克连年征战,人丁锐减、军户厌战,早已不堪重负。但是,他们只为自家安逸,全然无全族在心中,昔日爷爷创业之艰难,我们兄弟哪个不是浑身伤疤。现如今倒好,他们竟不思进取倒也罢了,偏偏看不到面临的威胁,南朝君臣无时不想亡我,南北议和绝不是我所愿,割地让南朝称臣,亏他想得出来,最后绝对是竹篮打水两头空。” 兀术十分气愤,他也明白现在相当多的贵族厌战,希望能达成南北盟好,安稳地过自家小日子,但放弃用血战得来的土地,他是第一个不愿意。 “归还河北,挞懒在其中不知担负怎样的角色,郎主的意思让你称病不去,任由他们发挥。好了,不说这些窝心事,咱们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斡本嘿嘿笑了,有了兀术的支持,他升起了绝大的信心。 在兀术与斡本开怀畅饮时,在讹鲁观壮观的府邸,他、蒲鲁虎与挞懒分桌吃酒,但气氛相当沉闷。 当一名管事蹑手蹑脚地进来,禀报兀术进入斡本府邸后,蒲鲁虎一巴掌把桌子拍的震天价响,厉声道:“兀术果真和斡本勾勾搭搭,要不是讹鲁观说破,我真让他们蒙了。” “兀术勇猛无敌,看是粗勇却甚有心机,不结党营私,又和各方势力关系融洽,不容易对付啊”讹鲁观信手轻抚三缕长须,神情间淡定自若,要穿汉服铁定是一白面书生。 “兀术”蒲鲁虎端起酒来,咕咚、咕咚喝了两口,重重放下酒碗,沉声道:“他主管各路兵马,他倒是风光的紧,全然不把咱们看在眼中。” 挞懒瞥了眼蒲鲁虎,暗骂这厮狂妄,兀术能把你看到眼里要不是你老爹,恐怕人家看都不看你,当下冷笑道:“以活女为右都监主持河东前方军务,精兵强将多归兀术属下,我这个副元帅几乎无将可遣。” 讹鲁观咂咂嘴,冷笑道:“难怪斡本有恃无恐,兀术兵权在握啊他们又有侍卫亲军半数兵权。” 这话说的很恶毒,直接挑起了挞懒怒火,他是相当的憋屈,南征担任策应就让他不爽,兀术明显打败了,竟然借口清除粘罕的亲信,把他的一些人给拿掉。 最可恨的是,粘罕病故,左右副元帅空缺,按照正常来说他应该为左副元帅,甚至能成为都元帅,但合剌却把左副元帅给了兀术,让他心理一下不平衡了。 虽说,左右副元帅齐平,但他不认为兀术和他并驾齐驱,要是他率部南下,肯定不会那么狼狈。全然不能去想,他被宋军给击败,又让人家攻入河东军州。 “当初,就该把斡本斩杀。”蒲鲁虎恶恨恨地道,他是非常残暴激进的人,恨不得直接去杀人。 讹鲁观以指尖触点桌面,脸色尤为平静,心中不断算计,如何利用蒲鲁虎这个白痴,谋取最大的利益。但是,挞懒可不是莽撞的人,军中一致认定颇有谋略,只是做事柔弱寡断,要拿这厮当棋子可不容易。 “怎么办,兀术明显靠上斡本,他们的本钱加大,我们要处于劣势。”蒲鲁虎很恼怒,要不是讹鲁观制约,早就发动兵变了,动脑子简直窝心。 讹鲁观翻了个白眼,淡淡地道:“你能指挥动四辅军帅吗不能就给我好好谋划,斡本、兀术可不是善于之辈,一不小心要吃他们的亏。” 挞懒深以为然,沉声道:“蒲鲁虎,现在郎主没有任命都元帅,但兀术却掌握猛安谋克军,他的份量是很重的。” “他也相当都元帅”蒲鲁虎眼珠子一瞪,大声嚷嚷。 讹鲁观摇了摇头,挞懒分明让他们支持上位,这也是结交他们原因之一,蒲鲁虎这个笨蛋竟然听不出来,让他实在是恼怒。 当酒宴散去,蒲鲁虎和挞懒告辞离去,讹鲁观一直坐在酒桌旁,仿佛在沉思,小门被推开了,一股寒风吹了进来,使他下意识地紧了紧狐皮衣领。 一名穿着灰羊皮衣袍的青年闪身而入,走到讹鲁观身旁,毫不客气地坐在他的对面。 讹鲁观似乎毫不在意这青年的无礼动作,他脸色毫无表情,目光冷淡地盯着青年人,道:“刚才都听见了” “在下,想听听大王的想法。”那青年不亢不卑地道,他毫不在意讹鲁观的锐利目光。 讹鲁观双目如刃,划过那青年的脸面,似乎要将他的心思看透一般,却失望地发现,除了充满讽刺意味的目光,他察觉不到一丝异样,不由地深深叹道:“我怎么看不透你” “大王不必看透在下,你我不过是做一笔买卖,价钱公道的话就可以成交,然后大路通天各走一边。” 那青年爽朗地笑了,轻松地道:“不过,既然大王问话,那在下就再介绍一遍,本人姓秦名敏,愿以生平所学辅佐明主匡扶天下,然天不助我,只得假陶朱之道而谋生,既然要做大买卖,那就做谋国的买卖,百倍之利尤不足。” ... 第683章 秦敏1 如果宗良或李长在场,必然会惊讶地发现,这位貌不惊人地青年,正是老七秦敏,自我介绍还是真名,实在让人咂舌不已。 新匕匕奇中文蛧 王秀把他定位在用间使臣,从而放弃在朝廷的机会,无法享受士大夫的清誉,盯着商人名头常年奔走在敌方,不断地刺探情报,通过秘密渠道传递给两府。 枢密院机速司成立,他自然成为权知北面机速局事,暗中发展在女真势力范围内的间谍组织,刻意交接贵族官僚,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使臣。 当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山河破碎风飘絮,人才尤其的凋零,用间更是陷入了瘫痪。 他年纪并不大,经验也不丰富,王秀还是依然反手让他一搏,不能不说是存了几分侥幸心理。 短短数年间,连王秀也没有想到,他经营的已经颇有成效,分别再河东、燕山建立据点,甚至深入上京。 一次意外的机遇,让他结识了有八太子之称的讹鲁观,立刻认为此人奇货可居,不漏声色地地进行接触。 其实,他的办法很简单,并不隐晦自己是南朝商人,还是搞回易的商人,平生所求就是不断冒险,博取最大化的利益,其坦诚得到讹鲁观的认可。 以他的才学见识和财富,逐渐受到讹鲁观重视,甚至在一起干起了经商买卖。他利用这层关系,大大便利了发展壮大,也逐渐介入女真贵酋的权力争斗中,北方的机速司使臣系统逐渐发展壮大,渗透到各行各业。 当然,他并不刻意结交讹鲁观,认为此人很矛盾,既要维护女真的固有统治,又非常羡慕中原风华,绝不甘心居人下,是非常危险的人物。 不过,他认为这是绝妙的契机,不断旁敲侧击刺激讹鲁观的野心,让对方的不断高涨。联合蒲鲁虎架空合剌,伺机夺取最高权力,就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 “我绝无疑心,不要多心。”讹鲁观眯着眼睛,脸面挂着真诚地笑容。但是,内心深处仍不放心,他不完全相信任何人,何况对方还是汉人,一个利欲熏心的汉人,就算他明白对方谋利,却不妨碍在更大利益面前出卖他。 “算了,也是在下多心,本想谋个富贵前程,哪想到大王还是顾虑重重,实在枉作小人。”秦敏很不高兴地道。 说实在的,他对讹鲁观还是佩服的,能在巨大的利益下保持警惕,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讹鲁观淡然一笑,没有任何的表示,饶有兴致地打量秦敏,似乎等待对方的下文。 秦敏也不是傻瓜,跟老子玩心理战,你小子还差的太远,老子跟先生学的都是成系统的心理战,这点权谋算个鸟。他端起茶杯慢慢地品,仿佛瓷杯里是琼浆玉液,一点也不在乎 半响,讹鲁观一阵牙疼,不得不率先开口道:“明个,郎主召集宗室议论挞懒献策,我总觉得呵呵。” “正是大王坐山观虎斗好时机,正值寒冬腊月,大王醉酒受寒,自然不用参加朝会。”秦敏很自然地回答,心中却警惕万分,以土地换称臣策略,实际上是他给讹鲁观的献策,本意就是挑起女真内部争斗。当然,他明面上的说法是,让斡本和蒲鲁虎去斗,讹鲁观坐收渔人之利。 哪想到讹鲁观相当的奸猾,野心也非常的大,竟然说服挞懒联合蒲鲁虎,自己更加超脱事外,这个人真不简单啊是要坐收渔人之利,一旦有好时机,绝对要除去此人。 不然,绝对会成为大宋行朝的祸患。 讹鲁观点头称是,温声道:“好谋划,不过我想听听你对南征的看法” 秦敏眉头一挑,很随意地道:“生民只要有口饭吃,时不时来点肉解馋,还在意谁来统治,大王的担忧好没道理。” 讹鲁观眼前一亮,目光闪烁间,笑眯眯地道:“你说的很好,我现在真正相信,你地确是位商人。” “言利之人,不足道,看来大王还是对在下有疑虑。也罢,在下就做个和大王合作之人,分上几成好处,免得让大王不放心。”秦敏神情颇为不屑,慢慢站起身就要告辞。 “慢走、慢走,我何时怀疑你了,时下局势诡异万变,为稳妥起见,我不得不步步谨慎,还望东主海涵。”讹鲁观急忙起身道歉,他的笑是勉强的。 秦敏嘴角挂着讽刺意味地笑,转身看着讹鲁观,淡淡地道:“谨慎是应该的,大王要不是睿智之人,在下还不如干回易来的实在,何须冒杀头的危险。在下还是那句话,商人言利,只须买卖公允,就可以继续下去,有事大王说,我自会斟酌。” 讹鲁观并不在意秦敏自傲,他通过接触深知秦敏的才智,有才华的人没有个性,他也不会放心。一个真正的回易商人,要没有野心,他更不不会用之,态度变的异常平和,温声道:“东主请上座,来人,赶紧上茶。” 秦敏松了口气,他非常厌倦无休止的试探,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大大方方地重新坐下,脸色不改地道:“大王,还是准备下生病为好。” 讹鲁观摆了摆手,不屑地笑道:“这个好说,不就是生个病,我又不想斡离不,冲个凉就一病不起。” 一名青衣美貌少女端茶进来,为秦敏封赏香茶,怯生生地道:“请官人用茶。” “这是赵家的宗姬,东主看如何”讹鲁观满面笑容地望着秦敏。 这厮还没放弃试探,竟然拿出郡主卖弄,秦敏恨不得暴起斩杀讹鲁观,但他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一双眼睛充满了邪恶,来回晃动在少女玲珑的身段上。 “美人如斯啊”讹鲁观目光很柔和,但那是吃饱是狮子看绵羊的眼神,充满了强烈的占有。 秦敏看了眼年约十四五,着实清纯可爱的少女,淡淡地道:“小娘子生的很标致,没想到还是郡主,难得郎君会享受啊” ... 第684章 秦敏2 “哦,南朝宗室女封号该回去了,要是在几年前,应该叫她燕七宗姬,呵呵,还不快给东主自报名号。 ”讹鲁观调侃地笑了,神色间有几分审视。 “婢子赵金珠,见过大官人。”少女怯生生地,温顺的不像话,仿佛天生就是出生卑贱,但那双大大的眸子里,隐隐含着泪光。 燕七宗姬秦敏瞳孔紧缩,心中泛起一阵酸楚,原来是燕王藩邸的七女,还没有加封地的宗女,上次使臣救出的郡主,也是出自燕邸,看来他和燕邸很有缘分。 好在他走南闯北,心智异常的坚韧,区区郡主还不能扰乱他,泛起一丝得意地笑色,玩味地道:“没想到能有郡主侍候,郎君艳福不浅啊” 讹鲁观目光闪烁,挥了退了赵金珠,轻声道:“那些粗鄙汉子,只知道抢占宗女,哪里知道收服的乐趣。”说着话,发出男人才有的笑容。 不能不说,秦敏刚才的杀机绝对实质化了,只是隐藏的很深,讹鲁观的奴化手段绝不可饶恕。 但是,他为了大事硬生生忍下来,生出几分忧伤,叹道:“赵家女流落为奴,让人伤感啊王相公曾经感慨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果真不假啊” 讹鲁观对秦敏的态度不以为意,明显就是装出来的,一个回易商人唯利是图,能有什么怀柔天下的心思,这厮心里还不知怎么想。但事,秦敏提到了王秀,让他来了兴趣,问道:“东主见过南朝王文实” “在下不过一个商人,在南方就是过街老鼠,哪有荣幸见王相公,不被他抓住处置就万幸了。不过,在下几位敬佩王相公,不仅力挽狂澜,又能励精图治,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贤者”秦敏呵呵地笑道。 有时候,越是掩饰越让人怀疑,索性坦坦荡荡,真真假假,反倒让人放心,秦敏深蕴无间道,大胆地运用。 讹鲁观进秦敏说的真诚,又放下一层戒备,浅笑道:“可惜南朝腐朽,留不住东主。” “早就有了王相公,鄙人何必去分酢肉,那年在两浙路杀的血流成河,要不是跑的快,恐怕就不认识郎君了。”秦敏表示自己不甘人下,又是死里逃生,也只有这种人,才会毫无顾虑地背叛家国。 “东主说的好,能效力我大金,假以时日不难位极人臣。”讹鲁观的语气又亲近几分,他不怕野心勃勃地商人,越是有野心越能很好地控制。 秦敏并不以为意,他的目地很简单,制造女真贵酋的矛盾,获得有价值的战略性情报,尽可能消弱大金实力,当下凝重地道:“郎君,左副元帅郎君可不简单,他在南朝的名头甚至盖过郎主。紧要关头,左副元帅郎君的态度耐以寻味,郎君要早做准备,不要晚了一步。” 讹鲁观深以为然,无论怎样说,秦敏为他谋划都让他得利,兀术上升势头很快,甚至比粘罕还有威胁,晚了一步等于身首异处,女真人的争斗可不像南朝,一旦失败失去的是生命,没有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 “左副元帅郎君手握重兵,郎君处于劣势,能不出面尽量少出面,关键还在四辅军帅。”秦敏指出了重点所在。 讹鲁观点头称是,他心中比谁都看得清楚,合剌不再是孩子,兀术的政治倾向也逐渐明显,手段也颇为高明,一场失败的战争造就了兀术重兵在握,挞懒的兵权日益消弱,蒲鲁虎就是一个莽夫。 再说,半数侍卫亲军加上数万本族猛安谋克军,都在合剌、兀术的掌控中,他的确处于下风,合剌和兀术的忍让,显然是某种策略,绝不是软弱。 四辅军帅是侍卫亲军重要组成部分,属于拱卫部队,他们负责上京的四面安全,拥有一万两千精兵,绝对是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能得到这支部队,绝对增添话语权。 “好了,郎君好生揣摩对策,切莫被他人占了上风,在下告辞。哦,上月的银钱都交割了,郎君可以验看。”秦敏达到目地也不磨叽,立即起身告退。 讹鲁观心事很沉,心不在焉地道:“东主何必客气,你我之间还要验看。” 秦敏爽朗地大笑,诙谐地道:“亲兄弟明算账,区区钱财和郎君相比算得了什么。不过,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王郎君成全。” “哦,东主请说,只要我能办到的。”讹鲁观没想到秦敏提出要求,倒是有点奇怪。 “郡主不错,郎君能否赐给在下。” 讹鲁观一怔,但他没有任何迟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秦敏是待价而沽,他果断地道:“东主喜欢给你便是,能让南朝宗姬侍候,也是一件美事。” 秦敏显得大喜,拱手笑道:“那就多谢郎君了。” “你我何必客气。”讹鲁观很满意地笑了,他并没有怀疑秦敏。男人嘛见了水灵的小美人,不动心思那才是怪事,秦敏显然是有物可持。不过,既然对方有所求是好事,就怕无求无欲那才可怕,一个美人而已。 秦敏却松了口气,总算让燕七宗姬脱离苦海,也算是他聊尽人事。如果,放在平时他绝不会冒险,既然有了轻松地机会,索性做一次好人吧也好求个心理安慰。 行在,唐格、王秀、李纲在都事堂公厅大榻上环坐。 “二位大人,两浙路试行皇宋工商敕令、盐铁矿山敕令等法令,完全可以向天下推广。”王秀很认真地道。 唐格看了眼李纲,神色有几分犹豫,缓缓地道:“李大人看如何” 李纲眯着眼,慢慢扶着胡须,淡淡地道:“在下是枢府,议论经济恐怕不妥。” 唐格眉头一挑,正色道:“同为两府臣僚,岂能分彼此,各项经济法令事关军国重视,岂能没有枢密院意见。” 王秀那是一阵牙疼,当初唐格劝他不要干预军务,怎么不说这一套,到了李纲这里就有道理了,明显的搞制衡他的双重标准,真让人无可奈何,但他还是平静地道:“李大人曾历经盐铁,想必能看出利弊得失,还望不吝赐教。” ... 第685章 两银法1 李纲目光复杂地看了看王秀,稍加犹豫才道:“我看还是稳妥点好,不如先在淮南、江南四路选择军州实行,然后再向四川、广南各路推行。 新匕匕奇中文蛧 ” 王秀深深地看了眼李纲,果然和沈默估计差不多,李纲也没有别样心思,毕竟两浙路的成果有目共睹,辐射到东南大片地区,隐隐形成既得利益阶层,谁也不会贸然反对。 你要敢东既得利益阶层的蛋糕,后果是可想而知,史书上多少英杰人士,被这股势力控制的文人集团,描述的是那么的不堪,无论是商纣王还是王莽,到现代的隋炀帝、唐昭宗,史册固然为人所望,却又是让人恼怒的混蛋。 他之所以谨慎万分,并不是没有实力,也不是没有手段,而是不能得罪既得利益阶层。只能慢慢地对他们进行转化,让这些旧的利益阶层,逐渐发现是你挣得好处,从中的动心的利益,逐渐转变为新的利益阶层。 不过,他对稳重实施还是赞同的,毕竟全国各地情况不同,一旦有大面积的失败,肯定会遭到强力反对。量的积累是质变的开始,他竭力控制不良因素的扩散。 应该说他的新政不断进行调整,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题,还是尽可能让大家一起得利。一句话,一片片区域实行,发现纰漏及时改正,不失为最好的手段。 唐格恐怕王秀有意见,这厮的手段同时心知肚明,发起疯来恐怕影响朝局稳定,急忙道:“李大人持重之言,但也稍稍慢了些。” 李纲颇为不悦,瞥了眼唐格,不紧不慢地道:“太急伤民,没看到两浙路富则越富,穷者越穷嘛” 王秀心下一凛,李纲说的很有道理,资本发展的最初阶段,绝对是掠夺性质的,迅速积累财富造就一批既得利益者,推动整个社会的进步,完成资本的质变过程。 社会转变过程中,需要大量财富集中,不可避免地造成两极分化,这是不可能避免的矛盾。发现到一定阶段,是社会最不稳定的,好在大宋行朝刚刚起步,并没有到矛盾最尖锐的时候,他还有时间进行调整。 但是,他来到的时代不同,虽然教科书上称资本主义萌芽,但经过多年的体会,书本和现实差别太大了,后世甚至连唐代家具名称都搞错了,谈何肯定当时社会发展 什么是资本主义不外乎别人的定义,他非常欣赏社会主义的称呼,甚至有种痴迷的追求。 在他的观念中,华夏历史发展的过程中,压根不存在奴隶社会,从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就始终在封建社会。 战争中的俘虏成为奴隶,还有破财者成为奴隶,没有任何的人生保障,这就是奴隶社会那贯穿所谓封建社会的殉葬,又怎样去解释所谓奴隶社会的诸侯分封又怎样解释 大宋时代应该说是非常开放,但有些失去人身自由的人,依然没有人身自由,甚至可以被自有买卖,难道和所谓的奴隶制有区别。如果说有区别,那就是文明不断发展,过去杀那些所谓贱民,只是受到道德指责,现在需要付出一只羊的经济代价,没有本质的差别。 别的扯淡话就不提了,应该说他要发展的是,能在有生之年,看到社会的极大进步,大宋行朝能成为存在两极分化,却能达到有相对稳固的中产平民阶层,在君主统治下的的国家社会主义截断,这不是妄想,而是他一直努力的所在。 既然是资本积累截断,用资本主义称呼,他也能默默接受,不就是一个称呼嘛 当代有海洋冒险精神,也能迅速接受新的理念,人们对土地概念相对单薄,所谓资本主义萌芽确实存在。 但是,新兴工商阶层没有完全形成,只是一个框架而已,毫无财富创造财富理论,商人们只有赚钱的精神,完全没有整合发展理念,土地感念淡薄只是相对的,结果只能是经商赚钱,最后置办土地,稳稳当当地生活,希望后代子弟勤于攻读,晋升为书香门第甚至官宦世家。 思想上的禁锢越发的紧密,理学正在抬头,固然不是朱熹时代的大成,还有非常积极向上的劲头,却也逐步形成固步自封的枷锁。 尤其是遭受女真人的打击,对士人思想绝对是摧残性的,让他们更加排斥接受外界事物,陷入自我催眠的意淫幻想,形成循环往复的噩梦循环。 儒学发展到现在,已经进入新人创举,无法打破前人的制约,在一个自闭的圈圈内循环往复,最终走向灭亡。 打破这种宿命,就在于改变士人的思想,重新激发他们旺盛的进取精神,应该说是怀疑精神,打破那些条条框框,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不断向前进取。 他所给予厚望的培养士子,打造新兴阶层刚刚开始,完全达不到实用的阶段,甚至非常的脆弱,轻敌冒进只能遭到保守势力的打压,被扼杀在成长状态。 或许,李纲并不是完全支持他,甚至有拖延的谋划,却不可否认其建议的正确性,避开主要矛盾循序渐进才是王道,一切以利益最大化为核心。 “李大人所言极是,我也是那么考虑,两浙路小有成就,并不代表改良的成功,还需要再试行才行,淮南、江南四路是富庶之地,完全可以当成大的试验场。对丁亩法、银亩法也可以在成都府路试行,那是天府之国,农耕尤为发达。”王秀很干脆的赞同,索性把成都府路作为另一个试点。 他的选择有一定道理,成都府路,土地肥沃,人口密集,可以说是人多地少,商业非常发达。 让人们免除人头税,把实物兑换成银钱,就算不会得到各阶层积极响应,反对声音而会很小。 丁亩法、银亩法,说白了就是把后世摊丁入亩、一条鞭法提前实施,利用大宋发达的经济,一举促成划时代的改革。 ... 第686章 两银法2 取消人头税加到田地里去,不再以粮食作为税赋主体,而是折成银钱,完全的商品化操作。 閱讀最新章節 自大宋熙宁以来,农业本来经济中比重就不是优势,工商业和海外贸易比重半数之上。一旦实行两法,农业地位将更加消弱,刺激工商业的爆发。 当然,消弱尽是相对的消弱,农业在整个经济中比重还是巨大的,只是把粮食货币化,人口也货币化,以占有田地多寡为赋税基础,相对公平了许多,操作性也简单许多。 严格规定,按每亩产量的三十税一征取现价银钱,也就是说灾年可以少缴或不交,对农民是很优待的。 最根本的目地,为王秀实施银本位甚至金本位政策,打下一个锲子,现在是有了银行,也发行了战争债券,缺少的是怎样发行以金银为储备的货币,把交子这种地区性的交易凭证,发展为全国性的货币单位,任重道远啊 两法的实施,让一些俊杰眼前一亮,也引起很多人的警惕,他们密切注视朝廷动向,开始准备应对策略。 拥有大量土地者当然非常紧张,人头税加入田亩,粮食货币化,田地越多缴纳的钱就越多,这不要人老命吗这是不可避免的矛盾。 李纲似乎很振奋,朗声道:“好啊我看早就该实施了,丁亩法、银亩法对生民很公平,成都府路恰当好处。” 王秀对李纲的态度并不意外,这位伙计绝对是民生派的代表,只要对增强国力有利的的,能够支撑北伐所需的,都会欣然赞许,要不支持那才怪了。 唐格嘴角一抽,目光精光闪烁,他也不是傻瓜,立即抓住问题的关键,撇嘴道:“恐怕大田产者又要叫屈了。” “没人叫屈,那才是怪事,唐大人放心,只要两府坚持住,给成都府路三年时间,必然给朝廷和天下苍生一个惊喜。”王秀为唐格鼓劲,但他心中却升起另一层忧虑。 丁亩法的实施,必然导致人口井喷式爆发,随即而来的是一系列社会问题,最严峻的是人口增多和粮食产量矛盾,处理不好绝对会引发社会动荡。 经营南海、改良作物、宣扬平等成了必须解决的大事,绝对要列为国策。 小规模改良作物是能做到的,但要像是杂交水稻那种工程,他也摇头不已。为今之计只能是经营南海,开拓大航海时代,在人口爆发前发现新大陆,引进高产作物和移民,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于国于民有利,他们还敢说什么一个个拥有良田千顷,坐拥娇妻美妾,一餐可以让百人温饱一年,还整天的哭穷。一但朝廷做点有利生民的事,就百般阻扰,丑态百出。”李纲愤愤地道,他对那些腐化的富贵非常反感。 唐格脸色尴尬,弱弱地道:“好事多磨,我看成都府路可是实施两法,淮南、江南四路部分军州推行工商改良。” 王秀眉头一挑,一个二等路还有四路部分军州,差强人意,却总是个好的开端。 他也不想再多说内政,只要两府定下大格调,自然有人去执行,核心人物必须是他认定的人,话锋一转,又道:“最近,虏人那里越发地热闹,李大人可有应对策略” 随着机速司使臣不断传来情报,朝廷对女真动向虽不能说了如指掌,却也算是知之甚详。 李纲眼前一亮,显然是知道吴乞买病故,女真贵酋的权力真空,他兴奋地道:“虏人窝里斗,我们不必客气,让他们越乱越好,趁机收复河北河东。” 王秀对李纲的兴奋表示肯定,这位老伙计还不算糊涂,但趁机收复河北河东,似乎有点太激进了。 现在的历史走向已经乱了,本来搜山检海是席卷两浙路,彻底拿下两京和陕西。现在金军连大江也没看到,挞懒的地位还会上升,一直成为都元帅才会被拿下,在右副元帅位置上过早参与内斗,他也有点把握不准了。 不过,随着战争的继续,金军在战场上连连受挫,让不少将帅意识到形势发生变化,加上新式器械小批量试验,他们开始对南北格局有了新认识。 军中逐渐有了轻视金军的念头,认为金军不过尔尔,大宋禁军完全具备一战能力,连很谨慎的将帅也认为,随着新式兵器的完善,马军逐渐丧失优势。 王秀是同意武器论,火器的发展吗,迟早要淘汰骑兵,让禁军有革命性地变化。但是,这种发展是缓慢的,他不认为自己能看得到,现今马军的威力依旧,轻敌思想断不能容。 唐格见王秀有点发愣,不由地问道:“王大人看如何是好”平心而论,他也希望女真人内耗,朝廷好收复失地。 王秀摇了摇头,压下自己异样心思,诙谐地道:“静观其变,让他们乱乱挺好,再给我们点时间。” 李纲眉头微蹙,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没有开口。 “二位大人就稳坐钓鱼台,有我们的机速使臣在,想必他们会更加精彩。”王秀不愿再说收复失地,至少现在不想,他要的是稳定的发展环境,用大量的资源发展经济。 没有雄厚的经济支撑,强军只能是一句空话,富民更是无稽之言,连屁也不如。 上京 挞懒的上书经内官宣读,引起贵酋们一片哗然,有人坚决反对,有人模棱两可,更多的人默不作声。 他进入大殿就发现,兀术并没有来,兀室告诉他兀术偶感风寒,正在府邸卧床,让他实在有点失望,按照讹鲁观的计划,要逼兀术表个态。 不过,斡离不就是冲凉得了风寒而死,他也不好过分要求,别被人抓住了口舌。 如果讹鲁观在场,肯定会察觉不对,你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节骨眼上生病,骗鬼去呢 在场几乎聚集了在上京的重要皇族,有赛里本、真珠、斜保等女真完颜氏第三代杰出人物,也有权柄在握的斡本、兀室等二代重臣。 侍卫亲军谋克挞不也、撒改握刀在侧虎视眈眈,冰冷地脸色,让人觉得尤为压抑。 ... 第687章 归还河北的争论 合剌坐在御座上,脸色毫无表情,谁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忽然,挞懒感觉有点心虚,他和蒲鲁虎、讹鲁观是利用关系并不是牢固的盟友。因为,他要成为都元帅,成为金军的第一人,绝不能让兀术比下去。 面对沉稳不可测的合剌,这个小郎主似乎有点深不可测。再想想自己的上书,还有那些贵重的金银玉石,觉得有点不值得了,心中不由地忐忑不安起来。 “河北是我大金将士浴血奋战得来的,岂能赐归南朝,右副元帅说的真轻巧。”阿懒率先发难,他和粘罕兄弟情深,蒲鲁虎、讹鲁观勾结挞懒架空粘罕,最终导致粘罕的暴亡,让他狠死了这几个鸟。 当然,最大的主谋是合剌,但他却不敢去嫉恨,只能把仇恨落在蒲鲁虎、讹鲁观等人身上。 他自幼体弱不能习武,十六岁被选入学校,吴乞买到学校看女真贵族子弟学业。他在拜见吴乞买时,举止进退非常优雅,让看厌倦女真武夫大大咧咧的吴乞买眼前一亮。 不能不说,女真人再灭亡契丹过程中,思想文化得到很大发展,越来越重视学术,吴乞买召他策论,那时说的倒背如流,阐述南征的可行性,才知道是粘罕的弟弟。 后来,他跟随粘罕南征,攻破了开封城,诸将争抢财帛,他和兀术两人抢兵仗和书籍,被兀室看重,逐渐受到重用。最终,他在粘罕的问题上,主动站到合剌的身边,才保全了身家性命和前程。 挞懒冷眼看了看阿懒,明智地没有去接话,阿懒是什么人那可是仅次于兀室的有学问人,要辩论才是自取其辱,他可没有那么傻。 蒲鲁虎见阿懒当了露头鸟,双眼凶光四射,毫不在乎合剌高高在上,厉声道:“阿懒,难道你不知道,大金征战二十多年,士马困乏,人心厌战,南朝已经今非昔比,左副元帅南征失利就是警告,南北以和不可逆转,你的书白读了” 阿懒鄙夷地看了看蒲鲁虎,轻蔑地道:“自太祖开国,披月斩荆、吞辽逐宋,打下的江山岂能让给别人南朝想要议和可以,就在现有基础上称叔侄,要想平等盟好也行,退到淮水以南,并割让河中、陕州。” “右副元帅是大将,定然知道厉害,一旦南朝得了河北、,联合陕西两面夹攻,河东岂能独存” “不给河北不足显大金诚意,南宋赵家祖宗发源于三镇,给他河北之地换取称臣,也是很合算的。”挞懒狠狠地瞪了眼阿懒,一个书生懂个鸟啊 河北二路人口稠密不假,但反抗女真统治的大有人在,再加上南朝推波助澜,没有一天消停的。 赋税财帛想都别想,反而牵制了大量兵马,耗费无数的钱粮,相当于无底洞啊金军几次南下、西进失利,跟河北的反抗有密切关系。 归还残破的河北军州,让南朝身负沉重的负担,不得不费大量人力物力防御,那可是一马平川啊最有利金军马队驰骋,等于给了南朝烫手的山芋。 大宋对北方防御,都是以河东为依托,支援河北作战,再不济也能坚持到西军抵达。 只要河东掌握手中,把河北和陕西人为地分割,形成战略上的攻击优势,南朝又不得不在河北消耗国力,金军马军随时可以摧枯拉朽,开封依旧在金军威胁下,大河防线仍然形同虚设。 不能不说,秦敏对女真人用心深,对自己用心也深,他给挞懒建议归还河北,就把以河北制约大宋策略说出来,让挞懒心悦诚服地采纳。 策略一旦达成,大宋行朝不得不接过苦果,残破的河北消耗大量财力,战略态势更加被动,还要顶住回归旧都的压力,也是讹鲁观采纳的主要原因。 不要以为敌人是笨蛋,相反能打败你的,说明人家很聪明,你三刀六洞自残,都不一定能得到别人的信任,秦敏也是下了血本,应该说是王秀割肉才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割肉饲鹰怎能捕鹰 蒲鲁虎连斡本也敢砍杀,阿懒竟然敢不鸟他,大怒道:“阿懒,你个酸措大,懂个什么鸟,右副元帅身经百战,岂是你能比的还不给我闭嘴。” 在场众人脸色很不满,纷纷暗自怪蒲鲁虎张扬跋扈,当着郎主的面撒野,也不看看什么地方。 挞不也、撒改甚至握紧钢刀,只要合剌一声令下,他们绝对会毫不迟疑斩杀蒲鲁虎。 “哪有破人家国,掠人君上,再以土地换取盟好成例简直愚不可及。”阿懒再好的涵养也恼了,毫无畏惧地瞪着蒲鲁虎,一副顶牛的态度。 蒲鲁虎一阵狂笑,毫不把合剌放在眼里,讥笑道:“阿懒,你是从征一次,但抢的都是书籍,能有何用,还是让右副元帅给你说说。” 挞懒撇了撇嘴,暗骂蒲鲁虎太张扬了,当着合剌的面羞辱大臣,还是粘罕的亲兄弟。 虽说粘罕被拿下去,但毕竟是政治需要,怎么说也有定鼎大功,合剌应该把报答放在阿懒身上。 多年来,他一直在前方主持军务,很少来到上京,首次见蒲鲁虎的嚣张跋扈,一点也不在意大金郎主,已经很后悔上了这条船,要下来可就难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慢悠悠地道:“郎主,经年战事族人疲惫,河北乱民暴动不断,大军每次征讨都靡费太多。嗯, 不如把河北丁壮钱粮全部迁入燕山,不仅可充实燕山各州人口,也叫南朝防线向北延伸千里,使之进不能攻、退不可守,空糜国力,为我所用。” 斡本见挞懒对合剌算是恭敬,也不想过分得罪,思量着应该给阿懒提个醒,分别对待蒲鲁虎和挞懒,能把他们分化更好,等于剪除蒲鲁虎的羽翼,毕竟挞懒是有兵权的大帅。 阿离补看了眼挞懒,沉声道:“右副元帅,河北为燕山屏障,进不能攻、退不可守又是何意” ... 第688章 高级卧底 蒲鲁虎恶毒地看了眼阿离补,却没有说话。 新匕匕奇中文蛧 阿离补是元帅左监军,更是景宗系的宗室子弟,历次南征作战都立功不小,在粘罕、斡离不、娄室等大帅相继过世后,相当有份量的人物。 “左监军能不知道,给他们千里土地又能怎样河北丁壮尽为我用,一旦有事几天就能夺取,他们为保住河北军州,也不得不称臣,你是怎么领的军” 挞懒见阿离补公然质疑他,脸色很不好看,军中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南北力量对比变化,阿离补不可能不明白,显然别有用心。 虽说王秀和秦敏运用驱虎吞狼的策略,却不能不说挞懒也相当有军事经验,绝非碌碌无为之辈。 他的如意算盘正如王秀所料,归还河北让大宋感恩戴德,摆脱金军疲于奔命的尴尬,腾出手来经营河东,可以达到同样的威慑效果。 河北,说白了就是阳谋,明知道是个套还得去钻,军事政治陷于被动,刚刚恢复几分的元气,又会被伤到根本。 “就算有千万好处,河北决不可弃。”阿懒坚持己见,他绝不容许讹鲁观、蒲鲁虎、挞懒等人得逞。 此事,无关家国,而在于一旦达成,厌倦战事的女真人会感恩戴德,讹鲁观、蒲鲁虎威望将大增,对合剌的地位非常不利。 蒲鲁虎怒视阿懒,申斥道:“右副元帅用意你还不明白,简直是酸措大,丢了我女真人的脸面。” 阿懒狠狠地瞪着蒲鲁虎,连赛里本、真珠、斜保也目光不善,但他们碍于身份,并没有趟浑水。 斡本眼看势头不妙,蒲鲁虎就是个莽夫,连他也干要打杀,阿懒在对方眼里,连个蝼蚁也算不上,急忙道:“快到响午了,不如午后听元帅府各位主张。” 就在女真贵酋剑拔弩张时,秦敏却乔装打扮一番,化装成一个黄脸中年汉子,来到了一处上京城中富商区民宅。 “在下,枢密院机速司知北方机速局事秦敏,见过大人。”秦敏对一名年近花甲的人很恭敬,礼数非常周全。 “原来是秦知事,你我还是首次相见。” 在屋里坐着的,竟是当年的资政殿学士宇文虚中。 或许,是因为王秀的蝶变,历史真的改变很多人的命运,本应逃过金军破城,在赵构政权下出使女真被扣押的他,竟然鬼使神差地被留在开封,最终陪同赵家父子北狩。 又或是因为历史的强大弥合力,他依旧被女真人看重,被授予翰林学士,屈身在女真人的政权中。唯一不变的是,他依然终于大宋朝廷,绝不甘心自己的命运。 “大人忍辱负重,甘心潜伏虏巢,让在下佩服,只因虏人看的紧,不曾来拜会大人,还望赎罪。”面对前辈礼节上要做足,秦敏自然非常讲究,他也挺佩服这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贤者,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他在不知宇文虚中身份前,对其非常的痛恨,跟随二位太上北狩的大臣,是很少有出仕女真的,宇文虚中算一个,还是身份地位最高的。 要知道,资政殿学士相当于两府的地位了,都是两府执政外放的加官,要不是保存发展不易的力量,他早就派人刺杀了。在得到王秀密函,他首先是非常惊讶,王秀竟然和他试探着接触,为了稳妥起见,他选派精干使臣数次接触。 最终,双方确定对方的确是自己人,宇文虚中提供几次关键性地战略级情报,结识讹鲁观也是对方的运筹,这才有秦敏亲自来见。 他所选择和秦敏见面的地点,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却仍在此见面,正所谓灯下黑。你越是谨慎地秘密据点,越是别人重点监控的地区,这些贵酋云集的地方,反而不惹人注意。 “好了,你我不能多待,时间很宝贵,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现在,他们正在天元殿商议战和,兀术和讹鲁观都没有参加,我会及时给你详情。”宇文虚中毫不磨叽直奔主题,他收到合剌的敬重的不假,却无法进入女真人的决策层。 秦敏轻轻颔首,他也会从讹鲁观那打听到详情,宇文虚中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相互印证,观察讹鲁观对他信任的态度,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直接影响下一步计划。 因为,王秀对女真下了一盘很大的棋,这才是刚刚开始。 “兀术建议整编他们的军队,具体详情暂时不知,但肯定是大动作,他们在西部似乎增添了力量。”宇文虚中淡淡地道。 “哦,难道想东施效颦呵呵,他们要能和党项干一次,那简直太好了,嗯,草原的各部落也是吃干饭的,看来他们真的玩不起了。”秦敏很不以为意地笑了。 女真人的转变在他预料之中,应该说在王秀的预测中,开始正视大宋行朝的力量,真正试着达成南北盟好,把主要精力转到西面。 “知事不要大意,王文实是天下俊秀不假,但女真人也有俊杰。”宇文虚中见秦敏轻佻,语气不悦地道。 “大人恕罪,是在下孟浪了。”秦敏知道自己托大,急忙承认错误,在宇文虚中面前认错,没什么丢脸的。 人家的资历比自家先生还要深,最起码忍辱负重,也能担得起他敬重。 他甚至拿宇文虚中和王秀比较,两人都是能忍耐的人,王秀的忍耐他是看在眼里,现在全然明了。为了匡扶天下,一步步地艰难跋涉,忍受士人的质疑和偏见,甚至放弃了很多,眼看快要到达人生的顶峰,正要大展宏图时。 宇文虚中却在敌营中忍耐,被不明真相的人戳着脊梁骨,还不知需要忍耐多久,用王秀的话说,两人的相同点是都在刀尖上跳舞,让他感慨万分。 “罢了,还是说说两府又有何事”宇文虚中不想浪费时间,把话题转了过去。 “哦,还有一件大事,似乎有些危险,先生并不强求大人去做。”秦敏说的态度相当恭敬,也拿捏得非常到位。 宇文虚中呵呵笑了,玩味地道:“王文实认为的大事,看来我不得不去做了。” 秦敏放下心来,这才一五一十地道来,宇文虚中听着,不由地脸色郑重。 ... 第689章 军事贵族的内讧 过了响午,女真贵酋吃饱喝足,又开始新一轮的争论,一切似乎又有点变味了。 閱讀最新章節 挞懒感觉不太自在,除了得到撒离喝的支持,都元帅府的阿离补、大、活女都持反对态度,萧仲恭、赛里本、真珠、斜保也态度中庸,并不表明态度,让他极为的郁闷。 都元帅府的几位爷就不用说了,以萧仲恭为首的侍卫亲军态度也很关键,这些将帅干系重大。 金军分为两个系统,都元帅府和侍卫亲军,分别执掌内外。都元帅府掌管军旅不假,但绝不掌握侍卫亲军的四辅军帅,这些侍卫亲军从各猛安选拔,组建四辅还有禁卫万余人,规模不算太大,但那是由大金郎主亲自掌握的精兵。 合剌的意图非常明显,你是要讨论吗那就把侍卫亲军算进来,虽说这支部队仅有万余人,但那绝对是金军中的翘楚,精华中的精华,不表态似乎不太好。 都元帅府态度明确,大家虽然各有想法,大多数人却坚决反对割让河北,侍卫亲军成为关键。 萧仲恭作为侍卫亲军都点检,自然是坚决站在合剌一边,毫不隐讳地评击蒲鲁虎无视郎主的嚣张气焰。 赛里本的态度暧昧许多,从军事角度支持挞懒,真珠是模棱两可,两边都不得罪,去也隐隐倾向花钱消灾,斜保是粘罕子,对其父的死耿耿于怀,虽不敢公然怪罪合剌,心中暗恨不已,自然选择支持挞懒。 就这样,都元帅府、侍卫亲军分裂成两方派系,放在平时倒没什么,但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就有算玩味了。 上京的防卫是侍卫亲军负责,由三猛安材武禁卫和四辅军帅构成,萧仲恭直接掌握三猛安材武禁卫,负责皇宫的安全,是郎主的宿卫,三猛安编制四千人之众。 但是,四辅兵马一万二千精锐,放在上京是令人恐怖的力量,完全在左、右副点检手中,形势似乎对合剌不利。 不过,挞懒是有点犹豫了,他看到了蒲鲁虎的张狂,还有合剌不满的眼神,他是想成为都元帅不假,更想得到巨大的财富不假,但他绝没有叛逆之心,至少现在没有。 蒲鲁虎的野心越发膨胀,简直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这绝对是自取灭亡的征兆。 合剌并没有任何的不安,双眼闪出诡异的笑,淡淡地道:“既然这样,那就准奏,河北交割事宜由尚书令负责办理。” 斡本大惊失色,惊呼道:“此事断不可行,南朝王秀、李纲岂是易与之辈,割让河北无异割肉饲鹰,郎主万万不可。” 合剌脸色无喜无悲,抬高嗓音道:“不必多言,下去吧。” “阿懒,郎主已然恩准,你还在此刮噪。”蒲鲁虎对斡本怒目以视,大声呵斥,丝毫不在意合剌在场。 他却哪里看到,合剌平静地目光中,划过一道狠厉。 却说,秦敏回来直接到了一处酒肆,被跑堂小厮殷勤地迎接进去,刚刚进了内间就闪身进了后院,跑堂迅速关上门,一脸肃杀地站在外面,哪里是小厮跑堂,要是配上钢刀,分明是精悍的死士。 “有朝廷官塘”秦敏见一名商人打扮地胖子,正笑咪咪地站在屋里,他撇撇嘴自己斟了杯水一饮而尽。 “刚刚到的枢密院符令,是都堂王相公专用节令,上面有李相公的副署。”胖子从桌上拿起一根拄杖,递给了秦敏。 秦敏接过来眼看无误,很熟练地打开一节,拿出了一张圈起来的棉纸,待细细看了,脸色更加凝重,沉声道:“使臣还有什么话” “王相公专门吩咐,成与不成,定要以保人为先,万不可让使臣身陷绝境。”胖子说话时一脸的敬仰。 秦敏点了点头,王秀一向强调机速司不是游侠杀手,更不是军中的斥候。他们是一帮夜行者,是隐形人,打探的是战略情报,绝非打打杀杀。 这群人有危险不假,但绝不是送死,为了一次情报就送命,甚至导致整个据点的覆灭,那是最愚蠢的,优秀的间谍首先做的是隐藏自己,然后才是行动,否则一切免谈。 新安大长郡主的事,导致一名使臣被杀,所幸当地官府认为争风吃醋,并没有暴露秘密据点,也没有引起女真人的关注,他还是被枢密院严厉斥责,被记了一过。 “对了,负责联络的检详诸房文字何大人,已经外放知江州事,钟离大人也外放通判杭州。” “哦,这么说又换头了”秦敏对国内官员调动并不了解,他关心的是谁来掌管机速司,这才是关键所在。 一直以来,机速司在枢密院都是框架,由何为、钟离睿和宗良负责,倒是成立北方机速局和西方、南方机速局,他倒是没有太多想法,但机速司长官事关重大,绝不是任何人都能担任的。 嗯,实际上枢密院机速司,一直掌握在王秀手中,就算知杭州期间也没有放弃,但王秀身为宰相,已经不可能过问具体事务。 “这个到没有听说,两府态度是很慎重的,倒是兵部职方司那边动静挺大。”胖子似乎和职方司不太呵护,这话有上眼药的嫌疑。 “哦,职方司”秦敏不屑地一笑,他还真没看上职方司这群人,机速司负责敌国重要情报,职方司定为在军情地形,到现在还没有开展起来,只是围绕山川地形、民俗风情打探,在上京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大人,没事的话小人先告退了,还有一批货物没有处理。”胖子笑呵呵地道,他是间谍不假,同时也是成功的商人,有着不小的买卖,这可关系到经费问题。 “也好,你处理完货物休息几天,好好耍耍乐子。”秦敏对下属是很优容的,干刀尖上舔血活的人,不能整天绷紧神经,适当的休息玩乐是必须的,对于那些训练有素又精明强干的人,不能要求的太严格了。何况,他真的要出去办一件事,王秀专门吩咐他去办的。 胖子知道秦敏肯定有事,但他恪守本分,并没有去过问。 ... 第690章 女真人对大宋的刺探 却说,挞懒、蒲鲁虎占据上风,似乎合剌也妥协了,兀术却悠然自得,看着前方来的官塘,很高兴地道:“辖里,你这趟南下,收获颇丰啊” 却见辖里一身灰衣汉服,也算是器宇轩昂,谨慎地道:“郎君过誉,是郎君节制有方,才有今天成效。 新奇中文xiniqi” “呵呵,嗯,看来南朝损失很惨重,我这趟南下没有白费,至少消耗了他们许多钱粮,打残了不少城池,没有几年功夫,他们是恢复不过来的。” 兀术很满意他的战果,更感兴趣的是辖里带来的情报,那可是南朝诸新政的反应,还有宋军的一些编制和新装备,对于大金的政策调整,具有很高的参考价值。 当初,他在得知王秀改组兵部职方司,成立枢密院机速司,立即意识到自己落后了,在粘罕、斡本等人的支持下,仿照契丹成立了通事司,辖里成为一名高等间谍,主管对大宋行朝的用间。 “郎君,南朝王相公正在经营南海,他们的侍卫水军正在不断调遣,并鼓励商人出海贸易。小人大胆揣测,王相公要经营海外,征伐不臣,并没有图谋大金的意图。”辖里经过几年历练,早就不是吴下阿蒙,分析事情头头是道,但他看的还是不太远,没有了解王秀真正意图。 “那沙门水军大寨怎么回事”兀术并不是女真最有谋略的大将,但他能走到今天有他过人之处。 新桥镇的一场海战,让大金耗费巨大的水师全军覆没,尤其是高升对虎翼军的评价,让他感受到来自海上的威胁。 “扶桑和高丽,也能对大金沿海进行牵制。”辖里很有信心,他手下的使臣也不是吃素的,大宋使臣能源源不断获取大金情报,他同样也能获取,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关键在去你能不能找到缝隙。 大宋行朝北方战略某些环节,并不是太绝密,军都指挥使和海船战队都统制,也能知道某些具体计划。 “看来,他野心不小啊不过,他目光转到南方,对我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兀术很满意,现在南北局势发生变化,如果大宋拼了老命收复失地,恐怕会是两败俱伤局面。 他不认为女真会战败,甚至认为有战胜宋军的能力,但南北爆发决战,只能是两败俱伤,金军绝对无力弹压草原各部落,还有心怀二志的党项人。 “郎君说的是,王相公对内政兴趣,明显大于河北河东,钟山书院已经开始讲学,小人有幸去观看。”辖里淡淡地笑道,口吻透着无限的羡慕。 兀术眯着眼,颇有兴致地大量辖里,沉声道:“对玉泉山研究院,渗透的如何” 不能不说,经过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宋军的装备令人印象深刻,金军高层普遍被震撼了。 如果说,很多人对双方力量对比仍在犹豫,认为南朝实力正在恢复,还没有到和大金势均力敌的程度,新式兵器的运用,让人更加了解变化的剧烈,某些器械对马军,的确形成巨大威胁。 一旦南朝大规模装备,再加上不断积累的雄厚实力,十年后女真就是想讲和,恐怕也要处于劣势。 挞懒提议归还河北绝不是偶然,而是代表相当一批将帅,就算是今天反对挞懒的将帅,那也是站在合剌角度考虑,在对宋作战立场上,未尝没有南北彻底和解的想法,女真人连年征战,真心的打不起了。 通事司成立首要任务,就是尽可能打入玉泉山研究院,窃取大宋最尖端的技术。 “玉泉山书院是对外开放补给,但研究院却有禁军守卫,进入核心区域防卫森严,没有他们枢密院、兵部、刑部和杭州的印章,是绝对无法进去的。小人几次尝试,恐怕暴露引起他们的警觉,才不敢铤而走险。”辖里很为难地道,他能窃取很多情报,却无法打入最核心。 “也是,换成我大金,防范会更加严密。”兀术不可置否地笑了,他并没有怪罪辖里的意思。 “小人会竭尽全力。”辖里见兀术没有怪罪,但他脸色很不好看,又道:“郎君,好像钟山书院也设置研究院,还不止一个,恐怕王相公所图甚大。” 兀术眉头一挑,问道:“你也去听过讲学” 辖里没有隐瞒,立即道:“两座书院不限生人,专门射辩论堂,士民都能去听学子辩论,小人去听过几次,有些事物旷古未闻,就算海外方志,也让小人觉得成了井底之蛙。” “你对王文实很敬仰”兀术脸色依然是带有微笑。 辖里下意识点了点头,旋即被吓的眼皮子一跳,作为通事司的高等使臣,敬仰主要对手是非常危险的,会被高层所忌惮。 不过,他在大宋境内所见所闻,让他深深地震撼,一个实力强大的超级大国正在形成。 在杭州的港口,他走在光滑坚硬的官道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型车轮巨帆福船,那是宋人嘴里的战列舰,还有巡海战舰,有辛目睹了四船编队出港,那巍峨的身姿让他感觉自己的渺小,也深深明白大金水师为何会失败。 还有港口双骡拉动的四轮马车,车上诺大的漆黑转动强弩,竟然可以实现三百六十度射击,让他感到恐惧不安。这种弩机实在太强大了,让他感觉深深地恐惧。 “王文实的确是很优秀的对手,当年要是他领兵征战,赵家父子再对他新任有加,恐怕我们不会拿下开封。算了,不谈这些废话了,你要想出办法,定要打入他们的研究院,实在不行的话,选择两族通婚的儿郎潜伏南朝,我就不相信打不进去。”兀术一阵烦躁地道。 辖里眼前一亮,立即有了注意,不由地赞道:“郎君高见,小人怎么没想到。” “这是高五哥想出来的办法。”兀术丝毫不居功。 “原来是高猛安。”辖里知道高升在兀术眼里的地位,绝对和韩常并列,如今已经是边军统军使,世袭汉军猛安。 ... 第691章 王秀对金的挑唆1 “对了,还有个未确定消息,南朝正在组织一次远航,由官船为主,征召商人海船去高丽,很多大家族都出了船,组织者是知两浙路海事局费苏。” 兀术一怔,女真人自对宋作战,为了笼络高丽人,采取忍让迁就的态度,仅在边地驻扎少量渤海族吏士。 但是,高丽人似乎不太买账,认为女真人发迹时间短,都是一群野蛮人,时不时挑起边境事端,斩杀边军和农户,还派人朝贡大宋,这就触及了女真人的底线。 随着南北格局的稳固,女真对高丽态度逐渐强硬,沿边增兵到两万人,对高丽保持强大的军事压力,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样子。 就在大宋南迁的第二年,吴乞买抽调女真族马军万人,番汉马步军万余,对边地高丽军发动大规模进攻。高丽人几乎不堪一战,简直就是一触即溃,被打的狼狈不堪。 高丽人也不傻,就是趁着女真人忙于南征,顾不上北方小打小闹,才时不时沾点便宜。既然人家腾出手来,那可就不好玩了,才两万人就灭了他们几万人,赶紧向女真遣使纳贡,哪个卑躬屈膝的奴才嘴脸,让他很看不起这个首鼠两端的小国。 再加上高丽多山资源贫乏,女真贵酋根本就没有太大兴趣,也就得过且过,让他们进宫一些物产和美女。 南朝竟然组织庞大的船队北上高丽,让他想到了新桥镇那场大战,金军三万水师,数百艘战船在宋军水军面前,竟然如同刚出生的娃娃,一点抵抗的力量也没有。 宋军虎翼军的表现,实在让人印象深刻,五千人硬抗三千马军的进攻。他们官私并举看是做生意,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地,是想一支庞大船队,有多少水军将士随行啊看在那些高丽人的眼中,分明是天朝上国的存在。 行在 按照枢密院机速司呈报的程序,关系到军国重事的情报,经过机速司录事房逐一筛选,由检详诸房文字副署形成章程形式上报,最后是知事呈送枢密使,再由枢密使每天上奏天子,一整套的报送制度,规定的非常严格。 除非是十万火急的军情,由都承旨直接送到宫中。由于机速司暂时是框架,暂由都承旨辛炳代劳,他倒是好心专门给王秀一份。 王秀并未拒绝辛炳好意,他也知道老伙计被玉泉山研究院折服了,有向他示好的意思,他也没有拒绝这份善意。毕竟,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谁能保证不用到谁,你就是再位高权重,总需要办理具体事务,不是吗 当女真贵酋争辩河北归属的秘密官塘到达,李纲当做头等大事,带着辛炳连夜进宫面圣,两府被通知次日陛见。 王秀自然明白怎么回事,简直有点无语,这事本来就是他谋划实施的,就目前为止,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哪想到引起李纲的重视。 第二天,唐格、王秀、秦桧、李纲、谭世绩、朱胜非、吕好问、许翰还有张启元,参加睿思殿御前会议。 就在前几天,朝廷又小范围调整,吕好问任兵部尚书、许翰任吏部尚书,张启元迁枢密直学士。 众人传阅官塘副本,大家心中雪亮,恐怕南北关系要进入新时期了。 赵谌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指着官塘正本,正色道:“各位卿家,说说看如何应对” 王秀见赵谌还算有点模样,不由地暗自点头,希望儿子能想的更深,看的更远,既能礼贤下士,又能多谋善断,成为一代明主。 唐格稍加沉吟,道:“陛下,虏人连年失利,军中将帅对天朝甚为敬畏,更兼年初南侵大溃,急切求和也在情理中。 “王公怎么看”赵谌说话时,嘴角不由地一颤。 朱琏坚决让他尊称王秀,应该以再生恩人来看,仲父、亚父的称呼少不得。他却以为勤王救驾是大臣本份,当朝那么多老臣都在,王秀不过三十余岁,让他加尊称实在难以启齿,最终才达成妥协,不称卿家称王公,也算是聊尽人事。 王秀也不愿隐瞒,更没有必要遮掩,朗声道:“陛下,女真议论割让河北,是在情理之中,但朝廷不能过于乐观。” “哦,这是为何”赵谌有点摸不清头脑,女真人割让河北议和,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王秀直截了当地道:“是臣谋划虏人割让河北。” “什么,王公说是。。是你谋划”赵谌惊讶万分,绝没想到王秀谋划此事,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事也太扯淡了,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在场众人也惊讶万分,王秀竟有能力遥控女真高层,简直匪夷所思,绝大多数人都心存疑虑,张启元多看眼王秀,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更加警惕。 “王大人如何谋划竟让虏人归还河北。”李纲瞪着王秀,一脸的不相信,战场上打败金军,那和能左右对方政局,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王秀摇了摇头,淡然道:“那位使臣是在下亲自培养,经过多年的打拼,终于进入虏人高层,为了保证使臣安全,不能提他的名讳,还望陛下、诸公谅解。” 赵谌一阵哆嗦,兴奋地嘴角直抽,急忙道:“那是自然,王公快讲。” “既然使臣身份特殊,身负重任周旋虏人贵酋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唐格表示理解,从几个机速局设立,还有筹备机速司,确保使臣的安全被列为第一位,也是得到两府公认的。 王秀点了点头,很随意地道:“很简单,厚礼馈赠,密谋勾画,刺激贪欲,再让他们知道归还河北,对朝廷并非好事而是负担。” “就那么简单”赵谌很不满意,本以为还能听到精彩的故事,太让他失望了。 但是,在场历经风雨的重臣却不那么像,很简单的一句话道尽无数算计,其中的艰险可想而知,人家也不是傻瓜,你从接触到实施计划,没有相当的演技是绝对性的。 ... 第692章 王秀对金的挑唆2 谭世绩撇撇嘴,问道:“河北归来是负担,这是为何” “虏人占据河北,却每年都有反抗,义军纷纷进入太行山东麓抵抗,耗费虏人大量人力物力,张大人曾率军反攻,想必深有体会”王秀笑咪咪地看着张启元。 新匕匕奇中文蛧 张启元脸色淡然,平静地道:“王大人说的对,河北义军揭竿而起,有的已经坚持年,虏人也不敢过分相逼,有时候山上山下相互牵制,竟然还有榷场互换有无。” “嗯,既然虏人占据河北讨不了好,每年又要消耗人力物力,简直就是鸡肋。他们要是把人口迁徙燕山,可以解决反抗,又能充实蓟北十三州的人口,两三代之后就是顺民,一旦有事可以大量征兵。” 王秀语气慢吞吞地,平缓地道:“朝廷得到荒芜的河北二路,弃之可惜却又不能不守,想要防御残破的河北,又不能投入大量的物力财力,消弱了正在恢复的国力。从天下形势上看,虏人占据河东,大河天堑与我共享,一旦有事他们还是两路出兵,东路一马平川,西路直接威胁京畿和京西,截断西军增援道路,利用河北有利地形打击朝廷。” “所以,臣才说河北对于南北都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才设计让他们谋划归还,牵制朝廷发展,让虏人重新占据主动。” “王公,如此说对虏人有利,那你为何要谋划”赵谌的脸色当即不太好看了,要真被女真人得逞了,对大宋行朝绝对是重大打击,他诧异王秀为何如此损人不利己。 张启元看了眼赵谌,又看了看王秀,不免暗自摇头,赵官家太嫩了,连王秀的谋划也看不出来,实在让人失望。 “陛下,有一利必有一弊,不放肥羊岂能让饿狼上当。”王秀也很不满赵谌,十九岁的青年应该明白了,可惜儿子却不太明白。 赵谌撇撇嘴,并没有再说什么,但脸色好像很不高兴,王秀的口气,没有任何尊敬,甚至还有一丝质问。 吕好问看了眼王秀,淡淡地道:“王大人谋划得当,但虏人万一实施,朝廷应该怎么办” 这话问的好啊既然是鸡肋,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时候难道不接受那还不被士民给骂死,连赵谌也紧张地看着王秀,希望得到答案。 李纲脸色很郑重,毫不理会吕好问,沉声道:“王大人计策不错,要虏人顺水推舟,朝廷定然要拿下河北,兵不血刃而得,然后以陕西六路为策应,再把河东给拿下来,他日北伐,距幽州只在咫尺之间,迎回二位太上指日可待。” 吕好问脸色顿时不好看,当年他为御史中丞,维护王秀驳斥李纲,哪想到这老小子还记得,让他一个大难堪。 许翰和李纲关系不错,也认为顺水推舟更好,道:“河北三镇到手,只要修养数年便可北上直取蓟北,成就陛下中兴伟业。” 赵谌听得李纲、许翰之言,顿时颇为兴奋,驱逐虏人、恢复河山,他必将成为后世称道的帝王楷模,历朝历代还没有偏居一偶而复兴故土的帝王,他定要成为第一人。 想到丹青史册将为他留下千古墨香,连人口问题也不再考虑,那张本无表情的脸面,渐渐露出了笑容。 朱胜非摇了摇头,很不乐观地道:“虏人狡诈多变,此事尚未有证,须得提防一二。” 赵谌正在兴头上,没想到有人给他泼凉水,当即就沉下脸来,不悦地道:“朱卿家倒是说说,提防什么事由” 朱胜非毫不在意赵谌不悦,朗声道:“虏人要诚心求和,那就归还河东,否则朝廷绝不善罢甘休。 “各位,还是听听王大人怎样说。”唐格当了和事老,他不想再起纷争,就看王秀如何谋划了。 王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唐格,当年定策贿赂女真贵酋,是他和孙傅、唐格、秦桧定下的,目的是很明显的,让大宋的间谍逐渐渗透女真政权,获取对方的机密。 但是,他秘密让秦敏接近挞懒,并许给挞懒十倍的财帛,甚至他暗中帮助挞懒出谋划策,真是下了血本,一切都在暗中进行,要被人知道还不被骂死。 朱胜非素来刚直不阿,连皇帝的面子都可以不顾,可别把唐格逼急了说出来,虽说是既定的政策,却终究拿不上台面,道:“李大人说的不错,但朝廷目前还不宜大动干戈。” 李纲听王秀不想用兵,实在是不悦,道:“王大人定策,如今虏人按照计划归还河北,岂有不拿回来的道理如此,让天下士民如何看待朝廷。” 王秀听的一阵牙疼,总是拿天下士民来压人,熟不知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执政者如果真被民意所左右,那才是真正的悲哀,当下道:“李大人,只是谋略并非要他们归还,河东是不可能给的,拿回河北只能让朝廷陷入被动。我意让他们陷入内斗,无暇南顾,朝廷争取发展时间。” “挞懒不过一大帅,岂能对抗虏主”许翰有此疑问,他对女真贵酋内部矛盾,并不那么清晰。 “有讹鲁观、蒲鲁虎在,虏主不得不考虑,何况兀术绝不会允许归还河北,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必有一番龙争虎斗。”王秀非常肯定地道。 “陛下,臣留意南北对比彼此消长,朝廷经九年休养生息,国力日渐盛隆。反观虏人穷兵武,不知怜惜民力,二十年征战、民生调疲,将士厌战、人心思安。” “如今,已然是我强敌弱,南北局势正悄然转变,虏人贵酋中不乏明智人,已经看出了其中玄机,南北盟好是大势所趋。无论是挞懒还是兀术都明白,挞懒有谋怯战,兀术有勇少谋,他们不过是方式不同,目地却是一致的。” “蒲鲁虎是吴乞买子,被众酋拥戴合剌夺了国主,自然是心怀不满,讹鲁观也是心怀叵测,有谋国主位的倾向。” ... 第693章 王秀对金的挑唆3 “他们纠结一团必有所图,或许河北能成为一个引子。 新奇中文xiniqi看官塘上说,蒲鲁虎心怀异志,不把合剌看在眼里,竟然当众持刀杀人,现在又联合讹鲁观、挞懒,恐怕是他们所图不是南北盟好,而是伺机夺取大权。” 王秀似乎不太想再说了,往下说的太多,就会暴露很多不应该暴露的事,他总结性地道:“虏人必乱,但绝不会大乱,朝廷应该有发展的好时机,决不可错过机会,也是帮助他们稍稍乱一点,争取更多的时间。” 秦桧点了点头,道:“虏人归还河北,是想让我们感恩戴德称臣,又能消弱朝廷的力量。” 王秀嘴角一抽,不由地大赞秦桧是人才,差不多明朗的时候,才站出来说话,不能不佩服这厮。 赵谌受不了了,瞪着眼睛道:“称臣,朕乃堂堂天子,宁可不要这河北,也不对虏人屈膝称臣。” “陛下圣聪,泱泱天朝岂可对虏人屈膝,他们不归还河北河东,臣以请旨北伐,光复故土,岂要那蛮夷辱没朝廷。”李纲很会抓住机会,称臣,简直是挑战大宋士人的底线,任何有点血性的士人,都不会答应。 王秀听的一阵牙疼,对李纲的豪言壮志颇为不屑,恰巧的是李纲也瞥了眼王秀,四目相对,却又双双躲开,但李纲仍感觉王秀对他言论的不屑。 “一旦虏人要朝廷称臣,王大人当如何”他警惕地看着王秀直接逼问。 “对,王公算计虽好,但虏人设下阳谋,朝廷该如何应对”赵谌对王秀有些不满,但对方毕竟对皇室有再造之功,面上的事不能不顾全。 王秀很不感兴趣,现在当务之急是稳定发展,绝不是为了面子开战,哪怕女真人挑衅,也不能贸然投入决战,小打小闹是他可以允许的。 他一切都着眼大局,为此宁可牺牲局部利益,无论是征讨方腊,还是等待机会,他都可以极尽忍耐。 当年,他完全可以采取更激进的手段,让赵家父子更加信任自己,从而达到挽救这个帝国的目的。 但是,挽救了这个帝国,仍然是一片腐朽,如同肠痈一样,他不愿意给点药吃,暂时缓解病痛,而是要忍住一时的阵痛,动刀子彻底割除病灶。 最终他却选择了抛弃赵家,诚然让大宋士民蒙受极大损失,死者何止百万,他却不认为自己有任何过错。没有暂时的牺牲,哪来的最后的辉煌天下更没有白吃的午餐,没有阵痛的革命还能叫革命 结果差强人意,却能让这个帝国按照他的设计,逐渐摆脱了沉疴,焕发出新生。 既然,他敢设计让女真给大宋设阳谋,就没有在乎面子问题,换句话说他有足够的办法对付,赵谌的表现让他失望,以为斤斤计较一时得失的帝王,注定不会走太远。 他冷静地望着李纲,为何难么多年还是至刚不屈,不知道变通,北伐固然是士人的责任,但绝不能成为负担,他很平静地道:“以时下朝廷实力,不过与虏人势均力敌,况且西北年年有战,南海尚未有成效,你有精骑十万吗你有充足的财力吗现在谈论北伐,似乎有些为时过早。” 李纲忽然觉得没有话辩驳,王秀说的有道理,北伐不是单凭一腔热血来完成,而是国力之间的角逐。没有强大的国力支撑,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一场几个月的战事,就让国库空虚,大宋国力还不足支撑长期战争。 朝廷的财政年年增长,地方逐渐地富饶,却还没有到支撑决战的地步。 “陛下,可细读过魏人陈寿的三国志”王秀没有和李纲纠缠,转而问赵谌。 赵谌不明白王秀用意,只是点了点头。 “吴主孙权继承江东基业,内忧外患,赤壁之后才有三分之势,此乃守成之明主,陛下当多读之。” 许翰一听就不乐意了,不悦地道:“陛下身负光复河山之任,岂有是那守土之君可比。” “不能守何来进取”王秀翻个白眼,没有留一点情面 许翰被王秀抢白,脸色大,不再言语。当年,他是主张进攻作战,逼迫稳扎稳打的老帅种师中出兵,导致了精锐的西军不得不轻装冒进,最终弹尽粮绝失败。 那场战争早就被引为教训,用于兵部讲武院、侍卫马步水三军大学校战列中,让他引为生平第一大耻辱。 “弯腰不垂首,屈膝不落双,断不可有匹夫之气。”王秀环顾大殿中的众臣沉声道。 “虏人设计朝廷,却不知他们早就如坐火上,河北河东还有燕山,迟早要归朝廷,没有必要太急。蒲鲁虎性格残暴,绝不会甘心久居人下,讹鲁观乃阿骨打嫡出第八子,女真郎主亲叔父,本用之制衡蒲鲁虎,不想却与蒲鲁虎同流合污,足见此人阴险狡诈,非甘心老于池中之人。” “二人外结挞懒、内控朝政、合剌岂能让他们得逞,诸公不见兀术一路东下,犯了孤军深入之兵家大忌。但是,虏人主力并未损失,他却趁机吞并挞懒部众,可以断定虏人到了水火不容的时候,再由使臣加把火,想必会非常壮观。” “就算是阳谋,也是我们主导的阳谋,吃下去又有何妨”在众人惊诧、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王秀淡淡地道:“朝廷的目标不是虏人,而是河西。” “哦。”李纲眼前一亮,玩味地看向王秀,态度不再是不慢了,反而充满了希望。 冬季的上京寒风肆虐,太阳早早地落下山去,这座并不大的北方城池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准确地说应该是女真族森严的宵禁制度。 太阳刚刚落山的时候,狭窄的街道上、行人已是稀稀落落,街道两侧不多见的商店铺也早早的打烊,只有街道上吹过阵阵侵人肌骨的寒风,夹着尖锐的怪啸呼啸而过,为这座不堪为都的国都平添几分萧瑟。 骑在马上的挞懒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用手紧了紧狐皮衣领,嘴里嘟囔着这鬼天气。 ... 第694章 挞懒的心思 他出生成长在这白山黑水之间,对北国的苦寒并不陌生,正是这不堪忍受的苦寒,激励着他们不断地向南开拓生存空间。 但是,十余年的征战,遍历南方的繁华,上京在他眼中连中原一个州城也不如,更不用说繁华的开封城,就算当年被他们拿下蹂躏,现在开封的繁荣也不是上京能比的。 听说大宋行在南京江宁府更加繁华,早就在开封之上,那可是人流熙熙,美人如云的不夜城,身处入夜就像死城的上京,他实在是压抑啊 回到鲁国王府邸,让他更加泄气,无论是规模还是气派,都不如他在太原的府邸。 刚刚进入门,留在家中的亲信禀报故人来访,他心下凛然,警惕地道:“附近可有可疑人” 亲信谨慎地道:“郎君放心,他来的时候,小人撒出去人手,并未发现盯梢。” 挞懒点了点头,沉声道:“不可掉以轻心,好好守住关防,注意外面动向,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书房。” “郎君放心。” 书房四角各方一个大铜盆,里面是正在燃烧的炭石,把整个屋子烤的暖烘烘地。 脱下大麾的挞懒沉着脸,坐在椅子上,捻须冷冷地望着桌案上的檀木方盒,盒盖已经打开。 里面排满了一颗颗硕大的南海珍珠,足足有九颗之多,绝对是价值连城的稀罕货,连他也不由地被吸引住了,呼吸不觉地沉重起来。 依然是那位向秦敏传达王秀意思的胖子,他正悠闲地喝着茶,好像并没有把这位金军大帅放在眼里,仿佛就在友人家做客一般,神色是那么的淡定,完全掩盖眼中的鄙夷。 眼看着挞懒那贪婪的目光,尽管不太容易察觉,但几乎没有人能够挡的住这种。一颗珠子就价值连城,何况九颗,王相公就是大手笔,整个大宋行朝才多少颗龙眼珠子恐怕连皇宫中也不会有几颗,就一次性送来九颗天下间有谁能够不动心没有。 他放下茶杯,淡淡地笑道:“两府诸公的一点心意,还望郎君笑纳。” “看来是王文实吧”挞懒收回了贪婪的目光,脸色逐渐变的严肃,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郎君说的是,正是王相公的意思。”胖子浅浅一笑,淡淡地道。他就是明打明表明使臣身份,还能得到挞懒的接纳,不能不说是王秀的谋划。 正是算计邦交存在明暗,利益交换不可能都拿到明面上,表面上杀的天昏地暗,私下里还是可以交谈的。有时候,明面上打不成的协议,暗中可以相互推让,作为合格的统帅,没人会拒绝暗线,还是能带来极大利益的暗线。 “王文实又有何事”挞懒开门见山也不磨叽。 “王相公对郎君向来敬重,而在某来时,相公淳淳交代,须得与郎君达成归还河北的协定,此时关乎朝廷稳定,亦是王相公所愿,九枚珠子不过是王相公个人的一点献礼,事成之后朝廷还有重谢。” 个人一点献礼,话中有话啊看来南朝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河北,王秀肯定是有目地的,挞懒颇感兴趣地道:“王文实太客气了,但国内反对声音不小,恐怕会很难。” “王相公能体谅郎君苦衷,先攻本欲南括海外,但朝野北伐之声日盛,相公深知南北盟好重要,想请大金归还河北,堵住悠悠众人之口,相助王相公平息朝野呼声,南北永罢刀兵,百姓永享安乐,可惜有人不识时务。”胖子说话时,那脸色简直虚伪到了极点,也洽和他的身份,作为暗中的使臣,你要是表现出坦荡,有人信你才怪。 无外乎从你虚伪的言谈中,品出几分意图,在做出做恰当的决策。 挞懒听的自然是有心,半真半假道:“又怎的说来着,王文实对大金倒是颇有善意。” 胖子翻个白眼,皮笑肉不笑地道:“郎君乃当世豪杰,王相公的善意使然,还望郎君多多体察。” 挞懒默然,胖子眼看情形似乎颇为,又趁热打铁道:“此番左副元帅郎君南下,姑且不论是何缘由,以左副元帅的十余万精锐凭借叛逆郦琼,也不过打到了淮上,在归途中险些全军覆没。大宋不是没有国士,不是看不出来天下大势,还是王相公不愿两国再起刀兵,以至于生灵涂炭,士人们无法效甘泉欢饮。” 挞懒是感慨大宋恢复力量,不然他也不住力主南北罢兵,王秀同样看到让他脊背发凉,不由地道:“今日在朝上,郎主已经准了,王相公可宽下心来。” 他口气温和许多,对王秀的称呼也刻意地改变,既然王秀有意,他不能不报以善意回应,不就是河北一隅之地嘛讹鲁观的算计不错,既能让南朝让步,也能给南朝脖子上套根绳子,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胖子见挞懒吐口,轻松地笑道:“郎君美意,在下定然会回禀王相公。” 挞懒似笑非笑地盯着胖子,冷不防地道:“你家王相公和兀术交情非浅啊” 王秀和兀术几次对话,大家都知道,胖子也不是寻常人,立即明白是挞懒的试探,笑眯眯地道:“在下不知王相公与左副元帅郎君事,但只听过王相公时常以家事、国事、天下事为铭,孰轻孰重,在下不好为王相公决断。” 挞懒稍稍点头,对方说的也有道理,南朝要争取发展的空间和时间,大金又何尝不需要良久才面露笑容,家事、国事、天下事,他也相信王秀的理智,温声道:“兹事体大,不得不谨慎。” “不敢,郎君劳累一天,在下不打搅了,就此告辞。”胖子见目地已经达到,当即起身告辞。 “请。”挞懒坐着没有动,甚至没看胖子出去,他无力地靠在椅上沉重地叹息,两眼无神直直看着烧的正旺的炭石,透出无限无奈的凄凉,要是放在几年前,他根本无需理会这些使臣,为了稳定消化占领的军州,不得不收手。 ... 第695章 形势的变化 胖子出了挞懒的府邸,径直转入巷子,入夜的宵禁对于他这般身手的使臣来说,根本就不放在眼中。 躲过几队巡哨的巡逻队后,他来到了一处小巷口,隐身巷口黑暗处观察片刻,确定无人跟踪,这快步走入黑暗的巷子深处,来到一个低矮的院门前,有节奏地扣了五声。 门开了,胖子闪身而入,对一名布衣中年人道:“大人在吗” “大人等候校尉多时了。” “有劳。”胖子点了头,胖脸一阵颤抖,说罢转身入室。 秦敏正坐在炕上,点了几盏油灯看书,炕上几暗上正烫着一壶酒,看到胖子进来,笑呵呵地起身下炕,温声道:“辛苦了,吃两杯暖暖身子。” 胖子也不太客气,坐在炕上吃了几杯热酒,感觉身子暖喝了点。 秦敏也不焦急,只是看着忽明忽暗的油灯。 “挞懒极为难缠,到现在还保留很大的余地,不过一切都在掌握中,毕竟没人不喜欢珍宝美女。”不用秦敏开口相问,胖子把面见挞懒情形说了遍,又道:“女真国主已经准许了,归还河北,条件是朝廷称臣纳贡。” 女真建立的大金政权,早在赵桓时就得到认可,正式尊称大金,不许大臣在公开场合成虏人或猪羊,南北盟好条款就是叔侄之国,如今已是兄弟之国,但是私下大多数汉人对女真人很鄙夷,称谓上并无多大变化。 也是,当年大宋正式承认契丹为北朝,契丹贵族承受汉化,多是文质彬彬,却仍旧不放在大宋士人眼中,何况崛起白山黑水间的女真蛮族,简直就是无知猪羊。 秦敏为胖子斟上一杯热酒,冷笑道:“这帮杂胡,论到权谋他们终究还是差得远,明日还得劳动你。” 胖子淡淡一笑,端起酒碗喝了口,爽快地道:“咱就是这劳碌命,明日一早,我就动身南下。” 秦敏点了点头,情报传送太辛苦了,从上京到行在,关山万里、风餐露宿、关防林立,其苦楚不言而喻。 无论是山林的盗匪,还是军州的官吏,都需要一一打点,一个环节出问题,就会影响大局,他语重心长地道:“虽说有银牌,路上还要尽量打点,不要吝惜财帛。” 路上的艰辛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胖子岂能不知道,他可是老手了依仗标准的奸商脸面,那笑咪咪地胖脸极具性,再加上出手大方,让沿途关口将校欢喜,就是盗匪也和他称兄道弟,不亦乐乎。 但是,秦敏仍旧关切下属,还是让他不吝感叹,道:“大人身在虎狼之地,还须小心为上” 秦敏默默点头,旋即端起碗道:“喝酒。” 大宋大中建炎十年,金天眷二年初。 金主合剌派遣尚书右司侍郎张通古为宣喻使、萧哲为副使南下商议交割和议事宜。 挞懒以右副元帅掌都元帅府事,留居上京,兀术作为左副元帅,并没有长久留在上京。自己率十余名卫士南下坐镇燕山,负责监督诸军交割河北,历史已经完全变了。 不过,他留下三千铁骑编入侍卫亲军,**于四辅军帅之外,号称上京卫率,乌烈升任军帅,统辖这支部队,完全听命于合剌的指挥,确保有事能守住内城。 兀术的南下实际上是控制兵权,金军野战主力都在山前山后,而挞懒执掌都元帅府,看上去获取金军最高君权,但却离大军太远了,实际上失去了对女真主力控制。 当兀术抵达大兴府,控制了两元帅兵马,立即调整各部秘密筹备南征的准备。 王秀显得很从容,也很无聊,他成功压制了主战论调,更成功让自己主导了历史走向,不再是他熟悉的历史,他将站在一个陌生的起跑线上奋斗,全力解决一个又一个难题。 所幸的是,他还了解有些人的性格。 随着时光的不断推移,官位越高压力越重,他深深感到担负一个庞大帝国的重负。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后世读史看电影,往往被主流所影响,看不到真是的一面,只能被别人左右舆论,不清楚为何清官功绩不显,声名狼藉者往往有所建树。 就他个人而言,深深体会到宰相的重担,方方面面必须权衡,各个利益阶层都要照顾。 所以,他越发感到当年做得无比正确,要是真的逆流而上,心软生民存亡,保住了赵家,维护了当权者利益,今天的他将会面对更顽固的节的利益阶层。 都堂的公厅内,放在书案上的是官制革新的奏章,面对南北关系的重大转折,他没有放下内政,征伐南海是为了内政,搞乱女真政权也是为内政服务,一切绝不能乱了主次。 刚刚理顺了头绪,张泉就蹑手蹑脚地进来,朱琏要在保和殿东阁见他。 朱琏素描淡妆一袭素白的贡缎衣裙,一股超凡脱俗的风雅,镇定地看着王秀,道:“官制怎样了” “再梳理一遍,就能试行了,朝廷的官位太乱了,简单化岂不更好”王秀很欣赏明代的官职,实实在在的职事,几品就是几品,散官和勋爵职事荣誉,还和职事官对等。但是,有些事还是不能强求,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征,他的步子跨的不能太快。 何况,对于官制的改良,他还有更深层次的见解。 “我也不想问的太多,十二姐老大不小了,该给他找个婆家了。”朱琏不想沉重的话题。 “柔嘉,有十七了吧”王秀眼前闪过小美人,有他的几分神韵。 “正是碧玉年华,还有你这种当爹爹,连女儿多大了也要想一想,真是的。”朱琏脸上溢出了母性光辉,反倒是狠狠地剜了眼王秀。 “哦,我这不是。。呵呵,哎,过的真快,岁月如梭,我们有些老了”王秀长长叹息,深感年华易逝,岁月无情。他怜爱地望着朱琏,美人的娇媚,还有那万种风情,让他千万杀伐,化为一汪柔情。 ... 第六九一章 女儿的终身大事 “满朝公卿子弟,还有青年俊杰,难道没有看中的”王秀真的没有往儿女上相,何况这对无法承认的儿女,还用他操心天子的婚姻是天下头等大事,早就由两府帮忙物色,韩家最贤惠的小娘子,不早就入宫了吗 至于女儿的婚姻,那可是长公主啊 殿中省和皇城司,不是掌握着公卿子弟的行径吗 朱琏剜了眼王秀,抿嘴笑道:“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一看就不知女儿心思。 新匕匕奇中文蛧 ” 王秀实在尴尬,他还真没考虑过,似乎自己遇到的女人,都是比较主动的,根本就是被倒追。压下了别样心思,他想遍了适龄的世家子弟,那些人的才学人品,不由地摇了摇头,一个个绣花枕头,恐怕辱没了女儿。 “范觉民有子范离,年方十八,生的倒是一表人才,现在太学上舍,你看看怎样”朱琏笑眯眯地道。 王秀一怔,他撇了撇嘴,范离,范家的长子,还算是年轻辈中出色的,但还是有些纨绔本性,自己绝色的女儿,岂能白白便宜别人。不过,女大不中留,迟早要嫁人的,不便宜也得便宜了 “怎么,难道你看不中”朱琏凝眉道,他是通过殿中省了解的,却还是愿意相信王秀。 “觉民的嫡子倒还不错,但他沉迷诗赋,还有。恐怕没有大志。”王秀一阵撇嘴,他说话的底气也不足,沉迷诗赋是文人本质,至于女色方面,他也不足说别人,贵族子弟哪个不是沾花惹草。 “你啊没有大志更好,你当年要没有大志,早就尚了四姐。你倒是好上心,我还操哪门子闲心,招国家人才还是招女婿”朱琏白了眼王秀,关乎女儿一生的幸福,有时候胸有大志的人反而不好,白白毁了女儿。 再说,朝廷中人尚公主就没了入两府机会,就像当年王秀一样,胸有志向的男儿,压根就不愿意成粉候。想想神宗时蜀国长公主的悲凉境遇,实在不愿意看到柔嘉嫁给一个既有才华,又深有远大抱负的驸马。 王秀心里有鬼底气不足,只好顺着朱琏,轻声道:“也好,范离不是两府的料,做驸马倒是人尽其才。” “看你说的,人家还不一定稀罕两府。”朱琏索性再给王秀个白眼,她通过殿中省对范离有所了解,一个风流倜傥又胸无大志的少年。 “好了,我去范觉民那看看总成了吧要是可以的话,让秦会之保个大媒。”王秀一阵撇嘴,也就妥协了。 “算你识相。”朱琏心情顺畅多了,似乎来了兴致,又道:““近来,筹办钟山秀女斋有了眉目,你也得从玉泉山选几位讲学,最好请李娘子过来。” “你让人家舍弃玉泉山女斋,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到时候我这个宰相,恐怕要被拒的一鼻子灰。”王秀下意识地捏了捏鼻子,文人傲骨不可屈,有名望风骨的士人,压根就不鸟权贵,他是深有体会的。 当年,就算赵官家也无法曲人志向,蔡京、王黼也有看重别人才华,却不忍接受的例子。 “你连这点面子也没有”朱琏一脸的不相信,再怎么说,王秀也是士林中的名士 。 “你也知道,玉泉山是名家荟萃,人家志在著书讲学,研究学问,根本不在乎权贵,连两浙路和杭州的官员去听辩论,也得坐在后面守规矩。” 王秀不免苦笑,他说的一点夸张也没有,在玉泉山书院中,地位最高的就是那些知名讲学,连朝廷大臣去书院,也得守规矩。不然,那些讲学绝对给你脸看,学生们也会跟着起哄,那时你的名声可就臭了。 再说,大宋的官员相当大的部分,都是经过贡举的出身,他们身为文人自然知道文人的厉害,没有人愿意触霉头。 “算了,还是我请自来,对了,我有个打算,不知能不能成行。”朱琏稍加考虑,很认真地看着王秀。 “哦,什么打算”王秀有点好奇了。 “钟山女斋扩大规模,对宫女进行培养,凡事选中进宫的秀女,必须在女斋学两年,合格者才能入宫,鼓励公卿大臣家的女眷入学。” 王秀眼珠子瞪的溜圆,他实在没想到朱琏思维那么跳跃,尽然鼓动宫女和世家女眷,绝对有挑战性啊玉泉山女斋是有官僚子女入学,但那也并不算多,大多是富商女儿。 “看我作甚”朱琏白了眼王秀,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蛋。 “想法不错,宫女挑选可以入学,但公卿大臣方面,我看还是缓缓吧欲速则不达。强使人反到会引起不必要的抵触,等效果出来了,人家也就愿意送女儿进来,玉泉山女斋不就是很好的例子” 王秀觉得循序渐进好,总要给人接受过程,行在可不比杭州,一些来自北方的世家是很抵触的。 说到玉泉山女斋,不是一般的兴旺,有李清照坐镇女斋,加上非常严格的管理,出来的女子个个才艺双全,一些年纪小的孤女,甚至被选入了行在大内成为宫女。 就算她们不被天子看重,也能凭借学识做个尚书内省六尚局女官,要是混的资历深了,甚至得到天子的信任,还能加命妇郡国夫人的爵位。 官员女儿不多不假,但不少商人和平民开始送女儿进玉泉山女斋,就算不入皇宫,也能落个才艺的名声,很容易找到个好婆家。 有时候,风气一开就能形成气候,逐渐被主流所接纳。cad3; 如今,短短几年时间,女斋在两浙路很有名气,严谨的学风,严格的管理,还有出奇好的前程,吸引很多女子。 不过,进入玉泉山女孩可不是件容易事,除了从居养院选择孤女,对其他渠道进来的女童,是要经过严格考核的。 就算是你进来了,竞争也非常激烈,女斋仿照太学份上中下三院,考核是极为严格的,凡在上院的女士子无不是前程光明,被世人所关注,再不济也能成为女官。 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 第六九二章 李纲的到来 既然上院是培养高端小娘子的,那中院的选择面也不错,有学识能相夫教子的良家女,完全符合低层官僚阶层择偶需求。 下院相对平凡了许多,到了后期就减少功课,增加女红和其它谋生手段,相对社会上的女子,也算是不错了,但终究不能和上、中两院相比。 不过,王卿苧比较重视下院,出了相对高的价码,培养那些学纺织的小娘子。 为此,李清照是声誉远播,逐渐的门下桃李满天下,易安居士的名声,甚至盖过了皇太后,王卿苧得到的是实惠。 “上善若水,妾身明白了。”朱琏白了眼王秀,总算是服了个软,弱弱地道:“我把十四娘也送进去,丫头也该管管了。” “是应该好好管管。”王秀觉得不太对劲,赵柔嘉和赵谌走的太近了,似乎有某些不妥。 他们正沉浸在难得的佳境时,却听到外面青君高声道:“主主来了,娘娘正和王相公商议国事。” 王秀一怔,旋即站起身来,随意走了两步,让自己平静下来,朱琏则危危端坐。 “娘娘。”一身淡黄色纹凤莲花裙的赵柔嘉,恰当好处闯了进来,还是风风火火地,丹凤眼却瞥过王秀。 阁子里只有朱琏和王秀,她不免有些吃味,但却不知为何,总觉得王秀很亲近,自己却下意识地躲避这种感觉,感觉是很别扭的。 朱琏看赵柔嘉眸子充满疑惑的眼神,故作镇定地道:“怎么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不知道我和相公商议国事。” 赵柔嘉做个为难地鬼脸,当然是过了王秀才做的,来到朱琏身边,轻声道:“适才寻娘娘,尚寝却说娘娘在保和殿,没想到王相公也在,真是太巧了点。” 这话说的刁钻啊王秀嘴角一抽,知道小丫头片子有点怀疑了,真是大意了。 朱琏心里也很虚,那么多年来首次和王秀独处被人打扰,也就是赵柔嘉有这份能耐,换成别人还真不行,她故作沉声道:“一个女儿家,冒冒失失地跑到前廷,成何体统。” 赵柔嘉不是小孩,有小娘子的细腻心思,分明从朱琏目光中捕捉到一丝异样,却又轻声道:“孩儿知错了。” 面对赵柔嘉的狡黠,朱琏还真没办法,天下的母亲哪有不疼爱儿女的 连王秀看着那楚楚可怜的脸蛋,也忍不住一阵心软,但直觉告诉他,那是假装出来的,两个女儿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没事就退下,我和相公有国事商议。” “娘娘。”赵柔嘉一脸的委屈。 王秀见赵柔嘉不愿离去,不由地摇了摇头,沉声道:“臣先告退。” 有赵柔嘉在场,朱琏也没奈何,不敢对王秀表现出一丝亲近,淡淡地道:“北事,相公还须多加用心。” “臣遵懿旨。”王秀无可奈何地应诺,哪跟哪的是啊真是扫兴又不能说。 朱琏眼巴巴地看王秀退出,目光闪过点点失落,没来由地瞪了眼赵柔嘉。 赵柔嘉眨眨眸子,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心中却翻腾几下,母亲和王相公太怪了。 王秀刚回到中书阁门,就有当值胥吏禀报,李纲在他公厅等候,让他颇为怪异,李纲老匹夫他和不太对付,一般不会来中书,怎么今个会眼巴巴过来等他。 “让李大人久候,实在是罪过,望请大人恕罪。”他在进门时,脸上挂着绝对真诚地笑。 李纲放下手中茶杯,起身拱手,淡淡地道:“不敢。” “李大人请坐。” 二人坐定,胥吏奉上茶水后,退出门去将门关好。 “茶很不错,王大人好会享用”李纲慢吞吞地品了口茶,端着官磁茶杯调侃一句。 “公厅无好茶相待,还是家里大姐给带来的,李大人来敝处可有指教”王秀单刀直入没有任何磨叽,李纲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与其磨磨蹭蹭,不如开门见山爽快。 李纲见王秀干脆,眉头一挑道:“睿思殿议事,王大人似乎言犹未尽,老夫如有物在喉,不吐不快,还望王大人教我。” “李大人纵观天下态势,必会对在下所言有所指点。”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题,王秀对李纲还是颇为客气得。 李纲从端起杯子到放下,足足有半刻钟,就在放下杯子的瞬间,沉声道:“还望赐教。” “王伦数次出使,再加上机速司使臣探报,粘罕死,高庆裔伏诛,南北罢兵已经成为必然。”王秀明白李纲最想听的是女真,他直接分析事由,半点也不墨迹。 “岂不是朝廷用兵大好时机”李纲神色一动,他心下早有主张,但王秀的态度不容忽视,甚至说是决定性的。 王秀摇了摇头,起身拿来一幅地图,摊在案上,李纲也离座走到案旁。 “大人请看,此图是当今天下诸国山川郡县图志。大宋居天下中央,四方能战之国,无外乎北面女真、西北党项、西部青唐,西南大理、南方交趾,东面扶桑、东北高丽,另外还有南海诸国如占城、偭国、马八儿、须门那、僧急里、南无力、马兰丹、那旺、丁呵儿、来来、急兰亦、苏木都剌。” 李纲惊讶地看着这幅地图,大宋朝廷竟然有如此详细的地图,为何他不曾知道看来,王秀对这些蛮夷小国有如此大的兴趣 他还真想不出来,此图仅此一份,是王秀自个根据前世记忆还有今生的见识,绘制出来的地图。cad3;拿出来的这份是本土周边地形郡县图,还有一份天下方物图,他一直深藏柜中,那要是拿出来铁定引起轰动。 “凡虑远谋决百年者,必从天下着眼,不能局限中国。”王秀饶有兴致地望着地图上南海的方位,意味深长地道:“南海物产丰富、生产金铁、方国林立,正是各个击破为我所用时机,扶桑更是银矿遍地,如能得之,可大大缓解朝廷财政压力,为他日北伐积累用度。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唯有当地的水土气候,要朝廷承受十损六七的准备。”开心阅读每一天 ,谢谢大家 ... 第六九三章 王秀的战略构想 李纲眉头紧锁,逐渐明白王秀的意思,这些年王秀所作的,都能在这幅地图上体现,但他理解有些错误,他实在是着眼北伐力量的积累,王秀放眼的是 脸色平静如斯,心中却有些打鼓。新匕匕奇中文小說 “无论世人如何做想,说女真、党项是最强劲的敌人,在下却不能苟同,历朝历代受困北方部族,一退再退,最终无路可退。大人可看这张地图,朝廷在南海经营,不断地移民南下,百年后南海就会成为大宋的腹地,就算有不可抵挡的北方异族,也能暂避锋芒东山再起。” “再看北方,女真是关山残破,人心厌战不假,但他们实力犹在,诚不可与之争锋。真要大举北伐,他们必然全力死战,两军相持河北,党项定然趁火打劫,是问大人如之奈何所幸女真南北罢兵,给了朝廷绝好的机会。” 李纲默然不语,大宋的国力蒸蒸日上不假,他也明白还处于守势,不具备灭亡女真的实力,卧榻之侧还有党项,他长长一叹,脸色显得有点灰败。 党项人猖獗百余年,政和年间,大宋对党项取得决定性地胜利,开创了战略进攻的态势。如果,没有女真人的南侵,或许十余年的时间,党项会穷鄙败亡,也是当时士人认可的观点,绝非他一人妄断。 “大人再看天下态势,大宋、女真、党项最强,鞑靼诸部、青唐吐蕃、扶桑、高丽、大理、交趾次之,南海诸国最弱。癡鈡文朝廷暂时南北罢兵,南方逐渐蚕食南海诸国,为朝廷贡献物产,东北得扶桑金银、控制高丽,联系鞑靼斡孛黑、泰赤乌、克烈等部族,形成取他人财富资源,用他们山川地形,达到朝廷万年传承的目地,至于灭亡女真不过是其中一环,根本不值得一提。” 李纲听的入神,隐隐明白王秀用心,灭亡女真人,收复沦陷国土,仅是规划中的一个环节,只是这么大的手笔,似乎已经超越了大宋的能力范畴,王秀倒底是想干什么 王秀见李纲不言不语,他收了地图,坐下笑道:“唠叨许多,茶都凉了,大人莫怪。” 李纲仓促地一笑,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半响才道:“王大人手笔好大,看来李长昇率军南下,就是第一步” “正是,一定要建立城寨,就是用人命填,也要建立据点。好在云涧城初具规模,不是那么完善,却也差强人意。”王秀想到了丁亩法等农业改良,他要的就是人口膨胀,然后不断地殖民,只要有源源不断的人口,水土不服总会被克服。 或许,他会被别人辱骂,不拿人命当回事,但他却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历来开拓都是险象环生,怜惜生命只能按部就班走向灭亡。 他要的是生存空间,哪怕现今的生存空间足够,他也要在国力允许范围内,竭力地去开辟更大的空间。 为何不维护他刚才说的,一旦大陆的国土沦陷,至少海外还有汉种延续,百年后可以反攻大陆,千年后的事情,他不想再做任何评断,太没有意义了。 “不知能否看到收复故土的日子。” “能,一定能,女真不过是一个环节,进军南海的同时,党项也要提上日程,没有稳定的战马来源,怎么和女真较量。”王秀的话充满了决绝的杀伐,组建强大的马军,绝对在他的计划中。 “这话又怎么说”李纲心念一动。 “交通北方草原诸部,在各部中结连一二强悍部族,给以重贿为我所用,控扼高丽,使之为我附庸,取东、西牵制女真。加封青唐,恩威并用,与陕西南北对党项成夹击之势,伺机收复西北故土。” “嗯,还要开发发两广、川南诸军州,对内抚平各处夷人,对外臣服交趾,使其不能为祸南面,矿山林木可为天下百姓谋利。南海诸国,自不必说,李大人典掌禁军,数十万大军用度不乏,足可见通商的用处,开拓南海,恩威兼并,对域外方伯以示天威,以广教化。” 李纲对王秀纵横之术颇为赞赏,开发西南勉强可以接受,毕竟是大宋的蛮夷子民,老是跟着朝廷对立,任谁也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大理是藩属,却也是汉唐旧疆。 但是,在南海诸国那番冠冕堂皇的说辞,他却不以为然,无论怎么说,堂堂的天朝上国,竟地在蛮荒之地掠人土地,建立城寨,强抢资源,还大言宣扬教化,真是欲盖弥彰。 当年,上官谦的官塘来到,大宋船队出现在三佛齐沿海,引起了当地激烈反抗,一群装备落后的军队,在宋军精良甲仗的打击下,每次都是失败。但是,某些海商私下言论传开,宋军因水土不服也伤亡惨重,几乎每天都有非战死者,南海瘟疫蔓延,并不是理想的栖息地。 由于,大宋水军官塘不多,往来也隔着茫茫大海,御史谏官也懒得问,就算言事也无关痛痒。原因很简单,一封弹劾奏章,来回断事至少两年,有这些时间,他们早就升迁馆阁了,利益与压力不均衡,自然是三缄其口。 “南海物产的确有助大宋,但不能杀戮太过。” “南海诸国,甘受王道教化者唯缅国、真腊、占城,其余都是风化不开蛮夷之国,屡屡劫杀我商船,其中便以三佛齐为最,三佛齐隐然为南海大国,不将其消弱,我大宋商船安能平安过境。至于其它几个被灭小国,不过是妄自菲薄、夜郎自大,灭了也就灭了,少了许多事端。” 王秀很不以为然,他恨不得杀光土著,让这些猴子形成印度尼西亚,还不如灭族方便,少了后世许多麻烦。移民十去六七,存活着不过三四,但总会坚持过来,要不是三佛齐是南海大国,不易轻触,他亦是会密令水军灭其国。 不过,上官谦的一次出海,杀戮也很伤天和,至少水军船队靠岸传来的消息,让朝廷也不得不封锁,幸亏是崖州侍卫水军大寨,要是长岛大寨的话,恐怕早就世人熟知了。 ... 第六九四章 官制的浅谈 李纲慢慢接受经营南海战略,却很看不惯杀戮,不悦地道:“辄灭国屠族,不要说激起公愤,就是在朝廷内也议论纷纷,侍卫水军与女真虏人行径何异,还望王大人能深思。 閱讀最新章節癡鈡文,不能做绝天下人的事情。” 简直就是笑话,征服战争还将什么仁义,尤其是海外的殖民战争,那就是要屠灭种族的。 历史上,对交趾的战争还不能说明问题天朝上国的心态,让他们刀下留人,最终让这个民族在明代发展成熟,最终让汉人失去了本属于他们的国土。 王秀岂能容历史的错误再犯,他并没有把李纲的忠告放在心中,风淡云轻地道:“如今,侍卫水军仅有几个据点,力量比较单薄,人口也算多,只能雇佣当地民兵,难以对南海形成有力的威慑。要彻底控制金、铜、铁产地,开拓必然有点血腥的,随着据点不断扩大,沿海军州人口可以自愿迁徙海外,那时就不用太操心了。” 李纲当然知道丁亩法的实行,就是解除人伦上的枷锁,免除人口的税赋,人口增长是必然。有一利必有一弊,人口多了粮食不足,势必会引起社会动荡。 王秀在非常之时用非常手段,他也并非迂腐之人,明白过渡阶段的艰难,当下叹道:“多生杀孽,于国于己总是过错,还望王大人为天下生灵造福,能安抚还是安抚。” 既然李纲说了,表示某种程度的妥协,王秀心里不以为然,却还得周全李纲面子,笑道:“是有点过分了,兵部应该严格约束诸将,不得随意杀戮。癡鈡文至于交通鞑靼诸部、青唐吐蕃、高丽须得力之才,他日北伐可得非常之便利,如能交通乞颜、克烈和蔑儿乞,朝廷又可多数万马军。” 李纲点了点头,他对王秀的纵横之术,倒是颇为欣赏,尽管他并不认为引虎驱狼是上策,但能把这些强悍的部落拉拢过来,总比他们投靠女真强上许多,正色道:“四夷偏僻、关山重重、非志坚意定、长于机变之人不可,只是人才不易,还要好生甄选才是。” 王秀很满意李纲的态度,他并不奢望对方全力支持,至少不反对他就行,让他有个宽松点的施政环境。 “我看了官制改良的条陈,如今职事差遣名目繁多,多有职责重叠,一人竟然拿了几份俸禄,简直太不像话了,不改良实在不行。王大人以元丰前三省六部制度为基础,简化官职差遣,让官、职合二为一,的确省了许多大麻烦,也不让人取巧,立意甚善。” 官制改良的章程,仅限两府和尚书吏部传阅商议,已经得到相当部分大臣的支持。 其实也很简单,以元丰前官制为蓝本进行三省合一,重新设置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加监修国史为正相,设置参知政事,不再单独设中书侍郎、门下侍郎和尚书左右丞等官职,尚书六部地位提高,尚书、侍郎不在作为加官,而是真正的职事官阶,能够左右政务的存在。 也就是说,朝廷的中央衙门,要逐步减少判、权等职事差遣,逐步把职事归还于原衙门。原本,在元丰改制时,中央各衙门就已经开始权力回归,却不怎么太彻底,用贡举来说,仍然有他官知贡举,兼用吏部官员,这次改制以王秀的目地,贡举就是用礼部侍郎分内事,不再用翰林学士等兼差。 台谏制度也做了改革,正式设置各道监察御史,开始在县一级试行立士绅议事会议。 各道御史的设置,并没引起波澜,在大家理解中也就是御史外驻巡查,也就是增添十余名御史,就能就近监察军州,也是一件好事。 不能不说县士绅议事会议,绝对是大胆的尝试,给予在野的士绅议政权利。这可是传闻中上古的贤政,比三老制度更进一步,却不知朝野反应如何。 虽说,两府的争议也不算小,但大家还是保持乐观态度,毕竟给了士人在野的权力,只有傻子才回去反对,要不就是别有用心的贼厮鸟。 “哎呀,这事可得要谨慎从事。”王秀风淡云轻地笑了,官制,他肯定要抓在手中。 玄武湖南岸,阵阵湖风吹过湖面,不少精致的画舫游弋水面,天还很冷却挡不住人们的消遣,春夏有春夏的特色,秋冬有秋冬的韵味,飘出瑟瑟丝竹音韵和歌姬轻妙的歌声。 丰乐楼五楼并举,高高耸立在岸边,来往商贩走卒,叫卖声不断。 陈东和欧阳澈漫步在湖畔,他们都在朝廷供职,并没有外放,没事的时候一同出城游赏风景,但主要还是在一起谈论国家前途。 “德明,还记得靖康年间东华门”陈东看了眼湖中的画舫,眉头微蹙,双目流露出浓浓地不屑。 欧阳澈眉头一挑,浅笑道:“当时国难当头,少阳兄挺身而出,分离振臂一呼,才有了宣德门上书,东华门外请命佳话,咱们在东华门痛殴奸佞,那真是快意人生啊” 他迎来陈东兴奋的目光,想到当年的义愤填膺,二人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一心为国的热血时代,不禁相顾大笑。 “要不是王相公,你我恐怕不会有今日。”想想当年的事,失去控制的局面,刀斧手跟在身边虎视眈眈,陈东不吝叹息,他对王秀的救命之恩,还是心有感触的。 欧阳澈为人很活,心思敏捷,陈东身为崇政殿说书,就传闻对王秀的施政颇有微辞,今个口气似乎有点怪,让他不能不有所动。 陈东停下脚步,怪怪地看着欧阳澈,道:“德明,以你之见,当今朝廷可有作为” 欧阳澈诧异地看着陈东,但见陈东清瘦稍显苍白的面庞,显得那么的萧瑟,目光中隐隐透出淡淡的茫然。 他有点却摸不透陈东心思,只是隐隐感到陈东对王秀的看法,似乎是有些改观,又让他摸不清头绪。 “朝廷正是大有为之时。”既然摸不清路子,他也就随意地敷衍句。 ... 第六九五章 李长昇南下 陈东瞥了眼欧阳澈,嘴角抹过一抹淡然的笑,朗声道:“时下,女真放言归还河北二路,和谈使节南下到了泗州,朝廷已经有了彻底盟好意图,德明乃枢府副承旨,执掌往来,竟然用大有为来含糊,真不知怎样当的官。 ” 欧阳澈撇撇嘴,不屑地道:“官而已,朝廷既然要议和那就议和,不过是形势左右,根本就是一张废纸,用的时候拿出来,当不得真的。” “难道,朝廷要效仿澶渊盟约”陈东若有所思地道,他不太相信欧阳澈的论调,王秀以稳定压倒一切的政策,很可能要和女真人达成长期盟好。 “少阳兄,两府心思,不是你我能揣摩的,兄在宫中为天子侍从,竟然也不明白”欧阳澈打了马虎眼道。 陈东心中叹息,这几年欧阳澈变化令他很无奈,或许是十年仕宦,磨尽了青年时的棱角,整个人变的世故起来。 自从,欧阳澈由兵部员外郎迁枢密院副都承旨,越发地赞同王秀的政策。他们二人之间如同有了一层看不见、触不到,却能感觉到的隔膜,话也不似从前那般畅所欲言。 他绝不愿意南北议和,更看出女真人的阴险,希望朝廷绝不上当,以免陷入陷阱不能自拔。 欧阳澈见陈东眼望湖面,默默无言,面庞流露出寂落的笑,他揣测不透陈东的心思,却隐隐感到这笑和他有关。 这些年来,他对陈东的名声,官位嫉妒的简直要发狂,同样是太学生,同样的宣德门外学生领袖,他的能力和智慧绝对在陈东之上。陈东凭什如此好运,竟为崇政殿,享受馆阁之荣,天子咨询之誉,而自己却只是屈身枢密院。 虽,他较为认同王秀施政,也投效了王秀,但王秀似乎并没有在意他,或许是让他历练几年,并没有给他清要的官职,多年来都是担任俗官。 好在李纲回归执掌枢密院,凭借当年东华门外声援的政治资本,以过人的干练,自己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李纲的好感,成功跨出了这一步,他的能力得到了不仅是李纲的认同,王秀也很赞赏他的政绩。 “德明,或许我请郡了”陈东的脸色很郑重,语气尤为沉重。 “少阳,怎么回事”欧阳澈大为吃惊,崇政殿官位不高,但地位绝对的尊崇,按照往昔的成例,无不是转直龙图阁,或是任九卿使副,绝无外放的可能。 陈东何尝愿意外放,他在天子面前评论时政,引起两府的不满,朱琏也很不高兴,赵谌对他的信任也大不如前了,让他产生无可作为,不如请个军州的想法。 他看到欧阳澈真诚的忧虑,不由地浅笑道:“德明之才,远胜于我,日后当尽心效力朝廷,我向静下心来,读读,正可远离东南利欲横流之地。” “兄好为之”欧阳澈想些安慰的话,陈东的淡定,却让他不知从何起,嘴角煽动几下,终究是生涩地道出了四个字。 就在行在议论纷纷时,明州港口停泊着一支大型船队,十艘十二帆的战列舰,二十二艘十帆巡海战舰,十七艘六帆快速巡航战舰,还有庞大的巨型运输福船和大中型转运船,足足有三百余艘,几乎把港口都占满了,民船一律不得进港。 码头上,一名蓝色细麻军衣的挚旗,正在整理紫金锚帅旗,心翼翼地迎风展开。 李长昇,一身紫绝半袖戎服,束发羽冠,显得器宇轩昂,他的身边同样是紫绝半袖戎服,却丝带束发的张过,手握百炼直刀的刀柄,满脸地笑容。 “二哥,这趟漂洋过海,如果能活着回来,你就是正任海船战队都统制官了。”张过笑眯眯地道,目光中尽是勃勃地野望。 李长昇不以为然,摆了摆手道:“改之,这次远航可不简单,不要嘻嘻哈哈的,两万余人的迁移可不是闹着玩的,海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能活来一半,就谢天谢地了。” 张过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道:“难怪山长让考虑疾病防治,还让多带黄豆绿豆,咱们比上一批多带了很多,不用担心发病。到了海外就是适者生存,能活下来就是他们的造化,一批又一批,总会发展壮大的。” “先生一向谨慎,远航多带些没坏处。” 随着上官谦船队的即将回归,李长昇即将率队远征。 这次远征意义非凡,侍卫水军动用了相当数量的舰船,从征吏士一万五千人,有两万余愿意迁徙的穷苦人,还有那些破产者,他们愿意跟随船队开拓新家园,绝对是一次大规模移民,意义非凡。 “你的很对,适者生存,也不知这些生民,有所少人能生存下来。”李长昇看着拖家带口,陆续上船的百姓,目光中带着怜悯。 这些人都是无钱无地的贫苦人家,在许给每丁百十亩田地,开荒田地归属自己,官府给生产的工具、耕牛和种子。土概念是很重的,没有人愿意背井离,尤其是远赴重洋,简直就是九死一生。但是,艰辛的生活还有美好的前景,每年两三熟的稻米,并给他们两年的口粮吸引下,让他们最终妥协了,毅然地携家带口背井离。 当然,还有一群特殊的人,是各军州的流放或重刑囚徒,他们随军征战,立下战功或是服役期满,就会被释放,想回家的回家,想留下的给予平民待遇,前提是你的活下来。 不过,远涉大海谋生代价高昂,十去六七可不是着玩的,无论是疾病还是水土不服,都会带走大量人的生命,尤其是热带地区,一点点伤口都可能致命,就不要打仗了。 张过瞥了眼紫金锚帅旗,目光闪过一丝艳羡,道:“二哥,得让他们加快进度了,不要磨磨蹭蹭耽误行程。” “放心,待长岛大寨转运船队到达,我们立即出发。cad3;”李长昇不紧不慢地道。 “南北再次盟好,咱们就要远航,要错过了精彩。”张过摇了摇头,似乎有无限的可惜。 手机阅读本站: 本书地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六九六章 戏耍张通古 李长昇眉头一挑,傲然道:“我们的更精彩,希望三佛齐不要让我失望。” “打垮他们的水军,一切都按部就班,或许二哥注定会失望。”张过很轻松地笑了。 李长昇诧异地看了眼张过,撇撇嘴道:“看来改之胸有成竹了” “海船战队不一定决胜海上,他们的那点水师不够咱们塞牙缝的。”张过不屑地笑道。 “你的意思是。”李长昇心中一动,暗道这厮好大的野心。 “山长不是常,以海制陆嘛二哥也曾率虎翼军威风过,怎么就忘了。”张过轻轻地笑了。 当大宋侍卫水军远征船队出航时,张通古率大金使团到达行在南京,大宋行朝以极高规格接待,显得颇为隆重。 张通古态度是相当的傲慢,对大宋礼部接待官吏百般挑剔,甚至对赵谌的称呼极为不敬,直呼赵谌为江南国主。 尼玛,实在令人不胜愤慨,唐格、李纲等人勃然大怒,殿前司和三衙大帅无不气愤填膺,纷纷要求严办张通古,不惜与女真人再次开战,几乎让南北盟好付水东流,才有了王秀会见老张。 当然,王秀自然不会给张通古好脸色,哪里是礼节性的笑容,脸上分明是浓郁的杀机。 张通古似乎并不在意,喋喋不休地道大金皇帝圣喻,江南国主此类话,仿佛大宋行朝真成为藩属。 王秀一直就静静聆听,待张通古的停顿,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阴森森地笑道:“侍郎是天庆二年进士否” 张通古脸色一变,这不是在骂人吗天庆年号是辽主的年号,王秀分明骂他是贰臣,有那么羞辱人的吗 他一双金鱼眼盯着王秀,很不高兴地道:“本使乃上国使节,王相公身为下国执政,竟敢羞辱我,不知南朝是不是礼仪之邦。” “上国、下国,是大宋还是大辽”王秀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简直不把张通古当根毛。 “上国乃大金,王相公不要欲盖弥彰。”张通古脸色大变,归还河北的一条就是称臣,王秀好狂妄,但他似乎忘记了,南北的谈判还没有正式开始。 “女真不过占据北方一隅,何时成了上国哦,就算是上国,那大宋是天下共主,家国天下,张大人乃进士出身,才高八斗贯通古今,应该分得清。”王秀不温不火地戏耍张通古。 张通古哪里是王秀的对手,人家可是信息大爆炸时代的思维,就算他才思敏捷又能怎样 “哎,人心不古,故辽覆亡不过十年,人情冷如斯”王秀发出一阵感慨,似乎在悲天伶人。 张通古脸色煞白,不能不当年他还是有志向的,作为蓟北山后汉人,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宋人,对辽的腐朽统治更不赞同。刚刚入仕不久,他就看到辽朝覆亡的命运,立即以父丧为由居家不奉起复,并避居兴平县。 宋军收燕山,屡屡招用起复,要他担任郡守,但他认准了大宋也是绣花枕头,不过是昙花一现,迟早要被女真人干掉,所以忍住寂寞,以守丧为名拒绝。 到了斡离不打过来,当时的女真侍中兼知东枢密院事刘彦宗知招揽,他几乎毫不迟疑的应征,成为了女真的大臣。 其实,有些事王秀也看得明白,腐朽的政权是很难招募人才的,尤其是接受外界思潮的有志向者,绝对会向往着强者,实现自己的抱负。 大宋士人投奔夏、契丹者比比皆是,天子厚待读人,广开仕途与此也不无关系。他并不反感张通古,不过是看不惯这厮的伎俩,想要先声夺人捞取好处,当他是青菜萝卜啊 “王相公不要逞口舌之快,大金的铁骑可是实打实的。”张通古脸色不予地道。 “那你也得过了江再,上次要不是天子怀柔天下,怜惜南北生民涂炭,兀术也就回不去了。好了,该什么就,在下听着呢”王秀脸色沉了下来道。 张通古知道碰到了硬茬,王秀的名头很响亮,在女真贵酋中也常提到,人家是实权派的人物,完全不买他的账,却不知如何是好。 “做人但留一线,贵使可知馆驿外,有多少豪杰磨刀霍霍向猪羊要不是官家的仁慈,两府诸公为你了两句好话,贵使能坐在这里”王秀很不屑地笑了,他从开始就没看得起张通古,不过是人得志,要在汉家天子面前摆显,满足自己私欲。 张通古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的确有摆显的心思,大金赐给大宋河北,赵家君臣肯定高接远迎,竭力地奉承他,哪里想到遇到个硬茬。 他也不是傻瓜,冷静下来缓缓坐下,一双眼睛瞪着王秀,沉声道:“本以为南朝礼仪之邦,不想外面竟是些粗俗蛮横之人,实在让人失望。” 王秀古怪地看了眼张通古,脸上尽是鄙夷,淡淡地道:“汉家二郎血性,岂是无知夷狄能知,要那些数典忘宗的贼子,恐怕也不懂什么叫忠义。” 张通古见王秀骂他,一下起来了,脸色很不好看地道:“王相公慎言。” 王秀眉头一挑,很不在意地笑了,压根就不在意张通古怒火,洒脱地道:“听,你家左副元帅郎君在燕山府训练兵马,可有此事” 张通古一怔,燕山府称谓显然是引诱他上当,这个恶当虽无甚大碍,却万万不能落下口实,恨恨地道:“郎君正在大兴府调兵遣将,准备岁末举兵狩猎,还要邀请国主和相公会同。” 王秀眉头一挑,淡淡笑道:“兀术果不愧为本相知音,为求河北军州顺利交割,竟以重兵弹压不轨之人,在下实在不吝感激算了,就当欠他个人情,它日在上京请他会饮,就不让来宗庙社稷了。cad3;” 口舌之争,张通古却又无法辩驳,兀术屯兵河北境外,究其意图,就算他也不知道。 “好了,南北罢兵,对天下生灵是件大好的功德。”王秀感觉颇有意思,索性和张通古耍耍。 手机阅读本站: 本书地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六九七章 如手纸般地盟好 “可惜天命在金,辽亡宋亦趋之” “何谓天命” “大金皇帝乃圣明聪慧之君,上承天命。 :。” “好了,女真郎主也算有德之君,公也是北方大儒。” “大金皇帝自是有德之君,在下不敢称大儒,亦是学得些许心得。” “公既是孔门弟子,学的是圣人之道,就当知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惜天命北归,大金皇族本是黄帝后裔,成天命而雄踞北方,何谓夷狄” “区区起于契丹夷族治下邦,一朝得意,竟忘乎所以,岂不知天下士人当共击之。雄踞北方可知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王相公就不怕大金十万铁骑” “十万铁骑,好大的声势我与女真铁骑会猎中原,幸女真郎主承让,倒是斩获颇丰。” “大金皇帝仁德,不忍南朝尽是颜面,元帅府诸位大帅仁慈,不忍中原成牧场。” “原来如此,那我还得率师百万前往上京,敬谢郎主仁德,元帅府诸位大帅仁慈。” “百万之众何足道哉,岂能与我铁骑相提并论,王相公太过气不是。” “女真举族可猎之丁不过十余万,十年间不增反减,只得以各族杂种充数。我华夏百万精锐会上京,只怕贵地虎狼莫不奔弥。”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其实大家都明白,不过是口舌之争,张通古恢复理智也不是傻瓜,南北力量对比他也明白。金军数次南下失利,连他也认清了局势变化,嚣张不过是气势夺人,尽可能要点好处,要正视大宋行朝,他是一个。 王秀见火候差不多了,反正该玩的都玩了,张通古的嚣张也被打落尘埃,他不想再多废话,正色道:“贵使此来是与大宋订约,交割河北各军州,还需要快快办理,以免耽误了正事。” 张通古领教王秀的口舌之快,反到被倒打一耙,但皇家事他可不敢耽搁,在南北盟好占主流的庙堂中,他也不敢过份托大,道:“那就请王相公安排,在下也不想太耽搁。” “也好,南北永为兄弟之国,让生民得到喘息修养,将军们做南山甘泉之饮,张大人居功丰伟,在下实在佩服。”王秀脸上一片崇敬,那副表情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张通古嘴角一抽,简直是骂人,南北永为兄弟之国,直接把底线给画出来,明白告诉他不要得寸进尺,称臣的事免谈。他面对强势的王秀,他忽然生出一种无力感,王秀的强势并非虚张声势,人家有较量的底牌,自己却一无所有。 河北就是个鸡肋,一个算计人的阳谋,人家也不是傻瓜。虽,一个着头皮不能不接收,却也不是非得要接受,找个替死鬼破坏和谈,相信王秀还是有能力做到的。 王秀看了眼张通古,别样意味地一笑,风淡云轻地道:“那你我就先谈谈正事,呵呵。” 大兴府内左副元帅行辕 兀术看着一封官塘,洒洒笑道:“王实好手段,张乐之坚持不住了。” 高升在坐,拿过了官塘一看,笑道:“张大人遇到王大郎,也算他倒霉,看来让南朝臣服是不可能了。” “本来就没有奢望,能利用南朝断了内患,才是我等真实目地。”兀术漫不经心地道,元帅府大帅有交通的线,大家心里心知肚明,讹鲁观他们有算计,他又岂能没有算计,韩企先、蔡松等汉官都不是傻子。 “郎君,咱们血战得来的河北,岂能让就让了”高升已经彻底融入女真,他真不甘心割让河北。 “这是郎主的意思,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兀术不可能去安排告知,毕竟高升尽是军帅级别的统兵大将。 “郎君,王大郎竟然接受河北,真不知他是怎样想的。”高升很迷惑,河北明明是阳谋,让大宋不可自拔的泥潭,王秀竟然全盘接受,实在让人费解。 兀术也不尽明白,他也不去多想,只是笑道:“管他那么多干嘛只要他接受了河北,待我南下时,就不得不在平原与我决战,正要一鼓作气灭他精锐,让南北真正盟好。” 他的盟好是建立在均势上,甚至是大宋弱上一筹,如今的大宋行朝发展太快了,他已经破坏京东、淮南地经济,要设计重创大宋禁军,才能压制南朝的勃勃野心。 “万一他不在河北屯驻重兵,如之奈何” “除非他要身败名裂,我想他是个高傲的人,绝不会冒着天下大不违的。” “希望如此。”高升目光闪烁,非常渴望建功立业,也很想青史留名。 “上次,差点被他阴了,水军也被付之一炬,这个巴掌一定要还回去,我要让南朝真正的放弃抵抗。”兀术的口吻非常坚决。 “大军南下,我当为军锋。” 既然是郎情妾意,双方都算计无数,但终究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河北的归属。有了共同的目标,谈判进行的颇为顺利,张通古再也不耍大牌了,取而代之的是在大宋天子面前,在王秀面前老老实实。 七月,南北盟好再次达成草案,简直就是孩过家家,一纸盟约就像手纸,用的时候才当真。cad3; 大宋每年纳岁币三十万贯,丝帛十万匹,金归还河北二路全境,金军撤出不许破坏城池关防,大宋一次性向金输送百万金镐军钱,南北兄弟相称永不相侵。 朝野上下并没有多大折腾,就算李纲为首的主战势力,也没有过分反对。 他们是想北伐不假,但任谁都明白该休养一段时间了,这场战争打的太惨烈,京东和淮南二路北部受创太重,何况河北不战而得,也让一些人大为欣喜,很多人的祖宅都在河北,自然得到一点满足。仍然是兄弟之国,让人很容易理解为金代辽,没有太大变动。 至于称臣的法,没人把他当回事,张通古也没有再提,也就是合剌没指望大宋称臣。 最关键的是,女真人没有坚持人口北迁,也就是把个军州完整地归还。 手机阅读本站: 本书地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六九八章 官制革新的第一步 当然,女真人为了显示诚意,挞懒以都元帅府名义宣布撤军,河北各地金军开始陆续北撤,尽管速度很慢,人家的确是撤军了。 : 盟约的确是废纸,协议是写了不携裹人口,但金军还是抓了许多壮丁妇人北迁,凡事金军撤离的军州,当地人口下降不少,留下的多是老弱病残,只有你藏起来的壮丁逃过一劫,还不知下面命运如何。 战争和生民,似乎是南北高层博弈的手段和棋子,随时拿起来用,随时可以抛弃,没人真正在意生民的生死哀乐 王秀依然坚守自己的主张,决不能在意节,家国天下大事上,断不能有妇人之仁,一点的不忍,将会造成无可弥补的过失。 大宋放开了人口控制,人的繁衍能力是很强的,迟早会有新一代人口,再他也并不在意河北得失,就算强行留下人口,恐怕还是得失去。 在另一个历史时空,南北议和归还河南、陕西,现在换成了河北,让他还能勉强摸清历史发展脉络。 权礼部侍郎王伦再次担任使臣,护送张通古北上。 就在当天,王秀做出不派禁军主力北上的决定,只是派出部分禁军将校,协助河北义军逐渐接受土地,并任命义军首领为阶官,作为镇守军州的守臣,全然不把河北当回事。 不过,他却调拨部分常平储粮,分批有节制地运往收复军州,用于军人粮饷,赈济剩余的生民,却见高明手段。 李纲去见王秀,两人了半个时辰,谁也不知道谈些什么,他的态度发生某些变化。不再苛求立即北上。 就在他们密谈的第二天,王秀亲自登门拜会李纲,送了一台古朴大方的座钟,李纲甘然领受。 朝野上下莫不私下议论,王秀和李纲的角色,绝对是相互牵制,两人无论是性格还是理念,都有显著的差别。王秀送李纲受,以二十四时记时的贵重的座钟。 钟表行出的新玩意,分各种档次,贵者近万贯,最贱的也要三五百贯,寻常人家压根用不起,连大内也仅有一指之数,其中两座还是王卿苧送给太后和皇后的,当然是最名贵的花式。 李府的下人漏出来的话被传开,王秀送李纲的座钟价值三千贯,是李府中最值钱的家当,足足能购置近十几所庭院。 有御史风闻奏事,拿座钟的破事王秀、李纲交通,还王秀行贿,却最终不了了之。 大家也就当一场笑话,甚至连弹劾的御史也没当回事,完成当月的考绩罢了,没必要真的计较,王秀还用给李纲送礼,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只是秦桧几天来陷入沉思。 不过,一些人倒是看出来了,两位声名最著的大臣,终于走向了和缓,陈东终于以直龙图阁出知秀州。 南北再次盟好,嗯,是再次盟好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东南仍在实行经济改良,四川各路实行丁亩法等,朝廷宣布进行官制革新,恢复元丰前官称,设置同中门下平章事,不再设尚左右丞,尚六部尚自从二提升为正二,六部侍郎自从三升为正三,给事中、中舍人为从三。 御史台置京东道、京西道、四川道、陕西道、淮南道、江南道、闽浙道、广南道、荆湖道九道监察御史,开始在南京各县逐步推行县士绅议事会,并出台皇宋郡县议事条例,规定了议事会的权限。 原定的是议政会,临时却改成议事会,一字之差差之千里,王秀一笑了之。某些人的坚持罢了,换汤不换药,没什么大不了的,该有的权力都有,应有的约束也不少,面子之争而已,他压根就不在乎。 唐格为同中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王秀、秦桧并为同中门下平章事,朱胜非、吕好问任参知政事,都事堂形成三相两参格局;枢密院以谭世绩、李纲为知院事,李光为同知院事,张启元仍然为枢密直学士。 官制幅度改良,开始进行官、职、勋调整对等阶段,也没有引起多大阻力,大家都明白不过是官制统一,不要出现高低搭配的官名,并不影响他们利益。 不过,随着考功制度更加严格,地方官得过且过日子到了头,还有一个萝卜一个坑,用法定形式定下官职和俸禄挂钩,没有实际职务你就不享受俸禄,官职绝对有定额限制,这可就引起了一些不满。 打个比方,馆阁是相当荣誉的贴职,但那都是拿俸禄的,新官制下来的殿、馆阁学士、侍制等彻底成为荣誉贴职,不再单独设置,没有任何贴钱,而真正是给职事官的贴职。 这就让某些人不甘心了,本来都是有一份钱的,你给取消了,那还了得。索性的是士大夫好面子,不好公然处利字,王秀又及时传出职事官加俸,才没有引起普遍矛盾。 还有一点就是军州或县幕职,取士的调整,进士可以直接授官,但授官下调为军州,优秀者通过吏部考试,才能授予州教授职事,翰林学士院设庶吉士,为人才储备。 士林一阵轩然大波,军州或县幕职几乎和胥吏等同,实际地位相当尴尬,这是那帮生不能忍受的,吏部和翰林学士院介入,增加了士人入仕途的难度,让他们难以接受。 王秀的意思很明确,大宋养士百年,危难之际有几个士人挺身而出朝廷的俸禄取自生民膏脂,绝不容许有半点浪费。你过了殿试是你本事,朝廷会给你官职,但你别想的太美了,想要好的官职那也成,你有本事就参加吏部的选拔。 显然是借用前唐取士,明眼人一眼看出用意,仍旧是殿试不罢黜,不把士人的路断了,留给你一口饭吃。但是,想要吃鱼肉,那就拿出点真本事,比前唐取士相对容易些。 读人是议论不假,也有人私下开骂,却无人公开辩驳,王秀的招数用的算是老辣,反正过了殿试都能当官,你要是承认不行,那就出来丢脸。cad3; 手机阅读本站: 本书地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六九九章 革新继续中 不过,让人想不到的是,大家几乎一致拥护县士绅议事会,除了某些人取政为事,没有人刻意的反对,大家非常热心讨论议事会条例,认为皇宋郡县议事条例堪称完美,给予在野的士人广阔的天地。 xinЫqi 只不过,堪称完美并不是完美,某些人仍然认为有瑕疵,甚至有人提出扩大议事会权力,可以不用上奏军州,直接弹劾知县和县尉、主薄。 也是,议事会等同给在野的士人和有产者参政议政权力,傻子才不会同意。但是,朝廷同样给议事会规定了责权,只有议政的权力,能够向各道监察御史或知州弹劾知县等官吏,却没有对施政指手画脚权力。 至于那些妄自菲薄的直接弹劾言论,没人当成一回事,王秀听了也是摇了摇头,要真是那样就是君主立宪和地方自治了,这个时代要是实施,恐怕要天下大乱。 时代,没有发展到有线或无线通讯,比较成熟的制式火器,还有便捷的能源型大规模运输工具前,绝对不能迈出大步,物极必反的道理,他还是相当警惕的。 总体来,新官职除了换了名目,增加几样新鲜事,没有太大的变化,最关键的是放出各道监察御史,逐步成立县士绅议事会,这可是有划时代意义的。 不过,王秀在最后关头决定慢慢来,并没有抛出全部内容,太急进了容易中途夭折,经济各法的改良进入关键阶段,他不愿节外生枝,还需要等一等。 面对兀术在大兴集结操练大军,总结往日几次大战的教训,也让王秀认识到军事和经济改良的不足。 他果断地调整经济方向,鼓励洞庭、鄱阳、太湖和蜀川大力发展农业,悬赏改良农作物的法子,鼓励大面积种植经济作物,推广棉花的种植,劝农家多养绵羊。 棉花、绵羊是他整个计划中重要一环,他需要不断积累棉花和羊毛制造技术。 同时,他在中山院专门设置农桑、畜牧,鼓励学子从事农桑作物改良,还有经济动物的养殖和毛类纺织技术改良,但一切都从零开始。 军事方面,这场大战暴露出很多问题,首先是军事指挥不畅,十二个军是没有完全组建,但北侍军几乎无法指挥,没有中间指挥机构的协调,京西和京东几乎各自为战,岳飞甚至直接率军入京东,打的全无章法。 要不是各军都指挥使,具有积极进取的精神,恐怕兀术的后防稳定,这场战争恐怕会在大江结束。 他已经意识到缺少一个指挥环节,就像现代化战争中,任何一个军团司令部,都无法指挥五个之上的军,那会带来指挥体系上的不协调,两到三个下级指挥机构最合适,他对屯驻大军体制很感兴趣。 但是,万人的固定编制,已经让朝廷不太放心了,还要分都指挥使、使副、都参军和都虞候来分权,要是设置统率几万人的大军都司,或许他能强行成立,但用不了多久就会名存实亡,朝廷绝不可能放任集中几万人。 行营制,这个在真宗时代衰落,英宗时代完全消亡的制度,再次出现在朝堂上。 不过,也就是借尸还魂,在王秀的奏章中要求回复行营,不作为常设机构,发生战争或是发动战争,由三大侍军司一名大将充任,每个行营都负责一个大的战略方向,平时只设置架子,还有一些直属行营的部队,指定行营都校的人选,一旦有事可以直接调动兵马。 北侍军设四个行营、一个制置使司,西侍军设置五个行营,殿前司和南侍军暂不设置。王秀的意图是三大侍军司为战略性军区,各大行营为方面军。 也就是禁军又多出三十个高等都校职事,自然得到那些将帅的拥护,军都指挥使到三衙或三侍军都指挥使,是非常不容易的。有些人一生也跨越不过去,既然跨不过去,做个行营都指挥使也不错啊 还有一个并不明显的编制变化,禁军低级简直取消旗编制,简化为队、什、伍三级。 王秀没有停留在军事指挥体系上,在兵种结构上也做了调整,军中的偏厢战车出现了,四轮的马车也出现了,步兵可以用四轮的偏厢车保护,实行机动作战,战场医疗救护还有各种草药急救配方,正在急锣密鼓地进行。 不过,这种四轮战车并不受人待见,绝大多数大将那位,是古代车兵的死灰复燃,面对日益完善的马步军联合作战,车兵只能消耗资源。 王秀也不能不感叹,保守的思想真是顽固,真正理解后世各国装甲兵之父的付出,强行通过两个车旅和个军配置车营的决议,还遭到大将们反对。他不仅寸步不让,还在兵部讲武院,侍卫马军大学校设置车兵斋。 不过,车兵重现辉煌时,才让人真正叹服他的远见,这是后话了 最引人眼球的是,在他强烈的要求下,禁军设置医务兵种。军医制度自古有之,却未能成为体系,之所以引人关注,是他把军医作为自上而下的**系统,形成一个军中的兵种,真正形成一个体系,不再从民间征用。 从侍军司和军都指挥使司的医药院,一直到队的医药效用,把军中的医药和太医局彻底分开,形成稳固的军中医药系统,不在受制于地方,配置到队的御药效用,能够在战场上按照编制实施专业救护,大大提升了生还率。 兵部讲武院,侍卫马、步、水军大学校和学校,全部设立医药斋,培养军中医官,进行军用的急救医疗研究。 就在大宋朝廷一切按部就班时,北方和西北传来了令人骚动的消息。 重阳节的前夕,市面上菊花正在上市,人们纷纷制作糖面蒸糕准备馈赠友人,士子准备去城郊或远处登高欢饮时,传来女真内乱的官塘。 相对女真人的内乱,党项对横山的骚扰并不引人注目,自女真入侵大宋,西军不断东调,党项人就按耐不住心思了,挑战大宋行朝底线,不断在横山边地增兵,似乎有点别样心思,但相对比较克制。cad3; 手机阅读本站: 本书地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七零零章 女真内乱的爆发 李纲在看了官塘时,不由地拍案而起,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好半天,才失声惊呼:“蒲鲁虎、讹鲁观谋反被杀” 大宋的行在一片喧闹,大街巷无不议论纷纷,人们非常高兴地看着女真乱局,甚至不少人要求北伐,报也在推波助澜,争相刊登名士章,攥住了金钱,也引发了热潮。 好在两府相对认识统一,顶住了朝野压力,南北盟约仍在坚持。就再是依仗手指,你刚刚签订了就用,那也太不像话了。 王秀冷静地观望北方,可以是他间接操纵,大体的发展在他意料中,只是没有预测到时间, 原来,他玩了个把戏,在大宋天子的诏谕中,删去对女真感恩戴德的话,隐含着指责女真仍然霸占大宋河东、燕山故土,对中原野心勃勃的事实。 有时候,一点手段就能推进大事件,他需要化解自己设置河北的阳谋,只有引发女真贵酋的冲突才能办法,正如他的算计,果真如此。 兀术看到了诏谕勃然大怒,连夜召集金军主要将帅会商,要各地将帅谨守关防,没有他左副元帅的命令,哪怕是都元帅府军令也不服从。 金军汇集在燕山的大军,几乎都是跟随他征战的部队,都统军、忒母孛堇几乎都赞同他。 他本人也星夜赶赴上京,见了合剌连府邸也没有回,连同萧仲恭,立即传来四辅军帅和乌烈。 他披甲持刀,告诫他们挞懒割河北三镇还南朝,为何南朝不感恩戴德,认定挞懒欺罔大金皇帝,恐怕和南朝别有异图。他要求四辅军帅和乌烈,没有都元帅府左副元帅手札,不得听从任何人命令。 乌烈作为兀术的铁杆心腹,自然第一个呼应。 不久,合剌在兀术、斡本、阿懒等人支持下,把蒲鲁虎引诱入宫,以谋逆罪当即斩杀。 由于他们行动的太突然,讹鲁观毫无察觉,当挞不也率皇室三猛安精悍卫士,出现在兖国王府邸时,讹鲁观正与一帮亲信好友饮宴,连最起码的反抗机会也没有。 大势已去,讹鲁观与在场宾客面,面对女真最剽悍的皇室卫队,理智地选择了放弃抵抗。 合剌没有拿了挞懒,主要是顾忌挞懒刚刚成为都元帅,战功卓越,没有确着的证据会引起军心不稳,何况挞懒作为远支皇室子弟,对皇权并不构成实际的威胁。 最重要的是,挞懒的初衷是维护女真人统治,并不是谋逆。 整个上京陷入动荡之中,秦敏却像没事一样溜达,讹鲁观被擒拿让他有点意外,这伙计看着很精明,怎么那么不堪一击,兀术气势汹汹回到上京,显然是要下手了,你们还不做好应变准备,简直是绣花枕头,让他太失望了。 不过,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讹鲁观不过是一枚随时可抛弃的棋子,蒲鲁虎连棋子也算不上,他挑拨女真贵族目的已经达到,可以进行下个决断行动了。 当他走入街边一座酒楼中,锐利的目光扫了遍满堂的食客,用地道的蓟北口音,高声嚷道:“快来侍候酒菜。” 跑堂带着一张笑脸,跑着迎了上来。“这位官人请了,敢问是在下面,还是楼上雅座。” 秦敏笑了笑,粗着嗓子道:“楼上雅座,好酒好菜尽管上,不合口味也给你钱。” 跑堂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随即唱道:“楼上请,掌柜,好酒好菜上喽。” 秦敏选了间靠窗的雅座坐下,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非身不由己情况下,凡在一个地方要待上片刻,必选在靠近通道出口的地方,而且背部一定要靠着墙面,前方的视野开阔才行。 不多时,跑堂上来一壶酒和四盘菜,一大盘熟羊肉。 “酒菜来了,官人慢用。”跑堂唱喝着,从怀中取出一根细的竹筒,放在桌上。 秦敏接过放在袖中,猛然一拍桌子,大声道:“不是要好酒好菜吗你这贼厮鸟打发要饭的,怕爷没有钱,给,重新给爷上好酒好菜。”罢一块银锭子砸在桌上。 “人狗眼,官人稍后片刻。”跑堂陪笑着把银锭子揣进怀中,赶紧退下去。 秦敏轻松地笑了,轻声道:“又让这厮鸟得了五钱银子的好处。”他很快吃完饭,回到一处住宅关上门,细细看了封在两端的火漆,才取刀裁开,拿出里面一卷宣纸打开。待看时眉头猝然紧蹙,整个人陷入沉思。 上京皇宫一所偏殿内,合剌召会斡本,阿懒及兀术、萧仲恭议事,对如何处置挞懒作最后裁决。 “郎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挞懒勾结蒲鲁虎、讹鲁观擅权,二贼以除挞懒岂可再留。”斡本素不喜挞懒,在他眼中挞懒狂妄自大,骄横不法,又是女真旧规最坚决的拥护者之一,于公于私此人绝不可留。 合剌却有自己的考虑,一时间无法下决心处置挞懒,犹豫地道:“蒲鲁虎、讹鲁观谋逆,罪不容诛,挞懒却无勾结作乱的证据,不能以他主持南北盟好为理由诛杀,大金开国二十年,不能由朕我开诛杀都元帅先例。” 不能不,挞懒还是有威望的,又没有谋逆的铁证,杀了对方,只能让女真人寒心。 “挞懒身在京城,但他征战多年,军中旧部很多,多留一日就有一天忧患,望陛下速断之。”阿懒深恨蒲鲁虎对他的屡屡羞辱,认定没有挞懒的支持,蒲鲁虎再嚣张跋扈也无力掀起多风浪,定要杀了这厮。 二位心腹重臣异口同声地要求处死挞懒,让合剌大伤脑筋,他已经的清清楚楚,没有确凿的谋逆证据,他不能开斩杀都元帅的先例。cad3; 尽管,上任都元帅粘罕,实际上死在他的手中,但在外人看来却是暴饮不食而死,和他没有多大的鸟干系。 兀术与萧仲恭默然不语,有两位官打头阵,他们执掌内外兵权的大帅,还是少为妙,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让合剌起了忌惮之心。 手机阅读本站: 本书地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七零一章 挞懒的末路 “左副元帅可有计较”合剌决定征求兀术意见,毕竟兀术战功卓著,对他不遗余力的支持。 閱讀最新章節 没有兀术的果断北上,收服四辅军帅,而且留下乌烈的三千精锐马军,他就不可能顺利剪除政敌。当然,在他内心深处,隐隐对兀术的杀伐果断有忌惮,尽管他不愿意承认,兀术手握重兵却是现实。 兀术稍加沉吟,沉声道:“挞懒和蒲鲁虎、讹鲁观不同,他并没有参加谋反,而是二贼借用他的兵权作威作福。处置都元帅也要谨慎万分,决不能造成军心震荡,臣正在察访挞懒是否勾结南朝,当务之急,应是安抚人心,谋划收复河北各军州。” 一天里捕杀两王,上京形势汹涌,那些贵族大臣无不人心惶惶。有些人暗中集结部曲,分发甲仗,准备应付不测风云。 合剌思量良久,逐渐明白兀术的提醒,才慢吞吞地道:“左副元帅所言甚善。” 兀术得到合剌的肯定,继续道:“郎主,当务之急是安抚内外,除二贼死党外,其它概不追究,挞懒事由未定之前,当稳其心,免生变数。” 萧仲恭觉得兀术的有道理,附议道:“郎主,左副元帅的是,先罢了挞懒的都元帅再,一切还在掌控。” 兀术很满意萧仲恭态度,关键时刻了句他不能的话,挞懒一旦被罢职,整个军中除了他,真没有人能担任都元帅。 斡本对兀术的意见很重视,也承认上京局势处理不好,可能会引发大规模火并,他可不愿看到女真人自相残杀,稍加犹豫才道:“那就先把他调离军中,安置在行台。” 几位心腹重臣的态度让合剌很高兴,一切都是为了他着想,笑道:“好,让挞懒南下任燕京行台尚省左丞相,左副元帅代都元帅职务。” 兀术又惊又喜,征战近二十年,总算是成为军中第一人,不由地叹道:“多谢郎主。” “郎主,都元帅应该火速南下,整顿各路兵马,准备收复河北军州。”斡本很不甘心,河北各军州是谈判是陆续接受,如今已经完成了大半,他要再夺回来。 合剌目光深邃地看着斡本,温声道:“是想挞懒以河北给南朝,果然应了你的话,南朝君臣没有感激,不如再取回来。那就烦劳都元帅携挞懒南下备战。” “郎主,还应该再等等,让南朝主力大军进驻再动手。”兀术很想打一场雪耻战,现在南下绝不是好时机,至少他不认为是合适的时候。 “何时出兵,都元帅自己定夺。”合剌显得尤为大方,这也是女真人的惯例,前方征战听凭元帅府号令,他也不想驳了兀术的面子,引发君臣的芥蒂。 金天眷二年末,合剌加封有功之臣,贬挞懒为燕京行台左丞相。诏命新进都元帅、越国王兀术携新任参知燕京行台尚省事张通古、左丞相挞懒南下。 汇集元帅府元帅左监军完颜阿离补、元帅右监军撒离喝、元帅左都监大抃、元帅右都监完颜活女、汉将韩常、高升、王伯龙、李成、孔彦舟、郦琼及行台平章政事萧宝、耶律辉会商于燕京大兴府。 兀术面对金军各大帅与行尚台执政,没有多言,只是传谕道:“大金皇帝陛下,怜惜天下生民苦于战乱,赐南朝河北二路,以求南北罢兵通好。南朝不思顿谢天恩,反是檄诏令、驱逐旧守,辄置守戍、图谋燕云,上谕都元帅府檄调诸路兵马,趁其部署未定,当议收复,诸公勉之。” 南北盟好条约墨迹未干,双方又磨刀霍霍,边境形势遽然紧张。 王秀很无聊地看着檄,他没有把盟约当手纸,女真人却弃之如蔽。不过,女真人雷声大雨点,似乎光喊不做,没有收复河北的军事行动,但他却心知肚明,兀术在等待宋军主力进驻,毕其功于一役。 他并不担心兀术的阴谋,而是担忧朝野轻敌势头,金军的生长声势,让有些人产生轻慢心里,认为北侍军主力应该进驻河北,堂堂正正和虏人对峙,才不弱了天朝的脸面。 冬季的燕京行台大兴城,按照大宋行朝的法是燕山府。那是一片的肃杀孤寂,夜色更加清冷,三更时又是几声闷雷,扯起漫天丝丝冷雨,天气越发显得贼冷,直冻得狗缩脖子马喷鼻,巡夜的更夫一挂清鼻涕。 天亮了,外面的雨还在沥沥哒哒,街道上的行人还是渐渐多了起来,没办法,不忙活起来哪来的饭吃啊 “天越来越坏了”行台左丞相府邸,挞懒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双目微合,捻须打量胖子上首坐着的灰衣青年,那落落大方地举止,绝不仅胖子官长那么简单。 “二位见本帅何意” “一别半年有余,都元帅郎君憔悴许多”胖子和挞懒本是利用关系,不存任何好感,嘴上的客套还是少不了的。 但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挞懒不见了,眼前却是须发花白,神色忧虑地老人,岂能不让他感慨万千。 无论怎样,是敌人也好仇人也罢,对方毕竟是战功赫赫的豪杰,也是叱诧风云的翘楚人杰,沦落到萧条地步,让人感慨万千。 “都元帅是兀术,我是行台尚省左丞相。”挞懒听到都元帅称呼,眼前随之一亮,却又很快黯淡下去。 “都元帅何故消沉,在下虽是宋人,却也敬重都元帅是豪杰。”灰衣青年开口话。 挞懒目光冰冷,沉声道:“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灰衣青年淡然一笑,毫不避讳地迎着那道凌厉地目光,没有丝毫退却,浅笑道:“在下姓秦单字敏,知枢密院机速司北方局事。” 挞懒心中却暗自惊诧,他身为金军大帅,自然知道南朝两大间谍机构,尤其是神出鬼没的机速司,对方竟然是主管对女真情报的头目。cad3;他几乎要控制把秦敏拿下的冲动,还是压制住自己的冲动,今非昔比了他已经是戴罪之身,朝不保夕的人,某些想法也有改变,既然对方现身话必有所图。 手机阅读本站: 本书地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七零二章 挞懒的抉择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机速司使臣,现在我才知道阁下大名,看来通事司和打套司,真是一群废物。” “辖里也不简单,石里哥也算个人物,几次交手算是朋友。不过,在下奉命面见都元帅郎君,却有大事商议。”秦敏笑眯眯地道。 “哦,来听听。”挞懒有点感兴趣。 “先生来话,对都元帅归还河北德操甚是感佩,可惜郎主气度狭隘,容不下郎君大才当年,都元帅何等豪杰,先生和与都元帅为对手却敬佩万分,听都元帅无辜被贬,兀术郎君正在结构罪状,想要置都元帅死地。” 秦敏看了眼挞懒,又叹道:“哎呀,先生恐怕都元帅有个闪失,派在下前来请都元帅南下会饮武湖畔。” 他并没有得到王秀的命令,而是得知挞懒被贬斥,立即派人南下禀报自己的计划,亲自现身劝挞懒投降,一切都是他的当机立断。 虽,挞懒已经失去权势,如同丧家之犬,但毕竟曾是战功赫赫的都元帅,在军中享有很高的威望,如果能够投奔大宋行朝,对于金军士气绝对是沉重的打击。 挞懒已经走投无路,但他仍然对合剌抱有一线希望,秦敏的话也没有全信,他也有自知之明,南朝招揽他的目的昭然若揭,自己还是有身价的,只是他需要谨慎衡量。 秦敏并不奢望挞懒立即表态,叛国对于宗室重臣来,绝对是非同可的大事,尤其是领军大帅,南征北战杀人万千,那可是血债累累啊 怎么能保证大宋利用完他,不弃之如蔽呢不到最后关头,很难让对方做出抉择,好在挞懒态度暧昧,明显给自己留了后路,既然首鼠两端就好。 “机速司风头甚健,兀术正在加强力量对付,你倒是好胆量,竟敢在他的鼻子底下走动。”挞懒不怀好意地笑了,显然再对秦敏施加压力。 秦敏压根不买挞懒那套,他是对方最后的救命稻草,断不会轻易掐断,面色从容地道:“多谢都元帅夸赞,些许事竟让诸位郎君看在眼中,实在惭愧啊不过,诸位郎君是不是太吝啬了在下吃饭的家伙,竟然只标价一千贯,实在是太损人了。” 机速司使臣绝对是提着脑袋干活,女真人也不是傻瓜,利用汉人加大刺探,处处抓捕机速司使臣。就在两个月前,知北方局河东南路房事壮烈殉国,十余名重要使臣或叛或亡,河北东房遭到毁灭性打击。 最让他郁闷的是,竟然不知是谁出卖的情报,让打套司的石里哥,轻松得知河东南路房几处重要据点。 “没有想到,南朝北方机速局知事如此年轻,今天总算相识了。不过,还是要心,一千贯不算少了,购买几处大宅院的。”挞懒饶有兴致地看着秦敏。 秦敏撇撇嘴并不以为然,他想到挞懒曾经是右副元帅,必然知道河东南路房的内幕,但他暂没有心思打听,已经过去的事情没必要计较,今后有的是时间,现在最紧要的是等候挞懒的决定,他稍加沉吟,才道:“燕山府至海滨,快马不过一日夜,在下随时恭候都元帅传话。” 挞懒面无表情地,缓缓地道:“有劳了,时下大兴将帅云集,贵使不要轻易走动才是。” 一个燕山一个大兴,秦敏明白挞懒没有放弃最后希望,同时也留下后路。 这种老滑头自然脚踩两条船,不到最后绝不咬钩,他也不在意,淡淡地道:“谢都元帅美意,在下奉劝当断则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悔之晚矣” 胖子嘴角一抽,这是给挞懒下最后通牒啊大人真是好气魄。 挞懒的脸面当即变的煞白,嘴角一阵抽缩。秦敏、胖子走了,他面色阴郁地坐在客厅内,翼王鹘懒和军帅活离胡土及他两个儿子斡带、乌达补悄悄地步入客厅中。 “你们都听到了” 鹘懒与活离胡土是景宗一脉的宗室,他们与挞懒是兄弟辈,自是坦然入座,斡带、乌达补下首侍立。 身材魁梧的鹘懒随挞懒南征北战,堪称心腹大将,又是火爆脾气,当先厉声道:“都元帅,南朝使臣的不错,兀术正在暗中察访,我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当断则断,南下投奔南朝,再不济也能博得一世富贵,强过引颈待戮。” 活离胡土干瘦萎靡,不言不语,一双眼透着精光,一看就是精明奸猾之人。 “对,绝不能任由兀术摆弄,他迟早会查出南朝行贿,既是南朝有意不如投顺算了,江南风景胜过这苦寒之地百倍。。”乌达补嚷嚷不休,他是一刻也不愿再担惊受怕了,江南的繁华,还有美女对他是有吸引力的。 挞懒瞪了眼乌达补,并没有理会这个骄狂的儿子,当初也是乌达补带着胖子来的,不然他也不会落到这步,没好气地道:“活离胡土,你看” 活离胡土猥琐地舔了舔嘴唇,眨着那双眼睛,阴沉沉地道:“如今,都元帅身处险境,南人的话不可尽信,但事不宜迟迟者生变,还望都元帅早做决断。” 两员心腹大将都倾向于南奔投宋,不过是活离胡土的比较委婉,意图隐藏的深一点罢了。 挞懒实在是头疼,投宋是意味着背叛大金,他的名籍会被从部族中抹除,前半生为女真崛起,横行天下所立的功业将付之东流,成为女真人的敌人。 这个决定对于他来,太难下了,他宁愿独自一人冲击万人军阵,最后被乱兵所杀,也不愿面对这个非难的折磨。 斡带瞪了眼活离胡土,不甘地道:“与其南奔投宋,不如找机会西行河东,只要过了云中,兀术便拿我等无法。cad3;” 挞懒神情间稍振,随即又黯淡下去,斡带的话很不现实,你跑到河东干什么就算有一些旧部能跟随你,那也是不成气候的格局,但面对强大的军队,你能撑到什么时候相信届时的大宋行朝,也会给郎主一个面子。 手机阅读本站: 本书地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七零三章 一颗好棋子 活离胡土相当精明,摇头道:“不可,就算到了河东能做什么,你敢跟你拉起队伍造反再,大兴西至云中,处处群山关隘,不出数日就会被追上。 新匕匕奇新地址:” 斡带瞪着活离胡土,极为不满地道:“投宋那是叛国,永世不得翻身,我斡带宁可死,决不做叛国之臣。活离胡土,你在南朝倒可安享富贵,可爷爷将被置于何地” 挞懒何尝没有想到过,他真的投奔了南朝,会被如何对待秦敏是的好听,但他自己屡屡率军南下,给大宋君臣的耻辱实在是太多了,宋朝百姓死在他手中何止千万。仅凭靠不住的一面之词,万一有事悔之晚矣 再,他是大金的都元帅,算是位极人臣,女真人以弓马立国,都元帅地位明显高于丞相。去了南朝他又能得到什么给个郡王显然不可能的,那就是节度使了,一个无关轻重的闲职养老,真让他生不如死。 有时候,抉择真的很伤神 却,秦敏很悠闲地走在大街上,他根本不怕被人认出来,到今天为止他的身份仍是保密,只和各房知事及重要使臣联系,知道北方机速局知事的人很多,但知道是他的人很少,过着隐秘生活却能享受阳光,的确令人惬意。 不过,行走在上京的冷风中,又让他稍显不爽,这贼地方也太冷了点。 “大人,那厮会不会屈从老是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可是知道了大人身份。”胖子有几分担忧地道,谁能保证不出一点岔子,他并不赞同秦敏冒险,这和交通讹鲁观是两码事。 “没事的,知道了就知道,反正迟早会让人知晓的。既然他想拖延就让他拖延,我们做万全准备,保护好自己安全,最好能让水军海船在海上等候。” 秦敏并不在意挞懒生死,能让挞懒投奔大宋是好,走不了也无妨大碍,反正先生交代的任务完成,现在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大人的是,想必王相公会重视的,出动水军海船也未尝不可,毕竟走南道太危险了。”胖子笑呵呵地道,既然秦敏不在意,他害怕个鸟,大不了一躲就是。 “派了最好,不派也没什么,水军正在征伐南海,很难调派船只。算了,不想这些了,咱们寻个酒楼好好吃一顿。” 秦敏眼皮子一跳,不再想那些琐事,他心里比谁都沉重,策应挞懒投奔大宋,的很简单,做起来可是一步可要错,要丢了老命的事,不能有半点马虎大意。 “着鬼天气,是该好好温壶酒身子。”胖子下意识地裹了裹毛皮大袍。 行在南京,事关挞懒问题,两府进行非常激烈争辩。 王秀当然坚持全力迎接挞懒归附,他的理由非常简单。挞懒奉命征伐大宋,人家和大宋没有私仇,全是为了公事,你要拿杀人如麻,羞辱朝廷来事,那大宋禁军攻城略地,也有烧杀劫掠的风气,你又该怎样去 况且,能够让曾任都元帅的女真宗室贵酋归顺,无论从道义上还是利益上,大宋行朝都会得到满分,就算南北再次开战也在所不惜,挞懒对大宋的利益,不能用金钱来衡量,这是一枚绝妙的好棋。 许翰却坚决不同意收容,认为挞懒是继粘罕、斡离不之后,对大宋最凶残的虏人,朝廷决不能允许对方的归顺,其他人都在模棱两可,甚至李纲也没有定论。 张启元倾向于干一票再,成不成对朝廷都没坏处。成了,可以打击女真军心士气,彰显大宋朝廷气度,让那些金军将校认识到大宋行朝的仁德胸襟。 不成也没关系,大不了不承认得了,邦交也就是那么回事,无论怎样女真该肇事时,你没事他也来打你,只要有了实力,你就让他打他也会犹豫。至于要人,那才是笑话,大宋那么多叛臣,你也给我交过来。 他是枢密直学士,态度在边事上至关重要。新官制逐渐把馆阁学士作为真正的贴职,没有了具体的事务,但枢密直学士却不同,绝对有实际职掌的枢密院大佬,还有负责监督枢密院正副长官的职责,可谓位高权重。 不过,王秀的主张不仅是张启元赞同,在重臣中也有相当的支持。毕竟,事关女真人的贵酋,大金的都元帅,成不成都值得一试。 王秀没想到的是,竟然接到张启元的邀请,去一处并不知名的酒楼去吃酒,还是在城外靠近钟山院的地方,他也没有任何犹豫。 二楼靠窗用屏风隔开的桌,几色简单的菜,一壶清淡的浊酒,王秀和张启元对面吃酒,显得非常闲情雅致。 “子初兄,有时间没在一起吃酒了。”王秀看着满目沧桑的张启元,往昔的事真有点淡了。 他和张启元已经到了一定层次,再回首往昔的种种经历,不过是少年郎意气,有多可笑有多可笑。 无论当年怎样争斗,他们早就是成年人,有了自己奋斗的目标,那些点点滴滴只作为回味,真要计较起来很没意思。 当然,作为政治上的对手,他们可以一笑泯恩仇,却不在意对方倒霉时下刀子。 张启元切牙一笑,低声道:“的确很久了,全是大郎身为宰相忙得很。不过,我还要多谢大郎成全。” 王秀并不在意张启元的话,他在南北盟好签订时,坚持附属条款要归还现任大臣被掳家眷,被女真人答应。 要知道虽然朝廷南迁,韩家的势力仍然很大,张启元仍然不婚娶还是依靠韩家,但能让妻子南归不吝于雪中送炭。 尽管,韩氏还没有找到,生死也不太清楚,但这是一份人情。 人情也罢,算计也好,他的确无心和张启元斗,内耗是很没意思的,当然也是为了安抚在朝大臣心思,不少人的家眷被掳掠到了北方,让人好生牵挂。cad3;坚持大臣家眷归还,对于稳定局势,具有很大的意义,为此,他不惜做出重大让步,加了十万贯岁赐。 手机阅读本站: 本书地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七零四章 吃酒 “事而已,现在挞懒要归顺朝廷,不知子初兄有何见解”他不愿在旁枝末节上费事,直接点了主题。 閱讀最新章節 “虏人内讧,挞懒走投无路比来投效,你也不用担心,管他们那些腐儒论调,一切以大局为先。”张启元似乎漫不经心地道。 王秀感觉张启元大局意识很强,不免有几分振奋,他始终不太相信张启元,但在大是大非上却颇为豁达,只要你能精忠报国,内斗也就无所谓了,大家保持在可控范围,不造成对外损失即可。 看来,这厮还是有政治智慧的,不是没有原则的人,他不由地问道:“子初兄认为挞懒能否归顺” “恐怕他也在纠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决断。”张启元的话声未落,外面响起了一阵喧闹。 正如王秀和张启元所料,挞懒的确还在矛盾中,他冷眼看着众人争辩,自己权衡利弊得失,辩论仍在继续,还挺有几分火气。 鹘懒对斡带极为不满,没好气地道:“长生天在上,我鹘懒是完颜家的嫡子,也是征战四方,何曾有过退却战场上真刀真枪,技不如人死则死也,扣上负逆谋乱的罪名,死在刑场之上非我所愿。” 是啊谁愿意窝囊地死在自己人手下,如果必须选择,还不如死在战场上得了。 斡带却毫不在意鹘懒态度,谁没有上过战场,女真儿郎有怕死之辈但他也看不上鹘懒,冷笑道:“当年翼王任军帅时,洛阳之战是头一个过河的。” 鹘懒脸面霎时变的铁青,七年前洛阳大战,六万金军与十余万宋军血战洛水,打的是天昏地暗。 粘罕下令撤军前,他的部队被赶来增援的岳飞打的七零八落,几乎溃不成军。他没有去照顾友军,率先向大河渡口溃退,其状况甚至狼狈,被军中传为笑谈。 关键是他的撤退,导致友军侧翼暴露,被宋军包围歼灭,造成一个猛安的女真马军的覆灭,斡带明显揭了他的伤疤,令他大失颜面。 儿子羞辱鹘懒,让挞懒脸色一本,沉声呵斥道:“子无礼,还不谢罪。” 斡带满脸不服,但他畏惧挞懒的威严,只好躬身道:“子出言不逊,不该过河,还望担待。” 鹘懒阴郁着脸面,并不作声,斡带哪里是在认错,分明是话中带刺,变着法的挖苦他。但是,在挞懒面前又不好发作,只能重重地哼了声,狠狠地转过头去。 活离胡土想到鹘懒当年的狼狈,嘴角猛烈抽缩,险些笑了出来。也算是鹘懒命大,撤退的比较及时,当时各部撤退乱糟糟的,能顾得上自己算是不错了,谁能想到马军被围。 再加上这厮是吴乞买的儿子,才免受军法处置,混到了燕京行台的丞相,也算是不容易了。 鹘懒狠狠地瞥了眼斡带,沉声道:“都元帅,兀术的刀架到咱们脖子上了,还望早早拿定主意。” 斡带大声道:“不如去太原,河东关隘固守自保,强似寄人篱下百倍。” “活离胡土不是过了吗一路上重重关隘阻隔,后有追兵,岂有把握安然到达河东。”鹘懒绝不赞成冒险,也不认为能守住河东。 “不一试,则能知道不可能,南下、东行不也是关防重重嘛。”斡带不屑地看着鹘懒。 鹘懒冷冷一笑,道:“恐怕到时候,你我都要身首异处了。” 活离胡土眼皮颤了颤,他对东行真不看好,有几分惶恐地道:“不可这丧气的话,一切全凭都元帅定夺。” “你们都去吧,我想静一静。”挞懒心中非常烦闷,始终下不了决心。 正是挞懒不能决定时,喧闹声让王秀和张启元中断了讨论,他眉头一挑道:“听声音是有人闹事,这光天化日之下的,看开江宁城治安还真不怎样。” “嗯,泼皮无赖,没想到在行在还有这种破事。”张启元玩味地看着王秀,嘴角上却挂着讽刺意味地笑。 王秀嘴角一抽,这厮分明宰相的不是,但他也不想斗嘴,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个人的恩怨已经看的很淡了,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不由地道:“有没有兴趣管管,就像当年在商水遇到葛初阳,哦,这破事在开封也不少啊” 张启元一头黑线,这厮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年要巴结沈默,哪想到被葛初阳搅了场子,王秀这厮是大发雷霆啊至于王秀提到了开封,分明是反击他的讽刺。 想想还挺可笑的,他自己也不由地笑了起来,道:“那咱们就管管不平事,就怕你没兴趣。” “难得好玩,那就去看看,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在天子脚下猖獗。”王秀一饮而尽,重重放下酒杯起身。 张启元见王秀迫不及耐,不由地嘴角一抽,慢吞吞地起身,他全然不曾想过能和王秀管闲事,不要他们要不要去管,单单一个同中门下平章事,一个枢密直学士,估计明个就有御史来弹劾了。 嗯,甚至那些无孔不入的报,也要大肆地宣扬了。 他们转过屏风,却见掌柜急匆匆走出来,摇了摇头就要下楼,王秀一伸手挡住掌柜。 掌柜被人挡住却不乐意了,脸色很不好看地看去,却见对面这人三十余岁,唇上留了淡淡地须髯,五官端正、衣着得体,青袍青丝带,隐隐有上位者的威仪。 且看旁边那白袍人也是目露精光,浑身上下隐隐地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生,铁定的当官、当大官的人。cad3; 刚到嘴的呵斥硬生生咽下,压抑地道:“二位官人请了。” 王秀很温和地笑着,客气地道:“这位掌柜,怎么回事” “里面的酒娘子坏了客人兴致,二位官人还是别管了。”掌柜似乎想了什么,摇了摇头背手走了。 王秀转身看了看张启元,眉头一挑,笑咪咪地道:“看来还真不好管,酒女坏事人之常情。” 酒女和客人发生冲突很正常,这些酒女为了推销酒水,自然无不用手段,甚至有的把酒水兑换,还有的以身体促销,只要能卖出酒水,拿到丰厚的提成就行。 手机阅读本站: 本书地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七零五章 管闲事 当夕阳再次洒在山脉间少有的一片平原上时,托塞城的居民们脱下一天的疲惫十分享受的或在街道上闲逛着,或在酒馆里大声说笑着,喝酒吃肉、听各色人马吹捧他们一天的见闻如哪个哪个佣兵团斩杀了一头高阶魔兽,谁谁谁今天走了狗屎运居然在龙雾山脉拣到一块上好的黑耀石碎片,某某战士走在街上居然踩到一块香蕉皮 守城的士兵们正盘算着呆会换班后去酒馆里好好喝一顿,并催赶着进城的人们脚步放快一点时,远处的地平线上逐渐露出一个飞速奔跑的身影,约莫一支烟的工夫这只身影便来到了城门前面。 原本需要半个月时间的脚程王风只花了五天便赶到了。一路狂奔过来此时正是人疲猫乏的时候,不过等望见眼前这宏伟的城墙时,心里顿时抛去所有劳累连连一阵感慨。配合着眼前进进出出的平民和身着铠甲腰挂利刃的佣兵们让王风觉得自己仿佛正置身于一个古代江湖热血的年代。和自己以前那形单影只伏在暗处给敌人致命一击的感觉完全不同,这里充满了刀光剑影人声鼎沸,显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和放肆的成分。“好”王风万分感慨的发出怎么一个字,随后便随人流慢慢向城中走去。 突然从前面窜出一个黑衣人影急急迎面奔来,王风赶紧和人群向两旁让开,抬眼好奇的看着那个黑衣人向城外奔去,紧接在黑衣人身后又跑出来一个怪物此怪物长的五大三粗,牛头人身,两只乌黑的犄角向内对称弯曲的立在头顶上,身穿一袭棕灰铠甲,厚厚的两片披肩上钉满了长短不一的尖刺,手持一把看似锋利无比的宽阔巨剑。这厮人高马大楞是比王风一米八几的个子还要高出一大截,如此巨大的体型奔跑起来却也迅速无比,一点都不比前面那个黑衣人慢。 “牛头人” 王风心中惊呼,还真他妈有牛头人,早先虽然听村里老人们说过,但那就像听别人讲故事一样,讲的再神乎其神,玄乎奇迹听完了也就完了,如今亲眼见到着实让王风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眨眼间两人已经跑出城外,王风定睛一看,已经跑过去背对着他的牛头人后面果然还甩着条尾巴,这让王风更为觉得神奇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走,跟上去看看。” 人群里有人议论着,王风头一次见到这种希罕事哪有不跟上去看看的道理,遂立马也跟着人群追了过去。 只见那黑衣人见已经跑出城门口,立马撒起腿丫子跑的更快了。一下子就把牛头人甩在了身后。不过那牛头人似乎早就料到有此一着,巨大身躯边跑边伸出双手做扩胸状,同时大喝一声。“哈”突然之间那牛头人的速度猛地提高,差不多也就一眨眼的功夫,瞬间就拉近了同黑衣人的距离。 黑衣人听到这声大喝连忙回头,恰巧看到牛头人已然就在身后,慌张之下急忙甩手扔出一块貌似手榴弹一样的东西。 王风紧盯着的瞳孔瞬间放大,不会吧,这世界也有手榴弹 就在那不明物体刚从黑衣人手里飞出后,牛头人就拿巨剑轻轻一拍,那物体便改变轨迹向旁边落去。同时牛头人趁黑衣人回头的档急急跳起猛地跺脚狂震了下地面,轰~~ 地面上瞬间出现几道电弧状的闪光迅速向周围扩散一闪消失。那黑衣人逃避不及刚好正在这闪光范围之内,原本还飞速奔跑的脚步在被闪光碰上的瞬间,立马就慢了下来变成像龟爬一样身躯也摇摇晃晃的缓缓挪动着。 “雷霆震击”人群里发出一声惊呼。 王风眼睛唰的一亮,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这世界的人发出传说中的那什么魔法技能。当即瞪大了眼球死死的盯住场上的两个人,丝毫不肯放过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刚被牛头人一剑拍开的不明物体也终于落到地上并一下爆炸开来,轰的一声炸出一团火花。 王风心中一惊,我日,还真是炸弹看来之前是小瞧了这世界,他们已经发明出火药了 “草,这小毛贼扔的什么东西”不知谁看到炸弹爆炸后又发出一声惊呼。 “那牛头战士不是缔特佣兵团的鲁达血蹄么他们是怎么了,鲁达怎么欺负起个中级盗贼来了” 王风没空去听人群中在议论什么,因为场中又有新的进展。 那牛头人,恩,是叫鲁达血蹄的牛头战士见一击凑效,盗贼一时也无法逃出去,倒也不急着下手,立着剑在那破骂起来:“他,你活腻歪啦,老子钱也敢明抢,剁了你的手喂狗去。” “那盗贼谁啊惹上鲁达他不自找么” “嘿嘿,那盗贼这下估计惨了。这鲁达下起手来可没个轻重啊,有好戏看咯。” “只要鲁达再吼个两句,那雷霆震击的时效就该到了,这盗贼赶紧乘机跑啊” 后者似乎很为盗贼担心捏了把汗呢。王风暗想着,微微笑了笑。这世界的人还真是泾渭分明善恶两分呐,听着人群中的议论,幸灾乐祸者有之,同情弱小者亦有之 突然心里咯噔一声,王风暗叫不好。那牛头战士感觉骂的差不多了,举起宽阔巨剑猛地就像盗贼的一只手臂砍去 “呛~”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突地清脆响起,牛头战士正欲砍下来的宽阔巨剑突然被一枝横飞过来的箭矢疾速碰撞的歪向了一边,砍了个空~围观的人群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出什么状况的时候,鲁达已经立剑操着那粗重浑厚的声音大声骂道:“谁啊谁他妈多管闲事啊” ... 第七零六章 悲惨陆贞娘 不这酒女三十余岁,神色憔悴不堪,早就是黄花凋落,却把他们的眼球吸引过去。新匕匕奇新地址: 没错,的确让张启元眼皮子狂跳,王秀也瞪大了眼睛。 “你们两个,无缘无故闯进来找死不成。”一个泼皮疾言厉色,站出来向大泼皮献媚,显得非常的忠心。做弟的就要有为老大顶缸的觉悟,何况是意气风发时。 王秀根本没有理会,只是看着那酒女,长长一声叹息,目光转向张启元,脸色是极为复杂。 “连个贼厮鸟,你不给我打出去。”泼皮见对方无视他,仿佛受到了屈辱。 “滚。”王秀瞥了眼正要上前的两个泼皮,那可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气势,目光中尽是染血的煞气,岂能是泼皮所能承受。 两个正要上前赶人的泼皮脸色苍白,不知该如何是好,那眼神分明是荒古凶兽,让他们不吝而寒。 这可是行在,煌煌天子脚下,达官贵人云集之所,王秀和张启元久居高位,那浑身散发的上位者气息,绝不是常人能做出来的,光是那目光就足以吓死人。 泼皮也算是混地面的,要没点眼力劲早就被人啃光了,那还能容他在酒楼放肆。 眼看形势有点不对劲,泼皮眨了眨眼,恐怕对方真是达官显贵,还是谨慎点好。当即换上一张笑脸,拱手道:“不知二位官人有何事在下未曾得罪过二位。” “好了,没你们事了,这个娘子我们要带走。”王秀直截了当没有任何废话,连看也不看对方。 泼皮脸面当即就变了,给脸也不兜着反了不成,老子再忍气吞声,你也不能太狂妄了。 另外两人见泼皮变色,哪还能不明白老大怒火,立即骂骂咧咧要揍王秀和张启元。 张启元一介官,哪里上得了台面,吃惊下急忙后退,生怕被一巴掌打的没面子。 王秀是沙场上走过来的,两个泼皮哪里放他眼里,还没等两个家伙靠上来,一拳一腿就把两货放倒,一个捂裆、一个抱脸唧唧哇哇,连滚带爬到了泼皮身边。 泼皮大惊失色,还是个练家子,一双老鼠眼恶毒地瞪着王秀,厉声道:“阁下是道上的还请报个名号。” 王秀对泼皮没一点兴趣,什么狗屁道上的,懒得理会这些蝼蚁,他走到酒女身边,轻声道:“五姐,跟我出去。” 泼皮目视王秀、张启元和酒女出去,一脸的阴沉,却没有敢动手,单凭王秀不鸟他的态度,就把他给暂时镇住了。 “哥哥,不能让这子跑了,我二鼻子断了。” “两个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招呼弟兄去,哦,再去找陈节级带人来,快去。”泼皮眼角闪过一道阴毒,对方连正眼也不瞧他一眼,让他有种无比的愤恨,这种无知的愤恨让他丧失了理智,怎么自己也是个人物。 王秀哪里管泼皮怎样想的,到了他这个层次,还回去揣摩一个蝼蚁想法,简直是笑话,敢惹他就灭了,就那么简单。 此时,他笑咪咪地看着脸色沧桑的酒女,张启元却一脸的尴尬,眼角闪过一丝不安。 “陆五姐,真是有缘啊没想到在行在又见面了。” 酒女正是陆贞娘,却见她捂着嘴睁大眼看着王秀,却不敢去看张启元,眸子里全是雾水,想哭却又不敢哭。 张启元眨了眨眼,尴尬地笑道:“五姐,坐下话吧”心里却把陈九给骂死了,本以为这厮私下会把陆贞娘处理了,哪想到竟让陆贞娘出现在行在,还被他和王秀碰到,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一旦有事,现任官职或许无恙,但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陆贞娘一个劲地哭,王秀也没有办法,只能默默地等待。 时间太久了,陆天寿都死了,陆家也败亡了,他对陆家的恨早就化做烟云。 再,他已经是大宋朝廷的宰相,手握国之重柄,连张启元都能容下,别那点陈芝麻烂谷子事了。当年,人家不就是喜欢张启元嘛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世间常情而已,谁好与不好,太肤浅了。 如此,对陆贞娘流落它,凄惨地委屈生活,让他抱有深深地同情。 “子初兄,你看如何”他看了眼张启元,反正陆贞娘是许给张启元了,剩下的破事他还是别问了。 张启元却理解成王秀的故意,不由地一阵恼怒,他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轻声道:“你看我作甚我能怎么办。” 王秀被的一阵牙疼,他无辜地看着张启元,又看了看陆贞娘,暗自腹诽不已,你不是老婆孩子都被掳走了,陆贞娘也算不错了,就纳进府邸养着吧 “你倒是怎么办” 张启元哪个牙疼,狠狠地瞪了眼王秀,看陆贞娘似乎不知道内情,他也算松了口气,装作一副可怜的模样,低声道:“你是宰相,安置个人还不在话下。” “二位大人不要为难了,贱妾过得挺好,不劳二位烦心。”陆贞娘终于开就话了。 王秀第一个感觉是,陆贞娘有些变了,看来这几年的遭遇的确有故事,不然也不会改变一个人,他心态平和地道:“要不先吃点酒水再,反正也不急,子初兄是不是” 张启元嘴角一抽,道:“也好,咱们先吃酒再。cad3;” “嗯,却不知五姐那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吃了一阵酒,王秀左右觉得无话可,见陆贞娘是很放不开,酒也不吃菜也不夹,为了活跃下气愤,冒冒失失地问了句。 岂料,陆贞娘一听,眼睛顿时就红了,泪珠哗地流了下来,却又不敢哭出来。 张启元又是一阵牙疼,瞪了眼王秀,有你这么问话的嘛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的心态摆的很正,完全站在王秀欺负陆贞娘的立场上,仿佛他就是正义的卫道士,也不去想是谁造成陆贞娘悲惨的命运。 王秀也是一阵慌乱,自己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没事找事嘛一个女人那么多年,还能少受了委屈,他急忙解释道:“你瞧我这嘴,真是犯贱啊” 手机阅读本站: 本书地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七零七章 陆贞娘的归宿 “大郎少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张启元翻个白眼,对王秀颇为鄙视。 情,王秀心中升起了某种其妙感觉,绝没有想到他会遇到陆贞娘,还和张启元在一起,着寻常的家长里短话。 想起十余年前的是是非非,还真是可笑,仇怨过去除了政争,剩下的是对人的珍惜,不得还真要帮帮陆贞娘,至少让她有个安稳的后半生。 可惜,这种其妙的感觉,随一阵呵斥被打断了,让他心下颇为恼火。 “外面怎么回事,难道是哪泼皮不服”张启元看着王秀,脸色也很不好看,话的功夫进来几名公人。 陆贞娘脸色煞白,身子不断地颤抖,一双眼睛直盯着为首公人,仿佛看到了蛇蝎一般。 张启元不耐烦地看去,眼皮子剧烈抽动,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那为首身穿缉捕使臣服色的人,一见了张启元,那脸色也变了,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泼皮不失时机进来,看陆贞娘一脸惧色,张启元脸色难看,那还不知怎么回事,以为对方怕了公差,他得意洋洋地道:“陈二哥,这两个贼厮鸟喧哗酒楼,扰乱治安,打伤弟的手下,二哥把他们拿下好好炮制,让他知道城北是谁的地盘。” 王秀嘴角一抽,这泼皮还真行啊认识个缉捕使臣就想拿下宰相,真不知天有多高,知江宁府好像是张浚,是去年刚刚上任的,这厮是怎么干的 不过,他完全不去考虑,你就是再公正廉明的地方官,也不可能完全杜绝社会上的不公正,总会有些牛鬼蛇神,只要有国、有人,就不可能绝了。 张启元脸色一变,给了那缉捕使臣凌厉的目光,简直能直接杀死人。 正当泼皮洋洋得意,想着如何炮制眼前两个男人时,却冷不防脸上挨了一巴掌,不由地退了两步捂着脸,惊恐地看着满脸狰狞的节级,不明白怎么回事。 平时拿他孝敬,为他出面摆平事端的大佬,竟然对他出手,简直跟天塌下来无异。 “把这厮给我拿下,拖下去送到衙门。”那缉捕使臣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脸的厌恶。 “节级,我。”泼皮大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如狼似虎的公人摁倒套上铁链。 “人拜见王相公、大。。”缉捕使臣正在话,忽然看到张启元凌厉的目光,急忙改口道:“拜见张大人。” 王相公泼皮瞪大了眼睛,再傻的人也明白什么意思,能被称为相公的哪个不是两府高官,最起码也是殿大学士。 虽,如今连知县也被下属成为相公,但那也仅是下属私下的称呼,绝对拿不到台面上。 在一位被尊称大人面前,称呼另一人相公,那绝对是正儿八经的执政,不是那些军州的水货,两府只有一位王相公,他要在不明白的话,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王。王相公,人、人狗眼。。”他是悔恨交加,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宁愿去舔王秀的鞋。 “赶出去,问问都有哪些恶行,怎么什么人都能张扬,江宁府是怎么干的。”王秀对泼皮没有一点兴趣,相反把张启元的神色看在眼中,顺便点了下张浚。 张启元瞪了眼缉捕使臣,使了个狠厉的眼神。 “给我带走,别脏了王相公和张大人清静。”缉捕使臣大手一挥,眼中闪过一道厉色。 几名公人把杀猪般嚎叫的泼皮拉出去,缉捕使臣才陪笑道:“人先行告退。” “慢着。”王秀瞥了眼张启元,有几分懒散地道。 缉捕使臣脸色一变,看了眼王秀,很恭敬地道:“不知王相公有何训示。” 王秀没有理会,转首看着陆贞娘,平静地道:“五姐,你认识他” 张启元嘴角一抽,紧紧盯着陆贞娘,紧张地盘算万一陆贞娘指证,他该如何是好,该死的王大郎,是怎么看出猫腻的,自己一点准备也没有。 缉捕使臣也瞪大眼睛,偷偷看了眼张启元,似乎想去摸腰间钢刀,却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了。笑话,在大庭广众下能干什么王秀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人,摸刀子才是蠢货。 “不认识。”陆贞娘似乎挣扎一阵子,最后脸色苍白地否认,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 “还不给我退下,自己去巡军判官那请罪,看你们治下乱成什么了。”张启元松了口气,一拂袖子厉声道。 缉捕使臣长长舒了口气,急忙称是退下,临退去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眼陆贞娘。 “五姐,怎么办了,难道这些公人曾经欺辱过你。”张启元似乎很关心陆贞娘,温声道:“你放心,只要你他对你如何,我非扒了他们的皮。” “没有,二哥多想了。”陆贞娘似乎没从惊吓中缓过来了,还沉浸在某种不堪的回忆中,对张启元恶畏惧依旧。 王秀不自然地看了眼张启元,回想刚才的情景,总觉得张启元和缉捕使臣神态不对,陆贞娘也很反常,他心里已经开始怀疑,不由地道:“子初兄,五姐还是由你安排妥当。” 张启元看着王秀玩味的神态,他本来有鬼也不愿再生事端,生怕王秀会看出什么,只得妥协道:“不知五姐想做些什么我来一力承担。cad3;” 陆贞娘并没有看透张启元,但她这些年的苦难,却让她再不是当年的娘子。 她是知道张启元对她无情,而今又是高高在上的贵人,自然不会稀罕她这种蒲柳之姿,甚至会动歹毒的念头,自己连反抗余地也没有。至于王秀,或许真的愿意帮她,但自己又哪有脸皮求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当下低声道:“奴家想回商水。” 王秀看着陆贞娘,听着这话心酸,他看着张启元,沉声道:“你看如何” “我来安排。”张启元大包大揽。 王秀觉得有点不对劲,张启元太主动了,主动地让他很意外,其中恐怕真有猫腻,看来要好好查查,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也好。” 手机阅读本站: 本书地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七零八章 上阳宫的谈话 不到一个月,河北边地形势越发平静,金军虽然调兵遣将,但规模都不算大,在两府能接受范围内,也不南下骚扰边地军民,一切都是那么恰如其分,却平静的让人不能心静。达哟涩e晕排斯 行在的天,仍然是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朱琏的心情很不错,随着玄武湖行宫上阳宫修建完成,她少有地出了大内,来到行宫别院消遣散心。 玄武畔南麓行宫不求奢华,毕竟是皇家园林,却也建的大气,名花贵鸾繁多,连号称垦岳中八的金娥、玉羞、虎耳、凤尾、素馨、渠那、茉莉、含笑也一并挪入,江南气候宜人,适合花木生长。一年中,倒有大半时间环绕在鸟语花香之中,漫步其间令人身心悠闲,能后把一切烦恼抛于脑后。 开封留都宫苑花木、鸟兽南迁耗费是不的,引起台谏官的非议,纷纷上言旧宫物不可轻动。甚至有人直接质问二帝尚在北国,天子为皇太后在行在广建宫室,是否还有收复失地还都开封的志向 但是,朱琏却不问你那一套,无论是皇家别苑还是迁徙费用,都是从内库调拨。也就是我花自个兜里的钱,关你什么事在一些谏官要冒死上奏时,还是唐格和秦桧出面,把那些谏官给压下去,正如秦桧的异那样。 这群闲鸟似乎管的太多了,娘娘花自己的私房钱消遣,又没有动用太府和户部的库存,你闲吃萝卜淡操心干嘛,没事多关心国计民生多好,至少你也针对民风上奏,别整天盯着皇宫大内的。 就这样,民间的风向变了,连升斗民都太后花自己钱盖房子,那些谏官吃饱没事干,整天瞎操心,就像别人看不到他们的铮铮铁骨,还是要整天想着出风头。 某些人进谏的确有私心,不杀大臣及言事官被传出去,人们才知道大宋开国近二百年的祖训,难怪出了赵桓时,偷偷宰了几个罪大恶极的伙计,其他时候荆棘三千里都算恐怖了。反正朝廷又不处置言事官,任你满嘴喷粪也是一笑了之。 行朝似乎也默认了,恪守不杀大臣及言事官的祖训,对大臣尤其是御史谏官格外优容,王秀甚至实行别样的监督制度,各县士绅议事会的陆续成立,人势力不断发展,造成了某些人妄图声誉,博取声誉最好的途径就是苦谏。 反正没有性命之忧,你又不能把我怎样,越是抗争激烈越知名,最好是罢官才好,绝对能在士林大红阿紫。 当然,这还闹出许多的笑话,堂堂的监察御史,竟然为了一桩卖油郎的案子,把上元县给弹劾了,理由是上元县判案,倾向于袒护富人,最终查下去不过是个笑话。 还有人更加离谱,直接行在玄武湖灯红酒绿,实在会堕落腐化,要求取缔玄武湖的酒楼和瓦子,这和找抽没区别。 还有的人盯住宦官买地种菜,宦官与民夺利,。丝毫不去看这是人家正当交易买的土地。 “可惜了这季节,若是春风又绿江南岸,那漫天飘舞的花朵”行宫径上,朱琏一袭浅绿色暗纹长裙,素装淡抹的脸蛋上,挂着柔和的微笑。 “嗯,有道是轻若绢绡的落花,如雪般的飘落,漫步其中,如揽人间华美风致,羡煞天上仙人神女。”王秀走在半步之外,眉头紧蹙,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走了许久倒是累了,去前面亭子里坐坐。”朱琏依旧是淡定从容地笑,她早就看出王秀有些心不在焉。也难怪,北方的形势并不算太好,王秀岂能有别的心思。 二人来到亭子里,早有内侍将软锦垫垫在石凳上,奉上茶水,知趣地远远地退到外面,只有青君在不远处守候。 王秀坦然地坐在朱琏对面,他的思绪人在别处,并没有留在此时。 “官人,不要再去想了,一切都有对策。”朱琏叹了口气,王秀像一部机器,时刻高速运转,实在是太辛苦了。“大食螺子黛用的怎样”王秀回过神来,把刚才的思绪收敛起来,关心朱琏一句。 就在昨天,他把杭州王家捎来的礼物送给朱琏,刚从海外来的整套名贵化妆。 “还真不错。” “螺子黛是上好的画眉精,我特意让杭州王家精挑细选了几盒,要比宫中用的好了许多。”王秀的心情好多了,暂时不用去想烦心事。 “是好久没用了”朱琏一阵感叹,自南迁以来宫中消减用度,正宗的螺子黛每颗价值三十五金,真要被内宫消费,那可太奢侈了,自然是禁止使用。 这两年经济状况好了许多,尤其是两浙路辐射东南各军州,国库开始充溢,大内的禁令随未曾取消,宫人们也私下用上了一些奢侈,但她身为太后不能自废禁令。 当然,奢侈禁令和营造宫室,绝对是两个不同概念,皇家可以厉行勤俭,却不能没有威仪气象,一座大内宫室实在太不像话,皇家必须要有别院才行,这不是奢靡而是脸面,也是秦桧让谏官无言以对的重要理由。 “大姐和王密、王升他们从海外带回珍异不少,赶明个我再送来些,这些年也苦了你了,十二娘那里也有一份。” “还用官人操心,前天大姐进宫,早就给了许多,咱们的那姐不知多高兴,还要给大姐投钱做买卖。”朱琏绣帕掩唇笑了。 王秀想卖好,哪想到被大姐捷足先登,不由地一阵沮丧,捏了捏鼻子不知怎样才好。 王卿苧那是绝对的风云人物,女人中的豪杰人物,由于有了朱琏的关系,出入禁宫如履平地,只要一回来就隔三差五禁宫,简直是如履平地。 由于她是财大气粗,为人也很大方,处世根本没的,不要韩皇后那些贵妇了,自然是稀罕的精美物事,流水价地相送,还时常打点那些内侍女官,连一些低等的宫人也有好处,直接成就了好人缘,人见人好。cad3; 手机阅读本站: 本书地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七零九章 对二元君主制的想法 在朱琏的好意下,封了个郡夫人诰命,也算是步入贵妇的行列。 但是,她没有一点人得志的情况,却处处与人客气,毫不鄙视那些普通宫人,细如春雨的态度,引起大内很多人的尊敬,甚至比那些金钱还要有用。 赵柔嘉就是一位,那是和王卿苧出奇的投缘,王卿苧也非常喜欢赵柔嘉,有好的东西就是不给朱琏,也要先拿给赵柔嘉,绝对放在和王新真平等的地位。 朱琏看王秀窘迫模样,更是格格娇笑不停。 “如今好多了,该废除的就废除,不需要过分节俭。” “这座别院就花了两百多万贯,再等等吧” “你要有钱,可以存到银行生利息,或者让沈识之给你生钱,反正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拿出来流动,对国计民生也是有好处的。”王秀若有所思地道。 “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官人太会做营生了,要不让禁宫也成立个银行算了。”朱琏笑咪咪地看着王秀。 “我只是有个想法,让皇家的内库循环生钱,不要太依靠外朝。”王秀的确有想法,他想把皇室和政府分开,这是实现二元君主制的先决条件,但时机尚不成熟。 要让两者分开的关键很简单,皇室能**生血,当然也少不了立法。把皇家内库钱财放入银行,投资贸易和矿山等等,或是成立专门的商行,每年赚取的钱财绝不在少数,再加上外朝每年的贡赋,养活皇家不成问题。 不过,杜绝天子想外朝府库伸手,他暂时没有太好的办法,法制并没有完全建立,一旦出现暴君或贪图享受的君主,外朝制度很可能被破坏,关键问题得不到解决,一切都无从谈起。现在能做到哪步就哪步,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一口吃个大胖子太笑话了。 “看来你真的想好了。” “没有完全想好,但皇室和外朝必须要分开。” “难道你就不怕乱臣贼子”朱琏信任王秀,却仍然大吃一惊,的确是骇人听闻。 “之所以怕才去改变,变的让人只对皇权敬仰,而不是去贪恋。”既然有机会,王秀决不愿放弃争取的机会,但他的某些想法还不尽成熟,缺少某种处罚的契机。 在他的意识中,绝对的民主根本就是人梦,属于那种扯淡的话。 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人人都各执一词,到头来非但一事无成,反而会造成举国动荡,只有傻子才要纯粹的民主。过去,大宋的官体制,就是某种民主化的外在体现,导致决策缓慢,贻误机会。 真正的民主,实际上是建立在社会各阶层利益均衡基础上的精英代言制,一部分人来掌握各个阶层的利益分配,还有一部分人来执行各阶层妥协的政策,让各阶层的利益得到均衡,不断去安抚不满的情绪。 科技与民本相结合,通过发展经济民生,培养出由士人和商人结合的新兴阶层,而这个阶层中的高端就是精英群体,有这个阶层掌握国家的,相信会延缓衰败期的来临。 只要是利益均衡,皇室化作利益的均衡点,再蒙上一层天赐的面纱,相信有生之年,或许能看到二元君主制的实现。 能做到让有心人得到皇冠,却发觉那是一定空壳,有些权利却受到极大制约,这就是他的目地。 引导民智也是重要的一环,无论是院还是士绅议事会,都是民智的基础,遍地的学校让大宋有良好的民智基础,只要按照他的设想去引导。 “你啊天生劳累命,也不知整天想些什么。不过,治理家国还得扶助农桑。”朱琏索性不再去问,但还是提醒一句,不要轻慢了农桑根本,人总是要吃饭的。 “放心,四川正在试行,有些事快不得的,需要经验的积累,才能逐渐去实施。” 王秀根本不担心农业,只要不出现大规模土地兼并,没有冰河期的天灾,距离人口大爆发还有二十年,完全有机会做出应对策略。 二十年时间,大宋行朝能走到哪一步他至少能肯定, 南海上应该有了大宋的据点,还有大片的土地,大规模的移民也将正式拉开。或许,西北也会纳入大宋行朝的版图,那里可是地广人稀啊 却,张启元在府邸中来回度步,一名管事来到门口,轻声道:“大人,陈大人来了。” “让他滚进来。”张启元很不耐烦地道。 没一会工夫,一名缉捕使臣蹑手蹑脚地进来,赫然就是当天那人,他见张启元脸色很难看,急忙行礼道:“人见过大人。” “陈九,你真是能耐了,我找你那么多天,竟然出去办差了。”张启元冷冷地笑道,语气极为不善。 原来这个缉捕使臣正是陈九,这厮依靠张启元的帮衬,混的还真不错,被推荐进了南京江宁府当差,成了一名巡军头目,在地方三教九流中颇有名头。 平日里,那些地痞泼皮争相巴结,相互勾结打压良民,收取那些人给他孝敬,每月也能有百十贯的黑色收入。 更兼这厮也是聪明人,从来不向巨富豪商或世家旁宗下手,只是默许泼皮讹诈民,城北管辖地带倒没出太大乱子。 “大人冤枉人了,真是巡军判官派人去湖州办事,做个晚上才回来,这不就给大人请安了。”陈九眼珠子一转,急忙喊冤辩解。他哪里是出去办公,分明是吓的躲了出去,当然给巡军判官不少好处,才搞了个去湖州的机会。cad3; 那天陆贞娘倒是知趣,但把他吓了个半死,他也算是曾经刀口上舔血的人物,但公门饭吃久了,早就把他变的一身软骨头。 尼玛,王秀是什么人一个眼神就能宰了他,还不赶紧抛出去避风头,凡事有张启元顶着,他就不行张启元不保他。 张启元能周旋于庙堂,连王秀也无法彻底打压下去,自然不是好糊弄的,他也不没心思揭穿陈九,很多地方他不方便做的,还需要陈九出面。 手机阅读本站: 本书地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七一零章 无题 夜半时分,蔡耕道悠然地坐在雅间,品尝着清淡的果酒,笑眯眯看着进来的李婆子,淡淡地道:“怎么样了” 李婆子带着几分献媚的笑,低声道:“大人,大娘子来了。 ” 话声刚落,李师师俏脸如霜走进来,冷冷看着蔡耕道,淡淡地道:“大官人真是好手段。” 蔡耕道面对李师师也不敢托大,起身笑道:“过讲。” “看在欠相公人情份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把钱交割了两清。”李师师口气冰冷。 蔡耕道不以为意,笑眯眯地道:“一刻值千金,行首怎么就过来了” “你不让人活,我可要积德。”李师师横了眼蔡耕道,转身就走。 王秀却如在梦中,他设想着造就风流名声,却没想到有人推波助澜,还把他无形中挤到了万丈深渊边缘。 樊楼内专有为客人备下的单人浴室、仆从,王秀很快净洗完毕,小丫鬟奉上茶点笑咪咪出去。 此时,王秀清醒了不少,明白了下一步要发生的事,尽管他要风流名,但真的要一个女人还有些忐忑。好在樊楼歌姬不是深巷娼门,歌姬们卖的是歌舞伎,陪侍客人全凭好恶,让他从心理上容易接受。 为了不被赵佶捉女婿,他真的下了血本,本来并不想来真的,但事情已容不得他控制,应该说是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一双大手控制,摆脱他的控制,要让他假戏真做。 当他踏着的月色,绕过幽静的楼脚,来到了醉杏楼旁的小楼,进入一间红烛环绕、氛围暧昧的闺房,他完全明白了李师师的意思。 “三姐羞涩皮薄,官人稍待片刻。”李师师笑眯眯地抿嘴,目光复杂地退了出去。 他还是很矛盾,现在还有机会退出去,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文细君一袭宽身白衣,长发微绊,如一朵初绽花蕾展现面前,他眼前一亮,彻底断绝了犹豫,反正求得是风流名声,一点事都不干够亏的,既来之则安之吧 “好一间雅室。”王秀望着文细君,虽然脸色有点惊讶,却也是醉里含笑。 “公子过讲了。”文细君俏脸一红,亲手为王秀沏茶。 品着香茗就着烛光月色,王秀眼前恍然,险不惊的襄王魄散、宋玉魂消,本来有些消去的酒意,一下子窜了上来。却见文细君如出水芙蓉,晕红粉颊,偷窥人一点秋波,内藏许多羞态,三分春色外又有无限风流。 王秀嘴唇干咳,又大口喝了口茶,一双眼睛落在那高耸的上发呆。也难怪,王秀不是圣人,也不是柳下惠,而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有着正常需求的男人,虽然不是三姐秦献容,但文细君也是绝代美人。 文细君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轻轻坐在王秀腿上。 王秀拉起她的一双玉手,诺诺柔声道:“小娘子愿意” 文细君听了这话,心都痴了,把娇躯依偎在王秀怀中,任凭王秀抚摸她那长长的秀发。 “官人,不会嫌弃奴家轻佻吗” 王秀只觉阵阵幽香扑鼻而来,也不再说话,一用力将文细君抱了起来,慢慢走到床边,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开始解开她的衣襟。 正当口时,文细君一把抓住王秀的手,眸子中闪出一丝惊慌,颤声道:“官人,奴家才及笄,望官人怜惜。” 正是被翻红浪,苦短,文细君新破娇红,王秀不敢久贪,拥着她轻轻的爱抚。 文细君忽的泪下,柔声说道:“官人,奴家有意官人,今夜本应是三姐来侍候官人,奴家按耐不住对官人的仰慕,才让三姐吃了杯药酒,官人前途不可限量,奴家但不求浩命,只愿能与官人常相处,就是做通房丫眷也甘心。” 这话王秀听得很是心酸,也算明白了为什么招待他的是秦献容,最后出现的是文细君,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说实在话,如果真的必须要一个女子,他还是倾向于秦献容,那位歌姬雍容大方,如一朵洁白的芍药,透着怡人的怡静气息,让人赏心悦目。 文细君热情似火,绝代妖媚,知道该争取的就出手争取,又明白该退的就退一步,注定只能成妾侍决不强求正妻。 “也难为你了,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好的,能让小娘子委身。”王秀还是长长一叹。 “金明湖见到官人辩论的风采,奴家就深深地迷恋,可惜三姐对官人有意,奴家只能把官人深藏心底。” “原来这样。”王秀苦笑,什么时候自己成了少女杀手貌似真有女人缘。 “奴家对不起三姐。”文细君在王秀怀中轻轻发抖。 “一切都是上天注定,我也不能给你什么。” “奴家不求富贵,但愿生是君之人,死是君之鬼。”文细君依在王秀怀中,用几乎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说道。 王秀听到这话,竟是呆在那里,心中一片乱麻 当他一大早回到衙门,就开始忙碌起来,沈默急匆匆进了公厅,没等坐下就开口道:“文实,天大的好事。” 王秀放下狼毫笔,疑惑地道:“什么好事,难道你要加官进爵了” “扯,加官进爵倒是真的,但不是我而是你。cad3;”沈默笑嘻嘻地,一脸的羡慕。 “我加官进爵,别扯淡了,好了,赶紧干活去,公署和银行早一天运行,咱们兄弟才能早一天加官进爵。”王秀不在意地笑了。笑话,加官进爵谁不喜欢,赵官家又不是傻瓜,随便给别人加官,刚刚登进士第就想升官,你脑袋秀逗了, 想要官职也成,那些没有贴职的差遣,你去找蔡相公和王大学士,花上五六百贯,混个通判玩玩。 沈默翻个白眼,撇撇嘴道:“你看我像开玩笑的吗” 王秀一愣,抬头看沈默笑眯眯地,心里也一阵忐忑,这货怎么看怎么不像说真话,但他却隐约有希望,不由地笑了笑,又拿起了狼毫笔。 “你不信”沈默见王秀无动于衷,急忙道:“今个我听高平说了,翰林学士院已经拟制,给你加直秘阁的贴职,并设置公署检详诸房文字,你被罢去管勾机宜文字,任检详诸房文字。” “有没有搞错,两府那么快就批了职事调整”王秀考虑的不是他的任免,而是几天前呈上去调整公署官职奏折,他建议设检详诸房文字总管庶务,管勾机宜文字在检详诸房文字之下,直接对公署最高长官负责。 “枢密院有检详诸房文字,公署同样设置,最重要的是直秘阁,这可是绝对的荣耀啊新科进士你是第一个带贴职的。”沈默不羡慕那是假的。秘阁是淳化元年设置,有修撰、修编、直馆、直院等官,以升朝官充任,掌秘阁事务,神宗皇帝元丰改制,把秘阁并入秘书省,精简了机构撤除直馆、直院官职,仅以直秘阁为文臣的贴职。 这还不算什么,关键在于馆阁贴职都需要经过考试,唯独直秘阁不需要经考试任命,还是天子亲自任命,以示尊宠。 王秀能在刚取得进士及第,又获得秘阁贴职,升任检详诸房文字,足以见赵佶对他的重视。 沈默一脸的艳羡,吃味地道:“看样子官家真要招你做女婿了” 王秀倏然一惊,沈默说的对啊刚进入仕途的进士及第,秘书省校书郎是极限的授官了,直秘阁简直骇人听闻,没有赵佶的授予,恐怕蔡京、梁师成也不敢提。他不由地吸了口凉气,一步步快速抬高他的身价,这不正是尚公主前奏吗 他为难地看了眼沈默,暂时压下心中波澜,道:“识之兄,开封城可有好点位置的店铺” “怎么,你要在开封开店”沈默一愣,没有适应王秀跳跃性思维。 王秀吸了口气,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对,我要趁机会在开封开店,就开一家王记百货分店。” 沈默摇了摇头,苦笑道:“文实,开封工商藏龙卧虎,绝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段时间我沈家压力很大,等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正是设衙,你就会逐渐接触那帮人。” 王秀知道沈默的好意,商人有商人的嗅觉,公署和银行干系工商,这些嗜血的狂鲨哪能嗅不到血腥味,既然沈默把宝压在王秀身上,沈家也希望沈默有所成就,单单公署和银行的前景,就能让沈家豁出去搏一搏,在沈家老祖的授意下,沈家全力顶住质库、钱庄等行当压力,即给沈默减轻压力,也给蔡攸、王秀等实权派卖个人情。 他对沈家好意心领了,但并不惧怕开封的那些大鳄,无论他们怎么闹腾,都要遵守商业和金融规则,你可以为了利益抗拒甚至操纵国家,但你必须服从规则。 不服从规则很简单,被别的嗜血大鳄蜂拥而上,撕扯个干净。 “帮我找个合适的铺子,我真的很需要。”王秀不能给沈默说理由,他也是隐隐感觉时不我待,要赶紧成立分店。 ... 第七一一章 营救挞懒1 夜半时分,蔡耕道悠然地坐在雅间,品尝着清淡的果酒,笑眯眯看着进来的李婆子,淡淡地道:“怎么样了” 李婆子带着几分献媚的笑,低声道:“大人,大娘子来了。 ” 话声刚落,李师师俏脸如霜走进来,冷冷看着蔡耕道,淡淡地道:“大官人真是好手段。” 蔡耕道面对李师师也不敢托大,起身笑道:“过讲。” “看在欠相公人情份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把钱交割了两清。”李师师口气冰冷。 蔡耕道不以为意,笑眯眯地道:“一刻值千金,行首怎么就过来了” “你不让人活,我可要积德。”李师师横了眼蔡耕道,转身就走。 王秀却如在梦中,他设想着造就风流名声,却没想到有人推波助澜,还把他无形中挤到了万丈深渊边缘。 樊楼内专有为客人备下的单人浴室、仆从,王秀很快净洗完毕,小丫鬟奉上茶点笑咪咪出去。 此时,王秀清醒了不少,明白了下一步要发生的事,尽管他要风流名,但真的要一个女人还有些忐忑。好在樊楼歌姬不是深巷娼门,歌姬们卖的是歌舞伎,陪侍客人全凭好恶,让他从心理上容易接受。 为了不被赵佶捉女婿,他真的下了血本,本来并不想来真的,但事情已容不得他控制,应该说是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一双大手控制,摆脱他的控制,要让他假戏真做。 当他踏着的月色,绕过幽静的楼脚,来到了醉杏楼旁的小楼,进入一间红烛环绕、氛围暧昧的闺房,他完全明白了李师师的意思。 “三姐羞涩皮薄,官人稍待片刻。”李师师笑眯眯地抿嘴,目光复杂地退了出去。 他还是很矛盾,现在还有机会退出去,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文细君一袭宽身白衣,长发微绊,如一朵初绽花蕾展现面前,他眼前一亮,彻底断绝了犹豫,反正求得是风流名声,一点事都不干够亏的,既来之则安之吧 “好一间雅室。”王秀望着文细君,虽然脸色有点惊讶,却也是醉里含笑。 “公子过讲了。”文细君俏脸一红,亲手为王秀沏茶。 品着香茗就着烛光月色,王秀眼前恍然,险不惊的襄王魄散、宋玉魂消,本来有些消去的酒意,一下子窜了上来。却见文细君如出水芙蓉,晕红粉颊,偷窥人一点秋波,内藏许多羞态,三分春色外又有无限风流。 王秀嘴唇干咳,又大口喝了口茶,一双眼睛落在那高耸的上发呆。也难怪,王秀不是圣人,也不是柳下惠,而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有着正常需求的男人,虽然不是三姐秦献容,但文细君也是绝代美人。 文细君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轻轻坐在王秀腿上。 王秀拉起她的一双玉手,诺诺柔声道:“小娘子愿意” 文细君听了这话,心都痴了,把娇躯依偎在王秀怀中,任凭王秀抚摸她那长长的秀发。 “官人,不会嫌弃奴家轻佻吗” 王秀只觉阵阵幽香扑鼻而来,也不再说话,一用力将文细君抱了起来,慢慢走到床边,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开始解开她的衣襟。 正当口时,文细君一把抓住王秀的手,眸子中闪出一丝惊慌,颤声道:“官人,奴家才及笄,望官人怜惜。” 正是被翻红浪,苦短,文细君新破娇红,王秀不敢久贪,拥着她轻轻的爱抚。 文细君忽的泪下,柔声说道:“官人,奴家有意官人,今夜本应是三姐来侍候官人,奴家按耐不住对官人的仰慕,才让三姐吃了杯药酒,官人前途不可限量,奴家但不求浩命,只愿能与官人常相处,就是做通房丫眷也甘心。” 这话王秀听得很是心酸,也算明白了为什么招待他的是秦献容,最后出现的是文细君,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说实在话,如果真的必须要一个女子,他还是倾向于秦献容,那位歌姬雍容大方,如一朵洁白的芍药,透着怡人的怡静气息,让人赏心悦目。 文细君热情似火,绝代妖媚,知道该争取的就出手争取,又明白该退的就退一步,注定只能成妾侍决不强求正妻。 “也难为你了,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好的,能让小娘子委身。”王秀还是长长一叹。 “金明湖见到官人辩论的风采,奴家就深深地迷恋,可惜三姐对官人有意,奴家只能把官人深藏心底。” “原来这样。”王秀苦笑,什么时候自己成了少女杀手貌似真有女人缘。 “奴家对不起三姐。”文细君在王秀怀中轻轻发抖。 “一切都是上天注定,我也不能给你什么。” “奴家不求富贵,但愿生是君之人,死是君之鬼。”文细君依在王秀怀中,用几乎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说道。 王秀听到这话,竟是呆在那里,心中一片乱麻 当他一大早回到衙门,就开始忙碌起来,沈默急匆匆进了公厅,没等坐下就开口道:“文实,天大的好事。” 王秀放下狼毫笔,疑惑地道:“什么好事,难道你要加官进爵了” “扯,加官进爵倒是真的,但不是我而是你。cad3; ”沈默笑嘻嘻地,一脸的羡慕。 “我加官进爵,别扯淡了,好了,赶紧干活去,公署和银行早一天运行,咱们兄弟才能早一天加官进爵。”王秀不在意地笑了。笑话,加官进爵谁不喜欢,赵官家又不是傻瓜,随便给别人加官,刚刚登进士第就想升官,你脑袋秀逗了, 想要官职也成,那些没有贴职的差遣,你去找蔡相公和王大学士,花上五六百贯,混个通判玩玩。 沈默翻个白眼,撇撇嘴道:“你看我像开玩笑的吗” 王秀一愣,抬头看沈默笑眯眯地,心里也一阵忐忑,这货怎么看怎么不像说真话,但他却隐约有希望,不由地笑了笑,又拿起了狼毫笔。 “你不信”沈默见王秀无动于衷,急忙道:“今个我听高平说了,翰林学士院已经拟制,给你加直秘阁的贴职,并设置公署检详诸房文字,你被罢去管勾机宜文字,任检详诸房文字。” “有没有搞错,两府那么快就批了职事调整”王秀考虑的不是他的任免,而是几天前呈上去调整公署官职奏折,他建议设检详诸房文字总管庶务,管勾机宜文字在检详诸房文字之下,直接对公署最高长官负责。“枢密院有检详诸房文字,公署同样设置,最重要的是直秘阁,这可是绝对的荣耀啊新科进士你是第一个带贴职的。”沈默不羡慕那是假的。秘阁是淳化元年设置,有修撰、修编、直馆、直院等官,以升朝官充任,掌秘阁事务,神宗皇帝元丰改制,把秘阁并入秘书省,精简了机构撤除直馆、直院官职,仅以直秘阁为文臣的贴职。 这还不算什么,关键在于馆阁贴职都需要经过考试,唯独直秘阁不需要经考试任命,还是天子亲自任命,以示尊宠。 王秀能在刚取得进士及第,又获得秘阁贴职,升任检详诸房文字,足以见赵佶对他的重视。 沈默一脸的艳羡,吃味地道:“看样子官家真要招你做女婿了” 王秀倏然一惊,沈默说的对啊刚进入仕途的进士及第,秘书省校书郎是极限的授官了,直秘阁简直骇人听闻,没有赵佶的授予,恐怕蔡京、梁师成也不敢提。他不由地吸了口凉气,一步步快速抬高他的身价,这不正是尚公主前奏吗 他为难地看了眼沈默,暂时压下心中波澜,道:“识之兄,开封城可有好点位置的店铺” “怎么,你要在开封开店”沈默一愣,没有适应王秀跳跃性思维。 王秀吸了口气,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对,我要趁机会在开封开店,就开一家王记百货分店。” 沈默摇了摇头,苦笑道:“文实,开封工商藏龙卧虎,绝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段时间我沈家压力很大,等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正是设衙,你就会逐渐接触那帮人。” 王秀知道沈默的好意,商人有商人的嗅觉,公署和银行干系工商,这些嗜血的狂鲨哪能嗅不到血腥味,既然沈默把宝压在王秀身上,沈家也希望沈默有所成就,单单公署和银行的前景,就能让沈家豁出去搏一搏,在沈家老祖的授意下,沈家全力顶住质库、钱庄等行当压力,即给沈默减轻压力,也给蔡攸、王秀等实权派卖个人情。 他对沈家好意心领了,但并不惧怕开封的那些大鳄,无论他们怎么闹腾,都要遵守商业和金融规则,你可以为了利益抗拒甚至操纵国家,但你必须服从规则。 不服从规则很简单,被别的嗜血大鳄蜂拥而上,撕扯个干净。 “帮我找个合适的铺子,我真的很需要。”王秀不能给沈默说理由,他也是隐隐感觉时不我待,要赶紧成立分店。 ... 第七一二章 营救挞懒2 这些日子,左丞相郎君常出来溜达,必有一个后生离开。 新达哟涩e晕排斯不过,左丞相郎君有时会在他摊前停下,买上几枚果子带回去,心情不错时,还会跟他两句话,让他受宠若惊。 牛老汉曾好心地劝过几个后生,要好好地营生,不要整天价地看人家大官的府邸,心要惹祸上身的。 对他的好意,有的人爱理不理,有的人笑脸应酬,可就是吊儿郎当的,没人把他的话当回事,让他叹息现在世风日下,年轻人不脚踏实地。 这种人还想能出人头地,还想存钱娶一房媳妇,太太平平过日子,简直就是笑话。 府邸确实是门庭罗雀,市井传言当年右副元帅的权势熏天,在云中可是一不二。 牛老汉就不太明白了,不就是一个副元帅嘛能大的过丞相,按照大宋的法,那可是宰相啊怎么府邸大门换牌前后,竟有这么大的差异。 既然想不明白,那老老实实地做营生,赚了一些钱买点肉、沽几角酒,早早回家酌两杯身子,有了闲钱还能买点炭石点了烤火,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那些升斗民不明白,可挞懒是明白,兀术的钢刀架在他脖子上了,随时都有可能斩落。 正如秦敏对他的的,他不能再坐等生死,暗地里开始有了动作,尽管天很冷,他还是时常在东西大街上溜达。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战场实地侦查是制胜关键,当次生死关头,他不愿把生死交给别人,定要自己亲自去看,再做出最优化的判断。 几天来,北面的风月刮越大,一到夜里,伸手不见五指,人们早就早早地各自回家,大街上空荡荡地,只有偶尔过去一对巡逻军卒,或是几个更夫,都是马马虎虎应付差事。 一身夜行衣的秦敏,靠在府邸前院的院墙角落里,静静地观察一阵,确定附近没有人,用飞虎爪跃翻过丈余的院墙。 他是身手矫健,简直是身轻如燕,两个起跃就平稳着地。 “张大人。”早已等在院内的乌达补,提着灯笼上前迎候,脸笑的跟一朵菊花般。 “嗯。”秦敏冷漠地应了声,任然保持相当的警惕。 乌达补似乎没在意秦敏的态度,很恭敬地道:“正在房等候,大人请随我来。” 二人沿着亭台楼阁中弯弯曲曲的径,不一会的功夫,到了房外。 “大人来到,无须禀报。”乌达补侧身恭敬地道。 秦敏眉头一挑,转首深深看了眼乌达补,也不再话就推门而入。 却见挞懒大大咧咧地坐着,在他进来也没有起身,只是毫无表情地道:“天寒地冻的,贵使辛苦。” 秦敏对于挞懒的托大,却不以为然,他直接坐在挞懒对面,隐晦地目光早就把房扫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蹊跷。 “贵使,还怕本帅暗伏刀兵”挞懒冷不防地道,他领兵数十年,岂能看不出其中猫腻,秦敏分明不相信他。 秦敏淡淡一笑,一点尴尬的表情也没有,平静地道:“非常之时,一切都的心谨慎,还望郎君体谅。” 挞懒沉沉地点了点头,心驶得万年船,秦敏做得无可厚非,他的信心又增了两分,沉声道:“本当如此。” 秦敏看着挞懒那张越发苍老的脸,神色间浓浓的倦意,锐气似乎消沉殆尽。 他生出了一丝犹豫,这个垂垂老朽家伙,对大宋行朝还有什么用处,难道仅为对方曾担任过大帅为了这个人,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丧命,连自己也不能万全,难道这值得吗按照王秀的成本核算,有些划不来啊 不过,来自行在的命令,没有强制性却有迫切性,他想把事情办周全,不要让先生失望。 “郎君,刚刚收到的两府的密函。”他从怀中掏出一封签薄纸,走上两步递给挞懒又回身落座。 挞懒扫了眼密函,心下泛出压抑不住的悲凉,真是百感交集,却见字道:刑部缉捕使臣惩破行在数处细作据点,郎君事被兀术掌握,恐郎君迟疑不绝,枢密院差办使臣,联系侍卫水军,速护郎君南下,不可为则速断之。 他脸色凝重地将官塘放下,是到痛下决心的时候了,府邸门前门后暗探的不断增加,明兀术掌握的证据越来越多,目前还不动手或许在于合剌未决。 合剌还有多少耐心恐怕不会太多了 南朝态度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了,不可为则速断之,秦敏随时可以隐身,笑看自己被押解出城的场面,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不过,人家吓的本钱也不,专门派员北上帮忙,可见自己还是有身价的。 但是,他真是难以下背决断,他要的不过是更大的权力,从来不曾想过背叛家国。 从一开始他就在观望拖延,心中还抱有一线希望,这份密函把他的希望砸个粉碎,他恨恨地瞪了眼秦敏,没好气地道:“以贵使之见,当如何” 秦敏毫不在意挞懒的怨恨,挞懒不过是可与不可救的猎物,若不是王秀肯定能用到挞懒,他倒是乐意看着这个屠夫倒霉的模样,观赏这厮被砍头,也是一种享受。 他眉头一挑,毫不客气地道:“形势紧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在下等不了几日了” 挞懒反倒笑了,沉声道:“事情恐怕尚未不可救药。” 秦敏果断地站起身,淡淡笑道:“既如此,在下告辞。cad3;” “贵使稍后,容我思量片刻。”挞懒见秦敏决然,脸色顿时大变,急忙起身阻拦。 “也好,不过别太时间。”秦敏果断地坐下,一脸地不屑神色。 较劲,秦敏与挞懒谁能占得上风,就看看谁能在表面上撑得住,纯粹是面子之争而已。 可惜是秦敏退一步,一日行程便可入海南归,或者匿藏在民间。而挞懒是进不能进,退又是再三犹豫,时不待他,拖一日就失去一分生机。 秦敏从容淡定地等待挞懒最后的决断,他不相信挞懒会拿性命开玩笑。 ... 第七一三章 营救挞懒3 城门口,窝在门房里的几名吏士,被一阵剧烈的砸门声惊醒,几人骂骂咧咧地从被窝里起来,一名军卒大喊道:“什么鸟人,深更半夜敲什么敲,不到开门时辰,小心斩你狗头。 新奇中文xiniqi癡鈡文” 门还是震天价地响动,无奈之下一人掀开暖被窝,哆哆嗦嗦地披了件衣服过去开门,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一个锦袍汉子夹着冷风灌了进来。 那名士卒被吓了一跳,冷不丁地打了个冷战,正要发作骂人,不想来人高声骂道:“一群混账东西,这么久才开门,挺尸呢” 几个吏士吓了一跳,开门的士卒骂人脏话刚到嘴边,被硬生生地咽回肚中。转眼间换了一张献媚的笑脸,连声道:“原来是军帅郎君,小人见过军帅郎君。” 活离胡土本是完颜皇族远宗,郎君称呼当之无愧,而且他是驻扎大兴府的统军司麾下的军帅,这些看守关防的吏士,自然是连巴结也巴结不上,还敢骂骂咧咧的。 “来几个人打开城门,送本帅出城。” 吏士们为难地面面相嘘,你是军帅不假,但夜半也不能开启关防啊无故擅开关防,可是死罪,谁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开关,哪怕你是军帅也不行。 一人小心翼翼地道:“郎君,还不到开城的时候,小的们担当不起。” 活离胡土阴沉着脸,骂道:“本帅有急事出城,自有担当理由,废话少说,去城楼把你们门官叫下来,赶紧开关,误了事你们这几个脑袋还要不要” “郎君稍后,小人这就禀报上官。癡鈡文” 当门官小跑下城来,来到活离胡土身前就要下拜时,活离胡土不耐烦地道:“这鬼天气,还要多久才能开关。” “放开我,救命,呜呜。”正说着,车队中一辆马车中,传来女子急促的声音,刚呼喊就被人堵住了嘴。 门官一怔,看到活离胡土脸色微变,似乎明白了,意味深长地小道:“郎君这是要开关去哪” 活离胡土显得很无奈,目光显得游离,轻声道:“白日出关,终究不太好看,行个方便,本帅定当后报。”说着取出一锭元塞过去。 女真人统治区域,不仅铜钱是流通货币,连银也是正规的流通货币,全都铸成银块称元宝,不像大宋那边,一般使用使用银子都是碎银,只有大宗的买卖,采用金银结账。 门官不敢接元宝,可眼看着一锭大银块,那是口水直咽啊假意推脱道:“岂敢让郎君破费,夜间开关是掉脑袋的大事,小人做不了主。” 活离胡土哪里还能等到开关,那不是找死吗他硬把元宝塞给门官,沉声道:“神不知鬼不觉,还望行个方便,日后定当重谢各位弟兄。” 门官顺势将银子揣入怀中,估摸着反正军帅抢了小娘子,恐怕大帅怪罪,看样子是要出城藏起来,就算开关也无妨,笑着道:“郎君稍后片刻。” 不能不说,有时候政策让人思维入了盲区,合剌刚刚登基就宣布,各地官吏将帅不得随意掳掠汉人,当然是统治区域的汉人,一旦发现种种惩处。 这也是缓解汉人反抗的办法,女真人对汉人的暴虐,让三大路统治不断消弱,吴乞买没有办法,合剌可不问你那套,在兀术的支持下,手段是相当强硬的,仅大兴府就杀了六名女真族和渤海族将校,让这些骄兵悍将收敛不少。 在门官与几名吏士嘀咕几句后,几人跑过去费力地捣鼓,打开半扇城门。 门官来到活离胡土身旁,轻声道:“郎君快些。” “多谢了。”活离胡土暗自松了口气,他上车的时候,背脊的汗水已经浸透了内衣。 四辆马车快速地穿过城门,毫无风险地向南驰去。 第二天中午,牛老汉刚做了一笔生意,正嘀咕着几个后生懒惰,那么晚了也不知道出来干活。 过了半个时辰,却见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卒过来,吆喝着把门给封了,几个卖果子的后生,竟然换上了戎装。 牛老汉一阵白眼乱翻,再看了眼府邸大门,似乎明白了这些日子来的事,吓的打了个哆嗦,慌慌忙忙地推着车子远远避开。 “可恶,看来挞懒真的迈出去了” 兀术骑在马上,眉头紧蹙,脸色是相当的难堪,他本以为挞懒是瓮中之鳖,哪想到人家手段高明,数十名吏士监视,还是让人给跑了,怎能不让他恼怒。 当然,他绝没想到挞懒会叛国,堂堂的皇族大将,竟然会南逃,也不想想后果。 石里哥惭愧地低下头,挞懒的逃脱,有他不可推诿的责任,眼看着要成为军帅级别大将,不想出了这遭子事,一个不小心,煮熟的鸭子没到嘴尝尝味,很可能就飞了,眼馋他这个职位的人,真的不在少数,绝对有人落井下石。 他急于将功补过,急促地道:“他们出了南门,定然取道南路投宋,我已经派善阳、梅黑去追了。” 兀术掉转马头,道:“挞懒出奔必有南朝细作相助,你立即调派人手去查,利用这次机会把他们的巢穴一锅端平。” “遵命。”他心下暗自庆幸,总算是舒了口气。 “进府搜查时,断不可惊扰挞懒家眷,但凡违令者立斩不赦。”兀术交代了句,他做事也算有分寸,挞懒的夫人是仆散氏的嫡亲,不能把事做绝了,平白得罪人。cad3; 石里哥目送着兀术南去,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凶狠地吆喝着手下进府搜查。 却说,兀术率卫队骑兵出了南门,一路向南奔了数十里,一路之上询问路人,毫无蛛丝马迹可循。 “郎君,莫非咱们走错了路,或是挞懒并没有向南走。”乌烈小心地提醒兀术,一张丑脸风尘仆仆。 由于合剌清除了反叛势力掌握大权,他的部队被编入侍卫亲军,他个人再次归属兀术,准备用于收复河北的战役。 不能不承认,这厮绝对是名勇将,名气不在合鲁索之下,年纪轻轻就成为军帅。 兀术若有所思地转首,疑惑地看了眼乌烈,陷入沉思。 ... 第七一四章 营救挞懒4 乌烈紧张的看着兀术,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他是后起之秀不假,也非常的高傲,却在兀术面前仍有惧怕。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新匕匕奇中文小說xinЫqi阅读最新章节癡鈡文 “哎呀,上当了。”兀术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郎君,怎么会回事”乌烈也被吓了一跳。 “他们定然是转道向东,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南朝海船横行,他们必走水路。”兀术掉转马头,大吼道:“快,向东,全军向东前进。” 乌烈也不是傻瓜,从大兴府向东入海,仅有一天的路程,一旦到了海边有船接应,他们还真的没有办法。 此时,王秀不顾唐格的反对,堂而皇之坐镇枢密院,李纲也默许不言。 “按照约定日期算,今天是上船的日子。”王秀淡淡地道。 李纲默默点头,却道:“设立行营甚好,但军制似乎回到元丰前。” “行营制度源于五季,发扬于艺祖太宗,没落于神宗皇帝,但无论怎样去看,行营制度都是现今最合适的军制。” 王秀见李纲对挞懒归顺并不感兴趣,他也明白很多重臣恨透了女真人,挞懒的死活并不放在他们心上,反倒对他缓慢推行的改良非常上心。 也是,女真人给大宋君臣的耻辱太深刻了,没有几个正直的人,愿意接受女真人投奔。如果,不是他说明挞懒的用处,恐怕李纲会非常愿意坐山观虎斗。 李纲颔首表示认可,他之所以持赞成态度,就在于行营制度的便利。癡鈡文 王秀所提出的行营和前代的行营相比,猛一看似乎是回归,仔细去分析却大不相同,存在本质的区别。 艺祖太宗乃至仁宗仁宗时代,行营要么是临时设置,要么只是临时派员节制,形成大将不知兵的体系。 王秀设置的行营,却是正儿八经的正式指挥机构,介于方面都指挥司和军之间的机构。平时只有架子,却仍然有配属的部队,战时对各军有绝对节制权力,而不像宣抚司那样,各部将帅任意进退也无可奈何。 还有关键的一点,行营大帅由军主兼任,平时就指定军都指挥使兼差,但没有对各军的管辖权力,只有在战时才有节制权力,避免了大将拥兵自重,也让大将熟悉自己的部队。 “都参军掌天下兵柄谋划,现在也应该是完善时了,以免华而不实。”李纲悠悠地看了眼王秀。 可以说,随着行营的确立,禁军最高层以兵部掌兵、枢密院典兵,殿前司掌天子卫率,马步水司管天下将校,侍军司掌四方征战,行营、军、旅、营、队、什格局正式确定,军令、军政、作战趋于完善。 唯一尚未完全的只有都参军司,兵部和枢密院却有争议,矛盾还真不小。 王秀自然明白李纲心思,那就是把都参军司留在枢密院。平心而论,都参军司设在兵部最合适,他本身也有把军队至于政府管辖下,从名分上断绝和皇家的关系。 枢密院却是把内臣体系,本来就是分都堂兵权所在,还让禁军权力归属枢密院,似乎有点和他本意不符。 但是,他倡导设置都参军司时,并没有那么细的考虑那么细,都参军司前冠枢密名号,让李纲有了很好的借口。 “都参军制度关系军国谋略策划,为两府提供战和参考,不能有任何大意。在下倒是谋划好了,都参军下设行军、辎重动员等司,分掌职事。” 李纲不置可否,无论王秀态度怎样暧昧,他就坚持枢密院领都参军司,当下淡淡地道:“刘光世独木难支,还需要尽快实施才好。” “这是应当的,不过有人提议都参军兼差同知,还望李大人坚持。”王秀心里有小九九,决不能容忍都参军司和枢密院彻底融合,张启元恰恰提倡都参军兼任同知枢密院事,他绝对是反对的。 李纲脸色很不好看,显然对张启元的提议反感,都参军兼同知枢密院事,是能把都参军司彻底留下,但他却不愿武人进入两府,自仁宗皇帝后期,少有武人担任枢密使,就算是有也是挂名,他口气生硬地道:“我自然明白。” 王秀放下心来,他要抬高武人身份不假,激发武人血性更不假,但也是有底线的。 武人可以进入两府,但必须放弃兵柄才行,而且绝不能留枢密院,就像后世的政治体制,将军可以参政,但你必须退役才行,否则一切免谈。 “李大人,朝廷经营南海势在必行,但向西也不能全然守成,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李纲双眼精光一闪,直挺挺瞪着王秀,全是意气风发的光芒。 王秀眉头一挑,嘴角上翘,轻轻地笑了。 海水,不断地拍击着沙滩,永无休止地一波又一波冲刷着海岸,生生不息百折不挠。 挞懒缓步走在松软的沙滩上,不时地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远方海面游弋一艘十二帆大型海船,咋一看就像大海中的一座小城堡,两艘小船正在向岸边划来。 鹘懒、活离胡土、斡带、乌达补站在海边,远眺这艘巨舰,目光中带着震惊的艳羡。 随着小船的渐渐划近,他们的面上都出现异样的表情,斡带神情间更是起伏不定,一会狰狞无比,一会茫然无措。 秦敏走到挞懒身旁,别样意味地道:“郎君,船快到了。cad3;” 挞懒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一路上倒还算是顺利,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他焦虑万分的心思平静下来。 当到达了海边,看到了这艘大船时,却泛起了非常矛盾的犹豫,早走出一步就是决裂,他永远不能再回头了 他极力压抑着翻腾的苦闷,心情随着小船的不断接近而激烈起伏,好几次都升起了斩杀秦敏,回朝请罪的念头。 但是,清冷的海风,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头脑清醒,南下再不济还有一生富贵,回去只能是死路一条,残酷的政治斗争决定他无法回头。 “郎君,贵府的大哥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啊”秦敏的目光转向斡带,手紧紧地握住剑柄。 ... 第七一五章 营救挞懒5 挞懒回身望向斡带,节骨眼上人心最是激动,也容易发生控制不住的歇斯底里。 新匕匕奇中文小說癡鈡文 但是,他能理解斡带心意,原本斡带就不同意投宋,无奈之下到了海边,其心中忧愤可想而知。一旦控制不住心神,很有可能发生流血,秦敏必然会下杀手。 他的目光扫到秦敏手握剑柄的手,眼角微颤,冷冷地道:“贵使莫要心急,我自有主张。” “全凭郎君做主。”秦敏依然握着剑柄,他不能不有所防备,越是最后关头越容易功败垂成。 挞懒并不理会秦敏,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恐怕兀术的追兵正在的路上,秦敏有理由斩杀观望之人,换成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心念已定立即高声道:“斡带,过来。” 斡带闻声,快步走了过来,沉闷地看着挞懒,脸色是极为难看,看来是矛盾到了极点,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斡带,马上就要上船了。”说到这里,挞懒似乎如鲠在喉,声音有些颤抖,凝望斡带的眼色渐渐缓了下来,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有些沮丧地道:“想好了没有” 秦敏神情稍有紧张,瞪大了眼睛向后退了步,握着剑柄的手力道遽增,一旦有事他将毫不犹豫,包括斩杀挞懒。 斡带眼眶一红,泪水流了下来,跪在沙滩上。 挞懒扶起了他,沉闷地道:“咱们女真人对待对手,向来毫不留情,只恨为父棋错一招,否则岂能让兀术猖狂至极。癡鈡文你若不愿但叛国之名,可就此离去隐姓埋名,安度余生去吧现在向北走还来得及。” 他看到儿子的不愿,若放在以前,必然勃然大怒。现如今,他已经百无寂寥,丧失了最后的豪情,只是一个怜悯儿子的老父,希望不要委屈了儿子。 “既然注定要被赶尽杀绝,孩儿愿去南朝拼个前程。”事已至此,斡带只得认命了。 挞懒目中含泪,拍了拍斡带的肩膀,颤声道:“好,委屈你了。” 秦敏在一旁,看到斡带服了软,也算是松了口气,淡淡地笑道:“郎君放心,我家先生锐意国事,凡贤能才智俊杰,无论出身,只要忠心大宋必有出头之日。以贵府大哥的这片心意,它日成为大宋禁军都校亦是举手之间。” 挞懒对秦敏之言并没有当真,丧家之犬能保住性命就是大幸了,他相信贵是少不了的,再掌大权绝无可能。笑话,女真人如日中天,王秀敢任命他的儿子为都校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斡带也不并相信秦敏的话,他能有个将军的环卫官,就算是不错了,当下冷笑道:“落魄之人,不敢有此奢望。” 秦敏并不在意他父子的态度,只要对方安稳地上了船,就没他的事了,用与不用,杀还是留,一切都是两府诸公甚至王秀做主。 哎,自出城后换马,转道东来,用了整整两天,一路上过关越隘,走走停停、提心吊胆。眼看小船即将靠岸,几名手下卷裤下海准备拉船,他放下心来,上了船才来得实在。 “大人、大人,西边有追兵。” 随着一名机速使臣的呼喊,众人转首,远远看到西面烟尘冲天。 危急关头,最能判定一个人的强弱优劣,挞懒看了眼儿子,乌达补脸上有慌恐,斡带却镇定自若,高低立时可断。 “请郎君登船。”秦敏心里有底,小船已经靠岸,追兵一时半会还到不了海边,他们来晚了一步。 挞懒回身向小船走去,斡带紧跟其后,当快要到达船边时,挞懒停下脚步回首再往,就这一眼不再说话,默然上了船,背着手眼望大海深处的宋军战船。 乌达补、鹘懒、活离胡土跟上了船,秦敏才和属下上了另一条船。 兀术眼睁睁见挞懒上船,不由地心急如焚,他率三百余卫士星夜兼程,好不容易来到海边,确仍然没有来得及,就一步之差,可惜前功尽弃。 挞懒所乘船只慢悠悠向战舰划去,距离海岸五六百步之遥,秦敏的坐船在五六十步停下,待兀术驻马海岸,他才回身哈哈大笑,朗声道:“有劳郎君相送,在下深感荣幸,有道是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郎君还是请回吧” 兀术冷眼看着这个模糊的面容,额头青筋曝起,恨不得飞身上前斩杀这厮。 乌烈气的哇哇大叫,吼道:“郎君,船尚未走远,末将射杀了这厮。”说着,已经取下马上的大弓,取出一支狼牙羽箭,挽弓搭箭对准了秦敏。 他生的丑陋不堪,但他的武艺箭术却出类拔萃,一记近三百石力道的箭矢射出,足可在百步内开碑裂石,二百步内绝对能杀人。 眼看他把箭矢对准了秦敏,把握弓臂的手,已经有些颤抖,显然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道,箭矢一旦发出就会把五六十步之外的秦敏射个透心凉。 不要说他的,跟随的马军也纷纷张弓搭箭,准备射杀船上的人。乱箭齐发,你就是再大的本事,恐怕也的饮恨 秦敏非常冷静,他风淡云轻地看着兀术等人,一脸的不屑,身旁的吏士已经竖起旁牌,刀鱼船上配备还是齐全的。 正在惊人窒息的关头,兀术忽然道:“住手。” 乌烈长期跟随兀术,早就习惯言听计从,闻言立即放松了弓弦,惊愕地看了看兀术,眼睁睁地看着小船不断地远去,脸色憋的通红,不明白兀术为何让他住手。 “我乃大金左副元帅兀术,使臣代我向南朝王相公问候,大金的叛逆就托付南朝了,让他好自为之。cad3;”兀术高声大笑,像是朋友之间的送别。 “原来是兀术郎君,在下定当转告先生。”秦敏畅快地笑声,随着海风逐渐飘散。 兀术仰天大笑,乌烈很不明白,不乐意地道:“郎君,末将一箭就能拿此人性命,为何让他放肆离去” “你能涉水数百步拿了挞懒吗没看到对面的大船吗”兀术的目光遽然变的很冷,再次远眺海船,淡淡地道:“又让王秀赢了一招” ... 第七一六章 书院的发展 杭州的发展日新月异,率先铺设了水泥大道和沥青大道,港口的那些双道钢轨,也让有识之士认识到巨大价值,纷纷要求用于国计民生。新癡鈡文 张启元率先上奏,请天子改元,他的理由非常简单,大中建炎代表中兴炎宋。 如今,大宋行朝经过九年的不断发展,可谓是蒸蒸日上,已经过了最艰难的阶段,理应取国泰民安的年号,以彰显天子仁德,天下昌平。 他的提议立即得到朝野响应,随着行朝实力不断恢复,大中建炎年号的确不太适合气象,连王秀也那么认为。 这不,翰林学士院那帮大学又开始忙了,用了几天时间选择了十余个备选年号,却任然无法确定下来。 最终,王秀表态还需谨慎,没有别的原因他冷静下来后认为,是因大宋行朝是发展了,也不断地强盛,却还没有真正走向强盛,盛世华章不适合时下,大中建炎代表仍需努力,天下远未达到国泰民安的地步。 在没有决定年号,任然沿袭大中建炎的年号,那就一切早就。王秀的毫不客气,引起某些人的不满,有些御史当众弹劾他,却没有预料中的惶恐谢罪。 王秀据理力争,就在大殿上反驳御史,让那些侥幸的御史哑口无言,最终不得不咽下苦果,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让人侧目的是,这也是自开国至今,唯一一次宰相当殿辩驳,也是唯一一次让御史吃瘪的事,连蔡京、王黼那样的人物,也没有公开和御史顶牛,王秀却做到了。癡鈡文 用王秀的一句话说:朝廷供养言事官,是矫正君主得失,监督宰执施政,查有司得失的善政,并不是养一群胡搅蛮缠的小人。 朝野顿时一肃,明眼人都能体会出,八年甘愿沉寂的王秀,终于露出尖锐的瓜牙,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王秀对那些小人并不关心,他倒是关注蔡易、钟离睿、何为等人,这些人都被外放,沈默没有外放却等同外放。大宋朝廷没他那么忙的官吏,行在和苏杭之间经常跑,以至于苏杭等地守臣戏言枢府都堂侍郎最忙。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楚国公主赵柔嘉的婚事,那可是皇室唯一的嫡亲长公主,马虎不得啊 朱琏是看上范宗尹的嫡长子范离,王秀也觉得范离还行。不过,作为父亲的他仍然在选择,希望女儿找到更高的归宿,而不是为了政治利益去牺牲。 他也觉得范离为人太柔弱,自己就两个女儿,决不能太随意了,一直拖着不办想再看看还有没有青年俊杰。 且不说朝廷那点事,就说离崖州千里海疆的三佛齐东部的沿海,大宋行朝花费重金买来的据点。 一座沿海诺大的石头城城头上,一身紫袍的高堪,站在城楼上,那张有点阴郁地面庞上,挂着浓浓的忧思,那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透出冷峻萧瑟的寒光。 他凝视着西北不见边际的天海一线,时时发出轻轻地伤感叹息,刚来时的兴奋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忧愁。 只能通过往来的海船,带来聊聊的乡音,但他并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反而为他自己多年来的成就感到由衷自豪。 年纪轻轻地他,已经是大宋知博望军事,而博望军的规格是军州级别,也就是说三十余岁成为从五品,绝对有堪比当年王秀的势头,就在一年前他还是通判。 当年,大宋侍卫水军尚未成军,上官谦率船队护航,却深入大海抵达三佛齐。三佛齐国主哪里见过大宋的使臣,那浩大的水军舰队让人震撼,还有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为之眼馋,就出现了租赁沿海城寨作为晾晒货物的场地。 上官谦和部将商议,决定在朝廷尚未形成决议前,拿下三佛齐一块土地,建立大宋朝廷的飞地。 在经过严密的部署下,随军商人施展外交手腕,以随船的贵重丝绸瓷器,混迹在三佛齐高层,连骗带诈得到了一大片土地,美名曰商船驻泊,许诺通过这个港口,大宋的名贵货物都将成为三佛齐贵族的私有。 三佛齐国内分成两派,但最终还是决定划出一片地方,作为大宋海上的中转站,不仅能抽取厘金还能近水楼台,这些酋长算盘打得很精明。 经过四年的发展,这块飞地已经颇具规模,汉人经过几年的适应,倒是有三千余人适应了新生活,并不断有出海冒险者定居。 他来博望军上任,表现的也很精明,以汉人为核心,招募那些出海讨生活的人,更多拉拢当地土著部落,给他们土地和工具,教他们先进的耕种技术,逐渐形成城市。 朝廷秘密设置博望军,建成了大型的双城,并有港口和防卫堡寨,每年都有一支水军海船战队驻扎,逐渐形成了气候。三佛齐国主这才醒悟过来,大宋朝廷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要密谋驱逐。 不说大宋朝廷,就说中原正朔皇朝历朝历代,都有个改不掉的臭毛病,那就是外患稍轻时的内斗加剧,大家都想争名争利,更可怕的是不计后果。 随着大宋行朝的不断强盛,南北盟好的继续,女真人似乎计较岁赐得失利弊,并没有把河北放在眼中。某些士人松了口气,把精力和才华放在名利上。 名誉可以通达,让自己享誉名望,为仕途增添无限的助力,至于利益方面很好说,朝廷诸般法度实施很得民心,就算有反对声音,在每岁庞大的收入中,也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所以,大家对王秀的新举措也就见怪不怪了,反正只是增加朝廷收入,官制改良不过是虚实置换,并未触动大家的利益,反倒是让某些人更容易得到官职和声誉。cad3; 也就是丁银法和丁亩法,对地主有产者触动不小,但那又能怎样历朝历代不都丈量土地,竭力把隐瞒人口解放出来,看上去丁亩法没有新鲜事,大家还有办法应付。 ... 第七一七章 行朝的发展 杭州的发展日新月异,率先铺设了水泥大道和沥青大道,港口的那些双道钢轨,也让有识之士认识到巨大价值,纷纷要求用于国计民生。癡鈡文 张启元率先上奏,请天子改元,他的理由非常简单,大中建炎代表中兴炎宋。 如今,大宋行朝经过九年的不断发展,可谓是蒸蒸日上,已经过了最艰难的阶段,理应取国泰民安的年号,以彰显天子仁德,天下昌平。 他的提议立即得到朝野响应,随着行朝实力不断恢复,大中建炎年号的确不太适合气象,连王秀也那么认为。 这不,翰林学士院那帮大学又开始忙了,用了几天时间选择了十余个备选年号,却任然无法确定下来。 最终,王秀表态还需谨慎,没有别的原因他冷静下来后认为,是因大宋行朝是发展了,也不断地强盛,却还没有真正走向强盛,盛世华章不适合时下,大中建炎代表仍需努力,天下远未达到国泰民安的地步。 在没有决定年号,任然沿袭大中建炎的年号,那就一切早就。王秀的毫不客气,引起某些人的不满,有些御史当众弹劾他,却没有预料中的惶恐谢罪。 王秀据理力争,就在大殿上反驳御史,让那些侥幸的御史哑口无言,最终不得不咽下苦果,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让人侧目的是,这也是自开国至今,唯一一次宰相当殿辩驳,也是唯一一次让御史吃瘪的事,连蔡京、王黼那样的人物,也没有公开和御史顶牛,王秀却做到了。癡鈡文 用王秀的一句话说:朝廷供养言事官,是矫正君主得失,监督宰执施政,查有司得失的善政,并不是养一群胡搅蛮缠的小人。 朝野顿时一肃,明眼人都能体会出,八年甘愿沉寂的王秀,终于露出尖锐的瓜牙,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王秀对那些小人并不关心,他倒是关注蔡易、钟离睿、何为等人,这些人都被外放,沈默没有外放却等同外放。大宋朝廷没他那么忙的官吏,行在和苏杭之间经常跑,以至于苏杭等地守臣戏言枢府都堂侍郎最忙。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楚国公主赵柔嘉的婚事,那可是皇室唯一的嫡亲长公主,马虎不得啊 朱琏是看上范宗尹的嫡长子范离,王秀也觉得范离还行。不过,作为父亲的他仍然在选择,希望女儿找到更高的归宿,而不是为了政治利益去牺牲。 他也觉得范离为人太柔弱,自己就两个女儿,决不能太随意了,一直拖着不办想再看看还有没有青年俊杰。 且不说朝廷那点事,就说离崖州千里海疆的三佛齐东部的沿海,大宋行朝花费重金买来的据点。 一座沿海诺大的石头城城头上,一身紫袍的高堪,站在城楼上,那张有点阴郁地面庞上,挂着浓浓的忧思,那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透出冷峻萧瑟的寒光。 他凝视着西北不见边际的天海一线,时时发出轻轻地伤感叹息,刚来时的兴奋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忧愁。 只能通过往来的海船,带来聊聊的乡音,但他并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反而为他自己多年来的成就感到由衷自豪。 年纪轻轻地他,已经是大宋知博望军事,而博望军的规格是军州级别,也就是说三十余岁成为从五品,绝对有堪比当年王秀的势头,就在一年前他还是通判。 当年,大宋侍卫水军尚未成军,上官谦率船队护航,却深入大海抵达三佛齐。三佛齐国主哪里见过大宋的使臣,那浩大的水军舰队让人震撼,还有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为之眼馋,就出现了租赁沿海城寨作为晾晒货物的场地。 上官谦和部将商议,决定在朝廷尚未形成决议前,拿下三佛齐一块土地,建立大宋朝廷的飞地。 在经过严密的部署下,随军商人施展外交手腕,以随船的贵重丝绸瓷器,混迹在三佛齐高层,连骗带诈得到了一大片土地,美名曰商船驻泊,许诺通过这个港口,大宋的名贵货物都将成为三佛齐贵族的私有。 三佛齐国内分成两派,但最终还是决定划出一片地方,作为大宋海上的中转站,不仅能抽取厘金还能近水楼台,这些酋长算盘打得很精明。 经过四年的发展,这块飞地已经颇具规模,汉人经过几年的适应,倒是有三千余人适应了新生活,并不断有出海冒险者定居。 他来博望军上任,表现的也很精明,以汉人为核心,招募那些出海讨生活的人,更多拉拢当地土著部落,给他们土地和工具,教他们先进的耕种技术,逐渐形成城市。 朝廷秘密设置博望军,建成了大型的双城,并有港口和防卫堡寨,每年都有一支水军海船战队驻扎,逐渐形成了气候。三佛齐国主这才醒悟过来,大宋朝廷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要密谋驱逐。 不说大宋朝廷,就说中原正朔皇朝历朝历代,都有个改不掉的臭毛病,那就是外患稍轻时的内斗加剧,大家都想争名争利,更可怕的是不计后果。 随着大宋行朝的不断强盛,南北盟好的继续,女真人似乎计较岁赐得失利弊,并没有把河北放在眼中。某些士人松了口气,把精力和才华放在名利上。 名誉可以通达,让自己享誉名望,为仕途增添无限的助力,至于利益方面很好说,朝廷诸般法度实施很得民心,就算有反对声音,在每岁庞大的收入中,也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所以,大家对王秀的新举措也就见怪不怪了,反正只是增加朝廷收入,官制改良不过是虚实置换,并未触动大家的利益,反倒是让某些人更容易得到官职和声誉。cad3; 也就是丁银法和丁亩法,对地主有产者触动不小,但那又能怎样历朝历代不都丈量土地,竭力把隐瞒人口解放出来,看上去丁亩法没有新鲜事,大家还有办法应付。 ... 第723章 钟离睿和费苏的话 既然天下一片大好,王秀所谓的改良新政,不过是温风细雨,还有什么可安心的,大家还是好好过日子得了。 新匕匕奇新地址: 就算那些所谓的杂学,能够为他们带来巨大的利益,在对外大加驳斥的时候,暗中给于无形的支持,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义愤填膺骂是骂,那是读书人不务杂的本分,私下有钱挣又是一码事,两者没有任何的矛盾。 议论是公,私下结交是私,名利双收两不误才是君子随着大宋水军不断南下,争议也好非议也好,既然有源源不断的巨大利益,大家也心照不宣地把辩论限定在义利上,而不是非要闹到不可开交的程度。 真要是把打嘴仗放到行动了,也不是没有,那些都是所谓的傻瓜,没有本事的好处的人。 杭州 “哈哈,快来看这位名家评论,当真是笑话。”钟离睿笑着点了点手中小报,吃吃地发笑,神色间破位的不屑。 费苏正在品茶,他的生活品味很高,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一切都非常讲究。放下精细的官瓷彩陶,接过小报扫了眼,淡淡地道:“何事让明叔兄兴高采烈” 钟离睿眉头一挑,淡淡地笑道:“看看评论版,一位夫子评价蔡易之的段子,相当精辟啊” “哦,那倒是要好好拜读。”费苏含笑看着报纸,脸色逐渐沉凝,玩味地道:“这不是尹先生的大论嘛哎,似乎还有几位老大学的观点,怎么把矛头都对准了蔡世叔。看看,给夷人以国人待遇,授夷人差遣,言利而不将教化,恐怕蔡世叔焦头烂额了。” 钟离睿地笑了,道:“这些老儒,平日里之乎者也,不知农桑四时,整天里嘀咕别人,也就是大人真正的宰相胸怀,容纳百川各家之学,那些螳臂之言还不入他耳中,只不过刘三哥任由他们评论朝廷,恐非存身立命之道。” 费苏放下小报,饶有兴致地看了眼钟离睿,玩味地道:“尹先生谈的不无道理,三哥身为玉泉山书院山长,也要为士林表率,明叔多虑了” 钟离睿眉头一挑,心中却不以为然,呵呵地笑道:“解斋说的也是,却是我浅薄了。” 费苏认真看了眼钟离睿,似乎发觉不太对劲,又道:“尹先生是持平至论,他们和蔡世叔看法不同,那些老儒们是发牢骚一身的酸,尹先生却直中蔡世叔要害,不可同日而论。” “有几分道理。”钟离睿端起茶慢慢地品味,心里早就翻了几百回,看来自己要融入王门子弟中,还是不太可能,像费苏这种王秀重视的经济之才,也难免有门户之见。 他是王秀的心腹不假,甚至可以说和宗良为王秀左膀右臂,但在那些商水小学校出身的王门子弟眼中,始终是远一层的外人,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费苏眼珠子转了两转,飚起二郎腿,似笑非笑地道:“明叔下任知杭州节南海,能否比蔡世叔走得更远” 钟离睿一怔,他不想费苏倒打一耙,这可是问到了点子上。蔡易虽说是王秀倚重之人,但他也确实秉承祖风,对言利这一套轻车熟路,上任一年来几次大的动作,比王秀当年知杭州时还要彻底,光是他请奏夷商出资办理实业,授予散官阶这一项,就足以惊世骇俗、引起士林的惊讶。 当年,王秀只是提议,却没有迈出这一步,最多只是给予夷人种种经济上的优惠。 尹焞在报纸上尖刻的指出,蔡易与王秀施政冒似雷同实则大异,说白了就是王秀还顾及士人的颜面,在对待一些深层次的矛盾面前,处置较为圆滑谨慎。 蔡易没有这么多的顾及,尹焞笔下的蔡易并不是真正的儒者,甚至他对待利字要远远超过蔡京,为了赚钱不择手段,实在是有辱士大夫脸面。 费苏见钟离睿不语,冷笑道:“不过,明叔兄说的也有道理,玉泉山书院乃先生寄予厚望之所在。” 钟离睿不置可否,他不敢说对王秀理念了如指掌,却认为略知一二,王秀最寄予希望的并非是玉泉山书院,但他并不十分的确定,只好笑道:“解斋高论。” 费苏没有察觉钟离睿神色游离,他的思维海阔天空,道:“明叔兄,虏人在边地倒是安定,不知你有何看法” 钟离睿懒散地笑了,道:“有意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还是多想想远在南海的高八哥吧人家的通判当得好好的,入朝就能有馆阁荣耀,这会就被派到了烟瘴之地,想想也怪难为人的。” “八哥他那里是九死一生的,记得他曾经说过,文不如三哥武不如四哥,不如奋起一搏,算算风向和时辰,二哥的船队也该到了。”费苏似乎对高堪不感兴趣,人总有自己的喜好,他对相对沉寂的高堪、薄章等人,没有太多的关注。 钟离睿摆了摆手,淡淡地道:“单凭奋起一搏的胆色豪情,就让天下豪杰为之丧气,要知道这几年来,多少人一去不归,能在外面站住脚的,哪个不是响当当的汉子。” 费苏可是两浙路海事局最高官长,自然知道南下的人来人往,就听回来的人说,也知道南海不是人呆的地方,几次跟随船队南下的破落户,十人死去五六人,还是医药及时跟上的情况下,不然会死的更多。 他也赞成开拓南海,但在方式方法上有自己的想法,王秀的办法极为粗暴,那就是放开人口,以人命去填口子,优胜劣汰下让人口逐渐适应,并来往两岸最终形成整体。 那要造成多少人的死亡他很不赞成王秀的无情,认为中原和东南也经过几百年才慢慢融合,形成今天的繁华,岭南仍然没有完全融合,南海要放在岭南之后,制定几代人的计划慢慢地去融合,而不是强行殖民。 他就针对李长昇率军出征,带了几万讨生活的平民上奏弹劾,简直拿人命不当一回事,数万人最终能生存几人难道朝廷诸公没有想过。 ... 第724章 时雍的能耐 为此,沈默还发文呵斥他,让他管好分内事,有能耐就多做点公务,不要妄自菲薄。 “我还是比较关心通商,别的事真不想太多问。”在钟离睿面前,他有所保留。 钟离睿很洒脱地笑了,但他非常清楚,不仅是王秀势力中有斗争,王门子弟的分歧也越来越大,似乎有越演越烈的势头,却不知王秀作何打算。 行在南京,王秀府邸的后花园,一座古朴简洁的凉亭子。 时雍为王秀斟上一杯茶水,恭恭敬敬地呈上,神色却是忐忑不安。 王秀坐在一张高背椅上,面色平止地看着时雍,他接过了茶水放下,并没有问话。 宗良悄悄给时雍使了个眼色,但时雍像是没有看见,仍是恭敬地垂着头,封元似笑非笑地站在柱子边上。 “先生。”宗良见气氛有些沉闷,时雍不说话,封元更是指望不上,有心打破一下僵局,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开口。 良久,王秀才瞥了眼时雍,慢悠悠地端起茶品了口,才意味深长地说道:“子睦,这几年苦你了” 时雍一怔,浑身上下剧烈抖动,噗通跪在地上阵阵抽涕,宗良是放下心来,王秀话中充满了慈祥和温和,终究是好的结果。 “山长,学生错了,这几年。”时雍不知如何再说,想想几年在蛮荒小县的苦楚,悔恨的泪水不住流了下来。 王秀温和地笑了,道:“这几年你很不错,但也有错。” 时雍脸色立即大变,惶恐地跪在地上,不知所措,连宗良也不明就里。 “不过,这些年你在南面做的还行,我是是看在眼中的。犍为地处偏远居民多蛮,山寨林立、对抗官府,你能略施手段让县内为之肃然,也算是大才。”王秀毫不在意这对兄弟脸色,似乎在自言自语。 他是关注时雍的,就在这厮的任上,还是可圈可点的。在任上与那些夷人首领称兄道弟,时雍似乎并没有吸取当年在钱塘任上的教训,到任始初就收取好处,甚至笑纳山寨贿赂的美女,公然地好生享用,只要那些山寨首领不做危及朝廷的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勉强过去算了。 仅仅四年,把一个时常起事反抗官府的小县,治理的井井有条,很多山寨都能效忠于朝廷,并为朝廷提供大量精悍的枪手,得到成都府路安抚司嘉许。 有趣就有趣在此,按说一个贪婪的知县,正好对了那些山寨首领口味,完全把时雍架空。 但是,时雍的能耐在此得到最好的发挥,别看他开始处处采取笼络退让,就在他上任之初,看是沉迷于金银美色,引起很多山寨首领的蔑视,久而久之根本不把这位年轻知县放在眼里,放松了戒备之心。 果真,时雍在不动声色中,耐着性子几次宴请山寨首领,甚至谦虚的不得了,让这些轻视汉官的山寨首领,又大大鄙视一番。 就在他任期一年,宴请当地出名酋长的时候,埋伏甲的兵突然发难,当场捕拿其中十余名首领,更不上报州郡,直接当众宣布其罪状,快刀斩乱麻地杀了十余人。 连跟随而来的护卫也没有走脱,全部被拿下充军。 这还不算完,时雍在当天,集结驻泊禁军和土兵千余人,对被杀土豪的山寨进攻。 由于失去了首领,被宋军连续攻破十余个山寨,这厮再次施展了铁血手腕,命宋军吏士大开杀戒,只要你能有本事打下来,那里的财富子女都是你的。 这个许诺对士气的激励可不是玩的,各队吏士都红了眼,牟足了劲厮杀,爆发出无以伦比的战斗力。 最终的战果可想而知,几乎将寨中男丁斩杀殆尽,女子儿童全部贱卖给别的山寨,牛羊财帛都归了参战吏士。 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财帛,都给了战死吏士家眷,没有让人寒心,结果是皆大欢喜,眼巴巴瞪着再打仗发财。 完成了一系列血腥的杀戮,他又是像没事一样,将那些首领礼数有加地放回,如同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照样与他们往来,美人财帛来者不拒,还是一片歌舞升平。 自此,那些平素里骄横不法的山寨首领,知道这位平时文质彬彬,似乎软弱可欺的知县,原来是一个笑里藏刀手段毒辣的屠夫,哪个还敢和他做对。 大家之所以当了头领,图的就是在自己领地作威作福,既然人家强硬手段,建立在你反抗朝廷上,平时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大家慢慢摸清了这厮脾气,投其所好一切皆大欢喜,只要你不反抗朝廷,一切还是好说的。 时雍把那些头领治的,不能说服服帖帖,却也不敢公开与朝廷州县对抗,他在成都府路知县考功上上之首。 不过,却少不了御史弹劾,新上任的四川道监察御史,就把他重重弹劾一次,说什么收受贿赂,包庇土酋等等,要求朝廷把这个蛀虫拿下。 王秀的赞誉让时雍大喜,所谓总大纲宽小节,他明白王秀不介意他喜好钱财的小节,注重治理政事的大节,想到这一层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次他五等县的知县,由都堂堂令述职,必然出自王秀的安排。 “山长教诲的是,学生旧习不改,辜负先生所望。”时雍以退为进,那就主动认错,博取王秀的宽待。 王秀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道:“没有不喜欢钱的人,人生不过名利而已,总大纲宽小节而已,我家不也是家财万贯嘛你干的很不错,有时候收受美人财帛,也是一门艺术。” “谢山长宽容。”时雍算是放心了,王秀要的是他的能力,只要你不要出卖家国,鱼肉百姓,就算有点小毛病又能怎样 宗良咂咂嘴,先生可真有趣,喜好美色钱财,还能说道家国大义上,时雍这贼厮鸟好运道。这也就是在吐蕃、三苗聚集区,要是放在淮南、江南二路和四川五路,你笑纳美人财帛看看,只要一伸手估计也就完蛋了。 王秀也不再说了,反倒是看向封元,笑眯眯地道:“还想去河北领兵” ... 第725章 封元的前程 封元走上两步,中气十足地道:“先生,河北无论得失,都需要打一仗,我不想错过。 xinЫqi ” “你说的不错,但这不是你北上的理由。”王秀摇了摇头道。 “河北决不能轻易失去,对先生的名望打击太大。”封元明白王秀的策略,但他绝不想先生名誉受到损伤。 宗良又岂能不知,他谨慎地道:“先生,四哥也是为了先生着想。” 王秀看了眼宗良,轻轻笑道:“大哥刚回来,也不回去看夫人,就来做帮闲。” 这话说的或许无心,但宗良是听者有意,不由地瞥了眼 时雍,目光有几分闪烁。 当年他的杭州办差,当然未娶正室夫人之前,时雍还是心怀鬼胎时,还是时雍给刘仁凤说了,脱了歌姬程素素的籍,把美人送到了他的船上。 程素素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先宗家大妇过门,自然心里别扭,导致家中有点唧唧歪歪。 “先生教训的是。”宗良一头冷汗,王秀平时不问他们家事,今个必有所指,还是闭嘴的好,免得多说话,没事也会说出三分事。 王秀看了时雍一眼,诙谐地道:“好福气。” 宗良垂下了头,却不明白王秀这三个字何意,他家中是程素素机灵可爱,善取人意,为人却又几分尖刻,夫人张氏出身官宦,颇能持家立业,二人平日里倒还能相容礼待,但有时还是看不惯宗良专程素素,时常起一些摩擦,让他好生头痛。 “好了,你就安心在行在吧”王秀淡淡地道 “先生。”封元很不甘心。 王秀摇了摇头,断然道:“河北用不着置戍,你百战不败战绩,也不需要被打破。” “难道先生真要放弃河北,置声誉于不顾”封元无奈地一叹,朝廷不仅不北调大军,反而不断南迁人口,连驻扎的部队,也没有一个月的存粮。 时雍和宗良相顾一眼,他们心里明白却没说出口,事不关己说出来很不好。 封元终究是忍不住,急促地问道:“望先生教诲。” “侍卫水军主力南调,你能守住河北哦,就算给你五个军,你敢说守住”王秀似乎很感兴趣地问道。 “这个。”封元为之语塞,自河北二路陆续交割,在王秀的提议下,都参军司召集殿前司和三衙都参军,搞了次 兵棋推演,是大宋禁军首次大规模的联合推演。 在玉泉山书院几位专业人员的配合下,模拟南北国力对比,经济发展和武装力量,提出五个问题进行推演,他作为殿前司一名有前途的将校,也有幸参加了推演。 用了二十天,以最公平的态度,无法解决守御河北五个问题,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兵棋推演的结果秘密呈送两府,大宋现阶段的力量,无法同时经营三个方向,守住河北军州把握不足两层,也是两府和尚书六部默然的重要原因。 当然,并不是绝对守御的把握,而是需要投入的力量太多,多到大宋行朝无法承受的地步,就是如此,守住的几率才五成,让人认为不可取。 因为,有河东的侧翼威胁,大宋行朝必须在河北投入精锐十五万,这还是第一线的部队。 在京东要部署十万人的二线部队,京西也需要维持当前的大军,陕西六路也要增添四万兵马,配合京西牵制河东,才能缓解河北的压力,还无法完全牵制女真人的马军。 如此庞大的兵力部署,已经超过大宋行朝的能力,还没有实权的把握,这就是问题所在。 “既是如此,也不能坐视河北重新沦陷异族,最少还能奋起一搏。”封元的辩驳显的苍白无力,连他自己也没胜算,则能有底气说话。 王秀淡淡地笑了没有深讲,置戍河北已不是封元能问层次了,这是朝廷的整体战略。家国的大策决断,都是建立在冷静分析基础上,得失权衡非常重要,往往不再是一城一地得失,而是长远的谋划。 “如今朝廷最紧要的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各项变法,促进国力上升,加强南海诸国的实际控制,不能局限于仅有孤立据点。” 封元暗叹李长昇选择的正确,朝廷果然重视侍卫水军,殿前司几乎无用武之地,他不禁有些嫉妒李长昇。如今,李长昇算是意气勃发,率船队南下三佛齐开拓南海,建功立业,前途不可限量。 “四哥,你也要加紧训练吏士,嗯,我准备把你调入兵部,好好培养将校,难道你不想担任马军小学校祭酒”王秀对封元的前程非常看到,为了进一步培养,决定让封元进入军事教育系统。 “祭酒”封元没有跟上王秀的思维,时雍却暗自吸了口气,王秀真是器重封元,三衙小学校是培养下禁军低等将校关键,祭酒职位品级不高却影响甚广,一任祭酒前途不可限量。 封元慢了一拍,这才领会王秀深意,其中好处让他不禁大喜,忙躬身作揖道:“多谢先生。” 王秀摆了摆手,平淡地道:“自己有本事才行,我不过是引你入门,能走多远全靠自己。当然,这也不是唯一的,进入都参军司负责辎重动员,也是可以考虑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封元细细品味,军事教育和军事勤务,对将校全方位的培养,他心中渐渐有了决定,脸色肃然地点了点头,不能否认王秀的话对,没人能手把手教你一辈子。 “哦,子睦述职,不知吏部会给你什么差遣”王秀仿佛是想起了什么,转脸看着时雍,一脸的玩味。 时雍见王秀与他打哑谜,也不敢说破,只是道:“学生实是不知。” “许崧老做事谨慎啊”王秀说话的时候笑了。 时雍一怔,难道自己想错了,王秀真不知吏部派遣差使。随即又暗骂自己多心,王秀连这样的事也与他玩心思,那也太浅薄了,朗声道:“学生只为朝廷办差,不敢有非份之想。” ... 第726章 对南海的整体构想 “为朝廷办差固然可嘉,但究其根本还是为天下生民计,切记,勿忘。 ”王秀说的冠冕堂皇,但回头在看去,固然最终目地是为天下苍生,但实现抱负的手段,有多少是真正顾及天下生民,为天下生民是那么的可笑,但这话终归要说。 “谢山长教诲,学生铭记于心。”时雍并非善与之辈,但面对王秀,他还是感到不敢逾越的压力。 王秀定了定心神,勉强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终究是好黄白物罢了,这也不算太过。” 此话一出,不仅时雍愣了,就是连宗良与封元也惊诧万分。时雍已经是背脊出汗。 “河北都是浮云,迟早拿下来的,朝廷除了解决西北问题,南海殖民非常重要,不知道博望军怎样了” 宗良和封元、时雍知道王秀挂念高堪了,这厮自知县任叙馆阁道通判莱州,一路是平平稳稳,没有任何的波澜,在朝野无人响应南下海外时,毅然挺身而出。 当时朝野一片哗然,有暗自惋惜、有笑其愚鲁、更有笑其沽名钓誉,朱琏却表彰他明大义之举,进朝奉郎直宝文阁充权知博望军,勾当驻泊禁军钤辖,也算是一方大员了。 “说远了,还是等风信到了再说,子睦,当今工商日益发展,铜钱日渐不能支,交子局限一偶,如何解决难题” 宗良心下一动,作为离王秀最近的人,他非常清楚经济是王秀最上心的,为此甚至夜不能寐。 时雍似乎并不感到意外,随意地道:“金本位货币体制代替铜铁,金实不易得,当建立起以银为主,金为辅的货币仓储,发行皇宋宝钞。” 王秀对时雍观点很满意,笑道:“不错,不过国朝金银委实有限,尚不足以支撑全国范围的槠币变革。” “先生所言及是,不过每年海外流入的金银不少。”时雍说话时胆气不壮。 王秀看了眼时雍,哈哈大笑道:“那又算什么,以物易物,实在是太慢了。” “先生的意思是”时雍眼珠子一转,似乎想到什么却又不敢肯定。 “三佛齐可控东西交通要道,又是没有前途的蛮荒小国,倒是盛产金银,其他好东西也不少。嗯,如果直接从崖州南下,的确有些风浪太大,如果能拿下交趾和占城,那里将是一片坦途啊” 好大的野心无论是宗良还是封元,他们跟随王秀学了地理志,交趾是非常难缠的对手,它臣服于中原王朝却又游离在外,交趾李家曾攻占邕州,残杀十余万百姓,交趾边地山岳纵横,深林密布,却是易守难攻。 大宋不是没有征讨过,但大军深入腹地屡败交趾,眼看就要成功,但北方士卒却流行瘟疫,可以说是个死者,战死仅有一二,其他都是被疾病夺走性命,最终不得不接受议和。 王秀见他们有点发呆,不由地好笑道:“水路通道,朝廷必须控制在手中。” “先生,交趾地形复杂,恐怕朝廷难以兼顾。”封元不太赞同王秀观点,行朝的摊子铺的太大了,哪还有精力扩展陆路,历代王朝只让交趾臣服,却未曾彻底地征服。 “实施丁银法,二十年内让广南人口增加再说,现在在南海的主要目标是三佛齐。” 王秀非常肯定地道。他心中有个大构想,南海诸国的征服计划,绝对是他认定必须的,无论是征伐还是怀柔,他都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不计后果的殖民。 因为,就算是征服了当地的部族,也无法形成长久的统治,土人的反抗绝对是长久的,最终只能是鞭长莫及的藩属。 只有文武并举,一手拿书一手拿刀,再用殖民政策才能不断扩大地盘,增加同族人口,形成稳固的统治,才能增强民族认同感,最终把蛮夷同化,或是降低到少数民族的配角。 就算要因水土不服,或是伤病损失大量人口,但总会有人会适应的,侍卫水军将士死亡率也高,只要能挺过来的人,可以让大陆上的居民也逐渐适应海岛病菌,只要坚持下去必有成功的一天。 当然,他秘密吩咐侍卫水军高等将校,一旦发生征战绝不手软,趁着南海诸国人口不多,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尽可能减少对方人口甚至灭绝种族。 不要认为王秀的残酷不仁,殖民战争是无情的,物竞天择生死轮回,征服种群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灭绝,无法灭绝的情况下那就同化,武力镇压统治绝对是下策。 矛盾是日积月累的,统治集团也有腐化的时候,一个少数民族统治多数人民族的社会,迟早要发生乱子,缺少的只是个契机。 大宋行朝凭借蒸蒸日上的国力,还有甲仗精良的军队,是可以席卷南海的,但那又能怎样就算你稳固了统治,人家也老实了,那几十年后、百年之后乃至几百年后又能怎样肯定的是揭竿而起。 为了减少海上奔波的艰辛,他的眼光逐渐瞄准交趾和占城,自要拿下狭长的地带,海船可以沿着海岸南下,甚至可以直接占领建立港口。 在他的规划中,就算不可能拿下交趾和占城,也要在漫长的狭长地界,建立几个稳固的据点,还要占据沿海的大型岛屿修建水军营寨。 只不过还没有考虑好,也不是一时半会就提到日程上,只是私下说出来,看看宗良、封元和时雍的反应。 “三佛齐号称强国,但那不过是夜郎自大,灭之又有何难,但要移民统治实在太难了。”时雍点到了难处。 “再难也会成功,只要我们坚持。不过上等的银矿都在扶桑,要能为我所用,大宋更换货币必可通行。”王秀的语气非常坚定,没有半点可质疑的。 三佛齐是南海战略第一步,也可以说是核心,有干系到为国内经济发展解除瓶颈,他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时雍眸子中散发的光芒,越来越迫切,连宗良也目光闪烁,似乎是臆想翩翩。 ... 第727章 博望军 不能不说,士人视海外如畏途,甚至比岭南更加凶险,很少有人愿意去海外,内地军民何尝不是,只要有温饱,谁也不愿背井离乡,只有破落户实在没办法,对二百永业田和多年免一切税赋去铤而走险。 大宋行朝出台了最新的规定,凡是愿意去南海定居的人,按照人口每口给迁居钱十贯,永业田百亩,免除三年的赋税,三年内的耕牛、农具由官府供应,不收取任何费用。 这也是大手笔,吸引许多破落户迁徙,毕竟三年都是官府供养,还给你钱安排生活。 不过,高堪非常忧虑博望军的现状,正处于发展阶段的军城,还无法完全对抗三佛齐,好在雇佣了几支土著部落,在驻扎侍卫水军海船的支援下,打退三佛齐边将几次骚扰。 三佛齐作为一个地域性强国,自然很眼红大宋商船队巨额利润,再加上博望军的不断强大,让他们如鲠在喉。最重要的是,博望军辖区内发现金矿秘密暴露,导致三佛齐的窥视。 几次试探性进攻,希望能以海盗的名义拿下博望军治城云涧城,抢劫巨额的财富,大宋朝廷也无话可说,但在抛石机和火器的打压下,无不以失败告终。 由于不甘心失败,三佛齐秘密调动各部族兵马,准备对大宋孤立的据点实施打击,但他们也不敢把事做绝了,只能以当地部族的名义,要求均分海上贸易的红利。 笑话,一块好大的肥肉,其能给了别人,高堪刚刚上任就接过这个烂摊子,他对博望军进行五天的摸底,立即义正言辞地拒绝,并拿出当初租用条款驳斥部族使臣。 眼看对方数万大军正在集结,对博望军虎视眈眈,小规模的战斗发生几次,形势越发紧张,大宋的海船战队还没有抵达,实在让他有些忐忑不安。 他并非莽撞之辈,拒绝那些人意味着开战,区区孤城对抗三佛齐,前景并非那么乐观。他利用五天时间实地查看,认定以博望军的力量,加上海上的战海船队支援,只要不莽撞地进行决战,他们完全可以支撑几个月。 算算风信的话,援兵应该能到达了,他在赴任前就知道,朝廷要派遣一个海船战队,护送移民前来,整个海船战队的力量,他在沙门岛和李长昇讨价还价时,对大宋侍卫水军海船战队有深切地体会,才做出强硬姿态。 “大人,刺虎城打退了他们骚扰,斩首五十六级。”博望军兵马副钤辖潘习来到高堪身边,那张漆黑的面庞,尽是海风留下的沧桑。 “还不错,伤亡如何”高堪轻轻地笑了,刺虎城市前方的警戒关城,并不算太大,驻守二百余名吏士,能斩杀五十六人很不简单。 “战死两人,伤六人。”潘习作为博望军的掌兵大将,已经被内定为一军都指挥使,他本身有出身名门世家,可谓意气风发,张开大嗓门道:“大人,三佛齐那帮蛮夷频频调动,似乎要有所行动。” 高堪一怔,愕然道:“这么快” “南海蛮夷,尔于小邦,懂得什么韬略,只知道一味拼杀。”潘习很不屑地道,三佛齐水陆并进,但在博望军严阵以待下,从来没有占过上风。 不要看博望军兵少,能活来的都是老兵,或许没有殿前司六军的威武,但他们最拿手的是,能很好地保护自己,尽可能利用一切资源,去取得战斗的胜利。 葛守节走过来,笑眯眯地道:“看来刺史又打了胜仗。”他是博望军驻扎侍卫水军都统制,应该说是侍卫水军驻扎博望军水寨的都统制官,比三大寨稍逊一筹,几乎等同于战队的都统制。 “小胜一场而已,没有老兄你出场豪华。”潘习撇撇嘴,似乎有点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人家海船就是牛,那个万箭齐发,砲石并射的场面,让人眼红啊 “呵呵,过讲了。”葛守节扶着胡须大小,神色间颇为自得。 高堪不经意地蹙眉,暗骂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打了几个胜仗就洋洋自得,以为老子天下第一。 试想,博望军被三佛齐环围,地理环境非常恶劣,几乎不可能有有效支援,一切都得靠自己,驻扎水军那几十艘大小战船,不可能维持太长时间。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博望军是依靠水军防卫,要不是葛守节的十余艘主力战舰支援,连中段的护航巡海战舰都调回来了,恐怕他只有弃城登船了。 “二位,我们面对的是数万蛮族武夫,他们只知道一味拼杀,万不可轻敌啊”高堪感到有必要提醒他们,一但撕破脸皮开战,将是一场艰难的陆战,而不是相对轻松的海战。 以博望军三千汉军及几千土兵来看,他们处于绝对劣势,轻敌的思想决不能滋生。 潘习明白高堪话中所指,他身为博望军领军大将,自然知道手下的兵力多寡,口上再硬心中不免有些发虚。不到万人的守军对抗几万人,实在让人没有底气,更何况是孤悬海外作战,那就更不好应付了。 葛守节并不以为意,他并不在意三佛齐来了多少兵马,海上,他还没有怕过南海诸国水军,两条大型战列舰可不是吃素的,那玩意就是撞,也能把南海的任何军船撞沉,吃水线上包括的灰漆铁甲,让砲石弓弩无可奈何。 他颇为自负地道:“三佛其的舟师敢动,某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潘习白了眼葛守节,暗骂水鳖子矫情,要真来船队,他倒乐意在城头饮酒观战,真他娘地站着说话不腰疼,老子要拼命,你小子倒先卖乖。 高堪亦是不满之色溢于言表,蹙眉沉声道:“葛太尉勇武,南海蛮夷莫不望风披靡,但博望军南北城三面受敌,援兵不知何时能到,切不可轻敌。” 葛守节就是再粗俗,也明白高堪的意思,似乎风信有点延迟,侍卫水军海船队到达日期未定,还不知道能坚守多久。 潘习双眼闪出一道精光,高声道:“知军大人放心,南蛮有数万之众,但我粮草充足,依托坚城又有海船支援,他们要打到城下,不放弃上万尸首绝不可能。 ... 第728章 博望军保卫战 他绝不是无的放矢,上次的海船带来了大批精良甲仗,还有贵重的新式药品,三千核心部队装备改良的神臂弓五百张,子弩五十部,还有各种充足的火器。 那些部署在城内的重型抛石机,都是由禁军吏士指挥,雇佣土兵操纵,配上爆炸型的火器,威力是相当的惊人。 靠近海岸和军港连成一片的北城,一半以上甲仗库、火药库还有粮仓,足足可以支撑数年作战。 这些装备都大大超过编制,按照大宋禁军标准配备,一个军才有八百张神臂弓,其它强弩数百张,三千禁军不过一个下旅的编制,竟然装备五百神臂弓,可见重视程度。 “要是人力充足就好了”高堪也很为难,他不否认能对敌人巨大杀伤,但终究是人力有限。几次小规模迁徙来的人口,陆续死亡了大半,两万人口还是仅剩下来的,就这样仍有人还不能适应,得病死亡仍不在少数。 这些人中的青壮年不过几千人,几乎都编入了乡军土兵,平时两成来人戍守,其余人务农。就这样还是缺乏人手。 葛守节沉默良久,沉声道:“海船尽量支援北城,但无法随时派兵支援,能节省人力尽量节省。” 高堪能理解葛守节的好意,能做到这步也不错了人家只是拒绝人力增援,海船上的远程抛石机、巨型钢架旋转船弩,还有大量储备的火药,绝对是陆战必须的。 人力方面,侍卫水军吏士都是宝贵的,每条船是有超出定额的编制,但整个战队也没有多少人,何况不是虎翼军,登陆作战并非水军吏士所长。 潘习也没想到葛守节大方,承诺必须的时候把船上器械挪用,笑道:“能用侍卫水军远程弩砲自然好,把弩砲放在城上,一砲十弩连续发射,比子弩还要过劲。” 葛守节爽朗地笑道:“好,我回去后就船卸下十部船弩,弩士一并登城。” 高堪见葛守节爽快地应允,但还是有所保留,这种威力巨大的兵器,在战列舰上有三十部的配备。嗯,已经不错了,十部船弩,不需要轮流发射,够装备简陋的蛮兵喝一壶了。 担心什么来什么,三佛齐统兵大将似乎没有了耐心,几次接触受挫,立即集结数千人对博望军外围发动扫荡,意图屠杀汉族定居点的移民。 好在高堪早就想到保护移民,早就把老幼妇孺迁入城中,三佛齐的人一动,几乎没有任何战果。反倒是侵入一处村落的兵马,遭到宋军伏兵强有力打击,上百人被射杀。 这场战斗几乎么有悬念,宋军调用神臂弓和黑漆弓,形成远近覆盖射击,几乎没有人阵亡,打的三佛齐军队落花流水,战术和技术几近完美的结合。 三佛齐的将帅显得很没面子,完全被宋军激怒了,发动上万人规模的进攻,开始对外围的关堡实施攻击,开始就投入大量兵力,看是气势汹汹,但在宋军将校眼中指挥低劣,士卒散乱,完全没有作战章法。 他们显然不明白围城打一的策略,在各条战线上都发动进攻,不仅对南北城还对军港进攻,形成没有重点的全覆盖,造成了看是规模很大,威胁很小的军事姿态。 宋军的外围关堡人少,但装备精良,他们承受的压力并不算太大,只要稳妥坚守,减少伤亡,还是有希望的。 当然,开始三佛齐军队把夺取港进口作为重点,但他们真的打错算盘了,港口长墙守卫的乡军也在顽强抵抗。 在北城军事防御完善的状态下,完全可以和海船形成南北打击,把军港外围作为一个血肉磨坊,在城头和海船双向火力打击下,仅仅一天时间发生五次交战,三佛齐就付出千余具尸体的代价,可谓损失惨重。 高堪对博望军的防御很简单,云涧南北城相互支援,确保港口不丢失,实在无法抵御只能从南城撤入北城,最后据守港口上船。 可以说外围各处关堡都不是做长久据守,一旦发现对方集中力量,立即把部队拉出来。 十余天的战斗中,没有一处关堡是三佛齐人夺取的,全部是宋军为了节省兵力,主动撤离据点来。劣势仍然存在,但宋军兵力越发集中,逐渐得到海船的支援。 面对博望军南北城防御体系完善,粮草准备充足,海上还有强大的船队支撑。三佛齐在人数上占绝对优势,但他们的武器装备,战术素养实在不敢恭维,每次大规模进攻,都被宋军火器和精确度极高的弩箭,成片成片地射杀。 光收拢尸体和伤兵就够麻烦了,严重影响大军战斗力的发挥。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佛齐统兵大将不计伤亡的攻势,高堪开始感到有点力不从心了。 人家是本土作战,兵员补充极为便利,伤亡是远高于宋军,但人家征召一个部族,发给制式装备就可以上阵,不断地调来的是生力军。 宋军是军械优良不假,战术运用也非常灵活,但随着伤亡逐渐增大,移民数目有限,兵员不敷使用,一个人要担负两人的守御任务,劣势更加明显。 “大人,休息一会吧” 三佛齐大军猛烈进攻被打退,正在南城督战的高堪,累的几乎要虚脱了,他拖着疲倦的身子,解去沉重的铁甲,靠在残破的城楼底休息。 对卫士的询问,他无力地摇了摇头,真心不想多说话,连日来没睡一个囫囵觉,这场反击战打了半个时辰,早就被累的向蒙头大睡,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不仅他坚持不住,城墙上的吏士也横七竖八地靠在垛口,疲惫地进入梦乡,只有部分当值士卒,强打者精神在观望远处三佛齐军队的动向,准备随时发出警报,一些妇孺担着浆水发给吏士解渴。 不知道港口那边怎样了他想着休息一阵,就赶紧去北城,看一看北城和港口的防御,那里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港口是紧连北城不假,但那是一层长墙防御,要不是水军海船火力猛烈,恐怕早就被拿下了。 ... 第729章 欧阳澈的大用 幸亏,战前把绝大部分长辈物资转移到转运船上,让水军各船仍然保持旺盛的战斗力,不至于在船上望岸生叹。 三佛齐的军队仍然对长墙试探性进攻,离海港不远处的水军海船上,不断向东西长墙外的敌军发射砲石。 由于惧怕大宋侍卫水军海船的砲石,三佛齐的士卒不敢过分迫近远程抛石机的杀伤范围。 在吃了不少次大亏后,他们也变得精明了,不再以人数优势冲击,只能三五成群地跃进,长墙上的守军以弓弩,不慌不忙地精确射击,效果却是极佳。 城墙上防御的压力徒增,让敌人不断靠近城垣,伤亡开始加大。 正在胡思乱想,昏昏欲睡之间,北面传来阵阵喊杀声, 高堪仿佛被人踹了一脚,一个激冷站起身来,高声喊道:“来人,怎么回事” 正在一旁打盹的吏士赶紧爬了起来,纷纷走到自己的战位上。 “传令,全都起来,全部起来,戒备蛮兵偷袭。” 高堪转身快步登上已经残破的望乡楼城楼上,看到远处三佛齐的军队正在调动,并没有要大举进攻的事态。 “大人,大人。”一名效用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身后跟着一名他急脚子。 “慌什么,慢慢说。”高堪瞪了眼效用,目光落在急脚子身上。 急脚子显得尤为镇定,沉声道:“大人,三佛齐蛮兵阵中出现上百台箭楼和数十座轻抛石机,正在徐徐部署,按照脚力明天就能抵达南城。” 高堪脸色变得很难看,嘴唇一阵阵颤抖。 这可不是好消息,甚至可以说非常坏,宋军之所以能坚守不动,依靠的就是甲仗精良,还有坚固的城池防线。 以三佛齐的装备水准,是绝不可能有精良攻城器械的,但也不排除几年来的偷师,任何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就在于往往会泄密,博望军就发生过泄密,巡逻吏士捕获几名探子,搜出了轻型抛石机的图纸。 抛石机这种精良装备,在南海诸国很少,就算是有的话,射程威力都无法和宋军相提并论,一下子来了数十部,很显然敌人可能掌握制作技术,更准确的判断是,三佛齐王室赤膊上阵了。 南海的这场突然发生的战事,还没有传到朝廷,茫茫大海中的船队还不知在何处,占城和交趾商人的消息也没那么快,对于大宋行朝来说,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内政。 成都府路准备实行丁亩法和丁银法,王秀的关注也被吸引过去,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欧阳澈却坐在王秀面前,脸色平淡地看着王秀,四平八稳地道:“相公,成都府试行两银法颇为顺利,预计中那些阻力很小,看来相公增减条例的法子是对的,全路实施势在必行,不能再延误了。” 王秀对两银法顺利实施很满意,但仍不能让他满意,为了实施中减少阻力,他做出了很大让步,但关键的因素却保留下来,待新法彻底实施再逐渐完善,可以说是删减版本。 先行在成都府推行,效果是让人满意的,至少没有引起多大波折,人们都能平静地接受,主要是成都人多地少,商业发达,相对吧税赋折入土地,人们的观念上还能接受。 不过,欧阳澈诚恳的干事态度,让他又是一阵欣慰,自从欧阳澈倒向他以来,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支持新政实施,完全没有当年的书生意气。 这就对了嘛家国富强在于实干,你光叽叽喳喳能有何用,整天的动嘴皮子,折腾来折腾去,最终还是误人误己。 “好啊德明有话尽管讲。”他听出欧阳澈未尽之言。 欧阳澈稍加犹豫,又道:“相公,丁银法打破人口赋,生民人口必然暴涨,成都府路本身就人多地少,不知相公如何处置” “这个并不要操心,朝廷正在开拓南海,我们可以逐步南迁人口,最终达到殖民南海的目的。”王秀并不担心人口膨胀,殖民首先要承受高死亡率,两地往返爆发疫病可能性极大,没有相对充足的人口,怎么能支撑下去 欧阳澈点了点头,他也是赞成开拓海外的,沿海已经有部分地区爆发疫病了,还在可以控制范围内。 至于王秀的殖民论,他也是赞同的,至少他认为天下没有不付出代价的成果,北人南迁不也是累累尸骨吗南海站稳脚跟,大片土地成为汉家所有,对后世的非常有利的,至于民众的付出能让他接受,认为这是必然的付出。 对于君子来说,能达到匡扶天下的目地,生民的牺牲在所难免,他们并不过分计较。 “德明,有没有考虑过出知成都府”王秀看着欧阳澈,脸色非常的严肃。 欧阳澈一怔,完全被王秀的话惊呆了,也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自朝廷南迁,行朝大规模裁撤府治,兴仁、开德、颍昌等府都降为州,天下仅保留江宁、河南、开封、成都、京兆、应天六府,知府事全部是正四品京官,地位明显在知州上面,一般都是加直学士或学士担任。 王秀的意思明确无误,不是通判也不是推官,而是真正的知府事,哪怕不带馆职或路节帅,也是相当于升迁,他怕自己区区小官惹起了非议,也非常开往得到。 王秀似乎看出欧阳澈的喜色和忧虑,不由地笑道:“德明大才,换成别人我是不放心,你去主持成都府路才好。” 欧阳澈又是一阵心惊,主持成都府路比他想象的要好,知成都府不过是去守住两银法成果,主持一路政务,那就是让他去主持两银法的推行,一个天一个地。 看来王秀真要大用他了,几年的蛰伏终于得到了回报,一外放就是节臣。可想而知,新政改良已然到了关键时期,王秀的众多亲信几乎都撒出去了,无不是有目的地坐镇一方,只有户部侍郎沈默稳坐钓鱼台,总算轮到他了。 “相公,新政实施掌舵不假,但河北也不得不照顾一二。”他思虑良久,还是说出自己的忧虑。 王秀点了点头,慢腾腾地道:“我明白,德明放心就是。” ... 第730章 谋划河东的好事 当天,王卿苧一身盛装打扮,带着同样是花枝招展的王新真,姑侄一起进了玄武湖畔的别院,嗯,应该叫玉阳宫,皇室最新的别宫。 赵柔嘉很喜欢王新真,一看到这个可爱的女孩,就拉着王新真去院子玩耍。 朱琏怜爱地看着赵柔嘉,落在王新真身上的目光,也是格外地柔和,温声道:“大姐,看来二姐和十四娘很有缘分。” 今个,王卿苧进宫带了不少稀罕物品,都是来自大食的女人用品,宫中极为走俏,有些都是天价。刚才让随行而来的李采薇,拿了些稍微普通的物品,去送给那些女官和内侍,她却要亲自给朱琏拿了几件送来。 “长公主是看十四娘太小,心疼她。”王卿苧三十多岁,却精于保养,看上去还是风华正茂。 她和朱琏走的近乎不假,但朱琏对她和王新真的态度,让她心里臆想翩翩,可是有传言太后对王相公格外的恩,似乎有点内情存在,反正什么样的流言蜚语都有。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当年在商水她可是亲眼所见,朱琏在屋里整整一天,只有青君一人里外侍候,里面照着麻衣也就算了,似乎拿了父母灵牌,被她不小心看到了,很多年都埋在心中不敢讲。那也太吓人了,皇太后竟然内穿白麻衣,静守小屋里的王家二老灵牌,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但这事又得烂在肚子里不能说。 “看你,每次来都带礼物。”朱琏很满意王卿苧的态度,她本就把王卿苧当成自家大姐,说话也没有客气。 要是摆明了关系,就算友琴莫言是王家大妇,她也是平妻,要按先后的话,她就是王家真正的大妇,对待大姑子的礼物,还要怎样的客气。 “这是应该的,妾身也是做些小买卖,入不得娘娘眼界。”王卿苧有心思,却还是打着马虎眼。 “对了,二姐的婚事却要跟大姐说声,烦劳再去打听打听范家大哥的品德。”朱琏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请了王卿苧,也是她的手段,有时候民间打听比官方要实在,也算是最后一次考验了。 王卿苧一阵无语,赵柔嘉的婚事还用得着她操心,但朱琏既然说了,却不得不道:“娘娘放心,妾身定然办妥,范家的哥是怎么样的活色,保管给娘娘挖出来。” 朱琏一阵无语呀,这话说的就跟悔婚一样,大姐也真是太泼辣了。 “看我这张嘴,在外面泼辣惯了,每个遮掩的,呵呵。”王卿苧也发觉不对,急忙地掩饰。 “二姐也不算小了,留在宫中不是个事,还要快些。”朱琏也没有在意,交代的就像拉闲呱,给自己人班的一样。也是,按照血缘来说,赵柔嘉本就是王卿苧的嫡亲侄女,交给王卿苧办很放心。 王卿苧又是一阵子无语,暗自揣摩那些流言,似乎还真有那门子事,太后对待王家太优容了。犹豫间,她说出一句让自己很后悔的话,道:“看公主和我家十四娘贴心,让她时常去寒舍玩玩。” “也好,上次二姐还说去看十四娘的。”朱琏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枢密院公厅内 张启元看着天下郡县图,忧心忡忡地道:“大人,河北没有戍卒,更没有存粮,王文实分明要放弃,不知大人作何打算” 李纲也再看郡县图,脸色却很难看,他的目光转向张启元,沉声道:“你认为应当如何” “大人请看。”张启元指着郡县图,朗声道:“王文实的算计很明显,应该说河北很难守住,他做出的决断是正确的。但是,国策还要建立在民情上,一旦河北失守,对两府的打击绝对是空前的,大人和唐大人必然引咎请郡。” 李纲毫不怀疑张启元的话,河北被虏人轻易地拿取,他和唐格是罪魁祸首,最大的受益人应该是王秀,难道里面有猫腻王文实沉寂十年,终于要出手了 张启元见李纲神色犹豫,又道:“或许,王文实也是没有办法。” 李纲不听则罢,他脸色变的很难看,沙哑着嗓子道:“他能没有办法,难道非的要接受河北” 张启元面带笑容,心里却腹诽不已,当初要收复河北时,谁也没有李纲等人叫嚷地欢腾,这会倒是说起别人不是。 但是,他依旧平静的地道:“现在是解决难题的时候,王文实是静观其变,大人却要承担后果,在下却有个办法,不知能不能实行。” “子初请讲。”李纲眼前一亮,张启元也是他好的人才,或许有好法子。 张启元指着郡县图,慢悠悠地道:“大人且看,王文实之所以要放弃河北,不外乎河东在敌手中,御守的几率太小,代价又太大了。朝廷可以反向行之,河北固要节节抵抗,但却能反攻河东,就算丢了河北也可以接受。” “反攻河东”李纲目睹郡县图,若有所思,似乎正在琢磨张启元意见的可行性。 河北防御的困难,他也是心知肚明,王秀说的也非常明白,要在北方正面养三四十万大军,陕西的禁军也要被牵制半数,显然是不能让人忍受的。 他理解张启元的意思是,女真人一旦反攻,河北十有不能保住,士人对两府的指责让人不能承受。那兵出河东可以牵制金军部分主力,打几个漂亮仗,甚至占据几个军州,完全可以弥补河北的尴尬,应该说有可行性。 张启元没有打扰李纲,他慢慢坐下来品着茶,似乎胸有成竹地等待。 “能有几分把握”李纲看了半天,猛然盯着张启元。 “六成把握。”张启元口气非常肯定。 “六成,能否说服王文实” 张启元眼皮子一跳,绝没想到李纲会问说服王秀,他忽然意识到王秀的能量。那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放松对王秀的警惕,却还是低估了王秀的威势,连李刚也不自觉地顾忌王秀的态度,压低嗓音道:“能。” “那就请王文实商议,要快。”李纲做出了决定。 ... 第731章 秦敏的难题 就在此时的北方上京,秦敏再次出现在街头,还是堂而皇之坐在宇文虚中府邸中。 “没想到知事那么大胆量,竟然还敢回来,真不知是豪情万丈,还是鲁莽无知。”宇文虚中刚见到秦敏,也不免有几分心虚,嘴上没有了客气,要知道万一秦敏沦陷,他们死不足惜,会把太上给害了。 “大人放心,在下心里有数。”秦敏一点也不在意,还是那么随意。 宇文虚中看了眼秦敏,是有点暗怪这位使臣的孟浪,刚刚把挞懒偷运走了,这有出现在上京,简直胆大如斗不知死活,不由地道:“还要小心一二,女真人的通事司和打套司也是傻瓜。” “打套司,呵呵,打套司在朝廷,也就是负责海商庶务的打套局,虏人张冠李戴,成不了气候的。哦,要不是大人有事,在下也不会冒险。”秦敏有几分兴奋,他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宇文虚中,还是有重要是要办。 本来,讹鲁观事败遗留的某些事他不得不管,上次走的太急,只是把曾经的燕五宗姬赵金珠隐藏在民间,好事要做就做到底,他要亲自接这位可怜的郡主南下,当然在自己筹建完成上京的据点才行。 当然,宇文虚中的事情,他仍然在犹豫不决中。 宇文虚中慢慢捻须,压低了嗓音道:“既然你有把握就好,老夫的计划不知你可看过” “看了,在下却不敢苟同。”秦敏根本就不给宇文虚中面子,回答的相当尖刻。 宇文虚中一怔,眯着眼看向秦敏,淡淡地道:“是你个人的见解,还是朝廷的主张” “大人认为有可能吗”秦敏笑咪咪地看着宇文虚中。 “你们能把挞懒接应南下,难道不能把太上秘密接走要知道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宇文虚中脸色很不好看,他早就有了谋划,想把赵桓劫持出来,再利用海船南下回国。就在去年,赵佶在五国城驾崩,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眼看,赵桓的处境越发不堪,听过日渐地消沉,曾经要自杀。 “不一样的,大兴府距离海上很近,五国城在千里腹地,我有天下本事也不行。”秦敏可不在意鸟太上,他心里就没有多少概念。 “你可知道太上如何驾崩”宇文虚中脸色很不好看。 “哦,在下还真不知道。” “老太上全身溃烂驾崩于土坑,却被烧焦投入水中当灯油,难道你认为太上还能坚持多久”宇文虚中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地道。 秦敏吸了口凉气,他还真不知道竟然用人油,不由地一真恶心,也为赵佶的悲惨命运伤感,但他态度很坚决地道:“在下深感悲哀,机速使臣是刺探虏人情报,绝不是用在营救上,还请大人见谅。” “挞懒如何说”宇文虚中有了火气,他也明白秦敏说的是实话,却仍然很不甘心,既然能营救挞懒,为何不能救出赵桓,那可是大宋的君王。 “挞懒南下有助于朝廷,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在下还是那句话,路途太长了,实在是有心无力。”秦敏真说了句实话,如果很有机会,他还真不介意顺手牵羊,但你从五国城救人南下,那纯粹在找死。 宇文虚中冷冷一笑,他算是听明白了,不悦地道:“无稽之谈,看到朝廷诸公太势利了,挞懒可用就千方百计营救,太上无用就弃之如蔽。” 秦敏默然,有几分承认宇文虚中的话,他师承王秀的思想,对赵家父子并无太多好感,更坚信实用主义。 一个被俘虏的天子,是没有任何现实价值的,就算营救回去又能怎样给现在的天子增加不必要的变数,也就是增添一些虚名。 “看大人说的,机速使臣都是朝廷培养的栋梁,一切行动都要以朝廷大策支撑,上次接应挞懒也是两府决断,绝不存在任何的私自行动。” “看来王文实的作为,和传言不虚啊”宇文虚中悠悠地,语气中那个味道。 “先生一心为了家国。”秦敏很不高兴,他是极为尊敬王秀,宇文虚中明显话中有话,很明显在讥讽王秀,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好了,我也不勉强你们,我又不是不知道王文实,他也算是熬出来了,让人无可厚非。如果太上能抵达燕山一带,你们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宇文虚中忍下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决定不再和秦敏顶牛。 “哦,大人这话怎样说”秦敏敏锐地察觉有味,警觉地看着宇文虚中。 “现在,太上已经到了寿州。”宇文虚中看了眼秦敏,悠悠地道:“知事刚才说了,上京实在不便营救,我也非常认同。” “什么,不是在五国城”秦敏睁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他意识到宇文虚中给他下了个套,自己还钻了进去。 “自老太上驾崩,合剌把太上南迁,我建议请太上迁居燕山,或许合剌读过诗书,也认为苛求天子不是好事,才同意了我的建议。”宇文虚中神色淡定,语气极为平缓。 秦敏目光复杂地看了看宇文虚中,不能否认这位老人的忠诚,但对他而言却是大难题,不要说赵桓回去会造成的后果,就算是偷运这位太上,还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不知多少使臣会暴露,他非常不甘心。 看来一看是就设计他,你不是说上京不好救援吗那好,就在燕山府让你就,既然能成功一次,你还有何借口实在把他的嘴封死了,没有半点回旋余地,要是他置若罔闻,一旦被传回去,恐怕连先生也保不了他。 宇文虚中曾经担任执政,又是观文殿大学士,混迹官场数十年,有岂能看不出秦敏的心思。他真心希望能解救赵桓,哪怕是让他付出一切,可惜秦敏明显在算计得失,什么时候大宋的使臣,不把太上放在眼里难道说朝廷和两府不在意赵桓了他不由地瞪大眼睛,沉声道:“知事考虑的如何” ... 第732章 对欧阳澈的大用 “大人如何知道,太上必定会落户燕山要知道就算合剌也会变卦”秦敏眯着眼看着宇文虚中。 宇文虚中见秦敏发问,心中一阵狂喜,对方没有拒绝是好事,说明心里还有太上的存在,看来还是有门的,他松了口气道:“我和高士谈商议过,斡本被我们说动了,在他的建议下才有了太上南迁,这可是个大好时机,决不可错过。再说,燕山府的重地,他们的防备肯定松懈。” “好时机不假,但我有几点疑问。”秦敏作为高等使臣,有着对事务敏锐的判断,尽管不情愿却仍认为有机会。 “哦,你说说看。”宇文虚中眯眼捻须,细细打量秦敏。 “太上何时能南迁燕山,到达后如何安排看守,选择什么路线安全,三点缺一不可,必须完全解决才能行动。”秦敏问的都是关键,决定成败的节点。 宇文虚中慢慢颔首,不能不承认秦敏说的对,女真人是放松了对赵桓的看押,但那仅是表面现象,你只要敢动分毫,连跑也别想跑,路线安排也必须严密。 “大人,不是在下矫情,上次的事让虏人有了警惕,再从海上南下难度太大,走南路恐怕太上无法坚持。”秦敏坚持己见,他绝不会为了赵桓涉险。有了挞懒的前车之鉴,人家是外松内紧了,甚至加强海岸的防卫。 宇文虚中脸色严肃,秦敏是松口不假,但也是有底线的,一切要靠朝廷使臣,他也不能过分要求,再看了眼秦敏后,慢悠悠地道:“你我两面准备,我再休书一封呈送朝廷。” “一切听大人安排,在下派精干吏士南下。”秦敏淡淡地道,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具备条件打死不做,万事俱备才能考虑,顺便把赵金珠救回去。 也是没办法的事,上次营救挞懒的动静太大,造成了极大的轰动,他在上京办几件事,也要赶紧地南下了。 在大宋行朝,王秀非常高调地举荐欧阳澈为天章阁侍制,请外放权知成都府兼差成都府路转运使,提点常平公事。 唐格是异常地反对,指出欧阳澈以枢密院副承旨,遽然外放成都府,连续跃升数级,朝野所不多见,恐怕遭到士林非议。话说的比较冠冕堂皇,但用心谁都明白,王秀大用自己人主持新政试行,那都是妥妥的政绩啊 当年,王黼一年九迁,也不见你去说话,人家不过是职事的任免,又不是阶官的升迁。 君不见沈默功成名就,以权户部侍郎执掌银行和海事司,把握大宋朝廷两大生钱命脉。 蔡易主持总理各国事务,那真是一时无二,何为一任归来恐怕也要登堂入室,钟离秋、宗良等人哪个不是大郡历练,主持一方新政试行。 言下之意非常明白,那就是王秀培养私人势力,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他绝不能等闲视之。 王秀对唐格的议论不屑一顾,他在朝堂上毫不相让,针锋相对,全然不顾宰相的脸面,让殿中侍御史都目瞪口呆。 “欧阳澈是才俊之士,不能仅仅认为资历浅薄,就弃之如蔽。他权知成都府,是朝廷试行新官制的尝试,天章阁侍制和知成都府全是从四品,以后外放官吏,阶官可以较低,但官职必须等同。”王秀毫不让步,说出自己的理由。 他对官制不断地补充完善,在确定三省合流的基础上,再次进行完善,优秀的官吏加馆职。当然,直学士以下需要经过考核才行,馆职和职事必须对等,散官衔彻底成为荣誉称呼,连最后的关注也给抛弃了。 还有一个重点是彻底地官职合流,也就是说官和职事等同,一位从七品阶官,可以任担任从五品职事,那么他加官也必须是从五品。 唐格非常不满意,王秀把他的意思扭曲,搞得他成了嫉贤妒能,厉声道:“王大人倡议三省合流,官职相符,但朝廷有官员考功制度,从七品常参官外放从四品,当年王将明也是一年九迁,而不是一蹶而就,你可知贤才拔苗助长” “欧阳澈是两银法制定重要参与人,没有人比他再明白,成都府是蜀川大郡,欧阳澈主持两银试行是最合适人选,官职太低无法服众,为朝廷大策破例又有何妨”王秀非常犀利地辩驳,一句也不相让。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争执不下,最终还是李纲出面打了圆场,才结束这场闹剧,只是王秀绝对坚持,一步不让。 唐格气的面皮发青,出来时对李纲道:“孙伯野曾说钟离秋断言王文实狼子野心,今天看来果真不假,亏我瞎了眼和他商议不要干涉军务。” “先前是他的羽翼未丰,不得不和我妥协,却借着伯记你干涉军务培养亲信,现如今王门子弟个个出人头地,他的亲信也把持要害,侍卫水军以他为主,难道伯记你不忌惮” 李纲默然不语,他何尝不忌惮王秀越来越大的势力,但他还比较有理智,冷静地道:“王文实用欧阳澈也是平常,毕竟他和钟离睿是重要参与人。钟离睿通判杭州不可能调离,用欧阳澈还是可以的。” 唐格一怔,不有几分不解地看了看李纲,他却未曾想到欧阳澈在枢密院,那是很受李纲关注的人物,也报以很高的希望,自然想让其快成长起来。 至于把欧阳澈说成王秀的亲信,在李纲眼中才是无稽之谈,欧阳澈是真正有原则的士子,一直以来都有着**人格,绝不是那些朝三暮四的小人。 反观李纲的心思很直接,王秀,或许正在崛起,也有相当的野心,却没有真正的去谋求私利。 最好的机会就是勤王救驾,你可以说王秀观兵陈州,但那仔细分析起来也有原因,面对强悍的金军,换成他也需要整编乌合之众,不可能用败兵去碰石头。 王秀完全可以等女真人俘获全部皇族,但人家却全力进攻开封,救下了当今太后和天子,单凭这一点,人家没有确凿的谋逆迹象,你就无话可说。 ... 第733章 上清云霄观1 他也有自己的困惑,无论是通过自己的观察,还是张启元的潜移默化,却无法真正看透王秀。 网 就在他非常纠结时,赵谌让翰林学士院出黄,蔡易权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设在行在,也算是重新回归,执掌蔡家在轮落后的再次辉煌。 蔡家沦落的太久,但底蕴犹在,不要说蔡易仍在为官,连蔡耕道也主持福建路事务。在外人看来,蔡家有此嫡系和旁系叔侄支撑,仍然不是任人欺凌的,尤其是蔡易得王秀的帮衬,很有可能进入两府。 钟山西北的上清云霄观,那是一座山林观,做坐在山清水秀的福地山间,士人都喜欢来此游玩。 今天,上清云霄观意外地闭门,外面有些精壮的汉子在游走,虎狼般地双目四处打量,让路过的行人不敢停留。 观内后院幽静的林间,铺着一块块名贵的波斯地毯,上面各放一个小几和蒲团。李纲、吕颐浩、王秀和蔡易、沈默、张启元盘坐在蒲团上,还有一位中年灰衣道人。 “修仙三等,丹成三品,下品地仙之道,以闭咽搐摩为火候;中品神仙之道,以神、气为铅汞;上品天仙之道,以心为汞,以定为水,以慧为火,在片饷之间,可以凝结,十月成胎,破碎虚空而去。” “敢问相公,何以逍遥”灰衣道人问道,神色极为凝重。 王秀那是一身宽大的白衣,素银丝带束发,显得非常随意潇洒,又有几分缥缈地仙家深蕴。 却见他大袖一扇,以标准的道家姿态沾指,淡淡地道:“采先天真铅为药,按炼精、炼气的过程循序渐进,重以气为本,所谓“气之根本凝成神,方曰无为而通灵。” “士人皆可修道成仙”蔡易倒来了几分兴趣,望着王秀的目光有几分神彩。 “勤而不遇,必遇至人;遇而不勤,终为下鬼。”王秀悠然自得地道。 “天仙如何成就”对于道人来说,他们的主流是神宵,并不是天仙之流。 “初修丹时,神清气爽,身心和畅,宿疾普消,更无梦昧;可百日不食、饮酒不醉,赤血换为白血,阴气炼成阳气,身如火热,行步如飞,口中可以干汞,吹气可以炙肉,对境无心,如如不动,役使鬼神,呼召雷雨,耳闻九天,目视万里,遍体纯阳,金筋玉骨,阳神现形,出入自然,破碎虚空而去,此乃天仙。” 王秀侃侃而谈,又道:“九霄乃小成之地,被仙真誉为九天十地大世界,却不知元始天王化身盘古开天,以洪荒为根基,化诸天万界,天仙之所在。” “碎虚而去,得入蓬莱,成逍遥散仙,元神游三界;玉虚符诏册封遂为真流,可证大罗道果,可上大罗天,从六御镇诸天万界,此长生不死之道。然不证混元,叁尸不斩、六气未吞,终究难逃天地三界六道大劫,少不得天人五衰。” “炼混元一气,是为太乙之数,回归本源,却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证。是想,天地初开,老祖修道玉京山,证太乙真仙,教化万界苍生,然后有诸天道统。。” “何以证混元道果” “混元,一气,乃大道;道成时,可演混元大罗仙,证天地尊位,为太上教主,混元无所不包,无所不有。混元是理,是道,是天地之大道。一切事情都是混元体,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太上教主通晰万事万物,眼中观过去、现在、未来,掌中演时空生灭轮回,意念一动,自有天道变化;无极无量,无生无灭,归寂虚空,可聚可散,不生不灭;万劫不磨,超脱时空,因果不沾其身,永恒永存。” 李纲呵呵地笑了,道:“我等凡夫俗子,却要在滚滚红尘中奔波,却比不得文实仙真临凡啊” 王秀嘴角微抽,目光转向李纲,他在心思转动间没有去辩解,只是淡淡地微笑。 张启元心里咯噔一下,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吕颐浩瞥了眼李纲,他对神仙之术没有多大兴趣,就算是满朝文武,也是敬鬼神而远之。说白了,无论是道家还是佛老,大家可以用而不是信。 王秀的侃侃而谈,不过是正事钱的引子,他淡淡地道:“今个,借道长宝地,却不能让香客上门,实在是罪过。” 道士爽快地一笑,站起身来道:“无量天尊,万事求缘,诸位大人为天下苍生解难,王相公又是仙真,斩妖除魔,贫道自然供方便之门。” “道长,伶牙俐齿啊不下神宵储慧。”李纲不由地笑了。,语气中也有一点讥讽,神宵储慧是谁不是林灵素是谁。 王秀瞥了眼李纲,玩味地笑道:“道长若居庙堂,何愁公卿鼎铭之食” 道士乃金丹南派云浩真人,也算是神宵一脉,却见他双目尽是炙热,绝不是甘心山林的方外人。如今,神宵论隐隐有衰败的势头,佛老学说隐隐抬头,他作为不甘寂寞的修士,他想要挽回道家的败局,王秀恰恰给他眼前一亮的机会。 当然,他又是钟山书院的客座讲学,面对众多士子不仅说道,还讲世俗道理,从出世者的角度论入世,让诸多学士喜闻乐见,不能不说他真有几分本事。 这次聚会也是他竭力促成的,能让朝廷几位重臣聚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坐而论道,是他实现理想的目的。 不能不说他心怀天下,也想一展胸中抱负,他对当今朝局是了如指掌,相信自己能促成庙堂诸多势力达成一致,王秀和李纲也没让他失望,能够应约而来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如此,上清云霄观将会名满天下,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道长何须鼎铭之食,如今朝廷正在经营南海,你不如去海外宣扬金丹大道算了。”沈默笑眯眯地道,他对神仙论不感兴趣,商人逐利的天性,让他认定一切都是虚无缥缈,唯独利益的永恒的。 云浩真人眉头一挑,云淡风轻地道:“那也不错,云游四方是我道门真修本分。” ... 734.第734章 上清云霄观2 “开拓南海也是无不可,确实要儒道教化为上。 :efefd”李纲悠悠地道,他对道家并无排斥,黄老无为的确能用在治世上,只要道人别太过分,黄老作为儒家辅助手段,他还是非常赞同的。 王秀知道进入正题了,开局就是海外,无关士人关注的核心,但也是士林较为关注的。就在李长昇出征时,他就提出三佛齐对大宋海外据点博望军虎视眈眈,并对海商苛重税,其国主贪婪昭然若揭,要逐步对该国进行讨伐,最终加以灭国,成为大宋的海外军州。 对,海外军州的提法正是他的首创在南海和东海建立交通便利的军州。其实,他没有核心的意思,那就是他选定的博望军,就是后世的文莱,那可是生产黄金的国度。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的一点不错,消息再隐瞒也是隐瞒,不可能不泄露出去。既然无可避免,那只能打上一仗,趁机派出强悍的部队,解决南海上的矛盾,真正地控制富庶的地区,实现博万国之力供养中华的目地。 不过,三佛齐和占城、真腊等国表面上还朝贡,属于方外藩国,灭国之战的确有些过分,难以让士林接受。 东海建立军州就要涉及扶桑和高丽,对待两国的舆论是玩味的,人们普遍对扶桑不感兴趣,却要求重新收高丽为属国,这个小国在女真的威压下反复,蛇鼠两端端不为人子。 王秀对高丽也没有好印象,饼子过而已,无论千年后怎样的嚣张,现在确实一穷二白,让人提不起兴趣。 不过,他却发现其战略意义,对内有利于北伐的侧翼,对爱方便政府扶桑。为政者,需要面面俱到,埋下棋子方便用途,哪怕自己用不上,也要子孙后代受益。 沈默曾经说高丽是中国旁支,汉唐曾征讨,最好是招抚为上,他不否认沈默的正确性,高丽主干是商箕子后裔,却并非高句丽。 高句丽是扶余杂胡,匈奴西迁之后,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高丽和高句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一个生在大国阴影下的迁徙民族,注定了永远的配角。 悲哀,是他们的宿命,臣服正统又是他们希望,没有别的内涵,他落要子高丽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为了汉家子孙能否把握时机。 “三佛齐是南海大国,控制东西贸易海道,博望军孤城一个,恐怕是无法支撑,既然迟早要爆发战事,早一点解决也好,只是茫茫大海,恐怕劳师远征无果。” 李纲有些支持征战三佛齐,但面对碧波千里却没有信心,他对高丽并没有兴趣,反倒是关心南海。 “三佛齐地大人稀,用朝廷的眼光来看不过一小国,也敢称南海强国,就算是盈叔的一军也能分国。”王秀很不在意地道,他还真没把三佛齐当回事。 要说,东南亚有了点抬头,也是在二三百年后,现在和大宋行朝相比,简直是羞辱大宋。 “我看地形图,三佛齐不小,绝非万人可以征服,侍卫水军孤悬在外作战,很难灭国,文实说分国倒是恰当。”张启元看了眼李纲,无论他对待王秀的态度,国策就是国策,不容半点私人感情,又道:“如果能通过交趾和占城,朝廷大军水陆并进,或许能出奇效。” 王秀不由地多看眼张启元,这厮竟然想到征服交趾和占城,通过陆地南下,对他的南海战略有相当深刻的认识,不能不引起他的警惕,这位真是人才啊 但是,他嘴上却道:“正是,也不需要占据交趾和占城,他们毕竟是大宋的藩属,我们要他们海上几处岛屿就成,海船战队南下,就不需要冒着搁浅的危险了。不过,那是长远的策略,现在我们要分化三佛齐,占领部分沿海地域,扶持王族子弟立上几个小国。哦,至于打通陆路交通,那是要放在以后再说,现在就算有心,咱们也没有力量。” 意图非常明显,那就是利用王族内部矛盾,驱虎吞狼,以夷制夷,不断蚕食三佛齐,把它化整为零逐渐征服。至于打通陆路交通,那是整个南海战略的一环,并不是现在能够完成的,需要等待时机。 “灭国不易,恐怕朝廷负担不起。倒是高丽可以速速办理,牵制女真侧翼。”沈默从财政角度阐明观点,他也看到利用侧翼的优势,至少能减轻财政压力。 邦交是非常有味道的,看是付出很大的利益,实际上是利用综合国力,让别人出钱出力出人,为自己的战略服务。 当然,这也不是魅力和形象,而是建立在国力和威慑上的权威,高丽人也不是傻瓜,为了大宋抛头颅洒热血。 “识之兄说的不错,江华岛距离高丽王城不远,似乎可以加以利用。”蔡易主持海外事务,自然一清二楚,他非常倾向控制高丽。 “高丽与女真接邻,兀术岂能容禁军驻泊”李纲不由地蹙眉,他是主张北伐不假,但比较务实,你有多少兵力驻扎海外,一支孤军又能起多大作用。 张启元眉头一扬,玩味地道:“驻泊江华并非直接开战,而是要控制高丽,他日北伐高丽数万大军,也算聊胜有无。” 王秀眉头一挑,目光转向云浩真人,半笑不笑地道:“如今女真、党项和高丽崇佛太甚,贵酋把和上捧成佛陀转世,那是在王室开坛讲经啊把我玄门道家置于何地,道长还需要努力才是。” 云浩真人摆动拂尘,看似轻松其实并不淡然,王秀一句话把他逼到了悬崖边上。这不是人情世事,而是到通的生死,作为道家子弟,他没有任何的退路。 当然,他明白王秀的心思,也非常希望通过王秀,对道家改头换面,再次成为朝廷的国教,物极必反下,他反倒是淡淡地道:“佛门不过小道,岂能与我玄门道家相提并论。” “道家三千大道,佛家不过八百旁门,一部道德经,可抵雄兵十万啊”王秀笑了,笑容中闪过一抹讽刺。 云浩真人很郑重地颔首,他对王秀的说法极为认同。 ... 735.第735章 上清云霄观3 “高丽国内重臣多附女真,以金富轼、任元、李之为核心,他们首鼠两端,臣服虏人的治下,完全丧失恭敬天朝之心。 只有本兵崔溱、金正纯心存天朝,力主隔海相望。他们王廷中也有中立势力,如崔濡、李仲等人态度暧昧,实力也不容小窥,朝廷有心却不可不防。” 蔡易是总理各国事务,他对高丽的情报如数家珍,分析高丽王廷三方的实力,显然是下足了功夫。 云浩真人神情闲散地自顾品茶,似乎并不关心方外俗务,但他双眼是不是闪过精光,时刻关注着王秀动静。 他不是傻瓜,王秀是刚回朝廷不假,但无论是前尘往事,还是今日今时,那都是大宋朝野第一人,一部心学正论奠定了宗师前程,而后和道家的牵连行为和著作,让他认定紧跟王秀,绝对没有亏吃,前提是王秀依然高高在上。 “反正有道门全真在,我想北方事就不用我等担忧了。”李纲瞥了眼云浩真人,态度很是平淡。他是看明白了,王秀是依仗道家抬高身份。 有李纲的赞誉,云浩真人虚荣心得到满足,他是方外真人不假,但那也是人啊有着治国平天下,留名丹青史册的雄心壮志。高丽是佛老传播不假,但他们的高层依然信奉老庄,以汉家旁支为荣,这就是道家的机会。 想想,道家入世能为天下,朝廷还能不优待不想佛老处处投机。 “西南夷、南海、扶桑、高丽,嗯,还有党项和鞑靼诸部,就看这盘棋如何下了。”王秀的目光转向李纲,这可是一盘大棋,考验棋手的掌控力。 李纲和王秀对上目光,捻须沉思、品味其中万般滋味。王秀胸中的确是大手笔,收复故土不过是其中一环,让他万分的惊讶,也不能不为之叹服。 云浩真人看了看王秀等人,不由地笑道:“今日二位大人与四位君子聚会,贫道去准备素饭,还望各位大人不嫌粗鄙。” “四君子”王秀一怔,不免看向了云浩真人,目光中颇多疑惑。 “大人难道不知,大人和张大人、沈大人、蔡大人被誉为四君子。”云浩真人似乎很淡定,波澜不惊个模样。 王秀看了看李纲,又看了看脸色各异的张启元、沈默他们,却不知如何说才好。 张启元有些无奈,他也是苦笑不已,竟然和王秀并称君子,不知讽刺还是荣耀。 吕颐浩捻须笑道:“我倒是听说过,也是最近才传开的,朝野把四位做比,风评为君子,也是一件雅事。” 张启元脸色那个精彩,却又摇了摇头,似乎不太在乎,沈默和蔡易也是有几分异色。 “道长请自便,待会还要讨几杯酒吃。”云浩真人去了,王秀不免多看张启元几眼,才正色道:“真的很新鲜,看来我的消息很闭塞。” “四位也是俊杰之士,当之无愧。不过,下步当如何”李纲对什么四君子不感兴趣,他关心的是国事。关系北伐成败的朝廷内政,因为内政得失直接影响国力的发展。 内政又直接关乎到收复河山的成败,不容半点马虎,他可以放任王秀经营域外,但内政他不能有丝毫放任,必须要经过全体执政公议,也是他坚持的底线。 诚然,王秀可以嚣张,也能够跋扈,却要在满朝公卿的掌控内,绝不能有半点差池。 “海外风浪易搏,朝廷暗流难治,一步错步步错,庆历、熙宁无果,究其内因是用人不当,急功近利。”张启元悠悠地道,他毫不避讳前朝得失。 王秀不免又看了眼张启元,他不能不承认这厮见解独特,庆历、熙宁变法最终失败,就是触动了各方利益,他之所以小心翼翼就在于此。 但是,他也很有成功的信心,既得利益阶层成长起来,具有新思想的代言人形成气候,形成强大的政治力量,那时旧势力中的保守者想反抗也晚了。 “无论再多艰辛,官制改良必须推行,最重要的是借鉴汉制,官员增设必须有制度,决不能任由增添,朝廷的常参官更要严格控制,哪怕是天子也不能随意。还有,公使钱制度也要改革,不能发到个人手中,而是由户部直接拨到衙门,由衙门的度支按照公务拨给,审计院和御史台监督。” 不要说李纲和吕颐浩,就是张启元、沈默、蔡易也吃了一惊。公使钱是朝廷官员的办公经费,可以聘请幕僚也可以当灯烛纸张费用,但那都是没有准的东西,用不完可以留给自己,绝对是一笔大大的财富。 每年,节度使的公使钱达到两万贯,直学士知开封府也有一千五百贯,要是真被收走了,很多官员会不满意的,甚至会引发实施新官制的反对浪潮。 李纲很欣赏王秀的谨慎,到目前为止各项法度都慎之又慎,小步地向前迈进,能不触动各阶层利益就不触动, “公使钱牵扯太广,能否从长计议”他也是利益的牵动着,不能不考虑,毕竟每年万贯的公使钱,不是小数目啊 王秀没有看李纲的脸色,拿起砂壶斟上茶,平静地道:“朝廷的公使钱发到个人手中,能用者不过一二,结果户部还得支付衙门的贴钱,朝廷每年要多付出数百万贯。” “何止数百万,我看千万还差不多。”张启元冷不防来了句,语气透着几分决然。 他并不喜欢王秀,甚至愿意取而代之,却不妨碍他认识到政策的进步性。当然,他也有另一层打算,能成了固然是好,不成也能打击王秀,让其成为官僚士大夫厌恶的对象,你从人家的饭锅子里抢食,岂能不遭人嫉恨。 王秀诧异地看着张启元,他绝没想到竟然是这厮挺他,感觉人生最大的玩笑莫过于此。 不过,他隐约地猜测道张启元的用心,不是一般地毒辣,这是可进可退的策略,比竭力反对或是博取利益更可恶,他不能不多看张启元几眼。 ... 736.第736章 上清云霄观4 蔡易品了口茶,淡淡地道:“子初说的正是,要说正四品繁忙职事的公使钱,就达到一千五百贯,连清闲衙门的正四品官也有一千二百贯。 虽说,朝廷严格控制官吏数量,确认然有增无减,在职的常参官有多少,每年需要多少公使钱就说不要说郡县官员了。” 各军州和县监官吏,公使钱是不多,但架不住地方上的猫腻多,一任郡县就算是清廉如水,光是明面上就能收入多少这是朝野上下显而易见的。 “话虽如此,但牵扯太大,不像是三省合流,重厘职事那么简单。”沈默看了眼蔡易淡淡地道,任重道远,他可不那么乐观。 三省合流是大趋势,逐渐形成执政内阁,当然没人反对,相反对他们也有好处。大家都是聪明人,仔细权衡都能明白,加强文官的权力,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 “朝廷每个职事,都要以律法形势定下来,无故不得随意变更,官吏设置就要负责本衙门事务,绝不以它官判本衙门事务。就算难度再大也决不退缩,从开封到江宁,还能退到何处难道真要去博望军” 王秀情绪有点激动,他决定要改变世情,大宋,不,是汉家退让的太多,最终连血性也化成烟云,他要从根本上去改变,官制或是公使钱,不过是一个比好重要的环节,甚至没让他放在心上。 李纲惊愕地看着王秀,毫有感于王秀迸射出的那份激情,他不含糊地道:“为天下谋,某又岂不尽绵薄之力。当年范文正公的新政,神宗大行皇帝改制,无不是无疾而终,文实若无妙招,断不可意气用事。” 王秀面色舒展许多,尽管李纲的话模棱两可,但毕竟是做出了承诺,这一步确实不易。 他能感受到李纲的善意,当年范仲淹和神宗皇帝锐意官制改革,面对的是整个大宋官僚集团盘根错节的抵抗,范仲淹主持的新政,可谓是万水千山,需要天子不遗余力地支持。 可惜,仁宗皇帝的退缩,仅仅三个月便告终结,让有志之士婉转叹息。 神宗皇帝在王安石变法失败后,一个人艰难地推动着大宋官职改革,终究是阻力重重,换汤不换药,官制改革最终在未能触及官僚集团利益的情况下无疾而终,给有识之士留下了深深的遗憾。 究其根本原因,是厚重的养士政策,发生了某些偏转,让本来利于时代发展的政策,产生了阻碍社会进步的因素。 想要去改变,必然触动整个既得利益阶层,就算你是天子,就算你是名满天下的大儒,面对庞大的官僚阶层,也是力所不能逮的结局。 其实,无外乎亢员和俸禄,超出了国力所能承受的范围,公使钱是其中的大头。 人非圣贤,公使钱一旦归衙门支配,将会让大臣个人利益受损,连李纲也不能释怀,就不要说沈默他们了。 就满朝文武来说,公使钱是收入的一部分,还是相当大的部分,十年寒窗苦和闻鸡起舞,无外乎就是为了荣华富贵,还有闻达诸侯,既然是自己应得的利益,为何要放弃 “我看公使钱还是暂时一放,如今虏人似乎要对朝廷不利,当务之急是要防秋。”吕颐浩也意识到僵局的产生,他不得不转移视线,公使钱废立可不玩的,搞不好大家一起玩完,王秀是他看好的后辈,不能倒在这个上面。 王秀也明白吕颐浩的好意,公使钱的改革是官制改良的三大要点之一,绝对的重中之重,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他也顺着话道:“虏人肯定要取河北的,然后派出使臣议和,没有多大新鲜事。” 李纲看了眼张启元,轻轻地颔首示意,他和王秀的战略指导有些分歧,倾向于张启元。 张启元会意,慢悠悠地道:“文实,真要放弃河北” 王秀看了眼张启元,以沉默代替回答,放弃河北已经是两府的秘密决定,张启元提出来必有深意,他需要谨慎应对。 “放弃河北,对两府诸公的声誉打击太甚,不知文实可考虑过”张启元说的非常诚恳,无论他有私心还是秉公,河北的再次丢失,对两府的打击都是沉重的,这是实话。 “那也不得不舍弃。”王秀能感到张启元的真诚,他才说出真心话,无论他心中如何戒备,他们都有共同的敌人。 张启元目光复杂,却没有任何犹豫地道:“文实也是身经百战,难道就看不到一点希望” 王秀有点纳闷,还能有什么希望人家数十万大军严阵以待,河北各路可是大平原,大宋那什么去拼啊几十万步军北伐,到了大平原上任人宰割简直是笑话。 “子初可有良策”李纲淡淡地问道。 张启元双目闪过隐晦地光芒,很平静地道:“倒是有一策,不知成不成。” “既然大家都在,何不说来听听。”李纲笑咪咪地道。 王秀感觉很不对劲,但也想不太明白,索性道:“子初兄有良策,还望赐教。” “不敢。”张启元见王秀态度软化,眉头一扬,似乎颇为享受,朗声道:“既然虏人能攻伐我河北,那朝廷也能收复河东,一来一往平局。” “妙啊”吕颐浩抚掌大笑,欣喜地道:“虏人主力汇集河北,朝廷大军自河东北上,必能拿下二路,一得一失,两府诸公也不会再被责难了。” 他是纵观全局,却不能不重视士民非议,河北的丢失很可能酿出乱子,进攻河东未尝不是好办法。河北是一马平川,河东却是关山险要,大宋很可能取得重大的成果。 李纲颔首捻须,笑吟吟地道:“子初的策略不错,只要西军和京西大军配合得当,完全能夺回河东。” “河东有虏人数万大军,他们的主力南下,也会很快进入河东增援。”蔡易不太赞同出兵河东,实在是太冒险了,把女真人当傻瓜啊人家不能派马军西进吗 ... 737.第737章 上清云霄观5 “这就是关键所在。 ”张启元回答的干脆利索,朗声道:“北侍军在河北投入兵马,造成死守河北各军州的态势,河东方面化作佯攻,待虏人全部投入战场,一切都好办了。” 李纲不断点头,张启元的办法不能不说精妙,很有可能建功河东,正色道:“虏人主力被缠在河北,朝廷以西军为主力,必能收复河东。” “这法子倒是不错。”沈默难得看了眼张启元,目光中充满了戏谑。 王秀遽然明白了,原来李纲和张启元来段双簧啊他们肯定早就算计好了,合着来说服他了。 不过,他也并不在意两人的算盘,而是算计张启元建议的可行性,自己竟然身在局里没想到。 利用即将爆发的河北战事,对河东展开军事行动,不能不说是虎口拔牙,却又有很大的可行性。 连他也未曾考虑夺取河东,就不要说女真人了,恐怕女真没有几人相信,大宋行朝敢主动进攻,甚至密谋夺取河东,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们不去打大宋行朝,就是格外的开恩了,怎能去相信宋军的反攻 张启元的计划看上去很有可行性,他也有几分看好,却仍在有很大的犹豫。也是,关键点是河北如何缠住金军主力西侍军和北侍军怎样配合,在最短的时间拿下河东两个问题必须要解决。 投入到河北的兵力不能太多,要能吸引金军主力关注,投入河东的兵马又不能引起金军关注,至少在完成突破前,不能让女真贵酋发现真实意图,否则绝对是场灾难。 他稍加沉吟,断定成功可能性只有四成,实在让人犹豫不决。 “很有建设性的提议,但我有两点疑问,首先是朝廷必须向河北投入部分主力,造成北侍军甚至殿前司主力决战态势,到底要投入多少人合适还有,西侍军和北侍军一部,要怎样做才能让虏人相信,我们在河东发动的是佯攻。关键点在当我军推进到一定纵深,有没有能力挡住虏人反扑” 对于王秀的反应,李纲和吕颐浩是赞赏的,两点疑问谁也绕不开。因为,战争绝非儿戏,一点考虑不足会导致满盘皆输,尤其是李纲对河东尤为敏感,当年他调度十八万大军解围太原,却遭到毁灭性的失败。 宋军反攻河东,固然能利用河北拖住金军主力,但人家以马军当先,调动速度是很快的。你完成不了纵深突破,便无法遏制对方反扑,只有控制纵深的要点,才能延迟对方反攻,组织力量进行机动防御。 “还有一点,这场反攻就算能达到目的,以朝廷目前的财力,能不能支撑下去”沈默提出自己的观点,他站在经济角度来说,打仗就是烧钱,没有足够的钱财打个鸟啊 十万大军的驻扎费用,那就是一日千金,要是进行防御战,那会飙升到万金,还不算那些牛皮,牛筋和铜铁的消耗,简直让人受不了,这才是通俗的算法,真打起来又是一套计算方式。 “识之兄说的有道理,看规模是数千里战线,动用大军肯定超过三十万,就不要说那些民夫了。现在,侍卫水军主力船队正向崖州大寨集结,虎翼两军全部南调,肯定无法给予河北有力支援,能出动的战船也仅有数十艘,无法对虏人后方形成威胁。” 蔡易从侍卫水军立场阐明观点,在侍卫水军的远征作战中,有担负支援北侍军的职责,还是在金军背后发动登陆战,在燕山东部实施袭击。 由于王秀坚持南海征服计划,李长昇率战队出海,李宝、上官谦立即组织第二波南下大军。 侍卫水军的主力舰船,几乎调走了大半,虎翼第一、第二军也跟随南下,作为征伐南海三佛齐的主力。人家三佛齐是方外藩属不假,却也是南海大国,动员后兵马达到十余万,没有相当的精锐兵力,是很难与之对抗的。 所以,随着虎翼军的的南下,留守侍卫水军除了要拱卫大河、淮水和大江,能够实施机动作战的部队,不足以形成强有力的威慑,更谈不上进攻燕山了。 张启元因此颇为为难,侍卫水军的牵制作用很大,能把相当的虏人留在燕山,但海船调归南方海船舰队节制,至关重要的虎翼军也跟随出征,北方海船舰队无法展开大规模行动,他的计划甚至出现瑕疵。 更严重的是沈默的话,打仗就是烧钱,那么大的兵力组织也不现实,那是直接打击他计划的啊 吕颐浩却在大家犹豫时,断然道:“识之,朝廷最大可以支撑多长时间” “要是纯粹的防御,倒是没有无妨,无论是常平仓还是封槠钱都能只能大半年,一直到下岁钱粮征收完毕。但是,要发动反攻,动用十余万大军,恐怕朝廷的钱粮撑不了太久,最多三个月就会消耗殆尽。” 沈默算了一笔账,朝廷是发展了不假,也不像刚刚南迁时的窘迫,连皇家别院也建不起, 王秀知道沈默说的一点也不夸张,防御战和进攻战截然不同,十万大军进行高强度防御,也就是日费二万金,放到进攻作战简直就是流水的花钱,按照沈默三个月九十天算,那就是三百六十万贯钱,还不计大量的其它消耗。 要是战败了一场,很多甲仗器械需要重新增添,费用可不是万金能拿下来的。 朝廷的财政状况是逐渐好转,但花钱的地方也很多,无论是水军战船的制造,还是禁军甲仗和新式武器的装备,那都是钱堆出来的啊 朝廷官僚阶层的俸禄和公使钱,也是一块大头,至今没有得到有效解决,治水赈灾加上对生民的各项福利待遇,朝廷看是收入很高,平均摊下去,每年剩下的钱并不多。 “各项花费太大了,朝廷是不断的开源,却无法去节流,如今地主家也没余粮啊”王秀发出黑色幽默。 ... 738.第738章 上清云霄观6 李纲、吕颐浩甚至沈默都是一怔,王秀是话中有话啊借着战事来说官制中的公使钱,大家的利益所在,谁也不想一块大蛋糕没了。 沈默不想,吕颐浩不想,李纲也不太想,变革是一回事,大家都想好,但牵扯到具体的实际,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大家却没有去想,如果能稍加截留,把发到个人手中的公使钱,留在衙门中支用的话,朝廷每年会节省多少钱 虽说,依旧是大手大脚,但毕竟没到个人腰包里,只要加强财政监督,还会有大量盈余的,至少实行几年,能够合理地厘定衙门度支。 “无论再艰难,反攻河东谁都不能改变。”李纲咬咬牙,做出自己的决断,毕竟是一次机会,还是张启元提出的战略,既然有很大可行性,他都不愿意放弃。 吕颐浩也微微颔首,慢慢地轻抚捶胸的美髯,他和李纲是有政见不同,也没有进入两府,但对反攻河东是一致的。 他们的目光落在张启元身上,能培养起这位年轻俊杰,哪怕是付出一定风险,也是值得的,至少不能让王秀一家独大。眼看王秀已经位居副相,登顶是显而易见的,赵鼎、张浚似乎不足以制衡,再加上张启元就容易多了。 在那么多年的观察中,张启元的睿智也是显而易见的,阅历固然不能和王秀相提并论,但那也是没有表现机会。 “如果能四个月内结束,应该。”沈默犹豫着算计,他实际掌控大宋的财政,不能不谨慎再谨慎,材米油盐的都要计较,媳妇当的委实不容易。 还没有等他说完,宗良手执一封官塘匆匆过来,来到众人的面前。 “哦,有何事”王秀见宗良气喘吁吁,眉头有些微蹙。 “北面机速使臣紧急官塘。”宗良把手中官塘递给王秀,顺便抹了把汗,一路小跑累人啊 王秀点了点头,机速司是属于枢密院不假,北方的官塘应该先进入枢密院,但是事有特例。 朝廷最高等级的使臣身份极端保密,大宋官吏三年一轮换,总不能每次换官职都换人管辖吧那样很容易暴露高等使臣身份,造成可能的损失。 所以,两府决定无论怎样升迁外放,两府宰执负责的高等使臣不换,也就是说他负责指挥机速司高等使臣,原则上无论担任宰相还是别的职务,没有经过两府公议改变,都会负责到底,没有人去说三道四。 宗良把机密官塘送到他手中,却不是李纲,是完全合乎制度的。 他打开官塘一看,目光顿时有些呆滞,嘴张了张,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的味道。 没有人去冒失询问,王秀手上掌握的使臣,那都是最高等级的机密,只有等他把官塘整理出来,有资格的大臣才能看到,别人是无法接触的。 然后,那些官塘的原件被封存入枢密院,按照密档等级分明别类,外人根本接触不到。 却见他犹豫一二,缓缓地道:“北方机速局使臣密报,太上被虏人迁移,很可能要在燕山府定居。”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脸色大变。 吕颐浩脸色惊喜,几乎是颤抖地道:“是否属实” “官塘是北方使臣知事发出,没有完全把握,他绝不会妄言。”王秀有点不高兴,秦敏的沉稳睿智,绝不会无的放矢,他唯一忧虑的是如何处置,太坑人了。 “果真如此,无论怎样代价,都必须把太上请回。”李纲毫不犹豫地道,对于北伐迎回二帝,他是异乎寻常地坚持。 张启元想的比较多,赵桓回来如何自处做太上甘心吗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也并不太热心。 不过,他看到王秀眉宇间的不悦,也就坚定了支持心思,果断地道:“要立即联系使臣,朝廷派出精干吏士参与,一定要确保迎回太上。” 李纲对张启元投去赞许的目光,果然没有看错人,兴奋地道:“机速司高等使臣由文实掌控,可有完全把握” “恐怕营救太上,没有是全把握,甚至没有一点把握。”王秀摇了摇头道。 “文实怎能没有把握,上次不也把挞懒接应回了嘛我看迎回太上并非没有把握。”吕颐浩胡须一阵发抖。 王秀不免苦笑,接纳挞懒和赵桓完全两回事,上次是生死不计,能回来就赚了,营救不回来也无所谓,赵桓不一样。 再怎么说女真人警觉了,赵桓又是文弱的人,难度要比挞懒高出许多,他说没有一点可能,也不是妄谈。 “此事关系重大,需要谨慎从事,在座都是枢要大臣,一同努力迎回太上就是。”他没有任何迟疑,总不能反对迎回赵桓吧那还不被人给骂死。 至于营救,那也是北方机速使臣具体负责,成功与否,就看他们的意愿了 “可以出燕山,直接南下界河。”沈默提议了句,这是最原始的办法,至少有可行性。 “不可,虏人表面无恙,实际上正在调兵遣将,南路绝不可走。”张启元直接否定陆路。 笑话,有可行性不假,但燕山、云中那是重兵集结,使臣还有可能通过,带了赵桓却是最大负担。 “不错,为保完全,南路绝不可走,只有水路了。”吕颐浩支持张启元的看法,上次挞懒出逃也是从水路,只要到了海边,那就是大宋水军的天下,任他金马如雷也白搭。 蔡易眼中闪过一抹不悦,沉声道:“沙门岛水军大寨,还能够出动海船,怕万一战事发起,太上难承受海上颠簸。” “难道海上大船,还能有车马劳顿吗”李纲很不满地瞪了眼蔡易。 蔡易也很不满李纲的刻薄,厉声道:“虏人已经加上沿海防御,难道大人愿意看到太上海边被擒” “总归要试一试,海路要不陆路安全,实在不行出动几条大船,打下一片地方迎接太上。”李纲非常坚决。 为了迎接一个无用的人,不惜牺牲大批侍卫水军吏士,王秀并不认为李纲有错,但他绝不会那么傻帽。 “文实有何良策”沈默见王秀沉吟不语,才有此一问。 ... 739.第739章 上清云霄观7 王秀并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李纲和吕颐浩,淡淡地道:“我在想虏人为何南迁太上情报属实的话,如何营救出城,又怎样到达海边。 诸位应该明白,太上和挞懒不同,当初接应挞懒归附朝廷,是看他命大还是命薄,生死全然不在我等眼中,就算这样还惊险万分,让两名使臣殉国。” “太上是必须要迎回的,关键要确保完全,一旦营救就不能有任何闪失,我宁可等也不愿有任何纰漏。” 话说的大义凌然,绝没有任何的反驳余地,连李纲听了也无话可说。怎么可能有人去反驳王秀说的很不错,接受挞懒投降可有可无,生死无论。 但是,赵桓就不一样了,万一路上有个闪失,导致赵桓生命受到威胁,恐怕主持营救的大臣脱不了干系,连两府也会受到牵连,没有人能担当的起。 “文实说的有道理,必须有个缜密的计划才行。”李纲品出王秀的忧虑,不得不小心为上,他也承担不起后果,不能不再三考虑。 张启元也目光游离,他的直觉告诉他,王秀绝对有不为人知的目地,但他却无法去反驳,你要真坚持尽快行事,万一出了差错,那真是万劫不复了他决定还是慎言,别当了出头鸟,万一有事成了替罪羊。 “此事暂时不提,还得由机速司和侍卫水军秘密勾划,现在虏人不知何时发动,我认为反攻河东也有胜算,如何调兵以假乱真,还需要诸位提议。” 王秀对河东反攻有点疑虑,但仍然觉得有很大可行性,正好趁着赵桓的事,把大家注意力转移。 张启元的确醉心反攻河东,这可是他的首唱,一但丢失河北收复河东,哪怕是河东南路,他的名望将会达到新的高度,就算还无法和王秀抗衡,却可能堪比李纲等人。 “实在不行,银行再发行三百万债务,把厘金上调两层,相信那些财大气粗的海商,会欣然接受的。” 王秀哑然失笑,暗骂张启元接受能力真强,上次皇宋银行发售三百万贯债券,王家和沈家带动购买,这几年开始陆续还款,着实让两家赚了一笔。 当然,也让工商业界对银行的战争债券有了新的认识,分期付本息,有朝廷的担保,相对是稳定的有自。尽管,这也是风投的一种形式,绝对的高回报。 要真的在发行战争债券,恐怕三百万要不了几天,就会被抢购一空,还会是供不应求那种。 他忽然觉得有门,张启元这厮给他个提示,侍卫水军正在集结等候季风,大规模的南征耗费是巨大的,何不再次发行征伐南海的债券,只要打下来土地形成稳固的据点,你要土地给你,你要矿山资源也给你,朝廷是稳赚不赔。 只要不是本土,哪怕你闹翻天,真正做了土霸王,也没有大不了的,真要反叛朝廷,不是还有侍卫水军和海外军州吗至于百年后的变化,真的有些力所不逮了。 但是,河北河东的战役,他不会去发行债券,河北注定要被丢弃,就算反攻河东,也不知能打到哪一步,总体来说是朝廷吃亏。 战争债券本就是双赢,吃亏的是傻子才去干,相信没有傻瓜。 “不,反攻河东朝廷一力承担,倒是可以发行南海开拓的债券。”他做出了判言,相信南海捷报传来,必然会掀起商人们的强烈热情。 沈默眼前一亮,拊掌道:“不错,南海物产丰富,朝廷侍卫水军出征,必然是大获丰收,不花一文钱办大事,要是发行战争债券的话,几千万也能被抢购一空。” 李纲嘴角一抽,不过人家说的有道理,不是物产丰富吗以侍卫水军强大的战斗力,拿下三佛齐沿海还不跟玩的一样,至少在他看来如此,方外的那些资源让商人们分利,也在他接受范围内,何况不用朝廷出钱的征战。 他却没有得到王秀的暗示,王秀给上官谦的秘密指令,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侍卫水军远征大军要量力而行,有多大力使多大劲,能占据三佛齐纵深国土更好,必要的矿产资源定要夺取,没有半点马虎。 “不仅如此,还要他们支付殖民开发的费用,都可以从金银铜铁开发中分成,相信有眼光的人会欣然接受,那都沉甸甸的钱币。”王秀已经想到大姐那兴奋的神色,怎么能少了王卿苧呢这可是巨大的财富。 沈默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变了变,叹道:“有人抓住机会,恐怕财富真要敌国。” “那也是人家的本事,朝廷让人家花钱办事,就应该给予优惠,买卖公平天经地义。”蔡易看的很透彻,他又何尝不从中谋利,沈家也占据很大的份额。 就像王秀私下说的,要尽快培养成功垄断性巨头,带动整个既得利益阶层的发展,才能改变更多的整治态势。 “我看,先印制一千三百贯债券,应付当前北方局势。”沈默提出自己的建议。 “现在,南海博望军初具规模,只要大军的消息传来,债券认领应该会顺利的。”王秀对李长昇很有信心,并不认为李长昇会战败,即将出征的上官谦更是威势显赫,大宋侍卫水军六成的战力,难道还玩不过一个蛮国 “也罢,就烦劳文实主持个条例,反攻河东势在必行,迎接太上也不容闪失。”李纲虽是知枢密院事,地位在王秀之下,但耿直的性格让他非常强势,并没有在意官职高低。 王秀看了眼李纲,玩味地一笑,却悠然自得地点了点头。 沈默和蔡易却眉头微蹙,显然对李纲有所不满,张启元却跟没事一样,笑的还是那么温文尔雅,吕颐浩脸色木纳,仿佛没听到李纲的话。 就在第二天,枢密都参军司开始筹划兵棋推演,调北侍军和西侍军的都参军、副都参军及部分军的都参军南下行在,共同进行推演。 ... 740.第740章 蔡易的奢华 为了迷惑女真人,拖延战争爆发时间,李纲请命下旨北侍军部分兵马陆续进驻河北,造成宋军主力真正接受各军州假象,让金军高层发生误判。 果然不假,当宣武军一支部队过河,直接进驻大名,消息就到达了大兴府的都元帅府行辕。 兀术看了官塘,一阵畅快地大笑道:“很好,他们总算是上钩了,也不枉我忍耐多时。” 在座有活女和高升,却见活女也兴奋地道:“左副元帅高见,我认为应该可以长驱南下了。” “不。”兀术很干脆地拒绝,非常的利索果断。 “哦,末将有点不太明白。”活女疑惑地看着兀术,他有点不明白,金军早就完成战争准备,完全可以一鼓作气。 “不明白,你活女也是大将,怎么就想不明白”兀术心情不错,乐得哈哈大笑。 高升淡淡一笑,平静地道:“郎君,左副元帅郎君的意图很明显,等到南朝把北侍军主力投入半数,立足未稳之际再打,剩下咱们许多功夫。” “投入半数哦,郎君是要半渡击之”活女也是睿智之人,不然当年也不会率第二梯队投入作战,他立即就想明白其中玄机,那是令人兴奋的事情。 “不错,郎君的意思很明白,南朝实力强大,他们要在河北站稳脚,依托坚固的关防,我们损失会很大。”高升只把一半说出来,他相信活女不会不明白,宋军对守城很有一套,金军是没少吃亏。 兀术笑咪咪地看和他们,心里格外地高兴。 不错,他的战略意图非常明确,之所以迟迟不发兵,就在等大宋认为无恙,陆续投入北侍军主力,要不然一座空地,金军一个冲击就能拿下来,大宋实力没有任何损失,反而会加重金军重回河北的负担。 是想,残破的河北军州,能供养多少驻军光是战线的拉长,就让人无法忍受。 如果,等到宋军在河北站稳脚再打,那就是一场艰苦的攻坚战,就算结局是注定的,女真人也是得不偿失。 最好的办法是半渡击之,北侍军部分主力陆续北上,达到一定的数量,他的主力雷霆一击,打宋军个措手不及。相信南朝进退不得,为了投入的精锐遭到毁灭性打击,必然会全力投入作战,他野战歼敌的目地也就达到了。 上次,席卷整个京东和江淮,严重打击了南朝的经济,这次要针对他们的军事力量。 “不仅要暂时忍耐,还要派出使臣,诚恳地和他们和谈,让他们彻底放心。” 高升眼皮子一跳,兀术这招太毒了,双管齐下麻痹敌人,不知王秀如何应付,从北侍军陆续北上态势看,南朝似乎上当了,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行在南京江宁城,秦淮河畔。 蔡易的府邸依旧是奢华的代名词,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层出不穷,衬托着主人生活的奢靡,不愧是蔡家的二郎。 不错,蔡易在生活享受上很有父风,非常注重物质享受,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那是相当的奢华。 只不过,士人也不能苛求,大宋朝廷的经济状况逐年好转,从几年前官员俸禄恢复正常,还有小幅度上升,再加上人所周知的公使钱和公厨余羡,高中等文武官员生活都很不错,甚至是富裕,他们不需要冒险贪污,也能过上很不错的生活,只看你会不会享受了。 后院花园中的阁子内,王秀和蔡易对面而坐,品茗对弈。 王秀的眼光游离于十九路文枰,蔡易默然不语,纵横之术岂是易于之事,国事变法偱治更是步步维艰,他理解王秀的难处,纵横外制于强敌,偱治内绊于士人,就像几天前那场议论,他听出王秀的难处。 但是,王秀既然回来,那就应该强势出击,不能再然李纲、张启元之流嚣张,至少他是那么认为的。 可惜,王秀仍是没有言语,目光紧紧地盯着棋局。 蔡易实在忍不住,他竭力让自己微笑起来,慢悠悠地点评道:“中原大势早定,文实兄如龙困浅滩,大势已去矣” 王秀撇撇嘴,眼睛盯着棋局,不屑地道:“你整天没事琢磨手谈,我岂能与之争锋。” 蔡易呵呵一笑,轻轻抚捋长须,道:“要说别的我不如你,但手谈你真不如我。我看你逐鹿中原时,太过执着一城一地之得失,深陷困境而不能自拔。” 捻须自得时,他却心念一动,男子留须是风尚,为何王秀反其道而行,不蓄须髯,纵然看着年轻几岁,也显得年轻孟浪,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王秀深以为然,洒笑道:“说的倒有几分道理。”说罢将白子抛入檀木棋盒中,又道:“一子错,步步危及,我却不明白何时落了下风,这盘就让你了。” “文实兄身在局中,自然深陷棋局,却触犯了大家的利益,最终却不能自拔。”蔡易摇头叹息,他是语带双关。 “哦,愿闻其详。”王秀端起茶杯,轻轻品了几口,自言自语道:“不错,上好的团茶,看来你倒会享受,难怪有人说你奢靡无度,光是这茶,没有两贯钱也买不了一两。” “笑话,我一不贪得无厌,二不贪赃枉法,也就是把钱给大姐生钱,现在朝廷哪个不这样干,看人家赚得多眼红。”蔡易一阵鄙夷,不屑地道:“这茶叶也不算是,就是五六贯一两叶子,算是中等了。” 王秀莞尔一笑,自从海上获得巨大利益,朝野上下时不时有诘难声音,说什么舍义取利君子不为。 不要说朝野的士人,纷纷存钱入银行生钱,很多人还委托投资工商和贸易,赚取了大量合法的家私,连那些所谓的夫子,也是一边大加鞭笞,一边偷偷地托人投资,简直就是道貌岸然,让人颇为不齿。 更有些人获取了大量利益,却仍然坚持“平常心”,一副清廉如水的模样,时不时用自己的禄米,捐赠给学校或居养院,赢得了不菲的名声。 ... 741.第741章 蔡易的诚恳 要知道朝廷恢复了元丰和正和时代的俸禄,员外郎每月都有禄米二十石,他们本就吃不完。 再加上经营所得的钱财,拿出不易保存的禄米得名声,还不占用自家的仓储,简直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蔡易本就是大家族,那么多年由银行帮助理财,他又隐隐是蔡家的家主,家族光大福船就有三艘,蔡家是日进斗金啊可见这厮活的比较坦诚,不像某些人还要立牌坊。 “我看到的是你要小心,公使钱可不是好动的,别看现在厘清官职,消减衙门阻力并不算大,大家还能接受。一旦动了公使钱,你就捅了马蜂窝,连沈识之也不看好,还是谨慎点好。”蔡易也不是当年的纨绔,那么多年的历练早就滑头了,他并非睿智之士,看问题也颇为透彻。 王秀深以为然,官制革新三大要点、两大难题,最难的就是公使钱,那是向整个官僚体系挑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可是看出来了,连李纲也不能免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的办法你发挺不错的,衙门里掌控公使钱,要比发到个人手中强多了。”蔡易笑嘻嘻地道,他的公使钱是不少,但和王秀的友谊相比,却又不算什么。 “你有好办法”王秀考虑的不仅是公使钱衙门化,还有官吏不得经商,那又是一场轩然大波,铁定的难以推行。所以,他很鼓励官员把钱进行投资,而不是其家族涉及商业。 官商化,只能加速官员的,导致家国快速衰亡。诚然,官商的结合是必然,每个国家都不可避免,但那是官商分离的结合,并非官商一体话。 “一点办法也没有,嗯,应该是难如登天。” 王秀相信蔡易的真诚,他也明白其中的艰辛,却不准备放弃。他可以看着官吏投资,有钱大家赚才好,又不是不正当的收入,你可以限制大臣经商,却不能不让人家投资,但公使钱归公绝不让步,这是原则性问题。 不过,公使钱倒是能步步操作,并不是朝夕可以完成的,迎接赵桓回朝可是大事,也是他来蔡易府邸的目地,犹豫再三才道:“易之,我看你对太上语焉不详,却不知为何” 蔡易怪异地瞥了眼王秀,切牙笑道:“你我兄弟还要拐弯抹角,文实兄实在太见外了” 王秀一怔,旋即感到蔡易的善意,他不由地失笑道:“那你看怎么办才好” “区区一个太上,迎接回来又能怎样难不保那些居心叵测人痴心妄想,加剧朝野的不稳定。”蔡易撇撇嘴,对赵桓没有半点尊敬。 王秀默默颔首,蔡易的意思非常明确,并不赞同迎回赵桓,理由也是从大局考虑,非常之冠冕堂皇。 不能不说,蔡易给出的理由很有道理,让他想到曾经历史上的赵构,宇文虚中、岳飞等人的死,并非没有道理,是想你把赵桓搞回来,那可是正统的天子,做个太上也行,但天上日久难不保有人起心思,这是取乱之道。 要真有人想利益最大化,谋划拥立赵桓入宫黄袍加身,就算赵桓谨小慎微,到时候也不得不“勉强笑纳”了 亡国之君最好的结局,那就是老老实实度过残生,如果能遇到赵家兄弟那种人,自己再本分一点,别那么多牢骚话,估计能安享晚年。 “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文实自己拿主意。”蔡易也是滑头,那么大的事,他绝不敢轻易发表深层次建议。 “蔡驸马也在其中啊”王秀语带双关地道。 “尽人事,听天由命。”蔡易怔了怔,非常寂落地一叹。 “驸马跟随太上北狩,如今已经近十年,如果能回来固然是好。”王秀有点心虚,赵福金可是妥妥地做了他的金丝雀,要是蔡鞗真回来了,该如何是好难道要拱手让出显然是不可能的。 “叔父有福能回归固然好,也算是安享晚年了”蔡易何尝不想家人回归,但他也有大局观,赵桓的回归只能加剧朝局动荡,他不能不防啊 其实,他很想说如果能劫持南下,路途中有很多好机会,彻底解决问题甚至在营救过程中,也是最佳的时机。 但是,他不能说出口,一切要看王秀的决定,王秀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 那么多年来,他蔡家的利益已经和王秀捆绑,几乎到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程度。沈默和王秀的关系,范宗尹和王秀的关系,他和王秀的关系是截然不同的,王秀救他于为难,蔡家有今天的兴盛,让他无法做出悖逆王秀的举动,一切只能支持王秀。 最重要的是,别人都是有资本和王秀搭上关系,又有相对的**性,他是危难中被王秀拯救,依附程度大的多。 “如果能够营救出太上,倒是就可以冒险,我已经发出官塘,让北方机速使臣伺机决断。”王秀慢悠悠地道。 “文实兄,你可要考虑好了,一步错步步错,家国大业为重。”蔡易语重心长地道,语气中隐隐有彻底解决问题的意思。 王秀对蔡易更亲厚一层,能说到这个层面,绝对是铁哥们了。无论是李纲还是张启元,他们的目光都在盯着,有任何的纰漏,都无法逃脱他们眼睛。 当他从蔡易府邸出来回家,刚到家门口却建议对车马,显然是宫中的,更巧的是张启元面带笑容地站在一旁,显然是来找自己的。 “文实兄,让我好等啊”张启元见王秀下马迎过来,笑咪咪地拱手见礼。 “子初兄真是稀客,还请里面说话。”王秀显得非常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至交好友。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还真是知己,从商水道今天的争斗,张启元绝对是优秀的朋友,几乎是打不到的小强。当然,也就是这个不杀文人的时代,换成别的时候,恐怕他们的斗争,又会以另一种形式出现。 “请。”张启元本就有事,一点也不客气。 ... 742.第742章 南海好局势 刚进了府邸大门,张启元就笑眯眯地道:“看来楚国长公主和你家大姐倒是有缘,难得见公主出宫,竟然来找你家的姐玩耍。 ” 王秀看了眼庭院里的宫人,撇撇嘴道:“也是他们的缘分,不过这阵仗实在太大了,娘娘也不约束一二。” “呵呵,公主出行阵仗不大怎么能行”张启元一肚子怨气,他的妻子还在北方,近年是纳了一房正妾,买了三个侍妾,却一直没有正式的夫人,过着某种名义上的孤单生活。 如今,他不断积累资历和名望,几乎不太需要韩家助力,但没有确切的韩氏生死消息,他也没纳正室夫人,小妾不过是随手招呼的女子,在士大夫眼中就是个玩物,你只要心存夫人那就是美德,被士人所赞誉品德高洁。 纵然又有了两个儿子,但他没有纳正室夫人的清誉,在士林传的很火,让别人认为他诚恳念旧,绝对是值得交往。 王秀对张启元的做法无可厚非,也没有看不上的意思,这种掩耳盗铃的生活,放在后世那就是笑话。只是无论人家是有意无意,都不管他的鸟事。 不过,他并没有高看张启元,通过陆贞娘就明白这厮是什么鸟,话又说回来了,男人嘛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外乎名利财帛美色,大家的志向不同罢了。 他不也是私藏了大长公主和太上嫔妃,不也是支持王卿苧做大生意,王纪百货何止百货,早就是工商业的巨头。 更何况他和太后的关系,也无法对张启元苛求什么,天下乌鸦一般黑,就看你黑的好不好看,乌鸦打扮好了,那就是三足金乌。 “子初兄请,随他们玩耍去,咱们去书房品茶。”王秀见王卿苧、友琴莫言陪着赵柔嘉出来,还带着蹦蹦跳跳地王新真,那浩浩荡荡地势头,显然是要进宫。 “哥哥,张二哥。”友琴莫言见王秀陪着张启元,急忙走了过来,她是不太待见张启元,却不能失去礼节。 “这是要进宫”王秀随意一问。 “正是,要不,我就不去了。”友琴莫言看了眼张启元,似乎欲言又止。 此时,张启元依然笑咪咪地,但他的眼中却有震撼性地惊讶,目光从赵柔嘉脸上转到王秀身上。 河北依然没有动静,北侍军陆续投入近两万人,分别进驻河北南部的各关防,谨慎地向北试探。 王渊也没有投入太多兵力,他也不是傻瓜,两万人不少了,在注定无法取胜的战场上,傻子才会下本钱。 兀术也没有动静,金军是完全集结不假,而是散布在山前各地操练,甚至有部队深入汪古部。但是,他们依然在等待机会,给宋军充足布防的时间。 一切都是那么静悄悄,仿佛就是恰如其分。 时间就那么一点点过去,季风仍然没有转变,但来自南海的官塘却到了广南西路,通过驿站以金字牌火速送入行在。其实,大福船也并不一定需要季风,那经过改良的车轮战船和转运船,完全可以顶风而上,前提是你的人力足够。 再说,航道不仅是一条,也可以经过占城和交趾的外海,一路北上到广南西路沿海,两个小国也不会随意截杀,毕竟是大宋朝廷的武装船只,他们和大宋是陆地接壤,没有让人疯狂的利益,那是绝对不会为官塘干出傻事。 博望军发生的规模不算小的战役,让行朝得到准确的判断,南海的形势逐渐清晰起来。 就在高堪快要坚持不住时,李长昇的远征船队及时地到达,又是一场艰苦卓越的战斗,三佛齐那些乌合之众,在宋军庞大的舰队面前,再也无力夺取港口。 李长昇不愧是一员骁将,他立即整编部队,把下船的南迁移民和囚犯组织起来,配备精良的甲仗,让他们联合侍卫水军各部反击,在博望军的云涧北城打了一仗。 三战三捷,打的三佛齐几万大军溃不成军,几乎是全军覆没,那些正在观望的部族,立即组织起来协助宋军,名头是很响亮的,愿助天朝剿灭叛逆。 这些墙头草的实力并不大,甚至入不了三佛齐王室的眼,但那都是汇集在博望军周边的小部族。 平时,还要供应给三佛齐大军粮草,救济病患伤员,这啊拥护大宋行朝了,三佛齐大军顿时断了饭锅子,要是不失败那才是怪事。 就这样简单扩大了沿海据点,几乎扩展两个陈州的面积,民众也逐渐分散定居,给了朝廷许诺的土地、耕牛等。 这场大胜仗还得到不少的钢铁和奴隶,却失去很多耕牛,那些没有得到耕牛的移民,却得到铜铁补偿,每家还分了强壮的奴隶。他们可以用铜铁和奴隶,好周边小部落换取耕牛,还有那些生活的用具。 官塘中,李长昇提出朝廷再派大军,组织对三佛齐的征伐,并声称三佛齐国主否认袭击博望军,是那些领主大将眼馋财富私自行动,正好可以借机进行征伐。 不过,除了获得海商们的拥护,朝野上下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相比北方的战事,南海还不如士人眼界。 对海商们来说,大宋在南海初战的胜利,意味着风平浪静,再也不要被三佛齐盘剥,缴纳沉重的关税了,商品的价格只要不掉,可想而知其中的巨额利润。 虽然,两府对博望军战事给予很高评价,并开始认真讨论主力大军征讨不臣。但是,在很多士大夫眼中,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小事,三佛齐是就是跳梁小丑,根本值不值得他们去关注,除了每次投资的汇报,甚至不想去听。 什么两府开始讨论出动大军南征,这不扯淡嘛杀鸡焉用牛刀。 李长昇不是率船护卫数万人去了吗怎么还镇压不了那些蛮夷 用大宋朝廷神臂弓、远程抛石机、火器射杀土著,那也算是本事啊有那能耐你去打河东拿燕山多好。你再不济打打叛羌也行,欺负南海蛮算什么鸟本领。 ... 743.第743章 南征的刍议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甚至漠然视之时,王秀借机抛出了重磅炸弹,引起了朝野一片哗然。 他的上书直白露骨地表示,为保护商船航道和海外货物集散地,不再受三佛齐等蛮国的侵扰,避免商人遭到小国设关欺压,要求朝廷正式启动南征预案。 他又援引仁德太烂,以至于女真祸起萧墙的教训,阐明大宋行朝必须征伐南海,震慑宵小,并再瀚海诸国建立一连窜据点,形成以海船为牵引的海外军州,组成大宋行朝的海外根据地,形成可攻可守的稳固要塞。 如果,哪个藩国敢违背大宋行朝的意图,或是有叛逆的举动,大宋的海外军州可以相互支援,利用海船把各军州力量汇集,或直接镇压威慑,或在朝廷大军来之前,控制事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话是有道理,但深究起来又是那么扯淡,任谁掌握了绝对权力,没有别样心思那才叫怪事。 唯有一手捧着珍馐,一手紧握钢刀,那才是硬道理。 很多人并不理解王秀的打算,他们从没有想过在南海上大动干戈,只是敲打一番就行了,但有些人却深以为然。 海外不仅物产丰富,建立海外军州是吸取前人教训,一退再退终将无路可退,最终无可奈何地谢幕,占据海外至少多了点希望,也能迅速了解南海实情。 就在朝野士人惊骇时,王秀那是语不惊人不罢休,直接抛出了侍卫水军在十年内发展构划。 他明确提出侍卫水军在北伐中的重要角色,优化南北方向海船舰队,把舰队编队简化为舰队都统制司,战队都统制司,大队都统制司三级战斗编制。 整个侍卫水军的海船,平时以南北方向为辖区,以大队为单位驻泊,由侍卫水军大寨和各寨统辖,也就是平时的行政管理,战时组成战队,把侍卫水军制度彻底定型。 当然,他并没有忘了侍卫水军地面力量,主张虎翼军扩展到五个军,由天子直接掌握海外征,号称天子海外卫率。 这就堵住了很多人的嘴,你不是说臣强君弱吗天子直接掌握侍卫水军的虎翼五军,这是怎样的概念 内军中有班直数千人,外军中有虎翼五军,足以支撑皇室威仪。 紧接着,他正式提议上官谦挂帅出征,征调大宋侍卫水军战船百艘,转运船百艘,吏士四万余人,组成三个战队,南下征伐三佛齐不臣。 同时,建议加强对交趾和占城的沟通,给予两国适当的补偿,让他们让出有淡水水源的岛屿,侍卫水军好修建海外营寨,当然是以租借的名义,至于今后那就再说了。 他以奏章形势的上奏,立马就不一样了,上官谦出征可不是小事,动用四万人出征,无论是规模还是消耗,绝非小事,不要说两府了,就是朝廷各衙门都在议论,区区弹丸小国至于吗李长昇不是率一个战队出兵了嘛 不要说朝廷议论纷纷,北方紧急官塘,女真人的使臣张通古进入河北南下,说是要再定南北盟好,引起朝野一片哗然,大家纷纷揣测女真人的用意,难道说女真人明白事理了,真的要把河北归还大宋 现在时归还了,但大宋明眼人都清楚,人家那是阳谋,张通古的南下,似乎有点意思。 不过,王秀压根就不信,李纲也呲之以鼻,张启元就没有想过,看来战事真的要迫近了。 远在上京的秦敏却不轻松,他再次秘密进入宇文虚中的府邸,确认赵桓的行踪,因为他已经接到朝廷的秘密官塘,让他便宜行事,不能不认真对待了。 “不知太上现在到了何处” “兀术密谋南下,太上暂时没有到达燕山府。”宇文虚中没有一点虚言,他知道哪怕半点纰漏,都会导致使臣误判。 他也想尽快营救赵桓,只是人家停在外面,他能怎么办只能干焦急。 “看来张通古南下别有味道”秦敏玩味地笑了。 “难道两府诸公还不明白”宇文虚中眉头微蹙,他作为翰林学士,也是知道一点内幕的,张通古南下是有几个目地的,却不是真正要归还河北。 “先生自然心知肚明,虏人那点心计,早在先生算计,他们翻不出大浪的。”秦敏很不屑地笑了。 “那为何朝廷陆续增兵河北,难道两府诸公不明白兀术正等待大军抵达界河,再给予雷霆一击。”宇文虚中很不满秦敏态度,这个年轻人太羁傲不逊了,让他无法掌控。 秦敏眉头一扬,玩味地笑道:“在下只是区区机速司使臣,怎能知道两府诸公的打算,就算在河北投入兵马又能怎样还不是在我家先生算计中。” “哼哼,王文实算是枭雄,兀术也不是莽夫,一切要靠实力说话,既然没有本事决战,那就应该谨慎从事。”宇文虚中对王秀评价不高,既然朝廷知道女真人的阴谋,还在河北做无用之功,简直让他气愤。 他却不知道,大宋行朝内部又有别样议论,连王秀也保持了沉默。 秦敏脸色一变,很不悦地道:“先生打算,岂能是寻常人所能知。” 宇文虚中见秦敏脸色不善,但他却不想让,沉声道:“王文实对边事用心,却不知太上这边怎样打算” 秦敏稍加沉吟,沉声道:“先生昨天发到的官塘,让在下便宜行事。”在关键的事情上,他还是有原则的,既然王秀发出官塘交代了,他也就打算尽量办好事。 不过,他也有很高的政治敏锐性,非常清楚赵桓回归对朝廷并非好事,态度上却不太积极。 “嗯,你可有接应太上回归的计划”宇文虚中把心思拉回赵桓身上,对他而言朝廷决策太远,最近要是营救赵桓,只要赵恒抵达燕山,就立即组织救援。 “暂时没有。”秦敏回答的很干脆。 “没有”宇文虚中有点火了,那么长时间竟然没有计划,难道机速司使臣都是吃干饭的,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 744.第744章 兀术的险恶用心 “朝廷没有旨意,我们也不好办。 ”秦敏翻个白眼,很不满宇文虚中的态度,他又不是对方的属官,压根不需要听命对方,更不需要看人家脸色行事,一切行动都要以最小的代价为准则,你给我脸色,我压根不鸟你。 宇文虚中肚里有火气,却在秦敏软绵绵地态度前,几乎无处可发,他强忍住性子道:“虏人南侵在即,正好了趁乱行事,我看根本不需要在燕山府行事。” “大人,越靠内地风险越大,不要认为百里之地无所谓,一旦有突发情况,悔之晚矣”秦敏很不赞成提前动手,燕山府也就现在的大兴府,他就没有完全把握,还要想西北深入几百里,路途上到处是金军营寨,那才是真正的找死。 他可以奉命营救赵官家,却不能为了个废人,甚至不稳定因素,搭上精锐的机速使臣。 “既然两府有了决断,你应该有完全策划,虏人南侵是最好的时机,谁知道他们何时送到太上。”宇文虚中见秦敏并不积极,不由地蹙眉道:“当年,王文实明明有十万大军,却观兵陈州不前,难道是对太上有愧” 秦敏大怒,双目瞪着宇文虚中,沉声道:“请大人慎言,先生公忠体国,又岂能是他人能诽谤要没有先生,天下还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宇文虚中显然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着秦敏,人家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当年,王旭不在最后关头挺身而出,赵家或许被一网打尽,粘罕已经制定计划,准备轻兵袭击赵构。 “当年,在下有幸跟随先生参战,当日情形历历在目,一盘散沙的惊弓之鸟,要是没有先生早就鱼尽鸟散了。区区几天休整兵马,成为一支劲旅,苦战数日才有今天的天子。要怪只能怪群臣不力,竟然相信六丁六甲的屁话,造成京城四壁沦陷,还好意思说先生观兵陈州,简直是不知所谓。” 秦敏脸色很难看,他绝不容许有人诋毁王秀,他说着话霍地站起身,冷冷地道:“既然大人心存成见,那在下改日再来。哦,反正太上不知何时能到燕山,没事时还望大人不要联络,以免被别人盯上,告辞。” “且慢。”宇文虚中急忙起身,伸手拦住秦敏。 “不知大人还要说何事”秦敏冷冷地看着宇文虚中,他的心情极为不爽。 大兴府的都元帅府行辕。 兀术秉烛观看地图半天,疲倦地伸展身子,笑咪咪地看着高升,轻快地道:“五哥,看南朝进军有序,显然是心存疑虑,这仗不能再拖延了,也没有太大意思。” 高升点了点头,冷酷地道:“郎君说的是,的确不能再久拖了,万一南朝看出蹊跷,反倒是不美。按照他们投入兵力,已经有两个军的规模,可以打了。” “通事司禀报,南朝正在商议南征,似乎并不在意河北,感觉是个不错的机会。嗯,对了,那位赵官家到哪里了”兀术是有所思地道。 “还是停留原处,等候郎君的命令,由石里哥率善阳、梅黑亲自看管,看看南朝使臣敢不敢来营救。”高升笑眯眯地道,他一点也不在意。 兀术伸展腰身,爽快地笑道:“赵桓可是咱们的筹码,他们要来营救最好,看他有多少人命填进去。不过,我不太相信他们会来救,一个占有名义的废物而已。” 高升嘴角一抽,轻声道:“郎君,赵家天子早就继位,赵桓要回到南朝,恐怕会更加精彩。” 兀术眉头一挑,玩味地看着高升,笑眯眯地道:“五哥啊这几年没白看书,见识到底不同了。嗯,给南朝说放了赵桓,定然能让他们朝野不稳定,但我将失去一张重要筹码,权衡下还是弊大于利,再看看形势说。” “郎君说的有道理,赵恒的确是一张牌,不能说好,也不是太坏,王大郎是不在乎,可有人肯定在乎。” “说来也是,前几天来的邸报,斡本秘密建议携赵桓南下,给他个天子做做,你看怎样”兀术笑呵呵地道。 其实,斡本也是包藏祸心,建议再次收复河北,可以在大兴府或是河间等地,名义上立赵桓为天子,奉大金为正朔,要和大宋鼎足而立,乱了大宋行朝的名分,这招是颇为毒辣。 “哦,似乎有点太早了,南朝实力尚不到那层次,此战运筹得当,定然能重创他们北军,郎君再次搜山敛海,打败西军也不在话下,党项那边也有点不耐烦了。” 高升对斡本的建议不屑一顾,赵桓是失国之君,能有多少号召力不外乎减少河北、河东的反抗而已。 “我一动党项必动,他们倒会捡便宜,不知南朝有何防备”兀术对党项很不屑,在追击契丹残部时,金军两万人曾经击溃夏军十余万,导致他看不上党项人。 “西军似乎向东集结,河中府和陕州有四万人。”高升眉头微蹙,疑惑地道:“难道他们想打河东” “他们还没全线开战的胆子,最多也就是我们反击河北,他们虚晃一枪牵制河东。” 兀术并不认为大宋敢进攻河东,他的判断也是有道理的,不要说河东有数万金军,大宋要反攻河东,不仅要承受不大的风险,还要受到陕西空虚,被党项人偷袭的危险。 再说,河东多名山大川,地形相当的险要,宋军北上能有多少兵力投入 “但愿如此。”高升总觉得有点不踏实,但也感到兀术说的有道理,大宋除非冒着全线开战,崩溃党项人偷袭的危险,他们应该不会在河东大动干戈。 “嗯,我还给王文实准备了一道大餐,那个、那个驸马蔡鞗,就让张通古带过去算了,呵呵。”兀术一脸的笑容,却显得非常阴沉。 “郎君,似乎有点不太讲信用。”高升脸色很不好看,显然不支持兀术的做法。 “我又没做什么,怎么不讲信用”兀术一阵呵呵大笑。 高升翻个白眼,绝对是把王秀往深渊里推,他很反感小人做法,但却要支持兀术的决断,当国策需要的时候,一切都会为家国让步。 ... 745.第745章 危机隐现 大宋行朝内部,对张启元的提议进行秘密商讨,赵谌极为振奋,这可是朝廷的反攻啊 整整十年,每次都是被迫应战,现在终于能反攻了,他自然是要大加支持。 :efefd 经过几天的激烈讨论,援引枢密都参军司兵棋推演,论证了反攻河东的可行性,终于批准了河东反攻计划。 王秀不支持也没有反对,说白了他也抱有一丝侥幸,希望能从风险中博取利益。当然,他还有别的打算,可以说是保留意见的赞同。 他的意见很简单,抽调西军增援北军,党项人肯定会做出反应,虽说不一定是大规模入侵,却免不了夺取横山一线。 要知道他的出现,早就让历史面目全非,本应是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大宋行朝,早就站稳了脚跟,女真人没有力量真正进入陕西,也不会发生富平之战。 涵盖陕西和四川的西侍军组建成功,让党项人无法夺回失去的据点,自然是虎视眈眈。 几次西军东调都防备党项人袭击,没有敢全力支援中原抗战,最大的一次也仅为六万余人,保持陕西防务的相对完整。党项人也不负所望,每次西军东调都有袭击的迹象,却因种种原因,仅限于小打小闹,没有发生大规模战役。 就算是横山边缘地区,宋军修建平羌城,夏军也是远远地监视,小规模地骚扰,并没有重兵压境。 既然朝廷有了计较,随着官塘的发出,永兴军和开封两大方面都司都做出了反应。 西侍军在陕州和河中府的四万马步军,做好了开战准备,各地的甲仗库也开启了。京西地面也有兵马秘密调动,对外声称自开封北上,准备从浚州进入河北。 这也算是不错的理由,自浚州北上布防,防御可能来自河东的侧翼进攻,这是兵家正论,没有人会奇怪。 但是,那么大的战事需要调拨粮草,征集民夫,连陕西方面都动了,显然已经超出驻扎河北的需求,绝不可能完全瞒住女真的使臣。 不过,驸马都尉蔡鞗跟随张通古南下,让朝野引起了一阵不小的喧哗。 不能不说蔡鞗名声很响亮,当年茂德帝姬的夫婿,人品文采都很不错的家伙,尤其是跟随太上北狩,赢得了不少的赞誉声,更博取了很多同情。 他竟然被释放回来,实在有点太不可思议了,那么多的贵族还了无音讯,随之而来的是,人们对迎回赵桓的奢望。 既然女真人能释放驸马,那太上也应该有希望被释放,一时间朝野议论起来。 很多士人备激起了热情,纷纷上书要求迎回太上,各县议事会议的士人更加踊跃。 王秀却高兴不起来,不要说各县议事会的活跃,让士林掀起了席卷半个家国的浪潮,让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单单蔡鞗的南下,让他隐隐嗅到一丝不妙的味道。 张通古南下是坐等起价,就像青菜萝卜葱一样,但竟然带了蔡鞗,这就让人玩味了,他心里是有鬼的。 隐隐有一种感觉,当年做了个错事,不应该留下赵福金和林月姐。当然,救下她们是没错的,却应该不问朱琏怎样想,当机立断送入宫就好了,磨磨蹭蹭最终私藏了她们。 果然,兀术绝不会放过好机会,宫廷中没有出现皇太妃和大长公主,绝对瞒不过北方的间谍,从开始就应该想到,他的把柄落在对方手上,竟然没有去考虑,绝对是失策。 好在,兀术下手留了一线生机,并没有往死里得罪他,毕竟到了这个层次,销毁证据是轻而易举的,没必要死逼。 人家是围三缺一,慢慢地温水煮蛙,才有了蔡鞗的南归。 “你啊被人家拿住把柄了。” 是夜,玄武湖玉阳宫的太康殿,朱琏半躺在紫檀木龙凤卧榻上,半笑不笑地看着王秀。 王秀刚刚系好玉带,听了这话让他浑身一个冷战,什么叫我被人拿住把柄了是你迁就她们的好不好。 当然,这都是一些恶趣,他不知是苦笑还是烦恼,要不是朱琏的好意,又岂能留下赵福金不过,说这些话都晚了,一切都是自己做下的,必须由自己来承担。 他坐到了卧榻边上,无奈地摇了摇头,温声道:“你说怎么办” “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两位娇滴滴地美人,也不能让你白享用了,连这点事也摆不平吗”朱琏给了王秀个白眼,她是料定没多大事,存心取王秀的乐子。 能有多大的破事不就是两位女人嘛就算是保护到底,往哪个旮旯里一藏,来个死不认账,你蔡鞗敢说话不想要吃饭的家伙了,哦,大宋不杀士大夫,但也有污蔑宰相的罪名,足够你流三千里了。 王秀不免苦笑,轻声道:“总归是麻烦事,蔡家的哥要回来了,恐怕他多少明白些,兀术这厮不可能不说点,他是盼着朝廷纷争不休。” 朱琏深以为然,她再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是经过风雨的强势女人。或许,在王秀的面前,她依然是温柔有加的贤娘子,但在政治问题上,却有自己的考虑。 既然,女真人在这个时候放了蔡鞗,联系到兀术把赵福金送到王秀手上,答案呼之欲出,蔡鞗的回归就是一根刺,要大宋行朝流脓的刺。 “当年,却没有考虑那么细,也怪妾身了” “有你何事”王秀眉头一挑,傲然道:“兀术也不敢把事闹大,他也明白破釜沉舟的道理,毕竟行朝不断崛起,从大局上说只能给我找麻烦,而不是往死里得罪。” 朱琏双眸闪过一道异色,王秀说的破釜沉舟是显而易见的,关键时刻的决然,弱者永远只能是牺牲品,尤其在胸有大志的人眼中,为了志向和目标,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 是否不值她并不那样认为,身在局中的她深知国事的残酷,一步错步步错,有时候残忍的手段只是服务目地,没有正确和错误,只有成功和失败。 ... 746.第746章 张启元的暗查 “车到山前必有路,兀术是不敢把事做绝,我自己会处理的。 ”王秀没有一点惊慌,他也不想让朱琏担忧。 “随你怎样了,我也不想多问,只是河北那边,你真的同意他们冒险”朱琏的思绪挪开,开始关心北方局势。 “风险和机遇等同,反攻河东,未尝不是逼出虏人底牌的机会,就算打败了又能怎样”王秀淡淡地道,他的目光却显得尤为诡异。 “官人”朱琏诧异地看着王秀,从那透着坏的笑容中,忽然看到了许多东西,却能归纳为六个字百利而无一害。 就在当晚,在张启元的府邸中,这厮在书房的高背椅上坐着,品着一杯葡萄美酒,静静听陈九的禀报。 “你有十全的把握” “大人,我陈九是何等人,也算是在地面上混的,这些事虽说过了多年,却还是能查出蛛丝马迹的。”陈九撇撇嘴,似乎很不满张启元的态度,又贪婪地看了眼美酒,从色泽上看可是珍品啊 “嗯,这样说也有道理。不过,这些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没有特别值得关注的”张启元有点为难了,陈九打探的消息是不少,零零总总十几年的小道消息,但距离他的希望相差太远了,几乎不可能证实自己的猜想。 这厮在江宁地面也混了几年,应该算是消息灵通人士,似乎有点让他失望了。 “还有什么”陈九似乎在思索,似乎在自然自语道:“倒是没有特殊,好像在外面有传言,王相公家里大妇加上一位平妻,似乎在金屋藏娇,嗯,还是两三位千娇百媚的小娘子,深居简出不被外人知。” “他王大郎本来就朝三暮四,藏几个小娘子又怎么了,你打听这些破事作甚我要的是他的短板。” 张启元眼皮子一跳,牙疼地瞪了眼陈九。男人嘛尤其出入将相又正值壮年的男人,又有几个没三妻四妾的连李纲也纳了四个正妾。说白了,王秀表面上一妻一妾,也就藏几个侍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破事,就算士林知道了,那也是家中河东狮吼罢了。 陈九撇撇嘴,语气不悦地道:“大人,小人曾经见徐中和她浑家出入那别院,还有王家的李采薇。要说那几位都是王家很有地位的人,王相公要藏几个小娘子,要么光明正大的,要么也得藏着掖着,那李采薇可是王家大妇身边的人。” “哦,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难道王大郎有鬼”张启元不由地疑云重重,陈九虽然胡扯,但这厮话说的是不错。 以王秀的地位,就算不再纳正妾,买几个小妾不跟喝水一样,就算不愿惹友琴莫言不爽快,偷着藏着在外面设立别院,也不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 更可以的是,李采薇却是友琴莫言身边的人,她知道了不等于友琴莫言知道了左右都说不通啊 看来,自己寻求一个真相,却抓住另件事的线索,或许能翻出王秀的尾巴,想想是一阵兴奋。 “大人,这是是不是能从丰乐楼入手”陈九阴沉沉地道,文细君那里可是消息汇集地,或许有点收获。 张启元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好了,你再去打探,不要计较代价,有事直接去账房支取,百贯之下不用知会我。” 陈九眼前一亮,百贯啊连跟张启元说也不用,简直发大财了他不可能经常的支取钱财,几次就够他吃喝玩乐了。 王秀当然不能留在皇家行宫,在青君和张泉的接应下,从秘密通道出了宫。 张泉送走了王秀,哪次都是一身轻松,尼玛,宰相和皇太后夜谈军国重事,还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要被人知道那不得翻天啊他好端端地脑袋,还没尝遍天下的美味珍馐呢 这不松了口气回来,看到青君还在等他,献好地道:“尚宫,相公走了。” 青君脸色很平静,轻轻颔首道:“今个,相公来的太突然,亏了大官不在大内,要不我都不知怎么办。” 这话说的,张泉笑咪咪地道:“送王相公,那里要尚宫啊这种跑腿的活,自然我一力承担。” “嗯,娘娘说了,相公出宫就让咱们过去。” “哦,娘娘有事”张泉打个哆嗦,他在城内外有好几处宅院,用钱买了几房侍妾,前几天还买了座奢华的座钟,难不成太后娘娘知道什么了 “去了你就明白,问那么多干嘛。”青君白了眼张泉,转身就要走。 “尚宫,这不是心里有疙瘩嘛咱和尚宫也是患难之交,就在你面前作假了。”张泉是有小心思,他底气不足啊 “就你那点破事,娘娘还不放在眼里,你以为自己做的隐秘啊”青君一脸地不屑,又自言自语道:“你说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张泉撇撇嘴,青君是话中有话啊他掌握最肥美的内侍省衙门,就拿后苑造作来说,所负责制造宫内和皇家婚娶的物品,可想而知里面的猫腻,最过分的是你把握了这个肥差,竟然还兼领内东门司,是要遭人恨的啊 内东门司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内侍们绝对梦寐以求的地方,掌管着宫内人和物的出入,登记各房各库宝货的调动, 贡品和买进的物品的登记留底,想想都让人双眼发光。 最让人眼红的是,还负责皇族的赏赐和每月的例给,宫内修造和举办宴会等事务。 不要说全部了,单单每月从手指缝掉出来的一点,就够他奢华半辈子了。还有大猫腻,赏赐和例给的大宗物品,是人家自己用脚力来运,还是内东门司送过去,其中雇佣脚力、驴车的钱财,用脚趾头都能算这笔账。 “那都是娘娘的恩赐,咱不是也如履薄冰嘛” “你知道就好了,娘娘知道你喜好,只要不太过分,也就任你享用,你却别忘了娘娘不计较,可不代表别人不看着。”青君半笑不笑地打量张泉,讥笑道:“就你那模样,还纳了七八个小娘子,犯贱不是了。” ... 747.第747章 战争准备 张泉被青君奚落,也只能苦笑不已,他是朱琏最宠信的宦官不假,也因破围去陈州请兵,受到赵谌的重用,如今已经是入内内侍省都都知,遥领团练使,权内东门司、领后苑造作所,还有大小三五个差事。 可以说,他是从五品的最高等级宦官,在文官面前都不遑多让,多少文臣多少结交他。 但是,他在青君面前真的不够看,大家都是从五品,他的含金量可以说是万足金,只是人家青君是白金,人比人气死人,谁让人家跟皇太后自小玩大的姐妹。 朱琏没有去考虑,让他同时掌握两个让内侍疯狂的衙门,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哪怕行宫别院的宫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可以说是亲信的宫人,却难免不会有人有别样心思,希望自己能抓住他小辫子,让自己顶上去,青君看是奚落他,实际却在提醒他,这份恩情是要记下来的。 “尚宫就不要奚落咱了,明个我就拿座小钟给尚宫,你说说看,尚宫的住所,晚上没个看头怎么能行。”他舔着脸巴结青君。 “切,留着给你讨小妾欢心去,我才不在乎这些玩意。”青君翻个白眼,转身就走。 “一点心意,尚宫可要笑纳,不要驳了咱的脸面。”张泉在青君身后,拽着屁股小跑跟上去,却没有发现在某个角落里,一双阴郁充满震惊的眼睛,正盯着他们离去。 尽管,南京江宁府和当年开封没有区别,也是夜不闭城的不夜城,城内大街小巷挂满了气死风,到三更天也不断人。 王秀并没有回到城中,而是直接去了别院。当然,不是去文细君靠近丰乐楼的豪华宅院,而是去了湖东的宅院,那是赵福金和林月姐的住处。 随行护卫徐中的娘子李云漪和丈母娘刘氏,都住在这所别院,也算是照顾徐中,让两口子聚聚。 王秀没有打扰林月姐休息,直接进了赵福金的绣楼,他是有心事啊今个得给赵福金说说,看看赵福金是怎样打算,自己才能做下步的筹划。 见到了赵福金,他心中却在犹豫,捻转几次想说却又不知怎样去说。那么多年了,再提起前程往事,恐怕会引起赵福金的痛苦回忆。 但是,有些事却不能不去考虑,又怕让美人担忧,实在让他格外的烦恼。 “官人似乎有事,难道在庙堂有难处”赵福金很体贴王秀,发觉他心事重重。 “是有点小事。”王秀还是决定说出来,至少能看到赵福金的态度,也影响到他可能采取的对策。 “哦。”赵福金很精明,她从来不问王秀的政务,本本分分做好她的小女人,珍惜每一天的生活,哪怕是无法自由行动也在所不惜。今夜,却隐隐有些不太好的感觉,总觉得王秀心里有沉重的心思,那么多年绝没见过。 “我觉得有件事,必须要让你知道。”王秀叹了口气,深深看着赵福金,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什么事”赵福金感受到王秀的怪异,越发地感觉不好,心情有些紧张。 “蔡鞗要回来了。”很简单的六个字,王秀似乎搬了千斤巨石,几乎是一字一句。 赵福金娇躯一僵,美目睁的大大地看着王秀,闪过一抹迷茫,她几乎不能相信是真的。 “一点不错,虏人放蔡鞗回来,千真万确的消息。”王秀再次强调,默默等待赵福金的回应。 一夜,真的无眠、无话 关于张通古携带蔡鞗南下,对朝野来说是件大事,但对两府却无所谓,两府的诸位大佬,关心的是金军入侵时间。 尽管,张通古的到达,意味着战争越发迫近,但具体时间却让人更感兴趣,京东京西京畿宣抚司早就密切关注,无论是机速司还是职方司,都在全力刺探金军动向,判断对方的突破口,或是窃取他们的进军计划。 等待是最让人焦虑的,王秀既然支持了张启元,那就认真地做出规划,让刘光世拿出陕西、沿河各路防御计划,河北是注定被丢弃的,却不能不去打一场。 可以说,沈默是最头疼的大臣,本来和金军打上一仗,就够财政头疼的,你还要带上陕西六路,简直让朝廷财政崩溃不是玩人也不带这样的,这个财政部副部长没法干了。 王秀提出了折中办法,陕西六路的军费就在当地解决,而且反攻河东的大军费用,也由蜀川赋税解决,尽可能不动用户部库,朝廷酌情让出部分利益,两年内不在解运陕西军州钱粮,或是以优惠条件,减免蜀川绢帛外运的税赋三年。 他的打算是能让人接受的,各军州财政都由转运司上缴户部或太府,但边远军州都采取核算用度和军费,现场拨给钱粮,其余才由转运司运缴京城,就近补给也能让人接受,也不算违反朝廷制衡地方的制度。 至于减免蜀川绢帛税赋三年,就像是戳了马蜂窝,苏杭一代的纺织大户,立马就不愿意了,杭州施家叫的最欢。 本来,蜀锦就非常出名,无论是质地还是工本,一直压着苏杭的绢帛,只是蜀锦关税较重,又要长途运输,到达中原或江南等地,价格就不具备优势。 要是减免三年税赋,蜀锦肯定会大规模外运,到时候占据了市场,可就不好挤出来了。 不过,为了家国的战略,王秀乾纲独断,决定支持蜀川,杭州和温州王家,还有王纪百货、沈家万事兴参与蜀锦外运。 商人是逐利的,既然有利可图,那就直接跟风,区区苏杭地区丝绸大户,哪里是天下大商贾的对手,哪怕是杭州施家,在一场短兵相接中,也不得不沉默下来。 当然,王秀绝不可能打压苏杭绢帛,权宜之计而已,他和沈默早就制定纺织业发展计划,对苏杭绢帛、江南布匹的扶持,也正在勾划中。 说白了,就是平衡各地纺织业的差异,更好地增加竞争力,让生民得到实惠,间接消减商人的暴利。 但是,北方的局势越发严峻,大有一夕三惊的势头。 ... 748.第748章 谣言起 王庶和王渊也行动起来,王庶那是精神百倍,坐镇开封纵览全局,王渊则坐镇孟州,亲自调度北侍军驻泊京西大军。 :efefd并签发各州保甲乡卒,秘密集结六万大军,准备在西军的配合下,对河东实施反攻。 预备反击河东的十万大军,也算是强劲有力,要是指挥得当的话,很可能会有所建功。 至于河北各路,他也心知肚明,完全支持两府的意见,反正是守不住,何必劳心费神,还不如打河东来的方便,哪怕拿不下太原,只要拿下南路各关堡,也能确保开封的安全。 张启元时意气勃发,他既然提出反攻河东战略,孙傅和李纲不约而同建议,让他主持北方反攻事务,王秀不置可否。 人家被来就是枢密直学士,协助枢密使主持军务,也是无可厚非的,王秀并没有一点阻挠的权力,甚至建议宰相唐格为名义上的主持,以威望弹压各处率臣,张启元实际负责。 李纲当即表示同意,唐格有点疑惑王秀目地,却也勉强接受下来。毕竟,没有人能拒绝功名声誉,十万大军的反攻,再不济也能拿下几座军州,为他的履历再添浓重的一笔。 张启元也么有多想,王秀的建议是有道理的,他本身资历就稍显浅薄,遽然主持北方军务,恐怕几位宣抚使不服,有唐格在上面顶着,还是按照他的主张办。 有功劳大家平摊,这也是朝廷的潜规则,哪怕是王秀也要分出利益,何况是他啊 由于需要部署战事,他向宫中走的次数很多,这是两府之下大臣都不曾有的。 这天,他按惯例要去崇政殿觐见赵谌,去禀报战前各项准备,却见崇政殿外遇到了赵构。 赵构自从交出兵权自今,本本分分做他的藩王,那是深居浅出,也不和大臣有过多交往,受到朱琏和赵谌的礼遇。 赵谌甚至以硕果仅存的亲王为由,免君臣之礼,在家礼上更为特殊,赵谌甚至要向他去行晚辈礼,还时常被召入宫中,也算是春风得意。 他是深居简出不假,却不代表消息闭塞,知道张启元这段时间颇为得意,实际主持朝廷北方军务。 两人在应天府也有段善缘,张启元曾经投效他,甚至激发了他隐藏心底的野心,一直藕断丝连,既然遇到了,自然要上去打个招呼。 张启元早就看到赵构,急忙迎了过来,拱手道:“臣见过大王。” “子初何必多礼。”赵构温文尔雅地笑了,虚抬起张启元,淡淡地道:“你是朝廷重臣,断不可对藩王用臣。” “是在下孟浪了”张启元很虚心承认错误,但他心里却不以为然,赵构是什么人他早就心知肚明,用区区几个字交好藩王,这笔账傻子也能算明白。 赵构很满意张启元的态度,笑眯眯地道:“子初,最近公务很忙,很少去钟山书院吧” 张启元不知赵构何意,只得道:“大王说的是,简直团团转,哪还有功夫讲学,连王文实也顾不上了。” “呵呵,我倒是去了两趟听学,是很不错。”赵构笑呵呵地道 张启元一怔,淡淡地道:“难得大王清闲,书院的辩论着实新颖。” 赵构眉头一挑,笑眯眯地道:“呵呵,闲来无事,去书院倒是消遣,还能听到辩论,那是一种享受。” 张启元觉得赵构在透露某些信息,至于什么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他却升起某种想法,似乎可以利用这位大王的不满意,达成自己的某些目地。 赵构见张启元神色游离,不由地笑道:“官家在里面,别让久等了,子初还不快去。” “大王,在下有件事想改日禀告,不知大王可有闲暇”张启元直视赵构,目光闪烁。 “我是江宁第一闲人,自然有闲暇了。”赵构玩味地笑了。 不几天里,南京的大街小巷传出流言,王秀和皇太后有私情,宫中的都都知张泉是穿针引线的人。甚至,传出王秀夜半进出玉阳宫。 这消息可是劲爆啊几天时间就传到朝野内外,人们发挥最丰富的联想,没看到太后那么宠信王秀,甚至时常单独召见,原来两人之间有私情,一切都好解释了。 只不过,一切只有在私下议论,登不上大雅之堂,谁也没有当场捉奸,当面指责太后和宰相,那才是活的不耐烦。就在这股子议论纷纷中,隐隐又有升级版传言。 不紧、不慢,一切都在悄然发酵中。 当天,王秀和张启元在睿思殿面见赵谌,张通古已经到了开封,正乘船继续南下。 各地使臣的官塘不断汇集,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金军已经完成兵力展开,不仅在燕山有一支强大的部队,河东也有庞大的兵力,张启元的战略似乎有点不恰当了。 嗯,也不能完全说不恰当,战场的形势万变,不到结束谁也不能说变数。 赵谌沉默半响,沉声道:“王公,虏人在河东驻扎马步军六万,岂不是说收复无望。” 王秀摇了摇头,淡淡地道:“现在形势仍不太明朗,不好说成功与否。” 简直是笑话,六万马步军在河东还算个事充其量也就有两万精锐,不到最后谁能说结果。 赵谌目光非常复杂,隐隐有一股子怒火,显然知道朝野的传言。但是,今日大宋的局面,可以说是王秀所开创,能同王秀抗衡的李纲,似乎并不太排斥王秀,两人在某些观点上,甚至有惊人地一致,这就让他心中发毛了。 他已经是二十岁的青年,早就明白制衡的重要性,看是低调的王秀,其实是非常强势的,两府重臣的不断契合,对天子来说并非好兆头。 至今,说的大政归还,但军国重事仍由朱琏把持,跑不过王秀手中一点,让他感到格外的不满。 深感王秀很虚伪,明明操纵外朝,表面上很尊重他的威仪,实际自己一点也说不上话,外朝政务几乎贯穿王秀的意志,天下是谁家的 ... 749.第749章 父子的矛盾 “张卿家主持北方战事,不知河东能有多少把握”赵谌脸色毫无表情,一双空洞地眼睛,直直看着张启元。 王秀能感觉赵谌的不满,甚至对他的怨恨形成的逆反心理,他是很无奈的,他尚未真正开启权臣之路,就已经是这种结局,鱼与熊掌或许真的不可兼得。 但是,他不能完全放手,朱琏仍旧把持军国重事也是他的主张,赵谌的治国能力让他失望,一旦权力放开,很可能让他的理想化为乌有,哪怕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陛下宽心,参加反攻兵力达到十万。虏人在河东是有重兵不假,但那都是为河北准备的,只待他们东进,王渊指挥大军一鼓作气直抵太原城下。”张启元说的是气壮山河,仿佛大军瞬间歼灭金军,成就了王图霸业。 王秀瞥了眼张启元,很不满这厮的大话,一鼓作气你妹啊人家的河东大军是为把河北宋军拦腰斩断准备,但到那时仗都打到最了,才会雷霆一击。 你当人家是傻子,会让你达到太原城下,从四天前街道河东机速使臣官塘,金军增兵六千人,大多女真族马军,他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似乎女真人明白朝廷用意。 原来,金军在河东驻扎兵马,是有小半精锐不假,但那大多数是驻防的番汉步军,马军并不算太多,汇集了六千兵马,让金军马军达到近万,这可就不好玩了。 “好了,一切有二位主持,朕和楚国约了马球,也不能失信。”赵谌似笑非笑地道。 王秀眉头微蹙,淡淡地道:“陛下,当以国事为重。” “小歇片刻就不行了王公管好外朝不就形成了,连内宫也要问。”赵谌脸色很不好看,语气非常直接,已经到了不给面子的程度。。 王秀稍作沉吟,不吭不卑地道:“不敢,臣先行告退。” “也好,朕还有点事要询问张卿家。”赵谌眼珠子一转,似笑非笑地道。 张启元眼珠子一转,嘴角摸过一丝讥笑,现在外面传言风紧,不由得赵谌不满王秀,对他而言绝对是大好机会,只要扳倒了王秀,他进入两府指日可待。 还是那句话,他们早就没有私仇,一切都是政治斗争。 王秀出了睿思殿,缓步而行,心里跟明镜一样,赵谌对他不满日甚,再加上外面的那些传言,看来有忍不住的势头。 到底是哪个不怀好意的人,竟然知道他和朱琏的隐秘,自己却被挤兑到风浪口上,至今没有多少头绪,可惜最能干的宗良、钟离睿都不在身边,连欧阳澈也外放成都府了。 现在,他可用的人都到了人生关键时刻,不可能挡了人家的前程,外放地方是必然的,以至于他无人可用。 他心中有事,却没注意迎面有人过来。 “这不是王相公吗” 王秀回过神一看,依仗俏丽的面孔闪进眼中,正是楚国长公主赵柔嘉,不要说他面对自己女儿,单凭他班位在藩王之上,就不要对公主行礼,温和地笑道:“原来是主主。” 赵柔嘉冷冷地看着王秀,那双妙眸闪烁着清溪流水般地清光,却真的是那么的冰冷,似乎在那剪水秋波中,还有一丝不知所谓的惶然。 王秀对赵谌重新定位,对赵柔嘉也不在待之孩童,当年他目光是温柔和蔼的,心底是万般溺爱的,尽管不能去相认,却不防他去关心,这份舔犊之情是万般无奈的。 可惜,他没有机会去疼爱儿女,只能尽可能减少皇权和相权的冲突,凡事循序渐进,不做激烈的手段,也是他至今没有强势的重要原因之一。 “王相公是出宫还是回都堂”赵柔嘉的笑,简直是朱琏的翻版,缺少了几分凄绝之美丽,多了几分淡定的从容。 这孩子心性不错,可惜不是须眉男儿王秀见赵柔嘉很好地掩饰情绪,不由地大为赞赏,浅笑道:“主主去见官家” 赵柔嘉并不回避王秀,反倒是笑咪咪地道:“正是,娘娘交代了,官家日夜操劳国事,要奴奴多陪伴官家散散心。” 小丫头好深的心机啊王秀不禁莞尔,如花风华的美丽小公主,一句日夜操劳国事的话,不仅隐含发泄对他的不满,又恰当好处做出最佳解释,难道你说天子不勤政他们兄妹要是换换,自己也不用操劳过甚了。 “官家在和枢密直学士商谈国事,你还得稍待片刻。”王秀说着话,向赵柔嘉轻轻颔首,径直地擦肩而过。 他也不想那么快离开,也想多和女儿聊两句,但睿思殿外人多眼杂,外面传言厉害,他不能不做出清高姿态。 赵柔嘉并未去看王秀,只是侧身微微欠身,就慢慢向睿思殿走去,那张俏脸平静无奇,微蹙的黛眉深深出卖了她。 就在步入睿思殿殿院大门时,她忽然回首望去,只看到王秀的深沉地背影,美眸中尽是复杂的光芒。 有些时候,她真的觉得王秀很亲近,不知为了什么,总是能感受到王秀的目光很温和,仿佛亲近长辈一样。 此时,朱琏已经回到大内,她也不能长期居住在行宫,有时也得坐镇大内,却正在御园小亭坐着,听着张泉的禀报,却见来了一名高品,说是王秀求见。 “官人有何事,怎么脸色那么难看”朱琏屏退左右,却见王秀脸色很不对,不由地关心问了句。 “不知不觉,十一哥、十二姐都长大了。”王秀深深一叹,他对赵谌和赵柔嘉的称呼,是遵循排列的家里排列的,他把宗良、李长昇、刘仁凤等人算到子弟中,当然是不能公开的。 朱琏目光慈祥,温柔地笑道:“真希望他们围绕膝边,咱们都要老去了” 王秀静静地看着朱琏,那双充满淡淡忧思的眸子,流光中的点点波澜,想到刚刚赵柔嘉小聪明的模样,让他回味无穷。 “你在看什么”朱琏没听到王秀回话,却发觉他正在发呆,感觉甚为奇怪。 ... 750.第750章 夫妻的商议 “我在考虑外面的流言蜚语。 ”王秀淡淡地道。 “哦,张泉已经说了,我看这是不简单,似乎有一双黑手。”朱琏若有所思地道,她也是担心万分。 “怎么说”王秀非常警觉,他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上次。”朱琏脸蛋上飞上一层红晕,恨恨地瞥了眼王秀,才尽可能平静地道:“青君和张泉送你出行宫,无论是地点还是时间都被说出来,我敢肯定是行宫中的宫人。” “那就对了,看来有人不甘心,或许出于别的目地,偶尔地发现并没什么,就怕和外朝有勾结。” 王秀的意思朱琏明白,外朝大臣和内侍交好,一边打探内宫消息,让自己处于主动不是没有,而是大臣们习以为常的事,没有丢不丢人的说法。 她在行宫的亲信也不能免俗,定然有和外朝大臣相善的,万一被别人利用,事情可真不好办了。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有人可以出卖。 “官人,我已经吩咐下去秘密追查。”朱琏见王秀沉吟不语,不由地有点惊慌,她是有自己成熟的理念不假,最终还是个女人,尤其在自己男人面前,真的没有底气。 “有人会那么傻,把看到李泉送我的时间说出去,还真是那天的情形,难带就不怕公众排查当值宫人,缩小可疑范围”王秀提出自己的观点,事情有点诡异啊 如果真是宫人传出来的,说出出入宫禁的时间,无疑把那个时间段当值宫人出卖,行宫也就那么多人,能出入内院的也就那么几人,是不难界定范围的。 “官人意思是。”朱琏有点不明白,但王秀的疑惑却是相当有道理的,连张泉也想到了,圈定十余名高中等宫人,只是无法去声张,只能暗中关注。 “我想我们都进入了误区,认为是当值的高等内侍发现,却没有往真正的地方想。”王秀认为自己判断的正确,能在尔虞我诈宫廷中成为高等宫人,能有谁是傻瓜 如果真的是顺时针思维,那就没必要在禁宫混事了。 “官人的意思是,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朱琏惊讶地道。 王秀继续沉默,并没有回答朱琏,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不断进行各种可能的假设,孙傅、李纲、张启元甚至赵构,他都做了分析。 不能不说任何人都有可能,他们能从皇室震荡中,谋取最大的利益,不要看某些青史留名的君子,教科书上坦荡的人生,那只是人生的一面而已。 没有绝对的君子,也没有绝对的小人,君子和小人仅仅是道德底线不同,正如他和何老道的三倍之利议论,当利益达到临界点,没有人会经得起诱惑。 连一代名相王旦、寇准、包拯也有阴暗的一面,何况其他人 “官人。” “我们,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而是一开始就被人牵着鼻子走。我倒想看看,他们知道什么,能干出怎样的蠢事。”王秀看着朱琏,几乎是一字一句说出来,不乏杀气。 一切自在此言中,二人目光交汇,仿佛心有灵犀般地笑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有了目标一切好说,就看怎样去运作了,皇城司也不是吃干饭的。 “对了,十二姐也不小了,在别人家里早该出阁了。”王秀顺着朱琏洒来的眸光,柔和地道:“再说,也不能让范家的哥久候待主,人家年纪也不小了。” 尚公主的人,名义上不能有正妾,虽说很多驸马都有侍妾,却不能拿到明面上说。 “话是这样说,却总舍不得,十二姐也不太愿意。”朱琏有些失落地道。 从政治利益方面来考虑,的确有点太残酷,王秀也不太想委屈了女儿,但范离算是年轻一代中不错的,没有惹出太多的事端,比那些沾花惹草、游手好闲的衙内强多了。他犹豫半响,轻轻地道:“我看尽快办了妥当,别再耽搁了。” “也好,你看是等战后还是现在”朱琏总算松了口气,既然当爹的说话了,她还说什么呢 “尽快完成聘礼,看个日子,不要计较战前战后,总不能为了战事,耽误了女儿一生的大事。” 朱琏隐隐觉得王秀带有目地性,但又无可厚非,什么事没有目的性呢身为皇家的公主,就要有被牺牲的觉悟,她又何尝没有做出牺牲王秀算是疼爱女儿的了,范离是不错的选择。 “十年的大局基本定格,行在那些跳梁小丑无伤大雅,我现在担心女真人的冷箭。”王秀建朱琏默认,算是松了口气,他怕朱琏要风风光光嫁女儿,却又想不委屈女儿。 朱琏诧异地瞥了眼王秀,侧首望着池内的碧水,幽幽地道:“他们能有什么冷箭,难道你我的事背后是女真人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他们还没有那么长的手,我的意思是万一他们打造南北割据,倒是麻烦了。” “南北割据那就打过去,我就不相信十年时间不够用。”朱琏有些不太明白,疑惑地看着王秀。 “当然,我们失去的要十倍夺回来,但他们也不是傻瓜,蔡鞗的回归让我不得不防啊”王秀神色非常严肃,那股子危机感可不是说笑,蔡鞗就是不稳定因素。 “那是你心虚。”朱琏抓住机会,小小地取笑王秀。 “有什么心虚的,我就没怕过,我原本认为女真人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北方草原上的势力,现在看来两者应该并重了。”王秀摸了摸鼻子,有几分尴尬地道,说真的,他还真有一点心虚。 “草原,你说的是鞑靼各部落他们能有何可怕,哦,那你联系乞颜部,就不怕他们做大”朱琏抿嘴笑道,草原对他来说太遥远了,却不防从天下角度来考虑。 “只有掌控手里,他再强大又有何奈,乞颜部不过是炮灰级别的棋子。” “官人的志向,不就是天下大大统吗”朱琏怡静地望着王秀,并不认为她的男人狂妄,因为她知道王秀抱负很大,并非局限在家国层次,有些事只要不牵扯皇室,她没必要再追问。 ... 751.第751章 赵柔嘉的不情愿 “谈那些太早,现在要解决大问题,是女真人可能的小动作,他们既然把太上南迁,必然有了新的谋划,不能不有所防范,以免咱们吃大亏。 ” 王秀心情渐渐沉重,他越发感到压力沉重,有些事迟早要爆发。再说,什么狗屁大同,上古三代未见文字,大同之世,纯属扯淡,他压根就不相信。 还是,曹丕一句话难得形象地形容上古,那就是:今日方知什么是禅让。 朱琏幽幽一叹,寂落地道:“万一虏人把太上送归,如何是好” 王秀点了点头,不是没有可能,但作为奇货可居的太上皇,女真人送赵桓回来可能性不大,毕竟一个过气的君主,还不如抓在手中充分利用,发挥更大的价值。 他看了眼忧虑的朱琏,柔声道:“你也不用太悲观,相信我,会办的妥妥当当,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到你。” 二人默默相对,不言不语,空气中弥漫着温馨,王秀的承诺让朱琏心中踏实,毕竟她是需要呵护的女人,尤其在王秀的面前。 “娘娘,娘娘。” 王秀转首看去,赵柔嘉面带嬉笑地快步走来,他不由地眉头微蹙,赵柔嘉不是去睿思殿了,怎么那么快就来了。 朱琏见赵柔嘉过来,笑吟吟地道:“二姐,你不是陪官家打马球去了吗”她在王秀面前说十二姐,当年却要称二姐,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说你在王家排十二吧 “官家和张学士有事商量,不知娘娘和王相公也是商议国事,孩儿来的不是时候。”赵柔嘉笑咪咪走到朱琏身前,说着话眸光转到王秀身上,味道相当的悠长。 那张妩媚明艳的面庞,闪过一道与她年龄不符的笑,那双秀眸射出足以让人为之发酥的笑意。 小女儿伎俩,试探他和朱琏的关系,岂能放在王秀眼中,他微笑道:“主主来的巧,我正向太后禀报军国重事。” 朱琏仍要过问军国重事,两府重臣的他自然责无旁贷,他说的滴水不漏,任你怎么去想,也无法说三道四。 “二姐,可有事”朱琏有点心不在焉,暗怪赵柔嘉来的不是时候,王秀不在时你什么时候来都行,这时辰不是添乱是什么啊 赵柔嘉瞥了眼王秀,低声道:“孩儿正有些小事,要给娘娘单独说。” 王秀哪还不明白啥意思,看来小丫头很有心计,他也不愿做电灯泡,道:“臣先告退。” 朱琏白了眼赵柔嘉,目光中隐隐有不舍,无奈地道:“也好,南北各项事宜还要烦劳相公。” 待王秀退去,赵柔嘉缠着朱琏,拐弯抹角地问着王秀转来何事,朱琏当她小女孩天真,并没有细想柔嘉是何用意。 “二姐不小了,娘不能再留你在身旁了。”朱琏怜爱地抚着柔嘉的秀发,眸子里流露出发自内心深处的母爱。 “娘娘,我永远留在您身旁。”赵柔嘉眨着那双大眼睛,心中却不十分情愿。 “又孩子气了,娘在你这年龄,已经嫁给太上了。刚才,娘娘给王相公说了,把你许给范家大哥。”朱琏慈祥地笑道。 “我不要嫁那个窝囊废,王相公一个外臣,怎能干涉公主婚嫁。”赵柔嘉很不满意王秀,她也是少女怀春,知道朱琏有意范家大哥,也就让内侍去打听。 本以为范离是风流倜傥的文士,却不曾想到文采倒是不错,但为人极其懦弱,全无半点人杰气象。 她是一百个不情愿,一千个不甘心,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自己的夫君应该是饱读诗书,御马弯弓的书生,不明白朱琏为和把她许配给这样的人,难道真是王秀的主意。 又听朱琏说和王秀商量,不由地把王秀怨恨上了,分明要把她往火坑里推。 “范家大哥一表人才,王相公也是好意。”朱琏见赵柔嘉不情愿,只能温声细语地劝解。 赵柔嘉霍地起身,厉声道:“不嫁就是不嫁,愿侍候娘娘身边。”说着掩面跑开,全然不理会朱琏。 朱琏起身拦不住赵柔嘉,只要无奈地叹息,道:“十二姐倒底是怎么了” 睿思殿内,赵谌黑着脸面,听着赵柔嘉哭哭啼啼地痛诉,正确地说应该是张启元果断地退去,赵谌从不太满意到非常不满意,火气腾地窜了上来。 “官家,我不嫁那个范离,死也不嫁。” 赵柔嘉抬首见赵谌不言不语,越发地不满了,哭啼道:“官家,你倒是说句话。” 赵谌轻轻一叹,他也知道朱琏有意联姻范家,更知道范离的懦弱,但懦弱也并不一定是坏事,至少能迁就妹子,自来驸马不入三省,太杰出的士人,绝不甘心成为粉候,不由地摇首道:“娘娘懿旨,朕亦不能违。” “大哥是当今的天子,难道就不能为妹子做主”赵柔嘉几乎是在尖叫。 这话说的,如同一瓢水,直接浇在沸腾的浮油上,赵谌胸中那团压抑已久的怒火,又腾地窜了上来。 朱琏把持中朝军国大事,王秀在外朝不温不火,唐格如同昨日黄花,李纲也渐渐无法牵制王秀,他这个皇帝还要称王秀为王公,真是不甘心。 他不是不记得王秀勤王救驾,但在他的观念中那是大臣本份,食君禄者应该做的,当不得天子的屈膝。 而今,自己体会不到祖先君临天下的权威,空有一腔励精图治的抱负,大权牢牢地把握王秀手中,真是无奈堪叹息,他想成为历代祖先一样大权在握,可惜是力不从心啊 他对范离并没有成见,但范宗尹却是王秀的重要盟友,掌握两浙路的大权,赵柔嘉下嫁范家,明显是王秀的政治联姻,利用公主进行政治交易,实在太过分了。 最可恨的是外面的那些传闻,自己的母亲竟然和王秀交通,从种种迹象来看无风不起浪,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超出君臣。 赵柔嘉的哭啼让他越加烦闷,恨不得将王秀踢到南海,来个荆棘三万里,消除心中怨气。 ... 752.第752章 女真人发动了 “官家,你倒是说句话啊总不能把妹子往火坑里推。 ”赵柔嘉不断地刺激赵谌。 “范离,很不错。”赵谌的话不是本心,但有些事他改变不了。 赵柔嘉停止了哭泣,瞪大了那双美眸,惊讶地望着赵谌,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大哥会看好范离,太不可思议了。 “有抱负的士人,绝不会甘心成为驸马,范离文采出众,却没有大志向,应该是非常合适的,你也应该明白,本朝驸马不入两府,当不得三省侍郎之上重臣。” 赵谌总算说了句明白话,无论他怎样看待王秀,事情总是摆在明处的,范离的条件恰好合适。 “一个窝囊废。。”赵柔嘉几乎无语,感到自己受到了羞辱,她的梦想是一位风流倜傥、文武双全的盖世英雄,主动走到他的心中,官家也是知道的,为何不体谅她 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似乎越发地像王秀了,还是不是她的兄长 “呵呵,你想的那种人是有,可惜现在人家正为朝廷开疆扩土,还是王门子弟,其他人要是书生,要是武夫。” “哦,李长昇,还有呸,谁稀罕他们。”赵柔嘉俏脸微红,说句实在话。 对于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王门九子中的几位,都是文武进士,尤其是李长昇有文武状元的光环,的确令她们这些贵族少女仰慕,尽管李长昇也到了而立之年,但又能怎样成功的男人是不能看岁数的。 赵谌看了眼有些痴的赵柔嘉,目光闪烁地道“难道你还不明白” 赵柔嘉回过神来,看到赵谌犀利点分目光,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在她印象中赵谌少言寡语,只有和她一起才少有欢笑,为何目光会如此锐利她心底惶惶然,谨慎地试探道:“大哥,这是怎么了” 赵谌注视着赵柔嘉,目光还是那么的令人彻骨,嘴角上多了几分讽刺意味的笑。 赵柔嘉也是冰雪聪明,当她探寻赵谌冰冷的目光时,才豁然明白,她往昔是看错了,应该说是所有人都错了,赵谌并非遇事懦弱的皇帝,是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抱负。 更重要的是,她看出赵谌并不甘心傀儡,表象之内是在忍耐等时机,原来赵谌比任何人隐藏的都深罢了。 此时,她笑了,笑的那么的从容甜美,她的大哥是真正的帝王。 赵谌脸上挤出几分笑容,沉声道:“刚才还苦着小脸,变可真快,跟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大哥。”赵柔嘉小手轻轻揣着赵谌的肩头,内心深处充满了兄妹的温情。 内侍、宫女都在外间侍候,如有人进来肯定会不知所措,单凭赵柔嘉几乎半坐在御座上,就让人难以接受,那可是天子才能坐的地方。 “凡事要忍耐,不能意气用事,闹小孩子脾气,连机会也没有,懂吗”赵谌语气变的老练,眼神仍然是冷冷的。 王秀并不认可他的能力,却不耽误他的野心,作为一个帝王,首要的是能忍耐,伺机夺取最高权力,这点他做的不错,如果王秀知道,肯定也会赞许。 赵柔嘉凝视着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目光,神色逐渐黯淡下来,两行晶莹的清泪顺腮而下,低声道“难道大哥忍心” 赵谌握着赵柔嘉的芊芊小手,轻轻地拍了拍,他心中也很不情愿,却也知道婚姻由不得妹子,范离的确是不错的选择,真诚地道:“有些时候,胸无大志的驸马对你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幸事。断不可孩子气,倒是可惜了,当年大爹爹为何没有把王秀选为驸马。” 赵柔嘉诧异地看了眼赵谌,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哥哥为何突然开了窍,难道有高人指点 “看着我干嘛,难道我脸上有灰”赵谌摆了摆手笑道。 南北局势,就在大宋行朝两府的判断中,一帮老狐狸还是有道行的,看问题比较深远。 就在张通古顺运河南下时,女真人蓄谋已久的南侵,终于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左副元帅兀术亲自率军南下,金军各部陆续开赴进攻阵地,沿边各军州纷纷示警,简直到了一夕三惊的地步。 女真人真是压上本钱,在河北方向动用女真族马军五万,番汉马军两万,调集各路步军七万余人。 主力马军五万人,自白沟南下河北东路,两万马军自真定南下,步军分批跟进,大有一口吞并河北宋军的势头。 前方的塘报流水般地传入行在,大宋行朝的战争预案正式启动。 河北各军州的驻军主动南撤,规避金军锋芒,京西和永兴军集结十万大军陆续进入阵地,准备对河东实施反击,河东的金军也一夕三惊。 北侍军部分将帅要求加大对金军抵抗,行在无一例外地于以回绝,严令各部有组织南撤,并在大名至洺州一线布防,作为沿河的前方屏障。 这也是枢密都参军司计划好的,进行力量收缩到大名和洺州,能得到京东和京畿有力支持,遏制金军猛烈攻势,不让他们一鼓作气冲过河。还能从侧翼威胁河东南路,支援对河东的反扑。 最重要的是,把战场放在残破的河北,确保大宋控制区不被战火破坏。 枢密都参军司部署是得当的,也得到两府和尚书六部重臣认可,但金军猛烈的攻势,宋军看是节节败退,几乎挡不住人家一天,让舆论一片大哗。 家国蒸蒸日上,各种新政层出不穷,该扬眉吐气的时候了,怎么一开打就兵溃如山,河北马上要丢光了,禁军难道都是吃干饭的,那么不堪一击 朝廷是对河东展开反攻,但在泽州和绛州遭到金军拼死抵抗,进展全然不尽人意,甚至各有胜负。 有人要追究两府罪责,有人要撤了王庶、王渊等人,牛鬼蛇神乱舞,简直一地鸡毛。 好在王德、岳飞和关胜三人,实在看不过去,他们商议再三,决定和金军结结实实打了一仗。 ... 753.第753章 李清照的质疑 他们三人在洺水镇联合,实施一场突然的反击,马军集中给岳飞使用,王德率重步兵正面突击,关胜负责提供支援。 配合的是恰当好处,充分发挥三人的优势,岳飞指挥战斗是变幻无常,讲究兵无常势,王德是勇冠三军,讲究一鼓作气,关胜稳扎稳打,以防御著称。 韩常率马步军万人刚刚抵达,就被王德一阵猛攻,金军队列不稳,不得不投入马军,企图进行两翼抄掠,却被岳飞指挥马军迎头对战,打的拐子马措手不及。 张宪、岳云与杨再兴三人各率百骑破阵,冲乱了金军阵脚,几乎是一举成名。 对付拐子马的战术也开始普及,宋军以马军对金军马军迎头痛击,步跋子携带强弩和麻札刀跟进,把金军两翼马军打的落花流水。 对战号称铁浮屠的重骑兵,那是得心应手,绊马索和大斧头的配合,先把人下了马,再用斧头砸碎脑壳,相当的残忍,却非常的简便实用。 韩常的万人对付三个军的精华,又碰到三位名将,那是憋屈到了极点,可以用丢盔卸甲来形容。 往日,金军败退很快能恢复实力,就因为宋军马军很少,难以对金军实施歼灭,只能打击溃战。 今个,似乎不太一样了,三个军北上兵马的马军,都集中在岳飞手里,正战由王德和关胜车轮战,金军溃退时,岳飞节制八个马军营追杀,获得斩首四千的战绩。 不过,一场局部的反击并不妨碍大局,金军仍旧势如破竹,不到一个月就占领河北大部,在张通古抵达行在南京时,几乎达到了主要战略目的。 河北的宋军按计划,实施战略撤退,除了岳飞、王德和关胜三人出彩,其他人都按部就班。 张启元非常郁闷,河东反击开局就不顺利,都没想到兀术在河东秘密部署万余精锐女真马军,号称京西双煞的马忠、吴革,率军刚刚抵达天井关,突然遭到上万马军袭击。 宋军一路乘兴而来,几万人的部队谁敢来碰哪想到金军在狭长地带部署马军,连军阵也没有摆开,甚至有的吏士来不及披甲就被一阵冲杀。 整整两个军的宋军溃败,好在后面有孟州、郑州签发乡军及时布阵,利用山岭地势,死死扼住金军冲击,才没有全军覆没。 悲剧的是吴革和马忠战死沙场,宋军还是阵亡六千余人,整整两个军被打残了,北侍军进攻势头被彻底遏制。据说,王渊闻讯当场就愣住了,一炷香才回过神来。 两员军都指挥使级别的大将,还都是殿前司出身的防御使,最重要的是吴革是吴敏的次子,名门之后啊作为都校级别的大将战死沙场,无论怎样都说不过去。 马忠也是老资格的大将,遗产损失两人,不是出师不利可以说的,等着御史的弹劾吧 好在西侍军比较争气,顶住金军数次疯狂的反攻,并发动局部的进攻,迫使金军放弃绛州,向晋州临汾县集结。 张启元是极度的郁闷,河东反击是他首先提出,但出师不利损失两员大将,自新军制实施以来,开了朝廷的先例。加上很多人不理解河北战略收缩,他受到的非议最大,谁让他高调受命节制北方战事。 王秀在这场战争前,表现的极为低调,在两府中受到的责难最小,李唐格、纲作为宰相和知枢密院事,承受的压力非常大,绝不在张启元之下,真州吴家甚至声称,这是某人公报私仇。 当年,李纲和吴敏是有矛盾,吴革作为带御器械,也不太鸟李纲,似乎有让人相信的缘由。 不过,王秀倒是站出来说了句话,公开宣称从接受和谈到军事谋划,他都是主导人物,不应该责难唐格、李纲和张启元,让唐格和李纲一阵感激,当此危局,王秀能主动给出来分担,无论是何居心,都够让别人承下一份情了。 还有一点对他有利的,随着战事的发展,人们关注焦点不再是他和朱琏,转移到了南北交战上。 随着张通古的到来,朝野上下更加群情奋扬,主战声音再度高涨,一些太学生和州学生纷纷联名上书,御史和在野士人支持,谏官大有一触即发的势头。 两府遭到很大的压力,他们几乎都是主战的持议和论调者,就像张启元说的,站的越高看的越远,但摔的也重。 王秀对张启元的观点很赞同,同时也很担心,钟山书院和玉泉山书院的学子,明显有了分化,一些激进的学子开始质疑他,进而怀疑他的理论,某些讲学也给他来信或拜访,要求朝廷坚持抵抗,绝不和女真人妥协。 也是士人对朝廷一贯看法,战场失利了,必然会屈膝求和,两位太上没有少干,大中建炎年间打胜了也会盟好。 王秀作为钟山书院的名誉山长,不得不来到书院安抚学子,张启元也不得不过来,他可是处于风头浪尖上啊 当着王秀和张启元的面,李清照很直白质问王秀,为何要高规格迎接张通古叶梦得作为少有的和王秀观点相符讲学,也被她只问了多次,是相当的狼狈。 这一天,面对李清照的质问,张启元时脸色尴尬,王秀也苦笑不已,叶梦得那是索性不言不语,自我安慰好男不跟女斗,只有洪真好言劝慰。 “朝廷收复河北,,本应稳妥置戍,几个月后才陆续北上,还没有做任何防备。虏人南下本应拼死抵抗,朝廷却让禁军退却,河北生民再度沦陷虏手,妾身虽是一介蒲柳,却也知家国大义,实在不明白两府诸公作何打算。” 李清照看着王秀,目光淡若止水,似乎很平静地道:“张学士提议不假,王相公看是维护大公,却也难辞其咎。不要认为天下士民看不出来,王相公看是勉强,实际是遥控战局,河北退让,河东惨败,王相公是罪魁祸首。” 王秀脸色一变,难看的不能再难看。 ... 754.第754章 张启元的阴谋 怎么说呢如果从政治层面上讲,应该说李清照说的不错,他也是支持河东反攻的,也看出河东反动的弊端,想利用这场战争达到他的政治目的,因为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efefd 但是,从军事层面上说,他绝没料到会那么惨,两个军几乎被打残了。 李清照的言辞有点太过,总不能说两府本来就没打算守,要不是为了反攻河东,甚至不会派三个军北上,达到拖延金军主力的目的,更不会有岳飞、王德等人的绝地反击。 可惜的是,北侍军不给力,刚进入河东就吃了大亏,导致整个计划出现变故,虽然进行过兵棋推演,却仍比推演结果严重,他甚至认为只是一场败仗,伤不到筋骨。 宋军完全能占据河东几个军州,增加和女真人讨价还价的本钱,把占据的军州让出去,这绝不是退让,而是邦交纵横之术。该吃的一定要吃,不该吃的卖个好价。 张启元则是无奈地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着,意图掩饰自己的窘态。他真的很后悔,哪里该倡议反攻河东啊出了西军表现常可,北侍军简直一塌糊涂,他不由地大骂王渊。 至于李清照说王秀,他下意识地屏蔽,自尊心也好,还是看到王秀听反攻河东的愕然,他都认为王秀被李清照冤枉,却没有解释的必要。 王秀看了眼李清照,又看看老神常在的叶梦得和洪真,正色道:“居士认为国朝和女真孰强孰弱” “妾身虽是女流,却也知虏人粗勇,但他们人心厌战。”李清照被聘请组建钟山书院女斋,接触的都是天下杰出人士,自然消息灵通。 “人心厌战不等同军国重事,断不可混为一谈。”王秀淡淡地道,不要说女真人厌战,大宋生民也厌战,任谁打了十几年仗,村村都有新坟头,都也提不起精神头。 “为何朝廷弃守河北” “河东不在,河北不可守。” “只是河东反攻失利,难道朝廷就不打算一战执政谈笑庙堂间,可怜生民重陷虏人手中。”李清照有些愤怒,她绝没想到王秀会罢手,没有半点体恤河东、河北生民的意思。 “为政者,不能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河北退却是为了河东。不过,河东反击的确没有打好,是两府低估了虏人。” 张启元有些幽怨,王秀说两府低估虏人,很明显是责任共担,但他的目光仍旧阴郁。 李清照却看了眼张启元,淡淡地道:“妾身实不明庙算,只知弃守河北与河东之败,无论王相公怎样,那都是张学士指挥不当。” 张启元脸色一变,李清照分明在打脸,有那么说话的吗当着他的面说他不是,但在书院又不可能计较,甚至不能去报复,以免落人口实,心情是那个郁闷啊 洪真幸灾乐祸地看了眼张启元,这厮吃瘪的模样,还真让人看着心念通透。 叶梦得却眉头微蹙,沉声道:“居士,太过了。” “妾身妄言,还请王相公、张学士恕罪。”李清照也觉得当面指责重臣,实在有些欠妥。 张启元大方地摆了摆手,悻悻地道:“居士说的不错,是在下谋划不当,怪不得别人。” 王秀瞥了眼张启元,他可是心知肚明,这厮默默承受骂名,绝对是有原因的。这个时候沉默比辩解强上万倍,一旦战事有变,张启元的声誉会立即恢复,甚至得到识大体的声誉,不能不说此人聪明。 不过,他对张启元心思无可厚非,换成他也会如此,你总不能对仕女冷言恶语,要知李清照的质问,代表一部分士人心理,更重要的是钟山书院和玉泉山书院学子态度,两处书院是他的根据地啊 张启元的打算,甚至连王秀也没有完全摸清,他在回到城中的当夜,就秘密来到康王的藩邸。 “大王,在下是给大王交了底,不知大王考虑的如何”忽明忽暗的烛火中,张启元的神情极为隐晦。 赵构脸色坦然,心中却不平静。张启元给了他希望,他已经放弃的希望,破灭他希望的就是王秀,说不恨那是假的。 但是,多年的舒坦日子过惯了,让他有了一丝犹豫,太冒险的事情让他心惊肉跳,那是过刀山火海啊张启元能给他交底显然是不可能的。 “大王还在犹豫什么大好的机会,时不我待。”张启元悠悠地加了把料,希望把火烧的更旺点。 赵构眼皮子一跳,不动声色地道:“实在让人难以想象,恐怕事情会有曲折。” “能有什么曲折,王秀胆大妄为,什么事做不出来。当年,他观兵陈州待太上被留,才犹豫着发兵北上,大王认为会那么巧”张启元很失望,赵构再也不复当年的锐气了。 赵构并不上套,王秀观兵陈州,他何尝不是观兵应天,天下率臣哪个不是观望不前。 大家不过各有心思而已,却说明不了问题,你要真摆出论道,那真是遭人恨的,关键是张启元所提太匪夷所思,所图太骇人听闻,他几乎丧失考虑的勇气。 “大王,若真甘心,在下无话可说。” 接待张通古的规格不低,难怪被人诟病,尤其金军节节取胜,宋军连续败退的战局,格外地引人侧目。 不过,两府几乎选择性地失聪,绝口不提战事和盟约,一切由王秀来操办。 反正他受到责难最小,出面收拾残局理所应当,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正如李清照看到的,最终利益获得者不言而喻,那群老狐狸也不是傻瓜。 收拾残局也不是好差事,就看王秀怎么办了,一味地退让,对皇室稳固来说不一定是坏事,对王秀肯定不是好事,反正这烂摊子大家不管了。 王秀也会摆谱,一下子把张通古谅在驿馆三天,也就是让接伴使张浚陪着,说些没营养的屁话,让张浚郁闷了很久,咬牙切齿地对赵鼎抱怨,这是他那位同年不满他,肆意地报复。 ... 755.第755章 王秀对战和的打算 都事堂公厅 王秀面对朱胜非、吕好问,很坦然地道:“朝廷不得不面对虏人使臣,南北盟好将再次达成,但二位大人应未雨绸缪。 反攻河东开局不利,恐怕也没多大战果了,这场战事我们失败了,有些事必须要承担,推脱是不可能的。” 吕好问脸色很不好看,生硬地道:“没到最后怎么能说失败北侍军仍有十余万精锐,文实慎言。” “是啊我大军主力尚在,未尝没有一战之力。”朱胜非曾是同知枢密院事,对禁军还是比较了解的。 王秀眉头一扬,正色道:“人贵在自知,一味否认将迎来更大的失败,上次大战十余军州残破,二位是当今俊杰名士,难道还不明白” 吕好问紧盯着王秀,他也明白王秀所指,金军明显是摧毁大宋地方经济,在朝廷没有真正取得优势前,还是不能打消耗战,他沉声道:“难道真没办法我看不过是河东开局不利,对大局并没有影响。” “再打下去有何意义” 面对王秀的反问,吕好问和朱胜非无话可说,以事论事的话,双方几乎势均力敌,除了死人和消耗钱财,并没有实际意义,最终可能便宜了党项人。 他们也明白王秀的想法,隐隐有些后悔支持张启元,要是按照王秀主持的推演,京西采取威慑,河北步步后撤,战事肯定会在沿河结束。 届时,宋军主力完整无恙,依托现成的坚固关防,足以让金军望而却步。 “文实是要。”吕好问似乎想到王秀的想法。 “柿子要捡软的捏,咱们首要的对手不是女真人。嗯,不过,也不能让他们占便宜,二位放心,张通古由我来对付,这厮翻不起大浪。”王秀嘿嘿地笑了。 “那就好,就怕他们要价太高。” “放心,虏人看来势汹汹,其实他们的底牌,也不难预料,甘泉之饮的诱惑,不专对朝廷啊”王秀笑咪咪地道。 吕好问、朱胜非脸色一变,王秀的意思他们明白,随着行朝逐渐稳定,东南经济发展日新月异,某些人产生了乐不思蜀的想法,醉心于江南的美景美酒美人。 实际上,江右一带不主张北伐的声音,逐渐有了言论市场,主要是稳于现状,怕打起仗来损害东南的经济。 这不是凭空臆想,而是现实存在的现实,北方每次开战,都要花费大批的钱粮,损害江右士民的利益,战争债券也是某种补偿形式,却无法完全杜绝江右士民的反感。 毕竟,北方战争不是开疆扩土,而是收复疆土,不可能给士民带来实际利益。 “文实,难道现在就罢兵” “哪能,还是要打下去,打到虏人愿意南北盟好为止。”王秀看了眼吕好问,玩味地道:“还要大张旗鼓,签发各军州乡军,好好地迎接虏人。” 吕好问、朱胜非简直无语,一会说行朝经不起折腾,一会又说坚持打下去,王秀相互矛盾的逻辑,实在让人费解,也让人觉得非常无奈。 “文实,如何打才好”吕好问心有疑虑。 “咱们是不能打,但虏人也不想打啊却要摆开决战架势,准备鱼死网破。”王秀笑呵呵地道。 “虏人不想打,文实是在玩笑河东败绩对她们来说,应该是好机会,至少能深入京西。” “是不是咱们拭目以待。”王秀呵呵一笑,忽然话锋一转,正色道:“当务之急是开始和谈,迅速平息内部纷争,到时候就得有劳唐大人。” 朱胜非眼皮子一跳,王秀话中有话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瞳孔遽然紧缩,转首看向吕好问时,却发觉吕好问同样神色木讷,他深深吸了口气,自己的定力还是不够啊 终于,王秀接触了张通古,还是在尚书礼部的大堂,他是一脸的平静,连笑也没有笑一个,静静地听着张通古大放厥词,没有任何表示,连王伦和张浚都惊讶不已。 岁币八十万,对大金皇帝称臣,割让大河以北全部土地,甚至连河中,浚州等在的河北的界也要割让,撤销五路宣抚司,开封不得驻扎大军,府州路三州也要割让给大金,遣返挞懒父子,问罪入侵河东的大臣。 对于张通古的条件,那欠揍的脸面,简直就是刁难大宋君臣,杀人不过头点地,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王秀依然不温不火,不拒绝也不接受。 不过,张通古心里没底了,他是领教过王秀的犀利,当年开封和谈时没少吃瘪,眼看王秀爱理不理的模样,简直是开封和谈时的翻版,不能不让他留点心思了。 几点狂妄的要求,也是他狮子大开口,远远超过合剌的要求,绝对会引起南朝士人的气愤,他也好进行讹诈。 尤其是称臣、割让大河北部土地和府州路,并处置入侵河东的大臣,要是大宋天子照办了,估计也就彻底青史留名了,没人能忍下这口气。 今个,是谈判的第三天,王秀就压根没有注意张通古,他正在想着别的事。 因为,赵谌正在垂拱殿召见蔡鞗,让他品出一些异样,深感宗良和钟离睿不在身边的遗憾,也没个给他出谋划策的,还真的不太适应。 “我大金百万天兵齐聚,可不能等太长时间,还望诸位不要让在下就等,郎主和左副元帅郎君那不好交代。” 张通古也有点不耐烦了,他是忌惮王秀不假,却需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兀术曾经告诫他尽快完成和谈,最好在金军刚刚拿下河北时,他决定催促王秀,因为怀有一张杀手锏。 王秀神游天外被打断,幽幽地目光落在张通古脸上,脸色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张通古被冷冰冰如刀子般锐利地目光,盯的是背脊发凉,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意识到眼前这位爷杀人不眨眼,甚至不按规矩出牌,连左副元帅郎君也很郁闷。 王秀看着张通古,慢慢地嘴角上翘,笑出了声来。 ... 756.第756章 口水官司 如此庄重的场面,作为大宋行朝的宰相,放肆地大笑是非常无礼的,在场的王伦、张浚等人非常惊讶,张通古却隐约察觉不对,似乎感到当年王秀的强势。 这可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历经杀伐上位者所独有,是发自内心对别人的轻蔑,任你学不来。 “王相公何故发笑,难道南朝不知接待上国使臣礼仪”张通古一阵心虚,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质问。 王秀的笑声充满了讥讽和嘲弄,他不屑地看着张通古,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道:“忽然,想到了卖油郎独占花魁,一时觉得好笑。” 这话,真的很让人无语,你在那么庄重的国事谈判中,竟然去别的事情,还是那风月破事。 哦,卖油郎独占花魁,别人没有听说过,这桥段还得几百年后才出来,却不代表别人不明白意思。大家撇撇嘴,你想也就想了,也别当面说出来啊连自诩无赖的王伦也很无语,就不要瞪眼吹胡子的张浚了。 张通古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冷冷地道:“王相公一心二用,在下相当佩服,但在下却没时间听市井趣事。” “民生趣事和国事息息相关,张侍郎自诩蓟北贤才,怎么在女真汗廷就不去倾听民声,难道真是沾染腥膻久了,就不承认自家祖宗”王秀笑的很温和,嗓音也很圆润,但那口气损人啊简直是挖了人家祖坟。 张浚撇撇嘴,强忍住笑意,王文实这厮骂人不带脏胡,真不是个东西,不过他也很乐意听到,解气啊 王伦早就嘴角直抽,忍俊不已,尼玛,王相公也太损了点,这里是尚书礼部大堂好不好,作为大宋朝廷的副相,稍存朝廷体面。 张通古脸色发黑,他早就领教过王秀厉害,还真被讽刺过贰臣,典宗忘祖的破落户,早就是三尸神暴跳。 但是,他也算是人杰,明白王秀在激他,断不能失去分寸,强忍口气道:“口舌之争乃小道,如今四郎君率军南下,势如破竹,还望王相公速断。” “错了,速断国事是天子和两府,并非在下。”王秀似乎心不在焉地道。 “久闻南朝办事拖延,恐怕四郎君抵达淮上,你们还没有商量出个结果。”张通古可算抓到机会,彰显大金的赫赫军威。 “我倒想,兀术能来行在最好,省得我率百万大军去请。”王秀倒是正经了许多。 张通古一阵切牙,来和打完全两个概念,他岂能听不出王秀意思,损人还是文质彬彬的,他也不做口舌之争,哼了声道:“大金收复失地,南朝却趁火打劫,入侵我河东军州,我家郎主想问赵家天子,为何要侵我疆土” “胡言乱语,分明是你等犯我疆土,占据燕山两河。”张浚大怒,几乎拍了桌子,他最看不得贰臣的嘴脸。 王伦瞥了眼张浚,暗骂这厮比王秀还不如,现在可不是泼妇骂街,你这厮不能沉住气,外事岂能轻易发怒王相公一副无赖模样,但那有着天朝上国的气度,说白了就是策略,从身份上蔑视对手,占据优势的心理地位。 王秀却跟没事一样,平静地道:“看来张侍郎的书,真是看得太多了” 过犹不及,张通古知王秀在骂他,但他似乎占了上风,河北河东的割让,那是南北盟约的基础,容不得王秀辩白,他阴沉沉地笑道:“河北是叛臣讹鲁观、挞懒等人私自割让,大金郎主不过是收复河山。” “嗯,我明白了,郎主和都元帅府白纸黑字,也就那么回事。”王秀似乎煞有其事地颔首。 张通古多次通使,脸皮是练的通透,并不和王秀直接辩解,而是老神常在,反正老子这边兵强马壮,一切以实力说话,我把你打的头破血流,你就是再口吐莲花有何用最后还不得给我老实地签字画押。 他也算看明白,逞口舌之快,他还真比不得王秀。 王秀深深一叹,脸色惋惜地道:“大宋天子为南北盟好,生民得以休息,顶着朝野士民的非议,罢戍河北以示好于贵邦,哪想到贵邦郎主一意孤行,率意行事。天子为体恤生民,传召各部退到沿河,左副元帅郎君竟然率军步步紧逼,令天下士人寒心啊” 张通古忍不住一阵发晕,你大宋赵官家体恤生民,倒是大金郎主残暴不仁,他忍不住道:“王相公自重,大金皇帝陛下,岂是你能议论的。” 王秀玩味地看了眼张通古,撇撇嘴笑道:“大宋乃华夏正统,堂堂中央帝国,天子宰相等同方国君侯,怎么不能说你家郎主了,哦,难不成有圣人骑青牛出燕山,化方外不毛之地” 王伦干咳两声,嘴角不住颤抖,低下头撇嘴,张浚也捻须赞叹地看了眼王秀,这个同年虽然为人不咋地,今个却让他看着顺眼。 王秀所以调侃,甚至拿老子出潼关化胡典故,根本原因很明确,就是告诉张通古,不要拿鸡毛当令箭,大宋朝廷正统地位绝不可动摇,一切实际利益决不让步,别想多了。 张通古眼皮子一跳,想到在开封时的惊吓,不由地道:“王相公,赵家气数本尽,全赖我主仁德,宗庙得以保全,苟延残喘于江南,竟大言不惭谈什么正统,大金兵强马壮,四郎君马上要饮马大河,可不是动嘴皮子的时候。” 王秀脸色一变,正色道:“名不正则言不顺,无家即无国,有些事是不能谈的,你家左副元帅郎君要来,那就让他来,我能打败他两次,就能败他第三次。” “好,说的好。”张浚忍不住抚掌高呼。 张通古嘴角一抽,王秀的强势让他心有余悸,他并没有奢望大宋行朝全盘接受,但王秀的生硬态度让他不爽,又有些无力下口的感觉,口吻生硬地道:“还望王相公三思。” “称臣就别提了,遣返挞懒也不要妄想,府州路早就归了陕西,至于岁赐还是可以商量的,增加个一两万钱也行。至于倡议北上河东的大臣,简直就是开玩笑,你能深入淮南,怎么不让我去燕山、上京” ... 757.第757章 国策不可率意1 王秀的回答让王伦一阵抽缩,外事场合哪个不是温文尔雅,有那么直白的,简直不给人一点回旋余地。 就算当年女真人蓄意南征最后时刻,粘罕仍然很客气地招待大宋使臣,只是在吃饭时说下次不那么招待了。 虽然,南北战争打的非常残酷,高层的来往却文质彬彬,一切都围绕着遮羞布来讲,就像斡离不呵斥贵妇,那是你家太上把你卖给我的,我有凭证在手。 “我可不想刚出东华门,就被士民指着脊梁骨骂。”王秀目光冷峻,慢悠悠地端起青瓷茶杯,滤了滤茶叶,细细地品了口,畅快地舒了口气。 张通古不是傻瓜,他当然知道他的条件,绝对没有人敢答应,王秀说的都算轻的,搞不好刚出东华门就被人宰了。 哦,那也是说说出东华门,江宁的皇宫大内布局一如开封,尚书礼部在宣德门外,出入不可能经过东华门。 王秀的单刀直入,显然是让他无法获得更大的利益,尽管他很不喜欢王秀,却更不喜欢大宋行朝,话说到这个份上,王秀的强势姿态非常明确,要么打要么和,没得商量。 他却犯难了,王秀再次不按常理出牌,真的强硬起来他还不好办了。作为女真人所器重的汉官,他对整个国内的了解还是比较透彻的,不要说契丹、奚族等番族,就是女真人的厌战情绪,也在逐年递增不减。 应该是随着大宋行朝不断强大,金军每次出兵无不无功而返,更遭到巨大的损失,连女真族马军也动紥死伤数千。 不仅女真贵酋对战争态度发生变化,连底层的吏士和百姓,也开始厌恶连年的征战。每次男子出征,家里都要杀猪埋葬,代替出征的男子丧礼。 连和兀术告别时,也不见兀术有打过淮上的意图,他才漫天要价,希望能吓住大宋行朝,让女真人看到南征的希望。 作为女真人的大臣,他算是很合格的。 王秀对张通古压根不屑一顾,他吃定这厮了,敢在他面前漫天要价,尼玛,活的不耐烦了,逼急了他真要杀人的。 王伦却碍于情面,见张通古脸色阴晴不定,索性做了个老好人,浅笑道:“今日时辰不早了,各位也都困乏了,还是暂且休息,明日再说不迟。” 张通古有了台阶下,自然是干笑两声,沮丧地道:“不错,人上了岁数真是不行了,怎能像王相公年轻力壮。”这话有讥讽王秀年轻的味道,却也全然没有刚才的霸道,已经有了些许退让。 王秀懒得理会这厮,邦交讲究的实力,还有在战争顶点的外交手腕,张通古之流,还不具备高超的外交手腕,他不屑地笑道:“也好,壮士暮年也算豪情万丈。” 张通古嘴角一抽,刚端起茶杯的手一抖,险些把上好的团茶溅出来。 王伦去送张通古,张浚却转身看着王秀,淡淡地道:“文实果真要打” “打”王秀怪怪地看了眼张浚,就像看个怪物,转身进了大堂。 张浚很不甘心,跟在王秀身边,急促地道:“初战失利,但北军实力犹在,虏人战线拉长,我们完全可以反戈一击。” 王秀淡然一笑,进屋拿起茶杯喝了口,历史上赵构对张浚评价还真得体,果然是志大才疏,连这点猫腻也看不出来。 大宋行朝的发展到了关键时刻,战略取向是向南、向西两个方向,决不能和强悍的女真人硬拼。 当然,并不是大宋行朝拼不起,现在已经有了和女真人决战的底子,要真拼命还不知鹿死谁手。 但是,他奉行的是利益最大化,没有绝对碾压实力前,他绝不会对最强者下手,以免玉石俱焚,让土鳖捡漏。 打仗就是拼战略指导,拼综合国力不假,但战术运用也或不可缺。大宋行朝蒸蒸日上不假,却仅仅能和女真的军事力量抗衡,还达不到稳胜的程度,尤其是马军处于劣势,新式装备仍不成熟,一些战术编制仍在摸索。 就如同新军制刚颁布实施,都司和军司之间,就缺乏一个指挥环节,造成都司无力指挥数目庞大的军司,应急下设置了行营。 打女真人需要强大的国力,稳定的后方,战略战术完备,支撑的技术成熟的强大马军军团,应该说是以马军为核心的混成军团比较恰当。 所以,他在对南海实施征伐,获取大量发展资源的同时,对河西起了异样的心思,好多的良马啊汉唐之所以军威显赫,就在于西北养马百万,组建了一支可供消耗的马军。 大宋建国的马军,虽说比不上汉唐,却也不算弱了,那时候还算间接控制部分产马区域,顶峰时组建了五万人的马军,羊山之战是大宋唯一一次和契丹的马军对抗。 四万大宋马军击败六万契丹马军,斩杀统军以上将帅十五人,获得首级两万余,促使了萧太后加快谋取南北盟好的决心,但大宋马军也没逐日下。 张浚见王秀不言不语,心中极为不快,他和王秀是同年,人家已经是副相了,他还在九卿中混资历,人比人气死人,。 眼看王秀还在卖关子,怎能高兴起来,不由地生硬地道:“文实,难道是再次盟好” “嗯,盟好那是必须的。”王秀回过神应了句,回答的非常坚定,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张浚脸色一变,双目瞪着王秀,厉声道:“文实,朝廷在沿河有禁军二十万,打就打了,何必再跟他们谈,索性把往昔的屈辱盟约废除了。” “我也想啊”王秀放在杯子,淡淡地道:“但欲速则不达,德远兄稍安勿躁。” 张浚嘴角一抽,盯着王秀道:“真不知文实在想什么,虏人毁约在先,朝廷已经保住颜面,占了个理字。” “当然要打,还要强势的打才行。”王秀对张浚的理论不屑一顾,什么占个理字,在刀枪面前理算个鸟。 这场仗肯定要继续打,就算别人愿意停止,他也要打下去,不是为了什么不现实的北伐,而是另有自己的谋划。 ... 758.第758章 国策不可率意2 燕京大兴府,一处并不起眼的杂货铺后院。 “知燕山房事陈明见过大人,未曾远迎,还望大人恕罪。”一名身材并不魁梧,相貌极为普通的灰衣男子,正向秦敏拱手行礼,态度是不亢不卑。 秦敏满脸笑容,伸手虚抬,温声道:“启叔兄何必多礼,你我都为朝廷效力,彼此同袍就不用客气了。” 他南下大兴府第一件事,来见机速局燕山府路房知事,陈明是刚刚上任的使臣,让他非常重视这次会见。 机速司使臣干的隐秘勾当,往往都是单线联络,平时很难相见,也就是他和几名高等使臣横向联系,第一印象是非常重要的,直接影响相互的配合,也是王秀对他的忠告。 一个人是受命令而行动,还是甘心二做事,关系着做事情的成败几率,断不能有任何的大意。 陈明给他的印象很不错,第一眼就是很平庸的商人,绝对是为了几贯钱斤斤计较的老抠。 但是,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却能隐隐发觉,那市侩笑容背后的锐气,往往一道眼神不经意给人心颤感觉,这种人是天生的间谍,同时也是一把隐藏的利剑,随时能要了你的命。 同样,秦敏给陈明的印象也不错,温文尔雅却大气自如,对待下属非常和蔼,没有摆上官的谱,要知道这位大人可是进士出身,是非常清要的文人。 更让他认同的是袍泽的称呼,绝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把后被交给你,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他也不矫情,很自如地直起身子,侧身道:“大人请。” 二人坐下,秦敏也不磨叽,开门见山地道:“虏人南下势头甚猛,现在他们有立太上制衡行朝意图,太上快到燕山了,不知启叔兄准备如何了” 陈明眉头微蹙,沉声道:“大人,恕在下之言,虏人看押太上甚严,燕山房使臣各有任务,恐怕无法完成。” 秦敏何尝不明白,但有些事不去做实在不行,不得不道:“放心,有十余名精壮好手配合,朝廷那边也会派人过来。” “大人,虏人主力南下,的确是有利的时机,但四方关卡众多,恐怕很难行事,最终反而会暴露我们。再说,太上一行已经停留外面半年,左右有打套司十余人,还有沿途军州土兵护卫,想接近都困难。” 陈明非常不情愿,他终于朝廷不假,却不是莽撞之辈,凡事要量力而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蠢货行径,不仅对家国事没有好处,反而会引发诸多不良后果。 秦敏知陈明不太愿意,他何尝愿意去做不想做的事,不得不强笑道:“尽力而为。” “大人放心,在下必然竭力而为。”陈明似乎察觉秦敏的苦衷,他也是心思敏捷的人,听出尽力而为的意思,既然是尽力就好,很干脆地接下任务。 “哦,一切以使臣安危为重,断不可逞强好胜,你们的主要任务是打探军国大事。”有些话不能明说,秦敏点到为止,相信陈明会明白的。 陈明眼前一亮,看向秦敏的眼神有了敬佩,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还有,江龙臣要调任西机速局,主持兴庆一代的事务,要不要设下酒宴送行”秦敏轻松地笑道。 “那是自然,要去就去燕山府最好的酒楼。” “嗯,对着虏人的行台欢饮,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此时,还是在行在南京,秦淮河畔秦桧的府邸中。 金军在战场上夺取主动权,宋军几乎全线退入出发阵地,秦桧不免多了几分心思。 面对朝廷内外政局变幻莫测,他特意告了病在家,静静地站在书案旁,出神地凝视宣纸的字,不时地眉头舒展,露出淡淡的笑意,旋即又陷入久久的沉思。 近日来,朝野抨击的势头多是指向张启元,唐格作为首相也是焦头烂额,随让他们一个是首唱反攻河东,一个是朝廷的首相,又竭力支持反攻河东。 王秀却意外没有置身事外,直接偏迎头而上,让人实在匪夷所思,好像有点不科学,不符合王秀一贯低调的本性。 王秀倒底想干什么他有些不明白,似乎抓住问题关键,却在瞬间又丢了,再去想的时候已经没有头绪了。正当他出神时,王氏端着一碗羹汤走了进来。 “相公,用些莲子羹吧” “谢夫人了。”秦桧松了口气,人沉浸在沉思中。 王氏把羹汤放在书案上,瞥了眼桌面上的字,笑道:“我倒看相公做了一整天,原来是为这事郁郁寡欢。” 秦桧端起羹汤喝了两口,神色有几分尴尬,不悦地道:“妇道人家,不要多言。” 王氏剜了眼秦桧,笑咪咪地道:“相公不要小瞧妇人,你们这些男人,还不是臣服在妇人脚下,一个个还大言不惭,这不吃了大苦头。” 秦桧瞪了眼王氏,这脸打的生疼,两府一个没跑全落进去了,不悦地道:“太后岂是你能说的。” 王氏不屑地一笑,道:“圣人都怀了皇子,却还要太后把持军国重事,幸亏不是军国事,难道妾身说错了” 秦桧脸面赫然,有些恼怒地道:“不可胡言乱语。” “这个时候,相公还看不出来,真不知怎么当得宰相。”王氏冷冷一笑道,眼珠子是提溜转。 秦桧一怔,疑惑地看了眼王氏,沉声道:“此话怎讲” “相公真是糊涂,你认为王相公是战是和” “自然是和,文实历来主和,这是朝野公认的。” “那就大错特错了,难道相公不知极阴就是阳的道理”王氏很无奈地看了眼秦桧,平静地道:“相公和王相公相识于弱冠,难道不了解他” “倒是妾身细细看过王相公事迹,哪次不是谋定而后动,凡事深思熟路,勤王救驾直接交出兵权,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出来的。而今,他的声望已经无人可比,为何还要接下烂摊子,国策不可率意,相公可曾好好想过” 说到这里,王氏反问一句,静静等待秦桧的反应。 ... 759.第759章 王氏的政治智慧 秦桧是当局者迷,王氏那么一说立即省悟过来,心头的郁结豁然开朗。 他拍着额头,目光闪烁地道:“娘子说的是,我想的太多了,王文实看是放权,其实一切尽在掌握,我差点被他给蒙住了,惭愧、惭愧啊” “哼,亏你还是甲科,连这点也看不透,也不知怎么当得宰相。听听外面的传言,也能想明白王相公为何拿得起放得下。不要再有别的小心思,至少不能和王相公决裂。”王氏对秦桧横鼻子竖眼的,但态度却是关心。 秦桧嘴角一抽,他是有政治抱负的人,岂能甘心居于王秀之下不过,王氏的提醒让他如梦初醒,王秀实在是太阴险了,看是谦让大方不贪恋权柄,实际却是大权在握,那事无风不起浪,有太后作为后盾,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想通了这一层,其它的事迎刃而解,大宋侍卫水军的兵权,还是牢牢控制在王秀手中,看是兵权回归,实际上把握了最重要的核心,江宁位于大江南岸,随时都在侍卫水军监控下,三大寨之一的长岛大寨,离江宁城不算太远。 侍卫水军的战船时刻游弋江面,还有水门直接进入江宁城,调遣海船吏士要比殿前司方便。 “看你明目张胆地急成那样,不要说王相公了,连蔡易之、沈识之都能看出来。”王氏见秦桧出神,又投下一枚重磅炸弹。 秦桧被吓了一跳,他和王秀是缓和了关系,重新回归盟好,但总是不那么甘心,一切要掌握在别人手中,那可就麻烦了沈默掌控财政,蔡易也是冉冉升起,再加上其他人的崛起,自己很可能被王秀边缘化,连现有的政治利益也保不住,他看着王氏那妖媚的面庞,希望能有个好法子。 “有什么可担忧的,王相公还得借助相公,未来胜负尚不可知,就算是现在那摊子事,王相公也不容易过关。相公应该权衡再三,一旦有机会就押上宝,要么彻底扳倒王相公,要么就雪中送炭,断不能安心而已。”王氏翻个白眼,对秦桧的犹豫很不屑,简直不是男儿所为。 “王文实真是胆大包天啊”秦桧想了想,宰相和皇太后,还真是让人羡慕啊不过,其中的风险又让人不寒而栗,这是要灭族的勾当,他想也不敢去想。 “妾身要想的不错,王相公牧守杭州时,相公要能以诚相待,或许此次主持新官制和两银法非相公莫属,可惜便宜了欧阳大人。”王氏那双狐媚地桃花眼闪烁,一脸的不甘心。 秦桧默然不语,细想王氏说的不错,他痰迷心窍,妄图取代王秀在朝中的地位。 岂料,王秀并没有因远离中枢受到任何消弱,朝廷的权力反倒是变成行在杭州双体制运行。 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有朱琏掌控军国重事,人家王秀稳若磐石,想想王秀跟看小丑一样看他,就一阵不寒而栗。 如果,他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别样心思,王秀肯定还会借助他,两银法重任定然落在他肩上。毕竟,蔡易、沈默没有进两府,欧阳澈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两银法啊那可是王秀新政农业方面的核心,取消了自三皇五帝以来的人头税,一旦成功必将青史留名,他错过的不仅仅是机会,还是丹青史册的独传。 “相公,切身总觉得这次传言,嗯,似乎很有意思,或许是相公的机会。” “此话怎讲”秦桧眉头一挑,显得极有兴趣。 王门子弟开始展露头脚,他地位是相当的尴尬,无论是蔡易还是钟离睿、何为都快要回到朝廷,他不能再观望了。 当然,他也嗅出传言背后的险恶,王秀不太好过关,夫人还是看好王秀,就让他有些耐以寻味了。 “你看,太后和王相公不就那点事,其实就是,传就传了,只要没有被证实,就不可能把王相公怎样。”王氏说到这里,玩味地看了眼秦桧 秦桧靠在椅子上,双目眯成一条线,王氏说的很不错啊就那点破事连天子也没有说话,就说明王秀并没放在心上,只是还达不到王氏说的机会。 “恐怕事情背后有人推动,这才是相公的大好时机。”王氏看着秦桧,意味深长地道。 “娘子认为还会有后续”秦桧胡须一阵抖动,知道是一回事,别人说出来又是一回事,王氏既然能看出来,看来是有了对策。 “相公应该知道怎样做,刚才已经交代相公了。”王氏颇为幽怨地剜了眼秦桧。 “多谢娘子提醒。”秦桧一脸奉承地笑,他心中有了计较,看来王氏对王秀还是看好的,事不可为那就下狠手,既然事有可为,就看在何时出手了。 “好了,万大人来了,正在客厅等候。”王氏收拾了碗,不经意地说了句。 “娘子怎么不早说,快有请。”秦桧霍地站起身来。他心里暗自嘀咕,万俟禼来做什么这厮从荆湖北路提点刑狱公事迁大理寺丞,每次见面都恭敬有加,似乎有投效之意。 不过,非常时期不能多事,他还需要再等等。 “让他等等怕什么,难道还能跑了不成”王氏撇撇嘴,似乎很不屑地模样。 “好了,娘子回避,我去会会他。” 秦桧换了身比较郑重的衣衫来到客厅,却见万俟禼见他出来,立即快步迎上,深深作揖道:“下官见过相公。” 秦桧忙扶起万俟禼,温和地笑道:“元忠不必多礼。” 万俟禼直起身来,媚笑道:“相公是中兴名臣,朝廷柱国,下官敬仰已旧,今蒙天子圣诏回朝,能时常聆听相公教诲,足慰平生。” 秦桧是一身鸡皮嘎达,但人非圣贤,别人都谦卑到这个层度,他还是颇为赞赏的,心下生出几分好感。 二人分主宾入座,重新上了茶水,他才慢悠悠地道:“元忠公忠体国,官家还是看在眼里的,想必不久会有大用,莫要辜负官家一片重托啊” ... 760.第760章 蔡鞗的憋屈 万俟禼有感秦桧的态度变化,似乎对他上心,当真欣喜异常,恭敬地道:“相公说的是,下官承蒙官家垂怜,理当尽犬马之劳。 :efefd” 秦桧慢慢颔首,天南地别地和万俟禼聊着,心中盘算着如何切入正题。 万俟禼本就是寻求靠山,唐格就不要说了,他压根就没想过投靠过气的宰相。明眼人都看出来,随着河东反攻的失败,两员都校的殉国,恐怕唐大相公要引咎请郡了。 当然,王秀是最好的选择,但人家压根就不鸟他,那副和蔼地笑容下是冷冰冰地拒绝,再加上风闻王秀和太后事,他也嗅出背后的强悍势力,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他也就转向秦桧,这可是一支潜力股啊 无论唐格、王秀的成败去留,秦桧都能成为利益获得者,这种人不去投靠,那才是大傻瓜。 既然是郎情妾意,那就好办了,正如欧阳澈投奔王秀,聪明人之间无需过多承诺,心照不宣摸清底子,其他的事一切水到渠成,秦桧的目光更加温和。 如果说谁最悲催,显然是蔡鞗无疑。 他知道自己的夫人早就回来,还是被人要回来的,隐隐明白落在谁手中,却强忍着痛处面圣,面对天子的宽慰却不能说,真是郁闷到了极点,就差吐血了。 他是暂时无家可归,只能住在蔡易的府邸,算是蔡易很尊重五叔,专门腾出一处大院子,购置了许多家私,拨出十余名家仆听候使唤。 “五叔,五百贯钱有点少,但现在是战时,外面人都在盯着,也不好太奢靡。”蔡易对蔡鞗颇为尊敬,专门过来问候,并带来了大量的钱财绢帛,不能让五叔父委屈了。 很显然,蔡鞗在北方寒苦十年的生活,消磨了他很多的锐气,整个人显得非常憔悴,再也没有当年的风流潇洒。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蔡易,叹道:“难得你一片心意,许久没有睡个安稳觉了,江右真的很不错。” 蔡易听着酸楚,急忙道:“五叔放心,现在是苦尽甘来,王文实那里我也给说了,说的几天里就恢复官职,至少能让五叔为宣和殿侍制。” 蔡鞗听到王秀的表字,嘴角明显一颤,谨慎地道:“王文实支持和谈,态度很强硬。” “那是,王文实岂能怕虏人,张通古在他面前可没少吃瘪,叔父放心,过不两天你的宣和殿侍制是少不了的。”蔡易没心没肺地笑了,丝毫没在意蔡鞗脸色复杂,又道:“五叔在虏地吃了不少苦,回来也该享受一番了,小侄为叔父买了两名侍妾,不够的话我再找,东南的大食美女也不少。” 正妾是需要一定礼仪迎娶的,侍妾可以通过买卖,就像商品一样转手。 “算了,能回来就不错了,你就不要再麻烦了。”蔡鞗心中是相当的犹豫,不知如何说才是。 他从大兴南下时,金军大将高升专门找他,详细述说当年事情,亲自把茂德帝姬交给王秀,并判断帝姬可能被王秀霸占,成为当朝王相公的侧室诰命。 他非常在意自己的妻子,却忌惮王秀势大,一路上是忧愤交加,却在天子面前也压下去。 因为,他出身名门,自然知道政治斗争的残酷,一个不小心将会万劫不复,尤其王秀如日中天,碾死他真像一只蚂蚁,不能不让他有所顾忌。 哪怕蔡易属于王秀的势力,但斗争是残酷的,是蔡家需要王秀,而不是王秀依靠蔡家。 “哎,五叔不要忧虑,一切都会好的,带安顿下来再去祭奠大爹爹。”蔡易考虑的周全,蔡鞗回来不祭拜蔡京是不行的,但蔡鞗风尘仆仆舟船劳顿,也需要休息一二才行。 “不,明个就去祭拜。”蔡鞗心中很复杂。 “也不急于一时,置办祭品也需要时间,五叔离开有十年了,断不能草率。” “也罢,就随你了,把那两名侍妾退了,我倒不需要他们,自己一个人习惯了。”蔡鞗见蔡易一片好心,也就不急于一时了,反正他已经回来,多休息两天不是问题。 “五叔这次回来,婶婶没有跟随,恐怕已经仙逝。小侄先给叔父买两人应付,待稳定下来,自然有人做媒名门秀女。”蔡易不怀好意地笑了,男人嘛怎么可能没有侍妾他可是家里家外养了不少。 蔡鞗被触动心底,他脸色变得苍白,嘴唇直哆嗦,但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蔡易发觉蔡鞗的异样,不由地道:“五叔怎么了” “没事,有点累了。”蔡鞗摇头苦笑。 却说,王秀回到府邸躺在卧榻上,享受着友琴莫言的按摩,心里却很不平静,国事家事纷扰,他看是淡然处之,心中却不敢有任何大意,一个失误就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 市井的流言蜚语,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更需要步步谨慎,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哥哥,十四娘也不小了,前天大姐过来,说是要十四娘去钟山女院读书,不知官人意下如何” “你看着办就行了,能把这野丫头圈住,怎么说都行。”王秀对女儿很头疼,简直就是友琴莫言少女版,甚至比当年还要古怪刁蛮,只愿女儿大了,能像友琴莫言一样,变的知书达理,温柔可嘉就成。 “哥哥不怕十四娘太小了”友琴莫言翻个白眼,手下用了点劲。 “哎呀,妹子请点,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你折腾。”王秀一阵呲牙咧嘴的。 “哥哥还经不起折腾,你在外面的那点事当人不知道,还能受不了这点力气”友琴莫言醋味很浓。 “哪有啊很忙的。”王秀老脸一红,也是,就是再大度的女子,也不可能完全免俗,也从侧面证明在乎他。 “你就忙吧人家蔡家的五哥都回来了,哥哥觉得该怎么办”友琴莫言又用了点力气。 “哎呀,妹子轻点。”王秀索性坐了起来,笑眯眯地道:“来了就来了,给他一场富贵就是。” “人家可是粉候啊”友琴莫言白了眼王秀。 “我的女人谁敢动。”王秀下意识来了句,却看到友琴莫言不怀好意地目光,忍不住打个冷战。 ... 761.第761章 事有点不妙 “哥哥好风姿啊”友琴莫言轻轻一笑,剜了眼王秀。 王秀脸色是相当尴尬,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自己等于说了出来,急忙陪笑道:“妹子,是我的不是,妹子不要怪。” 友琴莫言转首看着王秀,并不在意王秀的失言,大家都明白的事情,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她莞尔一笑,非常认真地道:“哥哥,当初也是娘娘的意思,我就睁只眼闭只眼,那么多年过来,也把四姐当成自家姐妹,但蔡家五哥回来了,外面又风传你和太后。嗯,难道哥哥不去想后果” 王秀一时语塞,自己干的好事啊从友琴莫言目光中,能看到已经起了疑心,人家不在意纳了公主,但他额皇太后又是另一回事,不由地道:“妹子,谣言并不可怕,蔡鞗也没那个胆量,你放心,我不会置你和十四娘于险地。” “我不是怕事,关键是哥哥如何应付我总感觉事情不太对劲,好像谣言和放回蔡家五哥,都是有人针对哥哥。”友琴莫言没有提朱琏,也算为王秀稍存颜面。 不过,她已经把当年的疑虑化为证实,从朱琏为二老服丧到王秀出入宫禁,不能闹腾啊 王秀沉默,友琴莫言很少过问他的事,却肯定揣着明白,有的只是默默地关心接纳,却去关心近日来的谣言,怎能不让他心有感触。 “妹子,不要多想,没有过不去的坎,跳梁小丑而已。” “千里大堤溃于蚁穴,哥哥断不可大意。” “嗯,我倒看谁是幕后黑手,人家兀术和高五哥玩的是阳谋,堂堂正正地出手,咱也无可厚非。有人却玩阴的,这些年我不想出风头,偏偏有人认为我怕事,看来对他的迁就的太多。”王秀的话非常凌厉。 “哥哥,能平衡最好,躲不过去就当断就断,断不可青史留下骂名。”友琴莫言悠悠地道。 “呵呵,丹青史册是人写的,他们敢玩阴的,就要承受后果。”王秀的目光逐渐冰冷,一直以来他都置身幕后,推动整个家国的转变,竭力维系各阶层的利益平衡。 你可以成为我的对手,也可以玩手段上位,这是大家共有的权力,无可厚非。 他两次排挤张启元,逼迫李纲外放,孙傅的罢相,全然是利用大势,堂堂的君子阳谋手段。 拿近处来说,张启元的河东反攻,还有李纲西府制衡东府手段也是阳谋,那是你的本事,输赢都无话可说。他何尝不是利用对方谋划,也阴了对方一把,让唐格、张启元陷入兵败的漩涡,以至于焦头烂额,把自己利益最大化。 但是,凡是都有个底线,大家玩手段必须在家国限制内,不能做出损害家国利益的事,超越了底线就应该付出代价,出来混的都明白。 他之所以默认反攻河东,是心存设计不假,但那是河东有胜利的把握,就算失败也无关大局。 而今,虏人攻势正盛,你利用男女关系,搅动庙堂的浑水,必然让朝廷一片混乱,绝对是超越了底线。 正当大宋行朝暗流涌动时,金军再次发动新一轮进攻。兀术派高升率重兵突击。 高升不负兀术重望,他被授权集中三万马步军,以万余骑为主力,直接逼近洺州永年县,迫使关胜出战。 永年县是宋军在河北设置屏障的重要据点,一但有失影响整个防线,宋军不得不后退大河防御,等于退到了出发阵地,无论如何都必须打一仗。 那是一场昏天暗地的激战,金军铁浮屠、拐子马交替使用,连破宋军左右翼,外围部队缠住岳飞等人。 都指挥使关胜仓促应战,中军在铁浮屠最后一击下,全军溃散,他率数百人被金军优势兵力包围,最终力战身亡,整个洺州失陷,岳飞、王德等人约束部众缓缓而退。 关胜的败亡,大宋有三员都校战死,预示着宋军在河北的防御失败,岳飞、王德退兵,也表明洺州,大名府防线彻底瓦解,宋军再也无法牵制金军主力,只能向出发阵地撤退,准备阻拦金军过河。 当然,这也是最初王秀的推演,只是有了张启元的变故,导致三名都校阵亡,近万禁军损失。 在河东战场,北侍军再也无力进攻,转入了防御支援西军,巩固占领的关防。 但是,金军集中兵力反击,再加上浚州一线的危机,王渊只能惨淡收场,逐步退出河东,把兵力部署在孟州、卫州和滑州一线,无法对西军提供支持。 曲端本身就对反攻河东没兴趣,前方大将徐徽言、李彦仙进攻并不积极,只是西侍军强悍的战斗力,让金军也忌惮。 景波作为旅镇副都指挥使,参加了反攻河东的大战,他率千余骑奇袭临汾,神出鬼没的行径,势如猛虎的进攻,让金军捕捉不到他的踪迹,最终连破金军三寨,斩首两千余级。 可惜的是援兵没有跟上,金军不断地合围,北侍军已经开始南撤,西侍军也停留不前,再不退兵就没机会了,他不得被迫撤退,让他引以为憾啊 整个前方军事态势不利大宋,一场东部逐渐撤退牵制金军,西部反攻河东,拿下河东南路的战略,已经彻底失败了。 谈判仍在继续,随着北方战局越发不利,士林对反攻河东的质疑越来越大,矛头指向无疑是张启元、唐格,连李纲也深受牵连,遭到不少非议。 虽然,前方局势比原预计要坏,却没有脱离王秀的掌控, 就在两府焦头烂额之际,钟离睿悄然回到了行在南京,在没有任何人反对下,被任命为枢密院副都承旨,主管北方战事,他的通判任期还有年余,算是破格任用。 钟离睿刚刚上任,就和王秀秘密商议一天,重新确立战略指导,提出全面放弃河东占领土地,西军撤入河南府和陕州一线,稳固河中府斩仙。 京西的北侍军大批东调,以开封、洛阳、济州为重心,签发乡军弓箭手守城,禁军组成三个战略集团,彻底转入机动防御战线。 ... 762.第762章 王秀的不悦 朝野又掀起一阵子辩论,有人指责朝廷避战,应该拿出军威反击虏人。 钟离睿以无以伦比的强势,直接调封元入枢密都参军司权辎重动员司,两人指定制定战略计划,大批物资北调,压下了枢密院反对意见,连辛炳也无可奈何。 李纲等人不反对也不支持,反倒是王秀表示大力支持,御史谏官也无话可说,面对宋军连连惨败,人家拿出作战计划,你还阻止个屁啊 朝廷以最快的速度发出官塘,王渊也二话不说立即执行,北侍军得到人力物力的加强,三个战略集团依托坚城组织防御,相互间建立联系通道。 仅仅二十天就立竿见影,说前方没有太好的消息传来,但随着主力不断汇集,金军对大河防线接触性试探,无不在宋军严阵以待下失败,随着宋军军心的稳固,他们再也没有击溃宋军正军的机会。 随着北方局势的稳定,钟离睿的声名崛起,成为枢密院的名人,老一代大臣知他叔父钟离秋,纷纷认为他继承其叔智慧,也是惊艳绝绝地人才。 哪里有人知道,他在回到行在的当天,就一头扎进王秀的府邸,两人整整谋划了一夜,他对战争的指导,可以说是王秀的主张,应该说是对王秀计划上的完善。 张启元有点撇嘴了,钟离睿的崭露头角,代表着他更加受到指责,让他在枢密院的地位一落千丈,就像当前许翰一样,可人家一上来就稳定了战局啊你也没有脾气。 随着战局的不断稳定,唐格遭受的压力也不小,朝野出现惩办出战不利的呼声,作为两府的首相,他绝对难辞其咎,已经面临去留得抉择。 去,他还能稍存颜面,被认为敢作敢当;留,那是里子外子都没有了,还要蒙受士林的非议。 王秀的责任相对小些,加上他在和谈中的强硬态度,让士人有种吐口恶气的感觉,压力相对小了许多。 “明叔,做得很好,下步就是坚守到底,咱们和虏人打长期对峙战,我看他们能坚持多久,张通古还嘴硬的不行,我也想看他最后的脸色。”王秀很轻松地坐在卧榻上,一张张地在翻看官塘,顺便调侃着张通古。 “大人,作为人臣,他也算尽了本分。”钟离睿并不迂腐,他对张通古没有任何偏见,良禽择木而栖,那个时代的大宋赵官家有何何能,让这些饱学之士效力换成他不遇到王秀,不受到叔父点拨,恐怕也会心存别样打算。 “说的也是。”王秀翻看着小报,他并不认为钟离睿狂妄,选择明主是士人的权力。 “大人,此次两府恐怕要有变动,还要恭喜大人。”钟离睿依旧是温和地笑着。 王秀眉头一挑,这次战败肯定要有替罪羊,作为两府首相的唐格绝不可幸免,李纲也会被弹劾,却丢不了知枢密院的职事,他登上首相的宝座,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想想,心中也起了一道涟漪,十余年的奋斗,总算是瓜熟自落,应该正式揭开属于他的时代了他眼中精光一闪,有几分懒散地道:“打退虏人再说吧” “虏人已经失去决战的机会,相信不久张通古就会妥协,大人只需要坚持几天便可,跳梁小丑终不及心腹大患。” “嗯。”王秀眉头一挑,目光转向钟离睿,尤其地锐利。 “大人,虏人不再是心腹之患,反倒大人到了该抉择的时候了”钟离睿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迎着王秀目光,似乎看透了王秀的心思。 王秀看着一脸淡然的钟离睿,渐渐发觉对方已然成长起来,再也没有钟离秋的影子,完完全全有了自己的理志,这句话说的很有味道啊他稍加沉吟,别样意味地问道:“虏人竟然是跳梁小丑,那谁是心腹大患” 钟离睿咂咂嘴,笑咪咪地道:“大人早就明白,外患不过是小疾,祸出萧墙才是心腹大患。” 王秀沉默半响,钟离睿的话正中他心中隐患,外部的敌人都在明面上,并不难以对付,他是历史的作弊者。 内部的敌人却非常可怕,就像一条蛰伏的毒蛇,冷不防就咬你一口,让你防不胜防,他和朱琏的传言加剧了危机,那双手似乎不断掐紧他的喉舌。 要不是女真人的大规模入侵,他和朱琏的传言,很可能引发一场政治地震,尤其是有人推波助澜下,钟离睿提醒他重视传言,断不能等闲视之。 “事情绝非偶然,现在尚无头绪。” “大人稍安勿躁,既然有风头传出,肯定是有目地,大人仍然稳若磐石,想必有人会不高兴的。”钟离睿很肯定地判断,有咬不死人就跑的蛇,却没有不见利就撤的人,贪心不足士人的本性,幕后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王秀深以为然,他也不想纠缠太多,只是说道:“言之有理,但现在是南北最紧要关头,还要以国事为重。” “大人高义,要枢府诸公都那么想,也就没有那些蛾子了”钟离睿苦笑摇了摇头。但他的目光却是清澈的,没有因为一两句话,就真的认为国事为重,连自身都保不住,谈什么国事,这不是笑话吗 王秀心念一动,钟离睿言有所指,已经把怀疑对象缩小了范围。诸公或许是敬称,没有官职大小之分,但对于朝野掌权人物来说,那就大不一样了,只有九卿之上才担得起。 “你看王几道还能不能胜任” “大人,河东反击失利,乃至整个战局溃败,并非王几道不能节制,而是在于北侍军司管辖战线太长,节制军司太多,最终无法全然掌控。大人,行营军制既然提出,那就不能再拖了,岂能只有架子。此战若有三个行营分掌诸军,绝不会打成这样。” 钟离睿有些痛心疾首,他在杭州时就指出战事弊端,两大侍军司设置行营,却没有完整的框架,更没有指定行营都参军司,绝对是一大败笔,千里战线十二个军,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指挥不了,设立中间环节不能玩虚的。 王秀点了点头,钟离睿和他的观点相同,如果说他在战争中的失误,并不是同意张启元的冒险,更不是自己别样心思,而是没有及时组建完整的行营都指挥司。 心下感慨不已,翻到了一张小报,下意识地去看了眼。遽然间,脸色变的极为难看,眼睛再也离不开了,自言自语道:“看来,我太仁慈了” ... 763.第763章 赵谌的愤怒 “大人怎么了”钟离秋发觉王秀神色有异,甚至可以说在颤抖,以王秀今时今日的地位,即将位极人臣,还有什么能让他惊秫他立即想到了什么,眉头也是深蹙。 “哼哼,你看看。”王秀把小报递过去,脸色依然苍白,心中却紧张地算计。 钟离睿接过小报细看瞬间被惊呆了,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好半天才一头黑线地抬起头,紧盯着王秀,几乎一字一句地道:“大人,这是陷害” 王秀目光复杂地看着钟离睿,他心中想了许多,第一个反应是很可笑的,立即携带朱琏,他们乘船出海,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大不了去海外也能生活。 但是,就在钟离睿询问的时候,他改变了主意,因为他还有一个暗子,正色地道:“明叔,上面虽然夸大其实,却也是无风不起浪。” 钟离睿顿时石化,他绝对是当世俊杰不假,却不代表能超脱世俗太多。文章上的爆料简直不可思议,王秀和朱琏事情的传言与之相比,简直弱爆了,差点把他给吓的要夺路而逃,不要过分惊讶,他第一个心思就是逃避。 “大人,这个、这个,实在不知何谓无风不起浪。”他是目光复杂,神色间非常的紧张。 “嗯,你认为如何应对”王秀没有磨叽,聪明人之间不需要委婉,他已经给了足够的暗示,如何抉择是钟离睿的事情,就算钟离睿没有表示,他也不会在意,是人才一样要用,只不过会渐渐淡出核心圈子。 “大人,此事实在不好办。”钟离睿脸色为难地道。 “好在我防范于未然,留了一步棋。”王秀悠悠地道。 “大人是说。。”钟离睿愕然看着王秀,他不敢相信,王秀会料敌在先,就算是那样,你能保证人家按你的路子来他真的没有太多的信心。 王秀看着钟离睿,没有言语。 钟离睿目光复杂,长长叹了口气,悠然道:“大人,我能做些什么” 王秀听钟离睿的话,目光渐渐有了笑意,阴森森地道:“既然作死,那就成全他们。” 行在大内,福宁殿 “混账,简直混账透顶,是谁,是哪家小报,皇城司都是吃干饭的,为何还不见动静”赵谌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状若癫狂。 陈东脸色也不好看,无可奈何地站在一旁,他是崇政殿说书,在某些事上不好说话,何况是这种匪夷所思的大事。 邵成章脸色很不好看,他作为老资格的内侍,连当今皇太后也对他礼遇三分,赵官家是主子不假,却也不能任意羞辱人。他躬下身子,沙哑着嗓门道:“官家,并非吏士无能,是造谣生事的小报,早就人去楼空,他们早就印好散发,然后藏匿起来。” “废物就是废物,限三日内给我拿人,否则五指挥全部问罪。”赵谌大声喝斥,情绪非常的激动,好在受过良好教育,没有吆喝出杀人。 邵成章脸色一寒,木纳着脸也不说话,他是奴臣不假,却是侍奉太上的老奴臣,不要说皇室了,就算一般的世家,新主子对侍奉老主子的心腹家仆,也要有几分礼让。 既然,赵官家不给好脸,他索性沉默下来。 陈东看在眼中,但他自持正统士人的身份,对待阴阳不明的宦官,还是抱有一丝成见的,甚至对宦官官至节度使、郡王非常不满,哪里会为邵成章说话。 福宁殿使小心翼翼地进来,轻声道:“官家,枢密直学士张大人陛见。” 赵谌没好气地瞪了眼邵成章,想到是自己召见张启元,压低几分火气,道:“传。” 不多久,张启元进来正要行礼,赵谌没好气地拂袖道:“好了,卿家不用多礼。” “谢陛下。”张启元眨眨眼,也就顺势头下坡。 “还不快去,难道要朕亲自去查”赵谌怒视邵成章,哪眼看哪眼不顺当。 “陛下,大官是太上近侍,匪人早就逃匿,皇城司有责无过,还望陛下稍存体面。”张启元看了眼邵成章,脸色不咸不淡地道。 陈东和邵成章都很惊讶,甚至连赵谌也吃惊地看着张启元,他们哪想到张启元会说情,还毫不委婉地指责他。 面对陈东的复杂,邵成章的激动,还有赵谌的蹙眉,张启元淡淡地道:“现在不是责备皇城司的时候,应该让刑部排查,没有天衣无缝的事,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陈东眉头一挑,立即道:“陛下,张大人说的是,应该让皇城司和刑部会同开封府逐一排查,定然有所收获。” 赵谌看了眼张启元,转首看着邵成章,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太上的心腹,他缓下口气道:“那就快去准备,务必不要放松。” “奴臣必不负官家所望。”邵成章的忠直不假,却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向张启元投去感激眼色。 “好了,你去下去吧” 待陈东和邵成章下去,赵谌才深深吸了口气,强忍住身体的颤抖,目光凶煞地盯着张启元,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一切都指向王公,难道有人利用王公和娘娘,要颠覆朝廷不成” 张启元一阵牙疼,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赵谌,心中念头百转,低声道:“陛下,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那就说。”赵谌眉头一簇,神色很不耐烦。 “很显然,那是有人在利用王秀和娘娘构陷皇室,企图怀疑陛下。。臣有罪。”张启元似乎想起什么,急忙刹住话把子,一脸的惶恐模样。 其实,根本不用多说,半句话已经完全表达他的意思,虚构的事情,要建立在存在事情上,这点就够了。 赵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对王秀是恨到了极点,奇耻大辱,对他而言绝对是奇耻大辱。 “怎么办,卿家可有主张” “这。”张启元显得非常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卿家为何不说话”赵谌瞪着眼睛,沉声质问。 ... 764.第764章 赵柔嘉的愤怒 “莫须有,不足服天下,陛下还要谨慎,王文实势大,几乎到了一呼百应的程度,断不可行高贵乡公后尘。 ”张启元说完,垂下了眼睑。 赵谌吸了口凉气,高贵乡公曹髦反抗司马昭被杀,他又岂能不知,那是帝王无奈地反抗权臣典故。张启元以曹髦的典故形容他,让人不吝而寒,难道朝野真到了王秀独大的地步,他一直被瞒在鼓中想想忍不住头皮发麻。 “陛下,两件事必有联系,此时需要暗中行事,就要落到内侍身上。”张启元目光游离地道。 “哦,卿家在说明白点。”赵谌是疾病乱投医,他对张启元也颇为看重。 还不明白张启元无奈地看了眼左右,深深地叹了口气。 赵谌似乎明白点,又恢复了往昔的威严,沉声道:“卿家陪朕出去,你们远处跟随。” 张启元松了口气,不怕计策不精妙,就怕消息走得快,禁中哪有瞒人的事情 行在一家不知名小包爆料,刊登了一篇文章,王秀和当今皇太后有私生女,楚国公主赵柔嘉是王秀的私生女。 这可是非同小可啊你可以造谣太后有交通,别人也就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年轻的宰相和年轻的太后,人之常情。 但是,说公主是私生女,那也太骇人听闻了,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这事要引伸了看,岂不是说当今天子也可能是私生子大宋赵家天下成了王家。 那还了得,这不翻了天去了,这比谋逆大罪还要严重,简直就是当代吕氏春秋翻版。 刑部缉捕使臣和皇城司吏士立即捕拿,但那家小报却人去楼空,反应速度之快,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赵柔嘉气的浑身乱颤,二话不说直接来到玉阳宫,找到了朱琏那里,却不巧的是,朱琏正在接待友琴莫言和王卿苧。 “娘,你快看这些小报,简直气死人了。”赵柔嘉是气急攻心,对友琴莫言和王卿苧也是翻了白眼,全然不理会一脸讨好,想和她玩耍的地王新真。 朱琏也是吓的一跳,她真不敢相信,有人会挖出他和王秀最隐秘得事情,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些日子,没人敢给她说,甚至连青君也噤若寒蝉,犹豫着是不是旁敲侧击,这就传到她耳朵里面了。 友琴莫言和王卿苧也吓的脸色煞白,她们是知道点内情的,但有些事仅仅是怀疑,没有完全的肯定。就像赵柔嘉眉宇间,依稀能看到王秀的影子,都下意识地去回避,这可不是好玩的事,要诛三族的大事啊 当她们看到了小报,再看赵柔嘉的相貌,联想到朱琏给二老隐秘服丧,忽然发觉小报似乎不是那么虚构,好像说的有点那么意思。 “娘,前些日子传言你和王相公,现在这些人变本加厉,娘不能再坐视不理了。”赵柔嘉小脸通红,真的要杀人了。 她是真急眼了,堂堂的大宋长公主,赵家明珠般地人物,竟然被说成大臣的女儿,还是处心积虑把她当成筹码人的女儿,想想都让她有发狂的冲动。 “这些人太可恶了,一招不行又来一招,简直欺人太甚。”朱琏缓过神来,脸色更加不好看,起起伏伏。 王卿苧有些心虚,她知道的可不算少,却也不算少,弱弱地道:“娘娘,这些人太可恶了,有本事明面上来,何必要一再损毁娘娘清誉,简直是找死。” “不错,不仅手段龌龊,居心更加险恶。”友琴莫言冷静下来,她第一反应就是保护王秀,紧急组织了语言,又道:“散布谣言者明显对着我家哥哥,娘娘是受了无妄之灾。是想,哥哥时常要和娘娘商议军国重事,就被一些有心人利用,他们是无所不用其极。” “有人针对王相公,为何还要利用我娘,郡国夫人说的太牵强了。”赵柔嘉不相信她是王秀女儿,却对王秀和母后有些怀疑,两人之间太暧昧了,她都撞见了暧昧场面,连她自个都有着怀疑,别说其他人了。 友琴莫言没有理会赵柔嘉,他也却看着朱琏道:“娘娘,我看有人要针对哥哥发难,挑起朝野的乱局,好从中牟利,无论怎样都对娘娘产生恶劣影响。” 这些年跟随王秀,是把生意都给王卿苧了,却不代表她彻底成为良母,见识还是增长不少,瞬间就把事态转移定性,定位在有人阴谋对付王秀,朱琏被利用了。 朱琏耐人寻味地看了眼友琴莫言,淡淡地道:“有些人就是不顾家国,想要火中取栗,简直不可救药,相公这些年太低调了,让小人猖獗。” “娘娘,小报发出,已经是江宁城流传,这可如何是好”赵柔嘉的小脸晕红,说她是王秀和朱琏的女儿,简直是对她的羞辱,实在是接受不了。 她出生时爹爹仍然是太子,母亲身居宫廷大内,岂能和王秀有来往,简直不可思议,让她下意识的就是不相信。 但是,心底深处不免还有一丝疑惑,就在看到小报愤怒时,她对着铜镜仔细去看,回想着王秀的相貌,让她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她似乎有点太像王秀了。 王卿苧嘴角一阵抽缩,下意识地看了看赵柔嘉,她是明白王秀和朱琏有猫腻,前段时间的传言他也波澜不惊,你没有当场抓住,就算传的再厉害,那也是乌虚子有的破事。 但是,赵柔嘉是王秀和朱琏女儿的事,性质可就变了,甚至能牵连当今官家,她忍不住一阵冷汗,秀哥儿真会给自己惹事啊 “有什么可担忧的,明显有人推波助澜,他们能造谣生事,还有何事干不出来对这种人绝不能手软。”朱琏强压心中惶恐,话说的极为平静。 “娘娘说的是,妾身还有几家店铺,消息也算灵通,会让小厮留心打探。”王卿苧也发了狠,她明显看到朱琏眼睑深处的一丝惊慌,决定要利用王家力量去查。 ... 765.第765章 张泉的坚持 张泉很郁闷,更加惶恐不安,他面对脸色阴郁的赵谌,却在紧张地盘算如何是好,以至于袖袍里的手都在颤抖。 :efefd 他绝对是知情的人物,王秀每次出入宫禁,都是他和青君迎来送往,上次的事就把他吓个半死,到现在是锁定了几个宫人,却仍旧没有查出是谁,又不能明目张胆地查,真是郁闷到了极点。 现在,流言再次升级,又出了赵柔嘉系王秀女儿的消息,这不是影射当今天子非正统吗那可真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出了事,自己没法担待。 今个,刚刚进宫当值就被卫士带到崇政殿,看天子愤怒的目光,他是心里有鬼,吓的差点失禁。 赵柔嘉是王秀的女儿外人可能有所怀疑,他却仔细推敲前因后果,隐隐觉得小报似乎有几分道理。 当年,他在宫中是赵桓和朱琏的心腹,应该说朱琏的心腹更合适。对高层的动向有所了解,不要说赵桓认为王秀拥兵自重,连朱琏也隐隐忧虑王秀,似乎曾说过官人观兵陈州,志向远大的话,让他也为之惊讶不已。 什么是观兵,什么是志向远大那不是明摆着心存意志嘛当他奉命携带书信潜出开封,一路兼程赶赴陈州,却见那是坚兵利马,一副防御的模样,哪有一丝北上勤王的模样,连他也差点被当成了牺牲品。 蹊跷的是他奉上了书信,王秀脸色就不一样了,决然发兵勤王。如果说朱琏许下什么诺言,他是压根不信,连天子也被羞辱的皇后,本身都朝不保夕了,还有什么可以给王秀的显然是不可能让王秀举兵的。 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朱琏和王秀之间,那时候甚至之前就有联系,看青君偶然和王秀的对话,绝对是认识了许久,关系还不是一般地熟悉。 把前后奇怪现象串联起来,再加上他平时也依稀觉得,赵柔嘉和王秀碰面时,相貌并不是全然一个模子,眉宇间的神情却非常接近,看起来有种不敢说的味道。 赵柔嘉是美到极点的公主,老宫人甚至评价说尚在茂德帝姬之上,以他来看那是结合王秀和朱琏的优点,就赵桓长的那样子,赵柔嘉身上没有一点影子,反倒是能在赵柔嘉脸上,找到很多王秀影子,想想都让人不吝而寒。 其实,作为混迹宫中的老内侍,他也看出小报的意图并非在赵柔嘉,而是暗指当今的天子。 作为经常和王秀、赵谌见面的高等内侍,他仍旧能看出些许,不要说赵柔嘉了,就是他们两人某些特征,还是有点像似的,尽管他从来不敢往这方面去想。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如何做出抉择,事关自己的小命,一步错不可回头啊 “你这个奴臣,还不快给我招出来,王秀是不是经常出入玉阳宫,说出来给你个痛快。”赵谌见张泉目光游离,一直保持沉默,再也耐不住性子,索性直白地说出来,也顾不上皇家的脸面了。 张启元瞥了眼赵谌,想要阻止赵谌说话,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沉声道:“陛下,由臣来问话。” “也好,朕懒得理这奴臣。”赵谌撇撇嘴,一脸不耐烦,但他想到刚才问王秀出入玉阳宫,也觉得有些尴尬。 张启元心中腹诽不已,本来能通过软硬兼施,有希望让张泉开口,这下可好了,你那么直白地来了句,人家开不开口还在两说,真不知天子是怎么当的。 他酝酿半响,才沉声道:“张大官,你也看到了,现在唯一的出路是说出实情。” 如果,刚才张泉还有一些犹豫,盘算说出来是不是有一线生机,现在他压根就不用考虑了。 看形势作为知情人,甚至是领路人,赵官家那副凶煞气急的模样,他说出来就是死路一条,只能咬死牙关顶住。 王秀不可能坐以待毙,别看王秀一向温文尔雅,看是对任何人都礼敬有加,甚至是非常优容,他却知道其中的厉害,要不进行反制才怪了,手段还不一般地犀利,只能硬着头皮,一条路走下去,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官家,奴臣实在不知怎样说,还望官家不要相信小人谗言,让他们离间两宫。”他是跪在地上,拼着命地磕头。 赵谌脸色很不好看,张泉说的不是没有可能,或许真有人离间两宫,他本就耳朵根子软,此时疑惑地看向张启元,似乎在问是不是另有蹊跷。 张启元眉头微蹙,赵官家也太不上道了,这个时候应该一问到底,而不是犹豫不决,他沉声道:“张大官,你是玉阳宫使,我希望你能好好思量,不要一错再错,最终误了自己大好的前程。” 张泉嘴角一抽,好毒辣的张启元,话说的简直恶毒无比,连询问也不做了,直接让他交代事情,这不把人当傻瓜了。 只是人家句句珠心啊他瞥了眼张启元,撇嘴道:“张大人,老奴真是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还请大人不要非议娘娘,以免有损大人声誉。” 张启元眼皮子一跳,张泉也不简单啊看这厮很快平静下来,反驳的非常犀利,恐怕事情不好办了。 但是,他又不得不去办,现在是打击王秀的大好时机,绝对的一击必杀,还没有任何的不良后患,他等了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今天,不惜主动站到前台。 这还要好好感谢某些人,先挑起了事端,让他顺理成章地介入,没有半点可供怀疑的地方。 赵谌很不耐烦,狠狠地看着张泉,沉声道:“只要你说出来,朕自有定论,如有任何隐瞒,你该知道后果。” 张泉跪在阶下,以拳捶胸,痛心疾首地道:“官家,娘娘清誉岂能容他人污蔑,奴臣虽是贱人,却也知道孝敬。当年,是奴臣奉命南下的,王相公可是还没有完成休整,就匆匆勤王救驾,宣德门外那是有目共睹,为了小人诽谤问罪,何以服天下人” ... 766.第766章 事态恶化 赵谌又是一阵犹豫,是啊王秀勤王救驾功不可没,要没有当年王秀的义举,恐怕也就没他什么事了,会成就了九叔父也说不定,想想,他脸色静了下来。 张启元见势不妙,张泉这厮太可恶了,竟然巧立名目,以皇位为牵引,让赵谌顾忌王秀的恩情。 这位赵官家耳根子本就很软,要真的顾念恩情,恐怕就没他的事了,他当机立断,立即呵斥道:“大胆,朝廷大事岂容你内侍议论,王文实是勤王救驾不假,但那是大臣的本分,食君之禄、为君分忧,难道他相当乱臣贼子不成” 赵谌脸色又是一边,刚刚缓解下来的脸色,再次绷得紧紧地,一个乱臣贼子,让他想到了多年的憋屈,心中对王秀的怨恨又恢复了。 张泉毫不在意张启元,赵谌已经有了犹豫颜色,他决定再加把火,至少让赵谌无法定论,才好拖延自救的时间,作为大内的高等内侍,他对赵谌的性格是一清二楚,更明白时间的宝贵。 或许,他拖延一天时间,整个事件就会有重大转机。 张启元见张泉果真不简单,几乎把赵谌说动,他不能再任由张泉说下去了,看赵谌脸色晴转阴,却并非乌云密布,搞不好还真会不了了之,急促地道:“陛下,此时干系朝廷安危,断不可等闲视之,必须要两面都查清楚,以正太后、公主声誉。” “正是为了娘娘和主主清誉,此事才不能率意为之。官家是想,就算最终结果如何,娘娘和主主的声誉也毁了,还望官家三思。”张泉也是拼了老命,只要是大张旗鼓,无论是有还是没有,朱琏和赵柔嘉的声誉,还真会被败坏,这是赵谌不愿看到的,越是天子不愿看到,自己的生机就越大。 张启元嘴角一抽,暗叫怀了,恐怕张泉说到赵谌心里,无论怎样,天子无法阻止传言,却能控制事态,最终改变事实真相。他不可能让赵谌大张旗鼓,其结果不言而喻,却不是他所愿,立即道:“陛下,先控制王秀。。” “官家,王相公主持和谈,虏人仍在南下,此时起了变故恐怕不妥。”张泉见张启元不依不饶,心里恨不得宰了这厮,原本认为张启元一副君子做派,朱琏却不怎么信任,他还有点鸣不平,今个却大开眼界。 好在朝廷内侍能谈论外朝事,也在外朝担任武将,他才壮着胆子说出来。 赵谌也投鼠忌器,他并不在意金军南下,却忌惮朱琏和赵柔嘉的清誉。不错,如果朝廷要大张旗鼓过问,不是的也是的了,到时候恐怕赵柔嘉没法活了,更不敢想象朱琏。 他犹豫再三,不能不开口道:“此事交给卿家办理,一定要谨慎从事,断不可张扬。” 张启元心下鄙夷,做事犹豫不决,能成什么大事但又不能违背赵谌意图,只好道:“陛下放心,臣明白。” 张泉眼珠子转流,心想着要赶紧给王秀通风报信,断不可耽搁了。 岂料,张启元看了眼张泉,似乎看透对方的心思,淡淡地道:“陛下,臣还需要张大官问话。” “嗯,来人,把张泉给我带下去。”赵谌很认同张启元的话,也知道这点猫腻,直接让班直押下张泉。 张泉是一脸的苦涩,内外消息不通,恐怕凶多吉少了,只能寄望于王秀,希望这位王相公不要让他失望。 朱琏的反应也很快,她已经回到大内并不在玉阳宫,却不妨碍有宫人通风报信,得到张泉被班直带走消息,立即让青君知会王秀,道:“张泉去见管家,却被三衙卫士带走,恐怕凶多吉少,你快去知会官人,做好万全准备。” 青君作为高等女官,出入宫禁本应非常方便,却在东华门意外地被拦截,无天子圣谕无故不得入宫,硬生生把她给挡了回来,卫士的态度非常强硬,没有半点通融。 她是什么人啊禁宫最有权势的女官,连妃嫔都得给面子,竟然被硬生生拦住,显然事态不可控。 自此,朱琏才大吃一惊,看来儿子是当成事办了,截断内外的联系,绝不是赵谌能想到的,看来是有高人指点。要去找儿子讨个说法,却又不可能,去了,说什么理由 虽说,赵谌在张启元的建议下,封锁了大内宫禁,却仍然瞒不住王秀的耳目。 狡兔还有三窟,他并没有把全部压在朱琏身上,宫中的耳目并不局限高等宦官,中低层宦官也有联系,甚至连班直也有他的人,这些人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张子初竟然跳出来,越来越有意思了。”王秀并没有惊慌失措,至少表面上没有任何慌张。 钟离睿却从王秀目光深处,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他沉声道:“大人,这次是绝好打击大人的机会,张大人要不跳出来,那就太奇怪了。我实在不明白的是,两件事是有联系的,还是不同人散发的,这才是关键所在。” “他做事谨慎,恐怕不易对付,张泉已经被秘密扣押,恐怕并非你我想象的简单,幕后也不可能是一个人。”王秀眉头微蹙,神色是相当的严肃,做事手段不同,他能感觉到。 “大人,我觉得张大人。”钟离睿欲言又止。 “你是说张子初有干系”王秀眉头一挑,目光闪烁,他何尝不怀疑张启元,至少张启元有足够的理由。 “北方局势让两府遭到责难,唐大人的退隐势不可免,张大人作为主持北方战局的直学士,也难辞其咎,最好的脱身办法就是转移矛盾,或许能从大人身上突破。” 王秀认同钟离秋的分析,张启元就是一条蛰伏的毒蛇,一旦亮出毒牙是非常可怕的。不过,事情是两面的,他的危机对张启元来说是机会,对他而言何尝不是机会,彻底扳倒张启元的绝好机会。 “大人,要做好万全准备,殿前司和侍卫水军那边”钟离睿目光闪烁,显得意犹未尽。 ... 767.第767章 辖里的棋子 南北和谈仍然在继续,随着宋军在各个要点上的逐渐稳定,金军的攻势逐渐被遏制,张通古的压力也与日倍增,他的张狂是建立在金军气势如虹上,没有气势他还能怎样 谈判要求背后的实力支持,面对日益收缩战线的宋军,兵力密度达到了顶峰,金军几次试探性进攻,无不碰的头破血流,宋军在大河上的小船,也能给他们很大杀伤。 就算金军有的部队过了河,反倒是宋军凭借坚固的城池,各部轮流上阵练兵,压着这些金军打压,不少年青一代将帅得到历练,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本来,金军南下是大规模战事,朝野关注的都是大战,自从宋军兵力收缩,鲜有数万人规模的大战,连万人的作战也不多了,几千人的遭遇战,甚至几百人的前哨战,倒是频繁发生,打的不亦说乎。 王渊稳住了阵脚,甚至下令河面上的水军战船撤退,放任金军过河,让小辈们尽情施展才华。当然,他不可能让金军大规模过河,沿河的金军兵不过河,而是在浚州、卫州一线战斗不少。 恰恰这些规模不大的战斗,让那些营一级的将校,进入人们视野,成名的大将渐渐淡出。 岳云以三百骑对冲金军千余骑,竟然把金军打的大败,斩首六百余级,彻底奠定了赢官人的称呼。 杨再兴更是牛叉,他仅以十余骑夜袭金军营寨,杀的金军人仰马翻,自己一人不折归来。 关于这员勇将,他的历史痕迹不再是原样,由于王秀的强势干预,金军并没有南下成功,杨邦乂也没有死义,反倒在朝廷担任鸿胪寺卿。 他是主动投身岳飞军中,跟随大军剿灭江南的匪盗,以堂堂军功成为将校的。 最离谱的是邱云,他独自出寨有公务,却在路上遭遇数十名金军骑兵,一个人和金军周旋,凭借精良的箭术,竟然射杀二十余人,硬生生把金军迫退,造就了战场上的传奇。 一人一骑一弓,竟然全身而退,军中纷纷传言,他是再世李广。因为,率军击败优势的敌人并不是太难,毕竟大家是群体作战,发挥团队最大的优势,击溃优势敌人很正常。 个人武力就不同了,你就是武艺再高,也不可能同时对付几十个人,何况是精锐的女真族马军,这些人都是弓马娴熟,战斗力极为强悍,你双拳难敌四手啊 可以说秋云创造了一段奇迹,单人对抗整个蒲辇的女真人,最终凭借携带的箭矢,击溃女真人,已经不能用武力来形容了,简直是天才的妖孽。 由于金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张通古不仅失去了有力的军事支持,而且在王秀不紧不慢、张弛有度的态度下,陷入空前的被动,谈判桌上的优势逐渐向大宋行朝倾斜。 其实,王秀从来就没把女真人当盘菜,哪怕是河东战败也一样,只要保住淮水防线,他就立于不败之地,谈判桌上那点破事,无非是看清楚对方的目地罢了。 张通古很郁闷,正在驿馆中发呆,辖里却笑咪咪进来,很随意地道:“大人,为何闷闷不乐” “王文实越发的强硬,恐怕郎君的意图很难实现。”张通古对辖里还是很谨慎的,对方可是兀术的亲信。 辖里作为使团的通事官,完全没有通事的觉悟,根本就是不务正业,几乎是昼伏夜出,连张通古也不知道他做些什么。不过,张通古也明白他担负特殊使命,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别太过分了,你爱怎样就怎样,不关老子鸟事。 “大人放心,王相公现在是内外交困,恐怕没太多精力谈判,大人只要压紧牙关坚持,定然能得到丰厚的回报。”辖里一挑眉头道。 “你是说小报的那些破事”张通古眉头微蹙,就那点扑风捉影的破事,他还真没当回事,都是古往今来的还是手段罢了。 “正是,难道还不够人头疼,我看这些天南朝朝野看是风平浪静,实际上是暗流涌动,却不知王相公能不能躲过去。”辖里有几分感慨地道,他是知道部分内情的,但是私藏大长公主和太上妃嫔,就够王秀喝一壶了。 “王文实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我看他一直强势,定然是有的放矢。”张通古显得很随意,无论真的家的,这些龌龊伎俩,有时候还真管用,要不小心可真要吃大亏。 王秀让他里子外子都没了,看着王秀倒霉,他还是比较舒坦的。 “南朝赵官家办的很隐秘啊” “事关皇家脸面,怎能不暗中处置,我看咱们需要拖一拖。”张通古指尖敲打桌面,似乎是若有所思。 “那就看大人的了。”辖里脸色有点沉闷。 “嗯,猛安要不要加把火,给王文实加把火,让他做出边事退让决断。”张通古到底是老谋深算,他想利用辖里增加王秀的压力,自己也好要个好价钱。 王秀面对内忧外患,肯定要对外妥协,集中精力处理好家里事,那时可能会做重大的让步。 辖里稍加沉吟,很干脆地道:“在下任务是扩大通事司在江宁据点,一旦介入南朝事务,恐怕不妥。” 张通古眼皮子一跳,辖里并没有说不行,看来必有所持,如果这厮能再搅动这潭浑水,他能从谈判桌上得到更多东西,不能不压低自己身份。 他眨了眨眼,促狭地笑道:“我看赵家公主是王文实女儿,是有点太玄乎,简直是不可能的,但他和南朝太后,恐怕是真的啊” 辖里嘴角一抽,心道王相公何止和太后,恐怕连大长公主也在他的手上,真是胆大妄为又让人艳羡啊转念一想,怎么蔡鞗回到江宁,连动静也没有,郎君的谋划完全落空。 “大人放心,在下知道该怎么办。”他想到了个棋子,或许能搅动这潭水。 “那就好,我就拭目以待了。”张通古手扶胡须,舒心地笑了。 ... 768.第768章 张启元和赵构的龌龊 是夜,张启元轻车简从,一身普通的便装打扮,直接从小门进了康王藩邸。 “大王,看来事情发展的颇为顺利,王秀看是镇定自若,却已经方寸大乱。”张启元吃了杯茶,神色颇为爽快,赵官家越发沉不住气,王秀要倒霉了。 “子初倒是好谋划,竟然能想出一石二鸟的招数,只是我那侄儿要受委屈了”赵构是一脸的无奈。 张启元心里暗骂赵构虚伪,竟然在他面前还装,于是笑眯眯地道:“无妨,长公主清誉自然会澄清,在下只是利用,到时候就能澄清,官家也会无碍。” 原来,真的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他看到赵柔嘉出现在王家,对应王秀的相貌,竟然发觉他们很神似,他就有了别样心思。之后,传出王秀和朱琏私通的消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认定绝对是天赐良机,如果错过了,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赵构显然是可以利用最好对象。 不过,当先的谣言,他还真不知是哪位放出来的,但又能怎样,大家都是一个目的,先拿下王秀再说。 赵构满意地看着张启元,他何尝不是利用张启元,就在他内心深处的野心被挑起,面对有可能一网打尽的机会,他再也无法淡定。 张启元的心思他自然明白,人与人不就是相互利用吗只要自己操作妥当,能够拿回本应属于他的东西,张启元还不是俯首称臣,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 现在,他最关心的是下一步,如何走到绝对是关键,不由地道:“子初,王文实不好相于,断不能大意。” 张启元点了点头,他不否认赵构的提醒,王秀真心是很难对付。那么多年来,他已经看到王秀所依仗的势力,那是一个既得利益阶层,上至王孙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些人的能量,绝对能让他万劫不复。 这次的事太大了,他已经站到前台,绝对是不死不休的结局,没有任何退路可言,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大王,下步就应该大王出面了。”他自然要利用赵构的影响力,大宋硕果仅存的藩王,不充分利用起来岂不可惜。 再说,他也在权衡利弊,当今赵官家并非良主,却容易被利用,赵构却是人老成精,二者之间要选择是显而易见的。 赵构有点犹豫,张启元这厮太坑人了,他本意是躲在幕后看戏,哪想着被顶到前台,那可是不死不休的怨恨。 他还没有傻到孤注一掷,不免干笑两声,玩味地道:“子初,我能做些什么” “王秀经营多年,门生故旧不计其数,唐大人请郡在即,他有挟持议和的筹码,不用亲王指证,恐怕无法让他伏法。”张启元狠厉地道,直接把赵构当成利剑。 赵构打个冷战,张启元真要出狠招,把他推到最前面,那是和王秀打对对胡,这不是害人吗 俗话说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就算能拿下王秀,估计他也会被有心人趁机招,失去他想得到的一切。 考虑再三,还是慢悠悠地道:“还不到那时候,我再出面也无济于事,此事是捕风捉影,恐怕很难压倒王秀。” 张启元见赵构不上钩,不由地暗骂混账,既想吃大头又不出力,天下哪有这等好事看来,赵构做了那么多年太平藩王,锐气丧尽了自己还需好好谋划。 “大人,如今是箭在弦上,绝不能让王秀反过劲来。” 赵构沉默半响,淡淡地道:“到现在为止,一切都是捕风捉影,并不足以让王秀伤筋动骨。” “大王放心,宫禁是捕风捉影不假,但有件事却是实在的,只要操作得当,王秀就无所遁形,一切都不得不承受。”张启元信誓旦旦地道。 赵构压根没有相信,他警惕地看着张启元,试探着道:“你就那么有把握” “大王放心,只要事发时大王挺身而出,王秀就是想闹腾,也力所不能及了。”张启元双目闪过一道狠厉。 就在张启元和赵构密谋时,王秀却在别院和赵福金在一起,他们并没有休息,而是对面相守,相反赵福金俏脸惨白。 “侍制虽说绝口不提,但我能感觉到他绝对知道,你可曾想好了”王秀看着赵福金,神色是那么的镇定。 “该死的女真虏人,难道他们就不放过一个弱女子十四哥也真是,难道就那么怕吗”赵福金多年的沉寂,性格温柔许多,但作为赵佶掌上明珠的皇家女,她还是有脾气的。 她深深眷恋王秀,绝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发生,但蔡鞗毕竟是她的丈夫,当年对王秀的朦胧被掐断,她也就顺理成章嫁给蔡家,蔡鞗也是一表人才,她也就安心做了蔡家的娘子。 自从跟随了王秀,让她安下心思,做个半隐的小女人,在王秀的羽翼下安度一生,却心想事不成。 蔡鞗的回归肯定有阴谋,回来后却引而不发,又让她从心底看不起,作为男人就应该有担当。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或许还有情可原,明知道自己女人在别人那里,竟然不闻不问,那还能叫男人 王秀目光复杂,他知道赵福金有心结,但他绝无让贤的心思,早就做好必要时让蔡鞗病故的准备。但是,他必须让赵福金过了这道坎,不然他也不会心安。 “是否要见上一面” 赵福金惊讶地看着王秀,良久,却艰涩地摇了摇头,低声道:“还是不要了,官人不要伤害十四哥,给他一场富贵就是,妾身也就没有牵挂。” 王秀点了点头,就是赵福金不说,只要蔡鞗有眼色,富贵肯定是少不了的,何况他还有需要蔡鞗的地方,不由地笑道:“娘子放心,我知道该怎样去做。” “官人,外面传言越发厉害,不知官人怎样应对,要不要我们。。”赵福金柔和地看着王秀,眸子里充满了关切。 “小事一桩,不值一提,你现在是刘夫人,而不是大长公主。”王秀呵呵一笑,一脸的不在乎,既然赵福金态度坚决,他的危机就渡过了一半。 ... 769.第769章 黑手隐现 赵福金却黛眉微蹙,低声道:“月姐也说了,如果需要她时,是可以回到大内的。 ” 王秀眼前一亮,旋即黯淡下来,林月姐为了他,宁愿回到深宫了此残生,他还不能为她们提供保护,还叫男人当下沉声道:“连你们也护不住,我还不如直接出海算了,我就不过去看她了,让她不要起别样心思。” “官人要怎样千万不要出事”赵福金花容失色,生怕王秀做出过激的事情。 “放心,只要你坚持是刘夫人,无论在何时何地,我就立于不败之地。”王秀笑咪咪地道。 “官人放心,妾身明白。”赵福金很郑重地颔首。 朝廷对小报的调查仅限于两府重臣,还有少数几名具体办案人,张启元亲自操刀上阵,目标直接对准了王秀。 知情人哪个不明白,张启元在磨刀子,那么多年的恩怨,就在一起爆发了,王秀恐怕有点悬了。 不能不说,某些人还是心存犹豫的,王秀引领者整个行朝,走出了失败的雾霾,整个天下一片欣欣向荣。 各项新政被证明在路一级行之有效,很快就要在天下推行,很多人都能成为既得利益者,哪想到出了这场子破事,实在出人意料之外。 大家多是相信王秀和朱琏,又不明不白的关系,人之常情嘛又不是没出过这档子破事,却对赵柔嘉是王秀女儿呲之以鼻,简直是羞辱大家的智商。 还是那句话,你认为大家都是傻子,大内宫禁又那么好出入不要说别的,殿前司那帮班直就能废了你。 再说了,当年的王秀就是一寒门士子,朱琏却是节度家的小娘子,两人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人生跟没有没有交集的地方。要是硬说王秀和朱琏认识,也就是在上阳宫,那时珠联已经怀了太子,再往前追溯,王秀是发解的贡举人,是陈州第一不假,却哪有机会和朱琏相识还要相知。 所以,大家对长公主是王秀女的说法,那时嗤之以鼻,反倒是对宰相和太后那点事,颇为感兴趣。 “文实,张通古很难对付,能让他让了一大步,实在是难得。”李纲看着脸色有些憔悴的王秀,心情是非常复杂的。王秀的能力有目共睹,随着张启元主持调查,风向渐渐不利于王秀,民间对王秀和朱琏生女,传的越发的离去,让他非常担忧流言去向。 “李大人放心,张通古玩不起花样,他还得遵循在下的法子,一步步给我退回来。”王秀看着李纲真诚地目光,也报以善意地微笑,他并非被盟好累的,私事就让他分不了多少心了。 李纲点了点头,却不知如何去说。要放在平时,他必然大笑着赞誉,今天却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唐格的心情也是复杂的,北方战事的势力,两府必须要有说法,李纲是知枢密院事不假,但并没有受命节制战事,一切都是张启元指挥,必然担负责任,他也跑不了的。 他可是旁观者清,张启元近来上蹿下跳忙的不亦乐乎,无外乎要摆脱困境罢了,王秀就是个引子。 不过,他可悲地认识到,自己作为首相的日子恐怕不多了,无论谁指挥这场战事,他都不能摆脱责任,他也下了决心,不能让李纲、朱胜非、谭世绩等人有事,他们几人在士人的评价中,名声是在他之上的。 当年,要是没有主和的名头,恐怕他也不会有今天尴尬,朝野要他请辞的呼声,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唐相公谋和,不利朝廷守御边地,说起来很可笑,却像当年王旦说南人不可为相一样,是绝对可笑的正确。 诚然,他有制衡王秀的意思,也有他自己的无奈,但王秀被卷入漩涡,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他可以防范王秀,甚至权衡利弊,以自己的下台保住李纲等人,来对抗王秀的权势,却无法接受王秀可能的负罪。 没有人比他们核心人物了解朝野变化,一切的一切都因为有了王秀,坚定不移地推行新政,才有了朝廷扬眉吐气的今天,任谁都明白,王秀是帝国的实际掌舵人。 尽管北方战事不利,但那又不关王秀的事,要是放在以前,恐怕金军早就过了大河,浩浩荡荡地向淮上挺进。 一句话,他必须要制衡防范王秀,却绝不想让王秀倒台。 “文实,看来再过两天就能达成盟约,到时候朝廷要好好举办庆典。”他语气格外的复杂。 王秀看了眼唐格、李纲,能感觉他们的好意,斗而不破,损而不失,才是为政者最高境界,张启元的破釜沉舟,他从心底瞧不上,张家二哥昏了头。 两人的意思也非常明确,在为他脱困。 张启元并没有把小报放在心上,是他放出了谣言,也把尾巴给清理了,关键的目光放在王秀和朱琏的关系上,而且又有了新的依仗,恰恰陈九给他带来好消息。 他在府邸中秘密会见一个人,还是一个面无须髯的宦官,口气一点也不客气地道:“都给我招了,给你一条生路。” 宦官瞥了眼张启元,冷冷一笑道:“大人说给就给,是不是有点过了” “呵呵。”张启元目光犀利,盯着那宦官,阴森地道:“我就不明白,你是玉阳宫的人,说起来也是张泉信任的人,为何会没有头脑传出那么大的事,难道不怕被查出来无论对错,你都逃不过一劫” “这个,大人不需要知道,在下之所以主动露面,就是要和大人做笔交易。”宦官平静地看着张启元,似乎吃定了对方,一点也没有恐惧。 张启元眉头微蹙,就在昨天,陈九匆匆而来禀报,有人要跟他见面,就是为了王秀和朱琏的事情,他立即敏锐地察觉,自己打开了突破口,一直不为人知的泄密人现身了。 却没有想到此人很冷静,跟他坐地起价哦,当真有些可笑,冷冷地道:“说来听听。” ... 770.第770章 士人的矛盾 “王相公势大,在下不过际遇偶然发现端倪,想要安稳度日,只能扳倒了王相公才有可能。 ”宦官笑咪咪地看着张启元,一脸惶恐神色也没有,继续道:“在下希望张大人周全,能够投身福宁殿,才能出面作证。” “竟然不在乎钱财,你好大胆子啊”张启元冷冷地看着宦官,此人脸色坦然,目地绝不简单,是个死士。 “大人认为,在下的了钱财,还能有命吗”宦官一脸的不屑道。 张启元眉头一挑,并没有否认,大宋自开国以来对待文臣,那是极尽的优容,除了赵桓秘密宰了几个,历代天子就没有杀过文臣,最多就是荆棘三千里,那是非常严重了。 但是,政治斗争是非常残酷的,宦官就是天子家的奴臣,他们和文官没有任何可比性,生死全在别人一念之间,如果说天子不敢迫害文官,连赵桓也是派人暗杀,那杀宦官就是分分钟钟,就算得了钱财又有何用 能够想到在天子身边的好处,算是危局中最稳妥的了,至少有回旋的余地,很不错的想法,似乎又有点诡异。 “你很聪明,也很有自知之明,我可以答应你周旋,但要看官家的意思。” “那就多谢张大人了。”宦官笑呵呵地拱手道。 “嗯,各取所需,无需道谢,现在我想知道你为何要散布所见所闻,”张启元笑眯眯地道。 “在下必然会说,张大人终究会明白。” 张启元看了眼宦官,此人不简单啊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他也看不出来。要说打击张泉上位,那也不合情理,你把太后牵连进来,还混个屁啊再想别的目地,也是两头不讨好,让他有点匪夷所思。 但是,绝好的机会不能放弃,生死是人家的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只要把王秀和朱琏私通坐实,至于赵柔嘉是王秀女儿,那只是他的怀疑,一件事就足够了。 宰相夜半出入玉阳宫,无论如何都能让王秀身败名裂。 “那就收拾一下,我带你入宫面圣。” 就在当天,张通古出奇地没有过分争辩,双方逐步达成了初步共识,却引发一阵浪潮。 “虏人劳师无功,屡屡被王师挫败河上,今天下大势刚刚逆转,朝廷诸公应操训兵马、伺机北伐,岂又能偷安江东,以上国之势屈从蛮夷小邦,此必为士人指为丧心病狂,遗臭万世,还望陛下三思。” 校书郎兼史馆校勘范如圭上奏,指出朝廷并没有趁机索要利益,气愤地上书反对,要求对金采取强硬政策。 出人意料的是,赵谌在崇政殿,当着两府大臣的面召见范如圭,令内侍宣读了奏章内容。 范如圭当着众人洋洋大论,言辞尤为犀利,毫不留情面的指责南北和谈是辱国,就差没有直接对王秀指名道姓了。 王秀站在左班唐格下首,闭目养神,但细心者或可看出,他的嘴角在微微地颤抖,手似乎也在轻轻地抖动。 秦桧却有了异样心思,赵谌本不需要范如圭上殿奏事,今个是反常啊不能不让他心思动摇,赵官家是动手了,王秀还能不能撑住 尽管大家各有心思,但哪个不是人精,很多人不到最后关头绝不选择,仍有些人必须说话。 许翰在范如圭说完,才出班道:“陛下,臣亦以为范校勘所奏,皆为赤胆忠肝之言,虏人人心思安,吏士怯战,此次是两府判断有误,让他们有机可趁。如今,朝廷数十万大军严阵以待,虏人已是强弩之末,再恢复先前盟好条款,实在难以服众。” 吕好问却不以为然,他瞥了眼许翰,淡淡地道:“许大人此言差矣,国朝经年战乱,生民流离失所,正要罢兵养息。两府公论增数万岁赐,其它条款坚持不变,岂能被说成遗臭万世。”他以事论事,不偏不倚,也不提王秀的主张,完全公事公办的立场,不让人抓到任何支持王秀个人的把柄。 再说,他点明了和议是两府重臣达成的共识,这毋庸置疑,矛盾却分化在条款内容上。 几天来,为了条款内容,唐格、李纲、谭世绩、朱胜非等人争执不断,甚至连一向息事宁人的吕好问,亦是慷慨陈辞,这个老滑头开始给自己推脱,为日后不可捉摸的局势,预留可进可退的后路。 好不容易达成一致,为朝廷争取发展的时间,却还让部分士人不满意,让人情何以堪啊 “南北再次盟好决不可破,两府公议岂能是言官轻易议论的。”吕颐浩的话很坚决,他已经做出的了抉择,相信给王秀时间,王秀能给他一个惊喜,坚定地支持王秀。 王秀对吕好问和吕颐浩颇为感激,两人没说他的名字,却已经仁至义尽,也算是他结下的善缘。 曾经他保下知徐州事张岩洞,算是给吕颐浩个人情,至于吕颐浩为他说话,虽说有公有私,那番好意也要记在心中。 许翰性并不与吕颐浩强争,反倒是范如圭年轻气盛,他可不顾官场门道,当即抗辩道:“许大人所言是正论,煌煌天朝岂能与虏人成叔侄,此大宋奇耻大辱。” “迂腐之论。”吕好问不屑瞥了眼范如圭,双目微闭、如入定般地不再做声,跟这种人辩论,太没趣了。 范如圭脸面微热,敢怒不敢驳,毕竟他只是小小的校书郎,人家能说他,他却不能说重话,只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心中暗自问候吕好问的女性先辈。 王秀亦是眯着眼睑不言不语,却观察着殿中局势走向,心下紧张地盘算利害得失,最重要的是赵谌出手了。 他的处境相当为难,反击不能太重也不能轻,让他一向举重若轻的心态,起了某些急躁的变化。 范如圭忽然附身,高声呼道:“陛下,和议可签,但虏人必须归还燕山以南,奉天朝为正朔。” 赵谌见他声色俱厉,泪流满面,不觉动容,温声劝慰道:“卿家平身,朕知卿拳拳之心,甚是欣慰。” ... 771.第771章 王秀的势 “陛下。 ”范如圭感动的一塌糊涂,能得到天子的肯定,恨不得为赵谌去死。 “诸位卿家,沿河战事仍未平息,或是或非,如何最终定夺,还要畅所欲言。”赵谌说话的时候,目光没离开王秀。 赵官家对王秀很不满,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外面的传谣都飞上天了,没有怨念那才是怪事。 王秀也是的,那么大的传言,你就在家称病也行,非得要上朝找没趣,这不是让赵官家看着心烦嘛 一些人心思很活,或早或晚意识到好机会,能顺着天子意思踩王秀几脚,必能得到不小的好处。 但是,问题就来了,传言是有鼻子有眼,也让王秀极为难看,但那毕竟是没有经过证实的民间谣言,没有有力证据的情况下,你想找王秀的麻烦,简直就是作死。 没看到两府重臣要么维护王秀,要么沉默不语,连天子也只是洒洒火气。 就算赵谌想对王秀下手,那也不是朝夕可以完成,鹿死谁手尚不一定,一个不慎,站错了队伍,往好里说仕途将是一片黯淡,往坏里说那就有可能荆棘三千里,还是看看形势再说,并不急于一时。 其实,大多数人心里最忌惮的不是两府,也不是事情的本身,而是王秀本人。聪明人都知道,王秀看是温文尔雅,实则是杀人不眨眼,阴人也没底线。 近二十年的起伏波折,从蔡京到王黼,再到今天的朝野,多少俊杰无可奈何花落去,唯独王秀仍然笑看风云。眼看唐格也成为日黄花,王秀即将成为首相,这份能耐可不是吹的。 他要动起手来,绝对把拟打出原形,赵家的郓王、康王都是有机会得到皇位的,却都毁在他的手中。这几年,风平浪静的,可不能忘了某些事。 赵谌见众臣不语,心下越发地不满,到了这种程度王秀仍然公开议政,他明确地向群臣透露消弱王秀权力信号,两府重臣无一人响应,许翰作为尚书仅以事论事,并么有攻击王秀本人,可见人家的权威。 他的脸色变的极不好看,恨不得把两府全部罢免。 唐格看看大殿上无人言语,只好出班道:“陛下,王大人自主持和谈事务以来,惮心竭虑、已尽全力,尚未正式签订条陈,此时大臣上书言事,似乎有些孟浪。” 赵谌默不作声,连唐格也为王秀说话,看来今天他失分太多了,既然宰相下了定论,他也只能轻轻点头。否则,他敢肯定唐格绝对会甩袖子走人,不会给他一点面子,文人就是那么拽,让天子也没有脾气。 “陛下,邦国外交非率意所为,王大人敢为他人所不能之事,非寻常人所能。”李纲看了眼对面的王秀,他的话绝对直白,直接表示支持王秀,说的范如圭脸面涨的通红,连许翰也神情不悦。 赵谌的脸色黑了下来,他实在没想到东西府院长官,同时提名表示支持王秀,这还能相互制衡吗他不仅对王秀有了全新认识,芥蒂越加顽固。 王秀也很为难,就目前形势来说,还真不宜太高调了,但他又必须出现在众人面前,震慑那些心怀他念的人。 不过,两府重臣和尚书六部大臣的态度,让他感到多年的苦心没有白费,至少有识之士对他还是支持的。只要不暴露他和朱琏的关系,就算传言风声再紧,他的地位还无人可撼,就是赵谌也无能为力。 赵谌脸色很难看,这不是正朔朝,他没有平天冠可以掩饰,生硬地道:“王公有何打算” 王秀不可能不回答,他出班道:“陛下,臣以为增岁赐是无不可,区区四十万贯而已,换取数年发展还是值得的。至于其他的事宜,两府已经有了公议,还需陛下定夺。” 四十万贯,还有折成的绢帛,相对于大宋行朝今天的财政,还真的不算太多。 赵谌撇撇嘴,让他如何定夺反对,那是两府的公议,兄弟盟约比叔侄或君臣好了许多,至少能免去千万贯战事。 是,但他也难以接受,原来叔侄之国就够憋屈了,那是他还小,现在还要来个兄弟之国,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秦桧看在眼中,心中七上八下,大宋君臣讲究温文尔雅,少有在朝堂上针锋相对,王秀与赵谌的对话看是平淡,实际处处刀光剑影,矛盾几乎到了公开化程度,他决定自己还是闭嘴的好,今日就不要再多言了。 雪中送炭很可能把自己赔进去,锦上添花就算聊胜有无,那也是补救措施,总比走独木桥好。 赵鼎看了眼王秀,意味深长地道:“陛下,朝廷与女真称呼事关国体,不可不慎,当由陛下钦定。” 王秀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赵鼎,无论对方处于何目的,都把他的主张延伸,等于间接地相助。 赵谌诧异地看了看赵鼎,他是知道赵鼎和王秀主张不同,怎么在和谈上取得谅解,不由地道:“容朕深思之。” “陛下,上国与小邦称兄道弟,天下士庶将如何看待陛下,望陛下三思。”范如圭急的大声呼喊。 众人纷纷暗骂范如圭多事,就目前形势而言,明白人都能看出来,战场上是金军占据优势,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南北最终的较量,并非建立在一厢情愿上,停战已经是不可免,王秀争取到的条件勉强可以接受。 而且,两府重臣心知肚明,他们已经被王秀说服,大宋近期的战略重点已经转移,不再放到北方。你还在唠叨不停,怂恿天子表态,明显和两府对着干,这不激化群臣矛盾嘛 赵谌却眼光一亮,似乎抓住救命稻草,笑道:“范卿家真国士矣朕断不能向鞑虏妥协。” 王秀狠狠地瞪了眼范如圭,不了解前方事态,就妄自空谈,简直是书生误国。 唐格、李纲等人面面相嘘,赵谌显然想坚持下去决不妥协,简直是意气用事。 “当年,仁宗皇帝位天下苍生,盟约契丹分天下为南北朝,难道不是例子”王秀瞥了眼范如圭。 ... 772.第772章 张启元的矛揪心 “陛下。 ”范如圭感动的一塌糊涂,能得到天子的肯定,恨不得为赵谌去死。 “诸位卿家,沿河战事仍未平息,或是或非,如何最终定夺,还要畅所欲言。”赵谌说话的时候,目光没离开王秀。 赵官家对王秀很不满,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外面的传谣都飞上天了,没有怨念那才是怪事。 王秀也是的,那么大的传言,你就在家称病也行,非得要上朝找没趣,这不是让赵官家看着心烦嘛 一些人心思很活,或早或晚意识到好机会,能顺着天子意思踩王秀几脚,必能得到不小的好处。 但是,问题就来了,传言是有鼻子有眼,也让王秀极为难看,但那毕竟是没有经过证实的民间谣言,没有有力证据的情况下,你想找王秀的麻烦,简直就是作死。 没看到两府重臣要么维护王秀,要么沉默不语,连天子也只是洒洒火气。 就算赵谌想对王秀下手,那也不是朝夕可以完成,鹿死谁手尚不一定,一个不慎,站错了队伍,往好里说仕途将是一片黯淡,往坏里说那就有可能荆棘三千里,还是看看形势再说,并不急于一时。 其实,大多数人心里最忌惮的不是两府,也不是事情的本身,而是王秀本人。聪明人都知道,王秀看是温文尔雅,实则是杀人不眨眼,阴人也没底线。 近二十年的起伏波折,从蔡京到王黼,再到今天的朝野,多少俊杰无可奈何花落去,唯独王秀仍然笑看风云。眼看唐格也成为日黄花,王秀即将成为首相,这份能耐可不是吹的。 他要动起手来,绝对把拟打出原形,赵家的郓王、康王都是有机会得到皇位的,却都毁在他的手中。这几年,风平浪静的,可不能忘了某些事。 赵谌见众臣不语,心下越发地不满,到了这种程度王秀仍然公开议政,他明确地向群臣透露消弱王秀权力信号,两府重臣无一人响应,许翰作为尚书仅以事论事,并么有攻击王秀本人,可见人家的权威。 他的脸色变的极不好看,恨不得把两府全部罢免。 唐格看看大殿上无人言语,只好出班道:“陛下,王大人自主持和谈事务以来,惮心竭虑、已尽全力,尚未正式签订条陈,此时大臣上书言事,似乎有些孟浪。” 赵谌默不作声,连唐格也为王秀说话,看来今天他失分太多了,既然宰相下了定论,他也只能轻轻点头。否则,他敢肯定唐格绝对会甩袖子走人,不会给他一点面子,文人就是那么拽,让天子也没有脾气。 “陛下,邦国外交非率意所为,王大人敢为他人所不能之事,非寻常人所能。”李纲看了眼对面的王秀,他的话绝对直白,直接表示支持王秀,说的范如圭脸面涨的通红,连许翰也神情不悦。 赵谌的脸色黑了下来,他实在没想到东西府院长官,同时提名表示支持王秀,这还能相互制衡吗他不仅对王秀有了全新认识,芥蒂越加顽固。 王秀也很为难,就目前形势来说,还真不宜太高调了,但他又必须出现在众人面前,震慑那些心怀他念的人。 不过,两府重臣和尚书六部大臣的态度,让他感到多年的苦心没有白费,至少有识之士对他还是支持的。只要不暴露他和朱琏的关系,就算传言风声再紧,他的地位还无人可撼,就是赵谌也无能为力。 赵谌脸色很难看,这不是正朔朝,他没有平天冠可以掩饰,生硬地道:“王公有何打算” 王秀不可能不回答,他出班道:“陛下,臣以为增岁赐是无不可,区区四十万贯而已,换取数年发展还是值得的。至于其他的事宜,两府已经有了公议,还需陛下定夺。” 四十万贯,还有折成的绢帛,相对于大宋行朝今天的财政,还真的不算太多。 赵谌撇撇嘴,让他如何定夺反对,那是两府的公议,兄弟盟约比叔侄或君臣好了许多,至少能免去千万贯战事。 是,但他也难以接受,原来叔侄之国就够憋屈了,那是他还小,现在还要来个兄弟之国,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秦桧看在眼中,心中七上八下,大宋君臣讲究温文尔雅,少有在朝堂上针锋相对,王秀与赵谌的对话看是平淡,实际处处刀光剑影,矛盾几乎到了公开化程度,他决定自己还是闭嘴的好,今日就不要再多言了。 雪中送炭很可能把自己赔进去,锦上添花就算聊胜有无,那也是补救措施,总比走独木桥好。 赵鼎看了眼王秀,意味深长地道:“陛下,朝廷与女真称呼事关国体,不可不慎,当由陛下钦定。” 王秀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赵鼎,无论对方处于何目的,都把他的主张延伸,等于间接地相助。 赵谌诧异地看了看赵鼎,他是知道赵鼎和王秀主张不同,怎么在和谈上取得谅解,不由地道:“容朕深思之。” “陛下,上国与小邦称兄道弟,天下士庶将如何看待陛下,望陛下三思。”范如圭急的大声呼喊。 众人纷纷暗骂范如圭多事,就目前形势而言,明白人都能看出来,战场上是金军占据优势,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南北最终的较量,并非建立在一厢情愿上,停战已经是不可免,王秀争取到的条件勉强可以接受。 而且,两府重臣心知肚明,他们已经被王秀说服,大宋近期的战略重点已经转移,不再放到北方。你还在唠叨不停,怂恿天子表态,明显和两府对着干,这不激化群臣矛盾嘛 赵谌却眼光一亮,似乎抓住救命稻草,笑道:“范卿家真国士矣朕断不能向鞑虏妥协。” 王秀狠狠地瞪了眼范如圭,不了解前方事态,就妄自空谈,简直是书生误国。 唐格、李纲等人面面相嘘,赵谌显然想坚持下去决不妥协,简直是意气用事。 “当年,仁宗皇帝位天下苍生,盟约契丹分天下为南北朝,难道不是例子”王秀瞥了眼范如圭。 ... 773.第773章 张启元和陈九 “王大郎啊王大郎,你这厮两次排挤我,今天总算被我抓住机会。 哼、哼,你小子真是色胆包天,竟然敢夜出宫禁,自作孽不可活,不成全你还是乡亲发小吗呵呵。” 张启元是非常高兴,赵谌已经决定对王秀下手,至少要罢免王秀,甚至要断了王秀性命。 多少年了,他处处隐忍就等这天,眼看能出了憋屈的恶气,又怎能不高兴。 陈九看了眼一脸得意的张启元,他并不感到吃惊,外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这位大人够狠够毒,明面是君子,实际是小人,龌龊事不是干了一两件。 不过,此时此地,他心中还有一件事,正在捉磨着怎样去说,干系太大了。 “看你那心神不宁的模样,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要遮遮掩掩的,在我面前你还用是心思,简直是班门弄斧。”张启元见陈九眼珠子乱转,明显在琢磨点龌龊事,他心情还是不错的,索性笑骂了一声。 陈九干干笑了两声,该死的娃娃球朝天,去就去了,咂咂嘴道:“大人,王相公是四面楚歌,连秦相公也敬而远之,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啊” “这还用你说,嗯,看来你有好法子”张启元意味深长地道,知道陈九肯定有谋划,他从不轻视小人物,尤其是陈九这种没有节操的小人,往往这种人才是不择手段。 像他身为高位,考虑事情比较顾忌,打击王秀也不敢往死里想,最重的也就是名声扫地,荆棘三千里罢了要不是赵官家发狠,他想都不回去从上灭亡对手。 陈九笑的很阴险,低声道:“大人,不妨去秦相公那走动走动。” 张启元眉头一扬,说起来王氏和他真有亲戚关系,当然是沾亲带故的裙带关系,朝野世家无不如此。 不过,秦桧和王秀关系并不是太密切,充其量也就个不牢靠盟友,他有把握让秦桧反戈。 “大人,小的认识个泼皮,他曾听蔡粉候私下抱怨,说是茂德帝姬并不曾被虏人所得,而是被朝廷重臣私自扣下。”陈九谨慎地道,他也在观察张启元脸色,以便酝酿下面说辞。 张启元眼皮子一跳,猛然盯着陈九半响,厉声道:“陈九,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要跟我说泼皮的糊弄话。” 他是何等人物,瞬间就抓住陈九话中的纰漏,事关帝姬,区区泼皮无赖怎么会知道,简直把他当傻瓜。 陈九没想到张启元那么猴精,竟然捕捉到他的失言,却不知如何去说,一时间沉默下来。 对方越是沉默,张启元就越疑心,他已经断定陈九绝对有阴谋,超出他对其的认识,问题就在茂德帝姬事情上。 自己身边人竟然是不稳定因素,随时给他带来可能的危机,这是他绝不容许的,非常时,他不介意斩草除根。 “大人,小的不明白大人意思。”陈九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直盯着张启元,他本来就是凶悍的匪徒,多年来养尊处优,骨子里却仍有暴虐的气焰,受不得就要反噬主子,再说,他也有自己的依仗。 张启元不屑地一笑,慢悠悠地道:“就算你说的属实,当年有能力留下茂德帝姬的,必然是权势赫赫的重臣,还是和虏人贵酋达成私下协议,你认为高层的贵酋会那么傻,随便败坏私盟,而且不怕别人反制” 他不敢完全肯定陈九的话,却捕捉到很多信息,他一个反应是定位王秀,开封城除了王秀,就没人有这能力。 是因,王秀以十万大军勤王,成功占领了开封内外城,在开封城有能力问女真人要人,迫使女真人作出妥协的,也仅有王秀一个人,把茂德帝姬搞到手,也就是举手之劳。 反过来想整个事情,相信女真人不会为一女子,引发双方的不愉快,导致不稳定的战局增添不确定因素。 毕竟,那个时候女真人吃饱喝足,也没有能力覆灭大宋朝廷,早点脱身才是正道理。 联想到当年,赵佶曾有意王秀尚公主,又似乎茂德帝姬为王秀说过话,说两人没点猫腻,打死他也不相信。 他不得不佩服王秀,先是皇太后,现在又是大长公主,还不知以后会有哪门子稀罕事,搞不好赵官家和长公主传言,还真有那回事,都是顶级的待遇啊 但是,最让他怀疑的是,如果女真人和王秀达成协议,绝对是最顶级的秘密,女真人应该不会公然出卖王秀,以免造成小人形象,对招揽士人不利,陈九是如何知道内幕 别说南北打仗,看是咬牙切实,一副不咬死你不甘心的势头。实际上,在他们高层眼中的南北对抗,并是不士民眼中那么简单,掺杂着种种地利益互换关系。 说句不合时宜地话,那就是双方过家家,讨价还价,不到生死时刻,绝对是相互留有几分面皮。 而且,王秀绝不可能没有反制措施,甚至一句诬陷就能打发,此等隐秘事没有证据,你能拿王秀怎样到最后士人反而会选择相信王秀被陷害,连带着乱了宫禁的破事,也会遭到越来越多的质疑,让他实在拿不准啊 “大人屡屡受到王相公羞辱,这可是大好时机,王相公私纳茂德帝姬,必然会藏身行在,其中好处不言而喻。”陈九跑出了重磅炸弹,他相信张启元会就范的。 张启元眼前一亮,他光去怀疑陈九言论,还有揭发王秀的不良反应,却没有考虑其中的关键。 王秀留下茂德帝姬要干什么很明显,是个男人都会理解,那位主可是赵家最美的公主,当年正是青春貌美,王秀还能干什么既然能把人留下,那就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 忽然,他又想到蔡鞗被遣送回来,一头扎进蔡家不问世事。为何那么多被俘大臣,单单遣送蔡鞗回来一般情况下皇室成员都要被扣押的,难不成里面真有蹊跷不成 他心中隐隐有了打算,也渐渐地活泛起来,目光慢慢转向陈九,神色似乎稍加犹豫,淡淡地道:“看来,你陈九哥混的实在不错,竟然巴结上虏人。” 陈九闻言脸色一变,双目发出凶煞的光芒,几乎要暴起杀人。 ... 774.第774章 王秀的考虑 “怎么,要对我动手”张启元不屑地笑了,自己试探性地问话,不想引起陈九激烈反应,貌似水还挺深的。 陈九阴森森地看着张启元,沉声道:“我岂敢对大人无礼。” “那你就说说吧”张启元脸色平静,波澜不惊地道。 晚上,王秀来到城外丰乐楼别院,沐浴更衣,穿着一副丝棉长袍,头发用一根丝线束在脑后,半躺在绣床上,细细回味着白天的事情。 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无不是指向他而来,蔡鞗的回归也让他隐隐不安,女真人是没安好心不假,却没有把事情做绝。蔡鞗的回归,明显是下了一颗暗子,需要内部人的发动,至于是谁那就不好说了。 最让他无法静心的是,赵谌即将为人父,却和他越发的抵触,竟然发展到要对他动手地步,钟离睿的谋划不能不说正确,连他在冷静下来,也不免有几分意动。 话说,在相权和皇权的对抗中,他天然处于劣势,甚至还有道德上的天然不足,不用断然手段绝难取胜,何况陷入了“门”事件,那就更不好支撑了。 目前,他的地位还是稳若磐石、权力斗争暂时居于上风,但这只是暂时的表象。 一旦南北再次达成盟好,士人的精力将再次回归,有张启元这厮亲自操刀,恐怕矛盾会不断激化,最终连李纲、吕好问等人也会抛弃他。 这不是危言耸听,更不是他妄自揣测,而是现实存在的危机,当代价大于利益时,任谁都会做出选择。外部的逐渐稳定,新政卓有成效,大宋行朝蒸蒸日上,一切都按部就班时,掌舵人也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他绝不甘心放弃,也没有放弃的后路,人到了这种层次,绝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就算你想别人也不会愿意,那些既得利益阶层,绝不会放弃自己的利益。 再说,他也不能把已经开始变革的家国,放心地交给赵谌,儿子实在是有些不堪。 作为一名父亲,他急切希望儿子能成为一代明主,继承发扬他留下的大好基业;作为一名相臣,他知道赵谌绝不是一位有为之主,充其量勉强是守成之君。 自己的理想与事业,掌握在这样的人手中,绝对会被毁坏的一塌糊涂,他不放心,也不甘心,相信李纲、吕好问、秦桧等人也会看到。 他最终让钟离睿放弃暴烈手段,自己却升起了一丝异样,用非常手段,他具备施展的实力,也有六七成的把握。 但是,他不愿对儿子下手,却不能没有万全打算,当年若不是朱琏的亲笔书信,有没有赵家还在两说。 政治斗争是残酷的,没有父子兄弟亲情,该下手时犹豫是绝不可取的,就像前唐玄武门,李建成的一再犹豫,最终成全了秦王李世民,玄武门血淋淋地事实,让人不能不引以为鉴。 似乎,现在考虑还有点远,他并没有到山重水复的绝路,最关键的是破局,以他巨大的政治声望,一旦破除传言,就算赵谌对他很不满,也无法阻止他执掌两府。 只要执掌了两府,他就能有选择地掀起大势,让士人不得不团结在他身边,形成有力地保护。 不自不觉间,疲倦地闭上眼睛,真的太累了是不是看看皇太子再作打算。 “官人。” 文细君推门而入,让他睁开眼睛,那真是好风情,王秀感到眼前一亮,烦心事也随之化去大半。 文细君美眸似水,白了眼王秀,轻声道:“有什么好看的啊” 王秀坐起身来,赞叹地道:“我们的文大掌柜,天下最富有的女人,巴结还来不及。” 文细君剜了眼王秀,没好气地道:“要说天下最富有的女人,除了王家大娘子还能有谁我只是个正妾,比不上人家大娘子的风头。” 王秀无奈地笑了,这一大家子事乱七八糟的,让他怎么处理那么多年了,王卿苧和文细君还是不对眼。 除了必要地客气外,两人关系冷冰冰地,就在生意场上也是水火不容。王卿苧在天下攻城略地,把生意都做到了海外,却始终进不了行在和留都,那是文细君的自留地。 王纪百货在行在、留都的两大分店,被文细君彻底掌控,大有**出来的势头,让王卿苧也没有办法。 对于王家内部的那点事,沈家和杭州王家那是苦笑连连,压根就没想过联合谁对付谁,要做生意都是直接联系两家,给于同等待遇。 虽然,他是颇为头疼,却还是默许这种竞争存在,王纪百货规模太大了,终有一天会引起朝廷的忌惮。最好的办法是做好准备,让整个百货一分为二,增加批次的竞争力,斗而不破,为将来运筹生路。 “对了,外面那些烂摊子,官人处置的怎样”文细君为王秀倒上一杯清茶。 王秀摇了摇头,淡淡地道:“能有什么破事,不就是几个跳梁小丑嘛” “要是跳梁小丑就好了,官人可要小心,无风不起浪。”文细君撇撇嘴道。 王秀刚喝了口茶,一听险些喷了出来,咳了两声道:“什么叫无风不起浪,那些都是胡言乱语。” “官人,自己家里就不要瞒了,两位娇啼啼地美人,我又不是不知道,还有当今的太后。。” “行了,这些都是小事,顾好你的生意,别让大姐占了便宜。”王秀急忙打断文细君。 “得了,我就不说官人了,给你弹首曲子。” 先不说王秀忙中偷闲,这个文细君吃酒说笑,单说行在秦淮下游,一处很不错的宅院,辖里很舒坦地半卧在卧榻上吃酒。 今个,他是比较高兴,不仅南北盟好即将达成,通事司在大宋行在的据点也扩大许多。虽说,此行只是发展几名低等官员,但那也是好兆头不是他再也不用深入敌方,整天提心吊胆了。 “猛安,来了。”一个声音传来。 辖里并没有起身,坐起来伸个懒腰,懒洋洋地道:“让他进来。” ... 775.第775章 辖里的阴谋 来者正是陈九,却见这厮一脸的媚笑,一路小跑到了卧榻前,深深作揖道:“小人拜见大人。 ” “嗯,你先下去。”辖里平静地挥退使臣,下榻站起来,笑眯眯地道:“押队请坐。” 陈九是女真通事司使臣发展的低等间谍,本就是区区小人物,哪里想过能接触女真族的猛安。 他也是知道的金军猛安的尊贵,尤其是女真族猛安,通常被称呼为万户,尽管是误称,但那也是他眼中的大将岂能不巴结,把姿态放的很低。 这些亡命之徒都是趋利之人,有了好处那就是条狗,一旦不给骨头了,那也是条狗,只不过成了疯狗。 “不敢,小人不敢。” “不要拘束,坐。” 辖里很不喜欢陈九,却又不得不用他,而且还现身亲自接见安排,实在是没办法,他需要陈九卖命,不拿出诚意来,怎能糊弄人家,这年头也没几个傻子。 不过,刚才不错的心情被破坏许多,他当先坐在卧榻上,轻描淡写地做个请的手势,脸上挂着虚伪地笑。 陈九受宠若惊,惶恐不安地坐下,只是安稳半个屁股,这种姿态让辖里很舒坦,他也是深蕴其道,在上位者面前表现出谦恭,可能最大限度获得好处。 “事办的怎么样了”辖里淡淡地问道。 “猛安,小人已经传给张大人了,只是。。”陈九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一团热翔憋不出来。 “嗯,只是什么”辖里眼睑中闪过一道精光。 “张大人怀疑小人身份,不得不委婉告知。”陈九撇撇嘴,总算是出来了。 “哦。”辖里眼中寒光闪闪,心中转了几转,设想张启元可能的想法,沉声道:“看来张学士挺精明,能揣摩到这一层,不简单啊” 陈九心里咯噔一下,他是盗匪出身,岂能看不出辖里杀机,那目光绝对是动了杀念,立即道:“猛安放心,小人晓以利害,张大人也认为他和猛安有共同敌人。” “呵呵。”辖里一阵轻笑,尽管没有完全相信,却非常鄙夷张启元的为人,为了上位竟然个敌人联手。 他对王秀是非常敬佩的,从王秀护卫肃王赴斡离不大寨,他就被王秀的胆识才略吸引,如果不是为了兀术的大计,他根本不屑用陈九这种不知廉耻的人。 既然,郎君要对南朝内部实施分化,他作为负责南方的最高使臣,必须要用尽手段。 “看来张学士是知进退的妙人,说说他的要求。” “学士并无要求,他不打算介入此事,但让小人转告猛安,王秀权势滔天,没有证据很难扳倒。”陈九说话时,非常注意辖里脸色变化。 辖里深蕴其中滋味,这哪里是拒绝啊简直就是告诉他们该怎办,一个狡猾的家伙,自己躲到一边引导,让他们来对付王秀,可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过,想躲到一边,那是绝对不可能,对付王秀关键一环,张启元不站到前台,简直不可想象。看来,这厮是不打算和他们有任何联系,只是借势而已。 “猛安,如何是好”陈九见辖里沉吟,他是忐忑不安啊不清楚辖里的想法,搞不好两面不讨好。 辖里思索一阵,很平静地道:“去告诉张学士,左副元帅郎君堂堂正战,不屑阴谋诡计。” 陈九一阵为难,尼玛,这不是让他讨没趣嘛怎么跟张启元说去就说人家不愿对付王秀,让你去亲自对付。 他是了解张启元的,这个主看是温文尔雅,其实一肚子阴谋诡计,应该不会放着大好前程,和女真人勾勾搭搭,既然没拿他怎样,又让他带话,显然要驱虎吞狼,人家又不愿意被利用,他可能会成为出气筒。 “不要为难,张学士会明白的。”辖里见陈九纠结的脸色,心中更加不屑,就这点智商还出来混,看来自己的告诫通事司驻南京使臣,发展细作要找聪明的,蠢蛋只能误事。 至于眼前的这个人,他已经盘算好了,让驻南京使臣当作炮灰使用,也算是物尽其用。 陈九脸色很不好看,却也不好说什么。 “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押队亲自去办,事成之后可立即北上,郎君会亲自接见押队,授予银牌猛安。”辖里温言笑语,目光简直就是大灰狼。 陈九一怔,猛安他的胃口一下被吊上来,利益和风险并存,他岂能不明白其中道理,谨慎地问道:“不知猛安要小人做何事” “很简单的一件事。”辖里呵呵地笑了。 自从,王秀和赵谌发生并不激烈的冲突,张启元多次奉召陛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传言成为君臣冲突的导火索,随着南北盟好的即将达成,终于让君权和相权发生碰撞。 原本,矛盾上那层脉脉温情的遮羞布,不知不觉被撩起一角,那是刀光剑影啊 几天来,整个朝野上下,看是平静却如同狂涛翻滚,士人逐渐向两极分化。有的认为王秀和皇太后事是真的,认为应该重处,一查到底最终罢黜王秀。 也有人认为那是构陷,王秀正是冉冉升起的明星,又有娇妻美妾,怎么会做出和太后交通的傻事,换成任何一二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干那破事。 至于说,长公主的事,几乎没有人相信,那也太玄乎了。算算时间,王秀才刚刚入世,皇太后成为太子妃,内外宫禁森严,就算是他们认识,也不可能翻越皇宫大内,你当数千班直是吃干饭的傻子 也就给大家说说乐呵乐呵,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相信了才是傻瓜。 不过,利益驱使有些人做出违背本心的选择,一些不敢当众落井下石,却又不甘寂寞的人,或私下里开始盘算如何在皇帝与王秀做出选择,或盘算着如何算计得失前,选择有利时机对王秀进行构陷,博取自己的政治资本。 秦桧的府邸,再次的热闹起来,前来拜访的官员络绎不绝,简直要把秦府的门槛撑破了。 ... 776.第776章 众人心思 不过,有了上次被王秀冷落,好事成全欧阳澈的教训,还有王氏的忠告,秦桧倒是小心翼翼许多,托病躲在内院不会客,一切都让别人打发了。 他心里跟明镜一样,王秀和赵谌相争,绝对不可预见结局,现在做出抉择太早,他需要再看看形势,宁可锦上添花,也决不能此时投入火坑。 北方战事仍在继续,却局限于小打小闹,今个你几百人烧杀一番,明个我区上千人报复一下,没新鲜事。 朝野上下几乎可以肯定,南北盟好达成之日,就是唐格请辞之时,李纲不太可能入都堂拜平章事,也只有秦桧具备冲顶的资格。 唐格将在近年内退居大郡,谭世绩是老学究,素有好好相公之称,为执政尚且勉强,宰相重任几无可能,唯有秦桧是众人一致看好的人选,在君权与相权最终摊牌后,最有力的宰相人选。 因为,他在赵谌和王秀间,保持非常平衡的关系,甚至在整个朝廷中,能得到各势力的认可。 这也是赵谌将对王秀不满公开化,他的府邸门庭若市的主要缘由。 君臣之间矛盾公开化第二个明显的信号,就是陈东被内廷赐宴,迁朝散郎知谏院。有心人立即就明白了,赵谌利用陈东的名声,控制谏院对王秀发难,这招很不错。 但是,也有人不屑一顾,陈少阳何许人也那是公认的倔头啊认死理的家伙,把他引为心腹,不给你闹出乱子就好了,还指望他能办事,当个说书就恰如其分了,很多人对赵谌的用人能力大为失望。 似乎,王秀对赵谌的的挑衅,并没有放在心上,仍然是平素里的作态,但家里人能感觉出他的焦躁,时常一人闷在书房中,有时甚至夜半传来瓷器碎裂声。 李纲隐隐有种预感,随着网球和朱琏的传言爆发,激化君臣矛盾,双方必然要分出胜负。 他对赵谌既欣慰又担心,天子收回军国重事、消弱权臣势力是正理。只是,王秀权势和声望实在是太大了,就算其没有异端想法,谁能保证身边人毫无想法,艺祖皇帝不就是黄袍加身得了柴家江山吗 但是,他又非常的纠结,通过多年的接触了解,他能理解王秀图强的苦心,也认为赵谌并非中兴君主。未来二十年,失去王秀的大宋行朝能发展下去,甚至能发展的很好,不用担心生死存亡问题,但蒸蒸日上的局面,或许再也不复存在,应该说朝廷没有能完全取代王秀的人。 皇位的稳固当然是他所愿,但王秀执政的能力又是他不忍舍弃的,在赵谌传来善意的笼络时,他没有做出任何表态。 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王文实尽心国事,奉官家为万世中兴明主,望陛下善循之” 正当风云际会,人人各有心思时,钟离睿却在上清云霄观净室中,与金丹南派云浩真人坐而论道,却见他梳理的一丝不苟,神色颇为轻松,一副闲散山人模样。 云浩真人在讲德道经,那口吐莲花的姿态,就差没有漫天金莲了还真有那副仙真气象。 “老道,你说世间有仙真吗”钟离睿很不屑那一套,但德道经的精髓,又让他为之沉迷。 “信则有不信则无。”云浩真人真人淡淡地道,三撇修长胡须,配上削瘦的枯脸,仙风道骨啊 钟离秋一阵牙疼,尼玛,真跟大街上算命的一个德行,说了等于没说,不由地摇头笑道:“老道,你可真狡猾,要说世上仙真有无,我也不敢有定论,只是觉得道门学说繁杂,天界有九霄论,也有三十三天,却不如佛门顿悟成佛精辟。” “居士还研究佛门”云浩真人听了佛门,长眉一抖,眯眼一睹钟离睿。 “跟在大人身边久了,自然也听多了,天界学说混乱不堪,仙真莫名其妙,各家互不相让,实在让人难以理解,难怪费尽心机也压不住佛门。”钟离睿鄙夷地看了眼云浩真人,他对道家派系相斗,真的很看不上。 云浩真人嘴角一抽,这话绝对是在打脸,但他又不能否认,自北魏佛门兴盛,唐代迎来最高峰,如今也是鼎盛时期,道门各派内斗不假,却不约而同要压制佛门。 很可惜的是,道门内耗太甚,除了宣和年间处于绝对优势,几乎无法抵制佛门发展,道门的势力范围不断遭受侵蚀,朝廷外捧道家,实则用心佛老,钟离睿真是说到点子上,他连反驳也无法做到。 “还是大人说的对,本来好好的圣人学说,被歪嘴的道士说的乱七八糟,最终被外来户打的七零八落,难怪虏人、生羌猖獗。”钟离睿的话充满了讽刺。 云浩真人满头黑线,盯着钟离睿沉声道:“王相公是大才,太上门人,自然不是我等野道人相比。” “太上和九霄论不同。”钟离睿莫名其妙说了句。 云浩真人眉头微蹙,不解地道:“愿闻其详。” “九霄论乃天有九重,神宵最高,大天帝和四方大帝居之。那你把三清道君。哦,应该是三清道尊置于何地”钟离睿忽然发觉口误,却也不算是口误的口误。 云浩真人也是老江湖了,他本来就嘀咕钟离睿的来意,这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今个,竟然耐心跟他论道,难道关于王秀的那些传言得到控制了显然是不可能的,不由地道:“居士何以教我” “不是在下,而是大人。”钟离睿听云浩真人有问,知道对方有了点心得,那就进入正题吧他的时间也挺宝贵,不能在磨叽了。 “哦,无量天尊。” “道门势弱,佛门昌盛,就源于派系众多,互不相让。三千大道归一,没有正统论,不把各家说法收纳其中,道门凋落势不可免。” “言之有理。”云浩真人轻轻颔首,静静等待钟离秋下面的话。 “正如大人所说,天子初开,盘古化万物,鸿钧传大大,立玄门分佛道,道门缺少就是道祖和护教道君。” “道祖”云浩真人眼前一亮,似乎有所悟。 ... 777.第777章 谋划 钟离睿的谋划说简单也很简单,不外乎把王秀那一套拿出来,树立玄门道家的正宗先天大神,让各派在统一的学说中竞争,从而不断发展,增强对佛门的竞争力。 :efefd 以鸿钧道人为道祖,三清圣人为道尊,统一道家神仙说,只有神仙体系稳定,学说才能有序发展。要不然,各种神仙满天飞,你不服我无不服你,尼玛,整天搞内讧争正统,想都别想发展。 云浩真人绝非庸碌之辈,从钟离睿的态度上,联想到朝野的纷争,似乎领悟到了什么,谨慎地道:“从仙真一统道门,的确有意思,但各家学说繁多,如何服人” “简单,大人就是太上门人,太初真君转世,岂不是玄门道家的护教道君”钟离睿笑咪咪地看着云浩真人,那眼光简直就是大灰狼。 护教道君云浩真人算是明白了,一场政治赌博啊钟离睿的意图非常明显,王秀不就是太初真君吗把道祖和道尊奉为玄门道家至高先天神坻,那王秀必然会被神话,好大的野心,要扶持道家绑架自身,也是需要莫大勇气的。 不过,他从中看到了自己的际遇,钟离睿的勾画,嗯,应该说是王秀的打算。 神仙体系并非只有玄门道家,在道家体系内设置三十三天和地仙界,把神霄派的九天十地纳入其中,成为三界内的大世界,三界共主就是天庭,六御共同执掌天庭,以昊天上帝为主,最妙的是昊天上帝竟然是道门子弟,这就把皇朝彻底绑定在道家。 真正的尊神则是道祖和三大道尊,至于佛门也在三界之内,名义上受到天庭的管辖,就像今天的大宋行朝,一切都要以朝廷为尊。 所谓的神宵府,不过是天庭下大世界的管理机构,直接降了规格,让他大呼痛快。 “不错,只是道君乃仙真之首。”云浩真人仍有疑虑,神宵学说中的道君,已经是最高的仙真了,这要是加上道祖和道尊,恐怕引起莫大的波澜 “凡事都可以改变,也能永为定制。”钟离睿不屑地道。 社稷大神的地位,不是越来越小了吗天仙自然能变化,不改变其能有王相公的地位 “嗯。”云浩真人目光闪烁,他相信确定道家仙真体系,他将是史册留名,甚至能成为流传下的道门大仙,吸引力不是一般地大,他的心动了。 “各派都有学说,恐怕难度极大。”心动嘴上还是一说,要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 “再难,能有大人推行新政难真人放心,那时真人已经是道门仙真,朝廷总领佛道的羽客。”钟离秋悠悠地道,当即许下了重诺。 “那就勉力一试了。”话说到这份上,云浩真人权衡利弊,下了最后决心,风险的另一面是际遇。 诚然,王秀有利用道家摆脱危局的意图,但道家从中能得到更大的利益,他的机遇简直不可想象,就算王秀事败,又能何事成了,他就是天下第一方外官,何等的荣耀。 “老道不会失望的。”钟离秋绝不曾想到,他计划中的一个环节,会对历史产生什么影响,至少鸿钧老祖形象化早出现几百年,道家神仙体系更加完善,更具有竞争力。 同样,对于王秀来说,道家神仙体系对他的作用,那是无以伦比的提升,至少现在还没有发酵。 不说钟离睿的谋划,张启元亲自去秦桧府邸拜会,还是大张旗鼓,正式地递上名帖,搞的秦桧是哭笑不得,只能亲自去中门迎接。 其实,张启元并没有拉拢秦桧,更没有谈哪门子实际,也没有说茂德帝姬的事情,一番谈天说地才告辞,一切都是难得自然。 大家是没有涉及正题,秦桧自然送到大门,但他知道自己是着了张启元的道,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了,正当敏感的时刻,被有心人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王秀会怎么想 尼玛,张子初这厮坑人啊 正如秦桧回来,王氏无奈地道:“妾身这个姨妹夫,果真是人才,隐忍那么多年雷霆一击,相公还是忍忍,无论王相公还是谁,相公都会有用武之地。” 连王氏也没办法了,说明张启元的手段,一句话不说,就让他不得不和王秀保护距离,无形中断了王秀的重要助力,秦桧是咂咂嘴,把张启元恨上了,被人算计的滋味不好受,他岂能不出这口恶气。 张启元用意如此,他根本不奢望和秦桧合作,恰逢风雨际会时,秦桧也在风头浪尖上,他的到访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秦桧彻底被风浪包围,消除王秀的有力支援。 至于秦桧的嫉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利用了人家还不想被记住,未免也太便宜了,他也做好了被人家阴的准备。 几天来,张启元可谓意气风发,每天都能入宫陛见,简直让人眼红,恨不得成为自己。 知谏院陈东也高调提出,责备朝野士民任由流言传播,败坏皇太后清誉。 这哪里是呵斥那些流言传播者,简直是在攻击王秀,就算陈东无意,但那也隐含挑起了火气,让钟离睿窝了一肚子的鸟气,大骂陈东是个书呆子,被人当枪使还没有觉悟。 几天来,他清晰地感觉同僚态度的变化,原来巴结奉承他的那些官吏,有意无意地疏远他,甚至有人暗中结构他。 当然,他并不在意那些小人,处理完北方的公务,就在公厅内静思,来回算计要怎样实施王秀计划,那可是真正的大手笔,虏人也经不住诱惑。 “明叔可在” 随着李纲声音传来,他立即警觉,起身开了门,请一脸笑咪咪地李纲进来。 “不知相公到来,未曾远迎还望恕罪。”钟离睿起身迎接。 “明叔是我枢密院功臣,就不要玩那些虚套子了。”李纲摆了摆手笑了,他的态度非常真诚。 钟离睿心中一动,感到李纲的善意,却也不好再说。 ... 778.第778章 李纲的好意 “前两日,辛知兵提议尽快重建河东机速房,不知你意下如何”李纲犹豫一下道。 “在下认为辛大人所请正是时候,朝廷应该趁南北盟好时机,重建河东机速房。对两大都司料敌所算至关重要,不可一日或缺,机速司可差遣干吏全力协助。”钟离睿老城地回答,他的心思并不放在河东,相信李纲也不是为了河东,一切尽在不言中。 二人依次坐下,虽说李纲是知枢密院事,位列两府执政,但钟离睿也是枢密院庶务副官长,但在院内地位极高,在李纲面前还是能易位鼎席的,并没有多少高低贵贱。 李纲看了眼钟离睿,心下颇为感慨,钟离睿初露峥嵘,表现出绝不一般的才能,怎么就死心塌地跟随王秀这种人才应该全心为朝廷办事才对。 几天来,钟离睿是左右奉承,为王秀奔走,岂能瞒得过他。 “相公,机速司设立各房,却让兵部阻扰,还望相公能压制一二。”钟离睿很不高兴兵部作为,枢密院机速司和兵部职方司,那是天生的死对头,双方都看对方不顺眼,对资源的争夺也非常激烈,他是有心事在身,却也关心公事。 李纲何尝不明白,兵部职方司负责军事情报和山川地理、民俗风情,但既然是涉及敌方地形人俗,自然牵扯到情报打探。机速司是专门针对情报,两套班子交替,形成很多重叠,也就发生了矛盾,谁也看不上谁。 兵部职方司在各房设置间闻使臣,开始刺探情报,让机速司大光其火,认定职方司有谋取机速司职权嫌疑,两个重要情报机构大打出手,小鬼打架阎王不和,导致枢密院和兵部关系紧张。 就在昨天,兵部上奏扩大河东职方房,全面替代机速房,又在诡异的政局下引发骚动,好在朝廷不会把两大司争斗摆在明面上,这才没有引发大的尴尬。 其实,兵部的意图非常明显,打压机速司势力,甚是全面替代机速司的情报功能,让机速司成为上传下达的内部机构,职方司使臣成为对外用间主力。 钟离睿又何尝不明白,真是狗咬狗一嘴毛,兵部的手伸的太长了点,因机速司不断获取女真人情报,北方局和西方局还有南方局都获得极大发展,引发对方的激烈反制,损失相对比较大,却成效显著。 相反,职方司不显山不显水,主要是对地形,风俗等考察记录,基本不需要接触高官将校,也就没有那么多事,力量不断地增长,胆也肥了,眼馋机速司三大局功勋,想凭借兵部把职事夺过来,顺便吞并三大局。 他们对朝廷宣称理由很简单,机速司南方机速局,根本就无所建功,全部是职方司南海房勘探地形,为博望军建城还有大军征战。立下了汗马功劳。 两府面对争端,也是颇为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兵部尚书不入两府,却也是重要的庶务大臣,近年来权责日重,连枢密院也不容小窥。 “同为朝廷典掌军务衙门,应当抛去衙门成见,精诚合作,共御外悔才是。”他说出自己的意见。 李纲轻轻颔首,捻须笑道:“明叔有这等心胸,老夫宽心不少,内外诸般事务,你尽管放心去做,有老夫为你担待。” 钟离睿一阵牙疼,李纲的用意是不错,是在暗示他不要参与朝廷权力斗争,做好份内的事就行了,无论谁胜谁负,都会有李纲的全力支持。 换句话说,李纲并不太看好王秀,一但有了变故,只要他不参与其中,李刚绝对会保住他,这是隐晦的承诺。 他也明白张启元占据主动,赵谌绝不会善罢甘休。要是 换成别人,他定然认为李纲趁王秀出现危机,拉拢他背叛王秀。也只是李纲的人格,让他不去怀疑有它,尽管李纲也会为了利益做些事情,甚至是不近人情,却都在不损害家国利益下进行,这点让他非常佩服。 钟离睿那道意味深长地笑,没有躲过李纲的眼睛,他今日来的目地就是安慰钟离睿,毕竟这小子是人才,他能看得上眼的青年俊杰,绝不想钟离睿被卷入前景堪忧的权力角逐,以免毁了大好前程,朝廷需要钟离睿这样的干才,位北伐做好准备。 “明叔还是专心事务,北方战事渐渐平息,我看你就专心负责河东方重建,顺便和兵部打打交道,也让他们别闹腾。”他算计好了,给兵部打个招呼,让他们缠住钟离睿。 “虏人才占据河北各军州,正忙于镇压各地义士反抗,又聚重兵于河上,专注和谈进程,正是机速司大好时机,相公不必在意兵部。”钟离睿一眼看出李纲谋划,让他和兵部那帮人打交道,烦也被烦死了,放在平时他也不愿意,别说王秀最需要他的时候。 李纲一怔,钟离睿说的无法反驳,枢密院本就是总天下兵戎,地位高于兵部,无须看那帮人的眼色。 说句到底的话,他作为知枢密院事,要是在意兵部的反应,那才是自降身份,被士人诟病,可能还会遭到枢密院官吏的反对,毕竟军令比军政更有权威。 钟离睿见李刚沉默不语,意味深长地笑道:“此事,还须相公临机妙断,兵部亦是无话可说。” 恰当好处的拍马,绝好的阶梯,李纲也不能拒绝,他亦是凡人,总会有虚荣心。 “也罢,你尽力而为就是。”李纲不在说什么,他是要保护钟离睿,但人各有志,他做了自己能做的,至于钟离睿怎样的解决,只能知天意尽人事了。 待李纲出去,钟离睿长长叹息地坐下,连李纲也不看好王秀,真让他有种沉沉地无力感。 尽管,他做了很多谋划,王秀也有后手存在,却仍旧信心不大,应该说王秀处于隐形绝对优势,就看危机时怎样去抉择了,既然王秀以国士待他,他也会以国士报之,绝对要全力相助。 ... 779.第779章 群魔乱舞1 最近,赵谌非常高兴,越来越多的证据不利王秀,扳倒权臣的时机逐渐成熟,他要彻底掌握军国大权。 更令他气愤的是,福国大长公主赵多福来到宫中,姑侄说了些家常话,自然谈到蔡鞗和赵福金。 赵多福却流泪说赵福金命薄,却没听说在被掳北方,不知流落何方,蔡鞗不闻不问的,着实太可恨了。现在,这位蔡驸马却纳了侍妾,似乎把赵福金忘在九霄云外。 赵谌对当年的茂德帝姬并无印象,但对赵多福却非常尊敬。毕竟,皇家嫡亲长辈,也就是赵构和赵多福还有大长郡主三人,他对待几位常备甚为优厚,时常给予恩赐,接待上也给予非常的礼遇。 赵多福的忧愁让他非常气愤,立即宣召蔡鞗进宫陛见,他要好好问问蔡鞗,为何对姑母如此薄情。 当一脸灰败的蔡鞗来到,赵谌是毫不留情数落一番,让他极为地难看,连身子也不断地颤抖,甚至到了爆发的边缘。 赵多福却冷冷地看着,闪烁的目光不时划过一抹得意,她还在劝解赵谌维护蔡鞗,要给驸马稍存体面。结果,却让赵谌更加愤怒,大长公主都不知所向,你这个驸马整天醉生梦死,还要哪门子体面。 蔡鞗心中是那个委屈啊自己忍辱负重那么多年,莫名其妙回到朝廷,还知道了许多不该知道的内幕。 自从见到王秀如日中天,又看到蔡家本族的休养生息,也就熄了那份心思,本想安安静静了此残生,哪想到官家说翻脸就翻脸,让他颜面扫地,怎么说自己也是天子的姑父,有侍奉两位太上的苦劳,却连最后的尊严也保不住。 想到赵桓对待蔡家的残酷,两位兄长被杀,老父活活饿死,他心中悲苦到了极点,再也忍受不住,直接嚎啕大哭,势若疯狂地道:“天子有不杀士大夫誓言,我家两位哥哥都死在太上刀下,老父也活活冻饿仙去,臣历经艰苦侍奉二位太上十年,哪想到竟然遭此羞辱。” “帝姬根本就没有被掳,谈何在北方受苦,我一个区区被俘受辱之人,有什么资格去打听她在开封就被人劫走了,官家却要拿我是问。” 疯狂起来的人,嘴上根本没有把门的,一股脑地说出来。 赵谌被吓了一跳,他绝没想到蔡鞗会发飙,更没想到还有此等隐情,瞪大眼不知如何说是好。 蔡鞗是咆哮不假,但今个是家事,人家十年屈辱有功在身,为了这点破事处罚,那也太过分了,何况赵桓先做的不地道,他却十分的为难了。 正是赵桓开了杀士大夫先河,尽管是秘密刺杀,还是让朝野义愤填膺的人,但对士人来说都是震撼的。 自开国以来,非谋逆大罪就算大奸大恶,哪怕是丧权辱国的残败,也就是荆棘三千里,更让士人为之不爽。 可以说赵桓开了个先例,极为不好的先例,被朝野士人所诟病,士人们口口声声喊收复失地,迎回太上,前面的居多,迎回太上的感情是复杂的。 一个杀害士人的太上,能被士人所接受接回来干嘛是延续曾经有过的先例任谁想脖子上横把刀 赵多福却神色异常,平静地道:“官家,还是送驸马回去,不要再提这事了。” 赵谌紧蹙眉头,也怕蔡鞗失去理智,自己好生为难,只好挥了挥袖子,有几分不耐烦地道:“好了,扶驸马回府。” 几名内侍赶紧进来,把正在宣泄的蔡鞗拖下去。 “姑姑,难道驸马说的是真的”赵谌愣了一会,才想起蔡鞗的话,他的脸色变的很难看。 赵柔嘉眨眨眼,脸色有几分为难,低声道:“能在开封劫走四姐,看来不是一般人啊” 赵谌若有所思,他就是再无能,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稍加沉吟,决然道:“来人,快宣张启元觐见。” 赵柔嘉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谌,嘴角挂着意味深长地笑,却哪里看到一旁的宫人,正低下头不知作甚。 张启元正在枢密院当值,立即起身陛见,赵柔嘉也借故离开,君臣二人低估良久。 最后,张启元说了句:“陛下,大王至关重要,有大王的支持,陛下能多出三分胜算,驸马也是一步好棋,无论真假,只需一句话,大事可定。” “娘娘那问张泉了。”赵谌摇了摇头道。 “陛下坚持几天。”张启元咬牙切齿地道,又是把好刀,错过岂不太可惜。 “你说,虏人送还了驸马,又把韦贤妃送还,其中有什么企图”赵谌是举一反三,反倒是不太拿捏准了。 “定然是王文实拉拢大王,贤妃娘娘快要抵达行在,还望陛下速断。”张启元打了个哆嗦,浑身不自在。 赵谌咂咂嘴,目光闪缩,并没有说话。 是夜,一身清爽的王秀在丰乐楼小院,静静地站着,文细君却陪伴在他身边。 “官人,怎么想起请虏人”文细君有几分不满,比较幽怨地瞥了眼王秀,她可是对女真人恨之入骨,三姐的那份仇恨,让她刻骨铭心。 王秀微微一笑,低声道:“自然是有道理的,好了,你去忙吧这会正是上客的时候。” “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官人有事叫我。”文细君翻个白眼,也就去忙自己的事了,既然是王秀的事情,她还能说什么。 王秀无奈地摇了摇头,文细君不待见女真人,他也不能说什么,但他必须要接待某些人,国事筹划和某些谋划,不能对外人道。 不多时,却见挞懒在小厮的引导下过来,他马上换上轻松的表情,笑脸迎了上去,拱手笑道:“在下有失远迎,国公见谅。” 挞懒见王秀迎上来,他也明白王秀身份极高,班位在亲王上,他不过是被封为渤海国开国公,挂了个渤海军节度使虚衔,虽说也算是贵人,却岂能当得王秀客气,急忙见礼道:“岂敢让相公远迎。” “国公请。”王秀笑咪咪地,挂着狼外婆似地笑脸。 ... 780.第780章 群魔乱舞2 “相公请。 ”挞懒颇为谦恭地道。 “你我小酌,没有高下只要酒友。”王秀笑呵呵地道。 两人就坐,王秀笑眯眯地道:“国公稍待片刻。” 挞懒瞥了眼王秀,疑惑地道:“还有贵客” 王秀点了点头,并没有明说,,呵呵笑道:“近来市井中有传言,不知国公可曾听了” 挞懒是被养起来的不假,各方面的待遇还真不错,江宁的柔风细雨的确让他流连忘返,却不代表他消息不灵通,那多大的传言,他自然是听到了,当着王秀的面却又不好说。 “竟然还有人说,当年我和斡离不郎君交易,截下茂德帝姬,真是笑话。”王秀笑咪咪地道,目光却非常锐利。 挞懒眼皮子一跳,他还真没听过王秀和斡离不交易。不过,当年斡离不的确要来茂德帝姬,最终却不听说消息,直到斡离不病故,也不曾有茂德帝姬下落,是够古怪的。 茂德帝姬是赵佶最美的女儿,斡离不首先就点名要她,竟然会花落王秀手中,他不免多看王秀两眼。 “二位小郎君可是好造化,国公放心,贵府大哥有韬略,他日统帅一军,还是不成问题的,就是大军都帅,也未尝不能。”王秀笑咪咪地道。 挞懒似乎明白了,看样子王秀有所求,这阵子传言王秀和朱琏又有发展。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王秀,难怪当年斡离不几天闷闷不乐,之后也没有看到茂德帝姬,看来被这厮给劫走了,他也隐约知道了王秀的意图。 聪明人说话就是舒坦,王秀看到挞懒轻轻地颔首,他也放下心来。其实,挞懒不过是他的补救措施,有更好无也无妨,今个吃酒还是有别的要事,他很舒畅地道:“有位枢府老友,非要来和国公吃一杯。” 挞懒恍然,能和王秀同来的枢密院老友,定然是李纲无异。想想看来人家还真给他面子,两位朝廷中最有实权的重臣,其中玄机令人玩味三分。 小厮上来酒水、花果点心,两人闲谈了一阵,李纲这才姗姗来迟,他与挞懒见礼就淡而无味地坐下。 挞懒岂能不知李纲有意怠慢,为的就是他曾是南侵最凶悍的金军将帅之一,打的李纲是灰头土脸。虽然。他心中稍有不快,但李纲的作态也能理解,不久前还是敌人,能坐下吃杯酒就不错了,有些事强求不得。 王秀做了东道,李纲和挞懒二人分坐,三人分桌吃酒闲聊,气氛逐渐融洽起来。 正所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纲瞥了眼王秀,意味深长地道:“如今南北即将罢兵,国公是否有意遍览江南景致,以愉生平向慕东南山水之意” 挞懒放在手中银杯,李纲奚落他虎落平阳,让人实在恼火非常。但是,人家说的又是实话,在南朝寄人篱下不假,却至少能活下来,要不南下的话,他的人头还不知挂在何方,很平静地道:“某一生征战,未得片刻休息,诚如相公所言,是该好生留恋山水,过一番恰意日子了” 李纲不想挞懒反过头来将他一军,心下颇为愕然,这厮真是锐气丧尽那王文实的谋划可就不好办了,不由地看了眼王秀,眼中发出疑问。 王秀嘿嘿地笑着,举杯道:“咱们再满饮此杯。” 张启元可是很忙啊他从拘押张泉那里出来,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去福国大长公主的府邸,在他的眼中,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张泉可以说没有太大价值,就等最后和王秀一起倒霉。 嗯,福国大长公主,他从赵多福推出的那一刻,忽然明白了,这位也是不安分的主。 此时,赵构的心情是复杂的,钟离睿就坐在他的下首,很平和地看着他,让他非常的纠结。 平心而论,他非常赞成张启元的主张,不甘的野心再次被一点点地激发,可就人主的无上帝位,哪里想到自己的一切都在别人掌握,钟离睿那不咸不淡的话,让他背脊一阵发凉,从苍穹顶端落入无间地狱。 母亲韦太妃能够回来,是王秀要求的结果,至于是怎样的交涉,他并不知道内幕,反正在蔡鞗之后,又一位贵人南下。但是,王秀每次谋定然后动,绝不像钟离睿说的为他考虑,他的妻子女儿怎么不见返回,单单遣返他的母亲 “大王,并非王相公不能尽力,凡事要循序渐进,嘉国夫人还需忍耐几年,一旦虏人再有求朝廷,王相公首先就要国夫人。”钟离睿见赵构脸色复杂,又道:“这个,大王放心,我机速司使臣暗中照顾,并伺机解救二位郡主。” 赵构目光复杂地看了眼钟离睿,这厮说话跟放屁一样,虏人再有求朝廷你王文实掌握大权,随时可以要人,虏人能不给面子 就像这次战事,外人看热热闹闹,金军凶悍无比,宋军顽强不屈。其实,在行家眼中也就那么回事,结局都是大佬们设定好的,有小改而无大变,南北双方处处阴谋,又时时勾结,都是可以被舍弃的棋子。 他心中苦涩,很苦涩地道:“还要多谢王相公。” 钟离睿对赵构的态度很不满,却也并不在乎,在计划中根本就没把赵构列进去,王秀的重点是韦贤妃。 说来也挺可笑的,原本,王秀以康王在朝需几分体面,坚持迎还韦贤妃,并做出一定让步,本意是拉拢赵构,让这位所果仅存的大王继续安分享受富贵,却没想到一啄一饮必有所报。 无论是好心还是有意,在关键时刻,韦贤妃成为一颗重要棋子,王秀和他都不曾料到。 “大王无须客气,王相公本意为公,只是近来传如虎,不便来和大王欢饮。相公说了,过几日请大王在丰乐楼吃酒,不醉不归。”钟离秋笑的很自信,他吃定赵构了。 赵构心里一颤,这时向他传达信息,不要没眼色往圈里跳啊人家似乎有绝对的信心,让他忽然产生了动摇。 ... 781.第781章 王秀对挞懒的谋划 王秀眼看李纲和挞懒火药味很浓,这里面的猫腻可大了,再说下去两人真能打起来,他可不想好好酒宴不欢而散。 :efefd 左右看看,笑眯眯地道:“南北罢兵,休养生息,但要冲却不得不经营,正如府州三州,张通古欲得之而不能,朝廷亦无力掌控,非重臣名将不能守。而朝廷正值经略南海,但高丽番邦也要大军威慑才行,此靠近上京,不可不经营。” 挞懒撇撇嘴,明白酒宴的真正目地,好大的气魄啊王秀不再局限于收复失地,而是放眼天下,高丽自然不用说。 单说那府州就有隐喻,府州路被是西京,在向北部则是草原,向来胡虏奔驰之地,他们对女真的威胁显而易见。他在担任大帅时,也曾经征讨草原,甚至对方的实力让他侧目,王秀图谋草原,显然用心甚大。 当然,他是聪明人,自然能品出其中味道,自己的利用价值很大,绝不亚于草原部族,看来悠闲品酒观菊是不行了 “国公乃豪杰,朝廷正是用事之时,当大有为之时啊为朝廷再披征袍理所当然。”王秀笑咪咪地道,口吻中有激励意味,绝不是虚假托词。 挞懒本就被激起些许豪情,王秀的话虽说水分大,却不能不说给了他希望,他也毫不怀疑大宋的力量。 不要说殿前司装备精良的吏士,单单他在沙门岛侍卫水军大寨,所见所闻令他心惊不已,暗自有所思。 竟然看到了生平见闻所未闻的水泥路,双道铁轨,超大型的战船,最震撼的是那巨大的弩机,一个齐射绝对能击沉一艘战船,如果不是笨重,在攻城战中绝对是防御者的噩梦。 宋军单兵器械的发展,也远远超过金军,单凭装备的手抛铁炮,还有小型抛石机的铁炮,都让他认为女真人没有希望,当然这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完成量变到质变。 最令他震撼的是,宋军将帅的朝气,绝非十年前的不堪,他和侍卫水军将帅交谈时,谈到征伐南海、开疆括土,这些将帅不无充满自豪的神态,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他惊讶宋军在南海的建功立业,更惊讶要组织数万大军南征,甚至在他面前直言水军将挥师燕山,有这些意气勃发的将帅,他仿佛看到了当年战无不胜的女真骑兵,有了他们,必然推动着整个帝国前进的步伐。 当他真正看到大宋行朝的国力和军力,绝不相信兀术能继续南下。或许,宋军在河北战略失误,导致了这场战争的失利,但金军同样没有取得胜利。 他做为身经百战的大帅,一眼看出宋军是主动撤退,女真人得到的,不过是残破不堪的城池,河北人口减少大半,宋军再河北二损失,几乎到了可以忽略程度。 河东的战败,也仅仅两个军遭到重创,宋军顽强的抵抗,让金军无法歼灭两个军,西侍军更是徐徐撤退,从容地让金军无可奈何。 眼看南北盟好达成,女真人看是保住巨大利益,却仅仅是保住而已,相对巨大的消耗,盟好条款简直一文不值,也让他感觉自己曾经的倡议,绝对是正确的。 大金真的无法长期和大宋抗衡,人家有蓬勃的生存力,大金却是一朝血气,随之就是无边的沉沦。 大宋行朝对他有所大用,他却实在厌倦没完没了的厮杀,自从他上了宋军海船后,他便打算与从前彻底决裂。 现在,他的生活还真心不错,每月的正俸就有四百贯,还有赐予的深宅大院,千亩肥沃土地,娇媚美人也缺不了,每年还有赏赐,万念俱灰时决定就在这繁华之地,悠闲自在地终老一生,不再过问江湖琐事。 “老了,江山代有人才出,某老朽一个,征袍早就褪色,朝廷青年俊才层出不穷,还是让他们大展身手吧”他有点意气寥落,生出了无限地萧瑟。 李纲眉头一挑,很玩味地打量眼挞懒,当年不可一世的金军大帅,居然消沉到如此地步,让他心情好多了。至少,他执掌蒸蒸日上的大宋行朝,没有丧失锐气,更多了几分豪情,对的方心却逐渐老去。 王秀却有点寒心,挞懒也是女真的杰出人物,不论攻陷几处大宋城池、杀了多少大宋百姓、辱没几个大宋皇族,他不得不承认此人智勇双全,绝对是统帅级别的人物,竟然意气消沉到了极点,实在是可惜。 不能不说,挞懒是具备战略眼光的,女真人的战略是和宋保持友好,这才是存身之道。可惜,天下没有偏移事可占,想和大宋行朝真正有好,只有归还土地,臣服大宋,这让人绝对无法接受,死结早就杰出人物,也推进历史发展。 “也好,江南春风醉人,国公若是有意安逸,倒也不失为养老之所” 挞懒对王秀的刺激,显得毫不在意,朗声笑道:“某征战一生,杀戮太重,早就是当死之人,晚年能有安身养息之所,已是长生天的造化,不敢再有奢求。” 李纲瞥了眼王秀,他和王秀请客是有目地的,绝不会为挞懒感叹,也不可能让这厮享受,淡淡地道:“河阳之战,公以精骑破我连环车阵,某虽败却甚为钦佩,不过小小挫折,何以至此” 当年,那场战役是挞懒指挥,宋军以辎重车为屏障,妄图阻止金军南下。挞懒以拐子马包抄,步跋子贴近,一举击破宋军军阵,李纲被重重地羞辱一次。 相比而言,要比救援太原惨败还要窝心,太原那是上下不一心,朝廷政出多门,他是相当的无奈,可以说是非战之过。河阳之战是堂堂正战,以连环车阵防御马军冲击,却被金军布拐子马击溃,幸亏战事不大,没有太丢脸。 但是,在他心中却是最窝囊一败,羞于人前提起,此时公然拿出来,也是相当有诚意的,因为他看到了前景。 王秀看挞懒默然不语,正色道:“听说近来国公遍访佛寺,与高僧打禅谈经,看来是要一心悟道,参研佛法了” ... 782.第782章 最坏打算 挞懒这才面露笑容,平静地道:“可惜某又杀戮太重,不能尽释佛法精妙,惭愧、实在是惭愧。 ” 李纲不以为然地道:“大王向善之心甚嘉,佛本虚无飘渺,有道高僧穷其一生,亦不可得一二,何况我等凡夫俗子。”王秀撇撇嘴,李纲是崇信佛门,对道家不感兴趣。也是,赵佶玩的那出子实在过分,让道家在重臣眼中实在不堪,大臣们对道家好感缺缺,也是在情理之中。 挞懒当然不会和李纲争辩,毕竟是寄人篱下,忍着点没有坏处。 王秀夹了块羊肉,放在嘴里慢慢地嚼,咽了下去才道:“天下人熙熙攘攘,不过名利而已,大丈夫在世,就是做一番经天纬地、名垂青史的功业,方才不枉此生。佛门释义,向来是来普渡众生的,讲究的是今生为来世修行,咱们都是红尘俗人,区区数十年光阴,玩不起的。” “哦,要说看书还是我道家,天生万物为我用,我必反馈贡苍天,万法皆出自然,名利亦是三千。人贪婪不足,集天地晦气触怒苍天,生大争之世杀伐补运,我等苍生下的蝼蚁,就应该顺应天命,大争杀伐回敬苍天。” 挞懒莞尔一笑,他可不行哪门子回敬苍天,大争倒也算是贴切,却隐隐到了尾声,念佛本就是避世躲祸,看来是不能了,他更加肯定王秀、李纲要他出山。 两位重臣亲自相请,看来对他的期望不小,必然委以方面重任,让他心情颇有波澜,任谁甘心青灯礼佛还是王秀说的对,大争大杀、顺应天道。 但是,他也非常明白,王秀和李纲要他干什么,无非是利用他的优势牵制大金,让他和同胞操戈相对,同昔日的部众成为仇敌,实在让他犹豫不决。 虽然,女真人可以为大宋效力,宋人亦可为女真人效力,实际上这样的事情早就存在,宋军中有女真人吏士,金军中汉人更是半数之上。 他们都会在战场上拿着武器,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的同胞,不会有人指责他们,这是他们的命运。 他却不能草率,因为他是完颜家族的人,南逃勉强可以说是迫不得已,还有同情他的存在,但要为大宋行朝出力,那就变味了,没人再会怜悯他,他将彻底成为丧家之犬。 王秀见挞懒神色犹豫,并不以为意,一个历经大起大落的聪明人,不可能没有任何顾忌,除非利欲熏心,想死的快些,他悠然地笑道:“这次让张通古成名,实在是可笑,国公是没看到,这厮的架子比都元帅还大,开口闭口朝廷遣返国公,真是狂妄到了极点。” 挞懒眉头微蹙,他没有机会知道盟约谈判内容,却也听到风言风语,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张通古的确提出遣返他的要求,还让他一阵担忧,只是听说王秀断然拒绝,才逐渐放心,看来人家不一般地看重他。 但是,王秀的话又透出另外额意思,除了开场请他配合外,那就是让他发挥自己的价值。如果,他一再拒绝,恐怕会成为南北盟好的牺牲品,相信无论是王秀还是李纲,都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挞懒冷冷地看着李纲与王秀,栖身人家屋檐下,就应该有被压榨的觉悟,他端起杯来道:“诚感二位相公款待,某借花献佛,敬二位一杯水酒。” 王秀笑咪咪地端起杯子,他知道挞懒屈服了,计划成功了一半,他有办法让挞懒甘心被朝廷驱使。这是后话了。 送走了挞懒,李纲有几分担忧,道:“文实,挞懒仍有顾虑,不要说他肯不肯出山,就算是愿意,朝廷怎能放心” “大人不用担忧,挞懒虽有智谋,却缺乏勇气,一旦他答应就不可能回头了。”王秀非常有信心地道,但他不能全盘托出,这是他的谋划。 “还得要精干使臣牵制。”李纲稍加沉吟,算是默认王秀的断言。 王秀眉头一挑,正色道:“大人放心,兵权还是控制在朝廷手中,只有朝廷大举北伐时,才是他挞懒有资格问事时。现在,他没有任何资格和朝廷讨价还价。” “但愿如此”李纲对王秀的战略策划,经过深思熟虑是支持的,但他对王秀的处境并不太看好,想要询问却又不知怎样开口,秽乱宫廷的传言实在太敏感了。 李纲在犹豫中告辞离去,就剩下王秀一人在,文细君想要过来,却被他好言打发了,直到钟离睿的到来。 “看来事情很顺利”王秀很安详地看着钟离睿,手中把玩着银杯。 “九大王很知趣,知道取舍,不愧是当年的兵马大元帅。”钟离睿坏坏地笑了,调侃的太恶趣味了。 “嗯,林欲静而风不止,总是有一些小人作祟,实在让人心烦。”王秀无奈地了摇了摇头,既然有人不愿安享富贵,那就如他所愿。 “好在大人早早预防,不然真被此贼算计了,我还真没有想到。”钟离睿目光闪烁,心中却极为佩服。 “要是迷迷糊糊,被人算计了还不明白,岂不是太冤枉了。”王秀呵呵地笑了,但他的笑容极为阴冷。 钟离睿稍加沉吟,沉声道:“大人,官家和张启元随时就会动手,是不是做好完全准备” 王秀知道钟离睿的万全准备,不外乎让封元等人准备好卫士,一旦形式有突变,立即发生政变。 他没有否决也没有同意,只是考虑一阵,沉声道:“有时事情,做完全准备也是应该,但只能成为辅助手段,上不了台面的。” 钟离睿心中振奋,王秀说的委婉却是同意,他可不认为准备是推翻赵官家,自己还没傻到那种程度。 不过,既然答应了,他就能从中调度,从军事角度来看,就算王秀事败,也能被接应出来再作打算。 “人已经派出去了”王秀冷不妨地问道。 “早已经派出,我也准备明天北上,亲自去解释厉害,做到万无一失。”钟离睿淡淡地回应。 ... 783.第783章 王家内眷1 “明叔,你认为张子初最终会怎样,是束手就擒,还是潜逃哦,胜负未料,说这些太早了。 ”王秀一阵洒笑自嘲道,脸上却一阵轻松。 “一群跳梁小丑,只要大人做万全准备,胜负早就分出。”钟离睿对张启元很不屑,既然王秀应允准备,他有七成了信心,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嗯,那么多年了,我和张子初应该有个了结。”王秀长长一叹,似乎又有些犹豫。 商水经过战乱,熟悉的乡亲生还的真不多了,在行在的更是少了,张家父子算是,要真没有必要,他不想下死手。 “大人,湖畔别院那边。。”钟离睿脸色平静,目光却是冷酷无情的。 王秀冷不防横了眼钟离睿,旋即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 钟离睿感觉王秀目光如刃,直接割过他的心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急忙压下来别样心思。 “他们有没有证据,怕他个球。” 钟离睿嘴角煽动,想说却又咽下去,最终低声道:“但愿如此。” 该来的总会来临,当王秀准备破解危机时,却出现始料不及的变故,应该说从杭州传来的消息。 江南暖风细细,西子湖北麓,一辆马车停在市镇中,却见赵福金和林月姐双双下车。 她们是不久前来到杭州的,是王秀专门安排离开行在的,美其名曰让他们出来散心,其实是让她们避开漩涡,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 就算王秀有充足的把握,从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却是相对的优势,是通过武力解决问题。 不到最危急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刻,他绝对不走这步,一旦到了这步,等同于撕开了脸皮,名为行在兵变,侍卫父子相残,他将不得不走上强力镇压的铁血道路,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朱琏,乃至于整个家国天下,都是非常大的败笔。 他需要开创一个楷模,一个温文尔雅的权柄手段,大家和和气气地争权夺利,只要你有本事,在圈圈内怎么玩都行,决不能踏出兵变的底线。 因为,历朝历代的权臣危难时,都会寻找前朝有无成例可循,以便在叛乱时有个借口,以便拉拢人心。 为此,他放弃很多打击政敌,甚至很多强力推行政策的机会,就是不能开个坏头,让后世小人有机可趁。 赵福金就是他的软板,传言他不怕,你就是传他劫掠后妃那又怎样没有人证物证,那就是血口喷人。要真被人找到了赵福金,他将处于被动局面,或许真要开启恶例。 赵福金、林月姐可不知道这些,既然来到政治中枢外,又是过去那么多年,她们也就偶尔去街市转转,反正呆着席帽,又不会被认出来。 重新回到杭州让她们异常高兴,看到繁华的杭州治城仁和县,迫不急耐地来到街市上。 女人上街可想而知,连跟随他们的李云漪也疯狂了,苦了几名远远跟随的侍卫和家仆,只能把物件来回装运到马车上,无可奈何地跟随,那几张脸就没有笑过。 “李娘子,看看这日头,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管事苦着脸,肚子里发誓下次绝不亲自跟随,简直不是人干的活,跟女人上街,还真不如去打仗。 “没看到二位夫人正在兴头上,没事找事不是。”李云漪正盯着一块上好的丝绸,一双美目闪闪发光。 她在王秀的府邸很有身份,可以说是仅次于跟随友琴莫言的李采薇,是别院的女管家,又是徐中的婆娘,管事压根得罪不起,连王秀也得给她三分面子。 管事苦笑着,把头缩了回来,很悲剧地看了看几名同样悲剧的家仆,三名护卫很没义气地撇过头,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模样,你别总想着拉壮丁。 却见赵福金和林月姐,一白一红的衣衫,虽说带着席帽,单从姿态上看绝对是美人,不说她们二位,就看李云漪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单那份高雅就因吸引了别人目光,一些不怀好意地目光也有。 “这件素白绸缎,官人穿在身上很雅道。” “还是四姐好眼光,就这件了。” “掌柜,多少钱” 正当她们讨论布料适不适合王秀,做怎么样衣衫好,要买下的时候,冷不防一个身穿团花红袍的青年,眨着一双地老鼠眼凑过来,就差流哈喇子了,恬着脸皮道:“三位娘子,小生这厢有礼了。” 赵福金和林月姐正醉心购物,却被吓了一跳,带看那干瘦如猴的富家泼皮子,哪里有心思理会,倒是李云漪挡在她们面前,柳眉倒竖地道:“不用多礼,官人自便。” 那人不想李云漪如此泼辣,倒是又惊又喜,舔着脸皮笑道:“如今,仁和市面上鱼龙混杂,外夷人调戏良家妇人,三位娘子怎能独自出行,在下不才,愿为三位效劳。” 李云漪再也不是当年的小女孩,受到徐中的影响,那也是泼辣的大娘子了,在王秀府邸绝对是说一不二,连徐中也退避三舍的人物啊 再说,她出入王秀的府邸,见的都是唐格、秦桧、沈默这等重臣,哪还在乎这些小脚色,分明是想好事的。 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就舔着脸过来,却见她一脸的鄙夷,不屑地道:“就你也配,也不照镜子看看那德行。” “小娘子倒是泼辣,本公子乃杭州施家人,在仁和地面也有几分薄面,拜会过知州范相公,怎么就当不得。”那人嬉皮笑脸,但隐隐有借势压人的口气,杭州施家啊谁不给几分面子。 “哦,原通判钟离大人,不知官人可认识”李云漪像看猴一样,有心耍耍乐子,引的赵福金和林月姐笑出声。 不就是范宗尹嘛他家的大哥还让相公做媒人,就不要范大人和王相公走的那个近乎了。 管事见有人不怀好意,正要吆喝护卫过来,却见李云漪戏谑,忍不住打个冷战,眼珠子转了两转,伸手拦住护卫,在一旁看热闹。 ... 784.第784章 王家内眷2 这位可是徐中的的浑家,宰相府邸除了李采薇,就没人压得住她,要没眼色触犯了这位大娘子的兴头,那可就得罪大了,没看他不也得小心侍候着,施家人算个鸟。 “哦,钟离大人”那人嘴角一抽,钟离睿通判杭州两年,虽说不显山不显水,但传言可是王相公的心腹,不是谁能得罪的,连范大人也得给几分面子,难道三位小娘子和钟离睿有交往 李云漪哪里知道鸟施家,见说了钟离睿就一阵犹豫,越发不待见这厮,不屑地道:“好了,官人不要拦着路,奴家和两位夫人还有事要办。” 那人是杭州施家家主的次子施淮,也是杭州的大纨绔,施家自然不用说,杭州乃至整个两浙路和江右的大家族,掌握的财富足可敌国,王秀的对外政策,扶持王家不假,但也让施家得到巨大利益。 如今的杭州,王纪百货杭州分店和杭州王家联合,却仍然在施家之下,足以见其势力庞大。 施淮见对方不给面子,还真没有反应过来,在仁和县城有人会不给他面子这很不科学啊 一名随从阴森森地道:“二官人看上你们,是你等的造化,竟然给脸不要脸。” “简直不要脸皮,二位夫人,不要理会这些泼皮。”李云漪眉头微蹙,眼看对方威胁,她到底是王秀府邸出身,知道此时不是大动干戈时。 “想走”施淮冷冷一笑,他施家二公子想要的女人,还真没有得不到的,光是尖牙利齿的小娘子,就生的貌美如花了,就别说两位席帽轻纱遮面的美人,让他恶胆丛生。 “怎么,你们还想强抢民女”李云漪像看白痴看施淮,几年前杜家就来一出子,结果杜家全族被灭,施家的哥还真是找死,要不是王秀交代低调,她早就一巴掌上去。 “放肆,竟敢跟我家二公子横眉瞪眼,不想活了”一名家仆狗仗人势,往日也遇到刚烈女子,哪个不是最终忍气吞声,不了了之。 “怎么说话的,退下。”施淮瞥了眼家仆,故作几分姿态,装出三分的风度,嬉皮笑脸地道:“敢问小娘子芳名” “滚开。”李云漪柳眉倒竖,真的有些恼火了,他堂堂宰相家中人,见官大一级,这厮还没完没了了,真没个教养。 “好泼辣,我喜欢。”施淮一脸淫笑,再也不顾风度。 “滚开,王进,你这厮还在看热闹,看老娘不剥了你的皮。”李云漪不耐烦了,眼看对方要动手动脚,管事和护卫还没来,万一让两位夫人吃了亏,她想都不敢想后果。 “还有随从。。”施淮愣了愣道。 “你这贼厮鸟住手。”一声怒吼传来,王进带着三名护卫闯进店铺,气势汹汹地分开人群,曲刀都拔了出来。 王秀是要求府邸的人低调,尽量不要惹人眼球,却要看是什么事,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按照王秀的话来说,那就是忍无可忍,先占了便宜再说。 “吆喝,竟然敢坏我家公子好事,不想活了是吧” “动刀子了,公子小心。” “哪里来的贼厮鸟,竟然敢坏我家公子的好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王进在两位夫人面前,自然要卖好,雄赳赳地道:“你护着夫人先走,这里有我。” “想走,走得了吗”施淮开始很凝重,他是纨绔不假,却不是傻瓜,有护卫和管事跟随,绝不是一般的内眷,当年杜家的灭亡,他也是知道的,决不能平白得罪不能得罪的人。 但是,对方是北方口音,看样子似乎是妾侍,让他有了几分胆色。杭州的大官,只有范宗尹是北人,其他官员内眷正室,似乎没有说开封官话的。 想想,可能是商贾的家眷,毕竟杭州是天下最大的贸易港口,人人都想来捞一把,带内眷来也是可能的,他施家还真能压住这些商贾,带刀的有什么怕。 “哦,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家前些日子遭了贼,看你们便是,给我拿下。”施淮是恶意栽赃,到了完全不讲理的程度,他是先生为主,把李云漪等人当成了商人内眷,要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几名家仆红着眼就要上来,他们手里也有家伙,这些人自大惯了,自从跟随二官人,也碰到过拿刀子的,哪个不是见了施家强大实力,最后连反抗也不敢反抗,可劲的陪好处。 “注意刀,给我废了他们,小心夫人。”王进也是杀伐果断的主,缘由就是他是利国监八百原从,因伤病退出现役跟随王秀,成了别院的管事,也是受到信任的心腹。 眼看夫人受到威胁,哪里还能沉住气,立即要把威胁剪除,先把人干倒了再说,在杭州有范宗尹盯着,怕个鸟。 两名护卫既然有幸保护赵福金、林月姐,那也是一等一的身手,眼看对方有五六人,却不放在他们眼中,二话不说直接就上,当先就是简单实用的砍劈。 要说狐假虎威,欺男霸女的,这群家仆是一等一的好受,但要论到杀伐果断,出手好伤人,那就差的太远了。 两名护卫在街市上尽量收敛,还没有去想着杀人,都是用刀背直接去砸,那也是骨断筋折,十几个呼吸解决战斗。 眼看一地的哀嚎,还有脸色不善的护卫,施淮是怕了,急忙后退两步,指着王进磕磕巴巴地道:“你、你要。要干嘛,我。。我会施家。。” “施你个头,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内眷。”王进跨上两步,顺手给了施淮个大耳瓜子,那份杀气就让人受不了,八百巡檄出身的,能少杀人了 “你。。你敢打我”施淮捂着脸,惊鸿地瞪着王进,全身那个颤抖的。 “打你又怎么了,竟敢羞辱王相公家的夫人,打死你也不为过。”王进就是抡起巴掌,一下子扇了过去。 “王王相公。”施淮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处于石化状态。 ... 785.第785章 终于暴露了 尼玛,有没有搞错,朝野能称王相公的,只有王秀一人别家哪有在两府任大官的。 话又说回来了,王秀能是他得罪的搞不好连他施家也跟着倒霉,不要说别的,就是范宗尹这关也过不去,可不是脸面受损那么简单了。 这又是一巴掌,他连多也不敢多,硬生生受下来,还得陪个笑脸,捂着脸支吾地说:“误会、实在是误会。” “好了,咱们走人。”李云漪瞥了眼王进,示意对方不要多讲,急忙躬身拾起席帽,为赵福金带上。 原来,他们在打斗的时候,赵福金和林月姐后退避让,却哪想到为了躲避一个飞来的人体,赵福金的席帽掉了,露出了那绝代的容颜,岁月似乎并没有给她留下沧桑,反而过了几分妇人的艳丽。 “好美的妇人啊” “小娘子真是天上的仙子。” “不知是哪家的内眷,这位都是天上的仙子,那边还有一位,肯定不会差。” 众人本来对施淮行为不齿,却也不敢当面议论,却见赵福金美艳不可方物,是男人哪里动心思,一时间议论纷纷。 却哪里想到,就在店铺门前的人群里,就在重新戴上席帽的瞬间,一双眼睛惊愕地看着赵福金,几乎不敢相信。 当李云漪护着赵福金、林月姐上车远去,这双眼睛转向呆滞的施淮,不知在想些什么。 由于杭州出事,事态急剧变化,该是命数使然。 说来也真是凑巧的很,在店铺外看到赵福金的,竟然是旧时宫中的人,自流落南方在也不曾入宫。嗯,按照宫中的规矩,宫女流落出去,再也不具备回来的资格,这个尚寝局女史只能流落杭州,做些小买卖营生过活。 却哪里想到碰巧见到赵福金,还成了别人家的夫人,眼看施淮那副孬种的样子,就觉得里面有古怪,她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立即发觉里面有猫腻,果断地找到了施淮。 施淮也正在担心,他是纨绔不假,但并不代表是傻瓜,这个世界有狂妄的人,也有欺男霸女的人,他就是这种人,但很少有脑袋秀逗的傻蛋,像当年杜家那种纨绔,少之又少,堪称纨绔中的精品。 不过,再说什么也晚了,惹到王相公的家眷,搞不好会连累自家的家族,最起码家族也会把他抛弃,就算王秀现在官司缠身,搞他区区纨绔公子,也不费吹灰之力。 就算是施家,在王秀眼里也不过是大点的蝼蚁。 恰巧有妇人过来,他本来郁闷的要暴起打人,却不曾想到那人一句话勾起他的兴趣。 施淮大为欣喜,他正愁着不知如何是好,连忙找两浙路提点刑狱公事谢坤,那可是他施家重点培养的人。 两浙路的顶级家族,哪个没有几个代言人,以维护自家的利益,施家重点培养几个人,以谢坤地位最高。 谢坤的第一反应是秘密找来宫人,详细询问了一遍,连通知施家也没有,立即修书一封,派亲信干吏送宫人连夜去了行在,并嘱托定要亲自见到张启元张大人。 原来,这厮早就投靠张启元,受命监控范宗尹、钟离睿等人的动向,行在的刀光剑影那是心知肚明。 施淮带着宫人来,他敏锐地捕捉到机会,压垮王秀的大好机会,传言王秀和朱琏相好,再到楚国长公主是王秀女儿,本就让天子愤怒,士林也议论纷纷,要再加上旧宫人的供词,王秀竟然私藏茂德帝姬,更加坐实了前面的传言。 如今,是有证人啊那旧宫人信誓旦旦,确认是茂德帝姬不假,因为她是侍候过帝姬的宫女,增加了可信度,再加上张启元正要对王秀动手,而且胜算极大,他才决定冒险出手,好为自己谋取巨大的政治利益。 这可是自己的大好机会,张启元被两府诸位大佬看好,能够扳倒王秀,很快就能进入两府,自己作为张启元的人,又是大功臣,怎么也能沾点光,进入尚书六部,通往两府的金光大道,也不是不能为他铺开。 张启元得到了谢坤的书信,顿时精神大作,立即叫来旧宫人认定,不能不说他是谨慎的人,这年头想冒险上位的人不少,自己可不能被别人利用了,几个旧时老宦官也被秘密请来,结果是让他兴奋的。 旧宫人千真万确是尚寝局的人,姓寇名红珠,曾经去侍候过茂德帝姬,信誓旦旦地保证,他所见王秀的夫人,绝对是当年的茂德帝姬,人可以长得很像,但那气质神态绝不可冒充,赵谌自然是又惊又怒。 简直是难以想象,姑母果真在王秀手上,添加的公主果真被王秀劫掠,这份屈辱让他再也按耐不住。 他愤怒之余要立即拿了王秀,被张启元给劝下了,理由是非常充分的,要王秀认罪伏法,比不让其说不出话,堵住士人悠悠之口,让士人看到王秀的罪行,最好的方法就是内部秘密对质,然后有选择地宣告天下,才能从根本上消灭。 赵谌心疼赵柔嘉整天哭啼,闭门不出,恨不得立即杀了王秀,但他还算是信任张启元,硬生生忍下恶气。 张启元算是松了口气,他就怕赵谌乱来,脱离自己的掌控,既然赵谌能忍下这口气,就能让他从容布置,增大了拿下王秀的可能。 该来的风雨终究要来,简直就是倾盆大雨,雷电交加。 “大人,消息非常确切,两位夫人太大意了。”钟离睿眉头也紧蹙了,他是怪罪赵福金他们,风头浪尖上你避出去安稳点不行非得要上街招摇过市,不知道杭州离行在不远,也是个是非之地,甚至比行在更加人多眼杂。 他甚至有点怪罪王秀,他原本建议送赵福金、林月姐远去,甚至有送佛送西天的打算,毕竟两人身份敏感,在王秀身边绝对是个祸害。 他的理由很简单,美人,天下多的是,以王秀的声望和权势,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何况她们是即将迟暮的三旬妇人。 ... 786.第786章 打算 当然,这仅是他不能说出口的理由,平心而论,他对赵福金和林月姐的美色,还是由衷可惜的。 一位是当年最美艳的帝姬,秉承了大刘妃最好的遗传,连女真人也艳羡不已,一位是当年仅次于小刘妃的嫔妃,绝对是艳冠宫闱,他真是不想下狠手啊 至于迟暮美人那些屁话,也只是他强迫自己用手段的,历朝历代妇人三旬不再青春,但那是说侍妾的,像诰命夫人和正妾却没有太多约束。 但是,王秀的大业,决不能为此折戟沉沙,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秀的事业毁在妇人手中。 王秀岂能不知钟离睿意图,自从父母遇难以来,他决不能容许身边人受任何委屈,绝不可以。 这次,竟然传来赵福金身份暴露,还是刑部内部人传来的,牵扯出谢坤,让他有了一阵杀机,记住了这厮。 “大人,宫中也传来消息,官家似乎真要动手,张大人也磨刀霍霍啊”钟离睿见王秀沉吟不语,又来了一句。 王秀眉头一挑,他在想着自己的心思,很不在意地道:“张子初要是手软,我倒觉得奇怪了。” 钟离睿撇撇嘴,很不以为意地道:“大人,从走动内宫到长公主,现在又是大长公主和太上皇妃,哦,暂时没有牵涉太上皇妃,不过大人断不可轻敌。” 鉴于王秀态度很随意,他不得不郑重提醒一句,希望王秀保持足够的重视,事发突然,不解决好很可能阴沟翻船。 王秀揉了太阳穴,稍显几分疲惫,道:“明叔看如何是好” “难道大人没有对策”钟离睿有些不太高兴,备用计划已经确定,听王秀口气竟然没打算启动。 “时间很仓促。”王秀悠悠来了句。 “大人说的是,时间是很仓促,如今和宫中断绝来往,消息很难传递。”钟离睿一阵犯难,如果能和太后传递消息,事情就好办了许多。 显然,赵谌对朱琏防备森严,连行宫玉阳宫也去不成了,更不可能传递消息,说明事态很可能失控。 王秀也脸色郑重,小子做的实在过分,从太后入大内就没有消息,连青君也没有秘密消息传来。 他已经通过个人渠道获知,赵谌做出了不算软禁的软禁,让即将临盆的韩皇后缠着朱琏,并严守宫中关防,实际上等同把朱琏看押,果真是宫廷无亲情,就算张启元推波助澜,赵谌做的也让他非常失望。 当然,失望并不是说对赵谌行为的失望,而是赵谌根本没有杀伐果断的能力,偏偏要强行而为。 你要软禁那就真正软禁,你要除掉某个人就果断些,做事磨磨蹭蹭,实在上不了大台面。换成他的话,就算放到十年前,他绝对会选择最有利、最直接的解决办法,哪有那么多的心思,最有力的办法就是一劳永逸。 “大人,时不我待,已经到了不能再等的地步,还望大人速断。”钟离睿再次拾起放弃的打算,如果王秀答应,他绝对有信心拿下大内,殿前司封元和侍卫水军行在驻扎兵马,那可不是摆设,绝对能拿下禁中,几千班直不在话下。 王秀摇了摇头,很随意地道:“还不到那种地步。” “大人,中朝指挥到了,要夫人赴内廷,一旦进了宫事态将无法掌控,大人岂能引颈受戮。”钟离睿见王秀仍然不打算动武,不由地急眼了。 你就是再有难言之隐,再想培养儿子,也不能缩手缩脚。当然,他并不知道王秀和赵谌关系,只是从各方面迹象判断,让他得到一个不敢相信,也不敢说的答案。 “好了,你去和蔡易之打个招呼,我要亲自去见粉候。”王秀看着钟离睿,脸色非常的郑重。 钟离睿不解地看了眼王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最终一脸的恍然,失声道:“大人,这是移花接木。” “成败在此一举,我要看看张子初到底有何手段,或许,真该有个了断了。”王秀的目光逐渐锐利,杀机渐渐显现。 “滚开。” 就在宫中,赵柔嘉呵斥两名卫士,硬生生把守卫在慈寿殿门外的内侍轰开,自己快步进了殿门。 朱琏很无奈,她和王秀的态度一样,能不动武力就不动,那么多年来不就是为了儿子。 同时,她也相信王秀会有所抉择,为此宁愿忍受变相的软禁,好在还有韩氏温声软语陪伴。 对于赵柔嘉的到来,她也很无奈,怎么给女儿说真相呢显然是不可能的。 “娘娘,官家不让出宫,我却无法去找王公辟谣,娘娘说我该怎么是好”赵柔嘉并不全然相信传言,但她却有一丝疑惑,为何自己和王秀那么神似。 朱琏怜爱地扶着女儿秀发,温声道:“是非清白自有定论,你也不要整天窝在住所。” “娘娘。”赵柔嘉心中委屈,一个女人家的,怎么就摊到这档子事。 韩氏看了眼朱琏,轻声道:“二娘,官家也是心疼你,过几天就能还你清白了。” 赵柔嘉白了眼韩氏,冷冰冰地道:“承蒙嫂嫂吉言,官家能把殿外卫士撤了,那才是心疼我。” 韩氏美艳的脸蛋微红,外面的卫士可是赵谌派来的,韦德就是限制朱琏出行,作为儿媳的她也担负缠住朱琏的使命,实在让她尴尬不已。 “好了,一切自有定论,不用多说。”朱琏瞥了眼韩氏,神色平平无奇,眸子中却有一丝失落。 张启元是尤为兴奋,他早就派陈九亲自南下,在谢坤的协助下“请”王秀的侍妾北上。当然,由赵谌发给王秀的指挥,也确保王秀老实地执行,同期发出一份家书,让杭州那边的人照办,事情办的很顺利,那位疑是茂德帝姬的侍妾,已经进入行在,就会被送入大内看管。 他的布局马上就要完善,又多出茂德帝姬,王秀除了铤而走险,绝对没有别办法。 嗯,铤而走险他倒是希望王秀走这步棋,不要说侍卫水军还有封元等旧部,他还真相信王秀有成功的实力。 ... 787.第787章 图穷 真正的较量开始,并没有真的刀光剑影,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甚至有点隐晦。 不过,就在宣召王秀垂拱殿陛见前,行在一家销量不错的小报,忽然登出了王秀私纳茂德帝姬的文章,从勾结女真贵酋到现在,王秀怎样和女真人洽谈,怎样把茂德帝姬搞到手,再怎样去签订辱国盟约的。 写的是层次分明,仿佛跟真的一样,却引发民间一阵喧哗,人们不在意真实与否,反正是个了头不是只有一些人有心人,看了后臆想翩翩。 张启元看到了小报,却是脸色顿时大变,急忙请赵谌捕拿小报人众,人家却早就人去楼空。 王秀即将入宫对质也传了出去,顿时又引起一阵喧哗,仅仅三天就传遍行在周边军州,这是张启元始料不及的。据张家管事传出的消息,当天大官人的书房里,是彻夜地灯火通明,不时地传来瓷器破碎声。 “看来官家要动真格了,恐怕王相公在劫难逃。” “切,交通宫廷,截留帝姬,哪个不是灭族的大罪,王相公自寻死路,怨不了别人。” “看小报的消息,当年王相公私定辱国条款,才换取了茂德帝姬。看看几次大战,明明虏人没有占便宜,为何朝廷还要迁就,本身就有猫腻。” “嗯,我看也有点奇怪,是不是王相公有短处” “放屁,你哪眼看到了,朝廷有何证据了隔了那么久,难道其中没有猫腻” “无风不起浪,要是没有,朝廷岂能宣召王相公对质这不是自个打自个脸嘛” “一看你就不知所谓,想想从夜出禁宫到长公主身世,又到如今的截留帝姬,环环相扣,哪一件不匪夷所思,还是层层递进,不断打压王相公声誉,甚至把王相公说成吕不韦,如今天子是始皇帝。” “老兄的意思是” “非常简单,有人不仅要陷害王相公,还要置天子非正统地位,其心可诛,其行可杀。” “你说陷害王相公倒是,但置天子非正统,是不是有点过了” “你懂个屁,这叫一石二鸟之计。” “你把官家说成鸟” “我只是说说,朝廷又不禁言论。我看王相公八成是冤枉的,有人要篡位。” “我看啊冤枉还真说不定,你想想当年王相公何等意气风发,兵进开封位极人臣,要什么样的美人不行,怎能看上已为人妇的帝姬,又怎能冒着天下大不为,夜行宫禁” “哎呀,老兄是说。不对啊太上皇妃已经到了北岸,那可是王相公坚决主张的,谁能不领这份情” “这年头什么事没有,那可是九五之尊,这点恩情算什么,换成你会怎么样” “哎呀,王相公可不能有事啊” “是啊如今大好局面,哪个不是王相公的主张,两银法要推出,咱们要少受多少盘剥。” “是啊蜀川那边的锦缎大量生产,被人赚了个钵满盆溢,要能在咱们这实施,咱们每年要省多少冤枉钱。” “对,王相公肯定是被冤屈的。” 市井间的议论逐渐低发酵,行在近百万人口啊很多人都在关注,那是一股风潮,某些闲言碎语就能把人淹死。 士林中的争辩非常激烈,从开始传出王秀夜行宫禁,就有人发布自己的观点,一直到如今争辩的高峰迭起,全都集中在王秀是否辱国,至于宫禁倒没几人真正关心了。 有人认为是真的,也有人认为有选择真实,更有人绝不相信,认定是有人陷害王秀,反正是一片乱麻,没人能说服别人,反正公有公的理,婆有婆的理。 杭州玉泉山书院展现出强大的宣传的优势,刘仁凤虽然心存疑惑,却仍然决定支持王秀。 毕竟,有女长公主,截留帝姬匪夷所思,还有映射的嫌疑,他并不完全认同王秀观点,却不代表不了解为人。 玉泉山的讲学们也公开支持王秀,当年王秀礼贤下士的善缘,得到了真正的回报,他们选择代表人物奔赴行在,集体为王秀抱不平,那么粗浅的构陷也看不出来,明显是有人不想看出来,拿来对王秀进行攻击。 他们这些治国平天下,育人教物的夫子,岂能眼睁睁看着黑白颠倒 钟山书院刚刚筹建不假,却也有一些来自玉泉山的教习,也有外聘的名士,大部分人还是支持王秀的。毕竟,楚国长公主是王秀女儿,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明显直接指向皇家的血统,让人觉得有阴谋。 现在又传出来茂德帝姬的破事,整个事情穿起来一看,就知道是有预谋的,这也是张启元气急败坏的主要缘由。有时候,你的传闻太多了,本身就露出很多破绽,哪怕是真实存在的,也会增加人们的不信任感。 归根结底,王秀并不冤枉,却又是非常冤枉的。 两大书院的联合,那声势算是不小了,太学生们也开始鼓动起来,他们分为两个对立团体,斗得不亦乐乎,支持王秀的人,自然是联系两大书院,还想搞宣德门上书。 “文实,官家召见,怎么还慢吞吞地”就在垂拱殿殿门,张启元见王秀慢慢走来,笑咪咪上前招呼。 王秀平静地看着张启元,心中却警惕万分,这厮绝对是最危险的人物,好在马上就要揭晓了,他脸色温和地道:“子初兄,临泰山崩面不改色,方为君子” 张启元嘴角一抽,暗骂王秀装神弄鬼,今个可是赵谌的鸿门宴,也是他扳倒王秀最好时机,这厮承受的压力巨大,竟然还如此装逼,真不是死为何物。 既然对方还故作镇定,他也乐得保持风度,轻轻颔首,笑眯眯地道:“大善。” “好了,子初兄,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也该进去了,免得又起风了。”王秀做了个请字,姿态是那么的从容不迫。 又起风了张启元一阵恍惚,忽然产生某种不安,应该是他真实的想法,难道这厮有后手不成 ... 788.第788章 匕首现 平心而论,他和王秀并没有化不开的仇怨,那些年都是小孩子过家家,这些年也并无绝对利益冲突,甚至还有相互合作,作为想有一番作为的士人,他也看到王秀取得的成就,还有王秀对大宋行朝的重要性。 但是,不彻底打倒王秀,他就不可能上位,两害相权取其轻,他选择了自己的利益,家国利益被放置一边。 至于和女真人的合作,他压根就没去想,利用那帮猪羊还成,就像她知道陈九身份,断然去利用一个道理。 王秀没有再关注张启元,他显得很镇定自若,气定神闲地走进垂拱殿,面对脸色不善地赵谌,还有一脸平静地张启元,当然还有唐格、李纲、秦桧,这几位虽说是脸色木纳,相信心中必然忐忑不安。 整个大殿显得格外肃静,气愤实在是压抑,连殿中侍御史也战战兢兢,今个就不是好日子,索性不再关注众人礼仪。 在慈寿殿中,朱琏却显得焦躁不安,韩氏轻言软语地劝慰,却哪里能平息她的忧虑。 儿子也太过分了,竟然召王秀入宫对质,难道真要父子相残她几乎控制不住要冲出去,告诉赵谌全部真相。 可惜,她必须要忍住强烈地冲动,保持一份冷静的超然,此时此刻的王秀,既然敢入宫必然有所持,她决不能添乱子,只能在内心焦虑中默默等待。 同时,她也非常担忧,她对王秀是非常了解的,看是温文尔雅的君子,一副彬彬有礼的姿态,待人接物让人心旷神怡,甚至为了天下家国大业,不惜做出巨大的牺牲,十分善于妥协和沟通的人物,让众人分享利益。 你要真那么看就大错特错了,甚至连死都不知道怎样死的,王秀看是温和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杀伐果断的心,一旦触碰到底线,迎来的将是暴风聚雨般地打击,赵谌显然触动王秀底线,她不敢想象即将到来的冲突。 儿子和老子,他们之间爆发的冲突将会怎样她不敢去想象,不想任何一人受到伤害。 就在朱琏忧心忡忡时,大殿内,张启元看了眼王秀,淡淡地道:“王大人,你可知罪” 在场唐格、李纲、秦桧都隐晦地看了眼张启元,有那么问话的吗简直是迫不急耐,赤膊上阵的也太急了点。 王秀并没有理会张启元,很平静地看了眼赵谌,沉声道:“不知在下何罪之有” “交通宫廷,有凭有证。”张启元说的义愤填膺,嗓音显得有点沙哑。 王秀轻蔑地一笑,就知道开场白是这破事,淡淡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张卿家,传人。”赵谌很不耐烦,要不是王秀声名显赫,他压根不想走过场,早就学赵桓动刀子了,还要那么麻烦干嘛 一名宦官和鼻青脸肿的张泉被带进来,张泉是被拖着进来的,显然受创颇重,几名班直侍卫虎视眈眈。 王秀看了眼张泉那副模样,眉头微蹙,双目闪过一抹怒意。他知道张泉咬紧了牙关,并没有出卖他,也听了张泉被用了刑,但看到这幅模样时,不免还是怒火滔天,冷冰冰地目光射向张启元,这厮做得太过份了。 唐格、李纲、秦桧个个木纳着脸,等候事态发展,各自打了小算盘。 “你说出来怎么回事”张启元让宦官说话,他感受到王秀冰冷的目光,不免有点心寒。 那宦官胆战心惊地说了一遍,并说了张泉送王秀出行宫的路线,那种详实程度,连唐格、李纲、秦桧也不由地动容。 “张泉,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话说。”张启元冷冷地看着张泉,趁着张泉昏迷画押,又给了一番威逼利诱,在天子面前,王秀处于绝对劣势,被打的口不能言的张泉,应该明白该怎么做,他只需要张泉的点头认罪。 把张泉带上来的目地,也是震慑王秀,张泉被用了刑是瞒不住的,重臣没有宫中消息来源,那才是怪事。既然大家都知道的事,那就大方地拉出来,让张泉这厮看个明白,你的主子自身难保,你就别在心存妄想了。 王秀扫了眼印有张泉手印的画押具状,很轻蔑地抛在地上,冷笑不止。 这种举动看在赵谌眼中,绝对是蔑视天子的存在,不由地肝火大动,厉声道:“王秀,好大胆子。” 王秀并没有诚惶诚恐,也没有下跪请罪,反倒很镇定地浅浅作揖,平静地道:“臣孟浪,却不知所犯何罪,竟然说臣交通宫廷,败坏皇太后清誉。” “你。。”赵谌不好回答,他也能说王秀去和他娘私通,这简直打自己的脸。 张启元见王秀显得那么镇定,却不认为有多少底牌,这只是开胃菜而已,他冷冷地道:“还在执迷不悟,难道要把尚宫局尚宫青君押来,你才肯伏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张子初,你可以羞辱我,却胆大妄为之极,竟敢辱没皇太后娘娘。”王秀没有动怒,很冷静地指责张启元。 其实,他心中也在苦笑,张启元的指责都是真的,一点也不掺假,但他并不认为自己错了,错的是造化弄人,让他和朱琏失之交臂。 唐格看了眼王秀,轻声道:“陛下,兹事体大,还要慎言才是,以免伤了娘娘清誉。” 王秀倒是多看了眼唐格,他绝没想到率先开口的是唐格,无论对方是何种心事,这份情是承下了。 不过,李纲和秦桧不开口,他也没有怨念,当次节骨眼上,一个不小心那是万劫不复,唐格是必然离开朝廷的人,说些话自然方便,李纲和秦桧是正值风头浪尖,岂能拿前程开玩笑,明智的人都会先看风向。 “人证物证俱在,王秀,你还有何狡辩”赵谌很不耐烦,他理也不理唐格,直接呵斥王秀。 “陛下,哪有人证,物证何在”王秀冷静地应对。 “大胆,难道还要朕亲自去抓不成。”眼看王秀的轻松随意,赵谌当即大怒,几乎要拍案而起。 ... 789.第789章 反击 唐格、李纲、秦桧甚至张启元,都鄙夷赵谌的执政能力,有那么问话的吗简直是给王秀绝好的反击机会。 张启元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却见王秀脸色非常严肃,沉声道:“陛下身为天子,言行乃天下人表率,还请慎言。” 赵谌一阵尴尬,他也觉得自己说的孟浪,连去捉对的话也说出来,实在有失帝王形象。 “至于张泉的画押,我看简直是荒唐,重刑之下岂有烈士不要说他区区阉寺。”王秀冷冷地看了眼赵谌,真是太让他失望了,索性不再去看儿子,转身瞪着那宦官,沉声道:“你是何人,在玉阳宫担任什么差遣” 宦官接触王秀充满杀机的目光,忍不住打个冷战,岂能和百战余生宰相对视,不由地惶恐间退了步,不知该如何回答,双眼不由地转向张启元。 “你不要看张大人,看了也没用,除了你自己,没人救得了你。”王秀心中明了,这阉寺和张启元脱不了干系。 张启元见王秀开始反击,挑明白宦官和他勾结,心中有些慌张,急忙道:“大人。。” “能让我说完话吗”王秀转首看了眼张启元,语气是难得平淡,但态度极为坚决。 张启元一怔,他绝没想到王秀态度强硬,一时不知怎样说才好,连赵谌也有点目瞪口呆。是谁在问案啊简直颠倒了过来,让他们无所适从。 王秀不再理会张启元,转首看着宦官,厉声道:“说。” 宦官被那道锐利的目光盯的全身发颤,噗通跪在地上,额头溢出了冷汗,磕磕巴巴地道:“小。奴臣是。。是玉阳宫,玉阳宫锦寿殿邸候。” “锦寿殿邸候官差不算低啊”王秀冷冷一笑,再也不看宦官,目光转向唐格、李纲等人,镇定地道:“那是玉阳宫的前殿,以此人说法,在下是四更天由张泉护送出青龙门,宫中关防如此疏忽,万一有变谁人担当哼,如此,那殿帅应该罢黜,当值三衙卫士全部处斩。” 无论是唐格还是李纲、秦桧,目光都是凌然,看向宦官的目光极为不善,张启元暗叫不好,王秀的反击也太损了,直接把他退到禁军的对立面。 是啊谁都知道锦寿殿是玉阳宫前院西面,青龙门固然是东面的宫门,猫腻就出在这里。 到了晚上各殿都要锁关,当值的邸候要谨守关防,不得随意走动,违者定然是心怀不轨。那问题就来了,你在玉阳宫外院南面偏西的大殿守卫,怎能在四更天在东门出现要知道青龙门不在前宫,而是要通过后宫甬道才能抵达,先不说王秀的那点事,这事首先要搞明白。 大殿中气氛为之一变,宦官脸色顿时极为难看,张启元暗叫不好,真是百密一疏啊光纠缠王秀夜走宫禁,却没有细细考虑这档子事,让王秀拔了头筹。 两个问题需要解决,前殿邸候为何会四更出现在青龙门,他是怎么进入后宫的宦官是不是当值 没有懿旨情况下,锦寿殿邸候夜行后宫,最轻的也是被殿中省问责,中的就不要说了。宦官如果不当值,那就是潜伏在宫中,无论怎样说,都是心存不轨。 秦桧眼前一亮,嘴唇煽动两下,但他却没有说话。 李纲是知枢密院事,说白了是名义上掌管班直,内侍深夜在内宫走动,让他脸面上过不去,不由地阴森着脸,沉声道:“为何夜半穿越行宫,你到底居心何在” 他也不去问当不当值,那个并不重要了,关键是这阉寺动机不良,还把他给兜进去了。他绝对相信,王秀真敢得理不要人,不要说那些当值卫士倒霉,连他也脱不了干系。 宦官顿时全身战栗,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要知道两府执政对入内内侍省的宦官,那可是绝对有生杀大权,只要你没有达到都知之上带有刺史使职,人家能直接把你杖毙,连天子也没有话说,尤其是内臣之首枢密院大臣,绝对有这权威。 赵谌就是再傻也明白了,一个殿阁邸候半夜潜到东门,那是何等的大事,先不说看到什么,单凭这份居心就不能容。 “说,难道还要大刑侍候。”唐格也发怒了,王秀要是不说,他还真没注意细节。 张启元眼看形势不妙,急忙上前一步,厉声道:“好大胆地奴臣,你倒是有何事竟敢擅离关防。” 这话说的,明显在提醒宦官注意回话,王秀不由地看了眼张启元,冷笑不已。 宦官经过张启元隐晦的提醒,反应速度倒也不慢,立即昂首道:“官、官家,奴臣早就发觉张泉不对,那天正好碰上,哦,那天白日见张泉有异状,怕他行不利事,才暗中冒险跟随,哪想到看到了王相公。” “你如何知道张泉有异状就算是有,也应该告知玉阳宫三衙卫士。”李纲的口吻很不善,他绝不相信宦官的话,张泉在内宫的地位,可以说是奴臣中无人可比,朱琏的刻意恩宠,无论是权柄还是财富都到了顶端,要说行不利事,鬼才相信。 “这个。”宦官有点接不上话,李纲说的是正理,就算你有所怀疑,也应该知会当值的班直查看,哪有自己前去的道理,明显就是牵强附会。 王秀根本不用在多说,单凭夜半宦官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就让人自动脑补怀疑对方目的,减轻对他的怀疑,矛头直接指向张启元。 张启元也是一阵牙疼,万没想到王秀轻松翻盘,还把他给兜进去了。要说他和宦官,不过是临时的相互利用,不半点鸟事,这下可好了,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呜呜。”张泉趴在地上头颅昂起,似乎有话要说,但肿胀的嘴唇和虚弱的身子,让他仅仅能挣扎,脸憋得通红。 王秀见状心下一动,问道:“张泉,你有话要说能不能写字,能的话就点头。” ... 790.第790章 得理不饶人 张泉状况悲惨,但他的目光充满了希望,艰难地点头,也在气喘吁吁,显然受创不轻。 “给他笔墨纸砚。”王秀毫不在意身处垂拱殿,直接对旁边内侍发号施令。 一旁的邵成章看了眼赵谌,想要征求官家意思,见赵谌轻轻点头,才挥手让黄门拿来笔墨,两边都得罪不起啊他是号称九百,也是刚烈不阿,但那要看什么事。 张泉哪里还能拿动笔,他艰难地用血污干枯的手指楮墨,在纸艰难地划动,当他似乎费尽最后的力气,写完最后一个弯弯扭扭地字,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王秀附身拿过了纸张,挥手道:“抬到廊下,赶快找御药医官过来。” 班直侍卫看看赵谌,似乎有点为难,王秀的话他不敢不听,但天子没有吩咐,又不敢乱动,几张脸憋的委屈。 “快去,人都快死了。”王秀见班直侍卫犹豫,忍不住怒吼一声。 “没看到嘛,这点小事还要官家吩咐。”李纲瞪了眼班直侍卫,嗓门拉的很高,张泉可不能死了。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明白了,王秀夜走宫禁不过是笑话,是某些人的构陷,张泉是被冤枉屈打了,也只能怨这厮倒霉,做奴臣就应该有被冤枉的觉悟。 不过,被冤枉是一回事,被打死了又是一回事。活着,会给他平反,重新受到皇太后的嘉赏重用,死了可就彻底把朱琏得罪了,张启元作为始作俑者,定要承受朱琏的怒火。 就算他责怪张启元孟浪,也不愿王秀被彻底打倒,却还是很欣赏张启元。任谁没有打击政敌的心思张启元做的是过了,事后受点教训也就是了,决不能让朱琏抓住把柄,这厮是制衡王秀的重要棋子,绝不能轻易放弃。 班直侍卫吓的缩脖子,见赵谌也无可奈何时,立即背着昏迷的张泉下去。 赵谌瞪大眼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王秀竟然当殿呵斥侍卫,那可是金枪班的人啊皇帝最亲近的宿卫,为首的是带御器械。最终,李纲还出面挺王秀,让天子宿卫屈从,他们要干什么难道天下真的改姓了 张启元虽是惊讶,却暗自高兴,什么叫功高震主,这就是啊无论王秀今天怎样,总会在赵谌心中留下芥蒂,也会给士林带来非议,只要稍加运作,绝对能给王秀致命打击。 这招恐怕是败了,他也吃了个大亏,但他并未完全失败。 王秀玩味地看了眼张启元,却义愤填膺地道:“看看这张供词,滥用刑具,趁人昏迷签押,张大人,幸亏你没有出知江宁府啊” 张启元嘴角抽搐,尼玛,有这样打脸的吗明白说他没有能力,当下不悦地道:“王大人什么意思,难道就不能用刑张泉说的也不全是实情。” “张大人,我暂不和你争论无谓的事端。”王秀留个话把,转首盯着那宦官,沉声道:“你夜行玉阳宫,散布谣言,到底意欲何为” 直接给对方定了性,那宦官脸色大变,急忙道:“官家,奴臣的确是跟踪张泉,才撞破了王相公。” “一派胡言。”王秀丝毫不顾赵谌脸面,厉声道:“张泉是太上东宫时代老人,一生跟随太上和太后,危难时不离不弃,九死一生破围而出给我送信,这才有今天的行朝。如今,娘娘对他恩宠有加,富贵到了极致,他能有什么别念行宫中只有太后,你说他有什么意图值得你去跟踪。” “不要跟我说没用的话,你也应该知道,张泉的救主大功,早就赐下铁劵。”王秀笑了,那笑容阴森地能滴水。 话说到这里,再不明白就傻了,他真的要完蛋了,宦官吓的浑身战栗,王秀的声音如同九幽,直接粉碎他的侥幸心理,几乎无法在保持哪怕一丝清明。 “王大人慎言,这里是垂拱殿。”张启元见势不妙,眼看宦官撑不下去,急忙出声制止。 “张大人,在下整个辩论,还望做好裁判。”王秀笑咪咪地看着张启元,但那道锐利的目光,充满了迫人的杀机。 张启元打个冷战,他避开王秀的目光,不满地道:“以事论事,这是在问王大人。” “难道只需你问,不许我辩解”王秀毫不相让地道。 “张大人,王大人言之有理。”李纲不偏不倚,他已经绝对相信,王秀真的是被陷害的。 “陛下。”张启元见李纲帮衬王秀,自己独木难支,只能向赵谌求援。 赵谌哪里有好办法,再说他也怀疑宦官的目地,犹豫着道:“这个奴臣形迹可疑,先搞清楚再说。” 张启元知道第一回合可能不行了,他脸色很不好看,心下紧张地盘算,下步该如何去走,杀手锏何时抛出去最妥当。 王秀是得理不饶人,他转身看着那宦官,沉声道:“不要再隐瞒了,我不问谁指使你,我只要你说实话。外面谣言我夜行内宫,还有楚国长公主的事,是不是你” 宦官惊讶地瞪着王秀,仍在颤抖不已,他真的怕了,连张启元也吃瘪不敢说话,唐格、李纲等人明显站在王秀身边,就是赵官家也拿王秀没办法了。 如今,自己该怎么办他绝不是傻瓜,王秀的话看是凶煞,却带有无限的回旋。 “混账,还不快从实招来,难道让陛下久等。”张启元也沉声呵斥,他哪里是催促,而是在告诫宦官不要乱说话。 宦官更加惶恐,他已经乱了方寸,仓促间哪里还能罗织语言,他不断地叩首,以便争取时间。 “说,你夜行宫禁,是何居心”王秀根本不给对方喘息机会,他这是痛打落水狗,一点也没有回旋余地。 “官家饶命,奴臣的确是怀疑张大官,才坏了宫中规矩,至于主主,奴臣是在不知。”宦官也算是聪明,好歹混了许多年,就在几个头磕下来,也就做出自保的决断。 但是,他还是想不出怎样活命的办法,反正局势已经逆转,就算王秀语气中有回旋余地,他横竖就是一个死,只能咬死口。 ... 791.第791章 强硬手段的准备 “简直不知死活。 ”王秀恨不得宰了着宦官,但现在还不能,下面的局势会更加严峻。 赵谌也很恼怒,他非常希望扳倒王秀,不甘心地道:“你这奴臣,说的哪句是实话” “陛下,先拿下去,慢慢审问。”既然先生为主,宦官不能自圆其说,告密的本身就有诬陷张泉上位的嫌疑。外朝几位重臣已经怀疑,张启元不得不采取下策,他已经完全放弃了宦官,为防备此人狗急跳墙,先拿下再说。 李纲实在忍受不了,断然道:“陛下,这简直就是闹剧,还望陛下务以小人之言,坏了家国体面。“ 赵谌脸色赫然,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速速问清那奴臣,张卿家继续。” 唐格和秦桧眼皮子一跳,赵谌还是咬住王秀不放,联想到茂德帝姬,他们也不再多话,毕竟还有大危机没过。 王秀多看眼赵谌,他能理解儿子的心情,却非常不看好这种坚持,作为天子,总大纲、宽小节是必须的,适当的放手是维护团结的必须手段,赵谌显然走上了极端。 他的翻转局面,把宦官至于夜走行宫的尴尬境地,已经明确自己不可能夜半出入宫禁,再往下计较没太大意义。赵谌仍然斤斤计较,显然是不明智的做法,让他非常的失望。 有赵谌强力的坚持,张启元来了精神,沉声道:“此人还需要细细审问,但传言茂德帝姬,不知王大人可知道”他敢说王秀夜行宫禁,也敢说茂德帝姬,却不敢直接提楚国长公主。也是,外面的传言是传言,有的还是他散布的传言,但要拿在垂拱殿说出来,可就不是那回事了。 你说赵柔嘉是王秀的女儿,那早两年的赵谌又是谁绝对是质疑皇室正统地位,不想混了是不是就算是能扳倒王秀,他也不可能再有立足之地,两败俱伤的结局,绝不是他想要的,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来打击王秀,赵柔嘉只能是个引子,让别人的目光始终盯着王秀。 王秀的目光转向张启元,他的目光很复杂,却就这样看着,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此时,就在城内的一处军营,封元坐在中军的厅子内,一身绯红色的半袖战袍,里面是软质轻甲,目光凌厉地看着四名将校, 这四位脸色各异,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他们想问却又不敢问,实在是憋了一肚子委屈。 “好了,你们别多想,南北盟好即将达成,有人要对王相公下手,我们的任务很简单,随时听候王相公调遣,侍卫水军也做好了准备,应付各种不利局面发生。”封元没有明说事由,却也隐含透露听从王秀调派。 四名将校都是封元的亲信,虽说听出些许玄奥,心下却忐忑不安。最近,王相公的流言不少,今个又是入宫对质,封元说的轻松无比,但那绝对是造反啊 侍卫水军也做好了准备要知道江边几个水军寨子,除了一些大型江船,还有不少刀鱼船和小型楼船,是可以快速通过玄武湖进入水门的,那是王秀的绝对心腹。 “太尉,咱们兵微将寡,恐怕。。”一人忧虑地道,有侍卫水军待命不假,但他们几个的兵力,相对整个殿前司,显得尤为不足道。 封元淡然一笑,道:“想的远了,如果谁想退出,那就现在出去,我绝不为难你们。” “太尉,兄弟们出生入死,都是从利国杀出来的,你看何时怕过。只是、只是王相公就在宫中,让我们如何营救。” 简直是笑话,现在退出去当别人是傻瓜不是,都说了准备应付变局,显然是作为王秀武力后盾,知道了这事还能退出去恐怕只能是身首异处。 “不要慌张,不是我们一支力量,不是说还有侍卫水军嘛”封元满意地看了眼四人,沉声道:“先生不会输,那些谣言会不攻自破,只是担心有宵小狗急跳墙,对官家不利,咱们只需要待命,随时出动维持秩序。” 不能不说,王秀也做了万全准备,那些来自利国的旧部,很大部分在殿前司各军,侍卫水军驻扎行在部队,也在他的掌控下,为了防止万一,他也做好了兵变准备。 当然,这是最后最不得已的手段,不到最后关头,决不能随意使用。 儿子是天子不假,但谁又能明白,谁能公开说出口,他不敢把牌放入一个盘子。政治斗争是残酷的,如果他全然靠虑并不牢靠的父子关系,那就不是一位成熟的政治家。 封元也是焦虑的,就算是利国旧部,大家出生入死十余年,可以说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那是生死袍泽的情谊。 但是,这次不是针对外族敌人,而是可能的内部兵变,他无法保证多少人会跟随,毕竟这是不同的战事,人可以奋勇杀敌,甚至视死如归,面对帝王却缩手缩脚,不堪一战,甚至发生背叛。不要怀疑可能的任何事,在危机中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傻子才不做准备。 所以,他亲自坐镇殿前司捧日军,那最靠近大内的军营,就是要以身弹压将校。至于汇集旧部最多的部队,大多在城外驻扎,他不可能公然调殿前司兵马入城,不要说影响巨大,他以枢参身份还不足以影响殿前司。 “太尉,就算王相公有事,咱们这两三千兵马,根本无济于事。”一人脸色极为纠结地道。 封元眉头一挑,他知道鄙人心中的矛盾,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沉声道:“殿前司兵马半数在我们手中,再加上侍卫水军驻扎兵马,胜算在七层之上。” 不能不说,王秀暗中经营是成功的,明面上大力发展侍卫水军,其实也没放松殿前司。 来自利国的原从旧部,半数在军中的人都在殿前司,基本都是营一级的将校,少数到了旅镇正副都指挥,有的甚至全旅镇被掌控,他才有半数在手的豪言。 ... 792.第792章 好戏出场 如果,王秀真的振臂一呼,不要说侍卫水军驻扎大江的兵马,也不说可能有旧部的迟疑,单单他有绝对信心的拱圣军,就足以应付各种突发局面,但需要时间集结入城。 :efefd 目前,他所能掌控的,只有城内的几千捧日军,必要时可以斩关夺路。 “好了,我再说一遍,不是先生被威胁,而是要随时候命,等候先生命令,清除天子身边奸佞,护卫天子安危。”封元狼顾鹰视,一身的杀气腾腾。 就在局势扑朔迷离之际,辖里却和张通古在一起,他对自己南下的成就有几分满意,南朝到底是乱了,王秀也陷入了危机,成功脱身的几率不大,除非发动兵变。 “王文实也是人才,不知还能不能出来。”张通古一阵叹息,脸上有息息相连的味道。 他是维护女真人利益不假,但那是各为其主,家国利益面前寸土必争。但是,无论王秀怎样讽刺他,却很敬重对方的才能,本来就听说王秀为南朝擎天一柱,大宋行朝能有让大金让步的实力,王秀是举足轻重的,被陷入风流事遭遇危机,实在令人可惜,尤其眼前这位还有一份。 辖里咂咂嘴,他心中也挺纠结,自从开封城下他就很敬重王秀,那份在斡离不面前谈笑风生的气度,谁能想到就在几天前攻陷大寨,差点杀了斡离不,还能坐在一起笑谈风声,不知道的还认为宾主相当,由此转为的佩服,实在不愿和王秀作对。 但是,他是兀术的亲信,受命刺探南朝情报,抓住那么好的机会,岂能平白放过去。 只是可惜张启元老奸巨猾,并不上他的当,让他无法更好把握事态,好在张启元和他的目地相同,不上当却把事态搞出来,就看王秀上是否命大了。 “大人不用担心,无论王相公怎样,南朝都会签了盟约,或许,他们还要退让一步。”他挺有信心的。 “你认为有几层把握”张通古很矛盾地看着辖里,他对内情把握并不多,平时也不能过问,心里跟猫抓一样。 “不知道。”辖里回答的也很干脆,有些事是不能说的。 张通古不免嘴角一抽,很不满地道:“我已经竭力配合拖延时间,再拖延下去恐怕不妥。” 辖里不以为意地笑了,他南下最大目的是建立据点,可以说进展的相当不错,还搭上了张启元这条线,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懂,当下道:“大人放心,你可以按照郎君吩咐签订盟约,这次王相公就算能脱身,也是声名狼藉了。” “乌虚子有,就算他和南朝皇太后有私,没有被当场拿住,总会有办法脱身。”张通古很不在意地道,有些事他不知道,却不代表不明白,交通内宫的破事,你不拿了现行,仅凭外面谣言,就想拿下宰相傻瓜不是。 “那茂德帝姬呢大活人一个,已经到达宫中,我到要看看王相公有无回天之力。”辖里在犹豫中带着兴奋。 张通古瞳孔紧缩,捻须不语。 张启元脸色庄重,正色道:“陛下,疑是帝姬的娘子已经进宫,正看押在圣人那里,却不知王大人有何说法。” “王公,你看如何”赵谌见王秀面沉似水,不由地大为得意,就在昨天,连邵成章看了刚下车的女子,也脸色大变,直接愣了半天没说话。 王秀明白,最严峻的时刻来了,赵福金可是真正的公主,论资排辈绝对是大长公主,当今天子名义上的姑母。 他已经做了准备,但谁又敢保证没有万一当年他及时赶到,东京大内的宫人留下还不少,肯定会有人认识赵福金,甚至可能出现服侍过的宫人,一切都在不断地变化,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说万事俱备,他唯一的短板就是赵福金,尽管做了万千的准备,却没有绝对的掌控,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这也是他做最后准备的主要缘由。 钟离睿的决然,固然能消除威胁,代价却不是他能接受的,无论怎么说,赵福金已经是他的女人,他必须有保护她的责任,绝不会轻言抛弃。 “张卿家,宣女史上殿。”赵谌见王秀不言不语,也不再虚伪客套了。 王秀眉头微蹙,原尚寝局女史,他也通过自己的渠道知道,赵福金正是被此人认出。 虽说,此人并非贴身宫女,却也算是接近赵福金,他之所以镇定自如,任由赵福金被请入大内,除了铤而走险外,还是有另一层打算的。 不多时,一名四十余岁的妇人进来,那是紧张地身子僵硬,脸上带着无限的恐慌,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口称官家。 “好了,刘氏,你先说说如何见到失踪的茂德帝姬。”张启元直接按上帽子,把茂德帝姬定位失踪。 唐格、李纲、秦桧等人撇撇嘴,有那么无耻的吗事还没开始,就把大帽子卡下来了,端地不为人子。 在刘氏宫女唠叨的述说中,唐格和李纲、秦桧脸色不太好看,李纲是何心态不好说。 唐格和秦桧身在事中,知道当时的局势,王秀占据城池夺取顺成仓,具备和女真人抗衡的条件,一切利益交换都有可能达成,联想到当年赵佶有招驸马的意思,他们不可能不怀疑,王秀会和女真人私下交易。 秦桧更加坚定,自己千万不要赶这趟浑水,王秀和朱琏的事或许是真的,但你没有十足证据,宦官被先声夺人,恐怕不可能拿来威胁王秀。 至于赵柔嘉是王秀女儿,那更是扯淡,总不能来个滴血认亲,你要至皇室于何种地步傻瓜才去纠缠着破事 不过,茂德帝姬的事由,有了刘氏的叙述,再加上王秀当年的资本,很有可能那位夫人就是赵福金。 他不经意瞥了眼王秀,暗付这小子也不像风流种子,作为宰相才一妻三妾,算是很低调的了。 “王大人,你还有何话可说”张启元一脸的玩味,戏虐地看着王秀,茂德帝姬的真伪,他有绝对信心是真的,更何况有真人在,就看王秀怎样挣扎。 ... 793.第793章 又闹腾起来了 “我有一妻三妾,大家都也明白,天下相貌相似的很多,为何非说是帝姬”王秀盯着张启元,面沉似水,冷冰冰地道:“难道就凭长的有几分相像,任由一个出宫不知多少年的宫人,就硬说成茂德帝姬,难道张大人不觉得牵强附会” “如果说,来了个和张大人极像的人,硬说自己是枢密直学士,难道张大人也会举手让贤” 是啊天下人长的相似何其之多,就是几乎以假乱真也不在少数,唐格和李纲慢慢颔首,他们是怀疑不假,却还没有到秦桧那种程度,认为王秀没必要为一个女人,干冒天下之大不韪,王秀的说法有可取地方。 张启元是重牌在握,丝毫不在意王秀的辩解,带有几分嘲弄地道:“既然如此,那就有请贵府夫人上殿,一问便会真相大白。” “慢。” 此言一出,众人带看时,原来正是一脸正色的李纲。 张启元嘴角一抽,暗骂李纲真是混账,关键时刻你找哪门子事啊 赵谌脸色很不好看,唐格只是为王秀说了一句话,也就很识相地闭口不言,秦桧甚至不言不语,李纲可是疾言厉色啊简直不知好歹,沉声道:“卿家有话要说” “陛下,诰命尚且不能入垂拱殿,何况妾室妇人。”李纲丝毫不在意赵谌的不悦,气势上一点也不退让。 他说的是正道理,垂拱殿多么神圣的地方,天子和士大夫商议大事所在,岂能让妇人进出,何况连正室也不是。 “那就破例一次。”赵谌恨恨地道。 “无规矩不成方圆。”李纲毫不退让地道,双目瞪着赵谌,颇有当年老包拉着仁宗皇帝的气势。 秦桧眼珠子一转,站出来道:“陛下,李大人所言极是,历来除太后垂帘,妇人不得入垂拱殿。” 王秀瞥了眼秦桧,这厮总算是有点人话,不过他也没有怨恨,趋利避凶人之常情。 赵谌有点犯难为了,眼看秦桧也出来反对,恐怕是有点难办了,只能用眼神求助张启元。 张启元并无迟疑,朗声道:“陛下可汇集旧宫人于尚宫局偏殿,在哪里倒是无妨。” “尚宫局是殿中省杂役所在,天子岂能去那里。”唐格立马地反对,他的反驳也没有道理,天子又怎能不能去尚宫局,也就是不愿看到王秀被彻底打击。 “好了,不去尚宫局偏殿,那就去晨辉殿,宣旧时见过大长公主的宫人。”赵谌一锤定音,既然有张启元的帮衬,他也铁了心。 王秀面色凝重,现在是决战时刻,成败就在瞬间,他尽可能保持镇定,绝不能让张启元看出端倪。 “文实,请。”张启元在送了圣驾,让唐格、李纲、秦桧三人伴驾而去,他才来到王秀身边,一副笑咪咪地样子,那是打死人不偿命的嘚瑟。 “子初兄,你我同乡还用客气”王秀感觉自己笑的很假,但他真心的想笑。 “好歹那么多年,总该送你一场。”张启元玩味地道,目光透着冷森地杀意。 王秀眉头一挑,注视着张启元,颔首道:“子初兄说的有几分道理,可能你我相见不多了早知道前些日子,应该多吃几杯才是。” “等完事了,我会备下酒水,文实放心。”张启元语带双关地道。 “呵呵,我今天才发现,子初兄还是位妙人,冲着这个妙字,我就不请你吃酒了。”王秀发出一阵爽朗地笑声。 一旁的几名宦官和两名班直,那心里是霍霍地,两位爷打嘴炮很委婉,但大家都能听出端倪,那就是剑拔弩张,相互要置对方死地的节奏啊 既然是神仙打架,他们可是小凡人,惹不起还能多不起,索性不闻不问,静候这两位自个动身。 宫中正是剑拔弩张,宫外的气氛也是万分紧张,一些太学生、钟山书院和来自玉泉山书院的学子,他们在宣德门御街外汇集,等待王秀出宫。 还有另一波士人汇集,那都是支持张启元的,他们相互指责对方,再加上不断汇集的市民,搞的气氛万分紧张。 知江宁府张澄紧张地要命,这位爷南迁时是监察御史,历经多年好不容易混到高位,自然是非常的珍惜。 为了确保双方不闹事,急忙调派左右巡军和缉捕使臣维持秩序。也就是相当于军警和学生对峙,想想那场面能平和了吗他也是经历过当年事的,竟然没去考虑。 没过多久,双方的士子竟然像商量好一样,掉头奚落开封府使臣,文人骂人那是一绝,直接攻击灵魂深处,一名性格火爆的铺卒受不了了,忍不住给了士子一巴掌。 正所谓千里大堤溃于蚁穴,就是这小小的一巴掌,如同蝴蝶效应地传开,从相互谩骂到个别的斗殴,最终引发了士子联合斗公人,大街上乱成一片。 市民们平时闲的蛋疼,既然有如此乐子,哪还有看的道理,那是大街小巷挤满了人啊人们闹哄哄地,笑骂的、呵斥的、鼓动的比比皆是,简直一地鸡毛。 有些人是唯恐天下不乱,不断鼓噪双方的火气,希望越乱越好,也能趁机浑水摸鱼,至于干什么勾当,只有自己明白了。 张澄也是个狠人,当年他奉了赵桓密旨,用铜瓜子砸死童贯,但不代表他是傻瓜。 当他接到发生骚乱的消息,当即大吃一惊,一边传令缉捕使臣和巡军撤退,一边亲自赶到,当年开封那出子事他是知道的,那帮学生闹腾起来还真头疼。 自己开始时考虑不细,让吏士前来压制,这帮蠢货竟然和学生发生冲突,节骨眼上岂不是没事找事万一是事闹出来人命,他的前程也就完了,恨不得把左右巡军使给砍了。 兵马是撤下来,但士子们的火气被点燃,再加上市民的起哄,一大票子人直接奔向东华门,张澄立马傻了眼。 这叫哪门子鸟事,正在庆幸没出人命,人家又转战东华门,简直就是十余年前陈东、欧阳澈等人的翻版啊自个真倒霉透顶,知江宁府刚刚干了一年。 ... 794.第794章 对质 不过,群情激奋的学子,重复当年的典故,有的要营救王秀,有的要看是非,甚至有人在想好事,陈东、欧阳澈、钟离睿等人飞黄腾达,也是在十余年前奠定的基础,那可是在开封旧都的大事,重复前辈们的事业。 既然激情被点燃,那就没有人能拦住他们,大群士子汇集东华门,数万市民也跟了过来。 原本,学子还分为两派,有人对王秀的传言半信半疑,但很多市民却深感王秀主政好处,江宁有今天的发展,市民能享受和平环境,哪个不是受王相公恩惠。 再说,最近不是盛传王相公是圣人门徒,蓬莱太初真君转世吗圣人门徒,仙真转世怎能干那种事大宋朝廷的延续,还有今天蓬勃发展的局面,难道不是王相公的苦劳嘛 大家能对传言津津乐道,并争相传诵,却不一定会当回事,节骨眼上的轻重,还是能拿捏准的。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纯洁的思想,也有人抱着龌龊的念头。嗯,应该说每个人心中都有阴暗面,对可望不可即女性的占有,也有别的阿猫阿狗想法。 力挺王秀的人,那都是王秀的铁杆粉丝,就算夜行宫禁是真的,那也是人家的本事。既然王相公有中兴大功,赵家被王相公救下来,也该付出点利息,皇太后年轻美貌,王相公英姿不凡,那是啊也是人之常情。 这种想法是不能明说的,只能在大家肚子里想想,至于楚国长公主那档子事,除了某些心理灰暗者,或是阴谋论的持有者,谁都没放在心里。 谣言一点脱离现实,那就成了笑话,成熟理智的人绝不会相信,王秀有那么大能耐,当年竟能和太子妃相互行走内宫,简直拿班直侍卫开玩笑,居心不良。 如果说现在的王秀和朱琏,分别是掌握大宋国运的人物,他们之间有猫腻,这还说得过去,人家位高权重嘛行走也是相对便利许多。 那个时候,王秀不过是新近的进士,朱琏不过是刚嫁入皇家的妃子,有什么能耐走在一起。最离奇的是,楚国长公主出生的前后,王秀还在利国监,中间就回来述职几天,他们有可能在一起这笑话闹的不小。 就在传言赵柔嘉是王秀女儿时,不是没有人研究过,相反很多人细细研究过王秀履历,得出了不可能的结论。 有时候,事实和谣言不过一墙之隔,真实的事务在人们眼中,那绝对是不可思议,是羞辱大家的智商。 面对不断汇集的人群,班直侍卫极为恐慌,紧闭关防虎视眈眈,张澄也到了现场,看到人山人海群情激奋,他是背脊发凉,连喘气也非常困难,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个时候,人们压根不怕他,要是有一点火花,真是万劫不复了,只能希望宫中做出反应。 此时,市民和士子尚没有完全汇集东华门,在晨辉殿中,一些旧宫人陆续到达,赵谌阴沉着脸看着王秀,生硬地道:“让她上来。” 却见,一位身穿素白衣裙的绝色妇人,正款款上殿,那份淡定的从容,还有那端庄高雅的姿态,让人眼前为之一亮,一些老宫人个个惊讶地看着,似乎不敢相信。 邵成章已经手指发颤,带动着袖袍也颤抖不已。 王秀脸色从容,但他袖中的手却握紧了。 这是最关键的时刻,过了这关海阔天空,过不去万事皆休,只能发动最后的挣扎。这也是他思考良久做出的决定,为自己、为赵福金、为林月姐,甚至为了朱琏,他必须要铤而走险,把过去的一页彻底揭过。 “妾身刘氏参见官家。”赵福金并没有下跪,也没有制度让她见天子跪拜,也就是到了个万福,她之所以说刘氏,也就是随了母亲大刘妃姓氏。 既然与过去彻底割裂,她的说法没有什么过错。 赵谌哪里见过姑母,他却也有点不耐烦了,没好气地道:“好了,刘氏,有人说你是当年的茂德帝姬,朕的姑母,却让旧时宫人来认你。不过,朕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是在宫中,不要有任何的忌惮,是皇家人旧时皇家人,说出来就是。” 这是开门见山,以气势压迫人,往往很有效果,王秀嘴角上翘,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他了解自己的儿子,只能说背后有高人指点,至于是哪位,是显而易见的。 “官家,妾身因战乱家破人亡,幸亏被相公所救,才甘愿托付终身,哪敢奢望皇家帝姬。”赵福金也是聪慧女子,显然明白赵谌居心,从源头上给断了念头,语气非常之平静。 赵谌自然得到张启元的指点,率先从赵福金身上入手,或许能取得意外收获,哪知道人家一口否决,实在让他郁闷不已。他又看了眼赵福金,就算没人看多了,但那成熟风韵仍让他暗叹王秀艳福,沉声道:“原来如此,却不知夫人是哪里人士” “妾身怀州人,因虏人南下和家人失散,在大河边上被相公救下。”赵福金不咸不淡,那么多年了,她的心早就淡了,不再以皇家帝姬自居,再加上赵桓做事很绝,明显要置王秀死地,让她极为不满意,还能在意眼前这位赵官家。 “哦,原来这样,为何没有听说王公有你要知道王公有正妾开办酒楼。”赵谌强压心中急躁,耐着性子问话。 “官家,妾身是相公侍妾不假,但相公并未约束妾身,有人热衷经营是人家的本事,文十三姐有那本事,相公就给她机会,并非把十三姐养在内院。妾身切不喜抛头露面,更不愿外出,相公爷不去勉强。。” “没想到王公还有此容人之量。”赵谌尴尬地笑了,人家给不给正妾自由,是人家自己的事,就是天子也不好干涉,侍妾纯属商品,藏在府邸享用,那也是正常的。 “相公若无容人之量,妾身也不会甘愿侍奉。”赵福金说话时,偷眼看着王秀,眸子里尽是柔情。 ... 795.第795章 王家人的担忧 唐格、李纲和秦桧等人脸色尴尬,这妇人还真是胆大,竟在大殿上眉目传情。 王秀莞尔一笑,他压根就不在意什么失仪,节骨眼上,哪个不长眼的敢找没趣没看到殿中侍御史老神常在。不过,赵福金的表现让他很意外,更让他领受自己坚持的正确。 从一开始是包袱的感觉,渐渐地接受,却仍然有一块心结,并没有完全接受赵福金,没有男人不在意女人的过去。 尽管,时下对妾的要求并不高,甚至有夺人妾室或赠送,他却仍然不能完全放开。危难时刻方显真心,赵福金的心意明白无误,完全不在意皇室融化,真正成为自己的女人,甘愿深藏在别院内。 如果,能听过这次难关,他决定一家人敞开了心扉,光明正大让赵福金、林月姐进府邸。 赵谌有点加不住了,不由地看了眼张启元,希望他能找出点端倪。 张启元本没见过如今的赵福金,他从姿态还是谈吐上,认定这日绝对是茂德帝姬。 因为,相貌或许会改变,但人的气质和神态是很难作伪的,那是经过几代人的传承,逐渐培养的气质,不是想模仿就能模仿出来的。 根据他的猜测,赵福金并没有遗落民间,无论是环境还是生活,都有最起码的保障,尤其是跟随王秀所享受的生活,也就是说她不可能任何蜕变,从里到外形成的贵族气质,绝不可能改变,这是他执意要赵福金上殿主要缘由。 他多看赵福金几眼,慢慢走到她的对面,缓缓地道:“谁想到当年闻名天下的茂德帝姬,竟然会甘心蜗居,实在没想到啊”说着话,玩味地看了眼王秀,意味昭然若揭。 “妾身不知大人说些什么,人都说妾身是茂德帝姬,真是不知所谓。”赵福金警惕地看了眼张启元,她能察觉这个男人不怀好意,她也对之没有好感。 “那就请宫人先来看看。”张启元是胜券在握,他不相信没人认出赵福金。 王家的府邸 友琴莫言配合女儿王新真玩耍一阵,在王卿苧来了,她才让李采薇带着王新真出去。 “秀哥儿进宫了”王卿苧没有废话,她是直奔主题,脸色是一阵苍白。 友琴莫言很镇定地颔首,很平静地道:“大姐,等等吧哥哥是信心十足。” “妹子,你就沉得住气”王卿苧见友琴莫言不急不躁,不由地无奈地翻个白眼,王秀位极人臣,在她眼中仍然是小兄弟,需要他的关心。 “急有何用,哥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大姐稍安勿躁。”友琴莫言反倒劝慰王卿苧,就像她早上静静为王秀穿戴,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自是温柔地交代下朝回家,然自己的男人感受到家的温暖。 作为王家大妇,她是合格的,作为诰命夫人,她的知进退也是合乎礼法的。 王卿苧无奈地看了眼友琴莫言,又恨恨地道:“秀哥儿真是贪心不足,你说那丰乐楼的狐媚子也罢了,怎么就惹到茂德帝姬了,当年他不是拒绝了招驸马嘛” 你既然喜欢帝姬,当年就应该做个驸马,干嘛还要冒天下大不韪 友琴莫言莞尔一笑,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但她心中是担忧不已,却不能在大姐面前表现出来。 “哼,丰乐楼那狐媚子,平素最好献殷勤,这回倒没见她露面。”王卿苧是没办法,只能找文细君发火。 有琴莫言一阵无语,大姐和文细君太没缘分了,那么多年都磨合不了,反倒是越发的不待见了。 “秀哥儿那是真的呸呸,我说的是别院那边的两个。”王卿苧神秘兮兮地道。 有琴莫言黛眉微蹙,她何尝喜欢有人分享,但成功的男人不是她所能希望的,美人就是用来点缀的,她依旧心平气和地对待,做好一位正妻大妇。 “看你,还跟没事一样,我都急死了。。” “大娘子,二娘子过来了。”一名丫鬟匆匆进来,那是王卿苧的贴身丫眷,常在府邸走动,也是非常有地位的下人。 王卿苧和有琴莫言待看时,却见文细君风风火火进来,没等她们开口,就仓促地道:“大姐,宫中来了消息,官人移步晨辉殿,城里都乱套了。” “怎么回事”王卿苧也不顾不待见文细君,急忙起身询问。 同样,文细君也看着王卿苧不太顺眼,但此时也没有抵触心思了,仓促地道:“官家汇集宫人认帝姬,商水张家二哥上蹿下跳的,非要置官人不仁不义地步,简直是作死。” 王卿苧倒还没什么,她知道王秀和朱琏的好事,却不知道她的秀哥儿胆大包天,竟然真会藏着帝姬和妃嫔,文细君那么一说,桥脸顿时煞白。 说实在的,她也知道王秀在别院有女人,却没放在心上。如今功成名就的男人,哪个没有三妻四妾,秀哥儿对友琴莫言依旧如初,就算养几个美人,也不是什么大事,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只要友琴莫言不问也就无妨。 哪里想到牵扯了茂德帝姬,这算哪门子事啊秀哥儿的胆子也太肥了,那和皇太后的事是铁定的,还没纠缠清楚,这会又出了个帝姬,真不让人放心。 友琴莫言可是脸色煞白,他作为王家大妇,也隐约明白别院两位美人的身份,用旧宫人认人,那不一认一个准腿有点发软,身子摇摇欲坠。 “妹子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王卿苧急忙扶住友琴莫言,他对自家兄弟的媳妇,那是真心的欢喜。 再说,友琴莫言又怀上了,那可是王家传宗接代的希望,可不能有点差错,那罪过可就大了。 “大姐,你有身孕,千万不要激动。”文细君也扶着友琴莫言,脸色极为关切。 “没事,大姐,十三姐,我没事,只是太疲乏了。”友琴莫言重新坐下,吃了被茶水,感觉胸中舒畅多了。 “妹子,到底怎么回事”王卿苧奔波那么多年,眼力劲是练出来了,友琴莫分明是害怕了,看来知道的真不少。 ... 796.第796章 柔情一睹 文细君看了眼王卿苧,他同样是老练非常,王卿苧能看出来,她又怎能察觉不到。 友琴莫言又怎能随意说出来,不由地脸面疾苦,低声道:“大姐,十三姐,别多问了,也不知相公怎样了。” “希望吉人自有天相。”王卿苧见友琴莫言似乎有难言之隐,她也不便再多问,毕竟人多眼杂,又看了眼文细君,眸子里显出些许复杂,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文细君也和王卿苧一个心思,他们都是见多识广,明知友琴莫言有隐情,却也不能多问,对王卿苧的询问也没有磨叽,道:“太学生和两大书院讲学、学生,都到了东华门,他们和江宁府起了冲突,好在张澄这厮聪明,及时撤出了公人,不然可真出大乱子了。” “这么说,他们是声援秀哥儿”王卿苧眼前一亮道,瞬间抓住了关键,只要一闹腾,就能浑水摸鱼。 “大部分是,正向东华门汇集,规模很庞大,绝不亚于当年营救李相公。”文细君似乎心有余悸,来的时候马车差点被拦住,那帮开封府宫人六亲不认,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那就好,只要秀哥儿把握时机,未尝没有反戈一击的机会。”王卿苧总算松了口气。 “我们只能等候,希望官人能摆脱困境。”友琴莫言心情很沉重,平时看是王秀平静,似乎稳操胜券的模样,但她却明白,自家哥哥内心深处的焦躁。 “总得有点作为,哎,明叔在做什么”王卿苧自言自语道。 却说,就在大殿内,邵成章首先出来,他虽说不是侍候帝姬的内侍,却也算是资历深厚,当然还有那位尚寝局女史刘氏,那是绝对重要的配角。 “大官且看,是不是茂德帝姬”张启元面对邵成章还是有礼的,高等宦官到了资深地步,绝不亚于尚书六部。 “就是,她就是帝姬。”刘氏凝视着赵福金,仿佛发现猎物的母狼,一双杏花眼闪闪发光。 “哦,你确定是”张启元笑咪咪地道。 “这是自然,妾身也侍奉过帝姬,自然能认出来。”刘氏很显然是信心十足,她真的能肯定眼前这位就是,虽说相貌有了些许变化,气质神态是改变不了的。 “敢问这位娘子,说妾身是帝姬,到底居心何在”赵福金没有任何惶恐,心平气和地盯着刘氏,她知道这个时候的关键,自己决不能慌张。 当年,她的慌张和还怕让自己沦陷,现在为了王秀,定要坚持下去,决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刘氏在那能看穿她目光的注视下,不由地打个冷战,磕磕巴巴地道:“帝、帝姬,婢子。。婢子,你就不要否。” “能成为帝姬自然是好,娘子是说妾身像茂德帝姬,若没有跟随相公前,或许妾身也就认命了,毕竟这是一场荣华富贵。”赵福金神色玩味,眸子转向王秀,柔声道:“能跟随在相公身边,就是妾身今生最大的愿望。” 那脉脉含情的眸光,简直就是肆无忌惮,不要说唐格、李纲等人,连王秀也觉得尴尬不已,老脸有点发热。 但是,他心下却阵阵涟漪,原本对赵福金还有的那点同情,全然化作浓郁的爱意,竟在目光中显现。 邵成章的眼睛等的大大的,他认定眼前的绝色妇人,绝对是当年的茂德帝姬。 但是,他有点犹豫了,最美丽的皇室帝姬,历经了种种苦难,终于有了美满的归宿,看那神态是那么的依恋王秀,时间的经历,看来王秀是善待帝姬的,他又怎么能坏了帝姬的好归宿 难,实在是难啊他自诩铮铮铁骨的邵九百,素来刚直不阿,算是阉寺中的清流,今天却犹豫不决了。 “大官是怎么了”张启元见邵成章犹豫不定,脸色阴晴变幻,不免有几分担忧,这厮是资深的老宫人,要能出面指认,拿下王秀的概率就成了五成,但看这态度似乎不妙,对方似乎在犹豫不决。 “哦,看着很像,一时想到旧事出神了。”邵成章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眼赵福金。 赵福金脸色坦然,依然是保持微笑的姿态,整个人显得高贵典雅,令人不忍侵犯。 张启元眼珠子一转,问道:“真是帝姬” 邵成章是万般为难,他真心不想否认,却看到赵福金那柔情一睹,顿时明白帝姬不在是女孩,噩梦过后不需要皇家的尊荣,只有王秀能给她安宁。 说实在的,他真的无法拿出主意,忠于皇室和怜悯帝姬之间,这个抉择实在是太煎熬了。 “大官,难道还要再看不成”张启元有点沉不住气了,心里一个劲敌打鼓。 邵成章咂咂嘴,目光就没有从赵福金脸上移开,不过,他是再次坚定心思,双眼从赵福金脸上转向张启元,平静地道:“看是帝姬,却相差甚远。” 王秀松了口气,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邵成章,赵福金莞尔一笑,顿时千娇百媚,让在场一群老狐狸恍然。 张启元脸色铁青,狠狠地瞪了眼邵成章,沉声道:“大官确定,不是茂德帝姬” 面对张启元狠狠地质问,邵成章根本不当回事,轻松地道:“猛一看差点认定了,但细细看去还是有差别,帝姬要比刘娘子美艳三分,也要高贵一份。” 尼玛,这就是理由张启元差点被气的晕过去,但人家说不是的,仅此理由也能过去,总不能拽着不放。 赵谌哪里明白邵成章心思,不由地道:“难道真不是” “官家,王相公家的夫人,绝不是帝姬,奴臣可以看出端倪。”邵成章已经平静下来,一副物我两忘的模样。 王秀真没想到邵成章会帮他,那位可是软硬不吃的主,他并未去请托,也认为就算对方认出帝姬,哪也仅仅是一家说辞,并不能左右大局,今个却不知对方是怎样打算了。 不过,有了邵成章的否认,宫人这关算是过了大半,相信没几人再不识抬举。 谨慎,还得再谨慎,张启元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 797.第797章 真假帝姬 张启元恨恨地看了眼邵成章,不免腹诽王秀还真行,连邵九百这种硬骨头也被说动,违心地说了话,真是不一般的强悍,他心中越发地不安,王秀表现的太镇定了,看来还是有强劲后手的。 不过,他又患得患失,王秀一向兵行险招,或许是最后手段也不一定,可不能被表象给蒙了。 “官家,她就是帝姬,婢子绝对不曾认错。”刘氏有点害怕了,她看到邵成章开的口,导致十余名老宫人犹豫不决。 能在宫里混到带品的女史,她也不全然是笨蛋,知道今个圆不过去,不要说王秀放不过她,就是天子这关也过不了,等候他的将是诬告当朝宰相,连死都是一种享受。 “敢问,你口口声声说奴家是帝姬,却不知你是帝姬何人竟然敢如此肯定”赵福金看刘氏很面生,绝不会当年身边人,也就疾言厉色起来。 “婢子是尚寝局女史,当年曾有幸侍奉帝姬几日。”女史真的慌乱了。 “帝姬出嫁前,你就是女史”赵福金淡淡地问道。 “还不是。”刘氏下意思地道。 “妾身就不多问了。”赵福金态度温和,有礼有节,表现的极为大方。 邵成章眉头微蹙,立即明白怎么回事,好聪明啊他玩味地看了眼赵福金,目光瞪向刘氏,脸色变的极为阴沉,沉声道:“按制度,帝姬尚寝宫人,必须是女史之上,你连帝姬都没接近过,缘何信誓旦旦” 刘氏脸色大变,急忙辩解道:“妾身是无法时时照料帝姬,但也能在一旁守候。” 张启元发觉自己又忽略第二个问题,没有搞清楚女史在茂德帝姬出家前的身份,帝姬日常生活,绝不是低级宫女能负责的,只能是带有品衔的女官才行。 那些低等的宫女,最多是干些粗使伙计,绝对不可能和帝姬近距离接触。 在场的这群老狐狸,脸色那个精彩啊本以为赵福金上殿,恐怕在劫难逃,就算邵成章否认,人家只要咬死口,事还是得悬着,对王秀是越发地不利。 哪想到刘娘子轻轻一句话,就把危机给消除了,反倒是回手一击。作为连帝姬身边也去不了的低等宫人,你有什么资格指证帝姬,往小里说是妄图侥幸,往大里说分明是包藏祸心,意图不轨啊 张启元一头黑线,众目睽睽下,他又不能有所作为,只能暗骂女史糊涂。早年宫人流散,注册的名单也丢失不少,除了跟随南下的宫人,谁知道你是不是带品的女官,咬死口你是就是,真是一招失误满盘皆输。 正当他无计可施时,却传来康王和福国大长公主觐见,不由地精神一振。 王秀却神色微动,眉宇间充满很不愉快的色彩。 当赵构和赵多福进来,赵福金的娇躯明显有点颤抖,她可以对赵谌熟视无睹,但对赵构和赵多福却不能,毕竟是自小长大的兄妹,尤其是赵多福,当年可是她的小跟班,不可能做到心平气和。 但是,为了王秀,她只能忍下这份心情,依旧保持风淡云轻的姿态,准备迎接最心痛的挑战。 王秀玩味地看着赵构,又深沉地看了眼赵多福,脸色颇为凝重。 “九叔,二十姑,你们来的正好,且看王公夫人。”赵谌有点撑不住了,旧宫人哪个不保持沉默,眼看王秀真正成了受害人,他是相当的尴尬,赵构和赵福金的到来,让他眼前一亮,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张启元也有点吃味,他来到赵构身边,沉声道:“大王,皇太妃到了北岸,耽搁大王去迎接。” “无法,国事为重。”赵构显的颇为大度,神色也极为轻松,他转首看了看赵福金,目光却是复杂的。 赵多福同样是惊讶万分,她敢肯定眼前的妇人,绝对是她的四姐,不由地走到赵福金身旁,抓住她的袖子,激动地道:“四姐,真的是四姐。” 张启元眼前一亮,王秀眉头微蹙,赵构那是沉着脸,目光游离不定。 “大长公主恕罪,妾身并非帝姬,还望大长公主见谅。”赵福金竭力压抑心中苦楚,否认赵多福的指认。 眼看曾经的小跟班,就站在自己面前,却不能去相认,心中悲苦可想而知,脸上却要强忍平静。 赵多福惊讶地看着赵福金,忽然意识到什么,目光凶煞地转向王秀,道不尽有多少怨恨。 王秀没有关注赵多福杀人的目光,他倒是看着张启元,神色颇为玩味。 “不会的,你是四姐,你就是四姐,为什么否认,难道有人威胁你”赵多福掩去怨恨的目光,脸上尽是不尽悲凉。 赵福金看着赵多福忧伤的神色,就在这瞬间几乎无法控制,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情谊,不断地升腾翻滚。 王秀脸色很不好看,赵多福看是情真意切,实则包藏无限祸心,他自问没有的罪过这位大长公主,为何要把锋芒针对于他好在自己左右万全准备,否则真的阴沟翻船了。 难道,历史并没有错,这厮冒牌货不成他也不好去断定,真的假的已经不重要,关键对他造成了威胁。 “大长公主对帝姬真诚,可惜。。可惜妾身并非茂德帝姬。”赵福金的娇躯轻轻颤抖,极力否认着,但她的眸子却有点飘忽,可见心中防线正在瓦解。 “四姐,你就是四姐,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咱们自小在一起玩耍,宫中就属四姐对我最好。你放心,在官家面前没人能威胁你。。”赵多福是激动万分,拉着赵福金的袖子不丢。 “不、不,大长公主。。”赵福金慌乱不已,急忙抽开袖袍,几乎不能把持自己。 张启元大喜,赵多福还真行,感情牌打的妙啊赵福金显然是演不下去了,他不由地看了眼赵构,现在只要九大王出面,王秀绝对在劫难逃。 王秀见赵福金有点坚持不住了,他的眼角余光也看向赵构,此千钧一发时,他也不能有任何大意。 ... 798.第798章 危机继续中 钟离睿坐镇枢密院,那是老神常在,昨天晚上才刚刚回来,一身疲惫没有散去,却听到外面学生汇集的传言,让他眼前一亮,有种似乎当年事的感觉。 多日来,他几乎跑断了退,为的就是这一天,甚至连茂德帝姬被王秀截留的事,也是他和王秀商量后散布的,彻底打乱张启元秘密行事的谋划,把各种矛盾彻底公开化,从而引起民间大规模的议论。 既然有议论就会有煽动,有了煽动就会有行动,打破某些人暗中实施阴谋打算,也把水彻底搅混了。 用舆论引导的方法,鼓动学生上街,绝对是一着妙棋,既然水被搅混了,那就让民间的争议给朝廷压力,能形成大规模的上书就更好了,至少能保障王秀的安全,也能掩护兵马调动的轨迹,可以说是一举三得。 但是,学生被成功地鼓动并不容易,讲学那关是尤为重要,人家大儒们也不是傻瓜,怎能平白被你忽悠,他私下做了很多的说服,连李清照那里也去了,并发生激烈的争辩,以至于心力憔悴。 终于,他得到叶梦得、李清照等人认同,公开支持学生上书,既然有了讲学们的支持,学生们当然像打鸡血一样兴奋,尤其是对王秀学术了解越深的学生,越是感到离不开山长,认定王秀是被人构陷的。 太学生又是不安分的主,只要忽悠成功,根本不用太多鼓动,就直接走上街头跟你玩,连江宁府也尤为忌惮,才给钟山书院和玉泉山书院来行在代表绝佳理由,法不责众嘛总会有义愤填膺者,三股洪流和反对派对撞,直接引起市民的巨大反响。 此时,他考虑的不再是街面上,更不是王秀,而是在煎熬中等待,该做的都做了,就看王秀的怎样摆脱困境。当然,属于他们力量如何调遣出来,也是一项重要的事情,这些事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决定给辛炳说说,自己去东华门看看。 辛炳是快要卸任的人,钟离睿没有意外将接任都承旨,他没必要不给这个面子,谁不知道钟离睿是王秀的心腹。 于是,给了个比较恰当的借口,去东华门观风,随时禀报民众动向,也好让枢密院做出反应,从而结下善缘。 再说了,他也对王秀也是认同的,认为某些人做得太过了,拿皇家开涮也就得了,你还把十年前的破事公开,说王秀勾结虏人做交易,得到了茂德帝姬,简直羞辱他的智商。 以当年的天下大局,王秀完全可以利用虏人,夺赵家天下,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非得要沦陷虏人寨子的落魄帝姬。 就在赵福金扛不住时,外面传来阵阵的呼喊声,一名黄门急匆匆进来,慌张地道:“官家,大事不好了。” “外面怎么回事,难道有人聚众闹事”赵谌脸色很不好看,阴的都能滴出水。 “外面学生跪在东华门,还有数万百姓,说是、说是。。”黄门看了眼王秀,吞吐吐地翻白眼。 “怎么回事”赵谌见黄门不给力,不觉提高了嗓门。 “哦,他们说王相公冤枉,是被人陷害的,看群情激奋,似乎要闯宫门。” “好大胆子。”赵谌气的脸色铁青,浑身颤抖不已。 王秀看了眼黄门,给对方个会心地笑,这个人情他记下了。 其实,从喧闹声音传来,唐格、李纲和秦桧就明白了,张启元也明白了,他们哪个都不是傻瓜,联想到几天前沸沸扬扬的茂德帝姬截留的传言,再看看现在的情形,目光都落在王秀身上,各自发出不同的评价。 张启元恨恨不已,他早有预感王秀有后手,却哪像这厮成功鼓动学生上书,引发市民大规模的围宫,恐怕连赵谌都要投鼠忌器了。不由地心下愤恨,目光转向赵谌,决然道:“陛下,外有乱民,当紧闭关防调动禁军护驾。” “对,传枢密院立即发兵符,调动最近的禁军维持秩序。”赵谌可不愿意出事,当年他九岁时,就听说过学生闹事,可不是好玩的。 “陛下,臣还是出去看看,安抚士民以免闹出事端。”秦桧是当仁不让,他不愿在留在是非之地,请命出去安抚学生固然是苦差事,也是遭人骂的差遣,却总比在这里好。 “也好,卿家快去。”赵谌对秦桧的主动很满意,却对唐格、李纲产生一丝不满,作为两府领袖,这两位显然太迟钝了。 这一打岔,赵福金总算回过味来,王秀还危在旦夕,自己竟然心动,实在是危险,她再次封闭了心中感情,眸子也由迷离变成了清冷。 王秀暗自松了口气,他非常庆幸外面的学生、市民来的及时,赵福金实在撑不下去了,就差一点会被赵多福感化,他妥妥地筹划也会折戟沉沙。 即便是如此,从唐格、李纲等人的眼神中,他已经看出赵福金的暴露,除了赵谌之外,几乎无人怀疑赵福金真正身份,所差的就是一个认证。 “四姐”赵多福仍想做努力,让赵福金彻底崩溃。 “大长公主,妾身绝非帝姬,刚才大长公主真情流露,妾身有感公主姐妹情深,真的好感动,可惜妾身没有福气。”赵福金也是聪慧女子,很自然地圆上刚才的失态,女人都是感性的,见不得别人忧伤,也说得过去。 赵多福惊讶地看着赵福金,弱弱地道:“四姐,难道真不愿回来,难道真忘了我们姐妹情深难道真有人逼迫你只要你说出来,自有官家替你做主。” “大长公主,妾身是相公的妾室。”赵福金也隐隐察觉,赵多福的矛头隐有指向王秀,她不免彻底收起了感情,升起了戒备之心,目光中的柔和变成了警惕。 张启元正要给赵构眼色,这位九大王显得太镇定了,从进来就非常低调,一直盯着赵福金在看,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却不防外面按传来:“太后娘娘、圣人娘娘驾到。” ... 799.第799章 朱琏的出场 赵谌一怔,急忙站起身迎下去,却见朱琏和韩氏过来,他嘴上道:“娘娘怎么来了圣人,你身怀六甲,没事不要乱跑。 :efefd” “还能不过来吗再不出来三衙卫士就要造反。”朱琏脸色很不好看,瞥向王秀的一睹却是柔和的。 王秀目不转睛,朱琏来的很及时,甚至可以说恰当好处,她和外面的学士、市民完美地结合,形成对赵谌、张启元的威慑,又对赵构形成巨大压力,算是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赵谌惊讶地看了看韩氏,真不明白发生何事,让朱琏如此恼火。 韩氏脸色极为尴尬,低声道:“官家,慈寿殿三衙卫士阻拦娘娘,甚至强转步撵。” “还有这等事,好大的胆子。”赵谌心里发虚,他是要限制朱琏行动,也是制约宫人出去,但从来没想过强行禁锢,强行阻拦也就算了,你跪着不让过也行,出手强转步撵,那就有点过了,说是忤逆也不为过。 张启元也是做贼心虚,不免心下揣揣,这个时候朱琏的到来,肯定借助韩氏,又发生班直这破事,大好局面为之一转啊心里那个恨。 “三衙卫士好大胆子,今日当值慈寿殿是哪个”李纲是知枢密院事,可以说是殿前司的上司,出现这等破事,他脸色也不好看。 带御器械张明重脸色惶恐,强转步撵可不是他能承担的,立即道:“银枪左班押班并六名卫士。” 赵谌一脸尴尬,沉声道:“好大的胆子,把他们赶出去听候处置。” 朱琏对处置班直侍卫没有半点兴趣,她一直忍让就等今天,在众人玩味的目光中,她转向了赵福金。 “陛下,臣有本奏。”王秀面沉似水,嗓音格外洪亮。 “哦,王公有事”赵谌见王秀说话,有朱琏在场他不得不保持尊敬。 张启元一阵发苦,王秀要发难了 “三衙卫士不仅围困慈寿殿,竟然又动娘娘步撵,这是谋逆大罪,依例族诛。”王秀的话犹如来自九幽地狱,格外的萧杀。 “按例处罚即可,怎能随意斩杀三衙卫士”赵谌吃惊地看着王秀,眼看那冷冰冰地目光,不觉一阵心寒。 王秀盯着赵谌双眼,厉声道:“当年耿南仲离间两宫,内侍竟敢挟持太上,导致两宫失和,被虏人所趁。今日,竟然又出现当年事,三衙卫士胆大妄为,今天敢围困太后,冲撞步撵,明天就敢刀兵相向,不杀不足以震宵小。” 在场老狐狸哪个不明白,这事可大可小,那些班直侍卫不过是奉命行事,都是夹在中间的可怜虫,所谓阎王打架小鬼遭殃,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王秀下手是狠辣,却又无可厚非,人家说的没有错,还援引十余年前的成例,你真心不好维护。放弃那些班直侍卫,又会让手下人心寒,谁还真正为你办事这是在打击天子威望啊 赵谌一阵恶寒,他心里明白是自己下的命令,却哪想到班直竟敢冲撞步撵,真是胆大妄为。 秦桧眼珠子一转,意识到是自己出面时候了,他朗声道:“陛下,王大人言之有理,不仅要重处三衙卫士,还要拿出幕后真凶,不杀一儆百难以服众。” 王秀玩味地看了眼秦桧,这厮倒是会挑时候,话题也是精妙,没有公然支持他,就算到最后谁胜谁负,都无法抓他的把柄,难道卫士作乱不该杀难道幕后指使者不该杀 张启元眼皮子一跳,暗骂几名班直侍卫混蛋,你就跪在地上不起,也能把朱琏拦住,干嘛要碰她的步撵,这不是给人把柄嘛看来王秀是抓住不放,他还真不好脱身。 朱琏脸色平静,淡淡地道:“相公说的不错,他们今天敢冲撞,明天就敢刺杀。” 赵谌忍不住看向张启元,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却失望地发现张启元脸色苍白,不知在想些什么。 “九百,你是皇城使,还不快去擒拿叛党,查清楚幕后主使。”朱琏毫不犹豫地道。 邵成章点了点头,果断地道:“奴臣遵命。” 赵谌心中那个憋屈,他这个天子在朱琏和王秀面前,简直如同傀儡,班直侍卫所杀就杀,一点也不给留情面。 他明白了,看是大权回归他手中,其实自己仍旧是傀儡,关键时刻连话都说不上,心中的怨念更加深重,不仅对王秀的仇恨越发根深蒂固,连朱琏也恨上了。 他却哪里明白,大庭广众下凡事占理,朱琏和王秀之所以强势,就是抓住班直的弱点,也是他的一步臭棋。 既然战火已经蔓延,必须要分出胜负,那各种手段都要用上,这时候可不是心软时,也是不认亲情的时候。今个,胜了,还有机会论亲情,败了,什么都没有了。 “相公真是好福气,竟然有如花美眷相随。”朱琏也不再纠缠幕后主使,点到为止比打破砂锅更具有威慑,她走到赵福金面前,笑眯眯地道:“难怪人都说夫人是四姐,真的是很像。” “妾身见过娘娘。”赵福金目光闪烁,给朱琏行个万福。 “娘子千万不要多礼,委屈娘子了。”朱琏的态度极为和善,她作为知情人非常明白,有些事吃味也就算了。 “娘娘,四姐。。”赵多福似乎还要纠正,她有点急不可耐。 “二十姐,四姐早就身陷北方,我看娘子看是四姐,细细看来却还不是一样。”朱琏瞥了眼赵多福,语气极为冰冷。 赵多福很不甘心,但她却没有顶撞朱琏的胆色,只能不甘心地退下,却把目光扫过张启元。 “大王,你再看是不是四姐”朱琏没有被动防御,反而找上了赵构,他的语气相当地温和。 赵构嘴角一抽,凝重地看了眼赵福金,并没有说话。 赵多福似乎抓住救命稻草,看着赵构道:“九哥,你倒是说句话,分明是四。。” “二十姐。”朱琏目光锐利,气势夺人,让赵多福一阵不安,急忙低下头不敢直视。 ... 800.第800章 封元的准备 赵构一阵犯难,余光扫过王秀,缓缓地道:“我和四姐分离十年,却也淡薄了许多,这位娘子是不是四姐,还真说不上来。 不过,四姐跟随太上北狩,除了二十姐和燕大宗姬幸运,恐怕很难回到朝廷。” 他的话很滑头,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直接把自己捞出来,又卖给朱琏个面子,随着一位公主和郡主的意外回归,你要说都有好运气,未免也太离谱了。 很多时候,朝廷也非常明白,许多宗室女流落北方酒楼,来往的使臣也视而不见,也没见几个能逃回来。 朱琏很满意赵构的态度,王秀也相当满意,不介入对于赵构而言,绝对是最好的选择,也不妄他牺牲一定利益,坚持让韦妃回归。当然了,事还没有完,他还没有出手。 张启元心下冷笑,他意识到对方抓住班直把柄,要无法打倒王秀,恐怕他就要成为鱼肉,朗声道:“陛下,还请驸马都尉前来,夫妇之间应该非常好辨别。” 赵谌似乎明白张启元的用意,发苦的脸上泛出笑容,这可是绝对杀招,夫妻间还有何秘密可言,道:“是啊驸马正在等候传召,娘娘意下如何” 朱琏似乎漠不关心,她摆了摆手道:“官家自己随意,还是先平定了外面民愤再说。” “娘娘说的是。”赵谌也不敢过分顶撞朱琏。 “娘娘,只要驸马一到,还了王大人清白。”张启元的嗓音很轻,但话中却充满了无限杀机。他把蔡鞗当做最后的杀手锏,为此付出不小的代价。 本以为王秀撑不过赵多福这关,应该不会动蔡鞗这张牌,哪想到真是低估了王秀,不得不动用不靠谱的杀手锏。 王秀脸色凝重,沉声道:“清者自清,还望娘娘做主。” 朱琏瞥了眼张启元,淡淡地道:“那就请驸马过来,哀家倒要看看,是谁搞错了。” “娘娘,外面的士子还需要尽快安抚,恐怕李相公无法,还是由臣出面。”王秀不说自己事,却把公事放在前面。 “相公真是高义,官家看怎样”朱琏一声叹息。 赵谌不知如何说是好,只能给张启元使个眼色,想让这厮赶紧拿出个办法,他都要坐不住了。 张启元苦笑不已,这时候让王秀出面,那绝对是煽动士子,对朝廷形成更大的压力,他不得不道:“陛下,还是等驸马来,再行定夺。” “相公看如何”朱琏并没有否认,她把抉择权力给了王秀,甚至越过了儿子。 王秀也没在意赵谌难堪脸色,但还是照顾儿子的颜面,他一旦出去可就是大事,稍加沉吟道:“臣遵命。” “那好,快让驸马过来,就走东华门。”赵谌松了口气。 却说,外面是群情汹汹,李纲依然走出东华门,他的威望也是非常高的,倡导尽快收复失地的代表人物,素来被士人所敬重。他的出面让局面稍稍得到控制,闹腾不已的学子安静下来,大多数人还是能听他劝说的。 “两府重臣都在大殿,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们在此安心等候,决不可喧哗惊动圣驾。”李纲没有为王秀说话,也没有任何小人行径,一切都不偏不倚。 “末将来迟,还请李相公恕罪。”封元一身戎服,佩刀来到李纲身边,脸色极为平静。 “哦,怎么你过来了”李纲目光带有疑惑,封元入都参军司,按照常理应该在枢密院中,哪有领兵的机会。 “末将正在军中,事态紧急禀明刘太尉,让末将随军观兵,随时向太尉禀告。”封元说的很轻松,但他却一点也不轻松,面对的可是李纲啊一条老资格的狐狸,他可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不要认为这位是铁骨铮铮地能臣,越是这种人玩起心眼越高明,眼光也尤为地毒辣,一个不小心就会露了马脚。 李纲并不尽信,但封元说的也有道理,作为都参军司高等参军,在请示副都参军情况下,可以随队参战,他目光警惕地看了眼上千禁军,发觉捧日天武驻扎内城兵马并未曾到场,反倒是拱圣军一部率先赶到,还有一部外城的捧日军,而且都是除了铁甲外,其他都是全装状态。 这就让他有点掂量半天,事情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那就小心守候,断不可和士民发生冲突,等待枢帅和殿帅的到达。”既然想不透彻,那索性放下。 “遵命。”封元回答的非常干脆,至少能让李纲放心。 李纲正要翻身走进宫门,猛然眼睛一瞪,却似乎明白了点沈默,他犹豫一下,停下脚步慢悠悠地道:“王文实稳如磐石,你大可放心值守。” 封元脸色微变,急忙躬下身子,拱手道:“末将是朝廷将校,只为谨守职责,不敢议论朝廷大事。” “那就好,相信不大一会,就会分出胜负。”李纲玩味地笑了,说着背着手进了东华门。 封元脸色很不好看,李刚似乎察觉了一丝不妥,对他可能要采取的行动,绝不是好事。 正如他所言,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在通信不良的时代,一切都要靠应变处置,人的观察能力和反应力成为关键,他需要冷静地观察分析局势,然后决定是不是发动。 李纲似乎再告述他,王秀并没有大事,是警告还是维护他实在吃不准,老狐狸不好对付啊 整整一个营千余人部署完毕,只要形势不对,他一声令下就能冲入东华门,但又分明看到李纲登上了城楼,东华门缓缓地关闭,知道李纲绝对在防备他。 “太尉,宫门关闭了,咱们怎么办” 封元看了眼紧闭的宫门,没有半点迟疑,断然道:“各自守好,等候我的命令,或许李相公说的不错,先生应该没事。” “万一有变,攻门关闭” “没有万一,一旦有变就跟我强攻。”封元双目闪过一道厉色,转首向城头望去,李纲似乎在看他。 ... 801.第801章 蔡驸马到来 此时,李纲的心情也很沉重,他分明察觉到封元的不妥,捧日、天武军主未到,反倒是封元率军到达,看看都是出身原七十八将的老人,这里的味道太诡异了。 :efefd 为了稳妥起见,他命令封闭了宫门,并派内侍速速请殿帅杨沂中、副都参军刘光世速速到来,让两人来弹压禁军,以免生出未知的变数。 不过,宫门的关闭让他的努力化为乌有,那是不信任的象征,士子们议论纷纷,有些泼皮无赖伺机起哄,也不知事什么人高呼:“李相公骗人。” “李相公进去关门,分明是拖延时间。” “是啊咱们被骗了。” “大伙高声哭喊,相信官家能听到。” 随之而来的是非议和谩骂,局面越发地难以控制,要不是封元率千余禁军压阵,恐怕还真要乱上一阵,也让李纲一阵揪心,想想当年诸公的心情,也觉得自己待罪不冤枉,放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不多时,杨沂中、刘光世连襟而来,李纲劈头就问道:“封元率军来,是太尉军令” 刘光世一怔,立即意识到不妥,他可真不知封元带兵,这和当初说的不一致啊当即脱口而出道:“末将听闻市民汇集东华门,恰好封子玄官塘到,末将让他随军观兵。” 李纲的目光转向杨沂中,也没有问话,神色异常严峻。 “第二十六营最近,末将听说立即调兵前来。”杨沂中被盯的打个冷战,急忙澄清事实,他可不愿触霉头,李大夫子可是有名的拽头啊 李纲缓缓颔首,回首望着城外,淡淡地道:“希望事情不要闹的太大,哦,还有哪支禁军抵达” “三衙卫士全部登城防守,另有天武军一营正在过来。”杨沂中恭恭敬敬地道。 “还不够,二位太尉还要斟酌,立即严防各门关防,北水门尤为重要,定要关闭水闸,再调一营吏士过来。”李纲稍加沉吟,才做出了决断。 杨沂中和刘光世脸色微变,严守各门关防,这已经不是弹压暴民了,而是防范禁军造反。还要关闭水门,其中味道不言而喻,傻子都能听明白,不要说他两个老狐狸了。 正说着话,却听外面人喊:“是蔡驸马来了” “难不成让粉候来认帝姬。” “这不是公然羞辱王相公吗” “这下客热闹了。” 李纲在宫门上看的真切,立即道:“烦劳殿帅亲自迎接,务必把驸马安全引入宫中。” 杨沂中撇撇嘴,他堂堂殿前都指挥使,根据新军制而论,殿前司**成军,位在三衙之上,让他去迎接区区过气的驸马,这不是削面皮的事吗 刘光世老神常在,缓缓地道:“我去传令。” 杨沂中瞥了眼刘光世,只能咬了咬牙,转身下城。 随着蔡鞗的到来,整个闹剧进入一段。 张启元是目光闪烁,极力压抑着兴奋,他想到那天晚上私会蔡鞗,一番威逼利诱,让蔡鞗惊恐不安,明显看出流露出的恨意,相信只要看到赵福金在场,任何一个有骨气的男人,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关键是,他认为自己成功激起蔡鞗的愤怒,也让蔡鞗受到深深地刺激。 朱琏同样的心中不安,蔡鞗绝对是不稳定因素,也不知王秀作何打算,竟然留着蔡鞗放任前来,她眸中划过王秀平静地脸色,不由地有了几分心安,暗自谋划如何应对。 赵福金刚刚止住的心情,顿时掀起一些波澜,她竭力去忘记过去,好好地跟随王秀一生,但又怎么忘记人生中第一个男人不断地告诫自己,这是别人的阴谋,一定要稳住心神,绝不能再有半点破绽。 但是,她的心情又怎能平静下来对于一位女人来说,实在太难了。 当脸色苍白的蔡鞗,一步步走入大殿时,各怀心思的人们那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甚至连赵福金的眸光,也惊鸿般地闪过。 蔡鞗的第一眼也落在赵福金身上,他绝对肯定,眼前的美艳妇人是他的原配夫人,屈辱,绝对的奇耻大辱,一种莫名其妙的屈辱感升起,牙关紧咬,他的目光越发地游离。 “驸马来的太迟了。”赵谌很不满意,他等候的时间太长了。 “陛下,驸马路远,外面士民围困,也就是殿帅亲自出马,才让驸马脱困。”宣召的内侍诚惶诚恐地道,这关口一不小心就成出气筒。 “好了,外面也闹腾够了,驸马看看王公的妾室。”赵谌也不深究原因,只要人来了就好。 张启元走到蔡鞗身边,目光闪烁,半笑不笑地道:“驸马,可要看好了,这位刘娘子可是帝姬” “张卿家慎言。”朱琏见张启元分明教唆蔡鞗,不由地发火了,有那么直接问话的吗你怎么不直接说这就是赵福金。 张启元脸色尴尬,急忙转身道:“娘娘恕罪,臣是有点孟浪了。” “张卿家素来沉稳,士林中哪个不知。”朱琏玩味地笑了,语气充满讽刺意味。 张启元嘴角猛抽,皇太后竟然寒掺人,传出去让他颜面扫地,想必士林明个就能传开了,心里那个恨啊 王秀嘴角上翘,但他并不关心张启元的窘态,注意力放在蔡鞗身上。却见蔡鞗整个人正牵挂在赵福金身上,全然没有当年的风度,完全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心中暗叫不好,这和计划有了很大的变数。 不要说张启元,他何尝没有暗中找过蔡鞗,在一番语重心长的谈话中,让蔡鞗同意保持沉默,却不曾想到蔡鞗看到赵福金的反应,真是百密一疏啊 人心,才是最不可预测的,蔡鞗要真不顾蔡家,完全可能疯狂一把。 不能不说,千里之行,最后几步最为关键,搞不好会折戟沉沙,看来自己还是轻视蔡鞗的承受能力,认为蔡家的份量足够了,他大脑高速运转,开始考虑怎样应对。 张启元见蔡鞗痴呆的神态,不由地大喜过望,他只要蔡鞗一句话,一句话就可以了。 ... 802.第802章 驸马的伤感 此时此刻,蔡鞗已经不可自拔,自己的妻子就站在面前,望着那熟悉的面庞,想到曾经恩爱的甜美,不由地一阵阵温馨,全然把一切抛在脑后。 当他又看到那时曾相识,又非常冷漠的目光时,脸色遽然一变,浑身上下一阵冰冷,为何赵福金会变成路人甚至连半点旧情也没有他实在不能想象赵福金冰冷的态度。 为何在这样,难道是移情别恋十年,整整十年了赵福金依旧美艳如斯,甚至比当年多出几分媚态,明显是没有受到多少的委屈,想想心中一阵难受,继而是不断的憋屈。 作为一个男人,眼睁睁看着夫人成别人的禁脔,还要做出违心的辩护,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是个男人都不会甘愿屈服。 南归时的彷徨,让他无暇去考虑许多,行在提心吊胆的日子,又让他不想去考虑太多,一切都建立在不曾面见赵福金。十年的别离,会让人冲淡很多,也会磨平很多事,哪怕他在南归时知道真相,心中也不曾有太多愤怒和屈辱。 当他看到自己夫人冷漠的神态,男人的自尊心受到挑战,几乎不能忍气吞声下去。 想到了王秀、张启元的话,他的脸色极为精彩。 殿内的气愤紧张到了极点,连朱琏也黛眉微蹙,外面却有点诡异地平静。 张伯奋已经率军抵达,东华门外吏士达到四千,让李纲稍稍松了口气。现在,东华门外至少有三支不同的力量,可以相互牵制,他才出了东华门请来叶梦得、尹焞二位,对着这二人,他也不太敢得罪,那可是文人的领袖啊 张陵、林四郎、谷凉三人紧跟在两位大儒身后,和李纲面对面地对视。 “少蕴兄、彦明兄,你们做的这出子,待会怎么收场”李纲也不客气,叶梦得曾经是同僚,尹焞和他关系也不外,说话是随意了许多。 “伯记是明白人,应该知道王文实在学生中的威望。”叶梦得说的也不客气,一点也不给李纲面子,他的命运随着王秀改变,早就不想官场,醉心于教书育人。 “此时此景,伯记兄似曾相识啊”尹焞何尝不是,当年不是王秀的聘请,他肯定会入朝为官。 赵桓时代曾想留他出仕,但他也是明白人,根本不愿做赵家父子的陪葬品,及时地脱了身,他对当年士民为种师道、李纲请命记忆犹新,才有了这句诙谐。 李纲脸色赫然,王秀是深陷绯闻不假,但看东华门外人群,就可以看出其威望,多数人还是不相信的。再想自己当年的情形,他对王秀有了些认同,就算某些事是真的,又有何妨王秀并不没有谋朝篡位的明显举动,大宋行朝还不能缺少这位宰相。 “这三位是。。”他看到了张陵等人,既然跟在叶梦得他们身边,那就是书院讲学,虽说是年轻,但能成为钟山、玉泉山书院讲学,绝不是简单地后辈。 “哦,这位是玉泉山研究院掌院谷凉谷孟叔,钟山书院格物堂堂长张陵张鸿阜,钟山书院格物堂副堂长林四郎。” 尹焞对张陵、林四郎、谷凉很尊重,这些人比他矮了一辈不假,但学问是不问长幼的,这些后辈在自己的领域,所做出的成绩完全值得他郑重介绍。 李纲见尹焞郑重其事,又听不是掌院就是堂长,也提起了三分重视。在读书氛围浓重的时代,大型书院的讲学地位很高,完全可以和大臣平起平坐,就不要说掌院、堂长了。 他是听过张陵、林四郎等人名头,却惊讶他们的年轻,不由地道:“王文实为国家培养士人,实在是功在千秋。” “那还被别人构陷。”尹焞毫不客气地讥讽。 李纲不由地苦笑,解释道:“是非黑白,自有定论,没看到驸马进去了吗” 叶梦得也是为老练的政治人物,如果没有王秀的横空出世,他也必然成为两府重臣,明白到了最后关头,成败就在那位蔡驸马身上,才悠悠地道:“整日没事找事,王相公为人我还是了解的,他怎么可能做大逆不道事,难怪太学生都跑来了。” 李纲嘴角一抽,这位老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是八分肯定那位主就是帝姬,王秀和朱琏之间,多少也有点猫腻,为了维护大局也就认了。 但是,太学生联合书院学子上书,引起数万人汇集东华门,这事就不太对了,当年他也不太赞成太学生为他上书,才急忙去浴室院待罪。 “那么多人汇集,一但发生变故,该如何是好啊”说话的时候,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封元。 “众人为王相公请愿,有何不可”尹焞理直气壮地道。 “李相公,我家山长教导我等礼义廉耻,却不想被无耻小人构陷,太学生和学院学生出于义愤声援山长,并没有任何出格举动,至于士民汇集东华门,那是生怕山长被小人构陷,他们只是等待结果。” 谷凉和林四郎不同,他精通算学却不木纳,反倒是破有口才,才能成为玉泉山研究院掌院。 李纲很不感冒谷凉的诡辩,淡淡地道:“数万人聚在东华门,谁敢说没有心存侥幸的人” “朝廷若善待山长,哪有数万人汇集。”谷凉很尖锐地反驳,他一点也不鸟李纲,就算他明生不如李纲,那又能怎样又没打算进入仕途。 “好一张刁嘴。”李纲心里也很憋屈,本来就够烦心了吗,谷凉的反驳让他一阵火气大起。 “好了,你也就少说两句,士民是自发而来不假,但数万人群情激奋,要不是学生沉稳暗付,恐怕就被人煽动了,现在还没出乱子就还万幸了。”叶梦得到底是老滑头,开口就推脱了学生责任。 “哎,还望少蕴兄能稳住学生。”李纲摇了摇头,他也没法不让人说话,法不责众嘛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稳住这些学生,只要这帮人不闹腾,市民骚乱的可能就不大。 ... 803.第803章 殿对 此时,李纲的心情也很沉重,他分明察觉到封元的不妥,捧日、天武军主未到,反倒是封元率军到达,看看都是出身原七十八将的老人,这里的味道太诡异了。 为了稳妥起见,他命令封闭了宫门,并派内侍速速请殿帅杨沂中、副都参军刘光世速速到来,让两人来弹压禁军,以免生出未知的变数。 不过,宫门的关闭让他的努力化为乌有,那是不信任的象征,士子们议论纷纷,有些泼皮无赖伺机起哄,也不知事什么人高呼:“李相公骗人。” “李相公进去关门,分明是拖延时间。” “是啊咱们被骗了。” “大伙高声哭喊,相信官家能听到。” 随之而来的是非议和谩骂,局面越发地难以控制,要不是封元率千余禁军压阵,恐怕还真要乱上一阵,也让李纲一阵揪心,想想当年诸公的心情,也觉得自己待罪不冤枉,放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不多时,杨沂中、刘光世连襟而来,李纲劈头就问道:“封元率军来,是太尉军令” 刘光世一怔,立即意识到不妥,他可真不知封元带兵,这和当初说的不一致啊当即脱口而出道:“末将听闻市民汇集东华门,恰好封子玄官塘到,末将让他随军观兵。” 李纲的目光转向杨沂中,也没有问话,神色异常严峻。 “第二十六营最近,末将听说立即调兵前来。”杨沂中被盯的打个冷战,急忙澄清事实,他可不愿触霉头,李大夫子可是有名的拽头啊 李纲缓缓颔首,回首望着城外,淡淡地道:“希望事情不要闹的太大,哦,还有哪支禁军抵达” “三衙卫士全部登城防守,另有天武军一营正在过来。”杨沂中恭恭敬敬地道。 “还不够,二位太尉还要斟酌,立即严防各门关防,北水门尤为重要,定要关闭水闸,再调一营吏士过来。”李纲稍加沉吟,才做出了决断。 杨沂中和刘光世脸色微变,严守各门关防,这已经不是弹压暴民了,而是防范禁军造反。还要关闭水门,其中味道不言而喻,傻子都能听明白,不要说他两个老狐狸了。 正说着话,却听外面人喊:“是蔡驸马来了” “难不成让粉候来认帝姬。” “这不是公然羞辱王相公吗” “这下客热闹了。” 李纲在宫门上看的真切,立即道:“烦劳殿帅亲自迎接,务必把驸马安全引入宫中。” 杨沂中撇撇嘴,他堂堂殿前都指挥使,根据新军制而论,殿前司**成军,位在三衙之上,让他去迎接区区过气的驸马,这不是削面皮的事吗 刘光世老神常在,缓缓地道:“我去传令。” 杨沂中瞥了眼刘光世,只能咬了咬牙,转身下城。 随着蔡鞗的到来,整个闹剧进入一段。 张启元是目光闪烁,极力压抑着兴奋,他想到那天晚上私会蔡鞗,一番威逼利诱,让蔡鞗惊恐不安,明显看出流露出的恨意,相信只要看到赵福金在场,任何一个有骨气的男人,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关键是,他认为自己成功激起蔡鞗的愤怒,也让蔡鞗受到深深地刺激。 朱琏同样的心中不安,蔡鞗绝对是不稳定因素,也不知王秀作何打算,竟然留着蔡鞗放任前来,她眸中划过王秀平静地脸色,不由地有了几分心安,暗自谋划如何应对。 赵福金刚刚止住的心情,顿时掀起一些波澜,她竭力去忘记过去,好好地跟随王秀一生,但又怎么忘记人生中第一个男人不断地告诫自己,这是别人的阴谋,一定要稳住心神,绝不能再有半点破绽。 但是,她的心情又怎能平静下来对于一位女人来说,实在太难了。 当脸色苍白的蔡鞗,一步步走入大殿时,各怀心思的人们那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甚至连赵福金的眸光,也惊鸿般地闪过。 蔡鞗的第一眼也落在赵福金身上,他绝对肯定,眼前的美艳妇人是他的原配夫人,屈辱,绝对的奇耻大辱,一种莫名其妙的屈辱感升起,牙关紧咬,他的目光越发地游离。 “驸马来的太迟了。”赵谌很不满意,他等候的时间太长了。 “陛下,驸马路远,外面士民围困,也就是殿帅亲自出马,才让驸马脱困。”宣召的内侍诚惶诚恐地道,这关口一不小心就成出气筒。 “好了,外面也闹腾够了,驸马看看王公的妾室。”赵谌也不深究原因,只要人来了就好。 张启元走到蔡鞗身边,目光闪烁,半笑不笑地道:“驸马,可要看好了,这位刘娘子可是帝姬” “张卿家慎言。”朱琏见张启元分明教唆蔡鞗,不由地发火了,有那么直接问话的吗你怎么不直接说这就是赵福金。 张启元脸色尴尬,急忙转身道:“娘娘恕罪,臣是有点孟浪了。” “张卿家素来沉稳,士林中哪个不知。”朱琏玩味地笑了,语气充满讽刺意味。 张启元嘴角猛抽,皇太后竟然寒掺人,传出去让他颜面扫地,想必士林明个就能传开了,心里那个恨啊 王秀嘴角上翘,但他并不关心张启元的窘态,注意力放在蔡鞗身上。却见蔡鞗整个人正牵挂在赵福金身上,全然没有当年的风度,完全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心中暗叫不好,这和计划有了很大的变数。 不要说张启元,他何尝没有暗中找过蔡鞗,在一番语重心长的谈话中,让蔡鞗同意保持沉默,却不曾想到蔡鞗看到赵福金的反应,真是百密一疏啊 人心,才是最不可预测的,蔡鞗要真不顾蔡家,完全可能疯狂一把。 不能不说,千里之行,最后几步最为关键,搞不好会折戟沉沙,看来自己还是轻视蔡鞗的承受能力,认为蔡家的份量足够了,他大脑高速运转,开始考虑怎样应对。 张启元见蔡鞗痴呆的神态,不由地大喜过望,他只要蔡鞗一句话,一句话就可以了。 ... 804.第804章 宫门外的骚动 此时此刻,蔡鞗已经不可自拔,自己的妻子就站在面前,望着那熟悉的面庞,想到曾经恩爱的甜美,不由地一阵阵温馨,全然把一切抛在脑后。 当他又看到那时曾相识,又非常冷漠的目光时,脸色遽然一变,浑身上下一阵冰冷,为何赵福金会变成路人甚至连半点旧情也没有他实在不能想象赵福金冰冷的态度。 为何在这样,难道是移情别恋十年,整整十年了赵福金依旧美艳如斯,甚至比当年多出几分媚态,明显是没有受到多少的委屈,想想心中一阵难受,继而是不断的憋屈。 作为一个男人,眼睁睁看着夫人成别人的禁脔,还要做出违心的辩护,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是个男人都不会甘愿屈服。 南归时的彷徨,让他无暇去考虑许多,行在提心吊胆的日子,又让他不想去考虑太多,一切都建立在不曾面见赵福金。十年的别离,会让人冲淡很多,也会磨平很多事,哪怕他在南归时知道真相,心中也不曾有太多愤怒和屈辱。 当他看到自己夫人冷漠的神态,男人的自尊心受到挑战,几乎不能忍气吞声下去。 想到了王秀、张启元的话,他的脸色极为精彩。 殿内的气愤紧张到了极点,连朱琏也黛眉微蹙,外面却有点诡异地平静。 张伯奋已经率军抵达,东华门外吏士达到四千,让李纲稍稍松了口气。现在,东华门外至少有三支不同的力量,可以相互牵制,他才出了东华门请来叶梦得、尹焞二位,对着这二人,他也不太敢得罪,那可是文人的领袖啊 张陵、林四郎、谷凉三人紧跟在两位大儒身后,和李纲面对面地对视。 “少蕴兄、彦明兄,你们做的这出子,待会怎么收场”李纲也不客气,叶梦得曾经是同僚,尹焞和他关系也不外,说话是随意了许多。 “伯记是明白人,应该知道王文实在学生中的威望。”叶梦得说的也不客气,一点也不给李纲面子,他的命运随着王秀改变,早就不想官场,醉心于教书育人。 “此时此景,伯记兄似曾相识啊”尹焞何尝不是,当年不是王秀的聘请,他肯定会入朝为官。 赵桓时代曾想留他出仕,但他也是明白人,根本不愿做赵家父子的陪葬品,及时地脱了身,他对当年士民为种师道、李纲请命记忆犹新,才有了这句诙谐。 李纲脸色赫然,王秀是深陷绯闻不假,但看东华门外人群,就可以看出其威望,多数人还是不相信的。再想自己当年的情形,他对王秀有了些认同,就算某些事是真的,又有何妨王秀并不没有谋朝篡位的明显举动,大宋行朝还不能缺少这位宰相。 “这三位是。。”他看到了张陵等人,既然跟在叶梦得他们身边,那就是书院讲学,虽说是年轻,但能成为钟山、玉泉山书院讲学,绝不是简单地后辈。 “哦,这位是玉泉山研究院掌院谷凉谷孟叔,钟山书院格物堂堂长张陵张鸿阜,钟山书院格物堂副堂长林四郎。” 尹焞对张陵、林四郎、谷凉很尊重,这些人比他矮了一辈不假,但学问是不问长幼的,这些后辈在自己的领域,所做出的成绩完全值得他郑重介绍。 李纲见尹焞郑重其事,又听不是掌院就是堂长,也提起了三分重视。在读书氛围浓重的时代,大型书院的讲学地位很高,完全可以和大臣平起平坐,就不要说掌院、堂长了。 他是听过张陵、林四郎等人名头,却惊讶他们的年轻,不由地道:“王文实为国家培养士人,实在是功在千秋。” “那还被别人构陷。”尹焞毫不客气地讥讽。 李纲不由地苦笑,解释道:“是非黑白,自有定论,没看到驸马进去了吗” 叶梦得也是为老练的政治人物,如果没有王秀的横空出世,他也必然成为两府重臣,明白到了最后关头,成败就在那位蔡驸马身上,才悠悠地道:“整日没事找事,王相公为人我还是了解的,他怎么可能做大逆不道事,难怪太学生都跑来了。” 李纲嘴角一抽,这位老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是八分肯定那位主就是帝姬,王秀和朱琏之间,多少也有点猫腻,为了维护大局也就认了。 但是,太学生联合书院学子上书,引起数万人汇集东华门,这事就不太对了,当年他也不太赞成太学生为他上书,才急忙去浴室院待罪。 “那么多人汇集,一但发生变故,该如何是好啊”说话的时候,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封元。 “众人为王相公请愿,有何不可”尹焞理直气壮地道。 “李相公,我家山长教导我等礼义廉耻,却不想被无耻小人构陷,太学生和学院学生出于义愤声援山长,并没有任何出格举动,至于士民汇集东华门,那是生怕山长被小人构陷,他们只是等待结果。” 谷凉和林四郎不同,他精通算学却不木纳,反倒是破有口才,才能成为玉泉山研究院掌院。 李纲很不感冒谷凉的诡辩,淡淡地道:“数万人聚在东华门,谁敢说没有心存侥幸的人” “朝廷若善待山长,哪有数万人汇集。”谷凉很尖锐地反驳,他一点也不鸟李纲,就算他明生不如李纲,那又能怎样又没打算进入仕途。 “好一张刁嘴。”李纲心里也很憋屈,本来就够烦心了吗,谷凉的反驳让他一阵火气大起。 “好了,你也就少说两句,士民是自发而来不假,但数万人群情激奋,要不是学生沉稳暗付,恐怕就被人煽动了,现在还没出乱子就还万幸了。”叶梦得到底是老滑头,开口就推脱了学生责任。 “哎,还望少蕴兄能稳住学生。”李纲摇了摇头,他也没法不让人说话,法不责众嘛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稳住这些学生,只要这帮人不闹腾,市民骚乱的可能就不大。 ... 805.第805章 蔡鞗的抉择 大殿内,谁也没有想到,赵福金竟然先开口了,轻轻地道:“敢问这位官人,为何盯着妾身不放” 蔡鞗嘴唇煽动,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昔日的夫人如同路人,任谁心中也不好受,他的心在颤抖啊 张启元很想开口引导,但在众目睽睽下,他却不能擅自开口,那只会让别人抓住把柄,只能暗自等待机会。 “这位官人好奇怪,人说妾身是帝姬,看来官人就是驸马了”赵福金笑了,笑的格外的温柔。 “哦,娘子。。”蔡鞗一个失神,几乎要伸出手去。 “官人请自重。”赵福金轻盈地退了步,但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却带了非常的决然。 王秀看了眼蔡鞗,对方的事态是很孟浪,也让他非常不高兴,却对局面的翻转,有着至关重要作用。 是想,一个轻浮人的的话,岂能让人相信,哪怕说的是真的,其姿态就落了下乘,淡淡地道:“驸马,还请自重。” 蔡鞗转首愤怒地看着王秀,那是何其的屈辱,此刻他把蔡家抛到脑后,几乎就要爆发时候,赵福金忽然柔声道:“驸马,听说当年,帝姬被虏人强行要去,是不是” “哦,正是。”这是蔡鞗心中永远的痛,也就是面对赵福金,他相信是自己的夫人,王秀的那些威逼利诱,全然抛于脑后,他忍受不了这种耻辱。 “当时,驸马在做什么”赵福金的话有点轻轻颤抖,眸子充满了迷茫,这一刻,也是她想知道的,尽管早就明了,却一直想去询问。 “难道娘子不知道,你我可是惜惜作别。”蔡鞗满脸的不舍,回忆起来却是那么痛心,明知道自己的女人被别人占有,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滋味实在是钻心。 “驸马请自重,妾身并非帝姬,而是想问驸马,你就任由帝姬被送入虏人营寨”赵福金竭力忍受心中悲苦,依旧是冷冰冰地道。 “这个。这个。”蔡鞗还真不好回答,他区区一个小人物,整个蔡家大势已去,除了唉声叹气又能怎样难道去和女真人拼命不成当时,他真的没有敢说话,眼睁睁地看着赵福金被送走,甚至不敢有丝毫反抗。 如此,赵福金的话如同利刃,扎在他心中,让他的火气瞬间熄灭,一个无法保护女人的男人,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恰恰他就是这样的男人。 张启元一听,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只要蔡鞗回答不好,恐怕彻底得罪赵福金,急忙仓促地道:“驸马,帝姬是在问你当年的悲苦。” “张大人,那是我家夫人,还请张大人自重。”王秀见张启元违反规则,不由地勃然大怒,这厮也太过分了,公然把他的妾室说成帝姬,就算大家肚子里揣着明白,嘴上也不能说出来,这就是潜规则。 朱琏也很恼怒,明显在提醒蔡鞗,简直是胆大包天,要陷王秀于万劫不复境地,她霍地站起身,厉声道:“来人,给我把张启元赶出去。” 赵谌一怔,急忙道:“娘娘息怒,这是为何” “为何,原本就是对相公的羞辱,相公高义不言不语,反倒是那些小人上蹿下跳,唯恐天下不乱。”朱琏没给张启元留面子,既然对方不要脸,她又何必给脸。 唐格和秦桧也非常不满,张启元太过分了,没看到人家王秀落落大方,你在人家对话时随意插话,明显的狗急跳墙。你可以斗争,也可以构陷王秀,更可以用尽手段,却要遵循最起码的约束,在没有彻底压倒王秀,给出铁证刘氏是茂德帝姬前,绝对不能直接认定,张启元竟再三踩线。 赵谌面对强势的朱琏,也没有好办法,不免瞪了眼张启元,道:“好了,张卿家安心听讲,不要再随意说话。” 张启元也是一身冷汗,他知道自己落了下风,被朱琏直接呵斥名讳,多年维护的风度彻底毁去了,又会被士林传为笑谈,毕竟他是枢密直学士,朝廷的重臣。 不过,只要能让蔡鞗明白点,这点名声对他无关紧要,大不了重树形象。 “也罢,驸马,刚才刘娘子问了,你要作何回答”朱琏怒斥张启元,并不得寸进尺,她关心的是变数,而不是张启元的构陷。 蔡鞗是愁肠百转,最终不得不悲伤地道:“我一小人物,除了看着帝姬被送走,还能怎样” “驸马可以反抗,至少你能跨马,也能提刀。”赵福金有点失望地道。 “那岂不是找死。哦,太上岂能应允。”蔡鞗没有防备,却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就算弥补又能怎样。 “可怜帝姬生死不知,哪会想到驸马忍辱偷生。”赵福金彻底失望了。 “我也没有办法,你让我拿什么去找回你”蔡鞗心里那个憋屈,实在无法去回忆当年,人家说的没有错,他是懦弱到了极点。 “还请驸马自重,妾身不过是问一问,并非帝姬。”赵福金莞尔一笑,眸子转向王秀,充满了柔情,此时的心情彻底放开,不再有任何的纠结。 “好了,今个也闹腾够了,驸马还有什么话说”王秀感受到赵福金的心意,决定站出来结束闹剧,没完没了了。 张启元脸色很不好看,别看几句短短地对话,蔡鞗被打击的体无完肤,再说下去更加不堪,慢悠悠地道:“王大人,是非不明,驸马尚未指正,怎么叫胡闹。” “那就请驸马指正。”王秀淡淡一笑,那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蔡鞗脸上。 蔡鞗犹如被洪荒猛兽盯上,王秀的目光中充满了杀机,丝毫没有掩饰,他联想到赵福金的问话,明白自己是懦弱的。 不能不说,心下格外的悲凉,甚至想好好喧闹一场,但又明白不能,自己决不能莽撞,他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维系蔡家余族的荣辱,可以说蔡家和王秀捆绑到一块。 何去何从,他真的有些迷茫了。 ... 806.第806章 张启元的忐忑 就在昨天夜里,蔡易和他一番长谈,非常明确告诉他,蔡家有今天全赖王秀的提携,王秀的成败干系蔡家荣辱,让他自己揣摩把握。 如今,蔡易的升迁到了关键时刻,是很有可能进入两府的,一边是蔡家全族,一边是自己的夫人,真是难以抉择啊 赵福金的质问如利刃扎进他心底,是啊作为一个男人,竟然会把夫人拱手相让,忍气吞声,还有什么资格要人家回来看来赵福金对他彻底死心。 顿时,他有种万念俱焚的感觉,整个人彻底消沉,双目死死盯着赵福金,嘴角不住地颤抖。最终,一切化为一声长叹,寂落地道:“娘子说的是,在下的确是懦夫,根本不配帝姬怜惜” 王秀松了口气,朱琏不经意间剜了眼王秀,眸子里尽是幽怨;,那意思是非常明白了,不由地暗自苦笑。 秦桧却盘算着该出场了,赵谌一脸的愕然,只有张启元脸色大变,惊恐地意识到完蛋了。 赵福金风淡云轻地看了眼蔡鞗,淡淡地道:“驸马,无论帝姬生死,都不愿看到驸马消沉,人生苦短,人还是要活下去。” 王秀惊讶地看着赵福金,却没想到境界之高,竟然劝说蔡鞗该放下就该放下,不要在就纠缠不可能的事情。 蔡鞗却苦涩一笑,摇头道:“多谢娘子,若帝姬还在人世,你二人必能成为知己。” 不用再说了,蔡鞗的话代表否认,张启元脸色极为苍白,心中一片乱麻,知道自己失败了,他无法承受失败的后果。 “好了,驸马无事可以退下。”朱琏见好就收,先让蔡鞗退下去,再腾出手来收拾残局。 “陛下,岂可以驸马一言,就判定是非。”张启元是做困兽之斗,他无法面对王秀暴风雨般地反击,慌张时再也不顾体面,转眼从宫人中看到刘氏,高声道:“刘氏,你是否侍候过帝姬” 朱琏见张启元无礼,正要开口呵斥,却看到王秀阻止的目光,到嘴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刘氏也在惊慌,她绝没想到连蔡鞗也会否认,诬陷的罪名绝不是她能承受,张启元给了她提醒,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急忙叫道:“帝姬右臂有红痣。” 邵成章一怔,他还真不知道,转脸看向其他几名旧时女官,似乎在询问。却见,几名已经是高等内命妇的女官,也一脸的迷茫,根本不知道刘氏说些什么。 赵多福眼珠子一转,似乎是自言自语道:“是了,四姐右臂的确有痣。” 王秀眼皮子一颤,脸色颇为古怪,这些人玩的都是阴招啊但他却没有说话。 朱琏眼中闪过一抹忧虑,她见王秀不言不语,也不便开口说话。 “果真”张启元大喜,看向赵多福的目光很兴奋,这位主可是赵福金的跟班,想必可信度要高,他仿佛溺死的人抓住一颗稻草。 蔡鞗也是一脸的恍然,看向赵福金的目光闪烁。 “陛下。”张启元果断地出手,这最后最好的机会,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 “王公。”赵谌碍于朱琏在场,不得不征求王秀意见,他不是傻瓜,在王秀稳占上风时,最起码的礼节还是要的。 “臣一切遵照圣谕。”王秀脸色显得很不好看,无论出于怎样目地,眼看妾室的身子,都是不好的事情。 既然王秀没有异议,朱琏也不好再说,她对青君道:“青君,你和几位老宫人,去阁子里验看。” “是。”青君瞥了眼王秀,轻轻走到赵福金身边,做了个请字,道:“刘娘子请。” 赵谌想要说话,却被朱琏瞪了眼,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不相信青君,但又有几名旧宫人跟随,想必不会出蛾子,也就不再纠结了。 几位老宫人跟随而去,大家就难得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真的是那么熬人。 王秀打量了眼张启元,这厮玩的太过分了,绝对是不安定因素,他已经决定下手,决不能让张启元破坏他的谋划,一定要从源头消除隐患。 至于如何去消除,他慢慢地形成了谋划,你张启元不是想玩吗那就跟你玩个大的,让你身败名裂。 张启元心中忐忑,他非常清楚自己失败了,事搞的那么大,王秀要不反击才怪。同样,王秀的手段绝对残酷,这次是相互的绝户手,相信王秀也不会留手,他需要应对举措,只是王秀会给他时间吗显然不可能的。 赵谌很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不切实际的期望,希望这位刘娘子身上有痣。他不免多看王秀几眼,心中越发地不平,为什么扳不倒王秀他真是不甘心。 王秀一天还在台上,那就会和朱琏把持朝政,随着唐格的必然请郡,两府首相的位置已经内定,那时对方权力会更加炙热,君权的消弱势不可免。 没有用太多的时间,青君陪伴赵福金出来,走到朱琏身边,轻声嘀咕几句,朱琏的目光变得锐利,韩皇后就在朱琏身边,她的脸色也不好看,不时地看向赵谌。 “圣人,你是后宫之主,看此事怎么办” 韩皇后明白朱琏意思,旧宫人刘氏属于内宫事务,需要她来处理,无非是采取杀一儆百的法子。 眼看王秀屹立惊涛骇浪,有惊无险,自家官人和张启元彻底失败了,她不得不面对强势的婆婆,来化解这件尴尬事,只得柔声道:“旧时尚寝女史刘氏,误认王相公侍妾为茂德帝姬,着入内内侍省押下治罪。” 朱琏无所谓地一笑,韩氏算是避重就轻,只是说了误认,为赵谌遮掩一二,此事要往重里说,那是女史受人指使,妄图构陷朝廷重臣,事可就闹大了。 不过,她也挺满意韩氏的判决,毕竟赵谌是自己的儿子,她不可能针对自己的儿子,相信王秀也不会深究。 韩氏站起身来,在两名女官的搀扶下,看着赵谌道:“官家,刘娘子并非四姑母。” ... 807.第807章 刺杀 赵谌脑袋顿时大了,尽管他有了思想准备,却还是无法承受,好好地打击王秀,彻底夺取权力的勾划,竟然还是功败垂成,他实在是不甘心,却没有任何办法。 有时候,天子也不能率意行事,这就是大宋的政治氛围,文人当道的时代。 不过,他必须要说话,不然会更加被动,不得不苦笑道:“竟然,会是这样一场误会,真是没有想到。” 张启元几乎要闭上眼睛,他明白赵谌在维护他,但没有半点感激。一切都是建立在利益平衡上,他失败了,就要承受王秀暴风聚雨般地打击,赵谌的维护是那么的可笑,可以想象赵官家恐怕也自身难保了,拿什么来维护他 会是怎样的打压报复,他不得而知,却明白王秀绝不会放过他,就像他不会放过对方一样。 秦桧看了眼张启元,知道是时候了,王秀即将取得最后的胜利,果断地道:“陛下,王相公被人构陷,此事绝不简单,应该彻底查办。” 面对秦桧的发难,赵谌是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是好,这厮太会抓时机了。 “相公的意思”朱琏目光转向王秀,她很担心王秀发飙,让不能公开的父子关系彻底决裂。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聚焦王秀,这位宰相一念之间,就能决定一场惊天风暴,却不知王秀早就有了别样打算。 一辆马车载着赵福金去了,留下一脸灰白的蔡鞗,还有面色苍白的张启元。 王秀已经来到东华门,在唐格、李纲和秦桧的陪同下,步行走出东华门,来到了士子们面前,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中,他很平静地道:“多谢诸位,在下没事,还请各位散去,以免惊动娘娘和官家。” 叶梦得见王秀脸色平静,神态似乎有点消沉,充满了疲惫不堪,不由地道:“文实是累了。” 此时,钟离睿也赶了过来,就站在不远处观望,已经有内侍宣告众人,王秀是被别人冤枉,才造成这场无谓的风波,还要大家赶紧散去,以免惊动了官家。 但是,留下的士子们,那都是王秀的崇拜者,再不济也相信王秀为人,怎能被区区的圣谕所动。实在太不像话了,你说冤枉就冤枉啊搞出那么大的动静,王秀疲惫不堪地出来,连个主谋真凶都不曾有,怎能让人放心 他们仍然聚会,就是为王秀撑腰,要朝廷给个明确的交代,承办凶徒决不能过夜,哪会充满无数的变化。 “王相公冤屈,我们要看到真凶被惩处。” “是啊见王相公是被冤屈的,那构陷王相公的真凶是谁,还请官家惩处真凶。” “王相公是国之柱石,决不能放任那帮小人构陷,朝廷若不惩处,我等绝不回去。” “此贼构陷两府重臣,污蔑皇家,绝不可轻饶。” “贼人不除,家国不安。” “朝廷不承办凶徒,我等绝不退去。” 面对激愤的士子,连李纲也没有好办法,他和唐格面面相觑,不由地苦笑不已,这和当年何其相似啊唯一不同的是,学生们很有理智,市民也没有过分闹腾,但要处理不好,谁也不好说会不会发生骚乱。 “文实,学生盘踞宫门到底不好,外面数万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唐格不得不劝解王秀,几万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年事他可是经历过的,连宦官都被开膛破肚几十人。 王秀态度很温和,却有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只是平静地道:“大人,在下实在疲倦了,想先回去休息。” 唐格脸色尴尬,王秀已经说过让众人散去,作为刚刚脱离困境的受委屈者,人家不要求追究凶徒,已经是对朝廷忍耐万千,总不能太过分的要求。 李纲很不满王秀的作态,但他也能理解,被张启元差点阴了,那么好的反击机会,换成他也不会放过。这绝对是王秀反击第一步,利用士人聚会,对朝廷施加压力。 叶梦得玩味地看了眼王秀,浅笑道:“也好,文实先回去休息,老夫也让学生回去。” “有劳。”王秀压根无视唐格、李纲等人目光,他几乎是步行穿过东华门外广场,封元和徐中很自觉地跟随在后。 不要说是那些士子,连市民也纷纷给王秀让道,他们纷纷向王秀作揖拱手,王秀脸色和善,也一一地拱手,还不是地向年长者问好,最大限度给人平易近人形象。 “王相公可算出来了,小老儿给相公作揖。” “老人家不用多礼,在下承受不起。”王秀急忙扶起老人,神态是绝对真诚的,没有半点的做作。 “没有拿下真凶,我等绝不散去,定要为相公讨个公道。” “相公冤屈,不能就这样算了。” “诸位还请散开,我家大人劳累一天,还要回府休息。”徐中非常客气,但他态度十分坚决,才让王秀摆脱人群。 封元率几名吏士过来,在王秀周围形成保护,以免发生不测,这也是为谨慎起见,毕竟人太多了,谁能保证没有意外发生。 “四哥,你有点小题大做了。”王秀见封元脸色紧张,他却不以为然。 “先生,小心没有错。”封元淡淡地回答。 王秀摇头苦笑,他知道封元做的对,大庭广众下任何时候、任何地点,谨慎是没有错的。 到了东华门外广场大街上,这里是大臣上下朝下马的地方,总不能到了宫门在下马,那可有点不太尊敬了,也算是到了人群的边缘。 王秀刚刚上了马,却有种很不好地感觉,应该说是危险地感觉,他迅速向四周扫去,冷不防却见街道对面小楼临街窗户折开,一个人影晃过。 他分明看到一人手持强弩,正对准了他,就在一晃神的时间,弩箭直接闪电般地射向他。 “大人小心。” “先生。” 随着徐中和封元的惊呼,人们也惊恐万分,强弩和硬弓完全两码事,弩箭精确度极高,射速惊人,一旦被射中很难幸免。 时间,几乎要停滞了 ... 808.第808章 触动士大夫的底线 却见王秀在危急时刻,直接后仰身子,流星般地弩箭,几乎擦着他的身子射过,直接射入四五步外的青石地面,竟然入地三分,弩箭尾翎不住地颤动,显然是劲力不消。 从小楼到王秀也就是不足百步,强弩射击转瞬就到,要不是王秀心生警惕,偶尔地张望,恐怕这一箭要被穿个透心凉,绝对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有人刺杀,快拿刺客。”封元到底是久经沙场的悍将,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立即抽出腰刀,顺着弩箭射来方向,锁定了对面小楼。 左右有维持秩序的禁军吏士,闻言纷纷向对面小楼包抄过去,人群却因出现刺杀场面,像是炸了锅一样,四散奔走,场面极为的混乱。 “好大胆子。”王秀目光沉凝,满眼的杀机,也锁定了对面的小楼。 “大人,这里危险,还是速速回府。”徐中带着两名卫士,围在王秀身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没事,本就是惶惶丧家犬,一击不成还敢再来”王秀冷冷一笑道。 “大人,可以退回东华门。”徐中怕路上还有埋伏,他可不敢让王秀冒险。 “大宋的行在,宰相下朝连府邸也不敢回,成何体统,走,回府。”王秀大袖一挥,神色颇为不屑。 东华门外一片混乱,人们竞相奔走相告,竟然在众目睽睽下,出现刺杀朝廷宰相的破事,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当时的场面很混乱,对王秀被刺客袭击的事,那是以讹传讹,从王相公被人用弩箭袭击,一直到王相公被弩箭射落马下,现在生死不知,最终还不知以讹传讹道何种程度。 这是小报喜闻乐见的,那些探子大为欣喜,纷纷向自家小报传递最新消息,他们可不管你生死,只要有唬头增加销量,他们真敢拿你宰相开涮,当年连蔡大公相也吃瘪,你还不能把他怎样。 当朱琏听到了消息,顿时勃然大怒,刚刚回到禁中的她,立即怒气冲冲回到垂拱殿。 张启元听到消息,脸色顿时煞白,非常明白自己完蛋了,王秀早不遇晚不遇,非得刚出东华门遭到刺杀,这不明摆着掀起民众不满情绪吗 他作为对付王秀的首要人,绝对是朝廷发泄的对象,可想而知滚滚而来的弹劾,就是赵谌也保不住他,当他看到怒气冲冲折回的朱琏,脸色更加苍白。 当然,他首先想到了自编自导,王秀主导了这场苦肉计,就是要彻底激起民愤,哪怕今个不追究他,也会让朝廷面对巨大压力,没有人敢玩猫腻,哪怕赵谌也不行。 李纲也折了回来,急促地道:“东华门外一片混乱,王大人已经回府,不知伤势如何” 朱琏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飞到王秀身边,但她却知道不能,只好狠狠地瞪了眼赵谌,厉声道:“官家,立即派内侍探视相公,一定要优容。” 赵谌有点不情愿,但在风头浪尖上,搞不好真会出大乱子,他不得不低声道:“娘娘放心,我这就派中使前往。” 朱琏也顾不上说赵谌了,她转首对李纲道:“李相公,外面形势如何能不能让百姓散去。” 李纲摇了摇头,艰涩地道:“局势很难控制,除非。” “哦,除非什么样”朱琏心中一动。 “宣诏向朝野解释,劝他们离开,否则很难散去人群,入夜后恐怕会发生骚乱。”李纲为难地道。 赵谌眉头微蹙,他听出李纲要处理张启元的意思,却仍旧不甘心,很不高兴地道:“宣诏,难道朝廷还惧怕几个乱民不成” “住口。”朱琏大怒,她还是第一次对儿子发火。 赵谌惊讶地看着朱琏,他几乎不敢相信,一向对他循循诱导的母亲,竟然疾言厉色,吓的猛打个冷战,垂首不言。 连李纲也放弃了他,张启元更加感觉悲凉,一步错步步错,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将成为替罪羊,被推到前台平息众怒。 “好了,李相公就草拟圣谕,让学士院贴黄,一定要快平息百姓,万不可出任何差错。”朱琏抓住机会,没有半点的余地。 李纲对朱琏的果断颇为认同,此时不是纠结的时候,应该快刀斩乱麻,先把民众的愤怒压下去,他的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张启元,不由地暗自叹息。 张启元也是个人才,他本意在唐格退下去,扶持张启元进入两府,以求制衡王秀不断膨胀的势力。 但是,此时让他非常失望,张启元斗智斗力都是完败,王秀从一开始就占据主动,冷静地等待张启元把招数用完,再重拳出击,对竟然无还手之力。 他不认为张启元构陷王秀有错,甚至明白很多都是实情,却不太赞同彻底打垮王秀,那只能造成朝野权力失衡,甚至大宋行朝发生不可预料的灾祸,这才是他为王秀说话,甚至后期明知道就是赵福金,也保持沉默的道理。 不过,当街刺杀王秀的行径,真把他给惹怒了,从上消灭政治对手,自大宋开国以来有,但那也是不断地流放,并不直接动用暴力手段,也就是赵桓当政派人刺杀六贼,开了个极坏的头,让士人人人自危。 多年来,他们竭力淡化赵桓带来的影响,甚至连弃守的大臣也能保全性命,逐渐恢复温文尔雅的政治氛围,大家都很享受来之不易的环境。 王秀在东华门遭到刺杀,明显触动了他的底线,应该说越过大宋士人的底线,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那么多年来,连王秀也要遵循这道潜规则,只能斗争不能相残,否则就要面对整个家国的愤怒,这不是谁能承受起的。 无论是不是张启元做的,风头浪尖上为平息民愤,张启元被罢黜已成定局。 而且,一切屎盆子都会卡下来,张启元注定被士林抛弃,失去了他们力保的价值。政治就是那么残酷,无论你是谁,只要踏过或是陷入临界点那边,没有人去扶持你。 张启元,似乎真的完了 ... 809.第809章 十年心愿一朝解 就在朝廷头疼不已的时候,辖里却发出畅快地笑声,不错,暗杀王秀的人正是他派出的,能够搅动大宋行朝的风雨,还是在行在大内的东华门,岂能不高兴。 张通古很不满地瞥了眼辖里,不悦地道:“刺杀南朝重臣,此事一旦泄露,大金是极为被动的,连郎主也救不了你。如今,四郎君兵马已停止南下,正是南北盟好最佳时机,你还是不要做出别的事端,以免坏了郎主的谋划。” “无妨,他们就算心里明白,却也抓不到把柄。此时,已经派出了人,想必此刻人已经被拿下。”辖里仍然在笑,却并不关心派出使臣生死,仿佛在可惜什么。 张通古眉头微蹙,不悦地道:“猛安竟然轻易舍弃部署” 辖里哪能不知张通古意思,责怪他轻易放弃部下,老夫子是投效大金不假,一直为大金利益服务也是真的,却依旧迂腐不堪,当下正色道:“舍弃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无碍全局,大人放心,此人早就死了。嗯,就算他不死,我也要宰了他,一个泼皮无赖而已。” “哦,难道”张通古不是傻瓜,听出言外之意。 “当他发射强弩时,就会被人杀死。”辖里很轻松地笑了,挥笑间人命如蝼蚁。 “看来猛安还有谋划”张通古玩味地看了眼辖里,非常想知道这厮的打算,但他却不能强求。 “既然王相公能从大兴钓条大鱼,咱们也要从南京捞点回去。”辖里神神秘秘地笑了。 张通古眼皮子一抖,不敢相信地瞪着辖里。 王秀没有先回到府邸,而是追上赵福金的马车,在赵福金不解的目光中,从别院把林月姐接出来回城。 “这是回秦淮府邸的方向”林月姐吃惊地捂着小嘴,几乎不敢相信。 赵福金经历宫中一遭,放心是格外的疲惫,就想好好地躺下休息,不愿去想更不愿去看。 原本,还有点不满王秀的唐突,但随着林月姐的惊呼,她揭开窗帘看去,果真是顺着秦淮南下,王秀想干什么 就在她们不断地揣测中,车架到了王秀的府邸,让他们非常惊讶的是,王家府邸的正门大开,王秀亲自来到车前,把她们扶下马车,温声道:“今天,我们一起进去。” 赵福金、林月姐几乎不敢相信,他们曾几何时的奢望,今天竟然成了现实,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谁愿意深居简出的隐居生活何况是年轻美貌的女子,她们无时不盼望堂堂正正走入王家大门,却心存一丝无奈地自卑,她们毕竟是受过屈辱的女人,林月姐还算好,并未曾受到女真人的羞辱,赵福金的往事确实不堪回首。 她是非常的渴望,却只能把这份心深深地掩埋,王秀是士林传颂的高洁之士,就算纳的正妾,也必须是冰清玉洁的良家人,她不过是残花败柳,能在别院跟随王秀,此生足矣 见到赵福金、林月姐犹豫不前,王秀咧嘴一笑,一脸的不在乎,一手拉一个向里面走,温声道:“自家的娘子,不领进门太吃亏。” “官人。”林月姐剜了眼王秀,一颗心噗通地在跳。 赵福金那是连小手也在颤抖,几乎不敢相信,王秀拉着她的手,步入了家门。曾几何时,她偷偷幻想过自己以何种方式走进去,却独独没有想到,竟然是这种暧昧的方式。 不由地要挣脱,却哪里能如意,只能半推半就让王秀拉着,忐忑不安地跟着走进去。 门子、仆从、管事惊讶地看着,王秀竟然一手一个大美人,拉着步入府邸,他们后面跟着李采薇,难道二位就是家中传说的二位别院夫人两位绝代佳人啊 王卿苧,友琴莫言还有文细君,惊讶地看着王秀拉着两位美人进来。她们心里跟明镜一样,也知道两位美人是谁。但是,王秀光明正大领进门,代表的意义却不一样,这就是向别人昭示,承认赵福金和林月姐的存在,不用再躲躲藏藏。 “见过大姐,大娘子,二娘子。” “二位娘子真是貌美如花。”王卿苧眼前一亮,又白了眼王秀。 “大姐说的一点不过。” “很久就听说妹子,今天才见到,我家兄弟果真有眼光,我说还站着干嘛,大家都进去坐。” 五位美人一开始就不生分,三言两句竟然把王秀晾在一旁,让他尴尬地摇头不已,看来让他们聚到一块,也不是什么好事,自己倒成了孤家寡人。 “大人,钟离大人来了。”正当王秀没人理会时,徐中过来禀报。 王秀恰好有了理由离开,他实在尴尬没人理会,赶紧说道:“妹子,我还有点事情,你来招待大姐她们。” “好了,秀哥儿自个去忙。”王卿苧非常喜爱林月姐,拉着手说个不停,对王秀是不屑一顾。 “官人,这会天也要黑了,不如让姐妹们去丰乐楼,我们姐妹好好聚会。”文细君才看着王秀,提出自己的意见。 “这个。。”王秀有点犹豫,在家里好好地干嘛出去,难道家中不如丰乐楼 “十三姐主意不错,好久没出去了,难得姐妹们聚在一起,让十三姐出出血也是应该的。”友琴莫言当即表示赞同,根本没在意王秀的犹豫。 王卿苧看了眼文细君,目光中少了一份不悦,多了一点兴奋,没有说话却有点意动。 王秀看向赵福金和林月姐,发觉大姐和娘子们空前团结,自己倒是成了外人,只能点了点头道:“十四娘” “跟着去就是。”王卿苧抢先说了句,冷不防文细君看来,她的脸色顿时沉下,却不想从前那般冰冷。 友琴莫言看在眼中,不免心下暗笑,大姐和十三姐相互看不顺眼,倒也有意见合拍的时候,这可是个好兆头啊 要知道王纪百货招待贵客,绝对不会在丰乐楼,要么在遇仙江宁店,要在双燕楼,王卿苧可是第一次去丰乐楼。 ... 810.第810章 醉笑丰乐楼 王秀也感受到王卿苧的变化,既然人家连女儿也带着了,估摸着没打算他的事,连忙道:“也好,你们姐妹就去吧让采薇、云漪陪你们去。 ” “官人谈好事,也一同来吧”文细君柔柔地看了眼王秀,那模样也是酸酸的。 “看看再说,不知来了何事。”王秀当然意动,但正事要紧啊钟离睿前来必有要事禀告,当此非常时期,断不能有任何大意。 那群花枝招展地女人,在众多护卫丫眷地拥镞下,纷纷上了马车出城,虽说城里还挺混乱的,但有护卫在侧,王秀也不太担心,出城的路又不是一条嘛 他请钟离睿来到书房,上了茶水才问道:“怎么那么快救过来了,何事” 钟离睿从进来就有点迟疑,却没有急于说话,王秀发问才道:“大人,刺客身份验明。” “哦,那么快”王秀一阵愕然,他压根就没指望抓住刺客,一名训练有素的使臣,绝不会让自己毫无退路,百步之遥足以全身而退,就算不幸被包围,也绝对会自杀,不会留下有价值的线索。 “很奇怪,刺客并没有逃走,也不是被吏士擒获,更没有自杀,一切证明身份的物品都在。”钟离睿说着话,紧盯着王秀在看。 “好狠毒。”王秀豁然明了,这是杀人灭口,果真好毒辣。但是,他又有些疑惑,既然派出的刺客能全身而退,为何还要再派一队人灭口事情透着邪气。 “此刺客是谁”他猛然想起什么,证明身份的物品都在,里面的猫腻可就大了。 日薄城头,随着张启元被申斥,令回府待罪的消息传出,东华门外的人群渐渐散去。 但是,王秀受到冤屈的消息不断发酵,东华门外出现刺杀王秀的时间,群情依然激愤,士子们根本没有罢手的意思,朝廷上下根本不敢大意,殿前司和开封府加派人手,各处关防都增加人力,防止万一出现的暴乱。 封元见王秀没有事,早就暗自撤了兵马,并秘密知会城外水军营寨解除戒备,一切都在暗中恢复正常。 但是,王秀的家眷出城,城门官还是不能拦阻的,她们很轻松出了城。 丰乐楼最奢华的后院,在文细君的召唤下,最出名的小娘子过来侍候,她们姐妹按照长幼分桌而坐。 这可是大掌柜请客,有王相公家的大姐还有王家大妇,听说王相公也要过来,那些小娘子们能不兴高采烈嘛这可是不常有的事,她们纷纷精细地装扮应约而来。 也算是文细君高兴,不在乎那几个钱,今晚丰乐楼四楼之上不接酒宴,也就是说那些知名小娘子,都能来吃酒。 当然,她也不是随随便便让任何人都来,四楼之上的歌姬,那都是当世的名女人,她们和客人之间不存在金钱交易,清一色的清伶。 或许,有人和书生发生凄美的爱情,也有人和才高八斗的名士生离死别,丰乐楼不乏这种狗血事,王秀是这样鄙夷的,也在肚里腹诽不已。 但是,她们绝对是要托付终身,而不是为了金钱。金钱,对于这些名楼娘子来说,还真不算太重要,不要说五处庭院和五楼的小娘子,单单有资格去四楼的小娘子,哪个不是身价巨万,她们还真不在乎金钱。 诺大的酒厅,汇集了二十余名艳名远播的小娘子,一个个环肥燕瘦,莺莺燕燕,放肆地高声笑谈,相互打趣玩耍,完全没有往日里那股子妩媚风情,也没有一点点往日里的情调,完全是沉浸在展现自我放纵的欢快中。 要是被外人看到了,还真惊掉下巴壳子,拿出她们中任何一位,在江宁乃至江右都是牌面上的人物,不要说四五楼高昂的酒菜价格,单单请她们哪个出来,没有五十贯是不行的,就不要说别的酒水了。 赵福金和林月姐多年隐居,就算出来也是暗中潜行,早就不曾经历过豪华场面,面对众女的爽朗的欢笑,压抑了那么多年的情感,渐渐地随着气氛而兴奋,他们眸子里闪出了不曾有过的清光,不断地与美艳放纵的歌姬对酒。 随着一道道时鲜果子、精细鱼肉、精致名吃,各色酒水端上,映衬着白玉杯和葡萄美酒,场面极其的欢快。 杜三娘却有点吃味,当年她蒙秦献容的恩赐,没有被女真人抓取,但生活却非常困顿,受到文细君的邀请南下,加入了小丰乐楼。如今,已经是丰乐楼的掌柜,负责迎来送往的大小事务,当然陪在上首吃酒。 饮到欢快处,见王秀的妻妾哥哥貌美如花,油然想到秦献容。她能接受王秀的婚姻,也认为文细君跟着王秀妥当,更欣慰文细君有了好归宿,却哪想到王秀金屋藏娇,两位绝不下秦献容的美人,看来是忘记了苦命的秦献容。 想到这些日子的传言,还有今个的对质,她忍不住敬了赵福金和林月姐美酒,笑眯眯地道:“王相公好风流,没想到竟然金屋藏娇,一下就是两个,下次还不知会让人怎样惊讶呢”话语中充满了掩饰不住的讥讽。 赵福金和林月姐却哪里听出味道,只是报以善意地微笑。陪在他们身边的文细君翻个白眼,道:“三娘,官人有多少女人,又干你啥事,要不,你也从了官人。” “呸呸,老娘可没你那份心,那些男人整天风花雪月,背过脸去还不知是什么东西,要不是他,秦妹子也不会。。说这些陈年旧事干嘛”杜三娘有意无意地自言自语,徒增几分伤悲。 “三娘,吃你的酒,好好一张嘴,就不能消停点。”文细君神色稍加黯淡,对杜三娘说了硬话。 “秦娘子,妾身倒是听说过。”赵福金有些明白了,感情还是有故事的。 一位美貌歌姬,醉眼朦胧、翠袖掩唇地嘻嘻笑道:“三娘说的是,王相公当年可是风流才子,可惜姐妹们生的晚了,无缘与王相公相善。” ... 811.第811章 王秀反击的开始 歌姬久贯风尘,又是自家姐妹欢聚,畅饮间说笑无拘无束,哪里在意正牌夫人在场,王家大娘子的威风也不顶用。 :efefd 王卿苧本来倒是高兴,却听杜三娘说自家兄弟,她纵然喜爱秦献容,却也不能任由歌女说事,肚子里是不高兴了,要不是顾忌有琴莫言在场,或许就忍不住了。 文细君见王卿苧脸色不善,也知道大姐护短,恐怕生出别的变故,急忙道:“好了,今个姐妹们吃酒做乐,说那些臭男人作甚。落云,才吃几杯水酒就胡言乱语,我与王相公不过是早年相识罢了,幸得相公帮衬,才使旧时姐妹有了一个安身之所,怎生被你说的暧昧起来,着实可恨该打,不要再说别的,自己罚酒三杯。” “都说娘子是茂德帝姬,是也不是”那叫落云的歌姬不理会文细君,反而笑咪咪地看着赵福金。 一时间,友琴莫言、王卿苧和众人的目光,全部都吸引过来,有的是隐约的明白,有的是听风见雨,不可否认女人都是八卦的。 赵福金和林月姐尴尬了,这话要怎么说才是,气氛顿时尴尬下来。 却说,王秀和钟离睿在座,却见他脸色沉凝,目光透出无限杀机,决绝地道:“好谋划,我看张子初也被人算计了,这会可是罪上加罪,恐怕连一丝翻盘机会也没有。” 钟离睿眉头一挑,道:“大人,何以见得” “你认为张启元那么傻,让陈九去刺杀我”王秀笑咪咪地道,但他的双目充满裸地爽快。 “大人是说,还有别人”钟离睿举一反三,似乎明白了一些事,不由地惊呼道:“能是谁,有那么大本事,竟然暗中推动。” “不管是哪个,这可是天赐良机啊”王秀冷冷地笑了,他没有把话说透,相信钟离睿应该明白。 “张学士太过分了,纵然背后有人嫁祸,也要剪除这个祸患。”钟离睿目光决绝,显然是下了狠心。 “你认为杀了他是好办法”王秀并不赞同钟离睿想法,他有自己的打算,还是刚刚生出的算计。 钟离看着王秀玩味地笑,心念稍动,低声道:“大人的意思是,要他名声彻底毁了” “难道你没看出来其中诡异为何陈九会来刺杀显然不是张启元的手笔,我想无论陈九成功与否,他都必须被人杀死,想想里面的味道,实在让人流连。”王秀索性把话挑明白,让钟离睿别给他耍心眼子。 钟离睿嘿嘿地笑了,似乎在自言自语道:“看来指使陈九的人,无外乎两个目地,首先是挑动朝廷内部残杀,应该还有策反朝廷大臣。” “咱们不是先不道义嘛”王秀悠悠地一笑道。 无论怎样说,张启元都对他下手,已经挑战了他的容忍底线,陈九不过是个棋子。正是这个可有可无,一招必废的棋子,让他抓住彻底打倒张启元的机会。 原本,张启元挑战了士人的底线,但那也是挑战而已,不过有时龌龊伎俩,无外乎名声受损,也就是被贬斥外放,只要不遇到刺杀,还是有机会卷土从来的。 陈九的事直接套上女真人,有在他刚刚出了宫门,当着那么多士人的面,张启元彻底被挂上与虏人勾结的帽子。 就算这厮真的不知道,那也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这就不是挑战底线那么简单了,那是背叛家国的大罪,绝对是要被处以极刑的,哪怕这厮是文人,哪怕天子要保他,都不可能有命在。 就算出现最好的结局,这厮最终能保住性命,那这辈子也算完了,只能是被编管的命运,还是要在他恩典下才行。 钟离睿想到了挞懒,点了点头道:“不知大人作何打算” “太妃何时抵达行在”王秀忽然多问了句。 “后天过江入城。” “那就好,我明天上奏以病请守宫观。”王秀慢悠悠地笑了,只是笑容中多了些许玩味。 钟离睿一怔,旋即恍然大悟,抚掌道:“大人高明,但有点放虎归山的后患。” “身败名裂,不如遗臭万年。”王秀呵呵地笑了。 钟离睿目光复杂,有些忧虑地道:“大人总是兵行险招,恐怕又会掀起风浪。” “和我了解的人打交道,总好过一个不了解的人。”王秀并不赞同钟离睿,他有自己的行为方式。 钟离睿撇撇嘴,似乎有点不甘心,但他知道王秀很尊重别人的意见,但做出的决定很难改变。 第二天,朝野连续引爆震天的大杀器,开封府巡军司小使臣陈九,持强弩刺杀王秀,被禁军吏士围困,遭到不明身份者击杀,顿时引发朝野的议论。 大家还没有回过神来,就传出王秀递交辞呈的消息,更加让人震惊不已。无论是反对王秀者还是支持者,无一例外都傻眼了,王秀要干什么,难道真是心灰意冷 士林主流制衡王秀,却不是排斥,无论是谁都不能否认王秀的能力。大宋行朝是王秀一手鼎力的。 别的姑且不说,当此节骨眼上,王秀要是离开了,恐怕真要爆发大乱子,那些跟随王秀的骄兵悍将,首先就会不满,那些既得利益阶层,也会掀起巨大风浪,所谓斗而不破就在于此,你怎么样限制王秀权力都可以,却不能忽视这个人。 当天下午,行在著名小报江宁杂记加印专版,直接指责朝廷羞辱重臣,竟让指使者仍然逍遥法外,实在让人心寒。 同时,又把东华门刺杀案联系起来,说是前面构陷王相公不成,紧接着就派出死士刺杀,简直罪当族诛。 稍微聪明点的人,立即就明白了,一切的焦点都汇集到张启元身上,上蹿下跳的是他,刺杀王秀的陈九,也是他所举荐的人,有那么巧的事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宫中传出消息,当天皇太后发了雷霆之怒,严厉呵斥了赵谌,并关闭了慈寿殿的殿门,表示不愿再见赵官家。 ... 812.第812章 搅屎棍秦桧 事实似乎正如传出来的消息,宫中前去宣诏的张去为,在王秀府邸碰了一鼻子灰,王秀以身子不适为理由,拒绝收回奏章,并坚持由机宜文字代笔,再上请辞奏章。 眼看张去为灰溜溜回去,这是瞒不过众人眼的,到了晚上已经传遍整个行在,还没有消停的学生们,再次被激起了火气,他们纷纷联系,要再次上书天子。 看这事办的,士人非常的不满,都整整快一天了,赵官家竟然没有处置张启元,也过分了不是。 第二天,张去为连续在大内和王家府邸跑了五次,王秀坚决不奉召,连唐格、李纲上门也被谢绝,看样子王秀动真格的了。 太学生和钟山书院及没有离开行在的玉泉山学生,再次汇集起来,这次他们直接来到宣德门,二话不说跪下就上书,市民也陆续汇集,让班直侍卫大为惶恐。 才隔了一天又来了,还让不让人活了,这些班直不敢拿学生怎样,只能虎视眈眈戒备。 赵谌也没办法了,刚在东华门闹一出子,总不能调动禁军弹压吧他急忙问秦桧和李纲。 李纲压根不鸟赵谌,他索性来个不参合,谁折腾出来的事谁善后,反正他不给人擦屁股。 由于,李纲的威信在那摆着,赵谌很不满却又不能发火。如今,唐格请宫观的奏章已经呈上,基本进入三辞的程序,王秀又出了这档子事,要是再把李纲给折腾火了,索性来个撂挑子,那乐子可就大了。 不要以为宰相离任顶一个就算了,你要真这样想,那还是别干天子了,趁早当个逍遥藩王自在。 要知道宰相兼修国史是百官之首,任免都有一套相应程序,更重要的是宰相都是某个阶层或政治利益集团代表,轻易地任免会造成权力失衡,何况两位宰相同时罢免,绝对会造成朝野震荡。 别的且不说,皇城司密报,殿前司六军中,风言风语传的很厉害,不少将校对朝廷很不满,私下有些令人不安的言论,又让他非常的担心。 “秦卿家,外面如何是好”赵谌有点怕了,他真的收不了场子了。 秦桧心下暗笑,他可不行王秀会真请辞,把他当傻瓜了。但是,王秀这招可真毒辣,正好打在软肋上,又把士民的火气拱了上来,形成对天子巨大的压力,名利双收啊 他酝酿自己的语言,缓缓地道:“陛下,王大人是有声望的儒者,受到如此冤屈,岂能没有怨言。” 李纲瞥了眼秦桧,心下不住冷笑,王文实聪明一世,怎么这位盟友却不那么靠谱。这厮的话是帮王秀说了委屈,却又暗中挑明王秀有怨恨的心思,分明不动声色挑拨,在赵谌心底埋下不满地种子。 不过,秦桧是搅屎棍有利朝廷,他也就笑看风云。 果然,赵谌脸色很不好看,很勉强地道:“学生在宣德门外,总不是办法。” “只要王大人复出,相信士子会立即退去。”秦桧提出了自己的高见。 李纲不免一阵白眼,秦桧还很是条毒蛇,什么叫王秀复出,士子就会退去分明在隐晦指出,王秀声誉之高,已经威胁到皇权的稳固。 他处处防范王秀,就算王秀和他挑明亲善,两人达成协力共进的君子之约,他也没有一刻放松警惕,但那都是君子的阳谋,建立在有利家国上的斗争。 当然,也能容忍甚至默许秦桧,但并不代表他一忍再忍,这厮是要天子和宰相直接对着干,唯恐天下不乱啊 眼看赵谌有点意动,他才放弃冷眼旁观,断然道:“陛下,王文实受到冤屈,因他名望甚高,士人打抱不平还是可以接受的。如今,士人之所以不退,并非王文实进退,而在于朝廷对构陷者的查处,不出分恐怕不足以平民愤。” 赵谌眼有点直了,李纲说的还有几分道理,但他又有些犹豫地道:“张卿家已经在家待罪,总不能因为错怪王秀,处罚张卿家,他只是接到诉状办理而已。” 没等李纲说话,秦桧冷冷地道:“陛下,张大人是枢密直学士,怎能僭越御史台、大理寺职责。” 李纲真是佩服秦桧,手腕端地高明,虚实手法用的炉火纯青,就算王秀在场也不能指责,真是妥妥地人才。 赵谌脸色憋的通红,强辩道:“三衙卫士和女史刘氏,都让有司问罪,他们还想干什么” “围困慈寿殿三衙卫士,谋逆心昭然若揭,该当场拿下斩杀,女史刘氏结构两府重臣,妄图博取富贵,证据确凿,哪里还用有司问罪直接押下去打杀就是。”秦桧义正言辞,显得风骨使然。 “不用那急吧”赵谌脸色微变,他也不算傻瓜,无论是阻挡朱琏还是女史刘氏,都是张启元的杰作,一旦定了他们谋逆,或是结构两府重臣,张启元绝对无法逃脱。 他之所以交给殿中省和大理寺,就在于拖延,殿中丞和大理寺卿不是王秀的人,相信他们会明白自己苦心。 “陛下,现在不是急不急的问题,而是牵扯家国安危。”李纲不等秦桧说话,立即上前补上一句。 “李卿家,是否有点言过其实了”赵谌很不高兴,把王秀上升到家国安危,他这个天子情何以堪。 李纲似乎很不情愿,却仍然坚定地道:“陛下,先不说王大人主持各项新政,单单他操纵南北盟好,已经到了最后关键时刻。张通古一旦发现王大人请郡,肯定明白朝廷君臣离心,试问兀术陈兵数十万,一旦挥戈南下,如何是好” “我大宋难道没有精兵,几次不也重创虏人”赵谌很不待见李纲,这厮真是又臭又硬。 李纲眉头一挑,沉声道:“朝廷新军是王大人倡议创立,何况行营正在组建中,断不能有纰漏。再说,几次大战唯有王大人率军大有斩获,虏人畏惧如虎,不快刀斩乱麻安抚王大人,恐怕大江以北将一片糜烂。” ... 813.第813章 柔福帝姬真伪 赵谌很不高兴,蹙眉道:“难道离了他,朝野上下就没人了诸位卿家都是木偶摆设” “几年内,朝廷离不开王大人。”李纲斩钉截铁地道。赵谌的话非常不客气,甚至欧侮辱兴致,他却依然给予肯定,为王秀提供最大限度支持,做到了仁至义尽。 秦桧惊讶地看了眼李纲,他可是知道王秀、李纲达成某种妥协,但相互仍然防备,李纲却断然为王秀说话,简直比盟友还盟友,实在出乎他意料。 突然,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玩了那么多的心机,最终得到的可能却不如李纲。 赵谌恨的牙痒痒,恨不得把李纲赶出去,但他还是硬生生忍住,里面有很不满的皇太后,外面有群情汹涌的百姓,更有那帮闹事的学生,他绝不敢贸然行事。 他非常清楚,连一向制衡王秀的李纲,也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如今的他真是孤家寡人。 “陛下,为今之计还需安抚王大人,以免寒了众人之心。”秦桧又递上一句,他开始打算补救了,要赶紧拿张启元开刀,这也是王秀最想干却又不愿开口的。 赵谌摇了摇头,他知道安抚意味着什么,张启元是失败了,但展现出的睿智让他不愿抛弃,犹豫着道:“张卿家只是问案,还需善待。。” 正说着话,张去为苦着脸进来,躬身弱弱地道:“官家。” “怎么样了”赵谌脸色不渝地道,他是一百个不顺心,看着张去为就有火气。 “王相公还是称病,又上了一道请辞奏章。”张去为说着话,碰上贴黄奏章。 “哼,他要请辞,好,朕就准了。”赵谌也是年轻气盛,第六次了,他再也忍无可忍,太欺负人了。 李纲和秦桧脸色一变,几乎异口同声道:“不可。” 无论赵谌和李纲。秦桧怎样说,王秀压根就不鸟朝廷那套,表现出极其强硬的姿态,就在第三天一大早,他去了钟山书院,他还是书院的山长啊 说真的,他心情颇为顺畅,直接给学生讲学,而且还是在辩论堂上大课,连讲学都来了不少。奏折上是称病不假,但全然没有任何掩饰,从侃侃而谈中,直接表达出自己对朝廷的不满。 你不服气还真没辙,无论是声望和权威,王秀都打了一个新高度,成功打造一位被冤屈的功臣形象,哪个想要弹劾他,都需要仔细思量一二,能不能承受士民的怒火。 学生们好不容易抓到机会,自然向他请教学问,好在是理工为主的书院,他的现有理论还能勉强应付。 一旦遇到连自己也不能解释的问题,他也不会装大尾巴狼,而是非常谦虚地承认,放下来留着一起研究,就是这种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精神,赢得讲学和学生的好感。 没有人是先知,他摆出的姿态是共同探讨,绝不把自己抬到众人之上,这就赢得别人好感。他们看到的是一位谦虚的学者,一位真正有风度的士人,最重要的是有着主动认拙的精神,绝对是值得信任的前辈。 相比张启元的文质彬彬,多出了许多的真诚,绝没有任何的做作虚伪。 洪真很满意,直到今天王秀才像个山长,他很希望王秀能静下心,当上一任山长,好好做做学问。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从商水开始,他就知道王秀并非池中物。 就在钟山书院热闹的时候,韦太妃的车架也进了南熏门,有赵构亲自迎接从东华门入宫。 朱琏破天荒地来到东华门迎接,作为皇太后能到宫门迎接,也算是太妃的殊荣了。无论怎样说,太皇太妃的尊崇相比皇太后,还差了一大截,除非是太皇太后。 “太妃。”朱琏笑的很柔和,却非常有渲染力。 “老身岂敢让太后娘娘亲自迎接,实在惶恐。”韦太妃也没有想到朱琏亲自迎接,当真受宠若惊,一张脸笑开了。 赵构见朱琏的礼遇,脸色是极为精彩的,但他眼角深处有着点点焦虑,似乎有着万般忧愁。 “太妃客气了,官家和大长公主、大长郡主在凝晖殿等候,只是大长公主昨个身子不适,不便前来,稍后在让她来见太妃。”朱琏说的极为客气,话说赵多福昨个就称病不出,她也不好让对方过来。 “哦,大长公主,大长郡主难道朝廷还有逃脱苦难者”韦太妃脸色很平静地道。 “二十姐嬛嬛,还有燕邸五宗姬,有幸从北方逃回,也算是万幸,待她病好了就过来。” “娘还不知道,二十姐回来时状况惨烈,实在让人心疼。”赵构没来由说了句。 “嬛嬛”韦太妃非常惊讶地看着朱琏,急促地道:“太后肯定是嬛嬛” “太妃这是何意”朱琏黛眉微蹙,似乎有几分不解。 “燕邸那丫头倒是不知,老身在五国城,看到二十姐不堪苦寒病故,还是老身等人清洗的身子,怎么能在行在难道出了精怪不成。”韦太妃眨着眼睛,似乎有些许惧怕,身子颤悠悠地。 “什么,二十姐早就病故,太妃是不是搞错了”朱琏眼睛睁的大大的,满脸的骇然,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赵构却脸色极为复杂,他没有去说话,更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站着。 赵柔嘉、赵巧荪惊讶地看着韦太妃,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往日里频繁走动的姑母,竟然是假的,让人怎么能相信。 “大王。”朱琏目光转向赵构,仍旧是非常震惊,以至于声音有点颤抖 赵构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全凭娘娘处置。” “好,太妃请,官家还在等候。”朱琏深深吸了口气,又对旁边的邵成章道:“九百,去请福国大长公主,无论如何都要她过来。” 邵成章也是惊涛骇浪,冒充帝姬好几年,竟然没有被识破,还是刚刚发生指控王秀截留帝姬,事怎么一件接一件,没完没了了,他不由地一阵牙疼。 赵构瞥了眼邵成章的背影,目光尤为地复杂。 ... 814.第814章 无题 却说,王秀那是意气风发,足足讲了两个时辰,最终还是玩笑着肚子饿了,大家赶紧吃饭,因为山长的到来,学厨肯定加了好菜,不去吃太亏了,才让学子们笑着散去。 他和几位讲学谈天说地,却看到钟离睿就在不远处,却对众人告了罪和钟离睿来到山长公厅。 “大人,太妃进宫,娘娘传大长公主。”钟离睿言简意刻,但他的神态是兴奋的,以至于眉头都是颤抖的。 “韦太妃和大王很知趣啊”王秀满意地笑了。 他在应付危机时,并没有被动地防御,而是在判断敌手时主动出击,以求达到彻底消灭潜在敌人的结果。 赵多福不知出于何目地,背后做下小动作,可以说那投靠张启元的宦官,就是赵多福的人,意图搅浑这潭水。 他当时就定下计策,利用交好赵构的时机,对赵构晓以利害,迫使其疏远张启元,让对方在关键时刻保持沉默。 同时,利用韦太妃惧怕当年丑事曝光大好时机,联合起来演了一出好戏,那就是今天韦太妃的惊讶,柔福帝姬早就病故,哪又来的福国大长公主,分明是个冒牌货,至于真假是非,只有他们心中明白。 “大人,张学士那里,却没有任何动静。”钟离睿并不关心赵多福的命运,在他眼中这个女人不过是小角色,一个不自量力的的人,甚至连王秀的对手也算不上,拿下这女人是分分秒秒,但张启元绝对是劲敌,不容有任何的大意。 老虎的牙齿虽然被拔掉,却仍旧有无穷的潜力,随时都有可能奋起伤人。 王秀沉吟片刻,慢悠悠地道:“看来还需要加把火才行。” “大人,这又怎么说”钟离睿眼前一亮。 “陈九投靠虏人,张启元会不会知道”王秀反问一句,他早就酝酿这破事,无论是不是,只要是压上了,张启元就彻底臭了,只能随着他的谋划走。 钟离睿摇了摇头,沉声道:“或许还没来得及,毕竟张学士没有叛国理由。” 王秀深以为然,到了枢密院直学士级别,还真的没有背叛家国的理由,女真人要拉拢张启元,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他必须为张启元创造机会,一个背叛家国的机会,决不能让这厮有任何侥幸机会。 眼看王秀闪烁的目光,钟离睿深深为张启元悲哀,王秀一旦认真起来,那可真不是一半地狠毒。 但是,他没有任何同情,既然在庙堂中混,那就有被打击的觉悟,只准你打击别人,不准别人玩你,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他沉声道:“大人是要再热闹点” “你自己看着办。”王秀笑眯眯地道。 钟离睿嘴角一抽,摇摇头笑了,又道:“云浩道长和大峰和上都来了,是不是可以开始” 王秀眉头一挑,有几分诧异地看着钟离睿,怪怪地道:“你能请动大峰和上很不简单啊”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没有出不了极乐的佛陀,再说大峰和上乃大善菩萨,于国于民有利,自然会欣然而来。”钟离睿笑的很坏。 王秀神色有点犹豫,轻声道:“看来他们愿意配合” “大人,能重振道门,中兴佛门,又有大人的善政,二位大师岂能不答应。” “也好,你去办算了,明天我在辩论堂授课。”王秀似乎很不高兴,但也没有过分勉强。 “大人,刚得到的消息,尚寝局前女史刘氏和宦官判火炼,六名银枪班卫士斩首。”钟离睿又想到了疏漏的事,不经意地提醒一下。 “做得还不错,但还是不够。”王秀这才畅快地笑了。 钟离睿嘴角一抽,细声道:“有佛道两位大德,这把火应该能烧起来。” “还不够,既然做了,哪怕是不愿意,也要做得透彻。”王秀态度异常坚决。 “张通古那边。。”钟离睿稍加迟疑地道。 “有李伯记在,也就是个尾巴,我正好不沾骂名。”王秀的笑更加坏了。 此时,江宁城内一处不大的宅院,堂前庭院的小亭子内,辖里把一封小报仍在石桌上,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 他身边坐着一位身高马大、方巾束发的壮汉,他哈哈笑道:“怎么样” 辖里稍显神秘地笑了,沉声道:“乌思谋陵,你既然主持江宁的细作,竟然对大事无动于衷,失职啊” 坐在辖里身边的男人。正是兀术卫队亲随之一乌思谋陵,当年他对赵佶很友善,意外娶了尚寝局女官曹氏为老婆,还是赵佶亲自赐给的,被卫队的吏士笑了一通。 那位曹氏可不是一般宫人,而是大宋开国名将曹彬的后代,是正六品的女官,身份地位不凡。 如今,他已经是女真在江宁的间谍头目,以河北人自居,做着南北贸易营生,辖里是针对宋朝行朝间谍活动的负责人,他是实际指挥江右地区间谍的负责人。 “失职,行朝的小报是好东西,能及时了解南朝国事,听说钟山书院也要办报。”乌思谋陵眨了眨,透着精明强干。 辖里眉头一挑,笑咪咪地道:“这事没让你参与,就是为了保存实力,现在陈九的死,让南朝君臣目光转向张学士,你看是不是时候了” “等两天。”乌思谋陵稍加沉吟道。 辖里稍加沉吟,点了点头,道:“王相公肯定会有后招,嗯,你去还是我去我看还是我去为好,你不能暴露了,整个通事房不能有任何闪失。” 乌思谋陵切牙一笑,道:“干这行这么多年,若是连这点也注意不到的话,那我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哪里像你南来北往,天马行空一般。” “天马行空好了,不要说丧气话,这两年你不是平安过来了吗如今南北盟好再次大成,你也可以享受几日繁华。”辖里哑然失笑道。 “能在繁华的江宁过上十年,就是就戮于市,也算是此生足矣不过,我还没有享用够,南朝的皇城司要拿我,他们还不配。”乌思谋陵很自负地道。 ... 815.第815章 辖里的叹息 “乌思谋陵,不要说狂话,皇城司我倒是不知,但他们的刑部缉捕司和枢密院机速司能人不少,断不可大意。 ”辖里见乌思谋陵说了狂话,心中很不爽快。 刑部缉捕司是刚刚成立的,原为新成立的都巡检司,却因某些原因又改了名字,称之为刑部缉捕司。按照王秀的设计,那就是国家警察,负责公共安全事务,当然也担负部分反间的职责,是通事司的死对头。 乌思谋陵撇嘴一笑,不屑地道:“辖里,石里哥干的就不错,他们要有石里哥这种人物,恐怕我就像丧家之犬了,你也不用抱怨。对了,辖里,你可不要被美色权钱击倒了。” 辖里眉头微蹙,仿佛受了极大侮辱,沉声道:“乌思谋陵,你怎么跟乌烈一个德行,我是他那种劣货吗” 乌思谋陵感觉话有点重了,急忙赔笑道:“误会了,咱们都是为大金效力,被郎君差遣,刚才不过是玩笑而已,乌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屠夫罢了,要不是郎君,他早就被砍头了,还能活到现在” 不能不说,被兀术视为大将的乌烈,能力是有的,但弱点也是明显的。不仅征战杀伐甚重,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光是抢掠民女,掠夺财货就堪称金军前十,不是一般地贪婪。 要不是对兀术忠心耿耿,恐怕早就被处于军法了,不要认为金军征战杀戮,那都是有目地性的,像乌烈这种肆意杀人的将校,遍观金军众将还真的不多。 “好了,我不跟你抬杠,说说你对王相公的揣测”辖里吞了口气,很不高兴地道。 乌思谋陵沉吟片刻,道:“王相公办了两个书院,意在培养士人,这几天两个书院联合国子监,搞的是风起云涌。不过,我看玉泉山书院态度似乎有点消极,让人颇为玩味。” 辖里眉头一挑,很感兴趣地道:“嗯有些道理,说下去是为何。” “在流言初传之际,玉泉山书院态度中肯,任由士人相互攻撼,在闹的沸沸扬扬时,却坚决为王相公说话”乌思谋陵饶有兴致地看着辖里。 辖里点了点头,笑眯眯地道:“毕竟是王相公一手操办的书院,都是他的弟子门人,就算有些分歧,却也是唇亡齿寒,关键时刻岂能不说话。” “你只是说对了一部分。”乌思谋陵切牙一笑,他是知道的,辖里对王秀态度很复杂,甚至说崇敬也不为过,就算策划构陷王秀,也是留有一线余地。 同样,他做为女真人,受命潜伏江宁组织间谍机构,多年来耳闻目睹南朝的变化,在王秀的不断努力下,南朝呈现出不可遏止的发展,国力的不断积累壮大,让他甚是吃惊。 对女真人而言,南朝国力每壮大一分,都是一分实在的威胁,连兀术也不得不对南朝妥协,挞懒也直接投奔南朝。他曾组织挞懒的刺杀,却因南朝防备很严密,被迫放弃,只能眼睁睁看着南朝日新月异。 他可以断定王秀是女真最大的敌人,就他个人而言,绝不希望王秀跨不过这道坎,那对女真人绝对是再难。可惜,人家轻松化解,还反戈一击,没看到王相公称病,那是在要挟天子,这就是本事啊 他自认为与辖里不同,他保留着女真人的进取,而不是辖里喜好儒学,缺少女真人刚劲的进取心。 辖里哪里知道乌思谋陵心思,他是真心敬佩王秀,因为王秀的胆略和能力,给他的印象是深刻的,叹了口气道:“郎君对王相公也很佩服,他的确有过人之处。” “玉泉山书院似乎有离心迹象,王相公较为关注钟山书院,也是平衡的手段。”乌思谋陵断然道,他长久留在江右,对朝野动向比较熟悉,认为自己也能分析出蛛丝马迹。 “你说的有道理,但王相公不是没看到,而是不屑干预。”辖里看了眼乌思谋陵,淡淡地道:“不了解透彻敌人,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乌思谋陵沉吟不语,辖里的话不无道理,既然王秀创办玉泉山书院,应该有能力掌控,又成立钟山书院的意义可谓深远,他感觉有点摸不透彻了。 如果,王秀在场的话,一定会哑然而笑,两个女真间谍头子,竟然会想的那么深奥,让他情何以堪啊 “对了,辖里,你的人在两所书院怎样了” 辖里和乌思谋陵是上下节制关系,乌思谋陵掌握大宋行在的用间,但仍有部分高端用间被辖里掌控,属于那种直属通事司,作为长久潜伏的间谍。乌思谋陵只是发展当地人,逐步地培养成间谍,虽说也有高等使臣存在,却不如辖里手下的精干。 他看了眼乌思谋陵,这厮本不应该打听,这可是忌讳,但他还是含糊地道:“很难。” 乌思谋陵也意识到自己多问了,呵呵笑道:“以你的能耐,这点小事办不妥,岂不是损了郎君帐下三杰的名头。” “三杰,乌烈也配称这个名号”辖里从心底看不起乌烈,自乌烈跟随兀术后,打仗倒是勇猛无比,时常伴随兀术左右冲锋陷阵,军功那是卓著,比他先成为猛安,如今是**于上京四辅军帅的大将,驻扎上京,前途一片坦荡。 只是,乌烈为人实是不堪,每战必然纵兵烧杀抢掠,妇女、无恶不作,随着对宋作战的持续,金军也并非过境戮民,主要放在招揽民心上。 兀术执行军纪列全军之冠,乌烈所为惹的人人为之侧目,其恶毒名声在军中广为流传。这厮勇猛善战,在合鲁索等猛将逐渐老迈后,又是一个绝佳的军锋。 高升本来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汉将就是汉将,不可能得到女真人完全信任,更不可能进入都元帅府。所以,兀术对乌烈的勇武甚是看重,虽屡屡呵斥其暴行,时常有些约束,但始终没有加以严惩。 他私下早就不满,早就该把乌烈这颗脑袋砍下来,每次向兀术私下委婉提出,兀术总是以乌烈乃悍将,可全小节而推诿过去。 ... 816.第816章 朱琏的思量 乌思谋陵作为曾经蒲辇中的一员,岂能不知辖里对乌烈的反感,应该说是乌烈对辖里没有偏见,辖里对乌烈却非常反感,笑呵呵地道:“人家可是郎君帐下猛将,听说奉国上将军迪古乃调任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乌烈被划到了他麾下任用,过不了几年又是忒母孛堇了” “迪古乃不过是宗室膏粱子弟,在侍卫亲军中积累军功,他与乌烈倒是臭味相投。再说,郎君帐下的高猛安,绝不逊于那贼厮鸟,轮也轮不到他。哎,罢了,咱们不提他了,不要晚间没心情吃酒。过些日子我就要北上了,家中事情我会为你照料的。”辖里摇了摇头道,真不想再谈这些破事,也不是他们这个层次能左右的。 乌思谋陵流露出一抹淡淡地伤感,他抛弃妻子深入大宋行在,为女真刺探南朝军情,竟然一次也没有回家探望,要不是兀术关照他家小生活,他岂能安心常住江南,有些动情地道:“好兄弟,多谢了。” 辖里爽朗地笑了,爽快地道:“见外了,咱们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对,我们是好兄弟。”乌思谋陵爽快地大笑。 “那好,你要给我说句实话,我就等你一句实话。”辖里脸色沉下,一本正经地盯着乌思谋陵。 乌思谋陵见辖里脸色凝重,不由地心下恍然,犹豫着道:“你说,只要不是绝密,我言无不尽。” “我不问绝密,也没有兴趣打听。”辖里凝视着乌思谋陵,挥挥手道:“我很不明白,郎君然我护送蔡驸马南下,要给王相公添点乱子,那个尚寝局女史刘氏,出现的非常蹊跷,你不要跟我说是你不知道。” 乌思谋陵双目闪过一丝惊愕,紧紧盯着辖里,沉声道:“辖里,你简直在玩笑,可能是真是偶尔遇到。” “嗯,我也相信是意外遇到,但区区一个女史,她揭发王相公截留帝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辖里目光尤为锐利,看着乌思谋陵的神态,他能够下定论了。 原本只是怀疑刘氏和乌思谋陵有关,顺带着一问没抱多大希望,却没有想到果然如他怀疑,乌思谋陵也有隐瞒。 “既然你想到了,我也不隐瞒,我的确收买那女人为我收集风俗,也没有太当回事,但那天她却说遇到了茂德帝姬,还是王相公的侍妾,我就有点怀疑了。” “联想到你曾经护送两个小娘子南下,我觉得刘氏说的可能是真的,既然有打击王相公的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只是可惜啊南朝张学士太让我失望了,那么好的刀子,现在反倒架到自己脖子上。” 乌思谋陵露出惋惜的脸色,他的确起到幕后主使之一的角色,只不过无人知晓罢了,本以为借助张启元的力量,利用刘氏的贪婪,能把王秀彻底绊倒,哪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的确太可惜了,如果你我早早坦白,两人合力或许有很大希望。”辖里也觉得可惜,他崇敬王秀不假,留有一线余地更不假,但有机会彻底击溃王秀,绝不会有任何手软。 如果,乌思谋陵早和他透气,事情可能不会这样,要是他掌握蔡鞗,乌思谋陵控制刘氏,双管齐下的话哎,可惜事情没有可能,他们失去最好的机会。 不过,再好的兄弟也不能毫无保留,乌思谋陵留一手很正常,谁不想立下大功啊 “现在只能低调一阵。”辖里摇了摇头道。 “算了管那么多干嘛反正机会已经错过,只能看王相公翻云覆雨了。”乌思谋陵轻松地笑了。 却说,朱琏坐在大殿正厅内,由青君侍候,品着花茶,面色祥和地听着站在下首张泉,禀奏几天来宫内外事情。 张泉也算是因祸得福,张启元对他动了刑,但也留了一手,并没有下死手,还算给了朱琏一点面子,他才能勉强地起身。再说了,宫中竞争关系那么紧张,王相公刚取得优势,正是陪在上位者身边的大好机会,带着伤也要上阵。 “已经第七次了,王相公还是无动于衷。” “听说官家想要陈东回朝。”朱琏放下精致的红瓷杯子,若有所指地道。 张泉垂首不语,不干自己的事,绝不多说一句,身上的外伤还在疼痛。 朱琏静了静心思,暗自揣摩这些时日来发生的事,其根源就是赵谌,近来不断提拔自己的心腹臣子,对王秀逐渐疏远,甚至当众任由范如圭弹劾王秀,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蠢蠢欲动,以至于发生告密的案子,一点不让人省心。 说一千道一万,那就是君相之争,天时地利人和上,相臣都屈居劣势,但王秀的反击也是犀利的,直接用消极怠工催动市民,每天都有人在东华门外汇集上书,对朝廷形成很大压力。 其实,士人的压力倒不紧要,关键是王秀具备翻云覆雨的实力,要是换了为天子,相信现在王秀就不是沉默了。 现在,她不是怕王秀的消极,而是担忧父子相残,因为怎么看怎么像王秀以退为进,准备积蓄力量,给赵谌来个雷霆一击,至于怎样的手段,她就无法去控制了。 她作为妻子和母亲,被夹在父子之间,她没有缓和的好办法,赵谌不满名不副实的天子,王秀也不能放弃他的事业。 王秀与赵谌,她不愿任何一人受到伤害,对她而言已经无法摆脱矛盾的漩涡。尽管,几天前儿子还限制她的出行,但她并没有任何抱怨,只是想着怎样去为儿子好。 “娘娘,官家来了。” 当赵谌进入殿内时,朱琏决定说一说,探探儿子倒底是何想法,再决定怎样对王秀去说,好歹别让父子较劲。 “娘娘,怎么今个二姐没来”赵谌笑的非常勉强,神色也很不自然。 “官家坐下说话。”朱琏待赵谌问安坐下后,才平淡地道:“这几日官家操劳的事情太多,不用天天来这请安。” ... 817.第817章 朱琏的劝解 赵谌满面堆笑,恭敬地道:“孩儿岂敢有勃天伦。 :efefd”说话间,他的目光扫了下垂首侍立的张泉,神情有些僵硬。 “官家坐下说话。”朱琏待赵谌问安坐下后,平淡地道:“这几日官家操劳的事情太多,不用天天请安。” “孩儿岂敢。”赵谌的身段放的很低,态度是极为恭敬,能不恭敬嘛现在形势差人强,他的压力很大,朱琏的态度举足轻重,再不能有任何不顺的举动。 张泉垂首撇撇嘴,暗道你还不敢,前几天看那猖狂模样,现在别逼到了悬崖边上,开始向朱琏卖好了。想想,有有几分沮丧,人家再闹腾那也是母子,关系也差不到哪里去,反倒是自己受了大罪,那个委屈到了极点啊 朱琏显然很满意,含笑道:“国事繁重,官家不可过于操劳,莫要累坏了身子。” 赵谌点头应诺,低声道:“娘娘说的是,孩儿当谨记。” 朱琏也惊讶儿子的恭敬,她在欣慰之余并未丧失警惕,历经风浪的人可不好糊弄,也静等儿子的说法。 赵谌是心事重重啊王秀的做作态度有人委婉地禀报,但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有点抓狂的感觉。 毕竟,没有抓住人家的把柄,反倒是让自己陷进去,他不得不处死几名班直还有刘氏,认为王秀也该见好就收,宰相和天子较劲,能得到什么好处至少他认为自己有优势。 哪想到人家根本不理他这个茬,半点回朝的打算也没有,甚至有教书的打算。这下子可好了,外面的闹腾越发地厉害,让他看到王秀巨大的能量,连他也无法左右,也深深感到无力,士人根本就不鸟他这茬。 无论是集英殿唱名,还是安邦定国,有理想士人追求的是与天子共治天下,并非一味得到天子垂青。 也算是雪上加霜,朝野上下风向有点变味,纷纷要清算战事失误的帐,孙傅上了第二道请辞奏章,马上就要进入最后的程序,大臣三请辞陛制度。 但是,事情有点不对劲,有御史弹劾此战失败根本原因,并非是宰相的过失,而是张启元北上河东战略,导致宋军兵力分散,最终被金军各个击破。 这个说法引起军中将帅默认,甚至有枢密都参军司支持,钟离睿的战术是典型的机动防御,展示以坚城为支撑点,宋军分成强大的行营,在方面都指挥使司节制下,绝对能遏制金军进攻。 这种汇集军方高层的共识,直接促成南北盟好的顺利,因为枢密都参军司拿出的兵棋推演,得出五年内,宋军暂不具备和金军马军野战能力。尽管,岳飞等将帅反对,但他们成为军中的少数,形成不了主流声音。 对于他来说,打不打是两回事,但军方的确站到王秀身边,矛头逐渐指向张启元,这才是最可怕的,更是王秀有恃无恐的本钱,文人决定未来,武人胜在当代。 想要把陈东召回来,但细细想想,一个文官能有何用在政治斗争上,陈东远不及张启元,甚至靠着老本吃饭。可以说,陈东无法和王秀抗衡,更无法和将帅主流对抗。 应该说,他很害怕王秀应该说,他很害怕王秀终于明白王秀的能量,绝不是他能抗衡的,至少目前不能。为了缓和关系,挽回不利局面,只能来找她的母亲,希望能化解这场他发动的危机。 万般无奈下,他不得不舔着脸,慢声细语地道:“娘娘,就要和虏人签署盟约,王公久病不出,恐怕误了大事。张通古又在闹腾起来,非得说改成叔侄之国。” 后面的话没有说,也没法说出来,李纲他们就出工不出力,除了反驳张通古的歪理邪说,那就是再不作为。 朱琏明白赵谌的意思,张通古是明白人,要不漫天要价那就怪了,儿子有上国天子的尊严,对北方蛮夷部族狼主称侄,面子上是很难堪的。 但是,造成今天局面的是谁还不是眼前垂头丧气的儿子,不仅不自量力要动撼王秀,还错误地选择南北盟好时期,就算是成功了又能怎样只能增添女真人漫天要价的本钱。 父子相争也是她预料到的,关乎君权和相权,不是人力所能控制,她一直在缓和矛盾,却没想到儿子连他也敢控制。 但是,自己的儿子在扶不上墙也得扶,只得叹道:“官家,王相公殚精极虑,身子骨自然受不了,官家事中兴之主,应该明白相公的心意,没有容人之量,别人岂能效力” 赵谌面色很不好看,这可是裸的打脸,我可是正当的拿回天子权柄,怎么又要看大臣脸色,但他又不得不忍下来,低声道:“娘娘说的是,我见识浅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官家的目光要放远些,我最后一次告诫官家。没有人比相公更可靠,他甚至能为官家付出生命,前提是官家不要让他失望,能继承他的理想。”朱琏隐隐透出点滴实情,让赵谌自己去品味,有些话她不能说的太透。 心,真的很累,却又不能给赵谌明言。 赵谌显然没听出朱琏深意,他关心的是如何脱困,怎样在积蓄力量夺回权力,敷衍道:“娘娘说的是。” 朱琏见赵谌心不在焉,显然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不由地暗自叹息,毕竟她很心疼自己唯一的儿子。反正天长日久,慢慢劝慰儿子,也不急于一时,有些失望地问道:“官家,想要虏人停止漫天要价,还需相公回心转意才行。” 言下之意非常明白,现在朝廷离不开王秀,连李纲也表达出不满情绪,已经不是赵谌所能控制,需要一个契机,天子必须表达出某种妥协,才能换回朝廷的安稳。 赵谌也不想继续话题,他没有得到朱琏实质性的承诺,也就索然无趣了。 朱琏暗自叹息,还是温声道:“官家也应该费心二姐婚事,毕竟她也老大不小了。” ... 818.第818章 赵柔嘉该出嫁了 “娘娘说的是,下嫁范家理应办的风风光光,十万贯恩赐是不够的,反正国库又不缺钱,多用些总是不错。 ”赵谌也非常心疼赵柔嘉,定不会委屈了妹子。 朱琏莞尔一笑,道:“还是尽量用内库的钱,不然户部和太府寺又要闹腾了,你是不听就听,可我却受不了他们。” 赵谌脸色不愉,不悦地道:“这些酸措大,平日里皇室花一文钱,就像从他们腰包里掏似的,整天价低叫苦。上月还上书户部库、太府仓不堪重负,要扩大库房,连窜钱的绳子都烂了,还叫着没钱可供奉,真是可恶。” 其实,也不难理解,王秀的全力支持海商,实施海外扩张的政策与鼓励民间工商业发展,已经让朝廷收入大大增加,加上东南未受兵祸,小股匪患被迅速平定,经济得到飞跃式的发展,去年的赋税便超过了开国以来最高收入。 今年,显然有要达到新高峰,超越两亿不在话下。 不要怀疑,历来农桑安邦定国,工商富国强兵,一艘海船归来,就是百倾良田的税赋,那一个船队又有多少这个非常简单的算术,只要不是白痴都明白。 更何况,大宋开国理念非常独特,并不排斥商人,相反朝廷出色的理财大臣层出不穷。 不过,就算家国不断富足,王秀还是坚持节俭,而且朝野主流也非常赞成,一致认为钱要用在收复失地或是应该用到的地方,而不是无节制地皇家营造,每一文钱都要有价值。 士人的理念非常独特,有的人反对王秀,有的人支持王秀,却并非全然支持和反对,内外库的分离,持节俭论调成为主流,无论是支持王秀还是反对他的人,都很赞成他的主张,并逐渐完善财政体系,让赵谌动用外朝钱粮极不方便,引起他极度不满,私下里不止一次暗骂外朝大臣。 其实,王秀和很多士人的理念,有着某种共同点,那就是吸取历代革新的弊端,竭力实现开源节流。 朱琏微微蹙眉,生硬道:“官家,那都是封椿钱,需要年年积累,都是用来经邦治国,封赏吏士所用,非国事不可轻动。长公主下嫁,亦是国朝喜事,虽不能草率从事,但太仓里的银钱,能不用还是尽量别用,内库钱稳妥些” “大内每日用度很大,内库能有多少钱,恐难拿出百万。”赵谌感觉他很没面子,天子连外朝钱都动不了,还能称之为天子吗当然,也不是完全动不了,只要他非常强硬,外朝还是会妥协的,只是有王秀在场,外朝借口很多,兑现的相对比他要的少。 “百万,那么多”朱琏吃了一惊,没想到赵谌竟如此大方,开口就是百万贯,说的毫不费力。 赵谌见朱琏惊讶,也觉得海口夸大了,急忙道:“娘娘就这么一个公主,岂能让她平白受了委屈,置办各色用度费二十万贯,赏钱五十万贯,礼费三十万贯,这样才不亏。” “官家,此事稍后再说。”朱琏哪想到儿子如斯大方,虽说数目是巨大的,她也有点意动,想把女儿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却能肯定两府台谏必然极力反对,士林又是一场不小的风波,不能不让她有所顾忌。 上次,修建玉阳宫,也出现劝谏的声音,说是国朝初定不宜大兴土木,她险些和那些人动了肝火,要不是王秀从中擀旋,说是皇家没有行宫不妥,与其日后地价上涨修建,不如趁着现在便宜,也少浪费银钱。 不过,公主出嫁和修建行宫不同,朝廷有定制,陪嫁赏赐十万贯,历代很少有公主超出成例。 台谏风闻制度的完善,士人以驳斥天子过失为抬高声望的台阶,令天子不愿在微末事宜上,被人抓住把柄封驳,也就是当年茂德帝姬出嫁,赵佶给了二十万贯的嫁妆。蜀国公主出嫁是首次破例,那也是内库多拿了五万。 赵谌心中一百二十个不情愿,但朱琏既然说了稍后商议,他也不敢当面顶撞。 “福国那边怎样了”朱琏忽然想到了赵多福,当天被招来质问,立即被软禁府邸,由宗正亲自审问,不知怎样了,她这几天也来得过问。 赵谌明显脸色一变,狠厉地道:“刚才承认,她是被旧宫人挑唆,因她生的像是姑母,才冒险求富贵。” “好大的胆子啊天下竟有如此相像的人,连我也被瞒在鼓里。”朱琏真是吃了一惊。 “就是,真是气煞我了,竟然瞒了那么多年,简直是该千刀万剐。”赵谌也非常生气,皇族近支很少,也就是康王、福国大长公主和大长郡主,他对待这些皇叔很亲近,每次都赏赐很大,给予不小的礼遇,想想那么多年对待的人,竟然是冒牌货,简直拿他当傻瓜耍,任谁不生出几分怨气。 “好了,官家自行处置就行了,咱们都应该吸取教训,防备小人使诈,无论是冒充嬛嬛,还是利用四姐构陷相公,官家要多个心眼。”朱琏说的语重心长。 赵谌一怔,也不是没有可能,人家都能冒充大长公主博取富贵,难不保会移花接木,利用相貌指鹿为马。但是,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总之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甚感无味,又与朱琏闲谈了几句,告退回宫了。 当赵谌退去后,朱琏隐隐感到儿子内心不快,这些日子发生太多的事,国事家事接踵而来,实在让人心烦意燥。 她是决定找王秀谈谈,看看能不能再坚持一下,最低限度满足她儿子的要求,百万不可能,几十万贯总还能拿出来吧最重要的是缓和父子矛盾,刚才的话也不是白说。 不过,她也隐隐知道,王秀对制度把持的非常严谨,几乎可以说是底线,能不能成就在两说了。 “张泉,外面对和议条款反应怎样” 张泉久经世故,何尝不明白朱琏心思,但他实在没有能令她满意的答复,只能把与昨日相差无几的话,重复了一遍。 ... 819.第819章 青君的规劝 朱琏默默听着这段已经听腻的话,无奈地洒笑,她并不担心其它言论,而是忧虑王秀的根基所在。 随着张通古出尔反尔的讹诈,在士林中引起一片哗然,尤其是太学生和钟山书院,反对声音最激烈,她隐隐地感受到一切尽在王秀把握中,似乎正在筹划更大的谋算。 至于内情如何,她也无法知道。 “二姐,婢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青君低声道。 朱琏诧异地看了眼青君,稍稍颔首示意她说话。 “二姐,相公似乎有意拖延,好像正在策划更大的事,一切都是官家和张大人造成的,只要官家服个软,相公肯定不会计较,二姐不用太操心。”青君脸色很不自然。 张泉嘴角一阵抽缩,青君矛头竟然直指天子,说好听点这是胡言乱语,往坏里猜想是高等女官离间两宫,居心叵测、意图不轨,当诛之。 他还是把脸转过去,决定不再趟这趟浑水,以免再受无数的洋罪。 朱琏目光复杂地看了看青君,又转到张泉脸上,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呵斥,神情间充满了浓郁的忧思。 张泉咋看朱琏目光扫过他,吓的不敢抬头,心底扑嗵、扑嗵地直跳,生怕一个不小心,平白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宫廷争斗。 他也是太过于小心谨慎,做为朱琏的亲信内侍,他就是不想卷入是非漩涡也不可能,除非他能够急流勇退,但他还想成为留后,又怎么甘心放弃。 青君却快步转到朱琏身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言不语等候朱琏的玉音。 “好了,起来说话吧”朱琏眸光冷峻,口气有些微颤。 青君犹豫再三,很坦然地站起身来。 朱琏紧紧盯着青君,一字一句地道:“说下去。” 张泉眼皮不住地跳动,暗自为青君担忧,毕竟他们在一起十余年,曾经共患难,在宫中又相互扶持,关系也较为融洽,他可不想青君倒霉。 青君迎着朱琏凌厉的目光,决然道:“难道娘娘看不出来,官家和相公隔阂日甚,君臣不合,国运岂能昌盛,再说官家似乎另有打算,娘娘若不及时调和,后悔晚矣” 朱琏何尝不明白,青君是知道底细的,父子两人关系不能挑明,儿子不断挑衅老子,还那么的过分。 现如今,老子已经忍无可忍,开始着手反击,实在让她有种无力感。她没有怪罪青君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紧张,表现出强势的作态。 张泉是亲信不假,但也仅仅知道朱琏和王秀事,还达不到全部知晓的程度,眼看朱琏目光锐利,顿时吓的浑身哆嗦。 不由地暗怪青君多嘴生事,主仆共患难不假,情如姐妹也不假,但说到底还是主仆关系,触及到主人的底线,主人还是会毫不留情地处置奴仆。 “奴婢言尽于此,全凭二姐处置。”青君一张清秀的脸颊高高仰着,全无半点惧色。 出乎张泉意料的是,朱琏并没有动雷霆之怒,却是笑眯眯地道:“好了,我知道你的小心思,你们陪我去钟山书院。” “娘娘”张泉几乎不敢相信,惊讶地看着朱琏。 “哦,去书院女斋看看,张泉啊你身子有伤就不用去了。”朱琏看着张泉笑了,心情显然好多了。 张泉实在有点糊涂,不明白朱琏倒底在想些什么,急忙道:“奴臣这点伤不碍事的。” 笑话,他又怎能不去呢这可是最佳的表现机会,傻瓜才不做出一份忠心为主的模样。 钟山书院也设女斋,由李清照担任斋长,她还同时出任玉泉山书院的女斋斋长,可以说是非常繁忙。 女斋的设计和玉泉山差不多,都是**的学区,清一色的高大红墙明瓦,楼台房舍间多花草树木,每一处精致的颜色,都处处透露小女儿的情调。 最重要的是,女斋的女学生都是**房舍,拥有个人的空间,这是男生所不能比拟的。 今个,是王秀讲学的时候,女斋学生并不算多,但也能去听讲,不过有专门的听讲区,不和男学生混在一起,还用凉席给隔开,也算堵上某些人的嘴。 朱琏是轻车简从而来,名义上回玉阳宫,其实也就是转道过来,自然有李清照接待。 此时,王秀正在讲学,正是他所熟知的世界地理,他并没有照搬硬套,而是结合山海经,一点点扩展来讲,把这个球星世界慢慢灌输给人,让学生们能够坦然接受,认为他们的山长并非凭空杜撰,而是讲述古人的学识,也显得不那么突兀。 当然,其中穿插很多民主主义和民族主义思想,三者进行有机结合,以宣扬汉民族的种族优越性为基础,讲述取万邦之力的必要性,重点对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做了论述。 在他的讲述中,哪怕是天子也不得越过律法行事,以律法为基础的道德培养,逐渐养成既有血性又文质彬彬的民性,这才是天下的未来。 他以学术交流方式,公开宣扬二元君主制的必要性,把皇室和两府分开,也就是内外朝分离,成立上下议政会的行事,以求彻底杜绝朝代轮回。 不能不说,大宋的今天,已经具备实施二元君主制的经济、政治和思想基础。 经济基础自然不用说,工业化革命的各项元素已经形成,就差了一个引子;政治基础很好说,外朝**性很强,哪怕没有天子也能正常运转,王秀的横空出世,并不是发生**性,而是让原有两府**性更加完善。 至于思想那就更加成俗,大宋士人与天子共治天下,分明是文人集团的强势,他们甚至能左右天子的废立,这不是玩笑更不是意淫,绝对是现实存在的潜在能力。 士人所奉行的是天下,理想中的境界是朝,而不是狭隘的国,这就让二元化君主制有良好的思想基础,士人可以接受不动摇国本下的变革,甚至支持弱化皇权。 不过,没有历经鲜血的变革,恐怕会带有先天不足。 ... 820.第820章 钟山书院的讲学会 王秀的思想,尤其是上下议政会引起人们兴趣,对于在野士人来说,那是绝对有致命吸引力的,而且定位在代表大宋士民,凡事律法大策制定、家国财货度支都要经过议政会批准才行,绝对是加强士人力量的举措。 聪明人立即就想到,王秀知杭州搞的那一套,各县由乡老名绅组成的议事会,看来是一场预演啊 不要说那些讲学意动,学生们更加兴奋,天下的官位就那么多,不可能人人都能当官吧商人也需要诉求权力,议政会、议事会或许是不错的选择。就算大家退隐朝野,那也能议论事务,表达自己的政治述求。 无论是支持王秀的人,还是反对王秀的人,对待士人议政议事上,主流观点毫无疑问是一致的,因为利益决定一切。 根据王秀的主张,官制还要再变革,外朝保持相对**性,三省彻底合流,形成两府向天子和议政会,共同负责的政治格局。两府中的枢密院,原本是天子的内官衙门,先期不可能裁撤,却必须要从内官中分离出来,权力逐步向兵部转移,慢慢地成为元老重臣的参预军机机构。 这堂课真是热烈万分,面对学生甚至讲学提出的疑问,王秀一一代为解释,有人赞成也有人反对,但大家都有一个心思。如果能实现的话,我能得到怎样的利益 可以说,王秀非常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人心的无止境的,都会向往权力。在律法约束下,给予大家同等竞争机会,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野,都有不同的权力可以争取,至于某些旁枝末节,大家有意识地淡漠处理。 “真君高德,如此,天下士民将和天子共为一体,阴阳循环不竭。”一身羽衣,道门高士打扮的云浩道人,首先对王秀表示赞叹,并向王秀行稽首礼。 “真人何须如此,在下不过是凡俗人,岂敢劳真人赞誉。”王秀很有礼节地回礼,眼睛却是闪烁的。 “真君乃仙真,出自太上门下,此通元冲妙先生寄语。”云浩真人态度非常谦虚,姿态也颇为到位。 “冲妙先生好酒,那日一别,又不知在哪里逍遥快活,倒是在下不能有一点清闲。”王秀有点懒散地道,也就变相承认自己是仙真。 有很多人不知道,但那些讲学却历经宣和年,自然知道张虚白是何方神圣,那是连女真人都要恭敬的得道高人,听说北上三年羽化成仙。 但是,金军南下却有传言,说是冲妙先生飘然而去,人不能追,女真郎主求之不得,是有点匪夷所思,大家都那么说,也就传开了。 听王秀的话意思,难道张虚白在行在 “冲妙先生是散仙,自然是逍遥世间,我辈凡俗小道岂能相望,也只有真君才能和先生交杯畅谈。”云浩真人说得非常真诚,并没有半点做作。 王秀浅浅一笑,并没有回答,倒是一脸的淡然,心里却颤悠悠地。 一些学生去私下谈论当年事,开封的那场大水,差点漫进了城里,王秀登城做法就退了大水,似乎有点玄乎。他们听到云浩真人的话,好像明白了点,这年头鬼怪仙真都有说法,还有很大的市场,一些人不觉间有点信了。 大峰和尚看着王秀,那张消瘦的面庞暮气沉沉,但他的目光是清澈的,似乎在做最后的抉择。 王秀的目光扫过大峰和尚,他知道这位高僧和云浩道人不同。云浩道人醉心凡俗事物,说白了就是一位士人,大峰和尚是真正的大德高僧,亲自操办路桥修建,在民间享有很高的声誉,能把他请来,钟离睿花费了不小的心思。 “山长,冲妙先生即为仙真,为何不谈笑退了虏人”一名学生义气激扬地喊了出来。 云浩真人的脸当即不好看了,王秀的目光转过去,嘴角挂着一抹讥笑。 在女斋大堂正厅内,李清照正陪着朱琏说话,她也是名门秀女,名声更是誉满东南,当然可以陪太后座谈。 “居士,哀家都看了,女斋这些孩子不错,居士教导有方啊”朱琏接过奉上的香茶,温言细语的。 李清照浅浅笑着,道:“娘娘过讲了,这些孩子多是聪慧,虽然有时刁蛮任性,却也是天性使然,妾身不过善加诱导而已。” 女斋名为钟山书院的堂斋,实际上比玉泉山书院女斋更有**性。王秀和洪真根据朱琏的意见,招收贵族大臣子女的课堂,还设置宫人的讲堂,她让皇后韩氏颁懿旨,大内招收的宫女必须在女斋学习,成绩优异者可直接授予女史等级的低级女官职务,对贵族官僚的女眷倒没有强制性。 不过,玉泉山女斋的成功,让不少贵族大臣送女儿来学习,反正和男生分开,内部进行严格管理,出来的小娘子都是知书达理,又能顺便巴结皇太后,一点坏处也没有。 李清照也很头疼,宫女倒是好管束,多是来自底层官吏或是平民家中的女儿,没有与生俱来的矫持。 她们最大的希望是,能够以优异的成绩脱颖而出,一跃成为女官,而不是最低层次的宫女,为日后的前程打下良好基础。 那些来自贵族大臣家的小娘子,可不太好管束。如果说,玉泉山女斋的仕女,多是来自商人家族的小娘子,已经不太好管束了,那这些来自大臣家族的小娘子,绝对是让人头疼的问题,才几个月就发生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简直让人头疼不已,几位女讲学整天地抱怨。 好在,李清照出身名门,又是前宰相儿媳,更是当今婉约派文人的领袖,威望还是在的。她在朱琏的支持下,着实下了重手,让那些世家娇女、将门虎女收敛许多,又把两个刺头赶了出去,才堪堪压住那些小娘子。 朱琏品了口茶,才道:“本想让长公主也来受业,聆听居士教诲,无奈不久又要下嫁,甚是可惜啊” ... 821.第821章 家国辩论 李清照自然见过楚国长公主赵柔嘉,曾赞赏她的美貌与聪慧,也挺喜爱这位皇室娇蕊,笑咪咪地道:“是妾身福浅,无缘教授长公主,实在是遗憾。 ” “居士言重了”朱琏的口气很客气,又转首看着一旁侍立的红衣女子,温声道:“羽萱,那些小宫人学业怎样” “仕女们倒是勤勉,学科成绩超越乾院。”红衣女子很爽快的回答,并没有半点做作,甚至有几分自豪。 她正是当年朱琏和王秀,在商水救下的几十名孤儿之一,险些被当了两脚羊的林羽萱,没有李采薇的幸运,却也进入梅花山小学校一段时间。 许多年来,她又被收养在宫廷内,成为一名小宫女,几年间长成亭亭玉立的美人,被朱琏带到了身边,成为尚仪局司籍司掌籍,成为掌经籍图书、笔札几案之事的正八品宫廷女官,也得到青君的喜爱。 由于,要成立钟山书院女斋,她幸运地被朱琏重用,担任李清照的助手,负责选拔宫人,因她性格温顺,处事圆滑,深得女孩子们的喜爱,更被朱琏器重。 李清照很满意林羽萱,但她知道朱琏前来肯定有事,慢悠悠地道:“好了,你去陪张大官和尚宫吃茶。” 林羽萱乖巧地向朱琏告罪退下,他也明白太后和斋长说话,连尚宫也退出来,绝不是她八品女官可以听的。 朱琏玩味地看了眼李清照,道:“相公在讲学” “是啊娘娘要去听学”李清照随口说出来,立即有点后悔,太后怎么能去大庭广众下听学,传出去太离谱了。 再说,她对王秀过于关心那些奇技淫巧,并不太以为然,尽管她的思想并不保守,也不反对那些杂学科目的设立,甚至非常鼓励妇人接受教育,但却认为士人在才藻之外,兼学杂学是一种修养,只是过于专注这些杂学,就会荒废了正业,这不是她的志趣取向。 而且,她认为王秀研究杂学太深,是国之栋梁不假,却无儒者忠贞坚持,只能是一名务实的官僚。 如果,王秀知道李清照的想法,绝对会非常失望,因为李清照仍然有局限性,正是士人有这种顽固的保守思想,这才是他竭力培养新士人的动力。 辩论堂内的气氛很诡异,王秀和云浩真人的对话,让这些学生甚至讲学诧异不已。 很多学生从事所谓的理工研究,探索自然地奥秘,有些人已经开始进行力学深层次探索,甚至有学生宣称,只要有合适的器械,他能够变出雷电。 这可不是说笑,更不是闹着玩,而是现实存在的实施,那是王秀给出研究方向,经过一系列地推理论证,摩擦产生强大的电流,至于如何导出储存,那就是两说了。 这些学生对自然地探索兴趣很浓,当然对某些神鬼论淡漠了许多。但是,王秀仍然灌输敬畏天地思想,对人定胜天的孟子语录不屑一顾,就让他们有点吃味了。 他常用的一句话就是:人,不过是天道选定的天地主角,不要狂妄飞升天宫,或是瞬间排山倒海,就认为能胜过上天。所谓天威不可测,当你登上登峰的时候,就会发现不是你攀登的顶峰,而是另一个阶段的开始。 不能不说,王秀的道家理论是扎实的,又结合继承儒道佛大成的心学,那是侃侃而谈,绝不下于心学。 这个时候,他才回答那名学生的问题,朗声道:“佛道皆出自玄门,秉承天道轨迹生生不息。世间万物皆有大势,小改可以,却不可大动。正如冲妙先生虽是世间逍遥散仙,却不能违逆天意。” “山长在说,虏人秉承天意,朝廷却倒行逆施,被天所抛弃” 这个问题相当的尖锐,回答不好会被人抓住尾巴,重则是怀有贰心,刻意诽谤朝廷,轻则也是妄言轻挑,不堪大任,,连云浩真人和大峰和尚也捏了把汗,暗骂这个学生真是刁钻,竟然给王秀下了个套。 王秀压根就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学生,浅浅笑道:“你认为宣和年间和现在相比,有何不同” 相当于把皮球踢了回去,宣和年间的确繁华,但那是某种病态的社会,要和大中建炎相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傻瓜都明白的道理。 但是,你明白归明白,说出来可不是那回事,避先人讳还是要做的,不能向赵佶身上套,最多只能说六贼祸国。 果然,学生支支吾吾,只是说有贼国,甚至连提也没提名字,不是为了别的,蔡公相名声很臭,但蔡家的二郎却是朝廷重臣,很有可能进入两府的人物,谁敢胡乱说话。至于其他的那些人,除了几个奴臣,那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士人,窝里斗手可以,公然说出来,可是遭人恨的。 王秀见那学生不敢接话,心中不免有几分失望,士子的思前顾后绝非他所愿。尽管,他并不相信绝对民主,甚至对自由呲之以鼻,但他最抱有希望的未来精英,却不敢畅所欲言,这种心态怎能推动社会思潮的升华,又怎能达到影响时代变迁的目的 学术辩论要的就是畅所欲言,决不能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失去辩论的真谛。 既然是钟山书院学生,既然是他寄予大希望所在,他就不会藏私,定要引导他们的思想,沉声道:“既然你不回答,我来帮你回答。” “先不说孰是孰非,单说历朝历代,兴盛荣辱,有哪个能成为千年帝国没有,三皇五帝后就没有。不要跟我说姬周八百年江山,看看先秦战火连天,夫子四处奔走,最终无力回天,还是始皇帝奋六世余烈,才结束数百年分裂。” “国朝开创百余年,历代天子未尝有失德,靖康变乱却是必然。什么原因就是因为权力过于集中,历朝历代无不是如此,最终摆脱不了奋发、强盛、衰落的轮回。或许,有人会在心底说两位太上误国,以至于虏人猖狂。” 说到这里顿了顿,他的目光看向辩论堂中的众人,眼看他们惊愕的脸色,显然对他的话非常震惊。 ... 822.第822章 大宋必有一乱 他却没有任何顾忌,不就是说了太上误国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又道:“我全程参与其中,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太上或许是有失误,该打的时候谋求盟好,该盟好的时候贸然开战。 但是,二位太上比起那些昏庸无道的君主,应该说是中规中矩,并无太大失德。” “错就错在内外不分,权责不明。。” 听着王秀的评论,一些人汗流浃背,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竟然评价太上得失。但更多的人目光闪烁,神色尤为兴奋,王秀的话并不新鲜,甚至他们也曾想到,但想是想到了,说出来那是两码事,至少他们不敢大庭广众下说。 “难道山长的新政,还有提倡二元君主制,就是为了结束这种轮回” 不能不说,能进入书院读书的学生,没有几个是傻瓜,这个时代的士子,还保持着活跃的思想。再听到内外不分,一些聪明人似乎领悟到什么,个个目光闪烁,急切等待王秀的后话。 “说的好,我有这种想法,但却不可能实现。”王秀双目精光一闪,话却让众人大吃一惊。 说了半天,你不能结束这种无奈的轮回,那还有个屁用啊一些脾气暴躁的学生,已经开始撇嘴了,但还是有更多的人看着王秀,他们相信王秀不会无的放矢。 “再不说那就是狂妄了。”王秀看着脸色各异的众人,认为他成功挑起学生的兴趣,下面就看他如何圆场了,当下朗声道:“轮回生息是天道法则,是天下大势,绝不可以更改。所谓逆天改命,那就是一句扯淡话,逆天而行,天必灭之,顺天而行,偷天地之造化,方为正道。” “所以,无论是世俗还是佛道,都要讲究顺天循道,一切自然。大势不可改,那就从小事入手,慢慢地区潜移默化。” “正如我提倡的二元君主制和士民议政会,两者相互结合,可以相互补足对方不足。想必各位都知道,二元君主制就是把君权和相权分离,天子是上天之子,是天道赐予人族的帝王,无失德君主受上天庇护,但末世之君往往倒行逆施,加快皇朝的覆灭,士人看在眼里却无力回天。” “二元制精妙就在天子不能率意行事,两府可以有重拳牵制,内外府库的分离是基础,议政会的设置是契机。两府同时对天子和议政会负责,一切律法制定,必须有议政会七层的同意,加盖天子玉玺才能生效,缺一不可。三衙禁军为家国柱石,非议政会决议不得在国内调动” 随着王秀亲自讲述,一张政治改革的宏伟蓝图,展现在众人面前,比大家从书中揣摩更加直观。 真正的睿智之士开始思考,王秀勾划的蓝图有没有实现的可能天子、两府、议政会,只要不是傻瓜,都会明白权分三处的好处。 王秀说的很明白无误,天子是最高统治者,有任免两府重臣的权力,更有紧急时刻解散议政会权力,这绝对是最基本的构造,不会动摇天家的根基。 但是,这种权利是受到制约的,并没有随意性,不要看天子对重臣任免慎重,那是有自知之明的君王,在忌惮士大夫阶层的力量,一旦遇到昏庸的家伙,士大夫阶层不能说没有抵抗之力,却还是处于相对弱势。 看看历代强势的君王,别的不要再说了,就是赵佶、赵桓父子,在士人道德沦丧的时代,就凌驾士人之上,让多少人为之卑躬屈膝。 这就明确了士人强势是相对而言的,建立在强大的底蕴、合理的制度,还有赵家天子的优容上。 王秀设想的分权,实在制度上约束皇权,让士大夫真正有底气对抗。议政会的设立,就等于团结各阶层的士民,给他们参政议政的权力,让他们尝到权利的滋味,形成强大的政治力量,天子要向收回权力,那也得掂量一下,能不能和天下士民对抗 可以说,天子是父、议政会是母、两府是子,三者看是分离实为一体,形成最稳固的三角型。 王秀看着沉寂的众人,一些人眼中分明闪烁着兴奋,也有人逐渐呈现恍然大悟状,也有人蹙眉不语,似乎在沉思,个别的人却有愤怒的表情。 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提出二元君主制,分明是不触碰皇家底线,没越过士人承受能力,给士大夫阶层最有力的权柄,没有哪个傻瓜去拒绝,就算反对最激烈的人,一旦让他尝到权利的滋味,也会甘之若饴。 那些表情愤怒的人,显然没有尝试到权利的滋味,当他们有了权力使用的感觉,那就两说了。 不过,他只能做到这一步,甚至众生不可能再推进一步。君主立宪制或是共和制,说的真好听,那都是要真正历经血与火的历练,才能达到的制度,他不可能让大宋行朝纷乱,至少在他生前绝对不行。 当然,他敢相信大宋必然有一场大乱,那是新老势力的最终对决,哪怕目前没有迹象表明要乱,他也不会容许在他眼前纷乱,却不代表他不做准备。 甚至,他开始为这种动乱做准备,创造个相对平和的外部环境,不能让新老交替关键时刻,被北方不稳定因素打乱。 能看出来,那些学生的兴奋,少年人是冲动的,只需要一个契机,他们就会成为你忠实的拥护者。 当然,拥护者和继承者完全两个改变,随着人生的不断发展,很多拥护者会泯灭芸芸大众中,变的平凡不堪,甚至有人会成为反对者,只有通过时间的磨练,真正脱颖而出的人,才有资格成为继承者。 他看到了希望,在这些学生的狂热中,看到了他的事业并不会人亡政息,甚至能成为未来最终决战的领头人。 “山长,说来说去,还是不能避免朝代轮回。”此时,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尤为的响亮。 ... 823.第823章 丹青史册的独传 “我刚才说过,朝代兴盛衰亡,绝对不可避免,就是人族为天地主角,也并不是与天地同享。 诚然,人若逆天而行,多行不义,天必弃之。” “那还有何意义” “当然有,人生区区百年,如果有二百年甚至三百年,你会如何取舍”王秀眉头一扬道。 这个当然不用说了,没有人嫌弃命长,学生哑口无言,王秀的思维跳跃太大,有些人跟不上。 “我只是想说,我们决定不了盛衰轮回,却可以去慢慢改变,哪怕是让它晚一天到达,也能积蓄足够恢复生机的本钱。诚然,我的想法还不尽成熟,各项法度的改良都是试行,还有待慢慢地去实践,有些事情可能我是看不到了,但我希望你们中,能有人接过这个责任,去开创一个千年的帝国,在丹青史册上,留下自己的独传。” 王秀完全是坦言,没有半点做作,这在朝堂上是必然不会说的,甚至学术辩论中,也很少如此坦然,除了最亲近的心腹,他还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谁会想到王秀的心会那么大,千年帝国,或许很多人不会在意,甚至并没有放在心上。或许,仅仅是个理想,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目标。 但是,史册独传可绝对吸引士人,能够用整整一个篇目记载一个人,那绝对是历朝历代,做出绝对了不起事迹,而被民间传颂的人物,能有几人有此荣耀没有几个人。 “阿弥陀佛,真君真是慈悲心肠,真能实施真君设想,生民要少了多少苦难。”大峰和尚合十道。 这和尚总算说话了,开口还是真君,显然是准备配合云浩真人了,王秀松了口气,脸色平淡地道:“和上,佛度人讲究出世,何尝又不是入世。” “真君所言极是,没有入世哪来出世。”大峰和尚也不是迂腐之人。 “无论是仙真神佛,都希望万物鼎盛,这才有气运香火。”王秀看着大峰和尚笑了。 大峰和尚波澜不惊地脸上,闪过一道诧异,却以沉默代替了认可,无论是传播佛道,还是造福民间,无外乎争夺更多的信徒,说白了就是气运香火。 事物十全十美,本来邀请佛道见证一个仙真诞生,却因大峰和尚的沉默,不再向下面去说,并没有达成预期效果。大峰和尚心中所想,任谁也不知道,或许是一位真正的大德高僧,不屑去恭维别人,能说出真君二字,显然到了极限。 如果,不是王秀公然讲述二元君主制,今天的真成了普通的讲学。不过,在学生心目中,这才是真正的讲学,不是那些王道理论,而是充满名利的进取之道。 大家散去,他才在女斋见到了朱琏,李清照自然识趣地退出去等候。 “到底怎么回事”朱琏没有任何磨叽,直接开门见山,因为她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不可能整天待在书院,就算是女斋也不能,以免惹起闲言碎语。 王秀却见朱琏一袭名贵的贡缎素色长裙,外面套了一件金边紫红褙子,俏生生地坐在高背椅上,神色怡然淡定扇着团扇,眸子里却有几分忧愁。 他收敛自己的目光,因为这不是密不透风的屋子,而是带有围栏的凉屋,外面说话的李清照、青君等人,时不时地会看到他们,决不能露出任何的暧昧。 一点的不自然。落在别人眼中,可能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朱琏的意思他非常明白,该收手的时候就收手,以免造成父子间的剧烈冲突,最终酿成不可避免的苦果。 但是,毒瘤未曾除去,他决不能放手,更何况这是绝好的机会,他必须要抓住有利时机,利用士人不满情绪,把内外朝分离,,某些宵小只是顺带,朱琏是非常关键的人物。 但是,他看到朱琏那双秀美的眸子,似乎有万般地幽怨,隐隐有些许雾水时,他的心有些软了。 “知道,为何我要对福国长公主下手吗”再不忍也要忍下去,大好时机决不能放弃。 朱琏诧异地看着王秀,颤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嬛嬛是真是假” “真假有意义吗”王秀风淡云轻地笑了,既然出招那就有覆灭的觉悟,女人没有被豁免的权力,就算你是真的,那也是假的。 朱琏明白了,赵多福的问题并非真假,而是在于成为王秀的敌人,是敌人就应该被消灭。 她不明白一向善于妥协的王秀,为何表现出如此狠辣手段,下手就是一位大长公主,心中极度地不好受,不免生硬地道:“为什么,难道真要杀戮才行官人不是向来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吗” “我也不想,但有些事不能退让,有些人决不能留,大长公主只是开始,我根本就不在意她,只是她跳出来,就要有被灭亡的觉悟。”王秀回答的很平静,仿佛取人性命就在谈笑间。 “我知道官家不对,大长公主也不对,但那都是张启元挑起的事端。”朱琏见王秀态度生硬,也有了几分怨气。 “我没有怪大哥,只是对他非常失望,没有完善的布局,依靠张启元仓促下手,他连守成之主也做不到。至于那位大长公主,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她为何暗中针对我,或许真是怕身份暴露嗯,也不会啊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的真假身份,不过,想不明白我也不去想,既然是敌人那就消灭。” 王秀慢悠悠地诉说,平静的仿佛在聊家常,又道:“九大王很聪明,太妃也是聪明人,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我就问你,难道真要置嬛嬛于死地”朱琏仍然在犹豫,她拿不准真假,王秀也没有肯定真假,那就值得她出手去营救。 “太妃已经开口,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王秀斩钉截铁地道。 朱琏看着王秀半响,长长地一声叹息,道:“你准备还要怎么办,难道不能给我说” ... 824.第824章 顺道解决猴子 王秀目光徒然变的冷峻萧杀,简直形成实质性地杀意,决然道:“既然他们出,那就准备承受我的怒火。 ” “官家也是年少气盛,受到别人挑唆,难道你连儿子也不放过”朱琏有点急了,她生怕王秀会对儿子下手,毕竟皇后即将诞生麟儿,皇室的争斗可是非常微妙的,她不敢赌王秀的亲情。 “哪个说我要对儿子不利了”王秀看了眼朱琏道,她不免有几分生气,朱琏对儿子显然胜过他。 “你。”朱琏松了口气,一惊一乍的让她差点背过气,好歹听到王秀的实话。 “娘子,怎么了”王秀笑了笑,开个玩笑也很不错,至少能让朱琏大起大落。 朱琏翻个白眼,狠狠地瞪着王秀,咬牙道:“官人,你要对付张学士就对付他,不要把官家扯进来。” “这小子离开张子初,也没多大蹦头,老老实实当他的天子。再说,九大王就算有点别的心思,只要有我在,他也就一心做个太平藩王,现在又母子重逢,自然不用去担忧。至于张启元这厮,看看再说吧”王秀说的非常认真。 “哦,你要怎样做”朱琏很想知道王秀的想法,女人,是很有意思的,只要儿子没事了,心思就全然在男人身上。 王秀稍加沉吟,认为还是跟朱琏说说,别到时候内外朝配合不当,坏了他的谋划,低声道:“你说,对于士人来说,最大的羞辱是什么” “当然是身败名裂,怎么了张学士早就身败名裂了,剩下的不外乎罢官或是守宫观。”朱琏诧异地看着王秀,隐隐觉得王秀还有更狠厉的后招。 “太轻了、太轻了,罢官守宫观太轻了,你说他要是叛国,会是怎样的局面”王秀的语气很冷,冷的让人毛骨悚然。 “哦,那也太过分了,他并没有背叛家国,把人往贰臣上逼迫,再说他能不能如愿还不好说。”朱琏被王秀惊到了,明明是内部的权力争斗,非要把人往死里整。 “张子初不是易与之辈,留他是个大祸患啊”平心而论,王秀真的把张启元看成劲敌,尤其是在不杀士人的环境中,他不能让张启元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如果说,原先他把张启元当成对手,那也是在权衡朝野势力下,对孙傅和唐格、李纲等人的妥协,温文尔雅的斗争而已,伤不了天下的筋骨。 不过,张启元突破了他的底线,应该说东华门那一箭,见他了文官士大夫阶层的禁忌,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给张启元判了死刑,对一个文人最残酷的剥夺。 “官人看重他,就不怕他到了女真成为劲敌,难道是在半途截杀”朱琏也是一路走过来的,自然明白斗争的残酷性,但她同样知道历代优容士人的原因,还是怕这些睿智人士效忠蛮夷,张启元是失败了,但对方的才能却不容忽视。 “女真人依然强盛,让他当搅屎棍岂不更好。”王秀坏坏地笑了。 “呸呸,看你说的什么话。”朱琏既然知道了,心情也放松下来,一个大臣而已,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王秀当然也笑了,他们难得白天在宫外玩笑。 “既然他成为祸患,那就趁着他要投靠女真人那边,半路拿下,然后名正言顺杀了他。”朱琏的语气透出阵阵寒意。 王秀默然颔首,脸色凝重,女人的心往往比男人更冷酷,方才还是玩笑,转瞬就是杀伐,道尽她果断狠辣的一面。 不过,朱琏的确是为了他,点了点头,慢悠悠地道:“说的不错,我也有打算,就看张子初的命大不大了,命好的话,身败名裂,尚且可以苟且偷生,命不好的话,那就随风而去吧” “刚才你讲学倒是新颖,二元君主制,难道你真想实施”朱琏见王秀脸色凝重,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点重,既然王秀有了打算,她急忙把话转到另外事上。 “我这是闲云野鹤,就是给学生们讲讲,探讨学问,当不得真的。”王秀笑眯眯地道。 “不,你绝不是讲学问,而是真有这个打算,真正的官制已经开始,不知你如何入手”朱琏收起了笑脸,她必须要搞清楚王秀的打算,决不能威胁到儿子。 “很简单,南北盟好再次达成,我看这次建立在双方力量均等上,让咱们有了充足时间。我打算利用这段时间,解决三件大事,至少也要开启个好头。” “给我说说看。” “南海问题是要解决,我准备双管齐下,逐步在交趾和占城沿海岛屿,建立稳固的支撑点,大军护送移民南下,就不要走凶险莫测的海路,而是沿着海岸线南下。” “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交趾和占城能不能尊从”朱琏有点担心地道,岭南艰辛,历代征讨无不以和局结束。 “由不得他们,只要不深入内陆,他们就不是侍卫水军对手,韶乐解决不了问题,那就用拳头。”王秀非常自信,南方的森山老林,的确是入侵者的噩梦,但在海岸上的岛屿,用强大的海船战队,完全可以实施占领。 再说,无论是占城还是交趾,他们并没有海洋战略意识,对外海的岛屿并不太关心,大宋水军建立城寨是有理由的,只要善加安抚,给他们高层优待,相信不会引发发规模冲突。 然后,朝廷再移民建立官衙,不出数十年,这些岛屿将是大宋行朝的土地,谁敢拿来说事那就是侵略。 从广南东、西路到三佛齐就有了一条珍珠链,海船南下将减少很多凶险,又能对交趾、占城实施战略控制,整个南海将彻底成为大宋行朝的内湖。 当然,这并不是他全部的考虑,区区一条南下的道路而已,怎能让他单列成一条他是早就打算干交趾一票,甚至连占城也列进去了,这个恶心的国度,有着小人般地龌龊,既然有了实力,他绝不容猴子盘踞卧榻旁。 ... 825.第825章 初现西北征伐意 只要占领沿海岛屿,一旦朝廷腾出手解决交趾问题,那就不是陆路南下了,而是多处登陆,水陆并进。 至于占城方面,自傲解决好三佛齐据点问题,在建立了海道,那是拿不拿下占城,都在朝廷一念之间。 “官人总是出人意料,你是准备放弃原有海路。”朱琏有点吃味地看着王秀。 “不,原有海路也不能放弃,多条路多条出路。”王秀笑的很舒坦,温声道:“每条海路各有特色,沿海道路成本高,只是作为军船南下和移民用,商船还是要走老路的。” “真搞不懂你,不要说第二件事是解决河西。”朱琏并不太关心,她对海洋的认识,没有达到王秀的程度,不会理解王秀经营海洋的真正目地,在她看来不过是开疆拓土,那些化外之地有何争的,河西还能让她上心,毕竟是战略要地。 “这个,你也知道”王秀似乎很惊讶,有点夸张地看着朱琏。 朱琏心情好了点,但仍有忧虑地道:“难道你真的要和党项开战” “朝廷不具备和女真人开战条件,却不代表不能和党项人打一仗。想要组建强大的马军,必须要收复河西,要收复河西,那就要消灭党项。”王秀说话时,目光闪烁着坚定。 定难五州和凉州,本就是大宋军马供应地,太宗、真宗时代,朝廷的马军是比不上契丹,却也是有宋一代最强劲的,宋军有能力对契丹展开攻势,在仁宗时代后是难以想象的。 那个时代,宋军马军规模不大,却是清一色凉州马,装备天下最精良的兵仗,敢于和数倍的契丹马军对抗。 大宋马军最鼎盛时期,就是真宗皇帝时代,组建了五万马军的强大力量。在河北和契丹争锋,曾经以纯马军对抗,取得了羊山大捷,杀契丹统军级别大将十五人,斩首两万余级,谱写了大宋马军最后的辉煌,迫使契丹承天太后不得不考虑南北盟好。 可惜的是,随着李继迁、李德明父子的崛起,最终成就了李元昊,大宋丧失了最大的战马产地,马军逐步走向衰落,曾经号称天下甲马的广锐军,也不得不黯然谢幕。到了金军南下时,整个广锐军四十余营万五千人,竟然才有战马千匹。 当年,他曾经逐渐七十八将强大的马军,那是从天驷监和金军夺来,仅有七千骑左右,并不具备持续作战能力,因为他没有稳定的良马产地。 那么多年来,他竭力发展马军,却也是勉为其难,宋军的马军发展到四万余骑,主要集中在西侍军,半数之上战马并非良马,新式的车兵还是用骡马拉动。 “真的决定了”朱琏很认真地问王秀,既然王秀决定,她就会支持去做。 王秀点了点头,坚定地道:“就缺少一个好的理由,现在正在斟酌。” 战争,是弱肉强食不假,拳头大就是爷,但凡事都要讲个道理,也就是说站在大义的高度,你就师出有名了。就算是后世最野蛮的蒙古人,发动战争也需要理由,不是随便说打就打的。 “随你了,你始终有理由。不过,你一直称病怄气,唐相公不得不委曲求全,总不是个办法。”朱琏剜了眼王秀,隐隐透出那股子幽怨气息。 “我哪是怄气啊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该出山的时候自然会出来,你就不要多问了,还是好好看着媳妇,就要当大妈妈的人了。”王秀温和地笑了,顺便调侃一句。 “你啊不也要当大爹爹了。”朱琏毫不犹豫地反驳。 “岁月如梭,过得可真快啊时间真不多了,我必要抓紧去完成,最麻烦的事情,绝不能留给后人。” “你说的是皇室和两府”朱琏见王秀认真的模样,似乎有点明白第三件事了。 “你想的不错,第三件事就是要分离内外府库,殿中省彻底成为大内的内务衙门,外朝**存在,禁军属于家国而不是皇室。”王秀说出了第三件事,应该说第三件事的开端。 “殿中省,你要怎样去做难道去推动二元君主制”朱琏是冰雪聪明,闻音而知雅意,看来王秀想要限制皇权了。 她平时也看王秀写的书,并从中细细品味对方的想法,但对二元君主制却很抵触,加强两府权力,把士人实力凌驾到皇权平肩,对皇室是非常危险的,不能不报以戒心。 说什么,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这句话是不错的,但那是天子对士人的优容,并不等同于默认士人势力和皇权并驾齐驱,其中有主次分别,彻底压制皇权,这种结果只能是皇室被野心家取而代之。 她不敢相信,王秀会干出把儿子推向火坑的事情,但二元君主制的确能掀起士人的疯狂,让她一阵惧怕,希望王秀能三思而后行。 王秀明白朱琏很难理解,他耐心地道:“你知道什么是最稳固的” “我怎么知道,你不能因为官家意气用事,就不顾父子之情,他还是年轻,还不到二十岁,就算做事情孟浪,你这个做爹爹的,也应该耐心教导。”朱琏气乎乎地道,他并不认为王秀是针对儿子,却要拿这件事讨说法。 王秀淡淡一笑,道:“就算二十了,一个君主做到他的份上,也注定前程黯淡。” “那你也不能搞所谓的二元君主制,一旦出现权臣,那可怎么办”朱琏怒视王秀,如同一支发火的小老虎。 “哎,只要有合理的制度,有强大的舆论监督,有了深厚的民意基础,就算有野心家出现又能怎样三角支架是最稳固的,为什么”王秀毫不在意朱琏的恼怒,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绝不允许有人阻碍,哪怕朱琏也不行。 “就因为它三个支点相互作用,把受力相互抵消。才是最稳固的形势。尽管,二元君主制并不是最佳的良药,但也算是时下最佳选择,皇权、政权、立法分立,培养士民的参政议政思想,加强孩童的民本教育,你的儿子和孙子的江山,才能在更长时间内延续,不会因某个败家子的存在,被别人夺了天下去。” ... 826.第826章 对家国改良的核心问题 “说说具体的。 ”朱琏也没有磨叽,她对王秀太了解了。 “很简单,实施二元君主制必须思想、任免、财权、兵权分离,皇家可以以殿中省为基础,成立一个专门为皇家服务的内务机构,不再和外朝发生太多联系。就拿财权来说吧,朝廷每年调拨一定数量的税赋,进入殿中省的内库,皇室全部用度由殿中省掌握,绝不能挪用外朝国库,换句话说殿中省掌管皇城大内一切事务,可以任由皇帝在天上为所欲为,但绝不能真正干预到外朝赋税。” “财政是根本,只有控制了财权,才能实现真正的分离。” “官家没有兵权,没有任免大权,如何是好”朱琏目光闪烁,很不甘心地道。 “二元君主制和君主立宪是两个概念,君主立宪制下的天子,纯粹是家国的象征,没有任何的实权;二元君主制中天子有很大的决策权,并且有任免宰相和调兵权力,只是要受到议政会的钳制,也就是现有制度再向前一步。” 王秀根本不太看好二元君主制,这种制度有着巨大的缺陷,皇帝和文官处于相对平衡态势,却不是那么稳固。 如果,真的出现野心勃勃的天子,文官阶层的日子并不好过,皇权和政权的斗争也会很激烈。 但是,他必须要有选择,在封建君主制和有精英参与的二元君主制相权衡,他的选择是很果断的。至少,文人在非常时刻有绝对反击力量,而不是最终堕落成皇权的傀儡。 当然,他要的精英并非后世所谓的精英,那种遭受国人唾弃的精英,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精英。 “我正在打造一个家族,可以说是隐世家族,他在幕后操纵整个帝国。”没有在详细说下去,他的打算是简单,就是隐世财阀家族控制下的政治,王家、沈家逐渐具备了潜力,但还需要更多的发展才行。 这种经济基础控制上层建筑的结构,或许并非最优良的形态,却是他能接触到最有效的模式,至少能推动社会发展,也能稳固整个家国。 “这些我都不关心,能让官家长治久安,就行了。”朱琏瞥了眼王秀,似乎有些幽怨地道:“听说,有琴娘子又怀上了对了,文妹子似乎也有了。” “好像是吧”王秀有点尴尬,感觉自己对家人关心太少,看来要利用空闲时间,多陪陪几位美人,反正她们的身份也公开了,索性全都住到一起算了。 朱琏幽幽一叹,幽怨地道:“她们真是好福气啊每天能让你欣赏螺子黛。” 王秀心中一动,感觉阵阵的凄凉,女人最忌讳、最害怕的就是时间,时间如同一把锋利的锉刀,会无情地抹去她们最珍视的青春,所谓的红颜已老啊 朱琏拥有着绝代的铅华,令人莫名其妙的美艳,而美丽的女人最恐怖的就是时间。他的目光再次毫无顾忌地落在那张,似乎还停留在二十岁的精致脸上,细细地品味这个令他欲罢不能的女人,他真的有些不忍。 但是,朱琏是皇太后,他是宰相,本身已经不可能了,朝夕相处那是绝对的奢望,他懂、朱琏也懂,一切为了未来。 “好了,再哀怨又有何用,官人,只要对官家有利的,你就去做好了。不过,一但内外朝分离,官家不知会怎么想,不知你做好准备了吗”朱琏压下心中酸楚,把念头转到了别处,既然没有可能,就不去多想。 王秀没有去回答,准备好了吗他只是借势走出第一步,甚至可以说是试探。 当年,玉泉山书院刚刚成立,他所宣扬的政治三步走思想,接踵而来是军事、政治、经济改良,他并不认为在两大书院学生,真正成长起来之前,能够有真正实施二元君主制的机会,或许要等到地三、四代人。 赵谌和张启元联合发难,给了他不是时候的契机,或许真的很仓促,但那么好的时机,他又不能错过,内外朝事务和财货槠币分离,成了他试水的第一步。他相信士人尝到了好处,绝不会再有傻瓜去反对。 “杭州各县的士绅议政会,推行的还不错。”他想把话题转移道浅层次上。 “我不想听那些,我只想知道你准备的如何只有不会在发生矛盾,我就懒得去管。” 王秀摇了摇头,决然道:“万事俱备。” “别的我不多说了,再问你一句话,官家长大了,你想怎么办”朱琏问的够直白坦率,什么话也没多说,直接点时下朝野上下矛盾的核心。 王秀撇撇嘴,他慢慢坐下,从茶几的果盘内拿起个橘子,慢慢地剥开,细细地剔去上面的黄茎,轻轻放在嘴里咀嚼。 朱琏没有急着追问,一边摆弄精致的团扇,气定神闲地坐着,静待王秀的回答。 王秀吃下一瓣橘子,把剩下的橘子放下,笑咪咪地道:“你不会让我坐以待毙吧” “难道没有好办法”朱琏娇躯微微颤抖,很不甘心地瞪着王秀。 王秀有理由相信,如果真发生父子相残,朱琏绝对会站在赵谌那一边,他相信这一点。不过,他看到朱琏一副护犊子模样,也有点暗笑女人为了孩子,智商几乎趋于零点。 “娘子,我刚才已经说了,要想传承的长久,就必须限制天子的权力。你想想,历代君主世袭自今,有几个是有为之主守成之主还算好点,要是碰到品德恶劣的君主,我们的努力将会化为乌有,你不要不承认,以你儿子的作为,很有可能把我的事业败坏。” “既然不可能改变世袭的制度,那就要用一种可以调和的方式,去延缓制度下权利的衰败。二元君主制在某种程度上,并非是我最早想要的,君主立宪制才是我的希望,可惜我无法做到这点。所以,我设想内外朝彻底分离,殿中省作为皇室内务最高衙门,是我对制度的让步,也是必然的选。” ... 827.第827章 无题 “要的就是不断剥离皇室与外朝的联系,皇家享用无尽富贵,外朝必须由文官控制,皇帝只要过问执政大臣和尚书六部、九卿等重要大臣的任命,对军国大事有最终的决定权即可,这就是二元制君主立宪。 ” 王秀目光越发冷峻,口气决然地道:“我曾经对他抱有极大希望,想慢慢推行,安心培养可以传承的新人,现在看是不行了,必须提前布局,一切都要优先进行。” 朱琏无言以对,对于这个问题,她也没有好的办法。现在,已经不是父子矛盾,早就上升到君权与相权之间争端,是执政理念的不同,绝对是不可调和的。 如果说父子矛盾,还能在一定跪谢内调和,君权和相权的矛盾,延续数千年,却没有好的解决办法,要么一方主动妥协,要么只能用武力解决。 王秀能忍耐许久,做出以温和的方式,缓解内外朝的矛盾,已经是尽最大努力了,她能体味出王秀的失望,不由地道:“那就让妾身,陪伴官人去完成。” “娘子,还是让你为难了”王秀看了眼朱琏,就算有朱琏的帮助,外面也是暗流涌动,需要他来平息。 黄昏时刻,玄武湖上还是一片笙歌,城内外白天的闹腾,到了晚上却平静下来,正是做生意的大好时机,应该说是一天里的白银时刻。 政治博弈中,你再怎样地请愿上书,那也是庙堂的破事,人总是要生活的,没看到酒女们打扮地花枝招展,在码头的船上招客,湖里飘荡着装饰各异的画舫,飘出阵阵优雅的丝竹雅乐之声,尤其引人入胜。 临湖街道的酒楼那更加热闹,富贾豪商、才子佳人络绎不绝,那是鱼龙混杂,通宵达旦,极尽的人间故事。 问题就来了,人一多难免出事,行在所在是王八乌龟一窝子,难免有仗势欺人、小偷小摸的,治安问题让江宁府头痛不已。要说单凭江宁府管理,那简直是不可能,这可是能人汇聚的场所,区区地方强力管辖,简直是找死。 江宁府不得不与刑部联合加强湖上巡檄,毕竟皇太后经常驾临玉阳宫,行宫周围的安全断不得有丝毫敷衍,也算有了些许借口,至少能镇住些许泼皮无赖。 湖中,一艘稍小的画舫上,两位穿戴华贵的中年人与方面大耳青年,正坐在顶层阁子里吃酒,他们没有让酒女、歌姬上来热闹,显得冷冷清清的。 “朱大人,这位可是大金的贵使,四郎君帐下的贵人,今个你做了引路人,倒是好福气啊”乌思谋陵鄙夷地看了眼白胖中年人,那是一脸的温和笑容。 “郎君最关心的就是南朝两府,玉泉山、钟山书院研究院,还要朱大人多多费心才是。”辖里面带真诚的微笑,低声温言道。 船里的那些酒女歌姬得了赏钱,被吩咐没有传唤不得到上面来,一个个欢喜的了不得,难得见到大方又放任他们的客人,完全没想到楼上的贵客,竟然是她们嘴中的虏人。 “多谢郎君厚爱,多谢二位万户,在下定然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白胖中年人激动万分,眼皮子都在抖动,只要是金军高等使臣,他们都称呼万户,也算是习惯了。 辖里眉头微蹙,脸上虽说挂着笑容,心中却生出一阵厌烦。他对这种人本能充满蔑视,尚书省的官员也能出卖家国,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不错,此人,正是他们用金钱为这个人通融官场,才得到这个枢要职位的,现在是到了回报的时候了。 不过,他对此人的人品不以为然,一个靠着敌国发家的人,人品又能好的哪里去同样不可能忠于女真,对于朱震是既防又用,既要威胁又要利诱,待之如养鹰犬。 既然是鹰犬,那就是随时可抛弃的所在。 “朱大人的忠心,郎君自然明白。”乌思谋陵不失时机来了句,他是直接负责此人,自然要善加安抚,发展一个文官,对他而言并不容易。 “蒙郎君信任,在下当为大金效犬马之劳。”白胖中年人同样很不屑,他给女真人效劳,不过是为了前程和享受,根本谈不上忠心,也相信随着他水涨船高,女真人越发地看重他,绝不会干出杀鸡取卵的傻事,大家互惠互利而已。 本来就是相互利用,勾心斗角而已,面子上自然要做足,姿态还是要摆正的。 “听说王相公在钟山书院讲学”辖里没来由问了句。 白胖中年人并不知辖里和王秀见过面,只是认为虏人仰慕中国文化,才想到大宋几所重要的书院,当下笑道:“万户想去又有何难,在下打个招呼,万户前去听讲就是。” 辖里顿时语噻,找死也不能这种找法,真要是去了怎么说话他是使团的使臣不假,但王秀有一万个理由拿他,根本不需要掩饰,甚至不需任何的借口。 乌思谋陵是多精明的主,看出辖里的不屑,暗骂这厮简直笨蛋,急忙把话转到正题上,道:“好了,不知朱大人那事办的如何了” 白胖中年人神色犹豫,犹豫地道:“没有任何机会啊” “哦。”乌思谋陵稍加诧异,转首看了眼辖里。 辖里爽快地笑了,站起身来道:“好了,你们慢慢吃酒,我还有点事要办。” 白胖中年人急忙起身,殷勤地挽留道:“万户何必匆匆离去,岂不是耽误了玄武湖夜景,辜负了小娘子的温情让下面的歌女们上来唱一曲,今夜不醉不归。” “呵呵,多谢朱大人盛情,只是身为使团一员,还是要听从张大人节制,由乌思谋陵猛安和大人畅饮就是。”辖里当然不会耽搁,该办的是都办完了,相信这厮明天就能发难,他可不愿在人多眼杂处逛荡,以免出了不必要的麻烦。 待辖里乘一叶扁舟而去,乌思谋陵玩味地道:“郎君支付数万贯,只要把张学士弹劾下去,朱大人升官是必然的。” ... 828.第828章 张启元的犹豫 白胖中年人眼中精光一闪,他可不信女真人好心,但权衡下明显对他有利,傻子才不去做。 张启元这厮真是找死,好好地官不做,非得去撩王秀虎须,老虎的虎须是好撩的吗想要把王相公打倒在地,简直就是笑话,王相公是那么好玩的听两名虏人口气,连女真人对王相公都忌惮三分。 既然是痛打落水狗,他肯定要上去谋点好处,那才对得起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辖里并没有回使团驿馆,而是直接到了秦淮右岸张家府邸,四处看看叩门投上名帖。 张启元非常纳闷,一个陌生人商人的名帖,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如今,外面是群情踊跃,妖魔鬼怪竞相登场,对他的弹劾交替往复,十余年的名望土崩瓦解,门庭可谓罗雀,被贬斥已经是势不可免,他的命运全在王秀转念之间,可以说是我为鱼肉任君宰割,全然没有反击的余地。 这张名帖非常有意思,上面竟然有机速司特有的字号,外人看不明白,他可是清清楚楚。 这个敏感时期,竟然有机速司的人造访,味道非常的奇妙,在犹豫片刻后,他决定见上一面再说。 辖里是堂堂正正进了张家大门,丝毫不顾及外面密探,待见了张启元也是礼数有加,开口谈论一些时事。 张启元也是人精,配合着说了几句,然后借口大生意退去左右仆人,才凌然道:“尊驾到底是何人,敢问有何贵干” “张大人,在下乃大金左副元帅郎君帐下,通事司猛安辖里。”辖里笑眯眯地道,却直接开门见山。 对方非常直白的话,让张启元瞳孔紧缩,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遽变,冷冷地道:“原来是女真胡虏,难道你认为我不敢拿下你” “大人自身难保,还怎么拿我”辖里是有恃无恐,冷眼看张启元做作神态,颇有点鄙夷。 “看来陈九刺杀王文实,是猛安在背后操纵”张启元看了眼辖里,语气充满了怨恨,却是目光明亮。 他对付王秀是阴谋不假,但那都是在士林能容忍范围内,就算是超底线,失败也无可厚非,都是内部的尔虞我诈,大不了被贬斥几年,未尝没有机会。 但是,陈九以强弩刺杀王秀,改变了整个事件的味道,现在他正处于一个危险的漩涡,每件事都隐隐有女真人的影子,一旦坐实了,他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又岂能不恨。 他不是傻瓜,明白其中利害,更知道王秀也会清楚,要不充分利用,那就不会是王秀了。 “大人,在下只问大人,何去何从”辖里丝毫不介意张启元的态度,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没有办嗲按的磨叽。 “什么意思”张启元的气势弱了三分,口气多了几分委婉和无奈。 “王相公称病不朝,看样子是要请宫观了,难道大人还不明白”辖里冷笑道。 张启元何尝不明白其中利害,他已经处于下风,成为了摆在案上的鱼肉。但是,王秀仍然不罢休,称病不朝却去钟山书院讲学,拒不接受朝廷的征召,明显地在掀起士人的愤怒,把自己摆到了受害者的位置上,那就是把他逼到绝路。 想想就不吝而寒,王秀的毒辣摆在自己面前,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分明是要个明白的说法,逼迫天子摊牌。 现在,关键是辖里要干什么他隐约有了猜测,却无法让自己接受。 “王相公这步走的很绝,连天子的圣谕也不接受,大人是要好好考虑退路了”辖里见张启元脸色阴晴不定,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张启元逐渐冷静下来,他扫了眼辖里,淡淡地道:“王文实托病不出,岂不是正合你家郎君之意,沿河数十万大军南下,他王文实就是再托大,也得出山了。” 这话说的很精妙,直接说王秀和女真人勾结。当然,也仅仅是说着撒气而已,不会有人相信的,连辖里也会嗤之以鼻。 辖里毫不介意,反倒是笑眯眯地道:“郎君雄才大略,就算王相公在朝廷,他说南下也会南下。只是,如今大金南下没有多大好处,才主动南北盟好。” 言下之意很明白,只要有好处,女真人还是要不断地打压,强势不言而喻,任由张启元去想象。 张启元并不把辖里的话放在心里,他作为高等文官,又是执掌枢密院的大臣,眼光是非常毒辣的。 他非常明白无误地看到南北力量的变化,女真人从开始潮水般地攻势,逐渐趋于力量衰竭,倒是大宋行朝蒸蒸日上,王秀是真有本事的人,带着整个大宋行朝站在和女真人对等的立场上,绝不是言语可以刺激的。 可以肯定的是,假以时日,南北局势必然发生大变化,大宋行朝的强盛必不可免,女真人的劣势不可避免。 “说真的,郎君对南朝局势很关心,对大人的处境也很堪忧,希望何大人秉烛长谈”辖里说的非常真诚,至少此时他没有生出任何心机,张启元足够让兀术和他礼遇,一个能和王秀抗衡的人物,尽管失败了却仍然有价值。 已经说到正题上了,张启元十分明白辖里的来意,但他却无法割舍十余年的成果。人,总是有幻想的,他希望自己能挺过危机,而不是惶惶如丧家之犬,流落到异族的帮凶。 辖里也明白,这是不能催促,南朝士大夫与生俱来的面子,绝不是一两句话能化解的。不过,他有足够的信心说服,低声道:“大人,时不我待啊等到王相公下手时,就是想走也晚了。” 张启元看了眼辖里,背叛家国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还没有踏出这步的勇气。 “大人一步错步步错,恐怕在南朝,再也无法和王相公抗衡。与其在中原全军覆没,不如放眼四禺,却是一片海阔天空。” 张启元嘴角一抽,神色稍有所动,但心中却是一片纷乱。 ... 829.第829章 放虎归山? 朝野局势是变化莫测的,张通古的加码让朝廷陷入为难,也间接凸显王秀的重要地位,看来女真人只能由王相公才能摆平,连李相公也未能为力,想法是相对的幼稚,至少很多士人是这样的想的。 王秀拒不奉诏能得到士人理解,截留帝姬、私通太后,任何一个罪名,换成谁也受不了,没有三分脾气那就怪了。你想扳倒对手,大家都能理解,拿这些龌龊的手段恶心人,最终还没成功,惹了自己一身骚,是个正常人都会反击。 一切议论的,矛头转向了张启元,士林纷纷指责张启元不是,甚至说他居心险恶,为了谋取相位肆意构陷。 王秀的作态是很假,分明是涉险报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却都被大家下意识地忽略,受了冤屈不回报,还有没有血性大家能理解王秀的举止,看着也很解气。 “虏人肆意抬高价码,妄想朝廷低他一头,简直是太过分。如今,王相公称病不出,张通古那个猖狂,连李相公也无可奈何,难道朝廷真是无可奈何了” 还是有某些人不满意,认为现在是家国关键时刻,断不能以个人意气,坏了加过的大事。 “你懂个鸟,人家几十万大军压境,朝廷北军新败,哪有还手之力,也就是王相公有余威,压住了虏人嚣张气焰。这下可好了,王相公不出,人家开始要价了。” 有人不满,自然会有人出来维护,凡事都会有两面,有反对的必然有支持。 “王相公也是,为了家国。。” “呸,换成你被平白冤屈,让自己的名声受损,你愿意出来问事吗还有没有骨气啊” “总不能为了受冤屈,置家国于不顾,那也太不像话了。” “扯淡,王相公有功于社稷,这是有目共睹的。不要说勤王救驾,就看看历次大战,哪次不是王相公力挽狂澜就看看此战,王相公本来不要分散,集中力量慢慢收复,让虏人没法下嘴。哪知道张学士轻敌冒进,非得要进军河东,自己惹了一身骚不算,还不知道反悔,反而丧心病狂地构陷王相公,想要转移别人目光,简直就是奸佞小人。” “张学士名声一向很好,恐怕是有误会。” “误会,老弟啊你可真够嫩的。张学士这种沽名钓誉之人,也能和王相公相比人家王相公可是仙真转世,下凡来辅助天下生民,他张学士当年就嫉妒王相公,这是人所周知的事,他屡屡和王相公作对,现在发展到不顾家国安危,肆意构陷王相公,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是,王相公一心为国,差点就被构陷的身败名裂,要真被张学士得逞,那才是真正的坏大事。” “真是不顾大局,被虏人占了便宜,张学士该贬斥。” “还说虏人,刺杀王相公的是江宁府小使臣,听说是张学士的人,这厮和路人有勾结。” “难道张学士通敌卖国不会吧就算他结构王相公,也没必要勾结虏人。” “老弟,这话可不能乱说。” “怎么叫乱说,刚刚构陷王相公不成,就实施暗杀,这也太巧了,何况陈九坐实了勾结虏人,你说张学士能摆脱嫌疑” “那朝廷还不拿下审问” “官家早被张学士迷惑,这才迟疑不决,哎,这世道真是乱了,虏人都把手伸到枢密院了,难怪河东会败。” “好了,咱们小民也就是看看,但愿王相公早点出来主事,虏人使团还在城里。” 的确,张启元的日子很不好过,不要说市井对他的流言蜚语,让他的声誉一败涂地,就是在朝廷行内,也掀起了反对他的声音,台谏官不断弹劾他,竟然每日不绝。 甚至以陈九为引子,出现了张启元勾结女真人的声音,又把河东战败联系起来。是你张启元坚持河东反击,北侍军和西侍军投入六七万大军,竟然遭到惨败,两名都校阵亡,要没有猫腻那才是怪事。 其实,张启元也挺冤枉的,河东战败是战争指导问题,他真心想打一场漂亮仗,只因一场政治阴谋,结果是屎尿都泼到他身上,人倒霉什么事都来了,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把破事都为大家担起来得了。 当然,现在仅仅是有个苗头,一切都在酝酿阶段。 与之相反的是,请王秀出山的呼声日高。 “大人,是时候了”钟离睿再见到王秀的第一句,就是这样说的。 王秀很认真地在听,他沉吟了几乎半刻钟,脸色逐渐舒展开来,缓缓地道:“真是时候了” “官家坚持不了太久,张学士内外交困,虏人使臣似乎已经有了动作。”钟离睿谨慎地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来,一切尽在你的掌握”王秀玩味地看着钟离睿。 “大人,机速司对虏人间人的监控,并不见得比刑部弱。”钟离睿对自己的掌控力,还是颇为自得的。 从辨认出陈九到布设监控张启元,短短几天就取得重大成果,确定进入张启元府邸的是女真使团成员,因为一名使臣跟随着看此人回到驿馆。 就算张启元是冤枉的,那也是百口莫辩。 “你说,如果张子初宁死不屈,勾结虏人罪名不坐实,最后能把他逼迫到怎样地步”王秀每次考虑,都先把最坏的拿出来运筹。 钟离睿眉头一挑,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他稍加沉吟道:“还真有可能,他要是坚持到底,不外乎罢黜而已,也不可能剥夺功名,不出十年又会东山再起。” “十年”王秀毫不怀疑,如果张启元坚持下去,应该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大宋朝廷对士人尤其宽容,绝不会一棍子把人打死,每次都会给人一线生机。 但是,十年对于一位大臣来说,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就是不知张启元有没有那份胆魄。 “大人,我认为张学士能留下,还是有很多好处的。”钟离睿很不愿王秀的做法,那不是放虎归山吗万一张启元受到重用,绝对是大宋的劲敌。 ... 830.第830章 王家内眷齐聚 王秀摇了摇头,平静地道:“张子初就是祸患,决不可留在国内,他的生死就看他的运到了,这厮还是一副淡定模样,看来还得要加把火才行,不然真是很对不起他啊” 钟离睿最大的优点,就是在王秀完成决策,毫无保留地去支持,他立即道:“我这就去办,大人,是不是该接受诏书了” 王秀看了眼钟离睿,呵呵地笑道:“皇太后娘娘诏我的家眷入宫。” 钟离睿对家眷不感兴趣,却对朱琏诏王秀妻妾,认识到某种信号,他似乎在自言自语道:“大人,时机选择的不错,想必不会让士民失望。” 正如王秀所言,朱琏邀请王秀的家眷,包括王卿苧入宫,引起了士民的关注,人们纷纷揣测朱琏的用意。 某些聪明人认为,为了劝说王秀出山,皇太后采取了优容的手段,想想就让人有点恼怒。张启元干出的鸟事,把人家皇太后也卷了进去,清誉多少受到损伤,最终还得皇太后出面调和,有人就恨不得要宰了张启元这厮。 正是朱琏走的这一步,让朝野中有了一些别样声音,终于有人说张启元欺上瞒下,挑唆两宫,毁天家声誉,构陷王相公,有交通虏人嫌疑,就是斩杀也不为过。 这股风也不知从哪里传出,前两天还在酝酿,今个不知怎么了,直接来了场大风暴,反正是越发地激烈,只张启元交通虏人始终控制在猜想阶段,要等到刑部和皇城司调查清楚才有定论,事关枢密直学士,马虎不得。 不过,赵福金和林月姐,堂堂正正走进了宫廷,闪亮出现在宫人们的眼前,邵成章等一批老人,那是一阵眩晕啊尽管,已经过了十年,赵福金和林月姐有了不小的变化,但常年养尊处优,让她们保养的很好,一些十年前时常接触她们的老宫人,还是很容易认出来她们的,都愣住了。 林月姐还算好,当年他不过是婉仪,虽说是仅次于刘妃的美人,但地位还是不算太高,在众多妃嫔中不显眼。 再加上妃嫔的随身宫人,大多数配合主人被掳走,剩下的宫人几乎没有认识她的,只是几名老宦官眼皮子一跳,似乎是时曾相识,却又拿捏不准。 赵福金可就不一样了,她可是赵佶的掌上明珠,东京大内知名的人物,认识她的宫人比比皆是。 公然出现在宫中,虽说是王秀的内眷刘娘子,但幼时养成的某些习惯,还是不经意间有所流露,单凭那份雍容华贵的姿态,就不是谁能伪装的,都看在某些人的眼中。 绝对是当年号称最美艳的帝姬,没跑了。 不过,就算明白又能怎样不要说连官家和张启元演的好戏,都被王秀给砸了,天下任谁还敢说话曾经的茂德帝姬彻底成了王秀的刘夫人,一切都盖棺定论。 再看,另一个始作俑者福国大长公主,还没来得及施展手脚,就被王秀死死地摁下去,现在还没质押不出,看样子是凶多吉少。 你要是敢再不知好歹,估计死都不知怎样死的,人心都是肉长的,既然不干自己的事,看赵福金一脸的安逸,显然是生活的很不错,既然帝姬有了好的归宿,免遭被掳掠北方凄惨生活,大家也就当成没看到,只是在侍候上殷勤了许多。 从一些老宫人恭敬的态度上,赵福金似乎发觉点什么,但她依旧保持从容的姿态,依旧是那么的高贵和蔼。 朱琏又岂能看不出来,她也是王秀的女人,按说是王秀第一个女人,实际上的王家大妇。 她对王家家眷不是一般地亲近,甚至连一脸不乐意地楚国长公主也拉来,那可是王卿苧正儿八经的侄女,表面上不能说,但以王秀对朝廷的功绩,完全能让赵柔嘉放低姿态。 一群女人说笑着,就在宫中安排了歌舞宴会,相当于王家内眷的再次聚会,这次,似乎是最全的一次。 一场皆大欢喜的场面,伴随着外面士林的纷杂,唐格终于过了全套程序,结束了人生顶峰的十年。 当天,诏书就下来了,迁开府仪同三司、观文殿大学士,权知楚州军州事。 赵谌陷入了尴尬境地,朝野不断增加的压力,大多是要求尽快任命宰相,处置张启元,他硬拖着不办,甚至想着拉拢秦桧,让这厮出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 但是,秦桧是何许人,岂能明摆着和王秀正面较量,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吗人家的贤内助王氏,也是个精明无比的女人,当然不会让自家相公上当,当了那露头鸟,当天就警告秦桧,宁可得罪赵官家,也不能拔了王秀的头筹。 秦桧还算是聪明,咬着牙顶住压力和诱惑。 其他几位两府执政,一个个也是人精,这个时候绝不愿触霉头。王秀明摆着要上位,你这时候跟人家争,不被士人骂成小人才怪,单单女真人就不好应付,还是让王秀去做算了,又不是没机会成为宰相,大家轮流坐庄子。 学生天天请愿,银台司和登闻鼓院成了最繁忙的衙门,王秀是稳坐钓鱼台,什么也不用干,只是在钟山书院讲学,就把士林玩弄鼓掌中,还博得了好声誉。 一位事业如日中天的宰相,突然放下权力去教书,只能有两种可能,或沽名钓誉或真心归隐。 最终,赵谌在无比强大的政治压力下,颁布诏谕罢免张启元枢密院直学士官职,确认然保留散阶俸禄。 随之而来的就是落井下石,弹劾张启元的风潮更甚,甚至有了杀张启元以谢天下的奏章,实在让人触目惊心。 张家的府邸也被人袭扰,甚至在大门上写:张学士通敌卖国的大字,张启元是水深火热啊他明知道是王秀搞的鬼,却无能为力,连他老爹张文山也一病不起。 但是,王秀仍然没有复出的迹象,事,似乎有点过火,谁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怎样打算的了。 ... 831.第831章 赵家人的憋屈 是日,康王赵构被宣召入宫,还是皇太后的懿旨,放在平常也是很寻常的,江宁的皇族本身就不多,康王和大长公主、郡主,经常被召入宫中赐宴。 “今日请九大王进宫,实在是不得以而为之,事关皇家体面,还要家里人担待,还望九大王见谅。哦,这里是内宫,一家人说话,大王不用拘礼。”朱琏面对赵构,风淡云轻地敲打。 赵构自然明白怎么回事,不管他心中怎样去想,脸色依旧木纳,隐晦地看了眼赵谌,目光隐隐有失落,更多的是淡淡地忧伤。 “天下大乱,皇家蒙难,现在天下初定,总有些人想铤而走险,来博取一生富贵。现在,是都到了这个地步,你们看怎样处置是好”朱琏见赵构不言不语,适时地又来一句。 赵构眼皮子一跳,这是要对赵多福下杀手了。记得当年,就在赵多福认祖归宗的第二年,又出现逃回来的茂德帝姬,被很轻松地识破,并没有引起多大波澜,现在这位大长公主也要完了 既然有他母亲的指证,自然是无可非议,就算有千万的不甘心,也得顾全皇家的脸面,他慢吞吞地道:“实在没有想到啊” 言下之意是精心的骗局,他没有直接明言,但也算是委婉地确定了,话说完了,脸色更加木纳。 朱琏很奇怪韦太妃的指证,一直在心中嘀咕,但赵多福的确阴谋构陷王秀,还直接对她构成巨大维系,尽管是自不量力,也没有说明白目地,却实实在在是不稳定因素。 她决定无论真假都不能留,赵构表态很不情愿,但也算是好意,自然微笑颔首道:“大王明白就好,这年头实在太乱了,不知官家如何定夺” “娘娘,太妃在五国城,怎能知道姑姑”赵柔嘉没来由说了句,丝毫没看朱琏的脸色。 赵构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赵柔嘉,并没有说话,朱琏却脸色不予。诚如赵柔嘉所言,韦太妃是在五国城居住,柔福帝姬被讹鲁观霸占,几乎是八竿子打不着啊你却知道人家的生死,是不是太神通广大了点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八竿子打不着不等于不会知道,何况是她的母亲,想到了人家给予的好处,她的心更加冷了。 朱琏是何人,不要看赵构脸色木纳,人的眼睛不会骗人,对方的眼神变化全落她眼中,赵构思前顾后的心思,深知有不甘的神色,自然被她察觉个七七八八。 “官家怎么看”赵柔嘉见朱琏、赵构不言不语,索性问赵谌,她认为这段时间哥哥太窝囊,需要个出气的口子。 赵谌很憋屈,没有拿下王秀,反倒让人家搞的灰头土脸,屋漏偏逢连阴天,连福国大长公主也是冒牌货,真实性不容置疑,这可是太妃亲口所言啊 问题就来了,刚刚费尽心思要认个真帝姬,却偏偏出了个假帝姬,还是要构陷当朝宰相的,他还拿来说事,这是活生生的打脸啊他是非常想保护张启元的,但前天张去为一句话,让他对张启元好感尽失,恨不得宰了这厮。 “官家,张学士和王相公历来不合,他们从商水开始就是冤家,连王相公订婚的娘子,也被张家给撬了。此次,张学士策划河东失败,唐相公承担责任,但张学士也要引咎请郡,才阴谋构陷王相公,那尚寝局女史不过是颗棋子,官家是一时不察,被张学士迷惑。” 想想,张去为说,张启元是拿天子卫剑,斩去升迁路上的绊脚石,这就意味着自己被人家当枪使。 他背脊一阵发凉,传言张启元和虏人有勾结,又看了枢密院和刑部的秘密奏章,似乎真的不无道理啊这种阴险之辈留在身边,实在让人不放心,最终才决定放弃张启元。 “一直咬紧牙关不承认,也不好动刑啊” “既然是太妃说的,那就十有,有什么不好动刑的,这种掉脑袋的事,任谁也得咬紧牙关。”赵柔嘉不乐意了,说实在的,她和这位姑母也是不常走动,关系并不特别亲密。 再加上被传为王秀女儿的谣言,竟然有赵多福在其中,没有当场发飙就好了,还能为构陷她的人说话。 朱琏看了眼赵柔嘉,认为女儿是正确的,这种事能轻易开口承认吗没看到王秀的手段啊不过,她又对女儿的狠辣吃惊,生长在深宫中的弱女子,那是天之骄子般地存在,生来就不用为生存忧虑,不像妃嫔那样为了争宠勾心斗角,竟然有如此决绝的手段,她可真继承她父亲的优点啊 哪个父亲,这是不言而喻的。 “官家的意思如何”她需要征求赵谌的意见,毕竟儿子是天子,有时不能不袒护一二。 “九叔看怎样”赵谌在朱琏面前,还是要给赵构脸面的,毕竟是大宋行朝硕果仅存的藩王,份量绝对是很重的。 不过,赵谌的美意并没有让赵构感激,反而是一肚子不爽,这种破事能参与吗他心中不知骂了几句,脸色依然平静地道:“二姐说的也有道理。” “我就说嘛当年随同北狩的宫人,有几人能逃脱升天,燕邸五姑被使臣救出已经是异数,一个女流独自一人关山万里,还在盗匪窝里存活,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如此,大半宗亲早就逃回来了” 赵柔嘉又来了句,简直把人往死里逼,引的朱琏轻轻叹息。 “那好,待会让张去为亲自去审问。”既然大家都有意思,赵谌算是下了决心,该舍弃的还是要舍弃。 赵构却看了眼赵柔嘉,这小丫头看是喧宾夺主,其实心机颇深,自己可得避开点,别被人家盯上了,他心中还是有鬼的。 朱琏却稍加沉吟,淡淡地道:“我看还需宗室元老坐镇妥当些。” 赵构眼皮子一跳,宗室元老坐镇,除了他这个开府仪同三司、知大宗正事,皇室还有谁是元老立即推迟道:“藩王不能亲事务,这是祖宗的规矩。” ... 832.第832章 位极人臣 “大王就不要推辞了,如今太宗宗谱内,大王是唯一长者,官家还需大王的提携。 再说,事关皇家体面,又干系外朝宰相,需要德高望重者维持”朱琏丝毫不留余地,赵构作为皇家辈分最高的男人,有些事必须要担待。 赵谌不知母亲和叔父的交锋,但他也觉得赵构比较合适,至少有赵构顶在前面,免得他出丑了,当下温声道:“有九叔主持,朕也放心。” 尼玛,太欺负人了,赵构没奈何地苦笑,不要说赵多福的生死,单说王秀能是好对付的人家还在坐地起价,这是拿老脸伸过去,让人啪啪地打啊 天子和皇太后,一个有心一个无意,把他逼到墙角边,也由不得他向避开漩涡,既然避无可避,只好苦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领旨便是。” 朱琏满意地笑了,有赵构出面就好,藩王也能代表皇室,朝野重臣也能理解,温声道:“那就有劳大王了。” “分内事。”赵构脸色终于不淡定了,反正是五味俱全。 “对了,官家,大王家的小哥都八岁了,二哥也有十三了,总不能让人看不过去,该加封官爵了。”朱琏浅浅地笑了,让人家办事,总不能不给好处。赵构是封无可封,最多是换国号藩王,只是还不到时候,那就加封两个小子。 对母亲这话,赵谌还是赞同的,他那两位堂兄弟封爵太低,一个是郡公,一个才是大将军,是该给他们加封了。 赵构岂能不明白朱琏意思,这是给他一颗甜枣啊大宋前期王爵不世袭,嫡长子也不过封个公,还要从郡公慢慢开始,其他的儿子不过是环卫官,做个挂名的大将军罢了,要是真能得宠,嫡长子也能继承王爵,那是到了后来才有。 至于名义上的嗣王,自己的儿子想都不要想,宗室王爵世袭,也只是神宗皇帝有感英宗以外藩入继,才定下濮王一系世袭,濮王旁支的嫡长子,才能挂上嗣王的称号,他压根就没想过儿子只能继承爵位。 赵谌认真想了想,才道:“那就赐封二哥秦国公,三哥就赐封颍川郡公,各加食邑五百户,实食封加二百户。” “官家,二哥年幼,岂能在弱冠前封国公,三哥是旁支,从大将军遽然封郡公,恐怕有违祖宗家法。”赵构是高兴不假,但赵谌赐封的太过分了,他本以为给大儿子抬高食邑,二儿子从大将军到上将军,哪想到超出意料太多,恐怕御史谏官又要说话,那就不美了。 “宗室加封,也是皇室的优待,如今皇家人丁单薄,封个郡公又能怎样”赵谌一脸地不在乎。 “对了,大王家的女娃,也该有个正式的封好了。”朱琏索性好事做到底,不就是个封爵嘛 对于封赐宗室,赵谌当然无话可说,虽说四姐才四五岁,但那也是自己的堂妹子,既然堂兄弟都封了爵位,少了妹子也不好看,大方地道:“是啊那就先封真阳郡主,给食邑两千户,实食封五百户。” 要放在平时,赵构肯定是很高兴的,但今天却怎么也没感觉,心中反倒多了层苦涩。 不由地感慨自己曾经壮志筹措,甚至被张启元两度引发野心,要出来搏一搏。最终结果却很消沉,都被截了胡,好在隐藏的比较深,又能沉得住气,这才没有被牵连,眼看王秀和朱琏的杀伐果断,恩威并用的手段,心中不免凉了大半。 且不说赵构吃瘪,领了个不情愿的差事,却看王秀在张启元被罢黜,天子发出第九道诏谕,才勉强地接受了,正是上表出山。 九为奇数,再加上朱琏诏家眷进宫,赵构又出面了,摆明了是皇家的让步,士林的呼声也到了极限。 那么多天来,许多重臣名士纷纷造访,无一例外都是劝他复出,不要再怄气了,当然话是非常委婉的,他也明白不能再坚持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再不复出那就是妄自尊大了,引起士人的反感。 就在张启元被罢黜的第三天,赵谌颁发诏谕,拟任命王秀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赐封河东郡开国郡公,迁银青光禄大夫。 王秀自然是要三辞,理由是醉心讲学,这再也不是策略性的对策,而是真正进入了任免宰相的程序。 大宋两府可以是三名宰相,也可以是两名宰相,但监修国史者为首相,这绝对是定制,自从行朝恢复元丰前的宰执制度,还仅仅停留在官制表面,没有进一步深入下去。 有些人自然是颇为失望,但还是有许多人高兴,王秀早就该担任两府首相,支持王秀为首相的,那是士林的主流,也是新政的既得利益者,那个不愿意王秀位极人臣。 毕竟,王秀的新政没有完全触动利益集团,而是让大家利益均沾,有钱大家一起赚,有肉大家凭本事吃,就算是两银法对利益集团有所触动,但在工商上又给弥补过来,大家还是比较能接受王秀成为首相的。 至于两府六部的重臣,处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对王秀出任首相,几乎全部赞同,连赵鼎也上表支持。 既然王秀重新复出,宰相的上任也进入程序,没有三五天是不行的,大家也就放下心来,要等待王秀掌舵的朝廷,能给大家带来怎样的利益。 此时,关乎张启元再处置的争辩,突然有了新的变化。因为机速司捕获一名间人,从审讯的口供中发现,陈九被女真人发展成间人的过程,最重要的是张启元竟然知道,这事就有点大发了。 原来,说张启元和女真人勾结,传的是轰轰烈烈,却因成就的死,没有了人证物证,任谁也只能私下说,那不熬台面上来。这下可好了,御史谏官们眼前一亮,仿佛嗅到血腥的饿狼,一个个眼都是绿油油地。 那位白胖中年人上书,直接弹劾张启元交通虏人,绝不可宽恕。口子既然开了,要求重处张启元的奏章,潮水般地落到赵谌的御案上。 ... 833.第833章 张启元的犹豫 “不知张大人考虑的如何” 夜里,辖里再次来到张启元府邸,这次他并没有从正门进来,而是直接越墙而入,直接开门见山,他是第二次直接面对张启元。 张启元对辖里的出现非常惊讶,想对方的翻墙越壁的身手,要真个刺杀重臣,谁能防范的住但是,重臣府邸谁家没有护院,想要来去自如,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也就是他失去了权势,家中仆从人心惶惶,哪有心思看家护院,某些护院不辞而别,另谋高就去了,让人趁了空子。 再说,要肆无忌惮地刺杀对方重臣,谁没有几个高手呢相互进行刺杀那还了得,岂不是人人自危整天生活在相互的阴影里,大家都别处理别的事了。 大宋的机速司、职方司,女真人的通事司,圈养了不少高手,大家并没有整天打来打去,而是刺探情报。连秦敏出手营救挞懒,也是运用手段暗中行事,并没有动用武力手段。 也就是说,互相争权夺利可以,阴谋陷害也行,有些潜规则还是要遵循的,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谁也不能越线。 对于辖里的话,他是相当的犹豫,堂堂的枢密直学士,还有一步就能成就两府,正如新官制不断地深化,可以说他具备了成为执政资格,放弃实在太可惜。 不过,如果说两天前他绝无此想法,那现在不能不考虑了,随着时局的不断变化,他显然处于极端被动状态,真如丧家之犬。 嗯,光是这些还动摇不了他,大不了被罢黜流放,数年后还会有机会,毕竟是朝廷内部矛盾,士人绝不允许出现杀人的处罚,甚至要把事控制在可操作范围。 但是,现在他很害怕,陈九公然刺杀王秀,把他和女真人联系起来,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不要说王秀肯定不放过好机会,那些想巴结王秀的人,也会想法设法要他的命,踏着他的尸骨上位。 他一点也不怀疑,自己的确身处绝对危险中,赵官家可以优容他,甚至能感念他的好处,过个几年就会招他会朝廷,士人们也不会把他怎样。 现在,由于陈九的牵连,再加上女真高等使臣的供词,他已经背上勾结虏人的罪名,一切都完蛋了,连赵官家也会要他的脑袋,就不要说那些小人了,不尽快抉择真不行了。 辖里见张启元脸色阴晴不定,知道对方仍在犹豫,显然认为还不到最危急的时刻。眼看对方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毫不客气地道:“学士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王相公的刀已经架到学士脖子上了,再不决断就来不及了。” 张启元非常为难,处境是不断恶化不假,也必须到了抉择的时刻。但是,作为大宋的士人,他仍有一线希望,慢吞吞地道:“家父病重,实在难以离开。” “老大人有痒,是有点难办。”辖里也有点为难,他可以有把握送走张启元,却无法带上一个病弱老者,为了个老朽配上精锐使臣性命,这笔买卖划不来。 “无论日后怎样,还要多谢猛安。”张启元心念一动,很客气地向辖里道谢。 辖里一怔,看向张启元的目光闪烁,似乎明白其中味道,当下笑眯眯地道:“学士不用客气,贵府后门往北三百步,有一家饼子店,学士一旦有事,就可以去求援,在下一切准备妥当,就等学士一句话。” 张启元是心领神会,这是他最后的一条路,也是一条永远不能回头的虏,他还是郑重地道:“多谢猛安美意。” “学士过讲,可不是在下美意,那是郎君对学士的仰慕,也只有在大金,学士才有施展才华的机会,假以时日不难和王相公一较高下。”辖里的话充满了诱惑。 不过,他的话也有几分真诚,兀术对张启元很感兴趣,毕竟是能撼动王秀的人才,又是枢密院直学士,掌握诸多的机密,不争取这种人还要争取谁 “哦,郎君过讲了。”张启元目光闪烁,却有着一怔莫名的惊喜。 王秀的任免还在进行,却不耽误处置南北盟好,毕竟他还是宰相,只是没有加修国史。 张通古也很给力,见王秀复出也是二话没说,再也不提什么叔侄之国的屁话,老老实实地签押盟约。 说他被王秀镇住也罢,为了家国利益也罢,反正他的行为再为王秀增添了名头,让人感觉离开了王相公,就镇不住女真人。不能不说,这种奇怪的现象,被后世史学家所疑惑,砖家叫兽纷纷评论,各种阴谋论嚣张到了极点。 随着,张通古坟墓被发现,墓志铭大白天下,才揭开了这段千古之谜,实在让人大摔眼镜。 好在,历时三个多月的盟好谈判,总算是落下帷幕,就差张通古代表女真递交国书了。 王秀也颇为大方,在沿河各州开设榷场贸易,当然要求女真人不要再年年南下,坏了双方的好买卖,至于挞懒的去留,谁也没有去提,也没必要去提。 已经形成的事实,在没有对等利益可交换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达成交易的。挞懒对于女真人是跟刺,可有可无,却又非常痛恨,对于大宋行朝可能是杀手锏,也可能就是一滩热翔,没有引发切身利益纠纷之前,谁也不去触动敏感话题。 能在谈判桌上争取到的,张通古都已经得到了,他是圆满完成了使命,自然和王秀把酒言欢,全然把王秀对他冷嘲热讽抛到九霄云外,对王秀极尽礼数,呼之为贤相。 笑话,他能不高兴吗王秀给他的足以令他青史留名。 当然,王秀换了另一番面孔,对张通古温言和色,称其为贤士,二人在都堂公厨宴请上相互吹捧,绝无谈判时的剑拔弩张,让人看了不吝叹息。 人与人之间要相互捧场,哪怕前一刻是生死仇敌,有足够的利益也会暂时放下屠刀,何况他们只有家国而无私仇。 三辞的过程走完,王秀正式接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迁银青光禄大夫,封河东郡开国郡公爵,赐勋柱国,食邑六千户,实食封一千二百户。 至此,王秀闪亮登场,揭开大宋行朝崭新的一页。 ... 834.第834章 薄章 王秀上任的第一天,别人都认为他要出手了,张启元会成为第一个倒霉蛋。耐人寻味的是,并没有处理任何的政务,也没有对张启元发难,更没有多少吸引人眼球的作态,而是亲自接见号称王门九子之一,最低调的小子薄章。 “哎呀,六哥姗姗来此,是要摆一场大宴,好好地罚三杯不可。”王秀看着饱经风霜的薄章,当真是欣喜若狂,拉着对方的手,肆无忌惮地大笑,眼光温和到了极点。 薄章有点腼腆,不好意思地笑道:“先生,不过出去几年而已,还要如此隆重,真是羞愧。” 王秀侧身看了眼薄章,脸色尤其的玩味,笑道:“隆重,这要算隆重的话,我都不知道怎样接待你。反正明天史官会过来,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但这三大杯是免不了了。” “先生也知道,茫茫大海,一杯酒、一块肉都是奢侈,实在不胜酒力啊”薄章抽回了手,不免摇头苦笑。 “扯淡,劈荆斩浪的纯爷们,还能怕吃酒”王秀真是兴奋,他大袖一甩,坐回了座位上,嘴一直就被有合上,那是开心的大笑。 薄章在王秀下首坐下,态度是相当的恭敬,但他非常的镇定,一张被阳光炙热恶古铜色面庞,充满了无比的坚定。 王秀打开一张绢帛,眼前顿时一亮,那绢帛就是一张路线路,还是海疆的路线图。 一跳由箭头组成的曲线,弯弯曲折从上至下,让他眼睛都看直了,超越南海的绘图,越过层层的岛屿,那一片天然无垢的大陆,分明是后世的澳洲,绢帛上去被标注为南州。他的手都在轻轻颤抖,几乎不能用言语表达。 让人非常遗憾的是,箭头自南州向西,抵达了一个大岛屿,赫然是马达加斯加,也就是标注的火州,箭头回返的重点,竟然是好望角,被标注为涛州。 他几乎不能用言语表达,如果薄章继续远航,或许能成就环球,再不济也就到达中世纪的西欧诸国。 以大宋福船的绝世惊艳雄姿,出现在一堡一国,人畜同住的西欧国家时,那会是怎样的景象不由地由衷叹道:“六哥几年来,实在辛苦了不愧是开拓第一人。” “不负先生所望,证实了先生学术,一一对照全部都有,先生才是天下第一人。”薄章的语气尤为真诚。 的确,就在王秀知杭州的第二年,他率领由三艘福船,五艘各色转运船组成的小型船队,按照王秀的地理学史,从明后出发远航,进行了一次“科学之旅”。 不能不说他是幸运的,总算是捻转回到故土,但也是惨烈的,去的时候有八大船,回来仅有两艘,两千余人仅剩下六百余人,可谓惨烈之至无以伦比。 王秀岂能不知艰辛,吞噬海船的暗礁,风急浪大的好望角,还有暗流遍布的印度洋,真是九死一生。 薄章的旅行是他的主张,就算是自愿的,但也不能掩盖英勇行为。 “南州怎样”他很关注这个大陆,那可是有史册以来,未曾被登陆的大陆。 薄章稍加酝酿,简练地道:“路途不难,沿途可以得到岛屿补给,但海疆还是凶险莫测。” “你走的这条路,岛屿暗礁都标识了”王秀一阵兴奋。 “十有六七,只要在大海上,线路很好走,就是风浪太大,一艘船就沉在那里,上百名弟兄啊薄章的神色黯然,又有几分的恐慌,显然是对凶险记忆犹新,那里可是魔鬼海啊想想就让人难以释怀。 王秀能体会薄章的心情,任谁看到大船的沉没,兄弟袍泽被海浪吞噬,也不会好受。但是,他又能说什么安慰的话太假了,激烈的话太虚了,他索性直接略过去,朗声道:“逝者已矣,要踏着他们的足迹,不断前行进取,迟早有一天,我们会环绕着这个世界走一圈。” “先生。”薄章是纯粹的冒险家,只有不断地挑战,才能激起他的渴望,王秀的话无疑让他兴奋。的确,他没有达到目的,先生说这片天地是圆的,所谓的天方地圆他只是走了一段路而已,远远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 同样,他对王秀是深信不疑的,也保持着强烈地怀疑,简直就是矛盾的综合体,崇拜式的信任和冒险性地求知,让他选择了亲自去证明对错。 不能不说王秀那张内部用的地图,已经被他证实六分之一,除了有些出入之外,两张图几乎完全吻合,让他的信心大涨,决定要沿着道路走下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怎样。 “可惜到了涛州,风急浪大几乎不能前进,船只也无法再损耗了,只能含恨归来。”薄章一脸的遗憾,奋发不等于莽撞,他遗憾而不后悔。 王秀却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薄章无异于航海大发现,尽管有他的地图作为支撑。路,必须继续进行下,无论是南州还是火州,那都是尚未开发的地方,尤其是南州,简直就是天赐之地,他绝不能放过的家园。 航海大发现,本就应该是中国人的殊荣,他要做的就是不断鼓励,用实力去支持开拓,踏出成功的一步。 “不急、不急,有今天的成就,那就是良好的开端。”王秀双眼闪烁兴奋的光芒,什么鸟南北征战,什么大漠河西的,他绝对有信心建立汉唐盛世的版图。 但是,仅仅建立汉唐盛世的版图,能为后世留下什么不过是复制别人的壮举罢了,他要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一个可能是割据纷争,却是汉家人遍布的大洋时代。 就算到了大宋兴衰轮回,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就算真有北方的蛮夷席卷大陆,至少汉家不会断了传承,甚至有坚持下去反攻的机会。 “先生是有大举措了”薄章敏锐地把握字句间的味道,满脸兴奋地望着王秀。 这眼光就像盯着一片美味的羊羹,又似乎行船一年的水手,看到港口花枝招展的小娘子。 ... 835.第835章 张启元的决定 王秀忍不住打个冷战,不由地摇头道:“大举措没有,现在侍卫水军准备征战三佛齐,没有力量支持你的航行,还需要再等等。 ” “先生,这是大好事啊能拿下三佛齐,利在千秋,功在万代,却正好利用有利时机。”薄章搓手笑道。 “大好事,利在千秋万代”王秀心念一动,双眼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秦桧的好日子来了,王秀成为两府首相,他自然水涨船高,应该成为两府的第二人,别人都是那么认为。 出人意料的是,他坚持不就,最终让谭世绩成为次相,他却仍然原地踏步不动,兼差知枢密院事,让很多人大摔眼镜,不知道这厮打的怎样注意,眼看就要登顶,最终却让给别人,去当那内臣之首,简直就是脑袋长谷子了。 明白人一下看出来,秦桧这厮进入枢密院不假,却依旧是东府宰相,两下都占全了,绝对是某种平衡的结果。 当然,朝廷还没有进行大规模人事调整,一切都要在南北彻底稳定下来再说,这就给人瞎想的空间。 不过,秦桧还没有上任就上了奏章,直接弹劾张启元勾结女真人,败坏家国大业,有枢密院副都承旨钟离秋附议。 两人的上奏,入旱天惊雷,之前的弹劾,那都是御史谏官,很少涉及事务官,一个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差知枢密院事,一个枢密院副都承旨,朝廷上下顿时明白,王秀的嫡系和盟友出招了,张启元的命运可想而知,勾结虏人可不是荆棘三千里那么简单。 没有人去帮张启元说话,更多的是落井下石,朝野上下弹劾奏章入雪花一样,落在赵官家的御案上。 此时,张通古正式递交国书,由王秀代表两府主持,一切都在平稳中进行,却透着耐人寻味的诡异。 普遍的理解是,王秀肯定在南北盟好之后,开始对张启元下手,因为张启元已经是瓮中之鳖,翻不起任何风浪了。 张启元也有消息来源,他正在喝水时,听到这个消息,杯子都摔倒地上,怔怔愣住了一炷香时间。 尽管,赵谌没有当场表态,甚至有点迟疑的态度,王秀也态度暧昧,并没有要求立即捕拿张启元,而是说张启元曾经是枢密直学士,地位身份显要,还需谨慎才是。 说白了,那就是捕拿枢密院直学士,你得有个程序才行,至于怎样走程序,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但是,他却从中体会出危险,王秀所说的谨慎并不是优容,他绝不相信王秀有好心,放过彻底打压他最好时机。 只能说明王秀要积蓄力量,把他一杠子打死,避免证据牵强引起士林非议,毕竟有部分人还是不相信,持中立态度。 他也非常的窝心,自己并不曾勾结女真人,但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人家大权在握,掌控绝对主动权,几天时间就能造出需要的证据,给他致命的一击。 不能再犹豫了,他来到老爹的病榻前,又是一阵犹豫,要走却不能带上老爹。是想,一个叛逆的父亲,能有怎样的结果,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爹,可好些了” 张文山睁眼看了看儿子,他是一脸的憔悴,几天前被一群老头讥讽,气急攻心软瘫的半身不遂,儿子被罢黜也瞒不住他,心中真是悲哀到了极点。 想想自己谋划算尽,好不容易把次子捧起来,最终却落个通敌卖国下场,让他还有什么希望这可不是贪污或是政见不合啊 “二哥,不要灰心丧气,不过是一时的挫折,大不了清净几年,几年后又能重新回来。”他再难受也要安慰儿子,老大已经死于战火,张启元是他希望所在,只要人在就有奔头。 张启元百感交集,要真能回来就好了,他不会那么焦急对付王秀,最起码也要进入两府,具备和王秀分庭抗礼的权势再说。现在,一切都晚了,王秀能给他机会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不能告诉老爹,只得温声道:“爹放心,我明白该怎样做,只是让爹委屈了” 张文山老怀甚慰,看儿子并没有消沉,慢悠悠地道:“只要你能东山再起,不要让王家竖子猖狂就行,至于老夫,哎,年事已高,本就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就无所谓生死了。” 张启元打定了主意,但他毕竟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面对自家老爹真心的愧疚,他无奈地落下泪水,跪在榻前狠狠地道:“爹放心,我必然要王大郎跪在我脚下,相信会有那一天的。” “好、好、好,二哥真是大志气。”张文山大喜,多年的郁闷有了些畅快的抒发,精神头也好了点。 “爹先休息就是,孩儿就不打扰了。”张启元很想多陪张文山一阵子,但时间不容他多想,多耽误一分就多一份危险,他决不能放弃一线生机。 “好,去吧”张文山似乎也疲乏了,躺着闭目休息,却不曾想到父子竟是诀别。 张启元出来,回望一眼门厅,长长地叹了了口气,脸色显得尤为地悲鸣,那是无奈堪叹息,待他再次转身时,目光变的无比的坚定,充满了无尽的厌气。 辖里接到店铺密探的禀报,很得意地笑了,轻松地道:“总算是下了决心,可是大功一件啊” 乌思谋陵却脸色郑重,沉声道:“你认为王相公没有准备” 辖里眉头一挑,笑眯眯地道:“你放心,我让王相公想都想不到。” “不要大意了,无论是机速司还是缉捕司,都不是易与之辈。”乌思谋陵撇撇嘴道。 张通古心情不错,今个刚刚递交国书了再,准备一下行装,他就能风风光光地回去,想想南北盟好的成就,大金郎主对他的重视,忍不住都想笑了。 还没等他笑出来,辖里就悄无声息地进来,不免有几分不悦,你再是郎君身边的红人,也不能不拿他当事,总得搞出点动静好不好,这样会吓死人的。 “大人,张启元决定投效大金,晚上动身。” ... 836.第836章 去还是留 辖里的很简短,信息量却让张通古大吃一惊,差点被有接受过来,瞪大眼珠子,沉声道:“此话当真” 辖里不免眉头轻蹙,看张通古平时挺精明,怎么突然地犯傻,不悦地道:“军国大事,郎君看中的人物,岂能儿戏。” “太好了,猛安决定怎样出去,要瞒过王文实,嗯,这厮是个人精,可不容易啊”张通古大喜,毫不忌讳辖里的不悦,他也非常看重张启元,那可是南朝的名士啊也是很有韬略的人,更是接触枢密院军事机密的人物,能投奔大金对南朝绝对是重大打击。 不过,他也不是乐天派任务,深知在大宋腹地的危险,如何把一个大活人带出去,绝对是凶险万分的事情,人家分分钟能把你扣下。 “这就需要大人配合了。”辖里轻轻地笑了。 张通古一怔,感觉很不好,疑惑地问道:“猛安说笑了,我有何处能帮忙” “很简单,大人还要按在下说的,稳妥去做就行了。”辖里的笑的奸诈,让人有些发糁。 却说,王秀的上位让钟离睿尤为高兴,这预示着大宋的新政,几乎要全面的实施,天下要发生翻天覆地地变化。 但是,他并未曾忘了张启元,就在女真间人出了店铺,他就接到了机速司使臣的密报,立即来到都事堂公厅。 “大人,张学士好像有动静了。”进到王秀的单独公厅内,他连茶水也没喝一口,语气压抑着兴奋。 “哦,看来张子初坐不住了。”王秀眼前一亮,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为此,不惜压下朝野的弹劾,一再的拖延,就是要给张启元创造逃跑的机会,果然辜负他的期望,这厮总算是坐不住了,只要一动就坐实了罪名。 “大人,在下的意见还是不能留。”钟离睿不反对王秀逼迫张启元投敌,但绝不愿看到被敌人所用,既然坐实了对方投敌,坐实了罪名宰了也就顺理成章。 “没那简单,既然虏人看重张子初,那就会竭力把他送出去,兀术甚至不惜笔墨未干,再次发动战争。就算你想杀他,还是会有人选择不相信,至少在江宁地界不行。” 王秀有和熟悉人做对手的打算,但他并不是极度自大的迂腐人,你了解对手,对手也了解你,那就不是一回事了。 他对兀术的战术和人生经历,非常的了解,对女真人的政治变化,也能大概知道,这就决定他占据了战略高端,往往能先发制人。 张启元是个异数,可以说是他这个异数,带动历史产生的异数,早就笨就碌碌无名的小子,成为大宋官场政治新星。嗯,应该说沈默、蔡易、钟离睿、宗良等人,全部是他带起来的异数,彼此的了解互有深浅。 应该说,张启元对他了解是颇深的,是一个极其厉害的对手,但他同样了解张启元,并不认为张启元足够了解他,因为他掌握天下大势,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土鸡瓦狗。就算如此,张启元依然找准他的死穴,差点让他万劫不复,这种人放任成长,的确是有点可怕。 同样,他理解钟离睿的心思,那是担心张启元成为劲敌,有河东之败,但绝不能因为这个,就说这厮无能。 但是,他不太情愿采取提前截杀的计策,那样同样不好说张启元投敌,只能让张启元蒙上一层神秘面纱,最有可能导致后世砖家叫兽,给这厮来个大翻案。 毕竟,张启元为官经历清白,更是有手段有能力的大臣,经历真假两位帝姬,再加上河东之败后南北盟好,很容易形成阴谋论,这是他最忌惮的。 他要彻底坐实张启元投敌,让后世无人质疑,无人敢质疑,彻底地把这厮打入无间地狱,万劫难复。 当然,风险肯定存在,作为枢密直学士,张启元对大宋军政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女真人必然会调整部署,对大宋行朝造成一定的伤害。 但是,那又能怎样有利必有弊,不能看到弊端就萎缩不前,放弃大好的利益,还是那句话,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土鸡瓦狗。 钟离睿却坚持观点,从他的角度看正是弊端,张启元太了解朝廷了,决不能放这厮到达女真,路上截杀是最好的办法,他决然道:“大人,决不能放任张学士北上,他对朝廷的威胁实在太大了,理应快刀斩乱麻。” 言下之意很明白,要王秀不要为了一己之私,把家国置于危险境地,只是说的委婉些。 王秀明白不说服钟离睿,自己的计划很难实施,耐心道:“涌叔,把行朝的国力暴露给虏人,能有怎样的危害” “知根知底,漫天要价。”钟离睿毫不犹豫地道。 王秀眉头微蹙,沉声道:“那就让他要价,朝廷五年后又是新的变化,他们又能怎样” 钟离睿一怔,他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一切都要有道理,王秀分明说出了道理。随着大宋行朝日新月异的发展,五年后又是一番景象,女真人保守的政策,无法跟上大宋的步伐,就算张启元带去了情报,那又能怎样过时了。 但是,他还是不甘心,沉声道:“大人,张学士对朝野了解太深,文臣武将无不交好。” 说到对人的了解上,王秀不太赞同,缓缓地道:“不然,朝廷新人辈出,俊杰之士正在成长,数年后会陆续被大用,连你我迟早也会被他们淘汰。你认为张子初知道精兵简政,知道我的下一步打算” 钟离秋愕然,精兵简政是王秀和他说过的,禁军要再次压缩,实现侍卫马步军三十万,侍卫水军十八万的规模,取而代之的是成立强大的预备队,就是职业化和预备役的结合,还有很多改良的举措,张启元肯定不知道。 “嗯,半道拦截还是必须的,能杀死他,也是他命中注定。” 钟离睿一阵凌乱,似乎有点跟不上王秀的思维。 ... 837.第837章 张启元的叛逃 正和王秀想的不同,兀术、辖里和张通古对张启元的看重,除了才能之外,恰恰是这厮知晓南朝虚实。 无论别人是怎样的打算的,张启元都成为可怜的棋子,女真人要充分利用他的价值,王秀却在操控他的生死。 当他在夜幕的掩护下,转身最后一眼看向府邸,脸色是非常复杂的,因为他把父亲丢弃在了行在,这一刻起,他就彻底输了,因为百善孝为先。 实在没有办法,辖里说的非常明白,他也十分理解,凶险万分,九死一生的逃亡,不可能带上瘫在床上的老爹,那样只能拖累他,最终功败垂成。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抛弃一切走下去,他对王秀的不甘超过一切。 不是恨,他对王秀绝没有任何的恨,更没有仇怨,绝对是莫名其妙的不甘,必须要彻底打垮王秀才能平静,这已经成为他的心魔,有王秀一日,他就无法安心。 为此,他甘愿蛰伏十年,给王秀雷霆一击,宁愿抛弃生父,背上逆贼的骂名,恨是可以一笑泯去的,仇怨也是可以化解的,唯有不甘才是跗骨之蛆,让他陷入了疯狂。 既然是彻底输了,那就彻底到疯狂,不忠不孝而已,只要能有一线机会,他宁可背上不忠不孝的骂名,也要最终消灭王秀。 为了保险起见,辖里亲自过来迎接,那一身华贵的衣衫,显得颇有派头,就是一位北方的大商贾。 他的计划很平常,秘密迎接出张启元,然后装扮成富家商人去玄武湖,从那里上船进入大江。 但是,他并不计划立即北上,而是直接去真州躲藏,待张通古使团北上,再伺机从大江入海北上。 这个计划不能不说高明,走陆路简直就是找死,大宋行朝第一个反应就是使团,最先封锁的也是陆路,过往那么多的军州,不可能每次好运,迟早要落在缉捕使臣手中。 海路上虽有宋军海船,但往往大海遭遇几率并不算太大,就算他们多冒点险,取道外海也能多出一线生机。 接应张启元出来,不能不说乌思谋陵的本事,女真在行在的间人力量颇为强大,一天工夫就探明皇城司密探活动规律,趁着空隙进出,顺利的连他也十分奇怪,难道皇城司的吏士,都是些只会吃饭的废物 眼看张启元驻足犹豫,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立即沉声道:“学士。” 张启元回过神来,转身边走边笑道:“看一眼就行了。”既然走出第一步,他的心态也变了,在没有迈出门那一刻的犹豫和彷徨,有的只是再度燃起的斗志。 当走到马车边上,辖里才低声道:“非常抱歉,老人家不能跟随。” “无妨,王文实应该明白怎样做,他可不是傻瓜。”张启元冷冷地说完,俯身钻进车子。 辖里不可置否地笑了,他明白张启元的意思,摇了摇头上了车,人决然到了这种地步,真是让人无语。 就在他们一路畅行无阻,到达灯红酒绿的玄武湖,钟离秋也来到王秀的府邸,见到王秀第一句话就是:“走了。” 王秀点了点头,很平静地道:“你认为他们怎样走” “从玄武湖过江,伺机和张通古会合,只有使团附近才最安全。”钟离睿有理由相信,张启元必然跟随在使团附近,陆路看似危险,实际上可选择却很多。 使团绝对是怀疑对象,但使团附近却形成灯下黑,只要一两次搜查无果,也就是到了大河才会再次被阻拦,缉捕使臣绝对想不到,张启元会和女真使团若即若离。 王秀却不那么认为,他所了解的张启元,绝不会把自己至于危险中,至少不到关键时刻,这厮绝不会铤而走险,就像十年磨一剑,对他凌厉一击。 所以,张启元绝对爱惜生命,不会走任何有大风险的道路,只有三条路可以选择,他最怀疑的是海路。 就在瞬间,他燃起了几乎不可压抑的杀机,但还是忍了下来,他的目地已经达到,张启元的生死听天由命。当然,他会传令各地使臣捕拿张启元,绝对不会有任何手软。 “张子初孤身出来的” “是的,什么也没有带。”钟离睿心不在焉地道,他仍在算张启元潜逃的道路。 “连他老爹也放弃了。”王秀摇了摇头,似乎有点失望,这种家伙真是丧心病狂。 “大人,张学士背叛家国,张家的家主可以善加利用。”钟离睿的脸色不善,语气充满杀机。 王秀立即明白钟离睿意思,无外乎以张文山的死,昭告天下张启元的叛国,却摇了摇头,道:“张子初很会算计,他在临走还算计我一把,真是有趣啊” 钟离睿没去考虑王秀的话,生硬地道:“大人,控制张府,一旦明确张学士叛国,那就杀张门一族。” 王秀被吓了一跳,惊讶地看了眼钟离睿。不可否认钟离睿的正确,斩杀张家一族,的确能昭告天下,达到杀鸡儆猴和坐实张启元背叛事。 但是,他却不能开启杀戒,不关乎别的,更不关乎名誉,而是在于策略,他需要尽可能保住张文山,彰显张启元的背叛,最恰当的时刻在决定张家命运。 有时候,留人比杀人更有利。 “陛下,张大人不知所踪。” 当张通古满意地率使团北上的第三天,朝廷才知道张启元失踪,朝野为之哗然,赵谌也大为震怒。 开始,人们认为张启元跑路了,却被别人推翻,怎么回事张启元不过是结构王秀,勾结女真的事还有某些疑点,并没有最终证实,最多就是罢黜后的流放,基本没有性命之忧,也就是不再被朝廷信任。 就算王秀有下狠手的意思,那也不是无力抵抗,以张启元平素的名誉,至少有五六层把握活下去,就看王秀敢不敢再破杀戮士大夫的恶名。 最终,沈默非常大胆地提出,张启元定是和虏人早有勾结,此时恐怕早就在逃奔女真的上了。 ... 838.第838章 大宋士民的愤怒 甚至连刚刚离开相位的唐格,也以开府仪同三司身份,参加了朝会,他也断定张启元可能投敌。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能不带上自己父亲出走,不是傻子都应该明白,这是畏罪潜逃了。 许翰、谭世绩、吕好问说的不多,但他们也倾向于张启元叛逃,不然怎么解释张文山被抛弃,在他们看来,能抛弃生父的人,绝对会背叛家国。 赵谌是惊怒交加,他有点厌倦张启元,甚至怀疑这厮交通虏人,但绝没想过这厮会叛逃,仿佛自己的脸被重重刮了下,让他几乎陷入疯狂。 不过,连续的受挫,让他理智了不少,还是有些犹豫地道:“此时尚未证实,会不会是出去散心游玩。” 王秀看了眼赵谌,真是失望透顶,张启元要出去,绝对不会隐瞒朝廷,甚至会大张旗鼓地携老父回商水,无声无息抛下老父离开,怎么看怎么有问题,到了此时还自欺欺人,甚至为了维系脸面,故意做出错误的判断。 他也不再磨叽,当即道:“无论如何,定要找到张大人,他要真背叛家国,朝廷将会损失巨大。” 众人明白,作为枢密直学士的张启元,有着担任宣抚判官的经历,对大宋行朝国力了如指掌,他的背叛将让朝廷很被动,甚至会引发很大灾难。 “那该如何是好”赵谌有点沉不住气了,不由地气急败坏地道。 “只能派出使臣传檄各处,全力搜捕。”唐格不是宰相,却不耽误他发表意见。 “好,立即传檄各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要敢反抗,就地处决。”赵谌狠狠地道,既然满朝文武都认为应该严惩,他也再没有顾虑,心中的虐气腾腾燃起。 “陛下,虏人使臣才去三天,他会不会混入使团”许翰提出了疑问。 赵谌一怔,转眼看着李纲,慢悠悠地道:“李卿家看怎样” 李纲摇了摇头,道:“不会,使团目标太大,他绝不会把自己摆在明处,我看很可能就尾随使团北上,这样安全很多,也能随时逃逸。” 王秀玩味地看了眼李纲,能想到尾随使团,也是非常过人了,他淡淡地道:“我看差不多,时不我待,应该立即动手,不能让人跑了。” “搜捕使团,是很失礼的。”唐格未免有几分犹豫,不要说动人家使团是很丢脸的,就是刚刚达成的盟好,也会被很快破坏,被人家抓住把柄。 “就算再次开战,又有何妨。”李纲显得尤为强硬,张启元的叛逃对他太刺激了,一个曾经被他看好的新星,却硬生生跑了,这就是打脸啊被王秀看笑话。 大宋行朝动了起来,民间也动了起来,也该张通古他们倒霉,很多江湖豪杰闻风而动,对张通古使团进行拦截,要把张启元给找出来。 开始的时候,还是好言好语没有动粗,张通古明白自己的使命,他压根就不理会这些江湖豪杰,甚至摆出上国的架子,故意激怒这些人,达到吸引眼球的目地。 不能不说,这厮是明星的料,表演的非常成功。 这不,立即激怒了江湖豪杰,消息散播的很快,很多豪杰扬言要灭了女真人使团,取了张通古和张启元的首级。 赵鼎和张启元友善不假,但这厮的背叛让他非常被动,他恨不得宰了张启元,却又不得不赶紧上报朝廷,谁让他是刑部长官的。 赵谌很不以为然,他对张通古生死不在意,但王秀坚持不能让女真使团出现意外,为此发生了很大的冲突。 “虏人窝藏叛逆,王公不让使臣扣拿,还不准民间豪杰去找”赵谌非常不满,王秀决不许扣押女真使团,只让使臣过去,不咸不淡地搜查一番,能有什么用 最可恨的是,王秀以两府的堂令,严禁民间豪杰截杀,甚至传檄沿途军州保护,必须要确保张通古的安全。 唐格和李纲、许翰等人却不以为然,他们和王秀观点相同,接受盟好是策略,但认识又大不一样。以大宋行朝的实力,纵然无法收复故土,也能和女真旗鼓相当,无论是张通古的狂妄,还是女真使团的傲慢,他们都不能忍受。 甚至认为,只要能拿下张启元,就算得罪了女真人也无所谓,大宋行朝今非昔比,盟好不过是既定战略,也是可以调整的。 民间截杀女真使团的做法,他们觉得不可鼓励,但也能给予理解,只要能拿下张启元,一切还是值得的。 王秀却认为一定保护女真使团,这不是拿下张启元的问题,而是邦交的问题。试问,一个大国竟然让使团在领土被截杀,甚至不闻不问,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有时候,大国相争脸面问题,也是一个民心士气高低向背的问题,断不能马虎大意。 李纲自然明白王秀的意思,还是劝慰王秀对女真政策上,要尽量低调一些,以免引起士人的隔阂。 王秀对李纲的善意表示感谢,仍主张必须保证女真使团,在大河南岸的绝对安全。 不过,有时候事情不能以人的一直为转移,朝廷是让沿途各军州护卫,但地方守臣大多消极怠工,派出去的吏士也是得过且过,压根就光拿钱不干事。 还没有几天,女真使团就遭遇四次截杀,好在张通古这厮走的是水路,人力较为集中,使团内的金军吏士防备森严,几次寻人刺杀都没有得手,让人颇为遗憾。 终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该发生的终究还是要发生,就在过了陈州,即将抵达开封的蔡水中,女真使团遭到袭击。 或许是,快到开封了,大家都有些松懈,当天晚上就在岸边驿馆中休息,被数十名江湖豪杰成功夜袭。张通古在混战中负伤,女真使团战死十七人,宋军留守司护卫兵马不得不反击,射杀豪杰八人,却没有找到张启元的踪影。 王秀得到消息,是在都事堂的大堂内,当即就勃然大怒。 ... 839.第839章 鸡飞狗跳 他并不是为张通古受伤震惊,也不失为八名豪杰失望伤悲。 :efefd在他眼中,张通古是蝼蚁般地存在,死了也就是了,就算女真人雷霆震怒,也激不起任何的波澜。 打仗,那就打啊谁怕谁是孬种,他倾向维持南北盟好不假,却不是一味的求和,实在不行那就出手,怕个鸟啊 诚然,八名豪杰同样如此,如果换成他在那里,绝对要全部斩杀,任何商量余地也没有。 他需要激起士民的血性,重塑汉唐良家子从军的惯例,彻底改变无赖从军的局面,一直在努力并取得很大成效,禁军的声誉提升很多,并正准备实施军中弊端割除计划,首先就是荒灾募兵的陋习。 可以说,他一直为此做不懈努力。 但是,一系列努力,并不代表他欣赏游侠的血性,侠以武犯禁,历代统治者都不欣赏,他也很不喜欢。个人主义永远无法替代家国利益、天下大义,你纵然有天大的理由,得到万千生民的赞誉,却不能替代家国天下。 正是,他要的是整个民族、整个家国、整个天下的血性,而不是个人肆意的武力,敢在他面前驰骋个人武力,践踏底线者,必杀之。 不过,他并没有狂怒,而是召开了两府宰执会议,就在两府诸公的面前,他以绝对不容置疑地口吻,传檄大肆搜捕涉嫌戒杀女真使团的江湖豪客。 同时,反驳某些人的质疑,很简单的话:天下秩序不可乱。 一时间,北方各州闹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缉捕使臣时时出击,捕拿那些江湖豪杰,幸好朝廷严旨吏员办差不得无辜扰民,才使各地官府差役有所顾忌,不敢胡乱抓人。 当李纲发出再次质疑时,他以古往今来,侠以武犯禁的典故,一句话让众人无言以对。无论是你处于何种目地,干扰到家国大政,喧嚷个人武力,都是统治集团所忌讳的。 由此,两府再也无人去阻止,因为他们知道,王秀做的无可厚非,要是换成自己出使女真,被对方的百姓追杀,女真郎主不作任何表示,那应该怎么办 不过,王秀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一人承担所有的责任,又一轮的清议铺天盖地地卷来,矛头无一例外地指向他,纷纷说王秀擅杀子民,讨好虏人,更有甚者,某些人想要抬高声望,说他比张启元更加卑鄙。 第二天,就有人在街头贴上,王相公讨好虏人的贴子,让江宁府士民大为紧张,江宁府立即增加夜间巡逻的铺卒,一旦拿获私自张贴标语的立即下狱。 当然,这都是那些失意者的言论,也就是发泄郁积不满,并没有任何实质性作用。或许,也有女真人的杰作。 随着事件的发酵,某些别有用心的的推波助澜,各色小报开始赤膊上阵,连玉泉山的东南新闻、钟山的南京时报都参与了,真有点百家争鸣的味道。 不能不说的是,东南新闻大体上保持不偏不倚地中间立场,但李长昇和一些讲学文章,却隐晦地指责王秀,认为朝廷不应该民间义举,却成了热点。 李长昇是何人大家心知肚明,竟然隐晦地批评王秀,连同玉泉山某些人,这就让人有点琢磨了。 不过,南京时报且竭力为王秀辩解,完全是他思想的传承,甚至和东南新闻打起擂台。两雄相争,看点是很多的,勾起士人的兴趣。 随着议论的不断扩大,又传出王秀与女真勾结,以大宋的利益为交换,博取女真人的支持,意欲图谋大事。 王秀被描绘成一个王莽、曹操似的权臣,正在积极地密谋篡位,而外部支持者正是女真人。无书不成巧,丹青史册上的王莽,恰恰有着类似经历,让人不免有所思。 不过,朝廷重臣却没有表态,对这些市井流言嗤之以鼻,他们明白王秀一直致力维护文人,竭力发展整个家国。 将帅态度耐人寻味,南方守臣将帅多要求北伐,北方将帅多是保持沉默,但无一例外都要求,朝廷加快更新新式兵器,尽早完善行营大军,也只有岳飞旗帜鲜明地反对盟好,简直就是军中的奇葩。 赵谌的态度很暧昧,保持很低调的态度。 王秀一反长期谨慎的低调,以绝对的强势施政,就在东华门外呵斥几名年轻谏官。 他并没有避讳众人,当着很多官员的面勃然大怒。也就是几名年轻谏官把他堵住,质问不休。 作为宰相的他有着尊严,绝不能让人专美于前,几个家伙无外乎利用他博取声誉,也不用那么客气。 由于王秀的强势,几名谏官理屈词穷,倒是减少他的麻烦,至少没人敢当面质问他的不是。 此时,在大江入海口的一艘海船上,一身薄衣的张启元,双目的哀伤的,神色寂落地看着远去的大陆,发出长长地叹息,似乎在叹息命运的不公。 “张大人,还在恋恋不舍”辖里走到他的身后,笑眯眯地问道:“行朝都闹翻天了,王相公也不好受,大人也算是稍有所得。” “哼哼,些许龌龊小人,王文实要是有事,那才是怪事。”张启元很不屑地笑了。 他对王秀的了解,还有自己的矜持,有几人能看入他的眼睑没有几个,那就是说他不相信,区区些许议论,能让王秀焦头烂额,简直就是笑话,拿他当小儿耍 “看来,大人很了解王相公。”辖里语带双关地道。 张启元看了眼辖里,并没有说话,他非常地骄傲,无论是赵鼎还是沈默,没有进入他眼界的,唯有王秀才是他的对手。如果,连那些无耻小人也对付不了,王秀又岂能让他重视辖里说王秀不好受,简直就是笑话。 也就是说,他是王秀唯一对手,其他人也就是跳梁小丑,根本不配撼动王秀分毫,怒要羞辱王秀和他。 诚然,这是他最后的骄傲,也是决不能放弃的矜持,他已经没有别的可以放弃了 ... 840.第840章 我会回来的 几天的潜伏,并不代表不关心外面,就在上船时还买了许多来自行在的小报,甚至还有东南新闻。 他从上面看到王秀的姿态,登上两府首相的宝座,竟然一改低调谦让,以强势的姿态登场,不能不让他佩服。 人不可能长久的低调,那会让别人认为懦弱,形成某种弱势,但也不能专横地强势,那样只能树立更多的敌人。 王秀已经完成了资历和威望的积累,无论是军功还是政绩,都达到了人生的顶峰,为了更好地推行新政,自然要表现出强势一面,打消某些人的窥视。 却见王秀展翅高飞时,正是他惶惶如丧家之犬,有心理准备不假,心中却不免消沉低落,隐隐落下一些阴影。 “张大人无需在感怀了,进入大海就海阔天空了,到时郎君必然禀明郎主,大人还是大有可为的。”辖里不知张启元所想,却不耽误他的劝慰。 “落魄之人,岂敢有飞天之心。”张启元摇了摇头,淡淡地道:“猛安,在下想静一静。” “哦,正好在下还有点事,先告退了。”辖里是亲兵出身,自然会察言观色,当然不愿意触动张启元的晦气。 要说上了船任他摆布,这就是屁话,此人是兀术看中的人物,连大金郎主都知道,一旦北上成功,绝对是受到重用的人物,他可不敢得罪。 张启元在上面站了一炷香的时间,不言不语,目光紧紧扣在南方,脸色阴影不定。最终,在转身下去时,狠狠地来了句:“好毒的王大郎,等着,我会回来的。” 既然没有张启元的影子,民间闹得欢腾,王秀压根就不在意,在他强有力的手腕下,女真使团的事件没有扩大。 当然,兀术也不会为了这点破事翻脸,他在河北、河东有二十万大军不假,但真正的精锐不到十万,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其它都是些汉军部队,根本就不堪一战,面对宋军紧抱成团的战术,缺了副好牙口啊 也就是这样,才没有引起大规模战争,金军将帅不想发动军事冒险,他们需要调转矛头,镇压两河不断爆发的反抗。 尽管,兀术明白王秀的妥协,并非出自内心,可以说是一种暂时的退让策略,盟好表面上对女真人有利,但大宋行朝国力蒸蒸日上,再也不是女真人能望其项背。 不过,是毒药他也得忍下来,女真人的确无法灭亡大宋行朝,只能寄希望于女真人不断发展,慢慢消耗对方的实力。 现在,女真人的头等大事是要扑灭各地反抗,稳定河北、河东局面,进而为各项变革铺平道路。然后,是不断地发展军事力量,对草原各部落进行征服,达到南北平衡的趋势,尽可保持金军相对优势。 马军,是女真人的骄傲,也是宋军的短板,只要抓住这个重点,女真人就占据军事优势,他非常相信。 就在风口浪尖上,大宋行朝做了一次调整,在王秀的引导下,大家平静地接受变动。 王秀为首相,李纲罢知枢密院事,除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他们和秦桧一起,成为三相并立。 谭世绩、李光参知政事,吕好问、许翰知枢密院事,吕颐浩为吏部尚书,朱胜非为兵部尚书,谢克家为工部尚书,赵鼎权礼部尚书,沈默权户部尚书,蔡易权刑部尚书。 但是,关于殿中省彻底划归内朝,不再受外朝节制的昭告,让朝野顿时沸沸腾腾,再次腾起剧烈的争议。 南北盟好反而渐渐平息下来,该吆喝的都做完了,既然盟好已成定局,那就见好就收,大家渐渐被吸引到官制深化变革上。倒底如何改,自己能在未来的政局中占到一个怎样的职位,牵动着每一名士大夫的心弦。 当外部压力暂时消失时,你不矛盾凸现出来。 赵谌没有表态,只是在御览后下旨,两府执政与六部尚书商议,他的确没有那份心,也无力左右大政,王秀代表的两府实在太强势了。 经过几次讨论,王秀深切感受到,官制从表面到深处变革,是多么的艰难。 表层的事很好办,不就是名位调整嘛实权并没有被消弱,大家利益没有被消减。 但是,到了内外朝分离,这可是触及部分人的利益,有担任内臣的希望到外朝,有担任外朝官的,希望进入内臣行列,这就引发了很多矛盾。 说白了,就是内官权势消弱,大幅度增加外朝的权柄。 还有,减少差遣职位,尽量做到职事实用化,比元丰改制更深一步,更是要再消减衙门,还是得罪人的破事,如何去把握这个度,这是对王秀最大的挑战。 不过,王秀的强势推行,还是让殿中省的划分得到通过。毕竟,两府也希望不受内朝的制约,士人更希望得到更多的权力,有他做个露头鸟,大家都乐观其成。 殿中省从正四品,提升到从二品,掌管大内禁宫的内库、采办、内侍、女官、宫女、宿卫等事务,升迁罢黜不再由外朝决定,而是有另一套升迁方式。 枢密院依然为内官体系,却被弱化了许多,部分权柄划到兵部,枢密都参军司、机速司名义上属于枢密院,实际直接向都事堂负责。 两府有都事堂、枢密院构成,人们习惯称呼宰执两府,却深切感觉到东府权柄的厚重。 当然,也有人表示反对内外分离,大多数人还是能理解的,能厘清内外朝界限也是好的,毕竟这样能限制皇家开支,避免天子从户部和太府库中提取,减轻国库负担,对外朝或许是省心的好事。 还有一点需要说明,那就是王秀玩了个把戏,内外朝分离不假,但殿中省班位在枢密使之下,暂由外朝大臣兼任,这就给了外朝制约内朝的机会。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吸引士人眼球的是,在县设立议政会,那才是乡老制的升华。 应该说是,王秀最关心的无外乎亮点,内外分离是一点,县乃至州设置议事会,也是重中之重。 ... 841.第841章 二元君主制的开端 睿思殿 赵谌端坐御座上,神色黯然、眼敛低垂,似乎是老僧入定,没有年轻人的青春活力,也没有帝王应有无上威仪。 王秀和李纲、秦桧站在案前数步外,听着一名内侍滔滔不绝地读着新官制的名称、职事与差遣权力的详文。 良久,内侍悄悄退了下去,君臣谁也没有率先开口,大殿内气氛有些压抑。 “殿中省那边怎样了”赵谌无精打采地道。 李纲不由地暗自摇头,这个天子当的也很窝囊,无法动用外朝府库,绝对让内朝日子不好过。 当然,也不是外人看的憋屈,王秀草拟的章程,还是给皇室优厚待遇,无论是干预国事还是供奉,都非常的豁达,天子依然有相对的权威。 相对而言,皇室还掌握大量资源,绝对能够制衡外朝,只是没有了干预外朝府库的权力,对于他而言,是喜闻乐见的。他是历经赵佶的挥霍无度,目睹皇家的奢靡无度,把好端端地家国败坏一空,天下生民元气大伤,经过王秀十年的努力,才算是恢复了盛况。 只是,家国是恢复了不假,却仅限于东南、福建等未经战火地区,陕西、京东京西乃至淮南东西路,仍然没有发展起来,经不起太大的风浪。 秦桧作为实际的推行者,虽说入了枢密院,却仍然在都事堂担任宰相,当下应声道:“陛下,皇城司、三衙卫士等正在交割办理中,只是殿前司对三衙卫士划归颇有异议,所应各项事宜正在商讨之中。” 赵谌脸色更不好看,嘴角一阵颤抖,愤恨地瞥了眼王秀。 王秀毫不在意儿子的眼色,三衙卫士是天子卫率,理应把调遣权划归殿中省,但又惹起了军方不满,尤其是殿前司很不乐意,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三衙卫士是天子卫率,岂能让殿中省掌”李纲还是存有异议,他非常希望全部力量,归属枢密院节制,也就是说班直侍卫仍归殿前司。 按照王秀对分外朝分离的计划,大宋侍卫亲军名义上任然是皇室的,但皇帝却不能肆意调兵,只能掌握皇家卫队。 王秀心念一动,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纲,这厮说的冠冕堂皇,下手可真狠啊一点也不给皇家留点,你以为是君主立宪啊他要实施的是二元君主制,君王掌控自己的卫队,国事上还有较大权利,甚至对军务也有一定的权力,可不是光杆司令。 不过,他倒是乐于见到士人折腾,只要在可控范围内,对他是非常有利的,至少能减少他的阻力。 秦桧也同意李纲,果断地道“李大人乃老成之言,殿中省断不可赋予兵要。” 赵谌撇撇嘴,很寂落地道:“好了,三衙卫士名籍仍由殿前司掌管,日常差遣由殿中省分派,考功有兵部来定。” 王秀眉头微蹙,似乎有点明白赵谌意思,他本意是内外朝事务和财政分离,把天子的权力逐步圈定,减少皇权对外朝的干扰,赵谌竟然顺水推舟,借着内外朝剥离,绕开同样是内臣体系,但参与外朝政务的枢密院,把班直侍卫从殿前司分出,再无顾忌地调遣。 他本意也是给皇室一定直接兵权,班直侍卫划归殿中省,可以避开枢密院,等同皇家掌握一张底牌。 班直侍卫是皇家宿卫,却同样是枢密院治下精锐兵马,调动符令由天子和枢密院掌握,但没有枢密院的符令,天子也难对班直整军调动。 此番班直有殿中省分派差遣,那就正好如意了赵谌,至少能绕过枢密院调兵,天子在两府外控制三千余人的精锐武装,不算大却令人不安。 三千精锐放在江宁,也是一股断不可轻视的力量,更何况这些侍卫有最精良的装备,选拔最优秀的壮士。 内外朝分离制约皇权,但天子亲掌宿卫,又能威慑两府,还是有高人指点,他可以肯定去了张启元,仍然会有不甘寂寞的人挑动事端,他要延续家国的努力还很艰难。 王秀愿意是一回事,别人参与其中图谋龌龊,这就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李纲何尝不明白,他是赞成王秀内外朝分离决断的,经历惨痛的教训,他对天子随意干预国事军务非常敏感,应该说没有赵桓的神经质,就不会有女真人的猖獗,有限制君权的必要性。 但是,他对班直脱离枢密院,有种非常不好地感觉,认为王秀应该出面阻拦,却不见对方有任何意见。 他不免有几分不悦,生硬地道:“天下戎旅皆出自本兵,这是祖宗法度,纵然殿中省脱离中朝,也不能委以兵柄。” 赵谌自然想抓住兵权,班直侍卫是天下精兵,吏士不多却非常精锐,他就是在平庸也明白其中好处。 王秀根本不想拿班直说事,二元君主制显著地特点,就是有限制君权对家国的操控,君主应该有自己掌握的力量,来对付可能出现的不轨之徒,是他决定划归班直主要原因。 当然还有个不能明说的缘由,就算赵谌再针对于他,那也是他的骨肉,为了子孙后代打算,他也必须让双规掌权制度下,子孙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他并不想在官制上走的太远,物极必反的道理恒古不变,现在很多士大夫尝到了甜头,想要毕其功于一役,这是非常危险的,会滋生某些人的野心,他必须遏制这股子势头。 赵谌见王秀不言不语,感觉非常无聊,懒洋洋地道:“好了,事就这样办,不知王公意下如何” “三衙卫士乃天子卫率,自然是有内府掌控,但出外征战需枢密院符令调遣。”王秀很平淡地道,他是铁了心把班直划归内朝,决不让枢密院、殿前司染指。 赵谌并没有听出异样,不由地大喜过望,他并不认为王秀倾向他,而是觉得是对方的疏忽,趁热打铁道:“那就这样办,好了,退朝吧” 李纲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王秀,神色尤为地郑重。 ... 842.第842章 王秀的手段 秦桧去都事堂当值,王秀和李纲刚出了东华门,两人慢慢步行间,就听李纲沉声道:“三衙卫士归属,千万不能草率。 ” 王秀眉头一挑,笑道:“文武两制,大人应该非常明白,君权制约下,天子必须手握亲兵,不受他人制约。” 李纲目光尤为复杂,难怪王秀没有任何意见,一切都是对方的主张,根本无需细问,一切都能在对方学术中,找到一丝脉络。 二元君主制下天子掌握亲兵,明显要对付不轨,他也不过分计较,意味深长地道:“正值多事之秋,大人为百官之首,担子不轻啊” 王秀看了眼李纲,忽然道:“大人,唐相公还没有走” 李纲诧异地望着王秀,沉声道:“哦,宰相卸任就镇,也是可以不去的,唐公年事已高,不宜北上楚州颠簸。” 王秀心下冷笑,才六十余还年事已高,恐怕是留下行在帮衬。不过,就在刚才他改变主意,不想让唐格离开朝廷,甚至想把孙傅给召回来。 无关乎妥协,有些事就不是妥协能办成的,他需要挡箭牌。此次,赵谌的发难没有动撼他不假,却给了他深深地警示,儿子的确是心急了,在无法澄清父子关系,他又必须要保证儿子帝位稳固,就必须铺设更多的缓冲。 孙傅、唐格等老臣是防备他不假,却还算是正人君子,没有致他死地的坏心,甚至在家国和私事权衡上,有选择地站在他的一边,非常适合做他和赵谌之间的缓冲,也能树立他尊敬老臣的声誉,争取更多士人的支持。 尽管是权谋,但这是堂堂地阳谋,孙傅、唐格乃至一些士人,就算明白他的意图,也会非常乐意接受,这是双赢的局面,除非傻子或自视清高的人才会拒绝,否则没人会拒绝。 “大人说的是,唐大人怎么再受舟车劳顿,朝廷也离不开诸位老大人不是。” 李纲吸了口凉气,王秀是怎么了,竟然赞同唐格留下,听意思甚至愿意孙傅回朝。 虽说王秀的势力成长起来,但在两府和尚书六部,尚未占据半数,要获取朝廷控制权还很艰难,孙傅、唐格等老人回来,恐怕会遇到更大的阻力,难道他就不怕肉就那么大一块,人多了自然分的少,实在是匪夷所思。 王秀见李纲满目狐疑,不然不语,显然在怀疑他的用心,不免笑道:“张子初叛国,家国虚实暴露在虏人眼中,正是危难时刻,朝野上下更需精诚团结,不能再出变乱了。” 李纲惊讶地看着王秀,发觉他的眼中尽是真诚,他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相比起来,他们曾经看好的张启元,为之精心培养准备制衡王秀的人物,最终却出卖了家国,一直被防范的王秀,却真正站在士人行列,忍受他们的质疑,默默带动整个帝国不断前进。 尽管,王秀监修国史后所表现出强势,但那也是必然,换成他定然也会如此。他曾经和张叔夜制衡孙傅、唐格,但那也是局势,既然王秀有诚心,也就索性顺水推舟,道:“文实言之有理,唐大人受无妄之灾,请郡的确有点过了。” “张子初的策划,怎能让唐大人一人承担,那也太不像话了。”王秀见李纲对他称呼都变了,知道算是成功了一大半。当然,他把事退到张启元身上,也是顺理成章,这是朝廷的潜规则,只要你倒霉,所有的屎盆子都会盖在你头上。 当天下午,又一番新的任命,李邦彦人观文殿大学士,开府仪同三司,赴任东京留守司,张邦昌任昭文馆大学士,开府仪同三司,陈邦光任宣和殿大学士,王伦正任礼部侍郎,刘豫转吏部侍郎,张澄任刑部侍郎,程振任工部侍郎,辛炳任门下给事中,钟离睿任枢密院都承旨,王昂任太府寺少卿,刚刚出使女真回归的洪皓,权翰林学士院,吕祉任翰林学士承旨,似乎还有几个职位,正在虚位以待。 王秀并没有回府,而是和钟离睿轻车简从,进入南外城一处叫明月桂香楼的小酒肆,要了个僻静的靠窗座位。 别看这铺子不大,但这家酒肆名气不小,那个桂花酒还有桂花糕非常出名,再加上拿手的卤猪脚,让人食指大动,连达官贵人也忍不住让家人来买。 既然来了,当然要点桂花酒,上桂花糕和卤猪脚,还有溜肝片、笋片抄肉片等等特色菜。 “大官人,小店新上猪头,您不来个”小厮殷勤地介绍菜肴,王秀可是来了几次的熟客啊 “再来个梅子糖,我可吃不惯猪头,那玩意吃了还不变猪头了。”王秀心情颇为不错,索性跟小厮开起玩笑。 “看大官人说的有趣,大官人稍后片刻,马上就得。”小厮接过一小块银锭子打赏,眉开眼笑地下去,两钱的碎银子不算多,作为打赏不算少了,很少遇到这种阔主。 “桂香楼是有点简陋,为你庆贺荣升都承旨,还是有点简陋了怎么说也是自己人,能省点钱就省点。”王秀依然是半开玩笑,打趣一样地调侃。 钟离睿呵呵一笑,无奈地道:“大人说笑了,就是去肉饼铺子,那也是美味啊” “行了,来先干了三杯再说,桂花酒可是好东西啊清热解毒、祛风散寒、润脾醒胃,酒中珍品。”王秀有点迫不及待了,他当先端起大杯就狂饮,反正钟离睿是自家人,他们又是便服而来,索性放浪形骸。 钟离睿见王秀毫无风度的吃喝,不由地翻个白眼。 两人吃了几杯,用了些卤菜,王秀用筷子指着卤猪脚,笑道:“今个,做的味道恰当好处,就像两府、尚书六部和九卿布局,文火长则太烂,武火猛则太生,文武兼济才是上道。” 话中有话,钟离睿岂能听不出来,他稍加沉吟才道:“大人,棋局已经展开,大人用那些老臣,必有深意,却还需防范一二才是。” ... 843.第843章 和史浩论政1 “陈邦光不过是软骨头的小人,也就是各方权衡的结果,翻不起什么大大浪,你看杨邦乂杨希稷如何”王秀端起酒杯,浅浅饮了口,又不住地赞道:“桂花酒,嗯,真是香甜可口,让人忍不住要再来一口。 ” “此人倒是忠义之士,但他的季子为何流落江湖”钟离睿似乎有点不太感冒桂花酒,或是对杨邦乂不感兴趣。 王秀摇了摇头,他也不曾想过,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杨再兴,竟然也是官二代。 他知道的时候还在奇怪,历史已经改变,金军没有渡过大江,杜充没有投降女真人,李悦也没有死,他们都以高阶散官在外,杨邦乂是判军器监,杨再兴怎么可能流落江湖成为草寇,实在有点怪,难道是南迁时走丢了 这个理由,似乎难以成立。 想那么多干嘛反正他看中杨邦乂的兢兢业业,杨再兴在岳飞军中效力,这就够了,想太多伤脑筋。 当他无意中一转脸,却见门厅走进一位器宇轩昂的书生,还颇为面善,却见那人也看到了他,似乎也吃了一惊。 当那书生走到近前,正要去躬身作揖时,王秀站起身来,笑眯眯地道:“原来是史直翁,难怪看着眼熟。” 来者正是史浩,他本想进来要两个菜安慰肚子,哪想到第一眼就看到王秀。 虽说,数年前在小丰乐楼匆匆相见,但王秀的名声屡屡在士林引起震荡,想要忘记还挺难的,再说哪有那容易忘记,王秀是下位者还差不多。 他却不曾料到,王秀竟然认出了他,虽说是生性豁达,却也是内心颇为激动,能让宰相相隔几年认出来,说明人家眼中有你,放在寻常人早就打摆子了。 “好了,今个是嘴馋,出来喝口桂花酒,直翁一起小酌几杯如何”王秀笑眯眯地道。 史浩的晚辈礼没有施下去,明白王秀不想让别的食客知道身份。也是,本来就是为吃桂花酒的,要被别人知道宰相在身边,那还不得调开封府吏士过来保卫,他也不是迂腐人,既然王秀按士林规矩来,他很洒脱地道:“恭敬不如从命。” “就知道直翁非俗人,岂会在意繁文缛节。”王秀含笑坐下,对史浩做请的手势。 史浩说的轻巧,举止也大方得体,却毕竟是落魄书生,和士林中的顶端人物吃酒,心中未免踹踹,却还有一位气质非常的人在旁,让他稍微有些紧张。 “介绍一下,这位是枢密院都承旨,钟离睿钟离明叔。”王秀的声音不高,却显得平易近人。 “原来是钟离大人。”史浩没想到这位年仅而立的年轻人,竟然是枢密院的庶务长官,那可是却要站起来见礼。 “直翁兄不用多礼,你我都是读书人,既然相逢就是缘,没有官民尊卑之分。”钟离睿继承叔父那套,不太喜欢官场那套,也看不起那一套。 “让小厮再上几个好菜,咱们好好吃一杯。”王秀很看重史浩,有意识地笼络。 “理应在下请相公吃酒才是。”史浩急忙客气一句。 随着小厮流水价地端上酒菜,他嘴角猛烈抽缩,神色是相当的窘迫,要说几样特色小菜吃着还差不多,但这些时鲜水果,还有大件的菜品一股脑地上来,他的钱袋子可承受不起啊不能不说人穷志短。 王秀看到史浩的尴尬,他本就没想让史浩破费,呵呵笑道:“今个,本来是给明叔庆贺,随便上了几个小菜。既然遇到贤才,就不用那么节俭,我也奢侈一回了。” 这话引的钟离睿笑容满面,王秀是告诉史浩不用紧张,不需要对方请客。但是,隐藏的意思他是明白,自己人自然不用奢靡,一壶酒,四碟菜足矣,反倒是外人需要隆重对待。 毕竟,史浩并非他的人。 史浩心下稍安,不是他不要面子,也不是他故作清高,而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三人饮了几杯,在王秀的旁敲侧击下,史浩放松了警惕,说了这些年的忐忑遭遇。 原来,史浩自几年前回乡,在明州的处境并不甚好,甚至可以说非常糟糕,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边缘。 尽管,他以孝道闻名乡里,得到县里的嘉奖,并由明州举荐朝廷贡举,却无可奈何地和礼部试无缘。除了读书没有一技之长,可以说是甚为窘困。 上科礼部试又是名落孙山,盘缠用的一干二净,又不愿伸手去借同乡钱财,好在朝廷提倡文治武功,江宁府地面除了钟山书院,还有一些别的大小书院、私塾,他也就做了个私塾教书的先生,好积攒点家私,准备明年会明州参加解试,以备大中建炎十二年贡举。 这不能不让王秀暗自惊讶,要知道史浩可是大宋历史上很重要的人物,不同于岳飞、虞允文等人驰骋疆场,英勇顽强的抗金英雄。 也不同于汤思退等见识浅薄、利欲熏心的无良人,更有别于秦桧、史弥远、贾似道等,被后世称之为一味主张投降,苟且偷生的大臣。 当然,这些名臣的决策,他不愿意去评价,也认为自己不能去评价,无论是战和决策,都要符合当时的国情,他不也是选择南北盟好吗这还是他开了金手指的情况下。 此人,是在南北形成均衡变化中,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做到审时度势,一切以务实求成为要的理智主和大臣。或许,史浩被称为主和派是真的,却绝对是有利家国发展的人物,无论是决策还是坚持,都非常符合时宜。 或许,真是几年前匆匆相逢,也许是虞允文的闪亮光芒,把史浩的光辉掩盖,让这位才子显得有些平庸。 但是,他经历近二十年的宦海生涯,几经和女真人交手,真正成为帝国掌舵人,已经把大宋士人的心理,摸的清清楚楚,非常清楚史浩能够封王,绝对是对宋有着不世功勋。 主战并非家国上善之策,主和也不是一味退让,要知道东南民间的土著,对北伐普遍的不感冒,甚至有反对的声音。 ... 844.第844章 和史浩论政2 理由非常简单,一但开战,东南、蜀川军州将承受沉重的徭役和赋税,就算打赢了女真收复失地,那沉重的建设费用,也会压在他们身上,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才反对征战。 或许,这个理由真的很可笑,会遭到后世某些卫道士的抨击,但它是绝对存在的。 大宋行朝之所以仍保持进取型国策,很大程度上是南迁时,旧的政治集团被打击的体无完肤,那些持主和论调大臣,要么早早驾鹤西去,要么捻转宫观、地方,新一代大臣占据高层的官位,相对受他的影响加大。 应该说,当今的两府,是披着主和外衣的主战派。就是如此,他仍然如芒在背,认为时间尤为紧迫。 如果,没有两大书院的传承,再过十年、二十年,恐怕你就是主战,也得不到东南生民的支持。 他很难得地提起了一缕重视,温声道:“考官不取直翁,乃朝廷之失,直翁屡败屡战,能坚持下来,难能可贵啊” 史浩心情很郁闷,说出来后心情顺畅了点,他并不奢望王秀能提携他,更不屑去做投机倒把的龌龊事。不过,屡败屡战的说法,让他眼前一亮,绝对是激励他的话啊让他在一片漆黑中,遽然看到一丝光亮。 忍不住把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沉声道:“在下愿为苍生供绵薄之力,无奈才疏学浅,不入朝廷诸公法眼,不如回乡束发苦读,待来年再搏龙飞榜。” 王秀很满意地看着史浩,感觉对方非常执着,属于大器晚成的人才。 当然,他要想提携史浩,还是能给个同进士的,却没有去做,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磨难对人并不是坏事,当下温言道:“直翁有忧天下之心,说到才疏学浅,我却不那么认为经义只为修身养性、增长学识而用,治国平天下的本事,却不是书中能学到的,而是靠不断历练中点点积累成就,可以说读书是为明理,治政才是国用,如贡举选尽天下之才,国事亦不会沦落至此。” “就看看明叔,也不是三鼎甲,不照样运筹帷幄,稳定了沿河战局” 史浩深深看了眼钟离睿,他有自己的政治见解,并不完全苟同王秀说法,却仍出于尊敬没有反驳,只是颔首道:“王相公言之有理,在下却学不得忠献公半部论语治天下,也比不得相公力挽狂澜。” 王秀知道史浩不完全认同他,并不以为意,要是都来附和他的话,那天下真没有仁人志士了。 是想,史浩束发苦读,现在已经而立之年了,上位取得功名,明显属于厚积薄发的人物。从刚才的交谈中,他知道对方从百家到佛道都有涉猎,自然会有自己独特的理念,越是这种士人,越是难以说服。 他稍加沉吟,决定试一试对方的才能,正色道:“直翁对南北盟好持何论” “国之大幸。”史浩没有任何的犹豫,口气尤为坚决。 “哦,为何是国之大幸”王秀眉头微挑,眼角闪过一抹异色。 “在相公面前谈论国事,在下岂不是浅薄了。”史浩是耿直不假,但绝不是傻瓜,当朝宰相问政代表着什么用屁股都能想出来。 “三人行必有我师,直翁但说无妨。”王秀笑咪咪地抬抬手,目光更加欣赏。 史浩有感王秀的真诚,也就放下心来,正色道:“自二帝北狩,南北征战连年,生民困于战火。相公力挽狂澜,正是励精图治时。一些沽名钓誉之徒,鼓动收复故土博取名声,把家国黎民至于险地。试问,王师北上能否战胜虏人一旦开启战端又无必胜把握,国力怎么负担” “在下并非恭维相公,平心而论,相公的安邦定国大策,合乎天下大势。以此可见相公不是不愿北伐,而在积蓄国力,力求一战定乾坤,非那些浪得虚名之人,只知道整日里空喊北伐,殊不知其中艰辛。” 王秀很满意地笑了,只有务实的人才会有盟好论。盟好并不是求和,更不是退让,而是为了更好地进攻,看来他没有看错史浩,真正的栋梁做事,首先想到的是退而不是进。 “在下看相公施政,首推经营海外,看侍卫水军在港口集结待发,想必朝廷又有大动静。但是,相公应该看到,南海利益长远,却不是解近忧的良法,而朝廷它日北上,若能从高丽出偏师,必能建立奇功。” 钟离睿眼前一亮,瞪大眼睛看着史浩,笑咪咪地道:“直翁兄对高丽颇感兴趣” “不是在下感兴趣,而是高丽本就是商人遗种,历来臣服天朝,不用岂不是太可惜”史浩淡淡地说道。 王秀不可置否地笑了,平静地道:“南海物产丰富,非常适合大规模移民,也是为了汉家千秋万代考虑,这是朝廷既定国策,不容有任何变动。不过,正如直翁所言,高丽也或不可缺,但那并不是特别急的事。” 史浩眉头微蹙,正色道:“朝廷积蓄力量不假,但还是要以收复故土为第一要任。” 王秀听出史浩的责任意思,说他对南海的关注要大于北伐,真正的持主战或主和论者,并非完全绝对的,他们会随着内外形势发展,不断调整自己的观点。 “侍卫水军保护移民南海,能为天下带来的利益,绝不是现在能看到的,那不是金银物产的事情,而是千秋万代的大事。”王秀觉得有必要更正丝毫的观点,北伐固然重要,却不能阻碍南海战略。 史浩不能完全认同,他已经陷入学术争辩中,也就不再敬畏王秀,正色道:“在下以为,南海殖民当谨慎,万里海疆,凶险莫测,十去六七得不偿失。而今,朝廷利用海外金银,不断革除弊政,相信不用二十年,就能够逆转形势。” “二十年”钟离睿看了眼王秀,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二十年太久了”王秀真正的笑了,已经过了十年,还要再等二十年 ... 845.第845章 王秀的好意 史浩见王秀、钟离睿异样,不由地一怔,难道自己说错了不成 “朝廷的南海策略,并不是仅仅为了钱财,而是为了子孙后代。 :efefd”王秀并不在意透露真相,某些事情应该让士人明白关键,从而让他们真心支持,也能及其他们的雄心壮志。史浩眉头微蹙,自己刚才有点忽略了,王秀一句为了子孙后代,让他豁然开朗许多,也瞬间脑补很多东西,觉得自己考虑问题浅薄了。 毕竟,是开疆扩土,谁不愿从中得到青史留名不要说什么夷狄之地。先秦时代苏杭也是夷狄之地,两广福建更不用说,简直就是烟瘴死地,河西河湟那也是蛮人天下,现在不都是汉家繁华军州了。 睿智之人的思维,往往一个提醒,他就能举一反三,绝不会顽固不化。尽管,他还不能完全靠理解,却不耽误他的认同,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善。 钟离睿自然明白王秀用意,他正和王秀商量,能不能以王秀的名义,在小报上发表文章,为殖民南海辩护,争取更多的士人关注和支持。 既然史浩在场,那就先给他说说,当下道:“直翁兄,你也是饱读诗书的大学,难道看不出来,历朝历代盛衰轮回,每次总是败亡在北方草原蛮夷手中,然后再有豪杰振臂一呼,天下纷纷响应,才光复汉家故土。” “这个。。”史浩却不知怎样说,钟离睿说的真是实情,历朝历代面临北方压力,的确是非常严峻。 “朝廷迟早要设立海外军州,殖民损失很大,但历代迁徙不都是一样江右有今天的繁华,那是经过近千年的不断迁徙,才形成的规模。南海凶险万分不假,但总会有人生存下来,一代一代人的扎根,成为行朝的土地。” “所谓中国,不过是中央之国,上古三代也就是城池周边,历代先贤不断开拓,才有了今天万里江山,难道到了我们就固步自封”王秀反问史浩一句。 史浩有点语塞,王秀和钟离睿说的有道理,汉家江山是在历代人不断开拓形成的,他们所在的江右,先秦时代不过是被中原称之为蛮夷的楚越。 大宋自开国从未一统,更不用说汉唐疆土,理解王秀的提点不假,想想现实的窘迫,他有点气馁。 王秀不在苛求史浩能全然理解,这需要时间来消化,慢慢改变一个人的心理,他又道:“直翁,朝廷举兵,女真、党项何为先” “自然是党项。”史浩毫不犹豫地道,南北有事,两虎相争,自然不能让饿狼徘徊在侧。 “哦,说说理由。”王秀目光闪烁,似乎非常感兴趣。 “时下,横山、熙河在我手中,党项早就是苟延残喘,诚不足为惧。解决西北能得到良马,就算到时虏人趁火打劫,有我五路宣抚司在,也足以应付危局,哪怕他们打到江上,又能怎样再说,他日大军北伐,岂能让党项生羌平生龌龊,坏了我大好局面。” 很有胆略啊王秀非常欣赏史浩的言简意刻,对其战略分析能力非常认同,这是个人才啊很多士人甚至将帅,对进攻党项人心怀忌惮,认为一旦开启西北战事,战事必然僵持不下,届时女真人必然毁盟南下,宋军主力调往陕西,肯定无力应付女真大举南下。 但是,很多人没有认识到他发展侍卫水军的意义,只要有侍卫水军大江制置使司在,任他十万虏马也不能轻易过江,就算它们能过江,面对引江环绕的江宁城,他们也得望城兴叹,何况殿前司六军也不是吃干饭的,河网纵横的江南地带,步军有水军战船配合,战斗力绝对在马军之上。 “直翁说的有道理,可惜,一些士大夫却目光短浅。” “相公过讲,在下岂敢和朝廷公卿相提并论。”话虽如此,但史浩脸色却不谦虚,甚至有淡淡地矜持。 王秀也就一笑了之,有才者自有傲气,天下无名利心者能有几人 他不能免俗,史浩亦不能脱俗,束发攻读就是为了生平志向,他笑眯眯地道:“如今,朝野正是用人之际,才俊之士却难以求得,我幕府中缺乏干才,直翁不弃薪俸微薄,可为我助力,再说我那藏书甚多,不知意下如何” 史浩见王秀有招揽之意,不由地心念晃动。王秀不仅是位极人臣,论声望也是士林中拔尖的人物,从长远来看投奔对方,是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能和王秀经常接触,对个人的成长有着绝大的好处,钟离睿年及而立成为都承旨,那位有丞相长史之称的宗良,如今也是玉带紫马,一旦回朝贵不可及,两人都是有望两府的俊杰。 他不屑巴结权贵,但跟随王秀又不同于示好上官,最少他有自己的**人格。不过,他仍然在犹豫,并不想打上某人的烙印,缓缓地道:“多谢相公美意,在下只求学问,安安静静地等候贡举。” 钟离睿见史浩脸色挣扎一阵,最终还是拒绝了,不由地露出欣赏的眼色,不是每个人都能拒绝王秀的,至少他不行。 如果,能跟随在王秀身边,不要说别的,但是就高了别人一大截,他就是鲜明的例子。 王秀并不勉强,人各有志嘛史浩是不为利益所动,尽管有些做作,却还是在情理之中,当下笑道:“直翁有此心境,很好,但为政者要权变,闭门苦读非贤人所取。” 史浩脸色肃然,王秀的好意他是心领了,却还是坚持己见。 王秀实在不忍史浩捻转求生活,他稍加沉吟,道:“哦,险些忘了,直翁留在行在不必回乡,我当向玉泉山院举荐,聘请直翁为经义诗赋斋助讲。嗯,以直翁的大才,当个讲学也足够了,但讲学聘任并非山长说了算,而是由院务会议决定,助讲的例份是少了点,却也比其它学堂高些,足够直翁度日。待杭州解试,我再给他们打个招呼,让礼部多给杭州一个名额,不知直翁意下如何” ... 846.第846章 张启元的大运 史浩感到很突然,王秀竟然主动帮助他,几乎不敢相信好运气。 能在玉泉山书院任教当然好,那里的讲学薪俸比得上知州,就是助讲也足够养家糊口,条件不是一般地优厚,显然是王秀的厚待。 玉泉山书院不是钟山书院,它比应天、岳麓等书院丝毫不逊色,钟山书院是理工为主打,应天、岳麓等书院是经义诗赋,玉泉山有格物理工,也有经义诗赋。 虽然,叶梦得、李清照等名士北上,但还是有很多名士在书院讲学,学术氛围非常好,能进入当个助讲自然是好,能时常聆听大儒讲学,也是人生快事,对他的吸引力不是一星半点。 再说,能进入书院并非投靠王秀,他要凭本事吃饭,只是王秀要礼部多给杭州解试名额,让他在杭州参加解试,也是用心良苦,照顾到他的情绪。 如果,让他入聘钟山书院,反而让他感到有施舍的味道,杭州不远不近恰当好处,让他有个选择余地,不得不叹服王秀的用心,道:“相公美意,在下多谢了,能进入玉泉山书院,也是在下的造化。只是,留在杭州参加解试,还请相公不要再提,在下不敢以一人徇私废公。” 王秀满意地笑了,史浩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却做出最明智的选择。如果,对方完全领受他的好意,不回明州参加解试,他肯定也会给予照拂,但相对来说印象分要少了三成。 他心情非常不错,又道:“哦,怎么就直翁一人在行在,虞彬甫怎么不在” “彬甫本想留在行在,无奈去年闻老母病重,才连夜回乡,不想人未到而母丧,遂居家守孝。”史浩一脸的悲戚。 “原来如此。”王秀慢慢颔首,如此出为将入为相的贤才,怎能白白丢失十年好时光那可太可惜了。 史浩哪里知道王秀的打算,也觉得甚是可惜,道:“彬甫至孝,恐怕三五年内不必参加贡举。” “人才,始终不能忠孝两全,是应该改变一下了。”王秀合计着是不是能用征召方式,让虞允文提前进入仕途。不过,他需要考虑影响。 钟离睿淡然一笑,为他们各自斟了杯酒,说道:“大人,直翁兄,来,满饮此杯。” 且说大海之上,张启元的日子很不好过,他们并不是去经商,更不是去出使他国,一切就不能太讲究了。 海船也并非大而宽敞的福船,也就是中型偏小的近海商船,来往于沿海运送粮食和食盐等大宗货物,条件自然是非常简陋,甚至可以恶劣。 他已经很多日子没有洗澡了,潮湿的海上气候,让他浑身上下粘糊糊的,极为地不舒坦。到了这个时候,才明白大宋水军将士的买卖,并不是好干的,难怪王秀提高侍卫水军待遇,光凭这份洋罪就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一路上还是担惊受怕,还遇到过两拨大宋侍卫水军巡船,这种中小型商货船,是不可能进入深海的,无法完全避开宋军的巡逻,很容易被巡船发现。 好在辖里的手下,对这条航线比较熟悉,两拨巡船的官长又认识。也算是张启元命大,这些侍卫水军将士,并没有把大宋朝廷的通缉公告放在心上,未对海船进行仔细搜查,在付出一些孝敬后,只是大概地看了下。 他自然化装成一名小厮,面对心不在焉地侍卫水军将士,也就转危为安了。 经过多日的长途跋涉,总算望到了一线陆地,张启元是激动万分,却见辖里走了过来,还没等他问话,就笑咪咪地道:“还要恭喜张大人啊” “喜从个来”张启元似乎意识到什么,竭力压抑这情绪,这鬼船一天也不想呆了。 “西北方向,那是京东东路登州文登县,大人看到的陆地是成山,也是京东的东部尽头,海上颠簸让大人受苦。” “哦,这么说,快到道目的地了”张启元心情并不愉快,也不在意什么受苦,反倒有些沉重起来,说不上来怎样的滋味。 “大人说的不错,是快要道目的地了,但也更加危险了。”辖里并没有任何喜色,反倒是一脸的郑重。 “哦。”张启元一怔,旋即想起了沙门岛侍卫水军大寨,不由地吸了口凉气,沉声道:“猛安在说沙门” “正是,沙门岛上驻扎战船上百,平时莱州外海都有战船,大人能否得脱生天,还需要看运气如何”辖里是够拼命地,但在海上面对海船,还是没有底气。 要知道,大宋侍卫水军的战船,都带有犀利的远程床子弩,配备威力变态的铁砲弹或是药箭。这里算是边防的要地,可不是南面巡查海上会议巡船可比,要真遇上了那是十死无生,绝无幸免的道理。 “呵呵,你们通事司自诩神通广大,却也有是失算的时候。”张启元似乎想到了某件事,不由地呵呵大笑,他的笑声却非常惨然。 辖里眉头微蹙,却不知张启元缘何发笑,似乎对即将面临的最艰难路途,一点也不担忧的模样。好不容易来到边塞海域,要真遇到大宋水军的战船,那也太背运了。 张启元见辖里欲问又止,心情好了许多,很轻松地道:“难道你们不知道,王文实的目光放在南海,侍卫水军集结五万大军,护送三万多生民正陆续南下,沙门大寨海船被抽调近半啊你说的战船或许能碰上,除非我们走了大运。” 辖里恍然大悟,侍卫水军那么大的动静,他自然是知道的,却没有往这方面想,既然大宋水军主力南下,自然要从沙门调兵。既然抽调近半海船,防线肯定会缩小,只要偏离点航道,他们的危险将小了许多。 他正要松口气的时候,桅杆瞭望哨忽然大喊:“猛安,东北方向,大风帆两艘,正在不断靠近。” 张启元的脸色,当即变的非常精彩,难道真的走了大运不成 辖里眉头紧蹙,眼珠子提溜地在转。 ... 847.第847章 士人的支持 “哦,张大人放心,没事的。 ”辖里片刻的失神,却见张启元色变,即好笑又鄙夷,这厮还真是怕死啊 张启元惊异未定,千里路程到了九百九,可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对方竟然说没事,简直是笑话,他吸了口凉气道:“没事两艘战船过来,猛安竟然说没事,你就做战死的准备吧” “咱们是顺风而行,几乎不用船桨,他们是侧逆风,必须要调整风帆,用船桨不断奋力才能行进。嗯,如果他们是敌人,必须擦肩而过大转弯,才能追击我们,那时早就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辖里嘿嘿地笑了。 尼玛,怎么不早说,害得老子差点吓死了,还以为真跑不掉了。张启元捏了把汗,尴尬地道:“原来如此,那我们还得加快速度。” “为何要加快速度”辖里惊讶地看了眼张启元,那目光就像看白痴。 张启元眉头微蹙,感到辖里的异色,沉声道:“为了以防万一。” “张大人,如果保持几天的风向,我们很有可能抵达复州化城,他们也就鞭长莫及了。” “哦,如此甚好。”张启元懂了口气,心中总是不痛快。 “对了,大人有所不知,这个时节南来的海上大风帆,多是民间的大福船,并非南朝侍卫水军的战船。”辖里笑眯眯地道。 张启元翻个白眼,暗骂辖里真不是个东西,有话不能早说,让他白担心半天,但又不能说什么,现在形势差人强啊 “虽说是规律,却也不能不防备万一,我要知会做好战斗准备,还请大人回舱。”辖里隐去笑容,变的无比地萧杀。 张启元心情是大起大落,复杂地瞪了眼辖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却说,吕颐浩从尚书兵部回家,正要休息片刻,却听家人来报李纲来访,急忙出来相迎。 二人来到客厅奉茶,吕颐浩让家人退下,李纲当先笑道:“元直兄谨慎,此君子存身之道。” “伯记匆匆来访,必有要事教我。”吕颐浩淡淡地笑道,他明白李纲无事不登三宝殿。 面对吕颐浩的开门见山,李纲摇了摇头,正色道:“既然元直兄坦荡,在下也就直说了。王文实自杭州卸任,提倡官制革新,开始倒也是流于形式,大家也喜闻乐见。只是,时下却要逐步推行所谓的立宪,虽说对外朝是有好处,但兹事体大,不知老兄有何看法” 吕颐浩眉头微蹙,他知道李纲并非反对王秀提倡的官制,相反非常热心地支持。作为吏部尚书的他,对新官制中内外朝分离,殿中省剥离外朝很清楚,绝对是一次大胆的改革,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有点过,却让士人看到长治久安的希望,这绝不是流于形式的革新,而是真正平衡君臣权力。 平心而论,他也非常赞同,在吏部给予极大的支持,但李纲的忧虑却不能不考虑,有些人不放人放心啊 重臣们之间达成谅解,对新法实施至关重要。 “还有,公使钱也久拖不决,阻力实在太大。”李纲见吕颐浩犹豫,又抛出个大难题。 “怎么,伯记要全力支持王文实”吕颐浩感觉到李纲的变化,用李纲进入都事堂,也是为了制衡王秀,竟然生出全力支持的心思,委实让他吃惊不小。 人们是很看重内外朝分离,纠结点却集中在公使钱,这可不是小事啊 李纲看了眼吕颐浩,颇为感慨地道:“元直兄,王文实所谓二元君主制,的确是长治久安的上善法子,无论是内外朝分离,还是公使钱归公,都是于国于民有利的良法。哦,欧阳德明在成都府路做的不错,两银法短短一年时间,就让治下风气使然,官吏办事得力。” “王文实,是难得的人才,他所用之人也多是干练之士,无论是何治也还是钟离明叔,都有可取之处,哪怕是戴罪立功的时子睦,在小小犍为也是有声有色,听说费解斋倒好,整个两浙路海事局,成了最拿钱的衙门,也是他的本事。” 吕颐浩作为吏部尚书,对天下官吏比较了解,尤其是关注王秀的亲信门人,这些人果然让人刮目相看,不能不让人羡慕,就算费苏言利之人,却不妨碍人家能套钱。 “那些都是外话,现在元直兄看怎样”李纲看明白王秀用意,也非常的赞同,他需要拉拢一批仁人志士。 吕颐浩绝对是首选。不要小看尚书礼部,经过新官制的调整,尚书吏部权力空前,真正成为六部之首,作为老臣的吕颐浩,又具备旁人不能比的资历,引以为援再合适不过。 再说,吕颐浩是老臣,在士人中威望不小。 “既然伯记说了,只要有利于天下苍生,不就是这副老骨头嘛”吕颐浩很爽快地笑了。 “哎,其中艰辛,断不能让王文实一人承担,我等也需要担待。”李纲见吕颐浩答应,不由地欣慰不已,他纵然防范王秀不假,也在暗中限制首相权力,有些事还是要支持的。 官制的不断革新,明显有利于家国天下,他需要团结一批有威望的老臣,来力挺王秀实施。 不要看王秀已经是两府首相,在某些事情上却不能率意,少了一帮实权派的支持,还是寸步难行的。 就在这两天,李宝、上官谦、邵青来到行在,因为随着李长昇率战队南下,大宋侍卫水军远征主力也准备得当,他们要做最后的准备。 此次,朝廷一共组建三个大型远航战队,战船二百余艘,转运船、辎重船、民船等千余艘,侍卫水军吏士五万七千人,其中两万人是虎翼军和沿海军州签发乡军,这是一支可怕的力量,至少在南海是顶级的战力。 还有汇集在沿海杭州、明州、泉州、广州等港口的贫苦生民三四万人,光是民船的水手就有二万余人,他们愿意跟随大军讨生活,说白了就是为淘金。 甚至可以说,这是朝廷组织大规模移民的开端。 ... 848.第848章 我们来承担万世骂名 是因,数万大军海外征战,侍卫水军半数战力远征,朝廷无法全面节制,只能凭借信风往来,或是通过占城、交趾沿海传递消息,才召集三员大将来行在,召开临行前最后一次军事会议,除了沙门岛派出一名都参军,其他各部都校全部参加。 会议就在枢密院举行,连枢密院都参军司、机速司,殿前司、侍卫马步军司和兵部都虞侯司、职方司的都校、大员都参加了,一时间将星荟萃,大宋半数之上都校汇集,还有那些年轻的行军参军,邀请海外归来的将校参加。 别的不用说,可把行在大型酒店给高兴坏了,驿馆显然住不下那么多人,只能由礼部安排住进酒店。 他们在南海诸国山川海道地形沙盘上,进行最后一次大规模推演。兵部职方司、枢密院机速司的使臣,拿出三佛齐的人文地理、民俗风情,军事政治各方面的情报,枢密都参军司行军参军会同各衙都参军、副都参军、行军参军,共同解决几个紧要问题。 当然,主管征签、辎重的参军,也参加了推演,这场战争明显是后勤支援战。 此战,以何处为进攻顶点,是消灭占据都城三佛齐王室,还是歼灭其主力,迫使王室投降是直接占领其国土还是分国而治,两者会出现怎样的情况,远征大军如何应对到底建立几个海外军州合适 大军出海后,朝廷是否在组织十万大军,借道交趾、占城沿海南下征战期间,一旦本土爆发大战,是停止征伐还是继续征伐等等。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秘密的讨论话题,由枢密都参军会同殿前司、侍卫马步水军都参军会商,列为最高机密封存,课题赫然是,是否对三佛齐实施屠族策略,优劣反应如何应对绝对核人听闻的,传出去要引起轩然大波。 这是王秀秘密提出的问题,自在最高层讨论,禁军大将们竟然堂而皇之列为推演,绝非是偶然。 不要认为只有金军才动紥屠城,大宋自开国以来,禁军沿袭五季陋习,也很热衷烧杀抢掠,相比金军绝不逊色。 海外征战,凶险万分,大家背井离乡,甚至携带家眷,图的就是博取富贵安逸,烧杀灭族最容易得到现实利益,也能激励吏士奋发向前。 王秀作为宰相,不可能每天都参加会议,倒是钟离睿作为都承旨,是整个会议的主持人,他对南海兵棋推演持中肯态度,时不时提出问题,也让一群将帅叹服。 让人耐以寻味的是,一位身穿绿色官服的文官,还有一位蓝衣青年参加会议,那文官赫然是持节总理南海各国事务盐铁干办。他们二人话不多,目光却格外精明,偶尔提一两句比较尖刻的问题,让那些将校难以回答。 钟离睿对他们的身份一清二楚,那文官就是任满归来,暂时在户部的时雍。 蓝衣青年却是王秀的骄傲,航海探险家薄章,他暂时跟随王秀,在钟山书院任教,顺便挑选一批有志向的队员,准备再次出征,去实现环球的梦想。 不能不说,王秀对此次出征,抱有极大的期望,派出时雍和薄章,他们的任务也不算复杂。 由玉泉山、钟山两大书院组队,数百名学子和来自民间的熟练工匠药师,跟随远征船队奔赴南海,对物产进行一次大规模勘探,并进行资源的界定,为将来大规模开采种植做好准备。 这也是他筹划发展的一项举措,朝廷要发展不能没有钱,又不能竭泽而渔,他的目光转到了大商贾和海外资源上,早就在心中定下了调调。 谷凉作为资深讲学,也会跟随大军南下,具体负责此次勘探,但他不喜欢那些繁杂事,才没有到来。 薄章也跟着大军前进,并在战争稳定下来,由远征船队调派船只,准备好一切的人力和用度,从三佛齐向西进发,准备做环球旅行,顺便寻找王秀标注的第三新大陆,寻找商人迁徙的最终目的地。 大陆的名字已经被你定好了,那就叫美州。 时雍也是有任务的,他将继续率船队和部分移民,在战事稳定后继续南下,抵达三佛齐南面的那片大陆,建立一个稳固的城寨。嗯,王秀在地图上已经重新命名,就叫南州,他将是第一任知州事,带着吏士和移民进行开拓。 王秀和他秘密谈论了半夜,并给他完全的承诺,至于这个承诺不为世人所知,直到数百年后,才被海外某汉家皇室流亡成员透露,引起了天下大哗,赞也好、骂也罢,这都是后事了 历时半个月的讨论,由钟离睿把定论编成奏章,直接呈送给两府。 上官谦将是远征船队的官长,指挥这支庞大的队伍,他当着两府重臣的面,非常直白地道:“外化蛮夷,竟然也敢染指博望军,还拦截我过往船队,简直罪不可赦。不屠灭宵小,不足以震慑诸夷,省得到了大军凯旋时,这帮小人又死灰复燃,让朝廷大军疲于奔命。” 他的意图非常明显,那就是进行一场王秀说的种族战争,从一开始就定位在屠杀,尽可能让三佛齐的人口减少,最好是彻底灭绝,不留下一丝后患。 当然,这并非是他嗜杀,而是经过王秀等人深思熟虑的。表面上的臣服没有任何的约束力,剽悍的三佛齐人,绝不会向大宋真正臣服,就如交趾人一个模样。 所以,他们才定下直接占据十个军州的土地,对范围内的土人进行灭绝屠杀,用移民慢慢地代替。把三佛齐剩余土地分而治之,在大宋海外军州控制下,让他们相互攻伐。 这样做是不得已为之,也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还能给南海上其他各国警示。大宋侍卫水军是天朝的利剑,敢于冒犯天朝威仪者,那就做好承受灭族的怒火。 用王秀的话说,既然必须付出代价,那就让我们这一代人,承担万世骂名。 ... 849.第849章 总大纲宽小节 不能不说,这种思想得到大多数将帅的支持,他们对北方压抑的太深了,需要一个口子来宣泄,南海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不然,铁定的要出乱子。 不过,耄耄老矣的张邦昌,却犹豫着道:“杀,非仁者所为,将帅在外征伐,应以怀柔为重,体朝廷用心,当以万国顺服为旨,勿要枉杀生灵。” 赵鼎对张邦昌很不感冒,这厮一老书生,在虏人面前唯唯诺诺,一点主见也没有,让他相当的看不起。 但是,也很赞同南海怀柔论调,毕竟杀戮过盛有违天和,赞道:“张大人言之有理,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大军征战异域,本就是后援难以为续,断不可激起蛮夷死战之心,应以怀柔开化蛮夷为上,多生杀戮只能引起无谓的反抗。” 王秀很不以为意,这两位伙计高谈阔论,其实都是屁话,大军孤悬海外作战,你对人仁慈,做毫无意义东郭先生,那不是在自找没趣嘛仁德对蛮夷小邦有多大渲染大哥,你可是侵略者啊坐在人家头上拉屎,必然要引起激烈反抗,还不如杀人灭国来的实在。 钟离睿作为都承旨,自然参加两府的会决,他对张邦昌、赵鼎嗤之以鼻,沉声道:“各位大人,兵法云攻心为上不假,但凡事要因地制宜,不能纸上谈兵,毫无变更。南海诸多小国,都是利欲熏心之辈,他们未尝会听得懂韶乐。既然朝廷出动大军征伐不臣,那就要以宝剑让他们明白,奉天朝者生、逆天朝者亡,万邦归化才是道理。” “现在,朝廷不用担心教化和杀伐,那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大军孤悬海外,一着不慎的后果不堪设想,绝不能有任何妇人之仁,馅我大军和子民于万劫不复。” 王秀深以为然,钟离睿满嘴话,不外乎以实力决定一切,征讨不臣还谈狗屁教化,简直就是胡扯八道,要教化也是征战过后,对残余生民的同化政策。 侍卫水军主力大军出征,动用兵力之多,作战范围之广,世所罕见,这可不是江河湖泊过家家,而是真正的惨烈厮杀,一个不小心,几万将士将横尸域外,朝廷十年发展的海船水军,将会受到毁灭性打击。 关键还不在物质上的损失,要适逢海外大败买可能会导致士人反对经营南海,这才是真正的失败。 占城是可以相信的,但交趾却狼子野心,其他的一些部族方国,显然对大宋海外的博望军城怀有敌意。这就是说,侍卫水军在南海作战,能得到的援助非常少,甚至可以说凶险万分,没有稳固的后方,只能依靠自己的拼搏。 其实,稍微明白点的人都知道,远征大军艰辛非长,需要就地取粮,收刮敌人资源为己用,吏士势必要烧杀抢掠,人家没有好到给侵略者提供膳食。 总大纲、宽小节,这是千古金律,在朝廷无法节制的地方,大帅不可能把部下约束的太严。 再说了,从他个人角度来说,苏门答腊岛、爪哇岛上只有背信弃义的灵长类生物。对于这些低于人类的生物,最好的办法是灭绝,省得劣等民族狐假虎威,威胁海外移民生存,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总比留给后代强。 正所谓,既然注定有人坠入地狱,那就由我来担当。 李纲并不明白王秀用心,但能够看到开拓国土,他还是喜闻乐见的,脸面上却要维系士人颜面,仍然本着脸道:“大军孤悬海外,不能凡事通报朝廷,各部将校还要以仁德为重,切勿杀生太重。” 钟离睿等诧异地看着李纲,又看了看王秀,表情显得有些古怪。尼玛,简直又当婊子又立牌坊。 王秀脸色平静,他就知道李纲会告诫诸将,对方要不说那才是怪事。不过,最后一句话彻底暴露李纲的无奈,什么叫切勿杀生太重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说少杀就少杀点,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要知道人家在刀尖上舔血,面对敌人和有敌意的居民,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 精妙所在是,孤悬海外、不能通报朝廷,难怪钟离睿的眼色,像是看到酷暑天一堆放了几天的烂肉。 “好了,咱们看看,经过推演的结论是,整个计划份三步走,最终夺取十二军州之地,控制他们的国主。” 王秀撇撇嘴,把章程放到一边,又道:“征伐三佛齐,实际就是一场灭国之战,以大宋侍卫水军行灭国之战,我们来想看看这场战争的成本。嗯,海船吏士两万八千人,虎翼三军加上签发校阅厢军两万六千人,随军工匠役夫八千,跟随大军民众还有民船水手,他们加起来有六七万人。” “他们携带的甲仗箭矢,还有黑药,足够应付两场对虏人的大战,可运用的人力达到七万左右,能够投入到第一线的战兵,每次最大极限能达到万余人。把这些资源用在三佛齐,他们有能力在两条相隔不远的战线作战,能挺过第一波死亡浪潮,完全可以在大规模疫病流传前,稳住整条战线。” “大人是说,都参军司推演有些言过其实”钟离睿听出王秀的意思。最后一句话,才是至关重要的,他的脸色很惨淡,王秀并没有太大信心。 “是有一点,他们没有把战伤和疫病,完全地联系起来,这是灭国之战,绝不是打下几块沿海领地那么简单。所以,疫病加上伤患,在战事进入,死亡率会非常高,最终这些人,除了海船上的吏士,登陆者能剩下两万人,我就谢天谢地了。”王秀总算说出了真实想法,看是非常悲观,却又实际存在的。 唐格、李邦彦、张邦昌、赵鼎等大吃一惊,两万多虎翼军及配属乡军吏士,加上五万多民众,还有近万工匠役夫,能剩下两万就谢天谢地,简直就是全军覆没啊 多年来,李邦彦疏离朝廷,对南海事务并不了解,失言道:“八万人剩下两万,还能叫万幸” ... 850.第850章 让更多人活着回来 钟离睿并不待见李邦彦,当年他还捡石头砸这厮,眼看对方出口闹笑话,不由地翻个白眼,讥笑道:“李相公有所不知,不要说打仗了,光是海外殖民,去者也是十存三四,要在遇上战事,能留下两成人口,就算是万幸了。 ” 李邦彦胡须颤抖,嘴唇有些发青,惊讶地道:“岂不是用人命在填,文实,为了那点不能掌控的土地,值得吗” 对啊涛涛千里海疆,建立海外军州,朝廷如何有效掌控,大船要靠信风才能大规模出航,哪怕从占城、交趾沿海通过,那也是路途遥远很不方便啊他早就有秘密了定策,却不能堂而皇之宣布。 王秀见大家面有疑虑,索性敞开了说道:“关山万里不假,不容易掌控也是真的,但耗费巨大人力物力,绝对是值得的,为了天下的未来,也值得我们去开拓。” 他走到了诺大的海疆地形沙盘前,拿起软鞭指画道:“各位请看,三佛齐横跨众多岛屿,很不利于防守。但我大军孤悬海外作战,除了能得到占城的有限支援,需要以战养战就地补给,并不足以实施灭国。各位都参军的推演很好,此战必须是量力而行,我们首先要夺取蓝里,建立稳固的支撑点,再和博望军城形成犄角,迅速攻占险要形成稳固的防线。” “胃口不能太大,要算计大瘟疫后剩余的力量,詹卑在大岛的东部,我们有力量在稳定方向前抵达。朝廷的要求并不高,让你们迅速拿下詹卑,扶持亲我大宋实力力量,以幼主登基,造成三佛齐国内动荡,让他们的王族自己去争夺。” “还有,不能不考虑爪哇、真腊诸国的反应,朝廷的使臣随船队前去,安抚诸国,实在无法安抚,那就利用水军优势,截断他们的港口,谁敢来就在海里打” 众人也认为有道理,扶植亲宋势力是有必要的,对三佛齐实行肢解也是必需的。大军无法鲸吞三佛齐,那只有让它们变乱,趁机守住占领区域,经过不断地殖民发展,积蓄力量后再次发动进攻,也就是逐步蚕食的战略。 其实,这就是王秀常说的战争顶点,怎样的综合国力,达到怎样的战略目标,如何再去消化战果,图谋下步。 大家也很明白,以大宋侍卫水军精良的装备,先进的战略战术,打败他们眼中装备简陋三佛齐军队,问题还是不大的。现在的关键是,大军海外作战,决不能树敌太多,引起南海诸国的忌惮,那时就不好玩了。 上官谦作为远征大军的主帅,自然要发言,他正色道:“各位相公放心,各路大军准备妥当,各船和转运船携带甲仗,足够三年所需。” 李宝别样意味看了眼上官谦,心里那个羡慕啊他非常想率军南下建功立业,可惜身为侍卫水军副都指挥使护帅印,不可能长久离开岗位。 再说,他率军奔袭金军造船场地,被记上大大的一笔功勋,人家上官谦筹备崖州大寨,就是为了大规模南下,总不能人家什么都搞好了,你去摘桃子吧 稍加沉吟,笑眯眯地道:“崖州大寨尚有转运船三十艘,各色民船五十艘,足够来年首批作战供给。是想,区区南海小邦,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们相互吹捧,甚是融洽,王秀并不认为不好,他甚至鼓励参战各部和后方衙门的将帅,相互间都留下好印象。因为,一旦开战就万里海疆,很难有直接接触的机会,多是书信官塘来往,有良好的关系,对于各部配合有利无弊。 却见,他眉头一挑,不咸不淡地道:“南海烟瘴之地,医药、饮水、救护都要有万全准备。” 不能不说,侍卫水军是贯彻他主张最坚决的部队,李宝、上官谦等人,对他的指派非常认真,简直到了言听计从地步。 他在杭州就研究军中救护和疫病防治,玉泉山书院的医斋、新成立钟山书院的医堂,把消炎药品、简易的阑尾开刀治疗手术,还有防止瘟疫扩散作为研究重点,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至少有了简单的草药麻醉。 正规的注射型青霉素没有出来,那就好,根据他的某些回忆,学生不断进行试验,也搞出一些成果,只是产量少并且纯度底,但可以用于应急治疗。 在普遍没有抗药性的人群中,哪怕纯度不高的药剂,也能挽救一个人的生命。 至于针管和皮导管,这个时代的技术完全可以达到,高明的技术工匠,可以进行精细化打磨,只是无法流水线生产而已,不能不说大家的智慧是无穷的,他给个想法,大家就能根据思路,某种物件就能横空出世。 同样,不好小看古人智慧,经过长期的战争经验积累,大军在野外作战宿营,早就形成一套完备的卫生体系,只需要加以改良就可以,侍卫水军配备属全军之冠。 他从开始就把这场战争定位很高,筹备了整整一年多,专门成立医疗药膳司,直属侍卫水军都指挥使司管辖,统一管理全军的饮食、用水、疫病和救护。 把医官给药配备到队一级,每个队都有一名医官,四名给药还有四名护兵,每个大什有一名懂得简单治疗和包扎的护兵,全军携带大量的草药,可以说是准备到了极致,肯定是后有来者,但绝对前无古人。 “从博望军主城云涧到詹卑,甚至到爪哇的兵要都非常细致,我不敢保证别的,至少能让更多的袍泽活着。”上官谦没有夸海口,但他说的非常务实,也让人感到能相信他。 不能不说,多年来用间做得好,无论是商人还是云涧城的探马,他们利用经商和行走,一步一步探测各地的距离。 也有的利用当地部落,经过贿赂探明当地地形,水源、物产等情况,经过枢密院都参军司录事司汇编成兵要,提供给大军行军之用,避免了盲目作战和饮食引发的疫病。 一切,都是为了征服域外做准备。 ... 851.第851章 叛逆张启元 “对了,南方烟瘴之地,必须保证吏士饮水清洁,每天至少洗个温水澡,必要的内外衣衫也要勤换,切记。”王秀还是着重交代一句,不要看南海水源众多,热带水源菌类繁殖很快,搞不好就会引起疫病,清洁的饮水尤为重要。 高强度的作战,每天洗个热水澡,换下污渍的衣衫,不仅对防疫病有效,还能保持旺盛的战斗力,一点细节都能决定成败,断不能有任何的大意。 最后的决断很快,一天的功夫就决定了结局,出征将帅明天就要离开,奔赴各港口准备出发,王秀自然乐得做个好人,请在出征的将帅去丰乐楼嗨皮一场,算是给他们壮行。 美酒、美食、美女,让这些将帅大喜过望,却让李纲看着不悦,说了句:“色中饿鬼,丢人啊” 王秀为之愕然,道:“明天就要奔赴南海,生死难料,放纵一场又有何妨” “他们这些贼厮鸟能去吃苦南海没有小娘子”李纲狠狠地瞪了眼王秀,他并不在意军中丝竹美色,却看不惯这群将校丑态。 “对啊”王秀恍然大悟,尴尬地笑了。 是夜,王秀、李纲招待准备南下的将校,大家是欢笑不断。赵构却不在藩邸,而是轻车简从,只带了一名护卫,径直到了城南土岗东大街的飞燕楼。 飞燕楼算是江宁很奢华的酒楼,仿汉双层飞檐建筑,还是主楼三层建筑,十九层台阶大门,给人以视觉的冲击感,是不能和丰乐楼相提并论,但在城中有此规模,也算是数一数二,某种方面来说,飞燕楼是怀古,丰乐楼是念旧,两者各有韵味。 赵构并不常出来吃酒,他的身份也决定不可能,何况是轻车简从,压根就没有人认出他,很自然地来到雅间,让护卫随意点了几样招牌菜,上了两壶好酒。 他自斟自饮,吃着可口的小菜,神情间却掩饰不住忧愁,随着一炷香过去,目光越加焦躁起来。 就在此时,传来两声叩门声,一位身穿团花赤袍的人进来,待看到只有赵构一人,笑眯眯地作揖道:“见过大王。” “会之兄何须多礼,快请坐。”赵构一脸的笑容,眼睑却又有一抹惊慌。 来者正是秦桧,如果王秀看到这一幕,虽然不会大吃一惊,也会吃味三分,怎么那块就跟赵构勾搭上了这厮真是官场老混子。 “实在是抱歉,王文实、李伯纪宴请南征将帅,他们相谈正欢,我是万般推迟才脱身,让大王久等了,还望海涵。”秦桧欣然落座,自然要有个说辞,隐隐透着某种信息。 “哦,我也是刚刚才来,会之兄来的正是时候。”赵构打着哈哈,揣摩秦桧的意思,分明是王秀、李纲相得啊这就让他心中吃味。 “大王请。”秦桧见赵构恍惚,嘴角顿时上翘,笑眯眯地端杯敬酒。王秀和李纲政见相得,他正算计应该如何应对,两人要是齐心协力,那他还混个屁啊今个是赵构相约,简直是正和他的打算,不吝于旱地大雨。 他是非常明白,王秀和赵谌的关系几乎不可调和,就算王秀再强势,毕竟也是大臣,朱琏支持王秀不假,但赵官家可是人家的儿子,最终抉择取舍,绝不可能是王秀。 他判断赵谌气焰低迷,却未尝没有胜算。而且还有很大的胜算。 张启元这厮很聪明,手段也很高明,只是太心急了,在王秀对之万般防范的情况下,还不赶紧在蛰伏几年,抓到个稻草,就当自己是山大王,能逃一条命算是不错了。 这厮的失败正是他的机会,连李纲也逐渐靠拢王秀,赵谌已经无人不可用,他的价值就凸现出来,赵构显然是很好地桥梁,让他既能脸面讨好,又能隐身幕后。 很显然,赵构邀请他吃酒,是有目地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幕后可能就是赵谌。 赵构淡淡一笑,端杯虚抬道:“会之兄,请。” 两人简单地吃酒,随口说些闲话,倒也是气氛融洽,但他们都不敢大意,相互间打量对方。 实际上,赵构是非常郁闷的,前两天他被赵谌找去,这位天子竟要通过他拉拢秦桧。 简直是笑话,这小子利用起他来了,就凭叔侄关系,要知道他可是曾经要皇位的人。尽管,有了王秀这座大山,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心思也逐渐淡了下来,但野心被张启元挑起来,一旦起来就不可泯灭,只是隐藏的更深了。 张启元的前车之鉴,他又不得不防,赵谌暂时又不能得罪。再说,他也是看好秦桧的,此人有取代王秀的野心,借着赵谌的空子接触,对他并无坏处。 “只可惜,张子初这厮,最终还是逃亡虏人那边了。”赵构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秦桧,不说张启元背叛家国,反倒是强调了逃亡,味道实在耐人寻味。 秦桧眼皮子一跳,赵构话中有话啊看来这场酒有玄机,不单单是事关赵官家那么简单。 张启元叛逃,已经得到证实,女真人非常高调地宣布,南朝枢密直学士张启元,协助天子铲除权臣王秀,却遭受惨烈地迫害,被迫北上请请兵清君侧。 这个消息传来,举国上下一片大哗,指责声纷纷传来,有士人上书请诛杀张家全族,更有人要求女真人归还张启元,反正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不过,张启元的叛逃,对朝廷的打击还是巨大的,不要说这厮掌握大量的军情,光是枢密直学士叛国,对军心士气的打击就非常严重。 正是全军半数都校汇集行在时,王秀并没有在意,断然拒绝斩杀张家全族,声名张启元是叛国,必将受到朝廷的诛杀,但他的家人亲族却罪不至死。 这是变相对废除株连,有些人是看出来了,以沉默代表支持,也有人竭力地反对。 最终,在他的强硬主张下,连赵谌也妥协了,只是把张家族人贬斥,张文山被遣送回商水,他还在城门送行,让张文山发出一声长叹。 ... 852.第852章 赵构的恨和秦桧的贪 张家一族也没几个人,几乎都被发配岭南,张文山还没到商水,就被活活气死,张家算是鸟兽散尽,完全的散架了。 连韩家也噤若寒蝉,他们可是张启元的妻族,尽管韩氏十年前被掳,但张启元并没有再娶,两家还是以姻亲自居,韩家兄弟吓的是长跪宣德门。 对于张启元的叛国,赵谌怒是火冲天,非得要在处置韩家,又是王秀出面制止,理由非常简单。韩家是百年的大族,先祖又是重臣国公,张启元没有再娶,显然是政治上的考虑,韩家是受了池鱼之灾,不应该受到重处。 众人也认为王秀说的有道理,赵谌是憋屈到了极点,却不得不屈从众议。 结果是显然易见的,王秀的仁义名声再度高涨,在士林中赢得交相赞誉,就算有非议也成不了气候。 是因,大宋士人以仁德治理天下,一般不对别人下死手,他们对张启元叛国是很气愤,但大家都不是傻子,细细品味王张争斗,多少能嗅出些许玄机,张启元是咎由自取不假,却被一步步逼到了悬崖边上,大家也就被不那么苛刻了。 王秀的宽容更是博取政治声誉,算算处置几个人,这买卖做得划算,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和张家没有私仇,和张启元是政见之分。 不过,负面作用还是很大的,赵谌对王秀更不待见,恨不得把王秀赶出朝廷,却有心无力,只好疾病乱投医,认为赵构是皇室长辈,必然不满王秀的骄横跋扈,才有今天的戏。 赵构见秦桧谨慎,并不以为意,能做到宰相的人,要轻易地被你糊弄了,那大宋行朝也就气数尽了。 他淡淡一笑,又说道:“现在说这些作甚,官家正在火头上,王文实也真是的,既然是乱臣贼子,那就族灭算了,还要怀柔对待,里子面子都赚个钵满盆溢。” 秦桧细细品味,似乎有点明白其中玄机,感情这位大王是来拉拢他了,到底是对方个人还是代表天子,他不得不谨慎对待,要是天子自然是好,要是个人还需斟酌。 别看王秀整天温文尔雅,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动起真格的那就是一头洪荒猛兽,杀人灭族这种低级把戏人家不屑玩,是会让你身败名裂的,张启元就是了。 相对于身败名裂,有声誉风骨的士人,宁可选择去死。 赵构投石问路,他不能不有所回应,只得试探着道:“文实做的是有点过,既然已经做了,那也就随他了。” 赵构精神一振,这话可是有味道啊看来秦桧对王秀也有不满,形势却非常谨慎,不愿去得罪王秀。嗯,自从前年秦桧捣鼓点小动作,虽然并没有引起不愉快,但王秦之间的盟好出现裂缝,王秀最亲信的钟离睿,似乎不再待见秦桧,这就让他有了说话的余地。 对,秦桧的势力是不及王秀,但放眼整个朝野,也算是大势力了,能加以利用,整合赵鼎、张浚,利用李纲、谭世绩等人的制衡心态,应该能和王秀抗衡。 想带着一层,他心中的烈焰再次燃起,只要扳倒王秀,他未尝没有机会,当下谨慎地道:“自会之迁集贤殿修撰,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我还没有道喜,来,满饮一杯。” “多谢大王,在下实在不敢当,倒是太妃南归,在下尚未去藩邸道贺,实在是惭愧啊”秦桧急忙举杯,一脸谦虚。 赵构似乎被集中软肋,想想就有点憋屈,明明要利用张启元扳倒王秀,哪想到人家直接送来烫手的山芋,让他不接受还不行,让他感到自己是最没用的男人。 是想,父皇身死五国城,被掳掠的兄弟除了赵楷,其他的都是感情淡漠,但他最牵挂的却是原配刑氏,以至于十年未册立两国夫人,可见感情极深。 王秀明明有机会让刑氏也脱离苦海,却单单要回了他的母亲,独独把刑氏和两个女儿忘记,为何就是增添打压异己的砝码。 太妃一句话不要紧,福国大长公主完了,张启元也完了,他也老老实实闭嘴,真不是一般地憋屈,至于真真假假,也只能深藏在心底,不足以为外人道。 作为藩王,他有别人艳羡不已身份,享受着种种优待。但是,他真正需要的是让邢氏回到他身边,决不让夫人再受半点委屈,王秀恰恰给了他希望,又给了他无情地警告。 他真的恨透了王秀,如果有机会上位,他定要灭王秀全族,这份恨只能压下心底。再次看向秦桧,淡淡地道:“官家对会之兄,倒是看重地紧啊” 秦桧眼皮子一跳,重头戏来了,什么狗屁看重的紧,不就是要拉拢他嘛还不知道是赵官家还是九大王。 人家话是说的挺明白的,他不敢轻易接受,人没有野心那还混个屁,他也实实在在谋求更大的权力,并慢慢积蓄力量,静静地谋夺人臣至极。 但是,现在就跟风头正盛的王秀决裂,他还没有那么傻,硬生生往枪口上撞。就算投靠了赵官家,做事也要但留一线,他没有拒绝也没答应,而是平静地道:“多蒙官家垂青,在下定然鞠躬尽瘁。” 说着话,他偷眼看赵构默然不语,却也只能说到这了,再说下去就过了。 赵构何尝不明白,秦桧是个滑头,谨慎的要命啊不过,话中总算透露点意思,这厮和王秀并非一心,就看风向如何,不由地笑道:“秦会之,果然是大学。” 秦桧嘴角一抽,这是夸人还是奚落人啊看来骂人的面大,尴尬地笑道:“大王赞誉,在下实不敢当,惭愧之至啊” “好了,飞燕楼又来一位美貌歌姬,倒也算是周正,让他来弹唱几曲,权当解闷之用。”赵构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大半,也就适可而止了,有些事纠缠下去反而不好,让秦桧自己去做出决断。 “既然大王有雅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秦桧心怀鬼胎地笑了。 ... 853.第853章 能人太少 就在赵构和秦桧吃酒时,在丰乐楼上,王秀告罪离开更衣,却来到另外一间豪华的雅座,沈默、蔡易赫然在座,两人是吃的不亦乐乎。 “看文实忙的,把那帮家伙侍候好了”沈默放下银杯,开起王秀的玩笑。 “鬼扯,他们明天就要南下,南海可是凶险莫测。”王秀坐在对面小桌上,狠狠地给沈默个白眼。 “识之兄,你就不要玩笑了,我是知道他们艰辛的,上次海船归来,多少吏士命丧黄泉,简直惨不忍睹。”蔡易有几分戚色,似乎在埋怨沈默孟浪。 那次,也就是王秀知杭州期间,上官谦率船队保护商船出海,那是大宋侍卫水军建军前的大规模行动,动用各色海船二十三艘,吏士四千余人。 任务是完成的不错,在大宋海船战队保护下,商船是一帆风顺,那些海盗望见大宋的战船,唯恐避之不及。 上官谦有计划地对航道周边海盗进行打击,剿灭了四处海盗巢穴,斩杀盗匪上千人。 海船在三佛齐停留等待回归商船,期间才有了云涧城的修筑,最终形成博望军。只是,大宋水军吏士引发各色水土不服,死亡人数居高不下,等待的半年间就因病死亡三百余人,船上死亡的人更多,远远超过战死者。 待回到了广州番禹县港口,四千六百名吏士,剩下的仅有两千二百人左右,可谓惨烈。 “待会我还要回去,时间紧迫,废话不要那么多行不行”王秀白了眼沈默,又道:“我和李伯纪商量了,易之不用担心,不会让你去了。” 蔡易算是松了口气,尴尬地道:“还是文实兄知我。” 沈默看了眼王秀,淡淡地道:“大军出征,总的有个同总理南海事务吧” “礼部侍郎王伦王正道。”王秀很干脆地说了人选,显然早就有了定论。 “王正道,好厚的脸皮,听说当年开封城坡,在东华门向台上要官,也算有几分本事。”蔡易有几分不屑地笑了,他非常看不上王伦的痞气。 “什么叫有几分本事,那可是真正邦交的奇才。”王秀翻个白眼,对蔡易的定论不以为然,甚至非常反对。 王伦,这位可是人物啊按照陈州王家的家谱追根的话,琅琊王氏和大名莘县王家,同为太原王家后嗣,一家人。 此人,正是真宗时名相王旦侄孙,少年家贫游侠,说白了就是大混混,骗吃骗喝的不稳定因素。过的是穷困潦倒,不过抓住女真人破开封时机,登东华门得到了官职,被当朝宰相何粟看不起,引起士人们的必是。 一句话,不是正规途径出身。 当时,王秀正在孟州率军准备作战,却不知道第二次东华门的喧闹,赵桓被迫再此登城安抚百姓,最大的利益者不说,既得利益者却是王伦。 不过,王伦的确是外交奇才,不要说曾经的历史了,就算是被他改变的历史中,也是来往南北和女真人讨价还价,为大宋行朝利益南来北往,那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 十年间,大宋几乎没有在外交上吃亏,甚至挞懒割让河北河东盟好,也是王伦成为最后的推手,挞懒下了最后决心,是王伦通过一系列复杂手段,传递给挞懒作为决策参考,并规划成南北双赢的局面,自然是吸引人。 历来不再具备亡国实力,最好的结局是盟好,只是盟好达成并非易事,王伦却通过手段,让挞懒所采用。 应该说,用间用策对方,必须贴切时局,没有人是傻瓜,更没有不劳而获的利益,无论挞懒成败与否,王伦大的邦交策略让对方采纳,那就是成功。 他取得的功绩决不下李纲,可惜被湮没在他和李纲等人光环中,实在是有些可惜。 鉴于王伦的出色表现,绝对能胜任南海重任,熟知出兵南海并非一波两拨,以现有的实力而言,只要策略得当,完全是碾压型的战局,忧虑的除了水土不服大瘟疫,就是南海诸国的态度,擅长外交的王伦恰如其分。 正如王玄策借吐蕃兵灭天竺,赫赫战功却不为丹青史册记录,这就是玄妙所在,士人所重视所轻蔑的事物,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沈默稍加沉吟,道:“文实要王正道南下,的确人尽其用,但高八哥资历不深,主政官选派不能马虎。” “这个我也和李伯纪商议了,只因率臣不用跟随首批大军南下,尚没有定论,你看太府寺卿王叔兴怎样” “王叔兴这厮似乎和文实不太融洽,用他作甚”沈默玩味地笑道,又看了眼蔡易,调侃地道:“还不如易之合适,至少是权尚书金紫。” “怎么又扯上我了,识之兄好不厚道。”蔡易享受东南繁华还来不及,怎愿意去南海烟瘴之地,简直是笑话,不然也不会有推诿,没有王秀进来时的话了。 王秀本就没打算蔡易,这伙计做个太平官还行,有守成的能力,但要去开拓进取,那还是得了吧至少他不看好。 王门九子哪个都比这厮强,也就正色道:“易之可是大学,怎能去南海好了,王叔兴颇有志向,也算是成全了他,让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留丹青史册清誉。” “你是宰相,自个说了算。”蔡易翻个白眼,哪有权尚书金紫的风范,简直就是市井泼皮。 “好了,赶紧过去吧,别让李伯纪等急了,我和易之马上要回城,你的事还很多。”沈默干干笑了几声。 王秀咬了咬牙,恨铁不成钢地道:“识之兄高论我的是不少,却好都给识之兄,到你焦头烂额的时候,别怪兄弟。” 沈默愕然,蔡易却放声大笑,举杯道:“为了识之兄,满饮此杯。” 沈默嘴角抽缩,翻个白眼道:“易之,你好不地道,前几天还在担忧,现在全然没有你的事,倒是活泛了。” “这不是文实的谋划”蔡易切牙笑了,非常的畅快。 王秀一阵恶寒,却沉默下来,细细思量整盘棋的运筹,感慨能用的人太少了。 854.第854章 外交官的任命 次日,大内崇政殿。 首先,是吕好问作为知枢密院事,上奏南征各项事宜,王秀和李纲提出同总理南海各国事务,还有南海经略安抚使的人选,一个负责邦交宣慰,一个负责政务,职责重大,不可或缺。 当然,蔡易被首先排除,大家都明白不可能,万里之外纵横之术,岂能是一般人能玩转的就算有人想下绊子,堂堂权尚书金紫岂能南征。 如果,放在原先倒也罢了,官职分离,大臣不理事务,随着新官职的不断深入,官职合一加贴职,一个萝卜一个坑,蔡易也是权一部的重臣,不可能轻易离开。 赵谌如老僧入定,似乎正神游天外,外朝具体的俗务,毫不例外地准奏,似乎真的提前把权力交出去。 “三佛齐小邦,王师所到必然望风披靡,最关键是如何稳定诸国,尤其是占城、爪哇,此非寻常人所能为之。”秦桧当先说出人选难度。 李光有点不尽同意,决然道“大军不可能久悬异域,朝廷威名冠盖南海,应当速速回军自保,十余军州太大,三五个倒是无妨,经略安抚可有武人兼任。” “不可,大军集结南海,本就是远离朝廷,难以事事节制,将帅集兵权财赋一体,恐怕滋生变乱。”许翰自然不会同意,他不像李光不在乎海外,而是尤其重视文武分立,这是人之秉性,他在增援太原时限制诸将权柄,现在依然如此。 赵谌脸色毫无表情,用亦是不耐烦的口吻,道:“王公以为,何人担此重任” 王秀看了眼赵谌,流出失望的目光,冷冷地道:“同总理南海各国事务,可用礼部侍郎王伦王正道。” 没有等李刚开口,秦桧朗声道:“陛下,王大人所言极是,王侍郎多次出使虏邦,深蕴邦国外交,臣也认为合适。” 王秀不由地看了眼秦桧,他并没有和秦桧商量,哪想到这厮会第一个赞同,有违老滑头的原则。不过,既然和常理违背,那就有点值得考量的余地。 谭世绩眉头一挑,道:“一旦北方有事,何人可以胜任” “谭大人,难道除了王正道,就没有别人可出使北方王正道受命于危难,铮铮铁骨不假,但近年来南北局势趋于平缓,还是让别人多些历练。南海风云际会,没有老谋深算,坚忍不拔的邦交大学,那是绝对不行的。” 王秀毫不客气地反驳,指责谭世绩目光短浅,朝廷用人不能太窄,而是要不断培养人才,成熟的优秀人才,还要用在关键地方才行。 谭世绩不置可否,也没有和王秀冲突,那么久的同僚了,大家各抒己见而已,就在庙堂上说说看法,没必要搞的不痛快。 “李卿家以为怎样”赵谌还是提起精神,来询问李纲。 李纲看了眼王秀,目光尤为复杂,口吻沉重地道:“臣也认为,礼部王正道合适,毕竟南海之行,干系数十万军民生存,不容半点马虎。” “行了,就让他就任是了,还有经略安抚使人选,诸位可曾有选择”赵谌很爽快地准奏,海外征战,尤其是万里南海,朝廷不可能及时掌控,他也不想过问太多。 秦桧看了眼王秀,慢悠悠地道:“陛下,臣以为枢密都承旨,颇有才略大智,可以胜任经略安抚。” 不要说王秀吃了一惊,连李纲、谭世绩等人都瞥向秦桧,谁会想到老奸巨猾,从不敢为人先的秦桧,今个吃错药了竟然王秀墙角。 但是,谁也不能否认秦桧的眼光,钟离睿受命于危难,成功稳定了沿河防线,战略眼光是一等一的,出任相对独立的海外军州,应该说的恰如其分。 赵谌双目闪过一抹精光,总算来了一丝精神,他有几分幸灾乐祸地看向王秀,钟离睿可是王秀绝对的助手,哪怕是不可能被调走,也要恶心一下王秀。 “虽说资历尚浅,但要有稳重人为使副,未尝不可就任。”许翰很赞同秦桧提议,他也认为钟离睿有方面才略,只是资历稍浅,出任朝廷要职,似乎有些资历浅薄,却未尝不是海外率臣最佳人算。 吕好问也捻须颔首,道:“许大人之言甚善,钟离明叔大才,的确可堪重用。” 王秀是犯了难为,无论秦桧是何用心,看来钟离睿实在太优秀,让两府重臣都趋向认同,让他甚至有些嫉妒。人生际遇何至于此,他当年展现非凡才华,也没有得到众人一致认可,钟离睿却如启明星辰,集两府忠臣宠爱。 某种程度上说,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不过,他对钟离睿还有大用,绝不会浪费在区区南海,就算要用也不是现在。 李纲似,的确是朝廷上善之选。” 王秀真是可笑乎没看到王秀的难处,或许面带为难的王秀,才是最合他心意的,朗声道:“诸位大人所言极是,虽说是年轻,却不下王大人当年,臣也很看好都承旨。更兼年富力强,能外放南海率臣不得,尼玛,不带那么玩人的,两府这群货色联合起来阴他。不,也不算是阴他,钟离睿的确有可取之处,朝廷征战南海,还真需要有有战略眼光的人物,不由地道:“各位大人说的不错,都承旨的确是上善人选,我也有此打算。” 任谁都会认为,王秀不想让钟离睿南下,好不容易从杭州回来,恰当好处地展现才华,一跃成为都承旨,那么快就卸任南下,担任什么鬼经略安抚使。 秦桧嘴角微抽,本来浑水摸鱼试探王秀,却哪知道王秀那么爽快,真看不透这厮怎么想的。 赵谌嘴角抽了抽,几乎脱口而出准奏,但议案字的矜持还是让他咽下去,静待最后的结果。 王秀环顾众人,又道:“如今,党项蠢蠢欲动,恐怕他们要忍耐不住了。” “王大人多虑了,党项自宣和年间和大中建炎二年,就图谋陕西,还不是被我拒在门外。”许翰当先就不满意了。 , 855.第855章 西征的廷议 王秀摇了摇头,看了眼李纲,意味深长地道:“拒在门外不等于归附。小说” 李纲眼前一亮,他是知道王秀有意西北的,在某些场合也交流过,看意思是动了打党项的心思,正是符合他本意的。 不过,还有有所顾虑,沉声道:“如今,大军正在南征,怎有余力分兵” “不过是侍卫水军而已,那是以战养战,西侍军打了十年下手,也该做做庄家了。不然,人家肯定有怨言。”王秀微笑看着李纲,态度颇为调侃。 这厮真不是东西,原来还是要留下钟离睿,李纲不由地翻个白眼,心里憋屈地不行。原来,一旦要有战事,作为都承旨的钟离睿,肯定不会再有别的安排,要留在枢密院。 众人也意识到王秀没说的话,对党项动手是好,自赵佶时代就对党项猛烈进攻,采取蚕食的策略,步步推进,要不是女真人南侵,凭借大宋国力硬消耗,估计党项人就坚持不住了。 对南征不太感兴趣的人,对西进却有浓厚的兴趣,因为这是丢失的领土,重新收复的意义非凡,没人不想建功立业。 秦桧心下颤悠,暗叫自己真实愚蠢,竟然忘了王秀有西进的意图,妄做了次小人,急忙道:“仅凭陕西,恐怕难以成事。” 王秀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秦桧,平淡地道:“西侍军不敷使用,北侍军和殿前司可以调动,也可以签发天下丁壮。” “虏人狡诈,不可不防。”谭世绩悠悠地来了句。 “墨迹未干,他们就是再无耻,也不会撕破盟约吧”李光有点犹豫地道。 两人说中了要害。金军在河北河东,依然保持强大的兵力,一旦西北有事,北侍军大批西调,女真人肯定又要占便宜,那时朝廷真不好应付了。 “虏人素来毫无信用,一旦我陷入西北乱局,他们必然长驱直入,到时悔之晚矣”许翰毫不犹豫地道,惨痛的教训让他忘记,是赵佶、赵桓父子的失误,大宋诏令朝令夕改,才导致女真人有恃无恐。 吕好问白了眼许翰,他在兵柄上和许翰有不同见解,造成两位枢密大臣的不合,当下不悦地道:“朝廷用兵西北大有好处,当年太上已开拓大好局面,所幸陕西军民浴血奋战,才保住了有利地形,朝廷汇集大军,完全可以奇袭灵州。” 时隔百年,除了和党项人正式场合,大宋君臣称呼兴庆,还是用灵州代替。当然,夏建国的都城,在李元昊时代前往兴州改成兴庆,早就面目全非了。 秦桧酝酿良久,谨慎地道:“西进,有多大把握能否迅速结束战事” 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能否快速结束战事,是女真人会不会南下的关键所在,没有人怀疑秦桧的问话,目光全转向王秀,希望能得到让他们满意的回答。 一旦发生旷长日久的战争,绝不符合大宋行朝的利益。 王秀被众人关注,浑身是那个不自在,他斟酌下语言道:“七成把握,为期一年左右,最迟不过两年。” 众人目光顿时黯淡,两年太长了,足够女真人做好准备,寻找借口南下,到时候进退不能。一年时间,似乎又有点太短,给人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只要兵力搭配得当,也用不了太多兵马,只需要陕西和殿前司禁军为主力,北侍军不需要大动。”王秀可不想灭了士气,那样只能让他的计划落空。 其实,精兵政策也有不足之处,面对两个到三个的战场,人员素质高不假,却很难达到一定的规模,无法保证取得战场主动权。简单地做个例子,对付两倍兵力,兵员素质和动用技术不需要高出许多,三倍兵力则需要对手付出一倍的技术优势,依次类推地递增,绝不是简单地乘法。 富有灵感的将帅,高素质的兵员,先进的战争技术是胜利的关键,却不代表人力过时,无论冷兵器时代还是热武器时代,保持一定规模的庞大军队,也是必然因素。 “诸位,这是灭国之战,时间不可能太短,动员兵力不可能太少,就算是北伐前的一次预演。如果可行的话,抽调殿前司会合西侍军,先期汇集禁军十五万,缘边签发乡军十六万,征发民夫五十万,不需要北侍军大规模西调,只需要以旅营为单位练兵。” “兵力不算少了。”李纲看了眼王秀,他并不认为王秀高明,对党项作战运用兵力最高峰,也就是二十余万禁军。尽管那场战争以失败告终。 但是,这场战争决不能掉以轻心,十五万禁军不算太多,只能用乡军来替补人数上的差距,夏军号称五十万大军啊 “动用人力物力太大,恐怕天下伤筋动骨,被虏人所趁。”连吕好问也犹豫了,认为动用百余万人,实在太过分。 不要认为只有三十万左右军人,五十万民夫,这些都是直接参战,或是在军事道路上转运的人力,沿途各军州都要组织人力物力,参与战事的人绝不下百万。 不要说应付金军可能的南下,就是朝廷财力也不一定能应付,一场战役下来,那就是几百万贯打了水漂。 维系一年到两年的战事,对大宋行朝的国力,绝对是巨大的考验。 王秀也不吝感慨,战争就是吞金兽,支持一场灭国战争,没有庞大的人力物力支撑,显然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需要速战速决的灭国之战,不拿出全力绝不可能。 李纲也有点犹豫了,他是主张进取不假,却不是盲目的傻瓜,沉声道:“王大人,还需从长计议。” 王秀听着很不痛快,这些平时倡议北伐的人,到了真正征战时,一个比一个事多,简直到了令人心烦的程度。 他的决心不容更改,生硬地道:“从长计议,难道大人不明白,虏人正是强盛,朝廷没有战马,根本无法和他们对抗。我们之所以取得几次大捷,那都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但杀伤虏人本族精锐很少。” 856.第856章 泛王势力的成型 “从兀术率军南下可以看出,我军在河北平地守御,都很难抗衡虏人马队,就不惶说进攻了。 服党项获取优良战马,虏人良马断绝,不出十年朝廷就能组建强大马军,到时候哪个还甘心南北盟好。” “各位,这不是单纯的战事,而是灭国的战争,朝廷不仅要拿下灵州,还要夺取河西控制权,实现对两人的侧翼战略。” 这话说的,众人一阵沉默,好大的野心啊不到两年时间要拿下整个党项,又要控制河西,时间的确不长,甚至还太短了,有人向王秀投去怀疑地目光。 秦桧咂咂嘴,似乎一身不自在,问道:“不到两年时间,是不是太短了,打灭国之战恐怕不妥。” “虏人未尝不打党项人的主意,哦,他们正在专心经营鞑靼各部,让党项混乱起来,也有助于他们的成功。要知道,那些草原蛮族,可不是容易控制的。” 不能不说王秀判断的有道理,根据机速司的军情,女真人的注意力转向鞑靼各部,已经开始对草原东部部落施加压力,要那些部族的首领臣服,并取得了一定成果。 草原几个大部落态度暧昧,塔塔儿人明显倾向女真人,也只有乞颜、克烈部尚在坚持。 但是,党项人可就不自在了,女真人每年强行购买大量良马,他们本就非常吃亏,那都是碍于女真强大的军事力量,才不得不平价甚至低价交易。 如果,北方草原各蛮族臣服女真,对党项不吝于晴天霹雳。有一些蛮族对女真阴奉阳违,他们还能借势讨价还价,策动那些部落对女真施加压力。 一旦这些部落都被女真人收拾了,整个北方都暴露在女真人面前,他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这就是地缘政治,残酷而又现实,不以人喜好为转移。 当然,王秀并不认为女真人真正整合草原,那些反抗无时不在,双方关系取决于力量均衡上。 但是,他绝不会放弃大好机会,因为就算有反抗,女真人必然会影响草原,一直到铁木真崛起,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 “党项必须拿下,朝廷一定要取得河西重地,这样才能联络草原各部,对女真人形成夹击。否则,正面失守的北伐,绝对有败无胜。” 赵谌总算又有了一丝精神,问道:“两年,能成功” “能。”王秀斩钉截铁地道,目光充满了自信。 “两年能拿下河西,再大的代价也值得。”李纲语气中透着兴奋,似乎看到了大好的前景。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王秀的战略眼光是公认的,赵官家来了兴趣,又有李纲的支持,大家识趣地没有再深究,也没人再提钟离睿南下,秦桧脸色很不好看。 王秀还是举荐了太府少卿王昂,出任经略安抚使。他对王昂还是了解的,办事稳重得体,进取不足守成有余,让此人约束诸将很合适。 再说,有李长昇、高堪、张过、时雍这批人才,他还是充满信心的。尤其是时雍,那绝对是个人才,多年的犍为县历练,在复杂环境中处理事务,甚至连钟离睿也逊色三分。 贪婪的性格一直存在,生活也颇为奢侈,但又能怎样要真是全节那还能是人才只要不越过红线,善加节制,还是可当一面的。何况,他要地时雍进行放养,能走到哪步就看对方的本事了。 就拿他看重的另一个人才费苏来说,那也是个不安分的主,野心志向远大,又暗中笑纳海商们的钱财,用于结交名士,胆大到温州王家的钱也敢收,简直比当年的时雍还过分。 但是,不妨人家聪明,从不干朝廷忌讳的破事,只要你敢投机倒把,涉嫌回易,那就等着雷霆手段吧 李纲似乎有别样意思,又道:“陛下,直龙图阁、兵部驾部郎中张邵,著作郎张九成,枢密院编修官胡铨、陈渊,承直郎邓肃,起居郎张志远,权虞部郎中魏矼。皆为朝廷才俊,岁末军州官任满,可让他们外放。” 王秀不动声色,这些都是孙傅、李纲等培养的人才,都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人物,但现在在他眼中,或许真是栋梁之才,却不是开拓之人,入不了他的眼界。 不过,诸位重臣的心思,他是一清二楚的,随着两大书院学生不断取得成就,不要说那些投身所谓杂学的学生,逐渐形成了一个阶层的雏形,就是沾染他思想,取得进士出身的学生也不在少数。 这是非常可怕的现实,也是他一支维护并等待的,为此他放弃了兵权南下,就在于等待这批人成长起来。 眼看着以王门九子、十五杰为核心,两大书院学生为梯队,与之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工商主,形成庞大的利益集团。李纲是逐渐和他缓和不假,孙傅、唐格也淡出权力中枢,却不影响他们培养官员,发展新一代制衡力量。 人家也不是傻瓜,那么明显的王记标签俊杰崛起,也明白他当年的取舍了。 王秀嘴角闪过一抹笑意,朗声道:“南海诸国,分布广漠、王化未开、人性刁悍,一句不合即动抢棒。王侍郎一人恐怕是左右支绌,玉泉山书院有不少精通夷文的学生,那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可以授予散阶跟随。” 不能否认,玉泉山书院有大量方外文献,都是王秀用丰厚的税赋换来的,为此还被御史弹劾。不过,大量文献的存在,的确培养了一批人才,也逐渐得到士人认可。 既然是南海事务,赵谌也就得过且过,无力地道:“也好,王公看着办就是。” 众人都能听出来,赵官家是有情绪啊大家一个个各怀心思,反正是去南海的翻译,来去多年生死不知,也没有争辩的意义。 “臣斗胆举荐一人为公事,不知陛下以为如何”王秀的嘴角闪出一抹得意之色,他终于抛出了杀手锏。 赵谌一怔,脱口而出道:“哦,何人” , 857.第857章 任人唯贤 “拜占庭人尤里斯、布鲁图,汉家名字王吉,字安然。 ” 众人听了,脸色各异,却不外乎很意外。 李纲脸色很不好看,难道朝廷没人了,竟然用色目人充任公事不要小看区区公事,那可是权同总理南海各国事务公事,等同于王伦的副使,简直让人接受不了。 应该说,大宋士人的心态是包容的,用夷人为官也是无不可,却因连番遭受外族屈辱,正在慢慢地封闭,更何况是职责重大的邦交。 “王吉虽是色目人,但来往南海多年,通晓数国的文字,又对朝廷礼仪非常熟悉,是使副的上佳人选。”王秀坚持用王吉,在他看来对方是夷人不假,却也有可取之处。 大宋行朝迟早要走出大陆的,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才是正理,番邦人只要有才华特色,符合朝廷利益为何不用 尽管,无法全然保证对方的忠诚,但一个强大的帝国本身就有吸引力,只要运用得当,还是能收取人心的,就算是本土人又能怎样该背叛时不也一样。 “难道朝廷无人可用,竟要任用化外之人”许翰的脸色很难看,当即出言反驳。 秦桧也是咂咂嘴,不悦地道:“朝廷是有让夷人出使先例,但大军孤悬海外,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不得不防啊” 王秀很在意秦桧的态度,历朝历代用夷人也有,相当部分的人也能接受,看来是远离本土,万一用人不当导致外交失败,后果不是谁能担当起的。 但是,他又必须要搏一搏,去说服众位大臣接受他的意见。当然,他绝不会像唐代任用所谓遣唐使,把扶桑的间谍委以重用,所用之人都要经过甄选,不能接触核心机密。 “陛下,诸位大人,王吉是拜占庭人不假,但他多是居住国内,夷人说的丝国早就是他故乡。再说,人臣背叛没有远近而是厚薄人心,敢问各位,历朝历代不用说了,就说国朝多少人投效蛮夷” 王秀丝毫没有客气,揭开了别人伤疤,道:“党项人之所以能称雄河西百年,士人出谋划策功不可没。远的不说,就看虏人南侵,多少士大夫投敌,又有多少将帅出卖家国,河北已经有半数生民,甘愿易服秃发。” “人心叛顺就在一念之间,家国强盛锐意进取,谁不愿意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秦桧仍然没被说服,还是不赞同用色目人,他的话出自本心,完全不同争权夺利。 “事关重大,还需要谨慎才是。”李纲犹豫再三,王秀说的有道理,但他仍对追逐钱财色目人不放心。 正如许翰说的,大军孤悬海外作战,岂能让夷人协助邦交这简直拿数万大军为儿戏。 王秀不免摇头叹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黍,这儿不就是钱财利益吗兼收天下人才,绝不是中国一隅,大宋要想延续不绝,建立海外国土,兼用夷人势不可免。 既然有些事必须去做,何不现在慢慢摸索,他稍加犹豫,双目盯着李纲,才道:“何为天下” “王大人有话直说。”李纲眉头微蹙,那么浅显的道理,还拿来问他,真不想回答。 “天下乃天子所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就是说拜占庭当为天朝藩属,王吉亦是大宋藩属子民,为天朝尽忠也是臣民本分。再说,此人长久生活在杭州,除了相貌,哪里不是天朝子民一般。”王秀拿出泱泱中华来反驳,倒是让人不好辩解。 赵谌脸色好看许多,王秀的话让他高兴,无论怎样说,自己是天之子,天下的帝王。至于近处纷争不断的女真、党项,还有草原、南海的部族,他自动地过滤了,不由地问道:“不知此人是否可以信任” “此人已经娶妻生子,在两浙路有很大的买卖。”第一点没有太大说服力,很多夷商都有妾室子女,为了权势财富抛弃妻子的事,历朝历代层出不穷。 第二点就能说点货色了,那也得看有多大的营生,大到足以让人不能割舍。 “此人有多少营生”吕好问不失时机地问道,他也把握到问题的关键。 王秀稍加沉吟,毫不迟缓地道:“有几处茶场,还有百余倾良田,从事丝绸瓷器业,还是扩大他的工场。” 吕好问慢慢颔首,淡淡地道:“既然有利可图,此人还勉强能够信任。”他是放下两分忧虑,产业到了足以吸引人的地步,相信王吉自己有斟酌。 “难道别人不能给他巨利,像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岂能担当重任。”许翰发出他的疑问,确实带有普遍性。 士农工商,商人带有贬义,自周灭商开始使然,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商人做事情带有功利性,家国的概念极其单薄,为了丰厚的利益,甚至可以把家国待价而沽。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历朝历代屡见不鲜的故事,汉代匈奴屡屡寇边,边地回易商人功不可没,女真人击破河北,也有不良商人的功劳。 王秀也很无奈,他曾经提出三倍之利论调,三倍的利润,足以让商人践踏一切,别人怀疑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给予王吉足够的利益,这厮的向背还真好说,人家本来就是背井离乡,谋取财富的。 不过,他更关心的并非怀疑,而是对异族深深地戒备,最终发展到歇斯底里,这不是没有可能,而是现实存在的。 大宋开国局面不利,游牧民族发展到半游牧,已经有了土地意识。随着,朝廷几次扩张的失败,导致国土面积狭促,无法和汉唐相依并论,陇右都护府形同虚设,士人的格局无形中也缺乏大气,逐渐趋于保守。 契丹压了百年,然后是女真人的狂飙,打压的大宋政权喘不过气来,让士风不断变化,理学终于有了合适的生存土壤,除了还有一颗开放的心,士人的思想日趋僵化。 858.第858章 以南海为内湖 最终的崖山日落,士人从高高的顶端,落入了尘埃,士阶层沦为低贱的阶层,他们的思想发生了根本性变化。 . . 被外族接二连三的打压蹂躏,让士人包纳百川的心态逐渐封闭。 无论是思想还是学术,全面走向极端保守,产生另类畸形的开放,社会也开始走向自我封闭。 同时,李纲能理解王秀的心情,那是海纳百川的胸怀,有汉唐的大气,但用夷人纵横南海邦交,实在太危险了,他不能完全放心。 王秀很失望,但他并不气馁,有些事是坚决不能让步的,因为他已经占到人臣顶端,当下朗声道:“陛下,王吉是拜占庭贵族后嗣,属于外藩夷人,容易被南海蛮夷接受,消除他们的疑虑,臣举荐此人,定然可成大事。” 众人有点不悦,王秀的话带有肯定色彩,也就是说势在必行,联想到王秀位极人臣的强势,任谁也不会太舒坦。 甚至连吕好问也眉头抖动,眼角闪过一丝不悦,许翰更是怒目相向。 无论朝廷怎样争辩,还是王秀的态度强硬,随着各位大将的陆续到位,各军州港口停泊的船队,已经完成最后的准备,杭州、明州还有长岛水军大寨的船队,开始陆续出海,首先是作为前导的巡海战队。 移民主要集中在福建路和广南东路,还需要等候一阵,也就是说远征大军并非一同出发,而是分批次出海南下。 上官谦是意气风发,就在他上船的当天,朝廷发布了诏谕,正式成立侍卫水军南、北两大海船队。他以侍卫水军都指挥知杂事,兼差南方海船队都指挥使,权南侍军副都指挥使,节制大宋侍卫水军七成的战船力量,又岂能不自豪 有些人看出了端倪,权南侍军副都指挥使南侍军都指挥司是负责两浙路、江南东西路以南,并没有规定海外作战职责,在人们印象中不过是空架子。 为了协调对付西南夷的存在,却不想上官谦挂上副都指挥官阶,这就让大家明白了,南侍军并非是花花架子,而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就为对付南海诸国的衙门。 也有很多将帅艳羡,南侍军是为侍卫水军专设,至少现阶段会被侍卫水军所垄断,马步军最多捞个使副,跟着侍卫水军打打下手。 此时的杭州一片生平,长岛侍卫水军大寨驻扎的两个战队南下,杭州的钱塘军港,侍卫水军吏士忙忙碌碌,正做最后准备。 谷凉为首的玉泉山南下队伍,也开始做好准备,书院中践行的,告别的络绎不绝,每天都要大醉一场,搞的好不热闹,痛并快乐着。 史浩来到杭州没有多久,但就是这么短的时间,目睹玉泉山书院,看到杭州工商业井喷式发展,他的心态巨大变化。 就这样,他以局外人的身份观察,不由地对王秀的新政大为感慨,面对李长昇感慨地道:“王相公的新政,的确利国惠民。” 费苏玩味地看着史浩,他对这位有相当的好感。 史浩来书院应聘,并没有拿出王秀的书信,就在聘用交谈中,他非常惊讶史浩的学问,顺利通过院务会议。过了六七天才收到钟离睿的书信,询问史浩怎样,他才明白是王秀举荐的,不由地心中佩服。 今天,他和史浩陪伴费苏,在书院的园林中散步,讨论些学问,却听到史浩赞叹,不免有些目光游离,应该是矛盾。 费苏给史浩个赞赏地目光,自豪地道:“山长大才,在下奉旨执掌两浙路海事局,却还无法透彻山长施政精髓,不过我觉得利国惠民,不能说尽山长事的谋划。” 他上任也有四年了,虽说朝廷流官三年一任,但他就在不久前加海事司判官,也算是进入海事司高层。知海事司一直由沈默兼差,就算成为权尚书也没有放弃,但卸任只是时间问题,这就是大好事啊 作为王门十五杰之一,异军突起的他,显然是向知海事司事方向培养,被某些趋炎附势之徒奉承,甚至拿他和当年王秀相提并论。他是一笑了之,跟山长相比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可以贪婪,却不能没有自知之明,尽管心中也很得意,却不认为现阶段能与王秀相提并论。 不过,来自王秀、沈默的关注,注定他前程一片大好,权海事司是一定的,也为他铺平通向都事堂的金光大道。 刘仁凤瞥了眼费苏,并没有说别的,只是一笑了之。 史浩见费苏说他不能说尽王秀谋划,被勾起了兴趣,问道:“老弟,这又怎样说” “利国惠民分上下,直翁兄所见所闻,不过是小道而已。”费苏温和地笑着,道:“山长的谋划,并非一时一地的繁华,那些都是过眼烟云,要的是功在千秋,利传万世。” 史浩无法完全理解,平心而论,他思想并不保守,却仍是倾向于农桑耕读,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内外朝分离,二元制君主立宪的赞叹,也只有王秀能有此神笔,多少惊艳绝绝地宰相,都不敢想帝制发动挑战,一直温文尔雅,讲究妥协平衡的王秀,却突然接打击张启元强势下手。 最让人惊叹的是,士人们要么公然支持,要么沉寂默许,可见王秀对人心的把握,简直到了妖孽程度。 “别的事都不用再说,但说南海就是其中一环。哦,前几年,八哥知登州任上直驱博望军,力战三佛齐诸酋数月,二哥率战队南下,一举荡平宵小,今天上官太尉挂帅出征,为国朝谋利,待南海平靖,大宋又能多了许多海外军州,到时候国土日扩,南海为内湖,何其壮哉” 费苏想到王秀书中论大秦,说到西方大秦最强声势,国土幅员辽阔,竟然以大海为内湖,流露出南海为军州的构想。而今,大宋侍卫水军远征,正是这愿望的第一步,怎能不热血沸腾 眼看着同门出征,即将建功立业,名垂青史,他恨不得自己操刀上阵,为天朝上国开疆扩土。 859.第859章 王门子弟矛盾端倪 史浩对掠夺他国并不感兴趣,甚至认为不是王者所为。 当然,他并非反对开疆拓土,汉唐疆域哪个不是打来的你裸地掠夺也就是了,非得要冠上天朝大义的高帽,实在是掩耳盗铃,简直可笑到了极点。 不过,他还是承认王门人思维活跃,具有强烈的进取精神,值得他作为榜样,当下道:“国朝万里疆土,物产富足,只须循圣人德政即可,何必挥师万里,烟瘴之地与人争利。要知道历来征战迁徙,无不是十去七八,无定河边骨,闺里梦中人。” 费苏淡然一笑,并不去辩解,对他而言这话酸的掉牙,根本就不屑去争辩。 刘仁凤也是眉头微蹙,他是对王秀某些施政方针不满,也敢和王秀辩论,但并不代表他不承认王秀的某些理念。 相反,他在某些方面发展王秀理念,逐渐形成自己独特见解,也非常拥护二元君主制,因为他也看到长治久安的希望,更何况杭州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有钱才能办事,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自然而然,他对南海的征战有自己的理解,并不完全反对征战,而是对某些内幕持反对态度。 “万里征伐,有何义举”史浩有此一问,他是正统的儒家士人,观点是以德服人,并不是一味征伐异族。 费苏心下很不屑,但看刘仁凤脸色玩味,作为小弟的他不能不出面解试,还是耐心地道:“山长的观点很新颖,经济是基础,政治是上层建筑,战争不过是政治的延续,一些都是为了经济利益服务。说白了很简单,历朝历代战争,不过是生存发展的需要,没有钱你拿什么安抚万民取南海之利供养华夏万民,这是朝廷不能更改的国策。” 史浩眉头微蹙,还不好反驳,人家说的几乎无懈可击,万事有根源,没钱的确办不了事,也没办法治学宣扬文教。 朝廷又给定为国策,形成两府共同的主张,那是士林的主流论调,真是反对显得太孤立了。 “就你这点学问,也在直翁面前卖弄,简直是班门弄斧。”刘仁凤见史浩不说话,不由地白了眼费苏,他不能让史浩太难堪,毕竟是他玉泉山书院的人,也是他非常珍视的士人。 “三哥这话说的,小弟只是说了实在话。”费苏笑嘻嘻地不在乎,其实他也并不太服气刘仁凤,一个实在话,隐含地反驳班门弄斧,暗喻自己比不你差。 刘仁凤眉头微蹙,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他不喜欢费苏的高傲,以至于有点厌恶,这厮似乎与生俱来的矜持,仿佛天老大他老二,除了王秀就没有值得恭敬的人。 甚至有些事情上,观点和手段要比王秀还要激进,为了达到目的,那是不择手段,让他甚是看不入眼。 史浩无奈地一笑,道:“山长,在下的确不如解斋。”他没有说不如哪方面,也是维护了自家颜面。 刘仁凤摇了摇头,淡淡地道:“直翁兄,他也就是有经营手段,论学问还要逊色直翁兄不少,不必介意。” 费苏玩味地看了眼刘仁凤,眨了眨眼浅笑道:“三哥得山长精义所在,日久当为一代大儒,小弟不过是言利之臣,自然是萤火比皓月。” 史浩眼皮子一跳,品出王门子弟似乎也有嫌隙,看来王秀门下也非铁板一块,王门子弟各有理念,甚至当别人面发生冲突,眼前的就是,没有激烈的辩论,却是唇枪舌剑。 费苏见刘仁凤脸色不虞,转了话题道:“前些日子,研究院赵长德捣鼓热水,跟着了魔一样,我去看了次,那是蒸汽原理,玩的还是挺有趣的。” “什么叫挺有趣”刘仁凤白了眼费苏。 史浩不了解怎么回事,但烧开水顶茶壶,他还是知道的,笑道:“武火烧水,不过是正常事,有何奇怪” 此话一出,不要说费苏,连刘仁凤的目光也怪怪地。 费苏不免讥笑,玩味地道:“是正常事,但愚者不见其中道理。” “哦。”史浩脸色尴尬,按照费苏的话来说,他倒成了愚者,任谁也不会高兴,又是当面对他说的,让人情何以堪。 刘仁凤是看重史浩,却白了眼费苏,道:“也不知怎样,能不能捣鼓点什么出来,我却很想看看。” “那就去看看。”费苏笑眯眯地说道。 “直翁兄,可愿去看看”刘仁凤暗骂费苏张狂,不得不委婉请史浩。 史浩是尴尬不假,却也对研究院很有兴趣,那个地方有禁军轮流守卫,外人不能随意进入,凭添了许多神秘色彩。 能有机会跟随刘仁凤、费苏进去见识,当然求之不得。 尽管,他对所谓蒸汽原理一窍不通,甚至理解为单纯的烧水,却不妨碍他满足好奇心。 很快,三人到了研究院大门口,前往研究院的小径更是曲曲折折,引的他们谈了几句诗词,两两三三的学子见了三人,纷纷行礼避让。 研究院就在书院后面,书院依山而建,内门也在书院中,几名禁军吏士守卫,还有一名刑部的差拨,专门眼看腰牌。 不能不说,玉泉山的学术分文浓厚,那些来驻防的禁军吏士,也深受文化氛围渲染,尽可能让自己学的文质彬彬,说话谈吐间,都带有几分文雅,生怕被别人说成粗汉。 差拨更不用说了,大老远看到他们过来,那是笑脸迎过来,一开口就文绉绉的,让人酸的倒牙。 山长自然有节符,因钟离睿回京,费苏成为王秀在杭州的代理人,也受命看管研究院,节符自然不成问题。 史浩没有节符,但有刘仁凤、费苏作保,几名吏士也不是傻瓜,又不是去库房重地,自然是记录一下放行。 “没想到书院中,还另有一番天地”史浩见官方森严,院中楼阁多有人守卫,连巡逻的人都有,不吝叹息,看来里面还真有料,希望能看到感兴趣的东西,让自己不要失望。 860.第860章 金钱是研究的基础 费苏见史浩脸上充满期望,不由地淡淡一笑,不在意地道:“国家重地,军国重器所在,自然防守严密,哦,应该是收割人命利器所在。 ” 史浩眉头微蹙,感觉这话血腥味太浓,让他浑身不舒坦。 他们来到北苑一说独立宅院门前,刘仁凤笑咪咪地道:“到了,直翁兄请。” “这。”史浩脸色迟疑,明显是人家的居所,擅闯别人宅院很不礼貌,非德者所为。 费苏看出史浩的犹豫,呵呵一笑道:“按照山长的话说,赵长德他们就是个死宅,让他挪挪狗窝太不容易,非得军器监给他配上小厮打扫。” 史浩业在书院也待了些时日,书院中流行某些用词,也了解一二。死宅用来形用那些闭门苦读的学生,倒也算是恰如其分。不过,能让军器监配给小厮服务的,不是一般人能得到,当下笑道:“二位先请。” 刘仁凤是山长,费苏是官身,他断不能失去礼数,纵然别人不会说话,终究影响不好。 就在他们刚刚进屋,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让人浑身不舒坦。 却见大厅内,两位青年坐在炉边,聚精会神地观察炉火上正在沸腾的水壶,壶盖上竟然有一套传导系统,尽头是齿轮机括带动的小锤子。 壶盖被热气顶的不断升落,发出当啷地声响,勉强带动杠杆和齿轮机括,桌子上摆了许多的琉璃器和比琉璃还要透明的器械,还有一些金属的管子、器物,不只是做什么用途。 刘仁凤微微一笑,低声道:“你们这是在煮什么,难道晚上要持水煮” 今个,赵非接待即将远行的谷凉,两人都是玩科技出身,他把新研究出来的门道一说,谷凉也迷住了,他们一起探讨。 本来说好了要出去吃酒,就这样沉浸在其中,一发不可收拾,待刘仁凤呼喊才回过味,急忙起身施礼。 刘仁凤含笑回礼,道:“二位老弟,我来为你们引荐一位俊才。”说着侧身望着史浩,又道:“这位是明州才子,史浩史直翁,也是书院的助讲。” 赵非、谷凉哪里知道什么明州史直翁,搞科研的认识无关人干嘛但助讲是明白的,在书院地位并不算高,却不耽误他们称久仰,史浩也是回礼谦让。 “这里太热了,还请到偏廊上叙话。”赵非倒底比谷凉能说会道,他眼看刘仁凤、费苏额头冒汗,忙请他们到偏廊纳凉,顺便把铁壶拿了下来。 偏厅内,五人入座,小厮上了茶水退下,费苏才笑嘻嘻地道:“你们在这炭火熏陶下,云雾腾飞中,可曾悟得大道” 赵非翻个白眼,撇撇嘴道:“就你能奈,你也来试试,保管你。” “我可不是这块料啊还是你闷自个享受,先生称你们价值禁军两个军,也不是白说的。”费苏捏了捏鼻子,尴尬地笑了。 史浩眼皮子一跳,赵非、谷凉价值禁军两个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玩笑不成他隐隐有所知,却又不能去相信。 “怎么样”刘仁凤又问了句。 谷凉摇了摇头,老实地道:“似乎明白些,却又拿捏不住,最终有所得。” “既然很难把握,那就算了,一点蒸汽而已,积累所得慢慢质变。”费苏一脸坏笑,话说的相当损人。 赵非白了眼费苏,急促地道:“你说的倒好听,山长说的蒸汽设备,那么多年成效甚微,实在是惭愧。” “你们都用心改良黄药,哪有功夫研究蒸汽。”刘仁凤倒是善解人意地笑了。 赵非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道:“现在原理很简单,最困难的是无法控制传送过程中损耗。哦,按照山长的理论,动能在传递过程中,要有大量损耗,却没想到那么大,一直没有解决的好办法,都上百次失败了。” “如果解决动能损耗,山长说的蒸汽装置肯定能出世,那是就可以用炭石熬水,化作动能驱动物件,甚至能代替马车,也能用脚架向高处运送物品。” 费苏眼前一亮,立即发现其中商机,急忙道:“山长早年说过的,难道你们还没解决” “有点眉目,却还有难度。” “哎呀,如能研制成功,用在海船上驱动,可随时改变航向、速度,就可以解决依靠风力弊端,我海船大军可以随时出击,横行海上无敌。”费苏到底是老辣,在想到商机的同时,又一眼就看到了军事价值。 “道理很简单,但操作千难万难,单单维持动能部损失,就让人颇费脑筋。”赵非很为难地道。 “不就是钱的问题嘛好办,杭州的大商贾很多,只要你们有眉目,要多少我都能给你们搞来。”费苏似乎很不在乎,在他眼里只要有钱,没有办不成的事。 赵非没有否认费苏的话,不得不承认,金钱对于他们的研究,绝对是重中之重,任谁也无法去反驳。 无论是精密材料的打造购置,还是人员经费的用度,最终还要进行大规模试验,哪个不是大笔的金钱,离开金钱的铺路,你是寸步难行。 就拿精致的器皿来说,单单改良钢质的柔性,就需要大量金钱的投入,进行反复的实验,才能得到一些经验积累。越是往后投入越大。 尤其是医斋和中山书院医堂,联合研发青霉药品,不要说大量的果品采购,还有场地设备,就是精密的容器,也是经过反复试验,失败百次、千次才得到一件成品,珍贵到不能再珍贵的程度,青霉药品仍然不尽人意。 许多人进行许多天的提炼,才能够一个人一天用量,想想那费用和功夫,简直让人发狂,要不是有巨大的改进潜力,还有令人振奋的效果,他们几乎要放弃。 谷凉倒是老成,正色道:“钱倒不是问题,不要说那些商贾,就是大娘子也能提供,关键是积累不够。” “嗯,有时候,钱也不能解决问题。”刘仁凤白了眼费苏,他并认同钱能解决一切,抓住机会狠狠反驳。 861.第861章 赵柔嘉的不满1 费苏翻个白眼,却没有说话,从某种角度上说,刘仁凤说的也不错,钱只能推动研究的积累,积累达不到突破的临界点,那也是白搭。 也就是说,万事没有绝对,凡事都是有必然联系的,很符合王秀平时的论调。 不要说杭州、温州王家,光是其他商人的投资,也不在少数,玉泉山研究院可以说富的流油,也出了不少利国利民的研究,由那些商人转化为成品,流入到市面上。 但是,关键的研究成果,王秀最关心的真正邦国利器,仍然迟迟不出,这就说明了问题。 “不要说带动海船了,能驱动小车气锤就不错了。”赵非冷不防来了句,又道:“海船数十丈,载千人,行驶于万里海疆,风雨变幻、要用多大的热气推动车轮即便是可行,又要用多少炭石以耗费来计算,整船光装载炭石,也支撑不了太远,要几艘转运船才能支撑一艘战船。” 关键,就是能量的转换比率,还有动能的损耗,这两样搞不明白,研究终究是镜中花、水中月。 费苏并不以为意,笑咪咪地道:“总不能一厥而就,凡事总有开头,慢慢会好的” 刘仁凤不想在讨论下去,他对言利没太大兴趣,笑道:“好了,今个就不要想这些事情了,今日天气正好,咱们出去走走,午间同去酒楼吃上一杯。” “这句话,小弟最为欣赏。”费苏呵呵地笑了,既然刘仁凤想请客,他也顺便打打秋风,玉泉山可不是一般地阔气,山长掌握的财货,比知杭州尤过而无不及。 刘仁凤淡然一笑,对史浩道:“这里太闷热了,直翁兄,咱们一同去酒楼吃酒,顺便再说句话。” 史浩听赵非、谷凉说蒸汽设备,也产生了点兴趣,毕竟是对国计民生有利的,眼前两位也是被传颂的人物,黄药发明者之一,他非常想接触看看,这都是他平常接触不到的。 谷凉脸色为难,低声道:“二哥,还是你们去吧。” 刘仁凤眉头一扬,淡淡地笑道:“怎么又不是明天出海,不还得等几天,就算给你践行了。” 谷凉尴尬地笑了,并没有做声,他不太喜欢应酬,宁可在宅院中简单吃饭,然后去研究。 费苏白了眼刘仁凤,却笑着打趣,道:“明叔,你也跟长德学学人情,好歹要带队南下,可不能太死板了。” 谷凉本来就是老实人,听了费苏的调侃更不好意思。其实,按照费苏的主张,是建议赵非率队南下,并向王秀私下抵了书信,却不想王秀依然用谷凉,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好了,明叔,咱们一同去,也算借酒给你送行。”赵非白了眼费苏道,又道:“不要被言利之人占了便宜。” 费苏捏了捏鼻子,尴尬地笑了,却知道赵非是戏言,也不十分的计较。 “行,说走就走。”刘仁凤见费苏吃瘪,心情很不错。 费苏摇头笑了笑,打定主意赶紧再给王秀修书,定要给谷凉安排个机灵的副手,总揽南海探矿,可不是搞研究。 史浩一脸的风淡云轻,心中却有几分感慨,却不知怎样滋味。 赵构是小心翼翼,越发的低调,现在王秀的权威日盛,做事风格也强势,让他不能不谨慎再三,越发隐藏心思。 赵柔嘉轻车简从来访时,他并没有当作一回事,而是以叔辈接待,赵柔嘉却让他退去吴夫人。 吴氏是他的侧室,也算是正妾,在邢夫人回归无望下,形同整个藩邸的女主人。 “九叔父,侄儿却有不得以的话,要问叔父。”赵柔嘉开门见山,没有任何的磨叽。 赵构有点吃不准,直接的让他非常惊讶,但他可以肯定,赵柔嘉是为了赵谌,也就静下心等待。 赵柔嘉见赵构镇定自若,也就稍稍放心,细声道:“官家托奴家问九叔父好。” “呵呵,二娘,再过些日子就要出嫁了。”赵构答非所问,他从赵柔嘉这句话,就判断并不是赵谌本意。 赵柔嘉俏脸黯淡,但她依旧平静地道:“侄儿想问叔父,大长公主真伪” 饶是赵构老辣也不免心惊,忽然拿不准赵柔嘉意图,不由地道:“此事,早就有了定论,二娘还问作甚” “定论就是实情”赵柔嘉紧紧盯着赵构,眸子投出阵阵寒意,仿佛能刺透人的心肺。 赵构脸色那个精彩,有不甘也有不愿,当触碰那张透着寒意的俏脸,在咄咄逼人眸光下,升起一股不安。赵柔嘉太直白露骨了,让他无法去接受,明显是直对王秀,太直白了。 不由地脊涌上丝丝寒意,要他背地里结构王秀,那还差不多,但他却被王秀的雷霆手段吓怕了,大宋行朝唯一的大长公主,说废了就废了,还是有理有据,手段高明的让他也不得不支持,不能不让他引以为戒。 而且,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王秀要想对付他,简直就手到擒来,赵家的家法不对士人施加斧钺,却对宗室要求异常严格,连地位也在宰相之下。 赵柔嘉盯着赵构,淡淡地道:“大长公主回归,是经过旧宫人确认,王相公也没有说话。早不揭穿晚不揭穿。非得要等到被打压时候,还是通过太妃,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侄女也挺聪明,看来是想通了这层,赵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淡淡地道:“这又怎么说的,太妃在北方侍奉太上,或许知道。” 话说的相当模糊,赵柔嘉极为不屑,冷笑道:“王相公能颠倒黑白,真的帝姬非要真戏假作,还有什么不敢的” “二姐,不要妄言。”赵构脸色一变,赵柔嘉真的幼稚,竟然公然说王秀不是,难道不知此公雷霆手段 如今,王秀权势滔滔,正是中天,露出了尖利瓜牙,他吸取张启元的教训,选择了谨慎从事,绝不和王秀正面抗衡。 “叔父,侄儿怎叫妄言开封围城,趁乱劫掠在情理之中。听说,当年四姑母曾有许配王相公的话,难道叔父不知”赵柔嘉很郑重地道,把往昔的事挖了出来。 862.第862章 赵柔嘉的不满2 “不是有了定论,连驸马也认为不是四姐,你太多心了。至于大长公主,连太妃也有了论断,二十姐早就身陨北方,哪里能逃得回来,不要人云亦云,惹祸上身。”赵构的话很生硬,总归是对赵柔嘉有叔侄之情,提点了一句。 赵柔嘉冷冷一笑,她可是私下打听了,当年赵多福在贼人山寨被解救,来到行在又被多方查勘,已经是验证无疑,让人怜悯不已。怎么就偏偏此时被揭发,里外都透着蹊跷,当下问道:“姑母,是否暗中对付王相公” 赵构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看了下门口,转脸瞪着赵柔嘉,沉声道:“二娘,住口,不许胡言乱语。” “叔父,可真是谨守祖宗制度。”赵柔嘉冷冷一笑,言语中流露弄弄地不屑。 赵构面色微微赫然,被侄女奚落,又是现实存在的尴尬,饶是他城府极深,也只能干笑几声,那真是无话可说。 “难道就任由王相公把持朝廷,欺瞒娘娘,最终置官家于危难”赵柔嘉是破釜沉舟,希望打动赵构。 赵构认真看着赵柔嘉,没有勃然大怒,更没有大惊失色。相反,他彻底搞明白赵柔嘉的意图,小女孩看到整件事的蹊跷,又无法忍受王秀的权势滔天,或许还有不甘心命运安排。 他非常想利用,却硬生生忍住心思,不再去做非分之想。 不是不想有所动作,他非常渴望拿下王秀,甚至希望王秀和赵谌两败俱伤,由他出面收拾残局。 那时,他的声望会大增,乱局中以他的靖乱声望,成为挽救大宋社稷的藩王,定然会得到士人的认同,再有劝进的的风潮,大事可定。 不过,说王秀欺瞒朱琏,简直是局笑话,这也是他不愿理会赵柔嘉主要原因,你连状况都搞不清楚,还想着扳倒王秀,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无论是谋划还是人情世故,都无法和王秀相提并论,拿什么和王秀斗 他算是看明白了,朱琏与王秀内外勾结把持朝政,地位稳固非常。内外朝分离其实就是笑话,朱琏掌控军国重事,实际上是控制内朝喉结,王秀自然不用说,外朝第一人,已经达到相当高度的,无需再做隐忍。 再说,以翰林学士和知制诰组成的中朝,那简直是笑话,朱琏和王秀的强势,中朝几乎形同虚设,就是传话筒。 可以肯定朱琏王秀体系已经形成,经过南北盟好的稳固,国力不断发展壮大,急切间无人可动摇。 毕竟,王秀一人便罢,却牵扯到许多既得利益者,攻憾王秀必然遭到那些人的反弹。 如果说,张启元把他的野心挑起来,让他几乎压抑不住,侄子的不断失利,又让他充满了渴望。但是,他是天生谨慎的人,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甚至可以说他没有张启元的智慧,却比张启元更能忍耐。至少,他不会贸然出手,不会直接站在王秀的对立面,承受起怒火。 赵柔嘉偷眼看沉默不语的赵构,却不知这位叔父在想什么,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幼稚,深深吸了口气,决然道:“赵家,只有叔父一位长者了,望叔父能振臂一呼。” 赵构嘴角上翘,赵柔嘉是不简单,小小女娃子也有野心,却缺乏残酷的政治斗争经验,不知道轻重缓急。甚至连起码的斟酌也不能,他稍加沉吟,认为还是可以利用的,心下已有计较,慢吞吞地道:“当尽心为之,二娘不要忧心” 他回答的非常圆滑,让人感到他是答应支持,又模棱两可,当尽心为之主题非常模糊不清。 赵柔嘉却被糊弄过去,认为赵构应允参与推翻王秀策划,兴奋油然而生,俏脸上飞上一抹浓郁的舒畅,会心地笑道:“有叔父在,大事必可成” 赵构不置可否地一笑,他并不点出赵柔嘉的误解,在此敏感的时候,赵柔嘉的计划虽把握不大,无论成败对王秀都是一次打击,他只需做看客即可。 目前,他并不打算登上前台,也没有必要去做任何事,事成有利于他的谋划,事败他也没有任何参与。 但是,他觉得有必要提个醒,让赵柔嘉谨慎点,道:“二娘,王文实有中兴大功,也有一批士人支持,你还要谨慎才行,千万不要操之过急,落下张子初的下场。” “王相公有中兴大功,但那也是臣子本分,朝廷给的也够多了,官家称公不称卿,他还要什么难道还想黄袍加身叔父不要拿卖国人比喻。”赵柔嘉显得很不高兴。 赵构脸色一变,王秀是聪明人,到现在依然是开国郡公,与功勋极不匹配,说明此人的厉害,深蕴物极必反的道理。 眼看赵柔嘉胡言乱语,不由地脸色一变,沉声道:“二娘,不可妄言,王文实屡立奇功,就是封郡王也无不可。” “难道不是现在外面可是传言,王相公是仙真下凡,太初真君,这不明摆要造势吗他要置官家于何地”赵柔嘉愤愤地道。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倒是你不要拿张子初说事,被他知道倒也罢了,却不知别人会怎样想。”赵构心里明白,张启元的叛逃并非主动,似乎被一步步逼迫,尽管铸成了大错,但他并不愿承认其主动勾结女真人。 不过,赵柔嘉给他提个醒,就算王秀无心,你钟离睿、宗良、封元等人,他们会是怎样的心态 难保他们没有野心,王秀就是再不愿意,黄袍加身身不由己时,恐怕任谁也做不了主。再说,就算王秀有没有野心,谁又敢保证佛道主流似乎都向王秀靠拢,竭力宣扬王秀来自上天,并宣扬三十三天和六道轮回论,让神霄派不断势弱。 赵柔嘉见赵构脸色阴晴不定,继续道:“叔父宅心仁厚,但王相公居心实在叵测,他现在实施内外朝分离,天子不得干涉外朝府库,简直是等同谋逆。” 863.第863章 无题 “艺祖太宗开国,杜绝天下方镇,最有效的手段就是裁撤精兵,税赋归朝廷。 . . 如今,天子失去外朝兵柄,又不能动用府库,岂不是臣强君弱万一有人行王莽、曹氏,如何是好就算是黄袍加身,王相公还能坦然应对” 赵构暗自叹息,赵柔嘉越说越露骨,不足双十年华的女孩子对付老辣的王秀,他基本上不抱希望。不过,王秀对朝廷制度的改良,让他感觉非常不好,根本原因在于得到士大夫阶层的支持,这是绝对可怕的。 嗯,感觉不好并非认为政策不好,相反对这些良策颇为赞叹,如他能为天子,必然会重用王秀,相信会君臣相得。不过,正是这些有益的政策,导致他登临大宝的希望越发渺茫,不能不让他为之气结。 “叔父”赵柔嘉见赵构沉默不已,实在有点沉不住气了,她是聪慧不假,却缺乏政治斗争经验,无法揣摩赵构真正的想法,更谈不上联络赵构出力。 在她的眼中,赵构做为唯一的近支亲王,平素里小心谨慎,但在皇权大是大非上,绝不会有半点含糊,定然会为家族尽心尽力。 所以,她才从一开始暴露真正目地,却让自己陷入被利用的尴尬地步,还毫无知觉。 “还没有那么严重,王文实对朝廷还是较为忠心的。”赵构不能不说话了,但他把自己抛干净,却留下个由头。 赵柔嘉一听就来劲了,认为赵构支持她,急忙道:“有叔父支持,官家又多了几分胜算。” 赵构不免再对赵柔嘉看轻几分,一个毫无经验的女娃,懂得什么叫残酷的政治斗争连张启元这样的人杰,也被王秀反手拿下,赵柔嘉认为能扳倒王秀,简直就是笑话。 他接受赵谌的拉拢,也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绝不会被陷入其中,因为他了解王秀的强大和残酷,几经沉吟才道:“二娘,范离已经回京了。” 赵柔嘉一怔,她的婚期也就在数月之间,想想那脸色不由地沉了下来。 真的很不甘心,又能怎样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光芒改过了当年茂德帝姬,还是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 赵构见赵柔嘉俏脸沉凝,不由地一阵心疼,泛起一抹亲情,温声道:“天家皇子,是不能率意行事的。” “侄儿明白。”赵柔嘉看向赵构,凄绝美丽地一笑。 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士大夫冷静地对待王秀的各项改良,士民热切地关注侍卫水军南征。 这可不是往年的征伐,十余万人的南下,注定要形成国策,能带来多大的利益,他们又能从中得到多少利益 大家不知不觉中,一些并不显眼却有成效的总结,逐渐呈现在世人眼前,那就是巨大财富让他们坐享其成。 不过,某些人在很多年后,才幡然悔悟,深恨自己没有主动,丧失了家族崛起的机会,让某些人得利。 北侍军和西侍军陆续成立十个行营,设立行营都统制官,而不是开国时的都部署或是中期的都总管,名目是一样的不假,实质性内容却大不一样。 原定是行营都指挥使,最终在钟离睿的建议下,改成行营都统制官。 都统制官在弱化都部署总管到赵佶时代,都是非常有地位的,由朝廷临时派出节制兵马,边地路只有一人。随着将兵法不断僵化,统制官也逐渐成为固定管制。 按照钟离睿的意思,都统制也就是地位彻底弱化的都部署,既然都总管地位降低到不能再低程度,由各路文官兼差,副都总管逐渐边缘化厢军、厢军的统帅。 就索性把统制官固定下来,用于禁军行营级别的大将,却不再另设单独衙门,而是由军都指挥使兼差。 行营只设置都统制官一人,由军都指挥使兼差,没有都虞侯,哪个军的军主担任都统制,就沿用该军的都参军兼差行营都参军,虞候系统依然由都司虞候管辖。 这样,大宋禁军战区指挥序列,形成侍军司、方面行营两级不固定战略指挥机构,军作为最高战术指挥单位,根据任务统辖旅镇作战,完全不同大宋初期的战时行营,它具有稳固的从属关系,比将兵法更进一步,还避免了机构臃肿的弊端。 在王秀拾遗补缺的计划中,行营就相当于后世的方面军,平时组成行营的框架,设置行营都统制官、都参军等官职,更有从属的各军,完全能承担战略方向任务,不在会出现去年尴尬状况,面对金军的猛烈打击,侍军司下属各军太多,十二个军,两千里战线,北侍军都参军司无法进行协调作战的情况。 整个北侍军四个行营,西侍军六个行营框架,完善了整个禁军作战体系。 枢密都参军司不断地健全职责,逐渐成为全军最高辅助参议军机机构,还有侍卫水军陆续出港不提。 单说在政治救济方面,欧阳澈在成都府路干的不错,两银法推行的势头很猛烈。虽说,是有反对的某些人,但那又能有什么阻力历朝历代的改良,哪有不触动既得利益的,哪怕王秀吸取了历代经验教训,推出最符合大多数人利益的改良,还不免会触及某些人利益。 这也没有办法,王秀早就做好了应变准备,启用欧阳澈不能不说是大胆的决定。 在当年的学生领袖中,陈东坚定执着,百折不挠,说白了是坚持传统认死理,适合担任清流领袖。 钟离睿是机智敏捷,绝不把自己置于万劫不复境地,说白了是避凶趋吉,主管军机是上佳之选。 欧阳澈却综合他们两者优点,眼光是非常敏锐,为人颇为灵活,也很有治世的才能,甚至率先向他投效。但是,多年来也有自己的坚持,那就是一切为了天下苍生谋利,任何手段都要建立在为民的目的上,这就是一个人的原则。 什么样的人才,被选用在什么的位置,欧阳澈有坚持、有谋略,也有任性,注定是庶务官不二人选。 864.第864章 两银法顺利试行 不能不说,王秀让欧阳澈独当一面,的确是慧眼识才,连钟离睿也没有出知大镇,一跃成为节臣的机会,仅仅外放一任通判,任期还没有满,就被调回来救火。 要知道短短八年时间,欧阳澈连大县经历也没有,一直在朝廷担任文学侍臣,就直接出镇成都府,还兼差成都府路漕司,引起的非议是极大的,伯乐没点气魄肯定不行。 欧阳澈没有辜负王秀希望,他充分展现自己的才华,刚刚到任就树立自己的权威,从乡民和某恶霸入手,一阵眼花缭乱的手段,恩威兼济,顺藤摸瓜,打击了一批顽固的势力,却又恰当好处地收手,没有引起大的反弹,初步打开了路子。 然后,并不急于大规模实行,而是从乡间小民的土地入手,让小民尝到甜头,毕竟取消了身丁钱,让人剩下一大笔钱,在生子添女就不用那冤枉钱。 不要小看每年的那点钱,每个人乱七八糟加在一起,每年也有三百文,一家有几口人啊绝对是不菲的花销。 循序渐进一段时间,他就突然爆发,公然宣布取消成都府路支移。这可是大事啊等于给了大家天大的好处,不要寻常人家惊喜万分,就是大户人家也乐在眉头。 干嘛支移也很简单,那就是每年上缴的赋税,由官府说了算,给你指定上缴钱物送到某个地方。 要说财货不定,钱粮两说,这里面的猫腻可就更大了,比方说农户种了庄稼,只能缴纳粮食,官府非得要你缴纳银钱,你还得拿粮食换钱去缴纳,粮食和钱转换间,猫腻可就出来了,不法粮商利用这段时间,大肆压低市价,吃亏的还是升斗小民。 就算你是商人,有的是银钱不怕,那就好。你是粮商我让你缴纳丝绢,你是工坊主更好,那就缴纳粳米,反正是名目繁多,让人眼花缭乱。 更过份的是,让你自己把缴纳的赋税送到指定的库房,有的需要缴纳到州治,还有北边的县,非得要送到南边的县,路途上车船脚力花销,绝不是小数目。 就算你想你雇人雇车运着粮食去那就有点不太可能,沿途的公人能鸡蛋里剔骨头,就让你自个去不成。 既然你去不成那就好办了,官府为你代劳了,只要你缴纳脚力钱、车马钱等等名目的费用,一切都不需要你麻烦,官府客客气气地为你上门服务。 就这样玩,你缴纳价值一贯钱财的赋税,那就得付出一两官银,路途转运费用,本来要几百钱,那你还得额外给点茶水钱。哦,看是一贯钱等同一两官银,里面的猫腻更多,大宋通行货币并不是白银,你还得折算成铜钱或交子,银贵钱贱啊你又会被狠狠地刮一层油。 可以说支移是正税外,最大的盘剥名目,比那些杂税还不得人心,民间屡屡有声音抗议,却任然被朝廷默许保留下来,因为它让朝廷多收入三层的钱这可是了不得的收入啊就算你民间绞尽脑汁去争斗,大宋朝廷最不缺的就是有理财头脑的精英,总的让人付出一定代价才行。 所以,大宋自开国以来,能开源的官吏升迁最快,那是一边喊儒者不言利,一边拿着算盘与民争利。 欧阳澈之所以敢取消支移,也是得到王秀支持的,否则,他天大本事也打不开局面,这件事等于获取各州县的人心,却被既得利益的地方胥吏阶层,恨到了骨子里。 循序渐进的方式,相当于农村包围城市,最终联合各阶层给官僚胥吏阶层重重一击,最终在弹劾罢免两名知州,一名知县,斩杀二十余名胥吏后,才开始全路推行两银法。 两银法的推出,朝廷除了保存主要物品买卖税收,还有财产继承的税赋,耗米、科配、大斗、预支等杂税一律取消,并没有过分触动多阶层利益,只是让官僚胥吏阶层,和部分隐藏田产的人不爽,但总体上并不算过分。 当然,没有王秀的坚决支持,还有大宋社会经济的发展,两银法绝不可能实施,甚至不可能取消那些杂税。 只因女真人的入侵,行朝用度太艰难了,天下承平时代都不会减少,更不要说南迁头几年的财政艰难,财政官员恨不得刮地三尺,不得不保留那些盘剥,以求取得发展的资金,当时王秀也保持沉默。 如今,大宋行朝通过十年休养生息,四川,荆湖、江右再次形成三驾马车,无论是盐茶制度的改良,还是工矿业的发展,包括海商事业的迅猛发展,都给了朝廷充足的财富,太府、户部库每年都有大幅度增幅。 也就是说,大宋朝廷有足够的钱财,也解决大部分问题,通过苛捐杂税筹集军费和发展资金的时代,已经即将结束,而且朝廷财政状况还会更好,不需要竭泽而渔的发展方式。 如果说,大宋行朝的经济逐渐恢复,却没有达到王秀想要的水平,那也是不再需要盘剥生民,而是转移盘剥的对象,由国内转到四夷。 值得一提的是,朝廷的大臣没有反对王秀的计划。 也很容易理解,绝大多数大臣都喊着不与民争利,在财政状况日益改善情况下,他们也很乐意停下那些苛捐杂税,这是能博取好名声的事情,为何不去支持 成都府路州县官员,也很少有人持有异议,按照常理来说,他们收到的损失最大,不要说那些苛捐杂税和盘剥,单单是支移一项,就让他们公私两面都有损失,却没有形成大规模的抵制,原因是很多的。 其实,王秀给欧阳澈去了一封信,说的很明白无误,苛捐杂税和盘剥最得利的并非官员,而是那些州县的胥吏。相当多的钱财都进入他们的腰包,或是通过他们层层抵达上层,这才是一个隐形的既得利益阶层。 对付这样的阶层,王秀早就做好准备,大宋经济状况的好转是解决问题的基础,在这种大环境下,任何的抵抗都是土鸡瓦狗。 865.第865章 党项人的动静 当然,小规模的战事还是有的,这也算是例行公事,大家你打打我,我再打打你,有利于保持健康的状态。 就算京西之战,西军投入六七万大军,还有金军对永兴军路的讨伐,他都调集兵马静观其变。 究其根本原因,虽然是他向女真人示弱,却对这个新兴的强敌抱有警惕态度,具有强烈不信任感。毕竟,大宋朝廷是熟悉的敌人,他们之间相互了解,女真人却非常陌生。 同样,夏的暧昧的态度,让金军大帅非常不满,当年兀室建议吴乞买,不能相信党项人,认为夏盟不可信,一旦有机会,要狠狠打压党项人。 在这种关系下,李乾顺更不可能相信女真人,而且还趁火打劫,利用女真人主力南下纠缠脱不开身,派大将李良辅聚兵二十万人,要求女真划分东北边地。 这一手玩的端地毒辣,金军边军和汪古部根本无力支撑,再说惹急了党项人也不妥,当想的铁鹞子名不虚传啊 再说,金军主力战马多是来自凉州牧马,甲骑具装对马要求很高,草原上的战马显然不适合,只有河曲马能耐得住,一旦真的交恶深了,对女真人也很不利。 夏军是败了几次,但战斗力让女真大帅深刻,他们不敢有任何大意,更不愿意几条战线同时开战,更紧迫的是剿灭契丹残部,还需要党项人的支持。 不仅是党项高层对女真不信任,连中下层也对女真人没有太多好感。夏立国已久,在心理上已经将宋、辽、夏三国看成古之三国鼎立,日承汉化、国有汉制,潜意识中认为宋是衣冠大乘正宗,夏也是黄帝后裔,为汉之分支旁宗。 女真人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契丹国内小小蛮荒部族,与禽兽无异。 有时候,文化的认同与偏见很有趣,宋视夏为蛮夷生番,夏却自以为中华旁支,视金为胡虏杂种。 最终,因女真人力量不足,无力对夏发动全面战争,更何况政府草原各部落,还需要党项人帮助,只有答应李乾顺要求。 实际上,李乾顺是谨慎不假,却没有放弃收复横山,窥视关中的野心。他表面上尊金尊号,利用大宋西军东进时机,展开一系列小动作,每次万人左右,不大不小,尽可能蚕食,趁机把沿边战略据点夺回来。 应该是王秀的出现,西军虽然遭受重大损失,西军留守部队成功守住横山大部,并掌握了战略要地三源地,对党项人的战略态势,仍然是进攻状态。 随着西侍军、北侍军编练逐渐完成,大宋国力得到长足发展,以曲端为首的西侍军将帅,不再满足支援北侍军,防御党项人进攻,要求朝廷采取积极地手段,并以实际行动给党项人回应,陆续发动十余次小规模攻势。 就在三源地,位于左厢军司的嘉宁军司与靖塞军司间,曲端调集人力物力,快速修建平羌城,作为进攻基地。 平羌城由主城和四方堡城组成,依山旁水内外相叠,两侧山寨林立,构成一道攻防兼备的防御体系,囤积大量的甲仗粮草,形成东线大型军事据点。 一旦有了需要,宋军主力可以四面汇集,迅速构成行营兵马,对兴庆形成威慑。 平羌城的修建,意图是非常明显的,也不是党项人所能容忍,他们完全可以理解成,大宋开始腾出手来。 李乾顺是气愤交加,他的身子骨大不如前,绝不能容忍大宋的咄咄逼人。 随着大宋国力不断发展,他甚至有点后悔,当初就应该趁着女真人南征,大胆地实施南下,或许可以拿下关中。可惜,事实不容假设,他没有办法改变。 尽管,大宋仍然保持克制,甚至榷场贸易也非常正常,但军事部署却是实实在在的,他必须要有所反应,拔除威胁党项人生存的不利因素。 没有人是傻瓜,任谁都明白,大宋国力强盛到一定程度,陕西缘边军事部署完毕,那就是图穷匕首见的时候。 关于大宋可能的军事侵犯,党项各部大族长,也有清醒地认识,李乾顺召集的军事会议,得到大多数将帅支持。 女真人也暗中支持,兀术派出张启元出使夏,意图让李乾顺对宋用兵。 张启元投奔女真人,得到了重用,女真郎主合剌亲自接见,并封赐翰林学士,同签枢密院事,给予真正的重视。 这是他第一次为女真人办事,自然是精神百倍,至少表面上如此,率领庞大的使团进入夏境内。 不能不说,他的确非常有才能,把大宋的力量加以分析,表明大宋宰相王秀,有着非常坚韧的性格,手段也十分残酷,无时不在想着收复失地,定难五州、凉州和沙州,早就被大宋列入必须征服的目标。 事实,不能不让李乾顺相信,张启元是叛臣不假,但此人曾经是大宋枢密直学士,对大宋的国情了如指掌,哪怕是女真人的阴谋,他能判断出真伪。 西侍军有六大行营,沿大夏边境就有五大行营,可以看出大宋行朝对他是非常在意的,也就佐证了王秀必然图谋夏的决心。 张启元最有分量的几句话,就是:“王秀掌控南朝社稷大权,他志向远大,所谓建功立业兼并天下,才能有不世之功也,古今禅让无不如此。欲与大金争锋天下,南朝万事俱备,只欠良马,也是大金屡屡南下,不让南朝腾出手的缘由。” “自古唇亡齿寒,但也有自作孽不可活,大夏能先发制人,大金未尝不能给予援助,一旦大势已去,也未尝不可分一杯羹,往青天子斟酌。” 明里暗里的话都说了,非常实在没有半点含蓄,一反邦交使臣说三留七的惯例,让李乾顺心惊不已。 同样,也下定决心先发制人,反正战争不可避免,主动多去横山,能得到女真人的支援,总好过被南朝准备得当,打的落花流水,再被女真人趁火打劫强多了。 , 866.第866章 钟离睿的不服 但是,解决基础稳定上层还不够,毕竟已经形成的利益集团,没人会嫌钱多,你虎口里夺食会遭人恨的。 他在形成果断地上了份奏章,要增加俸禄,理由很简单,就是天下纷乱已久,官员时常半俸,度日艰难。如今,朝廷财政状况良好,南北盟好承平,应该改善士大夫的苦状,这个建议得到了士人的绝对好感。 能增加合理合法的收入,自然让他们高兴,谁愿意过苦哈哈地日子。 他是趁热打铁,在朝野欢腾时,提出废除那些苛捐杂税,表明对生民的危害,瞬间站到了大义的高度,没有人敢去反驳。再说,刚刚提议加俸被通过,还有改善公厨的待遇,相当于给了大家个甜枣子,这个时候你站出来反对,那可真是傻瓜了,没有几个人是傻瓜,甚至小报也都是赞誉声音。 对付地方官吏自有欧阳澈,连续两名知州被弹劾罢免,临行时还被万夫所指,落了个身败名裂,自然有震慑作用。他还有别的手段,在两浙路实行的县士绅议政会议,被用在了成都府路,这下也算是绝。 士绅议政会议还在试行阶段,却不妨碍在成都府路实行,两路各具代表性。 当然,面对那些苛捐杂税,士绅同样也是受害人,自然坚决维护自家的利益,别看各县正在陆续筹备,但那些士人明显胆肥了,县里的押司、吏目时常被抨击,有些人直接被士人逼着知县拿下。 也算是发动群众的力量,来制衡地方官府的顽疾,不要小看这些胥吏,他们的力量也是惊人的,搞不好整个改良会毁在他们手中,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现实可能的存在。 因为,流官三年一任,大多一任就走,胥吏虽然也是三年一考,但大多会留在任上,辅佐上官,新任知县往往要依靠他们办事,尤其是那些新担任知县的官员,不能不依靠这些老油子,弊端立马就出来了。 某些胥吏做得账目,不要说经验不足的年轻官员,就算是户部的度支,也很难发现端倪。 欧阳澈恩威兼济的手段,让两银法得以实行,深得王秀的赞赏,可以预见大好的前程,隐隐可见两府金光大道。 “大人,欧阳德明倒是好手段,成都府路十余军州被他玩弄鼓掌。”钟离睿说不嫉妒那是假的,人杰之间的竞争永远是意气的,他也不能免俗,让他去做能否更好 王秀岂能不知钟离睿的不服,但他并不打算劝解,没有竞争哪来的动力,士人之间的攀比,不是简单能劝服的。 他也就莞尔一笑,平静地道:“德明是个人才,他要是能稳住成都府路,给他个四川都转运使又有何妨。” 钟离睿眼皮子一跳,四川都转运使虽说如今都转运使地位有所下降,但那还是名义上的大路之首,地位是相当尊崇的。 嗯,应该说经略安抚使或经略制置使流行,却基本用于军事路上,陕西六路设置经略安抚,甚至各有转运使,整个陕西六路又是个大路,设有都转运使调度财货,四川和陕西同样,在各路转运使上,设置都转运使。 欧阳澈以区区微末之功,得到王秀的认同,主持两银法的试行,本就是占了天大便宜。如今,王秀竟然有意给大路都转运使,那可是真正的节臣,这厮运气好的让他眼红。 “大人,在下也想请郡。” “哦,你任都承旨一年,怎么又动了心思”王秀怪怪地看了眼钟离睿,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刚刚从杭州来又动心思,显然被欧阳澈刺激的不轻,看来还需历练心性才行。 “他们也要回来了,在下想请郡陕西,为天下再建新功。”钟离睿淡淡地道。 王秀目光一凝,看向钟离睿的目光,似乎是越发地欣赏,却又莞尔一笑,似乎并没有放开的打算。 当天晚上,王秀和钟离睿,还有被叫来的封元,他们三人一同研究西北郡县地形图。 当年,女真人的两次南下,西军的大量东调,把大宋最有可能夺取定难五州的机会打破。在他看来,如果再有十年的时间,党项人肯定被耗死。 女真人为了牵制大宋西军主力,以政和年间夺取横山土地契机,邀请夏皇帝李乾顺共同灭宋。 但是,李乾顺却被宋军着实打怕了,大宋西军的威风不是浪得虚名,秦风缘边弓箭手,熙河吐蕃族马军,环庆的横山步跋子,泾原的番军刀牌手,那都是一等一的天下精兵,足以和禁军一较高下,甚至比禁军还要凶悍。 更何况横山尽失,夏国最精锐步跋子来源失去,左厢军司三十余万吏士,步军力量逐年减弱,要真面对精悍的西军,那可真有点玄乎,至少他没有信心。 女真人的势力庞大,经过几次接触,夏军吃了几次亏,最大的惨白是李良辅的二十万人,被打的屁滚尿流。也就转变态度,开始对大宋边境试探,陕西六路兵马不断东调,边境防御也有减弱,算是不错的时机。 但是,李乾顺没有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大宋是庞然大物,他不太相信会被女真人打倒,保持着谨慎地观望态度。 更无耻的是,他是大发战争财,对两方都卖出优良的战马,给女真人吃亏的价格,从大宋朝廷补回来,往往一匹马能卖出两匹的价格。 大宋朝廷不是不知道,却也没有办法,中原不可能养马,就算配种良马也没地方放牧,更何况战事紧急,需要迅速组建马军部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当开封陷落,他才恍然大悟,急忙要调集大军夺取横山,进而要攻取陕西。很可惜,王秀一局定乾坤,大宋幸免于难的行朝,强令陕西六路兵马严守关防,不得随意东进。 所以,西军虽然损失惨重,却仍有精兵十余万,各路乡军土兵战斗力极强,让他悬崖勒马,没有做出愚蠢的举动。 , 867.第867章 西北风云起 就算张启元明话明说,女真人真的会趁火打劫,但他的坦诚赢得了李乾顺好感,还非常的顺理成章。 只要是正常的掌权者都明白,邦交不过如此,相互利用而已,没有别的新鲜事,你有价值那就援助,你没有价值,人家也不会介意分了你。 夏存在的价值,就如同李德明时代所确定,在南北夹缝中生存。哪怕是李元昊坚持称西朝,也改变不了真正的形势,夏之所以没有被宋灭亡,还能频频地大规模反制,究其缘由就是北方强大的军事压迫。让大宋无法集中力量。 大宋对夏取得战略优势,究其缘由是北方政权的衰败,给了大宋千载不遇恶机会,能有条不紊地进行军事部署。 李乾顺是非常果断的,在判断女真人的意图后,立即以大宋降臣,原知西安州任得敬为前导,李良辅为主帅,集结十万大军向平羌城外围开进。 当然,任得敬只是向导,并没有真正抵达第一线,十万夏军却是真的,按照夏军的军制,十万大军中有五六万正兵,用在区区平羌城,可以说声势颇为宏大,也就是梁太后发兵五十万可比,似乎用尸体,就能把城池填平。 张启元却给李乾顺免费支了一招,让李乾顺大为欣喜,待他如上宾。 西北好好地天气,遽然风云变色,天边的那火红云彩,如同滴血般地亮堂。 唐重已经回朝任宣和殿学士,下步肯定会有大用。也是,人家在陕西十年,总不能一辈子留在那里吧不给个两府实在说不过去,两府执政有定额,暂时进不去,那就给相当于两府待遇的宣和殿。 至于掌握实权的尚书六部,那可是两府之外最具权柄的衙门,唐重无门无派,自然无法染指。 王庶从开封回到了陕西,以端明殿学士,任陕西六路宣抚使,表明大宋开始启动西北战略。 正式西北战云密布,刚刚达成南北盟好的女真人,本来护送的大军开始遣散,各回本州就粮,却在形势使然下,突然又被汇集起来,让北方局势遽然紧张。 宗良已经回到朝廷,以宝文阁侍制,兼差知皇宋银行事,仍然跟随在王秀身边,皇宋银行自然有沈默和费苏照看。 何为却被任命为陕西宣抚司判官,直接去陕西上任,也算是一方重臣了,年近七旬的何老道已经在家看孙子,听说儿子成为判官,不由地老怀大为,连续宴请乡老三日,吃酒差点背过气去,幸亏自家十三小妾发现,才又活了过来。 不过,何老道也算是值得了,当年自己的一步好棋,小儿子跟随王秀、沈默鞍前马后,总算有了结果。王秀位极人臣,沈默也位列尚书六部,跟着他们二人,儿子前程一片大好,何家也是官宦世家了。 “大人,张子初出使党项,还真是依仗好嘴,党项国主竟然被他说的出兵平羌城。”钟离睿一阵奚落,但他心中却不得不佩服,张启元实在厉害,绝对是搞邦交的上佳人才,王秀放虎归山是不是错了 哦,放虎归山实在牵强,王秀也做足了文章,整个大宋行朝也是竭尽全力,张启元运到不灭,最后逃脱生天。 王秀似笑非笑,坐在卧榻上品尝团茶,放下杯子才慢悠悠地道:“你们说,平羌城能坚持多久” “一个上旅驻扎,甲仗粮草充足,党项人没那本事拿下来。”钟离睿很不在意地道。 话,上旅是新军制特殊编制,独立于军单独存在,只属于都司的军事机构,每旅兵员绝不下六千人,南侍军唯一驻扎西南夷的直属上旅,兵力达到万三千人,简直就是一军。 “那就派一支上旅增援,如何”王秀目光闪烁,语气散发无限韵味。 钟离睿一怔,惊讶地看着王秀,西侍军才有两个上旅,怎样去支援不由地道:“平羌城兵精粮足,短时间内根本无需担忧,这可是个大好时机。万一对方围城打援,会消弱我们士气,还望大人三思。” 王秀转脸看到宗良,看那一脸的便秘模样,显然是有话要说,却又憋着没有说出口,他不由地笑了,玩味地道:“大哥,有话就说。” 宗良咽了口唾沫,低声道:“恐怕朝廷深陷西北乱局,虏人在北方趁机赚取便宜,先生不得不防。” 王秀眉头一挑,淡淡地笑道:“无妨,我还怕他不来。” 宗良感觉一阵牙疼,他离开了三年多,也算是有了人生认识的飞跃,处理政务更加的得心应手,却仍然无法跟上王秀的思维,始终是慢了一拍。 钟离睿瞥了眼宗良,平静地道:“虏人要是不来,那才真是怪了,先生早就把他们算计了。” “哦,先生一向神机妙算。”宗良觉得自己多想了,王秀至今未尝一败不假,却都是战场上临机决断,怎么会料不到女真人干涉,那可是家国上层的决策。 “什么神机妙算,大哥外放几年,也学得油腔滑调了,想想真不该放你走啊”王秀半调侃地笑了。 钟离睿看着宗良,玩味地笑道:“嗯,大人说的是,应该知谏院。” 知谏院,那可是清流们的活计,宗良给钟离睿个白眼,心里把这厮女性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钟离睿视而不见,脸上玩味地笑道:“虏人参合与否关系不太大,大人,区区一个上旅,恐怕.”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善用兵不限局部,各大行营出击,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我就不信拿不下党项人。”王秀的脸色是非常的严肃。 “大人高论,在下不及。”钟离睿脸上笑容渐渐去了,也显得正经许多。 宗良又有点糊涂了,先生和钟离睿在说什么显然不是好事,但多年没有接触枢要,他已经揣测不出了,让他在迷茫之际,又有了几分不安。 “大人,听说张子初暂时留在党项,恐怕他会闹出蛾子。”钟离睿又来了句,他也主管机速司,对张启元的行踪了如指掌。 “那就,让他闹腾看看。”王秀浑然不在意地道。 , 868.第868章 胡风再起 随着北方金军再次汇集,不断传来的官塘,让大宋行朝受到震动。朝廷还好说,没有发出异端声响。 民间,却传言女真人会败盟南下,人们个个破口大骂。尼玛,南北盟约笔迹未干,女真人就迫不急耐正军备战,简直是无耻小人,拿盟约当手纸,还让不让人过天安生日子了 而且,党项正准备对平羌城进攻,明显的落井下石,简直是小人行径。 也就是几天,风向突然逆转,金军再次汇集马步军十五万南下,声势颇为浩大。 当沿河风声鹤唳时,消息确定,大金左副元帅兀术传女真郎主诏谕,宣称奉大金国皇帝诏旨,率四十万大军南下,护送南朝太上赵佶的梓宫南归。 自北方汇集的女真族精锐四万,原先的各路兵马,在各自的军州待命,自梓宫所到自动加入护送队伍。 一时间,众人不知该怎样说才好,五路宣抚司新上任的宣抚使蔡易显然无所适从。 虽然,各大行营编练完毕,禁军,签发乡卒完成集结,各军明确了行营战略方向,不再是各自为战。 但是,人家真护送太上灵柩入境,他们倒底是打还是不打打,那是护送赵佶的梓宫,不打,难道让金军过河,简直要人老命啊 两府也感到为难,朝野上下简直闹翻了天,人们的视野转向倒底是迎战金军,还是坚壁清野,由金军过河赴洛阳。 毕竟,人家占据大义,还有太上梓宫,明面上决不能说打,只能议论放还是不放。 王秀成竹在胸,女真人的策略很明白,也就是帮着党项人牵制大宋进攻步伐,让党项人攻取平羌城,带有浓厚的张启元味道。 怎么说是牵制进攻步伐,那就是大宋行朝在陕西缘边,一直就是维系进攻姿态,平羌城更是夏软腹部的一根刺,一座重要的进攻据点。 赵谌是沉不住气了,急忙召集两府和尚书六部重臣会商,讨论如何应付女真人。嗯,因新官制的不断深入,尚书省六部地位再次提高,已经进入决策圈内。 按照王秀的意思,六部扩充是肯定的,要衍生出不少衙门,把国子监裁撤设立学部统管天下文教,呼声是很高的,已经得到王秀的默许,只是最高等级尚书部堂,还要以六部为主,也就是说,尚书省可以增加部院,却要分三六九等。 大家是各怀心思,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搞的赵谌是不知所措,不知是出兵阻拦还是让过河。 王秀一言不发,冷眼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然,并非真正的事不关己,他需要再看看,才能决定怎样去说。 “虏人诚不可信,盟好墨迹未干,又再兴大军南下,竟然借口归还梓宫,行牵制讹诈的恶心事,是可忍孰不可忍,请陛下发兵征战。”赵鼎对南北盟好很不满意,他一直说虏人狡诈诚不可信,果不如其然,盟好笔迹未干,又再次南下。 当然,他也不是傻瓜,看出来女真人在牵制大宋行朝,让北侍军无力增援陕西,似乎还有点讹诈的味道,光四十万大军护送费用,就是一笔天大的开支。 王秀听赵鼎那么一说,也就知道这厮明白了,嘴角闪过古怪地笑,却仍然不言不语。 李纲眉头微蹙,暗骂赵鼎孟浪,女真人是别有用心不假,但他们站到了大义上,你要坏了太上梓宫如何得了,至少在道义上沦为下风,当下沉声道:“赵大人此言差矣” 赵鼎眉头微挑,哪想到王秀没有反驳,李纲当了露头鸟,不悦地道:“不知李大人何意” “试问,朝廷在沿河、陕西同时开战,胜算几何何况,虏人借口归还太上梓宫,你有怎样去打”李纲问到了点子上,隐喻赵鼎不识兵就不要乱说。 “既然,他们明摆着牵制朝廷,那就更不能让他们得逞。”没等赵鼎说话,许翰当先来了句。 王秀嘴角抽了抽,看来能站到大殿内的,没几个是傻瓜,大家都能看明白形势。 女真人玩的这手如同当年契丹讹诈,除了帮助党项人牵制北侍军主力,还想趁机火中取粟,捞点好处罢了。有人却想趁机兵行险招,以强硬姿态反击女真人,公私上绝对勉强。 他对赵鼎实在有点失望,这位在他印象中的耿直忠臣,却有点私心太重,大是大非上太执着,也是历史上造成悲剧的主要原因,秦桧是不偏不倚,权势蒸蒸日上,难道宿命真不可避免再持续下去,他真要忍不住要出手。 吕好问是非常实际的人,他不在意你想什么,反倒是朗声道:“陕西、沿河皆有险可守,御敌并不困难,但兀术挟太上梓宫而来,万一大军渡河,如何处置” 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女真人是示威讹诈,但他们一旦要过河兵临大河,倒底是抵抗还是观望没有人敢定论,毕竟南北交战十余年,相互间没有任何新任可言。 金军很可能借题发挥,对开封展开攻势,也有可能采取侧翼攻势,直接取道孟州直抵河南府,连赵鼎等人主张抗战,也是拿不定不主张。 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王大人以为怎样” 当李纲的话传来,众人停止了议论,目光唰唰地落在王秀身上,搞的他措不及防,暗骂李纲混球。 但是,作为首相他又不得不表态,清了清嗓子,道:“陛下,兀术南下不足畏惧,朝廷大患在于西北。” 赵谌脸色很不好看,这话等于没说,女真人南下不假,却没有党项人围困平羌城迫在眉睫,生硬地道:“王公说来。” “很显然,虏人不过是牵制朝廷,又想得点便宜。是因上次盟约他们并没有占到便宜,陛下可趁此良机,索还太上梓宫。”王秀停顿一下,心里很不好受,自己的儿子偏偏还得认别人,让人实在接受不了,但为了千秋大业,他也就忍了。 “哦,这又怎么说”赵谌总算有点兴趣,迎还梓宫事非同小可啊 869.第869章 众人的忧虑 “党项,肯定是要打的,李乾顺兴兵犯境,也算是意料之中,只不过比预料的早了几年。朝廷本就苦无西进借口,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不要管兀术的护送大军,立即对陕西进行动员,传令殿前司历练第三十八旅镇,火速增援西侍军,并进行整训,一定要在动员前稳住防线。” 不管金军南下大军,让在场大臣很难接受,他们宁愿听到西北战败,也无法接受北方失利,这不是矜持而是习惯。 有些人甚至认为,王秀有妥协的味道,也有些人感觉很不对,不由地困惑不解,要知道女真人才是现实威胁,党项人一向是跳梁小丑。 “一旦开战,兀术借口提兵过河,如之奈何”谭世绩无法理解,当即表示反对,在他看来王秀是本末倒置,金军号称四十万,其实也有十余万,足以发动大规模入侵。 秦桧也立即颔首附和,道:“朝廷正是休养生息之时,一旦西、北两面开战,胜负不可测,府库也支撑不起。”不能不说,他的立场中允,也是滑头的表现。 谭世绩看了眼王秀,摇首捻须道:“横山御敌即可,要说征伐党项,必然是调倾国之力而行之,女真必然趁虚而入,此非智者所为,王大人当三思而行。” 沈默看了眼众人,他也觉得王秀孟浪,但十余年来对王秀的信任,让他还是谨慎地道:“朝廷正在征伐南海,万里海疆凶险莫测,断不可轻开边衅,既然兀术拥太上梓宫而来,那就善加体恤,让他们退去,西北战事也不是死局。” “党项生羌历来爱占便宜,索性让他们得些甜头,待稳定了北方局势,可以让西军逐步收复。” 秦桧见沈默也不太同意王秀,胆子肥了点,犹豫地道:“以横山关防,陕西必能退敌,但要剿灭叛羌,恐非一二年之功,还是以北方为重。” 两府和六部尚书几乎都要求持重,这是绝无仅有的状况。毕竟,两线作战是兵家大忌,何况开战西北再有事北方,等同三线作战,王秀不能不叹息,张启元这厮玩的高明,裸地阳谋,让众人不得不投鼠忌器。 不过,赵谌看到王秀孤立,似乎抓到一线希望,目光中有了舒坦地笑意。 王秀并不觉得有压力,反倒是心平气和地道:“三线作战,愚夫所为。” 李纲、许翰甚至蔡易、沈默都是愕然不已,王秀的话太矛盾了。征伐南海已经动用不少兵力,消弱侍卫水军本土力量,更减弱针对燕山的海路威胁。 从修建平羌城就注定和党项开战,只要党项人不是孬种,没人愿意看到家门口有进攻阵地。 大家对征伐南海印象不深,但对党项却印象深刻,历次的失败表明,一旦开战将是旷长日久,两年时间收复河西的豪言壮志,似乎有点不能尽信。 女真人是牵制讹诈不假,但凡事没有绝对,一旦大宋陷于西北作战,女真人绝对会亮出獠牙,没有西侍军增援的北侍军,要独立面对强悍的金军,想想就让人发虚。 似乎,王秀决策太孟浪了 李纲想到王秀的谋划,虽说攻伐党项是为了北伐,看是前景非常美妙,但女真人的插手,让天下格局有点不妙,他犹豫了。 想到党项养兵五十余万,穷兵黩武不假,但人家也有实力。以大宋行朝实力来看,可以在南征时应付西北战时,却再无力和女真人交战。 不过,北侍军咬咬牙防御,似乎还是可以的,他稍加考虑,做出了自己的决断,道:“平羌城防御体系完善,又有上旅守卫,党项有十万人却难攻占。既然虏人是要牵制朝廷,那就将计就计,北侍军不动,调集殿前司两军西进,团结西侍军各路兵马,完全可堪一战。” 王秀很欣慰也很愕然,李纲竟然支持他,颔首道:“陛下放心,虏人已经不堪一战,他们不过是见风使舵。叛臣张启元还在党项,他们显然是在等待机会,朝廷大军气势如虎,他们必然落井下石,只要派遣一精干大臣,必能迎还梓宫。” “何人能出使”赵谌喘息沉重,尽管以王秀有怨念,他却不愿放弃机会。 王秀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陛下,上国伐交,却必先以军事为先,应该宣召都参军。” 赵谌很不满,觉得被王秀驳了面子,脸色很不好看。 西北,就算张启元明话明说,女真人真的会趁火打劫,但他的坦诚赢得了李乾顺好感,还非常的顺理成章。 只要是正常的掌权者都明白,邦交不过如此,相互利用而已,没有别的新鲜事,你有价值那就援助,你没有价值,人家也不会介意分了你,就那么简单明了。 张启元的坦诚,赢得了信任,不是每个使臣都能坦然应对的。 夏存在的价值,就如同李德明时代所确定,在南北夹缝中生存。哪怕是李元昊坚持称西朝,也改变不了真正的形势,在南北均势间求一线生机。夏之所以没有被宋灭亡,还能频频地大规模反制,究其缘由就是北方强大的军事压迫,让大宋无法集中力量。 大宋对夏取得战略优势,究其缘由是北方政权的衰败,给了大宋千载不遇的机会,能有条不紊地进行军事部署。很可惜,这种优势被女真人的崛起打破,给了党项人喘息的机会,让他们再次活过来。 李乾顺是非常果断的,在判断女真人的意图后,立即以大宋降臣,原知西安州任得敬为前导,李良辅为主帅,集结十万大军向平羌城外围开进。 当然,任得敬只是向导,并没有真正抵达第一线,十万夏军却是真的。按照夏军的军制,十万大军中有五六万正兵,用在区区平羌城,可以说声势颇为宏大,也就是梁太后发兵五十万可比,似乎用尸体就能把城池填平。 张启元却给李乾顺免费支了一招,让李乾顺大为欣喜,待他如上宾,却不知道恰好上了套,被人当了枪头。 870.第870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西北好好地天气,遽然风云变色,天边的那火红云彩,如同滴血般地亮堂,预示着要收割多少鲜活的生命。 唐重已经回朝任宣和殿学士,下步肯定会有大用。也是,人家在陕西十年,总不能一辈子留在那里吧不给个两府实在说不过去,两府执政有定额,暂时进不去,那就给相当于两府待遇的宣和殿。 至于掌握实权的尚书六部,那可是两府之外最具权柄的衙门,现在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是牵一发而动全局的人占据,唐重无门无派,相隔十余年才回到朝廷,自然无法染指。 王庶从开封回到了陕西,以端明殿学士,任陕西六路宣抚使,表明大宋开始启动西北战略。 正是西北战云密布时,刚刚达成南北盟好的女真人,本来护送的大军开始遣散,各回本州就粮,却在形势使然下,突然又被汇集起来,让北方局势遽然紧张。 宗良已经回到朝廷,以宝文阁侍制,翰林学士院侍讲学士,兼差知皇宋银行事,仍然跟随在王秀身边,皇宋银行自然有沈默和费苏照看。 何为却被任命为陕西宣抚司判官,直接去陕西上任,也算是一方重臣了,年近七旬的何老道已经在家看孙子,听说儿子成为判官,不由地老怀大为,连续宴请乡老三日,吃酒差点背过气去,幸亏自家十三小妾发现,才又活了过来。 不过,何老道也算是值得了,当年自己的一步好棋,小儿子跟随王秀、沈默鞍前马后,总算有了结果,加馆职出任地方宣抚。王秀位极人臣,沈默也位列尚书六部,跟着他们二人,儿子前程一片大好,何家也是官宦世家了。 好在没有惊动给别人,何老道也算是命硬,要不然何为还没到任,就得回家守孝三年。 “大人,张子初出使党项,还真是依仗好嘴,党项国主竟然被他说的出兵平羌城。”钟离睿一阵奚落,但他心中却不得不佩服,张启元实在厉害,绝对是搞邦交的上佳人才,王秀放虎归山是不是错了 哦,放虎归山实在牵强,王秀也做足了文章,整个大宋行朝也是竭尽全力,张启元运到不灭,竟然在大江旁边潜藏多日,待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到江北,才从海道北上,最后逃脱生天。 王秀似笑非笑,坐在卧榻上品尝团茶,放下杯子才慢悠悠地道:“你们说,平羌城能坚持多久” “一个上旅驻扎,甲仗粮草充足,党项人没那本事拿下来。”钟离睿很不在意地道。 话说,上旅是新军制特殊编制,独立于军单独存在,却仍然是旅镇级别编制,只属于都司的军事机构,作为战术上的预备队时雍,每旅兵员绝不下六千人。 全军最大的上旅,是南侍军唯一驻扎西南夷的直属上旅,兵力达到万三千人,简直就是一军。要不是南侍军在国内不设军一级部队,恐怕这支上旅就要改编成军了。 “那就派一支上旅增援,如何”王秀目光闪烁,语气散发无限韵味。 钟离睿一怔,惊讶地看着王秀,西侍军才有两个上旅,怎样去支援不由地道:“平羌城兵精粮足,短时间内根本无需担忧,这可是个大好时机。万一对方围城打援,会消弱我们士气,还望大人三思。” 王秀转脸看到宗良,看那一脸的便秘模样,显然是有话要说,却又憋着没有说出口,他不由地笑了,玩味地道:“大哥,有话就说。” 宗良咽了口唾沫,低声道:“恐怕朝廷深陷西北乱局,虏人在北方趁机赚取便宜,先生不得不防。” 王秀眉头一挑,淡淡地笑道:“无妨,我还怕他不来。” 宗良感觉一阵牙疼,他离开了三年多,也算是有了人生认识的飞跃,处理政务更加的得心应手,却仍然无法跟上王秀的思维,始终是慢了一拍,不能不让他深感危机。 作为上官的近身侍从,跟不上上官节奏,这是非常不称职的,也是非常可怕的,哪怕他和王秀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长久干下去。 钟离睿瞥了眼宗良,平静地道:“虏人要是不来,那才真是怪了,先生早就把他们算计了。” “哦,先生一向神机妙算。”宗良觉得自己多想了,王秀至今未尝一败不假,却都是战场上临机决断,怎么会料不到女真人干涉,那可是家国上层的决策。 可能的三线作战,想想都让人牙疼。 “什么神机妙算,大哥外放几年,也学得油腔滑调了,想想真不该放你走啊”王秀半调侃地笑了。 钟离睿看着宗良,玩味地笑道:“嗯,大人说的是,应该知谏院。” 知谏院,那可是清流们的活计,御史谏官如同鸭子疯狗,专门以叫嚷为荣耀,还以咬人上位,御史中丞要能把执政干下去,那个位置十有属于你,没有那么多高尚的事,大家心里都明白。 宗良给钟离睿个白眼,心里把这厮女性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你才知谏院,你全家都知谏院。 钟离睿视而不见,脸上玩味地笑道:“虏人参合与否关系不太大,大人,区区一个上旅,恐怕.”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善用兵不限小局,该牺牲的就不用去考虑。各大行营出击,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我就不信拿不下党项人。”王秀的脸色是非常的严肃,话也尤为冷血。 “大人高论,在下不及。”钟离睿脸上笑容渐渐去了,也显得正经许多。 宗良又有点糊涂了,先生和钟离睿在说什么显然不是好事,但多年没有接触枢要,他已经揣测不出了,让他在迷茫之际,又多了几分不安。 “大人,听说张子初暂时留在党项,恐怕他会闹出蛾子。”钟离睿又来了句,他也主管机速司,对张启元的行踪了如指掌。 “那就,让他闹腾看看,暂时不要动他,不然很没趣的。”王秀浑然不在意地道。 871.第871章 面对女真人的讹诈 随着北方金军再次汇集,不断传来的官塘,让大宋行朝受到震动,朝廷还好说,没有发出异端声响。也是,作为朝廷重臣的他们,对南北关系看的比较透彻,无非是两个小孩过家家,为了一根糖葫芦,随时随地地争夺,刚刚分完脏,又会因为一块糖果打起来。 民间,却传言女真人会败盟南下,人们个个破口大骂。尼玛,南北盟约笔迹未干,兵马还没有完全散去,女真人就迫不急耐正军备战,简直是无耻小人,拿盟约当手纸,还让不让人过天安生日子了 而且,党项正准备对平羌城进攻,明显的落井下石,简直是小人行径。 不过,天下纷争并不以小民一直为转移,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还真没人把盟约当回事。 也就是几天功夫,风向突然逆转,金军再次汇集马步军十五万南下,分布在南下沿途军州,声势颇为浩大。 当沿河风声鹤唳时,有消息最终确定,大金左副元帅兀术郎君传女真郎主诏谕,宣称奉大金国皇帝诏旨,鉴于南北盟好,率四十万大军南下,护送南朝太上赵佶的梓宫南归。 自北方汇集的女真族精锐四万,原先的各路兵马,在各自的军州待命,自梓宫所到自动加入护送队伍。 当然,金军将帅也是颇有怨言,刚刚打了一仗,才分散回到驻扎军州,那些签发丁壮才散去,又要征签待命南下,还让不让人活了。 怨言归怨言,大家心里也明白,南下只要打不起来,肯定会有点好处。 一时间,众人不知该怎样说才好,五路宣抚司新上任的宣抚使蔡易显然无所适从。 虽然,各大行营编练完毕,禁军,签发乡卒完成集结,各军明确了行营战略方向,不再是各自为战。 但是,人家真是护送太上灵柩入境,他们倒底是打还是不打打,那是护送赵佶的梓宫,不打,难道任由金军过河,简直要人老命啊 两府也感到为难,朝野上下简直闹翻了天,人们的视野转向倒底是迎战金军,还是坚壁清野,由金军过河赴洛阳。 毕竟,人家占据大义,还有太上梓宫,明面上决不能说打,只能议论放还是不放。笑话,你敢明说打万一损坏太上梓宫,那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王秀成竹在胸,女真人的策略很明白,也就是帮着党项人牵制大宋进攻步伐,让党项人攻取平羌城,带有浓厚的张启元味道,阴谋是慢慢地。 怎么说是牵制进攻步伐,那就是大宋行朝在陕西缘边,一直就是维系进攻姿态,平羌城更是夏软腹部的一根刺,一座重要的进攻据点。 一旦大宋行朝决定出兵,平羌城就是横山西部重要进攻据点,可以保障大军穿越瀚海,直接对耀德城甚至西平府发动攻势,那可是党项人国土防御的软腹部。 赵谌是沉不住气了,急忙召集两府和尚书六部重臣会商,讨论如何应付女真人。嗯,因新官制的不断深入,尚书省六部地位再次提高,已经进入决策圈内。 按照王秀的意思,六部扩充是肯定的,要衍生出不少衙门,把国子监裁撤设立学部统管天下文教,呼声是很高的,已经得到王秀的默许,只是暂时还不具备成熟实际 当然,最高等级尚书部堂,还要以六部为主,也就是说,尚书省可以增加部院,却要分三六九等。如果,非得要分细致的话,可以比方六部尚书为正二品,那其它要设立的部尚书就是从二品,还不能称尚书部堂。 大家是各怀心思,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搞的赵谌是不知所措,不知是出兵阻拦还是让过河。 王秀一言不发,冷眼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然,并非真正的事不关己,他需要再看看,才能决定怎样去说,一个合格的宰相,并不是一人之谋强势决定,而是要综合众人智慧,最终果断拍板。 “虏人诚不可信,盟好墨迹未干,又再兴大军南下,竟然借口归还梓宫,行牵制讹诈的恶心事,是可忍孰不可忍,请陛下阻止其大军过河。” 赵鼎对南北盟好很不满意,他一直说虏人狡诈诚不可信,果不如其然,盟好笔迹未干,又再次南下。 当然,他也不是傻瓜,看出来女真人在牵制大宋行朝,让北侍军无力增援陕西,似乎还有点讹诈的味道,光四十万大军护送费用,就是一笔天大的开支。 不过,他这话中却有所保留,直说阻止其大军过河,并没有说发兵或是征战,充分体现出他也不是愣头青,绝不会王枪口上撞,给人以把柄,至于怎样去阻止,那就是两府诸公的破事,尚书六部鸟事。 王秀听赵鼎那么一说,也就知道这厮明白了,典型的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嘴角闪过古怪地笑,却仍然不言不语。 李纲眉头微蹙,暗骂赵鼎孟浪,女真人是别有用心不假,但他们站到了大义上,你要坏了太上梓宫如何得了,至少在道义上沦为下风,当下沉声道:“赵大人此言差矣” 赵鼎眉头微挑,哪想到王秀没有反驳,李纲当了露头鸟,不悦地道:“不知李大人何意” “试问,朝廷在沿河、陕西同时开战,胜算几何何况,虏人借口归还太上梓宫,你又怎样去打”李纲问到了点子上,隐喻赵鼎不识兵就不要乱说,他却没有细听赵鼎言语。 “既然,他们明摆着牵制朝廷,那就更不能让他们得逞。”没等赵鼎说话,许翰当先来了句,同样没有涉及发兵抵挡,大家都是混这口饭的,自然不会往火坑里跳。 王秀嘴角抽了抽,看来能站到大殿内的,没几个是傻瓜,大家都能看明白形势。 女真人玩的这手如同当年契丹讹诈,除了帮助党项人牵制北侍军主力,还想趁机火中取粟,捞点好处罢了。有人却想趁机兵行险招,以强硬姿态反击女真人,公私上绝对勉强,还不愿意承担发兵后果。 真是,一群看似正直的老狐狸啊 872.第872章 王秀的威势 他对赵鼎实在有点失望,这位在他印象中的耿直忠臣,却有点私心太重,大是大非上太执着,也是历史上造成悲剧的主要原因。 秦桧这厮是不偏不倚的态度,权势却蒸蒸日上,玩平衡逐渐得心应手,难道赵鼎的宿命真不可避免 不要说秦桧可能的出手,再持续下去,他真要忍不住要出手。 吕好问是非常实际的人,他不在意你想什么,而是看你在做什么,反倒是朗声道:“陕西、沿河皆有险可守,御敌并不困难,但兀术挟太上梓宫而来,万一大军渡河,如何处置” 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女真人是示威讹诈,但他们一旦要过河兵临大河,倒底是抵抗还是观望没有人敢定论,毕竟南北交战十余年,相互间没有任何新任可言。 金军很可能借题发挥,对开封展开攻势,也有可能采取侧翼攻势,直接取道孟州直抵河南府。无论战和,人家在舆论上占据道德高峰,连赵鼎等人主张抗战者,也是拿不定不主张。 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关键是怎样去阻止,核心就是发兵战否 “王大人以为怎样” 当李纲的话传来,众人停止了议论,目光唰唰地落在王秀身上,搞的他措不及防,暗骂李纲混球。你们争辩完了再由我收拾残局,不是更好吗非得关键时刻拉我下水。 但是,作为首相他又不得不表态,清了清嗓子,道:“陛下,兀术南下不足畏惧,朝廷大患在于西北。” 赵谌脸色很不好看,这话等于没说,女真人南下不假,却没有党项人围困平羌城迫在眉睫,生硬地道:“王公说来。” “很显然,虏人不过是牵制朝廷,又想得点便宜。是因上次盟约签订,他们并没有占到便宜,陛下可趁此良机,索还太上梓宫。”王秀停顿一下,心里很不好受,自己的儿子偏偏还得认别人,让人实在接受不了,但为了千秋大业,他也就忍了。 “哦,这又怎么说”赵谌总算有点兴趣,迎还梓宫事非同小可啊 谭世绩却点了点头,道:“记得王大人曾经预测今日形势,让都参军司进行推演。” “正是。”王秀淡淡一笑,脸色非常平静,既然提前介入,那就索性把事揽在身上,一切战和进退,拿到一言九鼎。 “那还不让刘太尉上殿。”李纲大为欣喜,连天子的脸面也给忘了。 李纲老儿目无君臣,赵谌感觉更加不好,脸色阴森的要滴水,但他也不能率意,只得道:“那就宣他上殿。” 众人这才明白,就在王秀还在杭州事,蔡易刚刚离任,钟离睿和刘光世主持一次秘密兵棋推演,参加者全部封口,结果封存为最高机密,也只有几位枢密院大臣明白,却没想到是应付三线作战推演。 如今,都参军司的兵棋推演,已经得到两府的认可,也正式列入禁军的制度。把政治、民俗、军力、地形等等计算进去,设定各种条件下的突发情况,以及最终的结果,为两府确定最佳的决策方案。 王秀打定主张,一力承担全部,此时的目光有点冷俊,秦桧到没有什么,盟友而已,不能有太多的希望,只是蔡易、沈默表现太没信心,让他有点失望。 当刘光世上殿,带来了兵棋推演的成果,众人皆是眼前一亮,各种突发情况和应对策略,都井井有条,最后判定女真人绝不会贸然发动战争,只要西北战事控制两年内,女真人甚至会分一杯羹。 西北战事的最终结果,并不是大宋行朝和党项人较量,而是和女真人的较力。 不为别的,草原的巨大利益,也让女真人不能不解决,甚至比南下更为重要,党项又是彻底解决草原问题的关键,不控制党项人,就无法真正稳定草原。 王秀的观点也在于此,草原某些部族,是他今后战略的关键所在,又是他要执行驱逐屠杀目标,不拿下河西绝不可能达成,这是破解天下大势的一颗重量级棋子。 不能不说,党项人很悲剧,在南北征战的棋盘上,沦为了双方都关注的焦点,并被张启元成功策划走出关键一步,引发了大宋行朝提前启动战争机器。 “此战,要打,要干净利落,以平羌城吸引党项两三成力量,然后集中西侍军缘边四个行营九个军,殿前司两个军,并六路乡军土兵,三路出击毕尽全功,争取两到三个战役,彻底打垮党项主力,到时候虏人出兵也不畏惧。” 王秀目光闪闪,口吻带有不容置疑的绝然,沉声道:“事关重大,为完全起见,臣建议还是设处置司于开封,臣亲自节制两路大军,选派干练大臣出使虏人大寨。” “只要能延迟虏人发作,我军能举荐生羌左厢主力,大事可定。” “虏人要过河,如之奈何”赵鼎不识时务地问了句。 王秀瞥了眼赵鼎,眸子里尽是不屑,风淡云轻地道:“敢来,就要做好必输的觉悟。” 赵鼎松了口气,果断地闭口不言。他听出王秀坚决主战的决心,这是他非常愿意听到的,而且还第一个说出了打,更是让他如释重负。 应该说,大殿内的重臣人人都松了口气,总算有人承担开战后果,无论是何种结局,都和大家无关。 “那,万一战事燃起,太上梓宫怎能保全”赵谌有些气急败坏,他不想王秀张狂到不顾梓宫,把他这个天子,把赵家天下置于何地 王秀既然下了决心,那就没去顾忌什么鸟梓宫,不过是一副棺材而起,就让手握天下锐兵的大宋行朝投鼠忌器,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赵家何事赵家用他防他,他也尽了那份力,从十年前就对得起赵家,开始为自己奋斗。 如果,上座的不是他的血脉,他又不得不隐忍不说,就冲这话,冲着上次的逼迫,御座上就该换人了。 “陛下放心,不会毁坏太上梓宫。” “一旦战起,岂能保全,王公要干什么”赵谌睁了眼睛,怒气冲冲地瞪着王秀,他仅有的尊严决不放弃。 大殿内,剑拔弩张,人人噤若寒蝉。 , 873.第873章 王家的诰命夫人 几日来,时断时续的小雨,洒落在行在江宁地面上,市民的生活并没有受太大影响。 因为,城内外大街小巷,已经全部用水泥板或青石板铺成道路,两侧排水沟井然,街道上干干净净,绝没有满清时代,京城也一片泥泞的场景。 里面,并非全然王秀的功绩,水泥板显然不如青石板,只是价格相对低廉,适合大小城市铺设,这个时代的城市规划、排水设施和卫生管理都是相当完善的,都有专人管理。 这日午间,天雾蒙蒙的,北面天空一片乌云,伴随着阵阵闷热的潮气,令行人感到很不舒服。 很多露天摆摊的商贩,纷纷嘀咕着天气,收拾货物准备避雨,但街道两侧的商铺生意还是照样,只不过客人比平时少了许多。 秦淮河畔,王秀的府邸 王秀算是享受齐人之福,赵福金的事情解决,林月姐也不用担心,她们早就坦坦荡荡住进了府邸,和有琴莫言的关系很融洽,而且已经怀上麟儿。 连文细君也珠胎暗结,被接入了府邸居住,算算日子都快要生产了。 为此,王卿苧还笑话王秀,往年都是哑炮,今个是强悍的没人性,一次性三个女人都怀上了。哦,还忘了有琴莫言,应该是四个女人都有了,有琴莫言是第二胎了,既然是诞生麟儿,那就多子多福,王家有大兴的兆头,她自然是高兴非常。 就在府邸后花园,小小的高台四周几十棵参天的大树,台子环绕小径之上,一座简朴又不是雅致的草亭内,一家人坐在里面品茶饮酒,石桌上摆满了时鲜水果。 有琴莫言还不太显,文细君、赵福金和林月姐却大腹便便,个个穿着宽松的衣衫,发鬓都是随意盘起,各自一把精致的圆扇,嬉笑说着,不时地放声娇笑。 还有顽皮可爱的王新真,简直就是个活宝,不停地摸摸这个,听听那个,其乐融融。 王卿苧的心情格外地好,连带着对文细君态度也好了许多,拿着一盏琉璃瓶子,笑眯眯地道:“我说秀哥儿啊你还别看这酒,从大食捻转万里而来,味道就是比咱们的好,绝不下党项那边的葡萄酒。还有着瓶子,可是杭州王三家制造的,也算是精品了。” 琉璃瓶装了葡萄酒,那几个镶嵌着金银花纹的杯子,却比寻常琉璃制品更透明,已经无限接近玻璃。 这也是经过玉泉山研究院研制,由杭州王家生产的,算是杭州王家的一项大买卖,据说已经用在窗户上,但行在却没有流行,仅限于杭州一带,价格上还没有降下来。 商人嘛最求的是利益,大规模生产是肯定的,一个新鲜物事前期的受益,绝对让人无法拒绝,他们绝不会在短期内普及。 王秀摇了摇头,笑道:“你是大东主,他两家自然要巴结你了。” 不能不说,杭州王家和温州王家眼光好,自从巴结上王秀,那是坚定不移跟在身边。三家逐渐结成松散地联合,以陈州王家为主,形成一个家族的大型工商业集团,再有江宁沈家、真州吴家,在整个江右已经无人能及了。 “切,他们靠着你可是赚的钵满盆溢,我怎么也是王家大娘子,孝敬我也是应该的。”王卿苧翻个白眼道,引的几女一阵轻笑。 王秀一阵牙疼,还王家大娘子,现在王家当家作主的,应该是有琴莫言,那才是真正的王家大妇,大姐只是回了家门的姐。也就是有琴莫言自从有了女儿,渐渐隐于幕后,性子也变了许多,更像是郡国夫人了。 他成为了宰相,自然加开国郡公爵位,有琴莫言也是水涨船高,被赐封为第三等郡国夫人。在朱琏的坚持下,连赵福金、林月姐、文细君也被加封第五等县君诰命。 大宋政和二年,曾经改过一次外命妇封号,郡君被分为四等,政和六年又恢复过来。 大宋行朝驻行在江宁,王秀倡议恢复宗室公主、郡主、县主称号,外命妇也定为两国夫人、国夫人、郡国夫人、郡君、县君和乡君,其中还有国号及上下郡县等级。 侍妾是不可能有名分的,商品而已,正妾却全然不同,她都是有一定礼仪过门,是得到社会承认的侧室,加封外命妇爵位也是有的,他是宰相加开国郡公,侧室封个郡君很正常,就是三位一起封,有一点点多了。 友琴莫言白了眼王卿苧,又对王秀道:“哥哥,是不是快要启程了” 王秀目光扫过诸女,真是天不遂人意啊儿女即将生产,自己却要远行,真的有点不舍。 就在昨天,禁中贴黄了,他以宰相兼差大江北面处置使,待禁军天武、神卫二军集结完毕,就择日北上,恐怕等不了子女出世了,心中难免有遗憾。 “你们不是即将诞生麟儿,就是身怀六甲不堪远行,只是委屈你们了。” “哥哥说的,国事重要。”友琴莫言心下不舍,却明白事理,男人呆在家里的总是不成的。 文细君也笑咪咪地,柔声道:“官人去边事,我们姐妹能照顾好自己。” “官人自取就是,妾身不是好好的,待官人回来再看麟儿。”赵福金羞涩地笑着,虽有不舍却很坚定。 林月姐看了眼王秀,亦是温柔地笑道:“四姐说的是,妾身在家静候官人捷报。” “爹爹放心,孩儿会照料娘和诸位姐姐的。”一直在摆弄玩具的王新真,冷不防来了句,小脸非常郑重。 王秀和众女都笑了,引的王新真笑脸透红,撅着小嘴道:“我说的是真的,爹爹不相信” 六七岁的小屁孩,竟然跟小大人一样,实在让人忍俊不已。王卿苧一把抱过王新真,在粉嘟嘟得小脸蛋上亲了口,宠爱地道:“知道我家十四娘厉害,姑姑后半辈子靠你了。” 不能不说,没有子嗣的王卿苧,把王新真当成了亲女儿,简直给宠上了天,哪个百依百顺啊恨不得把天上的星辰摘下来。 , 874.第874章 王家十四姐 王新真顽皮被王秀训示,第一时间不是找友琴莫言,而是躲到王卿苧身边,她也明白大姑母的厉害,爹爹也会吃瘪。 “姑姑放心,孩儿当然要孝敬姑姑。”王新真腻在王卿苧怀中,可爱的脸蛋尽是亲密。 友琴莫言摇了摇头,瞪了眼王新真,道:“十四娘,老大不小了,还那么缠人。” 王卿苧白了眼友琴莫言,不慢地道:“我家十四娘就是乖,是姑姑的心肝宝贝。” 王秀有点看不下去,大姐宠爱孩子太深了,难免把王新真小脾气惯出来,不免道:“大姐,十四娘着小脾气,真是太想你了,别给.” “像我怎么了,我家十四娘可是未来的大人物。”王卿苧白了眼王秀,凶巴巴地像护鸡仔的母鸡。 “姑姑,不要说爹爹,爹爹也是为我好。”王新真那双乌亮的眸子,水汪汪地看着王卿苧,一脸地小委屈。 这下惹的几位女人都心疼不已,要不是身子不便,她们都想把王新真揽在怀中。 不能不说,王新真人小鬼大,小小年纪特别有眼色,短短几天里,就让赵福金、林月姐喜欢上她,就别说文细君了,那也是个把她捧在手掌心的主。 两位在外有钱的主都宠着,这可是含着金汤勺的小公主。 友琴莫言看女儿可怜巴巴地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太迷惑人了。刚刚,要不是王卿苧带来了好玩意,吸引了王新真的注意力,恐怕桌上名贵的琉璃器要遭殃了。 曾经,王新真打碎了名贵的瓷器,王秀大为恼怒,要找王新真的不是,王卿苧却护了过去,大方地说道:“不就是个瓷器嘛大不了我赔你个更好的,赶明姑姑拿上几百个,让我家十四姐砸着玩。” 最终,连王秀也无可奈何地摇头,连叹不要把孩子宠坏了,只有友琴莫言趁着王卿苧不在,还能镇住王新真。 这不,没了兴趣开始胡闹,整个是小魔女,有了大姐的纵容,连王秀恋无可奈何。 “大姐,不能在纵容十四娘,你看每次都是极尽奢华,女娃要学会勤俭持家,文文静静。”王秀实在受不了了。 “切,咱家就是有钱,就算让十四娘花,十辈子都花不完。再说了,女孩要那么文静干嘛,今后跟着姑姑,咱们要做人上人。”王卿苧瞪了眼王秀,气势汹汹地道。 王秀无可奈何地摇头,别看在外面他是大权在握的宰相,回到家里还真没地位,不由地苦笑道:“大姐,教导孩子不是这样的。” “好了,秀哥儿的意思我明白,咱家是天下一等一的富豪,你说的那也太牵强,反倒是有做作嫌疑。我看十四娘聪慧过人,今后定然是女东主的料,太老实了反倒是不美。”王卿苧继续给王秀白眼。 也不能不承认,早年的王卿苧的确是温顺善良,但内心深处却非常坚毅,才有了借着契机走出去的一天。那么多年来,王家大娘子的名声可不是盖的,号称天资第一女富,拥有的钱比皇太后还要多,性格懦弱的女人绝走不出这步。 王秀感觉自己被打败了,不得不举起白棋,苦笑道:“大姐说的有道理,我认输好不好。” “本来就是这理。” “姑姑好厉害。”王新真没心没肺地跟着起哄。 “大姐,官人快要北上了,你去不去”友琴莫言去不了,不妨碍王卿苧去照料王秀,她才能放心。 “开封凶险万分,大姐暂时不要去。”王秀急忙出口阻拦。 “凶险万分秀哥儿别吓唬人了。”王卿苧虽然一惊,但到底是老江湖,转瞬间就镇定下来。 “官人,你可别吓我们姐妹。” 文细君慌张地说完话,赵福金和林月姐也担忧地看着王秀,眸子里说不尽的忧虑。 王秀真后悔说这句话,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心情不好会影响下一代,这在想着糊弄过去,冷不防王新真嚷嚷道:“我跟随爹爹去。” “你去做什么那可不是去玩。”王卿苧溺爱地问道。 “娘和各位姐姐身子不便,姑姑又有大买卖,我长大了,自然能照顾爹爹。”王新真眨着大眼睛,天真地说道。 天真无忌的童言,把大家逗乐了,刚才的忧虑一扫而空,王卿苧宠爱侄女不假,却也知道事关重大,不能让王新真参合,叫来等候一旁的李采薇,领着王新真去玩耍。 “秀哥儿,能有什么凶险” 王秀并没有直言,而是道:“大姐,这场战事或许是机会,能让王家、沈家更上一层楼。” “这又怎么说”王卿苧美眸一闪,来了极大的兴趣,王秀的话可是代表巨大前景。 “西北要打仗,对铜铁皮革需求极大,还有大量的辎重,你说是不是机会”王秀很随意地说道。 “这个我都知道。”王卿苧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朝廷放宽军需定制,打仗那么费钱的事,自然能赚个盆满钵益。 “不光是西北打仗,虏人气势汹汹而来,我说的凶险就是这点,搞不好会在沿河爆发战事,这才是我北上真正原因。”王秀说出真实目地,西北战局在那些名将的指挥下,他还真不把党项人放在眼里,真正需要应付的是女真人。 有时候,在特定的环境下,牵制和讹诈也会转化成战争,就看你用怎样的眼光去看。他必须要坐镇开封,甚至在洛阳去指导战争,避免一切不利因素,而不是在数千里外的江宁。 “你就一口气说完,不要再磨叽了。”王卿苧白了眼王秀,引起了众女一阵轻笑。 王秀翻个白眼,用最直白的语言道:“虏人既然是讹诈,那必须屯驻重兵,北侍军自然要加大战备,几样新式兵器也该量产了,那对高质量铜铁的需求,肯定会大大增加。” “真是个小滑头。”王卿苧短时明白了,在玉泉山和钟山的全力研制下,无论是床子弩还是其它器械,都研制出改良版本,甚至出现管型的火器。 她却不知道自家兄弟,还在酝酿别样心思,暂时没有说出口。 875.第875章 机速司和职方司的矛盾 不能不说,大宋禁军武器发展,在王秀某些建议下,再由经验丰富工匠的改进,呈现出急剧发展趋势。 这些新式改良器械,对钢铁韧度强度要求加大,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有能力生产接近,甚至符合要求的钢铁,还真只有利国监。 其实,他心中很有遗憾,由于战乱和别的缘由,一些很先进的技术都失传了。如汉弩无论是射程还是耐用度,都不是今天神臂弓所能比拟,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正的事实。 自魏晋后,汉家强弩制造技术不断弱化,这和弓箭的发展有关,经历五季战乱,本应该是甲仗发展的黄金期,远程投射兵器却不断衰落,继承五季铁血的大宋禁军,竟然通过引进党项人的强弩,才造就了神臂弓的威名。 所以,才介入大宋制式兵仗的研发,希望能恢复远程投射兵器的威力,作为火器的传承过渡。 “好了,大姐可以做好准备,妹子,各位娘子,快到响午了,咱们去一块用膳。”王秀笑呵呵地道,心情是相当好。 先不说女真人的大张旗鼓,任你张启元三寸不烂之舌,党项人也不傻,李顺乾这头老狐狸精明着呢女真人的作态岂能满得了他,要是没有看到机会,任凭张启元长十张嘴也说不动他,没看到兀术的动作跟鳖爬一样,主力大军一动三十里,每次驻扎还要搞会操,分明是在练兵。 所以,李良辅也得到了密令,十万夏军并没有直接进攻平羌城,而是汇集到三源地,静州都统任敬得、夏州都统萧合达分兵两翼,震慑陕西诸路,不断壮大声势。 就算他们围而不打,陕西各路也是频频有警,金字牌不断传入东南行在。 金军慢悠悠地南下,还在河北北部,但强大的军事压力,仍给北侍军造成明显威胁,各军州乡军的签发,大批甲仗军粮的发放补充,军费开支增长了许多,让沈默大为恼怒。 看看人家侍卫水军,也就是登船前的一次性消耗,你侍卫马步军只要一动弹,那就是流水价地花钱,任谁主管户部也不会高兴。 周文是枢密院机速司知用间行人房事,段守珏是兵部职方员外郎,两人都出身商水小学校,也是十五杰中的成员,公务上关系似乎不太融洽。 军情紧急的情况下,机速司多次对职方司关乎西北的地形民俗等情报不满,指责职方司使臣绘制的地图和兵要过于模糊,让机速司不能有效地筛选有利的军情,无法给两府参考,叫嚷声最高正是周文,管理职方司山川地形、军国州县的恰恰又是段守珏。 段守珏是恼怒到了极点,他被朱胜非给训斥一番,里子面子都没有了,还有委屈说不出来。 自从朝廷定下两大情报机构,职方司却没有机速司受到重视,毕竟人家属于枢密院,在两府实权大佬的关注下,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投入,都不是职方司能比的,就像是亲生儿子和养子一样。 在两府的印象中,机速司是深入敌方打探情报,是真正的间谍,那是拿着脑袋在玩命。职方司相对轻松多了,不过是打探天下地形、水源和民俗习惯等,危险性非常小,只要化作商人行走,几乎没有危险性可讲。 再说,这几年机速司也越权过界,使臣也开始勘测女真地盘上的地形民俗,做得比职方司还要好,受到枢密都参军司的赞誉,无形中让职方司丢了脸。 也是,人家机速司使臣都是精干亡命徒,又在各处据点经营多年,有着非常广漠的人际关系,对于民俗地形还不是手到擒来,倒是职方司局限性较大,只能扮作商人,干着偷鸡摸狗的破事。 不过,职方司也同样担负部分军情职责,眼看金军大规模集结,却又无法得到准确军情。人家机速司几乎每天都有金军动向军情,还附带着各部将帅及兵力分布,简直在打脸。 “大人,河东职方馆紧急军情。”一名都事手持份塘报,匆匆走了进来。 段守珏并不太在意,职方馆能有什么紧急军情,整个河东才有一个据点,不像机速司在河东就一个局,下面又设据点,简直覆盖整个河东路,各方情报不是一般地多。 不过,他接过官塘在看,就是这一眼,脸色变的惊讶,急促地道:“确定无误。” “大人,火漆和密语无误。”都事很认真地道。 “好啊这次我看他机速司,还有什么话说。”段守珏大为欣喜,霍地站起身向对面郎中公厅而去,由于兴奋过度,刚刚出门差点被门槛扳倒。 就在王秀的坚持下,两府又进行几次会商,监督枢密都参军司再举行秘密推演,他亲自来主持。 “以京东京西四大行营和京畿北边制置使司兵力看,完全能够防御虏人有余,就算让他们过河去洛阳,京西的洛阳行营和孟州行营也能遏制他们。”钟离睿是侃侃而谈,他对北侍军是如数家珍。 “都承旨,怎么认定虏人过河会被控制,他们历年南下,岂能不知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李纲问的极为尖刻,毫不留任何余地。 “虏人各路兵马不超过十五万,精锐也就区区七八万,他们之所以浩浩荡荡,分成六路南下,不过是为了预演朝廷北伐时反扑。不然,也不会日行三十里,走一天停三天。” 钟离睿怪怪地看了眼李纲,断然道:“根据推演,兀术就算过河,他们也会把主力停在河北河东,能过河的兵马不会超过五千。北侍军大意制置使司、四大行营有十二个军,三个上旅,加上签发各军州乡军,足足有二十五万人,完全可以应付沿河虏人,至于过河虏人,也能让他们服服帖帖。” “还有一点最为重要,经过历年战事,北方各族普遍厌战,包括他们的高等将校。” “也就是说,虏人难下决心,有十成的打不起来”许翰郑重地问道。 , 876.第876章 西北战事的廷议1 钟离睿看了眼许翰,摇了摇头道:“推演只是比较各种可能,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并不能涵盖全部。 ” 王秀点了点头,道:“正是,战场上没有绝对,只有相对的应对策略,推演永远没有变化快。或许,一个不起眼的变故,就能改变整个局面走向。” “有道理,但这不能确保陕西开战,虏人不趁机占便宜。”李光非常忧虑地道,他为人非常谨慎,这场战争的危险性太大了,似乎有点太冒险了。 “并非如此,战略推演并非战场推演。”钟离睿干笑了两声,平羌城有西侍军一个上旅七千余人,再加上轮戍的乡军土兵,好歹也有万人守御。 只要能妥善利用关防地形,不要盲目地出击,在行营的支援下,十万夏军要攻取平羌城,还是比较困难的。 最重要的是城内有水井,这就解决守城的大问题,按照兵力换算,至少能坚持三个月,甚至更长时间。 以西侍军动员来看,缘夏边地五大行营的兵力,禁军连可以征发的各军州乡军达到三十万,不需要北侍军的增援。 李光自持身份,不愿和钟离睿争论,淡淡地道:“陈太尉、王太尉,有多大几率快速拿下灵州和兴州” 刘光世撇撇嘴没说话,都参军司知行军司事陈淬、副使王宣面面相嘘,不知如何作答是好。 陈淬原出身西军,当年担任真定府路兵马副总管,失镇南逃后加入殿前司禁军,积功成为知行军司事,作为枢参高等行军参军,对西军是了解颇深的。 他也很赞同这场战事,毕竟是西军为主力,只是明显的两府大佬信心不足,他也不好说话。 王宣却撇撇嘴不以为然,他曾经击败女真悍将斜卯阿里,又是李纲看好的旧部,哪里会怕别人,朗声道:“以最佳军事部署,两大行营牵制左厢军司,然后分南北两路,可以快速抵达灵州。” 他没有说多长时间拿下兴庆,也没有做出任何保证,时间并不是他所能预测的。 王秀默默看着山川地形沙盘,最佳方案实际是他运筹,让封元放出来的。 其实,也非常简单,那就是总结历史上,蒙古人对党项作战经验,避免和强悍的左厢军司硬拼。以两个行营的大军牵制夏左厢军司,让党项人主力脱不开身。 平羌城就是一个点,宋军组成两支快速部队,配给强有力的步军部队,南路从熙河路北上,进入右厢军司防区北上,北路沿着草原边境西进,直接进攻省嵬城。 “南路行营倒是可行,但北路行营要越过边地,恐怕会引起虏人反击。”李纲眼光也很独到,看到了危险点。 王秀并不认为李纲多心,实际北路绝对是冒险,推演的成功并不代表实际作战顺利。也是,仅仅是个计划,操作起来实在太难,大宋行朝的进攻阵地,无法完全避开夏军左厢,战斗只能在战争中不断改变,墨守成规的结果,只能是全军覆没。 他运筹的作战计划,连自己也觉得太不符合实际,根本避免不了和夏军左厢决战。 王宣神色有些傲然,他看了眼刘光世,朗声道:“以最坏的打算,西北战事一时无法形成决算,女真趁机南下,以兵力计算,北侍军完全可以应对,沙门岛驻扎侍卫水军,也可以出海威胁燕山,至少能保证平局。” “侍卫水军主力已经南下,沙门岛不足对虏人形成威慑,长岛的侍卫水军拱卫行在,断不能北上。”许翰白了王宣,语气很不愉快,显然很不看好侍卫水军。 王宣很不满许翰态度,自从侍卫水军奔袭滦州,上岸的战斗中打的惨烈,损失比较严重。 但是,那场激烈的战斗却转化为宝贵经验,无论从登陆进攻还是阵型摆设,都让侍卫水军受益匪浅,都参军司和侍卫水军都参军司,早就规划出对付金军马军的战队编组。 也就是说,留守的虎翼第五军,无论是甲仗配置还是战术,都逐渐适应登陆战的需要,确保守住登陆点,迎接马步军的增援或是后续部队抵达。 他眉头紧蹙,口吻生硬地道:“海船游戈燕山近海,必能震慑虏人,京东驻扎虎翼第五军两个旅镇,完全可以威慑燕山,许相公无须担心。” 侍卫水军的军编制规模不大,旅镇规模更小,体现出登陆作战需要小编制加灵活性的重要,两个旅镇也不过四千余人,可以组成两个战阵。 王秀很赞赏王宣不亢不卑的态度,也开口说道:“许大人,如果能然高丽出让江华,以海制陆,侍卫水军更具威慑。” “大人说的极是,我们可以在任何一点登陆,打他个措手不及。”钟离睿不失时机地补充一句。 许翰也不想争辩,该说的也都说了,人家王秀再次担任处置使,显然早就胸有成竹,自己做那恶人干嘛 李纲显得非常犹豫,慢吞吞地道:“不动用东南仓禀,能否支撑西北大军决战” 王秀笑了,李纲的意图是非常明显的,不动用倾国之力的战争。不过,更深一层的寓意很明确,对方不想把有限资源,消耗在西北战场上,影响北伐大业。 西北在士人眼中,也就是次要的战场。 刘光世咳了一声,道:“李相公,蜀道虽然艰难,却也能支撑半数粮草。” 李纲轻松地点头,有刘光世肯定,陕西加上京西的仓储,那就不用动用东南仓禀,他也就无话可说了。 王秀对西北战事非常上心,早就做过精密的计算,陕西六路仓禀储备,加上蜀川更加丰厚的粮草储备,完全可以支撑长期战胜,至于京西那是备用。 再说,西侍军配备一些独特的器械,准备应付党项的马军。不要说那些正在陆续装配的火器,单单四轮战车就足以奠定时代方向,四个轮子的封闭型战车,完全仿照忽视的装甲战车,一队、一营乃至一旅的战车意味着什么 , 877.第877章 西北战事的廷议2 汉将李陵以五千步卒,依靠转运车的掩护,携带二百万箭矢,对抗匈奴八万骑,竟然能在草原上进退自如。小说刘裕以三千人部署环形战车阵,击败七万魏军进攻。 可见,在平原战场上,战车对马军的制约很多。宋军的战马并不多,但民间可是有骡马和驴子,那些无法执行长途作战的骡马、驴子,完全可以拉动战车作战。 最重要的是,那划时代的意义,四轮车的横空出世,奠定了汽车发展的基础,两轮车和独轮车,无法发展出汽车。 他有点可惜的是,他按照明代偏厢车模型,让玉泉山研究院推出成果,禁军对这种四轮战车似乎不太感兴趣,到目前为止仅各军仅装备一个营。 很明显,四轮战车还比较笨重,虽然上面装备强有力的弩箭,却很少吸引人上车作战,往往单车甚至一队的车子,无法和同样数量马军对抗,将帅依然偏向发展马军。 也是,相对灵活的双轮兵车,也无法跟上马军发展到步伐,虽说是不是早就军事上的奇迹,却仍然被主流说淘汰,就不要说体积更大,更不太灵活的四轮车了。 对于马军的发展,他自然是排在第一号位置,但决不放弃四轮战车的发展,抛开四轮车意义不说,这种战车对步跋子的意义,绝不是短期内能表现出来的,需要战场上来证明。 笨重是一回事,战力又是一回事,就看对禁军进行怎样的编组,能发挥战车最大的战斗力。 你让单车迎战马军,那肯定是不行的,要是进行混合编成,那车马相互协同,又能发挥怎样的战斗力 “这场战事,灭亡党项是理所应当。但是,区区党项而已,用不着朝廷大费周折,不过是练兵而已。” 话说的非常狂,更加的任性,对付和大宋相持百余年的夏,竟然说是练兵,何为练兵李纲、谭世绩、李光等人目光闪烁,他们听懂了其中寓意,不能不为之心折。 多年来,无论他们承认与否,往昔暮气沉沉的帝国,在王秀潜移默化下,变的朝气蓬勃起来。东南一带的变化,可以说是旷古未闻,正是如此,才加深了他们强忍收复失地、休养生息的主张,也逐渐倾向于相信王秀。 到了这个时候,两府三相两参,最终达成了共识,没有比这个更具有现实意义的了,这就代表着朝廷最高层齐心协力,别人再犹豫也无可奈何,大宋朝廷同意了西北战略思想,那就是剿灭党项人,至少也要拿下夏河东军州及凉州。 皆大欢喜的局面,随着朱胜非的到来,变的更加让人有信心。不为别的,正是职方司带来女真人绝密军情,金军南下的部队,多是虚张声势,打着一些女真老牌劲旅旗号,却都是些签发新兵,这就让人有嚼头了。 这份官塘罗列十分清晰,金军在云中北部的汪古部,秘密集结了三万女真族精锐,还有万余奚族马步军。这代表了什么在场的老狐狸哪个不明白,那就真羞辱了两府。 “看来虏人并没打算大动干戈,反倒是想要浑水摸鱼。”一直没有言语的秦桧,简直是大喜过望,立即抛弃自己的犹豫,变成王秀坚定的支持者。 李纲也眉毛抖索,惊喜地道:“看来虏人的确要勒索,那我们绝不能让步,还要尽快增兵陕西。” “李大人此言差矣”王秀抖了抖袖口笑了。 “哦,这话从何说起”不要说李纲,众人都惊讶地看着王秀。 王秀嘿嘿一笑,道:“还是那句老话,兵无常势,无论怎样说虏人都有十余万人,一旦发动突然袭击,那可真不好玩,还是要谨慎些为好,该给他们点骨头就给点,人家也不容易,不是吗” 虽然,这话让众人反思不已,他们也不是寻常人,明白女真人不会让朝廷轻松,甚至可能在关键时候动手,稳妥并没有坏处。不过,但最后一句话引起哄然大笑,骂的大家心情爽快,虏人就是猪羊而已。 “对了,恐怕蔡易之难以应付局面。”谭世绩忽然发现问题,也不顾得罪人了。 李纲开始时也不同意蔡易担任宣抚使,甚至认为尚书六部侍郎,都要比你蔡易能力强。 但是,王秀是一力坚持,加上蔡家的势力也很庞大,朝野承受蔡家恩情的大有人在,虽说当年蔡家遭殃噤若寒蝉,锦上添花却人人都会做,顺便结个善缘,他才有点不甘心地同意。 耿直如李纲者,也不得不在某些事上做出让步,朝野复杂的关系利益网,绝非个人权势所能左右。 王秀举荐蔡易出任宣抚,也是有自己的打算,他本来就可算北上,亲自节制这场颇具挑战意义的战争,有一个强悍的宣抚使,显然不是他所愿。 蔡易中资之人,守成有余开拓不足,两人关系又非常友善,又是依附的盟友关系,不会在战略上和他形成对立。 再说,他想让蔡易再进一步,以补偿整日消沉的蔡鞗,让蔡易进入两府,蔡家重新辉煌起来,是最好的补偿方式。 “我将尽快北上,西侍军完成动员,就是大军征伐之日,还望诸公好为之。”他的意思非常明白,他亲自主导这场战争,至于蔡易担任宣抚使,大家可以完全放心。 李纲神色很勉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王秀亲自主导战争,他是放心的。但是,西北战略一旦达成,王秀的声誉将上升到无以伦比的程度,届时朝廷将再无人能撼动。 恐怕,北伐功成日,也就是赵家天子禅让之时这不是没有可能,而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他看向王秀的目光,又多了份警惕。 让他走不出的困局,王秀明明有机会夺取赵家天下,却在最好的时候放弃。内外朝彻底分离,他知道一切,却又不能不抱有一点警惕,无论怎样去说,随着王秀威望的空前高涨,有些事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再说,王秀位极人臣,做事逐渐强悍专断,可不是个好兆头。 王秀似乎没有关注李纲异样的目光,调侃地笑道:“可惜,楚国长公主出阁,在下是赶不上了。” 878.第878章 朱琏的烦心 今个,江宁的天气格外好,碧空万里点缀着点点云彩,正是户外行走的大好机会。 禁中的慈寿宫,朱琏亲自泡着茶水,韩氏乖巧地旁边帮忙,时不时地看眼坐在下首的赵谌,眸子里尽是关切。 “娘娘,不过是几个妾室,朝廷本就不给宗室藩王外侧室诰命,也就是聊聊几位先朝重臣而已,一下给了他们三个县君诰命。。”赵谌不情愿地撇撇嘴,看了一旁的赵柔嘉,没有把话说下去,意思却非常明白,给乐县君已是优容,还想要别的。 赵柔嘉哪里不明白赵谌意思,也就是在朱琏身旁,半撒娇地道:“是啊哪有宗室外侧室封诰命,本来已经破例了,再加封郡君,简直太骇人所闻了。” 朱琏淡然一笑,不置可否,风淡云轻地道:“我又没说现在加封,而是等到相公克靖西北,开国公配上国夫人和郡君,足以让官家笼络人心了。” 其实,她心中很失望,儿女对王秀成见日甚,完全走到了对立面。她敢肯定的是,如果不是骨血相连的话,就算王秀勤王救驾建立行朝,恐怕现在赵谌也如同汉献帝,形同囚禁宫中,等待着禅位的那一天。 嗯,压根不用等到那天,早在十年前,恐怕赵家天下就完了。 可惜,赵谌、赵柔嘉不理解王秀,迫使王秀提前出手,开始实施内外朝彻底分离,二元君主制框架拉起,儿子的权力被分割不少,还在心存妄想,实在让她担忧不已。 其实,她非常明白王秀的用心,利用老臣在前台,自己躲在幕后操纵,并没有打算那么快到前台,连续几次大事的发生,让王秀彻底走到前台。 赵谌看了眼赵柔嘉,眨了眨眼笑了。 赵柔嘉哼了声,不满地道:“那也得他打胜仗再说,就算他胜了,一个宰相侧室封郡君,似乎有点过份。” 朱琏瞥了眼赵柔嘉,目光落在韩氏脸上,慢悠悠地道:“圣人是后宫之主,执掌内外命妇册封用玺,怎么看此事” 韩氏正在担忧赵谌惹朱琏不高兴,没想到竟然问到她,这个问话可不好回答,实在让她左右为难,不得不犹豫着道:“一切听娘娘做主。” “你是皇后。”朱琏深深叹了口气,她真的有点精疲力竭,眼看父子关系不断恶化,又不能明白地说,让她有心力交瘁的感觉,有时真想撒手不管不问。 她是遍阅诗书的才女,深知权力之争无父子,赵谌能对王秀下手,是不知道真正的生父,却不知知道了会怎样。但是,她敢肯定的是,王秀是有理想志向的人,而且正在施展宏图抱负,绝不会让人阻碍他的志向。 尤其是国公出生,王家府邸四位女人怀胎,让她加深了忧虑。诚如政治斗争,一旦到了最激烈程度,亲情最为淡漠,仅有一子和多子,人的心态是不同的。 韩氏轻轻一叹,看了眼赵谌,悠悠地道:“王相公有功于社稷,理应受到封赏。何况,宰相侧室受封郡君,也是有特例可循的。” 赵柔嘉狠狠瞪了眼韩氏,很不高兴地道:“不是嫂嫂说的哪朝哪代” “蔡公相侧室正妾,蒙大太上恩典,被太皇太后册封为郡君,二姐年纪小,不知道不为怪。”韩氏笑吟吟地道。 朱琏很赞许韩氏的聪慧,明白人说话就是两不得罪,既然有前朝事例,那就是人人都知道的,你不明白就是书读的太少,怨不得别人。 赵柔嘉很尴尬,却反驳不得,就算蔡京被赵桓罢免,那也是赵佶和郑皇后册封的外命妇,你能说册封的不对那不是自个打脸嘛 “既然有前朝先例,娘娘也要朝廷笼络功臣,若王相公能平定西北,给个郡君又有何妨”韩氏弱弱地看了赵谌,特意提了朝廷,就在于提醒赵谌别太执着了。 赵谌脸色有点不好看,但前朝毕竟有先例,他也不好说什么,王秀再建大功,恐怕真要封开国公了,甚至郡王也不好说,再说人家早该封公,一支推辞不就。 不过,他也能等待,西北战事还没开始,王秀不一定能灭夏,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要是朱琏知道儿子这般心思,肯定会勃然大怒,说不得会给儿子一巴掌,哪有天子不想开疆拓土,收复沦陷百年的疆土的 她再次赞赏地看了眼韩氏,缓缓地道:“相公无论是功勋还是名望,早就超过前朝历代名臣。” 赵柔嘉虽有不甘,但又不能驳了皇后颜面,毕竟她是公主,是要嫁出去的女儿,而韩氏才是后宫之主。更重要的是,人家说的无可厚非,要论功勋的话,十年前王秀就该是开国公,现在才是开国郡公,那是人家的谦让。 想想福国大长公主的遭遇,还有赵构暧昧的态度,她忽然觉得很害怕。王秀那镇定自若的神色,怀虚天下的手腕,让她心内深处冷冰冰地,竟然有人说此人是她父亲,简直是胡说八道,让她又羞又恨。 但是,曾经儿时模糊的记忆中,却对王秀有种莫名其妙地亲近,现在依旧是怪怪地,说不清道不白。 “算了,王公要能建功,给几个郡君又有何妨。”赵谌撇撇嘴,他不好反驳韩氏,既然有了先例,那就得过且过。 韩氏留下陪伴朱琏,赵柔嘉和赵谌出来。 “圣人,知道哀家为何要竭力笼络王相公,弥合君臣之间的嫌隙”朱琏觉得有必要给韩氏上上课,从内部安抚儿子,别闹腾的太大了。 韩氏乖巧地颔首,她可不愿在朱琏面前顶撞,细声道:“王相公一心为了天下,官家却不知相公良苦用心。” “虽说是勉强,却也有三分意思。圣人,你要谨记一条,相公看是强势,消弱天子权柄,却恰恰是维系天家正统的良方,任何人都有可能谋逆,相公却不会的,你要记住了。”朱琏看着韩氏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句说出来。 , 879.第879章 赵柔嘉的居心 韩氏暗自心惊,朱琏的话中透出很多信息,这要她自己去揣摩。 不过,她知道朱琏的意思,是让她从中劝导赵谌,避免君臣之间矛盾扩大。 “好了,别的也不说的,真是一团乱麻,二姐也不让人省心,好在要嫁人了,相公恰好要北上,眼不见心不烦。”朱琏摇了摇头,不断地叹息。 韩氏仍在心揪,朱琏太奇怪了,每一句话都带有无限玄机,她该怎么样去做实在让人为难。 却说,赵柔嘉陪伴赵谌没有乘舆,一路缓缓步行,随行宫人在十余步外谨慎跟随。 “哪想到娘娘袒护王公,到了这般程度。”赵谌没好气地道,他心里感觉非常窝憋。 赵柔嘉白了眼赵谌,冷笑道:“官家还想不透。” “什么”赵谌不明白赵柔嘉意思。 “官家真不明白,无论娘娘怎样意思,王公要很平定了西北,官家能安生吗”赵柔嘉自顾叹息道。 赵谌脸色黯然,明白了赵柔嘉意思,王秀不断建功立业,无论对方作何打算,都威胁到了皇权的稳固。 更可恨的是,对方以实际行动限制天子权柄,神话自己是仙真转世,很蛊惑了一群人,这是想干什么 “官家,你认为王秀侧室刘氏,还有姑母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赵柔嘉迈着碎步,似乎心不在焉地道。 赵谌心中一片乱麻,他发出一声无奈地长叹。原本,张启元忽然发难,几乎要把王秀扳倒,谁想到峰回路转,连太妃也帮着王秀说句话,最终功亏一篑。 他绝对相信,无论是茂德帝姬还是柔福帝姬,她们都是真的。一个被王秀给利用混乱霸占了,一个或许看不惯王秀威胁皇室,最终被王秀给构陷。 连赵构也暧昧无比,蛇鼠两端,但他之所以倚重赵构,全然是叔侄关系,不得不依靠最后的藩王对抗王秀。毕竟,赵构在朝野士林还是颇有威望的,他不得不借助其名望。 想想,一位姑母被王秀占有,还是那么死心塌地,一位姑母被构陷,眼睁睁看着火炼,再去想小时候,王秀对他的严厉苛刻,真是恨到了深处。 再想到张启元竟敢逃走,让他更是冒火,本打算暂时放弃张启元,让这厮消失人们视野几年,然后在慢慢地运作回到朝廷,却不曾想到竟会叛国,让他彻底地失败了。 “可惜了张启元,竟然背叛了我。” 赵柔嘉冷冷一笑,道:“管家不要急,内外都是王公亲信,连李纲、谭世绩诸公也态度暧昧。对付王秀非一朝一夕,奴奴也就心甘情愿嫁给范离,就看范家怎样了。” 赵谌不甘地摇了摇头,只道赵柔嘉是为了他,苦涩地道:“苦了你了。” “终须要嫁人的,便宜了范离,我也要把王公阵营搞垮。”赵柔嘉冷着俏脸道。 赵谌一阵怅然,长长叹息不已,心中充满了悲苦。 此时,远在南海三佛齐的博望军云涧城,一片战后萧条景色,四面旷野上倒是没有尸体。 无论是敌我双方,对尸体处理都是很快的,大家都明白要是晚了,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由于李长昇率军来的及时,高堪免去了败亡的命运,集结全部兵力反击,打的三佛齐几个部族落花流水。 李长昇封锁了海港,对外围三佛齐船队进行围歼,宋军船坚炮利,战列舰上巨型抛石机,一发铁爆弹命中,就能摧毁三佛齐一艘战船,快速巡海舰也不甘示弱,两翼包抄三佛齐船队,几乎是包了饺子,直接放下侧板登船去拿人。 转运船上的吏士、民众陆续登陆,参加了反击的行列,几乎没有经过激烈战斗,就收复了所有失去堡寨,并俘获大批的三佛齐各部族兵丁。 高堪和李长昇商议片刻,决定停止追击转入防御,并组织人力赶紧掩埋尸体,隔离重病伤员,防止瘟疫的发生。同时,熬制防疫的草药,陆续分发给各部食用,以免新到的人染病,分批把移民安置在海边寨子。 经过一系列的防范措施,并没有爆发大规模瘟疫,移民中还是出现水土不服的病症,博望军的医官也是轻车熟路。他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隔离还有喂药,尽可能让染病的人挺过来,只有挺过来才能在这片土地生存。 无法听过来的人,只能遵循物竞天择的规则。 三佛齐那些部族也被打怕了,几个月没有来进犯。 张过却坐不住了,在他的建议下,高堪和李长昇同意,对新老部队进行编组,组织五千人的部队扫荡,去拿下博望军东南方向的丘哇,这是一处处于山峦间的关口,拿下来对博望军云涧城防御非常有利。 名义上是李长昇负责,张过实际担任战地指挥官,五千余人经过急行军,打了三佛齐守军措手不及,一举拿下关防。 张过的军事指挥才能,显露了冰山小小一角。 但是,张过并不局限区区战果,立即对陀旁亚里家族领地发动进攻,包围了玛拉卑城。 这个家族是三佛齐王室忠实奴仆,对博望军有很大的威胁,屡次发兵骚扰军城博望城,必须要拔除这颗毒瘤。 他并没有用人去攻城,那样伤亡太大了,而且得不偿失。战争中俘获的那些三佛齐和属国部落人,被他武装起来,不断地骚扰城市,连发快马要李长昇派遣攻城器械。 李长昇也不磨叽,立即亲率两千人,携带重型床子弩,轻型抛石机等器械星夜赶来。 就在期间,张过表现出冷血的一面,他驱动数千奴隶,发疯地进攻城墙,消弱守军的抵抗能力。 战死者被聚在一起,集体焚化,那漫天的黑烟和焦臭味,让守军为之胆寒。 李长昇抵达立即制止张过的暴行,并部署攻城器械,让奴隶转入操作笨重的器械,对城池进行狂轰滥炸。 这下子,陀旁亚里家族尝到了厉害,宋军床子弩,抛石机发射的都是火器,那梨花矢打的守军是苦不堪言。 , 880.第880章 张过的杀伐果断 守将皮里实在忍受不住,他得到拼死逃入城中奴隶禀报,宋军实际上并不多,只要打破他们的器械,就会被迫撤退,也就点起千余名士卒,趁夜出城作战。 哪里知道张过早有准备,皮里派出的千余人陷入包围,被宋军弓弩一阵射杀,死伤惨重,话说区区南海蛮族,又岂能和大宋行朝相比,无论是力量还是谋略,都不是一个层次。 最终,宋军出动仅有的四百马军,把三佛齐人最后希望打垮,袭击变成了杀戮,马军以弓箭肆意射杀逃窜的残兵。 张过并没有错过战机,立即组织两千人强攻,一个波次的攻击下,西城头被拿下。 不能不说,三佛齐的城墙完全不能和大宋相比,单层墙面没有内墙,面对甲仗精良的宋军,简直不堪一击。要是放在兵源充足,可以随意得到增援的中原,张过早就拿下来了。 当然,连续几天的狂轰乱炸,也是城池被迅速攻破的主要原因之一。 皮里率军反扑,在宋军弓弩强有力的打击下,三次都失败了,本人也丧命于神臂弓下,城中一片乱麻,人们争相逃命,却哪里跑的了,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二哥,怎么样,我军吏士伤亡几乎可以不计。”张过非常得意自己的战术,两场战役只有二百余人阵亡,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这可是冷兵器时代。 “很好,但不要太残酷了。”李长昇淡淡一笑,他肯定张过的能力,却对手段很不屑,堂堂大宋禁军,竟然驱动俘虏来攻城,传出去成何体统。 张过摆了摆额头,并不在意地笑道:“二哥太妇人之仁了,万里海疆孤军作战,定要杀出威名,才能震慑宵小。” “哎,那也不能太过分了。”李长昇摇了摇头,感觉很不好,却不知哪里不舒坦。 “二哥,这才刚刚开始,我先屠了此城。”张过望着火光冲天的城市,毫不在意地放声大笑,那是尤其疯狂的笑声。 李长昇的脸都变了,惊讶地看着张过。 下一个场景,就是离玛拉卑南百里的火占城,听说玛拉卑被宋军屠城,数万人被杀的没剩几个人,大家是心惊胆战,当张过率军抵达,城内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张过给了火占城居民生的机会,那就是全城不得抵抗,向博望军上缴财物和赋税,宋军可以不伤害他们,甚至可以保护他们,并允许和大宋商人公平交易。 想了整整一天,火占城的居民终于决定依附大宋,虽说期间小有波折,有几名将领妄图受降时起事,杀了宋军大将。 还是张过力挽狂澜,三百弩手发挥了巨大作用,射杀全部参与叛乱的三佛齐兵将,控制了城池。 居民大为惶恐,生怕宋军恼怒屠城,进献了大量的药材、粮食和金银,在李长昇的强力干预下,才得以幸免于难。 李长昇留下八百人就要撤军,但张过却认为现在不宜撤军,还要向西打七十里外的高贡城。 “连天征战,吏士都很疲惫,还要应付詹卑方向的敌人,等待朝廷的远征大军,还是撤回去固守妥当。”李长昇非常不愿再战,连续打了三仗不假,但他们兵力毕竟不多,难以维持长久的攻坚战,高贡城绝对是大城。 云涧城海上有强大的舰队保护,就算几万三佛齐军队进攻,也能保住重要的关口和港口。 他没有说出口的还有,张过屠杀了整整一城的人,手段残酷到了极点,甚至有一点抵抗就要抡起屠刀,让他非常不适应。 张过却有打算,并不认为静态防御妥当,当即沉声道:“我军孤悬海外作战,上官太尉就算要来,也得大半年时间,相当于给他们好几个月准备。我们实力不如他们,却胜在甲仗精良、战术得当,只要杀伐运用得当,完全可以树立威名,让这群蛮夷胆寒不敢妄动。” “改之的杀伐颇有深意”李长昇心下一动,忽然意识到张过别有用心,饶有兴致地道。 “很浅显的道理,凡敢于抵抗的城池,一律屠灭,开城投奔的给他活路。”张过语气平淡,数万生灵在他眼中,简直就是数万猪羊,没有任何波澜。 “恐怕反抗会越发激烈,而且攻伐城池,我军没有兵力防御,最终还要放弃,任由他们自己取舍。” 李长昇惊讶张过的铁血,简直堪比当年先生征战两浙路,杀人简直如同宰鸡,甚至更过分。当年,王秀斩杀的是降兵,张过是不分军民老幼,一律斩尽杀绝。 “无妨,我并没打算占据城池,而是要树立大宋军威,凡是敢于抵抗者,是没有活路的,归顺者还是受到优待的。二哥说的他们自己取舍,那就让他们自己取舍,凡是敢背叛大宋的城池,待上官太尉主力到达,一律寸草不留。” 张过笑了,他对王秀的战略摸的非常透彻,什么叫殖民不逐步灭亡原始种族还叫殖民,最低限度要同化。 这种殖民战争,简直太痛快了,他仿佛天生为了这场战争而生,若在本土就算北伐打女真人,要敢如此杀伐,恐怕逃不过御史的弹劾,也就是天高皇帝远,任他驰骋疆场。 作为高中等将校,王门十五杰之一,他也明白这次征战的目地,那就是开创海外军州,逐步进行移民繁衍。 所以,对待当地种族问题上,他采取了逐步灭绝的方式,干抵抗者灭族,归顺又叛者灭族,几经杀伐也就差不多了,留下的都是吓破胆的顺民,再进行同化,数十年乃至百年,南海必将是汉家分支遍布的局面。 “杀伐太甚,有违天和。”李长昇无可奈何地道,真不知把张过从海船上调下来,是对还是错。 “二哥不用担心,小弟就凭这几千人,便能纵横其间。”张过不在意地笑了,说实在的,他欣赏李长昇的坚毅和仁德,却并不赞赏其军事才能。 一名优秀的水军大将和战地指挥官,是有本质区别的。 , 881.第881章 残酷的殖民战争1 果不如其然,张过以区区五千余人,开始了对整个岛屿北部的征伐,高贡城城高壕深,一时间不易攻打,他也没有傻不拉几的强攻,只是稍加试探给予警告。 驻兵耀武扬威三天,突然转兵横扫几个中型城池,只要敢于反抗的,一律屠城灭族,绝不手软。当然,他会留下部分奴隶,及时焚烧掩埋尸体,避免瘟疫蔓延。 没人料到他会转兵,三佛齐王室认为宋军决战高贡,几支主力部队都在驰援,却不料扑了个空,只能眼巴巴跟在张过屁股后面追击。 整整四个月的时间,他迫降四个城池,屠灭三个城池,斩杀土著十余万人。最让人寒心的是,两场同地点的围城打援,两支三佛齐主力全部覆没,让追兵不甘过分迫近,只能远远地跟随,像是护送这支凶魔部队。 几次漂亮的胜仗,还有残酷的杀戮,震动了整个三佛齐,随着海商的不断传播,宋军对敢于反抗和归顺的手段,也让南海各国噤若寒蝉,三佛齐国内贵族也被吓破胆,没人敢和这支精锐宋军交战。 更让人胆寒的是,宋军那铺天盖地的箭矢,三佛齐的皮甲、木盾,根本就防御不住,还没短兵相接就死伤累累,最终结果是狼狈逃窜,遭到宋军的屠杀。 最惨的一次上万人中伏,被两翼箭矢压制一天,逃出来的两千余人遭到马军的狩猎,瓯北步军追赶杀戮,仅有七百余人生还,以至于三佛齐军丧胆。 就在此时,张过兵锋直抵高贡城,驱使上万奴隶,对城池发动猛烈进攻,轻型抛石机、床子弩排开,直接对城头轰击,没有人再敢迫近,生怕中了他的埋伏。 不能不说,宋军的甲仗器械比南海各国高了几个等次,作为南海强国的三佛齐,仍在运用百余步弓箭时,宋军改良型床子弩,已经达到八百步射程,还有威力巨大的黑药,每次射击都会造成非常大的破坏,城上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抛石机都是轻型的,威力却非常大,能够发射铁砲弹,对密集人群的杀伤力,是非常有效的。 仅仅两天的战斗,高贡城的樯橹就七零八落,城内一片火海,死者累积不堪,来不及处理会爆发瘟疫。 张过是铁石心肠,既然高贡城反抗,那就要有被屠城的觉悟,到了这个时候绝不会接受投降,他要树立自己的权威。 而且,李长昇为了尽快结束战斗,从船上调来三部巨型船弩,这可是为了对付海船设计,也兼顾对城墙的打击。 巨型的船弩相当的笨重,长途运输很不方便,需要拆散运到地点组合。但是,齿轮机括的运用,还有铁轨弹簧的使用,让船弩操作起来非常简便,一名弩长,五名吏士就可以,最多再用两头牛。 弩长负责看望山,调整射击方位和角度,三名吏士赶着牛拉动弓弦,两名吏士上箭矢。当然,如果放在船上就不会牛,而是用齿轮机械,四个人推动绞盘拉动弓弦。 箭矢准备完毕,调整角度使用齿轮摇动,随着弩长一声令下,两名上箭的吏士拉动扳机,近六尺的巨矢带着沉闷的巨响,呼啸着呈抛物线飞向城池。 落到城墙上入墙两尺,装上了火药能炸开一大片城墙,落入城中居民区,不仅能把人砸的肢体不全,还能炸死一片,引起连片的大火。 不过,船弩巨矢很重,射击精度极高,无法连发射击,每次只能发射一枚。主要用于海上攻击敌军海船,遇到大船时,可以加装药石,保证最多几次齐射,重创或击沉敌船。 连城内的抛石机和城头的矮墙,只要被命中一发,绝对是毫无疑问地被摧毁。活该高贡城倒霉。 “嗖嗖”一阵阵尖锐的破空声划过城头,宋军船弩弩矢第一次发射。 巨矢射速极快,城头上的三佛齐军人仰望空中,三枚巨大的箭矢,夹着犀利的破空声砸过来。 在他们的惊呼声中,城下一部抛石机被击中,随着箭矢爆炸,数十人死于非命,整架抛石机直接报废;一支巨矢击中了城楼,也是一声剧烈地爆炸,整个城楼塌了一半,造成的损失更加厉害,近百人被砸在废墟下面惨嚎。 最后一支巨矢直接砸在城墙上,弓弩手可算倒了大霉,随着剧烈地爆炸,左右二十余步内的弓箭手全部丧身火海,有的直接被铁销击毙,幸运的重伤倒地,一片鬼哭狼嚎声。 “不错,效果真不错,继续射击。”张过非常满意船弩效果,这种内装黑药的巨矢太犀利了。 “调整校对望山,上箭矢。”随队的侍卫水军将校,立即传令重新上箭,这需要一个过程。 黑药的运用,加大了弩箭的杀伤,好在当地有充足的木炭、硝石、硫磺资源,以战养战,就地取材很方便。不然,他们绝不会浪费黑药,因为孤悬海外作战,黑药和弩箭是他们减少伤亡,打击敌人最关键的器械,绝不容许半点浪费。 连抛石机发射的砲石,多半也是就近取用的石头,或是装坛黑油的罐子,很少用先进的黑药铁砲弹。只是,在三佛齐发现充足的资源,他们又有大量制作的匠人,才有可能随时补充黑药,不需要太节俭了。 甚至发明了简陋的巨爆弹,那就是炸药包的雏形,把黑药、铁销等装载罐子中,点燃发射出去,杀伤力相当可观。 当然,攻城也不需要全部用黑药,石灰弹就是比较不错的选择。一轮发射就能造成城内大片石灰粉,给守军造成极大的麻烦,有利于为攻城部队创造时间。 攻城部队最前方是俘虏三佛齐奴隶,这些人配备最简易的武器,用最原始的云梯。 随后,就是宋军的精锐部队,他们甲仗精良,手持各种弩箭督战,不断消耗城上的防御力量。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大宋士人大骂女真人,驱使生民登城消耗防御力量,宋军又何尝不用这一手,只是时间不同、地点不同、对象不同,意义也就不一样了,难道不是吗 882.第882章 残酷的殖民战争2 宋军将校对这些奴隶生死毫不关系,甚至有意消耗他们,近百云梯成功地架在城墙上,奴隶开始攀登,城上的弓箭、滚油、擂木形成一道防线,那些奴隶非死即伤,场面极其悲壮。 br> 吓破胆的人回头就跑,但他们还没跑几步,就丧命在宋军弩箭打击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向上冲。 拼死冲杀还有一线希望,张过有言在先,打下了高贡城,参战的生存者全部得到自由,想成为大宋百姓的给土地耕具,想从军的列为团练乡军,待遇是非常高的。 有了这一条,他们只能咬着牙奋勇冲杀,希望能成功杀出一条生路。 不能不说,守军也铁了心顽抗到底,既然他们已经抵抗,那就丧失了归顺的资格,只有拼死一战了。不能不说,张过的赫赫威名,早就让三佛齐人丧胆,他们再无退路。 城门是进攻的重点,一股禁军吏士顶着鹅洞缓缓开到,以巨木攻城锥撞击城门,在攻城锥的不断撞击下,城门不断发出咚咚的巨响,门关几乎摇摇欲坠,令人惊秫不已。 是想,大宋禁军先进的战争器械,相比几乎等于未开化的南海诸国,岂能与之相比拟他们的城池没有千金栏,不可能在城门破了,放下堵住城门洞。 城门的失守,那就代表着城池的陷落,城池的陷落就是被集体屠杀。 落后文明征服先进文明,意味着屠杀和掠夺,先进文明取代落后文明,何尝不是杀伐天下,张过深蕴王秀的精髓,在三佛齐把殖民战争,发挥的淋漓尽致。 仗,打了整整一个下午,三部船弩发射上百巨矢,在宋军远程攻城器械犀利打击下,整个高贡城北城残破不堪,有几段几乎塌了一半,守军正在塌陷处和那些奴隶拼死搏斗,拿下整个城池已经是必然。 城外各部宋军脸色潮红,目光尽是野兽般地凶光,城破之日就是他们杀戮之时。 “哎呀,整整打了一天半,也算是结束了,真是一点挑战性也没有。”张过再看了眼远处狼烟滚滚,杀声震天价的战场,一脸的不在意。 连战连胜,让他感觉非常没意思,南海蛮族相比女真人,坚持差到姥姥家了。 一名参军憋红了脸,轻声道:“太尉,不能轻言胜败,敌人仍在抵抗。” “没有任何悬念了。”张过停下脚步,转身再看了眼城池,淡淡地道:“传我将令,不留任何活口,拿下城垣给我用火攻,就当我欠大家一次发财机会,以后有机会给补上。哦,总会剩下点东西,谁捞到就是谁的。” 参军眼皮子一颤,这几千人跟随张过攻城略地,可没有少发财啊前几座城池是屠城不假,那都是先经过抢掠,财富归吏士所有,这才造就连续作战数月,仍保持旺盛的战斗力,大家捞了个行囊满满,这座城池虽大,却也无关紧要了。 打仗,精神鼓励是重要,王秀也赞同精神上的鼓励,却更重视物质上的补偿,没有物质作为基础,精神再丰富也是乌合之众。就像发动农民支援前线,你不分给他们土地,谁愿意跟你卖命,只有认识到能得到利益,或能保住自己的财富,才会有人坚定地支持你。 张过玩的非常高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家好兄弟一起发财。 “哦,别忘了,战后那些奴隶释放,愿意从军的重新编组,大军准备回云涧城,也该休整了。”张过一脸的战意,休整不能于放弃,而是为了迎接更重要的战役。 不能不说,博望军的稳定和张过有关,他的几千人对方圆近千里的征战,对生死的把握,对大宋禁军战力的彰显,都深深震撼了三佛齐贵族。 当他火烧高贡城撤离时,三佛齐两万马步军抵达,却尾随在他后面三十里,不敢靠近他,眼睁睁地看着宋军屠杀,仿佛在恭送这位瘟神。 他的名声也传遍了三佛齐各地,被人们称之为屠夫,几乎到了吓小孩的程度。 博望军在他赫赫战功下,没有被三佛齐反攻,甚至连周边驻军也不敢。宋军控制近处两个城,每城只是驻扎三百人,却让城中居民安分守己,不敢妄动。 高堪、李长昇利用难得的机会,修缮了云涧军城,增添了左右连体卫城,又修筑一条从主城到港口的双墙复道,把主关城和港口连为一体,防御体系更加完善。 四个堡城也重新修缮扩大,增添了双墙战位,可以承受六七倍守军的打击,就算丢失外墙,那内墙也比外墙高出一丈半,双墙之间二百步,墙体相连有钢门,完全能够积蓄力量发动反击,把占据外墙的敌人打下去。 整个海船战队驻扎在港口的军港码头,保持三层兵力游弋海上,形成对商道的保护,也起到对三佛齐的军事压力。 整个博望军形成以云涧城为核心,军港为支援,左右卫城为支撑,四大堡城为屏障的整体防御,兼顾辖区六城,真要拿下来,非得出动十万大军不可。 就在张过率军回归博望军,三佛齐跟随部队收复了两个城。应该说的是,经过那两个城,居民果断地赶走了驻扎兵马,迎接三佛齐的大军,他们是回到祖国的怀抱,却也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三佛齐大军抵达博望军东北控制外围,也就不敢再向南走了,宋军再也不是往日兵少将寡。整整一个战队带来了多少人人口的增加意味着兵力的增添,到现在为止,一些转运船还在卸货,他们可不敢触霉头。 “竟然敢驱逐守军,我看他们活得不耐烦了。”张过脸色平静,口吻杀伐甚重。 高堪和呵呵地笑了,道:“下次再说,反正没有那群乌鸦,你自己看着办。” “二哥,八哥,要不要小弟反身打他一次。”张过是风淡云轻,丝毫不在乎名声,只在意他的战果,既然知军事大人同意,那就再屠灭两城。 , 883.第883章 张过的志向 高堪翻个白眼,背着手不理这厮,简直就是个屠夫,自己和这厮没话说。 李长昇笑眯眯地道:“他们不敢靠近,咱们没必要主动出击,专注修缮城池,安抚移民,等待朝廷大军到来。” “也罢,暂时给他们一条生路。”张过手段是残酷,但那也是战争的策略,并不代表他不知进退。 正如王秀提出的进攻顶点理论,他们的攻击能力,已经达到了饱和,无论是吏士的体力,还是他们的战斗,都无法支撑高强度的进攻作战。 除非云涧城再次被包围,否则他率领的部队,很难在短期内恢复到原有状态。其他的部队还是算了,云涧城需要这些吏士去守卫,并没有太多机动兵力,五六千人算是够多了。 两城肯定是要屠灭的,让三佛齐人知道,不要脚踩两条船,背弃天朝的下场只能是覆灭。 “那七千多奴隶,有三千余人愿意从军,其他人愿意成为平民。我已经吩咐司户参军给他们入籍,每人拨给外围的土地,让他们去耕种。”高堪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李长昇看了眼张过,淡淡地道:“改之,反正你也上岸了,这三千人就交给你,等上官太尉来了,你再决定是回海上,还是继续留在岸上。” “我发现征战南海很有意思,我会继续留在岸上,但二哥还要帮我保留名籍,终有一天我还是要回去的。”张过瞥了眼远处海港里的战列舰、快速巡海舰,长长舒了口气。 尽管,他展现了陆战的天赋,并证明自己是优秀的将帅,却非常明白侍卫水军中,虎翼军永远不是主流,他的志向是率海船千艘,劈波斩浪,征服一个又一个国家。 “改之,你不去马步军,实在太可惜了。”高堪对张过无话可说,却对其的杀伐很赞叹,这才是海外率臣的手段,张过显示的军事才能,又让他大为欣赏。 “八哥,小弟还是喜欢海船。”张过笑了。 “侍卫水军的虎翼各部,迟早要组成大军的,不用去马步军,不也有用武之地。”李长昇明白侍卫水军的规划,张过的能力足以节制万人征战。 “给我三万锐士,战船千艘,我能横扫南海,呵呵。”张过毫不避讳自身傲气,迎着扑面而来的海风大笑。 此时,季风,东北风。 王秀已经等不了了,他已经计划后日北上,朱琏在慈寿宫高调接见他。 朱琏能感受到王秀那激扬的战意,此时就是青君在场,她说话也没有顾忌,不由地问道:“官人,真有把握” 王秀双目扫了下朱琏,淡淡地道:“这点早就有定论,只是比我预料的早了几年。” “哦,提前,那岂不增添了点变数。”朱琏不能不担忧,不要小看那几年,便可以决定成败。 “无妨,党项人也没什么好怕的,政和年间就把他们打的灰头土脸。再说,他们立国百年,深受汉化,士民崇尚佛老,悍勇好斗之风早已不复元昊时代。这次看是气势汹汹,其实是外强中干,一个小国,能坚持多久的战争” 王秀波澜不惊,很平淡地道:“行朝破而重立,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虽算不上盛世,夺取定难五州,收复凉州绰绰有余至于女真人那是火中取栗,他们何尝不想控制西北,夺取良马产地,要能晚上几年再打,我能更好地牵制女真。” “这就是说,一切充满了变数”朱琏也明白,国与国之间战和关系,往往充满不可预测的变数,谁也不能保证,要知道金军正在南下。 “任何时候都充满变数,只要有绝对的实力,阴谋诡计是土鸡瓦狗。”王秀摇头笑道,既然决定要打,他就没有怕过,就算女真人集结大军南下,他也会给予迎头痛击。 当然,他认为兀术并不想打,现在南北开战有弊无利,相信兀术不傻,就算张启元挑唆是非,也只能从西北入手。 “官人做事,妾身放心。”朱琏轻轻一叹道。 青君眨了眨眼,明白自己该出去了,也不再打招呼,自个悄然退出门外守候。 “你有心事”王秀的目光是锐利的,发觉朱琏心事沉重,似乎是欲言又止。 “还是十二娘和官家,他们对官人成见太深。”朱琏知道不需要多说,王秀肯定会明白。 “小孩子过家家,我还能看到眼中”王秀爽朗地笑了,朱琏的意思她明白,政治斗争是残酷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没有了张启元,儿子掀不起大风大浪,至于赵柔嘉一个女娃娃,那些手段看在他眼中,是多么的可笑。 “父子之间,总不是个办法。”朱琏松了口气,却不那么放心,有时候斗争不以人意志为转移,她懂,却不能放手。 “那你给他们说说,不要再和爹爹斗了。”王秀起身坐到了流金檀木的坐卧上,拉过朱琏那芊芊玉手,轻轻地抚摸,轻声道:“美人如斯,真美玉不能比。” “好了,别在那酸了,还美玉不能比,都老了,蹭了树皮。”朱琏任由王秀,心下欢喜无比,他们之间的时间太少了,有时候真嫉妒王秀的那些娇妻美妾。 “要是被他们知道真相,我简直不敢想象,天,岂不是要翻了” “翻什么天啊为夫就是天上仙真,有斗转星云的本事,大不了给再翻过来,哪个不要命了就来试试。”王秀打趣道,话语中却充满自信。 时至今日,他无须再刻意躲避,那些拿不到台面上的事,再也拿不出来,他早就具备颠倒黑白能力,就算你明白又能怎样难道脖子比百炼刀还硬。 “呵呵,你那一套骗别人还差不多,就别蒙自家孩子了。”朱琏翻个白眼道。 “娘子真是聪慧,可知我为何借助僧道”王秀饶有兴致地看着朱琏。 “难道官人真要神话自己成为天上仙真。”朱琏眨眨眼笑了,她深信王秀肯定有目地,绝不会对她母子不利。
tags:权倾大宋最新章节 权倾大宋更新列表 权倾大宋
884.第884章 王秀对皇室的长远打算 “当然要神话自己,我是太初真君,太上门人,这是永远不可改变的,仙真中必有我一席之地。 ” 王秀笑了笑,旋即正色道:“不过,我的最终打算你也明白,皇权和政权的对立,势必让某些人有机可趁,你我不可能长命百岁,必须要做出防范。只有彻底神话皇室,把皇室拔高到令人不敢动的程度,才有机会延续下来。” “这又怎么说”朱琏心下一动,似乎有所领悟。 “很简单,两个重点就行,让别有用心者认为,皇室在天下臣民眼中,那是真正的天选君主,而不是现在的可以被取代的,历代先贤挖了坑,何为天子有德者居之,天子失德,大家是可以起来反抗的,这就让人头疼。” “还有,就是让人认为,就算他们夺去了皇权,也是得不偿失的,不仅要得罪天下臣民,皇权并没有想象中的权威,如同鸡肋的存在。” 他的意思非常简单,传承主流文化对待皇室很独特,只是说天子乃天之子,当天子善待天下臣民,那就具有合法性,如果是倒行逆施,那就失去了合法性,天下臣民有为者,完全可以推翻他,这不是幻想,而是真正存在的思想。 战乱时,甚至发展成天子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为之,别看现在天子高高在上,一旦有事就会陨落云端。 是因,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本身就把士人摆在和天子同等位置。最重要的是天下,士人追求的是天下大同,而不是家国昌盛,问题就在这里,士人效忠的是天下,而非家国之君,你不得人心那就好办,换一个再来。 历史上的大宋朝廷,不是没有出现过大臣迫使天子禅让的事,而且是一夜之间改变,没有发生任何变乱,内外大臣默契程度让人咂舌,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 当然,没有让人心醉的权势,也就少了许多麻烦,他的目的也很明确,在神话皇家弱化皇权的同时,让某些有心人认为,就算他们取巧取代皇室,那根深蒂固的二元君主制,也让他们不可能得到太大好处。 也就是说,冒着天下大不违,甚至不惜放弃更多利益,得到的好处却很少,付出和利益完全不成正比,重拳内外朝共掌,外朝大权在握,哪个傻瓜才回去干。 就算皇室发展到穷途末路,也要慢慢走向共和,而不是再出现君主集权的制度。 “官人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让官家他们平安就行。”朱琏叹了口气,王秀口中的二元君主制已启动,还得到士人们明里暗里的支持,想停下来是不可能了。 她也曾经认真权衡过,二元君主制是限制了皇权,让天子的权力大大消弱。但是,天子依然是天子,仍有最终的裁定权力,只是受到两府尚未建立议政会的制约,未尝不是对现有制度的改良。 “娘子宽心了。”王秀看了眼朱琏笑道,他有充足信心推行二元君主制,只要能把既得利益阶层扶持到位,培养出大批新思维的士人,就算出现野心家又能怎样历史的大势是不可改变的。 现在,他要做的是呵护幼苗,不断为它剪除威胁,在士人认同默许情况下,他的权势如日中天,最大的威胁就是外部环境。如果说征伐南海是为了发展,为了子孙可能的后路,北方则是可能毁灭他理想的根源,草原和白山黑水,必须要彻底征服,把扼杀中国的源头,彻底地消灭。 “十二娘女儿心思,官人切莫当回事。”朱琏仍就不放心,她太了解女儿了。 “呵呵,可惜不能参加十二娘出嫁了。”王秀浑然不放在心上,却有一丝愧疚感觉。 党项人迫近平羌城,对大宋士人刺激非常强烈,随着王秀即将北上,朝野上下空前的一致支持。 枢密院都承旨,兼差权知枢密机速司事钟离睿、兵部职方司郎中张九成,无疑是两个耀眼的人物。 当然,还有负责规划西北战事动员的封元,他现任都参军司权试知辎重动员司事,别看仅是六品,权力是大大地。 并非王秀不用封元,而是根据需要全方位培养,一个合格的军事人才,节制全军打仗不算本事,有经验的将帅都能打,能保障全军才是能耐。 如今,宋军编制日趋合理化,很多后世的因素不断加大,新式兵器也在研制和投入使用,对战争后勤的压力越来越大,要求全军建立可靠的后勤保障,辎重和动员越发重要。 按照王秀的算计,前朝历代的辎重部队,占全军的三成左右,宋军全面武装起来,装备四轮战车和大量火器,形成以技术为核心的部队,对后勤的要求更大,辎重兵要占到四成之上,甚至要六成才行。 现在还不到时候,但十年后肯定不是这样,那就要求未雨绸缪,兵部讲武院,各大小学校成立辎重官学业,并要求各级将校,必须把辎重列为必须课程,辎重官、参军官、器械官三位一体,能不能成为都校,三方面经历非常重要。 封元带队协调全军辎重调度,辎重兵的转运、征签民夫的调发,还有各地乡军土兵的征伐,简直忙的一塌糊涂。 有些人还在奇怪,一员猛将放在辎重动员上,是不是大材小用,既是功勋显赫的大将,又是王门诸子中的俊才,最起码要在殿前司六军占个副都指挥护将印,怎能当老衙官。 不过,有的人却已经明白,封元的差遣军职走向,正是朝廷提倡的三位一体升迁模式,不由地怦然心动。 夏兴庆府皇宫 张启元悠然自得地坐着,他正和大夏的青天子李乾顺交谈。 李乾顺心里实在没有底,他的确没想到,自己谨慎再谨慎的试探,竟然引起了大宋行朝,那么诺大的反应。 他的大军还没有集结完毕,人家整个陕西六路就动了,没过多久大宋行朝实行动员,一副磨刀霍霍地样子。
tags:
885.第885章 张启元的纵横 这事办的可就有点不妥了,按照他的计划,大军集结不攻,也就让陕西紧张一阵子,认定是为女真人助威,并非真正的要南下,也不会有过激的反应,他能进退自如。 等金军南下逼宫,让大宋行朝无力分心,他再出其不意拿下三源地,进而收复整个横山,伺机再捞取更多好处,就算大宋君臣反应过来也晚了。 就算大宋行朝喘过气来,想要拿出到嘴的东西,不复出十倍代价也是不可能的。 可哪里想到,人家就没有在意十余万金军,反倒是要对付他,那还得了啊本来是要浑水摸鱼,竟成了人家的当头炮,明显那他来立威。 这不,眼看宋军五大行营前伸,陕西各路处处兵马调动,他实在坐不住了,把张启元请进皇宫。 张启元一脸的不在乎,他对李乾顺是相当看不起,身为一国之君,连一点担当也没有,错过了大宋行朝虚弱的好机会,现在又想利用女真人谋利,当别人是傻瓜啊 你想利用别人谋利,那也无可厚非,国与国之间就是那点破事,无非是相互利益和利用。你有本事利用我,我也能利用你,大家各取所需,结果是皆大欢喜。 但是,你利用别人也要有点气魄,总想着一点不付出占便宜,就算现在还不是征伐三源地最佳时机,机会却是自己创造的,要开始以十万大军袭击,恐怕现在局面会是两样,哪里轮到大宋行朝从容调兵遣将。 他出使党项的秘密任务,就是挑动李乾顺入侵大宋,因为他知道王秀有西北战略,非常想图谋收复河西,党项人先动手,大宋必然趁机发兵,只能对女真人妥协。 现在看来自己似乎有点失误,大宋行朝的反应如此强烈,竟然主动在摆出进攻姿态,让他在高兴地同时,又有很多忧虑,看来自己这个枢密直学士,还是没有接触到枢密院真正的核心。 他眨了眨眼睛,压下心中的鄙夷,缓缓地道:“大王放心,南朝看是凶猛,实际上是担心郎君南下,被大王袭击。” 作为女真人的使臣,他不需要对李乾顺太恭敬,名义上夏要对金称臣,连上表中也得称臣乾顺。 李乾顺拿不准张启元意图,这个大爷自从来了,态度上就不温不火,让他拿捏不稳女真人的态度,不免有几分急躁,道:“贵使,南朝在陕西缘边设立五大行营,现在动员兵力数十万,岂能没有别的企图” “贵使也曾经为枢密直学士,对南朝颇为了解,难道他们劳师动众,就为了协助沿河抵御郎君” 这厮也不太好糊弄,张启元并不对李乾顺说他往事气愤,自从归顺女真人,他的心性有了某种变化,那就是不惜代价,实现自己的价值,彻底击败王秀,让整个大宋朝廷在自己脚下颤抖,党项人只是他计划中的棋子。 稍加沉吟,他决定实话实说,道:“不瞒大王,南朝王文实早就对大王有心思,这次的确是绝佳借口。” “哦,南朝王文实,难道他敢冒两线作战劣势,对我大夏动手不成”李乾顺嘴角一抽,他不但相信王秀如此大胆,同时和两个强敌抗衡,要真是那样的话,他何尝不能冒险。 大夏张启元撇撇嘴,尼玛,才东起横山,西到沙州的千乘小国,就敢称大夏,难道忘记政和年间差点被灭国,要不是女真人南下,恐怕大宋已经完成战略包围。 他并没有表达真实想法,而是淡淡地道:“王文实不能用常理推断,此人霸占帝姬,欺凌长公主,威逼天子,迟早有一天要效仿曹魏文帝。由此,他需要建立不世功业,大王的千里国土,正好合乎他的胃口。” 李乾顺瞪大了眼睛,也只有这个理由,最符合南朝为何冒两线作战危险,还要竭尽全力准备战争。 甚至,他敢相信王秀为了威信和权柄,会和女真人达成私下协议,牺牲利益来对付他。 “大王,不是抬举王文实,他的确才思敏锐,性格尤为坚毅,南朝在他手中今非昔比。只要他下定决心的事情,恐怕连天子也无可奈何,还望大王能审时度势。” 张启元反其道而行,对付首鼠两端的李乾顺,他采取高压的态势,不给对方一点回旋余地,人家铁了心要灭你,你除了投靠女真拼死抵抗,还有什么出路 李乾顺归为千乘之主,被张启元几句话玩弄鼓掌之中,心中惧怕之意大增,隐隐有倾向全力一搏的心思。 就在当天,王秀临行前辞陛下,就在垂拱殿举行最后一次殿对,这次是纯粹的军事上的商议,龙图阁直学士、江北处置司使副辛炳也参加殿对。 辛炳是王秀专门挑选的使副,卸任门下给事中,转龙图阁直学士,担任处置副使。 这场殿对,完全是处置司、宣抚司和西侍军司之间权力协调,无论是各次推演还是辩论,都不曾提宣抚司和侍军司的问题,今天却要拿出来摆到明面上。 “西侍军各大行营集结即将完成,辎重粮草也在准备,侍军都指挥使司担负前方作战,节制各路行营令行禁止,宣抚司秉承朝廷旨意,节制各军州供应大军,并与协同尚书兵部掌管全军监军事宜.” 王秀根据战争的需要,做了一些小调整,淡化宣抚司和侍军司之间的矛盾。 不能不说,战守分权是两大宣抚司和侍军司的矛盾,一直以来都存在,朝廷也刻意地去回避。现在,即将爆发大战,有些话必须要形成两府的公议,无论前方将帅愿不愿意,他也算玩了个手段,在最后关头拿出来。 放在平时,文武争端绝对是禁忌,连他也要刻意回避的问题,除了两大宣抚司和侍军司扯皮,满朝文武都不愿意提,只有士林辩来辩去,谁还说服不了谁。 他倾向于侍军司,但仍旧对侍军司不放心,提倡官制改良不假,实行新军制更不假,提高武人身份也是实实在在,却不代表他否定文人管军,是管军不是治军。
tags:权倾大宋最新章节 权倾大宋更新列表 权倾大宋
886.第886章 宣抚处置司 禁军拥有自己人才培养体系,可以获取相对战场指挥权,有相当高的身份地位,却必须在文官管制下的军队,才是他最终要达到的问题。 他的新军制实施核心,其实并没有任何的心意,大宋的军制是非常先进的,可以说是跨越世代的,无论是将校三年一任,还是禁军换防制度,最终到募兵制,九百年后依然存在,大宋禁军缺少的正是灵魂。 大宋朝廷开国立意很正确,总内军权柄,宽外军行至,基本能做到发挥将帅主观能动性。 自太宗开始就将出中御,那批太祖时代征战天下的老将,竟然纷纷变的平庸,这绝不是偶然,而是在皇权威慑下的妥协,老老实实按照天子的阵图,规规矩矩区打败仗。 也只有几位富有个性地名将,在危局下抛弃阵图,冒着获罪的危险采用正确战术,才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新军制就是文人管军,武人治军,在文官体制下的武将征战,平时由殿前司、三衙总兵,战时侍军司掌控战区,文官不干涉具体战事,给战区指挥官最大的权限。 说起来非常容易,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九百年后还在扯皮的问题,今天想朝夕解决,可能吗 李纲、秦桧、朱胜非、李光早就和王秀达成私下共识,必须解决这件扯皮事,哪怕暂时的解决,也能形成惯例,大家也有解决的心思,正好把难题退给王秀。 吕颐浩作为兵部尚书,自然坚持文人治军,他坚持道:“宣抚司定要节制诸军进退,侍军司应协助宣抚司掌兵,才合乎祖宗法度。” 王秀看了眼这位老臣,忍不住也有点头疼,吕颐浩对他是很支持的,也能很好地理解新政,却在文人治军和文人管军上,一直就坚持文人治军,简直到了油盐不进程度。 一字之差,足以让他轰轰烈烈新军制,成为一场闹剧,大宋禁军重新原地踏步走。 “大人,党项叛乱已久,所谓根深蒂固,没有强有力的打击,绝不可能成功。政和年间,太上也是授权童大官便宜节制,才有了夺取横山大部的战果,今文武相争恐怕贻误战机,还望朝廷能让侍军司便宜行事。” 杨沂中是主管殿前司公事,他性格比较温顺,又是世将出身,比较好控制,才被任命为管干殿前司。嗯,殿前司掌控天子卫率,不需要太突出的将帅,能绝对服从朝廷最好。 谁也不曾想到,刘光世没有抗辩,他倒是挺身而出,实在让人有点惊讶。 不过,刘光世和三衙几位大将,在杨沂中首唱后,立即表态认为侍军司应主导战事,宣抚司只要掌控战略大势就成,颇有点同仇敌忾的味道。 赵鼎见众将抵触吕颐浩,当即勃然大怒,厉声道:“文臣典兵乃祖宗制度,你们胆敢违背,还公然顶撞本兵” 吕颐浩有感赵鼎解围,但他并不想太强势,毕竟两府重臣没有表态,赵鼎的强势会引起别人反感。 两府和尚书六部都是位高权重,却有着很大不同,两府可以议论的事情,尚书却要回避某些事,以免被说成越界了。 “二位大人,干系数十万大军,百万人力,殚尽物力财力,岂能由坐镇永兴军的文官节制。”杨沂中几乎是痛心疾首,他绝不能看到失败,文官导致的失败。 对契丹和党项的作战,当武将有了较大自由时,才能取得重大战果,文人治军败多胜少,充其量能自保就不错了。当然,他仍然提了一句,王秀绝对是例外,文官率军未尝一败的战绩,连名将也很难做到。 赵鼎很不满地瞪了眼杨沂中,却冷不防看到王秀,见这厮气定神闲,那股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挑起了事就不管了,在旁边看二行,天下没那么便宜的事,当即沉声道:“王大人,也是赞成侍军司主兵” 王秀很随意地笑了,轻声道:“我要不赞成也不会提出,不过,还要听听各位的意见,毕竟,宰相不能专断不是。” 赵鼎狠的一阵牙痒痒,王秀的高姿态让他不爽,却又无话可说,人家说的无懈可击,作为宰相绝对有权力,提出增侧性的问题,由两府和尚书六部讨论,本身就占据了优势。 赵谌没有多话,对他来说王秀太强势,只是淡淡地道:“各位卿家说说看。” “王大人还是先说吧”李纲瞥了眼王秀,这时候可不能让王秀当枪使了。 王秀莞尔一笑,很随意地道:“要我看,宣抚司也不需要常设,罢了也就罢了。” 此言一出,大殿内众人脸色各异,说不出的古怪。 李纲惊讶地看着王秀,道:“如今山河沦陷,宣抚司掌四方安抚,主持方面军务,岂能随意撤销。” 谭世绩也瞪大了眼睛,急促地道:“不错,侍军司设立,总数路禁军兵马,各路安抚制置使岂能压制,不设宣抚司太过孟浪。” 众人纷说不停,完全一边倒的态势,对王秀关于要不要宣抚司,根本就是大加鞭挞。 赵谌也觉得不妥,宣抚司由侍郎或直学士之上大臣担任,明显是文官制衡武人,岂能轻易的废除,道:“王公,宣抚司事关重大,断不能轻易废立。” “陛下,臣并无废除宣抚司之意。”王秀抓住赵谌话中破绽,道:“文臣管兵断不可废,这是万世不变的道理。” “那.”赵谌不解王秀的意图,有点糊涂了。 “朝廷设立侍军司,并非是常设衙门,而是主持方面的征战事务,平时只需要衙门框架,战时再选派将校。宣抚司设置的意图也是如此,无非是宣抚四方,并非朝廷常设差遣,只要没有主要应急目标,完全没必要靡费财货,也避免衙门权力过大弊端。” 王秀脸色平静,沉稳地道:“要一夕之间改变,哪也不现实,臣建议合并宣抚司和处置司,成立宣抚处置司。” 赵谌没有说话,目光转向了众人。
tags:权倾大宋最新章节 权倾大宋更新列表 权倾大宋
887.第887章 北上 李纲、秦桧、谭世绩、李纲私下同意,让侍军司主导整个战争,却没想到王秀又要合并处置司和宣抚司,不免有几分吃惊,他们想再看看,王秀打的怎样的算盘。 谭世绩眉头一挑,沉声道:“宣抚处置司,还请望大人明言。” “宣抚使本就是临时设置差遣,两大宣抚司设立有十年,几乎成了固定的衙门,这和朝廷制度不符。借此次征战,把宣抚司和处置司合并,成立持节宣抚处置大使,设立三位副使和一位判官,待战后宣抚处置司裁撤,两大侍军司、行营保留框架,并不再设置典兵都指挥、都统制官,以经略制置使兼差副都指挥,只保留军都指挥。” 在场的这群老狐狸明白了,王秀的办法算是不错,突然撤去宣抚司动静太大,难免被人诟病,利用西北战事机会合并,战事结束裁撤,一切顺理成章。 经略制置使不过是路级率臣,本来是由文官任职,给予武官也是无不可。不设置典兵都指挥、都统制官,并不是把侍军司、行营给撤了,而是这些武官成为名号,对辖区禁军没有指挥权力,兵权还是归枢密院和三衙。 既然兵权依旧归朝廷,那些掌控十余万大军的都指挥,要还有实权的话,真让人坐卧不安,能够虚化都指挥使司、都统制司,对于他们来说是松了口气。 不过,合并宣抚司等同于王秀全面指导战争,功成之日无论是声誉还是功绩,都是无以伦比的。 “当然了,还是按部就班,臣在开封应付兀术,为西北战事争取时间。”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提反对意见,现在国家机器已经开工,箭在玄上不得不发,容不得你有不同声音。 任由宣抚司和侍军司争权,只能导致战事惨败,他们输不起这场战争,王秀的提议的确很恰当,算是换汤不换药,文人依旧指导整个战争,只不过换了个名目。 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最深一层,王秀的根本目的是文人掌控战争,却不去指导战争,看是仍旧是原有坛坛罐罐,他到任之后自然会有说法。 赵鼎也没有去再争辩,他也觉得王秀建议不错,无论是侍军司还是宣抚司,他都认为权柄太大,不应该常设。既然王秀能在战后一并裁撤,或是简化为框架,他也免得再有口舌之争,算是多年来为数不多几次。 就这样,王秀的突然袭击,又提出合理的解决方案,再加上两府重臣的默认,赵谌只能发布诏谕,任命王秀以宰相兼差持节宣抚处置江北大使,两大宣抚司归王秀节制,王庶、蔡易、辛炳分别担任宣抚处置副使。 次日,王秀火速北上,预示着战争的开始。 送行自然要送行,宰相典兵自然不能小了排场,两府重臣都到了都亭相送,连皇太后和天子,也派人送来御酒。王家家眷早在府邸就送了行,只有王卿苧跟到了都亭,准备把兄弟送走,自己准备几天北上。 王彦、岳飞、韩世忠、王德、刘锜、张俊、张宗颜、刘惟辅等人,统帅北侍军十余万精甲,早就在沿河严阵以待,。 陕西方面更是大军汇集,五大行营汇集禁军十四万,各军州签发乡军十一万,还有正在开赴西北的天武、神卫两军,六路团结兵马达二十八万,京西的兵力随时可以支援。 当然,天武军是直接开赴西北,神卫军在王秀前,由船只通过运河北上开封。 人们看到了这场战争的组成,王秀是宣抚处置大使,王庶、蔡易、辛炳为副使,让人意外的是,判官由何为、张所担任,一个变成两个,管勾机宜文字自然跑不了宗良。 随着王秀的北上,朝野上下的目光落在开封,而不是陕西六路。如今,大宋行朝不再是十年前,只是一听到征战,大家还是本能地想到王秀,他为大家带来的惊喜实在太多了,以至于人们特别关注他的身影。 就在王秀北上的第六天,楚国长公主下嫁范离,婚礼筹备的相当喜庆,规格也十分高。 赵多福系假冒被火炼,她成为朝廷唯一的公主,无论怎样说都要大办,嫁妆自然是非常丰厚,赐办财钱三十万贯,全部出自内库,三倍于公主成例,车架配掌扇加四把,引障花、烛笼各加十个。 一套繁琐而周详地礼仪,范昭被册封驸马都尉,赐玉带、袭衣、银鞍勒马、采绢百匹。 按照制度,皇后韩氏率妃嫔,并各局尚宫,送赵柔嘉仪仗到大内晨辉门,由六尚宫送至东华门。 当然,迎娶公主绝非简单到东华门迎接。作为人臣迎娶天家娇女,自然要有人臣的礼节,没办法,谁让你是尚而不是娶。 迎亲前一日,殿中省派出内侍,在东华门设置场所,这厮夫妻第一次相会处,阴阳交泰的,自然要非常隆重。 当天范家父子有一番教诲礼仪,范离三拜乘马迎娶公主,至东华门下马,礼直官引他站到自己该站的位置上。 楚国长公主赵柔嘉的卤簿、仪仗也在门外,待赵柔嘉出晨辉门向内东门而来,范离在礼直官引导下,进入东华门,长公主的车架跟随入内。 范离还要躬身向西,请赵柔嘉升车,才能步入晨辉门,向皇后韩氏行大礼,再转身反悔府邸,恭候赵柔嘉仪仗,并不是亲自接赵柔嘉回去。 朱琏嫁女,自然有一番伤心,赵谌也在赵柔嘉辞行时,本着脸例行公事地交代,公舅要恭敬淑德,万勿有皇家矫治。 江宁的居民可算是饱了眼福,真正看到皇家嫁公主,江宁各大小报,纷纷评论婚礼,有的说皇室喜庆,预示战事必将顺利,也有的说公主出格三倍于成例,简直太奢靡了,朝廷决不能任由攀比。 无论怎样说,大家就图个乐子,暂时冲淡了战争的雾霾。 你说皇家喜庆,预示展示顺利,简直是扯淡,还不如多关注王相公。
tags:
888.第888章 西北战事的开端 至于说三倍成例的酸话,殿中省在邸报发文,内外库彻底分离,内库是皇家专用,楚国长公主的嫁妆并没超过十万,而是皇太后拿自己的私房钱。 这就让人无话可说了,太后心疼女儿,从自家腰包掏钱,干你们屁事还是闭上鸟嘴得了。 热闹总会过去,娱乐性的事务总比不过现实,大家的目光还是盯着北方。 商人或是工场主,那是尤为地兴奋,战争对于生民来说或许是恐惧,又或许是娱乐,对他们而言却是财源滚滚。无论是皮革还是铜铁,都是流水价地消耗,让他们赚个钵满盆溢,怎能不去关注成败。 实际上,张启元对李乾顺的态度,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他的坦诚让李乾顺彻底下定决心,开始对陕西用兵。 究其最根本缘由,还是李乾顺抱有幻想,希望金军能挑起大战,让他成功夺取横山,最终平羌城的战斗开始打响。 十万夏军云集,至少有五万正兵,对平羌城防御体系发动攻势,对各处关防进行猛烈攻击。 守军近万人分布各关防,利用地形,依托城堡关隘,层层阻击夏军。战斗打的十分激烈,在宋军坚决的抵抗下,夏军攻势屡屡受挫,几乎没有任何进展。 尤其是平羌城主关城前堡的争夺,应该用惨烈来形容。李世辅集中上万人,上千吏士身披湿牛皮重甲,轮番进攻前堡,守军千余人进行顽强抵抗,杀的是血流成河,夏军三度登上城池,宋军组织反攻,经过血战把夏军反击下去。 连续六天作战,守军阵亡四百余人,夏军更是千余横尸城下,双方几乎都脱了力。 开头就是当头炮,硬碰硬地对头顶,都是火气十足,李良辅没想到宋军那么坚韧,碰了个头破血流。 不先说陕西战事,却说王秀到达开封,已经是秋凉气爽。他首先去祭拜了秦献容的坟墓,三柱青烟缭绕,几盘精美地果品,在那里待上了整整一夜。 不能不说的是,开封城不复当年神采,大量的权贵南迁,失去了往日的贵气。 但是,百年故都仍有一丝余韵,作为人口百万的大镇,依然是商贩云集、酒楼林立,州桥夜市灯火仍然彻夜不息,仕女们的衣着打扮还是争奇斗艳,为秋风瑟瑟地天气,增添了一道亮丽的色彩。 王秀抵达开封,让市民们吃了颗定心丸,他的事迹仍在开封流传,无论是杀的虏人丢盔卸甲,还是退去涛涛洪水,或是一力把王黼拽下马,都让人感到安心。 王相公是天上的仙真,能人所不能,有了相公坐镇开封,大家该忙什么忙什么,天塌不下来的。 不过,他在城外美人居,当天就被传了出来,人们并没有指责他,更没有说三道四。当年,秦献容的事情早被传开,那可是真正的烈女,王秀刚刚抵达开封的第二天,就到了美人居,那份真挚的情感,让人实在说不出话。 才子和美人是永恒的话题,凄美残缺的故事,更能引起人的同情,太完美了,总让人感到少点韵味。 此时,开封城不知多少妇人,都在羡慕秦献容,纵然是香魂散去,也让王相公牵肠挂肚。 就着这瞬间,年不过四旬的王秀,成为她们心中男人的标尺。也是,一位入仕不到二十年,就位极人臣男人,还是位被传为仙真转世的人物,能如此的牵挂一个妇人,换成是自己,哪怕死了也值得。 就不说市井间那些传言,王秀回到城中第二天,四位行营都统制官,风尘仆仆地陆续抵达。 有小报首先爆料,北侍军四大行营都校到达,预示着王相公有重大行动,一下子勾起人们的眼球。这要怎样的大手笔,才能把四位大帅,哦,还的加上京畿的制置使,一共是五位实权大帅汇聚一起。 午间,大日当头,留都大内宣德门外尚书省兵部,进进出出全是禁军将校,要真有有心人去看,就会明白这些人多是参军,而且尚书兵部防卫十分森严。 就在兵部大堂内,摆了一张巨大的沙盘,几名低等将校摆动红黑旗,随着那些高等将校的推演,演示敌我双方力量的对比,还有各种情况下的侧重点。 北侍军正、副都参军、管勾行军参军,四大行营都参军使、管勾行军参军们比比划划,分为正反双方,不断进行战略对抗,以解决王秀提出的三个问题。 王秀在开封的府邸,他在客厅会诸位都校,到场的除了蔡易,还有北侍军副都指挥使、护将印王渊,北侍军副都指挥使王彦,京畿北面经略制置使刘锜。 北侍军第一行营京东东路齐州行营都统制官张宗颜、第二行营京东西路行济州营都统制官岳飞、第三行营京西北路怀州行营都统制官张俊,第四行营京西北路孟州行营都统制官韩世忠,还有神卫军都指挥使刘惟辅。 设立行营是战争的需要,也有点仓促,几位也都是公认有能力的大将,也是得到王秀认可的,由军都指挥使兼差行营都统制官。 但是,四大行营都统制官都是权试,绝不是正任,也就是说你还没有资格,只能立了大功或是资历到了,才能把权试给去掉,真正以军主兼差行营方面大任。 不过,王德仍然留在宣武军,没有得到提拔,让某些人看着不明白。在北侍军中,王德、张长宁、秦良三人绝对是王秀的人,怎么没有被提拔显然不合情理。 王秀召集行营之上都校,并非有作战部署,就是和诸将见上一面,加深彼此的交流,增加对众人的感官认识。 这样做能更好了解高层将校,对将来可能把发的战争,做到知人知彼,一个连自家部下也不了解的大帅,怎么能赢得战争的胜利 他的目光从岳飞脸上,转到刘锜脸上,这位可是真正的低调人物,不容他忽视,当下温声道:“虏人南下,担子最重的却是信叔兄。” 889.第889章 南北的策略1 刘錡淡淡一笑,风淡云轻地道:“相公放心,我畿北制置使司一干将校,早就做好防御准备,任他虏人再来十万,也巍然不动。 ” “好,在下对信叔兄很放心。”王秀对刘錡是放心的,这位可是位全才,能攻能守善打艰苦的机动防御战,有他镇守开封北大门,最糟也能坚持到大军的增援到达。 他的信任是有根据的,刘錡的人生轨迹并没有改变,还受到他的举荐,一任讲武院祭酒,战略素养得到了提高,卸任后一直在和金军战斗,还是那么低调。 这话,引起了王渊等人的关注,将帅受到当朝宰相重视的机会,可是不多的,要说不嫉妒那是假的。 “多谢王相公,末将定然全力以赴。”刘錡没想到能得到王秀看重,也是非常激动的。 当年,他出任兵部讲武院祭酒,也是王秀上书举荐,能担任和行营都校平级的制置使,也有王秀的影子,他并非依附王秀的大将,却得到无私提拔,怎能没有触动。 就是素来有跟随王秀勤王的王德、张长宁等人,也没有得到太多好处,现任不过军都指挥或是地方上的副总管。 王秀没有在京畿防务上多费口舌,他对于将校的提拔,完全是看能力,刘錡可以独当一面,他就给予提拔,王德、张长宁等人胜任军主,他自然安排精锐的军司,却不可能给他们方面重任,一切都要看他们自身能力提高。 稍加沉吟,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道:“几道兄,除了应付虏人的变局,北侍军还能筹措多少禁军” 王渊眼前一亮,几位大帅也是目光闪烁,在场都是人精,岂能听不出王秀的意思,尤其是韩世忠脸色更为精彩,唯有刘惟辅不温不火。 “虏人气势汹汹,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他们多半是讹诈点东西,可惜诸位只能做甘泉之饮。”王秀给众人个定心丸,也是激将法,他话锋一转,又慢悠悠地道:“就算有战事,规模也不算太大,兀术领教过诸公厉害,没有天大的利益,他是不会找诸公晦气的。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抽调旅镇,陆续参加西北战事。” 韩世忠大喜,当先道:“虏人南下,就算要打,我第四行营也是支援,不如从我部抽调大军参战。” 岳飞白了眼韩世忠,淡淡地道:“还是从各军抽调兵马,这样比较公平。” 张宗颜有点不悦,生硬地道:“京东东路有侍卫水军支援,也无需那么多守军,可以调拨西北战场,第二行营处于防御中心,还是不要动为好。” 岳飞眉头紧蹙,显然是很不乐意,不满地瞪了眼张宗颜,冷笑道:“区区虏人,就算没有侍卫水军策应,我用两万人便可建功。” 王秀见一言不合,就要引起矛盾,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笑道:“知道二位都是当时名将,区区虏人何足道哉,就算要调兵,也得等到稳住虏人,西北战事打响才行。” 岳飞这才狠狠地瞪了眼张宗颜,不在出口责难,张宗颜也是一挑眉头,丝毫不在意岳飞。 王秀看重岳飞,同样看重张宗颜,这厮也是有智谋的将帅,至少能担当大任,有时候教科书往往掩盖真正的天才,也会为了抬高某个人,刻意把某些能臣掩饰下去。 还有一条重点,张宗颜是张俊提拔上来的大将,代表着西军。如今,张俊就任枢参副都参军,也算是位高权重,需留一二颜面。 他稍加沉吟,又道:“不要看别人建功立业,自己在一旁看热闹,西北战事不过是牛刀小试,真正的大活还要北侍军承担,诸公切不可心急。” 王秀的话让诸位都校精神一振,王渊却摇了摇头,捻须看着众将,他是等不到了。 岳飞望着王秀,沉声道:“王相公放心,只要虏人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王秀看着岳飞坚毅的目光,宽慰笑道:“太尉骁勇善战,某在行在尝闻诸公赞叹。哦,还有贵衙内,听说军中号称赢官人,亦是少年辈中的英雄人物。” 岳飞得王秀夸赞,心中也是欣喜,嘴上却淡淡地道:“岳某不过是虚名而已,至于小犬实不足一提。” 王秀摆了摆手,笑咪咪地道:“太尉不须过谦,小衙内勇武过人,堪为少年辈中领袖人物,他日不难成为都校。” 王渊呵呵大笑,扶须道:“鹏举就不要谦让了,谁不知道你家小衙内的能耐,这赢官人也是随便叫的嘛” “小子张狂,让诸公见笑了。”岳飞心情大好地道。 三言两句,客厅内又是一片其乐融融,王秀对场面的掌控,可谓炉火纯青。 却说,尚书兵部前院,宗良快步进来,却见几名将校闲谈,他无心去看别人,就要向大堂那边走去。 “大哥。”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宗良脸色微变转身看去,却见景波雄赳赳走过来,不由地笑道:“原来是五哥,既然来了也不去看望先生,长胆子了不成” 景波笑嘻嘻地走到宗良面前,深深地作揖,道:“哪敢,先生平素教导先公后私,公事没办完,岂敢去打扰先生。” “嗯,你这是。哦,差点忘了,你刚去了第二行营都参军司。”宗良拍了拍脑袋,似乎想起了一件被遗忘的事。 景波一头黑线,感情老大没把他放在心上,切牙道:“我这点芝麻绿豆小官,大哥还记得啊” 宗良眼一瞪,真是比窦娥还冤枉,嗯,窦娥的作者如果出生的话。 他刚刚回到行在,屁股还没有坐稳,就再次成为管勾机宜文字,要知道他以宝文阁侍制,兼差知皇宋银行事,并没有被取消,整天忙的连陪老婆孩子还没时间,怎能记得那么多事,这叫哪门子事。 不得不摇头苦笑,道:“你啊好了,怎么老九没来” “大哥,老九是营副指挥,他又在京西驻扎,怎么可能来”景波对宗良实在无语了,那是狂翻白眼的鄙夷。 890.第890章 南北的策略2 宗良又是一头黑线,怎么今个一个劲犯错,看样子得上柱香去去晦气,只得笑道:“不错啊待办完公事就去给先生问安,咱们兄弟再好好吃一杯。” “大哥,能不能给先生说声,九哥要窝在下面,脸面也不好看。”景波稍加犹豫道。 他本来就想去见王秀时提,恰好宗良在此,他立即计上心来,要把宗良拉下水。 说真的,他真不忍心邱云混迹底层,自从上次一别,他很认真写了十三旅残部战斗奏章,绝对的大功一件,可惜并没有帮上邱云太多,现在才混了个副指挥,前程堪忧啊 相比他从中旅指挥使,升迁第二行营都参军司管勾行军参军,简直不能同日而论。 宗良咂咂嘴,心里也很犹豫,他跟随王秀身边,自然知道王秀对他们的评价,就说过邱云缺憾太大,恐怕仕途波折,还果不如其然,邱云命运真的多变。 想想也是个性使然,一旦失去了再想拿回来,那是千难万难,不由地道:“现在非常敏感,还是不要打扰先生为好。” 景波脸色顿时不好看,沉声道:“大哥,话可不能这样说,咱们兄弟.哦,别的也不说了,九哥也是一员猛将,就这样耽误了前程,实在是可惜。” 宗良摇了摇头,他们兄弟除了薄章无意仕途,其他几人哪个不是有声有色,连景波也是步入上旅将校,不要小看管勾行军参军,这是行营级别都参军司唯一的实职。 行营平时不设常备机构,仅仅是架子,战时由军都参军司作为行营都参军司,却也是事罢恢复。 管勾行军参军却是行营常设职事,行营组建完毕,管勾行军参军的权力是非常大的,负责整个行营的战术指导,连临时执掌行营的都指挥、都参军,也要礼让三分。 话说,邱云实在让人心痛,他摇了摇头,道:“五哥,这事等等再说,说不定先生另有安排,我先进去还有事。” “看大哥说的,先生要统揽全局,多少重臣大将等候召见,多少大事等着决算,哪能顾得上这点小事。” 景波非常不甘心,他可不敢在王秀面前呱噪,就别说如今战事紧急了,有多少大事等着处理,宗良显然是不错的选择,至少有机会递上话,怎能轻易放过去。 “好了,我算服你了,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宗良要进去办事,哪有功夫再说话,尽管见到景波是欣喜的,却不能因私废公。 “大哥。。”景波脸色不太好,感觉那么多年的兄弟,情份真是淡薄了许多。 “你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却不说大宋那边怎样,就在刑州沙河县,一片片连绵不绝的营地,正是金军南下护送部队,每次不过三十里,数天停下操练,金军各部配合越发纯熟。 那些新签发的丁壮受到残酷训练,不少人经不住折磨病亡,大多数人坚持下来,那些表现出色的人,被金军各部编为正兵,待遇提高了许多。 就在这天,兀术召集各部统军大将,阿里、蒲卢浑、术列速、讹鲁补、大抃、阿鲁朴、乌延普鲁浑等女真族忒母孛堇赫然在座,还有李成、郦琼、孔彦舟等汉军将领,当然还少不了韩常、高升两位大将。 既然王秀抵达开封,天武军直接开赴西北,神卫军却留下来,说明对方已经做好准备,商议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不能不说,多数人都不赞成开战,他们公开承认,就算南朝在西北开战,金军在沿河也不占优势。他们不仅北侍军完整,连殿前司也没有大动,最重要的是大宋行朝的仓储,并没有完全启用,这才是让人最担忧的。 打仗,无外乎人力和后勤,人家不缺兵马,粮草依旧充足,你还怎么打 再说吗,南下作战和防御反击作战不同,宋军北上的话,他们有信心击败入侵,让他们去进攻依托坚固堡垒的宋军,实在是勉为其难,没人愿意触碰晦气。 现在的宋军可不像以前,他们可以分散进行歼灭,人家以行营、军为单位,抱成团地和你对抗。 待众人散去,也没有个小九九,兀术心情极为郁闷,离开营寨在野外散步,就在一条溪水旁停下,静静看着流水。 打还是不打,真是一点底也没有,要是南朝主力尽在西北,他绝对毫不犹豫南下,直接对南京发动攻势。 但是,王秀坐镇开封,北侍军巍然不动,又有神卫军在侧,明显是对他的示威,众将反对开战也还有道理的,一方面是南北实力不断变化,人心也厌战了,一方面也是看到南朝做好准备,不愿打没希望的战争。 高升和辖里跟在他的身后,一直没有做声。 “你们看打有几成把握”兀术没有回头,直接询问。 高升摇了摇头,很为难地道:“不超过五成,甚至连一成把握也没有。” “哦,看来你也没有信心。”兀术眉头一挑,刚才的短暂会商,高升一直没有发表意见,果然是没有把握。 高升咂咂嘴,果断地道:“王大郎敛兵以待,郎君也明白毫无结果,却能得到意外好处。不过,一切还要看西北战事,不知道会鹿死谁手。” “嗯,南朝气势汹汹,显然动真格的,夏主也动了肝火,张子初功不可没。”兀术点了点头,策乱西北计策很成功,却又道:“要真的拼起来,咱们还要给予援助,消耗南朝的国力,至少等他们恢复实力,我们要彻底控制草原。” “那郎君应该快速南下,在西北战事开启前,向王大郎讨好要出,镇住他的北侍军。”高升的确为女真谋划,什么时候最能讹人战前、关键和战后三个时期,最有份量的是战前,一切尚未开始,谁也不想增添不稳定的变数,往往比关键时刻还能榨取利益。 当然,中段的关键时刻也很重要,却要看局势如何,女真人显然不能等待。 “看来他在等我”兀术显得非常凝重。 891.第891章 风起平羌城 “郎君,王大郎不按常理出牌,你看,南朝竟然恢复车兵建制,妄图以车制骑,岂不知车兵虽然防御力强,却不是无懈可击。 高升有点难以理解,并不认为恢复车兵高明,却不妨他对王秀的评价。 “他那也是没办法,南朝马军太弱,要对付党项人,不得不用战车。只是自隋唐之后,战车对阻拦马军效果减弱,南朝成立车营殊为不智。”兀术毫不在意地笑了,他就并不看好战车,面对金军铁骑,李纲也曾经用过战车,却被打的一败涂地。 高升点了点头,战车的确能限制马军冲击,但随着时间发展,笨重、机动性差恶缺点,让人实在无法忍受,再加上马军中近程格斗能力加强,隋唐至今几乎抛弃战车。 没办法,战车的作用就是遮挡马军抄掠,随着马军战术和装备的发展,还有大宋行朝战马的匮乏,战车还不如拒马实用。 哪里想到王秀又拾起来,真不知这家伙怎么想的,不由得地笑道:“郎君,该回去了。” “嗯,既然他已经来了,大军再休整一天,分六路火速南下。”兀术的精神头格外好,甚至有些迫不急耐。 “不用太急,让他等等也好。” “哎,让人久等,实在太失礼了。” 平羌城的战斗仍在继续,最激烈的战斗转移到东关堡,这不是处制高点,也不是重要的关隘,却处于主关城和大道对面,一旦能东关控制就可以掐断道路,把整个平羌城防御体系分割,相对整体而言,被分割进攻是危险的。 最重要的是,粮道转运线在此,东关城绝不能失守。 东关堡守将正是成蛟,当年的区区效用,如今已经是坐镇枢要的将帅。 他去年刚刚上任西侍军司第六十九旅镇副都指挥使,兼差平羌城东关镇抚使,正是意气风发时,恰好碰到夏军围困平羌城,却眼睁睁看着主关城激烈战斗,一股子邪火没出发,还没等他耐性磨尽,就遭到了进攻。 这就让他精神头一阵,夏军动用了正兵和负担上万人,有两千余人列阵大道,防备主关城救援,其余数千兵马对东关城轮番进攻。 东关城是主关城的防御城堡,扼守通往后方的转运大道,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属于二线的防御堡垒。 但是,宋军初具技术性军队的特性,对后勤保障依赖性加大,况且面对十万夏军的进攻,尤其需要后方支援,道路畅通与否,直接干系能否守住平羌城。 平羌城的得失,又对陕西东线至关重要,一旦防线被突破,泾原路和环庆路会很被动,刚刚部署的进攻部队,会提前展开作战,不利于大军的征战计划。 不要认为敌人来了就打,打完了再进攻,几万大军甚至十几万、几十万大军征战,都要先进入出发阵地,然后分批次投入作战,哪个部队主攻,哪个部队掩护都是有规则的。 要是先期投入战斗,就算是胜了,也需要大量时间休整,重新进行部署,非常的麻烦。 要不,大宋行朝南迁时,除了王秀、宗泽外,武将只有曲端、王渊可主持十万人征战,可见节制大军征战非常艰难,不是随便谁就能胜任,更不是随便就能进行战斗的。 所以,看是二线的关堡防御,实在是重中之重。他所部只有一个不满编的步军营,加上几个辎重队,还有五百环庆弓箭手,不到两千人的守军。 一个副关城集结上万人,哪怕正兵只有五千,对付区区两千人,或许也不算太豪华,却是李世辅调兵极限。 平羌城并非一座城,而是一整套防御体系,以平羌城为中心,依山旁水构建的防御体系,十万大军实际作战部队只有六七万,分摊到各个点,就不那么显眼了,一个副关城集结上万人,堪称豪华阵容。 狭小的空间内,马军只能截断各关堡之间联系,对进攻城垣毫无帮助,只有波喜军发挥了些许作用,面对石头与水泥构成的高大城墙,也是无可奈何,反而被城墙上的床子弩射杀不少骆驼,李良辅只好把这支珍贵的部队撤下来。 数千由汉人组成的装令郎部队,冒死轮流进攻,成蛟组织人马抵抗,他是弹药充足,以逸待劳,连续打退夏军两天的进攻,还显得游刃有余的模样。 城池设计合理,防御器械完善,守军的伤亡也不算大,城垣下尽是夏军尸骨,他们才阵亡二十余人,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这就是守城的优势所在。 不过,东关成和主关城的通道,被对方马军截断,他无力收复,只能伺机酌情处置。 就在夏军围攻平羌城达到时,西侍军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第九行营整队完成,辎重大军也整装待发,李彦仙、徐徽言、刘延亮、吴玠、邵兴五位大帅准备完毕。 参战禁军有番落、胜捷、云翼、广锐、飞骑、万捷、控鹤、龙骑、云捷、天武十军,另有六路的乡军刀牌手、弓箭手等十余万人,这些都是第一线的部队。 当然,天武军属于殿前司,作为战场上的独立存在。 二线部队分成两大集群,由郑恩、郭浩、王择仁负责统辖,向东防御河东金军,并对一线提供支援。不要小看乡军土兵,陕西的乡军绝对是战斗力强悍。 环庆弓箭手、马军最富名声,环州党项大族慕洧手下十二寨土兵,那是响誉陕西。 无论是将帅还是禁军、乡军,那都堪称顶级奢华版,名将汇集,锐兵如林。 枢密都参军司的王宣率队,也抵达曲端的行辕,指导西侍军都参军司,这也是朝廷的制度。为了贯彻两府的作战意图,都参军司派出行军司将校督战,也算是枢密院的监军。 整个陕西六路那是旌旗招展,枪戈如林,五大行营,形成东、中、西三路坚兵利马,个个磨刀霍霍向猪羊。 此时,西侍军直属的上旅,第四十六旅镇奉命增援平羌城。 892.第892章 点燃战争的火捻 这是一支比较精锐的部队,有羌蕃人也有汉人混编而成,编有马步军和车兵,全旅兵员达到七千人,几乎相当于一个军,装备非常精良,战斗力也极为强悍。 上旅,作为都司直属部队,是绝对的尖刀,随时应付各种危局,在军还没有出发前,抵达前方控制事态恶化。 随着大宋行朝缘边军情传来,李乾顺有点急眼了,动员左厢军司各都统军部署兵力,也有了张启元三进皇宫的事。 “贵使,南朝数十万人汇集,而我十万人进攻三源地,却拿不下一座小城,却不知你家郎君到了何处” 李乾顺脸色很不好看,在他的预计中,十万大军拿下平羌城,那还不是小事。哪里想到平羌城又臭又硬,李世辅连续打了十余天,损兵折将五六千人,竟然没有拿下一座重要堡垒,把他的老脸都丢尽了。 眼看宋军完成集结,各路大军进入攻击阵地,实在有点后悔当初决定。幻想着要是不打平羌城,对大宋行朝服个软,折了点面皮,人家或许会放过他全力应付女真人。 张启元对李乾顺前怕狼后怕虎的个性,那是非常的不齿,作为一国的君主,战和全在一念之间,一旦决定全力以赴,决不能瞻前顾后,赵家父子就犯了这毛病,才国破家亡。 李乾顺既想占便宜,又不愿付出,哪怕大宋行朝动真格的了,还是犹豫不决,让他非常的不齿。 他看不起李乾顺不假,但态度依然温和,耐心地道:“大王,南朝要灭大王之心,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下也不想多费口舌。郎君的大军正在南下,大王应该主动出击,争取主动,决不能坐以待毙。” “争取主动贵使说的倒是好听,区区平羌城还拿不下来,拿什么跟南朝打兀术郎君说是南下,现在在什么地方”李乾顺一肚子火,尼玛,慢悠悠地南下,分明是教唆大宋和他火并,再坐收渔人之利,让他是傻瓜不成。 张启元瞥了眼李乾顺,颇不为然地笑道:“大王,南朝精于守城,趗于野战,在下倒有一计,可以先声夺人。” “哦,贵使有何计策,说来听听。”李乾顺盯着张启元,绝没有好气,他的心情能好嘛无论怎样的计策,都是他和大宋行朝拼命,女真人在一旁坐山观虎斗。 “平羌城是守住了不假,但他们也是山穷水尽,定然会选择精兵救援,大王可以设下重兵伏击,可以震慑南朝。”张启元幽幽地道,口吻不是一般地狠厉。 “围城打援”李乾顺倒是有点意向,却仍然不太看好,你都能看出来,人家能没有准备要知道西军可是大宋的劲旅,名将汇集,冷冷地道:“他们援兵在境内驰援,派兵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平羌城孤悬,南朝主力早就汇集,周边并无大军驻扎,利用李太尉战场设伏,一战而下并无大碍。”张启元非常自信地道,既然大军集结,那就不能轻易调动,他还是明白的。 “既然能震慑南朝,就拿了贵使人头,是不是可以换取南朝好意”李乾顺看着张启元,眼色非常冰冷。 张启元眉头微蹙,看向李乾顺的目光,尤为不善。 既然,王秀和辛炳到任,两大宣抚司也就没有存在必要,自然而然地自动取消,平静地不起波澜,这就是个人的名望,压制的旁人无法争论。 辛炳被王秀委派,直接抵达永兴军,把原宣抚司一套班子精简压缩,只留下部分机宜文字和干办。 他第一时间发出官塘,分别给秦风路经略制置使孙渥、环庆路经略制置使赵哲、熙河路经略制置使刘锡、永兴军路经略制置使郭琰、泾原路经略制置使席贡、延鄜路经略制置使王似会商,传达了王秀的意思。 王庶非常明白王秀意图,他承认自己非常失落,却能理解朝廷的难处,也认为这是精妙的一笔,毫不费力地废除两大宣抚司,避免以后的扯皮。 相当于精简了一层机构,对于决断大事非常有利,陕西地方有经略制置司,掌管各军州的防务和乡军,西侍军和五大行营,负责对外作战,宣抚处置司全面负责,还要宣抚司干嘛 他也就乐的清闲,做好自己上传下达负责的事务,一切由西侍军和各路自便。说白了,他是很自觉地遵行朝廷意图,却有几分不满意,有点任你去折腾的味道。 辛炳恰恰相反,他和何为风尘仆仆奔波六路,以使副和判官身份,接见各行营都统制、军都指挥使,各军州知事,还有那些边陲的大族长,贯彻王秀的意图,稳定军心民心。 解潜也是西侍军副都指挥使,按照原计划,他应该坐镇协助曲端,对全军征战进行节制,一旦战事打响,将会把行辕西迁,节制西路的大军,并联络吐蕃人,发动对西凉也就是行朝口中凉州的战事。 不过,曲端却认为西线面对右厢军司,没有那么多精兵强将,解潜作为副都指挥使过去,非常的大材小用,应该在东线就近节制大军。 平羌城非常关键,又正在激战,解潜督四十六旅前往解围,待稳定了战局接手东线。 西侍军知道内情的大将都明白,曲端和解潜矛盾不小,绝对是找理由让解潜吃瘪,还不是一般的小手段,是直接掐断对方的战功前程。 熙河路的第九行营出击面对夏右厢军司,多是些辎重部队和二线补充部队,仗应该是比较容易打。 但是,明白人都知道,西线有着至关重要性,不仅要联合吐蕃人,还要酌情出击。党项人没有察觉厉害,那就长驱直入,从后方进攻兴庆,或是继续进攻甘州,要夏军反抗强烈,那就以两州为据点拦截夏东西联系,稳扎稳打吸引夏军,减轻东线压力。 实际上,以熙河路为后方的西线,已经形成独立的战区,主持西路的大将,实际重要性不亚于曲端。 893.第893章 矛盾 这种和自己争功的事,曲端又岂能听之任之东部战场非常重要,甚至是直接面对夏左厢主力,承担决战任务的战区,却也比不上西线的独立性,在东线无论再大功劳,仍旧在他的下面。 要真把解潜放任,除了他鞭长莫及所在,还有可能的河西之功,足以和收复灵夏相媲美,他决不能容忍。 名将是非常有个性的,他们也是人,有防备部下的心思,更有坚韧的自信,为了些许不同意见,他和王宣发生冲突。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曲端自负韬略,非常看不起来自行在的行军参军,认为他们远在行在朝廷,对边事并不了解,只会运用沙盘进行推演,纸上谈兵而已。 而今,竟然被委任重权,在军中对领兵大将指手画脚,王宣还担负指导西侍军都参军司作战的职责,更加触动他的逆鳞。自新军制开始,参军系统作用突出,管勾行军参军地位日渐增高,甚至有驳回主帅作战计划权力,西侍军都参军司无人敢撂虎须,但枢密院都参军司的人敢。 诚然,设置参军制度打破论资排辈,让那些中等将校有机会参与高层决策,这是王秀有意而为之。只是,很多行军参军都是年轻气盛,都不是好说话的主,对战略指手画脚,让老将尤为厌恶。 不过,王宣并不认为他们有错,在枢密都参军司行军参军眼中,西侍军的诸多战略有待完善,尤其是各军配备的车营,没有得到充分利用,更谈不上重视。尤其那些老将,个个凭着经验固步自封,让他们极度不满。 还有,曲端竟然把全军两个车旅之一,第五十二旅镇后置,几乎当成辎重兵使用,绝对是让他们愤怒的。 那些年轻的行军参军,无一例外都是侍卫马步军大学校出身,王秀亲自主持编撰,加入七韬的新式车战运用,深得这些行军参军之心,对兵车使用了解颇深。 他们决不允许浪费优良资源,要求曲端在中路突破时,以马军和车兵混编,战斗时车兵突破,马军两翼抄掠,达成强有力的突破。 也难怪,曲端身为西军老将,有着自己的骄傲,并不关注那些小娃子们的书本,对王秀的韬略也不以为意,经验时战场中得来的,书本上的那些都是骗人的。 所以,他对各军车营配置,非常的不在意,随着马军的不断发展,利用辎重车抵抗马军冲击,几乎成为战败之前不得已的手段,还是拒马使用方便。 大车战胜骑兵的战力,自汉唐以后就衰落了,马军不断发展的战术,还有马步军配合战术,让笨重的战车几乎只有静态防御,最终被马军两翼抄掠,步军迂回所击溃。 没有一个傻瓜,愿意把战车投入使用,一辆战车加上武器配置,需要上百贯银钱,简直就是浪费。 王宣和那帮行军参军可不那么认为,认为战车用骡马驱动,机动性肯定不如战马,但相比步军强上许多。 再说,战车绝非辎重车,或者前朝那些大车相比,这是一种偏厢车,分为重车、轻车两种类型。 重车可以乘坐五人,车上配备一张带有齿轮绞盘的车弩,也算是神臂弓和床子弩的结合,固定在车上,可以实现左右转动射击,另外还有一部神臂弓、两张强弓,外加长短格斗器械,储备箭矢三百支,完全可以应付高强度作战。 就算是骡马倒毙,车上配有简易的齿轮机括,可以在车厢底板开两个口子,两个人下地步行,利用齿轮力学带动四个轮子的驱动,可以缓缓地移动作战。 轻车就简单多了,沿用古制三人,少量配置作为支援重车使用。 他身为都参军司的高等将校,堂堂从六品的大将,代表的是枢密都参军司,有权利监督西侍军整个战事,并有权利对各侍卫大军都参军、管勾行军参军发布指令。 所以,他敢于对曲端做针锋相对的反击,尤其是四十六旅镇的派出,让他极为不满。按照那些行军参军意思,既然五十二旅镇被闲置,不如一同派出作战,可以检验车军真正的战斗力,而不是仅限于会操中。 而且,要以五十二旅镇为核心,四十六旅镇配合,吸引夏军前来作战,争取在运动中歼灭夏军一部。 曲端坚持不同意,双方爆发争论,他在西侍军备受敬畏,岂能容忍一帮竖子猖獗,公然呵斥王宣不通军机、逾越无度。 王宣也毫不示弱,指责曲端妄自尊大、刚愎自负,根本就不懂战术运用,见识还停留在几十年前,简直是老朽。 这下子闹的,西侍军将帅左右为难,曲端的威望在西侍军无可替代,无人敢撩虎须,王宣也不是易与之辈,人家背后可是有枢密院,再往深里去说,他是宗泽、李纲的旧部,宗泽是大病归西,李纲却是宰相,一封密奏上去,你的前程必然波折。 王庶本就和曲端有矛盾,眼看着枢密都参军司和西侍军打擂台,也就乐得作壁上观,看看曲端这厮的笑话。 矛盾闹的越来越大,四十六旅整装待发,曲端坚持己见,王宣寸步不让,影响到了大军征战。 远在开封的王秀,也已经知道了争端,八百里金字牌可不是玩的,笔直的官道支撑,两三天就能知道。 “大人,曲太尉坚韧性格,实在让人头疼,但枢密都参军司那帮行军参军,也是年轻气盛。”宇文逸受到王秀的重视,从知县被征辟为书写机宜文字,也算是某种历练,他有些看不准王秀态度,索性各打一耙子。 宗良很不在意地笑了,淡淡地道:“曲太尉掌握西军十年,自然是德高望重,岂能容他人说话。” 他的话完全是反话,那些行军参军坚持王秀的战术,主张西侍军唯一的车旅投入实战,曲端竟然不同意,他当然要下点眼药,这厮太不是玩意了。 王秀一脸的淡然,懒散地道:“曲端是名将不假,但人非圣贤,也有不明白的事务。” 894.第894章 平羌城战事 他立意发展车兵,在某些人眼中很不以为然,战车早就被淘汰,中途陆续兴起一阵,也并不是纯粹的战车,而是属于辎重车,保护步军弓箭手对抗马军。 随着,马步军配合战术的不断发展,辎重车掩护步军不再胜任战场任务,大家对重新组建车兵很抵触,认为这是浪费有限资源,缘由是车子不适用还有费用极大,一个车兵营的费用,相当于四到五个马军营或十七个步军营。 但是,他却不那么认为,仿照明代武刚车制造的战车,不仅可以用马牵动,还能在特定环境下,以齿轮机括牵动,用两个人的力量推动,勉强胜任机动作战。 这就是后世主战战车的雏形,任何事物的出现和发展,都不可避免遭到阻力,战车的出现也是如此。 没有事情可以一蹶而就,凡事都是循序渐进,他并不奢求这种马力、人力的战车,能造就重大战果,只要能适应战争,得到军人的认可,不断发展就心满意足了。 他的本意要成立一个车军,再发展几个旅镇,但阻力是相当大的。不要说人们的观念难以扭转,就是财力上也很勉强,真是组建一个车军加上等同车军的旅镇,恐怕会引起军中的强制抵触,一个车军费用能武装多少军恐怕会是北侍军的三成力量。 只有退而求其次,成立两个以战车为主的下旅,各军配个一个车营,也算是初具规模。 虽说,编制是下旅,仅有不足四千人,在他的强力干涉下,车旅将校配置是很高的,都指挥使从六品,也就是上旅正任将校级别,是走了个曲线救国路线,先把人给剃度了,既然有了和尚,寺庙是很好建成的。 曲端的坚持让他非常恼火,却又不能过于表达出来,对那些年轻的参军,有了很不错的印象,还是年轻人接受事物快,他们尚没有得到精髓,更没有丰富的经验,却已经认识深刻,只要实打实地磨练,绝对是可造之材。 “大人,应该立即阻止曲太尉,这样闹下去太不像话。”宇文逸果断地道,他对曲端并无好印象,言语间没有客气,各打一耙子是一回事,有些问题还需要直白点好,左右逢源的人,历来没有好下场。 宗良看了眼宇文逸,十几天前这厮来到,还颇受王秀的看重,看来是要重点培养。 他心里倒是无所谓,一个侍制跟知县较劲,他还没有那闲心,只是宇文逸的作态,让他不太喜欢,于是道:“先生,无论怎样争辩,都不能影响战事。” 王秀点了点头,暗叹钟离睿不在,要是钟离睿在场,肯定是二话不说,立即要宣抚处置司乾纲独断,直接调集五十二旅镇上阵,哪有那么多的废话。 宇文逸是他看中的人不假,也是颇具才能,就冲者两句话说的,既有立场又很圆滑,能看出此人能力,只是历练太少了,就如同当初的钟离睿,不经过五六年的磨练,是难以成气候的。想想,他早就有了定策,道:“干涉都校还需谨慎,只是四十六旅镇增援平羌城,力量太过单薄,五十二旅镇跟进,倒是不错的选择。” “跟进”宗良没有注意到这个词的用意,还有王秀眼角闪过的余味。 仁多野是党项大族仁多氏的子弟,自幼弓马娴熟,非常受族中老人重视。 此次,他跟随李世辅进攻平羌城,率领的是一支精锐擒生军,监押数千装令郎进攻东关城。 不能不说东关城守御森严,东关城背靠一座不高的山丘,这是从远处山脉延伸的小型支脉,相对于大山并不显眼,但在三源地相对平坦地区,显得颇为突兀。 也是东关城监控道路的屏障,夏军几次进攻没有打下来,都是必须正面进攻的,无法靠四面合围,偷袭一点的战术,不知吃了多大亏,死了多少人,任然不得寸进。 他决定先攻取关城东面山丘,再回过头对付东关城,先后调集两千余人准备进攻。攻击部队分成两股,一股牵制东关城守军,另一股沿着山脊直接向山上进攻。 山丘上有东关城附属的寨子,还有几个独立的小型堡城,也就驻扎一百余名禁军吏士,环庆乡军土兵三百余人。 成蛟是非常担心,山寨事关东关城能否守住,断不能有任何闪失。因为,夏军一旦占领山寨,就能够俯视整个东关城,甚至能瞭望主关城,用五方旗节制大军进退,冲击薄弱点,省时省力又有效,对战斗是非常有利的。 东关城依山而建,山寨的得失直接关系关城得失,一旦东关城失守,夏军将截断宋军转运通道,对整个平羌城是严重打击,有时间长期包围,可不战而下关城。 看着正在部署的夏军部队,他的心情是沉重的,纵然山上有数百守军,他还是不太放心。 不过,小小的土山也无法容纳上千守军,兵力配置已经是最大限度,用乡军土兵也是没办法。各关城都需要守军,禁军兵力不敷使用,只能用战斗力强的乡军。 也不能小看乡军,缘边的乡军土兵战斗力极强,稍加训练就是劲旅,环庆弓箭手是有名的,只是人数太少。 数百夏军步跋子分成数队,缓缓地向山上开进,他们是刀牌在前,弓弩在后,没有半点慌张或是急躁,一看就是精兵。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攻城可以用撞令郎消耗对手实力,但山地战就是两码事了,你用战斗力弱的部队,基本上不顶事,拿上去也是被人屠杀的份,还不如用强有力的部队实在。 他们花哨不多,一步步坚定地前进,哪怕有人丧命弓弩下,也是那么沉着,到达一定位置,就会以弓箭压制宋军。 山讹守军对夏军并不陌生,一看就是夏军熟悉山地战的精锐,那可是来自横山的精锐,这仗就不好打了。 “不要慌,他们就两百多生羌山讹,其他都是回鹘杂种,放箭射死他们。” 895.第895章 王秀的忧虑 随着军令的下达,守军也不慌了,他们抬出仅有的两张床子弩,运用金属齿轮绞盘快速上箭。 这种改进型床子弩,不如侍卫水军海船上船弩的犀利,却是禁军标准配置,相比车弩和神臂弓,要强大许多。 伴随着沉重的弓弦声,铲型箭镞的梨花矢呈抛物线数百步,落在一处人群较密集的地点,发生剧烈爆炸,当即有十余人惨叫着倒地,一片血肉模糊。 “看,那是山讹,呵呵,改良版的梨花矢就是厉害,不愧是玉泉山的精品。”成蛟见山腰上的战况,夏军那副疏散的狼狈模样,不由地扶须大笑起来。 山寨为了防卫,没有配备弓箭,而是清一色的强弩,这也是山地作战的特色,陡峭的山地远距离射击,为了确保精确度,强弩比硬弓是更好的选择,还能最大限度节省体力。 第一线防御阵地上,六十余张强弩齐射,那些横山山讹还有回鹘弓弩手措不及防,两个攻击队列倒下三十余人,还有刀牌手被强劲弩箭击倒,巨大的惯性让他们滚落斜坡。 面对强弩可不是玩的,山地战居高临下,弩箭是瞄准直射,在没有重甲防护条件下,简直就是一箭一命。 战斗才刚刚开始,夏军进攻部队就被压制,宋军强弩精确性高,几乎打的他们抬不起头。从下向上进攻,也不可能披重甲,一律都是轻装前进,没人敢逞英雄当好汉。 仁多野仰望战场,那是怒火万分,作为心高气傲的大族子弟,进攻东关城屡攻不下,已经是非常窝火了。眼看一个山寨也防御森严,竟然有床子弩和强弩配备,简直让他脸面丢尽了,要知道一些大族子弟,正等着看他笑话。 但是,随着弩箭的不断打击,夏军被压制的不得寸进,尤其是火器的运用,更让人胆战心惊。 眼看宋军吏士,抬出馒头大小的铁砲弹,点燃后抛向夏军,铁砲石顺着滚入人群,随着一声声剧烈的爆炸,简直就是血肉横飞,景象惨不忍睹。 还有这样玩的仁多野见识过这种兵器,一个铁壳的火器,内装黑药火绳,点燃后抛下城头,对靠近城垣的部队最为杀伤,夏军各部伤亡不小。当然,宋军用抛石机发射,那威力更让人心惊。 这玩意竟然在山地也能用,似乎威力比在城池还厉害,飞溅的碎石对吏士杀伤也是巨大的,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眼看精锐部队不断损失,仁多野实在受不了了,他不可能任由精兵毫无意义地损失,只能传令暂时撤下来,紧急征调撞令郎登山作战,就是用人命也要拿下山寨。 成蛟眼看夏军撤下,一队队装令郎开始集结山下,不由地大骂党项人无耻,一旦遇到硬茬子,就用汉人的命来填。 装令郎是夏国的汉人组成部队的称呼,各监军司都有装令郎,担负最艰苦的攻坚作战任务,说白了就是炮灰,用于消耗使用。 随着撞令郎特有的海螺号角吹响,几百装令郎开始艰难地攀登。做为党项人统治下的的汉人,他们是悲哀的种群,不仅地位极低,受尽党项人的欺凌,在历次战争中都是充当前锋角色,换句话说,是用他们的牺牲去消耗对手,为夏军精锐当替死鬼,等敌人消耗差不多了,再用精锐部队上。 但是,就算是明白自己的命运,也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因为只有立下军功,才能得到党项人一点可怜的尊重,被授予某种认可的社会身份,从此不再是贱民的身份。 或许,还能成为将校,享受到高人一等的荣耀。 没有人不害怕死亡,调他们上去就是用人命填窟窿,人人都战战兢兢地祈祷好运,随着越来越近,弩箭尖锐的破空声,一个又一个袍泽惨叫倒下,让他们的精神都要崩溃了。 当冲锋的号角响起,他们才把恐惧抛于脑后,咬着牙冲上去,竭尽全力接近寨子和那些独立的小堡垒,尽可能活下来,获取那点可怜的承认。 山上在激战,山下的东关城也没闲着,夏军组织几队兵马,轮流对关城进行攻击,成蛟几乎不能分身,山寨储备的弩箭,也在一点点地消耗。 开封 王秀看似闲散,似乎对战局并不太关心,但知道他的人却明白,他在等待某种契机。 蔡易的来访,却看到人前镇定自若的王秀,似乎有某种焦虑,他不由地道:“文实,有何事不安” 王秀摇了摇头,慢悠悠地道:“易之,前天的官塘,兀术抵达相州,今天就抵达浚州边地,你怎么看” 金军加快进军步伐,其中的意图很难揣测,他们兵分六路,气势汹汹,让习惯对方慢悠悠的开封军民,一片的哗然,莫不是女真人真要打仗 不能不说担忧有道理,一些金军游骑越过边界,抄掠边民财货,那是和往年历次南侵如出一辙。 就在刚才的官塘上,金军大将阿里的部队,甚至越过浚州北部,直接攻击拦截的一支宋军,双方爆发小规模冲突。 宋军也没有示弱,这是刘錡麾下制置使司的部队,他们进行一场顽强的抵抗,双方几乎是平分秋色。 蔡易作为使副,自然知道开封城的谣言,面对气势汹汹的金军,他也挺头疼的,为难地道:“难道虏人真要打文实可有好的办法” 王秀摇了摇头,很镇定地道:“有什么办法,易之认为虏人会开打” “难道不是.”蔡易为之愕然,品味王秀言外之意,不由地道:“文实不担忧虏人” “这话说的,我为何要担忧虏人没有关键的利益,根本就打不起来。”王秀翻个白眼,一阵子鄙夷。 蔡易有点凌乱了,好半天回过神来,试探地问道:“我看文实似乎有心事” “是有点心事,还不算小。”王秀回答的非常坦诚。 这会轮到蔡易翻白眼了,急促地道:“有点事西北一切都在掌控,你说虏人又不会真打,还能有何心事” 896.第896章 对宇文逸的期望 “我是在忧虑怎样交涉,这帮猪羊真不让人省心,哪里有事就在哪里。 ”王秀稍加迟疑,神色也有点恍惚。 “交涉,和虏人进行交涉”蔡易撇撇嘴,能和那群猪羊交涉什么不外乎讨价还价,有了王秀的保证,他也就把心放在肚皮里,只要打不起来就好。 说实在的,年前那场大战,虽说是打了个平手,宋军再河东的惨白让他心有余悸,整整阵亡三位都校啊 王秀白了眼蔡易,人家先给你来一出子,那是王八之气,然后再和你讨价还价,这是做事的规则,你还紧张个鸟啊 蔡易见王秀高坐卧榻,不言不语,只是品尝香茶,心里有点痒痒,又道:“虏人来势汹汹,可不好讨价还价。” “怕个鸟,反正有你出面。”王秀很不在乎地道。 “文实,你太不地道了,竟然把我推向前台。”蔡易一怔,他哪里是谈判的料,这不是把他架到火上烤脸色顿时变了变,像是吃着美食却发现,桌子上有一坨热翔。 正要说话时,却听王秀又道:“你担心什么沈识之后天就要到来,你两人一起跟他们玩玩。” “可惜,王正道被你派到不毛之地,他是最合适的。”蔡易摇头叹息,要说和女真人打交道,朝野公认的不是王秀就是王伦,王秀身为宰相当然不能轻易出面,王伦又跟随南征大军远赴海外,似乎朝野没有邦交人才了。 “不用担心,宇文远候会配合你们。”王秀淡淡地道。 “一个小子,有何能耐”蔡易撇撇嘴,不过是知县受到赏识,他可不相信有大能耐。再说,他和沈默可是权尚书,区区三等县知县,能和他们同堂而坐 “当年,王正道还是个无赖游侠,人家初出茅庐,不也是一鸣惊人易之不要轻视他人。”王秀对宇文逸看的透彻,现在是没有成熟,但这厮有原则又有眼色,绝对是邦交的人才,。 王伦垂垂老矣,南海回来后可能无法承受颠簸,钟山书院、玉泉山书院的邦交人才,还没有正式培养起来,过渡阶段用宇文逸最合适,他的一颗棋子必须要下出,还是连贯组合拳,宇文逸起承上启下作用。 更何况,他对宇文逸还抱有某种期望,给予对方重任。 蔡易也无话可说,王伦的崛起可以说是异数,人家就站在天子面前要官,不能不说无耻到了极点,最后还得逞了。 要官是脸皮厚也好,是主动抓住机缘也好,这些都是无关紧要,要命的是王伦数次出使,都非常光棍地完成使命,大宋行朝还没有吃亏,让人好生羡慕。 就算其中主要是行朝实力不断增强,那也是头几年的事情,行朝的力量并不厚实,人家屡屡让虏人占不到大便宜,这种本事绝不是寻常人所有。 “党项不过是跳梁小丑,不用担忧。”王秀真有要操办的事情,就算在战争中也不放松,才有了沈默的北上。 正说着话,宗良一脸喜色,匆匆步入厅堂。 平羌城东关城,战斗的十分激烈,但成蛟仍然抽出百余人准备增援,还是他亲自带队。 此时,那些装令郎付出极大的伤亡,终于迫使守军放弃两个小堡垒,收缩到山寨墙内抵抗,山道路途中累累尸体。 仰攻山寨,速度是很慢的,强弩射击速度慢,却胜在精准,参战的七百余装令郎,冲到营寨下面的,也就是半数。这些人的后面,跟了二百余山讹,这才是夏军的精锐,准备在装令郎冲击后,趁机拿下山寨。 最可怕的是,宋军失去几处阵地,却让兵力更加集中,可以打出三段射,压制的人抬不起头,山讹也不敢轻易露面。 仁多野调上来的一队弩兵,装备强劲的偏架弩,开始对山寨进行反击。 不能不说,党项人的强弩制造艺术,也是非常成熟的,大宋赫赫有名的神臂弓,就是参考偏架弩研制成功,可以说夏军的装备并不弱,甚至比金军还要先进。 这队弩兵人数不多,却来自强弩军,夏军中赫赫有名的部队,他们和铁鹞子、山讹并驾齐驱。 那些装令郎悲剧性地发现,他们付出惨重代价抵达目的地,却还要攀登斜度极大的三丈岩壁,才能抵达寨墙,简直就是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上。 守军在寨墙上,以弩箭以逸待劳,甚至直接用取之不尽的石头,就要了很多人的性命。 当然,似乎山寨箭矢储备充足,他们对远处的人实施精确射杀,相对几乎是静态的目标,弩箭杀伤力是空前的,每时每刻都有一排排弩箭,无情地贯穿汉军简陋的盔甲。 撞令郎的伤亡不能用惨重来形容,寨墙的岩壁下,死者累累,哪个不是头皮血流。 不知费了多少力气,终于把木梯运了上来,能作战的装令郎稀稀拉拉,整个部队失去战斗力,该党项人和回鹘人出场了。 面对三三两两的山讹,还有持有偏架弩的党项人,那些环庆乡军弓箭手,爆发出强劲的战斗力。 不过,随着强悍的山讹不断攀登上来,形势也越发地危机,寨内禁军吏士开始披甲,准备随时投入肉搏战,把可能攻上来的夏军反击下去。 仁多野非常高兴,他立即增兵,数百夏军步跋子在北关城北集结,准备快速登山支援。 成蛟哪里能让他们如愿,山寨防御并不弱,却经不住夏军几千人的连片冲击,必须要果断行动。 他点齐了二百人,个个身披铁甲,手持兵仗,直接从北门出,顺着山坡杀向正在陆续开进的夏军。 这些夏军步跋子哪里料到,宋军会公然出战,仁多野在北门并没有兵马监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成蛟冲在前面,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风,锋刃所到之处,无不衣甲皆碎、血肉横飞。几个照面就砍翻六七人。 那些步跋子反应过来,急冲冲大呼小叫迎战,企图利用人数优势,围歼这支敢于出战的宋军。 897.第897章 王家有子 不消片刻,成蛟已经是满身血垢,浓密的鳌须染成了紫红色,说不出来的恐怖,凡是面对者无不肝胆俱裂,纷纷避让闪开,谁也不敢与之争锋。 二百宋军吏士个个身穿铁甲,手持器械,分成三队结阵相互呼应,外面两队不断地将夏军吏士囊裹其中,中间一队穿梭人群中进行绞杀。 东关城城墙上,强大的床子弩发射火器,阻断城外准备向北增援的夏军部队。 “加把劲,把这群杂羌驱散。”成蛟在手起刀落,砍翻一名夏军将校后,再次快步向前冲击。他的目的很简单,把夏军进攻部队打散,给山寨守军争取时间。 或者,把伤兵运下来,填补生力军防御。 出战的吏士见官长奋不顾身,还有啥话可说,一个个嗷嗷叫地冲上去大杀特杀。 夏军增援部队被截断,面对身披重甲的宋军,被杀的魂飞魄散,早就没有斗志,象征性地抵抗一下,立马地撒脚丫子跑。也算是他们聪明,轻装的山地部队对抗重步兵,只有傻子才留下拼命。 不消片刻,上百人横死沙场,成蛟也不是亡命的莽夫,他打散了夏军增援部队,立即让重步兵重整队列,刀牌掩护,弓弩压阵,大家一起向城垣撤退。 当然,五十名吏士卸去重甲,每人携带一张强弩,两个箭囊上山,形成自下而上的进攻。 夏军的追兵三三两两,却被强弓硬弩射击,无法迫近宋军,眼睁睁看着人家退到床子弩保护范围,从容地入城。 仁多野是傻了眼,人家的一个漂亮反击,打的他一点脾气也没有,眼看进攻山寨部队无以为续,他的各部吏士个个丧气,军心已经无法支撑。 “算了,收兵,让他们退下来,巩固占领的阵地。”其实,还在山上的部队,在宋军两面打击下,早就溃不成军,大家沿着山道向下逃命。 随着夏军号角的再次响起,进攻山寨的部队如获大赦,潮水般地退下来。 此时,作为精锐的党项族人,还是装令郎炮灰,他们在三丈岩壁前丧失了勇气,几乎退到了山脚下才喘口气。 至于停留在山上伺机而动,要了晚上怎么办山寨和东关城的宋军,绝对会趁黑灭了他们。 成蛟回到城中,再次登上城楼去看,只见夏军金锣响起,队列正在缓缓后退,不由地松了口气。 今天的战斗算是结束了,他还是要想办法增援山寨,五十人上去聊胜有无,夏军陆续增添的战术,对攻城没有多大威胁,但在山地却威力颇大,绝不能让山寨出现问题。 必要时,还需要平羌主城的增援才行。但是,战事打到这份上,主城关哪有多余兵力,一切只能靠自己。 而在开封,王秀并没有太关注西北,既然做好了战略指导,他不想给前方将帅指手画脚,造成不良的印象。 他和蔡易正在谈论,宗良却匆匆进来,给他带来了家书,一看不要紧,差点把他高兴地站起来。 “看来有喜事”蔡易也是人精,联想到王秀府邸,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哎呀,真的很不容易,我竟然不在她们身边。”王秀不由地摇头苦笑,无论是丈夫还是爹爹,他当的都不合格。 “恭喜先生。”宗良大喜,当先向王秀贺喜。 蔡易也笑眯眯地,温声道:“难道是四位夫人都.” 王秀脸色稍有尴尬,点了点头道:“没想到竟然都在几天里。” “那也是文实雨露公允,实在是家和万事兴的人样子。”蔡易抚掌大笑,开起了王秀的玩笑。 什么叫人样子宗良嘴角一阵抽缩,想笑却又不敢笑,忍的好辛苦,也只有蔡易、沈默敢和王秀风趣,给他十个胆子也不能。 王秀是好生难为情,也是太巧了,那段时间他是刚回来,有愧于有琴莫言和文细君,连续几天的恩爱,哪想到四女全都身怀六甲,让他感慨不已。 哪想到她们诞生麟儿,几乎就在几天里,有琴莫言、文细君、赵福金生了儿子,林月姐生个女儿,简直让他措手不及,兴奋地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书信中让他给麟儿取名,显然是王卿苧的口气,并说了再呆段时间等她们过了月子,就会北上先去徐州。 “可惜不能回去,先放一放。”王秀把书信放在袖中,眉宇间的喜悦依旧,道:“原本打算先跟你的说说,两京实施两银法的事情,还是等沈识之来,咱们兄弟再商讨。” “成都府路试行尚未结束,文实太心急了,还是先给侄子取名要紧,我还是先走了。”蔡易摇了摇头,没有往心里去,蜀川成都府路试行没有结束,就要在两京搞,这不是给人话把子嘛相信沈默也不会同意。 “也好。”王秀也没心事说别的,兴奋地起来送客。 “想笑就笑出来,看你的嘴咧的,好了,我自个出去,不用你送了。”蔡易见王秀的那高兴劲,摇了摇头回首出去。 王秀忍不住大为高兴,对宗良挥了挥手,道:“大哥,你先去吧,今个没有天大的事,任何人不要来打扰我。” “是,先生。”宗良笑眯眯地退去处,当他出来后眉头一扬,嘿嘿笑了出来。 一次诞生四个麟儿,王秀实在高兴地手舞足蹈,自个在书房里来回度步,心情澎湃的不能所以。尤其是友琴莫言有子,是绝对的一件大事,预示着王家有了嫡长子。 良久,才来到书案前亲自研磨,提笔想着论语、诗经还有林林总总的典籍,为麟儿们取名。 女孩的名字还好起,有了王新真,小女儿就来个王漪真,但三个男娃子不好起了,有班辈和意境,真把他给难住了。 当年蔡京给五个嫡子取名,让他羡慕不已,攸、鯈、绦、鞗、翛,以文人为开始,依次结合变化,环环相扣,他要给三个儿子取名,真是大量杀伤脑细胞了。 一天时间,书筐内扔满了废纸,让进来的徐中无语,这比和虏人打仗还难,从来没见过大人如此为难。 898.第898章 战起 当王秀痛并快乐时,第四十六旅指挥使连坤是豪气冲天,算起来他和王秀也有渊源。 当年,王秀知利国监,他和上官谦同时驻扎,并跟随王秀参加利国保卫战,只是没有参加王秀增援两浙路战役。 后来一直在京东服役,有了这层关系,一直是平步青云,虽说比不得上官谦,却也在禁军改组中,成为上旅旅主,差一步成为军主的存在,可以说是都校之下最高的存在。 如今,他被曲端点将增援平羌城,决心定要打个漂亮仗,在王秀、王庶等重臣面前露露脸,也好有个好前程。 不能不说,他对上官谦还是嫉妒的,当年留守禁军将校中,他和上官谦平等所在,都是指挥一级的存在。 短短十年间,人家早就是侍卫水军都指挥知杂事,率领大军远征南海,眼看着大好地前程,回来必然是副都指挥使,把他甩到八条街外去了。 要是在五年内当不上军主,那可真羞亏死了,就算军都指挥比不得侍卫水军副都指挥,却也是能兼任行营都统制的存在,有比没有更好,他才决心打好此战。 就算有十万夏军又有何妨,他的部队也不是吃素的,七千六百人的编制,号称西军精锐中的精锐。 不能不说,上旅编制的独特性,绝对是混合部队,都是选择精兵,近八千人的战斗力,绝对能达到军标准。 曲端又给他配备两千永兴军乡军,全军接近万人,结成军阵何人敢当十万夏军也不一定吃下他,何况内线作战。 就在路途中,看紧急官塘知道,五十二旅镇跟进,这叫什么话,笨重的战车能担负增援任务可不要拖了自己的后退。 他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传令各营加快行军速度,争取五十二旅镇上路前,他的部队冲入平羌城。 连坤以一马军营为先导,另一营两翼掩护,各步军营中间跟进,车兵营及辎重部队在后,向平羌城快速挺进。 王秀为了保持军人荣誉,各军都有军号外,各旅也有军号,甚至连立下卓越战功的营、队也授于特殊军号。 如宣武军在徐州会战打的艰苦,全军损失四成,抛去三成辎重部队,应该说是打残了,十六旅镇被剥夺军号。 但是,战功卓越的部队涌现不少,一个营在金军铁浮屠六次冲击中,依然巍然不动,为全军变阵争取了时间,被兵部定为铁墙营,成为第一个授予军号的营。 四十六旅没有军号营,旅的军号为威横,号称西侍军第一旅镇。旅镇是合称,征战称旅,驻扎为镇。 这支强悍的部队,配备两个马军营,四个步军营,一个强弩营,还有一个车兵营的核心战力,是非常强劲的部队,绝对有力量和夏军野战对抗。 马军营全部由横山熟羌子弟组成,配备全装重甲,战斗力极为强悍,决不在卫戍军和擒生军之下。 自从开拔到现在,路上极为顺利,当他们到了平羌城西南六十里的兜岭南麓,无限接近战区,却没有遇到夏军游骑。 由于宋军进行战斗编组,边地守军大多龟缩关堡,平羌城附近已经是夏军天下,毕竟人家有十万人,那是铺天盖地。 开始,连坤还谨慎万分,准备随时应付夏军可能的突袭,但随着离平羌城越来越近,并没有发现大股夏军的踪迹,他不免松解起来,全旅吏士也很乐观,看来夏军强弩之末,不敢过分深入大宋境内,只能在平羌城周边作威作福。 他的想法也没有错,宋军各路大军集结完毕,做出了攻击的战略姿态,夏军也不敢过分深入,以免遭到迎头痛击。 前方是横山的支脉,并没有险恶的山谷,全部是一马平川,只有几处不经眼的起伏小山,就算有埋伏又能怎样。 如今,大宋西侍军五大行营整装待发,夏军左厢三十余万大军,要么正在进攻平羌城,要么跟宋军针锋相对,哪有多余的兵力对付他们。 就算从平羌城分兵对付他们,又能分出多少兵马万余人,他们有信心击溃,两三万人能奈我何 所以,他们渐渐疏于戒备,很少排除游骑,这天也慢慢冷了,大家在一起说笑进军,心里也热火,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就在连坤不以为然之际,等待他的却是一个巨大的包围圈,设在平羌城西南的包围圈,还是设在边境大宋境内。 有点玄乎,人家却真的干了。 “大人,南朝四十六旅镇,离此不到十里。”斥候上气不接下,那是一路的狂奔啊 骨力黑和任得敬对望骑在马上,脸色波澜不惊,但眉宇间的抽动,都暴露了他们的心思。 任得敬眉头一挑,狠厉地道:“只要灭了威横旅镇,奋威旅镇就是瓮中之鳖。” 骨力黑眼中闪过一抹鄙夷,任得敬不过是南朝降臣,要不是女儿被纳入宫中为妃,这种战功哪有这厮的份。 不过,任氏较为得宠,已经是皇后之尊了,他也不好公开得罪,淡淡地道:“静州兵马可曾准备得当” 任得敬看了眼骨力黑,很平静地道:“都统军放心,我亲自率军上去。” 骨力黑的不咸不淡,他又怎能感觉不出来,但人家有本钱,他暂时还不能抗衡,怎么回事自家女儿是受到宠幸不假,但那只是宫廷中的破事,自己还是功劳不大,身份尴尬的降臣,哪有和骨力黑抗衡资本。 骨力家族在党项不算望族,却也是跟随李继迁杀出地斤泽的家族,有大片丰美的水草地,家族势力百年不倒。骨力黑又是骨力家族出名的族人,靖塞军司都统军,掌握整个军司数万大军,是位高权重。 虽说,他们都是都统军,差别还是很大的,骨力黑是监军司的都统军,他只是一方的都统军。 纵然是千万不满,脸上却不露声色,淡定自若地道:“都统军,南朝善守,虽说他们只有不足万人,我们以七万人合围,却无法做到全歼。幸亏都统军高明,把战场挪入南朝境内,利用几座土山分割他们,的确能毕其功于一役。”
tags:
899.第899章 入套 骨力黑被拍了马屁,心情爽快了许多,想到李乾顺病中真切嘱托,他也下决心吃掉宋军援兵,为李世辅争取时间,希望能让这厮拿下平羌城。 原来,张启元给李乾顺除了计策,利用宋军增援平羌城,来一场围城打援。 他的计划非常经典,以平羌城吸引夏军主力,进行最迅猛的一击,把大宋行朝给打懵了。 那就利用宋军集中兵力,无法轻易展开的劣势,造成了腹地空虚的弱点,直接把战场设入对方境内,无论是王渊和曲端,都没有想到张启元的胆大妄为。 之所以夏军能悄悄潜入,也是因为平羌城正在酣战,夏军前锋干脆利索地拔除沿边据点,顺着山地进入伏击地点,并没有对宋军重要城寨攻击,也算是创造了经典潜伏,这里离平羌城战场仅有二十里,也属于战场的范围。 张启元的目地达到了,他要的就是宋夏彻底失去和解机会,就算大宋行朝有心灭夏,但夏军围攻平羌城点燃第一把火,给大宋行朝冠冕堂皇的借口。 这次出兵围城打援,可以说是火上浇油,党项人断绝自己的乞和的后路,彻底和大宋行朝卯上了。 四十六旅前锋马军营抵达山丘处,并没有轻敌冒进,此地距离平羌城战场还有二十里,他们不得不慎重。 旅镇副都指挥使张昭亲自靠前,他派出两百名同州乡军先行,然后以一个步军营跟进,马军在后面监视。 他也是老西军将校了,戎马近二十年才成为使副,经验也非常丰富,一路上太平静了,让他感觉有点不真实,才让马军停下,用乡军土兵去试试水深。 不要小看乡军土兵,他们的战斗力也不算弱,而且都是山区猎户子弟,不然也不会去探路。 当然,他也曾建议连坤,离战场越来越近,要谨防对方的阴谋,别再阴沟里翻了船。 连坤很不以为然,讥笑道:“使副多虑了,他们十万大军陷入平羌城无法自拔,靖塞军司那几万人还要备战。就算设下伏兵又能怎样这里距离平羌城二十余里,登高就能看到城垣,距离大军环庆大军汇集地不百里,马军一日可到,我还怕他们不来。” 张昭面对连坤的自傲轻敌,非常不以为然,但人家是王相公的旧部,根红苗正,又是旅镇的官长,连都参军、都虞侯都附议,他还能再说什么,只能在职责范围内谨慎小心,一路上尽可能派出斥候。 他率军进入丘陵地带,越发地警惕,远处也有阵阵的烟尘,他见山势不高,相互间间隔也很大,即便远处的烟尘是夏军扬起,也并没太大顾虑。 但是,他还是下令,马军营快速通过,在开阔地列成阵势掩护,步军营也加快速度,不要在山丘地带磨磨蹭蹭,以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他也并不是察觉到什么,遇险要之处,由马军快速通过戒备,这是兵家常识。 马军的行动时很快的,不多时传来一切平安的消息,当时他路过一段窄路,心里一阵恍惚,要是大军在此被截断,首尾不得相顾了。 好在前方没有发现问题,他率部队继续前进,环顾十几座参落不齐的小山包,远方就是烟尘滚滚的平羌城,他是很不放心啊不过,他已经进入开阔地带,就算有夏军游击部队袭击,他也能团结两个营死战,确保大军通过山丘区列阵。 他绷紧地神经逐渐松弛下来,或许连坤说的有道理,夏军应付不暇,哪有余力深入伏击他们,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西南和西北方向的尘埃,似乎越来越近,并没有几个人发觉。 就在四十六旅不断前进,沈默也来到了开封。 作为权户部尚书,他已经是朝散大夫了,人生几乎到了顶端,要是再进一步,就能达到正任尚书的高度,地位也就不在两府执政之下,可以说是位极人臣。 之所以应约前来,就是王秀有了新的意向,刚刚见了面,王秀的第一句话就是:“识之兄,京畿、京东、京西五路,实施两银法,可有把握” 他就陷入了沉思,不能不说他对经济很有一套,多年的历练让他深蕴新政的艰难。对于王秀的急功近利,他有点不太赞同,这点和蔡易的想法类似。 成都府路的试行还没结束,有些弊端没有彻底暴露,连个总结也没有,怎么能在五路同时实施,这可是很保守的地方,绝不同于蜀川和江右,一点不适应将会引发大乱子,引发很多不良的后果,不能不谨慎再谨慎。 王秀见沈默不言不语,转脸看向蔡易,玩味地道:“易之,来到你的地盘,中午还不做个东” 蔡易翻个白眼,一阵怪笑,咬牙切齿地道:“文实,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宣抚使本就不是守土大臣,哪有东道可做。再说,现在没有了宣抚司,只有宣抚处置司,你才是正儿八经的地主。” “明面上是,但你我都明白,实际上我只是挂个名,应付一下女真人,最主要还是看看你们怎么做。”王秀说到这里,看了沉思中的沈默,笑咪咪地道:“这不是等识之兄的话,咱们兄弟都要仰仗财神。” 蔡易明白王秀是坑沈默,他毫无义气地笑了,很配合地道:“文实,你没看到识之兄为难,还不要打趣了。” 沈默回过神来,白了眼蔡易,很不客气地道:“易之,你不要给我捣蛋,文实的心情是好的,但我还是不赞同。” 王秀心下黯然,沈默执掌户部,可以说是财政部长、农业部长、民政部张带有部分国家税务总局职责,绝对的位高权重,财税事务话语权上,连太府也无法相比。 如今,已经接手两银法的实施,这厮的态度至关重要,他也不好强求,今个果真如此,让他一阵犯难。 不错,他承认自己有点急了,但真是好机会啊趁着西北战事吸引眼球,先把钉子砸下去。 900.第900章 绝地之战1 蔡易摇了摇头,道:“好了,看在识之兄的面上,咱们响午这场酒,我掏腰包子请客。 ” 沈默并没有接蔡易的话把子,反倒是看着王秀,脸色郑重地道:“文实,你决定了” 王秀慢慢颔首,正色道:“识之兄,大好机会不容错过,相信你也明白。” 沈默摇了摇头,还是不能接受,沉声道:“文实,我不认为是好时候,现在正在打仗,家国需要的是稳定,绝不是赌博似地冒险,你做事情,太冒险了。” 王秀笑了,那么多年来,他冒了多少险,无论是奇袭兰陵还是扳倒王黼,一直到征伐南海,乃至今天的局面,都有赌博的心理存在,他并不否认这点,关键是他赢了。 丹青史册永远不会谴责成功者,他有冒险的兴趣,也有对自己手段的自信。 蔡易眼看气氛不对,急忙打圆场道:“好了,正事等吃了热酒再说。” “时不我待啊易之,虏人已经抵达边地,恐怕你们就要操刀了。”王秀摇了摇头道。 沈默长长一叹,他能体会出王秀的迫切,但他真的无法下定决心,他已经把新政当做自己的事业,不容有半点闪失。 不能不说,五路的保守势力很大,农耕的氛围相对江右、蜀川强上许多,两银法能否顺利推行,存在未知的变数。 万一遭到强大的阻力,导致两银法无法推行,或是推行中变味,对王秀的声望是致命打击。 王秀呵呵一笑,不在意地道:“好了,不让财神请客了,咱们先吃酒。” 此时,连坤进入山丘区,他也不是泛泛之辈,看到不利他部队展开的地形,隐隐感觉有些不妥,果断地命令步军加快行军,赶紧进入开阔地带。 张昭在前方脸色有点不好看了,他已经发现不太妙,急脚子禀报有几股夏军马队,大股的烟尘也在卷起,分明是大军在调动,立即派人请连坤火速赶到。同时,命令前方马军做好战斗准备。 连坤的脸色极为难看,他不断催促部队加快行军,但不太好的消息陆续传来。 “太尉,西南发现党项人。” “山坳冲出数千山讹,正向后方包抄。” “太尉,南面发现党项马军。正向我辎重队杀来。” 不好的消息不断传来,连坤脸色苍白,这里不是平地,现在整个旅镇无法列阵,根本不能进行防御,他环顾四周,决然道:“各部立即组织战阵,派出乡军抢占两翼山头。” 既然他轻敌冒进犯下大错,只能进行弥补,让后队兵马列阵抵抗,抢占两侧山头巩固阵地,还能多坚持。但是,他又犯下了致命错误,没有向环庆方面告急。 因为,他也明白大军不太可能给予及时增援,只能靠自己先坚持住,形成有利的僵持战,才能让大军有反应时间。 夏军的攻势终于拉开,骨力黑先期投入三万余人,采取打头截尾的战术,当先就对开阔地带上的宋军发动袭击。 三万人几乎都是正兵,占了他带来部队正兵的大半,可见他抱有一击必中的决心,不容宋军有任何翻盘机会。 张昭眼看卷起的滚滚尘烟,他几乎不敢相信眼睛,三面扑来的竟有上万骑,不由地大骂:“这群猪羊怎么做到的” 上万骑潜伏在附近,竟然没有被发现,简直太扯淡了,他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是自己蠢吗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天际间出现黄橙橙地人潮,竟然是夏军步军,让他又是一阵凌乱。 马军出现在平羌城后方,也算是能说通,人家有快速机动的优势。步军竟然能进入腹地,那就说明情形不妙了,边地寨子简直是瞎子。 “传令,马军营迎战,无论如何给我拖住他们,步军给我抢占山头,快。”他也算是反应机敏,须叟间做出正确的决断,果断地牺牲马军营。 区区一个马军营对夏军进行反扑,简直就是找死,但这并非没有任何意义,可以争取时间,让更多人登山防守,避免被人家一口吞没的命运。 这场战斗中,他们已经不可能结成军阵,只能依托山地顽强抵抗,马军失去了意义,被牺牲也是必然的。 马军营指挥使党雄是党项人,同时也是大宋开国名将党进后人,党家也是党项熟羌人,他自幼从军战功赫赫,年仅三旬成为营指挥使,指挥由横山熟羌良家子组成的五百骑,在边地颇有名气,是被作为将种培养的阖门邸候。 他自接受命令就没有想过退,所属熟羌吏士也是个个凶悍无比,装备并非最顶阶,战斗力却是一等一,面对铺天盖地的夏军,他们脸上毫无惧色,反而纵马迎着夏军杀了上去,如一颗石子投入波涛。 五百人对上万人,简直不敢想象,虽说并非直接面对上万人,却仍然显得悲壮无比,三轮箭矢的打击,本应转向的马军营却无路可退,三面都是夏军马队,他们毫无机动空间。 党雄抛弃强弓,手持长柄炼钢混铁棍,第一个冲进了夏军马队,左右突杀,五六名夏军骑兵被他砸的肝脑涂地,坠马身亡。 除了铁浮屠、铁鹞子,马军作战一般不会发生肉搏,基本都是机动弓弩战。但是,党雄他们无可躲避,四周都是夏军,他们只能竭尽全力近战,以拖住对方前进的步伐。 除了弓弩是马军常用的标准器械,铁棍、流星锤、短柄斧、长鞭等器械才是马军主流。 几百名马军吏士,早把自己看成死人,没有了对生的幻想,杜绝了一切恐惧的他们,如同数百只猛虎,吼叫着冲击,不断地向反方向纵深锲入。 如果,从空中俯视就会发展,浪潮般地马军集群中,有一团绯红逆流,不断向上挺进。 夏军正面马军竟然被生生遏制,选入了群战,两翼的马队还没有投入战场,五百人对数千人,似乎有奇迹发生。 但是,任凭他们再勇敢,在力量绝对劣势的环境中,也显得那么徒劳而又无助。
tags:
901.第901章 绝地之战2 战斗在继续,不断地有人被击落马下,有宋军也有夏军。 这些熟羌男儿表现出空前的勇气,前面的战友倒下,后面的人继续向前冲杀。 党雄勇猛异常,死在他手中的人不下二十,但环顾整个战场,哪怕你个人再勇武,面对整个战场也是渺小的。 这不同于封元、景波和秋云等人薄阵,那是面对步军军阵的杀戮,身披重甲,凭借战马快速移动,还有自己方面的军阵支援,是可以杀出重围的,对方也是马军,还是几千马军,层层叠叠的围困,让他双拳难敌四手。 他已经身披三创,幸亏穿的是家传的六十炼冷锻甲,保护他免受刀枪和硬弓的伤害。 尽管铁甲精良、武艺精湛,但人家实在太多了,他根本无法应付蜂拥而上的马军,当在砸死一名将校,在飞溅的脑浆中,他的胸口也重重挨了一棍。 只觉胸甲一声闷响,前胸肋骨被齐刷刷地砸断,整个人后仰着重重坠落马下。 幸亏是平落马下,马臀拦挡一下,让他的落地并不那么重,至少被又被摔断筋骨,神智还算清醒,清楚地知道一动不动,必然踏成肉泥,还知道一旁是一片小洼地。 他用最后清醒地理智,使出吃奶的劲力,向一旁滚落,总算落进了小洼地边缘。 就算营指挥使落马生死不明,其他的骑兵也没有停顿,更没有退缩,甚至连党雄的卫士,也没有时间看他一眼,只有不断地向前冲击,见人就砍杀,最后死在别人手中。 面对成千上万的敌人,马军营最终命运已经可以注定,但他们牺牲还是值得的,他们的自杀性的冲锋,打乱了夏军主攻方向队形,就在对方重整队形的时间,步军营一千余吏士从容上山。 尽管,相当多的辎重被抛弃,但甲仗器械得以保存,马军冲到山下也只能望山兴叹,他们不可能舍弃战马,充当步军区消耗,只能等待着步军的到来。 此时,夏军一线部队完全展开,对一字长蛇阵的宋军,进行打头、斩腰、断尾。 四十六旅在山丘区被分为三段,一些部队和旅都指挥使司失去联系,不得不自行结阵死战,也有的部队撤到山边。 连坤在最后下达最正确的命令,剩余的那支马军营,趁夏军尚未合围,立即杀出去,他已经明白凶多吉少,能突围几人就几人,别把兄弟们都装进去了。 就在连坤的后面,千余永兴军路各州乡军,他们护送粮草辎重,又没有马军掩护他们,来不及向山上撤退,只能列成环形阵,依托辎重车组织抵抗。 他们的装备没有禁军精良,但不要忘了他们是陕西乡军,说句不好听的话,这群来自陕西军州的土兵,剽悍程度决不在沿河禁军之下,这还是永兴军路的乡军土兵,要是换成环庆、秦凤边地的乡军土兵,几乎可以完爆沿河禁军。 当年,曾有冷笑话,夏军将校听到对手是来自京畿的禁军,无不讥笑轻蔑,根本就没当回事,一听对手换成了乡军,个个脸色凝重,纷纷说有一场硬仗打了。 现如今,大宋禁军浴火重生,战斗力今非昔比,固有的印象仍不是轻易消除的,对乡军重视程度很高。 这些来至永兴军路的乡军土兵,同样最擅长的就是弓箭,乡军的强弩装备不多,却大量装备弓箭,可谓人人善射,党项人非常忌惮陕西乡军。 千余人并不多,却利用辎重车背山反击,三排轮流射击,密集的箭矢让夏军难以迫近,哪怕是马军也很难。 夏军立即组织弓弩手反击,他们出动装备精良的强弩,射程要比弓箭远,开始造成乡军的伤亡。 但是,那些乡军土兵明白,他们没有退路,就算是能冲出去,也跑不过马蹄,最终还是会被斩杀。 死战可能会战死,不拼命连一点生还的机会也没有,反正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抱着这种心理,他们竭尽全力死战,用简陋的弓箭和夏军对射。 他们身上的甲胄,可以说是最低劣的皮甲,好点的也就是胸前缀上几叶铁片,防御力依旧是低下,无法和禁军制式铁甲相提并论,不要说强弩了,连弓箭也不好防御。 但是,他们还是硬生生地打退夏军几次冲击,留下遍地的死尸和嗷嗷翻滚的伤者。 “坏了,擒生军,是擒生军马队,还有.”一名指挥使瞪大了眼珠子,绝望地大喊一声,目光尽是绝望色彩。 前方的步军正在散开,一队队马军正在拉上来,前面还有一队马军,他们全身包裹着重重的铁甲,精致的铁兜覆盖了整个头部,只露出两只闪烁凶悍目光的双眼,连战马也披上重重的铁甲,人都是被绑在马上的。 擒生军是夏主亲自掌握的主力,全军有十万人,但他们的正兵仅有三余万,负担七万,也就是说能把擒生军正兵投入的战场,绝对是重要战场,很不幸对面正是上千擒生军。 慢说上千擒生军,那一队三百人却是另一支夏军精锐,号称王牌中的王牌,他们正是被称呼为百里而走,千里而期,最能倏往忽来,若电击云飞的铁鹞子。 夏军总共才有三千铁鹞子,被分为十队,竟有一队出现在战场,不能不说是悲哀中的悲哀,这些乡军土兵个个绝望。 却见三百铁鹞子个个手持沉重的兵仗器械,缓缓地向宋军军阵行进,整齐的马蹄声,扬出浑厚低沉的轰鸣声和漫漫地尘土。 “挡住他们,射击,给我射击。”不知是谁喊的,众人才在惊愕中回过神来,脸色全然是苍白的。 面对铁鹞子和擒生军,一些人的手开始颤抖,死亡对他们来说并不可怕,哪怕是遭到伏击,他们也迅速结阵对抗。 但是,面对夏军两大精锐,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随时随地地战死沙场,没有任何的悬念。 注定绝望是可怕的,人们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
tags:
902.第902章 绝地之战3 弓箭对铁鹞子的杀上几乎为零,射在这些冷锻铁甲上,简直是隔靴挠痒,箭矢反被反弹落地,一两支羽箭从缝隙中射入,箭尖反倒被刮倦了,挂在甲胄上。 幸运的人只有射入马眼,才能把战马射倒,上面的骑兵被抛落马下。但是,这种几率实在太小,能有几个真正的神箭手就算射杀几人,对战局有何影响 铁鹞子没有给这些乡军土兵任何希望,他们风卷残云般地扫过,压根就没放在眼中。 三百铁鹞子,上千擒生军对付平地上千余乡军土兵,整个战斗毫无悬念,防御瞬间被瓦解,只有徒劳地反抗和肆意地屠戮。 尽管,那些乡军土兵毫不犹豫地扑向死亡,但他们的努力是多么的无力,铁鹞子的队形丝毫没有分散,继续向前缓缓突击,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动手中的兵仗,就足以碾碎阻挡他们的一切,所过之处,留下的尽是满地的残肢断臂。 哪怕是弓箭抵近射击,也只能取得微末的战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战斗已经全面开打,三处战场都在激烈厮杀,宋军的番汉兵对战夏军番汉兵,任何冠冕堂皇的民族借口都是扯淡,只有裸地厮杀,你生我死、你死我活,道理就这么简单,也是非常现实的,为了生存。 夏军七万大军不可能全部投入战场,但他们成功把宋军截成三段,连坤能指挥的仅有两个步军营,一个车军营,外加一些辎重部队,算是最强大的集团。 任你是十万大军还是几千人,只要被对方分割,没有奇迹出现或是没有外围兵马增援,也难逃难忘命运。 张昭成功上了山头,他的对面是永兴军路兵马都监郎进,这伙计率六七百乡军成功脱困,两人互为犄角死守,勉强相互心安。 夏军打前阵的自然是装令郎,后面是吐蕃、回鹘人,他们是非常英勇的,现实也是残酷的。 宋军禁军的器械犀利,弩箭不要钱地射来,就算他们有旁牌,也无济于事,每前进一步都要付极大代价。连续三次进攻都被打退,用身披重甲的回鹘军上阵,面对犀利的神臂弓,也是溃不成军。 张昭还率军打了个反击,他手持斩马刀冲下去,那些夏军吏士一个照面就被斩杀,数百宋军吏士轻装前进,临高而下奋勇冲击,那决死的勇武,吓的夏军无不魂飞魄散,纷纷滚落下山去,景象十分的狼狈。 他们是绝地求生,爆发出的战斗力决不可等闲视之。 正将阚先是大族精英子弟,阚家和罔家世代为姻亲,到了他这辈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他是皇太子妃的大表兄,绝对的党项风俗坚持者。早拒绝进入质子军,甚至看不上卫戍军,认为这些人号称精兵,却长时间驻扎怀、静各州,鲜能参加大规模的战役。 所以,他选择了监军司的部族军,之后又入了擒生军,作战极为勇悍,功勋卓著,成为靖塞军司部族军的正将。 夏军军制大多仿造大宋,神宗皇帝实施将兵法,夏军也陆续设将,隶属各都统军,年纪轻轻身为正将,统率几千兵马,就算是大族子弟也是难得。 他并没有因连续失败沮丧,反倒是兴奋不已,细致观察几次作战,认为北山头的宋军实力强劲,应该是装备精良的禁军,西南山头没有动静,恐怕战斗力不强。 他立即撤下兵马休整,派出两千人横在两座山头间,掐断两山头的联络,又留下千余人监视北山头,集中三千人向七十余丈的西南山头发动进攻。 这个策略是致命的,相当于分割包围,集中全部力量攻击一点。 郎进眼看夏军调整,明白怎么回事,他这点兵马根本就不是盘菜,不由地苦笑道:“看来真要玩命了。” 身边乡军土兵也连连苦笑,他们又怎能不明白,看来到了最后一战了投降想想都让人可笑,姑且不说为奴为婢,在战斗正大的激烈时,根本就不可能留下俘虏,只能拿出全部本事拼命了。 阚先的部队不愧为精兵,几人一组,十人一队,分散开来,交替掩护,时而一阵弓箭射击,时而俯身于山石后面,尽可能低减少自身伤亡,宋军的弓箭杀伤效率很低,白白浪费了许多箭矢。 郎进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眼看对方绝不会一般的军队,他只能兵行险招,做最后的搏击。 “为国尽忠之时到了,冲下去杀死羌狗。”郎进抛下手中黄桦弓,抽出腰刀当先猛冲过去。 乡军土兵意识到是最后时刻,他们绝不甘愿被俘虏,受尽羌族人的折磨,纷纷抛下弓箭,跟着郎进的步伐向下杀去。 夏军没想到山上的宋军会突然反击,他们原本要进入最后攻击线集结,再集中优势兵力,一口气冲上山去。 这也是山地作战的技巧,分散投入战斗,和平地上依次增兵效果一样,根本形成不了优势,只能被对方分别歼灭,建立前进进攻据点,再集中冲击,容易形成战果。 对方的逆袭让他们措手不及,各小队间隔很大,根本无力与蜂拥而至的宋军抗衡,一时间前面的十几个小队步跋子被宋军人群淹没,人遭到了屠杀。 郎进的一把钢刀毫不留情,劈杀所遇到的夏军步跋子,没有人能在他刀下幸免,直杀的浑身血色形同鬼魅。 这群绝望中爆发惊人战斗力的土兵,个个奋勇向前,不到片刻间,十几队的乡军被屠戮殆尽。 正在指挥的阚先,没想到宋军会突然反扑,当真是又惊又怒,他手下的步跋子可不是装令郎,是严格训练的精兵,虽说比不上来自横山的山讹,却也是严格训练的精兵。 眼看上百人一下子就被消灭,让他的心疼的要命,马上并亲自率数百名精锐,沿着山脊迎上去。 没用多少时候,两支军队在山梁上展开了生死较量,这是最后的死战,郎进就没想过回去。 此时,已经是响午时分。
tags:
903.第903章 绝地之战4 王秀和蔡易、沈默便装打扮,也就是三名护卫跟随,去了遇仙正店吃酒。 遇仙楼正店也是开封的名楼,但随着大宋行在的南迁,正店也迁到了江宁,虽说没有丰乐楼那么知名,却也是排在行在前五的名楼。 只是,不过,老丰乐楼的老板被女真人迫害而死,被文细君捡了个大便宜,开封的丰乐楼成了分店,但遇仙楼的老板幸运多了,他南下开店却没有取消正店,开封城内的依旧叫正店,这就形成南北两个正店,也算是老招,大大地发财。 当年,蔡易也是遇仙楼的常客,当然要循着味道来。 掌柜和跑堂也不知换了几茬,没人认识他们,谁也不曾想到,大宋行朝的王相公、蔡宣抚、沈尚书竟然来吃酒,要真是知道了,那还不得竭力地巴结。 “哎呀,这才是真正的味道啊行在那边就是没法比。”沈默夹了口红烩金鲤,慢慢地品味。 “那是当然,材料相同,厨子一样,火候也是一样,却少了这方大河水,做出的滋味就是不能比,差的太远了。”蔡易嘿嘿地笑了,对于美食还是深知精髓的。 王秀深以为然,蜀刀锋利却需用汉江水,金鲤自然要用大河水,但他却不关心吃喝,而是在于沈默的态度。 整整一个上午,他几乎失去了耐心,反复让沈默明白,战争是最好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决定事物并非事物本身,而在于时机,决不能让大好机会丧失。 其实,他是定位在人们眼球都盯着战争,大家没有关注的时机,把两银法在五路铺开,只需要控制小报,别让这些唯利是图,唯恐天下不乱的小报兴风作浪,待战争结束,也就成了既定事实。 当然,并不是短时间强行推行,而是造成声势,让民众从心中并不突兀的正常事。 反正,欧阳澈主持的成都府路,并没有出现大的波折,说明两银法有很强的兼容性,只要形成良好的氛围,推行起来并不特别困难。 也是,他是改良了一条鞭法和摊丁入亩,不能说稳稳走时代前列,却也是比较成功的改良范本,都经过磨合的法度,不会牵动太多人利益,深知让多数人得利。 但是,沈默的态度很委婉也很坚决,历朝历代牵扯人口、土地的变革,都是非常敏感的。成都府路的两银法实施,没有引起大的反对声音,并不代表一帆风顺,矛盾是由浅及深,或许没有到深层次爆发点,断不能有任何大意。 再说,成都府路不过是十军州的二等安抚制置使路,并非都转运使大路,只能在三年平稳试行,然后在四川路再运行三年,才能稳妥向天下推行。 沿河五路尤其是旧都开封,很多军州都极端保守,农耕势力占据优势,贸然推行并非好事,他认为还是放在最后,甚至陕西六路都在沿河五路前面。 王秀的态度绝对是冒进,很可能引发矛盾,让他们来不及做补救措施,毁了整整十年的辛苦。 他和赵鼎都了解王秀理念的缺憾,却走了两条格然不同的道路,赵鼎是看准王秀理念对皇室的侵犯,甚至对现有制度都产生威胁,走向和王秀对抗的道路。 他却坚定地站在王秀阵营,竭力去维护王秀,尽可能稳步推行新政。 “听说,遇仙楼正店又有一位名伶,水灵灵地小娘子,何不请过来唱一曲。”蔡易仿佛没看到王秀、沈默的沉默,反倒是好起了风月。 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一样,王秀想要沈默做什么,沈默又在担忧什么,不过是缓和他们之间的尴尬。 王秀白了眼蔡易,淡淡地道:“你自个想要那就叫,晚上要了这小娘子也没事,你家大娘子和瓶儿不知道就行。” 蔡易挥挥手,毫不在意地道:“文实,你真是不知好人心思,我这是在为你着想。” “为我着想,你是那么好的人嘿嘿。”王秀翻个白眼,显然不相信蔡易的话,却顺着话打趣。 蔡易嘿嘿地笑了,无耻地笑道:“你家几位夫人都在行在,自个独身在开封怎能得了。” 沈默也做恍然大悟状,慢慢颔首道:“易之说的不错,文实家眷都在行在,无人照料起居啊” 王秀酸的那个牙疼,好多事情没有个定论,就算是西北战事,也难以下定论。几位夫人诞生麟儿,他却在北方寻花问柳,不要别人去说,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那就让小娘子过来,文实看看,也好有人陪伴漫漫长夜。”蔡易不怀好意地笑了,总算是让二位转移视线,他也松了口气,索性继续深入。 王秀脸色尴尬,却没有失态,只是平静地道:“好了,咱们兄弟吃酒,干卿何事。” “没有美人劝酒,吃不下去啊”蔡易笑的非常龌龊,男人嘛尤其是功成名就的男人,身边岂能少了美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还是较为年轻的重臣,就算在外面风流不羁,也不会是丑闻,反倒是一段宰相尚书和歌女的风雅事。 沈默稳重处世思维也非常开阔,却不妨碍他的矜持。女人,对他而言并不重要,随身衣物而已天下的女人能让他尊敬的,不过一掌之数,朱琏、友琴莫言、王卿苧算是。 王秀真的很无奈,蔡易这个无赖把事堆在他身上,分明是要灌醉他,这事可不能如这厮所愿。 正在王秀她们三人吃酒品美时,西北战前的战事越发的紧张,夏军把前后两股宋军黏住,打的是不可开交,对四十六旅主力没有任何放松,正在集结大军准备歼灭。 此时,夏军牢牢控制战局,宋军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大好机会岂能放过,这可是整整一个上旅。 骨力黑亲自调动兵马,七千余正兵,连同上万负担对连坤所在形成合围,且不断投入有生力量,定要歼灭宋军的旅镇都指挥使司,为此战画上圆满句号。 904.第904章 绝地之战5 既然,连坤能成为上旅都指挥使,也不是靠着阿谀奉承上位,更不是王秀的全力提拔,他也有自己的本事,身陷重围并没有慌乱,而是冷静地调集兵马组织防御,表现出一定的战术素养。 三个步军营环绕不高的土丘,以辎重车为外围防线,部署强弩进行防御。 夏军几次小规模试探,都在强弓硬弩的打击下头破血流,丢下上百具尸体狼狈退却,不是一般地残。 尤其在床子弩的大矢下,夏军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在自家偏架弩射程之外,就遭到毁灭性打击。 夏军对宋军进行合围与分割,只是他的阵地是最强的,也是最有希望坚持下去的。他以最快的速度调整了布防,三个步军营三千余吏士,建立稳固地防线,尽可能低减少死角,希望多坚持一点时间。 就在刚刚安稳下来,却发觉自己犯了致命性错误,没有发告急官塘,这是决不能原谅的错误,只能寄希望于马军营。 不过,夏军汇集越来越多,他岂能不明白,那些零星部队遇到夏军的结果,夏军历来征战,都在外围安排大量游骑,就在于斩杀残兵。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计较,更没有力量去增援,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骨力黑抵达军前,冷冷地观望铁桶般地宋军军阵,眼中闪烁着残酷的流光,这种防御在他眼中不值一提,他不相信几千人能抵御数万夏军进攻,何况还有无坚不摧的铁鹞子。 进攻的号角终于吹响了,指挥进退的旗帜在挥动,上千名夏军从四面开始向宋军进攻。 连坤很无奈,他面对夏军重重包围,不断发布军令,几千人结成军阵死战,希望能坚持到援兵到来。 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几个错误,没有第一时间求援,却还不算最致命的,他最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就是没有第一时间令辎重部队靠拢过来,只是各营自己的辎重车,储备的器械箭矢并不多,无法进行高强度的对抗。 一个上旅的辎重营,所储备的箭矢是丰厚的,此番又是增援平羌城,携带箭矢更多。 如果,能及时把辎重部队全部纳入防御,他们就能以辎重车为掩护,用强弩不断阻断夏军进攻,也可以在重重包围中缓缓撤退,这绝不是幻想,而是可以实现的。 可惜,假设不能取代现实。 很显然,夏军把马军分成小队,是要对宋军军阵进行轮流打击,放在万人军阵完整时,也不算太可怕,此时此景却万分危急,让吏士们焦躁不安。 面对夏军马军来回交错的弓弩,宋军的反击显得苍白无力,军阵甚至很凌乱,他们本能地尖声嚎叫,力图驱散心中的恐惧。 “神臂弓,都给我打起精神,神臂弓给我射击。” “前队给我压住阵脚,不要慌乱。” “各队相互监视,不得有任何退却,违令者立斩不赦。” “给我节省弩箭,不要有浪费。” 各营、队的指挥使、队将喊破了嗓子,力图让骚动的吏士镇定下来,只是他们的努力非常苍白。 环土丘防线太大,马军速度也快,神臂弓很难发挥作用,人家并没有发动冲击,而是压制宋军弓弩,掩护步跋子和强弩军逐渐接近防线。 当强弩军进入阵地,开始对宋军发射弩箭,步跋子也做好战斗准备,一队队部族军的撞令郎,做好冲击准备。 正面的宋军吏士,惊恐地发现,数百铁鹞子正在集结,他们个个脸色大变,仿佛看到了末日。 夏军铁鹞子实在太出名,比金军的铁浮屠还要犀利,他们自己自豪地宣称:大夏铁林,天下第一精兵。 此战,李乾顺算是下了本钱,动用了两队铁鹞子,近万擒生军正兵,要一举拿下宋军四十六旅。 眼看铁林钢山般地铁鹞子缓缓接近,旁牌和辎重车后面的宋军吏士,只能硬着头皮死战。压箭、举弩、击发,压箭、举弩、击发,压箭、举弩、击发。。 面对铁鹞子的冲击,禁军显然不如乡军,应该说环境不同早就态度不同。永兴军路千余乡军,已经到了绝路,她们不拼命不行,这些禁军有几千人的军阵,还有一点希望。 不过,恐慌是大面积存在的,有些弩兵慌乱中忘了条令,在射击完成后,忘记了把空弩递过去,直接换过装上弩箭的神臂弓,上弩人跟不上发弩人的射速。 不能不说,神臂弓箭矢短而轻,穿透力却极强,近距离射击对铁甲穿透力极强,尤其是平射更加犀利。如果,弩手心理素质过硬,三十步内平射,完全能击杀身披重甲的铁鹞子,只是三十步内面对凶悍的重骑兵扑来,有几人还能稳住可能有,却不多。 铁鹞子的冲击过程中,不可避免被弩箭射中,有人被射的歪歪扭扭,更多的是协同冲击的擒生军马军,只要被怒建设中,就会坠落马下,沦为战马践踏的目标。 随着床子弩的发射,四尺长的铲型箭镞平射出去的威力更加惊人,重铠就跟纸糊恶一样脆弱。往往在击倒一个铁鹞子,又翻滚着击中后面的人,防护再好的铁甲,也经不住这种重力的砸压,多半是铁甲深陷压断骨头,挤压毁伤内脏,被击中铁兜着,整个人头连带着铁兜飞到半空。 铁鹞子都是用铁索把整个人固定在马上,这样才能让穿着沉重铁甲的人坐稳,没有铁索固定的话。 一旦战马奔跑起来,人是很难控制自己身体的,被射死的铁鹞子人死而不落马,死者、伤者全都在受惊奔突的站马上,有些无头的尸体被马带着乱跑,景象甚是令人惊秫不已。 不要说击败擒生军的马军,就是随行配合的山讹,也伤亡惨重,装令郎就不要说了,简直是步步维艰。 如果说这是场屠杀,也并不过分,只是那群铁鹞子并没有任何迟疑,依然向宋军方向猛冲。 来自横山的山讹,也踏着坚定的步伐,气势汹汹地扑来。 905.第905章 绝地之战6 山讹也是夏军的精锐部队,各监军司都设有山讹编制,装备也算是精良,只是规模不算大。他们有牛皮制成的皮甲,防御力差强人意,却也能防御强弓射杀。 但是,面对神臂弓就不行了,二百步内被命中,非死即伤,绝无幸免。 负担是正兵的辅助,他们携带粮草,战场上给予正兵支援,并抢收战死者尸体,也能够顶替正兵搏杀。 他们承受着弩箭打击,抢夺回来一具具尸体,有山讹也有铁鹞子,那一具具尸体令人触目惊心,有的甲胄深陷,鲜血直流,有的仍在悲号着呼救,有的或俯或仰,或四肢不全或没了脑袋,无一例外地都在马上。 由于辎重车的阻挡,铁鹞子冲到宋军军阵前方,不得不停顿下来,成了活靶子,遭到强弩抵近射杀,或是被斩马刀击倒战马,被斧锤砸死,让骨力黑是很焦急。 床子弩和神臂弓对铁鹞子杀上太甚,尤其是狭小的作战空间,弩箭的杀伤力倍增。 要知道铁鹞子是夏国精锐,被李乾顺重视程度在质子军之上,夏国号称铁鹞子奔驰,山讹进击,强弩掩护,这些精锐任何伤亡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换上装令郎。”他果断地要铁鹞子撤下来,用汉人的生命消耗宋军抵抗能力。 但是,仍有部分铁鹞子撤不出来,他们已经被宋军刀斧手缠住,可怕的战斗才算刚刚开始。 大斧、铁锤撞击铁甲清脆的声响和铁锏、狼牙棒敲碎脑袋沉闷额声音,交织在军阵前。 宋军显然受过对付重骑兵训练,刀斧手三人一组,斩马刀专门招呼战马,大斧、铁锤直接杀死扑落马下的骑兵,或是直接用铁锤砸战马,让骑兵被重重地摔倒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斧落在头上。 战马不断悲悯地嘶叫倒地,身披重甲的骑兵,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却无法挣脱绳索站起身来。 随即而来的是被大斧砍断脖颈,或被铁锤砸的铁甲深陷,鲜血狂喷、碎肉四溅。他们无一例外地都是双目圆瞪,恨恨而又无神地眼睛中,充满了无奈地绝望,其中还有临死前绝望的恐惧。 战斗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二十余名铁鹞子全被斩尽杀绝,数千装令郎也发动了攻势,又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宋军竭力维持防线完整,弩箭再次发射,迎头射倒第一波冲上来的装令郎。 党烩是党雄的族弟,但完全是两家子,他家自真宗时代就居住环庆,世代为朝廷驻守边陲。 虽说是党项人,但他的家族最大的敌人却是党项人,党氏子弟世代为朝廷边将,战死沙场者何止千百。 他也随老辈的路从军,三十余岁成为营指挥使,禁军整编归属四十六旅镇,两个马军营全部姓党。但是,他们之间是竞争关系,缘由党家的内部子弟矛盾,更是为各自支脉竞争家族,只不过相互也能扶持。 不过,他们兄弟之间关系很好,又同在四十六旅镇担任营指挥,属于那种血脉扶持关系。 他趁着没有合围就杀出去,重新集结部队,连续歼灭三支夏军游骑部队。久久地在包围圈边徘徊,伺机寻找薄弱点,希望能打通一条道路,营救主力部队。 他也进行了一次尝试,把马军分为两路游斗,对夏军的包围圈进行试探进攻。 但是,夏军有七万大军,把宋军围的如同铁桶一般,凭借他这区区数百马军,根本没有半分机会杀透重围,只能无可奈何地退了下来。 此时,他眺望不远处的主战场,那张正刚毅的脸面上神色凝重,两道浓厚的眉毛紧锁,流露出浓浓的焦虑。 已经是日昳了,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他不能拿几百兄弟去做无谓的牺牲,人总要死的值得才是个道理不是好在第一时间发出了求救信号,希望后续部队能够收到,却不知兄长的生死如何 “大人,正南方向有马队开来。” 党烩立即极目南眺,却见南方天际间尘烟不大,应该只有几百骑,可能是援军的先头部队,五十二旅镇也有马军,他真的很希望是援军。 稍加犹豫间,立即传令全营集结,分成三队南撤,要是援军那就汇合,要是敌人就狠狠地杀一场,反正已经到了最后时刻,能给敌人最大杀伤,也算是值了。 随着马军营向南驰骋,他感觉不太好,隐隐看到南边天际间,扬起的荡荡尘烟,绝不是几百骑能掀起来的。 不由地心中犯怵,他并非是害怕,作为将校要对数百袍泽的生命负责,断不能有任何马虎。就在千余步时,他让马军营列成阵势,等待对方的达到。 “什么人,是何军号” 四五名绯红军衣,黑漆山文甲的骑兵驰来,警惕地在二十步距离徘徊质问。 党烩能理解对方的戒备,战场上谁能分清楚你是何人,哪怕穿着己方的衣甲,他高喊道:“四十六旅镇马军左营指挥使,御侮校尉党烩,你等是哪支禁军”分明是五十二旅镇的灰熊月牙白背心,但该问的还是要问,战场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原来是当指挥,我等是五十二旅镇马军营探马,不知前方怎样了”一名中年将校神色松了下来。 “连太尉被围,还请李太尉速速救援。”党烩急促地道,救兵如救火,断不能有任何拖延。 五十二旅镇都指挥使李世辅,他是听说过的,西侍军很出名的大将,听说受到王秀的赞誉,有方面才略,是一位冉冉升起的将星。 该旅镇号称配备机弩战车,刚开始组建有一个马军营,四个战车营,两个辎重营,一个步骑营,以战车为核心,马军营和步骑营为支援的部队,也是西侍军的直属旅镇,只不过属于中旅的层次,地位上比四十六旅镇低。 战车,这玩意当真是淘汰的东西,将帅们都明白,他们用辎重车列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几乎代表形势非常危急,却不是战争的首选。 906.第906章 绝地之战7 现在的战场上,马军有铁鹞子、铁浮屠等名号的重骑兵,也有拐子马、擒生军等轻骑兵,再加上步军战术的改进,笨重的战车早就淘汰,被不用占用骡马的拒马所代替。 所以,军中高位将帅大半不看好,认为组建战车旅镇、营占用大量资源,运用到战场上只能被当成辎重车,哪怕是装备了车弩,也无法改变事实。 现在,禁军的军费相当大的部分,都给了侍卫水军造船,侍卫马步军经费捉襟见肘,他们是纷纷哭穷,还要挪出相当部分组建车兵,简直不知所谓。 既然,胳膊拧不过大腿,王相公非要组建,那也是没办法的,那就组建呗。 只是很少有人愿意去两个战车旅镇,造成这些部队的将校都很年轻,甚至有人从侍卫马步大学校出来,就能直接担任队将,放在其它各部简直不敢想象。 按照军法规定,将校入军旅最多就是三班借职,担任大什的什将或者押队,一年后可以转迁,能够担任队将,掌握近二百吏士,简直不可想象。 李世辅算是比较开明,他非常赞同装备战车,在王秀的举荐下,上任五十二旅镇都指挥使。 其实,以他兵部讲武院祭酒身份,向上升迁一步可为都校,也算是明白王秀真正用意,欣然领受差遣,让人大摔眼镜。 早就有骑兵探马回去报信,一个来回没有用太长时间,却见远处列列战车呼啸而来,势头相当的威赫,让党烩看的有点出神。一个车营他是见过的,有气势不假,却也就那么回事,但一个旅镇的车队浩浩荡荡开来,还正在组成战阵,那绝对震撼眼球。 似乎,车旅的战阵,并非人们所想那么简单。 “党太尉,镇主请太尉过去叙话,其他人原地待命。” 党烩第一次见李世辅,感觉是为温和的中年人,没有半点架子,让人一看就生出好感,他没有磨叽,立即简要把战场说了一遍。 “真没想到会是这样。”李世辅捻须沉思,脸色非常郑重。 “还望太尉火速出兵。”党烩心急火燎,很多同仁都在包围圈,车旅再不被人看好,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了,至少他看出那股滔天气势。 “看态势他们超过五万人,就我这点兵力,不能轻易深入,却也不惧他们。好了,你率军并入我部,我自有办法。”李世辅毫不在意地道,脸色并无多大变化。 几千人对战几万人,哪怕他对新式车兵充满信心,也不免有几分心虚。 但是,他望着远处滚滚的尘烟,阵阵揪人心肺的喊杀声,却怎麽也说不下去了,胸中的热血在不断沸腾。 做为一名军人,战场上目睹友军被困,即将全军覆没之际,岂能作壁上观或转身逃循,其他不说,置友军危机于不顾,绝不是他的性格。 党烩也不便再说什么,只能离去约束马队,准备加入战斗。 此时,五十二旅镇开始组成战斗队形,党烩和五十二旅镇马军营合兵,进入旅镇中心位置,四个战车营列成环形方阵,把辎重营、马军营、步骑营围在里面。 不过,说是环形方阵,也不是那么准确,应该是三个车兵营组成锥形攻击阵型,马军营和步骑兵在左右,两个辎重营寨中间,一个车兵营押后。 夏军夏军显然注意到这支宋军部队,骨力黑正节制主力围剿宋军四十六旅镇,只能派任敬得分兵拦截。 任敬得仿佛是嗅到血腥的鲨鱼,他调集马步军万余人,也是他所能动用的极限,半数还是负担,对五十二旅镇进行拦截,并伺机吞了这支部队。 对他而言,不是几千人而已,又是笨重的战车,竟然还敢拿出来冲锋陷阵,你以为是商周兵车时代啊 党烩随着滚滚铁流前进,置身其中体会车兵的浩瀚,对面密集的夏军军阵,人家根本就不放在眼中,依旧是保护进攻状态,不紧不慢地前进。 临阵一排齐射,三个车兵营齐齐发射,漫天飞蝗般地弩箭,铺天盖地地划过天空,砸向对面的夏军军阵。 一朵朵诡异地血话,一阵阵惨烈地叫声,夏军阵地一片狼藉,活下来的人惊讶地发现,敌人已经来到眼前,在惊慌失措中仓促反击。 密集箭矢的打击,对战车的影响微乎其微,不要说战车上完善的防御,连骡马也披有甲胄,每匹骡马前还有一块湿牛皮防护,就算是弩箭也无法穿透。 当然,世上么有完全的防御,依旧有战马被弩箭射倒,导致战车翻转,却没有影响部队前进步伐。 整个车旅按照标准战队,各车之间相距距离很大,三车编组一排,各排之间相距五十步,完全有时间转向,不会发生一车突然损毁,连累后面战车倒霉情况, 不消多时,五十二旅镇前锋压到夏军军阵,简直就是摧枯拉朽,严密的夏军军阵,如同一块被剪刀划开的锦帛,让任敬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最强军阵出自宋军不假,但夏军也是以步军为主,军阵同样是压手好戏。由装令郎和部族军组成的军阵,是可以抵抗擒生军的存在,面对宋军战车竟然不堪一击。 这怎么可能不要说任敬得惊讶,连党烩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战车旅镇的战斗力,实在太夸张了点,只是眼见为实,又不能不让他吃惊。 战车组成的移动战阵,看着速度很慢,却前进的非常平稳,战车上的强弩发出致命地箭矢,不断收割夏军吏士的性命。三车联合作战,各部之间五十步有效支援,几乎没有人能接近战车,就算零零碎碎一些散兵,也没车上的大戟砍杀。 一些人被裹进战车编组之间,立即遭到四个方向弩箭射杀,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随着战车滚滚前进,留下的是一片血肉狼藉,夏军步军军阵完全崩溃,被分割成两块。 “放出马军,给我左右翼冲杀。”李世辅毫不犹豫地道。
tags:
907.第907章 绝地之战8 随着战车军阵不断切入,夏军乱成一团,任敬得不得不投入马军,希望能击溃这支宋军部队。 当夏军马军完成集结,向宋军扑来时,车阵两门大开,两支马队呼啸着杀了出来,这是党烩和五十二旅镇的马军。 那些仍在挣扎的步军可就惨了,在战车和马军的联合打压下,他们再也没有战斗的,纷纷向两侧逃避,跑的慢不是被砍翻在地,就是被马蹄践踏而死。 党烩一马当先,率数百同袍箭一般地冲上夏军马军,沿途那些步军完全丧失作战能力,连跑的能力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战马踏过。 “南朝的车兵,为何如此犀利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任敬得惊的目瞪口呆,五千人的军阵不堪一击,直接被野蛮地摧毁,夏军步军没有半点抵抗能力。 眼看车阵放出马军,临近反冲击的威势,打了夏军马军措手不及,战车进攻速度不减,夏军马军几乎无法抵抗。 战车横冲直撞,已经不需要用车弩作战了,车兵拿起弓弩肆意射杀,如同秋猎猪羊。 党烩可不管这一切,他率军奋力向前,义无反顾地冲杀,希望能尽快击溃夏军拦截,把袍泽们救出来。 但是,包围圈里的宋军再也坚持不住,张昭不清楚杀死多少人,他的部队早就开始破坏弩机。 自建国至今,宋军沿袭的军规,一旦战败弩兵先把弩机砸碎,弓弦割断,绝不给敌人利用机会。 当他砍翻一名步跋子环顾四周,满山上下全是夏军,在他身旁仅仅剩下十余名吏士,人人流血、个个带伤。 一把六十炼的好刀,刀刃已经卷边了,可见作战强度之大,力气也一点点地在流失,一双冷峻的双目,瞪着正在步步紧逼的步跋子,他知道最后时刻已经来临。 是冲上去战死沙场还是引颈自刎他还没考虑好,反正还有一点力气,砍钝了的刀还能杀死人,至少能够砸死人,冲上来的先杀了再说。 对方显然想或者俘虏他,毕竟他穿着将校的甲胄,半袖战袍的纹路也表明他的身份,作为上旅旅镇使副,他是只能是中等将校,又没有阖门使职,在军中不过是较平庸的将校。 但是,在战场上要俘获一名中等将校,也并不那么容易,阚先当然不放弃绝好的机会,他一定要活捉这员宋将,不为别的,就是好好地羞辱他一番。 在对面乡军部队全军覆没情况下,张昭早就置生死与度外,他的部下也陷入了绝望,一些刚烈的豪杰不愿受辱,在绝望中挥刀自决,那决然的悲情,让人侧目不忍,就是夏军吏士也目瞪口呆,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他身边再也没有宋军吏士,步跋子正在围过来,显然要生擒他。作为大宋的武官,岂能受生擒的羞辱他昂天一声长叹,手中的刀再次举起,半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在步跋子的惊呼声中,那魁梧的身躯陲然倒下。 阚先来到张昭遗体前,他久久地凝视,那不甘闭的双眼,似乎要跃起厮杀,目光中尽是敬佩,或许还有一点失望,最终发出一声无奈地苦笑。 五十二旅镇仍在前进,任敬得是狼狈不堪,上万人竟然被几千人打的步步后退,简直在刮他的老脸,里子外子都没了。 但是,山丘区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装令郎不断向宋军军阵挤压,辎重车组成的外围防线,早就被打的残破不堪。 连坤并非死板地固守,他组织两次反击,让装令郎在宋军重步兵面前吃尽苦头。 但是,两次都是在铁鹞子和擒生军打击下失败,他的人太少了,无法和马军长时间抗衡,反而受了伤。 援军,已经近在眼前,他在土丘上已经能看到滚滚烟尘,还有那特有的军号声,明显是五十二旅镇。 但是,他并不认为五十二旅镇能救出他,区区数千人的笨重车旅,能自保就算不错了,哪里有能力救援他。 伤实在太重了,卸下了铁甲的他坐了下来,整个人疲惫不堪,任由医官给他敷药包扎。 双目无神地看着战场,他的部队仍在有组织抵抗,但每一瞬都有人倒下,或许,下一刻就要各自为战了。 夏军层次分明,最前方是装令郎,后面是山讹,最后才是擒生军。作为战争消耗品的装令郎,一刻不停地持续碾压军阵,以命换命消耗宋军防御力量。 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他眯了眼摇摇欲坠的夕阳,心中凄凉地自嘲。其实,自己完全有机会避免厄运,张昭几次建议不听,才导致现在尴尬局面,近万人遭到包围。 一生的抱负亦付之东流,连同自己的生命一起,归于尘土,他从来不怕死,却害怕被归为死不足惜的败军之将,让那么多好儿郎葬送性命,家人要蒙受永远的耻辱。 想到了当年跟随王秀的豪情,那驰骋疆场的快意,不免露出几分眷恋。 “镇主。”都参军刘光步履阑珊地走到他身边,目光中隐隐有悔恨。镇主,是旅镇都指挥使称呼,他和连坤没有同属关系,甚至有监督连坤的权力,太尉的称呼很不妥当。 “好了,快结束了。”连坤忍住身体的伤痛,苦涩地一笑,既然快要结束,还能说什么呢 刘光摇了摇头,道:“车兵仍在战斗,咱们未尝没有希望,镇主要坚持下去。” “一个车营而已,又能坚持多久是我害了大家。”连坤摇了摇头。 “共赴国难而已,镇主无需沮丧,最后也要杀杀这群生羌锐气。”刘光没有否认连坤的话,但他要连坤振作起来,四十六旅镇是上旅,西侍军的直属精锐,就算要灭亡,也应该给夏军深刻的教训。 当然,上旅也有上旅的骄傲,宁可在战斗中拼尽最后一滴血,也不能苟且偷生。 连坤艰难地站起身,握着刘光的手,颤声道:“好,你我兄弟不能同生,但愿共死,黄泉路上,你还是都虞侯。”
tags:
908.第908章 绝地之战9 刘光眉头一挑,淡淡地道:“还不到殉国的时候,我们集中兵力,全力向南突围,也不是没有半点希望,镇主率军先走,我为你殿军。 ” 连坤摇了摇头,平静地道:“我自跟随王相公征战贼寇,就没有让兄弟们为我送死的打算,还是你们先走。” 刘光摇了摇头,道:“车营尚能一战,镇主立即去车营,晚了恐怕有变。” “生死与共。”连坤盯着刘光,生死存亡之际,再也没有勾心斗角,再也没有主帅和军法官的龌龊,大家都是生死与共的袍泽,是可以把后背交托的兄弟。 “好,那就生死与共,你我共同杀敌。”刘光感受连坤的真诚,胸中豪情万丈,大笑道:“还能披坚持锐吗” “怎麽不能”连坤一阵大笑,强忍身上伤痛,伸展了臂膀,但伤口又崩裂了,引的他一阵颤抖。 “还说没事,我来打前锋,重开缺口你就率军杀出去。”刘光撇撇嘴道。 连坤正要说话,却见一名身披轻甲的将校快步而来,人未到声音先到:“二位太尉,末将有事要说。” “张指使不在车营指挥,来此有何事”刘光脸色不太好看,作为车营的指挥使,怎能擅离岗位,还在他堂堂都虞侯面前出现,简直是蔑视他的权威。 换做平常,他必然大发雷霆,严加惩处,此时却要仰仗车兵突围,口吻不再那么坚决。 来者正是张中,曾经跟随王秀征战的张中,成蛟的好兄弟,十年的时间,他也成长为营指挥使。而且,他是主动要担任车营指挥使,被西侍军没有任何异议地任命。 在被包围的最短时间内,他在土丘东面列下战车防御圈,夏军并没有猛烈进攻战车防线,只因车弩太犀利了,数十辆战车可实施不间断打击,就是铁鹞子也防御不了。 不过,他对连坤保守的防御非常不满,眼看夏军不断抽调兵马向南,就明白外围有了援军,立即想到是突围的最佳时机,断不能放过,才匆匆前来请求突围。 面对刘光的强势,他保持不亢不卑的态度,淡淡地道:“援兵正在推进,正是向东突围大好时机。” 连坤没有说话,似乎有所思,刘光却受不了张中态度,怒道:“镇主自有主张,你的职责是服从军令,等你当了镇主再说。” “都什么时候了,全军生死存亡之际,都参军还是收起威风,率领你的军法官参战。”张中毫不在意刘光态度,他却早就不满军法官专横。 “要不过了这道坎,别说镇主了,就是吃饭的家伙也保不住。” “你。。”刘光勃然大怒,他受不了一名营指挥的蔑视,手握在了刀柄上。 “都什么时候了,都虞候还耍威风,在下也不得不奉陪。”张中决不让步,到什么时候了,高层还在犹豫,这厮庸将断送兄弟们的性命,他可没有兴趣陪着扯皮,实在不行他将率车兵独自突围。 “大胆,本帅可立即斩杀你。。”刘光脸色阴沉,张中的态度直接刺激了他,让他起了杀心,大军溃败时,也是他最敏感的时候,定要维护自己权威。 “都虞候有力气,就下去杀几个生羌,不用再袍泽身上耍威风。”张中冷冷一笑,再不理会刘光,对连坤拱手道:“太尉,是该决断的时候了,在下为兄弟们杀出一条血路。” 刘光刚才还打算用车营,他说车兵仍在战斗,并非是赞誉,而是一种蔑视,想用战车杀出一条血路,为其他部队创造一条生路。 战车笨重不假,却不能否认几十辆战车冲击,不会打开一条战死的缺口,何况车营方向夏军兵少,很有可能破围成功。 既然,张中主动出来找死,他暂时压下杀心,出去后再说。 “战车笨重,根本无法冲出去。”连坤并不看好战车,这可不是进攻作战,人家以逸待劳,用绊马索和强弩配合,就能歼灭车营。 曾经,曲端不太认同四轮战车,组织了一次实兵对抗,两个马军队和一个步军营,利用强弩和绊马索配合,几乎全歼了车兵营,干净利索的要命,也造就了车营不好的名声,也被禁军高层不太看好。 不过,那场演习都是预设的战场,车兵进退都非常教条,连进攻点也是设定好的,你往圈套上撞,岂能讨得好处 当时,王秀在看了兵备条陈,就冷笑道:“你准备好一切,让战车往陷阱里撞,不打胜仗才怪。” 也是,就像后世的装甲机械化战争,你的装甲部队所向披靡,却正好进入反坦克炮或反坦克导弹阵地,还是人家预设好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王相公,什么时候战败过什么时候看错过”张中冷冷地看了眼连坤,回答的干净利索。 连坤一怔,是啊王秀征战十余年,未尝有过一败,他能看中并坚持的兵种,难不保有闪亮点。 刘光见连坤失神,冷冷地道:“镇主,让他们上阵,总会有希望。”他并不认为车营战斗力强,牺牲这些车兵救出精锐步军,还是较为值得的。 “也罢,辛苦指使了。”连坤稍加犹豫,既然能用战斗力弱的车营,换取大家逃生机会,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那就好。”张中对连坤并无多少尊敬,他平静地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望着张中的背影,刘光冷冷地道:“好大的胆子。”他打定主意,要是能逃脱生天,定然让张中好看,就算这厮战死也不能罢休,定要剥夺这厮的荣耀。 连坤看了眼张中,摇了摇头道:“好了,咱们准备杀出去,我来殿军。” “不行,你是。。” “好了,我是镇主,我说了算。”连坤一语定乾坤。 刘光张了张嘴,放在平时他铁定要发怒,都虞候就是监督军中法度,甚至有制约大将的权力,主帅有事往往征求都虞候,今个面对连坤的强势,他最终沉默下来。 909.第909章 绝地之战10 此时,宋军的环形防线多处被突破,残破的军阵中渗入不少夏军,并且不断地增加,他们如同蛀虫,不断地侵蚀着整个防线,逐渐消弱防线的强度。 宋军将士奋力抵挡,想把军阵中的夏军赶出去,但他们人数太少了,个个疲乏至极,反击是那么的苍然无力。 张昭、郎进的部队相继战败,夏军的重点落在连坤主力头上,这是块肥肉啊彻底解决就能腾出兵力,收拾宋军五十二旅镇,骨力黑绝不放过机会。 夏军投入围歼的兵力达到三万,几乎是密不透风,区区数千宋军,想要杀透绵长而厚重的包围,都是妄自徒劳。 装备简陋的装令郎,已经被精锐的擒生军、山讹代替,他们的战斗力绝非装令郎可比,往往是在战后最后阶段,才代替装令郎做最后的冲击。 那些打开宋军防线的装令郎,在最后的关头离开,眼睁睁地看着旁人享受胜利的果实。 不过弱肉强食而已,不要说社会地位,就是训练程度和甲仗装备,装令郎也无法企及山讹。 连坤重新包扎了伤口,披挂上甲胄上马,召集能打仗的人逐渐汇集,全军对夏军进行最后的死亡冲锋,不成功便成仁,绝不再有第二次机会。 人人心中都悲凉地明白,这是最后的挣扎,几千疲惫不堪的残兵,向突破夏军密不透风的包围,简直就是凶多吉少,只要不傻子都明白结局。 他们没有惧怕,更没有多少感想,仗打到这时候,人人都明白,拼死才有生的机会,懦弱连死亡也不能奢求。 连坤抵达了张中的车营,就说了一句话:“一切仰仗指使了” 张中淡淡地一笑,冷静地道:“太尉放心。” 大宋的车兵营标准编制,有五十六辆战车,四十二辆辎重车,三百五十匹战马和骡马,规模不算太大,却胜在战斗力强悍,他们摆出标准的锥形攻击队形,率先对夏军发动猛烈进攻。 不能不说,车兵营是出乎连坤意料的,夏军严密的防御,在战车强悍的冲击下,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无论是弩箭还是冲击力,都不是步军血肉之躯可以阻挡的,幸运的被射杀或驱散,倒霉的被战车碾压。当战车冲入人群,车兵以大戟,硬弩杀伤敌人,跟进的步军趁机扩大战果,不要命地向突破口纵深推进。 那些步军将校也非常惊讶,战车竟然有如此威力,这和平时训练几乎不同。 但是,夏军的反应也是很迅速的,擒生军立即展开反击,在两翼对宋军实施拦截,装令郎和山讹不断向宋军挤压,进行层层分割分割。 车兵营是负责决死攻击,打通生命通道,他们并不负责后面的步军,因为他们仅有一营的兵力,不可能做的面面俱到,只是尽可能打通道路,至于能够维系多久,那就无能为力了。 眼看宋军的队列被隔断,成为互不统率的几部分,擒生军的铁蹄毫不留情地践踏,有的吏士怯懦想往回跑,虞候们挥着腰刀,大声呵斥着驱赶着他们,但往回跑又有何用 连坤也明白,战斗过程中要死去很多人,跟进的步军能逃出两三成,就算是上天垂怜了。后队的兵马不断被奔突的夏军铁骑分割成为几段,陷入各自为战的困境,被蜂拥而至的山讹杀戮,景象尤为地残酷。 他并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军相助,因为一点意义也没有,被分割包围的宋军吏士,只能做垂死的挣扎,杀一个够本,杀俩个赚一个。 这些人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发出了凄惨的嚎叫,却没有人去关注他们,更没有人悲怜,只有冷冰冰的刀枪锲入他们的身体,随着冷风化作乌有。 此时,车兵营的战斗是相当艰苦的,他们希望能够为自己,也是为弟兄们冲开一条血路,但迎接他们的是森严林立的长枪,战马被刺倒,车子被掀翻,人也被摔的筋断骨折,最后被戳成蜂巢。 没有人停下,更没有人退缩,吏士们仍然驾车驱马冲击,这种不要命的打发,让夏军军阵的厚度不断被刺薄。 张中的沉着指挥,在损失十余辆战车后,终于穿透了夏军的军阵,连坤一身血污、铠甲赤红,不知多少人做了他刀下冤魂。 即将冲出包围的宋军,发出狂野的呐喊,那是人看到希望的疯狂,后队的宋军也开始发狂了。大家都明白,能打开一条缺口,就会有生的希望,没人愿意憋屈的战死。 一线生机展现,随之而来的是疯狂的逃生,他们爆发出猛烈的战斗力,红着眼向前冲击,竟然把突破口扩大。 刘光非常惊讶,他断没想到车营能打开通道,可惜他在看到希望的那一刻,被几名擒生军围住,一支致命的箭矢射中脚腕,他的下场已经注定。 “好了,你率领兄弟们冲出去,我来挡住他们。”面对生的机会,连坤给了张中。 “太尉,有战车为依仗,我们能和援军汇合。”张中明白连坤决心战死沙场,保住自己的名誉,但他并不认同,人活着才有希望,死了什么都没有。 当年,他非常清晰地记着,王秀在两浙路征战,以七千余人面对数十万反贼,进攻前夕的话就是,鼓舞吏士不要动不动拼命绝望,只有人活着才有翻本的机会。 牢记生的希望才是胜利的源泉,七千余人跟随王秀征战,不断创造契机,成就一段传奇。 “够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带着旅镇军旗冲出去。”连坤干脆利索,不给张中一点机会,调转马头向后驰驱。 张中回望连坤绝尘而去的背影,不由地长长一叹,他看不到连坤求生精神,反倒是决死的意图。 人各有志,无法勉强,挥手喊道:“给我传令,各部要恋战,给我冲出去。” 夏军也是泥塑的,他们不断向突破口反击,拼命地冲击宋军防御部队,企图击溃两翼宋军阻拦,把突破口重新封闭。 910.第910章 绝地之战11 那些看到希望的宋军吏士,战斗意志是坚定的,当他们冲到突破口边缘,胸中的斗志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疯狂逃命。 也是,兵法云围三厥一,绝对是千古至理,当人们陷入绝境,要争取一线生机时,绝对会爆发出绝强战斗力这就造就背水一战和破釜沉舟的传奇。 当他们看到生的希望,并有一条逃脱生天的道路,胸中那股决死的气势,顿时会化为乌有,没人愿意再去死。 面对夏军枪林不紧不满地前进,弓弩手发出致命的箭矢,宋军纷乱的人群中,飞溅起一抹抹诡异的血光。 一名吏士被包围起来,惊恐地脸色惨然,还有那受伤的身躯颤抖,他用尽最后力气砍杀一名山讹,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十余支长枪向他刺来。 此时此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生命之无助,生命之卑贱可见一斑。只是,生的通道已经打开,士气已经丧失,他们不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连坤集结了数百人和夏军死战,力图尽可能拖延时间,为袍泽创造生存的时间,几乎是人贴着人的激烈肉搏。一批又一批的夏军倒在他们脚下,同样他们也是一批又一批地倒下,以至于尸骨累积。 他斩杀一名将校,浑身的伤口崩裂,几乎站立不稳,却不见一名擒生军骑兵偷袭,大枪枪尖贯透右护臂,血如同喷泉似地而出,兵刃落于尘埃,果断地拔出佩剑,把那骑兵活生生劈下马来。 但是,大量的失血加上疲倦,让他再也支撑不住,已经丧失了战斗力他,但觉眼前一黑,整个人摔落在马下。 没有人关注他们的镇主生死,也顾不上去关注,残存的吏士已经被包围,彻底丧失生的希望,他们瞪着通红地眼睛,紧咬牙关和夏军做殊死搏斗,没有弃械求饶,没有慌乱奔逃,杀死夏军的同时,他们也被别人杀死。 随着张中率军突围,突破口再次被封闭,也彻底摧毁了残余宋军的士气,从死到生,再从生到死,折磨的他们再无力气,他们完全丧失斗志,士气彻底崩溃。 战场的形势已经明朗,四十六旅镇完了。 不过,骨力黑并不轻松,按照原定的作战计划,歼灭四十六旅,他就算完成了任务,可以说他完成的非常漂亮,一个白天就解决宋军的上旅,战术运用也堪称经典。 但是,他总是高兴不起来,四十六旅被很快歼灭不假,但那是建立在被打了个突然,兵力遭到分割包围的结果。 在战斗过程中,宋军顽强抵抗的战斗作风,还有高素质的将校,都让他感到深深地敬畏,对这场战争并不抱太大希望,甚至有莫名其妙的敬意。 来不及多想,也不能去多想,战斗还没有完全结束,宋军的五十二旅镇还在外围,任敬得的万余人,竟然被人家摁着头皮打,全军装备笨重的战车,这种老旧却充满新颖的装备和战术,让他大为奇怪。 李世辅沉着地调兵遣将,调度战车和马军的协调,冷静地观察战场,发觉大量夏军正在向他合围。 就算他对车兵再有信心,根据夏军调动判断,四十六旅镇也凶多吉少,继续抱着营救目地不合时宜,深入山丘区很不划算,倒不如在平地上。 他传令各营不再推进,而是列开环形防御,逐步转入防御作战,这个深度足以接应溃兵,如果有人能破围而出的话。 临近了日落,张中率三十余辆战车,掩护七八百残兵边打边退,总算是和李世辅的五十二旅镇建立联系,经过一番苦战推入了车阵。 李世辅做出了大胆的举动,命令全军就地驻扎,以战车排列环形防线,放心大胆地过夜。 任得敬见宋军转入防御,那是又惊又喜,急忙调集兵马围攻。只是,夏军强攻宋军的战车防线,就如同千年前八万匈奴围困五千汉军,撞了个头破血流,一批批吏士被射杀,整个环形防御的百步道四百步内,简直就是屠宰场。 两次大规模进攻,都在强劲的弩箭下瓦解,让任得敬终于明白,宋军五十二旅镇不是软柿子,人家就站着让你打,你也摸不到身边。 远在开封的王秀,却正和沈默、蔡易游玩,压根就不知道四十六旅镇覆没,他们响午在遇仙楼北正店吃饱喝足,又去了城中的香浴堂,到了日落西山准备逛逛夜市,体验曾经失去的时光。 不能不提香浴堂,自从王家在商水首开先河,上了简易的淋浴设备,短短十年间,淋浴得到了推广,深受士民的喜爱,高山流水般地雅道。 大江南北的香浴堂,很多采用淋浴,开封城内则是每家必备,还发展为贵宾的隔间。 自然会有护卫回去置办衣衫送来,他们也好生地享用,足足两个多时辰才从香浴堂子出来,花费了三贯六百钱。三个人洗个澡,花了那么多的钱,的确是奢侈,但人家香浴堂也是有特色的,让你觉得物有所值。 不要说专有美人侍候,还有搓灰、捶背、修脚的小厮,享用的是时令瓜果和糕点,你要是肯花钱,还有单人三贯、五贯甚至十贯的服务,那不是他们所需要的。 月上桂枝,王秀漫步在州桥夜市,看着来来往往地人们,无不是为了生机奔波,也不知自己怎样的心情。 “快看,张老五的熟羊店还在,咱们不如小酌两杯,如何”蔡易眼头尖,一看就看到汴河旁一所小店,脸色变得非常的兴奋。 “哦,张老五还挺能耐的。”王秀闻声看去笑了,张老五不知名字,人称排行老五,有一手好的羊肉烹制秘法,那汤汁熬制的浓稠,入喉黏滑,香气经久不散,还有葱爆羊肉、蜜汁烧烤羊腿、羊杂碎、溜肝片都是一绝,让人吃的流连忘返,绝对还是要去下回。 “老五也真是的,不知赚了多少钱,还是这间小破店。”蔡易摇了摇头,一脸的恨对方不争气。 911.第911章 车兵的再现辉煌1 “人各有志,我看老五悠然自乐。”王秀不以为意地笑了,经营方式不一样,有人不断地赚钱投资,把生意给做大了,最终成为一方富豪。却也有人点到为止,守着一亩三分地悠然自得,只能说是各有自己的想法。 沈默白了眼蔡易,淡淡地道:“易之,你可不要小看这间破店,每天都要用十只羊,很多都是外卖。” “走,咱们进去吃羊。”王秀想到羊汤的美味,不由地食指大动,遇仙楼北正店的酒宴美味不假,但哪有喝羊汤自在,拿着烤羊腿,灌着烈酒,才是人生一大痛快。 三人进了店,也没有小厮招呼,他们自个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才有小厮过来询问,一股脑点齐了六个特色菜,外加好大一海碗羊汤,来了两小坛子的浊酒。 “这羊腿烤的,还是那么地道,嗯,老五也是上心思了。” “我看,还是这爆炒羊肚筋道,肥而不腻。” “浊酒配羊肉,人生一大享受。” 他们既然微服私行,那就是随心所欲,自然是放浪形骸,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快哉,却不知此时前方大败,更不知五十二旅镇力挽狂澜。 王秀相信李世辅和他的旅镇,却不曾想到这厮胆大如斯,竟公然在战场上列阵过夜。 皎洁月光挥洒大地,平羌城四边一片萧杀,战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无人收敛,空气中充满浓郁的血腥。 夏军仍在频频调动,似乎又要形成包围圈,宋军五十二旅镇巍然不动,胆敢犯三百步者,必遭车弩击杀,二百步者还有神臂弓招呼。 五十二旅镇二百三十余辆战车,加上四十六旅镇车营残部组成环形防线,轻车在外、重车在内,层层环绕,辎重部队在车阵偏南,由辎重车组成一道防线,护卫两个马军营。 所谓重车,其实和轻车并无太大差别,只是体积较大,用四匹骡马牵动,车上有可转动固定大弩,正是所谓车弩。 步骑营和其他一些直属部队,都在车阵保护范围,整个军阵井井有条,任他夏军包围而不动,没有任何惊慌。 经过一次实战的锻炼,车旅将士逐渐认识到犀利所在,他们再也没有恐慌,就算夏军来到战车边上,那又能怎样铁鹞子不是天下精兵吗你敢过来试试。 “太尉,外面生羌频频调动,明日必然大举进攻,不知太尉作何打算。”张中作为车营指挥使,他是有资格面见李世辅的,部署完毕战车立即来见,他可不太看好态势,毕竟外面有几万敌人。 他认为任由夏军调动包围,很可能让五十二旅镇陷入困境,就算他对战车有深刻的认识,也没有信心凭借一旅战胜数万夏军,只好隐晦地提醒李世辅。 “无妨,你是营主,自然明白战车并非辎重车。”李世辅淡淡地笑道,战车能攻能守,他既然敢驻扎,就没有担心过,以往的训练对抗,简直就是过家家,束手束脚的,哪有今天的快意。 “生羌擒生军犀利,还有铁鹞子.”张中甚是担忧,这支夏军兵力构成强悍,不能不让他担心。 五十二旅镇是生军不假,但也收拢了上千败军,失败的恐惧情绪,不可避免地在军中蔓延,拖延下去并非好事,最好的办法是趁着夜色突围,夏军也不敢过份追击。 “你曾经跟随王相公征战”李世辅饶有兴致地看着张中,突然冒出了一句。 “正是,在下自利国跟随王相公。”张中胸中升起了悠然豪情,能跟随王秀征战,是他一生最自豪的资历。 尽管,当年的利国,他作为贼寇被景波俘虏,最终却对王秀心服口服,成为了备身卫士。 那段经历真是气壮山河,方腊猖狂无比,七千孤军深入两浙,硬生生打垮三万贼寇。杭州之战更是气壮山河,面对六万贼寇,王秀仅有七千儿郎,仍旧堂堂正战,三进三出杀的血流成河,贼寇兵败如山倒,阵斩上万俘兵,天地为之变色,人们相互惊骇传颂。 利国城下又和兀术笑谈风云,让女真贵酋不得不仓皇退去,单州的狙击战,斩杀秃发虏人数千,金军一片哀嚎,南征以来未尝有此败绩。 李世辅点了点头,沉声道:“既然,你跟随王相公征战,就应该明白以寡击众。” 张中沉默不语,却并不十分认同李世辅的话,此一时彼一时,夏军兵力构成,绝对是铁鹞子、擒生军、山讹的组合,也就是说是精锐部队,决不能等同盗匪和金军杂牌部队,哪怕是金军主力,同等兵力下,也无法和铁鹞子对抗。 “生羌有数万人不假,我军夜间突围也是有利时机,但那打不出我军气势。”李世辅说的非常有气势,斩钉截铁般地果断。 但是,张中眉头微蹙,气势不外乎挣个脸面,面对生死存亡,要气势又有何用 李世辅似乎看出张中的不悦,他并没有过分计较,平淡地道:“王相公下大力气组建战车旅镇,可以说引起军中高层普遍不满,我们既然身为车兵将帅,就应该维护王相公。” 张中点了点头,算是明白李世辅的意思,王秀逆流而上重新设立车兵,遭到了多少大将明里暗里反对,甚至连车旅将校也无人担任,导致指挥、队将级别将校普遍年轻。 虽说,此战车非彼战车,又有几人能真正看明白他也是一知半解。但是,王秀力捧车兵重现战争舞台,听说还要在侍卫马军大学校,专门设置车兵堂,培养车兵将帅。 既然是被王相公寄予厚望,那就该彻底打出名声,诚如李世辅所言,与其灰溜溜地撤退保全,不如豪气云天地打一仗,为车兵扬名立万。 “很多人没有信心,但我们绝对不能没自信。”李世辅注视着张中,沉声道:“你是杀出重围的,应该明白车兵的犀利,他有精锐数万,我有战车数百,虽是敌众我寡,鹿死谁手却尚不可知。” 912.第912章 车兵的再现辉煌2 张中有感李世辅自信地目光,回味他突围前的自信,那是决死的反击,他从未率车兵营打过实战,现在回想起来,正如车兵韬略上说的,战车集中使用,单路突击或两路钳形攻势,可摧毁敌人的抵抗意志,果真是有道理的。 他冒死破围时,战车所到之处,夏军无不退让,不敢和战车正面抗衡,也只有偏架弩能取得些许战果,几乎没有一辆战车,是非人给围殴毁坏的。 “太尉要在明天,堂堂正正地向平羌城杀去” “正是,我打算集中兵力,徐徐向平羌城挺进,让那帮将帅看看,王相公的主张是何其正确,大宋车兵并非是上古金石,而是当今国之利器。”李世辅相当认同王秀,他对车旅的信心也是杠杠的。 战车绝非辎重车可比,通过对吏士的优化配备,加上战车上携带的甲仗器械,集强大突击力和坚固防护力为一体,形成四百步内绝对压制,绝对是马步军的噩梦。 一辆车威力尚且不强,那一旅甚至一军,浩浩荡荡出现在战场,各营相互支援,徐徐推进,有什么能阻挡滚滚车流 是夜,夏军吃了几次大亏,依然频繁调动,却又派出几股小部队夜袭,在宋军坚固的车阵面前,遭到弩箭毁灭性打击,四个方向遍布战死者尸体,几乎全是装令郎。 宋军的两个马军营也进行一次反击,打的上千装令郎哭爹叫娘,七成人没有回到进攻阵地。夜间,反击是有风险的,李世辅却反其道而行,打了夏军个突然,成功斩获回归。 党烩也参加了反击战,他是打的念头通达,压在心头的恶气,总算是出来三分。 夏军中军营寨内,听到了惨败消息,任敬得脸色铁青,一双眼珠子狠厉无比,撒压着嗓子道:“都统军,李世辅竖子猖狂,竟然敢蔑视我大夏军威,我看还是趁夜四面进击,不要让他喘息。” 骨力黑翻个白眼,非常鄙视任敬得,南朝区区一个鸟知西安州事,就算归附大夏,依靠着女儿受宠得到静州防御使官位,懂个什么打仗。 上万人围攻一个车旅,还不是南朝禁军的上旅,就被人家按着头皮暴打,夜里不断进攻不断失败,被人家杀出来摁头猛打,吃了一鼻子鸟亏,还敢在他面前叽叽歪歪。 要是放在靖塞军司将校身上,他早就勃然大怒了,好在这厮也算是国丈,又是配属来的客军,只能耐着性子道:“他们的战车连环,我们夜间强行攻击很吃亏,待明日再战不迟。 任敬得是心急如焚,他在夏地位浅薄,急需战功来稳固地位,以谋取监军司都统军的高位,甚至窥视中书令或国相。 但是,今天的战斗让他丢尽颜面,五十二旅镇只有数千人,他统率静州七千部族军,又有配属的四千马军,本意能轻松摧毁宋军一个中旅,扬眉出气一阵。 哪里想的到,人家不仅是防御如龟壳,连进攻也是非常犀利的,如同猛虎下山,把他打的措手不及,根本就不明白怎样反击,心里那个憋屈啊 “都统军,等到明日,他们养精蓄锐,一鼓作气冲到城池,可就不好打了。” 骨力黑何尝不明白,这里离平羌城外围也就二十余里,用过奋力向前,就算是再慢的速度,一天一夜绝对可以到达。 好在平羌城那边,有李良辅大军牵制,无法派兵支援,要放在平时的战场,他已经不得不撤兵了。 他也仔细观察过车旅战术,感觉是十分新奇的,攻防兼备的战术让他惊讶,让他不敢相信,车兵也能有如此强大战斗力,那不是已经过时的玩意吗 就在傍晚时分,他看了几辆战损的宋军战车,那些精细玩意搞不太明白,但作为经验丰富的大将,还是看出了些许蹊跷,这种战车已经不是传统的兵车了。 南朝的战车是集进攻防御于一体,又有马力和人力相互结合,就算是防御作战中也能行进,更让他心惊胆战的是,车上残破的车弩,绝对是南朝新式战弩。 他要面对的可是一个旅镇,就算歼灭了该旅镇,那需要付出多大代价想想车上的储备和弩机,就让他打算撤离,一辆车储备大矢六十支,还有弩箭四袋,硬弓箭矢三袋,这是什么概念足以应付数天高强度战事。 一世英名可不能丢了啊他也犹犹豫豫不能决断,碍于几位大将求战,又不得不权衡再三,明天打一场看看。 “都统军,明日我来担任军锋,必灭南朝车旅。”任敬得是豁出去了,反正有大军的支持,他也不怕兵力消耗,只求给自己增添上位的功勋,士卒生命不过是台阶罢了。 骨力黑陷入了沉默,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开封的夜是多姿多彩的,王秀和沈默、蔡易美餐一顿,这才一起逛了大街。那副吃相,这的让人大摔眼镜,要认识他们的人在场,必然会连下巴也惊掉了,这就是温文尔雅的王相公,还有虽有财神之称的沈大人 蔡易环顾街道两侧店铺挂着的气死风,趁着几分酒意笑道:“多少年没有逛东京了,今夜就做个花花太岁。” 沈默撇撇嘴,不屑地道:“就你,马上都不惑的人了,还能和未加冠少年相比,简直恬不知耻。” 不能不说,他们三人近二十年的交情,贯穿了人生的最好年华。正是今天微服私游,才能放浪形骸,被尔虞我诈污染的所思所想,得到了暂时的洗涤,仿佛又回到了纨绔时代。 蔡易背着手,嘴巴上扬,迈着方步大笑道:“人生难得几回狂,老来知乐也是雅趣。” 王秀摇了摇头,蔡易生性谨慎不假,但这厮的豁达却是生存之道,只有豁达的人才容易融入社会,在风雨飘零之际,得到最好的生存,能走到这步,固然有他的提携,这厮的个人性格却有或不可缺的作用。 真的很怀念当年,刚来开封的那几天 913.第913章 车兵的再现辉煌3 当年,少年得志、心高气傲的蔡行,早就不知埋骨何方,唯有蔡易还笑看风云,以中资之才逐渐上升,隐隐有入两府势头,虽说有他的庇护和提携,但人性善缘或不可缺,也是他善待的主要缘由。 “遇仙楼的小娘子清傲,文实定然不喜,我却知道一个雅处,不知可有兴趣”蔡易笑嘻嘻地道。 王秀不由地翻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易之,你上任宣抚使,不会专门打探小娘子吧” “连这你也知道,文实真不愧是小弟知己。”蔡易乐得呵呵大笑,中庸之道人臣立身之本,那么多年他算是明白了,有些事何必太聪明,风花雪月而已。 是想当年,大爹爹是一代枭雄,二十年四起三落,任他赵官家君王手段,仍旧信任有加,应该说是不得不用。他生前富贵,最终落于草莽,简直是九死无生,却因结善缘于王秀,得以重立蔡家,时也命也 人生不过如此,他也想明白了,自己没有大爹爹的才智,更没有爹爹的野心,反正有了王秀的帮衬,显得平容易些反倒让人放心。有时候,睿智的人显摆是取死之道,碌碌无为反倒是人生至高境界,跟在王秀身后没错。 “哎,前面怎么回事,难道有泼皮无赖闹事”沈默对蔡易相当的无语,他放眼看到百丈外围了一群人,以他经验来看,可能是泼皮滋事。 “哦,那哦们应该去看看。”王秀来了兴趣,好久不见趣事了,天高皇帝远,不妨去玩玩,好久没有遇到弱智的事情了,似乎有点还念。 “既然文实有雅兴,咱们不妨去看看。”沈默也是曾经的纨绔,多年的修身养性并非他的本质,既然来玩那就玩个痛快,他们都是宰相尚书,寻常人还不放在眼中。 就算是闹出点事又能怎样那群言官御史也就闹腾一番,掉不了半两肉。 “好啊看看那个不开眼的,竟敢在州桥闹事,简直是混账,不把咱们兄弟放在眼里。”蔡易来了兴趣,玩性酒兴捧场,让他有点迫不急耐。当年,他可是开封的大纨绔,重拾起来还真有那么点心得。 王秀摇了摇头,位极人臣的他的确需要放松,最好的方式就是市井娱乐,却没想到又是另一番风景。 故事非常的狗血,无外乎泼皮欺凌良善,正是他们这些当年大纨绔发挥的场合,尤其是蔡易更加欢喜。 但是,当王秀看到那少女,眼睛当即就定住了,连蔡易和沈默也嘴角直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结果是意料之中,三名最强护卫出手,打的泼皮鬼哭狼嚎,简直就是落荒而逃。 今夜,无眠。 次日的清晨,在西北平羌城的战场上,是有着绝对纪念的日子,它代表古老的车兵,终于带头换面,重新以新的姿态,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一大早,三军饱餐一顿,抛下无用之物打理完毕,李世辅摆开战阵,向平羌城稳步开进。 骨力黑还是用了任敬得打前锋,正面集结两万人,组成严密的军阵阻拦,他把擒生军全部投入战场,甚至准备四百铁鹞子,做最后的冲击,就不信打不开乌龟壳。 战斗,从一开始就非常火爆,李世辅集中四个车营作为中坚力量,先用步骑营给夏军个下马威,两个马军营护住左右翼,主力车兵以最粗暴的方式,硬生生撕开夏军防线。 天气晴好,碧空万里,苍天真是眷顾李世辅,战车并不适应泥泞作战,干爽的天气,平坦的路途,简直就是为五十二旅镇专门造就的战场。 滚滚车流无情地碾压,夏军装令郎用血肉之躯,无助地抗衡战车,强弩面对悬挂湿牛皮,披着铁甲的战马,根本就大打折扣。 两万人的军阵,在任敬得目瞪口呆下,被四个车营强力撕开一道口子,到处人残肢断臂,血雾笼罩整个战场。 骨力黑绝对不敢相信,几百辆车子竟然让两万人束手无策,冲击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的手下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这怎么可能实在是毁了他多年的经验。 反观宋军,那是气势如虹,稳稳地不断前进,战车上的吏士,以车弩射杀远处的弓弩手,另有人持大戟砍杀近前的夏军。火器,宋军战车普遍装备精良火器,竟然还有手抛的药石,虽说是比较简陋,需要点燃了抛出去,体积还挺大的,也就是抛到数丈,威力也不算太大,只是火药的杀伤是不容置疑的,夏军吏士早就吓破胆了。 火器,大家也都见过,夏军中也有装备,却哪里见过用手抛出来的,简直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再凶悍的勇士也被吓破了胆子,纷纷退避闪让。 简直就是经典,四个车营如利刃砍豆腐,经过艰苦又非常顺利的战斗,竟然把夏军军阵有摧毁了,应该是杀出一道口子,让夏军吓破了胆子。 任敬得是里子面子都没有了,一张脸跟憋了三天的便便一样,红里透紫,那个难受的劲啊 骨力黑简直气急败坏,他仔细研究过战车,认为是犀利的功放器械不假,却不想竟然如此犀利。 几百辆战车集中使用,两万人的军阵竟然无法拦截,更可怕的是有的大型战车,竟然能发射车弩,半丈的巨矢,拉着尖锐的呼啸声,落在夏军人群中,旋即一声剧烈的爆炸。 那是梨花矢,他也见识过宋军使用,却不成想到竟然在移动战车上使用,比神臂弓发射的要长许多,威力更大。 简直不是个东西,打不进去靠近不了,比泼喜军还要犀利,就是用强弩平射战马,人家有悬挂正面的湿牛皮,弩箭杀伤的效果极差,只能射击马眼才有效果。 就算把骡马都射死,战车依然不会停下,他就明白那是战车内部,用人力利用机括推动。 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出动了精锐的擒生军,现在也只有出动马军,或许能拖住宋军的步伐,再用铁鹞子一击。 914.第914章 虏人到河上了 三千擒生军精锐,绝不是两营宋军马军能抵抗的,李世辅及时收回马军,把车阵变化两队迎战。 简直就是一场令人目瞪口呆的闹剧,擒生军是大夏的常备主力部队,更是一支老牌马军,拥有正兵三万,战斗力绝对杠杠的。 但是,这支强悍的马军算遇到对手,他们首先遭遇以小队为单位车阵以弩箭打击,夏军以弓箭反击却收效甚微。无它,射程不足,够不着人家。 也是,偏架弩射程二百步,在战场上也被车弩摁着头暴打,就别说杀不死人的弓箭了。 然后,是令人目瞪口呆的情景,两个车营为军锋,突然加速冲击,直接和马军激烈碰撞。 擒生军是一支轻骑兵,用于中远距离作战,弓箭是主要打击兵器,但车营防护力极强,压根就是个乌龟壳,还能实施机动作战,有时不能不近战。 这下,擒生军就吃了大亏,强弩的精确射击,哪怕是马军也不可能逃脱,从一开始擒生军就非常被动,上百骑被卷入车兵行列,很快被风卷残云地绞杀。 骨力黑几乎不敢相信,被引以为豪的擒生军,竟然不堪一击,那些山讹和装令郎组成的军阵,早就被冲的七零八落。,压根就不能指望 宋军的车旅还有他们的战术,已经超出他的认识,让他无法判断,战斗已经毫无异议。 此时,他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应该请夏主令泼喜军出战,砲石对战车倒是有杀伤力。 却看,宋军车旅如狂涛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覆没的危险。但是就在凶险万分中,宋军保持某种意义的镇定,整个车旅时而正对防御,任他风吹雨打巍然不动,时而快速出击,犹如猛虎出笼,溅起一片诡异地血色。 夏军被打的头破血流,擒生军就不用说了,连铁鹞子还没有组成进攻队形,就被人家给瓦解了,相当的憋屈。 李世辅很满意,车兵战术是既定的,但有一句话被他发挥到极致,水无常势、兵无常态,他按照车兵战术大纲,发挥自己的才智,甚至以两个车兵营为双翼,马军营为轴,对夏军实施反冲击,车马配合的战术,给了他极大的启发。 这是教本上所没有的,是他根本战场态势临时发挥,却显得那么实用,足以成为经典战术运用。 尽管,宋军对战车使用尚不成熟,但对付毫无准备的夏军,应该说足够了。 骨力黑真如其名,脸黑的向锅底子。 王秀尚不知道昨天发生的战事,这些消息要在王庶、曲端那里汇总,最终再酌情发送开封,最快也要四五天时间,一般都用红字牌传过来。 他和沈默、蔡易是痛快地玩了一晚上,还仗义救下民女,并把几个泼皮无赖一顿好打,找回了年轻时的感觉。 这些都是虚的,关键是那位小娘子,不要说他了,连沈默和蔡易都大吃一惊,再相互看看彼此的眼神,陷入了男人都明白的味道。 “大人,这是北方浚州的军情官塘,还请大人过目。”宇文逸进来,着了一封官塘递给王秀。他作为书写机宜文字,在宗良管大事不问小事下,已经承接了相当的公务,成为幕府的第二人,连留守司、开封府也很关注他。 想想,当年不过是区区从八品知县,要没有争取那一线机缘,紧跟王秀的步伐,其能有今日今时的风光。 或许,三年考功不错,换个治县官长,要不就是入朝担任监寺官,逐渐泯灭于芸芸众生中。 “你看看给我说就行。”王秀是一夜没有睡好,刚刚起床洗漱更衣,用了点早餐,精神头不是很好,没心思去看。 这封官塘是每天必备的,由众多机宜文字选择各地官塘,进行归纳总结,按照轻重缓急送交王秀。一般情况下,只有紧急军情,才会直接送到私宅,其他的事务在衙门办理,也是太大的事情。 再说,那么多年了,他也养成些许上位者的矜持,有些事情根本无需自己动手。 宇文逸知道王秀的性情,更明白下位者的担当,也就直接开了官塘,沉声道:“虏人越过仼人山,兵抵黎阳城北三十里下寨,探马隐约能见太上梓宫。” “他们还真会找理由,来的不算慢了,呵呵。”王秀不懈地笑了。尼玛,抬着赵佶的棺材讹诈,就算他们进入大宋控制区,当地守军也不敢贸然反击,万一毁了太上的梓宫,那可是大罪啊 浚州、卫州、滑州一线是刘錡畿北制置使司的防区,这伙计也算是滑头,第一时间并没有拦截金军。 “大人,虏人太过分了,再不拦截,恐怕他们过河。”宇文逸说话时,偷看王秀神色,希望能得到答案。 “这是人家的本钱,总不能对着太上梓宫放箭吧”王秀脸色相当的玩味,口吻却异常调侃。 “他们的大队正在南下,两天日可到浮桥。”宇文逸一阵牙疼,他看不出王秀心中打算。 无论怎样说,金军进入浚州都是大事,王秀去了宣抚处置司衙门,召集王渊、刘錡过来商议。 王渊的态度非常坚决,那就是决不能放任虏人,刘錡就暧昧许多,左顾而言他。 王秀对他们的想法心知肚明,王渊是不甘心曲端建功,自己落了下乘,这是大将的攀比心思,他可以理解并宽容,只是想知道刘錡的真实打算。 刘錡考虑的相对多些,作为畿北缘边制置使,在他的战区内实施作战可以,他是坚决的主战大将,但面对太上梓宫,就算他心中不以为然,面上也不得不忌惮。 他在等,等王秀的命令,他心中跟明镜一样,战与不战,连王渊说了也不算,只能等王秀发话,他才能决断。 明白人都知道,事关太上梓宫,就算被毁了,整个北方只有王秀有能力担待,其他人不行。 “调岳鹏举的云骑军,抄了虏人后路,如何”王秀想到了岳飞,北侍军两支马军放在二线,是该动动了。 915.第915章 王秀的手腕 岳飞先前担任骁骑军军主,骁骑军属于重骑兵,原先是西侍军的编制,刚刚设立三个月,军号就转给北侍军,由岳飞担任副都指挥使护将印,淮上一场大战算是出了风头,三千骁骑军锐兵,牢牢护住淮西河段,让金军无法渡河。 . . c o br> 不过,骁骑军属于重骑兵编制,大宋行朝哪有那么多的良马,导致骁骑军不符其实,应该说是马步军混合部队,步军占了一大半。 他也因战功升任都指挥使,刚刚转了云骑军军主,这也是一支精锐部队,编制规模不如骁骑军,但马军比骁骑军多,共编制两个马军旅镇,一个辎重旅镇,一个步骑兵营还有将作营、重营等营队,全军一万人,马军就占了六千。 尽管,云骑军比不得西侍军的马军,还不是副马制骑兵,用的战马也参差不齐,却仍旧是北侍军当之无愧的精兵。 王渊脸色稍加犹豫,瞥了眼王秀没有说话。 刘錡心里跟明镜一样,作为北侍军的大将,他当然明白都校之间的猫腻。王渊是自负的人,岳飞又何尝不是,在某些军务上的意见有着分歧,两人又都个性鲜明,互不相让,结果造成了矛盾越积越深,两人有点互不待见。 按说王渊掌管北侍军,岳飞才是军都指挥兼差行营都统制,不应该和上司对着干,新军制明确侍军司和军司统属关系,比将兵法还要严谨,王渊随时能上书借口拿下岳飞。 不过,拿下军、旅镇级别的大将,需要上呈朝廷,由枢密院、兵部签押,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王秀见他们不说话,有岂能不明白猫腻,不由地笑道:“让云骑军进驻朱仙镇,以防万一。” 刘錡眉头微蹙,云骑军驻扎济州,往来数百里,耗费巨大,只是为了支撑开封局势,还不如进驻濮州,威胁金军侧翼来的实在,一旦有事可越过开州,截断金军后路。 王渊到底是有经验的大将,立即有了三分明白,惊讶地道:“相公之意是要接纳虏人南下” “人家护送太上梓宫,你敢拒之门外”王秀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道。 王渊一阵牙疼,王秀说的很有道理,你敢拒绝太上梓宫,简直就是找死的节奏,就算大家都明白,那也得被御史言官的唾沫星子淹死。 刘錡也是一脸难看,虏人这招太损了,让人不能打又不能不放,他不得不说道:“相公,虏人在浚州北部,已经集结七万大军。” 王秀不在意地笑了,淡淡地道:“他们号称四十万啊来的还是有点少。” 王渊嘴角一抽,不知王秀是故意还是真的,但他知道自己该说话了,于是苦笑道:“虏人不过十五六万人,精锐只有七八万,并不难对付,只是让沿河将帅投鼠忌器。” “什么叫投鼠忌器,难道。。”王秀盯着王渊的眼睛,一副你明白后果的模样。 王渊嘴角猛抽,立即发觉自己说错话,恨不得给自己两耳瓜子,什么投鼠忌器,那不说太上是老鼠吗这要被哪个不长眼的说给京畿监察御史听,真是一场飞来的冤枉,眼看王秀一脸的玩味,不觉地气短三分,弱弱地笑道:“末将一时口误,还望相公恕罪。” “让我恕罪作甚,要恕罪也是官家的事。”王秀笑眯眯地道,落在王渊眼中,简直就是一笑面虎。 刘錡古怪地看了眼王渊,又看了看王秀,心下是笑翻了,做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管我鸟事的姿态。 王渊是哭笑不得,尼玛一句话不注意,被王相公抓了把柄,虽说要不了老命,却也相当的麻烦,不能不压低姿态,道:“相公看,如何是好。” “好了,不过玩笑而已,沿河军务还需要太尉张罗,监控虏人进退,不得有任何懈怠啊”王秀见王渊那副模样,不觉放声大笑,也就放了把手。 王渊松了口气,说是玩笑也是玩笑,却经不住别人鼓噪,他松了口气,果断地道:“相公说的是,为了以防万一,是应该把云骑军调到朱仙镇待命,另外还要签发京畿的乡军弓箭手,准备迎战虏人。” “不错,的确是防范于未然,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王秀见王渊举一反三,是相当的高兴,这就是王渊比曲端强的地方,知道怎样对待上位者,明白自己该干什么。 王渊得到王秀的赞誉,是非常高兴的,他是知道的,王秀对待方面大帅是非常严格的,反倒是对军旅都指挥级别的将帅,态度是相当的温和,这就是内紧外宽的权谋手段。 心思晃动间不敢怠慢,急忙笑道:“相公过誉,在下不过是碌碌无为之辈,哪里担得起。” 刘錡不免大翻白眼,暗自鄙夷王渊媚上,却也深知其中味道,换成他也得屈服王相公。 “呵呵,好了,别的我也不再多说,更不愿干涉北侍军军务,二位只需打起精神,好生戒备,不难获得奇功。”王秀笑呵呵地道,心情显然是愉快的。 王渊眼前一亮,他还真害怕王秀插手军务,毕竟王秀以宰相兼差宣抚处置,又屡屡率军征战,平生未尝一败,无论是名望还是战功。那都是超脱众人之上。 他在李纲面前还能摆架子,拒绝文臣干预军务,但在王秀面前实在没有底气,就凭人家的战功,他就无法比拟,就别说他不情愿云骑军西调,却被王秀设了个套,轻松就范。 再说,大将的战功竟然比不上文官,实在让人尴尬不已,好在王秀明言不干预军务,让他放心不少。 “行了,你们加强戒备,让他们几千人过来,还是没问题的,就看兀术涨不涨眼了。”王秀呵呵地笑了,语气中却充满了杀机。 刘錡眼皮子一跳,急忙道:“相公,末将这就快马去浚州浮桥。” “也好,西北还没有正式开打,神卫军暂时不用西调,可以北上滑州,列阵汜水关为你支援。”王秀见刘錡请战,他是非常的高兴,也相信这厮的能力。 916.第916章 高升的悲哀 这厮一向低调惯了,却没人轻视其才略,防御作战是拿手好戏,畿北制置使司本身辖一军和一个中旅,可以签发的校阅厢军、乡军土兵约万余人,有了神卫军的支援,就算兀术气势汹汹,他也不必担忧有大事发生。 . 反倒是开封城,是要加强守卫,现在各军都在外面,形成开封相对薄弱,这才有了云骑军西调。 就在浚州和相州的边界,金军主力大军设下十二座营寨,兀术在此停留三天了。 “五哥,怎么样”兀术心情不错,见高升进来就问。 高升行了个军礼,正色道:“我部三个猛安抵达黎阳城北,南朝各寨并未作出反应,只是增加了防御。” “呵呵,就知道他们不敢打,你看是不是再向前一点,最好逼近浮桥,也好争取主动。”兀术听宋军怯战,心中更加快慰。 曾几何时,他率军每次南下都是尸山血海,宋军四面八方的招呼,哪有今天的礼遇,宋军边军各寨虎视眈眈,却没有主动出击,眼睁睁看着金军耀武扬威。 “郎君,切莫轻敌,王大郎喜怒无常,手段变化莫测,万一有事悔之晚矣”高升见兀术有轻敌之心,他有点担心成败,说是宋军没有抵抗,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也没有别的意思,护送赵佶的梓宫南下,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王秀绝不可能放弃抵抗,任由金军占据浚州和卫州,至于过河南下更别扯淡了,他们能让你率重兵深入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犯傻。 兀术毫不在意地笑了,爽朗地道:“你说,王文实能打什么算盘” 高升摇了摇头,作为征战近二十年的大将,他的经验是非常丰富的,却无法想明白王秀打算。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用想了,费那个心神干嘛”兀术大手一挥,朗声道:“只要他敢拦截,我就让他看看能不能拦得住。” 高升脸色一变,急忙道:“郎君,南朝是聚兵西北,但北侍军并未西调,此时断不能开战。” 他就怕兀术犯糊涂,宋军的北侍军十余万大军,可是保持完整,就像去年金军着力反击,宋军在河东战败,任然成功把各军集结,依托坚城抗击风头正盛的金军,让他对宋军战斗力有了新的认识。 “哦,五哥是怕王文实,还是另有他想”兀术饶有兴致地看着高升。 高升一怔,脸色顿时很难看,低声道:“郎君,在下为大金南征北战近二十年,却没想到郎君.哎,自从袭击商水,王家二老自缢,我就没有回头路了当年,右副元帅能举家南下,我却只能奋战到底,唯死而已。” 他是神色悲戚,语气相当的沮丧。当年,王秀率主力反攻开封,留在商水的兵力不多,他轻车熟路绕过两万大军的防御,直接攻入商水县城。 他并没有伤害乡亲的意思,职责所在实在无法,还是严令吏士不得扰民,才让商水免遭金军劫掠屠杀。 但是,战争中的烧杀劫掠是难免的,金军前锋仍然进行了劫掠,逼死了不少人。当他匆匆进城时就勃然大怒,甚至斩杀几名将校,可惜一些乡亲仍被金军伤害,王家二老不堪受辱,双双自缢。 当时,他就懵了,愣了半天才给二老跪了下来,非常清楚自己的过失,他和王秀结下了解不开的国仇家恨。 也算是功成名就,却非衣锦还乡,他已经无颜面对商水父老了 兀术自然明白,他也不过是激将高升,眼看高升气急败坏,这可不是他所愿,笑道:“好了,我不过是无心之言,五哥不要放在心里。当年,你也是奉命行事,兵荒马乱的,人人不得自保,王家二老自缢身亡,你和王文实没有私仇。” “我们只是各为其主,来回厮杀,私下里还是可以书信往来,做个友人的。” 高升长长叹了口气,诚如兀术所言,他做到了自己能做的,真的没有私仇。但是,事关二老生死,王秀会认为没有私仇简直不可想象,是个人子都不会善罢甘休。 他稍加沉吟,沉声道:“他们在浚州退让,并不代表一味忍耐,恐怕前锋抵达浮桥,就是他们的忍耐底线,不知郎君要怎样” 兀术深以为然,大河为界,但卫州、浚州和河中牢牢控制大宋行朝手中,恐怕正如高升所言,过河是王秀的底线,他的部队一旦突破底线,恐怕就是双方开打之时。 此次,他出动的兵力十五万,大宋的北侍军常备军十七万,还有庞大的战争动员能力,就算西北开战,他们要真正打起来,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不能不说,几次南征没有得到实质性好处,王秀的坚决抵抗,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宋军不断上升的战斗力,让他不能谨慎再谨慎,否则早就大大咧咧抵达河边,何必在浚州北部驻扎,享受一派好心情。 “大抃那边准备好了” “恐怕宣武军、振武军不好对付。”高升摇了摇头道。 “五哥,你率军试探一下,见好就收。”兀术决定试一试,看看王秀的承受底线。 大兴府 秦敏是一身的舒坦,他半躺在卧榻上,品尝着葡萄美酒,那副悠然自得的神情,让人难以想象,他作为大宋高等机速使臣,集英殿修撰,在虎狼之穴逍遥自在。 还有个胖子,也是悠然自得,坐在高背椅上品酒,对待秦敏并无多少畏惧,反倒是有些随意。 方珍悄然而入,沉声道:“大人。” “文宝来了,快坐下品尝邓大掌柜的美酒,在燕山府也不容易尝到。”秦敏笑呵呵地坐起身来,晃动手中的玉杯,炫起那抹琥珀色。 方珍是也是高等机速使臣,现任知行人房事,在整个北方使臣系统内,绝对排到前五的人物。今个,他们三人汇聚一堂,可以说是核心人物来了一半,要有个闪失,对北方间谍机构绝对是毁灭性打击。 但是,秦敏是艺高人胆大,就在女真人的军事重地窝藏,还招来胖子和方珍,谋划一件大事。 917.第917章 一张白纸 显然,方珍很习惯秦敏的行事风格,从善如流地坐下,自己倒了杯美酒,一口气闷了下去,又来了一杯,那么的潇洒自如,一点也不外气。 胖子看那牛嚼牡丹的喝酒模样,不由地嘴角猛抽,一脸的肥肉打着颤,没好气地道:“美酒要品,真是粗人,俗人,实在是太俗,俗不可耐。” “呵呵,酒就是要大口来吃的,没工夫学你附庸风雅,浑身上下都是铜臭味。”方珍鄙夷地白了眼胖子,又是一口喝了下去,咂咂嘴赞道:“好酒,真是好久,胖子,你那还没有,送给我十坛八坛的。” “什么十坛八坛的,你以为是老浊酒啊那么容易就酿制出来”胖子气的直翻白眼,气乎乎地道:“这可是从西域来的大食真品,你这几口就喝了一贯钱。” “哦,我说胖子讨好大人,不会不是美酒,看来今个运气不错,是来对了。”方珍作为行人房的最高使臣,并没有高大英朗的气质,也没有强健发达的肌肉,甚至可以说貌不惊人,一脸的平庸,那干瘦的模样,换上布衣铁定的跑堂小厮,要么就是码头的苦工。 胖子气的白了眼这厮,也不去接话,他们之间没必要真的辩论。 “好了,邓大掌柜也是花钱买酒,要做买卖的,好不容易咬牙腾出一瓶子,那是少赚了多少钱你就知足吧”秦敏浅尝一口,呵呵地笑了,这两位爷天生的不对付,却是过命的交情,能把后背交给对方。 方珍眉头一挑,玩味地看着胖子,笑道:“邓大掌柜和王大娘子合作,这钱可没有少赚啊难怪身宽体壮,除了拿起几贯骚铜,还能不能舞枪弄棒” 胖子一头黑线,瞪着方珍骂道:“你这厮穷鬼一个,怎知陶朱乐趣,跟你说了也不懂,简直就是对驴弹琴。” “陶朱之乐,嗯,大娘很是女中豪杰,除了内宫皇太后娘娘,她算是天下第一女杰”秦敏自然和王卿苧熟悉,不免佩服有加,就算有王秀的帮衬,一个妇道人家撑起诺大的家业,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大娘子的确奇女子,我邓某人非常佩服,能有大娘子半分能耐,此生足矣”胖子一提到王卿苧,脸上就挂着敬仰的颜色。 “好了,等你南下再去拜见大娘再说,让大娘给你支几招,赚个钵满盆溢,现在开始说说正事。”秦敏一摆手,坐直了身子,脸色变的严肃起来。 “要动手了”胖子全身肥肉一颤,瞪大了眼睛,散发出兴奋地光芒。 方珍神色平静,目光却闪烁不已,隐隐透出浓郁的杀机,这是多少条性命养出来的狠厉。 秦敏稍加沉吟,正色道:“太上到了燕山,宇文大人催促的很紧,我们不能不出手,你们看有几分把握” 胖子和方珍一怔,秦敏用不能不出手的话,代表并非主动情愿,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他们知道秦敏的一贯主张,绝不会让使臣无谓地冒险,更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使臣,这个任务太难了,比策反营救挞懒还要难上几分。 方珍疑惑地看了眼胖子,正色道:“大人,有没有必要” 秦敏脸色变的复杂,赵桓终于迁移到燕山,住在一所不算大的宅院内。看守力量似乎很薄弱,外面一名女真人,又有一个妇人照顾起居,每月除了给柴米油盐,还有一贯钱。 越是这种不重视的防守,越让人心中没底,自觉告诉他绝不简单,宅院的四周都是眼线,就如同暗夜中的虎狼,寂静无声,一旦有事将露出吃人的獠牙。 胖子脸色凝重,沉声道:“说是防卫很弱,其实那里紧靠军营,一旦有事,片刻就有增援,让人无法下手。” “若能策划周全,应该可以成功。”方珍作为行人房的主管,他的建议非常重要。再说,就他个人也而言也认为有机会,看着太上不去营救,实在愧对朝廷俸禄。 眼看方珍有信心,秦敏是一阵牙疼,宇文虚中早就发密函,把赵桓的情况给他详尽说了,声称金军南下好时机,迫不及耐地要他营救太上,甚至选派秘密培养的死士相助,必须要一击成功。 他是断然拒绝,借口朝廷办事不以宣扬,搪塞了宇文虚中。趁着朝廷备战西北,金军陆续南下,他也看到了燕山空虚,正是营救的大好时机,本着一名使臣的职责,还是向王秀发出加急密函。 单线联络的加急密函,被他们称之为机速金字牌,虽不能和兵部金字牌相比,来回传递的速度也算相当快的。 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在金军后军离开燕山时,使臣回归时带来密函,当他打开时就愣住了。 密函并不是要他竭尽全力营救,更不是让他袖手旁观,而是让他最难以接受的,竟然是一张白纸。 为此,整整考虑了三天两夜。 “大人,如今虏人主力南下,燕山防卫空虚,也正是营救大好时机。我们可以快刀斩乱麻,击杀看守请太上乘马出城,一路向海边而去,就算没有战船,由胖子调度海船也行。只要上了船,那就是我们的天下。” 方珍的说的粗略,但作为间谍头目的秦敏,却能把粗略的话贯穿起来。无外乎从海上到城门,由沿途接应到配合劫人一系列动作,这些环节上都有北方机速局的人,方珍的设想是可行的,甚至他就认为可以保住赵桓出城。 但是,出了城又能怎样经过挞懒叛逃的教训,还有金军水师全军覆没,女真人是学聪明了,加强了沿海的防卫,建立起了烽火台和巡哨马军,对外监视海面动静,对内防备取海道逃走。 东行入海变的困难重重,就算有沿途接应,路途也是凶险万分。 放在挞懒等将帅身上,或许还真有希望,他们毕竟戎马生涯,身体素质和战术素养不是常人,甚至能出谋划策,或是持刀杀人,斩将夺关,赵桓岂能和他们相比。 918.第918章 机速使臣的分歧 一个身体虚弱的君主,被囚禁了十年更加不堪,能不能乘马还在两说,他不抱任何的希望。 . . c o br> 更何况,他对无字密函琢磨了几天,总算是悟出些许深层次东西,先生希望那位太上留在北方。 如今,王秀已经位极人臣,大宋朝廷正在布局,一场不断革新内政,并开始对两个方向扩张的敏感时期,绝不能出现任何的不稳定因素,一旦有了苗头,立即会被掐灭。 相比赵桓而言,兀术率军南下,对于王秀压根不算个事,甚至亲自去开封谈谈,要打也是从容不迫。 但是,赵桓一旦回归,将会引起朝野局势剧烈变化,激化很多人的心思,为了达到某种利益,就算赵桓想要了此残生,有人也不可能让他消停,很可能会被人阴了,最起码也要陷入无休止的防范。 他通过对天下大势的了解,非常准确地猜中王秀心思,判定先生绝不希望赵桓南下,如果欣然迎接的话,只能是太上的梓宫,绝不可能是活生生的人。 不过,面对殷切的宇文虚中,还有那群忠心耿耿地部下,他决定听取各方面的意见,然后再决定赵桓的命运。 毕竟,王秀站在风云顶点,考虑问题需要理智,平衡利益,显得冰冷无情,甚至会不吝刀斧,他却要顾忌人情。 胖子眼看秦敏神色犹豫,他是负责经商和交通的公事,心思比方珍要灵活许多。 眼看秦敏脸色有异,联系到上京时秦敏和宇文虚中接触,他似乎琢磨出什么,谨慎地道:“大人,兹事体大,万一有事,使臣损失是小,太上安危事大。” 秦敏眼前一亮,邓胖子太狡猾了,明显对他的支持,还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真是一心为太上安危的重臣,真是人才啊 “胖子,难道把你没有信心”方珍有些不高兴了,他对营救赵桓很有信心,胖子却不合时宜地打算他,纵然再好的关系,也能让人心怀不满。 胖子摇了摇头,一张胖脸哪个正经,肥肉直抖,正色道:“万一有意外,太上会怎样” “只要配合得当,绝不会有意外。”方珍很不高兴地道,胖子太不像话了,竟然不说好话。 “我是说万一,凡事都有万一,没有绝对。”胖子翻个白眼,显得不依不饶。 方珍脸黑了下来,胖子今个太怪了,平时相见虽然玩笑,两人却能同舟共济,怎么一个劲跟他唱反调他几乎一字一句地道:“我部使臣皆为精锐,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胖子看了眼秦敏,咬牙切齿地道:“你说不能就不能了百密还有一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决不能把太上至于险地,你我都担不起罪责。” 方珍几乎要起身暴打胖子,但他却知道别看胖子一身肥肉,可不是三两下能拿下的,更何况在秦敏面前,也容不得他放肆,也能硬生生忍口气,狠狠地瞪了眼胖子,又转向秦敏道:“大人,此事交给我来办。” 秦敏没有下最终定论,他知道了王秀的目地,却仍旧无法全然漠视,要知道宇文虚中也不是糊涂蛋,相反是非常精明果断的人物。 他敢肯定对方经营多年,早就汇集相当数量的死士,他要对赵桓处境漠然视之,恐怕宇文虚中会动手,到时候自己就被很被动,连王秀也保不了他。 而且,北面机速局使臣中,如同方珍一样心思的人很多,他们必然心生芥蒂,甚至不惜暗中动手。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复杂的,宇文虚中势力是强,却没有相应的据点,无法做到妥善善后,最终结果还是无法逃脱生天,被迫暴露很多东西。 他决不能容忍,王秀多年的心血被无端败坏,他的殚精竭虑,好不容易把机速局发展到今天局面,绝不能因为赵桓,遭受不可弥补的破坏。 更何况,宇文虚中是重要的棋子,要在今后有大用,甚至有决定性作用,在无关紧要最求虚名的事件上折戟沉沙,更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听说,打套司的石哥里就在城内,此人不好对付,河东房就毁在此贼手中,大人应该小心为上。”胖子谨慎地道,却也隐隐透出不好地信息,石里哥可是劲敌。 “嗯,他可是一条好狗啊”秦敏眉头微蹙,神色间不免有几分凝重,那厮的确有几分本事,鼻子比狗还灵光,要真的对抗起来,恐怕他们会吃亏。 却说,西北战场上,威横旅镇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永兴军路,王庶和何为当即就愣住了,辛炳还在外面犒军,他们商量再三,决定发金字牌到开封,一刻也不能耽误。 当然,四十六旅镇的失败消息,王秀并没有隐瞒,而是直接给公开了,连蔡易也不知他怎样打算。 按说,这种破事应该先隐瞒起来,立即发动对夏的攻势,把失败的影响压倒最低,用夏军的鲜血冲淡士民的指责,现在直接公开,会给西征蒙上一层阴郁的面纱,某些有心人拿来说事,甚至诋毁以王秀为首的两府。 可是,现在王秀给于公开,还承认四十六旅全军覆没,连上旅军旗也被别人缴获。也就是说,四十六旅再也不会出现,军法规定犯军旗被夺的部队,永远取消禁军序列,只能得到下个朝代,或许还有机会。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关键是还没有正式开打,整个上旅就全军覆没,对士气简直是毁灭性打击,开局不利啊对王秀的西北战略和声誉,都有着巨大的打击,他又直接公开承认战败。 “文实,你好糊涂啊为何要那么快公开真想,你看看外面都说些什么。”蔡易气急败坏,狠狠地瞪着王秀,他已经听到开封城内谣言,生怕对王秀产生不利影响。 沈默脸色平静,却还是道:“文实,外面议论开局不利,灭生羌之战恐怕无法成行,还是要正视蔡行。” 王秀古怪地看着沈默、蔡易,脸上露出会心地笑。 919.第919章 开局不利否? 沈默、蔡易的忧虑和考虑,还是很欣赏的,不仅有大局上的观感,还有对他的关心,这才是朋友。 尽管,他们也又让他失望,却依旧站在他的身边,不由地笑道:“好了,你们就不用担心了,他们看是场大败仗,不过是口舌之争,我看此战会影响数百年,是天大的好事。” 蔡易一阵牙疼,四十六旅镇可是堂堂上旅,配属乡军达到近万人,如此精兵强将竟然被人一口吃掉,王秀还说是好事,真不知这厮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沈默也脸色古怪,疑惑地看着王秀,显然很质疑。 “要是能干涉西侍军军务,也不必如此啊”王秀轻轻一叹,蔡易和沈默明显不是帅才,钟离睿在此必然明白,他对四十六旅镇的覆灭,似乎有点超前感觉。 沈默看着王秀,真不知说什么是好,道:“文实是宣抚处置,不会不干涉前方军务,此战是西侍军之过,必须有人承担罪责。” “对,都是那曲端老衙官轻敌冒进,我要弹劾他轻佻孟浪,丧师辱国。”蔡易眼前一亮,立即想到了最佳对策。 王秀见沈默、蔡易误会,不知该说什么好,就算是失败了,他是那种揽功推过的人吗何况他并不认为是失败,相反却是一丝契机。 沈默眨着眼睛,笑眯眯地道:“文实,五十六旅骄纵,这是都校的过失啊” 王秀真的很无奈,索性挑明白了,对于他们二人,还是比较相信的,道:“你们认为是失败不成” 沈默盯着王秀,疑惑地道:“难道不是,纵然有人被五十二旅镇相救,却仍不可避免大败,军号被剥夺,诸军尚未进发,就被打压了士气。” “我承认四十六旅镇失败,但这场战争没有输,下场战争还没开始。”王秀信心十足地道,但旋即肉地低声道:“只是,没想到代价,会那么大,险些让人无法承受。” 蔡易摇了摇头,显然想到王秀要挡下罪责,叹道:“文实,现在不是意气之争,要安抚军心,平息士民的议论。” 王秀呵呵地笑了,大袖一挥,朗声道:“易之,等五天在看吧反正两天后就是大军出征的日子,静候佳音了。” 蔡易顿时无语,连沈默也摇了摇头,王秀诡异中透着乐观,这厮的手段太多,还不知玩什么猫腻。 “哦,对了,识之兄,考虑的怎样了”王秀笑眯眯地看着沈默,神色是那么的轻松。 沈默嘴角一抽,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实施两银法,王文实脑袋里装的是什么西北战事即将开打,还有一场败仗被人惦记,你就不怕人家拿来说事 短短时间内,整个开封就沸腾了,四十六旅镇全军覆没,西北还没有开打,简直就是重磅炸弹,让人目瞪口呆,传言越发的肆无忌惮,牛鬼蛇神竞相登场,各大小报争奇斗艳,赚足了银钱,那些东主躲在角落里偷笑。 首先是西侍军鸦雀无声,面对陕西士人的抨击巍然不动,仍是有条不紊地准备,各部队进入攻击阵地。 北侍军却是紧张备战,各大行营团结兵马,准备应付可能的战事。 西北失利,金军压境,谣言风起,开封几乎又乱成一团,简直和靖康年前如出一辙。听说,前个金军对浮桥北部的营寨,发动大规模袭击,恐怕是南下进攻开封的前奏。 一时间,人心惶惶,很多富商收拾细软,准备向南方行在逃去。对此,王秀不作任何评论,打开城门任由别人散去,嗯,是正常开关,连夜间也不宵禁,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有让一些人狐疑,要说金军来和突袭,两天就能抵达城下, 各门不闭,难道王相公还有后手不成 通过金字牌铺递,行在也在三天后知道,两府重臣无不震撼,谁也不曾想到,仗还没有正式打,就损失了一个上旅,还是被取消军号的那种惨败。 开局不利,很多人心里打鼓,对征伐党项人没有了信心,不要说别人了,连李纲也在震惊之余,有了一丝动摇,似乎开衅西北,并非明智之举。 钟离睿非常理解李纲的心情,但他却有自己的见解,同样理解王秀的态度。 朱琏、赵谌紧急召见秦桧、李纲、吕好问,却没有商量出好的办法。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连坤会战败身亡。”封元摇头叹息,他绝没想到四十六旅镇全军覆没,更没想到连坤战死。 钟离睿瞥了眼封元,玩味地笑道:“你跟随大人那么久,又在都参军司供职,岂能不知道大人心思。” 封元眼皮子一跳,忍不住道:“难道还有猫腻” “你自己看看,估计过不多久,有些人就能揣测到。”钟离睿从袖中掏出一封摹本。 封元接过来仔细地看,脸色逐渐凝重,沉声道:“里面果真有点意思,看来是你给先生建议的” “说什么呢我哪有这个本事,只是常见大人忧虑车兵,却没想到代价那么大,大人做的有点过了。”钟离睿摇了摇头,似乎很可惜地叹息。 “你是说四十六旅镇是先生造成的”封元的脸色变了,他看出很多猫腻,却不曾想到王秀。 “谁说是大人造成的我在想,恐怕先生也没有控制好,最终导致连坤全军覆没,兵无常势啊”钟离睿很不在意地道,一个上旅还在承受范围。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封元摇了摇头,但他心中有点打鼓,四十六旅镇后方跟随五十二旅镇,增援平羌城并不是击败夏军,而是增加防御力量,车旅去那干吗还不如派遣几千马军实在,这理由还不是太充分。 钟离睿神秘兮兮地笑了,玩味地道:“没有不可能的事情,我不能完全断定,却有八成的把握。” 封元沉默不语,作为一名优秀的将校,他看事情并非局限一隅,而是着眼全局,并不在意王秀的手段,注意力转到了结果上。 920.第920章 正式开战 官塘摹本非常清楚,四十六旅镇遭到夏军七八万人的伏击,仅仅战斗一个白天,就告全军崩溃,简直太讽刺了。 近万人马竟然只坚持一个白天,还是精锐的都司直属旅镇,那可是有双马军营建制,一个车兵营、五个步军营为核心的战斗团队,辎重部队携带的箭矢,就能够支撑十天的高强度作战,就算面对数万夏军,至少也能坚持待援。 好在,当天傍晚五十二旅镇赶到,直接打退上万夏军的拦截,营救出接近两千溃兵,竟然以不到三百战车,数千名将士,就地驻扎对抗十余倍的敌人,让夏军无法阻拦,安全抵达平羌城,也算是挽回了些许面子。 最重要的是,此战凸显车兵战斗力,作为一个古老兵种的变种,车兵足以凭此战,位列禁军主力行列。 “就算车兵重新辉煌,也不代表先生牺牲别人。”封元翻个白眼,他心中是相当高兴地,能让车兵重新辉煌,四十六旅镇的牺牲绝对值得,只是让人肉痛。 不能不说士卒是悲哀的,无论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士人,还是爱兵如子的良将,在认为必要牺牲前提下,绝不会吝惜士卒生命,没有可悲可叹,只有足够的价值。 钟离睿摇头笑了笑,知味地道:“明白,大人岂能拿吏士填命,经此一战,车兵大兴,大人许多主张也能实施,你的担子可真的不轻啊” 封元郑重地颔首,他是知道的,王秀倡议重组的车兵,绝不是历史上的古董车兵,而是一种新式的兵种,一种全新的战车,给予全新的战术和编制,完全是一支技术型军队,对后勤的要求更高。 如果,李世辅没有强大的辎重保障,恐怕也无法淡定驻扎,更不可能随意突破。 “行了,咱们只需要等待,或许你还要被委以重任。”钟离睿把官塘摹本收回来,放在袖中,又笑道:“连李相公、吕相公心里也没底了,只有大军开拔才能平息议论,也只有大人才能沉住气。” “沉住气就看先生能不能顶住了,某些人就是好运。”封元隐有所指地道,他真的很想重新领兵征战,重拾驰骋疆场的快意。 “或许是我猜错了,呵呵。”钟离睿自嘲地笑了,封元所指是谁,他自然一清二楚,决策需要而已。 虽然,朝野上下沸沸扬扬,行在各大小报推波助澜,极力渲染悲情的四十六旅镇,却没有看到五十二旅镇的辉煌,似乎还有聪明人存在,指责王秀和西侍军的浪潮掀起。 但是,禁军高层对战事却有另一层的看法,很多有识之士并没计较四十六旅镇的失败,反倒对五十二旅镇的胜利颇有兴趣,甚至有人眼前一亮,观念唯一遽然转变。 枢密院都参军司的行军参军们,开始热切地讨论,区区一个车旅,竟然能对抗数万夏军,让人想起了汉代李陵,南朝刘裕,甚至有人点评五十二旅镇战绩,绝不是前朝车兵能达到的,绝对超越前朝的所在。 其中的战车配备、编制组合还有战术运用,都让人耳目一新,兵备中闻所未闻,引人遐想连篇。 尤其在西侍军,五十二旅镇引起关注,当大将们接到邸报,非常惊讶车旅的战斗力,有些人并没有看到真髓,却不妨碍他们用经验去看,能凭借战车以数千人对抗数万人,本身就是个奇迹,不能不让他们去关注。 不受重视的车兵营顿时热闹了,就算在开战前,各军的军主也观看车兵演练,接见营指挥使,希望能找出克敌良法,那是外行看热闹,内行品门道,个人见解不同。 当然,没有处分是不可能的,毕竟是一场万人的大败仗,要是没有五十二旅镇力挽狂澜,恐怕这场战争真是开局不利,还没有打就要草草收场。 曲端作为西侍军大帅,自然要引咎自责,两府的决断是从节度使降为节度观察留后,也就是俸禄上吃了点亏,权利丝毫没有消弱,根本就是无关痛痒。 解潜最冤枉了,他负责指挥平羌城的支援,却没想到四十六旅镇的覆没,直接变成了团练使,某些军都指挥兼差行营的大帅,官阶也比他高一等。 正任军都指挥的大将,最低都是实授刺史,兼差行营的军都指挥,都在团练使之上,甚至有人达到节度观察留后。 有罚必有赏,五十二旅镇全部立功,按照成例赏赐,李世辅战功卓著,一战成名,被授予遥郡刺史,已经有资历担任军都指挥,四十六旅镇残部并入五十二旅镇,使车旅达到上旅的规模,台子搭好了,只剩下朝廷的受任。 曲端并没有计较官位,只是觉得羞耻,绝没想到看不中的车旅,竟然一战成名,从战术上看完全是王秀的那套。 不过,四十六旅镇被裁撤军号,残部并入五十二旅镇,再也不会有威横上旅的存在。耻辱,简直是他最大耻辱,自新军制建立以来,北侍军历经血战,还真没有上旅、军被撤销军号,哪怕是宣武军十六旅镇惨败,人家依然有近千人带着军旗逃离,生存的人不如四十六旅镇,但人家只是下旅,又保住了军旗,不符合主将、军旗同时战没的杠杠。 就在行在得知的第五天,两府以惊人的效率赏罚,并委派殿前司副都参军高平北上,这厮被任命为殿前司西北行营都指挥使,负责天武、神卫军作战,封元为行营副都参军使。 朝廷,似乎不太信任曲端,让王秀看了官塘非常奇怪,但他并没有去阻止。 无论怎样的风雨,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曲端怀着强烈的耻辱,指挥西侍军发动了进攻,同样是羞辱的解潜,也不再计较得失,亲自赴定边军。 他节制延鄜路李彦仙的第五行营、环庆路徐徽言的第六行营,组成东路大军率先对夏嘉宁军司、祥佑军司进攻,夏州是他要拔取的重点,一雪耻辱,似乎预示这场大战的残酷。 921.第921章 李乾顺要完了 在秦风路、泾原路一线,吴玠节制的第七行营、刘延亮的第八行营是绝对主力,负责正面的突击任务,殿前司的天武军暂时跟进。他们面临瀚海上的几处重要关隘,还有严峻的地形条件,一旦取得突破,步军主力不得不沿着灵州川北上,转运道路也必须固定灵州川,艰辛无比。 最西边的熙河路,邵兴的第九行营辖云捷、藩落军,还有熙河路校阅厢军,签发番汉乡军,直接进攻卓罗城。这支部队比较偏远,执行进攻目标也是凉州,战区是相对独立的,马军相对较多,番军数量超过汉军。 三路大军的战略很明显,东线两个行营飞骑、万捷、控鹤、龙骑、云捷五军,中路胜捷、云翼、广锐三军,西路的藩落军、云捷军,分配的重点分明,一副杀气腾腾模样。 解潜节制李彦仙、徐徽言两个行营发动进攻,五个军的宋军气势汹汹向夏州方向展开。 旋即宋军在各条战线,都进入了进攻阵地,先头部队开始拔除夏军据点,西北战事才算正式全面打响。 战争可不是蜂拥而上,第一批出动的都是某些特殊部队,拔点的拔点,探查的探查,为突击部队创造进攻条件。 此时的夏国,完全没有歼灭宋军近万人的喜庆,反倒是透着诡异的气氛,气氛相当的压抑。 兴庆府做为夏国都城,已有百年历史,外城四周约一十八里,东、西倍于南、北,为人字形布局,长方形的城池。 在李元昊统治后期,穷凶极奢地扩建城池享受,却受到南北两方湖群的限制,只能横向发展,迁就地势而呈朝向为南偏西的城池方位。 外城周围开挖护城河阔十丈有余,引大河水沟通城内外渠沟水系,从不同方向引渠水入城,作灌汲水源和充盈宫苑水面之用,防御上也算是坚固。 整个兴庆府建筑借鉴于前唐都城长安,大宋东京开封的规划布局。特别在城门和街坊名称上,都有直接借用,拿兴庆的最高地方衙门来说,那也叫开封府。 兴庆城外城仅有四门,门上有城楼建筑,城内街坊呈方格形系统,居民密集分布于数十个街坊之内,作为皇家统治与生活中心,城中有大规模的宫城建筑,官厅衙署,还有手工业作坊和庞大的兵营、仓储。 城西北建有避暑宫,西部贺兰山东麓营建离宫、佛祖院、五台山寺、皇帝陵园,城东十五里建有高台寺及诸浮图。 高台寺逐步发展成城池,驻扎卫戍军,成为兴庆一处护卫关防,军事意义尤为重要。 横山三源地战事正酣,夏军十万人久攻不下,李乾顺心急如焚,身子日益衰弱,采纳大金使臣张启元的策略,歼灭了大宋四十六旅镇。 当然,骨力黑和任敬得,不敢把五十二旅镇破围说出来,那样实在太丢脸了,更加让人不堪。 当这个消息传来,连日陷入焦虑的李乾顺,乐极生悲,一下子昏了过去,重重栽倒在地上。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当风云际会时,兴庆城戒坛寺高僧云集,国相斡道冲,重臣公济、王枢等王公大臣多集于寺内,由皇太子李仁孝与晋王察哥、舒王李仁礼三人为首,为皇帝李乾顺做法事以消除病患,祈福延寿。 外面的卫戍军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内外严加警戒,防止有人打扰法事的进行,违者立即捕拿。 城内坊间已经开始传开,皇帝李乾顺病势不轻,御医已经束手无策,甚至连最受宠爱的任氏,也前往戒坛寺祈福一日,当宋军三路即将揭开序幕,无疑加重了士民的惶恐。 有传言大宋已经准备得当,数十万大军枕戈待旦,也就是几天功夫就要开战,更有离谱的传言,宋军组织强大的马军,准备偷袭贺兰山,直接抵达兴庆城下。 太子李仁孝独自坐在禅寺的佛塔下静思,他对边事势若观火,更明白李乾顺本已病入膏肓,一悲一喜,一上一下,最终导致病来如山倒。 虽然,御医语焉不详,遮遮掩掩的,却非常明白地表示,他们已经回天乏术了,现在不是计较李乾顺生死,而是怎样抵御大宋的讨伐,声势太浩大了,还占据大夏先侵犯的绝好理由。 虽然,他贵为太子,看是风光不已,实际却危机四伏、步步惊心,因为他的生母是汉人,无形中让他处于劣势,无法得到党项大族的全力支持,只能竭力维持他的声誉,争取得到尽可能多大臣支持,以稳固他的地位。 但是,皇弟李仁忠、李仁礼的母亲都是党项大族女,这就让他们得到握有兵权的部族支持,本身也掌握重兵。 李仁忠正在横山,监督李良辅的大军,绝对的实权派势力,连李良辅也不得不俯首称臣,既然能够监军,又可见李乾顺对这厮的宠爱。 李仁礼是党项大族仁多家的外甥,看是很闲散清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野心。但是,人心是有贪欲的,皇位前有谁能不动心思就算李仁礼无心皇位,那仁多家怎能甘心他们会在合适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拥立李仁礼。 一切都是未知数,内忧外患,真是多事之秋,做为皇太子,他非常明白时下的局势,毫不客气地说大夏已经到了危崖之畔,他也不能置身事外。 李仁孝真是头疼啊开没有正式开打,他就感觉夏国危机四伏,大宋行朝却是磨刀霍霍,权贵却犹不自知。 从李乾顺想要占便宜开始,他就极力反对,认为大宋绝不是大金能亡国的,夏只能周旋于两国之间,利用南北矛盾,谋取最大的利益,绝不能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但是,李乾顺听信大金使臣张启元的话,贸然对平羌城进攻,还是抽调十万大军,让各地守军空虚不少,又要围攻大宋的援军,抽调七万人设伏,可以说左厢的主力半数,造成了夏州等地的空虚。 大宋行朝却磨刀霍霍,流出凌厉的杀机。 922.第922章 各人的算计 在他的眼中,李乾顺执迷不悟,已经到了劳民伤财的地步,你玩点小动作无可厚非,问题是人家设个套让你钻,你还真上了套,以为能捞取好处,岂知天下哪有容易捞的好处。 先是攻打平羌城,再歼灭人家的援军,这就给了大宋行朝充足的借口,也狠狠刮了人家脸面,再无回旋按余地。 要知道,大宋朝廷历来爱面子,以天下正统自居,你可以称臣格局捞取好处,只要你有实力,要真打人家打痛了,落了天子脸面,那就乖乖等好吧 十万大军放在平羌城打攻坚战,真是糊涂到了极点,也就是元昊时代,曾经攻破大宋坚城,如今的夏军还能打攻坚战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数百万人口的夏和万万人口的宋,放到一起相提并论,本来就那么可笑。人家压根就不在乎一处关防,到现在来看,不过是一个鱼饵而已,大宋禁军数十万将士,显然完成了最后准备,也找到了最合适的借口。 就在昨天晚上,他和察哥私下议论半天,这位年迈的藩王是他敬仰的人,尽管是生活是那么的龌龊不堪,却不防在军事上颇有权谋。 察哥说的非常明白,李乾顺是中了女真人的计谋,人家大宋行朝是顺手牵羊,把你的重兵吸引到平羌城,然后理所应当地部署重兵,完成对夏的作战部署,这就是顺势利导,不动声色地拿过了战略主动权。 最终结论是,一旦大宋发动进攻,李良辅在平羌城陷入进退不能的尴尬境地,五万精锐正兵,五万负担将处于绝境。 让他更加忧虑的是,北方草原的乞颜、克烈各部族蠢蠢欲动,那些野蛮人不断骚扰白马强军司、黑水镇燕军司等北方边地,残杀当地的牧民,劫掠牛羊财帛,似乎要趁火打劫。 不能不说,那些看是一盘散沙的野蛮人,要有个共同目标,爆发出的战斗力,绝对令人恐惧。 金军驻扎边地的兵马,也陷入了无语状态,似乎对大宋行朝汇集兵马,不太感兴趣,好像又增加几个猛安的马军。 这就让他深感大夏危机四伏,无论是兀术慢悠悠南下,还是大宋宰相王秀坐镇开封,都让他觉得大夏被两人放在秤杆上,二一添作五地要价,让人情何以堪啊 眼看李乾顺大行在即,各派势力无不暗中准备,内外交困,他真的感觉前途暗淡。 正当他一片迷茫之际,忽然一阵尖锐的声音传来:“太子,陛下醒了。。” “大王在哪”李仁孝看是漫不经心问了句,其实包含深深地戒备。 “舒王已经去了宫中。” 李仁孝脸色大变,李乾顺随时都可能驾崩,对某些人来说,先进宫就意味着占据优势,李仁礼温文尔雅的笑脸,在他眼前展现出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不能耽搁任何时间,他必须赶紧去宫中。 在兴庆府的驿馆中,一间上等的房间内通火通明,张启元脸色阴沉,盘坐在卧榻上,静静听着一名使臣的述说。 “看来,嵬名乾顺真的不行了。” “他们的医官已经证实,消息绝对可靠。” “好啊四十六旅镇全军覆没,王文实也完成了部署,嵬名乾顺过不了几天,看来越发有意思了。”张启元说着话,自己笑了出来,为他自己主导的局势感到满意,有掌控一切的自豪。 使臣有些不解,想要问张启元却不敢开口,大人的想法不是他能知道的。 “好了,你下去吧”张启元也不会给使臣说明心思,他挥了挥手让使臣下去。 屋里就他一个人,就在忽闪忽闪的烛光中,他陷入了沉思,整个人显得尤为阴暗。 不能否认,他出色地完成了使命,完成了兀术的嘱托,甚至超常发挥,掌控整个态势发展,让李乾顺果断发动了战争,还歼灭了整整一个上旅,让宋、夏陷入了交战状态。 不能不说,宋、夏历次交战,虽然都是大规模的,但双方打仗都能保持最终的理智,往往党项人战败了就委屈求和,大宋是上国,也是吃力万分,自然随水推舟。 就算大宋战败了,党项人也不可能一口吞下大片地盘,最终也会不了了之。 他了解王秀的战略主张,却不认为大宋行朝有灭夏的实力,毕竟夏存在了上百年,兵马数十万众,他能理解王秀的战略,如果还在大宋的话,也会支持灭夏的战争。 但是,作为大金的臣子,他却用一种全新角度看待西北。以兀术大军对大宋行朝的压力,再加上夏国的浑厚实力,大宋行朝不太可能灭亡夏国,就算他们能打败夏军,也不可能拿下兴庆府,最重的结果是迫使夏主乞和。 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任务目标也是如此,大金的利益所在,就是宋、夏打成一团,来个一地鸡毛。 最后,夏国吃了大亏,大宋行朝得了便宜,但大金纵横两国谋取最大利益,让党项人消弱不得不依附大金,成为威胁大宋行朝侧翼的主要力量,让王秀的北方战略吃瘪。 大宋行朝取得战争胜利,却不能得到最想要的战马资源,至于无法取得绝对战略优势,那不是他能考虑的了。他有理由相信,在大金强有力的支持下,失去战略主动权的党项人,必将更加依赖大金,成为侧翼的最大助力。 嗯,西北战事要开启了,李乾顺也要完蛋了,党项人的利用价值没有了,也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却说,李仁孝匆匆回到了皇宫,还没有进入李乾顺寝宫,迎面一阵香风扑来,原来是任氏。 任氏年仅十七,但刚刚被立为皇后,他又是皇太子,不得不对庶母行晚辈礼。 却见,任氏那如花般地容颜,似乎有些许的憔悴,看到了李仁孝却嘴角微翘,柔声道:“不必多礼,陛下支撑不住,已经睡下了。” 李仁孝一怔,这个时候他可不能掉链子,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没看到李仁礼在一旁侍立嘛想了想,低声道:“我就在此守候。” 923.第923章 夏宫之谋1 李仁礼听了李仁孝的话,双目闪过一道精光,仍在垂首不语,脸色尤为地平静。 此时,他并非不想招呼兄长,而不是不能,里外眼睛都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落在别人眼中,都有相当的份量。再说,李仁孝的话中,隐隐有对他的戒备,也让他有所忌惮。 任氏就是个妇人,哪里明白其中的花花肠子,不由地柳眉微蹙,忧虑地道:“陛下不知何时醒来。” 李仁孝不知任氏的打算,但这个时候,他绝不能离开宫室,刚刚召见又昏了过去,明显是大限将至,轻声道:“娘娘连日劳累,还是有我来侍候陛下。” 任氏年少不假,但也进宫两年,听李仁孝委婉地话,也算是明白了对方意思,悠悠地叹道:“也好,太子就在偏殿歇息。” 正说话间,尚寝走了出来,抬头看到李仁孝,喜道:“太子到了最好,陛下突然转醒,急着要见太子。” 李仁孝心中一喜,正待要移步入殿,猛然感到不妥,忙道:“娘娘” 任氏明白李仁孝好意,对这位知书达理的太子颇有好感,见对方又识得大体,眼前越发地敞亮,深深地再看眼李仁孝,柔声道:“陛下召见,还是快快进去吧” 李仁孝告罪进入大殿,李仁礼才走到任氏身侧,任氏对李仁孝的目光,他是看到了眼中,依然恭敬地道:“娘娘。” 任氏知道李仁礼意思,却是犹豫再三,悠悠地叹道:“大王稍后,想必陛下一会就会召见。” 李仁礼点了点头,脸色平静地可怕,至少任氏匆匆一睹,是那么认为。 大殿内,李乾顺已经半躺在龙床上,花白的头发披散,双颊深陷、双目无神,一看就是大限将近。 李仁孝看着自己的父亲,往日是战战兢兢,生恐李乾顺活的时间久,他熬不到驾崩的那天,不知何时就被拿下。这不是不可能,而是现实存在的危机。 此时,看到灯枯油尽的李乾顺,不由地心下酸痛,方才的龌龊心思暂时压下,忍不住含泪道:“孩儿见过爹爹。” “是大郎啊”李乾顺上气不接下气,思维还算正常,没有陷入糊涂状态。 “爹爹好生安歇,不久自会康健。”李仁孝有点哽咽,却不知要怎么说话,越是清醒他就越嘀咕,恐怕是回光返照。 “你是国之储君,岂能有此妇人作态,好了,战事如何”李乾顺顺了顺气,自从病情加重,边事都交给察哥、斡道冲处置,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边事,祸事闯大了才明白,自己不自量力的行为,把大宋行朝这头酣睡的猛兽搞醒了。 边地的官塘没有好消息,大宋数十万大军枕戈待旦,入侵已经是必然,真不知自己生病日子,又发生什么大事。 李仁孝稍加沉吟,恐怕李乾顺气急攻心,避重就轻地说道:“李良辅进展颇为顺利,各处还算是平静,诸位守臣还是尽忠职守的。” 李乾顺摇了摇头,区区小二伎俩,岂能瞒得过他,越是不愿意说,越是让人不放心,他瞪着李仁孝,沉声道:“说实话。” 李仁孝脸色剧烈变化,为了某些政治上的个人利益,那龌龊心思再次泛起,索性不计后果,低声道:“南朝大军开始运动,各监军司都有官塘,恐怕入侵就在几日内。当初大军剿灭南朝威横上旅,却无法拦截车旅.” 随着,李仁孝把事情一五一十说来,甚至有一分做作在其中,李乾顺脸色更加苍白,身子轻轻地颤抖,数十万大军三路并进,这是什么概念真被张启元这厮害死了。 李仁孝大惊失色,急忙要扶李乾顺,仓促地道:“爹爹不要焦虑,南朝不过是虚张声势。” 李乾顺摇了摇头,艰难地靠在厚实的锦垫上,唉声叹气道:“没吃到羊肉,还惹了一身骚我被张启元给骗了。” “什么”李仁孝嘴角一抽,他隐约听说张启元建议,却不敢百分百肯定。 “恐怕这仗必不可免,南朝得到口实,要讲和是不容易了。”李乾顺真的很头疼,他才发觉自己陷的太深,回忆起方方面面,忽然明白宋夏大战,最得利的是女真人。 当初,他未尝没有想到,只是他非常自负地认为,大夏能够应付大宋行朝,金军应该起到威慑作用,狐假虎威得到一番好处,却没想到人家压根就不鸟他。 为何会病情加重,就是因为四十六旅镇全军覆没,他在大为兴奋下,又得到了夏间人的密报,金军加快速度南下,却又在边地停留不前。 这个消息对他打击太大了,无论他是精明还是愚蠢,作为一个君主,要再看不出来,那还不如投河去死算了,可恶的女真人明显的让他打头阵,当个露头鸟,难怪大宋行朝出手就是宰牛刀。 按照他的谋算,大宋行朝对夏虎视眈眈,只要有着女真人的威胁,并不一定敢发动全面战争,最多也就是集中大军恐吓,或是发动一场边境局部战事,兵力投入绝不会超过十万,这也是他敢围困平羌城主要原因。 之所以发动围城打援,就在于金军开始快速南下,大有讹诈大宋行朝的意思,更让王秀腾不手来,让他又产生占便宜的念头,利用宋军不敢大动有利时机,彰显大夏赫赫军威。 但是,当他歼灭近万人,仇恨是拉下来,借口也给人家了,女真人却停了下来,这是怎么了明显就是怂恿大宋行朝开战,女真人好坐收渔人之利,两败俱伤时是最佳时机,大宋行朝也被逼到了悬崖上,不能不对夏展开大战。 一切都是他的认为,虽然没有估计到王秀灭夏决心,却也把南北心思,算计个不离十,也就是说,他彻底成为了棋子和鱼肉。 “兀术,张启元,杀了他。”李仁孝生性平和,却不代表没有脾气,尤其是把党项拖入泥潭的张启元,他恨不得凌迟处死才能解恨。 924.第924章 夏宫之谋2 “不行啊此时不能再得罪人了。 ”李乾顺艰涩地摇了摇头,目光中尽是悔恨,如果重新选择的话,他绝不会听张启元的挑唆,绝不会挑衅大宋行朝的权威。 但是,现在他不仅不能杀张启元,还必须保护这厮不受伤害,因为他把大宋得罪个透彻,不能再得罪女真人了,要再给女真人借口,他的处境会更加窘迫。 一阵激烈咳嗽,在李仁孝手忙脚乱中,他长长喘了口气,又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们勾心斗角,把咱们给当成筹码。南朝有亡我之心,平羌城就是个诱饵,女真又何尝不想控制我,真不该啊下面的事就看你了。” 李仁孝惊惧不已,他绝没有想到里面的道道,宋人灭他之心坚决,女真人也不是好鸟,自然要打主意,有大夏在侧,女真人就无法真正稳定草原。但是,让他最惊讶的是,李乾顺竟然有让位的意思,心中又一阵惊喜。 可惜你生性荏弱,这副担子太重了。”李乾顺哀然而叹,他最看重李仁礼,那个儿子最像他,兼有李仁孝、李仁忠所长,可惜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既然一场大战必不可免,他的大限自己有明白,只能谨慎选择最合适的儿子,来应付这场巨大的危机。 三个儿子各有千秋,放在平时三儿子李仁礼,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可惜已经没有时间安排了。 大儿子李仁忠武艺高强,常年在军中,党项人中威望很高,但性情急躁,意气用事,非可托大宝之人,一旦做主搞不好会坏了大事。 李仁孝深受儒学佛老熏陶,性情荏弱,做为守成君主还是可堪的,危难时绝非明主。不过,重要的是他的长子,继承皇位乃顺理成章、名正言顺,不会引起朝野太大的变故。 如果,现在变更太子,很可能引起朝野的震动,各方势力会陷入内耗,被大宋行朝加以利用,女真人狼子野心,相信不会放弃好机会,这就是所谓最好的选择,希望儿子能挺过去。 李仁孝岂能不知,李乾顺在放权,甚至让他直接继位,他心中惊喜交加,却不得不做出万分委屈的模样,立即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喊道:“爹爹偶感小恙,来日病愈,此话决不可再说。” “好了,来人,宣晋王和国相来。”李乾顺何尝不想活个百年,大好的江山他还没有厌倦,如花似玉的美人,还没有尝够本,但人之将死不能不为儿子着想,更不能不为嵬名家长远打算。 李仁孝心神不宁,一会暗自窃喜,多年的等待得偿所愿,他甚至有点感激大宋行朝和女真人,没有他们的交相算计,李乾顺岂能耗尽精力,顺利地把大宝让出。 但是,他又有一股迷惘的胆怯,大宋数十万大军枕戈待旦,李乾顺玩的大发了,让他如何收场 不说强劲的外患,单单那些虎视眈眈地权贵,濮王、晋王还有国相、各位大族长等等,想想,就让他一阵头疼啊 “其实,你也不用担忧外患,大宋看是气势汹汹,但我大夏也有底牌,危机来临他们还是能同仇敌忾的。” 李乾顺长长一叹,话虽如此,他却心中没有底气,又是一阵咳嗽,道:“只要你顶住他们最强攻势,女真人必然会施加压力,相信南朝是虎头蛇尾,我最担心的是本族人。” 李仁孝默然,他何尝不明白对手是谁,大宋气势汹汹,但凭借以往经验来看,又有女真人从中渔利,就算两败俱伤,至少生存下来,继续做他的大夏皇帝。 因为,党项政权的生存,对没有完成灭宋的女真人来说,是利大于弊,远远在草原利益至上。大宋行朝得到了河西,取得优良的战马和广阔的牧场,对女真人来说,绝对是一次大的灾难,这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坎。 但是,历来祸起萧墙,不是让敌人有可趁之机,就是君王惨死在政敌之手,政治上的失败没有怜悯。 “察哥素有谋略,但为人贪婪,这样还好,他并没有大志,正可为你所用。斡道冲衷心可嘉、勤于国事,也可当为大用,其余你可斟酌用之。”李乾顺的语气狠冷冰,既然决心传位李仁孝,杀伐果断就完全体现出来。 李仁孝记下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是一个父亲最后交代儿子,无论之前怎样,现在的李乾顺是真的父亲,他不能不为之动容。尽管,他并不认可李乾顺的政治才能,却不能否认其阅历,对某些人的认识还是有借鉴的。 “任敬得可堪大用”他考虑再三,主动说出打算。 “任敬得”李乾顺稍稍沉吟,面色极为复杂,半响才断然道:“此人绝不可留在兴庆,就让他在地方领兵吧不过,还是要防备萧合达一二,任敬得倒是合适人选。” 李仁孝说任敬得,不过是闪过任氏身影,萧合达却让他忌惮,自从耶律大石消息传来,让心怀不满的萧合达不太安分了,夏州是东部军事重镇,断不能有任何闪失。 只是,萧合达为夏州都统军,手握上万重兵,暂时还不能图谋,需要慢慢地瓦解。 “王秀,南朝的那位王公,决不是易于之辈,你要万分小心,还有女真的兀术、张启元,需要你委曲求全。”李乾顺说着话昏昏地睡去,渐渐发出鼾声。 李仁孝没有退出来,他心里跟明镜一样,内宫抓住任氏,外面交好察哥,有了斡道冲的支持,他的地位才能稳固,至少能得到高层的支持。 但是,当此风雨飘零之际,他仅有五成的把握,因为宋军来势汹汹,不知道能不能顶住。 如果能,一切皆大欢喜,最多是损失些许利益,不能的话,恐怕会非常艰难。 正当兴庆陷入权力交替时,金军几次小规模的骚扰,宋军是严阵以待,王秀却在开封见了高平和封元。 他对朝廷安排心知肚明,分明某些人有别样目地,老一套的手段,让他觉得很可笑。 925.第925章 封元的机遇 是为,高平担任殿前司西北行营都指挥使,王宣以枢参同知行军参军司事,兼差行营都参军,封元直接转任副都参军,天武、神卫军为行营主力,明显要打乱他的计划,用了封元又是堵他嘴。 干嘛他的计划很明确,殿前司作为预备队,并不参加主力作战,神卫军留在开封备战。有人想树立殿前司权威,硬生生组建不伦不类的行营,让任务显得重叠,指挥系统有些混乱。 试问,在激烈的战斗中,行营请求增援兵力,西侍军都指挥使投入直接掌握的军便利,还是从行营调兵便利而且,所谓的西北行营,不过是临时搭建,有着相对独立性的指挥机构,无形中为都司指挥增添麻烦。 争功,这是显而易见的,要给殿前司创造机会,甚至不惜打乱部署,引发殿前司和西侍军的矛盾,要知道曲端可不管鸟殿前司,这厮就是陕西的土霸王。 不过,这点龌龊对他而言,并不算多高明,也无伤大雅。有人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派系,有派系就有利益,有利益就有算计。殿前司是天子卫率,某些人即支持分割君权,又必须确保皇室,壮大殿前司是不二的选择,他能理解。 只是,王宣和封元的安排,又让他有些可笑的感觉,用心之深果不如其然。 按照枢参官位来说,行军司和辎重动员司平级,说白了就是参谋总部的作战部、后勤部,作战部长重要性高不假,排名在后勤部之前,只是副部长绝对没有后勤部长地位高。 王宣就属于作战部副部长,地位绝对比不上封元,竟然以职事兼差都参军,封元这位枢参六司之一的大将,委屈地列在王宣之下,实在是太粗劣的手段。 面对高傲高平,他视而不见,只是扫了眼封元,淡淡地道:“何时西去” 高平和王秀是同年,但关系却很疏离,听了王秀不咸不淡地话,他心中波澜不起,道:“明日就启程。” “很快啊”王秀笑咪咪地,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并没有和高平说的太多,几句话后高平告退,他才对留下的封元道:“你对全局有何看法” 封元意识到王秀在考校他,立即集中精神,沉声道:“虏人虚张声势,西北大有可为,只是殿前司成立行营,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王秀欣慰地笑了,能认识到麻烦,说明封元已经具备政治眼光,作为一名合格的大将,没有敏锐的政治洞察力,是绝对不行的,最多只能成为猛将。 封元的话意犹未尽,他觉得已经够了,当下温声道:“好,既然有麻烦,那就竭力去解决,断不可人为制造不必要的麻烦。能重新进入殿前司,也算是某种机遇,好好把握。” 封元有些纳闷,明显的矛盾王秀竟然不阻止,以宰相的权威,完全可以取消殿前司西北行营,还明显要他调和曲端、高平之间的矛盾,似乎有些多此一举。 至于机遇,他就更加纳闷,行营副都参军,不过就是个打杂的,能有什么机遇,却不曾想到让机遇加身时,他方才恍然大悟,深深叹服先生的深谋远虑。 “曲正甫可不是易与之辈,敬而远之。好了,既然明天就走,你就去准备一下,大哥和老五都在开封,你们可以见见面。”王秀并不打算解释。 封元脸色一喜,继而想起了什么,迟疑地道:“先生,九哥的去向不知可定了吗” 提到了邱云,王秀脸色并未有变化,正色道:“他还是缺乏历练,酌情再说。” 封元有点不甘心,那么多年了,兄弟们个个建功立业,逐渐有了脱颖而出的趋势,唯独邱云还在营指挥之下徘徊,真是让他放心不下,生怕意志消沉。 当他找到了宗良和景波时,谈到了邱云,景波还狠狠地瞪了眼宗良,怪罪这厮不为邱云说话,让宗良哭笑不得。 “你们放心,先生绝对不会不闻不问,老九也的确太不像话,要不改改臭毛病,恐怕今后会更悲惨。好在龚县一战,他表现的还算不错,先生也是很赞同的,只是还有欠缺。”宗良不紧不慢地道。 不能不说,邱云在龚县表现出的顽强,的确吸引人的眼球,甚至让王德和关胜赞誉。就在徐州狙击金军北归的战役中,邱云也是身先士卒,屡立战功,让多为名将赞叹不已。 但是,邱云的勇猛和睿智是一回事,杀伐果断却有另一回事,有时候为了心中牵挂,做出战场上的犹豫,确实是尤其致命的,也是王秀不放心的。 你有情感上的致命缺憾,作为低等将校或许不明显,但要成为高等将校乃至都校,掌握数千甚至上万、几万人的生死存亡,致命缺憾的确要不得,那会让部下白流血的。 人说,百战余生的真正军人都是冷血的,任何取得辉煌战绩的将军,绝不会吝惜生命,话是一点也不错。 手中拿着规矩,在沙盘或是地图上画出距离,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必须完成任务。我不要困难,我要的是结果,自己想办法克服困难,完成下达的任务。 只有在战场上保持理智的人,才有资格掌控别人的生命,为了自己那点情感,稍有犹豫的人,是不配掌控别人生命的。 宗良不算是优秀,甚至可以说木讷,没有太显著的政绩,更没有睿智的表现。 但是,他所表现出的理智,让同样理智的封元认同,也让看是大胆实为谨慎的景波,无话可说。 王秀对殿前司组建行营参战,根本就没放在心上,那些粗劣的手法,简直就是小儿科,你们有点小心思,也不放在人家心中,只要别越界了,也就任你们折腾,反正翻不起大浪,他关心的还是两银法。 能不能在五路打开实施的前奏,对整个帝国而言至关重要,甚至要在西北战事之上。 当天,他再次请来沈默,两人单独讨论了一个时辰。 926.第926章 那点龌龊 平羌城,那是一片血雨腥风,任谁都明白,宋军完成了战略集结,夏军重兵屯驻平羌城,早就是师老无功,无法拿下整个城关,甚至有被人家合围的危险。 骨力黑以最快速度发了官塘李良辅极为担心,监军的李仁忠坚持拿下平羌城,就算是来了几千宋军援军,也必须要打下去。 随着战斗的继续,夏军也拿下几个关堡,西关城、北关城相继陷落,他们集中兵力要拿下南关城。 但是,南关城驻扎的是五十二旅镇,李世辅能在七万夏军中如无人之境,背靠坚城又岂能没有作为。 他没有把兵力限制在城内,而是放到了平原上,车营和马军营混合编组,有平羌城庞大箭矢储备为后盾,最大限度发挥攻防的优势,结果是七战七捷,杀的夏军鬼哭狼嚎。 最大的战果是,几千人击溃夏军万人的正兵,那场战斗打的是天昏地暗,万人正兵说明夏军参战有两万人。 五十二旅镇出动三个战车营、两个马军营和一个步骑营,战车突击,马军两翼掩护,步骑兵在后扫荡,标准的后世机械化装甲部队战术,夏军那里是对手。 战场上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南关城的守卫步军倾巢而出,扫荡被五十二旅镇冲乱的夏军,在宋军有组织的战术面前,一个上午夏军就崩溃了。 五十二旅镇的威名远扬,让李良辅惊讶不已,意识到骨力黑说的不错,宋军车兵战斗力极强,真正引起他的重视,急忙把部队撤入西关城和北关城,不敢再和李世辅正战。 此时,由于李仁忠坚持不撤兵,让夏国大臣极为不满,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把重兵屯住在平夏城,简直是不知轻重,拿家国当做儿戏。 当然,也有人意识到李仁忠的心思,无外乎火中取栗,想要侥幸边功,为自己争取大宝填上资历,却不知是犯了大错误,违背了李乾顺的意愿。 李乾顺在醒来的时候也很恼火,他是意识到某些不妥,李仁忠和李良辅不撤离的态度,让他很没有面子,却也明白这个时候撤下来,对军民士气打击是严重的,硬扛着这有可能全军覆没,造成更大的危机。 “陛下,已经有言官弹劾皇子和都统军,况且十万大军师老城下,南朝又汇集重兵,我军连战不利,恐怕会有不妥。”斡道冲是老辣,几句话委婉表达不满,还道尽夏面临的危机。 “濮王精通谋略,李良辅是国之大将,他们领兵在外征战,轻易不要调动,十万大军还拿不下区区小城”李乾顺双眼深陷,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他不愿在大臣面前丢脸,只能含含糊糊打马虎眼。 “陛下,南朝大军克日就要进犯,夏州空虚又有萧合达,臣以为还是撤兵北上妥当。”斡道冲非常不放心萧合达,李仁忠和李良辅的大军,多是左厢北部兵马,除去萧合达夏州祥佑军司,其他几个军司兵马并不算多,容易被宋军利用。 李乾顺脸色苍白,嘴角不住颤抖,很显然受到刺激。萧合达并没有表现出不满,但家国危难之际,他也不太放心契丹后族人,夏州统军有正兵上万,一旦发生不可预测的事,整个盐州东部都将大乱,实在不敢赌博啊 “陛下,既然拿不下关防,何必在坚持,一时一地得失又算得了什么”斡道冲一声长叹,他本就不赞成贸然进攻平羌城,现在骑虎难下了。 李乾顺默然不语,神色极为萎靡,他早就后悔了,却没有后悔药可吃,但除了军心士外,平羌城位于靖塞军司东北,战略地位重要,有大军在三源地,宋军第七、第八行营不敢过分深入,甚至第五、第六行营,也不敢贸然决战。 无论对军心士气,还是对战略应对,都让他非常矛盾。 “夏州危机,陛下乃英武圣明之主,必能看出其中道理,南朝尚未发兵,还望早作打算,不能错失大好时机。”斡道冲不屈不挠地道。 “容朕考虑一二。”李乾顺真的很为难,有利有弊最让人难以取舍,他艰涩地闭上眼睛。 最让他犹豫的是,夏州方向抽调大军不少,又有让人不放心的萧合达,但他依然有侥幸心理。知元昊实施全民皆兵,夏国可战之兵达五六十万,正兵达到二十余万,铁鹞子、擒生军主力未动,似乎有能力可宋军一决高下。 斡道冲见李乾顺犹豫不决,急的心头冒火,根据各方情报显示,南朝汇集的禁军军级军号就有十余个,征发乡军达到十余万人,再加上那些络绎不绝的民夫,规模已然超过当年五路征讨,很显然是灭国之战,无论如何不能轻视。 他不否认李孝忠、李良辅有牵制作用,但这种牵制是相互的,人家凭借万余人牵制你十万人,算计起来还是自己吃亏,怎么李乾顺就看不明白呢 尽管,随着宋军不断拔点,西北战事正式开启,曲端仍没有发动主力进攻,并非是他不想,而是正气恼朝廷成立殿前司西北行营。 他和王秀的观点惊人地一致,都不赞同殿前司独立成军征战,造成战略方向上的任务重复,浪费宝贵的支援力量。 从将校任命中,他也是一眼看出猫腻,还体味出更深的缘由,人家殿前司是天子卫率,亲娘养的儿子,自然要处处争功,也不顾指挥序列的不顺,公然破坏新军制。 连王秀也沉默不语,让他忍无可忍,不惜直接压下预定进攻的日期,给王秀上了一封官塘,非得要把事搞明白不可,大有搞不明白,我这仗就不打的势头。 给党项人的时间越多,对大宋发动战争越发不利,时间,似乎被一点点地浪费。 但是,王秀一点也不焦急,目光转到了大河渡口。 此时,高升督促部队试探几次,只要不接近浮桥,宋军绝不会出战,都躲在关堡内观望,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他好生无趣。 927.第927章 给人机会 刘錡已经抵达滑州北部,作为制置使的他,不顾众将的劝阻,率两千马军过河,就近观察金军军情,哪里想到竟然那么巧,遇到了百般无聊的高升。 两人都没想到,自己的对面会是对方马军,已经没有办法了,谁都知道率先发动进攻的好处,晚一步将会被别人占据主动,有可能被一股气击溃,马军可不是步军能够组团坚守,一切都是运动中的作战,简直被打散,很难在对方犀利攻势中集结。 几乎是同时发动进攻,双方兵力也大致对等,都是已方的精锐马军,就在黎阳城西南展开激战。 那是一场短促而激烈的战斗,双方都没有准备,仓促状态下投入战斗,就在一阵箭矢射杀中,双方不可避免地陷入缠斗,这是马军战斗中极少出现的情况。 也可以理解,双方相距太近了,战场空间又不大,很难做出迂回动作。 高升是猛将,刘錡又何尝不是,那是将遇良才不一般地热闹。不过,就在这场短促的战斗中,简雍一战成名。 简雍,字子塞,曾经的流民孤儿,是王秀从商水人口市场就出的孩子,梅花山小学校出身。因年纪较大读了几年书,考入侍卫马军小学校,几年前进入禁军为三班借职,也算是默默无闻的一员,谁曾想到他竟会大放异彩。 缘由非常简单,他率领小队第一个发现金军,在禀报刘錡的同时,率十余骑果断地发动进攻。 以十余骑对战近两千骑,不是豪气云天就是傻瓜,他却做到了豪气云天,趁着金军前锋诧异的瞬间,从边锋一带而过,射杀几人抢夺了前锋游骑的军旗,让宋军大为振奋。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能够杀人夺旗,危险性不言而喻,一不小心就被卷入大队,想脱困是千难万难。 他退回主力马队,大胆建议刘錡集中兵力,中心突破,不要管金军两翼展开,声称和马军单独作战,不宜分兵游斗,而是要斩帅夺旗,一举击垮金军士气。 刘錡自然也是俊杰,有着决然的气势,果断地采纳他的建议,集中七成兵力奋力一击,他率部打了前锋。 面对气势如虹的反击,高升被宋军决然的气势征服,他绝对没想到宋军正面突击,连两翼警戒部队也没放出,简直就是拼命的打发。 不过,丰富的经验告诉他,人家是无惧无畏,周边都是宋军的堡寨,宋军马军根本无需进行掩护,只要把他死死拖住,过不多久就会有援兵到达。 兀术为了某种目的,虚张声势不假,却不太可能让战事扩大,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随着高升的军令,金军开始陆续撤退,刘錡也没有咄咄逼人,而是截杀落单马军,放过了敌人的大队。毕竟,南北没有正式宣战,一切都在相互监控下,他也不能做的太过分,把对方驱逐出黎阳县城北,也就差不多了。 他对简雍非常欣赏,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在遭遇战中审时度势,以最快的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先声夺人振奋士气。又对战场环境迅速作出判断,建议采取最恰当的作战方式,让金军不得不狼狈撤退。 难能可贵的是,简雍曾单骑突击,那可是金军的忒母孛堇军旗,随行都是精兵,几乎冲杀到了三十步内,无论成败与否,都是少年气盛,勇气可嘉。 一场短促的战斗,并没有引发南北的战争,甚至没人当回事,也就是寻常的边地冲突而已。 兀术在得到高升的禀报,挑了挑眉头说了一句话:“好了,全军驻扎不得擅自挑衅。” 高升甚至兀术意图,人家既然敢当众反击,就说明不怕你挑起战事,还是悠着点好。 先不说女真人怂了,单说高平是如愿以偿,王秀同意把神卫军西调,封元也向他辞行西去奔赴战场。 “识之兄,我看用不多久,兀术就会派人南下,你的担子不轻啊”王秀送别神卫军,对沈默是无限感慨。 沈默古怪地瞥了眼王秀,淡淡地道:“相对于边事,我看文实还是关心两银法吧” “时机成熟,刻不容缓啊”王秀看着沈默笑了,真说到他心里了。 “也罢,既然你想做,那我就豁出去了。”沈默沉吟片刻,咬了咬牙道:“还总的有个说法。” “只能委屈识之兄了”王秀见沈默总算答应,他是放下了心,有沈默担负起实施两银法前期准备职责,他就能腾出手来处理别的事务。 “什么叫委屈,我的委屈还少”沈默翻个白眼,他已经是权试户部尚书了,按照升迁的速度是很快的,现在的尚书侍郎和原来的可不一样,实打实的家国的财政部长兼农业、民政,绝对实权派的人物。 但是,当他担任太府寺卿时,就有点厌倦了,高层那种没完没了的勾心斗角,让他感觉心力交瘁,还不如经商做个富家翁,就算当官那也当个不大不小的官。 进入六部九卿,基本上算是权力中枢边缘,真的是很累人的,让他有种上贼船的念头,下来几乎是不可能了。 “你委屈不少,两银法大行之日,也就是识之兄入两府时。”王秀捏了捏鼻子笑道,顺便给了肯定的承诺。 “两府,你就别玩笑了,还是让蔡易之入两府得了。”沈默不屑地撇撇嘴,他是有些心动,却没有激动。 恰是时候,宗良走了进来,轻声道:“先生。” 王秀见宗良进来,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大哥来了,你记一下,以宣抚处置司的名义,请北侍军调景波、邱云。。他们十位将校去陕西听用。” 宗良一怔,忍不住道:“先生,是单独调入还是.” 王秀摆了摆手,淡淡地道:“就看王太尉的意思了,哦,他们不要放在一起,你去拟办吧” “哦。”宗良松了口气,看来先生是要给邱云机会了,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只能看邱云的了。 928.第928章 正式开战开始的结束 曲端并没有坚持太久,当他看到王秀的书信,独自一人沉默了半天,当他出来后就变得意气风发,发布对夏的作战命令,宋夏全面战争算是开始的结束。 . 首先发动攻势的是解潜,他督率第五、第六行营五个军打响了对夏第一战。 第五行营的飞骑、龙骑两军是西侍军绝对主力,那是属于侍卫马军司的部队,两军的骑兵万余人,由李彦仙统率自保安军向北,越过长城岭直接对洪州发动攻势,近万名禁军吏士跟进。 马军编制规模都不大,实际每军只有骑兵四五千人,伴随骑骡马的步骑兵和一些步军,这也说明大宋缺乏优良战马,只能把马军架子搭起来。 第六行营的徐徽言节制万捷、控鹤、云捷三军五万余人,自定边军掩护第五行营侧翼,进入贺兰原稳打稳打。 两大行营配属的各路乡军土兵三万,跟随第五行营后方,实施战场支援,东路大军拥有十万大军,气势颇为雄壮。 也算是一个方向用兵极限,无论是将帅指挥协调,还是后勤保障,进攻方都不可能有太多兵马。 就算东路大军十万人,真正用于一线作战的精锐,也不过四五万人。 中路的并没有直接进攻,刘延亮的第八行营相对较弱,只有云翼一军,配属上万乡军,他们逐渐靠近三源地平羌城,对李仁忠、李良辅形成侧翼威胁。 吴玠的第七行营胜捷、广锐两军按兵不动,广锐军原属河东的精锐,是大宋禁军规模最大,装备最完善的马军部队。 随着,大宋战马资源逐步枯竭,该军不断地压缩,战马越来越少,不再复当年之盛况。 行朝南迁时,该军几乎解散,新军制改变专门设立军号,也算是一支马军部队。虽说,不复当年一万五千铁骑的盛荣,却也有三千精锐骑兵,再加上骡马步骑兵,辎重兵等部队,全军也有近万人,只是汉家子弟换成了番汉混编。 让人最不放心的是第九行营,邵兴兼差云捷军都指挥使,再加上番落军,有番汉马军十三营,也是一支实力强大的集团,他们并没有动静,也就是暂未发动攻势。 殿前司的天武军,不是西侍军能调动的,王燮是非常高傲的家伙,他自持天子卫率身份,压根就不鸟曲端,用殿前司高人一等的眼光,看西侍军这群土包子。 曲端令天武军进驻镇戎军,随时准备支援吴玠的第七行营。但是,王燮却以未得到西北行营都统制帅令,给推辞的一干二净,让杀伐果断的曲端吃瘪,放在西侍军绝对无法想象,就是做死的行为。 曲端是恨不得宰了王燮,西侍军的大将,有谁胆敢违背他的军令只是,人家是客军,又是殿前司大将,明确听从高平的将令,从指挥体制上说没有错,他也只能干瞪眼,恨的牙痒痒。 天武军本身就很牛,作为禁军上四军之一,战时全军编制两万三千人,有两个车兵营编制,装备是一等一的精良,简直就是沾了龙气的娇客。 顺便说说,殿前司是高傲不假,却是拱卫行在所有,受到朝廷影响较大,更兼七十二将原从将校,逐渐在殿前司起步,王秀的政策比较容易贯彻,再加上殿前司规模大,马军相对较少,车兵增加一营规模。 永兴军长安县西侍军都指挥使司衙门,飞檐门楼,朱门蓝匾,端的是威严大气,四名绯红战袍,配纤长曲刀的军兵,手中握着长槊,显示此处闲人莫进。 一名绯衣半袖的武将,在两名绯衣飞鹰月牙背心骑士跟随下,在大门前的牌坊下了马。 “来者何人。。哦,还请止步。”一名门子快步下了台阶走来,脸色却变了一变,加快了脚步,口气也变的恭敬。 作为军方高级衙门的门卫,眼力头绝对要活,对禁军的高等将校,各部的图徽一定要熟悉,不然要出大乱子的。 禁军军衣尚绯红,区别军号都是从背心分辨,新军制重新制定了各军的图案,但有传承的老军号图徽未变,只是增添了新军的图徽。 眼前这位年过三旬的将校,分明是从六品高等将校,看随身卫士的背心图徽,那更是黑鹰展翅贯日月,这是枢密院都参军司的武官,娇子中的娇子,可不是寻常吏士能得罪的。 前不久,枢密院都参军司的王宣,还敢和曲太尉公然顶撞,怎么又来了位枢参的大爷啊 “有劳禀报曲太尉,枢参驻殿前司西北行营副都参军封元封太尉求见。”说着话,一名卫士递上了官牒。 “原来是封太尉,还请太尉稍后,小人立即禀告。”门子吓了一跳,果然是枢密院都参军司的人,来头还不小,竟然是大名鼎鼎地封元,枢参权试知辎重动员司事,虽说专任行营副都参军,人家的底子却在那放着,王相公的门人啊 再说,参军、虞候系统有相对独行,官文或自称都是驻某部,说明他们的任命,并不是大帅或军主决定的。 来者,正是封元。高平作为殿前司副都参军,兼差西北行营都统制,压根就不鸟西侍军,跨马加鞭抵达陕西,根本就不进长安城,直接向天武军驻地而去,由他来拜见曲端。 要知道曲端和王宣闹了一出子,又被天武军拒了面子,消息灵通点的人都知道,曲端还是要脸面的大帅。 这个时候,枢参和殿前司的人,曲端的脸色会如何这不是找没趣嘛不给你个下马威,就算是走大运了,但他还是来了,毫不在意高平别有用心的笑容。 正在封元耐心等待时,曲端正在和郭琰商议事情,听门子的禀报,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封子玄,王文实的门下爱将,高子衡应该到了。”郭琰颇有意味地看了眼曲端,常理来说,封元到了那高平自然也会到,怎么递来的官牒名帖是封元,却没有见高平,实在让人玩味。 929.第929章 封元和曲端 曲端本身对枢参行军参军印象不好,又被殿前司大将气的七荤八素,封元来的就不是时候,再加上不见高平踪迹,这场戏是很很有看头的。 . 显然,是高平直接赶赴军中,压根不鸟他这位大帅,曲端更是火冒三丈,不悦地道:“人家是枢参知辎重动员,又派驻行营都参使副,军情委实繁忙,还是直接去大寨妥当。” 郭琰嘴角一抽,这不是直接打脸吗但这话说出来倒也罢了,你要真把封元赶走了,那你曲端明显不太聪明,你要是对待高平那还好说,封元背后可是王相公啊 多年来,一直低调的王相公,从幕后走向前台,一反常态地高调行事。一般士民或许不明白,他们这些路一级的实权节臣,有着直学士或侍制馆职的大臣,可是感觉到王秀的能量,他绝不敢触晦气。 不过,他就在西侍军行辕,要被王秀知道了,恐怕会被嫉恨,轻声道:“太尉,封元是枢参大将,不见一面,总归留人口实。” 曲端饶是俊杰之士,心高气傲不假,纵然在西侍军一言九鼎,考虑事情却还不算太偏激,听郭琰的言外之意,知道封元身份比较特殊。 不要说是朝廷重点培养将校,便是对方身后的势力,也能让人不能不斟酌三分,终究是点了点头,慢悠悠地道:“好了,有请参军。” 封元昂首阔步大步走了进来,拱手道:“末将见过太尉,哦,这位大人是.” “这位,嗯,是永兴军路经略制置使郭大人。”曲端淡淡地道,平静地不能再平静。 “末将见过郭大人。”封元不敢托大,就算他有进士出身,却不能在文官面前失礼。 郭琰点了点头,并没有回话,封元身份比较特殊,却还是后辈子弟,不足让他屈身迁就。 “子玄一路辛苦,不知此来何事”曲端淡淡地问道。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行营副都参军来行辕能有何事封元心里暗骂一声,脸色却平静如斯,从容道:“高太尉怕军务紧急,未能进城拜见太尉,特遣在下聆听太尉军令。” 郭琰暗暗颔首,封元应对得体,恐怕曲端不好发飙了,就算找借口奚落,也没了机会,王文实门下的确不凡。 曲端脸色不太好看,沉声道:“天武军并无战事,高子衡也太心急了,把殿前司当成家事。” 当着封元的面说高平,看是很孟浪,完全不像大将所谓,但郭琰却暗自称道,曲端是脾气不假,但这话说的非常高明,直接利用殿前司和枢参的矛盾。 封元是担任过金枪班指挥使,但他出身却是京东禁军,最终进入枢参,说的坦白点,殿前司不过他的过场,没有任何鸟关系。如果,非得要牵扯上关系,那就是七十八将组成捧日、龙卫、拱圣三军的班底。 面对曲端的别样味道,封元眉头一挑,淡淡地道:“殿前司大军初到陕西,难免有水土不服,吏士也军心浮动,高太尉跨马加鞭,就是为了给太尉分忧。” 曲端脸色稍微好看了点,郭琰也暗道这厮倒也有几分聪明,不仅圆过了一场矛盾,还顺便维护曲端脸面,顺便把自己扯出去,看看下面怎样挺对,他忽然产生浓厚兴趣。 “你身为行营副都参军,对殿前司投向可有打算”曲端不再计较高平,至少不能在封元面前说了。 “西北行营两军,应该投入夏州方向。”封元斩钉截铁地道,没有半点的迟疑犹豫。 “哦,曲太尉投入夏州方向兵马,已经有十万众。”郭琰看了眼封元,他不明白枢参大将,岂能不明白一个方向超过十万大军,无论是辎重转运,还是作战调度都非常困难。 西侍军供应三路大军征讨,六路的辎重转运,早就到了不堪重负程度,让数万大军北上,无疑让陕西北部军州雪上加霜。 “制阃,敢问三路大军出击,每一路的目标是什么”封元不亢不卑地道。 郭琰脸色一阵尴尬,他虽然是经略制置使,却仅负责一路,对最高战略问题,并不十分的了然。 曲端看了眼封元,淡淡地道:“你认为需要加强东路” “不错,东路要决战党项最强兵力,八万禁军还是太少,不足以形成压倒性优势,殿前司两军加入,可以解决兵员不足问题,直接歼灭党项主力。肆伐党项不臣,不拿下东部军州,就算中路直驱贺兰山,也会无功而返。” 封元的语气极为自信,他作为枢参大将,掌握全军的辎重和兵马动员,这场战争的指导,就是东路集中主力决战,然后和中路完成对兴庆府的战略合围,相比最初战争指导,要更加完善,彻底性更强。 西路大军作为奇兵,自然是牵制夏右厢河西各军司,伺机夺取凉州控制战马资源,并兴庆和河西的主要联系通道,要有机会拿下甘州,还是可以笑纳的。 曲端是何等人物,自然明白封元的意思,也趋向殿前司北上,却不太明白对方何意,谁能让高平他们动弹,难道让宣抚处置司直接干涉军事 如果那样,他还不如稳扎稳打算了,道:“十五万人不少,快速拿下兴庆和重创其主力,孰轻孰重” “最便捷的办法是拿下兴庆,然党项国土的防御特点,却是东重西轻,这就决定决战定难五州,是征伐党项的关键所在。我们有便利的条件,十万生羌困在平羌城,消弱定难五州防御,萧合达又怀有异志,正是我投入主力大好时机。” 封元的论调很符合曲端的口味,笑道:“子玄高论,能会歼生羌于定难五州,党项贵酋只能望风归降。” 虽然,东路决战的战略,是战前既定的规划,但战场总体规划不如变化快。哪怕曲端威望再高,手段再强势,也不能不考虑各大行营都统制的态度,最终只能协商调剂兵力,导致东路兵力并没有计划的强。 930.第930章 各忙各的 封元加强东路算是老生长谈,却让他算是彻底明白,看到一些希望,高平是孤傲不羁,他很难进行掌控。 但是,封元是行营副都参军,又有非常深厚的背景,让他看到调动西北行营的希望,至少能借助封元的力量,对西北行营进行影响,很不错的买卖。 想通了这层,他的笑容更加真诚,庆幸自己没把封元拒之门外,笑眯眯地道:“恐怕高子衡另有打算。” 封元眉头一挑,淡淡地道:“家国大事为重,太尉为天子征伐不臣,岂能有别样声音” 曲端知道自己和枢密院、兵部的关系都不太融洽,甚至和王庶还很有矛盾,六路节臣的关系也不是太好,想要压服高平听从军令,只能借封元的势,用王秀的名头了。 尽管,他对王秀并不算了解,也不想去恭维宰相,甚至很抵触,但作为朝廷大将,他根据最有力作战的方式去取舍,还是倾向于接近王秀,借势来压服那些刺头。 只要能取得几次重大胜利,他将取得绝对的权威,不要说高平了,连解潜也得屈服于他。 封元并不知道曲端的心思,他也不想去知道,只要对战争有利的,他会竭尽全力去做,既然见过了曲端,他也不想在长安停留,道:“太尉,前方军情紧急,在下还要追赶高太尉,就暂行告退。” 曲端站起身来,笑道:“既然来了,多停留一天也无妨,看子玄风尘仆仆,去驿馆浆洗休息,晚上我来为你接风。” 封元一怔,没想到曲端会给他接风,要是放在西侍军将帅,绝对的受宠若惊。不过,他却心下算计,一向很高傲的曲端,竟然从冷淡到热情,恐怕非奸即盗,自己定要谨慎才是,不要被这些老狐狸骗了。 连郭琰也心下惊讶,一项严酷著称的曲端,竟然对封元态度温和,其中味道让他品味再三,到底是官场老油条,片刻就悟出其中道理,捻须而笑。 曲端见封元迟疑,并没有在意,笑道:“就这么定了,让我也有幸宴请枢参大将。” “太尉过誉,在下是不敢当。”封元一头黑线,曲端越是客气,越让他不放心,只是大帅都诚恳邀请了,总不能不给面子,不给人家面子,结果自己也没面子,花花轿子人抬人嘛 顺便提一下,殿前司西北行营是临时组建,行营将校都是暂时兼差,战后解散各归衙门。 当封元退下后,郭琰才笑道:“太尉,高子衡可不是易与之辈,他是进士出身,两府相公最倚重的大将。” “封子玄又何尝不是”曲端看了眼郭琰,意味深长地笑了,他何尝不明白高平的后台。不过,看封元的任职履历,就能看出王秀乃至两府诸公,他们对封元希望很大,远远在高平之上,这就决定他借势的取舍。 郭琰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一切,还是以战事为重,殿前司能北调固然是好,留在泾原也没有大碍。” “封子玄识大体,我不会看错。”曲端呵呵地笑了。 封元却不感到轻松,他来到驿馆回味良久,逐渐对曲端的心思有所了解,简直把他当成了对付高平的枪。 看来,正如王秀的判断,西北战局非常复杂,新军制实施不久,各项磨合期仍在继续,加上某些人的政治目的,导致人为地造成军中体制不畅。 西北行营这种怪胎,让人感觉尤为别扭,连曲端也有点无可奈何,这种体制的不顺畅,会对征战造成怎样的影响他真的很羡慕李长昇。 侍卫水军成立晚,无论是将校构成还是编制,都比较单纯,军令贯彻非常彻底,决不存在殿前司和侍卫马步军的勾心斗角,王秀又视侍卫水军如禁脔,那些重臣压根伸不进手,才成就李长昇的如鱼得水。 现在看来,李长昇的坚持绝对正确,侍卫水军司建功立业的好地方,简直就是让人嫉妒。 他已经明白曲端拉拢意图,也权衡再三,应该说他和曲端的见解相似,非常符合王秀的战略指导,应该筹划如何让高平北上,加入对定难五州的进攻。 就算高平有小九九,也要拿下来。 王秀仿佛忘记了西北战场,或许是他对战争有绝对信心,完成混合编制的宋军,有着将星荟萃的豪华阵容,连个日落西山的党项也收拾不了,那他还不如直接出海得了。 他关起门来和沈默捣鼓了五六天,又有蔡易、宗良、宇文逸也过来,他们对丁银法、丁亩法进行了分析。 当然,他们首先要分析五路的民情和特点,推敲相应的变化,甚至是拿出成都府路的经验教训,反复进行比较,寻找实施过程中可能发生的事端。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各路的情况不一样,在成都府路实施大善,拿到京东就不一定行,在京东的大善,到了成都府路,可能就变了味道,因地制宜非常重要,不容任何迁就。 王秀是心急不假,但他同样万分谨慎,北方地区的保守力量,相对南方更加严重,丁银法和丁亩法,明显损害大量土地拥有者的利益,不能不让他谨慎再谨慎。 这也是沈默最担心的地方,经过战争的洗礼,富户死伤逃亡很多,有了大量闲置土地。 但是,就是因为人口的大量流失,一半以上闲置土地,被富人通过各种手段兼并,造成了五路出现大片的庄园,很多失去土地的农民,不得不租赁别人的土地,虽说有人身自由,却要负担沉重的赋税,用他的话说是南朝士族庄园再现。 怎么回事有些土地所有者极为过分,不仅让佃农缴纳租赁费用,还要承担各项赋税,几乎到了收入的四成。 先不说那些佃农困苦,就是大量土地的兼并,绝不是朝廷愿意看到的,不要说还是战乱年代,民间招箭社林立,尚武之风抬头。单是拥有良田万顷,拥有大量佃农和护卫,就不能任由发展下去。 931.第931章 曲端的歉意 正当他们热切地讨论利弊,气氛热火的时候,王卿苧来了,还是气鼓鼓地。 . . 西北的战事正在继续,大宋行朝好大的军势好猛烈进行,夏军也进行了一系列抵抗。 李彦仙的第五行营飞骑、龙骑两军近两万人,马军近万骑,步骑兵四千,外加车营、辎重、强弩等部队,刚刚越过长城岭就遭遇嘉宁军司洪州都统军统领的部队,这是由各部族马军,还有撞令郎组成的部队,大约有两万人左右。 李彦仙兼差飞骑都指挥使,他以龙骑军为正兵,飞骑军为奇兵,整合两军的车兵和步骑兵,以辎重车掩护两翼,车营为军锋,硬生生抗住夏军猛烈进攻,没有出动马军反击。 原本,面对宋军的顽强防御,夏军几次冲击没有效果,再也没有打算打下去,而是派游骑监视,发觉宋军列阵不前,在传递消息后,来了两千骑就近监视。 哪里想到宋军龙骑马军突然杀出,他们想撤退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迎战。 结果非常明显,为了救出自己人,不断投入部队,逐渐形成几万人规模的大会战,正是李彦仙想要的结果。 别看宋军只有两个军,但他们的装备极为精良,还都是马军为核心的部队,上万马军和数千步骑兵,绝对是强大的力量,足以和夏军任何精锐抗衡所在。 夏军说是有两万,实际上除了五千装令郎步军,一万五千部族军中,也就是一半正兵,尽管负担也能投入战斗,但从人数层面上已经落了下风,就不要说甲仗器械了,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两军在原野上展开一场搏杀战,李彦仙沉着指挥,利用弩箭对夏军进行猛烈打击,让他们不能靠近军阵。 龙骑军在外围,飞骑军在内层,以两个车营突击,减少马军的伤亡,步骑兵跟进作战,标准的机械化作战方式。是不如李世辅车旅的威势,却也是万马奔腾,战车滚滚,让夏军吏士心惊肉跳。 夏军根本无法适应,两翼有宋军强大的马队,正面有宋军战车和步骑兵强有力进攻,外层还遭到龙骑军威胁,这仗简直没法打。 战斗没有任何悬念,夏军两万人彻底崩溃,除了小股马军分批突围,那些来不及撤退的步军,遭到宋军的疯狂杀戮,不是歼灭而是屠杀。 五千装令郎进行了较英勇的战斗,并非他们真正勇敢,而是没有任何退路。因为,在历次对宋的战争中,他们为了那点可怜的地位,无不是以命相搏,杀戮边民也是最主动,落到宋军手中还能讨好 今个,他们落到宋军手中,铁定的无法投降,岂能不拼死抵抗陕西各路的宋军,对这些装令郎绝无好感,能杀尽可能杀,不能杀的也要杀。 初战的战果是让人满意的,斩杀夏军吏士五千余人,俘获三千人,战马两千余匹,这个数字足以让两万人崩溃。 当曲端接到战报后,大为欣喜,尽管他和解潜有矛盾,却毕竟是首战告捷,击溃了两万夏军,拿下洪州也不在话下,四十六旅镇的耻辱,也可以揭过去了。 “好啊现在我们的目光,就要集中在盐州东部,一举歼灭生羌左厢主力,大事可成一半。” 却说,骨力黑也果断地收缩兵马,重点防御韦州一带,防备吴玠的第七行营。 原本李世辅陷入静态防御,是遇到很大的威胁,损失也不算小,刘延亮的第八行营只有一军,却不是那么简单,云翼军却是老牌的禁军,全军动员有一万八千人,再配属四千乡军弓箭手,绝对是一支恐怖的力量,足以对三源地附近夏军形成威胁,他的到来让李良辅反过劲来。 李仁忠仍在坚持,绝不愿无功而返,李良辅却发生了动摇。他的部队号称十万,也的确有那么多人。 但是,不断连日的消耗,单单半数是负担,他的正兵也不过四万人左右,对付平羌城还能力有所逮,要应付刘延亮的云捷军,实在是勉为其难。 此时的夏军,已经听到大宋正式开展消息,云翼军的游骑频频出现,他们是军心涣散,士无斗志。 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能让仁多野跟随李仁忠,率领正兵两万向西运动,既能抵挡云翼军,又能脱离平羌城,也算是他以防万一,保留李仁忠的性命。 他是领军的都统制,不可能轻易脱离战场,李仁忠却不能不走。 尚未有动静的熙河路,邵兴并没有消极怠工,他把云捷、番落军的车兵营集中起来,并向西侍军都指挥使发出官塘,要求给他增调车兵,至少要三个营,才能发动进攻。 这就证明,五十二旅镇的战斗,已经进入高层都校眼中,邵兴用兵向来缥缈,又在熙河路呆了几年,对马军和车兵认识更深些,草原、隔壁作战,车兵持久性远胜马步军。 曲端已经认识到车兵营的犀利,尽管并没有摸到精髓,却不妨碍他对邵兴意图的判断。 第九行营就要组建一个车旅,在战场上和马军配合,当夏军主力被宋军吸引之际,实施一场快速作战,明显是为进行凉州做准备。 因为,凉州多士马,李世辅的车旅的战果表明,新式车兵恰恰可以克制马军。 大宋的将帅不是没有明白人,而是思维的差距,让很多人没有意识到战术的革新,只要他们看到了亮点,就会举一反三,加以运用。 也算是王秀的幸运,无论是曲端还是邵兴、岳飞等人,都是当代俊杰之士,他们对新式战术的领悟,或许不尽人意,却绝不会排斥新战术、新兵器,相反会加以利用。 曲端对邵兴的请求,也表示可以理解,立即抽调一些库存的战车进行编组,并向王秀发紧急官塘,请求调北侍军车旅参战,算是对以往应付王秀的道歉。 他的低头显然很不容易,作为有个性,非常高傲的大将,就算是通过增兵方式认错,也并不容易。 932.第932章 王卿苧的到来 王秀收到了官塘,立即和王渊商议,调驻泊在郑州的车旅西进,北侍军唯一的车兵旅镇。 当然,王渊是没有反对,因为他并没有亲身体会车旅的恐怖战斗力,官塘上的只言片语,完全不如曲端等人的体会,一个车旅竟然从数万大军中杀出,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除了震撼也没有别的,既然有机会让车兵出战,让将校得到晋升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话又说回来了,这也体现他对车兵仍有盲区,正当金军压境非常时期,要征调云骑军或天武军,他反倒是会阻挠。 不过,王秀对减弱北侍军防御并不在意,也就是神卫军西调,外加一个车旅,还不能动摇北侍军十二军的防御体系。 他关心的也不是军事,现阶段是大姐王卿苧,那可是带着目地来的,还让他颇为头疼。 干嘛王卿苧北上的速度很快的,是为了一桩子大生意而来,这桩子生意还要必须和他商量。 “大姐,你真的要干”王秀实在有点不敢相信,一向醉心海商、盐铁和银行的王卿苧,竟然转移了兴趣,难道那些赚钱的买卖,已经让大姐丧失了挑战性似乎不太可能。 王卿苧瞥了眼王秀,轻巧地道:“你家娘子左一个又一个的生,今后没点产业怎么能成” 王秀一阵心虚,什么叫左一个又一个,王家那么大的产业,还怕孩子们没有钱继承就王新真那小屁孩,也被王卿苧宠爱的上天了,小小年纪有京东铜铁商行王家两成产业,那要折算成现钱,简直就是个小富婆,其他孩子还怕穷了 看样子孩子们个个健康,大姐心情不错,铁定的奚落他,拿着兄弟开涮。 沈默倒是也来了,见到了王卿苧也颇为为难,当即就说道:“大姐,两银法实施与否,尚未可知,你这算盘打的有点早了。” “这叫未雨绸缪,你们捣鼓你们的,我来赚我的,两不耽误,又没有叫你们徇私枉法。你倒是先怕了,官是越当越大,哪里还有当年沈家少东主的半点气魄。”王卿苧白了眼沈默,几十年的交清了,他们说话也挺随便的,顺便拿着当年来比较。 沈默被挖苦的摇头苦笑,无奈地道:“大姐,我这不是说你,就算两银法实施,人家也不一定卖地。” 正说着话,忠良走了进来,先对王卿苧笑了笑,把一封官塘递给王秀。 王秀借着机会也不理王卿苧,打开官塘去看,脸色顿时大为舒展,道:“大姐,你先去休息,我这还有点事要办。” “有什么事不能当着面讲,我又不是外人。”王卿苧正堵的慌,也没有好脸色给王秀。 王秀不免苦笑,轻声道:“大姐,这是西北战事的官塘。”言下之意很明白,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听军国大事,还不赶紧回避。 王卿苧翻个白眼,不高兴地道:“秀哥儿,我可是购买了债券,说白了也是应该的知情人。” 王秀嘴角一抽,有那么说话的吗买了战争债券就能打探军情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王卿苧说的也有几分歪理,作为朝廷的大债主,王卿苧再次购买两百万贯的债券,分别以粮食、白银、铜铁等方式交付,对西北战事的支持很大。 更不能否认,战争债券已经深入人心,不仅大商贾去买,连市民也去购买,具备了某些股市证券的因素,也就是这些民间的闲散资本,支撑了朝廷军费用度。 没办法,打仗就得花钱,大宋禁军向技术性军队转变,每次开战都要大量的钱财。就算对夏作战要以战养战,前期的花费还是巨大的,要不然沈默来开封干嘛户部和太府的钱,花的跟流水一样,让人心都揪起来了。 既然人家花钱买你的债券,有权利知道战争进程,也是无可厚非的。 沈默没当一回事,要把绝密都公布了,朝廷还打哪门子鸟仗,只是王卿苧是个例外,淡淡地道:“文实,既然是军情,也没什么向大姐保密的,都是一家人嘛” 这话说的,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王秀咂咂嘴,无奈地道:“曲正甫的战报,东路两大行营颇为顺利,党项人节节败退,夏州都统萧合达竟然退回关城自守。” 沈默眼前一亮,笑道:“这是好事啊夏州是定难五州的枢要所在,看来党项那帮生羌不好受了。” “那是,萧合达是契丹的后族,他对党项人不相助契丹,以至于公主郁郁而终耿耿于怀,看来他是在报复。”王秀很轻松地笑了,历史上的萧合达有叛乱之心,他相信现在也一样,恐怕萧合达在敛兵自守观望形势。 如果,能把萧合达争取过来,盐州东部基本上不需要费尽,对夏作战又能增添三分胜算。 “夏州都统军司,可是有三万大军啊哦,精锐正兵万余人。”宗良眼珠子直溜转,他也看到了猫腻所在。 王秀点了点头,笑眯眯地道:“这是个好机会,那就看曲正甫如何利用了。” “我看,就不能让他磨磨蹭蹭,徒然靡费钱粮,数十万大军的费用,简直让朝廷不堪重负。”沈默是深有体会,作为户部尚书,眼睁睁看着每天白银数万的消耗,简直要了他的老命,要是金军再压过来,恐怕财政要崩溃。 “打仗,哪有不花钱的,要能花了几千万贯灭夏,我看还是值得的。”王秀能理解沈默的心情,户部尚书和太府寺卿,最不愿意看到的是打仗。 “几千万,秀哥儿你说的真好听。”王卿苧白了眼王秀,就花这点钱,让他们这些商贾,哪里挣钱去。 宗良见王秀不理会王卿苧,只能由他出面,低声道:“大娘子,先生说的算低了,每次大战下来,最低也得数百万,千万也不在话下。” 王卿苧撇撇嘴没有再说,但她的表情似乎不相信。 “真正的大战,可不止这点数,识之兄,能不能撑得住”王秀看了眼沈默道。 933.第933章 舆论导向 “真正的大战,可不止这点数,识之兄,能不能撑得住”王秀看了眼沈默道。 沈默淡淡一笑,摇头道:“你自己明白,何必来问我。” 有点怨气,王秀并没与计较,西北有利的形势让他心动,曲端能把握机会,对夏的战争能缩短一半时间。他稍加沉吟,似乎是自言自语道:“怎么女真人还没动静” “本就够乱了,还想让那帮猪羊横插一杠子”沈默不满地瞥了眼王秀,言语中充满了责怪、 “乱才会有机会,不乱的话,反倒一潭死水。”王秀呵呵地笑了,也不再说边事,转脸对王卿苧道:“大姐,识之兄来了,相信咱们几家的扩张大计,应该有个筹划了。” 时令已近冬至,来自北方的寒流,让人们感到一丝彻骨的寒意,城中居民早已开始储备蔬菜过冬。 这年头可没有冰柜和高速运输工具,能把南方的蔬菜运到北方,好在冬季也有菜蔬种植,再加上商人以夹层放冰方式,也算从南方运来瓜果。 不能不说,这个时节可是商人大好的时机,自运河而来的大量商船,运载着大量南方蔬菜、粮米,准备在入冬前再狠赚一笔,市面上还是一片繁荣的景象。 贵是贵了点,尤其是南方的瓜果,可还是有人消费,啥时候都不缺有钱人。 当然,王卿苧可不能放弃赚钱机会,有王纪百货开封分店、江宁分店联合,组织内河航运船队,运送了大量的粮食北上,当然少不了海盐,还有产自南方的水果,来供应百余万人口的大城。 哦,不仅仅是开封城了,还有数十万人口的洛阳、郑州等大城市,都有王纪百货分店,组成商品流通的网络,效率是极高的,为王家赚取大笔的财富。 话说,开封有重兵保护,云骑军陆续地调遣过来,王相公又坐镇城中,就算虏人陈兵河上又能怎样王相公可是真仙转世,未尝有一败,大家的心思也就安定下来,至少流言蜚语少了一些。 至于西北的那场战役,也就是在茶楼酒肆说说,大家最关心的还是物价。冬季的菜蔬保存不易,什么东西都涨价,这年头挣几个辛苦钱可不易,就算手头有几贯骚铜,也不能大手大脚的乱花,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时下,最出风头的当然是王纪百货,不愧是百货,柴米油盐,服装车子样样俱全,价格也很适中,号称赚良心钱。 至少,王卿苧做到了赚良心钱,秉承薄利多销的原则,王纪百货生意兴隆,被开封、洛阳等地的商人诟病,但架不住生民的认可,人家的货便宜,你能怎么办捣鼓点事出来不想活了,王大东主的老弟可是大宋的宰相。 再说,王卿苧那可是致命的女流,抛开王相公关系不说,就是那些贵妇也都与之交好,你敢动人家 王秀也有意把百姓的视线转移,宣抚处置司定期公布战报,吸引了各大小报的关注。每次公布的时候,他们都有专人记录,以最快的时间刊登,哪怕是行在也能及时登出来。 更有意思的是,在定期公布时,还组织小报的人当众宣布,适当回答他们的问题,颇有点后世新闻发言人味道。 为此,两府还有不小的意见,好在朱琏出面平息,这也是王秀的意思,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公布,开诚布公地引导舆论,比让别人猜测强上百倍。 再说,他还真是可以扶持朝廷喉舌,也就是新闻发言人,来引导政治风向,让舆论向有利朝廷方向发展。 让人惊讶的是,就算是四十六旅镇失败,也没有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引发士民的同仇敌忾,用刊登王秀的文章来说,为战死的袍泽报仇雪恨,不越贺兰决不收兵。 公布战况和引导舆论,是王秀的采取的舆论策略,应该说是成功的。开诚布公地告诉人们真相,引导人们宣泄情感,这都是宣传战的,他非常好地加以利用,已经走到了时代的前列,让某些有心人有心无力。 尤其是西侍军取得洪州大捷,那是初战告捷,还有对人物的刻意宣传,对士民的振奋是无以伦比的,这个时代需要英雄人物,来掀起人们的狂热血性,大宋沉寂的太久了。 就算大家依旧关心身边的时,却在闲暇时还是去议论,某某将校单骑夺旗,斩杀敌酋数十人,某某效用力战敌将,砍坏了三把六十炼钢刀等等。 这对于血性男儿来说,无疑是有着致命诱惑的,太长时间没有英雄可以崇拜了,西北战场无疑给他们塑造英雄,荡起了他们胸中建功立业的豪情。 对于士林来说,开局不错让他们满意,既然打的很顺利,他们也无话可说,甚至出现富家士子自带器械义征。 义征,在汉唐的盛世是存在的,汉家儿郎充满积极进取的血性,自备钱粮从军。 但是,在大宋募兵制的时代,早就是昨日黄花,今天能出现良家子的义征,王秀非常满意,直接证明他的成功。 不过,在他眼中还不够,作为北伐序曲的西北战事,仅仅是微不足道的前奏,相对于侍卫水军的南征,他的关注性是不高的,西北重要性要在南海之下。 如今,他对征伐南海的期望和定位,摆在了新政同等的高度,只有国内初步建立资本发展体系,海外构建千里疆土,才能达到他的真正目的,那是个再也无需担忧北方威胁,进退自如的生存环境。 王秀的宅院内,他非常轻松地享受上午的好天气,冷是冷了点,但胜在今个没有太多的事,让他有了几分悠闲。 宗良却很不自知地来了,手里果真拿了一封官塘,让他看了有点蹙眉,淡淡地道:“大哥,你来的好早啊” 宗良才想起来,今个是王秀的休沐日,大姐正好去了蔡州门,说好了不要打扰他。不过,他却还是递上官塘,正色道:“这份官塘从南边来的,先生应该看看。” 934.第934章 王秀的汉联邦理想 王秀眨了眨眼,神色似乎一动,接了过来看去,脸色顿时大喜,也不去看火漆是否完好,立即拆开了去看,边看边欣喜地道:“总算是盼来了,好啊” 宗良呵呵地笑了,道:“先生不是惦记二哥他们,这不就来信了。不过,按照风信来说不应该啊应该是北风南下,大船怎能北上” “说你不关心海外,还真是。”王秀瞪了眼宗良,淡淡地道:“要是在南海直接北上,那是肯定不行的,但要是从真腊或占城沿海北上,也不是不可以。” 宗良恍然大悟,是啊先生已经开始图谋交趾和占城沿海岛屿,上官谦的远征大军或许还没时间,但李长昇完全有时间派人北上,只是到了交趾艰难而已。 不过,船队要是走外海,交趾也就干瞪眼了,你那几条小破船,也敢和大宋的福船抗衡,简直嫌鱼虾太饿了。 “来的也不容易,交趾的李家狼子野心啊不,那就是个天生反骨的族群,真是浪费了大好的地方。”王秀悠悠地道,他的目光闪烁着精光。 宗良打了个冷战,每当先生有这种眼光时,恐怕就是有人要倒霉,显然是交趾。似乎,先生曾经提到交趾,在占据沿海岛屿的说法中,隐隐有大军灭国的意思。 交趾烟瘴之地,历来征讨无不是疫病横行,不得不放弃设置流官,加以安抚。不过,现在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能在南海站稳脚跟,不断发展力量,水土不服的短板将会被克服,区区交趾不过是弹丸之地。 “先生,南侍军就是为了征讨交趾” 王秀一怔,旋即看着宗良笑了,让宗良摸不着头脑,不由地道:“先生,难道我说错了” “也对,也不对。”王秀似乎有所思,语气尤为平淡。 “还请先生指教。”宗良大囧,作为王秀身边的人,搞不明白先生想些什么,那才是最大的不称职。 “南侍军是我寄予最大厚望的都司,区区交趾、占城哪有那么大的面子,搞定他们一个行营足够了,设置方向都司,太抬举他们。”王秀摇了摇头,他真的笑了。 只要能搞定了疫病流行,做好后勤保障和医疗服务,这些闹腾的猴子,在大宋武装到牙齿的禁军面前,简直就是一滩烂肉,不值一提。 宗良忽然明白点,却还是有些把握不准,只好眼巴巴看着王秀,希望能听下去。 “本来,西南夷很难征服,需要朝廷不断地渗透,以流官代替土官,没有几百年是完不成的。南侍军的设立部分是针对西南夷不假,但主要还是对南海的征战。” 王秀见宗良认真在听,又说道:“开始的时候,目标定的的确不大,甚至可以说保守,但事情要一件件去做,计划也是要不断完善。现如今,侍卫水军是要征战海外,要形成大片的海外军州,你认为如何管理” “不外乎行政上是军州,甚至形成海外的转运路,军事上却不能放任,需要即统一军令,又要分割军政,侍卫水军不可能统辖马步军作战,最终只能用侍军司代替。当然,侍卫水军的南方海船舰队,是可以兼差侍军司的,但绝不能少了侍军司,南侍军很大程度,就是为了应付南海,甚至南州。” “现在,我们的目光局限于南海,那百年后又如何南州,那是一片充满希望的土地啊” 宗良算是明白了,先生的心很大,光是看先生描绘的地图,就能知道南州何其的广阔,设立南侍军的意图立现。人说侍卫水军征战海外,浪费钱粮财帛,要是看了南州的版图,那就不会再说话了。 有进取之心的人,必然会看到南侍军的作用,还有的是,大军在海外根本就是以战养战,除了精密的兵器制作,必须操纵朝廷手中,其它根本无需花钱。 “好了,现在说南州太远了,我们还是向看南海,好高骛远不好。”王秀一挑眉头,真正理解他的,还真的没有,宗良不是,李长昇不行,薄章差强人意,钟离睿算半个。 上官谦的能力毋庸置疑,数万装备精良的大军,数百艘强大的海船,再打不出一片天地,那真是废物了。 一旦在三佛齐彻底立足,下步就是扩张,以海船战队为纽带,在爪哇建立据点,最终再回头向北发展,对占城和交趾形成战略合围,彻底解决大陆和南海的交通联系。 他要求的并不多,哪怕灭不了交趾,征服不了占城,也要打通一条陆地通道。确保南北陆路交通,不单单依靠缓慢的海道。当然,最好是彻底征服交趾和占城,让他们融入华夏大圈子,一劳永逸地解决后世的问题,让汉家的触角在南海彻底成型,为真正的大航海时代奠定地缘基础,汉家的海船可以直接进出两大洋。 如果,没有陆地的通讯,大宋行朝很难控制南海,至少在蒸汽时代到来前,主要依靠风信来往,是绝对不可靠的。 最终结果是,几十年后的对海外军州掌控的消弱,百年后海外军州彻底成为割据势力,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哪怕成为半独立的王国,也要在大宋行朝的影响之下。 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成为独立王国,只要是汉家人,那就能成为血脉相连的关系,按照汉家人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传统,就算无法真正被本土控制,只要形成稳定的文化传统,就算形成割据势力,也会形成稳固的联盟纽带。 他已经对南海战略做了初步规划,南海的航道是大事,海船战队的威慑,还有大宗物资的来往,就决定侍卫水军必然还要发展,南方侍卫水军海船舰队,还有不断地加强。 但是,陆地通道的贯通刻不容缓,十年内必须要开始,南侍军在广南专门设置一个行营,也是唯一的行营,正在招募训练山民,编练成适应气候的部队,准备应付可能的征战。 935.第935章 思想的微妙变化 很少有人能理解他的意图,有殿前司坐镇东南,侍卫水军在沿海有港口,南方根本不需要军一级的部队,占用本应用在北方的资源,简直就是浪费有限资源。 尽管,南侍军号称广南行营的第十一行营,下辖三个军规模并不大,有的军甚至不如上旅,但那些精巧的装备,还有大量山地、丛林技术性的配备,都是造价不菲的玩意。 不要说这些了,还有那些药品就让人心疼,还仅仅是训练用的,拉倒北方战场,这些步跋子能不能对抗马军,还是个揪心的未知数。 “可惜,很多人看不透啊”王秀轻轻一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宗良。 宗良颇为尴尬,他知道王秀的某些勾画,但要究其深层次原因,却还是力所不逮。 “好啊二哥在南海干的不过。哦,还有张改之,我真看不出来这小子是人才,平常不显山不显水的,看着是平庸无奇,缺点一大堆,放出去却是一条吃人猛虎。”王秀把官塘给了宗良,笑眯眯地道:“就是有点太狠了。” 宗良粗略地扫了眼官塘,事关张过的战绩,不过寥寥三十余字,却让人触目惊心,他也忍不住咂舌不已。 屠城,屡屡出现,动紥斩首万级,他也不吝而寒,语焉不详额话点出,十万之众,这还是官塘上的保守数字,简直比王秀有过而无不及。 “这小子还真行,算得上杀伐果断。”王秀见宗良迟疑,不免笑着来了句。 宗良心下一颤,立即意识到残酷的现实,先生对张过非常的欣赏,甚至容忍张过的残酷杀戮,他不由地道:“先生,杀戮太甚,是否引起番邦的同仇敌忾” “没有杀戮就没有臣服,杀完了更好,我倒希望他把南海犁一遍。”王秀并没有任何怜悯,殖民本身就是种族战争,说白了就是种族灭绝。他从前就提到过,抱着一颗仁慈的心去进行征服,简直就是找死。 “不过,改之还挺有策略,有力有度,伸缩自如,真是大将风采,我看他要能坚持到最后,打通南海陆路,终究要落在他身上。” 宗良一阵牙疼,区区数十字道尽张过的残暴,这种残暴之徒还能成为大帅,还能得到王秀那么高的评价,甚至李长昇也不曾得到的平级,简直没有天理。 不过,这个想法只能放到肚子里,他决不能在王秀面前提起,那是自取其辱。 “好了,不提海南海了,我们也无法插手,就让他们自由发挥。西北战事还算顺利,嵬名家的人真要和朝廷较劲到底。估摸着,他们还要搞坚壁清野那套,这玩意可不好玩啊” 王秀也就不再提南海,他已经知道李长昇、张过组合,取得了不小的战果,判定上官谦到达之前无忧,也就放下心来,把话题挪到了西北。 宗良咂咂嘴,道:“各路大军稳妥推进,生羌不过是秋后蚂蚱,先生放心。” “秋后蚂蚱,那也是咱们说的,人家可是老虎,就算是快死的老虎,也是要咬人的。”王秀摇了摇头,笑道:“嵬名乾顺打的好算盘,却没想到咱们动真格的,这还不算什么,哦,他们总算认可车兵。” 说着话,他走到窗栏边,看着窗外凋零的草木,淡淡地道:“看外面的草木,一岁一枯荣,无论春夏多么艳丽,总归要面临寒冬深秋。家国何尝不是如此,非人力所能为” 宗良认真是在听,似乎觉得王秀在说党项人,感慨朝代的轮回宿命,不由地道:“先生说的是,党项人窃取定难五州,趁朝廷力所不逮占据河西,至今百余年,他们的国运也消耗殆尽,不久就会烟消云散。” “哦。”王秀怪怪地看了眼宗良,没有去解释并非针对夏,因为这个时代的党项人,始终没放在他眼里。 虽说,党项人依然有强劲的军事实力,他却有政和年间打下的良好底子,大宋是被女真人击败,西军却仍然守住胜利果实,形成对夏作战的有利态势。 现在,他的思想开始有了些许变化,应该说是某种升华,不再局限于延续家国和匡扶天下,随着各项新政的不断深化,大宋侍卫水军的南征,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局限性。 说白了,那就是太过于计较家国,总想着通过挽救家国,达到匡扶天下的目地,却恰恰没有看到死结,走进了死胡同。 没有永远延续的王朝,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延续大宋帝国的统治,尽可能低拖延它的灭亡。 既然难免地灭亡,那又何必计较它的寿命用心的去做事,把一切可能扼杀汉家传承的危险,彻底地掐死在萌芽状态,只要不出现北方蛮族亡汉,就算中原皇朝轮回替代,那又有何妨,至少让汉家传统完整地继承下去。 有了南海再加上内政改良,就算数百年后有蛮族进入中原,至少汉家能完整地延续下来。 正在此时,徐中进来地上名帖,道:“大人,外面吴家的公子吴宣求见。” “吴家的哥怎么来了”宗良疑惑地看了眼王秀,吴宣刻意交好他,两人的关系委实算是不错,只是在王秀面前,还是要拿出几分生疏。 “看来,他从扶桑鸟岛回来,得了不少的好处。”王秀呵呵地笑道,道:“让他来书房见我。” 宗良眼皮子一抖,来书房相见,看来先生对吴宣很重视,全然没有几年前的无足轻重。 “在下拜见世叔。”吴宣进来时,激动地两颊肥肉乱颤,能不激动嘛这儿可是书房啊能在书房里被接待,绝对是亲近的态度,他想都不敢去想。 “季叔一去数年,总算是回来了”王秀笑呵呵地虚抬,依旧坐在正中未动,他是宰相又是长辈,自然当得一拜。 宗良见吴宣留了美髯,身穿湖蓝色的上品丝袍,不变的是那眯眼微笑,还有那一脸的肥肉。 “见过大兄。”吴宣向宗良躬身行礼,态度非常谦恭。 936.第936章 吴宣的机遇 “季叔无需客气。”宗良很矜持地道,显得尤为生疏。 王秀见了暗自点头,吴家的小子在海外三年,总算是洗尽铅华,看着稳重了许多,绝不是多年前钻营的嘴脸。他用新的目光审视吴宣,淡淡地笑道:“何时回来的” “刚上岸,就听说世叔在开封,也就快马加鞭赶来。”吴宣眼珠子一转,四平八稳地道。 宗良撇撇嘴,鄙夷地看了眼吴宣,暗骂这厮真是马屁精,却没有说话。 “呵呵,看来朝廷的使臣已经回了行在。”王秀没在意小小伎俩,下位者恭维上位者,此乃人之常情,吴宣既然匆匆赶来,必然有好事。 “在下还要恭贺世叔,眼看可以光复定难五州,收复河西四郡。”吴宣是恭敬中带着讨好,他用古称也是精妙一笔。 “也就是顺天运罢了,大宋西陲百年之患,是应该候剪除了。”王秀笑了,他笑的很随意,他要的何止是河西四郡。 “世叔,朝廷用兵西北耗费巨大,假以时日世叔北伐,恐怕会需要更多的银钱。”吴宣是说了半句留半句,那是意味深长啊 “我倒想有个银山。”王秀的话戛然而止,目光闪闪地看着吴宣,玩味地笑道:“季叔下船没有回家” “没有,小侄从登州下船,直接就来了开封。”吴宣老老实实地回答,王秀的目光让他有点发虚,看来自己小心思,还是没有瞒过王秀。 “好啊难道你为公废私,看来真为我搬来一座银山。”王秀看向吴宣的目光温和,他不信吴宣无故巴巴跑来,人无利不起早,人家凭什么不回家拜会你。 为了两浙路的利益还是为了吴家的产业显然不足以让吴宣跑腿。 宗良嘴角一抽,似乎察觉到什么,双眼直勾勾盯着吴宣,差点被这厮瞒过去了。 因公废私吴宣知道王秀看出他的心思,也就老实下来,正色道:“世叔,小侄在扶桑待了半年多,有感其物产贫乏,尤其是缺少粮米,百姓吃的都是杂食。不过,他们那里却盛产白银,所谓有钱花不出去啊” “生民困苦,藩国穷鄙,无时不期盼朝廷的宣抚。” 王秀明白吴宣的来意了,这是在献上进身的资本啊看来吴家的哥总算成熟了,几年的游历没有白费。明白地伸手向他要官来了。 不过,他非常欣赏这厮的厚颜无耻,无论怎样说,人家是真的有本事,也看到了机遇,不失时机地抓住机遇,这就是本事,成功者是不应该被诟病的。 多年来,他一直有个梦想,那就是玩玩那个东方岛国,却是内忧外患,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吴宣若有那个能力,他绝对不会吝啬爵禄,正色道:“朝廷是需要大量的金银,如今市面上交易频繁,铜钱已经不堪重负,交子不足以通行全国,钱朝发行势在必行。可惜,又缺少支撑的金银,征伐南海与其说打通海路,还不如说黄金之战较为妥当。” “话又说回来了,扶桑自汉唐就依附中原正统,却没想到依旧生民困苦,朝廷也应该稍加抚慰。” 宗良瞳孔紧缩,先生和吴宣的对话,已经上升到国政,看来这厮好本事,整个人像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有了让先生重视的资本,他不免有几分腹诽,更有些艳羡。 不过,作为王秀的左膀右臂,对政务非常精通的他,也非常理解王秀的话,知道短短十年的发展,东南各路已是商机遍地,朝廷大力支持海事,工场制造业得到了长足发展。 随着一大批工场的陆续建成,大笔金钱的收入,刺激很多人不惜风险,把钱财大量地投入工业制造,以博取丰厚的回报,也的确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甚至连某些军用产品,也让工场主给承包了,当然都是些辅助性质的,但其中利润是相当丰厚的,王家、沈家都是既得利益者,形成两浙路、福建路,江南东路、和淮南东路庞大的利益集团,瓜分这块巨大的蛋糕。 但是,繁荣的背后却有着不堪重负,工商业急剧发展,造成了槠币的短缺,铜本位的货币体系几近破产。 也是,看看那些大宗往来,动紮数以几万贯、甚至十几万贯,铜钱彻底显露脆弱不堪的一面。 有识之士也看到了,经济高速发展的必然产物,铜钱已经不再适应现代社会的发展。 黄金退出汉代货币舞台,铜钱和黄金遭遇的尴尬是相反的,黄金是残破的东汉经济,无需再用高价值的货币来支撑,属于社会的倒退,铜钱的尴尬处境,是因为社会的进步,无法支撑经济高速发展。 哪怕是最守旧的人,也认为必须改良货币,交子被提了出来。但是,这种局限于四川各路的信誉纸币,先天缺乏大规模流通的根基,只能被无奈地放弃。 金融,这是沈默和王卿苧提出来的新名词,并非把货币简单地等同,而是要形成以货币为中心,一系列相关产业流动链的综合,交子的先天不足,无法承担使命。 最终,朝野上下逐渐形成共识,要发行一种新的纸钞,代替日益短缺的铜钱。问题就出来了,怎样去改这可是干系到大家共同利益的大事。 某些人认为,应该对日益火热的工商业降温,加大农业在国家税赋中的比例,在继续通行铜钱的前提下,稳妥地发行适当的纸钞,不会让朝廷无银支撑,导致钱钞的恶性贬值。 有些人却反对限制贸易商业,主张内部不足从海外得到,隐含着裸地掠夺,这种行为正在进行中,被寄予厚望。 无论是南海的征伐,还是要求槠币改良,都是得到实力雄厚的大商人、工场主等既得利益者的鼎力支持,排除政治上的原因,他们有着绝对的优势,毕竟朝廷需要钱,北伐光复更需要钱。 他们相互辩论,却有着共同的观点,那就是并不排斥铜钱,一致认定纸币应该全国发行,也就是说铜钱和纸币并行。这就说明,主流的社会并不冒进,更不是直接否认。 937.第937章 是人才就用 这就是王秀非常满意的地方,可以有争论,甚至有矛盾和斗争,主流舆论足以证明,人们的观念正在悄然改变,尽管还不那么明显,却开始公开认同“利”字。 大宋自开国不禁商,士农工商皆为国本,却因开国多是北人,两府不言利,直到神宗之后南人逐渐如两府,才开始了宰相言利。 时至今日,总算是彻底定型,形成宰相岂不言利,富国富民皆为文治财货。当然,最终的决策权在他手中,需要谨慎万分,循序利导才行。 不过,有利的条件还是存在的,那就是人们对发展的渴望,尤其是工商业新兴阶层,对金钱的渴望,足以推动任何能博取财富的政策实施。甚至连士林也不能公开否认,只要有利于生民,朝廷应该去实施。 王秀也充分利用士人的特点,分别加以对待。持保守观点的是大部分北方籍士人,持言利言论的多是南方士人,对北人尽量优容,对南人是鼓励鞭策。 当然,这也并非绝对,相当一批南北士人还是保持谨慎的,部分北方人要求改制的态度却非常激进。 持中间论调的力量,也不容轻视,他们既担心人心不古,也知道聚集财富额好处,都在寻找两者的交汇点,李纲、朱胜非等人就是代表人物,甚至可以说两府半数重臣,都是持中间论调者,他们需要谋个合理的台阶,让他们去做事。 但无论是谁,仿佛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对国力发展的认同,没有人会嫌弃钱多,君子们亦是如此。 毕竟,十年的发展有目共睹,就算是最抵触王秀的人,也不能不承认,王秀政策是非常成功的。 “世叔有意东顾,区区小邦,又是方镇林立,王室政令不行,根本用不着大军征伐,但须一支船队,一名使臣前往即可。”吴宣显的胸有成竹,他的本意以隐隐透出,那张肥脸也巍巍地颤抖。 王秀明白吴宣意图,他喜欢有野心的人,只有有野心的人,才能干成一番大事业,无欲无求者得过且过。 不过,他对吴宣的能力仍有怀疑,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吴宣在短短几年是否具备能力要知道钟离睿经过十年,才初现峥嵘,这个世界不缺天才,天才却需要时间的磨练。 吴宣见王秀没有做声,似乎明白自己不足取信王秀,他稍加沉吟,又道:“扶桑公族权势低微,政权实际由平、源两大家族控制,两大家族不断争斗,都想争取对其公族的绝对控制。但是,他们的实力又在伯仲之见,谁也吃不下谁,两家勾心斗角、战事不断、搞的纷争不已,民不聊生。” “我看扶桑饮食简单,甲仗简陋,朝廷能利用其中弱点,派遣使臣暗中交接两家和扶桑公族,给与甲仗,索取金银做为交换,或直接以开矿为条件,想来必然不甚太难。” “有几分道理。”王秀慢慢颔首,吴宣的主张他早就有考虑,利用平、原两家矛盾从中取利,并不算太新奇,但实际操作性很强,他想直接出兵灭了扶桑,却暂时腾不出手。 宗良觉得眼前一亮,笑道:“过时的甲仗给他们,让他们相互争斗,朝廷只需平衡势力,还怕得不到他们的财富。哎呀,销毁那些兵仗,还需要朝廷花费钱财,不如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世兄说的有道理。”吴宣离开数年,却也知道宗良的能耐,一任军州回到王秀身边,那可真是炙手可热,这厮分明给他帮闲,这份情是要记下的。 “你认为分化控制,还是征讨合适”王秀忽然一问。 宗良眉头微蹙,却不明白王秀用意,大宋行朝现在没有能力再开辟战场,何况是没有意义的扶桑。 吴宣却摇了摇头,正色道:“朝廷要征讨蛮夷,却不是时候,小侄认为当前还是分化为好。” 王秀注视吴宣半响,才爽朗地笑道:“季叔果真大才。” 吴宣肚子里捏了把汗,王秀的眼神太凌厉了,让他腿肚子一阵打颤。话说,他真的专心去看了,奔波几年忽然明白,或许能从王秀这里分一杯羹,他不敢求两府执政,却也垂涎尚书六部,能够让吴家再入仕宦豪门。 退一万步说,能够赚个钵满盆溢,就像王家的百货,沈家的万事兴,也是足慰平生。 可想而知,他要是被王秀重用,在家族中的地位,绝对直线上升,就算不能成为家主,也会成为核心族老。 从一国割下一块肉,可想而知这又是顿丰盛的大餐,想吃到的话必须成为当事人,主动地融入其中。 宗良却看了眼王秀,主意又有些改变,谨慎地道:“先生,还是先解决西北妥当。” 王秀眉头一挑,却玩味地道:“西北战事自有西侍军,恐怕嵬名乾顺的小命,嗯,他的小命不久了” 宗良看着王秀,嘴角一阵抽缩,先生可真能耐,竟然能判国主生死,真让他无言以对。 吴宣却异彩连连,喜道:“刚下船就听说了,朝廷大军威猛,恐怕嵬名家的家主忧患成疾了。” 似乎,有这个可能啊机速司和职方司军情显示,李乾顺深居简出,病的可不轻,宗良切切牙,深恨自己怎么没去想。 “嗯,扶桑的事也要提上日程,季叔要劳累些,把见闻都记载下来。”王秀含笑看着吴宣。 “世叔,小侄生性愚鲁,恐怕忘记了经历,每过一地就详细记录,在船上又梳理一番,世叔需要立即送来。”吴宣大喜过望,这就是王秀准备用他的前兆,哪里还不赶紧,天大的机遇可要把握住。 “哦,好啊”王秀同样惊喜,他的确没想到,愿本看是钱眼子吴宣,竟然如此上心。机会是留给有心人的,吴宣显然就是让他意外的有心人。 “让世叔廖赞,小侄惭愧。”吴宣胖脸一阵颤抖,双眼迸射出炙热的光芒,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岂能不激动万分。 938.第938章 目标,战马 王秀哈哈大笑,轻松地道:“时机成熟,只要虏人不要在沿河给我找事,扶桑那点事还不算个事。 . . ” “世叔果真豪情万丈,小侄实在佩服。”吴宣一个大大的马屁,再明显不过了。这个时候。王秀心情一片大好,就是再露骨的马屁也没关系,关键在于你要不要拍,敢不敢拍的问题。 王秀并没有在意,也没有任何不悦,人嘛本来就是花花轿子人抬人,给别人个吹捧的机会,也是某种的安抚,不能完全拒人千里之外,以免冷了人家好心。 他淡然一笑,又看着一脸牙疼的宗良,正色道:“兀术在修武、鹿台和濮阳摆开阵势,应该说是三面夹攻,你说是怎么回事” 宗良摇了摇头,道:“他们无力打却又咄咄逼人,心思太诡异了,恐吓成份居多。”这话说的中庸,几乎是大家的公论,好处是四平八稳,不容易出错。 “这些年,女真族人才凋零,老一代的悍将陆续陨落,却不代表他们没有能人。”王秀笑咪咪地地神情中,带着几分谨慎色彩。 宗良吸了口凉气,漫说是别人了,就是张启元也是人才,先生曾经赞誉的主,搞阴谋危机绝对是好手。当初,先生为何没有拿住这厮,成为朝廷一个忧患。 吴宣是相当的不安,王秀谈论别的事没让他退下,到底是何用意他有点拿不准了,这绝不是他应该参与的,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非好事。 “好了,虚实之法,不值一提,就看西北的战况如何了,顺利的话,估计兀术的使臣,也要南下了。”王秀不以为意地笑了,神色间就不那么在意。 其实,问题很简单,但某些时候,人们却往往忽略最简单的问题,既然挽救不了破船,那就趁机捞点东西上来。 对女真人而言,稳定草原的重要性,远远高于党项人,必须做出选择的话,相信他们会弱党项,减少党项人对草原的影响。如果,党项人撑不下去的话,实在不行也会分一杯羹,这就是的残酷性。 宗良心下有几分不安,弱弱地道:“先生,就算虏人不战,也不能轻蔑大意,开封离大河太近了。” “很有道理,只要云骑军全部到位,凭借他们在外围周旋,城中可以组织十万大军,问题还是不大的。”王秀很轻松地道。 “世叔高论”吴宣瞪大眼睛,敬佩地看着王秀。 是日,让曲端有些头疼的高平,竟然在封元的劝说下,决定把天武、神卫两军投入北路,主动接受的解潜的节制。 对于熟悉高平的人来说,这绝对是个奇迹,却不知封元是怎样劝说的。 自此,宋军东路集结了三大行营,天武、神卫、飞骑、龙骑、万捷、控鹤、云捷七个军,兵力之庞大,几乎占了陕西半数禁军,尤其天武、神卫那是殿前司主力,军容尤其强盛,甲仗装备高西军一等。 殿前司西北行营和第五行营齐头并进,第六行营掩护两个行营后方,那是铁流滚滚锐不可当。 其实,封元并没有费太大力气就说动了高平,怎么说高平也是经验丰富的大将,对战场形势的把握还是有的,尤其是能够取得功绩的地方,绝对的敏感。 东路作为全军突破的重点,直接面对夏最强大的的野战兵团,就算是中路对准夏的软腹,但那也仅是面对,他们要越过瀚海,才能直面西平府,还不如迎战夏军主力有功。 高平呵斥了不同意见的王燮,让一位军都指挥灰头土脸,刚刚抵达的刘惟辅,果断地支持高平,认为封元的建议很有理,西北行营应该投入主力决战。 夏军的主力在定难五州,殿前司在中路锦上添花,不如直接加入主力,来个雪中送炭,也是朝廷希望看到的。 有了殿前司的加入,解潜的步子迈的更大,留兵牵制洪州治城,主力越过北上,对古乌延城发动攻势。 既然东路大军狂飙,邵兴也没有闲着。 西路大军也发动了进攻,他并没有对盖朱城发动进攻,而是集结庞大的加强型车旅,又把番落、云捷军的马军抽调出来,组成强大的车马联合兵团。 沿着咯罗川对凉州发动大规模攻势,步军部队紧跟在后,防备卓罗和南军司的袭击。 这招是相当冒险的,宋军向凉州进攻,不可能完全绕过盖朱城。卓罗和南军司有三万马步军,半数都在城中驻扎,防备熙河路宋军袭击,很有可能截断宋军后路。 但是,邵兴是人高艺胆大,他以步军防御后方,并调动乡军部队牵制盖朱城,下的死命令是,必须拖延盖朱城十三天,没有任何的借口,哪怕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 因为,凉州是河西马匹集中地,必须以雷霆闪电的速度,打守军个措手不及,控制良马资源,以免敌人迁走牧马。 当他发动攻势时,夏军大吃一惊,绝没想到宋军那么胆大,在没有攻下盖朱城的情况下,就敢轻兵西进,绝对是找死的打法,却又让他们措不及防。 却要出去拦截,遭遇宋军的顽强抵抗的,无法突破乡军的防线。 邵兴亲自率队前进,沿着汉骠骑出祁连的路线,宋军四百辆战车,一千八百辆辎重车,一万余骑兵组成的突击部队,一路风一般地飚速,沿路夏军的寨子,连反应的机会也没有。 这是熙河路甚至秦凤路,能够组织战马的极限,甚至还有骑兵装备骡马,实在是没办法,家底子薄啊 好在,夏国防御使东强西弱,右厢军司多是支援部队,也就是卓罗和南军司的三万人,他们认为足以应付熙河路,何况还能得到西寿保泰军司增援。 宋军看似冒险,实则直接越过最坚硬的壳子,打入了夏国的软肉中。凉州是战马甲天下,但并不是最前方,驻守的精锐部队并不是很多,反倒是良马成群。 机会非常难得,时间,是成功与否的关键。 939.第939章 大宋行朝的进取 前锋是吐蕃人董摩坷,他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原是青唐吐蕃的贫家子弟,少年时被擒生军掠去做杂役,成年在军中为负担兵,也练就了一身好本领,逐渐得到提拔重用,成为擒生军吐蕃部队的一名将校。 夏擒生军和卫戍军不同,卫戍军是全部由党项人组成,擒生军构成比较复杂,有吐蕃、回鹘各族部队,负担的成分更为复杂,他才有机会出头。 但是,他内心深处对党项人是仇恨的,就在政和年间率军反水,导致夏军在横山的惨败,童贯和种师道对他非常看好,那年他仅仅二十五。 曲端成为西军大帅,也非常器重他,编练吐蕃马军三千由他统率,那是屡立战功,让夏军望风披靡,积功升迁刺史,在河湟路历任正将和知军事,灭夏是他毕生所望。 新军制成立军司,他成为藩落军副都指挥使,按照新军制首批军都指挥全部授使副,他实际是藩落军军主,成为军一级屈指可数的番人大将,有他率军为前锋,那是一路狂飙。 那些都是吐蕃、回鹘人组成的锐兵,战斗力相当的强悍,斩杀西军毫不留手。 此时,曲端亲自节制的中路,也开始了大动作,刘延亮率军直扑平羌城,吴玠的第七行营胜捷、广锐两军对韦州发动了强攻,稳扎稳打的前进,让仁多野一点脾气也没有。 赏移口一战,吴玠取得了大胜,任多野兵力不足,把负担也组织起来投入了上万人,几乎全军覆没,关隘被宋军轻易拿下。 最可怕的是刘延亮的云翼军,直接来了个大迂回,形成对李良辅、李仁忠部的包抄,一看就知道,要活吞了夏军的数万精锐,形势坏的不能再坏。 听说,李乾顺看到战报,当即就吐血了。 陕西方面不断取得的大捷,三路大军所向披靡,不断振奋人心,忽然又一枚重磅炸弹落下,引起了巨大的震撼。 开始几天来,开封城内居民见到官吏忙忙碌碌、整理街道,加强各铺铺兵的巡逻,纷纷不解地打听。 是啊情形有些反常,开封府到底要做什么好事者通过各种途径打听,好像是迎接大人物到来。 居民不断地在揣测,却因为官府守口如瓶,只能引起更大的好奇,一时间流言奋起,还是集中在太上身上。 不过,任何事都有揭开神秘面纱的一天,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忽然传来消息,金军五千骑过河了,还是护送太上梓宫来的,就要抵达天驷监。 这个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为何开封府忙了几天,连大街小巷也要清扫干净,原来真是迎接太上梓宫。 前些日子还是喊打喊杀,立马的兵对兵、将对将,现在就开始迎接梓宫,南北关系转变之快,让人眼花缭乱,简直跟小孩过家家一样,脸还淤青就笑呵呵拉手玩。 不要说北方和西北了,此时的南海博望军是一片欢腾,大宋的远征船队终于到达了,无论是李长昇还是高堪,甚至连张过,他们都松了口气。 正如王秀说的一样,这个天下最强大的舰队,域内装备最精良的陆军,对付一群原始种族,有什么担忧的。 上官谦抵达,立即开始人员登陆,并没有展开对三佛齐的军事行动,而是开始定居点的建设,并加强各项防疫措施。 但是,张过却强烈建议进军,宋军在于速战而不是拖延,高堪也勉强支持,毕竟三佛齐还有相当的力量。 上官谦和李长昇权衡再三,组织上万人的精锐,由李长昇担任主帅,张过出任前锋,对三佛齐再次展开攻势。 三佛齐的国都詹卑城,是整个国家仅次于勃林邦的大城,人口也在十余万左右,相当的繁华,不亚于大宋州治,相对南海各国来说,詹卑城是城池高大、防御完善,几乎到了无法攻破的地步。 当年,东爪哇王国入侵三佛齐,勃林邦失守,三佛齐经过两代的励精图治,终于凭借强大的水军击败东爪哇,歼灭数万主力,杀了东爪哇王穆罗茶。 自此,三佛齐势力进入爪哇岛,控制了整个南海最大的金矿产地,但国都仍旧设在詹卑城,勃林邦作为旧都而存在。 三佛齐国王贾纳旺年轻气盛,非常眼红大宋的海商贸易,那是真金白银的财富,再加上他拥有南海各国最强大的军队,发誓要将注辇拒在爪哇以西,清除大宋在南海的势力,要三佛齐成为南海第一强国。 为此,一改其父对宋称臣的国策,对大宋的海商进行盘剥,以部族名义对博望军进攻。 用志比天高,命比纸薄形容贾纳旺非常恰当,他主导的进攻在几千宋军的反击中失败,人家竟然强悍到深入腹地反击,屠城掠地,杀的三佛齐人心惶惶,直接威胁他的统治。 就在宋军转入防御时,他们的海船战队对三佛齐水军发动袭击,一场大海战展开,三佛齐的战船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也难怪,三佛齐水师虽是庞大,却没有宋军精良的远程投射兵器,更没有庞大的福船,一开始就吃了大亏,木制战船被宋军梨花矢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海战打了五天,实际上决定意义的战斗,仅有一个上午,三佛齐水师遭到宋军主力海船穿插,近距离连续击毁主要战船,水师主力丧失殆尽。 现在,人家的主力大军抵达,再次发动攻势,没有任何理由,连爪哇的小势力也趁火打劫,某些部族趁机脱离控制,有的甚至直接投靠宋军。 几场大会战无不失败告终,说起来也挺憋屈的,无可奈何下,贾纳旺在密木城摆设战场,集结了七拼八凑的六万大军,加上精锐的皇家卫队,可以说是整个南海诸国最豪华规模。 宋军仅有一万两千人,加上各部族的兵马,也就万五六千人,可以说三佛齐占据绝对优势。 此战,决定生死存亡,李长昇给了张过最大的自主权,并把全军的马军七百人集中,让张过全权节制。 940.第940章 决胜南海1 三佛齐军队在贾纳旺指挥下,一开始就气势汹汹,妄图以人力优势压垮宋军,来一场歼灭战。 其实,贾纳旺见宋军兵少,也起了蔑视心理,认为自己组织兵力庞大,要收拾不了万余宋军,简直太羞辱人了。 岂料,宋军组成严密的步军方阵,也可以说是叠阵,拒马在前,弓弩侍候,顶住了一次又一次进攻,抛石机、床子弩、神臂弓形成层次杀伤,几乎让对方无法前进,就算接近宋军军阵的,也被黑漆弓近距离射杀。 七百步到二百五十步之间,简直就是人间炼狱,堆积了无数三佛齐人的尸骨。 宋军的刀牌手意外成为焦点,这些身披步人甲的吏士,可以成为重步兵,炎热天气下,他们身穿几层厚麻衣,外披沉重的铁甲,无惧对方的弓箭,七百余名刀牌手出击,一次性击溃三佛齐军右翼,在近距离战斗中,宋军重步兵凶悍到了极点。 三佛齐的步卒是剽悍不假,但他们的冶铁技术落后,没有全身防护的精良铁甲,人种和环境限制,他们也没有精良的铁甲,就算有也无法承受。 就这样,你砍不死人家,甚至刀子劈在甲胄上,只是摩擦出闪亮的火花,人家一刀就砍了你。 最终,重步兵给三佛齐右翼致命打击,张过率马军七百骑冲过右翼上万人的散乱队列,他驰骋疆场左右驰射,杀的血流成河,绝对是不公平的战斗。 但是,他并没有多加停留,把战场留给了步军部队,自己率队抵达了三佛齐军背后。 就是张过率军迂回成功,奠定了胜利的基础,三佛齐军右翼的崩溃,也让李长昇有时间把战场贯通,上千宋军迅速策应马军,让贾纳旺再也恢复不了士气。 结果是很明显的,三佛齐军队士气低迷,一些部族的首领率先撤退,他们怕本族兵马遭到沉重打击,最终被其它部族吞没,尔虞我诈的生存环境里,你弱小就活该被吞没,没有人是傻瓜,打到这个时候,大家都看出来,贾纳旺完了。 由于,那些部族首领的撤退,导致地方部队的纷乱,最终连各大将也毫无战心。 贾纳旺眼看无力回天,只好含恨撤退,他的皇家卫队进行了英勇地抵抗,这些人装备相对精良,至少半数战死沙场,却无法挽回失败的局面,因为他们面对的是大宋侍卫水军。 三佛齐军各部再也没有秩序,他们在惊恐中奔逃,遭到宋军疯狂的屠杀,一阵箭矢过后,那就是一片尸骨,大批的部族军队成建制投降,甚至有聪明人当场联络宋军,战场上直接反水,大家一起群殴皇家卫队。 这场战役是决定性的,宋军摧毁了三佛齐最精锐的力量,胜利已经没有太多的悬念。 三佛齐国土不小,大多数地区却很荒蛮,并没有太多的大型城池堡垒,要是换了中原那种城池林立的环境,也容不得张过的几千人纵横嚣张。 李长昇节制大军进展神速,甚至没有遇到大规模抵抗,沿途的寨子居民点,要么投降要么跑路。 当然,遇到坚决抵抗的,那就更好办了,有张过这位杀人魔鬼在,直接用部族军攻城,宋军以强大火力支援,没有几个城池能坚持三天的,拿下来就是灭绝人性的屠杀。 很多城池和部族,都是被吓破胆子,宋军简直是一场一国的游览,很轻松地到达詹卑。 贾纳旺几乎山穷水尽,他妄图凭借坚城做最后的挣扎,号称最繁华、最坚固的城市,在宋军眼中,不过是等同于一座中等军州的治城,并不是太难拿下,防御不如博望军南北城完善,轻松地几乎不屑一顾。 但是,为了减少远征将吏的伤亡,李长昇决定围了詹卑城,扫除其外围反抗势力后再说。 一万余宋军将士监督两万乌合之众,要围困詹卑城,的确是有点狂妄,甚至到了自不量力的程度。 李长昇在四门处集中主力部队,其它部队以队为单位,监视城内动静,负责斩杀敢于突围的人,抛石机日夜轰击城内,给三佛齐人压力。 不过,宋军营寨中开始有了瘟疫,谷凉等国内的研究人员和医官忙碌起来,他们赶制免疫汤药,隔离病患吏士,用药草驱蚊赶虫,吏士每天都要洗澡换衣。 好在,干净的水源还是不少的,饮用的话需要烧开消毒,洗澡就简单多了,最大限度限制瘟疫传播,保持将士健康。 谷凉带着研究人员配置火药,当然是一般的黑药,他们暂时没条件制造黄药。就是这样,也让抛石机和床子弩大显神威,城内每天忙着灭火,简直是一日三惊,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当然,心理战也要打,宋军射入城中的绢帛宣称,大宋泱泱上国,租借三佛齐海岸土地晾晒货物,竟然被贾纳旺眼红,截杀海上船队,残杀大宋商人,妄图摧毁城寨抢掠财物,大宋天子派兵征讨贾纳旺,并不弑杀无辜百姓。 城内不愿沾染战祸者,立即出城投降,或是斩杀逆贼,朝廷不予追纠,杀贾纳旺的勇士还会授予官职。不愿归顺朝廷者,城破之日视如叛逆,全部格杀勿论。 有抵抗城池被屠灭的先例,一手拿着蜜糖、一手把持钢刀的策略,的确起了震慑性作用,还相当瓦解抵抗意思。 很多底层的人都不明白,但不妨他们知道大宋的繁华,他们的旧都还有大宋天子的祭祠。 博望军先受到进攻是真的,眼看三佛齐大军惨白,国都被人家围困,两种对待方式太压迫人了,一面是生、一面是死,感官刺激实在是太强烈了,城内陷入了诡异地平静。 不得不说,听逃入詹卑的人述说,宋军对待抵抗者的残酷,好几座城池都被夷为平地,内外人口全部杀死焚烧,对人精神压迫极大,没有人愿意面临屠杀,尤其是即将可能面临屠杀的煎熬,那比大屠杀还要折磨人。 941.第941章 决胜南海2 张过站在李长昇身边,仰望不远处的抛石机发射,一枚枚铁砲弹伴随沉闷地发射生,划着抛物线落入城中,发出剧烈地爆炸声,伴随着冲天地火光,造成大量的人员杀伤,恐惧才是最直接地碰撞,更有最无奈的等待。 抛石机旁的吏士,不忙不忙地上弹,驱使耕牛拉动机括弹簧,懒散而无聊地向城中发射炮弹,还在说说笑笑。 “一座州城而已,还费那么大的劲,我看着都牙疼。”张过一阵摇头,他是主张强攻,却被李长昇对否决,眼看老牛拉车的战斗,真是无语。 当然,经过改良的抛石机,完全可以不用牛马拉开,以齿轮机括的绞盘,完全可以在四人的转动下拉开,不过是节省吏士体力,有牛马不用白不用。 李长昇看了眼张过,并没有理会这厮的不满,反而转首对谷凉道:“齐叔,能不能现场制作黄药” “这里绝对不行,没有一点条件,会死人的。”谷凉耳朵都起茧子了,李长昇问了很多次,他决不愿拿人的生命开玩笑,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中,也要谨慎万分,野外作战哪有保障,简直是开玩笑。 张过冷冷一笑,他压根没想过用黄药,甚至连黑药也是勉强,不是不用而是不屑用,算算经济账,一支梨花矢相当于普通箭矢四倍价格,就是地主家也不能无限度挥霍,一有战事就想到黑药、黄药,长此以往就别打仗了。 他那双鹰一般地眸子,观察着城墙上的动,从军事上考虑,顺利击溃三佛齐主力,趁机包围詹卑,应该果断地攻取城池,俘虏三佛齐的王室成员。 如此,才能彻底瓦解三佛齐的抵抗,对三佛齐进行分割瓦解,不温不火地围困,只能让其它地方由反应的时间,他非常看不上李长昇的指挥才能。 或许,这位王门九子之一的二兄,是杰出的士人,也是优秀的侍卫水军大将,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处理军务都四平八稳,却绝不是优秀的战地指挥官。 李长昇干干一笑,没有再说话,他考虑问题和张过不同。张过是站在军事角度,他更多地从政治角度,迅速拿下詹卑城不是不可能,但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 他需要尽可能节省兵力,最好让贾纳旺主动投降,再扶持能够对抗三佛齐王室的公侯,以免灭国对南海诸国造成震动,导致殖民尚未有太大成效时,南海诸国联合起来。 就算南海诸国意识到危险联合,那也必须是大宋行朝站稳脚的时候。 黄药的威力他是见识过,那是最好的震慑性武器,他希望能够运用,迫使整个詹卑城的投降。 很可惜,他的战略指导和张过有分歧,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尴尬,说白了是可能影响战事的矛盾。 正当李长昇臆想翩翩时,一支持神臂弓的射手队伍,在大牌的掩护下来到城下二百步,完全在城上弓箭射程外,城内的轻型抛石机,对他们的伤害也不算大。 随着队将一声令下,上百支神臂弓齐射,组成一道奇特的箭幕,箭矢射落城头,顿时有惨叫倒下,宋军弩手发出一阵阵欢呼,他们把这场战争,当作了取乐的场所。 宋军对金军和夏军作战,就算取得了战场优势,也不会那么轻松快意。 “真是浪费。”张过摇了摇头,他并不赞同这种方式。 “一艘转运船带箭百万也是常事,改之不用那么心疼。”李长昇笑眯眯地道。 张过瘪了口气,非常不悦地道:“就算有箭矢千万,也不能那么浪费,好钢要用到刀刃上。” 虽说,投入战斗的宋军以战养战,粮草、药品、器械维修等等,都取自当地的各部落,甚至还就地取材制作器械甲仗,但那些精巧的甲仗器械,仍然需要海运过来,当地制作的质量很不过关,没有吏士愿意去用,这就决定要节省。 “改之,我倒认为二哥有道理,降服和剿灭是两回事,二哥拖延不打,或许真有奇效。”谷凉很认真地道。 张过一阵牙疼,你还真会说话,他忍不住翻个白眼,索性不再做声。 “希望贾纳旺能幡然悔悟,也免得妄动刀兵,让生灵涂炭。”李长昇长长一叹,上官谦是带着王秀密令来的,他又何尝不是,历经重重地杀戮,让他感慨万千。 纵然是所谓的殖民战争,却杀伤太甚有违天和,张过所过的城池,无不是血流成河,老少妇孺付之一炬,触动他最敏感的神经,张过的手段,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所以,他私下说服了上官谦,悄然改变战争指导,能降服的尽量降服,能不杀人尽可能不杀。 上官谦也不愿妄增杀戮,他是武将杀人如麻不假,却也是有原则的人,大肆杀戮无辜生民,心中还是不情愿的,路途上几次杀戮,他还严厉指责张过,告诫不要杀伤太甚。 谷凉似乎感到气氛不对,张过和李长昇有战略分歧,他似乎没有注意张过的颜面,尴尬地笑道:“我对战事并不懂,等打完这仗,也得好好地勘探矿产,希望能找到金矿。” 李长昇看了眼谷凉,淡淡地笑道:“博望军境内,那可是盛产金矿啊” 谷凉撇了撇嘴,他当然是知道的,博望军建城时就对地貌进行勘探,竟然发现大量的黄金矿藏,这也是引发贾纳旺发动战争重要原因之一。 不过,他随大军做了初步的勘测,深知地矿勘探的难度,不要说病患带来的威胁,光是山林蚊虫就让人头疼,不由地道:“南海万里海域、深湾恶礁林立,千万岛屿,山多林密,如不周全准备,还真是寸步难行。” 现在想想,还有点不吝而寒,不要说随军的有经验工匠,就是那些学生也都是宝贝,损失一人都让人心疼。 “哪有那么容易办的事情,我看还是待战后再说。”李长昇也挺头疼的,他可是帮不上多大的忙。 “就是需要多派吏士护卫,这里的猛兽太多了。”谷凉撇撇嘴道。 942.第942章 决胜南海3 张过瞥了眼谷凉,淡淡地道:“现在战事正酣,还有蛮兵向这里汇聚,我们本来就兵力不支,每个人都非常珍贵,不容有半点浪费。”李长昇何尝不明白,不要说那些毒蛇猛兽,一些从林中的小部落,就够人喝一壶了,你要无意中进入他们的禁地,必然会受到他们的劫杀,护卫是少不得的。不过,张过说的一点不错,现在他们兵力紧张,根本就无法派出锐士,只能尴尬地道:“还是等等再说,相信他们很快就坚持不住。”谷凉无奈地一笑,道:“算了,我也明白征战事大,这事又不急,这些老工匠们,也在忙着赶制黑药。”“估计快了。”李长昇面前笑了,正在他转首时,新一轮铁砲弹射击开始,这是十余部重型抛石机发射。一枚枚诺大的砲弹,拖着闪闪地火光,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抛物线,向城内砸了下去。远处的城中,顿时响起连续震天价的巨大声响,一枚竟然落到了城头,那是烟火冲天,残肢断臂飞溅,场面比石块和石灰包要壮观多了木制的防御器械燃起熊熊大火,幸存的人急忙在救火,却要遭到弩箭的射杀。“要是在夜晚就好了,兄弟们就看到烟火。”张过不免大笑,夜里发射铁砲弹的壮观景象,那才叫划破夜空的闪光。他不喜欢慢悠悠地消耗,却不防欣赏杀戮的快感,就在爆炸的瞬间,令人赏心悦目美丽的绽放,那才叫艺术。“一炮下去,不知要死多少人,你们竟然还能欣赏,哎,我真是佩服你们。”谷凉摇头苦笑,尼玛,这两货真是屠夫,张过也就算了,那就是明摆着的屠夫,比当年山长还要凶悍。张启元看是怜悯众生,主张招抚为上,其实该下手一点不含糊,也不拿人命当回事。“好了,我的师兄,别悲天悯人了,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就算是汉家子民,也不免窝里斗,就别说这群南蛮了。”张过翻个白眼,对谷凉的仁慈不屑一顾。简直就是妇人之仁,不要说大军孤悬海外,一个不留神就会全军覆没,行朝战略受到严重挫伤。话又说回来了,便是中原历代王朝,还不是杀的天昏地暗,动紥伤亡十万计,让中原每隔几百年就赤地千里,一点人命算得了什么,又不是汉家生民,死了就死了呗。“黑药,要是能用上黄药,那又是怎样的情形。”李长昇叹了口气,似乎有不甘的味道。“二哥。只要有十斤黄药,还费这个事干嘛直接用鹅洞送到城门就成。”张过不满地看了眼谷凉,不甘心地道:“难道真没有办法了”就算他很不屑用黄药,那只是不屑在蛮夷身上用,看着吏士们慢悠悠地消遣,他也认为有点黄药破城,至少不要让战局僵持,发生不必要的变故。谷凉不免苦笑,刚刚就问过了,这厮还真不甘心,他低声道:“能小批量制造,但稳定性太差,不适宜战斗中使用。”说着话,心中却嘀咕,不希望黄药用于战争,威力太可怕了,连张陵和林四郎也很犹豫,所以黄药稳定性研制进度很慢。李长昇也没抱太大希望,他非常想运用黄药,更迫切希望黄药早日稳定,用于海船上的标准装备。是想,黄药的巨大威力,要是一发铁砲弹打在对方战船上,可想而知是船毁人亡的后果。张过说的很对,要有十斤黄药,城门早就被轰开了,也就是黑药是犀利不假,但要大量堆积城门,显然是不现实的。“难道你们忘了山长说的话,没有战争就没有进步,黄药是推进战争的利器,更是改变天下的器物。”张过冷冷地扫过李长昇,沉声道:“我希望快点成规模使用,快速促进天下的一统,这才是大仁大善。”李长昇惊讶地看了眼张过,心中稍有触动,是啊这贼杀星说的有道理,促进天下一统,让生民免受几年的困苦。他这种拖延战术,虽说是为了大局,何尝不是在不断地杀人,最终还要再结实地打上一场,或许,死人要比快速破敌还要多上许多。如果开始,能够实在对詹卑强力突破,让贾纳旺胆破投降,也是一件好事。正当他异想翩翩时,却听张过笑道:“看城头五方旗摇摆,看样子贾纳旺忍不住了。”“鬼扯,他们有什么五方旗”李长昇蹙眉望去,却见城头隐隐有旗帜飘动,很明显列阵出战的讯号,看来贾纳旺真的要出战了,好事啊“二哥快看,城上放下人,真的邀约战了。”张过呵呵大笑,神色颇为得意。“你算如愿以偿了。”谷凉盯着张狂地张过,意味悠长地道。张过脸色一本,狠狠瞪了眼谷凉,非常严肃地道:“我是挽救更多人的性命。”不错,三佛齐国主贾纳旺,再也无法承受了,一个个不好的消息传来,让他几乎要发狂了。城内日夜遭受无情的打击,到处是死人,处处是怨言,每天都是硬挨苦熬,军心已经不稳了,城内的粮食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不用宋军进攻,居民也会杀他举城投降。好在前几天,一支援军冲了进来,让他了解了外面的局势,那是人心动摇,各大部族和领兵大将都在观望,自己必须要打一场,挽救不断低迷的人心。宋军真正的主力只有万余人,他得到了万余人的援军,现在能来的都是忠心之人,也是比较有战斗力的,要是集结全部力量反击,应该还有机会。他不是没有优势,四万大军背城一战,让宋军无法发挥优势,无论是人数还是气势,都能压宋军一筹。李长昇和张过不知道贾纳旺打算,也没有兴趣知道。张过是摩拳擦掌,大笑机会来了,让部众准备充足甲仗,大伙一起杀一场。李长昇也悄然转变,他也不是固步自封的人,既然能加速战争进程,何乐而不为本书来源品&书网: ... ... 943.第943章 王秀的考虑 且不说南海交兵,开封城内故大内宣德门外,从御街到朱雀门那是人山人海。王秀和蔡易、沈默、王渊等文武大臣,站在这座历经沧桑的宫城门外,个个身穿正式官服。在大臣的人群中,竟然还有张邦昌,这厮是新任的东京留守,地位等同于宰相。宣德门通往朱雀门、南熏门的青石大道旁,挤满了看热闹的市民,全副武装的禁军吏士五步一人,十步一哨,开封府公人来回游弋,他们并没有任何喜悦,而是萧杀的沉寂。“怎么还没有到,磨磨唧唧的,真是不懂礼仪的猪羊。”蔡易有点不耐烦了,开始骂骂咧咧的。“耐心点,他们要到朱雀门了。”王秀瞥了眼蔡易道。蔡易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那还是晚了。”沈默以袖遮嘴,轻声道:“等不及了,你就先回去。”蔡易翻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以为都是那帮猪羊。”一旁的张邦昌颇为矜持,不悦地瞥了眼蔡易,不经意地摇了摇头,这小子太孟浪了,竟然也能做尚书。他心中妄自菲薄,全然忘了自己不受待见,声誉是一塌糊涂。“好了,郑重。”王秀脸色端正,轻轻地道。原来,是兀术派兵护送太上梓宫,已经到了开封城外,这次的护送大使都是王秀的老熟人,张通古自然不必说,高升也是让他没想到的人物。其实,压力最大的就是王秀,他当时就召集在开封的大臣会商,作为最有发言权的张邦昌,却左顾而言他。也是,一边是太上的梓宫,一边是大军压境,放不放过来,怎么办都会惹毛了士民。你敢拒绝,那就承受朝廷的怒火,连太上梓宫也要阻拦,分明是大逆不道;要是放金军过河,那是千夫所指,不被人骂死才怪。最终,还是王秀力排众议,放开浮桥让五千金军过河,刘錡的所属部队枕戈待旦,云骑军也在城东、城西,准备应对可能的变局。就在今天,王秀是心事重重,大家心情同样地沉重,除了沈默和蔡易磨叽两句,没人愿意多说话。“快来了,让他们过来,由张大人和易之主持交接,我和诸位大人前去都堂等候。”王秀说完话转身就走。这可把众人晾了一下,事先没有商量,谁也不知道王秀为何突然离开,刚才还是好好地。按照礼法要求,王秀作为宰相理应恭太上梓宫,这个时候离开有点说不过去,甚至是狂桲,但他的确冷着脸离开了,让人不知如何是好。京畿道监察御史眼珠子提溜转,考虑着是不是弹劾王秀,作为宰相竟敢轻蔑太上梓宫。其他人可就不这样想了,王秀向来做事谨慎,怎么忽然孟浪,完全没有半点理由。蔡易瞥了眼张邦昌,淡淡地道:“文实也有道理,虏人姗姗来迟,大宋宰相岂能受辱,这是的体面,断不能有任何牵强。张大人也曾归为宰相,现任特进留守大臣,迎接梓宫也是本分。”沈默和王渊没有任何磨叽,转身跟着王秀离开,张邦昌不免苦笑,面对王秀的强势,还有沈默的说辞,无可奈何地道:“老夫就勉为其难了。”“正要老宿担当。”蔡易轻轻地笑了,似乎早就遇料到,神态是那个轻松。却在去都堂的路上,沈默脸色忧虑地赶上王秀,低声道:“文实,似乎有点不妥,那可是太上啊”“无妨,我就看看哪个胆大。”王秀理解沈默的好意,但他自有自己的主张,太迁就别人毫无个性,何况他还有另一层的打算。不说王秀的矜持,单单下面张邦昌和蔡易,需要应付那套程序就很繁琐。太上的梓宫可不是闹着玩的,无论是礼仪还是交接,都有一定的规矩,整个开封城是举哀迎驾,连远在数千里的行在江宁府,赵谌率文武群臣望开封方向遥祭,朱琏和韩氏率内命妇在宫中祭奠,不是一般地隆重。至于真心还是假意,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张通古是笑容可掬,高升又是冷脸交加,当人们知道高升和王秀的关系,那个鄙夷是非常的,但他毫不在乎,因为他代表着大金。“文实,大典完毕,是否让虏人立即回去。”沈默忧虑地问王秀。王秀沉吟片刻,说道:“他们是担负有使命来的,先看看再说,不就是五千马军嘛惹了老子留下他们的战马,至于人,都扔到大河喂.喂鱼。”沈默笑了,王秀是在玩笑,却又不乏狠厉,真的有事的话,他绝对相信王秀下刀子。至于那第一个喂,他心知肚明却自动过滤。王秀却在考虑,兀术下步棋怎样落子,这可是非常重要的,干系到西北战事能否顺利进行,他明白女真人会趁火打劫,却不排除他们给大宋致命一击。有人认为他矜持,也会有人认为他狂妄,他却一直没有出面,任由沈默和宇文逸粉墨登场,他们和张通古展开了唇枪舌剑,无外乎某些利益地权衡,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事。女真人的要求很简单,大宋教训党项人可以,却不能灭亡夏,必要时他们可以牺牲党项人的利益,满足大宋的条件。当然,无论是兀术还是张通古,乃至整个女真高层,都不相信大宋行朝有能力灭亡夏,不外乎从西北捞取好处,迫使党项人开放战马。对于大宋能得到战马,组建起强悍的马军,经过女真人的分析,就算大宋能获取胜利,只要夏不亡国,大宋能够得到的马匹,也不可能组建可以和女真对抗的马军。购买和饲养完全两个概念,只有大规模饲养马匹,不断积累的强大马军,没有购买形成的强大马军。金军强悍的马军,虽说也通过和党项人交易,还有掠夺草原战马,北方本身也产马。但是,宋军数十万大军征讨,张启元又提供大宋灭夏意图,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张通古转达女真高层意思。本书来源品&书网: ... ... 944.第944章 李仁孝继位 “文实,虏人的确很过分,竟然要咱们打打党项人,出口气就算了,他以为他是什么人简直欺人太甚。”沈默一提到张通古,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厮太狂妄了。宇文逸也脸色难看,目睹张通古的嚣张气焰,根部的杀了那贼厮鸟,沉声道:“简直就是小儿游戏。”王秀瞥了眼宇文逸,莞尔一笑道:“本来就是,邦交如儿戏,从古到今无不如此,一切都要建立在力量均衡上,要跟着张通古学,这厮可是一个好手。”宇文逸惊讶地看着王秀,却无法去反驳,王秀说的一点没错,盟好刚刚签订不久,这会又大军压境。大宋举兵西进,又说什么沾点便宜就行了,这不是儿戏又是什么还说张通古是邦交好手,那简直就是无赖。“行了,跟他们扯皮就是,西北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反正咱们做好准备就是。”沈默翻个白眼道,他知道王秀胸有成竹,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识之兄说的好,你说你的,我打我的,想必到了最后,他们也不得不趁机捞一把。”王秀畅快地笑了。沈默摇了摇头,叹道:“是不是要散布消息,让士民也知道真相,咱们也好有个托词。”“也是个办法,不过还要谨慎控制,以免发生不良反应,物极必反。”王秀犹豫半响算是同意,心中却还是不顺,总是觉得似乎有点事要发生。不过,他也没往心里去,盘算着道:“待稳住兀术,陕西战事也要到了转折。”“那就要看曲正甫的本事了,希望不要让我们失望。”沈默淡淡地道。“将兵十万,曲正甫能直驱贺兰。”王秀抚掌大笑。西北战事仍在继续,夏军连连战败,宋军各路进展顺利。但是,他们遇到的抵抗也不断增强,尤其是东路大军,遭遇夏军拼死抵抗,速度要慢了许多,夏军主力并不和宋军决战,他们以坚壁清野拖延宋军进攻,不断地汇集力量。天有不测风云,李乾顺在不断败坏的形势中,终于走完可人生历程,不甘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他是在看到萧合达固守夏州,不愿南下阻拦宋军的官塘,这说明什么问题萧合达开始有了异志,现在又不能公开征讨,也没有足够的实力讨伐,意味着东部局势不打断恶化,夏军很有可能从内部崩溃,想想严重的后果,再也承受不了打击,一口气没有接上来。李仁孝危难中完成权力交接,并没有任何的波澜,平静的令人惊讶。也是,当此家国存亡之际,无论是察哥还是擀道冲,都不希望节外生枝,他才成为最好的选择。在继承大统的那一刻,他在悲愤之余,未尝没有松了口气的庆幸。但是,他面临的不是安稳守成局面,而是岌岌可危的家国,如何顺利渡过难关,保住祖宗留下的基业,成为他要处理的首要大事,断不能有任何的大意。夏主新丧,在外人眼中很不是时候,你不早不晚,非得要战事开打了才死。真不是个时候啊如果,用道德的标准来衡量,宋军发动战事无可指责,不要说是李乾顺先打平羌城,单单说李乾顺死在宋军进攻后,那就不用担心承担乘人之危恶名,名正言顺。第三天,李仁孝披麻主持军事会议,晋王察哥、舒王李仁礼、国相斡道冲,还有刚刚回到兴庆的李仁忠、任得敬。“现在,我数万大军困顿平羌城,南朝几乎形成合围,只能后撤博乐城。”李仁忠毫无忌惮,说的是非常无礼。当时,李乾顺想要撤围,他却坚持拿下平羌城,现在面临宋军的夹击,再加上心情不顺,父皇走的那么快,让他一点准备也没有,错过了大好的机会,自然没有好态度。李仁孝面对强势的李仁忠,却不能不压低态度,甚至有些低声下气地道:“南朝攻势锐猛,困守城外数万大军不能不救,有何良策”察哥长长叹了口气,道:“不要光看着李良辅,南朝奇袭西凉府,恐怕把我东西截断,那时才是真正的危机。”“就算他们截断东西也不妨,那不过是暂时的,只要左厢能顶住压力,女真人肯定会出兵,断不会让南朝猖獗。”斡道冲淡淡地道,宋军来势汹汹,他没有丧失冷静,判定以夏国的实力,左厢各军司能够和宋军抗衡,关键在于女真人态度,绝不会让大宋行朝灭夏,这是底线问题。任得敬却眨了眨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李仁孝看在眼中,当下问道:“都统军有何话要说”任得敬一副恭敬模样,沉声地道:“陛下,以目前时局来看,南朝把重点放在夏州一带,虽说萧合达态度暧昧,却也能支撑得住。关键就在于,能否顶住他们三个行营,只要能够顶住,我们就能在盐州重组防线,他们就算抵达西凉,也无法改变战局。驻扎在三源地的大军进退,能拖延就拖延,至少能争取时间,让他们无法冲出瀚海,我大夏就能够在东部充分调动兵力,袭击他们的转运道路。”李仁孝默默颔首,萧合达态度不明,就让左厢神勇、祥佑与嘉宁三个军司不稳定,不敢放手和宋军决战,第二道防线设在盐州是稳妥的,至少能避开夏州。西凉的安全他也不过分担心,那里的牧民随时能组成大军,宋军袭击兵力并不可能太多,不会形成决定性胜利,只要东部取得大捷,进攻西凉的宋军将不战自退。袭击转运道路是良策,历次战事,夏军无不是断了宋军粮草,才夺取了战争的胜利,宋军大多是步军部队,对辎重粮草依赖性太大,随着战线的不断拉长,还真能找到战机,任得敬的策略还算不错,让他觉得很受用。“陛下,如今前方事情紧急,老臣愿率擒生军主力上阵,也叫南朝不敢窥视兴庆。”察哥也是老帅,自然要说话。本书来源品&书网: ... ... 945.第945章 党项贵族的矛盾 “令公万万不可。”斡道冲急忙出言劝止,无论怎样说,晋王察哥是,新王登基万事待兴,断不能领兵外出。万一,有人趁机生事,恐怕没有德高望重的宗室弹压,对李仁孝是非常危险的。不要质疑这种可能,新君登基,无论是外朝还是卫戍军,都没有绝对的掌控,任何状况都能出现,他绝不愿出现内讧的苗头。“萧合达贼子心怀异志,他要和南朝勾结,我左厢必然糜烂。为此,我要率擒生军主力,一举袭杀萧合达,挽回左厢不利局势。”察哥颇为豪迈地道。他的话也有道理,夏州是夏东部的中心地带,地理位置极为重要,一旦有事震动全局,夏军必然退入铁门、盐州。“我看,解潜的大军兵力雄厚,轻易不可与之争锋,陛下初登大宝,应该取得一场大胜,鼓舞人心才是。不过,此时还应该稳妥为上,集结大军在盐州一带,待内部肃静在出奇兵,或许可以派兵增援西凉。”斡道冲作为饱经风霜的老臣,瞬间就抓住了关键。正值李乾顺驾崩,李仁孝新立的时候,夏国上下人心不稳,不要说那些吐蕃、汉人了让,就算是党项的各大部族,也是人性惶惶,观望的人多啊要是李乾顺还在,他必然建议轻兵袭击夏州,解决了萧合达,再集中兵力反扑。现在,人心不稳的情况下,绝不能轻举妄动,聚兵盐州是稳妥的办法。察哥吞了口气,冷眼扫过斡道冲,暗骂措大不懂军务,胡乱说话。你拿什么打胜仗宋军奇袭西凉还是未知数,夏军主力绝不可能西调,只能分出卓啰城部分兵马。至于泾原一代的宋军,人家还没有出兵,吴玠对韦州的进攻,不如说是对刘延亮的掩护,创造机会会歼李良辅。数万大军撤不能撤,进不能进,已经丧失了最佳的时机,也只能利用当地的险要,尽可能拖延宋军,最少不让南朝释放接近四个军的强大兵力,为调整布防赢取宝贵的时间。至于稳妥更是句屁话,你就坐视萧合达三心二意,宋军不断攻城略地,简直是在找死。李仁礼不言不语,轻轻叹了口气,眼看这些重臣明争暗斗,就有一种虚脱的感觉。一切都太突然了,他几乎没有时间去掌控,看样子南朝也不会给他时间。不过,他静下心来考虑,却倾向于斡道冲,新君初立稳定压倒一切,他慢悠悠地道:“国相言之有理,现在应该稳住阵脚,争取时间,决不可轻言决战。”李仁忠猛然转首,狠狠地瞪了眼李仁礼,厉声道:“南朝数十万大军,马军实际只有三万余,只要集中主力,以铁鹞子担当军锋,擒生军、质子军两翼展开,必能破他行营。我愿率大军东去,必然能破南朝。”李仁礼毫不退让,淡淡地道:“是灭了南朝一个旅镇,但人家一个车旅,就能杀透七万大军重围,任大人来说说。”任得敬身份低微,不过是防御使而已,要不是女儿是皇太后,他连参加会议的资格也没有。李世辅的五十二旅镇,把他打的屁滚尿流,被他引以为生平大耻,李仁礼当中提出来,让他老脸顿时透红。察哥很不满地瞪了眼李仁礼,任得敬是汉臣不假,却也是国丈,不能太过于羞辱。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之所以没有说话,那就是败就是败了,没什么好说的。李仁忠却再也按耐不住,指着李仁礼狂怒道:“你这措大,根本没上过战场厮杀,人云己云,懂个什么鸟。”尽管,这次会议还是定了稳妥调子,任得敬还得去安抚皇太后,这也是李仁孝的意思。自从李乾顺驾崩,任氏是日夜茶饭不思,日益消瘦,他正好让任得敬劝说,不然皇太后要真有点事,还不知外人怎样诽谤他。不过,这让任得敬看到机会,李仁孝尊重皇太后,虽说表面的东西多,却是某种可以进身的资本,有太后的帮衬,都统军的大权,未尝不能到手,想想就一阵兴奋。李仁忠很不满,做为当年皇位有力竞争者,李乾顺意外地驾崩,让他失去了一切可能,怎能心服口服。现在,又被从军前调回奔丧,可以说是去了兵权,彻底成为宗室亲王,恐怕无法再出兴庆。他的恼怒可想而知,今个又被李仁礼公然羞辱,其中难道没有李仁孝的影子打死他也不信。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他离开李良辅的大军,就成了光杆监军,常年在外领兵,竟然无大臣可以托付大事,心中大为悔恨,早知道结交这些重臣。可以预见的是,夏战败亡国,他作为嵬名家族近支藩王,绝对逃不了好,最好的结局也是个环卫官,一生寄人篱下,忍气吞声的生活。要是大宋战败了,他的结局会更惨,李仁孝绝不会容忍他,很好理解,他曾经是皇位的竞争者,又在军中颇有威望,任何一个帝王,在没有绝对控制权下,会容忍一个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亲王恐怕没有这个可能,就算他想成为奴隶,安度残生的可能也没有。何去何从,他不是傻瓜,该怎么办也不得不陷入沉思。当夏国高层各怀鬼胎,内部矛盾不断激化时,高平意气风发地巡视战场。神卫军刚刚歼灭三千夏军,这场仗打的极为漂亮,封元亲自指导作战,刘惟墉也颇为配合,神卫军两翼展开,以两个车营环绕,把夏军包围,那是关门打狗啊压根就没有动全力,三下五除二把夏军分割,一队又一队的吃掉,轻松到了极点。无论是谁指挥,这场仗是打胜了,既然打胜了那就是他的功劳,高平是相当的高兴,对封元也不吝褒奖。对此,封元风淡云轻是应付,他是枢密都参军司的将校,高平是殿前司大将,两人不过是合作关系,他面对高平完全是平等处事,没有半点谦卑。本书来源品&书网: ... ... 946.第946章 两种战略分歧 再说,此战不过小试锋芒,让他的战术稍稍运用,验证实战型得到成功。小说 要说,他劝说高平转兵北上,高平的采纳是大将正确选择,并非信任不信任的问题,平静地道:“太尉,现在三大行营进展顺利,下步我们不应该西进,而是由我行营稳固战线,解太尉率军夺取夏州。” 高平眉头微蹙,按照他的想法,打下古乌延城,三大行营会战长墙。然后,殿前司和第五行营齐头并进,向西快速挺进,对盐州发动猛烈进攻,彻底扫清兴庆府东面关隘,第六行营牵制夏州、石州等处兵马。 以第六行营三个军,应该可以牵制左厢夏军,至少能让这群生羌闹腾不起来,让他建功立业。 封元见高平神色不对,显然对他的战略指导不满,又道:“夏州都统军萧合达有异志,肯定不会拼命,甚至有投靠朝廷之心,这是天赐良机决不能失去。快速西进固然能达到出其不意,但生羌主力仍然存在,对我后方是极大威胁,就算拿下盐州,我们还得越过沙海,再面对西平翔庆军重兵,容易形成前有阻碍,后有重兵的尴尬局面。” “只要解决左厢主力,盐州东部自然不战而下,所以我军应当团结主力,捕捉生羌主力决战。” “适逢生羌贵酋嵬名乾顺死讯,正是我大军破釜沉舟,一举抵达兴庆府城下时,转向夏州、石州用兵,必然会耽误时间,让他们在盐州重新布防。”高平也有自己的主张,他是急于立功不假,却依然有判断力。 封元默默颔首,他承认高平的战略有可行性,甚至是西侍军的主流观点。他们普遍认为,李乾顺突然嗝屁,党项人面临新君继承,人心不稳的尴尬境地,再加上萧合达闭门不战,摆在宋军面前是好机会,让他们不用苦战定难五州,就可以轻兵西进,直接对兴庆进攻。 这厮一个不错的际遇,只要有强大的兵力稳住左厢,再用强悍的大军火速西进,是有可能达成目标的。 但是,他却看到其中的危险,萧合达闭门不出,并不代表反叛,夏军左厢仍有主力汇集,他们并不急于决战。宋军主力一旦西进,对方主力反扑,将形成前有坚城,后有锐兵的尴尬境地,那时就有点悬了。 粮草辎重路线铁定的被截断,夏军甚至能进入大宋境内作战,西进部队很可能成为瓮中之鳖。 高平见封元沉默不语,含笑道:“难道子玄并不赞同” 封元稍加沉吟,风险与机遇并存,却不代表选择风险搏取机会,因为有稳妥的制胜策略,淡淡地道:“风险太大。” “风险和机遇并存,邵晋卿轻兵西进,不也是有极大风险吗”高平显得不屑一顾,说出封元最不愿听的话。 “凉州是天下良马汇集处,党项留守兵马不多,他们不可能及时援助。定难各地不同,我军舍弃歼灭生羌主力,转兵西进,万一他们汇集大军,如何是好” “战争指导有两种,一则捕捉并歼灭敌人主力,二则不顾一切攻陷国都。前者是最稳妥的打法,也是对付小国的关键,后者应对国都四通八达,属于关键要镇,破其一点全线崩溃,兴州显然不属于此列,就算大军攻陷兴州,生羌依然可以聚兵反扑。” 封元话尽于此,下面的可能,高平应该明白,这是源自王秀的教导。 其实,并没有多深的理论,不过是战争中的目标选择,是打击敌人重兵集团,还是拿下都城,金军两度南下,攻陷了开封造成大宋的混乱,要不是王秀力挽狂澜,还真不好说结局如何。 那是因为,大宋朝廷权力高度集中,地方财权很弱,开封被攻陷,就让地方陷入无法自保的境地,长时间无法组织有效抵抗,另一个时空中是现实存在的,十余年才有点起色,连皇帝也被人家追的被迫入海。 这不是不抵抗,更不是不想抵抗,而是真的无法抵抗,你没有兵有没有钱,怎么和人家打 夏完全不同,党项大族颇有实权,拥有自己的部族兵马,各军州也有相对财权,就算国都被攻陷了,只要李仁孝逃出来,完全可以组织有力反击。 高平并不理会封元,策马飞奔在战场上,让封元摇头一笑,并未把对方的傲气放在心上。 且不说西北战场,在开封的谈判还在继续,王秀是相当的厌恶,基本放权给沈默、宇文逸,并且给宇文逸加了担子。 “远候,我看张通古江郎才尽了,也没有太多讨价还价余地,你还是做好准备,以商队名义北上。” 王秀很舒坦地靠在高背椅上,脸色温和地笑着,道:“克烈汗阿合速、乞颜汗俺巴孩都是贪婪的草原狼,给他们显赫的官爵,许给他们好处,让他们尽情地南下掠夺。记住,他们要金银给金银,要绢帛给绢帛,要美女送美女,却不能许铜铁钱币,更不能许诺甲仗器械,明白吗” 自契丹灭亡,女真人正在努力控制时的真空,草原各部陷入了激烈地内斗,但比较强大的克烈、乞颜部落,仍然对夏不断小规模掠夺,夏北部三大军司,正是防备草原。 这群草原民族是贪婪的,比半耕半牧的女真人、党项人还要残暴,简直就是野蛮人。当年,李乾顺为了北方安宁,派都统军张钰镇守北方,算是消停了两年,却又是互有胜败,无法有效控制这群野蛮人南下。 好就好在,无论契丹人还是女真人、党项人,都不约而同控制铜铁流入草原,就造成了那些野蛮人的虚弱,很多战士使用骨箭,杀伤力和铜铁不可同日而语,就算是这样,也让女真人有所忌惮,党项人频频吃瘪。 铜铁大量流入草原,把那群野蛮人武装起来,绝对是令人恐惧的事情。 沈默冷静地看着宇文逸,淡淡地道:“这次,你带的财货不少,也足够他们那些土包子开眼了。” 947.第947章 我的杀戮是文明进步 “人家再是土包子,也算是一方豪强,被你说成没见过世面,能不能说动人家南下,还是未知说。小说”蔡易撇了撇嘴,对沈默的说辞很不感冒。 宗良稍加沉吟,比较倾向蔡易,历朝的北方蛮族,都是相当的剽悍,道:“是啊干系军国重事,他们南下劫掠财货也就罢了,要真的动用大军南下,还真好说。” 王秀眉头一挑,自然是笑了,他何尝不明白,能够成为一方割据势力首领的,哪个是傻瓜这些蛮族只是缺乏契机,一旦遇到中原王朝衰落分裂,本族出现杰出人物,恐怕就会爆发出灭绝人性的战斗力。 “各位大人,是猫总会沾腥的,我就不信说不懂他们,至少也要引发他们的贪欲。”宇文逸淡淡地道。 王秀欣喜地看了眼宇文逸,满意地颔首道:“说的好,这些草原狼贪得无厌,只要有好处,自然会竭力南下。咱们的大军不断深入,党项人必然会从北方调兵,他们在北方两大军司有七万人,只要能调走两三万,相信那些首领必然会欣然南下,根本不用咱们催促。” “只要他们南下,诱之以利,连虏人也无法掌控。” 蔡易却摇了摇头,并不看好却也没有多说。 宇文逸微蹙眉头,低声道:“恐怕草原狼南下路子熟了,生出无限的变数。” 王秀不免再多看宇文逸几眼,在外人看来草原各部族,远远没有形成强大的合力,仍然处于分裂内斗的战争中,极大消弱各部族的实力。 但是,他是知道的,随着斗争不断加剧,外界压力的日益攀升,草原各部族更加趋向团结,最终一代煞星的横空出世,人类的灾难日终于来临。 没有苗头不代表未来没有危险,宇文逸显然看嗅到了危险,这就是战略目光,他不能不防范于未然,应该说他既然来了,就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尽管,现在草原各部族相互抄掠对方人口、牛羊,谁能知道他们接触先进文化后,会不会产生变化答案是肯定的。历史上的蒙古人对外侵略,本就是掠夺性战争,在和女真人交战日久,逐渐发展成占据土地,最终演化成大巨变。 话说回来了,南海发生的征伐战争,实际上也是带有种族灭绝的殖民战争,宋军屠杀的手段,并不弱于草原野蛮人。不同的是,草原野蛮人的屠杀,给世界带来的是愚昧,是对先进文明的摧残,是历史的倒退,大宋行朝的杀戮,给世界带来的是进步,是对落后文明的同化,对社会发展的推动。 一句话,他有幸来到这个时代,这个时代庆幸他的到来,注定汉家子民不用遭受屈辱,也把某些民族的悲剧定格。 “好了,那是下一步事,现在还是一步步来,多准备珍珠宝玩、绫罗绸缎。”他是非常务实的,饭要一口口吃,现在还是激发草原狼的凶悍,以后如何再说了。 “文实,张通古是漫天要价,还不知要拖延多久。”沈默有几分懒散,显然有点厌倦了。 “谈判嘛无外乎青菜萝卜葱,你情我愿的破事,有时候战争得不到的,一名高手往往能在桌子上得到,张通古就是这种人。我是打过交道的,此人看似狂妄,实际上进退自如,断不可轻视他。” 王秀自然了解张通古,他根据自己的见解分析,又道:“这次,人家占据了道德的高峰,咱们没有让步是不可能的,就说我大军正在西北作战,不怕他是一回事,打起来又是一回事,战略上蔑视敌人,但战术上应该重视。” “有原则和底线的让步,并不是憋屈,这是一种策略,忍受不了委屈,绝不可能成大事。今天,我们或许退了一步,明天我们将前进十步,丢失的任何东西,都让他们加倍给我吐出来。” “文实真是高见,你早说不就得了。”沈默叹了口气,说实在的话,王秀作为宰相不松口,他真不好做决定。 那么多年来,王秀向来主张以和为贵,战争为辅,此次却没有提前指出谈判原则,让他有种迷惑感。 “呵呵,也就是你这老抠,文实才让你赤膊上阵,总需要让张通古吃瘪才行。”蔡易指着沈默哈哈大笑。 宗良很郑重地看了眼沈默,颔首道:“沈大人的手指缝,可谓天下第一严密,谁能从你那抠出银钱,那真算本事了。” 话说,沈默的理财手段,的确是朝野公认的,沈家大少,万事兴少东主的称呼,那可真不是白叫的,绝对的高手。 不过,最让人叹为观止的,还是这位大少的拽。那就是死死捂住钱袋子,不该花的钱你别想拿一分,哪怕是天子也不例外,这也是他属于王秀阵营,却能得到其他人相容,甚至去欣赏的主要原因。 无论是谭世绩还是李纲,都对他非常赞同,甚至连张浚也不能不承认,他是优秀的掌钱袋子人。 内外府库的分离,他也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一个刚刚开始的制度,最关键的不是制度本身,而是执行力的强弱。 往往开头是关键中的关键,一个制度没有良好地开端,首先就落了下乘,给后来者自我破坏或破坏,留下破坏制度的缺失,造成整个制度的崩溃,历朝历代屡见不鲜。 他非常好地维护了制度的完整性,回绝了殿中省私下的要求,应该是天子的要求,被朝野所赞誉。 其实,沈默也是很无奈的,从太府到户部,他一直兼差银行,那么大的帝国,那么多人口,那么多张嘴,不学会过日子,大手大脚花钱,那还不得破产了。 正在说话时,一名书写机宜文字匆匆进来,扫了眼厅内的众人,急促地道:“禀相公,各位大人,馆驿刚传来急讯。” “何事”宗良身为管勾机宜文字,自然要开口询问。 “女真使团遭到刺杀。。” “什么,刺杀”王秀大惊,霍地站起身来。 948.第948章 变局中的杀伐果断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十余万金军压境,说的好听不假,却是裸地讹诈。 当年,张通古在达成南北盟好时,也遭到江湖豪杰的追杀,那是狼狈不堪啊要是各地官府护卫,估计也没今个的事。 女真人压境到今天的谈判,都是他反复算计好的,为的就是为大宋行朝争取宽松的时间,他也料到肯定有人不服,势必要搞点事出来,给女真人要价的借口。 为此,他选拔精锐的禁军吏士,在驿馆内外警戒,防备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 但是,最终还是没有防住,让他在大惊下大为震怒,沈默、蔡易等人,眼睁睁看着他拍案而起,这可是少见的奇观。 西北战事如茶似火,三大行营正在捕捉夏军主力,也就是说很关键的时刻,最忌惮被外力打扰。 为何吴玠的行营没有发动雷霆攻势,只是在边地小打小闹虽说有策略因素,却不乏决战夏州前,防备金军突然的发难,三个军可以迅速脱离战场,增援陕西东部, 他对金军不屑一顾,并不代表不重视,要是真出现使臣被刺杀身亡,哪怕兀术不想开战,只是要讹诈点好处,为了女真人的脸面,也不得不对大宋采取行动。 此时,一点火星都可能燎原,让双方战事逐渐升级,他也不得不孤注一掷,率先投入最大的力量,对金军主力进行袭击。 那问题就来了,不算上南海的远征,大宋在北方将陷入两线作战,这绝对是兵家大忌,很可能导致西北战事拖延,甚至草草收场,连最坚决的主战大臣,也不会乐意看到。 宗良目光如炬,沉声道:“说详细点。” “几名北侍军的行军参军,持神臂弓袭击驿馆,使臣被弩箭射中,生死不知。” 沈默、蔡易脸色难看,尤其是蔡易经过神臂弓刺杀,脸色尤其煞白,当即怒道:“这还了得,简直就是视同谋逆。” “还不赶紧去询问留守司,要快。”宗良挥手让书写机宜文字打探,转身望着王秀,沉声道:“先生,我先去看看。” “快去快回。”王秀想尽快知道详情,宗良的稳重是他最信任的。 “真没想到啊竟然发生变故,可恨。”蔡易回过神来,脸色更加难看,他何尝不明白事态严重性,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何况是盟好使臣,就算有一腔热血,一万个理由,在天下方略和道义上,都不可能有任何辩解。 刚才,他喊出视同谋逆并不为过,一支羽箭把天下卷入战乱,甚至比谋逆还要可怕。 “不知是伤了谁”沈默把握到了重点,要是高升的话,公事上好说,对王秀的名声有污,换成张通古,王秀的名誉无损,公事上就说不过去了。 原因非常简单,高升是率军大将,并非主要使臣,怎么都能找借口圆过去,此人率军攻破商水,王家二老蒙难,可以此为借口当成私仇,也就是王秀被冠上公报私仇名头。 宇文逸没有说话,这种场合已经不是他能随意开口,三位重臣自然会想办法周全。 “现在无论伤了谁,都不是过分计较时候,应该想办法周全。”王秀考虑了很多,最终还是优先处理事态,反正时已经发生了,既然无法避免,那就果断地去承担。” “文实”沈默听出了端倪,惊讶地看着王秀。 “能平息最好,实在不行只能打仗,先宰了他五千马军再说。”王秀考虑到最坏,实在需要打仗的,那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拿下南下的金军,再传檄各处兵马,对金军主力发动袭击。 虽说,高升率领的部队,女真人数量不多,但那都是精锐的汉军,单单那几千匹战马,也是价值不菲的好货色,拿下绝对不亏。 “只能这样了。”沈默稍加沉吟,同意了王秀决断。 “这就知会王几道做好准备,让开封内外诸军听候命令。”蔡易急不可耐地道,既然王秀说打,那就做好准备。 “虏人驻扎牟驼岗,我们不占优势啊从朱仙镇调云骑军主力,恐怕来不及。”宇文逸总算开口拾遗补缺,也算是份内事。 王秀转首看了眼宇文逸,目光极为锐利,忽然道:“五千马军,远候说的有道理,咱们不好打啊先把内外车兵集结起来。” 云骑军是调入开封,主力马军旅镇却驻扎朱仙镇,来回传令调动,很可能会误事。不过,云骑军的车兵营和辎重营在刘家寺驻扎,加上制置使司的车兵营,可以调动百辆战车,也是一股强悍的力量。 “要打,恐怕财力无法支撑。”沈默有几分担忧,作为全国财政的大管家,他是一份钱掰两半发。 “还要等着看,能不打自然不打,实在不行下手要很,排除万难,务必全歼。”王秀说的非常坚定,不容别人半点质疑。 就在沈默和蔡易筹划对策时,宗良匆匆地回来,原因算是搞明白了。原来,三名北侍军都参军司将校,利用监督驿馆防卫的便利,绕开金军的内层护卫,以神臂弓射伤张通古。 王秀没有半点迟疑,当即问道:“三名将校,是否安全撤离” 这话,引起大家的古怪表情,特别是蔡易惊讶地目光,连刚刚赶到的王渊,眼中也闪过一抹敬佩。作为帝国的宰相,北方事务实际最高主持人,不问对方先关心乙方,无论怎样处置罪魁祸首,都让他能够心甘情愿地接受。 “三名将校全部安全撤离,只是。。”宗良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只是什么说。”王秀眉头微蹙道,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陈郜,是商水小学校出身,还有索慎,出身于侍卫步军大学校,是已故京东东路副总管索太尉独子。”宗良吸了口气,冷静地报出名号。 “索慎哦,原来是索太尉之子。”王秀想起来了,眼前泛起了当年在利国的情景。 宗良咽了口唾液,还有一位爷没说呢 949.第949章 做好准备 索超也是位好汉,被俘期间笑谈风云,在宋江诏安过程中,起了一定的作用。可惜的是,在靖康年间的动乱中,那些梁山诏安的好汉,大多淹没在平庸中。 也只有李宝等人仍在叱咤风云,索超是患病而死,而算是寿终正寝。最出名的算是史进,那位九纹龙史进也就是史斌,这厮在朝廷南迁时,盘踞河中府割据,狂妄到称天子,倒是叱咤风云几天,最终被邵兴出轻兵剿灭。王秀正在蛰伏守丧,并没有放在心上。 话又说回来了,他和索超关系不错,一直有书信往来,索慎出了这档子事,他还真不能不关注,莫辜负了故人。 再说,陈郜不仅出身商水小学校,还是居养院里的孤儿,那是跟在小胖墩屁股后面,流着鼻涕的跟屁虫,现在已经成长为禁军将校,还是有前途的阖门氐侯。 他失望是一回事,要真是严办起来,又有点下不去手。怎么办呢这个不知轻重的家伙,做下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大案,是一时快意了,擦屁股却非常不容易啊 “还有一个.”宗良犹犹豫豫地。 “哦,看来也是有来头的”看到宗良蛋疼的表情,王秀也就明白了,第三个家伙估计挺有背景的。 “杨辉平,也是北侍军行军参军。”宗良低声道。 “哦,是他,哎呀,也是家门不严啊”王秀拍了拍额头,脸色也不太好看。 “何止是家门不严,简直就是胆大妄为。”蔡易眼皮子一跳,狠狠地骂了句。 王秀干咳两声,瞥了眼蔡易,这厮自从挨了一箭,把枢密直学士给丢了,对禁军大将一直很苛刻。 “先生,北侍军都虞侯下令,把三人看押起来,还请先生速断”宗良非常清楚刺杀恶劣影响,他心里没有底气。 王秀瞥了眼王渊,淡淡地道:“太尉认为怎样” 王渊脸色为难,心中却有几分畅快,他显然看不惯女真人的威压,对张通古漫天要价,恨不得提剑宰了那贰臣。哦,说贰臣是有点过了,张通古从来没有奉旨征召。 他面对王秀的冷静,实在有点拿不准主张,犹豫着道:“兹事体大,还请王相公决断。” 王秀翻个白眼,尼玛,什么时候王几道也变滑头了他目光直视王渊,沉声道:“如果可以的话,你有把握歼灭五千骑一夜之间。” “九成。”王渊眼前一亮,紧盯着王秀,毫不犹豫地来了句。 “那就算了,当我没说过。”王秀不屑地转过身去,神色是相当的鄙夷。 “相公不信任末将”王渊很不高兴地道,王秀的态度太直白了,让他接受不了,委婉点不行啊 “哼,你要有五成把握,今夜就可以调兵出战,云骑军的车兵也能参战。”王秀重新转过身来,浑身散发着锐气。 王渊有些气短,九成把握是夸大了,难怪王秀会气愤。想想也是,调动朱仙镇的驻扎云骑军主力,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就算再快也得一天,开封府内外的兵马,也仅够守城用的,拿什么去歼灭五千骑 当然,要真的不惜代价,还是能击溃五千金军的,做到全歼恐怕力所不逮。 “既然不能打,那就去看看,我就不信,他们敢发动南侵。”王秀做出了决定,既然无法避免,又不太可能歼灭五千骑,那就去真正面对,看看兀术敢不敢发动战争。 要是女真人真的不顾大局,打也不是难事,至少北侍军可以支撑下去。 “文实,还要做好准备才行。”蔡易提醒一句。 “那是当然,就有劳太尉主持各关防务,万一有变要快刀斩乱麻。”王秀盯着王渊,那是一副语重心长。 王渊有感而生,自然明白该怎样做,郑重地行礼,沉声道:“是。” “文实,云骑军那边怎么办”蔡易不放心地问了句。 “让他们来刘家寺驻扎,不用那么急。” 王渊很同意动云骑军,就算五千金军有异动,凭借云骑军主力,也能对之进行弹压。 王秀把云骑军部署到朱仙镇,他就满肚子意见,明摆着不愿造成误会,说白了就是不想开战,让城中禁军只有一个都司直属上旅,兵力相当单薄。 能调云骑军如刘家寺,说明王相公真有开战念头。 当王秀来到了驿馆,天已经亮了,他见到包扎手臂的张通古,脸色一阵奇怪,却不见高升去了何处。他笑咪咪地走过去,慢悠悠地道:“哎呀,张大人恕罪,在下姗姗来迟,让大人受惊了。” 张通古是脸色古怪,他是忌惮王秀不假,但今个却抓住了把柄。不仅昨个三更天被刺杀,还跑了刺客,王秀竟然一大早才出现,简直拿南北局势如儿戏。 四名金军合扎怒目相向,徐中握刀冷眼相向,气氛相当的火爆,王秀是风淡云轻地笑了,玩味地道:“看来大人是有惊无险,昨个情况复杂,满城地捉拿刺客。” “哦,不知刺客可否捉到”张通古说话时呲牙咧嘴,显然牵动了手臂上的伤。 “张大人,伤势如何”王秀是明知故问,把话题给撇开了。 张通古一脸的痛苦表情,幽怨地瞪着王秀,抱怨道:“差点就归天了,所幸在下命大些,刺客的箭术也不怎样,留了一条性命在,让王相公失望了。这话又说回来了,又不是第一次遭遇,好歹有点防备。” 这屁话说的,明显把上次破事拿出来,看来是要平地起价了,王秀嘴角一抽,换上了笑颜,挥了挥手示意徐中出去。 徐中一怔,却不放心王秀留下,沉声道:“大人” “这是在开封,能有何事”王秀瞥了眼张通古,风淡云轻地笑了。 张通古诧异地看了眼王秀,他也不是傻瓜,从王秀的态度上品出点猫腻,明白这厮肯定有隐秘话,想也不想就道:“好了,我和王相公说说话,你们去门外守护。” 待徐中和金军合扎退到门外,王秀在张通古的卧榻前坐下,两人大眼瞪小眼,空气有些压抑。 950.第950章 针锋相对 最终,他还是先开口,诙谐地道:“张大人和江湖豪杰颇为缘分,上次躲过去了,这次也算躲过去了。” 张通古老脸顿时通红,尼玛,也太羞辱人了,他瞪着牛蛋眼,沉声道:“王相公,明人不说暗话,外面重重禁卫看守,江湖亡命徒怎能进来?” 王秀淡淡一笑,分明是暗示军中将校刺杀,也是,一般人也没本事悄然无息进来,用的还是神臂弓,张通古可是手臂切通伤啊!幸亏没有伤到骨头。 既然人家也是明白人,那下面就该谈谈条件了,能谈自然好,大家都是文人,打打杀杀有辱斯文。 “张大人和在下,也算是老相识了,这事的确有点疏忽。哎,那些年轻人嘛!哪个不是血性十足,做事瞻前不顾后,毛躁,不成大器。”王秀绕着圈圈,先淡化刺杀的严重性,探探张通古的口实。 张通古也不是傻瓜,自然听出王秀意图,冷笑道:“王相公轻描淡写,恐怕于事无补。” 王秀干干笑了两声,以手捂嘴咳了声,道:“刺客无论是谁,只要抓住了,定然严惩不贷,这个还请放心。” “万一抓不住,有待如何?”张通古听出话外之音,你们的人自然是想抓住就能抓,不想抓住当然抓不住,骗鬼呢。 “放心,凡是破坏南北盟好的,一概不能轻饶。”王秀眉头微蹙,态度依然是春风细雨,就像引诱小红帽的狼外婆。 不过,张通古可不是小红帽,是结结实实老油子,他要是上王秀的当,当年也就做了契丹或大宋的臣子。 却见他勉强一笑,蹙着眉头道:“事已至此,相公也是人中俊杰,咱也不用花花套子,要不以刺杀友邦使臣,导致南北战火重启,相公是否能应了都元帅郎君?” 真是一条好狗啊!王秀平静地看着张通古,无论他心中怎样非议,不能不承认张通古的忠贞,可惜对方忠于女真人。也是,女真人建立了新的国度,当年相对于腐朽的契丹和大宋,的确充满了**,你不承认还真不行。 要不然,那么多胸有才略的士人,纷纷跑到了四夷,无非是对现有政权的失望,要在新兴势力中一展才华。 他深深地看了眼张通古,沉吟片刻才道:“不能。” “呵呵,相公是南朝第一人,杀伐果断,重权在握,这点事还做不了主?”张通古鄙夷地看了眼王秀。 “你认为能?”王秀玩味地看着张通古,脸上挂着淡淡地讥讽神色。 “刚才已经说了,相公在南朝一言九鼎,恐怕南北战火开启,西北要无疾而终了!”张通古竟然流出一抹可惜。 将心比心,站在另一角度上看,王秀选择西北,一系列手腕端地精妙,让他也不能不敬佩。 “无妨,就算无疾而终,还有明年,明年不成还有后年,大宋有的是时间。”王秀没有任何退让,语气尤为地坚定。 张通古撇撇嘴,艰难地活动下身子,沉重地道:“知相公坚韧,在下实在甘拜下风,那就让郎君来裁决。” “兀术?呵呵。”王秀一阵轻笑,有几分不屑地道:“高五哥,恐怕已经出城,对于张大人杀身成仁的胆魄,在下也非常敬佩,可惜你却错了。” “哦,愿闻其详?”张通古眉头一挑,非常不在意地道。 “张大人错在,选错了效忠的君主。嗯,就我个人而言,对张大人还是敬佩的,至少你比很多朝廷大臣强。” “能得到相公的赞誉,在下也不枉来了一趟。”张通古没想到王秀会肯定他,哪怕对方是敌国的宰相,他也有所感,这句话语气绝对真诚。 忽然,他有些感触良多,这个曾经在他眼中腐朽的王朝,在王秀的手中,已经焕发出潮气蓬勃的潜力,他曾经寄予最大希望,能够实现他志向的大金,随着老一代不断凋零,似乎江河日下,不复当年锐意进取的气势。 是自己选择错了吗?他忽然生出些许迷惘,遽然间惊觉,急忙压下纷乱心思。 “兀术敢开战吗?”王秀见张通古迟疑,忽然问了句。 张通古愕然不已,他还真不好回答,本来就是一场耀武扬威的讹诈。要打的话,恐怕金军也很难占到便宜,毕竟大宋今非昔比,北侍军严阵以待,金军吏士普遍厌战。 “说真的,刺杀使臣是必然的,我要不是防护周全,恐怕张大人也不会坐着了。”王秀笑的很阴森,语气充满冷然。 虽然,话说的尖刻无比,但其中不乏实情,十年间金军不断南下作战,仅仅是战争死亡的人口,就何止百万。 最近一次深入两淮,无不是尽可能地杀戮破坏,京东、淮南东西路各路死者累累,人人恨不得生啖虏人,江湖豪杰务必义愤填膺,张通古能活下来,算是万幸了。 张通古有几分沮丧,低声道:“大金使臣被袭杀,相公不做让步,恐怕都元帅郎君也无法周全。” 王秀点了点头,张通古是黔驴技穷,赤膊上阵了,口气透露着商量和低迷,竟然还在做无谓的威胁。 当然,他非常明白最后一句话,那是句实在话,一旦做实了使臣被刺杀,大宋行朝拿不住凶徒,很可能会激发矛盾,就算兀术不愿发动战争,最终也得迫于压力开战。 人生就是不如意,太多、太多,权力越大责任越重,一个抉择都可能导致严重后果,最终发生无法掌控的局势。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实存在的至理,历朝历代凡是随意使用权力的人,无不是掌控不了不断扩散的危机,最终导致自己走向灭亡,无论是千古名臣还是一代奸雄,成功者哪个不会审时度势,谨慎运用权力。 只有真正掌握重柄的人,才能明白权力的危险,还有做人的无奈,率性行事只存在幻想中。 但是,他不能做出让步,决然道:“如果,都元帅郎君不好办,那就打上一仗,我北侍军十二军枕戈待旦。” 951.第951章 灵活和强硬 说到这里,他深深地看着张通古,古怪地笑道:“就用张大人和五千马军吏士的血,来拌我的战鼓。” 张通古眼前的王秀,简直成了凶神恶煞,地狱里的阿修罗,他不认为王秀危言耸听,绝对能做出来。 女真人对王秀有着详细的了解,他作为两次南下使臣,更是对这位大宋宰相,有着一番深刻研究,王秀绝对敢和金军死战,他和五千护送兵马,将成为牺牲。 “张大人既然敢来,就应该有觉悟才是。”王秀见张通古目光中有惧色,又添了一把火,试试这厮的水。 张通古沉吟半响,望着王秀沉声道:“王相公说笑了,恐怕南朝不敢开战,到时相公进退不得。” “也罢,那就随你了,我抓我的人,按照军法处置,你就禀明你的都元帅郎君,咱们好好玩玩,看看谁不敢开战,谁又进退不得。”王秀笑眯眯地站起来,又说道:“别以为高五哥出城了,我照样拿下他,就是五千人而已。” 张通古被王秀气势所夺,浑身一个冷战,急忙想要起身,却又牵动了伤口,痛的倒在卧榻上,道:“王、王相公。留。请留步。” “好了,张大人先休息,考虑考虑再说,不用太着急。”王秀连停顿也没有,说着话慢悠悠地出了门。 张通古是傻眼了,忽然发觉他的手臂不疼了,没办法啊!此等南北动刀兵的大事,换成别人或许会兴风作浪,他却考虑的很多。大金正在集中力量征服草原,这次南下抽调兵马,已经影响了国策,要真的开打姑且不说胜负,单单他就没好日子过,这不是他的臆想,而是大势所趋。 怎么办?这个沉甸甸的问题压在心头,他不甘心却又没办法,王秀的态度非常强硬,人家是有恃无恐,根本不在乎。 高升是出城备战不假,可五千人能翻出什么大浪?不说开封的守军,在朱仙镇就有整整一个军,王秀不是吓唬他。 一旦双方翻脸,兀术肯定不能快速南下,光是开封附近的宋军,就能迅速形成合围,联合制置使司兵马,五千骑成了瓮中之鳖,他也无法交代。 这是一场豪赌,兀术和王秀之间的对弈,他被夹在中间好生为难,一不小心粉身碎骨。 在这一轮的博弈中,得到最大的利益不假,更要尽可能地为大金谋取更大的主动,是他不惜要竭力去做的,却不代表他不珍惜自己,找死的事绝不会去做,何况找死更不讨好。 王秀出了驿馆上马,路上,宗良忧虑地道:“先生,牟驼岗还有五千虏人,王太尉已经做好准备,还请先生示下。” “张通古这没事了,知会王几道做好防务就行,不用大惊小怪,他们闹腾不起来。”王秀毫不在意地道,从张通古的态度可以看出,对方并不想把是扩大化,那也没必要先发制人,做好应变准备就行。 “哦,刚才传来的消息,陈郜、索慎、杨辉平他们投案自首。”宗良飞快地道。 “什么,这三个蠢货,自投罗。”王秀脸色很难看,你刺杀了人家的使臣,那就远远地跑开,先躲避风头再说,傻了吧唧地投案自首,这不是让他为难吗? 毕竟,现在抓到和以后抓到,那是两码事。 宗良绝没想到王秀的态度,太护犊子了,只好硬着头皮道:“先生看怎样处置?” “既然自己来了,该怎样就怎样,不让人安生的主,先给他们点苦头吃吃,长长记性再说。”王秀恨恨地道,并非怪罪刺杀,而是对他们一而再看不透,是极为的失望。 宗良不免苦笑,该怎么办?发生这种事还能怎么办,无非是斩首示众,让他们死前受罪,他不认为王秀说的对。 “本来不想出面,却不得不出来,真是命苦。哦,对了,传令关防允许女真的使臣出入,不要太阻拦了。”王秀苦笑摇头道。 “让他们互通消息,对开封防御不利。”宗良一阵呲牙咧嘴,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家传递消息吗? “不让他们消息畅通,才铁定的引发战事,能不打就不打,挨过西北战事再说,明不明白?”王秀转首瞪了眼宗良,策马向前疾驰。 宗良恍然大悟,暗骂自己为何反应慢了一拍,高升仓促出城集结兵马,那是准备防备宋军可能的袭击。 当此节骨眼上,要是内外消息不通,一点的误会或摩擦,都可能造成无法控制的局势,形成双方兵刃相见。 让他们的使臣相互传递消息,有助于消除不必要的误会,避免南北陷入战事。 他理解王秀的强硬,却也明白沿河断不能开战,这个时候谁能坚持,谁就能获取最大利益,前提条件也是明摆着的,那就是巧妙地回避战事。 此剑拔弩张非常实际,需要冷静地头脑,深邃的目光,还有灵活不是强硬地手腕。 话说,昨天夜里发生刺杀,张通古还算是明白,立即请高升出城,防备大宋行朝可能的袭击。 当时,他真的很慌张,混乱中任何事都可能发生,不能不防范于未然。 高升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搞不好王秀真要翻脸,他二话不说,立即动身出城。由于,金军驻扎牟驼岗,开封外城各门关闭,但他是女真人的使臣,上面有让女真使臣自由进出的命令,城门官也就开城放行。 他沿途过了宋军的警戒营寨,也是有惊无险,快马加鞭抵达牟驼岗,立即把各猛安调动起来。 准备也很简单,留下一个猛安守卫大寨,三个猛安出寨列队,准备应付突发事态。 金军各部在野外散开,是很不自在的,到了一大早也没等到消息,高升是万分紧张,游骑又来禀报,说是开封北壁各门并未开关,让他一阵心揪不已。 不开关代表着城内有变,王秀开始防范他了,是抛弃张通古向北退兵,还是坚守在城外观望,是到了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952.第952章 都虞侯的苦恼 话说,相比张通古的憋屈无奈,张启元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他圆满地完成了使命,就在李乾顺驾崩前夜离开,一路是快马加鞭,不到十天就到了天德军,进入了女真人控制的地盘,算是长长舒了口气。 他这十天里非常担忧,生怕李乾顺醒过来做出不利他举动,好在一切正常。对自己的作为非常满意,从就进入夏控制住节奏,成功让宋、夏陷入战火,为女真人创造了好机会。 他非常了解大宋行朝的既定国策,王秀的西进战略绝对是灭夏,一旦开启刀柄,就不可能停下来。 北侍军是有十二个军不动,也不怕金军的南下,但那只是留在枢参兵棋推演上的结论,谁也无法敢说现实。 沿河战火燃起,就不可能停留在计划上,他非常有信心破坏王秀的战略。 想想,王秀一生的心血被他毁去,那股子兴奋感就让他亢奋。无它,他的挑拨把西北战事提前,应该说大宋行朝并没有完全做好准备,当夏军围困平羌城,王秀是顺势而发,对陕西方面进行了总动员,不然也不会尽显仓促。 仓促用兵显然是兵家大忌,就算大宋行朝再强,恐怕也无法短期内获得突破,和就给女真人机会。 无论怎样,只要兀术在沿河发动攻势,王秀寄予厚望的西北战略,将受到严重打击,甚至夭折也说不定。 王秀灰头土脸,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他承受的耻辱太深了,已经到了不能隐忍的地步。 当他刚刚到达边界,就传来李乾顺归天的消息,那是一刻也不想等,也不能等了。夏主的驾崩那么好的机会,王秀必然会全力支持西北,正是大金的好机会,不好好把握机会,是要遭到天打雷劈的。 眼看形势一片啊好,他的那股子恶气就能吐出来,怎能不精神百倍。 他立即跨马加鞭赶赴河北,路途中听到铺递传言,兀术的大军仍然没有动静,不由地大动肝火,以更快地速度前行。 创造了这么好的时机,兀术竟然没有发兵,简直是暴食天珍,错过女真人最大的机遇,怎能不让他惊怒交加。 却说,女真使团在驿馆被刺的消息,不经意地流出,开封城内顿时紧张起来。 城内大街小巷、酒楼茶肆中到处是谣言,风传女真使臣张通古被刺身亡,城外的金军要攻城,沿河即将发生大战,还是有板有眼的,让城内气氛遽然紧张。 张邦昌、蔡易是焦头烂额,他们一个是留守大臣,一个是负责沿河防务的宣抚处置副使,要是处置不好的话,酿起一场南逃的风潮,很可能会担当责任。 张邦昌是无所谓,仕途到头了,也就是混日子而已,蔡易可不那么想,大好的前程等着他,蔡家门庭的中兴需要他,绝不能因为这点破事,给前程蒙上阴影。 张邦昌是混日子不假,却碍于留守大臣身份,不能不去过问,既然是没了主张,眼巴巴要找王秀拿个法子,人家哪有功夫理会他,不得不找到知开封府张所商量。 张所是非常果断地,他派出大批缉捕使臣遍布街巷,缉拿敢造谣惑众者,只能制止明面上的议论,并不能遏制私下传闻,官府越是压制,民间的谣言越离奇,张邦昌大为头痛。 一帮吃饱没事干的刁民,能不能消停点,还有那些到处煽风点火的小报,恨不得下令给封了。 刘健,仍然是管干北侍军都虞候司,当年他是死里逃生,军中的虞候军法官大半战死,连亲信葛杨也殉国了,他倒是因祸得福,职事没有变动,遥郡刺史变成了正任,成为正儿八经的都校,成为北侍军虞候系统的头领。 他对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儿,非常的不满意,接到消息是就说:学艺不精,杀人不死,丢人显眼。 三人投案自首,他气的拍案而起,大骂他们是孬种,作为北侍军的大将,他也是有眼光的,也了解当前局势,看是简单明了的刺杀案,蕴涵着不稳定的玄机。 王秀对使团的保护史无前例,他是非常赞同的,也不愿让对方使臣遭遇不测,引发不可预测的战事。 三个小子敢于刺杀,那就触碰了军法底线,给需要稳定的沿河造成不利影响,这是高等将校决不允许发生的。 当然,还有深层次的原因存在,学院出身的年轻行军参军,做起事情只凭一腔热血,毫不顾忌后果,有的甚至对军主指手画脚,被大将们所诟病,他早就想找茬,教训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 这是个好机会,只是三位都不是易于之辈,陈郜不用说,那是王相公的门人,军中看好的将校,索慎也是将门虎子,也是被京东一系大将所关注。杨辉平更是管干殿前司公事杨沂中的子侄,身份比陈郜还要高。 他是执法严酷不假,甚至逼迫郦琼造反,但并不代表是傻瓜,陈郜、杨辉平背后的存在,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大能,太伤脑细胞了,简直要人老命。 不仅人家背后的人能量大,单从这件事上说,要重处了三个小子,可能引起某些大将的不满,岳飞、韩世忠等人,都是最坚决的主战大将,很可能拿此事造势,他可不想成为斗争的牺牲,那也太不值得了。 为此,他不得不找到王渊,实在没办法啊! 王渊正在封丘门视察防务,见刘健过来也就明白了。 新军制规定,都指挥、副都指挥、都参军、都虞侯号称四大帅,副都指挥不用说,那是归都指挥节制,都参军有一定的独立权,却也要对都指挥负责,唯有都虞侯相对独立, 那是和都指挥相互牵制。 平时,刘健也不太鸟他,今个眼巴巴跑到他面前,用脚趾头都知道为什么,当下淡淡地道:“子伉,你是都虞候,看着办就成。” 刘健差点没被口水噎死,尼玛,说了等于没说,什么叫看着办就成,这不是存心看他笑话吗? 953.第953章 份量太轻 他撇撇嘴,一脸为难地道:“太尉,他们也是一腔热血。” 王渊摸摸鼻子,何尝不明白刘建的意思,却真的不好办,没奈何地道:“这种事总归是不好,王相公非常震怒。” 刘建一阵牙疼,发生这档子破事,王秀能不震怒吗?现在西北战事正酣,女真人在沿河来一出子,朝廷是要吃闷亏的,搞不好事态扩大,绝不是吃亏那么简单。 不过,他还是关心怎样处置,王渊说了还是等于没说,不由地道:“毕竟,虏人无人被射杀。” “固然该死,其情可悯,其人可惜啊!”王渊长长一叹。,似乎有无限的不忍。 刘建又是一阵无语,他真心拿不准王渊意图,这厮说话都是语带双关,决定在试探一次,谨慎地道:“诸位大帅还是求战的,但沿河局势力求稳定,不死恐怕引起变故。” 王渊看了眼刘建,目光尤为地复杂,他是不想沾到这破事,不要说他们的背景,站着的可都是大神,他就算是号称北帅,也不得不慎重再三,以免惹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刘建说的也有道理,对女真坚决的大将态度明确,并不介意和金军打一仗,枢参的兵棋推演也明确,北侍军兵力、甲仗还有粮草,在殿前司的支援下,能够支撑一场大规模的机动防御战。 刘建见王渊迟疑,又道:“王相公震怒,却不知如何处置?”震怒是一回事,具体处罚又是一回事,王秀的态度决定一切,他希望能得到王渊的提示。 这破事和郦琼的可不一样,那帮草莽将领,就算是被他逼反了,到头来也是建功立业的结果,这三个小家伙可不同,搞不好自己就会成为牺牲,断不能有任何大意。 眼看刘建低声下气,完全没有往日的矜持,王渊眉头一挑,心情还是颇为舒畅的,不免起了些犹豫,好歹也是同袍,总不能一点也没有表示,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稍加沉吟,才淡淡地道:“王相公谋划岂是我等能知道的,刚刚传来的钧令,外城各门大开,允许虏人使臣自由出入,你说当如何处置?” 刘建也是行伍出身,大开城门和布置防务并不矛盾,却又透出几分蹊跷,他眼珠子一转,正色道:“难道王相公和张通古达成协议,还是引诱虏人马军入城?” 王渊横了眼刘建,暗骂这厮只能当个军法官,这这点也看不明白,要打也是出城决战,快刀斩乱麻,岂能让虏人进城破坏?只能说明王秀运用手腕,把事态压了下去。 至于那三个小子的生死,他压根就不想知道,反正上有王秀,下有刘建等人,无需他操心劳力,至于眼前这厮,反正给了提醒,能不能领悟就看自己了。 却说,高升紧急备战,却没有发现宋军可疑地运动,甚至连警戒营寨也一切如常,让他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要想聚歼他的部队,需要整整三个军实施包围,以步军军阵拦截,马军进行突击,还要尽快行动才行。毕竟,他的部队有五千马军,伴随的是五六千阿里喜,总兵力也到万人。 现在,金军已经战术展开,宋军显然失去最好的机会,他觉得自己断不能轻率,以免引起战事失控,就派遣了游骑前去刺探,宋军警戒营寨的马军巡哨,并没有进行拦截,而是远远地跟踪,是有点不对劲。 果不如其然,游骑回来禀报,开封北壁各门大开,士民自由进出,一切都非常正常。 高升立马地陷入沉思,他估计王秀可能和张通古达成妥协,应该很快就有使臣前来联络他。但是,他也不敢有任何大意,把各猛安散开备战,却严禁他们骚扰百姓,不得主动挑衅宋军巡逻兵马。 这个军令非常及时,金军本来就是嚣张到了极点,认为大宋行朝服软了,眼看着花花世界,金银遍地的开封城,不想劫掠那是假的。 不论战胜战败,总想着好好抄掠一番,先把行囊给装满了,就算是失败,反正自己是马军,宋军也拦不住他们。 军令下达,各猛安、谋克就傻眼了,却不得不约束部署,不得抄掠乡民,违令者斩。不能不说,高升治军非常严酷,威望极高,军令贯彻十分到底,无人敢撩虎须。 好不容易等到了张通古派出的使臣,他立即决定收兵进城,却遭到部下的反对,意思是张通古可能受到胁迫。 高升却笑而摇头,明白这些人很不甘心,看了眼行文中的暗记,道:“不可能,看来张大人无恙,王大郎并不想发生误会,你们不用担忧。” 似乎,察觉被看破心思,各猛安也只是说了几句不甘的话,并没有做出违反军令的举动。 他当然不可能轻率,也是调整一番兵力部署,两个猛安在外,两个猛安守卫大寨,以防备宋军可能的袭击。 当然,他进城时多带了五十人,见到张通古的第一句话是:“大人,王大郎不想战?” 张通古目光很复杂,没有了前几天的傲气,苦笑道:“他是毫不犹豫地要战,尽管讹诈成分居多,却能看出来,他绝不会吝啬一战的决心。” 高升不免有几分胆寒,看来自己还是大意了,动容地道:“难道他真不怕西北难以为继?” “现在不是南朝怕不怕,而是郎君怎样想了,南朝的确有一战之力,他们是有恃无恐。”张通古叹了口气,没想到一场刺杀,让他看到了王秀的强横,比当年更加张狂,简直坐在他头上肆意妄为。 “事态不稳,我入城岂不是随了王大郎的意图?”高升脸色一变,有点后悔轻率。要趁他入城用兵,恐怕就算不会全歼,也会伤筋动骨,连他自己也会身陷囫囵。 “没事,王相公是狂妄,却不是小人,他绝不会对你下手。”张通古瞥了眼高升,他并不担心王秀动手,因为没这个必要,他们还不够王秀动手的资格,关键是份量太轻了! 换成兀术会如何?想想一阵恶寒。 954.第954章 探望 且不说张通古和高升,却说王秀忙了一阵子,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听人来禀报,说是高升进城了,也就松了口气,很疲倦地来到宣抚处置司衙门休息。 .. “先生,请用茶。”宗良亲自献上了香茶。 “大哥,你也是服紫配金的大臣,这些事不是你该做的。”王秀接过茶杯了口,宗良的谨慎让他放心,态度也让他满意,有些话却还是要说。 “在先生面前,我永远都是学生。”宗良诚恳地道,这是真心话,没有王秀也就不会有他今天,他们是亦父亦兄、亦师亦友的关系。 “好啊!你有这份心就够了。”王秀很欣慰地看了眼宗良,稍加沉吟道:“你看看这几天的公务,我准备腾出一天的空,请高五哥一场酒吃。” “先生?”宗良欲言又止,最终点了点头,把话题转开,道:“先生,机速使臣发现虏人重要人物出没。” “哦,是谁那么大胆子?”王秀放下杯子,能被机速使臣盯上的,不少都是通事司的大鱼,可不能轻视。 “辖里。” “辖里,他可是个人物啊!要能找到他的话,带回来我有事问他。”王秀呵呵地笑了。 北侍军都虞侯司直属兵部,有专门关押将校的牢狱,又区别于牢城营,不受刑部和北侍军都指挥使司干涉,属于军内管狱系统。那三位小爷投案自首,自然被关押在都虞侯司牢狱。 夜漏三响,在牢狱的管狱公厅内,陈郜、索慎和杨辉平三人那是衣衫破旧、面色憔悴滴跪在地上。 王秀坐在一张圆凳上,脸色毫无表情,静静地看着他们三人,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年在居养院大门露出头,流着鼻涕怯生生地小娃子,如今已经是相貌堂堂的好男儿,可惜做事他让太失望了,想想曾经的过去,又让他一阵不忍心。 “好了,看你们也受了点罪,说说有何感想?”总算是消了点气,先开口说了。 陈郜、索慎和杨辉平本就是忐忑不安,王秀越是不说话,他们越是害怕,长久的沉寂最压迫人的神经,要不是王秀突然开口,他们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上位者的威压,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陈郜本感念王秀亲自前来,激动之余正在悔恨,没想到竟然问他们反思,显然是责问的口气,不禁从心底蹿出一股悲凉,脑袋里一片混乱,嘴角颤抖地高声道:“不知山长感想,所为何事?” 王秀从陈郜眼中看出了悲愤,他轻轻一叹,沉声道:“难道没有半点反思?” “学生做事从不后悔,辱我家国之虏人,竟然挟大义漫天要价,是可忍孰不可忍。”陈郜傲然目视王秀毫不退让。 既然有了顶撞,那就会来第二个,果然,索慎昂首朗声道:“王相公容禀,虏人使臣猖狂,可恨没有射杀。” 王秀颇为意外地看了眼索慎,三人中最没势力的,反倒坦白直言。其实,他并没希望三人明白过失,他也曾经年轻过,也曾经冲动莽撞过,有学识有理想的人,一旦认准了就很难改变,既然他们还在坚持,倒也算是有血性的傲骨。 做了错事不可怕,坚持也不可怕,却不能么有血性。 他很欣慰地看着三人,随意地道:“好了,你们都起来吧!跪着说话不爽利,好歹也是将校。” 三人相互看了看,本以为王秀会勃然大怒,却没想到会温声细语,实在太出乎意料了,不由地站起来。 “小鼻涕,你从商水一路走来不易,守德你也是,自从你父病故,当要自强不息,还有你。”王秀瞪了眼杨辉平,恨铁不成钢地道:“殿帅沉稳大度,谋定而后动,你要能有一二,也不会有今天的困局。” “我不否认你们的忠诚,做了年轻人该做的事情。但是,你们太年轻了,有些事情看不远,凡事单凭一时冲动,率意而为,做下许多终生悔恨的事情。” “山长。”陈郜想说,却又不知怎样说。 “知道我是怎样看你四哥、五哥的?”王秀淡淡地道,似乎在自言自语,道:“四哥凡事谋定而后动,一切以理智出发,此时换成他决不会去刺杀虏人,反而会以大事为重。五哥剽悍无双,看是鲁莽任意,却粗中有细,他会权衡再三取舍,不服却能压抑。” “但是,虏人猖獗,朝廷如此迁就下去,岂不寒了众将士之心,让两河燕山父老垂泪。”杨辉平不满地高声道。 王秀冷冷地横了眼杨辉平,不屑地说道:“是坏了你们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的心思吧?” 什么狗屁寒了人心,又让父老垂泪,纯粹是教科的煽情,就算有人反抗,那也是少数人,大多数人只要有碗饭吃,别把他逼迫到了死亡边缘,别给他们刀枪,他们还是会得过且过的,就算还记得旧朝,那三代之后的子孙将为顺民。 作为两世为人,他非常清楚人的劣根性,另一个时空教科上所写,宣和收燕山、开禧北伐等等,说是百姓蜂拥迎接王师,感动的不能再感动。 其实,在那些汉人的眼中,宋军北上是侵略军来了,他们中的多数人会拿起武器,毫无犹豫地抵抗,真宗皇帝南北盟好,固然有不能打的各种理由,燕山沦陷已旧,人过三代不知宋,也是重要原因,相信老于世故的重臣也会明白。 杨辉平一怔,急忙辩解道:“王相公,在下绝无他想,只要王室收复河山。” “为了收复河山,你远去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王秀的目光冷了下来。 杨辉平脸色一变,相对王秀而言,他只是蝼蚁般地存在,要他死可不是说着玩的。 索慎盯着王秀,决然道:“只要北伐,我愿为军锋。” “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担任军锋。所谓军锋不是莽撞的猛将,而是睿智的开路先锋,是智勇双全的大将,你们又算什么?” 955.第955章 王秀的呵斥 索慎愕然看着王秀,他哪里想到王秀竟然看不上他。是想,从侍卫马步军大学校出身,都是前十名的优等生员,一任就是方面都参将校,不能等同普通将校,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华。 别的话不说,行军参军已经成为荣耀,年轻将校能从行军参军起步,就预示着前程的辉煌,哪知在王秀这里狗屁不是,简直垃圾到了极点。 “相公,我等也是侍卫马军大学校出身,再不济也能上阵杀敌。”杨辉平算有几分傲气,受不了王秀的打击。 “你也能上阵杀敌?”王秀甚至连看也懒得看,淡淡地道:“一个做事只凭一时意气,毫不考虑后果的人,如何能上阵杀敌?要知道战争中首先考虑的,不是你能杀多少敌人,而是如何让袍泽生存下来,最终取得战斗的胜利。就凭你们昨夜的行为,可曾想过造成怎样后果?” 陈郜也不是傻瓜,王秀已经给他足够多的提醒,他也是商水小学校出身,就算仍在坚持自己理念,也能明白王秀说的后果,不由地道:“北侍军可以一战。” “打起来,你能得到什么?”王秀眉头一扬,目光直视陈郜,显得咄咄逼人。 这才真是实在的问题,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政治是有诉求的,除了不现实的脸面问题,没有人傻到无缘无故发动战争,要知道一场全面战争,死者不下百万,花超越千万,甚至过亿,什么目地也没有,什么好处没得到,那你打什么战争?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陈郜和索慎、杨辉平目瞪口呆,谁也说不出目地,总不能在王秀面前扯淡,又不能去胡搅蛮缠,那也太轻蔑大宋宰相了。 最终,杨辉平来了句:煌煌****脸面不可丢。 “还是脸面问题。”王秀非常失望,此话出自北侍军都参行军参军嘴中,又是侍卫马军大学校的出身,简直就是丢人。不过,他最关心的是,这种思潮是不是普遍性的,如果是的话,那就应该好好检讨教学了。 或许,应该改变大小学校教导方式,让这些年轻的将校,懂得什么是战争,应该怎样做战争准备。 陈郜似乎看到王秀的失望,他忽然想到曾经看过王秀的著作,同窗讨论的经典问题,还有大学校讲学的战略战术。 有一点是很明确,以王秀亲自给战争的定义,并把战争发动与否与家国、天下利益挂钩。任何一场战争都要有利益诉求,为天下和家国利益服务,战争的指导必须量力而行,划分各阶段的攻击承受线,邦交、战争交替服务于政治。 没有永远不停息的战争,国力也不可能支撑永续的战争,当战争进行到一定程度,就需要邦交来平衡,迅速获取和巩固最大利益,为下一场战争做好准备。 “我也承认,你们都是血性男儿,这点我也非常欣赏。”王秀说着话锋一转,又厉声道:“你们想过没有,沿河一旦开战,西北战场怎么办?” “那也是五路对抗,西侍军完全可以保持攻势。”索慎有自己的观点,北侍军有实力对抗,甚至还不落下风。 “虏人直接支援党项人,你又怎样?”王秀直接抛出重量级炸弹,直接摧毁了三位年轻人的感官。 是啊!还是人家掌握战略主动权,他们可以把战场与设在沿河,也可以设定在西北。放眼天下来看整个战局,大宋行朝固然有了抗衡女真人的实力,但初期的战线拉的太长,发生全面对抗的话,还是女真人有相对优势。 如今,西侍军全面投入对夏作战,大宋行朝的财政也开始倾斜,能否一劳永逸解决百年沉疴?有政和年间打下的底子,将校们的议论是非常乐观的。 但是,正如王秀说的,女真人在沿河牵制北侍军,对党项人实施真正的援助,西侍军将面对两个强劲的对手,北侍军无法进行增援,最终的结局可想而知。 西北战事的失败,是大宋行朝承受不起的,仗打到这个份上,分明就是灭国之战。一旦惨淡告终,对军心士气的打击是沉重的,士民的观念很可能发生转变。 不要怀疑女真人不敢,战略上还是北方战局大势,他们完全可以左右战局,甚至不惜发动全面战事。 “山长说的有道理,或许,我们真的错了!”陈郜有点明白了,他的脸色是苍白的。 “关键时刻,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们这些年轻人看问题,怎能比得了两府重臣?”王秀见陈郜无话可说,已经失去刚才的倔强,不由地叹道:“女真人并不可怕,咱们也屡屡战胜他们,可怕的恰恰是我们自己。” “我们自己?”陈郜目光迷茫,显得不知所措。 “虏人就算要打那就打,这是迟早的事情,就算西北战事停滞,那又有何妨?打烂了也可以重新再建,打败了可以重新再战。”王秀的目光扫过三人,语气徒然加重。 “我担心的恰恰是年轻人,你们这些血气方刚的将校,一开始就进入高等参军司历练,比那些行伍出身将校,不知要高了多少,也养成了某些读人自恃清高的毛病。你们要明白,自己是将校,不是那些生。” “做事全凭自己的主张,一言不合就顶撞上官,全然不顾大局,认为大臣和都校都优柔寡断,自己做的永远正确。这种风气要是传承下去,那才是真正可怕的,会断送大宋禁军的前途,毁了蒸蒸日上的家国。” 他注视着脸色震惊地三人,却没有继续往下说,隐忍不发的话很明白。那就是当你们触动了朝廷的底线,那就是斧钺加身,朝廷绝不会有半点犹豫,他同样也不会。 陈郜感到浑身发凉,才明白他们一直以来的坚持,认为天下至理的东西,在王秀这里根本就是****,一文钱也不值。 莽撞的代价已经超越两府忍耐的底线,他们要为之付出代价。 956.第956章 士林的议论 索慎、杨辉平也瞪大了眼睛,他们都是将种,王秀最后几句话的意思,那是相当明白了。 .. “怎么,你们不想说说吗?”王秀见三人脸色惨白,感觉是很不好的。 “山长用心良苦,学生做事莽撞,知错却不服。”陈郜脸色渐渐平静,身材挺拔地站立。 无论是索慎还是杨辉平,都有感陈郜的话,不错,他们是做事莽撞,出发点是好的,至少他们认为,无错。 王秀饶有兴致地笑了,看来要改变年轻参军狂妄,还是任重道远啊!对他们三人的态度,他也是再无可说,人各有选择,既然做出了事情,那就得承担后果。 慢悠悠地站起身,慢慢地向门口度步,温声道:“好好休息。” “山长,学生还有个请求,愿山长成全。” 王秀在门口停下脚步,背着手没有回头。 “学生自知不免一刀,也并不求能得到赦免,但愿山长法外开恩,给我们一匹老马、一把钝刀,让我们去西北前线战死沙场。”陈郜脸色决然地道。 “还请王相公全。” “我愿死在战场,也不愿留在刑场。” 王秀无悲无喜,甚至没有回首去看,长长一叹步出大门。 张启元从云中赶到相州前线,一共用了十二天,可以说是取直道快马加鞭,拼了老命的赶路。他是急不可耐,大好时机绝不能错过,必要劝说兀术发兵。 在此期间,刺杀案子是捂不住的,比当年蔡易遭遇刺杀还要博眼球,这可是女真人的使臣,人家又陈兵十余万。 随着,经济不断恢复,社会也安定了,市民又恢复了八卦心态,尤其是江右的人们,远离战火的纷飞,普遍有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味道,甚至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 刚刚在小报登出来,陈郜、索慎、杨辉平的身份就被挖掘出来,也勾起了士人关注的兴趣,七大姑八大姨地扯起来。 有人谴责那些年轻的将校,目无朝廷的个人行为,放言是五季祸乱的遗孽,绝不能姑息,定要按律严办,以免养成祸乱之源,动摇大宋立国国本。 也有人斥责虏人明显挑衅,三位青年将校做事莽撞,但情有可原,应当酌情给予处置,断不可引用军法严办,以免伤了将校之心。 朝野立即掀起一场大辩论,玉泉山为主导的东南新闻,钟山为江宁日报,逐渐分成两个阵营,发表不同的观点。 让人非常感兴趣的是,玉泉山院坐落在风气使然的杭州,那是新兴工商利益阶层的地盘,却发出按律严办的呼声。 钟山院在行在江宁府,应该是相对保守了许多,却倾向于忠心可嘉,情有可原,呼吁朝廷从轻发落。 很有意思的一幕,让人臆想翩翩,有人专门作出评论,世风开放的杭州和相对保守的江宁,竟然出现反常的呼声,究其根本缘由,就在于两大院的影响,相对而言,钟山院更加贴近王秀的思想。 朱琏却想了很多,她非常关心王秀的态度,不要看三位将校的生死,其中干系却是很宽广的。 今个,她没有待在宫中,而是在友琴莫言的陪同下,来到了钟山院的女斋。 按说,友琴莫言应该在府邸照顾家人,毕竟添了四个孩子,她是王家大妇,有责任看守在家中照料孩子。 不过,既然朱琏相约,她也不能不给皇太后脸面,何况朱琏的隐秘身份,让她也有几分别样味道,要是争论起来,就算她是大妇,朱琏也是平妻,几乎没有高低。 李清照身为副山长,自然是全程陪同了,为朱琏介绍女斋的成果,尚仪局掌籍林羽萱,还是担任向导。 “娘娘,这里是女红。。”林羽萱温声细语,为朱琏和有琴莫言介绍。不要说皇太后在场,有琴莫言也是大名鼎鼎,不仅是王相公的郡国夫人,还是仅次于王家大娘子的有钱人,在商水的时候,她们就认识。 有琴莫言是笑容可掬,很自然地落后朱琏一步,话也不算多,每次都点到为止,显得优雅高贵,天然地有亲和感。 朱琏自赵柔嘉出嫁,又和赵谌像隔了一层摸不透、看不见的隔膜,王秀和王卿苧又不在,心情不是那么好。 这几天江宁又是阴雨脸面,更加重了压抑,看到散发青春魅力的少女,心情逐渐开朗了许多。 “娘娘,那不是我家哥哥说的装具嘛!”有琴莫言眼尖,看到一位女孩,正在架子上缝合奇特的背心。 “哦,咱们去看看。”朱琏被勾起了兴趣。 皇太后和郡国夫人驾到,女学生们美眸中都是小星星,都是她们崇拜的人物啊! 朱琏看到女学生们的激动,笑盈盈地道:“好了,哀家就进来看看,你们坐下吧!” 尽管,皇太后的态度和蔼,女学生们哪里敢坐,也就是李清照淡淡地道:“不要耽误了功课。” 待众位女学生坐下,心神不宁地做女红,朱琏在有琴莫言的引导下,来到了一位白衣少女的位置前。 “这就是相公说过的装具?”朱琏看着木架上,一件非常奇特的背心,完全是禁军背心的翻版,只不过材料比背心硬,用的是六层的粗厚麻布制作。背心上有零碎的口袋,还有结实的铜扣,给人很奇特的感觉。 如果,王秀在场的话,绝对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后世的多功能作战背心,尽管很简易,却应可以用于实战。 “你叫什么名字?”有琴莫言笑眯眯地问道。 面对皇太后和郡国夫人,少女有几分慌张,一张小脸涨的通红,起身诺诺地道:“这个。。这,这是奴家缝制的行具。”慌张下答非所问,没有说自己的名字。 朱琏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道:“行具,这能有何用?” 少女怯生生看了眼有琴莫言,低声道:“我家大哥是王相公的护卫,曾经听王相公说过装具,奴家依照王相公的描述,缝制了一件出来,让娘娘、郡国夫人见笑了。” 957.第957章 朱琏的无奈 “小娘子很不简单啊!”既然是王秀的创意,朱琏是爱屋及乌,绝不吝褒奖。 ( . . m) 少女脸蛋晕红,皇太后赞誉那还了得,满屋子也就是李清照和王卿苧能淡然处之,没看到那些女孩艳羡的眸光,恨不得把眼前人换成自己。 “给我们讲讲用途。”有琴莫言见少女羞涩,不免有鼓励的意思,女儿家光做出来可不行,一张巧嘴也很重要。 “大哥曾经说,男儿上阵身披甲胄,又有很多零碎杂物,行军走路极不方便,不是磕着就碰着,还要在腰间缠上粮袋,行走起来很让人很疲惫.” 少女刚开始还有点害怕,慢慢地放开了,道:“要把包裹全部集中在一件衣服上.就是、就是装载小器具和杂物的胯背,这样的话,急需时可以打开带子,就将身上配件全部拿下,如果能够分散全身的力气,那就再好不过了,将士们也省下许多气力,不用那么辛苦了。” “还有那些携带的粘毯、干粮,完全可以集中一起,做成背囊在身后面背着,不用像现在捆绑城包裹,就算放在车上也不容易散乱。” 如果,王秀在场的话,一定会大加赞赏,一个女孩子通过别人,转述他的话,竟然能理解到这个程度,还把整体式作战装具实物做了出来,还有通用型军用背包设计,绝对是军事史上重大的里程碑。 不要小看了稍显花哨服饰,它对战斗力的提高,战场的反应速度是无以伦比的,绝对能提高三成体力,任谁也没想到整体式作战装具,竟然横空出世,尽管还有点简陋。 要知道,马军还好说点,步骑兵也能说过去,战马能给负担,步军可就悲剧了。就算行军时有辎重车跟随,行装甲仗能放在车上,那也不是时常的,总会有大的战役,或是战术性的行动,那时就得披甲持锐,携带三天或一两天的干粮饮水,这厮非常沉重的负担。 军阵战,并不是当天摆上就能打仗的,你可以不断筑垒对抗,一旦在平原上摆起军阵,吃喝拉撒不能光靠伙头兵,自己也得携带粮米干肉。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孩子?”朱琏细细打量少女,口吻变的异常温和,再次问起了少女名讳。 “回太后话,奴家姓周单名箐字,从商水就跟随太后在梅花山小学校。”女学生怯生生地回道,说着就垂下眼睑。 “好啊!箐箐,很好,好生缝制这件衣衫,一切用度给你林大姐说,让她知会内侍省的张泉,无论是钱还是人样子,都让他们全力帮助你。”朱琏笑眯眯地道。 旁人都惊讶不已,各色眼光齐聚周箐身上,一件平淡无奇地衣物,并没有奇特之处,竟能得到皇太后的关注,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还要红遍江宁的张泉帮衬,那就是成为帮闲,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看朱琏的态度,恐怕周箐要受**了,不能不让人嫉妒万分。 周箐也是惊愕万分,一张俏脸别的通红,不住摆弄衣带,不知如何回应。 朱琏淡然一笑,继续道:“好了,说了半天你们也嫌刮噪,就说到这里吧!你们安心学业,要知道女子亦可扬名,莫要辜负了大好年华。” 在众多女学生复杂又兴奋的目光中,朱琏又温声鼓励几句后才走。 到了副山长公厅坐下,朱琏笑眯眯地道:“今个,真是不虚此行,光是看到周箐缝制行具,就让人满心欣慰。” 李清照很谦虚地稍躬身子,平静地道:“孩子们多半勤奋,也是她们自己的造化。” “居士说的是,听我家哥哥唠叨过装具,我们妇道人家不太懂,看哥哥的那份重视,又有那女学生解释,我也算是明白了。”友琴莫言笑眯眯地道,心里已经打算好了,给予院资助,把禁军的这份活计接下来。 “看来还是相公说的对,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啊!”朱琏叹了口气,目光转向李清照,淡淡地道:“想必,居士早就知道留都的风传?” 李清照心中不觉沉重,默默地颔首,连友琴莫言的脸色也不好看,毕竟牵扯到王秀,她也是知道点内幕的。 “这事本不是大事,官塘中也说压下去了,关键是如何处置三个毛头小子,这才是麻烦事,一点也不让人消停。”朱琏一阵叹息道。 李清照稍作沉吟状,她作为教育人的女讲学,也不好评论朝廷事。再说,按照她的本心,还是想要法外开恩的,毕竟是三个年轻人,又不是谋逆大罪,一腔热血而已。 友琴莫言跟王秀日久,作为郡国夫人,多少明白朝野那点勾当。不要说三位年轻人身份敏感,单是牵扯到战和的大策,如同千根线、万缕丝,理不顺、梳不开的破局,许多人唯恐避之不及,搞不好真是两头得罪,讨不了半点好处。 朱琏见李清照沉默不语,自然明白怎么回事,淡然道:“北侍军都虞侯司承办,却未能作出最终决断。” 下面的话没有说,其实也很好理解,朝野上下错综复杂的关系,三位将校本应按律办理,以免引起战争,却引起了朝野大辩论。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除了王秀的名望能最终盖棺定论,连李纲也不行,但王秀始终没有表态,依然是对外界舆论不闻不理。 王秀到底是怎样想的?她没有得到信,也不大能拿得准,很难把握王秀真正的心态。 友琴莫言心中嘀咕,嘴上却说道:“娘娘,自然有两府处置,这又不是军国重事.”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这件事不算军国重事,什么事算呢?急忙改口道:“自然有都虞侯承办,家国自有律法。” “算了,不说这些了,想想就烦心。”朱琏也没有兴趣,索性不去想了,一切到最后有王秀为主心骨。 “是啊!不如再去看看别的堂斋,或许还会有惊喜出现。”友琴莫言顺势岔开话题,不愿在此事上煞了风景。 958.第958章 张启元的杀招 却说,张启元风尘仆仆赶到了军前,刚刚见到兀术,就迫不急耐地道:“郎君,为何大军不进?” 兀术笑咪咪地起身迎接,显得尤为地热情,非常客气地道:“子初成功让南朝入瓮,可是大功一件啊!” 张启元很无奈地看了眼兀术,叹了口气道:“郎君,夏国主被在下说动,提前介入了陕西,正是大金对南朝打击的绝好时机,郎君一旦出动,王大郎将黯然收场,大好时机不容浪费啊!” “他们的北侍军很完整,锐卒如林,我们很难打下来。 ..”兀术也很无奈,北侍军严阵以待,要真的开打,对女真人来说是得不偿失的,他就算有心也不能不权衡。 他和张启元不同,需要从女真人最高利益考虑,万一把大宋行朝惹急了,真的爆发沿河大战,恐怕金军主力会陷入泥潭,不能对西北战事进行影响。 “郎君失算了,王大郎是要一鼓作气,灭亡党项人,取得凉州的战马。郎君坐山观虎斗,不如直接接入,让他动弹不得。”张启元在临行前,就和兀术商议了,要趁着大宋发动战争最关键时刻,让他们折戟沉沙,此正是大好时机。 “恐怕还不到时候,我们正关注张通古被刺伤.”兀术的心思变了,他必须从全局考虑。 张启元是人才不假,军事上却和他无法相比,金军主力决不能用在沿河五路。 “什么,张大人被刺伤?大好机会啊!”张启元瞪大眼睛,顿时抓住了一根稻草,恨不得立即进攻。 兀术何尝不知道是机会,可他仍然有忌惮,本就是讹诈点好处来的,要真开战真要人命。 “郎君,可以不在沿河开战,仍然达到效果。”张启元目光闪缩,脸色却非常狠厉。 他也看出兀术的不愿,只能压下心中的恨意,临时改变自己的计划,生死一遭,有些事也能看得明白。 兀术眉头微挑,他也是经验丰富的将领,稍加琢磨就明白,玩味地道:“你是想直接援助党项?” “不错,在下也认为郎君南下,与其直接进攻三京,不如给党项实惠,嵬名仁孝继承王位,可以说是内忧外患,恐怕他挡不住南朝的进攻,毕竟王大郎准备了十年。” 张启元撇撇嘴,沉声道:“郎君无需多少大军,只要在河东大河东岸驻扎三万人,一支兵马出天德军,南朝西侍军必然受挫,王大郎必然俯首。” 兀术做了个请字,自己想回到座位上坐下沉思,张启元并不在意,也做到了一旁静静等候。 诚然,张启元对大宋行朝相当了解,甚至接触过西北作战的兵棋推演,他又对夏有过情报研判和实地接触,直接出兵的方式,不算是新鲜,甚至很多金大臣都设想过。 但是,他们并不认为大宋能灭亡夏,只需要坐山观虎斗,两边讹诈好处,却没想过阻止宋军的西进。 李乾顺的突然挂掉,夏政权内部不稳,宋军战术得当,新兵种的出现,让夏军连战连败,似乎真的顶不住了。 兀术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张启元说的有道理啊!夏内部不稳,宋军强悍,真的要另作打算才行,两边消弱、相互讹诈的策略,似乎有点行不通了。 如果,在坐视不理的话,待宋军取得决定性胜利,再想搬回来就难了!夏有着存在的理由,决不能被宋吞并。 他不敢想象,大宋行朝得到整个定难和河西,那会是怎样的局面?可以肯定的是,一支强大的马军必将横空出世,他不敢再想女真人的命运,王秀就是个笑面虎。 “郎君,军情紧急,时不我待啊!”张启元淡淡地道,既然改变了主张,那就雷厉风行,他从来不是磨叽的人。 就在张启元力图改变策略,对王秀战略截胡时,杭州玉泉山院,发生了一场辩论,王门子弟分歧日深。 辩论堂内是唇枪舌剑,刘仁凤神色淡然,洪真也是面带微笑,两大山长泾渭分明。 原来,洪真带着中山院学生团,来杭州进行访学,两大院的学子,进行了一场施政国策的大辩论,发生了首次面对面的碰撞。 一身青衣便服的费苏进来,能坐的地方,早就挤满了学生,还有杭州的士人,甚至连过道上挤满了人。辩论台上,双方各五名学生,唾液横飞,正在激烈地辩论。 辩论的题目他是知道的,当今边事与三位将校处置。 正方,是以行事孟浪,却法外有情;反方,是以法不同情,当明正典刑。 他对学生辩论不感兴趣,以他的见解很简单,三个贼厮鸟破坏山长大策,引发对朝廷战略的危机,决不能轻饶,就算有王门子弟也不行,那厮更应该严惩。 “解斋可来了,咱们出去说话。” 正在想着,张陵、赵非从人群中挤了过来,那是满头大汗啊!尤其是胖墩张陵,不是一般地痛苦。 “鸿阜兄好不容易来了,自然要清静一下。”费苏呵呵一笑,明显到了辩论尾声,再不出来就全场了。 三人出来到了花谢旁,赵非笑咪咪地道:“我就说人山人海,鸿阜好不容易跟洪山长回来,来听哪门子辩论,早该回研究院,给火器课的学生讲解黄药,也比呱噪强。” 费苏瞥了眼张陵,笑咪咪地道:“你和四郎这一去行在,研究院又去了老谷子,就剩下长德挑大梁,真的很不容易啊!黄药进展速度太慢了,我都为你们焦急。” 张陵抹了把胖脸,无奈地道:“钟山初创,又是先生寄予厚望所在,实在是分不开身。倒是谷子这厮远渡重洋,在海外大展手脚,让人羡慕不已。” “黄药干系重大,不能不加快速度,至于老谷子也不是去逍遥的,那是去鬼门关向淌个来回。”费苏一直希望黄药稳定,能大量装备部队,尤其是海船战舰,可惜一直没有太大进展,着实让人郁闷不已。 赵非看着费苏,道:“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959.第959章 王门子弟的想法 “哎,解斋执掌两浙路通商,自然是事务繁忙。”张陵绝没有别的意思,纯粹站在费苏角度考虑也是一番好意。 “还是鸿阜明白事理。”费苏心中得意,年不过而立,就加官同权海事司事,朝廷中又有消息传来,沈默有卸任海事司的打算,王秀有大用他的意图。 他是有野心的人,知海事司是什么概念?那可是由重臣兼任的职事,沈默就是户部侍郎。纵然他资质不够,也能受到王秀的重视,做出令人满意的成绩,相信太府寺卿唾手可得,就算无法追寻王秀的路,也能按着沈默的路通向两府。 正在说话时,一位蓝袍人疾步走来。 赵非眼尖,扯着嗓子喊道:“直翁兄来晚了,正方丢盔卸甲,已经无力回天。” 来者正是史浩,他出院办了点事,就匆匆回来观看,不想赵非一句话让他失望万分,还是错过了精彩。怀着失落的心情见礼,苦笑道:“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彩头!” 费苏在一旁笑道:“士子辩论并无新意,直翁兄不必执着?不如关注民生来的实在。” 史浩不置可否地一笑,费苏显得非常异类,玉泉山院比比皆是,又不是那么突兀,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既然胜负即将揭晓,三哥他们也要出来了,等等吧!”张陵淡淡地道,他和史浩并无交集,谈不上感官好坏。 “胜负已定?就算是丢盔卸甲,也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到最后谁又能说?”史浩有几分惊讶,却不认为结束,学问辩论只能是不断推陈出新。 “明正典章者无往不利,法岂能有情?”费苏淡淡地道,语气颇有几分不悦。 史浩无话可说,费苏说的是公理,他和院中宿儒讨论过,只是相当多的人认为,三位将校触犯军法,却其心可嘉、其情可闵,当从轻处置以免伤了人心,他也认为不应重处。 让他感兴趣的是,更多的人要求重处,绝不能法外开恩,坏了朝廷制度,杭州乃至玉泉山风气使然,做出的论断反而和行在相反,不能不让他探究。 “不过辩论事理而已,口才上佳者或可力挽狂澜,并非事理谁对谁错!”赵非眼看史浩的寂落,立即出言圆场。 史浩对他报以感激地微笑,温声说道:“说的是,辩论多是口才,是非论断自有丹青史册!” “那可不是散场了,三哥和洪山长出来了。”赵非指着辩论堂笑呵呵地道。 果然,辩论堂大厅正门开了,刘仁凤、洪真和各位讲学出来,学生们井然有序跟在后面。这也是院的规矩,作为学生自然不能和师长并肩,最少要落后半步。 刘仁凤显然看到费苏、张陵他们,他和洪真及尹焞、李侗等人招呼一下,径直向他们走来,笑道:“直翁兄姗姗来迟啊!哦,解斋怎么今个有空?” 费苏面带微笑,拱手回礼道:“小弟见过三哥,我是俗务在身,比不得三哥教育人,一代大儒风范。” 史浩对刘仁凤还礼,对他们含沙射影的抨击,倒是非常感兴趣,王门子弟间的分歧越来越大。 不过,这些矛盾都是能辩论的,并没有涉及太深层次,至少在关键时刻,他们还是能保持一致。 “直翁兄没有听到辩论,太可惜了。”刘仁凤没有理会费苏的反驳,直接跟史浩说起了话。 费苏翻个白眼,淡淡地道:“违反军法,扰乱大策,助长五季遗祸,还用辩论。” 张陵无动于衷,赵非面带笑容,刘仁凤脸色很不好看,连史浩眉头微蹙,只是他也拿不定主意。 “朝廷诸公论而行之,院学子行而议之,他日诸公坐而论道,学生也可论而行之。先生常言,今日在院潜心攻读的学子,实为朝廷栋梁之臣,辩论时政是历练他们能力,担起与天子共治天下的重任。” 刘仁凤没有从对错上辩解,而是入手士人的培养,逻辑是相当严密的,让人无法找到嫌隙。 费苏无法辩驳,你总不能说学生不是家国栋梁,那岂不是否定了王秀,他尴尬地笑道:“三哥说的是,有些学生是未来的社稷重臣,三哥兄培养栋梁,何尝不是伯乐。” 有些,实在是意味深长! “伯乐?折杀人了。”刘仁凤摇了摇头道,并不以为意。 “当得,至少是萧规曹随。”费苏轻轻地笑了。 也算是轻轻地反击,刘仁凤是与王秀有分歧,但在院管理上继承王秀的规矩。虽然,做了一些修改,总体上还是保持原貌,对学科之间的厚薄偏袒不甚明显,学生有充分发挥自己天赋与言论的空间。 他也算被王秀影响,某些思想还是相对开放的,对那些新鲜的理论和技术,接受速度很快,甚至去主动求取。 更何况,研究院为院带来滚滚财富,也算是君子爱财取之以道,院凭借雄厚的财力成为天下第一大院,他成为山长颇为自得。 费苏很不理解,王秀为何选择刘仁凤,玉泉山、钟山是根本所在,但他不会傻到说出来,又道:“以三哥的名头,二哥也是望尘莫及。” “哎,二哥是关山万里,齐叔也是不知音讯。”张陵叹道,脸色是牵挂万分。 赵非也是一脸的牵挂,他和谷凉关系是不错的,自然时常关心其安危,南海可不是好玩的地方,搞不好真要人命的。 费苏咂咂嘴,玩味地道:“要说二哥倒是没什么,人家是海船战队都统制,倒是张改之和老谷子是让人牵挂。”说着话,他看了眼刘仁凤,淡淡地道:“烟障之地,大军孤悬海外,生死自有定数,也不要杞人忧天了,做措大状。” 刘仁凤脸色稍变,费苏和他辩论时,曾经直言他是酸儒,这可是敏感的词语,他不能不心有所想。 “也是,有上官太尉的数万大军,想必没有大事。”赵非也算是自我安慰。 “朝廷大义和同门之谊,天地人伦纲常本就无法权宜,顺其自然就是。”张陵冷不防冒了句。 “好了,还会关心北方局势吧!”费苏淡淡地道。 960.第960章 王秀和高升 开封朱雀门内 曹婆婆肉饼铺子仍在,生意还是那么兴隆,每天的肉饼和热汤,都能卖个干干净净。 .. 也是,随着各大名店的南迁,虽然也保留分店,却已经没有原滋味,倒是肉饼铺子坚守在开封城,形成一道风景。 与其说人们去吃热汤、肉饼,不如说缅怀东京曾经的荣耀繁华,就算今时开封更加繁华,却总少了一股子味道。 今个,客人不算太多,大多来买肉饼的都是散客,包了肉饼回去吃喝,少了热汤缺了滋味,还是有人提着陶罐。 肉饼铺子东角落,一张并不起眼的桌子,身穿很普通布衣的王秀与高升对面而坐,一人一碗热腾腾地滚汤,中间的青瓷盘放了七八张热腾腾地肉饼,香气扑鼻而来。 “高五哥快吃,早年记得你说过曹婆婆肉饼,可惜没机会来吃,现在来了反倒是客气了,你又不是酸措大,装哪门子。哦,再给我上碗汤,滋味挺不错的。”王秀大口地喝汤,大嚼香喷喷地肉饼,嘴里不断地嘟囔着叫好,哪里像是****大国的宰相,简直就是芸芸众生中一俗人。 自从应了王秀的请,高升是很拘谨的,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深谈,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生活话题。 不过,从进了肉饼铺子,王秀还是当年的脾气,没有任何仇恨掺杂其中,让他仿佛回到了商水,不由地笑道:“大郎,你是宰相了。” “人生难得几回狂,不要辜负了好时间,是不是?五哥。”王秀畅快地笑道,口吻绝对是真诚的。 高升脸色复杂,非常怀念商水的时光,他却知道不可能回去了,心中还憋着未尽的愧疚,始终说不出口,最终只得说:“我再来一碗汤。” “五哥是和我飙上了?”王秀呵呵地笑道。 “那就看看谁吃的多。”高升也浅浅地放开了。 两人又是一阵吃喝,王秀放下半张肉饼,笑道:“总算是吃饱喝足了,看来还是五哥食量大,我是比的你的。” “整天南海北往,身披数十斤铁甲,你们这些坐公厅的,哪里晓得其中苦楚。”高升有几分感慨,他半生为女真人征战,的确很难得到闲暇,更不用说论乡情了,那么多年来,今天才感觉到快意。 “高五哥说的在理,你也算是功成名就了。”王秀脸色变的淡然,语气不咸不淡。 高升似乎察觉不妥,他的功名无外乎是灭契丹和南征,说白了是背叛家国,不由地道:“大郎,我是.” “我又没说不对,站在你的角度无可厚非,当年还要感谢你的仗义,不是我的冲动,你也走不到这步,或许应该是朝廷一员猛将。”王秀已经恢复常态,态度淡了下来。 高升凝视王秀,脸色非常郑重,缓缓地道:“大郎,对不住了。” 王秀眉头一挑,眼角闪过一抹狠色,却淡淡地道:“说过了,都是为了公事,你并没有任何错。” “大叔和谢大娘,都是因为我。”高升摇了摇头,他仍然无法绕过这条坎。 “好了,往事已矣,我们应该向前看,我曾经说过,你的命我的,迟早我要拿走,却不是现在。”王秀盯着高升,嘴角划过冷酷地笑,仿佛孤狼盯上落单地羔羊。 高升号称兀术手下悍将,也是金军能数得上的大将,攻城略地杀人如麻,胆色不是一般地壮,却被王秀冷厉的目光扫过,从心底发出一道寒意。 霸气却又毋庸置疑,他的命属于王秀,让他从心底无力反抗,以至于嘴角颤抖几下,不知该如何去说。 “五哥,你我没有私仇,我要拿你性命,必会在战场上。你也能凭本事要我性命,命运对于大家而言,那是绝对公平的,不要灰心,你还有很大的机会,不一定会输。”王秀笑呵呵地道,显得那么的从容不迫。 高升有感于王秀的轻松,他真是无可奈何,能把仇恨化解于无形,把杀戮当成谈笑,王秀已经不是他所理解的大郎了,而是难以捉摸的对手。 他心下一震黯淡,低声道:“尽力而为,要杀我者,必须承受我的怒火。” “这才是高五哥,有血性也有个性,哦,对了,邱大叔就是战没在城北,虽说人回到商水,却也是殉国之地,过两天可以去祭奠,打一条黄狗,沽上几坛子酒。”王秀点了点头,高升没有让他失望,至少还是一条汉子。 “嗯,是该祭奠邱大叔,或许今后就没机会了。”高升有几分伤感,他也不知为何说这种话。 王秀玩味地看了眼高升,他心中同样翻腾,邱福的阵亡是必然,却也是那么悲壮,甚至有几分可叹。 如果,当年不是他必须掌控七十八将,邱福也不会调任三衙,最终在围城中陨落,究其根本,他也有责任。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说对错是非,谁对谁错?天下纷争不断,你来我往,无非是名利而已。 他不再谈论沉重的话题,转而道:“听过有个小子了?” “嗯,男人哪有不成家立业的,你倒是好,有三位姐两个哥,倒是子女兴旺。”高升的笑很真诚。 “呵呵,我也没想到,哦,对了,要不是照顾孩子,妹子就会陪我北上,你们也能见上一面,可惜了。”王秀轻轻叹息,相对友琴莫言,高升算是有恩。 “是可惜了,快二十年没见了!有琴家的姐,那可是咱们商水有名的美人,大郎真是找了好浑家,是有福气啊!”高升无不艳羡地道,当然没有半分荼毒,而是发自真心地赞叹。 “呵呵,这也是命中注定的,谁知道我第一眼看上她。”王秀有些显摆,非常的自豪,却道出当年某种玄妙。 “商水的时光的确是好,我哪里想到,竟然和张家二哥有缘,这厮倒是好运气,你竟然你没有截杀成他,那可是一大祸患啊!”高升饶有兴致地道。 “是他命大而已,他的命迟早也是我的。”王秀风淡云轻地地笑了。 961.第961章 给你看机密又如何? “人有失算,马有失蹄,你可不能小看人家。”高升低声嘟囔一句,他见识过张启元的论调,对大宋行朝的熟悉,却不能告知王秀,只能隐晦地提醒。 “无妨,他永远是我手下败将,商水他不行、开封他不行,江宁他也不行,就算放眼天下,他更不行,你要离他远点,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伪君子,我不想你出现意外,因为你的命是我的。”王秀不屑一顾地道,也在告诫高升行事,最后一句充满了冷厉地杀机。 高升对王秀的杀机,并没有任何恐惧,反倒是悠然一笑,并不去接话。 眼看高升笑而不语,王秀做恍然大悟状,点头道:“也对,你有都元帅郎君为后台,那是多强硬,是我多心了。” 正在说话时,却见宗良在徐中的陪同下,急匆匆进来,压根就不理会殷勤地跑堂,来到王秀的身边。 “看来又吃不消停了。”王秀知道今个他会高升,没有十万火急的军情,宗良绝不会来打扰,徐中还过来护卫。 宗良见王秀神色淡然,警惕地瞥了眼高升,低声道:“先生,前方紧急事务,是不是.” 王秀自然明白,这是在防范高升,必然是绝密军情,眼看高升脸色尴尬,他毫不在意地道:“五哥不是外人,拿来。” 宗良一头黑线,话说的那么明白,王秀竟然还是随意,不得不把整理的官塘递过去,道:“先生,这可是大事。” 显然又在提醒防备高升,王秀白了眼宗良,拿过官塘就看,笑道:“好的很啊!五哥,你来看看。” 宗良彻底无语,只能呆呆地看了眼高升,把头扭过去。 高升惊讶地看着递过来的官塘,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从一开始他就明白,宗良火速送来的官塘,肯定是最高等级的军情,不然也不会打扰王秀。 王秀竟然毫不介意,把官塘转给他看,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没有磨叽,在宗良古怪的目光中,就那么顺手接过来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却惊讶的嘴巴合不上。 原来,宋军在古乌延城击败夏军左厢,斩杀两万级,这是什么概念?完全是歼灭战的打法。何况,解潜并没有像西进军,而是以殿前司西北行营大扫荡,第五行营快速北上夏州,第六行营沿唐长墙,对石州展开攻势。 还有,就是对西凉展开的突击,官塘上说的非常明确,第九行营主力马军和车兵,沿祁连山北路长驱直入,全歼夏三千马军,俘获战马千余。 针对于凉州而言,三千马军算是极限,那可是正兵,整个凉州也不过五千正兵,看来此时凉州已经易手。 综合官塘全局来看,又是什么概念?如果说大宋行朝不已灭国为目地,肯定要集中主力西进,东路和中路五大行营会兵翔庆。 他也是经验丰富的大将,看出大宋行朝绝对以灭国为目地。因为,他们并不急于攻击兴庆府,而是在定难五州巡歼夏军主力部队,中路和殿前司显然是吸引夏军。 府州路原属河东路,自从河东被割让大金,府州路丧失河东的支援,不再具备打击党项的能力,而是作为宋、金、夏的缓冲,不可能成为大宋出兵夏的进攻据点,只能作为防御金军的阵地。 如果,河东路还在大宋行朝手中,宋军必然在府州路,至少集结一个行营的兵力,从东到西攻伐,再由保安、绥德出兵,形成对定难五州的夹攻。 以目前的军事态势,宋军在没有河东为支撑下,以北上为基点,深入到一定程度,在西部设立防御阵地,主力对祥佑军司、左厢神勇军司扫荡,寻歼夏军左厢主力。 党项人自元昊建国,主力全部集中在左厢,一旦左厢被歼灭或重创,兴庆也就是熟透的桃子,拿下来并不太困难。 再看宋军奇袭西凉,让他出了一身冷汗,兀术完全判断错误,熙河路的大军并不是牵制夏军右厢,而是实实在在的主力,要拿下天下最优良战马产地,并割裂夏左右厢的联系。 要是宋军的战略意图达成,那这场仗也不用再打了,就算金军直接介入,也无能为力。 “五哥,你看如何?”王秀笑咪咪地看着高升,语气似乎很真诚。 高升嘴角一抽,把官塘还了回去,很不自然地道:“没想到党项人不经打,这才刚开始就输了。” “那也是苍天庇佑,嵬名乾顺要不贪心不足,朝廷也不会征伐不臣,关键时刻竟然惊惧而亡,内忧外患,生羌不失败才怪。”王秀笑的非常得意,他也有资格自豪。 宗良一阵牙疼,有那么说话的吗?朝廷不能说准备充分,却也是动用十二个军又三个上旅,征签各军州乡军十余万人,应该说是仁宗时代五路伐夏后,最豪华的阵容,竟然被说成了苍天保佑,似乎有点太那个了。 再说,不会征伐不臣,这话也就是骗鬼,是个明白人都不会相信。 高升却没听出其中味道,他还在宋军取得重大战果的震惊中,就算兀术也会知道西北战局变化,他却想赶紧把军情传递出去,让金军做出相应的反应。 “好了,今个也算吃饱喝足了,五哥还有什么乐子可耍,不妨咱们一起去瓦子,哦,要是想体验中原的小娘子,那就去名楼。”王秀笑咪咪看着高升,语气充满了诙谐。 “不去了,实在有些疲惫,想要回去休息,还是下次再去。”高升干干地笑了两声,显出疲乏的神态。 王秀玩味地一笑,说什么疲惫,简直是扯淡,一位纵马千里的大将,吃一顿饭就疲惫了,那他绝对能挥师北伐,女真郎主赶紧南下,住进朝廷给他盖的大房子算了。 要说下次,恐怕今生都没机会了!心下不免有几分怅然,萧瑟地道:“既然,五哥身子倦了,那就下次吧!” 他送走了高升,在铺子掌柜和客人目送下上马离去。 962.第962章 党家兄弟 路上,宗良忍不住问道:“先生,为何给虏人大将看我官塘,那都是军中绝密。 .t.” “迟早要知道,你再隐瞒也没用,没有大麻烦,就算五哥给兀术报信,前方局势也发生变化,再说,你肯定没说最紧要的。”王秀转手看了眼宗良,笑了。 “先生,职方司刚来的军情急报。”宗良掏出另一份官塘,笑咪咪地递给了王秀。 “我就知道.哦,好事啊!”王秀笑了笑,正在马上看官塘,却是一阵惊喜。 西北,面对宋军气势如虹地攻势,李仁孝没有坐以待毙,而是以绝大的毅力坚持,不断接见重臣和大族长,努力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任得敬也没有辜负期望,任氏总算是安定下来,至少不会有人说他不顾先王遗孀,政治上加了分,正式任命任敬得为翔庆军都统军。 翔庆军有正兵两万,再加上御内六班、质子军,他算是初步掌控国事,应该说是旧都西平府的军事大权。 任敬得也算是升迁,尽管他有宏图大志,却也明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 当此危难之际,要保住李仁孝才能博取更高权力,既然有太后这层关系,他选择了全力支持李仁孝。 随着李仁孝统治的初步稳定,也在紧张地调兵遣将,并利用宋军暂缓西进的时机,加强盐州到翔庆军(西平府)的防务,不断抽调精锐开赴前方。 曲端对此很不屑一顾,高平更是嗤之以鼻,他有两个军的精锐,团结配属兵马达到五万余人,对着封元狂笑道:“就算他们城高壕深,又能怎样?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妄谈。” 封元并不做计较,只要高平能不违背朝廷大策,你说怎么打那是你的事,我不多说话。 刘延庆更是决绝,他不顾云翼军和配属上万乡军的伤亡,对李良辅发动猛烈进攻,几乎就没有间断过,生命在这些大将的眼中也就是数字,爱兵如子实际就是让人卖命。 云翼军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老牌禁军的战斗力果真强悍,结成步骑大阵的战斗力惊人,一万七千将士在乡军的支持下,六战六捷,打的夏军狼狈不堪,连仁多野引以为豪的山讹,也望风披靡,直接跑下友军撤退。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随着横山大部不在手中,合格的山讹越发地少了,决不能毫不价值地消耗。 李良辅的兵马再也坚持不住,只能逐步从平羌城外围撤离,不断把主力想东北方向移动,企图避开宋军的打压。 说是战术迂回,其实就是撤退,他作为领兵大将也不傻,宋军是里应外合,还有第七行营两个军虎视眈眈,跟刘延亮硬碰硬的结果,只能让大宋第七行营包了饺子。 不过,李良辅私下对仁多野承认,夏军已经失败了,只能依托耀德城、博乐城在瀚海抵抗,清远军城是不能指望了,他们的活路只能马上撤退,或是退到春岗峡北,或是退入耀德城,不再有抗衡宋军两个行营的力量。 仁多野和多数将领支持李良辅,大家都认为大势已去,决不能愚蠢地死守,导致全军覆没。但是,他们有发生意见分歧,有人要北上,有人进入盐州,双方争执不下,宝贵的时间,被一点点地耽搁。 邵兴是相当的意气勃发,发挥了超常的智慧才艺,董摩柯的前锋突然出现,让济桑城的夏军措不及防,被打的一败涂地,军用物质全部落入宋军手中,包括四千匹优良的战马,一些牧民也被控制。 宋军是大获丰收,并没有停留,而是重新装备战马,前锋全部配备双马,继续向姑臧城进发,既然济桑城落入手中,姑臧也就是颗熟透的桃子。 却说,泾原路北部的一所寺庙,被开辟成收容伤兵的所在,两千多伤兵汇集,有原威横上旅的残部,也有几天来陆续送来的伤兵,斋房都挤满了人,不得不搭建茅舍。 党烩在庙门前下了马,拎着个包裹快步进门,他身穿正八半袖戎服,几名守卫也没有说话。 到处都是伤患吏士,他没有多看一眼,直到了将校伤患区的一间斋房门前,悄然推门进入。 “呵呵,二十一哥真是命大,几百人对战上万人,竟然没有死。嗯,这里还不错,比那些效用、军兵好多了。”他进了门就看到半躺榻上的党雄,仍然包扎着手臂,但精神头还算是不错,显然伤患愈合的很快。 “原来是二十六哥,你怎么来了?”党雄正是百无寂寥,见党烩进来大为欣喜,刚想起身却牵动伤势,一阵呲牙咧嘴,他是伤到了筋骨,好在内腑没有太大损害。 他能捡回一条命实在不易,当日他被击落马下,凭求生**滚到沟里就便昏厥了。 夏军正在围歼第四十六旅镇,根本就来不及清理战场边缘,等到他醒来,整个战场上已经进入尾声,夏军主力不断集中围歼五十二旅镇。 他身负重伤,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只能装死躲避,要真被夏军发现他活着,没有受重伤还好,是会被抓回去做奴隶,像他这种伤势,不得到精心治疗,基本上算是废了,最仁慈的就是一刀。 不能不说他是幸运的,夏军奈何不了的五十二旅镇,耽搁的时间也太长了,恐怕大宋第七行营出兵,匆忙打扫战场,就分路撤兵,没有仔细打扫战场,让他躲过了大难。 当宋军的增援部队抵达,战场上是一片狼藉,只能清理战死者的尸体。 他总算是等到了,强忍着剧烈的疼痛,一点一点地爬到地面上,被收拾尸体的吏士发现,好在他的筋骨伤的不算严重,骨头也没有断,体魄也非常强健,总算是活了下来。 “听说你还活着,命挺大的,这不就过来了看看。”党烩快步走到**前,放下手中包裹。 “没想到你真用心打听。”党雄摇了摇头道,能打听到战乱中一个伤者,也算是有心了。 963.第963章 一切照旧 “给你带了点滋补,快养好身子,咱们也好再上战场,去建功立业,再晚点就没有功劳可拿了。”党烩坐在**头圆凳上,脸上挤出些许笑容。 党雄咧嘴一笑,却看到党烩的戎服,脸色微微一变,失声道:“转官了?” 党烩见党雄目光怪异,盯着他的戎服看,也很得意地道:“侥幸立了些战功,被双转武翼郎,准备全营调入云翼军,也没大不了的,不过是正八而已。” “好啊!能跨出这步,至少能进入大使臣了。”党雄点了点头,挤出几分寂落地笑容。 任谁都明白,四十六旅镇全军覆没,主帅也战死了,旅镇大旗也丢失了,按照军规来说,该旅镇永远从宋军序列除名,没有任何两说的余地,就是天子也不能周全。 他们这些营指挥使要么退出禁军,在地方官府安排合适的职务,比如去厢军或是巡检司,要么被编入别的部队,党烩是幸运的,被直接纳入云翼军,能够直接上战场建功立业,他却不知怎样,还能不能上战场。 “过几天我就要率队北上了,战事是打不完的,你也要好好休养,争取早日回来,很多兄弟都重新加入禁军。”党烩郑重地道,他给了党雄个定心丸。 “怎么?他们抵抗的很坚决?”党雄没有用生羌,因为他也是党项人,被称之为熟羌,心态上是排斥汉人称羌人的。 “熙河路方面不清楚,咱们这里并没有北上,而是全力围剿李良辅,倒是解太尉大军战果累累,他们正在定难驰骋,一时半会不会西进,还有得可打。”党烩笑呵呵地道。 “哦,看来我真的还有希望,朝廷是要先打主力,摧毁嵬名家的老本。”党雄精神一振,睁大眼睛瞪着党烩,意识到自己还有机会,不由地兴高采烈地道:“哪怕让我去担任效用,我也愿意。” 党烩站起身来,道:“那就好好养伤,一切顺利的话,大军主要以解太尉为主,还需要经历一场大战。” “那就努力吧!”党雄坐起身,紧紧握住党烩的手。 却说,在开封的张通古再次露面,并没有提刺杀的鸟事,整个城池内外的紧张气氛松懈下去。 沈默和宇文逸重新开始谈判,他们心里跟明镜一样,这场谈判就是扯淡。王秀早就画下了道道,任你张通古再悲情,他们是可以做小让步,想要增加岁赐,或是追加五百万犒军钱,那是想也不要想了。 那么多钱,一个是一次性拿出,一个是细水长流,不仅关乎脸面问题,还有承受能力问题,傻子才会答应。 不过,王秀却高兴不起来,他当着王卿苧的面,再次问宗良,道:“大哥,你要再次催问,军情是不是得到证实,断不能有任何误判,这可是干系到西北战事啊!” 王卿苧白了眼王秀,幽怨地道:“这回倒是好,刚回来你就不是这就是那,连一点分心的功夫也没有。” 宗良是眼观鼻,鼻通心,绝对的老神常在,他可不敢惹王卿苧,那可是要倒大霉地。 王秀看了眼王卿苧,没奈何地道:“大姐,你自己去选不就得了,反正我和识之兄是商量,你完全可以占据上风,也可以去徐州再看看。” “我刚从徐州来,你又让我回去?”王卿苧瞪了眼王秀,又道:“我也知道你很忙,才没来打扰你。好了,我也不让你为难了,既然妹子还在江宁,那我就留下照顾你起居。” 王秀一阵无奈,感情在王卿苧眼中,自己还是当年的小厮,弱弱地道:“大姐,你那么忙,还是算了,我看洛阳的土地不少,你可以先去买点。” “那儿就算了,我让陆尧大量收购两淮的田地,这里也就是看看,别让你孤身一人,起居多有不便。”王卿苧不依不饶,显然有点弦外之音。 王秀嘴角一抽,分明是要看着他,这就让人不痛快了,大姐是好心,但他又不是孩子,实在让人好生为难。 宗良看是老神常在,心里却笑翻了天,难得看到先生吃瘪,大娘子也太强势了。 “好了,我也别在这惹你的眼,我去厨下看看,今响午给你做几个菜。”王卿苧说着起身就走,一点也不磨叽。 “今个是有口福了。”王秀笑呵呵地道,话说那么多年,也就是元旦、端午区区几个节日,王卿苧也就是来他府邸,才帮衬着下厨做菜,平时哪个不锦衣玉食侍候着,谁让人家号称女首富。 宗良也摸摸胡子,嘿嘿地笑道:“今个,我也陪先生吃两杯。”要说,王卿苧可是公认的大商贾,每时每刻都代表着巨大的财富收入,能吃上她坐的酒菜,也是某种体面身份,你以为阿猫阿狗都能吃上? “看你那样,好了,不耽误你们了。”王卿苧做事雷厉风行,说走立马就走,绝不拖泥带水。 待王卿苧去了,王秀脸色沉了下来,重新拿起了官塘,陷入沉思。 宗良见王秀神态庄重,也就收敛了心思,官塘上的军情非同小可,干系到西北战事的成败,断不能掉以轻心。 “你说十二军的兵力.嗯,单独对付党项人,应该是足够了,何况我们有那么大的优势。开始或许是仓促,现在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手,失去了恐怕再难有机会。”王秀自言自语,沉吟了良久,才看着宗良道:“这招并不,却恰好用对了时间,让我们顾此失彼。” “先生,不如反击,把他们牢牢牵制住。”宗良狠狠地道,军事上不在行,却不耽误他的判断。 “有张子初在,恐怕不太好办。”王秀摇了摇头道。 “那该如何是好?大军主力正在征战定难五州,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宗良的脸色很难看。 “当然不能有任何闪失,夺取定难军,拿下凉州是势在必得。”王秀霍地站起身,决然道:“请诸位过来,我有事情交代。” 964.第964章 形势变化和抉择 话说,宋军并没有对夏州治城进攻,甚至刚刚进入夏州,就开始偏离,却是全力进攻石州,在盐州东部,殿前司西北行营几乎偃旗息鼓,似乎约定好了,夏军忙碌地加固关防,宋军严阵以待,大眼瞪小眼的对峙。 . . 李良辅没有听从仁多野的策略,而是采取多数将帅稳妥办法,撤入了耀德城南部,清远军城和萌井城丢失。 清远军城是中线战场的重要地段,夏军是遭到宋军的夹击,军城的都是是时间问题。 但是,能否坚持长点时间,让第二道防线有更多时间,关系到整个防线的稳定。就算被宋军包围,以清远军城的险要和储备,也能以数千人坚持三个月以上,牺牲是值得的。 可惜,李良辅看到了危机,却不去关注希望,轻易把军城给放弃,又导致萌井城不能支撑。 萌井城的丢失又起了**反应,这座城池是沿着灵州川,通过瀚海的三城之一,没有三座城池的支撑,宋军步军主力要越过数百里瀚海,或许可以。 关键是打仗就要击败对方,你的大军过去却因缺乏辎重,等于送上门让人杀,那可就两说了。 所以,清远军城的丢失,让夏军中线防御全面被动,萌井城落入宋军手中,让吴阶有了前进跳板。 仁多野的建议很精巧,全军过春岗峡谷,向盐州进发,袭击宋军殿前司天武军的侧翼,这是绝对险恶的一招,当然是对高平来说的,可能导致殿前司西北行营的困境。 不过,只要能打败殿前司西北行营,就能够鼓励解潜的大军,夏军左厢未尝没有战胜的机会。 李良辅考虑宋军两个行营威胁瀚海,一旦快速北上,很可能从软腹对兴庆造成威胁,多数将帅考虑是平稳的。 宋军决战定难五州,可以说有利有弊,能取得定难五州的决定性胜利,就预示着成功一半。 由于李良辅匆忙撤退,一些夏军被抛弃,他们只能盘踞在营寨中拼死抵抗,任由宋军加以分割,继而各个击破,清远军城和萌井城残余夏军,进行了较为坚决的抵抗。 如此,宋军的进攻更不轻松,云翼军撤下来整编,乡军部队拉上去,他们打的相当艰苦。 夏军依托精心修建的营寨,抵抗的非常顽强,显然他们明白没有退路,人人做困兽之斗,导致宋军进攻屡屡受挫。 最严重的一次,同州乡军攻入第六寨,却遭到有力反击,最终不得不撤回来,三千人只有不足两千,战死者累累。 高强度的作战,也让刘延庆意识到夏军的战斗力,他不得不改变强攻战术,转入围困,才让夏军狙击部队陷入绝境。 面对前线的好形势,曲端是兴高采烈,王秀却在开封,召见了张邦昌、沈默、蔡易、张所、王渊等人。 气氛是沉闷的,众人哪个不是人精,都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却没有人先说话。 “各位,如今西北战事能否顺利进行,就是建立在虏人不全力干涉基础上,嵬名乾顺的突然死亡,导致生羌内部动荡。显然,张子初起到很坏的作用,虏人已经看到我们的优势,原定的战争指导,已经不能适应新形势了。”王秀见众人不言语,他首先把事情定性。 “既然虏人北调西进,对我们也是个机会。”张所看了眼王秀,目光转到王渊脸上。 王渊被看的有些不舒服,但他也是持主战论调的大将,既然有了机会自不能放过,沉声道:“虏人会兵西北,只要他敢干涉,我北侍军能长驱北上。” 张邦昌眼皮子一抖,颤危危地道:“太尉不要妄动刀兵,朝廷不宜和虏人开战。” 张所瞥了眼张邦昌,淡淡地道:“张相公老成持国,不忍生民涂炭,在下非常敬佩。但是,朝廷已经开西北边衅,断不能停下来。虏人主力西调,河北必然空虚。” “财力不支。”张邦昌很恼怒张所态度,但他有没有办法,谁让自己威信全无,要不是王秀念旧,恐怕轮不到他做留守大臣,提举宫观养老而已,甚至被罢官也有可能。 他是谨小慎微,对西北战事也是不以为然,就别说挑战女真人了,那绝对是他的噩梦。 沈默狠狠瞪了眼张邦昌,事关征战****鸟事,非得要往财货上扯淡,他是不想说却又不能不说,真是晦气到了极点。 稍加沉吟,迎着王秀的目光道:“两线开战,就算能战胜虏人,你要深入到何种程度?” 这才是关键,组织机动防御战和进攻战不一样,战术反击和战略反击又是两个概念,最关键的是财货支撑。 “拿下河东南路,在刑洺建立防御。”张所见沈默松动,不由地大喜。他作为坚决的持主战论者,自然希望反击女真人,财神爷开口,他自然想听到肯定的话。 “可以支撑。”沈默回答的极为简练。 蔡易看了眼沈默,神色是玩味的,他又把目光转向王渊,淡淡地道:“就算如此,能否牵制虏人主力?” 王渊撇撇嘴,肯定地道:“就看虏人是否坚决了,他们要铁了心,是有时间拖住我们的。” “也就是说,一旦北上就是全面大战,那朝廷胜亦是败。”沈默摇了摇头,他说的是实情,大宋行朝的财力,不计一切代价的话,是可以支撑两场大战,最终却是破产的结局。 王秀紧张地算计得失,河北、河东的金军大规模调动,也没有刻意地掩饰,机速司和职方司很容易通过番号,判断金军的部队,马军三万调走,步军也有万余人。 兵马并不算太多,但金军在西京路驻扎两万马军,再汇集这支部队,除去留守的马军部队,将会有四万马军用在天德军方向,那可是可以改变战局的力量啊! 向河北、河东发动反攻?未尝不是办法,沈默说的有道理,最终可能是胜亦是败,大宋和女真人两败俱伤,便宜了党项人,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局。 965.第965章 王秀要去陕西 他所要的是稳妥地,一步步地实现宏图伟业,一个目标有一个目标地进行,绝不是全面开花,轻敌冒进。北上,很可能导致局面的不可控,大宋和女真人进入决战,过早地透支国力,导致经济的全面崩溃,那么多年的心血化为乌有。 正如他当年的抉择,如果能彻底解决问题的话,他何必等到现在,早在十余年前,就谋划联合契丹人了,虽说难度很大,就当是大宋君臣和没落的契丹人,几乎没有可能,却也会有一线希望。 之所以么有去做,因为他看到牺牲的价值,契丹人已经无法挡住女真人的狂飙,大宋朝廷也不行,不破不立不发展,只有破了就得禁锢,才有可能得到新的发展,为此他目睹天下纷争,生民涂炭,甚至自己身边的人也遭到牺牲。 大事已经做到一半,船也到了中游,该忍耐的也忍耐下来,岂能让变故出现,坏了大好局面。 张启元狼子野心,疯狂到了极点,兀术乃至女真的睿智之士,难道就看不出来?或许,他们看到夏灭国,大宋对女真人的威胁,两害相权取其轻。 “文实,你看怎样?”蔡易转脸去问王秀,最终决策权还在王秀手中,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在考虑的是,就算是打,能不能把战事控制,不爆发全面对抗?”王秀的目光落在王渊身上,目光充满询问地色彩。 王渊怎不明白怎么回事,分明是难为人,不免苦笑道:“一旦开战怎么控制,那是不死不休的,我们能冲过去,人家必然夺回来。” 王秀也没有奢望王渊能解决,他稍加沉吟做出决断,沉声道:“立即整备京东、京西驻扎两个军,快速投入陕西。”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现在是防备金军可能的挑衅,怎么还能抽调兵马西进,简直没事找事?万一防御体系消弱,很可能挡不住金军可能的进攻。 沈默反应的最快,王秀绝不是没事找事的人,消弱沿河防御力量,绝不会是临时起意,恐怕会有深意。 张邦昌脸色灰白,颤声道:“文、文实,抽调大军,恐怕、恐怕无法防范虏人,还要斟酌才是。” 王秀瞥了眼张邦昌,心下有点叹息,这位宰相并非恶人,坏就坏在太软骨头了,他耐着性子解释道:“虏人主力西调,显然也不愿有大动静,两个军投入陕西,留守兵马也足有震慑力,他们不敢发动南侵。” 王渊可不太愿意,千里战线保存十二个军,只能说是足够,战时还需要签发乡军战备。真是抽调两个军西调,必然造成防御力量的不足,用乡军土兵固然能弥补,但要牺牲大部分机动性,还要两倍的乡军土兵镇守,花费是相当大的。 再说,征战党项人那是西侍军的破事,投入北侍军四五个军还行,能够看到北侍军的战绩,两个军能干什么?不过是给人家打打下手罢了,非他所愿。 “沿河防御本就吃紧,在抽调兵马恐怕出事。”他只能以防御为理由,拒绝抽调兵马。 “虏人不是也调兵北上了吗?”王秀反问一句。 “但是,他们仍有数万马军虎视眈眈,就算设想他们不会轻易开战,我们也不能轻率行事。”王渊不惜顶撞王秀,说白了也是维护自己的利益。 “调兵是必须的,我也要在张通古离开后,奔赴陕西前线,一切都要靠诸位了。”王秀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商量余地,笑话,几万金军骑兵,就能威慑十余万大宋禁军,今个他就是要打破,看看大势下,兀术敢不敢贸然形势。 蔡易一怔,失声道:“文实,西北战事还没到那程度,沿河事务也离不开你。” “离开离不开谁都没必要,看在座诸位,离开谁天下不是照旧?”王秀看了眼在座众人,淡淡地笑道:“没有那么严重,他们也不是傻瓜,贸然开战很难控制局面,十个军足以形成威慑。陕西方面在加入两个生军,对虏人的企图也是震慑,你敢直接援助党项人,我就能和你在西北血战。” 西北?王渊似乎想起了什么,惊讶地看着王秀。 “不知要调哪两军?”张所追加了一句,军司之间是不同的,无论是任务和编制,都不能简单地一概而论。 王秀稍加沉吟,道:“宣武军、宣毅两军,另外再抽调乡军弓箭手三千人,再抽千名不入队精骑。” 王渊脸色顿时更不好看,三千乡军弓箭手倒是好说,宣武军和宣毅军都是北侍军主力,战时编制规模都在万五千人之上,两个军三万余人的调走,对沿河防御冲击是很大的。 虽说,没有调北侍军的马军,但北侍军仅有两个马军军司,编制规模也不算大,一些不入队效用也算是马军编制,只是没有战马的预备人员,一下就调走千人,让人揪心不已。 “五路马军本就不多,不入队效用就是两三千人,一下调走上千,恐怕。” “有什么不可以,你放在沿河也没有战马,不如拉倒河西,直接上马征战。” 却说,兀术哪里是改变了策略,他也正在忐忑不安,金军调动的兵马,实际比宋军情报还多,马军达到了三万。 整个南下的金军,也只有六万马军,调过了一半人马,就算还有十余万兵马,实力消减的非常厉害。万一宋军进行决死反击,在整个战线上突然进攻,恐怕金军会挡不住。 毕竟,宋军也有两个军**千马军,还有**子弩、神臂弓等神兵利器。 “郎君不用担心,王文实是谨慎的人,他断不会贸然北上。”张启元见兀术神色焦虑,知道怕王秀挥师北上,自然是出言安慰。 “再谨慎的人,面对巨大的利益,也无法经得住**。当下,王文实不也是贸然北上,被我打的一塌糊涂。”兀术一脸的玩味,没有人比他再清楚了,巨大的地盘**下,人能够坚持多久。 966.第966章 张启元的放下和兀术的算计 张启元嘴角一抽,那是置戍河北的破事,以王秀的战略是少量兵马驻扎,吞下糖果扔了炮弹,玩玩女真人。 .. 反倒是他却突发奇想,想要建功立业,提出反攻河东的策略,造成禁军前出河北,好大的一场败仗,几个军都指挥战没,被人提起很不好看。 “我并非怕他现在出兵。”兀术悠然来了句。 “哦,难道郎君。。”张启元压下心思,似乎有所领悟。 “要干涉南朝战局,势必直接投入兵马,就算我们是威慑,他们要不顾一切,也必然会发生战斗。我军一旦被缠住,那就是撕破脸了,王文实岂能让我如意?”兀术说的非常坦然。 张启元顺着兀术的思路考虑,逐渐理顺了思路,他的策略也并非完美无误,对南北的摩擦有着直接关系。 灭夏是大宋行朝既定战略,有着天赐良机不坚持,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任谁也不会放过。 再说,宋军投入几十万大军,动用民力百万,就这样草草收场,那才是笑话,两府将难辞其咎,恐怕在西北真有场龙争虎斗,甚至宋军会主动攻击金军。 更深层次的是,金军要陷入西北乱局,固然能和党项人形成优势,完全压制甚至击败西侍军。但是,如此必然引起对方激烈反应,北侍军一但北上,金军将面临极大的军事压力,河北、河东的局势将恶化。 如今,女真高层的既定战略是,利用西北战事消弱宋、夏,从中谋取主导地位,确保大金对两国的压制,从中谋取最大的利益,把自己陷进去显然非智者所为。 不要怀疑,一旦金军真的直接接入西北,王秀绝对会撕开面皮,最有利的反击,那就是北伐。 大宋行朝不具备压倒实力,却有了抗衡的力量,最终会鱼死破的。 “郎君,要真走到那步,王文实肯定会疯狂,恐怕大金要受到重大损失。北方和西北对于南朝而言,并非那么重要,他们的财富主要汇集在江右、蜀川。”张启元是急于报仇,但他却不是傻瓜,挑动南北大战是技术活,一旦有个闪失,他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挑动南北大战的心思,也就慢慢平息下来,他发现就算成功挑动,也会被女真人所嫉恨,赢了王秀坏了自家性命,并不是他想要的。 “南朝很有可能灭亡党项,这也不是大金愿意看到的。”兀术深感为难,他不想和大宋发生正面冲突,却又不能任由宋灭亡夏,从而强势崛起。 真没有太好的办法,张启元心下做出了抉择,一个睿智的人,绝不应被仇恨蒙蔽心智,要打倒王秀不急于一时,倒是可以利用时局,打击王秀的嚣张气焰。 他稍加犹豫,才慢悠悠地道:“郎君,在下愿意再赴军前。” “也好,那就辛苦子初了,务必要控制事态,能打也不要顾忌。”兀术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对张启元寄予厚望。 “郎君这不是厚望,而是拿我在火上烤。”张启元自然明白,兀术是重用他不假,却没有到绝对信任程度。 控制西北战事,那就是不让党项人亡国,又不和大宋爆发大规模战事,绝对是高难度的挑战,就打的寓意就大了,还得让他自己去斟酌。 不过,他非常兴奋,能够真正和王秀打对台,破坏王秀的战略,也是人生一大乐趣,他非常想看到王秀吃瘪的模样。 当张启元出去,辖里和乌烈进来。 兀术对他们没有待张启元的客气,直截了当地道:“乌烈,明天你率部西去,加入右监军的部队。” 乌烈一阵激动,中气十足地道:“是,郎君。”他刚从上京率部而来,三千余精锐铁骑,正愁着没出发泄。 “好,辖里,你也要奔赴西京,协助右监军便宜行事。”兀术对辖里稍加颔首。 “郎君,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辖里的脸色不太好看,语气有几分犹豫。 兀术瞥了眼辖里,闪过一道隐晦地惊讶,平静地道:“哦,有事就说,不要婆婆妈妈。” “郎君,咱们大举西调兵马,能否控制南朝攻伐?”辖里目光冷静地盯着兀术。 兀术一怔,辖里的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撒离喝是猛将不假,要是控制夏不亡国,又不和宋军爆发大战,难度不是一般地大,连他也不敢说大话。 “辖里,你想的太多了,郎君在天德军一线部署六万人,南朝必然投鼠忌器,只要给党项人争取时间,相信他们会挺过去。”乌烈很不满辖里的犹豫,他眼中的金军不可战胜,只要威慑就能震慑宋军,给党项人争取时间。 党项人在他眼中不算鸟,却又铁鹞子和山讹,还有精锐的卫戍军,不是大宋行朝可以比拟的。 兀术满意地看了眼乌烈,这话和张启元分析差不多,只要给李仁孝争取时间,让个党项人有喘息的机会,就能迎来宋、夏新一轮血战,他们就可以从中渔利。 辖里却不那么看,不慢地道:“乌烈都能看出来,难道王相公不明白,还是当南朝大将都是蠢货。” 乌烈被辖里刺激,心里很不舒坦,狠狠地瞪了眼辖里,恨得的给这厮一巴掌,只是在兀术面前又不好发火。 兀术倒是能理解,辖里说的有道理,万一宋军展开大决战,恐怕党项人支撑不到金军汇集时刻。是想,老本都败光了,就算金军直接接入,夏也不可能成为有利的筹码。 他神色凝重,沉声道:“辖里,有话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郎君,为今之计是威慑草原那些蛮人,让党项北部三大监军司脱身,才能达到郎君的目的。” 兀术眼前一亮,辖里说的有道理,夏军北方三大监军司有七万大军,苦于被乞颜、塔塔尔等部落牵制,无法大规模南下。只要金军威慑草原各部,不仅能达到渗透草原的目地,还能让夏军腾出兵力南下,那可都是精锐的马军,估计够宋军喝上一壶的。 967.第967章 营救 “马上去请张子初张大人过来。 ..” 兀术说完,又瞪着辖里,沉声道:“你有具体谋划?” “党项连番失利,主力遭到重创,自然想调动兵马,河南地一带兵马,都是些精锐马军,只要有机会,没人愿意放弃。”辖里再次稍加沉吟,又道:“撒离喝、活女二位郎君,主持田雄军西部事务,可以让乌烈的部队,配合阿里孛堇的忒母,在汪古部西北监控,做出随时出击的态势。” “只要两支兵马合力,乞颜、克烈人必然忌惮,不敢大举南下,就算他们忍耐不住,派出的也不会是主力。” 正值南北风云际会之际,秦敏也再次来到大兴府,他面前是机速局在燕山的官长陈明,还有位刚劲有力的蓝衣大汉,看浑身的的血煞气势,那就是舔着人血过来的,自然还有那位经典的胖子,一脸笑哈哈和气生财的模样。 “好了,既然太上已经到了燕山,宇文相公也派精干人手过来,大家看看细节上,还有哪些要补充的。”秦敏没有磨叽,直接开门见山。 陈明看了眼蓝衣人,目光有几分不屑,淡淡地道:“大人,先不说入海道路如何,单单在城内动手,如何躲过都统军司的追兵,这还不好说。” 按照他的设想,应该在赵桓还在城外,就果断地动手,直接劫了人向东走,危险性大不假,却胜在突然,在金军没有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出了燕山府,比较容易入海。 你等到人入了城,再进行救援,那可是要多出几道关防,难度不是成倍递增那么简单,最艰难的时刻就在城中。 但是,宇文虚中派来的这位蓝衣人,却认为要稳妥起见。太上长途跋涉,龙体欠安,遽然起事恐怕惊扰了圣驾,待赵桓到了城中居所修养一段时间,他们再展开行动。 他对这种迂腐言论嗤之以鼻,只是秦敏没有反对,更是不置可否,他也就强忍了下来,坚持营救太上是一回事,能不能成功又是一回事,两者没有任何交集。 今个,为了手下使臣的安全,他不得不开口说话,隐含表达最佳机会失去的话,希望对方能谨慎对待。 蓝衣人轻蔑地看了眼陈明,不屑地道:“在下有三十名豪杰,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他们可以斩关夺路,为太上赶路争取时间。” 秦敏自然明白,**裸地炫耀,所谓死士就没打算活着,有这群亡命徒殿后自然是好,能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但是,往往败事也是这些人,他需要的是纪律严明的队伍,各司其责严格执行军令,而不是一群死士。 说实在话,他对营救赵桓很不看好,无论是城外劫持,还是城内救驾。无它,这就是个祸患,就算能救出去,回到了行在又能怎样?无非增添不稳定因素,想起无字官塘,又让他一阵无奈。 “城内太上行在,只有一个虏人看管,内宅还有个烧火做饭的婆子,只要躲过巡逻兵马,很容易抵达城门。”蓝衣人显得很有信心,有三十名死士斩关,他认为绝不会失败,甚至会一帆风顺抵达海边。 这些机速司的使臣,做起事情瞻前顾后,没有半点的担当,让他从心里看不起。 “那就好,既然要做,那就快刀斩乱麻!”秦敏一锤定音,又转首看了看胖子,道:“怎么样了?” “一切准备得当,只要能抵达海边,万事大吉。”胖子笑呵呵地道,目光闪过一道厉色。 “好,各自约束部下,不得单独行动,五天后行事。”秦敏冷冰冰地道。 陈明有几分不甘心,只是秦敏决定,只能坚决执行,作为机速使臣,没有反驳上司抉择的权力。因为,秦敏已经做出决策,他们必须克服困难,坚决地执行。 “知事大人好胆魄。”蓝衣人洋洋得意地道。 待陈明和蓝衣人散去,秦敏才看了眼笑呵呵地胖子,低声道:“你准备的怎样了?” 胖子逐渐收敛了笑脸,正色道:“一切得当,就看他们能不能得手。” “怎么想的?”秦敏淡淡地道,目光却显得尤为复杂。 “没想什么,一切以家国天下为重。”胖子少有地目露精光,显得非常精明干练,更有冷峻的决然。 “那就好,也不用过份上心,或许失败也不一定。”秦敏呵呵地笑了起来。 胖子嘴角一抽,摇头苦笑道:“或许吧!现在军情紧急,虏人大批兵马西调,恐怕西北要吃紧了。” “先生会有办法解决的,虏人只要从中渔利,这就是他们的弱点,要化解也不算太难。”秦敏淡淡地笑了。 胖子眼皮子一跳,神情放松下来,得瑟地道:“大人见解深刻,不去当枢帅大将,实在是可惜了!” “鬼扯,二哥战功卓越,被先生着力培养,才不过担任了行营副都参,咱们不比他差。”秦敏有几分不屑地道。 胖子眼珠子一转,笑道:“大人妄自菲薄了,想大人也是进士出身,权知枢密机速司北方局事,从六上职事官,右转那是加遥郡的都校。再说,大人纵横北方见地深远,封子玄太尉深受王相公器重,却也只是军中见识,岂能比大人,那可是真正的深入虎穴。” “你啊!真是个商人,见识远远不足。”秦敏也是非常自得,他很敬佩宗良、李长昇和封元等人不假,也对兄弟情义非常看重,却不代表他不认为自己不如人。 相反,纵横北方十年,成为机速司的高等使臣,主管对女真,草原各部和高丽的用间,他绝对是人杰中的俊才。 无论是经验还是分析,都不是别人所能比拟的,长久的独立分析应变,让他养成周密的办事风格,也就能看出棋盘中的风险和机遇,甚至比王秀还要敏锐。嘴上说不在意封元他们,其实心中还是很郑重的。 胖子是知趣人,自然顺杆子打蛇,笑咪咪地道:“我也就是个商人,岂能和名相良将相提并论。” 968.第968章 战事的顺利 这马屁拍的,不要说把王秀、封元都涵盖进去,还预示着秦敏步入两府,能不让人舒坦吗? 秦敏知道胖子的马屁,却又不忍心拒绝,他的野心也是不小,不可能干一辈子间谍头目,两府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 人要是没有奋斗目标,那才是庸碌无为的傻瓜,只是该掩饰的还需掩饰,摆手道:“行了,别胡言乱语了,咱们干好自己的本分,别的事情暂不考虑。” “大人太谦虚了。”胖子依旧止不住笑脸。 秦敏嘴角猛抽,沉声道:“我说冯大掌柜,你要能把事干的干干净净,就是对我最好的支持。” “大人,在下办事何事出过闪失。”胖子拍拍厚重的胸脯,信誓旦旦地道,眉宇间竟有一丝愤怒。 “就当我没说,好不好?”秦敏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挥了挥手。 “那我就先告退准备。”胖子是个知趣人,明白自己该走了。 “一切谨慎为上,断不可有任何疏忽纰漏,一旦出现端倪立即处置,务必不留线索。”秦敏还不放心,语重心长地交代一句。 “大人放心。”胖子眼角划过一道狠戾。 西北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那是邵兴袭击凉州成功,姑臧城被一举拿下,顺利的让人吃惊,连曲端也不敢相信,那可是河西最重要产马地。 是因,董摩柯率领他的吐蕃部队,打扮成夏军的吐蕃部队,直接抵达姑臧,没有引起真正的关注。 夏军的组成是复杂的,各民族成分很多,尤其是各民族混居的西凉地区,本就是从吐蕃六谷部手中夺取,分布很多的吐蕃人,这些来自熙河路的宋军,很容易代入角色,让人无法产生怀疑,直到抵达城门,守军才发现部队,却已经被斩关而入。 驻扎姑臧城的夏军,那都是二线部队,相对左厢弱爆了,三千骑一战荡平姑臧城守军,控制了两处马场,没等残余夏军重新集结,等到了邵兴的主力大军。 邵兴不愧是名将,深蕴兵贵如神倒立,他没有耽误任何时间,立即兵分四路剿灭夏军营寨,控制各处马场。 如果说,解潜各部进展迅猛,打的夏军狼狈不堪,那他实现真正的闪击战,凉州根本没有反应,可惜他的马军太少,无法实施两翼钳形攻势。 当夏军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集结起来万余人反扑,却在宋军战车和马军联合打击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一个时辰就全军崩溃,输的让人心酸不已。 随着藩落军步军不断抵达,宋军牢固控制姑臧周边关防,邵兴以城关为中心,组建战车和马军联合防御线。 这一战可以说是轻兵突袭,而后大获全胜,夺去了凉州三成的战马资源,让邵兴能最大限度武装马军,并给战车换乘良马驱动,让宋军战斗力大为提高。 无论是藩落还是其他部队,都有不入队的马军编制,只要他们得到战马,经过几场训练或作战,就能达到作战要求。 宋军的马军部队,短时间内获得扩张,由原先不足万骑,直接扩大到两万,数字还在增加。 夏军甘肃监军司组织部队反扑,邵兴以两个军又一个车旅,团结两万余乡军奋战,打的是热火朝天。 宋军的马军半数已经是双马骑兵,有的部队甚至有三马,再也没有双人一马的尴尬,他们神出鬼没和夏军周旋,只要抓住机会,就会联合车兵给予眼色。 当地的吐蕃各部族在董摩柯的号召下,也纷纷揭竿而起,反抗党项人的统治。 他们是传承几代的顺民,但不要忘了他们是半耕半牧民族,天然地与河湟吐蕃人亲近,也经常从小道接触,党项人对待他们也是压榨,河湟路对他们的策反,反抗是理所应当的,许多牧民子弟加入宋军。 尽管,吐蕃人的部队壮大,对于邵兴来说并非好事,汉军部队实在太少,不太容易压制吐蕃人。 但是,事有轻重缓急,这些吐蕃的牧民生长在马背上,可以说弓马娴熟,对宋军战斗力提高有绝大作用,至于吐蕃人实力壮大,那是朝廷的事情,王相公和李相公应该头疼的,现在需要保持既得利益,扩大战果。 西线几乎没有想到的顺利,它和正在苦战的东线相比,太过于超前了,枢参的推演并没想到两路不协调,更没想过去打甘州,甚至没有规定邵兴拿下凉州下步行动。 不过,邵兴不愧是西军名将,他战略目标并没有停歇,而是组织机动防御作战,消耗夏军的有生力量。 同时,没有去搅动党项人的神经,而是在取得初步胜利后,组建数千人的马队,对仁多泉城进行奔袭,要彻底切断夏甘肃军司、西平军司和兴庆的直线,彻底拿下凉州的产马地区。 左厢定难五州的战斗仍在继续,宋军第六、第七行营不断攻城拔寨,夏军是不断后退,盐州前线却风平浪静,除了爆发前哨战,双方都比较克制。 这天,贺兰原。 愈烈的西北风平添几分肃杀,天边的铅色低云,仿佛要下雪了。 就在关山平地上,一座大寨屹立,平时是宋军的一处转运营寨,向殿前司西北行营粮草。 今天,却有几分独特,那些乡军土兵,换成甲胄鲜明的禁军吏士,而且还是殿前司捧日、拱圣军,侍卫水军虎翼第一军吏士组成,看着规格就非常牛叉。 按说,捧日、拱圣不敢出现在西北,就不用虎翼第一军了,他们却依旧出现。 高平、封元在数十名卫士拥镞下,在中军辕门外下了马,满面春风地将马缰扔给了卫士,在守卫吏士仰慕的目光中,自己一人仰首大步进入辕门。 封元摇了摇头,高平是帅才不假,也有大局观念,却心高气傲,他身为主管枢参辎重动员的大将,还进不了高平的眼,就不要说别人了。 “太尉快请,诸位大帅已经到了多时。”一名更戍官来到封元侧身,小心翼翼地道。 969.第969章 王秀抵达西北 “哦,有劳。 ..”封元向更戍官一笑,态度相当的温雅,很潇洒地快步向帅帐走去。 当他到了大帐前,高平已经进去,显然是非常失礼的,他并没有在意,反而含笑对帐外将校拱手,道:“多日不见,还是孔武有力。” 将校正是徐中,两人是不打不相识,他笑呵呵地看着封元,拱手还礼道:“四哥快进去吧!” “有机会再叙。”封元点了点头,快步入内。 大帐内是将星荟萃,曲端、解潜,西侍军都参军张昪与副都参军王宗尹还有行营都统制李彦仙、徐徽言在坐。 “末将见过相公。”眼看高平就坐,封元立即躬身行礼,上坐的正是王秀,军中不能称呼先生,一切按照官方制度公事公办。 “子初来的恰好,好了,人都到齐了。”王秀笑眯眯地,态度是相当地随和,看封元地目光也是欣赏无比,让人看了就是好好先生,谁也不能把他和万人屠起来。 他在开封稍事安排,就在张通古和高升离开的当天,把应还太上梓宫的破事,都丢给了张邦昌和蔡易。反正已经达成秘密条款,剩下都是旁枝末节,不可能让他坐镇操劳。 还有安排宇文逸为副使,跟随老当益壮的马扩,一同出使草原,虽说被虏人分割道路,却可以以商队名义来回,只要有钱,就算碰到金军的巡逻部队,也是相当轻松的。 这都是边地的潜规则,来往商队是不可能禁止的,哪怕高层有禁止的命令,下面人还要发财吃饭,总归有漏洞可钻,只要有足够的财帛,就有人为你保驾护航。 宋朝的不少回易商队,来往于西北边地,无论是西军的边防,还是金军的关卡,都是关系很熟络,大家甚至能坐下来称兄道弟,付出点代价也就过去了。 他是跨马加鞭,一路来到陕西,也没有在永兴军停留,就带着北侍军诸位大将北上,直接来到贺兰原。 东路是西北战事成败关键,也是可能和金军冲突的地方,他必须亲自来观望战事,不关乎信任不信任,而是太关键了,他输不起这场战争,哪怕是平局也不行。 因为,西北是他勾划的关键环节,不仅仅为了马政,而是需要一个可靠的侧翼。 要是仅仅为了战马来源,那可就错了,西北的马场经过近千年发展,本来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慢慢退化成了沙土,陕西缘边还有河西、河南很多地方,在汉唐时都是牧马区,现在已经不堪重负。 也只有凉州、还有灵州以北大河的河南地,还是优良的牧马地区,如果拿下凉州,等同拿下半个牧马区,却形成不了整个的体系,会让连绵的战火把牧区给毁了。 只有打下整个党项人统治区,才能有效构建马政保护区,完善西北边防整体,对牧场进行保护性开发,发挥最大的效益。 高平先进来,而后封元才到,在场大将哪个不是老油条,他们是面目平淡,心下却计较,看来殿前司和枢参关系一般。 不过,也有人对高平很不屑,那副高傲的作态简直恶心,不知道封元是王门子弟吗?还当着王相公的面摆臭架子,故意疏远封元,简直就是故作清高,做死的行为。 王秀似乎并不计较,对一旁的宗良点了点头,到了他这个程度,已经么有必要关注其它,区区副都参军行营都校,勾不起他太大的兴趣,除非是誉满海内的名将。 宗良点了点头,走上两步道:“诸位太尉,虏人在沿河讨不得好处,如今主力汇集西调,根据各方面的军情,他们在西北屯兵达七万人左右,马军就有四万余。。” 宣抚处置司处理各方军情,那是比较详细的,也能大致估计出金军具体兵力,他是一一详细道来,如数家珍啊! 今个,是高层军事会议不假,但王秀作为宰相,是不可能亲自说这些俗务的,只能由他来代劳,丞相长史名副其实。 “各位,朝廷是专力剿灭生羌,虏人的插手让局势复杂化,一旦开战能否顶住?我需要亲耳听到各位的意见。”王秀在宗良讲述完,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需要做到万全准备,兀术不敢在大河五路轻易开战,却不代表不敢在河南地挑衅。 曲端在路上早就明白,他作为主帅暂不议论,目光转向解潜,脸色有些不自然。 解潜本是主导西路,只是他认为西路自成战区,恐怕解潜脱离掌控,动用手腕把这厮放在东路,本意是就近控制,也好随时压制,以免建了大功。 但是,事与愿违,解潜显然也不是轻易就范的主,显示出高超的军事指挥才能,两大行营正奇配合,再加上殿前司西北行营的介入,竟然瓦解了夏军防御,进入左厢腹地,这是他没想到的。 关键时刻,一向自负的高平听从封元劝说,把殿前司两个军投入东路作战,让解潜成为朝廷关注的焦点。 他也不是没有大局观的主帅,对高平主动投入东路非常赞同,却对解潜取得的成就嫉恨。 人就是矛盾的结合体,没有高平的介入,解潜不可能腾出手来,取得那么大的战果,却一个被宽容,一个被嫉恨。 “相公,我东路大军三个行营,足够应付生羌定难左厢,虏人屯兵天德军、金肃军一线。一旦有事,他们从暖泉峰直接介入明堂川,对我大军是最大威胁。最可怕的是,府州路三州也处于打击下,我们无法利用府州路余地,威胁到虏人的侧翼。”解潜作为东路的主持大帅,自然是先发表建议。 王秀默默颔首,解潜的分析很有道理,金军直接攻击宋军,最有力的打击方式,那就是沿暖泉峰两路南下,并吞大宋的府州路,有进入祥佑军司冲击宋军后路,能和夏军来个东西夹击。嗯,在夏军左厢主力仍在的情况下,这招是相当狠毒的,有可能瓦解东线的攻势。 970.第970章 贺兰原军事会议 至于进攻大宋的国土,会不会受到盟约牵制,那才是最大的笑话。 ( . . m)当利益高出代价时,连他也会把盟约当成废纸,抛弃在马桶里,何况有前科的女真人? 王宗尹一挥手,几名吏士进来,把一副西北缘边郡县地理图竖好,让众人坐着也能看到。 他拿起一根软鞭,走到地形图旁边,道:“王相公,各位太尉,请看当前战事发展.” 三路大军担负任务不同,取得进展也不一样,邵兴的消息已经传来。 王秀对西路取得的重大战果,也是非常惊讶的,万没想到凭借熙河路的一个行营,就然拿下了凉州,几乎断绝夏东西,看时间和路线,绝对是闪击战无疑。 邵兴也不负众望,在完成任务后并没有消极防御,而是在凉州组织机动防御,打的夏军毫无抵抗能力,占领区向四面扩大,兴庆方面面临宋军威压,腾不出手收复凉州。 中路自然不如说,那是牵制兴庆用的,也是一支奇兵,随着李良辅的兵败,中路大军的威慑力更强,让夏军怀、静兵马不敢东进。 最复杂的要数东路,三个行营的大军征伐,固然打的夏军望风披靡。但是,随着对方不断收缩,抵抗力也不断增强,宋军进展也非常缓慢,金军的虎视眈眈,又让宋军放不开手脚,给定难五州的夏军休整时间。 有不利因素,也有很有利的因素,萧合达就是个变数,只是这厮态度不明朗,明显是坐地起价。 关键在于时机和时间的掌握,他不好干涉战局,只能从大面上指导,道:“短时间内,虏人不会直接和我对抗。” “哦,相公何以见得?”曲端看了眼王秀,他是优秀的战地指挥官,却不是政治家,并没有看出蹊跷。 在他看来,金军汇集六七万精锐,几乎是全军半数主力,一旦到了夏军危急时刻,或是要决出胜负时,很可能会全军南下,扰乱宋军的战略部署。 对于金军的骁勇,他是深有体会的,当年洛水之战,他以十余万精锐对战粘罕六万人,应该是四万人比较确切,虽说击败了这支金军部队,却仅仅是击败,并没有重创或歼灭。 王秀看了眼曲端,很不满意曲端的质疑,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道:“国策所需。” 封元紧盯郡县地形图,两军的态势非常明显,宋军是东路决战,中路威慑,西路奇袭,都取得了重大战果。 党项人是老国主驾鹤西去,新主威望不高,正是人心惶惶时,绝对的亡国之兆,宋军再毫无忌惮地横行,党项人到了亡国边缘,女真人不介入才是怪事。 他并不认同曲端的战略,为了避免金军和宋军直接对抗,完全可以采取另一种策略,那就是中路突破。 不过,他的目光转到北部,似乎觉得有些明了了,却又有些拿捏不稳。 “国策,虏人素来奸猾。”曲端并不信服,目光尽是疑虑,就算王秀的名望极高,他也不认为女真人不会不来。 “太尉,或许虏人真不会直接出兵。”封元目视地图,若有所思地道。 曲端不曾想解潜没跟他抬杠,封元反倒唱了个反调,不禁微微一怔,不悦地道:“子玄有话要说?” 高平向封元投来幸灾乐祸地目光,众人皆是愕然,目光无不复杂,尤其是曲端语气生硬,有指责封元的意思,还是当着王相公的面,这场戏有得看了。 封元脸色平静,起身走到地图旁,朗声道:“以天下大局来看。虏人的策略是利用西北战事,达到消弱朝廷和生羌的目的,贸然开战很可能引起南北大战,朝廷面临死局,只有选择和解生羌,或是西守东攻,这是虏人不愿看到的,也是朝廷最终不得不选择的权宜之计。” “诸位请看虏人兵力,他们在天德军驻扎马军超过三万,其他地域兵力并不算多,这说明什么?他们要做好与朝廷撕破脸的冲突,主力不应该驻扎天德军。” 众人的脸色从玩味道凝重,连王渊、高平也沉吟不语,显然对封元的话有所悟。 王秀也发现自己忽略的地方,他是太担心南北过早撕破脸,宋军正进行西北作战时和女真冲突,是和以往南北交战不同。几次南北交战是各有目地,也非常惨烈,但那并没有原则性地决然,都是可以随时和解的争斗。 就像两个壮汉在平原上斗殴,都是用拳头对战,周旋的空间很大,也能及时退开暂时和解。当一个壮汉和第三人操刀拼命,另一壮汉也操刀加入,还是在空间局限的生死擂台上,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战斗。 大宋行朝不能输这场战争,一旦放弃将失去机会,王秀的事业也会受到沉重打击。当此决定性时刻,大宋行朝乃至士民绝不会退让,只能血战到底,哪怕暂时放弃灭亡夏,也要和女真人来场决战。 如果,真要形成雷霆一击,金军主力马队应该在金肃军,随时做好快速突击的准备。 封元的话让他眼前一亮,目光注视天德军一带,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道:“说下去。” 高平沉吟一阵,摇了摇头,脸色又恢复不尽然。 “我在考虑,虏人的兵力布置很奇怪,他们沿大河逆行,显然无法达到目地。诸位是不是应该换个方向,如果你是撒离喝,会采取怎样的手段,即确保不和朝廷冲突,又能达到牵制我军的目的?”封元依旧在思考,他也是刚刚看出来的,金军的驻扎似乎有点奇怪,属于北强南弱的态势,这个就让人有嚼头了。 在场哪个不是名将,顺着封元的思路,逐渐形成统一的思想,脸色变的极为精彩。 张昪环顾众人,淡淡地道:“生羌北部左厢三军司,有七万精锐大军。” “看来,虏人的打算很精妙,这支生军的加入,恐怕我部要吃紧了。”解潜也点了点头,目光是很凝重的。 971.第971章 不好的兆头 王秀脸色极为难看,他已经明了女真人的战略企图,展开对草原部族的威胁和拦截,确保夏北部的安全,释放七万夏军南下作战,想想都让人头疼。 党项人极为重视北方边务,三个监军司七万正兵,几乎占了全国兵力三成,那些多是精锐马军。 按照原定作战计划,几个草原部族趁火打劫,牵制夏军北方主力,等到进军盐州,会战翔庆军时,一支兵马会火速北上,迎战南下的夏军北方边军,那时定难五州战事结束,夏军左厢主力已经被解决,他们能从容对付,就算北地三军司南下,也改变不了大局。 女真人另辟蹊径,让这支精锐部队提前释放出来,严重性不是一般地小。夏军应付草原部族,精锐马军多放在北部,说是七万大军,加上负担足足有十四五万,马军就有五万余人,绝对不是一般的强悍,一旦南下加入定难五州作战,宋军东路将处于劣势。 只要战争处于平衡状态,宋军也就失去速战速决的机会,待李仁孝控制局面,这场仗真不好打了。 大帐中鸦雀无声,封元分析的合情合理,让他们不能不有所思有所想。如果,分析的正确,对于宋军来说绝对不妥,甚至有战败的可能,气氛是相当的压抑。 “西北行营能否顶住?”曲端转首看向高平,脸色尤为的郑重。 高平一阵尴尬,他是狂傲不假,以两个军面对盐州还行,要分兵抵御三监军司的马军,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他还没有狂妄到作死程度。 “王相公,宣武军和宣毅军能否快点?”曲端见高平摇头,也明白以西北行营实力,确实为难高平,只能寄希望于北侍军的两个军。 宣武、宣毅军也是精锐部队,三万人能够及时赶到,加入战场的话,应该能够支撑下去。 王秀又岂能不知,他抽调两个军西进,也是为了增添西侍军力量,也算是北侍军首次增援西侍军。 两个军的战斗力非常强悍,可惜从整装出发到行军,那都是系列的繁琐问题,也就是宣毅军在京西,宣武军要抵达,还不知到什么时候,根本不可能及时赶到。 宗良白了眼曲端,淡淡地道:“太尉,要知道大军开拔,都是烦琐事情,不可能轻装抵达。再说,大军进入战场是为取胜,不是送去给人消灭的。” 他是馆阁侍制,身份相当的清要,又曾经担任枢密院庶务副长官,现任宣抚处置司管勾机宜文字,地位超过在场大多数人,相比曲端也不遑多让,自然能反驳曲端的言论,还不用刻意地客气。 曲端的脸色很不好看,却又无可奈何,他可以去蔑视封元,却不能羞辱宗良,人家不仅是文官,还代表朝廷,这是原则性问题。 因为,封元再是文武进士出身,那也是右班的武官,宗良却是馆阁大臣,已经有资历成为尚侍郎、枢密直学士,是正儿八经的士大夫,可以去轻蔑,却不容他轻易顶撞。 “好了,北侍军的援军暂时不要指望,我们要做两手准备。虏人直接干预定难军的战事,还有应付生羌的反扑,怎样去应对,如果无法应对,该怎样去处置?”王秀不想曲端过于难堪,他把条条框框定下来。 “西北行营是殿前司精兵,却很难抗拒两股生羌,这也是没办法的,他们三支力量汇集定难,恐怕三个行营也吃不消,等到北侍军兵马抵达,一切都晚了。” 众人陷入沉思,王秀说的是实情,没有半点参水,北侍军援军最快也要一个月,恐怕夏军已经展开军事行动,整个东路战场陷入胶着,很难打通战场局面。 这场战争最怕陷入僵局,不仅党项人有时间组织防御,还有女真人的虎视眈眈,宋军更没有力量去消耗,无论怎样看,大宋行朝胜率不大。 “萧合达素有异志,只要我们坚持下去,虏人介入的话,他必然会公然反叛。”徐徽言寄希望于夏州,希望萧合达能够投靠大宋行朝。 王秀认可徐徽言的判断,这并不是隐秘,李乾顺活着时,萧合达就很不满夏抛弃契丹,正值党项人新旧交替,人心不稳之际,大宋行朝征讨夏的檄文中,就有不顾旧主情谊的话,很对萧合达的胃口,不能排除萧合达配合宋军。 但是,萧合达仅是夏州都统军,统率的兵力并不雄厚,也就是正兵万人,关键时刻能起决定性作用?放在夏军反击就差强人意了,把宝压在此人身上,那是纯粹地找虐。 再说,此人明显还是待价而沽,要是夏军势大,恐怕还会从背后捅刀子,这绝不是不可能,而是现实存在的。 “我看虏人沿府州路南下,是不太可能的,但我们独立抗击生羌反击,速战的希望也不大。”李彦仙表态并不看好战事前景,作为前方大将,他是悲观的。 张昪摇了摇头,道:“至少我们能稳定盐州东部,可以组建防御,也算是成功一半。” 王宗尹眉头一挑,道:“都参军言之有理,至少我们能拿下半个定难,又占据了凉州,只要运筹得当,生羌也无可奈何。他们只能被消弱,朝廷依然达到目的。” 这种论断牵强却实在,王秀也理解,仗打到这个份上,宋军实际控制多处关键隘口,还有两个州大部,完全可以集结兵力转入防御,完全有信心守住。 再说,凉州已经被控制,只要及时跟进援军,以熙河路、秦凤路为支撑,就能够把夏国一分为二,兴庆到甘肃各州,不得不走艰难的北路,可以预见党项人对西部统治的消弱,回鹘人绝对会起来造反。 只要守住凉州,保住横山,用不了十年,党项人的统治也就土崩瓦解。 也就是说,军中有部分将帅看到了危险,也满足现在取得的战果,想要彻底转入防御,巩固得到的战利,实际上等同放弃灭夏,变成了虎头蛇尾的弱夏。 972.第972章 王秀的手腕和强势决断 夏战败不假,却能够喘过气来,通过女真人的支援,稳住阵脚,要是再发动此次规模的战争,估计要等到几年后。 ( . . m) 但是,王秀不可能等候三五年,国策也不允许等待,他看了眼王宗尹,淡淡地道:“占据凉州,可以不断蚕食河西,这是最后一步打算,我们还没有到守御的地步。” 曲端脸色更不好看,他也不想不了了之,但王秀毫不犹豫拒绝,完全不给西侍军都参军司面子,相当于毫不在意他的感受,这让他很不爽快。 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奇怪,看不顺眼就带有偏见,一句话一个想法,也能让人感官变化,他对王秀的印象很不好,或许是缘由封元的洒脱,还有宗良的反驳,或许还有王秀毫不掩饰的话语。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采取攻势,最佳的防御就是进攻,各位,我们的目标是兴庆,这点绝不容更改,人倒是可以换。”王秀非常霸道地下了决断,他可以不过分介入军事指挥,但战争指导决不放弃。 而且,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目标不可能改变,人可以换,那就是你没本事达到目标,朝廷就会换将。 张昪看了眼曲端,目光尤为复杂,想要说话却叹了口气,他可不敢和宰相争辩,平白吃亏连哭都来不及。 王宗尹咂咂嘴,还是辩解道:“王相公,一时意气之争,会让三军受累,还望王相公三思。” 此言一出,在场多半人都大吃一惊,连高平也不例外,再怎么说王秀也是当朝宰相,两府的第一人,连天子也不得不恭敬的重臣,王宗尹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说王秀意气之争,简直不想混了,难道不知道,王秀真的能下他吗? 宗良、封元的脸色当即就变了,这厮简直胆大包天,竟敢顶撞先生,还没等他们出言呵斥,却听王秀爽朗地笑了。 王宗尹嘴角猛抽,弱弱地看了眼曲端,硬着头皮道:“王相公恕罪,末将也是以事论事。” “好,那咱们就以事论事。”王秀双目冷冷看着王宗尹,脸色却非常温和,笑眯眯地道:“你每年要投入多少人力、财力,才能保住防线?嗯,尤其是凉州,还有生羌和虏人联合,你又要怎样防御?” “这个?”王宗尹愣了愣,任谁都明白,党项人绝对会拼死争夺,大宋要想守住占领区,必须保持强大的兵力,那就年年有仗可打了。 “还有,凉州为四战之地,马政如何发展?人家一个突袭,就能回去你辛苦几年的成果,如何?” “这个.”王宗尹背脊发凉,鼻尖溢出冷汗。 曲端见王宗尹吃瘪,却见王秀脸色和善,甚至是笑眯眯地,他有些吃不准了。 王秀的神色放在宗良、封元眼中,那绝对是恼怒非常,真正动怒的前奏,下面就是雷霆手段,他们不约而同地同情王宗尹,尼玛做狗你是没错的,但也不看是谁就乱咬,连你主人也不能得罪的人,就看着你倒霉吧! “怎么,你身为副都参军,竟然不知如何防御?”王秀的语气依然平和,却让别人听的浑身发凉。 王宗尹遽然变色,王秀的语气温和,却充满了讥讽,当朝宰相指责都司副参不知防御,已不是打脸的问题了,那是说你不能胜任,两府要拿下区区副都参军,还不跟玩的一样。 再说,这话还有另一层寓意,你是怎么当上副都参军的,难道里面没有猫腻?指向是谁不言而喻。 曲端脸色也不好看,王秀呵斥王宗尹,无异于打他的脸皮,王宗尹可是他的亲信大将,作为制衡张昪的存在。 就在他见到王秀于永兴军,一路陪同而来,也是有些不情愿,态度虽然有理有据,却不太那么恭敬,却见王秀发难,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把王宗尹逼到墙角,还映射他用人惟亲。 解潜一脸的玩味,那就是看笑话的神态,张昪也是嘴角微抽,徐徽言、李彦仙眼观鼻,一脸的木讷。 笑话,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就算仗义了,还能为你说话?当朝宰相的尊严,能是区区副都参军所能挑战的吗?自己作死别怨旁人不帮衬。 高平和曲端是意气相投,他当时把大军北调,虽说是为大局着想,也是为和曲端二人的相得,不希望东路出现意外,当然更多是为了他自己,能有更大的战功。 “作为方面大将,攻守是必须的,名将和庸将的差别是什么?就在乎利用战场变化,抓住瞬间的生机。” 王秀重重地点了当场众人,也就缓和了口气,道沉声:“虽说,虏人直接南下几率不大,却也不能不防,我建议加强府州路的兵力配置,对虏人形成威慑,让他们顾忌侧翼,不敢轻易南下。” “现在,我们的目光要转到瀚海,定难军的战事转入机动防御和清剿,巩固占领区域。” 他没有痛打落水狗,那是很没意思的事情,就算你打压了曲端又能怎样?手腕高明的人,要利用一件事达成另一件事,他果断地放弃追究,直接把众人思维带动过来。 也就是说,我不干涉你们的军事指挥,只是提出建议,至于怎样决断,看你们自己了,反正把柄还在我手中。 “瀚海?”曲端惊讶地看了眼王秀,目光转向地图,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错,正是要中路作为主攻方向,大军沿着灵州川北上,直接进攻灵州,也就是他们的翔庆军,或者说是西平府。”王秀的口气不容置疑,没有半点改变的意思。 中路由吴玠的第七行营、刘延亮的第八行营组成,有胜捷、广锐、云翼三个军,加上平羌城的两个旅镇,再有两万余乡军土兵,也算是比较强悍的力量。 不过,要和东路比起来,徐徽言的第六行营,就有万捷、控鹤、云捷三个军,吴阶担当主攻就比较尴尬了。 封元却眼前一亮,看向王秀的目光充满激动和敬意。 973.第973章 中路突破的困难 曲端明白王秀的意图,以东路为掩护,中路集中三个军突击,从软腹部给党项人狠狠一刀,彻底打乱他们的部署,不能不说是妙棋,只是自己不舒服。复制址访问 你说过不干涉军务,怎么还自肥其言,只是王宗尹的把柄还在人家手中,临阵换将非他所愿,只能咽下这口鸟气。 “还有一个问题,穿越整个瀚海,需要攻下溥浪城与耀德城,才能抵达灵州外围。生羌以坚城为依仗,散开马军和我游击,如之奈何?”封元提出自己的疑问,还是一针见血。 众人都是百战沙场的老将,可以想象宋军展开攻势,夏军很可能以瀚海的沙棘为屏障,利用马军频频袭击。 不要怀疑夏军战术能否成功,面对河流两侧的沙棘地带,宋军只能沿着河流北上,主力部队不可能远离,这就给夏军很好的机会,避开和宋军主力硬碰硬,采取游击战术不断骚扰,让宋军得不到修整机会,拖也给拖垮了。 再说,数百里的瀚海道路,主力部队在前方征战,不可能沿途部署重兵,那些转运队伍在马军面前,脆弱的几乎没有一战能力,还不如各军的辎重部队。 解潜和李彦仙、徐徽言没有发言权,倒是曲端和张昪、王宗尹陷入沉思,中路主攻也不好玩啊!搞不好两个行营都得完蛋,没有人愿意当露头鸟。 王秀很欣赏封元的敏锐观察力,一阵见血提出困难,他目光转向封元,沉声道:“你有办法?” “有,却尚未完全想好,似乎还有很多漏洞。”封元在王秀面前,回答的非常诚恳。 “说说看。”王秀的目光尽是期盼,封元的战略素养,他是非常看重的。 “其实,生羌可能采取的战术,并没有那么难对付,他们能用马军袭击,我们也能以马军反击。。” 话还没有说完,王宗尹冷冷一笑,不悦地道:“马军反击?难道你认为中路马军很多,能够对生羌形成威慑,就算主力能勉强应付,我们的粮道怎么办?” 众人心下不由地叹息,这厮太没眼色了,不作死就不会死,王宗尹显然缺乏政治经验,当着王秀的面,一而三再而三,真是欠收拾啊!连曲端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这厮的话也有几分道理,马军对抗马军有道理,关键你不可能始终看着转运队伍,人家一个突袭立即撤退,或者引诱你追击,再用优势兵力包围,那就不好办了。 王秀并没有理会王宗尹,对于一个武夫,他并不放在心上,度过战事危机,不要说区区副都参军,连曲端他也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淡淡地道:“说下去。” 王宗尹似乎意识到不妥,脸色又是一阵难堪,却见众人目光几乎忽略了他,心中有些不安,再看曲端时,却发觉人家目不斜视,感觉自己被抛弃的样子,生出一阵悔意。 封元也没有理会王宗尹,用软鞭指着地图,继续道:“我们的马军是不多,三个军却也有十营马军军,完全能组织两支马队,轮流迎战生羌的袭击。” “最重要的是,我们有战车,三个军各有一车营,再加上把五十二旅镇北调,完全能构建外围防御,保护步军不受骚扰。正如副都参所言,我们的马军和车兵太少,无法完全护卫粮道辎重,这是最大的短板。” 王秀深以为然,封元的考虑很周详,东路会战并未发生粮草通道遇袭,缘由是战线宽短,三个行营呈扇形展开,有几万乡军护卫粮道,夏军连还手之力也没有,哪有力量去袭击粮道,就算去袭击也没有足够兵力。 退一万步说,从陕西到战场,最长的路线不过百里,还有处处关城为屏障,就算他们敢袭击,也要顾忌万一被附近关城驻军缠住,极难脱身的问题,而且转运道路还不止一条。 中路北上是直线突击,随着大军的深入,主力和后方补给延长,还必须沿着灵州川一条道路,这就给夏军马军绝好的机会。他们可以从任意一点,随时对粮道进行打击,宋军拿不出优势兵力抵抗,只能被动地防御。 一旦在关键时刻,夏军集结重兵截断粮道,宋军主力又困在坚城下,下场是可想而知的,任谁都不愿去想。 曲端脸色变的庄重,他不想封元见识如此之深,他沉声道:“以三个军的兵力,我们能维持到耀德城,要深入灵州,恐怕无法护卫粮道。” 张昪瞥了眼曲端,淡淡地道:“等待北侍军太长,我们会失去战机,李良辅的大军北撤,恐怕两城防御稳固,短时间很难攻破。” 王秀也考虑到了难处,根据情报显示,两城各有数千人防御,是夏军历年南下的补给城池,仓储比较丰厚,能进行长时间的防御。 李良辅是失败了,损失了大量兵马,但这厮仍有正兵两万余人,真要选择耀德城死守,还真不是一般难缠。 三个军的宋军北上,看是声势浩大,却要在瀚海中拔除仓储丰足的重要关城,恐怕损失会极大,就算抵达西平府外围,也会丧失进攻能力。 封元看着地图,正色道:“李良辅定然会节节抵抗,退入耀德城组织防御,他们绝不会放弃关城,这就增加大军北上难度,强攻关城的损失,也不是我们可以承受的。哪怕他们退到灵州,我们也会师老城下,到时他们再以马军奔驰,我军大势危险。” 还是转运道路,战争没法避开的话题,中路突击的短板,宋军大量装备新式兵器,不要说步军对后勤依赖性大,就是战车对后勤的依赖,也是史无前例的,这点毫无夸张。 大宋的车兵完全脱胎换骨,是一支当代最高技术武装的兵种,战斗消耗是相当惊人的,费用也让人咂舌。每次高强度作战,都需要增补箭矢,更换弓弦零件,每个车兵营都编制独立的器械辎重队、箭矢辎重队,可想而知对后勤依赖。 974.第974章 王秀的战略决策 如果,夏军把预设战场放在耀德城,又坚守溥乐城,宋军还能勉强维持转运线。 .t.要是有明白人的话,直接把主战场放在翔庆军,也就是西平府,宋军的处境就相当艰难了。 灵州已经是过去的称呼,党项人称西平府,设立翔庆军,防御体系非常完善,丝毫不亚于大宋的军事重镇。 如果,李仁孝稍微有点正常,绝不会和宋军在瀚海决战,预设战场应该在西平府,凭借几个外围据点,把宋军拖入阵地战,伺机找出宋军的弱点。 宋军固然能达到快速北上的目地,却要而遭到夏军有计划的攻击,一支对后勤依赖很大的军队,后勤转运线不能稳定,出现兵困坚城的战局,将很可能出现灾难性的后果,可能出现的危机,不能不让众人忌惮。 “我部三大行营拖住生羌主力,还要对抗虏人,实在无法分兵。”解潜先把话题堵上,他手握十余万重兵不假,但要面对左厢和北地的夏军,还要防备金军的阴招,已经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生怕王秀、曲端从东路调兵。 曲端岂能不明白,他狠狠地瞪了眼解潜,去也明白中路承担主攻,东路必然委侧翼掩护,吸引夏军主力不能脱身,十余万兵马也是勉为其难,不可能大规模调动。 只是,解潜不给面子的拥兵自保,抢先的发话态度,让他感觉极度不爽。 “各位,无论如何,既定战略不可改变,哪怕轻兵直抵灵州也在所不惜。现在,我们需要解决的是,怎么才能保障转运道路的安全,决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宁可放弃中路,调兵填充东路。”王秀态度相当坚硬,都是必须打下去,首先是解决转运通道安全,别的都要向后靠。 “宣武军、宣毅军的马军会率先抵达,他们编入行营作战,待两军主力抵达,可以暂时作为后方掩护。” “李良辅避战,我军是绕过两城,恐怕不妥。”张昪并不赞成轻兵北上,两个重要关防不拿下来,那是转运道路上的毒瘤,很可能导致宋军的惨败,他是老成持重之人,绝不愿意犯兵家大忌。 “他又不傻,肯定会避开我军锋芒,我敢料定这厮,必会在耀德城坚守,他要和灵州形成南北夹击态势。”曲端对张昪的“怯阵”非常不满,傲然道:“就算他们诱敌深入又有何惧?大军对转运转依赖不假,生羌也有危机。” 王秀眉头一挑,颇有兴趣地看着曲端,道:“太尉怎么看,还请说来?” 曲端点了点头,朗声道:“他们能够袭击我转运线,我们同样兵抵灵州,对他们的打击也是沉重的。再说,邵晋卿拿下了凉州,生羌东西断了,正是我大好时机,可以让他分兵直取兴庆西面,搅动这潭浑水,我中路大军在宣武军、宣毅军的策应下,直接抵达灵州却不是攻城,而是兵锋向东,以马军奇袭,瓦解他们在盐州的防御。” 王秀眉头舒展,不由地多看眼曲端,不愧是能掌兵十万的大将,军事见解很深厚,就算是有致命的危险,也能彻底发挥长处,端地一招险中求胜啊! 就算夏军采取诱敌深入的战术,宋军也有可运用的优点,扬长避短。静州以东就是夏军弱点,要能抵达西平府,再分马军从背后雷霆一击,夏军整个静州防线可能土崩瓦解,十余万宋军精锐一涌而来,局势变化可想而知。 这就是兵行险地,让对方认为中了圈套,却猛然雷霆一击,出大招数百里奔袭,击破敌前方防线,彻底打开局面。 但是,他还有自己的打算,道:“马军东调,能否吸引生羌六班兵马决战?” 张昪稍加沉吟,摇了摇头道:“事在人为。” “嗯。”王秀似乎下了决心,双目盯着封元,沉声道:“一旦到达生羌抵抗底线,就用黄药攻城。” “黄药还不稳定,恐怕不能转运,就算战地,也要冒着很大危险。”封元吃了一惊。 “该用的时候,决不能计较得失。”王秀一锤定音,他非常珍惜人才不假,到了十分必要时刻,还是不惜冒险的。 封元也不再说话,既然自家先生决定了,那定然有道理,又不是关系家国成败的大事,仅是新式武器的战场运用,也不一定能出大问题。 “中路主攻,遇到的生羌主力有骨力黑、李良辅两军,还有任得敬的翔庆军,他们的正兵在六万左右,我们并不占优势,还有韦州城侧翼威胁。”张昪作为西侍军都参军,对前方情报的把握,还是相当精准的。 李良辅自然不用说,那是损兵折将,骨力黑率七万大军围歼四十六旅镇,正兵也不过三四万人。战后又要分派兵马守卫关防,又有部分北调,剩下的兵马也不过正兵万余人,任得敬的翔庆军也有正兵近三万。 不过,韦州城也是一座重镇,不仅从侧翼威胁宋军转运线,还能对秦凤路发动袭击。只有拿下韦州,才能保证大军侧翼,防备西寿保泰监军司的袭击 “那就先集中兵力,消灭骨力黑再夺取灵州,决不能留下这颗毒瘤。”王秀目光转到地图上的韦州,仿佛看着一枚熟透的果珍。 曲端心下一动,认为王秀说的有道理,李良辅再玩阴的,那也是针对北上的大军,留下骨力黑盘踞在韦州,对后方的威胁很大,别看现在并不明显,大军越过耀德城,就会凸显韦州的重要性,留下只能是祸患。 “那就由第八行营解决,第九行营迅速向西,占据乐山隘口务必拿下骨力黑,为我四十六旅镇报仇。”曲端也同意先打韦州,他的决定很有实际意义,以威望而言他不如王秀,但王秀离西侍军诸将太远。 “好,我会传檄让宣武、宣毅军加快行程,所属马军务必尽快抵达战场,准备用于奇袭。另外,我还要签发五万乡军,为中路和东路的补充。”王秀做出了决断,也提出了要求,还不一般地过份。 975.第975章 兵者诡道 王宗尹一怔,没等曲端说话,就失声道:“已经签发二十三万人,民力早就到了极限,再动用民力,恐怕生变。” 王秀没有计较王宗尹的反驳,副都参军本身就有征签权责,陕西六路签发二十三万人是实情。十四万人分布在三个方向,跟随禁军作战,剩下的九万人担负押运粮草,守卫关防的重任,可以说六路不伤根本,已经到了极限,这厮的担忧不无道理,没有可以谴责的地方。 他看了眼王宗尹,温声道:“这五万人我有大用,不能签也得给我签。” 高平瞥了眼王秀,笑咪咪地道:“王相公,我西北行营兵力太少,又没有乡军弓箭手跟随,即将面临生羌马队压力,可否给我三万吏士?” 王秀不由地翻个白眼,尼玛,好大的口气,老子背着扰民的名声,签发五万人就要给你三万,你怎么不说都给你,简直就是搅屎棍子,专给他找不自在来了。 张昪倒是有眼色,急忙道:“王相公,陕西民力到了极限,五万人是很勉强,但要确保中路大军后方,这点代价还是可以承受的。” 王秀满意地看了眼张昪,什么叫会做人,这才叫会做人,什么是民力到了极限,那不是扯淡吗?要是夏军联合金军攻入陕西腹地,不要说三十万人了,五十万大军也能组成。 放在乱世,不顾农桑发展,只要为了达成目的,那不是到处征用壮丁,哪有那么多顾忌。 曲端似乎稍有犹豫,最终是下了决断,望着王秀道:“不知王相公要怎样用?” “忽然想到,既然中路只有三个军主力,军需是庞大的,那就把乡军土兵拉上去,每隔三十里设立一处营寨,各寨设置巡哨马步军,我就不相信,生羌的马军还能有招?”王秀生硬地道。 办法是笨了点,消耗是大了点,不能否认很实用,也就是几百里战线,顺着灵州川下寨,每寨也能有几千人,携带充足的箭矢,是能够抵抗马军袭击的。 是想,数十里就是一个寨子,相互间能够支援,共同保护转运道路,辎重部队一天内就能抵达寨子,也能减少伤病疲惫,一举两得。 大家之所以没想到,是因为陕西正常兵力运用,已经接近极限,设寨灵州川消耗太大,连曲端也有心无力,战备型的甲仗库,还有常平的粮仓,没有枢密院的节符,他也没有权力动用。 “王相公,五万人设寨实在消耗太大。”高平很看不起这种笨法子,王秀未尝一败的名声,似乎有点水分啊! “五万人比二十三万人,少之又少了。”王秀颇为鄙夷,高平能成为都校,完全是时运而已。 这厮完全没有大兵团野战经验,金军南下时机遇,让这厮抓住机会,东京保卫战表现平平,唯一也就是在钟离县坚守。如今,好在听了封元的建议,投入东路作战,取得了一定战绩,他却没有信心让这厮独立作战,更不要说对方的傲气,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高平被说的脸色一顿,王秀毫不给他面子,让他非常的恼怒,却不去想自己先冷嘲热讽,某些人往往就这样,总是认为别人先触犯他,却不想想自己的态度。 “好了,五万乡军土兵立即签发,向秦凤、环庆边地集结,开启五路缘边甲仗库和常平仓,我要让生羌看看,他们怎么破我的百里连营,怎么撼动我的转运通道。届时,我中路大军并抵灵州,分兵抄了盐州后路,看他嵬名仁孝还有兀术怎样?” 王秀说出自己的战略企图,用尽所有资源,利用党项人的反制措施,确保大军轻易抵达西平府,然后实施步步为营,再轻兵袭击夏军盐州方向战略。 曲端点了点头,也是认同了王秀的策略,消耗大点没关系,打仗没有消耗还叫打仗? 中途突破战略是王秀的谋划,让人充满了希望。利用党项人诱敌深入、坚壁清野,妄图一举击溃宋军的心理,直接抵达灵州城下,宋军可以用步军展开进攻。 同时,组织马军轻装东进,对夏军背后狠狠一击,只要东路大军配合得当,夏军左厢主力一战灰飞烟灭,实在让人兴奋,可谓解决危机的妙棋,盘活了整个战场。 封元也是眼前一亮,这招妙就妙在,让党项人自以为计,最终引宋军重兵进入腹地,却被分马军反向袭击,来个中心开花,让党项人赔了夫人又折兵。 众人看王秀的目光不一样了,难怪担当未尝一败的盛名,单凭这老招新用,就让人敬佩不已。 “不要高兴得太早,生羌不是傻瓜,他们也不会轻易上当,我们要做三点,才有可能达到目地。” 王秀环顾众人,看着那炙热地目光,知道自己赢了,平静地道:“首先各部要协调好,先把韦州给我打下来,两大行营抵达耀德城,五万乡军迅速北上,陆续设下营寨,这可不是好玩的,他们肯定反应过来,会用马军疯狂反击,那是一场血战,能否给我坚持住,是胜败的关键。” “不要认为联营设寨就万事大吉,各寨之间的配合,道路上的巡逻,都是需要谨慎对待的问题。” “哦,宣武、宣毅军前军也到达了,不要指望他们参战,这支马军要迅速北上,准备用于袭击盐州。” “还有,要尽可能隐藏马军实力,慢点就慢点,反正人家是诱敌深入,让他们认为咱们马军不多,不可能在腹地造成太大威胁。届时,马军向东全力突击,宣武、宣毅军的马军,要从耀德城南部转向,两路奔袭盐州。” 曲端慢慢颔首,认可了王秀的策略,他本看不上王秀,认为徒有虚名,实际接触才看到,的确是真材实料,顺着党项人意图走下去,然后转兵奇袭,还是两路南北奔袭,既有战略的大冒险,也有谨慎的战术配合,不能不防人叹为观止。 绝对是阴人的手法,正所谓兵者诡道,发挥的淋漓尽致,一战定乾坤。 976.第976章 王秀的观风 “各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说出来一并解决。 ..” 不问可否问异议,显然是决定战略战术运用,非常之霸道,不给别人反对机会。 但是,在场都是大将,深蕴其中兵行险招的道理,连高平也认为可行,因为袭击盐州担任主攻突破的,将会是他的殿前司大军,这厮诺大的战功,傻子才会去反对。 “陕西民力征用的确过度,我会上奏朝廷免除三年田赋,并把月给和抚恤调高。” 也只有王秀敢说这种话,要是沈默在场,估计又要跟他急眼了,免除田赋三年,提高月给和抚恤,朝廷要损失多大?没看到朝廷花钱跟流水一样。 不过,他也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经过严密计算的,只要北方打不起来,北侍军就能节省大笔军费。 要知道十余万大军,用于驻扎和征战费用不一样,征战消耗是驻扎的数倍,他的策略让女真人和党项人放心,关键时刻雷霆一击,他们反应过来时,大局已定。 曲端,高平等人惊讶不已,王秀说免田赋就免,抛开那滔天权势,这份气势他们就学不来,也没有那个权力,人比人气死人。 “事就这么定了,向西作战计划,由北侍军都参抓紧制定,一个月内要发起进攻。哦,第五、第六行营攻势不变,西北行营要做好苦战准备。至于粮草甲仗,有各路经略制置使负责操办,就由王子尚、何治也总领”王秀斩钉截铁地道,不给别人半点反驳机会。 没有人提出意义,王秀做出了决断,下面的事显然不打算干涉,大家也就松了口气。 人人都在盘算,自己能占据怎样的位置,博取更多的利益,最终达到武官的顶峰。 一场具有战略意义的会议,在皆大欢喜的气氛中结束,连曲端、高平也较为积极,王秀算是松了口气,这两个家伙可是关键,看来是勾起了他们的**。 他不怕他们是刺头,就怕他们无能,只要让他们**迭起,才能诱之以利,让他们去力,显然他成功了。 何谓一战定乾坤,关键在于大军北上掩护马军奇袭盐州,摧毁盐州的粮草大寨,夏军左厢将不堪一击。 宋军在调动,夏军的调动更加频繁,一切都在按照各自的意图按部就班,所欠的是一场面对面的血战,或许叫一场期待已久的屠杀更贴切。 果真,正如王秀所料,金军在天雄军展开行动,高调地开展阅兵,对草原部族进行威慑,并以海里、乌烈率万骑西进,剿灭几个不听话的小部族,乌烈的部队实行族灭战术,让乞颜、塔塔尔等部族收敛许多,部落也向西北迁移。 李仁孝也不是傻瓜,党项人也有睿智之士,幹道冲首先建议取北方三大监军司兵马南下。 尽管,心里也明白女真人渔翁得利,却没有好办法,一切以挽救败局为重,先打垮宋军攻势再说,要真被人家打到家门口,就不是渔翁得利问题了,他也是急着眼答应了。 双方都把全部的赌注押下,谁要是输了,就是任由赢家屠戮,这就是游戏规则,很残酷也很现实,不容许半点马虎。 宋军对韦州的进攻,显得短促又迅猛,两个军的战斗力可不是玩的,骨力黑的脸彻底黑了。 西北战云交际,王秀并没有在前线停留,他知道自己的存在,不仅不能给大将支持,反而增加人家的心理负担,这不是人问题,也不是他的臆想,而是文官不干预前线的原则性问题,既然战争指导定下来,一切都看武将发挥了。 但是,他身为当朝的宰相,既然来了不巡视一番太那个了,也就抵达洪州城犒军,顺便停留了两天,封元陪同在侧。 洪州是夏的边州,其实夏国并不算大,东部相对繁华,几乎都和大宋陕西路交界,各边州贸易相当发达。 第二天闲暇,他没有带卫士,只是封元陪同便服出行。其实,也不需要过分顾忌安全,洪州已经成为宋军辎重转运基地,驻扎大量的兵马,就算是残余夏军,也转变成顺民,能吃上饭过上安定日子,谁愿意去搏命厮杀。 宋军采取怀柔政策,居民并没有受多大损失,大家也就提心吊胆地起来讨生活,人毕竟要养家糊口。 一些贫苦人家倒是开心,宋军的粮草辎重装运,雇佣了大量当地人,给他们雇佣的钱财,不是讹诈他们的劳力,让人至少有稳定的收入,市面也恢复了点生气。 西北风寒,却别有滋味,并不是出游好时机,王秀对逛街没多大兴趣,只是为了了解民情,也就走走停停,尝小吃,还慢悠悠地地道:“四哥,为了在西北能灭嵬名家,我是给了虏人五十万贯犒军钱,还答应黎阳北面不设寨,海船不入北海。西北行营承受第一波打击,事关重大,你定要担起责任,断不可有任何的大意。” 封元心中波澜不惊,他知道王秀全方位培养他,再大的担子也无需惊讶,淡淡地道:“先生放心,我自有计较。” 王秀悠然一笑,还没有说话,却看到前面竟然有香浴堂,不由地笑道:“真没想,边地也有香浴堂子,走,洗洗去。” “先生,恐怕不妥。”封元怕人多眼杂,万一有事不好。 王秀摇了摇头,沉声道:“体验民情而已,没有大事的,连这个也不愿去做,还谈什么做事。” “哦,那都是乡下民夫.”封元急忙解释,非常不愿王秀公开现身,还是在人多眼杂的小环境内。 “胡说,什么乡下民夫?人与贵贱之分不假,当年谁能知道人生起伏,今日贫贱明日未尝不能富贵。王侯无种、帝王无姓,四哥,当年咱们在商水,那也是贫贱小民,怎么这会就生出别样心思?”王秀正色道。 封元脸面微赫,心中非常惭愧,这些年的上位者生活,的确让他有些滋生贵贱,王秀的告诫让他心生警惕。 977.第977章 西北成败在于盐州 王秀见封元虚心接受,也算是满意,他是一番大论不假,更多的是喜欢香浴堂的氛围,笑咪咪地道:“走,洗洗去。 ..” 这家香浴堂还算是干净,封元自然当了帮闲角色,王秀是不计较不假,他却不能大意,吩咐了掌柜要了单间,并给足了钱币,请一批客人走了,不再对外营业。 掌柜虽然是惊讶,似乎有点为难,但在一块金子的**下动摇了,那可是几天也赚不来的钱啊!更兼封元那闪烁杀气的目光,还有标准的官话,让他认为连个人绝不简单,应该是大宋的官吏。 现在,是宋军占领了城池,还算是善待生命,可万一得罪大宋行朝的将校,他连死都不知怎么死的。既然要昂人鼻息过日子,也憋着鼻子认了。 王秀是兴致勃勃,痛快地洗了个澡,裹着干净的细麻布宽衣,到了外间雅室中休息,小厮奉上茶水,嬉笑着讨好道:“二位大官人,是不是要叫几位小娘子,来敲敲身子?” 封元嘴角一抽,这还是打仗吗?似乎人家一点也没有受影响啊! 王秀却兴致勃勃,感情连远恶军州也有服务业啊!不由地问道:“小哥,好像朝廷大军来了,你们反倒是不怕?” “看大官人也是朝廷的体面人,小的也就敢说句话,咱也是汉家人,朝廷收复故土,总不能对天子臣民下手不是?再说了,朝廷大军在这里驻扎,对待咱们比当党项人好多了,至少咱们不是下等人了,还给了大伙饭锅子。” “哦,看来朝廷大军倒来,还是好事了。”王秀笑了,他知道小厮指的是军中招募民夫,给了生民活路,看来军中是做对了。 “那是当然,我隔壁的黑汉子,当年是擒生军的负担,受伤下来穷苦不堪,连个娘子也娶不上,受尽党项人和回鹘人的欺负。朝廷大军来了,他去甲仗库讨了份差事,昨个竟然割了两斤肉,沽了几角酒。” “他一个伤患能讨什么差事,你莫要唬我。”王秀有点不相信,战场上受伤的人,怎能去甲仗库搬运,简直是笑话。 “大官人,小的可没有说笑,黑汉子是断了一臂,但人家还是有力气的,还好甲仗官可怜他,让他负责清点外运。”小厮见王秀不信,有点急眼了。 王秀明白了,看来军中将校垂怜,让残疾人有碗饭吃,这也从侧面应证,宋军兵力紧张,不能不大量征用当地人,只要有一点能耐就成,汉人自然是最好地选择。 “好了,不用别人松胫骨,你下去吧!”封元可不想有意外,他果断地喝退小厮。 小厮有点失望,却也不敢得罪他们,只好悻悻地退下。 王秀看了眼封元,玩味地道:“你太谨慎了,这样不好。” “小心驶得万年船,先不说先生安全,叫小娘子上来,传出去对先生不好。”封元老老实实地道。 王秀点了点头,官员公宴是有让女乐陪酒的,这些都是好公开的,也没有人说三道四,大家也都享受过。 要是在占领区香浴堂子里,让小娘子敲背捏脚,传出去会被人拿来说事,总归是不好听,封元考虑事情很周全,至少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到。 “好了,这点破事而已,你是如何看定难战事的?” “先生,中路突破是必然选择,想必先生也是深思熟虑,只是先生为何肯定,虏人会胁迫草原各部族,生羌会放心调马军南下。”封元还是有此一问,河南地的沿河地带,是夏的粮仓和牧马区,万一被草原蛮族打进来,损失不是任谁都能承受的。 王秀毫不在意封元的质疑,战前你可以任意地质疑,只要战时你认真执行军令,封元有此疑问,说明考虑事情谨慎全面,他慢悠悠地道:“你要是兀术,会怎样?” 封元沉吟良久,最终无奈地道:“避免直接冲突,获取最大利益,最好的办法就是释放生羌北方兵马。” “这就对了,选择中路突破,无论是虏人间接还是直接,我们都能让东路应付,你们和第五、第六行营各司其责。”王秀提出中路突破战略,好处是很多的,也是最稳妥的办法。 金军直接南下,那就以第五、第六行营为核心对抗,夏军北方三军监军司南下,那就以西北行营对抗,两大行营继续清剿定难各州,战略的关键就是马军运用和三十里联营,既保障主力步军对西平府的进攻,又能动摇盐州防线。 无论是夏军南下还是金军南下,对盐州方向的奇袭,都是关键的关键,干系这场战争的成败。这是三方叫劲,忍耐力与智慧的拼斗,王秀的杀手锏一招多用,出招要人命。 甚至可以说,整个西北战事,能否成功袭击盐州,是具有转折性的节点。 “尽快解决党项人,发展我们的马队。”区区党项人还不放在他眼里,甚至女真人也不算盘菜,他有更宏伟的目标。 封元很自然地看着王秀,他认为解决党项人,下个目标就是女真人,能在先生麾下青史留名,他这一生没有虚度。想想,它日十万铁骑奔腾的壮观景象,甚至有点出神。 “你对草原那些部族怎么看?”王秀忽然问道。 封元一怔,旋即想到北伐,很容易想到侧翼夹攻战略,并不感到十分吃惊。枢密都参军司根据王秀的国策,早就不断拟定四周方国策略,很重要的一环就是草原。 历来掀起风暴的源头,往往是草原部族,契丹的灭亡让草原散乱,女真人并不能完全掌控,这就给了大宋行朝机会。 经过多年的发展,草原上有亲附女真的部族,也有强横不满女真的部族。按照王秀的话说,大宋行朝不需要亲宋势力,草原没有完全亲附的羊群,只有贪婪的野狼,那群野蛮人永远不可能满足,很可能会反咬你一口。 大宋要做的就是利用他们,为大宋行朝国策服务,还要防备这些草原狼的反噬。 978.第978章 天武军主 女真人采取的策略是东和西打,对高丽和契丹、渤海人进行武力为辅、怀柔为主的政策,大力扶持亲金势力的发展,只是高丽相对独立,又长期亲近中原,亲金势力相对较弱点,不像渤海投靠的那么彻底。 .t. 对草原各部落,采取拉拢北方的塔塔尔部、蔑儿乞部,联合东部的小部落,稳定西京路的汪古部,在临璜府路部署重兵,对克烈部、乞颜部进行军事威慑,严格控制铁制与铜钱的流入,防备他们箭矢。 这就激起了几大部族的反抗,虽说没有到撕破脸程度,却也是刀光剑影,处处危机,大宋机速司使臣谍影重重。 “他们在关键时刻,能够成为朝廷助力,关键看我们投入多少。” “有道理,金银珠宝我们不在乎,关键是灭亡女真后怎么办?”王秀端起茶了口,想吐又艰难地咽下,眉头微蹙放了下来,不悦地道:“这是什么破茶,简直就跟马粪一样。” 封元见王秀怪怪模样,忍住笑意道:“先生,西北艰苦,朝廷有严格控制盐茶,官方和回易的茶,还不够有钱人享用的,穷人根本喝不起茶水,香浴堂子能用这样的茶水,已经算是很奢侈了,不能跟关中相比。” “苦了生民了,连喝口茶都没有。”王秀摇了摇头,似乎在悲天悯人。 封元嘴角一抽,先生杀伐果断,取万人首级眼都不眨,为了区区茶水?他又不能说什么,只能闷在肚子里。 王秀并不给封元解释,反倒是说道:“你说说。” 封元这才警觉,先生是在考校他,急忙整理思绪,正色道:“历来对草原都是防御,只能分化治理,毕竟我们无法真正占领草原。” “有几分道理,却不是最终办法。”王秀眉头一挑道,什么叫无法真正占领草原。 “请先生赐教。”封元起了兴趣。 “没有太好办法,控制草原非朝夕,分化治理只是一部分,关键是咱们自身要硬朗,逐步殖民同化。” “先生说逐步殖民?这个.谈何容易啊!”封元摇了摇头,历朝历代岂能没有仁人志士,没见谁真正控制草原。 “交通、通信是关键,好了,征伐生羌关键时刻,谈论草原有点远了。只要你记住,大小学校教程中说的,战场决胜的关键是军情刺探及时、信息传递通畅、战术思想超前、甲仗器械先进,要彻底征服一个地区,还需要大量的移民,形成本族人的生活城池,逐步消亡那些蛮族。” 王秀觉得说的有点多,他对草原的战略定没有彻底形成,还在不断完善阶段,又道:“让草原成为泱泱中国的牧场,西域成为后院,还需要几代人的努力。” 封元默然不语,大量地移民,不就是现在的南海战略嘛!草原和南海不同,那里气候环境恶劣,各部族追逐水草居无定所,要发展城市谈何容易。 不过,步步为营倒也贴切,只要有水源就能耕种,也能收获干草牧羊。 “远的就不说了,西北行营责任重大,断不能有任何闪失。高子衡是有点才能,却不是担当方面的料,我不放心。”王秀的话直接否定高平,他真的不放心。 “先生,高太尉清傲,但在大局上还是分轻重的。”封元对高平印象不算好,也明白此人有些担当,至少不是听不进话的人。 “这个我知道,你看让王宣出任都参军,如何?”王秀沉吟半响道。 封元一怔,王宣作为枢密都参军司督战的将校,是同知行军司事,地位比他低了半筹,却一跃在他之上,心理有点难以适应。 “怎么,不愿王宣做都参军?”王秀看着封元,目光格外地平静。 封元当然是不想,却知道王秀肯定经过考虑,只能硬着头皮道:“他在枢参数年,就任行营都参军理所应当。” “你能真这样想,那就对了。”王秀舒坦地伸了伸懒腰,笑眯眯地道:“他也是沉稳之人,能补足高子衡的不足。” 封元很不服气,高平率军北上,就是在他的劝说下达成,几次大战实际都是他靠前指挥,难道先生看不到? “对了,万一北地生羌南下,西北行营责任重大,天武、神卫两军责任重大。我打算增设行营副都指挥使,让王躞就任使副,由你掌管天武军,不知你可愿意?” 封元瞪大了眼睛,就算他在镇定也不淡定了,调开碌碌无为的王躞,让他出任天武军都指挥使。 殿前司六军编制规模大,地位也高,军主最起码也是从五上大将,资深者为正五,最低要正任刺史或团练使。他能够出任天武军军主,简直就是一步登天,随之而来的是官爵的升迁,他现在的正六,就任天武军定然升迁。 别看差了半筹,禁军将校才明白其中艰难,从正六上到从五下,让多少将校折戟沉沙,一生停留在这道坎前,最终不得不黯然退场。 将校升迁都校,绝非按资排辈,这是不可更改的铁规矩,而且殿前司六军,也又高下之分,捧日天武自然不用说了,绝对是上军中的上军,有上四军之二称呼的神卫龙卫,虽说也是上军,但要比起捧日天武,那还真差了点名头。 当然,拱圣军另说,此军由七十二将为骨干建立,绝对是王秀的铁杆部队。 王秀看到的是涨红的脸,他也摇头笑了笑,他对封元的培养是多方面的,遇到那么大的战事,怎能让封元悠闲,自然是担当军主,适应指挥万余人作战,才有更大的施展空间。 就像不任郡县不得入两府,没有统帅万人的大将,岂能担当方面重任?就算王躞也是统率数万人征战剿匪。 “可能的残酷战斗中,天武军两万余将士,你要对他们负责,断不可白白牺牲他们。” 封元沉重地点了点头,他非常明白王秀的意思,不能白白牺牲,这是对他的告诫,为将者要有毒手佛心。 979.第979章 意料之中的战略 当王秀回到驻地时,宗良正在自个清闲,正在厅堂内拿着一本前唐**手本,津津有味地在看。 . . 这种手本都是朝廷禁止的,尤其不许官吏去看,只是某些不法商还是私下印刷,在民间广为流传,不要说宗良私下看了,就是某些官员也乐不知彼,偷偷地买下来观看。 “大哥,好兴致啊!”王秀见宗良专心,不由地笑了,却没有去怪罪,禁止归禁止,小小不然的破事,没有必要较真,食色,性也! 宗良老脸一红,看这些野史总归入不了大雅之堂,还被王秀给看到了,实在丢人啊!急忙把本塞入袖袋,搓着手尴尬地道:“偶尔看了眼。” “无妨的,这些文字也是精妙,闲暇时看也无妨。”王秀毫不在意,猎奇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这些绝本小说文笔不错,闲暇时看看也算是消遣。 宗良老脸有点挂不住,只能嘿嘿笑了两声。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声音,道:“行在金字牌。” 一名吏士端着丹黑相间漆盒进来,宗良急忙起身接过来,扫了眼道:“御前文字,不得入铺。” 王秀点了点头,示意宗良打开去看,待接过了贴黄官塘,却见上面写的是枢密院机速司、皇宋侍卫水军东北风闻,都事堂、枢密院批阅,脸色逐渐郑重。 他看完了里面的内容,神色并没有太大波澜,把官塘给了宗良,就陷入了沉吟。 宗良看过眉头微蹙,不由地失声道:“先生。。” “嗯,明天就回去。”王秀说完话,转身出去。 “也不用那么急。”宗良撇撇嘴,自然自语道。 其实,王秀很想留下指导战争,只因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留下也没什么事情,只能让前方大将分心,还不如一走了之,省得别人说闲话。 当王秀离开后,曲端算是伸开了手脚,以强力手腕转变战略,东路战线以殿前司为屏障,解潜指挥两大行营扫荡,不断压迫夏军生存空间,乡军部队也逐步巩固占领区域。 中路那是坚兵利马,辛炳、何为监督各路签发乡军,不断向边地汇集,第七行营对韦州展开攻势。 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让骨力黑为之胆寒,他的兵马需要防守关隘,又被调走不少,能集中起来也就是万余人,还都是些马军,根本不足以守城。 面对宋军两个军的精锐,马军不能打防御战,实施机动战,又没有迂回空间,第八行营把第七行营后路,保护的死死的,这仗真心没法打。 韦州的战斗打的相当残酷,宋军有充分的时间,她们压根就不攻城,两个军就地取材,以抛石机、**子**加上黑药,不间断地对城池轰击,打的夏军苦不堪言。 韦州算是边地军事州,城池面积相对大宋的州治而言,那就是三等县的水平,完全达不到军城标准,宋军数万人日夜轰击,城内军民得不到休息,民心士气低迷到了极点。 邵兴也没有闲着,他在凉州四处抄掠,等到乡军部队汇集到三万,兵力已经足够了,以姑臧为中心,向西对甘州发动骚扰,并有组织一支兵马全力向东北,迫使卓罗和南军司不敢袭击熙河路,只能分兵向北拦截。 随着战马的不满充实,第九行营马军实力越发雄厚,宋军马军第一次变成了大土豪。 任得敬被火速召入宫中商议,有察哥、幹道冲等大臣,他们鉴于女真人干涉河南北地,得到了女真人的承诺,开始有了新的希望。 党项自元昊建国,就从来没把命运放在别人身上,对南北向来是利用矛盾,两边占便宜,求夹缝中生存,也得到了很大的便宜,更是分别击溃南北的进攻。 女真人的帮助,他们根本就不信任,那简直就与虎谋皮,把自家北地留给了凶悍的女真人,还没傻到这种程度。 但是,任得敬却建议,时下横山全部落入人手,左厢乱成一锅粥,右厢战斗力并不强,又被邵兴袭击成功,正是自顾不暇。如果,宋军再取得重大战果,萧合达必然会反叛,那时宋军兵临城下,北地对夏又有何用? 他判断女真人没安好心,是遏制住草原狼,让宋、夏火并,他们收尽渔人之利。 李仁孝也看到了纠结,任得敬说的没有错,左厢的主力被歼灭了,还要北地三军司干嘛!邦交无不如此,无非是相互利用,谋取最大的政治利益。 既然女真人想让他和大宋行朝死磕,大宋行朝也有吞并党项的心思,这场仗就必须拼命。那事情就好办了,有女真人帮助震慑草原部落,他果断地抽调两万五千正兵南下,三军司只留下部族一万正兵,算是应应景。 要说对付草原各部,万人的正兵几乎等同于不设防,相当于把北地的边防权,半数给了女真人,这是非常危险的,只是为了挽回颓败的战局,只能咬牙割肉了。 这支部队火速南下,直接奔赴盐州地区,配合卫戍军一部,又汇合各部驻军,展开对宋军的反击。 如果,策略运用得当,他们将冲开殿前司西北行营的防线,直接对夏州南部宋军实施打击,一仗可定大局。 此次,都在双方意料中,关键是考验双方的忍耐力和指挥艺术,谁能坚持住,谁就是胜利者。 就在李仁孝做出决断时,传来骨力黑放弃韦州的消息,他是大吃一惊,正要传令骨力黑反攻。 察哥敏锐地判断,宋军要在瀚海发动攻势了,他们紧急商议对策。认为宋军要从软腹部突击,避开正在酣战的东部,直接对西平府发动攻势,正好可以利用。 西平府设置翔庆军,不要说军城坚固,就是外围的定边镇、南平州、东关镇也是易守难攻,绝对的防御城堡群,宋军两三个军基本达不到目的。 他们一致决定,重试当年李元昊对宋战术,诱敌深入,再用马军打击宋军辎重转运线,打一场果断地歼灭战。 980.第980章 中路的攻势 只要能击溃或全歼中军秦风、环庆路大军,这场战争也就胜利了一半,东路宋军必然溃败,两路主力败绩,邵兴的熙河路兵马,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凉州指日可下。 不过,骨力黑真的害怕了,宋军的攻势实在太猛烈,外围据点夏军不断投降,就在宋军进攻韦州的第八天,他不得不率军突围,让宋军顺利占领了城池。 这厮并没有退入西寿保泰军司,而是率军北上,穿过近百里瀚海抵达灵州川,好在都是马军,并没有被宋军追上。 韦州的丢失,让夏军重要据点萌井再也守不住了,清远军城东部的兵马,直接退入春岗峡,萌井城守军,也不得不北退,宋军完成对韦州城、清远军城、萌井城的占领。 这是具有战略意义的,标志着中路大军完成北进准备。 曲端的行动很快,他立即抵达乐山,亲自部署进攻,吴玠的第七行营胜捷、广锐两军损失不大,迅速补充甲仗器械,刘延亮的第八行营云翼军并第五十二车旅,进入了萌井城。 五十二旅镇的强大战斗力,让西侍军大将看重,暂时编入第八行营序列。 三万乡军跟随两大行营作战,五万乡军汇兵平羌城,准备实施联营战略,一切做好了准备。 就在此刻,宣抚处置司调整殿前司西北行营,王宣兼差行营副都参军,王躞任行营副都指挥使,原副都参军封元罢副都参军,兼差天武军都指挥使,正任陈州刺史。 关于王宣兼差行营副都参军,也让人非常玩味,本来应该是都参军,最终却来了个副都参军,让人尤感猫腻。 盖因高平的坚持,西北行营是临时的,不设副都指挥使和都参军,说是精简官吏,说白了怕人争权,要知道副都指挥使和都参军,都是能和都指挥分庭抗礼的。 单说西侍军的解潜、张昇,那就不是太鸟曲端的主,要是设置了副都指挥和都参军,还不要了他的命。 王躞也就是平庸之辈,完全不具备和他抗衡的标准,一切以他马首是瞻,是可以接受的人物,王宣可就不一样了。 当年,这厮跟随宗泽发家,屯兵滑州让虏人不敢进犯,端地一员猛将,现任同知枢密都参军司行军司,枢参绝对能说上话的人物,那要是正任都参军,不就来个抬杠。 不能不说,王宣仗着枢参身份,敢和曲端顶牛,就别说他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他直接给王秀发官塘,隐约地提出,举荐封元任天武军军主,王躞可以任行营使副,但绝不设都参军。 王秀还没到永兴军,看到高平的官塘就笑了,风头是他放出去的,等的就是高平沉不住气,看来是捏住这厮七寸, 他也就顺水推舟,给高平结个善缘,至于王宣的怨气,那是枢参和殿前司的猫腻,不****半点鸟事,两大衙门不和才是正道理,这就是朝廷的权谋平衡。 曲端得知只是一笑,高平那点心思,他是知道的,只要不耽误他建功立业,他才不管殿前司和枢参的龌龊,能凭借战功升任枢参才是正道理,不把殿前司看在眼中。 既然,各路大军枕戈待旦,夏军也开始调整部署,定难地区的大战不可避免,他还要加快行动才行。 李彦仙的第八行营率先发动攻势,以第五十二旅镇的战车为先导,云翼军跟进,两军掩护两翼,直接对溥乐城进攻。 吴阶也没闲着,各部队抓紧补充,先头部队也开始北上,从侧翼对溥乐城逼近,韦州防御由乡军接手,防备西寿保泰军司的袭击,确保大军后方安全。 曲端没有举行誓师,一切都是突然发动,数万宋军精锐直接发动,李良辅知道必有战事,却没想到曲端那么狠,直接几万人黑压压上来,溥乐城大战一触即发,兴庆的旨意也到了。 兴庆来的旨意让他们坚守溥乐城,放任宋军围城北上。尽可能让宋军深入,然后在外围组织马军待机。 李良辅和骨力黑却有不同意见,他们作为前方大将,对宋军了解非常深刻,认为诱敌深入战略不妥。 因为,宋军已经占据韦州城、清远军城、萌井城,形成两翼掩护,正面突进的战略之态,就算深入耀德城,也能保护他们的转运通道。无它,耀德城到萌井城区区百余里,偷袭转运通道,那绝对是找死。 他们的反对意见发出,被任得敬驳斥,他自诩了解南朝,认为宋军必然全力北进,预设战场在耀德城没错。 因为,老谋深算的察哥认为,要把预定战场设在西平府,恐怕宋军会虚晃一,对盐州到西平府的方向致命一击。 党项人不是没有人才,作为宗室亲王的察哥,虽说是贪婪成性,喜光蓄美色,却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将。 他不了解王秀的部署,也没有判定宋军的战略部署,却不防他从战略角度观察。 放宋军深入西平府,等于让他们进入了内线防御圈,那位于夏军第二道防线软腹部,宋军要有强大的马军,很可能给盐州方向造成极大威胁,决不能让人危险存在。 整个战争的关键点,王秀设计到了,察哥也看到了,就看谁棋高一着了! 李良辅却不那么认为,自西平府奇袭盐州,需要强大的马军部队,根据前方的情报,宋军西侍军有限的马军,分散在东、西路,光是两路投入的马军,就是整个西侍军的八成,中路不可能有强大马军。 第七行营的广锐军,曾经号称大宋禁军最强悍马军,鼎盛时期备甲万五千骑,声势颇为浩大,连捧日天武也难望其项背。但是,那都是过去了,广锐军重组号称马军,却缺乏战马沦为步军,并不受到重视。 所以,宋军实施中路突破,完全会既定策略,没有奇袭盐州的可能性,从南朝摆开的阵势来看,绝对是东攻、中守、西策应,宋、夏地形避不开的开战方式。 981.第981章 夏国前景和任家前途 就在夏君臣吵闹不休,李仁孝也有迟疑之际,忽然传来占领凉州的宋军,竟然对肃州发动大规模攻势,马军竟然有两万余人,从合罗川通过北方传来的消息,至少也有近一个月,现在还不知怎样局面。复制址访问 对于李仁孝是重大打击,宋军刚刚占领凉州不久,就组建强悍的马军,这还不能让他吃惊,因为大宋的马军太少,就算是强悍的西侍军,战马资源也不算多,备选的马军将士却不少,只要得到战马,这些人就是真正的马军。 他吃惊地是,宋军有能力对甘肃军司进攻,这可是不好的苗头啊!西凉战马甲天下,宋军快速推进,夏军完全没有料到,整个西凉被完整地攻陷,大半战马资源失去。 这意味着什么?只要给宋军充足的时间,他们完全可以利用战马,组建数万人的马军。兴庆可真的危险了。 别的不说,单凭两万余马军,也能对河西造成极大的威胁,他无法指望援兵了。 一波吃惊还没过去,另一波就来了,宋军第五行营奔袭神堆驿,三千骑的宋军马军突然出现,来自银州的夏军部队措不及防,还没等展开战斗队形,就被如狼似虎的宋军冲散。 当年,党项人优势就在马军,现在依然是,只是养兵五十万难以为续,夏军的步军占了多数,却仍然以马军为主力,每战必然战马奔腾,让宋军艰难支撑。 今个,是风水轮流转,七千多银州兵遭到毁灭性打击。宋军第一波进攻,就以五百重骑兵冲乱夏军队列,两翼以骑射不断打杀,不到两个时辰,他们的负担兵首先溃退。尽管夏军的七百余马军,进行了一场英勇抵抗,却无何奈何地全军崩溃。 那绝对是一场屠杀,三千人对七千六百人的绝对残杀,战场为之赤红,尸横遍野,夏军将校丧胆,萧合达更加沉默,纷纷闭门自守,还有一些人直接投降算了。 宋军主力稳步前进,夏军北地的部队正在南下,夏州静观其变,银州、石州等地一片乱麻,部分夏军北遁地斤泽,所幸的是静州防线逐步增强,北地三军司先头部队抵达。 夏国内吵翻了天,以幹道冲为首的文官认为,静州以东一片糜烂,西凉又被宋军占据,夏军失去半数良马补充,已经没有太多的回旋余地,应当趁着还有讨价还价资本,赶紧和大宋行朝讲和,哪怕是上表称臣也在所不惜。 党项曾经是大宋的藩属,世袭的定难军节度使,就算是元昊称帝,也奉行对契丹和大宋称臣。 但是,以晋王察哥为首的部分党项大族,却认为初战失利并不可怕,当年宋军蚕食横山大部,不也是挺过来了,只要万众一心,没有过不去的坎。 现在,夏军左厢仍有数万正兵,北地三军司马军正源源不断南下,他们还有翻本的机会,奴颜乞降寄人篱下过日子,似乎有点太早了点。 他们是各执己见,争论不休,双方差点撸袖子打群架,要不是李仁孝及时弹压,恐怕就闹大笑话了。 李仁孝是初步控制局面,毕竟刚登基根基不稳,往昔在众人面前的谦虚,让某些人认为他荏弱,不把他放在眼中。 想想那些趾高气昂的大族长,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任得敬得到他的信任,究其深层次原因,也会因为这些大族势力。 为何?任得敬是原大宋知西安州军州事,投降党项献女,才成为静州都统,可以说没有任何根基,又被党项大族所排挤,这种人最适合大用。 他下诏任得敬驻扎兴庆,嵬立啰暂时主持盐州防线事务,这招玩的很妙,任得敬率军进驻兴庆,李仁忠的计划被破坏。不过,李仁忠也算是枭雄,竭力拉拢任得敬。 连续几日来,李仁忠和任得敬不断地偶遇,相互间小酌两杯,却也算是甚为相得。 时下,宫中传出李仁孝和太后的某些事,民间流传很快, 李仁忠自然也知道,想探探任得敬态度,要是传言属实可不好玩了,皇太后和当今天子,想想都让人臆想翩翩。 不过,任得敬对宫闱密事不感兴趣,没有表露任何或愤怒或质疑,多是谈些风花雪月,李仁忠也拿捏不准。 夏政权内忧外患,任得敬召唤族弟任得仁,兄弟任得聪、任得恭,侄子任纯聪到府中议事。 “大哥,如今行朝咄咄逼人,大夏风雨飘零,咱家兴衰存亡全系你一人身上,还望速速决断。”任得聪忧心重重地蹙眉,对于夏国内忧外患的前途,他并不十分看好。 当年,任得敬献城降夏,他并不甘心认同,认为要是能坚持到援兵到来,任得敬可是孤臣,必然受到朝廷重用,说不得任家会去东南繁华地,再不济也能熬上九卿,好过把女儿献出去当贰臣强。 这回倒好了,任家刚刚有了几分起色,兄弟们逐渐掌握大权,可大宋行朝就征伐党项人了,气势如虹的攻势,让他非常的担忧。 无它,只因党项人就算是亡国,大宋行朝为了安抚党项各部落,维护占领区的统治,也会给大族长一生富贵,甚至还会让他们统领部族,仍然会高高在上。 他们这些贰臣的命运,可就不好把握了,历朝历代对贰臣都是毫不留情,大宋行朝也不例外,担忧越加强烈,不得不提醒任得敬,为任家留下一条后路,免得到时候玉石俱焚。 任得敬岂能不明白他兄弟的意思,他知道没有回头路了,对于大宋行朝来说他是叛逆贰臣,是四十六旅镇全军覆没的凶手。他在大宋官场上呆了十余年,对官风好恶一清二楚,士大夫们可以容忍贪污,甚至自己欣赏政治对手,并以此为乐,却决不能容忍贰臣,他绝无生理,只能死战到底。 任得仁眼瞪了任得聪,厉声道:“不过是一时失利而已,大夏尚有数十万大军,据山川关隘险峻,胜败尚不可知。” 982.第982章 任得敬的奸猾 任得聪瞥了眼任得仁,讥笑道:“南朝西军几乎倾巢而出,吐蕃助纣为虐、北面又是战火频频,大石更是无耻透顶,在沙州西部集结重兵,女真人更不用说了,说白了就是拦住草原狼,让大夏和南朝火并。” “那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任得仁眉头微蹙,心中有些发虚,任德聪说的不是没道理,希望是有却不算大。 “好了,你们别再争执了,让你们商量事,不是让你们内讧,还没到山穷水尽程度。”任得敬不耐烦地道。 任得聪与任得仁、任得恭、任纯聪愕然看着任得敬,现在大兄或伯父是主心骨啊! “大伯之意,朝廷会有变化,咱们家当如何是好?是该有点变通时了。”任纯聪年纪不大,为人却很奸猾,不大却精光四射的小眼珠,不停地游动。 任得敬眼前一亮,反问道:“你以为如何?但说无妨。” 任纯聪偷看眼他父亲任得恭,稍加犹豫,谨慎地说道:“南朝倾兵而攻,看来是定下灭国之策,从先帝进攻平羌城,就落入他们的圈套,就是被张启元给蒙了。现今,不能再心存幻想了,女真人更加靠不住,他们是让咱们北地三军司南下,一旦放开草原胡人,兴庆将危在旦夕。” “南朝自秦凤、环庆北上,大军来势汹汹,新主威望不高,恐怕那些大族长们心怀异志,如今大伯手握重兵、太后又稳居内宫,如何自处,自有大伯定夺,侄儿不敢妄言。 任得聪和任得恭、任得仁听到太后稳居内宫,脸色都很难看,不约而同瞪了眼任纯聪,暗骂这厮真是糊涂。 任得敬的脸色铁青,不住捻须沉思,几人眼巴巴望着他,都不敢言语。 很显然,女儿能得到李仁孝的“孝道”,对他地位的稳固,是非常关键的,也是他博弈重要筹码。 但是,内宫关系是不够的,要想在朝廷站稳脚跟,必须要有战功才行,党项人历来重视战功。如今,夏军仍有战胜的可能,看是咄咄逼人的宋军,尚且不是当且心腹大患,兴庆的汹涌暗流,才对他构成隐患。 濮王李仁忠刻意接近他,透出挑唆意味,让他逐渐摸清了李仁忠不可告人的目地。 “嵬名仁忠利令智昏,竟然想用太后事挑唆,真是小看了我。”他嘴角闪过一抹讥笑。 任纯聪偷看任得敬脸色,揣测大伯的心思,他做人非常投机,大伯和妹子能位居人上,他也有出人头地的日子,怎能不上心谋划。 “先看看那些大族长们的态度。”任得敬不能不顾忌,那些大族长可不是壤茬,他们个个手握重兵,举动干系重大,影响他彻底效忠谁的决断。 虽说,党项的大族在嵬名家打压下,再也不复开国时强盛,却也是根深蒂固,具有极大的能量,就拿罔家、嵬立家和息玉家来说,那是占据许多丰美的水草地,有着大量的良田,家中的奴仆云集,须叟可以组建数千精骑,部族军的精锐,往往也出自这些大族。 任得敬的女儿受**不假,李仁孝也真正要任用他,可他必须要权衡利弊,李仁孝值不值得他命,这也是他和别人眉来眼去的重要原因,不能轻率地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以免鸡飞蛋打两头空。 “骨力黑、嵬立啰、息玉利理、罔讳,这些大族长们不太听使唤了!”别看他现在得**,在那些大族长眼中,不过是个暴发户而已。作为新任翔庆军都统军,嵬立啰、息玉利理、罔讳并不买他的账,他的军令仅限于翔庆军军城。 “这些生羌,有利无不踊跃上前,困境却拥兵观望,着实可恨。”任得聪显然对党项人没好感,话中冷嘲热讽。 “住口,此话就是说说,决不可妄言。”任得敬瞪了眼任得聪,祸从口出患从口入,他这个族弟向来对投降耿耿于怀,要不是看在大伯曾有恩于他,决不能留下这厮。 任得仁不屑地看了眼任得聪,冷笑道:“你又能拿他们怎样?逼急了要与你兵戈相见,那时今上会拿咱家开刀,还是闭上嘴,不要惹祸上身。” “我就不信,就弹压不住他们?”任得聪反唇相讥,他们素来不合,见面就是不阴不阳地对撞。 不能不说,两人的矛盾很可笑,也等不了大雅之堂,就是为了一个风尘妇人。 本来,他们的关系还不错,时常一同游玩,也曾经共同参加解试,也就是在任得敬归附党项第三年,他们同时看中个回鹘小娘子,都想独占花魁,一亲芳泽,两人的关系开始紧张,却还没有到破裂程度。 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是读人,决不能等同党项武夫,动不动就兵刃相见,还需要文雅些才行。 最终,是任得聪技高一筹,引的任得仁大为嫉恨,兄弟几乎反目成仇,让任得敬也没有办法。 “够了,想要争吵另选时候,濮王的刀马上就砍过来,你们还在内讧,简直不知死活。”任得敬很不耐烦地道。 任得仁眉头微蹙,吃惊地道:“濮王不是要拉拢大哥,怎么会兵戎相见?” 任纯聪味出任得敬话外之意,涉及最敏感的皇位争夺,可不是闹着玩的。李仁忠绝不是善角,做为当年皇位有力竞争者,肯定不满意失去的地位,这厮在军中有一定的威望,搞不好真会铤而走险,断不能等闲视之。 任得恭若有所思地道:“濮王时常和兄长小酌,那是拉拢大哥,怎么会加害。” 任得敬眉头一扬,冷冷地道:“拉拢是一回事,事情不对拿我开刀,又是另一回事,我要彻底倒向内宫,你认为他会怎样?” 任得恭缩了缩脑袋,脸色苍白地道:“恐怕今上也不好周全,大哥,这可怎么办?咱家无法和他抗衡。” “我岂能轻易押宝,我家又将何去何从?”任得敬笑的很阴险。话真正转入正题,他心下早就有了计较,把任家的力量团结起来,在千变万化的局势下,显的尤为重要。 983.第983章 任家前途 当任得敬的目光转向任得恭之际,任得恭立即胸有成竹地道:“濮王有意皇位,却不想先皇却将大统传于今上,他身为长子自然不甘,当此朝廷新败之际,最忌内部争斗,一次大的动荡,有可能引起前方将帅的惊虑,导致南朝长驱直入,这也是有识之士的共识。” “濮王的确是失道寡助,老三的意思是压制?”任得敬平淡地插了句话,目光却左右游离。 任得恭眼皮一跳,他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任得敬,他只是说出了原委,也是倾向于和和气气,却不代表要和李仁忠对着干,人家是什么人啊!党项真正的贵人,他有几两水分能和李仁忠抗衡,简直就是找死。 “近日来南朝颇为气盛,军中怨言纷起,各大族长们纷纷聚兵观望,或许是濮王大好时机,成事则向南朝纳贡称臣,成为一方诸侯;不成大不了奋力一战,退守河西各州,拥有三大军司,也是一方酋长。”任得敬鄙夷地撇撇嘴。 说真的,只要党项人还有力量,仍然能保住河西,只是现在左厢胜败未定,没有人去认真考虑,想想又道: “咱家是外来人,但大夏国立国百余年,礼仪风俗已与关中几无二异,太后身居宫中,陛下甚是恭敬!濮王母是党项大族,又深受番礼熏陶,我家和濮王恐怕合不来。” 任得恭点了点头,也认为任得敬说的有道理,认真地道:“当今陛下崇尚汉制,太后又身居宫中,我家可安享富贵。濮王久在军中,身旁尽是些党项粗汉,一旦得势就算留我家,也是仰人鼻息过活,稍有不慎就是举族灭亡。” 不能不说,党项人斗争的残酷性,自李元昊开始的内部斗争,哪次不是务必惨烈,野力家、没藏家还有卫慕家,那都是显赫一时的大族,几乎和嵬名家族并驾齐驱,最终还是在失败后被族灭。 哪里比得上大宋行朝,那种温文尔雅的斗争方式,只要你不是真正的谋逆,就算斗争再厉害,也不过是荆棘三千里,官身也不是随便取消的,才是真正令人向往所在。 任得仁很不屑地笑了,道:“大哥身为翔庆军都统军,手握重兵独当一面,现在居兴庆掌控万人,濮王不得不迁就,这个时候应该有所作为,为我家争取更大的利益。” 任得敬双目闪过一道狠厉,李仁孝有大用他的理由,不然也不会留他在兴庆,毕竟宋军正在北上,翔庆军正处于战区,他作为都统军不去前方,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党项人内部争斗比他想象中的复杂,大族长们各怀鬼胎,濮王心存异志,但是他也看到了机会。 号称御内六班的卫戍军,并没有全部驻扎兴庆,两万五千正兵,七万负担,已经有七千余正兵、两万一千负担东调,加强盐州一带的防务,兴庆周边正兵并不算太雄厚。 他的翔庆军万人,一举改变兴庆府的政治局势,绝对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当然,他不可能贸然落子,要为任家利益最大化筹划,顺便享受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真是人生无常,要不是李乾顺突然病故,李仁孝毫无准备,宋军又虎视眈眈,他断没有今天的殊荣,得到根本不敢奢望的礼遇。 李乾顺虽是号称文治,却依然偏向党项族,信任党项人的忠诚,对吐蕃、回鹘、汉人还是有防备的。 虽说,自己隐隐有李仁孝的标签,在大多人眼中是这样,但在最高层的眼里,他还没有完全地归附李仁孝,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这也是李仁忠拉拢的主要缘由。 任纯聪眼珠子一转,低声道:“濮王态度谦和,恐怕是那征末浪的古怪。” 任得敬眉头微蹙,李仁忠身边大多是赳赳武夫,也只有那征末浪是智勇双全,这个人是很危险。 那征末浪算是御内六班有前途的将领,更是那征家族最优秀的子弟,军中公认人杰,竟然投奔了李仁忠,实在有些可惜,他已经开始偏向李仁孝了。 任得仁咂咂嘴,脸上闪过猥琐地笑,道:“幹道冲放不下国相的臭架子,整天用大道理说人,还以为别人不知道他那点破事。” “好了,谁还能没点破事,现在干系到我家前程,希望你们能同心协力。”任得敬目光变的萧杀。 此时,宋军开始对溥乐城进攻,面对两个方向过来的宋军,骨力黑再也不愿搭下去,果断地率军北上,李良辅也无法坚持,只能做好虽是撤退准备。 仁多野率马步军出战,却在五十二旅镇的一次冲锋下,六千夏军没有坚持两个时辰,就被打的七零八落。 李良辅也被吓坏了,他决定留仁多野率四千人坚守,自己以大军后撤耀德城,临行前告诉仁多野计划,打了一剂预防针,这不是抛弃你,而是战略需要。 仁多野也不是傻瓜,让他坚守孤城那是送死,没有傻子心甘情愿,暗中做好抛弃城池的准备。不是他不愿意坚守,而是实在没法坚守,前不靠村后不着店的城池,在擅长攻城宋军打击下,能坚持几天?还不如撤到北方合算。 随着宣武军、宣毅军不断入陕,先头部队六个马军营抵达边地,宋军中路再次加强攻势,并不十分强攻溥乐城,而是在城外通道建立两个大型寨子,不断消耗守御力量,大军陆续开拔对耀德城进攻。 宋军不拔除溥乐城北上,让李仁孝有了不祥之感,他立即召集国相幹道冲,枢密使晋王察哥,中令濮王李仁忠,门下侍中舒王李仁礼,枢密副使王枢、兵部尚曹价、卫戍军都指挥使移讹、御史中丞芭里祖仁、谏议大夫**公济以及来兴庆述职的灵州监军司都统军罔存礼,还有任得敬和枢密院都承旨任得聪。 李仁孝让任得聪讲述前方军情,形势算是越发地清晰,东部战线夏军仍在奋战,盐州防线逐渐稳定下来。 984.第984章 夏廷的分歧 夏军汇集的精锐兵马达到五万余,准备对殿前司西北行营发动攻势,后续兵马仍在不断抵达,是有力量打败宋军。 . . 萧合达仍然不言不语,对于夏军反攻是个好机会,只要能击败宋军西北行营,就能挽救整个东部。 西凉地区暂不做考虑,没看到宋军正在发动对西平府的攻势吗?两个方向牵制夏军主力,西部只能靠甘肃军司了。 幹道冲摇了摇头,首先朗声道:“陛下当务之急是罢兵言和,不能再打下去了。” “都到这份上了,还怎么言和?”李仁孝不是不想,而是很化干戈为玉帛,给自己充裕的时间,只是人家节节胜利,能给你言和的机会吗? “南朝并无绝对把握,盐州战后若能败宋军,立即上表称臣。”幹道冲说出自己的办法,不能不说这个办法有可能。 殿前司西北行营能否坚持住,是维系定难五州战事关键,一旦挡不住夏军,数万精锐马军被释放出来,从宋军侧翼雷霆一击,解潜两个行营绝对挡不住内外夹攻,要不就是被打的落花流水,要不就是赶紧收缩撤退。 他的策划精妙就在于,在打败西北行营时,迫使宋军东路陷入尴尬境地,并不进行完全消灭就立即和解。 如果,你真正歼灭了宋军东路军,那个仇可就大了,大宋行朝为了面子也要拼下去,这是夏国力不能允许的,你就算把东路宋军击溃了,对大宋行朝而言不过是损失惨重,人家还有力量汇集兵马,党项人可没有力量短期恢复。 所以,击败宋军解潜部,他没有任何怀疑,关键把握击败的时机,让大宋行朝感觉代价太高,女真人又渔翁得利,只能选择妥协。 李仁忠却不以为然,他作为军人,要的是消灭宋军主力,而不是谋划盟好,幹道冲明显是屈膝求和,冷冷地道:“要是以国相的意思,我大夏还打什么?举国东附便是。” 李仁孝眉头微蹙,举国东附显然不可能接受,李仁忠明显是决一死战,更不符合他的打算。就算他不相信大宋行朝能给他机会,只要瓦解宋军东路攻势,相信大宋行朝不得不做出妥协。 幹道冲含恨地瞪了眼李仁忠,沉声朗声道:“大王亦是俊杰之士,怎看不透当前局势?西凉府的丢失,大夏东、西军司联络困难,他们又展开对西平府进攻,再加上萧合达这个隐患,这场不能再打下去了。试问,国内还有多少可战之兵,仓庰内还有能支撑几时粮秣?” 李仁忠被反驳的哑口无言,不能不承认幹道冲言之有理。宋军军威赫赫,夏军元气大伤,人口密集的夏、龙诸州陷入战乱,赋税遭到空前的打击。 西凉府的丢失,更是致命打击,让夏军没有半数军马来源,还有正常贸易的中断,岁赐的停止,很快就让物价飞升,夏没有长期战争的本钱。 当年,元昊虽然屡战屡胜,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打的大宋朝廷不得不承认夏政权的存在。但是,长期的战争搞的夏境内穷弊不堪、民不聊生,国力的几近崩溃,要是再打去,恐怕就会被大宋拖死,历代大夏皇帝无不是点到为止,得了便宜就修好,从不打持久战,以免得不偿失。 政和年间,宋军占据横山大部,引起了夏君臣的恐慌,这是妥妥地持久战态势,他们玩不起啊!几次要收复,面对宋军严阵以待的阵势,当真有气无力,李乾顺做出进攻平羌城决策,固然有张启元的挑唆,战略劣势也起到很大作用。 曹价、**公济却公开支持幹道冲的建议,他们一个是汉人、一个人学识渊博的党项人,本就不主张李乾顺的冒险,现在闹成这样子,还不趁着有点资本赶紧盟好。 李仁孝摇了摇头,目光转向察哥,沉声问道:“晋王,你看怎样?” 察哥是老奸巨猾,稍加沉吟才道:“南朝势大,女真人又坐山观虎斗,让我们和南朝火并,艰难时刻定要顶住。” 李仁孝一阵无奈,察哥说了等于没说,任谁都知道宋军势大,大家也明白女真人没安好心。 王枢不满地瞥了眼察哥,朗声道:“国相老成谋国,却又有些不妥,南朝举兵数十万,明显要灭国,他们岂容陛下内附?只能拼死一战,” 李仁孝点了点头,欣慰地道:“好,可有对策?” “南朝王文实曾来前线,显然是为了西平府,那就应该集中力量,把他们进犯西平府的中路主力消灭,东路再让他们稍有挫折。到时候南朝锐气不在,女真人就会真正介入调停,那时才是脱困大好时机。”王枢朗声道。 李仁孝点了点头,吸引宋军中路北上,是他既定的战略,也非常相信能够成功,王枢的话正合他心意。 如果能在耀德城北,西平府南歼灭宋军中路主力,他的确打算利用胜利,果断地停止战争,大不了再上表称臣,给大宋行朝足够的面子,也就是吐几口老血的事,只要能保住基业,未尝没有利用南北矛盾,再次翻盘的机会。 他也不是傻瓜,能看出南北矛盾是主流,宋、金之间绝对要有决战,女真人也不会让宋灭夏,他需要的就是缓冲。 他有点痛恨李乾顺,为何要给大宋行朝出兵的理由,让他不得不处理烂摊子,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无法运筹帷幄,充分利用南北矛盾牟利。 一切谋划都是相当危险的,他要是挡不住宋军新一轮攻势,估计在天雄军震慑草原的金军,会成为他的致命威胁,还有那些凶悍的野蛮人,对他来说简直是噩梦。 想想残破的局面,他的目光转向任得敬,淡淡地道:“任卿家有何高见?” 李仁忠眼珠子转了两转,幹道冲看了眼任得敬。 任得敬不得不苦笑,李仁孝特意问策,看是重视他,实际把他推到风头浪尖,不得不正色道:“还是谋划耀德城,稳妥灭了南朝两大行营,东边可以稳稳,让他们知难而退。” 985.第985章 没有别看人看不到的战略 王枢脸色当即就黑了,曹价也是眉头紧蹙,沉声道:“南朝还指不定会不会轻装北上,我看还是东面妥当,只要大军突破他们的拦截,一战可定乾坤。 ( . . m)” “南朝放在东面三大行营,近二十万大军,又有就近的转运补给,就算突破西北行营拦截,那也是一场混战,他们完全可以收缩防御。”任得敬看的还算清楚,就算西北行营撑不住,宋军还有两大行营,只要进退得当,未尝不能防御,成败还在两可之间。 “如今,北地三军司主力南下,看是兵力强大,实际盐州东部一片乱麻,没有任何意义,反倒是瀚海一线是绝佳机会,能够让南朝转运线伸长二百余里。” 大殿内一片寂静,二百余里转运线,傻子都明白该怎么办,还是以士马甲天下著称的党项人,那可是绝佳的机会。 “西平府绝不可以,我们不能冒险,只能选择耀德城。”芭里祖仁语气很坚定,他是颇有威望大族人,他毫不客气地道:“西平府位于腹地,放任他们进来,兴庆会受到极大威胁,连盐州背后也会暴漏,战场不能越过西平府南端。还有,现在兵力困乏,应该让那些大族长们出力了,质子军南调参战,各也应该精壮。” 李仁孝无奈地叹息,芭里祖仁最后说到点子上了,夏军几次惨败,兵力损失很大,再加盐州东部一片乱麻,西凉又被宋军占据,他没有多少兵力可调。 但是,那些大族长却为了本族利益,匿藏壮丁不报,把最骁勇地战士当做私兵。可恨,这些人有自己的封地,有部民、牛羊、水草地,就算大宋灭了夏,一样会安抚他们,给他们优厚的条件,几乎不会有任何损失。 质子军就是嵬名家对大族控制手段,让大族子弟编入军中,皇家也好控制。不过,这是把两刃剑,万一出现很大的伤亡,那些部族地道贵酋还不造反? 王枢脸色凛然,大义凌然地道:“危难之时,更需大族子弟上阵杀敌,质子军乃大夏精锐,出战瀚海最好。” 曹价咽了口唾液,动用质子军非同小可,当年初创该军,就是为了控制大族,让这支部队上战场,王枢这是拉仇恨啊!就算不会战败损伤,也会被有些人嫉恨,他不能不顾忌三分。 李仁忠是最坚决的主战人物,但他非常反对调动质子军,这支部队是支持他的,一旦被调入前线,他在兴庆将处于任人宰割的地位,立即道:“不行,质子军地位特殊,干系各族传承,绝不可派到第一线。” **公济瞥了眼李仁忠,这厮打的好算盘,他又岂能不知,反驳道:“当年,创立质子军,就是因为大族子弟自幼习武,编练成军为青天子效命,岂能在危难时躲到后方。” 任得敬见众人吵闹,脸色木纳地站在那里,任由别人去争辩,越是热闹对他越有利。 “还有,息玉大族长拥兵上万,却在铁门闭关不出,不知打算什么?”王枢又加了把料,公私兼顾啊! 息玉族大族长息玉利理,负责白池、铁门防务,他是收罗败兵退入铁门,避开宋军神卫军锋芒,绝不跟宋军交战,被人所诟病,但这厮有上万精锐,危难时又不能太过,王枢等于点燃了黑药桶。 当然,王枢也不是无的放矢,平白得罪手握重兵的大族长,盖因他和息玉家本身就有矛盾,当年担任知开封府,就赢铁面执法和息玉家有了矛盾,最终你来我往斗了几次,要不是李乾顺护着他,恐怕早就被息玉家大卸八块了。 如今,息玉利理拥兵上万不敢出,正是给了他机会,就算现在不能怎样,也能为今后打下伏笔,大丈夫做事走一步看三步,他也不是仁慈寡断的主。 李仁孝也不敢过分,人家掌握上万人,那是和萧合达差不多,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断不能有任何差池,淡淡地道:“息玉利理据守铁门,也好防御南朝北上。” 任得敬撇撇嘴,话说的真好听,不过是安抚息玉利理,铁门位于盐州东部,也算是一道屏障,防止宋军从长墙北部越过盐州,直接对兴庆发动进攻。 不过,息玉利理的态度也让人担忧,出了个首鼠两端的萧合达,现在息玉利理又龟缩不出,让人实在是难受。 好在两人都没有过分的举动,万一你把人家逼急了,他们要是投奔南朝,那可就真完了。 **公济显然认识到这点,瞪了眼王枢,沉声道:“息玉大族长严守铁门,支撑盐州防御,断不能轻易出击。” 王枢脸色很不好看,他并不看好息玉利理,却不能顶撞李仁孝,**公济也是他比较钦佩的人,只要退了回去。 “现在,我们应该担忧的是,他们的中路分兵,袭击我盐州后方,怎么办?”移讹环顾众人,把话题转到军事上。 宋军的打算,很多人都能看出来,却仅仅是看出可能,并不能完全肯定。任何战略战术都有破绽,并非全然能瞒过去,人家不全都是傻子。 关键是你发动的时机,在并不完善的条件下,克服重重困难达成,让别人明知道有可能,却认为可能性不大,或许会有另外的动机,这就是战略奇袭,王秀从开始就没奢望瞒住党项人。 众人也起了心思,宋军很可能利用深入西平府,给盐州致命一击,也是察哥反对战场设在西平府,要摆在耀德城的重要原因。相对于耀德城要穿越整个瀚海,行军条件是极为艰苦的,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相反,放在西平府就容易多了,可以在步军的支持下,对盐州背后致命一击。但是,有个先决条件,那就是保证主力步军的转运通道,才能确保马军奇袭成功。 宋军中路的短板,恰恰是转运通道,要保护数百里通道,必须拔除几座关城,还要有大量马步军保护。如此,问题就来了! 986.第986章 夏廷的争斗 宋军哪有那么大的兵力,还要是马军,一旦把马军放在转运线上,不要说袭击盐州,连正面进攻也无马军支撑,对于深入内线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虽说,夏军战败不假,内线却依然有数万精锐,马军实力相当雄厚,完全可以不间断冲击宋军。 李仁忠摇了摇头,平静地道:“他们北上,顾此失彼,有心无力,没有大碍,反倒是西凉要尽快收回,哪怕和南朝谋和,也不能放弃西凉。” 李仁孝当然明白西凉的重要性,夏军良马多在西凉,锐士在甘州,要真被大宋行朝占据了西凉,甘州估计也乱了,就算他和大宋行朝和解,也支撑不了几年。 河南地是产马不假,却因北部沿河农业开发,限制乐马场范围,只能在贺兰山缘边,还有乌剌海城周边放牧,南部荒漠化非常严重,早就不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 “为今之计,还请都统军速回翔庆军坐镇,还要派遣卫戍军一部南下,务必让南朝大军入毂。”李仁忠淡淡地看了眼任得敬。 任得敬眉头微蹙,心下冷笑不已,消减卫戍军力量,把他给调开,表面个大大的人情,让他掌握一个方向征战,实际是消弱李仁孝的力量,好方便对方做事,真是好算盘。 看来,这厮和他周旋,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他,更没有想过拉拢他,而是给他个错觉,让他心甘情愿领兵在外。 是想,察哥、移讹等人态度不明,李仁孝势力并不占绝对优势,万一李仁忠发难,兴庆的天还真不知是谁的?当下道:“大王说的是,我应该赴军前,但仍有忧患要说。 李仁孝听李仁忠要任得敬南下,他是一万个不愿意,却又不好反驳,任得敬本就是翔庆军都统军,职责所在不能推辞,要是被李仁忠派人把握南部的军权,就算打赢了宋军,也会形成尾大甩不掉的态势,他绝不愿意看到。 他见任得敬有话说,颔首道:“任卿家,但说无妨。” “三军司主力南下,固然能改变东部战局,却要防备南朝狗急跳墙,派遣大军北上省嵬城。”任得敬淡淡地道。 省嵬城是兴庆东北部重要屏障,一旦落入宋军手中,将形成字形战略合围,党项人陷入绝对被动,哪怕夏军突破西北行营防线,也无法彻底打败宋军。 当年宋神宗五路伐夏,重点就是北路直驱省嵬城,对兴庆来个合围。宋军气势汹汹,党项人一片混乱,好在有老将建议,夏国北部坚壁清野,造成宋军转运困难,又有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才让北路宋军不战自溃。 那年,就算宋军失败,但他们的八万大军抵达了贺兰山东麓,如果没有那场大雪,就算其它几路宋军战败,最终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众人的心思立即被挑起来,解潜孤注一掷的话,两个行营北上,辅助中路宋军南北夹击,战略姿态立即改变,再加上西凉府的丢失,要被宋军占领省嵬城,盘踞在贺兰山,那就不用再打了,除非女真人彻底和南朝撕破脸,派重兵南下。 李仁孝眼前一亮,他也不是傻瓜,自然隐约听出意图,盯着任敬得,沉声道:“卿家的意思是.” 李仁忠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从战局上看出,任得敬没安好心啊! 任得敬脸色端正。很自然地道:“翔庆军不仅弹压南方,还要防备北部,臣愿节制大军待机。” 这厮够无耻的,李仁忠狠狠地瞪了眼任得敬,厉声道:“就算南朝可能北上,却有卫戍军支援,翔庆军还是专心应付耀德城,毕竟南朝有两个行营。” 李仁孝却悠然一笑,道:“好了,南面有李良辅,骨力黑两位都统军支撑,只要让南朝步步北上,就能断了他转运粮道,还是要防备他们北上,任卿家暂时留在兴庆。” 任得敬立即躬身,他的目的达到,沉声道:“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望。” 李仁忠咂咂嘴没有说话,既然李仁孝说了,任得敬留在兴庆成了定局,他再多说也是枉然,反而会激恼任得敬。 散朝,李仁孝把任得敬单独留下,这厮神色平静,似乎在意料之中,他和李仁孝谈论军务。 “骨力黑胆魄不足,李良辅有勇无谋,我怕他们无法担当大任,或许高令公可以替我管军。” 李仁孝摇了摇头,道:“高令公年事已高,不足以担当重任,倒是罔存礼可以考虑。” 任得敬一怔,立即道:“右厢朝顺军司都统军是将才,但他的职责重大,又亲率四千兵马南下,还是前往盐州好。” 李仁孝听出任得敬言外之意,甚至连任得敬对骨力黑的不满,也是心知肚明,淡淡地道:“卿家心思,我自然明白,现在大家同舟共济,还是要人尽其才的。” 任得敬老脸有点挂不住了,李仁孝分明在告诫他,不要搞小动作,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度过危机再搞小动作。 不由地有些后悔,为逞一时快意,话说的太露骨了,显然引起了李仁孝的不满。 是想,骨力黑是世代典兵的大将,家族是跟随李继迁出地斤泽的,老牌的党项大族。李良辅也是李乾顺提拔的大将,御内六班出身,深受皇室的信任,当年李仁孝的绝大依仗,绝不是他轻易能撼动的。 看来还是得忍一忍,李仁孝说的对,还是来日方长,李良辅、骨力黑不在话下察哥、幹道冲、李仁忠才是对手,是该忍耐一下。 “南朝有几成把握,要攻取省嵬城?”李仁孝还是担心,盐州东部糜烂,他并不十分畏惧,西凉是他担心的,北方也是他担心的,宋军要挺进贺兰山,这场战争就真输了。 “只能说很有可能,取决于南朝能否口子夏州,铁门、白池也是关键,息玉利理和萧合达至关重要。” 李仁孝默然,稍懂军事的都明白,不稳定夏州,绝不可能穿过盐渍沙地,对省嵬城发动进攻的,不控制铁门、白池,转运通道就会遭到无休止袭击。 987.第987章 任得敬彻底投靠 当然,能拿下盐州,一切阻碍都没有了,关键是夏军在盐州做好了进攻准备,宋军要突破很难。 不过,萧合达的态度逐渐明显,也被人看的明白,左厢夏军连连惨败,这厮竟然聚兵不出,明显是在看笑话,是不能太指望了,要不是战时,早就出兵干掉这厮了。 息玉利理是党项息玉部族大族长,也是数百年的家族,世代得到嵬名家的厚待,他没有理由背叛,两城的兵马畏缩不前,实在让人感觉很怪异。 “既然条件尚不具备,我也不需要太担心,现在是耀德城方向,南朝正在北进,他们行进速度不快,恐怕对转运道路也有犹豫。” 任得敬眉头一挑,道:“他们要是轻兵北上,臣倒是要担心了,看来他们禁不住**,一步步进入预设战场。不过,臣以为耀德城还是不够,不足以延长南朝转运道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西平府南部是最佳歼敌的地方。” 李仁孝眉头微蹙,显然在考虑得失,让宋军进入腹地,危险性太大了,他不能不再三犹豫。万一,宋军真的在西平府南部扎下脚跟,出轻兵绝地搏杀,很有可能造成夏军外围防御的崩溃,他可不敢有任何的人大意,已经输不起了。 事关生死存亡,他不能不再三斟酌,别人可以归附大宋行朝,享受荣华富贵,甚至能出将入相,他却不能。双目紧紧盯着任得敬,想从那张肥胖的脸上,找出些蛛丝马迹,但他看不出一丝破绽,良久,叹道:“卿家所言甚善。” “只要陛下下决心,那就能解决内部事务。”任得敬见李仁孝脸色缓和下来,轻轻松了口气,把自己的心思直接说出,也就是说他决定彻底投向李仁孝,希望能解决最大的危机。 李仁孝咂咂嘴,他何尝不想解决,但现在家国危难,他并不想祸起萧墙,任得敬的话因其他的顾虑,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啊!李仁忠始终是不服,他是心知肚明。 不过,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犹豫着道:“国事为重。” 任得敬翻个白眼,明白李仁孝不是不担心,而是顾虑在宋军的高压之下,国内再起风波,内忧外患迭起,不是国力能够承受的。关于这点他也承认,夏是经不起打的折腾了,只是内患不除,始终让人如芒在背,低声道:“恐怕陛下苦心,别人不领情,南朝未到,祸起萧墙啊!” 李仁孝瞳孔微缩,任得敬说的有道理,自己打算的真好,但人家不一定领情,恐怕会趁机谋逆。 任得敬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然把身家压下去,他不押注也不行啊!刚才李仁孝大用他,把李仁忠得罪透了,大位之争向来无情,他彻底贴上李仁孝标签,李仁忠一旦得势,首先就是拿他开刀,躲都躲不掉,只能让一条路到底。 再说,彻底倒向李仁孝也有好处,毕竟人家是正统的大夏君主,占据着天然的优势,又有女儿在宫中为援,回报显然是丰厚的。 “卿家说应该如何是好?”李仁孝似乎下定决心,口吻是冷冰冰地。 任得敬眉头一扬,明白到了关键时刻,正色道:“其实,解决问题并不是太难,大王并非家国才略,晋王和国相也会明白是非,就看陛下有多少决然了。” 他是在大宋朝廷混到知州的人,对那些曲曲折折的东西,是相当的顺手,能看出察哥、幹道冲希望稳定,绝不愿出现贵酋内部争斗,影响了对抗宋军的形势。 李仁孝沉吟良久,却没有表态,他需要再想想才行,并非单纯为了兄弟,而是考虑其中利弊得失。 就在兴庆暗潮涌动时,宋军中路前锋李世辅部抵达耀德城南,军锋成蛟、张中二人率部击溃两千夏军,那是一场车步联合对抗马步军的战斗。 成蛟的部队经过补充,脱离了平羌城防御部队,被编入李世辅的车旅,作为临时配属部队。 这也是没办法的,各部兵力都非常紧张,禁军有严格的人员控制,三个军不可能抽调兵马,最终以平羌城转为后方,不再担负作战任务,从防御部队中抽调整合两个步军营,暂时划归五十二旅镇,加强车旅的后方保护。 张中绝不是甘于寂寞的人,他主动请命配蛟,实施步车联合作战,整合了李世辅的心意。 数十辆战车在千余步军支援下,一个同心单向进攻,就把夏军千余人步军冲散,就算数百马军反击,在战车犀利打击下,也不得不饮恨撤退。 这是继车骑实战后,宋军首次步车实战演练,规模并不算大,却非常成功。 当李世辅率数百战车抵达战场,李良辅、骨力黑真的有心无力,随着一些部队的补充,他们有正兵近三万余,代表着夏军兵力在七万左右,面对宋军三个军却无能为力,想想当真可笑、可悲。 “看来,耀德城的距离太近,只能冒险退到西平府,利用外围和南朝周旋。”李良辅在城上观望,见南方烟尘遮天蔽日,不由有些丧气。 骨力黑摇了摇头,道:“西平在腹地,恐怕引南朝过去,弊大于利,我们有数万大军,完全可以决一死战。” “怎么打?他们有三个军,还有数万乡军,他们的后方转运线还不长,我们选择此地决战吗,那是在找死。”李良辅翻个白眼,非常不认同骨力黑的话,他是怕了不假,却不代表是傻瓜,绝不会打没有意义的战斗。 “看他们缺少马军,而我有上万马军,未尝不会有胜算。”骨力黑并不认为诱敌深入是好谋划,夏军未尝没有背水一战机会,也不知兴庆那边是怎样想的。 “今上必有考虑,你我也不用多想,看南朝缺乏马军就知道,他们尚未抵达西平府,或许就败了。”李良辅不屑地笑了,从情报上判断,宋军中路的确缺乏马军,也是他不愿打没意义战斗主要原因,应该继续诱敌深入,不能瞻前顾后。 988.第988章 夏宫乱象起 “似乎,他们的马军有点太少了。 ..”骨力黑仍然犹豫,事有反常必为妖,不得不谨慎一二。 李良辅看了眼骨力黑,傲然道:“盐州那边吃紧,他们自然要抽调马军北上,沿着灵州川过来,只要保护好转运线,就算是步军也无妨。只是不知,南朝是不是意识到我们计策,他们要在耀德城裹足不前,还真的是麻烦。” 察哥等人能判断宋军战略,李良辅、骨力黑是沙场老将,自然也能看出不妥。 “有麻烦?”骨力黑不解地道。 “他们全力应付我军反扑,再从西凉运来战马,我岂不是吃大亏。”李良辅没好气地道。 骨力黑一阵无语,你以为大规模转运马匹是玩的,宋军是拿下凉州,也实现了马军的扩充,压制甘肃军司的行动。 但是,卓罗和南军司三万大军没有损失,半数马步军威胁兰州,又有万人在济桑东南,正在发动攻势,准备配合甘肃军司驱逐宋军,他们根本无力东顾。 当然,他并不认为有把握击败邵兴,却能让宋军无法最大限度利用战马资源,把马匹大量运往陕西,只要全歼宋军中路三个军,击溃东路六个军,区区邵兴不战可退。 所以,李良辅担忧凉州马匹东调,基本不能成立。 “耀德城还是要坚守的,你看留下多少兵马?”李良辅见骨力黑沉吟,冷不防来了句。 “既然要诱敌深入,索性大方点,放弃了的了。”骨力黑被打断思绪,没好气地道。 李良辅眼皮子一颤,惊讶地道:“那也太便宜他们了,这里可有囤积大量的甲仗粮草。” “待他们认为拿下城池,整军北上时,有我率马军寻找机会,必然给他们好看。”骨力黑冷冷地道,甲仗粮草算个鸟,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州的毁了。 “也好。”李良辅可不想在敌后,那可不是好差事,他宁愿率军北撤,汇合主力大军反扑。 “那就冒险让他们再北上,希望一切都在掌控。” 却说,王秀一路南下过了永兴军,也没有进城休息,而是直接兼程到了京西河南府,随从的吏士个个人困马乏。 “先生,已经进入京西地界,还需要稍事休整。”上千里路程下来,人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宗良的确受不了了。 “远候什么时候到?”王秀并没有回应宗良,反倒是精神奕奕,一副我还有十分力气的模样。 “算算脚程,也就在一两天。”宗良撇撇嘴道,为了宇文逸才停留下来,让他有些不自在。 “嗯,让马扩为正使,吴宣为副使,东北可以让我放心,关键是北部草原,远候还年轻啊!”王秀口吻有些担忧。 宗良并不以为意,淡淡地道:“先生,那群草原胡人,不过是趋利而已,没必要认真交往。” “没必要也的要,他们可比虏人还要凶悍.哦,吩咐下去,在休息半个时辰,我就抓紧赶路。”王秀没有说下去,在另一个历史中,那群草原野蛮人,掀起了人类历史上血性屠杀,几乎席卷了欧亚大陆。 “先生,远候自然会来。” “那就和他迎上去,我还要抓紧去沙门岛看看。” “沙门?”宗良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王秀,敢情到了开封也不停留,还得一直向东,这可是苦差事啊! 就在李仁孝单独留下任得敬的第二天,就宣召移讹仍旧担任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兼差皇城使,那征末浪转任省嵬城监军,昔毕长外放任西凉都统军,任得敬任尚令节制南线战事,罔存礼立即任静州都统军,率军立即东进。 李仁忠立即意识到不妙了,任得敬这条老狗,终于彻底投入李仁孝脚下,最可怕的是,李仁孝开始了行动。 他甚至有些后悔,不该认为任得敬还值得拉拢,就放慢了步伐,要谨慎从事,这厮就算皇太后被李仁孝立了皇后,也会舔着脸讨骨头吃,有奶便是娘的贰臣,永远都是贱骨头。 现在,已经是箭在铉上不得不发,不是李仁孝死就是他亡,宫廷斗争的残酷性,他是非常明白。 “大王,陛下要动手了。”那征末浪匆匆来到藩邸,急乎乎地对李仁忠吆喝。 李仁忠咂咂嘴,他何尝不明白,力量决定一切,他不具备绝对优势,甚至连相对优势也没有。别的不说,无论是察哥还是幹道冲等重量级人物,都不太可能支持他,甚至连李仁礼也态度**。 昔毕长也脸色紧张,西凉府早落入宋军毂中,让他担任都统军,分明是去送死啊!他颤悠悠地道:“大王,西凉被南朝占据,我没兵没将,分明是给人家砍杀,这是要断大王手臂。” 那征末浪哼了声,颇为鄙夷地瞥了眼昔毕长,这厮还真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也算得上左膀右臂,简直是恬不知耻,沉声道:“大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时,悔之晚矣!” 李仁忠缓缓点了点头,阴森森地道:“说得不错,但还要周全计较。” “大王考虑周全是对的,任得敬这条老狗,眼睛瞪的贼亮,绝不能让他看出什么。”那征末浪沉声道。 “宰了他?”昔毕长阴森森地道,他是怕死不假,却不代表没有凶悍心思,那些窝里斗最在行。 “看来,是要借助外力了。”那征末浪瞥了眼李仁忠。 李仁忠嘴角一抽,继而陷入良久的沉思 随着夏军不断撤退,李世辅没费太多力气,就占据了耀德城外围,在步军的支援下,连续打退三次进攻,那绝对是耀武扬威。 随着刘延亮的第八行营到达,宋军展开了强悍的攻势,连续扫荡外围堡寨。骨力黑首先率马军撤退,李良辅组织兵力边打边撤,逐步和宋军脱离接触,耀德城本就是建立在瀚海中,属于军事城池,居民并不算多,迁移起来也不困难。 当李良辅的殿军部队撤退,夏军坚守耀德城第九天,撤退的也算恰当好处。 989.第989章 无题 此时,吴阶的第七行营黑压压过来,三万余禁军吏士,还有两万乡军土兵,两大行营回合,再不走真的走不了了。 .. 骨力黑没有抱怨,他也明白在宋军绝对的压制下,夏军在瀚海凭借耀德城抵抗,那真是一种奢望,人家的重型抛石机,还有改良型的**子**,想想都不寒而栗。 就算,他能把宋军拖住很长时间,死死守住耀德城,夏军主力却被拖在盐州一线,无法实施有力增援,也只能最终全军覆没,诱敌深入或许很不错,至少能保全他的部队。 就这样,你算计我,我在算计你,大家一起忽悠,看谁能把谁忽悠进去了。 王秀在新安县和宇文逸相遇,河南府新安县也注定留在教科里,史学家的定调是,新安县的谈话,是大宋行朝对北方草原政策的正式成熟,更是中原王朝对草原策略的改变。把抚为主、剿为辅的政策彻底转变,彻底消灭北方威胁的开始。 这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改变,而是在冷兵器时代的战略转型,预示着中原王朝转变思路,蚕食政策初步雏形。 “远候此行担负家国大任,需要穿越整个西京,无法公开大宋使臣身份,只能用商人身份,实在是委屈。”王秀很看重宇文逸,也担心其成败,这是一次大冒险。 宇文逸很坦然面对王秀,又有几分兴奋,淡淡地道:“今日是商人,明天就是堂堂使臣,相公为天下兴亡操劳,在下还能有抱怨?” “心态不错,我对你此行很看好。”王秀开起了玩笑。 宇文逸潇洒地笑了,败,不过是受到屈辱,大不了一死了之,成,他将名垂青史,王秀的战略绝对是开创性的,不仅是利用草原各部,更重要的是要逐步吞并同化,当下道:“还请相公训示。” 王秀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我没什么可说的,一切看你自己发挥,只要记住草原狼,永远不可信任,朝廷需要步步为营,灭亡女真的下个目标,就是他们,定要配合机速司,谨慎物色人选。” “相公教诲,在下铭记在心,”宇文逸郑重地颔首。 “切记,恩威并举、收发自如,扬其骄奢、宣慰人心。”王秀脸色庄重,是语重心长的教诲,他考虑了很长时间,才总结出十二个字。 宇文逸脸色庄重,细细味王秀的话,他似乎理解其中蕴意,却又有几分茫然。 王秀没有再多说,别人说的不如自己领会,作为独当一面的使臣,宇文逸不可能内有自己的主张。尤其是远在他乡时,必须要学会独立思考,独立解决难题,就如同班超出使西域,杀伐果断,三十六人纵横,三十年西域属汉家。 他对手下任何独当一面的人,都采用放养方式,绝不干涉他们的施政,一切以的方向的把握为主。 宇文逸是他选中的人,一旦成功回归,将作为执行草原战略的不二人选,必须在艰难中成长。 “好了,不说了,上千里路赶下来,我也累了!你就在此歇息一天,咱们好好吃杯酒,明天各奔东西,呵呵。”王秀不再多说,有些话多说反而无益,点到为止任君去做。 盐州东部柳泊岭南麓,西北行营天武军的中军大寨,驻扎有天武军第五旅镇,军司直属备身营、马军营、辎重营还有器械营等部队,数千人的规模井然有序。 作为新上任的军都指挥,封元很客气地接待了高平,那不亢不卑的从容,严整的军容风纪,让高平一点脾气也没有。 话说,高平对封元升迁天武军主,心中就没有乐意过,尽管王秀巧妙地让他得逞,他却并不喜欢封元,从未想到让这厮主持一个军。 让他做了让步的,主要是王秀的压力,他是清高不假,也对王秀有着深深地嫉妒,却不是糊涂虫,明白他可以在王秀面前高傲,更可以摆出高姿态,却不能去硬碰硬。 因为,王秀是当朝宰相,持节节制江北宣抚处置司,行营级别的将帅,不能说拿下就拿下,不过是费点口舌解释一下,相信两府也不会说话,至于御史台那才是笑话。 所以,在王秀给他台阶,满足了他的要求后,也就顺水推舟,封元终于走到一个重要的阶段。 军主,大宋行朝殿前司、侍卫马、步军司三十个军,都指挥使是相当重要的领军职务,三大侍军司太重,只能是不断地弱化中,行营又是架子衙门,由资深军主出任。 也就是说,军主是最高实际掌兵大将,未来殿帅、三衙大帅、三侍军大帅乃至枢帅,都要从军主中挑选。至于侍卫水军,那又是另一层的编制,他几乎不作考虑。 “对面的生羌可是越来越多了,他们胆子也越来越肥,怎么样?”高平坐下就挑衅地瞥了眼封元,话语中充满了不屑,不知是对封元还是党项人。 封元岂能不知高平尿性,那是绝对不满他成为军主,他很平静地道:“擒生军加上卫戍军,还有各监军司的生羌,正兵几乎达到了七万,胃口的确是不小啊!” “我在问你可有把握?”高平的语气冰冷,他也不敢有大意,西北行营说是有五万人,真正的战兵却不过两万余人,夏军那边可是近七万正兵,兵力悬殊太大了。 不过,封元的才略也是公认的,就算他看不上也不能否认,只有威压收复,让其老实地命才行。 “太尉可有把握?”封元毫不气弱,反过来将一军。 高平一怔,瞪着封元半响,忽然放声大笑,道:“子玄啊!好胆魄。” 封元明白高平心思,无非让他屈身服从,老老实实听候军令。他不免有几分鄙夷,有求于人还那么高傲?他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只要是正确的军令,他必然会服从,想要以势压人,那你就一边凉快去。 “你能坚守多长时间?”高平见封元不语,有些沉不住气了,当先说出想说的话。 990.第990章 瀚海辎重转运线 封元没有任何考虑,决然道:“两军互为犄角,战至最后一人。 ..” 没有任何的虚夸,更没有明确的日期,那是比保证还要有力的宣言,决不后退一步。 高平没有说话,眼角深处闪过一丝复杂。 “太尉,那就去看看,天武军准备出战兵马。”封元见高平不语,显然是不放心。 “哦,出战?”高平一怔,愕然瞪着封元,仿佛在看怪物,防御还来不及,你竟然还要出战。 时值傍晚时分,瀚海上空的天还灰蒙蒙地,风很冷,一望无际的荒野沙地中,一条简易的小路上,一支运输车队正在艰难地行进。 连绵数里的车队,上千辆转运车,数千民夫和押运吏士,前后还有一些马军骑士。 这是宋军的转运道路,从环州一直延伸到耀德城,整条道路被分区保护,乡军部队和为数不多的禁军轮流护送,确保转运道路的安全。 一些马军吏士开始抱怨,车队跟龟爬的一样慢,那么多天才走了百里,要不是快到了耀德城,他们真受不了了。 党雄是相当烦躁的,他跨在马上不言不语,率百余马军探路,按说现在他还应该在后方休养,但中路大军突进了百余里,兵力颇为紧张,他的伤势没有完全好,就披挂上阵了。 也正是兵力较为紧张,尤其是缺少有经验的禁军将校,他才能得以重新归队,脸上却挂着阴郁和烦躁色彩,骑在马上一言不发行进在队伍前面, 不过,他并没有还任禁军作战部队,而是暂时在西侍军直属的辎重转运部队,官差依然是营指挥使。眼看着昔日同僚们在前方厮杀立功,不断地得到升迁,自己却在守着转运线过日子,真是无聊透,心情变的很坏。 挚旗小心翼翼地跟随,指挥使大人心情不好,他生怕一不小心挨了鞭子,但他还是要尽职责,沉声道:“太尉,前面就是耀德城外围了,是不是扎营歇息。” 宋军新军制规定,营以上的部队配有军旗,选拔孔武有力者任挚旗,算是营队第一效用。 既然到了耀德城外围,那就安全了许多,至少耀德城是宋军主力最近的后方,他们可以安心地休息。 党雄沉沉哼了声,不悦地道:“越到最后越是危险,不要忘了教训。” 挚旗嘴角一抽,党雄说的是现实,就在不久前,一支转运队伍快到耀德城边界,大家都认为宋军三个军的驻扎地,给党项人十个胆子也不敢来,就大大咧咧地休整,没有派出警戒部队。 哪里想到夏军马队白天袭击,打的宋军措手不及,那场战斗太惨了,四百余辆转运车被焚烧,数百人战死。就算他们路过时,仍旧有战斗遗迹,场面让人触目惊心。 这些日子,没有发生袭击,又让大家精神松懈下来,被党雄提起来,仍让人神经紧张。 党雄没有心情多话,还有五十多里的路程,才能抵达关城,虽说有零星的游骑,却也不能保证党项人不见缝插针,他要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不过,经过长途跋涉,他的旧伤有些隐隐作痛,幸好不需要披挂沉重的铁甲,只需要采用来自蜀川的绵甲。 陕西天气干燥少雨,再加上乡军部队众多,铁甲是非常昂贵的,披挂也不便于行动,皮甲和绵甲成了很好的选择,至于纸甲,禁军根本不去考虑,那是城池防**的,不利于野战。 不要说皮甲了,那些高质量的绵甲,竟然比铁甲还要优良,在冬季作战中有保暖作用,深受吏士们的欢迎,他的身子正好能承受。 “不太对劲啊!” 而当他下意识地极目南眺时,却见偏西南沙雾漫漫地天际,好像比其他方向浓重些,他的经验告诉他,有一支规模不大的马队正在驰来,方向正是耀德城。 “哦,太尉,可能是北调的马军。”挚旗也看到了,从南边来的部队,估计不太是夏军,他们还没胆子袭击耀德城。 “不,下令停止前进,做好迎战准备。”党雄摇了摇头,直觉告诉他绝不简单,他没听说有增援马军,就算是有也会保护转运部队。 不多时,百余名乡军骑兵汇集,一些步军依靠辎重车列开警戒队形,竖起大牌准备作战。 党雄策马来到南端,极目眺望正在奔驰而来的马队,却见对方已经散开,呈一线队形快快速包抄,分明是袭击的。他嘴角挂着快意地笑,高声道:“果然不对劲,各队准备战斗,保护好辎重。” 阚先虎狼之目,环顾整个战场,他正是奉了骨力黑命令,率千余骑担负袭击任务,像他这种部队还有五六支,轮流对宋军发动袭扰战,遇到大的战机还能合并进攻。 十余日前的那场袭击战,正是他的战果,几乎全歼了宋军转运队伍,造成了数千石粮草被焚烧,数百宋军乡军土兵阵亡的惨剧。今天,他来了个回马,仍旧在耀德城南部,采取由南至北的策略,对宋军转运部队发动袭击,眼看对方规模庞大,显然是绝好的目标,先咬下块肉再说。 “注意,各车相互配合,组成圆形防御阵势,用弓箭拦截他们。”党雄明白这些乡军土兵,战斗力不算弱,但缺乏战斗经验,一些人已经面如土色了,从气势上就没人家压下。 正如他所料,缘边的乡军土兵战斗力强悍,有些老牌部队甚至强过禁军,让夏军闻风丧胆。 但是,负责转运的乡军土兵,大多都是陕西路内地军州的,他们也接受军事训练,却没有缘边严酷的生存环境,不少人在心理上难以承受,有人不断地后退,也有人战战兢兢,更多人的裤裆都是湿的。 夏军的马队分成数队,进入了宋军弓箭射程,党雄一声令下,护卫在车队的吏士,纷纷用弓箭射击。 弓**在宋军中装备极为普遍,两成备**、四成备弓,乡军几乎人人善射,弓箭的杀伤力不如**箭,却胜在箭矢如雨,对轻骑兵还是有相当威胁的。 991.第991章 辎重转运道路的战斗 十余张神臂弓发射出致命的**箭,配备转运道路的神臂弓,都是没有经过改良的基本型,却也是犀利无比,可惜数量太少,无法形成遮断性射击,不能压制马军的冲击,只能用于重点防御,来支援弓箭手。 辎重转运车完成了防御,吏士们紧张地等待决战时刻,那是马军队步军的冲击,能不能支撑柱第一次抄掠,是不被屠杀的关键,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心平气和。 正当决战在即,却不想一声嘹亮的号角声,是原本气势汹汹的夏军马队,忽然开始转向西面,动作相当干脆利索,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整个马队伴随着漫天的尘埃渐渐远去。 党雄目光闪烁,目送夏军的离去,夏军千骑就算没有达成突然性,也能拼掉宋军半数粮草。 就算是能够击败敌人,所承受的代价也不会小,党雄已经决定,适合的时候投入百余骑,为步军争取时间,能够围住一部分夏军,打一场局部的歼灭战,迫使对方承受不了损失撤退,这是决死的疯狂。 不过,一切疑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战事没有发生,吏士们松了口气,总算是不用动武送走了瘟神,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人人都在心中暗自庆幸不已。 “原来如此,对方大将果然是狠人!”党雄看到北面沙尘滚滚,依稀点点绯红,才算是明白,原来自己的部队来了。 对方固然能打过来,狠狠地打击辎重转运部队,就算他反应再及时,也不可能做到全军迅速防御。但是,宋军的马队到了,夏军只能陷入苦战,胜败不能知道,作为袭击转运线为己任,只要纠缠眼前利益,不顾重大伤亡,那就是失败。 要说的是,就算宋军马军极为紧张情况下,也竭尽全力征用骡马和圈马,组建数千骑得乡军马队。 这种马军并不能实施长途奔袭,不具备战略意义,因为无论是骡马还是圈养马匹,都没有强悍的爆发了,更没有持久忍耐力,只能用于小范围的巡逻,真要是拿到战场上,几个回合下来,恐怕就撑不下去了。 好在,对方并不知道内情,发现宋军马队杀过来,果断地放弃目标撤退。 他重重地吐口气,绷紧的神经松下来,身上又隐隐作痛,低声道:“好险。” 正如党雄所料,阚先发动袭击时,满以为自己精巧设计,对方认为是自己的马军,却不料对方并没有上当,而是迅速行动,组成了步军依托辎重车的防御他已经有点不愿全力投入了。是想,此处距离耀德城很近,随时能出现宋军部队,一旦被缠住了,那可是要吃大亏的。 他有信心击溃这支辎重部队,却认为需要付出很大代价,这种代价并非他愿意承受的 正当他犹豫时,北方烟尘卷起时,他就意识到不好,果断地下令全军转向,赶紧脱离战场,向瀚海深处奔去。 就这样,辎重转运道路上的战斗,始终没有停止,宋、夏两军各有胜败,总体上宋军处于被动。 面对夏军的骚扰,曲端并没有排遣马军驱逐,更没有把五万乡军派出去,依然死死固守道路,隐藏真正的马军部队。 实际身为中路大帅的吴玠,坐镇耀德城节制三个军,他也没有匆忙北上,而是进行大军的编练休整,就算辎重转运道路再艰难,也没有派出主力增援,显得从容不迫。 这也导致李良辅、骨力黑很郁闷,按照他们的想法,吴玠取得耀德城,肯定会大喜过望,前面可是一马平川,能够直接抵达西平府了,大好地功劳傻子才不去。 但是,吴玠就是能沉住气,不断囤积粮草,一副大攻坚战的模样,让李良辅确定,南朝在不断积蓄力量,铁定要对西平府发动大规模攻势。 这是他们轻视的地方,绝不层认真考虑,宋军会在耀德城停留那么长时间,甚至给加强西平外围防御的时间。 对形势的判断,让李仁孝坚定了信心,任得敬也弹冠相庆,他还真怕宋军快速跟进。现在,曲端、吴玠汇集力量,很明显是要进攻西平府,既然宋军卯足了劲,他们就放心了,这绝不是快速北上,在轻兵袭击盐州的前兆。 更重要的是,宋军自深入瀚海,并没有展现强大的马军力量,也就是三个军的配属马军,广锐军的马军还不满编。 很显然,西路的攻势和东路的苦战,占用了大量马军,宋军中路积蓄粮草,只求稳妥进军,也是看出转运通道薄弱。 就算看出来又能怎样?只要宋军敢继续北上,战线就拉长了一半,耀德城到西平府之间,可没有城池作为支撑,百里转运通道,直接暴露在马军打击中,骨力黑也做好了准备。 因为,骨力黑等前方大将看出来,原定让宋军抵达耀德城,再袭击对方转运通道的计划,似乎并不太理想。 从耀德城到环州,中间有萌井、溥乐城作为支撑,又有韦州、清远军城为两翼,看是转运通道很长,却有很多的保护,马军可以从容设伏的地域不多,宋军防备也较为从容。 那么多日子,夏军只是成功袭击五六次,对宋军造成一定伤害,却没有动摇其根本。宋军要真是裹足不前,对西平府进行威慑,夏军还真的要保持一定兵力,那才是真正悲剧。 所以,李仁孝在任得敬的建议下,再次下定决心,采取诱敌深入策略,减少对宋军转运通道袭击,让宋军认为通道的安全性,放他们尽快对西平府发动进攻。 为此,李仁孝决定提前发动东部攻势,组织部队在盐州对西北行营进攻。 宋军也没有消停,西北行营集结兵力抵抗,解潜却节制两大行营,竭尽全力扫荡。 第五行营反击左厢神勇军司,一举击溃上万夏军,石州被宋军全部控制。第六行营来了个反向进攻,集中两个军的兵力会兵牛心亭,大破夏军两万人,斩都统军吴奴儿,迫使龙州慕氏守臣率军归降。 992.第992章 王门弟子的战场 东路再次取得胜利,对夏廷的震动是巨大的,东部的某些党项部族,开始全族归降大宋行朝,各地守臣要么逃走,要么望风而降。 销声匿迹很久的景波,在这场战役中大发光彩,他身为控鹤军的旅镇镇主,率四千余将士为军锋,急行军当先抵达牛心亭,半个时辰就夺取关城,死死钉在主战场上,抵挡夏军疯狂的反攻。 那简直就是一场命换命的战斗,夏军必须夺回牛心亭关城,不然就无法掌握主动权,宋军必须守住,争取主力围歼夏军的时间。 双方数万人展开激战,友军也没有力量增援他,夏军都统军吴奴儿亲自督战,发誓要夺取关城。残破的关城几乎无法据守,几处已经被突破,宋军拼死抵抗。 就在危急时刻,他率二十名死士突然逆袭,犹如神兵天降,直驱吴奴儿的帅旗所在。 他们是身披重铠,手持马槊,直接杀透夏军进攻部队,景波一马当先,那是左右驰射,箭无虚发,无人敢近他五十步。 当他抵达吴奴儿二百步,他扔下黑漆弓,操起双锏纵马而上,吴奴儿的卫队围上来,却罕有他的一合之敌,沉重的双锏每次落下,无不是一人惨叫落马,除了脑浆还是脑浆。 他如同一尊纵横羊群的饿狼,杀的对手肝胆俱裂,勇悍绝不减当年,一身精良的冷锻甲上,十余支**箭挂在上面,显得触目惊心。最终,杀透了夏军重重拦截,抢夺一杆沉重的马 槊在吴奴儿惊恐的目光中,扔出了沉重的马槊。 吴奴儿的阵亡,直接导致夏军溃散,宋军趁机掩杀,杀的是尸山血海。 至此,龙、洪、石、银四州被宋军控制,夏军东部只剩下夏州完整地在萧合达手中,还有左厢神勇军司、祥佑军司残兵退入德威镇以北,再就是铁门一线的息玉利理,自也没有能够抵抗宋军的力量。 面对夏军对西北行营的进攻,封元展现出高超的指挥艺术,天武军战时两万三千吏士,在他手中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在柳泊岭面对夏军的进攻,设三寨抵抗,并组织两个车营配合四个马军营,对卫戍军和擒生军交汇点缝隙,来了一场后现代式的快速突击。 殿前司编制较大,马军配备也相对较多,四个马军营两千骑兵,实际也达到一千五百人。 战车和骑兵配合,几乎相当于后世装甲集群的进攻,打的夏军莫名其妙,根本就没有好办法阻拦。 也很难怪,车兵是古老的兵种,但车兵战术却是后现代的,而且这种战车是四轮战车,装备器械就不是古老兵车所能比拟,封元以两个车营和四个马军营为核心,动用六个步军营跟进,攻击点不可捉摸,完全超过夏军大将判断。 他们的速度也让人忍受不了,上百辆战车的突击能力,让夏军马军也无可奈何。擒生军大将嵬立啰费尽全力,也没有办法确定,宋军的进攻点在何方,完全不同马军战术,更不是车兵战术,他意识到是新战术。 那是以一个车兵营为核心,两个马军营配合,实施战场穿插机动,三个步军营保护后方辎重,组成一个小型战术集群,两个集群南北呼应,形成钳形攻势,让他们无法进行防御,也不知道如何去防御。 好在,封元掌握的战车太少,马军也太少,无法实施经典的大规模钳形攻势,也无法形成持续进攻,只能进行战术进攻,算是对新战术和新兵种的测试,导致夏军有惊无险。 按到他的计算,如果他有两个车旅,加上六千马军,绝对能把夏军给击溃。 就算是这样,封元也把嵬立啰打的屁滚尿流,夏军的步军防线被撕开两个口子,要是宋军投入上万马步军,很有可能把夏军柳泊岭方向击溃。 无论怎样,西北行营仍在坚持,高平也证明,自己是合格的行营大帅,无论是天武军的反击,还是神卫军的坚守,都成功挡住夏军的进攻。 不过,这是一场苦战,面对七万余夏军正兵,他们必须咬牙坚持下去。 远离黄沙蔽日的战场,王秀没有进喧哗的开封城,直接走上前往京东的路程。 河北的金军仍没有撤退,力量却大大减弱,虽说仍堪一战,却不足以大规模南下了,明显的执行军事震慑,无法对沿河形成决定性的突破。 王秀就没有鸟北方的军事压力,继续向东前进,也没有刻意地隐瞒行程,一路上都是高接远迎,他和地方守臣相谈甚欢。 每到一个军州,他都停留一两天,召见守臣听取政务,要么接见当地的乡老商贾,暗中观察地方民情,或是校阅当地驻军,和那些年轻将校谈话,讨论兵法战术。 他作为当朝宰相,公务都会有录事在身边,除了私人性质的拜访外,都会被记录下来送往行在,由两府阅览后存档,李纲看了后飒飒笑道:“王文实又有心事了。” 诚然,王秀是有心事,还是大心事,他要去实地看看,不然总会是不放心。 大兴府内,秦敏已经不能再拖了,无论是宇文虚中,还是陈明都沉不住气了,蓝衣中年人甚至发出最后警告,机速司再不行动,那就要率自己人救援,既然别人都要行动,他也就顺水推舟。 一张颇为精彩的救援开始,秦敏是在大兴城外遥控全局,绝不敢趟这摊子浑水,现场的指挥,交给了陈明和宇文虚中的人。 此时,王秀已经来到了沙门岛。 那是海风习习,一股寒意凛然环境,他站在沙门最高点,俯视着大海、水寨、战船,胸中豪情油然而生。 他要征服,通过大海去征服他想要的一切,无论是南海还是扶桑,他的目光已经锁定,为的还不再有后世的遗憾,他不是圣人,也不是超人,竭力而为罢了。 整整一天,他观看了水寨,登上了战船,也看了曾经的牢城,傍晚在行辕住所见了李宝、邵青,静静地听他们的讲述,偶尔地发问一两句话。 993.第993章 王秀的掠夺战略 李宝身为侍卫水军的主帅,也是快马兼程而来,海船半数调走,他这个大帅有点无所事事,听说王秀去沙门岛,也就及匆匆赶来。 至于邵青,负责侍卫水军北方海船队,哪比做个沿江制置使,成天看着江淮小船实在。虽说,并非是正任,量大海船舰队尚未正式成立,却也是草台子搭起来,他这个庙祝也跑不了了,侍卫水军主要将帅就他们几人。 王秀在沙门侍卫水军大寨,看到了自己设想成果的实施,从屯城到码头的铁轨道路,宽敞的水泥大道,复杂的装运机械,受到将士的欢迎,甚至有人对机械进行天才。 这里并不乏劳力,那些被发配的囚徒,就是天然的劳动力,侍卫水军对这些人,可没有善待的念头,廉价的劳动力齐上阵,各项工程进度岂能不快?至于那些人能不能承受,沙门岛本就是臭名昭著,去的人都是仅次于死囚的囚徒,那都是九死一生,人们也都漠不关心了。 次日一大早,他早早起来,洗漱用膳就来到大海边,静静等待天际的破晓红日。 紫气东来,他行走在海边的碎石滩地上,望着远处波涛汹涌的大海,一阵阵带有咸湿水汽的海风扑来,晨起的海风很凉,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宗良拿着一件披风,气喘吁吁小跑而来,道:“先生,海边风大,披上吧!” “你有心了。”王秀披上披风裹在身上,笑咪咪地道:“光想着出来看日出,却不想早上风凉,真是大意了。” 宗良嘴角一抽,西北战事到了关键时刻,王秀就算不留在永兴军,也应该在开封关注战局,怎么跑到了大海之滨。就算朝廷正在组织营救太上,那也不需要先生跑到海边,王秀没有说,他也非常识趣地没问。 他却没有意识到,王秀坐镇沙门岛并不为了赵桓,而是有自己的打算。 “马子充和吴季叔何时到达?”王秀漫不经心问了句。 “他们从官道北上,应该在两日后抵达,船队尚在海州一带。”宗良不是谋士,却是干才,闻音而知雅意,立即明白王秀是在等马扩他们,联想到宇文逸的北上,似乎明白点。 “远候去了草原,现在应该是经营高丽、扶桑时候了!”王秀语气格外地平静,仿佛述说很平常的事。 宗良既然明白了,心中理顺很多,兴奋地道:“那么大的船队,那些小邦的国主震惊还来不及,扶桑小邦也算是荣幸。”其实,此时的东瀛扶桑,已经有了日出东方的说法,所谓的日本国称呼诞生,既然王秀仍旧称呼扶桑,还隐隐有厌恶的贬义,他自然也不会有好感。 所谓日本乃日出之处,象征紫气东来的瞬间,那也应该是在大宋行朝的东海之滨,怎么会在蛮夷小邦?这不是扯淡吗?没看到那些西来的扶桑妇人,见到风姿伟建的汉家子弟就走不动路。 王秀点了点头,淡然道:“这步棋落下,高丽成为大宋禁军营地,扶桑是白银地,他们也是赚取钱财的好地,不出十余年,必可大见成效。” 也是没办的事,大宋行朝产金、银地太少,不要说黄金了,就是官银作为硬通货币,也是极为罕见的,征伐南海获取金沙产地,从河里都能淘出金沙,至于扶桑那就是银矿产地,大矿甚至可以露天采伐,高丽那穷山恶水的,不过是侧翼战略中,一个无足轻重的中转据点。 “先生大手笔,开创海外道路,却不是为了区区女真。”宗良既然明白,想法就不一样了。 “女真人并不足为惧,但有些事变数还很大,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不能有任何的大意。” 宗良很认同王秀的谨慎,他本身就是谨慎的人,是想,大宋行朝摊子铺的很大,侍卫水军远征南海,就算有王伦的跟随,谁好说能一帆风顺?搞不好和几国开打。金军在河北仍没有撤退,西北战事也渐入佳境,双方都卯足了劲,不好说成败。 如果说,经营高丽是对付女真人,扶桑平安朝之行,完全是为了国内发展的需要,也是王秀最重视的一环。 在他的眼中看来,国内的发展可以说日新月异,作为王秀身边心腹,对家国某些政策最了解。 江右的工商业发展,还有贸易往来的不断加大,铜钱到了不能担负重任的程度。战争债券成为某种形式的纸币,但那也仅仅是局限性的交易,四川的交子无法普及,就算大量印刷,也不可能承受繁重的商业往来。 王秀和沈默、蔡易等人,已经开始把纸钞具体化,皇宋宝钞正在谨慎地酝酿,准备小范围施行,这就需要大笔的金银,建立金本位货币政策,促进商业发展。 那问题就来,大宋境内金银的产量,绝不可能满足纸钞发行储备,海外贸易流入的金银,并不能稳定构成基础,对外掠夺成为唯一选择,远征南海带有浓重的经济战争味道。 “算了,一切都太早了,等马子充和吴季叔到了再说。”王秀深深吸了口气,懒散地伸了伸腰,夹带着咸湿的海风,让他精神格外地舒畅。 宗良觉得一阵冷意,忽然问道:“先生,西北战事正酣,希望曲太尉他们能取得全功。” 王秀呵呵一笑,战争是充满偶然的领域,不到最后谁也无法预料最终结果,他却相信会成功。 本来,平夏城大战让夏军主力重创,无论怎么评价我们的童郡王,那厮作为监军也是有能耐的,党项人被摁着头暴打十余年,整个西北形势有利于大宋。 如今,大宋禁军编练完毕,新式武器和战术运用,平羌城又消耗十万夏军,西北战事已经彻底完成战略调整,曲端再不知怎么做,那可真让人失望了。 再说,他待在陕西会让大将们拘束,既然避开了风潮,各位将帅又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再担心就有点做作了。 他的目光自然不能局限一隅,而是放在了整个天下战略上。 994.第994章 用强和用间 也就是第二天中午,马扩、吴宣就赶到了,比预期的还要快,王秀非常满意,呵呵地笑道:“看来你们比我还急啊!” 马扩年逾四旬,依旧是精神奕奕,他在十余年前,就随父兄奔波南北,每次都是为朝廷擦屁股,朝廷依旧是连战连败,郁闷的不能再郁闷。 ( . . m) 自朝廷南迁以来,他在地方捻转十年,人生寂寞如斯,总算是被任命为北方宣慰使,出使高丽宣慰扶桑,他的劲头立马来了,从行在马不停蹄北上,生怕误了时辰。王秀的诙谐让他兴奋,拱手道:“下官来晚了,让相公等候多时,实在是罪过。” “不晚,一点也不晚,快来坐,吃杯热茶。”王秀呵呵地笑道。 众人坐下来,吴宣看了眼王秀,有几分兴奋地道:“世叔,船队一到,我们立即出发。” 王秀摇了摇头,笑道:“没那么急,休息几天再出海,我们还要商量,怎样让高丽出让外岛,哦,名字我都想好了,大江之外,夷地华居,就叫江华岛。” 马扩眼珠子一瞪,惊讶地道:“王相公,让高丽出让外岛,那可是靠近开城的岛屿,恐怕他们会推脱。”他对所谓的高丽并不看重,开京在他嘴中也就是开城。 如果换了别人,他定然会大骂异想天开,也不看看什么地方,就大放厥词,虽说是蛮夷之地,却靠近开城,人家也是有数万兵马的。不过,在王秀嘴中说起来,还真没准能实现,他目光紧盯着王秀,闪烁着炙热地目光。 吴宣咽了口唾液,震惊地看着王秀。 就在同时,远在数千里外的兴庆,任得敬彻底投向李仁孝,成为最坚定的拥护者之一,又因为皇太后的关系,决定了他受到重视的程度。 不过,当前的局势并不明朗,夏军在盐州方向的进攻,并没有特别的影响,西北行营近五万人对抗十几万夏军,应该是七万虎狼,竟然还能坚持住,这让人极为抓狂。 他要真正成为当权者,除了取得军事突破外,还需要争取晋王察哥,消灭濮王李仁忠。察哥一个贪财老朽,拿下他却也不难,宋军不是他能左右的,最紧要的是除去李仁忠,这才是当务之急。 就在传来甘肃军司大军失败,被邵兴连夺三寨消息,李仁孝决定增调五千卫戍军东进,给前放下了死命令,必须要突破宋军防线,给宋军主力迎头痛击。 卫戍军正兵两万五千,再调走五千正兵,已经有上万正兵出征,兴庆的防御空虚近半。 这破事按说也是寻常,增兵前线突破,换成谁都会去做,只是调集的将校,却是向来亲近李仁忠的几名大将,恰恰火星落在干柴上,李仁忠当即坐不住了,总算对他开刀了。 就在兴庆的一处民宅中,江云坐在厅堂中,靠着火热的炭盆,悠闲地吃着酒,尝着西北的美味,他的对面,赫然是任纯聪,任家的未来之星。 江云,机速司西方机速局高等使臣,负责兴庆、西平府、静州等地的据点,也曾经是秦敏的好战友,王门十五杰中的人物,受命组建机速司的元老级人物,他出现何处是非常有意思的,能和任纯聪坐到一起,更加有意思了。 任纯聪心中也在算计,并不知道江云真正身份,却不代表他不知江云和南朝有,至少也是个有目地的商人,能干回易的商人,不和官府有勾结,鬼都不会相信。 他之所以和江云,也是任得仁的意思,毕竟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任得敬就算是贰臣,那也是被围困才投降的,换句话说,他任德仁却不是贰臣,慢慢发展和南朝关系,也好有个退路不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任德仁是有官职在身的,却不好出面,以免连累家族,任纯聪是个不错的选择。 江云心中也很明白,一阵没营养的话说了,才慢悠悠地道:“老弟啊!朝廷一出兵,我这生意也不好做了,恐怕今年的分成,要少了许多。” 任纯聪嘴角一抽,自然是心疼钱财,每年他都能得到万贯钱财,让自家的小日子好受点。 要知道党项人建国地域并不大,国内经济主要靠马匹和青白盐,又要保持一支庞大的军队,财政非常的窘迫,官员俸禄并不算高,相对于大宋行朝的优厚待遇,简直就是乞丐。尤其没有部族和属地的汉官,生活是相当窘迫的。 少分一点,就是说自己受到损失,岂能不心里难过,但为了家事,还是忍了忍,笑道:“大家都不容易,总不能让哥哥倒贴,那也太不像话了。” 江云心中鄙夷,这厮是言不由衷,脸色笑容可掬地道:“总不能太让你吃亏,那边也说了,现在是打仗,往来要被发现,咱们都不好办。总归要过去的,待战事结束了,生意还是要维持下去。” 任纯聪瞬间抓住话中尾巴,不动声色地道:“三路征伐,节节推进,这是要灭国的战事,还有以后?” “切,大夏屹立西北百年,岂能是说灭就灭的,再说,区区西北荒凉隔壁,王相公也没那份心思。”江云风淡云轻地道。 实在是悲哀,造成西北环境恶化,虽说有历代征战,还有牧马的影响,大宋朝廷对党项人的堡垒战略,对西北的环境恶化,却是致命的一击。 为了防止夏军铁骑袭击,陕西缘边除了那些大城,竟然建立两万余城堡,所用的木材可想而知,朝廷也明白保护林草的意义,却因为士大夫对西北的轻视,哪怕是赵家被称为天水一族,也无法改变他们的漠不关心,为了拱卫关中,是可以牺牲西北环境的。 不能不说,大宋就算是被金军打的焦头烂额,也能对夏军占据上风,这些堡寨功不可没,就像是一张大,把夏军马队给限制了。 任纯聪咂咂嘴,一颗心突突地,大宋没有灭国意思?这也太玄乎了,终究有些按耐不住,试探地问道:“哪来的消息,看这势头也不像。” 995.第995章 阴险的任得敬 “一切事皆有可能,朝廷迟早要和虏人清算,想得到的是党项的臣服,还有稳定的凉州战马。 ..再说,现在静州增兵,双方陷入相持,朝廷已经转向保住凉州,稳定占据的四州,这可是从西侍军都参流出的消息。”江云像是憋着大便,脸色极为为难。 “哦,愿闻其详?”任纯聪眼前一亮,似乎极为感兴趣,听口气竟然不是灭国之战,他不太相信,却不妨碍听听。 “老弟也是精明人,怎么就看出来,朝廷能灭国吗?虏人可是在北方虎视眈眈,人家要的是两败俱伤。朝廷为了对抗虏人,必须要得到战马资源,至于你说是我灭国,在我看来是不可能的,连禁军将帅也不认为能灭夏,这可是张太尉说的。”江云眨眨眼,有几分神秘地道 任纯聪嘴角一抽,说的有几分道理却很乱,战争哪有固定性的,就算不是灭国,到了一定程度的话,有了灭国机会,人家肯定要动手的,这是常识问题。反而言之,就算打的是灭国之战,却也能在巨大压力下草草收场。 江云也没打算任纯聪完全相信,他主要是套取情报,搅浑兴庆这潭水,稍加沉吟又道:“天下没有绝对的事,别看我是做回易生意的,却也能看出战局陷入僵局,大夏的真正敌人不是大宋,而是在内部。” 任纯聪眉头一抖,还真被江云看准了,不要说党项贵酋的争夺,他任家也想分一杯羹。 如果,江云说的是真的,夏军能够支撑得住,任家能够更上一层楼,迎来辉煌不是梦话,他又看了眼江云,更加肯定这厮有猫腻,好好地运筹一番,或许能两面讨好。 脚踏两条船,这不是无的放矢,更不是无稽之谈,任得敬是贰臣不假,但不代表任家人都是。 无论成败,他要和大宋行朝联络上,就有了更大的发展空间,并不是全然为了出党项人,而是占据某个重要位置,充当中间人的角色,博取他的个人利益。 当然,只要是有某种利益,并能够交好大宋行朝,他也不介意出党项人利益,反正夏国不是他家的,只要有等价的利益,有什么不能出的。 “不知道哥哥有何看法?”既然心思活络,即开始有了别样心思。 “那就看老弟打算了。”江云看了眼任纯聪,脸色没有半点表情,心中却狂喜万分。 任纯聪撇撇嘴,目光勾着江云,半笑不笑地道:“我知道哥哥有办法,大家共同得利而已。” 江云似乎料到任纯聪会得寸进尺,他也做好了准备,从可以接近这厮开始,他就做好了今天的准备。于是,强忍内心的激动,淡淡地道:“还真有点料,你打算怎样?” 随着力量不断被消弱,李仁忠知道刀架到脖子上了,再不奋起一搏,恐怕就没机会了。联络到了近百名御内六班死士,汇集零零总总数千人的部队,等待发难的时机。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任得敬竟然到访,脸上是挂着真挚地笑,心中却在算计,难道这厮察觉了什么? 任得敬那是礼数有加,茶水稍稍沾唇,动作娴熟优雅,流露出士大夫良好的素养。也是,这厮在大宋任知西安州,算是大宋的士人阶层,自然有风雅矜持的一套,相对于党项人来说,那是雅道许多。 李仁忠却越发地忐忑,趁着放下杯子,谨慎地道:“不知任大人有何指教?” “不敢,盐州方面久攻不下,青白盐受到影响,户部连连告急。陛下要在下督战,我想不日就要辞陛。大王久经沙场、深蕴兵法,特来向大王求教。”任得敬眼角掠过李仁忠脸面,一副甘心求教的模样。 “任大人客气了,我岂敢指教大人。”李仁忠暗自揣测任得敬打算,他可不信这厮仅仅是请教。 不过,李仁孝打算让任得敬外出,节制夏军作战倒是真的,夏军在盐州没有进展,还影响了国库,李仁孝到底是沉不住气了。 不能不说,青白盐是党项人财政重要支撑,相比大宋的解州盐好上许多,虽说大宋行朝严格禁止青白盐,却仍然有大量的回易,江云干的营生,就有青白盐大中贩运,对夏的财政有着巨大意义。 现在,战场发展到盐州,造成盐池的生产中断,对夏国财政打击是沉重的,要是把盐池丢了,估计财政要垮一半,一石盐十石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任得敬脸色庄重,沉声道:“在下曾建议大王为帅,陛下对大王也是认同,无奈国都需要大将坐镇,实是憾事啊!” 李仁忠一怔,无论任得敬说的真假,他都有一丝遗憾存在。归根结底,他都是一名战将,向往的是杀戮的战场,李仁孝的上位,终究不能委他兵权,恨意又增了几分。 任得敬见李仁忠变色,知道自己激将成功,趁热打铁道:“息玉利理、嵬立啰两位都统军也不容易,要真的不能突破,南朝就要站稳脚跟了。” 李仁忠也明白局势不太妙,取胜的关键是击溃西北行营,坚守的关键是铁门和盐州,无论从军事还是经济上考虑,两个地方都不能丢。 无法突破西北行营防御,就会让宋军扫荡东部,萧合达必然叛乱,然后挥师西进,局势将坏的不能再坏。退一万步说的防御,夏军真能抵御宋军的进攻?息玉利理是态度**,据守铁门、白池不前,让柳泊岭战事受挫。 如果,息玉利理能够倾巢而出,对宋军天武军北翼实施猛烈进攻,恐怕天武军的反击,也不会那么犀利,甚至会兵溃如山到。 防御?怎么进行防御,盐州是兴庆东部屏障,更是重要的资源产地,大量地白盐供养国人,一但有失无法想象。任得敬,不是他看不起这厮,一个南朝的文官将臣,有多大的能耐?不过是靠女儿成为都统军,哦,现在又是尚令了,有啥子能耐打退宋军。 996.第996章 各方的谋划 当然,他还是听出任得敬对息玉利理、嵬立啰的忌惮,这两位可都是位高权重的大族长,党项族都是一等一的势力,家族占有大量丰美的水草地,部族有着大量的牛羊马匹,还有部族私兵数千,装备媲美擒生军,连夏主也要容忍三分。 ( . . m) 两人之间的谈话倒也算是融洽,小半个时辰任得敬告辞,当他出来上了马,那张如沐春风的笑脸,遽然间变的极为冰冷,嘴角挂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察哥是元老宗室,他最大的优点是没有野心,对争权夺几乎没有兴趣,汹涌暗流对他如同浮云,唯独的嗜好是金钱美人,这也是大家对他放心的因由。 李仁孝刚刚登基,就帮他压下侵占城西民田之事,李仁忠也是百般示好,又是送珠宝又是送美人。 别看这位老朽很不堪,又对权柄不贪恋,但他确实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李乾顺时代南征北战,颇有谋略又有武力,军中威望极高,连那些大族长也畏惧三分,也是李家兄弟竞相拉拢的重要原因。 他日夜夜有酒宴,天天美相伴,小日子真舒坦,要不是大宋行朝的征伐,他几乎要不上朝了,好好享受最后的人生。 这不,一大早起来头重脚轻,感叹年龄不饶人,要再不及时行乐,恐怕就时日无多了,偏偏在感慨时,李仁礼来到藩邸求见,让他一阵蹙眉。 当他姗姗过来时,李仁礼喝了三盏茶,显然是等的不耐烦了,眼看着就起身行晚辈礼。 察哥挤出些许笑容,温声道:“三哥不要多礼,都是自家人,今个一大早,怎么有闲情雅致到我这里来?” 李仁礼落座,温和地笑道:“这几日无事,想想多日未曾拜见叔父,实是惭愧!” “三哥有心,倒是我见外了。”察哥打着马虎眼,暗中打量着李仁礼。 多日未曾拜会,纯粹是胡扯,察哥是人老成精,揣测平素不显山不闲水的侄子,在敏感时期突然来拜,这厮没事时压根不来他这,今个必然有所图。 李仁礼显得温文尔雅,很有耐心地攀谈,心中却不吝叹息,老叔眼眶发黑,明显是身子骨没逐日下。但是,有些事还是要说的,不免试探着道:“南朝威逼太甚,兴庆也是不平静,陛下说叔父精通兵法,还要多保重身子才是。” 察哥浑浊的眸子,闪过一道精光,旋即呵呵笑道:“三哥说笑了,我老了,担不起重任了,还是让小哥们去吧。” “这可不是侄子说的,是陛下亲口说的,东部局势说到底,还需要叔父来支撑。”李仁礼笑眯眯地道。 “不是有任得敬吗?”察哥撇撇嘴,捻须闭目,似乎是老僧入定。李仁孝正重新任得敬,连连提拔官职,简直到了让人侧目的程度,他也是非常有怨言的。 不过,他非常明白自己的作用,放眼整个大夏,能让那些领兵大将忌惮的人不多,幹道冲算一个,**公济算一个,他也算一个,还是最有震慑力的,早年领兵打仗可不是虚的,他在军中那是威名赫赫,振臂一呼,估计不少都统军都会响应。 李仁礼撇撇嘴,不屑地道:“一个降臣而已,也就是走运,陛下最信任的还是自家人。” 话说的是不错,自家人最可信,却也是最不可靠,李仁忠磨刀霍霍,他又不是不知道,你要真把他当成老朽,那可真要悲剧了!察哥脸色平静,淡淡地道:“说的有几分道理,只是青天子是长生天之子,不能厚此薄彼。” 李仁礼嘴角一抽,老狐狸就是难缠,话说到这份上还是不上钩,真是让他头疼啊!看来得夏猛药了。 他稍加沉吟,慢悠悠地道:“叔父,是陛下让侄子来的,还望叔父重新出山。” “哦,我这个老头子将死之人,也就图几天快活日子,陛下还不让我安享富贵?”察哥眉头一挑,似乎有几分不满。 “家国为难,祸起萧墙,需要老骥伏枥。”李仁礼轻轻地笑了,他听出察哥话语中的松动,心情放缓了许多。 兴庆城内,一座较为豪华的宅院内,江云神色庄重地在坐,一名身穿灰衣的坐在他的对面。 这座宅院坐落在富人云集的内城,却是西方机速局在兴庆的据点,没人会想到,大宋行朝的机速使臣,竟然敢把据点设在内城,还在开封府衙门东七百步。 开封府衙门?党项人的兴庆府最高管理机构,正式的官称为开封府,说起来有点驴唇不对马尾,却是真正存在的, 元昊开国立大夏,一切仿照大宋的官职,国都的行政机构称开封府,正四的知府事,职事和大宋并无二致,连太子也会兼任开封府尹,也算是奇葩。 江云一阵思索,慢悠悠地道:“城内使臣可准备妥当?” 中年人脸色稍加犹豫,沉声道:“大人,贸然卷入生羌纷争,是不是在考虑一下?” 江云摇了摇头,无奈地道:“大好机会,我们只得赌一赌,错过了实在可惜。” “任纯聪竖子,能知道个什么,我认为还是要防备任得敬。”中年人脸色不虞地道,显然对任纯聪并不看好。 江云点了点头,他又岂能不知对方好意,任纯聪是不足为据,但任得敬、任德聪等人却是老奸巨猾,可不是容易上当的,恐怕会被他们一打尽。 “大人觉得双方谁有把握?”中年认似乎不想江云难堪,又把话题转了过去。 “不到最后关头不好说,不过,我倒不看好嵬名仁忠。”江云对兴庆的局势也挺了解,李仁孝最近的手段,明显是几个老油条谋划,任得敬就没少搀和,幹道冲的态度也日趋明朗,他并看不到一个武夫。 “大人,真是决定了?那可是干系数千人生死,朝廷在兴州、灵州经营十年的心血,全在大人一念之间。”中年人盯着江云,一字一句地道。 “你打算如何?”江云眉头一挑,反问了句。 997.第997章 骨力黑的反击 耀德城方向,曲端终于完成了一切准备,他亲自在萌井城坐镇,发布了对西平府的攻势命令。 .t. 有吴玠率第七行营胜捷、广锐两军发动进攻,首批北上的禁军有三万五千余人,乡军两万五千。 五十二旅镇划归吴玠,作为前锋部队,配属两个禁军和乡军马军营,环庆乡军弓箭手四千人,李世辅统辖的兵力上万,向西平府也是翔庆军杀去。 冷兵器时代战争,并非人多就是好,也就是史说的韩信将兵多多益善,在这个时代,你能掌控十万大军作战,已经是顶级的大将了,并不是说天子不给你那么多兵,而是你实在掌控不了。 十万大军铺天盖地,行军打仗需要连营数十里,光是通信调动就愁死人了,何况讯息万变的战场?能统率两三万人作战,那就是不可多得的名将了。 王秀建立行营框架,就是为了统筹方面作战,最大的行营辖三个军是极限,解潜之所以能操纵十余万大军作战,那是因为分成三个独立的行营,他只是做战略上的指导。 各行营都有自己的战略方向,三位都统制分割十余万人,相对来说轻松许多。再说,参军制度的设立,也增强将校统御的掌控力,就是这种情况下,也难以做到尽善尽美。 李世辅固然是名将,只是他指挥技术含量极高的部队,兵种的配合非常复杂,超过步军的十倍之上,说是统率万人没那么好听,其实真正操控的,还是五十二旅镇和配属两个马军营,那四千弓箭手都是跟进部队,负责掩护车旅后方,几乎没有作战任务,行动上也有较大自主性。 吴玠节制主力部队,胜捷、广锐在左右翼,乡军在中间,旌旗蔽日,浩浩荡荡地开进。原属第八行营的云翼军,也在第七行营后面跟进,作为整个大军的预备队。 无端还是偏向吴玠的,他这种排兵布阵固然有集中兵力好处,却把刘延庆将为后方守备,吴玠却成了前方大将。 当然,刘延庆的职责也非常重要,他需要率部坐镇耀德城,护卫整个辎重转运通道的安全。 就在前方大军开拔的第五天,曲端再次发布号令,隐蔽集结待命的五万乡军,开始携带大批器械材料,分批陆续北上,沿着灵州川不断扎下大寨,建立野战防御工事。 就在宋军发动攻势时,五十二旅镇快速推进,沿途的夏军警戒营寨,几乎没有抵挡的力量,一切都被宋军战马铁蹄所践踏,夏军小股部队要袭击宋军后方,却遇到乡军弓箭手,无法对车旅后方实施袭击。 乡军弓箭手可不是弓手,弓手是地方的治安人员,弓箭手却是有编制的乡团,战斗力也不弱,何况是环庆弓箭手,那些散兵游勇岂是对手。 仅仅四天就推进到西平府境内,离西平府府城不足七十里,李良辅和骨力黑却大为惊喜。 既然宋军快速北上,那就好办了,是该打击他们辎重转运通道了,骨力黑已经集中了上万马军,准备等宋军主力抵达西平府,就开始对耀德城、溥乐城之间进行袭击。 不能不说,他们的计划很完美,数万宋军北上,需要携带大量攻城器械,两万乡军被两个军保护,因为他们要携带器械,光是大车就有千余辆,西平府地界可没有多少资源,只能随军自行准备。 七八万余人加上战马的消耗,绝对是天价的补给,一旦被掐断了,后果可想而知。 但是,他们高兴地太早了,阚先率千骑深入溥乐城南部刺探,却惊讶地发现,宋军北上队列浩浩荡荡,足足有数万大军,让他吓了一大跳,难道是第二梯队的宋军?如果是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大手笔。 没有预料到的是,对方竟然数十里就扎下大寨,随之而来的是连绵不断的转运队伍。阚先忽然明白过来,宋军是在建立稳固的转运通道,预示着他们真正支撑北上,不再是大手笔的问题而是联营,西平府真的危险了。 想想夏军主力都在东部,西平府内外驻扎兵马仅三万余人,一旦宋军拿下了西平府,兴庆府彻底暴露。 他立即率军和骨力黑会合,骨力黑也大吃一惊,但他还是决定一战,趁着宋军正在北上,集中八千骑袭击,几乎就是西平府附近所有的精锐马军,也是骨力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韦州和耀德城拉出的最后部队。 那场战斗是曲端亲自指挥,完全由各路乡军为主力的战役,夏军八千骑看是不多,却都是精锐的马军,兵力少而精的好处,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宋军数万却都是未经战场的乡军,绝大多数是步军,就算是马军,那也都是骡马,无法进行复杂的迂回机动,指挥起来非常困难。 也是非常巧的,曲端并没有呆在萌井城,而是北上实地查看营寨,催促乡军部队快速进发,哪想到夏军突然袭击。 战斗从一开始就很火爆,夏军千余骑侧面掩杀,环庆乡军结阵抵抗,拼死为友军结阵争取时间。 夏军几次反复冲杀,四千环庆乡军每次被冲散,都顽强地聚合,用自己的头颅顶住马军的冲锋。不能不值得赞扬,缘边乡军的忍耐力是令人赞叹的,他们能在艰难条件下,不断地汇聚力量,换成京东京西的乡军,甚至陕西东部乡军,恐怕一个回合就会崩溃。 随着骨力黑不断投入兵力,夏军正面兵力达到三千,两翼也投入个千余人,宋军的压力很大。 曲端面对沉重的压力,既兴奋也很担忧,他们正在扎下营寨,也是最脆弱的时候,夏军掌握时间很准确,他不得不仓促应战。好处是正是杀伤夏军马军好时机,只要能重创夏军马军,不仅能缓解转运通道压力,还能减轻东进压力,哪怕拼尽几万乡军土兵,也是值得的。 战场上有两万余宋军,还有兵马正在陆续赶到,形势却不容乐观。 998.第998章 兵抵西平府 夏军马军太快,乡军土兵多是刚上战场,经验很不丰富,难以把握战机,只能固守阵地被动挨打。 曲端才略过人,有能力指挥十万大军,他却不是神仙,这杯笨拙的内地军州乡军,还无法有效节战,固守是最好的选择。 阚先的部队几次接近尚未完工的营寨,几乎靠近曲端的位置,宋军陷入最顽强的抵抗,那可是西侍军的大帅啊!断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各部将校也被传达最严厉的军令,实施守在阵地上,不得后退半步。 他不知曲端在战场上,还在他的前方,却能判断定是宋军大将无疑,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毫不犹豫地投入三百铁鹞子,在马军的配合下强行突击。 步军以大牌在外,兵林立,弓箭手在内,他们和夏军马军对射,当下夏军重骑兵发动冲锋,这些乡军土兵,用头颅和热血和骑兵对抗,前扑后涌地奋战。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曲端就在他们身后,一个又一个吏士刀下,却不能有任何退缩,乡军手中的器械本就不如禁军,面对身披重甲的铁鹞子,伤亡是惨重的。 曲端没有失去冷静,作为一名杰出的大将,他保持冷静地头脑,充分利用未完工的营寨,组织吏士结成小阵抵抗,以弓箭抵近射击铁鹞子,也有一些战果。 战斗整整持续了一个下午,一直打到太阳落山,阚先的军锋几次冲到曲端阵位百步,却在宋军绊马索、陷阱和步军配合下伤亡惨重,不得不退下来。 如果,阚先知道前方是曲端,他绝对会不惜任何代价,哪怕是全军覆没,也要冲上去杀了曲端,可惜他不知道,宋军作战历来持重,军级别大将很少深入一线,何况大帅。 骨力黑也怕天黑被宋军反包围,战场上的宋军越来越多,他的后方也出现宋军的军阵,再战恐怕不利。他也是杀伐果断之辈,认定无法在扩大战果,立即传令各部陆续退出战场,交替掩护向瀚海深处撤离。 马军连续冲击不利,最忌惮的是被步军缠住,丧失了马军的机动能力,结果只能被有组织地绞杀。 曲端并没有追击,而是命令各部休整,连夜扎下大寨,修建防御工事,各部第二天准时开拔。要是放在他指挥老西军禁军,那可绝对是两翼马军出击,追杀个天翻地覆。 是役,宋军战死两千人,伤者也有千余人,斩杀夏军骑兵四百余人,俘获百余人,甚至可以说是败仗,却也不能说是完败。此战,让一些乡军部队得到实战锻炼,有了对抗马军的经验,这种程度的伤亡,还是可以接受的。 战争的伤亡,正式战斗时并不大,多是双方绞杀或是一方溃败,才会造成大规模死伤。这场马军对步军的战斗,宋军固守阵地,并没有并击破军阵,双方多是远距离作战,所以伤亡都不算太大。 接下来几天,骨力黑几次接触宋军,越打越明白了,人家就是稳固转运通道,三十里一处连营,相互可以增援,哪怕是步军也能形成犄角,马军很难对运转通道袭击。 两处营寨相距三十里,最近的也不过二十里,一旦辎重转运队被袭击,可以立即转入防御,得到两处营寨的增援,简直就是加长型乌龟壳,让你无处下口。 面对宋军步步为营的战术,骨力黑实在没办法,就在一次尝试袭击,被宋军三面夹击,损失六百余人后,他听从阚先的建议,率主力退出瀚海。 但是,他们没有直接回西平府,而是从东路直接奔向静州,作为马军部队,他们已经疲惫不堪,回西平府固然能增加宋军压力,却是直接投入战斗,战略意义不大。 回到静州南部可以稍事休整,听候下步的军令,然后从外围对宋军发动进攻。 就在骨力黑北撤时,吴阶指挥部队直达西平府外围,李世辅的五十二旅镇,简直是出尽了风头,他们一路击溃三支拦截部队,并在西平府外围夺取金明寨,斩杀两千夏军。 这支部队完成了近二百里的突击,连续四场大规模作战,很顺利地抵达目的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尽管,战车损毁很严重,却让禁军将领对战车运用更加理解。 无论如何,李世辅贯通了道路,宋军陆续抵达西平府外围,相继扎下了营寨,开始组合那些攻城器械。 夏军在西平府的兵马不少,全部由李良辅统一节制,由于骨力黑并没有进入西平府,他有各路兵马两万人左右,想和宋军打野战,简直就是找死,一个李世辅就能虐他。 吴阶并没有马上进攻,而是摆开了阵势,两个军下寨西平府东、西两面为掩护,云翼军直接抵达城南,乡军部队汇集三万余人担负攻城的主要助力。 就在此时,一支四千人的马军正悄悄汇集,各项甲仗的休整,箭矢粮秣的准备,正在悄然进行。耀德城方面,也有一支两千余人的马军悄然进驻,在城中进行最后的休整。 随着宋军抵达西平府,又建立了稳固的连营转运通道,完全出乎李仁孝、任得敬的意料之外,这可不是好消息啊!连沈湎酒色的察哥,也一大早进宫商议军事。 不管他们承认与否,都不能否认,宋军的中路攻势成功了,他们寄予极大希望的袭击,在铁通般地联营面前,很无奈地失败了,这才有了骨力黑北撤。 任得敬也是一阵惶恐,没有主张,强悍的殿前司西北行营,竟然抗住夏军的猛攻,让宋军主力有时间扫荡,东部的夏军连连惨败,人心不稳,地方官吏投降是家常便饭,局势越发地败坏了。 现在可好了,本来是诱敌深入一举歼灭,被人家一个手腕玩的,变成了前方正在酣战,腹地受到围攻的尴尬局面。西平府是翔庆军驻地,也是夏的重要据点,一旦被宋军占据,这场战争将变的灰暗无比。 999.第999章 奔袭 “无论如何,一定要守住西平府,让骨力黑全军南下,对南朝来次反击。”察哥坐不住了,再这样打下去,大夏肯定分分割,陷入相互不能支援的境地,他提出自己的要求。 李仁孝很难拿出主张,夏军左厢主力躲在盐州东部作战,甚至连右厢最有战斗力的部队,也开赴盐州作战,其它右厢主力要么调不会来,要么被邵兴在西凉牵制。 根据河西陆续传来的消息,连仁多泉城也被占领,那可是三面环山,只有一门的险要关城,竟然被宋军拿下来,那就是说宋军可以通过陇右都护辖区,直接越过祁连山通道,对凉州进行近距离支援,不需要从兰州西进。 除了兴庆周边的几万正兵,放眼整个家国,竟然陷入无兵可调的尴尬境地。 “陛下,南朝要在西平站稳脚跟,他们很可能对盐州逆袭。”察哥再次作出判断,不算准确却也大差不离。 “他们还没这能耐,这支部队的马军并不多,无法对盐州形成威胁。”任得敬提出反对意见,宋军在辎重转运道路上,用了相当的马军,主力却没有展现马军力量,让他认为不足为虑,靠少量马军和步军袭击,简直在开玩笑。 “先让骨力黑不要休整了,赶紧南下支援,还要有劳任卿家分忧,火速南下调兵迎战,转两万负担为正兵。”李仁孝不想考虑太远,西平府有失,说什么都是白搭。 察哥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李仁孝,宋军到了西平府,骨力黑的马军南下也是正理。 其实,宋军兵抵西平府,也就是一支部队进逼府城二十余里,其它部队依然外围驻扎。打仗并不是你说打就打,看到城池就围攻,没有五倍的人力优势,你就别想强攻大城,没有十倍优势,别谈蚁附攻城。 再说,所谓西平府外围重要据点,大多没有拿下,你要是全军集中城下强攻,那简直就是找死。历来征战所遇大城,无不是逐步清扫外为据点,把主要目标慢慢孤立再打,宋军是城池攻守的行家,自然不会犯低级错误,何况志不在此。 耀德城东百五十余里,已经算是盐州西部地界,瀚海的边缘地带,一支数千人的马队奔驰而过,分出几百人的队伍向镇子突击,其它马军扇形展开,形成包围的态势。 那是盐州西部一座脏乱的小镇子,由于东部正在打仗,一些逃难的居民到来,让镇子更加混乱不堪。今个,是市集的贸易日,荒漠中的牧人纷纷汇集,他们需要的柴米油盐,都需要从镇子上采购。 镇上唯一的街道坑坑洼洼,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叫声和讨价还价声,时不时传出叫骂声彼此起伏,已经是入春了,天气依旧是寒冷不已。 就在人们忙忙碌碌时,那支数千人的马军部队,完成对镇子的包围,分出的几百骑缓缓驰入镇子。 这支部队没有特殊国名的旗帜,也没穿显示夏军的服饰服饰,在人们惊讶的目光中,缓缓到了镇子街道上。 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几百名骑兵突然暴起杀人,然后是一阵乱杀,人们这才意识到不好,纷纷呼喊着逃命。 刚才还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常的小镇,顿时陷入血雨腥风,几百骑兵见人就杀、逢人就砍,只要被他们兵刃触到的无人幸免。 陈郜、索慎、杨辉平三人双目通红,脸色凶狠地冲在队伍最前面,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现在唯一的想法是赶尽杀绝。 尽管,他们并不想大肆杀戮生民,却知道这是必须的,每过一个部落,每遇到一个牧人,都要斩尽杀绝,连孩童也不例外。 很快,整个小镇血流成河、尸体遍地,当侥幸生还的牧民惊魂未定地四散逃跑,本来认为能逃脱生天,却哪里想到外面还是凶神恶煞地马军,等待他们的是冰冷地箭矢。 妇孺不留,端地残酷不仁。 当整个镇子陷入杀戮后的寂静,这支队伍的主力再次踏上征程,搅动漫天沙尘离去,进入镇子的数百人留下,来到镇子旁的一处小泉眼边休整。 少部分人分散警戒,其余的纷纷下马赶到泉眼,沉默无声地饮水,清洗自己和战马浑身的风尘,一些人掏出了干粮,就着水大嚼起来。 陈郜、索慎、杨辉平三人,来到一名满脸征尘,一身皮甲的将校身前,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 那名将校回身,目光锐利地看着三人,同样以什么对待。如果封元在此,必然会认出,此人正是邱云。 冰冷的脸色,散发无尽杀意地眸子,还有满脸地鳌须,透着浓浓地倦意,这就是此时的邱云。 他被派遣到西侍军加入广锐军,担任马军营副指挥使,只是担负一些杂务,并没有实际执掌,要不是他曾经在西军任过职务,估计是混不下去。 由于宋军准备秘密奇袭盐州,都参军张昇组织犯事吏士,编练一支牢城马军营,他也就进入了视野。 经过短促的接洽,他决定参加这次决死逆袭,成为这支部队的营指挥使,节制各色囚徒四百人。意外地是,陈郜竟然也来到西侍军,并被编练入这支部队。 原来,陈郜、索慎、杨辉平并没有死,而是被发配到前线,身份降为了效用,甚至连杀威棒也是高高举起,轻轻地落下连血也没有流一滴。 对他们的处理方式是公开的,王秀也表现出非常强势态度,公然对张通古表态,既然没有杀死对方,那就是行凶未遂,不应该立即斩首,而是发配到边军效死。 张通古是怒不可揭,却没有丝毫办法,面对王秀强势的诡辩,也是无可奈何。 士人对处罚结果交口赞誉,没有别的原因,王秀对几个年轻人处罚恰当好处,即保留****的面皮,又狠狠打压将校气焰,起到杀鸡儆猴作用。 文人不是不气愤,而是争面皮,他们对将校同样没有好感,要是换做平时,早就口诛笔伐要斩了三个赤佬,他们可不管你殿帅子侄,王相公的门人。 1000.第1000章 十死无生的决断 既然涉及家国脸面,当然是维护朝廷威仪,我们的人我们处置,你要他们死,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不过,三人待罪抵达前线,必然是作为军锋,可以说几乎是必死结局,让那些士人里子面子都有了,少有地一致支持王秀决断。 他们这支部队组建,就是配合宣武、宣毅军的马军行动,一支在最前面开路,可以说是血色波涛。最重要的是,他们进入盐州,必须担负袭击盐州粮草大寨任务,绝对是九死一生的买,对大多数人是十死无生, 根据王秀的战争指导,曲端把逆袭分成两步,自西平府向东的三千马军,这是逆袭的主力部队,要担负直接对夏军后方袭杀任务。从耀德城出发的部队,由北侍军马军组成两千余人,担负配合进攻任务,主要是先就近焚烧盐州粮草,断了夏军十几万人的口粮,然后配合主力进攻。 这些马军算是曲端倾尽全力,几乎相当于一个军的配置,战马的缺乏让人非常尴尬。 邱云目睹战场的残酷,明白自己要担负的重任,马上就要带领这些吏士冲杀,不知有几人能活下来。 “九哥。”陈郜见邱云不言不语,那双眸子散发冷酷无情地寒光,不由地心动一动,这并不是往日的九哥。 印象中的邱云,是一位身手凶悍却温和无比的人,对待兄弟有情有义,做起事情也有点犹豫,哪像是现在冷峻果断。 “小鼻涕,不要忙,有你的仗可打。”邱云看了眼陈郜,冰冷地脸上挂上一丝笑意。 陈郜愕然,脸色有几分尴尬,洒笑道:“我为军锋,还请九哥不要叫小鼻涕。” 索慎、杨辉平忍俊不已,严肃萧杀地气氛,缓和了许多。 “看把你嘚瑟的。”邱云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扯开,沉声道:“东北方向四十里,我不敢保证有没有泄露踪迹,全力赶路应该能取得奇效。” 陈郜脸色凝重,决然道:“兵贵如神,他们守寨兵马有三千,事先有警的话,我们根本无能为力。” “无妨,只要打进去点上火,万事皆休。”邱云压根就没有生的念头,这次突袭生的希望很小,你要是抱生的希望,那就根本没法打。 曲端的战略意图非常明白,近六千骑袭击盐州,本身就是很大的冒险,焚烧粮草大寨是重要环节,不毁了粮草,充其量是击溃战,人家还能重新组织力量再战。 焚烧粮草才是釜底抽薪,如果说逆袭是抱着极大的决心,那这几百人必须抱着必死觉悟。 很疯狂的计划,恰恰落在有犯事吏士,组成的劳城马军营身上,给予这些人优厚的待遇,等于买下了性命,出发前那是好吃好喝,要美酒有佳酿,要女人有营妓,算是死亡前的最后晚餐。 不能不说,这些被判重刑的吏士,往往是血性十足,极具强烈的攻击性,平时使用起来或不顺手,但在绝境之中绝对是一等一的亡命徒,绝非能用骁勇二字所能形容。 陈郜点了点头,他本身也没有活着的打算,根据职方司的地形图,他们对这一代地形了如指掌,配合所掌握的军情,早就由行军参军制定作战计划。 “他们制定的不行,闭门造成谁不会?我看咱们还需要好好计较。”邱云看了眼陈郜道。 陈郜一怔,眉头微蹙,淡淡地道:“都参指定的计划,已经非常详细了。”言下之意,那是西侍军都参军司的作战方案,早就把方方面面考虑清楚,怎能随意修改。 他同样是北侍军的行军参军出身,对参军系统有着自信和骄傲,下意识反对邱云更改。 “纸上谈兵而已,要是在大策上无可厚非,至于战术上,嘿嘿,鸟。”邱云没有再说下去,那是不言而喻。 陈郜不太高兴,却也没有反驳,要换了另一个人,他铁定会勃然大怒,冷静地道:“怎么改?” “现在恐怕他们陆续得到消息,只是无法肯定敌友,半刻后立即进攻。”邱云坚定截铁地道。 “白天进攻,太冒险了。”索慎立即反对道,他有心赴死,却要死的有价值才行。 邱云连看也不看杨辉平,淡淡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打他个措手不及。” 杨辉平眼色闪烁不定,平心而论,他们担负的是决死任务不假,但九死一生总会有一线生机。行军参军制定作战计划,也留下一线生机,那就是夜晚突击,只求袭击成功,焚烧部分军粮,让夏军无法支撑下去,总会有人生存下来。 邱云改在白天强攻,摆明了是不想回来了,四百人对三千人,还要攻击防御完善的粮草大寨,傻子都会明白。 陈郜沉思不语,索慎目光收敛,反正有死而已,厉声道:“只要能出其不意,那就干。” “你疯了,白天袭击不要说占不到便宜,可能还会全军覆没,咱们都会白死的。”杨辉平强烈反对,他有勇气不假,不然也不会刺杀张通古,却不愿冒险白白牺牲。 陈郜死死盯着邱云,沉声道“九哥,你有几成把握?” “没有,一成也没有。”邱云很坦白,坦白的让人心慌。 杨辉平脸色苍白,狠狠地道:“不行,我不同意。” 邱云横了眼杨辉平,双目闪过一道杀机,成败要大家同心协力,决不能出现不同声音。 他对杨辉平、索慎等人没有任何兴趣,同样对这些所谓袍泽也无所谓,他要的使他们对他绝对服从,只要他们能听从命令,哪怕是杀个尸山血海,能活着回去再做袍泽。 杨辉平的公然质疑,还强烈反对他的计划,让他遽然起了杀心,战场上他有权力斩杀下属。 陈郜眼看不妙,他是知道邱云的凶悍,九位哥各有千秋,邱云官位不高,却也是勇冠三军。当年的事迹他也知道,独率四名吏士和金军周旋,斩杀不下百人,杨辉平公然反对,以前的邱云或许会留手,现在恐怕会毫不留情。 1001.第1001章 严酷的军纪 眼看邱云的手握住刀柄,他急忙挡在杨辉平身前,沉声道:“九哥,我们三人打前阵。” “记住,这里没有九哥,叫我邱指使。”邱云脸色萧杀,双目毫无情感,语气冰冷地道。 索慎也意识到不妙,他立即转身奔走,高呼道:“好了,大家收拾齐全,上马准备作战。” 正在休息的吏士,纷纷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夏军衣衫,穿上皮甲,奔向自己的战马,乱糟糟一片。不过,别看这群乌合之众像是土匪,却有着凶悍的杀气,不能用正规军来约束,更不能等闲视之。 “好了,立即行动。”邱云见陈郜护住杨辉平,也就顺水推舟,放这厮一马。 岂料,杨辉平不依不饶地道:“邱指挥,你这厮公然抗命,我要去都虞侯那参你。” 邱云猛然转身,双目精光闪闪,浑身上下杀气逼人,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刀,已经出鞘。 陈郜脸色大变,再也来不及叫苦,一个箭步就抢过来,要用身子护住杨辉平。 可惜,陈郜晚了一步,邱云是手起刀落,快的甚至连杨辉平也诧异不已,绝没想到邱云会果断动手,只能惊讶地瞪着邱云,捂着脖子慢慢地软倒,留下一脸惊讶,不知所措的陈郜,还喷了一身的鲜血。 不远处,索慎和一干吏士也惊呆了,大家无语地观望,谁也没有动,就像泥塑一样地站着。 邱云收起了滴血的刀子,脸色冰冷地道:“好了,大家准备,立即出发。” “九哥,为什么。”陈郜缓过劲来,死死盯着邱云,生硬地道:“为何要杀他?” “战场抗命,饶他一次还不知足,也不想想,就算不杀人,你也得有命回来。”邱云淡淡地道,当年王秀也是一刀夺兵。 “那也不用杀他。”陈郜双目赤红,几乎是吼叫,手攥住了刀柄,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刀相向。 “你要拔刀杀我?”邱云看了眼陈郜,嘴角挂着轻蔑地笑,他勇冠三军,曾经九死一生,岂能把陈郜放在眼里。 “为何要杀他,让他冲在最前方,不是一样。”陈郜目光空洞,他和杨辉平关系极好,不然也不会合击刺杀张通古。 现在,杨辉平被邱云直接斩杀,他连反应也没有做出,实在难以接受,正如邱云所言,他真控制不住自己。 邱云轻蔑地环顾四周,高声道:“我的刀只杀敌人和抗命者,你可以提出质疑,也可以反对,但在我做出决断后,必须要无条件执行,不然就是死。” “那你也不用杀他。”陈郜气急败坏,终于拔出了刀。 索慎是眼疾手快,快速跑过来和两名吏士抱住陈郜,费力地躲下了刀子,厉声道:“清醒点,不要放肆。”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邱云看了眼疯狂的陈郜,眼角闪过一丝不忍,但他还会生硬地道:“要杀人,就给我冲上去杀,想死,就去战场上死,别给老子窝里横。” “你就不能让他死在战场上?”陈郜挣扎不开,冲着邱云疯狂地大喊。 “做错了就是错了,先生给你们生的机会,可惜有人不知把握。”邱云一阵伤感,转身离去。 他的心同样在滴血,格杀袍泽并不是痛快事,但他必须要去做,不要说非常时非常事,杨辉平的顶撞,放在寻常战场上,也会被主帅或虞候当场斩杀,他已经给了一次机会,可惜杨辉平不懂得去珍惜。 更何况,杨辉平在开封时就已经是死人,是王秀给了生的机会,却没有去自己争取生机。 白天袭击夏军粮草大寨,绝对是凶险万分,必须要大家同心协力,意见统一,没有任何的迁就,给杨辉平迁就,就有可能造成战事中的令行不止,一人进退自如,可能导致整个战事的失败,他承担不起。 当年,他何尝没有感情用事,无论是殴打上官还是龚县之战,他的牵挂和犹豫,让本能脱离战场保存下来的袍泽,仅剩下四个人,这是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 先生对他的评价很中肯,多愁善感是他的弱点。所以,他来到了西侍军重新开始,竭力让自己的心肠硬下来,绝对从理性来思考问题,绝不再重蹈覆辙。 在留杨辉平可能导致抗命失败,挽救更多兄弟生命之间,他选择了果断斩杀杨辉平,这一刀不仅仅是军法无情,还代表着他和过去的彻底决裂。至于那位殿帅可能的报复,绝不在他考虑之中,要来就来谁怕谁啊! 索慎目光极其复杂,他也是震惊不已,却考虑的比陈郜多了,邱云是手段毒辣,却无可厚非。杨辉平的确是在决断后,再次违逆邱云将令,被斩杀也是情理之中,就算到了西侍军都虞侯那里,也会被认定正确执行军法,没有人会反对。 西军向来是剽悍军旅,再加上曲端的威压,执行军令极为严格,殿前司和北侍军就差了许多。 同样,他和杨辉平是过命的交情,却看到数百吏士眼睁睁看着,似乎有点理解邱云。决死冲杀的战事前,决不能有半点犹豫,更不能留一丝不稳定因素,换成他不敢有邱云的决绝,这点让他从心底佩服。 “好了,现在是打仗,几百兄弟要拼死一搏,有仇有怨的,战后活下来再说。”索性见陈郜有些疯狂,他硬下心肠给了一巴掌,扯着嗓门怒吼。 陈郜被打糟了,愣愣地看着索慎,几乎不敢相信,竟然打他的耳光子。 “放开他,如果他不参加战斗,就让他留在这里等死。”索慎见左右吏士默默地上马,正在各归本队,他再也不能忍受,让吏士放开陈郜。 陈浩摔倒在地上,却愣愣看着杨辉平渐渐停止的痉挛,目光还是那么无神。 “好了,兄弟,咱们走吧!”索慎伸手去拉陈郜,他嘴上是说,却是不能丢弃陈郜。 “你们先走,我想静一静。”陈郜有些失神地道。 “混账,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婆婆妈妈,给老子起来。”索慎见陈郜神色恍惚,那是又惊又怒,立即又给陈郜一巴掌。 1002.第1002章 袭寨 邱云脸色肃杀地上马整装,转首看了眼被拉起来的陈郜,不由地轻轻一叹。 战场上决不能有儿女情长,陈郜还年轻,做事很冲动又重感情,就像他当年一样,这是绝对不可取的,他很希望陈郜真正成长起来,成为真正的男人。 残酷的战场就是男人的衡量器,是男人那就是博取一线生机,财富女人伸手可得,不是的话很简单,那就是黯然退场,没有可说的,只有自己才能帮助自己,不要指望任何人帮助,那是不现实的。 他没有斩杀陈郜,已经给足了助力,下面就看陈郜自己能不能站起来,不行的话,残酷的战事只能让他放弃。 此时,主力部队接近三千骑,正沿着南边过去,向静州腹地进发,准备入夜前进入阵地,配合北路的西侍军马军,对夏军的后方发动袭击。 限于通信条件,他们只能率先发起袭击,西北行营伺机而动,对夏军进行两面夹击。 不过,他们还不知道,邱云小小地更改了作战计划,提前发动对粮草大寨的袭击。 “好了,前面就是粮草大寨,一定不要慌张,我们就大摇大摆地上去。”快要接近粮草大寨时,邱云让众人稳住,尽可能接近寨子,从最近距离发动袭击。 最致命的打击,往往在对方认为最不可能地方发动,他相信夏军绝不会想到,他们会大摇大摆地靠近寨子。 “我在最前面。”陈郜目光阴冷地纵马就去,也不再搭理邱云。他被索超一巴掌打醒了,终究明白过来,就算无法原谅邱云,还是履行军人的职责,把家国重任放在首位,只是无法接受袍泽被执行军法现实。 “邱指使?”索慎担忧地看了眼邱云,生怕陈郜出现失控状况。 “你负责率队压阵,这小子没事的。”邱云很轻松地笑了,他能看出陈郜的目光,那是军人铁血的悍勇。 “也好,指使小心,”索慎郑重地颔首,虽说是压阵却不轻松,他要担负后队进攻。 “嗯,尽量活着回来。”邱云凝视索慎,想到了当年的索超,不由地心下长叹,他希望索慎能活着,那也仅仅是奢望,连他自己也难说能否活着,就别说其他人了,看来自己还是有万般情感纠缠不尽。 “活着才能杀敌,兄弟们尽量活着杀敌。”索慎一阵大笑,纵马向后队而去。 陈郜率军前行,一路遇到巡哨,凭借几名吐蕃吏士,倒也是有惊无险,勉强抵达寨前三百余步,已经胜利在望。 “不要近前。” 由于他们一路直奔寨子,并没有大车跟随,终于引起几名巡哨怀疑,来往的都是运粮队伍,这队马军风尘仆仆,还是直奔寨门而去,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急忙策马而来。 陈郜见几名巡哨去而复返,一副让他们停下的势头,明白不好了,立即抽出黑漆弓,振臂高呼道:“冲。” 上百名骑兵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几名巡哨刚刚反应过来,还没来得抵抗,就被呼啸而来的马队湮没。 邱云见陈郜发动袭击,距离寨门还有一段距离,实在有点可惜了,要能再靠近点,到了二百步就更完美了。但是,作为经验丰富的将校,他并没有计较远近得失,而是立即组织马军跟进,尽可能快速突入寨门。 “快,打进去烧了粮草,回去领金银美人。” “宰了这群生羌,一颗脑袋十贯钱。” “寨子里有金银,大家快去发财。” 对待这群凶悍之徒,不能用家国大义来激励,那样纯属脑瘫,他们是一群罪人,最有吸引力的莫过于免罪、财帛、美女。邱云的话果然充满了**,让人想起了临行前的承诺,活着的人给予优厚待遇,好的地方差遣、赐给美女还有百金,战死者的抚恤更加优厚,足以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更重要的是,只要你完成任务,可是尽情杀戮劫掠,抢到的财富都是你的。 这群囚徒露出贪婪的本色,眼中闪烁着狼一般地凶光,操起了家伙,无不精神百倍地冲锋。 夏军守寨兵马地处后方,也没有多大的危险,平时也就应付几个流民抢劫,日子过的很悠闲自在。 不过,就在不久前看到南面烟尘起伏,似乎一支马队正向东去,他们只当做是增援盐州的部队,也没有太关注,只是奇怪为何沿着瀚海走,而不是走相对好走的北路。 只是,这段时间过路兵马太多,也有沿瀚海边缘来的,他们也没有过份计较,只是做好自己的本份。 麻痹大意造就了悲剧,本应引起重视的烟尘,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戒备,至少宋军不可能在三百步发动攻势,甚至连关闭寨门,组织防御也来不及。 几名寨门守军正要竭力关闭寨门,却哪想到几支**箭射来,一准地把他们射翻在地,对于没有披甲的吏士来说,弓箭就足以致命,别说强劲的**箭了,真是倒霉透顶的透心亮。 陈郜率部当先冲入寨门,却见大批粮车拥挤在大门内,显然正在装运粮草,他们是分工明确,前队不断前进突破,驱散慌张应战的夏军,保护邱云率队入寨放火箭。 宋军使用的是黑油灌注的特制箭矢,遇到干燥的粮屯,那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当漫天大火蔓延之际,战斗也激烈地展开,夏军一边组织救火,一边调集马军迎战。 陈郜受到的压力很大,仅仅两刻钟的时间,就感到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周围晃动的都是夏军的人影。 封元知道战斗并没有胜利,他们焚烧的粮草太少,需要再加把力气突击。 但是,当他率军继续突击时,却发现侧翼的索慎被击落在马下,几乎还没有爬起来,就被狼牙棒再次重重击倒,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鲜血从身上的甲胄中流出。 “冲,给我想里面冲。”他没有时间去忧伤,更无法去考虑,所要做的是不断地突击,焚烧最大的粮屯。 1003.第1003章 战争的转机 或许有人在战斗前还有犹豫,但在冲天火光和血肉横飞中,彻底激发了他们的血性,不再抱有生还的希望、 到了这个时候,金钱、美人已经不是那么重要,杀红眼的人要的是杀人、继续杀人,直到自己被杀为止。 混战中几乎不存在幸运儿,这群剽悍的亡命之徒,在砍落别人的脑袋后,自己也被其他人削飞头颅,当一颗颗带血的头颅沦落沙尘间时,他们的嘴角依然挂着一抹狞形的微笑,对他们而言或许是一种解脱,或许是遗憾。 战斗依然在继续,随着数百夏军马军的到来,宋军的攻击力逐渐消耗殆尽,邱云眼看三百步外的粮屯,却尤无法靠近,就连改良型神臂弓也无法触及,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几乎要崩裂出来。 同样,守军也是伤亡惨重,他们是人多势众不假,有限的空间内能集结兵力有限,仅能形成相对优势,无法做到四面合围。 他们面对的是一群亡命徒,每杀一人都要付出相当打的代价,对方拼尽最后一口气,也绝不束手就擒,只能用源源不断地人命,来不断消耗这群凶悍之徒。 陈郜身边仅剩下三十余骑,却勇敢地发动了再次突击,正是他们的决死行为,让宋军在此前进二百步。 仅仅二百步,让他身边还剩下十人左右,战斗非常惨烈,倒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牺牲是极大的,但已经足够了,他已经给骑射创造有利的空间。 随着跟进马军一阵齐射,漫天的羽箭拽着火光,一阵阵爆炸声传来,火光遽然窜起。 陈郜浑身轻松,一张被鲜血染红的脸,闪出一抹轻松地笑,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使命是完成了,一股鲜血从嘴中喷出,整个人卧倒在马鞍上,生死不知。 几名夏军围了过来,想要占便宜,最后的几名宋军吏士,策马杀过来死战。一名吏士用铁锏重重击打马**,战马吃痛飞奔而去,拖着陈浩不知前往何处。 “好了,兄弟们,我们对得起朝廷,现在要为自己的生存战斗了。”眼看袍泽一个有一个倒下,邱云的心却冷了下来,既然完成朝廷给他们的任务,他不能去考虑战死者,而是要带着活着的人,去杀开一条生路。 残余的那帮乌合之众,眼看着大火腾起,开始各自结队撤离,至于生死与否,全凭自己的运气了。 盐州最大的粮草大寨被焚烧,恰好刮起了干燥的北风,火势压根就控制不住,大火蔓延烧了两天两夜。 粮草囤积并不是集中,而是分散储存,一般都会有几个粮草大寨,就在宋军东线的沿边,就有五个粮草大寨支撑。 不过,盐州的粮草囤积很特殊,这里地势平坦,关隘很少,无法对分散的粮草大寨有效防护,夏军把粮草集中两个大寨内,南大寨靠近瀚海,宋军很难跨越袭击,才成为主寨,集中七成的粮草,前线大军每天所需。 就算是仅仅烧了五成粮食,对夏军来说也是致命的,盐州和铁门一带的夏军,都需要大寨粮草,粮草被烧了那么多,必然会造成军粮的减少,你每天吃三升粮,现在压缩到一升,还拿什么去打仗?总不能半饥半饱披甲作战。 让兴庆方面紧急,还是算了吧!河南地沿河是产粮不假,但夏国各地的粮储并不丰足,每年也就是稍有结余罢了,现在战火遍地的,哪有那么多粮食。 再说,盐州粮草都是东部军州,就算有粮草你也得大老远运来,盐州到兴庆之间,可是一片荒地和沙砾,连北地的粮草也不足。 不要说粮草的破事,让李仁孝震惊的是,五六千宋军的马军,突然出现在夏军背后,对嵬立啰部实施抄掠,首战歼灭四千擒生军正兵,不断对夏军实施打压。 人数并不算多,却胜在出奇制胜,他们占据了最有力的位置,把夏军暂时切成两半,造成战场的分割。历来征战,大军被截断是非常危险的,要不能及时恢复,只能被对方分割歼灭。 嵬立啰反应也很快,立即组织部队反击,试图打通南北,却遭到宋军坚决抵抗。 高平也不是易于之辈,咬牙坚持到现在,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立即组织刘惟墉和封元反击。 封元是率先发动进攻,他仍旧采取车马混合战术,刘惟墉也是现学现用,以车兵为核心,展开一场猛烈的突击战。 这次,并非两翼钳形攻势,而是真正的集中一路单向突击,试图彻底分割夏军,他也做到了,面对宋军猛烈的车骑攻势,夏军一触即溃。 嵬立啰被打糟了,整个防线陷入了混乱,他根本挡不住宋军两面夹击,更何况息玉利理压根就敛兵自保,没有任何救援的举措,让他大光其火却又无可奈何。 更糟糕的是,李仁忠忍不住了,决定尽快动手,真是流年不利,祸起萧墙。 江云非常高兴,这是决定时刻,他决定再把水搅浑,又找到了任纯聪,还是光明正大地出现。 任纯聪对江云的出现,是脸色苍白,他绝没有想到江云会到府邸拜会,还那么的大张旗鼓,更让他郁闷的是,老爹任德仁还在家中休沐,不得不把江云介绍。 任德仁本来没当回事,认为江云是儿子的狐朋狗友,却没想到江云来了句:“濮王近日将发动,还望大人早做准备。” 他的眼睛当即就直了,死死地盯住江云,那势头就要爆发拿下这厮一般。 任纯聪可是焦急啊!他怀疑江云身份不假,却不代表任由老爹处置江云,那样的话他也会倒霉,不由地沉声道:“你是一介商人,不要胡言乱语。” “在下是商人不假,却懂得取舍利益,不然也不会贸然来访。”江云就没在意任德仁,慢悠悠地非常轻松。 “哦,说来听听。”任德仁见江云不慌不忙,倒也是重视起来,直觉告诉他吗,眼前的年轻人不简单。 1004.第1004章 看谁算计得过谁 “还是那句话,濮王在三天内发动兵变,望尚令做好准备。”江云淡淡地道,仿佛在谈论别的事情。 “哦,这可是大事啊!”任德仁干笑两声,目光狐疑,区区商人?简直就是扯淡,他可不是傻瓜。 江云明白对方是疑虑,这才是正常的,莫把天下人当傻瓜,断然道:“是与不是,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兹事体大,听起来有点危言耸听。”任德仁皮笑肉不笑地道,目光却越发地犀利了。 “在下是商人,在商言商,我和贵府大哥相交莫逆,实在不愿任家有闪失。”江云笑咪咪地道。 前言不搭后语,实际上很明确告诉对方,他是为了利益,任德仁非常明白其中味道,却是捻须沉思,决定无论真伪,都要打探清楚,强笑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商人自然有商人的门路,大人可以认真对待,也可以一笑了之。”江云那是淡然一笑,一副仁至义尽模样,此时拿捏火候最为重要,要尽可能吊起对方胃口。 任纯聪眼珠子一转,笑咪咪地道:“老兄,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了,大王可是陛下的兄弟,怎么会行大逆不道事。” “有什么奇怪,这种破事还少?你我是兄弟,又有共同的财路,我才得到消息前来,既然二位认为危言耸听,那就告辞了。”江云闻言脸色一变,起身就要走人。 “慢,还请留步。” 江云刚迈出两步,就听到任德仁挽留,停下回身,眉头一扬,不屑地道:“难道大人改变主意了?” “事情紧急,我是做不了主。”任德仁决定相信江云,无论对方是何身份,抱着怎样的目地,李仁忠的确是磨刀霍霍,暗自做了那些勾当。李仁孝一向注重慈孝,一直下不定决心,要能善加利用,或许会出现有利任家的风向。 “那在下岂不是白来了?”江云强忍心中窃喜,脸色冷冰冰地道。 “既然兹事体大,我来为阁下引荐,希望阁下不要辜负我家大哥。”任德仁话尽于此,双眼射出一道精光,他绝对赌一赌,先让任得敬权衡,是真的皆大欢喜,要有阴谋也能及早控制,不过是一条人命而已。 任纯聪明白老爹的心思,他也是一阵忧虑,搞好了他和老爹就是大功臣,搞不好的后果不能想。 江云呵呵地笑了,背着手回身道:“尚令绝不会失望,要说消息灵通,什么事可以瞒过商人。” 任纯聪嘴角微抽,这话也有道理,历来回易商人都是刀尖上舔血,关系非常复杂,说消息灵通倒也贴切。 “既然来了,先吃杯茶。”任德仁皮笑肉不笑地道。 沙门岛,侍卫水军大寨。 王秀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一名胖子的讲述,就是他。 原来,营救赵桓的行动非常顺利,简直可以说是完美无缺,宇文虚中的人担任了主角,直接控制看守的女真人,没有出现半点纰漏。 然后,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从居所到城门,几乎没有出现人纰漏,完美的让人感到不安。 赵桓无日不在做梦,能够回到繁华的开放,却哪想到美梦成真,一直混混僵僵的,到了马车上才明白过来,知道自己获救了,不由地大为喜悦。 秦敏自然也见了圣驾,却因职责在身,需要在大兴善后,无法护送到海边,就此别过圣驾而去。 就在他们刚刚出了大兴府地界,忽然遭遇一队金军巡哨,蓝衣人和死士只能迎战,最终结果不得而知。 李宝、邵青还有京东东路转运使,知登州事等人,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怎样才好,大家都明白失败了,那太上会怎样? 王秀脸色极为平静,沉声道:“难道太上生死,你们没有打探清楚?” “燕山全境戒严,虏人封锁消息,知事在城中应付,以减少使臣损失,小人好不容易才脱身。”胖子唉声叹气,脸色极为地沮丧。 “你们也不容易,算是尽了力。”王秀摇了摇头,一脸地无奈,他的话也无可厚非,众人也是那么认为,虎穴救人哪有那么容易的,能成功一半就是庆幸了。 “就差一步,可恨打套司的石里哥,让我们功亏一篑,知事让小人南下请罪。”胖子噗通跪在地上,一脸地悲戚。 “诸位,你们看。。”王秀脸色不忍,环顾众人问策。 众人脸色很不好看,怎样处置失败的使臣,也不是他们能说的。就算营救失败了,人家也是尽力了,都快要出燕山地界,才遇的突发事件,谁都不是神仙,哪里能料到会遇到敌军,只能说是赵桓运气不好。 当然,大家只能在肚里想,拿不到台面上说,要落下了话把子,恐怕会被有心人拿住把柄,一切有王秀做主。 也只有李宝看了眼众人,沉声道:“使臣也尽了力,毕竟在燕山腹地,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 王秀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好了,你先下去休息。” 待胖子下去,众人沉默不语,任谁也不想再提,还好李宝岔开话题,道:“相公,第二批船队何时出发?” 王秀稍加沉吟,道:“五日后起航,也能为他们助威。” “也好。”李宝淡淡地回应,也就不再做声。 眼看气氛很沉闷,众人各有心思,王秀眉头微蹙,道:“现在西北正在酣战,已然到了最紧要关头,各位要谨守职责,为朝廷分忧,不要让虏人转了空子。” 邵青眉头一挑,神色间颇为不屑,洒笑道:“王相公多虑了,我大军严阵以待,虏人岂敢再来?” “万事都有万一,不可有任何大意,我们宁愿多费点力气,也要把大门给我守好。”王秀瞥了眼邵青,他很不待见这厮,话语中没有半点客气。 待众人散去,王秀喝了口茶,轻轻吐了口浊气,道:“大哥,你是怎么看的?” “死胖子肯定有猫腻,但他为何没有事先密告?”宗良知道王秀的疑虑,他也同样吃不透,只好无可奈何地道:“这群人真是神神叨叨,搞不明白。” 1005.第1005章 粗中有细的景波 “很有趣的胖子。”王秀呵呵地笑了。 当天夜里,胖子跟随宗良来到王秀的行辕,也不需要多少繁文缛节,直接进入正题。 “知北方机速局事秦大人,让小人代为请安。”胖子是很有眼色的,当先就是问安。 王秀眯着眼睛,细细打量胖子的神情,淡淡地道:“好了,你们做的不错,就算是失败了也无妨。” “多谢相公。”胖子眼睛提溜转,胖脸上抹过一阵复杂。 “哦,有话但说无妨,这里有没有外人,泄露不了机密。”王秀很随意地道,要说里面没有猫腻,或许其他人会相信,他却是主谋人。 胖子大嘴咧开,一副得意的模样。 却说在兴庆,任得敬非常惊讶,当他听任德仁的话后,立即断定江云是大宋的使臣,不是机速司就是职方司,竟然混到了任家二郎身边,简直是胆大包天。 “要不要拿下?”任德仁也是有心理准备的,能混到这一步,没有谁是傻瓜,能探听到李仁忠兵变准确消息,你说该是何人?商人,或许是,要是全相信那才是笨蛋。 “糊涂。”任得敬瞥了眼兄弟,这可是送上门的大好处,人家处心积虑也罢,看事情却不能仅看一面。 现在,大夏政权危机四伏,有条路子断不能走绝,最起码也要掏出最有利的情报,把任家利益最大化。 任德仁撇撇嘴,低声道:“大兄看怎样?” “晚上,带他来见我。”任得敬淡淡地道。 远在夏州的地界,景波率部抵达夏军的警戒营寨,他没有强势威压,而是把几千吏士扎营。 就在这天晚上,他仅带了两名卫士,就秘密驰入夏军的营寨,那里可是有数千夏军啊! 从辕门到帅帐,几十名持刀的壮汉虎视眈眈,一副杀气腾腾地模样。 景波没有任何惧色,脸色平静地走在中间,甚至有一丝的不屑,当他走到大帐前,被一名更戍官拦住。 “留步。” “怎么?”景波眉头微蹙,停下步子看向更戍官。 “还请留下佩刀。” 景波冷冷一笑,风险莫测中让他交出佩刀,简直是痴心妄想,沉声道:“刀,是能随便交出来的吗?” “还请太尉恕罪,都统军在内,在下职责所在。” “不行,绝无可能。”景波态度极为强硬,交出佩刀还关系到尊严,他绝无可能就范。 “那就得罪了。”更戍官眼色不善,一挥手引来帐外的夏军吏士,把景波和两名卫士围上。 “哦,看来很不错啊!”别看景波一副凶神恶煞,打起仗来跟不要命一样,跟王秀说的一样,那是假大胆真小心,做事情是非常有头脑的。 他奉命直逼夏州,就得到秘密任务,让他和萧合达接触,商谈夏州归顺朝廷事宜,不然他还真没耐心。眼看对方开始摆开刀山阵,又要下了他的兵刃,明显是先声夺人的下马威,意图在谈判中占据主动,实在是可笑。 看出萧合达的心思,自然不能就范,此时越是危险月的坚持住,他不是一个人,身后是整个大宋禁军。 “还请太尉去兵。”更戍官厉声道。 “你说,我要斩杀你,你家都统军,肯定不能拿我怎样,那你不就白死了?哎,马上就能解甲归田,做甘泉之饮,真是可惜啊啊!”景波笑眯眯地盯着更戍官,目光中尽是血色杀戮,他可不是说着玩的。 更戍官自然不信,却还没有冷笑出来,却见眼前一闪,最后一个景象是一道白练闪过,想要叫出口已然不能,捂着喷血的脖颈,瞪大了不敢相信地眼睛,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到死都不相信对方敢杀他。 四周几名夏军吏士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敢斩杀更戍官,这可是萧合达的亲信,就这么被人杀了?没等他们回过神,却见对方早就大步走进去,反应过来已经晚了,急忙围住两名宋军卫士,几个人大呼小叫跟进去。 就算这样,他们也不敢直接动手,而是虚张声势。 景波趁机入账,却见一名中年武将坐在正中,整个大帐就那一人,见他进来神色稍微愕然。他眉头一扬,淡淡地道:“都统军好大的威风,在下险些消受不起。” “都统,他杀了更戍官。” 几名卫士进来就包围景波,正要待命拿下时,却听那人沉声喝道:“退下去。” “都统军。。” “滚。” 四名卫士惶恐地退下,景波饶有兴致地看着萧合达,知道第一回合自己赢了,他抱拳拱手,淡淡地道:“在下乃大宋控鹤军第六十二旅镇都指挥景波,见过萧合达都统军。” “原来是景镇主,请坐。”萧合达本欲给对方下马威,趁机占据谈判主动,也让对方不敢轻视他,却没想到对方杀了更戍官,直接闯进来,他是恼怒万分,却又有所忌惮。 不能不说,现在夏军连连惨败,东部各州的兵马,大都向沙海方向集结,准备往地斤泽撤退,也有的要向铁门关方向集结,唯独夏州还算完整。 他本来就抱着观望态度,希望能从中得到好处,最好能够让宋夏两败俱伤,他趁机发展势力占据五州,拉起收复契丹的旗号,再不济也能增添归降的份量,他不甘心屈居党项人地盘,却不拒绝归降大宋,连曾经的大辽皇帝也愿来生做中国人,何况他区区后族子弟。 可惜,宋军实在犀利,夏军十余万大军溃败,丧失了抵抗能力,让他的图谋流产,再不做出决断,只能给嵬名家陪葬。自从公主绝食而亡,他数次请兵讨伐女真不果,早就对党项人心存不满,归附大宋成为不错选择,这才有了景波的到来,不能再拖延了。 要是人家把夏州彻底孤立,自己也就丧失归降的资本,生杀存亡全不在掌握。 “都统军,控鹤军主力即将到达,夏州是截断生羌退往地斤泽最佳位置,还请都统早作决断,不要耽搁大军行进。”景波也不磨叽,直接开门见山。 1006.第1006章 劝降 “息玉利理还在铁门,他完全可以接应,我还没有到任人驱使的地步。 ..”萧合达淡淡地道,他是决定归顺,却还需要个好身价,有些硬气话需要说。 “嵬立啰受到两面夹攻,失败是迟早的事情,负隅顽抗而已,都统军认为还有什么意义?”景波没有提息玉利理,直接点到要害,连嵬立啰的七万主力都败了,盐州东部大局已定,铁门关、白石城岂能挡住气势如虹的宋军。 萧合达一阵沉默,他不能不承认景波有道理,现在还谈什么息玉利理,嵬立啰才是最重要的焦点。 就在几天前,宋军数千马军奇袭盐州,一把大火烧了大军粮草辎重,然后袭击夏军主力进攻阵地。这场战斗打的夏军莫名其妙,传言也很多,但他相信嵬立啰失败了,恐怕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原因非常简单,就算夏军主力犹在,也坚持不了太久,几千马军焚烧粮草,你还吃什么?没有粮食,人多反而是累赘。 “最新战局是,嵬立啰已经坚守不住,他的大军被分割成三块,已经无法形成整体优势,而我天武军正会同宣武、宣毅马军,对他们北部的部队实施歼灭,时间不会太长了。”景波再次来了重料,是萧合达得不到的消息。 萧合达一阵蛋疼,嵬立啰节制的是七万大军,几乎就是夏军左厢和右厢的精华,本来一阵狂攻,宋军西北行营虽有反击,却在战略上处于劣势,让东部各军州看到了希望,让他产生了犹豫。 却万万没想到,曲端竟然胆大如此,采用中路突破的战略,竟然是为了掩护奇袭,两支马队穿越瀚海,从夏军想不到的地方出现,这场战役已经没有多大悬念。 最好的结局是嵬立啰北上,联合闭门不出的息玉利理,用残兵固守铁门、白石城险要,还能勉强组织防御,接纳东部各部败兵。现在可就好了,直接被分成三块,定会被个个歼灭,就算逃出些人北上,也成不了气候了,夏军在东部算是彻底失败。 “都统军也应该明白,息玉大族长也是明大理的人,他嵬名家那么多年,可没有少打压老族人,何况都统军。”景波呵呵地笑了,这可的威力可不小,不仅点了萧合达的处境,还隐晦地说党项大族的离心离德。 萧合达为之黯然,人家说的很有道理,夏成立百余年来,皇家打击具有实权的大族,像野利、没藏等大族都消失在斗争的血雾中,其他的大族整体力量消弱很多,丰美的水草地不断收归国有,或是被新兴世家夺取,引起某些大族长不满。 当年,政和年间宋军夺取横山,采取蚕食政策消弱党项人力量,夏军反击是无力的,其中和那些大族消极有关。不要看那些大族势弱,却是实力犹存,掌握着很多精壮人口,息玉利理就是其中之一,对嵬名家很不满意,这厮和大宋行朝眉来眼去很正常。 连那些党项大族长也有不满,就不要说他了,契丹被女真人逼迫到了危急时刻,成安公主几次求李乾顺发兵,却最终未能如愿,契丹亡国却郁郁而亡。 他作为契丹陪同公主出嫁人员,留在夏入仕,本来就是不情不愿,自然不甘心故国灭亡,成安公主的病故,更让他对党项人极为不满,私下密谋夺取夏政权,大石兴兵复国,党项人也隐隐察觉,没有给他少下绊子。 “都指挥说的好听,党项人未尝不能一战。”他心中发虚,嘴上却不愿软,这可干系到他的富贵,能搏一搏就得挺住。 景波洒洒一笑,玩味地道:“当然还要打,无论是灵州,还是兴庆,都是要强攻的城池,至于夏州.呵呵。” 萧合达无语,景波说的很坦白,大宋行朝打的是灭国之战,西平府、兴庆府是党项人最后据点,自然是有血战。看来,人家根本没有必要骗他,甚至连话也说的直白,完全一副我就告诉你也无妨的模样,吃定他了。 说实在的,他掌握夏州兵马两万余人,正兵号称万人,实际上仅有七千余人,根本无法和宋军打持久战,何况他也没打算为党项人命。 “好了,都统,时不我待,大军到来时,还望都统易帜。”景波也不磨叽,大宋行朝奇袭成功,正处于强势阶段,他也没有心情跟萧合达磨叽。 萧合达眼皮子一跳,虚伪地笑道:“他们都在夏州北部,我一旦易帜将会遭到猛攻,都参军所说大军未到,恐怕你一旅兵马,难以相助抵挡。” 景波心下冷冷一笑,他来时可是知道的,萧合达提出归降条件,就有大宋相助他复国,在他看来简直是笑话。不要说女真人还在强势时,就算大宋朝廷北伐,也不可能为契丹复国,萧合达的条件无疑痴人说梦。 如今,大宋完成了最重要的中路突破,掩护骑兵成功袭击盐州,嵬立啰败局已定,宋军几乎完成对兴庆的夹击,萧合达早就失去谈判的资格,区区夏州一座孤城,只要第七行营腾出手来,几乎是毫无压力。 要不是向尽快北上地斤泽,兵抵铁门关,解潜真懒得理会萧合达。 “都统,他们还敢对夏州侵犯?呵呵。” 萧合达老脸一红,他还真不相信,那些残兵败将敢进犯夏州,不过是提醒对方不要忘了条件。景波的自持让他感到悲哀,自己似乎错过了最佳时机,应该说复国是奢望,无论怎样来说,大宋行朝绝不会恢复契丹。 如果给他个选择,自己会选投奔大宋,而不是蜗居党项,但非常不甘心,捉摸着怎样挽回利益。 “我控鹤大军主力正在兼程赶来,都统军宽心就是。”景波也不愿刺激萧合达,能兵不血刃拿下夏州,总比经过惨烈战斗要好,他也想尽快抵达兴庆。 “也好,都指挥远道而来,还是想歇息几天,夏州还有些事务没有解决。”萧合达笑呵呵地道。 景波眉头微蹙,感觉非常不好,他瞥了眼萧合达,嘴角抹过一丝冷笑。 1007.第1007章 李仁忠的谋逆 就在当天上,兴庆任德仁的府邸,江云却见到了任得敬。 ( . . m) 任得敬却冷冷地看着江云,仔细打量这个人,他敢断定此人绝对是大宋的使臣,心念百转,压下腾然的恶念,却冷冷地道:“你能来回边地,的确有几分本事,却连濮王谋逆也能知道?真不知该怎样去说。” 江云见任得敬目光毒辣,如同一头老狐狸,让他隐隐有危险的感觉,这不是现实感受的,而是从对方眼底身处探查道德,他却毫无迟疑地道:“在下行走边界,那是过着刀剑舔血的日子,要没有些许本事,早就被人啃的不剩骨头了,怎能在此见尚令。” 任得敬眉头一挑,轻挑地笑道:“你也算是实在人,却不太老实。” “哦,在下不知大人何意?”江云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不妙了,他暗自做好暴起的准备。 “三日内濮王谋逆,以你的本事该能知道。”任得敬那笑容,简直虚伪到极点。 “多谢大人,在下实在愧不敢当。”江云脸色平静地道,他有自信三步内,绝对能斩杀任得敬,却权衡很不够本,斩杀区区大臣,怎能和搅乱兴庆相比,才没有率先动手。 “却不知阁下是职方司,还是机速司使臣?”任得敬依旧笑眯眯地,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一旁的任德仁浑身一抖,他早就怀疑江云身份,甚至揣测这厮就是南朝使臣,却听任得敬说出来,还是被惊到了,不由地狠狠瞪着江云,一个不对就呼叫护卫。 江云并没有任何惊讶,更没有丝毫惊慌表情,就这样很轻蔑地看着任得敬,嘴角挂着淡淡地笑容。 李仁忠府邸中,那征末浪在坐,脸色却是极为难看。 “昔毕长绝不能用,还望大王三思。”那征末浪瞪着李仁忠,非常不甘心地模样。 那征末浪转任省嵬城监军,昔毕长外放任西凉都统军,他们二人都没有赴任。 其实,省嵬城有几名正将典兵,正在加强防务,连罔存礼还没有上任,他多留几天也是正常,昔毕长那就是幌子,如今整个西凉都是宋军天下,甘肃军司屡战屡败,要不是右厢几大军司不断压制,邵兴早就挥军东进,那还会留在西凉,这厮怎么敢再去赴任,好死不如赖活着。 李仁忠也非常头疼,他也知道昔毕长不是担当一面的人才,却不能不用,因为他已经没几人可用了,不得不委婉地道:“昔毕家族也是大族,昔毕长是一方大帅,或能担负重任,至少能够聚集兵将。” 那征末浪摇了摇头,沉声道:“大王,事关重大,众人都是冒险跟随大王,断不能有任何差池。” 李仁忠默默颔首,他承认那征末浪说的不错,谋逆是拿着脑袋博取富贵,可以说用整个家族做**,党项人的争斗和大宋行朝不同,一旦失败将是灭族,断不能有任何瑕疵,难怪那征末浪反应很激烈,他要是有人可用,绝不会用昔毕长独当一面。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担负守备,哦,三日内准时动手,你还有什么建议?”李仁忠不可能舍弃昔毕长,毕竟昔毕家族在兴庆是大族,拥有很大的能量,就是用人顶,也能多出几分胜算来,那征末浪虽说有才,却是家族中不显山不显水的人物,无法让那征家族支持他。 “没有,我来担负军锋,人不需要太多,大王定要选择精锐才行。”那征末浪脸色郑重地道,发动兵变可不是玩的,必须要一击必中,绝不能留任何余地。 “放心,三百死士全部给你,我来为你支撑。”李仁忠脸色变的狰狞,他是下了血本,定要一举成功。 “也好,希望不要有纰漏。”那征末浪稍加沉吟,神色坚定地应承下来,既然打上李仁忠的烙印,那就全力以赴。 “绝对不会,此番要一击成功。”李仁忠阴森森地道。 远在千里之外的河间府,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张启元和兀术坐而论道。 这段时间,令人眼花缭乱的形势变化,不能不让人赞叹,哪怕是张启元,也不得不佩服王秀,道:“王文实还是那么激进,竟然在三个方向同时起事,难道他真不怕失败?” 兀术和高升瞥了眼张启元,高升却淡淡地道:“难道张二哥不知,王大郎一向是这个脾气。” 张启元跟高升并不对付,甚至相互看不顺眼,但他初来乍到,没有站稳脚跟,人家高升已经是忒母孛堇,充任河北西路副都统军,早就形成一股强硬的势力,在汉军中威望身高,甚至在女真将领中,也是一等一的后起之秀,绝不是他能撼动的。 不要说高升,就是大金两派汉家士人,也不是他能得罪起的,需要忍耐还是要忍耐,这点毋庸质疑,他温声道:“五哥说的是,只是没想到西北那么顺利,党项竟无还手之力。” “这也难怪,嵬名乾顺突然病故,夏主威望不足服众,那些将帅自然心惊。只是没想到他们中路玩的漂亮,明面上是深入腹地,看似进了绝地,其实竟然是掩护骑兵袭击盐州,这招把整个战局盘活了。”兀术有几分感慨,他的经验颇为丰富,也曾经怀疑宋军另有目的,却不想竟然是大手笔。 “郎君说的是,南朝彻底控制东线战局,中路由抵达西平安营扎寨,西路夺取西凉,可以说党项大势已去,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他们败亡只时间问题。” 高升稍加沉吟,又说道:“郎君,党项人支撑不住了,我们是不是该有所行动?” 兀术眼皮子一跳,目光转向张启元,沉声道:“是有几分道理,不知张大人意下如何?” 张启元并未直接回答兀术,若有所思地道:“郎君说,王文实没事干了吗?他跑到沙门岛去做什么?” 兀术一怔,他的军情也很便捷,对王秀的行程了如指掌,不由地道:“看来王秀对西北战事,那是非常放心了。” 1008.第1008章 机速使臣的纵横 “中路突破和奇袭盐州,看来是王文实的主张,既然打的党项人无力抵抗,他还有何担忧?我料不错,他应该又在谋划海外。复制址访问”张启元若有所思地道,他对王秀的战略颇为了解,敢肯定西北大局转变,王秀定然闲不住。 “海外,难道说是高丽?”兀术也不是傻瓜,一点就通。 “不错,几年前,高丽就在王文实谋划中,在下是无法接触到他们的推演,却也就猜测到一二,高丽绝对是王文实的一颗棋子,挞懒对他而言,是要有大用的。” 话说到这种份上,兀术早就明白了,王秀要把高丽发展成侧翼,还要用挞懒操刀上阵,看来起早这厮就有谋划。 不过,他并不是特别担心,不屑地笑道:“区区一个小邦,还不放在我大金眼中,至于挞懒更是丧家之犬,他要安心在江南享受倒也罢了,要是还不死心,就看他有几条命。” 张启元也承认,金军是不足以打到大江,对高丽却具有极大威慑力,至少金军有能力拿下开城。言下之意很明确,只要高丽敢和大宋行朝勾勾搭搭,挞懒要被派驻到高丽,从事对女真人不利的行为,兀术绝对会派兵灭国。 当年,高丽趁着金军南下,北方兵力空虚,集结倾国五万兵马耀武扬威,想要攻占东京地区,却被吴乞买发动女真、渤海、奚族万余人,打的是屁滚尿流,被人所轻蔑。 “大郎不是动手了吗?”高升淡淡地道。 “你是说他们劫持赵桓?”兀术眉头一挑,饶有意味地道。 “是,很可惜他们失败了。”张启元很不高兴地道。 “郎君,其中似乎有点问题。”张启元眼珠子一转,若有所思地道。 “哦,有何问题?”兀术漫不经心地道。 “打套司石里哥的官塘称,他们是劫持成功东逃,在路途中被打套司使臣追上。但是,那些使臣勘察现场结论是,他们却是遇到巡军被绞杀,但又出现一支盗匪,这位赵官家被杀,这就有点奇怪了,哪个不知道是大功。” 兀术不以为意,呵呵地笑道:“或许是看到可以,对方惊慌下动手。” “一个多时辰啊!”张启元悠悠地道。意思是非常明白的,盗匪能有那么巧?就算是巧合,那也是大功劳啊!他是有所怀疑,却不能直接说出口。 兀术和高升似乎都有些吃味,却见高升不在意地道:“赵家那小官儿生死,对于咱们来说无关大局,就没必要大惊小怪。” 兀术也挑了挑眉头,似乎很赞同地颔首,天下大势的较量上,就算多个太上人质,那又能怎样?让人家认输或是割地,简直是异想天开。 张启元有点急了,沉声道:“王文实西取党项,东联高丽,明显是对大金有图谋,难道郎君坐等南朝壮大?” “南朝早就无法灭国,只能南北分治,我们也不是没有本钱。”兀术有几分沮丧地道,他何尝不相南下,却非常清晰意识到不可能。 “郎君,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张启元瞥了眼兀术,口吻平淡地道。 高升眼角抹过一丝不悦,目光尤为地不善。 兀术却眉头一挑,兴致勃勃地道:“但说无妨。” 却是兴庆府,江云注视着任得敬,嘴角挂着玩味地讥笑,淡淡地道:“在下,枢密院机速司同西方局事,江云。” 任得仁惊讶地瞪着江云,尽管他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震的七荤八素,断没想到江云职位之高,同西方局事仅次于知事,却不知如何是好。 任得敬盯着江云在看,那目光如毒蛇般地阴狠,似乎下面就要开口拿人。 江云却一点也不担心,任得敬目光凶煞,却完全没有杀机,不然早就把他拿下审问,不需要玩这些虚的套套。 “大胆,竟然是南朝间人,来.” 任得仁颤抖着要呼叫外面护卫,却被任得敬挥手打断,不得不咽下下面的话,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看来知事一直主导大夏用间,却不知为何要以身犯险?”任得敬皮笑肉不笑地道,目光尤为地玩味。 江云眉头一挑,玩味地道:“俸禄太薄,只能来回做个回易,也好补贴用度。” “笑话,你们的俸禄薄,那我大夏官吏,岂不是要讨饭。”任得仁大怒,这厮绝对是调侃他们,同西北机速局事是正七上职事官,每月的正俸就有二十余贯钱,就不要说别的了。同等的夏官吏,全部加起来才不过十余贯,简直在羞辱别人。 “大人不要说笑,再瞎说的是实情,难道那帮生羌边军,不去做回易?”江云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让人看了蛋疼。 任得敬眉头一抖,撇撇嘴却没有说话,人家说的不错,凡是边境官吏和驻军将校,不偷偷干回易营生的真不多,都是和大宋商人和边军勾勾搭搭。不过,他可不行江云的鬼话,那也太扯淡了,笑咪咪地道:“看来都是人之常情了。” “这年头,谁也不容易啊!还多亏贵府邸大哥,西北局公孥宽裕许多,使臣也了了后顾之忧。”江云皮笑肉不笑地道。 任德仁眼皮子一抖,感情这厮要是实话,他家可是间接为大宋机速使臣保护,并给他们间人的经费,想想眼珠子都红了,恨不得把这厮格杀。 “既然来见我,知事必有所教。”任得敬是知州出身,权谋玩的比任德仁高明,从脸色看不出心中想法,说话那是彬彬有礼。 “不敢当,的确有些事,相向任大人请教。”江云没有称呼任得敬尚令,称呼一句大人,里面的味道可就看人味了。 任得敬眉头一抖,脸色泛出三分味道,捻须平静地看着江云。 “大人,对时下局势有何看法?”江云是开门见山,没有半点地磨叽。 任德仁眼皮子一跳,转首惊讶地看向任得敬,他就是再蠢,也明白江云何意了,既然有了一条路,显然是个机会。 1009.第1009章 赵桓必死的理由 任得敬显然没想到,作为高等使臣的江云,会那么的直白,让他连揣摩的机会也不没有,却道:“自然是南朝败北,难道还用说?” “呵呵,既然任大人如此,那真的没必要谈下去,在下赶紧收拾跑路,免得受了刀兵之祸。 ..”江云不屑地笑了,站起身来拱手就要离去。 “想走?”任得敬冷冷地道,目光闪烁冷芒。 “难道尚令还要留在下吃酒?”江云平静地看着任得敬,嘴角挂着轻蔑地笑。 “那就吃一杯,如何?”任得敬口气是冰冷的,态度却软了许多。 任德仁有点糊涂了,看这剑拔**张的气氛,却还说的那么文雅,简直是考验他的智商。不过,他确定大哥是要拿下江云,脸色遽然沉了下来,就要摔杯召入死士,全然没注意任得敬态度上的变化。 “大人的酒,可不好吃啊!”江云笑咪咪地道。 “是不是,没吃过怎能知道。”任得敬意味深长地道。 任德仁手中拿下杯子,眼看拿捏不稳的形势,就要用力摔下去。 却说,还是在沙门岛,宗良绝对没想到,赵桓是被自己人拿下的,当胖子下去后,他还沉浸在震惊中不能自拔,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是把天捅个窟窿。 原来,就是这死胖子为罪魁祸首,赵桓在宇文虚中手下保护中,应该有机会逃亡海边,城里那么危险都顺利过来了,城外路途还有什么障碍。 可惜的是,这胖子竟然调动人手,应该是发展金军军中的细作,巧妙地安排巡哨路线,对赵桓进行了拦截,那是早就预谋好的路线,布下了天罗地,就等着赵桓一行一头扎进来。 胖子的人下手非常狠,也不知道来者是谁,反正就知道必须把人全部杀死。一场战斗下来,宇文虚中的人几乎全部战死,金军巡哨部队也损失惨重,双方是两败俱伤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终由胖子亲率亲信使臣,冲出来收拾残局,他们来晚了一刻钟,看到的是一地尸体,不得不大哭几声,然后留下几名重伤者从容撤退。 杀了太上啊!这是谋逆大罪,怎能不让他心惊肉跳? “怎么,大哥怕了?”王秀见宗良神色惶恐,不由地笑了,他还真没有看轻的意思,任谁听了弑君都不会淡定。 就算是他,隐约听了胖子委婉地述说,也吃了一惊。当时,胖子并没有明言,而是说太上遭遇巡军,他带人赶到时已晚,太上早就遭到不测。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明显是给他听的,让他明白是秦敏指使斩杀赵桓。 不过,他非常满意秦敏和胖子的手段,营救奔走、改变巡军时间,最后自己收拾残局,环环相扣的必杀局,手腕运用相当老辣,让人看不出纰漏。 “先生,那是太上。”宗良意识到主谋正是自家先生,他忍不住打了几个冷战,放在半刻前,他绝不敢相信,自家先生会谋杀太上,比当年观兵陈州还要骇人。 “那又怎么了,太上被巡军所杀,或许里面还有盗匪。”王秀的目光变的锐利,他不打算隐瞒宗良,却也不怕宗良知道,太上本就是被别人所杀,机速司使臣去晚了不是,任谁也说不出话来。 宗良嘴唇煽动几下,盯着王秀在看,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脸色极为复杂。 王秀也不说话,任由宗良看着他,这是一次考验,如果宗良过不了这关,他依然会重用,却不能成为真正的心腹,仅仅作为有前途的后辈子弟,逐渐淡出他的核心圈子。 宗良是万千滋味不能言,他真是不想相信,先生会杀了赵桓。先生要干什么?难不成真要谋逆不成?他起了一阵冷汗,却不能不去相信,却又不愿意去相信。 跟随王秀那么多年,他能够明白王秀的心思,应该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自己的理念,曾经似乎有过犹豫。他在陈州能感觉到,王秀完全可以顺蔡水北上,至少能控制开封南壁,不会让朝廷输的那么惨。 只是突然地疯狂北上勤王,然后尽心辅佐天子,绝无窥视皇位的心思,把内外朝分离,刻意地消弱皇权,加强文官的统治力,也是为了长治久安,为了皇室能传承下去。 他看着王秀的眼睛,并没有发现任何野心,有的只是熟悉的光芒,真是让他难以抉择,心中一片的茫然,不由地问道:“先生,值得吗?” “虽说是意外,对于天下而言,绝对是值得的,对于他而言也值得,像狗一样活着,不如轰轰烈烈地死去,让人去凭吊他,至少还有逃跑的勇气。”王秀的语气尤为坚定,更有几分淡淡地讽刺。 宗良惊讶地看着王秀,想去反驳却又不敢反驳,明明有迎回太上的机会,为何还要痛下杀手?多年来沉浸王秀的威严下,让他有力无心。 “你认为太上归来,对时下行朝有何利弊?”王秀还是耐心开导,毕竟他非常看重宗良,还想主动给机会。 宗良本就不是愚鲁之人,在王秀的引导下渐渐明白,赵桓的归来不仅对王秀,对整个大宋行朝都不是好事。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必然会重新找到标杆旗帜,来谋取最大的政治利益,那时整个朝廷将陷入动荡。 至少,会有人呼吁当今天子让位,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是现实存在的。从正统意义上说,赵桓并没有退位,名义上依然是大宋的天子,因为他并没有颁布退位诏。 只是危难时,经过大宋群臣拥立,才让赵谌登上皇位,形成既定事实。但是,没有经过上一代天子禅让诏,始终是个短板,解决的办法只有两个,要么让赵桓下诏退位,当然是不可能的,要么就是赵桓的死亡。 没人愿意承担赵桓活着回来的政治负担,站在王秀的角度上考虑,或许,秘密斩杀赵桓,真的有一定道理,纵然他从感情上接受不了,却不能否认,某些事的正确性。 1010.第1010章 王秀的取舍和党项乱起 “有些事情,你应该看透了,现在别看朝廷同仇敌忾,还是一片升平,下面的暗流却依然存在,我们要把隐患消灭于无形,才能保证我们的事业顺利,没有任何退让余地,更没有让**苗头发展的余地。” 王秀并没有明确表示必杀赵桓,在他的意料中,女真人是不可能放赵桓南下的,这可是一张绝对的筹码,实际上并无太大威慑力,甚至可以说是一张可有可无的废牌。 但是,只要大宋行朝存在,士人阶层就必须重视赵桓,那是北伐的一面旗帜,一个嘹亮的口号,更是聚集人心的借口,不管你心中当不当回事,却是任谁也避不开的。 那个时空历史上的行朝,赵构坚持南北盟好,主要是因为民间反对北伐阻力大,大将拥兵自重,不可能彻底消灭女真等等缘由,赵桓也是个重要原因。 一旦赵桓回来,如何给他定位?不发生变乱还真是怪了,哪怕这厮表示做个升斗小民,这话也只能偏偏愚夫愚妇,到了黄袍加身时,由不得谁做主张了。所以,一切不稳定因素,必须消灭在无形中,只是没有想到秦敏心狠手辣,直接从**上消灭,彻底消除隐患。 宗良的心结并没有完全过去,只是默默接受王秀的说法,也让他有点失望,希望宗良能过去这道坎,一个不能杀伐果断,取舍轻重的人,是不可能成就巅峰的,也不可能继承他的志向,他要给宗良时间去考虑。 至于泄密,他压根就不在乎,赵桓是死于乱军之中,任谁都不可能否认,就算后世有所怀疑,那也是后事了,他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无论是留是杀。 但宗良下去,他又招来胖子,沉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弑杀太上,还要不要小命了?” 胖子那是一脸的虚汗,急忙跪在地上,连声道:“太上北乱军所伤,小人是尽力了,知事大人也尽力了,甘愿受朝廷处分,绝无二言。” 王秀见胖子慌而不乱,隐隐有几分狡黠,也就高看这厮几眼,淡淡地道:“好了,不要假惺惺跪在地上,没有出息的样子,我都替你丢人。” 胖子一听就明白,王相公绝不是问罪,也就故作紧张地起身,尴尬地笑了笑,轻声道:“相公,虏人那尚未传出太上驾崩消息,是不是有所隐瞒?” 王秀瞥了眼胖子,若有所思地道:“他们自然有所图,你们却要沉住气,这次干的太莽撞了,竟然让太上北乱军所害,传出去你们虽是情有可原,也是谋划不当。” 胖子眼珠子一转,明白王秀在提醒他们,凡事要有万全对策,也隐隐有警告的味道,立即道:“相公放心,一切都是宇文相公操控,不干知事大人的事。” 聪明人之间说话,并不需要太明了,几句话就能明白目地。王秀用赞赏地目光打量胖子,满意地笑道:“不过,你们也是辛苦了,我自然会犒劳。” “多谢相公。”胖子是眉开眼笑,既然王秀说了,那自然会给他们周全。 “你们下一步的使命,要放在张子初身上。”王秀悠悠地道。 胖子眼皮子一跳,恍然道:“相公是要.” 王秀瞥了眼胖子,淡淡地道:“虏人那的汉家逆贼,不是分为山北山南嘛!他们之间的矛盾可不小,你说张子初会倾向于谁?” 胖子眼珠子一转,若有所思地道:“现在还不明显,山南的汉家叛逆,大多依附兀术,恐怕他也会。” “宇文虚中和韩企先关系甚密,看样子他是有所图。”王秀了解宇文虚中的心思,绝对看不上大宋的叛臣,选择和契丹的汉家士人联合。 “大人的意思是。”胖子吸了口凉气,惊讶地看着王秀,道:“宇文大人,毕竟是。。” “想哪里去了。”王秀瞪了眼胖子,沉声道:“兀术把持军权,重用朝廷的叛臣,南北汉家叛逆本身就不对付,你觉得他们谁会得势?” 胖子恍然大悟,低声道:“相公意思是,不要和宇文大人走的太近。” “嗯,分出一道单独眼线,不要和他纠结太深,宇文大人忠心可嘉,我们却有不得已苦衷。”王秀意味深长地道,他不能把宝全部压在宇文虚中身上。 “小人明白,王相公公忠体国,相信宇文大人也会体谅。” “哦,听说你和陆大掌柜是表亲?” “是先慈的关系。” “应该让陆大掌柜,再多多支持你的营生,亲戚之间理应走近点。”王秀呵呵地笑了。 胖子听的眉开眼笑,王家百货实际二号人物,京东商行的大掌柜陆尧,稍稍倾向于他,还不是大把的财富,使臣的待遇还能再提高。 兴庆府,四更时分。 靠近皇宫坊间的街道上,数千名手执钢刀,形形色色打扮的人,还有一些全身披挂的卫戍军。 他们利用早朝前的空档集结,在内应的接应下,迅速进入了内城,一些巡逻的卫戍军,哪里是这些凶悍之徒对手,一切障碍被迅速解决,顺利的让人担忧。 李仁忠不断接到捷报,他整个人都处于极端兴奋中,只要攻破了大内关防,以他数千人力量,完全可以杀了李仁孝,再控制察哥和幹道冲、李仁礼,大夏的天下就是他的了,任得敬并不在他考虑中,只是兵变中分出力量斩杀的人物。 他又不可能放弃昔毕长,昔毕家族出身嵬名家的护卫,大夏开国三代最信任的宿卫。虽然,十余年来有些没落了,却也是根基深厚,在御内六班有着门生故吏。 这些卫士也是昔毕长曾经的旧部,贪婪的**让他们利令智昏,杀死了不愿反叛的卫士。就这样,昔毕长秘密潜入当值的卫士中,暗中联络卫士控制了宫门,接应那征末浪率领的部队,准备一鼓作气冲进去。 五更天是上朝的日子,五日一正朝是仿照汉制,今个正好是正朝,任你多大的权势,也得早早爬起来上朝。 1011.第1011章 李仁忠的悲剧 任得仁在任纯聪的陪同下,骑马向宫门而来,昔毕长暗处观看,见他二人身后有二十余名殿值,不由地吸了口气,脸色变的极为难看。 .. “少主,任纯聪是监军,今个正好是换防。” 正当昔毕长惊疑不定时,一名卫士低声给他压惊。想想任得仁是中舍人,作为中省的庶务长官,上朝是必然的,任纯聪的来意也是很明显,以枢密院都承旨,刚刚兼差殿前直监军使,今个正好是换防的日子,自然要监督接替换防,白白担惊受怕一阵。 来到了宫门前,任德仁自然去了宫门外的朝房,等候打开宫门的时候。 任纯聪却带着人来到了宫门口,一名指挥过来,笑眯眯地道:“今个,怎么都承旨亲自来了?” “非常时期,我也不能偷懒不是。”任纯聪笑咪咪地道,他是得到了兼差,却没有都承旨好听。 “那就例行公事。”指挥笑咪咪地道。 任得聪当先拿出腰牌递给指挥验看,其他殿值慢吞吞地走到宫门前,参加叛乱的殿值也没有留意,一切都非常正常,他们已经做好准备,就在换防时斩杀这些接防殿值。 一名参加叛乱的殿值,正准备听后号令,斩杀过来的殿值,却不曾想到对方,忽然拔出短刀向自己砍来,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硬生生地劈倒在地,眼看这活不成。 众人大吃一惊,参加叛乱的殿直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发难,明显的不科学,应该有他们先发难才对。 “拿下叛贼。”任纯聪大吼,早就出刀砍杀指挥。 二十余名殿值纷纷抽出腰刀,对叛乱的殿值大肆杀戮,那些叛乱的人措手不及,五六人当即横尸在地。 昔毕长绝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率先发难,动手是那么的决然,很显然已经知道自己控制宫门,想想禁不住一身冷汗,没有了主张,连转身逃跑知会李仁忠也忘了,急忙进入殿值房躲避。也亏了这厮没有赴任西凉,要是真去了,邵兴会很高兴的。 片刻间,宫门前的叛乱殿直被屠戮殆尽,一地的尸体,成片的鲜血,景象惨不忍睹,一些刚刚到达的官员,都惊呆了,这明明是宫廷政变啊! 消息很快传到了班房,引起一片混乱,任德仁不慌不忙地起身,拿出了密诏,扬手道:“诸公稍安勿躁,有青天子密旨叫贼,濮王狼子野心,控制宫门谋逆,今调遣六班剿贼,诸公安心等待就是。” 在几位大佬都没有到场情况下,众人也不好再说,只是大眼瞪小眼,各自盘算着心思,太突然了,让他们没有半点准备,那些和李仁忠较好的大臣,开始算计怎样脱身了。 任德仁冷冷地看着众人一眼,又道:“诸位稍安,在下去去就回。” 外面,宫门的叛逆被肃清,任纯聪冷冷地道:“赶紧打扫一下,拿了昔毕长这厮,关闭宫门。” 任德仁才缓缓走了出来,冷冷瞥了眼一旁的班房,沉声 道:“拿下昔毕长,我先进宫护驾。” 当任纯聪杀气腾腾地踹开们,一脸苍白的昔毕长再也坚持不住,噗通跪在青石地面上。 “都统军怎么在这里?”任德仁皮笑肉不笑地道。 昔毕长嘴角猛抽,连话也说不出来,索性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真是个废物。”任纯聪鄙夷地摇头道。 “用此人,濮王岂能不败。”任德仁松了口气,转首对任纯聪道:“好了,想必你大伯已经行动,我先入宫陛见,你好好看守宫门,不得有半点差池。” 李仁忠一宿未曾合眼,眼睛红的像兔子,他是孤注一掷不假,却抱有极大的希望。现在,他需要做的是居中调度,静静地等待发动,然后再直接进宫,夺取胜利果实。 但是,他却一阵阵没来由地心慌,从昨天夜里就静不下心来,天即将放晓时分,越发地沉不住气了。 当他准备出府,却发觉藩邸被卫戍军包围,立即意识到大事不妙,自己的一切都被人家所知,立即令藩邸死士备甲。 那是一场激战,战斗持续时间不长,藩邸死士岂能和卫戍军相比,在卫戍军四路进攻下,藩邸死士非死即逃,当任得敬出现在面前,李仁忠知道自己失败了。 “大王,这又是何苦呢?”任得敬皮笑肉不笑地,言语中充满了挖苦。 “原来是你这厮,小人得志啊!”李仁忠亦是身披战甲,很平静地瞪着任得敬,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在乎面皮了。 李仁忠的淡定,让任得敬很不舒坦,他之所以亲自率军前来,就是想看看李仁忠的窘态,却没有达成目地,不由地怒道:“昔毕长在宫门作乱,现在已经俯首就擒,想必此时那征末浪的那些破皮无赖,恐怕也要屠戮殆尽了。” 输就输了,却不能把尊严也丢失了,李仁忠绝不会妥协求生,谋逆大罪还有生路?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平静地道:“看来任大人是准备充足?” “陛下赐大王一杯御酒,还不赶紧谢恩。”任得敬双颊的肉颤了颤,一挥手召来内侍,捧着一盘一壶一杯。 “哈哈,你真是一条老狗啊!”李仁忠忽然放声大笑,笑的是哪么的肆无忌惮,又是那么的疯狂。 任得敬一怔,李仁忠的疯狂让他始料不及,这和剧本明显不符,不由地老脸通红,厉声道:“犯上作乱,竟然毫无悔意,真是罪无可赦,来人,上酒。” “谁敢。”李仁忠怒目相向,震慑的几名吏士不敢上前,宦官更是脸色苍白,险些没拿住盘子。 “你还敢造次?”任得敬见李仁忠余威犹在,更是恼怒非常,就要下令把李仁忠斩杀。 “把酒端上来,皇子就算要死,也要有个尊严。”李仁忠说完话,转身径直向屋内走去,把任得敬丢在当处。 任得敬一张脸憋成了酱紫色,但他却不能不承认,党项人王族的赐死,是必须有尊严的,他要真让李仁忠当着众人面死,恐怕察哥饶不了他。 1012.第1012章 叛乱 那征末浪摇头苦笑,自己这支部队遭遇包围,其他几支部队的命运可想而知,看来真是妄做困兽之斗。 “放下兵刃者,免死。”出现在重骑兵队列前的,赫然是一身冷锻甲,身穿大红战袍的罔存礼。 那征末浪目光复杂,眼前这位可是罔家的娇子,竟然出现在此处,可见罔家对皇室的支持,还是朝内有人好做官啊! 罔存礼没有任何的磨叽,挥手间两侧箭矢齐发,伴随一阵阵惨叫,街道上的人躲无可躲,手中的旁牌几乎没有任何防御力,只能任由弓**手射杀。 从民房中冲出无数卫戍军,步步紧逼,两翼与后方已经开始混战,不时有人惨叫倒下。 重骑兵夹带无上威势,如铁山般地原来,这是整整一队的铁鹞子,每排十余人,二十余列的纵横,就是硬冲就把人给碾死了,他们根本无法正面抗衡。 三百名铁鹞子列成纵队,在狭窄的街道上,其冲击力是相当可怕的,硬生生地把人群挤压碾碎,很多人被甲马撞倒在地,任由马蹄碾成肉泥。 跟在铁鹞子后面的,是卫戍军全副武装的吏士,他们挥动兵仗肆意屠戮,那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那征末浪几乎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接受现实,明白不仅是他,另外几支兵马也遭到同样结局。 他的队伍已经七零八落,很多人拼命地逃窜,却被阻拦斩杀,让人不能不沮丧万分,李仁忠平素优待死士,到头来树倒猢狲散,这些死士比谁跑的都快,反倒是自己的部属,坚守在身边死战不退,让他有了几分欣慰。 战斗很快进入尾声,叛乱者随虽是逃散,但他们也吸引了卫戍军注意,人到了绝境也会拼命,尾声的战斗最为艰苦,既然人没了活命机会,哪怕是胆小如鼠者,也会爆发出戾气。 这可时代,可不是几百年后血性丧尽的年轮,几十万人被人一茬茬地斩杀,如同杀鸡宰羊,就是大宋子民被逼到份上,也会爆发出惊人战斗力,就不要民风剽悍的西北羌族,那是你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好受的主。 到处都是零星战斗,走不脱的死士,往往拼尽全力斩杀几人,自己也被围上来的人乱刀分尸。 那征末浪也是一员勇将,他率上百人结成纵队阵型,依托街市旁边的房舍抵抗,铁鹞子冲击过后威胁尽失,很难再对他形成第二次威胁,街道上重骑兵近身格斗,那就纯粹找抽,他带着残兵边站边退,企图退出内城城门。 不要小看者上百人,他们都是精锐,阻拦的夏军吏士死伤累累,既然不可能成事,那就伺机跑出去,只要能逃入贺兰山,那就有一线生机。 罔存礼眼看那征末浪步步后退,心中也是相当矛盾的,平心而论,他对李仁忠很敬佩,也希望那征末浪逃脱此劫,两人都是党项族的俊杰,被誉为年青一代的娇子,损折在内耗中实在是太可惜了。 但是,他绝不能放过任何谋逆之人,那征末浪是叛乱的首脑人物,仅次于李仁忠,这就让他不得不出手。 眼看那征末浪逐渐退让朱雀门,他再也不能犹豫了,立即喊道:“拿下那征末浪,重重有赏。” 正在此时,一名急脚子飞马而来,急匆匆地道:“都统军大人,有叛军进攻皇宫和大臣府邸。” 罔存礼一怔,怎么还有漏之鱼?立即喊道:“铁鹞子回援皇宫,其他人务必斩尽逆贼。” 他是明白的,李仁忠并没有太多人可用,那征末浪绝对是核心人物,拿下了那征末浪等于结束一半,至于进攻皇宫的叛逆,他并不担忧,就算是还有没算计到的逆贼,那也是不成气候了,拱卫皇宫还有数千人,完全能坚守。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罔存礼激发了人们内心的**,在重赏的刺激下,他们不顾性命地向那征末浪扑来。反叛的人不断被击杀,然后被割下了脑袋, 眼看就要退出内城,那征末浪不知道砍杀了多少人,手臂已经麻木了,一把好刀也已经卷开了几处,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已经身披六创,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几乎丧失了信心。 罔存礼为了尽快结束战斗,亲自操刀上阵,率领罔家的精锐杀上去,这是他家的私兵,战斗力和装备还在卫戍军之上,他策马冲到那征末浪眼前,砍翻两名上前阻挡的叛军,脸上毫无表情。 “到此为止了,放下兵刃吧!”他仍旧劝说那征末浪,并没有第一时间下杀手。 那征末浪瞪着罔存礼,目光有着惊喜,嘴角却闪过一丝苦笑,道:“来吧!” “难道,你要牵连整个那征家族?”罔存礼沉声道。 “难道我放下兵刃,陛下就能饶了我家族,成王败寇而已。再说,我不过是家族小人物,死了也就死了,家族付出点代价,没关系的。”那征末浪苦涩地笑了。 罔存礼却摇了摇头,道:“陛下宅心仁厚,绝不会对付那征家,这个你可以放心。” “那就多谢陛下了,我来世再报。”那征末浪凄惨地笑了,他根本就不相信,政治斗争本就是残酷的,尤其是党项内部的斗争,往往以家族为代价。 他不是家族的嫡子,李仁孝因此不可能灭了那征家,却能让那征家,付出惨重代价,绝不会因罔存礼轻易放过。 “你为何要叛乱,难道不知道这是条末路?” “或许,陛下是守成之主,仁德之君,却不是如今最好的选择.”那征末浪摇了摇头,下面的话他懒得说了。 “那就得罪了!”罔存礼不再多说,策动斩马挥刀斩下。他明白那征末浪的意图,李仁孝的确是很厚道,放在平时绝对是理想的君主,只是宋军气势如虹的攻势,党项需要一位杀伐果断的君王,李仁忠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很可惜,上天选择了李仁孝,这就是命运,李仁忠只能采取暴力手段抗争,却不知只能加速党项内部纷乱,他要做的是尽快结束纷乱,让李仁孝有时间整合力量。 1013.第1013章 江云的算计 宦官怯生生看着任得敬,却不敢跟着进去。 .. “看我作甚,还不赶紧进去,你们几个也跟着,敢玩花样立即格杀。”任得敬没好气地道,好心情都被李仁忠的清傲破坏了。 此时,那征末浪也开始发动,数路并进靠近宫门,遇到拦截的巡逻吏士,当即格杀解决,那些上朝官吏也控制起来。 不过,隐隐望见宫门,他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御街上静悄悄地,竟然没有一个人,这是很不正常的。 更重要的是,按照兵变的准备,宫城上的人已经看到他们,应该打开宫门才是,为何宫门仍然紧闭。 “停止前进,各队停止。”他急忙吆喝停下,去哪里能完全节制,就算他身后七八百人,也费了好大劲停下。 某些经验老道的死士,也察觉街道两边的气氛不对劲,一双双惊疑地眼睛,散落在街道两侧的房舍,把手中的钢刀握的紧紧地,一股不安的感觉引发了阵阵骚动。 他咬了咬牙,就算是形势不对,却也没有退路了,心一横,奋臂高声道:“前进。” 江云却在内城北门的班房内吃茶,显得尤为悠闲自在。 当日,任得敬言辞剧烈,却最终没有把他怎样,就像他所预料,任得敬也是头老狐狸,在权利之间懂得取舍。 拿下大宋行朝一个高等使臣,远没有消灭李仁忠,取得和大宋行朝秘密重要,任谁都能做出最佳权衡。 所以,他在押宝,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就拿任得敬曾经是大宋的知州来赌。 认定任得敬做了贰臣不假,却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这种人是不甘心屈居人下的,需要时间来实现自己的野心。能够重新搭上行朝这条大船,就算夏能保存下来,也能取得行朝的支持,在夏政权中取得想要的权力。 退一万步说,夏注定要灭亡,这厮也能得到最起码的原谅,有留住大宋高等使臣性命,可以被说成迷途知返,可以不为党项人殉葬。运气好的话,甚至能成为忍辱负重的典范,大宋行朝打入党项的钉子,当朝的苏武。 他的确给了任得敬许诺,并给任得敬看王秀的亲笔敕令,这可是真的亲笔手,没有半点虚假,让人觉得他的许诺是可以相信的。 至于任得敬是否相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要的就是任得敬上钩,无论是利用还是被利用,只要他成功出去,那就是成功。 此时此刻,他安稳地脱身,重新隐身于黑暗中,暗自调动力量,准备好了一切。 “大人,我们在兴庆发展很不容易,这次全部赌上了,真是太可惜了。”一名中年将校很不甘心地道。 江云眉头一挑,毫不在意地笑道:“太尉不用多虑,嵬名家猖獗日久,不服朝廷王化,是到了重归一统时候了,至于那点力量,舍弃了也就舍弃了,兴庆迟早是朝廷的,既然全部都是朝廷的,还有什么舍得不舍得,为了王事尽忠,是你我的本份。” 中年将校眉头微蹙,显然不太相信彻底胜利,要知道党项人立国百年,又得到女真人的暗中支持,虽说初战失利,朝廷能否抵达兴庆还是未知说,就算抵达了,党项人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江云把在兴庆周边全部力量集中,准备发动一场大规模的骚乱,甚至连暗中扶持的盗匪势力也拉来,等于把那么多年发展的力量暴露,并非他所愿。 不免忧虑万分,谨慎地道:“大军到来,还需要里应外合,要是损失殆尽,恐怕不好。” 江云轻蔑地笑了,这位中年将校是他发展的,卫戍军中的正将,也明白对方那点心思,不外乎怕丧失手中力量,或是把命赔进去了,他慢悠悠地道:“放心,你为朝廷出力多年,都校是跑不了了,那些乌合之众,损失了就损失了,朝廷灭了党项,必然会组建新军,还怕手中无兵?” 中年将校被说中心事,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不是那个意思,在下认为太冒险了,根本没有取胜可能。” “我当然知道,那是一点可能也没有,可我们必须去做。”江云的话不容置疑,引起了中年将校的不满,就在对方嘴唇煽动时,他又话锋一转,淡淡地道:“当发动时,太尉可以率亲随退去。” “哦,我怎么可以舍弃部众?”中年将校一怔,眼角闪过一丝喜色,却又故作坚韧,脸上全是决然。 “太尉是我大宋的将帅,那些吏士却是党项兵马,还有龌龊的盗匪。”江云给了对方台阶,是人都是要面子的,也需要合适的理由。 中年将校点了点头,旋即发出一声长叹,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江云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要不是为了自己的谋划,他压根就不会理会此人,甚至会牺牲这个家伙,完成别的任务。 不过,现在情况紧急,也就是这厮掌握一定兵权,是他最急需的力量,至于这些人的生死,都不放在他的眼中,成败也是无所谓的,他就要某种预期效果。 “哦,发动时务必一击而中,绝不能有半点犹豫。” 正在江云等待时机时,那征末浪已经陷入绝望,随着一声号角地吹起,两旁商铺民居上出现一排排弓**手,手执刀的吏士从巷口杀出。 最令人恐惧的是,前方路口,竟然传来有序地马蹄声和铁甲锵锵声,引发人群一阵惊慌,那是一排排重骑兵,如同一股铁流,缓缓地推了过来。 那征末浪实在不敢相信,就算军情败露,这些铁鹞子是如何瞒天过海,部署到内城的,要知道他的密探可是全天候监控,不可能有大量兵马进入。 不过,任他如何的吃惊,身边的这群杂牌军,可是个个心惊胆颤,狂躁的情绪几乎不能压制,重骑兵越是接近,他们的骚动就越大,任谁都会明白,狭窄的街道上,两侧弓**手居高临下,重骑兵向前碾压,铁打的人也坚持不住。 1014.第1014章 江云的翻云覆雨 那征末浪无力地举刀迎上,却哪里还有力气,但他的目光却是平静的。 同样,罔存礼也是心平气和,刀锋闪过,那征末浪的头颅飞上半空,脖颈鲜血喷出几尺,那硕大的头颅划过一道血色半弧,重重地滚落青石地上,眼睛仍然瞪的大大的,带血的嘴角上挂着一抹鬼魅地笑。 罔存礼凝视无头尸体的倒地,再看那宁死不屈的定格瞬间,不免露出几分苦涩。 兴庆府的城门外,江云再次回望这座大城,目光是很复杂的,隐隐带有几分歉意。 这次李仁忠的兵变,从一开始就失败,原因是非常简单的,大宋的机速使臣打入李仁忠身边,能获取某些不完整情报,要说探听此次兵变具体时间和部署,那也是不可能的。 最致命的是李仁忠的失误,他任用昔毕长为重要人物,才是导致失败的主要原因,宫门和进军路线那么重要,竟然本末倒置,那征末浪竟然不去控制宫门,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这还是失败主要原因之一。 还有,昔毕长的小舅子早被买通,成为机速使臣发展的密探,一个可有可无,用大量金钱收买的人,正是昔毕长的不小心,酒醉给小妾说了部分计划,还是最关键的部分,才被人家了个好价钱。 他得知后立即不惜代价,咬了咬牙以两万贯买下军情,亲自设计一场大的谋划。调动党项皇室的争斗,把任得敬当成了棋子,积极调动发展的全部外围力量,趁着两方人的争斗,对夏皇宫发动突然袭击。 对,应该是对夏王宫的进攻,以他的说法那就是西平王,还敢成皇帝,简直就是往脸上贴金。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内容,既然李仁孝早就有准备,强攻大内那是找死,进攻皇宫的不过是一部分人,还是那些无足轻重的闲散力量,吸引党项人注意力。 真正的主力奔往王枢等重臣的府邸,还有埋伏路上刺杀这些要员,能碰到的务必要尽可能斩杀,消弱党项人势力,不能碰到就算他们命大,这部分人基本是西方机速局使臣,需要秘密保存的力量。 还有个重要环节,也可以说是他真正的目地,那就是焚烧兴庆北部的唐徕仓,这可是夏国最大的粮仓,一旦被焚烧,将会造成巨大震动,消弱兴庆的防御力量。 他利用发展的内应开门,集中足足千人进攻,以几名机速使臣为核心,展开十死无生的行动。李仁孝没想到,任得敬也不知道,区区的机速使臣会有大手笔,并没有对粮仓做特殊防卫,反倒是加强了甲仗库防护,以免叛军夺取。 城内打的不可开交,从一开始李仁忠就输了,城外那些叛军进入唐徕仓,开始对粮屯泼油,千人针对粮屯或许不算多,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完全可以造成重大战果,李仁忠的反叛,任得敬的侥幸,恰恰给了他袭击的时间。 “算算时间也够了,人要有知足之心,知会他们开始吧!嗯,能撤出来几人就几人”江云深深叹了口气,那么多年发展的外围力量,全部投入进去毁灭,说不舍得那是假的。 当然,针对唐徕仓的袭击,那么大的兵力调动,完全是自己人那不可能。 很多人行动时才被知会,是配合李仁忠的行动,让他们去夺取粮屯,真正实施烧粮的不过二百人,相当部分也是以各种理由动员,就算他们有所怀疑,只要打入粮屯,形势发展也就不能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身边的一名使臣默默颔首,策马飞奔而去。 可惜了十余名使臣,他们才是真正的精英,为了焚烧粮食也是值得的!江云再次叹了口气,最少留在城中的使臣,大多能够活下来,策马向西而去。 大乱之后,随着火光的冲天而起,任得敬肯定会明白过来,被人当使的滋味,任谁都不会咽下这口气,更何况一把火烧了粮草,等于断了人家的根子。 他需要躲一段时间,兴庆西部的贺兰山是不错的选择,任得敬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在茫茫大山中,把他给搜出来。 不能不说,贺兰山在这个时代,还是有大片原始林木,并非像后世那样,到处是草山头。 当江云远去时,一场荒唐的兵变,如同闹剧般地收场了,卫戍军、质子军不断出动绞杀,叛逆血流了不少、人也被株连了不少,一切都非常乱,几名大臣意外死于乱军中,也不知事谁杀死的,此时也没几人计较。 任得敬是非常满意,处置李仁忠就认为大局已定,让任纯聪率人“请”江云到府邸,自己去了皇宫。他是想脚踏两条船不假,但必须把江云掌控手中才放心。 李仁孝不忍心打开杀戒,以免造成人心惶恐的局面。再说,有些家族的子弟也参加叛乱,虽说大多是旁支子弟,但要论起来,嫡系也免不了被牵连,国难当头能过去就过去,有些事不能太认真了。 前方军情并不是太好,嵬立啰正在死死支撑,宋军不断展开攻势,这可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任得敬非常不满意,认为李仁孝太懦弱,谋逆大罪竟然不追究,给人以侥幸的念头。他是有私心的,妄图通过镇压叛乱,彻底打垮几名压制他的重臣,达到专权的目地。 至于党项大族的血雨腥风,他压根就不在意,宋军的疯狂进攻也不在话下,大夏还是有本钱的,不一定会输。 就在李仁孝和任得敬纠结时,忽然得到消息,城北的唐徕仓被叛逆袭击,粮草被焚烧,卫戍军正前往清剿叛逆。 李仁孝大惊失色,唐徕仓是兴庆的粮仓,维系整个中枢的运转,一旦有失后果极为严重,不要说俸禄发布出来,就是兴庆军民的吃喝也成问题,屋漏偏逢连阴雨啊! 任得敬却脸色难看,他隐隐感觉被耍了,江云利用他消灭李仁忠,真正的目地却是唐徕仓,要断了兴庆的跟。 1015.第1015章 党项人的困窘 是想,宋军正在猛烈进攻,兴庆的大乱加上唐徕仓被焚,造成的影响是剧烈的,甚至是毁灭性的,很可能导致嵬立啰的溃败,息玉利理也会更加动摇,战局还真不好说了。 要是大夏战败了,他还拿什么两边讨好?恨不得把江云千刀万剐,却不能给李仁孝说,只能暗自记在心中,回去后立即调动人手捕拿江云,却哪里找的到人,人家早就直奔贺兰山而去。 任德仁和任纯聪也惊怒交加,江云使他们举荐的人,竟然摆了他们一道,这口气绝咽不下去。 任纯聪立即动用他的职责便利,调动一部吏士,开始缉拿江云。其实,任家的借口也很好找,他们竟然发现,李仁忠勾结南朝机速司臣,焚烧了唐徕仓,也就是让几名叛逆招供而已,反正墙倒众人推,给李仁忠多加条罪状也无妨。 还算不错,唐徕仓被袭击焚烧,守军抵抗还算激烈,卫戍军救援也很及时,大火是不好控制,却被从中间截断,好歹保住了部分的粮食,至少勉强能几个月。 当卫戍军抵达,很多蒙在鼓里的人,他们也明白上当了,并不是策应濮王,而是真正的反叛,且被被当成棋子抛弃,当他们选择投诚时,却遭到卫戍军残酷的屠杀,迫使很多人重新站起来反抗,那又是一场**的战斗,反正都是可以抛弃的弃子,几乎没有几个核心人物。 江云离开的也很果断,平时给你们钱财,要的就是今天一击,我出钱买命,你命求财,大家各自算计而已。 随着李仁忠势力的彻底瓦解,任得敬第二天就被任命为中令,任家兄弟也相继升官,这厮是风头正盛,只有察哥与幹道冲能与之抗衡,别人还真放不在眼里。 不过,察哥似乎不想和任得敬有冲突,一心沉迷享受,唯独幹道冲对任得敬很防范,公然宣称李仁忠不可处决,只能囚禁,以免造成外任大将的恐慌,毕竟李仁忠为将多年,在军中很有威望,息玉利理也是其提拔的大将,断不能率意。 虽然,任得敬承认兴庆的动荡,对局势造成很大影响,却认为幹道冲大惊小怪,历来谋逆必须处死,皇子藩王也不例外,否则会让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至于息玉利理,仅有万余人的兵马,家族全在腹地,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谋逆。 李仁孝再三犹豫,却禁不住任得敬的劝诫,连王枢等人也态度强硬,最终是皇太后任氏枕边风吹的,一阵香风袭耳,决定了李仁忠的命运。 不到三天工夫,江云在贺兰山听到李仁忠被赐死,叛乱逆贼全部被杀的消息,不由地放声狂笑,大呼道:“大事成矣,嵬名家真是自掘坟墓。” 此时,盐州的战役进行到关键时刻,夏军虽被分割,却因仍然兵力庞大,宋军相对没有优势,无法一口气吞掉庞然大物,只能一口口地咬。随着夏州都统萧合达归降消息传来,这对战事有着很大的影响,预示着宋军完成东部各州的扫荡,能够腾出手来了。 果然,第五、第六行营兵马开始西调,宋军的兵力不断加强,嵬立啰再也坚持不住,他拼命打通一条道路,确保盐州北部残部向白石城靠拢。 盐州的丢失只是时间问题,白石、铁门凸显重要性,息玉利理成为关键所在。 随着夏军的惨败,西北战局日趋明显,邵兴在凉州扎稳脚跟,面对卓啰和南军司、甘肃军司疯狂反扑,充分利用凉州战马,硬生生扎下跟脚。 就在兵变的第二天,吴阶发动了定边镇战役,中路宋军集结三万人,盘踞定边镇的夏军发动攻势,两日内就解决两千夏军守军,拿下西平府最重要的外围,能够放心地贴近府城进攻,不再受到后方的威胁。 李良辅是焦头烂额,要不是骨力黑率马军及时赶到,阻拦住宋军的攻势,让吴阶有所忌惮的话,估计连西平府城也要被趁势拿下。 萧合达的归顺,左厢夏军残部不得不向铁门靠拢,一部直接北上地斤泽,北地三军司主力的失败,让女真人的计划破产,宋军取得第一阶段决定性胜利。 任得敬在上任尚令的第三天,请旨赴怀州主持军务,自从被江云摆了一道,也就明白大宋行朝绝不会放过他,两面讨好把利益最大化,才是真正的愚蠢想法。 现在,只能拼命了,联合察哥、擀道冲,好好地合作一把,先把形势稳定住再说。 “陛下,为今之计只能坚守,向女真称臣请求援兵。”幹道冲有感局势危机,认为应该暂时向女真人臣服,请金军南下干预战事,才能稳住整个战局,别的都是死要面子。 察哥却很犹豫,他一直把北方当成最大威胁,谨慎地道:“女真人如同虎狼,恐怕会生出变乱,还需要谨慎才行。” “北地三军司主力不在,北部边防形同虚设,请他们和不请又有何区别?”幹道冲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李仁孝苦笑不已,人家说的没错,数万马军南下,本以为能击败宋军,哪想到人家玩个阴的,现在是一片乱麻,北方剩下五千兵马,面对凶悍的金军,还有蠢蠢欲动的草原狼,真心的无能为力了。 正如幹道冲的意思,你那点兵马又能怎样,能够抵御数万草原野蛮人?能对付数万武装到牙齿的金军? “如今,形势不利于我大夏,甘州、沙州兵马无法东调,只能靠卫戍军拼死一战,向女真人求援势在必行。”任得敬决定支持察哥,至于引狼入室也顾不了了,先过了这关再说,只要能保持大夏,就算牺牲利益,那也是嵬名家的。 “坚守西平府,集结兵力有限反击,我们还有出路。”察哥也没有好办法。宋军主力还好说,他们不太可能直接进攻兴庆,必然会沿着有水米的道路,北上省嵬城然后南下,这也是宋军征伐的惯例,大量步军部队离不开就地补给。 1016.第1016章 三方角逐的帷幕 最要命的是,弄巧成拙让宋军抵达西平府,一旦有失大势已去,李仁孝不再有任何犹豫,立即让察哥主持军务,任得敬赶赴怀州,紧急武装一批丁壮,把那些负担转为正兵,罔存礼也立即赶赴省嵬城,做好迎战准备。 当然,他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用极为卑微地口气,向大金上表称臣,请金军南下支援。 “还需要向南朝请和,我看**公济最为合适。”任得敬悠悠来了句。 李仁孝非常认同,就算宋军攻势猛烈,他却并非没有一搏之力,该请和的还需要做。 最后,幹道冲无不忧虑地道:“陛下,濮王祸乱让大将心惊胆战,息玉利理不可不安抚啊!” 此时,王秀已经离开沙门岛,一路悠哉地向开封行进,来自西北的战报自然送上。 “先生,形势一片大好,还是催促曲太尉加快进兵。”宗良情绪好了许多,眼看官塘的形势,不免联想非非。 “哎,岂是那么容易的,兴庆,哦,兴州是党项人的老巢,背靠贺兰山,东临大河,易守难攻啊!”王秀摇了摇头道,并不主张快速进攻坚城。 “我三路并举,西路截断他们左右厢,中路直抵腹地,东路歼灭左厢主力,再北上省嵬城,大事可定,决不能在徘徊犹豫。”宗良说的极为兴奋,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王秀却不以为然,淡淡地道:“虏人在天德军,可是有六七万兵马啊!” 这话说的,宗良哑口无言,金军在田德、河清、金肃各军州驻扎重兵,可直接从府州路打击宋军,也可以趁宋军激战省嵬城,来个釜底抽薪,战争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中。 尽管,王秀所谓的六七万人并不太精准,却也大差不离了,至少西侍军司估算,金军的马军达到四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凭借对方的强悍,一旦介入战争,对宋军来说无异于真正的考验。 “兀术和张启元好算计,我们打来打去,看是胜券在握,其实主动权依然在他们手中。”王秀轻轻一叹道,有时候,战争事态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他已经对战场做了规划。 曲端的停留显然也和他一致,为了防止金军可能的介入,把整个东路大军当成屏障,保障中路的突破。 宗良很不甘心,沉声道:“就算虏人猖獗,只要我军拿下省嵬城,他们也无可奈何。” “关键是你拿下来时候,人家就要出手了。”王秀瞥了眼宗良,他非常担心金军的干预,现在是灭亡夏的关键时刻,恐怕女真人和张启元,都是洞若观火,人心最难算计,就算他和曲端有万全准备,却不知别人会怎样。 “好了,相信曲正甫心中有数,左厢还有相当力量,息玉利理是关键,我们要做的是拖延时间,为他们创造机会。” 宗良心有不甘,却不能不承认王秀正确,要拖延金军可能的进攻,只能增兵西北或北上,没有别的办法。女真人可以接受党项人失败,却不能接受党项灭国,这是底线问题,并不以金银或是土地可以摆平的。 “我要给曲端个底线,必须要拿下灵州,只有拿下灵州,才能彻底奠定战局胜负,让虏人投鼠忌器。” 王秀并不是干涉前方军务,更不是妄自言论,他是根据军事理论来判断的。如今,邵兴实际控制凉州,基本上断绝甘州、沙州等地东援道路,宋军又击溃左厢主力,占据了东部五州,党项人陷入内线的挣扎。 西平府,应该是灵州的战略地位凸显,成为党项人内向防御南部最重要支撑点,一旦被攻破了,省嵬城的重要性便会下降。宋军主力可以横跨盐州至静州的沙棘,以西平府为进攻据点,展开对兴庆的进攻,还不需要担忧被金军袭击。 “你立即草拟一封官塘,传檄北侍军都司,要四大行营整军备战,给我越高调越好,让各大小报竞相传出去。” 宗良撇撇嘴,那也就是虚张声势,给河北河东最大压力,让虏人忌惮不敢有大动静。 却说,萧合达归顺,解潜调动大军西进,并派遣王择仁率地六十三旅镇,由八千乡军配合,展开对地斤泽的全面进攻。 宋军自夏州北上,一举攻占安庆泽,击溃夏军残部的抵抗,王择仁也是一员勇将,他尾随夏军北上,直驱黄羊坪,就算无法调动主力,也是攻势猛烈,气吞万里如虎。 之间,发生几场规模不算大的遭遇战,被他一一地击败,夏军残部战略空间不断被压缩,只能步步退向地斤泽。 不能不说,地斤泽是非常独特的,当年李继迁惶惶如丧家之犬,不得不抛弃家眷,率精锐逃入这片绿洲。经过休养生息,才重整旗鼓杀出攻占灵州,逐渐成就了大业。 拿下地斤泽,不仅具有重要军事价值,还有相当的政治意义,既能威慑女真的河清军、天德军,又能终结党项人的神话,彻底稳固夏东部局势。 不然,地斤泽在夏军手中,对整个宋军东路防线,那是一根难受的锋芒。 不过,曲端并没有要求解潜发动大规模攻势,相反却传檄调回奇袭的部分马军,并从东路抽调两万乡军,加强对西平府的攻势。 有西侍军第六行营的接防,天武军被解放出来,直接驻扎在铁门关外,对息玉利理进行威慑。 天不顺人愿,夏北部发生几次大的地牛,由于战祸纷争,大量青壮年征签,定州、怀州等富饶之地粮食减产,发生了不小的饥荒,不少人聚会反抗官府,已经有爆发暴乱的迹象让李仁孝是焦头烂额,宋军还是肆虐,内部就要闹腾起来,任谁也不能不**白头。 今个,铁门关静的有点诡异,关城内戒备森严,息玉利理行辕周围,全部是披甲持锐的吏士,哥哥是杀气腾腾。 息玉利理黑着脸端坐,另一位大将郝政脸色更不好看,嵬立啰也坐在侧位,脸色平静如斯,目光却有非常不服气色彩,充满了浓郁的阴郁。 1017.第1017章 封元的强势 是想,他统帅七万大军,何等的意气风发,原以为必然能击溃宋军西北行营,打败解潜的主力,自己将成为大夏的救星,享受夏主的隆重接待和丰厚赏赐。 却哪里想到激战数日,竟然拿不下西北行营,最终被对方轻兵袭击,粮草被焚烧大半,陷入背腹受敌的局面。 封元这厮也非常无耻,竟然强行率军穿插,把他的部队分割,丧失了整体进攻的能力,战略态势遽然转变。原本,咄咄逼人的攻势遽然停止,各部队陷入一片混乱,丧失了继续前进的能力,不能不转入防御调整 最可恨的是,本来他还不会彻底失败,至少还能坚持下去,随着萧合达的叛乱,宋军主力腾出手来,眼看六个军的宋军主力压过来,再不突围撤退,将会迎来全军覆没的局面,他不得不舍弃部分部队,率万余残兵靠近息玉利理,却哪想到人家打算和南朝妥协。 他是不服气,却又能怎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落魄之人有什么理由反对,能被收留就不错了,还能何求别的不成? 封元就坐在嵬立啰的对面,息玉利理的左下首,一脸的淡然神色,嘴角挂着讽刺意味地笑。 他环顾三人,平静地道:“解太尉大军不日就到,时不我待啊!三位大帅可曾考虑好了?” 作为天武军都指挥使,他亲自进城劝降,也算是冒了风险,要知道他可是朝廷重点培养的大将,岂能深入虎穴。 不过,风险和利益并存,一旦能让息玉利理献上铁门关、白石城,静州东部将彻底成为大宋的地盘,他的功勋将进入前五,没有任何人能怀疑。 将近一个时辰,他依然是风淡云轻,轻重拿捏随意,那副态度让人看的牙疼。 息玉利理面无表明,郝政却脸色微变,如今盐州都沦陷了,他们已经是孤军,岂能抵御近二十万宋军? 当然,如果顺从归降的话,以他们的身份,少不了环卫官,加封将军的散阶,也能荣华富贵一生,至少能在有生之年,看看繁华的东京和南京。 嵬立啰也非常纠结,败军之将的后果可想而知,肯定是玩完了,最起码丧失被重用的可能,作为党项大族,他们是可以投奔朝廷的,也不会受到委屈。 但是,李乾顺待他们不薄,家眷还在兴庆,一旦要真的归顺大宋行朝,恐怕全族都要遭殃。 息玉利理作为主帅,自然不能轻易表态,就算他待价而沽,那也得个好价钱才行,不能委屈了自己。 封元自然心知肚明,这厮和李仁忠走的近,也是支持李仁忠的军方大将,现在想必非常尴尬,也是他决定前来重要因素,既然李仁忠被杀,息玉利理岂能掌握重兵,至少战后也讨不了好,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至于既往不咎的屁话,聪明人压根就不当一回事,没人相信虚无缥缈的承诺。 郝政瞥了眼封元,沉声道:“大夏尚有精锐十万,右厢兵马也正源源开来,恐怕胜负难料。” 封元不屑地看了眼郝政,暗骂这厮打肿脸充胖子,明眼人都看出来,党项人是四面楚歌,除非女真人彻底撕破脸皮,还有一线生机,关键是有没有足够利益,让女真人铤而走险,不由地笑道:“看来都统军还不曾得知,前些日子兴庆那把大火啊!” 息玉利理脸色非常难堪,作为大将又岂能不知,兴庆最大的粮仓被焚烧了,本就艰难的形势更加复杂,没有粮食你拿什么坚守?无法长期坚守,又拿什么谈条件? 郝政一阵尴尬,正要说话时,嵬立啰眉头紧蹙,双眼死死瞪着封元,手按刀柄厉声道:“龌龊贼子,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有种面对面厮杀。” 封元双眼一眯,闪过一道精光,不乏杀机,冷冷地道:“看来几位还真不知道,被人给了,还是为别人数钱啊!” 息玉利理、郝政和嵬立啰不以为然,太小儿科了,不过是危言耸听而已。 封元见三个老东西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我熙河第九行营数万大军,早就占据凉州,东西道路早就被截断,三位所希望的右厢大军,连战连败,自保还来不及,恐怕是来不了了。” “哦,对了,右厢北地三军司主力,嵬立都统军可是厉害,在下差点没有守住,实在是别了把汗啊!” 嵬立啰老脸一红,对方何止没有守住,要说整个西北行营处于守势,他是压着神卫军打不假,人家天武军却始终处于攻击状态,让他实在无可奈何。 当背后被宋军奇兵袭击,最先反击的也是天武军,车骑联合攻势,端地犀利无比,他的部队被一次有力进攻,分割成了两半,这才造成被神卫军趁虚而入。 “兴庆的一把大火,连粮草都发生困难,你们还怎么去打仗?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封元淡淡地笑了,又道:“不废话了,你们认为虏人会增援,那就大错特错了。” “呵呵,听说兀术可是捞了不少好处。”息玉利理鄙夷地瞥了眼封元。 “嗯,是捞了不少好处,我家先生付出代价不少。”封元很大方地承认,话锋一转,沉声道:“都统军难道忘了,邦交唯利是图,虏人南下屡战屡败,朝廷早就恢复实力,他们也就是虚张声势。我家先生也就是付出一点,让他们尝点甜头,也不敢过分紧逼,否则我面对的绝不是三位。” “三位应该明白,朝廷大军取得五州,你们左厢主力土崩瓦解,中路直逼西平府,西路截断南北,嵬名家大势已去,难道各位大族长还要为之陪葬?” “不要侥幸虏人回来增援,曲太尉已经决定,掩护中路突破,虏人已经妥协,北侍军两个军西调,抵近灵州的大军已有六个军,三位都是名将,应该明白灵州失守的后果。虏人会冒着沿河开战的危险,与我大军在西北开战?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1018.第1018章 商品集散设想 “哦,恐怕他们的六万大军,会赶在我军之前,席卷右厢的军州要地,这也是行朝不愿看到的。不然,你认为我们还会坐在这里慢慢谈?简直就是笑话。” 息玉利理郝政、嵬立啰脸色凝重,他们不得不承认,封元没有任何的夸大,夏几乎到了山穷水尽地步。尤其是西平府失陷,宋军不再用北上省嵬城,可以直接进攻兴庆,人家和女真人权衡,再调两个军也是正常。 至于金军可能的直接增援,他们真心的不会相信,要是女真人要干预,早就在沿河开战了,还需要遏制草原各部,明显的让宋、夏拼命,女真人坐收渔人之利。 宋军取得决定性优势,再把西平府拿下来,就算金军南下进攻,那宋军整个东部将成为屏障,胜败尚不可知,在西凉、西平失守的情况下,很显然买不太划算。 封元说的女真人趁火打劫,绝不是没有可能,反倒是现实存在的问题,换成他们也会趁机捞取好处,夏军困守贺兰山东麓,河西各军州显然是绝佳的美味。 “三位都统军,大局即将定策,决不可错过机会,一念兴、一念忘,全在三位一念之间。”封元悠悠地道。 息玉利理脸色犹豫,嵬立啰是目光游走,郝政却是神色阴郁。 此时,的确进入关键阶段,解潜调兵遣将进行各项准备,大宋行朝也起了争论。 一些大臣认为西侍军打的不错,只是女真人可能强行干预,反正已经拿下东部各军州,应该保住现有的成果,接受党项人的请和,以免节外生枝。 也有人极力反对保守战略,主张一鼓作气收复西北,一劳永逸地消除西北边患,就算女真人干涉也无妨,西侍军精锐尽出,又得到凉州战马资源,大宋行朝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双方的争辩不仅在朝堂上,小报上也是大打出手,唇舌剑,你来我往,激烈程度不下于前方战事。 最终的结果很显然,彻底解决论调占了上风,那也是朝廷的主流论调,玉泉山、钟山两大院,在辩论中功不可没,逐渐展示了政治能量。 王秀明白曲端自有打算,从两万乡军调走就知道,这厮要转入中路突破。面对女真人可能的翻脸,把主力当成屏障使用无可厚非,作为前方的大帅,曲端具备一定的政治洞悉力,他也很赞成从西平府北上策略。 还有几天的路程就到开封城,他索性在宛亭县小歇几天,体验下这个小县城的风景。 “大哥,你看了解斋来的官塘?”王秀淡淡地道。 宗良笑了笑,风趣地道:“费解斋脑袋瓜子不知装着什么,竟然要开万国贸易大会。” “很不错的想法,难道不是?”王秀对费苏的上表很赞同,这可是具有时代意义地创举。 不仅是对提议赞赏,他看了奏章上的简要概述,认为建造大型的万国商贸区,绝对是很好地想法,即便利管理又能打出名气,相当于后世市场和购物中心的结合。 不过,筹办万国贸易大会可不是小事,牵连甚广,千头万绪,需要得到朝廷和东南巨贾的支持。 “他还真会玩新花样,只是天下四方物产,就是内地军州也不缺少,何须再多此一举。”宗良轻轻地笑了,费苏素来新鲜事多,做事也很激进,他能够理解,大家出来混都不容易,谁不想增添政绩,让通向两府的金光大道更加平坦。 这就是见识的差距啊!王秀对宗良的稳妥很认可,却不认为其有开拓才能,恰恰费苏是个急先锋似地人才,只要用对了地方,绝对能给你京西。 他眉头挑了挑,耐心地道:“你说的有道理,就算偏远军州也有异邦货物。但是,各军州异邦货物过于分散,无法做到货比三家,就算是咱们自产的也无法做到。” “万国贸易大会恰恰补足这个缺憾,把各地物产于一处,让人自由选购,方便了居民,又便利管理赋税,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数量少成本会高,数量多了,成本自然下去,相信大家都会明白。” 他相信一旦能开办成功,将形成大的商集散地,各地商人看到了巨大的商机,必然会蜂拥而至,逐步在各地形成抱团发展的趋势,抵抗或许即将到来经济危机的冲击。 宗良也知道自己不在行,却对费苏这厮出风头,有几分的不在意,有些事情还是低调的好,当什么露头鸟。 王秀感觉很愉快,徐徐地道:“既然解斋有这番心思,我就大力支持他,要把制度延续下去。不仅要有海外的物产,还要有大宋各地的特产,更要有宫中的供奉之物。” 宗良脸色一变,哑着嗓子道:“先生,供奉之物?” “那又怎么了,不过是沾了皇家的物件,可是能大价钱的,又不是没有过。”王秀笑眯眯地道。 “先生说的是。”宗良觉得自己杞人忧天,殿中省下属二十八所,出产的物并非样样精,很多都是平常无奇的东西,也时常被宦官拿出来交易,或是以货易货,半强行地民间好东西,引起一些怨言。 不过,在某些内地军州,凡是与大内沾上边的东西,在百姓心目中都是好东西。 其实,皇家用陈旧的物换取民间财货,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历朝历代无不如此。 宗良担忧的是宦官用残次,以权势压人,盘剥升斗小民,引起台谏官的弹劾,那又是一场不必要的风波,这不是不可能的,反倒是经常发生的破事,有的还被写入文章,好在大宋世风开放,对宦官管制较为严密,强买强的事并不常见,也就是杨戬那厮括地惹了大麻烦。 王秀显然是高兴地,抬高嗓音道:“只要风气形成,必然带动周边饮食、杂耍,会中摊铺万金一方,每年固定的赋税,就能达到数百万巨利。” 宗良撇撇嘴,却没有跟王秀争辩,那也是实际存在的现实,有买就会有盈利,有盈利就会有赋税。 1019.第1019章 唇枪舌剑 却说,封元等待息玉利理、郝政和嵬立啰的决断,他是一点也不担忧,形势使然,大势所趋,只要是聪明人都会做出抉择,何况三个败军之将,他们除了战死,只能归顺大宋行朝,再也没有第三种选择。 息玉利理看了眼嵬立啰,淡淡地道:“嵬立大族长,是如何打算的?” 嵬立啰当然清楚,息玉利理倾向于归附,从战事一开始,这厮就拖拖拉拉,没有主动袭击宋军,现如今国事败坏,孤军被宋军迫近,恐怕不归附就会被消灭。 但是,败的太吃亏了,他非常不甘心,不满地道:“尚有数万大军,白池城和铁门关险要,未尝不能一战,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大族长好魄力,用几万残兵顽抗,在下非常佩服。”封元不屑地笑了,口气颇为调侃。 嵬立啰脸皮一红,厉声道:“要不是小人偷袭,恐怕太尉早是我阶下囚。” “呵呵,都统军司老将,岂能不知兵不厌诈?”封元笑的非常玩味,分明是露骨地讽刺人。 也是,兵者诡道,不看你用何办法,只要你能取得胜利,那才是真本事,败了,无话可说。 嵬立啰恼羞成怒,霍地站起身来,手握刀柄,瞪着封元厉声道:“太尉有恃无恐,以为军前不斩来使?” 封元丝毫不以为意,风淡云轻地道:“我一人之命,有三位殉葬,倒也值得!”笑话,嵬立啰敢动他?不要说别的,就是息玉利理也得护着他。 果然,息玉利理瞥了眼嵬立啰,沉声道:“嵬立大族长息怒,封太尉是贵客,你我又不是草原的野蛮人。” 嵬立啰那个憋屈,他也明白时下处境,他是有近万兵马不假,但那都是逃出来的残兵,早就是惊弓之鸟,又被息玉利理分割安置,形不成有利的拳头,他只能昂人鼻息。 当然,他也并不是非要杀封元,非得反对归顺大宋行朝,却是受不了这口恶气,这厮太气人了,屡屡戳动他的伤口。 息玉利理却眼珠子一转,皮笑肉不笑地道:“听说封太尉是王相公的高徒?” “不敢,只是自幼被先生收留,在商水小学校读了几年,跟随先生学了些学问,侥幸考取了功名,算不得学生,充其量只能是门人。”封元很谦虚地道。 在大宋你可以私下或是半公开称学生,承认师生关系,却不能拿到明面上说,自己说是一回事,别人面前承认又是一回事,盖由天子开科取士,凡尽是皆为天子门生。 “太尉过谦,却不知王相公怎样对待我党项?”息玉利理笑眯眯地道。 封元看了眼息玉利理,知道这厮关心今后的前程,他却是领命而来,有着王秀给他的承诺,当下微笑道:“都统军是大族的族长,要是率部归顺朝廷,定然会授予上将军,领边地防御重任,再不济也是知军事,巡检边务。” 具体的官职,他是不好许诺,却能够大致画出个全权,上将军是环卫官,只是荣誉散阶,边地防御重任可就有干货了,就算不能成为禁军大将,也能成为一路的都巡检,至于知军事也是可能的。 息玉利理脸色好看许多,慢慢地颔首,郝政却是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息玉大族长,还没到山穷水尽,为何要丢了身价?”嵬立啰瞪了眼息玉利理,厉声呵斥。 封元瞥了眼嵬立啰,冷冷一笑,并没有在意对方虚张声势,会咬人的狗不叫,他反倒并不担心这厮。 息玉利理没有理会嵬立啰,反倒是正色道:“奔袭西平,掩护对盐州一击,让我们都上当了,真是一招妙棋。” “都统军说的是,也只有我家先生,才能有此气魄,五万大军联营,既可以实现中路突破,又能打破东线战局。”封元也极为敬佩,这招是环环相扣的阳谋,取决于出其不意。 息玉利理他们三人脸色一变,旋即又沉了下来,事已至此纠结能有何用,不免心中佩服王秀。 嵬立啰不见别人接话,气势也萎靡三分,不知不觉气呼呼坐在椅子上,目光不善地瞪着封元。 “素问王相公百战无败,今日才知道。”息玉利理摇了摇头,战争由王秀在幕后操纵,一招精妙的大手笔,恐怕嵬名家在劫难逃了!他稍加迟疑,犹豫地问道:“却不知,王相公可在陕西?” 这是在试探,封元眉头一挑,索性朗声道:“我家先生来了几日,就回开封与兀术郎君茗论道去了,西北格局太小,指点一二而已。” 息玉利理嘴角一抽,这明显是寒掺人啊!无论封元的话有几分水分,王秀都没有把党项人放在眼里。实际上封元话外之音很明白,女真人才是对手,党项人还入不了王秀的眼。 嵬立啰重重地哼了声,沉声道:“数十万大军征战,竟然是小事,看来不过如此。” “的确不过如此。”封元抓住嵬立啰语病,轻轻地反击,味道可想而知。 嵬立啰立即意识到失言,却被封元反驳,里子面子都没了,那是又惊又怒,简直坐不住了。 郝政瞥了眼嵬立啰,呵呵地笑道:“看来王相公是练兵西北,为他日决战燕山。” 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南北迟早会有一战,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破事,封元也没有必要否认,弱了自家的气势,朗声道:“说的对,正是练兵为他日北伐。昔日,党项各部位朝廷属民,亦是南征北战,屡出精兵猛将,西军世家三成是党项大族,他日王师北上必不可少。” “呵呵,南朝被女真打了十余年,连都城都迁到江右,还谈什么决战,不如老实地呆着享受,或许还能延续国本。”嵬立啰忍不住大笑讥讽。 封元冷冷一笑,淡淡地道“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孰知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家先生力挽狂澜于危难,十年休养生息,十年征战,正是一统华夏,威服四夷之际,跳梁小丑不知所谓。” 1020.第1020章 选择 不要说嵬立啰脸色铁青,连息玉利理、郝政也是脸色不虞,却见息玉利理摆了摆手,止住即将暴怒的嵬立啰,沉声道:“晋王总览全军,中令奔赴怀州,不知你家如何应对?” “晋王垂垂老朽,不堪大用,任得敬贰臣,不知兵要,嵬名家主任用他们,却弃诸位大帅于不顾,看来他家真是气数尽了,长生天也无法挽回。 . . ” 封元眉头一挑,抬高嗓音道:“党项本就是黄帝支脉,我家先生知各位大族长歆慕华夏正统,只是迫不得已从贼,嵬名家断不可恕,各位只要归顺朝廷,自然会大有封赏。太学、玉泉山、钟山院收纳党项俊秀,它日成朝廷栋梁之才。三位都统军都是大族长,深韵天下大义,还望速断,以免为他人搭上全族。” 胡萝卜加大棒,一面是残酷的军事镇压,灭族的威胁一面是优厚的待遇,兴族的希望,何去何从由人自选。 “似乎,还不到时候?”息玉利理眼中闪过些许犹豫,慢悠悠地回了一句,他是想投奔大宋行朝,事到临头依然很犹豫,无关他意志不坚,而是人人都会遇到的事。 往往做出生死抉择时,再坚定地人,也会到了最后关头举棋不定。 “也罢,我却等候三日再说。”封元站起身来,瞥了眼一旁的檀木座座钟,也不顾息玉利理等人,边走边道:“现在是十二点过五分、而不是十二点差五分!好自为之。” 待封元去了,气氛是压抑的,良久,息玉利理叹了口气,道:“怎么办?” 嵬立啰脸色不善,沉声道:“还能怎么办,你是主帅听你的。” 这话充满浓浓地怨气,息玉利理嘴角一抽,他是有打算不假,却仍然很难跨出最后一步,不免心中打鼓,又看向郝政,轻声道:“怎样?” “三日后,他们的大军就要到来,玉石俱焚啊!”郝政摇了摇头,长长地一叹。 息玉利理苦笑不已,只要不是疯子都明白,他这支部队已经孤立,顽抗到底只能被宋军歼灭,不免自言自语道:“前途未卜,怎能拿数万人性命儿戏。” 郝政沉吟半响,淡淡地道:“只能全军撤退。” “怎么退?”嵬立啰意外地来了句。 息玉利理不免苦笑,还真是不好退,无论是向北还是向西,那都是百里的隔壁沙棘,宋军一旦设伏,后果不堪设想。 对付撤退中的部队,人家根本不需要出动主力,只要轻兵战车突击,就能一举击溃数万人,当此家国危难之际,兴庆发生政变,夏宫走向何方?他们赌不起了。 “数万人身家性命,全在我等三人一念之间,不要再犹豫了。”他的口吻有几分沮丧,却也有了几分坚定。 张启元奉命再次奔赴天德军,高升的部队早就抵达,这是一支汉军忒母,也是金军中唯一一支由汉人组成的忒母。 金军中的汉军部队明显扩大,征战更是大肆征调汉人,组成数万、十万汉军部队也是寻常,那却只是炮灰级别的存在,真正的精锐是猛安谋克军和各路统军司军。 猛安谋克军却仅限于女真人和女真亲近部族,其它族编成军州部队,隶属各路统军,汉军能用猛安谋克编制,可见这支部队的战斗力。 元帅右监军撒离喝、右都监活女分别坐镇天德军、河清军,阿里和乌烈的部队在监控草原,金军总兵力达到近七万余人,这还是正兵的人数,算上阿里喜更加庞大。 随着军情不断传来,显示宋军取得决定性胜利,党项人危危可及,活女星夜兼程来到天德军,金军重要将领发生激烈辩论,他们的战略有分歧。 张启元非常头疼,撒离喝主张持重,继续观望待机,伺机夺取省嵬城以东,也就是在这趟破船上,尽可能捞取好东西,免得什么都被南朝得到了。 活女是少壮派激进代表,他却主张集中兵力两路南下,一路由天德军西进,压制宋军可能的北上,一路自河清军南下,袭击宋军后方,一举击溃宋军东路主力。 他夹在中间不受重视,那是相当的憋屈,虽说兀术让他进退策略,要求元帅府大帅尊重他的意见。可惜,人家撒离喝、活女都是顶级大将,更是皇族中的人物,自然有自己的见解,最重要的是当年河东反击战,让宋军战死损失两位军主的,就是眼前这两位,让他好不难堪啊! 他要求高升帮他说话时,高升却以自己是忒母,不能干预大帅的决策,让他嗤之以鼻又无可奈何。 不过,他是张启元,就算在大宋行朝,也是孙傅、李纲等名士看重的人物,那是和王秀斗了十余年的人,岂能被几名女真人难倒?简直是笑话 三天时间,他分别和撒离喝、活女商议也不知灌了哪门子迷药,最终让两位大帅勉强接受他的意见。 其实,他的策略也很简单,可以说是撒离喝的改良版,他是深恨王秀不假,却经受过失败的教训,完全明白现在不是对南朝动手的时候。 虽然,大宋朝廷四方开战,牵扯住很大部分精力,却仍然有一战之力。反观金军年年征战,随着老将的相继凋零,女真族壮丁减少到危险程度,猛安谋克军实际人数降到八万余人,军队战斗力逐渐下滑,都是制约直接对大宋开战因素,不然也不会用汉军编入猛安谋克军。 直接在沿河跟宋军北侍军开战,那就是打消耗战,女真人根本拼不起,兀术也不愿意轻启战火。大军进入陕西袭击宋军东路,那也是本末倒置,宋军并非没有一战之力,结果是可以拖延夏的灭国,却最终得不偿失,会引发不可控的大战。 诚然,金军在西北对宋军开展,绝对会导致北侍军主动出击,他相信王秀绝不会看不出来,既然别人动了你的蛋糕,避免不了就不用退让,杀他娘地,他了解王秀的性格。 1021.第1021章 女真人的决断 本来是信誓旦旦,强烈主张金军直接开战,也好为自己报仇,却惊讶地发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女真人没有必胜的实力,金军也是兵力捉襟见肘。 .. 他也不是寻常人,立即转变了立场,给合剌提出富国强兵八策,竭力发展大金的实力,再雪自己的仇恨。 很简单的道理,不再限制草原各部族,而是对各部族进行联盟拉拢,把女真人的利益最大化,相当于饮鸩止渴,却顾不得那么多。 金军分成两部,一部在北地威慑宋军,形成间接地牵制,一部借道草原快速西进,以轻兵西进攻占黑水,拿下甘州、肃州和沙州,那里也是战马盛产地,又是战略要地,能够遏制大宋行朝消化凉州战果。 从当前战术上看,金军能够占领河西西部军州,再控制省嵬城北部,就算宋军拿下兴庆和凉州,女真人也能占据战略主动,让大宋行朝耗尽力气,它们占去半数胜利果实。 无它,西北战事最重要的是,夺取战马资源和缓解侧翼压力,金军控制河南地北部,再拿下河西的凉州以西,就能让凉州成为边塞,别说养马了,时时处于金军打击下,你就整天加强战备,防止敌人的奔袭吧!谈何为良马之牧场? 省嵬城北部是夏重要的农业区,号称塞上江南,夏民口粮多产于此,被金军控制半数以上,恐怕占领区要成为陕西路的负担,毕竟军民都要吃粮的。 高升听到张启元的谋划,也沉吟良久,不能不认同高明,既然无法直接开战,抢占有利的资源和地形,造成有利的战略态势,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活女被张启元说服,主动担任袭击沙州的任务,这也是他妥协的主要原因。他也不是傻瓜,提出直接对解潜部打击,并没有多大胜算,尤其是盐州东部战事基本结束,金军面对的是宋军三个行营八个军的兵力,在宋军处于防御的条件下,金军很难取得重大战果。 夏州、石州、龙州等地可不比其它,都是党项人为了应付大宋进攻,铸就的高大城池,再加上地形颇为复杂,并不利于马军作战,搞不好会被人反咬一口。 撒离喝也是果断之人,在做出决断后,一面给都元帅府上官塘,一面紧急调动兵马,准备各项征战事宜。 “听说,前段时间去草原的商队,比平时多了两成?”张启元总算完成了大事,关心起了对草原的贸易。 “有很大部分是南朝的商队,哦,大多都是些民间回易商人,上不了台面。”天德军知军事可不管,南北贸易是正常进行的,大金也同意大宋商队北上,前提是遵守大金的律法,不从事危害大金的活动,最重要的是,缴纳沉重的关税。 只是,正常经商不仅要赋税,还要大量的孝敬,回易商人倒是发展起来,就算是正常贸易商人,也夹带许多私活,只要贿赂边地官吏守将,可以说几乎没有正常贸易。 “哦,似乎有点太正常了。”张启元疑惑地道。 知军事眼皮子一颤,他心里可是有鬼,路过的商队哪个不给他好处,驻扎金军和官吏,层层盘剥的利益,算是上下都明白的破事,他也不怕被看出点门道。 只是,张启元可是郎主**臣,更是南朝正统士人,很难接受回易,要真被拿到把柄,恐怕会很难受,急忙道:“大人放心,一切正常。” “那就再好不过。还要盯紧那些正常贸易商队。”张启元玩味地看了眼知军事。 知军事有点糊涂了,尼玛,不盯着回易商人,盯紧正常贸易商人,这位张学士是不是有病啊! 张启元见知军事那副欠揍模样,不由地一阵牙疼,恨恨地道:“南朝使臣北上,最好的掩饰会怎样?” “哦,小人明白。”知军事也不是傻瓜,立马明白张启元意图,怕大宋的使臣化妆商人北上。 不过,他也就是左耳进右耳出,费尽心机搞了肥差,那是为了金银财富,谁有闲工夫刻意抓人,除非意外撞到他们手上,只能笑纳了。 话又说回来了,天德军主要靠放牧和贸易,回易商人的孝敬,都装在他们口袋里了,也就是层层孝敬上官,对家国没有半点收入,要真的骚扰正常贸易商人,断了赋税来路,他的官可就当到头了。 张启元很满意知军事态度,却怎么也想不到,这厮会敷衍了事。 就在金军悄悄活动之际,铁门关一线却静悄悄地。关城外,上万宋军马步军列成三个阵型,玄甲曜日、刀剑如林,端地一副军容威武的盛况。 对面的关城外,也列着数千党项马步军,气势端地磅礴,夏军随时战败,却也有相当的气势。 高平望着迎出来的嵬立啰,淡淡地道:“子玄,小心应付,一旦不对立即退回,这帮生羌不能信任。” “太尉放心,有太尉压阵,区区宵小还不成气候,大事可成。”封元目光闪烁,泛着强烈的征服**。 最终,息玉利理决定归顺大宋行朝,交出白池城和铁门关,只是要求保证三万吏士生命安全,他也答应大部分条件,保证党项贵酋的富贵,更让他们领兵为行朝效力。 今个,是双方约定归顺的日期,宋军殿前司西北行营主力抵达,高平亲自操刀上阵,刘惟墉在大寨节制各部,准备应付不测风云。谁也不敢担保万一,数万夏军吏士显然有死硬分子,一旦有人奋臂高呼,后果将不堪设想。 “好了,不要让息玉大族长久等。”高平有几分不耐烦,封元的谨慎是不错,但在他看来,夏军早就是日薄西山,除了归顺没有半点出路。西北行营两个军,加上控鹤军,足以让息玉利理为之胆寒。 他之所以提醒封元,也就是出自对党项人的蔑视,并不是真正担心闹出蛾子。 封元并不介意,也没有再说话,带着二十名吏士策马而去,跟迎上来的嵬立啰接洽。 1022.第1022章 受降之乱 “原来是嵬立大族长,失敬。 . . ”封元策马拱手,既然对方已经归降,再叫都统军有些不合适。 “军主真是大忙人啊!,好了,废话不说,开始吧。”嵬立啰脸色很不好看,口气冷冰冰地。 封元风淡云轻地笑了,他明白嵬立啰心中高不高兴,任谁也不会在投降时兴高采烈,要真的无所谓的话,那样他反倒要担忧了。 “郝都统军负责压阵。”嵬立啰又追加一句。 封元点了点头,淡淡地道:“那就开始,我去见息玉大族长。” 嵬立啰脸色一阵犹豫,犹豫地道:“还是进行吧!息玉都统军不想出来。” 封元察觉嵬立啰瞬间的怪异,升起了一丝不妙感觉,嘴上却道:“也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真是开始的时候,随着号令不断传出,一些宋军吏士在两军之间,准备接受夏军出关解除武装。夏军也有骑士来回监视,引导各部有序进入指定区,防止发生骚乱。 战场归降并非儿戏,肯定会有不服的死硬分子,他们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往往要挑动惊疑不定的吏士,造成大的混乱,在发动他们反扑。 所以,接受方是门技术活,不可能一拥而上去接受,只有不懂军事大的傻瓜才会干。 接受对方归降,要在双方的监督下,归降方吏士分批进入指定区域,一排排放下武器,然后进入营寨等待重新编组,由受降方饮食,把生死交给了对方。 正当他们心情各异时,不远处夏军军阵一阵变动,导致整个军阵顿时骚动,对面的宋军也一片惊疑。 双方进入受降程序,一旦出现的变故,就算宋军不太可能被击败,却会遭到很大损失,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想流血,都到这时候了,傻子才想拼杀。 “怎么回事,难道是这群生羌诡计?各部备战,把他们给我灭了。”高平大惊失色,对方军阵冲出两支马队,直接进攻宋军军阵,让他非常愤怒。 宋军也是有准备的,这支部队是封元的天武军,他们早就做好应变准备,却见马军在两翼后方不动,战车前移阻挡,弓**手做好轮射准备。 封元也是吃了一惊,他怀疑嵬立啰的犹豫,却绝没有想到夏军突然反击,厉声道:“大族长,难道你要反叛?” 嵬立啰脸色很难看,沉声道:“郝政不服,****何事?” 封元咬了咬牙,他绝没想到低调的郝政,会是隐藏的最大毒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看两支进攻的马队,规模不是太大,夏军警戒军阵也很乱,似乎号令并不统一,看来郝政发动的非常仓促,没有得到更大的支持,或许是个机会。 他在瞬间判断齐整,立即决然道:“快,带我去见息玉大族长。” 嵬立啰一怔,翻个白眼,不满地道:“现在应该制止叛乱,去见他作甚?” 封元没有理会嵬立啰,简直是混账话,现在想起来制止,你们两个混蛋早干嘛去了?情急下不愿多说,对一旁队将道:“前去禀报高太尉,消灭敢于袭击大军者,其他人暂时不要动。”说罢,也不理会嵬立啰,策马向关城内而去。 嵬立啰无奈地摇了摇头,大手一挥,沉声道:“传令右翼各部稳住阵脚,没有我的军令,不得发一兵一卒,敢喧哗违抗者斩。” 封元以来奔驰入城,守卫不敢拦截,让他直接到了息玉利理身边,他没有任何犹豫,杀气腾腾地沉声道:“外面郝政变乱,正在攻击军阵,想必大族长知道?” 息玉利理脸色为难,道:“郝政是铁门关都统,自然有亲信部下,我也无可奈何。” 封元脸色难看,接受大宋朝廷的条件,竟然不去制止叛乱,这种鸟能成为都统军,真让他无话可说。 “他也是尽职责。。”息玉利理见封元的讥讽笑容,脸色倒是羞愧,急忙辩解。 “那好,希望大族长约束各部,我来绞杀叛逆。”封元毫不迟疑,立即转身离去,真没心情磨叽。 息玉利理看着封元雄赳赳背影,目光尤为复杂,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旁的别将看了眼息玉利理,轻声道:“都统军?” “传令各部,不得喧哗,敢响应叛乱者斩。”息玉利理不顾别将一脸的不满,沙哑着嗓子沉声道。 别将吞了口气,点了点头退下。 当封元策马而出时,嵬立啰也得到了军令,他目送封元策马回归本阵,长长叹息道:“这是何必呢!好了,右翼兵马给我稳住,胆敢唆使骚动者,左右立斩。” 两支马军不过近千骑,他们对宋军军阵,发动英勇的进攻,等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箭,改良型神臂弓,三百余步射程,三排轮流射击,敢进三百步者,下面的情景就不用再说了。 两翼,宋军的马军并没有出动,反倒是数十辆战车驱动,正面掩杀上来。 铁门关的夏军没有和宋军交战,对大宋车兵一无所知,就算听到也是嗤之以鼻,压根就不相信。郝政的目光鄙夷,这么古老的兵种,原地组织防御还行,竟然敢和他野战,南朝太狂妄了,决定好好羞辱南朝。 无知造就悲剧,铁门关守军仅有的马军,并非铁鹞子和擒生军,他们是披着皮甲的马军,最有力的作战方式是远距离射杀。可惜,郝政的轻蔑让他们迎头而上,直接和战车来个对对胡,双方激烈地碰撞。 战车以三车为一组,头车负责冲击,两翼战车发射强**,敢于靠近的骑兵,无不被**箭射杀。层次进攻,来回穿梭,形成波纹型进攻阵势,夏军马军左右受敌,远处被**箭打击,近处又被长戟砍杀,真是憋屈到了极点。 结果是不难想象的,两个车营迅速展开,分割绞杀马军,两翼的宋军马军也开始行动,在外围游弋射杀逃散夏军。 不要说,仅仅不到半个时辰,郝政手下唯一的马军部队,就被宋军车兵击溃,那是一场屠杀。 1023.第1023章 封元之威 侥幸冲过战车的马军,遭到神臂弓毁灭性打击,一排排犀利的**箭,无情地深入身体,留下的是人仰马翻,十不存一,能算冲到军阵前又能怎样? 郝政也被车兵包围,要不是封元下令活捉,可能会被乱箭射杀,当部众溃败被屠杀时,他被带到了封元和高平面前,已经是身披三创,血流不止。 “真没想到是你,都统军隐藏的可真深啊,呵呵”封元脸色很不好看,对待郝政也不客气,他本以为要反叛也是嵬立啰,却没想到自己走了眼。 “行了,受降要紧,拉下去杀了,反叛者全部斩首。”高平压根就不屑一顾,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过程,区区千人反叛,简直就是笑话,连看眼郝政的兴趣也没有。 封元瞥了眼高平,并没有应诺,反倒是盯着郝政,沉声问道:“为何?” “忠臣不事二主。”郝政斩钉截铁地道,就算是负伤也挺着腰板,脸上毫无惧色,有的只是深深地惋惜。 其实,他非常反对归降,郝家在党项不属于大族,是元昊时代后期崛起的新族,他也不是大族长,甚至不是嫡系近支,而是旁支末宗的子弟,按说归降了又能身价百倍,成为入宋郝家的新的老祖,那十分荣耀啊! 但是,他顶住了**,仍然忠心嵬名家族,碍于息玉利理非常强势,在白石城经营很久,卫队又形影不离,让他难以夺取兵权,无法实施兵变夺权。 嵬立啰的到来让他看到希望,经过试探却非常失望,嵬立啰兵败如山倒,深恐被治罪,为了性命连家族也顾不上了,这让他更加势单力薄,他不可能和两位都统军抗衡。 最终,才决定委曲求全,暗中做好准备,汇集最亲信的将校,趁着归降那天,对宋军主帅进行袭击。 哪里料到,封元早就做了万全准备,高平帅旗所在,前方是最犀利的战车,他苦心发动的袭击,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愿能斩杀宋军大帅,自己殉国而已,却被看不起的车兵瓦解,简直是摧枯拉朽,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总算相信大宋的恐怖传言。 封元很敬佩忠贞之人,却对死硬分子也无话可说,一挥手让人押下,沉声道:“军前斩杀,痛快点。” 郝政岂能不知封元好意,爽朗地大笑,抱拳拱手道:“多谢军主仗义。” 封元挥了挥手,不再说话,目送郝政的背影没于军中,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高平扬了扬脸,那是绝对的傲然,淡淡地道:“前面怎么办?” 封元远眺乱哄哄地夏军左翼军阵,断然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选择精兵压上,震慑宵小,还要让嵬立啰率军协助,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谁敢乱来立即斩杀。” 高平点了点头,笑咪咪地道:“好,我就当一回军主,为你压阵。” “好。”封元感觉高平的高傲,非常的方案,不太想和这厮多言,对更戍官一阵吩咐,立即以五方旗调动兵马。 处于宋军南面的嵬立啰,得到了宋军的号令,脸色也变了几变。相对而言,他的处境是相当尴尬的,这是让他去杀曾经的部下,还是依照封元的意图,传令右翼配合宋军。 没有办法,他不可能违背封元的意愿,尽管内心深处十分不满,却明白时下不听从军令,等待他的是灭亡。 作为有经验的大将,他甚至此时在反抗,那纯粹是在找死,归降队形并非作战军阵,而是反向布置,根本无法发挥群体战斗力,宋军只要一个冲击,就能打垮夏军。 “传令各部,没有我的将领,谁也不可随意发生冲突。”封元率军前进,发布了极其强硬的军令。 重新组三列横队的战车,缓缓向夏军左翼军阵压去,两翼的马军百人一队包抄过来,两千步军跟在战车后挺进,他们都是刚刚历经血战的精锐,如一道道绯红的波涛,显的气势万分磅礴,乱哄哄当地夏军立即泄气。 两军不断地接近,进入了弓**射程范围内,气氛显得尤为紧张,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引发大战。 夏军吏士惊秫地看着宋军战车,那披挂皮甲的骡马,一副杀气腾腾地样子,让人为之窒息。前锋的人不断后退,一脸的恐惧,要不是有左右相互监督,他们早就抛下兵仗跑了。 封元号令止住全军步伐,单骑飞驰出来,高声喊道:“尔等不要慌张,不反抗大宋禁军者,免死。” 他的前出是极为冒险的,只要有心怀不轨的人,这种距离可以用**箭轻易射杀,哪怕身披冷锻甲,也要被射落马下。 此时,正有一人瞪着仇恨地目光,端起了上了**箭的强**,对准了四十步外的封元。 “贼子安敢。”封元眼疾手快,当那人要扣动扳机时,双腿加紧马肚,战马如闪电般向前冲刺。 那夺命的**箭,“嗖”地一声,从他铁兜凤翅旁掠过,那道劲风刮的脸霍霍生疼。 就在众人惊诧的瞬间,四十步距离,仍然让人有时间第二次发射,却没有人去阻止此人行径,左右吏士都吓呆了,甚至丧失了思维能力。 封元早就拔出了,战马奔驰间手起刀落,一颗硕大的人头飞起,鲜血喷上盈尺,半身被血溅。 斩杀了那些鸡鸣狗跳之辈,他放声豪爽地大笑,犹如地狱里的罗刹,高声道:“诸位不要惊慌,朝廷斩杀叛逆。” 夏军众吏士脸色微变,那个人心惶惶,却不知如何是好,眼看宋军战车五十步外,人人自危不知所措。 一人镇数千兵马,封元的威势瞬间无两,不要说惊慌失措的吏士,就算是心怀叵测的人,也有心无力。 “大军以上,解除所有人武装,切不可滥杀。”既然无人敢动,封元趁着大好机会,让部众压上威慑,解除夏军武装,却吩咐各部不得滥杀,以免激起公怒。 不过,军阵中间依然纷乱不已,显然是某些死硬分子鼓动反叛,要不能及时平息,恐怕还会酿起祸患。 1024.第1024章 平乱 夏军军阵纷乱,几乎无法控制,嵬立啰的部队也压上来,却有点适得其反,引发更加的惊悸不安,不少人慌乱中张弓搭箭,为了保命想要拼死一搏。 或许,被卸下甲仗的他们,会如同被拔了牙齿的老虎,现在多数人却甲仗皆在,他们是受惊的猛虎,有着西北羌族尚武的传统,怎能甘心任人杀戮? 封元当机立断,不看可能引发的不可控局面,抓住形势的关键,立即调遣六百骑,直接杀透夏军军阵而去。 那些夏军吏士个个惊惶不安,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打,人家并没有杀他,不打,又在身边奔驰而过,左右无人阻拦,没有人愿意开头,就算他们为了自保,也不会盲目地送死。 当封元率部抵达叛乱策动地,一股党项人为核心的部队前面,恰恰嵬立啰也率军抵达。 “太尉,我等都是撞令郎,后面党项人压阵作乱。” “就在正中靠后,他们还在驱赶吏士。” “太尉饶命,我们也没办法。” 封元传令不得滥杀,吏士迅速控制各队夏军,稍稍稳住混乱的局势,让人看到生的希望,自己率二十骑直接飞驰而去。 眼看上百党项族秃发吏士,正在结阵备战,还有些人驱赶别的吏士,显然要进行最后一搏,他当即大为惊怒,正要传令骑兵围过去,却见嵬立啰率数十骑赶来。 “军主,且慢。”息玉利理急忙纵马驰来,两边的吏士纷纷避让,好在各小阵间隙大,不会撞到别人。 “怎么?”封元勒住马僵,转首盯着息玉利理,暗骂这厮来的可真巧,刚才不出来,他要下杀手反倒勤快。 “还请军主不好太杀戮,以免造成诸军恐慌。” “鬼扯,夜长梦多,战场上哪有妇人之仁。”封元见息玉利理犹豫,不觉得又惊又怒,任何的犹豫不决,都有可能导致大乱,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息玉利理堂堂的都统军,在部属面前毫不客气地呵斥,脸面当真拉不下来,阴沉地道:“军主,他们不过是被人蒙蔽,一时间骑虎难下,何必要如此绝情?” 封元瞪了眼息玉利理,简直想给这厮一刀,他是差点就被射杀了,对方竟然还大言不惭,不由地沉声道:“那就让他们放下兵刃,不要挟持无辜。” 眼看对方列成圆阵,一副死战到底的模样,息玉利理无言以对,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大的动乱,时间拖延越久,局面就不可控制,他身边的人也不愿镇压袍泽,真是好生为难啊! “大族长为我掠阵,看我擒拿叛逆。”封元不再磨叽,如果息玉利理再反对,他会毫不犹豫拿下这厮。 “也好,希望军主不要杀戮太重。”息玉利理叹了口气,宋军两个车营三下五除二,几乎全歼铁门关马军,对他的震撼太深了,眼看宋军数百骑正在维持秩序,外围车兵压阵,再反抗也是徒劳,只能寄希望于封元少杀,不要让吏士怨恨他。 封元懒得理会息玉利理,他立即招呼骑兵策马杀过去,不能浪费一点时间。二十骑个个身披铁甲,持弓**马槊,目光冷峻地跟进,丝毫没有畏惧。 息玉利理一阵汗颜,二十骑就敢对百余人进攻,还是在军阵中间,四周都是惊疑不定的夏军吏士,一旦形势有变,他们这点人连渣都剩不下来,换成他可做不出来。 不过,出乎意料的事出现了,不要说一旁几个小阵吏士麻木地观望,挡在骑兵路上的小阵,也纷纷潮水般地散开,封元所过之处几乎无人之境,令人大摔眼睛。 那些企图负隅顽抗的人,眼看没人来帮助他们,气焰顿时消了大半,正惶恐不安之际,又被十余支**箭射杀夺人,顿时一片大乱。 封元几乎没有遇到抵抗,毫不费力地冲到了几名为首者身前,毫不客气地手起刀落,诺大的头颅落在地上。 一名将校大惊失色,见封元如凶神恶煞,顿时丧失反抗,大叫一声转身就要跑。封元哪里容叛人首逆逃跑,他是大吼一声,手起刀落再次杀人,脖颈献血喷出尺许。 随着骑兵的杀进来,他们肆意砍杀任何敢于反抗的人,一时间刀光剑影、残肢断臂、惨声回荡。 封元眼疾手快,又看到一名脸色苍白的正将,正在挥舞驱赶吏士,立即判定这厮是首领,当下大吼一声,拍马冲上去,当头就是一刀。 那名正将眼看百余人,被二十骑肆意斩杀,竟然无人敢正面交锋,这才是勇猛善战的党项勇士吗?他也早就心惊胆颤,眼看封元策马而来,急忙用手中架起抵挡知道。 很可惜,他犯了个常识性地错误,对阵,绝不能用杆去当刀锋,战场上的将校用,那至少都是三十炼,军主级别大将,六十炼都是寻常,封元的恰恰是百炼精钢,斩断木制的杆跟玩一样。 刀锋划过,杆断为两截,刀锋落势不减,连带着铁兜和脑袋被砍成两半,半个脑袋的人站在地上,白花花地脑浆,还有乱七八糟的鲜红物,令人作呕。 封元策马而过,尸体才扑倒在地上,景象非常的血腥,让人触目惊心。 “放下兵仗者,生,敢顽抗者,死。”封元操着血淋淋的,一脸的浑厚杀气,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的修罗。 二十骑对阵百余人是不多,这些人都是封元选出来的豪杰,他们个个武艺精湛,格斗技能高超,绝不是一般吏士可比,三下五除二斩杀三十余人。 那些夏军吏士吓破了胆,在封元喊话是急忙抛下兵刃,一个个蹲在地上不敢动,两侧的夏军小阵吏士,竟然眼巴巴看着,脸色古怪到了极点。 一场看是凶险万分的战斗,竟然被切瓜砍菜地平息,没有引发一丝涟漪,让人脑袋有点转不过来。就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那些骑兵环绕叛军,把他们驱赶到一旁,由过来的息玉利理卫队接手,他却不认为是结束。 1025.第1025章 东西话题 封元一脸的平静,策马来到赶到的息玉利理身边,淡淡地道:“大族长看,就是那么简单。 ..” 息玉利理嘴角抽缩,却无法反驳,只好摇头道:“好在军主当机立断,在下佩服。” “大族长过讲了,收拾了他们几个宵小,整个大军归顺平稳许多,你也能放心,大家和和气气多好,呵呵。”封元畅快地大笑起来。 息玉利理苦笑不已,看着这位身溅鲜血的年轻人,深入军阵诛杀叛军,脸色毫无惧色,相比自己年轻时也无此胆魄。 能够率万人驰骋疆场,才知天外有天,不免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地道:“如何处置?” “杀,临阵反叛者,全部处斩。”封元冷冰冰地看了眼息玉利理,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不是说放下兵仗,就免除一死吗?”息玉利理大惊失色,绝没想到封元会食言,无论怎样说,这些人都是他的部众,还是党项族的精兵,处斩那么多人,会让他的部队元气大伤。 封元翻个白眼,自动屏蔽息玉利理心思,淡淡地道:“不可助长歪风,想要取侥幸之功,就得付出血的代价。朝廷宽以待人,对四方豪杰坦诚相待,却不能容忍叛逆” “但是,军主已经答应不杀他们,君子一诺千金。”息玉利理气不过,提醒封元一句。 “一诺千金,那是对自己人的,这些叛逆也配我讲道义?大族长不要有妇人之仁,坏了朝廷大事。在大族长归顺朝廷时,他们已经是朝廷的兵马,竟然公开阵前叛乱,绝无生理”封元是有恃无恐,他绝不能容许不稳定因素,斩杀叛逆可以立威,杜绝战场上那些三心二意之人诈降。 至于息玉利理的不满,他同样不放在心上,现在大军进入接收的程序,就算这厮起了不好心思,那也已经晚了,在绝对无力严阵以待下,任何的小心思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息玉利理非常气愤,正如封元说的那样,他真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百人被拿下。 不过,他也无法反驳封元,人家说的有一定道理,就在全军归降时,无论是党项人还是汉人,都成为大宋行朝的军民,阵前的骚动应该属于叛乱,是叛乱任谁也不会容忍。 “大族长莫怪,一切要快刀斩乱麻,我们的时间很宝贵,绝不能浪费在叛逆身上。”封元坏坏地笑了。 “难道朝廷要西进?”息玉利理压下惶恐心思,封元的话勾起他的好奇。 “朝廷大策岂是我等能窥视?做好本份事,我们会进入兴州城的。”封元目光闪烁,看向正在受降场面,尽是些精光。 息玉利理、嵬立啰献上白石城、铁门关投降,夏军正兵近两万归降的消息传来,让兴庆大为震动,简直比地牛还要震撼人心。 李仁孝当即就愣住了,他是非常明白,更十分震撼,静州东部完了,党项人失去了半壁江山,就算大宋行朝允许他的求和,那也是元气大伤,不可能再恢复。 虽然,任得敬也感受到了危机,却没有那么绝望,夏还有兴庆等富庶之地,还有甘州、沙州等军州,北方通道艰难,却不是完全堵塞,外有女真人的暗助,未尝没有再战的能力。 他丝毫不顾前方军事危机,依然争权夺利,迟迟不到怀州赴任,而是暗中打击国相幹道冲。 不料,幹道冲也不是易于之辈,他可是老牌的党项大族,更是深受汉化的党项族士人,朝野实力尤为深厚,加上李仁孝还算明白人,就算有任太后吹枕边风,任得敬也没办法彻底打压,反倒是被催促赶紧赴任。 察哥受命于危难,这老朽是喜好财色不假,却委实有几分手段,牢牢把持兵权,都承旨任得聪被他打压的很苦,迟迟无法得到签发兵马权力。 为了平衡政权,赢得一线生机,李仁孝一面向女真人求援,一面任命李仁礼为尚令,牵制任得敬。 可惜,他禁不住任太后的软磨硬泡,任命西平公,任得聪为殿前太尉、任得恭为兴庆府尹、任纯聪以枢密院都承旨,兼差枢密直学士。同时,封浪讹尽忠为兵部侍郎,焦景颜为起居舍人,任家势力再度崛起,连察哥也起了巨大的反感。 就在兴庆闹的热火朝天之际,宋军东路主力突然停止进攻,并没有西进或北上迹象,似乎给党项人准备的时间。 王秀回到了开封,党项人的求和使臣也到了,正是**公济,这也是李仁孝不得不进行的步骤,打归打还是要谈的。 这厮是不亢不卑,对待王秀也是很不恭敬,放言要南下朝见大宋天子,永结东西朝盟好。 对于**公济的矜持,不要说王秀了,连张邦昌也呲之以鼻,任谁都能看出来,西北战事大宋取得绝对胜利,党项人丧失所有主动权,只能寄希望于女真人,还死要面子说哪门子东、西朝,元昊时代的老黄历了。 既然,这厮却毫不理会王秀,死要面子活受罪,非得要南下面圣,还说什么永结盟好,这不是笑话吗?盟好是建立在实力均衡上,没有威慑就没有盟好,开封的官场笑开了天。 “呵呵,大司宪想去行在也无不可,就安排船只是了,别忘了护兵仪仗。”王秀带有几分调侃口气,平和地对待**公济。 张邦昌、蔡易、王渊面面相觑,他们都是老油子了,岂能听不出来味道?让**公济去行在,要和那群人磨叽那么久,还要慢腾腾地地在路上转悠,三说两不说,恐怕宋军到了兴庆城下。 王渊眨了眨眼,笑道:“我来调拨快船,选拔精壮吏士,保证让大司宪平安进入行在。” “好你个王几道,难道我大宋腹地成了匪患之乡?再说,大司宪久居苦寒之地,没有见过江南风景,路途上也该好好欣赏才是”王秀指着王渊笑了,他的心情是不错的。 “天下一片承平,各军将士却急不可耐了。”王渊语重心长地道。 1026.第1026章 王秀的主张 王秀明白,众人的心思不在**公济身上,而是在第二阶段的西北战事,怎样去打。 现在,已经到了转折点,夏军的左厢各军司完全覆灭,各路宋军锐气正盛,正要对夏展开最后一击。这就让女真人的问题浮出水面,毕西北有数万金军,是一股决不可轻视的力量,当宋军全力进攻兴庆时,最怕金军袭击。 应该说是,暂时摸不透女真人真正意图,这才是最可怕的,东路大军暂停进攻,很大原因在于有所顾忌。 随着金军主力不断抽调,沿河军事压力不断减少,北侍军中将校西调要求增加,谁不想去建功立业,尤其是军人,没有战功升迁非常困难,王渊的压力很大啊! 张邦昌有点不悦,沉声道:“太尉,西北战事自有西军,北军还是防备虏人为上。” 王渊脸色顿时不好看,张邦昌的话太直接了,让他脸面很不好看,这老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鸟,竟然对他不留面子,要不是看王秀在场,他绝不会让这厮好看。 王秀却压了压手,温声道:“各部怎样了?” “哦,各部将士规整,早就集结完毕,只要一声令下,必能席卷河北河东。”王渊对王秀还是敬畏的,急忙压下不悦地心情,恭敬地回答王秀问话。 王秀笑了笑,玩味地道:“就算你打到燕山又能怎样?不是一样再无前进道路。” 王渊看了眼王秀,嘴角一阵抽动,他要在不明白王秀意思,那可真白混几十年了。 蔡易撇撇嘴,道:“文实,**个军每天超出的费用,就让度支无法支撑,还整天无所作为,恐怕识之说话。” 王渊感念地瞥了眼蔡易,他是第一次发现,这位蔡家二公子很顺眼,至少说话让人舒坦。 张邦昌也捻须颔首,温声道:“文实啊!易之说的有道理,大军整天调动不停,实在是太靡费了。” 王秀对蔡易翻个白眼,又望向张邦昌,笑咪咪地道:“国公,相对于支援西北战事,靡费个几百万贯,还是值得的。” “哦,难道文实是声东击西?”张邦昌是不懂军事,却不代表他是傻瓜,能当上宰相的人,有几个是傻瓜? “正是,现在我们处于决定性阶段,我看曲正甫要东路掩护,中途强攻灵州,虏人的态度相当重要。”王秀面对张邦昌,也只能耐着性子解释,不要说这厮曾经是宰相,那是对他也有维护的人,不能不尊敬一二。 在张邦昌、蔡易还没领悟时,王渊已经明白了王秀打算,这是在成全曲端这贼厮鸟啊! 他不能不感叹王秀的胸襟,更加羡慕曲端的好运,能够遇到王秀这样的豁达的宰相。那贼厮鸟没少跟王秀玩阴的,时时防备王秀干预军务,却哪想到王秀处处维护大局。 细看西北战局进展,着实进入关键阶段,随着党项人的人主力溃退,眼看着真的要亡国了,就差最后一击。 女真人也不是傻瓜,肯定会做出抉择,他们很有可能直接攻击宋军,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现实存在的问题。 不然,王秀也不会耀兵沿河,做出一副你要战我就战的姿态,大不了鱼死破的信号,显然是震慑女真人,让他们不要再西北捣乱,从而让曲端从容行事。 “王相公,我们在沿河虚张声势,恐怕虏人不会上当,西北的利益很大,他们经不住**。”王渊作为方面大帅,军事上自然有一套,眼光也是独到的。 他一眼就看出夏对女真的重要性,宋军的胜利已经到了女真人的极限,他们绝不能容忍大宋得到战马产地,这是女真人唯一能压制大宋的优势。 蔡易显然也想到了,他瞪大眼珠子,高声道:“文实,虏人要在西北动手,我们胜算如何?” 张邦昌一听脸都绿了,说实在的,这位老夫子可不愿打仗,一听到女真人就脸色煞白,只愿能平平安安地做官。 王秀眉头一挑,玩味地道:“我们耀兵只是某种手段,是告诫虏人不要太过分,他们要坏了咱们的好事,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最终两虎相争,便宜了犬狼。” “战马对朝廷重要性不言而喻,虏人不太可能放弃,他们一旦发动,我们是否也立即北上。”王渊的话有担忧,更有几分兴奋,身为大将的他,岂能不想建功立业。 张邦昌眼皮子一跳,脱口而出道:“不可,南北盟好,不可轻启战事。” 蔡易诧异地看了眼张邦昌,眼角闪过一丝轻蔑,似笑非笑地道:“国公,虏人多次和朝廷会盟,又多次撕毁盟约南下,怎么只能他们杀人放火,不能让咱们反戈一击。” 张邦昌老脸一红,面对后生晚辈的反驳,他偏生无力回答,现实就是才艺说的那样,盟约根本就是擦屁股纸,想想晚生后辈的无礼,自己又不能反驳,真是憋屈的要命。 王秀却白了眼蔡易,笑呵呵地道:“南北盟约本就是过家家玩的,当不得真事。不过国公说的也很在理,现在我们一定要竭力维护盟约,短期内决不能南北开战,至少不能主动打。” 一旁的宗良嘴角一抽,这话哪里是给张邦昌面子,分明是暗中定下调调,不是不能撕盟约,而是家国利益所决定,要是符合家国利益的时候,盟约也就是一张废纸。 短期内不能开战是多久?一年还是五年,五年还是十年?这就需要形势和实力所决定。至于主动和不主动,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我不主动打你,却能寻找各种理由机动防御,就如同当年侍卫水军歼灭女真海船,那也算是机动防御,消灭威胁于萌芽状态。 张邦昌轻轻一叹,也就闭嘴不说了,他是过了气的老人,再说下去就有点过了,现在是后辈的天下了! 蔡易却想了想,道:“万一,虏人不顾一切开战,那该如何是好?” “他们对谁开战?”王秀撇撇嘴,意味深长地道。 1027.第1027章 日薄西山1 由于,金军突然减轻压力,似乎达成某种不成文的契约,草原各部族蜂拥南下,对夏北地各城着实地劫掠一番,不仅有蔑儿乞、塔塔尔等附庸女真的势力,连强大的克烈、乞颜人也开始南下。 夏军留守兵马本就不多,根本无力遏制数万骑疯狂攻势,三战三败,被迫龟缩在坚固的据点中,北方重要据点乌剌海城被包围,城池险些没有守住。 此时吴阶和宣武、宣毅军来到了定边镇,宋军势力大振,前线兵力达到五个军的禁军,自然需要北侍军表现一番。 宣武军军主王德披挂上阵,他以上万宣武军吏士,对南平州州城展开了攻势,宣毅军担负支援。 这可是北侍军的生军,虽说马军部队正在回程中,但他们依然有精锐的车兵,还有大量的凶横步军锐士,再加上乡军部队的支援,大量的精良攻城器械运用,让进攻很顺利。 王德也不是易与之辈,这是增援西侍军初战,他是憋了一口气,告诫各部将校都打起精神头,只能打胜不能失败,各部虞候加强巡视,有畏缩不前者军法从事。 宣武军气势如虹,有军法官操刀在后,各部吏士无不奋勇,三下五除二拔除南平州外围据点,几乎没有付出多大代价,可见宋军攻坚能力的强悍。 在抛石机、加强型**子**强大火力掩护下,宋军作战极其勇猛,王德甚至在城下督战。一支军队的风格养成,第一任大将极其重要,宣武军就秉承了王德的作风,作战风格相当的剽悍,素来既能打攻坚战,又能挥戈野战,端地号称禁军的夜叉。 南平州不过是西平府外围,也就是翔庆军的驻兵点,夏军实施战略收缩,外为据点兵力薄弱,再也不服驻扎近万兵马盛况,加上宣武军迅猛急雨地攻势,守军抵抗仅有一天时间,就被斩关夺门。 王德把宋军的残暴发挥到极点,就如同南海的张屠夫,他没有要俘虏,宣武军进行了残酷的屠城,一天就斩杀数千人,大部分是生民,为此遭到吴阶的斥责。 但是,王德并不以为意,认为夏军不顺****,城内百姓也进行顽抗,理应同罪处死,更能震慑党项人心。 不过,此战也让夏军胆寒,宋军的暴行传了出去,坚定一些人死战决心,也让一些人动摇,生怕坚决抵抗会被屠杀。 吴阶没有办法,只能顺水推舟地宣称,南平州屠城是因为全城抵抗,只要不抵抗归顺朝廷,城内军民可以免死,就算夏军吏士尽责,居民也不能抵抗,凡是军民共同抵抗者,全城鸡犬不留,财帛任吏士取用。 宋军的宣告造成了轰动,无论是西平府还是静州、怀州,都处于惶恐中,倒是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各部吏士纷纷请战。 无它,西北战事开始,朝廷就约束各部不得擅开杀戒,有了王夜叉的先例,又有了吴阶的允许,谁不想去发财啊! 就在此时,宋军展开对西平府北部外围的行动,意图拿下东关镇,建立对西平府进攻的侧翼阵地。 打头阵的是胜捷军,这些骄兵悍将本来兴致勃勃,想要拿下东关镇发笔财,却没想遇到了对头,当他们气势汹汹地抵达东关,不料骨力黑发动了逆袭。 阚先率两千骑迂回,截断了宋军后路,配合骨力黑的七千余骑,对胜捷军实施暴风骤雨般地打击。 胜捷军哪里想到对方犀利反击,还是近万精锐马军,开始就被打糟了,前军完全溃散,把中军给冲乱了,要不是车营联合马军营决死反扑,恐怕会被打的全军溃退。 就算车兵和马军力挽狂澜,也无法扭转战局,幸亏云翼军及时赶到,稳住了阵脚,挡住夏军十余次的猛攻,恐怕仅凭胜捷军的车兵和马军,也不可能维系太久。 骨力黑挽回一点可怜的面子,战术上的胜利,不可能对战略产生巨大影响,面对两个军的压力,他明智地收拢兵马,西平府治城,已经暴露在宋军的刀刃下。 消息传到兴庆,又是一阵大乱,西平府距离兴庆不过百余里,现在暴露在宋军面前,实在让人堪忧啊! 当各怀心事之际,罔存礼却不屑参与其中,此时的他正站在皇宫秀宁殿外。 今个,他是来向妹子罔氏辞行的,他们是感情非常好的兄妹,自罔氏成为太子妃,他又在军中任职,相互少了见面,感情却没有淡薄,马上就要离开了,还是生死未卜的战事,自然要见一面。 “大哥,这次非比寻常,你可要谨慎些,能退就尽量退。”罔氏很不舍兄长出镇省嵬城,她虽是身居后宫,却也是明白人,大夏东部完了,北部正遭受草原部族的侵扰,省嵬城实际成为兴庆北方屏障,面临宋军和野蛮人的夹击,处于极为危险的地步。 罔存礼又何尝不明白,他比罔氏更清楚艰难的时局,认为是大夏最危险的一次祸乱,国内天灾**,国外群雄虎视眈眈,大宋行朝是要吃人的猛虎,女真人却是要分肉的饿狼,草原野蛮人是抢食的秃鹫,都让大夏处于风雨飘零中。 不要看宋军在西平府打的凶,其实最致命的应该是北上省嵬城,一旦拿下省嵬城,将彻底断了兴庆和粮食重要产地的,然后挥师南下,缺粮少药的兴庆就是探囊之物。 至于女真人的援助,别人相信女真人断不会放弃,他却不那么认为,仗打到这个份上,宋军占据绝对主动,他不认为大宋行朝不防备女真人,人家可不会傻到贸然开战。 草原各部落突然南下,应该是某种不好地信号,没有女真人的放水,那些野蛮人绝不可能南下,他前两天上希望李仁孝注意,并建议立即准备好退路,却遭到无情拒绝。 但是,他却更关心妹子处境,李仁孝迷恋任氏,传出的那些丑闻,让他平白多了许多担忧,轻声道:“我没有大碍,到是你要多加小心。” 1028.第1028章 日薄西山2 罔氏那高雅美丽的脸上,抹过淡淡地忧伤,李仁孝做的丑事,对她的羞辱实在太大,几乎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t. 她却不想在兄长露出伤悲,风淡云轻地道:“哥哥,莫要坠了罔家名声。” 对于罔氏前后矛盾的话,罔存礼并不认为突兀,妹子的压力实在太大,又在家国和亲情间徘徊,当真无奈堪叹息,不由地道:“放心,我绝不会负了家族所望。” 罔氏溢出少女般地灿烂,笑道:“哥哥,还记得我偷了你的功课,害得你被爹爹打。” “怎么能不记得。”罔存礼回忆前事,历历在目,那是回味悠长,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悠悠地道“你可真是顽皮,害得我还留着伤疤。” 罔氏脸颊微赫,明媚的眸子游离散落,好半天才控制住情绪,道:“想想少年时任性,让哥哥吃了苦头,妹子实在过意不去!” 罔存礼感觉很不对,仿佛是诀别的说话,他猛然醒悟过来,双眼望着罔氏,沉声道:“妹子,如果有可能,你就劝劝陛下,实在不行就穿越沙海去甘州,至少在静州没失守前,会有机会脱身的。” “大哥在说什么?怎么会到那种地步。”罔氏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捂着小嘴,几乎无法相信。 “一旦南朝和草原蛮族打来,我能在省嵬城,嗯,为你们坚守三个月,再多就不成了。”罔存礼语气沉重地道,他早就做好必死的打算,为李仁孝和妹子争取时间,从贺兰山北通道西去。 罔氏的俏脸顿时化成冰霜,直直瞪着罔存礼,却见尽是凄凉的成全,不由地艰涩地道:“哥哥认为,我还能劝动别人?” 罔存礼愕然望着罔氏,无奈地苦笑摇头,道:“能说就说,实在不能的话,只能为家国尽忠了。” “大哥.。难道真到了覆亡边缘?”罔氏认定形势危急,却没有到生死边缘,既然罔存礼心存悲观,她动摇了。 “还有希望.。应该还有。”罔存礼也不相信自己的话,他却不知如何安慰妹子,一旦宋军到达,他战死没关系,天生艳丽妹子可就苦了,作为大夏皇后,命运不知会怎样。 “大哥好生去,我知道该怎样做。”罔氏轻轻一叹,眸光变的坚定无比。 罔存礼知罔氏心意,又不甘心妹子陪葬,李仁孝实在是混账,要是区区藩王的话,他早打上门去讨公道了。 “大哥,若有可能,自己看着怎样好,就怎么吧!总不能眼看我家覆灭。”罔氏悠悠地道。 “妹子。”罔存礼不敢相信地看着罔氏,整个人愣住了。 却说,李良辅以万余人坚守西平府治城灵夏县,他也算是尽了最大努力,吴阶集中三个军加上两万乡军,轮流进攻城池,云梯强**轮流登场,竟然被他顶住了。 不能不说,自元昊时代就非常重视西平府,完全当成军事堡垒来建设,外有府城内设军城,都成一系列完善的防御体系,宋军的进攻非常吃力。 就算是善于攻坚的宋军,面对防御体系完善的大城,也会头疼不已,万不得已绝不会蚁附方式强攻。 整个东部战区,自息玉利理、嵬立啰归顺,显得平静许多,解潜以殿前司西北行营、第五行营为屏障,防备夏军可能的垂死反扑,第六行营开始以旅镇为单位,分头剿灭小股夏军残兵,稳定领各军州秩序。 说起来也很简单,一批来自陕西和京畿的官吏,陆续就任夏州、银州、龙州等地方通判、知县,而知州大多由党项大族担任,这是个不小的创举。 宣抚处置判官何为,就被任命为权知夏州军州事,主持各军州的政务,成了这批文官的大东主。 大宋行朝对党项人发出了信号,朝廷征讨的是叛逆嵬名家族,而不是整个党项族,只要不愿陪嵬名家殉葬的,都能得到朝廷的厚待,甚至能从中分一杯羹。 现在是东部军州的利益分割,就让人眼红不已,那河南地沿河各军州,还有那些丰美的水草地、肥沃的田地,都等着他们去瓜分,一切看是那么美好,不能不让人眼红。 曲端、解潜的停滞,对于李仁孝来说,绝对是长生天的恩赐,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疯狂地签发丁壮,又组建十万新军,竭泽而渔搜刮战马,堪堪组建两万马军。 自此,夏军在兴庆周边,拥有马军四万,步军十三万的庞大兵力,这还都是正兵,那些负担达到二十万。 看上去实力犹在,看是兵力非常强大,战斗力却不敢恭维,也就是三成将士战斗力强悍,其他人不过是架子,打打顺风战还挺,一百受挫将兵溃如山倒。 不过,大宋陆续设置官署,等于断绝李仁孝最后的幻想,盟好已是不可能的奢望,人家这次玩真的,用党项大族和汉人大族利益,不断孤立嵬名家,他面临的两个抉择,要么举国内附、要么拼死一战,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任得敬是惶惶不可终日,他匆匆把怀州防务交给任德仁,自己躲在兴庆谋划。 任谁都能看出点门道,曲端停滞不前,并非是军事原因,而是出于政治缘由。 党项人能够重新组织兵马,战斗力却无法快速提高,宋军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军事上显然处于绝对优势,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二十万人和两万没区别。 人家那是放弃眼前利益,做了长远的打算,要是趁机一举围困兴庆,固然胜算极大,却无法稳定占领军州,引起党项人的竭力抵抗,又要被女真人加以利用,战事很可能演变旷长日久的剿匪战,这是绝对不划算的。 在战术上的暂时忍让,却是战略上频频得分,稳定各军州不仅能同化生民,征签壮丁和粮食,还能够得到当地大族的支持,让他们真正成为大宋行朝的助力。 无论是息玉利理还是嵬立啰,都通过自己的渠道旧部,蛊惑各部大族长人心,缺少的仅仅是个契机。 1029.第1029章 给人好处自有好处 兵部职方司在此期间,却干了一件振奋人心的大事,机速司的力量投入了扰乱兴庆,火烧粮仓。职方司力量相对薄弱,却早早在各族贵酋中发展势力,职方司陕西房的使臣奉了兵部的密令,选择协助向宋的大族出逃。 他们在某些人的帮助下,趁着李仁孝镇压李仁忠,兴庆城一片混乱之际,竟然把息玉家族、嵬立家族等一部分嫡系子弟营救出来,奔入贺兰山隐藏。 不能不说,职方司的表现出众,功绩绝不在机速司之下,破坏并不难,难就难在营救,无论是时机还是人选,都把握的恰当好处,一名使臣拼死带出了消息,让那些归顺的大族长和大族重要人物松了口气。 他们在归顺朝廷时,就考虑过最坏的结果,却没想到竟然有部分族人被救。尽管只是部分嫡系子弟,但那也是家族的血脉,还是让他们感受到大宋行朝的真诚,人家真是真诚相待,还是尽了全力,某些不太顺畅的心思,还有归顺时的不顺也淡化了很多。 战争,已经进行了好几个月,如今已经是盛夏时节,这个时候打仗可真不容易。 烈日炎炎下,身披几十斤中的铁甲,还要穿几层的厚麻衣,一线的披甲人麻衣内,还要套上一层薄棉衣,好人也给捂坏了,尽管棉还是高档的奢侈,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禁军中却有大量装备。就是为了减少铁甲的摩擦。 盛夏并不适合大规模军事行动,曲端暂不展开行动,而是安抚民众,掩埋战死者尸体是正确的,甚至连进攻西平府也弱了许多,只是围城打击,而不是强行进攻,至少得到王秀的默许。 王秀在开封也没有闲着,联络两京的商贾大户,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为两银法的推行造势,这点手段玩的炉火纯青。 两京的商贾大户云集,连杭州王家、温州王家都来了, 希望能分一杯羹,开封的酒楼生意火爆、上等客房价钱暴涨,住满了操着各地口音,花钱大方的主顾,把那些掌柜高兴的,眼都成天地眯着。 王秀和王卿苧、王家兄弟商议,要那些想好处的商人出点血,不能总给他们好处吧,一点也不付出吧!还有,你想得到好处那也行,那就给我支持两银法的实施,反正你们也不拿土地当回事,大多是买下土地开办义学。留个好名声也是赚的。 大宋朝廷之所以不缺少粮食,就在于主要地区物产丰富,完全没有汉、唐时代的贫瘠之地包袱。 现在,朝廷正逐步收复这些地区,必须要有应对的策略,土地相对集中或许不多,至少能够实施他运筹已久的计划,那就会大规模的联产耕作,去试验某些新的粮食种。 小农经济的条件下,农业是不可能有大发展的,只有发展庄园式农业,才能把种更新,畜牧业养殖还有肉类深发展起来,形成稳定的产业链。 他是说出了一些想法,引的王卿苧一阵白眼,说秀哥儿太奸滑了,即从人家钱袋子里掏钱,又让人高高兴兴地。 王家兄弟是嘴角直抽,王秀的办法很简单,简单到他们都不会去想,仔细考虑却是最有效的办法。最重要的是,王秀给他们个思路,看是恢复两晋时代士族庄园经济,对于家族的壮大,有着非常重要意义。 可惜,他们看到了表面,却认识不到深层次的东西,王秀促使土地相对集中,并不是恢复士族庄园经济。 海外矿业开始发展,海上带来的巨大利益,让人们疯狂,很可惜那些最赚钱的矿山贸易,却被江右、福建等地商贾控制,内地军州的商贾是有心无力,不是猛龙还真不敢越界。 这就给了王秀非常好的机会,他要出海外矿业的矿引,根据不同的矿物分成不同种类的具状,不需要内地军州大商贾亲自经营,凭借这些具状,就能分享一船船矿山物的丰厚利润。 简单到你出钱支持朝廷,还要在两银法实施中,率先支持当地官府,不仅能买到土地,还能根据你的战争债券数额,分享一定比例的海外利润。 这种做法不仅给了内地大商贾机会,又不会引起江右、福建等地大商贾的激烈反对,毕竟人家以战争债券形势参与,朝廷给予人家好处是应该的,有钱大家赚才是正道理,你要是什么都捂着,恐怕连朝廷也不会善罢甘休。 那些大商贾同样是大地主,在巨额的商业利益面前,任谁都明白,土地价值虽是高,却不如商业来钱快,两银法是折丁入亩,也就是多缴纳一些赋税,对它们并不构成多大损失,反倒是低价海外战争债券,得到的利益非常高,已经到了他们不能拒绝的程度。 至于能不能取得利益,就看看江右那些大商贾的吃相,你就能明白过来,这是一块分不完的烙饼,只要大宋侍卫水军不断开疆扩土,就能给他们带来丰厚的利益。 至少,有王相公在位,他们的利益就能得到保障,两者兼备的好处,傻瓜才会拒绝。 行在江宁的三伏天,那真是如同蒸笼,闷热潮湿的空气,让人极不舒畅,富人置冰块纳凉,小康人家也在家中树荫下乘凉,唯有升斗小民走街串巷讨生活。 不过,就算是升斗小民,多数也穿着丝鞋,渴了买碗冰镇酸梅汤,累了雇辆马车,完全不是衣着褴褛的凄苦形象。 朱琏也搬出大内,来到玄武湖畔的玉阳宫,在她的寝殿周围,有着参天大树遮挡炙热的阳光,身处其中其中稍感阴凉,夜风下的玄武湖,带着阵阵醉人的凉意。 她最喜欢入夜,静静地坐在高台殿阁内,欣赏湖上远处点点船火,消受沁人心扉的凉风。 今个,她和李清照、友琴莫言坐在围着纱帐的高台上,桌案摆着几盏高脚杯,各有半杯红彤彤地果酒,几碟素色果,却是时下新鲜的果子,平常市面是没有的。 1030.第1030章 女人们的夜话 很显然,有李清照、有琴莫言陪伴,消磨漫漫长夜,朱琏兴致非常好,她轻轻抿了口冰镇西瓜露,放下手中玉碗,淡淡地笑道:“游人整夜莺歌燕舞,累不累啊!不如精舍中纳凉自在。 ( . . m)” 李清照也放下玉碗,笑眯眯地道:“人,各有活法,娘娘觉得精舍安逸,有人却说游乐精彩。” 朱琏秀眉绽放,玩味地看了眼有琴莫言,道:“郡国夫人怎么看?” 有琴莫言仍在细细尝西瓜露,闻言恋恋不舍地放下玉碗,惋惜地道:“娘娘,总要等妾身吃完再说,冰化了味就淡了。” “呸,谁不知道你家的钱,都能把大江给断了,还能在意这碗西瓜露。”朱琏领会有琴莫言的幽默,索性也打趣。 “娘娘,这可是贡,再有钱也吃不到的,不多吃几碗岂不是吃亏。”有琴莫言笑眯眯道,这话说的相当有水平。 王家家大业大,王卿苧号称天下巨贾,行当了私下承认,世间女子富足,无人能与她比肩,这就犯了某些忌讳,必要的低调是存身之道。尽管,她明白王秀和朱琏的关系,有些姿态却不得不做,也算是给外人听的。 “好了,待赶明我让人给你家送些,让郡君她们也尝尝。哦,对了,还有钟山女斋,也让那些女学生尝尝。”朱琏显得很受用,简直大方到极点。 李清照却赞叹地看了眼有琴莫言,暗叹王秀有一位贤内助,要说简单的几句话,简直是绝妙无比。 王家有钱,这厮天下人都知道的,却也没人拿出来说事,人家都是发迹前积累的财富,完全是正当生意,却为何要谨慎万分?这就牵扯到财富和权柄。 无论是财富还是权柄,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发生质变,对皇权产生威胁,王家的财富和权势,的确给皇室巨大的威胁,这是她以外人眼光看到的。 以王家的财富和权柄,皇宫有的他家有,皇宫没有的他家也有,这就是为人臣者的大忌讳。有琴莫言很巧妙表达,王家有钱有势,却仍然无法和皇家相比,这是避祸的灵丹妙药,不能不让她对有琴莫言高看几眼。 “还是娘娘有心,臣妾倒是沾了郡国夫人的光。”李清照和朱琏是老熟人,逐渐成了闺中密友,却还要谨慎一二,有事开些玩小心思地玩笑,还是必要的。 “居士好一张巧嘴,分明是多要些,让女娃子们多尝点美味,还说的那么好听。”朱琏禁不住笑了,能和密友打趣取乐,也是她生活中不常见的,皇太后说的好听,其中的苦楚谁人能知? “对了,那位叫周箐的小娘子,设计的装具怎样了?”提到女斋的学生,朱琏想起周箐。 “娘娘还不知道?箐箐已经设计出来样,得到兵部诸公认可,前几日由军器监发了三千套单子,并买下她的设计。”李清照为女学生成就自豪,谁说才藻非女子之德。 “很好,一位女娃能做到这步,真的很不容易。”朱琏不免赞叹地道。 “箐箐竟然把大半钱财,捐赠给了居养院,由银行代管每年用利息发放,说是相公经她手缝制,收个功夫钱就成。”李清照不失时机地来了句。 “哦,真是老实孩子,难得她深明大义,却不能让她吃亏,该赏赐的还是必须。”朱琏眸子一亮,却有几分感慨,三千装具不算多,却也不算少,而且买下设计,绝对是一笔不菲收入,很少有人能放弃的。 话说,王秀已经开始有意识保护专利,皇宋工商各项律例上,明确规定发明人对拥有物外形、技术的所有权,任何未经允许仿制都是非法,要受到律法的严惩。 兵部给予周箐设计的金钱,等于把她的设计买断,这可是一笔大的收入,还能每年从军器监收取专利费用,期限为五十年,按照每件装具定钱,绝对是不菲的财富,足以让人成为富甲一方的大财主。 李清照也不能不叹息,周箐这孩子带头捐钱,在院起了很好的作用,毕竟是四千贯的钱财,不由地道:“恐怕这孩子,不会轻易接受。” 友琴莫言瞥了眼朱琏,赞叹地道:“这些都是自己的辛苦钱,就算是全要了人家也不会说话,可见这小娘子高义。不过,这是朝廷诸公的事,他们自有论断,让殿中省先给她个女史。” 李清照轻轻颔首,女史是正九女官,却也是内命妇,总归有个好的出身,今后也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当下道:“内命妇自然是好,外朝也要给予褒奖才是。” “这倒也是,两府,也不能让人白出力不是。”朱琏笑眯眯地应允,却又道:“对了,相公近日可有家?” “娘娘别提了,哥哥东西南北的乱跑,恐怕把家里的老小都忘了。”友琴莫言说的幽怨,却哪有半点怨恨。 “相公也太不像话了。每个月奏章倒是不少,怎么把家里给忘了。不行,我得去道懿旨说说他,不能因公废私。”朱琏黛眉微蹙,有几分生气地道。 但是,她的心中却有几分小欢喜,王秀发来的官塘,多是在外的山川风俗,竟然还专门以密奏方式,给她发了五六分私信,似乎对她的重视高于家中女人。 李清照似乎下了决心,犹犹豫豫地道:“娘娘,臣妾有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 朱琏忙收敛心思,笑眯眯地道:“居士但讲无妨,这里又没有外人,权当姐妹闺中知心话。” 李清照又看了眼友琴莫言,低声道:“娘娘,王相公身处留都,那就应该以边事为重,却汇集天下商贾,平白遭人议论,恐怕不妥。” 友琴莫言黛眉微蹙,她知道李清照是好意提醒,更知自家哥哥也不是妄动是非,肯定是在新政实施上动心思。 朱琏却洒笑不已,淡淡地道:“相公做事,看是让人匪夷所思,最终却会赢得士民支持,这次汇集商贾大户,也是有目地的,没有这些人的支持,朝廷很难推行法令。” 1031.第1031章 西北形势 “大会天下商贾,相公早就密奏禀明,是经过两府秘密商定的。那些商贾不能进江右谋利,只能让他们出钱分成,朝廷拿了钱办事,也算是提前预支。” “原来如此,是臣妾浅薄了!”李清照明白了,借鸡生蛋,王秀这招还算是高明,至少能解决眼前的难题。 “哥哥定是敲诈商贾,里面也少不了大姐的功劳。”友琴莫言以袖掩唇笑了,似乎看到王秀那奸商模样。 朱琏看了眼友琴莫言,也笑眯眯地道:“郡国夫人说的是,为了海外的矿山利益,这些商人是慷慨解囊,户部库收入七百万贯,还是有人去。” “哦,七百万贯?竟然这么多。”李清照吃了一惊,他简直不敢相信,王秀是在造钱啊!还有那些商人,简直就是国家蛀虫,坐拥那么多钱财,扣扣索索地藏着掖着。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还是少了,估计没有千万贯,是封不了底。”朱琏不顾李清照吃惊,重重地打击她。 李清照不再说了,王秀搞一次商贾聚会,就能圈到千万贯钱财,还能让人说什么?简直无话可说。 友琴莫言却轻轻地笑了,柔声道:“居士有所不知,内地商贾无法分海商利益,哥哥就想了法子。反正海外的矿山丰足,索性就按照比例,给这些内地商贾好处,也免去他们龙争虎斗,大家和和气气生财不是更好。” 李清照算是真正明白了,这可不是借鸡生蛋那么简单,而是把各地的利益扭在一起,最大可能淡化各地商贾矛盾,让他们有着共同的大方向,不由地道“好算计啊!” “相公心智远大,并不十分在意西北,却是好男儿!”朱琏有几分感叹,却又发觉有些失态。 友琴莫言心下一动,脸色却平静地很。 李清照却心思活泛,朱琏不经意流露出的语气,足以让她联想非非,看来人说皇太后和宰相的事,并非全然空穴来风,或许是另一番景象,可惜不能开口询问,的确是憾事。 “算了,不说这些言利之事,那都是他们男人干的,李娘子的金石录,撰写的如何了?”朱琏不愿在李清照面前,多提王秀的事情,以免言多必失,毕竟当着友琴莫言的面,脸面上须不好看。 “初本完成,正在进行校对。”提到了金石录,李清照不免有几分感怀。当年,要不是王秀主动请她,估计自己还蜗居杭州一隅,为了生计发愁,哪有今天的学术成果,洪真建议由钟山院来刊印,显然是看好其中学术价值。 “哦,哥哥也看好金石录的。”友琴莫言插了句话。 “咱们不如去湖边走走。”朱琏一阵堵心,起身要去散步。 当王秀在北方大肆收钱,费苏在南方大搞万国商贸之际,李仁孝的苦日子终于来了。 根据最新的军情显示,女真人不怀好意,而且有一支强大的马军部队,正穿过北地乌剌海城,却没有得到证实。 没有多久就传来消息,确认是金军部队无疑,规模在数万人左右,这就让人惊秫不已。 察哥是经验丰富的老将,立即判断女真人落井下石,他们要袭击黑水镇燕军司,并说明了理由。 李仁孝的脸色一直就没好看过,他也算明白过来,党项被女真人放弃了!彻彻底底地成为弃儿。 诚然,党项有被女真人利用价值,那是体现在能牵制大宋边军力量,无法让宋军大规模发展马军的价值,从而让女真人在战略上压制大宋行朝。 如今,夏军左厢几乎全军覆没,凉州也被宋军占领,反观宋军并没有急于进攻。开始,让人感觉丧失最佳时机,细细想来却不是那样,他们分明是以东路组成屏障,让金军掂量实力,主动认清形势,放弃直接出兵干预打算。 现在味,这招的确是高明,属于那种明目张胆地阳谋,逼迫女真人不得不做出选择。 女真人还真是无耻,放任草原蛮族南下,甚至发挥主导作用,让北方的夏军受到牵制,他们却轻兵沿着北方水草地,进入黑水镇燕军司,妄图浑水摸鱼。 不过,他不敢想象金军发动攻势,对党项人的打击有多大,东部有宋军强有力的攻势,中部也被宋军截断,甘州以西可以说是很弱,也是党项人最后的退路。 再说,甘州、沙州的部队,大多是二线部队,哪里是凶悍金军对手,金军完全可以沿着合罗川南下,对肃州发动袭击,不仅可以完全占领河西西部重镇,还会导致正和宋军激战的甘肃军司失败,大夏可真的完了,四面树敌,绝无生理。 更可怕的是,当金军西进消息传出,宋军东路各行营,展开暴风骤雨般地无情打击。 大宋行朝,开始发动对夏的最强攻势。 西平府的东关镇之战,宋军爆发出极强的攻坚能力,对外防御也极其坚韧,面对夏军马队一次次冲击,几次重组军阵,巍然不动,连骨力黑也为之惊叹,不得不把马军拉出来,以免玉石俱焚,把老本都赔进去了。 宋军集中三百部**车,发射火药梨花矢,并有上百部重型抛石机,发射铁砲弹,给夏军上课一堂难忘的科,泼喜军和强**军简直弱爆了,宋军的打击才是毁灭性的。 骨力黑远远观看宋军攻城,简直就是目瞪口呆,尤其是夜晚的那壮观景象,他真难以想象,城中还会不会有活人,他又不得不发动最后的增援反击。 阚先率马军数次迂回袭击,在严阵以待宋军面前,无不以失败告终。在反击夏军马军的战斗中,胜捷军算是挽回了面子,在马军的支持下,他们的军阵两次被突破,都硬生生地弥合,反而困住数百骑,夺取了战马,获取不小的战果。 邱云参加了战斗,他属于宣武军不假,但作为返程的马军部队,被集中起来使用,配属抽调的缘边乡军有马吏士,专门对付骨力黑的部队。 1032.第1032章 奢华的阵容 他因焚烧盐州粮草大寨战功,被正式任命为营指挥使,他在战斗中异常凶猛,有着生还亡命徒为骨干,组建的马军部队,战斗力绝对的强悍。 在最危机时刻,眼看阚先派出二百余铁鹞子,撕开了胜捷军的军阵,他一马当先率六百骑迎头而上,给铁鹞子一个猛烈反击,用组简单的渔,把号称生猛的铁鹞子击败,随后又杀入跟进马军中,那是一阵血雨腥风。 不愧是百战余生的老兵为核心的部队,这支部队的骨干,都是那些赦免囚徒,本身就打仗不要命,面对剽悍的铁鹞子和擒生军,他们毫不畏惧地迎上去。 拼死一个够本,宰了两个赚一个,能够从厮杀中活命,那是中大奖了。 一场战斗下来,为胜捷军争取了时间,六百人的大编制马军营,能战斗的还有四百余人,其中百余还是伤兵。 邱云不仅瓦解阚先的进攻,他还发动决死反击,为打乱夏军马军的集结,率二十骑突击骨力黑中军。 数十骑冲击马军部队,绝对需要巨大的勇气,这可不是当年在两浙路,对付方腊那农户组成的军队,这些人都是夏军精锐,拥有精湛的格斗技巧,战斗力也相当强大。 却见,他身披全装冷锻甲,挎着凉州马,横放锻钢长刀,手持二石黑漆弓,左右驰射,如入无人之境。夏军各队也不可能蜂拥而上,只有百余骑迎上来,三名将校拦截上去,他是射杀三人勇不可当,夏军无人敢迎面。 最终以大刀突击,三进三退,杀的是血流成河,硬生生把夏军集结给搅乱了,才心满意足地撤下来。是役,邱云身披三创,甲胄上留有箭矢十六支,二十名死士回来六人,可以说惨到了极点。 但是,他的勇猛突击让士气大振,夏军再也无法凝聚士气,各部阵脚纷乱,最终,骨力黑只能无可奈何地收兵,作为旁观者观看东关镇的陷落。 宋军新式兵器用新式战术运用,进行远、中、近覆盖式射击,整个东关镇陷入绝望,守军绝望中向西突围,希望能逃入西平府治城,保住一条性命。 可惜,宋军不给他们机会,**箭和火药砲石覆盖两千余人的队伍,打的夏军人仰马翻,那壮观绚丽的景象,连宋军将士也为之惊叹,很多年后还在谈论这一幕。 没有任何意外,在宋军绝对的威慑下,东关镇留守的兵马不得不开城投降,没有任何的犹豫。因为,宋军已经放言,再坚守下去就是屠城,留下的老弱病残不得不为生存打算。 东关镇的失守,让李良辅陷入孤立状态,几乎没有任何反败为胜的希望,他只能龟缩在城中,忍耐宋军的狂轰滥炸。 的确,宋军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抛石机、**子**等远程攻击器械,日夜轰炸西平府城。 让党项人更加不堪的是,西部好不容易传来一封官塘,道出甘肃军司、西平军司面临的尴尬。 不仅黑水镇燕军司遭到金军的袭击,夏军陷入苦战,连草头鞑靼、黄头回鹘也出兵了。 这里,不能不说大宋的陇右都护府,一个奇葩。 这是在神宗时代开拓的疆域,宋军不仅击败了吐蕃人,还迫使他们归附,才有了河湟路的建立。 到了大观二年,宋军番汉兵抵达节占城,设立陇右都护府,名义上的最高行政机构,当地头人有很大的自主,也算是承认大宋朝廷的松散地方政权。 宋军发动西北战事,吐蕃人、回鹘人并没有立即参战,仍然处于观望状态,他不可不想过早消耗实力,又怕宋军战败遭到党项人的疯狂报复。 只是,战争打到这个时候,任谁都看出来,党项人大势已去,这些部族首领也坐不住了,他们明白处理好坏与否,决定他们日后的地位,大宋行朝一旦占据河西,是比党项人更强大的力量。 就这样简单,几个部族组成两万人的兵马,越过山口进入甘州、肃州一线,听命于邵兴作战。 邵兴也得金军占便宜的情报,他也有心抢夺更多利益,驱使吐蕃和回鹘人为向导,首次向甘州,也就是党项人的宣化府发动进攻。 这是一场马军的战斗,宋军联合吐蕃、回鹘人,组成三万骑的大军,对甘州发动猛烈袭击。这个不是广义上的三万骑,按照宋军的马军军编制,上万人仅有几千马军,邵兴组织的三万骑,是没有任何水分的干活,堪称绝对豪华阵容,开战前整个西侍军也不超过两万余骑。 李仁孝不能不感到悲哀,他还没有到穷途末路,宋、金就开始瓜分河西,还在他没有灭亡时候,让他情何以堪啊! 封元作为天武军都指挥使,已经接到下步作战指令,整个天武军正在补充辎重粮饷,为新一轮攻势准备。 这天,他带着几名卫士去神卫军驻地,准备和刘惟墉商议配合方式,就算有高平在上,有王宣的协调,都指挥使之间的协商也是必需的。 一大早就匆匆动身,将近一个时辰,才接近神卫军防区。盐州西部地广人稀,各军驻扎相对集中,从天武军道神卫军帅帐,相对比较远些,还是存在小股盗匪的。 眼看不远处袅袅炊烟的村落,一名卫士惊喜道:“太尉,前面有人烟,眼看到了晌午,咱们去喝口水也好。” 封元点了点头,这天气热的要把人蒸熟了,都走了一个时辰,带的水早就喝光了,那是人困马乏,反正快要进入防区,也不急于一时。 他们接近村落边缘,似乎有点静,了封元却勒住马缰,平时的经验告诉他不太对劲,疑惑地道:“去两个人进去看看,其他人戒备。” 两人绝尘而去,封元和另外两名卫士下马,他拿过水袋看看,无奈地笑道:“早知道换成大的。” “太尉,我这还有半壶水。”一名卫士很有眼色,急忙递过自己的水袋。 “不用了,你们留着喝吧!也快到地方了。”封元仔细地观察了四周,总觉得有点古怪。 1033.第1033章 遭遇伏击 “大人放心,虽说是两军交界,却也时常有哨马巡查,些许盗匪不足为虑。”卫士不在意地道,此时宋军大胜,到处是朝廷的营寨,那些残兵游勇不过是苟延残喘,决不敢对成队宋军吏士进攻,最多是猫在暗处,对个别落单人下手。 “小心驶得万年船,任何环境下都不能松懈,命只有一条。”封元说话时,再次看向百步外村落边缘土舍,却见对面人影晃动,正在搭弓张箭,他脸色遽然大变,厉声道:“有人,快躲。” 话说,‘嗖嗖’几声劲风,数支羽箭向他****而来,三人是久经沙场的人物,反应相当灵敏,立即闪身到一旁。 四五支羽箭钉在他们站着的地方,显然是箭术极佳的凶悍之徒,封元的位置上就有三支羽箭,犹自颤抖不已,是他半袖绯袍招来的重点照顾,那可是高等武官的标志。 “准备迎战。”封元一个箭步跨到马边,一跃上马,迅速抽出一张并不算长的小**备箭。 在两名卫士警觉地上马张弓搭箭时,却见二十余名手持兵刃的汉子,挎着战马,吆喝着冲杀过来,有人手持弓箭继续射击,他们脸色发白,显然是一大股溃兵,恐怕凶多吉少。 “够射杀了,战个痛快。”封元呵呵一笑,操控战马转向,对准一人扣动**机,对面最前面的大汉应声而倒。 他配备的小巧机**,大小是神臂弓的一半,是军器监专门特制的,装备某些特殊的精锐部队,旅镇以上将校也有装备。某些强化版的小型强**,射程百步,杀伤力比弓箭犀利,用于执行特殊任务的部队,装备机速司和职方司、皇城司、缉捕司使臣。 短短百步,封元他们三人来回驰骋,连续三四次射击,毙杀**人。 “好了,杀了他们。”眼看对方冲到十余步内,封元大喝一声,抛弃**箭,抽刀当先迎了上去。 迎面一个贯穿面部疤痕的魁梧大汉,此人手执一把沉重的狼牙棒,一身破烂不堪的皮甲,还缀着几片锈迹斑斑地铁叶,显得凶悍到了极点。 一个照面下来,沉重地狼牙棒借着凶猛的冲击力,就向封元头顶上砸了下来,决不是所能抵挡的,真被打中了,恐怕连铁兜也被砸瘪。 封元身子猛然一侧,策马上前奔驰,狼牙棒从他的耳边擦过,能感觉到狼刺刮过毛孔的劲风,脸面感到一阵生疼,他来不及多想,更没有时间去后怕,手中的向大汉手臂砍过去。 不料,此人颇为剽悍,狼牙棒在手中用的如同钢刀般地轻便,一击不中也侧身躲过,调转马头回转狼牙棒,直直扫向封元的头颅。 封元又惊又怒,对方完全是拼命的打法,自己又没有杀他爹,大家都是棋子,至于那么拼命吗?他本身就吃了兵仗的亏,决不能硬拼。 此时,又有两三人策马冲到他身边,挥动长刀斩来,他不得不对战四人,实在太吃亏了,两名卫士正与几名大汉打的不可开交,明显处于下风,自顾无暇,哪有功夫来援助他。 封元以一对四勉力支撑,单打独斗他一个也不放在眼中,要实在战场上,就算单骑突击也不怕。 但是,这和战场的打斗又不一样,战场上看是一群人绞杀,却是借助队形冲开对方,实施有组织地杀戮,很难有几个人专心围攻一人的机会,反倒是一对一的机会比较多。 单骑突击更加便利,碍于怕伤到自己人,对方多不敢用强**,只能用弓箭抵近射击,无法对身披重甲的猛士造成一击毙命的伤害,反倒是能左右冲杀。 今个,要是步战或有马槊在手,再身披重铠作战,别说四个人,就是十个人他也毫不畏惧。 不要小看了马槊和重铠,当今马军作战三大样,长械、重甲、弓**或不可缺。弓**就不用说了,马军人手必备的器械,副马骑兵必须携带三个箭囊,长械尤其是马槊,更是马军近战必备,没有长械别谈冲锋陷阵。 至于重铠更不用说,你就是在勇猛的人,也不可能在战场上群殴,打一个可以,两三个也行,四个之上的人就麻烦了,总会有被别人砍的时候,没有甲胄的防护,你是很难存活的,就算弓箭远距离也能射杀你,就像封元根本没有着甲,很多格斗技巧不敢实施,才陷入被动的境地。 如今,对方显然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就是不和他近身厮杀,他只能策动战马机动,闪避对方的砍杀,以免受伤导致战斗力减弱,心中是万分地憋屈。 随着进村两名卫士的赶回来,五个人迎战十余人,显然还是有些吃力。他心中暗自焦急,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眼看几名卫士身上带伤,片刻间就要被砍下马,届时他就完了。 焦虑万分之际,有一人纵马近身,对他的身侧砍来,这是个好机会,他想也没想侧身闪过,那人整个身子暴露出来。 “啊。”一声惨嚎,封元的刀锋过后,锋利的刃口把那人皮甲被硬生生地剥开,一股鲜红的血和白惨惨的肠子,从刀口喷了出来,那人当即就扑倒在马下惨嚎翻滚。 其他三人见同伴肠子流了出来,眼看活不成了,当即个个瞪着怒目,不约而同地策马向封元扑了过来,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眼看狼牙棒自上而下砸下来,大从左侧直直刺了过来,长刀从右侧向双腿斩了过来。封元就是武功再好,遇到这三个不要命的家伙,也只能策马游斗个,形势非常危急。 “杀我兄弟,纳命来。”大汉第一次策马近身,一棒子当顶砸下来,这要是落实在了,封元绝对脑娘崩裂。 恰恰,封元被封住退路,只能用抗衡。 忽然,那大汉身子僵直,狞形的脸变的怪异,一抹鲜血从嘴角溢出,高举的狼牙棒掉落尘埃,双手去捂喉咙,赫然一支**箭三菱箭头在喉头。 1034.第1034章 张启元的计划 另外两人见大汉中了冷箭,马上就要不行了,顿时有些丧气,招式缓了许多。 .t. 封元没有失去大好时机,这瞬间策马出刀,又把一人斩落马下,最后一人见同伴转横尸当场,吓的魂飞魄散,转身策马就逃,岂料刚刚调转马头来,就被****过来的**箭穿过眼眶,小半只箭没于他的头颅之中,头颅前钉着一支箭杆。 “好箭术,”封元却见村落里人影晃动,明显一个人持强**闪过,他来不及多想,再次策马杀向其他人,几名卫士的处境太危险了,他必须要去救援。 似乎是头领被干掉,剩下那些人像是失去主心骨,被斩杀四五人,其他几人见势不妙,一哄而散,所谓来得急去的快,颇有些精兵的素质。 封元也不去追赶,几名卫士个个带伤,索性没有人阵亡,他们相互做了简单地包扎,待去了神卫军再说。 “在此等候。”封元不断张望村落,目光有为地疑惑,最终还是策马前行。 他一个人缓缓进入村落,任由马慢慢前行,用那双锐利的眼睛,一处一处地搜寻,闪入他眼中的尽是些面带惊惧的村民,却不敢有任何大意,每前进一步都留心观察有无危险,防备可能杀出来的溃兵。 当他围着村落转了几圈,又在小巷子穿行几个来回,却没有任何结果,不由地蹙起了眉头,难道是当地的居民?显然无法说服自己,只是危险之地不能多呆,重新回到村口,见四名卫士正在戒备,不由地自问自己是否看错,但那人真正地救了他。 “四哥,你是在找我?” 封元正在思量时,冷不防一个声音传来,他猛然回首大笑,飞身下马快步迎上去,欢悦地道:“没死,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 眼看,正是陈郜,却见他一身麻布短衣,手持一张强**,一身的污垢尘土,仿佛路边的乞丐。 “虏人还没有消灭,哪有那么容易死的。”陈郜露齿一笑道,脸上再无轻狂色彩,有的只是沉稳的杀气。 “九哥说你殉国了,哎,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何不归队?”封元满面笑容,心情非常舒畅,既然能活着那是最好。 陈郜虎目流下两行泪水,悲苍地道:“死里逃生,他们都战死了,就剩下我一个活死人,要不是被乡民救了,恐怕也见不到四哥了。” 封元轻轻一叹,邱云率队袭击盐州粮草大寨,他是一清二楚,也是此战一个重要的决胜点。 对粮草大寨的袭击,可以说是九死一生,邱云是平安撤出来,大半吏士战死沙场,陈郜却没有任何音讯,因战事尤为紧急,他也顾不上问生死,认为既然被围困了,那就全部战死没有生还者。 他能体谅陈郜发自肺腑的悲凉,也能理解不归队的缘由,不免叹道:“打完仗,自然会让他们魂归故里你不能流落外面,跟我走吧!” 张启元在天雄军默默关注这场战争,高升同样在做准备,他的部队是一支精锐部队,虽说并非女真人组成,却也是选拔军中壮士组成的部队,更是编制满员的忒母,堪称异族的顶级炮灰战队。 就是这支部队,成为猛安谋克军唯一的异族部队,高升是猛安谋克唯一汉人忒母孛堇。当然,他的职务还是统军,是和韩常并列的大将,自然要承担重要使命。 高升统率上万骑,阿里喜也有万余人,担负的任务很简单,宋军北上省嵬城,他就立即南下,夺取顺化渡以北土地,遏制宋军向北发展,伺机向南窥探,尽可能夺取丰美的农牧区土地。 这是张启元的主张,党项的三大粮仓,基本是沿着大河分布,夺取顺化渡以北,等于拿下一个半粮仓,对于女真人是赚大了,有了稳定的农业区,就能建立稳固的统治。 当然,如果宋军拿不下省嵬城,他们自然会当仁不让,趁机给笑纳了,既然党项人的覆亡已成定局,有便宜不占是蠢蛋。 张启元面对来访的辖里,自然是设酒招待,任谁都知道,辖里是通事司的官长,更是兀术的亲信,他的到来可能是兀术某些意图贯彻。 “大人说南朝兵马近期可能北上,那高忒母的大军,应该尽快南下才是。”辖里对待张启元,没有任何的骄奢,反倒是态度很平和,一副对等交谈的作态。 就算辖里态度放的很低,张启元心中也很别扭,他内心深处极为敏感,非常忌惮别人提背叛家国,逐渐引申为对待他的态度上,一点细微的涟漪,都可能让他不舒坦。 辖里的姿态很低,却犯了个很轻微的错误,应该说是不是错误的失误。他作为知通事司事,相比较不如翰林学士身份,却摆出平等对话的姿态,要是放在兀术面前就罢了,恰恰和张启元单独会面,这就触动这厮脆弱的神经。 贰臣的心理往往很脆弱,别人一个不当举动,就有可能引起联想,引发一系列的恶果。 张启元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相比曾经的他,现在更加沉凝,任何事都能深深地隐藏,淡淡地道:“现在应该出兵,却不应该大张旗鼓,要利用蛮族的声势,雷霆一击。嗯,应该是驱动蛮族攻城略地,给他们财富,我们要土地人口。” 辖里眼前一亮,这也是兀术的要求,金银算个鸟,土地人口才是有价值的,笑眯眯地道:“大人说的有道理,驱虎吞狼很妙,也能掩饰咱们的目地。” “这招很难瞒住王文实,不过,既然是天下大势争端,也就没必要计较。他们能得到兴庆,我们却要拿下定州,他要凉州,我却要甘州,仍然可以压制他,让他摆明得便宜,却不得不吃瘪。”张启元的目的很简单,你重要的产马、产粮地都处于边地,还能安稳地生产? “对了,南朝使臣似乎出现在乞颜部,他们和乞颜部的孛儿只斤家交往甚密。”辖里悠悠地来了句。 1035.第1035章 宋、金尖锐的矛盾 张启元眼皮子一跳,正色道:“王文实的侧翼包抄,的确是非常厉害,我们决不能让他们取得黑山,那群草原狼暂时不成气候,就算王文实想用,也会忌惮历代教训。 ..” 他算是一代俊杰,军事上却并不在行,而且没有王秀那种作弊,无法明白脏兮兮地草原野蛮人,会成为席卷天下的****,导致亿万人口大灭绝的源头。 在他看来,草原各部被契丹人统治,又被女真人分化,早就不复匈奴、突厥的昌盛,还分成大小几十个部族,相互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女真人严禁铜铁进入草原,甚至连铜钱也在违禁之列,那些野蛮人大半使用骨箭镞。 王秀可能利用野蛮人,作为威胁金军的炮灰,却不相信王秀会武装他们,历朝历代血淋淋地教训,相信王秀不可能不明白,刚刚把狼给灭了,又要面对自己武装起来的猛虎。 辖里很赞同张启元的说法,大宋行朝灭亡党项人,拿下西凉甚至兴庆,都在女真人的容忍范围内,他们也有应对的策略。但是,黑山威福军司、白马强镇军司决不能落入大宋手中,那里和草原是有的。 驱动草原部族南下,金军趁机攻城略地,只是其中一个环节,要破解大宋行朝的侧翼战略,还需要对草原各部族的汗,进行威逼和拉拢才行。 只有金军占领两大军司,控制乌剌海城,就能深入河西,让凉州成为四战之地,也能让兴庆不得安宁,直接导致牧区时时被金军袭击,农耕区也无法生产,大宋行朝背上沉重包袱,不得不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最终得不偿失。 “河西怎么办?右都监没有后援,是非常危险的。”辖里又问了句,能否守住甘州、肃州,关键是沿乌剌海城的北线增援,金军远征部队不可能孤军作战。 张启元眼皮子一跳,宋军对夏作战兵力,已经达到三十余万人,就算西线邵兴的兵力,也不在少数。 夺取凉州的战马,宋军对金军再无劣势,反倒是犀利的兵仗,能让金军产生大量伤亡。活女总计有三万余马军,对于横扫沙、瓜等州是足够了,要对战宋军还力所不逮。 如果,金军要夺取定州,将要投入留守全部兵力,根本无法增援活女,这就引发了矛盾,两个战略同时达到,难度是很大的,甚至可以说几乎无法完成。 因为,女真人没有大宋行朝的人力资源,更没有极端发达的军器工业,不可能投入大量精锐部队,也没有财力支撑。 张启元也很无奈,女真人限于部族的猜忌,还有技术力量,无法组织十万人之上的精锐部队,那些汉军基本是守备部队,当作炮灰使用。用契丹人去河西,那还是算了,恐怕这些人抵达河西就会叛乱,响应耶律大石去了。 就算监视宋军西北战场,金军正兵达到接近七万,那也是把河北、河东和燕山驻扎精锐抽空,几乎不可能组织有效抵抗,也难怪兀术担心宋军北上。 对于南北关系来说,某些大宋士人担心金军南下,女真人何尝不担心宋军北伐。 一旦金军在西北和宋军交战,那就会陷在西北,导致燕山以南再无精兵,北侍军十余万精锐,对付那些杂牌部队,还不是摧枯拉朽,这是兀术不主张直接援助党项主要缘由。 “万一曲端对我发动进攻,我们是迎战还是撤退?”辖里跟随兀术,军事造诣也相当深厚。 不要认为宋军不敢和金军大战,那是战争发动之初,宋军需要集中力量歼灭夏军主力,才谨慎地防备金军,并严禁抽调北侍军参战,甚至让五千骑过河,造成大宋行朝避免南北开战的印象。 现在,夏军左厢主力几乎被全歼,右厢主力也被拖住,李仁孝组织十余万大军,那都是空架子,在行家眼中就是个笑话,自保还来不及,根本不可能击退宋军。 既然,嵬名家的覆灭是时间问题,那主要矛盾也开始转变,大宋行朝灭党项人主要原因是,夺取战马产地,改善两面受敌的战略态势,转变对女真作战的优势。 女真人自然会针锋相对,他们要夺取甘州以西,拿下定州以北土地土地,就是为了限制大宋行朝的发展能力,双方的矛盾集中在西北,河北河东也是破局的机会,就看你怎样去理解了,女真人在西北占了上风,恐怕河北就要遭殃。 张启元犹豫了,这个问题无法回避,他只能谨慎地道:“只要小心接触,他们也不愿和我们冲突。” “但愿如此,还是让高忒母尽快难下,抢占先机,以免夜长梦多。”辖里也没有两全的办法,只能认同张启元的判断。 “就让草原那些野蛮人,再向南深入。”张启元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草原各部族杀人放火,所过之处赤地千里,简直比盗匪还要凶残万倍,他却主张放纵这些部族。 辖里神色严肃,让塔塔尔、蔑儿乞人继续南下,就算触碰宋军也无妨,又不是金军直接进攻,大宋行朝也无话可说,有本事你自己打败他们,慢慢颔首道:“大人说的是。” “但愿嵬名仁孝能多坚持,也能让咱们从容部署。”张启元咂咂嘴道。 省嵬城,罔存礼自上任就没有消停过,当他来到防区时,惊讶地发现,守卫省嵬城的精锐部队,大多被调到了怀州、静州一线,整个省嵬城只有正兵两千人,不要说出战了,就是连防御也难以维系,简直坏的不能再坏。 更让他恼火的是,守军并没有多少紧迫感,也没有准备战防器械,要是宋军突然北上,一支马队就有可能突破。 他处罚了几名懈怠的将校,倒是把守军震慑住了,开始抓紧修缮城防,打造防御器械,囤积粮草弓箭,召集乡间丁壮,好不容易恢复了点生气。 就在他刚刚松了口气时,一支来自塔塔尔部落的马军,竟然长驱南下,越过了顺化渡,沿着大河东岸直逼省嵬城。 1036.第1036章 党项人的悲哀 这群野蛮人在城池四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他反应过来派兵出击,却哪里拦截得住,区区千余人还不够塞牙缝的,将校不敢过分逼近,被人家从容地撤退。 这些野蛮人手段是残暴的,采取杀鸡取卵的方式掠夺财富,克夷门到省嵬城也是重要粮食产地,定居的民户较为稠密,塔塔尔马军的风卷残云,让这一带生民损失惨重,简直到了神人共愤地步。 到处是残破的村落,生民的尸体任由野狗撕咬,大量人口被掠夺,让罔存礼看着伤悲不已,直接把领军出击,又不敢拦截的将校斩了。 其实,他也很明白,自己费尽心机组织了几千人,能派出去的千余人,怎能和数千凶悍的野蛮人野战?为了震慑吏士,让他们不敢停留不发,只能杀人立威。 就在风雨飘零之际,大宋禁军再次发动了进攻,省嵬城南部发现宋军游骑,相对平静一个月的战局,再次风起云涌,他明白党项人将迎接大宋行朝最强一拳,不断地加强防御。 不过,让罔存礼崩溃的是,宋军还没有北上,金军倒是来了,高升率万余骑气势汹汹,直接拿下乌剌海城,还是趁着守军被草原野蛮人骚扰,疲惫到了极点,打着驱逐野蛮人的旗号,诓骗守将出城犒军,才达成了偷袭目的。 高升也是不择手段,拿下乌剌海城,得到后队兵马接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兵出击拿下顺化渡。 女真人出兵理由非常可笑,协助大夏驱逐草原盗匪。没有女真人的纵容,草原各部怎能打进来?塔塔尔部马军,又怎能攻入克夷门抄掠省嵬城。 罔存礼明白,女真人彻底抛弃了大夏,甚至直接抄刀上阵,那些凶悍的草原骑兵,真是女真人的帮凶。 他几乎不抱任何希望,却不得不全力去做,省嵬城附近坚壁清野,尽可能收罗逃难的百姓,能入城的丁壮全部入城,那些老弱妇孺都向西迁移,避免他们被乱军屠戮,城外一些据点的守军也撤入城中。 那些据点太孤立了,面对强大的宋军,几乎不可能组织有效防御,与其白白损失,不如撤入城中集中力量,还能让城池多些防御力量。 他抓紧每一分每一刻,入夜巡视督促加强战备,向兴庆发出告急官塘,希望能支援他五千正兵,也能坚持的长些。 可惜,任得敬以宋军自盐州西进,大军直逼静、怀,不可能再向北调兵。察哥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给了他上千官牒,让他自己储粮募兵,看是给了他守御正将以下将校权力,实际其中苦楚,明眼人都看能看出来,哪有可征募的勇士? 宋军的确是发动了攻势,就在金军争夺河西时,曲端意识到时机来了,金军改变了高压状态,开始和宋军抢食了,以最快时间调整兵力,东路大军兵分两路参战。 殿前司西北行营五万余人,从盐州西部西进,对静、怀发动了强大攻势;第六行营万捷、控鹤、云捷三个军配属两万乡军,自白池城北上,展开对省嵬城的攻势,徐徽言自然成为北上的主帅。 第五行营飞骑、龙骑作为战略预备队,李彦仙倒也不急,他明白自己的职责重大。 其实,宋军的马军七成集中到西侍军,西侍军的马军部队,大多加强到中路和西路,就算是第五行营两个军的马军,也有部分抽调稳定地方,导致第五行营能调用的马军,只有区区四千余骑,基本都是单马骑兵,相比邵兴的第九行营,差之千里啊! 就算是兵力严重消弱,第五行营仍然承担战略支援任务,被赋予和金军决战的使命。 徐徽言率第六行营担负进攻省嵬城的任务,就算他配属乡军万余人,仍然谨慎万分。 前锋抵达省嵬城四十余里的地域,他不得不小心谨慎,毕竟省嵬城是夏著名的关城,又出现了草原部族兵马,还隐隐有金军的踪迹,他不能不有所思。 不要说别的,单是脆弱的转运道路,就让他必须谨慎万分,决不能轻敌冒进,以免导致粮道被截,全军覆没的下场。 罔存礼无可奈何地做好准备,这场没有胜利的战争,他已经绝望了,做好了殉国的打算。 对于李仁孝来说,简直不可忍受,活女的三万余大军,迅速席卷黑水镇燕军司,速度是相当迅猛的。 银术哥的儿子彀英,会同军帅沙古质、习不祝集结万余人,分成三路南下,数百里奔袭,一举攻占合河川,对肃州治城形成了威胁。 一旦肃州被金军拿下,瓜州、沙州彻底失去和兴庆的,整个西平军司将被女真人拿下,对于党项人来说是灭顶之灾,连退路也不复存在,对于大宋行朝莱说,打了那么久失去对甘州以西,实在是令人沮丧。 金军的直接介入,让党项人陷入绝望,李仁孝不得不收缩兵力,做最后的顽强抵抗,希望能击败宋军,为自己赢得一点喘息时间,至于还能干什么,他也不去多做考虑。 西北行营进展非常顺利,封元的天武军前锋,抵达永州东部的大河边缘,竟然没有遭到夏军顽强抵抗。只是到了大河东岸,才遇到比较激烈的抵抗,但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小儿科,基本不费力气就击溃抵抗。 任得敬也不得不出战,夏军在静州、永州、怀州、顺州部署十二万大军,质子军主力也驻扎高台寺城,防备宋军可能的袭击,两支军队算是除兴庆外最后的力量,成功击败宋军则有一线希望,否则将是万劫不复。 形势坏到不能再坏,尤其是西平府的防御,几乎处于瓦解状态,因为西北行营的抵达大河,完全能对西平府后方形成威胁,可以说西平府已经被放弃,成为拖延宋军的据点。 当最后一批两千步军进入灵武县城,骨力黑的马军奉命撤入保静军,整个西平府被孤立,李良辅也绝望了,做好了最后一战的准备。 1037.第1037章 罔氏的叹息 兴庆内外一片混乱,很多富贵人家暗中收拾细软,准备一旦开战,就举家逃入贺兰山避开兵祸,免得城破被杀,宋军几次屠杀的凶名,他们可是好生忌惮。 ..。 至于,大夏的青天子换成哪家,就不管他们事了,先保住自家小命,看谁家得了兴庆府,他们再做顺民不迟,反正都要纳税,给谁不一样啊! 李仁孝异乎寻常地勤政,对于不到弱冠的他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罔氏异乎寻常地细心照料他的起居,夫妻显示出不离不弃的古风,让群臣有了几分欣慰。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去了任氏的宫室,就在匆匆回来时,恰好遇到了罔氏,那是尴尬到了极点,急忙迎上去,道:“你怎么来了?” 罔氏早就明白,李仁孝肯定又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她一颗心冷了下来,秀丽的脸蛋上,挂着冷冰冰的寒霜,流水般地眸子,流出的尽是深深地寂落。 李仁孝做贼心虚,不敢正视罔氏的目光,沉默半响才道:“这麽晚了,有何事?” 罔氏脸色冷若冰霜,似笑非笑地道:“陛下,又做什么去了,难道去议论国事?” 李仁孝嘴角猛抽,罔氏哪壶不开提哪壶,心脏剧烈地跳动,紧张地道:“有些沉闷,随便走走。” “也是,怪不得来时,宫人不知陛下在何处!”罔氏的目光中充满了讽刺意味,她的笑也变的怪怪的。 李仁孝非常尴尬,好在烛光黯淡,滋味不好受,却还要掩饰过去,不至于当面出丑。 “陛下还要保重身子,大夏士民都指望青天子了。” 罔氏的充满了关切,停在李仁孝耳中,却充满了讽刺意味,他哪里是保重身子,不过是郁闷中寻求发泄,却被人拿了个正着,还是无法辩驳的憋屈。 要说多日来他是痛定思痛,发誓要重振军威,定要把宋军赶出国土,却在夜半心思晃动,不由地主地去了任氏那里。 他不敢正视罔氏的目光,垂首尴尬地道:“我真是无能,无法御敌于国门之外,让你担忧了!” “陛下何须自责,说句犯忌的话,有今日局面,多是大行皇帝失策,又与陛下何干?陛下做的都好了,不用妄自菲薄,”罔氏意味深长地道。 “哦。”李仁孝并不介意罔氏的话,他也认为是李乾顺决策失误,在不该发动战争时候,开启了这场错误的战争,更可悲的是撒手而去,把烂摊子扔给了他。 你留下烂摊子也行,却深知李仁忠强悍,也不事先做好取舍,把祸患留给了继承者,大夏内外动乱,士民丧失信心。 南朝发动这场战争,明显是五路攻伐的翻版,他并不认为有多高明,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是南朝利用他刚刚登基掌控不足,发动一次次奇袭,策反了诸多大族长。最可恨的是,李仁忠的叛乱,让许多犹豫不决的大族,断然做出了取舍,哪怕他下诏安抚也无济于事。 “是大行皇帝上了女真人当了,本就不干轻开边恤。”罔氏毫无顾忌地道。 李仁孝点了点头,张启元的确是搅屎棍,没有这厮的推波助澜,李乾顺不太可能惹大宋行朝,导致今天的局面。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人家打到离兴庆百余里的地方了,连女真人也抛弃了他,开始趁火打劫,他不能不做困兽之斗。 罔氏似乎不介意一切,反倒是淡淡地道:“恐怕,时至今日,南朝开始为陛下建府邸了!” 李仁孝脸色变的很难看,甚至有几分恼怒。大宋开国立意甚善,往往不杀降国君主,都给予丰厚的物质待遇。 当年,赵佶曾经在开封选良地,要给辽主盖千所房屋的大宅院,并派兵马前去接应,可惜找来的是女真人,就算体现出南朝的宽厚,他却无法承受这种屈辱。 “陛下不甘心,那任得敬能胜过曲端?”罔氏毫不在意李仁孝的怒火,依旧是风淡云轻的模样。 李仁孝一怔,旋即明白罔氏意思,却又无法辩驳,只得沮丧地道:“不如。” “让他守护咱们最后的希望,陛下可曾放心?” 李仁孝默然不语,任得敬还真不是最好人选,察哥显然是最佳的,但有些事他需要平衡,察哥年纪也不适合上阵。 “要是濮王在,国事断不会如此。”罔氏摇头笑道。 罔氏言出惊人,竟然把自裁的李仁忠拿出来,李仁孝脸色极为难看,不由地沉声道:“也太言过其实了。” 罔氏对李仁孝的不悦,那是视而不见,淡淡地道:“庙算一错再错,濮王作乱是有根源的,当初就不该处决,还要细细甄别忠奸,也好留下将才。” “那征末浪?嗯,的确是将才,可惜明珠暗投。”李仁孝对那征末浪也很可惜,此人很持重,兵法韬略也有过人处,能用在战场上,显然比李良辅、骨力黑更适合。 “濮王手下,不少将才,可惜都被贬斥杀戮了。” 李仁忠叹了口气,罔氏分明说他重用任得敬,把李仁忠叛乱扩大化,许多将校被拿下,甚至直接被斩杀,让任得敬举荐的人成为大将。 此时,任得敬势力不断膨胀,让他有几分警觉,犹豫着道:“有晋王在,无碍大局。” “晋王年岁已高,恐怕是不能周全,忠言逆耳,陛下自己思量。”罔氏叹了口气道,并没有在往下说。。 李仁孝心中很不高兴,却碍于私下谈话,只能忍下这口气,沉声道:“你说了就是,我又不是没有容人之量。” “既然陛下要听,那臣妾就说说,南朝是虎,女真是狼,猛虎在前,饿狼在后,陛下要怎么做才能保全?” “你的意思是,完全没有希望了?”李仁孝很不高兴,又有几分沮丧,罔氏说的也没有大错,他的确是四面楚歌,虽是不愿承认,却心下恍然。 “陛下好好想想,有些事该做决断了!”罔氏那秀眸中,流出两行清泪,悠悠地道:“真想生在寻常百姓家,也没那么多烦恼事!” 1038.第1038章 坐而论道 且不说西北战事,那是名将荟萃的豪华阵容,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从未那么奢华过,王秀半点也不担忧成败。如果,这种堪称奢侈的组合再拿不下兴庆,打不赢这场战争,那干脆退兵得了,再向女真人敞开国门,他真丢不起那人。 御街街心夜市西太一观,依然是那么繁华,香火鼎盛,来往香客不绝于内外,绝不亚于大相国寺,那是人流熙熙,小商小贩叫不停,衬托出汴开封厚实底蕴,绝非迁都能抹杀的,至少不是江宁短时间能比拟的。 观内后院,青竹成荫,花草繁茂,倒是颇为幽静清凉,能在寸土寸金的街心夜市旁,有一处诺大的幽沉院落,那是很不容易的,彰显出太一宫雄厚的实力。 此时,就在一颗百年古槐下,王秀和云浩真人盘膝苇席蒲团上,相对茗论道,悠哉乐哉。 “如此酷暑,西北将士可不好忍耐啊!”云浩真人神闲气定地看着王秀,七分矜持中,竟然有三分讨好。 王秀那是一身紫色道袍,这个时代的道袍,可不是后世款式,自元代道门和佛门辩论失败,明清三教合流,道袍也几经变化,变的有些不伦不类。 却见他身上的道袍,就是正宗的道官袍服,后背配有绣着云霞花纹的霞帔,走起路来端地华丽飘逸,金门羽客的称呼由此而来,他悠然自得地道:“真人,怎么关心起西北战事,哎,想想说的也是,酷暑连续作战,的确是苦不堪言啊!你我在古槐下,也是闷热不堪,可想披甲征战之辛苦。” “倒是真君悲天怜人,将士若知,必然会奋发向前。”云浩真人不失时机恭维一句。 王秀心知肚明,这厮铁定的有事,正好他也有谋划,淡淡地道:“大峰和上可好?” 话问到和尚,他等够体会西北将士的艰辛,古来忌惮夏季用兵是有道理的。不要说烈日炎炎,身穿厚麻衣披重甲作战,最可怕的是,一旦受伤得不到及时治疗,极有可能伤口败坏,汤药也难以奏效。 当然,他竭力发展军中医疗和勤务,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大宋禁军无论是医官配置还是辎重后勤,都有了极大地改善,能最大限度保障作战的需求,而不是任由伤兵哀嚎,战斗结束才治疗,结果十人亡故六七人。 不过,在他看来还远远不够,有很多地方不尽人意,需要进行大规模的改善,此战也是为了检测弱点。 纵然宋军是艰苦万分,他还是支持曲端盛夏攻势,夏军条件更加艰苦,对战斗力的消弱更大,至少宋军有相对完善的保障,能让很大部分人活下来。 “大和上倒是悠闲,很少出来走动。”云浩真人淡淡地道,神色尤为地平静。 王秀眉头一挑,也算明白云浩真人的小心思,他一道一僧为他而造势。云浩真人比较热衷世俗,积极地为太初真君奔走,那是相当地风头正盛,相比之下的大峰和尚,不太主动吹鼓,来到了开封也是募捐救济,低调的不能再低调,好在偶尔还为太初真君说事。 他心中跟明白人一样,自己是太上门人转世,就是为了治理家国天下,简直就是扯淡。不过,为了他的筹划谋算,为了这个帝国能延续的长些,他不得不走下去,去神话自己,同时也神话皇室。 为了进一步理顺道门神仙体系,他必须用云浩真人,也得用大峰和尚,佛必须在三界昊天上帝之下,昊天上帝必须是道祖门人,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相对于他提出的三十三天六御,经过多年的了解归纳,他舍弃了玉皇大帝体系,这是后话了。 “也不怨大和上,他本就是一心专用之人,也不要太为难他了。”王秀风淡云轻地笑道。 云浩真人一怔,立即明白王秀帮衬大峰,不免暗自腹诽,这秃驴真是好运,凭什么屁事不做,还能得到王秀的赞赏,自己为神话王秀跑断了腿,好处虽说不少,却得到赞誉不多。 他眉头微蹙,决定给大峰和尚下点眼药,笑咪咪地道:“党项人信奉佛老,早知道就让大和上去柔化,现在怕是晚了,虏人也是佛门昌盛,我道门却日渐凋零。” “那是了,自通元冲妙先生仙去,女真郎主就开始重用佛老,说白了道门亲近自然,修的是真我,佛门讲究来世,最适合维持对生民的统治。”王秀一眼看出云浩真人伎俩,却举一反三,更看到了某种契机。 “嗯,有大德高僧,菩萨心肠度世,非那些凡夫俗子可比!真人说的很好。” 云浩真人眼皮子一抖,没想到王秀赞同他,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他并没有抱坏心思,纯粹是阴大峰和尚,发泄心中的不满情绪,要是真能用佛法化人,根本就不需舍命力战,后方如流水般地花钱更不需要。 “这些日子,辛苦真人了!”王秀把话题转移,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云浩真人。目光尤为地玩味。 云浩真人眼前一亮,总算得到王秀的赞誉,不由地喜笑颜开,道:“真君过讲,能为真君奔走,是贫道的本份。” 笑话,重定天庭体系,划定道门等级,这是多大的是啊!决对值得他奔走一生。 “知道真人洒脱,他日举霞飞升,定然不负。”王秀觉得话有些恶心,却不得不去说,这是某种许诺。 云浩真人眼前一亮,正要稽首谦让几句,却见好大的一颗光头闪过,到嘴的谦虚话,硬生生吞了下去,随意道:“原来是和上来了。” 王秀转首看去,却见大峰和尚缓步走来,却也笑眯眯地道:“和上快请。” “多谢相公。”大峰和尚不亢不卑地合十,落落大方地坐在苇席的蒲团上,他并称呼王秀真君。 “和上来的匆忙,先吃杯茶。”王秀笑眯眯地道,丝毫没有介意。 “不忙,贫僧不知相公在西北有何打算?”大峰和尚忽然来了句。 1039.第1039章 王秀对道家的打算 “和上太心急了!”云浩真人含笑捻须,忍不住讥讽。 .. 王秀也眨了眨眼,淡淡地道:“和上应该是方外大德,怎么也关心俗世兵家?” “杀戮开始,不知多少生灵涂炭。”大峰和尚悲天悯人,合十默念往生。 “呵呵,和上说的有道理,然兵者国之凶器,不染血污岂能为利器?我倒想一曲韶乐,去西北建功立业,可惜礼崩乐坏,不用刀兵不行了。”王秀不以为然地笑了,有时候慈悲反倒是迂腐,说说就罢了,表演的太真那就假了。 大峰和尚默然无语,显然不太赞同王秀言论,却又无法进行辩驳。是想,天下分裂,年年征战,上战场的是百姓,苦的还是生民,人,在贵人眼中,不过是博弈的棋子。 王秀的意思他能明白,看是刀兵连连,杀气冲天,其实未尝不是善举,把历代纷争割据一统,结束生民连年征战的苦楚,至少能享受百年太平,哪怕做狗也是幸运的。 王秀呵呵地笑了,明白大峰和尚并不满意,却又不得反驳,风趣地道:“和上认为,王师强攻兴庆,还是怀柔为上?” “相公早有定策,如怀柔最好。”大峰和尚叹了口气道。 王秀摇了摇头,笑道:“朝廷诸公妙算,天子乾纲独断,就看嵬名家怜惜生民否!” “天子是过去佛,而相公是今生佛,朝廷诸公不过菩萨、罗汉,嵬名家不过是窃运修罗。”大峰和尚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地感叹,王秀还是流露强攻杀伐。 云浩真人眉头一抖,这话看是平淡,却让人臆想翩翩,竟然把满朝用到了佛门,岂不是说上天也是佛? “在下是玄门道家,非西方教人。”王秀很淡然地笑了,平静地道:“刀斧之后,道法自然,还需佛法度世!” 云浩真人一脸平静,要说统御万民,他承认道家不如佛老,一个来生足以让人今生甘然忍受,王秀却回答的精妙,直接给了佛门定论,让他心中窃喜。 大峰和尚也不傻瓜,王秀说的很明白了,那就是想让他出面,安抚西北的佛门弟子,帮助宋军灭夏后巩固人心,更是表明态度,让佛门不要捞过界,天下是道家的。 不过,他并不愿为兵者帮凶,只能委婉地道:“贫僧人微言轻,却能知会西北各位大师,请他们西行广布佛法,为亡灵超度,还望相公谅解。” 云浩真人翻个白眼,暗骂大峰和尚不识趣,王秀明显有用佛门的意图,却被这厮拒绝了。 不过,他也暗自欣喜不已,既然大峰这厮拒绝,那就等于恶了王秀,是他道家的机会,哦,应该说是他的机会。 当然,王秀被拒绝也不高兴,这秃驴一心为苍生不假,却不愿正视国之大义,你修一座桥和归化百万人,孰轻孰重?相信任何人都能分辨出来。 云浩真人是热衷功利不假,却也有可取之处,只有一心发扬门庭的人,才能真正在国事上有作为,他需要的是能帮助他怀柔天下的俊杰,不是修桥筑路的善人。 佛道争辩,他固然偏向道家,却也并非完全凭借个人好恶,他承认佛家的积极意义,却更多看到消极一面,道家固然也有消极,两害相权取其轻,他选择扶持到家。 “也好,有大德高僧前往,必能化暴虐为祥和,自此灵夏终归汉家所有,功德无量啊!”王秀笑眯眯地道。 云浩真人眉头一抖,嘴角明显上翘,要不是养气功夫颇深,恐怕就要按耐不住了。 大峰和尚摇了摇头,淡淡地道:“贫僧修的是小乘罗汉,相公是为大乘菩萨。” “我都说了多少次,现为俗世之一凡人,不敢称菩萨。”王秀兴趣寥落,也不愿再深谈了,大峰和尚除了配合应付,说他是大贤菩萨,其他时候根本就是沉默,让他太失望了。 “有些事也应该告一段落了,听说高丽那边对道家也算敬重,还需要有劳真人。”王秀把目光放在云浩真人身上,这厮没让他失望,办事能力很强,手脚要伸到海外。 “真君放心。”云浩真人是老油子,自然出味道,他也非常愿意公私兼顾。 当然,王秀的目标正合他野心,能够把道家散播海外,在老子化胡后,第二次壮举,他岂能平白错过。 王秀温和地笑了,云浩真人的知趣,是大峰和尚不能比的,方外人既然行走红尘,又岂能免俗?他的想法就是那么简单,让道家文化跟随殖民,逐渐扩展到南海,儒道并驾齐驱,为大宋行朝开疆扩土服务。 可想而知,随着大宋不断扩张,所谓的东南亚乃至大洋洲,不再是******或基督教天下,而是以法儒为基石,道家为表里的文化,薄章能成功的话,他甚至不敢去深想。 省嵬城的战斗进行的相当激烈,由于罔存礼为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撤出一些孤立据点,对主城进行了加固,采取集中兵力拖延的战术,尽可能延续陷落的时间,让宋军顺利抵达城下。 这种办法有利有弊,利在可以握紧拳头,形成难啃的硬骨头,最大可能造成宋军伤亡。不利在宋军不需要一一拔点,可以直接对付主城,心理上占有必胜信念,也能集中人力物力,不用担忧侧翼安全。 万捷、控鹤、云捷抵达省嵬城,万捷、控鹤直接抵达城外列寨,掩护乡军部队攻城器械,云捷军在外围警戒,徐徽言也抵达了前线,正式对省嵬城发动进攻。 宋军并没有直接进攻城垣,先扫荡城垣外围几个拦截阵地,把夏军驱散回城。然后,以远程投射器械,连续轰炸五六天,那是日夜不停,打的城内军民苦不堪言。 看看差不多了,徐徽言才下令组织云梯车,搭建鹅子洞等攻城器械,在抛石机、**子**的掩护下,各部以小队展开对城池的进攻。 攻坚战进行到第十天,宋军士气极为旺盛,他们贴近城垣羊马墙,用强**发射火箭,造成城内处处火光。 1040.第1040章 高丽形势 但是,罔存礼成功守御了十天,宋军没有采取蚁附战术,伤亡并不算大,却始终没有太大进展。 这就让徐徽言很恼火,他知道夏军集中兵力,省嵬城兵力被大量抽调,已经到了不足以防御程度。 原本,满满地认定,三个军打五天,完全可以拿下城池,然后分一军据守,两个军回头对兴庆实施夹击,绝对让李仁孝吃瘪,也能让自己捞一笔大功。 哪里想到,省嵬城竟成了硬骨头,打了十天也没有拿下,反倒阵亡三百余人,让他咽不下这口气,罔存礼这厮太可恨。 他很想把云捷军也拉上来,却不能把全军投入,谁知道北方草原的蛮族,会不会突然对他们袭击。最让他担忧的是,高升的上万骑,离省嵬城并不算太远,**的奔袭,绝对能对无防备的宋军造成重大打击,他无法承担冒险的代价。 这天,他亲自来到前沿,督促控鹤军在南门发动一次攻势,正面设置六个步军营,外加八千乡军土兵。 他下令砍伐周边大树,临时了攻城锥和简易抛石机,加强对城门口的进攻强度。 宋军并没有投入云梯车,还是实施远程投射打击,三十部制式抛石机,二十部简易抛石机,上百部**子**,对城头和城内投射铁砲弹、石弹和药箭,剧烈地爆炸声彼此起伏,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今天,不惜一切代价,定要给我拿下南门。”徐徽言下达了死命令。 尽管,罔存礼考虑到宋军火器,却没想到如此犀利,看着城头、城内血肉横飞,弥漫着烤肉的味道,不由地悲鸣大夏国运不济,再打个几天,真不知能不能撑下去。 但是,他必须要死守下去,军令传达的非常悲壮:“为了省嵬城父老,还请诸位努力。” 宋军首次采取数千人集中集中,那又是一场精确却非常无聊的战斗,死人,不断地死人。 当王秀回到宅院,脱下了羽衣道袍,换上了宽松的细麻短衫,一旁宗良沉默半天,却道:“先生,大峰和上清高,不能委以重任,我看还是遴选他人。” 王秀认真思索一阵,为难地道:“女真、高丽大有所为,可惜和上修的罗汉果,不能我为大用。” “也不一定用方外人,高丽亲近行朝的重臣,还是为数不少的,崔濡、李仲都算是有些名望。”宗良撇撇嘴,他很不看好大峰和尚,对待僧人也没有太好印象。 自从一任知州,他在任所见佛寺占有大量田地,僧人整日不事生产,竟然还有盘剥佃农,印象并不是太好,甚至正在想,佛寺占据大量田地,和尚不事生产,是不是该效法严禁佛寺占田,佛门僧众也应该为生民出点力。 王秀点了点头,职方司在高丽算是有力量,根据传回来的情报,他对掌控高丽越发感兴趣。 崔濡、李仲属于亲近大宋行朝的重臣,他们为首的一批实权派,对以金富轼、任元、李之为首的亲女真势力,还是暂居上风的。不过,也不能小瞧了女真人的影响力,吴乞买为了避免两线作战,在金军主力南征时,刻意对高丽采取忍让策略,俘获入境抄掠的高丽人,一律不取性命。 女真人的政策,的确引起部分高丽贵族好感,随着大宋的南迁,金军能够调遣兵力充裕,吴乞买对高丽变怀柔到威慑,让高丽认识到女真人的强大,逐渐产生敬畏。 合剌登基之后,更是对高丽上层渗透,恩威兼济,取得越来越多的支持,对大宋行朝很不利。 “高丽国主王楷礼佛甚勤,大好的国力被靡费,崔濡、李仲虽能掌控,但金富轼、任元、李之也不是易于之辈,他们竭力反对朝廷驻扎江华,恐怕马子充、吴季叔前去,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王秀冷哼两声,不屑地道:“那三人不过是猪狗,谁敢阻碍我大军驻扎开城外岛?” “先生,断不能轻视三人,他们不仅有兵权,还有一批势力支持,一个不小心,有满盘皆输的可能。”宗良接触职方司、机速司官塘很多,自然有对高丽局势看法,刚才还顺便给佛门上点眼药。 “区区弹丸小国,不值得上心,也就是侧翼战略借用,给某人个施展的天地罢了。他们要是敢违逆朝廷,我海船战队将抢夺外岛威逼开城,绝不有半点犹豫。” 外岛,乃高丽都城开城西部岛屿,并没有命名,王秀早就打定主意,把高丽作为大宋反攻的据点,还有保护来往东瀛的船队,开城外海岛屿必须控制在手,他连名字都取好了。 宗良也认为必须控制开城,他对利用高丽反攻并不感冒,却赞同占据岛屿,作为侍卫水军海外营寨,能够保护海上交通。跟随马扩、吴宣的海船三十六艘,说是彰显****威仪,他还不了解王秀,随船有七千吏士,显然是有目地的,要不干点什么出来,还用得着那么多人? 从沙门侍卫水军大寨回来,北侍军驻扎京东东路大军,就汇集了一个上旅,还有几支混编的弓**部队,正在莱州等地集结,从长岛侍卫水军大寨抽调的转运船,甚至雇佣了三艘商家的大福船,正在加快行程北上,部分海船也在集结中。 他真的有些担忧,南海正在用兵,连许多商船也被征用,侍卫水军兵力不敷使用,真要强占高丽的岛屿,引发高丽人的反抗,那时会给女真人干涉的绝佳借口。 王秀似乎并不担忧,思维再次跳跃,道:“三佛齐在劫难逃,党项人也要完了,关中来年不复为边塞,有些事该启动了。” 宗良眼皮子一跳,有些事?他还是明白的,但他还是不放心高丽,委婉地道:“虏人要腾出手来,恐怕王楷撑不住。” 王秀眉头一挑,转首看着宗良,淡淡地道:“大哥,要委屈你了。” 宗良嘴角一抽,笑容变的很难看,道:“也算是好事,就是不知家里。。。。” 1041.第1041章 金军的干涉 “反正是侧室,没大不了的,正好你还没有正妾。”王秀非常不在意地道,眼中还有一丝戏谑。 原来,人家高丽王国早就来了使臣,并送来李家两位女儿,说是一位入宫侍候赵官家,一位给他做侍妾。 他能要那李家女儿吗?显然是不可能的,朝廷的诏旨显然有朱琏的意思,话说的非常活泛,让他有了退路。这就造成了今天的谈话,他让宗良娶了李家女儿。 虽然,高丽方面是讨好大宋行朝,王楷的好意也不能拒绝,崔濡、李仲都是公爵,李家两个女儿显然地位不低。 入宫的那位还好说,封个婉仪就算了,要能得到天子**幸,那是女人幸运,只是所生皇子是小娘子就算了,要是男儿的话,恐怕也就是个藩王了。 这位给宗良做正妾,也算是不辱没对方。 为何?高丽王只能等同大宋藩王,甚至不如藩王尊贵,班位自然在宰相之下,郡王之上,高丽的国公,也就相当于大宋的开国县公或开国候而已,相比宗良紫马玉带,前途远大,迈入两府,封开国爵位是迟早的事。 藩属大臣家的女儿,为正妾也是合乎身份的,就算高丽方面知道,也是无话可说的,横竖王相公是高攀不起。 宗良不免苦笑,他根本就不能拒绝,说大了就是为了家国,还好是个正妾,要是正妻大妇那还了得。 且不说宗良的无奈,宋军在省嵬城下那是凶悍异常,更是沉下心来干耗。 随着阵阵沉闷地声响,巨大的黑色铁砲弹在空中划过优美的曲线,拖着沉闷的破空之声飞向城中,这轮打击明显调整了射程,精确度是极高的。 铁砲弹陆续落在城中,显示巨大的摧毁力,一座座房舍被击倒,一声声剧烈的爆炸,一片片烈焰腾腾的大火,一具具倒毙的尸体,一片片凄厉的哀嚎。 罔存礼悲愤异常,他也有抛石机,也有强弓硬**,但在宋军明显改良的投射兵器面前,简直就是笑话,只能被人家摁着头皮打,没有任何脾气。 曾经尝试出城偷袭,却因对方抛石机放置位置太远,几次都无法突破防御,反而损失很多壮士,得不偿失。 “该城头了,快下去躲避。”他算算时间,脸色顿时大变,急忙向城下而去。 却见一枚枚石弹,精确地砸在了城墙上,引起了剧烈地颤动,城墙上外包的墙砖被砸裂,有的直接被砸碎,更有甚者有些地段已经露出了墙土,随时都能坍塌。 一些砲石直接砸在城头上,躲避不及的吏士被击中,顿时血肉横飞、整个就是没有人形的肉团子,令人毛骨悚然。 当他刚刚到了城下,回首看时,却见一枚石弹砸在不远处的城头,把两个城垛砸的稀巴烂,带着飞溅的砖石落入城下,五六名吏士被碎石击中,两人当即倒毙,剩下几人惨叫**城下,这么高的城墙恐怕也算交代了。 近距离目睹如此悲惨恐怖的景象,就是他他也为之倏然而栗,别说那些普通吏士了,或许他们早就心胆皆裂。 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他设在城头的是警戒兵力,人数是不多不假,却经不住如此消耗,每个人都弥足珍贵,不容无谓地浪费。 “他们要进攻了。”一名仍在坚守岗位的吏士,在砲石打击减少后,立即挥动手中号旗。 罔存礼急忙登城,透过残破的垛口对外观望,眼看千余宋军吏士正在挺近,携带简易的登城云梯,明显是试探,还不足以对防御造成巨大威胁。 北方,天际间扬起阵阵烟尘,宋军部队明显在调动,让他感觉到一丝希望,看来有一支援军抵达。 果然,不出他所料,数千黑衣黑甲的马军,排列着随意的疏阵,与之对持的是一道道绯红色的浪潮。 陈郜头戴铁兜,身披黑漆山文甲,外罩一件半袖短背心,脚蹬外包钢叶的皮制战靴,手中的一把大横放在战马鞍桥上,那双淡定而又精光四射的双眸,从容不迫地望着对面的夏军。 身后数百名骑兵,无一例外地披着精良的铁甲,外罩一件黑色半袖短背心,从背心上面绣的金色猛狮图案,说明他们是一支精锐马队,把他们放在最前方,足以说明这一点。 他大难不死被封元举荐,安排到云捷军,因战功成为权试马军营公事,掌管了云捷军最精锐的马军,也算是对出生入死又大难不死的褒奖,毕竟一场大火动摇夏军根基,造成盐州奔袭战的胜利,给个营指挥并不算过份。 半个时辰,双方在炙热的骄阳下,人人汗流浃背、尽管有范阳帽的遮挡,但身上的铁甲越来越热,穿皮甲的人要好过一点,只是身上那层厚厚的衣衫,还让人热的喘不过气,多数人不断地喝水解渴。 “这些虏人真能熬,难道是铁打的不成?”一名队将等的不耐烦了,他眉头紧锁,对着陈郜牢骚。 大热天穿着厚麻衣和铁甲,滋味可不好受,陈郜经历了噩梦般地杀戮,早就是死过两次的人,还能在意这点委屈?他慢悠悠地道:“快了,待会我们肯定会迂回,到时候要杀多少人就有多少人。” 队将呵呵地笑了起来,附近的吏士也忍不住笑了,气氛稍稍缓解许多,大家也不太紧张了。战前的氛围最为紧张,哪怕是最坚强的战士,心中也会没有底气,缓解气氛压力是将校的必备素质。 “好了,诸位做好准备,他们也忍不住了。”陈郜瞥了眼天上日头,忍不住一阵眩晕,别说他们不好受,对面的人更不好受,再不打就得退兵了。 果然,当双方越发焦躁不安时,却让人惊讶地发现,对面的马军正在撤退。对,正是交替掩护撤退,缓缓地向北方撤离,仿佛不担心宋军进行袭击。 陈郜心里跟明镜一样,宋军决不会去追击,这不是打过打不过的问题,而是不宜撕破脸直接开战。 1042.第1042章 大规模攻势 对面的正是金军,高升所属的部队,正如徐徽言担忧的一样,金军果然轻兵南下,似乎要找点乐子干干,却没想到宋军严阵以待,面对整个云捷军万余精锐,他们还是怂了。 .. 徐徽言也没有占便宜,作为行营都统制,他能接触到高等的军令,在完成对兴庆的战事前,尽可能不得擅自和金军冲突,既然金军主动撤退,他也不准备找麻烦,一心一意拿下省嵬城才是正事。 没过多久,云捷军依旧各就各位,陈郜率领他的部队,卸甲执行巡逻任务,保护步军部队的攻城,轻松地不能再轻松。 罔存礼想也想不到,一场迫近的危机,在宋军毫不退让的强势下瓦解,远程打击再次开始,这次来的尤为猛烈,抛石机集中十七次轰击城门,打的城门千疮百孔,城上兵众死伤惨重。 当砲石向城内延伸时,千余宋军吏士,组成了一波又一波绯色的浪潮,铺天盖地地向城垣扑来,小规模的蚁附攻城,景象颇为壮观。 前面是简易云梯,后面却是跟进的数千大部队,巨大的云梯车河箭楼缓缓移动,不断向城垣靠拢。 前排的弓**手进入城上弓**射程,立即把大牌竖立起来,掩护后面的弓**对城头压制, 不断延伸的鹅洞已经开始前伸,逐步接近城垣,云梯车和箭楼也正在接近。,一些步军开始竖起简易云梯。 当宋军接近城垣时,夏军弓**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也开始猛烈反击,一排排的**箭,对城下不断靠近的吏士射去,还有人抛洒羊油火把,来焚烧简易云梯。 虽然,省嵬城的抛石机,大多被宋军摧毁,但城内残存的抛石机还是有的,不时地发射致命的砲石,不断落在城外,一些不走运的人或被击中,骨断颈折。 战争是公平的,并不因为你气势强盛,或是所谓的正面形象,就能减少伤亡,作为进攻方的死伤,无疑要高于守御方,好在宋军攻城器械颇多,尽可能减少人员伤亡。 不要说省嵬城的战斗,其实最激烈的是西平府攻坚战,宋军五个军外加数万乡军,足足有七八万兵马,北部还有殿前司西北行营数万大军,可以说正东和东南反向,宋军集结了马步军十余万人,形成了一个方向的极限。 话说,一个方向极限,在通信指挥落后的情况下,一般都是五万人,十余万人可以说是极限中的极限。 大宋三路进攻,虽说有三十余万人,却已经到了国力承受极限,连已经超过神宗时代收入的府库,也连连告急,可想而知战争的花费,要不是王秀卓有成效的施政,恐怕大宋行朝的财政早就崩溃了。 话回到动员兵力人数上来,十余万大军也超出曲端等人指挥能力,幸亏是分由高平、吴阶节制,才避免了指挥不畅的尴尬,吴阶的七八万人马,也算是他指挥的极限。 东关城的陷落,让宋军完成对西平府的扫荡,直接对灵武县城发动大规模的强攻。 吴玠也是好大气魄,直接来个全面开花,由于西北行营的威慑,夏军不太可能奇袭转运道路,他从道路上抽调上万乡军,携带大量攻城器械支援作战。 好在实施攻城作战,又有殿前司西北行营掩护,吴阶不需要担心背后遭遇袭击,各部形成联营有条不紊地轮流上阵,兵马多些也就无关紧要了。 他也不像徐徽言那样谨慎,用十天时间试探,而是上来就是当头炮,抵达前线的上百部重型抛石机,七百部**子**,百余辆云梯车,四十座箭楼一并用上。 云梯车可不是简易的杆梯,而是结构复杂的工程机械,每次可以运送百人,直接抵达城头。 灵武城的城墙防御,在吴玠眼中很可笑,护城河边没有羊马墙,城墙是平直的,也没有多少女墙与马面,而整个城墙拐角并不多,难以对攻城吏士形成两侧射杀,都是极易被攻破的弱点。 这要从李元昊时代说起,李继迁夺取灵州,就没有好好经营,原因是很简单的,党项人面对强大的宋军,并无信心守住灵州,一直到了李德明时代,才重新修缮灵武城。 党项人并不重视防御,简单的修筑没有花太大心思,导致灵武城防御很不完善,李元昊登基建国,一心把都城迁到兴州,灵武城又在腹地,完善防御也就搁置下来。 最终,党项人在升灵州为西平府,并设置翔庆军,在灵州城内修筑军城,却并不重视城池的防御。 原因也很简单,他们占据横山及险要关口,宋军不太可能打到西平府,就算宋军抵达了西平,穿过瀚海也是人困马乏,夏军动用铁鹞子,完全可以轻易击溃之,仁宗五路征讨,一路就是败于城下。 不过,吴玠的大军兵力雄厚,辎重粮饷充足,夏军左厢几乎全军覆没,要不是鸣沙、义理等处夏军袭击,他连辎重转运通道上的部队,也要全部调过来。 以擅长攻防战的宋军来看,只要集中兵力集中在几个重要地段,利用这些城防弱点全力以赴,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外城将毫不费力地被拿下。 一座座云梯车靠近城垣,顶端平台上的十余名弓**手,奋力地向城墙上射箭。 云梯车修的非常坚固,顶部用浸湿的兽皮防护,连强**也不易射穿,只要不被抛石机直接命中,就是火箭也无能为力。车子内部顶端下层氛围三层,上百吏士全副武装待命, 准备靠上城垣后,平台前面的踏板放下,他们冲上城头。 尽管,宋军的远程投射兵器,早把李良辅那点力量打糟了,却仍然不可能完全压制,人家偶尔也要反击。 却见,冷不防一枚砲石从城中飞来,直接砸在云梯车的平台上,巨大的冲击力砸的平台七零八落,十几名弓箭手被巨大的惯力甩出去,惨叫着落向数丈下的平地,有时候人倒霉就是这样,总会碰到无可奈何的事情。 1043.第1043章 西平府争夺战 虽然,城上的**箭犀利,对通往云梯车和城下的鹅洞,根本性成不了实质性威胁,宋军将士可以在通道安全地行动,通过云梯车的内部梯子攀爬,不断向城上进攻。 很显然,李良辅的指挥才能,远远不如罔存礼。 罔存礼以数千人守御省嵬城,让徐徽言谨慎万分,尽可能摧毁防御设施,十天内没有投入兵力工程,吴阶却直接进入主题,来了个当头炮,显然没把李良辅放在眼里。 当然,这也和军事环境与将帅性格有关,省嵬城北部形势复杂,有草原各部和金军犬齿交错,一不小心就被别人占了便宜,徐徽言用兵持重,尽可能保护吏士,避免有任何可乘之机,才有了徐徐进兵的结果。 再加上,南北双方有某种默契,既然女真人要捞取好处,那就不要过界了,省嵬城显然是双方的界限,他是一边攻城,一边担负起守备职责。 西平府在殿前司西北行营抵达大河时,已经丧失了内层防御支点的意义,完全不必在意夏军袭击后方,再加上吴阶用兵犀利,军法尤为残酷,临阵退缩不仅要斩杀,连全什也要被处罚。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宋军进攻是迅猛的,务必尽快拿下,大军汇合摧毁党项人最后的力量。 吴玠双目毫无表情,冷冷地观望南门的攻防战,眼看宋军打的颇为艰苦,他有点急不可耐了。 是因,高平这厮速度太快,直接抵达大河,那耀斌扬威的姿态,让他压力实在太大。西侍军主导的灭国之战,竟然让殿前司得了大便宜,要真被高平这厮先期抵达兴庆,西侍军大帅们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曲端看是不过问前方具体事务,却也在官塘内明里暗里,隐晦地催促他赶紧拿下西平府。 因军事不断转型,宋军技术兵器不断增多,后勤压力也非常重要,他的部队每天耗费资源是巨大的。 光是扫荡西平府外围据点,这些部队就消耗了大批物资,辎重转运压力是很大的,西侍军的动员辎重将校怨声载道,连西侍军都参军司也有点急眼了,几乎天天发官塘,催促大军加紧进攻。 南门,他一次性投入万余人,三十余部云梯车挡板打开落在城垛上,宋军吏士纷纷跃上城头,夏军也早有准备,迎面而来的是**箭近距离射击,不少人被生生地射杀,一杆杆对这半空,一些人被刺了个透心凉,倒栽到城下。 但是,仍然有不少人奋力跃下,他们和夏军展开激烈的肉搏,掩护后续者继续登城作战,一批人倒下,又一批人上来,城墙的各个断点,简直成了绞肉机。 宋军也打红了眼,箭楼直接靠近城垣,就在护城河畔,双方军卒持弓对射,一个人倒下另一个人补上来。 更多的宋军吏士,架设简易云梯,或抓着钉在城墙上的大矢,奋力向城头攀登,一些人被檑木、滚石在半途砸了下来,一些人被开水、滚油浇落城下,顺地翻滚惨叫,但更多的人还是向城头进攻。 激烈的战斗仍在继续,城上泼下来的滚烫的开水、滚油,在地面上冒着热气,烈烈火焰在大风中飘摇,炙热的温度让双方都陷入疯狂。 每个人都丧失了思维的能力,惨叫声、吼叫声、怒骂声、战鼓声、云梯车轮压过地面的吱吱声、弓弦振动声、羽箭穿过半空的尖锐声、抛石机发射时的轧轧声、砲石飞越空中的嗤嗤声、砸在城墙上、城墙外的轰隆声、铁砲弹的震天价剧烈爆炸声。 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副人间炼狱的惨象。 城墙上下,到处都是战死者的尸首,遍地可见嗷嗷惨嗥的伤兵,医官和护兵来回穿梭,他们是重伤吏士的希望,每次出现都代表可能挽救生命。 北门,同样投入近万兵力,主攻是王德的宣武军,这绝对是虎狼之师,什么样的大帅带出什么样的兵,这群嗜血的汉子,对城垣发动不间断的猛攻。 为了不让北侍军有话把子,在曲端的干涉下,五十二旅镇配属王德攻城,担负进攻部队的支援。 李世辅沉着指挥各车营,列成长队对城头实施压制,各车都装备性神臂弓,有十余辆车装备可转动的小型****,打击范围很远,起到对攻城有力支援作用。 “这座破城,竟然拖了三天,也不知地道挖的怎么样了?”他咂咂嘴,很不满意地唠叨。 车兵,只有在运动战中,才能发挥最大的战斗力,在城墙下支援步军作战,让他感到非常的憋屈。而且,他还要监督挖掘地道,更让他有点无话可说,自己都成了土拨鼠了。 “太尉,两条地道都接近城垣,只是怕他们听到动静,不敢挖的太快。” “给我用铁砲弹狠狠地砸,动静大一些,不就把声音掩盖住了。” 那人翻个白眼,人家是用埋在地上的陶缸听动静,你使用铁砲弹搞动静有何用?该听到地下挖掘声音一样听到,作为镇主的大将,竟然会犯这种让人无语的常识性错误。 正当前方打的火热,邱云却来到一处寨子,来见的赫然是身穿短衬的林四郎。 “我说四郎,怎么样了?”邱云大大咧咧地问道。 “差不多了,运送需要很费力,不能有半点震荡,就看你了。”林四郎混了多年,虽说依旧呆子气,却比从前好了许多,至少会说话了。 “现在地道掘进也差不多了,木轨铺设基本完成,他们正在加紧最后的打磨,估计今天就能起运,今天成不成?”邱云态度很淡然,心中却焦虑万分,每时每刻都有人战死,他已经学会控制情绪波动,却依然有着丰富的情感,不能把吏士当成棋子。 林四郎哪里明白邱云心思,他同样在乎吏士生死,不忍更多的人无谓牺牲,认真考虑片刻,点头道:“黄药也配制差不多了,能分批转运进去,当心一二。” 1044.第1044章 黄药石的首次实战运用 邱云自然明白,不太稳定的黄药本身就非常危险,多次运送无疑加大危险系数,能一次性最好,想想,他还是决然道:“我亲自押送。 ..” 林四郎眼皮子一跳,惊讶地瞪着邱云,失声道:“九哥,太危险了,还是我来,有个什么的也能照应。” “你又不是将校,怎能去城垣下,不行,太危险了。”邱云当即就否决了,城垣上下正打的热火朝天,百步内任谁都无法保全生命,怎能让林四郎冒险。 最重要的还是在地道内,万一被夏军发现或地道塌方,都有可能把人留在里面。 如果,被王秀知道了林四郎进去,那可是会翻天的,他的先生曾经公开宣称,张陵、林四郎、谷凉、赵非等人才,个个都是国之魁宝,应该用禁军三到五个军来衡量价值,少了一个人都是重大损失,朝廷决不能拿这些人玩笑。 “别人我不放心,前方打的再厉害,也没有黄药那么伤人,一旦有事悔之晚矣!”林四郎绝不放心别人,要是能彻底稳定,他大可不必担忧,任谁都能携带,现在却真的不行。 “你绝对不行,我不能让你靠近城垣。”邱云态度极为坚决。 “你就那么铁石心肠,眼睁睁看了不断死人?”林四郎有点急了,口才超常发挥。 邱云嘴角一抽,瞪着林四郎,沉声道:“我宁愿死去一万人,也不能让你任何闪失。” 林四郎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气急败坏地邱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九哥,你真狠。” 邱云哪里是狠,他心中也很矛盾,却不得不阻止林四郎,或许有兄弟的怜悯,更多的是价值体现,阵亡一万将士可以随时补充,林四郎就那么一个,高层次的人才,绝不是朝夕能培养出来的,他懂王秀的重视。 “九哥,你去行吗?你懂怎样去输送?何时快、何时慢,怎么样去卸货?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黄药,你不行的。” 林四郎摇了摇头,又慢悠悠地道:“那就再等等,你看能死多少人。” 邱云一阵龇牙咧嘴,瞪着林四郎那副欠揍模样,就要是暴起扁人,这厮什么时候变坏了,是不是跟赵非学的? “不行,一次性装载,尽量减少危险。” 城垣打的是惨烈异常,密集的**箭,雨点般地檑木砲石,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生存,一切要看命运安排。 北门向东二百步,距离城垣六百步的土山北段,就是地自号地道入口。 宋军在围城时,在各门掘土修筑土山,上面建立瞭望台,观察城内动静,也是为抛石机落点进行校对。当然,也是为了掩盖地道的挖掘。 一名更戍官匆匆而来,递给地道口将校符令,沉声道:“今夜必须到达城下,药石入夜前运到,做好轨道整平。” 那将校大吃一惊,脸色难看地道:“那么快,恐怕。。。。” “都统制帅令不可违。”更戍官二话不说,转身上马就走。 将校不满地啐了口,骂骂咧咧地道:“他娘地,一条狗,狂妄什么,有本事自个去城垣。” “太尉,你看是不是回一声,难度太大了。”一名随军工匠靠过来,脸色同样很为难。 军令不把他们性命当回事,要知道慢慢掘进,可以尽量少发出声响,减少被城内发现的概率,全力掘进必会发出很大的声响,引起城内的注意,被锁定地道的方位。 地道被人锁定可不是闹着玩的,无论是水淹还是反向挖掘,进攻方损失绝对惨重,甚至会全军覆没,任谁也不愿死在地道里。 “赶紧,既然上官有军令,那就全力以赴,不要管那么多。”将校叹了口气,又道:“尽量谨慎从事。” 工匠摇了摇头叹口气,再也不说话,转身走进地道口。 入夜前达到城下,这可不是小工程,吏士们不得不全力以赴挖掘,用木板加固支撑,后运沙石泥块,高强度的体力劳作,稀薄的空气,尽管有人力风囊向地道里打风,还是不断有昏厥的吏士被拖出来,其他人补了上去,掘进的进度明显加快。 当然,还有木质轨道的铺设,那绝对是精细活,地面都要压平整,甚至需要进行碾压夯实,需要极端细致的功夫。 到了天黑的时候,宋军进攻强度减弱,却仍然保持间歇的攻势,除了对城内实施远程兵器打击,以队为单位的骚扰,一波接着一波不间断,让守军疲于奔命。 果然,土丘北面,距离小营寨千余步,一条直线轨道上,一辆装有四轮的车子慢慢被推来,却见车子两厢有钢质挡板,中间放着整齐地“方砖”,林四郎和邱云就前方引路。 这段千余步的路,竟然走了半个时辰,车子前面,始终有两人用手试着木轨平整度,以免发生颠簸,好不容易到了地道入口边缘,林四郎的衣衫都湿透了。 “好了,总算到入口了,下面就让我进去。”邱云也是高度紧张,一路的担惊受怕,让他决定不让林四郎进地道。 “不行,还是由我亲自押运,黄药在搬运下来时最危险,我不在跟前不放心。”林四郎摇了摇头道。 “不用搬运下来,地道已经挖到城垣地下。”邱云有理由不让林四郎进去。 “不行,地道中更需要小心谨慎,断不能有任何大意,我最专业,你们都不行。”林四郎自然反驳,还让人没有理由反击。 那将校过来,见邱云脸色难看,轻声道:“二位别争论了,地道里是很复杂,还是林大人去合适。” 邱云狠狠瞪了眼将校,没事找事的贼厮鸟,他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林四郎大袖一挥,决然道:“好了,天色已黑,赶紧。” “你不能进去。”邱云几乎做最后的坚持。 “我是黄药发运干办官,一切事宜由我做主,将校必须无条件服从。”林四郎也急眼了,邱云是好意不假,却耽搁了大事,他不能在最后关头,存在可能的危险。 1045.第1045章 这是军令 邱云瞪大了眼睛,第一次见林四郎发飙,他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实在是太突然了,最终还是妥协道:“小心点。 .t.” “这话应该我来说。”林四郎淡淡地道。 邱云嘴角一抽,摇头苦笑没有反驳。 地道内是漆黑阴冷的,每隔一段就有一盏油灯,昏暗的灯火,把人影印在坑洼的土壁上,尤为阴森恐怖。 进入地道口,车子就不容易走了,整个车子几乎占了地道宽度大半,让人只能侧着身子谨慎移动,前后吏士要紧密配合,才能不出现失误。 大家无不捏了把汗,外面虽然紧张万分,却胜在空间不限,大家能有效地配合,不要时刻地担心。但是,地道环境太恶劣了,空间也极为狭小,很容易出现失误,哪怕是一点震动,都能导致不可预测的危险发生。 无论是邱云还是林四郎,都小心翼翼,大家推进速度,简直可以用龟爬来形容,尽可能不造成一点震动,紧张到了极点。 几名吏士在前方,轮流测试轨道的平整度,始终保持十步距离,一旦发现任何的不平整,立即采取措施,绝不放过任何细节,有两名钟山院学生现场监督,进行第二遍的检测,防备可能出现的万一。 当然,他们还要小心油灯,生怕一个不小心撞倒了灯火,引发黄药的爆炸。 邱云是憋屈的不行,当年五人横行龚县,而今数百骑奇袭盐州粮草大寨,也不如今天吃力,应该是有劲没地使。 李良辅在宋军扫荡西平外围据点时,就用米粥骖粘土加固城墙拐角,增强了城池的抗打击能力,也是坚持承受砲火,城墙却依旧没有倒塌重要原因。 同样,也非常担忧宋军掘地进攻,他是和宋军征战的老将,非常明白宋军对攻城很在行,掘地进攻又是拿手好戏,断不能有任何的马虎大意,凡出现土坡处必是重点监控。 宋军的攻坚战掘地最经典战例,是文彦博在镇压贝州叛乱,以地道掘城而入,当宋军在场外筑起土山,他就明白人家要挖掘地道了。 不为别的,由于左厢主力损失殆尽,西北行营抵达大河,夏军丧失在静州东部野战能力,吴阶有充分时间挖掘地道,不用担心遭到进攻,绝不会放弃拿手好戏。 所以,他下令外城城脚下,每隔一段距离,挖一个大坑放置一口大缸,专门有几名听力敏捷的人守候,一旦听到异常动静立即禀报,不得有半点延误。 今天的进攻尤为猛烈,日落西山也没有停止,巨大的爆炸声让他隐隐有些担忧,恐怕宋军用阴招损人。 越担心什么越是来,北门东部发现挖掘地道声响,他急忙赶到确定,完全是嚣张的掘进声音,不加任何掩饰,简直是对他的莫大羞辱。 掘地入城应该悄悄地进行,听声音挖掘频率很快,与常理不符,难道宋军真是狗急跳墙、不择手段了?难道他们不怕反向决壕,或是在出口伏兵? “听声音在城垣外,还来得及。”一名正将很有耐心地看着李良辅,言语中充满了兴奋。 李良辅明白正将意思,用水攻和掘道反攻不现实,只能在城中横向掘壕,多置火把、木炭,准备等冲出来,让他们陷入壕沟,再一举歼灭,这是以逸待劳的办法。 “也好,赶紧安排人手决壕,我要看看他们有多有人命填。” 一声令下,数百人快速地刨挖,很快挖出一道深壕,又紧急调遣吏士,准备给宋军来个瓮中捉鳖。 却说,吴玠听到黄药准备妥当,大为惊喜,立即让王德全权准备攻城事宜,自己也传令各军做好准备,他们这层都校级别大将,对黄药并不陌生,显然寄予厚望。 按照原定的计划调集兵马,三个精锐步军营集结待命,准备在引爆黄药冲杀,王德长子王琪担任统帅。 不能不说王琪,这厮也是一员勇将,自幼深得王德熏陶,又有勇武身手,年纪轻轻就加入禁军,以得天独厚的条件,在军中得到飞速的升迁。 经过侍卫步军大学校培养,又连转两官,升迁宣武军的旅镇使副,就像那些将门子弟一样,他子承父业一心要建功立业,吴玠也就给王德个面子,让他担负突击任务,也算是给了立功的机会。 王琪一脸的凶煞,目光环顾月光下的队列上,这些都是精兵,还没有参加这些天的战斗,就为了决死一刻。 在队列中,张中赫然在场,他是身披甲胄,作为营指挥使,一脸的萧杀,准备痛痛快快地杀一场。 就在地道的顶端,人人都一身冷汗,好歹有惊无险抵达,有人甚至在大口喘气。 “还有最后一步。”林四郎看了眼邱云,很轻快地笑了。 “不行,你的份内事已经完成,现在轮到我了。”邱云摆了摆手,似乎浑不在意。 “九哥,这一步最危险,我能看着外人耐冒险?还是由我来。”林四郎说的极为平静,黄药引爆前也很危险,谁也不敢保证不出意外。 邱云咂咂嘴,趁着昏暗的烛火,静静地看着林四郎,没有任何的恼怒,反倒时一摆手。 两名身高马大的吏士,忽然抓住林四郎,直接把他向外拽,没有半点迟疑。 林四郎没有任何防备,绝没想到邱云会有后手,冷不防被控制的死死的,没有半点反抗机会,大声吆喝道:“九哥,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放开我。” “拖下去。”邱云没有半点商量余地,又瞪着两名钟山院学生,沉声道:“你们也下去。” “太尉。。。。。”一名学生欲言又止,眼中流露出恐惧。 “住口,把他们给我赶出,都控制起来,没有爆破前,任谁也不能放开。”邱云沉着脸,语气尤为地严厉。 “九哥,没有我在场,任何人不得点燃火捻。”林四郎被拉拉扯扯,极为地狼狈,却还是高声呼喊。 “赶紧给我拉走,这是军令。”邱云大手一挥,不容任何辩解。 1046.第1046章 西平府完了 进来的都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吏士,就算有一名军法虞候在场,却被那些凶悍的吏士震慑,不敢有任何的异议,人家邱云做得是过份,却也是一番好意。 ( . . m) 再说,黄药运送那么费事,人人都战战兢兢,生怕出现意外,他早就想赶紧出去,傻子才愿意留下。 随着林四郎被拉出去,邱云也镇定下来,目光沉凝地道:“好了,没事的人全部撤出去。” 却说,王德也是一脸的严肃,端坐帅帐节制宣武、宣毅军行动,北侍军调派的兵马,并没有组建行营。但是,他却被曲端授命节制两个军,实际上等同于行营都统制,也算是人生的顶峰,显得意气勃发。 不能不说,他也是紧张万分,作为他这个级别的大将,黄药不稳定是知道的,就怕运送过程中产生震动,引发剧烈爆炸。不过,黑药配置也不完善,产生的破坏力很弱,只能在战场上利用破片杀伤,无法对坚固城池实施破坏,就算黄药不稳定,也要试上一试。 当他得到黄药运抵消息,大大松了口气,大功告成就等爆破时刻,却又听邱云把林四郎他们赶了出去,自己待几个人留在地道内,脸色顿时变的怪异,立即起身赶赴前方营寨。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等到是令人痛苦的,同样也是紧张的,知道的人都在盼望震天巨响的时刻,没有让他们失望。 当李良辅派出的人,正摩拳擦掌准备大杀一通,聚歼偷袭宋军的时候,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宋军,而是一声巨响后冲天的火光、轰然倒塌的城墙和飞溅****的砖石尘沙。 整个爆炸的过程非常短暂,让人根本来不及防范,当城墙崩塌的瞬间,城墙上很多人在强力的爆炸中烟消云散。 城下,又有很多人被炸的肝脑涂地,更多的人被飞石击中而颈断骨折,在爆炸范围内的,所有都惨叫着倒下,带着血腥味道的气浪飞散传开,人们下意识地停止战斗。 吴玠、王德等人,同时听到剧烈地爆炸声,他们不约而同脸色精彩,旋即不断下达军令。 被拉到营寨里的,在王德身边的林四郎,却焦虑万分地喊道:“九哥,九哥怎么没回来。” “九哥,邱老九该回来了,来人,快去看看。”王德一怔,旋即惊出一身冷汗,那可是王相公得意门人啊! 进军的旗号已吹响,五方旗不断地挥舞,号角在不断地吹响,令人气血沸腾。 王琪眼看城破,大吼一声率军冲上去,他没有骑马,而是冲在队列的最前方。 三个营两千余将士呼啸着,凶猛地向城垣豁口冲击,他们迎着令人窒息的沙尘,踏着散乱在地面上的砖石、碎尸,嚎叫着向被炸塌的缺口冲进去。 李良辅红着眼,简直不敢相信,竟有如此犀利的武器,幸亏他离开了决壕地带,不然也会被炸的尸骨无存。 眼看宋军发动了冲击,几乎是绝望地大喊道:“给我顶住,绝不能让他们冲进来。” 突破口的战斗是相当激烈的,残存的夏军和壮丁,在李良辅的催促下,纷纷集结在突破口拼死堵截。 王琪没有莽撞从事,一场对城池的突击战,没有建制的胡乱进攻,是注定要失败的。宋军依旧保持完整的建制,以营为最高指挥单位,各队按照进攻序列,相互配合作战。 也就是说一个营担负主攻,两个营为侧翼支援,主攻营又有两个队是主力,大家层次跌进,秩序井然。 张中的部队,担负主动任务,作为营指挥的他冲在前列,就像个什将一样,没办法,决胜时刻的将校,必须冲在前面,作为老七十二将的人,他秉承王秀‘跟我来’的传统。 由于是不短距离的冲击,宋军身披半装步人甲,手持半人高的盾牌,缓缓地冲了上去。 两翼穿着轻便的弓**手,立即占据有利位置,对两侧城头实施压制,以免城头抛下檑木、石块堵上缺口。 当张中率军进入缺口,迎面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箭矢,近距离的狙杀。 盾牌的作用彻底发挥,半人高的盾牌比旁牌更加有效,大多数箭矢被阻挡,偶然才有一支箭矢,在铁林中造成一抹孤寂的血光,那些步军吏士最紧张地就是,镞撞击在盾牌上的剧烈声音,简直无法让人忍受。 当宋军冲入缺口,夏军蜂拥而上,用自己的身躯堵在缺口,同样是身披铁甲厮杀,身体的对撞,刀斧的砍杀,一片血肉横飞。 张中手持一把长厚背大刀,舞的虎虎生风,所到之处血光四溅,残肢断臂飞舞,暗夜火光中,如同地狱修罗。 不得不说,夏军进行了英勇的抵抗,宋军却人多势众,三个步军营不断地挤压,后援部队纷纷云集。而且,在各个方向上,不断地进行牵制性进攻,让李良辅无法集中兵力,牵制性进攻一但有了突破,那就成了主攻,一切都根据战局发展变化。 当宋军一阵火箭发射,夏军倒下一大片,突破口不断扩大,大量步军涌入城中。 李良辅脸色苍白,眼看宋军不仅扩大突破口,还向两侧城墙扩展,城外一队队兵马开来,他知道完蛋了。 如果,城墙是经受不住砲石倒塌,宋军没有太快的反应,或许他有时间组织军民抢修,还能继续坚守下去。 人家明显是炸塌城墙,还准备了突击部队,并四面进行牵制进攻,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此时,宋军攻上缺口两侧城墙,他们和守军反复争夺,完全不计较伤亡,城外的宋军也架设云梯蜂拥而上,对仍在坚守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煎熬,每时每刻都有人被杀。 不行了,再坚守下去也是白搭,西平府灵武城外城是守不住了,只是某些关键大城的城池防御,并非一点被攻陷,全城立即陷落,灵武城内还有翔庆军城。 李良辅长长一叹,沮丧地道:“传令各部,死守各垒,逐步向军城撤退。” 1047.第1047章 渡河 这些大城防御体系完备,各个城门都是相对独立防御点,甚至能用民居进行防御,攻破城池知是胜利的第一步,也是最艰苦攻坚拔点战的开端,一不小心就会被打出来,这不是不可能的,更不是危言耸听。 ( . . m) 当年,宋军进攻蓟北,曾经打进了幽州城,却被契丹人反击出来。同样,金军趁乱夺取开封外城,虽说因居民武装巷战,被吓的敛兵不敢下,却不乏开封防御体系完善,让金军颇为头疼,转而取向讹诈战略,可见攻取大城不易。 当年,金军两次南下,围困太原府城近三百天才拿下,还是在守军弹尽粮绝情况下,可见攻坚的艰难程度。至于那些两河的大城,就算女真人欺辱赵家皇族时,也没有几个是被真打下来的,大多是被放弃的。 正如,相州、大名等重镇,金军根本无法拿下主城,几乎都是守臣弃土,才被金军顺手牵羊。 西平府本就是大宋西北重镇,是坏在党项人手中不假,防御力甚至比当年还不如,却仍是堪比内地大州城池,防御体系的底子还在,要拿下来就不得不步步为营。 更何况,翔庆军设在西平府,也就是说内城是一座军城,防御体系比一般内城还完善,需要进行艰苦的战斗。 不过,李良辅明白形势,他已经无力回天,能拖多久就是多久,也不指望能把宋军反击出去。 由于军令的下达,夏军有的部队还能坚持,更多的人却一哄而散,要么成建制地开始投降,要么没命地向军城跑,反正是乱成一锅粥。 吴玠非常满意,这座军事重镇陷落,他可以整顿兵马,从南部对兴庆发动进攻,不在落后于殿前司,省的曲端的抱怨,他也能扬眉吐气。 就在当天,高平发动了渡河战役,五万余禁军,两万乡军,这是一支突击力极强的部队,无论是指挥调度还是令行禁止,都是极富挑战性的。 静州保静城东的大河渡口,不算太宽敞的河面,全是来回穿梭的船只,简易的木筏占了大半。每艘船前面都有大牌防御,来抵御弓**的射击,船只木筏上挤满了身披铁甲,服绯色军衣的宋军将士。 按说,渡河需要轻装最好,一身铁甲落水,很可能被淹死,只是宋军登陆就需要投入战斗,他们不得不冒险披甲。 任德聪、骨力黑登高远眺,目睹宋军壮观的渡河场面。 “真是欺人太甚,难道不能来个反击?”任德聪非常不甘心,宋军肆无忌惮地渡河,夏军的反击不能让他满意。 却见,西岸的夏军阵地上,一部部大**,一座座抛石机,不间断地对河面发射砲石、大矢,河岸的木栅栏后,一排排弓**手轮流放箭。 不过,夏军的抛石机明显不如宋军,准确度也极低,绝大多数砲石落在水中,激起丈余高的水浪,距离船只较近的,冲击力把小船晃的左右激荡,上面的人难以站稳脚跟,被晃动的摇摆不止。 偶尔击中个别船只,毁伤威力相当惊人,没有船能承受砲石的一击,中者无不船毁人亡,所幸的是这种概率极低,不然宋军将士可要倒大霉了,至少他们来不及卸甲。 河面并不算宽,对于船上的宋军将士,却是他们一生中最漫长的路程,坐等命运安排太恐怖了,一枚枚激起浪花的砲石,头顶一支支飞过的**箭,心中焦虑万分地倾听战场的惨烈的声响,简直就是通地狱的一段旅程。 强**发挥了一定的威力,盾牌对于大矢的防御形同虚设,可惜夏军素来重视野战,强调机动性,这种大**装备不多,更何况境内缺乏优良的树木,临时抱佛脚显然不行,无法对宋军形成持续有效打击。 河沿上的弓**,对宋军也有一定威胁,船上的大牌却可以有效防御,只能偶尔杀伤一两人,只能等到下船时,才能造成一定的杀伤,实在是闹心。 只是,那些宋军吏士也不是吃素的,弓**手在刀牌兵掩护下,操起弓**和夏军对射,登陆的人越来越多,绯红色的军衣,黑漆铁铠,绣豹头月牙白背心,赫然是天武军,已经形成两道防御阵地,寸土不让地坚持。 甚至,乡军两次小规模反扑,也被宋军的神臂弓给瓦解,反而留下大片的尸体。 骨力黑非常沮丧,宋军进攻是非常犀利的,他所掌握兵力并不多,就算所属马军能进行冲锋,却无法靠的太前。不要说宋军的犀利**箭,就是架设在河岸的重型抛石机,也足以让马军遭受重大损失。 那是经过来良的重型抛石机,装备精钢的强力弹簧,能够让抛石机承受更多的冲击力,发射砲石射程更远,天武军第一批部队站稳脚跟,就迅速架设起这些抛石机,装运铁砲弹来打击夏军。 看那一枚枚铁砲弹,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落地爆炸,尽管尚未达到夏军主阵地,却彰显某种威势,要碾碎所有敢于的反击。 “都统军怎么看,是否再反击?”任德聪不见骨力黑回答,忍不住追问一句,他可不懂得战阵。 “怎么反击?没看到他们的砲石,我们的马军无异送死。”骨力黑沉声道,心中却暗骂任德聪不懂乱嚷嚷。 “半渡击之,总不能让他们站稳脚跟。”任德聪脸色难看,他对远处铁砲弹威力,那是心有余悸。 骨力黑简直厌倦透了,眼前这不学无术的家伙,不懂还要干预军务,那儿郎的生命开玩笑。马军的优势就在于速度和弓箭,你让他们进入抛石机和强**范围,限定有限空间,等于送肉到对方嘴边,他可没那么傻。 还说什么半渡击之,没看到人家站稳脚跟? “南朝火器犀利,马军利于速度,断不能在河边受打压。”不愿解释也的解释,谁让人家任家得**。 任德聪有点惶然,不由地失声道:“那该如何是好,他们过了河,肯定是进攻保静。” 1048.第1048章 战斗 “那又怎样,保静城坚固异常,粮草非常充足,他们只要过河,我们就能发挥马军优势。 ( . . m)”骨力黑也没有底气,宋军的马军配合战车,实在是太犀利了,他不是没有吃过亏,现在还没有好办法对付,就不要说人家主力过河了,那可是殿前司的主力大军啊! “放他们过来?”任德聪脸色极为难看,就像吃了两坨雾气腾腾地热翔。 “节节抵抗,消耗他们的实力。”骨力黑故作淡定地道,他可不想在任家人面前泄气。 大河东岸,封元远眺对岸激烈的战况,眼看宋军战旗在西岸竖起,他的眉头在跳动。 “子玄,看来你是对的,生羌抵抗并不十分坚决。”行营副都参军王宣,感慨万千地道。 原来,高平和封元就渡河问题发生争论,高平设想夏军顽强抵抗,要两军分段同时渡河,迫使夏军分散兵力。 封元却竭力反对,认定宋军有强大的火器,还有威力巨大的**箭,足以掩护渡过不宽的大河,党项人只要不是傻子,绝不会把马军投入抛石机、**子**射程范围。 他要求以天武军为核心,精中兵力突破渡口,神卫军负责两翼的佯攻,一鼓作气冲到保静城下,节省时间和兵力。 高平自然不同意,两人打了几天口水官司,最终还是发官塘由曲端一锤定音,他的策略被西侍军采纳。不过,曲端也是不太放心,派遣王宣前来督战,务必一战成功,决不能失败。 “那咱们兄弟就过河,怎样?”封元笑眯眯地道。 “过河?现在很危险。。。。。”王宣吃惊地看着封元,西岸的敌人并没有溃退,极有可能再发动反攻,河面上也矢石飞扬,身为军主岂能冒险? “你不去,我可要走了。”封元风淡云轻地道。 王宣撇撇嘴,这厮就是冒险惯了,简直拿自个性命不当回事,只是他作为副都参军,要是认怂了,脸面上过不去,只好咬牙道:“那就舍命陪君子了。” “就知道你会去。”封元放声大笑道。 却说,西平府的战役进行的很顺利,天色方亮之际,外城的夏军几乎溃不成军,大多数城垣和据点,已经被宋军夺取,剩下的星星点点,就是苟延残喘,已经不成气候,宋军也没有投入太多兵力。 李良辅撤入军城,旋即被宋军包围,王德进入城中安抚居民,以免兵力被牵制。 “太尉,我看军城还是采取爆破手段,以免伤亡太大。”邱云笑眯眯地出现在王德身旁,他刚刚大显身手,率马军沿大街一个冲锋,打垮了夏军反击。 林四郎就站在这厮旁边,脸上洋溢着兴奋地笑容,完全不是气急败坏,就在昨天夜里,他还气急败坏地怒骂王德,说王德妨碍他寻找邱云,让王德很是丢面子。 昨天夜里,那声巨响之后,许久不见邱云回来,林四郎是担忧的要命,王德也吓了一跳,大军全面进攻时无法寻找,这就让林四郎急眼了,连王德也一并骂了,好在是朝廷重视的人才,又有王秀的关系,王德忍下这口气。 最终,得到马军营出动的消息,王德才派人前去查询,知道了邱云并没有死,竟然回到部队率军进攻。 原来,邱云为了防止意外,强行把林四郎押出去,自己却想了个办法,让人运进了不少黑药,以黑药引爆黄药。这就好办多了,解决黄药插火捻的问题,黑药的火捻铺设的很长,还是用油布碾成的线绳。 当他们到达洞口隐蔽时,黄药被引爆,那剧烈的爆炸,直接把城墙给炸塌了,应该说是土地被掀起来,城垣直接塌陷,造成了毁灭性地杀伤。 他没有去找林四郎,反正成功起爆黄药,军情十分紧急,也就立即回到营地,调集自己的部队,按照原定的进攻计划,率军逼近城垣下,待突击部队夺取城门,然后直接杀进去,一直到现在才现身。 既然没事,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心为攻取西平府努力,王德也没计较林四郎,更对邱云大加褒奖。 “都这时候了,还要人命去填?不如劝降看看。”林四郎眼看战场凄惨的景象,当真是于心不忍,尤其爆炸点血肉横飞的恐怖,让他深刻体会到黄药发展的弊端,能不死人最好,他准备回去和张陵说说。 多年后,当黄药稳定性取得突破时,他曾经留下千古哀叹,他们开启了一个时代,他宁可不要开启,被正式写进了史,让史官标注性地大加评论。 此时,王德却非常兴奋,林四郎的话让他心中一动,点头道:“李良辅丧胆,是应该劝劝他了。” 邱云眉头一挑,玩味地看了眼林四郎,含笑没有说话。 “看什么看,知道别人的担忧吗?”林四郎见邱云那样,想起自己痛骂王德,不免生出几分火气。 “四郎说的是,我就不看了。”邱云嘿嘿地笑了。 随着西平府战事的顺利推进,静州的渡河战,显然已经接近尾声,近万宋军过河,辎重部队迅速建立简易防御阵地,那些担负决死防御的吏士,也能撤下来松口气。 骨力黑在任德聪不断要求下,不得不派阚先率千余骑反击,以免被这厮抓住把柄。 阚先率领马军进行了英勇地战斗,这些党项族骑兵表现的也很英勇,甚至能用可歌可泣来形容。 但是,英勇不能取代大势,再剽悍的战士,也无法抵御药石**箭。他们首先迎来了铁砲弹,这种内装黑药、铁碎片的薄皮砲石,一旦落地就是大面积的杀伤,无论是步军军阵,还是冲锋中的马军,一旦进入杀伤范围,都不可幸免。 数十步重型抛石机,组成了一道死亡壁垒,当沾满袍泽鲜血的骑兵,拼尽全力冲过了铁与火的屏障,迎面而来的是强弓硬**,无法进行迂回包抄,只能面对面进行冲击,气氛是压抑的,结果让人绝望。 战马嘶鸣地倒地,将士被掀翻在地上,红的、白的、黑的、黄的,残肢断臂,骨肉分离,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1049.第1049章 给党项人尊严 阚先也是抱着必死觉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在临行前差点宰了任德聪,就是因为这是不懂装懂,要他率部急速突击,一举击溃宋军登陆部队。 这简直就是屁话,完全的外行看热闹,眼看部下成片地倒下,他是心如刀绞,正在没出发泄,任德聪的狂妄触怒了他,要不是骨力罗的制止,恐怕正要血溅战场了。 现在,他是满腔的悲愤,只能率队前进,发泄在战场上,让自己的袍泽有尊严的战死。 封元眺望战场,似乎明白对方马军的无奈,他决定给对方维护尊严的体面。 王宣无奈地看了眼封元,感觉这厮简直是疯子,冒着夏军的砲石渡河,渡船差点被击中,就差那么一点点,船晃动的站不住人,把他吓的全身冷汗。 他可是身披铁甲,这要万一落水,恐怕还没有来得及救援,就像石头一样沉入水底。 这还不算厉害的,刚刚靠岸下来,一颗砲石正中渡船,简直就是五马分尸,不到十个呼吸,生死之间的转变,让他暗暗发誓,绝不再和封元同乘,打死也不能了。 这厮的军事才能让他很佩服,尤其是战术进攻,打的让人眼花缭乱,复杂的马步车协同作战得心应手,简直让人拍案叫绝,可以称之为国手。 也是,西北行营之所以能挡住七万夏军,天武军的战术反击,起到了极为重要作用,任谁也无法否认。 不过,派出马步军出战,而不是以逸待劳,以**箭射杀这些生羌,让他感觉这厮太孟浪。缺乏两翼包抄的马军,局限在有限的空间里,在正面**箭的打击下,是没有任何胜利希望的,对方也不是铁鹞子,至于面对面的较量吗? 两翼,宋军出动了马队,正面近千重步兵列队迈进,把残存的夏军分割包围,那简直是屠杀。 这些出战马军部队,并不是宋军殿前司的人,而是来自归降的原夏军吏士,他们中精锐部队被以队为单位,编入殿前司作为补充。也是因为战事紧急被调到前线,说白了就是给他们个身份,充当大宋禁军的炮灰。 你有气运不战死,那就能成为禁军,死了那也是白死,最多算是禁军阵亡者,给予家人抚恤,能不能找到家人还在两说。 之所以敢放出这些人出战,那是因为宋军强大的战斗力,令人恐怖的战争机器,就算有些人临阵反叛,也无法动摇整个军阵。 不过,这些来自嵬立啰、息玉利理的部众,并没有发生任何叛乱,他们坚定不移地前进,围着夏军马军抵死厮杀。 息玉明先是非常力的,他指挥四百余骑,做了最坚决的进攻,绝不吝惜将士的生命。 这也是在情理之中,自招降整编时,息玉利理并没有被架空,反倒是和嵬立啰并委以重用,除了被抽调精兵外,其它各部兵马依然各归建制,由他们亲自节制。 当然,他们的部队没有列入禁军,而是作为校阅厢军,给了他们副都总管的头衔,也算是一路的高等都校。 这就直接导致两人的感恩戴德,无论是做出来的还是真心的,只要不悖逆大宋行朝,都是可以被容忍的。 息玉明先是息玉利理的侄子,自幼从军在息玉利理军中,一直向往文质彬彬地大宋朝廷,归顺后主动请命,被封元看重调归军中,选拔两千党项吏士归其统率,编入天武军的配属兵马,任命为盐州兵马都监,也算是给予重用。 当然,随着新军制是实行,总管、都监一类的禁军将帅,逐渐********,沦为了地方部队的将帅,有的甚至直接成为武官的荣誉职务,却也不妨党项人热衷。 他曾经被许诺,攻陷保靖城直抵兴庆,把他列入殿前司天武军,这可是莫大的吸引。再加上归顺将帅将被重新叙功,或自立门户成立新的部族,或是编入禁军三衙将校序列,入朝成为朝廷大将,想想高官显爵,还有那丰美的水草地,作战尤为的力。 数百骑跟随他冲杀,气势汹汹地分割夏军,面对同族的人,下手没有半点留情。 不过,息玉明先砍翻了一名正将,眼看着此人惊讶地看着他,那失去光泽的双目,充满了惊讶和灰败,忽然想起此人曾是他的部属。 他环顾厮杀一片的骑兵,忽然间,一股悲凉地念头油然而生,毕竟他是党项人,残酷地杀戮本族人,或许作为旁观者没有太多感触,亲自操刀上阵的一刻,却触动心底那眷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这样做,对族人是不是太残酷了。 战场的形势不容他多想,转瞬间恢复铁石心肠,你不杀人人必杀你,容不得半分儿女情长,一切的哀伤等打完仗再说。 “怎么样?”封元眼看党项族部队非常力,不由地松了口气,脸上是非常得意。 王宣瞥了眼封元,不去想那得意模样,淡淡地道:“还是不容乐观,还得多架设浮桥才行。” 封元撇撇嘴,也不理会王宣酸溜口吻,笑道:“知道了,我们赢定了,呵呵。” 却见大河并不宽阔的河面上,宋军辎重工程部队,正在以船只相连,上面铺设加固木板,足足有四座浮桥正在架设。其中有一条非常独特,轨道?竟然铺设一条木制轨道,绝对让人惊讶万分,超出了某些人的理解。 党项人看不到的是,就在铺设轨道浮桥的尽头,赫然是一道延伸的木质轨道,一直向东延伸,却看不到尽头。 最真人眼球的是,在木制轨道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列列装有轮子的大车,上面装满了军用物资,仔细去看你就会发现,车轮和木质轨道都很特别。 轨道是工字型,轮子也是两边突出中间凹,正好能卡上,保持了车子的稳定。每一列有三辆车子,靠两匹马在前面拉,在平时的道路上简直不可能。 这就是大宋的新式运输辎重方式,沿着盐州一路而来,工程也不算太大,却减少了许多的人力物力。 1050.第1050章 兴庆可待 却见战场上,宋军马步军协同,马军是党项族部队,步军却是天武军的汉军部队。他们以百人为队,相互交替掩护,配合马军对夏军进行绞杀。 骨力黑非常后悔,太迁就任德聪了,他不能不顾阚先的生死,让这些精锐的骑兵送死。无论从哪方面讲,阚先不仅是阚家嫡长子,还是他麾下最勇猛的将校,被寄予非常厚望。 他立即派出千余步跋子增援,不求能击败宋军,但求能创造机会,让阚先能有机会逃出来,不是不派马军,而是他不能再派为数不多的马军,只能牺牲部分步军。 马军还要用在刀刃上。决不能消耗在无谓的战斗中,那些步跋子的损失,还能在他忍受范围。 阚先已经血浸铁甲,周围的袍泽不断倒下,眼看东北方向卷起尘烟,显然是增援部队到了,不由地破口大骂,这个时候再投入就是无知,让人过来送死,简直就是蠢货。 骨力黑是老将,不可能犯浑,只能是任德聪,要不是那厮的故作姿态,他也不会陷入绝望境地。 不过,他似乎明白骨力黑的意图,那就是让他脱离困境,双目闪过一抹感激。 眼看夏军主力正陆续撤退,又有千余步跋子杀过来,让王宣非常不解,沉声道:“对方简直就是蠢货,不断分兵送上来让咱们吃。” 封元却看着不太对劲,对方步军部队呈两路纵队,直接向正面厮杀的战场挺进,里面很有味道啊!他眼前一亮,喜道:“难道战场上有大鱼?” “大鱼?”王宣疑惑地看了眼封元,非常不解其意。 “传令前军左右翼,各出五百人,一定要拦截住。还有,再派五百骑,务必最短时间结束战斗。”封元下了死命令,最后追加一句道:“无论死活,务必全歼。” “快,各部火速突围,不要恋战。”阚先没有任何的迟疑,果断地调转马头,向出发阵地冲杀,既然骨力黑成全他,那他也不是迂腐之人,保住性命才有可能翻本。 其他夏军骑兵,面临的是暴风骤雨般地打击,那些步跋子抵达战场,就被宋军前军两翼压着打,每前进一步都付出极大代价,根本无力对阚先形成有力支援。 但是,他们收到的是死命令,要决死冲锋,把马军给接应下来,作为夏军的步军,他们有为马军牺牲的觉悟。 五百骑的生军参战,又让阚先剧增压力,他不忍心抛弃袍泽,却不能拒绝骨力黑的好意。 宋军的生军加入战场,那些本就左右支绌的夏军,更加不堪忍受,很多人失去了战马,拼死时和宋军步战,无一例外地被数量优势的宋军斩杀。 阚先在率百骑对宋军拦截部队重逢之际,没有忘记回首看看,当他看到部众湮没在宋军包围的尘埃中,这才露出苦涩地笑容,当他再次回首策马前行,目光变的尤为坚定。 惨烈的战斗仍然在继续,封元撇撇嘴,自言自语道:“他们的擒生军何其壮烈,要能全部归附朝廷,那可是两万余精骑,他日北伐还怕没有锐士?” “你总是要这要那,没看到人家都要撤了,剩下的恐怕都要死战到底。”王宣翻个白眼很不满地道。 “呵呵,咱们把他们杀怕了,这样很不好,朝廷应该改变杀戮的陋习。哦,还了,那就全军出击,打他个天翻地覆。”封元笑的非常轻松,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再担心站不稳脚跟了,这一仗他赢定了。 阚先杀透重围,身边吏士仅有十余骑,再次回首张望战场,眼看烟尘滚滚,夏军被淹没在宋军滚滚绯潮中,不由地虎目含泪,身子剧烈颤抖。 宋军全线发动攻势,李良辅明白大势已去,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撤退,进入坚固的保静城防守,希望察哥和任得敬派兵增援,人家的是整整一个行营啊!他手中的兵力太少,再也没有力量实行反击。 任德聪早就吓破胆子,哪里还敢停留,当先打个招呼,赶紧率卫队向保静城撤退。 骨力黑并不置可否,阚先的回来让他松了一口气,以千余人换取一人,他认为是值得的,至于懦弱的任德聪,压根不如他的眼。 由于李良辅的撤退,宋军的过河无人制止,数处浮桥很快假设完毕,大军陆续地过河。 高平是意气风发,全然忘记自己不同意封元集中突破,仿佛跟自己抉择一般,立即给曲端发去官塘。 其实,由于战争的顺利进行,曲端的行辕也前移,金字牌快马,也就有一个时辰的路程,来回通信非常方便。 曲端得到高平的官塘,没有任何兴奋,在他看来是理所应当。殿前司精兵甲天下,再加上嵬立啰、息玉利理的近两万人选拔的精锐,再打不赢这场,高平就可以回家种地了,还当哪门子殿前司都参军。 张昇和王宗尹相继看了官塘,他们个个喜形于色,过河预示着兴庆在望,结束战争指日可待。 “西北行营突破,兴庆近在咫尺,这场战争用不了太长时间,太尉述功当为都校之首。”张昇笑呵呵地道。 王宗尹眉头一挑,玩味地看了眼张昇,这马屁拍的端地有水平,隐隐捧曲端全军第一帅,就任枢密院都参军,他不是怪罪张昇拍马屁,而是自己没有抢先。 张昇见曲端面有得意之色,明白这马屁是拍对了,他不是曲端的人,却不妨碍拉近关系,又道:“高太尉要趁胜追击,太尉何不顺水推舟。” 王宗尹心下冷笑,张昇是主张轻兵直抵兴庆,高平也是这个论调,他却是主张持重,认为先扫平兴庆外围,心情就是熟透的蜜桃,自然会落入手中。 曲端心里很明白,张昇和高平是急于建功立业,轻兵直抵兴庆也是无不可,宋军取得绝对性胜利,选择兴庆城下决战也是无不可,就是战略性冒险点。 是因,兴庆是党项人老巢,也不是那么容易打下来的,李仁孝困兽犹斗,搞不好挫了大军锐气,不容有半点失误。 1051.第1051章 最后阶段 先扫平静州、怀州等地主力,一点点把夏军主力吃掉,然后围困兴庆迫使李仁孝就擒,这才是正道理,打仗可不能随意。 “大军既然过了河,那就稳扎稳打,万勿贪功冒进,毕竟嵬名家还有十余万大军,当谨慎行之。”曲端说话间,有感要照拂张昇面子,人家毕竟是都参军。 自从亲自面过王秀,看那温文尔雅的态度,翻云覆雨的手段,知道自己终究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西北,还是要去朝廷为官的,对自己的秉性做了些约束,缓和了和张昇的关系, 又道:“可以先派精骑薄城,给他们点教训再说。” 张昇见曲端不愿冒险,没有体会出其中好意,暗自感到不悦,却知道曲端只要决断,他是不可能改变的,只得道:“太尉说的是,是末将孟浪了!” 曲端明白张昇肯定是不服气的,他也并不真的在意,西侍军他就是天,照拂对方颜面就行了,反正自己已经够周全了,淡淡地道:“等到吴晋卿大军抵达,就可以对兴庆形成彻底包围。” 张昇嘴角微抽,再也没有说话。 王宗尹却大为欣喜,朗声道:“太尉高论,应该尽快知会西北行营,要他们稳打稳打。” “也好,那就尽快修,让西北行营妥善进兵,定要和吴晋卿形成配合。还有,再给吴晋卿发官塘,让他赶紧点,一个军城还拿不下来,我都替他丢人。” 却正是说话的当口,远在西平府的翔庆军城,李良辅是心情复杂,坚持那么长时间,终于在内外交困中决定开关。 说实话,他很不甘心,为大夏奋斗一辈子,苦战了一年,竟然还要开关投降,做那投降的贰臣,真想横剑自刎算了。 但是,他又不能,部下数千将士,还有逃入军城的生民,尤其是他的家族,都不允许他撒手不管。或许是借口,也许他真的怕死,却有感屈辱感触,夏都要被灭亡了,做重臣又能怎样?史可是由胜利者写的。 再说,军城被团团包围,万余人连吃饭都成问题,除了战死就是归降。 吴玠、王德的招降很有效果,军城内人心动摇,要求归降的人开始公开立场,连他的家族族老也来劝说,不得已只能接受吴玠条件,要求宋军保证军民的生存和财产。 吴玠自然满口答应,要进攻兴庆,就必须保证有富庶的西平,来支撑他的大军行动。 宋军连日对西平府猛攻,把这座城池破坏的差不多,断不能给彻底毁坏,真是一意孤行,恐怕就是胜了,也要被那些文官弹劾,落得个贬斥边地的命运。 李良辅来到军城外,向王德交出了军旗,城内军民放下兵仗,吴玠松了口气。 曲端的官塘还没有到,他就整顿兵马,也没有进行休整,以五十二旅镇和宣武军为前导,大军火速过河。 邱云、成蛟、张中等人皆在军中,甚至连党雄兄弟也在军中,正想要建功立业。 自此,瀚海的战斗算是正式结束,宋军东路和中路大军汇合,对兴庆府形成三面夹击态势。 高平接到曲端官塘,实在有点不高兴,他主张一鼓作气,选择兴庆城下决战,哪有闲心思扫荡,要真被吴玠他们攻下西平府,直抵兴庆的荣耀,还不知道花落谁家。 不过,西侍军副都参军王宗尹亲自坐镇,让他有几分忌惮,要论王宗尹个人倒也没什么,他们原本的级别就一样,更兼自己是殿前司,地位高于西侍军,并没有当回事。 不过,这厮此行代表西侍军,传达曲端的战略部署,无形中抬高了身价,让他有所忌惮,无法实施轻兵突击策略,只是左右得想个法子。 他玩了个小动作,既然骨力黑被困保静城内,那保静城西部的石包寨,这是横在贺兰山东麓,顺州北部,静州西部,兴庆南部重要据点,更是连同贺兰山东西重要隘口。 拿下了石包寨,就等于彻底遏制兴庆南部道路,甚至控制兴庆穿越贺兰山峡口,断了从东部进入大沙海的通道。 这个战略任务,自然得到王宗尹的支持,这厮也不是傻瓜,当然看到战略时机,任务也落到了封元的头上,谁让他能征惯战呢? 说实在的,天武军的过河之战,并没有受到太大损失,基本不需要太大休整,随着神卫军为核心的主力部队陆续抵达,大批辎重器械过河,天武军从战场撤离下来。 封元得到了军令并没有异议,承认高平的策略很正确,拿下石包寨,不仅能断兴庆南部向西逃路,还能对顺州造成背后威胁,支持吴阶主力北上,双全齐美。 到了军一级大将位置上,战场情报都非常了然,有专门的急脚子为他们颁发军情官塘,以便各军主更好了解战场态势,贯彻都司和行营的战略部署。 现在,是封堵李仁孝西逃的时机,绝不能让这厮给跑了。 宋军取得了战略性突破,官塘仅有六天就抵达开封,王秀是非常的高兴,当即就说道:“看来大军会师兴庆,那是指日可待了!” 何老道赫然坐在王秀的下手,神色颇为紧张,时不时看眼对面端坐茶的王卿苧。 却见,王卿苧放下精致的印花青瓷杯子,轻轻地咳了两声,似乎有点怨念在其中。 “哦,刚才讲到哪了,你看看我这事办的,怎么又去看西北,慢待了何老宿和大姐。”王秀听到咳声,急忙放下官塘,笑咪咪地看着王卿苧。 这里不能不说一下,王卿苧办事那是雷厉风行,就在两银法倡议到现在京畿推行,她趁着王秀西行东去的时间,携京东钢铁商行的财力,在京畿大肆圈地,那是不亦乐乎。 圈地,朝廷并没有明令禁止,却也要有个限度,你要一次性搞了几十万亩土地,那还不让人惊爆眼球。 王卿苧联络沈家、何家、吴家等几十个家族,分散土地,做得够隐蔽了,却还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1052.第1052章 何老道看儿子来了 王秀对王卿苧的做法,保持了沉默,他知道大姐是在相助他,绝对的公私兼顾,而不是损公肥私。 .t. 两银法把一切都摊在田亩上,有些人经商却有土地,打打小算盘明显觉得土地不划算,那就给个好价掐,反正人口不再征税赋,仿佛占了便宜。 经过这些所谓工商大鳄的折腾,某些传言流出,土地实行两银法并不是吃亏,相反看人家成都府路,就能明白其中的便宜,自从实施两银法,地方官府不再加任何的附加,也不再有支移,所有赋税都是以银为单位,由当地粮长统一收取再向县衙缴纳,这要少了多少摊派? 百姓没了土地,只要有一技之长,进入工场也可以,自家做个小生意也成,反正没有那些人头税。当然,弊端还是有的,没有土地的百姓,要是没有一技之长,肯定会成为不稳定因素,王秀已经建议,朝廷扶持对海外的移民,也在各县设立杂艺学校,培养那些熟练的技术工人。 还有,鼓励那些大商贾也投资办学,自己培养技术工人,这个建议非常受到欢迎,至于人才流失问题好办,你入学就选签订具状,除了规定酬劳,就是限定服务年数。 出来后进入工坊,商定了每月的酬劳,一般规定十年服务,朝廷也下令不得约束十年以上。 不能不说,王卿苧卷起的风暴,是打了个时间差,在新法推行前真空期,大肆收购土地,又造成了新法能得利的效果。其中,固然有损害农户利益存在,却在大势上起到对让人们真正认识两银法,算来算去,那点折算赋税相比杂税,简直就是朝廷杜绝生民被盘剥,少缴纳三成的钱啊! “嗨,还不说正事,你说说何幺啥时候能到,别让大伯等久了,人家都到了。”王卿苧剜了眼王秀,有几分怨气。 何老道能来趟开封也不容易,毕竟七旬的老朽了,还是带着孙子来的,就为了看看何为。 如今,因何为的官职升迁,何家已经脱离沈家独立门户,也算是中资商贾家族,何为两个哥哥都在打理家族生意,何老道是颐养天年,那是不亦乐乎。 这不,听说王卿苧的大动作,作为京东商行的一员,自然眼巴巴跑来,一面为家族再添几万亩田产,为子孙后代打点家产,一面能看看儿子。 何为这厮也不简单了,陕西宣抚司是没有了,但他依然是宣抚处置司宣抚判官,负责占领区文官统治,实际上相当于经略安抚使,灵夏路的设立势在必行。 眼看着宋军不断告捷,要来开封向王秀禀报事宜,恰好也算是公私兼顾。 “他在路程上有所耽搁,我又怎能知道,反正也就是一两天功夫,等等不就是了。”王秀对王卿苧的不讲理,那是非常的无奈。 何老道是个人精,自然不会为难王秀,捻须笑道:“大东主说笑了,三哥那小子历来不稳重,怎么能让相公说事。” “大伯,这是在家里,您老就不要一口一个相公,秀哥儿又不是外人,当年要不是您老,我家还真要沦落街头。”王卿苧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言语中透着寓意,让人听了委实舒坦。 何老道自然甘之若饴,王秀也不置可否。 正说话时,宗良走了进来,手中还拿了份官塘,眉宇间有几分焦虑,也没有理会王卿苧、何老道,急匆匆地道:“先生,西北紧急官塘,有大事。” “怎么。”王秀接过官塘来看。 何老道看了眼王卿苧,这可是当朝宰相处理公务,自个哪想到能看到,未免坐立不安。 “哦,陇右都护府兵马战败,虏人竟然直接和我对抗,这个活女真是能耐啊!”王秀把官塘放下,脸色很平静,却在眉宇间流出一抹忧虑。 “秀哥儿,你先忙,和我大伯先下去。”王卿苧是大大咧咧不假,却也分得清轻重,明显是西北有了变化,王秀又没有让她留下的话,绝不是她这个妇人能参与的。 “哦,也好,老宿刚到就走,实在是有愧,晚上我在遇仙正店设宴,给老宿接风洗尘。”王秀哪有心思再说别的时,西北的局势遽然复杂,断不能有任何大意,他需要好好算计。 何老道也是人精,岂能不明白其中道理,急忙起身笑道:“相公是日理万机,能有暇接见小老儿,已经是天下恩情,岂敢让相公设宴,还是罢了。” “大伯,这可不像你的作为,既然秀哥儿有心情,这么大的便宜不占,事后要后悔的。”王卿苧打趣道,话语中却有几分玄机,王秀公开为何老道设宴,本身就不需要在外面,分明是公私兼顾,对外传达某种信息。 何老道眼珠子一转,也就体味出王卿苧的提醒,急忙点头道:“是小老儿糊涂,有便宜不占,的确不是我等风格。” “呵呵,这就对了。”王秀笑眯眯地道,心中却一阵抽缩,这话说的也太白了点。 宗良听的嘴角一抽,这对奸商可真不客气,也只有自家先生能受得了,还甘之若饴,换成谁也受不了。 待王卿苧和何老道去了,王秀的笑脸顿时沉凝,回到座位上重重坐下,沉声道:“活女仗着天高皇帝远,对我大军开战,我想邵晋卿必然压力剧增,他的马队是新编成的,很难和虏人精骑对抗。如今,战事进入最后阶段,断不能任何的大意,这个节骨眼选择的不错啊!” 宗良自然看过官塘,他脸色自是难堪,低声道:“是否催促前方加紧攻势。” “不可能了,来回要多少时日,早就该结束了。”王秀瞥了眼宗良,深感钟离睿不在身边的弊端,稍加沉吟又道:“邵兴也有几万兵马,他是老诚持重的大将,想必不会看不到弊端,只要能守住凉州就是胜利。” “甘州落入虏人手中,凉州成为缘边,恐怕马政难以为继。”宗良摇了摇头道,他也看到了女真人的目地。 1053.第1053章 王秀的考量 “哼,他们打的就是这龌龊注意,看来,里面的猫腻很大,似乎有张子初的手笔。 ..”王秀非常厌倦这种勾当,却明白这是政治上的必须,就算没有张启元,也会有李启元、吴启元,金军对河西的进攻是必然政治抉择,不可能避免,只是方式上的不同罢了。 “先生,要不要在沿河各路,再做出点姿态?”宗良目光闪烁,现在北侍军四大行营典兵,很多部队进入阵地,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再做出点姿态可就有点真料了。 王秀看了眼封元,认真斟酌一二,断然道:“再从京西抽调两个旅镇赴河中府,传令秦凤、永兴军二路签发丁壮,火速奔赴夏州一线,不得有任何延迟。” 宗良一怔,哪怕他远逊钟离睿,也能明白王秀的用意,看来自家先生真不打算和女真人全面开战。 北侍军驻扎的京西,本就受到两个方向的支援,金军没有突破京东防御,是不可能孤军深入京西的,光是河南府、孟州的地形,就能让人头疼。 这就给了京西战略支援的地位,当做东西两个方向的兵力蓄水池,并不担负实际的作战任务。 两个旅镇进入河中府,明显要对河东形成军事压力,妙就妙在他们出现在陕西路,西侍军的作战区域,在威慑的同时释放某种信号。 你要再不约束部众,我可真的要打了,而且还是限制在西侍军区域,不准备把失态扩大化。 加强河中府力量,能够确保永兴军路安全,让陕西调动各军州力量,组成一支部队支援邵兴,一举两得的方略。 宗良忽然咧嘴一笑,更加体会政治是多么可笑,原本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自家先生在中却给形象化,今个算是再次体会其中玄妙,真是妙不可言啊! 不想打却做出打的态势,就算虚张声势,有点小小冲突,还要明白告诉对方,咱们画个小圈圈,都限制在陕西路范围内,大家别过界了。 可以想象,如果女真人在河西占了大便宜,又能实际控制省嵬城以北,他们应该不会和大宋行朝过早冲突,保持克制是应该的,任谁都想利益最大化,却又要保住既得利益,两者并不矛盾,关键是利益最大化的代价,是不是高到无法保住既得利益阶层。 “大哥,你说咱们要不要和他们接触?”王秀似乎有所思地道,神色显得尤为郑重。 此时,并非和金军冲突最佳时机,却存在很大的冲突可能,他也有些不能完全掌控,要真是无法控制,那还不如主动出击,至少能占了先机。 宗良吃了一惊,明白王秀所言接触意味什么,他的思维有点跟不上,急忙道:“先生,战事紧急,怎么又要生事?” “哦,战事进行到现在,我看拿下省嵬城,也在旬日之内,让虏人占了那么大的便宜,实在不让人甘心。”王秀摇了摇头,果真是一脸的不甘。 宗良也很不甘心,数十万大军耗费数千万贯,不,应该是连同物资无可估量,还要被虏人不劳而获,放在谁身上都不会情愿,情绪激动地道:“先生,要能把战事控制在河西,未尝不能考虑。” 王秀赞叹地看了眼宗良,能想到这层也算不错了,关键是战争存在很多偶然因素,谁也不能有效控制。 他之所以突然设想和金军来次对抗,也是有充足把握的,宋军进展顺利,对兴庆逐渐形成包围,西北战事接近尾声。 只要徐徽言控制省嵬城,王泽仁驻扎地斤泽,第五行营留在定难五州,就能形成对金军的整体防御。 毕竟,根据目前传来的军情显示,金军奔袭河西陆续投入近四万骑,陕西正面面对金军也就是三万余人,就算兀术从各地调兵,最多形成五万大军,曲端可是有数十万大军,要是真扛不住那可别打了。 沿河的北侍军已经完成战备动员,十个军枕戈待旦,金军在沿河发动战事可能性不大。 因为,女真族并非大族,生**真加起来仅数十万人口,比契丹人还远远不足,全族组成的精锐不过十万人,其他都是番汉杂军,在西北和河西投入精锐达六万,还要留守上京、燕山各地,能组织起来的本族精兵,也就是两三万人,就算加上番汉军精锐,最多不过十万。 这些兵马要面对宋军两大侍军司,采取主动的全面进攻,很显然不会占到太大便宜。 不过,他还是要考虑控制战争范围,提前进行南北全面对抗,对他的新政规划极为不利,大家心里都明白,有一层遮羞布的斗争,都会有所忌惮,一旦进入全面对抗,就不容决策者轻易掌控了,先发制人和控制战事,并不是轻松的。 正当王秀推敲战事时,省嵬城的战斗显然进入尾声,高升似乎并没打算继续南下,主力部队控制在克夷门以北。 徐徽言的三个军猛攻省嵬城,不断消弱城池防御力量,萧合达也率万余人马抵达,加入了对城池的进攻,让罔存礼是雪上加霜,城池防御破坏速度,远远大于修缮程度。 萧合达的部队,都是没有经过战事的夏州精锐,五千余正兵气势汹汹,这厮也想表现一番,好争取自己的地位。所以,上来就是当头炮,两将兵马压上去,打的不亦乐乎。 夕阳,挂在天边贺兰山头,省嵬城的战斗仍然在激烈的进行,双方伤亡都很惨重。 这轮攻势是萧合达主导,三千余将士舍生忘死的进攻,战死者就有四五百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很多尸体来得及运下来,横七竖八躺在城垣下,放在野战的标准,他的部队处于半残状态,是可以退出战斗休整的。 但是,现在是进攻城池作战,又有强有力的部队掩护,几乎不用考虑被袭击,只要把退下的部队临时编组,又能投入新的战斗。 城池,在宋军不间断的攻击下,显得那么孤立无援,处于摇摇欲坠的边缘。 1054.第1054章 罔存礼的悲哀 一名身披铁甲的效用,从鹅洞里出来,快跑几步直接钻进了云梯车内,一把刚刚磨过的三十炼曲刀,紧紧咬在嘴中,顺着包裹兽皮的梯子,奋力向上爬去。 云梯车分为几层,都是用梯子连接,他要爬到最顶层,从铺到城垛上的厚重板桥跃上城墙。 不过,云梯车上下层之间的梯子,正面包裹着好几层厚厚的牛皮,有些地方用铁板护着,一般弓箭很难射透,保护了吏士的安全,让他们从容攀登。 战斗在持续,夏军组织弓**手和手,围堵在云梯车的板桥前,一旦有人出来就一阵箭矢射杀,侥幸冲过来的,也被给挑下去,不死也是骨断筋折,异常的惨烈。 他平安登上云梯顶部,这是相对安全的区域,已经汇集了十余人,三人持盾在前,三人持**跟进,其他人手持兵仗,准备做最后准备。就在他们的头顶,几名**手正在和守军用弓**交战,打的是不亦乐乎。 就在云梯内将校一声令下,挡板拉开的同时,十余人怒吼着冲出去,带着必死的恐惧,竭力发出让自己安慰的吼声,没有人迟疑,更没有人后退,当然也无法后退。 当头就是一阵短距离**箭,大部分箭矢被盾牌当下,只有一人被射穿面门,直接倒栽葱**城下,其余人一步步接近城垣,三名**手扣动扳机,射倒三名夏军士卒,强**被抛落城下,个个抽出了利刃准备肉搏。 守军的**手撤退,五六名兵上来,一阵子乱戳猛扎,两个人被挑下城去,因身披重甲,手也无法形成致命伤害,双方竟然形成相持。 眼看僵持下去必死无疑,那名效用手持曲刀,大喝一声跃上城头,一刀就劈了一名抢手,吓的几名守军急忙后退,剩下的人趁机跃上城头。他们显然受过攻城训练,迅速在城墙结成一个弧形阵势,掩护后续弟兄上来。 就算身披铁甲,却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仍有人被熟铜棍砸的狂喷鲜血,没有人去顾死人,他们都为了生存战斗,自保还有不足,岂能去救护他人? 效用他红了眼睛、一个箭步跃了上去,一刀就砍了过去,一名守军措不及防,整个脑袋被锋利的刀锋削了半个下来,脑浆和血水顿时喷了出来,溅了他一身都是。 当他的刀还没有收回来时,一名手持大斧的将校迎面扑了来,他不可能后退,也无路可退,只能挥刀横劈,扑向前面将校,这是必死的觉悟,哪怕是退了也是死,不如以命换命,好歹会有一线生机。 狭小的空间,那么多人肉搏战,相互冲杀间,两个人重重地撞在一起,相互间毫无风度的撕扯着,刀斧掉落地上,拳头向对方脸部重击。 效用身材并不高大,近身撕缠非常吃亏,脸颊连挨两拳,嘴角溢出鲜血,实在忍不住时,却见将校软绵绵地倒下。 原来是一名吏士揪准机会,用手中的大招呼了那将校,两人都在厮打一团,防护薄弱的肋部完全暴露,他非常幸运中招的不是自己。 城头上残酷的肉搏战,让人无法多想,眼看吏士刺杀将校,转眼间就被一刀劈在肩上,幸亏有沉重的铁甲防护,钢刀没有伤到身体,整个人也被力道击退道城垛口,勉强地支撑对方刀,至少是相当狼狈的。 大热的天,烈日炎炎,甲胄越重,衣服就越厚,攻坚的吏士全身有三四十斤甲胄,持有沉重的兵仗,汗水浸透了厚厚的几层麻衣,打不死也累死了。 战斗依然在继续,不如说是拼命,效用发挥出高超的格斗技巧,躲过铁锏连续砸死三人,无不是脑浆迸裂。脚下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地堆砌在一起,一不留神可能会被绊倒。 不到百余呼吸间,十余人只剩下六七人,眼前守军又汇集了十余人包抄过来,眼看着这股势头,是要把他们生吞活剥,无路可退的危情下,效用大吼一声,挥动抢过来的铁锏,厉声道:“杀。” 效用连续砸杀五六人,已经身披三创,尽管不是致命伤,却一直在流血,浑身力气不断地流失,明白支撑不了多久了,再不走真要留下了。 云梯车上不断有吏士跃下,又不断地倒下,当他用尽全身力气砍倒一名士,冷不防一支羽箭****而来,正中他胸甲,由于距离很近,他甚至看到了一个名手持强**的**手,箭镞穿透了铁甲,身子顿时失去了力道,手中铁锏滑落。 当他如铁塔般倒下的时候,每个云梯车之前的城头,几乎都在发生同样的事情,杀人或者被杀,没有人去过多关注。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宋军连日的砲石进攻有了成效,南城一段城墙再也承受不住,倒塌了三十丈,大好机会岂能错过,萧合达大为振奋,立即组织突击部队冲杀,守军也拼死抵抗,双方重现灵武城城墙炸塌那一幕残酷。 由于城墙不支的倒塌,守军陷入恐慌状态,被宋军抓住机会,徐徽言投入预备队加强攻势,城垣上空交织砲石箭矢,还有拖着尾烟的火箭,为傍晚的血色虚空,平添了壮丽景色。 守军本就严重不足,又要抽调兵马堵住缺口,把宋军疯狂的攻势遏制住,城垣上得到的增援减弱了,导致通过云梯车上来的宋军越来越多。 罔存礼就在北城的城头,不断接到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他区区数千人对抗数万宋军,血战了十余天,足以让他自豪,更让他感到悲哀。 如果,此时能有援兵抵达,或许能迫使宋军暂时撤退,现在说什么都完了,人家以强大的投射兵器,把城垣给轰塌了,绝不会再给他机会,能做的自己全做了,现在只能以身殉国,坚持到最后一兵一卒都是奢望。 无意中,他转首看向即将落山的残阳,**前的那一抹残红、如血一般地闪眼,想到妹子的命运,懵然感到或许他就如同这抹残红,不甘心却又无奈地沉下去。 1055.第1055章 复杂的局势 一切已成为枉然,他慢慢抽出佩刀,凝视闪烁流苏的利刃,伴随杀声震天的战场,苦涩地笑了,却不知妹子命运怎样,却是在无能为力了! 就在克夷门前线,高升迎接张启元的到来,这厮作为枢密院的大臣,又是翰林学士,身份比他高上不少,有些礼节还是不能丢的,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如今,女真人吸纳汉家士人,逐渐完善了礼仪,对等级也算是重视。 “高五哥,你怎么说也是忒母孛堇了,统帅上万精骑,竟然没有给他们找点麻烦。”张启元听到宋军攻占省嵬城的消息,脸上流露出可惜的色彩,他认为省嵬城是重要据点,就算党项人势鳖,也能凭借关防守御很长时间。 高升脸色不虞,张启元话说的委婉,却暗中指责他不尽力,却哪想到他的艰难,不由地沉声道:“张大人,历经南北枢密院本兵,应该不会不知道,末将只有万人,既要攻城略地,又要防备那些草原部族,应付南朝大军实在为难。” “不要说那些野蛮人有数万,就是南朝在省嵬城,也投入了几个军的兵力,竟然单独列一军防备,让我如何打?” 张启元被高升抢白,脸色顿时难堪,这厮分明骂他是贰臣,一点面子也不给,心中升起了一缕怨恨。想想,高升是兀术手下头等悍将,又是唯一的汉人忒母孛堇,想要报复也挺难的,至少现在不能公然对付,他把心思压了下来,等寻到机会让这厮喝一壶。 却听高升又道:“南朝徐徽言整整一个行营,再加上萧合达的兵马,我的四千马军还没靠近省嵬城,就被人家上万人拦截,要不是退得快,恐怕连乌剌海城也保不住。” “现在,我们不能再关注省嵬城,应该考虑如何建立防线,驱逐野蛮部族,保住我们得到的一切。” 张启元无言以对,高升说的有道理,活女征战河西,把主力精锐抽调的差不多了,金军正面正如王秀的判断,还有主力约三万余人,面对数十万宋军,似乎真力所不逮。 高升的部队只有万人,还要控制乌剌海城大片土地,兵力是捉襟见肘,连威慑那些草原部族也显得不足,更不要说南下了。保住得到一切也不错,你就算占领了土地,子民财帛都被掠夺走了,又有何用? 此时,撒离喝已经发出紧急官塘,按照往昔的作战经验,请兀术再调集三万人,凑够六万大军,才能有效制衡宋军,威慑那些贪婪的草原部族首领。 他咂咂嘴,尴尬地笑道:“他们的动向如何?” “徐徽言拿下省嵬城,并没有南下定州,反倒是加固城池,派兵过河抢占渡口,架设了三道浮桥,修筑营寨五座。”高升原汁原味地回答,没有任何添油加醋。 这是摆出不让金军异动的架势,张启元摸了摸胡须,眼珠子提溜转,自言自语道:“这厮在防备我大金铁骑啊!” “哦,他们三面夹攻,岂不是更快?”高升心念一动,却还是想听听张启元见解。 “很简单,党项人早就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反倒是右都监兵出河西,五哥拿下克夷门,让我们在此相会,他们怎能放心?”张启元一脸牙疼模样,端人让人心醉。 “吴玠部众加上高平,也有近二十万众,足以对兴庆进行围城,以省嵬城、地斤泽、夏州为支撑,足以对我形成防御,毕竟他们的第五行营未动。” “难道大人有南下意图?”高升眉头微蹙,脸色很不好看,战争能是好玩的?就算他现在执行军令,正在进行着战争,却也在可控范围内。 “咱们在河西动手了,没看到省嵬城的动静,你认为王大郎能善罢甘休?他可比猴还精。”张启元冷冷一笑,毒蛇般地目光,落在高升脸上。 高升并不在意张启元,他站在金军大将的角度,是被震慑住了。他非常看不上这厮,却不能不承认,人家对王秀了解颇深,以王秀的性格还真咽不下这口气,当年要不是他挺身而出,估计杀人逃亡的会是王秀。 难道说宋军组织防御是疑兵?他不知不觉进入状态,战场形势千变万化,决不能只看表面,任何的可能都会出现,不由地自语道:“还真有可能,大郎会在何处发难?省嵬城防御姿态并非进攻。” 蠢货,张启元暗骂高升,嘴上却平静地道:“你会怎样选择?是沿河还是定难?” 高升摇了摇头,正色道:“无法选择,我也不是大郎。” “一旦有点事发生,恐怕你要承受数万大军,能不能顶住?”张启元盯着高升在看。 高升也是沙场老将,一下就明白过来,惊讶地瞪着张启元,半响才道:“我们达到目地,非得再咬一口?” “凉州,必须要争一争,实在不行也要毁掉。”张启元脸色阴冷地道。 “只要控制甘州,就能牵制西凉,何必多此一举。”高升很不高兴地道。他和张启元对凉州称呼,有着本质区别,张启元归顺女真人,短期内仍然是旧思维,怡然沿用大宋行朝对凉州的称呼,他却用西凉府称呼。 不要小看称呼不同,那是认识上的差异,高升的主张代表多数金军将帅,并不愿意和大宋行朝实质性开战,占据甘州足以威胁西凉,再向东作战就犯忌讳了。 张启元却不同,他认定王秀不会善罢甘休,只要手段控制得当,未尝不能一战。再说,你谨小慎微选择不战,宋军可不会保守,很可能发动对河西的全面进攻,因为王秀征伐党项人,必然要拿下河西。 同样,远在近千里外的活女,心情也非常纠结,连续占领肃州、瓜州,只因夏军退入沙州死守,常乐城一战没有占到便宜,他急于拿下甘州,以免被邵兴占了便宜,才暂时放过沙州,主力对甘州发动攻势。 这就触犯了大宋行朝的底线边缘,河西的形势变的遽然紧张。 1056.第1056章 局势紧张 邵兴也闻得金军出兵,夏甘肃军司早就乱了,他抓住机会出万骑,在胭脂山东麓会同陇右都护府吐蕃兵,一同对夏军展开攻势,行动是相当的迅猛。 .. 甘肃军司驻扎胭脂山的部队,几乎是一触即溃,宋军连破七寨,受降四千余人,形势一片大好。 夏军残余部队再也无法支撑,纷纷向城池靠拢,希望能躲避宋军犀利的攻势。 不过,活女的速度更快,两个女真族忒母日夜兼程,一举拿下宣化府,也就是甘州,俘获了刚刚退下的夏军残兵,马不停蹄东进,在删丹城东部击败吐蕃部队,挺进胭脂山。 两军展开会战,宋军部队并没有直接参战,毕竟邵兴不能断然发动直接冲突,陇右都护府的兵马挡不住金军,弃守营寨向主力靠拢。 其实,陇右都护府也挺冤枉的,那是由回鹘和吐蕃组成的联军,本身并无法形成合力。吐蕃部队妄图财富功勋,前伸的太离谱,被金军抓住时机击溃,回鹘军队孤立难支,好在回鹘锐兵比较善战,抵住金军一**的攻势,好不容易退了下来。 活女是狂妄自大,却也不是傻瓜,同样对直接冲突非常谨慎,夺取甘州边境营寨,并没有对吐蕃兵斩尽杀绝,更没有贸然进攻宋军主力,直接转入了防御。 就这样,双方在胭脂山形成对峙,形势非常的古怪,邵兴和活女都在大眼瞪小眼。 邵兴是持重不假,却非常不甘心,利用夏军向兴庆集结的有利时机,收缩整编兵马,集结马军三万余,整整一个车旅,准备和金军来次对抗,并发金字牌官塘,请朝廷援军支援,务必把金军驱逐出去。 就在双方尴尬之际,王秀也做出了决断,他立即招来王渊,详细问了北侍军情况,做出一战的秘密军令。 不能不说,王渊和曲端是不同的,他在具有高超军事才能的同时,又是一位政治将军,对于王秀的命令贯彻非常到位,立即发官塘令张宗颜、岳飞、张俊、韩世忠四人战备,刘錡进驻浚州,两个旅镇火速调入河中府。 今个,何为回到开封,向王秀禀告西北的政务,夏州、龙州、石州等军州的文官,已经全部安排到位,大部分是任用原有归降官吏,通判和录事参军全部由朝廷官员担任。 这里要说一下,地方军州的参军和禁军的参军两码事,各州有录事和各曹参军,是属于知州的幕僚官,掌管各自份内的民政。 王秀是放心的,拉拢原有官僚阶层的同时,加强各州的监察,又有朝廷组建的乡军土兵,制衡境内大族的力量,这才是施政的上策,军事弹压总归是不妥。 现在,他的目光放在女真人身上,确切地说,应该是兀术和张启元身上,这两个人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影响全局。 “做得很不错,现在地方的稳定是关键,难为你了。”王秀目光尤为真诚,何为和宗良是一类人,并没有出众的才华,老成稳重是最大优点,放在具体事务上,绝对量才使用。 西北占领区不需要睿智人物,老诚稳重是关键,他要的不是发展,而是地方秩序的稳定。 “这都是朝廷诸公决断,陕西群臣的配合。”何为的态度很谦虚,他最大的优点是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无法和沈默、蔡易甚至钟离睿相提并论。 既然被打上王秀的标签,那就一心一意地办事,绝不会因波折有别样心思,不能学秦桧的野心。 王秀淡然一笑,以往何为并不太受重视,他决定再给加加担子,待西北大事已定,就让何为真正主持一个路,铺平同望尚省和两府的通天大道,至于能不能成功,还要看何为自己的努力。 “来时,看到兵马调动,虏人威胁迫在眉睫,对兴庆的攻势刻不容缓,不知文实作何打算?”何为作为宣抚处置判官,主持文官事务,自然能对大局发表意见或是询问。 王秀递给何为一封官塘,温声道:“有稳固的后方,大军自然有力。” “哦,太过分了。”何为瞥了眼官塘,眉头紧蹙地道。 “好了,老宿来了两天,你也该回去看看,晚上我在家中为你们设宴,哦,你家那小子不错。”王秀摇了摇头笑了。 “算了,还是先忙正事要紧。”何为摇了摇头道。 “不急于一时。” 兀术接到张启元的官塘,非常重视西北局势,召集元帅府大帅商议**,才发出了紧急官塘。 驻扎云中、燕山的金军紧急调动,纷纷向天德军汇集,河北、河东各统军司和招讨司也签发壮丁,编成各军州防御部队,应付可能发生的危机。 南北双方勾心斗角之际,高平的行营过河,指挥大军围攻静州,分兵牵制永州,封元的天武军主力直接越过静州北部,抵达石包寨外围,石包寨守军大将正是阚先。 其实,骨力黑也意识到石包寨的重要性,在阚先平安返回,立即让其率三千人奔赴寨子,却哪里想到宋军大军压境。 他也挺背运的,刚刚抵达寨子,宋军的先头部队就到了, 双方谁也没有料到,短暂的惊愕才醒悟,那才是剑拔**张。 一场遭遇战突然开大,很可笑的是,宋军先头部队只有一营,其它都是来自横山的熟羌乡军,面对同族的他们没有任何手软,更没有半分怜悯,这些同族都是钱财、官位,他们的眼中迸射的是贪婪的凶光。 阚先的部众在反击中,几乎全军覆没,骨力黑给他的三千兵马,都是从负担转来的,几乎都是轻装步兵,战斗力并不是很强,也只有三百名真正的山讹,成为全军的核心。 这些山讹战斗极为英勇,可惜他们面对绝对优势的宋军,依然挽回不了局面。 阚先退入山寨清点损失,非常郁闷地发现,损失二百余人,有数十名剽悍的山讹。这些在山地健步如飞的山讹,战斗中是无法取代的,大大增加不少防御难度,现在全寨兵力仅有四千余人,他的信心蒙上一层浓郁的阴影。 1057.第1057章 石包寨 石包寨建在贺兰山崎岖通道的东面,最外层小山的山麓下,根本没有城池防御,也就是个永备型的寨子,防御设施很不完善,主要用于看守通道,并非用来作战的,他也知道自己面临的困境。 . . 此时已经不需要动员,远方的漫天尘烟代表了以一切,有经验的老兵可以判断,绝不下于上万人的部队开来,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不知能不能躲过一劫。 果不如其然,宋军刚刚抵达就投入战斗,没有浪费半点时间,连续五天对寨子进行打击,简直就是秋风扫落叶。 封元所部天武军两万人,加上配属五千乡军土兵,扫荡石包寨外围据点,就跟郊外散步的清闲,那些哨站也就是一圈土墙,几十名吏士守卫,哪里能挡住虎狼之势,连给人家塞牙缝也不够。 宋军甚至连战斗队形也没展开,只是分出部分偏师扫荡,主力一天时间抵近寨子,架设抛石机、**子**就打。 对付区区寨子,封元并没有掉以轻心,一上来就是重拳出击,不仅架设远程投射兵器,还编组八个进攻队形,轮流对寨子发动波浪式的猛攻。 人数投入不多,却胜在进攻有连续性,掩护火力也非常强大,让寨子守军焦头烂额。 阚先的头都大了,石包寨是险要不假,却哪里经得住狂轰滥炸,不要说夹带尖锐劲风的砲石大矢,那数百部神臂弓齐射,形成遮云蔽日般地箭幕,也让人胆战心惊,一切敢于现身的生命,都被漫天的箭雨所淹没。 寨子里也有偏架**,射程却无法和加强型神臂弓相比,两部威力强大的****,虽说能对宋军造成一定威胁,却也仅此而已,不仅数量太少,还被宋军发现战位,第二天就被铁砲弹给摧毁了,只能忍受**箭的欺负。 最让人不堪忍受的是车兵,一乘乘战车不断变幻阵地,对寨子发射火箭。 人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拖着淡淡烟尘的火箭,成排地夹带在**箭间隙,射落在营寨中,引起一阵阵大火,要不是寨子用石头筑起,恐怕坚持不了一天。 虽说是火箭,贯穿力绝不亚于**子**,说白了战车的机**,也是神臂弓的改良,介于神臂弓和**子**之间,撕裂盾牌如布帛,更不用说人的血肉之躯了,几乎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去阻挡,威力堪比**子**发射的梨花矢。 最重要的是,人家可以快速机动打击,对守军根本来不及做出规避,造成很大的伤亡。 几乎不间断的打击,让守军产生了恍惚错觉,宋军的**箭似乎用不完,他们也不休息片刻,折磨的人都要疯了。 寨子中没人敢随意走动,寨墙上的人一边躲避箭矢,一边对宋军进攻部队实施反击。宋军暂时撤下去时,他们无一例外地躲在墙后,个个脸色恐惧。 随着有人不断给炸死,或是被箭矢射杀,他们没有对生的企盼,多是对死的不甘,太憋屈了。 “第五天了,看来真坚持不住了。”阚先透过瞭望口,观望宋军进攻部队交替,准备下步的进攻,心中是悲苦的。 他本是马军大将,率领千骑驰骋疆场,率意豪情何其快哉!就算是血溅疆场又有何憾!怎想到部众损失殆尽,沦落到困守山寨的尴尬境地,实在让人情难堪。 持续了多天的猛烈攻势,让很多人精神崩溃,有些人歇斯底里地跑出来,被箭矢所射杀,也有人偷偷归降宋军。 昨天,就有十余人直接跳下寨墙,向宋军阵地跑去,虽说大多被守军射杀,却也说明情况的严重性,这些人的背叛,让对方掌握寨子内的情况。 “他们又来了,准备。” “快不要偷懒,快准备。” 封元也是压紧牙关,一个区区山寨打了五天,还是摆开重量级的豪华攻势,这可是整整一个军,还是规模庞大殿前司上四军,绝对是空前的消耗,说白了拿钱砸人。 简单算笔账,不要说那场渡河战役,还有以前的奢华版战役,但说几天来的消耗,**箭一支六十五文,要是大规模价格还会少点,却绝对是五十文之上。 梨花矢就不要说了,这种集**子**铲形**箭和药石于一体的箭矢,威力自然不用说,价钱也让人心肝颤,那是二百九十二文一支,工艺非常复杂。 相对而言,铁砲弹比梨花矢工艺简单些,某些笨重的砲弹价格相对便宜,杀伤力却不大,只有精良的砲弹,采用了薄皮精钢和高质量的药石,价格才让人无法接受。 相对而言,只有勇于攻坚战,才用高质量的砲弹,封元对石包寨用的,不过是价格低廉的铁皮弹,就算低廉也要耗费钱财,算算数量就让人瞪眼。 整整五天的消耗,打出去的钱绝不能以万来计算,而是十万、数十万来垫底,后面还有个单位,是贯而不是文,难怪户部和太府反对战争,情有可原啊! 当然,战斗还是能够回收部分箭矢,修复后重新投入使用,至少能把最贵重的箭镞回收,再经过打磨装备箭杆使用,那也是战斗胜利后的事。 车兵非常嚣张,他们把战车驾驭到二百步内,不仅用车**对寨子射击,连御手也操起强弓射击。 近千步军在旗号和战鼓的指挥下,发出三声壮气的吼叫,一步步迈向寨墙。 当然,他们并不是傻了吧唧地密集冲击,而是以队为单位,呈现出散兵队形,每个大什携带一部简易云梯,**子**的精确射击,大矢早就钉在寨墙上,一些人可以攀爬。 “弓箭手准备。” “各部瞄准目标,不要胡乱发射。” “稳住,小心对方弓**。” 当宋军进攻部队靠近,守军开始反击,箭矢是稀稀落落地,对队形松散的宋军,不构成严重的杀伤,他们只能在宋军登墙时,才能给予致命的杀伤。 让阚先目光冷峻,细致观察宋军的动向,认定这是寻常的一次进攻,并没有任何。 1058.第1058章 俊杰的对话 不过,让他恨恨不已的是,宋军各队大牌都是包钢,不要说弓箭了,就是对**箭也有相当强的防御力,完胜夏军主装备木制盾牌。 当云梯已经架在城墙上,宋军吏士开始攀登,后面弓**手不断地射击掩护。 寨墙上的守军用弓箭反击,并用烧开的水与油下泼,用取之不尽的石头不断砸下。 只是,连日来的打击,让寨子防御力量大减,再加上宋军多层次的压制,很快就有宋军吏士登城。 “不能让他们上来,赶紧反击,把他们打下去。”阚先趁着宋军砲石大矢打击,不再重点关照寨墙,立即抽身而出,身先士卒地杀上去。 他不能不再做淡定,现在守御力量非常薄弱,只要被取得几个立足点,就会造成军心崩溃,绝不能有任何的侥幸。 作为预备的山讹,立即出动,他们十余人为一队,不断绞杀登上来的宋军吏士,这些人不愧是精锐,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大半问题,好几个登城立足点被破坏,登墙的宋军吏士损失惨重。 不过,就算山讹再强悍,那也顾不得全局,宋军依然奋勇登城,随着在寨外站稳脚,一些身披铁兜重铠的甲士,也登上了寨墙,那不是一般地难对付,身披步人甲就很难被杀死,要实在步人甲外再套一层状的甲胄,就算用硬弓二十步外,也难以杀死甲士,最多把人给震伤,一般刀剑就完全没有杀伤力,除非用锤锏一类的打击兵仗。 这些甲士的上来,稳定了立足点,让宋军吏士不断成功登墙,他们和守军展开了血战,形成两道防御阵线。 阚先眼看红潮般地宋军,真不是一般地气结,又看到精锐的山讹不断倒下,心里又在滴血啊! 这些来自横山的步跋子,全部是夏军精锐中的精锐,想当年元昊时代,动紥上万山讹,真正能和宋军重步兵抵抗,甚至能协同马军作战。 可惜,横山被大宋行朝占据,夏军众合格的山讹逐渐递减,整个夏军左厢也仅有五千山讹,战斗中消耗的差不多了,骨力黑给了他三百人,算是从最后存货中挤出部分,每一个都是宝贝。 这些精锐的健卒,在静态的战斗中,被一点点地消耗,实在让他不能忍受,时间有不容他多想,最紧要的是把宋军给打下去,尽可能拖延时间,哪怕多一天也好,能最大限度支援骨力黑。 除了决然就是悲壮,更多的是无奈中的凄凉,明明知道不存在任何希望,还是要死死地撑下去,全了一片忠义之心。 寨子外,封元却有点不太高兴,一个军整整五天,竟然没有拿下寨子,还战死二百余人,伤者达到了五百余。 尽管,石包寨建在山麓旁的山坡平台上,正面寨墙下是丈许高的岩石,让进攻部队极为费劲。 但是,他所拥有的战争机器,却是强大无比的,区区的寨子加上惊弓之鸟,竟然能打退二十余次进攻,简直不可想象,更是某种耻辱。 想想,自己统率车骑数千,能够在数万夏军中驰骋,打的嵬立啰不知所措,竟然会在小寨子受挫,不由地气笑道:“真是笑话,没想到阚先还是个人才,上马能冲锋陷阵,下马还能据守关防。” 军都参军眼珠子一转,低声道:“军主,这是山寨,地形尤为复杂,我们的将士尽力了,是不是把新附军拉上来?” “是尽力了。”封元转首看了眼都参军,目光很锐利,口吻不瞒地道:“让人家去送死,咱们摘果子,会不会太不仁义了?” 军都参军嘴角一抽,却把封元的话理解为犹豫,笑道:“军主放心,那些人就该这命,能活下来就是仁慈,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力。” 封元默然不语,不能不承认都参军的话,相对军中多数人是有道理的,尽可能保护袍泽,让降兵去送死,难道没有道理?但是,他有自己的考虑,是站在整个大局上的看法。 伐夏战争到了尾声,党项人的失败势不可免,下面就要转入怎样安抚统治地方,这可是最大的难题,比打仗更不容易,一个稳定的党项人聚集区,稳固的战马来源地,对大宋北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一味用降兵去送死,肯定会酝酿不满情绪,让这些人心怀怨恨,成为不稳定的因素存在,然后辐射到党项人群中,让他们不再信任大宋朝廷,绝对是下策中的下策。 不过,他同样珍惜袍泽生命,一时间不好做出抉择。 “军主,在下已经调来两千盐州兵,可以让他们顶上去。”都参军见封元沉思,也就自作主张起来。 “撤下来,停止进攻。”封元毫不犹豫地道。 宋军潮水般地退下来,停止对寨子的轰击,让阚先非常奇怪,却没有失去好机会,立即重新修缮战损,救治伤兵,准备应付下次进攻。 宋军的医疗部队发挥了巨大作用,就在双方心照不宣的停战时,医官和护兵们紧急救助抢下来的伤兵,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现在是夏天可不是冬季,伤口处理不好要死人的,尤其是脏乱的战场。 “城上听着,我家天武军主要和你家寨主说话。” 阚先远远看到,一队精骑护送一名绯袍大将,在寨外三百步停下,不由地认真思量。 “不能去,万一有诈,悔之晚矣!”一名将校劝阻,他可是真正的寨主。 “既然人家有气度,咱们也不能弱了气势。”阚先摇了摇头,忽然厉声道:“备马。” 寨外三百五十步,封元和阚先相互打量对方,他们都是杀伐果断的将帅,就那么一眼,彼此间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 “在下,权大宋殿前司天武军都指挥司公事封元。”封元已经让骑士后撤百步,一个人站在那里,气定神闲。 同样,阚先也是一个人,他面对强势的大宋军主,脸上无喜无悲,无怒无怨,目光落在封元身上,抱拳淡淡地道:“在下靖塞军司正将阚先,见过封军主。” 1059.第1059章 君子之战 封元点了点头,也没有任何废话,正色道:“大势已定,太尉的坚持改变不了大局,归顺朝廷仍能延续阚家荣光,何去何从速定。 ..” 阚先摇了摇头,沉声道:“忠君之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望太尉见谅。” 封元眉头微蹙,双目凝视阚先,有几分叹息地道:“那是愚忠,嵬名家起源拓跋氏,本是大宋的边地守臣,却窃取定难五州,驱逐家兄族长,杀害朝廷使臣,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家族,你们真要为之殉葬?” 阚先一阵苦笑,他有心辩驳却又无话可说,要是易位处之,他倒能强势反驳,那是不满朝廷暴虐,现在他有什么资格说话,人家的几十万大军到了国都,女真人趁火打劫,大夏覆亡在即。 道理是强者的专利,哪怕弱者冤屈到了极点,也没有资格去控诉。 “看太尉智勇双全,如能归顺朝廷,他日不难执掌行营,为天下万民开疆扩土。”封元见阚先沉默,又祭出了杀手锏。 执掌行营,开疆拓土,这是每一位心怀大志武人的梦想,阚先也知道大宋新军制,军一级就是领军的顶点,行营更是执掌数万大军,成为人生顶点也能够了,可惜他无法回头。 想想自己的家族,还有万千子民即将殉葬,心中很不甘,更有许多的怨恨,他艰涩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多谢。”说吧,决然转身大步向营寨走去。 封元从一开始就没有报以希望,他相信自己的眼光,阚先是有坚持的人,绝不会为了个人生死,抛弃自己的忠贞,只是想看看他的对手,或许正如王秀所言,尊重你的对手,哪怕是和你血战到底的敌人。 这种人或许是愚忠,换个角度来说,未尝不是可敬的烈士,他高声道:“值得吗?” 阚先忽然停住脚步,慢慢转首一笑,道:“你呢?” 封元咧嘴一笑,抱拳拱手,再也不说话,转身向后走去,他们完全把后背留给对方,并没有去戒备,也不需要去防备,更没有想过背后射杀,尽管他有百分百的把握。 君子之间,交心而已,短短几句话,就能够相互信任,这不是做作,而是真正的坦诚。 封元回到军中,脸色变的尤为冷峻,招来几位军中大将,厉声道:“石包寨虽小,却干系全局,从现在开始,集中全军力量,不分昼夜,不要问消耗,我要在明天这个时候,进入寨子。” 众人凛然,作为殿前司的将校,对封元还是了解的,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说何时进寨就那时候,没有半点折扣。 当一切成为必然时,宋军爆发出强悍的战斗力,抛石机、**子**不计成本地发射,储备的铁砲弹、梨花矢流水价地发射,**手进行三排不间断地轮流射击。 辎重转运部队可就苦了,如果非得用现代词语描述,那就是平时一个基数弹药,战时三个基数,此时要调备五个基数,他们的人手根本不够,只能把乡军土兵用上。 宋军进攻加强数倍,守军那是苦不堪言,刚刚修缮的防御工事,顷刻间就化为乌有,甚至连粮仓也被铁砲弹炸塌,引发熊熊大火,大家没粮食吃了。 宋军的进攻部队重新编成十队,一波接着一波,毫无缝隙地猛攻,再次建立了立足点。 由于宋军的猛烈进攻,守军被压的喘不过气,**手甚至抵近离寨墙三十步内支援,只要守军敢露头反击,必会遭到**箭狂风暴雨般地射击。 **手的近距离支援,对进攻部队的鼓舞是巨大的,让他们充满必胜信心,不断激起了歇斯底里的狂热。 连续**的进攻,宋军伤亡也是不小的,进展却是很大的,黎明前一次大规模进攻,利用**箭打击间隙,宋军控制了一段寨墙,阚先亲自率山讹反击,却未能成功,双方依然在对峙,宋军不断增加兵力。 由此可见,石包寨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阚先非常明白,当他回头看封元的那一刻,从对方决然却又惋惜的目光中,就没有对狂风暴雨般地打击吃惊。 从他安然走入营寨,就更加确定,一位不屑暗箭伤人的磊落君子,正战的决然是可怕的。 为此,他再也不保留,投入了最后的预备队,严令每个人的阵地,要战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最大限度杀伤敌人。 寨墙上的战斗非常激烈,由于守军的拼死抵抗,宋军很难对城墙形成突破,狭小的空间内纠缠一起,完全靠群体的力量来挤压对手,个人身手再好,也无法在拥挤的人群中施展开来,每时每刻都有人被砍杀。 甚至有剽悍的勇士,竟然被弱小者刺杀,怀着不甘的怒吼倒下。 随着响午的即将到到来,奋战一天**的守军,那是疲惫不堪,战斗力渐渐下滑,宋军越来越多,优势越来越明显,半数长墙被占领,守军被逼的连连后退。 “跟我上。” 阚先深深吸了口气,知道已经到了最后决胜时刻,应该步入永恒的沉寂了,挥舞一把,带着十余名山讹,冲进了正奔来的宋军人群中。 呜呜声风,片刻间,就有三五名宋军吏士倒在刀下,他身边的山讹无不为之振奋,人人用命厮杀,个个奋力冲击,把这支宋军小队打的,那是节节后退,连什将也被斩杀了,要是普通部队恐怕会一哄而散。 不过,这些殿前司的骄兵悍将,那是宋军中的精锐,战斗力相当强悍,他们开始被打懵了,待回过神来的反击是迅猛的,几名山讹当即被斩杀,阚先也被砍了一刀,好在他的铁甲精良,没有受到重创。 “坚持住,把他们打下去。”阚先怒目圆睁,不要命地正面冲上去,挥动大刀肆意砍杀。 虽说,拼命地怕不要命的,他毕竟是匹夫之勇,宋军吏士人多势众,随着山讹的不断减少,把他一人团团围住,刀棍棒向他身上招呼,再勇猛的人也难以招架。 1060.第1060章 拿下 一时间他被逼的手忙脚乱,连连后退不止,左右的山讹还剩下两人,他们是天下精兵不假,猛虎还架不住群狼,宋军中同样也有山讹,殿前司吏士都是经过严格选拔,战斗力相当的强悍,他久战疲兵落败是必然的。 此时,宋军已经全线突破,山讹所剩无几,守军也被打的七零八落,要么弃兵投降,要么向寨子内退却,外面的宋军部队开始向寨门冲击。 只是,选择投降的人很不明智,在激烈的战斗中,很少会有人要俘虏,活人不如死人值钱,宋军吏士会毫不犹豫地杀死降兵,割下他们的脑袋,这可是五贯钱啊! 最重要的是,这不是大兵团作战,需要为对方留下一线生机,而是地道的围歼战,留不留活口并不重要,关键看将校的意图了,既然是死命令限时拿下寨子,一切阻碍将被粉碎,任何拖累都要丢弃,只能怨守军倒霉了。 一旦寨门被占领,那才是真正的失败,阚先心急如焚,两名山讹死命从在前面,大呼让他撤退。 眼看军心大乱,他已经身披三创,力气也不断地消失,决不能死在这里,他要带着人尽可能拖延,也横下一条心,含泪急速撤退,两名山讹转眼被杀红眼的宋军湮没,那又是一场争夺人头的纷争。 阚先费尽力气,摔摔撞撞杀透人群,来到了寨门处,身边再也没有一人,门前守军正和宋军激战,那是一片刀光剑影,他确实脸色苍白,极尽地惊恐。 怎么?原来宋军已经斩断寨门链锁,把横木给扳开了,外面那轰隆地撞击声,两道门销子再也承受不住,已经出现了裂痕,再来两下寨门必然大开。 “拼了。”阚先脑袋顿时懵了,意识到石包寨完了,他整个人都疯狂了,浑身上下充满战意,直接砍杀一名宋军效用,引动了他的伤口剧烈疼痛,致使他闪避的动作稍稍迟缓,后背被重物重重一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快,把太尉抢过来。” “赶紧向内寨撤,小心大人。。。。。” “你们赶紧挡住他们。” 封元在寨外远眺战场,眼看石包寨一片火海,浓烟滚滚,寨门被撞开的那刻,他轻轻松了口气,赢定了。 “军主,这群生羌端地顽强,伤亡太大了,渡河也没那么大伤亡。”都参军同样松了口气,石包寨的战略意义,他作为天武军的都参军,那是一清二楚,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不过,那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让他的心情很沉重,六天战死七百余人,伤者千余人左右,最后进攻还没统计,恐怕伤亡还会飙升,相对过河的轻松,实在不敢想象。 要是放在西侍军,就在正常的军阵战中,伤亡两千人也算是损失惨重,天武军规模大,却也经不起折腾。 “可惜啊!”封元眉头微蹙,叹息地摇头不已,别人却不知他在说谁。 此时的王秀,正在认真考虑对女真人的战略,虽说他进行了部署,却仍然不放心,战争太难控制了,西北面对的是金军的主力,真实发生冲突,恐怕损失会很大,带来一连窜的影响。 而且,北侍军高层也出现了不同声音,第二行营(京东西路行济州营)副都统制护帅印岳飞,公然要求乘机北伐,宣称西北战事接近尾声,大好时机岂能错过。 一批年轻的将校也纷纷上,要求朝廷携大胜党项人的威势,彻底解决燕山以南问题,让他大为恼怒。这简直就是不顾大局,金军主力是在西北不假,北侍军北上必然成就重大战果,甚至抵达燕山也不在话下。 但是,下步该怎么办?没有绝对实力之前,你是固守等待金军主力反扑,还是不自量力地继续北上?知不知道进退维谷的含义? 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点点做,想要全部好处,必然会失去全部,他决不能容忍。 为此,他火速招来岳飞,要对这些不稳定因素进行压制,甚至不惜雷霆手段。 岳飞表现出非常强势的态度,断然道:“虏人空虚,虚张声势,朝廷大军克日灭亡嵬名家,此正是北上大好时机,相公怎能放弃大好机会,让万千将士希望落空,难道不怕千夫所指?” 见面的刚开始,气氛是火爆的,什么叫千夫所指?你区区一名都统制,竟然敢当面呵斥宰相。连王渊也为此侧目,蔡易更是脸色难看,差点就站出来大骂。 “难道太尉不知,太宗取太原北上,兵溃高粱河故事?”蔡易站出来反驳,那是赵光义灭了盘踞河东的刘家,趁着契丹少主继位,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没有任何休整就挥军北上。 不能不承认,当时开国不久,宋军虽以步军为主,战斗力却非常强悍,机动性也很强,以最快的速度斩关夺将,直接兵抵幽州,却被契丹人绝地反击,连赵光义也乘驴车逃难。 此事,被人私下引以为戒,决不可轻敌冒进。 岳飞却极为不屑,沉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久战疲惫师旅,岂能与养精蓄锐大军相比?大人读人,就不用论兵了。” 这话说的连王渊也勃然变色,就不要说蔡易了,那是差点气的蹦起来,王秀依然脸色平静,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石包寨的易手,让李仁孝处境更加艰难,天武军直接拦在兴庆、顺州、静州之间,堵住贺兰山通道,不仅来个中心开花,又堵住西逃的道路,落子必杀之局。 第七、第八行营抵达顺州,作为军锋的李世辅更加嚣张,直接击溃夏军拦截,越过顺州治城,在石包寨南部和封元会师,组成一支强大的机动部队。 吴阶节制两个行营,对顺州发动了进攻,王德率宣武、宣毅军也越过顺州向高平靠拢,增添了东路宋军实力。 李仁孝大为惶恐,令各军州坚持城池,务必守住各处关防,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并传令任得敬率军驱逐封元,恢复各军州,以免被宋军各个击破。 就在关键时刻,凉州和甘州交接的胭脂山,爆发了宋金在西北的大规模冲突。 1061.第1061章 驳斥岳鹏举 活女投入了近三万骑,气势汹汹对宋军展开进攻,借口是非常可笑的,宋军巡逻马队伏击金军游骑,反正开战需要借口,无关乎荒唐与否,只是一张遮羞布就行了,至少能给自己任何外人说。 邵兴也不甘示弱,宣称金军狼子野心,贼喊捉贼,是他们袭击了宋军巡哨马队,紧急调集三万余骑迎战,有紧急编练两万步军配合,这可是他全部的主力,更是豪华阵容。 大宋马军最高峰时,也就是真宗前期,全国拥有五万马军,可以和契丹人对抗。 但是,随着南北几场大战下来,宋军的马军消耗严重,到了仁宗时代,随着李继迁的叛乱,大宋马军失去主要战马来源,再也维持不了庞大规模。 就算王秀竭尽全力,也不过集结了三四万马军,还要风不止两大侍军司几个军,一个编制万人的马军军司,不过三四千骑,情形是相当的尴尬,邵兴能够武装起三万骑,几乎占大宋马军的大半,委实不简单,可见袭击凉州的正确。 不过,两军喊的声音高,实际都是小心谨慎,对于活女来说,决不能战败,一旦马失前蹄,他将是无根浮萍,不可能从容退去,四万精锐只能埋骨河西。 同样,邵兴也不能战败,他要是战败会对整个战略,引发不可估量的损失,朝廷最重视的凉州,将落入金军手中,就算拿下兴庆,灭亡了嵬名家统治,整个西北也会处于金军严密监控下,马军壮大问题得到不到根本性解决。 女真人会彻底占据凉州,用充足的战马资源武装自己,随时对关中发动战争,大宋行朝从战略上就输了。 双方气势汹汹,进行了多次战斗,规模几乎都控制在千人之下,相互试探对方虚实,都在积蓄力量寻找对方短板,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 猛安谋克军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就算金军战斗力逐年下滑,这支部队依然有强悍的战斗力,宋军在几次战斗中,并没有占到便宜,甚至还处于下风,连邵兴也承认。 此时,远在开封的王秀,正紧紧盯着岳飞,沉声道:“太尉,是否有点言过其实了?” 岳飞非常不满王秀的镇定,这是回避北伐的使命,当下形势一片大好,党项人坚持不住了,金军主力都在西北,正是大军北上最佳时机,简直是势如破竹,他一生的愿望都将实现,只要朝廷一声令下。 他却失望地发现,王秀根本无意北伐,甚至连虚张声势也不愿意。前些日子,各大行营整装备战,让他尤为地惊喜,认为王秀很可能发动北伐,这不是一般地魄力,甚至产生些许敬佩和激动。 可惜,一阵风而已,各部被传令原地待命,随着调兵增援河中府,他意识到不过是空欢喜一场,失望化作了愤怒。 “王相公,虏人自燕山以南,并无大军。”他看到王渊冷峻的目光,不得不压低姿态,毕竟人家是主帅。 王秀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我也明白,虏人主力留在两河燕山,不足两万人,我大军可以轻松抵达燕山。” “那相公为何不发兵?”岳飞发出质疑,竭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以免自己控制不住。 “敢问太尉,你打到燕山时要干什么?是继续北伐还是迎战援兵?”王秀面带笑容地问道。 蔡易倒是没有感觉,王渊是明明白白,按照战场的分析,你就算再快也会遇到阻拦。 河北各军州还好说,父老还惦记着朝廷,金军在没有主力情况下,肯定会进行有限抵抗,燕山就不一样了。 蓟北十三州归宋时间很短,民心早就不在朝廷,幽云诸州汉人从不把自己当成宋人,而是契丹的子民,无论是契丹的汉军部队,还是金军的汉军部队,对宋作战都非常凶悍,残杀生民的手段,更甚契丹人和女真人,这是不能否认的。 金军南下时,女真族部队也就是劫掠财富,抢几个美人罢了,很少对军民进行杀戮,除非得到军令,那些来自燕山的汉军,却是杀人掠财,无恶不作,一句不合就取人性命。 否则,当年金军也不会那么顺利拿下燕山,郭药师的常胜军足足有六万人,精锐马军就有上万,足以和金军对抗,那些人就压根不愿和金军对抗。 可想而知,宋军进入燕山要遭遇的抵抗,绝不是河北、河东所能比,每一城都要经过血战才行。 问题就好理解了,按照时间上推断,宋军抵达幽州作战中段,来自北方的金军部队肯定会抵达,汇合北撤的金军精锐,共同部署防御,驻西部的金军主力,也即将进入燕山。 那个时候,宋军面向燕山险要,侧翼有成千上万的马军,胜负谁敢去说,恐怕能够全军回返,就是奢望了。 至少,王秀好王渊等高层,并不认为大宋行朝能顶得住,朝廷的财力也无法支撑两场大战,他对战争的理解是,利用战争延续政治经济,在付出战争费用的同时,政治经济利益要最大化,否则就不能进行战场战争。 岳飞撇嘴一笑,毫不迟疑地道:“拿下燕山,等待虏人主力决战。” “太尉,真是好大气魄啊!”王秀慢悠悠地抚掌,笑呵呵地问道:“算算,虏人先期在幽州,可以汇集精兵三万余,上京又能征调两万人,然后从西北调回三万骑,估计还的加上草原部分部族,你可有把握?” 岳飞有点犹豫,他不能否认王秀的话,女真人还真能汇集这些兵马,却非常不甘心,仍旧昂首道:“只要上下一心,必能击败虏人。” 王秀看了眼岳飞,摇了摇头笑道:“太尉这话不是本心,王太尉说说,北侍军现有兵力,能否夺取燕山两河?” 王渊咂咂嘴,尴尬地道:“十军兵力只能动用七个军,马军只有五千人左右,抵达燕山必然遭遇殊死抵抗,没有朝廷大军的增援,恐怕难以夺取燕山关防,只能在平地面对虏人马队。” 1062.第1062章 王秀的失望 “那就不用说了。 ..”王秀眉头一挑,又道:“西北战事正是关键时刻,哪怕虏人没有驰援燕山,仅用现有的力量,也能组成大军防御。他们要在此时对我西侍军开战,恐怕费尽年余的辛苦,要付之东流了。” 岳飞非常不满,他也明白此时北上,可能会造成西北**反应,却忍不下这口气,他是刚烈的人,又认准死理不放。 眼看王秀和王渊一唱一和,虽是有道理却不能让他服输,不由地高声道:“生羌旬日可下,曲太尉大军气势如虹,虏人必不敢犯。我北侍军主力北上,虏人要敢东进增援,西侍军可尾随掩杀。” 王秀脸色遽然变化,岳飞竟敢干涉西军策略,还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这是他不能容忍的,厉声道:“太尉慎言,生羌尚有十余万人,依贺兰山顽抗,不到最后决不可说胜负,就算朝廷和虏人接战,也必须限定在河西。” “相公畏惧虏人,这是误国。”岳飞有点急的口无遮拦,他本就是直性子的人,情急下自然顶撞。 “大胆,住口。”王渊见岳飞狂桲,脸都绿了,作为行营级别都校不知王秀,他可是明白的,那可是杀人不见血的主,别看态度温和,要真惦记上你,那可就倒大霉了,立即严厉呵斥岳飞。 岳飞也意识到不对,不服气地忍了口气,脸憋的通红。 王秀脸色并没有多大起伏,目光透出的煞气,却显示他内心极为恼火,作为真正融入时代的上位者,他虽是有容人之量,可以面对将帅顶撞,甚至可以去欣赏,却不能容忍狂桲自大,尤其是为一己之私,坏朝廷大策的人。 岳飞并非是勇将,相反是他抱有很大希望的大将,要用在北伐战场上。今天,忽然感觉自己似乎错了,并非对岳飞的任用错误,而是自己做错了,完全的错了。 王渊也非常担心,岳飞是他看好的大将,却不想竟然公然顶撞王秀,却不知该怎样是好。 蔡易冷冷地看着岳飞,嘴角挂着讥笑,连张启元这样的人精,都被王秀逼的人败名裂,比杀开了他还难受,区区一个都校竟然撩虎须,简直在找死。 就在王秀沉默时,西侍军高层被曲端召集,在静州境内召开前方军事会议,就在一座硕大的沙盘前,张昪、王宗尹徐徽言、高平、并东路、中路各大行营都参军在座,连王宣也过来了。 “现在,生羌兵马分成两部,内军由察哥掌控,防卫兴州,外军是叛臣任得敬,大约在十三四万左右。。。。。虏人在甘州不断事端,冲突已经不可避免,我军已经建立稳固的支撑防线,以地斤泽、省嵬城为据点,夏州、盐州为二线,完全能防御虏人。”张昪以娴熟的口吻,介绍着军情。 “当下,生羌狗急跳墙,正在向天武军方向运动,意图非常明显,就是重新建立各军州,背靠贺兰山与我军形成对持,赢得时间。。。。。。” 曲端在贯彻自己的战略部署,当然是适当修改王秀战略,针对时下局势,做最后一击的动员。他的确不敢违逆王秀意愿,尽管那位宰相在千里之外,官塘上的措辞非常客气,却是亲笔正楷写,隐隐流出不容置疑地口吻。 他是桀骜不驯不假,是有自己的战略主张更不假,对待文官有深深地戒备。 不过,王秀如一座大山树在他眼前,让他有种高山昂止的眩晕。放在开战前,他还有某种优越感,仗达到这个份上,完全都在王秀的战争指导下,王秀的断言没有半点落空,联想到人家文人率军,被世人称为生平未尝一败,他又有种无力感,让他完全自傲不起来,连武官也不敢自夸。 让他尤为惊叹的是,作为西侍军大帅,他知道拉拢乞颜、克烈的战略,官塘中明确指出,一旦草原部族敢越过省嵬城,大军要给予迎头痛击,无论是克烈人还是蔑儿乞人,决不能有丝毫手软。 这种魄力让他深感不如,为何?他作为能节制十万大军的将领,深知草原对北伐的重要性,王秀既然敢做出打的决定,那就意味着有把握玩弄草原于鼓掌,露着胡萝卜加大棒的手段。 最让他叹服的是,对女真人的掌控,把西北战场和河西分开,判定撒离喝不敢越过省嵬城,肯定会在河西试探,有可能引发大规模战事,要求他一定要控制战事蔓延,决不能让河西冲突,演化为南北大规模战争。 就在昨天,他刚刚给开封发去官塘,禀报凉州的危机,还没有一个时辰,开封的官塘就到了,人家早就了然于胸,这份顾盼天下的眼光,实在让他为之汗颜。 高平对源自王秀战略不以为意,他已经建立不朽功勋,西北行营一路担当主力,无论是攻城拔寨,还是掩护侧翼,那都是可圈可点,还在防御中打出了反击。 如今,王德暂由他节制,那不是一般地意义,隐隐有让他取兴庆的意思,怎能不让他大喜过望,眼看着拥有进入兴庆的功勋,殿帅唾手可得。 不过,下面的话让他脸色遽然变化,却听张昪又道:“必须要快速打垮任得敬,我们就以天武军为饵,高太尉负责此战,务必全歼任得敬。” 高平的得色逐渐消退,有点不对劲啊!让他和夏军最后主力拼命,吴玠干什么?石包寨的失守,顺走不过是熟透的桃子,两大行营完全可以看他拼命,轻易兵发兴庆,欺负人不是? 这不是玩笑,从位置上看,他的部队在东北部,似乎为吴玠遮挡静州、永州、怀州之地,让这厮沿贺兰山北上,他立即高声道:“我和吴太尉南北夹攻,可灭任得敬。” 曲端蹙眉看向高平,嘴角一阵抽缩,脸色变的尤为古怪。 高平见曲端脸色古怪,似乎察觉他的用意,不由地老脸微赫,南北夹击说的好听,按照两军位置来说,那就是让吴玠拖住任得敬,他来攻取兴庆。 1063.第1063章 禁军的矛盾 这绝不是说说,要真的实施南北夹击,就算让吴玠担负进攻兴庆,也为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两人换个官职。 .. 几万甚至十万人征战,可不是像那些小说上写的,一声令下十万大军齐转头,几万人十几万人,一蜂窝地冲上去厮杀,那也太玄幻色彩了。 现实中,你要真的那么干,敌人还没打败,自己倒是先垮了。 只要战略位置定下来,大军是很难转变战略任务的,只能派出混编部队,或是马军执行机动军令。 当年的望都之战,宋军的定州行营方阵,让契丹人难以下口,每次进攻都被击败。 可惜整个军阵难以移动,宋将王继忠阵势偏东,率千余人出阵接应粮道,被契丹人截断退路,大将王超、桑赞不是不愿去救援,而是整个军阵一体,无法实施大规模调动。 王继忠也明白其中道理,只能想白城方向突围,最终却全军战没,自己被契丹人俘虏,这就说明战场随意不得,你要是跟不上整个战略,只能当成弃子被抛弃。 西北行营的位置,不仅能给吴玠遮挡夏军主力,还能利用夏军拖住吴玠,就看曲端采取怎样的策略了,全在摆兵布阵间,没有什么轻兵袭击,完全是堂堂正战,舍弃大局成全局部,只要不是傻瓜都不会同意。 在场有几个是傻瓜,大家只要看样沙盘,都明白高平的打算,第七行营都参军大为恼怒,沉声道:“我部正在进攻顺州,不可能全军参战,还是有太尉率军大显神威。” 王宣也很不高兴,厌恶地看了眼高平,并没有说话,压不认为高平能成功,这是西侍军主导的战争,功劳也是西侍军占大头,让你们殿前司分一杯羹,就算是给面子了,就算你是天子卫率,那又能怎样?人家的荣光岂能让你占了。 曲端咳了声,沉声道:“各位,现在是对生羌最后一战,也是最关键一战,我们要在河西酿成巨变前,完成对兴庆的占领,绝不能有任何的纰漏。” 最后一句说的杀气腾腾,没有半点质疑,这也是间接转达王秀的意思,作战方案早就定下了,就在开封的官塘内,只是他给具体化,不要妄图改变大策。 王宗尹接过曲端的话,用软鞭指着沙盘,朗声道:“现在,虏人在河西挑起事端,明显是等不及,我军要尽快歼灭生羌主力,拿下兴庆。西侍军都参拟定战图,西北行营节制北侍军宣武、宣毅军负责决战任得敬,第七、第八行营拿下顺州,沿贺兰山东麓北上,第六行营选编一部南下,形成南北夹击事态,务必一举解决。” 息玉利理、嵬立啰二人,作为大将跟随曲端,也参加了军事会议,面对宋军严密合围兴庆,重兵打压的态势,不能不心生感叹。 他们能参加军事会议,是曲端对他们的拉拢,同样也是一种震慑,在嵬名家即将覆灭之际,看看大宋行朝的绝对实力碾压,让他们死心塌地效力。 毕竟,他们身为大族长,对党项人有很大影响力,手上的部队被选拔精锐编入各军,却仍然掌握一定力量,尤其是各自部族的力量,只是能否安稳统治的基础。 几位都参军冷眼旁观,第七行营都参军是喜形于色,高平却脸色发青,狠狠地瞪了眼曲端。 曲端却置若罔闻,他和高平关系不错不假,却不能代表一切,这是西侍军主导的战争,收尾攻入兴庆的荣耀,自然要西侍军承担,连解潜也没那运气,就不要说高平了。 殿前司已经有了显赫的战功,高平能得到的够多了,他不可能把最后的荣耀也让出去,那就不是他曲端了。 高平目光落在王宗尹脸上,尖声道:“我军距离兴庆最近,待任得敬大军被吸引到石包寨,由吴太尉大军拖住,由我神卫军直抵兴庆城外,或是直驱高台寺城,必然让任得敬惊慌失措,太尉可随后掩杀,毕其功于一役。” “至于兴庆的那些生羌,都是秋后的蚂蚱,只要把他十万大军歼灭,大事可定。诸位要是不放心,我用神卫军就可成大事,绝不用那些生羌残兵。” 他和曲端相互欣赏,或许可以说是缘分,却不代表认同曲端策略,对于心高气傲得他来说,殿前司凌驾西侍军之上,必定争取西北之战最后的荣耀,不然岂能叫天子卫率。 他也是一肚子邪火,有感曲端的首鼠两端,为此当着息玉利理、嵬立啰的面,公然说出生羌,丝毫不在意他们的感受,让在场众人脸色很不好看。 不可否认,无论是战争前期,还是打到现在,西北羌蕃人发挥了巨大作用。西侍军相当部分将校是番人,军中吏士羌蕃人占了三成,尤其息玉利理、萧合达还有嵬立啰,他们带来了三万余精锐,补充了高强度战斗的损失,让陕西路缓解了极大的压力。 曲端也同样看不上羌蕃人,却对他们委以重用,至少做到表面上的尊重,让这些人死心塌地为朝廷力,高平的话很不地道,让他心下暗自恼火,肚子里骂高平不识抬举。 “殿前司靠近兴庆不假,但要承担遮挡任得敬主力重任,一旦神卫军北上,整个行营将一分为二,不利于节制。”张昪不悦地瞥了眼高平,王宗尹资历不如高平,曲端不能随便定论,只有他最合适反驳,作为西侍军都参军的他,也是德高望重,话语权很重。 “殿前司六军乃天下精兵,一军足以担负重任,由天子卫率俘获嵬名家主,理所应当。”高平也是**裸上阵,都是为了最后的荣耀。 “兴庆,在西侍军区域,朝廷设立三大侍军司本意,难道高太尉还要去南海,冲入詹卑城拿了三佛齐国主?”张昪是反唇相讥,讽刺高平伸的太长了,争功都成不要脸了,完全不顾新军制侍军司设立本意,往重里说是蓄意破坏军制,直接对高平扣帽子。 1064.第1064章 王秀的怒 其实,这也暴露出军中弊端,新军制并没有完全消除地域的敌视。 ..作为天子卫率的殿前司,依然看不上各大方向禁军,从仁宗时代就开始了,殿前司、河东、河北、陕西禁军相互不对付,最初是几大系统相互看不上眼,现在依旧存在。 开国之初,殿前司精兵甲天下,自然是傲视群雄,随着对抗契丹人,河北禁军锐兵林立,当然成为老大,看不起作为配角的河东禁军,负责支援的殿前司,西军那就是土包子。 南北议和的开始,党项人的反叛,西军异军突起,成为大宋最有战斗力的禁军,自然看不上连盗匪也打不过的河北禁军,还有沦为杂耍的殿前司各部。 新军制实际是战区负责制,殿前司是天子卫率,作为三大侍军司的蓄水池存在,在对金主要战场上,北侍军成了主角,数场对金军大的战役,几乎都是北侍军领衔主演,连西侍军也打了场洛阳纸张,殿前司却多是配角角色,自然而然地引起殿前司大帅们的嫉恨。 也没办法,就算殿前司想争功劳,那也得看看是谁节制大军,几次大战都是王秀实际领兵,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找王秀的麻烦。 再说,北侍军高层将帅,多出身河东、河北,甚至有老西军,他们同样看不起殿前司,认为这群老爷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七十八将为班底,重组殿前司,恐怕外军大将压根就看不起殿前司这群贼厮鸟。 枢密院都参军司的设立,让枢密都参军和殿前都指挥同,地位上高了半级,这又了新的矛盾。 反正,西、北侍军也相互看不上,上次西侍军和北侍军联合反攻河东,却因北侍军轻敌冒进,被打的大败,导致西侍军无功而返,让西侍军大将看不上北侍军。 北侍军身处抗金第一线,自诩抵抗虏人第一梯队,西侍军不过是和土包子作战,捡了便宜而已。 但是,他们却还能融洽点,毕竟都是在前线,大家需要相互支援,脸面上要维系一二,才让王德建功,要不是曲端看好高平,恐怕西北行营要被玩废了。 王宣在看热闹,分明是体察其中味道,看看刚愎的曲端,高傲地高平要怎样地对撞。 他不喜欢高平,也不喜欢曲端,甚至对西侍军抱有极大成见,高平就不用了,西北行营的战绩,多是封元的功劳。 西侍军让他气愤的是,曲端的专断,让西侍军都参军司暮气沉沉,王宗尹是帮凶,张昇虽有所作为,却站在西侍军位置上考虑战略,不太抵触曲端,完全不让枢参行军参军说话,战略全都出自曲端,都参军司形同虚设。 这就违背了参军制度的本意,打击了行军参军的自信。放在枢密都参军司中简直不可想象,就算名将云集的北侍军,行军参军的意见,对决策也是很有影响的。 行军参军的角色极为特殊,按照王秀的设想,那就是作战参谋,一旦成为枢参行军参军,就相当于成为全面培养的将校,只要不出现大的变故,会专任辎重官、小学校高等教习,成为旅镇甚至军主,应该不成问题,也就是作战部队的后备军官团。 曲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高平,他明白亲自出马的时候了张昇、王宗尹不一定拿得下高平,人家开口天子,闭口天子,本身就占据上风,让你怎么开口反驳? 开封 王渊对岳飞非常不满,正担忧王秀恼怒岳飞,牵连到他的时候,却见王秀撇撇嘴,平静地道:“畏惧虏人?误国,说的很好,很精妙。” 岳飞有点后悔口无遮拦,却覆水难收,只能本着脸不言不语,反正道不同不相为谋,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他是一军的军主,行营的都统制,不是轻易能撤换的。 “啪”地一声,王秀拍案而起,瞬间变了颜色,全然没有文质彬彬的模样,双目直视岳飞,厉声道:“亏你还是执掌行营,真不知怎么成为禁军都校的,天下无我,却不知现在北方几朝,南方几国,竟然大言不谗,我畏难误国,呵呵,真不知所为何事。” 岳飞面红耳赤,却又无法反驳,王秀是战功赫赫,人家身为制置使,领军十万勤王,他不过是区区踏白使,军前先锋官罢了,对于王秀在京东、两浙,开封的屡屡战绩,那种叱咤风云的杀伐,他也为之叹为观止。 要说畏惧虏人,那也是自己的看法,王秀的无上功勋,多半是战胜虏人所得,要真的牵强附会,只能说是力主南北盟好,压制北伐的呼声。 想想,他忽然找到合适的借口,立即道:“相公为何不赞同北伐,就算虏人主力汇集燕山,起码我们收复旧疆土,几朝重臣将帅能抵御契丹,我们就能抗虏人。” “岳鹏举,你要只有这点见识,那真是让我很失望!”王秀脸色冷峻,双目有着深深地失望。 蔡易横了眼岳飞,沉声道:“南北盟好是两府决议,并非个人所能左右,太尉当面非议,居心何在?” 看王秀已经明摆说话了,超过官场的委婉,王渊吃了一惊,岳飞是在找死啊!蔡易的话很牵强,却无人敢辩驳,两府一致采纳南北盟好,尽可能避免和虏人决战,他作为一个方向的大帅,是比较了解的。 作为他的观点,也认为王秀和两府诸公正确,北侍军缺乏战马,朝廷也是国力不逮,无法真正和金军决战,河北甚至燕山中部,都是一马平川,大规模马军的反击,宋军很难顶住,恐怕打上几年,胜败先不去说,家国早就破产了。 最严重的是,岳飞明明富有韬略,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居心何在?蔡易已经动了杀机,却不知王秀作何打算。 “末将一片赤诚,天地可鉴。”岳飞毫不动摇,直接目视王秀,把蔡易给忽略了。 “什么叫赤诚?那就是刚愎自用,妄自尊大,轻言战事误国误民。”王秀冷冰冰地道。 1065.第1065章 两位都指挥的难处 “看来,太尉还是缺乏阅历,难以担当方面大任。” 岳飞脸色遽然灰白,惊讶地看着王秀冰冷的面庞,实在是不敢相信,竟然当面说他难堪大任,简直比打脸还羞辱。 王渊眉头微蹙,嘴唇煽动,似乎有话要说,却不知如何去开口,王秀的话非常坦白,直接给了岳飞判处,这可是宰相的断言,绝非随便可以收回来的。 蔡易也有些为难,呵斥岳飞是一回事,拿下这厮又是一回事。朝廷有定制,军主以上都校任免,必须有严格的程序,需要枢密院的符节,还有天子的诏,连宰相也任意不得,除非王秀下狠心去办。 岳飞从震惊中醒悟过来,脸色变的沉凝务必,沉声道:“相公好大的威风,裁撤军都指挥如家仆,一言决方面大将升迁。” “岳鹏举,你给我住口。”王渊有点气急败坏,话说制度使然,王秀却是何人?靠着军功打出来的杀神,连皇权都敢消弱的主,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大权在握,小小的军都指挥兼差行营都统制,竟敢在对方面前矜持,简直可笑到了极点。 既然,王秀敢说那就敢做,也有实力做到,他作为北侍军大帅,高层接触多了,对王秀的认识较为深刻。别看朝廷有制度,放在宰相下狠手前,恐怕制度只能给人家下手,合乎律法的保护,区区军主还真不算颗葱。 蔡易脸色不善,却不想王秀授人口实,有时间慢慢炮制这些狂徒,淡淡地道:“文实,且不说这些,还是让他退下。” 王渊脸色更加难看,蔡易是何意?分明是秋后算账的架势,利用权势一步步拿下岳飞,而不是做无谓的争论。 王秀摇了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岳飞,这头猛虎当真有点意思,可惜就是有点二,说白了就是愣。他需要套住这头猛虎,借用猛虎的凶猛,而不是**着让着,有些事他必须要下狠手,以免日后发生无法控制的变故。 岳飞一腔怒火,却不曾看出来危机,他认为自己是大将,掌控数万精兵的方面都校,岂能是任人摆布的,大不了老子撂挑子不干了,回家去为母亲守孝。 王渊一脸的牙疼,眼珠子提溜转,急切要想办法缓和氛围,保全岳飞这位帅才。 开封是剑拔**张,西北也要进入结局,面对同样激烈冲突的众人,曲端一改往日的专横,笑眯眯地道:“好了,诸位都是为朝廷出力,想法都是不错的,争先恐后实在让在下感叹不已。” “不过,大家都去兴庆了,外围几个军州怎么办?十余万敌军怎么办?还有虏人和那群草原狼,你们可曾去想过?最后一步才是最艰巨的,古往今来多少豪杰,无可奈何地倒在最后一步。” 高平丝毫不理会曲端善意,傲然道:“天子卫率,必须要参加兴庆之战,这是天子的颜面。” 曲端一阵气恼,这厮真是给脸不要脸,他都退了一步示好,还不知进退,放在平时他早就火起。不过,高平是某些重臣看好的人物,他必须要谨慎对待。 不过,这厮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让殿前司分果果,恐怕会惹某些权贵不悦,对他有些不利。 似乎不太像他平时作为,知道大宋禁军新军制的人,只要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军职严格任职期限,曲端从副都指挥使到使副护将印,眼看进入三年任期的都指挥,朝廷决不允许他在西北十余年,只能去行在任职。 要么殿前司,要么枢密都参军司,那都要仰仗朝廷大佬鼻息,是条龙也得给我盘着。要是枢密都参军司还好些,殿前司更是势力交错,高平代表的势力不是王秀的,却也是朝廷内能和王秀抗衡的某些人,他在西北一手遮天,放在南京江宁,不过是是条泥鳅,连过江龙也算不上。 得罪高平还好说,要是摸不清那些大佬的心思,那就要倒大霉了。他在王秀面前可以清傲,大宋的首相是不能没有容人之量的,更没必要拿他怎样,可有些人可不会留手,有的是阴招玩他。 作为大帅的他,是是非非看的很明白,什么天下闻名的士大夫,下手比那些小人还狠,简直就是一群伪君子。 王宣眼珠子一转,显然看出曲端的退让,他也是在行在混了许久,那些曲里拐弯的玩意,也算是得心应手,索性给曲端个人情,又能让殿前司承情,最终摆脱议而不决的局面,最终实现他自己的打算,朗声道:“太尉,末将看神卫军北上,倒是可以。” 曲端一怔,他没想到王宣说话,这厮是西北行营副都参军不假,实际却是枢密都参军司同权行军司事,正儿八经的枢参大将,意见不容忽视。 不过,这厮和他不太对付,甚至有几分顶撞,不由地道:“哦。说来听听。” “任得敬有十余万人,却很少精锐,我军根本无需过分谨慎,应该在锁定这厮的同时,快速抵达兴庆城下,震慑嵬名仁孝,迫使他们丧失抵抗之心。” 王宣看了眼高平,心中暗自鄙夷,却又不得不维护殿前司,有些事不以好恶为转移,又道:“天武军加上宣武、宣毅军并嵬立、息玉大族长的兵力,完全可以应付任得敬。神卫军连同吴太尉两大行营,从两路火速北上,可以集中五个军抵达兴庆。” “耀兵兴庆城下,神卫军可轻易拿下高台寺城,让任得敬后方大开,我军三面合围,一战定乾坤。” 高平眼皮子一跳,看了眼王宣没有说话,他主要争辩如何抵达兴庆,别的一概不考虑,天武军军主封元,又不是他看好的人,让这些血战也未尝不可。 曲端心念一动,王宣是话中有话啊!让天武军联合北侍军两军决战,西侍军会同神卫军进攻兴庆,倒是个中肯的办法,很好地缓解了时下矛盾。 不过,天武军和北侍军负责决战,必须有全盘负责的大帅才行,这里面就有猫腻了。 1066.第1066章 培养岳飞 如果,非得要有个选择,他心目中已经有了好人选,最终得利的还是他,不由地深深看了眼王宗尹,微微地捻须颔首。 王宗尹作为曲端心腹大将,自然是了解曲端,就他个人而言,还是很有能力的,稍加味就明白其中玄机,当下朗声道:“就战场态势重新组合,各位还有什么意见?” 众人默然不语,大家都不是刚出来混的愣头青,哪个不是老狐狸,张昇作为西侍军都参军,他的话就是曲端的意思,却见曲端老神常在模样,怎能还不明白,何况他又听出了猫腻,神卫军兵薄兴庆,不一定是攻城,话说又要转攻高台寺城,分明是给殿前司面子,实际还是等待主力会攻。 眼看众人不语,王宗尹笑眯眯地道:“既然可行,诸位也没有意义,明天就有都参拿出符节。不过,既然是殿前司和北侍军协同,那就必须有大将节制进退,不知太尉怎样定夺?”说着话,目光挪到曲端身上。 他之所以能说出定论的话,是因都参军辅佐都指挥,进行战略指挥谋划,副都参军就专司作战,并具有权威性。 高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嘴角一抽,不悦地看向曲端,只是面子是有了,凭借神卫军恐怕无法进攻兴庆,打高台寺城差强人意,算是进攻兴庆的首战。 开封 王秀站起身来,来回度步两三趟,气氛有为地压抑,他走到岳飞面前一步站定,凌厉地目光落在岳飞脸上,沉声道:“太尉很想建功立业?” “末将,只是想收复旧河山,无关个人富贵,他日拿下黄龙,必将解甲归田做甘泉之饮”那么近的距离,岳飞有自信拿下王秀,甚至吼出匹夫一怒,流血五步的豪言,却有感王秀夺人心魄的目光,心中一阵慌乱。 “甘泉之饮,呵呵,不就是想功成名就,名垂青史嘛!说的那么高尚作甚。”王秀洒洒地笑了,一句话把事情的本质说出,就像揭开了遮羞布,里面的那些弯弯道道完全袒露。 岳飞脸色潮红,对王秀怒目相向,双拳紧握,恨不得就要动手厮杀。 王渊见岳飞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是受了莫大刺激,深恐这厮控制不住发飙,急忙厉声道:“鹏举,还不退下,你要尝试军法不成?” 岳飞被王渊怒喝,头脑冷静了几分,却仍旧怒火难耐,一副咬牙切齿的脸色,咬牙道:“末将,只愿驱逐虏人。” “好,我不管你真正想法,有这份心就好,比那些勇将强上百倍。”王秀冷峻的脸色忽然舒展,呵呵地笑了起来,既然是削刺头,冷嘲热讽是必须的。 王渊却不敢大意,上位者心机莫测,恐怕笑容背后是无限杀机,岳飞是北侍军有韬略的大将,断不能毁了前程,急忙道:“相公,鹏举也是心急,还望相公担待一二。” “呵呵,太尉放心。”王秀不经意地回了句,目光直视岳飞,淡淡地道:“知道你********?” “末将有何错?”岳飞气势不弱,目光却有些躲闪。 “好了,知道你不会服气,上几次不过是小战,你对付的也就是虏人偏师而已。”王秀仿佛在自言自语,似乎在回忆道:“虏马如雷,这绝不是谣传,等你真正看到万骑奔驰,就不会再有异议。” 岳飞心下不悦,无论是淮上还是河北,他都和金军马军奋战,并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怎能说他不知金马?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你火速去河西,协助邵晋卿,希望还能有仗可打,顺便见识下数万骑的战况。”王秀很认真地道:“委屈你做个行营使副,可好?” 岳飞有点发晕,竟然让他去河西,不对他进行惩罚,完全出乎意料,他已经做好抗争的准备,甚至要忍受不住羞辱了。 王渊也一阵牙疼,目光有几分艳羡,河西可是西侍军独有战场,完全是马军对抗,虽说战事到了尾声,甘州被金军占据,实际上等于刚刚开始,还能没有仗可打? “末将何时起程?”岳飞反应过来,立即目光灼热,他曾经节制骁骑军,却也仅有三千骑,能够指挥万骑,自然是平生所愿。 “越快越好,晚了,恐怕赶不上大战。”王秀总算有了几分笑意,只要拿捏住刺头的脾气,还不事顺顺当当地干活。 待王渊和岳飞告辞下去,蔡易有几分埋怨地道:“文实,你太迁就这帮武人了,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 “易之,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中。”王秀很不在意地笑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岳飞都是有野心的人,绝不是教科上的单纯,既然有野心就好办,他还真怕教科般地岳飞。 “顶撞宰相,总须惩戒,震慑将校。”蔡易非常的不满,总觉得王秀纵容将校,让这些粗鄙武人骄横。 “他能活着回来,再说。”王秀双目闪过一道厉芒,战争优胜劣汰,只有残酷的斗争,才能培养合格的将帅。 历史彻底改变,岳飞的人生轨迹也随之改变,并没有经历太多自主的作战,他需要给岳飞更多的挑战,不断让其成长起来,有实力才配说北伐,就算战死河西,那也是命运使然,他不会有任何的怜悯。 蔡易明白了王秀用意,无可奈何地摇头,道:“他是军中大将,自然不会。。。。。。看重人也不是这种迁就。” 到了军都指挥级别大将,很难有机会战死了,这不是笑话,而是现实存在的。那场河东战略指导失误,造成两名军主阵亡,接着在沿河又是一位,军中差点翻了天,也是南迁后军主级别大将阵亡开端。 这场西北战事接近两年,多次残酷的战斗,宋军阵亡最高者是旅镇将校,可见三位都校阵亡,是多么的巧合。 王秀却一点也不担忧,甚至认为岳飞很危险,在河西没有熟悉的部队,在彻底融入之前最危险。不过,凉州需要有韧性地将帅坚守,做好长期作战准备,甚至把甘州拿下最好,他希望岳飞能活下来。 1067.第1067章 利益妥协 马军作战,一切都是流动的,没有绝对安全的指挥场所,军都指挥甚至要身先士卒,可比不上寻常军主安全。 王渊和岳飞出来,没来由就是一阵大怒,回首看了眼沉声道:“这次算你侥幸,到了河西,也要管好你的嘴,不要惹尽了麻烦,西侍军可无人给人周旋。” 岳飞撇撇嘴,并不以为意,淡淡地道:“太尉,末将收拾一下,娶了官文明天就走。” “不回去看看家眷?”王渊一怔,没想到岳飞那么急迫。 “一封家足矣,河西战事太急。”岳飞脸色一阵潮红,神色端地迫不急耐。 “你啊!真是。。。。。哎。”王渊摇了摇头,这厮天生的战争狂人,竟然也如此好运,顶撞了王秀会如愿以偿,河西可以建功立业的好地方。 或许,王秀早有打算派遣大将进驻河西,就是为了日后北伐培养大将,这厮算是恰如其分。 不说王渊的嘀咕,却说曲端也倾向采纳王宣的建议,他从来没对王宣有如此好感,进而对枢密都参军司有了些许接纳,这些高傲地枢参参军,倒不是一无是处,自己要有选择的话,枢密都参军司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高平也慢慢接受,只要他率军直抵兴庆城下,一切都可以好说,这是关乎他声誉的大事。再说,薄城转攻高台寺城也很不错,至少那是兴庆府的防御体系之一。 高台寺城真不放在他眼里,自信凭借神卫军的实力,拿下城池还不跟玩的一样,最终依旧会抵达兴庆城下。 是想,他在灭夏战争早就建功立业,最终增添夺取兴庆的大功,足以让他跻身列传,写上浓重的一笔,殿前司使副甚至殿帅、太尉,也未尝不被他拿在手中。 进士出身的殿帅,自大宋开国第一人,想想都让他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提兵北上。 不过,掌控三军加上嵬立啰、息玉利理部队,征战任得敬的大将,却又是个难题,吴阶是不可能出任的,除非人家是傻瓜,解潜不是不可能,曲端却不太想用,这厮的战功够多了,让他负责防御虏人比较合适。 “有谁节制十万大军征战?”王宗尹提出了难题。 “封子玄年少沉稳,可当大任。”王宣毫不迟疑地道,他最终谋划就是用封元,自己也能跟着沾光,虚名对于他们真正的战将而言,压根就看不入眼,什么鸟兵薄兴庆,那都是虚名,朝廷真正看重的是实力,能够围歼任得敬大军,才是最实在的战功。 “王子华乃西军老将,勇猛无双,自然能担负重任。” “我看,还是张太尉身为都参军合适。” 众人纷纷提出自己的意见,并没有涉及解潜,他们心里很明白,提出解潜那是得罪曲端,没人是傻瓜,张昇倒是被人看好,毕竟是西侍军都参军,德高望重之辈。 “王子华和封子玄,呵呵,两位都是当世猛将啊!”曲端笑眯眯地道,似乎很随意。 在场众人大多明白,曲端已经界定人选,只能从封元和王德二人中选择,有些不太符合其风格,什么时候大帅那么征求别人的意见了,简直太阳从西边出来。 高平眼珠子一转,沉声道:“王子华是北军猛将,也是一员陕西老将,无论是武功还是威望,都能胜任。” 这话,看是是比较公允的,王德起于卒伍,当年王秀征战两浙路,他就是军前将帅,威名赫赫。自行朝南迁十余年间,是宣武军首任军主,虽说不能被定为行营都统制,却是公认的猛将,宣武宣毅二军归他节制,实际等同于行营都统制,没人可以否认。 是因,宣武、宣毅军西调,为了在战场上保持相对独立,不被西侍军拆散使用,他受命节制宣毅军,实际成为行营都统制,用他来节制大战,应该说是合适的,反对声音很小。 不过,王德有将才却无帅略,三个军加上配属部队作战,恐怕超过他个人能力,其中还有天武军,那可是殿前司高规格的部队。 高平的用心被曲端看出来,这厮名为公允,实际上不想让封元出头。 话说,封元是新担任天武军军主的,还是临时节制天武军,从资历上讲就不可能担负大任,会有很多人不服的,光是宣武、宣毅军将校的抵触,就有可能影响战事。 不过,大家心中也明白,封元的确是军事全才,战略上劝说高平投入东线,直接造成夏军左厢的崩溃。又被王秀全方位培养,在辎重、学校甚至班直都干过,经验丰富无人说话。 战术上,盐州防御战中大放光彩,他对车步马联合作战,运用的炉火纯青,这绝不是先秦时代的混合军阵战,而是以战车为核心,马步军辅助的小集群作战,利用速度和机动性的结合,小集群组成大的覆盖面,让人无法进行防御,彻底摧毁战斗意志,甚至比李良辅还要纯熟。 封元和王德,两者各有所长,让人无法进行抉择。 无论是张昇还是王宗尹,都很想主持这次大战,人生能节制十万大军征战,不再是幕僚参军,那是多么精彩!任谁都不愿放弃大好的机会。 可惜,作为曲端的心腹大将,他们有点明白曲端心意,战事越到最后,内部矛盾就越发尖锐。 各路神仙都蹦出来,想要分一杯羹,战场上的北侍军、西侍军、殿前司还有党项大族长部队,方方面面都要考虑,自家前程也不能耽误,这是不好办啊! 其实,由吴阶率两个行营再节制西北行营,是最好的指挥系列。很可惜,由于政治上的考虑,不得不采取折中的办法,直接造成参战兵马背景复杂,节制难度增大,都是各路神仙的麾下,哪个考虑不到都不行,搞不好会得罪人的。 想想,他们打消了争夺帅印的念头,王德那是王相公看重的大将,封元更不用说了,王门九子中的俊杰,王相公重点培养的大将,他们之间可以争夺,换了别人除非拿前程玩笑,真让人沮丧不已。 1068.第1068章 封元挂帅 “我看,封子玄年轻力壮,又历任要职,不如以曲太尉总大局,封子玄为前方节制,全歼任得敬部。 ..”张昇到底是老滑头,片刻间就把事情全考虑了,他是有希望不假,却面对得罪王相公的弊端,不如大方地让出,也好有个人情。 再说,曲端是大帅,要总揽全局,势必不可能具体指挥,其实还是把重任给了封元,面子上却做到恰当好处。 高平不太情愿,却也不是傻瓜,反正他的利益是保全了,再反对就是毁人前程的生死仇怨,恐怕传出去王秀也不会善罢甘休,索性个人情,道:“有太尉总揽,大事可定。” 王宗尹也看出门道,虽说心中很不情愿,却不得不接受,连张昇都忌惮王秀,别说是他了。上次,他在王秀面前有些猖狂,事后才发觉自己犯傻了,连曲端也不敢违逆王相公,就别说他区区副都参军了。 “那就这样定了,封子玄负责石包寨战事,临时节制天武、宣武、宣毅军,嵬立、息玉二位大族长配合,务必毕其功于一役。然后,腾出手来收拾虏人。”曲端一锤定音,把封元的定了,也算是给了王秀个善缘。 不过,他也留了个话把子,是临时节制不是临时组建行营,中间的差别可就大了,就是这点差别,险些酿成了大祸,这是后话了。 嵬立啰、息玉利理不免苦笑,总算见识到大宋将帅的龌龊,比党项人争斗文雅许多,却更加复杂诡异。他们作为归降不久的将帅,只能听从吩咐,希望封元不要拿他们做炮灰,保留党项人一点血气。 顺州依然在抵抗,面对宋军两个行营,这种抵抗是徒劳的,随着石包寨的易手,陷落只是时间问题,骨力黑也非常明白,他只不过是尽人事而已。 对于曲端做出的决断,解潜并不感到意外,非常平静地接受,他坐镇夏州负责整个北方防线,警惕金军可能的南下,只要能保全整个战局,个人得失无关紧要。 吴阶也是无不可,对于他而言,拿下顺州不过反掌,所愿是率军沿贺兰山路直驱兴庆,他相信曲端绝不会舍弃西侍军,在徐徽言无法南下情况下,只有他能担当大任,歼灭任得敬主力吸引人,却没有打下兴庆荣光。 王德没有得到重任,并没有任何不悦,封元是王秀的得意门人,他有何资格去争。再说,封元表现出来的才略,足以担当大任,参战部队的复杂性,也让他有些把握不准,心里不舒坦是肯定的,表现的也比较消极。 封元对这次使命,是有着极大兴趣,指挥一个军是一回事,几个军又是一回事,尽管不是行营却足够了。如果,他能够出色完成使命,对于他的前程来说,绝对是最好的履历。 静州、永州、怀州是夏最后的依仗,夏军三万骑,十二万步军密集,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石包寨陷落的消息传来,李仁孝大为震惊,立即下令要夺回寨子。为何他那么重视石包寨,无它,只因石包寨控制贺兰山南部通道,随着北方被金军、宋军占据,北部通道已经不可能走了,要是石包寨夺不回来,他就彻底成为瓮中之鳖,贺兰山能成为屏障,也能成为死囚。 没有一条通道,他将失去西逃的唯一出路,哪怕是河西大半被占领,成为宋金角逐的战场,他还能通过戈壁小道去沙州,再不济能去回鹘人控制区域,应该是耶律大石控制区,未尝没有翻本的机会。 不过,没有等他呵斥任得敬,就传来让他惊掉下巴壳子的事,宋军三千骑兵薄兴庆东壁。 原来,为了给李仁孝个震慑,由殿前司和西侍军组成三千骑,出其不意穿插进去,一日夜打了个来回,并没有多大军事价值,意义却非同小可,预示着兴庆不再是后方,而就在宋军的攻击范围内。 一些人在观望的各部族,纷纷做出了抉择,只要不傻瓜都能看出来,这场战争即将落下帷幕,他们纷纷抛弃了嵬名家,正式向大宋行朝投效。 李仁孝亲自登外城观望,眼看几支趾高气扬的马队,在城外任意地奔驰,像在自家牧场上游猎般无拘无束,他既无奈又恨极,脸色变得铁青,牙咬的咯蹦直响。 察哥和擀道冲等人面面相嘘,不知说些什么是好,人家都到家门口了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移讹,你立即点兵把他们歼灭。”李仁孝怒气冲冲地盯着卫戍军都统军,声音宏亮愤怒。 移讹不敢多说,一双眼睛求助般地看向察哥,兴庆守御力量并不太强,哪敢出兵野战,就算能出战,也不能在毫无意义地战斗中消耗实力。 察哥脸色铁青,人年纪大了,年轻时的暗疾,加上现在的酒色,早就被淘虚了身子,面对移讹的求助无能为力。 就算他有心也无力,任得敬早就去了城外南下,主力大军正向南部集结,兴庆城的守军不足三万,怎么能出去野战? 擀道冲瞥了眼察哥,很不满这位暮气沉沉地藩王,沉声道:“陛下,南朝锐气正盛,断不可与之争一日之长短。” 李仁孝沉沉叹息,不由地有几分沮丧,目视城外耀武扬威的马军,当真打乱了五味瓶。 是想,党项人以战马起家,每次对宋作战,无不依靠马军优势,处处占有主动,没想到时过境迁,沦落到被人家马军耀武国都地步,自己还不敢出战,真是窝憋到了极点。 当他回到宫中,幹道冲、王枢、任得恭及兵部尚曹价和兵部侍郎浪讹尽忠在侧。 “南朝欺人太甚,出战又不行,任得敬在什么地方,让他去收复石包寨,为何让他们杀到城下。”李仁孝恼怒非常,终于忍不住火气。 “陛下,南朝马军不会持久,却要催促中令尽快出兵,以免他们四面合围。”察哥也是老将,再弱不禁风那也是有经验,一看就点到死穴。要不趁着宋军集结兵马完毕,拼死拿下石包寨,那可真成了关门打狗。 1069.第1069章 最后决战1 这时,移讹带来了一封简,说是宋军射入城外营寨的,喊话要呈献李仁孝。 .. 李仁孝挥挥手,让内侍接过来看,刚开始就是至党项拓跋家大族长,让他禁不住恼怒异常。 这是公然的羞辱,嵬名拓跋是前唐对拓跋家的赐姓,元昊时代为了对抗大宋朝廷,宣布恢复了姓氏,大宋君臣以此为蔑称,分明是把他降为党项人一个家族,不再是大宋的节度使西平王,更不是所谓的西朝青天子,让人怎能忍受。 他气的全身发抖,长长吞了口气,颤声道:“读。” “大宋镇****节度使,差充西侍军副都指挥使护将印,京兆郡开国郡公曲端致嵬名大族长,朝廷锐意西事,举王师百万牧猎,河南生民再沐天恩,今各路王师距兴州不出百里,望大族长以生民计,幡然悔悟,肉袒以迎王师,保全一脉富贵。今,息玉利理、嵬立啰、罔存礼、芭里祖仁诸公知大势归附朝廷皆册封上将军。。。。。” “好了。”李仁孝实在是听不下去,额头青筋爆出,脸色杀气浓浓,吓的内侍躬身不敢再言。 “不对,省嵬城失陷,罔存礼殉难,芭里祖仁正在南京,这里离间,他们在乱我军心,陛下断不可信。”王枢听出玄机,立即出口反驳。 李仁孝怒极而笑,阴森森地道:“谁又能知道。” 李仁礼脸色阴沉,摇头道:“他们还不至于下作,恐怕事与愿违,单说御史大夫,也是回不来了,不能不谨慎从事。” 王枢瞪了眼李仁礼,事关党项大族内部,难保南朝不用离间计,罔存礼的妹子是皇后,罔家大族长正在定州作战,万一有事岂不是乱了阵脚。 要真的大肆捕杀城内大族子弟,恐怕在外领兵的重臣,十有**要造反,那时才是无法收拾。 他立即高声道:“御史大夫或被扣押,却不能妄下定论,监军殉国也是溃卒传来消息,他们绝不是息玉利理。嵬立啰这等小人。监军要存心富贵苟安,何不献了省嵬城,为何要城池沦陷?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曹价认真琢磨,也说道:“罔存礼乃忠义之士,断然不会背叛,还有那些大族族人,家眷多在城内,长子也从质子军,怎敢轻易背叛,分明是离间。” “不错,就是离间,陛下决不可轻信。”浪讹尽忠也说了句,为罔存礼说话,这也是没办法的,浪讹家族和罔家是盟友,也是世代结为姻亲的大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不能不维护。 任得恭眼皮子一动,低声道:“或许是南朝的离间,只是消息太闭塞,也不能不妨被俘。。。。。”他是见势不妙,在骨力黑败退后逃回兴庆,万幸没有受到处罚,算是任太后说情了,不然任他十颗脑袋,也不够李仁孝砍杀的。 幹道冲瞥了眼任得恭,淡淡地道:“太过了。” 任得恭见幹道冲说话,缩了缩脖子不说话,心中却直叫可惜,本来可以打击浪讹家族和罔家,现在是不行了,谁让自己本身有短,腰板子硬不起来。 “陛下断不可轻信谣言,动摇民心士气。”幹道冲是明白人,时至今日几乎无路可退,只能团结大族和军民,大家抱成团奋力一战,或许能有一线生机,再来次血腥清洗,恐怕要万劫不复了。 在他看来,还有十余万大军,兴庆也是城池坚固,只要不出现内部矛盾,未尝没有转败为胜的机会。 李仁孝似乎明白幹道冲意思,脸色变了几变,缓缓地颔首道:“暂且不管这些,如何退去南朝侵犯,才是正事。” 幹道冲叹了口气,宋军已经夺取主动权,要打退他们谈何容易。人,有时候非常奇怪,解决问题不同,长的角度不同,眨眼间的认识也不同,刚才还有一线希望,转眼就唉声叹气。 “晋王怎么没过来?”李仁孝发觉察哥没来急忙询问,军事上也只有察哥能依靠了。 “大王下了城,有些身子不适。”王枢淡淡地道。 “明天,请晋王来商议军务。”李仁孝知道察哥的荒唐,却又不能离开,只能委屈自己。 这**,对兴庆军民来说是难熬的,他也独自静坐了一宿,却不知在想些什么,有的只是深深地恐惧。 薄城,宋军竟然敢博城而过,分明给他个警告,灭亡不远了! 此时,任得敬是非常恐慌的,他手握马步军十三万,实现了自己大权在握的梦想,却发现党项人可能完了,这和去年的估计完全悖逆。 让大宋行朝再接受自己,他也有这打算,却在行动的同时,不愿放下到手的权力,他还有十余万大军,未尝没有一战之力,或许能创造奇迹。 就算,大宋行朝看在十余万大军份上,接纳了他这个叛臣,那又能怎样,不外乎给个终老的宫观官,可能还被找借口除掉,哪怕要归降,也要在大宋行朝最需要时,最起码也要击败宋军,体现出他的价值。 李仁孝要他夺取石包寨,他又何尝不愿去夺回来,石包寨扼守贺兰山通道,能进能退,比困守静、怀诸州好,拿下寨子控制山口可进可退,就能增添他的砝码。 他也不问宋军日渐逼近,分批调集重兵赴石包寨,准备硬生生打一仗,为自己打出条生路。 双方都在排兵布阵,曲端展现出最大的克制,并没有对静州、怀州发动攻势,以免夏军转入防御,让他被迫发动损失最大的攻坚战,能在野战中歼灭夏军最好。 封元却深知身负重任,抓紧时间调整兵马,他以石包寨为核心,对整个大军进行了部署,天武军驻扎石包寨东,列下三个寨子,等候夏军主力到来,已经没有时间构筑完善的防御工事,夏军的前锋抵达很快,两军开始有了接触,时不时发生小规模战斗。 他对王德非常尊重,把宣武、宣毅军列寨东南部外围,请王德便宜节制两个军,实际上并没有把其当下属,而是友军大将对待,最大限度避免逆反心理出现。 1070.第1070章 最后决战2 也是他看出曲端的权衡,并没有明确划定行营,虽说对这种折中非常不满,可能造成军令不一,却竭力去做事,不去怨天尤人,做到最后的迁就。 .t. 对于嵬立啰、息玉利理,他也没有任何的蔑视,两人的部队逐渐抵达外围,并没有让他们前沿部署,而是伺机待命,这就让两人感激涕零。 夏军的中军营寨坐落在平川旷野之上,在一抹残阳的映衬下,显的尤为孤单冷寂,远处点点星星的营寨,十余万大军环卫,并不能给任得敬任何安全的屏障,更加衬托他的惶恐心境。 任得敬在营寨中度步,脸色尤为地阴郁,任纯聪跟随身后,不言不语。 “这仗实在有些艰险,咱们是在他们心腹掏一拳,搞不好要全军覆没。”任得敬瞥了眼东南方向,语气尤为地沉重,曲端重兵在侧,要没有骨力黑拖延,恐怕他要面对数十万宋军,就算是这样,也不敢说胜券在握。 任纯聪满脸地不在意,淡淡地道:“大伯放心,顺州还在坚守,他们不可能把战场连接起来,只要一鼓作气夺取石包寨,我们就可进可退,筹码越发多了。” 任得敬不经意地一笑,任纯聪有谋略有胆识,却年轻气盛,不然也不会上了南朝使臣的当。 可进可退增加筹码是不假,却要看局势怎样发展,静州、怀州等能不能坚守住,直接干系到他的筹码得失,断不能有任何大意,由此可投入战场的兵力,不可能超过十万。 问题可就来了,宋军暂时没有拿下顺州,却已经形成外围包抄,根据军情现实,石包寨周围至少有两到三个军,这就注定战事的艰苦。 就在昨天,得到嵬立啰、息玉利理依旧统兵消息,他又稍稍放心,只要握有底牌,他未尝不可被曲端看重。 几个战败困守的生羌,也能被奉若座上宾,他拥有精兵十余万,只要拿下石包寨,控制李仁孝的生死通道,就足以减少宋军巨大伤亡,为了西北的安定,相信朝廷还是会权衡轻重的,心中平静了许多。 “前方各部准备的如何了?” “两千余铁鹞子准备妥当,一万擒生军精锐也到位,就等一声令下了。” 任得敬点了点头,他所真正依仗的部队不多,两千多铁鹞子,八千卫戍军和万余擒生军。 经过长时间战斗损失,卫戍军、擒生军消耗是巨大的,虽说卫戍、擒生二军号称各十万,卫戍军精锐正兵仅两万五千,擒生军正兵也不过三万,其它十余万人都是负担兵,是能上战场不假,战斗力却落了个档次。 另外还有强**军、山讹,人数各有二三千人,形成不了强有力的规模。 铁鹞子最具冲击力,可惜连翻损耗,剩下的集中使用也仅有两千出头,虽说补充一些新兵,却差强人意,就算这样,也没有补足三千的数额。 这些铁鹞子号称王牌中的王牌,无论是马还是人,都需要经过不断地筛选、淘汰,再筛选、再淘汰,短时间内很难形成战斗力。 “你认为,这仗如何打?”任得敬目光闪烁地问道。 “以擒生军、卫戍军两翼展开,铁鹞子破阵直透石包寨,不计伤亡拿下隘口,然后聚兵自保,没有别的好办法。”任纯聪眉头紧蹙地道。 任得敬点了点头,他的本意也是不计成本,侄子比他更加疯狂,以两支精锐部队支撑,分明是送死的节奏,还是要用铁鹞子打开缺口,那些战斗力不强的部队用命填。 一战之后,他的精锐部队又能剩下几人?如何保存和大宋行朝谈条件的本钱?要不让精锐部队两翼支撑,恐怕那些杂兵难以承当宋军一击。 任纯聪见任得敬迟疑,他却非常渴望一战,希望能率军驰骋,又道:“恶战不可避免,他们大军四面合围,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打通道路,趁着顺州还在手中,定要不计代价出手,瞻前顾后只能丧失战机,他们可是有一个军啊!侄儿当率铁鹞子冲阵。” 任得敬含笑点了点头,任纯聪的豪气让他高兴,温声笑道:“来日决战,定要拿下石包寨,全歼天武军,你就去担负最艰巨的任务,好自为之!” 任纯聪不在意地笑了,有两千余铁林在手,再加上上千强**军配合,有着绝对的信心撕开宋军防线。 任得敬见任纯聪充满自信,犹豫着又道:“你要千万谨慎,封元可是王相公得力门人,更是大宋年青一代的翘楚,不简单啊!” “大伯放心,我会全力以赴,会会这位南朝名将。”任纯聪很不在意地道,他很看不上封元,说心高气傲也好,说心存嫉妒也罢,反正是轻蔑大宋行朝的俊杰。 任得敬似乎感觉不妥,却又不便打击侄子,有铁鹞子和强**军参战,相信天武军不会是对手,沉声道:“必须杀出一条血路,让我家重回中原,再不济,也要让你回去。” “哦,大伯何必说丧气话。”任纯聪眼皮子一颤,惊讶地看着任得敬。 “好了,去准备吧!”任得敬挥了挥手,心情依旧沉重。 石包寨,大战在即,封元却在军中设宴,款待北上的邱云。 他是低调权衡不假,却也算是意气勃发,连李世辅的第五十二旅镇,也调归他来战时节制,自然要加以利用,这可是一支强大的机动兵力,直接用在战场上太可惜了,他给部署在北线大用,车兵不是用来正面对决的,而是关键时刻当拳头砸的。 当然,随同李世辅北上的,除了庞大的车兵部队,还有一支强大的马军,张中、成蛟、党雄等人汇聚。 “九哥来了就好,我们又能一同并肩作战了。”封元满饮一杯烈酒,痛快地大笑。 “可惜五哥在北方,三兄弟无法会齐全。”邱云放下大碗,颇有几分遗憾地道。 “呵呵,五哥可是春风得意,好了,不提他了,你这次领兵太少,我再给你五百党项马军,给我打出点气势出来。”封元吸了吸鼻子,给邱云个媚笑。 邱云眉头一挑,沉声道:“我来为军锋。” 1071.第1071章 最后决战3 季夏将过,昨夜刚过一场来自草原的风,让闷热的天气稍感清凉,天气晴朗少云,日头却逐渐上来,燥热感日甚。 .. 贺兰山依旧高耸挺拔,山峰迭起,蔓延曲折,东麓赫然急转直下,一片广漠的草原平地,许多地方被开垦成良田阡陌,草原不断地被压缩。 要是被王秀看到必然心痛不已,过度的开发导致草场退化,生态坏境失去平衡,再过几百年,恐怕河南地也不适宜养马。 就在有限的草原上,十三个大军阵从北向南裂开,有严密的步军方阵,也有松散的马军疏阵,这是夏军的军阵。 他们出寨就摆开进攻队形,步军在内马军在外,翻腾着 灰蓝的波涛,前军万人直奔石包寨而去。 北翼是卫戍军为主力的部队,南翼是擒生军为主力的部队,在中央步军前军后,是全身黑甲黑衣,杀气腾腾地铁林,单凭那股子锐利杀气,就不亏是王者。 相对夏军的杀气腾腾,宋军显得平淡无奇,正面各寨紧闭关防,只有南北翼的车兵和马军出寨列队,还不是严密的大阵,北翼的车旅以营为单位,组成四个阵地,南翼的马军就是松散布防,形成几个小型部队。 正面,天武军三个营寨环环相扣,两翼是嵬立啰、息玉利理的营寨,组成防御联营。 任得敬从不断传来的军情判断,宋军光是禁军就有三个军,加上其他的降兵部队,兵力上他绝不占优势。 不要说整个战场形势,单单宋军两翼明面上的部队,就出人意料的强悍,让他有种上当的感觉。 不知是宋军做得隐蔽,还是夏军掌握军情落后,本来认为也就是两到三个军,很可能是两个军,曲端不可能放弃对兴庆的打击,却不想人家有那么大的魄力,直接投入三个军,还加上息玉利理、嵬立啰的部队,这就造成宋军兵力达七万之上,以宋军防御著称的军阵,仗越发艰难了。 现在,想要退出战场?或是前些天发现异样,那也已经晚了,就别说现在了,打仗可不是过家家,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这可是十余万大军啊! 不过,他也没有十分放在心上,十余万大军足以对抗宋军,夺回石包寨是必然,他有足够的信心,哪怕宋军善于防御,夏军也要用人命撕开一条口子。 前些天,夏军前军和宋军有过几场交战,那是互有胜负,在任德聪眼中,宋军不过是花架子,他刚到战场就击败一股宋军,夺取了前哨营寨,相信数千铁林,必能势如破竹。 某些沙场老将却暗道不好,马军向来是党项人的优势,看人家的军容阵势,那是骏马成群,锐兵林立。再看看自己的部署,不要说控弦之士所剩无几,还是甲胄不齐,多半都是由负担增补的步军,不能不说是个讽刺。 “时辰差不多了。”封元以手遮眼,瞥了眼正向中天升去的骄阳,地头上的温度不断增高,再用手触摸眼前放置的甲胄,稍稍有点烫手。 王宣依旧奉命来督战,说白了就是高平的不信任,都参军王躞等同傀儡,压根接触不到军务。 他屡屡被派到天武军,等于充当一军的监军,别人眼中是耻辱,不受大帅信任,他却乐在其中,亲眼目睹封元的指挥艺术,自己也叹息大开眼界,他日北伐必请一军节制。 再说,封元临时节制三个军作战,是他首先提出的,心思就在于让封元建功立业,他也能参与其中,博取自己的功劳,为他日出任军主,抹下浓厚的一笔资历。 封元的把戏,他可是明白的,季夏作战酷暑难当,重甲在身不要说整天,就是一个时辰也受不了。这不,随着太阳升起,甲胄的温度开始升高,披在身上可想而知,反正他身上只是半装,还用草披搭上,就是为了防止甲胄温度太高。 当然,披全装铁甲者还是少数,有人也可以把甲胄放置身边,也可以外罩草披遮盖,只是有些人却不能不披甲受罪。 “那就出击,别让那老匹夫等急了。” “急什么,我是说时辰差不多了,甲胄还没有烫手。”封元翻个白眼,舒坦地伸展手臂。 “差不多就行了,先出兵打他的前锋,落了老匹夫的脸皮再说。”王宣不是一般地恶趣。 “要不,给你锐卒七百,你先去玩玩,如何?”封元不经意地反击。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为你军锋,杀杀老匹夫锐气。”王宣大为惊喜,生怕封元反悔,那可是军前冲杀首功,有便宜不赚王八蛋。 话说,王八称谓早就从前唐的祝寿褒义,变成了骂人的话,都是在蜀川建立蜀政权的王建功劳,就不用细说了。 封元牙疼地看着王宣,撇嘴道:“戏言而已,不能当真。”笑话,先不说七百人出击如同自杀,光是首战之功也得给天武军,怎能平白便宜王宣。 “军中无戏言。”王宣一本正经地道。 封元正经地看着王宣,半响才颔首道:“真的愿意折了身份?你可是枢参行军大将。” “鸟,还不如驰骋疆场痛快,给我个机会。”王宣大大咧咧地,双目尽是狂野的光芒。 “好,第二寨出战,由你节制。”封元索性好人做到底,既然王宣求战首功,那就给这个人情算了。 “给我三百骑足矣!把侍卫马军大学校生员给我。”王宣见封元松口,提出自己的条件 “可行,你自己看着办,先把初战给我打好了。”封元嘴角一抽,胃口不算小,竟然要带着侍卫马军大学校学生冲击。 “放心,必不辱使命。” “好,传令,各部按照计划,出战。”封元双目精光四射,发出了低沉地最强声。 随着日头的升高,铁甲有些发热,很多人都焦躁不安了,等待是最让人沉不住气的,不仅感到惶恐,更让人处于不稳定的状态,无不急切地期盼战斗尽快到来,就不用受此难忍的煎熬,生死全凭各人天命如何了。 1072.第1072章 最后决战4 最可怕的是,某些必须披甲的人,可就受洋罪了,只能再加上草披遮阳。 ( . . m)原本就裹了几层厚麻衣,披上重重地铁甲,再加一层草衣,真如在蒸笼里,汗水把麻衣都湿透了。 不能不说,党项人同样重视武力,他们的制式铁甲完全和大宋禁军媲美,全身防护的很完善,这就造成受热面积增大,吏士很难有精力支撑长久。 任得敬见日头高了,不得不下令铁鹞子后退,这些人甲胄沉重,不要说自己承受不了,连战马也无法承受,慢说说冲锋打仗了,再过半个时辰,人都要晕过去了。 对于别的精锐部队来说,简直就是折磨,眼看着铁鹞子后退,那些披甲人怨恨不已,纷纷低声咒骂。 倒是那些没有甲胄,或身披最简陋两当皮甲的人,幸灾乐祸,他们都是最底层的装令郎,受尽了精锐白眼和欺凌,心中自然非常不满,眼看那些所谓精锐受罪,自是大为欣喜。 正当几人欢喜几人愁时,宋军营寨擂鼓震天,一彪马军杀出,直接对着夏军前军左翼发动进攻。 任得敬眉头微蹙,开寨就打太粗鲁了,当他得到军情禀报,沉声道:“顶住,前军压上。” 刚刚下完军令,南面传来震天价鼓声,任得敬脸色变了变,却见一名急脚子快马而来,喊道:“南翼遭到袭击,母嵬都统军请国公增援” 任得敬一怔,禁不住吸了口凉气,这是主动出击啊!他们显然要先拿下他的侧翼,道:“告诉母嵬都统军,让他坚持住,很快就有援兵抵达。” 此时,王德的部队并没有动,而是由千余马军会同息玉利理部,对任得敬放在南翼的擒生军发动进攻。 都统军母嵬乞手中并不缺乏精兵,任得敬在南翼放了六千擒生军正兵,清一色的马军。尽管,这些所谓精锐,半数以上都是新补充的,却也是曾经的擒生军负担,受过严格的军粮,又从兴庆的甲仗库得到精良甲仗,相比那些杂兵,还是相当有战斗力的。 当然,他手下还有装令郎、负担等各色兵马万余,宋军进攻兵力也不过万余,宋军在兵力上处于劣势。 不过,夏军高等将校普遍对战事悲观,战斗意识并不强烈,动紥就呼叫增援,生怕自己被虎狼宋军吞掉。 党雄率马军营配合党烩联手,兄弟各率数百马军为军锋,对夏军南翼展开抄掠,随后是息玉利理部六千马步军,严格地说,对母嵬乞进攻的,是一支由党项人为主体,混杂汉人、回鹘人组成的宋军部队。 马军交战并不是直接对撞,而是沿着对方阵地边缘交错跌进,用弓**实施打击。 不过,息玉利理所部有五千步军,结成军阵逐步接触夏军,并以小队不断出击,对夏军营寨进行打击,这就是马军跃进、步军迭进战术。 战争,并不是仅仅的军阵战,既然是攻坚那就要做好准备,任得敬也不是傻瓜,最起码的军事常识还是懂的。无论是防御战还是进攻战,只要不是突然遭遇,都要有简易的营寨防御,不仅可以依托守卫,还能让士卒得到休息。 这就是史记中记载的战胜,今天你筑一垒,明天我筑一垒,就算是野战也会有营寨式的堡垒。 夏军南翼就是以一连窜营寨为主体,大量步军内外设防,数千擒生军作为机动力量的防线。 南翼的战斗开始就非常激烈,息玉利理急于表现,上来就投入步军拔寨作战。 夏军的警戒部队招架不住马军进攻,不断地败退,那些由党项人、汉人、回鹘人组成的步军,坚定不移地前进,对营寨展开了猛烈攻势。 仅仅打了小半个时辰,夏军南翼最靠前的第六寨,就被宋军攻陷,步军杀散关防守军,党雄率马军冲入营寨大肆杀戮,很多人惨死刀下,不少人弃兵投降。 党雄,本来是护送粮道,因夏军不断北撤,粮道也就没有必要密集防护,半数的乡军部队北上参战,剩余部队加入转运部队,他也因战功被重新启动,成为新编马军营指挥。 尽管,这支新编马军人数不算多,战马多是缴获而来,吏士也多是原夏军,却正儿八经为大宋行朝效力,战斗力极其强悍。 他要血腥地报复,以杀戮来恢复自己的名誉,用夏军的鲜血,洗涮威横旅镇被裁撤的耻辱。 马军大肆杀戮,就算不久前还是夏军的他们,今天却以大宋禁军身份,毫不留情地屠杀曾经的袍泽,根本不存在俘虏,残余夏军被吓破胆子,纷纷向外逃散,却哪里有逃得了。 “不要停,乘胜追击,拿下旁边两寨。”息玉利理也是老将,趁着气势如虹赶紧进兵,等松口气时就松懈了,他需要打下三个寨子,建立稳定的防御阵地。 宋军连续出击拔了三寨,同样也损伤惨重,党烩遭到一股擒生军袭击,他连同一队兵马被包围,情形万分危险。 党雄得到了消息,立即组织百余骑,展开一次正面突击,竟然硬生生把四百擒生军冲散,会同党烩一同杀出来,那是铁甲湔血,一副修罗凶神模样。 就这样,母嵬乞的恐慌成为现实,王德部队主力并没有出动,区区不足万人的杂牌军,竟然打倒了他大寨附近,放在平时简直不敢想象。 宋军抬来**子**,抵近寨墙三百步进行射击,夏军竟然没有进行反扑。土木结构的寨墙多处崩塌,一些木质瞭望哨楼也被大矢击倒,很多守军被射杀。 更过份的是,宋军使用了药箭和梨花矢,对守军来说简直不堪忍受,很多地方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在营寨内蔓延,到处是炙热的气浪,很多人被火烧死,更多的人在绝望中毫无顾忌地放肆嚎叫。 关键是,母嵬乞既没有组织反击,也没有传令擒生军出兵,非常的怪异。 相对南翼的火热,北翼相对平静,嵬立啰的九千人还有李世辅的部队没有动。 邱云远眺尘烟滚滚的战场,几乎是目不转睛,脸色尽是坚毅。 1073.第1073章 最后决战5 “怎么样,再有两刻就要出击了,有没有把握?”李世辅看了眼邱云淡淡地道,心中却感慨不已,封元都是一军之主,节制三个军征战,哪怕是景波也即将跻身都校,这厮才领一营厮杀,人生际遇何至如此,让人不吝叹息啊! “放心,我去准备,该披甲上阵。 ..”邱云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向后走去,步履尤为地坚定。 “要不要带一队战车?”李世辅高声喊道。 “切,你留着吧!”邱云头也不回,摆了摆手阔步而去。 李世辅看着邱云的背影,嘴角微翘,目光充满了赞许,这才是命运不济绝世猛将。 “太尉。。。。。” “传令各营准备,看我号令摧毁生羌。” 正面,王宣率数百骑薄阵,他是一马当先左右驰射,夏军前军右翼阵脚松动,竟然不在前进,只在附近游斗。 应该说是他率先发动进攻,才有了党家兄弟和息玉利理的攻势,却因人数太少,无法掀动波澜。 任纯聪又惊又怒,区区数百骑竟然阵战,让他感觉宋将羞辱他,立即传令马军出击。 这是一支卫戍军的骑兵,也有六七百人,他们顶着宋军的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出。 王宣绝不曾想到,夏军在南翼受到攻击时,竟然还动用马军反击,他们应该以强大的步军进攻,争取尽快夺回被攻占的寨子,而不是拿他这支小部队。 既然对方出战,他不是孬种更不是莽夫,立即传令马军后退,尽可能保持距离,以弓**射杀敌人。 不是他胆怯丢人,而是在对方进攻性军阵前,要是被敌人缠住,再被步军赶上了,那才是叫无谓的悲剧,从容撤退才是正确的。 随王宣出寨的两营吏士,并没有参加前方的战斗,而是列成掩护阵型,等待支援马军。他们都是装备强**的部队,眼看敌人出击,自己的马军袍泽撤下来,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以**手三列轮流射击,掩护马军退下来。 随着两个营的**手轮番射击,神臂弓的威力被发挥到极致,战斗力极为强悍的卫戍军,被**箭打压的七零八落,一个又一个被射落尘埃。 如果不是强**而是硬弓的话,要让夏军冲到百余步内,恐怕三轮射击也挡不住,弓和**的杀伤决定一切。 当王宣率马队掠过军阵,那群擒生军依然奋勇出击,却在**箭犀利的打击下,冲不到五十步内,他们的人数太少了,又是正面对军阵冲击,想要破了宋军军阵简直痴心妄想。 这也是封元的考虑,王宣光率马军出击,恐怕连撤退也很困难,只有步军前伸才能保障马军进退。 “封子玄,你还真沉住气。”王宣回望一眼大寨,没好气地数落封元,两营步军自保有余,显然无法支持他反击。 话音刚落,却又听寨内擂鼓震天,宋军三个大寨寨门大开,一队队兵马杀了出来,迅速列成阵势,形成背靠营寨的防线,天武军主力和配属乡军弓箭手出战了。 正面战场的战斗,终于迅速拉开了序幕。 任纯聪见宋军总算是出寨了,不由地大喜过望,要是宋军龟缩在寨中,就必须步军强行进攻,拿下三寨才能对石包寨进攻,还不知浪费多少时间,牺牲多少人命。 夏军吏士的生命,在他眼中如同草芥,之所以在意人命,就在于能否夺取石包寨,没有充足的兵力,战略目的很难实现。 他立即根据任得敬的安排,知会前军大将,怀州都统军没罗末,让两翼出兵牵制宋军,而是自己准备铁鹞子出击。 没罗末瞧不上任纯聪,对任得敬让这厮督率铁鹞子极为不满,那可是国之重器,怎能让竖子节制,简直把党项大将视若无物。再不满也只能嘀咕两声,任得敬可是中令节制大军,他得罪不起,只能下令前军左右翼出击。 尽管,前方夏军大多不是精锐,两翼却不乏擒生军和卫戍军一部,他们策马卷尘,呼啸着向宋军军阵冲来。 天武军依托营寨,在乡军弓箭手配合下,那是万箭齐发, 夏军两翼马步军无异于飞蛾投火,但他们还是踏着滚滚的烟尘,向宋军组织严密的大阵冲了过去,很多人睁大了眼睛,望着宋军钢铁长墙,发出不知是气壮还是恐惧的呼喊。 漫天的飞箭,足以摧毁强者的意识。 面对夏军排山倒海的攻势,各部宋军吏士无需军令,平时严格的训练,让他们知道怎样去做,缘边乡军也是堪称精锐,真正做到了临危不乱。 对着各营、队官长的军令,远程抛石机、**子**、神臂弓、各色硬弓层次递进发射,铁砲弹、石灰弹、梨花矢,无羽箭覆盖远、中、近多方位的密集打击,战场上一片血雾。 不能不说,宋军的辎重转运非常高效,物资准备颇为充足,一次打击就要花费不菲,让户部、太府官吏心悸不已,就别说连续无间断的遮断性射击。 花费是巨大的,成效是显著的,七百步到百步内,夏军马步军人仰马翻,抛下了许多被击毙的尸体,侥幸进入百步没有遭到硬弓的抵近射击,五十步内面临宋军重步兵持威胁,能抵达五十步内的很少,却在重步兵强压下粉身碎骨。 血肉之躯与钢铁碰撞,注定他们悲惨的结局,那些侥幸的夏军吏士冲上来,有马军也有步军,他们不仅要承受弓箭的射击,还要和重步兵死战。 那些宋军重步兵披挂重甲,持盾操抢,排列成队形向前猛冲,十五步的距离不长,却如秋风扫落叶,把夏军杀的七零八落,他们不在乎刀落在身上,只是一个冲击就缓缓退回,换成另一队冲击。 骑兵非砍断马腿,再用利刃割断喉管,或是直接用大锤砸碎脑袋,步军就更好说了,无外乎刀斧加身。 很多夏军惨死在刀之下,更多的人仍然顽强地抗击,他们已经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生存战斗。 1074.第1074章 最后决战6 两翼,夏军的马军还是有所斩获的,天武军两翼是乡军弓箭手为主,伴有少量禁军**手。 .t. 尽管,有拒马和披甲重步兵保护,却不如正面防御完善,还是有部分地段被夏军马军渗透。 那些弓箭手在危机面前,也展现出坚韧的战斗意志,他们纷纷结成圆阵,以禁军神臂弓为核心,拔出佩刀持盾作战, 拖住了马军深入的步伐,迫使马军不能不左右停下战斗。 陷入静止状态,无论是对轻骑兵还是重骑兵,都是灾难性的,重骑兵威力在于强大冲击力,轻骑兵威力在于坚韧的机动性,抛弃这两点,他们面对步军是脆弱的。 天武军的**手持神臂弓,在乡军弓箭手和重步兵保护下, 不断精确射杀骑兵,**手熟练地成张弦、上箭、瞄准、射击一系列动作,每次取得的战果相当恐怖,骑兵四面受敌,不是被射落尘埃,就是战马负伤倒地,人被重重地抛在地上。 任纯聪脸上有点不好看,没罗末派兵出战,铁鹞子竟然没有准备好,大部分人还在着甲。 也难怪,铁甲都被晒热了,他们只能退下卸甲,一套专门打造的铁鹞子重甲,比其他重骑兵铁甲还要繁琐,穿起来是相当费事的,必须有两名负担兵帮忙,再用链锁把人和马系在一起,忙乱中一地鸡毛。 不要说没罗末脸色铁青,任得敬那里也不好受,南翼的压力太大,连续被攻陷三寨,母嵬乞也是一员大将,又有擒生军在手,怎么还会让宋军猖狂?有点不太科学。 他考虑再三,还是把目光转向前方,决定先照拂主要目标,不能分兵救援母嵬乞,沉声道:“传令,不惜代价破了三寨,尽快抵达石包寨,敢后退者斩。” 他也明白,要真是拿不下石包寨,他的日子绝不会好过,只有强力推进,才能博取一线生机,就算南北翼精锐全军覆没,对他个人而言是值得的代价。 却说,王德很轻松,显得有点懒散,他正坐在营寨大帐中,着团茶哼着小曲。 “太尉,息玉利理这生羌真拼命,连下三寨,现在正对母嵬乞大寨进攻。”军都参军不怀好意地笑了,用党项人打党项人,保存自家兵马的生机,是他给王德提出来的,看看还真有味道。 “我们不动,是不是不太好?”王德采纳了都参军建策,却隐隐感觉不妥,封元曾经说过,决不能让降兵当炮灰,以免让党项人心生嫌隙,造成朝廷统治的不稳定。 不过,顾虑是有不假,他却没太放在心上,打仗哪有那么多讲究,不用那些降兵难道拼自己人?简直就是笑话,只是觉得两个军空闲,人家都血水里泡着,有些手里痒痒。 都参军呵呵地笑了,不在意地道:“太尉,等差不多了,咱们自然操刀上阵,先不忙。” “封子玄不做声,却不代表他不介意,咱们也不能太晚了。”王德悠悠地道。 都参军眼珠子一转,原本认为王德节制三个军作战,他的地位也自然提高,容易得到战功,为日后升迁铺垫。 军都参军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基准的官是从六上,够不到都校的边,比旅镇稍高一线。禁军正六武官职位很少,除了军副都指挥,就是枢参和各大学校的丞,应该说自从六直接升任从五,也有不少的例子。 他打的就是这个主张,却没有想到曲端属意封元,最终好处没有落到,饶是他也是老狐狸,众目睽睽下自然不能反对,回来后就献策利用党项人当炮灰,王德犹豫再三同意。 这招是既不出力,又能最后抢夺胜利果实,还能让封元面临夏军最大压力,最好是天武军溃败时,宣武、宣毅军果断出击,挽回整个战局,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天武军两万将士以逸待劳,又有左右兵马数万,太尉不用担忧,北侍军无法去兴庆,也不能当人家的棋子。” 这话说到王德心眼里,他并强烈不反对封元节制,却对无法攻打兴庆耿耿于怀,更不甘心自己无法指挥行营作战,狠狠地道:“可恨,再等等。” 都参军点了点头,诡异地笑道:“那就再等等。” 王德长长舒了口气,总感觉心中不是滋味,他却不知道由于自己的些许心事,导致了对他非常严重的后果,让他后悔到了极点。 就算宣武、宣毅军主力不动,封元也没有过份担忧,他的天武军经过加强,有两万三千人,再加上嵬立啰、息玉利理的近两万人,还有李世辅的部队,兵力上不如任得敬,却依旧有信心顶住压力。 南翼,母嵬乞似乎回过味,抵抗也坚决了许多,擒生军开始反击,他们对息玉利理侧翼进行迂回。 党雄、党烩兄弟面对擒生军的反击,做出了强硬的反击,息玉利理也咬牙坚持,不断投入后备部队,就是别人拼光了也要顶住。 两军真正展开生死之战,南翼战场非常有趣,几乎是一场党项人对党项人的战斗,为了不同的政权,不同的目地,同族兄弟兵戈相向。 息玉利理手下也有精兵,王德是不打算及时支援,却还是有一层顾虑,把一些党项族部队划归息玉利理节制。 党雄、党烩兄弟的部队,大多来自陕西环庆党家领地,属于熟羌中的剽悍之徒,他们和擒生军硬碰硬,随时杀戮撞令郎,非常喜欢收缴人头。 当他们在步军配合下,把擒生军马军反击回去,会冲入撞令郎的人群,利用强大的冲击力斩落人头,所过之处血雾茫茫、头颅、残肢断臂滚落地上,人人染血,仿佛血水中游荡的罗刹。 何藓,原侍卫步军都虞侯何灌次子,何灌和长子何蓟战死开封,他被朝廷重用,也被王秀所看重,本来应该籍籍无名的武将,成为军中的新贵,任天武军第七旅镇都指挥。 在战争中没有任何出彩的他,却爆发出令人刮目相看的气势。 1075.第1075章 最后决战7 第九旅镇是步军部队,战事中一直担任配合支援,远远不如精锐的第七旅镇风光,这支部队部署在防线的南端,面对擒生军的抄掠巍然不动,竟然能分出千余人增援乡军弓箭手,一次击溃上千马军,不能不说相当的剽悍。 此时,他身处最前方,虎目如炬,紧紧盯着对方压来的庞大军阵,沉声道:“传令各部,稳不住阵脚,备身营准备好,随我去杀一阵。” 备身营来自南北朝、隋唐时代的千牛备身,朝廷也有左右千牛卫大将军和上将军,属于天子宿卫的近从武官,而今班直为实际宿卫,左右千牛卫沦为归附贵酋加官。 新军设立,去千牛取备身,作为大将直属的亲兵护卫,凡临阵都帅、军主为营,镇主为队,不仅作为护卫,还是军中的精锐部队,用于最需要的地方。 殿前司规模庞大,各镇编制备身皆为营,而不是其他旅镇的队。 “太尉,生羌气盛,怎能冒险杀出?” “出其不意才是正道。”何藓双目闪烁暴虐地光芒,浑身杀气腾腾。 正当何藓要发动逆袭,却见防线北部雷鸣般地轰动,一排排黑压压的铁骑缓缓驰来。 “哦,铁鹞子。” 此时,无论是封元还是邱云,几乎都喊出了同个名字,夏军最强部队出击,伴随其后的还有精锐的山讹,夏军标准的最强阵容。 邱云远望缓缓前进的铁林,深深叹了口气,悠悠地道:“可惜太早了!” “来的好,咱们正好在他侧面,给我打起精神,准备出战。”何藓却是大为兴奋,能和夏军最精锐部队交手,让他肾上腺激素不断分泌,眼珠子都突出来了。 他们一南一北,却做出似乎相反的言论,唯独相同的是,胸中燃起燃燃战火。 西北的战场大战,逐渐进入最后**的决胜,远在开封的王秀却没有太关注,他同时接见**公济、张通古。 邦交场合哪有三人对面的,却是非常的稀罕,他正是这样做了,还是在留都尚礼部大堂。 **公济是胸怀怨恨,他本不想跟王秀说话,一心地南下行在,却在淮水被拦住,说是下国使臣概不接待,大宋宰相留在开封,有事去找王相公,这绝对是奇耻大辱,却不得不折头返回。 一路上,却听到夏军连战连败的消息,又让他惊疑不定,怀疑是大宋行朝的计策,而今对面坐着大金使臣张通古,他手中又拿着西侍军都指挥司官塘,脸色是灰败色的,心中却抗拒承认真相。 “官塘之事属实,我大金十万铁骑已攻陷河西。”张通古慢悠悠地道,神色显得非常安闲。 王秀再看张通古,觉得这厮终究顺眼许多,还算是识时务,看来上次那一箭长记性了。是因,河西局势越发紧张,两军你来我往打了几仗,也是为避免他的误会,才有了这厮的再次南下。 面对**公济的质问,他拿出官塘,这厮竟然帮衬说话,仿佛是一对好盟友,非常具有讽刺意味。 这就是共同的利益,让他们一会对外,如果说党项人原本还有利用价值,至少能让其牵制大宋行朝。 如今的夏,不过是垫板上的鱼肉,任由宋、金双方来分割,他们怎样争,怎样去勾心斗角,哪怕是拔刀相向,那都是两个强者之间的事,属于他们的龌龊。 夏,作为战败国,是一块留着油的肥肉,甚至丧失被利用的资格,是没有资格说话的。 “绝不会,我大夏纵然初战失利,还有数十万大军。”**公济有点慌了,作为大金使臣的张通古,没有必要骗他,哪怕他再不愿承认,也不得不去接受,矛盾的心里让他惶恐。 “今个,我和张尚商谈,本不想谈论嵬名家的事,既然你说起了,那也不去瞒你了。我各路大军完成对兴庆包围,女真也轻兵袭击甘州、肃州等地,现在嵬名家大势已去,公何去何从,全在一念之间。”王秀笑眯眯地道。 张通古嘴角一抽,感情这厮在招降纳叛,让他做个中人,真是晦气。 **公济却满脸通红,生硬地道:“忠臣不事二主。” “良禽择木而息。”王秀呵呵地笑了。 **公济瞪了眼王秀,又看了眼张通古,微眯眼睑,显得意味深长,他也是睿智之人,短暂的惊慌过去,从局势和王秀言语中,判断出南北的龌龊,分赃不均,正在角力,大宋行朝费尽全力,却被女真人占了大便宜。 既然张通古来到开封,说明南北双方情形紧张,说不得会爆发一场大战,大夏似乎还有希望,不由地眼前一亮。 张通古嘴角一抽,他可是拒绝了契丹和大宋的征辟,投奔了女真人,良禽择木而息倒也贴切,只是**公济眼神玩味,让他非常的不舒坦。 王秀轻轻摇了摇头,对张通古道:“如今,我大军会战兴州,兀术郎君不打算帮衬一二?” 张通古琢磨王秀意思,嘴上却道:“相公说笑了,贵邦西军锐利,区区党项小邦不足道。” “呵呵,只是那些草原蛮族烦人,你们也得约束一二,免得被他们反噬。” “那些不知礼义的猪羊,吃饱喝足自然退去,只是河西风云起,还王相公能担当。”张通古笑着,那是皮笑肉不笑。 “你家郎君太贪心了,我数十万大军征战年余,费尽朝廷数千万钱粮,竟然被他不费力拿下五州三关,呵呵。”王秀打着马虎眼,平心而论,他心头是非常恼怒。 金军拿下的地区小部分,水草丰美,土地肥沃的,只是撕了一块肉。不过,这块肉的战略价值太大,放任不管或是无法进去,只能让金军攻陷沙州,彻底控制河西,断绝贸易的主干道。 虽说,大宋行朝仍有陇右都护府在手,可以取南道联络西域,却不如走中道便捷。最可恨的是金军控制河西,将彻底把凉州边缘化,成为缘边四战之地,马军建设依旧举步维艰,决不能放任金军肆意河西。 1076.第1076章 最后决战8 张通古是知道王秀的坚韧,话说的温和雅道,却隐隐透出浓浓地战意,让他不敢有任何大意,低声道:“活女郎君出兵,也击溃右厢残兵,减轻邵太尉压力。 ..” “我倒是希望活女不要西进,区区两个军司,我大军一到当土崩瓦解。”王秀不咸不淡地道。 张通古撇撇嘴,索性不去接话,又道:“邵太尉不明就里,误认为活女郎君东进,其实是为剿灭甘肃军司残部,偶尔发生摩擦,还望相公谅解。” 王秀笑了,他娘地太扯淡了,分明是为了大规模冲突做铺垫,争取道义上的主动,这招都被用烂了,却仍然在沿用,你能不能再无耻点。 “郎君说了,他会传令撒离喝监军,派高升轻兵直驱贺兰山,监视西麓道路,防止嵬名仁孝西逃。”张通古很畏惧王秀的微笑,主动打出一张底牌,也算某种承诺。 “哎呀,好啊!多谢你家郎君了。”王秀一见张通古撅腚,就知道这厮撂什么蹶子,这算盘打的不错,能进能退,承诺算个屁。 贺兰山西麓全是戈壁沙漠,其实并没有多大战略价值,要说河西尚在手中,李仁孝可以在最后关头西逃,越过瀚海进入凉州、甘州,依托右厢几大军司,未尝没有立足之地,当年的耶律大石,就走了北路穿越隔壁。 可惜,宋军一开始就奇袭凉州,截断夏国土南北主要通道,曲端又接连打了几个歼灭战,并通过直驱西平反击盐州,彻底击溃夏左厢主力,一战而定大局,金军放开了草原通道,伙同那些蛮族南下,形成今天的局面。 应该说,李仁孝已经被包围,哪怕他能通过贺兰山西逃,又能去何处?河西已经被金军占据大半,只能沿着贸易北道,进行一场千里大逃亡,路途中全然是沙漠戈壁,只要在取水点设伏,连跑的路都没有,就别说去沙州了。 兀术让高平观兵贺兰山西麓,那是纯粹的扯淡,如他所料不错,女真人的目的是摊粮城。这是党项人一处重要军事据点,储备大量的军械粮草,要落入女真人手中,省嵬城以南防御非常被动,金军可随时穿越定州南下,真正具备和宋军争夺兴庆的资本。 “算了,就不劳郎君兴师动众,我早就传檄西军,让他们夺取摊粮城,要是两军发生误会,那就不好说话了。”王秀翻个白眼,简直是笑话,大宋行朝的成果岂能轻易让出,女真人也太贪了点。 “郎君一片赤诚啊!”张通古摇头叹息,既然王秀拒绝,他也无可奈何,此公可不是易与之辈。 “甘州是回鹘各部要地,更是朝廷的重镇,还望活女郎君转兵向西。”王秀瞥了眼虚情假意地张通古,抛出了要价。 张通古一怔,没想到王秀狮子大开口,竟然要甘州,没有了甘州怎能对凉州形成威胁。 更何况,兀术做出决断,待夏彻底覆灭,以甘州为进攻据点,打击凉州的产马地,甚至一鼓作气夺取凉州,只要把战事控制在河西,相信王秀会咽下这口恶气。 只是,想法是好的,王秀能眼睁睁地看着局势恶化? “甘州是活女郎君拿下,怎能拱手让人,还望相公见谅。”张通古可不敢退让,就算退让也没有决策权。 王秀压根就没希望张通古退让,大势得失全在拳头,大不了打就是了,他让岳飞西去也不是白去的,最起码要拿下甘州,最好能把活女驱逐出去。 两人你来我往,看是温文尔雅的话,可把**公济气了个半死,简直是欺负人。 当着他的面商议肢解大夏,还在讨价还价,把大夏皇帝当成犬狗,压根不把他当盘菜,怎能让他不勃然大怒。 他是一忍再忍,最终实在忍无可忍,厉声道:“二位,难道不觉得太过了吗?” “哦,太过了?”王秀瞥了眼**公济,又把目光转向张通古,一脸的玩味。 张通古也脸色耐以寻味,笑眯眯地道:“这话,又从何说起?呵呵。” **公济身子颤抖,指着王秀又指着张通古,霍地站起身,厉声道:“简直是强盗。” “强盗?呵呵,嵬名家不过是朝廷边臣,竟敢窃取军州,杀害守臣,还敢说朝廷是强盗。”王秀目光遽然冷峻,冰冷地道:“而今,朝廷不过是收复失地,拿回自己被窃取的地方,要说强盗还是嵬名家合适。” **公济无言以对,人家说的有道理,自李继迁起兵,都不可否认夺了大宋朝廷国土,说是强盗无可厚非,却仍然硬撑着道:“天下,有德者居之,我先祖有德,自然能取之。” “嗯,杀死自己的母妻,霸占儿媳之人,的确是有德之人啊!”王秀不怀好意地笑道。 张通古差点笑了出来,王相公太损了,把百年前的破事扒出来,分明在讥讽李元昊杀了他的母亲和妻子,强占自己的儿媳,这种事也拿到台面上,让人跟你拼命。 幸亏李元昊听不见了,不然,恐怕要从棺材里跳出来。 “坐下,不要逼我杀你。”王秀见**公济脸色通红,拳头握的紧紧地,分明是拼命架势。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些是大宋的规矩?”**公济毫不在意生死,既然敢来就没把生死放在心上。 “哦,呵呵,两国交战?真是可笑至极,你算什么国,不过是谋逆犯上,窃取地方的乱臣贼子,竟然也敢和朝廷并驾齐驱,简直是在找死。” 王秀脸色依然冷峻,嘴角挂着浓浓地讽刺意味,沉声道:“朝廷西进只是收复失地,嵬名家从开始就不是有德之人,靠着偷鸡摸狗的本事,窃取百年的平安,也该付出代价了,不久连本带利一本归还。” **公济脸色铁青,惊恐地瞪着王秀,嘴唇颤抖说不出话,这可是彻底灭族的威胁啊! 连张通古也惊秫地看着王秀,背脊暗自发凉,甚至产生某种念头,自己舍弃大宋是不是错了。 1077.第1077章 最后决战9 “放心,我会留着你的命,让你亲眼目睹嵬名家的灭亡。 ..”王秀端起精致地白瓷茶杯,慢悠悠了口,道:“现在,最后一战的号角,应该吹响了,好好等着吧!” **公济眼皮子挑动,能感觉王秀的杀伐,那是发自心底的狂澜,不灭党项誓不罢休的狂热,不免有几分沮丧,事已至此他又能怎样?难道让他一个生,去拯救将倾大厦?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能悲切地闭上眼睛。 张通古咽了口唾液,再偷看眼王秀,隐隐觉得合剌和兀术似乎错了,张启元更错了,此刻的王秀不漏锋芒,却让人感到无比的坚韧,下一个就是大金了! “张尚,看来有千言万语。”王秀见张通古目光闪烁,隐约明白其所思。 “有相公在,恐怕大金无望染指江右!”张通古在王秀的逼视下,有感强大的威势,不由地说出心里话。 “尚,似乎错了!”王秀莞尔一笑,再不做它言。 张通古心里咯噔一下,错了?谁错了,错在哪,怎样错了?他不知王秀说是他说错了,还是做错了,是女真人做错了,还是错过了什么,一切似乎都隐含其中,引人遐思。 石包寨战场,夏军最强阵容出动。 铁鹞子,夏之劲旅,全身披挂黑漆铁甲,六列队形千八百骑,气势绝不下千军万马,壮观到了极致,大地为之颤抖,迎面的赫赫杀威让人胆寒,足以摧毁心智。 山讹队形整齐,跟随铁鹞子两翼后侧,人人身披铁甲,持硬弓,踏着坚定的步伐前进。 夏军进攻和金军完全相反,金军是两翼抄掠,步军正面迫近,最终采用铁浮屠打压,他们则是马军正面突击,步军两翼侧翼,强**在后压阵。 “铁鹞子、山讹真是名不虚传啊!”封元脸色凝重,不断发号施令,也不管那些抵近的步卒,号令远程投射兵器集中火力,重点照顾这群铁骑,尽可能杀伤这些精锐。 杨再兴急匆匆闯入大帐,见王德正在和都参军说笑,不免有几份不悦。 王德见杨再兴进来,卫士也没有拦住,脸色沉了下来,他作为都指挥自然要有尊严,被部下直接闯进来,岂不是说御下不严,没好气地道:“何事?” “太尉,生羌动用铁林,不知太尉何时出兵?”杨再兴直截了当,没有半分磨叽。 王德稍有尴尬,没有立即说话,倒是都参军沉声道:“军主只有安排,你擅自闯入大帐,还不给我退下。” 杨再兴鄙夷地看了眼都参军,压根没理会这厮,抱拳道:“正是大有为时机,还请太尉发兵。” “军主决断,你区区镇将,也敢大言不谗,还不给我退下。”都参军脸色极不好看。 王德挥了挥手,止住都参军,沉声道:“还不到时候,你且下去等候,该发兵时自有你的战功。” “铁林、山讹出击,我军正好压垮他侧翼,截断他们前军和中军,一战可定乾坤,太尉怎能说不到时候?”杨再兴感觉王德并不想出兵,隐隐有了戒备之心。 “我自知进退,你先退下待命。”王德脸色尴尬,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撑下去。 “太尉。。。。”杨再兴不依不饶。 “还不赶紧退下,来人,给我轰出去。”都参军脸色很难看,恨不得宰了杨再兴,只是顾忌人家有个就任兵部侍郎的好爹,也不能把事做得太过分。 杨再兴眉头紧蹙,感到再说也没有用,脸色极为愤慨,瞪了眼王德转身而去。 “军主,这厮太过份,不惩戒难以服众。”都参军不敢动杨再兴,不代表王德不敢,他想要鼓动。 王德目光复杂,却非常肯定地道:“杨三可动不得,要不,岳鹏举还不找我拼命。” 都参军咂咂嘴,王德不说杨邦义却说岳飞,的确让人很郁闷任谁都明白,杨再兴是岳飞提携的爱将,比他老子还要护短,如今岳飞也在战场上,眼看行情见长的人物,王德也不一定能惹得起。 自从实行新军制,再也不能像行朝初创那样,各路大将汇集自己提拔的将校,把整支部队搞成了私兵,将校的升迁调动都有规则,大将再也无法任意所为。 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必不可免形成小团体,最初在一起的将校,随着资历的加深,还有志向的相同,他们会形成庞大的关系略,让人忌惮不已,文官也是如此。 这也是除了几个丧心病狂,自取灭亡的凶徒外,历代有谋略的权臣,为何并不想人们想象那样,一个不服气就大肆杀戮,而是循序渐进,不断地分化瓦解和联合收复,甚至把成果留给子孙享用,并非他们不敢,而是不能去触碰关系复杂的利益阶层。 “杨三说的也有道理,现在不动似乎不妥。”王德犹豫不决,隐隐觉得自己做的过了。 “再等等,待他们来回几次,士气耗尽之际,咱们直驱任得敬中军,必能获奇功。” 不能不说,都参军这厮是小人不假,却也是沙场老将,眼光非常毒辣,王德也默默颔首。 是因,让封元和任得敬拼命,双方消耗差不错了,整个战场也基本定局,双方都没有太多兵力可调动时,他的大军直接插入战场,把夏军强行分割,打个大大的歼灭战,不费劲就能窃取最大的战功,又能做出挽救战局的姿态。 战场上,依旧烟尘冲天,王宣和何藓碰面,当即问道:“镇主可愿和我拦截生羌?” “我正要出击,太尉稍待片刻。”何藓正在整军出战,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赶紧、赶紧,我先杀出去,你为我车右。”王宣呵呵地大笑道。 “就你那几百人?”何藓冷冷一笑,颇不为意地道。 “傻子才会正战。”王宣说罢策马离去。 “好了,多准备弓**,快。” 王宣是果断的人,二话不说率军重新出战,这些人都是天武军的精锐,面对凶悍的铁鹞子,他们义无反顾。 1078.第1078章 最后决战10 目地非常简单,铁鹞子的冲击力太强悍了,就算天武军构成强大的远程投射断面,也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拦住。 ( . . m) 这些重骑兵个个身披重甲,五十步强**抵近直射,也无法穿透铁甲,放在一般的重骑兵,早就被巨大惯性击落马下。他们用牛筋把自己绑在马上,铁甲内有皮麻填充的衣物,对缓解**箭惯性很有效,就算是被震伤了,依然有相当战斗力。 至少,只要他们没有战死,就能造成巨大的破坏,刀剑几乎没有作用,除非用绊马索和钩镰,最后动用斧锤。 铁鹞子一旦冲进军阵,造成的危害是巨大的,只有从侧翼驱散山讹,打乱铁鹞子的进攻部署,才能防止悲剧发生。 当然,封元也做好了万全准备,并不是说铁鹞子能击溃天武军,这要看整个战场形势断定。 狭路相逢勇者胜,党项人组成的铁林部队,都明白打的是保命之战,他们要失败了,那一切都会终结,再也不会有铁林的称号了。 两支不同宿命,同样有拼命心态的马军,就在宋军抛石机落点边缘,进行激烈的碰撞,颇为壮观。 王宣的部队仅有数百人,尽管也是全装马军甲胄,相对铁鹞子只能是轻骑兵,他们一阵射击驱散了山讹,直接对铁鹞子侧翼打击。 很悲催的是,铁鹞子依然在推进,山讹也在重新汇集,他的数百骑根本无力撼动,盛怒之下一马当先,对铁鹞子侧翼发动强攻,那些骑兵明知对方强悍,也义无反顾地冲上。 王宣使用的是两把铁锏,兵器竟然和景波一样,却见他冲入两队铁鹞子间隙,当先砸碎一人铁兜,数百骑如同猛虎下山,冲进了前进的马队,人人挥刀肆意杀戮。 铁鹞子犀利不假,却相当的笨重,无法携带弓**,被宋军冲进来一阵冲杀,左翼队形乱了。 不过,这些铁鹞子绝非连环马,他们迅速做出反应,左翼立即散开,对王宣部进行包围,顿时有十余人被砍杀骡马,铁鹞子的近战能力,果然不是盖的,轻骑兵很难抗衡。 宋军舍弃远距离骑射作战,冲过来肉搏近战,固然有王宣的无奈,却也是舍弃长处。 “稳住,援兵很快就要,给我冲,把他们冲乱。”王宣杀红了眼,他并没有奢望和铁鹞子抗衡,而是用数百人的生命,把敌人的队形打乱,为正面军阵争取反击机会,最起码减轻正面军阵的压力。 王宣一马当先,挥动双锏直扑冲过来的铁鹞子,数十骑跟随在他身后,奋力地苦战。 眼看一名铁鹞子杀来,正面那闪耀光芒的铁甲,厚重的铁兜,青铜面具上仅露的凶煞双眼,大刀向他头顶斩来。 王宣策马而上,错马间侧身躲过这刀,左手抡起铁锏凶猛地砸在铁鹞子的铁兜上,顿时铁兜开裂,红白物飞溅而出,整个人如铁塔般地躺倒,被铁链牛筋捆在马上,任由战马带走,如同风中败絮。 他毫不停留,把双锏挥舞的呜呜声风,一阵不要命的冲杀,连把三名铁鹞子砸下马来。 重骑兵对抗,有厚重的精良铁甲防护,寻常刀很难杀敌,只能用斧锤等打击兵仗,才能一击成功,作为马军自然明白,这支部队人人携带斧锤,也算是舍弃长处的弥补。 尽管天武军的骑兵明白,这场铁血碰撞中并没有太大优势,却面对强悍的铁鹞子,个个精神抖索,奋力冲杀, 很多人倒在铁鹞子马下,剩下的人毫不退缩地继续冲杀,也有不少铁鹞子倒在他们的刀下。有的人杀的疯狂,抱着同归于尽的打法,从马上跳过去,把铁鹞子拉倒在马上,用短刀割断对方的喉咙,简直就是换命的打法。 宋军重型抛石机,**子**发挥了巨大作用,重甲能防御强**不假,却不可能防御炮灰和大矢。铁砲弹的威力是巨大的,近处人马皆碎,中远处被掀倒在地,很难爬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战马狂奔而来。 “好了,准备应战。”封元眺望加速的铁鹞子,三队铁鹞子首批,约有二百人冲过来,跟随还有几百山讹,他非常慎重对待,却没有到凝重的程度。 铁鹞子出战,并非一窝蜂上阵,那样根本发挥不了强大战斗力,一般都是一队或三队冲击,其余分别待命,或是准备下一轮冲杀。 这三队铁鹞子有九百人,被王宣拦截一部分,却仍然有大半冲过来,经过抛石机、**子**的犀利,能剩下二百骑不算少,却也是大出血了,培养一名铁鹞子的代价有多大,恐怕只有党项人明白。 不过,就是这二百余铁鹞子,也能对宋军军阵造成很大的破坏,看对方军阵,又有两队铁鹞子出动,杀气腾腾而来。 王宣的压力是巨大的,眼看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在铁鹞子和山讹的围攻下,吏士不断被击落马下,心中在滴血,马军是大宋禁军的精锐,损失一个都让人心疼。 已经成为双方之间相对独立战场,天武军骑兵的死战,让夏军打的也很艰苦。 “呵呵,王太尉,还是某家来救你一命。” 正当王宣死战之际,却见何藓率一队马军冲杀进来,这是生军所在,势头锐不可当,把包围圈冲散一个口子。 本来,夏军打的是艰苦,却有能力歼灭王宣部队,哪里想到何藓率军抵达,步军营稳住阵脚一阵**箭射击,把山讹打的狼狈不堪,二百余骑趁机杀了进去。 “要你来救作甚?”王宣嘴上说着却策马迎来,这是他的生机,决不能错过,既然第一波铁鹞子冲过去,他留在战场上也没有任何意义,现有兵力绝不可能挡住第二波,强行留下只能全军覆没,他才不会做无谓的傻事。 “跟着我杀出去,要来就赶紧。”何藓咧嘴一笑,调转马头再次冲杀。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他们没有和夏军颤抖,而是以**箭开路,一路杀出去,把山讹冲的七零八落。 1079.第1079章 最后决战11 王宣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一面向前冲杀,一面招呼自己的部众跟上,渐渐地体力有些不支,挥舞双锏的手笔有些酸麻,当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夹紧马肚奋力向前,看到排列严密的宋军步军营,才知道自己冲出来了。 “好了,他们第二波就要来了,咱们徐徐撤退,这些残兵不敢追击。”何藓也松了口气,他们出兵的目的达到,夏军第一波正面进攻,没有达到目的,宋军安全度过最危险的时刻,前方各部吏士树立了坚持下去的信心。 现在,正面战场上中间打起来,两翼也正在酣战,他们处于天武军南侧和永兴军乡军阵地之间,属于战场空白地区,只要按部就班退入阵地,应该没有大问题。 王宣却摇了摇头,转首望着正在作战铁鹞子和山讹,何藓明白了,不由地笑道:“不是不想,而不是不能。” “绝不抛弃袍泽,跟我来。”王宣咬了咬牙,不顾何藓的劝阻,再次策马向战战场杀去。 数十名跟随他冲出来的骑兵,毫不犹豫地高呼跟随,义无反顾地决绝,今天他们奋不顾身营救袍泽,明天就会有袍泽舍生忘死营救他们。 这是王秀领兵的传统,何藓狠狠地看了眼王宣背影,真不想再冲进去,不是生死问题,而是没有必要。哪怕是当年的王秀,也并非古板的人,会根据情况做以取舍,对面是夏军第二波进攻部队,他们上去无异于送菜。 不过,他也是果断之人,颇有父辈风范,眼看王宣率军杀过去,立即高声道:“跟我去接应。” 夏军哪里想到宋军会返身杀回,他们早见宋军**手犀利,山讹可不是铁鹞子,绝对不敢自找晦气,那些铁鹞子正在绞杀宋军残兵,哪有功夫脱身。 王宣、何灌再次杀回来,让铁鹞子吃了大亏,很多人根本来不及抵抗,就被砸的扑倒在马上,不是盔裂脑碎就是骨断筋折,又有人相互碰撞倒地。 被包围厮杀的残余宋军吏士,本就没有生的希望,他们为了自己的生存,自发组成小队死战,或是做好战死准备。 就在认为自己完蛋的时候,王宣杀了回来,实现新军制贯彻不放弃任何袍泽的宣言,一股热血在胸中沸腾,人人精神无不大振。 凭着这口冲劲,他们向西南杀去,夏军也返过劲来,山讹不断在前堵截,或是以弓**射杀骑兵,把马军和步军截断,王宣、何藓再度陷入包围。 马步军被分割,战场上是非常危险的,要是大规模军阵战,恐怕战局胜负已成定局。 “何镇主,连累你了。”王宣身披两创,浑身铁甲血染,索性甲胄精良,倒是没有大碍,却发觉自己和步军失去,眼看山讹重重叠叠,不免多了几分沮丧。 “鸟,出去请我大醉一场,一笔勾销。”何藓张开二石半硬弓,一箭射去,正中一名冲来铁鹞子的眼窝,却见那人立即仰倒在马上。 “希望能杀出,我请你吃好酒。”王宣不免苦笑,何藓还真是风趣,生死之际还在玩笑,他可没有这份心思,既然要战那就战,战死而已。 “区区生羌能耐我何?这条命还要留到杀虏人时。”何藓大笑着再次张弓搭箭,简直就是百步穿杨,一箭一命绝不含糊,颇有其父何灌风范。 当年,身为侍卫步军都虞侯的何灌,在赵佶宴请契丹使臣时,百步持弓贯铜钱,惊讶的契丹使臣态度放低。 “也罢,尽力而已,不死,我欠你一条命。”王宣呵呵大笑,有死而已,又有何感慨,故作小女儿状。 “这才是好汉子,哈哈。”何藓豪情万丈,箭矢流星般地射出,直接把一名山讹喉咙贯穿。 夏军前军前伸,对天武军施加重击,任纯聪不断排出铁鹞子和山讹进攻,的确给天武军造成很大压力。同样,他也是承受极大压力,铁鹞子和山讹是王牌部队,本身就数量不多,承担突破宋军军阵重任,要是损失太甚,恐怕下面的仗就不好打了。 二百余铁鹞子疯狂地冲突,直接攻入天武军地第八旅镇军阵,简直就是狂飙,如同刀切豆乳,无人能争锋,至少正面的宋军纷纷闪避,决不可铁鹞子对抗。 当宋军纷纷避开时,在两侧以强**射击,也是,第八旅镇是步军部队,没有人敢和铁鹞子正面对抗。 不过,天武军不愧是精兵,铁鹞子过去,军阵自然弥合,截断夏军后队的山讹,让这些夏军锐卒陷入苦战。 “传令,车兵营出击,支援五十二旅镇。”封元是冷眼旁观,丝毫不在意军阵内突破的铁鹞子,就二百余铁鹞子,还不到一队,根本无法对军阵造成致命伤害,反倒是北翼至关重要,眼看滚滚烟尘,显然是李世辅发动了攻势。 果然,夏军的北翼,李世辅果断地出击。 数百辆战车以营为单位,列开三道一字长蛇阵,两翼掩护,中间突破,形成锥形攻击队形,直接杀向夏军前军和中军结合部,首先遭遇的夏军北翼。 北翼夏军并没有营寨依托,而是卫戍军为核心的上万部队,或许任得敬对车旅不了解,也许是宋军在北翼,并没有强大的军级部队,夏军部署有几分弱,除了四五千卫戍军外,夏军多是撞令郎。 突然面对强大的五十二旅镇,卫戍军做了英勇地抵抗,他们不愧是夏军的翘楚,战斗力绝不是擒生军可比,可惜遇到的是五十二旅镇。 两翼战车上的车**,射出无情地**箭,这些卫戍军马军不断被射杀马下,侥幸冲到战车旁,对车上防御完善的士卒无可奈何,却要遭到戈凶狠地刺杀,悲哀到了极点。 有人甚至被轻松地车兵,用绳索套住,拖拉在战车后面,以至于被活活拖死。 那些撞令郎更加不堪,在汹涌而来战车撞击下,几乎是一触即溃,没有半点坚持的决心,简直就是土鸡瓦狗,形势对宋军似乎有利。 1080.第1080章 最后决战12 “简直是土鸡瓦狗。 ..”李世辅在前队兵车上,目睹夏军的溃退,鄙夷地大笑不止,他早就料到会非常顺利,不过是些杂兵而已,岂能挡住他的滚滚战车。 是想,去岁危急时刻,他的五十二旅镇面对数万夏军,孤军力挽狂澜,营救四十六旅镇残部,硬生生杀出一条生路。现在,有天武、宣武、宣毅三个强大军司,些许夏军岂能放在他眼中。 五十二旅镇后面,就是嵬立啰的部队,他见识过封元的闪击战,体验过车兵的洗礼,但那规模并不大,充其量也就两个营,哪里有五十二旅镇壮观。 眼看车旅行进绞杀,简直就是杀鸡屠狗,精锐的卫戍军不堪一击,整个夏军北翼完全崩溃。 本以为,他要经过苦战,不知要死伤多少部下,真是不敢想象竟然如此轻松。尽管,现在仅是开始,截断夏军的反扑才是真正开始,他却已经甘心去做了。 不要说嵬立啰了,就是那些曾经的夏军,也看到车旅的强大战斗力,他们也为自己的命运安心,至少不用他们用命突破防线。 任得敬是又惊又怒,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北翼的宋军如此犀利,卫戍军简直是一群猪狗。 任多野也是惊讶万分,他从李良辅军中北调,转入卫戍军任职,第一次见识车兵的威力,眼睁睁看着宋军的车兵和马军,纵横在夏军人群肆意杀戮,却不知如何去防御。 人家的进攻如此犀利,兵车防御那么完善,马军不可能直接碰撞,弓**也损伤不大。 让他更加惊讶的是,有辆战车的战马被全部射杀,本以为可以捡便宜,却哪想到人家以弓**反击,等闲进不了身,却在两辆战车掩护下,没有战马拉动,又缓缓地向后退,实在让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简直让人发狂。 不过,他看到了熟悉的旗帜,那是来自嵬立家族的族旗,火气顿时不打一处来,这个贰臣也参战了,堂而皇之打起族旗,简直是对党项人的羞辱,立即召集能集结的卫戍军,对五十二旅镇后发功袭击。 随着卫戍军马军的进攻,一些撞令郎也纷纷尾随,加入了对嵬立啰的进攻。 不能不说,卫戍军不愧是党项人,虽说被五十二旅镇打垮,战斗素质还是在的,只是不熟悉宋军新兵种的新战法,对车兵后面的跟进部队,不是一般地凶悍,直接与宋军硬碰硬地激烈撞击,根本没有给发射**箭的时间。 嵬立啰也不是孬种,他的部下都是擒生军,也是响当当的精锐,被抽调走了不少剽悍锐卒不假,实力却没有太大损失,在战场有利条件下,气势上绝不输于任何人。 曾经是夏军的他们,战场上没有任何犹豫,红着眼睛策马冲了上去,去和他们曾经的袍泽厮杀。 随着马军在有限空间的冲撞,逐渐加入了步军,再也没有远距离弓**战,绝对是钢铁的碰撞,又是意志的较量。 两支马队交汇的时刻,就有数十人惨叫落马,人人的精神都兴奋到了极点。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地,那就是对手的性命,至于胜败生死如何,没几人去认真考虑。 不过,任多野能汇集的马军不多,随之而来的步军也不多,面对嵬立啰正兵和负担八千多人,实在有点不够看。 不要小看那些负担,他们也是经过军事训练的,转入了宋军改为辎重兵,装备不如战兵不假,却依然有相当的甲仗,能够起到保护作战部队的作用。 眼看宋军攻势如潮,任得敬的中军没有动静,仁多野急的眼中冒火,大骂任得敬见死不救援。 抱怨归抱怨,靠人不如靠己,那些本应属于夏军的战士,爆发出强悍的战斗力。 他们的马军配合车兵,对夏军进行截杀,步跋子用典型的对抗马军路数,五人为以单位,一人持盾、一人持**、一个持、两人持,用硬弓射杀骑兵,以盾牌和大抵挡骑兵的冲击,用上砍人、下斩马腿。 一个两个倒是无妨,数千步军相互结合,那才是真正的噩梦,这些卫戍军骑兵不是铁鹞子,他们利在机动,近距离缠斗,绝对是以己之短击敌所长。 整个北翼一片混乱,仁多野的反攻完全被击溃,宋军的战车三辆为一组,成字形向战场内突击,所遇骑兵、步军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纷纷闪避,车上的吏士用长杆钩镰打击,让夏军陷入无法反击的尴尬境地。 在宋军联合打击下,夏军损失惨重,仁多野身边剩下的人也陷入绝境,虽然他们很英勇,对死亡毫不畏惧,再强悍的意志也代替不了实力,再凶猛的勇士也抵挡不住群狼的殴击,河曲马跃动的铁蹄,绝望地在肉泥和血泊中奔突。 这群号称夏军中最勇猛、最高贵的卫戍军,一个接着一个跌落马下,成为他人践踏的尸体,一些落马后没有死的尚能爬起来的人,用尽最后的力气站起来,眼睁睁地看着敌人的刀斧辗过自己的脖颈,头颅飞向半空中,一腔热血喷出数尺之高,飞溅在附近人的身上。 仁多野眼睁睁北翼的溃败,夏军四散溃逃,尽管还是有人进行艰苦的战斗,却被宋军不断地撕咬、吞噬,却无能为力,实在是忍受不住,沉声喊道:“撤退,快撤退。”。 他也看出任得敬不值得信任,更不值得付出,做出了大胆的决断,收拢残兵向北撤退,既然注定要失败,那就保存些力量,用于守卫兴庆。 宋军并没有穷追猛打,在他们眼中北翼夏军再无威胁,目标应该放在摧毁中军上,只要击溃夏军中军,这场战役就会落下帷幕,再也没有任何悬念。 却说,王宣、何藓陷入重围,奋力地厮杀,却奈何两队铁鹞子杀来,把他们卷在其中,虽说打乱夏军的冲击步伐,却让自己身陷危险中,他们真的彻底和步军分割了。 1081.第1081章 最后决战13 正是危机时分,却见南面一片混乱,铁鹞子、山讹纷纷闪避,一彪马军强势杀了过来。 . . “原来是宣武军,王子华也坐不住了?”王宣遥望对方军旗,数百骑正在呼啸而来,随后也是烟尘滚滚,却发觉是天武军的军旗,他松了口气,本就担心王德失去节制各军权力,不服从调遣贻误战机,看来自己多虑了。 “好了,大家振作点,一起杀出去。”何藓可不管那么多龌龊,既然有了希望,那就不能放弃,立即集结马军突围。 却见杨再兴是一马当先,左右驰射锐不可当,山讹突然遭遇打击,再也坚持不住,纷纷向两边散开。 “随我一起杀出去。”杨再兴接近王宣、何藓,并没有停留,而是指挥兵马转向。 王宣、何藓没有任何磨叽,战场上不容有任何迟疑,既然杨再兴打通了生命通道,一切等出去再说。 他们一个挥动双锏,一个挥舞精钢大,杀的山讹非死即伤,纷纷闪避退让不敢争锋。 就在外围,五六百宋军轻步兵,两翼以大牌强**掩护,中间前锋百人手持,大斧突击,连铁鹞子也被劈落马下,就别说那些山讹了。 此时,邱云凝视整个战场,再回头扫过整装待发的骑兵,发出会心地笑,转首挥手,厉声道:“出发。” 封元并没有担忧铁鹞子,当那些骄傲的重骑兵杀透宋军阵型,却杯具地发现,面对的竟然是营寨,他们再骁勇,而不可能冲撞营寨,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能掉头要杀回去。 不过,他们冲击的势头已经过去,再也不能发挥汹涌的冲击力,也没有再次重逢的空间,等待他们的只能是被围歼。 果然,宋军步卒围了过来,清一色的持和大斧,当然还有手持强弓硬**的弓**手,**箭对于陷入静态的铁鹞子来说,绝对是致命的。 一个又一个铁鹞子被击落,旋即被刀具和大斧斩杀,如杀鸡宰羊,场面并不壮观,却非常的残忍。 任得敬已经发觉不妙,宋军五十二旅镇,在嵬立啰的配合下,直接驱散他的北翼,切断他前军的,这可不是好事,中军和前军失去,或许并没有太大影响,但在战事进行到最关键时刻,却是致命的,他立即传令中军压上,企图驱散五十二旅镇,恢复和前军的。 宋军就是要截断夏军,岂容任得敬得逞,他们以嵬立啰为防线,战车结成军阵防御,强大的**箭打击,让反击的夏军恐惧,没人能击破战车的防御。 正当任得敬大为光火之际,却冷不防一支马队杀来,正是邱云的部队。 他担负着袭击任得敬的决死任务,这是由侍卫马军小学校学员,还有原从那些亡命之徒组成。当夏军北翼溃散,宋军介入夏军前军和中军之间,他们很容易对中军进行袭击。 此战,侍卫马步军大小学校,都派了生员参战,王宣要率大学校生员出战,封元却没有同意。是因,大小学校学生是不同的,小学校生员皆是新选拔的少年,经过两年的学习训练,需要血与火的历练,毕业回到军中服役,只有最优秀的学生,通过严格考核,才能进入大学校。 大学校生员是由小学校学生升上去,也有是各部将校培训,能够进入都是经过大浪淘沙的精英。他们的到来是为参加战争,增加实战眼界,并不是上战场消耗。 所以,小学校的生员进行血与火的力量,从中筛选精英人才,准备更加高层次培养。 任纯聪也傻了眼,他显然没想到宋军的大胆,竟然把夏军一分为二,没罗末脸色铁青,他知道不好了,一旦王德再发动进攻,恐怕夏军只有败亡了。 母嵬乞的日子也不好过,他是着手反击不假,宋军实在太强悍了,那股战斗精神就让人受不了,绝对是死战不退。 党雄、党烩兄弟和息玉利理,进行了一场艰苦卓越的战斗,他们硬生生遏制擒生军的反扑,对母嵬乞的寨子强行攻击,上千宋军呈松散队形前进。 三人一组携带大牌,来到距离寨墙数十步,对寨子内进行射击,夏军遭受很大伤亡,整个南翼一片混乱。 同时,撤退下来的杨再兴,告辞了王宣、何藓二人,并没有回归本部,他已经把部队带了出来,只是率一部出击母嵬乞背部。 这一记老拳把母嵬乞打糟了,绝没想到宋军竟然出现他背后,连被拔了两寨,夏军南翼已经风雨飘零,他立即再次向任得敬求救,已经是第五次了,在没有援兵他可真撑不下去。 “王子华这老匹夫为何不动,难道真想捡现成的?”封元脸色很不好看,战场形势洞若观火。 夏军北翼完全溃败,以五十二旅镇为核心的宋军,直接分割夏军前军和中军,其前军攻势也被遏制,只要王德出兵击他南翼,分出一军直接打击后军,一战可定乾坤。 王德有点小心思,他也是心知肚明,人之常情而已,只要能识大体,全心全意打好这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仗打到这个份上,按照原计划应该出兵了,而不是任由息玉利理拼命,他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不能再等了,来人,传令宣武军、宣毅军出战,天武军给我全军出击。”他果断地下达了军令,他把天武军全军压上,直接进入决战程序,看他王德还驻足观望。 随着五方旗的招展,号角不断地响起,整个天武军如一只复苏的凶兽,缓缓地张开它的血盆大嘴。 三个旅镇主力同时出击,旋风般地逆袭,绝没有半点保留,一点预备兵力也没保留,这就是封元的决然。 常理上来说,保留一定数量预备队,是每个将校的必然选择,防备战场上可能的变数。他却全军压上,固然有宣武、宣毅军的缘由,最重要的是仗打到现在,到了最关键时刻,任得敬的失败就在最后一击,决不能有任何的保留。 1082.第1082章 最后决战14 有时候,破釜沉舟未尝不是好事,过分谨慎只能贻误战机,没有决死勇气的将校,绝不可能取得最终胜利。 他已经投入手头全部兵力,再也没有预备队使用,甚至可以说成败决定战争取向,这绝不是妄言自大。 胜利不用再说,大宋各路兵马汇集兴庆,李仁孝的彻底败亡。失败却是可怕的,夏军将赢得时间,对进攻兴庆的宋军实施反包抄,宋军真有可能全线溃败。 届时,西北形势将会大变,无论是当地大族还是女真人,都会重新布局,王秀的战略将毁于一旦。 他有信心独立承担最后一击,也在逼迫王德出战,除非王德想死,决胜时刻拥兵自重,还是整整两个军,任谁都不会留情,朝廷绝对会不吝杀伐,军法虞候也不是摆设。 当宋军发动那一刻,两队铁鹞子正在冲杀,却没想到几十辆战车杀出,车**发射出致命的**箭,哪怕是精良的铁甲,也无法保护身体,有的人整个被贯穿,惨死在马上,有的战马被大矢击毙,重骑兵倒地骨断筋折,只能任由别人践踏。 一个营的战车,竟然击溃两队铁鹞子进攻,步军部队旋即杀到,把这些铁鹞子围困。 没罗末毫无信心,眼看宋军铺天盖地的进攻,心中开始发憷了,他从开始就没有多大信心,又有任家叔侄的乱指挥,精兵过早投入消耗,不被人家抓住机会反击才怪。 现在,前军和中军被分割,要是不能恢复,败亡是一定的,可怕的是人家抓住机会反击,让前军处于崩溃边缘,只要宋军出奇兵进攻中军,很可能导致全军崩溃。 怎么办?这厮心乱如麻,早就盘算着去留得失。 有经验的将校能想到,封元又岂能想不到?邱云担负决死任务,那是由小学校学生和死士组成的敢死队,近千人的规模不算大,却胜在人人有战意。 他们一路狂飙,遇人杀人遇佛杀佛,犹如地狱的修罗,无论是突击力还是穿插力都是恐怖的。 也该任得敬倒霉,他把主力马军配置南北翼,又投入前军,中军大多是步军,打算前军击溃宋军前卫营寨,再用中军的步军攻击营寨,也算是正统的统兵战术,挑不出毛病。 坏就坏在,他遇到的是封元,天武军背靠营寨坚韧不屈,各部的主动出击,还有新式车兵的出现,迅速把他的北翼屏障撕开口子,造成了此时尴尬局面。 夏军中的步军,多是由装令郎和负担组成,本应是强攻石包寨炮灰,战斗力和宋军重步兵根本不是一个层次,更何况面对决死的马军。 当前中两军被分割,消息也传开了,那些步军也人心惶惶,哪有心思恋战,突然又遭到马军的冲击,人家并没有采用狠厉的射杀,而是直接冲杀进来。 他们根本没有防御器械,都是携带简易云梯和大型****,一下子就被冲的七零八落,压根不敢靠近马队。 邱云目光坚定,绝无任何退缩,义无反顾地向前挺进,他在如撕破帛布一般,在散乱的步军人群中来回肆意驰骋,肆意砍杀所遇到的夏军步军,无论是吐蕃人、回鹘人还是汉人,这些凶悍的骑兵没有任何怜悯,哪怕是他们的同族,只要挡在前进道路上,都会毫不留情地下手,拿了人头前去报功。 中军北部的步军乱成了一团,各部乱成一片乱麻,他们没有山讹强悍的恢复能力,根本无力恢复严密军阵,有些人开始向后溃散,引动后队的骚乱。 他们实在是怕了,有的人是被惊吓逃散,也有的人是被马军驱赶,他们眼看同袍的头颅被砍落尘埃,想到的不是去反抗,而是四散奔跑,逃到没有宋军出现的地方。 相对于前军来说,他们算是好的,前军那些出战的部队,遭到宋军猛烈反击,根本就来不及后撤,无论是铁鹞子还是山讹,就算是那些普通的部族军,都在狂涛中挣扎。 夏军前军兵力并不厚实,也是不到两万人,天武军两万加上配属乡军,汹涌而来的人流压都能把人压死。 某些精锐部队身陷重围,几乎无路可逃,一些完全绝望的凶悍之徒,抱着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的心思,开始和宋军拼命,却在这场实力悬殊的对抗中,他们的下场只能是地上一具无头死尸。 “封子玄第五次催促了。”王德有点坐不住了,对于杨再兴擅自出战,他是非常的恼怒,却又心虚不能阻拦。 再说,整整一个旅镇主力出战,也不是说让停就能停下的,几千人出战也能稳定息玉利理阵脚。 都参军眉头微蹙,算计着得失,隐隐觉得是不是玩大了。 一名更戍官匆匆进来,急促地道:“太尉,天武军全线压上。” 王德一怔,失声道:“封子玄那么急,难道他。。。。。” “好了,你且下去。”都参军挥了挥手,让更戍官退下,才慢悠悠地道:“太尉,这是好事。” 王德有几分烦躁,不耐烦地道:“算什么好事,他全军压上,让我如何自处?我看还是直接出兵得了。” 他心下有点犯憷了,五道下令出去袭击夏军后军军令,都被他以持重为理由拒绝,封元全军压上,显然对他已无信心,要独立打这场战役。 抛开破釜沉舟成败不说,要是封元打胜了,他丢的不仅是脸面,恐怕会被朝廷问罪。要是封元战败了,后果就更大了,恐怕不是问罪那么简单,连老命也不一定能保住,想想就让人后怕。 都参军嘿嘿一笑,强压心中惶恐,低声道:“太尉放心,生羌北翼溃散,南翼被我缠住,天武军乃天下精甲,又有缘边乡军支援,就算打不胜也会形成僵局。” 王德是猛将不假,同样也是经验老道,岂能听不出言外之意。天武军全军出动固然泰山压顶,夏军被截断两军,却胜在兵力雄厚,只要能顶住第一波狂潮,胜负还真不好说。 1083.第1083章 最后决战15 也就正如都参军所言,形成两军交缠对持局面,那时将是他的大好机会,出奇兵袭击夏军,一战可定乾坤,他将是战场上最耀眼的人物,先前按兵不动,也会成为持重稳妥,因为,成功者是不能受到指责的。 都参军见王德犹豫,又道:“太尉,一战成为首功,机会可不多,还望太尉三思?” “封子玄要是败了。。。。。哎,现在出兵,似乎也是无不可。”王德还是在犹豫,一副举棋不定模样。 “太尉,不能因小失大,成全了别人。” 都参军正在说着话,却听一个粗矿的声音传来:“天武军全军出战,军主为何按兵不动?” 一位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身穿大红半袖战袍的武将,风风火火大步入内,一脸的怒容。 闯进来的却是宣毅军都参军李道,还有那位孤傲的都虞侯,王德不由地目光沉凝,先不说都虞侯独立于外,就是这位李道也是一位名人,宗泽的原从部下,岳飞的乡亲,去年刚刚从岳飞部调任宣毅军,也是位实力派将帅。 “太尉,秦军主让在下来问,天武军出兵,太尉何时下令出兵?”李道大大咧咧地道。 王德脸色犹豫,并没有有任何不悦,再怎么说他也是节制两军,无论是地位还是威望,都在李道之上,却被毫无礼貌地质问,是相当没面子的。 更何况,天武军都虞侯竟然跟着李道进来,明显是在逼宫,让他更为不爽。 都参军非常明白,李道甚至宣毅军都指挥秦良,都对王德按兵不动不满,本军的都虞侯可是有监督职责,搞不好要闹事的,他眼珠子一转,沉声道:“军主是为最后一击,现在并非最佳时机。” “哦。”李道瞥了眼王德,有着浓浓地质问。 王德深深吸了口气,避开李道质疑地目光,道:“待时机可趁,我自会全军触动,一举打垮生羌。” 都虞侯目光疑惑,转首看了眼李道,按照军法职责,他不能对将帅指挥胡乱干涉,要不是王德五次拒绝封元军令,他也不会前来,眼看王德说要出兵,不免有几分诧异。 李道盯了王德几个呼吸,他可是老道的军人,自然明白对方用心,沉沉叹了口气,失望地道:“本以为太尉是豪杰,却不想五道军令而不动。哎,也罢,我家军主预料到太尉不甘,宣毅军已经整装待发,特来知会太尉一声,王太尉作为殿军。” “什么?他竟然私自发兵。”王德一怔,不曾想到秦良发兵,要知道他才是北侍军在西北的大帅。 “好大胆子,竟然不服从主帅号令,私自发兵,秦军主好大胆子。”都参军大为恼怒,要是宣毅军出动,恐怕战局立时改观,他妄图博取功绩的企图破产。 “哦,你也知道不服从主帅号令?”李道瞥了眼王德,意味深长地看向都参军。 王德老脸威赫,说了半天把他套进去了,任他脸皮再厚,也挂不住了。 都参军也是脸色苍白,深恨自己失言,转瞬间被逼到墙角,无法自圆其说。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你能用威势压人,也能用心机阴人,却要三缄其口,每句话都有可能成为把柄。 “好大胆子,简直要造反。” “够了,我家军主奉主帅之命,想造反另有其人。”李道毫不客气地反驳,不给王德一点面子。 王德脸上划过一抹怒色,却在转瞬间消失,依然不言不语。 都参军无法忍受,厉声道:“顶撞大军节帅,罪不容赦,来人,给我拿下。”他全然不问都虞侯在侧,简直不拿人家当棵葱,没看到人家脸都黑了。 却说,在战场上,眼看宋军的马队如狂飙般杀来,那股气势夺人心魄,二百步看的清清楚楚,为首一员手持长刀的大将,如同天神下凡,几乎没有一合之敌,敢阻拦者无不斩落马下。 任得敬脸色苍白,深感死亡如此接近,他立即撒哑着嗓子,高声喊道:“给我上,卫队给我顶上去,杀了他们。” 他的卫队都是选择精兵,从卫戍军、擒生军中抽调,有正兵千骑,负担三千,战斗力是很强悍的,也是中军唯一的保障,要不然绝不敢把精锐散出去。 也可以说,这支部队是最强预备队,他留着壮胆用的,此时却不得不用了。 八百骑陆续出动,对宋军迎面冲去,战阵中他们没有放箭,选择了正面的硬碰硬。 两军如旋风般卷在一起,那是一场钢铁般地对撞,瞬间就有十余人落马,邱云双眼赤红,策马挥刀,不断高喊道:“杀,老狗就在前方,杀了这老狗。” 不过,封元的目光却不太轻松,天武军突然地反击,固然把夏军打的屁滚尿流,却不可能一下消灭。毕竟,人家的铁鹞子和山讹是精兵,战斗力是很强的,断了和中军,面对宋军的步步紧逼,也爆发出强悍的战斗力。 实在没有办法,他们和中军断绝,又被天武军逼迫,不拼命就要被杀戮,战场上可容不得俘虏,那都是扫尾战斗中才抓俘,此时要被拿到了,可能就是一刀砍下。 在李世辅部队尚未完成转向时,天武军对夏军前军的打击,逐渐地慢了下来,无它,就是因为铁鹞子和山讹的死战,各部战兵伤亡太大。 “再去宣武军传令,王德再不出战,军法从事。”封元有些沉不住气了,任谁也无法容忍。 李世辅并没有从背后袭击前军,他在切断任得敬部队后,立即调整兵力部署。 “嵬立大族长,要面对他们的冲击,你的胆子可不轻啊!”李世辅和嵬立啰,就在战场上短暂会晤。 嵬立的嘴明显一抽,他的部队担负防波堤的任务,显然是承受巨大的压力,真不愿意承担,因为伤亡是巨大的。 不过,他看到的是李世辅真诚的目光,绝没有半点算计,更没有把当炮灰的打算,不由地轻轻一叹,道:“太尉放心,就是拼到一人,我也不负使命。只是,太尉还要考虑一二,战车已经没有冲击力了,还是咱们联手打为好。” 1084.第1084章 最后决战16 李世辅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打蛇打七寸,大族长放心,我必然猛烈一击,绝不会让兄弟们陷入绝境。 ..” 嵬立啰眼色复杂,看着这位年仅四旬的将校,一种可信赖的念头油然而生,看来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既然必须有人做出牺牲,而李世辅又担负冲击使命,只能他来承担。 “好了,我要出击了,希望大族长坚持一个时辰。”李世辅淡淡一笑,豁然转身离去,留下一脸复杂的嵬立啰。 “我必不负太尉所望。” 当李良辅登上战车,传来嵬立啰斩钉截铁地保证,他转身抱拳一笑,沉声道:“保重。”此时此刻的开封,**公济是即恨又尴尬,王秀又当着他和张通古的面,看了两封西北的官塘,一封是关于进攻兴庆的,一封是关于甘州的,简直是一地鸡毛。 宋军既要进攻兴庆,伺机歼灭任得敬大军,又要在河西与金军对抗,简直犯了兵家大忌。不过,看王秀一脸的不在意,甚至当着张通古的面前,定下应对甘州的官塘,简直要人惊爆眼球,也不怕人家知道。 张通古却脸色坦然,金军袭击河西,注定要和宋军爆发战事,也是在兀术意料之中,兀术的意图非常明白,南北交战范围有个限度,那就是限制在河西,决不能发生不可控的事态,也是他南下主要任务。 在送走了**公济和张通古,王秀静坐一阵子,待宗良进来才道:“兴庆方面我却不用担忧,河西实在不好处理。” “先生当面授予谋划,难道要重新变更?”宗良咂咂嘴道,一脸的耐人寻味。 王秀眉头一挑,笑眯眯地道:“更改什么,就要好好出兵打一仗,要不怎么让岳鹏举带着张宪、岳云他们西行。哦,算算,他们也要抵达熙河路了,让他们编组河西军,却是一次挑战,希望他们不负众望。” “先生是。。。。。”宗良大吃一惊,岳飞西行带了张宪、岳云、徐庆等十余名将校,也是王秀的主张不假。 按照王秀的意思,第九行营再组建一军,暂定名号河西军,由新武装的乡军骑兵组成,增强河西的兵力。 不能不说,凉州的战马很充足,邵兴的马军全部实现副马制,大量乡军也经过培训,能够熟练操纵战马,虽是比不上严格训练的精骑,却也能上阵征战。 让岳飞去领一军,自然要有得力的部下,只是还要按照原计划,结结实实地和活女打一仗。 “兵者,诡道也!虚实相交,你认为是真的那就是真的,认为假的那就是假的。”王秀了口茶悠悠地道。 宗良似乎有所悟,却又陷入另一层误区,女真人认为打,那就是真打,先生到底在表达什么意思? 王秀见宗良仍不明白,耐心问道:“大哥,河西能否避免战事?” “不拿下甘州,恐怕不行。”宗良摇了摇头道。 “何止甘州,不拿下沙州都不行,这仗是不可避免的,兀术、张启元都不是傻子,你认为他们会觉得我会不打?” 宗良嘴角一抽,看来左右是个打,不由地道:“战事一开,恐怕难以控制。我大军正在决战,他们一旦南下,胜负难料啊!先生,还需要推后数月才行。” 王秀明白宗良的稳重,就算要和女真人开战,也等到把兴庆拿下来,西北大局定了再说,任谁都会认为是稳妥策略。也符合他一贯主张隐忍策略。 不过,大家都误解了他,北伐与河西完全两个概念,他心中的北伐并非收复失地,而是对北方各族的一盘棋,大宋行朝必须要有绝对压倒优势。 准确地说应该是,强力打垮女真人,又能对草原和高丽诸国,实施最有力的打击,必须是连贯性的。 河西不过是一隅之地,只要女真人不是傻瓜,绝不会大动干戈,也没有力量长期抗衡。 再说,兀术和张启元算计是不错,似乎有一点没有看到,不要说他草原战略早就秘密进行,就是河西在女真人眼中,并不是不能放弃,只是为牵制凉州而已。 一旦朝廷大军取得胜利,并夺取了甘州,金军在肃州、瓜州就显得尴尬,当地粮食产量很低,主要是畜牧业,难以维持数万大军,本土无法给予有效资源,还要经过贪婪成性草原部族的领地,一切都是未知数。 一句话,金军向长期坚守河西,根本没有可行性,尤其兴庆落入大宋行朝手中,乌剌海城根本不足以支撑金军作战。 “没关系,张启元没这个眼光,兀术也没有撕破脸的迫力,我就是要左右开弓,看他数万人敢不敢南下。” 一向稳重的先生是怎么了?宗良一阵头疼,实在想不明白,在进攻兴庆的关键时间,你就不能让让,等拿下来兴庆再说,非得要现在硬碰硬。 “此一时彼一时,有求有舍,有进有退,凡事要灵活运用。”王秀呵呵地笑了。 “先生高见。”宗良没明白,却也算是默认了。 “好了,不再费脑筋了,倒是**公济是个人才,放弃了太可惜。”王秀很欣赏**公济的忠诚,要能被朝廷所用,他绝不介意保荐御史中丞,哦,应该是侍御史。 “此人太过忠直,恐怕会以身殉国。”宗良在军事上不行,政见上却眼光敏锐,早就看出**公济很耿直,恐怕不是利益所能打动。 “是啊!也得想个好法子。”王秀仍旧有招揽意思,不然也不会演这出戏,要把**公济最后的幻想破灭。 “恐怕很难。”宗良有几分吃味,不过是个党项人,难道大宋的人才不多?不是,相反是人才济济,朝廷大臣哪个不是名士,放到何处都是俊杰,还缺个党项人。 王秀咂咂嘴,自言自语道:“你还别看,汉家流失的人才太多,各族被我所用人才太少,不用**公济,恐怕是朝廷的损失。嗯,城破之日,要留下那些番汉官员,还是要选拔几位入朝重用。” 宗良双目精光一闪,脸上的显得敬佩,目光尽是叹服。 1085.第1085章 最后决战17 任得敬见对方马军攻势逐渐被遏制,心中一片大定,虽说前军和中军被截断,北翼也溃败了,他处于不利的战略态势,却仍没有到最后绝望时刻。 .. 他手中仍有数万兵马,只要冲破拦截,还能和前军,就算打不赢这仗,也能平安撤入静州,宋军不可能实现全歼。 再说,前军多是主力,肯定会对宋军拦截兵马反扑,到时候他轻轻一推,必然能重新组成防御。 不过,他绝没想到对方胆大如斯,竟然在千步内以战车发动进攻,数百战车迎头冲击,气震寰宇的声势,让夏军吏士战战兢兢,一个个脸色苍白。 此时,夏前军和中军之间交织一片,混乱不堪,嵬立啰也迎来了人生挑战,任纯聪亲率六百铁鹞子,千余山讹反击,妄图打通和任得敬,也是夏军最后可用的突击兵力,现在已经不是打垮宋军时候,而是如何自救了。 嵬立啰率数千部众,开始了一场艰苦卓越的战斗,不久前他们还是夏军的精锐,现在面对精锐中的精锐,双方展开一场生死较量,让人感到非常的荒唐。 不能不说,他的部下尽了力,战斗非常英勇,面对昔日的袍泽,依然坚守自己的阵地,决不后退一步。 任谁都明白,他们作为降兵,已经不可能回归,又处于夏军的两面夹击中,可谓是险象环生,一个胆怯就会全军覆没,遭到悲惨地屠杀,只能竭力杀出一条生路。 正如夏军前军在拼命,他们也在拼命,双方为了自己的生存,进行了一场意志的较量。 各级将校把嵬立啰意图贯彻的极为彻底,那些底层吏士爆发出强悍的战斗意志,任凭铁鹞子来回厮杀,个个用性命进行搏斗,哪怕被冲散了,也要以最快速度汇集,决不让山讹有机可乘。 任纯聪也是大为焦虑,大骂嵬立啰太混账,本应是大夏的精兵,却出现在宋军阵营,让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完全击溃这支拦截部队。 李世辅的进攻非常成功,面对夏军强劲的偏架**,战车的防御力体现出来。尽管,依然有不少战车毁坏,战马被射倒在地,却保证了多数的突击成功,哪怕是失去战马的战车,只要还有吏士生存,也会用人力驱动,在主力后方实行掩护。 第一队剩余三十余辆战车破阵而入,巨大的惯性把夏军军阵撕裂,没人敢靠近汹涌而来的战车,光是轮轴上装备的利刃,足以割裂任何阻碍物,就让人望而却步。 紧跟着第二队毫无悬念地跟进,不断扩大战果,杀的夏军哭爹叫娘,战车的突击力远在铁鹞子之上。 任得敬又惊又怒,他第二次见识战车威力,不免有几分心寒,催促左右将帅出击,定要拦截住战车的突击,不然真的完蛋了。 正当他气急败坏时,忽然有急脚子来报,后军侧翼出现宣毅军,已经开展对后军的包抄,脸色徒然变的灰败。 是想,人家隐忍到现在,就是要突然袭击,现在前军和中军被截断,都遭到了打击,后军又被袭击,还有宣武军虎视眈眈,看来已经没有希望了。 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完了,全完了,自己的诸般谋划付之东流,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却没有任何挽救的办法。 战场,并非靠勇气所能决胜,如果你的部队被分割,那就尽快打通,及时地收拢兵力,要么抛弃局部的利益,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 现在,两军无法打通,宋军又要分割他的后军,北翼溃散,南翼动弹不得,实际上全军被人家割裂,再也无法形成整体战力,被分头吃掉是早晚的事。 的确,秦良的突然出现,把任得敬打糟了,丧失了冷静的判断,原本就士气不高的夏军,怎能经受住严酷的打压? 结果是一传十,十传百,在各部之间引起了骚乱,再加上宋军不断打压,已经有溃散现象。 压垮骆驼地最后一颗稻草,是宣武军出动,直接碾压南翼母嵬乞,夏军南翼各寨相继被攻破,擒生军也没有挽回战局,笑话,宣武军可是整整一军,战斗力极为强悍,对付疲惫的夏军南翼,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不过,母嵬乞也挺光棍的,当宋军再次逼近大寨时,直接率军投降,咱不打了。 当然,原来王德也不是傻瓜,拿下宣毅军都参军,可不是随随便便,临阵是能处置将校不假,却要考虑事后的影响,秦良也不是易与之辈,闹到最后恐怕收不了场。 再说,宣武军都虞侯也不是吃干饭的,别看人家不说话,那目光却是凶悍的,只要他敢拿李道,恐怕下一个就是军法官拿下他,抵抗就是个笑话,就算你反抗都虞侯,也无法唆使各旅镇造反,何况他也没有造反的意图。 当双方陷入僵局,就传来宣毅军出兵,息玉利理打通夏军南翼的消息。到了这个时候,战局开始明朗化,任谁都能看出来,一旦息玉利理和封元建立,秦良切断夏军的中军和后军吗,就能很快拿下夏军前军,这场战役胜负分明,也就是说再不行动,就没他的事了。 他立即喝退都参军,做出了出兵的决断,宣武军万余人,就像憋足劲的猛虎,直接出现在母嵬乞面前。 不要说母嵬乞很光棍,随着天武军、宣武军的合兵,宣毅军又抵达夏军后军,整个战局几乎没有悬念,夏军各部将校也不是傻瓜,基本的战场规律还是明白的,人人都明白要么赶紧逃命,要么赶紧投降。 任得敬已经控制不了各部,他心中非常惶恐,如果宣毅军彻底抵达他后军的后方,那就等于切断他的后路,整个大军将会有自行崩溃,连他也难以逃脱升天。 严禁军中私言,敢有违令者斩的军令,并没有人去认真执行,大家关心的是怎么办。 听到宣武军参战的消息,封元长长松了口气,神色闲散自若,仿佛是在郊外狩猎,而不是在指挥大会战。 1086.第1086章 最后决战18 面对天武军和息玉利理的夹攻,没罗末是苦不堪言,整个战场全乱套了,任纯聪上蹿下跳,却被嵬立啰死死地拖住,反倒是损失惨重,对战局改观没有半点促进。 眼看天武军气势磅礴地压来,作为天武军前锋的嵬立啰、杨再兴等人,也在强力进攻他的侧翼,整个部队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归降?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有此念头也并无过错,党项建国百年,却依然保留浓厚的氏族部落痕迹,各大族有相对的独立性,他们得到利益就能为夏主命,受到危机可以全族投奔大宋,这事经常发生的破事,根本不值一提。 反倒是夏汉家士子的忠诚,超过了那些党项大族,不能不说相当的讽刺。 最终,任得敬脸色苍白,率二百骑偷偷地脱离中军,趁着宋军没有合围前跑了,抛弃了正在作战的大军,还有他最看好的侄子,没办法了,先保命要紧。 夏军失去了统一指挥,再也坚持不住,各部将校要么率部投降,要么夺路而逃。 封元下令各部全部出击,全力消灭夏军最后的主力,无论怎么说,任得敬投入十万大军,不是那么容易被拿下的,就是十万头猪,你也得费劲才能拿下,何况是全副武装的战士。 一些夏军依然在抵抗,汉人占了很大一部分,宋军的钢刀并不认同他们,既然站到了对立面,就要有死的觉悟,他们的人头是宋军吏士猎取的目标,只要仍在激战,就没有仁慈的俘获,只有野蛮的杀戮,除非你整部的归降。 整个中军溃散了,前军依然在战斗,南翼的一些擒生军,也加入了前军,他们并非任人宰割的羔羊,某些人还是坚决抵抗到底。 没罗末想过投降,可惜他的部队处于风暴中心,根本就没有机会放下武器。整个军阵在宋军战车与马军的挤压下,不断地挤压变形,已经七零八落了。 但是,以铁鹞子、山讹为核心的部队,仍然在困兽犹斗, 他们这些人也明白,激烈搏杀的战斗中,不全力抵抗的话,等待他们的就是被杀红眼的敌人挨个的屠戮,或可杀出一条血路逃脱升天,或是宋军感到骨头太硬,改强攻为招降,现在投降只能被杀戮。 很可惜,他们无法去抗衡,再顽强的斗志也无济于事,他们拼尽全力击垮一辆战车、或是砍落一名骑兵,往往要付出几人甚至十几人的惨重代价。 人头不断地飞落尘埃,鲜血在两军交际之间飞溅,为了生存,人的生命**到一文不值的地步。 邱云眼看任得敬奔逃,不由地大光起火,他斩落一名卫戍军将校,大吼着策马前行,直扑仍在烈风中的中军大旗,敢于犯他者,无不倒命马下,一把长刀染成了红色。 眼看他接近帅旗,铁甲上钉满十余支羽箭,挥舞的长刀飘洒血滴,没有人再敢阻拦,任由他直驱帅旗。 当他抡起大刀的那一刻,左右战场仿佛时间静止,上千目光齐齐转向他,有震惊、有恐慌,更多的是了然轻松。 随着一道血光划过,飘扬的帅旗随着旗杆的到落,慢慢地**,他举刀大吼:“任得敬跑了。” “任得敬跑了。” “降者不杀,违者力战。” “放下兵刃。” “我军大胜,党项人败了。” 随着帅旗的轰然倒地,中军的夏军再也无法坚持,军阵在战车的冲击下,就像烈日下的残血,目光可见地消融,再也没有战斗意识。 此时,封元总算是笑了出来,战斗依然非常激烈,每时每刻都有人的生命消失,却不影响他的情绪,他的破釜沉舟对了,任得敬的十万大军败了。 他很冷静地发布军令,道:“两翼追杀,派出靖塞旅镇各营队,全力围歼生羌前军。” 此时,铁鹞子损失惨重,任纯聪目睹中军的溃散,再也没有战意,立即放弃进攻嵬立啰,只身逃到没罗末身前。 “都统军,我们向北撤退,还有一线生机。” “中令撤退了?”没罗末眼角闪过一抹冷光,毫不掩饰杀机。 任纯聪并未发现异常。他仍然沉浸在被抛弃的惶恐中,求生的**迫使疯狂,高声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看来中令抛弃我等。”没罗末再也沉不住气,狠狠地瞪着任纯聪。 “说这些作甚,好不想办法撤退?”任纯聪感觉很不好,策马想离没罗末远点。 “够了。”没罗末再也忍不住,拔刀就劈过去。 任纯聪瞪着不敢相信地目光,慢慢地栽倒在马下,甚至几乎成为两半,他怎么也无法相信,会死在没罗末手中。 没罗末手持滴血的钢刀,五官狰狞地道:“传令各部向北集结,不要恋战,留下铁鹞子断后。” 既然失败,那就发挥铁鹞子最后的价值,让他们阻挡宋军的追击,给各部创造一线生机。 “都统军。。。。”一旁正将并不意外杀任纯聪,任得敬骄横是公认的,弃军而逃让人气愤,拿任纯聪出气再好不过,他恨不得亲手杀了这厮。 向北集结也不错,关键是铁鹞子断后,明显要放弃这支精锐,实在让人惊讶。 “你认为铁林跟随安全,还是留下他们好?”没罗末没好气地道,语气中充满了不甘。 正将明白过来,铁鹞子久负盛名,绝对是宋军重点歼灭对象,他们正在激烈战斗,就算带着他们,还需要组织救援,恐怕谁都跑不了,放弃这支重骑兵部队,至少能吸引宋军,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好了,军情紧急,把儿郎们拉出去,能有多少就看运气了。”没罗末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眼推进到不远的宋军。 不能不说,铁鹞子和山讹,进行一场英雄的战斗,无愧他们精兵的称呼。 靖塞旅镇是西侍军司一支马军精锐,是从愿靖塞军改编而来,是侍卫马军司为数不多的重骑兵部队,此战派出两个马军营,被曲端给了封元,也算是要对付铁鹞子的王牌。 1087.第1087章 全胜 他们和铁鹞子不同,铁鹞子人、马皆是重甲,很难做出大范围的机动来摆脱不利局面,只能在小范围的战场上与宋军面对面的冲杀,一旦被包围将无力回天,在宋军战车和马步军联合作战下,劣势越发明显,不是竭力冲杀就是被杀,绝没有第二条生路可走。 .. 就算你想临阵脱逃,那也得硬生生杀出条血路才行,想要卸甲弃兵逃脱,简直是痴心妄想,平时都要靠两名负担帮助,才能完成甲胄穿戴和上马,战斗中哪有条件。 宋军的重骑兵也是人马着甲,却没有走向重型化的极端,战马全部采用皮甲,前段才用铁叶,具有比铁鹞子更高的机动能力。 不过,封元并不看好重骑兵,反倒是以车兵穿插,用步军层层拦截铁鹞子,同样取得很大战果,最终才派出重骑兵收尾追杀。 残余的铁鹞子注定被抛弃,他们却无愧精兵名头,在一名大将的着急下,汇集了四五百余人,也算是最后的精锐,面对汹涌而来的靖塞铁骑,他们呼啸着迎了上去。 两支重骑兵对抗,也预示着战役的结束的落幕,宋军要用重骑兵结束战斗,铁鹞子要用毁灭来证明,哪怕是覆亡,他们也是真正的天下精兵,金军的铁浮屠,宋军的靖塞铁骑、骁骑军不过是手下败将。 宋军的重骑兵并非孤军作战,铁鹞子也不是一枝独秀,他们都有配合的步军部队,可惜今天,铁鹞子是孤军奋战,就算有少量山讹死斗,那也是人数太少了。 这些重骑兵属于西军,他们的装备自然专门针对铁鹞子,短柄战斧是每人的必须,有人持熟铜棍,也有人持铁锏,专门向铁鹞子头上招呼,几个回合下来,铁鹞子已经血肉横飞。 跟随的重步兵也对上了山讹,他们的人数明显占据优势,很快就驱散那些山讹。 这些配备铁棍、长刀的重步兵,配合重骑兵绞杀铁鹞子, 不断有人在重击之下命丧黄泉,尸体困在马背上,任由失去主人的战马嘶鸣着带着主人奔突,还有些人的头颅被大刀斩落,无头的尸体伏在马背上来回奔走,情景令人毛骨悚然。 很快,战斗毫无悬念地结束,铁鹞子丧失了战斗力,甚至连逃跑的希望也被无情地碾碎,终于进入有组织地杀戮。 随着铁鹞子的崩溃,山讹也陷入绝境,在宋军战马肆意碾压下,他们再也忍受不住残酷的煎熬,战斗意志彻底崩溃。 随着两大精锐的溃败,没罗末也开始撤出战斗,剩下的夏军彻底崩溃,他们明白了自己被抛弃,明明刚才还在抵抗,现在已经开始投降,或是向北逃窜。 宋军并没有合围绞杀,而是放开一条生路,任由溃兵向北逃窜,他们则在左右肆意射杀,简直就是围猎。 封元有感宋军残酷捕杀降兵,急忙下令各部分出兵力,看押收监降兵,不得擅自杀戮,违令者斩,这才让战场上的血雨腥风淡了许多,至少没有有组织的斩杀。 没罗末眼睁睁看着北方,宋军留下的警戒部队,再看看拥挤逃命的夏军,不由地苦笑摇头,道:“奸佞误国啊!” “都统军,他们留守兵马不多,杀出去还有生路。” “去何处?”没罗末翻个白眼,作为他这个层次的大将,对家国形势非常了解,人家的大军已经抵达兴庆,你还能逃到何处?去沙州,还是省省吧!恐怕还没地方,就得葬身戈壁沙漠,现在他们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那就回身拼了。” “好了,扎下阵脚,竖起旗帜归降。”没罗末沮丧地道,他斩杀任纯聪是为了泄愤,率军向北逃窜并非为了突围,而是收拢残兵做归降打算。 先不说激烈战斗中投降,你能有多少生存希望,哪怕是活下来,也注定平凡下去。汇集一支部队就增添了筹码,至少能够得到宋军高层的重视,也为今后得到利益买下伏笔。 “都统军,我们未尝不能一战,还望三思。” “拿什么打?任得敬把最后的老底败光了,人家各路大军早就汇集兴庆,恐怕连陛下。。。。。。哎,不要多说了,再不选择就晚了。”没罗末没有去看部下惊愕的脸色,挥了挥手,寂落地策马而去。 一场大会战,随着没罗末的归降,总算是落下帷幕。 是役,任得敬所率十一万余大军,本是志在必得,拿下石包寨,取得可进可退的战略要地,拿起来和宋军讲条件。 却哪想到被打的狼狈不堪,几近全军覆没,两位都统军归降,整个后军几乎全军被俘,铁鹞子、山讹全部被消灭。 任得敬收罗败兵,只带了几千人逃入静州,旋即被宋军包围,惶惶必可终日。 兵败石包寨消息传来,李仁孝目光惊恐,脸色尤为苍白,额头冷汗渗出,看来真的大势已去,大夏的国运真是到头了。 幹道冲、移讹、任得仁灯大臣在下首侍立,幹道冲目光沉凝、脸色木讷,眼角余光颇为狠戾,不时扫过一脸惊疑不定的任得仁。 此时,任德仁心下紧张万分,此战是任得敬主持,却遭到近乎全军覆没的结局,任纯聪战死沙场,任得敬没有回到兴庆,而是在静州闭城自守,连上表谢罪夜没有,让他内心深处极为惶恐,生怕祸及他的身上。 “怎么办?南朝大军正在汇集,我军却又兵败,你们看如何是好?”李仁孝有些气急败坏,他真的很恼火,却又无可奈何,忽然想起了什么,道:“移讹,城中还有多少可战之兵?” 移讹心中正是纠结,宗族或许算受到信任,他却绝非死心塌甘愿殉葬,局势倒底发展今天,已经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哦,或许女真人能和南朝开战,那又能怎样?夏丧失了博弈的资本,就算宋军被击退,也会被女真人灭亡,没有第三种可选择余地。 “陛下,质子军、卫戍军加上其他兵马,也就是三万余人可战。” 1088.第1088章 穷途末路 “太少了。 ..”李仁孝摇了摇头,目光也变的非常不悦,几万人对几十万人,傻子都知道结局。 “精锐,多被中令抽调。”移讹眼珠子一转,瞥了眼任德仁,眼色有味地毒辣。 李仁孝瞪了眼任德仁,狠狠地吐了口气,冷声道:“城中丁壮还要签发。” 任德仁不敢直视李仁孝,急忙道:“陛下,城中丁壮可签发五万,完全可以守御。” 李仁孝默默颔首,沉吟半响才看着任德仁,冷淡地道:“不知中令现在怎样了?你修一封,让他火速增援。” 任德仁眼皮直跳,知道李仁孝很不满,任得敬退兵理应赶紧回援兴庆,却一直在静州不动,这就有点让人揣测了,他立即恭敬地道:“陛下,臣定全力让家兄回援,再点城内精壮男丁,调度公人加强各坊治安。” “好。”李仁孝目光柔和了许多,笑的也算是勉强,无论他心中怎样想,能有十万人守城,总归是好的。 幹道冲心下冷笑,暗骂任德仁奸猾,与这等小人同列,真是他的耻辱,越想心中火气越发难耐,高声道:“陛下,任得敬辜负陛下重托,丧师辱国,现在又龟缩静州自保,是可忍孰不可忍。” 任德仁脸色苍白,幹道冲简直是要杀他,夏军主力被歼灭,这厮不争的事实,任得敬躲进了静州,李仁孝不可能怎样,他却在兴庆,任氏家族老小还在,就算有皇太后也不行,搞不好真会被作为牺牲。 当下,噗通跪在地上,高声道:“陛下,家兄有负陛下所望,其罪断不可饶,臣愿亲自赴静州,执家兄入朝请罪。” 李仁孝摆了摆手,他关心的是兴庆,而不是任得敬,就算任得敬孤身回来又有何用,他最缺的是精兵。 “陛下,如今进逼国都城下,城内已无可御敌之兵,还望陛下早做决断,兴许尚可保全。”幹道冲高声道。 时,高平率神卫军抵达兴庆外围,却没有直接进攻,而是向东运动对高台寺城完成包围,一边进攻,一边等待曲端的大军。 “国相言重了,兴庆内外尚有数万大军。”李仁孝无力地辩解,却毫无信心。 君臣正说着话,却见晋王世子素服求见,李仁孝当即就大惊失色,在场众人也脸色不安。 当一切成为现实,还是让人非常沮丧,关键时刻雪上加霜,察哥竟然突然病故,是那么的突然,又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李仁孝当即就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殿内的大臣们心情沉重,纷纷哀叹天忘大夏。 虽然,察哥贪婪残暴,却不失为有威望的藩王,在军中尤其是党项贵族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更有节制大军作战的能力,有他坐镇兴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早不晚在非常时病故,对于夏军的士气绝对是沉重打击,对那些大族长们少了几分约束,使原本就艰难的局势更加雪上加霜。 李仁孝惊恐地发现,他已经外无重兵压阵,内无良将调动,李良辅和任得敬困守静州,怀州早就被宋军拿下,哪怕他不想承认也不行,真的是山穷水尽了! 心中如同堵了块巨石,难受到了极点,沮丧地让幹道冲主持群臣商议,自己回宫歇息。 众人是各怀心思,更是惶惶不安,能站在大殿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任得敬把最后的主力败坏,察哥又在非常时撒手而去,看来真的要做打算了! 众人的目光看向任德仁,不约而同散发出厉色。 李仁孝回宫独自沉思,长叹之后便想去任氏宫中,却又左右摇摆不定,最终呆呆地坐着,不知所谓。 “陛下,在想些什么?” 李仁孝的沉思被打断,抬头却见罔氏站在身边,不由地温声道:“皇后来了。” 罔氏深深看了眼李仁孝柔声道:“臣妾早就来了,陛下心事好重。” 李仁孝温和地笑道:“皇后这是怎地说了,真有没有怪罪他们,不知皇后有何事?” “原本想来陪伴陛下,却无法为陛下分忧。”罔氏轻轻一叹,俏丽的脸颊,挂上一抹淡淡的忧虑。 “皇后多虑了,是我的无能。”李仁孝叹了口气道。 “陛下,他们已经到了城外,大势已去。”罔氏噗通地跪在御案前。 李仁孝并没有发火,反倒是轻轻扶起了罔氏,低声道:“皇后有话要说,那就说出来。” 罔氏见李仁孝并没怪罪,显然丧失了信心,不由地道:“陛下应当明白,臣妾不敢言。” “都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陛下,不能再打了,也没法再打了,臣妾不求有几人追随陛下,只愿陛下能活下去。” 李仁孝神色黯淡,能有几人追随他?他真的不敢想象, 罔氏说的正中时弊,真正用心者能有几人,他无法保证。 “陛下,当务之急,是应当速速决断国运,断不可再犹豫了!”罔氏鼓起很大的勇气,说出了这句话,一双秀丽的眸子深深地盯着李仁孝。 李仁孝心下一动,望着罔氏那双闪烁着星辉光芒的眸子,沉声道:“有话但讲无妨,这里没有外人,你我夫妻不要有拘谨,朕想听一听真话。” 罔氏苦涩地一笑,无限惆怅地道:“陛下若当日能在登基之日,遣使向南朝纳表谢罪,纵然南朝心存亡我之心,却不至于今天的局面。” 李仁孝脸面微热,罔氏说的虽然刻薄,却击中要害,是李乾顺贸然出兵,被女真人当了冤大头,却未尝没有回旋余地。他继承了大统,要能真心实意谢罪,至少在道义上占了上风,让大宋行朝失去继续用兵的理由。 尽管,并不能改变对方的战略,却能引起行朝内部的争议,也能给女真人施加压力,让他们直接出兵干预,就算走到末路,也不会是今天的局面,至少他还能去河西。 不过,他还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不到两年时间,竟然到了国破家亡的地步,他不愿去忍辱偷生。 1089.第1089章 做个万户侯 “陛下,是否想着还有沙州?”罔氏轻轻一叹道,眸光有几分怜悯,甚至有些不以为意。 .. “南朝和女真尚有一战,我未尝没有机会。”李仁孝还抱有一丝侥幸,寄希望于南北关系破裂,尽管很痴心妄想,却也算是个念头不是。 “陛下,是到了当机立断之际了,就算南北开战又能怎样?只能让小人得志,陛下一无所得。”罔氏悠悠地道,实在不想扎破李仁孝的幻想,却又不能不去摧毁。 李仁孝岂能不知罔氏说任得敬,这个时候你只要有兵,还有利用价值,就有很大的回旋余地,任得敬能背叛一次,未尝不能背叛第二次,不由地苦笑道:“是该让他入卫,恐怕也是聊胜有无。” “恐怕人家正要再做贰臣。”罔氏凝视着李仁孝,毫不犹豫地揭开隐晦,平静地道:“关西被大石占据,河西又陷入南北交锋,前途渺茫。” “哦。”李仁孝惊讶地看了眼罔氏,竟是无言以对。任得敬兵败不回兴庆,进入静州闭门自守,显然有了别样心思。 最让他不堪的是,无论他自我欺骗也好,还是罔氏刻意提醒也好,总是知道耶律大石远走西域,正在开疆扩土,成就一段霸业,他又有何处可去?草原是不可能的,河西正在征战,给他留下的空间几乎不存在。 或许,走不多久的路程,就被宋、金大军联合征讨,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是现实存在的。 眼看夫君不甘却又迷茫的模样,罔氏沉沉地叹息,细声道:“西行艰难、前途叵测,在江南繁华之地,做个万户侯终老一生,或许是不错的结局!” 李仁孝诧异地看着罔氏,嘴唇煽动却又不知怎么说,最终化作长长地叹息。 曲端并没有焦急,他节制大军慢慢进行合围,不断扫除兴庆周边据点,拿下怀州、永州,围困静州,夏军残部再也无力抵抗,不得不放弃有限的据点,逐步地汇集,也只有高平率军在高台寺城耀武扬威,作出对兴庆的攻击态势。 怀州、永州乃至西平府等地,迅速有大宋文官接任,何为是回开封了,他制定的制度还在,辛炳也在盐州监督,断无半点懈怠,也不容许军人的暴行。 宋军占领这些地域,的确是没有发生大规模扰民事件,反而用军粮接济城中百姓,除了正常防御守军外,其它部队撤到城外驻扎,没有对军民敲诈勒索。 文官联络颇有名望的人物,还有一些大族长老,共同安抚百姓,让城内外恢复秩序。 当然,林子大啥鸟都有,宋军沿袭五季风气,连打仗还需要现场赏赐金银,零星的暴行还是不免发生,将校自然睁只眼闭只眼,文官可就不愿意了。 正如在夏州、龙州、盐州那样,这些文官果断站在生民一边,对军人扰民行为坚决惩治,连各级军法官也咂舌不已,扯出许多狗皮官司。 根据新军制的军法,军人扰民时,地方官吏有权让军法官配合,严厉打击违法吏士,只是审讯还得要军法官来。 东部的那些军州,快速恢复秩序,是文官和军法官相互配合的结果,军法官也不敢过份执着,让文官抓住把柄,在他们共同努力下,生活秩序得到了初步恢复。 新占领的几个军州,都是党项统治核心地带,保守势力最强,文官们竭尽所能安抚生民,才没闹出大乱子。 不过,这次军法官们没有妥协,面对残杀反抗党项部族,却遭到文官扰民缉拿的吏士,他们果断地站出来维护,又是一地的鸡毛,扯不清的口水官司。 好在辛炳也是明白人,做出维护军法官的决定,才让驻扎兵马放开手脚,剿灭敢于抵抗的党项人。收到的效果是绝好的,不再是东部各军州尽量的姑息迁就,滚滚的人头让那些人明白,大宋行朝不光有糕饼,还有利刃。 文官们是有怨言,却在辛炳的劝说下,也就忍下来,让那帮武夫狂妄一次。 北方,来自省嵬城的混编上旅,也抵达了定州,这支近万人的部队耀武扬威,简直就不可一世,根本没把定州守军放在眼里,他们路过城池压根就不派出警戒部队,公然**裸地蔑视,引的夏军愤然出战。 两军在定州城南部展开激战,定州守军投入八成的兵马,万余夏军列阵出战,企图一举击溃宋军。 此战,景波大发雄威,他的旅镇担当这支上旅的主体,也就是说他全权指挥大军,也算是解潜、徐徽言的好意,更是他们抛开曲端,对王秀释放的善意。 在这场几乎没有悬念的南下中,景波也有资格承担重任,为他的军旅生涯添上浓重一笔,在军节制下作战是一回事,独立承担战事,又是一片天地,要进入兵部考功的。 话说,那是一场**的战事,他是大大咧咧不假,却谨慎到了极点,上旅表面上没有警戒,实际却有车兵和马军做好准备,他们是和步军纵队分离的,很容易进入战时队形。 面对夏军的出战,他立即摆开阵势,让马军阻拦夏军试探,遏制住对方乱宋军阵型企图,却并不急于进攻,而是让气势如虹的夏军,连续五六次进攻。 最终,他修一封给定州都统军,说是两军疲惫不堪,约定明日再战,也算是奇葩了。 不过,定州都统军也是妙人,竟然就答应了,也不回城就地驻扎,双方**无事。 第二天,两军摆开阵势,景波依然是放手不出,任由夏军三次攻击,宋军巍然不动,连对方退兵也不追杀,让人看来,那是真正做到谦谦君子,有先秦宋襄公的风度。 到了响午时分,他抬头看了看日头,点了点头道:“应该差不多了,该咱们露一手了。” 五方旗挥动,战鼓敲响,憋屈了两天的宋军,突然发动进攻,两个车兵营为前锋,直接抄掠夏军两翼,步军两翼跟进,一个马军营中路突破,简直就是打反了。 1090.第1090章 还是封元出马 不过,这招还挺奏效,夏军根本无法抵抗,刚开始就被切断左右翼,又被宋军一个马军营抄了后军,截断和城池的,军心顿时打乱,再也没有人愿意死战,那是兵败如山倒,连定州城也被顺势拿下。 .. 其实,景波采取的是一鼓作气的战术,他早就让一个马军营迂回埋伏,等到战事到了顶点,立即出动截断夏军退路。 利用两天时间,不断消耗夏军锐气,一鼓胜,再而衰,三次之后直接反攻,不给夏军半点喘息时机。 以车兵和步军两翼抄掠,马军却中途突击,违反了马步军战术,却给夏军意想不到的震撼,让他们士气沮丧下,根本不知如何对付,也组织不起有效对抗。 上万人被一次性击溃,连城池守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家登城了,丢人丢到姥姥家。 不过,景波并没有纵兵烧杀,而是解除夏军武装,安抚城内居民,让人大大松了口气。 定州的两天战役,再次压缩李仁孝回旋空间,彻底把党项的中心给困死,不留半点的余地。 当徐徽言接到了告捷战报,不由地失声哑笑,叹道:“果然是大将之才。” 封元完成了歼灭任得敬主力任务,不再节制宣武、宣毅军,两军由王德、秦良率领北上,担负进攻兴庆的预备,天武军直接兵临静州城下,会同息玉利理、嵬立啰围困。 他再次被冷落了,竟没有参加会困兴庆的战役,给出的理由很好,静州尚有任得敬、骨力黑三万兵马,需要精兵强将加以夺取,把他捧的是很高,看是很重用,实际剥夺他进攻兴庆的荣誉。 不过,他并没有任何怨言,有了举荐夏军最后主力的荣耀,你要再贪得无厌,那会真正引起众怒的。当然。他也没有执行秘密监视嵬立啰息玉利理的军令,而是和他们共同商议进攻。 不能不说,他的随和信任态度,让息玉利理、嵬立啰心生感激,他们对静州简直太熟了,恨不得全部倒出来,让宋军迅速攻占城池。 就在他们的建议下,封元没有采用奢靡的强攻,而是用宋军的强项,在城外不间断地砲石打击。 虽说,夏军士气低迷,静州却粮草充足,甲仗齐全,任得敬相信能在宋军猛攻下坚持,却没有想到人家根本不上人,日夜的砲石轰击,把人心都给打散了。 你就是再坚强,面对没日没夜的砲击,铁人也要融化了。 当然,必要的小股试探还是有的,那都是百余人或数百人,形成不了威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任得敬不明白,骨力黑却一清二楚,人家根本就没打算短期内攻城,而是要困死他们,既然大局已定,为何还要白白牺牲人命?拿下兴庆一切都将结束。 不过,宋军也没有仅依靠抛石机打击,该做的还是在做,一条条坚固的鹅子洞,伸到了城下,这是用于进攻的。 攻城并非是一窝蜂地拥上去,那是根本不了解战争的看法,鹅子洞是避免弓**打击最好方法,只要不是砲石直接命中,就能保护吏士抵达城下。 宋军小股部队通过鹅子洞,抵达城下袭击,往往能有所斩获,让守军防不胜防。 不过,宋军没有采用地道攻势,而是直接在城下掘土,以黑药对城垣进行爆破,却也能构成一定威胁,城上守军真心的无力。 随着‘哧哧’地燃烧到尽头,一声声巨响传来,南壁多处被炸的七零八落。不过,黑药还是比不得黄药,还没有进行城下爆破,威力不算太大,并没有对城墙形成毁灭性的打击,只是外壁包砖纷纷掉落。 当夏军惊魂未定时,宋军突然撤退,等待他们的是呼啸而来的砲石,全部砸在城墙上,松动的砖石纷纷掉落,每一次攻击,都让人感受城墙的颤抖,显然坚持不了太久了。 任德聪就在督促士卒时,被砲石集中,整个人被炸的血肉模糊,不成人形,死的不能再死了。 任得敬和骨力黑惶惶不可终日,就在轰击了两天后,城墙即将倒塌之际,宋军突然停止进攻。 今天,风和日丽就是太热,静州南门大开,上百夏军将士在外列队,任得敬、骨力黑二人站在城门五十步。 却见,千步外宋军数百马军队列中,驰出一名绯衣将校,气定神闲地策马缓缓而来,确正是封元。 一名夏军将校策马迎上去,高声喊道:“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尼玛,都成瓮中之鳖了,还死要面子,封元不急不缓第策马行进,瞥了眼近前的将校,淡淡地道:“让开。” 那将校一怔,勒住战马惊讶地看着封元,单刀赴会啊!还那么的从容淡定,隐隐中带着傲气,脸面实在挂不住,急忙大声喊道:“是天武军主封太尉否?” “知道还问,多此一举。”封元嘴角上翘,策马擦肩而过,那是让人羞愧的气度,对人的直接羞辱。 夏军将校老脸通红,不能不调转马头疾驰而去,看眼此人吃瘪,封元不由地仰天长笑,笑的非常张狂。 待到了任得敬、骨力黑十步之外,翻身下马迈着方步走上去,从容地笑道:“打了半天,总算是见到中令、都统军了,在下可以神交已久啊!” 任得敬脸色很不好看,封元一出现就先声夺人,气场上完全压过他们,深蕴官场之道的他,知道先输了一局。 骨力黑去感慨万分,天武军的剽悍他是深有体会,首次目睹天武军都指挥,竟然是三旬壮年,英俊不凡,那份淡定的神态,还有浓浓的卷气,让他颇为心折。 “原来是封太尉,久仰、久仰了,呵呵。”任得敬皮笑肉不笑地拱手。 “在下,见过封军主。”骨力黑抱拳拱手,颇有大将风范,输阵不输人,必要时他还是挺起了胸膛。 宋军不间断地进攻,静州城陷落几乎没有悬念,大夏的覆亡更没有悬念。任得敬已经有了归降之心,他也意识到事不可为,勉强同意谈判,才有了封元的到来。 1091.第1091章 是否招降? 原本,他们作为战败方,应该主动前往宋军营寨,哪想到封元竟提出亲自前来,却连个卫士也没有带,不是莽夫就是睿智,他却不认封元是莽夫,埋下深深地敬畏。 .. “二位不用客气。”封元抱拳回礼,随意扫了眼城头,淡淡地笑道:“既然是二位淳淳邀请,城头的弓**手就撤了吧!” 骨力黑老脸一红,本就为了谈判破裂,射杀封元做的准备,也是为了防备宋军突然袭击,才埋伏了弓**手。 其实,也是任得敬的算计,他不愿做龌龊事,却又不能不同意,被说破了的那份尴尬就别提了。 任得敬脸色不该,目光却闪烁不停,封元节制数万大军,地位可不是普通的军都指挥,斩杀封元击败宋军,绝对是很吸引人的**。 放在兵败前他或许禁不住**,可惜现在残兵败将,就算是擒杀封元,击败了天武军又能怎样? 骨力黑看了眼任得敬,发觉这厮目光不善,不由地大骂混帐,毫无远见得失,见到好处就算计人家,难道不明白就算打杀封元又能怎样?他们无法改变任何局势,等待的只能是宋军残酷的报复。 “中令,还是去茶棚吃杯茶,天气太热了。”一年前,他还在任得敬之上,今个却屈身贰臣下位,心中总是不舒坦,好在这是是他的主场。 任得敬才回过味来,刚才真是猪油懵了心智,竟然对封元起了杀机,就算杀了封元又能怎样?能逃得过劫难?恐怕本来大宋行朝不会杀他,也要被王秀斩杀,最起码要面对曲端主力的报复,他承担不起后果。急忙收回了心思,勉强笑道:“对啊!请。” 封元久经战场,岂能看不出任得敬杀机,他既然敢只身前来,就没有怕过,就像他劝说息玉利理、嵬立啰,日薄西山下的党项人政权,人心惶惶不安,各位大族长心怀异志,他又有何可怕,尤其是任得敬这贰臣,本身就是投机钻营的小人,想必早就有了不二心思。 他们来到简易的凉棚底下,一张桌子,三张椅子,各自坐下,由卫士上了茶水。 “久闻王门子弟,封太尉是第一俊杰。。。。”任得敬皮笑肉不笑,先恭维封元,无论怎样去争取,他必须博取封元好感,进而能接触到王秀,才能在未来得到一线生机。 “中令过讲了,在下不过是先生坐下微末之才,算不得俊杰。”封元听出任得敬讨好之意,摇头婉绝好意,他说的也不全然谦虚,无论是李长昇还是宗良,前程都不会低于他,甚至那些商水出来的同门,谁敢说谁不如谁? 骨力黑面带笑容、眯着眼睛打量封元,抱有一抹好奇与敬意,不骄不躁,全然没有少年得志的张狂,难怪号称南朝禁军少壮派领袖人物,能节制大军击溃任得敬,不简单啊! 封元的目光转向骨力黑,端起了茶杯了口,淡淡地道:“这是龙凤团茶,嗯,还是上,不错。” 骨力黑眉头一挑,呵呵笑道“大夏立国百年,亦是深喜茶道,只是军前无好茶,还望太尉见谅。” “中令和都统军,能在军前以烹茶待客,足见不是那些粗鄙豪酋。”封元双眼扫过二人,呵呵地笑道:“其实天下之大,苍生无不是黄帝子嗣,仁多家、罔家、幹家哪个不是黄帝旁系,却要有今日兵戈相见,实在令人惋惜!” 任得敬是老官油子,又在大宋官场混到知西安州,对话外话是颇有体会,封元明显在试探拉拢,又在笼络党项贵酋,他是又惊又喜,无论怎样来说,只要对方有拉拢心意,他至少能保全性命,只有保住性命才能谈其它的事。 不免心下热火,殷勤地道:“听闻王相公学贯古今,不愧是天下第一文人,士林中的领袖人物,能有幸聆听教诲,此生足矣!” 封元见任得敬敬仰神态,心下有点恶心,前不久还硬生生打了一仗,连任纯聪也死于乱军之中,这厮竟然还能恭维,全然为了自家的荣华富贵,真是小人一个。 不过,既然对方弯下腰,那就是好兆头,比预期还要好,放下杯子道:“我家先生学贯古今,天下间鲜有不知之事,玉泉山、钟山院,三衙大学校足以标彰千古,中令说的倒也不错。” “记的先生为在下讲学时,曾经言党项百年事,论党项一族实为炎黄旁系,同出于黄帝一脉,却因嵬名家旁支老祖野心勃勃,夺嫡兄爵位封地,聚众反抗朝廷,以至于庭院之内兄弟操戈,被北方虏人得了便宜,真是令人惋惜。所幸回归汉家正朔已成定局,也算是弥补前人遗憾。” “曲太尉奉天子诏谕,率数十万大军征讨不臣,如今早就三面合围兴庆,拿下叛臣指日可待,还需各位静待才是。” 骨力黑面不改色,看出不有多大波动,任得敬却听的有点滋味,有些压不住心中激动,认定封元透露的意思,绝对是安抚为上,王秀为了稳定党项局势,必然还会用他,不仅可以保住性命,还能享受荣华富贵。 封元见骨力黑波澜不惊,心下有了几分赞许,这才是大将风度,不愧是歼灭四十六旅镇所在。 不过,看任得敬那喜形于色的恶心作态,心下大为鄙夷,要不是为早点结束战事,稳定河南地局势,他何必多费口舌,凭借天武军强悍的攻击能力,还能拿不下去去残兵? 熟知,王秀要求拉拢党项大族,利用当年李元昊宣称党项族系黄帝第二十八子后嗣,极力拉近党项人靠近正朔,才有了他决议招降,对任得敬稍加容忍,却要酌情再做另一番打算。 “太尉说的不错。”任得敬干干笑了,竭力压抑内心的激动。 “多的也没必要太说,二位何时易帜,我们也好同去兴庆观礼。”封元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他从任得敬的笑脸中,看透这厮的投机,也就打起来小算盘。 1092.第1092章 分化离间 “军主,要我数万大军弃兵归降,怎样保证将士安危?”骨力黑沉默了半响,脸色很不好看,纵然是同意并出来会谈,想到即将的投降,对方还是那么直截了当,一点也不给面子,仿佛是吃定他们,脸色当即就很不好看。 .. 任得敬脸色一变,横了眼骨力黑,暗骂这厮倔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死要面子,什么比活命更重要?简直不知所谓。 “呵呵,大族长认为,嵬名家还有谋逆的本钱?”封元却不置可否地道,目光闪动处尽是轻蔑。 骨力黑无言以对,宋军精锐云集,任得敬又丧失主力,大夏是风雨飘零,的确没有本钱了。 任得敬一边暗骂骨力黑,一边讨好道:“太尉说的在理,嵬名家窃取定难百年,是该臣服的时候了。” 骨力黑诧异地看了眼任得敬,这厮的女儿可是皇太后啊!人,不能那么没有廉耻好不好。 封元似乎很赞同任得敬,抚掌笑道:“中令说的好,上天有好生之德,相信官家必会善待嵬名家。” 骨力黑再看不得任得敬,心中憋着一口气,生硬地道:“太尉,还没到绝望时刻。” 封元瞥了眼骨力黑,知道这厮不太甘心,哪怕同意谈判,那也是如鲠在喉。也是,任谁效忠一辈子政权,正面临土崩瓦解,也不会心甘情愿投靠对手,稍加沉吟冷静地道:“我军全力攻城,大族长能守多久?”他把都统军改为大族长,其中味道不言而喻。 充满挑衅的味道,显然刺激了骨力黑,却见他双目突然圆睁,两道凶光闪了出来,杀气腾腾地瞪着封元,咬着牙道:“固然不能守住,却会要你上万条性命。” 任得敬一阵牙疼,他心下是恨,兄弟任德聪、侄子任纯聪相继战死,他又被围困在孤城中,丧失了和大宋行朝谈判的重要筹码,对王秀、曲端、封元等人恨到了极点。 但是,作为聪明人的他明白大势已去,现在要做的是保住身家性命,在大宋行朝能立足,才有机会复仇,骨力黑杀机迸现,一句不合就会导致前功尽弃,是他绝不能容忍的,立即低声喝道:“你又能要人家性命,难道不知嵬名家大势已去,想要殉葬那就去兴庆。” 骨力黑转首看向任得敬,毫不掩饰摄人心魄的杀机,沉声道:“中令,你可是大夏的国丈。” “你。”任得敬为之语塞,人家说的不错,他的女儿是皇太后啊!他也得到李乾顺的重用,任谁说殉葬,都不如他最合适。 封元见对方内讧,不以为意地笑了,放在平时显然是好事,今个的此时却非他所愿,淡淡地道:“现在,曲太尉节制各路大军,正在围困兴庆,定州也被我家五哥拿下,只有静州孤城,嵬名家气数将近,二位还是早作打算。” “太尉在威胁我?那就请回吧!”骨力黑拽气上来,霍地站起身瞪着封元。 “都统军,坐下。”任得敬不容骨力黑坏事,脸色变的阴沉,恨不得一刀砍了这厮。 封元冷冷地看了眼任得敬,说不出的烦躁,倒是对骨力黑颇为赞赏,不以为意地道:“大族长不要动怒,在下并非劝降,而是化解同族恩仇。” 任得敬、骨力黑一怔,旋即明白弦外之意,黄帝后嗣啊!虽说有些扯淡,却都是被认可的。 “朝廷机速使臣有了军情,嵬名家主摇摆不定,或许会献出兴庆归降,到了那时。。。。。呵呵。” 封元的话不言而喻,骨力黑却恨恨地瞪了眼任得敬,要不是这厮妄图军功,导致十余万大军溃散,国事岂能如此,至少李仁孝还有一搏的能力,他也不必受此大辱。 任得敬也是惶惶不安,要是李仁孝先服软了,他们也就失去了价值,就算是弃兵归降,享受的待遇也差之千里,大宋行朝完全可以随意处置他,不再顾虑维护党项人心。 想想,自己拥有十余万大军时,还想凭借庞大兵力博取上位,打开一条通道,让大宋行朝承认他的地位,现在虎落平阳,给他的机会可不多了,绝不能让骨力黑破坏。 “哎,好了,多了我也不愿再说,还望二位再考虑两天,我还是有时间等待的。”封元玩味地笑了,慢慢站起身来。 “太尉留步,一切好说,不要和粗人动怒。”任得敬急忙起身,封元说自己有时间等待,可不是说他们有时间耗着,他对骨力黑嫉恨到了极点,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面子,能不能忍忍啊! “大人,在下军情繁杂,不能多留,一切多仰仗中令大人,时不我待了!还望能速断。”封元向任得敬抱拳拱手,一脸玩味地笑。 任得敬心下一颤,这是话中有话啊!稍加沉吟才明白封元的意思,目光变的尤为复杂,不由地笑道:“在下送太尉。” “也好,多谢任大人。”封元眉头一挑,知道任得敬‘善意’,那是要把他安全送上马离开,这厮也算个有眼色的小人,正是他时下需要的。 骨力黑有几分后悔,眼看大厦将倾,自己却受不了对方,竟为了一点面子闹僵,恐怕是得罪封元了,有点心思慢慢泛起,双目杀机闪烁。 任得敬和封元并肩而行,应该说是慢了封元半步,有说有笑的,姿态做的非常足,在场的夏军吏士,多是参加石包寨大战的,这两位可是战役的主帅,竟然好的能穿一条裤子,就差斩鸡头烧黄纸了,真让人惊掉一地的下巴。 “任大人,宜早不宜迟,还望大人速断才行。”封元淡淡地来了句。 任得敬第二次听封元称呼他大人,这种改变显然是认同,尽管是在利用他,却至少让他的利益得到保证,眼睛不由地眯成缝,低声道:“太尉放心。” “大人送到这里就行了,在下铭记于心。” “太尉何必客气。” 骨力黑冷着脸,观望任得敬和封元有说有笑,越发觉得不该答应任得敬,目光转向了城头,缓缓举起左手。 1093.第1093章 王秀很不高兴 “骨力都统军,在下告辞,还望都统军斟酌骨力一族。 ( . . m)” 就在骨力黑即将压下左臂,封元忽然回身抱拳高喊,目光玩味地扫过城头,最终落在骨力黑脸上。 任得敬见骨力黑左臂扬起,脸色遽然大变,再瞥了眼不远处的城头,却见城垛上人影闪动,隐约伸出偏架**。这是他和骨力黑商量好的,一旦有所偏差,就立即射杀封元,对宋军展开袭击,眼看城上要放箭,岂不是坏了他好事。 “都统军,不妨一同来送。”他有意无意挡在封元身前,既然自己有了希望,就决不能让封元有任何闪失。 骨力黑脸色变化,恨恨地瞪了眼任得敬,左臂下垂,慢慢地放下,摇了摇头道:“中令送便可,在下还要压阵,免得儿郎们受惊。” “也好。”任得敬有了几分笑意,转身对封元道:“太尉慢走,在下不送。” “任大人留步。”封元深深看了眼任得敬,转身上马时,眼睑深入划过一道精光。 当封元绝尘而去,任得敬慢悠悠走到骨力黑身边,沉声道:“险些被都统军坏了大事。” “是险些坏了中令好事。”骨力黑冷笑道,毫不客气地反击。 任得敬老脸一红,心下恨的咬牙切齿,脸上却一副沉稳,算计着等事后再算账,慢悠悠地道:“大事还是好事,都统军心中明白,咱们回城再说。” 骨力黑的目光冷峻,默默地看着任得敬背影,脸色从极端复杂渐渐恢复平静,待任得敬走到城门口,他却又抬起了左臂,最终猛然砸落,城上的偏架**齐齐射击。 封元在数百步外,似乎有所感,他勒住马缰回旋马头,眺望着一片混乱的城门,眉头挑了挑,嘴角划过讽刺意味地笑,再次调马扬尘而去。 “呵呵,就知道四哥没事,怎么样?”当封元回归前哨营寨,正是江云笑咪咪迎上来。 “大势已定。”封元翻身下马,鄙夷地扫了眼静州城,又道:“下面就看你的人怎样了?” “四哥放心,只要他们一乱,我让他乱上加乱,绝对讨不了好。”江云很不在意地道。 “就是可惜,哎,不知他们能不能保命。”封元面有不忍之色。 “四哥是天武军主,未来禁军的大帅,怎么有妇人之仁,他们都是机速司的死士,策动哗变是本份,为国捐躯是荣耀,能逃脱生天是运气,何必做小女儿状。”江云很不在意地道,肚子里却暗自菲薄,自家四哥假惺惺地弄,都是经历尸山血海的人,还有那么多的多愁善感?拿去骗骗别人还行,在他面前简直是小儿伎俩。 “你啊!都跟秦慎之学坏了。”封元无奈地摇了摇头,全然不知江云的腹诽。 “四哥,你就确定骨力黑杀任得敬,难道么有万一?” “任何事都有万一,对我拿下静州,却没有任何万一。”封元斩钉截铁地道。 “总是军主有道理。”江云撇撇嘴,不以为然地道。 “好了,你的功勋也不小了,剩下的事由我们来做。哦,河西还是有事可图的,你还不去准备。” “河西?那是知事大人。。。。。。关我鸟事,我在贺兰山左耳许多天的野人,也该跟着四哥玩玩了。”江云目光闪烁,笑的非常阴险。 “嗯,是知事大人的事。”封元怪怪地看了眼江云,看到何藓走过来,换了张笑脸,高声道:“准备,咱们要尽快拿下城池。” 何藓眉头一挑,沉声道:“第七旅镇哪次不是前锋,看来军主无功而返。” 江云奇怪地看了眼封元,呵呵笑着不言不语,显然是被鄙视的味道。 封元瞥了眼何藓,再看向正在关闭的城门,忽然切牙冷笑,玩味地道:“或许吧!本来没想到,可能会如意,就看骨力黑是豪杰还是软蛋了。” “哦,看来军主胸有成竹。”何藓对封元指挥才能,显然是佩服的。 封元笑而不语,倒是江云拱手道:“太尉,它日攻城,能否让在下披坚持锐?” “这要军主说了算,呵呵,再说公事是机速使臣,在下哪敢指派。”何藓打了马虎眼,也不和江云废话,道:“军主,王太尉那边。。。。。” “哎,这是宣抚处置司、西军都司的事,人各有命。”封元摇了摇头,道:“做好准备,夺取城池。” “可惜了!”江云悠悠地叹息,似乎有无限惆怅。 “可惜什么?你能从贺兰山逃出来,就是丢了八条命,还在这里长吁短叹。”封元翻个白眼。 “我是想任纯聪,也是个人才啊!竟然战死了。”江云没来由地感叹。 “看来,你真和秦慎之混久了。”封元狠狠地瞪了眼江云,转身大步离去。 江云目送封元、何藓离去,嘴角显出一抹苦涩,悠悠地道:“河西、草原,真是让人头疼啊!不如给慎之兄算了。” 开封 宗良再次看到王秀的怒火,显然是雷霆之怒,无它,事关宣武军都指挥王德。 “相公,这是末将的疏忽,所幸未能酿成大祸,早知应该让秦子善主兵柄。”王渊嘴里说着,心中却不以为然,任谁都知道,王德是跟随王秀勤王救驾的大将,算是王系中的骁将,北侍军十二军,有四个军被王系大将掌握,实力不是一般地强,王德又是王秀看好的爱将。 不过,王秀是非常恼火,曲端来的官塘,也算是比较委婉客气,详尽阐述石包寨之战,让他看到王德的私心。 原本,人心不古人之常情,却要看到用在什么地方,当此大决战时刻,竟然意气用事,要不是秦良私自出兵,恐怕王德还在观望,这就触动他的忌讳,让他太失望了。 他也明白王德的心思,不外乎巧取战功,妄图在危难之际力挽狂澜,建立卓越功勋。 这是非常危险的举动,要知道十万大军征战,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要真被任得敬扳回一局,有可能造成曲端的腹背受敌,结果令人不寒而栗,行朝绝对承受不起。 1094.第1094章 给王德下定义和琐事 “此事,据宣毅军都参军报,是宣武军都参军结构,并非王子华本意。 ..”王渊决定个好,毕竟是王秀的人,但留几分情面,于人于己都有好处,要是王德真没有出兵,封元吃了败仗,他绝对会毫不犹豫打压王德。 现在是歼灭夏军最后主力,一切有惊无险,想必王秀也会袒护王德一二,事情不能做的太绝了。 “都参军本应出谋划策,辅佐军主,却哪有妄图侥幸军功,敛兵坐观成败,不重处何以服众?”王秀目光冷峻地道。 王渊会心地点了点头,意思非常明确了,过错主要是都参军侥幸军功,王德不过是耳朵根子软,看来都参军司难免一死,他在稍加沉吟后,决然道:“末将明白。” 王秀点了点头,又道:“京西那边怎样了?” “虏人闭门固守,事事退让。” “看来,他们过的并不算踏实,张子初江郎才尽了。”王秀笑呵呵地道:“岳鹏举是个帅才,他要能建功河西,恐怕虏人真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渊干干笑了两声,王秀言辞中对岳飞很看重,那厮却还屡屡顶撞,难道这就是宰相气度? 待王渊退去,宗良才谨慎地道:“先生,对天武军都参,处置是否太重?” “难道杀了王子华?”王秀语气很沉闷地道。 宗良无言以对,他本意是王德也有罪责,让封元破釜沉舟决死冲击,要不贬官实在难解心头之恨,却哪想到就是维护,让他好生郁闷。 王秀却是另一番心思,他曾经见过豪迈的王德,也认为王德的历史评价似乎有点错,自己已经改变了这位猛将。却让他非常的失望,慢悠悠地道:“决不能给他方面重任。” 宗良一怔,旋即明白王秀的意思,那不是袒护王德,而是更加厉害的处罚,直接断了别人的前程,想想,真为王德感到悲哀。 “秀哥儿,还闷在屋里,今个怎么没有放冰,也不去树荫下纳凉。”王卿苧有点不合时宜地进来,还是那么风风火火的。 宗良见王卿苧进来,急忙行了个礼。 “行了,又不是外人,没那么多规矩,赶紧取冰盆过来。”王卿苧倒是不见外,直接指使宗良干活。 宗良也见怪不怪了,急忙下去吆喝仆人上冰块。 “大姐,这几天来怎样了?”王秀抛开西北的杂念,笑眯眯地看着王卿苧。 “也算是收获颇丰,只是我让他们停了。”王卿苧自己倒了杯水,毫不淑女地一干而净。 王秀翻个白眼,似乎自言自语道:“不错,见好就收,生存之道,大姐越发地老道了。” “让王相公赞誉,还真是难得。”王卿苧泼辣地笑着。 王秀一阵汗颜,转首却哪里找得到宗良,早不知躲哪去了,不由地笑道:“民意如何?” “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只要有利可图,他们绝不会跟官府对着干,他们还要靠子孙成香门第呢!”王卿苧毫不在意地道,显然很不看好某些人。 王秀默默颔首,王卿苧也是他的耳目,用来为他打探商人动态。大宋的商人地位很高,士农工商为四本,皆为家国柱石,只是商人积累财富,要子嗣入仕途,并非是妄自菲薄,而是家族兴旺的另一条道路。 这些人有钱有势,关系错综复杂,往往和各阶层有千丝万缕关系,他们的对两银法的态度,也是很重要的,要是运用得当,完全可以抗衡保守势力。 再说,还有王卿苧在外周旋,为两银法摇旗呐喊,这可不是空喊口号,而是以实际的利益,来吸引那些商人。 你觉得把银钱全部纳入土地不好,那就大规模地收购,十亩、百亩、千亩土地,越向上缴纳赋税越高,任谁都明白。 不过,那只是简单的加减计算,随着土地不断增多,所产生的价值也会上升,要计算所得利益,应该用叠加法,一加一大于二,积累到一定程度,赋税不变,盈利却增加。 这绝非妄言,王卿苧就给沿河五路的商人、大工场主所展现土地的好处。 王家在京畿原有一处农庄,田地七百余亩,收割了那些庄稼,压根就不,在缴纳赋税后,大半用来酿酒,还喂养大量的牲畜,制成成给禁军储备,其中的深利益,立即得到体现,那是比简单地庄稼纳税高出许多。 当然,其中也要缴纳附加值的税赋,却要比从市场购进原料,省下了一大笔钱财。 “好,很不错,看来大姐不当户部尚,太委屈了。” “得了吧,西北眼看着成了,沿河也差不多了,让蔡易之主持,你还是赶紧回家,看看那些小哥去,都要会走路了,还没见过你这当爹的。”王卿苧忍不住数落王秀。 王秀一怔,是啊!是该回家了。 草原,生活并不那么浪漫,一切都处于原始状态,宇文逸感触尤其的深,甚至有深深地厌恶。 到处是牛羊,造就了处处粪便,这还不算什么,帐篷里更是乌烟瘴气,牧民乃至贵族烧火,普遍用的都是马粪,夏天还好说点,都在外面生活,到了冬天简直不能忍受。 简直是野蛮到不能再野蛮的地步,宇文逸还能忍受,让他最恼怒的是,这些野蛮人的贪婪,简直让他要杀人。 他带来了丰厚的礼,就算在大宋行朝高层贵族,也算是精,尤其是一座镶有宝石的金座座钟,简直是价值连城。 绝乞颜部大汗俺巴孩欣然接纳,是给了他极高的待遇,却没有遵照他的提议,联合克烈部大汗忽儿札胡思,给女真人点麻烦,让他们的西征部队吃瘪。 也是,野蛮人并不代表愚蠢,相反还非常奸猾,属于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那种,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先。他们一直不松口,也不愿彻底得罪女真人,支援在夏北部抄掠,夺取大量财富和人口。 这天,他还算干净的帐篷内,多了一位三旬青衣人,赫然就是秦敏。 1095.第1095章 秦敏和宇文逸对草原的认识 “怎么样,见识到这群草原狼的狡诈,宇文大人。”秦敏戏虐地笑着,他作为机速使臣,自来熟是必要的素质,才来了几天就跟宇文逸玩笑。 宇文逸有些无奈,秦敏说的有道理,他来了那么多日子,还没有打开局面,深感负了王秀的期望。 原本,认为这群北方蛮夷,只是空有武力,脑子却是一团浆糊的猪羊,岂能有****上国的智慧。此时,他却不在那么认为,这群人的下层固然质朴,甚至有些盲从愚鲁,高层却充满尔虞我诈,甚至比他们更有侵略性,算计失败的结果往往是死亡,没有第二条路可选择。 这就让野蛮人的每次决策,都带有浓厚的血腥味道,其中还有异乎寻常的谨慎,往往很难让他们押上一些,对于倾向大宋行朝,人家自然是乐意,说到投靠就不是一回事了。 “这帮猪羊,拿了咱们那么多东西,不赚回来实在不甘心。”秦敏轻轻地笑着,他同样也有些了解,缺不待见这些草原人,又道:“就看邓大掌柜手段,能不能榨干这帮猪羊,哦,还需要宇文大人的帮衬。” 宇文逸眉头一扬,他并排斥商人,甚至对秦敏的做法有几分赞同,反正把给予草原各部的钱财,再给赚回来,付出的不过是泥土、蚕丝制成的物,又何乐而不为?于是沉声道:“看来知事有谋划。” “什么谋划,不过是做点小本生意,赚点辛苦钱补贴使臣用度。哎,宇文大人高居庙堂,怎知使臣的苦楚,就朝廷那点贴钱,还不够一大家子吃饭的,就别说用于交通的费用了,朝廷的一文钱不给,都要大家自己来赚。”秦敏是大吐苦水,显得凄苦无奈。 宇文逸一头黑线,这位同知事大人当真是妙人,不仅哭穷还以此为理由,大肆地赚钱,真不知王相公怎样看的,他咂咂嘴道:“知事也不容易,却不知怎样做买。” “用盐铁换取毛皮,当然还有其它的好东西,瓷器、丝绸是必须的。”秦敏很不在异地道。 “盐铁管制很严,尤其是铁制,是严禁流入草原的。”宇文逸在说女真人,他们对草原的防范非常严,其它物还好说,铜铁制是严禁流入草原的,不要说甲仗了,就是贸易来往,也多是以货易货,尽可能减少钱币被草原利用。 连女真人都明白的道理,秦敏会不明白?显然其中另有玄机。 “都是用虏人的东西换取好处,还在可控范围内,不会让他们大量装备,更重要的是,让乞颜人、克烈人有限度武装,总比让虏人摁着头皮打要好。”秦敏说的有些懒散。 宇文逸算是明白,却不那么认同,他通过接触甚至草原人的贪婪,还从中看到可怕的战斗力,索性这些人为了利益四分五裂,无法形成强大的合力,才被女真人屡屡得手。 如果,这群野蛮人得到大量的铜铁,出相应的箭矢,恐怕局面又是另一层景象了。 他忽然想起王秀对草原野蛮人的评价,他们有一个强悍的首领,把这些乌合之众统率起来,再装备精良的甲仗箭矢,将会是天下最大怕的祸患,将会给大宋行朝带来灭种灾害。 “为何要他们的毛皮,而不通过河西秘密转运战马?”他忽然想到自己忽略的地方,大宋朝廷缺乏战马,不惜发动西北战事,他看到草原上马匹成群,何不大量地回易,就算没有灭夏之前,也可以通过关西,由陇右都护府辖地东运。 秦敏诧异地看了眼宇文逸,有些不敢置信,道:“通过河西转运,关山万里,战马会十不存一,代价不是一般地大。还有,朝廷甲仗精良,草原马匹矮小,坚韧有余冲击不足,现阶段禁军还不宜大量配备。” “原来这样。”宇文逸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所见马匹,体型矮小,要是宋军全副披挂上去,恐怕会是非常奇特的景象,难怪金军一线部队,也不装备草原马,铁甲太重了,来自河西的凉州马可就不一样了,体型高大又有冲击力和坚韧性,简直就是融合东西方良马的长处,非常完美的战马。 “不过,从官塘中可以看出,先生也有意草原马匹,准备拿下河西,通过贸易引起草原战马。”秦敏淡淡地道。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的太多,宇文逸明白王秀的想法,也摸清朝廷某些政策走向,大宋侍卫马军要向轻装化转变,而且,朝廷并不打算扩大河西的牧场,相反可能要进一步缩小。 却说,还是在西北战场上,刚刚得到的军情,由乞颜部中传来,乞颜部和克烈人的马军,袭击了摊粮城,一举夺取城池。 按照地域来说,摊粮城应该是宋军作战区域,就算还在夏军手中,也轮不到别人来攻占,连金军大将高升,自从省嵬城试探,也非常默契地恪守规矩,绝不想克夷门以南伸手。 这帮无知的猪羊,竟然轻兵袭击摊粮城,还是当着宋军一个旅镇的面,拿下了城池,没有任何的避讳,简直视大宋禁军为无物。 对于夏国生民来说,宋军也会烧杀劫掠,却都是散兵的零星暴行,要么为策略性地威慑性屠城,只要老老实实,他们的生命不会遭受威胁的。 被草原的这群野蛮人破了城,才是真正的遭殃,这些野蛮的人对整个城池进行烧杀劫掠,男人被杀死,妇女、儿童被抢走,金银财帛被掠一空。 最重要的是,夏军囤积的大量粮草,也被这些人进行焚烧,他们没有任何远见打算,拿不走的财富全部少了,老弱病残全部杀死,完全没有长期经营的打算,甚至不考虑盟友的感受,把赶来的宋军震慑的目瞪口呆。 一些逃出来的人,还有夏军残余部队,看到了宋军部队,犹豫遇到了救命仙神,纷纷靠上去要寻求保护,并请求宋军的镇主挽救他们家园,制止草原野蛮人的屠杀,不久前还是敌对双方,竟然能站到统一战线。 1096.第1096章 秦敏的策划 宋军吏士目睹草原野蛮人的暴行,一个个义愤填膺,他们够凶残的了,没想到还有更残暴的人,简直就不是人,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 . . 最终,这支宋军部队快速占据粮草城,组织人力平息了大火,挽救幸存下来的军粮。更有意思的是,在他们的抵达甚至占领的时候,乞颜部、克烈部的将帅,竟然没有半点反应,宋军抢占粮食,他们劫掠人口和财富,两者并没有冲突。 甚至,还有乞颜部的骑兵,主动帮助宋军灭火,还要求宋军交出一些妇人,双方进行了讨价还价,场面相当有讽刺意味。 最终,还是宋军再次占领城墙,派人和部族将帅交涉,并亮出了精甲武力,制止了残暴的行为,迫使这些野蛮人逐渐退去。当然,他们答应不阻拦对城外的扫荡,能拿多少财富尽管拿,不要再对粮草大寨打主意,宋军出钱被俘虏的居民,每人付出五贯钱。 这就让那些草原人大为欣喜,他们留下最精壮汉子和最美貌的妇人,其他人都给了宋军,赚取大量的钱币。也是,被俘获的人口迁徙过程中,能过抵达目的地的,十个就一两人,回去也是亏本生意,不如给宋军,要是钱财不够,还能用丝绸茶叶替代,对于他们来说,比人口还要有价值。 不过,摊粮城内外早就尸横遍地、居民被劫掠一空,情景相当惨然。 这场浩劫几乎把摊粮城劫掠一空,宋军却成为最大利益受益者,草原蛮族的暴行迅速传播,那些劫后余生的人,本能地把宋军当作了救命稻草,成了他们的救星,与之相比的北方草原部族,成了残暴的代名词。 景波能够顺利拿下定州,得益于居民怕草原部族的到来,与其让那些野蛮人屠杀,不如尽快归顺朝廷。能被宋军保护下来,那些野蛮人就不会再杀,就算被俘虏了,一些野蛮人也会把他们拿去,要和宋军换取财帛。 “总是要谨慎才行,这帮人比虏人更加贪婪。”宇文逸觉得有必要提醒秦敏。 “闹腾不起来,也得想个法子,让他们和虏人火并一场。”秦敏毫不在意,对草原各部并不放在心上,他关心的是如何让草原于女真交战,这才符合大宋行朝的利益。 “这些人非常奸猾,有的依附虏人,就算和虏人不对付的,也不敢轻易挑衅。”宇文逸想到了这些日子的艰辛,不免感慨万分。 “事在人为。”秦敏风淡云轻地笑道。 “话是不错,人家却有自家打算,你又能怎样?”宇文逸不满地看了眼封元,这厮的话触动他敏感神经,仿佛说他并不称职,没有达到朝廷的使命。 秦敏莫测高深地笑着,低声道:“既然宇文大人被先生看重,必然有过人之处,难道就没有看出来?” 宇文逸眉头微蹙,秦敏是话中有话,似乎自己还有忽视的地方,不免放下心中不悦,诚恳地道:“愿闻其详。” “还是先谈谈买,北方局一大摊子人,还等着米下锅呢!”秦敏笑的非常势利,要是胖子在场,绝对会竖起大拇指。 宇文逸无奈地看着秦敏,那一脸势利的笑容,真不敢想象,这位就是统率大宋北方使臣的知事,不得不摇头道:“知事,可真太现实了。” 秦敏没有理会宇文逸的讥讽,文官有文官的原则,间谍有间谍的路子,谁也不能说对错,当下正色道:“还需要宇文大人引荐,把我们的冯大掌柜介绍给俺巴孩可汗。” “就那么简单?”宇文逸疑惑地问道。 “对,就那么简单,还不需要宇文大人引荐,只需要多提几次,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办。哦,至于怎样的提法,想必宇文大人应该明白,嘿嘿。”秦敏脸色变的轻松,口吻也非常调侃。 宇文逸点了点头,这是不愿和他扯上关系,引起人家的防备,他也能理解,更明白了秦敏的打算,通过贸易压榨草原的真正财富。 “只要我机速司介入草原,一切就好办了,等到宇文大人下次再来,必然是另一番局面。”秦敏神色傲然道。 “但愿如此。”宇文逸松了口气,横竖都是为朝廷办事,北方机速局能够协助,他身上的担子也能轻快许多。 “定会心想事成,他日也是宇文大人的考功。”秦敏不失时机地拉拢宇文逸。 对于文官来说,考功的最有吸引力的,它的高低决定文官的升迁,宇文逸眉头一动,慢慢地点了点头。 秦敏满意地笑了,看来先生看中的这个人,并不是最优秀的,却还算是比较灵活,事情就好办多了,至少能站在他们前面,把机速使臣的隐蔽起来,不被女真人轻易发现。 宇文逸在很久后才明白,他对机速使臣贸易的引荐,是某种形式上的掩护,却对大宋马军转型,具有不可估量的作用,被王秀大大地记了一笔功绩。 静州,正如封元所说的,真的发生了一场火并,任得敬被骨力黑亲信部队射杀,一切都是那么突然,还是那么轻松写意,让人不敢相信。 不过,骨力黑算错了一件事,他是凭血性射杀任得敬,却没有想过这厮曾任静州都统军,也有自己的班底子。 十余万大军溃散不假,退入静州的也有嫡系将校,当任得敬被射杀,消息立即被传开,固然有很多人选择臣服骨力黑,却还是有死硬分子。 他们生怕骨力黑对他们下手,集结兵力向骨力黑的部队袭击,双方在城中打了起来。 关键是宋军并未发动进攻,连砲石轰击也停下来,城外一片静悄悄,这就让一些中立的夏军将校,产生了平时不敢想的心思。 任得敬的大军,都是七凑八凑临时组建,其中不乏夏军精锐部队,不是骨力黑所能压制。 几位都统军不是战死就是归降,静州城内局势很复杂,这也是骨力黑不得不同意任得敬主张,勉强出城和封元会面的主要缘由,现今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1097.第1097章 静州内乱 双方打起来,宋军又没有动静,有人想要趁机夺取权力,要么归降大宋行朝,要么拒城坚持抗战,人心各异却不耽误被卷入战事,结果是越来越多的人参战,城内乱成一片,大家也不去守城,各自收拢兵力自保,伺机砍了别人脑袋。 起因,也是非常简单的,既然江云能牺牲在兴庆发展的势力,那就能牺牲在夏军中的细作。 一名副将在城中起了决定性作用,他首先汇集几百部下,打着骨力黑造反,射杀中令的旗号,率先占据了一处甲仗库,拉起了反骨力黑的大旗。 一点火苗点燃整个草原,正好给了那些死硬分子借口,骨力黑的强力镇压,一点也不留手,又让观望的人心寒,大家不得不自保,免得被别人吞并斩杀。 城内的战斗越发激烈,逐渐有控制不住的态势,骨力黑虽然掌握上万人,却依然无法消灭对手,连自己手下也相互防备,大有瓦解的趋势。 连续三天的激战,逐渐有了分晓,骨力黑是拼尽全力,许诺部众太多的好处,才稳定了人心,控制了静州内外的各关防。 最终决战由骨力黑亲自主持,对盘踞在内城的守军发动攻势,三千多夏军连续攻击,在内应的内外勾结下,总算是攻入内城,双方展开殊死搏斗。 有些人放下了兵仗,也有些人拼死奋战,简直就是人人皆可杀,杀人都杀红了眼,内城居民算是倒了大霉。 其实,从内斗一开始,静州城内居民就很倒霉,青壮多倍拉去当炮灰,最后连老弱妇孺也被拉上去,那是死伤累累。 反对骨力黑的将校,总是大势难以挽回,很快被斩杀殆尽,连投降的也被杀红眼的夏军砍头,内城到处是尸体,血水把地面染红。 那名首先率军反叛的副将,也算是条汉子,面对不断压来的敌人,尤自奋战到生命最后一刻,算是完成了他的职守。 事情还没有完,骨力黑非常忌惮兵变,他已经神经高度紧张,到了崩溃的地步,再也不顾城外宋军虎视眈眈,四处搜寻败逃的残兵,捉拿参加抵抗他的平民。 一时间,本来应该平息的局势再次紧张,静州城内闹的鸡飞狗跳,刑场上在杀人,夏军吏士不断地捕拿漏之鱼,顺便勒索居民,不给钱就拿人,说是个乱民就砍杀了。 此时,经过内部残杀的守军,兵力下降到还剩万余人,骨力黑仍然在杀人,导致本就不堪重负的防御力量,几乎到了崩溃的地步,许多人感到绝望,陆续趁夜下城投奔宋军。 最搞笑的是,连续发生城头碰面的景象,大家尴尬下打个招呼,相互帮衬着逃走,最终连值守吏士也跑了不少。 相对于城内一地鸡毛,宋军并没有趁乱攻城,用江云的话说,绝对是君子风度,谁也不曾注意到,就在一处鹅子洞附近,几名绯衣年轻人,用奇特的仪器,对着城墙进行测量。 距离兴庆战场遥远的甘州,岳飞经过二十天的跋涉,总算是抵达军前,他没有任何磨叽,更没有浪费宝贵的时间,迅速接掌了河西军,立即对活女展开攻势。 那又是一场别看生面的战争,宋军的河西军主动出战,万骑出征的浩大场面,连岳飞也为之震撼,赞叹道:“朝廷有此精骑,何愁虏人不灭。” 不过,战斗是残酷的,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金军几乎都是百战精兵,战斗素质明显高于宋军,这厮不争的事实。 岳飞是善于用兵,也指挥过数千骑的征战,只是数千和上万那是一道坎,就像指挥万人和十万人作战,战术和战略的区别是天壤之别,并非血性之用可以替代。 再说,马匹的不同也考验指挥能力,当年骁骑军不可能配备清一色凉州马,组成的重骑兵无法实施大规模激动。 而今,上万骑清一色凉州马,还有几个营的副马部队,决定了战术的不同。 他的河西军战斗力相对云捷军还不如,就不要说精锐的藩落军了,人家大多是缘边牧民子弟从军,自幼弓马娴熟,马军可不是朝夕能培养出来。 河西军的组建是乡军土兵,也是抽调不少牧民子弟,只是最精锐的还是加强云捷、藩落二军,剩下的相对训练不足,拿到战场上容易出事,要不是调拨少数云捷、藩落军将校,恐怕河西军连上战场也不能。 果真,岳飞的谋划不能不说巧妙,指挥才能也是非常精湛,只是河西军战斗力委实有点差强人意,几次进攻不力,差点被金军两翼拐子马打垮。 马军竟然被人家实施两翼抄掠,实在是让人不堪回首,河西军的笨拙令人难堪,也就是邵兴派出藩落一部增援,才算是勉强站稳阵脚。 残酷的现实,让岳飞认识到王秀的道理,金军在马军作战上优势明显,尤其是大兵团平原作战,宋军很难彻底击溃对方,就算你有了马军,数年内也无法填补劣势。 今天,如果换成步军部队,很有可能全军覆没,撑不到藩落军的支援,当年对付数千女真骑,和今天对付上万乃至数万女真骑,从战役层面就大为不同。 荒原大规模的马军运动战,任何精妙的策略,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看来,王相公让我赴河西,用意颇深啊!”岳飞不是傻瓜,相反非常的精明,受挫才隐隐明白王秀意图,那是在成全他啊! 张宪也是憋屈的要命,他率领重兵担任前锋,直驱删丹县城六十里处关堡,却遭遇金军两千骑袭击,竟然处处被动,要不是主力接应,或许就要被吃掉。 绝对是他平生未有,也让他认识到,纯粹的马军作战,已经和步军战术完全不同,超过他们多年的经验,这是一场高机动的抄掠,完全是全新的领域,让他极为震撼。 徐庆却有几分心得,朗声道:“虏人脱离步卒制约,千里奔驰,飘忽不定,步军以用无可用,这是我们必然遇到的。” 1098.第1098章 结束之前 岳飞深以为然,那么多年来的战事,看是金军频频大规模南下,其实双方都是局限一隅,展开的马步军混战。 无论是他参与的河北之战,还是淮上战事,金军都是进攻城池或渡河,不可避免和宋军正战,宋军也能发挥长处,依托坚城协调抵抗,取得一系列辉煌战果。 就算马军快速移动,宋军也能找到坚固堡垒抵抗,完全不同河西千里戈壁战场环境。 正如王秀所言,拿下两河燕山怎么办?斩草除根杀敌务尽,当你的部队处于进攻战,在平原上面对马军怎么办?他出了一身冷汗,忽然眼前一亮,道:“车兵?” “李世辅这熟羌,倒是好眼光。”张宪无不嫉妒地道,早知道就请入车旅了,没看到人家李世辅,那是一战成名,对五十二旅镇的运用,重要性绝不再军司之下。 “行了,人家深蕴王相公真髓,自然能捷足先登,咱们要打好这仗,不能丢了脸面。”岳飞是没有好气,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训练一支精兵,把河西给收复了,马军还是主流,大宋行朝要发展的最重要兵种。 “三个月时间,应该能把河西军拉上去。”张宪稍加沉吟,做出了自己的断言。 “三个月,这群乌合之众。。。。。好,就算三个月能成,兴庆也拿下来了。”徐庆摇了摇头道,并不看好河西军的训练,马军没有几年的训练,再加上战争的磨练,是很难形成强大战斗力的。 张宪自然明白徐庆何意,大规模战事都结束了,河西还有什么猫腻?或许,南北双方又要有一番猫腻,来场讨价还价,最终不外乎小打小闹,那就太没意思了。 岳飞却沉吟半响,决然道:“练兵,给我狠狠地练,三个月我要奇袭甘州。” 有感于岳飞的决心和豪情,张宪、徐庆相顾一视,脸色郑重地道:“是。” 静州,骨力黑掌握了主动,也处于绝对被动状态,他的部队不断地消减,连守城也越发地困难。 封元终于打破了沉寂,十二部重型抛石机层次排列,集中在南城墙壁外,待进攻部队进入阵地,随着他一声令下,一根根火捻点燃。 随着火捻的尽头,就在残破的城墙上,一声声巨响传来,墙砖纷纷掉落,震的墙壁上的守军立足不住。 当人们惊魂未定之际,一枚枚实心石弹,划过虚空落在炸点的墙壁上,城墙大片地坍塌。 原来,跟随林四郎到来的钟山院师生,用简易却先进的测量仪器,对城墙进行精确定位,并指导吏士趁夜潜入城下,在墙壁上凿出孔洞,安装黑药包。 时间不够了,黄药配制又太威胁了,他就采取最稳妥的办法,用蕨墙填药的办法,启动大量的黑药,一点点地炸松城墙,再用砲石轰击,总能得到效果。 当黑药爆炸震悚了城墙,再难承受砲石的打击,要知道砲石的轰击力是巨大的,缺点是精确度不高,无法形成持续的伤害力,只能进行大面积的随意射击。 有了精确地测绘,抛石机集中在一条线上,连拉力也经过精密计算,多数砲石落在了墙壁上,实现了精确打击,连宋军吏士也被静的目瞪口呆。一个个瞪大眼看着城墙的坍塌,几乎不敢相信是真的。 战斗到了这个程度,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城墙坍塌了三处,没有任何的犹豫,宋军吏士一拥而入。 骨力黑真的黑了,整个静州城内,经过几天的血腥的内斗,早就是兵力消弱,人心不稳,城内残存的居民,整天生活在心惊胆战中,巴不得宋军赶紧进来维持秩序,哪有人进行坚决抵抗,他亲自督战要堵缺口,却哪里堵得住。 宋军以重步兵开道,轻步兵跟进,驱散围堵的守军,斩开城门放大军入城。 封元用了一天时间,夺去了静州内外城,成建制的夏军归降,居民甚至引导宋军搜捕逃兵,骨力黑率百余人死战,被宋军**箭射杀当街,再往后就没有太多故事了。 也算是一代名将,却因一个脸面问题,最终走上了绝路,命运如此。 兴庆,三面受敌背靠贺兰山,彻底成了孤城,彻底陷入绝望,彻底没有争权夺利,被一片惨淡的愁云所笼罩,民心恐慌、军心涣散、士心不稳。 当静州失守,任得敬、骨力黑战死消息传来,神卫军开始对高台寺城展开新的进攻,李仁孝几乎要昏死过去,高台寺城要是丢了,兴庆就完全暴露,连半点回旋余地也没有。 当他独自坐在大殿的玉阶上,满脸愁容地发呆时罔氏悄然来到身边。 “一切都完了。”李仁孝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语气中充满了无聊的寂落。 “太后服毒自缢。”罔氏轻轻地道。 李仁孝脸色凄然,嘴角上挂着苦涩地笑,发红地眼眶中,竟然泪水在打转。 “太后走的安详。”罔氏想起任氏弥留情形,禁不住心中发酸,泪水不知不觉地顺腮而下。 “这样就好,总归不做俘虏。”李仁孝有气无力地说道,算是松了口气。 “陛下,还是要以国事为重。” “不想了,现在人家兵临城下,已经不能回头了。”李仁孝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地站起身。 他和任氏的确**,越发危急的局势,尤其是任得敬大败,进入静州闭门固守,让大臣们不断要求降罪,连同任氏也要受到惩处。他又怎能人心伤害任氏,在他眼中的任氏,不过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小女人,就是皇后罔氏也无法比拟。 不过,作为大夏的青天子,当此危境时刻,决不能为女人冷了人心,必须要做出选择,尽管这种选择是痛苦的,但他必须断然选择,因为时间对他而言不多了。 这样的事,他自然不能亲自去办,更不能让旁人去办,皇后罔氏成为了合适的人选。 罔氏幽怨地看着李仁孝消瘦地脸颊,心下暗自酸楚,低声道:“陛下,还是。。。。。” 1099.第1099章 李仁孝的突围 “不要再说了。”李仁孝毫不客气地挥手,决然道:“朕无能!无法固守先帝基业,自当卧薪尝胆,奋发图强,岂能做卧榻侍奉之人。沙州虽然艰苦,又有耶律大石在侧,可谓是四面危机,只要能励精图治,还不不难重新创业,未尝没有收复祖宗陵寝的机会。” 罔氏诧异地看了眼李仁孝,幽幽一声长叹,道:“既然陛下决定,那就不要犹豫。” 李仁孝眉头微蹙,慢吞吞地道:“移讹在何处?” “国相和都统军在外等候。” “我去看看,皇后先去歇息。”李仁孝转身看了看任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幹道冲、移讹到来,李仁孝恢复了镇定,不甘地道:“准备的怎样了?” 幹道冲脸色凝重,他绝不甘心退往沙洲,不要说忍受宋、辽、吐蕃、乃蛮、黄头回鹘的四面合围,就是西去的道路也艰辛无比,能不能到达还是未知数,恐怕是难看到中兴之日。 只是,如今的兴庆孤城一座,当石包寨失守,丧失从南路进入隔壁的通道,坚守下去无异于自寻死路,让他内心深处非常煎熬。还好北路通道仍在混乱战区,夏军集中兵力冲击,未尝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移讹受到李仁孝重视,手握数万重兵,却也对迁徙不安,硬着头皮道:“陛下,六军整装完毕,可以保护陛下向北杀出血路。”他用了保护李仁孝,并没有带上妃嫔、百姓,可想到沙州路途的血战,许多累赘在身,没有哪怕一点信心。 “可有百姓愿意跟随?”李仁孝隐隐期盼地道,任何想有作为的君主,都非常希望有子民跟随,来彰显他们的英明。 “也有,只是路途艰辛,要面临血战,恐怕他们拖累。”移讹摇了摇头,并不赞同携带百姓,连后宫妃嫔都不想带,何况那么多拖家带口的生民,那是自己在找死。 “不,朕是青天子,绝不会抛弃一个子民。”李仁孝非常坚决,他要是忍心抛弃拥护者,那可真是孤家寡人了。 移讹眉头微蹙,想说却又不敢直言,只能看向幹道冲,希望老国相能说句话,不要连命都搭进去了。 幹道冲有几分激动,这才是有作为君主的风范,危难时决不抛弃生民,只有这样的君主,才有挽回败局的资格,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朗声道:“陛下说的是,仁德之君绝不抛弃百姓,汉末昭烈帝自新野南下,宁愿和曹家精骑死战,也不愿舍弃百姓,最终成就大业。” 如果,王秀在场的话,肯定会对幹道冲大大地鄙夷,刘备是带着居民难逃,只是遭遇曹操追杀,最终丢弃百姓逃离,成就王图大业者,是希望百姓纷纷跟随,生死面前却还是会毫不犹豫抛弃追随者。 移讹那是一阵牙疼,无辜地看着幹道冲,真不知道这群措大脑袋里是什么,明知道要经过血战,才有一线生机,非得要带上累赘,这不是找死吗? 李仁孝却大为兴奋,涨红了脸,无论怎样去说,幹道冲的话对他都是激励,激动地道:“移讹,绝不放下一个追随者,知道吗?” 移讹只能躬身领旨,却从心里发出不屑,仁慈固然是臣子对君上的期望,有时候却是致命的弱点,他不情愿却不能不照办,只好低声道:“不能再拖了,一旦他们合围,我们将无路可退,还望陛下先走,臣率军断后。” “不,你和国相率军护送百姓先行,我来断后。”李仁孝豪情万丈地道,他要学昭烈帝,护卫他的忠诚子民撤退。 “天子岂能做殿军?”幹道冲又惊又怒,当即反驳,他是赞成带上百姓,却不代表看到青天子殿军,李仁孝可是党项人最后的希望,绝不能出现任何危险。 李仁孝稍稍动容,眉宇间闪过一抹情绪,生硬地道:“不要再说,朕意已决。” 移讹绝不敢想象,一支夹带百姓的大军,在草原蛮族、宋军和金军狼牙交错的浪潮中,如同蜗牛般地蠕动,能够坚持多长时间,李仁孝能够坚持多长时间,只能寄希望于长生天的庇护。 幹道冲没有移讹的小算盘,他不愿李仁孝陷入乱军中,李仁孝早天离开险境,他早一天安心,至于百姓的安危固然重要,却要排在青天之后,不得已的牺牲还是能接受的,当下道:“陛下不可留下,应速速前行。” 李仁孝摇了摇头,凄苦地道:“太后刚刚归天,发丧之后再行西去。” 幹道冲眉头微蹙,脸色很不好看,确没有说话。 移讹没想那么多,高声道:“陛下为了妇人,竟然置大局不过,让将士寒心。”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李仁孝并未发怒,此时的他也明白,不能再寒了人心,苦笑道:“我也明白,却也是礼法。” 幹道冲继续沉默,移讹没有话说,牵强附会不假,却也很有道理,等上一两天也是可以的。 “知道二位忠心,朕自然明白,国相先带人离开。”李仁孝见他们不言不语,也不再辩解什么,算是话尽于此。 待他回到内宫,全身乏力,发现罔氏正在等他,不由地愕然道:“怎么还不去休息?” 罔氏怜爱地望着李仁孝,柔声道:“陛下连日操劳、甚是疲倦,该回去歇息去了!” 李仁孝心中很累,有气无力地道:“朕想静一静。” “陛下。。。。”罔氏深深地看了眼李仁孝,有着那深深地不舍,红唇煽动间却无法去说,只能默默地相望。 李仁孝轻轻地拉起罔氏的手,目光尤为柔和,温声道:“却要苦了你,经受风餐露宿。” 罔氏嫣然一笑,柔声道:“只要有陛下在,就好。” 李仁孝凝视着罔氏,第一次发觉,皇后就然是那么凄绝美丽,似乎,自己错过了什么。 “陛下是青天子,却不是平民家好儿郎。”罔氏轻展笑容,低低地偶语。 李仁孝没有在意,夫妻相互握着对方的手,彼此四目相对,无一言一语,进行着无语的交流。 1100.第1100章 劫持李仁孝的计划 北方,乌剌海城 金军投入兵力两万余人,由高升统一节制,监控北地的草原蛮族,稳固各个战略要点。 张启元在各要点巡视后,回到了乌剌海城,却对高升建议,要求高升率部酌情夺取摊粮城。 高升对摊粮城不感兴趣,更不想和宋军直接开展,随意地道:“那里是南朝的控制区,咱们贸然抢夺,恐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我看王大郎没胆子再打。”张启元毫不在意,宋军再河西和金军作战,却不代表在灵夏作战,这不是打不打得问题,而是战略上的原则。 如果,宋军主力和金军对抗,很可能演化成大规模战争,把整个陕西卷进来,进而就是沿河五路,一发不可收拾,会和大宋行朝战略相违背。 高升有几分不满,沉声道:“打摊粮城做什么?那里太深入了,我们就是拿下来,也守不住的。” 张启元眉头一挑,玩味地道:“你认为嵬名仁孝会坐以待毙,或是住赵官家赐给他的宅子?” 高升摇了摇头,知道张启元有算计,这厮行军打仗是外行,搞阴谋诡计却是一等一的好手,冷笑道:“有话直说,不要磨磨蹭蹭。” 张启元看了眼高升,目光尤为复杂,叹道:“五哥,你我都是同乡,又效力大金天子,没有必要横眉竖眼,还是相互扶持为好。” “我是军旅粗人,直来直去,不懂得花花肠子。”高升淡淡地道,直接拒绝张启元的套近乎。 张启元撇撇嘴,也不在磨叽,笑眯眯地道:“嵬名仁孝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夺取摊粮城,向北越过贺兰山通道,沿着草原和隔壁去沙州,只要他不甘心,肯定会这样做。” 高升瞳孔微缩,脸色变的严肃,他对张启元不太感冒,却不能不承认这厮阴险,既然李仁孝可能北上夺路西去,可能造成一系列后果,他不能不慎重对待。 毕竟,活女正在河西和邵兴酣战,要是加入李仁孝的话,恐怕会让形势更加复杂,不能不认真地问道:“你认为该如何是好?” “当然是奇货可居。”张启元眉头一挑,悠悠地来了句。 “不过会落了毛的凤凰,要他何用?”高升对李仁孝不感冒,只要党项人敢进他的控制区,那就消灭算了,在宋军控制区域,他没有必要去冒险。 “五哥,我不是说你,你和大郎相比,真是差的太远,想不丧命他的刀下,你还得把目光放远点。”张启元呵呵地笑了,丝毫不客气点到高升痛处。 高升眉头紧蹙,目光不善地瞪着张启元,厉声道:“张二哥,你说话小心点,不要你是学士,被郎君所看重,我就不敢动你,这里是军中,任何事情都能发生。” **裸的威胁,杀机毫不掩饰,张启元却并不在意,自己又不是吓大的,不在意地讥笑道:“真话永远没人想听,我却不得不说,也是为了五哥你。” “哼哼。”高升冷冷一笑,并不以为意。 张启元没有在意高升态度,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嵬名仁孝是颗好棋子,要能把他控制在手中,或许能有大用。” 高升一怔,他作为领军大将,也是经验丰富,不难听出张启元的意思,无外乎拿李仁孝作为筹码,图谋更大的利益,最起码能搅乱王秀的战略,延缓南北决裂的时间。 南北必将有一战,这是人人都明白的事情,关键在于何事以何种战略姿态决战,里面的猫腻可就大了。 如果,大宋行朝拖延太久,锐气尽丧,或是北伐失败,那南北分治的格局将真正形成,让大宋行朝得到有利的战略发展空间,就算金军屡屡南下也无济于事。 “五哥,你要好生准备,我有六成把握,定要把嵬名仁孝留下。”张启元目光闪烁,语气隐有几分激动。 高升瞥了眼张启元,淡淡地道:“需要郎君应允才行。” “相信郎君会同意,连撒离喝郎君也会同意,没有比把嵬名仁孝抓在手中,更具有**的事情。现在,最大的阻碍就是那些草原部族,恐怕他们会插手。”张启元毫不担心他的主张不被采纳,对于女真人而言,绝对是要挟大宋行朝的好机会,他们绝不会拒绝**。 同样,高升也有点心动,这可是俘获大夏君主良机,能为自己再建功勋。不得不说他发觉危机,还是自己的生存危机,作为一名汉人,他成为了猛安谋克军的统帅,引起很多女真贵族的不满,就算兀术对他依旧信任,却放不了冷箭。 一旦有事,恐怕连兀术也救不了他,不能不给自己蒙上功勋光环,保护好自己,他心动了。 “五哥,要不愿夺取摊粮城,恐怕南朝不知你我决心,可能会生出是非。”张启元耐心地诱导,他不认为高升是他对手,却要用到对方手中兵力,才保持温和的低调。 “万一徐徽言反击,又该如何是好?”高升反问道,这不是没有可能,宋军在省嵬城可是有一个行营,对金军占有优势。 张启元嘴角上翘,他的目的成功一半,只要高升意动,比兀术、撒离喝强令还要管用,县官不如现管啊!慢慢地笑道:“无妨,就算徐徽言反击,那也是有限的,绝不可能和你全面开战,这是王大郎决不能容忍的。” 高升看了眼张启元,尽是真挚的笑容,他又陷入了犹豫,前景引诱他不断倾向张启元。 “不能再考虑了,时不我待,战机稍纵即逝,我们要马上集结兵马南下。”张启元见高升意动,不失时机地催促。 “我掌握的兵马不过两万,精锐万人而已,徐徽言却有七八万大军,嵬名仁孝一动,追兵也会有数万众,就算撒离喝郎君支援,也超不过五千人,恐怕很难虎口夺食。” 高升对韩常掌握精确,好道出你能料到,大宋将帅岂能看不到的意思。 “无妨,兵贵精不在多,我们可以去支援嵬名仁孝。”张启元不在意地道。 “哦,好办法。”高升眼前一亮,继而是深深地鄙夷。 1101.第1101章 要回行在了 开封府 钟离睿的到来,让王秀非常高兴,要不是枢密院需要能人把持庶务,他就要把钟离睿调到身边,好在战争进入尾声,也算是差强人意。 此行,钟离睿是带着圣谕来的,应该说是朱琏的意思,让他再次西行,很明白地让他享受战争的荣誉。 “大人,大军围困兴庆,西北局势到了最关键时刻,还需大人坐镇节制。”钟离睿的话很委婉,王秀的意思很明确,不想参合这趟浑水,谁愿意风光就去,反正他不想去。 宗良也是目光殷切,非常希望王秀西行,就算灭夏奇功是先生促成,不在西北总觉得是遗憾。 “真的没有必要抢人风头,不合适,实在是不合适。”王秀坚持主张,他是权势滔天不假,没有人不承认。 但是,权力越是达到了顶峰,就要看到危机四伏,他不可能行禅让古礼,甚至要包容儿子所为,才不得不低调行事,放弃很多本该属于他的光环。 “哦,五路是该推行两银法了,你们看谁来合适?” 钟离睿果断地闭口不语,宗良却是目光闪烁,隐隐有跃跃欲试的光芒。 王秀看了眼钟离睿,风淡云轻地笑道:“这可是个挑战,搞不好会麻烦缠身,尤其是河南府,可是汇聚土财主之所。” 宗良并不以为然,淡淡地道:“先生,有大娘子在,早就把那些商贾士人稳住,翻不起大浪的。” 王秀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淡然道:“哪有那么顺利的,明面上的松口罢了,实际牵扯方方面面利益好处,推行起来难上加难,不是那么轻易成就的。” 钟离睿点了点头,看了眼宗良,轻声道:“大人说的是,主持五路两银法,实在是苦差事。” 宗良嘴角一抽,眼神晃动间,似乎看出钟离睿心思,却有一丝不甘心,道:“迎头而上,我就不信不能成功,欧阳德明做的就很好。” “嗯,德明做的很好,成都府路大治,两府对他也是赞誉有加。”王秀提到了欧阳澈,不吝褒奖言辞。 “不过,只是一路而已,五路并非那么容易。。。。。。”宗良脸色很不好看,却在一瞬间变化平淡,话刹住了,暗骂自己多嘴。 钟离睿莞尔一笑,宗老大想出政绩想疯了,这醋味可真浓,他也不当面挑破,却知道这位王门老大,没有推行五路两银法的本钱,只能让欧阳澈来。 王秀看了眼宗良,古怪地一笑,又道:“的确不容易,对欧阳德明而言,也算是一次挑战。” 钟离睿眉头一挑,嘴角抹过会意地微笑,宗良却有几分惊讶,旋即又有一些释然,当然还有些许苦涩,大好的功绩就在眼前晃过,不甘心又能怎样?你也得有本事才行,他还算有自知之明,不会狂妄到毛遂自荐。 “总归是有经验,比别人强多了。”钟离睿轻轻咳了声,再看眼宗良。 王秀很赞同也对欧阳澈有期望,目光闪烁地道:“他的任期也满了,成都府路应该持重行事,把他调到五路比较合适,应该再设置两银法推行衙门。” 这是大用欧阳澈的前兆啊!不要说宗良了,连钟离睿也眼皮子一跳,五路、专设衙门是什么概念?肯定是挂名尚省兼差大路都转运使,欧阳澈这厮这是走路都能踩到热翔,运气不是一般地好。 “神宗大行曾设置条例司,恐怕士人会有所想。”宗良撇撇嘴道。 王秀眉头微蹙,神色渐渐严肃起来。条例司全称制置三司条例司,是神宗皇帝变法采纳王安石奏请,专门设置的临时衙门。 不能不说,大宋自开国的政治体制,就存在先天的缺憾,这也是赵家兄弟引五季霍乱之鉴,实行政、军、财彻底分离,这就造成了事权脱节,两府诸衙门各干各的,谁也不鸟谁。 神宗皇帝看到了弊端所在,任用王安石为参知政事,设置条例司,管辖农田水利﹑税赋﹑科率﹑徭役,达到“经画邦计﹐议变旧法﹐以通天下之利”目地,以宰相总揽财政大计,倒也取得了不小的成效。 不过,一些重臣相继上反对,认为是夺了中省权力,也看出王安石的目的,明显的抛开中省,推行新法,把庙宇给搭建好了,自然会有和尚来念经。 当王安石认为彻底把持大权,条例司算是完成使命,权柄归于中五房和司农寺。 只是,条例司被人诟病,逐渐成为争权夺利的代名词,现在提起似乎有些不妥。 钟离睿摇了摇头,正色道:“大人,增设衙门和新政不符,是否可以另辟捷径?” “不容易。”王秀何尝不知道,却哪有太好的办法,新政到了爆发瓶颈,一点疏忽也不能有,条例司是被人诟病,却不乏好的经验,一个临时机构,可进可退。 对于欧阳澈的安排,钟离睿实在不好多说,只能撇开话题,道:“五路共同推行,恐怕步子太大。” “势在必行,让欧阳德明过来,相信他必不负所望。”王秀态度斩钉截铁,他是谨慎不假,却不代表没有魄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关键用人,何况他还做了大量的铺垫。 钟离睿见王秀坚决,也就不再坚持,作为王秀的跟随着,在决定实施后,就要做出坚定支持的态度。 “好了,这些事还要等等,我已经准备上奏朝廷,不日返回行在。”王秀既然下了决心,就没有过分纠结。 “先生要返回行在?”宗良作为王秀最近的人,竟然头次听闻,不由地大吃一惊。 钟离睿也神色恍惚,却在转瞬间想明白,看向王秀的目光,充满了深深地敬意,悠然道:“大人虚怀若谷,在下佩服。” “什么虚怀若谷,离开两年了,该回家看看了。”王秀摆了摆手,发出一阵会意地笑。 “只是,西北还没有克靖全功。”宗良仍有几分不解,就算不去西北战场,也要等到攻陷兴庆再说。 王秀压抑着心底的迫切,含笑道:“该回去了。” 1102.第1102章 封元的打算 汉源渠旁的高台寺城,已经坚守三十余天,这是由质子军主导的战斗,面对凶悍的神卫军,双方都打出了火气。 不能不说,这支由党项、回鹘、吐蕃贵族子弟组成的部队,的确是夏军的精华所在,他们的战斗精神可嘉,顽强抵御神卫军,死死拖住高平。 贵族子弟往往是纨绔代名词,却也不能完全持否定态度,贵族出身的人有天然优势,能够接受更多的教育,天生比平民要高,尤其是草原部落的贵酋,子弟只要不是太纨绔,大多自小开始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组成的军队自然很有战斗力,能够坚守那么长时间。 高平非常恼火,自从三千骑薄兴庆而归,他就认为李仁孝不过瓮中之鳖,神卫军必然气势如虹,直驱兴庆城下。 却哪里想到,五千质子军据城而手,两万余神卫军竟被挡住,更可恨的是曲端并未增援,反倒是调兵遣将,用吴玠的大军慢慢逼近兴庆,让他里子面子都没了。 现在,他有点后悔了,不该舍弃封元的天武军,应该把王德老匹夫扔下,至少能让封元牵制高台寺城,他就能腾出神卫军。 几天来他是脾气暴涨,王躞是当了替罪羊,窝囊的要命,王宣是和他顶了几次,却不敢把这厮怎样。毕竟人家是枢参大将,更是被内定的知行军参军司事,不好过分得罪。 刘惟墉也挺郁闷的,他的风头全被封元盖了,要说手下精兵,神卫军绝不次于天武军,连区区小城也拿不下来,反倒被人家几次夜袭,打的有点狼狈,质子军这群小崽子,还真有几分能耐。 “还是封子玄硬气,就是不鸟高子衡。”王宣非常爽快地大笑,还是当着刘惟墉的面,丝毫不怕传到高平耳中。 刘惟墉不免苦笑,谨慎地道:“人家是节制十万大军的良才,岂能是我等所比。” 几天前,高平以静州战事结束为由,要封元立即率军北上,接替神卫军进攻高台寺城,却不想封元一口回绝,理由是天武军残破,急需要休整才能参战,借口假的不能再假。 任谁都知道,静州城内是内讧一片,任得敬被骨力黑刺杀,天武军并未费尽就拿下城池,还俘获大批降兵,实力不仅没有受到损失,还增强了不少。 此时,就在静州城外营寨,封元把一封官塘仍在桌上,神色不屑地道:“真是打的好算计,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连曲太尉也看不下去了。” “是很过份,只是。。。。。”邱云很不屑高平,却有一抹担忧,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是吃过大亏的。 不过,他的部队在石包寨战役中,担负对任得敬中军决死冲击,起到了极为重要作用,伤亡也是非常大的,全营将士死伤六成,几乎算是打残了。 更让人心痛的是,来自侍卫马军大学校的生员,每一人都是将校种子,三百人战死七十六人,伤者百人,让随队的讲学心疼的大骂,也是他没有跟随北上主要原因。 随着,残余生员跟随大军北上,他的部队就在二线休整,全营不过近二百人完好。 “高子衡再过份,也不如王宗尹过分,竟然让你配属天武军,呵呵。”封元知道邱云的意思,却撇过话不去说。 “难得清闲一阵,打兴庆不过是虚名,该做的都做完了,无所谓了。”邱云很爽快地一摆手,满脸的不在意。 “嗯,这次你做的不错,战场上不能有任何怜悯,包括对自己的袍泽,早一刻打败敌人,才是对袍泽的最大恩惠。”封元赞叹地看了眼邱云,这小子到底有点转变了。 至少,在攻击任得敬中军时,面对一些骑兵被包围,并没有浪费时间组织援救,而是不断地突击,造成了任得敬的恐慌,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其判断力。 “只是阵亡太多袍泽,哎。”邱云摇了摇头,神色沮丧。 “知道挽救了多少人?呵呵,好了,不要再悲天悯人了,战事快要告一段落,你是想留在西军,还是回行在?”封元摇了摇头,老九还是本性不改,不过也好,重情重义之人,有时候也不是坏事。 “留在西军?”邱云诧异地看了眼封元。 “以你的战功,只要稍加运作,进入枢参还是有希望的。”封元给了邱云选择,攻下兴庆后西北行营定然解散,他必然回到行在,能靠关系帮助邱云一把。 如今,他们也算是功成名就,在各自的领域有了一席之地,不能事事都靠着王秀,成为长不打的孩子。 当初,景波找宗良希望帮助邱云,未尝没有用宗良力量的缘由,丞相长史可不是叫着玩的,至少不少职事官很买账。 要说邱云不动心,那绝对是假的,他也有自己的理念和目标,只是三十多岁了,眼看李长昇步入都校,封元也搭好了台子,战事结束那是板上钉钉,景波也不用说,从行营出来的上旅的镇主,前程也是一片大好。 封元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让他进入行在,哪怕不能进入枢参,也就进入侍卫马军司,身价就远远不同了,管勾行军参军、勾当行军参军,每个都是身份显赫的将种。 “呵呵,好了,休整的也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北上了。”封元见邱云一脸的沉思,不由地放声笑了。 邱云一怔,不由地道:“刚才还在抱怨,说是不贪图虚名,怎么转眼就变卦了。” “你看看这个。”封元不以为意,拿起方才抛下的官塘,就扔给了邱云。 邱云扫了眼官塘,来自西侍军都参军司,军都参军之上才能参阅,他苦涩地摇了摇头,道:“看来,四哥是服从曲太尉的调遣。” “那是自然,既然天武军在西北作战,就应该服从西侍军调遣。”封元眉头一扬,话说的无懈可击。 邱云一阵牙疼,这是直接把高平给掠过,也只有封元有资格,换成其他的将校,恐怕会屈从行营都统制。 1103.第1103章 重重阻力 “曲太尉不太满意了,既然有机会,我们何不再建功立业,说不定还能赶上和虏人打一仗。 ( . . m)”封元呵呵地笑了。 “哦,虏人?”邱云双目精光一闪,升起了一股子狠戾,当年的第十六旅镇还有曾经的梦,他不能不升起一团恨意。 封元看了眼邱云,淡淡地道:“河西是必然打了,省嵬城那边也不消停。嗯,如果你是嵬名仁孝,陷入绝境会怎么办?做瓮中之鳖,还是全力突围?” “有点血性的人,有一线生机,自然是拼死一战。”邱云脱口而出,又似乎犹豫地道:“听说嵬名仁孝懦弱,恐怕会屈服朝廷。” “也有可能,却不能绝对,是想西北局势,我与虏人在河西不可不战,他要是突围必然引发均势打破,那可是一张好牌,换成你会放弃?”封元悠悠地道,话语中透着许多高层的信息,足以影响人的判断。 邱云吸了口凉气,他是一员勇将,并没有接触战略层次,却不代表他看不明白,相反他的战术素养很高,甚至有一定的战略判断能力,此时举一反三,惊讶地道:“四哥在说,虏人会控制嵬名仁孝?” “有可能,嵬名仁孝要归顺朝廷,自然是皆大欢喜,党项人再玩不出新花招,西北一切事宜迎刃而解,我们却要防备他狗急跳墙。”封元起身走到地图前,沉声道:“你看,沙州还在党项人控制中,这是相对独立的地区,从河西态势上看,嵬名仁孝成了瓮中之鳖,不可能越过瀚海西去,我看却不尽然,还存在很大的回旋余地,就看敢不敢冒险了。” “根据职方司的兵要,从摊粮城向西,是可以避开瀚海的,沿途也有几处供水点,足够抵达沙州所需,想要追击非常困难,他们完全很容易在水井下药阻碍追兵。” 邱云来到封元对面,脸色颇为凝重,正色道:“他们怎么突围?定州乃至摊粮城,全在我们手中,他们想通过并不容易。” “这才是关键所在,我最忧虑的地方。”封元眉头紧锁,双目散发出浓浓地担忧。 “四哥是说。。。。。”邱云双眼圆瞪,吃惊地看着封元。 “虚名而已,我本不想不想北上,却不能不防嵬名仁孝西逃。”封元摇了摇头,一脸的决然。 “再给我三百精锐,我为四哥军锋。”邱云目光闪烁,立即站出来求战。 “有你打的仗,不要急。” 就在高平苦战高台寺城,却听到令他非常惊讶的消息,夏军两万余人,沿唐徕渠北上反攻定州。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讥笑,反攻定州能有何用,简直是作死的行为,当即下令猛攻高台寺城,要在最短时间拿下。 同时,他对封元也咬牙切齿,天武军是北上了不假,却没有来高台寺城,而是直接向兴庆逼近,侧翼部队甚至出现在高台寺城西部,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作为心高气傲的人,尽管理智上明了封元的做法,换成他也会这样,却从心理上接受不了,暗暗记下这笔账。 曲端对封元的判断有些不敢相信,北方的局势尤为复杂,在金军和草原各部交错监视下,李仁孝突围显然很不理智。 不过,这不妨碍他从战略上考虑问题,沙州还在党项人手中,李仁孝要能成功破围,可以沿着瀚海和草原边缘,快速向沙州撤退,未尝没有一线生机。 “沙州不过是河西关外孤城,有能有何作为?更何况要突破虏人、草原部族围剿,风险还是很大的。”曲端仍有几分迟疑地道。 “虏人突袭河西,却没有拿下凉州,必会认为吃了大亏,嵬名仁孝若归顺朝廷,甚至远走西州,必然让朝廷迅速稳定定难各州,要能抓在手中,不吝为一颗好棋子。”封元回答的十分肯定,尽管只是判断,却不妨碍他看清本质。 张昇却不以为然,讥笑道:“军主不用大惊小怪,不要说顺州在我手中,就是草原蛮人,也会阻拦嵬名仁孝,他断不敢轻易涉险,也就是虚张声势和朝廷讲条件。” 封元对张昇很不感冒,甚至怀疑这厮怎么当都参军的,从大势上看任何事都可能发生,定要做好万全准备,绝不放过任何的可能,做到未雨绸缪,这是作为行军参军的基础。 曲端看了眼封元,玩味地笑道:“虽说是可能,却也不能过份担忧,让第六行营戒备就是。” 封元明白曲端并未全信,也是有情可原的,宋军在省嵬城一线,驻扎第六行营主力部队,再不济也能进行阻拦。 只是,他强烈预感李仁孝会拼死一搏,第六行营要防备女真人,还有那些虎视眈眈地草原各部,恐怕力所不逮,又道:“恐怕第六行营既要防范又要拦截,兵力不敷使用,生羌已经展开对定州反扑,末将愿率天武军北上。” “呵呵,子玄有心了,不用太担忧,他们就算夺路而逃,虏人也要抓棋子,也不会那么容易。”曲端非常自信地道,他就不行几十万大军,还能让李仁孝给跑了。 张昇瞥了眼封元,不满地道:“朝廷让我和虏人避战,一旦局势无法控制,如何是好?” 封元知道曲端和张昇都不愿多事,里面的问题牵扯太多,只得道:“虏人又何尝不是避战?嵬名仁孝去留非同小可,恐怕第六行营无法阻止,我愿率天武军,由高台寺城北上。” 他的话两层意思,宋军顾忌不轻易挑衅,恐怕金军也不敢轻开战事;只是李仁孝的掌控与否,关系到西北局势稳定,掌握在女真人手中,就能让大宋对西北统治不稳,掌握在大宋朝廷手中,可以迅速平息守旧大族长异心,可谓双刃剑。 “也好,你率军北上,重新回归西北行营,可以派出探马监控北部。”曲端是无不可地道,反正天武军没有作战任务,让他们重新归高平节制,也能尽快拿下高台寺城。 封元出了大帐,心中极为的气恼。 1104.第1104章 夏殇之乱局 他认为曲端是在赌气,拿着大势在玩笑,让他回归西北行营,高平还能放了他,铁定的让他攻打高台寺城,自己率军直抵兴庆城。 .. “四哥。” 一个颇为陌生的声音传来,封元停住脚步转首看去,一名身高七尺,长相俊秀的青年将校,正向他阔步走来,看着有些面生,却不好去招呼,只能轻轻颔首。 “四哥,小弟商水流儿简雍简子塞,隶属北侍军京畿制置使司刘太尉麾下,新到都参军司历练。” 原来,此人正是简雍,他受到刘錡的重视,被作为行军参军调到西侍军历练,也算是比较有前途的将校。 他声称自己是商水流儿,就是隐晦地在说,自己是被救下的流民孤儿,区别从商水小学校出身的居养院孤儿,充其量是梅花山小学校,自我介绍全面,算是聪明之举。 封元算是想起来了,脸色更加温和,热情地道:“原来是子塞,来的有点晚了。” 简雍呵呵一笑,爽朗地道:“谁让虏人整天不务正业,搞的沿河驻扎兵马披甲持锐,又不能建功立业,实在让人心烦。” “哦,难为你们了。”封元对待这些小兄弟,态度是和蔼的,却并不像是对商水小学校出身子弟,毕竟远了一层。 “四哥,能否把小弟暂调到天武军?”简雍目光殷切,开门见山地提出要求。 “你是北侍军调派,嗯,应该去找西参王太尉。”封元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北侍军派驻历练将校,都属于王宗尹管辖,他不可能伸手越界。 “四哥,战事不多了,再不向前靠,恐怕就白来一趟。”简雍脸色很急躁,充满恳求的目光。 封元莞尔一笑,建功立业之心人皆有之,简雍的要求也不算太高,一个行军参军的调动而已,想必王宗尹还不会不给面子,当下爽快地道:“也好,我就暂时多留几刻。” 简雍大喜,拱手道:“多谢四哥成全。” “呵呵,你我是同门,用得着那么客气。”封元点了点头,目光颇为和善,心中却清楚,王门子弟分化严重。 不要说王门九子、十五杰内部的意见分歧,单单商水小学校、梅花山小学校、钟山院、玉泉山院,就形成了错综复杂的派系,相互间有合作也有竞争,并不是那么平静。 能让更多的人站在王秀周围,是他的愿望,把简雍带在身边,潜移默化一段时间,也是不错的。能看出这厮听有心计的,知道来找他的门路,却要为了上战场,让他非常看好其人格睿智。 就在曲端半信半疑,不以为意间,定州爆发了大规模激战,两万夏军全是正兵,绝对是夏军中的精华,他们并不是要非得攻陷定州城,而是要夺去一条通道。 景波开始也并没有注意,面对优势的夏军,他本能地把主力集中城池,一方面依托坚城抵抗,另一方面也能弹压城内不轨之人,认为他一个上旅,守卫城池并没有太大吃力,只要守御几天,宋军主力就会到达,战斗开始就感觉有点不对了。 夏军并没有全力进攻,而是建立营寨开辟通道,随之而来的是大股的难民席卷北上。 此时,他还反应过来,原来夏军在突围,可惜兵力已经完全退入城中,无法建立城外进攻营寨,只能一面向徐徽言求援,一面依托城池,对夏军通道进行短暂进攻。 不过,他的兵力不多,能出战的部队不多几千人,很难对夏军通道形成实质性危害,尤其没有城外营寨,注定他的出击兵力不能长久支撑。 随着李仁孝率军的离开,夏主北上突围的消息,传遍了宋军各部,曲端脸色极为难看,高平也大吃一惊,竟然真被封元给说中了,简直就是打脸。 正当曲端要调兵遣将时,忽然得到了军情传报,金将高升的部队突然南下,越过省嵬城西岸,一部对转向摊粮城,主力不顾可能和宋军发生的冲突,直接向定州而来。 同时,金军在河清军的万余步军,会同三千余骑进入夏境内,直逼地斤泽,威胁宋军防线。 地斤泽处于瀚海,北方全部是流沙,宋军根本没有驻军,也不可能有驻军,这地方没有谁你就是找死,可以说地斤泽是一个关键的要点,能否守住关系到夏州战守。 解潜把大寨迁移德靖镇,李彦仙的第五行营兵马全员戒备,飞骑、龙骑两军抵达阵地。 这两支部队并没有参加对兴庆的战役,作为马军部队,他们经过俘获战马的加强,骑兵达到一万二千余人,部分部队实现副马制,也算是步入小康水平,相比驻扎河西的几个军,又是相当的窘迫。 作为全军的总预备队,也负责警戒金军可能的偷袭,金军的动作让他们有所动。 飞骑军派出千余骑,增援地斤泽的王泽仁部,龙骑军在夏州一带集结待命,准备应付更大的危机,形势遽然紧张,各军州纷纷备战。 夏军的攻势非常疯狂,景波几次进攻都无功而返,几天功夫就被逃出六七万人,当李仁孝率军而来,景波发了狠,亲率马军和车兵突击,截断夏殿军部队一部,还有几万百姓没有走脱,。 李仁孝自然不会甘心,率军猛烈反击,双方爆发惨烈的战斗。景波非常惊讶夏军的顽强,为了避免重大伤亡,只能主动撤离战场,退到城池防卫范围。 曲端反应过来,他不愧为能节制十万大军的帅才,短暂的惊愕立即判断,封元说对了,李仁孝果真要突围,连路线也是那么精确,不由地赞叹封元的能耐。 他立即传令封元率天武军,会同嵬立啰、息玉利理部,快速北上追击,吴阶率大军直驱兴庆,待稳定兴庆局势,北上增援封元,倒是高平必须尽快拿下高台寺城。 让高平极为不满,也埋下了他对曲端不满的火种,两人从一开始惺惺相惜,随着各种利益不断交错,取舍间必须做到有取有舍,逐渐地走向了对立面。 1105.第1105章 夏殇之追杀 封元却不管那些猫腻,他在北上过程中很慢,就想让高平尽快拿下高台寺城。 .. 当然,王宗尹还是给他面子的,简雍也归入天武军历练,给了个新编的营做指挥,每个军都有新编的临时性部队,这种指挥只是在西侍军挂个名,战事结束就会撤销,区区小事情,就算将帅间有猫腻,也不会驳了面子。 面对曲端的新军令,他是立即精神百倍,立即传令各部火速北上,并亲自调车兵、马军组成先头部队,沿着高台寺城和兴庆之间,冲开夏军的警戒拦截,直接杀了过去。 由于李仁孝的北上,整个兴庆都被抛弃,只是为了确保大军顺利撤退,兴庆东部和南部的防御部队,有些还是夏军的精锐,是下了大本钱的。 不能不说,这些部队的确顽强,他们做了坚决的抵抗,尽管已经军心涣散,却为了生存,不得不边战边撤,力图向被撤退,无形中成了护卫李仁孝的殿军。 可惜,封元是何等人物,抓住战场的瞬息,认准夏军防御薄弱点,以五个步军营撕开通道,天武军的马军和车兵潮水般涌过。 李仁孝经过艰苦的战斗,总算是越过定州城北部,因民众行军速度太慢,夏军不得不停下来和宋军作战,也损失了两千多精锐。 就算他们拼死阻拦宋军,还有三万余百姓被截下,陷入了绝对困境,进退不能,他连续苦战无法打开宋军防御。 景波是干嘛吃的,他手上有整整一个上旅,还是经过加强的旅镇,战力几乎媲美军司,怎能让夏军如意,李仁孝无可奈何,只能在王枢的劝说下,黯然率军北上。 不过,他的部队前锋,已经和金军建立接触,从金军那里传来让他振奋的消息,金军愿意接纳他们,为他开辟西行路线。 “陛下,不能再拖了,这几日行军速度太慢,南朝尾随兵马越来越多,再不轻装突围,恐怕会被他们包围。”移讹非常为难,带出的不足四万兵马,经过连续作战损失数千。 这才刚刚过了定州,按照百姓蜗牛般地速度,迟早要被宋军追上,再下去他无法想象后果,只能硬着头皮劝谏。 “国相。”李仁孝连续几天的作战,已经到了心力憔悴程度,说话有气无力。 幹道冲也是为难,抛弃跟随生民固然无法想象,只是被这些人拖累,每天行军十余里,迟早要被宋军追上,不得不叹道:“陛下,携带百姓也不是办法,看来南朝已经有了警觉,抛弃他们更不是仁主所为。” “哎,我又如何不知,只是他们跟随,又怎忍心抛弃。”李仁孝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 说实在的,通过几天的血战,他算亲眼见到战争的残酷,甚至有点恐慌,生怕被宋军拦截。只是,他深知民心的重要性,他和耶律大石不同,作为帝王的他抛弃追随者,后果是极其严重的,要是一开始就轻车简从,那也就没有什么。 移讹脸色严肃,沉声道:“陛下,现在军情紧急,断不能有妇人之仁。金军大将高升声称支援,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万一他和南朝勾结,陛下将无路可去。” 幹道冲嘴角一抖,惊讶地看了眼移讹,沉声道:“女真难道会有企图?” 移讹无辜地看了眼幹道冲,暗道你身为国相,还能看不出来,难道赶路赶傻了。他作为有经验的大将,自然能看出来金军的架势,那绝对是进攻的部署,想想就能明白,一个过气的君主,凭什么让人家保护逃脱?其中味道就令人三思了。 幹道冲回过味来,难得的一阵尴尬,自己是怎么了,急躁的连常识也忘记了,危难无盟友啊!女真人在河西和大宋行朝激战,却不代表他们没有利益共同点,李仁孝恰恰就是。 “这话怎么说?”李仁孝也是战栗不已,他似乎也明白了点。 “我军要分兵阻拦追兵,还要分出人力护卫百姓,万一高升发难劫持陛下,或是劫持家眷,当如何是好?”幹道冲进入状态,分析的是很有条理的,不愧是两朝国相。 李仁孝实在无法承受,长长叹道:“二位先去拿个主张,待定了后再说。” 移讹心下很不高兴,沉声道:“陛下,没时间考虑了,或许一两天内,南朝就会纠集大军到来,到时候悔之晚矣!” “你说该怎么办?”李仁孝心情烦躁,忍不住抬高嗓门。 放到平时,嗓门提到这个层度,移讹早就战战兢兢,惶恐不安,不敢面对李仁孝。 可是,今个是面临生死存亡,一步错全军覆没,不要说生死,连嫡亲宗族也会灭亡,他昂首决然道:“当务之急,陛下趁南朝尚未集中力量,高升观望之际,率领精锐甲士火速直驱摊粮城,以大队为疑兵,奇袭摊粮城。” “他们在摊粮城守军并不多,我们又不需要斩夺关口,只要遏制他们的守军,让大军通过山口即可。” “嗯,都统军说的不错,事不宜迟,还请陛下速断。”幹道冲勉强赞同,与其大家死在一起,不如选拔精锐冲出去,只要手里有兵,就能得到土地和生民。 “要是陛下脱困,便能立于不败之地,就算高升有不轨之心,也不得不有所忌惮,有他的威慑所在,南朝也会收敛,说不得还能逃出不少人。” “让我再想想。”李仁孝实在矛盾,让他抛弃皇后,舍弃臣民,抉择实在太难了。 当幹道冲、移讹暂时出去,罔氏从后帐慢慢出来,来到李仁孝身边,慢慢坐在粘毛地毯上,柔声道:“陛下,应该以国事为重,岂能犹豫。” “你都听到了?”李仁孝转首看着罔氏,目光散乱。 罔氏轻轻叹息,柔声道:“嗯,臣妾劝陛下先走,不要误了大事。” “连你也这么说,我怎能忍心抛下你,抛下万千臣民独自逃命。”李仁孝狠狠地砸在地毯上,双目充满了血丝。 1106.第1106章 夏殇之谋划 “连陛下也陷落,党项各部还能有希望?”罔氏轻轻地抚摸李仁孝脸颊,眸子里尽是温柔和不舍。 “可是你。。。。。”李仁孝握住那双玉手,身子在颤抖。 “臣妾知道该怎么办,有缘自会和陛下再相逢,若是无缘,来世再与陛下续前缘。”罔氏凄绝美丽之笑,非常的安闲,犹如天山上圣洁的雪莲。 “我真恨啊!”李仁孝慢慢闭上眼睛,泪珠悄然滑落,此时此刻他再也不是青天子,也是无能为力的丈夫。 “陛下,答应臣妾,不要再流泪,嵬名家的男儿,只要流血,没有泪水。”罔氏轻轻拭擦,展现出小女人的娇媚,言语间却是那么的坚定萧然。 “我答应你。”李仁孝浑身颤抖,连自家娘子也不能保护,他还算什么男人,看来罔氏早就有了准备,不打算再活下去,他的心渐渐冰冷下去。 定州西南的宋军临时营寨,封元的到来让景波大喜,要不是天武军前锋的突击,他很可能无法拦截住几万人,甚至连城外的进攻营寨也无法构筑。 “四哥,你看咱们该怎么办?”景波安排了简单的宴席,请封元、邱云、简雍吃饭,上了些许酒水,战事紧急时刻,军中是禁止吃酒的,也就是大将能吃少许佐餐酒。 封元了口葡萄酒,并没有回答,反倒是笑道:“你的日子倒是不错,烤着牛肉,喝着葡萄酒。” “呵呵,四哥取笑了,反正有城内商贾巴结,不享用白不享用,我要不笑纳,恐怕人家会造反。”景波爽快地笑了。 封元轻轻颔首,景波说的很有道理,那些商贾大多干的回易买,手里隐藏着家伙,他们巴结占领军,就是为了保护自家利益,你拒绝就等于不领情,只能引起他们的惊慌失措,最终酿成不可预料的乱局。 要是领了人家好意,自然能让别人安心,老五对权谋之道颇有领会,当下玩味地道:“话虽如此,却要适合而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四哥放心,我晓得。”景波又不是傻瓜,自然明白安抚居民的道理,以免引起后续统治的难度。这种消受商贾好处的事情,绝不能用在普通百姓身上,他们要的是活命而不是保全财帛,两者要区别对待。 “至于追击嵬名仁孝,以我们现有兵力来看,很难对他们造成重创,只能死死拖住他们,等待各路大军汇集。”封元采用了稳妥办法。 景波却不同意,摇手道:“四哥,生羌早就丧胆,前方又有虏人接应,恐怕等不到大军了。以你我兵力来看,也有万余人,完全可以决战,毕竟他们要护卫官民,不可能用尽全力。” “万一,嵬名仁孝抛下臣民,又该如何?”简雍冷不防来了句。 这倒是个要认真考虑的问题,封元不是没有想过,自从得知十余万军民出兴庆,他就大吃一惊,难道李仁孝真不知兵贵如神的道理? 须知,让那么多生民跟随,每天能行进多少路程?一旦宋军组织马军追击,铁定的全军溃散。 不过,败退时还能有人跟随,就像刘备南撤,王莽困守渐台,纵然是失败,李仁孝也值得了! 邱云眉头微蹙,叹道:“能有生民跟随,嵬名仁孝算是明主,恐怕他不会轻易抛弃。” “不可能,到了关键时刻,只要有生的希望,绝不会放弃。”简雍斩钉截铁地道。 景波也点了点头,看着封元道:“四哥,为防万一,我们明日选择精骑北上,定要拦截他们。” “虏人到了定州北部。”封元淡淡地道。 “这倒有些麻烦,他们明显要趁火打劫,万一有冲突,可能控制不了局势。高升的兵马我是领教过,皆为虏人精锐,还真不好打。”景波深以为然地道。 “无妨,无论虏人怀有怎样心思,我们根据形势变化,选择最有利方式,他们要打咱们就打,不要害怕战事扩大,有几十万大军做后盾,就是拼光了天武军也值得。”封元短暂的沉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战场,绝不能优柔寡断或是瞻前顾后,一切要根据形势发展判断得失,不能让李仁孝走脱是底线,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值得,哪怕是整个天武军,或是整个西北行营。 “四哥说的是,徐太尉也是严令各部,只要敢越过省嵬城者,定要全力歼灭。虏人已经越界了,咱们要无动于衷,显然助长他们的气焰。”景波非常赞同,作为高等将校,自然也清楚军中的指令,省嵬城就是一道坎。 曲端对军镇以上大将有密令,凡金军靠近省嵬城、地斤泽一线,严密监视伺机驱逐,要是敢越界烧杀劫掠,必须给予最严厉的惩处,你先约了界限,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同时面对虏人和生羌,恐怕我军兵力不足。”邱云从战场形势考虑,也是很有道理的,天武军的马军和车兵、步骑兵才有三千余人,景波的上旅也不过八千余人,万一金军增援夏军,肯定会吃大亏的。 “无妨,不要说虏人有别样心思,就算是生羌,他们有十余万官民牵制,也不可能有效抵抗,我们只需要冲散人群,他们必然不战自溃。”景波非常不担心,人越多越能取巧。 不要以为多多益善,人数越多的军队,破绽就越多,人家抓住机会攻其一点,很可能造成你全局崩溃。 夏军兵力相对封元、景波占优势,加上十余万臣民,赫然是一股强大利的力量,让人有种啃不动的感觉。 其实,并不尽然,相反这些臣民是夏军弱点,只要冲破夏军防御,对臣民一次猛烈进攻,必然造成大乱,达到引发夏军兵溃的目的。 汉末,刘备自新野南下,也是十余万人跟随,兵马也有数千众,曹操选择五千骑,一日夜赶上冲乱难民,导致刘备兵溃如山倒,再也无力对抗。 “杀戮过多,恐怕非仁者所为。”邱云轻轻一叹,他在战场是猛将,也逐渐变的杀伐果断,却依然不愿对平民下手。 1107.第1107章 夏殇之突围 “老九,战场上只有胜负,仁慈,只能拿到战后再说。”封元瞥了眼邱云,心下不免叹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九杀伐果断,真正是战场猛将,却依旧不能完全改变。 “事不宜迟,这就知会各部将校,四更造饭,五更出发,大家携带两天的干粮,明日定要拿了嵬名仁孝。”景波饮了大碗酒,豪气云天地道。 “也好,我率天武军的马军和车兵,直接穿过去,压住阵头擒拿嵬名仁孝,老五你率本部在侧翼牵制,还要戒备虏人,老九率本部扫荡党项官民,给我打的越乱越好,不要在乎杀人,要给我恨恨地杀,杀到他们完全崩溃为止,反正是效忠嵬名仁孝的死硬,杀了也就杀了。” 封元做出战术部署,由他来执行擒杀任务,景波担负牵制,邱云则是驱赶生民。 “为了全歼生羌,干上一杯。”景波大笑着斟酒举杯。 “好,仅此一杯,战后再和兄弟们畅饮。”封元笑咪咪举杯,量力而行不要误事。 邱云轻轻叹息,知道自己担子多艰巨,杀,需要杀多少人?他并不想起考虑,从战术角度上说,封元是正确的,在兵力处于劣势时,寻找敌人薄弱点是关键。 夏军的薄弱点显然是那群生民,只要引发生民的恐慌,就能造成雪崩效应,引发夏军的溃散。 正如封元说的那样,能跟随李仁孝的人,多是忠于李家的人,留下来也是不稳定因素。 **间,宋军调兵遣将,李仁孝也没有闲着,高升同样没有闲着,大家都在紧张地准备。 当日出东方时,宋军对夏军展开新一轮攻势,这些宋军几乎全部是骑兵和车兵,就算有步军那也是步骑兵,可以说,封元、景波,他们凑齐了能调动的战马资源,准备在运动中击溃夏军。 战斗一开始就非常火爆,夏军的抵抗也异常坚决,他们的家眷都在队列中,抵抗不住宋军,家人就会遭到屠杀,不能不让他们竭力拼命。 封元的进攻非常犀利,简直就像有预感,直接选择夏军薄弱点突破,战车在前、马军两翼展开,在景波的增援下,顺利杀透军阵而去。 邱云则怀着别样心情,率部游弋寻找机会,一旦封元和景波吸引夏军注意,他将立即率军突击,驱赶那群难民。数百骑并不算多,只能在夏军彻底投入战斗,才有机会杀进去。 这是一场王门子弟的战争,王门九子中的三杰,在党项人最后挣扎中再聚首,要共同演绎一段辉煌。 此时,同样来自商水的高升,也在俏然行动。 李仁孝最终下定决心,抛下他的臣民,在移讹率五千骑的保护下,准备火速北上。就在他要启程的时候,忽然传来宋军进攻的消息,脸色不由地大变,道:“皇后还在军中。” 移讹抓住马头,高声道:“陛下放心,高孛堇答应保护皇室内眷,还请陛下不要回头。”至于怎样保护,或是能不能保护,就不在他关心之列。 “南朝突然进攻,我岂能放弃皇后。”李仁孝见移讹抱住马头,有些惊怒交加,挥动马鞭就要打人。 “陛下,断不可回头,臣宁死不让陛下回头。”移讹挨了一马鞭,却仍旧死死抱着马头,周边将校纷纷跪倒劝说。 李仁孝忽然明了,现在真不是意气时,数千将士抛弃家小,跟随自己去袭击摊粮城,本就是非常勉强。自己要是不顾移讹忠贞,很可能让人心凉,导致人心涣散。 “好了,我不过是说说,你先放开整军开拔。”他松了口气,有几分沮丧地道。 “陛下,臣这就去。”移讹背上火辣辣地,却强忍疼痛招呼将校上马。 李仁孝很无奈,他回望一眼漫天尘埃的战场,痛苦地摇了摇头,却不知罔氏命运如何,只能祝愿化险为夷了。 随着夏军的远离,那些臣民陷入了恐慌,封元率军强行穿过,景波不断地压迫,造成夏军防御的断裂,一切都在恐慌中进行,人人都处于慌乱中。 终于,邱云等到了机会,夏军部队不断抽调,想要反击景波,本就单薄的兵力越发疏散,露出了大量的难民,正是他大显身手好时机。 “好了,看你们的本事了。”邱云并没有命令杀人,当先率马军猛冲过去。 数百余骑如下山的猛虎,扬起阵阵弥漫地尘烟,猛然间冲入散乱的人群,引起了巨大的骚乱。 那些愿意跟随李仁孝的臣民,半数之上都是军人家眷,还有官僚贵族家人,历经几天的惊吓,早就是惊弓之鸟。 本以为军人会拼死保护他们,却哪里想到,宋军突然杀进来,那些凶神恶煞般地宋军骑兵,见人就杀,逢人就砍,不分男女老幼,纵马践踏。 就算邱云没有下杀人的命令,这些久经沙场的将士,又岂能不知他们的任务,既然要引发崩溃,除了杀人还就是杀人,绝无任何跌的手段。 一片哭号,又是一片凄惨,没人去怜悯他们,既然选择了跟随,那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宋军将士不会手软。 人们再也经受不住屠杀,纷纷四散逃离,引发了无法控制的人潮。是想,上万人都是漫山遍野,十万人那是铺天盖地,谁能控制得住?不被践踏死就算好了,封元需要的效果达到了。 两翼的夏军部队,被汹涌而来的人潮冲垮了,再也无法恢复建制,那些吏士也陷入了慌乱,有些人被人群碾压而死。 很多夏军将是本就不愿送死,眼看大好逃生机会,哪里能放过去,他们趁机劫掠财帛子女,夺取马匹逃命。 想要控制人潮却又无能为力,王枢、芭里祖仁等重臣彻底地四散,有人被践踏而死,也有人被宋军斩杀,一片乱麻,一地鸡毛,乱的不能再乱。 幹道冲又惊又怒,他是负责护送官民,眼看宋军钻了空子,让十余万人大乱,已经无法控制,连续有重臣身陷军中,深感愧对李仁孝。 1108.第1108章 夏殇之无耻 “老九,战场上只有胜负,仁慈,只能拿到战后再说。”封元瞥了眼邱云,心下不免叹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九杀伐果断,真正是战场猛将,却依旧不能完全改变。 “事不宜迟,这就知会各部将校,四更造饭,五更出发,大家携带两天的干粮,明日定要拿了嵬名仁孝。”景波饮了大碗酒,豪气云天地道。 “也好,我率天武军的马军和车兵,直接穿过去,压住阵头擒拿嵬名仁孝,老五你率本部在侧翼牵制,还要戒备虏人,老九率本部扫荡党项官民,给我打的越乱越好,不要在乎杀人,要给我恨恨地杀,杀到他们完全崩溃为止,反正是效忠嵬名仁孝的死硬,杀了也就杀了。” 封元做出战术部署,由他来执行擒杀任务,景波担负牵制,邱云则是驱赶生民。 “为了全歼生羌,干上一杯。”景波大笑着斟酒举杯。 “好,仅此一杯,战后再和兄弟们畅饮。”封元笑咪咪举杯,量力而行不要误事。 邱云轻轻叹息,知道自己担子多艰巨,杀,需要杀多少人?他并不想起考虑,从战术角度上说,封元是正确的,在兵力处于劣势时,寻找敌人薄弱点是关键。 夏军的薄弱点显然是那群生民,只要引发生民的恐慌,就能造成雪崩效应,引发夏军的溃散。 正如封元说的那样,能跟随李仁孝的人,多是忠于李家的人,留下来也是不稳定因素。 **间,宋军调兵遣将,李仁孝也没有闲着,高升同样没有闲着,大家都在紧张地准备。 当日出东方时,宋军对夏军展开新一轮攻势,这些宋军几乎全部是骑兵和车兵,就算有步军那也是步骑兵,可以说,封元、景波,他们凑齐了能调动的战马资源,准备在运动中击溃夏军。 战斗一开始就非常火爆,夏军的抵抗也异常坚决,他们的家眷都在队列中,抵抗不住宋军,家人就会遭到屠杀,不能不让他们竭力拼命。 封元的进攻非常犀利,简直就像有预感,直接选择夏军薄弱点突破,战车在前、马军两翼展开,在景波的增援下,顺利杀透军阵而去。 邱云则怀着别样心情,率部游弋寻找机会,一旦封元和景波吸引夏军注意,他将立即率军突击,驱赶那群难民。数百骑并不算多,只能在夏军彻底投入战斗,才有机会杀进去。 这是一场王门子弟的战争,王门九子中的三杰,在党项人最后挣扎中再聚首,要共同演绎一段辉煌。 此时,同样来自商水的高升,也在俏然行动。 李仁孝最终下定决心,抛下他的臣民,在移讹率五千骑的保护下,准备火速北上。就在他要启程的时候,忽然传来宋军进攻的消息,脸色不由地大变,道:“皇后还在军中。” 移讹抓住马头,高声道:“陛下放心,高孛堇答应保护皇室内眷,还请陛下不要回头。”至于怎样保护,或是能不能保护,就不在他关心之列。 “南朝突然进攻,我岂能放弃皇后。”李仁孝见移讹抱住马头,有些惊怒交加,挥动马鞭就要打人。 “陛下,断不可回头,臣宁死不让陛下回头。”移讹挨了一马鞭,却仍旧死死抱着马头,周边将校纷纷跪倒劝说。 李仁孝忽然明了,现在真不是意气时,数千将士抛弃家小,跟随自己去袭击摊粮城,本就是非常勉强。自己要是不顾移讹忠贞,很可能让人心凉,导致人心涣散。 “好了,我不过是说说,你先放开整军开拔。”他松了口气,有几分沮丧地道。 “陛下,臣这就去。”移讹背上火辣辣地,却强忍疼痛招呼将校上马。 李仁孝很无奈,他回望一眼漫天尘埃的战场,痛苦地摇了摇头,却不知罔氏命运如何,只能祝愿化险为夷了。 随着夏军的远离,那些臣民陷入了恐慌,封元率军强行穿过,景波不断地压迫,造成夏军防御的断裂,一切都在恐慌中进行,人人都处于慌乱中。 终于,邱云等到了机会,夏军部队不断抽调,想要反击景波,本就单薄的兵力越发疏散,露出了大量的难民,正是他大显身手好时机。 “好了,看你们的本事了。”邱云并没有命令杀人,当先率马军猛冲过去。 数百余骑如下山的猛虎,扬起阵阵弥漫地尘烟,猛然间冲入散乱的人群,引起了巨大的骚乱。 那些愿意跟随李仁孝的臣民,半数之上都是军人家眷,还有官僚贵族家人,历经几天的惊吓,早就是惊弓之鸟。 本以为军人会拼死保护他们,却哪里想到,宋军突然杀进来,那些凶神恶煞般地宋军骑兵,见人就杀,逢人就砍,不分男女老幼,纵马践踏。 就算邱云没有下杀人的命令,这些久经沙场的将士,又岂能不知他们的任务,既然要引发崩溃,除了杀人还就是杀人,绝无任何跌的手段。 一片哭号,又是一片凄惨,没人去怜悯他们,既然选择了跟随,那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宋军将士不会手软。 人们再也经受不住屠杀,纷纷四散逃离,引发了无法控制的人潮。是想,上万人都是漫山遍野,十万人那是铺天盖地,谁能控制得住?不被践踏死就算好了,封元需要的效果达到了。 两翼的夏军部队,被汹涌而来的人潮冲垮了,再也无法恢复建制,那些吏士也陷入了慌乱,有些人被人群碾压而死。 很多夏军将是本就不愿送死,眼看大好逃生机会,哪里能放过去,他们趁机劫掠财帛子女,夺取马匹逃命。 想要控制人潮却又无能为力,王枢、芭里祖仁等重臣彻底地四散,有人被践踏而死,也有人被宋军斩杀,一片乱麻,一地鸡毛,乱的不能再乱。 幹道冲又惊又怒,他是负责护送官民,眼看宋军钻了空子,让十余万人大乱,已经无法控制,连续有重臣身陷军中,深感愧对李仁孝。 1109.第1109章 夏殇之散乱 “那就咬牙坚持。 ..”简雍真的咬了咬牙,压力真的很大,为了战事最后胜利,只能拼了。 “你率本部直接杀进去,陈郜为你支援,不要和虏人连战,袭扰一下就走。”封元脸色毫无表情地道。 “明白。”简雍点了点头应诺。 陈郜自跟随封元,状态并没有恢复全盛,并没有再担任任何独掌一面的职事,而是在车兵营为队将,算是重新开始。 就算在石包寨大战中,也没有特别的突出表现,只是跟随部队进退,今个却要面对优势金军,也算是封元的考验,一个恢复不过来的将校,是不值得培养的。 随着宋军的突然参战,金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面对马军和战车的配合,很多人手足无措,纷纷闪避,却还是被强劲的**箭,射杀了不少人。 高升又惊又怒,他真没想到宋军会直接进攻,各部都早到了挫折,士气也被打急了,看来张启元这厮,也不是料事如神。 宋军的进攻,让他部队南翼一片混乱,待要组织反击,人家又撤回去,就当他没工夫理会宋军,要回军继续绞杀李仁孝残部,却不想宋军有杀回来,这是无赖战术。 他连续几次组织反击,不是被宋军避开,就是被战车强行拦截,来来回回耽搁不少时间,却始终抓不到宋军决战。 “坏了,他们是扰乱我们,给嵬名仁孝创造突围机会。”当打退宋军第七次骚扰,高升猛然惊觉,可惜已经晚了,宋军赶到了他的前面。 李仁孝不知宋军意图,他是抓住了机会,在移讹的拼死护卫下,率军向西冲杀,总算是突破金军包围,向贺兰山奔去,只要能入了山,就会相对安全,再不济也能依托山地组织防御,比被人分割歼灭强。 恨,只恨女真人的卑鄙,让他所有的希望破灭,不知诸位重臣和眷属何在。 “传令各部,紧紧跟随嵬名仁孝。”封元并不担忧战场形势,景波的部队少量投入战斗,还有大批步军正在赶来,他们的任务就是牵制金军,只要拖到天武军主力赶到。高升也就无可奈何了。 战场除了乱还是乱,幹道冲的反击并无效果,尤其是传来李仁孝被金军袭击,让他大吃一惊,女真人显然图穷首见,就算能击败宋军,李仁孝也会陷入女狠人手中。 他不再组织反击宋军,也没有在收拢四散的难民,而是组织可以抽调的兵马,直奔李仁孝而去,实在没有办法,李仁礼不见了,仁多野不见了,那么多人都没于乱军中,大夏的青天子不容有失,他必须不惜一切去保护。 随着高升的回过味,金军不再上当,而是分兵监视宋军,景波彻底脱身,他一面派遣马军联合邱云,对难民进行驱赶,步军主力火速北上,联合车兵对金军实施拦截。 三股力量交错在战场上,夹杂大量的难民,一切都很乱,乱到了极点,高升却突然发现,追击李仁孝的路上,出现了宋军的军阵,打还是停下,让他一阵犹豫不决。 李仁孝是暂时脱身了,却没有摆脱简雍的追杀,残部只能在唐徕渠西,靠近贺兰山东麓的小山丘驻扎,随着残兵不断赶来,尤其是幹道冲的几千人抵达,让他恢复了信心。 随着几次的冲击,不是被金军挡回来,就是被宋军打败,几乎无路可逃,让他又有些发狂,什么时候南北联合了?难道两条疯狗不咬架,********逮着他追。 原来,高升并没有直接进攻宋军,要是两军打起来,只能便宜了李仁孝,让那厮趁乱逃跑。先前,宋军的袭击骚扰,也并不是真要和金军开战,不过是战术性迷惑,傻瓜才会在李仁孝被抓前,相互真正的火并。 他采取了暂时规避的策略,直接封堵李仁孝北逃路线,形成金军在北,宋军在南的格局,准备彻底打垮李仁孝,再伺机和宋军争夺,才形成暂时联合的假象。 不过,这种战场上的默契,的确让李仁孝欲哭无泪,连幹道冲带来的兵马,也无济于事。 景波把主力步军部队交给封元,自己率军投入剿灭夏军残部战斗,他和邱云联合起来,以马军驱赶方式,不断扫荡难民,让残余有志顽抗的夏军,组织不起攻势。 罔氏是悲哀的,她所在的宫眷队伍,本来有强有力部队保护,却因幹道冲急冲冲增援李仁孝,消弱了护卫部队。当然,幹道冲也没有放弃这些妇人,本来要保护她们取得金军庇护,现在军情紧急,只能让几百人保护她们,跟随难民尽可能穿过战场,去安全的地方躲避。 却哪里想到宋军马队杀来,担负护卫任务的吏士,早就人心惶惶,见宋军气势汹汹杀到,那是一哄而散,绝少有人敢阻拦,更没有人去保护宫眷。 一时间,宫人纷纷四散逃跑,那些平时养尊处优的太妃,还有公主、郡主们,哪里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哭喊着救命,有很多人被宫人劫掠了财富,甚至有人被杀死。 也是,都大难临头了,嵬名家算是完蛋了,原本有兵将看管还不敢,现在宋军都杀来了,还不赶紧抢几个钱跑路,跟着嵬名家殉葬啊! 罔氏也不知所措,她虽是受到良好教育,也成为端庄的后宫之主,毕竟是年少,哪里见过那么混乱场面,只能在几名女官保护下,摔摔撞撞地逃命。 乱军中人命很不值钱,宋军骑兵绝对没有怜悯,哪怕是面对貌美如花的宫人,也是挥动钢刀辣手摧花。好在还有将校识得大体,见这些人装束和普通难民不同,才约束骑兵少杀戮,以免放过了大鱼。 杀死党项族贵酋,活捉党项族贵酋,立下的功劳可是不一样的。 “这里有一个,还是美人。” “宰了她们。” “刘老七,肯定是党项人的宫妃,你也能下得了手。” 眼看几名骑兵围了过来,看那狰狞的脸色,罔氏就感觉非常不妙,这些冷血的人,说不得就给她一刀。 1110.第1110章 夏殇之包围 从来没有感觉死亡如此接近,她真的怕了,那张俏丽的脸蛋苍白,连转身逃命也不去想了,就等着被一刀砍杀,免得被羞辱。 “住手,这是大夏皇后娘娘,你们敢无礼。”仅剩的一名宫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用娇弱的身子挡在罔氏前面。 “哦,皇后?” “嘶,我说,咱们兄弟发达了。” “这可是赏赐千贯,还能举荐三转官阶啊!” “哥哥,趁着乱赶紧押回去,咱们弟兄把功劳分了,别让他们抢了去。” “各位好汉,放了我们,把身上的首饰全部献上。”罔氏到底镇定下来,想要诱使几名骑兵放了她们。 为首一人勒住马缰,贪婪地看了眼罔氏,还是忍住了冲动,笑道:“兵荒马乱的,你们两个娘子能跑多远,没看到到处杀人。” “就是,要不看在你是皇后份上,早就一刀下去了。” “哥哥,跟她废话干嘛,带走献给上峰,别被他们看到了。” 为首骑兵本着脸,厉声道:“都给我拿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啊!你我兄弟分了功劳,最少也能当个迁三班,每人一处大宅院。” “哈哈,今个可是福星高照。” 罔氏明白自己的价值,堂堂的大夏皇后,对于普通士卒的吸引力,绝不是一般地小,她知道无法幸免,只能无奈地远眺北方的天空,美眸中尽是浓浓地祝福。 至少,她还能活下去,李仁孝会怎样? 乱,一片混乱,一直到了下午,宋军才停止对难民的驱赶,战场上到处是尸体,到处是哭喊声。 高升摸不清宋军军情,封元同样也摸不清金军情况,双方都小心翼翼,维持彼此相对平衡,各自收拢了兵力。 散乱的部分夏军,也在逐渐集结,却因为被分割为十几处,无法对宋军和金军构成威胁,有些部队见势不妙,直接向金军或宋军投降,也有一些人不断冲击防线,想要把李仁孝救出来,打的挺热闹,规模却不算太大。 “对方是天武军,那就是说封子玄在附近,这可不太好打了。”高升逐渐了解些事态,发现除了大宋第六行营,还有天武军存在,让他颇为忌惮。 原本,他还打算事态明了时,全力给宋军致命一击,快速结束战斗,挟持李仁孝携裹百姓北上,却哪想到天武军参战,那可有两万三千人的精锐,陆续出现一些党项族旗号,显然是跟随天武军而来,金军兵力上不占优势,甚至处于劣势地位,却没想到天武军主力正在路上。 “不能再犹豫了,必须给嵬名仁孝致命一击,绝不能让他落在南朝手中。” 同样,封元也在观察金军,通过不断收集的军情,果断地判断道:“虏人集结的各色杂兵,应该有两万人左右,我部主力尚未到达前,我们处于绝对劣势。” 相对而言,嵬立啰率先到达战场,带的马军也不算多,只有千余骑,不可能对战局形成决定性影响,他稍加沉思道:“太尉,息玉利理还需要近两个时辰,才能赶到战场,主力还要再等些时候。” 封元点了点头,石包寨战役,嵬立啰、息玉利理部伤亡很大,经过休整保存了部分实力,北上时嵬立啰担负增援任务,多数步军部队让息玉利理统帅,赶到的时间自然晚。 至于天武军其他部队,赶到的时间会更晚,让他有种迫切,自他领兵作战,几乎都是用马军车兵,对步军的重视程度不够,从未曾如此急切盼望步军部队。 “这样,为了分散虏人注意力,还请大族长率军不断迫近虏人,让他们摸不清咱们意图。” 嵬立啰亦是身经百战,自然明白封元意思,疑兵之计,让金军摸不清楚状况,不敢实施突然打击,至少能拖延主力抵达时间。 “就算要打起来,也要坚持到天黑。”封元淡淡地道。要说,各部队距离也不算太远,已经可以看到冲天烟尘,只是靠近战场行军不能太快,要保持警戒的阵型,以免被敌人突然打击,影响了行军速度。 你就算以最快速度冲刺到战场,届时没有队形也没有章法,怎么和别人打仗?人家马军一个冲击,你就彻底完了。 嵬立啰眉头微蹙,沉声道:“都司准许对虏人开战?” “没有,战场上一切随机应变,既然他们越界,我们就要展示军威,没什么好怕的。”封元说着话,又看了眼嵬立啰,淡淡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嵬名仁孝跑了,对方也是一样,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嵬立啰嘴角一抽,李仁孝是他旧主,封元当面说出来,明显带有试探意味。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三方交错点上,宋军兵力处于劣势,任谁也会担忧归降的大将,尤其是掌握重兵的实权将帅。 他可以理解,却仍然很不高兴地道:“太尉,在下愿率军为军锋,必然擒获嵬名家主。” “知道大族长高义,血战自然有人承担,大族长部众牺牲太多,不能再顶上去了。”封元见嵬立啰不悦,开口安慰。 平心而论,石包寨战役,息玉利理承担猛攻夏军南翼重任,嵬立啰更是分割夏军前军和中军,部众伤亡是巨大的,要真的再让他们担任军锋,难免让人心寒。 嵬立啰脸色稍亟,封元对他们的善意,还是深有体会的,朗声道:“太尉,末将这就去了。” “一切见机行事,能不战尽量不战,实在不行也不要胆怯,给我恨恨地打。”封元个嵬立啰打气道。 “放心。” 不止是战场上,连曲端也惊动了,他也下令督促天武军主力,在保持队形的情况下,加快行军投入战场,并调遣李世辅的五十二旅镇,从吴阶大军中脱离,火速北上增援。 并不是他不想多派兵力,而是在有限的战场上,你不可能投入太多兵力,人去多了反而是累赘,无论是调度还是辎重补给,都非常的麻烦,反而会影响战斗力发挥。 有五十二旅镇、天武军和景波的上旅,算是足够了。 1111.第1111章 夏殇之算计 “吴晋卿入兴庆,恐怕高太尉不会情愿。”张昇悠悠地道,话中味道让人入味三分,虽说他和曲端、解潜三驾马车,属于相互制衡关系,却在对外是利益一致的。 曲端眉头微蹙,半响才叹道:“不情愿也好,发怒也罢,这都是西军的战争,我已经给殿前司很多机会,自己把握不住,还能怨得了别人?” “恐怕高太尉。。。。”张昇沉沉一笑道。 “行了,相信高子衡心下也明白,让他轻兵驱兴庆,连区区高台寺城,五千质子军也拿不下来,还能怨谁?”曲端不待张昇说完,就挥手粗鲁地打断。 “现在,进不进兴庆无所谓了,嵬名仁孝都跑了,说白了还是殿前司拔了头筹,五十二旅镇前去,不过是分杯羹,能不能及时赶到,还是未知数。” 张昇干干一笑,他不否认曲端的酸味,是封元首先判断李仁孝出逃,又主动提出率本部追击,也算是本着给高平个教训,更为一些可能的应对,才让天武军北上,却没想到封元料事如神,占到了大大的便宜。 不是曲端不想调兵北上,不要说天武军依然占据战场,再派其它部队很难展开,就是第六行营和北侍军的部队,从距离上也不可能整军北上,恐怕到达战场时,战事已经结束。 五十二旅镇是第六行营前锋,已经抵达兴庆东部附近,以其强大的突击力和位置,权当亡羊补牢,想想也是憋屈的很,怎么都不能否认,天武军是殿前司的军司,明明和高平没半点鸟关系,最终论功还是少不了人家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日即将落幕贺兰山,息玉利理的部队终于赶到战场,这是一支六千余人的马步军,他们的到达,让宋军接近两万人,逐步有了对抗的实力,再不济也能坚持下去,等待生军的抵达。 宋军在战场上不断集结,嵬立啰、息玉利理的七八千党项部队,部署到防备金军阵地上,天武军前锋和景波的部队,逐渐汇集道进攻李仁孝的前线,只有游骑还在牵制几股夏军残部,战争的天水逐渐向封元倾斜。 天武军主力万余人接近战场,二十余里的路程不算长,对于万人行军来说,却不算太短,就算他们快速行军,也需要交替掩护前进,防备可能出现的袭击,无形中比平常慢了许多,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抵达。 让封元尤其高兴的是,邱云的部众竟然俘获罔氏,那可是李仁孝的皇后,这绝对是一张王牌,立即吩咐好生看押,不得有半点闪失。 相反,随着宋军后续部队不断抵达,高升却嗅出一丝阴谋味道,他派出精锐骑兵打探。 “你说什么,嵬立啰和息玉利理,他们是逐步到达战场的?天武军主力离此二十里。” 高升得到了军情,他是又惊又怒,没想到一支骚扰他的部队,竟然是午后到达的嵬立啰部,才仅有千余人,息玉利理在傍晚时分才赶到,自己思前顾后错失战机。 本来,他是占据绝对优势,能利用宋军少量兵力完全展开,完成对李仁孝最后打击,顺便还能咬一口宋军,却因宋军的主动出击,还有讨厌的牛皮糖战术,搞的他疑神疑鬼,认为宋军兵力雄厚,自己又在省嵬城西南作战,不敢放开手脚,最终让别人挽回了战局。 “孛堇,他们的主力距离二十里,我们还有机会。”一名猛安双目炯炯,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战意,二十里不远却也不近,对付步军部队,女真人有的是办法。 是有机会,凭借他的忒母,完全可以冲破数千宋军拦截,直接和封元短兵相接,战?高升陷入了利弊权衡中。 百丈为山,下而是丘。 汇聚在李仁孝周边的夏军,围绕土丘建立防御,他却在丘顶焦虑地观望,却见远处点点火光,灿若繁星,正与天上浩翰星云相映成趣。 此时,夜已经深了,夏军吏士却不能休息,他们需要随时应付宋军或金军的袭击。 就在几个时辰前,金军来了次强有力的突击,连破夏军三层防线,前锋都打到了山丘下,开始组织精锐步卒登丘,要不是移讹亲自率军反击,稳住了阵脚,恐怕李仁孝早就被擒拿了。 没有人敢休息,一个个强打精神,万分疲惫地注视夜色朦胧的荒野,看着对方万千星星篝火,生怕人家杀了过来。 让他们惊讶的是,这**竟然什么事也没有,连李仁孝也吃惊地道:“怎么回事,他们竟然未曾进攻。” “狗咬狗。”幹道冲狠狠地道,他同样奇怪,只能认为宋军和金军发生矛盾,双方牵制不敢进攻。 移讹却大为奇怪,根据进攻波次来看,金军和宋军显然有默契,你来一次我打一下,**没有来战,显然很有问题。 他也是有经验的大将,综合判断形势,也就猜测的大差不离,道:“陛下,很可能他们发生变故,应该是南朝援兵到了,让女真人有所忌惮。” “那岂不是更加艰难?”李仁孝有几分后悔,早应该轻车简从,要是率马军轻装前进,谁又能拦得住他?现在被困在死地,宋军的援兵到了,他成了瓮中之鳖。 “也不尽然,或许有一线生机。”移讹摇了摇头道。 “一线生机,卿家快说。”李仁孝眼前一亮,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一颗稻草。 “很显然,战场形势发生变化,女真人忌惮南朝大军,怕陛下和他们拼命,被占据优势的南朝所趁。” “怎样才能打出去?”幹道冲急匆匆地道,他很不爽移讹的弄,都什么时候了,还磨磨唧唧,有话不能敞开了说。 “哦,臣率军向北,为陛下杀出一条血路。”移讹很幹道冲看的一愣,急忙抛去废话。 “哦。北面是女真人所盘踞。。。。为何不进攻南朝大军所在,或许,女真人会趁火打劫。”李仁孝犹豫不决相比之下,女真人只能算趁火打劫,大宋行朝才被他所恨。 1112.第1112章 夏殇之抛弃 幹道冲不愧是国相。 ..立即明白移讹要干什么,不由地大喜道:“不错,女真人忌惮南朝大军,定然不会和我死拼。我要进攻南朝所在,女真人必然作壁上观,就算冲出去,还得越过女真人盘踞防线,我们势必无法逃出生天。” “国相说的是,南朝在我袭击女真人时,必然会趁火打劫,想要一石。。。。哦,一口吞了我们。”移讹想说一石二鸟,话到嘴边刹住了,总不能把李仁孝形容成鸟啊!那也太过份了不是。 “也好,只要能冲出去,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行。”李仁孝眨了眨充满血丝的双眼,又道:“传令各部准备,我要亲自率队出击,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陛下,选择精骑袭击,还需留下疑兵。”移讹犹豫地道,上兵伐谋,多设疑兵才是上策。 “你来看着办。”李仁孝终于铁石心肠一次,从不忍抛弃跟随着,到连护卫兵马也抛弃了,的确是一次成功的蜕变。 如果,早上一年甚至半年的话,或许情形又是两样了!移讹满肚子感慨,不知说什么是好。 皓月渐渐偏去,大地陷入黎明前最黑暗时刻,似乎也预示着有什么是要发生。 正在山丘南部警戒的人,轮流休息,个个疲惫不堪,一名年轻的吏士,伸了个懒腰,抱怨道:“整整打了一天,一刻也没休息,就是石头人也累趴下了。” 另一人也是脸色难看,叫苦道:“女真人和南人不是死敌吗?他们应该先打起来。” “不懂就别乱说,快天亮了,这回应该没事,咱们歇会,天方亮还不知怎样?” “不要交头接耳,要休息就赶紧。”一名应监沉声呵斥,道:“大家要轮流休息,黎明前最容易犯困,他们很有可能摸上来,不要为了贪睡丢了性命。哦,最好睡觉也要竖起盾牌,可别忘了南朝的强**。” 周围的吏士忍不住打个冷战,个个回想昨天的战斗,脸上都带着惧色。 金军以马军轮流进攻,掩护步卒抵达丘下,夏军还好对付,毕竟马军只能打到山丘下,不可能对夏军形成毁灭性的打击,那些步卒用大和偏架**就能挡住。 宋军就不一样了,他们把战车拉上来,铺天盖地的**箭,暴雨般地覆盖而来,夏军的偏架**却达不到射程,因需要行军缘由,重型的**弓也没携带,陷入被动挨打状态每次都被打的狼狈不堪,很多人被**箭射杀。 他们也曾试图突围反击,谁知道刚刚出战,宋军的车兵立即撤退,马军也两翼展开,绝不和他们正面交战。反倒是保持百步之上距离,发挥车**和神臂弓优势,猛烈攻击他们。 可怜的夏军吏士,虽说正兵多是马军,却被宋军两翼马军限制,无法做到真正展开,只能正面强行反击,真正犯了兵家大忌,在**箭打击下损失惨重,不得不很快败下阵来。 当他们撤退的时候,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两翼的宋军马军和车兵,瞬间就从避战战位凶猛穿插,一反马军尽量不近身交战原则,一次次截断夏军退路。 战车以三车为一组,也是不断地突入绞杀,像是削水果一样,对夏军马队层层截杀,甚至连出来接应的负担兵,也被战车一阵冲杀,杀的七零八落,那是一段痛苦不堪的回忆。 整个下午,夏军都处于心惊胆战中,宋军不断派出战车,时不时来一阵袭击,让夏军吏士苦不堪言,没有人再敢出战。 “大人,咱们能不能冲出去?” “好了,只要好生坚守,陛下和国相大人总会办法。”应监鼓舞着人心,心中也没有底气。 “什么味道,哦,是饭菜。。。。。” 星星篝火在黎明即将时熄灭,随之飘来的是饭菜香味,有米粥、也有烙饼还有酱菜,实在让人大咽口水。 虽说,昨天夜里就飘来烤肉的香味,那时夏军精神紧张,也算是啃了几口干粮,并不算是太羡慕。 饿了整整**,高强度的作战刚刚松弛,早就腹鸣如鼓,也无法埋锅做饭,闻到那诱人的饭香,那是狂吞唾沫,肚子猛烈打鼓起来,简直要人老命。 “好香啊!他们在吃饭。”一名吏士摸了摸干粮袋,已经空了,他们只能携带三天干粮,再由度支官散发行军干粮,早就吃的干干净净,激烈的战斗中,能跑到这里就算幸运。 十几万人早就溃散,辎重部队也被打的全军覆没,辎重粮草早就被宋军缴获,哪还来的吃喝。 ?“好像还有炖肉汤的味道。” 前沿的夏军吏士,个个眼冒绿光,仿佛看到宋军大碗吃饭的模样,让他们不禁流涎三尺! “都一天**了,连一点吃的也没有。”有人嘴里嘀嘀咕咕,摸了摸干瘪的肚子。 “女真人和南朝是生死大敌,他们肯定会内讧,那就是咱们的机会,只要冲去就有吃的。”应监脸色一变,高声呼喊为自己打气。 “要是大敌,他们早该打了,怎么就纠缠我们。” “你,该死的。。。。。” 应监火气顿时上来,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北方一阵杀声传来,似乎正在交战,不由地向山丘上望去,却见黄旗依然在飘展,重重地松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难道陛下向北突围?” “那也应该调咱们过去。”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当黎明前最后一缕黑暗过去,东方的天际划过一抹光彩,天要亮了。 伴随而来的是,宋军特有的战鼓声,那些夏军吏士反射似地警觉起来,纷纷打起精神各归岗位。 前方已经明亮,伴随着鼓声,却见前方几个军阵黑压压碾压过来,人人脸色大变,是步军方阵。 难道**间,宋军步军赶到了?有经验的夏军将校不敢相信,也深深地恐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说,一天的战斗看似紧张,却都是马军和车兵的突击,不可能长时间持续,无法对阵地形成长时间占领,步军可就不一样了! 1113.第1113章 夏殇之逃命 步军能在马军的支援下,近距离实施搏杀,不断蚕食阵地,绞杀夏军残余部队。 眼看对方军阵,仅仅是南端的部队,就有两三千人,朦胧的晨曦中,如同绯红色的浪潮席卷而来。 “完了,真的完了。”眼看前哨阵地不断撤退,夏军将校不由地沮丧到极点。 军阵不断地碾压过来,这绝不是叠阵等防御性军阵,而是宋军专司进攻的鱼离阵,前锋是配备最精良甲仗的精锐,后面是弓**手组成的掩护部队,两翼是战车和马军。 他们犹如巨大的洪峰,很快冲散夏军警戒部队,一个浪头打下来,就让一层夏军守军烟消云散,任何敢于抵抗者,毫无疑问地被卷如阵中,被有组织地绞杀。 眼看着宋军摧枯拉朽把阻拦者撕碎、吞没,夏军吏士陷入了绝望,很多人惊恐地哭喊哀嚎,纷纷向后推却,希望能躲避宋军无情的杀戮。 山丘南侧,夏军溃不成军,几名领军的正将,个个脸色苍白,天武军果然名不虚传,步军进攻绵长犀利,夏军在山丘南的防御,完全被割裂成几段,战场上到处是仓皇逃命的士卒,痛彻心肺哭喊声络绎不绝,真是好人间地狱。 同样东部、西部偏南的方向,宋军也取得不小战果,只是相对主攻的南部弱了些,看来是些辅助进攻部队,目的是牵制部分夏军,让主攻部队取得进展。 就算是进攻力度不强,那也是天武军的兵马,两个步军旅镇全部投入战斗,他们列着冲散了夏军的防御,转入以营为单位的扫荡。各营刀牌在前,**箭压阵,不断扫荡战场上的夏军,开始了大肆杀戮。 能够活命,没人愿意去死,山丘南侧的夏军一击而溃散,面对杀气腾腾,不断稳步挺进的宋军,面色惊恐得像是一张白纸,只能向山丘上撤退。 山丘的中间地带,还驻扎一支劲旅,每个方向有百余人组成,都司御内六班的人组成,他们拦截逃上来的夏军吏士,驱赶这些惊慌的吏士翻身作战,甚至直接砍杀仍在逃窜的人,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下面。 宋军各部不闻不问,个个脸色坚毅,目光凶狠,杀气腾腾地推进,几个营的先头部队抵达山丘下,他们分成小队攀登,不断驱散敢于迎战的夏军。 ?不过,有些侥幸突破拦截的夏军吏士,却惊恐地发现,皇旗就在山丘顶,硬着烈风招展,却没有青天子的身影,甚至连六班卫士也大多不见踪迹,这就让人吃不准了。 “怎么回事,陛下怎么不见了?” “难道陛下先走了,我们被抛弃了。”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回头跟南人拼了,不就是一条命嘛!” “还是弃兵投降,我可不想死。” 不要说夏军一片混乱,就是封元也神色非常郑重,他把景波、邱云招来,正色道:“把你们叫来,是因嵬名仁孝向北突围,可有决心?” 邱云目光闪烁,浑身上下战意盎然,心意不言而喻。 景波却直视封元,沉声反问道:“四哥,真的决定了?要面对上万虏人马军。” “打,为什么不打,既然兔子窜进了狼群,那咱们就驱狼打兔。”封元回答的非常坚决。 和金军忒母级别的部队作战,还是在敏感的河南地,本身就存在极大风险,对战局掌控不好,很可能影响整个时局,逐步把南北主力部队卷进来,破坏王秀隐忍图志的国策。 但是,他决心开战,并有很大信心,是因李仁孝落到女真人手中,绝对让大宋西北战略大打折扣,陷入连年战事的尴尬境地,不要说获取战争好处了,就是想维持定难、河西的稳定,也是痴人说梦,不得不投入大量财富。 有感封元的豪迈气息,景波定了定神,沉声道:“既然是个决定,那就速战速决。” “好,老九,还是要委屈你,所部担任利刃,待老五吸引虏人注意,你快速插进去,是斩杀还是生擒,一切看情况斟酌,嵬立、息玉二位大族长会牵制虏人,我也会尽快解决,前来接应你们。” 封元的策略很简单,天武军为预备力量,新附军为牵制力量,景波率本部上旅主攻,一切都为掩护邱云,真正的主力不是大部队,而是几百马军。 至于留在山丘外围的夏军,在他眼中不过是浮云,翻手可灭的蝼蚁,全然不在关注。 李仁孝再次抛弃部下,在幹道冲、移讹的保护下,以反击为理由,抽调三千骑向北突围。 这次,他没有任何犹豫,血腥的战场让他胆怯了,把不抛弃跟随者的誓言践踏,三千骑不多也不少,至少能让他活下去。 很可惜的是,他遇到的是封元、张启元、高升等俊杰,封元和张启元料到他的西逃,万般无奈下突围,又遇到了高升,兀术帐下第一汉将,那可不是浪得虚名。 高升似乎早有准备,当夏军猛扑而来,金军就实施中间退缩,两翼包抄,马军持弓持射。 咻、咻、咻,数以千计的箭矢呼啸着飞起,落入夏军马队的人群中。夏军是拼死突围,本身的兵力就不多,需要集中力量实施突击,以最短时间杀出去,在有限空间内拥挤太多的马军,说是巨大的箭靶也不为过。 眼看一**箭幕飞来,还是从两侧射击,那些高速冲锋中的马军,根本无处可逃,他们只能拼命地向前冲,希望自己不要被箭矢射中。 很可惜,金军的骑兵距离太近,女真族将士本身就是百战精锐,箭术极为精湛,几乎是箭无虚发,奔驰的在夏军马军中,溅起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突围战斗,最终成为了逃生,混乱代替了严谨,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没有人不崩溃的。 李仁孝也么有办法,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各部节制,大家都各自为战,人人为了自己的生存战斗,个人武艺的高强与否,对是否生存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被箭矢射中,或是战马不要被射倒。 1114.第1114章 夏殇之鱼肉 金军猛安谋克军是全军精锐,作战风格尤为凶悍,他们对待敌人下手很毒,绝不容许有活人从他们手上逃脱,就像宋军一样,战场上绝不留活口。 .. 夏军的悲惨状况,没有引起他们的怜悯,随着第二波、第三波。。。。。箭矢的射杀,以至于有的人箭囊告瘪。 突围的路途上,犹如人间地狱,一路是枕籍的死尸,尸体上密密麻麻地箭矢,犹如刺猬一样,重伤者在血水里蠕动,却免不了被上来的金军割去脑袋请功,没有一个幸运儿。 战场是残忍的,弱者不值得同情,只有强者才能生存,这就是不变的法则,滚滚的人头,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 李仁孝的三千精骑,还能跟上者不足四百,这些人犹如狂涛中的孤舟,随时会被一个浪头淹没。 “嵬名仁孝真是不聪明,果然向北突围,难道他就不知道杀透西边,进入贺兰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高升目睹整个战场,就在黎明前的那一瞬,发出充满讽刺意味地感慨。 如果,不想着通过通道入河西,往大山里躲避,那么大的贺兰山,你就是有百万大军,要搜出一个人,恐怕也是大海捞针,却没有几个人去想。 “进入贺兰山,他将失去一切,向北突围,能冲出去的话,还有机会挽回荣华富贵。” “真是人心不足啊!好了,就怕南朝有动静,赶紧结束战斗,定要生擒嵬名仁孝,我们的目的仅此而已。”高升不屑地摇了摇头道,他并不关心李仁孝为何去何方,而是关心抓住这厮。 很快,李仁孝一行再也冲不动了,他们被迫下马组成防线,死死顶住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的金军,那是一场弓**战,绝望透顶的战斗。 “想不到朕,竟然会死在乱军之中。”李仁孝已然绝望,在金军重重叠叠地围困下,他绝难逃脱生天,末路的豪杰只能昂天长叹。 “陛下,绝不可以放弃,绝不可以。”幹道冲坐在李仁孝身边,他的胸口被**箭射中,短粗的箭杆深深穿过皮甲,血仍然不停滴流着,脸色尤为地苍白。 “国相,就算没有希望,我也会和女真拼到底,想我堂堂八尺男儿,顶天立地,绝不做有辱祖宗勾当。”绝望中,李仁孝不再抱有幻想,唯死而已。 “陛下,实在不行,还得委曲求全,老臣。。。。咳咳,老臣看女真能生擒陛下,必然会有大用,未尝不是机会。。。。” “国相不要说了,先治伤口。”李仁孝摇了摇头,他真没想过过屈辱生活,如果他想过的话,大宋行朝而未尝不是好去处,何必做女真人阶下囚。 “不、不用了,呜呜。。。。” ?李仁孝默然,他何尝不知,贯胸之伤的厉害,就在平常也很难治愈,正在厮杀的战场,几乎判定人的生死,幹道冲开始呕血了,眼看着这口气咽下去,再也提不起下口气。 眼看幹道冲在呕血中咽气,犹自瞪着不甘的眼睛,李仁孝蹲下身子,轻轻抹上他的眼睛,黯然道:“上马,再战。” “陛下,剩下的将士太少,已经不堪一战了。”移讹摇了摇头,嗓音疲惫又沙哑。 “就算战死,也绝不委曲求全,朕受够了,实在受够了。”李仁孝虬鬃皆张,他抛弃了忠贞的臣民,皇后不知所踪,国相死在眼前,激发了他压抑心底的虐气,哪怕是战死,也强过后半生受尽屈辱。 ?移讹左顾右盼,低声道:“国相临终所言不错,陛下暂时委屈一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然。。。。。” “够了,我嵬名家儿郎。绝无投降者,你要走就走。”李仁孝霍地站起身,高呼道:“能战者,都跟朕上马。” ?“我等愿随陛下。” “誓死护卫陛下杀出重围。” “跟女真人拼了。” ?剩余还是有热血豪情之人,都是死忠嵬名家的卫士,既然青天子的召唤,他们立即热血沸腾,大声高呼响应。 移讹脸色很不好看,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毫无希望了,李仁孝是在发动最后的冲锋,注定要死在路途中。 他不由地苦涩一笑,做了自己应该做的,陪同李仁孝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无愧于心。现在,他只想活命,去找到自己的家眷,死也要和家人死在一起。 正当他们各有心思,李仁孝整军准备最后血战,却发觉金军阵阵混乱,很多马军部队纷纷南调,攻击明显弱了许多。 “怎么回事?”李仁孝疑惑不安,并没有立即发动反扑。 移讹回身张望,脸色变了几变,急促地道:“陛下快走,恐怕是南朝大军来了。” 李仁孝昂天大笑,高声道:“真是天不绝我,他们总算咬起来了,呵呵。” “陛下更不该耽搁,应该火速离开。”移讹感觉并不好,无论是金军还是宋军,都不可能放过李仁孝。再说,现在已经到了最后时刻,李仁孝再也没有资格加入争斗,只有被动等待,作为鱼肉被他们争夺。 李仁孝正要说话,却见正南方向,一彪马军正在风驰而来,简直就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景波节制这次进攻,嵬立啰、息玉利理各率本部兵马牵制,投入的兵力也达到万余人。 他们采取了进攻阵型,却以强**在前,马军在内,稳步接近金军,冲乱了金军警戒部队,才放出军阵中的马军,闪电般地和金军绞杀一处,步军跟进,完全是死拼的架势。 不得不说,宋军的进攻是犀利的,尤其他们的强**运用,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程度,敢于靠近的马军,转眼就没箭雨所淹没,对待战马扑倒重伤的金军骑兵,他们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有刀牌手直接乱刃齐下。 战场上没有仁慈,“留手”二字,那是文人粉饰出来的,战场上是所过之地,鸡犬不留,这是胜利的至理名言,王秀也非常同意,特意叮嘱各学校,不留字面的言传身教,培养宋军嗜血的凶悍。 1115.第1115章 夏殇之青天子之殇 也活该金军倒霉,原本要有充分准备,应该可以避免陷入缠斗,反而能两翼展开,对宋军实施打击,最起码不会让宋军轻易突破。 但是,封元棋高一着,利用了黎明前的黑暗,抓住最有利时机,让步军百人一队,千人一阵,偃旗息鼓潜行,一举攻入马军队列。 当然,那么大规模的步军,轻易也接近不了金军,他先用马军自杀性进攻,死死拖住金军几个猛安,再用步军冲进去,让金军丧失最大的优势,完全处于被动挨打局面。 不能不说,金军是相当的憋屈,被人家步军缠住猛打,长处全然舒展不开,高升大为惊怒,立即调动兵马救援,希望能救出那几个猛安,这才是李仁孝看到的,可惜他已经无所作为。 邱云对突袭得心应手,金军陷入了混乱,各部紧张调动时刻,他瞧准了大好机会,立即率四百余骑切入,一切都是为了他,自然要全力一搏,绝不多做傻事。 眼看夏军尸骨累累,邱云和那群凶悍之徒不为所动,李仁孝就在百余步外,他大吼一声:“杀,斩杀嵬名仁孝。”没有说活捉的屁话,战场上哪有功夫磨叽。 这句话,就像捅了马窜蜂,宋军骑兵红了眼睛,嗷嗷乱叫着策马狂奔,根本不和金军纠缠。 战前,封元就有了许诺,斩杀李仁孝的部队,按照营为赏赐单位,每个人犒劳钱五十贯,蜀锦十匹,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啊!能一所安家的小宅子。 最让人兴奋的是,能斩杀李仁孝者,拿到人头的,将校直接就授予正八下武阶,另外赏赐钱千贯,蜀锦百匹,士卒的话更好说了,授予从九下武阶,财帛赏赐和将校同。 为了军功赏赐,这些凶悍的吏士红了眼,谁不想获得诱人的财富,还有成为营指挥的殊荣,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极其渴望李仁孝的人头。 没等李仁孝回过神来,一阵属于宋军的**箭覆盖过来,移讹本能地护卫在李仁孝身前,却被乱箭贯胸,瞪着不甘的眼珠子,慢慢软倒在地上。 李仁孝没有时间悲哀,宋军骑兵转瞬即到,邱云是一马当先,挥舞长刀逢人就砍,见人就杀。 兵器撞击声,人体残肢飞溅,?鲜血像不要钱的河水哗哗流淌,到处是愤怒地吼叫,还有凄惨的哀嚎。 “嵬名仁孝,休走。”邱云大笑着策马驰来,双眼紧盯着十余步外的李仁孝。 李仁孝眼看对方纵马杀来,先是一阵的慌乱。 邱云骁勇异常,却遭到顽强抵抗,李仁孝身边最后的数十人,绝对是夏宫最忠诚的卫士,都是能把生命献给青天之的勇士,他们目光中只有坚毅没有恐惧,绝不以对方的剽悍后退半步。 一个又一个人倒下,却仍然死死纠缠邱云,让李仁孝有所触动,既然要死那就壮烈地死,他胸中豪情迸射,策马挥刀向邱云冲来,大呼道:“为了党项人的荣耀,血战到底。” “跟随陛下,血战到底。” 数十人发出了呐喊,在万军混战的擂鼓声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却让邱云惊讶地看到,这才是视死如归的血性,他决定尊重李仁孝和这些吏士,大吼一声道:“成全你们,把他们全部杀死。” 高升面对复杂的局势,眼看宋军缠着金军打,逐渐明白怎么回事,果断地传令各部两翼散开,远距离增援被缠住的猛安,让这些部队慢慢脱离,全军恢复机动性。 只有全军恢复机动性,才有可能击败宋军,陷入缠斗并非金军所长,整个部队都有可能被歼灭。 宋军突然杀进来,又让他意识到不妙,肯定是为了李仁孝而去,急忙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必须阻止宋军狙杀李仁孝,否则一场心思,那么大的动静都白费了。 戟如林、剑光生寒,金军从四面八方不断迫近,邱云的部队拼死拦截,双方进行了一场马军较量。 李仁孝的跟随着越来越少,他眼看邱云不断迫近,外围金军也在不断压迫,不由地生出一股荒谬的感觉,自己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最终不知是在谁的刀下。 耻辱,由来的耻辱让他怒发冲冠,自己是大夏的青天子,嵬名家的主人,命运生死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绝不应死在别人手上,当他目睹邱云到了十步,卫士一个又一个被斩杀,顿时放声大笑道:“够了,朕的命谁也拿不走,只有朕可以终结。” “你们尽力了,投降南朝吧!”他目光伤感看了眼正在奋战的卫士,手中钢刀在脖颈用力一拉,‘哧’地一声,势血喷洒而出,整个人软软地扑倒在马下。 ??“陛下。。。。”剩余的几名夏军吏士,再也不顾和宋军的搏杀,翻身去救李仁孝。 “有血性。”邱云斩落一名骑兵,眼看李仁孝自刎,禁不住心中暗赞。 “拼了。” “杀一个够本,杀。” “把他们全部驱散。”邱云赞叹归赞叹,战场上不容有任何仁慈,尤其是对付敌人,他策马上前狠狠斩杀,去抢夺李仁孝的尸骨,丝毫不给别人机会。 那些夏宫的卫士,尽到自己最后的职责,的确让宋军吏士肃然起敬,却无法让他们的钢刀暂缓,就算得不到李仁孝的尸体,这些夏宫卫士的头颅,也是很值钱的。 几十名夏宫卫士全部战死,几乎都被削去脑袋,李仁孝的尸骨也被邱云拖到马背上。 “好了,我们完成了使命,现在该为自己的生存拼命了。”眼看金军不断围过来,宋军骑兵陷入了苦战,邱云不断鞭笞大家振作精神,奋力杀出去。 整个战场逐渐明朗,夏军突围部队已经全军覆没,零散的惊弓之鸟,正遭到无情追杀,李仁孝不知所踪,让高升有点抓狂,他的使命宾非河宋军作战,更不是要大败宋军,而是生擒李仁孝,人不见了,十有**被宋军得到,说明他投入主力却一无所得,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1116.第1116章 夏殇之 高升的妥协 “让塔塔尔、汪古部出击,把他们给我剿灭,必找到嵬名仁孝,就是死了也要见尸骨。”高升是急眼了,他一直避免全面开展,只是宋军欺人太甚,竟然主动对他进攻,并抢夺他的胜利果实,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他再也不顾沈默战事扩大,先把这股宋军歼灭再说,就算战事扩大,只要能遭到李仁孝,也是值得的。 金军迅速反应,开始全力对付宋军,此时的封元指挥天武军正在剿灭山丘上的夏军,战斗也算到了尾声。 由于李仁孝的抛弃,夏军失去统一指挥,败亡的很快,还有近万人的部队,三下五除二就被天武军解决,山丘上下到处是战死者的尸体,血水形成了涓涓细流,几乎没有下脚地方,一些负担直接投降,他们算是幸运的,战事接近尾声,宋军有了精力收拢降兵,才没有遭到杀戮。 封元一步步向山丘顶走去,他需要登高通观全局,看着缓坡上累积的尸体。每一步踏下去,都会有令人头皮发麻的扑哧声,这是黏糊糊血水的响声,每一名阵亡者,那惊骇的面容上,都带着对生地渴望和对死的恐惧,却无可奈何地躺在地上。 他的脸色凝重,战斗时杀伐果断,冷静无情,却不代表真正的绝情,结束战斗后的悲惨景象,还是触动他内心的悲哀,不由地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一点也不错啊!” 当他登顶扫了眼被斩落的皇旗,光秃秃的半截旗杆,孤零零的插在最高处,让他再也没有兴趣欣赏战果,只是远眺北方正在酣战的战场。 此时,金军在正北方投入七千余人,还有千余人在西北,另有大量部队待命,随时能投入战场,还有一场艰辛的战斗。 封元稍加沉吟,并没有感到为难,反倒是精神奕奕,不断发布作战命令。天武军各部迅速结束战斗,主力向东集结,组成五个小型军阵,以两个车兵营为前导,马军两翼掩护,准备真正和女真人对抗。 既然对方要打,那就兵对兵、将对将来一场,他又不是吓大的,谁怕谁啊!赢家才有话语权,输了你什么也别说。 随着天武军结束对夏军的战斗,高升也看到了不妥,自己似乎有点意气用事了,从不断到达的军情可以看出,宋军兵力绝对在他之上,要真的打起来或许要吃亏,眼看被纠缠的各猛安,逐步脱离战斗,宋军却追着不放,明显要和他干一仗,让他又有些犹豫了。 这也是有原因的,封元下令天武军集结备战,采取积极进攻的姿态,却同时传令景波等人,既然杀了李继迁,那就逐渐和金军脱离战斗,各部以天武军为中心结成大阵御敌,既然要打那就堂堂正战,反正他有主力的支撑,不怕。?? “南朝的五十二旅镇,还有二十余里?”高升正在调整兵马,准备对宋军发动一次大规模反攻,却得到宋军援兵抵达消息,整个人陷入了犹豫。 他对五十二旅镇还是了解的,数百辆战车,曾经对抗七万夏军,声名赫赫所在。二十余里的距离对步军不算近,对车兵却很快能到达,再加上这支部队,恐怕他讨不了便宜,是进还是退,还真让人为难。 “孛堇,我们是马军,进退自如,完全能击溃南朝数万人,就算他五十二旅镇到了,咱们又不是党项人。” “对,用拐子马雷霆一击,几个回合就能驱散步卒,就算他五十二旅镇到达,也无可奈何。” “南朝俘获嵬名仁孝,我军不战而退,恐怕难以交代,还是打上一仗妥当。” “战,我的猛安担负前锋,定然全歼这群蛮子。” “孛堇,我看南军东面的党项杂兵势弱,可以作为首选目标,只要取得突破,就能对他后方抄掠。” 面对各位猛安的七嘴八舌,几乎都是求战的,高升很头疼,却不得不做出选择。 金军有马军八千余人,阿里喜万余人,还有塔塔尔和汪古部马军四千,可以说是令人生畏的力量。 但是,对方是天武军全军,还有整整一个上旅,加上党项族部队,即将赶到战场的五十二旅镇,仗要真打起来,还真不知胜负怎样? 如果,曲端再派马步军增援,徐徽言出兵省嵬城截断他后路,实在不敢想象局面会如何。他是有心不顾战事扩大,却没有疯狂到对抗整个宋军主力。 “好了,各位回去节制兵马,徐徐撤退。”他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是撤兵的命令。 “为何撤兵?我军并非不能一战?” “南朝天武军就在眼前,放过了太可惜。” “怎么说也要打一场再说。” 高升摇了摇头,目光尤其冷峻,道:“他们背靠主力作战,曲端完全可以随时增援,徐徽言也能出兵截断我退路。” “再说,嵬名仁孝生死不知,却肯定落入他们手中,这个时候再打,完全没有意义,恐怕还会违背都元帅郎君意图,只有先退回去再作计较。” 众将沉默,他们何尝不明白,对面的宋军也有强悍实力,短时间很难决出胜负,最可怕的是省嵬城方向,徐徽言真出兵截断他们的退路,免不了又是一场血战。 没有人愿意在困境中作战,谁都喜欢打顺风仗,当他们明白了利害得失,也就沉默下来。 “一切由我向都元帅和右都监解释,各位赶紧准备,相互掩护撤退。”高升一锤定音,承担全部的后果,让别人也无话可说。 封元也是诧异不已,宋军列好了阵型,准备进行一场艰苦的战斗,却不想金军陆续脱离战场,远远地和宋军对持,似乎并不打算和宋军作战,让他陷入了沉思,又不得不赶赴军前观察。 “四哥,看样子虏人要退。”景波赶了过来,神色间颇为得意。 “可能是李太尉要到了,他们觉得占不到便宜。”封元只能这样想,金军已经摆脱纠缠,完全可以发挥马军优势,却一反进攻态势,两个猛安压阵,各部正在撤退。 1117.第1117章 嫉妒 “他们自然占不了便宜,一旦和我开战,他们根本讨不了好。 .t.”封元说着话,忽然灵机一动,笑道:“我军背靠主力大军,背面还有徐太尉第六行营,完全可以形成关门打狗态势,看来高五叔也是明白人。” “高五叔?”景波白了眼封元,那眼神意味悠长。 “九哥很不错,把李仁孝解决了。”封元远眺眼金军,似乎是自言自语地道,轻轻避开敏感话题。 景波撇了撇嘴,也不去计较高升,战场上是敌人,往日的情分还算是在的,只是高升的缘故,才让王家二老身亡,他绝不会原谅,道:“你不会说,他们是争夺嵬名仁孝无望,才不得不撤退。” “只能有可能,凡事皆有可能,只要他们不打,咱们也乐意欢送。”封元坏坏地笑了,反正目的达到了,没必要和金军火并,让高升憋屈的撤退,比打败这厮还要痛快。 “欢送?你可没有那么好心。”景波可不相信封元会有好心,只要有机会,这厮可是心狠手辣,他可是见多了。 “军主,对面有虏人使臣到来。”更戍官匆匆而来。 “哦,看样子还真有门,带过来看看。”封元不怀好意地笑了,目光闪烁不止。 一名汉军将校被带了过来,操着官话道:“见过大人。” “何事?”封元脸色遽然变的冷漠,口吻带有杀机。 没等将校说话,景波戏虐地笑道:“你是山南人还是山北人?” 将校眉头微蹙,目光有几分闪烁,谨慎地道:“末将乃山北人。” “哼哼。”景波冷冷一笑,不再说话,目光依旧是杀气昂然。 那将校松了口气,仿佛被荒古凶兽盯上,浑身的发毛,任谁都明白,宋军俘获山南汉军,绝对二话不说直接斩杀,这是对叛徒的惩罚,山北汉人倒是好些。 封元不满地瞥了眼景波,慢悠悠地道:“说。” “我家孛堇为堵截党项人而来,既然完成了盟友职责,这就向北退兵,差末将前来知会太尉。” 果然要跑,景波目光炙热,转首兴奋地看着封元。 封元眉头一挑,淡淡地道:“知道了,知会你家孛堇,南北本就是盟友,尽快打扫战场,本帅会礼送大军北撤。” “多谢大人。” 那将校脸色轻松地告辞,景波却凑上来,阴森森地道:“四哥,真的就放走了不成?还让他们收拾战场,也太便宜高五叔了。” “你,觉得呢?”封元转首看了眼景波,嘴角上挂着一抹讥笑。 大宋行朝经过近两年的血战,终于进入了兴州,也就是夏的都城兴庆,吴玠陪伴曲端享受殊荣。 高平总算拿下了高台寺城,那是恼怒到了极点,他不顾王宣、刘惟墉的劝阻,对城池实施屠杀。 不要说平民了,连残余的质子军也遭到斩杀,万分紧急时,王宣亲自劝说刘惟墉,一同去劝说高平。 理由非常简单,质子军是进行顽强抵抗,却并非有大罪,他们只是尽到责任,甚至让人有敬佩之心。 最重要的是,这支部队身后的势力,绝不可以轻视,不是党项大族就是世家官僚,对朝廷稳固统治,具有不可估量作用。 战死者,没什么可抱怨的,各为其主生死有命,就算你家子弟,也没有理由去忌恨朝廷。要是发动屠杀,那就是两码事了,人家都归降了,你再去斩杀,分明是凶残暴行,任何家族都不会甘愿子弟遭到无辜屠戮,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直接造而成大族的离心离德。 可惜,高平心底的怒火彻底爆发,完全听不进劝谏,甚至令卫士驱赶王宣、刘惟墉。 他们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紧急上报曲端,调集兵马保护质子军降兵,不惜和高平对峙。可惜的是,他们始终把关注放在质子军身上,却把残存生民给忽略了,不能不说是悲哀,更是显而易见的必然。 张昇当即大骂高平混账,曲端是大吃一惊,你杀居民也就杀了,竟然丧心病狂地拿质子军下手,还是决定亲自前往,他知道别人恐怕制止不了。 那是快马加鞭,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高平已经调集兵马,围困了王宣和刘惟墉,双方就要打了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曲端就是再优容,也忍不住心中怒火,斩杀质子军也就算了,竟然发生禁军对峙,就算打不起来,传出去也是笑话,让人说他治军无妨,弹压不住大将。 高平脸色难看,狠狠地道:“敢阻挡朝廷大军,杀无赦。” “他们已然归降,就不得无故杀戮,好了,把他们押解回兴州,不得有任何伤害。”曲端已经明白,高平时嫉妒生恨,才导致控制不住愤怒,作出屠杀的决断。 这厮为谋求攻取兴庆,把事封元给抛下了,却哪想到人家封元,不仅取得了石包寨之战的全胜,还提出李仁孝北逃,并率军追击的举措。 前天的战报传来,不要说高平发狂了,连他也差点控制不住骂娘,这厮太好运了。摧毁了夏军最后主力,逆袭金军斩杀李仁孝,最让他捏把汗的是,竟然把高升给骗了,趁着金军北退时,联合李世辅发动了闪击战,打的金军丢盔卸甲。 战报斩杀夏军一万两千,俘获军民数万众,杀金军并塔塔尔、汪古部千余人,俘获四百余人,获取战马两万余匹,还有嵬名家的家眷。当然,民众的死伤还不能算在内,那又是远超军人战死的数目。 简直就是天大的功绩,号称西北战事第一也不为过,不能不让人深深地嫉妒。 高平无言以对,曲端是西侍军大帅,又占据着大义,他不可能与之顶撞太甚,只能恨恨地咽下这口气。当然,冷静下来的他,毕竟是进士出身,也意识到做得不太对,质子军干系重大,不然曲端绝不会亲自来干预,甚至有些后悔。 当然,对于高台寺城周边百姓的生死,无论是高平还是曲端,甚至王宣、刘惟墉都没有考虑,不能不说是悲哀。 1118.第1118章 南北形势逆转的开始 不能不说的是高升非常憋屈,更万分的恼怒,他绝对想不到封元会突然袭击,就算做了很多的防备,面对宋军铺天盖地的战车,也有种深深地无力,金军一败涂地。 封元和景波联手,车骑并进,对金军突然发动进攻,天武军步军主力跟进,战斗到了最惨烈的时刻,高升实在坚持不住,人家有八个车兵营,五个马军营啊! 新式战术让金军安逸适应,五次接战都以失败该告终,只能让各猛安自行撤退,他自己只有数十骑跟随,还差点被宋军包抄做了俘虏,狼狈到了极点。 这一战,尽管存在很多偶然因素,无论是封元的先知先觉,还是邱云的悍不畏死,实在让张启元计划彻底破产,打的金军狼狈不堪。 连锁反映是可怕的,高升的主力受到重创,失去了南下的可能性,活女仍在河西孤军奋战,金军缺少威慑性主力,再也压制不住乞颜、克烈等部族,这些蛮族再次烧杀抢掠,把金军好不容易稳定的秩序,再次给毁坏的不像样。 相对中原河北而言,河南地地广人稀,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更何况河南地沿河地带,又是优质的产粮区,保留从事农耕的人口,是女真人竭力要完成的,却被草原的野蛮人大肆屠杀,简直是挑战底线。 这些人甚至敢于向阻拦的金军进攻,连乌剌海城也不能幸免,差点被这些野蛮人攻破,可把张启元吓的要命,要不是撒离喝紧急增援,几乎要弃城而逃。 省嵬城北部被乞颜、克烈人再次烧杀抢掠,一片人间惨景,金军残部根本无力制止,高升只能分散固守重要据点。 撒离喝也没办法,只能紧急调南下地斤泽的部队,来火速增援救急。 但是,解潜和李彦仙能容他们从容退去?简直就是笑话,既然封元敢打,那他们也没有怕过。 第五行营龙骑、飞骑两军倾巢出动,对金军来了个突然袭击,出乎这帮虏人意料之外,措手不及吃了大亏,两千余骑被斩杀,辎重丢的到处都是。 府州路的宋军也是蠢蠢欲动,上万人在边境磨刀霍霍,让金军惊恐不已,河南地的局面彻底倾向宋军。 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彻底地失望了,夏政权靠不住,女真人更不能指望,眼看省嵬城南部受到宋军保护,尤其李仁孝战死,他们已经何地抛弃幻想,对这场战争也彻底厌倦,纷纷携家带口难逃,希望能得到大宋行朝的保护。 宋军驻扎省嵬城一线部队,对乞颜、克烈人的暴行,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你不越过省嵬城,任你烧杀劫掠,压根就不****鸟事。 这也是没办法的,省嵬城北方本就是划给女真人,宋军不可能为了保护原夏政权民众,贸然开罪亲宋的乞颜、克烈人,更不想主动进攻乌剌海城,造成南北全面开战。 王秀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准备从开封南下,他选择蔡水南下,由陈州入淮,本是要经过陈州商水看看,功成名就路不过乡,实在是人生大憾,他不是圣人也无法免俗,衣锦还乡却不能锦衣夜行。 “先生,四哥这次可立了大功,摧毁了嵬名家最后的力量,俘获兵马人口十余万,把高五叔打的狼狈不堪,虏人在河南地彻底陷入被动,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宗良显得非常兴奋,就像自己赢得胜利。 “老四果然不负所望,干的很不错,嵬名仁孝总算是完了。”王秀对封元也很满意,出色的战略预见性,胆大心细的战术出击,出其不意的决然,让整个河南地均势发生变化,是可造的大将之才。 高升的惨败让宋军夺取主动,也能主动出击金军,撒离喝左右救火无可奈何,还有何资本南下? 钟离睿也是目光闪烁,道:“大人,子玄给朝廷创造好机会,关键看能不能把握了。” “哦,说说看。”王秀非常钟离睿的意见,尽管他有了主张,却不妨碍采纳更好建议。 “大人,既然论虏人势瘪,我们应该抓住机会,决不能给他喘息之机。”钟离睿说着话,目光直视王秀。 “如何把握?”王秀心中一阵激动,看来他们想到一起。 “大用党项人,重用萧合达。”钟离睿悠悠地道。 “妙。”王秀抚掌大笑,又道:“你这一招,估计张家二哥要叫苦连天了!” “先生早有计较,我不过是说出来罢了,只是实施起来,还需要谨慎万分。”钟离睿轻轻拍个无伤大雅的马屁,却道出计划虽好,却不能率意行事。 王秀古怪地看了眼钟离睿,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宗良也算明白了,钟离睿用党项人和契丹人的意图,合着拿人家当使,给女真人找点麻烦,不断消弱金军在河西的势力,毕竟活女的补给需要靠撒离喝,不由地道:“就算萧合达上套,他也不是蠢货,明摆着被人当使,会用心做事?” “那就由不得他了。”钟离睿淡淡地回了句,又道:“用党项人于河西,再用萧合达于河南,让虏人想说理没法说。” 王秀哑然而笑,什么叫想说理没法说,南北邦交利益之争,不过是**裸的谋划,你只要占据大势,没有理由也能创造理由出来,一切都是瞎扯淡,既然胜利的天平开始倾向大宋行朝,就没有理由再迁就姑息。 “虏人失去主动,恐怕会引起他们更迅猛反弹,河西之地战事尚未解决,有翻盘的机会,靠着萧合达、嵬立啰等人,不足以成事。”宗良军事不行,却不妨碍他从政治立场说话,而且还是颇有见地的。 王秀慢慢颔首,认为宗良说的也有道理,用萧合达北上,借口恢复契丹人统治,连他也没想过成事,不过是搅乱女真人的部署,宋军趁机控制关键的城池隘口。 至于利用嵬立啰、息玉利理等人,也不外乎争取党项人的归心,金军在河西仍保持强大的机动兵团,这需要艰苦的战斗才能解决,并非一个策略就能达到目的。 1119.第1119章 金军在河南地的尴尬处境 最可怕的是,由于女真人战略的失败,很可能让合剌、兀术强力反弹,集结重兵全面反扑,恐怕引起全面战争,这不是不可能的,而是现实存在的问题。 .. 狗急跳墙相信大家都不陌生,当南北势不可免的一战,大宋行朝又取得战略上的优势,取得足够压制北方优势资源,要是没有反制措施,那才是不正常的。 “大人,有全面对峙出现,朝廷当如何?”钟离睿也很重视宗良的话,非常认真地向王秀发问。 “此一时彼一时。”王秀态度严肃地道,他不认为有了西北,现在大宋行朝要全面退让,哪怕是从前处于完全防御姿态,他也没有毫无原则妥协过,就别说现在了。 钟离睿点了点头,非常认可此话,如果说之前王秀竭力避免南北开战,那大宋禁军取得西北战争胜利,完全可以腾出手来应对危机,就算打也没有太大顾忌。 诚然,王秀需要稳定的发展环境,却不代表为了发展丧失尊严,忍辱负重的十年过去,大宋行朝不再是被动应对,而是积极主动的迎难而上,不断地开拓进取,也是他敬佩王秀所在。 同样,王秀的立场非常明确,虽说刚刚灭了党项人政权,统治还没有彻底稳固,并不利和女真人全面开战。但是,在把嵬名家一打尽时,死硬的党项人丧失精神支柱,避免了有心人的操作,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最重要的是,大宋行朝未雨绸缪,文官阶层逐步到位,跟随在禁军身后,安抚生民积极的拉拢大族,给了统治原党项地区,不断夯实大宋行朝对占领区同志的基础。 一切都表明,只要他愿意舍弃某些利益,完全可以和女真人放手一搏,甚至可以说,某种程度具备北伐实力。 当前的局势,恐怕不是大宋行朝不能动手,而是女真人不敢闹腾,他们的四万精锐远在河西作战,河南地又陷入被动,要真把大宋行朝惹急了,曲端聚兵北上,拿下乌剌海城还是不在话下的。 如此,恐怕活女的部队要抛尸异乡,四万女真族精锐,绝对的伤筋动骨,甚至是毁灭性打击。 不过,这是最后的一步,彻底撕开脸皮的破釜沉舟,双方都在竭力避免走到这步。 “大人,是到了用挞懒时候了。”钟离睿嘴角上翘,凝视着王秀。 王秀并不感到奇怪,他早就设定挞懒定位,既然西北战事变化,这颗棋子也应该落子了。 他的目光定格在钟离睿身上,笑眯眯地道:“还需有得力能臣坐镇才行。” “史浩史直翁,可堪大用。”钟离睿悠悠地道。 “嗯,征召直翁。”王秀一语定乾坤。 却说,高升非常郁闷,他不得不撤兵,逐步撤入乌剌海城,四处收罗败兵,强行征召当地精壮,金军才汇聚到两万余人,声势有了恢复,却仍然缺乏进攻势头,毕竟上万人无法进行野战。 张启元也无话可说,局势恶化到这种程度,让他脸面丢尽,还能还有什么话说,只能协助高升稳固局面,希望宋军不要得寸进尺。 天不遂人愿,还没有压制乞颜、克列各部的疯狂,竟传来宋军北上消息,应该是萧合达率军北上。 “萧合达率三万大军北上,前锋抵达顺化渡,来者不善。”张启元看完官塘,眉头就没有舒展过,三万大军?抛弃辎重部队还有负担,也有万余人的兵力,萧合达有那么多兵力,或是曲端有那么多兵力给这厮? 不过,他非常明白萧合达北上的意图,这绝对是王秀的阴谋,打着恢复契丹的名号,让萧合达来抢夺地盘,最起码也让金军不好受,腾不开手压制乞颜、克烈人。 虽说,这种做法犯了女真人忌讳,那又能怎样?宋军取得对夏作战胜利,整体上已经和金军形成均衡,再也不用担心侧翼问题,就算让萧合达明目张胆,你又能说什么? 打?高升的失败,金军在河南地陷入被动,活女主力还在河西,撒离喝根本无法面对数十万精锐。 再说,人家以萧合达复国的名义,你拿什么指责大宋行朝?明知道是人家指使,却不能在道义上占据上风。 高升着眼于军事,并不认为萧合达能蹦跶,关键在于那三万人中,有数千的宋军精锐,最可怕的是背靠宋军主力,他不由地摇了摇头道:“怎么办,他们的目标是乌剌海城。” “还能不能一战?”张启元也很头疼,无论怎样说,宋军车马炮摆开了,自己是投鼠忌器。 “萧合达本部倒没问题,关键是他的后军,而且军情显示,乞颜部正在北部集结,很有可能会袭击乌瓦剌海城。”高升很头疼地道,他们处于两面夹击的状态。 “南朝使臣宇文远候在,那群野蛮人早就被他迷惑,恐怕对我磨刀霍霍。”女真人在草原也有细作,探听各部族的情报,张启元自然知道一些隐秘事,宇文逸做的再隐秘,也不可能滴水不漏,何况并没有刻意掩饰。 “就算没有他们使臣挑唆,乞颜、克列那群野蛮人也是贪婪成性,绝不会放过到嘴肥肉。”高升毫不在意地道,他是金军大将不假,骨子里却认为自己是汉人,有着汉家的优越感,尚且看不上某些女真人,更何况更野蛮的草原部族。 张启元撇撇嘴没有反驳,事实就是如此,贪婪成性是最好的注释,这些草原部族过着游牧生活,他们对财富的渴望,超过了人们的想想。 他曾经听王秀分析过,认同草原部族屡屡南下,都是为生存所迫,掠夺残杀的手段极其残酷,不得干干一笑,道:“乌剌海城是重镇,进可直驱贺兰山,退可闭关自守。” “右都监郎君还在河西苦战,右监军郎君精兵不多,如何能四处防御?”高升非常坦然,没有半点做作。 张启元也愣了愣,旋即长长一叹,金军并不缺兵马,相反能动员二三十万大军,可惜女真族的特性,决定了金军中精兵不过十万人,也是无可奈何的。 1120.第1120章 宋军在河西的攻势 缘由很简单,女真族本就是小族,能够灭了雄兵百万的契丹,简直就是长生天的眷顾,连阿骨打也感到非常幸运。 全族现在依然仅有几十万人口,就算实行猛安谋克制度,不断鼓励本族人的声誉,却也仅仅有可战之兵十万。 这些兵马部分要在上京,还有一些要驻扎重要地区,不能轻易地调动,可以抽调到战场上的,也就是不过八万人。 当年,金军大举南下,两路兵马也不过九万女真人,其他都是番汉杂兵,就这样也是倾国之兵,再也没有可调之人。就算是把大宋打的落花流水,二帝北狩、天子南迁,女真人面临的局势却更加复杂,不断消耗本就不多的力量。 他们不是不想灭亡大宋行朝,而是女真人族小人少,十年就席卷契丹和大宋,用王秀的话来说,那就是超过了战争的进攻顶点,也就是走了****运,才能支撑到开封城下。 当他们非常意外拿下开封,并非靠着他们的国力和军力,而是大宋君臣不现实的幻想,还有天子的朝令夕改。 最终,超出进攻顶点的弊端开始爆发,内有契丹各部的不稳定,外有草原、党项的异心,让女真人不得不选择维持现状,采取不断打压大宋行朝的策略,甚至提出归还河北动议,虽说心怀叵测,却又无可奈何。 一切,他都曾听王秀分析过,一直是似信非信,当他为女真人效力,才明白王秀的高瞻远瞩。 女真人的战略,从弱夏弱宋到占据要害,控扼大宋行朝侧翼,兀术前后调集女真精锐六万余人,几乎达到女真族极限,再也没办法抽调兵马,除非放弃两河。 还是那句话,金军并不是没有兵马,而是能够机动的精兵太少,女真族不愿武装其它部族,只是有限征签契丹、渤海、奚族人,组成跟随女真族精锐作战的部队,却又不放心。 高升的忒母是个特例,是第一支以山南汉军为主的精锐,也是兀术的无奈之举,女真族战斗力下降,不得不启用异族,山南汉人数百万,大好资源不利用太可惜。 别的先不说,就先看战场上金军兵力,女真族精锐六万,番汉部队四万余人,面对宋军六个行营数十万大军,还要应付草原的局势。 活女带着四万女真族精锐,一万番汉部队深入河西,那就是孤军作战,撒离喝说是还有五万余人,精兵却只有两个忒母,部分部队由阿里和乌烈率领,对草原各部进行监控,一部由河南地东部南下,却在定州和地斤泽遭到挫败,完全无法胜任高强度作战需要。 “为今之计,只能让统军司死守城池,我率军出城,才能震慑萧合达。”高升摇了摇头,做好血战打算,好歹他还有近万人能出战。 张启元无所谓地一笑,捻须道:“也是稳妥的法子,有五哥在镇守,他们也玩不出花招,我也要回去禀明郎君,防备南朝在其它地方发难。” “哦,你要走?”高升不由地一怔,旋即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启元,嘲讽眼色丝毫没有掩饰。 张启元老脸微赫,虽说是兀术召他回去,却也有逃避的嫌疑,他完全可以借口军情紧急留下,当然他是不愿意留下。 “必要时,请郎君放弃河西,还望珍重。”高升没有过分计较,反倒是郑重地提出要求。 张启元收住尴尬神情,知道高升是郑重其色,而且就目前形势而言,是有几分道理的,河南地的被动,让河西也无法展开大规模攻势,宋军完全可以在河西采取防御,直接占领河南地,断了活女的退路。 想想,宋军也是态度**,双方还没有发展到拼命的程度,不由地正色道:“放心。” “与其各个击破,不如舍弃部分。”高升有几分不甘,却还是忍下这口气。 “宇文逸,塔塔儿人。”张启元若有所思地道。 河西,河西军经过岳飞的严格训练,淘汰了一批战马和吏士,组成一支六千人的马队,这是一支全马军部队,绝不是北侍军那种半马军。 邵兴在得知嵬立啰率五千人西进,决定对甘州发动最强进攻,宋军集结番落、河西军并车旅,开始了军事行动。 车旅,应该说是混编车旅才对,由于战马的充足,车旅一改其它车旅嬴队用骡马,清一色的战马配车,还扩建了马军和步骑兵,二百余辆战车加上两千马军,两千五百步骑兵,战斗力超过了军司。 活女在甘州部署两个忒母,组织了回鹘人、党项人万余人的守备部队,力量相对也是很强大的。 岳飞的河西军首当其冲,率先发动进攻,直驱删丹县城,让金军完全没有预料到,不得不仓促迎战。 这一场是纯粹的马军会战,金军两个忒母卷入战斗,宋军两个军又一个车旅,几万马军打的天昏地暗。 不能不说,金军猛安谋克军,依旧保持强悍的战斗力,宋军遭受的压力极大,连车旅也无法咬住他们,马军的机动性太强了。 形势越发地不利,岳飞起到了中流砥柱作用,以张宪率三千骑为诱饵,直接深入吸引金军围攻,并让车旅直接推进到删丹城下,摆开了车骑军阵,到是让金军不得不分兵围攻。 他亲率两千骑迂回,一举夺取删丹县南关浦领口,断绝金军和县城粮道甬道,迫使金军不得不回军夺取,让邵兴抓住了机会。 车旅突然变阵横向进攻,以张宪部为基点,把金军分割成两半,那是一场惨烈的大战。 虽然,金军被分割两部无法会师,却依旧保持强悍的战斗力,张宪苦苦支撑,几乎无法坚持下去。 岳飞和董摩柯会师,他们一同和金军鏖战,邵兴也没有闲着,他派出由秦风、熙河乡军组成的部队,对县城发动强攻,守军本就是临时组成乌合之众,早就被血战吓破了胆。 车旅的步骑兵下马作战,一次强攻就拿下南壁,强悍的不能再强悍,这些乌合之众纷纷归降,没有半点迟疑。 1121.第1121章 一地乱糟糟 随着县城的陷落,金军再也维持不下去,活女也是相当果断的人,眼看宋军势大,金军再打下去绝对无法善了,立即传令各猛安向西撤退,不再和宋军纠缠。 .. 至于那些被车骑截断退路的部队,还有大批回鹘人、党项人部队,只能自求多福,他是问不了许多了。 仅仅一天的激战,以金军主动撤退告终,宋军拿下删丹县城,俘获五千步卒,斩杀、俘获女真人两千余人,可以说是惨败的不能再惨了。 邵兴和岳飞、董摩柯短暂会晤,他们并没有停留,而是以岳飞为前导,趁着金军败退,对甘州治城宣化发动袭击。 这是一场和时间赛跑的战斗,换成在河北或陕西,几乎是不可能的,河西宋军第九行营,却是一支马军部队,河西又是一马平川,并没有太多的坚城阻挡,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就算不可能也要成为可能。 岳飞短促整顿兵马,暂时统率车旅,尾随金军追杀,连续识破活女诱敌深入计策,反而将计就计,在州治东六十里,歼灭一个猛安,斩获首级六百,打的金军狼狈不堪。 宋军车旅的跟进,也让河西军得到最大保障,不要担心被围困,就算金军实施反包围,车旅也能迅速反应,形成强有力的保护,让马军从容调整反击,欺负人到家了。 活女实在狼狈不堪,不得不作出决定,与其损耗兵力无谓竞争,还不如收缩兵力,建立有效的防御妥当。 甘州和肃州相距较远,又有完善的防御体系,宋军不可能一鼓作气杀到肃州,也就全军向肃州撤退,并焚烧甘州各地的粮草房舍,连人口也是能迁移就迁,不能迁移的杀了,绝不给宋军留下可征之粮,不留下可战之人。 危急时刻,岳飞再次表现出**的战速素养,以车旅迅速向西建立防线,河西军火速进入甘州平息乱军,四处营救生民,不再对金军穷追猛打。 张宪有几分不甘心,道:“虏人新败,一路退向肃州,这是追杀大好时机,一战可灭,怎么就停下救火?” 岳飞远眺甘州大火,摇了摇头道:“穷寇勿追,虏人在肃州准备齐全,他们看似失败,其实主力并未遭到重创,实际上是不断收缩兵力。肃州是虏人进入河西的据点,有合罗川增援道路,我们就算一鼓作气冲过去,面对的是虏人主力,还有咱们装运线的增长。” 张宪没有说话,浅显的道理他也明白,金军在河西剩下肃州、瓜州,形成兵力上的集中,又通过合罗川可进可退,他们孤军深入不做完全准备,战败是势不可免的。 邵兴的主张也和岳飞相近,金军在肃州、瓜州,占据了原夏军庞大的军需辎重,又集结重兵,的确不好打。 何况,他夺取甘州的目标实现,凉州成了二线,完全可以保护马匹,要做的就是积极准备,等候朝廷的大军到来,是攻是守,不是他一个行营能决断的。 值得庆幸的是,由于宋军反应及时,金军的杀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人口损失,固然有不少人被掳掠而去,还是有大半人生存下来,他们对女真人是深恶痛绝,主动把宋军作为保护者,至少不再去为嵬名家反抗宋军。 活女的策略是给宋军造成一定的困扰,却丧失了民心,消息传到各地,引起了当地大族的警惕,他们纷纷练兵自保,有人甚至对抗金军,联络金军快快进兵。 就在夺取甘州的消息传来,萧合达的部队开始和金军接触,整个形势也对女真人不利,西侍军展开是否转兵河西的辩论,曲端自然是赞成态度,一切还要看朝廷看王秀的意思。 定州城内,天武军也整编完毕,等候西北行营的军令,封元很潇洒地畅快几天,整日和景波、邱云等人饮酒,反正朝廷的文官已经到达,治民是他们事情,他要做的是约束将士,尽量不做扰民行为,前方不是有萧合达嘛! 不过,还有个大麻烦,李仁孝的那些跟随者,是块烫手的山芋。虽说,当时杀死了数万人,也被禁军掳掠走了不少,却仍有六七万人,又不能公开地杀戮,让曲端伤透了脑筋。 最终,这厮也算是眼疾手快,直接抛给了文官们处置,你怎么样安置都行,只要别让这些人闹出乱子就成。 辛炳处事也是老辣,直接把这些人当成战俘,也不迁回兴庆,直接发散到东部各军州安置。 至于那些不满的呼声,还有求饶的声音,他是有理有据,既然你们铁了心跟随李仁孝,那就要有被发配的觉悟。没看见留在兴庆的那些居民,生命财产丝毫没有受到触犯,早干嘛去了?实在让人欲哭无泪。 却说撒离喝也不是孬种,虽说这厮在中原战场,并没有突出的功绩,又面临河南地的危机,但面对草原蛮族却是凶悍到了极点。 还是高升领兵,突然对乞颜人的南征部队发动袭击,打的那些乞颜人马军落花流水,别看金军在宋军面前吃亏,对付这些草原狼,还是颇有心得的。 高升是凶悍无比,歼灭数千乞颜马军,马不停蹄给增援的克烈人毁灭性打击,这巴掌把忽儿札胡思教训的不轻,两部损失惨重,不得不收拢残部,退到乌剌海城北部舔起了伤口。 北路,金军大将阿里在撒离喝的支援下,将兵万余对拔思母部出击,深入草原扫荡,连续击败四个部族,直接杀入乞颜人的边缘地带,简直就是如入无人之境。 金军北上部队,为首的就是乌烈,这厮简直就是魔鬼,所遇部落斩尽杀绝,人畜不留。 女真人在河南地的面子,好歹挽回了一些,宋军也没有主动挑起战火,萧合达吆喝的响亮,实际进兵谨慎到了极点,根本就不和金军碰撞。 也就是嵬立啰用了心思,率领数千骑火速西进,加入了第九行营,声称青天子已经归附大宋行朝,号召河西的百姓反抗女真人,迎接宋军到来。 1122.第1122章 大局已定 王秀的西北战略,发展到现在很明确,从避免和金军作战,到东部试探性接触,根据形势变化便宜行事,河西就不要说了,全力把金军驱逐出去,绝不留半点余地,最好能把活女和四万骑留下,当成沙漠胡杨的肥料。 .. 占领区实施全面文官统治,绝对是正确的主张,超前的怀柔政策,显示出它强大的稳定力。 那些李仁孝跟随着,开始了漫长的迁移,那么远的路途,有钱的也散的差不多了,没钱的就自求多福,反正到了地方是四者累累,十不存四五。 此事过了年余,辛炳还遭到监察御史的弹劾,甚至连很多士人也指责西北文武,造成接近十万生民的死亡。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用王秀的话说,战争哪有不死人的?这些死硬分子你让他们群聚,谁敢保证不闹出蛾子?人家党项人还没有闹腾此事,你们呱噪个鸟啊!辛炳的吏部南曹考功,由此事来了个上上。 也是,李仁孝战死,夏政权步入灭亡,竟然没有几个大族起来反抗,也没有居民打家劫舍,一切都在相对稳定中度过,那些大族开始了争权夺利,对正是争夺新一轮利益分配,大家对家族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无不是用心争夺,哪里还顾得上嵬名家生死,至于那些跟随人的死活,更不放在他们身上,不能不说是悲哀的。 当然,某些人的反抗还是存在的,那些死硬分子和失意的投机分子,自然千方百计反抗。 很可惜的是,他们的下场并不很好,连同族的党项人,也站在他们对立面,出现党项部族引导宋军,前去捉拿他们族人的景象,一切都是为了争夺利益,真是颇具讽刺意味。 按照王秀的计划,随之而来的是按部就班,也就是设置路级的行政机构,大宋行朝早就做好了准备。 以夏州为中心,成立灵夏路,兴庆府改为兴州,西平府改为灵州,又划入石州、银州、龙州、宵州、洪州、盐州、韦州等,官长的选任成为焦点。 王秀的官塘再次到达,宣称大宋行朝设置河西路,这是绝对强硬的声音,大宋行朝绝不容许金军占据河西。如果说,两军先前在河西激战,却心有灵犀地沉默,没有相互指责对方,更没有公然宣战,导致南北微妙平衡被打破。 高调宣称成立河西路,等于非正式向女真开战,撤还是打,大宋行朝让女真人做出选择,背后的隐喻很明确,真要拿活女开刀了。原本,心照不宣时,金军担忧乌剌海城被袭击,但那仅是担忧,宋军要真的进攻,可就是不宣而战。 现在,成立了灵夏路、河西路,活女等同于侵略军,宋军收复失地自然无所顾忌,你再不滚蛋,真的有可能攻击乌剌海城,让你的四万大军成为瓮中之鳖。 打与不打,一切都在战略形势控制。 没有让人等多久,大宋行朝宣布灵夏路、河西路经略制置使,让人大吃一惊,却又理所当然。 北方,宇文逸是非常恼火的,他绝没想到乞颜、克烈人会失败,简直就是一群猪。 “好了,你也别发火了,这帮人也不容易,缺铁少铜的,至少帮着朝廷赢得很多机会。”秦敏喝了口马奶酒,眉头轻轻一蹙,又道:“酸不拉几的,跟猫尿一样,还那么多的渣滓,真不是人吃的。” “这算是不错的酒了,你就担待些。”宇文逸瞥了眼封元,又道:“我已经劝说俺巴孩,他们吃了那么大的亏,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嗯,给他们添点堵也好,反正不能指望这些人。”秦敏毫不在意,乐呵呵地在笑。 “能让他们切断道路,对河西战事是有好处的。”宇文逸见秦敏毫不在意,重点指出草原对河西的重要性,只要有乞颜人、克烈人的威胁,活女的日子肯定不好受。 一条暴露在马军袭击下的道路,维系处于宋军重兵窥视下的支撑据点,任谁都胆战心惊。 “其实,他们发挥的作用并不大,虏人正在扫荡草原,他们根本分不出精力,咱们也不能报太大希望。至于,武装这些草原人,朝廷还是要想想,不要养虎为患。”秦敏端起碗了口,蹙了蹙眉头,草原各部太贪婪了。 宇文逸别样意味地一笑,淡淡地道:“也是,不过战事总算大体结束,河西争端不是朝夕解决的,乞颜、克烈能用多少是多少,这还要看王相公的意思。” “也是你的事情,我也该走了。”秦敏轻松地笑了。 宇文逸忍不住翻个白眼,不满地道:“你是完成使命,把钉子打了下去,我可要再熬上一段时间。” “你是朝廷的宣慰使臣,自然要以大局为重,忍忍就过去了。”秦敏坏坏地一笑,他已经完成据点的设置,以商队为线开始正常运行,他不可能长时间留在草原,至于宇文逸,那就不在他考虑范围了。 “那就一路顺风了。”宇文逸开始接触机速使臣,明白对方是真正的刀尖上行走,心中多了几分敬重。 “你也要小心一二,虏人奸诈,要防备他们图谋不轨。”秦敏正色道。 却说,张启元跨马加鞭,一路回到大兴府,连休息也没有,紧急面见了兀术,详细禀报时局,说道:“郎君,南朝是胜了一筹,我们却没有完全丧失筹码,保住乌剌海城,对乞颜、克烈施加压力,支援右都监郎君,仍然可以保持主动。” 兀术对西部战局很不满意,金军投入半数主力,仍未占到大便宜,反倒被封元一次袭击,搞的全线被动,是高升的过失还是张启元?他也不想深究,只好说道:“也算是尽力了,学士不惜太苛求了。” 张启元岂能听不出不满,眼珠子一转,低声道:“郎君,阿里监军率部横扫草原,应该形成定制,必须每年进行清剿。” “哦,这话怎么说?”兀术有几分诧异地道。 1123.第1123章 张启元的应对 “此番,乞颜、克烈还有一些小部族,他们趁火打劫,不断骚扰大军,起到极为不利的影响。高五哥的战败,也和他们不无关系,并趁机劫掠河南地,险些破了乌剌海城,这种没有开化的野蛮部族,绝不是郎主恩惠能开化的。” “长久的放任,只能让他们不断做大,威胁大金的边地,为今之计,只能每隔两三年征讨,减少他们的壮丁,消弱他们对边地的掳掠。” 兀术眼前一亮,不住地点头,惊喜地道:“不错,很有见地,我今天就给郎主上奏,相信会被采纳。” 张启元淡然一笑,恢复了往日的从容镇定,他却哪里知道,在另一个时空,也会有这种减丁政策,只是他投奔了女真人,把这种政策提前了二十余年。 究其根底,对草原的减丁政策,并不是他设想的,而是王秀的主张,他曾经作为大宋的枢密直学士,也有权限阅读某些兵要,非常清楚王秀的某些战略主张。 王秀对待草原的政策,不仅仅是拉拢,还有逐步蚕食,并给予人口减少,说白了就是杀戮加同化,把草原逐步纳入华夏文明范围,这并非最机密的,他也有机会看到。 恰好的时机,被他给充分利用,只是抛去了同化政策,把重点放在杀戮减丁上,完全是毫无掩饰的**裸杀戮,却并不明白自己的计划,完全和王秀背道而驰。 王秀的计划是双管齐下,拉拢分化加暗中消灭,属于温水煮蛙,他的计划却没有拉拢,只有杀戮,容易激起对方的强烈反弹,不只是历史强大的弥合力,还是别的缘故,减丁政策依旧被女真人野蛮地启动。 “对了,你对河西怎样看的?”兀术仍然关心河西,这关系到能否牵制大宋行朝,金军要是被赶出河西,那乐子可就大了,不能不让他上心。 “郎君放心,南朝刚刚灭了嵬名家,正需要稳定时候,他们绝不敢彻底撕破脸,就算在河西开战,也是局限一隅。” 张启元稍加沉量,又道:“如今,乞颜、克烈人新败,他们既要享受战利,又要蛰伏养伤,又有阿里都监的扫荡,只要我们占据乌剌海城,就能保障右都监郎君。” “南朝增兵,如何是好?”兀术忧心忡忡,金军精锐并不多,就算占据乌剌海城,也无法全然保障辎重,又无法给予真正有效增援,活女相对算是孤军。大宋行朝只要在增添一个行营,恐怕河西的局面要被打破。 还真是个问题,张启元也明白,四万女真马军的意义,合剌也不可能长期把四万人留在河西,这对南北时局要造成很大影响,金军主力陷入穷于应付的尴尬境地,慢悠悠地道:“河西至关重要,一旦落入南朝手中,他们在十年内就能组建强大马军,我们优势就会逐渐丧失。” 兀术默默颔首,他不否认张启元的话,这也是他忧虑的地方,道:“势不可免,只能打上一仗。” “郎君,要重启南北战事?”张启元眼中闪过轻蔑色彩,脸色却尤为郑重。 “如果,逼不得已的话。”兀术有点后悔,最佳时机已经错过,大宋行朝可以腾出手来,金军取胜机会更小。 如果说,西侍军进攻夏的时候,金军在大河发动南征,宋军的北侍军、殿前司联手,是有可能遏制金军进攻,那对夏作战结束,北侍军、西侍军联手,有可能击败金军。 “郎君,时下形势对大金固然不利,南朝也不敢贸然行事。活女郎君在河西有肃州、瓜州,南朝短期内再无力量夺取,就算他们增兵,也要考虑到郎君的威势,不敢过份进逼。” “如今,应该对草原采取两手政策,分化拉拢,让草原为我所用,活女都监也不必全靠本族军,可以以当地人组成大军,来消耗南朝力量,或许袭取沙州。。。。。” 说了许多,其实并非是高招,拉拢并非是王秀所谓的拉拢,完全是**裸地站队,这和全民拉拢,慢慢同化是有根本区别的。张启元心中也挺明白的,在对夏问题上,女真人是失败了,唯独可以拿出来说事的,就是控制乌剌海城、肃州、瓜州,连成一道军事压力线,让金军有能力争夺主动。 稍懂军事的都明白,金军在河西战败,甘州的易手,河西主动权已经被宋军夺取,人家能随时决定出击,金军只能被迫防御。 兀术何尝不知,征募当地人作战?谈何容易,一群乌和合众而已,就拿那些汉军来说,打顺风仗还行,要是吃了败仗,恐怕比兔子跑的还快,还不如精兵来的实在。 但是,他却不能再退,咬牙道:“无论怎样,肃州决不能丢弃,必要时增兵,郎主那边我来说。” 张启元幽幽看了眼兀术,有感对方的魄力,道:“郎君,南北之争,大金早就输了先手,那就从战略上针锋相对。” “哦,说来听听。”兀术颇感兴趣,双眼直盯着张启元。 西北的局势基本定型,兀术并没有挑起南北大战,而是命令金军坚守乌剌海城,控制整个河南地北部,也就相当于控制黑山威福军司,保障活女的退路。 萧合达也没有过份进逼,他的口号喊的响亮无比,心里却跟明镜一样,契丹的统治早就结束,面对强悍的女真人,连大宋行朝也暂无办法,就不要说他了。 而今,无论是想卧薪尝胆,还是甘愿做个顺臣,最好的办法就是臣服大宋行朝,他把前锋部队后撤,主力驻扎顺化渡,宛然成为大宋边将,形成和金军的对峙。 也是,连契丹皇帝都艳羡中原繁华,愿来生做中国人,就不要说他了,能够为大宋行朝守边,人家还能亏了他?用不了几年就会回到行在,享受美酒美人。 河西的局势,随着宋军收复甘州,似乎变的平静许多,再也没有大规模的作战,取而代之的是小型马队冲突。 1124.第1124章 衣锦还乡 宋军在甘州驻扎河西军,新建甘州番汉乡军七千,岳飞以马队不断袭击肃州,不是伏击巡逻马队,就是对粮草大寨袭击,战果不算大,却让河西军不断成长起来。 .. 精锐是通过不断历练培养的,殿前司号称大宋禁军精锐,除了天武、神卫军,其它四军也就是花架子,被别人私下诟病,别看西军装备差,军司编制小,一个军就能打他捧日军,这可不是说笑,而是存在的现实。 河西军是新编军司,被别人看不上的杂牌,却在岳飞的不断磨练下,真正成为百战精锐。 时,王秀已经离开开封南下,他取道蔡水南下,要经过陈州入淮,准备去商水看看,能回趟家真不容易。 如今,他是功成名就,既然要路过不从家门口走,那岂不是锦衣夜行?低调是王道,低调过份了,那就是做作,他不是圣人,更不是大禹人王,而是有血有肉的人。 虽说,没有经历少年时代,却感受王家二老的温情,共同度过艰难岁月,更有失算对二老的愧疚,无论怎样都要风风光光回去,对某些事进行弥补。 可惜,王卿苧还有很多事要办,只能先留在开封,没有陪着他回商水。 陈州为了迎接他,那是着实紧张一阵子,尽管有不宜大肆铺张的告诫,当地官府也不能掉以轻心,至少面子要做足,礼多人不怪,只要不做的太过份,相信任谁也不会拒绝。 最兴奋的自然是商水父老,老一辈的人留的不多,那时年轻的人还是有的,当朝宰相回乡,他们能不激动吗?王相公可是仙真转世,道门的高徒,更兼不世之功。 当王秀的车驾到了商水,前来迎接的,看热闹的简直人山人海,大街小巷挤满了人。 王秀自从进入城门,就下了马步行,一路上态度非常谦和,不断对人拱手问好,遇到了熟人也会停下招呼,让人感到非常随和,又极为有面子,王相公跟我打招呼,今后走路腰板都能挺直了。 “这不是王家大郎吗?”一名老人拄着拐杖站在路口,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王秀,全身颤悠悠地。 王秀却见这位八旬的布衣老人,风烛残年的模样,身边还跟着个十六七岁的小厮,依稀认识却又非常模糊,迎上去拱手道:“老宿,在下有礼了。” “大郎,还记得老朽否?”老人颤悠悠地道,目光充满了期盼。 不要说对方了,就是周边的百姓,也是一脸的好奇,看着王相公还记不记得老人 王秀的心念转了千万遍,无数人的面孔闪过,总算是灵光一闪,记起来了,六百钱一篇文章,急忙拱手作揖,道:“老宿是县学人,在下见过长者。” 老人见王秀认出自己,激动地无以伦比,以至于差点站不起身子,要不是小厮扶着,恐怕就要软瘫在地上。 “没想到刘老汉真的认识王相公。” “有什么奇怪的,本来就是乡亲,又能不认识?” “你个贼汉子也是,为何就不认识王相公。” “想起来了,王相公上过县学,刘老汉曾是县学的吏,自然是能认识。” “原来如此,要是这种交情,那能攀上关系的太多。” “你去看看,能不能攀上关系?没本事就别酸,做哪些措大。” 不说别人小声议论,王秀看着老人是感慨万分,就是眼前这位,曾经的县学吏,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压榨他的劳动成果?不能这么说,人活于世出钱买和挣钱,那是规则使然,没有一定的利益,谁会给你机会? 当年,他穷途末路时,老人就算从他身上赚好处,却也给了他机会,让他有了赚取第一桶金的机会,就算是自己的辛苦钱,却也是人家给的机会。 换成今天的角度来看,他有了新的认识,是站在人生顶峰的俯视,心境自然不同寻常,温声道:“当年,要不是老宿给在下机会,在下也不会有今日。” 这话,说的份量极重,分明是说老人是他的恩人,让当朝宰相承受的恩情,可不是寻常人能担当的,周围人群又是一阵议论,毫不掩饰的艳羡啊! 老人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就要附身拜下去,还是王秀亲自上前扶起他,温声道:“老宿不用多礼,哦,这位是?” 还要这个时代除了祭奠天地,无需对上位者跪拜,不然可够他忙得了。 “哦,这是老朽的孙子,还不拜见相公。”老人本来就是图个侥幸,把孙子带在身边,要是能得到王秀的好处,自己孙子也能沾沾光。 “哦,可是在县学?”王秀目光闪烁地道。 “托相公的福,这娃在州学,明岁要参加解试,就是整日不务正业,喜好捣鼓些器物。”老人似乎有几分自豪地道。 “哦,年轻有为啊!好好研究学问,他日为生民造福。”王秀笑咪咪地鼓励道。 小厮那是受**若惊,急忙躬身道:“学生谨记相公教诲。” “好,州学后可入钟山。”王秀也明白,自己赞扬一句,对他们不仅仅是激励,别的隐形好处还很多,也不再耽搁时间,又道:“老宿,在下就此拜别,他日设宴招待乡亲,还望老宿光临赐教。” “那是自然,老朽不吝荣幸。”老人张开豁牙的嘴,高兴地合不上。 正要继续走时,却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哎呀,王家小叔叔,怎么走的那么匆忙。” 王秀转首看去,哪还能不明白是谁,回想起当年那一幕,又换上笑脸道:“原来是二嫂嫂,看嫂嫂青春依旧啊!” 原来就是那位,已经是中年妇人了,却打扮地依然花枝招展,轻挪莲步来到王秀身边,含有几分羞涩地道:“恐怕小叔叔进去,妾身就见不到了,只能壮着胆子打招呼,小叔叔莫怪。” 你都靠上来了,又在大庭广众下,我还能怪罪?王秀看着那妇人,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依旧是嘴角一怔抽缩,弱弱地笑道:“二嫂嫂哪里话,你要是去谁敢阻拦你。” 1125.第1125章 故人 “哎呀,看小叔叔还是当年性情,大伙看看,这才是宰相风范,是能撑住大船的,比那些芝麻绿豆小官还没架子,我就说小叔叔不是那种人,有些遭瘟的婆子还不信,这下可就大了自己的嘴巴。 ..”二嫂子显得很兴奋,嗓门也抬高了几分。 王秀不免苦笑,又不能去真正计较,她对二嫂子有种本能的恐惧,这妇人泼辣口无遮拦,原本就不是他对手,还是少惹为妙。不过,他还是能听出蹊跷,芝麻绿豆小官摆架子,遭瘟的婆子还不信,里面的信息量很大,有些事他需要认真对待,却不急于一时。 “二嫂嫂,过两日在下设宴,还请嫂嫂和二哥务必光临,哦,专有女客的地方,嫂嫂放心。” “小叔叔请吃酒,嫂嫂能不来吗?你家二哥就是酒猫子,闻到了酒香,就是不请他也要舔着脸来,至于什么女客的,咱自家人还能在意这点。”二嫂子笑的非常放松,压根不拿王秀当宰相,还是当年能调笑的小哥。 “那就这样了,小弟先告辞了。”王秀一脸的尴尬,无可奈何地笑了,面对这位抛媚眼,心地却不坏的邻里,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惹不起躲了。 回到了自家原有宅院,王秀总算能休息片刻,张中在外面守护,宗良也是筋疲力竭,道:“先生,县城走一趟,简直比和虏人打仗还难。” “呵呵,乡亲太热情,衣锦还乡啊!他们也有个炫耀。”王秀不免笑了起来,虽说是累了一路,心情还是舒畅的。 “城隍庙东朱家酒楼,还是不太宽敞。”宗良无奈地道,王秀要摆场子,那不是一般地大,朱家酒楼号称商水第一楼,却也是勉为其难。 “老朱家的鱼烩很新鲜,来商水不吃这套招牌菜,实在是可惜。哦,还有五十年窖藏商阳浊酒,那才爽口,恐怕不够吃的。”王秀呵呵地笑道。 “五十年窖藏,那可是斤万钱啊!”宗良一阵牙疼,要真用五十年窖藏商阳浊酒,且不说够不够,那可是一大笔钱,至少他没实力支付。 当然,斤万钱也就是个唬头,谁愿意花万钱去吃一斤酒,或许真有,恐怕只有嫌钱多图个新鲜,要是用这玩意请客,估计没人愿意去干,就算王卿苧也不能敞开。 “开玩笑,傻子采用五十年窖,就算有钱去买,朱家也没那存货,十年酿还有新酿造的,还是有不少的,那些酒猫子有酒就成,他们还在乎几年酿的?”王秀撇撇嘴,又道:“响午安排流水席,晚上再请左邻右舍,还有德高望重的老宿,一切由我来承担。” 宗良含笑不住点头,就这点事还要交代,先生太谨慎了,不由地道:“先生放心,绝对把事办好。” “嗯。”王秀满意地笑了,拿起一封官塘打开,淡淡地道:“一天就来了十几份官塘,真不让人消停。” “先生应该休息几日,不要太操劳了。”宗良有感王秀担子太重,也是看不下去了,做宰相也不能那么忙碌,还让不让人活了。 王秀摆了摆手,淡淡地道:“非常时期,决不能掉以轻心,女真人还有反扑的可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有明叔坐镇灵夏,还能有何事?”宗良悠悠地道,语气中倒是有了几分醋味,酸酸地那个味道。 王秀又岂能不知,按照宗良的资历,完全可以出任节臣,灵夏路经略制置使,还是让钟离睿出任,难免有几分不悦,任谁见了大好前程,无法去争取,心中都不是多爽快。 当然,钟离睿还么有正式任命,依然是枢密院都承旨,经略制置职责重大,任命权在两府,他不可能坏了规矩。 对于任用钟离睿,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现在西北形势复杂,无论是稳定灵夏局势,还是应对河西战事,都需要强有力的人物,这是他力荐钟离睿所在。 另外,钟离睿还有个职务,那就是西北缘边诏谕使,这个职务是非常有权力的,拥有对外一系列的权力,可以招降纳叛,也能够定夺罪责讨伐不臣,绝不是一般地任用。当然,灵夏路经略制置使却属于实权派,对治地有着决策权,并非西北缘边诏谕使所能比拟。 “现在,我们的焦点集中在河西,却很少有人认识到,其实草原才是关键因素,那才是真正的威胁。”王秀叹了口气,说出自己的担忧。 “哦,先生,那些蛮族不可武装。。。。”宗良有感王秀态度有了微妙变化,特意提醒道。 “是不可武装,却还是要有限度武装,让他们和女真人消耗,两害权衡取其轻,百年后的谋划,谁又能真正料得到呢!”话说的有些沮丧,王秀却显得很有信心。 “此事,应该等远候回归,再作计较。”宗良沉吟半响,还是想到了宇文逸。 “说的很不错,希望邵晋卿和岳鹏举,在河西给我挺住。”王秀并不怀疑邵兴和岳飞能力,却有些担忧岳飞,那不甘居人下的强者心态,恐怕他和邵兴之间有龌龊。 邵兴是老成持重,有大叔的尊称,却不代表没有脾气,作为武将有几个没有个性?恐怕他们战略会有分歧,导致权柄上的冲突,影响了河西战局。 “大人,外面有。。。。哦,陆家娘子在外求见。” 徐中的话打断了王秀的沉思,不由地道:“她来做什么?” “先生,还是不要单独见了。”宗良脸色不太好看。 “不,让她进来。” 王秀留在商水七天,可以说和父老尽欢,连续三天的宴请,其乐融融,当然也拜祭祖坟和父母。 他拿出些许钱财,买了五千亩土地设立义庄,供给县城贫困子弟上学,孤寡老人救助。规定凡是属于家贫的商水学子,立志攻读进入学校者,经过义庄的鉴别,可以每月领取三斗米,五十文钱,孤寡老人已经确认,每月定量四斗米,五十文钱,逢年过节给油、盐、肉各一斤,布一匹。 1126.第1126章 家事和国事 一切都交给县士绅议事会监督,并由乡老们共同决议,得到了乡亲的认可,可比居养院待遇好多了,至少能养活一口人,大家是交口相赞。 王秀并没有计较往昔,给予很多人很多照顾,只要不违背朝廷律法,都尽力给乡亲方便,至于有人酸不拉几的私下议论,也就当成耳旁风,哪有事情十全十美呢! 陆贞娘来拜访了他,那也是好言安抚,考虑到父兄皆亡,孤女生活困苦,他以友琴莫言的名义,私下给了钱五百贯,良田五十亩,也能够养老了,往昔的一切皆化为烟云,既然是孤苦同乡,帮衬一二是应该的,至少他不昧良心。 老吏的孙子,也得到了他的照顾,那小厮深恐无法发贡举,他也就让宗良修一封,让小厮去玉泉山院读。 岂料,那小厮却要选择钟山院,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就从善如流。谁又曾想到,老吏的孙子自己的选择,竟然成就一名军器大匠,竟有一部《钟苏杂谈》传世,被列为禁军武备之一,这也是后话了。 倒是他仔细观察,发觉时任县尉的某胖子,当年县学的同窗陆天云,也算是陆贞娘的远宗族兄,只是血缘太远了,几乎形同路人,还是奚落过他的,存在一些小猫腻。 这厮连续三次发贡举不第,在宣和末总算给了个三甲五等同进士末流,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仕途也不算太顺畅,毕竟是同进士,并不受士林重视,反倒是低人一等的老学究,在外任两任小官,总算由回到商水县任县尉,也算是衣锦还乡,越发地矜持起来。 原本,见到王秀也算是机缘,一句话就能让他处境改变,至少能让仕途顺当,当个知县什么的。可惜,因为老吏的话,还有街坊邻里的闲谈,让王秀提高了警觉。 宗良稍稍打听就让王秀明白,陆天云也不是大奸大恶,就是为官庸碌,贪图小便宜,几桩案子都收受贿赂,虽然没有造成人命官司,却也让人蒙了冤情,介于可问可不问之间。 “先生,此事可办可不办。”宗良是犹豫不决,大好的日子办人,破坏王秀归降的喜庆,似乎有点不太融洽。 “该怎么办怎么办,这厮也太可恨了,竟然欺辱同宗姐妹,真不是个东西。”王秀很不高兴地道,陆天云竟然窥视陆贞娘那点产业,简直让人可恨。 陆家父子相继死了,早就衰落的家业所剩无几,也被宗族给瓜分的差不多,陆贞娘只能住在老宅,靠着些许钱财度日,就是这样凄惨,宅子也被陆天云借口占去。 一个弱女子叫天不应的,又因王秀的干系被人所诟病,简直没法活了,也造成王秀刚到,陆贞娘咬着牙来伸冤,实在是生计窘迫,逼得她没有办法。 宗良点了点头,这点小事无需王秀出面,道:“先生放心,我来办。” “也好,不然给陆家娘子的钱财,也会被这厮抠去,看着就心烦。”王秀自然不愿自降身份,不是他不想去办,而是以宰相之尊去问区区县尉,就算你办了好事,也会被别人笑话,很古怪,却是现实。 “哦,对了,你再给商水县私下知会声,看看衙门还有和差事,给杨三哥安排个,牢子也就行了,太大了恐怕他消受不起,反倒是不美。” 宗良脸色古怪,眼前泛起那胖娘们的身影,忍不住嘴角猛抽,却还是应诺道:“要不,让他干个牢头,也不算太大。” “就杨三哥那熊样,被自家媳妇骂的抬不起头,也能管牢子,给他找碗公饭吃就得了,让他当牢头是害了他,每月几贯骚铜得了。”王秀想起杨三媳妇那水桶腰,不由地笑了。 那么多年过去,杨三媳妇见利忘义的往事,早就是过眼烟云,不值一提,看他两口子生活艰辛,也就不计前嫌给他家谋个差事,牢子也就是底层小公人,能让人图个温饱,虽说也需要算计过日子,却也不用为生计奔波了。 “哦,对了,杨二哥嗜酒如命,却不好办。” “先生说的是,我这就去办,自然有办法让二婶婶满意。”宗良险些笑出来,两位汉子都是惧内的主,想想也怪窝囊的。 却说,钟离睿留在了开封,他暂时以枢密院都承旨,监督北方军务,再次和蔡易混到一起。 宣抚处置司并未撤销,蔡易依然还是使副,何为也作为宣抚处置判官,留在开封协助他。 其实,战后一摊子事也很繁琐,禁军的驻扎,北侍军的回防,还有乡军的遣散,军人的赏赐抚恤,无不是大小事务,都要宣抚处置司统计上奏,王秀可以当甩手掌柜,他们不能啊!用蔡易的话说,就是给王大郎擦屁股的。 “初步统计,阵亡者达到六万余人,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何为有点触目惊心地道。 “不能把疫病、后方事故算进去,那也太大了。”蔡易瞥了眼何为,六万余是不小的阵亡数字,却包括病亡者和乡军土兵,要是把役夫算上,那得要多少人啊!朝廷对战死、疫病死亡还有后方各种死亡,是有明文规定的。 “反正朝廷有抚恤等级,报上去不就得了。”钟离睿并不关心这些,那都是兵部和太府头疼的事,他也不愿意管这些破事。 “估摸着,沈识之要头疼了,呵呵。”蔡易一阵不怀好意地笑,又道:“现在朝廷成立灵夏路、河西路,归属陕西路统辖,你们二位可要再进一步了。” 何为看了眼钟离睿,心中不能不艳羡,这厮内定经略安抚制置使,掌握灵夏路大权,他却只是内定为灵夏路转运使,放在边地却身份差异太大。 大宋在边地路实行军政统一,设置经略安抚制置使,掌握一路的军政大权,却有转运使掌控财政大权,就算财权不在手中,驻扎禁军也不归经略司管辖,却也是位高权重,经略司地位在转运司之上。 1127.第1127章 对西北稳定的谋划 相对而言,边地二等军事路,以经略安抚制置使为主,转运使只能屈居其下,这和内地的路完全不同,毕竟边地防务重要。 .t.内地的路虽然是各司其责,却要以转运使为主,财权才是朝廷看重的。 钟离睿说不高兴那是假的,都承旨算是位高权重,却只是枢密院庶务长官,平时看是实权再无,并没有那么大的权柄,毕竟上面有枢密院正副官长的压制,也就是他得到王秀的重用,被称为自开国以来最具权柄的都承旨,甚至取代枢密使指导西北战事。 相对于边地的经制使,都承旨还真算不上什么,他能够在任上几年,前程绝对一片光明。 何为咂咂嘴,沉声道:“西北战事是没了,局势却尤为复杂,可不是好地方啊!” 蔡易玩味地看着何为,这厮是捞够了本钱,足以再上个台阶,还在他面前说风凉话,端不为人子,却笑眯眯地道:“文实把二位放在西北,定然大有深意。” “大人,此事还没有经过两府,现在说为时过早。”钟离睿掩饰内心想法,正式宣布前还要谨慎才是,免得传出去被人戳脊梁骨。 蔡易毫不在意,甩了甩袖子道:“那些闹嘴皮子的厮鸟,就是看不得人家好,你也不用担忧别人说三道四,有了文实的决定,你又是建了大功的人,就任已成定局,任谁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钟离睿莞尔一笑,他当然知道,自己无论是挽救败局,还是协助王秀打西北战事,功绩都是妥妥的,得到了两府公认,任谁也不可能鸡蛋里挑骨头。 不过,人心最难揣测,你就是再有能力和功绩,总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士林中的中伤谣言可不玩的,当有些话传到第三个人耳朵里,那可就变味了,当下道:“大人说的在理,只是还需谨慎为好,以免让人抓到说辞。” “你能这样想就好,只是灵夏路初建,朝廷不可能支撑庞大驻军,局势又非常复杂,内忧外患重重,可有好的构画?”蔡易很上心西北,宣抚处置司迟早要裁撤,他的去想也基本定下来,就是去陕西路就任都转运使,兼差提举常平公事,掌握八路的财货和仓储。 尚的宝座还没有焐热,就来到了开封,现在又要去西北,想要领略江宁的繁华,可能还需要几年。 不过,他并不以为意,就任永兴军知军事,权陕西都转运使,绝对是他人生的转折,也是王秀对他的有力帮助,说明王秀要在西北扎下钉子,不仅要稳定西北的局面,还要大量地布局,在西北推行新政。 同样,钟离睿也知道,王秀在五路布局完毕,依靠王卿苧暗中推波助澜,只需要能人就位,便可以推行两银法,还有其他各项政策,西北是剩下的重中之重。 让蔡易把持陕西的财货、仓储,并不是才智,而是需要自己人把持陕西路大权,最精妙所在是灵夏路,以何为为辅助,让他掌控灵夏军政大权,形成铁三角,用意是非常深的。 灵夏是刚刚收复的地区,稳定自然压倒一切,却要看到不稳定因素中,存在大量的机遇。 战争让旧贵族大量的灭亡,也造就了一批新贵族,急需利益分配,这就是完美的契机,大乱必有大治。你要有魄力和能力,打破原有经济基础,完全可以建立一套新的体制,关键看如何处置复杂的形势,把负面效应简化到可控范围。 这就需要一场新老既得利益阶层的较量,新的既得利益阶层,就算是成功崛起,却缺乏和老牌抗衡的底蕴,只能通过依靠大宋行朝对抗。 但是,老的既得利益阶层也不是易与之辈,他们同样有让朝廷拉拢的价值,这就逼迫新既得利益阶层,全力支持朝廷的政策,在保护最后底线前提下,支持朝廷的新政。 老的既得利益阶层为了生存,要么对抗朝廷,要么也依附朝廷,无论他们是何种抉择,都会让朝廷得到最大利益。反抗,那就联合新的既得利益阶层灭之;依附,就更好办了,大家一起商量分果果。 不过,一切要取决于稳定下来,才能逐渐实现,说白了就是朝廷留下多少震慑实力。 按照王秀的设想,陕西路的两银法实施准备,最好的缺口就是灵夏路,只要在灵夏路试行成功,整个陕西也就成功了一半,甚至比五路还要容易。 设想是美好的,也是具有可操作性,只是危险确实是不小的,光是利益纷争就让他也有点打怵。 “现在看是平静,其实还是有些人暗中偷鸡摸狗,先不要说乌剌海城方面,就是河西的战事,也不能让灵夏置身事外,禁军要减少到最低程度,恐怕你我难以伸展手脚。”何为低调不假,那多年官也不是白做的,尤其两年的判官生涯,让他的视野开阔许多,很多问题也能看到。 “文实也不知怎么想的,灵夏路那么重要,只要保持两个军,其中一个要招募党项人。”蔡易很不满地道,金军依然在河西保持强大兵力,乌剌海城依旧被金军占据,朝廷又不可能在灵夏路保持强大兵力,两个军很难支撑。 钟离睿眉头微蹙,他的想法是设立行营,保持三个军一个上旅,兵力达到五万余人。王秀却不同意,只让西侍军留一军驻扎,在招募横山壮丁组成一军,剩下的守卫力量,基本由乡军和校阅厢军组成,力量显得尤为薄弱,也是他和王秀意见相左地方。 不过,他还是支持王秀主张,又有几分忧虑地道:“现在,我并不担忧那些小鬼,而是归附朝廷的大族。” “嗯,那些大族贪得无厌,无时不想扩大势力,一点好处都要占有,也就是嵬立啰、息玉利理寥寥数人,还算懂的规矩。”何为也很不满意,他和辛炳主持收复失地的文官统治,对里面的猫腻了解不少,能看出平静下的忧患。 1128.第1128章 人生的隔阂 “你们二位在灵夏当相互扶持,断不可让党项大族有机可趁。 ..”蔡易也觉得党项族势大,夏才刚刚被灭了,就开始争夺利益,简直是有恃无恐,要不是新老既得利益阶层有矛盾,处于狗咬狗的状态,朝廷可真要头疼了。 “分化,利用他们的矛盾,诱之以利,让他们部族间矛盾加深,朝廷从中权衡,不断消弱他们的力量。不过,那些被灭的大族土地,应该收归官府所有,这是底线问题,绝不能有任何妥协,对大族的赏赐,也应该是财帛和贸易优待。” “还有,各族不能拥有私兵,他们的部民除了最基本的武装,决不能拥有制式甲仗。” 钟离睿提出自己的设想,一个大族的强盛与否,金银财富固然重要,却不是决定性的,占有水草地的多少,直接关系到实力的强弱。原因很简单,嵬名家竭力摆脱中原皇朝制度,是自身势力大,党项大族势力也很大,他们几代人努力固然取得成效,却仍然没有完全消灭自身大族势力。 朝廷想要解决难题,还需要从最低层入手,此时恰恰是好机会,千载难逢的时机。 蔡易认可钟离睿的策略,却仍然有几分担忧,道:“灵夏各州马政,虽说不如凉州,却也是良马产地,战乱后重建是艰难的,还要尽心扶持才行。” 钟离睿轻轻颔首,这场战争本意是收复失地,解决侧翼问题,马政却是最重要的缘由。几大产马地多落入大宋行朝手中,却因战乱关系,马场遭到很大破坏,马匹流失很多,要进行良马的繁衍,还需要长时间的休养生息。 最重要的是,王秀并没有扩大马政的意思,反而要控制马场,逐步对草场进行封育。 “如今,禁军马军数量激增,已经达到六七万马军,我看却要控制规模,以免供给不力。”没有说王秀的意图,却隐晦地点了出来。 何为作为内定的转运使,自然大加赞赏,他也看出因战争需要,禁军夺取马场武装马军,邵兴的第九行营,甚至奢侈地编制副马制,简直就是杀鸡取卵,他对王秀封育草场持赞成态度,自然要控制马军数量 钟离睿稍加思量,道:“马军必须要控制,待马政恢复再逐步进行增加,还有副马制部队,要选择配备骡马,现在不能太奢侈了。” “就按照你们说的去做,有王文实在朝中支持,尽管放心。”蔡易大手一挥道。 “大人倒是好,挡起了甩手掌柜。”钟离睿淡淡地笑了,不知是说王秀还是蔡易。 王秀在商水的最后一天,他独自一人漫步在城外,行走在商水河畔。 官道上来往的商队,匆忙的行人,河中穿梭的船只,还有河边綄纱的少女,他背着双手慢慢度步,神色淡然地看着这一切,不时地抬首远眺苍天白云,眸光与天际融于一体,似乎在缅怀,又似乎在欣赏。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在他眼前仿佛都是浮云,一切静悄悄的,好像什么都未发生过,唯有那天际涌来的风,无声无息,又悄然远去。王秀捻转河畔,看着几女綄纱少女笑颜,莺莺燕燕地青春绽放,回想起当年和友琴莫言泛舟湖上,二十年一瞬就像昨天,友琴莫言、朱琏、秦献容、文细君、赵福金、林月姐 叹息中,他默然而立,往事如烟,昔日如云,倍多珍惜! 似乎,有感有件事情做的不对,让他犹豫不决。 “这不是王相公嘛!小民拜见相公。” 正当王秀出神时,冷不防传来沧桑的声音,他转身看去,却见一名三旬庄稼汉子,正站在他一步开外,一脸地拘谨,整个人伸不开身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哦,你是。。。。。哦,你是幺子。” “相公还认得小民?”汉子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激动地浑身颤抖。 “怎么能不认识你,当年你小子把你爹的酒偷出来,拿给邱大叔吃了,听说还被打的屁股开花,呵呵。”王秀没来由一阵畅快地笑,很难得真痛快了,还是家乡的感觉惬意。 汉子不好意思地挠头,难为情地道:“想不到相公还记得,嘿嘿。” “哎,不对啊!我宴请乡亲,你怎么没去?”王秀忽然想起了什么。 汉子脸色尴尬,诺诺地道:“都是城里人去的,乡下哪里能挨得上边,能见到相公也是福分。” “大哥办的什么事。”王秀有点恼怒,就算是人多,你就不能再加桌子,看来还是有人没有来参加,摇了摇头道:“幺子,别喊什么相公,把人给叫生分了。” 汉子嘴角猛烈抽缩,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话说,尊卑并不是那么明显,那也是针对市民阶层而言,对于乡下农夫来说,王秀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宰相,甚至被传为仙真转世,绝对是他们仰望的存在,能说上几句话,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哪里敢造次。 王秀见汉子一副敬畏模样,心中有几分怅然,人无差别事有变迁,他和乡亲再也回不到从前,也不能过分强求,温声道:“好了,幺子,别太拘谨了,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是,相公。”汉子松了口气,依旧是小心翼翼。 王秀不免苦笑,人还真是有趣,没钱没权没地位,反倒是容易接触,相互间没有大小地欢笑,分出贵贱却是再无法回去,相互间如隔天堑,下位者面对上位者,还是那么兢兢战战。嗯,也就是都城或城市中的人,生长在天子脚下,才对重臣少了一些敬畏,多了几分随意。 “给我说说,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心下叹息,语气又放轻了几分,却有了几分距离。 通过汉子磕磕巴巴地讲述,王秀甚至讨生活不易,也知道邱福阵亡后迁回商水,大娘也已经病故,好在并非穷困,朝廷的抚恤还是及时的,让他心中好受了点。不过,他忽然发觉,自己竟然把邱大叔忘了,没有去上柱香,实在是羞愧。 1129.第1129章 离乡 “没想到你的生活如此困苦,也罢,我回去打个招呼,你去城中义庄报个名,每月领取点粮食,也好赡养二老。 ..” “这可如何使得。”汉子连忙摆手推迟,天大的好事落在自个头上,倒是把他给吓住了。 “无妨,你去了就是,我让人给商水县知会声,看看有没有差役空缺,这样的话,你家就不必那么艰难了。”王秀决议给汉子好处,家徒四壁不说,两位老人都卧病在**,三旬的汉子竟然没有媳妇,也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他不是圣人,也不想做圣人,自知没有能力,直接帮助全部的穷苦人,就算是实施新政,也无法兼顾全天下生民,只是遇到乡亲穷鄙,那就伸手帮帮忙。就像是帮着杨三一家,给他们个无伤大雅的小差事,也好糊口度日,并不违反制度。 汉子显然是激动万分,噗通给王秀跪下磕头,嘴角猛烈颤抖,也不知怎样去感谢,那可是县衙的差役啊!庄户人家需要仰望的存在。 “幺子,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七尺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要随便给人跪下。”王秀扶起了汉子正色道,汉子的举动引起几位綄纱少女注意,在不远的河畔偷偷观望。 “好了,明天就要回去了,你引我去大叔坟上看看。” “好的、好的,相公随我来。” 朝廷的封赏也随之而来,首批自然是重臣和大将的赏赐,不能不说,收复百年失地是举国欢庆。 恰如其分的是,南海的战报也接踵而来,让喜上加喜,宋军攻陷三佛齐都城,贾纳旺被张过斩杀,王族几乎被一打尽,三佛齐已经被彻底击垮,许多原本左右动摇的小国、部落纷纷遣使效忠,宋军在南海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不过,跟随而来的是几封密件,有人直接指出张过的嗜杀,也有人隐晦地点了点,矛头无一例外,都是指向张过的残酷,两府陷入了沉默。 最终,李纲决定暂时压下,缘由极为简单,守臣孤悬海外,一切都可以便宜行事,采取最有实效的战术。杀伐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手段,直接摧毁抵抗者的意志,一味的怀柔,只能让小人得志。 两府重臣和在野士林同为读人,站的角度和层次不同,看问题也就有了差别,至少他们会站在守臣将帅立场看问题,而不是一味地讲究仁义道德。 因为,只有利剑在手,你才有资格讲道理,传播你所谓的道德,行你期望的仁义。 赵谌是龙颜大悦,传旨朝野庆贺三天,大赦天下,除谋逆盗墓者外,其余罪囚减刑一等,诏令各地官府,赏赐六十之上老人酒五斤,肉三斤,粳米三石,七旬之上老人酒十斤,肉五斤,粳米五石。 枢参和三衙、三侍军护将印者,全部升迁为正印,刘光世、曲端、王渊、李宝等人总算修成正果。解潜也因功升迁侍卫马军副都指挥使,张昇迁侍卫步军副都指挥使,陈淬接任西侍军龙骑军都指挥,王宗尹升迁西侍军都参军;邵兴不再担任行营都统制,接任西侍军副都指挥使等等。 既然普天同庆,大家就高高兴兴坐下分果果,皆大欢喜嘛! 不过,事关兼差五大行营都统制任免,朝廷是谨慎的,除了邵兴得到升迁,其余人除了转正印官外,都加了爵位和食邑。他们基本都回归了军都指挥,西侍军五大行营保留都参军司的,也只有第九行营,是为了对抗金军,其它四大行营全部撤销都参军司,再次成为框架。 当然,对于其他高等将校的封赏,暂时还没有实行,却也是内部消息满天飞。 封元绝对是年青一代中,最为耀眼的将星,本来就是受到关注,整个战争中出色的表现,无人能出其右。 被人称之伐夏三大功,首战嵬立啰,以一军之力实施机动防御,为西北行营顶住七万夏军进攻,立下不可估量的功绩;二战石包寨,以区区权军主身份,节制三个军主力又一个车旅,外加嵬立啰、息玉利理的部队,以七万大军击溃任得敬十二万人,成就一段传奇。 三战定州,依次投入兵力,以区区一军一旅,俘获歼灭十余万人口,斩杀李仁孝俘获罔氏,断然袭击金军,把高升打的狼狈不堪,斩获甚众,一举改变河南地局势,牵动整个西北,让女真人陷入了被动,张启元大好的策略完蛋了。 虽说,依旧正任天武军都指挥,暂时驻扎灵夏路,等待新军成立才撤回行在,却被赐爵开国县侯。不过,让他满意的是,他的从六官阶上加了正任青州刺史,也算是从五的武官了。 最悲剧的算是王德,作为王秀看好的大将,石包寨之战中因私不前,功过相抵不予赏赐。 在决定性大战中,绝不允许不服从帅令现象,能不被追究责任,也算是王秀开一面,全了往昔的情分,给枢参和兵部的判语是,无法胜任军以上职事,前程被判了死刑。 就算要升迁,那也不过是阶官的升迁,实际职掌在军都指挥级别到头了。 一切赏罚都是既定的,朝廷自有制度,王秀并没有过多干涉,他在商水的停留七天,就是再不舍也该走了。 就在当天晚上,一队禁军吏士,护送二十余辆车子进入商水,在驿馆住了下来。 宗良急忙来向王秀禀报,道:“先生,车驾已经到了。” “哦,看来真要走了!”王秀淡淡地道,又有几分伤感,多日来流连乡亲的问候,真的很不舍得。 宗良何尝不知,他把话题一转,道:“先生,几件事都办好了。” “好啊!商水县怎么说的?”王秀总算提起兴趣,多问了一句。 “商水县倒是乐意,毕竟是他的机会。”宗良语带双关地道。 王秀轻轻颔首,轻声道:“事了,该走了。” 商水父老送行自不用说,王秀沿着水路入淮,由瓜洲换乘大船入江逆流而上。 1130.第1130章 伤怀 今天,他来到了船舱顶层的阁楼,闪入眼睑是一道亮丽的素衣背影,停住脚步默默地在看。 .. 一旁的女官见王秀上来,想要出声提醒,却又不敢,只能垂首站在一旁,甚至轻轻地颤抖,显然是很怕的样子。 那道身影似乎察觉有人在身后,轻轻转过身来,展现那绝美的容颜,赫然是李仁孝的皇后罔氏。 王秀脸色不改,温声道:“快到行在了,夫人可好?” 路上几次接触,罔氏一直被王秀称呼夫人。这个时代的夫人,可不是老婆的意思,而是对上层贵族妇人的尊称,严格地说是对郡国夫人之上贵妇称呼,就如同汉代夫人,那是专指宫廷仅次于皇后的封爵贵妇,相当于现在的妃子,一点也马虎不得。 “多谢相公一路关照,妾身倒也未有不便。”罔氏回答的很客气,却也是拒人千里外的冰冷,却透着优雅地教养。 “这样就好,西平王战没,在下也是非常意外,官家早就为他准备了宅院,恩赐良田万亩,可恨天不遂人愿,让西平王陨落虏人手中。”王秀是张着嘴说瞎话,只是不这样说又能怎样?总不能说李仁孝死在邱云手中。 “男人的事情,妇人并不知道,陛下作为大夏的青天子,能战死沙场,也无愧列祖列宗,至于殉难在谁人手中,并不是很重要。”罔氏对王秀的说法很不感冒,也不愿承认这种说法,她身临其境,是知道当时情形的,王秀的话也就骗骗自己罢了。 王秀尴尬地笑了,捏了捏鼻子,有几分心虚地道:“也罢,是已经过去了,人总要活下去,不能缅怀过去。” “相公说的是,是应该活下去。”罔氏幽幽一叹,不再去看王秀,出神地望着滔滔东去的江水。 王秀深深地看了眼罔氏,向滔滔江水一瞥,作为大宋行朝的俘虏,罔氏几乎不可能获得自由,此生都要在朝廷监控下生活,逢遇大庆还要被拉出来,也就是李仁孝战死,算是彻底解脱了。 如果,罔氏有了决断,他也不是不能成全,是有点残酷,却也未尝不是解脱的法子,要是换成蛮族,恐怕罔氏就是想一了百了,恐怕也有心无力。 “相公,救救我家娘娘。”女官见王秀有恻隐脸色,又要转身离去,似乎鼓足了勇气,急忙跑过来跪倒在王秀身边。 “回来。”罔氏不敢相信,睁大眸子惊讶地看着女官。 “哦,怎么救?”王秀看着女官,并没有任何波澜,为主求情太平常了,早就无法打动他的心情。 “求相公。。。。。”女官不知说什么是好,对啊!怎么救,罔氏是大夏皇后,对大宋行朝来说,那是叛逆人的女人,既然灭了叛逆,那对方的家眷就是胜利,别说宰相了,就是天子也不能率意。灭国君主的后妃和叛逆不同,天子可以纳灭国后妃,却不可能纳叛逆妃嫔。 “好了,赶紧回来,不要再说了。”还是罔氏看的明白,黛眉微蹙地呵斥。 “相公。。。。。”女官不知说什么是好。 “好了,起来吧!”王秀轻轻一叹,看着罔氏尤为同情,却也仅仅是同情,大是大非上,除非罔氏有决然的决绝,他绝不会伸出援手,当下冷淡地道:“要么好好活下去,要么。。。。嗯,京口瓜州一日路程,可要想好了!”说罢,深深看了眼罔氏,目光有几分不忍,更多的却是敬重,默默地转身离去。 “娘娘。”女官起身望着罔氏,充满了委屈,却哪里知道王秀的意思。 “好了,你下去吧!相信,王相公会善待你们的。”罔氏凄绝美丽地一笑,再也不去看女官,而是静静地眺望江水。 女官却不能听出有异样,站在罔氏身旁不知所措。 王秀回到了官舱,却见宗良跟了进来,也没有理会,心中闷的要命,端起茶了口,长长舒了口气。 宗良神色犹豫,轻声道:“先生,明天就到行在了,西平王夫人,还是严加看管好。” 王秀瞥了眼封元,重重放下茶杯,淡淡地道:“一个妇人能做什么,不要大惊小怪的,没事就去歇息。” 宗良欲言又止,只能摇头退下。 王秀深深吸了口气,重重地吐了出来,胸中觉得很闷,完全没有灭亡夏的快感,眼看映出罔氏孤独无助的身影,不知心中是怎样的酸楚,自古红颜多薄命,是怜惜还是同情,说不出道不明。 从罔氏让他想到了秦献容,情形何其的相似,又是何其的苦楚,才有了他怜惜的心情。 最终,还是苦涩地一笑,体会出罔氏的哀伤心情,慢慢度步到窗前,静静地看着滔滔江水。 河西,岳飞以河西军都指挥,接任第九行营都统制,全盘接收河西、河湟两路的军务,他对第九行营进行了整编。 云捷军撤回河湟路驻扎,藩落、河西两军驻扎凉州、甘州,又选拔凉州、甘州汉家子弟,组建凉州、甘州乡军部队,并把他们和来自熙河、秦凤的乡军混编。 活女趁着宋军无暇西顾,集结部队向沙州进攻,妄图彻底解决夏最后的势力,免除自己的后顾之忧,也能增强和宋军对抗的本钱。 很可惜,夏军表现非常顽强,西平军都统军没罗毕拼死抵抗,绝不向女真人投降。 三危山之战,活女派出的万余马军,连同上万步军,被没罗毕设伏,打的兵溃如山倒,马军遭到重创,战死千余人,狼狈逃入西州,步军全军覆没,偷鸡不成赊把米。 金军的失败,让活女很是被动,岳飞审时度势,并没有直接对肃州发动大规模攻势,而是通过辛炳,由陇右都护府绕道关外,向沙州传递消息,以保障党项人全部利益为基础,希望没罗毕能归顺朝廷。 当然,他没有放弃武力,不大规模用兵征战,不代表小规模骚扰,藩落、河西定期选拔精锐,不断出击肃州,让金军忙于应付,以至于焦头烂额。 1131.第1131章 女真高层战略之争 对于河西越发不妙的局势,女真贵酋高层也发生分歧,大量本族精锐长期滞留,对国内平衡显然不利,斡本主张放弃河西,把居民迁徙西京路。 兀术却绝不同意,不要说轻易舍弃河西要地,就是迁徙民众,那简直就是笑话,一路走来要面对天灾**,有几人能挺过来?恐怕护卫兵马也要损失殆尽。 他和张启元回到上京,立即去见合剌,表明绝不能放弃河西,金军还有一战之力。 张启元作为兀术的代表,非常明确地道:“纵然南朝取得优势,那也是际遇偶然的相对优势,大金并没有完全丧失主动,肃州、瓜州、乌剌海城就是关键。” “只要保住乌剌海城,就能建立进入河西的道路,让活女郎君能够守住肃州,守住了肃州就等于扎下钉子,不仅分了战马资源,更能伺机对凉州致命一击。” “要稳定乌剌海城,就必须迅速解决草原的乞颜、克烈人,稳定了他们,就等于斩断南朝一只手臂。我曾经说过,王文实的策略,草原是重要一环,只要大金征服了草原,就算南朝北侵,也会声势大减。” “阿里、乌烈二位驻扎草原,每年扫荡各部,完全可以重创他们,不能成为我大金边患。。。。。。” 斡本显然不认同,反驳道:“南朝已经控制河南地大局,就算有乌剌海城,也不足牵制他们,河西凉州势单力薄,我们很难给予有力增援,还要防备乞颜、克烈人的袭击。” “四万精锐孤悬河西,对大局影响深重,南朝以甘州为屏障,活女很难对马场形成威胁。对乞颜、克烈的征讨,也并非朝夕可以完成,草原蛮族居无定所,很难捕捉他们主力,屡屡出兵恐怕消耗太大,最终得不偿失,所以,肃州鸡肋可有可无。” 兀术很不满,这是什么话,分明有讥讽张启元味道,也相当于说他用人不当。 诚然,大金西部策略失败大半,在他眼中却不是张启元过失,而是一系列偶然因素导致。从党项人内讧,到大宋意外取得几次决战胜利,最终高升错误估计形势,导致金军战败,起到了连锁**反应。 最重要的是,王秀的战略环环相扣,大宋名将汇集,还有封元这种新锐的决然反击,都是造成金军的溃败。 现在,并没有完全失去机会,乌剌海城还在手中,可以对肃州进行支援,金军完全可以牵制大宋行朝西北。 至于草原上的野蛮部族,他承认其强悍的意志,的确是必须征服的势力,由阿里率两万兵马横扫,可见对方尚未真正强大,完全可以压制。 斡本的保守政策,只能让金军放弃西部,任由大宋行朝从容发展,对女真人的危害是长远的。 是想,有一天大宋行朝的十万精骑,突然出现在金军面前,将会是怎样的结果? 张启元犹自不服,朗声道:“郎主,河南地和河西,势必争夺,决不能任由落在南朝手中。” 合剌也明白重要性,女真人之所以强悍,无非是马军犀利,要真被大宋行朝迎头赶上,恐怕他的命运不必李仁孝好。 左右想了想,还是有些倾向兀术,迟疑地问道:“都元帅的意思是?” 兀术摇了摇头,正色道:“郎主,南朝王文实野心不小,无时无刻不想北上,河西、河南地干系重大,决不能让南朝从容治理,我军并非无力,更不是谋划失措,而是败在天时。” “相对于四万精锐,河西重要性更大,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伺机夺回甘州。” “可是,时下局势万万不可。”斡本见兀术铁了心,不由地心急如焚,金军主力几乎抽掉一空,不要说河北河东,就是连渤海贵酋也蠢蠢欲动,有了别样心思,高丽人更是被大宋行朝渗透,恐怕不久就要横生波澜。 可以说,他并不反对用兵河西,甚至认为不能轻易放弃。但是,他又着眼整个大局,河西再重要也比不得上京和东京,女真人的老窝可不能乱。 “正因为大金东部不稳,才应该争取西部稳定,相比而言,西部侧翼比东部重要百倍。”张启元毫不客气地反驳,虽说他不想得罪斡本,却必须选择站队。 人和人立场不同,看问题角度也不同,对于张启元毫不客气地驳斥,斡本很不高兴,沉声道:“稳定渤海,怀柔高丽是国策,草原可以慢慢征服,南朝就算得到河西,那又能怎样?马军,就算他们有十万马军,又能怎样?他们的财帛能支撑常年战事?隋唐盛世也未曾彻底征服北方,就不要说南朝了。” 张启元自然明白,汉唐维持庞大的马军,是雄壮天下不假,汉却连年战事国力疲弱,不得不休养生息,唐也仅仅昙花一现,不得不重用番人,最终落得化作烟尘。 丹青史记载,汉家历代皇朝屡屡击败北方,却从未达成长期的统治,隋唐历代英主前扑后拥,终于灭了高句丽,最终还是便宜契丹。 兀术冷冷一笑,道:“王文实并非常人,南朝国力日盛,就是两年战事,也没有出现度支困难。” “不仅如此,再给他几年,恐怕支撑十万马军征战,也不是办不到。”张启元顺着兀术的话,彻底站到斡本对面,他也不太相信大宋能彻底击败北方,却隐隐有种恐惧感,王秀绝对有征服北方的雄心壮志,是征服不是击败。 “难道学士北上,还有未尽之言?”斡本瞥了眼张启元,笑的颇为温和。 合剌眼皮子一跳,眼角闪过一抹疑虑,目光转向张启元。 张启元的脸色,一下就白了。 王秀回到行在,受到了隆重迎接,两府重臣在江边港口迎接,自然有一番热闹,美中不足的是罔氏投水。 逆水而上,瓜洲到行在需要两天**,就是在昨天夜里,罔氏在滔滔江水中,结束了年轻的生命,他没有组织去及时救援,而是耽搁了小半个时辰,才留下几条船寻找。 1132.第1132章 推动变革 当然,这是他故意睁只眼闭只眼,既然罔氏决定了自己命运,他只是尊重而已,一个弱女子就算能享受荣华富贵,那又能怎样?国破家亡不能自由,还不如一了百了。 对于这位年轻貌美的灭国女子,那忧郁的眸光,又有何其相似的故事,让他终于决定保持沉默,心底深处更是怜惜。 就在下船前,他交代宗良,适时给那几名夏宫宫人钱财,让她们各奔东西,也算聊以**,至于她们命运如何,只能是看个人运气了。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交接,他向朝廷告了假,出人意料地躲在家中闭门谢客,自然是在看着三个儿子,享受天伦之乐。 的确,早年成亲不得子,现在一下得了三个儿子,实在有些措手不及,听到和看到感觉决然不同,让他出人意料地居家不出。 当他再次公开露面,是参加枢密院总结西北战事得失,讨论禁军不足的会议。 提出战争中禁军暴露的各项缺憾,最紧要的是禁军编制要再改变,各兵种比例更加优化,加大车兵和火器的比重。 虽然没有说明是谁,但大家心中都跟明镜似的。 车兵和火器在战争中已经证明,价值是值得投资的,任谁也无法反对。 王秀提议正式组建战车军,要求车军军司编制两个战车旅镇,一个步骑兵旅镇,及相应的辎重旅镇、马军营,还要大批简易的药箭,增加**箭杀伤力等等。 李纲表示支持王秀的计划,坦言禁军为了更加惨烈的决战,必须要进行大的调整,车军的成立势在必行,而且要组建两到三个车军。 这可是大手笔啊!三个车军的费用和消耗,几乎等同北侍军所有步军部队,简直就是沉重的负担。不过,车兵的战绩让大将无话可说,再说能增加点军费也是好的。 禁军新一轮的改变启动,车军的成立不过是一项而已,却让商人们看到了机会,他们纷纷通过关系打听,企图分一杯羹。 “文实,车兵固然战功斐然,花费确实很巨大的,成立三个军,实在是挑战,恐怕沈识之要不乐意了。”李纲嘴上说是耗费巨大,其实却非常愿意看到车兵成军。 原本,他是不赞成组建车兵的,盖由曾经以五千大车狙击金军,却被打的一败涂地,认为战车过时。 也就是王秀竭力推行,也勉强同意组建车兵旅镇,当他看到车兵的犀利,顿时引发了兴趣,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名臣,无论忠奸评价,却没几个是傻瓜,几次去捧日军车兵营观看,才发觉战车和往昔兵车、辎重车的不同。 不断传来的战报显示,新式战车攻守兼备,完全能和马军进行对抗,让他不断去了解,最终从犹豫变成坚定支持。 王秀笑的很矜持,他就知道新事物、新科技、新发展需要实践来证明,相信今后一段时间,大宋禁军的改革,将会向更深层次迈进,许多不被看好的利器,将会大放光彩。 就拿禁军编制来说,也要进行更加灵活的编组,让每个旅镇都能单独作战,甚至每个营都具备独立作战能力,这就需要禁军编制更加合理化。 今个,天气不错,他约了李纲去上清云霄观,只是带了徐中悄然前往。也是没有办法的,他和李纲是两府正副宰相,位高权重,私下会面总归是不好。 没有骑马也没有乘坐专用马车,而是做了马车前往。 倒是应该说说两年来,江宁府的新变化,马车行业的发展,大量水泥道路的铺设,能够体现出大宋行朝的发展。 雇佣马车并不稀罕,这行业早就存在了,还发展为远近的业务,居民出行非常的便利。 不过,杭州率先提出市政发展概念,以费苏为首的学院派官员,促成定点路线马车,以城市内外干道为主,每隔千步设一个站点,一刻钟为限一辆四轮马车到站,循环往复载客,这就是公交车的雏形,学院派的官员学以致用。 当然,那些随机雇佣车行,也没有丢掉饭碗,他们根据费苏的建议,全部改成双轮轻车,体现出快捷便利。 杭州的商人思想活跃,自然看到极好的‘钱途’,有钱不赚那是傻子,就这样以杭州王家、施家为首的车马行成立。 站点式的马车方便市民出行,五个站一个铜钱,或者一个站两个钱铁,也能让市民消费得起,比你走路快多了,对于消费不起轻车的市民来说,绝对是方便省钱省力的选择。 好的经验自然要传播,费苏上奏朝廷,请求在江宁府推广,哪想到江宁府很不感冒。 江宁的商人可就不愿意了,眼看着别人赚钱,自己却赚不了,这叫哪门子事,最终闹了起来,惊动了朱琏。 经过了解却是新鲜事物,还是以王门子弟为核心的学院派搞起来的,能解决一批人的生活,还能方便居民出行,这是好事啊!她给赵谌说了,下旨江宁府速速办理。 这样,才让费苏的善政推行开了,江宁的主要干道上设点出车,那些都是能载二十人的四轮车,速度不算太快,绝对比行走方便的多。 也算是刚刚实行半年,就得到士民交口称赞,大家也舍得拿出钱享受,甚至有商人提出,要在其它军州推行的同时, 行在和周边军州开通定期来回的马车,也算是个创举。 平时,固然有租赁车子来回,却是因人因事,这会是设有站点,定期定时来回,表面差不多,意义却大不相同。 有时候,看是差不多的事务,仅仅一个环节的变化,就决定影响力的问题。 四轮马车和双轮马车都是马车,对后世的硬性却截然不同,双轮马车无论怎样发展,都无法进入汽车时代,四轮马车却能够顺理成章,伴随工业革命,进入汽车时代,也是王秀发展四轮马车,又不放弃蒸汽机研究的目的。 王秀用这种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来到,有感便利条件,道:“大人是不是做四轮马车前来?” 1133.第1133章 王秀对禁军发展的规划 “轻车。 ..”李纲淡淡地扫了眼王秀,又道:“杭州率先发起的动静,可不小啊!” “学以致用而已。”王秀颇为自豪,市政和基础设施建设,是政治经济中的学术,发展城市才有商业,要发展城市就得重视基础设施建设,对方言外之意,被他有意无意地过滤出去,不就是说王门子弟形成学院派势力嘛! 君子不党并非前唐党争,更不是结党营私的勾结,而是建立在共同志向上的泛官僚、工商者、科技人员等团体阶层松散体,领袖人物也就那么几人,属于那种共同进退的同盟。 他不否认这个时代的城市,无论是排水还是交通,那都是水蓝星无以伦比的,却还要加入些服务因素,公交系统就是其一,方便快捷的善政,连士人也不吝褒奖。 本身,大宋世风较为开放,平等意识深入人心,既然宰相能和平民同在香浴堂洗澡,就拿杭州观潮来说,守臣前去观看潮汐,也没有五步一岗五步一哨,大家都站在一起,各看各的潮汐,为何不能同车? 李纲也颇为赞同,王秀固然需要防范,然其学术理论还是好的,多是经邦治国的举措,那些学院出身的士人固然思想激进,却不乏能人志士,比那些措大强了百倍。 不过,这也是他所忧虑的地方,随着学院势力不断成长,不断地进入朝廷,不断地渗入家国各行业,间接助长了王秀势力,他们都是受到更平等思想影响的人,几乎都主张二元化制度,甚至有人提出立宪,不能不让人担忧。 立宪可是心学正论提出的,比二元制更进一步,君主除了加盖玉玺,完全是家国象征,这群人还真能想。他是能接受二元制,看出其中对君权的限制,有助于文人集团的统治,却不希望完全架空天子。 还不是谈论的时候,他强行把念头压下去,平缓地道:“文实说,设立军中给水,我却认为已经有专门医官,可以检测行军水源,没有必要专门设置衙门。” “不,大人误解了,饮水和用水完全不同,军中给水规模并不大,每个营配十人左右,烧水洗浴定时换衣。平时咱们还有五日休沐,何况征战的将士。”王秀很耐心地解释,又道:“将士征伐辛苦非常,就算得胜而归,士卒无不是形同乞丐,一身破衣烂衫、一头虱子蚊虫,古今大战,常因瘟病而无功而返,吏士多死于军中瘟疫。” “看侍卫水军的官塘,军势相当的浩大,这就是军中给水好处,既然成功何不推广?” 李纲点了点头,并不表示认可王秀所言,也没有出言反驳,每战必有疫病,病亡者远远高于战死者,是谁也无法反驳的事实。 “剿灭叛羌没发生大规模疫病,却也造成不少人病故,六万余人不过是明面数字,大人也应该明白。就算六万人中,真正战没者也只是四万余,还要归功于改善了后勤辎重,医官配置到营队,汤药准备的也充足。要是能让吏士战后浆洗,换上干净的衣衫,不仅可以让他们迅速恢复精力,还能避免脏病传播,减少非战事减少。” “是有必要。”李纲无话可说,只能承认。 “打仗,解决饮食、女人、洗澡问题,让他们得到最舒适待遇,归来时能够洗个痛快,换上干净的衣物,吃着肉好好地休息,还有女人陪着,这比什么都要重要。尽管和道德不符,却是现实存在的,谁也不能回避。” 李纲不免摇头苦笑,王秀的话真是坦白,让人无话可说,少了女人,恐怕军中要暴动。 话说,往昔大军出动,动紥十万人,的确也有这个数字,只是跟随的家眷要占到六七成,也就是说十万人的队伍,只有三万余人的吏士,其他都是家眷。 新军制规定,军人出征不再携带家眷,各部家眷留在后方城池,这就需要恢复前朝女乐随军,虽说拿不到明面上,却是高层默许的事实。 “他日北伐,禁军保持旺盛的士气,方能力克强敌,一雪靖康之耻,保持士气的手段,不能单单凭借家国大义,金钱亦是不能长久维持,而是要以一种关心士卒,尽可能为他们保证温饱舒适。好在西北战事暴露了不少缺憾,可以安心做下来补救,算是这场战争最大的收益。” 提到了北伐,李纲的精神头明显振作,正色道:“只要善理马政,不出十年,朝廷就能组建二十万马军。” “西李猖狂百年,不过凭借山讹、铁鹞、强**,无不以凉州马驰骋,虏人铁浮屠非凉州马不能,既然回到朝廷手中,也不可能一蹶而就,二十万是有点费劲,十万精骑足以纵横天下。”王秀眯着眼睛,颇有调侃意味地笑了笑,他并不打算竭泽而渔,破坏性地发展马军。 二十万马军,开什么玩笑,就算大宋行朝能够负担,也没有必要,又不是草原蛮族,要那么多马军干嘛!大宋行朝的进步日新月异,禁军注定要成为技术性军队,马军不过是过渡,最终将沦为辅助性兵种。 再说,维持二十万马军,就需要百万之上官马,再加上私人放牧马匹,现有越发恶劣的水草地,肯定不堪重负,最终逐渐退化为沙地,他还想着有限利用,大规模封育草场,对西北环境进行恢复,岂能做那杀鸡取卵的破事。 大宋禁军要发展的,是以战车为核心的车兵,以冷结合的步骑兵为主力,还有发展管型的火器,马军只是作为中间环节,地位不能太突出了。 李纲心情显然不错,快慰地笑道:“等了许久,不妨再等等!到我十万精骑气吞山河时。” “不过,还需要河西的稳定,虏人显然大好算盘,以乌剌海城为支撑,坚守肃州、瓜州,伺机夺取沙州。嗯,一旦他们夺取了沙州,战线将更加稳固,必然会加大对乞颜、克烈人的收服。”王秀悠悠地来了句。 1134.第1134章 时不我待 李纲自然明白,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眼看王秀态度玩味,联想到欲言又止的态度,不由地道:“文实,有办法尽管说,何必遮遮掩掩。 ..” 王秀眉头一挑,笑咪咪地道:“我能有什么好法子,沈识之震天价地叫穷,实在没钱打仗了,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李纲见王秀继续关子,也就按耐着性子,道:“总不能连这点钱也拿不出来,沈识之太过了,户部和太府可是有库存未动的。” “李大人,征战率意不得,每次都要把利益最大化,否则,还不如按兵不动。”王秀眉头微蹙,神色尤为严谨,又道:“再说,那些钱粮都是应急的,不是天灾**决不能动用,户部和太府有封驳两府的权力。” 户部和太府寺,掌管天下的民政财赋,态度对军国大事有着举足轻重作用,也有权力以财赋名义,对两府不合理的策划进行封驳,这就是王秀要的制衡。 “沈识之也是有难处,这是可以理解的,西北战事打的是钱财,除了马政还有什么?每次大战都是百万千万,时下府库能够撑得住,那才是怪事。” “就算两年下来,各项用度就有一万万又三千万,简直就是无底洞,十倍咸平年间战事。” 李纲不由地翻个白眼,这话说的倒是真的,不要说那些火器的花费,但说车兵消耗,就是个天文数字,简直让人触目惊心,说是一辆战车出动,实际作战中的更换器件,还有那些不要钱一样的箭矢,就足以让人崩溃。 更恐怖的是铁砲弹,一次性的投入,价钱居高不下,每次投入大战,都让太府揪心。 忽然,他对赞同组建两三个车军,有了一丝动摇,要耗费财帛才行,打起仗来一次齐射,就是数万**手消耗。 王秀见李纲神色恍惚,不免笑道:“不过,花费多效果好,一个车旅就能形成突破,要是两三个车军,可想虏人溃败场景,真是令人神往。” 他对李纲玩了个偷梁换柱概念,两个车旅固然取得辉煌战绩,五十二旅镇更是声名鹊起,却不能不承认经典不能重复,车兵之所以能一鸣惊人,就在于人们传统的思维。 他们用老眼光去看车兵,不理解新式战车和战术,完全被打糟了,无法适应车兵的战术,不知怎样去抵抗汹涌而来的车队,尤其是发射火器的战车,就是靠上去也没法打。 每次遇到两翼钳形攻势,或是车马配合的中轴突破,都完全不知所措,用对付步军或马军战术,遭到战车编组的分割绞杀,首尾不能相顾。 之所以说经典不能重复,就在于女真人肯定会研究,任何战术都不可能完美,必然有应对的策略。 不要怀疑女真人的智慧,这些尚未被腐蚀的蛮族,的确具备高明的战略战术头脑,会从战斗中吸取经验。他们很有可能找出应对策略,甚至也发展新式车兵,让宋军战术大打折扣,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现实存在的。 车军和车旅战术又不同,大规模的车军就像正宗装甲部队,由各技术兵种组合而成,尤其是辎重保障,各环节都需要密切配合,级别上就不是车旅可比,战术运用上也是质的升华,金军用对战车旅的办法对抗车军,只能是一败涂地。 简单的一句话,车旅是运用到战役战术上,车军是为战略战役准备的。 “文实,真准备让欧阳德明去开封?”李纲不再去想军务,那会让自己心脏加速,看着西北战事的一列列单子,就让他气喘吁吁,把话题转到内政上。 王秀目光深蕴,平静地道:“正是。” “哎。”李纲轻轻叹息,语重心长地道:“成都府路试行不错,应该在四川各路实施,再向江南江右推广,五路可以缓缓,至于陕西更好缓行。” 王秀明白李纲的好意,实在担忧两银法遇到阻力,毕竟沿河保守势力强大,容易受到抵制,笑咪咪地道:“李大人不用担忧,在下自有主张,两银法固然会受到些许阻力,却也是螳臂当车。” “钟离明叔在灵夏路,欧阳德明在京东路,互为犄角,相信场面定然很乐观,真想看看那些跳梁小丑作态。” “跟随两银法在京东、灵夏路实施,各路设置也应该改变,现在的路太多了,应该减一点,地方官吏精简,也应该提上日程。” 随着一枚枚重磅抛出,李纲不免苦笑,本以为步子够大够冒险,哪想到王秀玩的更玄乎,不要说灵夏路搞起来,顺带着连地方官制也要进行,绝对是不亚于西北战事。 王秀双眼闪烁着智慧光芒,中央官署的革新陆续完成,应该说是第一阶段革新结束,紧接着是对地方路进行合并,某些小州也进行合并,压缩官吏的数量,节约行政开支。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陆续把二等军事路撤销,恢复开国初的行政区划,无形中少了很多衙门,某些州本来是大州,时代变迁被一分为二,也要重新合并,县治也要扩大。 他的设想是京东、京西、陕西,灵夏、河西、四川、荆湖南北、淮南东西、江南东西、两浙、福建、广南东西、河西十七路,撤销京畿路,保留开封府、河南府、成都府、江宁府、京兆府,实现五府十七路地方行政格局。 既然有了侍军司和行营,设在边地的二等军事路,也要全部撤销,厢军归各州统辖,平时撤销乡军土兵,战时根据各州为基础,选拔壮丁为乡军,跟随禁军出战。 灵夏、河西两个军事路,上升为都转运使路,现在规模是不大,却碍不住今后的发展。 “文实,反咬一口口吃,还是推行朝廷第二步官制改良,完成江右两银法推行,再对地方官进行精简。”李纲不免苦笑,简直和天下官僚为敌,他也是心中发酥。 “等不了了,携西北大胜的时机,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拖个一年,恐怕再干就难了。”王秀意味深长地看着李纲。 1135.第1135章 搏一搏 李纲和何尝不明白,借势,王秀是借着西北大捷,灭亡夏政权的余势,还有愈加飙升的威望,来强行推进两银法,地方行政区域和官制变革,不能不说很有道理。 . . 不过,他认为王秀太焦急了,步子迈得太大了,来日方长不争朝夕,完全没有必要强力推行,却忘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坚持,不计代价的要收复故土。 王秀见李纲脸色犹豫,又道:“还有,官府不再做经营,重新核定俸禄,全部用钱财实物发放,不再用乱七八糟的东西替代。” 李纲眼前一亮,要是真断了人家财路,那可是深仇大恨,关键是最后一句,简直是神来之笔,怎么回事? 大宋自开国商业极为发达,各级官府纷纷开办酿酒、贩运等营生,助长了官场的奢靡风气,也造成官吏俸禄的看着很高,实际上却有所减少。 那些有权有势的大臣倒好说,大多数官吏包括被贬官的大臣,看是俸禄不低,其实相当部分是盛酒袋、胡木等物,几乎没有多少作用,还得低于市价贱,有的压根就不出去,无形中损害了大家的利益。 长期形成了潜规则,大家虽说是明白吃亏,却也无法挑战,只能摸摸地承受,顺便写首诗自嘲。 要是断了官府收入,是绝对招人嫉恨的,用钱财实物发放,那就补足大多数人损失,要知道三四成的俸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真的没有半点水分,绝对受到欢迎。 想想那些每月几十贯,甚至十几贯的官吏,他们的公使钱本身就少,还要负担一些幕僚,本身就有点吃亏,能补足他们个人损失,也是相当不错的。 “世上没有绝对公平,也没有符合全部人的利益,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再说,禁止官府开办买,能杜绝贪婪风气,避免官商勾结,或是影响正常商业,也能让大多数人得到实惠,一切要看怎样去办,而不是办不办。”王秀不紧不慢地道,语气是相当坚决的。 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先把某些中央衙门和地方官府爪子断了,能够更好地深化改制。何况,激烈反对的既得利益者,只是很少部分人,纵然这部分人手握重柄,却还不放在他眼中,他有足够的资历和威望,还能笼络到中下级官吏? 那些人可都在眼巴巴候着,等着上面空出位子,自己好撸袖子搏一搏,只要逮到机会,还不像饿狼一样扑上去。 最让某些人不能不承认的是,他们无法公然反对,道德的制高点不在他们脚下,士林主流舆论站在他这边。 李纲无奈地看了眼王秀,沉声道:“你总是兵出险招,还是要谨慎为上。”想想,王秀坐镇开封两年,看来是早就谋定而后动,既然说出来就要实施,他还真没有办法劝阻,这可是有利国计民生的事情。 “可惜,要能拿获叛逆的妃嫔,就更让人放心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着王秀。 王秀眼皮子一跳,不以为意地道:“事无十全,却没想到叛王妃刚烈,哎,可惜不见踪影。” “刚烈,的确是。”李纲不可置否地道,态度相当玩味。 “滔滔大江,早就葬身鱼腹,真是可惜了!”王秀轻轻摇首,一脸的可惜模样。 “希望,沿江能发现什么。”李纲看了眼王秀,目光更加耐人寻味。 “说到大江倒是想起来了。”王秀眼珠子一转,心里暗骂李纲不为人子,却把话题转开,道:“三佛齐已经灭了,他们要在沿海设立十二军州,设想是不错的,却会引起各国的强烈反应,恐怕王正道也会为难。” “这些将校在海外行事,实在是太孟浪了。”李纲也不赞成十二军州,要造成多大的动静,需要多少人口来填充,随着家国经济不断发展,除了真正想博取富贵的人,大多数生民还是挺满足的,并无移民的打算。 再说,海外军州不断扩大,朝廷根本没有力量管辖,最终会沦落为割据势力。 “不过,看他们献上的图册,选择位置倒也是不错,以博望军为中心,东西扩展,形成七州一军,又在东部存在一军三州,以海路为连接,进可向东南直逼詹卑,向西可以威慑东爪哇,多是有矿产的地方,海港也非常优良,很不错,大型矿山足以支付战争费用。”王秀笑咪咪地道,那些军州的位置,绝对是优良的港湾,还有大量金银铜铁产地。 李纲很无奈,王秀从经济方面考虑,也让他不能去辩驳,这场西北战事消耗太大,要想还上战争债券,又不要动用国本,只能从海外想办法,或许设立军州是不错选择,至少能在数年间获取大量财富,解决朝廷的燃眉之急。 “应该再度移民,朝廷的官吏也应该派驻,总之很多事情让人头疼。” “海外总归是小事,境内才要重视。”李纲诚恳地提醒。不要把精力过多地放在海外,以免造成本末倒置。 “李大人说的是,那就着手准备。”王秀眉头一挑,显然信心十足。 李纲松了口气,只要王秀不存异志,他全力支持就是,现在是解决了西北,下个就轮到女真人了。 朝廷的新一轮调整到来,王秀自然是功勋卓著,无人出其右,被议加金紫光禄大夫,封赐河北郡开国公,赐勋上柱国,食邑八千户,实食封二千二百户。 他也算是坦然接受,金紫光禄大夫并不算太高,甚至想比他的官位和名望,低上了许多,给个开府仪同三司还差不多,至于开国公的爵位,资深宰相不封公,实在是说不过去。 谭世绩因病告辞,以提举宫观加开府仪同三司致仕,吕颐浩罢吏部尚,迁参知政事,赵鼎迁吏部尚,朱胜非迁礼部尚,谢克家迁兵部尚,吕祉权试刑部尚,刘豫权试工部尚,沈默正任权户部尚,两府和六部重臣基本到位,老臣逐渐退去,新人开始初现峥嵘。 1136.第1136章 秦桧的离心 唐重迁翰林学士承旨权学士院,王庶以龙图阁学士权江宁府,洪皓迁礼部侍郎,辛炳任河西路经略安抚制置大使。 .. 最让人关注的是,钟离睿罢枢密都承旨,赐河阳县开国子,迁龙图阁侍制,权灵夏路经略安抚制置大使,兼差西北缘边制置大使,这可是把西北边务全给了这厮,让人眼红啊! 一时间,朝野有些沸腾,人们不否认钟离睿的功绩,却眼红一步登天,那么好的一块肥肉,竟然被人家吞了。不过,有王秀这尊大神坐镇,也没人敢公开说三道四,何况李纲、秦桧的支持,更让人有心无力。 对,秦桧坚决地支持王秀,没有半点迟疑,就在任命刚下来时,他却在家中接见万候卨。 “相公,王相公设置西北缘边制置大使,把河西也扩进去,分明大有深意。”万候卨话中有话,原本是陕西缘边制置大使,竟然成为西北缘边制置大使,里面的说法可就大了。 “王文实做事,往往未雨绸缪,却不知此番,他打的什么主意。”秦桧是全力支持王秀,至少在外人看来如此。 如今,西北战事刚刚结束,南海也传来捷报,大宋禁军两条战线都是灭国告终,更是狠狠打击了虏人,让王秀的名望达到了新高度,暂时就无人能和其争锋。 西北缘边制置大使,他自然是明白猫腻,整个的西北边防,全部给了钟离睿,不再局限于陕西路。最重要的是,他知道王秀有了谋划,对地方行政区域进行改良,灵夏路、河西路都要升格都转运使路。 万候卨偷眼看秦桧,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道:“相公却无升迁,实在让人不平。” 秦桧眉头微蹙,眼角深处划过一道不满,却掩饰的非常好,淡淡地道:“朝廷自有安排。” 万候卨是什么人,自然能看出秦桧内心的不甘,换成谁也不会甘心,王秀不到四旬,已经是同中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正儿八经的两府首相。 如今,有了西北和海外的建功,竟然仅接受升迁一级,改开国公公爵的名号,明显是以退为进,这就有何问题。 以王秀的年纪和官爵,要是没有大的变化,恐怕要担任首辅二十年之上,这就不是一般人能等待的了,秦桧的年纪不小了,更重要的是他也等不及了,心里定然跟猫抓一样。 心下酝酿良久,才低声道:“相公,王相公声望剧增,对于家国天下都是好事,大王也时常说起。” 秦桧神色微滞,目光闪烁,淡淡地道:“嗯,的确是不错,难得文实谦恭,也算是朝廷的好事。” 万候卨眼珠子一转,也就改变了话语,闲聊几句告退,王氏却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老汉,这个万候卨坑人啊!”王氏瞥了眼沉思的秦桧,又道:“又动心了?” “说什么呢?动哪门子心思。”秦桧从沉思中醒来,忍不住翻个白眼,近几个月王氏改了称呼,老汉实在有些难听。 “怎么,王相公当政二十年,老汉就坐不住了?要是稳坐朝堂三十年,你该如何是好?”王氏冷冷地笑道。 “说什么话,谁能做到三十年宰相,那也太玩笑了。”秦桧摆摆手,表示嗤之以鼻,蔡京秉政二十年,却也是几起几落,王秀要能一直干三十年,岂不是逼大臣造反? “老汉你却相信了。”王氏脸色一变,没好气地道。 “你妇人家不懂。”秦桧有些烦闷地道。 “我要不懂,早年你就出了两府,不知在哪里当留守。那个万候卨一来,我就知道准没好事。”王氏见秦桧不耐烦,忍不住抱怨起来。 “老汉,你可给我听好了,无论如何,决不能和王相公对面,哪怕这个心思也不能有。” “婆子就是呱噪。”秦桧一阵心肝跳,忍不住翻个白眼。 “我看,万候卨分明投靠了大王,里面还有大长公主影子,你可要把持住,别被人给当使了。” “哦,你倒是说说,怎么被人当使?”秦桧脸色不善。 “要是让我说,你就赶紧回家种地算了。”王氏狠狠地瞪了眼秦桧道。 “好了,我想静一静。”秦桧靠在椅子上,拍了拍额头。 “明个,我再去钟山。”王氏说完话掉头就走。 秦桧摇了摇头,王氏和李清照走的很近,本来就是表姊妹的,经常走动也是好事。 李清照时常和朱琏、友琴莫言走动,王氏能拉近关系自然好,也能获得很多消息,让他受益匪浅。既然王氏明天去,看来太后或是友琴莫言,总有一人要去院,他也不去阻拦,各人有各人的路子。 话说,通过万候卨搭桥,能和赵构建立,也不是坏事,赵构屡屡创造机会拉拢他,却被他委婉地拒绝,就是不想和王秀走到对立面。 不过,万候卨的话让他有所触动,王秀的地位无法撼动,代表着要长期占据首相位置,这就让他很不甘心,他可是野心勃勃,想要位极人臣,绝不愿意当几十年老二。 不能不说,万候卨真的击中他的忌讳,让他的别样心思被扩大,最终再也压抑不住,逐渐把王氏的话,当了耳旁风。 如果说,江右的三月是春暖花开,景色怡人,那四月就是不冷不热,最适宜人们出行。 正午时分,整个江宁都笼罩在明媚的阳光中,人们无不尽情享用难得的好节气,成群结队的士子出城踏青,为数不少的妇人,也毫不避讳地穿红戴绿,嬉笑于江畔湖边,尽情释放自己的美丽,花草田径边尽是人群。 东南风气本就比北方开放,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无论是世家贵妇还是市井妇人,哪个不穿上最喜爱的衣物,带上平日里深藏的首饰珠玉,或几人同行,或在家人的陪伴下,在外尽情享受属于她们的季节,江南美景在她们的点缀下,显的更加春意盎然。 钟山院,此时,离夏灭国次年。 1137.第1137章 李长昇的前途 张陵和林四郎、赵非三人陪伴李长昇说话,却又来了一位仁兄,人未到就笑道:“让三位久等了,我说三哥来了也不打招呼,让我还吓了一跳。 ..” 却不正是一身白袍的封元到了,看他哪里像威震边陲的大将,反倒像是白面生,一脸的文绉绉。 李长昇那是文武状元郎,不敢说后无来者,却绝对前无古人,看是黑瘦了许多,眼看封元龙行虎步而来,不由地起身抱拳道:“也就你老四你,看你在行在养尊处优,越发地像白面生,真是羡慕人,让我们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的海外将帅,情何以堪啊!” “呵呵,你们那是无拘无束,杀人放火谁敢问,不要得了便宜乖。”封元也是抱拳拱手,自然是反唇相讥。 赵非在张陵、林四郎憨厚的笑声中,忍不住翻个白眼,道:“好了,别再相互抬举了,三哥刚从山长那出来,够给四哥面子了。” 张陵嘴角一抽,无辜地看了眼赵非,倒是一张好嘴,明明是他们请了李长昇,封元眼巴巴赶来好不好,人家也是刚率军回到行在。 “呵呵,那是当然,三哥就要出任南方船队都统制,自然要给小弟面子。”封元诙谐地在笑,一点也不在意赵非颠倒黑白,到时给李长昇恭贺。 李长昇眼睑中闪过一抹自豪,他在海外五年征战,随着朝廷不断来往,练就了一支海上铁军,刚刚顺风回来,自然要大加封赏,南、北侍卫水军海船队正式成军,他已经被贴黄职事,出任南方侍卫水军海船队都统制,算是达到人生一个高峰。 两大海船队等同行营,甚至高出那么一点点,却又不太相同,行营平时不设置,战时由资深军都指挥兼差。 就看看西侍军四大行营,还有殿前司的西北行营,只有第九行营承担河西作战,没有被撤编,其它几大行营全部撤销,只是保留了框架。 船队都统制不同,从侍卫水军都指挥司到船队都统制、海船战队都统制,那都有一整套系统,绝对的实职差遣,没有半点水分,他是绝对的方面都校。 如今,已经是泉州防御使阶官,虽说依然是从五,含金量却极高,明年铁定的跃升正四。 大宋行朝军制一直在变化,不断地推陈出新,原本定的高位都校,有了职事官阶下降趋势,正任船队都统制,也不过是正四,几乎等同侍卫水军使副。 “哎,侍卫水军也在整编,还不好说。” “呵呵,再整编也跑不了你的方面都校,搞不好也南侍军大帅也是你的。”封元打趣道,脸色却很郑重。 李长昇目光闪烁,说没这个心还真不是,王秀明确提出,禁军设置军政、军令、作战系统,侍卫水军又是个特例。 侍卫马步水都指挥司管军,南、北侍卫海船队也负责管军,只是两大都统制可以兼差南、北侍军司职务,一般为副都指挥使,这就让都统制身价倍增。 “对了,听说在三大侍军司设置马步水军都指挥,可是真事?”他起来一抹兴趣,副都指挥恐怕没有希望。 封元眉头一挑,在兄弟们面前难得轻挑,他也非常享受这份惬意,不由地笑道:“只是个设想,各部庞大,为了减少大帅辛苦,协调各部作战,南、北侍军司设立马步水军都指挥使司,西侍军设立马、步军都指挥使司。” “这不是又增设衙门吗?”林四郎不识时务地来了句,他非常反对浪费。 张陵翻个白眼,粗声粗气道:“山长提议,必有深意。” 设想?就算是设想也是好的,李长昇心中火辣,算算也就是十六个都校,增设了八个衙门,却给了军人上升的空间,谁又能去反对?必然是皆大欢喜。 他作为侍卫水军南方海船队都统制,很有可能兼差南侍军的侍卫水军都指挥,朝廷不可能让机构重叠并存。 封元淡然一笑,道:“裁撤衙门和增设并不冲突,不需要的自然要撤销,必须设置的当然要设。想想,北侍军四个行营又一个制置使司,他们分别隶属侍卫马步军,一些操训和作战指令,全部集中很不合适,也不利于禁军分权,设置这些衙门,可以把都司精力解脱出来。。。。。” 王秀的主张也很简单,就是作战系统的战区军种司令部,有利于大帅指挥各部,也能让军政、军令系统的条例、训练等更加顺畅地下达。 “哎,说那么多也没用,只是一种设想,先生并没有拿定主意,反倒是南北海船队都统制,战时受大帅节制。”李长昇强调了句,他却非常看好船队受战区节制。 “先生现在的精力,主要投入在官制和农桑上,军制改良集中在解决辎重保障。” “也是,战事结束,还需要休养生息。”赵非捻须颔首道。 “要不然,天武军也不会调回来,肯定会投入河西。” 李长昇心中火热,却也明白不是计较时候,递过个铜制的长筒,道:“看看,把我吓了一跳。” 封元接了过来,却见前宽后细、后都镶嵌着一块深色的镜子,前面却有一个铜制盖子,整体样子非常独特。 赵非一脸自豪,道:“为了这玩意,我可以带来八位玉泉山的精英,却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封元把玩一下,却没发现端倪,不由地道:“这是什么玩意,让你们如此慎重。” “再看看。”赵非笑咪咪地道,目光异常狭促。 封元放在眼前就看,却高声道:“鬼扯,看不见。” “呵呵。”无论是李长昇,还是张陵、赵非都放声大笑,连木纳的林四郎也忍俊不已。 “盖子还没有拿掉,你能看到就神了。”李长昇笑的抹了把泪,指了指封元再次大笑。 “哦。”封元的脸腾地红了,尴尬地打开镜盖,这个丑出的可不小,好歹自己也是朝廷大将,要不是在兄弟们面前,那可就丑大了,却眨眨眼道:“没有。” 1138.第1138章 瞭望镜 “那是自然,两片镜片都是平面的,自然没有任何的。 ..”李长昇已经笑的浑身哆嗦,尽是自娱自乐的诙谐。 封元已经满脸通红,狠狠地瞪了眼李长昇,这厮明显看他出丑,还引导他走入误区,端地不为人子。 林四郎急忙拿起桌子上一枚镜片,递过去道:“四哥,这是凸镜,配着嘹望筒用的,能够看得更远更大。” 封元接过来疑惑地看了看,再看看一脸笑意的李长昇,迟疑地放在眼前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整个镜面恍入眼睛的是,李长昇那张血盆大嘴,两排白森森的大牙一张一合,合着就在他的眼前,实在把他吓了一跳。 他连忙放下镜片,急促地道:“这是。。。。哦,这是凸镜,难道你们利用凹镜和凸镜原理放大?” 既然是跟随王秀的,自然知道物理,何况并不算太高深的光学原理,更明白这玩意的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 “正是。”张陵笑眯眯地道,那张胖脸有着深深地自豪,别小看区区的镜片,其中的学问可就大了,光是焦距和镜片质量的问题,就让他们耗费多少精力。 “三哥的嘴,能放下一斗米了。”封元既然明白了,也就开起了玩笑。 众兄弟又是一阵大笑,赵非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仓促地地道:“三哥要不能吃一斗米,怎能拿下武状元。” “还得加上一头羊。”张陵难得开了句玩笑,还是一脸正经的,配上那胖墩形象,实在令人忍俊不已。 李长昇翻个白眼,道:“你也吃一斗米,吞了一头羊,看看能不能拿来状元郎。” “我要有那本事,早就成枢帅了。”赵非呵呵地笑了。 封元翻个白眼,枢帅能那么好当?刘光世不过是际遇偶然,靠着资历和朝廷平衡,才做了枢密都参军,没看这厮当了甩手掌柜,一任事务都不多问。 “这玩意不错,茫茫大海一望无际,士卒持此物在桅杆远眺,可以发现数十里外动静,我们就能先发制人。”李长昇信心十足地道,这玩意可是好东西啊! 侍卫水军拥有战船千艘,放眼整个天下,已无与之抗衡的力量,也只有身毒、西爪哇、大食寥寥数国,能够和大宋远征船队对峙,能够先期发现敌人,对海战有着绝妙的助力。 是想,敌人尚没有发现你,你就能对敌做出策划,做出有利己方的部署,在海战中意义重大。因为,无论是水流还是风向,都让海战友一定作战模式,更改队形还是临时转向,都是极为困难的。先发制人的好处不言而喻。 “研制到了最后程度?”封元比较务实,瞬间把握问题核心。 “虽说不尽完美,却已经可以实用,只是镜片非常困难。”赵非淡淡地道,这是他主持研制的,自然有发言权。 “哦,详细说说。”封元有了一丝好奇。 “我们取名远望镜,由玻璃器组成。”赵非显得有几分兴奋,朗声道:“望筒前凸镜厚而长、望筒后面的镜片薄而短。前镜把来自远处景物的光线,汇聚成倒立的缩小了的实像,相当于把远景,一下子移近到成像的地方。景物的倒像,又恰好落在目镜的前焦点处,这样对着目镜望去,就好象放大了一般,很远的景物,仿佛近在眼前。不过,以目前质量来看,工艺还差强人意,勉强可用。” “说起来惭愧,山长说的玻璃不易,凸凹镜工艺要求相当高,容不得半点失误,半点瑕疵就全都费了。” 李长昇眉头一挑,淡淡地笑道:“要能提高玻璃质量,形成规模生产,倒是能狠狠赚上一笔。” 封元看了眼李长昇,坏笑道:“三哥外出几年,倒是学了不少经营之道。” “也是被逼的,一切都得靠自己,不能像你们,只要专心打仗就行,一切都有朝廷,我们是很苦的。”李长昇说的很玩味,却透出浓浓地无奈。 封元默默颔首,他是领兵打仗的人,深知战时的艰苦,就算有充足的后勤,战胜对手也不是简单地事,西北战事中朝廷竭尽全力,还打的那么艰苦。 侍卫水军的远征船队,孤悬异域作战,人力物资都不可能随心所欲,每个人都弥足珍贵,每件甲仗都要精心维护,每次战役都要精打细算,战后需要夺取物质补充,还要自力更生以战养战,十倍艰辛于他,让人无法反驳。 张陵却没有封元的概念,自言自语道:“这倒是真的,杭州王严稠来的端是勤快。” “哦,看来杭州旁宗上心了?”李长昇作为王秀的门人,自然把自己归于王家。 赵非不屑地笑了,杭州、温州王家旁支,可真是生意精。就在年前,玉泉山研究院推出改良型玻璃,还属于那种半透明的,加入各种金属,造就各色玻璃。两位旁支家主第一时间找上门,毫无悬念地拿到了生产权,施家落败了。 那可是一大笔丰盛的收入,足以让人眼红到杀人,为此,施家还愤愤不平,传出王相公假公济私的谣言。 当然,研究院和那些人,也拿到了可观费用,属于研究院的钱,又被投入玻璃改良中。 之所以赶赴行在,就在于远望镜的身架,由钟山院来,这里又靠近禁军各大衙门,方便进行测试。 李长昇不以为意,谁拿到不是做,这不是他关心的,能否大量地生产,才是最重要的,冷静地道:“这些都是旁枝末节,我这玩意什么时候拿出来。” 赵非鄙夷地看了眼李长昇,拖着长腔道:“还需要不少功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三哥稍安勿躁。” “对了,远望镜配给马步军也合适。”林四郎来了句。 “不说都要忘了,天武军回来,不知四哥的去向,是回枢参还是留殿前司?”赵非冷不防来了句。 “可能要卸任,去向还不知道。”封元老老实实地回答,有些不情愿的味道。 1139.第1139章 张过的猛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 ( . . m)现在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灵夏的新军尚未组建完毕,却意外调天武军回行在,他也被兵部告知,可能要有新的任命,让他颇为无奈。 他最想的就是留在军中,就算高平出任殿前司都参军,那也无妨,可惜天不遂人愿,恐怕自己又得回到枢参,这不是他自己的猜想,随着陈淬接任龙骑军都指挥,王宣调任知辎重动员司事,他很可能会出任知枢参行军司事。 不过,王秀倡议组建车军,自然提议成立统一管理衙门,他倒是有点想法。 “去哪里无所谓,我看枢帅和殿帅会感兴趣,这玩意作用很大,不知制帅怎样意思了。” 军中对军都指挥称军主,大帅却另有雅称,枢密都参军称枢帅,殿前都指挥和侍卫马步军都指挥沿用旧称马帅、步帅,三侍军司都指挥以方向称谓,侍卫水军都指挥却称制帅。 “哦,上官太尉自然知道,他非常感兴趣。”赵非笑眯眯地道,目光有一丝诙谐。 “那就好,只要一军感兴趣,想必其它大帅也会看看。”封元白了眼赵非道。 “哦,李太尉和上官太尉自然知道,他非常感兴趣。”赵非笑眯眯地道,目光有一丝诙谐。 “那就好,只要一军感兴趣,想必其它大帅也会看看。”封元再次白了眼赵非道。 “枢帅在诸位大帅中最开明,往往新器械都是侍卫水军率先采用,连殿前司也不能望其项背。不过,侍卫水军的器械也有不尽其用的,好在能够另作他用。”李长昇淡淡地道。 他说的是实情,杨沂中较为保守,对新式兵器不太感兴趣,反而对改良的普通甲仗极为上心,倒是李宝和上官谦颇为开明,主动玉泉山、钟山,根据侍卫水军的现实需要,发展一系列实用的器械。 甚至,专门设计水军的甲胄,那是用牛皮和作战装具组合,实现整体搭配,两下子就能解开,防止落水后因沉重溺水的惨剧发生。 最引人眼球的还是虎翼五军装备,随着海外征战不断继续,这支部队名声鹊起。他们除了正常的陆战装备,还配备了适应海边作战,还有长期孤军作战装备,那些作战装具就是他们首批配备,已经下了十万套的订单。 这种装具根据特点,多出了个大背包,可以携带不少粮食,左右还有箭囊,可以多携带三十支无羽箭,这就让每一名虎翼军吏士,相比步军能离开辎重车情况下,多坚持五天。 不要小看五天。还有多出的三十支无羽箭,关键时刻真的能救命,汉代李陵率五千荆楚豪杰北上,遇八万匈奴马军,竟然坚持到边境,兵败之际叹息,每人多几十支箭,必然能安全退回,可见装备多寡优劣。 最引人注目的是,虎翼五军配备的一种战车,竟然是船型的,可以在浅海当成船抵近海岸,然后成车子。侍卫马步军自然是看不上,那就是脱了裤子放屁,但对于虎翼军来说,却是克敌制胜的利器,让他们不再受制海港,可以从任意滩头登陆作战。 封元点了点头,他对诸位大帅比较了解,听李长昇话中味道,也就能味三分。 诱人的地方必然有江湖,他也听说过侍卫水军内幕,李宝、上官谦为首的主流派,掌握着侍卫水军大权,李长昇也自成体系,以很高的声望汇集一批将校,号称学院少壮派,他们和老将矛盾日益加深,纠结在侍卫水军发展上。 不过,时下少壮派又分化稳健派和激进派,李长昇自然是稳健派,占据少壮派的主流,新崛起的张过则是激进派代表,要求猛打猛攻,以最短时间扩张,然后再进行消化。 既然,当着他的面隐晦地流露,说明矛盾渐深,他对此也不感兴趣,侍卫马步军和殿前司,斗争要激烈的多,那都是大帅们勾心斗角,当下笑道:“嘹望筒小事,不知黄药怎样了?战场上可是威力无比。” “杀人利器。”林四郎摇了摇头,神色很不堪,显然是不想再提。 “那就看在谁手中,你们是不是也要上心,毕竟是国之利器,黑药太差强人意了。”封元看了眼李长昇,淡淡地笑道:“想必,三哥最有感受,听说张改之可是大发神威,黑药玩的出神入化。” “那个屠夫。”李长昇摇头苦笑,说起张过还真不一般,三佛齐的陆战,几乎都是这厮主持的。 拿下了詹卑城,上官谦在这厮的窜梭下,组建七千人的队伍,对三佛齐西部展开扫荡。一路是血雨腥风,杀的尸山血海,完全是发挥了最强悍战力。 他也不能不佩服张过,凭借七千人的队伍,利用当地部族打前锋,面对三佛齐西部联盟和东爪哇联军,决然和八倍之敌决战,一点也没有退让。 战事中,又黑药发挥到了极限,竟然把铁砲弹,埋设在阵前,炸的东爪哇精锐哭爹叫娘,步卒不敢前进一步。 宋军主阵地左右翼,也埋设了铁砲弹,让联军的迂回包抄战术破产,反倒损失大批兵马。 张过的战术极为简单,他以步军坚守阵地,马军做出迂回,哪怕步军军阵几次差点被攻破,也咬牙坚持下来,就是要等待马军的信号。 果然,马军不负众望,派遣的步军也相当给力,他们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成功完成了迂回任务,出现在敌人的后方,一举夺取利马汗城。 这里是联军囤积粮草的要地,也是联军主要的后方点,宋军成功的占领,让联军大为惊恐,从战略上失去主动。 马军并没有浪费任何时间,按照张过的策划时间,实施对联军后方猛烈打击,步军这才发动总攻势。 最终,宋军以绝对劣势兵力,采取马军抄掠战术,五战五捷,连破三寨,火烧粮草大寨,让联军彻底崩溃。 那又是一场张过式的屠杀,宋军一直追赶到海边,斩首三万级,俘获两万余,联军几乎全军覆没,东爪哇彻底怕了,急忙遣使求和,才有了王伦代表朝廷的出使,是以强势姿态出场,真是北边不亮南边亮。 三佛齐残余势力也是消耗殆尽,很多部族失去信心,最终陆续归附了大宋行朝,也有很多部族被张过斩尽杀绝,这才让十二军州的设立,有了很可靠的条件。 “他的战绩我是听说过,对于侍卫马军来说,是个大损失。”封元也听过张过战绩,对其才略颇为看好,这厮的战术毫无规律可言,每战对马军的运用,简直就是发挥到极限,甚至把步军当成马军,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工具,增加步军部队反应速度,要是放在侍卫马军,绝对是一等一的人才。 “何不建议朝廷,把他调回来。”李长昇含笑看着封元,目光真的意味深长。 “我说了不算,呵呵。”封元玩味地一笑,笑话,你们之间的龌龊,可不要拿我当冤大头。 “改之,是可惜了,不过也算生逢其时。”赵非不加掩饰地赞赏,他对张过的战绩颇为欣赏。 李长昇勉强笑了,又接过嘹望筒,淡淡地道:“还需要加紧才是。” 1140.第1140章 经济危机的端倪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 ..现在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就在他们谈论时,都堂王秀的公厅内,欧阳澈危危而坐,正听着王秀和沈默说话。 “今岁,朝廷在四川五路试发行宝钞一千万贯,户部太府现存金银,却无法支撑,要再大量印制,恐怕会发生贬值,引起民间恐慌,导致商贾拒绝使用交易,朝廷信誉将受到损害”沈默情绪有点激动地道。 他从开封回来,就开始布置皇宋宝钞准备事宜,却用四川作为试验地,以宝钞代替交子,效果过却很不好。 原因很简单,宝钞作为保证的金银,是由朝廷来承担,可西北大战和北侍军备战,消耗了户部库大量储备,导致宝钞试行先天不足。人家交子是蜀川商人自备金银作保,有着先天的优势,那是民间资本百年信誉,又不是当货币发行,而是进行商业往来的凭证,都是宝钞无法相比的。 交代一句,就是金银也不是乱花的,市面上主要通行货币是铜钱,金银是作为大宗货物结算所用,更为朝廷作为储备所用,你要是拿银子出来花,那也得是散碎银块,还得经过人家对真伪、成色、重量的鉴定,搞不好真要吃官司的。 王秀见沈默沉重地表情,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也感觉有点不太好办,意识到试点似乎有点仓促。 他本来认为,西北战事会拉动经济发展,却没想到事与愿违,选择的试行地点有误,时间也是处于疲弱期,导致宝钞无大量金银作为保证,无法和交子竞争。 更何况,大宋的经济经过十余年发展,已经到了某个瓶颈,也就是所谓的经济危机。这并不是产能大于消费,而是某些高中端商正在趋于饱和,低端的商依旧平常,市场发生畸形转变。 “也是我大意了,新技术的应用,并没有普遍运用到生民身上,固然有成本高价格不下的缘由,究其根本原因,也是我太心急了。”王秀总结得失,认为自己还是犯了大错,他是直言不讳,毫不遮遮掩掩。 “底层生民并没有得到多大实惠,这个状况定要改变,新技术产的开发,要向廉价型转变,这才能保证市场的健康。还有,我没有认真权衡做出决断,蜀川绝不适合宝钞实行,战后国库空虚,更不应该匆匆发行。” 对王秀的论断,欧阳澈是深有体会,一个座钟最低要二百余贯,几乎等同一所住宅,哪里是寻常百姓家买得起的,还有那些精巧的齿轮机括,固然能运用到农桑水利,却价格高昂,只能运用于官府或是大商行,生民只能眼巴巴看着。 沈默也是羞愧不已,宝钞试行是他主持,选择地点也是他主张,却没有考虑周全,不得不摇头道:“文实,现在不是自责时候,应该拿出办法,宝钞不容有任何闪失。” “那是自然。”王秀认真地看了眼沈默,正色道:“这是个大难题,关键是朝廷如何汇集本金,然后才能进行改正。” “大人,海外贸易。。。。。”欧阳澈犹豫着道。 沈默摇了摇头,沮丧地道:“德明,你身在蜀中刚回来,不知两年来海外贸易,已经有了停滞不前的迹象。” “哦。”欧阳澈一怔,难道远征大军取得辉煌战果,却对贸易不利?这有点说不过去。 王秀眼皮子一跳,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遇到了发展的瓶颈,原本并没大不了的,却因为宝钞发生了变故,可以说是触发危机,怎样破局? “海外贸易多事贵重物,对于生民帮助不大,我们控制大片资源,却需要时间来开发。可恨那些奸商,无限度地生产,让市面上供大于求,生民必须的生活用,却又不足,造成今时这种尴尬局面,真想杀杀那些人的贪婪。”沈默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地恨恨地道。 “还有些奸商囤积货物,其实有限度的囤积也是好事,毕竟有些货物在市场上已经饱和,但他们竟然囤积事关生民日常用度的财货,造成市面上宝钞发行不断增加,日常用却不断地减少,以至于拿着宝钞竟然不比铜钱好用,损坏了朝廷的威信,简直到了不能忍受程度。” “有道理。”王秀认同沈默的观点,费苏曾经上,说是以施家为首的工商联盟,囤积财货取利,本来也无可厚非,他也没往心里去,毕竟商贾还没强大到和朝廷争利的程度。 囤积财货有弊不假,却也能一定程度保持供求平衡,只是那些人的行为,危机了宝钞试行,就触犯了朝廷底线。 还有重要的一条,就是海外征战取得阶段性胜利,要获取利益,还需要有个过程,战后固然能得到大量财富,但那都是一次性的,想要长久的发展,必须慢慢消化成果,逐步构建完善的社会生产体系,时间,需要很长的时间。 欧阳澈深有体会,蜀川农业商业发达,商人囤积盐粮是常事,造成了对生民的伤害。 “哦,要是东海的船队回来,想必能缓解一二。”王秀若有所思地道。石间银矿是倭人最大的银矿,吴宣的东行目地之一,要真能把倭人巨额财富囊括手中,白银来源就能解决,至少能形成稳定的源头。 东瀛,他曾经对日本的称呼,却发觉自己错了,东瀛扶桑是多么高贵的称呼,寄托上古先民美好的梦想,那是大日升起之处,怎么可能是倭国?可恨的后世洪荒流。 “这倒是个办法,却远水解不了近渴。三佛齐那边金矿不少,却也暂时运不过来,就不要说白银了,暹国倒是不错。”沈默倒是盼望,暹国也是盛产黄金,每年的贸易都能让朝廷赚个盆满钵益。 “不可,暹国乃朝廷在南海的支柱,不能与倭国、三佛齐那样任意而为。”王秀首先不同意,侍卫水军异域作战,岂能没有盟友,敛财是一回事,也得有个底线不是。 再说,你就是征战暹国,时间上也来不及了,还不如等待来自南海的财富。 “你看,该怎么办?”沈默无可奈地道。 1141.第1141章 远航 “到时候看,不一定没办法。”王秀古怪地一笑,并没有说下去,反倒是看向欧阳澈,温声道:“德明,两银法任重道远,还要谨慎才是。” 欧阳澈有感王秀的郑重,正色道:“大人放心,在下定然竭尽全力,为天下苍生谋利。” “文实可是把京东给你了,两路的都转运使啊!”蔡易呵呵地笑了,似乎有所指。 莫不是要对地方官制进行改良?欧阳澈心下微颤,他作为高层的官吏,自然也有些许耳闻,却没想到担子那么重,竟然是整个京东,就算是他心智坚韧,也不免有几分恍惚。 王秀见欧阳澈脸色起伏不定,似乎明白怎么回事,笑眯眯地道:“德明,两银法和官制并行,都不能有任何放松。” 欧阳澈松了口气,看来王秀真要动手了,窥一隅而知全局,既然京东东西路合并京东路,那肯定要恢复仁宗之前的行政格局,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能减少半数的官吏和机构。 不过,艰难险阻是显而易见的,他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胸中一阵豪情升起,既然要面对,那就迎接挑战,沉声道:“大人放心。” “好。”王秀没有多说,眼中尽是信任的光芒,他没有看错人,在实干上,欧阳澈比清流的陈东,更具有可塑性。 就在万里之遥的博望军,水寨的码头上,王伦和王昂、高堪、谷凉等人汇聚,对面却是薄章、时雍二人,数十艘大型海船已经扬帆起锚,准备进行远航。 “此番远行,不知何年何月再见,二位还要珍重。”王伦作为官位最高的大臣,自然要先说话。 在场众人也知道,薄章、时雍担负的使命,薄章是要率船队,去探究未知的世界,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验证先生的学说,探寻未知的世界,我们脚下的土地和大海,到底是不是圆的,去论证天方地圆的古语。 时雍却要带着一批民众,去南州开疆扩土,把汉家人的文明种子远播,让南州成为汉家的土地。 “诸位不用沉重,来了那么久,也都适应了,又有大福船作为底蕴,很快就会再见。”薄章笑眯眯地道,他和时雍做得都是九死一生的壮举,生死真的不知,却不能不做欢笑。 “六哥,总需要小心,我等你回来。”高堪知道薄章用意,不想引起众人的忧虑,他却不能压抑心情,眼眶已经红了。 “八哥,放心,我总会回来的。”薄章尽可能让自己轻松,目光却有几分不舍。是想,南海千里就是波涛连天,出了南海更是风云莫测,多少海商葬身大海,他要走的路没人走过,是一条充满荆棘凶险的路,不知前面有什么危险。 王昂看了眼薄章,却对时雍笑道:“子睦,此次去南州,朝廷大有深意,你率带不过五千余人,做事要稳妥,千万不要冒险,导致不必要的伤亡。” 时雍理解王昂的谨慎,话不太好听,却真是对他们担忧。五千人并不算多,有自愿的乡军土兵六百余人,这是他所依靠的武装,其他除了千名成年男人,基本上都是妇孺,很容易受到敌人的伤害。 就算是一切顺利,也要挺过水土不服的艰辛,能够有千余人最终活下来繁衍,已经是上天的庇佑了,他抱拳拱手,朗声道:“大人放心,在下会谨慎再三,绝不会辜负朝廷所望,定会开疆扩土。” “知道你时子睦谨慎,想必会为朝廷建功立业。”王昂一脸笑容地道,话虽如此,目光尤为复杂,且不说能不能活下来,就算扎根南州繁衍,恐怕也会和朝廷不断疏离,最终成就另一个方国。 “六哥,你们所带药品足够,医官却很少,一定要尽量避开烟瘴,尽可能在平地流水边建立营寨。”谷凉生怕薄章、时雍忘记,再次唠叨一句。 “明白了,你就放心吧!”有感谷凉的真诚,薄章善意地回应。 此时,张过龙行虎步走过来,朗声道:“准备就绪,战船要出港了,六哥、子睦该上船了。” 王伦看了眼张过,眉宇间有一丝不悦,却淡淡地道:“护航期间,不得和番邦轻易发生纠缠。” 在他的眼中,这厮是有前科的,打仗倒是一把好手,杀人却真是如同儿戏,所幸没有酿成打的瘟疫,不然他肯定不会饶了这厮。 张过撇撇嘴,不以为然地道:“大人放心,末将晓得了。”心中却打定主意,那个不开眼的找死,他不介意玩玩,反正是护送过爪哇水域,就会率队返航,顺便展示军威。 “知道你晓得了,却还要慎重,大规模征战已经过去,海外军州需要建立,必须和周边方国融洽关系,断不可小不忍乱大谋。”王昂知道张过口是心非,极其郑重地交代。 张过撇撇嘴,不在意地道:“大人放心,末将知道该怎么样去做。” “希望你能言行一致,不要乱了朝廷大策。”王昂正色道,发出了强烈地警告。 “要是遇到海匪,自然要清剿。”高堪瞥了眼王昂,语气有几分不满。 “好了,各位,就此拜别。”薄章拱手深深作揖,这一拜不知何时能见,他的脸色不在平静,而是庄严的萧杀。 时雍也是郑重其事,他和薄章不一样,或许此生都要埋骨异域,今时的同僚袍泽,或许是能来世再见,收起了往日的随意,非常郑重地拜别。 “好了,酒来。”高堪深深一叹,旋即挥动大袖高声道。 众人把盏,王伦举杯朗声道:“饮了这杯壮行酒,祝二位一帆风顺,早日归来。” “开疆扩土,此志不渝。” “诸位,来日再会。” 涛声依旧,白帆远去,天际间点点孤云,空荡的港口,让人觉得心情空荡荡地。 “此去前途莫测,但愿他们能平安!”高堪远眺即将消逝的船队,深深地叹息。 随之,众人一阵沉默,没人愿意去说话,只是在默默地看着,直到船队消失在天海交际间。 第1142章 对话 玄武湖畔上阳宫 朱琏坐在高背软椅上,优雅地品着翡翠杯里的葡萄酒,气定神闲的,显得悠然自得。 岁月的刀锋,并没有她脸上留下太多的伤痕,依然是那么的美丽,越发显得高贵圣洁。 王秀静静地坐在一旁,神情有几分疲惫,不言不语,似乎在静静地享受宁静。 朱琏幽怨地看向王秀,从那张日益消瘦的面庞上,能够感到憔悴后的焦虑。不过,她已经习惯王秀的这份淡定,都不再年轻,许多事需要共同努力,风雪月反倒成了次要。 只是,自从王秀回到行在,她隐隐有种疏远地感觉,二人独处时,也不见了往日的激情,真想去问问怎么了,难道岁月的杀猪刀,真的能割裂情感? “官人,有些事还是要放放,不要让自己太操劳了。” “时不我待,只争朝夕。”王秀看了眼朱琏,眼睑深处是感怀,更有一丝柔情,却巧妙地隐藏起来。 “怎么样了?”朱琏秀眉微蹙,知道王秀的烦心事。 “一切按部就班,哦,去岁国库收入折钱两万万贯,要是大差不离的话,今年会增加千万贯。” “三佛齐是平定了,不知倭人那边会怎样?”朱琏目光柔和,她非常想家国兴隆,王秀减少劳累。 “南海仍在开拓,十二军州就十二军州,我看他们划地也算是用了心思,只要能挺过去也就没有大事。”王秀稍加沉吟,又道:“至于倭人那里,我看吴家老三也算是个人才,必然能把平、源两家弄于鼓掌中。” “吴家的哥,他行吗?”朱琏不免有些疑惑,王秀对吴宣评价太高,让她不敢相信,那厮的风评可不算太好。 王秀摇了摇头,人是可以改变的,倭国缺的是精良甲仗和财货物品,有的是金银矿山。只要吴宣拿出干货,相信能够周旋公室和平氏、源氏之间。 关键是这小子的嘴也练出来了,凭借的三寸不烂之舌,强大的物力和武力支撑下,必然成为各派实力所重视的人物,只要他不是没长脑子,就能把事办好。 他了解这个时期,倭国内部斗争加剧,只要吴宣站稳脚跟,随之而来的就是大宋的海船,还有不断加深的控制。 有理由相信把小岛玩弄于鼓掌中,大量的金银流入朝廷,加上南海大型金矿的开发,最大限度地力挺了宝钞发行,更能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不用再压榨国内价值,反倒是能促进国人的繁衍,让更多的人走出去。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只是宝钞试行还要谨慎,得拿个法子出来才行。” 王秀眉头微蹙,也有点烦心,他要的是金本位货币政策,开局却不太顺利,宝钞支撑的疲软,还有交子的强势,都让一切处于扑朔迷离中。 不过,铜钱的确不堪经济高速发展,交子又是先天不足,宝钞的推行势在必行,无论他怎样解决眼前危机,都要等到国库拥有足够的积累,才逐步实现以金银为银根的货币制 度,南海和倭国是过度的关键,发展才是长久的保障。 掠夺,固然能快速积累财富,完成原始积累,但是,没有可以消化并产生产业链的工商业,就算再多的财富,也会慢慢地流失。 此时,他考虑的是金银不假,却不是极度的渴望,目光放在铜矿、橡胶还有那些经济矿藏上,还有为日后考虑的石油,这些都是发展必不可少的。 当前,还有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两银法促进农桑发展,鼓励科技转变工商发展,一点点扭转畸形的经济,让大宋行朝回到正轨,工商农业并重,快速吸收海外财富,达到富国富民的目的。 先渡过难关再说,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淡淡地道:“已经有了主意,却不太成熟。” “那就说说看。”朱琏黛眉一扬,颇感兴趣看着王秀。 王秀摇了摇头,玩味地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就知道关子,不说就不说,我好懒得问。”朱琏白了眼王秀,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海外军州扩大许多,可有什么好办法节制?” 王秀早就考虑这个问题,也对建立十二军州有迟疑,主要是现今通信和运输手段,绝对无法有效掌控,他固然有诸侯国的设想,却不能不考虑藩属国。 有时候,诸侯国和那些藩属国相比,虽然朝廷无法掌控藩属,却能达到相济的程度,诸侯国向心力较大,向往中土的野心更大,需要朝廷更加谨慎对待。 不过,现阶段要考虑还是内政,只有家国强大,才有能力兼顾天下,当下道:“两府也该调整了。” “一时半会又不会北伐,还要做那么大的调整?”朱琏有些不解,时下朝廷很稳固,根本不需要调整。 “僧多肉少,地方又要合并衙门,需要用一批新人。” 随着西北战事的胜利,北伐的呼声越来越高,朝廷也进入最后的准备。不过,期间需要稳定地积累,把技术优势转化成发展优势,突破瓶颈实现质变,时间必须要把握好。 “随你了,我看官家也稳重许多,是不是该加点担子了?”朱琏的语气有点谨慎。 王秀莞尔一笑,他能听出慈母之心,不甘心儿子沦为平庸,只是看法不同而已,诙谐地道:“知道赵家仁宗皇帝的本事吗?” “哦。”朱琏稍稍出神,不由地道:“自然是知道,什么都不会,只会当官家。” “这就对了,自己的哥你是知道的,充其量是中资君主,你认为大权独揽是好事?就算出现英主,你敢保证没有庸人?”王秀盯着朱琏的眼睛,平静地道:“娘子,让历代官家只会做官家,岂不是挺好的。” 哀怨的眸光一闪而过,朱琏苦涩地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时下士人也很支持,就是委屈了官家。” “一点也不委屈。”王秀摇了摇头,惋惜地道:“当年,他能坚持下去,不放弃张启元,或许还能有所作为,毫无担当的君主,永远不可能成功。” 第1143章 落子高丽 朱琏想反驳却又无法,面对强势的老爹,儿子乱了阵脚,说起来也是能理解的,权柄下几乎没有亲情,坏就坏在儿子提前丧失斗志,哪怕是你坚持几天,士大夫的看法也会不同。 最终,她还是放弃了想法,委婉地道:“算了,总得把事一件件做起来,宝钞、地方、两银法,有你操劳的,还是一件件来,不要急于求成,官家那我会周全。” “娘娘,大长公主来了。”青君谨慎地进来道。 “哦。”朱琏看了眼王秀,似乎有话要说。 王秀感觉到朱琏的不忍,坐在椅子上挪挪身子,懒散地笑道:“让她过来,好久没见了。” 青君一怔,瞥了眼朱琏就退下去,就知道朱琏不会反对,何必再多问一句。 朱琏见王秀懒散模样,忍不住幽怨地道:“十二姐来了。” “那又怎样,难道让当爹的,站着迎接他?”王秀翻个白眼道。 朱琏一阵无语,却也懒得反驳了,以王秀的身份,就算是坐着也无可厚非,就算是韩氏也当不起他望尘之礼。 不用说,要办的事是够王秀操劳的,那么大的国家,那么多的人口,那么多的坛坛罐罐,每天要发生多少大事?两府就那几位,他这个宰相都需要知道。 他倒是想无为而治,天下形势为大争,你是想做甘泉之饮也不能。 这不,刚刚看完来自成都府路的官塘,又要处理边事,刚刚见完高丽回来的使臣,又请挞懒过来。 时下,大宋行朝加紧对高丽渗透,北方机速局使臣不断发展势力,暗中挑动高丽国主和公卿势力矛盾。 不要说吴宣他们的船队,就是大宋侍卫水军的海船,也时常出现在高丽近海。就在去年,吴宣等人去倭国时,一支强大的海船战队尾随其后,直接在开城西部最大的岛下寨,名义上是租借岛屿,等候大宋出使倭国船队回归。 不能不说,侍卫水军的姿态强横,高丽的君臣目瞪口呆,还没有反过味,就迅速筑起了堡寨,利用深水出搭建港口,并把岛屿命名为江华,成为大宋侍卫水军营寨,美其名曰晾晒货物。 不过,大宋的机速使臣发挥巨大作用,多年的钱财费有了效果。高丽的亲宋派大肆宣扬,宋军驻扎并非坏事,不仅能够较好大宋行朝,还能对女真人形成威慑,加上大宋行朝实质上的援助,一批精良甲仗还有大批奢侈品的到位,当然还有私下的贿赂,让高丽主流沉默了。 不就是个区区岛屿嘛!每年还给他们五万贯租借费,作为商人转运商品和补给水源的据点。 既然土地还是自己的,又能得到一笔丰厚收复,还能威慑金军,一举三得啊!就算你不想给人家,却早就被占领了,没本事夺回来,还不如顺水推舟,甚至有人提议,希望大宋朝廷选择江边海口驻扎。 毕竟,此时的大宋行朝,在高丽、倭国还有占城等方国眼中,绝对是华夏正统,需要他们仰视的存在,朝廷不过是驻扎外海,还给了那么大的便宜,即给了好处又全了面子。 或许是有些人的无心之举,却绝不是王秀愿意的,要真是驻扎江口海岛,那才是真正刺激女真人,在朝廷完成准备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算是宋军驻扎几千侍卫水军,也让女真人很恼火,来书质问大宋行朝,兀术组织两万余人,就在东部国界阅兵,那股子耀武扬威的味道,公开对亲金势力进行支持。 王秀回复的也很简单,高丽已经同意租赁岛屿,大宋行朝并没有占领高丽,而是为了保护海上贸易,你总不能不让保护贸易吧?那也太霸道了。 反正,大宋行朝压根不在乎女真人,一直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让对方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辩驳。 兀术和张启元也明白,大宋行朝实质性占据外岛,形成对开城的遥控,金军绝对鞭长莫及。一旦有变,宋军绝对有能力控制开城,形成对高丽的实际控制。 就在宋军驻扎消息传来,张启元分析是对的,他非常肯定地道:“南朝夺取开城外岛,是蓄谋已久的,只是没想到他们那么快,看来灭党项人时已经实施。” “现在,他们驻扎已成实施,断无可能撤离,一旦形势危急,他们能在沙门岛支援下,一举夺取开城。” 兀术也非常担忧,却没有太好办法,只能再次问计张启元,最终得到全力扶持亲女真势力的论断,只有让亲金势力壮大,才能有效控制高丽局势,夺取侧翼决胜先机。 其实,对于南北而言,多山贫瘠,粮食产量低的高丽,无论是王秀还是兀术,都没有太过于关注,也就是落下一颗棋子,当成了********的侧面,都不愿投入太多精力。 合剌、兀术采纳张启元的建议,开始加大对高丽的影响,沿江驻扎各族士卒一万七千余人,形成强大的威慑力,竟然让亲金势力有所发展,形成了王廷两派的对峙局面。 只是,高丽的政局发展,还是倾向有利大宋行朝,毕竟大宋行朝是天下正统,连亲金势力也不能不承认,先天的理论就有了差别,轻松派无论是在士人中,还是在生民中,都拥有广泛的支持力量。 王秀之所以选择高丽,也是有特殊打算的,至少能在北伐时才能显示出重要作用,现在仅是力量存在和护航。不过,该做的还是要做,棋子落下去需要一系列的动作,不然就要废了,挞懒的正式登场成为必然。 经过两府的商议,挞懒被任命为权诏谕高丽、倭、渤海诸国大使,前往江华赴任,有专断的权柄。 尽管,挞懒是女真王族中人,王秀依然给了他重用,至少表面上地位是很高的。原因也很简单,挞懒在女真人中有威望,旧部也有不少,他的任用不仅能争取女真人心,还能彰显大宋行朝博纳四海的宏大胸怀,道义上就处于优势。 1144.第1144章 大用史浩 权诏谕高丽、倭、渤海诸国大使权力极大,还拥有诏谕司大军,有权力招募女真、渤海、奚族等部的兵马,应该说是让他成为一方藩镇。 挞懒也明白王秀的用意,虽说他早就没有雄心壮志,却也顶不住**,何况还有两个儿子,他们都被授予官职,大宋行朝并没有把他们养起来,而是真正授予使职。 事关大局,王秀、李纲、秦桧和挞懒谈了半天才散去,三位宰相同时到场,可见重视程度。 送走了挞懒,他们又重新在王秀的公厅商谈,宰相也不是好做的,至少精力上要付出很多。 王秀特意交代,都事堂官吏不得接近他的公厅,由徐中守在门外。对此,李纲个秦桧并无异议,换成他们也会这么做,缘由很多小报买通胥吏打听机密,好来个哗众取**,那些胥吏中也有人,出些内部消息,换取私人财富增加。 由此而生专门的行当,包打听朝廷机密,他们出的金钱足以让很多胥吏动心。那问题就来了,大臣们上午议论的事情,晚上就可能传到别人耳中,被有心人所利用。 要是商贾为探听消息,摸清朝廷日后的政策或是获取商机,这还有情可原,那也是自己人内部的事。 要被女真人用间可就不利了,通事司也不是吃干饭的,刑部缉捕使臣破获不少据点,也斩杀不少密探,牵扯出一些胥吏,甚至中低级官吏。 为此,朝廷专门细化律法,就算不是间谍,最重泄密者也要被斩首,但还是有些亡命之徒,不择手段窃取机密,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文实好警惕,都堂宰相公厅,他们再大胆也不敢偷听。”秦桧笑眯眯地道。 “还是小心点好,别说咱们这里,就是大内的消息,也被传得满天飞。”王秀对包打听是恨的牙痒痒。 秦桧摇了摇头不再辩驳,王秀说的是实情,容不得他再说,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再说也没有多大意思。 王秀打住话题,看着李纲问道:“李大人有何高见?” 李纲淡淡地道:“虽说,金富轼伏诛,任元、李之却在王庭如故,我看这位高丽国主,手段颇为高明啊!王楷、崔濡亲近,未必不是为高丽牟利,他们的心思很难揣度。” 王秀了然于心,那位国主王楷用心良苦,应该是利用大宋行朝渗透,抬高亲宋势力,平衡日益强大的亲女真势力,并非真心认同大宋行朝。 也是能理解的,一个被压抑已久的小国国主,尤其被北方蛮族压迫,必然有偏激的思维,极力想证明自己的尊严。 如果,大宋行朝是一统的庞然大物,高丽哪还敢有异样心思,早就把亲女真势力铲除,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能以势压人,彰显大宋行朝的国力。 区区高丽小邦,他还不放在眼中,要不是为了女真人和倭人,这种破地方连看也不想看,一座王宫连大臣府邸也不如,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小国也有小国的难处,无论是女真人还是大宋行朝,相对高丽来说,都是庞然大物,决不能得罪的力量。 当年,女真人聚兵南下后方兵力空虚,又要监控契丹人,对高丽采取忍让迁就,造成高丽国主王楷的误判,不断在边地惹是生非,最终被女真人重拳出击,打的是屁滚尿流,几万大军全军覆没,高丽精锐为之一空,总算明白蛮族也不是自己能惹的。 两面讨好,平衡南北势力,不能不说此人极为精明,善于在夹缝中生存。 不过,王秀却知道,高丽的储君王晛,是个精明的人物,这厮和几派势力关系都非常融洽,王楷也鼓励王晛这么做,并给予最大限度的支持。 “高丽王世子,态度似乎很不明确。”秦桧悠悠地道,味道让人揣摩三分。 “我有一人可堪大用,使副可属。”王秀看了眼秦桧道。 “哦,何人?”秦桧有点兴趣。 “进士及第史浩史直翁。” “不过是去岁的新及第,就让他担负重任,不太合适。”秦桧摇了摇头,对于某些问题,他还是能反驳王秀的。毕竟都是为了朝廷。 王秀默然无语,无法反驳秦桧之言,史浩自玉泉山书院执教,就参加了去岁贡举,殿试赐进士出身第四,可以说是新人一个,要遽然担负大任,会让众人不服的。 诏谕高丽、扶桑诸国副使,虽说是临时差遣,却也属于位高权重,让新科进士去担任,实在说不过去。真是强行主张,任谁也阻拦不住,却还是口服心不服,他需要得到李纲、。秦桧的支持,有了三位宰相为后台,不会有人明面上区非议,能不能干出点成就,就要看史浩自己了。 “文实,史直翁是有名望,却不能一蹶而就,以免天下士人议论,倒是干办官合适。”李纲淡淡地道。 王秀对李纲的善意报以笑容,这是委婉地支持他,温声道:“史直翁是资历浅薄,却胜在有邦国之才。如今,高丽国主首鼠两端,几大势力几乎平衡,我们需要彻底去打破,用持重稳妥的重臣,恐怕会瞻前顾后,让朝廷丧失时机。” “用这些血气方刚的新人,很有可能达到意想不到的局面,就算失败了也不放,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而已,驻扎江华的最终目的,并不是为了虏人,更不是为了区区高丽。” 李纲捻须笑了,目光蕴涵深意,他自然明白王秀用意,淡淡地道:“文实家大哥,那门大妾刚刚行了礼,却没有少出力,真是难得啊!” 王秀不屑地笑了,李纲口中的大妾,就是高丽亲宋首领人物崔濡的幼女,宗良的侧夫人,朝廷为了平衡,给崔氏县君的外命妇册封,地位也是相当高的。 不过,朝廷的老狐狸岂能不明白,这位崔家小娘子原定给他的,却被委婉地推辞,转给了宗良。或许很可笑,现实确实如此,区区一个女子而已,只要大宋行朝给予体面,就算是给了宗良做妾,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第1145章 应对危机 “外面都是小事,关键是内政,钱钞替代铜钱势不可免,第一步需要走好。 。”王秀把话题转变,说到了大家关心事。 李纲眉头微蹙,秦桧亦是脸色沉凝,面对家国财货大事,哪怕他们有龌龊,也会暂时压下。 “文实说的不错,那些奸商毫无节制地操控民生,谋取钱财,朝廷却无力进行约束,再这样下去势必引起动荡,宝钞发行蜀川,就是对会子的打压,那帮商人绝不愿看到宝钞试行成功。”秦桧淡淡地道,他颇有经营手段,看出蜀川利益所在,自然不希望会子受到冲击。 王秀听的不住颔首,暗叹秦桧不愧是人才,看问题一针见血,比他想的还要深,看到了商人的层面。解决办法他是有了,却不防听听秦桧的说法,当下松了口气道:“好在是小规模试行,以会之兄高见,如之奈何?” “看是千头万绪,实际破局不难。”秦桧欲言又止,大大地了个关子。 王秀忍不住翻个白眼,恨不得给这厮一巴掌,终究忍了忍道:“还望赐教。” 李纲也是无奈,暗怪秦桧关子,不得不温声道:“会之有法子,不妨说说。” “其实,文实是当局者迷,良方就在大作中。”秦桧捻须而笑,神色颇为得意。 “哦。”王秀颇为诧异,根本不用秦桧再说,他也明白这厮和他的想法相近,不由地笑道:“愿听赐教。” “治标不如治本,我看那些苗头,与其说需大于供,不如说发展极不平衡,如此就造成上层供大于求,真正关乎国计民生的却是需大于供,导致奢侈品日益饱和泛滥、生民日用品却奇缺。宝钞发行于蜀川,本就是和当地商人争利,被排挤也是正常,只需要出了蜀川,危机自然解除。” “还有两个要点,一则是市面假冒仿造,影响宝钞的市价,二则是朝廷如何控制滥发,是关键所在。” 王秀心下感叹不已,秦桧不愧是搞经济的高手,他已经明显意识到,经济危机的苗头初现端倪。 可以说他犯了错误,没有认真分析发展形势,选错了时机和地点,再加上某些既得利益者的谋划,才让宝钞试行出现了波折,最终牵引出经济危机。 这还是小事,要是无动于衷,不积极转变经济结构,把大量生产资料向低端倾斜,恐怕不久将来,就要爆发规模不低的危机,造成生民对朝廷丧失信心,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解决经济危机的方式很多,他决定除了向低端倾斜外,还要加大金银财富的回流。也就是说,大力扶持本土低端工商,强化侍卫水军的力量,加强对海外的掠夺,以海外财富填补国内损失,用国内低端工商大量消化,达到倾斜转型中的弥补。 不要认为经济结构转型很简单,这种理解是错误的,每次转型都需要耗费大量物力和时间,造成各阶层的动荡,要么靠忍耐度过阵痛,要么以财富来平衡不平衡。 只是,这种**裸地掠夺,注定无法长久存在,你可以发动种族屠灭战争,也可以去掠夺财富,却也要有个限度,总不能把全世界的人都杀了,这就要在肃清主要势力后,掩盖上一层温情脉脉的外衣,实现同化政策。 他能容忍甚至欣赏张过的屠杀,这种强硬的手段,在开拓的初期是必要的,甚至私下区鼓励。拿下了三佛齐分国成功,把土著人口减半,杀伐就不可能再持续,要转入温和的瓦解政策,以巩固占领区,不动声色地吸取财富为主要目的。 只要移民能站稳脚跟,就能不断地繁衍,最终形成族群上的优势,再加上殖民官府的扶持,能够占据博弈上风。 当然,还有最直接的一招,那就是经济转到军事工业上,提前发动对女真人的战争。 这是他竭力避免的,军事立国的弊端,根本就不用说,他绝不希望看着大宋行朝,埋下军事独裁的种子,那绝对是亡国亡种的行为,他要的是激起汉家良家子的血性,让他们激发基因中不断开拓进取精神。 最终,只能是国内进行转型,海外进行掠夺,慢慢地平衡经济发展,他轻轻一叹,道:“会之兄,宝钞小有顿挫,不过是小事,关键是如何控制大局。” 秦桧咂咂嘴,又道:“商贾囤积居奇,贪图一时之利,或是购入专利大量生产,并不表明所有人都有能耐,换句话说就是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人,不可能赢得所期望的长久利益,反而会输的很惨。” 王秀眼前一亮,这绝对他没有考虑到的,实在有点自愧弗如,要没有先知先觉的优势,恐怕他真竞争不过时下名士。 寥寥数语,可见对邦国经济用心之深,对他的学术研读也到了深邃地步,不能不对刮目相看,谨慎地道:“如今,西北大局稳定,可利用太仓金银储备进行调控,增加金银的储备数量,立即废除蜀川试行的宝钞,转移到江右,转被动为主动,各地常平抛财货,压低物价。。” 不要说王秀有些动容,连李纲也嘴角猛抽,暗骂道:“好毒的秦会之啊!”分明官府出手,打压部分囤积财货商人,让很多人因物价下降破产,真是狠毒的招数,要被人骂祖宗八代的。 王秀深以为然,招数是毒辣,却是很有针对性的,能够算起横扫十年的积垢。后世,打击囤积和垄断,就是采取政fu介入,直接清盘的绝户手。 就目前发展形势来看,金银和常平是平息危机的关键,西北战事是让财政负担加重,却也仅是暂时的。 没有发生党项人的暴动,那些大族长都受到朝廷的优待,嵬立、息玉利理等人,甚至成为了大将,朝廷给予最大限度的信任,让他们不能不效力,毕竟利益保住了,又在战后得到新的利益,自然要为保护利益,拼命为新主子力。 第1146章 崔氏 十余万跟随李仁孝的官民,除了死于战乱中几万,其余的人都得到妥善安置,兴州自然回不去了,都在省嵬城附近安置,驻军保证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 灵夏路文官统治的建立,又给了党项族士人希望,再也不是大族士人一手遮天的时代,作为大宋行朝子民,只要你有本事,通过贡举就能上位,并且是类省试,不需要赶赴行在,得到他们的欢迎。 萧合达的处理方式,也是非常简单,为了免去不稳定因素,就在几天前发去官塘,给了萧合达两个选择,要么彻底臣服大宋行朝,要么率亲信部署去河西,自己打通道路,有本事去投靠耶律大石。 至于宝钞试行转移到江右,或许有点丢脸,沈默也会受影响,却是败局中的变数,江右没有会子,他的影响力很强,很容易联合顶级商贾操纵,皇宋银行就近操作,把大家的利益推行起来便利了许多。 “文实,玉泉山、钟山的学生,也可以用起来。”秦桧悠悠地道。 李纲眉头微蹙,这个秦会之聪明一时,糊涂一时,王门子弟本就难以遏制,怎么就主动举荐。他是支持王秀不假,内心深处依然有警惕,不愿泛王势力再次扩展。 秦桧可没有糊涂,相反心中跟明镜似地亮堂,王秀一手撑起大宋行朝,危机也是他造成的,自然需要接受他思想的人去平息。这些学习百业的学生造诣颇深,有些人没有去考取功名,反倒是出来做买,也有被皇宋银行或海事司聘用,有几位颇有名气,应该能运用自如。.pbx. 至于李纲的担忧,在他看来是多余的,你就是阻扰又能怎样,有真才实学的人,迟早会占有一席之地,并非你说能阻止,不如提前去安排拉拢。 当然,除了公事上的考虑,他还有自己的打算,只是不足为外人道。 王秀并没有往深里去想,反倒是有感秦桧的举荐,不由地道:“只要合适,自然会有大用,不一定贡举出人才。” 李纲捻须不语,王门子弟的大兴,恐怕谁也拦不住,有利有弊不足道,他还是心生警惕的。 “会之胸深蕴邦国之道,兵法云擒贼先擒王,就是这个道理,控制源头、梳理市面、徐徐抬高百姓收入,完成这三项,宝钞自然大行,皇宋银行才能真正成为为民谋利所在。”王秀心情颇佳,忍不住大笑起来,至于那些囤积取巧的奸商,已经不在他考虑范围,一群弹指可灭的乌合之众。 “朝廷度过这场危局,国库足以应付规模浩大的北伐。”李纲对王秀有信心,他最终的落脚点还是北伐。 “李大人说的是,说干就干,哦,还有一件事,需要和二位商议。”王秀诡异地笑了,声音压的有点低。 王秀刚刚回到府邸,就想去内府看看孩儿,却见宗良脸色尴尬地过来,道:“先生。” “有事?”王秀瞥了眼宗良淡淡地道。 “今个来看看十五哥他们,国夫人留下用膳。”宗良神色恍惚地道,看来满肚子心事。 王秀一看就明白,这厮肯定有事,也不点破就迈步道:“好了,我也累了,要没事你先忙着。” 眼看王秀要走,宗良总算沉不住气了,急忙赶上两步,急促地道:“先生。。。。” “哦,有事?”王秀停下脚步,转首看着宗良。 宗良仍然犹犹豫豫,支支吾吾,想说却又不知怎样说,王秀看的有点不耐烦了,沉声道:“有事就说,吞吞吐吐的。” “先生,崔氏要给先生问安。”宗良眼看王秀要走,急忙仓促地说出来。 “哦。”王秀玩味地看着宗良,嘴角上翘,淡淡地笑道:“看来新婚燕尔,家规不严啊!” 宗良脸色通红,不敢直视王秀,弱弱地道:“先生,实在是娘子身负使命,却不得不。。。。”话说到这里,忽然发觉是多余的,王秀又岂能不知,小国的猫腻还能瞒过先生,自己做了妄自聪明人。 “好了,让他去客厅候着,我一会就到。”王秀想说宗良,却终究没有说出口,随即是深深地长叹。 宗良满脸的愧疚,他也明白王秀不待见崔氏,是有深层次原因的,只是受不了美颜**纠缠,不得不硬着头皮来说,殊不知为此付出很多,至少跑不了不能坚持的印象。 王秀并没有立即就去,而是在友琴莫言的服侍下,慢慢地换衣,不断思考应对话题。 “哥哥别再耽搁了,县君等候多时不好。”友琴莫言见王秀慢腾腾地,实在有点不满。 王秀深深地看着友琴莫言,柔声道:“看来,她和你们谈的很融洽?” “县君知书达理,真不想北方小邦,竟然有此女子。” 王秀眉头紧蹙,不悦地道:“这位县君可不简单啊!” “哥哥,待人宜宽,这才是宰相风范。”友琴莫言为王秀整了整衣带,悠悠地投去一睹。 王秀莞尔一笑,明白友琴莫言并非看不出来,而是宽厚待人,不由地道:“妹子要是宰相,必能兼济天下。” “我要是宰相,哪还有哥哥的份,好了,别让人家久等,一个女儿家身在他乡,也够可怜的。” 王秀又耽搁一阵子,才在友琴莫言催促下,来到了客厅,缺件一位身材中等,相貌美颜的妇人,正俏生生站在当处,并没有多少忐忑,更没有焦虑,让他心中升起警惕,这女人不简单。 说实在的,他也是第一次见崔氏,一个大妾而已,虽说有一套正式的礼仪,却不能劳动他到场。 “妾身见过相公。”崔氏见王秀进来,急忙万福行礼。 “好了,不用多礼了,坐下说话。”王秀不咸不淡,迈着方步走到高背椅旁坐下。 “相公面前,哪有妾身的座位。”崔氏的眸子淡定,可以说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也波澜不惊。 的确有大族风范,王秀案子赞叹,崔氏虽出身小国,也算是公卿家闺秀,自幼深受汉家文化熏陶,在开京也是有名的美人,不少高丽王公子弟心仪的对象,不然她的父亲也不会下这么大的本钱,把她送到万里之外。 第1147章 汉家上国的高贵 人算不如天算,他根本就不接这茬,甚至可以说,对这种政治谋划就不感兴趣,对崔氏本人也不屑一顾,直接甩给了宗良,让一场最顶级政治交易,变成了高层交易。 好在,崔氏也算是位美人,不算太辱没了宗良,至少白占个便宜,捞个美人不是。 “有事就说吧!”王秀莞尔一笑,大宋宰相的尊贵,是后世所不能想象的,县君还真没有让他坐的资格。 李采薇见气氛有点怪,上了茶立即退了下去,她可不愿踩这趟浑水。 “相公,出使高丽的使臣,回朝述职了吧?”崔氏见李采薇出去,悠悠地来了句。 王秀目光不善,淡淡地道:“你挺关心的?” “我家大人遣妾身来,就是为了朝廷的支持,岂能不关心。”崔氏回答的非常直白,甚至可以说有点缺。 王秀有几分惊讶地看着崔氏,要只能说出这种话,他根本就不需要来面对,崔家更不用他去谋划了,目光越发犀利,如同锋利的刀子刮在崔氏的脸上,并没有说话。 崔氏毫不介意,神色尤为坦然,轻声道:“妾身明白相公经略海外的大手笔,更是万分敬佩,高丽不过相公随意抛弃的棋子,只是棋子毕竟还是棋子,有时,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想必相公有领会。” 王秀看出崔氏心思,也算是破釜沉舟,称得上不错的对话姿态,至少能不被人牵着鼻子走,不由地洒洒一笑,风趣地道:“难得高丽国主苦心,崔公用心之深,真是苦了你了!” “多谢相公赞誉,妾身代父大人承受了。”崔氏不咸不淡地接过话,毫不理会王秀的讥讽,王秀给她的羞辱,让她几乎无法忍受,本应成为宰相的侧室,最终却被当成物品,赏给了门下,甚至不去考虑高丽的感受。 这些上国的重臣,让她真正领教了高傲,才有了今天单刀直入的谋划,绝不给王秀留面子,反正大宋行朝需要高丽,王秀绝不会因为她的直白,丢弃某些唾手可得的好处。 王秀的态度很冷漠,却对崔氏很看重,一个柔弱女子的确不容易,竟然承家受国沉重使命,自古红颜多薄命,这话还是大有道理,那点小心思,也就不去计较了。 “相公,高丽成为朝廷羽翼,就不应武力炫耀,而是要扶持国中正直贤良之士主政,才能真正亲近****。” “取名江华,驻扎大军,是保护东海的贸易商道,岁五万贯可不少。”王秀自然不屑崔氏所想,他对占据外岛志在必得,还要成为永久性国土。至于亲近中华汉家,那才是句鬼扯话,只要大宋行朝日益强盛,高丽就始终会臣服。 有时候,刻意地迁就藩属,往往会引起其贪念,中央帝国咸服藩属的手段,绝不仅仅是恩泽雨露,也不光是强悍武力,恰恰是让藩属深深刻入灵魂深处,那艳羡又自卑的雍容华贵,来生愿做中国人的感叹! “五万贯岁赐?朝廷好大的恩德,区区的小岛竟用五万贯,高丽国小物乏、民力艰辛,却不愿为五万贯让旁人执戈卧榻之畔。””崔氏冷冷笑奚落地道。 王秀并不以为意,就算崔氏刚烈,国事却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就算高丽国主王楷明白,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忍了,一个妇人忧国忧民,简直就是笑话。 不过,他还想刺激崔氏,不免笑道:“朝廷以区区万人,亡三佛齐大国,四夷焉能不知?” “相公说的是,朝廷弹指间灭国,北方不过区区海匪,竟然让大军驻扎,可叹世子久仰慕中国汉家。” 王秀淡然一笑,对崔氏的威胁不屑一顾,反倒是说道:“放心,朝廷并未关注。” 话说的非常实在,却深深地伤害人,崔氏不免流露出几分寂落,父亲千万算计,自己的不忘使命,到了人家这里根本没看到眼中,禁不住一股悲愤升起,高声道:“难道朝廷,真把忠心朝贡的高丽,当做随意牺牲的棋子,难道相公真的认为高丽人的性命,就这么轻贱?” 王秀眉头一挑,也不再掩饰什么,决然道:“用尽心思,可以理解,小邦却要有觉悟,你们永远是角逐的陪衬。” 崔氏愕然望着王秀,绝没想到话坦白如此,没有给她半点遮羞布,直接毁了她的自尊,更把高丽贬的一无是处。 “中国汉家盛属国奉承,中国汉家衰属国离心,你熟读史书,道理不会不明白吧?高丽国主和崔公送你远嫁,动的何尝不是首鼠两端心思,一面尽力与女真人拉拢关系,一面又交通朝廷,两面得利。” “要知道朝廷灭亡党项叛逆,正是准备北伐大好时机,高丽必须做出抉择。” 崔氏面对王秀的笑容,越发地发颤,在王秀的话中已经明确无误地说明了,高丽无论情愿与否,它都理所当然地成为朝廷和女真人争夺棋子,且必须是大宋行朝的棋子,不能高丽所能左右。 棋子就是棋子,在大国的博弈中,不过是一颗无法左右命运的棋子。做为高丽女子,尤身负家国重任,痛苦又有几人能知道,舍弃了生养的家园、舍弃了梦中的情郎,在异国他乡被他人冷落,被人当成了货物,几乎不能承受这种煎熬。 但是,她还是咬着牙坚持,希望为家国做点事情,争取到更多的利益,不由地道:“难道相公抢夺外岛,强行驻扎兵马就是堂堂上国所为?” “租赁,怎么叫抢夺。”王秀收敛笑容,正色道:“区区海外小邦,还有让堂堂上国垂涎的地方?” 崔氏不免有些气短,她自来到中土,一路所见所闻,简直是天壤之别,中土的豪门大宅,无不是装饰豪华,反观高丽就是王公宅院,也是土石垒砌,简陋到了无法形容的尴尬。 既然气势上低了,只能打出悲情牌,弱弱地道:“世子非常向慕中国汉家。” 王秀眉头一挑,这玩意还挺闹心,任谁不羡慕中国的繁华?玩味地道:“向慕朝廷的小邦下国很多。” 第1148章 藩属就要认命 崔氏不免蹙眉,她是聪慧睿智不假,却怎能和王秀相比,却被说的无言以对,是啊!那个不艳羡中国?就是她来到行在,也惊叹的流连忘返,看大宋行朝的繁华,高丽简直一无是处,连平民的宅院都比她家的要好。: 。 不要说青石、水泥大道,还有便利的交通和四轮马车,就是那些饮食,给她的饮食,恐怕连皇室也比不上。 从宗良平时公务中得知,相对于那些重要藩国,高丽又算得上什么? 只能咬咬牙,挑明白了道:“国主年事已高,久已卧**不起,国事由世子主持,世子对女真向来厌恶,每有女真使节到来,无不是托病不出。” 王秀淡然一笑,崔氏说的是实话,他也早就知道,没人愿意受到别国压制,成为那傀儡之君。话又说回来了,大宋侍卫水军抢占外岛威慑开京,那位世子自然憋了口气,既然不服女真人压力,也不会顺从大宋行朝,人性使然,帝王心术,没有任何可奇怪的。 “毕竟,高丽国小兵弱,朝廷还应当能体恤。”崔氏见王秀面无表情,看不透所想所思,决定再试探一下。 王秀感觉很可笑,虽说是堂堂上国和藩属国,却也属于邦交,何曾存在同情?他紧紧盯着崔氏,玩味地道:“朝廷的大策不能改变,做为属国小邦,应当恭顺体察朝廷旨意。” 崔氏惊讶地看着王秀,话说的非常明白,高丽不过是棋子,大宋行朝驻军却是必须的,只能默认这种状况的存在,不要闹出什么蛾子。 她感到一抹悲凉,在大宋君臣眼中,高丽始终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国,还利用世子为筹码讲条件,整个高丽王国在王秀眼中什么也不是,进驻外岛不过是布局,高丽就没有进入王秀眼中。 “哦,朝廷驻扎兵马,也是权宜之计,岁赐五万贯不算少,朝廷也缺钱啊!”王秀笑呵呵地道。 崔氏娇躯一震,又被打击了,驻军代价太高?简直是羞辱人,无足轻重倒也罢了,人家却不放在眼中,随时可以抛弃,这才是真正悲哀的,不由地心生悲愤,厉声道:“相公,高丽是小邦,却也有脸面。朝廷对高丽的恩德,国主与世子殿下自然会永世感激。” “感激就不必了,国主和世子能深明大义,朝廷必然不会忘。”王秀风淡云轻地道,笑话,给你讲那么多坦白之言,就是看在宗良的面子,高丽的感激能值几个钱? “下国臣女,不敢妄言恩德,却有一事不明,还望相公赐教。”崔氏冷冰冰地,一双美眸等着王秀,如同深仇大恨。 “哦,赐教倒是不用,但说无妨。”王秀感觉很可笑,拿王室的态度要挟他,真把高丽当棵葱了。 “朝廷为堂堂上国,自然为天下道德榜样,大宋宰相却算计下国,难道真是礼崩乐坏?” 王秀哑然失笑,谈什么礼崩乐坏,在大争之世哪有那么多礼仪,不过是征战掠夺的借口,只有弱者才会讲礼仪道义,当下戏虐地道:“只有双方力量均衡时,才能讲礼义廉耻。” 崔氏几乎不敢相信,王秀坦诚的让她吃惊,绝不是在响应该说的 话,不由地道:“难得相公坦诚,却不怕传出去?” 王秀批了眼崔氏,发觉很不喜欢这个女人,太有心计了,还用不到正路上,不免邪笑道:“传出去谁信?就算有明白人,那也是局中人,大家心照不宣。” 够坦白了,崔氏无话可说,应该说被逼到了墙角,没来由一阵沮丧,应该是灰心。 “崔公倒是明白人,你家国主和世子能明白,朝廷自然眷顾。”王秀品口茶放下杯子,正色道:“既然嫁到我家,就应该格守妇道,不要玩那些小聪明,你们玩不起的。” 崔氏脸色苍白,忽然明白为何王秀见她,态度上是冷冰冰地,在经历风浪的宰相面前,自己还真不一般地幼稚,所言所想无不落入对方眼中,那种要挟简直是笑话。 尤其是那个你们,分明是指高丽的王室,杀伐之意毫不保留。 “高丽国主左右逢源,我又岂能不知,世子也算个人物,我也不怕他们投奔女真,你尽可把话传出去。” 崔氏真的无语了,说白了高丽份量不够,连讨价还价余地也没有,甚至不在意归属,让人情何以堪啊! 王秀也是话尽于此,崔氏应该知道怎么去做,应该效忠于谁,就由高丽国自己拿主意了,他不介意给高丽换个主子。 “那相公暂且休息,妾身告退。”崔氏一脸的失落,心中沉甸甸地,失望地万福退出。 友琴莫言转了出来,幽怨地瞪着王秀,轻声道:“哥哥的话,太伤人了,毕竟人家是公族女,还需要照拂一二脸面。” “小伎俩,得寸进尺,不训导迟早惹事。”王秀毫不在意,他对岛国没有好感,对两个半岛同样没有好印象,都是小人得志的模样,想想让人作呕。 南半岛他是势在必得,北半岛倒是无所谓,可有可无的穷山恶水,只要占据一两个外岛,足以掌控手中。 友琴莫言哪知王秀心思,不免道:“那也不能说的直白,看县君一脸惆怅。” “我错了还不行,好了,该去看看那群小子了。”王秀笑呵呵地起身,拉着友琴莫言就走。 “你啊!十四娘在那,也轮不到你。” “这个小丫头,我还是待会。。。” “哥哥不是说去?” “忽然想起一些事,待会就过去。” 随着朝野的按部就班,一切刚刚归于平静,王秀一封上奏再次激起波澜,朝廷废止四川发行宝钞,改在江右以两浙路为中心发行。同时,要求朝廷整顿市面混乱,开仓平衡财货,这就让人觉得风头不小了。 刚刚回到京城一年的范宗尹,迁金紫光禄大夫,罢同权翰林学士院事,以资政殿学士权知江州。 这事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只是那些老狐狸能看出来,绝对是王秀的手腕,更是权力重新分配的前奏,范宗尹只是恰如其分,同知枢密院事落谁家,几乎没有意外。 第1149章 南北的改良竞争 那可是唐重的位置,还有那位王庶,也即将担任兵部侍郎,这都是有功勋必须要提携的人。 不过,最让人感兴趣的是,宝钞发行正式纳入皇宋银行,也就是说槠币,从户部转入皇宋银行,应该是时代意义的事情,皇宋银行掌握货币发行权,代表整个大宋行朝,金融体系的雏形逐渐完善。 甚至连王秀也没有想到,百年后的所谓金融大鳄,他们掌握了天下金融命脉,竟然强悍到对抗朝廷程度。 由这些金融工商组成的阶层,充分和士人阶层结合,一明一暗掌控整个天下,竟然逐步推进他所希望的君主立宪,那些不甘心反抗的人,在强大的财力物力面前,反抗是绝对徒劳的,经过又一个百年的磨合,浴火重生的大宋帝国,彻底成为君主立宪,随之而来的是井喷式大发展,西方再也没有机会崛起,随着移民的不断深入,一个日不落帝国成立。 当然,这个帝国也不是一帆风顺,几经沉浮,不断受到挑战,它却在资本操纵下,沿着王秀既定的路线前进,一直到王秀前世那个时代,依然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这是后话了,对于当前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费苏以直宝文阁,权同试皇宋银行事兼差海事司,这是王门十五杰中,风头最盛的一位。相对于海外独领**的张过,那是让士人非议,御史弹劾的煞星,这位却是能生钱的文人,尽管让不言利君子不屑,却也比张过顺眼百倍,至少在两府重臣眼中,是可以经邦安国的人才。.pbx.m 王秀自任两府首以来,面对的多是边务,几乎没有亲自掌控内事。此番,他彻底走到前台,以绝对的威望把持新政改良走向,再加上学院派官员和江右工商大贾的遥相呼应,展示出无人触其锋锐的威势。 不能不说,他的声望是盛隆的,几乎到了无可匹敌的程度,宝钞从两浙路开始发行,在杭州、温州王家,江宁沈家、真州吴家等等大鳄的支持下,展现出强势货币的态势。 这些大商贾也非常配合,宣布在维持高端奢侈品的同时,加大对关乎国计民生的产业开发,让那些御史谏官哑口无言。 当然,仅针对于国内而言,像豪华的黄金宝石座钟,高档的玻璃制品,还有其它价值不菲的奢侈品对北方、南海乃至更远的大食产量不减。 每次,那些由金属、泥土、蚕丝制成的奢侈品运出去,回来的却是十倍、百倍的金银,大宋行朝如同巨大的吸金器,以令人恐怖的速度,吸进整个世界上的财富。 没有用太长时间,在轰轰烈烈舆论的支持下,国内奢侈品开始降温,增加民间财富的呼声日益升高,没有几个人敢公然宣称奢靡。不过,那些商贾的生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市面也没有萧条,他们把本土货单压缩到最少程度,全力为四方蛮夷权贵服务,工坊开足马力生产价格高昂的货物,不仅大大缩短了订单规定时间,商业信誉增分不少。 既然能占据高端市场同时,又能够扩大低端市场,这些商贾也不是傻瓜,当然愿意支持朝廷政策。 王秀所培养的阶层也很奇特,那是用传统文化和后现代商业结合,培养出具有家国意识的商人,他们虽然是纯粹的商人,却也有忠于家国思想,并非有奶就是娘的商人。 当然,大宋行朝在发展,女真人也在改良,合剌、兀术意识到了危机,连斡本也认识到不足,长此以往的话,大宋行朝迟早超越大金,迫切希望有所改变,这就给了张启元机会,对整个大金进行改良。 作为王秀改良的目击者和参与者,张启元具备很大优势,也参照王秀的施政方针,提出对金内部的改良。 其实,也是非常简单的,无外乎改善汉人生存条件,对无主土地或强占土地,进行重新分配,还参照赋税制度,实行两银法的施行,并限制猛安谋克户特权,让他们不能强行占据汉人土地,减缓两族的矛盾。 张启元的改良,对于金的发展无疑是有促进作用的,却也存在很大弊端。他了解王秀不假,却不了解王秀政策的真髓,两银法连大宋行朝也在摸索,岂能是女真人实行的? 一个原始的民族,刚刚灭亡一个超级大国,击败另一个顶级帝国,本就是非常幸运的事情,要他迅速吸收成果,并进行一系列的改良,简直就是笑话。 尤其限制猛安谋克权力,收回被占有土地,直接得罪女真贵族,还把某些汉族地主得罪,要不是合剌、兀术、斡本的保全,估计他也活不了几天。 不过,他是相当有信心,有合剌、兀术他们的支持,再有一批汉族士人团结身边,他就没有任何问题。就在这一年,他升迁户部尚书兼差枢密副使,成为大金推进改良实际执行者,到达了新的高度。 公然声称,王秀狼子野心,大宋行朝实权早就落手,迟早要行曹魏事,自己是看穿王秀,却被打击破坏,被迫逃离故土,号召汉家士人联合反对王秀。 信与不信,支持反对,那就各有看法了,反正,这话对一些人颇有杀伤力。 兀术也没有闲着,除了支持张启元改良,他对金军也进行了改编,除了猛安谋克军,忒母级别大将不再单独成军,而是兼任各地统军使,也就是说,取消契丹、渤海等族忒母级别部队,把军人分散在各统军司和招讨司,加强对地方的有效控制,实际是对番汉将领的控制。 同时,各统军司加强训练番汉军,作为猛安谋克军的补充,提高汉军的地位,至少拥有渤海人的地位,大大提升汉军士卒的士气,至少让他们抬起头。 按照韩当、高升等人的计算,不出五年,金军精锐将由时下的十万,上升到三十万众,能够压制大宋禁军。 其实,三十万精锐那是扯淡,女真人不解决压迫问题,没有完成民族同化前,是不可能培养三十万精锐的。 第1150章 经营海外的成效1 也就是南北如茶似火竞争进行时,季风即将结束,几支庞大的海船队陆续在杭州、明州、温州、广州、福州等地靠岸,这是年内最后一批归来的远洋船队,没有蒸汽动力的时代,靠着风力也很无奈。.pbx. 这次归来的船队,时间上有点晚,听说各自有些事情耽搁了,都在沿海岛屿停泊几天。 两浙路海事局紧急定制木质长箱,还是上万口,运抵港口的库房,引发人们的好奇,海事局官吏守口如瓶,还是神神秘秘的,引发了人们的好奇。 抵达杭州的一支船队,足足十二艘大型福船,总算是揭开了秘密。 随着木箱不断上船,下来时却是沉甸甸地,必须用车子装载,还是直接进入守卫森严的库房,全程是驻扎禁军守护,海事局的官吏巡防,严密到了不能再严密程度,谁要是赶上去问,立即给驱逐或是拿下,半点道理也不给你。 越是严密越是吊人胃口,各色传言平地而起,无外乎是多少金银,多少稀罕物,甚至有人说,张屠夫攻城略地,这都是劫掠的财帛,反正三句话不离金玉珠宝,猥琐到了极点。 不过,传言是传言,无法让人真正相信,那些小报开始出头了,千方百计暗探消息,包打听纷纷出动,他们就是吃这碗饭的,下足了功夫走门路。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有漏洞可趁,从一名都事的浑家妹子的干弟弟那传出,自家都事大人醉酒曾说,一个箱子翻了,掉下来的全部是金沙,纯度非常高,听说发现南海高纯度金矿,朝廷是大肆开采。.pb.m 可信度?其他军州港口也传来消息,各船队货物不同,显然是从不同地方而来,有的是铜铁也有稀有矿物,有的是当地土产,也有成箱的金银珠宝还有名贵器皿。 这些不能说明太多,无外乎战争的掠夺,铜铁还算不错,至少是军国大用的物品,那金沙可就让人玩味了。 没过两天,又传出回归将校私下传言,在十二军州辖区内,的确有不少富产金沙的大矿,比朝廷任何一处都要丰富,甚至直接开采,根本不需要挖矿。 要真是金沙的话,发现了高纯度金矿,那就说明轻易补充户部库,更有那些有心人举一反三,说是那么多金银到库,还有稳定的金矿来源,似乎宝钞发行再也不是问题。 因为,宝钞作为纸币,本事就没有任何价值,关键在于支撑其价值的储备金银。 当然,传言不知从何处起来,却被人不断地坐实。 随着消息不断得到证实,最终连户部库也承认,他们进了大量的金沙,至于那些成品的财富,是要进入殿中省的,换句话来说,就是给天子的战利品。 不仅如此,还有传言季风一变,又会有船队从倭国来,那可是产银的地区,稍微明白的人都知道,又会是一笔大大的收入,国库将更加充实,皇宋宝钞在江右的发行,似乎再也没有阻力。 你就是心存侥幸,想要从中打压价钱谋利,也得有抗衡朝廷的本钱,否则还是老实地支持朝廷。 太有戏剧性了,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有些聪明人已经开始继续财力,要在宝钞发行时大量换取,几人忧愁几人欢喜,有人怀疑其中有门道,但谁也不然公然提出来,毕竟太仓不是任谁可以去看的,想实实在在的捞上一笔,无异于痴人说梦,还是想别的生财办法。 由此,人们对南海的关注上升,尤其那些战争债券的人,无不兴奋万分,那里可是巨大的金矿啊! 各消息不断汇集,压过了宝钞所带来的震动,随着监察御史里行胡铨上奏,弹劾张过滥杀土著,海外军州官吏大肆奴役南海蛮族开发矿山,致使死者狼藉有违朝廷法度,亵渎圣人之道,让人们眼前一亮,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玉泉山的东南新闻、钟山的南京日报再起波澜,代表不同的论调开展。 王昂和高堪、张过等人,整天被人口笔诛伐,似乎倒了大霉。当然,也被人维护,说成了朝廷开疆扩土的英雄,反正一会是一会不是。 胡铨的上书简直就如羹汤里的老鼠屎,连赵谌也有点看不下去,把奏章留中不发,想把事情压压,等风头过去再说,谁让殿中省内库,进来大批的财富,还是专门给皇室的,不经过户部就能动用,他要不维护一二,那可真是傻子。 哪里想到,胡铨是个愣头青,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再次上奏两次,把赵谌搞的焦头烂额,甚至当众公然拉着天子袖袍,唾液横飞地说事。 好在,赵谌作为天子,还算是有忍耐界限的,也有点自知之明,人家也是为了他的天下,并没有因为孟浪处罚。 最终,连王秀也看不下去,只能同意御史台责问,他也是不痛不痒地责备两句,转眼却对海外各军州守臣大肆褒奖,官爵不要钱的洒下,让聪明人明白过来,一切都是浮云。 再说,人家在万里外为朝廷力,你还真的要处罚?不要说别的,你怎么去处罚人家,一趟来回就得接近两年,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大家落个清净无事,反正一船又一船黄澄澄的金子,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杭州新闻和江宁日报,也破天荒统一口径,认为对海外守臣要尽可能谅解,总大纲、宽小节。 这些都是插曲,最关心的经济发展,随着海船的到达,民间对太仓充满了信心,宝钞的币值得到稳定,就是原本想牟利的人,也不得不犹豫再三。 最重要的是,商人对王秀充满了信心,他们坚信王相公政策的正确性,各项改良政策和对外战略,还有向低端产品转变也不例外,能给他们带来丰厚的利润。 “呵呵,我说文实怎么沉得住气,不惜废了蜀川的宝钞,原来早就有准备。”秦桧是相当高兴,他协助王秀推行新政,没人比他更担心宝钞成败,此时却把心放在肚子里。 第1151章 经营海外的成效2 p. 奉上今天的,顺便给『』1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李纲也是感慨万千,却对王秀的手腕有点排斥,这套组合拳从士林议论到太仓,都笼罩着浓浓地阴谋,胡铨就是个牺牲品,更是个糊涂蛋,被人了还帮着数钱,不悦地道:“文实为朝廷谋利,却又有过份了,还需慎重才是。.pbx.” 王秀淡然一笑,并没有当回事,开始谋划整件事情的始末,重点放在海外持续金沙,当然还有维持国计民生的原材料上,无论是橡胶、金鸡纳霜还是黑油,他都一一圈禁起来,哪怕是数百年后海外军州成为方国,那也是汉家人的国家。总归有向心力的,这些财富也算留给旁系子孙。 话又回到本土的现实,通过掠夺可以筹措大量金银财富,只是这种掠夺注定不能长久,只能给经济带来短暂的动力,无法持久鼓舞人心。 两世的记忆告诉他,葡萄牙、西班牙开辟另一时空大航海时代,也成功掠夺美洲财富,却没有能力去消化,转为提升国力的资本,却促进欧洲的资本的发展,最终被大不列颠夺取胜利果实。 所以,关键在于如何消化,说白了就是怎样运用这些财富,转化为家国经济发展动力,把这些钱财化为燃料,不断地去创造财富,这才是资本运用最大化。 现在,只能通过某种渠道,让人们相信有持久不断地财富来源,让他们建立起对朝廷的信心,才能稳定经济秩序。 不过,金沙的开采哪有那么容易,根本就无可能短期内开采那么多,还好有不少掠夺来的金银财帛,还有相当部分的金沙,他通过费苏、李长昇来了个移接木,以定制木箱装运沙子,混淆视听,造成了从南海得到巨额财赋的假象。.pbx.m嗯,是掠夺了巨额财富不假,无论是港口堆积如山的货物,还是从船上卸下的金银,那都是真的,这场战争的确得到很多。但那大多是一次性的战利品,不可能让人有信心,只有源源不断的基础矿产,才是最有效的吗啡。 不小心摔开的木箱,却是关键中的关键。 至于掀起斥责海外守臣的风潮,本就是计划中的一个环节,无论是大量的金银财富,还是十二军州建立,都是浴血奋战的来的,不可避免带来杀戮,你斥责就斥责吧! 他也就顺水推舟,透露某些不为人知的消息,比如张过率军攻城略地,往往一城鸡犬不留,这就有点骇人听闻了,也让财富来的名正言顺,就算夸大十倍也是合理的。 其中,参杂着三佛齐死守某地,最终全部战死,这个地方为何抵抗如此激烈?猫腻就在于此,重要的金银矿产区,人家拼死的保护,咱自然要力争夺,换句话说杀人很正常。 你把人家整座城池都给屠杀了,那些财富不都是你的了?总会有愣头青要撞南墙的,果然为人颇为正直,刚刚进入御史台担任御史里行的胡铨,成了露头鸟。 经过某些热心人的鼓动,那厮是气血沸腾、有感于海外守臣都是科举进士,看着都是优雅高贵,行为彬彬有礼,很多人把禄米捐赠给居养院,赡养孤苦老幼,怎么到了海外就猪狗不如了,为了一些身外之物,竟然背弃孔孟之道,欺压当地部族、强行役使蛮人,这还是替天子牧守地方的大臣吗?还是读圣贤书的士大夫吗?毅然上书弹劾。 随着胡铨的闹腾,海外征战画面逐渐清晰,人们看到的不单单是征伐杀戮,而是大宋侍卫水军的赫赫战功,还有一出出富足的矿山。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真正影响发展的人,看问题绝不会是杀戮,而是这场战争,能给他们带来怎样的利益。 有了那么多处金矿,又有了海外军州保障,大宋侍卫水军为纽带,太仓必然是丰足的,既然丰足一切就好办了。 事情很顺利,皇宋银行的两浙路银行,第一天发行的宝钞,就有百余万贯的支出,那是排着队的兑现,这可是个好兆头啊!高兴之余就约了李纲、秦桧来到丰乐楼吃酒。 文细君自然好酒好菜上来,最美貌歌姬舞女侍候,秦桧当然乐在其中,就是李纲也有些飘飘然。 丰乐楼是江南第一楼,培养出的小娘子,绝对是一等一的美妙,贵族商贾来江宁必入丰乐楼,却很少有人一亲芳泽,换句话说,你只能眼馋地看,却不能动手动脚,哪怕是王公贵戚子弟,也只能望楼兴叹。 文细君的经营方式很特殊,你有钱是不假,我这里的小娘子也不缺钱,一切都给老娘按规矩来,有本事自个俘获小娘子芳心,让她们心甘情愿跟随你,否则免谈。要是敢用强,那你也不看看有没有命享受。 不能不说,丰乐楼的小娘子,个个清高地紧,哪怕是千金也入不了眼,她们也不缺这几个钱,只要规规矩矩地做上几年,把钱存进银行吃利息,也能好好地过完一辈子。 正是无视潜规则,才让丰乐楼小娘子更加出名,那些腰缠万贯的商贾,无不绞尽脑汁取悦小娘子,却哪里想到往往成功者,多是那些并不富足的书生,每年都要演绎一段佳话,让士林津津乐道,被编成书在酒楼茶馆说。 文细君明白事理,早早地撤下人手,自己说了几句客套话,也乖巧地退了下去,才有了秦桧的舒畅。 只是,李纲的话让这厮不太舒坦,目光变的生硬,不免生硬地道:“伯记兄,太危言耸听了。” 王秀无可知否地一笑,整个计划天衣无缝,用不了两年,来自海外的金沙,就能陆续为发展注入血液,船队带来的财富是有水份不假,却不是那么大,光是战争得来的财富,已经足够支撑宝钞的运行一段时间,何况西北战事的所得会更大,那是长久的可利用资源。 “李大人说的是,非常时用非常策,决不能引为惯例。” 李纲对王秀的诚恳算是满意,尽管他不相信王秀真正引以为戒,至少态度上没问题。 王秀稍加沉吟,又道:“还要加把力气。” 第1152章 经营海外的成效3 p.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1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秦桧摇头一笑,明白王秀要趁机搞大动作了,只是现在各项事宜紧锣密鼓进行,恐怕难有余力搞别的。.pbx.m “银行发展了十余年,只是并未发挥应有作用,不过是存入贷出罢了,宝钞的发行才让银行有了点味道,现在,既然工商得到发展,资金也很充足,也是到了完善钱币流通体系时候了。” 秦桧眼中闪烁光芒,他对经济是颇为熟络,知道王秀对银行现有状态很不满意。 李纲却不明就里,试探着道:“文实,说的明白些。” “现在的银行,不过是存和贷那么简单,我们要的是皇宋银行印制宝钞,成为专司管理的机构,应该鼓励大商贾成立商业银行,朝廷也能成立官办海外银行,形成竞争关系,把存和借的关系升华,演化成金融链条,服务于工商和战争发展,朝廷赈灾也不用愁金银粮米了。” “说的明白点,皇宋银行超脱而出,以槠币掌控家国经济发展调控,官办、官商合股、商贾私营的银行,分为农桑、工商、海事等不同银行,把民间存入钱财计利息放贷,规定还贷日期与每月付利息,但贷款者必须出示可以信赖的信誉、房产抵押。经营不善或是倒闭者,银行盘点其家资拍,而盈利者每年都会计本还息,如此以天下钱而生钱、周而往返,可得滚滚不尽之财源,又可使民间无闲散钱财。” “银行发展壮大,还能够为朝廷开疆扩土,兴修水利大量的金钱,不用朝廷把仗打到一半,陷入不得不发行战争债券的尴尬境地,我们有海外的资源作为资本,足可以应付债券的还贷。.pbx.m。。。。。” 他想了半天,还是把有关金融的体系隐去,先把中央银行和商业银行框架继续完善,自然有人会去发展,根本不用他来操心,要做的就是争取更多支持,让更多人享受好处。 “文实说的不错,就怕那些商贾凭借银行做大。”李纲也不是易与之辈,瞬间抓住了问题关键。 “无妨,皇宋银行超脱事外,把握了纸币发行,就能利于不败之地,任谁也无法撼动。”王秀非常自信,只要掌握货币发行权,就能掌握家国的命脉,什么商业大鳄、什么金融娇子还是网络新贵,在资本源头面前就是个屁。 “也罢,只要文实有信心,能为生民谋福,我自然是赞同。”李纲再三犹豫,还是决定接受王秀的主张。 秦桧倒是很兴奋,能把改良银行槠币事务拿到手,好处自然不言而喻,他和李纲不同,瞬间就明白王秀的打算,朝廷允许商贾开矿,却严禁私人铸币,就和王秀说的一样,当私人任意铸造钱币,那就扰乱市场,诸侯掌握槠币,就是尾大甩不掉,道理都是一样的。 不过,他心中仍有一道雾霾闪过,目光似乎有几分犹豫。 酒宴是尽欢而散,送走了李纲、秦桧,文细君是过来了,年华飞逝,却没有在文细君身上有多少印记,依然是那么的妖艳动人,却又多出几分成熟的妩媚,浑身上下散发着高贵少妇,独有的气质韵味。 “官人,是留下还是一同回去?四姐他们还在等着呢!”文细君掩唇轻笑,态度是相当的**。 “不行了,娘子,今个还得去都事堂当值,宰相也不是好当的。”王秀摇了摇头无奈地道。 “咦,三天前不是刚刚才当值,怎么又要去?”文细君疑惑地问道,却是有很多的不甘心。 王秀眼皮子一跳,急忙道:“这不是非常时期嘛!太仓入库不能隔夜,我要不过问说不过去。” 文细君玩味地看了眼王秀,幽怨地道:“今个,就放过你了,还不赶紧去了。” “实在没办法啊!” 王秀除了丰乐楼上马而去,在徐中的陪同下来带湖东一处宅院,道:“你在此等我半个时辰。” 徐中嘴角一抽,一脸便秘地低声道:“大人,我那浑家问了。” “随你怎么说,别往我身上扯就成。”王秀下马看也不看,径直走向了大门。 徐中摇了摇头,只能无奈地牵过马,到一边凉快去了,至于怎样去应付,就让他绞尽脑汁去想了。 大中建炎二十年,夏已经灭亡七年有余,大宋行朝也建立二十一年,真是逝者如斯夫! 行在南京江宁府,有人提名应该改成建康,也有人说是金陵,衬托当今盛世天下。不过,人们仍喜欢江宁称呼,蕴含对汹涌东流大江的某种敬畏,希望风平浪静。 转眼间,已经到了中秋佳节,这是除了元旦之外,百姓们最喜爱的节日,也是仅次元旦的重要节日。 行在大内宫中的望月桥,早已经修饰一新,望月桥是洁白晶莹白玉石修筑,然后用金钉结铰,在桥下的河里还有盛开的莲,桥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饰物,两端有修建精致的倚桂阁、秋晖堂,专门供帝后赏月之用。 城内内外大街上张灯结彩,人们准备妥当中秋彻夜狂欢所用物品,当然有必不可少的月饼和酒,准备祭拜月老。 除了朝廷例行公事,祭祀太阴真君的活动外,民间更是准备了晚上观赏的灯,准备在吃一顿丰盛的团圆饭后,出来赏月观灯。 届时,不论男女老少,贫富贵贱都穿上新衣服,条件好的就登楼望月,条件差的要么上自家的房顶,要么在空地里放张桌子,上面摆好香炉祭品,全家人磕头祈祷。 男的,或许是祝愿自己金榜题名当大官,娶十个八个漂亮老婆,女的则希望自己越长越漂亮,能够拴住夫君的心思,或是找一个如意郎君,是有点矛盾啊! 那么多年来,随着那年船队到来,皇宋宝钞大行,经济形势被稳住,王秀的铁腕治国,大宋行朝蒸蒸日上,两银法推行顺利,欧阳澈和钟离睿不负众望,五路和灵夏路大治,两银法开始全国实行,生民得到了实惠,战争的创伤不断抚平,农桑开始了大发展。 第1153章 转折 p.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1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不得不提,海外军州的好处,逐渐得到体现,源源不断的资源运抵国内,刺激了工商业的大发展。 无论是技术还是商业手段,都突破了某些瓶颈,步入快车道,在钟山、玉泉山的推陈出新下,很过新式的物品上市,方便了民众生产生活,原本是稀罕的高端货,现在也流入普通百姓家,人们的生活得到了质的提升。 可以说,七年的时间并不算长,大宋行朝经营方略开始有了回报,好处是不言而喻的,社会某些方面正发生质变。 南海,大宋行朝的南侍军司开疆扩土,侍卫水军南方海船舰队,劈波斩浪,纵横海疆。短短七年间,击败了交趾、东爪哇等国的联合舰队,控制交趾沿海部分岛屿,吓的占城王国也请侍卫水军驻扎外岛。 李长昇人生最得意一战,就是击溃七国联合舰队,那是一场全歼战,击沉对方战船二百余艘,俘获大小船只四百,彻底奠定他的地位,领南方海船舰队都统制。 张过也是恰逢其时,率军和东爪哇激战,一举歼灭其主力,纵横南海无敌手,又建立三个海外军州,彻底控制南海出入西洋的咽喉通道。 现在,已经不是十二军州,而是十五军州,大宋行朝的影响力不断扩大,再也不单纯是富足的礼仪上国,锋利的瓜牙让人敬畏有加,这才是王秀需要的结果,没有充分军事力量展示,只能增加藩属国的贪婪。 随着灵夏路的稳定,河西也逐渐占了上风,沙州的夏军坚持了三年,当江云千辛万苦抵达沙州,通过不断地说服,让都统军没罗毕决定归顺朝廷。 实在没办法,女真人的压力很大,来自西州的契丹残余势力,也是虎视眈眈,除了归顺大宋行朝,他没有任何办法。 江云真的付出了代价,原本建了大功,本应该舒舒服服在后方,却毅然担负跋山涉水,深入虎穴的重任,谁也不知道没罗毕的态度,连岳飞也不抱多大希望。 陇右都护府道路非常艰辛,他才选择了北路,见识过海市蜃楼,差点渴死在沙漠,遭遇到蔑儿乞部族的牧民,奋战一天**,箭矢用尽才逃脱升天,也被狼群跟踪,差点被生吞活剥,几乎历经九九八十一难。 好在长生天保佑,他抵达了敦煌,真的差点被没罗毕斩杀,毕竟大宋行朝灭亡了夏,好在他吉人自有天相,最后关头说服没罗毕,逃脱了一刀之苦。 其实,他早就明白没罗毕支撑不下去,又不愿投奔耶律大石,归降女真人那是没影的事,党项人是和大宋作对,却深受汉家的影响,相对而言更影响于中原。 他把没罗家族情况说了,没罗家的子弟也加入大宋禁军,家族也得到封赏,有大片丰美的水草地,无论真假,没罗毕有了台阶,自然是愿意归降大宋行朝。 岳飞抓住了时机,就在大中建炎十六年,集结第九行营三个军又一个车旅,外加签发马步军共计七万大军,对肃州发动大规模进攻,活女被迫率军迎战。 没罗毕趁机倾巢而出,袭击瓜州,活女是两面受敌,宋军阵容也堪称豪华,李世辅、张宪等名将轮流出场,不是善用马军就是车兵天才,打的金军六战六败。 灵夏路的两个军也集结完毕,威慑乌剌海城,让金军无法实施增援,连粮草也无法保障。 活女再也无法支持,肃州城外再次战败,不得不撤入合罗川,他绝不敢退入瓜州,被岳飞和没罗毕包了饺子。 岳飞自然得理不饶人,此时正是收复河西全境大好时机,怎能放过去,马军在他手中指挥的得心应手,拿下肃州城自然兵发合罗川。 最后一场激战,可以说是女真人在河西最后的挣扎,双方都投入最强力量,金军也表现出最顽强的斗志,几次差点冲破宋军阵型。 不过,宋军也是奋勇激战,张宪率三百骑突击,没罗毕的及时赶到,让金军背腹受敌,再也支撑不住了。 活女也不是磨叽的人,眼看支撑不住了,在最后关头把珍贵的马军拉出来,舍弃了上万步军,向北撤入了黑水城。 那些由当地人组成的步军部队,自然不愿做替死鬼,女真人撤走,他们立即投降,宋军几乎没有遇到抵抗。 当岳飞要继续北上拿下黑水城时,金军的援兵数千人,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是赶到了,活女也立即审时度势,认为援兵太少了,不再做无谓进攻。 随着活女的战败,没罗毕的归顺,整个河西基本上回到大宋行朝怀抱,丝路关键路段被打通,西域重新展现在大宋行朝眼前。 这是自大宋开国至今,历代帝王想也不敢想的,正如江宁日报刊登文章所言,当士人着眼收复两河时,王相公已经拿到了敦煌,汉家终于重新看到西域。 随着天下格局的稳定,南北最终对决也越发近了,大宋的禁军也进行了再次整编,北侍军由十三个军又三个上旅组成,西侍军兵力维持不动。 大宋行朝增加北侍军兵力,而且增加的部队,有两个车军,一个马军,其中一个是新增编制,其他都是改编的,这说明什么? 张启元是非常忧虑,他在巡视大兴府驻扎汉军后,听到大宋又成立两个车军,立即北上面见合剌和兀术,无不忧虑地道:“南朝国力日上,有足够的财力支撑消耗,两个车军成立,预示着他们的北侵,也迫在眉睫,郎主要早做准备才行。” 合剌也不是当年的青年,几年的历练让他沉稳许多,有感于大宋行朝越发紧迫的压力,冷静地道:“自从活女退入黑水,南朝就取得了均势,我们再也无法对强压他们,南北决战是迟早的事情,都元帅看何时出击?” “郎主,我们还没准备得当,暂时无法大规模南下。”兀术非常坦诚地道,他说的是实情,金军的确缺乏战胜宋军的手段,主动发动进攻,只能白白消耗力量,让人陷入两难的尴尬境地。 第1154章 南北战略态势的较量 p. 奉上今天的,顺便给『』1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好在多年来,我们对草原的清剿,让乞颜、克烈人不断消弱,形成不了多大威胁,只是东部高丽被渗透太甚,江华岛距离开城太近,应该及早谋划才是。.px.m” 张启元也深有同感,大宋侍卫水军驻扎外岛,已经增加到了三个,对高丽南北形成包围,还连同倭国开辟水路通道,不要说赚取了大量银钱,还实际控制沿海要道,形成海上的珍珠链,可以快速运兵抵达有需要的地方。 这些,对大金东部并没与太大实质性威胁,却因为挞懒出任诏谕使,让事情变的复杂起来。 挞懒旧部不少,本人也很有谋略,几年来拉拢女真人心,倒是造成一定的影响。更恶劣的是,大宋行朝封赐其为女真辽王,内赐爵开府仪同三司,允许设置藩邸官吏,仍然保留女真风俗,这就让一些人生出心思,身边也汇集不少女真人,组成了三千人的队伍。 其实,让女真人心动的是,作为女真贵酋的鹘懒和活离胡土,过的非常安逸,朝廷给他们顶级的环卫官,封为节度观察留后,他们都不是大将之才,非常醉心江宁的繁华。 鹘懒生活的更加过分,他用赏赐的钱买了大量土地,并在玄武湖畔建造豪华宅院,纳了二十余名侍妾,还经常外出沾惹草,成就了无赖的名声。 不过,朝廷对他们非常优容,只要你安心地过日子,没有任何野心大志,那就任由你折腾,事情被有心人传到了北方,引起很多女真贵酋的艳羡。.pbx.m 他们是坐拥富贵不假,却哪里比得上大宋的繁华,说不愿生做中国人那是假的。 斡带、乌达补却和他们族叔不同。两人都有雄心壮志,纷纷进入侍卫马军大学堂,先后加入侍卫马军司。 乌达补在河西军两年,担任营指挥使,对战金军手下毫不留情,连岳飞也非常看重,这可是女真皇室的子弟,张宪也称赞这厮骁勇,在调任北侍军时,三转递升旅镇使副,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斡带却一直跟在挞懒身边,身份是殿前司拱圣军副都参军,掌握三千精锐。对,是拱圣军的挂名副都参,虽然是虚衔,却代表朝廷的恩**,拱圣军可是王秀的嫡系啊! 他们几位各自的生活姿态,为女真人明示了前途,归降大宋行朝并非坏事,哪怕拉不下身段,那也能投奔挞懒。 兀术想到了挞懒,确实非常气愤,恨恨地道:“当年,就晚了一步,让挞懒贼子猖狂。” 合剌脸色也不好看,挞懒的行为严重危及他的统治,尤其这厮活动在高丽,更是让他如鲠在喉,不由地道:“绝不能让他活下去。” 张启元猛然打个冷战,急忙道:“郎主不可。” “嗯?”合剌目光不善,紧紧盯着张启元,犹如一头凶性大发的野兽,一个不对就会扑上去。 兀术有点诧异,转首看着张启元,沉声道:“如何?” 张启元避开合剌赤红眼睛,稍加组织语言,平稳地道:“郎主,先不说挞懒身边卫士成群,能不能接近还是未知。就算是派出人斩杀成功,南朝不过去了个棋子,完全可以换成另一人,反倒是激起了叛人的斗志,让南朝阴谋得逞,大金是得不偿失。” “再说,南北相持下达成默契,并不刺杀对方高官,以免引起恶性的对抗,为了区区挞懒破了底线,很不值得。” 兀术默默地颔首,认为张启元说的有道理,南北征战多次,战场上各凭生死,大家都准守底线,还真没发生刺杀大将行为。无论是机速司还是通事司,他们彼此行为都很默契,最多也就是限制在具有威胁的小官吏身上,要是双方杀来杀去,岂不是乱套了。 合剌眼中闪过一抹阴冷,却没有再继续下去,反倒是说:“黑水城是守还是弃,有决断了吗?” “很难守住。”兀术摇了摇头,有点心不在焉地道。 张启元抓住合剌目光中的不善,心肝颤了颤,总觉得有点遍体生寒。 合剌脸色更不好看,沉声道:“放弃黑水城,岂不是无法威胁河西?” “郎主,区区黑水军孤悬西边,光是转运粮草就耗费极大,保持几万大军太费力了。何况,乌剌海城和天德军也不堪重负,只能放弃黑水,在乌剌海城保持压力,让他们的陕西。灵夏、河西兵马不能东顾,方才是上策。” “都元帅说的有道理,为了区区黑水城,牵制人力十万,实在得不偿失。”张启元也赞同撤兵,黑水城驻扎三万余人,却无法对河西形成实质性威胁,还要每年大量物质,简直就是徒耗国力。 要知道三万马军数千里外驻扎,就需要七八万民力负担转运,大宋行朝或许可以承担,大金却无力承受。 “南朝得了河西,势必有大发展。”合剌表情无奈地,话语中已经软了下来。 “郎主,黑水已经是鸡肋,把主力调入河北,能更好地压制南朝。再说,让河西彻底和草原接壤,塔塔尔人和篾儿乞人,也能顺利南下,让他们不得安生。” “都元帅言之有理,不费大金一兵一卒,让他们疲于奔命,不得不在河西保持庞大兵力。”张启元抚掌赞叹,兀术的策划很不错,金军驻扎黑水,反倒是不敢引草原野蛮人南下,生怕宋军借口北上。 彻底放开一条口子,自己退入乌剌海城,放任草原各部南下河西,就算宋军再恼怒,也不敢大金任何事,你有本事来取乌剌海城? “算了,此事就由都元帅主持,务必克靖全功,不可再生波澜。”合剌的口吻很不好听。 兀术倒也没什么,张启元脸色沉下来,西部战略随着放弃黑水城,标志着彻底失败,从一开始就是他来主持,到现在为止的尴尬,让他引发一丝危机感。 如果,不是自己在内政上颇有成效,恐怕就要失**于合剌,想想自己得罪那么多女真贵酋,届时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或许,刚才的遍体生凉,就源于此吧!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显得游离。 第1155章 王门九子十五杰 这天,是中秋佳节,到了晚上就有灯会观赏,商贾都早早提前做好了准备,要在这夜狠狠地赚上一笔。.pb.m 今年,那是国运昌隆,府库丰足,随着最后一批来自南海的船队抵达,成箱的金沙下船,朝廷是大肆操办节庆。 当然,这些金沙有的是真的,有的只是金沙在外,黄铜在内,有的甚至就是泥土。 大内宣德门外御街上扎了彩楼,准备好了场地,布设了宫灯,准备中秋天子登彩楼上观灯,预示天下升平。 朝廷极为重视,精心布置、以显示****气象,权江宁府事欧阳澈主持典礼事宜,秦桧负责总领,刑部缉捕司、皇城司的使臣纷纷出动,明里暗里的维持治安。 这段时间算是太平,只是天子出宫与民同乐,不能不谨慎一二,江宁城可不算太平。 李长昇、张过也回到国内,去兵部报备就去给王秀请安。 看着两位海外干臣,王秀是由衷的高兴,李长昇是来回几趟,张过却是在海外十年,为朝廷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无论朝野士林怎样去评论,说魔头也好,说屠夫也罢,却不能否认其为南海柱石,战神般地存在。 “没想到,当年的小顽童,如今也是横行海疆,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将。”王秀笑咪咪地看着张过,倒是颇为看重。 如今,王门九子除了薄章,其他人各就各位,都取得了不俗的成就,哦,薄章如果能回来的话,贡献也足以名垂青史,甚至有过而无不及,毕竟开创大航海时代的先驱。.pbx. 时,宗良以龙图阁直学士,出知河南府事,权京西路都转运使兼差经略安抚大使,即将回朝述职;李长昇自不用说,已经是侍卫水军副都指挥使、兼差南方海船队都统制;刘仁凤仍在玉泉山书院担任山长,在士林的声誉如日中天,恍若两浙士林领袖;封元前年就卸任北侍军副都参军,已经就任侍卫亲军车兵都监两年。 景波刚刚就任云骑军都指挥,薄章却仍无音讯;秦敏自然不用说了,仍然主持北方机速重事,已经是权同机速司事。 高堪也回来了,带着无限的风光还有数百辆大车的财富,绝对是让人眼红的主,都说海外守臣富足,果真不假,这厮回朝议定权杭州军州事,兼差两浙路都转运使。 不过,王秀并没有拿定主意,眼看海风又起,岭南硝烟渐浓,如此人才岂能放在内地军州? 也就是邱云让人放心不下,看看转了两官,升迁旅镇都指挥,算是差强人意,王门十五杰超越他的比比皆是,真有点太缓慢了。 张过绝对是十五杰中杰出人物,南方海船队副都统制,兼差虎翼军第二军都指挥,更是南侍军司副都参军,已经正儿八经地步入都校行列。 要说他手段残酷,也不尽其然,杀伐果断毫不犹豫,难得的是并非一味的杀伐,而是以杀威手段,抚为上善,有力地统治爪哇三军州,诸国莫不咸服。 这种现象是很奇怪的,就像后世的老美,把人打的狗血喷头,最终人家还是和它握手言和,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张过难得的脸红,低声道:“都是山长教导的是。” “呵呵,我有哪门子教导你们了,修行还是看个人。”王秀笑的非常舒坦,不由地想起当年情形,又道:“想起当年,你跟在胖墩后面,那两道鼻涕,真像在眼前。” 李长昇嘴角一抽,怪怪地看了眼张过,那是当年的尴尬事,他肩头轻轻颤抖,忍的是很辛苦。 张过尴尬不已,笑的也不好意思,心中却由衷高兴,提起小时的窘态,说明在王秀心中的份量,朗声道:“山长不也跟在二姐身后,好生的出力。” 李长昇瞪大眼睛看着张过,像是看个怪物,这厮好大胆子,竟然敢奚落先生,看来十年的征战野了,得好好**一番才行。 王秀倒是瞪大眼睛,没来由一阵轻笑,指着张过笑骂道:“好你个小鼻涕,竟然数落我的不是,赶明让胖墩也教训你,敢拿妹子笑话我。” 张过并无异色,笑眯眯地道:“胖墩太木纳,治不了我。” “那就让你家二姐来,看你还能躲到南海不出来。”王秀难得轻松自在,索性玩笑起来。 张过缩了缩脑袋,尴尬地笑了,连李长昇也嘿嘿轻笑,说实在的,他们对友琴莫言非常尊重,到了长姐如母的地步。 尤其是张过、张陵他们,都曾经在居养院被照顾过,他们和友琴莫言有很深的感情,这可不是旁人能体会的。 王秀却能体会到,当年的友琴莫言深深打动了他,也是他初次跟到居养院,才体会到那心灵的美,而居养院的孩童,几乎构成了王门十五杰的主体,也是泛王势力的核心构成,不如九子十五杰,却有许多人在郡县踏踏实实迈进,假以时日那就是雄厚的政治资本。 “先不说这些,嗯,你在南海坐的不错,我辈开疆扩土,绝不能有妇人之仁。一手拿着屠刀,一手捧着糕饼,这才是王霸之道,真正的智者所为。海外十五军州,已经到了极限,你们还有什么想法?” 李长昇看了眼张过,朗声道:“先生,如今南海大局已定,只是海外军州分割太甚,东部十二军州和西部三军州,只能靠海船,我们已经抵达西洋边缘,触摸到了古天竺海船身影,后方又有交趾等国不服,应该以安抚为主,逐步把军州连接起来,有利于朝廷控制,也能防止过度扩张。” 王秀慢慢颔首,认同李长昇的想法,扩张步伐太大,容易使事态失控,他已经界定十五军州极限,男孩不能再扩张了,这就是南海诸国的底线,也是大宋行朝的底线。 好在,虽说是军州设置,一个个却比得上本土几个州,只是人口稀少些,假以时日繁衍生息,未尝不是大宋行朝的海外大路。 张过却眉头微蹙,淡淡地道:“山长,我却有个担忧。” “哦,说说看。”王秀很重视张过,不免关注起来。 第1156章 打通路桥战略 “十五军州是够了,时下稳定胜于一切,却要解决交趾问题,彻底打通陆路交通,更好地巩固海外军州。”张过稍加酝酿语言,说出直接忧虑和打算,又道:“交趾是关键中的关键,不好打却必须拿下,事关朝廷能够直接控制海外军州,我认为哪怕推迟北伐,也要拿下交趾。” 王秀很感兴趣,交趾问题摆在眼前,是必须要解决的,这个小国实在太难缠了,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烟瘴之地,小**恶棍汇聚地。不打吧!他们偶尔给你闹闹心,打吧!马步军深入山林,光是疾病就能摧毁整个部队,实在是烦人。 最重要的是,张过说的几位有道理,也是他酝酿的事情,就是打通南海陆路交通,建立本土和海外军州的路桥,让朝廷彻底控制十五军州,彻底消化经营的成果。 毕竟,岛屿连接存在太多的不稳定,也受到交趾的实质性威胁,建立路桥则一劳永逸。 “山长,如今南侍军司两个军可战,南海各军州也能签发吏士,在海船战队支援下,完全可以拿下沿海,而不是去取岛屿。”张过显得信心十足。 “你们能签发多少人?”王秀也颇为动心,他早就不满足占据岛屿,能够打通陆路,哪怕是狭长的陆桥,也能在岛屿的支援下,保持畅通,朝廷就能够更加顺利控制海外,而不是现在来回都需要船队,至少在蒸汽机实用,电力和无线电发展起来前,陆路交通是必须的。.pbx.m 李长昇不悦地看了眼张过,这厮就是好战,还没有彻底稳定,就要拿交趾开刀,难道不明白南海各国,早就是惊弓之鸟,一旦再起刀兵,很可能大范围联合。 没有朝廷不间断支援,海外军州只能单独挑战,不具备对付诸国联合征战,淡淡地道:“万人而已,先生,时下移民还没有完全开枝散叶,人力很单薄,各部兵马还要保护城池村寨,就是万人出征,半数还需土人。” 张过没有去看李长昇,摇了摇头道:“就是要征发土人,难道二哥要国人命?还要联合占城国主。” 李长昇没有回过味,王秀却抚掌大笑,赞道:“亏你想的出来,只是拿什么打动占城?” “山长是在考我。”张过很狡猾地笑了。 王秀眉头一跳,他早就有了计划,只是时机不成熟,张过的策划正合他胃口,只要计划成熟,他绝对果断实施,道:“你说说看,如何实施的。” “许给占城土地,占城国主早就对北方垂涎,朝廷要沿海土地,给他们内陆大片土地,相信他们必然甘之若饴,真腊国主想必也会垂涎三尺的。” 张过笑的有几分阴沉,又道:“海外军州只需出动一军,征发上万土兵,在海船的支援下,由占城从南相比进攻,我军乘船分别登陆,截断要冲强占关防。南侍军司主力趁机南下,任他交趾再善于步战,也是无能为力。” “土地,嗯,占城是有意不不假,却和真腊连年征战,恐怕力所不及。”王秀对南海颇为关注,知道真腊和战争不和,两国连年征战不休。 “山长,朝廷可以解决他们矛盾。”张过玩味地道。 “土地,呵呵。”王秀畅快地笑了,只要有土地的**,相信真腊、占城两对冤家,绝对会暂时握手言和,又转首看向李长昇,道:“二哥,你认为可行吗?” 李长昇也不是庸才,听到现在早就明白,感情张改之这贼厮鸟,就是抓住王秀有意交趾的心理,为自己再添功绩,他不免有些落了下乘,还好王秀重视他的意见,急忙道:“只要朝廷有征讨决心,许下重利,再用得利大臣出使,可行。” “重利之下,必有亡命之徒,真腊和占城交恶,也就是为了小霸而已,让他们分了交趾那家土地,我看此事能成七成,在广南西路调两个军,应该足够了。” “西南夷怎样压制?”李长昇考虑的多谢,毕竟他在南侍军司挂名兼差。 “不是还有殿前司嘛!这群人也不是让他们白吃饭的,整天无所事事也不好。好了,此事在节后交给枢密院议论。”王秀心情不错,毕竟做出了大决定。 “先生,真腊、占城得到交趾土地,必然会有所壮大。”李长昇悠悠地道,他考略比较长远,真腊、占城得到了土地、人口,必然会进一步壮大,形成尾大甩不掉的局面,可能会成为比交趾更强悍的敌人。 “无妨,佛国而已。”王秀毫不在意,笑道:“行了,你们自个去内院见二姐,晚上带着浑家一起过来,大家好好过个中秋。” 随着日头偏西,人们早就焦急等待夜幕降临,大大小小的铺子也早早地收摊打烊,赶紧回家和老人孩子相聚,妇人们忙碌地准备酒菜,好热热火火过个中秋。 那些需要公干的人,却牺牲了个人时间,官府也没有亏待他们,刑部缉捕司专门在酒楼定了宴席,分给缉捕使臣。 公厨的桌上净是些山珍海味,精致糕点,牛羊猪肉比平时多了许多,让他们放开肚皮尽量的吃,唯一遗憾的是每人仅有两角酒,还不够几口喝的,吃着嘴里要淡出鸟来了。 但是,毕竟满桌都是平日不舍的买的佳肴,尤其是市面上不多见的牛羊肉,也是大盘大盘地上,让人垂涎不已,忍不住要大快朵颐。 酒就是少了点,有点美中不足,却计较不了那么多了,桌上地下一片狼藉,真让小厮恨的直跺脚,暗骂这群大爷太折腾人,待他们吃喝完后,再打扫完都到什么时辰了,还要不要人回家过节了?要不是为了一贯赏钱,他们才不愿在这里侍候,一群饭桶。 “弟兄们,尽情的吃喝,今晚每人两贯钱,都要给我打起精神,不能有任何的马虎大意。”一名穿低等武官袍服的中年,龙行虎步地进来,看着吞虎咽的壮观场景,高兴地哈哈大笑。 第1157章 中秋之变1 “提辖大人,就这两角水酒,还不够润嗓子的,能不能再多点,哪怕一壶也行。.pbx.” “你这厮又不能吃,呱噪哪门子话,也不嫌丢人。” “就是,老子还没说要酒吃,提辖大人,就再来两角。” “就是,没有酒水,这些牛肉鱼汤,都淡出鸟来了。” 缉捕使臣的抱怨无非是酒少,也是,这年头大老爷们吃饭,哪能没有几斤酒吃,连娘们还要葡萄果酒呢! 提辖呵呵大笑,指着众人道:“他娘地,一群酒囊饭袋,不知道喝酒误事吗?今个,天子要出宣德门与民同乐,都要给老子打起精神,莫要让皇城司和江宁府那帮鸟人笑话,谁要是误了事,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等事过了,郎中大人也说了,让我好好请弟兄们吃一顿,放开肚皮的吃酒。” “提辖大人说话算话。” “就等着大人请吃酒。” “要吃就吃上好的浊酒,可不能吃这些水酒。” “屁话,那是缉捕郎中大人请的,老子也跟着吃。” “大人,咱要是碰到虏人的间人,那倒是能发一笔横财,不能让皇城司那帮鸟人占了便宜。” “嗯,是这个理,抓捕间人都是咱们刑部缉捕司的事,什么时候轮到皇城司了。” “那帮鸟人整天和咱们抢功。。。。。” “好了,赶紧吃喝,不要误了晚上大事。” 周文是相当的头疼,他自两年前转迁权知刑部缉捕司,该司不属于刑部四部,属于半独立存在,等级上高过四郎中半筹,文官阶为正六品上,人们还是称缉捕郎中。.pbx.m 前些日子有密保,金通事司的知事辖里秘密南下,不知要筹划什么大事,让他有了几分警惕。 要知道辖里可是女真大名鼎鼎的人物,应该说在间谍业界名声很大,几乎和秦敏起名,这厮不惜犯险南下,还能有什么好事?无论你是皇城司还是机速司,就连江宁府也秘密出动使臣,要捕拿暗中辖里。 为何要暗中捕拿?来自北方使团就在城中,从北方机速局传来的内部消息,大金知通事司事辖里,隐名改姓潜伏在使团中。对于女真人的使团成员,大宋行朝绝不可能公然搜捕,以免贻笑大方,只能秘密缉拿。 原本,辖里曾经隐姓埋名,随使团南下发展死间,大宋行朝也隐约摸到他的行踪,却也是顾忌南北盟好,只要不太过份,大多是睁只眼闭只眼。 南北双方谁能没点猫腻,有时候为了顺藤摸瓜,或是传递假情报,也就让他们发展,甚至派遣使臣打入其中,只要在可控范围内即可。 现在,天下大势转变,王秀公然宣称,大宋行朝无需再忍,南北决战时刻即将到来,还能容你间谍头子猖獗? 他也是从机速司出来的,天生嗅觉灵敏,生怕这群虏人在中秋不利,不惜代价把手头力量全部拿出去,加强地面上的治安,引的江宁府左右巡军司大为不悦,捞过界了。 眼看着天要黑了,越发地不安起来,足足喝了两壶茶,肚子不太爽利,正要起身如厕,却见枢密机速司行人房主事简雍匆匆而来,一见面就急促地道:“紧急大事。” 周文鼓着肚子,道:“再急,也得等我回来。” “快去,快去,真是晦气。”简雍摇了摇头,捏着鼻子摆手。 “你这厮,不信你就没有三急。”周文快步转到后面。 简雍摇了摇头笑了,他还真是不习惯衙门,想想自己出生侍卫马军大学堂,在军中征战积功不断升迁,眼看着刚刚做了旅镇都参军,却被召回行在进了枢密院。 要说换了别的将领,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能够进入枢密都参军司,成为行军参军,就预示着金灿灿地前途,他可是进入了枢密院机速司,算是枢密院体系的内臣官员,比枢密都参军司都要好上几分。 说实在的,他对内臣或机速司很不感兴趣,眼看南北大战不可避免,心里跟猫抓一样,总是琢磨着想要回到军中,还在禁军将校名籍保留。 不大会,周文回来,见简雍大马金刀坐在那,不由地笑道:“子塞,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是什么事?” 简雍撇撇嘴,一脸不在意地道:“有个好事,也就看在你的面上,给你分杯羹,敢不敢干。” “好事?你有了好事能给我。”周文翻个白眼道,这厮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有自个办不了的破事,才会巴巴地找他。 “还真的让你沾点功劳,给个痛快,去不去?”简雍一阵不怀好意地道。 周文见简雍笑的奸诈,心下不免踹踹,看来是拿人的事,却又不太像。要是缉拿间人的话,机速司的人手完全够,更何况机速司在加强反间力量,这就和缉捕司有了矛盾,来找他参合,明显的文不对题啊! 里面应该有点猫腻,谨慎地道:“有什么事,让你办不了?还要我这里出人手。” “呵呵,一条大鱼,咱们兄弟联手,成功了你能立上大大的功勋,我也能得偿所愿。”简雍嘿嘿地笑了,目光尽是精明。 “哦,说来听听。”周文总算感兴趣了,简雍为人谨慎,虽说有点不靠谱,却向来说一不二,看来定有好事。 “事不宜迟,还要赶紧。。。。。” 日薄西山,城南绣衣巷一处宅院,那是张灯结彩,来回那家人,也是喜气洋洋。 就在庭院深处,各个房间也是灯火通明,正屋堂内,林林总总坐了十余人,有的穿士人儒服,有的穿着武人服饰,各人面前都有一个小方桌,上面摆着酒水和几碟凉菜、熟肉和糕饼,彼此间虽然有说有笑,气氛却不怎么活跃。 总是邻座的两人在小声说话,偶然发出几声压抑地笑,令人有股压抑感。 正中上首,辖里赫然在座,一脸的笑意,正在和旁边就座的乌思谋陵说笑,只是声音也是很小,显得颇为神秘。 “看来,精锐皆在此处?”辖里看了眼众人,轻描淡写地道,总算是抬高几个分贝嗓音。 第1158章 中秋之变2 “不,仅仅是部分,也算是冒风险了。.pbx.m”乌思谋陵浅尝一口酒,放下杯子道。 “好,还算没有忘记规矩。”辖里不咸不淡地道。 乌思谋陵不以为异地笑了,作为大金通事司驻江宁的最高等级间谍,岂能不知规矩。 高等级间谍之间少有横向,他们各自有发展的下线,防止人被对方破获后,连累其他人,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今日汇聚十余人有违行规,一旦有事将损失惨重。 不过,既然辖里有重大行动,他也只能汇集部分精锐,权当这些人是弃子。 “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劳师动众,放心,都不是最核心的使臣,好来给你接风。” “不用劳师动众,都是大金的使臣,哎,还是九命猫做事隐秘,那么多年都没有拿到高等使臣,我们总是被比下一筹。”辖里不禁叹道,想到秦敏的神出鬼没,北方机速局严密的构架,使臣隐藏之深,都是大金难以比拟的。 乌思谋陵撇撇嘴,不悦地道:“那是石里哥无能,郎君给他那么大权力,都喂到狗身上去了。” “管不了人家,咱们顾好自己的事就成。” “也是。”乌思谋陵呵呵地笑了,忽然低声道:“此番南下,必有大事?”他虽然知道有大事,也准备好了弃子,却没有听辖里说过,此次汇集人手吃酒,估计要动手了,才有此一问。 辖里扫了眼众人,并没有直言,淡淡地道:“是不小,还是郎主亲自密诏,过了今个再商议。.pbx.”说着话,又扫了眼众人,淡淡地道:“还算不错,却仍要加派人手。” 乌思谋陵明白了,辖里没有说却透露出重要信息,合剌亲自下的密诏,这就是说连兀术也无法过问。 有什么事能让合剌亲自下旨,知通事司事亲自出马,这些精锐还嫌少,想想都觉得挠头,人多眼杂也不能过于细问,呵呵地笑道:“好了,难得让众多头领陪你吃酒,咱们好好吃一顿,晚上一同去皇宫前赏灯。” “盛情难却,不好消受啊!”辖里笑呵呵地道。 “今年,御街两旁张灯结彩,都是灯会字谜,连赵官家也出宫登楼与民同乐,不看看赵家的公主、郡主委实可惜。”乌思谋陵爽快地笑道,一脸的诙谐玩味。 “你怎么和乌烈那厮一样德行?”辖里忍不住翻个白眼。 “那厮能和我相提并论,只是好运气,从招讨使做到了忒母孛堇,连年扫荡草原,好不威风。”乌思谋陵稍稍蹙眉道,显然很不服气。 他对乌烈没有多大感觉,当年的龌龊人如今已是大将,担负率军对草原减丁人物,每年都去杀了一番,在草原上搜寻那些不服女真的部族,大肆杀戮一番。 人家是厮杀高过车轱辘的男丁,乌烈这厮尤为残忍,男女老少一个不放过,直接是灭绝全族,固然扫平了很多势力,也让许多草原部族首领丧胆,却引发草原各部贵酋女真的不满,结果越来越乱。 辖里不以为意地笑了,淡淡地道:“乌烈不过粗人,好了,咱们吃酒,提起这厮倒胃口。” “对了,我有一人打进了玉泉山研究院。” 辖里眼皮子一跳,瞪大眼睛瞥着乌烈,技术的落后,让女真人眼睁睁看着大宋发展,兀术、张启元等人无不希望得到新技术,能够发展国力并提升金军战斗力。 但是,大宋行朝对新技术的保密程度,几乎到了苛刻的程度,就是很多高官也无法接触核心机密,通事司使臣带回不少重要情报,还是无法达到兀术所期望的地步,导致金军甲仗依旧,就算缴获回去的器械,某些关键零件生产不出来,要么效果大打折扣,要么根本就无法生产。 他也是心知肚明,密令乌思谋陵加紧对玉泉山、钟山渗透,并选择山前汉家子培养,秘密潜入南方。 可惜,很多汉家子生活在大宋行朝,心性发生改变,认为自己是汉人,不想再为女真人命,就算摆脱不了命运,也是敷衍了事,有些人干脆投诚。 竟然成功了,不能不让他激动万分,不由地道:“可是那些良家子?” “是,进入研究院当了学徒。”乌思谋陵颇为兴奋,他对黄药非常感兴趣,西平府惊天的爆炸,让他决心搞到配方。 “还要小心潜伏,凡事不能太露骨。”辖里摇了摇头,能进研究院已经是不错了,还需要稳下来,不能操之过急,以免功亏一篑,大宋行朝的机速司可不是吃素的。 “放心,我明白该怎样做。”乌思谋陵轻轻颔首。 “今个召集使臣,也算是冒险了,说实在的,我看也很好,办成事自然会禀报郎君,也该让你回家一趟了。”笑眯眯地道。 乌思谋陵一怔,回家?他在大宋行朝十余年,只是回去两次,说不想家中妻儿,那绝对是假的,辖里的承诺勾起他的思乡情结。 正在说话吃酒时,一名布衣打扮地汉子,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还没等在座的人反应过来,就大呼道:“不好了,南朝数百缉捕使臣,把宅院给包围了。” “什么?”辖里脸色一变,霍地站起身来。 乌思谋陵眉头紧蹙,看了眼汉子,生硬地道:“不是邻里?” “不是,神臂弓直朝宅院四周。” 在座这些使臣,那都是长期潜伏的老辣之辈,说是死间也不为过,他们纷纷站起身,纷纷看向乌思谋陵。 乌思谋陵作为南方最高使臣,也是当仁不让,决然道:“传令死士备战有人敢入者,一概格杀勿论,各位要伺机冲出去,不要有任何犹豫。” “或许,是例行搜查,断不可莽撞行事。”辖里有几分侥幸,尽管他也说服不了自己。 “不可能,连神臂弓也架上了,明显有备而来。”乌思谋陵阴森森地道,他就不明白哪里出了纰漏,被顺藤摸瓜逮个正着,想想都让人抓狂。 辖里似乎想到什么,刀子般地目光划过十余人,盘算着谁有可能是内奸。 第1159章 中秋之变3 乌思谋陵岂能不明白,当务之急却是突围为上,决然道:“不多说,大家分头杀出去,不要恋战。” 透过门缝观察,却见外面街道上,尽是手持火把的公人,有机速司的使臣,也有刑部的缉捕使臣,对面铺子房顶还有手持神臂弓的吏士,个个凶神恶煞,简直就是天罗地网。 乌思谋陵不免苦笑,沮丧地道:“辖里,人太多了,恐怕很难突围,待会我的人吸引他们,你自个杀出去。” 辖里眉头微蹙,区区十余名使臣,加上十余名死士,怎能是外面人的对手,眼看来者排兵布阵很有一套恐怕是凶多吉少,他并不畏惧,本就抱着必死决心南下,却遗憾任务还没开始,就被人家包了馅子,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乌思谋陵,死在一起,也是缘分。” 乌思谋陵咧嘴一笑,不需用言语表达情义,他已经决定成全辖里,决不能让兄弟落入敌手。 “大人,我们来的机密,怎么可能泄露风声。” “定然是内部出了奸细,要知道是哪个贼厮鸟,老子把他扒皮剔骨。” “好了,先逃出去再说。” 不提那些间人的狠话,却看来者,正是周文和简雍。 “怎么样,是条大鱼,堵了个正着,呵呵。”简雍得意地笑了,尤其面对周文,更是扬眉吐气,你缉捕司不是很牛,今个总算被机速司压了一头。 周文咂咂嘴,自己还真选择对了,没想到简雍还真有路子,竟然包围一处据点,不免欣喜地道:“哪来的消息?” 简雍翻个白眼,这能给你说嘛!难道你不知道规矩?不由地怪笑道:“让你分杯羹,就是兄弟情深了,还想抢我的饭锅子?” 周文回过味来,同行最忌讳是打探消息,两个衙门互通有无,都有一定的程序,经过兵部和枢密院核准,才能去人家那看官文,哪有冒冒失失打探的,那要招人恨的。 他呵呵一笑,低声道:“要是乌思谋陵,哥哥请你吃酒。” “哎呀,哥哥太吝啬了,我都为乌思谋陵悲哀,他也就值一壶酒。好了,要请也得在丰乐楼顶层。”简雍呵呵地笑了,他的人就在几天前,他通过打入虏人内部的暗线,秘密控制了一名官吏,还是很高等级的那种,实在吓了一跳。 如果,陈九还活着,或者乌思谋陵看到,必然会大吃一惊,正是当年的那名官员,如今已经是枢密副承旨,快要接触到枢密院枢要了,可会把机速司几位大佬吓死。 没想到女真人会发展那么大,间人都培养到最核心的衙门,还逐步走上决策执行的官职,要没有发掘出来,对朝廷而言,损失是不言而喻的。 王秀要求秘密控制,不要打草惊蛇,以便挖出更大的使臣,果不如其然,初步判定是乌思谋陵,还有迎接北方来的重要使臣,真是让人兴奋啊! “准备杀进去?” “再等等,看着帮贼厮鸟能耗多久。”简雍不同意,他有时间慢慢玩。 “就怕皇城司和江宁府得到消息。”周文悠悠地道,时间是宽裕不假,想分果果的人太多了。 “哦。”简雍眼珠子一转,是啊!这和战场上没区别,打顺风仗是秋风扫落叶,各部都在争功。要真被皇城司或江宁府知道了,没准他们会汇集过来,狼多肉少,到时可不好办了,周文就在行在,考虑问题果然老道。 正当犹豫时,没想到大门开了,二十余人持刀冲了出来,前面几名缉捕使臣来不及反应,就被钢刀砍翻在地,左右一阵惊呼后退几步,拉开了和敌人的距离。 “给我射杀他们。”简雍到底是武将,反应速度很快,立即吆喝**手射击,行军打仗可不是肉搏,应该说肉搏是最后一步,关键靠的还是箭矢。 来的刑部缉捕使臣,还有机速司使臣,都是响当当的好手,他们马上稳住阵脚,迅速和对方拉开距离,对面居高临下的弓**手,开始发射致命的**箭,射倒冲在前面的几人,让对方士气受挫,他们才开始围上去分割绞杀。 门口的街道并不宽,不可能容纳数百人作战,双方正面投入人力差不多,只是缉捕司和机速司有神臂弓支援,胜负几乎没有悬念,死士一个又一个地倒下,不是惨死在钢刀下,就是丧命于**箭下。 死士几乎伤亡殆尽,那些使臣也加入战斗,却无法冲出去,战斗逐渐退到了院落内。 辖里如同一头受伤的雄狮,挥舞着手中钢刀,在人群中左冲右突,玩命地冲杀。 此时,他已经不抱任何幻想,更没有任何能够冲出去的希望,他只愿在自己被杀之前多杀一个人。 但是,他已经离开战场很多年,力气渐渐不支,身上已经被划过两刀,自己的意识不断地模糊,挥舞钢刀的时候,他心中一直在胡思乱想,种种念头在心中飞快地晃过。 后背传来一声焖响,这是刀背重重击打的沉闷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翻腾,喉咙一甜股鲜血喷了出来,当他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硬生生地摁倒在地上。 眼前一片模糊晃动,浑身跟散架一样,只能竭力伸张脖颈,向前方张望而去,依稀眼看着乌思谋陵的身影,晃动在缉捕使臣人群中,他想呼喊却又无力发出声音,乌思谋陵能不能逃出重围,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有了神臂弓的支援,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那些间人遭到无情屠戮,至少有三五个人被生擒,却有一人破围。 乌思谋陵看准了机会,显示出坚韧的心性,他绝不会去营救辖里,那样做是毫无意义的,反而会把最后希望扑灭。 他趁着机会跃上房顶,打伤两名弓**手,夺了一把神臂弓和几支**箭逃走。 简雍非常气恼,厉声喊道:“还不快给我追。” 那些缉捕使臣和机速使臣,伤亡二十余人人,大家都憋了一口气,立即展开了追踪。 第1160章 中秋之变4 周文是老行当了,他没有像简雍那样暴怒,而是叫来几人吩咐道:“立即去枢密院、刑部和开封府传信,说破获虏人在行在的重要据点,一人在逃。”活干完了,功劳也攥在手中,剩下的破事兄弟们一起来干,这才叫会办事。 说完,走到了一人面前,拉起对方衣领,沉声问道:“哪个是乌思谋陵?” 那人被砍了一刀,正是疼的呲牙咧嘴,被带动了伤口,正在嗷嗷叫,冷不防周文向伤口上踢了脚,再次厉声道:“说不说,不说就地格杀。” “哥哥,这些都是活口,能挖出不少内鬼。”简雍阻止了周文,却不想这厮比他还要凶狠,动不动就杀人,也不知怎么在行在混的,还混到了左行郎中。 周文狠狠地把间人甩开,慢慢地走尸体中搜寻,却看到一名华服人俯卧地上,道:“翻开看看。” 两名使臣过去翻开,一人用火把照明,周文俯下身子去看,眼珠子顿时瞪大了,失声道:“果然是条大鱼。” “怎么了?”简雍走了过来道。 “辖里,通事司知事。”周文的语气很激动,两颊一阵颤抖,自个还真不是一般好运啊!简雍这厮也是个福星。 “什么,通事司的辖里,果真?”简雍一脸的惊讶,绝没想到碰到了大鱼。 “没错,我见过他,绝对错不了。”周文信誓旦旦地道,他曾经是机速司的使臣,自然监视过女真人的使团,辖里几次往来的身份,那都是半公开的。 “好啊!呵呵,咱们兄弟立了大功。”简雍高兴地大笑,能够俘获辖里,那可是大功劳。 “看看,有没有乌思谋陵,给我一个个的审。”周文精神大震,要能在拿下乌思谋陵,相当于废了虏人在行朝的间谍网络,这是他最大的心愿。 毕竟逃走了一人,还夺去了神臂弓,绝对是不安定因素,江宁府忙碌起来,他们明白逃脱之人,很容易混入人群逃逸。 但是,他们更希望亡命之徒逃走,而不是仍然在城内,是因天子要出宣德门,登彩楼与民同乐。 是想,此人手中有神臂弓,尽管不是禁军改良型,却也算是制式武器,最远射程达二百七十步,想想这个射程就让人心寒,开封府、皇城司、机速司的大佬们个个如临大敌,连腹诽周文小气的心思也没有了。 消息传来,殿前司也派出禁军,配合开封府公人搜捕,大量的吏士被散了出去,严格盘查过往行人,凡是可疑者立即擒拿,一旦遇到反抗格杀勿论。 秦桧得到消息,脸色都绿了,急忙备马进宫,而王秀知道了,却淡淡地道:“竟然拿了辖里,真不简单,嗯,在彩楼三百步布控不就行了,不要大惊小怪。” 欧阳澈是持重之人,既然负责中秋庆典,他是谨慎到了极点,立即入宫陛见。 赵谌和韩皇后在慈寿殿,等待朱琏晚膳一同登彩楼,听了欧阳澈禀报,请求罢了晚上与民同乐,当即就不高兴了,淡淡地道:“那么多吏士,竟然让人走脱,还要朕不出去,亏你们想得出来。” 韩氏幽怨地看了眼赵谌,脸色尤其古怪,为了这点微末小事,官家对江宁府发火,似乎有点不妥,她下意识地揽过年仅三岁的宁国公主赵含芝,生怕吓到孩子,还好陈留郡王赵炅、虢国郡公赵旻进去侍候朱琏,要看到官家发火真心不好。 欧阳澈脸色却极为尴尬,好心当作驴肝肺,他能进慈寿宫已经是恩赐,哪里还能分辨,只能强忍不言不语。 此时,朱琏拉着赵炅、赵旻出来,淡淡地道:“官家,江宁府说的不错,还是为以防万一。” “娘娘,区区丧家之犬何足道,朕堂堂天子,岂能为了一犬失信于民。”赵谌毫不客气地拒绝,这些年外朝的风光,让他备感危机,连直面百姓的机会都失去,他岂能甘心,自然不会甘心。 朱琏深深叹息,赵谌的心思她是心知肚明,随着两府六部政治格局日益稳固,外朝权力达到顶峰,皇权不断被削弱,取而代之的是文官集体决策,天子被限制在**玺印、执政、台谏官任免和宗人事务上,甚至连外朝财政也不能染指,没有财权你还能干什么啊! 这些年,儿子过得很不舒坦,遇到一点小事,就对尚书、侍郎大发雷霆,让人非常尴尬。想想,就算有漏网之鱼,也靠近不了彩楼,或许早就遣出城外逃命去了,只能道:“那就随官家心意了” “陛下,王相公说三百步内,由禁军布控,不让闲杂人等靠近。”欧阳澈忠实地转达王秀意思,也是为了天子安危。 “笑话,朕与生民共庆中秋,岂能拦截,你转告王相公,内宫事外朝不要插手。”赵谌再也控制不住怒火,明显让他和百姓隔离,他连这点权力也没了?简直就是傀儡。 朱琏眼看儿子的怨气,父子到了水火不容地步,却不知怎样缓解,真让她揪心不已。 “官家,王公也是为了官家好,三百步。。。。。”韩氏忍不住说,却被赵谌白眼瞪了回去,急忙揽住赵含芝。 “今日,康王亦是携全家登楼,朕岂能坏了天家团聚。”赵谌收回冷峻的目光,又道:“朕与娘娘、圣人携陈留郡王、虢国公登彩楼赏灯、与民同乐。” 欧阳澈见赵谌说绝了,他自是明白天子不满,却又不能去辩驳,躬身道:“臣是为官家着想。” “官家,不可率意,王相公也是为官家安全。”朱琏也不免出口相劝,那可是有神臂弓的。 “朕是天子。”赵谌不敢对朱琏发火,却不妨他拒绝。 赵炅昂着头颅,正色道:“爹爹,儿臣认为王公言之有理,贼人能远射,不得不防。” 朱琏正轻轻叹息,却不想赵炅如大人说话,这才是十岁孩童,真是出人意料。 赵谌一怔,甩袖不悦地道:“竖子懂得什么。” 韩氏很不满,却不敢多言,只能用目光求助朱琏。 第1161章 中秋之变5 “官家,大王年幼却深明道理。”朱琏惊喜孙子的聪慧,又不满儿子的焦躁,自然是袒护赵炅。 “爹爹,孩儿是不懂大道理,却也知道天子干系社稷安危,决不能平白冒险。”赵炅毫不畏惧地望着赵谌,脸色令人惊讶的坦然。 欧阳澈看在眼中,惊讶在心中,这还是十岁的孩童吗?简直就是少年老成,让人无法用言语表达,不由地升起古怪地念头,赵炅才有资格成为当世天子。 “你倒是能耐了,看来钟山书院的教习,没有白给你讲学,得给你管个讲学才行。”赵谌越发地不满起来,是朱琏的坚持,赵炅正式蒙学前,聘请钟山书院几位名士讲学,也算是非正式的启蒙。 朱琏不悦地看了眼赵谌,她之所以选择钟山书院,也是为了让孙子的思想,尽可能向王秀靠拢,别跟儿子一样,整天和老爹做对。 “孩儿读圣贤书,懂天下理,明辨是非善恶,王公呕心沥血匡扶天下,正是我家的大贤,还望爹爹听劝谏。” 欧阳澈欣喜地看着赵炅,目光越发地炙热。 “胆肥了不是。”赵谌瞪大眼睛,竟然敢反驳他,却又没办法反驳,眼看马上就要爆发。 “你要干什么?张泉,请大王和国公出去。”朱琏护住赵炅,瞪着赵谌。 张泉早就看的牙酸,急忙上前拉着赵旻,护着赵炅,轻声道:“大王快随老奴去。” 欧阳澈也是回过神来,急忙告罪道:“臣告退。” 待他们下去,母子有说了几句,眼看儿子铁了心坚持,朱琏心烦意燥地道:“官家想去就去,不要误了时辰。” 几年来,赵谌利用节日频频露面,却仍引起百姓的热烈追捧。无它,就算节日出行,能有几次?大家能时不时看到天子,自然是大为欢迎,这和其他的事情无关。 再说,王秀在把自己想仙真塑化的同时,不断神话皇室,所谓天子乃天之子,永恒不朽的皇权,君临海内不可触犯,一改儒家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的道理,把皇室高高架起,更加引起生民的兴趣,掀起一阵尊崇皇家的狂热。 很多百姓都盼望一睹天颜,大多数人一生都没有见过天子的机会,谁都想靠的近点看看,哪怕就看一眼也够炫耀的。靠近宣德门御街两旁,挤满了等待的人群,熙熙攘攘的,让刚刚出来的欧阳澈,看着就头疼不已。 此时,他深深体会当年情景,朝廷诸公看向他们的心情,那绝对是又怕又慌,恨不得立即散了。 无可奈何,只好下令禁军和江宁府严阵以待,人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中秋月夜,皓月当空,皇家的车队缓缓驶出宣德门,围观的人群起了骚动,你拥我赶都想尽量靠前,看一看皇家的尊仪,整个御街两侧都在沸腾,让禁军吏士好生为难。 你总不能拿大棍赶人,一味退让又让人群得寸进尺,把他们挤的队形散乱,几次差点就被冲过警戒线,却还是有很多人冲过去,抵达班直侍卫的人墙前。 赵谌站到了彩楼高台上,成千上万的百姓高呼万岁,声震夜空,纷纷想再靠前些,场面极其热切,班直侍卫也拦截不住,只能被压缩地步步后退。 尽管,场面颇为混乱,赵谌却感觉挺好,失落已久的尊严,属于他的帝王尊严,总算是找回来了,很舒畅更激动。 那些重臣对他依旧毕恭毕敬、君臣之礼毫无差池,却让他强烈地感到,那些人表面是恭敬,实际却非常疏离,存在有蔑视皇权的味道,让他体验不到天子的威仪,一切都是王秀造成的,是他解不开的心结。 这群人读的是诗书礼仪,却从骨子里不屑皇权,有了王秀的挑头,更是肆无忌惮削弱皇权,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听着声震夜空的欢呼,胸中压抑已久的感觉,又重新回来,那是君临天下的感觉,他非常享受的时刻。 朱琏坐在彩楼上的纱帐内,目光柔和地看着赵谌,眼看着人群不断靠近彩楼,心下暗自担忧,却不想打扰儿子。 默默地望着赵谌背影,看着他高昂的头颅,忽然间想起了王秀,想到和王秀的那次对话,感到应该是为子保留一些权力,无论王秀反对与否,她都要维护她儿子最后的尊严。 至于保留什么,怎样去争取,她却没有个章程。 “娘娘,该让官家回来了,台子上风大。”韩氏坐在朱琏的身侧,非常担心赵谌站在楼边,场面又这么混乱,想想神臂弓就有些发憷,更何况中秋的天也凉了。 “罢了,官家许久没有畅快了,由他去吧!”朱琏固然担忧,却不想坏了儿子心情。 韩氏欲言又止,当此中秋佳节,她是不能说扫兴话的,只能随官家心意了。 且不说赵谌的畅快,却说皇城司翻了天,怎么回事?一名皇城司使臣发现,自己的同僚失踪了,急匆匆地去寻找,却见一个阴暗的巷子角落里,发现同僚的尸体。 此人是被拧断脖颈而亡的,腰牌和公服不翼而飞,皇城司几位大佬吓的面如土色,立即向欧阳澈禀报,刘豫也面如土色,这老儒相当没有主张,立马地慌的乱了手脚,就要第一时间向彩楼而去。 “大人且慢,先不说场面不可控制,现在就是去了,又能怎样?反正官家在彩楼内,周围有三衙卫士,料也无妨。”欧阳澈冷静地分析,认为不可去打扰赵谌,以免触了晦气。 刘豫很是纠结,低声道:“这样,恐怕不妥。” “先去禀报王相公,还请刘大人令缉捕使臣,加强彩楼附近的安全。”欧阳澈撇撇嘴,很看不起刘豫的胆小,简直和张邦昌有一拼,这种人还能做重臣。 “也好,德明赶紧去办,我去调兵前往彩楼,定要把人群拉开。”刘豫是无太大本事,却也不是笨蛋,转瞬就明白欧阳澈的意思,现在对赵官家说明显找不自在,只能加强彩楼附近的治安。 第1162章 中秋之变6 用禁军驱赶人群显然不合适,会让百姓们紧张万分,搞不好要出大乱子,刑部的公人就不一样了,那是维持治安的,百姓能够接受,至少这些公人知道怎样做。 更何况,对方杀害皇城司使臣,明显要接近彩楼,最好的法子就是加强防卫,或许对方已经到了彩楼,想想,脸色都白了。 朱琏把赵炅带在身边,她非常喜爱长孙,尤其是方才的对话,简直就是小大人,比赵谌更加适合当官家,正一阵欣慰再看向赵谌时,却惊讶地霍地站起来。 乌思谋陵杀了皇城司使臣,剥下了衣物和腰牌,却没有装扮成使臣,而是仍然一副寻常人打扮,用布帛包裹神臂弓,只留下一支箭矢,随着人群挤到了彩楼附近。 不能不说他的运气,群情汹涌中的人们,不断高呼万岁,班直侍卫也无可奈何,他来到二百余步左右,进入了神臂弓射程,就算是缉捕使臣抵达,目标也是放在皇城司人手身上,绝想不到他会寻常人打扮。 到底是合扎出身,身手端的不凡,极短时间内拿出神臂弓,上弦推箭,然后是瞄准扣动扳机,一系列动作几乎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旁边的百姓根本反应不过来,甚至有人就看着,惊讶地张大了嘴,却愣愣地不知如何是好。 弓弦震动,好歹有一个汉子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扑过去,却已经晚了一步,无羽箭流星般地向彩楼射去。 赵谌直挺挺地向后躺倒,重重地倒在彩楼的地毯上,身穿黄袍的胸口上,深深插着一枚**箭。.pbx.m 实在是太突然了,几乎没人反应过来,个个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赵谌倒下,场面忽然诡异地寂静下来。 朱琏先反应过来,猛然从高背椅上站了起来,整个身子不住地发颤,随着韩氏凄厉的惊呼声,整个彩楼上乱成一团。 “都给我稳住,不要惊慌。” 韩氏抢到赵谌身边,惊讶地看着朱琏,不住地颤抖,赵旻、赵含芝吓哭了。 “快把官家抬进去,御药何在?”朱琏心里很乱,却没有乱了方寸,沉着地选择最佳方案,到底是风浪里趟出来的,大是大非下却也冷静。 张泉和几名内侍赶紧跑过来,七手八脚把赵谌抬入桅帐,赵构急忙走到朱琏面前,脸色尤为复杂,低声道:“娘娘,事情紧急,还需弹压才是。” “把官家包裹起来,速速送回宫救治,你们都留在这里,谁也不许喧哗,更不许声张,张泉,速速宣旨官家酒醉回宫,速速密诏诸公火速觐见。”朱琏用两个速速安排完,只觉得天昏地暗,几乎站立不住,任由泪水不住地流淌下来。 “娘娘,百姓需要安抚,臣弟代劳。”赵构嘴角颤抖,这可是大好的机会,眼看直面百姓,捞取威望的时刻,他又岂能错过。 “大王上前,岂不是更让人怀疑。”朱琏没有惊慌到手足无措程度,赵构身为藩王去安抚百姓,绝对不合适。 “娘娘,臣弟知道不妥,事情紧急不得不权宜从事,以免酿出祸乱。”赵构不能轻易放弃,反倒是有些胁迫的味道。 朱琏不能否认,赵构说的也有道理,下面的人群已经有些乱了,人们显示出惊恐的态势,绝不能拖延下去,正待要答应赵构,却冷不防看到赵炅,灵机一动道:“大王,过来。” 赵炅正目送父皇被抬走,却冷不防祖母叫他,戚戚然走过来,道:“大娘娘。” “你可曾害怕?”朱琏拉住赵炅的手,温声询问,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怕。”赵炅很诚实地回答,毕竟是十岁的孩子。 “哀家教你几句话,大王去对百姓说,好不好?”朱琏尽可能冷静,微笑着对赵炅道 赵构在一旁脸色难看,这是什么意思?分明是扶赵炅上位前奏。那么好的机会,眼看赵谌不行了,他要能挺身而出,面对幼主不堪的局面,以朝廷有兄终弟及的前例,很有可能争取到部分大臣支持,连王秀也阻止不了。 大好机会哪容朱琏破坏,现在不是隐忍的时候,立即仓促地道:“娘娘,郡王太小岂能服众,还望三思才行。” 朱琏似乎有所感,古怪地看了眼赵构,并没有回答,反倒是盯着赵炅,郑重地道:“成不成?” 赵炅小脸一怔慌乱,最终还是咬咬牙,点头道:“大娘娘放心。” “好,那就去吧!”朱琏松了口气,却依旧非常紧张,一个孩童担负重任,她都觉得有几分不忍,却没有办法,她绝不能让其他人代劳。 赵构眼看着好事丢了,不免急道:“娘娘,怎么能公然宣布官家被刺伤,这要闹出乱子的。” “就这办,大王且回避。”朱琏瞥了眼赵构,态度尤为坚决,没有半点妥协余地。 赵构很不甘心,野心一旦暴露就无法收回,却无法和朱琏争辩,彩楼上可都是班直侍卫,说不得真会把他拿下,他张张嘴也没有再说,心中却焦急万分。 赵炅小脸惨白,颤悠悠地走到了彩楼的高台前,面对群情汹涌的百姓,背后是殷切期望的朱琏,他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小手也在巍巍地颤动。 却说,王秀和家人祭拜月神,设家宴在府邸后院渐台,那是秦淮河畔的小院台子,四面有汉白玉护栏,中间一个精巧的阁子,在这里设宴,既能够瓶窗仰望一轮明月,又能欣赏秦淮夜景。 入夜,阁子内灯火通明,六支巨型的河阳蜡烛,发出的光芒中,王秀和友琴莫言、文细君、赵福金、林月姐四位夫人团聚,她们亲自照顾孩子,只有王新真依偎在王秀身旁,王家十四娘就是特殊。 当然,王卿苧少不了来,她是一生未再婚嫁,自然要来兄弟家中。 王秀没有采用分桌而食,而是用一张圆桌,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饭。 “该赏月了。”王秀感觉非常好。 “爹爹,明个的皓月才圆。”王新真嘟囔着小嘴道。 第1163章 中秋之变7 用禁军驱赶人群显然不合适,会让百姓们紧张万分,搞不好要出大乱子,刑部的公人就不一样了,那是维持治安的,百姓能够接受,至少这些公人知道怎样做。.pbx. 更何况,对方杀害皇城司使臣,明显要接近彩楼,最好的法子就是加强防卫,或许对方已经到了彩楼,想想,脸色都白了。 朱琏把赵炅带在身边,她非常喜爱长孙,尤其是方才的对话,简直就是小大人,比赵谌更加适合当官家,正一阵欣慰再看向赵谌时,却惊讶地霍地站起来。 乌思谋陵杀了皇城司使臣,剥下了衣物和腰牌,却没有装扮成使臣,而是仍然一副寻常人打扮,用布帛包裹神臂弓,只留下一支箭矢,随着人群挤到了彩楼附近。 不能不说他的运气,群情汹涌中的人们,不断高呼万岁,班直侍卫也无可奈何,他来到二百余步左右,进入了神臂弓射程,就算是缉捕使臣抵达,目标也是放在皇城司人手身上,绝想不到他会寻常人打扮。 到底是合扎出身,身手端的不凡,极短时间内拿出神臂弓,上弦推箭,然后是瞄准扣动扳机,一系列动作几乎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旁边的百姓根本反应不过来,甚至有人就看着,惊讶地张大了嘴,却愣愣地不知如何是好。 弓弦震动,好歹有一个汉子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扑过去,却已经晚了一步,无羽箭流星般地向彩楼射去。 赵谌直挺挺地向后躺倒,重重地倒在彩楼的地毯上,身穿黄袍的胸口上,深深插着一枚**箭。.pbx.m 实在是太突然了,几乎没人反应过来,个个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赵谌倒下,场面忽然诡异地寂静下来。 朱琏先反应过来,猛然从高背椅上站了起来,整个身子不住地发颤,随着韩氏凄厉的惊呼声,整个彩楼上乱成一团。 “都给我稳住,不要惊慌。” 韩氏抢到赵谌身边,惊讶地看着朱琏,不住地颤抖,赵旻、赵含芝吓哭了。 “快把官家抬进去,御药何在?”朱琏心里很乱,却没有乱了方寸,沉着地选择最佳方案,到底是风浪里趟出来的,大是大非下却也冷静。 张泉和几名内侍赶紧跑过来,七手八脚把赵谌抬入桅帐,赵构急忙走到朱琏面前,脸色尤为复杂,低声道:“娘娘,事情紧急,还需弹压才是。” “把官家包裹起来,速速送回宫救治,你们都留在这里,谁也不许喧哗,更不许声张,张泉,速速宣旨官家酒醉回宫,速速密诏诸公火速觐见。”朱琏用两个速速安排完,只觉得天昏地暗,几乎站立不住,任由泪水不住地流淌下来。 “娘娘,百姓需要安抚,臣弟代劳。”赵构嘴角颤抖,这可是大好的机会,眼看直面百姓,捞取威望的时刻,他又岂能错过。 “大王上前,岂不是更让人怀疑。”朱琏没有惊慌到手足无措程度,赵构身为藩王去安抚百姓,绝对不合适。 “娘娘,臣弟知道不妥,事情紧急不得不权宜从事,以免酿出祸乱。”赵构不能轻易放弃,反倒是有些胁迫的味道。 朱琏不能否认,赵构说的也有道理,下面的人群已经有些乱了,人们显示出惊恐的态势,绝不能拖延下去,正待要答应赵构,却冷不防看到赵炅,灵机一动道:“大王,过来。” 赵炅正目送父皇被抬走,却冷不防祖母叫他,戚戚然走过来,道:“大娘娘。” “你可曾害怕?”朱琏拉住赵炅的手,温声询问,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怕。”赵炅很诚实地回答,毕竟是十岁的孩子。 “哀家教你几句话,大王去对百姓说,好不好?”朱琏尽可能冷静,微笑着对赵炅道 赵构在一旁脸色难看,这是什么意思?分明是扶赵炅上位前奏。那么好的机会,眼看赵谌不行了,他要能挺身而出,面对幼主不堪的局面,以朝廷有兄终弟及的前例,很有可能争取到部分大臣支持,连王秀也阻止不了。 大好机会哪容朱琏破坏,现在不是隐忍的时候,立即仓促地道:“娘娘,郡王太小岂能服众,还望三思才行。” 朱琏似乎有所感,古怪地看了眼赵构,并没有回答,反倒是盯着赵炅,郑重地道:“成不成?” 赵炅小脸一怔慌乱,最终还是咬咬牙,点头道:“大娘娘放心。” “好,那就去吧!”朱琏松了口气,却依旧非常紧张,一个孩童担负重任,她都觉得有几分不忍,却没有办法,她绝不能让其他人代劳。 赵构眼看着好事丢了,不免急道:“娘娘,怎么能公然宣布官家被刺伤,这要闹出乱子的。” “就这办,大王且回避。”朱琏瞥了眼赵构,态度尤为坚决,没有半点妥协余地。 赵构很不甘心,野心一旦暴露就无法收回,却无法和朱琏争辩,彩楼上可都是班直侍卫,说不得真会把他拿下,他张张嘴也没有再说,心中却焦急万分。 赵炅小脸惨白,颤悠悠地走到了彩楼的高台前,面对群情汹涌的百姓,背后是殷切期望的朱琏,他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小手也在巍巍地颤动。 却说,王秀和家人祭拜月神,设家宴在府邸后院渐台,那是秦淮河畔的小院台子,四面有汉白玉护栏,中间一个精巧的阁子,在这里设宴,既能够瓶窗仰望一轮明月,又能欣赏秦淮夜景。 入夜,阁子内灯火通明,六支巨型的河阳蜡烛,发出的光芒中,王秀和友琴莫言、文细君、赵福金、林月姐四位夫人团聚,她们亲自照顾孩子,只有王新真依偎在王秀身旁,王家十四娘就是特殊。 当然,王卿苧少不了来,她是一生未再婚嫁,自然要来兄弟家中。 王秀没有采用分桌而食,而是用一张圆桌,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饭。 “该赏月了。”王秀感觉非常好。 “爹爹,明个的皓月才圆。”王新真嘟囔着小嘴道。 第1164章 中秋之变8 王秀转首看着女儿,笑眯眯地道:“那也只有今晚,月桂上才有肥兔,你不是很喜欢肥兔子吗?” 王新真瞪大眼睛,高声道:“爹爹骗人,我怎么没见过玉兔,还肥兔子呢,爹爹就知道吃,羞也不羞。.pbx.” 众人一阵轻笑,十五岁的王新真出落的亭亭玉立,在外面是端庄贤淑,可在家里却是魔女般地人物,尤其那小心眼转的快,最让王卿苧赞赏,说是后继有人。 王秀含笑看着女儿,眼前的小美人,简直就是友琴莫言的翻版,应该是综合他和友琴莫言优点,青出于蓝胜于蓝,简直美到了极点,让他视若珍宝,一点重话也不敢说,不要说自个不舍得,就是说了也得过众位夫人那关。 “十四娘,昨个你不是也吃兔子腿了,就知道说爹爹,管不了自个的嘴。”八岁的王漪真撅着小嘴,不满地地看着王新真,这也是一位小美人胚子,假以时日绝不下林月姐,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嗯,你们说是不是?”王新真那双美眸,转向下首三个八岁的孩童。 同胞弟弟十五哥王柏,文细君的儿子十六哥王楠,赵福金的儿子十七哥王柠,却都怯生生低下头,不能不说大姐大的威严,那一眸的风情,让三兄弟肝儿颤。 “十四娘,你不要看哥哥们,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你。”王漪真瞪大了眼睛,毫不示弱地看着王新真。 话说,两个女娃子天生不对付,王新真是大姐大不假,也很有权威不假,让三个兄弟俯首称臣,却奈何不了王漪真,那也是位小魔女。.pbx.m “呵呵,我看你们姐妹别闹了,赶明大姑姑给你们一人一个金兔子,还是挺肥的那种。”王卿苧对两姐妹,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喜爱的了不得,至于三个小子,那是当成了顶梁柱,管的严严实实,一点也不迁就。 “大姐,你就别**着她们,十四娘,老大不小了,都到了说婆家时候,还跟是十八娘怄气,还是当大娘子的。”友琴莫言瞪了眼王新真,她也很头疼,大姐太**她们了,简直把她们当成了小祖宗供着。 林月姐也瞪了眼王漪真,黛眉微蹙道:“十八娘,不要胡闹。” “娘,孩儿何时胡闹了?是十四娘欺负爹爹,孩儿是打抱不平。”王漪真撅着小嘴道,狠狠地瞪着王新真,一点不让步,乍一看绝非八岁的女童。 “那是你也不能和十四娘顶嘴。”林月姐不悦地道,她是小心谨慎,生怕因孩子引起了友琴莫言不悦。 眼看王漪真眼眶就红了,王卿苧白了眼林月姐,道:“干嘛责备孩子,不吵闹戏耍,还是姐妹吗?秀哥儿本就不常在家,没这几个小娃子,这家都不知冷清成什么样子了。” 王秀摇了摇头,家大业大也不让人肃静,就这帮小崽子也不让人安生,王新真就别说了,王漪真也不是省油的灯。 “要不,对诗。” “还不如耍酒令玩玩。” 正在这时,管事急匆匆进来,仓促地道:“相公,内宫张大官来了。” “哦,那么晚了,他来干嘛?”王秀一怔,心中咯噔一下,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王卿苧却很不满,道:“不会是又有事了,连个中秋也不让歇息,这个官当的,哎。” 文细君翻个白眼,戏虐地道:“大姐,官人身为宰相,担子自然是重,不能等同咱们妇人。” “妇人又怎么了。。。。”友琴莫言还给王卿苧个白眼,=。 王秀一看又闹腾了,立即快步出去,道:“你们先吃酒,我去看看何事。” “还不是。。。。”王卿苧是知道猫腻的,内宫里的那位,也算是自家大妇,自然是有所不甘。 同样知情的王卿苧,就算是再豁达,心中也不情愿,哥哥隔三差五的当值,你当我们不明白怎么回事,中秋夜还要把哥哥折腾一番,能不能消停点。 城中,市民的新鲜玩意不少,商人们也不会放过大好赚钱机会,不仅有官府组织的有赏观灯猜谜,还有艺人收费的表演,江宁城池很大,又是关防大开,百姓们兴致所在,纷纷掏钱或做小车、或坐四**车行走于街道上,观赏路两旁的灯,乐的车行老板嘴都合不上了。 宣德门外彩楼前,那么多百姓几乎鸦雀无声,他们睁大眼睛看着彩楼的高台,灯火通明下矮小的身影。 “孤乃陈留郡王,是因官家被虏人刺客所伤,不能面见百姓,孤代官家告知诸位,一切无事,大家一切照旧。。。。” 赵炅的话被内侍传了出去,引起百姓一阵惊慌,却没有酿成大的变动,反倒是郡王的镇定自若,看在大家眼中。 “难得中秋佳节,各位还是尽情欢乐,官家只是手臂受创,回宫治疗去了,孤还在此与百姓共度佳节。稍后,孤出些谜,让诸位来猜测,中了会有奖励。” 朱琏看的非常欣慰,不想赵炅竟然发挥到这种程度,小小年纪就有担当,还把百姓兴趣转移,真是后继有人,明显看到话传出去,人群逐渐稳定下来。 赵构脸色越发地难堪,他真正发现,这个侄孙年纪不大,却是真正棘手人物,有些计划不能不稍作变通了。 至于乌思谋陵早就被市民胖揍一顿,他也明白自己不可避免,奋力反抗下被七手八脚地揍的半死,要不是公人及时赶到,恐怕就交代了,那是相当的憋屈。 王秀抵达东华门,大内各关防森严,班直侍卫比平时多了许多,他在张泉的引导下,来到了福宁殿,眼看忙碌穿梭的宫人,不由地道:“两府诸公可曾到了?” 张泉躬着身子,找来福宁殿邸候,沉声道:“诸位相公到了吗?” “当值的李相公在,还有欧阳大人也在。” 张泉想了想,回身低声道:“相公,娘娘正在等着,还是别耽搁了。” 王秀摇了摇头,现在绝非去见朱琏时候,他快步进了福宁殿院门,却见李纲和欧阳澈在院内,道:“怎样了?” 第1165章 中秋之变9 李纲见王秀进来,脸色很不好看,一副心事重重模样。 欧阳澈脸色煞白,竭力控制自己的颤抖,深深咽了口气,低声道:“还没有动静。” 王秀默默点了点头,道:“我先进去看看,待诸公来了再说。” 福宁殿角落的阁子内,昏暗的烛光中,朱琏一动也不动地坐着,王秀缓步走入,就发觉她的。彷徨的无助,由地心生浓浓地怜惜,轻轻走到她身旁,伸出手搭在她香肩上,柔声道:“娘子,怎么样了?” “官人,官家伤的太重,却不知能不能挺过去,你说该如何是好?”朱琏慢慢地靠在他的腹上,身子在轻轻颤抖,她真的六神无主了。 王秀已经通过张泉知道了,神臂弓的的射杀,威力是相当惊人的,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一切尚无定论,又不能再说什么,只好温声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要太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莫要坏了身子。” 朱琏依偎着王秀,有感自家男人的温暖,心情慢慢稳定下来,不再那么彷徨,却依旧悲戚地道:“官人,我没有劝住官家,是我害了咱们的孩子。” 王秀长长叹息,就算这位赵官家时常和他做对,更有几乎化不开的矛盾,却始终是他的儿子。朱琏困惑在他和儿子间,几乎是心力交瘁,命运真是纠缠不清,眼看的这位最尊贵的女人,其实是可怜人儿,自己对她关心太少了,至少他心中是有愧疚的。 “去看看官家,或许好转了。” “官人,我有些怕。”朱琏一副小女人模样,显得弱不禁风。 “一切有我。”王秀镇定地道。 当他们来到正殿,朱琏已经恢复镇定,依旧是高贵的皇太后,干练、沉稳、果断。 却见,赵谌脸色苍白地躺在御榻上,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胸口包裹的纱布被血浸透了,几名太医在正紧张地救治,筐子内扔满了带血的布。 内侍和宫女忙忙碌碌,连大气也不敢喘,来来回回运送热水汤药。 韩氏拉着虢国公赵旻、宁国公主赵含芝,正在轻轻抽涕,几名高等女官连大气也不敢喘。 “官家怎么样了?”朱琏轻声询问。 太医正脸色惶恐,压低嗓音道:“太后,臣等实在无能” “什么?”朱琏脸色大变,身子晃动几乎不能站立。 韩氏瞪大了眼睛,几乎不能自禁,急忙道:“娘娘,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圣人,镇定。”朱琏竭力控制情绪,瞪了眼韩氏。 韩氏一介弱质女流,哪里经过大风大浪,不可能做到朱琏的沉稳,被朱琏斥责就不敢在出声,泪水却不断地流淌,委屈的不能再委屈。 王秀眉头微蹙,压低嗓音道:“什么叫无能,把话说清楚,不要再说那些废话,官家能不能救过来?” 太医正哪里受得了宰相质问,诺诺地道:“王相公,并非无法存活,只是、只是怕落下遗患,身子骨虚弱,不能再理事。” “哦,那么严重?”王秀诧异地道,他又看了看,不免道:“难道是伤了内腹?” “**箭伤了肺部,就算好了,也会。。。。恐怕无法太操劳。”太医正鼻尖上溢出了汗,却又不敢去拭擦。 王秀算是明白了,看来命可能会保住,却因伤了肺叶,会落下病根子,肺叶是天穹,把天穹打了个口子,哪怕补上了,也不可能完好如初。谁也不想会发生这事,他心中也很难过,却知道现在不是沉浸痛苦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稳定事态,保住儿子一命,其它的事情暂时押后。 “无论如何,要保住官家,还要有劳太医正。”他神色非常严肃,话语冲满不可置疑。 太医正脸色为难,支吾地道:“王相公,**箭太利,并无十分把握。” “尽力而为。”王秀也明白百分百是为难人家,只好放缓口气,不能让这群医官太紧张,好事变成坏事。 “王相公放心。”太医正松了口气,他尤其能不在意,历来御医难当,天子一旦有个好歹,他们也很不好看,换成某些暴虐的时代,他们可要丢脑袋的。 韩氏心下悲戚,忍不住再次轻轻哭泣,朱琏也是伤感不已,却要在众人面前维护形象,强忍心下悲戚,低声道:“相公,如何了?” 王秀何尝好受,他不过是深深地压抑,再看了眼闭目昂躺的儿子,不由地心下一动,道:“娘娘,当务之急是先救治官家,至少保住龙体再说。” “相公说的是。”朱琏能看出王秀目光中的悲戚,却知道王秀还有话没说,作为一位合格的宰相,绝不是考虑现在,而是放眼将来,一切都是天下至公。 “陈留郡王怎么没过来?”王秀犹豫再三道,他从东华门过来,张泉也没有提起。 朱琏看向张泉,低声道:“还要多久,陈留郡王才能回来?” “看时辰,想必快了。”张泉稍加沉吟道。 “怎么回事?”王秀诧异地问道。 朱琏急忙把事情大概说了,还道:“郡王识得大体,真是难得。” “那就好,那就好。”王秀目光亲切,口吻尤其的和缓。 待两府几位都到了,王秀请几位来到偏阁,静静地看着李纲、秦桧、李光、蔡易、朱胜非、赵鼎,脸色凝重地道:“诸位,官家并无大碍,至少没有性命之忧,只是。。。。。” “哦,那就好,只是怎样?”李纲听赵谌无事,却是松了口气,‘只是’两字又把他心脏提起来。 “伤了肺脏,就算是好了,也无力主政。”王秀摇了摇头,说话时真情流露,哀伤绝不是假的。 众人脸色各异,大家都明白伤了肺部,那回事怎样额结果,就算是就过来也是病怏怏,无力承担繁重国事。 李光是新任参知政事,就在去年朝廷又一轮小调整,谭世绩、许翰等人逐步退下,李光、蔡易替补,只是尚未完全搭成框架,属于新老交替阶段。 “官家。。。。这可如何是好?”蔡易脸色很难看地道。 第1166章 中秋之变10 “虏人做的太过分了,真是可恶。.pbx.”李纲恨恨地道,早知有今日之祸,他绝不会有半点延迟,立即要提兵北上,更会力荐天子不要出宫。 李光向来支持王秀,属于那种不算盟友的盟友,眼看王秀加重无力主政的口气,似乎察觉出什么,谨慎地道:“官家无法主政,恐怕民心有变,还要防范再三。” 赵鼎有所警觉,瞥了眼李光,沉声道:“李大人,官家并无大碍,只需要修养便无大碍。” 李光似乎有所忌惮,并没有接赵鼎的茬,只是撇撇嘴沉默不语,目光却若隐若现落在王秀身上,希望王秀能够拿出好办法,他已经习惯王秀来主持大局了。 王秀脸色不变,稍加沉吟才沉声道:“诸位稍待片刻,我去面见娘娘。” “王大人,这是为何?”赵鼎脸色狐疑地道。 李纲也是闪过一丝狐疑,却明白王秀必是商议,虽说有些隐晦却也事从权急,仍然道:“文实快去快回。” “嗯。”王秀隐晦地看了眼赵鼎,转身离去。 赵鼎目光复杂,待王秀离去才低声道:“王文实胆大妄为,难道各位看不出来?” 众人一阵沉默,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唯有蔡易不满地道:“赵大人何出此言?” 赵鼎瞥了眼蔡易,心下暗骂不过是王秀的狗,竟然入了两府,不由地冷哼一声,不屑和蔡易说话。 蔡易见赵鼎轻蔑他,心下也是火气,想当初这厮仕途不畅,求到王秀才得以平步青云,哪想到竟然走到王秀对立面,人可以无耻却不能忘本,赵鼎行径让他不屑,这种人怎能进入两府,王秀也能容忍。.pbx.m 李纲瞥了眼蔡易,淡淡地道:“事关国体,王大人去请太后定夺,也是正途,诸位稍安勿躁。” 赵鼎嘴角一抽,瞪了眼李纲,果然是一路货色,看来真被王秀迷惑了,却又见几位执政轻轻颔首,也就耐下性子。 却说,王秀再次找到朱琏,屏去左右人众,直截了当地道:“娘子,官家恐怕无法胜任,你看郡王怎样?” 朱琏大惊失色,不敢相信地瞪着王秀,道:“他可是你的儿子?” “是,但那又怎样?国事为大,天下为公。”王秀斩钉截铁地道。 “有必要吗?你不是需要无作为的官家,还要逼迫儿子退位。”朱琏愤怒的瞪着王秀,她实在无法理解,儿子能不能救回来还在两说,王秀竟然先考虑大统,难道真没把儿子放在心上,看来人终究会变的,变的让她也为之胆寒。 王秀苦涩地摇了摇头,知道朱琏误会他了,虎毒尚不食子,就算儿子和他对着干,不也是稍加训诫就算了,那么多年来,不一直宽容儿子的任性,换成真正的赵家人,也不知死多少回了。 “儿子眼看不行了,你还想着大统,不知官人怎么了?难道真是权欲熏心?”朱琏的嗓音有点高,几乎按耐不住情绪,铁定地认为王秀要操刀上阵,半点不顾血亲相连。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同样,儿子成为这样,我也很心痛。。。。。。”王秀声音低沉,朱琏面前他无需作态,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表现的很镇定,固然有对儿子的失望,却不能不说在压抑内心情感,作为天下最顶层的几个人之一,他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暴露哪怕半点喜怒哀乐,哪怕是笑,也要尽可能让人揣摩不透。 “不,你看看他,看看他,儿子从来没有当过官家,哪天不是被人压制,要不是你,他也不会出现露台,不会被虏人射中,都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孩子。”朱琏打断王秀的话,越说越是激动,最终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不断捶王秀。 王秀默默无语,任由朱琏在他身上肆虐,无论怎样去看,他没有尽到父亲责任,无法让儿子正大光明相认,更不能给于儿子实权,一切都是为了理念。 理念的斗争,往往比权势争斗更加残酷,更加彻底,权势斗争可以寻找平衡点,大家一起坐下分果果,遭到共同生存的基点,理念斗争却是不灭不休,没有半点妥协余地。 忽然,他心下恍惚,难道自己真的错了?为了千秋万代,为了理想中的华夏盛世,硬生生改变了历史进程,才造成父子的反目成仇,儿子屈辱地只能通过露面,维护帝王的尊严。 想想,其实自己已经改变很多,大宋行朝不可避免地转变,各项改良不断推进,逐渐向强国迈进,随着军人地位的提高,血性开始了回归,河西从新回归,南海几乎成了内湖,从政治层面上说,已经足够多了,哪怕是北方草原的崛起,汉家人也有足够的空间应对。 最重要的是玉泉山、钟山书院,还有禁军各级学校建立,学院派文武官吏不断走向前台,年青一代的思维正在发生变化,大宋士林保守趋向被遏制,理学在王学打压下苟延残喘,依旧在朝野下层徘徊,登不得大雅之堂。 刚刚说到足够的空间,就算不可避免蒙古人的轮回,或是满人的肆虐,大宋侍卫水军的开拓,那西部山川阻拦,东部大江横断,也足以让汉家有喘息之机,再不济也有海外军州作为退路,未尝不能等待反击的时间。 以他启蒙似地指导,科学理论框架初步形成,不再是单纯的技术进步,而是在理论指导下的技术革新。 这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没有理论支撑的技术进步,是不可能有后续力的,那个历史空间,之所以被西方赶上,除了不断地战火和闭门自珍外,最重要的是没有形成科学理论,无法促使系统学科的诞生。 以目前的科技理论发展,相信不到百年就能完成量的积累,逐渐发生质的爆发,在此之前技术的进步,黄药的提前出现,还有正在研制的百巢火箭,应该能保障大宋行朝百年安全,至少能主动压制威胁的发展。 根本无需再多做什么,应该说他不再需要做太多,哪怕不再限制皇权,华夏的前途也不会太没落。 第1167章 中秋之变11 “或许,真是我害了孩子。”当朱琏哭泣在地上时,王秀是心如刀绞,那一刻雄心壮志散去,这一刻他才是伤痛的父亲,能够真正体谅朱琏的痛苦,怅怅叹息地垂泪,步履艰难地走向殿门,仿佛苍老了几分。 “官人。” 当他走到了殿门,正要机械地伸手拉门,却传来朱琏的声音,温玉靠在背上,他走不动了! “官人,对不住了,妾身是在太冲动,十一哥并非不能救治,而是不能太操劳。” 王秀的心思很乱,朱琏的转变也不能改变,他真的很累,真的不想再多问了,淡淡地道:“你累了,休息片刻再说。” 说这话,挣脱了朱琏的拥抱,猛然打开殿门。 守候外面的青君吓了一跳,见是王秀出来,急忙低声道:“官人。。。。”再看失魂落魄的朱琏,话说不下去了,眼睛瞪的大大的,显得不知所措。 王秀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好好照顾你家二姐,让她多休息,官家会好起来的。” 眼看着王秀孤寂的背影,朱琏越发地后悔,却又不能追出门去,就在这一刻,她似乎明白王秀的心情,在向她委婉提出大统时的心情,那并非不关心儿子,而是深深压抑心中,其中的苦楚绝不下她。 是因,当她为如何弥补父子关系费心时,王秀却要一次次容忍儿子的挑战,那份憋屈足以让人疯狂,换成前朝的那些枭雄,早就拿起屠刀了,甚至连被传颂的英主,哪个不是弑子斩孙,王秀能做到这步,真的很不容易。 看是沉着冷静,充满镇定睿智的下面,是一颗疲惫不堪,斑斑沧桑的心。 “二姐,怎么了,我看官人失魂落魄。”青君不知道发生何事,却肯定不是好事。 “不知官人会怎样?”朱琏没有回答,反倒自言自语道。 “二姐,到底发生什么事?” 却说,王秀回到了福宁殿前院,脸色依旧是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尤其颓废。 “文实。”蔡易当先看到,就发觉有点不对味。 “文实,官家怎样了?”李纲见王秀脸色苍白,却以为焦虑所致,并没有在意。 倒是秦桧眉头微蹙,似乎发觉王秀目光散乱,锐气全然丧失,不由地道:“文实,可是病了?” 王秀摇了摇头,低声道:“实在有些累了,在下先去都堂,这里还要仰仗诸位。” 此言一出,众人皆为惊讶,要知道天子尚未脱险,谁也不知还有何事发生,作为两府首相的王秀,竟然不在眼前,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再说,宫廷事态不明,对于王秀来说绝对是最紧要的事,应该坐镇福宁殿,却不牢牢把握局势,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蔡易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道:“文实,你这是。。。。” “有劳诸公。”王秀摆了摆手,神色疲惫地走了。 那副决然的寂落,连赵鼎也百思不得其解,没人贸然去说话,大家只是面面相觑。 “诸位,如今只能请见娘娘。”李纲是在场身份最高者,自然要拿出办法。 却说,王秀刚刚出了福宁殿,就看到赵构陪同赵炅而来,换做平时他必然有戒心,那么晚了藩王岂能入宫,此时却没心思计较,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 赵构眼看王秀过来,急忙微笑拱手,道:“原来是王相公,不知官家怎样了?” “见过王相公。”赵炅对王秀非常有礼,要说大宋宰相地位,那绝对在藩王之上,见到藩王不用行礼,他虽说是皇长子,却仍然是郡王,断不能对王秀有任何失礼。 再说,他师承钟山书院几位大儒,也非常喜好王学,间接地受到很大影响,对王秀的政见颇为认同,默认王秀是师长,态度上自然非常恭敬。 “二位大王,官家应该没事。”王秀目光触及赵炅,难得迸出柔和地光芒,眼前不能相认的孙儿,知书达理,思维开放,让他寄予厚望,也是他刚才有想法的源头。 可惜,二元君主制的限制,让这位本能成为英主的孙儿,只能做个受到制约的君主,换做出来前他绝不可惜,现在却犹豫了,仿佛看到聪慧的孙儿今后的委屈,一代英主的代价,换成不知未来的将来,让他有些犹豫了。 赵构发觉王秀在看赵炅,心下有点不太高兴,这位陈留郡王小小年纪,表现的太让人吃惊,看来王秀已经得知,索性敞开了道:“郡王力挽狂澜,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哦,那就好,先去看看官家,应该没事了。”王秀目光柔和地道。 赵构有些疑惑,王秀的神态不对,这个时候不应该出去,而是要守在福宁殿才对。 “爹爹没事就好,王相公这是去哪?”赵炅人小鬼大,王秀不该此时出去。 “有些疲倦,要去都堂。”王秀挤出几分笑容道。 “天子垂危,局势不明,正要相公护卫,怎能托身而去?这不是宰相应该做的。”赵炅正色道。 “哦。”王秀惊讶地看着赵炅,半天没回过神来,目光分明是欣喜。 赵构却目光复杂,这是十岁孩子说的话吗?听口吻还非常想让王秀回去,隐隐透露出信任。 赵炅平静地看着王秀,又道:“福宁殿又不是没有休息处,王公何必去都堂,有事也好及时办理。” 王秀也不敢相信,赵炅言谈举止让他震惊,欣慰地叹了口气,道:“有两府诸公在,万无一失。” “王公是宰相,居中号令绝不可少,岂能是执政可比?”赵炅很诚恳地道,语气更透着坚决。 王秀再次惊叹,越看赵炅越是喜爱,方才沮丧的心情好转许多,不由地道:“那就回去看看,大王请。” 赵构心情是复杂的,赵炅在王秀面前的表现,让他有着某种惶恐。王秀的目光,也让他心中忐忑,那是非常慈祥的光芒,看在他眼中就是支持上位的意味,有了王秀的强势介入,他的谋划只能冰消瓦解。 当他目睹王秀拉着赵炅的手,快步走在前面,目光更加阴郁,闪烁不可喻的杀机。 第1168章 中秋之变12 三人来到福宁殿,李纲、秦桧等人见王秀回归,实在有点惊讶,王秀走的时候有气无力,似乎是锐气丧尽,意志消沉到了极点,回来时却拉着赵炅,完全不再颓废,反倒是目光闪烁,浑身上下充满了劲道。 “官家怎样了?”赵构没等大家说话,就焦虑地来了句,显得尤为关心赵谌生死,做足了叔父姿态。 秦桧隐晦地看了眼赵构,主动迎上来道:“大王,太医正刚才过来,说是官家暂无大碍,大王放心。” “这就好,孤去看看。”赵构脸色松了下来,就要抬脚前行。 “大王且慢,官家有痒并未召见外藩,还是由郡王觐见合适。”李纲挡在赵构前面,温文尔雅地道。 赵构脸色尴尬,忘了这茬了,藩王未经宣召,是不能进内宫的,自己来到福宁殿外,已算是沾了赵炅的光,再往里面走的话,恐怕李纲会挡在前面,说不得会让带御器械拿下他,停住脚步道:“也是,是孤没想到。” 王秀赞叹地看了眼李纲,却也仅仅是赞叹,按照制度赵构是外藩,是不允许随意进出大内的,尤其是天子遭遇不测,皇子还没有在侧,那是绝对不允许外藩入内的,只是制度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李纲忠实地护卫天子,做的恰当好处。 “还请大王稍后,在下护卫郡王觐见,想必官家醒来,就会召见大王。”王秀是打定主意,却要给赵构些许颜面。 李纲看了眼赵炅,又看看王秀,若有所思地道:“还请郡王速速入内。.pbx.m” 王秀带着赵炅入内,朱琏却非常惊讶地看着王秀,却因在场人众,不便去说,只能用眼神发出歉意。 王秀并没有去看朱琏,淡淡地道:“官家醒了?” 太医正急忙过来,恭敬地道:“已经稳定下来,何时醒来不可说。” “嗯。”王秀轻轻颔首,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朱琏,他心情依然颓废,却不再是意志消沉,就在看到赵炅,他就做出了最终决定,沉声道:“郡王,就在此守护。” 赵炅点了点头,慢慢走到**边站着,就像个大人一样。 王秀再次走到朱琏面前,平静地道:“娘娘,官家不能视事,还要早立监国才是。” 朱琏知道王秀退了一步,态度却冷了许多,她的心在颤抖,却不能不承认王秀的正确,还要修补刚才产生的裂痕,低声道:“相公要怎样?” “还请娘娘独断。”王秀看了眼赵炅,意思非常明显。 朱琏叹口气,转向韩氏道:“圣人看如何?” “官家。。。。。。哦,一切请娘娘做主。”韩氏哪有什么主张,一颗心全乱了,只能请朱琏维持大局。 “此事,就交给相公了,哀家自会同意两府决断。”朱琏见韩氏无异议,深深地看了眼王秀。 王秀并没有意外,在伤痛的同时一阵轻松,儿子的受伤固然让他痛心,却给他带来太多的顾虑和麻烦,日后还真不好说惹出怎样的事,当此国策的紧要关头,让聪慧的孙儿上位并不是坏事。 既然赵炅表现上佳,相信大多数重臣心中有数,按照他的打算,直接把孙子扶上皇位,减少来自内廷的干扰,让士大夫集团有更充裕的时间,来巩固限制皇权的成果,应该说是和皇权达成妥协,招到利益的平衡点,而不是同成年君主长久地较力。 现在,他固然没有那种想法,想要为聪慧的孙儿,保留相当大的权力,却依旧存有孙儿上位思想,那就先从监国开始,慢慢地积蓄人脉和威望,有他在,一切都会顺理成章,相信有志士人会慢慢接受。 “官家醒了。” 朱琏当先来到围子****沿边坐下,轻轻地呼唤赵谌,语气中才散发着慈母的悲切。 好大一会儿,赵谌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嘴唇煽动两下,终究是伤势太重了,他已经无力说话,甚至连转头也很吃力。 “官家,郡王来了。”朱琏回首对赵炅招了招手,要他赶紧过来。 “去,请诸公进来。”王秀对张泉吩咐道。 这个时候,在场的人都明白朱琏的意图,那就是要皇帝自己处理自己的继承人,这样做才最具有合法性,韩氏自然也明白,她当即领着赵炅走到**前,把赵炅推了上去,自己在旁边抹着泪。 “爹爹。”赵炅在赵谌面前,显然伸不开身子,显得有几份生疏。怯生生地喊了一句,目光中充满了惶恐,站在**前显的手足无措的样子。 此时,李纲、秦桧、李光、蔡易、赵鼎等人匆忙进来,看着眼前一切,似乎有点明白了。 赵谌眼中泪水淌了下来,仿佛要说些什么,剧烈的伤痛撕扯着他的全身,向王秀投去惊鸿地一睹,有气无力地道:“好,好。。。”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似乎用尽了生平所有的气力。 王秀忍住心中二的痛处,再看了眼朱琏,轻轻地颔首。 朱琏早在关注王秀,拉着赵炅的手,当着众人的面,沉声道:“官家有伤在身,哀家代言宣诏,如对官家眨一下眼睛,如错、官家眨两下眼睛,烦劳秦相公草诏。” 秦桧嘴角微抽,却见一同进来的赵构,那张脸阴的要滴下水,却暗自叹息道:“大官准备笔墨。” 放弃儿子成全孙子,眼看第一步成功,王秀看着心中难过,却压抑内心情感,真是百感交集。 “官家不能视事,陈留郡王是嫡长子,事关千秋万代,今危难之际当立太子。” 张泉拿来笔墨纸砚之后,秦桧看着赵谌毫无悬念地眨了一下眼睛,急忙在蔡易的帮助下,把纸铺在地上,自己半跪着开始书写,赵鼎赶紧为他研磨,说真的,他们对危难时册立太子,也是持赞同态度。 韩氏在旁擦拭泪水,见自家官人眨眼,身子晃了晃,要不是女官急忙搀扶,险些软倒了。虽说,自家官人伤了,却没有生命危险,儿子又成为太子,也算了了她最大的心病。 第1169章 太子监国 朱琏点了点头,淡淡地道:“那就好,官家养病期间,太子为监国,皇后按国朝定制垂帘。.px.m” 众人大吃一惊,吃惊地看着朱琏,太子监国倒是可以接受。垂帘,这分明是以内宫主持内朝,韩氏垂帘岂不是朱琏幕后把持?先不说二元制逐步实施,有没有垂帘的必要,便是官家并不是驾崩或退位,岂能让皇后垂帘,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王秀懂朱琏的意思,分明在保护孙子,他倒不反对垂帘,内朝权柄并未消失,仍然具有相当的决策权,至少没有的玉玺,政令不具备法律性,枢密院依然是内臣体系,要对天子直接负责,并对三省六部进行制衡。 赵谌似乎稍稍迟疑,终究眨了一下眼睛。 “官家,国事纷杂,太子年幼监国,却不可无重臣辅佐,王相公权平章军国事,官家以为如何?” 不要说李纲了,连秦桧、蔡易、赵鼎也直起了身子,眼巴巴看着王秀,平章军国事非同小可,一旦赵谌眨眼,就意味着王秀握住了都堂和枢府,以王秀目前的声望,或许太可怕了,连李纲也不禁为之惊秫不已,朱琏倒底在想什么? 王秀也眉头微蹙,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还要在意那些虚名?就算是有必要,也不用那么露骨,平章军国重事不行吗?非得要平章军国事。 要知道一字之差失之千里,平章军国重事有文字缺陷,只能处理军国重事,那就非常有讲究了,平章军国事却是大权独揽,事无巨细一概管之,自英宗以来就没有特设,连蔡京也不过是总领三省事,名不正言不顺的。.pbx.m 赵谌灰暗无神目光晃动,脸色是非常不甘,久久不去眨眼,更没有任何表示。 王秀不免摇头,明白朱琏是对他作出补偿,不久前的顶撞让他难堪,是给了他们缓和的机会。不过,他还需要这种缓和吗?他没有怎么样儿子,又能对孙子不利?显然是不可能的,朱琏的关切过甚了,又把他推到风头浪尖上。 他瞥了眼朱琏,淡淡地道:“娘娘,平章军国事非同小可,还望收回成命。” 朱琏却轻轻笑了,平静地道:“家国大事,非相公不可,还望相公不要推辞。” 赵炅眨了眨眼,轻声道:“爹爹,孩儿觉得非常时,当以王公主持外朝事,应对虏人的刁难,此为因人特设,不再成为朝廷定制。” 赵谌惊讶地看着赵炅,却不知怎么想的,最终是目光暗淡,艰涩地眨了下眼睛,慢慢地闭上了眼皮。 李纲、秦桧等人都非常惊讶,赵鼎甚至想出言阻止,大家却明白,有朱琏主持大局,官家也眨了眼,断不能此时开口,平时你可以毫不客气驳斥天子,非常时却不能。 再说,太子和太子都同意了,你还能说什么?王秀的权势如日中天,其实就是平章军国事,也就是加个名头定名份。 大家没反对的最重要一点,也是不能说出口的,那就是王秀有实无名,却不要去制约,有了平章军国事的名头,倒是把目光聚集起来,让他做事有了三分忌惮。 一旁的赵构脸色平静,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光是王秀平章军国事,就让他机会渺茫。 朱琏待赵谌闭上眼睛,才轻轻一叹,站起身来道:“各位都听到了?好了,圣人和太子在此伴随官家,请大王回转藩邸。今夜,诸位就留在福宁殿外轮流宿卫,宫中紧闭关防,无旨一律不得出宫,违者立斩不赦。” 众人对杀气腾腾的话,并没有太多抵触,也算是非常时非常策,一切都是按本来的,中规中距,无可指责。太子留在皇帝身边,众位执政留在宫中,对于稳定局势有着莫大的好处,也杜绝了某些居心叵测者的非分之想。 李纲还想说什么,却又想赵谌并非重伤不治,也就是立了太子监国,王秀权平章军国事,也算是临时应急,只要赵谌伤势稳定下来,总会想办法卸任。 众人退出福宁殿,,一个个忧心忡忡,不言不语,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大家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 赵鼎看王秀一脸的沉思,忍不住就想要说,却被李纲眼疾手快,轻轻咳了声,用眼神制止了。 秦桧却隐晦地看了眼赵构,对王秀轻声道:“文实,我来值守。” “有劳会之兄。”王秀没心情去看众人,心中是沉甸甸地,他知道帝国到了转折点,他原本灰暗的心情,亮堂了许多,却陷入了两难的矛盾。 中秋的狂欢气氛还没有消散,就传出赵官家重伤消息, 人们从惊愕到疑惑,从疑惑到不安,瞬间地大爆发起来。 一时间,街头巷尾闹翻了天,流言蜚语满天飞,各大报纸和小报上都充满了疑问,士大夫要求朝廷说明,中秋之夜发生了什么,至于是谁走漏风声,没人去追查,也不可能追查,连赵官家夜宿哪个宫殿,第二天都能被人知道,就别说其他的事情了,很不稀奇的。 王秀最不愿看到的是,因天子的遇刺受伤,造成经济上的动荡,为了稳定民心,在他的坚持下,朝廷终于颁布了中秋夜的细节,直接点名是虏人所为,坦诚不公地把怒火转移。 民间传言是一回事,朝廷公布又是一回事,那可是有权威性的,消息一经公布举国愤慨,至少行在中是沸沸扬扬,新仇旧恨一并爆发,要求北伐的呼声遽然高涨,连原本持中间论调的人,也高呼着复仇,这个是公然刺杀天子。 有趣的是,持主战论调的大臣,却一片沉默,领袖人物李纲甚至挺身而出,委婉地驳斥要求北伐的呼声。 不能不说,他和王秀共事十余年,早就认同王秀的发展思想,也看清时局大势所在,深知朝廷还没有完成最后的准备,经济危机经过海船的到达,已经慢慢有了缓和的势头,却远远没有达到预期目的,经济转型和宝钞试行都在进行。 第1170章 棒打出头鸟 一个不小心,足以引起经济的混乱,当务之急还是要忍一忍,把国内的事先办好,至少要等待稳定下来,才能把北伐提到议程,那么多年都等了,还在乎几年时间? 他的出头让人感觉很古怪,连温和的持议和论调大臣,也义愤填膺地主张北伐,那些坚决的主战势力,却摇身一变成了主和,简直颠覆了人们的三观。 也只有那些睿智者才明白,什么是主和,什么是主战?不过是天下大势发展的产物,本质上说两者并不矛盾,只是占的角度不同,看问题的方式不一样,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当然,那些毫无骨气的人,整天惧怕女真人,说什么不可抵御,却是个例外。 随着主战势力的沉默,民间议论越发地激烈,风向逐渐转向抨击两府,王秀身上的压力剧增。 曾经被贴出王相公国的字条,再次地被人贴在大街小巷上,他的声誉遭到空前的诋毁,尤其是士林中的非议对他的打击最大,一部分来竟然自玉泉山书院。 是因,刘仁凤为首的学生,要求复仇北伐,他们到靖康之乱,把此事上升到道义的高度,东南新闻率先带头,占据杭州各大小报头条,隐讳着批评王秀、李纲等人空喊北伐空号,事到临头反而畏缩不前等等。 有的激进学生甚至要太学生,想要来次宫门请愿。这太学生最爱闹事,他们的身份也让人忌惮三分,下舍直接参加礼部试,中舍直接参加殿试,上社可直接受进士出身,头三名地位等同三鼎甲状元及第,一般人可真惹不起,也造就他们参政议政的热情,连两府也要谨慎对待。 当然,有反对声讨的就会有维护的,并非所有人都是热血青年,那些都是真正的精英,接触到一定层次的人。他们 能看清当今天下局势,并对之有相当透彻的分析,也相当有影响力,认为王秀的政策有针对性,做事情决不能不顾现实,凭借一腔热血,脑子一热就上,双方你来我往地辩论。 没人知道大内的情况,就在众说纷纭中,赵炅顺利成为监国太子,韩氏以不敢擅专为由,请朱琏垂帘,朱琏自然坚决婉辞,最后在王秀的劝进下,终于决定再次垂帘。 对于朱琏把持内朝政务,李纲、秦桧等还是能够接受的,毕竟她有政治底线,也是维护皇家的统治。 士人限制皇权是为更好地延续国体,免除皇帝胡作非为,并不是要废除帝制,她正好能够很恰当地维护皇室,更有让维护皇统心意大臣放心的品德。 赵炅监国的第一天,就颁布了赵谌的诏书,不吝为一场甘霖,把市面上的非议压下去不少,至少减轻王秀的压力。 王秀三次拒绝权同中书门下军国事的诏书,平章军国事全称同中书门下平章军国事,比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多了两个字,权势却天壤之别,朱琏态度非常坚决,王秀必须要接任。 最终,王秀不得不接受任命,迁特进,太子太傅,权同中书门下平章军国事、监修国史,上柱国。 李纲也迁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赐武威郡开国郡公;赵鼎迁特进,上柱国,赐南阳郡开国郡公,其他众臣各有赏赐。 两府执政心平气和,明白人也看出猫腻,李纲作为国之柱石,官职在王秀下,勋爵却在王秀上,其中的制衡不言而喻,反倒是王秀淡然处之,一副没毛事的模样。 外人只能说朱琏做的非常漂亮,不过是几个爵位而已,又没有实际意义的封地,朝廷还不缺实食封每户每日二十五文钱,至少让他们团结在监国周围。 御史中丞万俟倒是有点小心思,眼看着祸起萧墙,连玉泉山主流也隐约站在王秀对面,想火中取栗捞一点好处。 他是上蹿下跳,联合部分台谏官弹劾王秀,说哪门子不思圣恩、不思国仇家恨等,大有把王秀拉下马的势头。 御史中丞弹劾可不是玩的,那可是直接能把宰相拉下马的人,中丞一般不弹劾,要是弹劾两府重臣,必然是大事,两府重臣往往要先俯身请罪,连天子也要亲自出面。 可惜这是利令智昏,聪明反被聪明误,认为借北伐呼声日高,王秀声誉低迷,李纲默然不语时机,一举成就清誉,甚至能把王秀赶下去,自己进入两府。 御史中丞弹劾两府成功,自身也能跻身两府,这是大宋开国的定制,用于非常明显,就是让台谏官死死盯着执政官。 可惜,两府执政除了赵鼎附和北伐,其他执政空前地一致,连尚书六部也铁板一块,甚至赵鼎也顾忌天子重伤,监国太子年幼,不宜大动干戈,并没有公然出面。 就这样,万俟一脚踢到铁板上,王秀根本无需反击,首先就有江宁日报提出质疑,声称万俟目的不纯,在于抬高声望有心两府,这下可算捅了马蜂窝。 各小报纷纷质疑万俟真正目的,甚至连指责王秀的士人,也把矛头指向御史台,直接指名点姓,万俟哗众取**、攻撼朝廷、居心叵测。 面对士林风向转变,万俟是左右不是人,成了风箱里的老鼠,搞的自己两头受气,有人甚至守在东华门,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小人,那就不是个人,却不得不求助于秦桧,希望能把他从漩涡中捞出来。 也是,士人议论本就是战和复仇,从明面上说都是为了家国,哪个不识相的要从中牟利,不是利用人家嘛!没人愿意被人利用,这就引起了公愤,连秦桧也非常不齿。 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平时和气生财,相互给面子,争取利益是一回事,却看你自个的手段,一旦真相被揭发,端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王秀也不是吃素的,为了天下大势可以忍耐妥协,等着别人蹲在头上拉屎,可就触犯他的底线,暗自操纵士林舆论,万俟不过是跳梁小丑,恰当好处跳了出来,被当成转移目标的载体。 第1171章 倒霉的万俟禼 果然,众人的唾液,都把御史台给淹没了,几名监察御史被迫戴罪离任,万俟禼终于撑不住了,也就是朝廷不杀言事官,王秀又非常忠实地执行,甚至是力保万俟禼不被伤害,这厮才没有被人撕了。 至于他是怎样的心思,就没人知道了,要知道他说一句话,就能让万俟禼万劫不复,却始终没有说一句。 朝野上下却不放过这厮,要打发这厮去崖州吃荔枝的呼声很高,向来不干涉外朝的赵构,一反常态地为这厮说了话,御史中丞弹劾宰相,无论出自怎样用心,都不得贬斥。 这也是赵宋的老规矩,让人无言以对,朝廷的风闻弹劾可不是玩的,最多也就是离任,要真把人流放了,谁还敢风闻言事,连李纲也表示不可太过。 至于藩王不得预政,赵构的行为也很好解释,当祖宗法度被挑战时,藩王自然要站出来维护,就看人们从哪个角度看问题了。 最终,在王秀的‘好意’下,万俟禼罢御史中丞、改授权知都水监,大理寺卿李正民迁御史中丞。 很多人赞叹王秀的胸襟,传到市井中引起人们的感慨,纷纷自责是不是太过了,王相公乃中兴名臣,大宋行朝的南天一柱,早就是位极人臣,岂能去国? 你说人家作威作福,没看到连御史中丞也敢弹劾?王相公竟然谨守法度,不懂得区多看书,看看历朝历代权臣怎样做的,不知道的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御史台也倒了大霉,在李正民的铁腕治理下,不少御史纷纷离任,一批外任官员走马上任。.pbx.m 不过,明眼人就品味三分,无论是赞叹也好,是非议也好,明眼人都不能不说这招玩的高明。 万俟禼被打发到平时无足轻重,实际却充满了诱人油水的衙门,权力不大掌管钱财却多,那可是管理修缮天下河道的衙门,光是行在的那些河道,就让人眼馋不已。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就是平时那些潜规则,也就是大家习以为常,要较真起来,每位都水监都够去岭南吃荔枝的。 万俟禼被宰相盯上了,那就是坐在油锅上,随时都能被踢下去,万劫不复,那些有能耐拿下这厮的,就是新近御史台的监察御史。 虽说,李正民不是王秀的人,但那些新任监察御史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小疯狗们刚刚就任,正要表现自己博取名声的时候,岂能不盯着万俟禼,那獠牙早就亮出来了。 王秀不言不语,又容忍万俟禼就任都水监,又给人宽广胸襟的印象,手段不能不令人叹为观止。 万俟禼被打落尘埃,那就是夹着尾巴的狗,里子面子都没了,不得不趁夜潜入赵构的藩邸。 “大王,王相公欺人太甚,这是在羞辱大臣,公然打压台谏,他是心怀叵测。” 赵构又何尝不知,万俟禼弹劾王秀,也是他在背后唆使,本以为能趁机出口恶气,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再不济也能激怒王秀,把万俟禼给贬斥了,形成不能容人的形象。 却不想,意想不到的结果出现了,人家是一石三鸟,把万俟禼留在行在架到油锅上,又趁机搞乱了御史台。对,并不是控制御史台,要是王秀趁机把持御史台,让学院派大肆进驻,肯定会引发诸多**反应,人家高明就在这里,让一批外放官吏回朝就任,把御史台这潭水彻底搅浑,谁也别想占据优势,还博得了好名声,化解一场危机。 想想,不免有几分惧色,低声道:“是我小看了王文实。” 万俟禼却苦巴巴地,本答应赵构,也是看到机会,想要捞上一把,哪想到竟然鸡飞蛋打,他也不是傻瓜,明白王秀宽宏大量没安好心,就等着他犯事,都水监能好玩吗? 赵构明显的怕了,犹豫的态度让他一阵心慌意乱,急促地道:“大王,王相公杀气腾腾,还要大王救我。” 赵构一阵牙疼,他也被朱琏和王秀盯上了,不然也不会让这厮搞小动作,却哪有能力救万俟禼,能为这厮说句话,就算是冒了极大危险,要真被查出他背后指使,不要说国法难容,就是祖宗家法也够他喝一壶了,能打个擦边球说句话,已经是他能力极限。 “大王,都水监可不是好地方,不要说别的,就是其中的例份就被人诟病,放到王相公那,简直要人老命。”万俟禼见赵构神色犹豫,实在是怕了,不有地暗骂这厮混账,有了事就是缩头乌龟,自个怎么会投靠他。 话说,都水监的公厨可是各衙门最好的之一,甚至要比都堂公厨还好,这里面的猫腻可就大了,那些银行、海事司、市舶司等新贵,都被甩开八条街了。 不要说这些钱哪里来,单说每月伙食尾子的例份,就让都水监大小官吏,不用靠俸禄过日子,放在平时大家也就得过且过,又不是一个人装走了,大家都有份,还是以伙食尾子的名义,任谁也不好多说,各衙门也就是多少而已,连御史台也不能免俗。 不过,要是真的计较起来,你都水监凭什么那么高的公厨,这钱从哪里来的?不要告诉我是经营所得,怎么不见市舶司、银行经营的那么好,人间可是专业玩钱的。 “我无法为你再说。”赵构盯着万俟禼,看着脸色大变时,又道:“有一人,可以为你说话。” “哦,大王说的是。。。。。”万俟禼不是傻瓜,看赵构脸色立即有所领悟,眼睛睁的大大地。 “如今,只有秦桧之能够救你。”赵构悠悠地道。 “哦,大王,难道不是长公主?”万俟禼有几分错愕,要知道只有朱琏能影响外朝,赵柔嘉又是能说上话的,有了皇太后出面,王秀也不会太过份,至少能让他安稳一段时间。 “娘娘?哼哼。”赵构冷冷一笑,要真是求到朱琏身上,恐怕万俟禼会更惨,不屑地道:“你以为,当年张子初是空口白牙?” 第1172章 末路的辖里 万俟禼眼皮子一颤,赵构话里透出很多信息,虽说外面有传言,那都是私下的事情,并不足以让人相信,从赵构嘴里说出来,那可就有别样味道了。.pbx. 不过,他也并不太上心,事情早就过了近十年,盖棺定论了,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没有抓到把柄前一切都不是,他关心的是怎样化解危机,王门的势力随时都可能动手,他没有太多的时间。 “好了,秦桧之也是谨慎之人,我不能出面,只能你去秘密拜访。”赵构说着话,从袖中掏出一张便签。 万俟禼唉声叹气,也只有这条路了,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谁让自己迷了心窍,甘心做露头鸟。 其实,民众也是好劝的,赵官家并没有死,有了监国太子坐镇大内,短暂的闹剧逐渐归于平静。人是要吃饭的,大家最关心的是如何度日,没人愿意空着肚子妄谈国事。 随着民间舆论的好转,对两府的压力减少许多,万俟禼的例子放在那里,哪个不长眼的还敢火中取栗?就算想,那也得消停一阵子。 刑部大狱死囚区 那里简直就是被遗忘的角落,肮脏林立的牢房,霉气冲天的空气,关押的都是大理寺判死的刑囚,被最终转到这里,还有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一旦进入到这个牢区,小命也就注定要断送了。 用厚木围成的牢房中,散发着粪便和杂草霉臭的味道, 老鼠毫不惧人地穿梭各牢房间,寻找残渣剩饭来吃。.pbx.m 辖里盘腿坐**上,实际上是用砖头土泥,垒砌的一个长台子,上面铺了些稻草罢了,死囚就是死囚,按管牢说法,人都要死了还享受什么,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每个月都有人悲惨地死去,被草席子裹起来,像死狗一样地拖走,没有人关注一眼。 当然,你家中有钱打点一下牢子,自己再点本钱布置一下牢房,每顿饭有酒有肉,也能过了最后几天舒坦日子,最少不会太委屈了自己。 但是,他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不仅是女真人的高等间谍,而且和大宋官家被刺有着极大的关联,所以只能任由牢子摆布,要不是刑部三令五申不得对他用私刑,连周文也时常过来看看,早就被文武大活折磨的差不多了,还能有命坐在牢房里等死? 尽管,整天饥一顿饱一顿,忍受着牢子对他的刁难,仍然保持着敏锐的判断力,平时也不活动,闭目养神。 “嗨,这猪羊还真是沉住气,整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一动不动,把咱这里当酒肆了。” 一个陪同管牢来的牢子,眼看辖里纹丝不动,不由地讥笑起来,他还真没见过犯人如此淡定。 管牢用丝帕捂着鼻子,仍然止不住恶臭的气味,厌恶地打量眼辖里,冷冷地道:“放他出来。” “大人,杀了这厮,太便宜了,怎么也得让弟兄们折腾两天。”牢子恶恨恨地道。 “扯,你们几个贼厮鸟,把旁边的猪羊折腾的快死了,上面都过问了。”管牢翻个白眼道。 “大人,说话可要凭良心,兄弟们好歹认识一大箩筐字,手段自然是文火慢炖,绝对死不了人的。”牢子瞪大眼睛喊冤妄。 辖里听了猛然睁开眼睛,瞪着管牢在看,他意识到牢子最重的猪羊,可能是乌思谋陵或是那些使臣。 “大人,这厮睁眼了。”牢子眼力头好,一下看到辖里睁眼,急忙献好地吆喝。 “你鬼叫个鸟啊!”管牢又翻个白眼,目光转向辖里,阴森森地笑道:“有你们折腾的,杀了这厮太便宜,隔壁那几个准备糜了。” 辖里冷笑一声,信息够多了,他不再言语,而是闭上了眼睛。 管牢见这厮还挺顽固,冷笑道“看你到了刑场上,还能不能从容应对。” “凌迟不入五刑,我又没有犯大罪,不要在此胡言乱语。”辖里闭着眼睛,嘴角挂着笑容道。 “你是虏人死间,也就是一刀之苦,隔壁的猪羊就没那么幸运了。”管牢阴森森地道。 “隔壁是哪位?”辖里似乎随意地问了句,心中还是很忐忑的。 “死到临头,还在想着别人,呵呵,”管牢一脸的讽刺,撇撇嘴道:“行了,跟我来,王相公要见你。” “王相公,难道是。。。。”辖里脸色一变,非常的难堪,他想到很多可能,唯独没想到王秀会来。 “这猪羊哪来的面子,竟然劳动王相公亲自来,那可是天上的仙真。”牢子一脸的羡慕,王秀对他来说是高高在上,同样又是民间传说中的三清嫡传,太上门人,在道门中颇有地位,民间早就不单纯堪称高官重臣,而是高高在上的仙真,是转世来救苦救难的。 “赶紧走,去把门打开。”管牢没工夫磨叽,他对辖里并不感兴趣。 辖里被带到了前院僻静的班房,刚进了屋就看到王秀,正坐在那笑咪咪地看着他,稍加错愕,急忙用汉家躬身礼,沉声道:“小人辖里,拜见王相公。” “虎落平阳,看你辖里真是落难了,坐下说话,呵呵。”王秀挥了挥手让管牢出去,一脸的轻松写意。 辖里直起身子,淡淡地道:“王相公面前,哪有小人做的份,也只有郎君能坐而论道。” “行,看来那么多年的通事司,真没有白做。”王秀难得赞扬一句,他对辖里倒是有几分好感,也算是当年的旧人,就是敌我双方,那也是公事,私下还是能坐而论道的。 辖里没有作声,心下却警惕不已,他尊敬王秀不假,却不是傻瓜,王秀身为大国宰相,绝不会闲的找他聊天,来者绝对不善,一不小心就会入毂。 “你也是知通事司,怎么要冒险南下?”王秀淡淡地道,神色是随意的很。 辖里心下犯了嘀咕,王秀问的直触核心,他绝不能有任何的透露,既然据点被一网打尽,某些机密也瞒不住,当下道:“小人南下,督促使臣尽快打探新式兵器图纸。” 第1173章 坏了规矩 王秀不以为然地笑了,这就是扯淡话,更是大路货色,这些日子外面闹腾的厉害,枢密机速司、兵部缉捕司还有皇城司可没闲着,几名被捕的高等使臣,尝尽了人间的酷刑。 随着这些人挺不住,某些秘密一点点被揭开,刑部缉捕司展开最大规模的秘密缉捕,十余名中低等官吏被拿下,还有那些用商人、小贩掩护的生间拿获,规模和渗透程度,让两府执政咂舌不已。 有些人是都事,也有些人在衙门做胥吏,这都无关大局,最恼人的是竟有副承旨,那可是能接触机密所在。 赵鼎曾经是权刑部尚书,缉捕司也建在他任上,女真人的间谍活动发展,恰恰实在他任上。当他看了审讯卷宗,气的几乎要发疯,当即破口大骂周文,竟然让虏人有那么大的发展,严令督办加快抓捕。 哪知道,这也是冤枉了周文,明明实在段守钰任上好不好,只是上官正在火头上,他只能缩脖子认了。 “王相公,彼此涨幅,大金要不取捷径,恐怕不出十年,就会有亡国之患。”辖里很老实地承认,他没有必要遮掩,这厮现实存在的实施,自从合剌和兀术、张启元决策的失误,丧失干涉大宋行朝灭夏最佳时机。 经过七年的不断发展,大宋行朝蓬勃发展,整体力量全面超越大金,军事上自然不用说,就算是女真人引以为豪的马军,也几乎被拉平了。 “知道吗?女真人不过是渔猎人,并不算是游牧人,你们的崛起非常偶然,区区数十万人口的小族,打败了镔铁大国,然后又挥师南下,并不是你们所向无敌。.pbx.” 王秀目视辖里,平静地道:“不过是汉家和契丹礼崩乐坏,被你们在合适的时间,碰到合适的弱点。很可惜,你们并不珍惜得来的一切,灭亡契丹没有好好吸收成果,就迫不急耐挥师南下,一口吃成了胖子。” “那也就罢了,最后的机会给了你们,却仍然没有珍惜,妄图彻底灭绝汉家,数十年疲于奔命,将士残暴不仁,所过之处血雨腥风,所得无不被贵酋纳入囊中,本族**腐化,对待各族入草芥,就算给你们技术,你们有本事?” “别的且不说,你们有本事依靠本族人,出精良的神臂弓吗?你们有足以支撑大战的资本吗?恐怕不可能吧!” 辖里心情起伏不定,他不愿意承认,却又不能不承认,王秀说的是实情。女真人从灭了契丹,就开始沉迷富贵,到了攻破开封,已经是彻底**,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缺憾,只是贪图财富女子,再也不思进取。 几次南下,不过是警告兴致的征讨,完全没有灭亡大宋行朝的信心。随着老辈名将逐渐凋零,女真人再也拿不出争锋的资本,就像王秀所言,给你技术你都不一定会用。 王秀见辖里沮丧,又笑眯眯地道:“张子初不过是了解皮毛,他在北方推行那套,压根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你应该知道他的狼狈。” 辖里摇头苦笑,低声道:“王相公再说,也不能改变现实,大金也在实施改良,民众渐渐归心,行朝北上艰难。” “学聪明了点,张子初好歹也有点见识,可惜你们时间不多,来不及了。”王秀笑的非常坦率,仿佛是友人闲谈。人心最难,张启元是这个时代的人才,因为他的出现而绽放异彩,却仍旧收到时代的局限,又处于更加保守的势力中,自然是空有一生力气,无法全然施展,也是人生的悲哀! 辖里有所悟,慢慢颔首道:“王相公说的是,大金搞了些改良,原本以为有所得,听相公一席话,小人才明白,有些东西是不可能模仿的。” “打个比方,你们女真人并非游牧人,就算拥有强大的马军,也是层层披绕重甲,完全不知马军真正运用,当遇到真正的游牧者,死都不知怎么死的。”王秀并不是妄言,女真人被中原繁华所腐化,面对强悍的蒙古人,表现还不如宋军出色,猛安谋克几乎不能战,全靠汉人维持统治,最终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中。 面对王秀的羞辱,辖里羞愧难当,却又有几分不服,诚然女真人太少,猛安谋克军仍有一定战斗力,构成金军的核心力量,不由地道:“王相公说的太偏激。” “事实如此,我也无意和你争论,现在说说,你们为何要刺杀官家?”王秀有些兴趣乏乏,他没有任何的委婉,而是进入了主题。 辖里眼皮子一跳,垂下了眼睑,神色相当地复杂,应该说是纠结才对。 “乌思谋陵,就在你的隔壁不远,已经去了半条命,明日就要寸糜,真是可惜了,也算一条汉子。”王秀的脸色很平淡,口气和缓地道。 “哦,乌思谋陵,他还活着?”辖里瞪大眼睛,似乎觉察到了某些情况。 “这厮还真是有胆色,竟然敢刺杀天子,也算留名青史,哦,对了,想见见他吗?”王秀说的波澜不惊,话语中的信息极为惊人。 辖里脸色很难看,却又有一丝轻松,最终轻轻一叹。 王秀岂能看不出辖里的脸色,进而坚定自己的判断,冷不防道:“看来,还是走到这步,是兀术下令还是张子初?” “哦,小人不知王相公何意?”辖里吓了一跳,一阵惊惶地看着王秀,身子忍不住颤抖。 “历来交锋不能涉及上位者,女真毫无底蕴,我竟然没有考虑到,实在是失策。”王秀摇了摇头,又道:“要知道杀戮开启,你我都无消停日子。” “王相公误会。。。。”辖里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嗯,想当年南北交兵,大帅依然有书信来往,可惜随着老辈逐渐凋零,后起之秀狂妄非常,竟然到了无耻地步,兀术不败是无天理。”王秀脸色冷峻,当年他也是借故折彦质和粘罕通信,才发动兵变,现在又拿起来说事,心下还有些愧疚。 第1174章 赵柔嘉的动静 “郎君绝没有兵行险招。.pbx.m”辖里不免出口辩解。 “那就是你家郎主。”王秀冷冷地道,他从辖里的失言中,判断出幕后决策人,人,在情急下的话,才是最真是可靠的。 “这。。。。”辖里浑身哆嗦,竟然被王秀说出来。诚然,他是奉了合剌的密旨,南下召集人手伺机刺杀,其中还包括王秀,却没想到竟然泄露行踪。 不过,真的没有想过刺杀大宋天子,那也太骇人听闻了,就算是疯狂的合剌,也不曾想过有实力,深入内宫刺杀赵官家,只是把目标对准以王秀为主的重臣。 “说,无论怎样,隐瞒已经没有意义了。”王秀冷冷看着辖里,又道:“乌思谋陵,当年也蒙太上垂怜,赐给功臣曹家女为妻,竟然在行在潜伏十余年,真是难能可贵。” 辖里心下凄然,看来王秀已经明白了,他承不承认都无关紧要,重要的王秀的说法,哪怕不是也是了。 “说不说也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好了,也该走了。”王秀站起身来,伸展了下手脚。 “不知小人何时赴死?”辖里不知为何要问,心中竟然空荡荡地,感受到自己的无足轻重,在南北棋局博弈中的渺小。 “故人不常见,先请你吃酒,此事慢慢说。”王秀缓缓向门口走去。 辖里脸色复杂,直到管牢进来,才苦涩地一笑。 对于赵谌的重伤不能理事,外朝并没有太大波澜,闹腾的都是低等文官,赵炅年纪不大,却展现出非凡的才智,让众人眼前一亮,绝不是寻常的君主啊! 应该说假以时日,必是大有为的君主。.pbx.m 相对于要朱琏和韩氏,她们不可能把悲伤挂在脸上,赵柔嘉却三天两头入宫,亲自照料赵谌,伤心失落甚深。 她和朱琏、韩氏不同,和赵谌自小一起长大,虽说有几分看轻兄长,感情可不是淡漠的。 她在第二天才知道,正在带着儿女玩耍,还没有听完就昏了过去。当醒来后大骂范离,立即哭啼着入宫。 就在外面沸沸腾腾时,她非常果断地呼吁报仇,破天荒地向江宁日报投稿,要求士人支持朝廷北伐,直接署名大长公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公主刊登署名文章,可是小报开创以来头一遭,就算江宁日报依附王秀的论调,也禁不住大长公主的名头,不仅立即刊登了,又立即被一空。 为此,朱琏还很恼怒地数落赵柔嘉,虽说世风开放,随着玉泉山和钟山书院女斋的开办,女人地位又有了新变化,那也仅限于一些工坊招收女工,却未曾有公主刊登文章,要致皇室于何种地位? 倒是万俟禼私下登门拜访范离,赵柔嘉知道是寻她而来,却见到这倒霉的贼厮鸟,一阵好笑道:“万俟大人,前个日子真是好风光。” 万俟禼老脸挂不住,低声道:“在下,不过是为大王、为章公主出口恶气,王大人做得太过份,那么大的事,竟然不闻不问,两府那些人也是,竟然都附和王文实,实在是让人义愤填膺。” 赵柔嘉脸色很不好看,明白这厮的用心,却不得不安抚一二,压抑地道:“万俟大人做的好,可惜王公手段太狠。” “还望公主救命,王大人分明把在下架在火盆上,除了公主,已经无人可救。”万俟禼站起身深深地作揖。 赵柔嘉一怔,能让御史中丞做到对公主作揖,可见万俟禼到了何种地步,中丞的身份相对宰相,也不需要行大礼,只要拱手而已,就别说一个公主了,不由地道:“大人何必如此,妾身是妇人,怎能相助大人。” “只能请公主求娘娘救在下了。”万俟禼脸色惶恐,全然没有几天前的清傲。 赵柔嘉神色玩味,万俟禼也是他拉拢的人,要真被王秀给拿下了,对她来说也是损失,何况这厮‘仗义执言’,让她颇为舒坦,也就给母亲添句话的事。 “公主垂怜。”万俟禼实在没办法,赵构让他找秦桧,那不是去打脸吗?当初,秦桧隐晦地劝他不要做作,他却是意气风发,把秦桧的话当成了屁,事情不可收拾时,他也去恳求秦桧,遭到却是委婉拒绝。 这个时候再去,是个明白人都知道不可能,要不他也不会舔着脸求赵柔嘉,希望死马当活马医,至于赵构的警告,全然当成耳旁风了。 赵柔嘉轻轻一叹,道:“好了,万俟大人不必忧虑,我来找娘娘去说。” “多谢公主。”万俟禼大喜,几乎要虚脱了。 范离很不满赵柔嘉接见万俟禼,在这厮踹踹退走时,就进来道:“娘子,万俟禼自个找死,干咱家何事?非去出头。” 赵柔嘉翻个白眼,淡淡地道:“官人还是去吟诗作对,这都是官家的事情。” 范离被呛的一愣,竟然站在那不知所对。 “怎么,官人还有事情?”赵柔嘉真心看不上范离,却见这厮仍然站着,不由地黛眉微蹙。 “我这好心,竟被当成驴肝肺?”就算平时敬畏赵柔嘉,范离也有几分火了。 “或清炒,或红焖,你自个想个吃法。”赵柔嘉寸步不让地道。 范离脸色铁青,狠狠地瞪着赵柔嘉,那目光几乎要杀人。 “怎么,你还想冲撞长公主?”赵柔嘉秀目圆瞪,不善地瞪着范离。 “随你了。”范离一阵无力感,摇了摇头背手离去。 却说,监国太子主政,事情过了两个月,行在恢复了平静,赵柔嘉意外被加封两国,赐秦楚国大长公主,俸禄等同执政,赐皇家田庄六百亩。 赵谌的伤也差不多了,至少能够下**慢慢走路,只是身子骨日渐弱了,毕竟是伤了肺叶,血气大衰。 赵柔嘉听到一个女真人竟然被释放,还是王秀主张的,理由是没有参加刺杀行动,李纲并无异议,顿时恼怒非常。 两府也就是赵鼎极力反对,最终寡不敌众,她立即进宫面见朱琏,悲愤地道:“娘娘,难道真的纵容王公为所欲为?” 第1175章 再作计较 朱琏无奈地看着女儿,她知道两府重臣为何沉默,无外乎没有做好最后准备,并不愿意仓促和北方决裂,连李纲、李光等人都不愿提前开战,何况是其他人,不得不说道:“二姐,不可胡言,王公岂是你随意议论的。.pbx.” “娘娘息怒,虽说外朝大事所向,二姐也是一时义愤,情有可原。”韩氏心有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她也接触了朝廷事务,逐渐明白凡事以家国为先、天下为率,断不可意气用事,赵柔嘉的心情能够理解,王秀、李纲等诸公也不容易,却决不能坏了大策。 朱琏对韩氏很满意,却对女儿有些失望,硬着心肠道:“二姐,今后不许再妄议国事,更不准对相公非议,否则,你就不要再入宫门。” 韩氏一惊,却又不敢多言,显然朱琏是真生气了,只能暗示赵柔嘉服软,不要在朱琏气头上顶撞。 赵柔嘉心中郁闷,前些日子她求朱琏重新安置万俟禼,母女相谈非常融洽,朱琏不仅一口答应,还亲自干涉外朝,把万俟禼从都水监转到了开封府推官,却哪想到今天的言辞犀利,丝毫不给她半点颜面。 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朱琏,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起身掩面转身跑出大殿。 “二姐,你们快去追,”韩氏急忙起身,吆喝着内侍追人。 “不要追,任她去吧!”朱琏俏脸冷然,一动不动地坐着,眸光却是哀伤的。 “娘娘。”韩氏不敢违逆朱琏,却仍然担心不已。 “二姐被纵容坏了,不能再纵容,好了,你去劝劝她,不要再任性,以免坏了自己。”朱琏淡淡地道,声音却充满了伤感。 “儿臣遵懿旨。”韩皇后一阵心揪,说不出来的味道。 “哎,真不知该怎样才好,都是太放纵他了。”朱琏很苦恼地道。 “娘娘,主主并非骄纵,倒是兄妹情深,这是好事。”青君在旁劝慰道,她常年跟在朱琏身旁,听着看着一切的发生,却也生出无限的感慨,真伪王秀和朱琏感到悲伤,他们相望不能相守,子女相谈不能相认。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当年那场相遇似乎是错了,既然上天注定他们相遇,为何不能厮守一生?为何要对他们如此残酷?正式造化弄人。 “就怕好事变坏事,我也不想管,可范家的哥又管不了,真是让人心烦。”朱琏摇头叹息道。 青君一阵沉默,范离还不是一般地废物,整天就知道那些阿堵物,全然不能约束赵柔嘉,让本朝公主隐隐有前唐气象,放任下去对皇室可不是好兆头,她也是无话可说。 不说朱琏想些什么,此时,王秀就没把某些事放在心上,他最关心的是宝钞还有各项改良,当然还有皇位继承问题。 尽管,朱琏让他一时灰心丧气,却很快恢复过来,家国改良或许可以缓缓,有些事却不得不去做,他做出了决定。 短短两个月,赵炅的表现可圈可点,让朝野有目共睹,不少人心中发生点滴变化,就像王秀和李纲遇到,相互谈论时道:“监国年纪虽小,却有明主风范啊!” 李纲深以为然,他从中秋夜赵炅的镇定,还有往日的勤勉来看,绝不是十岁孩童能做出来的,他看作天佑皇家,真为天下苍生庆幸,不由地捻须笑道:“文实说的不错,能遇此明主,三生有幸。” 王秀莞尔一笑,虽说无法和孙儿相认,却不乏他的骄傲,眼看李纲兴致颇高,趁热打铁地道:“时下,各项政令还算顺利,两银法实施三年,眼看生民得利,海事司和市舶司也该改改了。哦,对了,我看地方官府仍需加紧,内外朝关系理顺,还需要稍加变动,便可为定制。” 两银法自然不用说,皇宋宝钞也不用说,地方官制的公使钱还有其它阻力较大,推行的比较艰难,李纲是非常支持王秀的,连李光、蔡易、秦桧等人,也站到王秀身边,虽说大家仍有几分犹豫,态度也相当的**,大是大非上却依旧团结一起。 这是难能可贵的,要知道使相每年的公使钱,就能达到两万余贯,这是什么概念?要把这笔钱放在各级财政按月支配,主官却不能再动用。换句话说,除了加开府仪同三司外,其它主官再无钱聘用幕僚,经费都由财政统一发放。 不过,当他听到内外朝关系还要稍加变动,就触动了敏感神经,不由地警惕地道:“哦,文实还要变动。” 当下,内朝权力消减的很厉害,完全不能和外朝抗衡,他是心知肚明的,却不知王秀又打怎样主张,难道是见监国睿智,心存**念头?他对王秀的戒心还是很大的。 有时候,权力没到手前后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就拿现在来说,士人掌控了外朝权柄,却要照顾内朝的意图。 “当然,一定要有所变动。”王秀斩钉截铁地道。 李纲平静地看着王秀,并没有作声,只是等待对方说话,他了解王秀,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知道王秀的能耐。 王秀的神色端正,沉声道:“监国聪慧,必然是有为君主,当选择良师善加辅导。大人应该知道,神宗之后士人风骨沦丧,绝无前代几分风采,在下选择二元制,本意是实现士与天子共治天下,而不是依赖天子生存,还望大人体察。” “只是当年天子。。。。嗯,我本意是再进一步,天子作为家国天神,以士人组成外朝政府。现在想想,这步子跨的有些大了,全然没有考虑局限性,应该恢复内外朝平衡,让后世有为天子有所作为。” 李纲慢慢颔首,逐渐体察王秀的心意,原来并非要再次限制皇权,更不是想代天而立,他松了口气,目光颇为复杂地道:“文实,你要怎样?” 王秀知道李纲意动,如今内外朝权力分割,算是正统士人的底线,再进一步恐怕会引起纷争,他算是清醒过来,既然历史已经改变,他的步子跨的太大,或许会引起发展的不连贯,从而引发链条的断裂。 第1176章 张启元的失宠 从对方的神态来看,李纲显然对赵炅抱有希望,他稍加沉吟又道:“内外朝府库仍旧不变,以枢密院为基础,设置御前枢密会议,处置对外军国重事、重大灾害事宜,由天子主持两府和六部共商,为内外朝定制。.pbx.m” 李纲明白了,王秀是恢复天子对外事决策权,还有部分重大内政的参与权,却又玩了个迂回,以两府组成会议形式,由天子进行决策。这样一来,正式行政程序上,依然是外朝具有合法性,内政大权仍在两府手中。 他承认是不错,能够限制平庸君主肆意妄为,又能给有为天子施展才华空间。只是,从王秀的态度中,他看出一丝端倪,联想到自己偶尔的念头,不由地出了身冷汗。 “待一切稳定下来,五年内必须北伐,不能再耽搁了。”王秀瞥了眼李纲淡淡地道,他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是首次说出时间。 李纲瞳孔紧缩,北伐,是他心目中最神圣的字眼,长久以来之所以支持新政,就在于看到了发展的希望,希望所在就是支撑收复故土的实力,却没想到今天听到希望所在,他盯着王秀正色道:“一切有文实来做。” 既然了了心愿,他甘心让王秀来建功立业,也算是他对王秀的让步,更是他逐渐解除戒备的信号。当然,他不可能完全放下,只是寄希望王秀能建功立业,放下他所担忧的东西,成就一段佳话。 “有明主操劳国事,你我都能安享甘泉之饮,人生苦短,再不及时享乐,恐怕有心无力。.pbx.m”王秀打了个趣,却又隐隐表达某种意思。 李纲玩味地看了眼王秀,淡淡地道:“文实年轻,金屋藏娇事无不可对人言,却还要协助明主才是。” 王秀脸色微变,却又是心下惊喜,他被李纲点中**,的确是吓了一跳,自己做的相当隐蔽,怎么会被李纲知道,还会有谁知道?会不会传到家中?喜的是李纲隐晦地点明,会支持赵炅的上位,看来这位也是明白人。 眼看王秀吃瘪,还要保持镇定,古板的李纲也不由地笑了,玩味地道:“文实怎么了?” “哦,忽然想起事情。”王秀尴尬地掩饰,打消了去玄武湖的念头,又道:“出了东华门,就此别过。” 一路上倒还算是平静,熙熙嚷嚷的人流,起起伏伏的叫声,迎来送往的商铺茶肆,还有穿行街道的马车。 当他出了东华门南大街,正要通过东西大街去御街,徐中一个箭步跨到马前,大吼道:“大人小心。” 王秀却见一辆飞奔而来的马车,直直地向他驰来,却吓了一跳,也太张狂了,眼看马车在数步外停下。 “怎么驾车的,也不看看路面。”徐中捏了把汗,差点就撞到王秀,急的就要拔刀相向。 “你们也不看看路面,竟然走在路中,没长眼睛。”车夫反倒是恶语相向,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王秀有点想笑,差点就撞到自己身上,卫士刚说了一句,对方不道歉也就罢了,反倒是反唇相讥,态度相当的张狂,看样子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富甲一方,厉声道:“给我拿下,送江宁府。” 徐中正要动手,却听到车内一个细腻声音飘来,道:“原来是王公,王公还是散去百姓,免得被御史说话。” 有点道理,东华门外本就是繁华之地,临近御街更是热闹非常,早就聚集一些百姓张望,御史还不能把他怎样,却要被市井谈论,显然不是好事,淡淡地道:“各走两边。” “妾身冲撞相公,理应赔礼道歉,前面就是水月楼,妾身挑雅座为相公奉茶,不见不散。” 马车转道而去,王秀不免摇头苦笑,徐中迟疑地道:“似乎是。。。。。大人,要不要去?” 王秀摇头苦笑,已经知道是谁了,无奈地道:“还是去看看。” 徐中脸色古怪,默然不语,只能牵着马跟上去。 北方,上京苦寒,江南春暖开,此时依旧寒风习习,张启元的心思如同寒冬,拔凉拔凉的。 七年,整整过了七年,他在大金也算是风云人物,成为参知政事,几乎位极人臣,在兀术的支持下锐意变革,前期倒是进展顺利,大金国力有了较大发展,河北、河东等地逐渐安定,被合剌所看重。 只是,要彻底发愤图强,必然涉及女真人根本利益,在女真人南下占田问题上,他触犯了女真贵酋利益,更兼他在上京名望甚高,平时和汉族大臣交往甚密,逐渐形成一股政治势力,大有取代宇文虚中的势头,被女真贵酋所忌惮,要不是兀术维护,恐怕要倒霉,支持他的另一重要人物斡本,也早早病故,让他失去一股强力支援。 但是,兀术的维护到底是有限的,他依靠合剌强行推行归田令,要给河北、河东还有山南汉人分土地,这些土地都被女真人霸占,你从人家手里拿土地,哪怕是也不是一回事,这就引发了矛盾。 时,女真贵酋趁机发难,纷纷弹劾张启元,兀术也是身体不支,难以顾全他。自从传来大宋天子遇刺,他大惊失色地找到兀术,上奏指出失策,合剌表面不说什么,再也不是以往的信任,面对御史的弹劾,那背后隐隐有女真贵酋的影子,离任成为必然。 面对偶感风寒的兀术,他无奈地道:“郎君,南朝北上在即,国事就差一步,能让汉家人归心,我们还有希望,却没想到竟然会这样。” 兀术昏昏沉的,感觉很不好,他一生征战沙场,风餐露宿,伤痕累累,如今已是六旬老人,相对于同代族人算是高寿,如今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幸运,历来大将不长寿,在这个时空中有了王秀的存在,他并没有经历常年的南征北战,更没有被杀的提心吊胆,反倒是长时间在上京修养。 听了张启元的抱怨,也不免苦笑连连,道:“好了,只是暂时的外放,还是要回来的。” 第1177章 坏了规矩 张启元并不奇怪兀术态度,当侵犯女真贵酋利益时,他就做好了思想准备。.pbx.m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已经彻底融入北方,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面对强势的大宋行朝,唯有不断壮大大金的力量,才有可能维持甚至击败大宋。 不进行彻底的土地改革,汉人绝不会真正归心,大金就不可能真正发展起来,更不会具备抗衡大宋行朝的能力,他也是没有办法,才团结汉族士人势力,依靠兀术的支持,冒险对女真贵酋发难,希望能成功。 这些年来,他做了不少的努力,甚至不惜屈尊降贵,刻意地结交那些二代士人,这些人凭借老子投靠女真人,倒是混的有声有色,他心下很不屑却又无可奈何。 到了现在,他才真正体会王秀的心情,作为主导变法的领路人,无论是心情还是人身,受到的煎熬都是常人无法承受的,只能咬着牙坚持。他甚至对王秀产生敬佩,常想换成他能否坚持下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眼看兀术也很无奈,只得苦笑道:“想想王文实取得的成就,实在让人艳羡。” 兀术眼皮子一颤,沉声道:“郎主做的过了,让子初受委屈,我也知道时间不多,却全然没有战胜把握。” 张启元对军事并不在行,却不代表他不明白,年前宋军迎来一次整编,整个禁军缩编为四十三万人,北侍军的常备兵马只有十七万,人数降低了,却迎来战斗力的增强。 怎么回事?人家是各军、旅镇都保留架子部队,平时只有核心吏士组成,战时才抽调预备兵马。.pbx. 是预备兵马并非乡军,根据通事司最新军情,大宋行朝实行预备兵制度,那个和签发丁壮可是不同,倒是和猛安谋克有几分相似,人家却是经过严格训练,从禁军退出来的人员,一旦有事立即补充。 面对大宋行朝不断地新样,金军诚然也在增强,却显得苍白无力,不由地苦笑道:“现在还不好说,他们也没有必胜把握。” “呵呵,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兀术拍了拍额头,又看着张启元道:“你建议归田令很好,郎主也是赞同的,现在我族人口萧条,青壮安享富贵,不负当年奋死向前,要是山南汉人仍旧二心,恐怕真要输了。” “这是最关键一步,不走出去无法收拢人心,在下虽是去职,却请郎君坚持。”张启元心中悲苦,他倒是真想干出一番事业,却最终惨淡收场,连兀术也保不住他,可见女真保守势力之大。 “有些事急不来,你不过是偶遇挫折,不几年就会回归,此去大兴府也能历练一二,就近看看南方民情,或许能改善归田令。”兀术笑呵呵地道,看他平淡地模样,其实心中也很恼火,以迪古乃为首的家伙,竟然公开跟张启元对着干,他也不好插手维护。 “郎君说的有礼,我却望着这遭,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张启元心情好了些,兀术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到了地方或许真能体察民情,找出缓解矛盾的法子。 “最近,南边的南朝使臣,闹腾的挺欢,你此去要多加注意,我让石里哥全力配合。”兀术提到南朝使臣,脸色是忧虑的,活跃程度不断地加大,这可不是好兆头。 张启元是知道的,大宋机速司的北方机速局,造成大金多次重要情报泄露,已经到了让人难以承受地步。最让人震惊的是,几个月前,竟然发现有女真族谋克,被金钱买通,成为南朝的密探,简直就在打脸。 “郎君放心,在下此去,必然会全力以赴,让那些无耻之人赴死。”他也有点心惊胆战,自从那破事传来,赵官家重伤,乌思谋陵被寸糜,大金在大宋行朝的据点,不断遭到破坏,使臣死伤狼藉。 这还不算多大事,关键是坏了南北不杀重臣规矩,你既然没有信誉,那就别怪人家不客气了,恐怕北方机速局的使臣,正在磨刀霍霍向猪羊,他是大宋行朝的叛臣,或许已经列到被刺杀的名单上,为了自己也需要严酷打击。 人家发展你的猛安谋克,那也是自家的本事,你去杀人那可就两说了。 “郎君,外面有宫人持节请见,说是郎主密旨。”一名合扎匆忙进来道。 “郎主?”兀术疑惑地看了眼张启元。 “却不知何事?” 却说,王秀来到茶楼进去,徐中留在外面要了壶茶水,两碟瓜子果子,自己慢悠悠地消遣。 “原来是大长公主,不知有何事?”王秀早就听出来是赵柔嘉,不然也不会冒冒失失应约而来,他和女儿独处机会可以说几乎没有,借个机会过来也不错。 “实在孟浪,还望王公莫怪。”赵柔嘉言语柔和,倒也算礼数有加,作为皇室的两国公主,礼数上还是要注重的。你就是恨不得杀了对方,在面对面的社交场合,也要保持相当的礼数,这就是潜规则。 王秀见赵柔嘉谦恭有礼,不知葫芦里的什么药,反倒是坐下笑道:“烦劳大长公主破费。” 赵柔嘉见王秀从容不迫,明显主客逆转,不免有几分尴尬,只能坐在对面,轻声道:“今个刚刚出宫,就遇到王公,想想二十年前王公救命之恩,特来一谢。” 王秀看了眼赵柔嘉,小女儿心思,竟来老爹面前弄,要换成十年前的王新真,不定就被打了屁股,嘴上却淡淡地道:“国事而已,不值一提。” 赵柔嘉却摇了摇头,有几分敬仰地道:“是想当年,王公率数万豪杰奋死破城,恐怕妾身已沦落他乡。” 王秀风淡云轻地笑了笑,要真是赵家人,他当真不回去救,可定的成为他乡之魂,谁让你是我的女儿呢!难道任由你流落异乡不成? 赵柔嘉目光尤为复杂,她本是一肚子气,想要找王秀理论,却在进来那刹那,心情嬴荡,某种亲切感油然而生,犹如站在家长面前的乖乖女,本来准好的说辞再也说不出来。 第1178章 宇文虚中是死间? 却见王秀两鬓斑斑白发,那消瘦下来的脸颊,油然而生一些忐忑,只是想想皇兄被刺重伤,那是日渐的萎靡,女真人的使臣竟然被释放。遽然间,那些不安瞬间淡去,目光渐渐冰冷,沉声道:“妾身有一事不明,还望王公指教。” 王秀见赵柔嘉脸色多变,知道女儿的心思,定然是自己做主放过辖里,心下轻叹道:“不敢。” “刑部破获的虏人据点,曾经俘获一名女真贵酋,听说是知通事司,既然牺牲了数十名使臣把他拿,为何又放他北去?”赵柔嘉的眸子,突然变的冷冰冰的,如同刀子般地刺向王秀,似乎要把他的内心给刺穿了。 显然是不服气,想要找他晦气,王秀脸色并没有太大变化,正色道:“外朝事务,大长公主本不该过问,事关官家安危,却也是有情可原,希望大长公主能明了,外朝诸公的苦心,辖里未曾参与谋刺官家,他来行在另有目的,乌思谋陵系虏人使臣,破围而出才伺机刺杀。” “至于放了辖里,也是两府诸公的共议,朝廷做事自然会有分寸。” 赵柔嘉不免郁闷,这是告诫她不要干涉外朝,她也懒得问那些破事,只是说辖里没有参加刺杀,难道有区别吗?女真人潜藏行在,只要抓住了必然斩杀。 “好了,现在还不是时候,有报仇之日。”王秀表达的非常明白,今时今日谈论北伐,已经是公开的事情,没有必要对赵柔嘉遮掩 赵柔嘉古怪地看着王秀,忽然道:“以往,王公绝口不提北伐,今个倒是怪事。” “此一时彼一时。”王秀淡淡地道,女儿不是不聪明,看来有些事想和他较劲。 赵柔嘉稍加犹豫,冷冷地道:“这不是理由,是借口。” 王秀不再接话,慈祥地看了眼赵柔嘉,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年赵柔嘉的作为,却当成小孩子的把戏,没有做理会,谁让她是自己的女儿呢?看着小孩子胡搅蛮缠,虽说是颇为头疼,却也有些许乐趣。 “天子遇刺,重臣却为胜负斤斤计较,诸公吃谁家的俸禄,保谁家的江山?”赵柔嘉明白却又受不了,连天子的屈辱都能放下,外朝太过份,王秀太过份。 “军国重事岂能率意,诸公是天下俊秀,岂能坐视大势凭血气之勇?再说,天下百姓是为官者的衣食父母,当今天子乃代天治理天下,士乃上天选授与天子共治天下的贤人,岂能是内宫妇人所能议论?”王秀很不高兴,口气有了教训色彩。 赵柔嘉听的非常刺耳,甚至觉得大逆不道,她非常反感士人把与天子共治天下挂在嘴边,自从内外朝分治,她就变的极为敏感,是这些读书人把官家逼迫忍无可忍的,她忍不住反唇相讥,道:“王公果真没把皇家放在眼中,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好了,这才还算不错,我也该走了。”真是话不投机,王秀又不想疾言厉色,只能退避三舍。 赵柔嘉并没有阻拦,反倒是看着王秀一脸失望,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错事。错了,哪里错了,剩下她一人时才回过神,为何自己会有愧疚心情?一颗心顿时乱了。 却说,自兀术接到密旨,脸色顿时大变,急忙和张启元进宫。 张启元并不知道详情,一肚子古怪,却又不好询问,只得道:“郎主并未召见。。。。” “无妨,此事脱不开你,去了便知。”兀术急匆匆地也不解释,搞得张启元一阵郁闷。 当他们来到宫中见到合剌,尚书省右丞胡鲁早在,却知道了事情真相,宇文虚中是大宋行朝的死间? 张启元大为惊讶,失声道:“臣曾任南朝枢密直学士,竟然不知此事,可见王文实隐瞒之深。” 胡鲁目光闪烁,不善地看着张启元,沉声道:“杜天佛是唐括酬斡的家奴,应该没有错。” “只是说辞并没有证据,宇文叔通名望甚高,仅凭微末小人告发,不足以盖棺定论,要是引起士人不满,麻烦可就大了。”张启元毫不在意胡鲁的不善,他对宇文虚中观感复杂,却不防站在自己角度说话。 其实,在大金朝廷中的汉人势力,分成了两派,以韩企先为首的山北汉人,他们主要在斡本手下做事,斡本在皇统元年去世,斡本的头号谋士韩昉被贬斥,由韩企先独撑大局,仍旧得到合剌的信任,连兀术也要敬让三分。 这批契丹遗留的士人实力,投效的最早,也掌握实际的权利,在朝廷中话语权较大。 另一派自然是来自大宋,蔡靖自然是大宋降臣的头号人物,这厮病故就有他的儿子蔡松年为首,是兀术重视的人,两派斗得不亦乐乎。 兀术却非常重视大宋的士人,认为他们比山北汉人有治国手段,女真人凋零的非常时期,应该重用大宋士人,张启元就是个例子。 宇文虚中却是个特例,他依附韩企先,文采又非常出众,声誉相当的高,连皇宫的大殿多是被他命名,也就是张启元来了,才能堪堪分庭抗礼,蔡松年辈根本不值一提。 合剌也没了主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宇文虚中是老朽文人,却声誉很高,在贵酋圈子里很有威望,女真文武大臣以求他一字为殊荣。如今,大金朝廷汉家文人当道,这厮又反对南北开战,不仅符合两派文人的胃口,也让厌倦战争的将领们看好,谁愿意一声去厮杀,留着财富美人不去享用,那简直就是傻瓜。 “证据确凿,绝没有半点虚构。”胡鲁再次坚定口气,他和宇文虚中天生不对付,自然要落井下石。 兀术也非常矛盾,甚至有许多的尴尬,宇文虚中是韩企先提拔的人,在韩企先刚刚病故,就以区区一面之词杀人,恐怕会引起朝野的恐慌。 胡鲁的口吻让他相信,看样子应该是真的,根据几年来乌思谋陵的密报,南朝似乎有人潜伏大金高层,就像上次营救赵桓,没有内部人的掌握情报,绝不可能那么顺利。 第1179章 宫变1 果真,他又将陷入两难境地,因需要发展的缘故,也是女真人才凋零,不能不大量使用汉家士人。这些人往往了解大宋行朝底细,至少像张启元这种人,可以制定制衡大宋行朝的对策,而不是凭借武力蛮横掠夺。 如此,至少能够在邦交上抢先一步,维持大金对付大宋行朝的优势。要宇文虚中是南朝的间谍,受到打击最大的还是他,他将会被政敌非议,会导致图强政策的流产,谁让他力主用南方汉家人,却又是间人。 “凡是断不可轻下结论,宇文叔通不是旁人,贸然定论会让士人心寒,也会让大将意冷。”张启元和宇文虚中并不对路,隐隐觉得这老匹夫和他不对路,有些事刻意针对他。 却碍于唇亡齿寒,不能不周全一二,万一哪天人家说他是间谍,岂不是很冤枉?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能维护的决不能落井下石。 这不是不可能的是,他也得罪不少女真贵酋,宇文虚中开了先例,很可能被别人利用,女真人也不是傻瓜,这些年可是学会了不少手段,不再是直来直去。 合剌犹豫再三,盯着兀术道:“有人说他为宫室冠名,往往暗含讥讽,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郎主,决不能瞻前顾后。”胡鲁曾经被宇文虚中羞辱,恨不得手刃这厮,大好机会岂能错过?他是豁出去了,必然要绊倒宇文虚中。 “郎主三思。”张启元脸色难看,他是看出来了,胡鲁这厮就是公报私仇,得罪胡鲁和防范未然,他自然选择后者。.px.m 合剌真心的为难,不得不借助兀术,只得道:“还是由打套司介入。” 兀术想了很多,他很厌恶山北士人,宇文虚中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也让他新中不喜,在想到这厮极力反对南征,那是和张启元截然不同,肯定了七八成。 怎样才能既解决问题,又不让自己被牵连进去,当他的目光触及胡鲁,心中闪出一个计策,朗声道:“郎主,我倒是有个主意。” “哦,说来听听。”合剌眼前一亮,军国重臣可用者,唯有这位叔父了,他是相当的重视。 “可用胡鲁为右丞相。”兀术悠悠地道。 张启元瞥了眼兀术,暗自松了口气,要说不问青红皂白,他是接受不了, 兀术用胡图为右丞相,明显的没安好心,谁不知道这厮恨宇文虚中,先用这厮到位压制,再慢慢地查访炮制,就算对方不是死间,也能以各种名目拿下。 当然,这个计策不仅针对宇文虚中,还能利用胡鲁牵制迪古乃,作为斡本的儿子,迪古乃真正受到合剌的重用,并不和兀术是一路人,同样也和胡鲁不对路,可谓一石双鸟,不可为不狠辣。 胡鲁眉头一扬,不要说合剌对待兀术,那是家国柱石,就单凭军权在握,兀术也能把他扶持到丞相,最兴奋的是兀术明显针对宇文虚中,这是明目张胆地给他撑腰,让他去查办宇文虚中,又能对盛气凌人的迪古乃反戈一击,岂能不喜形于色。 “听说,南朝使臣方珍北上。不知消息可确切?”张启元忽然想起了什么,转首看着兀术。 兀术眉头微蹙,他还真没有太多印象,张启元提起了名字,想想倒是有点熟悉,道:“嗯,石里哥说过,那是新任的的高等使臣,几次逃脱打套司追杀。” “方珍?”合剌不免蹙眉,道:“南朝机速司的使臣,为何如此难以捕捉?” “郎主,此人神出鬼没,比那知事更加难缠,石里哥几次险些成功,都被人逃了。”兀术彻底想起来了,这位是石里哥通过通事司,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搞来的情报,恍然道:“是南朝王文实的门人,只是声名不显,就是在南朝也没几人知道。” “此人北上,难道要和宇文虚中接头?”胡图自动脑补,有些大惊小怪地道。 张启元翻个白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宇文虚中要是死间,那绝对是最高级别的,机速司必然是单线的,甚至连两府重臣也无全知道,岂能是通事司轻易打探出来的,还具体到使臣的名讳,简直把大宋行朝当白痴。 “郎主,南朝事发,恐怕上京不得安宁,我们也要杀一儆百。”兀术看了眼合剌,神情见有几分不满。 合剌脸色很不好看,面对兀术的责备,倒是说不出所以然,只能以沉默相对。 入夜时分,行在大内。 朱琏在大内慈寿殿阁子里,倚在窗口边,轻轻摇着竹扇,相对北方苦寒依旧,江南却已经有几分盛夏味道。 远在开封的行宫大内颇为狭小,居住不便利,南迁江宁宫室造的广大,王秀按照天干地支重新设计皇城和宫城,取中轴左右对称,端的气派如斯。 虽说,玉阳宫别院最舒坦,她也很欢玄武湖风澜,却因天子受了伤,监国太子年幼,作为太后的她不得不留大内,好在殿阁宽敞,也算是能沉下心居住。 不经意间,她懒散地动了动身子,尽情地消受夜间的凉风,倦怠地困意,逐渐挂在脸上,却看到一名黄门高品慌慌张张地跑来,被几名慈寿殿卫士拦住。 内宫入夜本应无侍卫,有事必须召集甲士入内,只是出了那档子事,在王秀的建议下,主要殿阁还是设了班直轮流值守,以防被人潜入。 朱琏黛眉微蹙,夜间宫门落锁,是不能随意走动的,黄门高品急匆匆而来,必然有要事,不悦地道:“有何事?” 高品远远看到朱琏,碍于门口班直的阻拦,不得不高声喊道:“娘娘,奴臣见有几名三衙卫士,还有几名邸候,正操刀潜行,意图不轨。” 什么?操刀夜行,朱琏脸色微变,浑身一阵寒栗,立即闪过宫变的念头,短暂的惊愕立即恢复,低声道:“快去都堂知会王相公,宣张泉快来,赶紧关闭福宁殿关防,速速派人知会东宫谨守。” 第1180章 宫变2 宫人慌张地去传令,慈寿殿的卫士也紧急调动,没过多久外面传来兵刃交错和叫骂声,张泉和青君也慌忙赶来。 “娘娘,还请离开慈寿殿。”青君脸色苍白地道,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张泉也是脸色难看,急促地道:“娘娘,甲士无法及时赶到,还请娘娘暂避。” 朱琏一阵犹豫,要知班直侍卫在宫禁宿卫,都是在宫城四壁与前殿殿门各关防,就算加派内宫人手,也仅仅是高中等班直,他们在内宫墙外宿卫,人手是很少的,也就是撑个场面,有事还要要召甲士入卫。 当年,仁宗时宫中宿卫兵变,曹皇后也是没有办法,只能用宦官挡住叛军,召外廷宿卫平乱。能够进入内廷的叛乱者,显然是当值的班直,何况杀到慈寿宫,再不避恐怕吃亏。 她在稍加犹豫后,断然道:“张大伴,去宣召卫士守卫福宁殿和东宫,我这用宦官顶着,相信相公会来的。” 张泉发愣了,要把仅存的卫士用在官家、监国那里,慈寿殿可怎么办? 朱琏见张泉不言不语,以为这厮吓傻了,抬高声音道:“还不快去传懿旨。” 张泉一阵牙疼,却又不敢违逆,只好赶紧退下。 景波,作为侍卫马军司的管勾行军参军,正在东宫外当值,他进入侍卫马军司也是被全面培养,根据可靠地消息,他的升迁贴黄下到枢密院了,就任云骑军都指挥,正式步入都校的行列,今个可能是最后一班戍守大内。.pbx.m 高中等将校戍守大内,按照王秀的主张,班直侍卫加强宫禁防守,只是行在的大内,远远超过开封的大内,再加上上阳宫,两千余班直侍卫根本不敷使用,那些三衙和殿前司的中高等将校,担负起轮值差事,大家都是天子的侍卫亲军,分班轮流戍守,也是份内事。 此事,并没有引起朝野非议,禁军大将入宫当值,自开国以来就有,非常时期多用点人也未尝不可。 当年,何灌以侍卫步军都虞侯当值,配合王秀拦住了赵楷,才让赵桓如愿上位,也只有资深大将或重臣,能够处理突发事件,才有了行朝大将当值的由头。 他正和一名班直将虞侯说话,忽然见一名宦官慌慌张张地跑来,对班直侍卫厉声呵斥,充耳不闻。 “怎么回事?”他是艺高人胆大,正面迎上去,却见宦官狼狈不堪,捂着右臂血溅半身。 宦官呲牙咧嘴地跑到景波面前,浑身打着哆嗦,脸色苍白地喊道:“太尉,内廷有变,慈寿宫被逆贼围困。” “什么?”景波打了个哆嗦,被吓的几乎跳起来,饶是他勇冠三军,也经不起这等折腾,竟然发生宫廷兵变,还被他给赶上了,真他娘地晦气,沉声道:“慈寿宫怎样?” “逆贼正在攻打慈寿殿,他们是三衙卫士,娘娘要各关防禁卫快去救援,有人知会了当值相公。” 在场的几名班直侍卫,脸色很不好看,内宫兵变肯定有班直,不是傻子都能想到,说出来就不是事了,都恨恨地瞪着宦官,脸色极为不好看。 要知道,作为天子宿卫的他们,有着传承已久的自豪感和荣誉感,高出其他侍卫亲军不止一筹,岂能容别人羞辱? 当年,封元能够出任金班指挥使,也是因战功才做上的,更是因为京城残破,班直侍卫凌乱,就是这等人物也无法久任,可见班直侍卫传承如铁板,今个竟然出现宫变,还是他们中的人物,怎能不羞愧万分。 将虞侯握刀在手,双目圆睁,气急败坏地道:“还等什么?一同勤王戡乱。” “慢着。”正当众人群情汹涌时,景波大喝止住众人。 将虞侯一怔,转首看向景波,眉头紧蹙,沉声道:“管参这是何意?” “不对,你们想想,逆贼应该奔福宁殿,怎么去了慈寿殿,甚至连东宫也不去?”景波若有所思地道。 众人也不是傻瓜,混到天子宿卫的人,有几个没脑子的?有人给点明了还不恍然,后宫制度森严,无故不能擅带兵仗入内,逆贼应该去先控制天子,最起码也要拿下监国太子,怎能舍本求末去了慈寿殿,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宦官有点急了,高声道:“有什么疑惑的,你们还不去救驾,难道要谋逆不成?” 将虞侯脸色极为难看,真是左右为难,不由地看向景波,这厮说话也有几分道理啊!只是,他可不敢妄下论断,搞不好坏了大事,赔上的可不是身家性命,可能子女也被连累,朝廷对读书人优容善待,对待武人可是非常严厉,他眨巴眼看着景波,希望对方能拿个主意,谁让景管参是头。 景波横了眼宦官,沉声道:“高仁,你赶紧去都堂知会王相公,就说宫中有逆贼作乱,我等三衙卫士护送监国,前往福宁殿护驾,请诸公火速率兵入卫。” 没等班直说话,宦官眼珠子一瞪,扯着公鸭嗓子吼道:“监国怎能擅离东宫,慈寿殿被围你们不去救援,反倒挟持监国去福宁殿,意欲何为?” 众人脸色一变,大帽子卡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班直侍卫夜间拥监国入福宁殿,这是要干什么?你不去慈寿殿救援皇太后,反倒去东宫,本身就居心叵测。 当大家目光汇集景波身上,有疑惑、有困惑,更有许多茫然,却见他脸色沉凝,凶煞地瞪着宦官,“唰”地一声,在大家没有回过神来时,搭在宦官勃颈上,厉声道:“你是何人?从实招来。” 宦官顿时面如土色,全身颤抖不已,那里还说得出话。 “管参,这是。。。。。”将虞侯惊讶不已,变化太快了,他脑袋里一片混沌,不知如何说。 “袭击慈寿殿,吸引三衙卫士救援,伺机刺杀天子和监国,哼哼,好大的胆子,没时间跟你磨叽,我数到三不说,立即让你做刀下鬼。”景波杀气腾腾,手上用力,锋利的刀锋割开皮肤。 第1181章 宫变3 热乎乎地血留下来,宦官吓的裤裆里热乎乎地,要不是被刀架着,那就软瘫到地上了,他们这种人可没有那么多礼义廉耻。.pbx.m “管参不可,阁长是宫中人,断不可挥刀相向。”将虞侯咽了口唾液,他是一片凌乱,不知如何是好,景波说的很有道理,谁知道宫廷内会发生什么事。 “一。”景波冷冰冰地道,目光毫无感情。 “二。”只是隔了三五个呼吸,第二声就接踵而来。 面对景波外放的杀气,宦官本就不是坚决之人,脸色苍白地颤声道:“饶。。。。饶命,是、是虏。。。。” 将虞侯瞪大了眼睛,脸色旋即就像吃了热翔,变的非常难看,恨不得把对方一刀砍了。 今个,王秀别过赵柔嘉,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从宣德门去了都事堂,在公厨用了晚餐,开始处理公务,哪地方也没去。 身为一个庞大帝国的首相,他是非常繁忙的,无论是西北还是南海,无论是水利漕运,还是农田工商,无不是千头万绪,不能有半点疏忽,能抽出点时间不容易,今个是浪费了。 今年的财政还有点紧张,需要七八月份季风到来,大批的金沙运抵,缓解财政上的压力。只是宝钞面额较大,引起那些不法之徒的窥视,朝廷把私造宝钞罪行处罚提高,却仍有不法之徒貌似伪造,这是高额利润驱使人去犯禁。 尽管,他们的伪造水平不高,却也能对市面造成**影响,尤其是两浙路最是疯狂,公开处斩近百人,仍旧屡禁不止,看来只能从继续提高质量上下功夫,不断去完善技术。.pbx.m至于靠贬值杜绝伪造,让宝钞贬值的你伪造就亏死,他还没有那么无趣。 刚刚处理完两浙路公务,听到外面一阵纷乱,门被推开了,一名宦官匆忙闯进来,跟着一名都事气急败坏地拉扯。 “怎么回事?”王秀眉头紧蹙,都堂重地竟让黄门高品闯进来,还直接进了他的宰相宫廷,简直是胆大妄为,外面的胥吏都是摆设? 不过,他依稀记得,此人是张泉的跟班,现任慈寿殿邸候,张泉不当值就是这厮,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宦官眼看王秀发怒,反倒被吓了一跳,事情太急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闯进都堂,要真被王秀打死那也是白死,急忙噗通跪在地上,苦着脸道:“王相公,奴臣受娘娘懿旨,冒死前来请相公救驾。” “救驾?”王秀瞪大眼睛,霍地站起身来,厉声道:“怎么回事,难道有人作乱?” “三衙卫士勾结内侍作乱,娘娘派奴臣请王相公,去东宫救驾。”连续两个奴臣,这厮的态度放的是不能再低。 “来人,速速知会诸公,调宫外三衙卫士平乱。”王秀也没有细问,他也不怕人玩阴谋诡计,反正是通知两府,再说不能有任何的耽搁,生怕朱琏有事。 当他来到了大堂,忽然停下了脚步,厉声道:“来人。” 都堂宰相值守,按照惯例都有一名都事,几名丞郎备问,也就是随时去办事,总不能让宰相亲自跑腿,另外还有一队班直侍卫守关,宦官能顺利过了外面班直,也是慈寿殿熟面孔,要不然还真进不来。 宦官却见王秀停步叫人,不由地愕然道:“王相公,都堂有六名轮值卫士,可以。。。。。” “把这位阁长留下,好声招呼着,我没回来前,不得擅自离开。”王秀的目光冷峻,到了几乎能杀人地步。 宦官一怔,脸色顿时苍白,惊恐地道:“王、王相公,这这是何意?奴臣可。。。。可是。。。。” “知道你是押班,好生给我待着,平定叛乱有你的好处。”王秀淡淡地来了句,转身快步走去。 他仕途二十余年,岂能单凭一句话就入毂,尽管宦官神情上没有问题,只是他决不能掉以轻心。他要跟随宦官入宫,岂知没有埋伏?就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能把不信任的人放在身边,就算此人是张泉的人也不行。 正好到了门口,却见一名班直慌张跑来,几名值守班直大喝拦截,那人却看到王秀过来,急忙大喊道:“王相公,小人太子宫当值侍卫高仁,奉景管参将令前来见相公。” “何事?”王秀瞪着来人沉声道,受命景波而来,他才停下脚步询问。 “宫中有人谋逆,正在袭击慈寿殿,派内侍散播谣言,调太子宫卫士救援,被管参识破。”高仁一口气到把话说完,差点翻了白眼。 王秀眉头紧蹙,沉声道:“细细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声东击西?” “管参识破奸计,他们佯攻慈寿殿,实际要把福宁殿和太子宫人手调离。”高仁气喘吁吁地道。 “哦,看来他们贼心不死,不行,围魏救赵不成,可能会灭魏。”王秀又惊又怒,他既担心朱琏的安危,又忧虑儿孙的生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调虎离山不成,很有可能佯攻变主攻。 “你们两个,立即去宣德门,把能调的卫士全调过来,给我知会殿帅,让他火速率兵入卫。” “王相公,深夜宣德门宿卫恐怕不妥,不如火速去殿前司衙门,请当值太尉增援。” “来不及了,你们两人去办,其他人跟我去慈寿殿,高仁,你去知会管参,让他护卫监国去福宁殿。,不要窝在一个地方。”王秀在最短时间做出论断。 同时,景波也做出了决断,沉声道:“诸位收拾甲仗,请监国救援福宁殿。” 将虞侯大惊失色,敌情不明的情况下,他们六七人拱卫太子宫关防还来不及,怎能涉险行走大内,万一被人围攻如何是好?不由地道:“管参,是否太冒险了?” “与其各个击破,不如合兵一处坚守,我们行走大内看似危险,只要做的隐蔽就不会被怀疑,让他们扑个空岂不是更好。”景波坏坏一笑,随即大手一挥,道:“来不及了,你们做好准备,我去请监国。” 第1182章 宫变4 说动就动,他急冲冲进了宫,来到太子寝殿外,却被当值邸候喝止,道:“管参,深夜为何闯宫?” “有人谋逆,正在佯攻慈寿殿,某率卫士护送监国去福宁殿。.pbx.m”景波说着话就闯进来,一点时间有何不浪费,那股气势汹汹的模样,那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邸候顿时大惊失色,磕巴地道:“谋。。。。谋逆,这个。。。。”哎,管参、管参怎么进去了,这可是太子宫啊! 赵炅刚刚睡下,就被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景波闯进,吓的宫人鸡飞狗跳,不由地做起来,眯着眼睛道:“何事?” 看到太子的镇定,景波由衷赞叹,急忙躬身行礼道:“监国,宫卫谋逆,正在攻打慈寿殿,想调动宿卫增援对官家、监国不利,臣护卫监国勤王救驾。” “应该谨守关防,怎能让监国外出?”邸候匆匆进来道。 “对方既然敢分兵,人数肯定不少,与其困守待援不如主动出击。再说,官家有危机,监国理应率兵入卫,这是为人子的孝道。” 赵炅年纪虽小,心智却非常成熟,立即跳下**道:“太尉快去准备,大伴,你派人去国公和主主那,把他们带到坤宁殿躲避,快去,不得有误。” 景波真没想到,赵炅还会想到弟妹的安危,感觉一阵欣慰,这样的君主才值得他效命,时间紧迫不得不道:“卫士整装待发,还请监国快些。” “太尉快去,我披件袍子就成。” 慈寿殿的外殿门处,已经厮杀成一片混乱,当值的几名班直,正联合宦官抵抗,那些宦官手里没有兵刃,只能用桌椅腿或者是落地铜灯,反观十余名戎装班直,个个装备精良,还有几名宦官打扮的人。.pbx.m “加把劲,冲进去斩了老妖婆,为大人报仇。”一个宦官装扮大汉,大声呼喊,声音中伴随着颤抖。 其他人嗷嗷叫地冲上去,肆意砍杀宦官,宦官们竭力抵抗,他们是侍候的阉人,岂是班直对手,不断有人惨叫着被砍倒在地,眼看着宦官倒地者越来越多,援军还未到达。 六名慈寿殿的班直叫苦不已,他们奋勇抗击不假,却架不住人家人多,宦官又不顶用,援兵再不来,落败是早晚的事情,只能硬着头皮苦撑。 “娘娘,还是赶紧躲避,逆贼快要打进来了。”张泉慌张地跑了进来,苦着一张脸叫喊,他真的是怕了。 几名女官吓的容失色,倒是青君沉着,道:“娘娘,还是离开的好,咱们去都堂。” “不行,相公会来的,一定要坚持下去,只是官家和监国他们。”朱琏摇了摇头,决心不走,她敏锐地感觉不能走,却担心儿孙不知怎样。 “官家和监国,自然吉人自有天相,倒是娘娘需要躲避。”青君有些急了。 张泉浑身发颤,急促地道:“娘娘,快些走吧!这些人都是凶悍之徒。” “哼,我朝廷世袭班直,竟然会谋反,我哪也不去,就看看他们要什么?”朱琏坐着不动。 青君知道朱琏的脾气,既然说了不走,真的强求不得,只能对张泉道:“你还不快去,带着内侍抵抗。” 张泉咬了咬牙,急得直跺脚,发狠道:“娘娘,奴臣就是不要这条命,也不让那群逆贼进来。” 要是在平时,青君铁定地讥笑,此时此景的张泉,却有着为主去死的决然,就算他无法阻止,也让人肃然起敬。 却在慈寿殿,宦官几乎伤亡殆尽,六名班直侍卫步步后退,殿门已经失守,他们不得不退到大殿廊下,绝不敢在庭院内阻拦,对方是战死两人,却还有十一人,要在庭院内铁定被人家分割包围,不如几人依托大殿顽抗。 但是,他们已经无路可退,隔一层门就是皇太后所在,唯有死战而已,张泉是急火攻心,他手里拿了把宝剑,尖着嗓子喊道:“给我守住,绝不能让他们冲击去。” 眼看张大伴的虚张声势,十余名逆贼狞笑着,杀气腾腾地涌上来。 景波率六名班直护送赵炅,他们一行前往福宁殿,赵炅到底是年纪小,再故作镇定也未免慌乱,刚出太子宫就摔了一跤,把脚给崴了。 “监国上我背上,快走。”景波二话不说,蹲下让赵炅趴在他背上,一手持刀前行,六名班直侍卫前后护卫。 “来着何人?”前面的一名侍卫,眼看二十余人过来,个个持刀挺,不免大惊失色。 “保护好监国,敢近者格杀勿论。”景波是沙场老将,眼看对方气势汹汹,哪里还不明白,感情刚出来就被盯上了,现在只能杀出一条血路。 “那是太子,抓他们。” “给我全部杀了,不让我们活,赵家老小也不能活。” |“废什么话,给我杀。” 景波一手稳住赵炅,一手持刀大吼道:“杀出去。” 七人对战二十余人,班直侍卫护卫赵炅艰难前行,二十余名叛乱者蜂拥而上,几个人冲过班直侍卫,想景波而来。 别看景波背负赵炅,却非常骁勇剽悍,闪过一刀顺手扫过,一个逆贼的脖颈被划过,鲜血喷射而出。 赵炅被喷了一脸的血,顿时吓得浑身战栗,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别的恐怕要吓尿了。 “刘成,原来是你。”借着皎洁的月光,景波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怪不得有那么大的手臂,原来是殿前直都虞侯。 也就是说,这厮是三班轮值的官长,完全有能力安排自己人担任今夜的值守,发动这场宫变。 “没说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刘成脸色狰狞,挥刀就向景波砍去,半分留手也没有,甚至把赵炅也带进去了。 景波分外凝重,刘成带的这队人马,大多是班直侍卫,他们区区七人能不能挡住?换成自己轻身上阵,也不能有所保证,何况带了赵炅。 这和战场上不同,战场厮杀身披重甲,除了强**抵近射击,没有那么容易杀死人。 1183.第1183章 宫变5 现在情况不同了,二十余人一拥而上,他又没有甲胄护身,手里仅有一把直刀,猛虎架不住群狼,何况有个拖累,实在是施展不开,刚才发威也是打了个突然,人家已经回过味来,想再轻易斩杀是不可能了。 “哎呀。”一名班直侍卫惨叫倒下,他被一刀砍中后背,就在扑倒时,又被一人斩落,对方是凶焰滔天。 景波迫退刘成,险些斩了这厮,心中却有几分焦躁,再打下去恐怕危险,大吼一声道:“集中起来,护卫监国。” “景五哥,不要做无谓抵抗,你的官家早就身首异处。”刘成猖狂地大笑。 “爹爹。。。。。”赵炅身子僵硬,顿时哭了起来,到底是孩子,经受不住恐吓。 “监国不要,他是在瓦解士气,福宁殿有班直二十,他们根本无法攻下,臣要监国稳住。”景波正在拼命,最忌惮赵炅乱动,冷不防被刀锋刮过,前胸被利刃破皮,血流了出来,幸亏刀刃不深,不妨碍他的动作。 赵炅打个冷战,果然老实地伏在背上,再也一动不动。 “景五哥果然是骁将,本来就要杀了赵家父子,不想连累你们,现在也不得不取你性命了。”刘成得意洋洋地道。 “呸,乱臣贼子,有我在你休想伤到监国。”景波恼怒到了极点,端地破口大骂。 “再骂也没用,外面宫卫就算来了,老子也干完事了,给我杀,不要耽搁时间。” 眼看着慈寿殿殿门被攻破,张泉也被一刀砍中臂膀,丧失了那可怜的战斗力,六名班直侍卫个个带伤,再也坚持不住了,一名逆贼狂笑着踢开殿门。 “退去保护娘娘。”张泉捂着流血的臂膀,连滚带爬地向朱琏靠去,用身子挡在前面。 “大胆逆贼,给我拿下。” 正当最关键时刻,王秀率五名班直侍卫赶到,当然还有一路召集的二十余名宦官,他手持一把短刀,眼看要破门而入,不禁惊怒交加,当先抢上去手起刀落,砍翻最后那名逆贼,刀不顺手却能杀人,他也是南征北战的人物,杀个人还不跟宰只鸡一样顺手。 即将成功杀入慈寿殿,把当今皇太后斩杀,哪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王相公会亲自前来,要说朝野积威最重,也就是王秀了,这些人不禁愕然止步,纷纷自主地闪避。 “王相公。” 王秀目光扫过逆贼,并没有熟悉的面孔,沉声道:“看来是冒死一搏,也算是刑部缉捕司的能耐,你们都是三衙卫士,大好的前程,竟然被虏人收买,真是一群可怜人。” 眼看众人沉默,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班直侍卫没有理由兵变,就算正在进行精兵简政,要把某些班直侍卫筛选下去,却不会让他们失去饭碗,最少会在公门混碗饭,还保留班直的名籍,子孙只要够条件就能为宿卫,没到谋反的那步。 联系到刺杀,再到不断发掘出奸细,他已经断定随着缉捕司、皇城司的不断破获,引起了那些被收买人的不安,惊慌下只要有人挑头,定然会铤而走险,却没想到会在大内,他们的目标是天子和皇太后。 一名身穿从七品戎服的武官,阴森森地瞪着王秀,厉声道:“原来是王相公,来的可正好,本想引诱两宫卫士来,趁机杀了赵家父子,却没想到拉到够本的垫背。” “从七品将校,本应有大好前程,竟然被虏人引诱,实在可怜。”王秀心中也很惊讶,机速司在北方发展看好,却不想通事司也不落后,竟然有那么多班直和宦官被收买,要不是合剌丧心病狂,恐怕朝廷根本不知道。 那么多宫中人被收买叛国,要知道从七品将校,已经是中高等武官,大宋的武官到从七品是一道坎,能迈过去那是平步青云,迈步过去你就一辈子打转,最多给你加阶官,最后来个遥郡刺史也就得了,有些担任参军,已经可以接触到核心机密。 这些人拿着丰厚的俸禄,就算是前程无望,也能富贵一生,最重要的是,七品武官可以荫一直系子弟,正常情况下绝无可能叛国,可见通事司的手段,或许,这仅仅是冰山一角,想想既让人牙疼。 “呵呵,不要说大道理,不是你王相公,我们兄弟也走不到这步。”将校眼中闪烁着仇恨,恨不得当即打杀王秀。 “不思进取,不自量力,一群蠢货。”王秀可以肯定了,是新一轮军制的副作用,让这些平庸之辈心生怨恨,被虏人使臣趁虚而入,至于怎样的手段,他也不想知道,总之是意志不坚定,被别人有机所趁。 “给我上,斩了这罪魁祸首,不要让他拖延时间。”将校也不是傻瓜,明白时间越长越不利,当先持刀扑上去,寒光一闪,直取王秀的脖颈。 “一群逆贼,全部杀掉。”王秀也是尸山血海趟出来的,既然明白前因后果,也不再留下活口。 能成为从七品武官,也就步入了镇主级别,虽说要被裁撤,却也不全是绣花枕头。 班直侍卫世代相传,选择子弟中俊秀魁梧者,大多能拿出一两样本事,否则也不可能混到这份上,那刀是又狠又快,想要直接砍杀王秀。 却没想到王秀更狠,直接欺身而上,来了个近战搏命,要不躲闪的话,就算伤了王秀,自己势必会被砍成两截,横斩总是比竖砍要快,虽说是困兽犹斗,本能却让他不由自主地回刀,向后连退两步闪避锋芒。 却不想到,就算他们成功,也不免谋逆族诛,你还能赚个最痛恨的人。 两刀相错,一声渗人的清脆声,王秀身子一震,刀锋划弧势头不减,对将校头顶一刀砍去。 将校被震的虎口发麻,几乎握不住刀柄,才想起王秀并非单纯的文人,而是半生征战的人物,那是杀人如麻的屠夫,心下生出无限恐惧,急忙向后急退,大吼道:“一起上,杀了他们。” 九个逆贼‘嗷嗷’地冲了上去,王秀大喝一声道:“保护娘娘。” 1184.第1184章 宫变6 跟随的班直侍卫,立即两翼分开,也不和逆贼死斗,纷纷和守在殿门口的班直汇合,形成一道防线。现在,他们最大的优势是拖延,只要援军到达,这些逆贼将插翅难飞,就怕这些人发疯,不计后果地向朱琏冲去。 王秀威风不减当年,招招快刀,刀刀要命,让逆贼手忙脚乱,转眼间一人被砍倒,血流了一地,没死也差不多了。 这些逆贼也不是傻瓜,随着时间不断流失,形势越发对他们不利,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大批兵马,再耗下去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个个越发焦躁不安。 那将校咬着牙,举刀向王秀砍过去,拼着自己丢了性命,也要将王秀砍翻在地,总算是开了窍,拿命来换命,开始那会要能这样干,估计王秀不死也要重伤。 现在,情形越发有利条件下,算算援兵正在路上,王秀岂能与逆贼拼个两败俱伤,他轻轻后跃,闪过致命的刀锋,并不死打硬拼。 那将校气的哇哇怪叫,越发地忍耐不住,刚才还在惜命,此时却不得不拼命,那些逆贼也意识到时不我待,横竖是个死,拼一个是一个,双方绞杀在一起,不是有人惨叫被杀,也不知是哪方人。 “王相公,援兵来了。”张泉捂着伤口,早就躲在一旁,眼看数十名班直闯进来,不由地大喜呼喊。 王秀本就挡在大殿门口,绝不容对方闯进去,自然看到是宫门的班直闯进来,也松了口气,要是内宫班直过来,他反倒是不放心,既然援兵来了,那就放手一战,不由地大喝一声,向前跨了一步,一刀向那将校斩落。 将校脸色苍白,明白自己已经失败了,锐气已丧,招式破绽露出,被一刀砍中手臂,鲜血直流,曲刀落在地上。 逆贼还剩下六七人,个个身上带伤,被新加入的班直围困,打的步步后退,转瞬间就有三人死在刀下,剩下的人被围困起来,个个面带惊恐不安之色,眼中充满了绝望。 “还不给我弃兵。”王秀松了口气。 将校捂着右臂,昂天长笑道:“苍天不顾,不要忘了,官家和监国,恐怕早就丧命。” 王秀玩味地笑了,淡淡地道:“睁开你的狗眼,这是宣德门外值守卫士。” 那将校回身看去,脸色变的极为难看,作为班直的高等将校,他又岂能看不出来,不由地转身瞪着王秀,厉声道:“有种,就杀了你家爷爷,要是眨一下眼,就不是就好汉。” “想痛快?别做梦了,连同你们的家族,都要被处以极刑,我要你们眼睁睁看着亲族被灭。”王秀冷冰冰地说完,一挥手,厉声道:“全部给我拿下,留一口气就成。” 二十余名班直蜂拥而上,三下五除二拿下逆贼,有反抗者就被砍断腿脚,被拉扯到一旁看管。 “福宁殿和太子宫怎样了?”王秀不待殿前司大将行礼,就开口询问。 “有两队人马已经赶去,殿帅也进宫了。” 王秀点了点头,心下稍稍安宁,只要几名大将率军入宫,也就基本能平定事态,他瞥了眼半躺在地上的将校,沉声道:“你们幕后主使是哪个,说出来给你们痛快。” “生死全在王相公,不用那么多废话。” “好,我会成全你们。”王秀目光冰冷地道。 “别做梦了,我家早就血脉北上,相公还能去大金杀人?”将校一阵狂笑,却牵动了伤口,痛的龇牙咧嘴。 “看来虏人早有准备,本来我还不想赶尽杀绝,既然你们执迷不悟,我就告诉你们,哪怕是他们逃到天涯海角,朝廷无论付出再大代价,也要将斩尽杀绝,绝不容一人逍遥法外。” 他的语气很平缓,蕴含的杀机却是冷酷无情,任何人听了都不吝而寒,连一旁的班直也心下揣揣,王相公太狠了。 剩下的破事那是兵部和刑部去办,王秀冷冷地说完,转身进入大殿。 朱琏早听到了传报,知道王秀到了,心情遽然放了下来,当王秀进来,她立即屏退左右,扑在王秀怀中,身子颤抖不已,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在旁人面前需要维护尊严,王秀面前却成为小女人。 王秀细细地安抚朱琏,温言细语良久,才让她展开笑容,温声道:“我还要去福宁殿,一会他们就要进宫。” 朱琏用绣帕拭了拭泪水,松开了王秀,紧张地道:“不知福宁殿那边怎样了?” “没事,我让五哥护卫监国去福宁殿,那群逆贼没那么多人,不会对官家和监国构成威胁。” 朱琏幽幽一叹,低声道:“有劳官人了!” “你我还要说客套话?好了,我先去,你关闭宫门,等闲人不能进入。” 却说,境况有点出乎王秀意料,景波携六名班直和逆贼厮杀,倒是搏杀了七八人,自己也损折三人,刘成是杀红了眼,他们损耗不起时间,又见调虎离山计划失败,自然是破罐子破摔,拿出以命相搏的架势。 “稳住阵脚,不要让他们冲开。”景波背负赵炅,收拢其它三名班直侍卫,靠着宫墙顽强,形势越发地危机。 对方还有十余人,要放在平时他毫不忌惮,拿了自己的双锏厮杀,十余人还真不在话下,也就是一阵冲杀就放倒了。只是监国就在背上,生怕被人砍杀,不得不放弃冲杀,一味地保全防守,憋屈的要命。 “景五哥,你还是赶紧放下监国,自行退走,能保上一条性命。”刘成是焦虑万分,他隐隐听到不远处传来吆喝声。 “逆贼,你的脑袋是我的。”景波大怒,挡开一刀怒视刘成,恨不得把这厮生吞活剥,真切地体会到先秦猛士子路,为夫子七十二先贤最勇猛者,却在宫廷政变中被杀,你就根本施展不开本事。 “弟兄们,左右是个死,有监国做垫背值了。”刘成陷入疯狂,几名逆贼也疯狂了,不要命地冲上来。 “宁死保护监国,援兵快到了。”景波大吼一声。 第1185章 宫变7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道:“前面可是景管参?” “是哪个,快来护卫监国。.pbx.m”景波大喜道,支撑到这个时候,任谁都明白援兵该到了,叛逆人数不可能太多,十有**是甲士入卫。 “金班指挥宁全福,快,把这群逆贼给我拿下。” 刘成脸色灰白,金班的人来了,也预示着他们的失败,他是双目发赤,压着牙大吼冲上去,挥刀就向景波砍去,一个逆贼也从侧面杀上,妄图拼个两败俱伤。 既然没了活路那就拼命,好歹也能拉几个垫背的,人疯狂起来是可怕的,绝没有后世影视里的那种懦弱。 封元无法闪避,他需要保证赵炅的安全,只能硬生生去抗击,宫墙就在身后,他是退无可退。 一名班直侍卫见势不妙,大吼一声闪身挡在,两柄钢刀落在他的肩上,迸射出两道绚烂的血色。却见他丢弃兵刃,双手夹住钢刀,利刃深深切入手骨,大喊道:“管参。” 景波知他决死心意,也不再含糊,果断地出刀,闪电般地砍断刘成的手臂,一脚把另一名逆贼踢倒在地。 当援兵到达时,那名班直不甘心地慢慢软倒,让景波怒发冲冠,马上就要脱困,哪怕再坚持十几个呼吸,这位袍泽为了他和监国,义无反顾地献出生命。 他是大吼一声,抢上一步手起刀落,好大一颗头颅,带着一道血链飞上天空,重重翻滚掉落在地上,犹自不敢相信地睁着眼睛,那就是逆贼刘成。.pbx. “把他们给我拿下,不能让这些逆贼轻松死了。”景波斩杀刘成,却没有心思放过这群逆贼,他要一点点折磨死这群人,让他们付出代价,为阵亡的袍泽复仇。 此时,援兵已经赶到,他们分成两路包抄,把那些叛乱逆贼包裹在里面,那都是拿长兵仗的宫门卫士,先天就占有优势,当即就有四人被刺倒在地。 剩下的几名叛乱逆贼,虽然是负隅顽抗,却在金班的围殴下,一个个被击倒在地,没有人求饶投降,横竖是个死,就是孬种也明白。 “管参,监国怎样?”宁全福赶紧过来,他还担心赵炅安危,这种献好表功的机会可不多,任谁都明白,监国太子如无意外,那就是下一任赵官家。 “无妨,指使来的正好,拿下这几个逆贼,分兵护卫监国前往福宁殿。”景波没心思扯嘴皮子,他怕福宁殿出事,那可就白费心思了。 “管参劳累,末将来背负监国。”宁全福不愿放弃机会。,能够在危难时,背着未来的天子抵达福宁宫,这是怎样的荣耀?能得到什么利益?想想都让人要搏一搏。 “不,孤跟随景太尉,指使在前开路。”赵炅忽然来了一句话,静静地贴在景波背上。 景波一怔,旋即扯过一人的腰带,把赵炅绑缚在身上,道:“监国放心,有末将在。” “好,快去福宁殿。”赵炅显得很稳重,全然不似孩童,让班直侍卫个个诧异,这可是明主风范啊!比官家强上百倍。 宁全福点了点头,虽说无法亲近监国,做个开路先锋也是好的,至少也是勤王救驾的功臣。 数十名班直侍卫,前后相拥护卫赵炅,快速向福宁殿而去,路上倒是碰到一小波逆贼,被他们左右斩尽杀绝,再也形成不了威胁。 刚到永辉殿附近,却发现从北边甬道过来一队人马,景波立即喝止众人,围在一起保护赵炅,前队做好战斗准备。 宁全福抢上两步,横刀高声喊道:“来者何人?” “你们又是何人?”来者步履匆匆,声音尤为急促。 “做好准备。”宁全福目露精光,眼看至少有十人,打起来他们很占便宜。 景波却脸色凝重,按照刘成带的人来看,他们要调虎离山,准备进攻太子宫有二十人,那袭击福宁殿的绝不会少,恐怕会有艰难一战。 “是不是五哥?”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景波大为欣喜,立即道:“是先生,好了,各位迎上去。” 原来,来者正是王秀,他从慈寿殿出来,把大多的班直侍卫留下,只是带了两名侍卫出来,沿途召集了一些内侍,也有了十人的规模,不算大也不少。 却不想,碰到一队兵马向福宁殿而来,就算是反贼也得迎面而上,隐隐看到一人背负孩童,试探性地叫喊一声,希望是护卫赵炅的景波。 宁全福一怔,立即双眼发亮,立即率先快步上去,朗声道:“末将金班指挥宁全福,拜见王相公。” 王秀是又惊又喜,急忙迎上去,温声道:“监国在何处?” “王公。”赵炅在景波背上,见到王秀快步而来,那是一片的笑意。 王秀对宁全福笑了笑,让这厮激动万分,来到景波身边,道:“一路怎样?” “遇到两拨毛贼。”景波很平静地道,说的跟打发了两拨土鸡一样。 “嗯,见过没事就好,我们一同去福宁殿,围剿叛逆。”王秀知道景波说的平淡,却见月光下的血迹斑斑,绝没那么顺利,既然赵炅没事最好,也来及多说了。 “一切听王公节制。”赵炅很配合地来了句。 王秀欣慰地一笑,孙子的沉稳让他高兴,挥手道:“赶紧出发,保护好监国。” 此时,准备伏击福宁殿的叛乱班直和内侍,眼看约定时辰过来,却没有得到消息,越发感觉不妙,立即对福宁殿发动进攻,准备强行打进去斩杀赵谌。 福宁殿的当值班直和内侍,遭到突然的打击,开始慌乱成一团,被砍杀了几人,却因夜间锁关,逆贼费了半天的力气才打开前门,却被班直和内侍死死守住殿门,他们几次冲击都无法驱散。 赵谌身子刚刚转好些,却受到惊吓,顿时口吐白沫昏过去,好在韩氏一直侍候在福宁殿,冷静地指挥宫人闭门自守,才没有被逆贼打进来。 王秀来的是恰当好处,立即指挥班直侍卫围剿逆贼,那又是一场激烈搏杀,他甚至亲自操刀上阵,站了两个逆贼,以至于血溅衣衫。 第1186章 宫变8 最终,宫外的班直卫士终于到来,控制了宫中形势,袭击福宁殿的二十余名逆贼,被杀十余人,其他全被拿获,没有人投降,几乎都是被硬生生拿获。 当朱琏匆匆来到福宁殿,李纲、秦桧等人才姗姗来迟,王秀浑身血迹斑斑,道:“娘娘,三衙卫士正在审讯那逆贼,内外算是安定。” 赵谌口不能语,韩氏只能寄希望于朱琏,轻轻道:“娘娘,幸亏祖宗保佑,逆贼被平乱,还要怎样?” “幸亏相公孤身戡乱。”朱琏深深看了眼王秀,语气意味深长。 李纲、赵鼎等人滋味万千,他们听说前因后果,谁能想到这些人无路可走,竟然会铤而走险。 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虏人竟然买通了班直侍卫,还有那么多内侍,简直超出想象,光是斩杀俘获的逆贼,就有九十余人,绝对是奇耻大辱。 赵鼎立即想到军制的第二步,那就是裁撤将校,认定要不是王秀强力推行,不顾怨声载道,才导致了这些人被收买,不由地道:“那么多班直叛逆,恐怕军中还会有人,定要严加搜捕才行。” 李纲眉头微蹙,他能听出赵鼎的谐音,什么叫那么多班直叛逆,军中肯定还有人,这不是直接说裁撤将校吗?其中还另有所指。 他不否认负面效应,王秀也承认过有人不满,可能会被人所乘,不是给了他们优厚的待遇,并不是把他们一脚推开,而是裁撤职事,让他们以阶官吃俸禄等老,或是进入军州某个差事,一样的有事可干。 秦桧也是白了眼赵鼎,暗骂这厮忙中添乱,你就不能等事态平息再说,非得要没事找事?简直就是混账东西。 王秀没有理会赵鼎,朱琏却好生恼怒,沉声道:“那就杀,朝廷敬重读书人,善待生民,也不代表软弱可欺,凡是参与叛乱者族诛,两族流南海,参与者寸糜,绝不宽恕一人。” 众人一惊,却没想到朱琏的杀气,大宋自开国怀柔治国,就算是仁宗是班直兵变,那也是家眷流放岭南,竟然行本姓直系族诛,妻母二族流放南海,风气一开可就难收了。 要知道,丁谓荆棘三千里,开创大宋读书人流放最远先河,岭南几乎等于死地,连政敌也不寒而栗,要是真的开了三族族诛流放的先例,恐怕会让人不安。 李纲看了眼王秀,缓缓地道:“恐怕太重,还是按仁宗处置卫士成例妥当。” “李相公此言差矣,仁宗朝三衙卫士叛乱,不过是家国内事,仁宗大行皇帝宅心仁厚,才让他们家族得免。而今,这些逆贼背叛家国,勾结虏人作乱,要不是相公当值平乱,恐怕我祖孙三人早就做了刀下鬼,还跟他们讲什么仁义。” 朱琏是言辞句厉,毫不给李纲面子,自己和儿孙差点被杀死,要不是王秀及时赶到,这群磨叽的大臣,恐怕要议论另立新主,她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纲却无法可说,皇太后向来端庄沉稳,未尝有发怒时,宫卫数十人谋逆,差点冲入大殿,于公于私都无法让人忍受,背叛家国加上谋逆,族诛也能说过去,自己似乎考虑太多。 “风气一开,后世效仿,岂不是杀戮过重?”赵鼎没来由说了句。 “逆贼叛国逼宫,没有家族后顾之忧,赵相公是何用意?”朱琏猛然转首看向赵鼎,目光森然杀机,要是这厮敢再说话,她绝不会顾忌外朝,定要鱼死网破。 赵鼎忽然发觉,自己是说错了话,急忙低下头不再言语。 王秀冷冷地看着赵鼎,这厮向来和他不对付,竟然利令智昏到这种程度,是该好好算计的时候了,缓缓地道:“所幸并无大碍,娘娘,现在不是追究逆贼时候,应该加强宫中禁卫,臣以为调拱圣军部分将校,暂时入卫宫城,直到三衙卫士彻底整顿为止。” “一切请相公办理。”朱琏似乎有几分疲惫,既然有王秀出面,她最是放心。 李纲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王秀,拱圣军的班底可是七十二将啊!虽说那么多年过去,一茬茬的吏士早就过去,新军却秉承七十二将传承,用这支部队守御宫城,简直就是把皇家命脉捏在王秀手中,让人不得不吸口凉气。 不过,王秀的做法也无可厚非,谁知道班直侍卫还有没有逆贼,心念转动道:“殿前司六军各选拔部分吏士,暂时充任宫卫。” 王秀明白李纲心思,还是防范他的那点破事,只是他压根没心思去玩,当务之急是控制形势,有玩心眼的力气,不如想想如何引导国事,平静地道:“随李大人去说,三衙卫士彻查还要快,毕竟干系朝廷脸面。” 李纲见王秀么有异议,似乎自己枉做小人,不免有几分尴尬,颔首道:“也好。” “娘娘,今夜勤王卫士,可做三班宿卫两宫。”王秀想了想,又说了自己打算,也给景波个机会,有了背负监国太子的荣耀,再有镇守大内的资历,景波会在军中高人一等,仕途将一片坦然。 “好。”朱琏想也没想就答应。 李纲、赵鼎、李光等人也无异议,非常时期两宫安危,还是用勤王吏士合适,刚才赵鼎吃瘪,他们可不想寻晦气,王秀做得也无可厚非,还有谁比勤王的将校更加信任? 王秀远远在看昏过去的赵谌,只能报以隐晦地叹息,再看聪慧镇定的赵炅,不由地一阵欣慰,淡淡地笑道:“戡乱时节,监国沉稳过人,真有天子风范!” 此话说出,除了朱琏仍然平静,在场人众莫不变色,有这么说话的吗?还是当着官家的面说,不是居心叵测,想要离间两宫,就是另有谋划,不要说赵鼎了,连李光也变色了。 王秀似乎没有看到众人脸色,淡淡地道:“宫中事态平稳,诸位还是去都堂,拿出了法子来,应对明天琐事。” 众人散去,他才来到赵炅身边,很慈祥地道:“监国,官家受惊卧**不起,一切还需稳住,能不能做到?” 第1187章 王秀的强势定位 赵炅眨了眨眼,毫不在意地看着王秀,认真地道:“王公放心,孤是监国,自然是份内事,还请王公主持外朝,尽快平定市井议论,稳定人心才是最要紧的。.pbx.m” 王秀欣慰地笑了,不由地看了眼朱琏,温声道:“监国言之有理。” 朱琏能看到王秀的想法,却仍旧暗暗叹息,儿子和孙子真不好抉择,更不愿去做震动朝野的事情,只能稍稍侧过脸,不愿和王秀对视,以免控制不了自己。 王秀也没有过份计较,又说了几句推出去,韩氏来到朱琏身边,怯生生地道:“娘娘,官家又昏过去。” 朱琏看了眼儿子,又看了看孙子,不免长长叹息,儿子真是无人主气魄,表现的比孙子差了不止一筹。 王秀到了都堂,见两府执政都在,正在商议对策,坐下喝了杯水道:“诸位商议的如何了?” 秦桧瞥了眼李纲,平静地道:“大事化小,你看怎样?” “哦。”王秀看了眼秦桧,目光扫过李纲,笑道:“那么大的事,明天肯定是沸沸扬扬,绝不下于中秋月夜,岂能是轻描淡写过去的?还要谨慎才是。” 李纲也一阵头疼,不否认王秀说的对,自从官家遇刺,市面上的议论还没有消停,两府承受压力之大难以想象,一直到现在宫廷兵变,想要瞒下去基本不可能。 至于大事化小还是必须的,只是王秀似乎不太同意,却不知葫芦里的什么药。.pbx. 赵鼎却翻个白眼,朗声道:“此事因由军制而起,要是传出去,对朝廷不是好事,还需谨慎才是。”言下之意,似乎明白王秀的意思,表达了不赞成态度。 “当然不是好事,捂盖子也不是办法,只能让人以讹传讹。”王秀脸色严肃,瞬间就明白某些人的用心,也非常不赞同。 什么是大事化小?那是淡化两府责任,很容易让人到裁撤将校吏士,最终的怨气转到他的身上,只是最重要恰恰不是内部的龌龊,而是对天下士民的责任,有担当的政府不应该遮掩堵塞,而是要正确面对,去疏导民众的舆论。 不能不说,有些人转嫁矛盾的做法,是很陈旧却非常有效,能给他带来不小的打击,让他对某些名臣很失望,人性永远捉摸不透,有时候教科书上的忠直良臣,在现实中却有很多不堪,倒是那些小人奸佞,却又些不得已的一面,孰是孰非他也不想评价,只是做好事情而已。 “文实,大事化小未尝不可,两府不能再承受压力了!”蔡易也是细声劝说,他对宫卫兵变极为震惊,认为传出去太骇人听闻,恐怕朝野会闹翻天,淡化处理未尝不可,却没看出来有人谋划,想把脏水泼到王秀身上。 “看来诸位都认为掩饰下去,较为妥当?”王秀见李光默默颔首,显然也被说服了。 “文实,兹事体大,还需再琢磨一二。”李纲见王秀脸色不予,也有些拿不准了,他还从来没有忐忑,尤其在王秀面前,毕竟事堵不住,最先倒霉的人是两府首相。 “这是谁的首唱?简直就是拿家国玩笑,是可忍孰不可忍。”王秀重重地拍案而起,怒目扫过众人 赵鼎的脸色当即沉下来,不悦地道:“此事,由我提议。” 王秀看了眼赵鼎,暗付这厮还有几分担当,当着他的面做小动作,还自己硬生生担下来,或许并不知道被有心人利用,却阴沉着脸道:“元镇兄,你也是饱读诗书的名士,岂不闻上善若水?” “近日,朝野连连有事,两府不堪重负,此事干系太大,恐怕到时谁也无法控制。”赵鼎毫不相让地道。 “堵不如疏,遮遮掩掩那是心虚,那就大方地说出来,对不到之处加以变革。”王秀的声音逐渐高昂,道:“各位,坦率承认反倒能得到谅解,疏导民众情绪至关重要,遮掩只能让事态扩大,最终酿成大祸。” “总归是冒险。”李光犹豫地道,他也是很矛盾,两害相权取其轻,牺牲王秀名声有利皇室和两府,还是他能接受的,至少他相信王秀有能力挺过去,其他的执政却不行。 “无妨,此事由我亲自来办,诸位保持沉默。”王秀斩钉截铁地道,没有半点商量口气。 赵鼎眉头紧蹙,不悦地道:“恐怕操办不易,文实还是三思。” “天下没有办不成的事,此事干系到备战北伐,决不能有任何的闪失。”王秀毫不客气地道,他不满地瞥了眼赵鼎,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妄想让他承担不可预测的后果,真是幼稚的可笑。 李纲眉头一动,谨慎地道:“文实,这是何意?” “也该到时候了,应该是做最后的准备,再耽搁下去,恐怕士民会反对朝廷收复失地。”王秀转首看着李纲道。 李纲瞪大了眼睛,似乎有话却不知如何说,王秀的话对他而言,不吝于晴天霹雳,应该是暴风惊雷后的一场甘霖。 “李大人,向来主张北上收复失地,怎么,到了这时候犹豫起来?”王秀似笑非笑地道,他把握到了李纲的命脉。 李纲吸了口气,勉强地道:“两个月前,还在避免士民孟浪,文实做事情,实在让人费解。” “此一时彼一时,那是这把火还没烧旺,现在应该足够了,虽然还有许多不尽人意,只是时间越长越发不利。”王秀笑了笑,认为自己解释的够多,无需再多说,又道:“好了,各位各自去准备,一切事情我来筹划。” 话,说的极为专断,毫不照顾众人的情绪,放在平时却要引起非议,至少李纲会心生遐思,赵鼎也会公开反驳。 此时,大家却沉默了,甚至感觉王秀的专断可以接受,是因击中了他们的软肋。纵然有千万心思,他们总是离不开收复故土,利用此事掀起北伐的舆论,聪明人一点就透,都堂公厅内散发诡异地氛围,秦桧稍稍垂首,却不知在想什么。 第1188章 北伐的开始 是日,大内发生兵变消息传出,朝野上下顿时大哗,各种传言满天飞,传的是神乎其神,甚至有了走撇的迹象。 江宁日报刊登王秀亲笔稿件,讲述从近期发生的事件,并没有明显所指,却能看出来主谋,隐隐指向了女真人。 这下子可算捅了马蜂窝,士民的火气顿时被勾起,上次刺杀赵官家还没完,现在有收买卫卒内侍,想要一网打尽,两国交兵不祸及天子,做人不能太无耻好不好? 当官的上书,民间请愿,小报推波助澜,玉泉山书院甚至组成请愿团,赴京城请吊民伐罪,真是闹腾的热火朝天。 大家不外乎是要北伐吊罪,就算是不情愿因北伐,其利益受到损害的人,也不得不作出表态,支持朝廷吊民伐罪。 不愿北伐?正如王秀所料,随着人们生活的安逸,北伐已经成为政治口号,除了一些士人还在坚持,生民逐渐开始实质性抵制,关于这点今后分解。 却说班直和殿前司各部最倒霉,进行大规模肃反,揪出了一些背叛家国者,连各级官府也有几名官员落网,得到士民的极力支持,却没有人非议军制和官制变革。这就是王秀坦诚不公,暗中却把祸水北引,转移了主要矛盾视线,让人们有了怒火的发泄口。 随着,肃清敌国生间的声势,那么多年推行维艰的公使钱,也出人意料地顺利推行。 因为,王秀公然声称,公使钱归公发放,干系军国重事,某些怀有不可告人目的者,才会挑动是非,不愿大宋行朝摆脱诺大开销,把有限的财力用到军事上。 这就让人有心无力,明显是在诛心啊!怀有不可告人目的?摊上风头浪尖,那可是要被当成死间的,许多利益受损者想要抵制,却忌惮被戴了高帽子,犹豫中失去了最佳时机。 不过,也有胆大妄为者弹劾王秀,说什么借着肃清奸细,大肆打压士人,妄图苛刻仕途等等。 可笑的是,这些人刚出东华门,就被人追着叫骂,家中大门甚至被泼了狗血,整日不得消停,最终不得不惨淡收场,连士林也没有多少袒护声音。 怎么回事?公使钱归公发放,明显是善政,减少不必要的开支,朝廷给你优厚的俸禄,还把办公经费再给个人,说好听点就是让人愤慨,说白了那就是让人眼红。 你除了聘请几位幕僚,再节省办公费用,那些钱都会装进腰包里,官越大收入约丰厚,可就苦了下面的弟兄。 至少民间非常支持王秀,小吏也颇为认同,官府直接发放公使钱,也免除官员的苛刻,不是任何人都大方,钱到了谁手里,谁都不舍得用,还不如形成官府公用定制,大家都跟着沾光,至少办公费用宽畅点。 上奏者的纷纷倒霉,王秀也是下了狠手,执掌户部的沈默更是心狠手辣,连续拿掉四十余名官吏,总算让这群人老实了,就算是心下不满,也不碍大局了,你没本事闹腾,也没机会报复,除了蛰伏沉默还能怎样? 关于军旅,在王秀的压制下,两府并未出声,反倒是引起新一轮非议,只是聪明人却感觉有些不对劲,有人嗅出一丝不同。 自夏灭亡以来,禁军进行了缩编,殿前司六军满编十三万人,皇城司军六千人,班直侍卫两千八百人,共同构成行在的拱卫力量。几年来,由于扩充南侍军两个军,殿前司六军全部有所消减,保持不满编状态。 拿个例子来说,最庞大的捧日军,满员两万五千人,此时的实际编制却仅有七千六百人,原定十个马军营,每营七百人编制,现仅有两个营,每营三百人。 殿前司实际兵马仅有四万人,皇城司军三千人,已经足够行在的安全了,有大江的天堑,侍卫水军沿江制置使司的防护,整个江宁固若金汤,士人们也喜闻乐见。 只是,殿前司六军不知不觉中,开始补充缺额,人员逐步到达十万人,各项军阵和单兵训练紧张进行,甲仗库的损耗逐渐上升。 最重要的人是,兵部军军器监各院加紧生产,扩大对民间的军用物质,无论是牛皮还是铜铁,数量大大递增。 期间,发生一件不引人关注的小事,朝廷对居家服丧的虞允文,进行第三次征召。 虞允文居家服丧多年,早就在士林中有了仁孝声誉,只是连续三次征召,都是王秀一力主张,让秦桧、蔡易等人感到怪异,虞允文的声名足够夺情,堂堂权平章军国事,竟然亲自下令征召,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 更有味道的是,王秀甚至动用史浩,还有一些名士的关系,诚心诚意地征召,规格让人很羡慕。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三次征召抵达蜀川,还是四川路都转运使,权知成都府事辛炳亲往,虞允文勉强应招。 别人不知道虞允文代表什么,王秀可是心知肚明,有了史浩再加上虞允文,一位是有原则的持稳妥论调,一位是知进退的进取论调,大宋新一代的双壁全了。 再加上自己培养的钟离睿、宗良,后王秀时代的两府核心,已经初见雏形。 相对于殿前司和侍卫马步军司,侍卫水军显得尤为活跃,沙门岛侍卫水军大寨,完全的成为军事堡垒,近百艘大中型战船停泊,常驻侍卫水军吏士万余人。 这个大型的军事堡垒,就在金军的侧翼,海船护卫转运船运送吏士,随时对沿海进行骚扰,让金军不得不在沿海军州部署重兵,消耗了大量的钱粮。 刚刚回到朝廷两个月的李长昇,被任命为侍卫水军副都指挥,兼差北方海船队都统制,张过也被任命为侍卫水军虎翼第一军都指挥,兼差虎翼北方行营副都统制护将印。 哥俩的任命,在内行人眼里,那是准备打仗的信号。为何?张启元是南方侍卫水军海船队副都统制护将印,应该说马上就任都统制,为天子开疆扩土,却被直接北调,这就说明了问题所在。 第1189章 李长昇和张过的心情 成了气候,是到了虎翼军北上时候了。.pb.m”王秀的话很随着大宋行朝对三佛齐控制加强,南海诸国摄于行朝威势,莫不敢争锋,尤其张过这尊杀神的存在,动紮屠杀敢于抵抗者,各国大将连交战的心思也没有。 就这样,海外西方三军州不断前伸,侍卫水军的海船和注辇的水师接触,双方发生了小规模冲突,应该说是遭遇战,谁也没有想到的大碰撞。 注辇是古天竺是最强大的国家,真宗时代曾经来大宋朝贡,当然对南海也有野心,海船不断出现在西爪哇海域,注定和大宋行朝有碰撞。 这些都是小事,大宋行朝并没有向西发展的野心,而是要巩固南海周边,向南探索未知,进而通过航海实现地理大发现,用王秀的话说就是,老祖宗都在山海经里,测量了天下的地形物产,我们这些不肖的后辈,把老祖宗的东西给搞丢了,只能自己再去沿着老祖宗们的足迹,去探寻天方地圆。 能否完成壮举,在于海外军州的支撑,能够有效维系海外军州,关键所在就是交趾问题,还被摆上了近期必要解决的日程,有很牵强的理由,说白了就是为扩张盖上遮羞布。 尽管,这张遮羞布是真是的历史,却仍然掩盖不住弄弄第征伐,曾经以富饶闻名于世的帝国,变的极具海洋扩张力。 南侍军司两个军已经部署完毕,侍卫水军崖州大寨也磨刀霍霍,海外各军州也是虎视眈眈,占城和真腊已经达成协议,他们和大宋行朝共同进退,所缺就是个借口。.pbx.m 出兵,自然需要借口。至少能让自己脸面挂得住,当然他们并不缺少借口,只是正在整合资源。 此时,李长昇和张过跟随王昂入京,本就是商议最后的攻略,交趾问题不能再拖,大宋行朝开始最后决断。 “竟然被任命为都统制,真是。。。。。哎。”李长昇不知怎样说才好,苦心经营的南海圈子,马上就要解决交趾问题,竟然把即将到手的果子,交给了别人,实在憋屈的要命。 不过,再憋屈也得认命,这是王秀亲自下的调令,没有任何的委婉客气,直接说明让他承担北伐一路大任。平时,无论是枢密院还是兵部,乃至军中上下级之间的调令,都是非常委婉客气的。 相反,张过却是大为欣喜,他的机会总算来了,笑眯眯地道:“三哥,你就知足吧!别人还挣不来的差遣,山长顺手给了你,要是别人见你牢骚,还不得投海算了。” 李长昇翻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哼哼,你是得了便宜乖,要是大军北上,海船只能打打下手,你倒是能率虎翼军威风,难怪会喜笑颜开。” 张过浑身哆嗦,心情好得不能再好,他在南海诸国那是威名赫赫,张屠夫的声名那可不是盖的,足以止孩童夜啼。 只是,他并不满足小打小闹,在他眼中的南海诸国,不过是些蛮夷小邦,他兵锋所向望着披靡,两三万人就算大战,实在是没意思的很,上次的联军大战,那也是几国的联军,完全不能和金军相提并论,指挥十万大军征战,直取会宁,那才是人生所求。 虎翼军扩编六个军,编制规模都不算太大,编制南北两个行营,南方行营较大,北方行营有两个军万余人,战时也有了扩展,却也不到两万人,北伐作战主要是马步军,枢密院大帅们就没想过扩大虎翼军,这些侍卫水军欺负南海土包子还成,要是和金军对抗,还真让人心悬。 “行了,我的三哥,快去见山长。”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可和李长昇不同。 两人来到书房,见王秀在座不免行礼,王秀却温和地道:“好了,自家人不用多礼。”上茶有暇,又问道:“新职事怎样,可曾满意?” 李长昇轻轻咳了两声,尴尬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他能满意吗?反倒是张过眉头一挑,朗声道:“山长知学生志向,故而成全,学生感激不尽。” “油嘴滑舌,呵呵。”王秀久居上位,倒也听得进去奉承,能听出张过是真心话。 李长昇瞥了眼张过,似乎有几分不满,淡淡地道:“先生,对交趾的部署已经完成,此时北上恐怕不妥。” “谁说要北上了?”王秀脸色怪怪地道。 李长昇眉头微蹙,作为都校级别的大将,他对军中动向了如指掌,却从王秀这里得到否定结论,那是满头雾水。 “山长是要。。。。。”张过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王秀,似乎有所领悟,却又不是那肯定。 “哦,我要作甚?说来听听。”王秀对张过的反应有兴趣,倒是看着这厮作态想笑。 “山长,交趾不过是小邦部族,朝廷南北夹攻,又征调真腊、占城番兵,给足了他们脸面,南北同时用兵也无妨。”张过述说的很平淡,却不时打量王秀,希望能证实心中所想。 李长昇暗骂自己糊涂,竟然陷入了思维误区,两线开战不是没有过,当年肆伐党项人,不也是征调大军讨伐南海,还驻扎重兵备战女真。相对于那场战争而言,有精锐的南海各军州兵参战,又有南侍军两个军的重兵,交趾除了酷热烟瘴,还真没有多大的难度。 就算是酷热烟瘴又能怎样,先不说真腊、占城兵,就是海外各军州兵,还有侍卫水军南方海船队,早就适应了热带作战,也就是南侍军两个军不太好说,应该说用了牛刀。 王秀颇为欣赏地看了眼张过,却没想到这小子成长起来,甚至超越了景波、邱云,势头直追封元。 李长昇不能算,这小子是赶了个好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战绩,反倒是战略较为突出,又是主要指挥海船,不像其他人是陆战,那可是群英荟萃的团队,不由地笑道:“北上还需要谋划时机,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先生说的是高丽?”李长昇理清思路,战略判断能力,让他瞬间把握问题走向。 1190.第1190章 王秀的右翼战略 “对,高丽是其一,挞懒在江华经营那么多年,倒也颇为慎重,连高丽本土也有势力所在。 ” 这么多年来,挞懒和他两个儿子斡带、乌达补倒是成了气候,坐下的女真兵马达到三四千人,再加上渤海、契丹族,已经拥有近万人,人口六七万,朝廷在江华的驻扎兵马,却仅仅有三千人。 张过眼前一亮,嘴上却道:“虎翼北方行营兵力太少,两个军尚不及一军,新补充的那些吏士,几乎都是马步军挑剩下的。” “呵呵,你不要跟我用心思,军中自由定制,虎翼六军规模小,那是缘由侍卫水军上岸作战,不能有太大的编制。”王秀有点无奈,按照张过的意图,虎翼第一、第三军扩编到万余人规模,那就是两万余人甚至三万,大将们还不造反。 张过心事被看穿,有些尴尬地笑了,是有点不大可能,现在每个军达到七八千人,就让侍卫马步军叫嚷了,说侍卫水军本就占用大量资源,陆地作战自有马步军,还要虎翼军作甚?这是故意制造指挥体系不便。 李长昇却考虑王秀意图,试探地道:“先生,一二年内朝廷能否北上?” “就要看虏人怎样做了,现在是时候了,无论是他们给还是咱们找,理由是很充足了,就差一个契机。”王秀看了眼李长昇,深深吸了口气,又道:“朝廷准备增援乞颜、克烈人一批甲仗,年内应该能够到位,让他们对虏人实施牵制。所以,高丽方面必须要控制事态,形成东西侧翼夹击,为主力大军北上创造条件,交趾问题就在两年中解决。” 不能不说,根据机速司情报现实,那么多年过去,兀术和张启元对南北看法,还是有些自以为是。 大宋行朝经济发展迅猛,物资条件和人力资源雄厚,可以支撑数十万大军补给,至少能持续三五年大规模作战,已经算是相当的不错了,没有一个朝代敢说,他们能支撑三五年全面连续战争,经济不发生问题的。 不过,三五年也是理论数字,按照他私下说法,最多三年绝不可能超过,到了第五年就可能出现问题。 这些年却在他的指导下,实行精兵简政,全国兵力仅有四十余万左右,每年投入新式甲仗和技术兵仗的费用,都是大大地增加,两个军的车兵可不是玩的,那得需要多少钱来维持啊!战车和辎重车完全两个概念。 再看女真人的统治,按照他的观点来看,保守势力依旧非常强大,张启元模仿的改良,虽说有些起色,却成效并不太大,重要的农耕区河北、河东还有燕山、东京等地区,发展依旧非常缓慢,商业也不受到重视,相比行朝不值一提。 也就是不想刺激女真人,每年把岁赐悄悄挣回来得了,要真是发动经济战,恐怕河北、河东真要崩溃了。 由于女真贵酋的压迫,还有大宋行朝的心理战术,女真人和汉人、契丹人矛盾依旧非常尖锐,兀术要彻底消化战果的策划,那么多年依旧没有太大成效。 当然,人家也没有坐以待毙,除了修复河北河东和燕山的重要关防,对军队进行了整编,训练出一批精锐部队,并联合塔塔儿人、篾儿乞人对抗乞颜和克烈人,成效还是不错的,至少能让金军腾出一批精锐,形成对南方的压力。 不过,女真马军吃苦耐劳,骁勇善战的风范,早就成了过去,很多子弟沉迷于享乐,汉军和契丹军比重加大,曾经引以为豪的金马如雷,早就被宋军逐渐扯平。 随着灵夏河西的收复,大宋行朝的马军发展平稳,渐渐缩短了和金军的差距,那些来自西北羌族大汉,剽悍勇武的程度,绝不亚于全盛时期的金军马军,只好能和女真人正面决战。 河北第一线的金军,大多是汉军组成,并非是高升、韩常统率的精锐,都是孔彦舟、郦琼、李成的地方部队,人数虽然不少,却缺乏最起码的战斗力。 “侍卫水军的北方船队,战时任务艰巨,你二人决不可等闲视之,或许,燕山还需侍卫水军夺取。” 李长昇眼前一亮,张过却目光闪烁,浑身透着强烈的进去气势,什么是夺取燕山?明摆着说虎翼军,他是一身的劲力。 “改之,过些日子,虎翼北方行营将移防莱州,你要去沙门岛驻扎,还需耐得住性子才行。”王秀怕张过耐不住寂寞,特意提醒了句。 “山长放心。”张过一阵激动,那是主力的待遇,沙门岛向西北通燕山,向东北抵高丽,都能成为他的战场。 王秀笑了笑,又道:“我是说,可能要你先去江华。” “哦,先生要袭击开城?”李长昇闻音而知雅意,却做出了个大胆的判断。 “有这个可能,最近高丽那边闹得很凶,王锴这厮也不是好鸟,想要两头纵横套取好处,试问哪有这等好事。再说,虏人也早有心思,毕竟内忧不除,怎能解决外患?”王秀不屑地笑道,他是真心看不上高丽,却不放是个好棋子,他经过判断推演,已经有了谋划,要算计兀术和张启元。 张过并不在意,只要能征战,在哪里不一样?朗声道:“这群龌蹉伎俩的小邦,朝廷迟早要收复四郡。”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王秀莞尔一笑,他把大方向定下,收拾了女真人,剩下的那些破事,也没有精力去管,又道:“交趾同样不能放松,三哥,你暂时留在行在,协助李太尉完善策划,征讨交趾李家必须成功,断不能失败。” 既然,征讨交趾的战略早就定下,现在进入倒计时阶段,那就没有停止可能,更不能失败。 多年来,大宋行朝横行南海,兵锋所指未尝一败,失败的代价将是诸国异心迭起,对朝廷的统治极为不利。 之所以规划准备那么多年,就是要确保万一,无论是邦交关系还是兵力部署,至关重要的物质医疗保障,都准备到了极致,甚至比灭夏还要谨慎。 1191.第1191章 营救宇文虚中 无它,历朝历代对北方战争,损失虽然巨大,却总能建功立业,就算是战败也能维持,那是力量上的不均衡,不是以人力所能挽回,没有战马资源的支撑,汉骠骑也无法驰骋。 也就是说,冷兵器时代战马的重要性,还有气候问题决定一切,你没有压制马军的绝对力量,就算组织了强大的马军,具备对抗北方的力量,却只能暂时让北方臣服,无法长期实施占领。一则是中原的马军无法长期保持规模,二则是北方的气候恶劣,汉家无法再大草原、大平原上构建有效防御体系,只能沿着山脉组织机动防御。 最重要的还是,汉家政权的周期性衰落,给了北方蛮族发展壮大机会。 岭南烟瘴之地也有相同,汉家就算征伐成功,也往往难以守住,没人愿意久居烟瘴,最终便宜那些土司。 最可恨的是,汉家大军对南方作战,往往都是压倒性的力量,却每每败在疫病上,吏士多不是战死,而是染病痛苦死亡,大多是全军覆没,实在是可惜到了极点。 为此,他几乎病态地要求发展医学,不仅钟山医堂发展迅猛,连玉泉山也很重视医斋,培养了大量的人才。禁军成立七所专门性的学校,涉及辎重、战车、驿传、军情等,军医赫然在列,还是非常受到重视的。 为了灭亡交趾的李家,且不说给了真腊、占城多大利益,让他们暂时停止冲突,朝廷更准备最充足的药品,连换洗的衣物也一人多件,并有随军的杂役清洗。 解决了战略夹攻问题,又把后勤保障搞好,再打不赢就说不过去了。 李长昇明白王秀心情,更知道南海的局势,也相信朝廷充足的准备,南北夹击,中建折断,那是一场迅猛浩大的战争,可惜不再由他指挥,说不失落那是假的。 张过眉头一跳,自信地道:“交趾必亡。” “我也那么认为,呵呵,明天商议南方事宜,你们也来参加。”王秀爽快地笑了。 “我。。。。”张过神色愕然,王秀嘴中的商议,那是枢密院级别的会商,说白了就是御前枢密会议,武官也就是枢帅、殿帅能够参加,他区区方面大将,哪有参加的资格? 王秀看了眼张过,笑眯眯地道:“缺了你,还真的不成方圆,呵呵。” 李长昇心里明白,朝廷对解决交趾,开始了最后的决断,现在绝不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怎样去打的大策,看来枢密会议之后,对交趾的战争就要正式发动了。 北方,上京路会宁府宜春县,距离上京会宁百里,是北方一座不大的县城,规模还算是比较大,在秦敏眼中却非常萧条,连大宋边地的县城还不如,窝在这里简直受罪。 天气那个寒冷,呼啸地扫过街市,灌入人们的衣领,好在北人多穿毛皮,御寒好过麻衣,就算有皮袄裹了几层,也没有几人愿意出来闲逛,商业是一片的萧条。 “这破地方还是人住的。”江云骂骂咧咧地,煨在火盆前烤火,身上依旧呵呵潺潺。正如中原皇朝不好控制北方,这种冬季漫长酷寒,夏季短暂的地方,汉家子民要是有口饭吃,谁愿意来受着洋罪。 随着南方的不断开发,人们还真的不愿来一年一熟的苦寒之地,待在一年两熟甚至三熟的南方,岂不是更自在? “夏天还是不错的,冬季你就忍忍,我说你也真是,都上任两年了,竟然还受不了。”秦敏笑眯眯地,目光有几分幸灾乐祸。 江云忍不住打个喷嚏,鼻子吸了两口,不满地道:“燕山也没那么冷,早知道就不来了,谁能像你事事临阵节制,喜欢受罪的样子。” 秦敏摇了摇头,拿起一壶温酒喝了几口,咂咂嘴道:“有些事不来不行,我很看不惯宇文大人,却不能坐视不理。” 或许是王秀的蝶变,让这些历史人物命运有变,兀术依然活着,张启元的崛起,李纲照旧大权在握,秦桧没有登上首相宝座,赵构也屈居藩邸,只是大势却依旧不可避免。 胡鲁接任右丞相的消息传来,王秀才想到这位资深死间,立即发金字牌令北方机速局伺机而动,能不能成功营救,就看宇文虚中个人命运了,毕竟太远了。 他接到了金字牌立即北上,正在蓟州的江云也不得不跟随,准备营救宇文虚中。 “几乎没有任何希望。”江云并不看好营救,又没有外人在场,索性直截了当。 秦敏何尝不知,上京会宁府是女真人的国都,四辅军帅可不是吃干饭的,就算能接应出来,向西、向东都有很多城池关防,艰辛程度绝不可想象,向南那就更不要说了,那可是层层关卡,金军密布的地方,硬来的话可能全军覆没。 他叹了口气,寂落地道:“不可为也得为,先生来的官塘,他也是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不能随意抛弃任何的袍泽,我们必须尽最大努力。” “宇文老二不让人省心。”江云听到尽最大努力,脸色稍稍好看些,拿起酒壶灌了两口,捏着鼻子道:“这也叫酒,酸不拉几的,还勾兑了水,尽是黑心的商家。” “你就将就点,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粮食也不够吃,哪有得余粮酿酒,能有这些算不错了。”秦敏撇撇嘴,上京这地方四季冬长,加上并没有高产作物,收获是很低的,地方居民多靠渔猎为生,种地倒是次要的。 你的农业不发达,粮食产量低,酒水自然金贵的很,酿造水平也很低,全然没有南方的高度浊酒,那简直是用粮食堆起来的,现在还出现了蒸馏酒,更觉得这酒如同酸水。 “行,吃完酒我就出发。”江云又灌了两口,倒是吸了口冷气,又骂了句无良的商人。 “不,你在外围负责接应,我亲自去会宁。”秦敏斩钉截铁地道。 “你身为机速司使副,决不能以身犯险。”江云脸色一变,收起了戏谑脸色。 第1192章 虞允文 中秋早去,元旦到来,人们沉浸在节日的欢庆中,尽管对宫城的兵变仍在议论,却不想月前那么热切,随着王秀的强势手腕,参加叛乱的班直和内侍被全部处斩,大批牵连的家眷也被杀的被杀,流放的流放,人们并没有太大惊讶。.pbx.m 那么多的人被虏人收买,竟然丧心病狂地要灭皇室,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就是王相公仁慈,最后关头否决了寸糜,才让这些人受了一刀之苦,得了天大的便宜。 王秀之所以改变主意,放弃残酷的刑法,就在于给为子孙留点阴德。 当然,这也是表面上的文章,主要原因是为后世留个榜样,行刑不要太残酷了,处理事情手段要狠,却要带有仁慈。 不过,效果却是明显的,杀人立威,敢于谋逆者自个掂量,朝廷仁德,你还要叛逆,不怕死还有家眷宗族。 班直侍卫被重新编练,抽调皇城司军、殿前司六军部分吏士,暂时充入宫城宿卫,主要还是五百拱圣军吏士,人们议论两天也就接受了。 赵谌依旧在静养,外界只能传言他的身子越发虚弱,引发一些骚动不安。也是,长久的窝在宫中,没有流言蜚语才怪,何况涉及到大统问题,那是最受关注的。 缘由很简单,赵炅监国很出色,少年老成的表现,对待大臣尤为宽厚,再加上进退得体的风度,尤其是该问的坚持,不该问的看也不看,让群臣刮目相看,没有人不心中嘀咕的。.pbx.m 赵官家在位十余年的光景,那和监国简直没法比,赵炅让士人眼前一亮,这才是明主啊!试问,有抱负的士大夫,谁不想遇到一位明主,能让自己有展露才华的空间?赵炅的言行举止,还有和年龄不相符的睿智,显然符合士大夫的希望。 别的不说,除夕的江宁城一片欢庆,初一到十五,夜夜有鞭炮、家家一派喜气扬扬,就算皇室发生那么大的破事,也不干老百姓的鸟事,大家热热闹闹地过个年,顺便走走亲戚,相互宴请轻松几天。 王秀依旧按部就班,对第三届万国博览大会,报以极大热情,让费苏全权负责操办。 虞允文也抵达了江宁,被授予给事郎,任命为校书郎,差充中书省都事,他来拜见王秀,恰好费苏和宗良在场。 “彬甫,可曾习惯琐事?”王秀看着虞允文,心情颇为兴奋,这位真正是文武双全的人才,他的语气尤为温和。 虞允文对王秀的善意,那是礼数有加,他本身就对王秀的施政很理解,也沉下心研读过学术,颇为敬佩王秀的学问,当下道:“诸多事务,还需要向诸公讨教。” 王秀对虞允文的低姿态很赞赏,矜持地颔首,就在这不经意间,散发出上位者的姿态,当然他也有资格,温声道:“虏人不断闹事,看来又要无风起浪了。” 虞允文也是睿智人,又接触到都事堂的事务,岂能看不到些许端倪,朝廷一边渲染悲情,极力煽动导向民间舆论,一边暗中整军备战,这话说的明显是找个理由。 明明是要拿人家开刀,还做出一副受气模样,不由地感慨万千,总认为自己才学甚高,处事颇为明达,相比重臣而言实在不值一提,应征召是对了! 他也不是迂腐之人,对王秀的作态心领神会,并没有任何的反感,朗声道:“相公所言极是,朝廷顾念苍生受战火之苦,刻意求全以保太平,不想猪羊得寸进尺,全然不顾朝廷苦心,乃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秀爽快地笑了,果真是文武双全的干才,全然没有迂腐的观念,难怪另一时空能被天子倚重,托付川陕北伐大计,寥寥几句话足见过人之处,应该多加历练才是。 他越看虞允文就鱼儿欣赏,不由地道:“彬甫说的有道理,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就不忍了。” 虞允文自然是倾向北伐,闻言大喜,道:“相公高论,他日王师踏破燕山,挥戈四郡,必能青史彪炳。” “你才是高论,哦,彬甫和直翁可有书信往来?”王秀有感虞允文的心高,显然不把收复大宋故土放在眼中,而是要收复汉家故土。 “倒是有,却许多年不见,实在是。。。。。”虞允文微笑戛然而止,自从上次一别就没再见,多是书信来往,听说史浩被王秀所重,从玉泉山入仕,他应招来到行在为官,人家已经出使高丽,实在是遗憾啊!一番邦小国尔。 不过,能被王秀看重,作为大使出镇一方,也是老友的机遇,他只能感到高兴。 王秀莞尔一笑,蜀派文人豁达,却尤重番汉,想必虞允文对史浩的差遣不感冒,道“史直翁是邦国贤才,有化四夷为中华心胸,朝廷大贤如云,猛将千万,胸怀四海者太少。” 虞允文神色庄重,似乎有几分迷茫,正色道:“在下愚顽,却不知相公所指。” “你要不知,天下还有几人知?呵呵。”王秀失声笑了,又道:“人心不古,大同治世已然过去,九州不足以养华夏,四方万里物产丰富,尽归我泱泱中国所用,四郡都太靠南了。 古君子以德治世臣服万邦,当今步入大争,为汉家争取一线生机,断不能取古制效今法。” 话是着实好听,虞允文却明白其中的血腥,玉泉山书院已故副山长叶梦求曾经注文,反对行朝在南海的暴行,要求善待土著,连刘仁凤也说,来自南海并非金沙,而是血沙。 费苏见虞允文沉吟不语,心下有几分不悦,他对王秀极尽崇拜,极力鼓吹大量移民,打通陆路通道,彻底用汉人取代土人,这厮竟然还有不赞同,枉费山长的看重,不由地道:“山长说的是,我各路大军准备得当,一鼓荡平交趾,南海陆路敞开,此秦皇汉武也不曾有的功业。” 虞允文对费苏的吹捧,心下有几分不喜,这位直天章阁,太府寺少卿权海事司事,似乎太功利了。 1193.第1193章 联合倒王集团 “好了,浅显道理,不足道。”王秀洒脱地笑了。 “收复故土尚可说,征战藩国戍人苦楚,岂不有违圣人之道?”虞允文淡淡地道。 “百年后南海为大湖,四夷皆是汉家子民,正是圣人教化之道。”费苏冷冷地道,目光颇为不善。 虞允文诧异地看了眼费苏,这分明是歪理,看是仁义道德,实际满口杀伐,只是站在朝廷的角度,费苏说的蛮有道理,似乎无可辩驳。 据他的了解,侍卫水军的杀伐,实在到了人神共愤程度,动紥屠城灭族,肆意杀伐降人,只是国内生民知道不多,他们看到的是财富,却不是尸山血海。不过,正是这些财富,刺激了国内工商乃至农业发展,没有这些财富,绝没有今天的发展,谁也不能否认。 “万国博览会,准备的如何了?”王秀不再计较,他决定虞允文循着钟离睿、欧阳澈的路子,现在不能要求太多,成了拔苗助长,把话题引导了别处。 费苏见问到了他,急忙笑道:“山长放心,又不是第一次办,那些商人也很卖力。” “你办事,我自然放心,只是行在首次举办,档次也颇为高端,还是要谨慎才是。” “先生,沈大人倒是不情愿,说是万国楼太奢靡了,都盖了三年了,钱花的如流水,有些人倒是毫不客气。”宗良笑眯眯地道,他的话就是钝刀子,真是杀人不见血。 王秀撇撇嘴笑了,宗良是给某些人下绊子,他也是记在心中,只要有些人敢跳出来,他绝不会吝啬风雷。 沈默执掌户部那么多年,变的也发地抠门了,他规划的万国楼,以一座主楼为标志,四面是双层的商铺,本身规模就大,建造费用自然很高,引起了沈默的怨言,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就是让人看着小家子气,一副斤斤计较模样。 其实,他也明白沈默心思,并不是真正的吝啬,沈大少家财亿万,还能心疼那几个破钱?那就是作为财政大臣的态度,无论是该花不该花,必须有细水长流的打算,决不能放任大手大脚,那会助长不良风潮。 费苏眼皮子一颤,似乎对沈默很忌惮,弱弱地道:“沈大人过份计较花费,却不知商会大成,能为朝廷带来多少丰厚的回报。” 虞允文眉头一抖,他是知道杭州万国博览会的,汇集很多中外商贾,每天进出大宗货物,岁贡朝廷的商税达到三百万贯,这还是保守的数字。 开封举办万国博览,形成一定规模的商品集散地,虽说不如杭州,却也是方便地方生民,又给朝廷带来回报,行在设立或许很好,应该属于善政。 王秀不置可否,道:“沈识之也是职责所在,他说他的你做你的,只是要节省财力才是,你认为他会不明白?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是自然。”费苏有些不以为然,态度却要做出来。 “哦,下午要在枢密院推演战事,你们也去看看。”王秀不经意地道。 “多谢相公,只是在下。。。。。”虞允文脸色犹豫地道,他本是低等官吏,要参加枢密院的会议,实在是勉为其难,只是作为一名士人,还是有进取野心的,能够提前接触高层,对自己的视野开拓,绝对有相当的好处。 “不要多虑,中书省干办都事,没人会说话。”宗良瞥了眼虞允文淡淡地道,他能体会王秀对这厮的重视,顺便卖个人情。 “这次是指导性推演,并没有太大操作性。”王秀站起身来,笑眯眯地道:“快到响午了,大家歇歇。” 正当王秀和虞允文他们相谈甚欢时,城外湖西一处精舍,院内到处是护卫,或明或暗地巡逻。 秦楚国大长公主赵柔嘉在坐,福宁殿使、入内内侍省都都知李琮,御龙骨朵子直都指挥薛归义,还有躲过大祸的万俟禼坐在下首,各个脸色各异。 “诸位,现在形势很明显,官家并非不能临朝,而是王公谋划拥立幼主,好从容控制朝廷,可惜娘娘被蒙蔽,犹不自知。。。。。”赵柔嘉嗓音入黄莺婉转,却处处充满仇虐。 她越发感到王秀势力庞大,朝野上下士民归心,几乎无法撼动,又有意扶持侄子监国,多日来翻看史册,却见权臣拥立幼主,不断聚集权势,最终取而代之,不由地紧张万分,看来王秀要行曹魏事,难怪多年都没有动静。 经过那么多年的积累,她也汇集了一些力量,无法同王秀相提并论,却受到此番宫城兵变启发。认为,有时候力量无需太大,只要点中要害,必能瓦解王秀的势力,她的先天优势在于皇室,本身就有着变乱后平息能力。 赵谌自然很不甘心,每次都被以官家需要静养,监国颇为贤德,让他养在深宫,赫然成了太上皇,实在是不甘心。 兄妹二人自然是齐心协力,李琮就是他们的联系人,这厮曾是龙德宫旧人,资历不浅,自从张去为去世,邵成章告老,非常不甘心在张泉下面,自然卖出力气博取富贵。 不能不说,有时候宦官也会意气用事,就算得到了高位,还会得陇望蜀,得了许多的钱财留给谁?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当代,很多大宦官都很慷慨,死后的钱财留给家族义庄。 “主主,王相公势大,官家的意思还要谨慎,鼓动那些措大上书归政。” 赵柔嘉黛眉微蹙,显然很不满赵谌的懦弱,随意地道:“官家太仁慈了!” 薛归义偷看赵柔嘉,目光一阵迷离,他不为别的富贵权势谋划,就在于对赵柔嘉倾心,愿意誓死跟随,希望能得到这我美艳长公主的垂青。 万俟禼心思复杂许多,他妄图博取名望,弹劾王秀等人上位,却不想栽了个大跟头,要不是赵柔嘉的营救,恐怕会在都水监任上黯然收场,自然是投靠了赵柔嘉,被许下诺言,只要把王秀拉下马,他就能进入两府位执政,富贵险中求,他是明白其中道理的人。 1194.第1194章 无题 不过,他是老奸巨猾之徒,岂能被几罐迷汤糊弄了,他不相信赵柔嘉能对抗王秀。 ..先不说王秀势力如日中天,就说那份沉稳的气度,后发制人的狠辣,就让人心中发颤,要不是为了两府,不是王秀毁了她的前程,就压根不愿参合。 更可怕的是,王秀和李纲分别是两派主流势力领军人物,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和利益,更有着压倒性的优势,绝非赵柔嘉能抗衡的,连天子也会觉得棘手。 “万俟大人的看法?”赵柔嘉见万俟禼不言不语,不由地暗骂声老狐狸。 “等,还需要继续等。”万俟禼的声音很低,他绝不认为能和王秀对抗,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寻找王秀的破绽。 “等?简直是玩笑,可知一旦北伐成功,他的地位再无人可撼动,到那时就是代天子篡位,无人能够有力回天。”赵柔嘉忍不住怒火反驳道。 万俟禼淡然一笑,掩饰内心最真实想法,他并不关心天下是谁的,倒是在乎自己的权势富贵,封公荫子,扬名后世,赵柔嘉说王秀会谋朝篡位,他却有不同看法,或许王秀有能力去篡位,看情形却倾向于做曹操,这点却和赵柔嘉不谋而合,只是他们却不会说出来。 李琮瞥了眼万俟禼,尖着嗓子道:“主主所言极是,自从内外朝分治,王相公就操纵外朝政务,现在到了扶持监国,恐怕官家要成太上,娘娘反倒不闻不问,奴臣百思不得其解” “大伴慎言。”赵柔嘉不满地瞪了眼李琮,这厮简直就是搅屎棍,她非常不满朱琏和王秀的关系,也能看出点猫腻,却不代表任由奴臣去说家事。 李琮眼皮子一跳,赵柔嘉那瞬间的杀机,让他感觉有点后怕,自己再怎么混也是赵家的奴臣,决不能等同万俟禼,人家可是士大夫,本就有资格议论皇室。 “大长公主,时局稳定,断不能贸然行事,还是要官家起来坐朝,才能有机会扳回一局。”万俟禼也看不上李琮,阉寺就是阉寺,不学无术又目光短浅,竟然在谋划王秀的同时,把朱琏也带进去,简直就是该杀。 薛归义一脸的不耐烦,颇有几分雄壮地道:“长公主有事吩咐,我定然誓死相随。” 万俟禼翻个白眼,暗骂不知深浅的莽夫,区区御龙骨朵子直,就算全部是死士,也不过百余人罢了,能掀起什么大浪,不过是贪图公主美色的无耻之徒,还在这里呱噪,要是放在他身为御史中丞时,连理都不会理对方。 赵柔嘉平静如斯,看不出任何的变化,淡淡地道:“太尉忠心我家,官家必能体察。” “这是末将本份。”薛归义嘴里说着,目光却落在那绝色倾国的脸蛋上,恨不得就搂入怀中。 赵柔嘉岂能不知薛归义心思,却妩媚地笑了,她需要这厮为她所用,必要的宽容还是要的,让对方欲罢不能是最有利的。 万俟禼真的有点牙疼,很不屑薛归义的丑态,沉声道:“长公主,官家可能上朝?”说着话,目光却转向李琮。 “官家很好。”赵柔嘉淡淡地道。 李琮点了点头,轻声道:“官家身子尚弱,却不像外界传言那种不堪,只是娘娘那里。。。。。” 赵柔嘉看着万俟禼,这厮是败在王秀手中,却还是有能力的,让她颇为倚重,李综的话被她刻意避开。 “还须从长计议!”万俟禼也拿不准主意,觉得还是拖延为好,不要把自己给陷进去了。 薛归义瞪了眼万俟禼,非常不满这厮的犹豫,既然大长公主说了,还那么磨磨唧唧,简直就是酸腐措大,这种人也能做到御史中丞,老天真是瞎了眼。 “也好,待我见过官家再说。”赵柔嘉淡淡地道,算是下了逐客令,薛归义再不舍得走,也不得不起身告退。 待他们相继而去,赵柔嘉自己坐在厅子内,一个身穿蓝袍的中年转过屏风,脸色苍老无须,看是宦官无疑。 其实,枢密院主持的兵棋推演,已经进行了十天,针对北上可能发生的变数,有针对性进行推演,知枢密院事朱胜非、同知院事赵鼎主持,具体的操作还是武将,尽管他们政见不同,却不妨碍齐心协力,毕竟是家国大事,容不得别样心思。 就在去岁,禁军高层进行了大调整,杨沂中任枢密院都参军,曲端任枢密副都参军,王渊任殿前司都指挥,张俊任侍卫马军都指挥,解潜任侍卫步军都指挥,王彦任北侍军都指挥,邵兴任西侍军都指挥。 王彦却因有病在身,由副都指挥岳飞、韩世忠赴行在。 他们对战争的指导分歧很大,争辩尤为激烈,北侍军兵力分配,北侍军和西侍军的作战区域都是重点,殿前司不识时务地插了杠子,殿前司副都指挥高平要划定单独战区,供殿前司大军作战,要求独立性比当年西北战事还高。 也是在去岁,禁军职事官阶又做了小规模调整,从原本的高稍稍下调,枢帅、殿帅皆为从二,使副为正四,侍卫司和侍军司五大帅由正三将为从三,使副为从四。这就是说,高平的官阶接近五大帅,成为军中强劲实权人物,他的话相当有份量。 不过,殿前司单独成立战区,这下子可算捅了马蜂窝,绝对是虎口夺食,岳飞、邵兴大为惊怒,纷纷驳斥高平的狂妄,连曲端、解潜也很不满,要不是杨沂中牵制,恐怕殿前司会承受不住压力。 曲端也就是个性缺陷,才没有正任都参军,地位被王渊超越,被不少将校引以为憾,连封元也为之可惜。 吃了大亏,也让曲端明白许多,行在不是陕西,他也不再是西侍军主帅,江宁汇集天下权贵,能把他玩弄鼓掌中的人比比皆是,性格逐渐沉默下来,虽说仍然是非常清傲,却相比当年低调许多,有主见陷入平庸的势头,要不是高平妄图取巧,他可能会沉默不语。 1195.第1195章 禁军的争权夺利 不能不说,曲端凭借战功,取得了很高的威望,就算在枢密都参军司,作为使副的他,话也要比杨沂中管用。 其实,也挺好明白的事,北伐是何等大事,朝廷准备了那么多年,无论是物质还是钱财,充足的不能再充足,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压倒性的战争,两府重臣还有各位大将,没人会看睁睁看着机会丢失。 不过,北侍军和西侍军看不上殿前司,他们早就私下达成默契,两大侍军司共同完成作战,北侍军主西侍军副,早把殿前司排出去,怎能让高平如意。 南侍军正在准备南征,实行的也是灭国之战,乐的冷眼看热闹,又有几分幸灾乐祸,看着几大衙门狗咬狗。 计划很简单,北侍军承担正面的进攻,西侍军分出一部支援河东,然后汇兵乌剌海城,直驱天德军向东,两军会师燕山,再齐头并进各显身手,曲端非常感兴趣, 杨沂中却有点吃味,这厮虽是河东禁军出身,南迁就一直在殿前司,可以说成为殿前司系领袖人物,决不愿看到殿前司受委屈,那是力挺高平,要让殿前司分一杯羹。 王渊也挺为难的,他是殿帅不假,论起跟脚却是北侍军,偏袒谁都不好,作为深韵为官之道的他,保持了中立立场,任由高平闹腾,只是维持不太过份皆可。 下午,王秀携宗良、费苏、虞允文来到枢密院,钟离睿已经到场,他在灵夏路四年,又任陕西路都转运使,去年回朝任枢密直学士,迁朝散大夫,解体了当年张启元的角色,权力却是张启元无法比拟的,实际领衔制定北伐作战指导。 矛盾是尖锐的,氛围是紧张的,场面却一团和气,大将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是市井贩夫走卒,该维系的脸面还是要有的,总不能青菜萝卜葱闹成一片,那也太折了朝廷脸面不是?王秀心里跟明镜一样。 这群贼厮鸟都不是好东西,笑脸的背后全是功利,相互间是寸步不让,让李纲也颇为恼火,几次气乎乎地打断他们。 他的态度很随意,虞允文却长见识了,惊讶地看着这群大帅讨价还价,算计的比文官还文官,简直是一群老狐狸。 钟离睿脸色平静,不时地来两句,调和各位大帅的矛盾,枢密直学士为从三,是为他的阶低于殿帅、枢帅两位大帅,高于三衙大帅,却又是枢密院掌权人物,意见不容忽视。 高平见王秀不言不语,封元也默不作声,他不敢轻易撩王秀虎须,却看着封元,笑眯眯地道:“封都监是车兵主帅,也要率队参战,你来说说道理,当年西北行营也是单独作战,诺大的河北、河东,竟然无殿前司立足之地。” 王秀看了眼高平,并没有说话,他对这厮小心思明了,不由地心下暗笑。 其实,他对高平并没有恶意,对这厮一贯表现也很满意,最少能做到不惹事,也不结党营私,却是很忠心皇室,这点就够了,别的都是小节,不就是名利心强,想要登上太尉兼差殿帅的武人顶峰嘛!是个有抱负的将校,都会有这种心思。 封元笑了笑,道:“太尉,在下自然服从军令,殿前司能选军出战,自然会组成行营。” 娘地,什么叫能选军出战?这话等于没说,高平瞪了眼封元,脸色不悦地转过脸去,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人家不温不火表态,他也再无兴趣理会。 今天,并不是决断的日子,大帅们在一起争利益,那些都参军、副都参军,管勾、勾当行军参军们,根据职方司的兵要,一起推演战略战术。 王秀毫不在意,他不想再看这帮人争权夺利,独自来到一所偏殿饮茶,钟离睿却和邵兴、岳飞连襟而来,不由地笑道:“你们不在那高谈阔论,来我这里作甚?” 钟离睿莞尔一笑,看向邵兴、岳飞,脸色尽是玩味。 邵兴态度很恭敬,道:“来走走王相公门路。” 钟离睿嘴角一抽,这话说的挺实在,完全是既恭维又直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看是莽撞无心,却又饱含深意,实际等于将了王秀一军。 岳飞脸色冷峻,目光有几分不情愿,只是在邵兴身侧,轻轻地咳嗦一声。 说实话,王秀对于岳飞很器重,却没有到极端的高度。怎么?他的力挽狂澜,主持大宋行朝的内政外交,屡次料敌先机,挫败金军的南侵,更了解那些被埋没的人才,无论是邵兴还是李彦仙、徐徽言,都改变了原本的宿命,连曲端也活到了今天,这些都是人中豪杰啊! 先不说曲端、王渊了,邵兴、李彦仙哪个不是能节制大军十万,征战天下的主?岳飞是很优秀不假,那仅仅是优秀的大将,完全没有另一时空的风范,那个时代是国策失误、名将凋零,才让后辈有崭露头角机会。 这厮,反倒是依旧心高气傲,野心勃勃,脾气还挺拽,能够成为北侍军副都指挥,还是王秀出自曾经敬仰的私心,说实在的,有曲端、王渊、李彦仙、邵兴等老将仍在,他还真不能算顶级的名将。 “走门路?我竟然上了太尉的当。”钟离睿呵呵地笑了,他还能多说什么?只能打着马虎眼。 “能走钟离学士门路,见到相公一面,也算是庆幸。”邵兴呵呵地笑了,钟离睿真是妙人,缓解了些许尴尬。 王秀见邵兴姿态很低,显然是非常高兴,到了他这个地位,受到尊重是很重要的,那些小算计无关紧要,更无伤大雅,面容上的笑容更浓了,温声道:“太尉客气,你是边军大帅,我没有亲自迎接,就是失礼了,倒是直学士好轻佻。” 钟离睿并不以为意,他在王秀那几乎不可撼动。属于核心中的核心,王秀说他是在拉拢关系。 “沙州那边怎样?”王秀并没有延伸话题,而是转到边境防务上。 钟离睿目光转向邵兴,王秀也非常直白,开头就直入主题,就看邵兴怎样说了。 1196.第1196章 大宋禁军的实力 “无事,西军可抽调番汉马军三万。”邵兴是什么人,他能处理复杂的番汉杂居琐事,自然能听出王秀意思,那里是问边事,在旁敲侧击西侍军参战兵力,枢密院都参军司推演是有,王秀问却意味深长,决不能当简单的客套。 他在稍顿时觉得意犹未尽,又道:“三万吏士东调,其余可汇集六万人北上。” “王相公,不问北伐却问河西,在下实在不解。”岳飞脸色冷峻,非常不客气地来了句。 邵兴脸色大变,暗骂岳飞孟浪,王相公明问沙州,实际点明西侍军承受力量,这可是决定战场秩序的大事,这厮是不懂还是装不懂?急忙道:“王相公,这。。。。鹏举心直口快。。。。” 钟离睿也是眉头紧蹙,脸色木纳地瞪着岳飞,就像是看着傻瓜。也是,是想岳飞征战河西多年,可以说独当一面,那么浅显的道理还看不明白?他有点不敢相信。 王秀挥了挥手,转首看向岳飞,目光有几分玩味,淡淡地道:“太尉以为如何去问?” 岳飞并没有意识到不妙,不觉得他反问的不妥当,眉头一扬,朗声道:“朝廷在河西击溃虏人,羌蕃莫不咸服,神武军在前,拱辰军殿后,辅助陇右都护兵,三万劲旅,谁敢进犯?” 王秀不置可否,岳飞在河西多年,跟随邵兴是征战杀伐,是成为马军知名将帅不假,却仅仅是其中一位,大宋行朝可为中兴极致,名将如云。 自从实施各部精兵简政,禁军军号没有减少,反倒是增加了几个军号,只是满编的部队下降,北侍军满编军保持五个,西侍军有四个,而驻扎河西的神武、拱辰二军恰恰是满编军,半数汉军半数番军,战斗力极为强悍。 岳飞的话也有道理,河西禁军两万余人,几乎全部是马军,全部经过多年战火锻炼,如果非得给个战斗力评价,那就是不逊于前唐安西都护大军,再加上陇右都护兵马支援,很难有外部势力撼动,西侍军主力完全可以东调。 钟离睿瞥了眼岳飞,淡淡地道:“不问西北边务,怎能说到北方,兵者国事,决不能看一隅。” 邵兴见岳飞脸色不悦,怕这厮再说糊涂话,急忙道:“学士说的是,只有西北稳定,才能抽调大军东进。” 王秀洒脱地笑了,岳飞固然有卓越的军事才华,却是政治上的侏儒,他也没有一般见识,温声道:“太尉说西军出动三万马军,固然是不错,这些马军却要用到刀刃上。” 大宋是精兵简政不假,但那都是某些步军部队,马军和车兵反到加强,连南侍军也编制一个旅镇的马军。 普通步军比较好训练,日常由乡军组织会操,还有各地招箭社,只需要平时保留骨干,战时可以迅速扩军。 马军和车兵却不同步军,那是要是长期训练,又是技术兵种,不是朝夕可以组建。 这些年,他不仅稳步发展马政,还对西北环境制定系列保护政策,规定各马场不能掠夺性开发,甚至封育草场。 由此,全国的战马数量并没有增多,甚至比党项人时期还有减少,一切源以保护西北生态,避免草场退化成荒漠。 这些是他强行推行的政策,早遭到反对时,引用先秦时代的理论,用文王话说就是“山林非时不升斤斧,以成草木之长;川泽非时不入罟,以成鱼鳖之长;不麛不卵,以成鸟兽之长。是以鱼鳖归其渊,鸟兽归其林,孤寡辛苦,咸赖其生。” 律法中直接用周代《伐崇令》:“毋坏屋,毋坟井,毋伐树木,毋动六畜。有不如令者,死无赦。” 他不仅限制掠夺性开发,还制定各军州植树造林法令,当做西北军州和军事并重的政绩,凡是不能改善生态环境的州县,官长一律不得升迁,有恶化林木草场者,会被罢官夺职的,当然还会被罚钱财,大家所不能承受。 虽然,大的效果还没有出来,却真正形成制度,没有人愿意拿前程开玩笑,大片的山区在植树造林,草场也逐步封育,玉泉山、钟山院自然学科受到重视,那些宝贝疙瘩,可都是知州、知县的升官依仗啊! 由此,大宋马军发展受到限制,并没有恢复到汉唐鼎盛的辉煌,西北马场各类马匹四十余万匹。 殿前司编制马军三万,实际有四千,西侍军编制马军六万,实际有四万,北侍军编制马军五万,实际有两万五千,南侍军编制马军万人,实际只有三千,半数部队副马还是骡马,两成有的没有副马,相比收复西北之前,马军的境况大大改善,最少主马不用那些吐蕃马和西南马。 邵兴尴尬地笑了,他说能出动三万马军,的确是想从河西调兵,以陕西其它部队兵马,显然不能满足。 钟离睿眼珠子一转,道:“大人,朝廷养马数十万,战时也能动用,三万锐兵可行。” 王秀并没有在这方面计较,能够调动两万车兵,五万马军参足够了,关键还在战略战略和辎重保障,道:“虏人锐气不如当年,实力仍不能轻蔑,他们也没有闲着,倒是训练出一批精兵,面对对方的反击必可避免,却不一定非得用马军才能克敌制胜,关键在于战场调度,眼睛亮了,退能跑了比什么都管用。” 岳飞认同王秀的话,作为大将非常明白关键所在,战场军情的搜集判断,辎重补给的保障尤为重要,那就是说统一调配的重要性,也是他和邵兴连襟而来的目地。 既然王秀做了肯定,他毫不客气地道:“末将以为北伐乃国朝第一要务,一些将帅竟为了一军私利,一人名声,公然要求割裂整个战场,导致禁军无法取得统一节制,相公勿怪末将放肆,此或许会导致大军北上的受挫。” 王秀听的眉头一挑,钟离睿也是脸色不堪,深深地看了眼岳飞,目光充满了埋怨。 1197.第1197章 战争主导权争端 邵兴听的心惊肉跳,他也非常关心这点,却埋怨岳飞说的直白,直接指向殿前司,岂不知朝廷形势复杂,枢密都参军司和殿前司明争暗斗,万一深陷其中,他们可就麻烦了,这摊子浑水,可不是外军大将能参合的,急忙道:“鹏举,王相公身为天子冢宰,岂能不知?” 王秀知岳飞很不满,北侍军和西侍军也有猫腻,连襟而来是为争取利益,他对此次并不感兴趣。,: 。 有些事情牵扯利益太多,就算是他也不能不通盘考虑,就拿殿前司要划分独立战区,牵扯到李纲、李光等人,不能不谨慎从事。 想了想,含笑道:“知道太尉心胸坦荡,此事干系大策,断不会任人率意,朝廷军法有规定,各大侍军司总战区一切事务,不能统御各部将校,那岂不成了笑话。” 邵兴老于世故,对王秀的话品味再三,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军法规定是规定,还有便宜行事的道理,你有话没说啊! 但是,此时他又不能提醒,毕竟军规放在那里,有些事做了可以,你要是说出来就不对了。 岳飞认为王秀确定北侍军指导,在他看来河北河东以及燕山的作战,都是归于北侍军,西侍军司通过西京方向协助,殿前司就更不用说了,就算组成行营,也得归北侍军节制,就不要说给他们单独的战区了。 念头豁达,看王秀顺眼许多,朗声道:“北侍军主北上征伐,还应该包括在高丽的偏师,侍卫水军也要统一节制。两大侍军司会师燕山,再两路兵进收复四郡。” 钟离睿也是别有意味,这厮简直痴心妄想,拉拢西侍军协同作战,那也就算了,竟然还想把侍卫水军、殿前司都并入节制,胃口不是一般地大,政治敏锐性不是一般地短。 且不说殿前司非常强势,后面有诸多大佬支撑,连王秀也不得不给几分面子,就拿侍卫水军来说,那可是王秀的绝对亲信,甚至比拱圣军还要嫡系,你想把侍卫水军划归麾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就算王秀答应了,相隔茫茫大海作战,你怎么去有效的节制?不过是做出总的战争指导,让侍卫水军自由发挥,实际上还不能把人家怎样,反倒是落了一身的不是。 王秀眉头一挑,嘴角挂着玩味地笑,先不说通讯问题的限制,就是机械化战争时代,那么幅员辽阔的战区,那么多分属不同衙门的兵马,也不是容易的事情,现今要实现简直是笑话,也超出大帅能力范畴。 把整个大宋行朝将帅数落遍,能找出节制三十余万大军,在数千里战线上作战的大帅吗?没有,绝对没有。 邵兴是嘴角抽缩,他是明智的赞同北侍军主导,却从未想到西侍军并入北侍军节制,更没想过侍卫水军。 按照他的设想,西侍军并不是北侍军的附庸,而是主导西京和河东北部的战事,北侍军在河北和河东南部作战。整个战争指导是北侍军兵抵燕山,西侍军出飞狐会师燕山。 至于侍卫水军,人家是支撑高丽侧翼,威逼燕山沿海。 岳飞的口吻隐隐有燕山战事结束前,由北侍军为主导味道,就算自燕山北上也很含糊,这就让他警惕起来,多年的共事让他了解,这厮胃口相当大,难不保把西侍军给吞了。 就算当年灭夏战事,西侍军作为主导,北侍军派兵来参战,也承担对抗金军重任,却依然有相对独立的地位,战功论功行赏并驾齐驱。此次,他的意图也很明显,在西京方向西侍军自成一路。大不了派一两个军加入北侍军,在河东进行支援作战。 “北侍军的战线太长,枢参尚没有最终确定。”钟离睿瞥了眼岳飞淡淡地道。 王秀慢慢颔首,不紧不慢地道:“的确是个问题,需要好生筹划才是。” 岳飞瞪大眼睛看着钟离睿,战线太长是何意,这还叫人话吗?分明是要分割北侍军的战区,就算他竭力拉拢邵兴,也绝不会出让北侍军的利益,朗声道:“学士,战线长是无不可,关键在调动兵马,我北侍军十三军枕戈待旦,足够应付任何危机,西侍军牵制天德军,选三万骑入河东策应最恰当。” 三万骑入河东,整个西侍军才有多少马军,除了必须驻扎各地的马军,能够抽调的也不过三万。王秀不免暗笑,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把功劳都争过去了,别人岂能让你如愿?就是他大权在握,也无法做到肆意妄为,何况区区北侍军使副,道:“此事,自有枢参。” 岳飞脸色越发不好看,王秀明显在推诿,说白了就是分割北侍军利益,让大家一起进来分果果,太欺负人了,当下厉声道:“王相公,当年征伐叛羌,北侍军也是调兵进入,怎么今天却要同进,实在说不过去,尤其是侍卫水军,征战燕山、东京等地,根本不受北侍军节制。” 邵兴脸色尴尬,有点脱离掌控了,岳飞这个****脾气,实在让人无奈,要不是知道这厮的秉性,他早就拂袖而去。 王秀却轻描淡写地摆手,平淡地道:“北伐大业,是朝野士民的事,岂能分你我?且不说西侍军从西向东,单单侍卫水军也是战船千余,吏士数万众,仅靠北侍军如何节制?整个战线只能三分,北侍军为主,其它为辅助。” 不能不说,正如钟离睿所想,他还是有私心的,侍卫水军是他一手发展的,几乎独立承担南海扩土重任,早就有了独特的地位,虎翼军也逐步发展为小型的马步军,被称之为军中之军,连朝野也都默认了。 此次,北方侍卫海船队集结大中型战船百余艘,转运船数百艘,收掉民船近千,吏士达数万人,几乎形成相对独立的战区,王门子弟多再次主持兵柄,正是建功立业大好时机,不然也会把李长昇、张过从次要战场北调。 他的心思谁也没有告诉,大家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岳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岂能让他高兴? 1198.第1198章 一切都在规则内玩 邵兴实在是后悔,不该和岳飞连襟而来,连累自己受误解,他是不太看好侍卫水军,认为那就是一群水鬼,征战南海小邦尚可,要和女真人陆战,简直就是找死。 .. 虎翼五军听着很威猛,实际就是附属侍卫水军的马步军,马军实力很弱,主要由步军组成。 在三佛齐驰骋疆场,往往千骑配合数千步军,再加上地方部族的支援,几乎可能横行霸道。要是放在燕山南部的平地,让他们面对剽悍的女真铁骑,在脱离海船的保护下,估计几个回合就被揍的找不到东西。 王秀也不否认侍卫水军北上,能不能单独和金军抗衡,余邵兴看法不同的是,他却相信李长昇和张过,相信装备精良的虎翼军。近几年的新式兵器,多是优先侍卫水军实战使用,连殿前司也望尘莫及,但从技术上说,就处于绝对优势,剩下的就是如何指挥了。 他本意也不指望虎翼北方行营对抗马军,而是在于牵制金军部分主力,只要有能力节制各部进退,凭借装备的战车,还有犀利的**箭,威力强大的火器,完全可以和金军周旋。 “在下还有一言,不知相公可听否?”岳飞脸色阴沉,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王秀看了看岳飞,轻轻颔首示意说下去。 “朝廷北上收复失地大事,理应名正言顺。”岳飞朗声道。 邵兴眉头微蹙,却没有反应过来,钟离睿却脸色大变,狠狠地瞪着岳飞。 王秀的心底腾地窜出怒火,杀机一闪而过。 “王相公,此事还是押后再说。。。。。”邵兴在恍然间,也明白过来,岳飞触及一个最敏感的问题,领军大将干涉朝政,这是怎样的概念?王秀尊重武官,甚至竭力提高武人的身份,那么多年来武人的地位的确有了改善,不再是连个歌姬也看不起的赤佬,使其得到了改善。 只是,有些核心的原则问题,绝不是武人所能触碰,岳飞触及的不仅仅文官的忌讳,更是天子的禁区,王秀的目光让他猛然打个冷战。 王秀脸色尤其地平静,静的让他有些发糁,淡淡地道:“太尉说的很有道理,却有一点,我不能苟同。” 岳飞见众人脸色各异,连邵兴也战战兢兢,发觉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不免有几分惊秫,显然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正名伐罪是天子事,更是两府诸公本份,大将公忠体国是好,却要掌兵征战,为朝廷征伐四方,擅自妄议大策,朝廷自有三尺龙泉。”王秀隐晦地看了眼,一转方才生硬地杀伐,又温声道:“太尉立意甚善,两府自有决断,还望能体谅诸公,多用心征伐。” 岳飞听的背脊发凉,额头竟然冒出冷汗,这可是元旦刚过啊!行在南京江宁府地处江南,却也是寒风习习,他身上还穿着绵袍。 钟离睿暗自冷笑,这厮是胆大到了极点,竟然以大将身份,要求监国退让,天子出来主政,就算一直呼吁的赵鼎等人听了,恐怕也会流露杀机。 不杀士大夫和言事官不假,那是针对文人而言,对败军之将轻易不言杀也不假,却不代表不能杀。岳飞显然触犯了底线,到了士人容忍的临界点。 文官们对王秀防范,甚至公开抵触,那都是士大夫集团内部的矛盾,大家都是读人,争来争去无非是温文尔雅。你一个武人牵扯进来,尤其是手握兵权的大将,这就犯了大忌,文官们会立即停止内斗,齐心协力把你毁了。 邵兴吞了口口水,自动选择了沉默,再说下去显然没有意义。 还是在赵柔嘉的别院,她随意扫了眼那人,懒散地道:“康大伴,看看情形怎样?” 来者,却是赵构藩邸的都监康履,这厮从赵构就藩就跟随,也算是风风雨雨几十年,可以说是绝对是亲随。 当年,他和张泉身份差不多,甚至还略高一筹,只是作为藩国的内侍,最多也就是押班,人家张泉已经是都都知,节度观察留后,两人身份差的天地之别,心下自然愤愤不平,却道:“各有打算,恐怕不足成事,主主还需忍耐啊!” “还要忍耐?恐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王届时悔之晚矣!”赵柔嘉非常不高兴地道。 不满的神色稍纵即逝,康履不温不火,依旧是挂着卑微地媚笑,低声道:“大王身份敏感,自然需要谨慎,主主不是不知王相公,当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好端端地张学士,被生生地逼迫到虏人那,名声是臭到了青史,就说万俟禼也是乌台之首,不过是想博取些许名声,就被往死里去逼,手段实在毒辣,却不可不防啊!” 政争,尤其是文人当争的时代,绝对没有那些动辄杀人灭族,大臣朝不保夕的情景,也不存在激烈疯狂的争辩,大起大落的转折。说白了,一切都在潜规则内运作,大家都主动遵循,胜了你成就功名,败了也没关系,大不了沉寂几年。 话说,当年的丁谓荆棘三千里,就引起了朝廷重臣的兔死狐悲,赵桓私下刺杀重臣,更被行朝引以为戒。 针对张启元的问题,王秀玩了个更绝的手脚,并没有公开打击报复,而是暗中顺势让这厮惧怕跑了。现在,当年的真想隐隐有了端倪,王秀的某些手段非公开流传,遭到士大夫集团的诟病,才让人明白其手段毒辣,对于士人来说,身败名裂简直比杀人还要残酷。 “如今,宫城兵乱,行朝北上在即,朝野颇为关注,小不忍则乱大谋,主主还是稍稍忍耐。”康履见赵柔嘉坚持,不免叹了口气,该说的还是要说透。 “这是大王的话?”赵柔嘉不屑地道。 康履点了点头,又道:“务必一击而中。” “简直是笑话,忍,就知道忍,却不知大王春秋几何?还有多少日子过活。”赵柔嘉眼看赵构态度**,根本就是怕王秀恨的她咬牙切齿。 |“王相公,不也忍了二十年?”康履淡淡地道。 1199.第1199章 面子问题 赵柔嘉脸色阴下来,不善地瞪着康履,似乎有点不耐烦了。 .. “主主息怒,大王也是不得不隐忍,断不可逞一时快意,误了大事。要知王相公也是隐忍多年,才一举成名,而今依旧做事低调,维系士人的平衡,很难被人所趁。”康履心下暗叹,赵柔嘉真不是谋大事的主,实在让人难以放心,赵构和这娘们联合,恐怕会被拖累。 没看到人家王相公,从履历上就能察觉,那是做事低调隐忍,谋定而后动的人物,从发迹走到今天无不是谨慎万分,就算重柄在握,也是做谦谦君子状,哪里像赵柔嘉高调,简直是作死的节奏。 “误了大事?”赵柔嘉翻个白眼,不以为然地道:“就不用大王关心了,既然大王要做太平藩王,那就得了,想皇室不被人欺辱,那就做次豪杰。” 康履见赵柔嘉不满,尴尬地笑了,朝廷权力斗争哪能一起,做哪门子豪杰,能够夺取最后胜利,别说做孙子了,就是重孙子也得做一会。说真的他很不愿受憋屈,尤其是面对天真的女子,只是奴臣身份,又不能不委曲求全,只好低声道:“主主误会,大王也是为主主考虑,要做就致命一击,而不是伤其十指,反被人家反咬。” “老套路,不新鲜。”赵柔嘉并不满意,在她看来赵构真的有心无胆,却不知对方的野心。 赵构自然不满足藩王富贵,自从在外勤王就萌发的野心,绝不会轻易消除,张启元事败让他明白,王秀的手段毒辣,战场上是万人屠,庙堂上却是杀人不见血,硬生生把张启元逼到身败名裂地步,外人看来还是张启元谋逆。 虽然,士林民间有了王秀的阴谋论,也开始为张启元抱不平,认为是王秀施展手段逼迫,却依旧形成不了主流,毕竟张启元终究是叛国是真的。 那么多年来,王秀逐渐和士大夫阶层融合,找到平衡天子和士人的节点,声望越发地盛隆,对内儒法士人,对外结合道门,说什么三皇五帝、天庭六御,太上门人的,恐怕黄袍加身时,或是子嗣代天禅让日,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对声音。 他是谨慎小心到了极点,却在中秋差点没有忍住,似乎感觉到王秀的警惕目光,才交代康履请赵柔嘉谨慎。 “回去告诉你家大王,赵家的女儿不弱,让大王好生思量。”赵柔嘉的眸光冰冷,如同刀子般地闪过康履脸上。 康履一阵牙疼,刚烈的赵柔嘉可不好对付,要是真出了点事,恐怕会连累赵构,应该说是连累他,心下腹诽不已,怎么当初自己犯了昏头,竭力促使赵构拉拢赵柔嘉,现在想抛开关系也不能了,反倒要迁就劝阻。 “怎么,大伴还有话说?”赵柔嘉见康履一脸的欠揍样,不免开口奚落。 康履摇了摇头,强作笑脸道:“奴臣就把话带给大王,还希望主主谨慎才是。” “行了,我也累了。”赵柔嘉脸色不耐烦地道。 康履嘴角猛抽,怎么说他也是赵构的人,你作为后辈多少客气些行不行。 江南的冬季并不那么长,元旦过后不久,天气就渐渐热了起来,雨水似乎有点多。 白日的一场雨过了,夕阳落下江宁城头,天尚未完全断黑,秦淮河沿河通火通明,令人陶醉的夜生活开始。 丛丛的楼,淡淡的月,别致的亭台楼阁,波光荡漾的河水,仿佛永远是碧阴阴的;看起来厚而不腻,或许是东南佳丽金粉所凝吧! 河中眩晕着的绚烂漂离的灯光,纵横着波纹闪烁着迷离的炫彩,悠扬着的笛韵,夹着那吱吱的胡琴声,还是漫漫悠绵地丝竹,这是靠近城南的市井区。 北玄武、南秦淮,行在南京的消金窝,任你一抛千金,或是挥毫泼墨。相比,秦淮多了几两金粉,几分**,玄武却是几份雅致,几处恬静。 李长昇自然是享受繁华,他专门在秦淮设宴,船上饮酒作乐,即风雅又畅快,自玄武顺流直下遇仙第二正店,为张过践行,倒是有宗良、封元、费苏、简雍、高堪作陪。 遇仙第二正店是秦淮最奢华的酒楼,也是江宁城内最气派的酒楼,比飞燕楼、双燕楼还要豪华,形成外丰乐内遇仙的美称。 船上吃酒不过是前点,抵达第二正店再吃正场,本来是预定了,还是费苏做了东道,那可是真正的土财主,管着海事还有银行,不想发财都难。哦,根本不需要你去伸手,光是每月的加俸,还有年底的各色钱,都能让人吃的肚满肠肥,就别说有最新消息转换宝钞和铜钱盈利。 本来,四楼最顶层是没有了雅座,费苏脸面上挂不住了,不悦地道:“本来有心做东,却不想第二店不给面子,把我预定的酒席让给别人,我到要看看是哪个的面皮。” 掌柜却不太清楚费苏身份,缘由也是这厮从两浙路回来不久,宴请友人多是去玄武湖丰乐楼,实在面生的紧,不然也不会把酒席让给别人,眼看几人器宇轩昂,心下有几分打鼓,陪笑道:“大官人说是来定酒席,却只给了两贯定金,别的客人拿足钱来,自然是优先,二层还有一间,不如大官人将就一场。” “哦,还有这样做买的,倒是稀罕的紧,都说店大欺客,我倒是遇到了一遭。”费苏眉头一扬道。 “算了,既然人家抢了先,咱们换个地方也成。”宗良不想太张扬,免得传出去不好,毕竟他们是官身,还不是一般的草根官吏,那是引人注目的王门人,搞不好对王秀声誉都有折损。 “不成,既然要为改之践行,怎能屈就别处,我先定了酒席绝不能让。”费苏来了劲头,反正他是占着理。开什么玩笑,他做东主请兄弟们吃酒,竟然被人抢了雅座,你就算是免费给场酒,那也挽回不了面子,费大官人的面子老值钱,丢不起这人。 宗良眉头微蹙,正要说话,却被李长昇拉住。 1200.第1200章 一群王门子弟 张过翻个白眼,唯恐天下不乱地道:“解斋,真的不行,咱们也就屈就了,你忍一忍。 ..”他是叱咤海外的大将,那是杀人也不皱眉头的主,却又是有着自知之明的人,知道什么地方能随心所以,何地你得老实做人。 不过,有时候也不能任人欺负,他可以选择低调,今个却有宗良、费苏等人在场,这些可都是本土绝对权势人物,让他们去闹腾,自己有得好戏看。 简雍、高堪,一个是机速司的干员,一个是海外的风云人物,哪个不是人精,听的嘴角猛抽,这哪里是劝说,分明是火上浇油,简直不是良善。 费苏听了,眼珠子当即就瞪大了,厉声道:“来人,给我拿钱,一百贯宝钞。” 随从立即掏出一扎宝钞,纸币还真的是好用,朝廷对大面额的宝钞是五贯,百贯就是二十张,携带颇为方便。 掌柜立马眼瞪直了,百贯的消费可不是小数目,能拿出百贯的,绝对还有更多,既然他被抓住话把子,人家又拿出了钱,让他有些语塞。 “怎么,四楼有人?”费苏冷冷地看着掌柜,口气尤为阴森。 “没、没来,客人尚未到来。”掌柜被瞪的发毛,急忙老实回答,这伙人可不能得罪。 “那不就得了,我定的钱少被人占了,现在别人没来,我再出高价拿回来,理所应当,谁也没有话说。”费苏冷冷地说完,转身对宗良他们道:“哥哥们先请。” 李长昇放声大笑,指着费苏道:“好些小子,倒是有点主张,也罢,这场酒就在这吃了。”他身为侍卫水军大将,就算有些争端也全然不惧。 宗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敏锐地察觉不对劲,明显是找事的节奏,张过唯恐天下不乱,李长昇推波助澜,让他也不好说话,兄弟们今个高兴,也不好说扫兴的话。 要真是软了,那他王门老大的江湖地位,可就要被人赶下去了,没看到现在刘仁凤都被隐隐疏远了,李长昇绝对是他之下第一人。 几人先上去了,掌柜一脸的苦涩,也不敢轻易去拦截,却对正要上楼的费苏道:“这位大官人,你这。。。。。这个,小人没法去回应,万一那些客官来了,如何是好?” “如何还好?掌柜子,做营生要实诚,不要光盯着钱看。今个,我就不计较了,你自个看着办。”费苏说着话畅快地笑了,能不笑吗?你老小子摆我一道,现在看你如何收场,至于那些定了雅间的人,他可就管不了了,反正他占着理,又是朝廷的掌管财货海事的重臣,还有谁敢跟他较真不成。 张过瞥了眼掌柜,目光充满了鄙夷,撇着嘴阴笑道:“这老厌恶,放在南海我就一刀砍了。” “这里是行在,走了。”费苏没好气地白了眼张过。 不能不说,多年征战杀人如麻的张过,那狠厉的目光有着实质性地血煞,让掌柜浑身打个冷战,失魂落魄地不知所措,却不知该如何是好,直觉告诉他,这几人不好惹,尤其是那浑身煞气的人说南海,显然是从海外归来的亡命徒。 “掌柜,怎么办?那可是内班的薛太尉,咱们得罪不起。”小厮靠过来轻声道。 “哦,就你话多,回去做事好生侍候。”掌柜猛然打个冷战,貌似自己真的办错了事,两边都不好得罪啊! 却说,宗良和李长昇、封元、高堪、张过、简雍、费苏七人分桌入座,先上了一些茶水果盘,些许葡萄美酒。 “这里的葡萄酒颇为有名,各位尝尝看。”简雍笑咪咪地端杯酒,似乎非常的享受。 “子塞倒是妙人,被举荐到机速司,享受行在的繁华。”张过呵呵地大笑,今个他是主角,自然要放肆。 简雍忍不住翻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我想,要能回到军中就好了,要不咱们换换?” “你不是立了大功,朝廷要给你三转阶官,趁机请外放军中不就得了。”高堪没来由来了句。 简雍眼珠子一转,笑道:“我倒是想,哪有那么容易的,不像你们海外守臣,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侍卫马步军可是人才济济,一个职事有无数人在猫着。” 李长昇眉头一扬,并没有说话,显然有几分认同,他们和侍卫马步军完全不同,侍卫水军依旧在不断完善,各级将校依旧是匮乏,有时一人要身兼数职。 高堪却呵呵一笑,道:“这话就不地道了,我们这些人也不容易,整天在蛮荒之地度日如年,就算有点钱也花不出去,哪里比得上行在逍遥自在。” “一点不错,风里雨里来回,还有瘴气热病,搞不好就好埋骨异乡,倒是解斋执掌海事司,显然是财大气粗,不是一般地豪气。”张过也接过话题道。 “你这厮真是没良心,我好心做了东道为你践行,反倒没有落下好处,简直成了贪官污吏,让人如何敢出面应酬。”费苏一头黑线,指着张过笑骂道。 封元也嘿嘿偷笑,全然没有大将风范,戏虐地道:“解斋算是贪赃枉法,肥的流油,却也比不上海外守臣,连家私都是用船来运,要不是先生周全,恐怕御史言官闹腾。” 高堪一阵气结,这不是摆明了说他嘛!海事司、银行和市舶司等衙门收入高,这是举朝皆知的破事,大家心照不宣。 就算是公使钱归公,那份办公经费也是丰厚的,让清水衙门看着眼红不已,还能私下发伙食尾子,补贴官吏家用,这种好事更让人非议。 不过,比起那些海外守臣,真是小巫见大巫,没看到人家高堪,回朝时大车小箱子,这才是摆在明面上的,通过银行的战争债券,那才是真正的大头,连王昂这种真正的儒门子弟,从未曾伸手的家伙,也是家私巨万,只要朝廷召回他,就能安心居住本土,成为富甲一方的人物。 李长昇、张过是武官,常年领兵作战,明里各种贴钱,就足以成为一方巨富,根本不用他们伸手。 1201.第1201章 争论嬉笑 “还有,侍卫水军平素里最阔,出海一趟不带来几百贯,那还叫出海?”封元毫不客气地道,他可是知道了的,侍卫水军普通吏士出海,光是明面看上的贴钱,就有五十到八十贯,就不要说经过海外的所得了,人家回来就能置办诺大的家业,这是侍卫马步军所不能比的。 .. 李长昇脸色通红,尴尬地笑了,暗自揣摩封元用意,是本人的还是传达某种信息。 张过没心没肺地笑了,道:“四哥说的太刻薄,海外艰苦非常,贴钱自然多些,总不能让人家常年漂泊海上,吃糠咽菜那样清苦。哦。话又说回来了,船上的确很苦,要是转运船上的粮食牛羊吃的差不多了,大家也就啃干饼子。” 他说的也是明面上的,侍卫水军那是真的阔气,出海还有特别的贴钱,再加上海商的孝敬,每趟回来都是盆满钵益,就像封元所知道的那样。 就别说征战南海各国了,宋军本身就存五季遗风,无论是烧杀掠夺还是赏赐,都是军中的惯例,王秀经过新军整治,取消了刺字,提高军人地位,也狠狠刹住军中陋习,虽说仍有流传不止,却也形不成气候。 可惜,南海征战的吏士,异域孤军作战,不可能有太多限制,财富是他们拼命地动力。再加上南海政策的影响,铁血手段是必须的,造就攻城略地的杀戮劫掠,吏士发了战争财,以至于每次征战,他们无不奋勇向前。 “四哥,这也是难免的,不要过于计较,以免落了下乘。侍卫水军清苦,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宗良岂能不知何意,他直白了当阻止封元。 封元撇撇嘴,鸟清苦,张过说的倒也算实情,却不能代表什么,行军大战中缺粮,侍卫马步军不也是啃草根嘛!至少你侍卫水军还能下捕捞。 李长昇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眼宗良,明白封元只是个人看不过去,不是王秀的意思,笑道:“好了,改之就要北上,过不太久我也要走,不知多久才能相聚,咱们兄弟好好吃一杯。” “呵呵,改之这才多久,就任虎翼北方行营,要是被那些宿将看到,唾沫星都能把你淹没。”宗良笑呵呵地道。 “给我个旅镇,我就满足了!”简雍真心的羡慕,张过从军和他相同,如今超越侍卫马步军多少宿将。 虽说,虎翼军北方行营规模不大,却也是行营的建制,还是属于侍卫水军的陆战力量,都统制相当于都校级别大将,这厮好运的让人嫉妒。 张过何尝不得意,也知道是长期海外征战结果,更是海外所带来的便利,放到本土能成为镇主,他就烧高香了。 封元看着张过,正色道:“改之,虽说你被委以重任,担子却不轻,相对北侍军,你要登陆独立作战,可能还会有马步军配属,众多袍泽性命掌控在手。嗯,你长年在南海征战,想必任命你担负大任,也是看重长年孤军作战的经验,有些事无需我来说,只是南海和北方不同。” “除了要担负独立作战重任,还要认清朝廷给你的使命,决不能率意行事,定要配合北侍军作战。” 张过眉头微蹙,郑重地颔首,他知道封元是好意,海外征伐和北伐完全不同,决不能有极大随意性。金军可不是南海蛮夷所能比的,当年李长昇的经验教训,可被列为侍卫水军大小学校的经典战例,不能不引以为戒。 李长昇看了眼张过,嘴角摸过不易察觉地笑,张过和他分歧不小,南海征战近十年,这厮一直是最坚决的攻伐派,认为要利用战事不断消弱土著,才能为移民发展带来生存空间,杀戮是所属部队的主流,就算护送薄章南下回归,也主动袭击东爪哇,杀的东爪哇王割地请和,让王昂又惊又怒,要不是天高皇帝远,估计台谏官的唾沫星子,能把这厮淹死。 随着,大宋行朝在南海逐渐站稳脚跟,定居点也慢慢形成,大规模的杀戮不太合适,两人有了几次激烈争辩,最后却毫无结果。让他庆幸的是,张过随他一同归国,要是这厮主持对交趾的陆战,恐怕又要荡起血雨腥风,引发很多让人头疼的后果,毕竟交趾紧靠岭南。 “为将者,秉承大策而动,杀伐果断,令行禁止,却还要怜惜生民不易,不可为朝廷施政带来不便。” 果然,封元也不愿张过把南海风气带回来,杀戮是可以的,却不能像南海那种杀伐。 李长昇玩味地笑了,端起琉璃杯饮了口葡萄酒,目光不时地扫过张过。 “四哥,我孤军作战,怎能心慈手软。。。。。也罢,四哥说的也是,兄弟领会了。”张过可不愿顶撞封元,别看封四哥只是车兵都监,威望却不是盖的,绝对是王门将校领袖人物,把姿态放低混过去,上了战场再说其他的事。 宗良端起酒杯,淡淡地道:“不要光顾着说公务,且吃了这杯酒。” “就是,说的口都干了,来吃了这杯。”费苏笑呵呵地道,作为东道主,他自然要平息大家的火气。 众人满饮,高堪咂咂嘴又道:“光是吃酒好生无趣,赶紧叫些歌舞助兴才是。” “就是,第二正店的小娘子,也不次于丰乐楼,四哥也还要出征的大将,就算先送行了。”宗良笑呵呵地道。 高堪眼前一亮,呵呵笑道:“就算比不上丰乐楼,那也是紧随其后,可惜子睦不在。”丰乐楼何等存在?你敢说不是第一,简直是找没趣。 “难道四哥要就任外军?”李长昇敏锐地抓住亮点,目光闪烁地看着封元,他虽然是北方侍卫海船队都统制,却还没有接触最核心的层次,自然对封元去留很感兴趣,车兵是朝廷最受重视的部队,老四的去向能说明很多问题。 封元嘴角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从容地道:“也就是兄弟们私下说,枢参只是个意向,准备把两个车军集中使用,我也正好派上点用场,或许能上战场。” 1202.第1202章 被扫了面子 话说,大宋禁军成立的两个车军,编制四个车兵旅镇,两个步骑兵旅镇,两个辎重旅镇,简直相当的完整,已经算是宝贝级别的部队。 .t. 虽说,车兵驻扎在北侍军辖区,指挥权却在车兵都监司,侍军司只是掌握各自的车兵旅镇,也是相当的庞大。 一旦北伐需要动员,没有特别的例外,两个车军将组成行营,再配属马军和步军,只有他是最合适的都统制人选。 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不要说张过、简雍,就是李长昇也颇为艳羡,车兵是继马军又一强大力量,朝廷尤为地重视,王秀甚至宣称,车兵延续古兵车辉煌,如凤凰涅槃般地浴火重生,兼有马步军的优点,攻防兼备,要是火器、动力、通信能得到大发展,完全可以取代马军,成为禁军核心主力。 现在,军器监和钟山院、玉泉山研究院正在研发,发展车载的轻型抛石机,携带多载连发的的火箭车等,有的开始在部队试行使用,并少量装备部队,受到不错的评价。 简雍一脸的艳羡,道:“四哥,你要北上带着我,给你当个营指挥就成。” “呵呵,营指挥?子塞也太小家子气了,你现在可是高等将校,岂能屈居营主,怎么也得给你马军旅镇。”封元可不能给人保证,他自己还没有落到实处,任何事只要没有两府公文,那就是挺玄乎的。 宗良看了眼简雍,这厮进了机速司还满心不情愿,岂不知是王秀的刻意培养,就像封元一样,要成为都校级别的大将,不全面培养是不行的,岂能让他说走就走。 “良辰美景的,说这些破事干嘛,少不了你们建功立业,且叫上酒菜,让小娘子们来助助兴。”费苏一脸地贱笑。 “我们的费少卿,看来是深蕴此道,听说第二正店来了回鹘美人。”该高堪一副同道中人模样,男人嘛!还用多说。 “何止,吴家二哥回来,跟随不少扶桑、高丽的小娘子,第二正店里就有。”费苏兼差权知海事司,自然知道许多猫腻,大宋的海商也不是好鸟,国内那是奉公守法,一副好良民的谦谦君子,出了海那就是一帮强盗。 宗良撇撇嘴,他对来自回鹘、高丽的小娘子不感兴趣,随着河西的回归,大宋行朝在西部处于强劲的进取态势,回鹘人来到中原方便许多,甚至还有大食人,一些女子随意而安,进入了娱乐服务行业,不由地道:“那些小娘子,一身的异味,黄发碧目,也有人会吹捧?” 高堪、张过等人是眼前一亮,连李长昇也嘿嘿干笑两声,他们都是海外守臣将校,自然是心知肚明。 他们在本土地位不高,却是海外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享有内地军州守臣想也不敢想的权力。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那些小邦土著的太上皇,为了巴结他们,稀世珍宝和美女佳丽自然少不了,该享用的自然会用。 侍卫水军吏士回国,除了大包小包的财富,最引人注目的是美人,有的甚至就是碧眼美人。 张过为激发吏士战斗热情,大肆收罗美人从营妓,高堪更是过份,连三佛齐的王公眷属也享用过,从海外归来就有二十余名暹国和占城美人,相比这厮的,张过算是中规中矩,并没有多少劣迹,李长昇是绝对的大好人,吃住都在营寨。 简雍玩味地瞥了眼高堪,他作为机速司的高等使臣,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这厮的龌龊,那就是披着人皮的饿狼。 “并非大事,各有所好。”封元对此并无评论,西北战事时也是掠夺妇人,没有大不了的事情,军中自有需求,总不能拿本土的小娘子上,两害相权取其轻。 “也是,大哥家中的崔。。。。”费苏刚刚说到这里,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小爷付完定金,要的就是这间,我到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说着话,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小厮尴尬地跟了进来,连声道: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客官已经吃酒。” 却见那汉子高傲地扫过众人,那神情简直就是欠揍,目光落在宗良脸上两息,又扫过李长昇、张过、简雍,最终停在封元脸上,嘴角抽了抽,脸色刷地就白了。 费苏脸色既不好看,任谁的东道被人坏了,正说话时被打算了,都不会高兴。 正当小厮要开口说话,却见那汉子诚惶诚恐地作揖行礼,口称道:“小人见过宗大人、李太尉、封太尉,诸位这是。。。。” “你是何人?”,宗良是直学士,从三的馆阁贴职,身份相当的清要,自然不屑和区区武人对话,李长昇又不是京朝武官,只能是封元开口询问。 小厮到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本以为这位太尉就够强势了,哪想到刚才还凶神恶煞,进了门恭恭敬敬,那就是孙子。 “小人是殿前司内殿直,阖门邸候徐进。”那汉子恭恭敬敬地道,忽然又想起什么,急忙又道:“御龙骨朵子直薛归义薛太尉在外面。” 李长昇眉头微蹙,转脸看向封元,他是不太熟悉班直,却见对方抬出薛归义,似乎有点身份,不免有几分疑问。 “御龙骨朵子直都指挥,遥领兖州刺史。”封元长期供职行在,对各衙门大将非常熟悉,张口就来。 “哦。”李长昇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关注,区区正任御龙骨朵子直都指挥,遥郡刺史,还不放在他眼中。 正说话时,却听外面传来笑声,道:“原来是封太尉在,在下来的冒失,实在是得罪。” 封元只是站起身,拱手还礼道:“不敢。” 众人见身材魁梧,相貌端的不凡地中年进来,倒是生的好皮囊,张过不免嘀咕道:“绣花枕头。” “哦,宗大人也在,末将见过宗大人。”薛归义本以为封元几名武官吃酒,也没有当回事,大家同是武官,又不是一个衙门里的,相互没有隶属关系,见面也是客气过去。 1203.第1203章 王门子弟的面子 却哪想到宗良也在,这位爷可是号称丞相长史,本身也是直学士,有私下消息传出,即将出任权翰林学士院承旨,他是依附赵柔嘉不假,人技术是有底蕴的人,却不可能明面上得罪宗良。 宗良也屁股也没有抬,只是客气地道:“原来是薛太尉。” “这位莫不是侍卫水军的。。。。。。”薛归义扫了眼李长昇,又见张过浑身的杀机,暗自心惊不已,这两位可不是常人,他也是武官,自然见到过杀气深重的将帅。 “哦,这是我家三哥和小弟张过张改之,就任侍卫水军北方船队。”封元淡淡地道,并没有详细介绍,就算薛归义身为都指挥,哪也仅仅是从七的班直,还不能让他平等对待。 掌柜站在门口,咽了口唾液,瞪大眼睛看着屋里诸位,这可都是王门子弟,还是王门子弟中俊杰人物,平时很难聚到一起,就别说出现在第二正店,自己还推三堵四,不由地老脸通红,想着找个由头赔不是,可不能得罪这群贵客。 薛归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是知道李长昇和张过的,且不说状元都校,就是这个年岁成为禁军都校,绝不是简单人物,那张过更是御史言官嘴里的屠夫,杀人不眨眼的主,手里绝对有数十万冤魂。 虽然,他非常不满,却不敢过份耍横,值得拱手笑道:“早就听说二位都统制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费苏却翻个白眼,淡淡地道:“薛太尉,这就不对了,在下先定的酒席,却被太尉抢了去,要不是花了大价钱,早到了几个呼吸,恐怕就被太尉拒之门外了。” 薛归义一阵尴尬,敢情自家订的酒席,却是抢了王门弟子的,别说是眼前这位财神爷,就是拿出任何一位,也不是他所不能撼动的。好汉不吃眼前亏,迟早要扳倒这群王门子弟,转首瞪了眼掌柜,陪笑道:“是在下的疏忽,却不知贵客在此,第二正店误人。” 掌柜嘴角猛抽,这可好了,刚才还气势汹汹找事,要来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进来就跟变个人似的,把过失全推到他的身上,这叫那门子破事。 也算自己倒霉,都是有权势的客气,自己又有错在先,要处理不好影响买,恐怕东主也饶不了他。只能厚着老脸,低声下气地道:“是小老儿的不是,还望各位大人恕罪。” “好了,没你的事了,去做你的买。”宗良脸色不予,有几分不耐烦地道,他是为人宽厚不假,却并非迂腐桎梏之人,被别人扫了面子的事,心下自然不爽快。 掌柜唯唯诺诺退下,薛归义尴尬地道:“各位,在下也不打扰了,各位慢饮。” “那就不送了。”简雍笑呵呵来了句,众人并没有做声,只能让他这个官职最低的来做。 薛归义客气地退了出来,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简直要滴水的模样,相当的狠厉,这回里子面子都没了。 徐进撇撇嘴,心下暗自腹诽,嘴上却道:“太尉,就这样退出来,宗学士、封太尉连看也没看咱们,实在是窝憋。” “哼,自以为出身王门,一个个傲慢的了不起,待主主成大事,就是他们流放之时。”薛归义恨恨地快步走去,现在还能怎样,只能呈口舌之争,却不知自己泄露了秘密。 徐进脸色大变,那么大的事情竟被自己听到,到底是真是假?紧紧跟在薛归义身后,不言不语,眼珠子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薛归义不是好鸟,他和秦楚国大长公主,走的倒是近乎,有人私下传言,此人颇为倾慕大长公主,像只癞皮狗,也不知范粉候怎样忍下来的。”待上了酒菜,消息最灵通的简雍冷不防来了句,脸上挂着男人都懂地笑。 “嗯,长公主倒是不消停啊!”宗良不屑地笑了,他作为王秀身边的人,自然知道里面内情,更知道王秀对此也很恼怒,却不知为何没有过问,或许是仅限于仰慕。 “这厮倒是长了身好皮囊,长公主倒有颜色。”张过长久在海外征战,对皇室并不太感冒,言语间也没有太多敬畏。 “住口,长公主也是能轻蔑的。”宗良瞪了眼张过。 张过尴尬地笑了,缩了缩头道:“大哥莫怪,小弟嘴贱不是,却是气愤不过这些三衙卫士,凭什么老子在海外出生入死,许多袍泽一辈子也就是小使臣,这些人一出生就注定高厚禄,看这厮鸟也就三十多,竟然是遥郡刺史,一看就是奔走权贵门阀得到的,实在让三军将士心寒。” “你不服气又能怎样?人家从太宗时就世代为皇家卫士,娶的浑家都是美貌宫人,混个从五又有何难。”封元淡淡地道,一副波澜不惊地模样。 “这群贼厮鸟好运道啊!”张过很不甘心地道。 “有什么好运到,要是不出任外军将校,一辈子混好了,也就是个从五阶官,职事也就管百十人,还不如外军的营主。”封元很不屑地道。 班直是特殊的存在,子弟世代为皇家卫士,择偶都是选择美貌夫人,以生出相貌英俊的伟丈夫,给皇家依仗点缀,出行有皇家的气势。 历来,班直也出了不少猛将,立下赫赫战功,只是随着真宗皇帝罢兵,班直很少放到边军历练,安稳按部就班的话,也能成为七将校,有些本事又会钻营,也就是从五阶官,几乎没有多大前途。 其实,皇宫大内的顶级宿卫,几乎都由殿前司和三衙大将轮流,这些班直卫士也得俯首听命。 “四哥没有留在班直,实在是可惜!”李长昇没来由说了句,眼神充满调侃味道。 封元嘴角一抽,当年他可是金班指挥,也算是从班直转了圈,李长昇明显没安好心,不由地笑骂道:“你这厮好不知羞,我那只是权宜之计,先生用我率本部护卫天子,岂能不给他内殿直。” “行了,酒菜也上来了,咱们好好吃两杯。”宗良心情不错,首先端起了银杯。 1204.第1204章 夫妻斗气 “对,今个是给改之践行,不谈别的事。”费苏作为东道,自然是响应宗良号召,谁让这位是王门子弟的领军人物,不给他面子给谁。 正当王门子弟吃酒,皇城东南的秦楚国驸马府,却也是灯火通明,显得精致而华贵。 自从赵柔嘉出嫁,朱琏赐给一座府邸,不算太大却装饰极为豪华,耗费了整整六千贯,在三百贯就能买到宅院的时代,万六千贯的府邸的确奢华,引秦淮水形成的一个小湖面,层叠的亭台楼阁,曲折流连的回廊水榭,构建如画的风景。 内院的寝阁,**的红烛闪动,范离和衣半躺在榻上,直勾勾看着正卸妆的赵柔嘉,洗尽铅华的玉人别有滋味,他却没有心思去尝。 “官人是怎么了?”赵柔嘉奇怪范离不出声,忍不住问了句。 “娘子,杭州来信了,海船正在卸货,那些南海的珠子金沙,足以让咱家获利十倍,我在想着能不能和杭州王家合作,再跑一趟北方。”范离笑呵呵地道,原来是在琢磨自家生意。 赵柔嘉猛然把一枚金钗,重重地摔在梳妆台上,坐着回转身子,目光冰冷地盯着范离,沉声道:“官人整日想些旁门左道,难道你我的俸禄不够花销?用的着抛头露面,被别人耻笑,要说珠子宝玉,最好的都在宫廷,他们能有什么好东西,简直是胡闹。” 范离脸色一变,心底的邪火腾递上来,作为皇室的女婿,他的上进道路全然堵死,这辈子也就是荣华富贵,不可能位列两府,施展自己的才华,难道就让自己醉生梦死? 就在他彷徨不安之际,大宋的海船队带来巨额财富,那些两浙路富商,大肆战争债券,一扔万金眉头不蹙,实在让他震惊到了极点,比起那些富可敌国的商人,他这个驸马简直是穷鳖啊!似乎灵机一动,也就开始找门路赚钱。 无论是驸马还是范大人的儿子,他在外面还有几分面子,作为晚辈是不敢去麻烦王秀,还好通过宗良的门路,请费苏和杭州王家的王密帮忙。 也算是他的好运,顺风顺雨的过来,不仅有了经营海运的具状,也向皇宋杭州工商银行贷了一笔款子,在明州船厂定了三条大型福船,五年前就远航东海,一举获利数万贯,令他雄心万丈,咱爷们也是腰缠万贯了,千户侯算个鸟。 近年来,他********地投入到买中,也获取了巨大的利益,别的心思倒也淡了,干起了这门前途无量的职业。 王秀和蔡易对他也颇为照顾,听费苏私下说,王秀甚至亲自打招呼,要海事司、市舶司、银行等给他暗中方便,简直到了百般呵护程度,让人颇为惊讶。 你就是再好运,有范宗尹当老爹,也当不得王相公垂青,还亲自交代徇私舞弊,简直是要逆天啊! 就拿海外贸易来说,整整三条大船,需要多少货物?又要多少钱财去购置,一切都不是问题,银行给予极大方便,还是沈默大笔一挥,轻而易举地解决问题。 海事司和市舶司,对进出海船只数目受限制,海船出海必须要在登记造册,才能得到侍卫水军和南海军州的保护,回来时市舶司才能允许入港,手续烦琐的很。 排日期很难,等候出海牌号更难,哪怕是有重臣背景的人物,也不得不规规矩矩,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么麻烦,费苏早就给他办好一切,甚至派人送上门来,态度是相当的亲切,连费苏自己也迷迷糊糊。 也是,虽说无法去承认,这厮可是王相公的女婿,还是那种不能相认的女儿,自然会从别的地方补足亲情,范离算是走了八辈子大运,自己还云里雾里觉得有能耐。 范自从离得到了种种优待,眼看着装满廉价货物的海船,停泊在杭州港口,准备会同侍卫水军一支船队远航,滚滚的财帛不久将落入囊中,正是得意非常时。 却不想遭到赵柔嘉奚落,是个泥人也生出火气,没好气地道:“娘子自是有娘娘赏赐,倒是我想得不周。” “官人安享富贵就是,整天和那些商人逐利,累也不累?我都替你骚的慌。”赵柔嘉反唇相讥道,丝毫不让步。 范离瞪大了眼珠子,腾地坐了起来,他是一忍再忍,碍于赵柔嘉是皇室唯一大长公主,集万千**爱于一身,却是不敢得罪,只是这般羞辱他,却又让人无法忍受。 赵柔嘉岂能不知范离的怨气,作为驸马本身就够憋屈了,还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但是,她却丝毫不在乎这个窝囊的夫君,唯一他们的不过是一对子女,她心目中的伟丈夫,是羽扇纶巾、笑谈山河,樯虏灰飞烟灭的英豪,哪里是陷入铜臭的俗人,也就转过身打理自己。 范离见赵柔嘉回身卸妆,丝毫不把他放在眼中,那股火气憋的难受,忍不住高声道:“就那点俸禄赏赐,还不够一场酒花销,娘子也要消停几天,不要和那些落魄小人来往。” “你。。。。”赵柔嘉娇躯剧烈颤抖,仿佛被蝎子蜇了,霍地转身站了起来,眸子里迸射出杀人般地冷光。 范离瞳孔紧缩,赵柔嘉的怒火如此之大,超出他的想想,显然是最后一句触动了赵柔嘉。 但是,他并不打算退让,虽说他入不了王秀的眼,却并不是个笨蛋,早就隐约听说有人窥视自家娘子,赵柔嘉还是引为心腹,是个正常男人都受不了,谁愿意被绿了。 这个时代,女人可以改嫁,男人也并不介意娶**,连王秀也纳了赵福金和林月姐,大家也并没说话,甚至有强势的人,搞的人家家破人亡,就为了得到美妾,当年的王黼就是例子,甚至蔡易也做过龌龊事,好在掌握了分寸而已。 只是,有官人的妇人可能有别的破事,那就不是男人能承受了了。 当然,赵柔嘉虽是刚烈,却并没有做太出格的事,要不然他早就忍受不住,也不会轻描淡写地点一下。 1205.第1205章 打金枝 “范离,我赵柔嘉堂堂皇家公主,你竟然公然污蔑,你是哪里看到我不守妇道?妄自我为你家生了一对儿女。” 范离有点愣了,传言是传言,赵柔嘉并未做别的,他似乎没有经过可考虑,被赵柔嘉反问一句,的确是落了下乘,不由地道:“娘子勿怒,我只是说你不该在天下同仇敌忾时,逆流而上,做下天怒人怨之事。” “官人竟然有此见识,真是难得啊!”赵柔嘉冷冷一笑,心中却有所戒备,废物都知道的事情,王秀难道不知?真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想想有点后怕。 范离见赵柔嘉眸子闪过一丝惶恐,反倒是一片坦然,反正话都说开了,也不在乎会怎样,反倒是咧嘴笑了。 赵柔嘉见范离竟然在笑,几乎忍不住有煽几耳光的冲动,还是硬生生地咽了口气,冷冷地道:“看来官人深受王相公恩惠,不让你也不会这样说话。” “娘子,这话说的伤人,王公对我是照顾不假,我身为后辈也敬重长者,却并非为他命。”范离也是有自尊的,赵柔嘉明显说他抱王秀大腿,靠着人家的施舍才有今天,怎能受得了,却不想他们即说对了也错了。 赵柔嘉不屑地一笑,淡淡地道:“官人倒有自知之明,却不知王相公打算,父大人捻转多年,却不得入两府,你好歹也是驸马,却只顾阿堵物,不知道为大人谋利。” “大人不入两府,那是朝廷的事。”范离并不理会赵柔嘉的离间,相反对王秀施政很认同,至少能帮他赚钱,至于老爹入两府是好,不入又能怎样?整天看在眼前,恐怕不像今天的如意,可惜时间不多了。 赵柔嘉颇为鄙夷,看来范离无药可救,再说也是白搭,不屑地道:“看你这点出息,王相公用小恩小惠,就把你打发成这样,真是可笑。” 范离并不以为意,小恩小惠?如果必须做出选择,他宁可不要驸马,也会抓住王秀的小恩小惠,不满地说道:“大人在西京数年,眼看就要回朝,入不入两府还在两说,你可不要乱说。” 原来,范宗尹几年来在地方,历任都转运使,安抚制置使等职务,也算是新政的大能,再过些日子要任满回京述职。他也听说两府或许要变动,某些执政要致仕,肯定要有人顶上去,以他家老子的功绩,恐怕王相公会有所考虑。 “哼,父大人就是懦弱,本早该入两府,却不敢和王相公争,以至于连蔡二相公也成了执政,他却仍在六部之外,还是个殿阁学士,没看到王门大兄都是直学士了,真不知这些年做些什么。。。。。”赵柔嘉恨恨不平地道,越说越不恭敬。 范离腾地从卧榻上跳起来,连鞋子也顾不上穿,两三步抢到赵柔嘉面前,抡起一个大巴掌就扇了过去。 赵柔嘉到了挨巴掌,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绝不会想到范离有胆打她,眼中范离不过是一个窝囊废,那眼神是那么的吓人。她到底是个小女子,在男人的气愤的力量下,是绝对的弱者,一记耳光把她扇的满眼金星,扑倒在梳妆台前,刚卸下的金玉首饰扫落一地,委实的狼狈不堪。 忽然间,一切都是那么安静,赵柔嘉捂着红肿的脸蛋,一只手支起身子,惊讶而又不敢相信地望着范离,那双秀眸中出了惊讶之外,还有那么一抹莫名奇妙的恐惧,自己竟然被打了,还生出一丝恐惧。 范离也被自己吓了一跳,绝没想到自己会暴起打人,别人也就算了,打的还是金枝玉叶,皇太后的心肝宝贝,这可怎生得了?这不是自己找霉气嘛!下面该怎么办?他赤着脚站在大食地毯上,目光空洞地望着赵柔嘉,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你敢打我?”赵柔嘉好半天才回过神,捂着脸指着范离,几乎不敢相信。 “我,我怎么地不敢打你?你、你是我娘子。”范离心惊胆战地道。 赵柔嘉目光呆滞,人家说的也没错,他真是自己官人,教训娘子天经地义啊! 却说,封元吃完了酒和众兄弟告辞,一路回到了自家宅院,他作为都校,在城里自有不小的府邸,回来和浑家说了几句,又去看了看熟睡的儿子,自己去了房。 正因为他是车兵都监,朝廷有意用兵,才会有很多事务要处理,无论是新式兵车的试验,还是各车进行优化编组,都是非常伤脑筋的事情。不要认为专用连发火箭车加入,就能随便编入队列,那绝对是错误的认识。 各种战车承重不同,搭载的人员装备各异,行军或作战速度也是不同的,这就要求进行合理的配合,才能发挥最佳战斗力,绝非简单随意编成。 车兵营是通俗称呼,按照内部的称呼分为战车营、轻车营、**车营、辎重车营等,满编战车营有五十二辆战车,十八辆轻车,六辆**车和十二辆辎重车,战马骡马三百余匹,全营吏士六百七十二人。 大宋禁军的车兵发展迅猛,短短半年内六七年,就编制了两个军又两个旅镇,各军还编制一个车兵营,殿前司各军编制两个,车兵学校也编制几个车兵营,他都负有指导发展的责任,千头万绪的事情,不能不通盘考虑。 最重要的是,大举北上基本成定型,他绝不愿错过大好时机,到底是车兵组成行营使用,还是作为战略预备队,都是他需要关心的问题。 组成行营的话,他有可能成为都统制,直接参加北伐作战,作为战略预备队的话,可能被分割在各战场,由四大行营临时节制,他参战的希望就渺茫了,没人不希望参战。 两天后,就要对车兵使用最后讨论,他正考虑如何应对,让车兵组成行营使用,自己能以都统制身份参战,却见管家敲门道:“官人,偏门有人求见。” “进来,是什么人?”封元眉头微蹙,那么晚了还有人拜访,真是奇怪。 1206.第1206章 战争属于顶级利益阶层 管家推门而入,递上一份名帖,封元接过来打开,不由地道:“哦,怎么会是这厮?” “官人,是见还是。。。。。。”管家见封元脸色不悦,迟疑地要去推脱。 “他在门外?”封元不经意问了句,还拿不定主意。 “他说有要事求见,生怕别人看到,我先把他引进门房等候。”管家也是人精,自然知道些许龌蹉事,绝不可能见光,也就拿捏着自己办了。 这里不能不说,管家甚至那些低等仆人,他们和主家的关系,并非是人身依附关系,反倒是雇佣关系,你出钱聘请,我来为你做事,市面上也有专门仆人的行当。 当然,也存在人身买关系,一般都是侍妾,却受到官府的严格登记,你可以赠送友人,却不得伤害,要偿命的。 所以,这些职业的仆人,有着相当的规矩,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很少出现出主家现象,否则饭碗可就砸了,还要受到官府追究,今后可没人再用你,哪怕是主家对头也不会,更重要的他们有相当的职业敏感,知道该怎么办事。 封元玩味地看了眼管家,稍加沉吟道:“请他来房,记住,不要让府中人看到。” “是。”管家心中凛然,急忙应诺退出去。 “夜半来访,看来还真是有趣啊!看看这厮能给我怎样惊喜。”封元撇撇嘴,背着手在房里度步。 天逐渐地变暖,来自北方的海船逐渐到来,一批批白银或是银矿石运抵港口,皇宋银行又高调宣布,再次发行两千万贯宝钞,并准备发行一千五百万贯战争债券。 真是,有了钱就是好办事。 嗅觉敏锐的商人,隐约感到不太对劲,以往是北风来银,南风来金,朝廷不会大规模印制宝钞,今年不仅印制两千万宝钞,还一次性发千五百贯战争债券,想到前段时间军需的增加,绝对是大战前的准备。 这就让人有所思了,不断汇集的海外财物,庞大的金银货币储备,能够遇见经济被战争所刺激,要进入高速发展时期,很多人放佛红眼的兔子,等着分这块大蛋糕,却还有人迟疑不决。 实际上,大宋行朝经二十年的发展,国力到非常雄厚的程度,一旦转入战事体制,不仅能对经济产生强大的推力,还能消耗大量剩余积压产,完美摆脱经济危机。 应该说,王秀慢慢地选择战争,主要从经济方面考虑,从宝钞发行开始,大宋的经济就出现危机,那时随着灭夏战争红利,还有大量的消耗补充,不断推动经济发展,危机并没有那么强烈,经过政策性调整,把危机爆发延缓了。 随着海外掠夺不断积累,市场并没有完全形成,供求的矛盾再次要爆发,新旧矛盾积累能量惊人,要是再不释放出来,恐怕就要形成火山爆发。 征伐交趾打通陆路交通,最大的目的就是为经济考虑,让本土和海外军州建立陆路,建立水路并行的道路,加强对南海各国的控制,从而更多地倾销商。 南海的征伐战争,并不拉动本土经济,那都是由侍卫水军,还有海外军州独立完成,只能说形成势力范围,才慢慢成为商倾销地,还有原料的开采地,两者具备的话,大宋行朝经济爆发大危机,也能勉强支撑过去。 可以说,交趾不亡,大宋决不收兵,更隐晦地一步是占城,就算灭亡交趾,大宋行朝的陆路也非常薄弱,容易被占城、真腊切断,假虞灭虢势在必行。 北伐战争则是彻底解决矛盾主要手段,打通倾销商路线,是为了长远考虑,这场对北方的战争,除了政治上的需要,那就是通过战争刺激经济,那些商贾和工坊主需要战争,他们需要给日益萎缩的经济,打上一针强心剂。 尽管,很多平民对收复故土不感兴趣,甚至在收复西北之后,人们普遍排斥西北军州,因为那些落后地区拖了他们后腿,分了他们的红利,要不是有海外大量金银的流入,平衡了东、西部的不均,恐怕人们早就闹腾了。 王卿苧恰恰是其中的核心人物,也是很低调的幕后操纵者,她拥有无以伦比的财富,除了银行的投资,海外的矿山,国内的一大摊子更是让人心惊,京东商行逐渐陷入困境,必须找出一条出路,战争就是最好的途径。 只是,她是王相公的大姐,不可能站到明面上,也不需要在前台,自然有庞大的利益阶层团结在她周围,有人为她冲锋陷阵,也引发了一场不小的争议。 那些代表平民阶层的士人,开始发出呼吁,说是富商工场主妄图更大利益,不惜发动战争,倒也引起很多附和。 可以说是,平民不希望对北战争,顶级富商却非常渴望,权力却掌握在顶层,要不是有收复故土大义存在,那些老臣还健在,恐怕会有人跳出来直接反对北伐。 此时,各军州开始清点在册丁壮,并对乡军和招箭社进行训练,选拔壮士编入禁军,驻扎各处的禁军也开始汇集,沿河各军州纷纷紧闭关防,防止金军突然性地袭击。 王卿苧近水楼台,不能公开地带头,却能私下走兄弟门路,让王秀颇为无奈的是,自家的姐王新真,竟然也喜欢上了经商,带头走他的后门起来,这可不是好现象。 王家大娘子一贯作风硬朗,十四姐又得到家中几位夫人的喜爱,自然是统一战线,让他做了不小的让步,至少说是给自家小娘子置办的嫁妆钱。 玉阳宫,作为专门为朱琏修建的行宫,经过一次扩建,绝不比大内占地小,还建成了高大的宫城。 也是,大宋行朝国力强盛,皇室的待遇自然非常丰厚,外朝也经过商议,认为皇室没有几座行宫别院,实在是体现不出央央上国的风范、 外朝主动拿出太府钱,陆续修建三座行宫,玉阳宫自然首当其冲,成为最大的行宫,被称为北宫,大内则是中宫。 1207.第1207章 打仗不是演电影 新增添了殿宇楼阁,用湖石砌筑假山,栽植大量的草木,划出一片湖区,端地气派雅道。 .. 每年,朱琏有半数时间居住玉阳宫,有时候连韩氏携带几位皇子、皇女也过来居住,被人们称为北内。 “臣见过娘娘,见过圣人。”王秀总是不太习惯圣人称呼,他在民间可是有天道圣人弟子名分,大宋时代称呼皇后为圣人,实在让他心理上接受不了。 今个,他来面见朱琏,就在玉阳宫的仙霁殿,这是坐落在湖边的一座宫殿群落,周围有九十九颗参天古树环绕,整个大殿笼罩在一片绿荫之中,朱琏和韩氏就湖边的树下阁子中接见了他,自然有张泉、青君侍候着。 朱琏见王秀来了,那双如清澈流水般地眸子,一直在王秀身上,碍于有韩氏在场,不便表现出过份亲热,很随意地道:“相公无须多礼,赐座。” “多谢娘娘。”王秀神情甚是恭敬,谢过就坐,他是平章军国事,完全有资历和皇太后对坐,连皇后也受不起他望尘之礼,这就是读人的境界,大宋士大夫为之骄傲所在。 “今日,召见相公,是要问问北伐筹办如何了?”朱琏瞥了眼韩氏,又道道:“官家身子越发弱了,前几天又受了风寒,监国年岁太小,只能由哀家和圣人来问,还望相公勿怪才是。” 王秀轻轻颔首,朱琏把话圆的很到位,再怎么说朝廷国策问题,没有天子或监国太子在场,仅凭两位妇人出面,传出去的确有些站不住脚,会让朝野非议的。 既然朱琏开口避讳,他也就不在推迟,反正由皇太后垂帘,又有他参与其中,还轮不到外人来说三道四,正色道:“如今,各地正在发运粮草甲仗,殿前司各部陆续集结,北侍军所属各军,有十军枕戈待旦,西侍军也开始河中集结,只是还需要是日准备,两府尚未商定大策,只是偏师先动试探虚实。” “这些都是两府诸公定夺,哀家妇人也不懂,却不知何时才能起兵?”朱琏淡淡地道。 王秀摇了摇头,平淡地道:“北伐事关重大,朝廷还要准备南征,都需要谨慎谋划。” “朝廷准备太久,恐怕虏人会从容对付,是否把南征缓缓或是提前?”韩氏谨慎地建议。 王秀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他还真不好说时间,那么大的倾国之战,谁又敢肯定说时间?熟不知当年太宗第二次北伐,也是准备了多年,连契丹承天太后南下,也是先用偏师来回打了几年,最终摸清河北虚实,才孤注一掷的。 此战,是他平生面对最大的战事,更是把国运也押下去,缓缓或是提前,简直就是儿戏,决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他也承受不起失败。 朱琏转首瞪了眼韩氏,沉声道:“圣人,北伐本身就无保密性,南征又是既定国策,岂能随意更改?” 韩氏脸色尴尬,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声道:“娘娘恕罪,儿臣却是孟浪了。” “娘娘,臣觉得圣人之言,倒也有几分道理。”王秀本就有了打算,韩氏歪打正着,他就顺势说出来。 “哦,相公且说。”朱琏不想王秀有话,提起几分兴趣。 “不妨把南征提前,南侍军和侍卫水军率先发动,沿河各路大军暂时积蓄力量,不用那么焦急。” 朱琏一怔,诧异地道:“率先南征,是不是太仓促了?” “不,征伐交趾已经筹备多年,早就是水到渠成,南侍军的两个军从北向南,并不需要太多的支援,广南东西路足够支撑。侍卫水军联合占城、真腊,处于相对独立的战区,并不需要朝廷过多指导,所需用度都是海外军州支撑,他们的征伐和北伐无关。” 王秀稍加沉吟,又道:“南征只是成败,士民并不太关心,只是南海策略的延续,朝廷准备了七年,区区交趾李家,不过是反手可以打落。” “相公说的有道理,反正由两府决断,只是北伐还要尽心才是。”朱琏并不想太多过问南征,那是一场遥远的战争,打胜了固然是好,败了也无关大局。 其实,她支持王秀的海外战略,也能理解扩土海外的好处,拿下交趾建立路桥,将彻底把大陆和南海起来。不过,相比收复燕山和河北、河东,她对南方的战争还是比较轻视的。 “至于北伐的时间,时下争议很大,臣估摸着最早也要年底,才能出动偏师。”王秀犹豫片刻,给了朱琏答复,遵从秋冬进兵的原则,宋军准备好各项事宜,最快也要半年。 打仗,可不是过家家,更是不影视剧,说起兵拉上人就行,那也太扯淡了。无论是人马粮草都需要调配,还要有安抚各军州生民,关乎农田、水利、民政一系列事宜。 平时,各部驻扎在防区,并不是临战状态,一旦动员起来也需要时间准备。 首先需要边军戒备,粮草也要从后方郡县仓储,运发到进攻阵地的粮草大寨,牵扯到地方征发雇佣民夫,还要对甲仗器械的专门运输,这些必须要乡军监督完成。 以各路大军汇集的规模,光是在后方保障的转运民夫,就要达到百余万,才算是勉强能用,这还是朝廷修筑几条主要水泥道路,铺设两条钢质轨道,让主要地区的粮草器械,能够更加节省人力,较快地到达前方。 一旦各路大军北上,就会失去这种便利,雇佣的民夫会超过二百万,也就是大宋行朝积累了极大的财富,换成任何一个皇朝,别说打仗了,光是这些人汇集一起,敌人还没有落败,恐怕财政先垮下来了。 还有那些禁军各部的集结,各架子部队的补充训练,哪一样不是繁琐的事情,就算大宋行朝一直在准备,也需要很长时间来完成。 可以说是,打动一场战争,并没有任何的隐蔽性,关键看你的说辞能不能让对方相信,有没有绝佳的理由,还有战术出击的欺骗和突然,造成对方的战略误判。 “看来,两府诸公还存在分歧。”朱琏摇了摇头道。 1208.第1208章 父母心思 “赵元镇持夏春用兵,朝廷准备时间短,虏人没有完成备战,有一定的突然性,开战效果会好一些。 . . 秋冬用兵是李大人所持,我方准备的更充足,能稳扎稳打。”王秀很诚实地回答,现在过了元旦,他所说冬季用兵还要放在年底,时间却很长了,就算十二个月时间,仍然觉得时间仓促。 “看来相公倾向冬季了,只是没想到李相公和赵相公,也会发生分歧。”朱琏明白王秀所愿,有几分调侃地道。 王秀默默颔首,却不认为有不对,他们是国策争论,交情并没有受争论的影响,恐怕此时他们正把酒言欢,正色道:“秋冬用兵之前,还需要做大量的试探,要是我说明年冬季正式发兵,也为时不晚,人家准备的也很充分。” 正如刚才感觉时间仓促,他又给把时间向后推,大规模的角逐战,并非说当年准备当年发动,尤其是宋军这种技术性军队,大战前的偏师试探进攻还是必要的,不受时间限制,只是在规模上有讲究,就看如何迷惑敌人了 就像刚才介绍的,真宗朝时代,契丹萧太后为了发动大规模南侵,用了三年时间试探,不断出兵南下摸清宋军虚实,兵力大小不等,一定程度也达成麻痹敌人效果。 然后才发动大规模攻势,达成了战役的突然性,让宋军判断失误,定州行营六万大军形同虚设,让契丹主力部队长驱直入,快达到大河上了,东京震撼天子差点要跑路,要不是老西(笑话,别当真)的坚持,恐怕大宋行朝要早出近二百年。 他真的向准备一两年时间,派出偏师不断北上,摸清金军虚实,又能起到麻痹敌人作用。南征,之所以放在北伐前面,也是为了迷惑敌人考虑,让女真高层做出误判,认为宋军不会贸然发动北伐战事,至少完成南海布局前不会,只会不断出动偏师试探。 诚然,当年攻伐南海三佛齐,大宋行朝也仓促发动西北战事,准备时间仅仅半年,却不能拿西北战事作为北伐参考。 那是一场纯粹的异域孤军作战,一次性的投入战争,大宋行朝尚有余力西征。 此番南征交趾,却有南侍军出兵作战,成败在他来看并无大碍,最多再次组织兵力南征,看在女真人眼中却不同了,大宋解决交趾前,不太可能有余力北顾,这是战略指导思维上的不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两府兵棋推演,却不知耗费那么长时间。” 王秀莞尔一笑,淡淡地道:“不推演恐怕难以得出结论,当年西北战事仓促,幸亏有推演的定论,才能半年内发动。” 当年,幸亏搞了兵棋推演,有了不少突发性的预案,才让朝廷仓促间有条不紊进入战争,就算前期吃了点亏,结局还算是不错,顺水推舟灭了嵬名家,要是放在几十年前,打的恐怕就是防御战了。 “圣人,没事你就先去看看监国,我这还有事和王相公商议。”朱琏瞥了眼韩氏淡淡地道。 韩氏说错话有几分尴尬,正在思量是不是告退,朱琏的话犹如天籁之音,她从容优雅地起身,轻声道:“那儿臣先行告退。” 待韩氏走了,张泉和青君也退了出去,他们是明白人,不能待在阁子里碍眼,做奴臣女官的要有眼色才行。 王秀有意无意地看了眼阁子门,平静地道:“有些事想要跟你说说。” 朱琏黛眉一扬,温柔地看着王秀,低声道:“官人就说,看你拘谨的难受。” 王秀点了点头,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道:“你可知道?十二姐和女婿,前个大闹一场。” 朱琏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颔首道:“刚刚知道,你没来时正和圣人说,小两口闹气也是平常,不想竟下了手。” 王秀脸色犹豫,尽管他对赵柔嘉有百般心思,有时恨不得给两耳光子,却非常心疼这个女儿,甚至有点恼怒范离,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要打女人不可,他自己杀人无数,却真的仅仅打了两个女人,还是不相干的女人,哪想到范离打了自己女人,关键还是他的女儿,不由地道:“范家的哥太过份了。” “呵呵,不想官人会如此说,也不能怪驸马,咱们这姐太任性了,平素就没把驸马放在眼里。范家的哥我是知道的,老实巴交的孩子,看样子真把人家惹火了。” 王秀翻个白眼,忍不住道:“不能太偏爱了,以免惹出大麻烦,你就悔之晚矣!我看还需下懿旨,安抚驸马才是。” 朱琏并未听出弦外之音,却知道王秀安抚范离的意思,无外乎给赵柔嘉小小警告,别再玩那些心思,不由地笑道:“驸马算是恭顺谨慎,又生财有道,范大人教导有方。” 王秀翻个白眼,他也算是照顾范离,暗中给予最大限度支持,甚至有时候暗中坏了规矩,让这小子的生意越来越大,钱越赚越多,从当驸马的苦闷中解脱出来,也算间接照顾赵柔嘉,连宗良、费苏也嘀嘀咕咕,暗中起了疑心。 只是朱琏另有所指,他当然明白了,肯定是有家伙通过范离有事,勉强地道:“驸马耐得住寂寞,咱们的姐也跟着富贵,让子嗣享受余荫。” 朱琏不免暗笑,她不相信王秀不懂她的意思,眼看着称赞范离,绝口不提范宗尹,也明白王秀不想大用这厮。 那年,王秀亲口对让她说,范宗尹是人才不假,却有些志大才疏,再说他把范宗尹举荐入两府,势必打破当前的平衡,重臣陷入无谓的内耗,只能等到一定时机才能举荐,至少要等到赵鼎等人离开两府才行。 “我再想想,驸马也不能打了人,还要得到赏赐。”她还是下不定决心,仍旧想袒护赵柔嘉,毕竟自家女儿挨了打,做母亲的岂能不心疼。 王秀心下暗叹,犹豫着要不要知会朱琏,却也下不了决心,事情有些太残酷了,他不太想让朱琏痛苦。 1209.第1209章 宇文虚中的决然 上京,胡鲁经过几个月的运筹,总算是如愿以偿,在谁也意料不到情况下,突然抓捕了宇文虚中,罪名是羞辱合剌和女真贵酋,还有收藏不该收藏的籍。 罪名实在有点扯淡,还是张启元的献策,胡鲁已经掌控不少证据,至少能说明宇文虚中交通大宋行朝,几次要兀术当机立断,兀术却一直忍耐不发,甚至是犹豫不决。 他逐渐看明白,兀术并非是不想拿下,那是投鼠忌器啊!为何?要真说宇文虚中通敌,那些降臣该如何自处?重用这些人的兀术会怎样?想想连自己也无法自保,想通了这三层关系,也就明白兀术的迟疑了。 “郎君,宇文叔通之事,必须要当机立断,不然受其乱。”他想通了干系,立即站到兀术的立场出谋划策。 “怎么说?”兀术犹豫不定地道。 “南朝北上迹象逐渐明朗,打套司发现有使臣在城中活动迹象,万一出现了变故,将会酿成内部冲突,郎君不可不防。”张启元没有牵扯兀术,点出了汉家人和女真人的矛盾。 要知道,投降女真人的可不仅是文人,还有大批的将帅,这批武将可是掌握着兵权的。 诚然,十年前的金军非常强横,基本由女真族控制兵权,那些汉家归降将帅,往往是只身跟随军中,没有一兵一卒,只能为女真将帅出谋划策。 随着女真族名将逐渐凋零,新一代堪用大将太少,大宋行朝国力日盛,他们面临的压力很大,金军被扩大不少,汉家将帅也逐渐被委以重用,掌控不少兵马。 某些女真人自己不行,却非常忌惮汉人领兵,就算是韩常、高升也被非议,就别说郦琼、孔彦舟、王世忠之流了,好在汉将也有了资本,不再是从前唯唯诺诺。 万一,要是双方矛盾激发,兀术必然首当其冲,遭到有心人的攻击,毕竟那些汉将的领兵,都是他一力促成,真是出了事干系不小,至少他会失去很多先手。 兀术艰涩地点了点头,正色道:“郎主错了,给南朝绝好的理由,看来王文实下了决心。” “他就没有断过心思,只是比他人沉住气,隐藏的深罢了!”张启元想到了王秀的坚持,不能不从心里佩服,却又充满了不服,他定要击败王秀报仇雪恨。 如果说从前是嫉恨加仇恨,现在慢慢转化成较量,是信念和意志的较量,虽说依然有仇恨和嫉妒,却慢慢不是主流。 兀术没有说话,却看着张启元,目光闪烁。 张启元明白兀术意思,现在不是纠结时候,而是要怎样处置宇文虚中,化解女真人的风波,兀术甚至还有犹豫,他稍加沉吟,断然道:“郎君,南朝磨刀霍霍,断不能有任何犹豫,郎君可用一石二鸟之计。” “哦,说说看。”兀术来了兴趣道。目光转向张启元。 宇文虚中的府邸简朴的房,秦敏赫然在座。 本来,江云过来一趟,要宇文虚中做好南下准备,呈上秦敏的亲笔信,却被宇文虚中拒绝,让人实在无可奈何。最终,秦敏不得不亲自涉险,在石里哥、梅里等人严密布控下,凭着艺高人胆大,潜入了府邸要做最后的努力。 “大人,时下胡鲁开始发难,也就是几天里的事情,要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秦敏目光复杂地道,他的情报渠道也很多,对上京发生的破事了如指掌,明白宇文虚中悬了,必须赶紧撤离,否则想走也走不了了,至少现在他认为还能走。 宇文虚中淡然一笑,沉稳地道:“还能走得了吗?” 秦敏不由地一怔,是啊!并非宇文虚中不想走,而是真的走不了了,留下或许能博取一线生机,走了绝对是死路。先前,他还认为走为上策,现在看看走也不成,反倒不如留下妥当,至少能抗辩一番,就算死也是堂堂正正,不是惶惶如丧家之犬。 “自从太上蒙难,老夫也就死了心,与其惶惶度日,不如随太上而去。”宇文虚中语气寂落,目光充满了死气。 秦敏波澜不惊,对宇文虚中悲痛赵桓不以为然,大势所趋的杀戮,并非个人情感所能左右,他既然敢杀赵桓,本对这老倌生死也不在意,却为尽最后的职责,不能轻易放弃任何一人,才有江云劝说失败,他亲自涉险的这幕。 既然宇文虚中抱有死志,也没什么可说,淡淡地道:“大人,两府相公盼大人回朝,贵府的两位大人,朝廷也是厚待,眼看就要回朝就翰林、六部,大人回归自然享受天伦之乐,何必轻生。” 宇文师瑗在大宋做官,颇为受到重用,眼看福建路任知州任满,快要回朝述职,有宇文虚中的功绩,朝廷怎么也得给个郎中或侍制。 宇文虚中却不为所动,淡淡地道:“老夫六旬过一,早就是要入土之人,能让天子和两府诸公牵挂,此生足矣!年事已高,身体腐朽,再也无法长途奔波。” 秦敏瞳孔微缩,不能不敬佩这位老人的坚持,却不太同意对方的态度,尤其这种舍弃一身臭皮囊的决然,沉声道:“尚有一线生机,大人不博取实在可惜。” “知事和我相识十余年,虽说匆匆数面,并无任何深交,却也是生死与共,岂不知老夫秉性?只是惭愧让知事跋山涉水,深入虎穴营救,却还是早早离开为妙。”宇文虚中言辞真切,绝无半点虚假作态。 秦敏深深叹息,站起身来道:“大人何必如此,故人七十尚能食肉,大人未见孙辈,岂能草草此生?” “能为家国殉难足矣!老夫心中却是有些遗憾,还望知事能成全。”宇文虚中脸上挂着微笑,显得尤为平静。 “只要在下能力所及,必然竭力所为,不敢有半分懈怠。”秦敏知道宇文虚中托付后事,决心给办好,人生境界如此,就是他也不得不佩服。 “听闻朝廷要大动,不知王相公可曾下了决心?”宇文虚中几乎一字一句地道。 1210.第1210章 火炼 秦敏眉头一挑,他还真不好说朝廷进退,以他对朝廷大策的把握,家国已经完成积累,借着天子被刺的绝妙借口,恐怕是玩真的了。坚定了自己的念想,正色道:“王相公隐忍近十余年,朝廷取得河西,无需在对虏人退让,大势所趋必是王师北上。” “哦,王文实的确人杰,能忍忍所不能忍!”宇文虚中对王秀感官复杂,恨王秀当政有能力讨还太上,却依旧置若罔闻,却不否认大宋行朝在王秀的引导下,成就今天的辉煌,不得不叹息道:“战和,全在他一念之间。” 秦敏听宇文虚中话中有话,不免蹙眉道:“王相公公忠体国,为家国操劳,并非一念决断战和。而今,朝廷完成战备,机速司、职方司各处使臣受命隐藏,等待大军到来,大人的愿望已经开始实现,朝廷的偏师克日将发动北伐。” “哎,如此老夫心愿已了,知事还需保重,早早出城。”宇文虚中笑了,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随着官位的不断升迁,他被士人所不齿,听闻大军北伐的肯定,觉得一切都值得了,还计较王秀是非作甚,简直就是杞人忧天。 秦敏看着脸色坦然的宇文虚中,心中升起许多不忍,想要再劝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拱手道:“大人放心,朝廷必给大人交代,绝不负大人多年辛苦。” 宇文虚中淡然一笑,道:“好了,知事快走,我这恐怕朝不保夕。”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也明白是不归路,至于朝廷怎样给他评价,那都是身后事了,他问心无愧。 “那就告辞了,大人保重!”秦敏不再勉强,对宇文虚中深深作揖,此刻的他除了深深地敬佩,就再无其他。 却说,张启元见兀术求教,也不再弄深沉,正色道:“除了右丞相给的罪名,再加上被南朝贿赂。” 兀术眉头微蹙,犹豫着道:“那岂不是给人口实,说这老匹夫还是投靠南朝?” 他不太认同张启元的策划,自己千方百计欲盖弥彰,想要压下处理宇文虚中真正缘由,要加上这条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知张启元怎样想的,心中隐隐有些不满意。 “郎君想想,郎君大用南朝文武,本身目地却是好的,这些文武也对大金忠心耿耿。”张启元酝酿词语,生怕触及兀术底线,谨慎地道:“但是,谁又能保证人心不古,面对金钱财帛谁能不动心?可以借用宇文叔通事,敲打那些手握兵权的将帅,却也是好事。” “其实,宇文叔通之事,诸公心中很明了,不外乎说与不说,郎君加上接受南朝贿赂,点到为止,并不说背叛,让别人只能拿捏不准,被郎君牵着鼻子走。” “只要运筹得当,既可以敲山震虎,也能避免满朝文武悠悠众口,两全其美。” 兀术有点动心,却仍是犹豫不决,又道:“这点罪名杀人,恐怕会引起非议。” “郎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宇文叔通潜伏之深,在下在南朝为枢密直学士,也未曾听过,可见是王文实亲自把握,连李伯记也不会知道,大金受害之深可想而知。借用羞辱大金皇室名义,绝对可以斩杀,震慑那些不臣之人,又能借用接受贿赂,彰显郎君胸怀若谷,不以背叛而出手掩饰,郎主那里必然更加重视郎君。” “是有几分道理。”兀术非常介意自己,张启元的策略虽然有点冒险,却能把宇文虚中的死间事实,偷梁换柱成为接受贿赂,羞辱女真皇室,至于背叛还是没有背叛,那就含糊其辞了,大家心中明白就行了。 由此揭发,还能显示出他的大义凌然,杜绝政敌的攻击,又能然合剌对他放心。 “定要对宇文叔通处以极刑,不然不足以震慑宵小。”张启元狠辣地添了句,把他对宇文虚中的深仇旧恨,一并发了出来。 “哦,此时就让胡鲁去办,子初可以给他一二建议。”兀术对怎样处置不感兴趣,横竖都是要杀人的。 张启元点了点头,稍加沉吟又道:“宇文叔通是小事,王文实的举动才是大事,郎主避开郎君行事,恐怕会让王文实提前发动,大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兀术是够头疼的,道:“也不一定会在年内,没个几年时间,他们绝完不成北上,对付偏师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愿如此,只是高五哥的部队,还是要南调的。”张启元谨慎地问了句。 “这是自然,高五哥的新任命也下来了,对了,子初啊!昨个我跟郎主禀报,你还得去外放,不过不能再去大兴府,而是要去河北,担任行台尚省左丞相。” 张启元一怔,这个新任命太意外了,他完全没有准备,如果说去大兴府还能让他忍受,去河北简直要他的命,大宋行朝北伐首当其冲,王秀绝对不会放过他。 忍不住打个冷战,仓促地道:“郎君。。。。在下。。。。在下明白郎君用意,只是南朝气势汹汹,恐怕。。。。。。” “不用担心,高五哥也率军南下,就任河北西路都统军,他的忒母跟随南下,主管河北的各招讨司、统军司,你的担子也不轻,定要整合各军州力量,让南朝知道仗不好打。”兀术不在意地道。 时至今日,随着金军不断发展变化,忒母和都统分属两个系统,忒母是猛安谋克军最高编制,平时自成体系,战时编组各猛安并成立军帅作战,可以当成机动作战部队,是女真郎主掌握的精锐打击力量,实力不超过十万人。 统军系统则是设置各地的将帅,边地则成为招讨,都是有守土的责任,战时也可以汇集成大军,再设置一路的都统,说是地方部队也不为过。 张启元脸色铁青,默默地颔首,知道现在不可能拒绝,自己被逼上梁山,心情极差下恶胆横生,咬牙切齿地道:“宇文叔通可恶,要是没他的交通勾搭,王文实绝不可能那么快,定要狠狠处罚,火炼。” 1211.第1211章 元帅府的无奈 兀术不认为宇文虚中有此能量,给大宋行朝口实的,完全是合剌擅自行动,导致南北潜规则被打破,谁知道大宋行朝会怎样,只能加强四辅军帅兵力。 他却没有在意张启元的狠厉,笑道:“无论这样处置,我都不会过问,过几日诸位大帅就要到了,是该好好部署一番了。” 张启元心中却琢磨不定,他非常不愿当行台左丞相,却无不好当面驳了兀术面子,只能暗自压下等待机会。 不能不说,女真人的行动很快,至少他们的效率比大宋行朝高,一旦决断的事情,往往是雷厉风行。当秦敏出城之日,胡鲁就下令逮捕宇文虚中,行动之果断,险些让他没有走脱,因为要逮捕高士谈和某些人,上京会宁府进行了全城戒严,四辅军帅出动大批兵马。 熟不知,宇文虚中表现出相当的骨气,对胡鲁极为鄙视,从容不迫地整装出门,面临审讯也只是淡淡地道:“任你怎样处置无妨,说我收集图是心怀二志,南来的士大夫家家都有,难道他也想谋反?” 这话是相当有震撼力的,应该说是诛心之言,也是他对大宋朝廷最后的贡献,把那些贰臣都绑架了,放在火盆上烧烤,让这些人惊惧不定。 就算女真人有所顾忌放过他们,也会造成人心不定的潜在因素,藏个都能被定为谋逆,说拿下他们还需要什么借口,就算明白其中曲折,却让人心中起了沟壑,在大宋行朝即将北上时刻,起到动摇军心士气结果,不能不说招数尤其狠辣,几乎把大金这座破房子摇了三摇。 兀术和张启元大为头疼,这话是在审讯公开时公开说的,想捂也捂不住,动荡是在所难免的,连胡鲁也被震的说不出话,他却不敢用南朝间人反驳。 合剌是大为光火,几乎到了咆哮的地步,胡鲁私下采纳张启元的建议,添油加醋地捏造事实,哦,也不算是添油加醋,宇文虚中的确造成女真人重大损失,皇宫殿阁的命名,也却是存在羞辱。 结果审讯是极快的,两天就判决宇文虚中死,家人全部火炼,天地为之昏暗,狂风大作烈火冉冉,仿佛这位忍辱负重直臣的最后怒火,在上京的降臣为之心惊胆战。 火炼,把人活活地烧死,宇文虚中在北方也有家室,虽说避免了另一时空更大的悲惨,却也是老少家仆百余口,尽在撕心裂肺中化为灰灰,引起左右生民剧烈惊恐,就是酷刑腰斩,也没有火炼震撼残暴的景象。 胡鲁前去监督行刑,想要对宇文虚中极尽羞辱,却遭到极度蔑视。 “胡儿猪羊,也想搏取中国大好河山,简直是痴人说梦。” “区区胡地小儿,粗鄙人物,羞辱士人,妄言仁义廉耻,简直不知猪狗为何物。” “胡鲁小儿,老夫就算死,也要在地下等你,相信不远了。” 胡鲁被气的直跺脚,还没等时辰到就大呼:“点火,给我烧死这老匹夫。” 此时,在外的都元帅府各位大帅,也纷纷汇集到上京,展开应对大宋行朝北上的讨论。 灯火通明的的节堂内,诺大的沙盘陈列,金军也仿造大宋禁军进行兵棋推演,逐渐摸到了窍门。 对于刺杀大宋的天子,金军各位大帅也非常吃惊,这年头打仗归打仗,任谁都不想在打全面战争,每年南下掠夺一番也就罢了,安享富贵岂不是更好,祸事已经闯出来了,大家明白战事已不可避免,更惊讶宇文虚中是大宋行朝间人。 尽管,大宋行朝还算是平静,并没有公然撕破盟约,可大宋行朝的国力放在那里,舆论始终没有消停,大批粮草器械也在调运,明白地告诉大家,这次真的要玩真的了。 左副元帅阿懒、右副元帅撒离喝、元帅左监活女、元帅右监军大抃、元帅左都监撒改、元帅右都监阿里默然不语,没有愿意先开口,除了活女这个战争狂人,其他人哪个不抱怨合剌,你没事刺杀大宋天子作甚?这可是不死不休啊! 对于大宋行朝的实力,左副元帅系统感触还不太深,右副元帅系统将帅体验颇深,大宋行朝在河西的恐怖发展,还有对草原部落的渗透,完全超乎他们的想想。 为此,金军三次对草原上的乞颜人、克烈人征讨,虽说把几个亲宋部落打的很惨,却无法真正实施歼灭,哪怕是亲金的蔑儿乞、塔塔尔人,也着力打压乞颜人、克烈人,却对灭亡两个部落阴奉阳违。 意图非常简单,有敌人存在,女真人才会笼络他们,敌人被消灭了,恐怕他们要兔死狐悲,得不到好下场。尤其是宋军在河西的实力,连活女也为之胆怯。 左副元帅系统对沿河压力不以为意,也不把挞懒放在眼里,单凭宋军在江华外岛的驻扎兵马,根本无力进攻金国,只要能抗住宋军对蓟北的进攻,东京路方面就不会有问题。 当然,要是宋军正面抵达燕山,有意关外时,挞懒就将成为心腹大患,这是金军高层形成的共识。如果,宋军抵达燕山,那就说明金军主力受到重创,高丽可以直接对上京展开袭击,挞懒的作用不言而喻。 刚刚散了场,各位大帅退去,兀术感觉非常疲惫,自个就在节堂吃茶休息,却见撒离喝走了进来,强打几分笑容,疲惫地道:“没有回去,又来作甚?” “都元帅还在谋划?”撒离喝看了眼沙盘,神色闲散地道:“都元帅身负军国大任,断不可操劳过度。” 兀术领下这份心意,撒离喝是在突合速离任后,硕果仅存的女真大帅,他也不便怠慢,淡淡地道:“大战即将爆发,不敢有任何松懈。” “南朝今非昔比,气势难以抵挡!”撒离喝脸色忧患重重,几次会商他都没有阐明观点,却对战争前景并不看好,此来就想探探路,还有能否避免大战的方法。 兀术并不感到惊讶,做为女真族百战宿将,撒离喝早就没有当年锐气,不由地叹道:“时局艰难,我们扫荡草原收效不大,而今南朝旦夕北进,不知河东、西京能否守住?” 撒离喝盯着沙盘上的河东、西京地域,慢吞吞地道:“南朝一旦北进,主战场必是河北,只是他们的西侍军强悍,河东面临压力极大,要被他们两面夹击。” 二人都是问话,实际上心中都明白,河北是主战场不假,河东名为侧翼,却处于大宋北侍军和西侍军夹击,甚至可以说,宋军为了保障河北战场,必然先歼灭河东金军主力,这场大战必然难以避免。 1212.第1212章 主动南下试探 右副元帅系统除了防备天德军、乌剌海城还有草原各部,河东也是负责的战区,虽说右副元帅系统历来囤积强兵,却也是兵力捉襟见肘,不少统军都心思复杂。 兀术咂咂嘴,正色道:“对于此战,你有几分把握?” 撒离喝呵呵笑了,玩味地道:“没有把握也得打,我们没有退路,只能拼死抵抗。” 兀术心中一阵悲凉,是想当年大金气势汹涌,把南朝打的找不到北,两万人就能和对方六七万人对战,还把对方杀的兵败如山倒,名将不得不自决沙场。 自王秀力挽狂澜,大宋禁军战斗力逐渐提高,金军力不从心,风水轮流转,到了自家抵御人家时候了,不由地沉声道:“看来要动用五忒母和四辅军帅了!” 撒离喝眼皮子一跳,四辅军帅就不要说,那是皇室的侍卫亲军,负责拱卫大金郎主安全,哪能随意调动。 五忒母则是新组建的女真族精锐力量,兀术力排众议建立的强兵,是整个大金的战略预备队。 整整五个满编的忒母,是在女真人聚集区划定,重新进行编制的新军,不同意别的猛安谋克军,可以说是一支新军,又加入了部分渤海、契丹族的壮士,实行以女真人为主体,契丹、渤海人为辅助的编制,整整五万人的强悍部队,由都元帅府直接控制,战斗力极为强悍。 自从兀术对军制进行变革,忒母的编制名存实亡,女真族的部队基本猛安谋克为单位,用军帅的统率归属个统军司和招讨司。 整个金军实际忒母还剩下七个,除了高升的部队,其它都在关外,作为女真人最后的手段。 前年,第三次征伐乞颜人,就动用了一个忒母,凭借万人打的乞颜、克烈四万人丢盔卸甲,战斗力让人眼前一亮,有阿骨打时代的风范。 正在沉默时,韩常大踏步进来,粗着嗓门道:“郎君,让高五哥南下,却不让在下去。。。。。哦,右副元帅也在。” 兀术见韩常进来,不由地大笑道:“元吉来的正好,我正和右副元帅说事,你却来请战,真是恰如其份。” 撒离喝干笑两声,并不以为意,韩常是两代武将世家,虽说是汉人却也是山北汉人,是值得信任的大将。 韩常原本是洒脱之人,又和兀术关系融洽,也不客气地笑道:“我来向郎君请战。” “你是中都路都统,给我好好看看形势,有你的仗可打。”兀术翻个白眼,沉声道:“你要是南朝大帅,怎样打?” 金军编制体系混乱,现在还没有彻底梳理清,只是边地设招讨司,内地设统军司,由各路都统军统辖,其实职责差不多,都是地方上的守土大将。 韩常撇撇嘴,走到沙盘前,沉声道:“还用说,河北正战,偏师在河东、西京,侍卫水军威逼海上。” “你认为河东会遭到怎样进攻?”撒离喝随意问了句,河北肯定是北侍军主力,傻子都能明白。 “肯定是南朝杂牌。”韩常不以为意地笑了。 “杂牌?”兀术倒是颇感兴趣,问道:“难道是会同各路兵马?” “南朝至少要夺取河东南部,才能保证进军河北,我看他们对河东的投入,绝对会由殿前司和西侍军联手,北侍军也要分杯羹。”韩常脸色脸色非常自信,他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将,那么简单的战术常识,又岂能不明白。 兀术看了眼撒离喝,正色道:“元吉说的很有可能。” 撒离喝脸色微变,生硬地道:“太原还是要守住的,可惜河东兵马太弱,不足以防御。” 兀术不置可否,河东驻扎十万兵马,虽说大部分是汉军部队,却有上万精锐,岂能守不住?当年,李纲策动解围太原,动用十七万大军,分成两路进攻,也算是名将荟萃,娄室和银术哥只有两万骑,却咬着牙把宋军击溃,种师中战死,金军就算走了下坡路,精锐的猛安谋克军也不是吃素的。 韩常也是心知肚明,女真族将帅普遍战意不高,造成他们这些汉军将帅的崛起,作为山北汉将的代表,他和王伯龙都愿意领兵出战。 “元吉,南朝在河东北上,要是你能坚持多久?”兀术并没有看韩常,而是紧紧盯着沙盘。 “如无援兵,可以支撑太原不陷落。”韩常回答的相当干脆,没有任何的委婉,他知道是自己的机会。 “好,你就去河东,务必守住太原,还有什么要求?”兀术打定了主意,他在河东无人可用,汉将中唯有几人可用,郦琼、王世忠等人不过是统军而已。 “郎君,前方全部部署汉军,似乎有些不妥。”韩常脸色很不好看地道。 “哦,怎么回事?”兀术见韩常脸色有异,心下奇怪。 韩常似乎稍加犹豫,决然道:“南朝北上,观诸将不叛者唯独常和五哥尔。” 不要说兀术了,连撒离喝也吃惊不小,却又无法反驳,那些汉军将帅逐渐得势,谁也无法预料他的向背,谁让人家手中有了兵权,再也不是一匹马、一辆车,几名随从时代。 “都元帅,元吉言之有理啊!”撒离喝咂咂嘴道。 “没有到诸将背叛时候,相信他们也能明白形势,大金未尝没有胜算,既然要打,我们就主动点。”兀术很有自信地道,尽管大宋行朝国力强盛,宋军也战斗力强悍,战争却能通过战术不断积累,影响到国力和战役,凭借新军战斗力,金军也有五成把握胜算。 那些汉军的成立,也不过是一次性使用,用来消耗宋军力量所在,他就没看到眼里。 撒离喝和韩常默默颔首,既然战争已经不可避免,在宋军进攻之前先打一下,能把宋军的进攻阵势打乱也好。 撒离喝冷冷一笑,道:“那就再令郦琼、孔彦舟出击,无比能深入多远就多远,破坏宋军粮草集结地。” “不,不能让汉军单独进攻。”兀术的目光再次转向沿河,沉声道:“郦琼、孔彦舟部各出万人出战,另外派沙古质、习不祝支援。” 1213.第1213章 报仇 韩常明白是用女真部队督战,山南汉军当做炮灰,就算他是汉人,也不认为不对。 . . 毕竟,契丹和女真人用惯了山北汉人,数百年习惯和胡人杂居,山北汉人民生剽悍,历经战乱历练,组成的部队多是精锐,可不是山南汉人能比,当下颔首道:“都元帅思虑周全,在下佩服。” 兀术伸展手臂,长长舒了口气,笑道:“就有这么办,我到要看看南朝怎样应对。” “就怕他们率先出击,咱们要抓紧准备。”撒离喝冷不防来了句。 兀术瞳孔紧缩,目光再次落在沙盘上的河东,最终落到了乐泽州和怀州。 却说,隆州利涉县,虽说是州治却格局不大,百业显得非常萧条,那和宜春县相比却算好了些。 一处小巷的院落内,秦敏和江云对坐,方珍也赫然在座,区区破落县城,汇集北方机速局正副官长,外加枢密机速司副官长,的确堪称阵容豪华,要是谁有消息的话,估计大宋机速司要遭到极为严重的损失。 “火炼,竟然是火炼。”秦敏脸色平静,双眼却在喷火。 “全家三十七口,连仆从也被牵连,真是惨烈到了极点。”方珍见惯了北地风雨,也是不吝而寒,不愿再去回顾场景,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火炼是一种刑法,任谁也说不出什么,连大宋行朝也有这种刑罚,只是火炼残酷只能用于谋主,不可牵连他人,女真人竟然把仆从也烧了,这就触动别人的神经。 “七哥,你看要怎样?”江云也是恨意滔天,就算不对宇文虚中感冒,却容不得残酷处罚,这种死间抓住杀头不就得了,非得要用谋逆的火炼,还烧了整整全家。 好半天,秦敏才镇定下来,双目闪烁凶光,沉声道:“他们的元帅府诸位,想必快要南下了?” 江云眼前一亮,立即领悟秦敏的意图,兴奋地道:“七哥的意思是要。。。。。。” “有没有能力组织吏士?”秦敏的目光转向方珍,一副杀机凛然模样,当着兄弟们的面,他没有必要隐藏真实情感。 方珍咬了咬牙,道:“全歼?” “哦,到你可真敢想啊!”秦敏忍不住摇头,要能把金军大帅全部斩杀,赔上整个北方机速局也值得,可惜只是幻想。 方珍有几分不耐烦,沉声道:“大人,要做了一个并不太难,虏人刺杀天子,又虐杀朝廷大臣,实在可恨,只要抓住机会,我能调动上百吏士,有七成把握成功。” 秦敏一向主张机速司以情报为重,反对刺杀勾当,这也是王秀的原则,打打杀杀都是低技术的活,做为身处敌国的间谍,首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尽最大努力不被敌人发现,这样才能尽可能完成自己的使命,体现自身更大的价值。 诚然,他也做过几次营救勾当,除了燕五宗姬,那都是必须要执行的任务,除此之外都是安安份份,大家和和气气套取军情,南北双方都很省心。 但是,今天实在不能忍受,必须要杀对方一名重臣或大帅,才能出口恶气,这并非简单地报复,既然女真人破坏原则,暴露出残暴的真面目,也就没有原则可讲,报复回去得了。 “我的人头值三千贯,再杀了个大帅,恐怕又要飚升了。”秦敏不善地笑了,三千贯钱可是不少,能买十套宅院,或是潇洒生活一辈子。 江云定了定神,没有关注秦敏的玩笑和杀机,决然道:“七哥说说,要怎样去做?” 方珍玩味地看着秦敏,金军七大帅不容易得手,刺杀难度极大,可不是说干就能干的,他需要权衡利弊。如果,牺牲太大得不偿失的话,他必然会劝阻秦敏放弃。 秦敏目光犀利,指尖敲击桌子面,发出清脆又有节奏的响声,显然在权衡利弊得失。 “杀几个统军和军帅,倒是易如反掌。”江云也是纵横风云的人物,做事情也是大手笔,自然抓大不放小,蚂蚁再小也是肉,能在斩杀大帅时,拿下几个统军自然再好不过了。 “区区统军罢了,值得我们动手?”方珍翻个白眼,显然做出了抉择,不打算劝阻秦敏动手。 “选择一人设伏,用手**射杀还是可以的,我是在想能否安全撤离。”秦敏淡淡地道,机速使臣所用手**,有效射程可达百步,五十步内一击必杀。 他并非瞻前不顾后的人,报了一箭之仇不假,却不能得不偿失,机速司在北方发展势力不容易,一旦造成大的损失,对行朝是不负责任的,他必须要评估得失才行。 “按照大帅的合扎标准,想要一击成功,必须有八人持手**,左右配置各两张神臂弓,还要有持刀锐士十人,**箭射出,刀手冲到眼前。”方珍从专业角度,阐述了人手配合。 “好,那就看看哪个贼厮鸟,最有希望成全咱们。”秦敏的笑充满阴森地残酷,目光冷冰冰地,既然有机会迅速斩杀,只要损失不太大,他就决心实施强行刺杀。 方珍面不改色,他早就习惯秦敏决定杀人的冷酷,决断人的性命就是一句话,一个眼神。 “左副元帅阿懒、右副元帅撒离喝、元帅左监活女、元帅右监军大抃、元帅左都监撒改、元帅右都监阿里,哪个好呢?”秦敏自然自语地道,显然在算计。 江云撇撇嘴,兀术自然是首选目标,却并不是最好的目标,要说真的实施刺杀,恐怕使臣生还的几率微乎其微,与其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当然要选最重要的目标,不然不久吃大亏了,道:“兀术,怎样?” 方珍眼皮子一抖,他自然也倾向于玩大的,正如十文钱买到一杯酒和十文钱买三杯酒没有可比性。对北伐将是一次极大的帮助。只是堂堂的金军都元帅,出行合扎就有一个精锐谋克,要刺杀真是比登天还难,万一失败就是鸡飞蛋打。 秦敏没有说话,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在盘算选择目标。 1214.第1214章 第一波偏师 方珍看了眼一脸沉思的秦敏,把心思转向了阿懒、撒离喝,旋即放弃念头,阿懒、撒离喝身为左、右副元帅,地位仅次于兀术,只是两人身边的护卫力量也很强大,最重要的是他们都非常小心,自从天子被刺,加强了身边的合扎人数,要动手的话代价很大,成功率也很低。 最重要的是,战事没有开打,作为左右副元帅的他们,不可能赶赴前线。 最终,只能在大抃、阿里、活女、四人身上,首先把阿里、撒改两位都监排除,最低层次的元帅府大帅,刺杀起来没有半点兴趣,活女、大抃两位监军倒是不错的选择,处于元帅和都监之间,大小正好合适。 两人中选择一人的话,左监军活女是最好的选择,这厮要担负正面抗衡北侍军任务,也是军中很有威望的人,曾经率四万骑血战河西数年,是大宋禁军真正的劲敌。 “活女怎样?”秦敏忽然来了句,他的想法和方珍不谋而合。 江云发觉秦敏再看他,不由地道:“活女悍勇非常,军中威望颇高,坚决主张和行朝作战,曾独抗邵太尉、岳太尉数年,我在西北就素闻此人,能除掉最好。” 秦敏目光冷峻,并没有决断,只是他浑身散发的杀气,早就出所思所想。 方珍点了点头,江云会意,看来秦敏心中有了决断,下面就是准备了,必须要一击必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还有一点需要确认,两个元帅监军,还需要进行对比,不能因为对方名气威胁,就轻易决定目标。”秦敏在即将决断时,似乎又犹豫下来。 江云眉头微蹙,郑重地看着方珍,沉声道:“你先说。” “为何是我?”方珍翻个白眼道。 “我比你官大。”江云淡淡地道。 就在金军大帅讨论征战时,大宋的偏师也开始了试探。 既然卫州、浚州、滑州还在大宋的手中,那就有了许多的便利,可怀州划给了女真人,这就在孟州和卫州之间,打下了楔子,造成开封西北部防御空档。 要是天子还在开封,将会造成极其不利的防御态势,金军随时能从怀州对开封发动进攻,不保留二十万大军,就无法防御开封。 天子南迁,对于开封防御的不利,也没有太大的关系,金军也不敢深入开封,毕竟你打进去也没有实质性东西。 现在,朝廷大军云集,想要对河东进攻,就避不开怀州,这就让北侍军有了想法。 河内县是怀州治城,可以说是城高濠深的军事城,却不是金军重点防御区,应该说怀州是泽州的缓冲地,双方一旦打起来,必须面对来自泽州的重兵。 就算是如此,河内县也是易守难攻,金军完全可以凭借几处关防,进行卓有成效的防御。 王彦并没有打算动怀州,只是希望大军开拔,怀州必然不战而下,却被云骑军所打乱,应该说是云骑军没有得到同意,擅自发动一场短促的战斗。 云骑军本调归畿北制置使司,只因制置使司撤销,云骑军又编入第四行营,驻扎京畿周围,为京东京西的预备队。 军都指挥使是景波,使副岳云,还有新上任的成蛟等人,有这几位主汇集一起,不热闹还真不行。对了,还得加上第四行营都统制何藓,就成了热闹非常。 在何藓的默许甚至纵容下,景波突然集结云骑军主力,从卫州南部穿过,越过武涉县直扑河内。 当然,哪怕没有北侍军都参军司军令,景波也不用担心,战时的第四行营,完全有权力下达军令,对战区进行有限的进攻防御。而且,驻扎孟州一带的宣毅军镇主陈郜,也闻讯率部从温县出兵,支援云骑军作战。 两路兵马的突然袭击,造成金军的措不及防,河内县城几乎没有经过战斗,就被岳飞率军给拿下了,修武县,宋郭、清化镇的金军,几乎没有抵抗就全军投降。 前线驻扎的女真部队很少,渤海、契丹军也不多,大多都是山南汉儿军部队,投降也不是难堪的事。 这是一场令人炫目的奔袭,两军配和几乎天衣无缝,最让人大摔眼镜的是,北侍军都参军司完全就不知道,到了怀州全境回归,才匆忙向何藓发询问,张宗颜是气急败坏。 何藓本身就是宣毅军军主,幕后纵容景波的行动,自然是百般维护,再说拿下怀州,也有他的功劳不是,你张宗颜算个鸟。 景波在拿下怀州并没有固步自封,而是直接南下万善镇,取得有利的防御姿态,组成机动防御阵地,就等着金军的反扑了。 郦琼和孔彦舟联合,在漫独化的增援下,集结两万余人从泽州反攻,两军在万善镇打了整整四天,景波却意外地放弃阵地,各部逐步向河北县城退却,两军形成对峙。 不能不说,大宋的马政因王秀要求西北封育养土,并没有太大发展,云骑军是北侍军主力马军部队,满员编制一万二千人,应该有马军八千,步骑兵两千,实际却编制马军五千,步骑兵一千,车兵六百及其它强**、火器辎重等部队仅达到满编的七成,这还是战时扩充才达到的。 景波在战斗中并没有采取马军战术,基本上用乡军配合禁军,打了一场节节退却的阵地战,实在让人奇怪,一位马军大将,采取步军战术,让人感觉就别扭,完全不符奇袭河内的迅猛快捷。 金军抵达河内县城,摆开气势汹汹决战架势,孔彦舟甚至亲自披挂邀战,景波却闭门不出,任你叫骂我自不动。 官塘传到了行在,顿时引起一场哗然,杨沂中非常恼怒。没有枢密院的符节,更没有枢密都参军司的军令,整整一个军的调动,哦,牵扯到宣毅军,应该是整个行营的军事行动,竟然被几名将校操纵,简直不能让人忍受。 他当即就拍案而起,官塘也抛在地上,大骂道:“何家大郎简直不为人子,他是要擅自做主进入河东,侥幸边功。” 1215.第1215章 属于景波的战场 曲端却持不同论调,他强调景波并未擅自行动,朝廷既定北伐战略,允许北侍军伺机派出偏师,去试探金军虚实,只要别深入太远,被金军有所趁。 .. 只是没有规定兵力限制,就算旅镇调动必须经枢密院,却算是枢密都参军司的失误,导致军令不清晰,被前方大将钻了空子。 明眼人哪能看不出来,曲端是绝对的护犊子,这些将校都是参加西北战事的,可以说是他的旧部,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几乎都是王秀的人,向来有公道著称的刘仁凤,也摇头苦笑,宣称不做评论。 毕竟,他们是主动出击金军,你要是真谴责了,恐怕会引起人们的诟病。 王秀听了怀州战报,当着李纲的面,呵呵地笑道:“这几个贼厮鸟,简直在钻朝廷的空子,竟敢用一军进攻怀州,还是从京畿出兵,轻装直驱河内,几个反贼扑过来,看看他们要怎样抵抗?不知好歹的东西。” 无论是景波还是岳云,那都是他的后辈子弟,笑骂几声也无妨,就算是何藓,按照他和何灌同朝为官交情,也要矮上半辈,说两句没关系的。 李纲翻个白眼,自然明白王秀算计,冷淡地道:“就算擅自出兵,那也无可厚非,自能算是朝廷偏师,两府也不能太说话,伤了大将可不好。” “就算朝廷偏师,也不能孤军深入,前方退兵河内,何藓陈兵孟州,不知想些什么。”王秀摇头不已,心下却非常满意,明显是何藓放水,景波主导的战术出击,陈郜的出兵更是默许,到目前为止打的很不错,至少他非常的满意。 李纲却在对面翻白眼,朗声道:“大踏步撤回河内,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现在虏人云集城下,不知何藓如何处置。” “偏师而已,就看他们自己处置了,朝廷不用过多干涉。”王秀毫不在意战局,景波可是有勇有谋,既然迅猛进攻又大踏步撤退,肯定有小九九。 “嗯,两府执政调整,明天贴黄。”李纲悠悠地道,却偷看眼王秀。 “呵呵。”王秀打着马虎眼,揣着自己的明白,战前新一轮权力分配开始了。 战前,也算是朝野各阶层势力的妥协,总体是他所操纵,对两府六部重臣进行调整,以便能够让朝廷稳固,方便他北上后不发生变局。 虽然,对他有戒心的人仍然不少,那么多年下来,大家也差不多明白过来,就像李纲私下所言:“公相大才,不离不弃固然是好,纵然有心,亦会效仿曹魏。” 所以,这场两府的变动,并没有引起太多阻力,甚至连赵鼎要出镇河南府,也是甘之若饴,能够参与收复故土的机会不多,谁也不愿失去最后的机会,连李纲也眼馋宣抚处置。 话说,河内县城只有三千守军,作为一个军事大城,这点部队是相当薄弱的,甚至没有预备部队。 本来,是繁华的紧县,成为边地的破坏是严重的,壮丁几乎都被金军抽调,户口零落、百姓稀少,就地签发丁壮是不可能的,只能靠宋军自身守御。 幸亏景波早有打算,第一轮的奔袭为掩护,组织大量辎重转运队伍,往河内运去大批粮草。 北城是金军进攻的重点,郦琼集中了五千以上的兵力,分为三队连续攻打城头,不让宋军有任何休息时间。 景波没有任何意外,他打的就是诱敌深入,单凭他的云骑军,很难对泽州发动进攻,他和岳云、庞荣等人商议,决定实施诱敌深入,打一场歼灭战。 守城任务落到了头上陈郜头上,宣毅军六十六旅镇是下旅,编制三千余人,作为河内的守备部队,他的八千余人却在外围待机,准备跟金军玩个大的。 当金军抵达城下开始进攻,算是落入他的算计,岳云早就忍不住了,果断地来请战。 历史真的发生转变,再也没有岳家军或韩家军,更没有中兴四大将火六大将,岳飞的那些部将早就分散任职各军,岳云也成了云骑军使副,战斗中表现的尤为凶悍,更具有领兵干略,被景波所器重。 “是不是应该反击了,都等得不耐烦了。”岳云大大咧咧地道。 景波摇了摇头,知道岳云并非莽撞,而是有的放矢,笑道:“这才几天,六十六旅镇还没有叫苦,漫独化和呼沙呼的主力还没有到,你着哪门子急。” 说着话,他眺望烟尘漫天的远方,那是金军正在开过的场景,他已经伏兵以待。 金军除了郦琼、孔彦舟等人部队,还有漫独化的部队,这是一支精锐的女真、契丹人组成的部队,呼沙呼是前锋的猛安,正在紧急赶赴县城增援。 云骑军主力对付金军一个军帅,兵力上占有一定优势,却不能太大意了,至少景波没有轻蔑,岳云也没有轻视,他们秉承王秀所言,在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却要重视。 他的部队是有五千骑不假,那只是实际的编制,五千骑基本是单马骑兵,还有千骑在修武一带驻扎,能够投入战场的,不过是四千骑,一千步骑兵和六百车兵,随队禁军辎重和乡军步卒却有四千余人,对战金军并无绝对优势。 相反,漫独化的部队不仅有三千余骑,还是经过河西历练的部队,战斗经验相当丰富,实在不太好打。 “打其头,击其腰,断其尾。”岳云不甘地道。 “行了,成蛟和庞荣都开始进攻了,你要按耐不住就上,我不管你。”景波并不阻拦岳云,漫独化的核心部队尚未进入,却有庞荣的车兵去打击,岳云足以对付呼沙呼。 “好。” 岳云二话不说策马就走,调集马军投入战斗,他不是莽撞,在敌人主力未抵达前,联合车兵重创对方前锋猛安,对于随后的战斗至关重要。 两军相遇谁也没有浪费时间,就算金军被袭击,那也是迅速调整队形,组织凶悍的反击,没有半点犹豫,兀术的努力绝没有白费,这支部队发挥了精兵的水平。 1216.第1216章 杀 在空旷的原野上,两支军队交战半个时辰了,金军前锋坚持到主力抵达,相互间厮杀整整两个回合,依然没有胜负。 ( . . m) 两个回合?可能在单打独斗中,也就是转眼的功夫,战场两军征战,却要相互组织有序进攻,你我相互进攻两次,半个时辰不算太短,也就是马军的战斗,换成步军军阵两个回合,恐怕要整整一上午才行。 到处是战死者的尸体、残破的器械和无主悲悯的战马,战场的空气中充满了激发人血性的腥甜味。 战鼓仍在震天价地响彻整个战场,成蛟、庞荣的部队陆续投入战场,宋军步军和辎重兵组成了军阵,不断对金军实施压迫,漫独化在重重压力下,一面想郦琼调兵,一面组织马军对宋军步军军阵反击。 四百金军骑兵对宋军乡军阵地发动逆袭,意图非常明显,一旦乡军坚持不住,宋军以纯马军对抗金军,想要击败容易,却无法进行全歼,就像装甲部队一样,没有步兵的配合,很难对敌人实施包围。 岳云率一支马队回归,来到景波身边,喘着粗气道:“虏人非常坚韧,看来是从太原过来的,我们决不能留手。” 景波看的一阵牙疼,仗打到这份上岂能看不出来,面对的是金军主力,绝不是孔彦舟那杂牌所能比,他们和自己游斗,抓住机会就打击步军,分明是断臂战术,不由地狠狠道:“应祥压住阵脚,我去斩他几颗人头。” 到达军都指挥层次,已经不用亲自出战,此时却不能不出,至少能壮士气。 “太尉是军主,岂能亲冒矢石,还是由我上。”岳云杀的正在兴头上,正准备收拢队伍重新出战,岂能让景波代替。 景波咧嘴一笑,岳云这点小九九颇有意思,他也没有反驳的念头,只是感叹到了军都指挥,就有了很多的不如意,冲锋陷阵的机会实在太少了,当下笑道:“好了,再给你三百骑,一切小心,给我活着回来,你还欠我两场酒,死了,我找谁讨就吃。” 岳云昂天大笑,四千参战马军有千骑预备,能给他三百骑,算是分出三成兵力,死不死的只有庸人在意,高声道:“太尉放心,在下去摘几副心肝,好为太尉晚上下酒。” 吃人,相当的恐怖,也是文明所忌惮,却无法完全的杜绝,征战沙场之人狂放,什么事不敢做?不就是拿肝脏做下酒菜?朝廷也不会过问。 “呵呵,快去快回,咱们还要擒拿郦国宝这厮。”景波放声大笑道。 岳飞重整了千余骑,从步军军阵右侧发动袭击,步军也开始做出相应调整,两翼开始前伸,策应马军的进攻。马军所属的步军部队不多,主要是用于保护辎重战马,策应马军进退,最重要的训练不是杀敌,而是策应马军。 当然,他不可能全军压上,主攻部队数百骑,在战鼓声的伴随下,对金军发动猛烈冲锋。 随着奔马汹涌的浪潮不断接近,两军即将交战的瞬间,宋军惯用的马上**箭打击,数百人对金军进行一次性的猛烈射击,转眼间有很多金军骑兵倒毙在马下。 马战的迅猛性,再加上宋军迎头冲击,没有第二次发箭的机会,转眼间交织在一处,猛烈而又巨大的冲击力,双方骑兵不时地被冲撞倒落马下,或是连人带马一起仆倒在地。 这种倒地的后果是相当惨重的,战马向前扑倒的巨大惯性,把身披重甲的人,狠狠地抛落在丈许开外,很少有不颈断骨折的,或是被后续战马践踏而死。 岳云冲在最前面,两把铁锥舞的呼呼生风,与他相遇的金军骑兵,没有人能支撑一个照面,无不被他的铁锥砸落马下,幸运点的重伤倒地不起,走霉运的直接脑浆迸裂而死。 使副那么剽悍,吏士哪个不奋勇力,云骑军本身就是北侍军三大主力马军之一,绝对的精锐部队,装备也极其精良,爆发出的战斗力是强悍的。 但是,金军也不是孬种,他们不能与四辅军帅和五忒母相提并论,却也是河东驻扎的猛安谋克军,有三个女真族为主体的猛安,配属由契丹、渤海人组成的部队,他们并没有退缩,更没有丝毫胆怯,红着眼睛迎了上去。 两支部队瞬间就缠斗在一起,此时此刻,任何的道义都成了扯淡,唯有对生的强烈追求,让他们尽全力去杀死对手,每砍杀一个敌人,他们就多一份生的希望,顽强的信念支撑着每个人的斗志,让他们拼命去厮杀。 很多人技不如人,被斩落马下的那刻,还是拼尽最后力气,把兵刃狠狠地抛出去,希望能再赚条人命,也为袍泽多出一份生的希望。 可惜,面对高速进行的马军,还有防御力精湛的甲胄,他们的举动是那么的徒劳。 当他们陷入激战时,成蛟率一部马军,联合庞荣的车兵营,踏着滚滚尘烟杀过来。这支部队人数不多,数十辆战车却磅礴气势,在步军掩护下的马军,也趁机杀了上来。 漫独化脸色极其难看,他已经知道宋军兵力在他之上,后队被宋军拖住,也就是契丹人的坚韧,才堪堪稳住阵脚,要不然早就被打糟了。 呼沙呼的猛安被岳云缠住,无法应对冲来的车兵,他不得不派出最后的预备队,渤海人组成的七百马军。 这些渤海人还有少量的奚族人,迎着宋军车兵扑过来,迎头就是一阵密集的箭雨,敢和车兵对抗,就要做好必死的打算,几乎损失三成的力量,这绝不是玩笑。 双方总算发生了猛烈碰撞,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几乎全部被对方吞没,后续者毫不犹豫地投入杀戮中,诡异的血光、惨痛的嚎叫,战马的悲鸣,飞溅的残肢,简直就是绞肉机,渤海人的神经快要崩溃了。 区区数百骑和车兵近距离作战,他们人数是多,却以血肉之躯对抗战车,人家躲在安全的偏厢内作战,你却要承受四面八方的打击,本身就不公平。 1217.第1217章 战 战斗进行到这种程度,明眼人都看出来,金军无法取得成立,从一开始被宋军袭击,就注定了失败。 ..也就是漫独化算经验丰富的老将,用尽全力打击宋军步军,景波的狗皮膏药战术失败,没有把金军拖入静态作战,战场斩获不算太大。 景波眼看消耗太厉害,马军陷入缠斗非他所愿,立即传令鸣金,让岳云的部队退下来,由步军军阵掩护。这也是马步军结合的好处,就算一个回合没有达到目的,马军也能撤到步军军阵保护范围,重新组织下场进攻。 岳云正杀的起兴,自然不愿意撤退,只是军法无情,金锣响起而不退,纵然是大获全胜也是要被杀头的,不甘心也得退,果断地传令且战且退,在步军接应下退下来。 金军也是筋疲力竭,并没有大肆追击,也是有组织地撤退,可惜成蛟和庞荣的车兵仍在战场上,无法对金军阻拦。 不过,这些战车就在步军北面,结成了防御阵型,渤海部队也被缠住不能脱身,让漫独化无可奈何,只能收罗本族人待机,双方是一地鸡毛。 “太尉,为何要收兵?”一身血污,双锥沾满血肉残渣的岳云,策马来到景波身边,目光凶悍地道。 “应祥,没有必要和虏人硬拼,先用步军和他们消耗,在酌情出击。”景波口吻很平淡,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岳云的目光对他没有威慑,该用任命填充战术的,他没有任何犹豫。 岳云点了点头,他也是有经验的将帅,曾经在河西和金军作战,怎能不明白马步军轮战,对宋军来说是优势。 相对于西侍军来说,北侍军的马军部队,只能说得到小小的加强,无法做到全军整编,马军吏士相对非常珍贵,容不得半点的靡费,尴尬地笑道:“总是上官有理,我们遵命就是。”说着话,掉转马头飞驰而去。 景波呵呵地大笑,朗声道:“传令,步军推进,给我尽可能缠住虏人,不要吝啬**箭。” 此时,数千乡军踏着沉重而稳健的步伐,在轻型辎重车掩护下,伴随战鼓缓慢的音符,缓缓地向金军逼近,双方展开弓**战,庞荣也率十余辆战车,还有数百步骑脱离战场,从东北打击金军侧翼。 步骑兵的到来,让金军后队缓解压力,契丹猛安松了口气,却又让女真两个猛安处于尴尬境地。 这些步骑兵抵达三百步下马,以队为单位慢慢逼近,用强**不断射击,压缩金军回旋空间。专用的马**威力不如神臂弓,却依然相当犀利,对骑兵的杀伤力即快又准,不能等闲视之,随着一个又一个人被射落,实在让人胆战心惊。 呼沙呼正在节制各谋克撤退,要重整旗鼓救援渤海猛安,冷不防被步骑兵逼近,自己陷入了包围。 漫独化焦头烂额,大骂郦琼行动迟缓,对宋军的进攻无计可施,匆忙间做出了最后一搏的决断。 呼沙呼作为有经验的猛安孛堇,自然有丰富的经验,不要小看一个猛安,能成为这个阶层的猛安谋克军将校,哪个不是战场上搏来的,没有几个是傻瓜。 尽管,他被宋军步骑兵左右夹击,身边只有几十骑,却没有慌张失措,用弓箭反击宋军,竭力向自己部队靠拢,争取那一线生机。 漫独化却认定,只要击破宋军步军,就能迫使马军退出战场,让他有赢得可能,他集结三百骑,最军阵发动最强攻势。 这支部队并非最精锐,却也是身披铁甲,也是相当有战斗力,采用标准的正面冲击方式,开始了冲击。 军阵,宋军各部在将校的节制下,各自担负自己的任务,最前面的神臂弓,开始第一次三轮齐射,兵正面持盾等待。 实际上,宋军并不畏惧正面突击,反倒对两翼拐子马忌惮万分,宋军军阵坚固,正面几乎不可能攻破,就算杀进来也会有极强的弥合力。 但是,前锋上的手,面对他们泰山压顶般的冲锋,很多人脸色都变了,双腿打着哆嗦,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 “大牌稳住,向前。”正面各将校竭力呼叫,让吏士们稳住,内心深处同样是恐惧。 **箭犀利,却仍有二百骑冲过来,一阵金戈交错,眼花缭乱的瞬间,不知几人瞬间倒毙,由于没有拒马,正面没有辎重车防护,刚刚停下的军阵仓促应战,没有顶住。正面被撕开个大口子,金军顺势向军阵内冲击。 乡军的忍耐力毕竟不如禁军,也就三排**手,还有部分云骑军的辎重吏士,他们做了最坚决的抵抗。 能够在金军冲过弥合,最大可能地把马军分割,减缓马军的冲击力,使他们丧失冲击力,体现出军队战速素养。 如果换成陕西缘边乡军,相信会很好地对付金军,可惜他们是京畿的乡军,战斗力并不那么出众。 一阵混乱不堪,在禁军的协助下,军阵总算是缓缓弥合,开始对金军骑兵进行分割。 最难得的是,有百余云骑军骑兵加入军阵,从正面进行冲击,硬生生遏制金军的冲击。 当漫独化再次调动二百骑冲击,已经是最后的部队,要真的不能摧毁军阵,他只能狼狈撤退。因为,他只有三千余人,要应付三个方面的宋军,能够拿出五百人,已经超出能力,还是宋军马军后撤的结果。 当第二波金军开始冲锋,宋军**手开始拦截,兵也恢复阵势,准备迎接新的血战。 军阵中一片狼藉,除了有宋军骑兵反击,辎重部队的吏士,操起了重斧、,把金军骑兵逐渐分割,几个人对付一个,逐个地一一绞杀。 宋军是马步协同,打的金军落花流水,有的金军骑兵被砸死,有的被跌落的战马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被直接砍下了人头,更甚者被短刀抹了脖子,这样做可以不损坏铁甲,因为铁甲造价高,可以换取很高的功勋。 1218.第1218章 大胜 混战,步军军阵完全是混战,在马军和辎重部队支撑下,乡军土兵的血性,总算是爆发出来,他们顽强地抗击两支金军部队,用自己的头颅和鲜血,洗刷京畿吏士懦弱的耻辱。 .. “传令,步骑兵加把劲,给我冲击虏人中军,应祥,做好出击准备。”景波是看出来了,宋军步军、步骑兵、马军和车兵,没有形成有力的合力。 他的设伏袭击,要是对付金军马步军,或是汉儿军部队,恐怕早就造成敌人的崩溃,可惜这支部队是马军,甚至连阿里喜也没有跟随,这就造成很难击溃或歼灭,只能一点点撕咬或驱赶。 呼沙呼是倒了大霉,漫独化全力摧毁宋军步军,根本无力增援他,整个猛安七零八落,他自己也遭到围攻。 步骑兵的战斗力毋庸置疑,这些乘马作战的步跋子,战斗力相当的剽悍,他们准确地认定呼沙呼,集中百余人来对付,三下五除二就射杀十余名金军,呼沙呼也被一支强劲的**箭射中,然后就没然后了,双方展开一场围绕他的争夺战。 岳云率马军第三次出击,车兵也趁机反攻,庞荣作为镇主,节制云骑军的车兵和步骑兵,虽然两支部队分开作战,此时却有合并的趋势,再加上马军就形成三股反击力量。 他们没有纠结战场,而是集中优势兵力,直接对漫独化的位置展开攻势,仗打到这个份上,兵力优势凸显。 呼沙呼落马,附近金军救援,却哪里是步骑兵对手,他们遭到肆意射杀,旷野上的惨叫声不断。 当一名军兵来到呼沙呼面前,当即就给了这厮一刀,结束了痛苦的挣扎,旋即狞笑着持刀向脖颈割去,这可是大大的功劳,够他消受好几年的财富。 冲击宋军军阵的金军第二波,也算是杀了进去,要算到了军阵承受的极限,景波冷看眼着战场,淡淡地道:“是决战时刻了,跟我冲。” 宋军最后的二百骑出击,几支部队展开对金军全面进攻,再也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景波冲在最前面,远远看到一名黑袍将校率军迎战,看旗号知道是个猛安,不由地大喜过望。猛安不算是大鱼,在这个战场已经不小了。 他在策马奔腾中,完成了取**、抽箭、张**、搭箭、瞄准、发射,动作入行云流水,那名金军猛安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箭射了个透心凉,整支**箭深深射入甲胄之中。 不能不说,景波所用并非手**,而是经过特制的马**,他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手中的**箭是张陵专门安排的,选用最好的桑木,三年才成功,果然不同凡响。 金军出战兵马只有三个猛安,阵前被射杀两人,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随行的马军顿时丧失进攻锐气。 景波没有让人失望,再次张**撘箭,把挚旗也被射翻马下,金军士气泄到了极点。他果断地收**抽出双锏,猛虎下山般冲入金军马队中,两把铁锏用的是梨花飘舞般,杀的对方纷纷落马,不敢与之争锋。 宋军骑兵见军主的勇猛,自然是个个奋勇、人人争先,金军一时间抵抗不住,纷纷散开躲避宋军马队犀利的攻势。 自此,景波率军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金军骑兵不是落马,就是远远地避开,简直无人敢于犯其锋芒。 在他侧翼的岳云,也是凶悍无比,挥动双铁锥冲在最前面,面对迎面而来的敌人,那是秋风扫落叶,铁锥舞动,一个照面就有一人落马。马军正面冲击战,最犀利的武器并非刀,而是锤锏重兵器,能够打击身披重甲下的身体,对人造成杀伤力极重的内伤。 岳云一马当先开路,宋军骑兵趁势冲杀,把金军马队打的散乱不堪,一个又一个地被斩落马下。 漫独化非常后悔托大,眼看部众纷乱,再也形成不了冲击,早知道就不先投入战斗,还妄图打垮宋军军阵,而是在外围游走,等待郦琼部队的抵达,那样胜算会很大。 后悔药是不能吃了,当务之急是遏制宋军攻势,赶紧把部队打出来,恢复机动性,他也是赤膊上阵了,取出一张黑漆弓,拉弓上箭对准了正在冲杀的岳云。 “太尉小心。”挚旗眼尖,看到闪电般射过来的利箭,策马冲上去挡在岳云身侧,被一箭穿喉,哼也没哼翻落马下。 岳云又惊又怒,战场释放冷箭无可厚非,只是死的是自己的亲随,又是为了救他而阵亡,又岂能善罢甘休,却见他大吼一声,一锥把挡在前面的谋克砸的脑浆迸裂,待目光扫过百余步外的漫独化时,双目爆睁,双腿用力策马杀去。 漫独化被撒气腾腾的岳云吓坏了,顿时手忙脚乱,匆忙中射出第二箭,早就被岳云轻易地闪避过去,眼看对方杀人如宰鸡屠狗,不得不持狼牙棒硬着头皮迎战。 百步冲击的惯性是强大的,铁锥和狼牙棒交错迸出火花,他只觉虎口发麻,狼牙棒几乎要脱手飞去,不由地心下凛然,这厮好大的力气啊! 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侧一阵疾风,铁甲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包裹在铁甲内的身子,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狼牙棒脱手而落,恍惚中又是一阵疾风,再往后什么也没有了。 一个照面,两记重锥就砸的军帅脑浆迸裂,吓的金军骑兵心惊胆颤,再顽强的人也丧失了斗志。 随着漫独化的战死,周边金军骑兵完全丧失斗志,竟然没有逃走,除了少数人仍在负隅顽抗,其他人纷纷下马投降,没有半点含糊。 景波和岳云并不奇怪,金军军法规定主将战死,合扎全部处斩,傻子也能明白要活命就投降,何况各谋克战死不少。 “能俘获就要活的,不要滥杀。”岳云很明智地下令,战斗规模并不大,要是大肆屠杀,恐怕会引起金军拼命,马军最不好打,能俘获尽量俘获,好得到良好的战马。 1219.第1219章 殿前司河东行营 景波也大为兴奋,他并不介意岳云立功,而是想着怎样取得胜利,此时此刻不再用他下令,随着金军军帅旗帜的倒下,庞荣、成蛟等人率部奋进,金军失去统一指挥,陷入各自为战的尴尬境地,只有部分兵马脱离战场,其他人被困住,犹自困兽犹斗。 当撤退的金军陆续在远处集结,观望战场形势,想要伺机反击营救袍泽时,景波和岳云再次汇合。 “太尉,再杀一阵?”岳云杀气腾腾,目光转向远处的金军残兵。军帅战死,各部不成建制,这是相当严重的事情,金军残部已经丧失战斗力,要是明智的话就赶紧跑,还傻了吧唧的想要反攻,简直不知死活。 “先汇集兵马,备战。”景波也想扩大战果,只是他的部队也七零八落,难以实施对马军的包抄,更何况西北方向扬起阵阵烟尘,显然有大军正急速开来,要不把兵马归拢组队,很可能会把战果丢失。 “哦,太尉用兵谨慎啊!”岳云转首看了眼西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笑了。 “应祥不是不知道,而是杀的太爽快。”景波脸色凝重,倒是不忘玩笑。 怀州大捷的消息很快传到行在,让王秀更加喜悦,原来,景波、岳云击溃金军三千余精锐骑兵,孔彦舟的援兵也到达了,两军再次爆发激战。 景波的军事才略得到体现,他并没有一鼓作气进攻,而是把马军和车兵、步骑兵集中,临时进行标准搭配,组成一战车为中心,两翼马军为主的战术集团,步军军阵逐渐汇集,退到战场边缘,相当于于退出战斗等待机会。 这样,就摆脱了步军的拖累,化被动为主动,由他亲自指挥这支机动兵团作战,成蛟负责步军的压阵,也就是用车兵和马军配合,对步军展开绞杀。 孔彦舟尝到宋军车骑联合作战威力,五千步军在宋军一个冲锋下,被打的狼狈不堪,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就算金军残余马军投入战斗也无济于事,这厮见势不妙立马闪人。 这次,景波没有任何停留,立即两路出击,对河内县城外的郦琼发动进攻,速度尤为地迅猛,金军连战连败,陈郜也亲率部众出城夹击,在内外双向的猛攻下,郦琼再也坚持不住。 不过,郦琼算是一员大将,绝非孔彦舟等人可比,这厮毅然抛弃部分兵马,两翼以强**压阵,步步为营撤退,迫使景波考虑伤亡,没有进行追击。 就在消息传到行在,何藓亲自抵达河内县,宣毅军也从孟州开进怀州,六千乡军押运粮草随行。 景波派遣岳云率三千骑前出,越过太行径逆丹水而上,抄掠天水关,斩杀守军七百,把关城给烧了,却没有停留占据,立即转道而归,把孔彦舟吓的放弃星昭镇。 几乎就在同时,北侍军的振武军在两千骑的支持下,对博州治县聊城突袭,连破广平、兴利镇,击溃七千金军,保卫聊城三天拿下县城,把人口财物南迁,大名的金军反应过来,只是收复被宋军放弃的空城。 金军并没有重视宋军突袭博州,反倒认为对方重点是河东,逐步占领出兵前的要道,不然也不会迁徙人口,这就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 不过,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宋军偏师频频出击,恐怕是离北伐不远了! 就在此时,枢密院主持的兵棋推演结束,高平的如意算盘得逞,殿前司成立单独行营北上,负责进攻河东。 其实,之所以能够组成行营,除了相互妥协的结果,还有是殿前司各部早就北上,在京西一带形成数万大军的规模,这也是高平狡猾的一面,台子都搭好了,总得让人把戏给唱完不是。 这支部队构成也很独特,以拱圣军全军为骨干,其他五军个抽调一个旅镇,外加配属的辎重转运部队,兵力达到五万吏士,堪称阵容豪华,高平自然是都统制,跑不了别人了。 让人非常意外的是,封元竟然成为行营副都统制,是在让人大摔眼镜,朝廷并没打算集中两个车军,有小道消息说,王相公也不置可否,甚至支持封元担任副都统制。 问题就来了,大宋禁军行营本就是架子,临战委任资历深的军都指挥兼差,也就是由枢密都参军司派员,并没有副都统制职务设置,也就是说为了封元特设。 虽说,封元的任命让很多人遗憾,大宋车兵无法独立参战,认为是错过了一个时代。但是,却还是有些人发现端倪,特设副都统制,也可以说是一个台阶,河东行营不过是偏师,真正的主力还在北侍军,没看到两个车军没有隶属行营,还是由车兵都监掌握,封元并没有被罢车兵都监,留给人希望。 话说,沿河在何藓、景波主动出击下,拉开了北伐军事行动的序幕,西北的草原却也波澜迭起。 段守珏算是比较幸运,他从职方司调任,一直在地方历练,两任两处知州,积累够了资历,从大前年被王秀选中,进入了礼部为郎中。 现在,他是第三次踏入草原,去出使乞颜部的忽图剌汗。 缘由非常简单,女真人加强对草原的控制,不断地对各部进行征讨,最大的一次是兀术亲自节制,动用金军五忒母征伐,打的乞颜、克烈人落花流水,实在悲惨到极点。 不过,当克烈人、乞颜人被逼的山穷水尽时,塔塔儿、蔑儿乞等部落却突然转变,从积极配合征讨变成了私下通风报信,并在战场上放水,导致金军的战败,丧失对乞颜、克烈人最好的打击机会。 为了减轻压力,保住最后的老本,忽图剌汗趁机首唱妥协,塔塔儿人也积极地斡旋,在皇统七年,各部和金达成协议,金军撤出草原,割克鲁伦河以北二十七个寨,让给草原各部,每年给草原各部分配一定数量铁器,草原各部对金称臣,并被授予官职。 也算是暂时稳定西部边界,把力量挪到南线,对大宋行朝进行讹诈。 第1220章 草原 就算以功名利禄引诱,让草原暂时消停,对于女真人来说是绝对难受的,他们被大宋士人所鄙视,却相对更野蛮的草原,还是有自己的优越感,至少感觉是人上人。 从军事角度来说,兀术也认识到不可能打败乞颜、克烈等部落,蔑儿乞、塔塔尔等部落也不会让其灭亡,没有人是傻瓜,也就压下心思等待时机。 机会很快地来了,合布勒汗的内兄赛音、德金患病后,请塔塔尔部落的萨满察尔乞勒、纳都伊用巫术治疗,因医治无效而死去,赛音、德金的兄弟杀死了察尔乞勒、纳都伊,为兄长报了仇恨。 自此,塔塔尔和乞颜结下仇恨,很扯淡,却非常的现实,本来能够联盟,并无仇怨的两个部族,完全能够趁机盟好的两个部族,因为一场医患陷入了对峙。 兀术看到了机会,立即支持塔塔尔人对乞颜人施加压力,俺巴孩汗送女儿去********的途中,遭到塔塔尔人的劫持,三百护卫全部战死,他本人被俘遭送给了女真人。 合剌大为惊喜,跟大金作对的俺巴孩汗被俘,那可是天大的事情,立即降旨把俺巴孩汗钉在木驴上处死,非常残酷,甚至连兀术也看不下去。 俺巴孩汗临终前,曾让别速特部人巴剌合赤转告合剌:‘汝非能以武力获我,又置我于非刑。我死,则我子合丹太师耶速该******,必复我仇。’ 可惜的是,合剌痛恨乞颜人到了极点,兀术就算是有所不满。却在家国大义上也持强硬态度。 张启元曾经力劝不可,可惜他得罪女真贵酋太多,逐渐失去了合剌信任,没有挽回局面,俺巴孩汗在劫难逃。 他在大宋行朝枢密院,担任过直学士,对天下形势看的颇为透彻,曾对兀术痛惜万分地道:“今斩杀俺巴孩,固然能泄愤,却赔上了大金对草原控制,自此结下解不开的仇怨,把乞颜人推到南朝那里,果真的得不偿失。” 可惜,兀术并没有采纳,他最终倾向支持合剌,从家国角度去考虑,反倒认为是打击乞颜人最好机会,却不想大宋机速使臣观看俺巴孩被处死,立即上报朝廷,让大宋行朝的礼部有了作为,也就有了段守珏的北上。 秦敏、江云没有闲着,立即派出得力干将,护送巴剌合赤出了边关,把俺巴孩汗的遗嘱,转告给合丹和忽图剌, 面对女真人的残暴,他们发誓要为俺巴孩汗报仇,召开忽里勒台会议共举忽图剌为蒙古可汗。 忽图剌在继承了汗位后,为了稳固地位,立即对塔塔尔人发动进攻,并得到灵夏路的暗中支援,大批被禁军淘汰的甲仗,通过各种渠道运抵部族,加强了乞颜人的实力。 段守珏出使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请忽图剌不计前嫌,再次恢复和克烈人的关系,为对方和克烈汗忽儿札胡思和解,维系大宋行朝的草原战略。 他和忽儿札胡思结拜成安达,投入的资本何其之大,此番从河西北上,光是随行兵马就有两千余人,大车三百余辆,竟然有千副铁质甲胄,让在平时几乎不可想象。 南北双方相互恨不得灭了对方,却默契地对草原进行封锁,大宋行朝就算提供甲仗,那也是皮多铁少赐给,却没有一次性给予上千铁甲,足足可以武装两个千夫队。 忽图剌作为大汗,自然不缺金银珠宝,对甲胄非常欢喜,有感大宋行朝的大方,自然是桃李相报,他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宴会招待,接受了大宋天子的册封。 “大汗,朝廷即将北上,百万雄师席卷上京,届时还望大汗和忽儿札胡思大汗响应,也是王相公所盼。” 就在宴会结束,段守珏和忽图剌摊牌,话说的颇为客气,却也隐隐透露威胁,不要说灵夏、河西的军事威胁,王秀的名头对草原各部,也是如同长生天般地恐怖莫测。 忽图剌能够成为乞颜部的汗,绝不是庸碌之辈,做为俺巴孩汗的侄子,能够利用俺巴孩汗两个儿子争权,一举夺得汗位,能力不得等闲视之。 他是得到了千副铁甲,可以说发了一笔大财,可以武装自己的精锐部队,却没有被眼前的利益困扰,至少他没有被段守钰吓住,反倒是想起别样好处。 大宋行朝的北伐可不是玩的,肯定是要他作为侧翼,对金军实施牵制,千副铁甲和五百张精良黄桦弓,可是下了大本钱,肯定会有艰巨的使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 话又说回来了,他和女真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至少他需要保持对女真人的仇恨,才能团结部族的各阶层力量,稳固他自己的统治。 当然,能够灭了塔塔尔人,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能利用与大宋行朝接近的机会,彻底树立他的威信,达到称霸草原的目地,当然是求之不得。 彼此利用而已,既然人家下了大本钱,他自然不能太装糊涂了,那也太幼稚了不是。 “女真势力太大,精甲数十万众,凭借我乞颜族,恐怕不能成事。”他闪烁其词,反倒和段守珏打着马虎眼,毕竟兹事体大,他还要看大宋行朝意图再做定夺。 “大汗兵精粮足,拥有十万控弦之士,多次大败塔塔尔和虏人边军,怎能说无法成事?”段守珏半笑不笑地看着忽图剌,知道对方讨价还价,在他看来无论于公于私,忽图剌都会对塔塔尔人,也会和女真人交恶。 对方夺去了汗位,处心积累发展势力,在报仇中不断巩固地位,有了大好机会自然关注,能否谋取最大利益。 眼看对方矜持,段守珏心下不屑,忽图剌显然有很大胃口,他认同王秀的策略,驱狼吞虎要有个限度,不能把狼喂的太饱了,而且狼也永远喂不饱,反过来可能咬主人一口。 “朝廷收复河西,现在也应该收复失地了,只是兀术善于用兵,缺失不好对付。”忽图剌豪爽地笑了。 1221.第1221章 忽图剌 “女真受契丹欺压,渊圣一念之仁,不想女真狼子野心,不思图报也就罢了,竟然南下反噬。好在有王相公力挽狂澜,家国隐忍良久,现在是报仇雪恨时了,难道大汗不愿复仇?”段守珏面无表情地道。 忽图剌不免苦笑,报仇雪恨?正中他的软肋,俺巴孩汗是被塔塔尔人诱骗的,这可是部族不死不休的大仇,乞颜贵族无不要报仇,他要是不愿起兵复仇,不要说大汗位置坐不稳,还定然会被其他人取而代之。 大宋行朝的北伐应该是机会,报了俺巴孩汗的大仇,巩固他的地位,又能摧毁塔塔尔人的力量,两全其美。 段守珏瞥了眼忽图剌,淡淡地道:“朝廷对草原并无意图,却不想让生民不再受战乱困苦,一劳永逸解决女真,才是最好的途径,大汗也要有所作为才是。” 忽图剌又不是傻瓜,自然听出段守珏言外之意,可以说是大宋行朝对他的承诺,灭了女真人支持他称霸草原。他绝不会担忧大宋行朝会失言,历朝历代对草原绝无占据能力,就算是出兵讨伐,也不可能长久驻扎,最终还需要拉拢部族间接统治,他绝对是最佳人选。 如果,大宋行朝能够灭亡女真人,倒是不错的选择。 “看来朝廷的相公,真的下定决心?” “那是自然,王相公准备多年,又逢虏人败盟,公然行刺天子,要不征讨岂能安抚人心?”段守珏似乎很不满忽图剌疑问,其实他也真是不满,难道朝廷会欺骗羌胡?把自己看的也太高了。 忽图剌也觉得自己多次一问,军国大事岂能儿戏?他只是陷入不能自决的境地,再怎么说女真人依然强横,大宋行朝纵然有诸多发展,胜负还在两可之间,为政者决不能轻易下注,不得不陪笑道:“朝廷举大军,实在令人振奋,王相公真是大手笔啊!” “大汗放心,王相公对大汗义举,颇为欣赏,此次王爵节度,也是王相公的促成。”段守珏意味深长地道,朝廷对番邦加封,王爵加节度使已经是极致。 忽图剌眼皮子一动,他也知道王秀是大宋行朝,当之无愧的实权重臣,甚至传言操控朝政,是能废立天子的人物,这种人的欣赏,往往是很值钱却又危险的。 机遇和风险并存,他也是枭雄人物,立即道:“放心,只要朝廷大军出动克敌,我乞颜勇士,必然赴汤蹈火。” 既然对方把话挑明,他也必须要做出决断,却依然了个关子,你要先打还要取胜,我才能来帮衬。 段守珏很满意地笑了,并非是忽图剌出兵,而是减少对方漫天要价。就算对方留个余地,只是战火燃起,忽图剌必然会遭受压力,要来自内部复仇压力,要么是金军先发制人,无论愿不愿意都要对金作战,这是大势所趋,并不以个人意志转移,你只要上了船就好。 千副铁甲算是王秀的极限,而且并非最精良的铁甲,大宋行朝对草原的支持是有底线的,金银珠宝尽量满足,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中原有就行,茶叶盐巴粮食也行,甲仗铁器绝对限制,难得南北有着共同点。 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想要鱼儿上钩,不下足了鱼饵是不行的,淡淡地笑道:“大汗高义,相信王相公必有厚待。” 忽图剌自然眉开眼笑,又能向大宋行朝讨要好处,自然是道:“我本是朝廷藩属,效力是本份,哪敢有其它奢求。” 段守珏心下冷笑,不动声色地道:“王相公说过,只要为朝廷办事,自然不能轻薄。哦,我明天还要离去,会会忽儿札胡思安塔。” “那么快,克烈各部正在西部,我看还是派人知会,还请忽儿札胡思来此,大家一同商议。”忽图剌眼中有些异样,笑容变得牵强,甚至有几分不安。 由于金军的强大压力,还有水草的问题,克烈人向西迁徙,两个部族之间还有几个小部族,那是面合心不和,明争暗斗从没有停止过,要不是为了对抗女真人,早就打起来了。 可以说,乞颜人、克烈人的联合,完全是大宋行朝所维系,私下里的龌龊可真不少。 那么多年来,俺巴孩汗和宇文逸关系不错,钟离睿主持灵夏路,也对乞颜另眼相看,克烈部一直处于下风。 风水轮流转,段守珏信奉邦交唯利是图,应该说是在王秀的授予下,对邦交策略做了调整,逐渐加大对克烈人的支援,还通过河西和乃蛮建立,对乞颜人来说不是好消息,他们的斡旋空间不断减少,利益也被消弱。 俺巴孩汗死后,钟离睿也调任了,宇文逸接任灵夏路,大宋行朝对两部态度更加明显,段守珏和忽儿札胡思安结拜,每次的规格都高于他,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段守珏脸色淡然,心里跟明镜一样,道:“恐怕不妥。” “怎么会,我来安排人手,必能让忽儿札胡思安赶来,免得段大人路上辛苦。”忽图剌大大咧咧地保证,在他的地盘上就能占据主动,讨要更多的好处。 段守珏并没打算真去,他的目地是让乞颜、克烈人重新结盟,共同对付女真人,能够让忽图剌请人,也是某种缓和的姿态,他稍加沉吟笑道:“那在下修一封。” “呵呵,再好不过了。”忽图剌一阵大笑,说实在的,他还真没把握请忽儿札胡思安,有了段守珏信好多了。 “届时,朝廷北伐,二位率军起事,大事可成。哦,大汗可以说报仇,起兵征讨塔特尔人。”段守珏抚掌笑了。 “不知大约何时出兵?”忽图剌忽然问道,进攻塔特尔部族是必须的,不然他也说不过去。 “两府诸公谋划,岂能让别人知道,只是就在旦夕之间。”段守珏就算知道,也不会透露给别人。 反正,草原上的军队都是征召,各部族壮年全部是战士, 打仗的时候一声令下,各族首领召集部民就可出发,粮草更好说,携带的牛羊就是。 1222.第1222章 相互的算计 “难道很快?”忽图剌一怔,说真的他还没做好准备,应该说没有真正想好。 段守珏翻个白眼,忽图剌和忽儿札胡思安高下可分,此人太过于功利,摇摆于利益之间,对于本族或是好事,却不是好棋子,更不会让人信任,当下道:“大汗无须妄自揣测,朝廷百万大军枕戈待旦,只要大汗做好准备就行。” “在下并非妄自揣测,而是为朝廷考虑,我要出兵必遭大金反击,朝廷大军不动,恐怕我会一败涂地。”忽图剌有点面红耳赤,更是出了几分火气。 塔塔尔受到女真人的保护,他必须进攻不假,却要建立在大宋北上的条件下,金军铁骑可不玩的。 段守珏点了点头,认为忽图剌说的有理,王秀的意图就是利用草原各部,让他们牵制金军兵力,最好是打个两败俱伤,大宋行朝好渔翁得利。 但是,人家也不是傻瓜,女真人更不是白痴,一旦有所异动,金军必然集中北方全部力量,对乞颜、克烈人实施毁灭性打击。不要认为上次金军战败,就等同于乞颜人能和女真人抗衡,那次金军是最精锐的部队不假,却没有全力投入战争,何况又被各部族通风报信,才遭受了失败 更何况,还是在广阔的大草原上,很难捕捉主力决战,何况连塔塔尔、蔑儿乞人也战场明显放水。 要真的形成决战态势,塔塔尔、蔑儿乞、汪古、室韦等部族必然全力以赴,金军能压缩敌人活动空间,一旦进入决战,就是乞颜、克烈等亲宋势力灭亡之时。 他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淡淡地道:“朝廷绝不会让藩属吃亏,这点大汗无需多虑,王相公会酌情武装贵部,只要大汗做得谨慎,相信虏人也无法主动找事。” 忽图剌眉头一抖,来了极大兴趣,到了他这个层次,能够掌握强大武装才是真的,有了力量,才能得到财富美人,才能成为草原真正的汗。 段守珏说的也不错,他们和女真人达成和解,就算是明面上的破事,没有人当回事,却也是某种约束,谁要是真正的败盟,恐怕在道义上失去分值。 “既然朝廷有旨,乞颜勇士必然赴汤蹈火。”忽图剌大义凛然地道。 段守珏眉头一挑,笑眯眯地道:“大汗深明大义,朝廷自然不吝封赐。王相公对大汗也是赞誉有加,想请大汗和忽儿札胡思安塔尽弃前嫌,能为朝廷牵制虏人。” 这话相当有内涵,朝廷内部对草原惊人地一致,那就是限制这些野蛮人的发展,只是让乞颜、克烈人牵制女真人,为朝廷北上创造有利环境,并非让草原强大。 同样,他们对高丽的要求,也和此差不多,甚至更加低廉,只要能声势上的呼应,也就差不多了,这些藩属能击败女真人,朝廷无人相信,就是王秀也不相信,毕竟还不是成吉思汗的时代。 “女真与我不共戴天仇恨,我只能直接攻击塔塔尔,然后在王师抵近燕山,才能直接进攻上京吗,不能转攻蔑儿乞。” 占便宜的王八蛋,段守珏不可置否,心中却大骂忽图剌,刚刚还大义凛然,转眼就提出条件,好在他涵养极好,平静地道:“大汗直接进攻上京,固然是胆气可嘉,我却不能赞同。虏人固然有世仇,却又东部各部族阻碍,大汗必然被他们阻碍。要想复仇,自能在朝廷大军北上前,发兵征战东部各部,拿下这些部族,才能动摇虏人羽翼,也能为朝廷真正分忧。” 他在说话时,观察忽图剌脸色变化,又悠悠地道:“王相公说过,草原子民生存不易,艰苦非常,并非是想要掳掠,而是天灾迫使不得不南下。所以,才要减轻大汗压力,准备建立灵夏各处榷场,让行朝的粮食盐茶北运,大汗可用毛皮马匹换取,双方达到互利,也能解除草原的困境,让关内外永罢刀兵之苦。” 忽图剌眉头一动,他固然对王秀的打算动心,那也是今后的事情,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进攻,显然大宋行朝真为他考虑,要真的进攻大金的本土,他的损失可想而知,让忽儿札胡思去打大金本土,他来抄掠东部各部族,功劳簿上少不了他的,还能保存实力,让克烈人吃瘪。 似乎很不错,不由地咧嘴大笑,道:“大人说的在理,难得王相公体察生民不易。” 段守珏对忽图剌不感冒,相对忽儿札胡思,这厮简直是个阴谋家,还是那种自作聪明的傻蛋,以为抄掠草原东部各族是好事,却不知是王秀消耗强横乞颜的策略。 心下却有几分感慨,山长好大好毒一盘棋,不仅要利用藩属灭金,还要藩属内部的矛盾,让他们的仇恨更深,一旦灭亡女真人,就会陷入永无止境的内战。 忽儿札胡思也有谋划,却对他有着安塔的豪情,向来不太计较得到多少,当下淡淡地道:“大汗,朝廷数十年等待但为今日之举,大汗如能首举大军东进,朝廷定然不会吝啬,将来草原必是乞颜、克烈的天下。” “长生天作证,我忽图剌为朝廷效力,绝对是无上荣耀。”忽图剌目光闪动,非常郑重地道,至于誓言份量多重,只有他自己明白。 段守珏也没有要求太多,能忽悠成功就行,随着战事发展,也由不得忽图剌了,温声道:“那些边军杂兵,不过嗷嗷待屠狗尔,根本不值一提。” 忽图剌很得意地笑了,是人就喜欢听好话,他也不会例外,有着乞颜数万战士,只要不去撩虎须,相信他会游刃有余,在南北两方交战中捞足好处,不免放声大笑道:“好了,来人,让呼兰沐浴。” 进来的一名汉子明显一愣,似忽有些犹豫不决,没有迈动脚步。 “还不快去。”忽图剌见汉子迟疑,脸顿时黑了下来。 “是。”蒙古汉子浑身颤了颤,恨恨地瞪了眼段守珏,转身退了下去。 1223.第1223章 大势 段守珏嘴角一阵抽缩,这是玩的可真不好,忽图剌要选择自己的侍妾侍候他,心里稍弱的人,还真有些承受不了。 . . 说来,草原上的规矩让人蛋疼,迎接尊贵的客人,往往都要自家女人来陪伴,寻常人家可能是妻女,到了贵酋那就是侍妾,还要看对方是怎样的人物,决定选择美人的等次,这种风俗众说纷纭,却没有绝对权威说法流传。 显然,忽图剌下了血本,让最美艳的侍妾陪伴,这就说明人家已经心动,想要拉拢他促进关系。 说实话,他来回几趟草原,奔走大小部落间,那些首领贵酋没少巴结他,自然是少不了这种破事,他也就入乡随俗,不好拒绝人家美意。 说真的,这些草原的小娘子,还真看不入他的眼,哪有中原江右小娘子的风情,只是远在异乡奔走,有个暖脚的也不错,耍乐子的机会谁也不愿意放过,该谦让的脸面还是要有的,当下笑道:“还是算了,这是大汗的娘子。。。。。” “区区女子而已,贵客理应如此。”忽图剌爽快地大笑,那些女人不过是**,相对于手中的权力,是可以随时抛弃的物,甚至不如段守钰抛出来的几套铁甲值钱。 段守珏无可奈何地笑了,既然人家不介意,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真是拒绝了,恐怕会生出嫌隙,也就顺水推舟,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这才是草原的安达。”忽图剌呵呵大笑,目光尤为玩味,仿佛看着堆积如山的精良甲仗。 “哦,事不宜迟,还请大汗火速派出快马,我这就修一封,请忽儿札胡思到来,咱们也好商议。”段守珏不想耽搁时间,谁知道朝廷会还是北上,他来的时候见到北侍军坚兵利马,殿前司各部也正在北上,偏师随时可能北上,也就是说战斗很快打起,草原的事要争分夺秒了。 当然,通过秘密渠道,安排机速使臣传递情报,晚上就得进行,让朝廷权衡决断。由于西北的收复,官塘可以通过河西向东传递,虽说兜了个大圈子,却总比通过女真人地盘安全,也就是多置舖递而已。 却说,怀州的胜利,让景波、岳云等人声名鹊起。景波转一官,授予正任青州团练使,这可是了不起的存在,凌驾于刺史之上的官阶,在军指挥内也是有了资历。 大宋武官阶相对较低,从七就能率数千人,从六除了少数参军和部分资深镇主,几乎被用于阶官转迁,也就是说大多数将校终身止步七,最多给个遥郡刺史名誉。 实任从五是真正的都校,大将级别的存在,统御上万人的军主,或是侍军司都虞侯,哪怕是武人巅峰也足够了,绝非另个时空明清时代,武官官阶高的吓人。 团练使也是从五,却全称团练守捉使,地位远远高于刺史,再向上就是正五的防御使。他领云骑军本身官阶不高,只能作为权,现在进阶团练使就能称权判,意义绝不相同。 岳云职事未动,也是遥领黄州刺史,离都校一步之差,让岳飞脸面增光不少,三次上请避嫌,都被朝廷驳了回来。 作为岳飞前妻的儿子,他是相当悲催的,有了清傲的老子,还有抛弃婆婆逃命,嫁给别人为妻的母亲,岳飞固辞儿子官阶,还有他的自个的心思,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北方的东北方向,大宋行朝派驻高丽的最高使节,也是挞懒名义上的使副,实际上的监军,史浩的担子非常重,眼看朝廷即将发动北伐,挞懒的部队要进驻高丽本土,一系列外交斡旋免不了,万不得已要动用武力。 毕竟,高丽人也不愿别人进驻开京。 江华岛侍卫水军大寨,实行了军事戒严,一个海船战队护送辎重转运船队抵达,送来大批的甲仗粮草,形势颇为紧张,连刚到江华的马扩,也认为该奇袭开城。 马扩是老当益壮,从南迁就沉寂下来,现在又被王秀启用,自然是发挥余热,也让他有了用武之地。 先不说北方形势,却在行在又掀起了大风波,缘由是薄章回归了!历经千辛万苦,劈波斩浪的壮士回归,这绝不亚于后世登月宇航员的回归。 恰好钟山院、玉泉山院联合举办学术大辩论,邀请当世明儒大家、院名流参加,刘仁凤更是带实力雄厚的队伍到来,薄章的回来让气氛更加热烈。 江宁城内外,那是大儒名流们云集,繁华的商业氛围中,又多墨香流韵,增添了几分文风儒流。 此时,正是北伐前夕,又有开拓海疆壮士归来,朝野公开办文学大会,显然有些疯牛不对马嘴,有些人并不理解,认为朝廷不应鼓励,甚至有人传言,竟然有佛道人参与其中,要辩论是非,王相公要利用文会,达成不可告人的目地。 刘仁凤也算是天下名士,执掌玉泉山院多年,桃李满天下,却不得不去拜见王秀。 就在王家位于玄武湖南麓的别院,王秀接见了刘仁凤,自然也少不了薄章。应该说,他真正接见的是薄章,这位历经七八年的航海英雄,刘仁凤不过是顺带而已。 虽说,宗良满脸笑容和刘仁凤招呼,却又显得很公式化,封元的表情非常淡漠,李长昇也是态度平淡,就是高堪也笑的很假,费苏眸子里尽是冷漠,连最起码的掩饰也没有。 刘仁凤恭敬不失自尊站在王秀的下首,他和宗良的对面而立,依旧保持优雅的风度。 倒是薄章黑瘦许多,满脸的沧桑,站在那里不言不语,显得沉稳老练。 “二哥,玉泉山是精英尽出,看来要志在必得了。”王秀没有先去问薄章,反倒是打量着刘仁凤,显得意味深长。 “玉泉山执天下学问牛耳,自然是文无第一。”刘仁凤很淡定帝回答,透露出天下第一大院山长的傲气。 王秀莞尔一笑,并不置可否,只有那一抹玩味态度。 众人岂能看不出王秀的笑,又岂能听不出刘仁凤的自傲,心下却腹诽不已。 1224.第1224章 王门子弟的面对面冲突 玉泉山院是王秀一手创办,那些名满天下的大儒,全都是他聘请,连本也有半数是王学,可以说没有王秀,绝没有玉泉山院,现在的研究院还掌控王秀手中,连院高层也不能全然染指。 只因,有了钟山院,王秀放松了对玉泉山各堂斋的关注,让他们去自由发挥,才有了刘仁凤发挥的余地。 费苏是相当看不起刘仁凤,他秉承沈默的路子,大肆吹鼓工商便利,在刘仁凤眼里就是言利之人,又时常公开驳斥玉泉山某些人的论调,忍不住道:“二哥,玉泉山是山长心学,王学奠基所在,天下学问自无出其右。” 这话点了刘仁凤,不要太狂妄了,没有先生也就没有你,更没有玉泉山的辉煌,更何况王门心学依旧占主流。 也是心学是专克理学的学术,良知无善无恶深得人心,虽说也有无法回避的硬伤,甚至本身也有矛盾,却经过王秀后世的观点,逐渐加以完善,就算人们还有争论,却并没有引发内部的分裂。 宗良赞赏地看了眼费苏,这厮浑身铜臭,满身的毛病,比时雍还要贪得无厌的家伙,端地是个奸佞之辈,却还是不忘本,是王秀的坚定支持者。 “哎,大家探讨学问,要有海纳百家学说的胸怀,名次倒是次要,此次还有佛道辩论,义利辩论,你们不妨听听。”王秀很重视这次佛道辩论,可以说是预谋已久的,关键是老子化胡,彻底定下道家正统的地位,为他君权天授打下基础。 注意,他定论的是道家而不是道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佛道出自玄门,道以三清为尊,道教却以龙虎为祖廷,不能混为一谈。 刘仁凤对佛道争论不感兴趣,甚至对玉泉山成功胸有成竹,却不明白当此北伐前夕,朝廷并不焦急,反倒是粉饰太平盛世,不由地道:“先生,我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王秀淡淡地道。 “天子遇刺养伤,太子监国本是正理,却已经过了半年,却是该让太子入学了。”刘仁凤正色道。 王秀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刘仁凤说的委婉,却明白无误地点出,现在应该归政天子,算是触动他的底线,隐约间还有争取政治资本的趋向。 封元眉头紧蹙,冷冷地道:“二哥,过了。” 刘仁凤瞥了眼封元,蹙眉道:“天子居深宫,监国年纪十岁,士民惊疑不定,怎能服人?” “二哥,天子养病深宫,监国虽是年幼,内有太后,外有两府,天下士民无不赞叹监国,怎能说惊疑不定?”宗良瞪着眼怒视刘仁凤,这厮太过份了,竟然直接质问王秀,端的不为人子,当年怎么就没看出这厮有反骨? “天尚不明,北伐又有何用?六军将士鼓噪,为谁而战?”刘仁凤毫不避讳地发问,话说的非常直白,更是相当的无礼,这是对王秀****裸地威胁、 “住口,你还不给我退下,丢人现眼。”宗良大怒,几乎要蹦起来骂娘,这厮发展到当面斥责王秀,明显说王秀图谋不轨,居心叵测。 费苏冷冷一笑,平静地道:“二哥身在士林,倒是关心北伐,不如请个副都参军罢了。”这话损人啊!大儒从军本就让人笑话,你请个都参军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使副。 王秀脸色如常,王门子弟的分歧,他早就洞若观火,刘仁凤的理念和他越来越远,他也是心知肚明,就算刘仁凤无礼,却也是说了现实存在,的确有不少人不满现状,从“王师北伐日,黄袍加身时”的流言,就能看出来。 他似乎没有恼怒,也不在乎这种流言蜚语,自家的天下还有什么可争的?平静地道:“二哥关心国事,不错,士人对国政敛口不言,这才是为政者的悲哀,更是天下的不幸。然,朝廷军国重事或可问或不可参,军国重事要告知士人,那还能算军国重事吗?” 费苏差点笑出来,这话说的简直是打脸,明白告诉刘仁凤,你没有资格知道军国重事,呵斥人不带有脏字的。 刘仁凤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又反驳不得,王秀说的是实情,朝廷隐秘事岂能让外人知?那么多年来,他执掌天下文学牛耳,受到士林的尊重,从未有此尴尬。 可以预见,他已经被在场的同门边缘化,只是并未后悔,他有自己的政治理念,认定天地存在理字,任何人做任何事,都要服合理的标准,王秀也不例外,尤其和院中名儒长期交往,他对天理人欲有了认同,决不能是心外无理。 他敏锐地意识到,王秀加平章军国事,权势已经到了顶峰,再走下去除了篡位,还真没有别的路途,这并不以王秀意志为转移,而是身边的人所左右。 李长昇、钟离睿、封元哪个不是当代俊杰,个个是意气风发,岂能甘当中兴之臣?让王秀黄袍加身,自个做个开国功臣,岂不是更好!当年的太祖赵匡胤,不也是被将士黄袍加身吗? 那么多年的思考,他逐渐凝固的思维,也让玉泉山学派斗争越演越烈,可以说是王门内讧,并不牵扯王学学问,而是纯粹的政治思想斗争。 王秀不可置否,刘仁凤执掌玉泉山,以经义、诗赋堂为首的所谓主流,竭力打压研究院和格物、博物,甚至有把旁门左道清除出院的呼声。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院之所以有雄厚财力,能够聘请最优秀讲学,往往是研究院创造的财富,经义诗赋学子被研究院称为穷酸,简直就是天下的废物,长者手脚的非人。 当然,在他的感官中经义诗赋学子,想必另一时空明清时代读人,也算是思想开放,却离他希望远远不足。 “不要说别的,就是家国重利,那些措大有几人能知?”费苏抓到机会,自然要出口气。 “国之存亡、国之兴衰,存乎义理,浩瀚天下存人之道理,正所谓之天理。。。。”刘仁凤拿出理学道理。 1225.第1225章 大航海时代开启 “农户耕种,商人通有无,朝廷名臣,哪个不是理财能手,穷措大又能怎样?”费苏可是新一代理财能手,说出话来尤为尖刻,半点情面也不留。 其实,他的话无可辩驳,治国是做什么?无外乎国计民生,财货是必不可缺的重要环节,历代名臣哪个不是理财闻名,只是大家心照不宣地不去掌具体实务。 “农耕是国本,商贾岂能相提并论。”刘仁凤脸色很不好看,他对工商并不反感,甚至也有支持,却不能认同王秀观点,大力去扶持工商,大商贾在蜀川、北方的圈地,简直就是**裸地掠夺。 圈地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历朝历代末期的土地兼并,才是造成皇朝覆灭的根本原因。虽然,大宋行朝工商发达,工场的不断增多,技术学校的大量开办,让人们选择机会多了,观念却不能一下转变,手里无地不踏实。 所以,他认为王秀错了,错在让土地大量兼并,恐怕会日积月累,最终发展为民变。 王秀赞赏地看了眼费苏,这小子有几分能耐,不动声色就转移敏感话题。 李长昇冷冷地看着刘仁凤,那么多年过来,他早就看的透彻,什么狗屁国之存亡、国之兴衰,存乎义理,你跟那些蛮夷说天理,人家不砍死你才怪。 对于四夷除了征服就是欺压,最多是用天理来同化,儒学上的温情,不过是表面上维系传承的纽带,撕开这层遮羞布,所剩的只有**裸的掠夺。所以,他对精英统治非常崇拜,刘仁凤显得太保守,不符合他口味,尤其那浓浓地农桑氛围,更让他很不满意。 “玉泉山没有研究院,恐怕早就办不下去了,山长说的对,天下是精英士人的,并非措大能轻易议论。”费苏不屑地笑了,宗良、封元不方便说的话,他却能肆无忌惮地说。 “再说,朝廷有定制,在乡村民必须保留三亩留田,任何人不得买,只要勤快点,饿不死人的。你要想过得好点,那就学点手艺进入工坊,吃自家的粮食,赚着手工的钱,岂不是更好?” 刘仁凤无法辩驳,朝廷的农田水利敕令的确有规定,在乡村民每户三亩土地,不得进行买,更不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强取豪夺,哪怕就是荒芜也不许动,以南方稻米两熟产量来说,足足够四口之家主粮。 更何况,玉泉山的经费来源,八成都是研究院的贡献,就算你说吃喝用那些学田,已经能紧巴巴地过日子,也绝不可能拿出高薪聘请名士,要知道大儒的例钱,都要赶上尚六部了,凭借田亩收成是难以做到的。 再说,精英论是王秀在心学正论中提出,经过不断总结拔高,已经深深地植入士人心中。 虽说,宗良对刘仁凤不满意,却也不愿他过于难堪,眼看费苏得理不饶人,口诛笔伐的差不多了,温声道:“诸子各持一说,三哥就在海外是万里风波,岂知国内君子。” 李长昇看了眼宗良,并没有说话,反倒是封元笑道:“不要在先生面前说大道理。” 刘仁凤相当的憋屈,却深感自己的孤立,不要说宗良、封元这些曾经患难兄弟,好歹也算给他些许脸面,费苏这一代门人,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人家不会给他半点机会。 只是不能低头认输,淡然道:“道理使然,圣贤治国在乎一个理字,实非我等所等参详。” “存天理、灭人欲,话是说的不错,却要看你怎样理解,经是一部好经,可惜和上念歪了,圣人也会无奈。天理永存于世,人欲亦是天理,无欲无求哪来的发展?” 王秀见刘仁凤想说话,果断地转首看着薄章,微笑道:“那么多年,真是苦了你!” 一直没有说话的薄章,那么多年也是历经风雨,大千世界、亿万种族见识多了,岂能不知兄弟们的矛盾,是人就会有思想,有了思想就会有分歧,有了分歧就会有矛盾。 他是历经生死的人,很多事情看得开了,明智的不参合进去,王秀的问话明显转移话题,急忙道:“让先生担忧了。” “整整去了七八年,看来你已经明白,我们脚下的大地是圆的,还是方的?”王秀笑眯眯地道。 “先生的学术,我历经近八年证实,果真是天方地圆。”薄章有几分激动,嗓音也高出几个分贝。 “人生能有几个八年!茫茫大海,风险莫测,看你一路风浪困顿,生死几许?”王秀还是感慨不已,要知道薄章可是取道后世的澳洲,横跨南印度洋经过好望角入大西洋,过南美洲再穿越太平洋而来,无论是天灾**,海浪疫病,能回来就是天赐。 “先生请看。”薄章拿出了一封图册,又道:“这是我绘制的路线,另有物产地形记录,都在驿馆。” 王秀起身郑重地接过来,摊开在桌案上,却见赫然是一副世界的平面图,难得的是这张图是他绘制的,上面标注薄章的所到路线,的确和他想的大差不离。好望角,已经不再是好望角,而是天涯。 “竟然是走了南线,顺着大陆北上。”王秀目光放在后世的美洲,不由地一阵感慨,这条道路何等的艰辛。 薄章见王秀目光落在东面的大陆,沉声道:“到了西极蛮夷,证实先生说的不错,大秦早就土崩瓦解,大陆上是方国林立混乱不堪,金发碧眼,遍地饿殍,我再次横渡大洋,幸运地找到出口,沿着海岸北上,竟然遇到与我同种部落。” 王秀眼前一亮,这不是所谓印第安人吗?不由地道:“史记载,殷人分两支,一支入高丽,一支远渡大洋,看来六哥福星高照,失散的殷商后嗣,总算被找到了。你,开创了一个时代啊!” 众人虽是吃惊,却也并没有太意外,王秀曾经断言,武王革命以臣伐商,纣王之所以打败,并非倒行逆施,而是商军主力征战东夷,无法回援朝歌,这支商军最终不愿臣服姬周,消失在人们视野中,成为一团迷案。 1226.第1226章 地理大发现的意义 “根据先生的学说,我专门留了一年,发觉他们的图腾石刻,与先秦有几分相通,甚至他们的祭祀,也和记载的颇多相似。”薄章说的有几分兴奋,目光闪烁不可预的光芒。 “大概说说。”王秀颇有几分兴趣,相比那些士人的龌龊,他对航海地理大发现更感兴趣,那可是天赐之地啊!能够抢先一步的话,对于后世的影响可想而知。 薄章倒是没有推辞,他用最简练最朴实的话,把从三佛齐出海之后的路程见闻,一五一十地叙述出来。 大家几乎被吸引了,要说王秀也说过,薄章从另个角度阐述,那是身临其境的说法,让人感觉不一样。 李长昇目光闪烁,自言自语道:“本以为纵横海外,海阔天空,却不想天下如此之大,倒成了井底之蛙!” “呵呵,三哥,你倒是好感慨,却不知六哥生死之间,不知从鬼门关来往几遭,你要是去了,才知道南海风波相比重洋,简直就不值一提。”王秀洒笑不已道。 “却是我浅薄了,先生,既然天地之大,那么多无主之地,那就要去征服。”李长昇目光闪烁,他和张过不同,张过是战术大家,用兵诡异残暴,他却着眼战略,对王秀的方略理解很深,知道王秀的移民政策,薄章的远航未尝没有远征的味道。 王秀非常赞叹地看了眼李长昇,却没有表示同意,平静地道:“山海经所述东山,正是殷人后嗣栖息之地,也算是中国所有了!应该让他们看到故土。” 刘仁凤嘴角猛抽,这话说的太不讲理,分明是**裸占有,还要说的那么好听。 他也深受王秀学说影响不假,却有着自己的独特理论,更加偏向于理学夷狄论,是想泱泱华夏地大物博,何必不断占有蛮夷土地,南海上做的就有些过分了,还想着万里外的不毛之地。就算是殷人后嗣又能怎样?儒以周为正统。 “茫茫大海,比南海内湖还要凶险,我们正在经营南州,对那片土地暂时力所不逮,却也要去关注一二。” 李长昇慢慢颔首,王秀下了定论,大宋的海外战略,是到了延伸时了,就算暂时不能顾及,也要做好长久的推演。 “先生,南海就凶险莫测了,看地图的大洋万里波涛,恐怕。。。。。”刘仁凤非常不赞成,却碍于薄章辛苦不便明说。 “向西,我们要打破西海诸强,必须先经营好南海,这是数百年才能完成的。向东,乃上古真正的扶桑汤谷,无论如何要拿下来,那里可是不亚于中国的富庶之地,绝不能让任何的中国苗裔流落他乡。” 薄章认真地点了点头,正色道:“先生说的是,那里气候温润,四季分明,我带来了不少种子。” “哦。”王秀眼前一亮,怎么就忘了这茬,种子,玉米、土豆、红薯的种子,这绝对是划时代意义的。 如果,能够大规模的种植,人口压力就能得到解决,地域性的恶劣条件,也能得到改善,就算是农户仅有三亩地,也能收获大量粮食,而不是仅仅糊口。 大宋自开国条件恶劣,虽说未能有汉唐的辽阔疆域,却是因祸得福,有了大一统皇朝所不具备的优势。 它甩掉了因战略和过度开垦,环境遭到严重破坏的西北和北方,占据富庶的中原和江南,这就让整个皇朝避免被恶劣地区所拖累,富庶地区的财富,得以留在内地循环,而不是赈灾贫困地区,狭小的国土也让人们把目光瞄向了海洋,开拓了国人的视野。 如今,朝廷已经收复定难,拿下了整个河西,北伐势在必行,对北方和西部的扩张,也纳入朝廷的大策,这就有了现实的压力,恶劣地区和人口的负担,都摆在庙算中。 虽然,他加大了对水土破坏地区的保护,甚至不惜放慢发展马政,也要尽可能保护恢复西北植被,却不是朝夕可以达到的工程,这些收复的故土,迟早要成为动乱的源泉,这并不是以当政者清明昏庸所决定,而是自然气候条件。 还有就是贫瘠土地上的农桑,总不能大量移民解决,这厮治标不治本的方式。要想解决西北贫瘠土地问题,只能从恢复生态上考虑,植被养护、土地休息非常重要。 矛盾就来了,人总是吃饭的,地方也要发展,富庶军州财政倾斜,或者是大肆开发残余土地价值,无异于竭泽而渔。不仅让西北彻底被破坏,还造成民间对收复故土失地的反感,现在已经有些许苗头,大家嘴上说收复燕山,实际真的行动了,会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不好说。 可以说,薄章的回归,以大航海带来的地理大发现,让华夏子民扩张生存空间,那这些珍贵的种子,则是缓解恢复环境前的手段,甚至影响人们的饮食习惯,大宋行朝不再有扩张的压力,至少能保证边远地区人们吃饱肚子。 不过,一种作物从引进到发展,还是需要漫长过程的,他打算让官府去推动,而不是民间慢慢推进。另一时空就有惨痛教训,明代引进的地瓜,却没有享受到红利,最终被满洲人享受到了。 “殷人种植玉米,收获季节一片喜庆,这种食物杆高果实大,米粒食用,内瓤碾碎喂猪,秸秆可以烧火,浑身都是宝贝,嗯,烤制的玉米风味最佳。”薄章笑呵呵地道。 王秀认可薄章的话,玉米的确是高产作物,地瓜更是好东西,他想起到了烤地瓜和爆玉米,这可是两种美食啊!不由地笑道:“带来了多少种子?” “不少,除了海上吃了,还剩下很多,可以作为种子培育。”薄章很自豪地道。 “嗯,明个就让解斋去看看,顺便让司农寺、都水监的人召集老农,要选择合适气候土地试种,太府定要好生监督。”王秀显示出浓厚的兴趣,甚至是急不可耐,他明白其中蕴含的大机遇,甚至比控制金银矿山还有意义。 1227.第1227章 王门子弟的嫌隙 费苏自然接下了这活,他可是太府寺少卿,有了王秀的支持,足以让司农寺、都水监认真办事,却不知他即将承担的差事,对后世有着怎样的影响,会为他在丹青史册上,留下何等标彰的笔墨,这是后话不提了。 “许多事情还要细说,找个日子聚集两府六部诸公,专门听取六哥的解说,你要好好准备才是。”王秀温声道。 众人皆是一怔,召集两府六部重臣,专门来说薄章的事情,绝对当成了军国重事,不能不让人艳羡。 薄章也惊呆了,甚至认为是王秀对他辛苦的酬劳,才给了囊啊哦的荣誉,却又不符合王秀的性格,想想万里海疆的富庶之地,以王秀对海外的重视,未尝不想对这些地区移民,看来得好好准备了。 “要全面的说,嗯,重点还是要把握的,要为海上殉国的烈士好好说说,稍后我给你列个纲要,你有针对性地准备,最好能匀出点玉米,让诸公尝尝鲜,烤的娇嫩的最好。”王秀笑眯眯地道。 “先生放心。”薄章激动地满脸通红,身子也在微微颤抖,绝好的机会啊!这次,出海的六七艘大船,回来仅有三艘,为了殉难的人也要说上一说,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定要大力宣传。 “六哥,两府六部诸公为一人会商,这还是首次啊!”宗良艳羡地看着薄章道,他知道王秀对薄章回归的重视,绝不亚于两银法。 王秀看了眼沉默的刘仁凤,目光隐有一丝复杂,又道:“无论怎样说,二哥把玉泉山办的井井有条,这也是有目共睹的,只是院风气还要放开,百家争论岂不是更好,学生都是朝廷的栋梁,束缚的太紧了不好。” 刘仁凤认同百家争论,不争不出学问,他对某些讲学也不满意,这些人反对学生辩论,极力驳斥其它学说,哪怕王学也斥责为异端,虽然,他不尽赞同王秀观点,甚至站在王秀的对立面,却不妨碍他支持学生辩论。 不过,王秀在肯定他的时候,用了句无论怎样说,这就让话味道有些转变,最多只能说他勉强称职,让人心中不爽快。 “会场怎样了?”王秀并没有去看刘仁凤,转眼看向费苏,这小子是有些能耐。 费苏轻轻咳了声,低声道:“已经布置就绪。” “一个是万国博览,一个是辩论大会,嗯,务必要加强治安才行。”王秀非常得意,天下学问大辩论,还有工商业的聚会,就在前后两天举办,注定要被人记下。 “先生,行在往来士人增多,有些人夜宿妓舍,甚至公然和优伶同进同出,实在是有碍瞻观。”宗良脸色难看,显然不太感冒。 刘仁凤颇为尴尬,他也是听说了,对某些读人颇为不齿,士林对和优伶往来并无不可,甚至抱有雅趣看法,反正多是没有官职的士人,朝廷明令官员不得,却没有规定士人。 但是,此乃天下文人和佛道大辩论,来参加盛会的人放荡不堪,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费苏却是莞尔,某些所谓名士,自明**倜傥,寻花问柳是平常的事,何况他们又不是流官,没有这麽多的约束。行在原就是繁华之地,小娘子们热情奔放,对这些名士向慕有加,自然而然地吸引到一起。 他是一点也不在乎,反倒是用另类眼光去看,能够增加朝廷的税赋。 王秀不屑一顾,却也能理解,轻轻地笑道:“才子向慕美人,人性使然,管不了那么多,别闹出笑话就行。” 宗良嘴角一抽,这话明显有所指,某理学名士自负才高八斗,却和云溪比丘尼交往,闹出了一段**佳事,实在劲爆,让多少人大摔眼镜。 “先生洒脱,只是有些所谓理学名士,却又人欲横流,实在是让人费解,天理何在?”费苏嘿嘿地笑了,目光却看向了刘仁凤,那讽刺的味道毫无掩饰。 刘仁凤脸色僵硬,狠狠地瞪了眼费苏,就知道这厮会落井下石,拿着几个败类说话,却不得不说道:“天下之大、儒者之多,一二无良之人,还是难免的。” “天理人欲,名士大儒啊!”费苏看着刘仁凤,一阵怅怅地叹息。 王秀眉头微蹙,玩味地看着他们二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宗良白了眼费苏,心下暗骂这厮嘴贱,竟在王秀面前争斗,显不出你的能耐不是。 封元轻哼一声,沉声道:“解斋。” 费苏嘿嘿一笑,不再说话,脸色还是很随意,他和刘仁凤针锋相对,并不是无脑行为,更不会在王秀面前好表现。 相反,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王秀对于刘仁凤很特别,能够容忍这厮的背离,那就需要能制衡的人,他显然是不错的选择,能够虽是给刘仁凤打击,说出王秀要说却又不便说的话,只要把握住尺度,相信王秀不会怪罪。 因为,王秀不想九子中有任何内讧,维系王门最核心的团结,他恰恰是十五子中的人物,同样也是王门势力核心,定位在刘仁凤对面再合适不过了,也只有这种掌握财货大权的人物,能从国计民生方面,给予那些空谈者有力回击。 王秀摆了摆手,转首看着封元,轻声道:“四哥,你和八哥一南一北,不久就要走了。” 高堪,一直冷眼看笑话,他对费苏相当感兴趣,却也有几分看的不顺眼,认为大家应该拥护王秀才对。不过,他对王门子弟内部龌龊,相当的不感兴趣,大家在一起风花雪月不好,非得要剑拔**张? 也罢,他也不想掺和其中,早在两天前,他被新委任知邕州军州事,权广南西路安抚制置使,对旁人来说不算是好差遣,在他看来却是好机会。 这是王秀对他的重用,更是他的好机会,有着海外守臣的经历,对交趾、占城熟悉,让他被提议节制边务,这场战争能够分割交趾李家,他的前程会更加光明,尚省也未尝不可。 1228.第1228章 北伐阻力初现端倪 邕州,地处广南西路南部,也是和交趾接壤的重镇,神宗时代交趾曾进攻邕州,屠杀十余万平民,岭南为之震动,让朝廷也越发重视南方,王秀主政尤为重视,不断加强广南西路开发,广南西路安抚制置使司设在邕州,就是为了就近节制战争,准备了接近十年的时间。 .. 话说,大宋行朝设置侍军司主征战,却并不是放弃文官管军,安抚制置使司依然有监督战事,物质,签发丁壮的大权,端地是非常重要。 “此次,殿前司以拱圣军为主,其它五军各选旅镇,也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四哥可知其中玄机?”王秀并没有计较高堪,南侍军征讨势在必行,准备了那么多年,又有海外驻军和侍卫水军的支援,拿不下交趾太不像话。 封元摇了摇头,他在王秀面前不准备隐藏心思,道:“高太尉领军征讨河东,恐怕分割北侍军战场。” 王秀明白封元意思,高平作为殿前司大将,又是文人从戎,自然是心高气傲,又加上西北战事的功勋,已经是节度留后,自然是目空一切,连枢参也不放在眼中,被王渊阴了几次,始终没有登上殿帅宝座。 这次统兵出战,要不是几位大将的联合,殿前司也不可能单独成军,恐怕要和北侍军有了摩擦,影响战事的进展,封元有此考量是有大局观。 “你作为使副,并非是副手,而是直接统率拱圣军和殿前司车旅,至于朝廷的意图,等到北上再说。” 似乎有点猫腻,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封元捉摸着王秀为何同意殿前司单独划分战区,里面透着诡异,他却不敢去妄自揣测,以免坏了先生的大计。 “拱圣军是七十二将改编,掌握在你手中,我非常放心,记住,万勿贪功冒进,要和北侍军都参常。”王秀又交代一句,显得语重心长。 北侍军都参军不是别人,正是张宗颜,也算是朝廷的宿将,主动向王秀示好,成为王门势力的一员。 这厮爬的也挺快的,从新军建立就两任统军大将,一任行营都统制,最终成为都参军,封元显得非常平静,他们可是有深厚交情,办事自然顺畅。 刘仁凤静静地听着,看来北伐迫在眉睫,看来能在宰相身边得到消息,比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要强。 王秀没有再说别的,就算是门人亲信,有些事也不能说的太多,目光转到刘仁凤身上,轻松地道:“北伐前,能流过墨香余韵,也算是优雅。” 刘仁凤眉头一动,却没有说话。 就在第三天,朝野剧烈震动,两府六部重臣,连同兵部职方司、枢密院机速司、司农寺、太府寺、都水监大臣汇聚,听取归国薄章的天下游论。 原来预备一天的会议,竟然足足开了三天,最后连监国太子也来了,甚至连钦天监的人也过来,他们和职方司一同根据述说,标注船队所过之处的建议地图,让重臣们有了更加直观的印象。 市民可就有了话头,通过断断续续的传言,各大小报推波助澜,引发了不小的争论。 “我等居住的地方竟然是圆的,简直是骇人听闻。” “你等个屁,不是说天方地圆吗?老祖宗都说了还有假,人家薄学士只是验证。” “也难为他了,整整七八年的时间,刀山火海,地狱尽头,听说去的时候上千人,回来却只有百余人了,真是不容易啊!” “听说,薄学士见到仙山,想必遇到了仙人。” “对啊!听说他到了山经所述的汤谷,那可是大日升起的地方。” “鬼扯,海外仙人可遇不可求,如今王相公不就是仙人临凡,你这消息不正。” “胡扯,我大姨妈家的小舅子的结拜兄弟的连襟,那可是尚省的都事,他昨个回家说的。” “是不是仙人,不是马上要开佛道大会,王相公肯定会去坐镇,仙家法术任你看个遍。” “这些仙真鬼神的敬而远之,咱是升斗小民,却听说薄学士带回了海外的种子,听说能够高产,解决饭锅子,让人人都能吃饱饭。” “切,现在哪有饿着的人,没看到连粟米都是喂马养猪,还要那些粮食干嘛?” “说了你也不懂,我那大姨妈。。。。他就尝了口玉米饭,真是天上的美味。” “说的就跟你听到一样,是不是真的?” “骗你是小娘养的。” “我看,那些粮食都是为西北准备的,这些年那些军州,年年靠我们来养活,有了这些粮食就好多了。” “不错,要不是王相公的善政,太府还有钱年年去贴补,恐怕要给我等增加赋税了。” “我看,这些地方要不要一样,都是鸡肋。” “话可不能这样说,那些军州都是我汉家的,岂能让别人占据?” “你就愿意加税赋?” 话说,朝廷重臣被薄章图文并茂,连带着实物展示,看到波澜壮阔的海外。 不能不说,薄章这些年辛苦有所值,从所谓的黑人到碧眼金发人,还有大陆上的殷人,都让众人大开眼界。 尤其是解决了一段史家公案,搞清楚殷人后嗣去了哪里,王秀借题发挥,既然天赐之地,嗯,他把那片大陆称之为天赐之地。既然,这片富饶的土地是殷人所发现,殷人又是黄帝子孙,那就说明这片土地是中国所有,好办了,下面的事情就是开辟航道,让愿意冒险的子民,去开拓这片大陆。 至少,也要让流落海外的子民,有了一条回家的道路。 虽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是先秦时代的周开创的,殷人并没有乡土观念,却不防王秀拿着偷梁换柱,为海外开拓做铺垫,哪怕有人察觉也不能辩驳,你敢说殷人非中国,那还不被别人给喷死。 有薄章那会殷人文化的括本,对照史官的记录,众人也无话可说,最重要的是他们看到了新物种,那些玉米还有所谓的地瓜干,烤制食用味道极美,自然首先支持播种。 1229.第1229章 人心无止境 对于有组织移民的事,没有人发表意见,连赵鼎也没有,倒是秦桧说生民愿意去是无不可,也可以做刑徒终身流放之所,这就让人勉强接受。 朝廷政策是让很多人富足,却依然不可能面面俱到,依旧有穷苦人家,而且沿河和陕西仍不富裕,甚至发生水旱灾祸还有不少流民。却不能不说,王秀尽了全力,那么大的天下,那么短的时间,他真的不是神仙,根本无法全部顾过来。 朝廷投入不少钱财治水,却不可能每条江河都圆满,哪怕放在几百年后也不可能,就不要说现代了,只能说政府效率提高很多,救灾的举措也多了,钱粮准备足了,能够救济更多的灾民,更快地恢复家园,减少灾害所带来的损失。 时下,南海的海外军州,也是作为刑徒流放地,不少人被送到南州,就是此次征讨交趾,也有不少流人随军效力,大家也是见怪不怪了。 王秀并没有失望,不支持不反对就好,只要有人在就会有冒险,大片没有开发的土地,那么多富饶的矿产,还能吸引不到人?他一点也不担心。 人心是没有止境的,有了富饶的土地,金山银山所在,除非是傻瓜才会反对。哦,是有很多人反对,也有很多人不以为然,却只是耍耍嘴皮子,嫌弃财富少的只是少数人。 当然,那些发现之地,他并不准备给予命名,而是准备拿到辩论大会上用,让天下士民给予命名。 山海万里由汉家文字注释地名,大千语言汉家官话为主流,这才是他的目地。 薄章算是出名了,无论是历经艰辛的壮举,还是对家国的贡献,哪怕是最保守的人,也不能否认他的功勋。天下,在此之前只是模糊的概念,又或许大家认为山海经是奇物志,没人知道天下有多大,没人去考证天方地圆,却被他给证实了,用自己的脚步一点点地去丈量。 翰林学士院侍读学士的跑不了了,还有秘阁编纂也被任命了,再加上大中建炎的赐进士出身,可以是功成名就,直接被钟山院聘请为客座讲学,还是最高等的那种,拿着等同宰相俸禄的束脩。 市井还在发酵,传的是神乎其神,王秀也暗中操纵,江宁日报专版连载西游东来记,逐步介绍海外的情况,重点自然是南州还有那片天赐之地,那是一片充满财富和机遇的土地,最终引发了人们的兴趣。 对于某些人来说,绝对是眼前一亮,那么多无人开发的土地,还有大量的矿山,岂能不让人动心?就算是万里海疆,薄章不也过来了,殷人不也成功了?难道以大福船横渡,还能过不去?显然是有很大可能的。 某些人开始打算,证实这些事情的真实性,他们就开始筹划起航,去那些无主之地逍遥自在。 四夷人羡慕中国的繁华,却哪知生民不易,某些中国人却打着主张,想要成就一番功业,南州是不错的选择,再不济去天赐之地也行。看刊印的地图,那片天赐之地广大,几倍于大宋行朝,要能站稳脚跟,称王称帝也未尝不可! 当然,这种心思只能埋藏心里,除非不想活了,说出这种大不敬的话。 就在民间讨论异常热烈时,在京的大帅们开始陆续离开,标志着大宋行朝的军事机器,开始缓缓地启动。 赵构是每天不误,照例买一份江宁日报来看,当他看到大宋的海外军州,还有南州、天赐之地时,不免惊叹道:“不想外面的天地广阔,我却成了井底之蛙。” 康履在旁边侍候,不免吃味地道:“大王,那些都是不毛之地,夷人土著还向往着中国。” “话不能这样说,你没看到来自南海的金银?那是蛮夷无知,守着金饭碗讨饭吃。”赵构叹息不已,非常嫉妒王秀的成就,他已经看到许久之后的景象,这要被万代传颂的佳话,王秀必然身列开疆扩土功臣。 当年,征伐南海何其艰难,有多少人不以为然,认为中国物产丰富,只要坐等收成丰衣足食,用得着远赴海疆? 但是,现实压下了所有的声音,大宋行朝的高速发展,还有今天的国计民生,都少不了海外财富的影响,你有腹诽也罢,有反对掠夺也行,却不可否认。 康履也无话可说,说道**处,他也是海外政策和新政的受益者,利用自家的几个侄子,没有少跑船,带来的滚滚利益足以让人眼红,千户侯绝不在话下,也就是身家都在赵构身上,不得不为了前程搏一搏。 否则,他绝对是王秀的拥护者之一。 “不过,王文实要开放海外,到底是何居心?”赵构若有所思地道。 “大王说的是,朝廷对南海控制,甚至不如岭南,要攻伐交趾也是为了控制海外军州,王相公竟然说殖民更远,实在让人匪夷所思,难道不怕匪人作乱。”康履也是一阵蛋疼,他区区宦官岂能明白王秀用心,正如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呵呵,就算作乱又能怎样,难道还能危机朝廷不成?”赵构对康履的判断不屑一顾,阉寺就是阉寺,见识委实的浅薄,用一用还可以,不足以拖大事。 “大王说的是,是奴臣浅薄了!”康履笑咪咪地,一副奴颜婢色,却又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行了,晚上你再去一趟秦会之府邸,有些事情该做出分晓了。”赵构懒散地道,眉宇间却有几分不定。 康履眼中精光一闪,微微躬身道:“奴臣晓得了。” 江宁的万国博览率先开始,王卿苧作为王纪百货的大掌柜,自然是现身参加,强势出场。 五旬的妇人迟暮,却因长期的保养,犹如三十余的金秋岁月,加上一身的不菲衣衫,显得那么雍容华贵,引的各地大富商的目光,却没人敢有任何轻薄。 笑话,天下名义上第二富有妇人,实际上是富甲天下第一人,你有几个胆子却撩拨,不想活了是不是? 1230.第1230章 行在的万国博览 让人瞩目的是,王家的小大娘子竟然隆重出场,完全没有避讳,一袭素白的莲花群,仅仅是一顶席帽遮盖绝世容颜,却引的世家子弟心动不已,这可是王相公的掌上明珠啊!能够得到这位姐的垂青,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无论是名门世家还是一方豪商,都让家族中俊杰子弟前来,希望能得到王家小娘子的垂青,省了别人几十年的奋斗。 其实,早在两个月前,万国博览建筑群就开始入驻商家,王纪百货更是一马当先,二掌柜陆尧亲自坐镇,正中的无色楼被王纪百货盘下,那是巍然耸立的五层高楼,雕梁画栋飞脚流檐,其它的人家只能在四周的两层建筑。 王卿苧发动王纪百货雄厚的财力,对五层高楼进行射击,一层是百货,二层是杂耍,三层看听曲,四层是饮食,至于五层那可是顶级人物来的地方,规定不受金银铜钱,只收宝钞纸币。 时下,朝廷的俸钱和郊赏稍加改变,俸给赏赐全部给宝钞,不再给金银铜钱,这就给了纸币极大的发挥空间,也让朝廷内外大臣蛋疼不已。 胳膊拧不过大腿,某些不待见纸钞的人,也不得不拿着宝钞,任你怎样说,这也是大宋行朝发行的货币,说不待见可以,你们拿着扔了也行,反正给你了,不花是你吃亏。 当然,既然有流通就有造假,官府也就严加打击假钞,一经发现造假,绝对是不死不休的惩罚。 既然是万国珍宝为我中国所用,王纪百货收取宝钞也是正常,无形中带动其他商人。 王卿苧的理念秉承王秀,时值夏日正好启动,雇佣美艳的小娘子大肆宣传,楼前举办歌舞弹唱,竟然用了丰乐楼的名伶,吸引了眼球无数。 不要说那些所谓名士,就是城外的行商坐贾也闻风而动,无不是冲进来一睹揽胜,这些小娘子平日可不常见,相当于明星级的人物,错过了就得花大价钱吃酒,分桌一场酒宴下来,那就是十贯钱,还的看人家愿不愿意弹唱。试营业期间,都是往来不少市民,到了正式开园日子,官民士庶多达十万,贸易区是人山人海,里外都塞得满满的,有些看好的商铺,要排期好长的队列。 干嘛?正式营业第一天,商家全部折扣,最低能打到三折,这可是购物的好时机啊! 既然是大规模购物,小民手中的宝钞轻便价值直接体现,你陆续买了一车子日用货物,得要付出多少铜钱?恐怕要用车子去推,就算是用银结账,那也得去专门兑换机构,或者是商家给称重估色,端地是麻烦到了极点,恐怕身上携带这些钱,走在大街上也不放心。 对于商家来说,大好的生意赚的多,只是几百上千贯的铜钱,你就是有地方存放,那运走也是麻烦事,非得要雇佣专门的护卫,花啥钱还不一定保险。 皇宋银行在贸易区专设分行,人家为了方便,也只是要求专收宝钞,再由厢军吏士押运回库房,你推着几大车铜钱,银行看着也反难为,宝钞的价值更能得到体现。 十万人,可能还不止十万人,进进出出,来来去去的,换成战场上那是铺天盖地,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王秀也是有办法,江宁府动用四百公人,又有左右巡军司,江宁府厢军都指挥司的步军吏士千余人,连殿前司也调五百人维持秩序,他以公人为头目,把吏士分成各区,有单行道路,也有双行道路,几步一名持木棒的吏士维持秩序,除了拥挤点却没出现践踏,显得井然有序。很难得的是,贸易区开辟美食区,不是酒楼而是小吃一条街,汇集大江南北的各色美食,来自北方的涮羊肉、葱油饼、羊肉泡馍、炭烤羊肉、蟹黄包子,来自南方的火腿、油炸臭豆腐、各色海鲜还有卤羊头、羊羹,实在令人流连忘返。 虽然,行在时天下最繁华,汇集天南海北名胜,经过那么多年的发展,江宁百年不知兵,更是繁荣到了极点,绝不下当年的开封府,甚至有过而无不及,内陆城市的运输哪有江边都城便捷,却在那么大的城市中,显得有些零落。 江宁依然是开封的路子,没有坊的划分,只要是沿街都能开商铺,这就造成美食的分散,人们为了吃一种美食,要去很远的地方,实在不太方便。 万博博览贸易区给了大家方便,集天下美食于一条大街,还是以小吃形式出现,也就是说不用花酒楼的钱,就能尝到天下美味,人家还是专门烹制食,有些铺子就专门那两三道美食,是相当的专业啊! 花的钱不多,约上几位朋友吃喝,那是相当的经济,不能不吸引人眼球。当然,想要吃遍整条美食街,那就得掂量你的钱袋子了,也没人那么傻,去沿着整条街去吃,除非那些要尝鲜的纨绔子弟。 “倒是不错了,主主看怎样?” 就在无色楼顶层,一件雅致的隔间内,王卿苧和赵柔嘉对坐,王新真陪伴在侧。 赵柔嘉和王卿苧关系还行,无论表面还是别的缘故,至少一直来往,又有朱琏的私下嘱托,自然要来捧场,她是皇室的大长公主,虽说比皇家内眷自由许多,却还是要回避男子,不可能大肆宣扬。 所见所闻也很惊讶,不由地道:“真是人山人海,连吃个饭也要排队,大娘子要赚翻了。” “虽说是赚钱,却也没那么夸张,比不得杭州万国贸易区,那才是真正汇集海外奇珍异宝。”王卿苧是知道的,当年的杭州,那可是真正的豪华,相比规模不算大,却胜在质量上乘,几乎杜绝生民的买,定位绝对是上乘。 赵柔嘉并不以为是,淡淡地道:“那也比不得买盛隆,我都恨不得开个小店。” “呵呵,主主说笑了,不要说主主俸禄,就是驸马也有几条海船,还能缺钱花。”王卿苧掩嘴而笑道,全然不把赵柔嘉的话当真。 1231.第1231章 王家两位姐 “大娘子还真别说,那点俸禄也就是糊口罢了,驸马忙里忙外的,都是瞎折腾,赔钱的买,当不得真。 ..”赵柔嘉笑嘻嘻地道,语气中不免有几分轻蔑。 王卿苧翻个白眼,别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那可是秀哥儿的女婿啊!海事司、银行、市舶司就跟他家开的一样,每次都暗中给予照顾,还能赚不到钱?是头猪睡着都赚,这个十主主真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 不过,私下倒是听说,驸马在外面买了宅子,还养了个小娘子,几乎一半时间都混在外面,他们夫妻之间似乎不太和睦。 “主主,看你这话说的,我都听陆家哥说了,范家的哥没有亏过一次,赚钱比吃酒还容易。”王新真非常认真地道,显然不认同赵柔嘉的菲薄。 赵柔嘉黛眉一挑,玩味地看着王新真,道:“十四娘,我怎么没有听过?” “上次算算就净赚两万贯,恐怕是范家的哥瞒着主主,自家把钱财藏起来享用。”王新真非常认真地道,她真心为赵柔嘉好,生怕被范离蒙了,却哪里知道坏了范离的好事。 这厮是不隐瞒赵柔嘉挣钱,却从来没有暴露过底线,从来只是拿出一部分,其他的都存入银行用于别院上了。 “倒是有可能。”赵柔嘉若有所思地道,心下却泛起波澜,好你个范离,明明赚了两万贯,竟然说是六千贯,没戏都是这样,大头都用在外面,还不知有多少自个不知道,看老娘不收拾你。 “女儿家懂个什么,不要听风就是雨。”王卿苧急忙喝止王新真,小丫头没遮拦把范离出,恐怕赵柔嘉回去闹腾,再把金屋藏娇给挖出来,那可就热闹了。 赵柔嘉瞥了眼王卿苧,似乎有几分埋怨,嘴上却道:“不管他们了,爱怎么折腾就怎样,倒是十四娘出众,外面那些才子佳人,哪个不是来看你的。” 王新真俏脸腾地一下红了,要说不明白那是假的,也到了女儿家思春的年纪,也在羞涩地观察那些俊俏生,却被赵柔嘉当年说出来,那就相当难为情了。 不免撅了撅红唇,翻个白眼道:“主主是嫁为人妇,就拿这些取笑人家。” “我怎么敢取笑十四娘,就是说了句实话。”赵柔嘉掩唇而笑,目光尤为戏虐,她和王秀不对付,甚至搞些阴谋诡计,在不触动底线的原则下,却不妨碍和王新真的关系,这是没来由的欢喜。 “好了,待会让她们上酒菜,咱们吃了去看杂耍,我这还有专门为妇人准备的乐子。”王卿苧笑嘻嘻地转变话题,好不容易把王家两位姐凑到一块,自然要好好吃一杯。 赵柔嘉却是心思晃动,想着回去怎样收拾范离,有多少给老娘吐出来多少。 要说无色楼的乐子,四层的酒楼比不得丰乐楼不假,却是雇佣了名厨,聘请各地的名厨,煎炒溜炸烹蒸煮,十八般武艺一起上阵,要硬生生从丰乐楼那抢人。 再说,整个无色楼并非饮食,还有各种的商业买,这就比丰乐楼有了较多的选择,也能吸引各色人流。 当然,她的口号很特别,没有你吃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吸引实力雄厚的人来吃饭玩耍,简直就是一条龙服务。 不要看光是无色楼并不大,周边还有四座院落式建筑,那可都是专业杂耍的地方,有一处院落妇人消遣,其中就有相扑,专门的女子相扑,满足那些空虚的贵妇。 钟山院某些新产,也在此隆重推出,还专门开辟地界,让来自天南海北的商人参观,看谁能把握商机了。当然,你还的有钱才行,不是有种商业行为叫竞标,有钱有人脉你就能拿下挣钱。其中,有**的场子,大家可以对赌,民间不禁**,连达官显贵也乐在其中,就不要说那些纨绔子弟了,当天就有千贯的赌注,亮瞎了多少人的钛合金狗眼。王秀也来了,而且是便服来的,宗良、薄章、费苏他们在旁边跟随,至于高堪已经南下赴任,封元和李长昇是军务紧急,刘仁凤不太待见游乐,正准备明个的文会。眼看着无色楼周边各色小吃摊点,他非常满意,特意尝了一些,果断地赞不绝口。又有许多大人带着孩童,位在刨冰果摊位前,花钱如流水,不由地笑道:“碎冰拌冰糖果酱,还是有些不合时宜,要能有奶冰就好了。” “奶冰?”费苏眨了眼看着王秀。 王秀立即醒悟,怎么想到冰淇淋了,他在家中偶尔做点给小娃子吃,今个却见孩童吃冰,偶感而发说漏嘴,立即道:“家里做的,用鲜奶搅拌果酱,口感丝滑,清凉直沁心脾,全然没有碎冰的碍嘴,老少皆宜。”“昔周礼有冰人之设,却未曾听说奶冰。”费苏有些不能理解,眼巴巴看着王秀,他虽是王门子弟却不如九子,进入王家府邸并不能畅行无阻,宗良、封元等人那是从商水就住在王家的,自然是熟门熟路。宗良在京城任职,时常在王家走动,自然见过也尝过一次,立即道:“先生说的不错,奶冰入口即化,舌滑霜浓,碎冰岂能与之相比。” “难道大哥吃过?”费苏疑惑地看了眼宗良。 宗良老脸微红,总不能说王家小娃子吃的东西,自己看着眼红尝了个,还被王新真一阵数落。王秀玩味地笑了,摆了摆手道:“好了,奶冰迟早要出世的,我家大姐已经有了打算,你要是去无色楼,或许能够吃到,咱们先去看看美食。” 一行来到美食街,王秀食指大动,只要看上个就买点尝尝,还没走过二三十个摊子,腹中就有些涨了,不由地笑道:“看着美食不能入口,实在是折磨人啊!” 费苏是相当得意,嘿嘿笑道:“看着人山人海的,无论士庶都竞相尝,获利之丰盛,可想而知。” 宗良眼尖,小声道:“先生,看那炭烤羊肉摊子。” 1232.第1232章 开发琉求 王秀透过熙熙人流看去,隐约看到几位衣着华贵的年轻人,不由地笑道:“那不是范家二哥,哦,竟然还有吴季叔这厮,他们也露天而坐,似乎有几分不雅道,呵呵。 ( . . m)” “看来美食吸引力不小,可以照例在城中开设,士庶可以就近享用美食,多半会呼朋引类,携家带口,增加朝廷收益。”费苏坏笑道,他举一反三,开始勾画城中的美食街道,商业税赋远超农桑,一个行在能带来多少?整个江右各大郡呢?想想都让人笑了。 王秀对看到世家子弟吃喝不以为意,又不是理学禁锢时代,这个时代是相当市民化的,除了重臣正式出行,就算是达官显贵出行游玩,也没有让平民回避的道理。 只是,他却知道赵柔嘉来了,范离没有陪同公主,竟然和吴宣他们来吃喝,小两口似乎矛盾很深啊!不过,费苏的话让他眉头微蹙,道:“不可。” “哦,为何不可?”费苏非常疑惑地道。 “办多了,就不吸引人了。”王秀没有说明原因,只是悠悠来了句。 费苏不愧是经年的老手,立即明白过来,你要是城里办美食街,城外的贸易区怎么办?就算城内有了固定的美食街,更会引起恶性竞争,最终非但发展不起来,还会导致市政规划的不合理,造成行政干预时常,引发不可估量的后果。 这不是不可能发生的,而是只要做绝对发生的,万国博览贸易区属于市场或高档购物中心结合,城内你可办级商业饮食为一体的商贸中心,却不能强行规划街区。 “不过,你的法子稍加改动,倒也可以在南城实施。”王秀眼珠子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说到南城也就是外城,是因随着人口增多,城外商业区也大大增加,朝廷决定把江宁向南扩张。 原先的外城和内城合并,称之为内城,城池向南扩张,南北延伸城墙十五里,东西延伸二十五里,把江宁府建成江右大城,成为名副其实的南京。当然城区县城也不能一个江宁县了,而是设置玄武、江宁、上元三县。 外城添设个商业中心,也是蛮不错的,费苏心下盘算着,却兴致勃勃地道:“还望山长指教。” “谈不上,外城城区的设置,居民区留出些许小型街道,由官府出钱盖店面,搞一些地方特色的美食物街道,既方便百姓购物生活,也能弥补到达城北的不便利。”王秀把小型美食街主张拿出来。 虽说,大街小巷有酒肆美食铺子,却不影响规划几条小街道,还能够形成资源上的互补。 “山长设想大善,如此,北部形成统一的贸易区,南部是零散特色商业区,朝廷又能收入颇斐。”费苏呵呵地笑了。 “先生设想是好,只是六个带回的种子,我看还是不要官府强制推广。”宗良眼前一亮,立即想到了玉米种子推广,感觉官府推广弊大于利。 “如今,各地民田多种米麦桑麻,若要令百姓大量种植玉米、甘薯和土豆,恐怕会引起民怨。先生可曾记得,真宗皇帝取三万斛占城稻种,饬令士民改种,至今尚未在江右、荆湖各部推广,也是民间的阻力。” “近年来,朝廷推广甘蔗种植,也是成效不大,并非农户不愿种植,而是地方官的缘故。” 王秀立即警觉,宗良说的很不错,就像某些技术应用,往往是商人推行开来的效果,远远高于朝廷推行,因为商人会殚精竭虑让利益最大化,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宣传,朝廷却不可能做到这点,地方官为了省事往往摊派,为了尽快赚到政绩,还用行政权力强行推广,引发抵触情绪。 就像玉米不可能种植到南方,你要真让官府推行,南方各军州不翻了天?地瓜也是,种在山地的甘甜美味,你放在江南水乡试试,农户不跟你拼命才怪。 “大哥说的有道理,差点忘了这茬,是不应该官府来推行,定要交给商人来办。” “先生,琉求还有崖州气候湿润,完全可以鼓励当地居民种植,不用强求江右福建生民种植。”薄章发表了建议。 王秀一阵难堪,那么多年来,自己竟然没有看出来,恍然道:“好啊!说的不错,琉求土人稀少,福建渔民经常来往,可以让他们带去,命琉求巡检司派员散播,相信海商必然会蜂拥而至,白糖可是有大利的,可交给兵部、司农寺定下条陈厘款。” 宗良看了眼王秀,又道:“朝廷殖民南海,又向南州迁移,琉求却不得不充实。此处和南海不同,荒年流民可以迁徙到岛上,逐步取代土人,又能解决厢军靡费。” 果然是三人行必有我师,能和当代精英探讨问题,王秀认为收获是巨大的,朝廷遇到灾荒就流民青壮编练成军,解决了大半流民问题,逐渐形成惯例,只是军队数目增加了,战斗力却减弱了,他也没有好办法,除了鼓励海外殖民,依然把流民编成厢军。 只是,愿意去海外的流民并不算多,有愿意铤而走险的,更有蜗居家园的,厢军依然非常庞大,占用相当数量军费,根本就不能打仗,就算遇到签发的校阅乡军,也是一触即溃。 琉求,也就是后世的台湾,面积并不小,距离大陆也不远,应该会有不愿去南海的流民愿意去,能够安置灾民,又能发展经济作物,官府再给予一定补偿,相信愿去的人不少。 对,消灭当地土著换成流民,政策和南海固然大差不离,也显得尤为残酷,却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三代人口之后,将会是客家人居民,对本土的向心力会很强,不在会出现本岛和外籍人士的争论,无论大陆政权怎样变迁,独立是不太可能了,一举三得啊! 哦,还有个北方的倭国问题,这可是个老大难题,经济上不断地入侵,等彻底解决北方问题,就应该把倭国提上议程。 1233.第1233章 王门子弟没有庸人 “这些事,你们回去写个奏章,要详细点,交给监国和两府商议。 ( . . m)”王秀心情很不错,顺便把公事说的很随意。 正在说着事,却见两名士子打扮的生过来,其中一人笑道:“听说王相公家的小娘子来了,可惜一直在无色楼上。” “王相公家的十四姐,老兄就别想了,你没看楼里楼外多少人等着,打扮的哥哥骚包,就想让王家十四娘看上自己,其中不乏王公贵戚子弟。” “呵呵,那些绣花枕头,岂能和我等相比,王家小娘子何等人物,那是和大娘子历练出来的,岂能看得上纨绔,简直就是笑话。” “话虽如此,我总觉得贸然去等不妥。” “谁说的,那里不是吴家世兄。” “哦,原来老兄打着这等主意,小弟实在佩服。” 眼看两名士子擦肩而过,走向吴宣和范离,王秀嘴角一阵抽缩,转眼那么多年过去,不曾去想女儿都大了,到了让人垂涎的地步,还被自己碰了个正着,不知是恼怒还是无奈。 “先生?”宗良一头黑线,那可是王家的宝贝,在他看来要不是监国太小,恐怕就是未来的皇后,竟然被这些轻浮子说笑,恐怕王秀早就怒火中烧了。 熟不知,他也就是想想,要真被王秀知道了,还不把他一阵暴打,简直就是混账透顶。 “这群作死的贼厮鸟,我去拿了他们。”费苏的脸都绿了,王新真是何等人,也是这些鸟人能肆意谈论的,还被王秀亲耳听到,他要是装作听不见,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行了,总不能不让人说话,不过,实在是太不像话,这。。。。。算了,就当我没听到。”王秀也不是没有度量,不过是两个瘪三牢骚,他这个层次要找麻烦,不被人笑死才怪,只是他话中有话,有些事他不能去做。 宗良眼珠子一转,给了费苏眼神,直接跟着王秀慢慢走着,一副老实巴交模样。 费苏落下了几步,薄章转身停步,目光怪异地道:“怎么了,难道肚子不服输?” “哦,六哥先去,我先去更衣,马上就来。”费苏顺驴下坡,肚子不舒服却是好借口。 “那就快回,别脏了手,惹得大家都不好。”薄章古怪地笑了,转身快步追上王秀。 费苏摇了摇头左右看看,转身向一处走去,招来两名开封府缉捕使臣,这些人自然认识他,那可是红遍江宁的大忙人,又是万国博览的操办人,他们岂能不认识。 这种权势滔天的大人,献好还来不及,竟让他们帮衬办事,还是王相公的事,自然是满口应允下来。 “好,你们见机行事。”费苏安排完了人,转身就向吴宣那边走去,快到那群人吃喝地方,忽然停下脚步,转脸看向王秀他们去的方向,低声道:“我说我真是蠢驴,原来你也明白啊!让我做了露头鸟。”说着话,摇头苦笑迈步就去。总算明白薄章玩味的笑,那就是披着老实人皮的滑头,也不会从海上活着回来。 当他迈着方步走过来,吴宣早就看到,不由地起身笑道:“原来是解斋啊!你这大忙人怎么。。。。。哦,我都忘了,你可是干办官,自然要巡视一番。” 如今,他也是春风得意,来回两次东海,已经成为礼部的官员,虽说没有费苏那么要害,却也是相当的清要,成为朝廷知名的人物,扶桑和高丽方面的权威,自然能和费苏开得起玩笑。 “远远看到驸马和季叔兄,这不就眼巴巴过来了。”费苏撇了眼两名士子,风淡云轻地打着招呼,对于范离是相当看不上眼,心下鄙夷地称呼粉候,却不知王秀为何照顾这厮鸟。 “解斋兄,来的正好,且坐下吃两杯。”范离倒是挺客气,他的买多乘费苏的照顾,才有了今天的身家,再加上人家是太府少卿,兼差海事司、银行知事, 那可是王相公眼前的红人,朝廷握有实权的大臣,又帮了自己很多忙,自己区区驸马,不客气几分实在不像话。 “我来介绍几位俊杰。。。。”吴宣颇为高兴,他可是几次找费苏,都被这厮给跑了,今个竟然主动靠上来,无论怎样都不能放了机会。 费苏脸色和蔼,态度极为客气,几名世家子弟却不敢轻视他,急忙放下矜持热乎。他们能不客气嘛!就算平时把眼横到天上,面对这位爷也得把头低下,不要说是王相公的得意门人,就算在大宋以户部、太府为主体的中央财政体系内,人家也是仅次于沈默的人物,甚至可以说大宋行朝财政第三号人物,户部尚和太府卿都得靠边站,绝对的牛人。 想赚钱出人头地,就得巴结好这位爷,管你是哪家子弟,王公贵戚的,没看到连驸马也刻意示好,比势力天下有谁强得过王相公。 两名士子本来对费苏出现不感冒,此时也站起身来,深深地作揖,生怕费苏看不到他们的恭敬。 “我也是来看看的,当不得大人,二位都是有功名的俊杰,不必太谦让。”费苏看着两位激动万分的士子,嘿嘿地笑了,那笑,绝对是真诚的,没有半点杂质。 王秀直接进了无色楼,并没有任何耽搁,直接上了三楼,却见到王卿苧和赵柔嘉、王新真,他是微服私访来的,悄悄地进来,连管事也没有来得急通报。 “主主也来了。”他没想到赵柔嘉在场,这可是两个女儿啊!这种场景可不多见。 “见过王公。”赵柔嘉眸中异光闪过,倒也没失去礼节。 “爹爹。”王新真倒是乖巧,很中规中矩,今个,她就非常淑女。 王卿苧白了眼王秀,笑道:“秀哥儿来了,好了,今个是大喜日子,他只能算是食客,不用那么多礼节。” “大姐说的也是,你们不用多礼。”王秀的身份使然,不要说公主了,就是皇后也不能让他屈身。 “秀哥儿,感觉怎样?”王卿苧在王新真给王秀上茶时,得意洋洋地道。 1234.第1234章 偷 “自然是好,大姐坐镇玄武湖,看来百货又要上台阶。 ”王秀隐隐有些忧虑,王纪百货涉及面太大了,应该收敛经营面了,以免被经济危机拖累,导致资金链断裂。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王纪百货的资产,现在正逐步转移到矿产、制造、农业等实业上,承受危机的压力较小。最重要的是,慢慢控制银行,这才是最关键的,尽管现在金融体系并未完全建立,却有符合时代的框架,只要把握上层资金链,控制下游的资源,王家就立于不败之地。 “得了吧!没那么夸张,倒是明个的文会,我倒想去看看。”王卿苧怪怪地笑了,她可是知道的,自家兄弟的算计。 赵柔嘉眼珠子一转,玩味地道:“听说有佛道辩论大会,却不知王公要怎样出场?” “呵呵,主主说的是,我家秀哥儿可是太初真君转世,太上传人,自然要坐在道门阵营。”王卿苧没心没肺地笑道。 赵柔嘉翻个白眼,简直就是荒唐,还太上门人,仙真转世,你怎么不说你是昊天上帝? “爹爹当然是仙真,明个我也陪爹爹去。”王新真也跟着参合。 王秀神色有点尴尬,点了点头道:“你一个小娘子,去看什么道士,跟你大姑姑忙着。” “就是,那些光头有何看头。”王卿苧大大咧咧地道。 楼上说着话,费苏自然三言两语就走,态度是无可挑剔的,总不能让王秀等他吧!也算间接警告了那两位。 当他去了,那两位似乎想起了什么,心不在焉地也起身告辞,范离和吴宣也有些事要谈,自然顺水推舟。 这哥俩是胆战心惊,一路快步向外走去,他们已经想到,似乎说话的时候,费苏陪着一位中年人,态度还相当的谦恭,听那话的口气,似乎是王相公,却又不能确认。 “我说,你磨蹭什么,还不赶紧走。” “老兄,是不是王相公?恐怕是咱们想错了。” “宁可想错,决不可久留,还不快点,又不是不能再过来,过些天等文会结束,再来采购物品。” “也罢,咱们。。。。。。哎呀,你这厮怎么撞我。。。。。” “你这两个贼厮鸟,连走路也不看看。” “分明是你们走路撞人,还是诬陷好人,你。。。。。你怎么打人,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还打。。。。。” “打的就是你们这些酸措大,兄弟们给我上。” 那又是一番光景,几个泼皮地痞上来一顿海打,两个士子如何能吃得消,转眼间就被打成了猪头,那群地痞下手可不留情,转向肉软的地方招呼。 然后,就更简单了,两名开封府公人过来,泼皮地痞一哄而散,两位倒霉的士子被带回了衙门,自然要交代事情原委,衙门的班房内哪有好待遇,一番折腾只能说是泼皮闹事,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两位士子心中有鬼,就算是隐约明白,却只能自认倒,更何况费苏做的隐秘,根本就让人拿不到把柄,也就无法向他和王秀身上想。说出来自己都不会相信,人家王相公能计较两个书生?还用下作手段,你就是让赵鼎也不会去想。 真的,王秀压根就没在意,反倒是和颜悦色地说笑,他对王新真很宠爱,也没有疾言厉色,更何况赵柔嘉,这个女儿不能相认,又和他对着干,却不妨碍他的溺爱,女儿本来就要富养,多谢关心没有坏处,家里三个小子可就倒霉了! “秀哥儿,你可打的好算计,看着热闹头,每岁能给朝廷增收三五百万贯赋税,光是租赁费用就不斐啊!” 赵柔嘉有感王卿苧的话,数百万贯是何概念?她不能不惊讶地看着王秀,曾经听范离嘀咕过,杭州的万国博览贸易区,那是岁收三百余万贯,怎么行在的更厉害? 王秀作为老爹,在女儿面前很有面子,不由地笑道:“天下到处是钱财,关键看你会不会拣,杭州的那是商人自发组织,交易主要是舶来品,往来群体并不算多,都是些高端的。” “行在可就不同了,南来北往的人流,加上集天下物产,没有你买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自然是收获颇丰。至于租赁方面,与其让商人自发,不如官府盖好租赁,只要有钱赚,商人自然会云集,也算是盘剥他们,还会甘心情愿让朝廷盘剥,没有半点怨言。” “呵呵,你就德行吧!十四娘,看看你爹爹,一个大奸商。”王卿苧爽快地笑了。 “爹爹要不是不当宰相,肯定是天下第一商贾。”王新真自幼熟悉经商,也被王卿苧带在身边,早就立志做天下第一女商贾。 赵柔嘉翻个白眼,却说道:“王公与民争利。” “与民争利?我这是为家国天下谋利,是国之大利,再反哺给天下生民,所谓取自富商给予贫人。”王秀看着赵柔嘉,有几分语重心长。 赵柔嘉面带微笑,心下却波澜迭起,反哺天下生民,难道王秀真会那么好心?难道王秀真是为了生民,而不是行大不违事?想想一阵头疼,实在不愿再往下去想,有些事并不以她个人所能左右。 待赵柔嘉和王新真去听曲,王卿苧才白了眼王秀,淡淡地道:“秀哥儿,你跟我说实话,那外室要怎么办?” 王秀眼皮子一抖,有几分忐忑地道:“大姐,你还是别过问了,这事我心里有数。” “有数?”王卿苧站起身,走道王秀身边,用手指点了点王秀额头,幽怨地道:“别以为你做的隐秘,想想我都能知道,就别说其他人了,我看妹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王秀吓了一跳,霍地站起来,压低声音道:“不会吧!这事她们怎能知道?大姐,你可别吓我。”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你那点花花肠子,外人就不明白,要知道这是这里是行在,到处是眼睛盯着。” 王卿苧撇撇嘴,不屑地道:“哪个男人不偷腥,也就是这样的破事,那些伪君子哪个不和你一样,不然早被人宣扬出去。” 1235.第1235章 真是为难 伪君子?王秀一头黑线,感情把他和那些人归为一类,似乎是冤枉,却也没有说错。 王卿苧说的也是实情,随着朝廷内部安稳,官吏的俸禄不断增高,也造成生活质量的提升,随之而来就是生活的安逸,不少大臣广纳侍妾,甚至在外有了妇人。 侍妾和在外有了知己,完全是两个概念,那些诰命夫人宁愿官人纳侍妾,也不愿在外有知己,这是某些原则问题,不足于外人道,仅限于士林传播,民间也就是捕风捉影。 看来,群臣这些不算高尚的事,竟然成了他的保护伞,想想真是可笑。 “我看,你还是悠着点,不如直接坦白得了,别整天偷鸡摸狗,好歹也是宰相,多个侍妾有什么?没看人家李伯记宝刀不老,有着六七个侍妾,对外还是士林表率。” “连你曾经看好的刘大山长,侍妾也多于你们宰相,也不知你怎样当的山长,真是大江后浪推前浪。”王卿苧说的有几分不齿,却隐隐有某些无奈。 王秀只能干笑两声,半点也不能反驳,王卿苧说的是现实,别看李纲、赵鼎等人“铮铮风骨”,私生活上却是有几分‘奢靡’,李纲有侍妾七个,赵鼎却有九个,这才是比较清廉正派的大臣,连刘仁凤也有八名侍妾,所谓谦谦君子,食色,性也。 相比他还算是正人君子,应该说是沈默沈大官人,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守着诺大的家私,只有一房浑家却没有纳妾,竟然在朝野传为奇谈,嗯,是奇谈不是美谈,甚至有反面得到议论,最多的是清高。 “哎,秀哥儿,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那么毛手毛脚的,办事一定不靠谱。”王卿苧瞪了眼王秀,似乎在埋怨什么。 “大姐,你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王秀忽然有几分惶恐,他要是毛手毛脚,办事不靠谱,恐怕整个大宋行朝就完了,只是此时他真有点毛躁了,往日的冷静荡然无存,做贼心虚啊! “还能怎么办?给二姐说明白,把那女人光明正大收了,不要整天偷着藏着。”王卿苧恶恨恨地道。 王秀咽了口唾液,艰涩地道:“好吗?” “你也知道不好,女人最怕人老珠黄,官人藏了小的,自然是金屋藏娇,待到发觉时她们红颜已逝。”王卿苧的目光很不好,脸色也冷峻起来,又道:“看看那小娘子模样,她们会怎样想?” 王秀咂咂嘴,想到了当年在开封,实在是太像了,如果被文细君看到,定然会惊呼起来。 他也不知为了什么,看到这位小娘子,就鬼使神差地秘密送到行在,买了处大宅院养起来。 也只有徐中知道,甚至连里面的婆子,也不知道每次夜间来的,竟然是当朝的王相公。 正如王卿苧所言,友琴莫言要是知道了,或许能去接受,赵福金和林月姐,可能会黯然伤神,他不想任何女人受伤害。 “大姐,要不就继续下去?” “胡说。”王卿苧白了眼王秀,郑重地道:“秀哥儿,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哦,大姐且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王秀一阵紧张,他就在面临千军万马,也不曾如此揪心,实在是太艰涩了。 “以后,不要再朝三暮四了,想要小娘子,就直接纳妾,可不可以?”王卿苧说的非常严肃,紧紧盯着王秀。 王秀却不认为是笑话,金屋藏娇和纳妾,对于士大夫完全两个概念,你就是纳十个八个的侍妾,对于府邸中的诰命来说,不过是填个人手而已,没有大惊小怪的,充其量也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多出几个庶子而已。 外面藏着可就不一样了,对于士林来说是雅趣,风流种子,对诰命夫人就是羞辱,只少别人会说,诰命夫人容不得人,圈子里的传言很快,更加伤人,他又不是第一次了。 “大姐放心,我绝对不会再犯混,绝对保证。” “我就信你一次,还有一问。”王卿苧瞪着王秀的眼睛,声音逐渐压低,道:“外面传你代炎宋,是不是真的?” “大姐,你是知道的。。。。。这也能信?”王秀大吃一惊,旋即哭笑不得,谁都能认为他篡宋,王卿苧、友琴莫言寥寥数人却不可以,她们可是知道内情的,皇室和王家有区别吗?他还用得着多此一举。 “不,我是说可能。。。。。”王卿苧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盯着王秀,今个的话都很坦诚,开门见山,仿佛几十年前自家的对话,半点没有委婉。 “大姐,黄袍加身时,你可真会想象啊!”王秀吸了口凉气,不免摇头苦笑,这群酸儒可真会意淫。 “这不是没有可能,而是你北上时可能发生的,现在官家不出,监国年幼,与当年何其的相似,你考虑没有?”王卿苧很严肃地道。 王秀不能不承认,自己有所失误,分明是看好孙子的潜力,为此要调整二元君主制,让孙子有发挥才智的余地,却忘记考虑臣强主弱的格局,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他不尽相信会有人胆大妄为,也不会吝惜手段杀伐,却不能完全杜绝有人谋划,更有人去设想,最终大胆地谋求。 届时他将有口难辩,就算事态被压下去,也会留下不可磨灭的口实,要是不愿走向前台,就不得不退居宫观,放弃尚未完成的大业。 宗良不会有太多心思,却不代表钟离睿、封元等人不敢,老七十二将的将校,个个是桀骜不驯,或许被鼓动真能干出出格的事,他不能不有所防备。 如今,他当政那么多年,七十二将三次扩军,将士上万人,南迁重组禁军,他们分散到哥哥部队。 “大姐,你是知道的,官家并不适合做天子,能够成为太上最好,监国真是个好苗子,我必然会为他剪除荆棘,十年内必有成效。”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总之是我王家的儿郎。”王卿苧淡淡地道。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王秀颇为无奈,自家的事情真是麻烦。 王卿苧看了眼王秀,忽然玩味地笑了。 王秀心里咯噔一下,却依然心虚地道:“大姐,笑个什么。” “笑?哦,我在笑你有贼心没贼胆,要把扩张南海的气势拿出来,家里谁敢敢说你?”王卿苧剜了眼王秀道。 1236.第1236章 义利之辨 “对了,朝廷在海外占了那么多土地,有多少精力去管,恐怕百年后都要成为方国。 ”王卿苧对王秀热衷开疆扩土,那是很不理解,往来头一次需要两年,就算打通交趾陆路,往来也是很艰难的,还要造成大规模的杀戮。 耗费量的财货,还不如能从南海捞多少是多少,维系海外军州的代价太高了。 “当然有必要,就算控制不住,也可以作为皇室分封,大姐就不要多考虑了。”王秀不以为然地道。 他对南海乃至整个海外,都有了全盘的规划,正如王卿苧所言,就算是近代通信航海技术,也不一定能控制海外,就别说这个时代了,大宋行朝按照他的设想,开始向南州移民,又在倡导把天赐之地归入版图。 简直就是一块巨大的蛋糕,根本就消化不了,最终只能形成维系链条的断裂,海外的领土纷纷自立。 不过,他并不惧怕这种分裂,他要传播的是文化传承,而不是一个整体的帝国,华夏的文化具有很强的向心力,就算是分裂成方国,也会形成同文同种的圈子。 只要,能压制某些文明的崛起,取得全球性文化性传播,就不用担心香蕉人的出现,更不用担心汉家血气消耗殆尽,出现另一个时空坡坡和弯弯那种畸形的退化汉种。 “算了,是我多嘴了,你们男人的事,本就不是我们妇人参合的,要有闲暇多陪陪你家娘子,别冷落了她们。” 王秀又是一阵尴尬,只能捏着鼻子道:“知道了。” “你不要稀里糊涂的,知道厉害。。。。。”王卿苧见王秀漫不经心,正要来两句,却听到外面有人叩门,急忙刹住话。 “吴宣、范离拜见王世叔(王公)。” “想清闲也不能,真是命苦!”王秀无奈地一笑。 “好了,你们说事情,我去看十二娘和十四娘。”王卿苧翻个白眼,直接鄙视自家兄弟。 “大姐自便。”王秀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得一时清净而不行。 话说,第二天举办声势浩大的文会,也是一场辩论会,文人对学术的辩论,也是理学对王学的反扑。 这场辩论,那些理学家是赤膊上阵,连续持续了十余天,辩题从纯学问发展到朝廷的海外战略、国计民生还有北伐。 王秀和两府重臣多来旁听,连赵构也来了,他在学术上公然支持理学,戏言和王文实打打擂台,既不得罪人也传为风雅话题,毕竟藩王不干政。 不过,在义理的辩论上,事前被看好的玉泉山书院,开始连败浦沅书院、应天书院、岳麓书院,却不被看好的钟山书院,辩驳的体无完肤,几名士人目瞪口呆,让人大为侧目,连呼不可能。 在海外方略上也爆出冷门,一败涂地的浦沅书院,却异军突起,就是钟山书院也节节败退,简直惊爆人的眼球,再加上各大小报推波助澜,让人高潮迭起,不亦乐乎。 王秀看的非常到位,毫不客气地评价,道:“浦沅书院士子多是海商子弟,玉泉山日趋保守,钟山长于百计,岂有不败之理。” 道理非常明白,干哪行吃哪行,要知道这些子弟都是靠海吃海的,能被书院挑选出来,哪有几个傻瓜,甚至有经商的高手,浦沅书院也不以经义诗赋为主,专门教导经商之道,甚至搞海船的操作,天文地理无所不学,几乎和侍卫水军大小学校差不多,被称之为侍卫水军第二大学校。 这些学生能言善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海外的玩意张口就来,那些自诩正统的书生,岂能是这些老油子对手?被打了个落花流水,简直就是无敌从容。 真是难怪,你说存天理灭人欲,人家说吃不上饭,人都死绝了,还讲什么狗屁天理?圣人云:温饱而知礼仪’,抓住这条就立于不败之地。 当时,王秀听的是哈哈大笑,李纲也是哭笑不得,谁能想到浦沅书院异军突起,还是带有浓郁的海风。 “这些书生强持夺理,实在是有辱斯文。”赵构很不满意,浦沅书院学生带有海风,辩论可不那么文绉绉地,眼看自己支持的学生败北,真的不爽快。 “读书就是明道理,话虽然有点粗鄙,道理却是圣人之论,大王可要秉公而论,呵呵。”沈默轻轻地笑道,他自然是工商阶层的代言人,在大家利益面前,自然要挺住。 赵构嘴角微翘,他对程家兄弟那套,从心底就不感兴趣,甚至还有几分厌恶,却因为政治需要,必须在人前有所态度,不可避免地站到王学对立面。 沈默明显讥讽他,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也不客气地道:“圣人之言自然遵从,当今天下何止温饱,知礼仪却去逐利,以至于道德败坏,天下不复文质彬彬。” “大王,这是论学问,你个书生斗气而已。”王秀风淡云轻地道,态度不温不火,实际却是为沈默说话。 他对工商做大也有一定的忌惮,却认为这是时代发展的必经阶段,必须要谨慎地、有分类地扶持。 “话有些粗鄙,却还有三分道理。”李纲忍了忍,总算还持公论。 赵构含笑点头,也不去争辩,却悠然道:“本以为玉泉山秉承王学,却哪想到浦沅书生,更加贴合文实。” 李纲和沈默有些侧目,这话说的好听,却委实地打脸,分明在说王秀的失败,玉泉山已经丢弃王学。 沈默是脸色很不好看,李纲却态度玩味,自从天子遇刺逼入深宫,这位大王可是有些活跃。不过,他却不甚担忧,祖宗法度限制藩王驸马,赵构绝没有机会参政,看来是不满王秀力挺监国的牢骚。 他固然也看好监国,默认甚至支持王秀做法,却有赵构出面为难王秀,也是他喜闻乐见的。 王秀眉头一挑,呵呵笑道:“时势造英雄,跟不上大势的,任谁总将会被淘汰。” 赵构的笑容戛然而止,李纲也愕然不已。 第1237章 战争不可避免 正是行在举办盛事,北方却异常紧张,由于不断增强的军事压力,让女真人是高度紧张。,: 。不错,是女真人开始紧张了,所谓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普通的女真族人绝不会想到,前些年还气势汹汹的金军,会紧张地做出防御姿态。 他们在南京的间谍据点,是遭到毁灭性打击,却依然有部分人生存下来,各地也有一些据点,得到了零零碎碎情报,都元帅府判定,大宋行朝完成战争准备,两年内必然北上。 不过,最有成效的间谍网络被破获,大批能接触机密的死间被捕,兀术很难获取有价值信息,时间和进攻重点,详细的兵力配置,还有辎重转运、钱粮数目等关键数据,枢密院的兵棋推演,一切只能靠自己的判断。 大宋的机速使臣也活动频繁,不断向南传递军情,南北出现情报战的不均衡,如同一个盲人和正常人拳击。 在战略上不利情况下,兀术解决了宇文虚中,稳定上京局势,开始把注意力放在军备上。 不过,他只能传令各路统军司,整备兵马严阵以待,准备应对宋军发动的攻势。在胡鲁、合鲁索的建议下,他组织六万骑的精锐部队,作为强大的预备部队,就驻扎在大兴府。 签发河东、河西大量壮丁,组成缘边各统军司防御部队,实际就是炮灰,驻扎河北的精锐,是由契丹、渤海等部族组成的四万马步军,河东方面也有精兵驻扎,数量较少而已,最典型的是汾州六猛安。 “不错,能在河北、河东缘边,组建三十余万大军,足以让南朝消耗不少。”兀术对层次消耗战术颇为满意,反正预定战场是河北河东,要真的打不过就丢了,不如竭泽而渔,让宋军付出巨大代价。 组成几十万大军,固然战斗力不能明言,却能够最大限度消耗宋军,几场大战下来,生存下来的就是精兵,可以被他所用,最终决定力量还是十万精兵。 “不过是乌合之众,我的部队一个冲锋,就能击溃他们。”乌烈大大咧咧地道,语气充满对签军的轻蔑,他统辖上万精锐马军,自然是心高气傲。 兀术始终是很欣赏乌烈,这厮手段残酷,时常奸淫掳掠、纵兵烧杀,几次出兵草原,都是担当主力,数次率军决死突击,硬生生击败乞颜人,挽回了金军的败局,绝对是不得多的猛将。 随着老一代将帅的凋零,乌烈在军中的名头越加响亮,统率上万骑精兵,地位甚至高于高升。也是,高升统率的也是军中精锐,却是由山北汉军为主体,融合契丹、奚族人的多民族部队,完全不能比纯正女真人部队。 合鲁索平静地望着乌烈,他是老牌的将领,当年初次南下,仅率七十骑就驱散上千宋军,夺去了汴水大桥,这些年也连连升迁,执掌一路的大权,准备跟随兀术南下。 不过,他是非常欣赏乌烈,认为这厮有他当年的剽悍,却对辖里不太看得上。 辖里,的确回来了,是王秀释放回来的,兀术很宽容地接纳了他,却不等于别人会认可。这是羞辱,在合鲁索眼中是王秀对大金的羞辱,辖里应该自杀才对,朗声道:“乌烈是真的勇士,我相信他能击溃敌人。” 乌烈对合鲁索的赞赏自是高兴,这位可是当年兀术部队第一女真猛将,他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大宋行朝的禁军再强悍,也无法阻挡他的马队突击,在他的军威前都是土鸡瓦狗。 当然,他也不算是白痴,自然会相互抬举,笑道:“都统过誉了,当年都统叱诧风云,我可是羡慕的紧。” 合鲁索得意地一阵大笑,他也非常自豪当年战功,几次征战无不是长驱直入,杀的宋军人仰马翻。 “好了,乌烈,你的忒母跟随我南下,自然少不了恶战。合鲁索,你也不要在后方享受,跟随我一块去。”兀术很高兴将帅和睦,对战局很有帮助。 “郎君,乌烈主力南下,恐怕乞颜人会耐不住,还要沿边个招讨司戒备。”辖里冷不防地道。 “辖里,不要胡言乱语。”合鲁索眉头微蹙沉声道。 “合鲁索。”兀术沉声呵斥一句,转向辖里道:“说。” 辖里并不在意合鲁索态度,甚至对女真贵酋的态度,也有了相当的心理准备,很平静地道:“南朝经营草原不是一年两年,郎主又杀了俺巴孩汗,形成了不可解的世仇。” 不需要说的太多,兀术很明白辖里的提醒,宋军大举北上时,乞颜、克烈人要不趁火打劫,那才是怪事,尤其是杀了他们的大汗,他还听出辖里的言外之意,当时对俺巴孩汗处置太轻率了,才引发这场不测的后果。 如果,能够有长远的目光,难不保能和乞颜人和解,至少也能用活着的俺巴孩汗,作为牵制的手段。 他看向辖里的目光有几分复杂,被大宋行朝释放回来,是不能忍受的耻辱。 按照女真人正常的思维,辖里应该自杀或者投降安享富贵,就像挞懒、活里胡土等人一样,永远不要回来。这厮是知通事司,官位不算太高,却掌握着大金最重要的军情,要是真的主求荣,至少也能混个从三品环卫官大将军做做,每月拿着百贯的俸禄逍遥自在。 现在,要求处置辖里的人太多了,连身边大将也不待见,他尽可能保护不让受到伤害,却只能让辖里留在身边,充当区区幕僚,简直是大材小用。 “相信,南朝王相公会武装乞颜人和克烈人,虽说南北有默契限制草原,为了短时间利益,没人会真正遵从默契,他们必然会冒险实施。” 不要说兀术了,连合鲁索、乌烈也深以为然,草原各部精良甲仗很少,尤其是工艺复杂的弓箭更少,金军每次征讨有胜有败,不可否认的是对方非常强悍,金军阵亡却很少,都是甲仗差距太大的缘由,大宋行朝武装草原也不是不可能,其后果让人惊秫。 1238.第1238章 张子初的命是先生的 兀术慢慢颔首,淡淡地道:“王文实太心急,要知道豺狼的胃口,是永远不能得到满足的,他们的敌人并非我等,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辖里,你认为南朝会打败我大金?简直太狂妄了,南朝给了你何等好处,让你回来大放厥词。”合鲁索脸色难看,忍不住出口呵斥。 辖里顿时脸色苍白,背脊直冒冷气,合鲁索的话太重了,作为金军中的资深老将,对方的否认是严重的,尤其是现在微妙时期,他真的无法生存下去。 兀术却摆了摆手,道:“南朝的确有战胜我们的实力,辖里是实话实说,没什么可以计较的,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当他们出来,合鲁索不待见辖里,轻蔑地翻个白眼就走,乌烈目光闪烁,低声道:“许久不见,吃一杯。” “不了,各地军情太多,实在抽不开身。”辖里闷闷不乐,实在不想跟乌烈有太多交集,好在他跟随兀术整理文书,这个借口还算不错。 乌烈眉头一挑,玩味地道:“是乌思谋陵?这厮可惜了。” 辖里古怪地看了眼乌烈,并没有说话,摇了摇头闷声就走,脸色却极为苍白,乌思谋陵的死让他心痛,更让他无法说清有些事情,大金在南京江宁的据点,破坏太严重了。 听说,乌思谋陵死讯传来,曹氏也服药而去。 乌烈目送辖里远去的寂落背景,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他也明白当年的卫队合扎看不上他,非常希望和他们搞好关系,却总是融不进去,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让他产生了一丝怨恨。 兀术独自摊开地图,凝视缘边防区,却把目光良久集中在西方边境。对于辖里的判断,他是深以为然,综合对王秀的了解,肯定会有限度武装草原的野蛮人。 近几天,传来草原的军情,乞颜人和克烈人开始调动,一些部队装备精良,显然是宋军的甲仗。他对草原认识非常深刻,认为就算大宋行朝收复失地,也不可能彻底吞并大金。 他们最多只能拿下燕山而已,最终还是会形成南北对峙,草原上的野蛮杂胡可就不一样了,那些人才是中原真正的噩梦,甚至是女真人的最大敌人。 金军凭借强大的实力屡屡西进,却始终无法拿下草原,还是在甲仗优越的条件下,可见草原各部的战斗力,难道王秀为了收复失地,连狼群也要武装? “郎君,我来了。”身材矮小却非常精悍的石里哥,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兀术的忧虑神色转瞬而逝,笑眯眯地道:“好。” 石里哥已经是兵部侍郎了,却依然掌管打套司,主管境内反间事宜,也是位高权重的人物,自从辖里罢官,他也是朝野看好的人物,胡鲁甚至倡议把打套司和通事司合并。 他是非常卖力打击大宋机速司和职方司,连年来斩获颇丰,以至于机速司暗中悬赏,把他列为头等威胁。 “你的首级,已经飙升两千贯,看来行情见长。”兀术索性打趣。 石里哥嘿嘿地笑了,道:“郎君给南朝大使五千金,他们也太小气了点,我这吃饭的家伙,怎么也得给个平价。” 兀术满意地点了点头,饶有意味地道:“有志向,那就多拿几个南朝使臣,最好是大使臣,你的吃饭家伙,不久就会到了五千金,呵呵。” 别看石里哥随意,其实心思非常缜密,琢磨着兀术对他的倚重,却又有些许的不满。 是因,年内地南朝据点破获不大,尤其几名高等使臣难以捕获,却让他们得到大金的绝密,甚至有传言,南朝同知机速司事秦敏到了北方,却拿不到踪迹,实在让人沮丧。 他稍加犹豫,断然道:“郎君,南朝大使臣北上必有所图,我定然亲自去办,拿下脑袋为郎君下酒。” 兀术饶有意味地看了看石里哥,淡淡地道:“就怕他们战前铤而走险,引起大臣的惶恐。” 石里哥深以为然,兀术没有明说合剌的错误,引发南北双方默契的崩溃,不要看那些使臣沉默如斯,要真的爆发起来,恐怕会让人心颤,纳海被刺杀就是一例。 “秦敏、江云是他们的大使臣,必然会对我产生威胁,尽快那他们拿下。”兀术下了最后的通牒,口气尤为严厉。 “郎君放心。”石里哥目光锐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也豁出去了。 此时正是风云际会,由于金军到处签军,河北河东生民被逼无奈,那些壮年纷纷躲避,结果是聚在一起对抗官府。 当地官府自然会派兵清剿,你来我去的乱的不可开交,对抗形成了举事,本来想安生过日子的人,被迫占山为王,河北河东一片乱麻,各地金军忙于四处应付,被牵扯很大一部分力量。 秦敏自然没有放过机会,京东京西的守臣也不会坐视不理,北侍军司也居中调度,派出得力使臣联络各山寨,秘密输送甲仗金银,让他们袭击金军粮草囤积点,歼灭小股巡逻部队,甚至对县城展开进攻。 这下子可就热闹了,大宋行朝还没北上,河北河东就热火朝天,连真定统军司统军纳海,也被所谓义军突然打击,头颅被割了去,府库也被劫掠一空,让兀术着实大吃一惊。 纳海也是他合扎蒲辇中的一员,积功升迁统军,地位等同军帅,也算是前方的大将,兀术看重的将校,竟然在小规模的战斗中被杀,简直就是羞辱,打套司立即判定,有南朝使臣混迹盗匪中。 的确,大宋行朝的使臣,还有北侍军司的吏士,早就扎根那些所谓义军中,指挥这些人的作战,确实颇有成效。 先不说河东河北大乱,秦敏和江云严密排查,准备干一票大的,洗刷虏人刺杀天子的耻辱。 本来,江云要捕捉南下的张启元,准备一举格杀,却被秦敏阻止了,意味深长地道:“张子初的命是先生的,我们不要去动他。” 1239.第1239章 伏击大抃 也活该元帅左都监大抃倒霉,秦敏的目光锁定了这厮,地点就在燕山的蓟州附近,军情显示大抃没有随军南下,只有不到百人的合扎跟随,很可能只有五十人左右,绝对是天赐良机。 不过,刺杀金军七大帅之一,还是监军级别的大帅,难度是可想而知的,不要轻视区区那些合扎,那些都是军中精锐,一个失误就有可能被人家反噬,五十人和近百人有着质的差距,他亲自节制行动,以免出现任何意外。 日头正盛,绝不是拦路截杀大好时机,秦敏却力排众议,否决了偷袭驿站的建议,执行官道上的伏击,并非他托大莽撞,而是经过精心算计的。 自从大宋天子被刺,天下皆惊。 既然潜规则被破坏,那些女真贵酋也担心自己安危,原本不需要配备护卫的,也咬咬牙出钱雇佣,或是从部族奴隶中选拔,那些军中大将也行走带着合扎,不再像从前那样散漫,元帅监军配一个蒲辇五十名合扎,简直太正常了。 他召集四十名使臣,二十名禁军弓弩手,还有一些绿林人士,零零总总百余人,人数上并不占绝对优势。 是因,人马太多很难隐藏,被发现的几率比较大,六十余名吏士恰如其分,化整为零容易隐蔽,被作为主力使用。至于那些绿林豪杰,都是拉来当炮灰的,这些人并不知道地点和任务,只是到了最后阶段,才把他们安排到位置上。 对与自由散漫惯的绿林豪杰,漫长的等待和熬人,好在不断传来的消息,显示目标逐渐接近,这些桀骜不驯的人才耐下性子等待,弓弩手开始做最后的检查。 秦敏亲自坐镇,江云、方珍各自两翼指挥,弓弩手各十名,使臣和绿林豪杰也装备弓箭。 专职弓弩手是袭杀的主力,他们持神臂弓进行精确射杀,两翼形成所谓的火力扇面,保证最大限度杀伤,其他用弓箭的人只是一两轮射杀,就会抛弃弓箭杀上去肉搏。 按照计算,一次齐射跃出奋击,再保持神臂弓的不间断设计,完全可以最大限度消减金军数量,从而形成人数上的优势,决定成败得失。 对方也是精兵,不可能傻啦吧唧等你射杀,两轮射杀估计也是极限,只能等到杀上去搏斗,再用弩箭逐个偷袭,是不太光明正大,却是最实用的战术。 江云手握黄桦弓,腰系六十炼直刀,脸色有几分紧张,毕竟是截杀金军大帅,没有几个人能镇定下来。 秦敏的位置就在江云身侧,见这厮有点捉摸不定,不由地笑道:“怎么,想不想退出?” “你在玩笑?”江云翻个白眼,此时他可没心情打趣。 “呵呵,让虏人付出代价,也算为宇文相公复仇,最好直接对准大抃。”秦敏玩味地道,他也不想太麻烦,能够第一时间结束战斗,其他的那些金军合扎,根本不值得他们动手。 你有那么好心?江云还不了解秦敏,说为宇文虚中复仇,或许是有却不是绝对。 “哦,来了,准备迎战。”随着最前方观察吏士的信号,秦敏精神一振,双目散发出鹰狼般地光芒。 大抃作为左监军,实际统率河北金军,他自南下就一路兼程,希望早点抵达河北。所以,并没有跟随大军南下,只是带了自己的卫队,也相信在本土上能有何事?就算机速司想要刺杀,也不可能组成数百人的队伍,这些合扎都是他从北方带来,准备从大兴府南下用的,河北可不太平。 但是,他错了,丝毫没有防备即将发生的危机,随着一声凄厉的长鸣,四面八方‘嗖嗖’地射出一支支羽箭,随着尖利的羽箭破空声,完全没有防备的金军吏士,一个又一个地惨叫着落马。 大抃醒悟过来,却正要高呼散开躲避,冷不防被一支弩箭射穿肩头,强烈的疼痛和惯性,让他摔落马下,毕竟是五旬的人了,这下子伤的可不轻,几乎爬不起来。 袭击的非常突然,箭矢打击扇面广,一次性战果很大,就算躲过第一轮射杀,却无法规避精确射击,越来越多的人,被神臂弓精确地射杀。 还在这些合扎是军中精锐,正如秦敏所料的是,他们遭到猛烈打击迅速清醒,纷纷凭借战马躲避,或是直接弃马寻找有利地形,尽可能减少损失。 秦敏见金军越发少了,立即抽刀跃出,大吼道:“跟我杀。”使臣和绿林豪杰纷纷跃出,持刀冲向金军人群,二十名弩手依然保持射击,让金军混乱不堪。 秦敏如猛虎下山,片刻就斩杀数人,机速使臣相互配合,不断地在行进中斩杀敌人,反倒是那些武艺精湛的绿林豪杰,固然个个强悍无比,却显得毫无章法,相互间却没有配合。 不过。随着弩箭的精确射杀,金军大势已去,覆灭的下场不可避免,战斗逐渐进入尾声,五六十名金军合扎,半数都被射杀,那些偷袭的精确射杀,也占了很大部分。 大抃强撑着身子,以钢刀支地站了起来,左右最后几名合扎拼死抵抗,也惨死在江云的刀下。 “好了。”随着秦敏怒吼一声,江云几乎要砍向大抃的钢刀,硬生生停了下来。 “大抃监军,还不错,是个不错的猎物。”秦敏很随意地笑道,手中提着滴血的钢刀。 大抃目光绝望,吃力地稳住要倒下的身子,死死地盯着秦敏,沉声道:“来者何人?” “在下同知枢密机速司事,秦敏,见过左监军。”秦敏持刀拱手,目光尤为平淡。 大抃脸色很难看,却不想眼前人竟然是秦敏,一位堪称传奇的人物,人头价值五千金,恍然之下不禁呆住了,诺诺地道:“没想到,实在没想到,我竟然死在你手中。” “有左监军的脑袋,在下的人头又要飚升了,呵呵。”随着零散金军被斩杀,官道上的战斗基本结束,秦敏心情不错,不想战术运用很成功,基本没有费力解决战斗。 1240.第1240章 佛道大辩论1 “未到战场刺杀大将,就是南朝的龌龊手段?” “呵呵,跟我们讲道理,我想不用解释了吧!” “手段卑鄙。 ” “战果不错。” “就这点本事的小人。。。。。。” “好了,左监军郎君,我为刀俎,你是鱼肉,说的再多有用吗?”秦敏笑咪咪地道。 大抃长长一叹,剧烈的疼痛,让他丧失了抵抗的能力,横竖难免一死,拼命已经不可能了,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等待一个痛快。 秦敏望着彻底丧失斗志的大抃,忽然感到非常无趣,缓缓地举起了钢刀。 行在依旧是热火朝天,佛道辩论大会引人注目,王秀亲自主持大会,并穿上了道门羽衣,束上冲天金冠。 不过,要压倒佛门必须提化胡经,还要正式确立天帝,这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不仅太平青领书非老子所著,连天帝定位也存在道门内部争议,有的承昊天上帝,也有的遵从玉皇大帝,他的压力是很大的。 细节的问题很繁杂,道门内部的争斗猫腻,每个新兴的道门流派,都要搞出自己的仙神体系,导致道门仙神太多太乱,相互间又不服气,内耗太严重了,让本就不占优势的他们,丧失和佛门竞争的砝码。 最离谱的就是林灵素,当初就搞出神宵府,一口气封了十七个天帝,又有九司三省于北极四圣,要不是他借用三十三天,用天庭的理论归纳,恐怕八帝治天就要正式出台。当时,林灵素实在太狂妄了,竭力太高道门地位,不仅打压佛门,还得罪了儒家,导致成为政治牺牲品,他也是参与其中,还曾经做过交易,最终见林灵素太过份了,才及时抽身而出,神霄派不仅被佛门和儒家打压,甚至连道门其他教派也落井下石。他经过那么多年的酝酿,精心修改道门体系,还有拉拢道门高士,手中又握有权柄,具备了林灵素所不具备的基础。 如果说,林灵素事依附赵佶,竭力推行道门主张,属于逆水行舟,他就是执掌大权,以利诱导,属于顺流而下。 当然,幸亏当时提出玉帝,没有被林灵素采纳,自从和云浩真人接触深了,他才明白过来,所谓玉皇大帝是茅山派提出,原型竟然是赵家老祖宗赵玄朗,才决定沿用昊天,玉帝也没有放弃,毕竟名义上还是赵家天下。 话说,上古至今,帝王社稷大典乃昊天,孔子创儒家同样祭祀昊天,那就以昊天上帝为大天尊,六御为辅佐,文曲为教化,这就把自然法则天神和人格化天神合并,把仙和神分离。既不得罪儒家,又能完善道门仙神体系。 还得说说,道门和道教不尽相同,王秀要凌驾道教之上,彻底完善道门理论。 他在法坛上宣称:“盘古开天辟地,化混元先天一气,演化而为冥寂玄通元玄白之气,降生为道德天尊,老君是也。再则演化问赤混洞太无元之青气,为元始天尊。三则演化为混太无元玄黄之气。为灵宝天尊!这便是一气化三清。太清境大赤天,玉清境清微天、上清境禹馀天。” 那就是把曾经的三清理论,再次给精细化,就是为了一统道门各派,最大的硬骨头就是尚太上圣人的天师道,他却是太上门人,恰如其分的争夺道统。一气化三清承接盘古,是后世三山符箓合一,慢慢衍生的理论,他不过把洪荒流加进去,抬高了盘古的地位。 他把三清地位彻底固定,其实是痛恨那些杂毛,把严谨的理论给搞混了,本来元始天尊是上清,缘由经文中玉清、太清、上清三境排列,上清最低,为了压制天师道,硬是把元始天尊改为玉清。 那就将错就错,既然他是太上圣人门人,那太上就是尊长,其次为元始天尊,再次为灵宝天尊,再加上封神的典故,整个道门仙真体系相对完善了。 那些道门的教主真人,他还真给予很大的好处,实在让他们不能拒绝。再说,相对完善的仙神体系,把先天大神和后天神邸分开,又有超脱的仙人体系,三清皆为混元,出身盘古师承鸿钧,不无明显高下,也让各教派满意,剩下的就是对抗佛门了。太平青领书出自汉代顺帝、桓帝时代,提出了老子化佛,被后来那群道士改来改去,矛盾百出,实在登不了大雅之堂。 王秀非常清楚,全真正是用老子化佛打击佛门,却被密宗上师八思巴辩驳的体无完肤,辩论道士当场剃度,田地宫观赔偿,道教再也无法阻挡佛门大兴。 他对全真道是非常鄙夷,道门就是超脱,没有那么多清规戒律,全真道却守清规戒律,甚至把佛门戒律拿来用,搞的跟佛门一样死板,还想去扳倒佛门,简直就是扯淡。 佛道辩论,他充分利用儒家和道家相近,又能够相互兼容的有利处。正统儒者认为天地四方神明,皆为一气所化,为大道之规律。昊天上帝乃元气广大,据远视之,苍苍然则称苍天,人之所尊,莫于帝,托之于天,故称上帝。 即知天以苍昊为名,不及星辰之列。天皇大帝,亦名曜魄宝,自是星中之尊者,岂是天乎?道门则在法则上人格化,分出许多后天神邸,既然同为昊天,那就好办了。 他所规划鸿钧为混元至仙,乃天道化身,三清为混元大罗仙,乃天道圣人,儒家孔子存浩然正气,则为人道圣人,这就有点意思了,好处是大大地,至少给了儒家天地圣位,正所谓道门和儒家瓜分天地冥三界。 要说大宋朝廷尊崇读书人,孔孟的地位有所提高,也到达了至圣文宣王,孔门被封正三品。但是,王秀直接拿出人道圣位,这是什么概念?虽说孔子被称天纵之圣或至圣,人们却没有系统地归纳。 他提出天地圣位,玄门为天道圣人,人间为人道圣人,这就为天地主角提供了合法的、系统的依据,人族为天地主角,儒家则为人道正统,好一份大礼包啊!让你连拒绝的可能都没有。 1241.第1241章 佛道大辩论2 精明的士人自然明白王秀意思,也无法拒绝这份豪礼,要儒家彻底成为人道正统,把其它学术压下去,就必须支持道门为天道玄门正统,他们也逐渐地转变支持。 虽然,儒家为正统,却也不是那么绝对,历来都是外儒内法杂霸王之道,内部面临各派学说内耗,王学恰恰又是以儒为奠基的学说,从心而出提倡良知,不断打压天理学派,让其它的儒家学派眼前一亮,纷纷拿出了善意。 既然儒道联合起来,势力已经在佛门之上,王秀再次正式抛出佛门二圣,引出佛本是道的观点,引起佛门轩然大波。 他没有从典故里去论证老子化胡,也不可能去引用,纵观老子的典籍,就没有说过化胡,老子化胡经本身就是晋代道士王浮编撰,延续太平青领书,说是老子出关入天竺,化为佛陀,立浮屠教。 不过,对老子化胡的质疑,在晋代和前唐就开始被质疑,此时道门已经发展演化道教分支,正统道教分支对佛可以容忍,却不能忍受凌驾道教之上,佛道先后问题自然提上日程,也就有了老子化胡的典故,也算是精神上的安慰。 佛门自然不甘示弱,晋代支遁作序《释加文佛像赞》,直接点明“昔周姬之末,有大圣号佛。。。。呈百使以为粹,导庶物以归宗,拨尧孔之外犍。。。。。络聃周以曾玄。” 也就是说,老子和庄子只是佛的曾孙和玄孙辈,连作佛的弟子的资格也没有了,简直就是羞辱道家个分支教统。 王秀也觉得化胡经很扯淡,拿现实中的老子来说,那么大的年龄,骑着一条青牛,居然翻过喜马拉雅山到天竺,任谁也不会相信。 而且,他非常怀疑化胡经的真正目地,释迦牟尼出生就会说话走路,说出“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不是一般的霸气,完全和佛老宣扬的理念不同。 在理智的人看来,绝对是扯淡,是儒家排斥飘渺无稽的鬼话杂谈,道门也不热衷,连道德经也没有提转世。 这就成了阴谋,一个可能是佛门秘密发起,为了彻底打入中土传道的糖衣炮弹,为佛门站稳脚跟提供理论依据,可惜刚刚成型的道教个道统,可能并没有看到其中险恶。 到了前唐时代,佛门在中原站稳脚跟,立马的告了御状,把化胡经列为禁书,可笑全真还拿来说事,难怪一败涂地。 王秀已经谋划好了,他就要利用化胡经,结合所指的历史,留下糖衣扔了炮弹,让佛门阴谋彻底为道门做嫁衣。 你利用老子化胡站稳脚干,现在又竭力地反对,理论依据也是老子从未提过,那好啊!就用阴谋论来补足,反正他有封神那一套,直接来分割佛门。 佛道之争缘起封神,天道大势下,老子欲分佛门气运,携灵宝天尊弟子多宝道人出关,降生中央娑婆世界,尊西天极乐阿弥陀佛为师,立小乘佛教,在人间界传播教义。 对于那些密宗的佛门,他是竭力贬斥,运用十诵律佛言:除男女合像,余者听作,来驳斥密宗,分阶段打击佛门。 他又引用楞严经,说:“其人常于信心檀越。饮酒啖肉广行****。因魔力故。摄其前人不生疑谤。鬼心久入。或食屎尿与酒肉等。一种俱空、破佛律仪、误入人罪,失于正受当从沦坠” 佛门密宗以崇拜者为鬼神相,贡品用酒肉,狗、牛、羊、象、人肉,其中包括五甘露,用的是尿、屎、骨髓、男精、女血调制。 “佛门子弟礼敬三宝,都要沐浴净身,唯恐不净,密宗竟然把男精女血,屎尿人肉合成团,分给弟子食用,更有甚者还要供在佛前,让众生礼拜,简直就是污秽众生。人受恩父母,爱护子女,能拿这些污秽之物食用?” “佛门密宗双运,瓶灌顶、密灌顶更是道德败坏,师徒败坏人伦道德,僧尼聚众吃肉,亲自去杀生,甚至会宰杀生民取骨献祭,毫无佛门子弟戒杀放生、吃斋念佛的慈悲,简直是活鬼。” “为何?上古封神,陆压道人投身中央娑婆世界,为乌巢禅师,又有化身大日如来,本身是妖,岂能在乎伦理道德?又岂能怜悯苍生?” 他用了整整两天,把密宗驳斥的体无完肤,让一些来参会的密宗僧人无言以对,别的什么也不说。尽管,他的理论还不完善,密宗僧人却无法援引佛经解释,面对强势的太初真君,他们更不敢打马虎眼。 再说,他们在高原、西域,的确弑杀奴隶取人骨祭祀,这是绝对不能回避的问题。 更难得的是,其它教团的僧人也很厌恶密宗,并没有对王秀的言论起太大抵触,有些人甚至暗暗叫好。 王秀对付完密宗,转而利用历史事实,还有洪荒流,开始忽悠众僧,道:“佛道本出自玄门,分到道、佛两大宗流,皆为天道正宗。” 这句话先把众僧给稳住,大家都是正宗,把活鬼密宗排除了,就再论论自家的矛盾,连大峰和尚也慢慢颔首,他也对密宗行为不齿,尤其密宗的天魔舞,简直就是外道活鬼。 “佛本是道,太古鸿钧道祖讲道玉京山,西方教二位太上佛祖坐定聆听,发下大宏愿证道天地圣位。” “真君,我佛门自成释迦,哪有西方称呼。”大峰和尚有些不满了,你私下说说也就罢了,竟然拿到明面上来事,把佛门置于道门之下,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和上听我说,玄门玄而又玄,是为天地唯一,一生二分为道佛,也是昊天传承。。。。。。” “佛乃。。。。。。” “贞观二十二年,王玄策出使天竺遭袭,檄召各部番兵讨伐,拿下天竺各国五百八十余城,执送阿罗那顺一家,献俘阙下。前唐太宗责阿罗那顺篡位,拒绝天使,罪应加诛,却又天恩浩荡,恕他不死。” 王秀的目光逐渐凌厉,言语中也充满了杀伐。 1242.第1242章 佛道大辩论3 “阿罗那顺身边站立一人,为道门真修,自称那逻迩娑婆寐,奉道教老子真传,练气筑基年二百余,岂不是老君化胡?” 王秀的杀伐之气消失,慢悠悠地笑着,温和地道:“所为化,并非亲往更非转世,天道圣人岂能转世?不过是取灵宝天尊大弟子多宝道人,投身创小乘佛教,实为玄门之分支。 ” “道奉自然无为,佛说转世轮回,岂能混为一谈?” “何为佛?天竺为西方教并非佛,称谓不得哈,自入中土才入乡随俗,自成一体为佛。我看阿弥陀佛,在天竺应称啊米达不得哈。不得哈东传,早就非西方教不得哈,而是有道的佛门,如今古天竺各国征伐,西方教早就没落,不值一提,诸位大德要说,还是认祖归宗合适。” “不得哈传入我中土已经上千年,改称大乘佛教融入中土,和那些没落的不得哈早无关系,尤其是禅宗,更是吸取我道门法度,早就是佛道共济的宗派,几乎不得分割。” 王秀心中也很疑惑,新兴的印度教带有浓厚的道门色彩,甚至连佛门禅宗也有道门影子,看来道门并非衰落,而是道教的建立开始就四分五裂,导致了墙里花落墙外开,不足为外人道。 “真君空口无凭。” “难道欢喜禅就是佛门正宗?” 这话,让人实在不堪,无论这样去说,在场佛门子弟无法否认,他们都曾承认过密宗,就在刚才支持王秀打压密宗,还没有高兴过来,就发觉自己入毂了。 既然密宗非佛而是活鬼,那为何还承认他们?本身就驴唇不对马嘴,自己硬生生打了自个的脸。 云浩真人等道门高士,自然是大喜,其实说是道教,实际道教只是个称呼,并没有统一,应该说没有完善的组织制度,只是各自发展而已,才形成今天的格局。 白玉蟾模仿汉末五斗米道,大力发展组织系统,从而统一道教,却未能传承多久,王重阳建立全真教,那是大规模模仿佛教,建立的是丛林制度,的确发展了全真道的势力,几乎统一北方各大道统,稳稳地压制南方各大道派组建的正一道,可惜这二人尚未出生,都不算太成功。如今各大道廷都是徒有其名,还纷争不断,已经到了发愤图强的时候了!王秀心里跟明镜一样,佛道矛盾与其说是学问和信仰,不如说是利益冲突,三教合流是大趋势,他需要做的是抬高道门,争取以道门领衔合流,道门非道教。 既然有了压制别人的理论,他又系统地讲了天地未开、鸿蒙未判时,混沌神魔应大道而生,相互争夺开天辟地气运。 最终,盘古尽斩三千魔神,开天陨落,天道出。女娲造人,巫妖大劫,人族成为天地主角,老子立人教、原始立阐教、灵宝立截教为道门领袖,守护一方天地,人族应运出三皇五帝,功成身退,入居火云洞,享受量边的清静之福,历代人皇享受气运,却不得不仙缘。。。。。。 随着王秀的侃侃而谈,本来某些道门高士,认为王秀不过是朝廷宰相,太初真君和太上门人,也不过是杜撰而已,虽说云浩真人吹嘘了十余年,却没几人真正相信。 大家之所以汇集行在,无外乎利用王秀权势,对佛门来个大反击,却听到王秀驳斥佛门,直接否定佛门密宗,转过来又拿密宗打击佛门,再到盘古三清,女娲造人,三皇五帝,历代人皇,简直就是环环相扣,个个再也不敢轻视。 说实在的,王秀把盘古、鸿钧、女娲、三清、人皇窜起来,把联系不大的道门和人族结合,在场的道门高士,一个个双眼发亮,道门就是缺乏********方面的理论,才会在民间争不过佛门,在庙堂玩不过儒家,有了王秀的气运理论,再加上道门和人皇、人族关系,完美解决********问题。 笑话,连三皇五帝都是道门仙真的弟子,甚至连人族都是玄门子弟所创,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其中,还有历代人皇得失,正式把天下和国列入道藏,明确道门扶持的是天下人族气运,而不是一家一国,这里面的猫腻就大了,王秀绝对不会往深层次说,却和儒家的天下理论不谋而合,得到了儒家的赞同。尽管,还有很多的疏漏,却已经相当完善了,足以让道门重新夺取很多失去的东西。 至于道门一统,不是有鸿钧老祖和三清嘛!天下道门本就一家,是应该合流的时候了,也好去完善理论。 各位道门高士心存猫腻,却不能否认,眼前这位王相公,太上门人,太初真君,野心很是不小,人人心情是复杂的。 “真君好手段,看张天师的脸都绿了,哦,还有五台那位,把真君的至理名言都记录下来。”云浩真人笑的非常得意,他是看到了大好前景,有了王秀的理论体系,道门再也不是一盘散发,很快就能一统,形成强有力的道教。 “断不可大意,佛门不会善罢甘休。”王秀淡淡地道,他可是知道的,佛老的道统之争,可是充满血腥异数的。 云浩真人不以为然,笑眯眯地道:“真君早就算计得当,贫道全然不会在意。” “好你个牛鼻子,真是好算计,感情是捞现成的好处。”王秀被说破心思,自然是一阵笑骂。 “真君是先天真圣临凡,要夺天下气运,眼看北伐在即,自然不屑区区争辩。”云浩真人悠悠地道,显得老奸巨猾。 “好你个贼盗,竟然也会算计人,呵呵。不过,话说的也算在理,天下纷争太多,眼看大风再起,我也不得清闲,有些事你和诸位道长去办,也就差不多了。” “哪有真君是仙真好办。”云浩真人羡慕不已,不得不承认,王秀完善道门理论体系,又提出很多合理化的构想,让佛门处于辩论的下风。 “别再抬举我了,真是受不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能什么事都让我去办。”王秀懒散地道。 1243.第1243章 遭遇刺杀 他趁着功夫,拿起一封刚到的贴黄,岳飞被升迁权北侍军都指挥司知杂,王彦病情沉重,罢职转太尉,提举玉清宫。 大宋禁军,除了侍卫水军设副都指挥知杂,其它的侍卫司、侍军司不设。知杂,是同级资深者,并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担任的,也是一种等级上的超越,岳飞还是使副,却已经凌驾其它使副之上,距离都指挥半步之差。 北侍军来了次不少的调整,韩世忠任然任副都指挥,都参军由张宗颜担任,张宪升迁副都参军,何藓、王贵、巨师古、韩京四位军主兼差都统制。王德依然担任军都指挥,只是调任振武军军主,没有得到升迁。 北侍军主要将帅各就各位,基本是按照他的意思任免,没有太大的变化,连李纲也顺着他的意思,为了保证战时政令畅通,是到了调整两府时候了! “真君?” “哦,何事?”王秀的思索被云浩真人拉回,索性放下帖黄,不再去想繁琐的政事。 “明天,将是最后的辩论,他们必然不择手段。”云浩真人阴森森地道,脸色有三分忧虑,又有七分的狠毒,似乎要把对方彻底拿下,完全没有得道高人的形象。 大教教统之争,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好,就要看他们做到哪步。”王秀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语气平缓却又冰冷。果不如其然,佛门是极为恐慌的,甚至是偏执的,还没有到了第二天,就发生震动朝野的剧变。 当天夜里,王秀从玄武湖回城,刚刚入了城,就遭遇几名亡命徒的刺杀。 情形是相当凶险的,徐中已经不再担任护卫,而是进入了殿前司,他的护卫再也没有猛将,忽然发生的弩箭射击,当场射杀一名护卫,一箭擦肩而过,带动他的发鬓,要是晚了半个呼吸,将会是他的咽喉。 转眼间就有五六人杀出来,惊吓的行人纷纷四散逃离,他身边还有三名护卫,这群人敢在闹事行凶,可见准备充足。 王秀没有退让,他跳下马抽出佩刀,果断地迎上去,当面就斩杀一人,护卫急忙跟在他身边搏斗。 来者,显然也是高手,他们并不以王秀的凶悍退缩,反倒是同时扑向王秀,看势头必然要一击搏杀,没有更疯狂的只有最疯狂的。 王秀也不是任谁欺凌的,年纪虽说大了,身手也不如年轻时,却仍然有股子狠劲,一把百炼直刀舞的虎虎生风,如同梨花带雨,转眼间又斩杀一人。 此时,双方人数持平,他大吼一声道:“帮我分开三人。” 三名护卫能成为王秀的宿卫,自然也不是混吃混喝的,他们明白王秀的意思,让他们缠住三人,让王秀亲手再杀一人,就能彻底挽回局面,生擒一两人问出真凶。 当下,也不再留手自保,纷纷使出生平所学,不要命地向刺客身上招呼,大有以命换命的架势,作为护卫就要有牺牲的觉悟,他们的命是大人的。 几名护卫拼命,那几名刺客可就受不了了,他们不会吝啬生命,却不代表白白丧命,主要目标是王秀,就算拼杀了护卫又能怎样?目的没有达到,白白送了性命,等于前功尽弃,绝对是傻瓜的行径。 “还想逃。”王秀见对手闪避,显然要退到另一人身边,他岂能让对方如愿,一道白炼划破虚空,一颗好大人头离体飞起,妥妥地滚落水泥街道上,颈部鲜血飞溅三尺,漫天血雨,惊吓的远处行人纷纷大呼。 当街斩杀人头,这要多大的力量,绝大多数人一生都未曾见过,太血腥了。 其余三人大惊失色,他们原本用弩箭袭击,用意是伤了王秀,再杀一名护卫,让自己处于人数优势,从容杀出去取王秀首级逃走。 却不想,王秀命大如斯,竟然躲过致命的弩箭,更不想对方身手矫健,出手更是毒辣果断,趁他们刚上来信心满满,并无全然戒备下,忽然暴起斩杀一人,继而在护卫协同下再杀一人,形势遽然逆转,当他们被三位护卫缠住,第三人被斩杀时,结局已经注定。 既然不成功也逃不了,三人凶悍爆发,纷纷大吼搏杀,用出以命换命的架势。 正当王秀要趁机再杀一人,不经意间却见对面商铺二楼,长窗口两人持弩正瞄准他,倏然惊吼道:“速退。” 说话间,两支弩箭应弦射出,打着尖锐的声响,破空向他飞射而来,竟然是一左一右,封死了他的退路。 三名护卫正在搏杀,听到王秀的呼声,训练有素的他们急忙向后推却,迅速向王秀靠拢。 王秀并没有任何惊慌,反倒是侧身立刀,一支弩箭擦着面门而过,劲风刮的鼻子生疼,一支弩箭贴着背部而过,明显感到箭杆划过衣衫,简直就是毫米级别的差距,能躲过去也纯属运气,要是反应慢一点,胆量差一线,估计就交代了。 “大人速退,我们来断后。” “他们人太多了。” “胡扯,给我撑住,铺兵很快就到。”王秀眼看七八人持刀冲来,眼色越发地冷峻。 危急时刻,他并没有忘记观察,却发现三个刺客也非常惊讶,各自向后退了几步,意识到可能另有蹊跷,来不及多想,大声喊道:“靠在一起,尽可能坚持,不要逞能。” 七名剽悍的凶徒围了上来,也不顾三名刺客,直接把王秀四人围在其中,二话不说上来就砍杀。 三名护卫一人护卫王秀身后,两人分别左右支撑,王秀在中间搏杀,仍然危机四伏。 第二批来的刺客,似乎善于合击,他们分成几组缠斗,却让几名护卫无计可施,狂攻十余招之下,非但未能伤敌,各自还负了轻伤。 “稳守。”王秀越发感觉不妙,这绝对是经过训练的死士,到底是谁能出来这些精锐? 来不及多想,他从急闪狂攻变的稳守中庭,侍机而动,对方几次围攻都被击退,反倒被他侍机反攻重创一人。 1244.第1244章 王家妇人的惩罚 防守永远都不可能完美,十几个呼吸,就有一名护卫被砍翻在地,王秀本人也差点中刀,形势越发地危机。 他心头闪过一个念头,为何不见铺卒到来,行在治安良好,江宁府在主要干道上,七百步设一铺,驻扎十名铺卒维持治安,有些路段铺子交错,实际只有四五百步,已经不短时间了,为何还不见铺卒赶到? 念头闪过,却见一人飞跃而起,一把曲刀从王秀后背砍来,已经来不及回身了。 此时,王家府邸 王卿苧忧虑地看着友琴莫言,还有文细君、赵福金、林月姐,眼见四位国色天香的美人,虽说是风华易去,岁月却未能在四女脸上留下太大伤痕,或许是王秀的真心对待,让她们无需太多的哀伤,有大把的时间保养容颜。 当然,心情舒坦也是很重要的,尤其是有了自己的子嗣,全然开始新的人生,让人不忍心去打断她们的幸福。 但是,今个有些话可要畅明了,她得为王秀打个前站,不能猛然坦白让人受不,必须的慢慢地诱导才行。同时,她也明白友琴莫言肯定知道,只是压在心底不挑明。 “官人,还真是风流种子!”文细君听了王卿苧委婉地提醒,俏脸有一阵复杂,最终化成一句话。 王卿苧剜了眼文细君,却没有去说话,那么多年来她们关系缓和,却依然很不亲近。 赵福金和林月姐是面面相觑,她们吃惊王秀在外面有了新人,却并没有太多的怨念,就如同她们没有奢求一样。 一个优秀的男人,本就不是几个妇人能拴住的,那些大臣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还要在节庆用女乐侍寝。 相比,自家官人算是洁身自好了,从不招惹女乐,她们哪个不是患难烽火,岂能是他人游戏花丛所能比拟?更何况,王秀对他们温柔关切,绝非喜新厌旧之人。 “你倒是有个话啊!”王卿苧最拿捏不准的,还是平静地看着友琴莫言,这位姐的态度至关重要。 “大姐,这还是个事吗?”友琴莫言淡淡地道。 王卿苧一颗心总算放下,有了友琴莫言的话,这事算闹腾不起来了,目光又转到赵福金、林月姐身上,都是给王家养儿育女的有功之臣,不能厚此薄彼。 “官人身为宰相,多个侍妾又能怎样?”林月姐当先就表了态,自然是为王秀说话。 赵福金却给了王卿苧个白眼,有几分幽怨地道:“这些年带着小哥们,都冷落了官人。” 王卿苧笑了,不由地道:“家和万事兴。” “大姐说的在理,等哥哥回来,却还要给他点颜色,莫要让他变本加厉。”友琴莫言冷不防来了句。 王卿苧险些笑了出来,感情友琴莫言还是有怨气,要给王秀点为难,这样也好,她对王秀也是一肚子怨言,男人就是见不得美人,无论怎样的借口,他们图的就是新鲜,却不让家里的妇人好过,是该给点颜色看看,免得又惹出花花事。 “也好,让这帮汉子沾花惹草,咱们妇人也不能任由他胡来,必须要惩戒才是,却不知妹子要怎样?” “大姐,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友琴莫言玩味地道。 “怎么?”王卿苧见友琴莫言神色,也就明白心思被看破,她是想要小小惩罚王秀,却又不愿太过了,才用了心思。 “不让哥哥进房,不知怎样?”友琴莫言看着诸女,一脸地玩味。 “是不是太。。。。”赵福金弱弱地道,脸蛋却红扑扑的,忽然看到友琴莫言的目光,心中那个虚啊! 林月姐有几分纠结,却转首看着赵福金,是要对方拿个主意出来。 文细君却轻轻一叹,悠悠地道:“官人本就有新欢,二姐还拿这事要挟,恐怕会随了官人意愿,搞不好会弄巧成拙。” “二姐,是不是换个?”赵福金那绝色美丽的脸蛋,简直纠结到极点,显然被文细君的话吓到了。 王卿苧狠狠瞪了眼文细君,暗怪没事找事,小小不然惩罚不就得了,非得要为难王秀。 友琴莫言认真考虑下,正色道:“你们说的有道理,三姐说的也有道理,是不能让哥哥轻易过关,须得让他明白事理。”话说,十三姐文细君成了三姐,这也是有讲究的。 文细君当年称十三姐,进了王家门要在妇人中排名,也就是仅此友琴莫言,被称之为三姐。 “嗯,一切还请二姐做出。”林月姐是没主意,既然友情莫言是王家大妇,她跟风总是没错的。 “不知二姐相公怎样的法子?”赵福金在纠结后,又显得非常好奇。 友情莫言看了眼王卿苧,莞尔一笑道:“还需大姐帮衬才是。” 王卿苧神色古怪,连忙摆手道:“你们家里的事,要我参合作甚,不成,不成,你想也别想。” “那就没得说了。”友情莫言笑咪咪地,一副吃定你的模样。 “光是管你家十四娘,我就耗尽心力,这点破事还要我来做恶人,二姐倒是好打算。”王卿苧有几分气馁地道,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即来了精神,又道:“这些日子,十四娘的名声可是大传,多少名门子弟要谋一面,恐怕一两年后,求亲的人家要在门口排成长队。” 友琴莫言嘴角微抽,简直是一头黑线,哪跟哪的事啊!竟然扯到王新真身上,你这个大姑姑当的还真好。话说,自家女儿的确是出众,不要过一两年后,就是前两年也有不少内眷,想要自家俊秀子弟和王新真订婚。 “大姐,咱们说的可是官人,关十四娘何事?”文细君不冷不热地来了句,也算强硬地揭开王卿苧的狡辩。 友琴莫言玩味地笑了,道:“不管大姐愿不愿意,你是帮衬定了。” 王卿苧摇头苦笑,道:“随你说了,却不知要怎样?” 文细君和赵福金、林月姐的眸光,几乎同时转向友琴莫言,王家大妇的睿智可不是说说,友琴莫言的贤惠和机智,都是几位妇人说承认的。 女人在家说笑,王秀却处于生死瞬间,本来稳操胜券的局面,变的更加凶险万分。 1245.第1245章 斩杀和留人 眼看利刃劈来,王秀已经躲无可躲,一名护卫双目圆瞪、脸色决然,大吼一声一个箭步窜上,用自己的身体挡在王秀的后背,那道闪亮的刀光,犹如跳着艳舞的死神之镰,深深砍入护卫的胸膛,骨头清脆的断裂声,令人发酥。 当护卫惨叫倒下,却给了王秀机会,他已经翻身挥刀劈下,百炼直刀之锋利,直接把对方手臂断去,那人抱着断臂伤口倒地翻滚惨嚎,鲜血向泉水一样喷出断臂,放任也就活不多长时间。 眼看护卫倒地手脚抽缩,已经活不成了,就算救了他的命,却没有迟疑地翻身再斩一人,此时他已经懒得去多想,只愿在遭遇不测前多杀一人,够本而已,毕竟对方的人太多,今个市面上又有很多的诡异,就算想活命也得拼命。那些刺客已经稳操胜券,他们纷纷围上来,无论是两拨还是别的,都看到了机会,对着王秀就要出刀下手,面对那么多的刺客,王秀和最后一名护卫,绝无生还之理。 正在危急时刻,却见十余支弩箭破空而来,当即有四五人被射倒在地,王秀不由地瞳孔紧缩,来了援兵? 那群刺客突然遭到袭击,也是大吃一惊,手头上慢了许多,被王秀和卫士趁机脱身,背靠背坚持,却见十余名汉子持刀飞奔而来,有几人还手持弓箭,对刺客不断射击。 “大人当心,啊。。。。。”正当王秀心神恍惚时,却听卫士大吼一声,飞身挡在他的身前。 原来,对方也是狗急跳墙,一人趁着王秀短暂失神,冲上来要做最后挣扎,想要立即斩杀王秀,就算死也值得了。 卫士眼看王秀陷入危机,情急下依然挡在前面,就如同上一名卫士一样,他们为了护卫王秀献出生命。,没有任何的迟疑。 卫士倒在血泊中,王秀双目顿时赤红,手中的直刀舞的如急风暴雨一般,一连串的凌厉杀招攻向刺客,连斩两人吓的刺客纷纷后退避让,无人敢触其锋芒。 援兵总算来了,他们把刺客和王秀隔开,围上去把刺客不断压缩,一人慌忙走到王秀面前,急促地道:“山长。” “嗯。”王秀目露警惕,却见正是刑部缉捕司的周文,现在他是什么人也不能全信,手中的直刀依然蓄力待发,半点不对劲立即斩杀,绝无半点犹豫念头,哪怕对方是商水小学校走出来的。 “山长稍待,我来擒拿刺客。”周文见王秀面带疑虑,换成他也不会安心,立即转身大吼道:“给我杀。”那些缉捕使臣二话不说,立即从四面围上去,几乎是几个人打一人。“叮叮当当。。。。。。”一阵金铁交鸣声中,那些刺客算是身手不错,却哪里是缉捕使臣的对手,片刻间就被斩杀数人,只有四五人围在一起负隅顽抗,已经无路可逃。 那些人惨叫倒地的呼声,让王秀感觉很痛快,那么多年深深埋藏的暴虐,一点点地被激发,他看了看四名阵亡的卫士,脸色变的极为狰狞,浑身散发着浑厚的杀机,必须要用敌人血,来清洗他的暴虐。“留下活口,那个穿灰衣的,必须留下。”不过,他还没有丧失最起码的理智,留下活口更不是大发慈悲,相反待对方利用价值丧失,他会让对方像狗一样死去。随着王秀的号令,缉捕使臣把剩余几人围住,不再上前厮杀,而是由弓弩手放箭,都是向腿部招呼。“拼了。”一名灰衣人双目圆瞪,既然逃脱不了,只能拼死而已,刺杀大宋宰相,用屁股也能想到结果,他们决不愿活着去承担。 几人持刀大呼着冲上去,企图以命搏命,却被犀利的弓箭射倒,只有一人冲到了缉捕使臣面前,刀若毒龙,直取周文而来。 周文也不是易与之辈,他剑光急闪当胸递到,左脚飞踢而起,以剑挡开对方曲刀,一脚踢中对手裤裆,端地毒辣,那是断子绝孙的手段。 那人脸色大变,曲刀嘡啷落地,脸色极尽扭曲,双手捂裆跪倒在地上,慢慢地倒地,身子不断地抽缩,显然是蛋碎了。 周文的长剑入鞘,鄙夷地看着眼那人,淡淡地道:“活着的,全部看押起来。”说完话,再次抡起一脚,把正在跪地颤抖的家伙,狠狠地踢倒在地,转身向王秀走来。王秀冷冷地看着使臣缉拿刺客,也不问周文别的话,沉声道:“是他们的人?”周文点了点头,阴沉沉地道:“正是。” 王秀点了点头,双目闪过一道杀机,似乎是自然自语道:“看来挺焦急的,此时不可妄动,我要逼迫他们再次铤而走险,明不明白?” 周文一阵心虚,也算是放了心,他一直负责调查跟踪,却发现对方设伏,没有想到竟然是王秀,差点来晚了,这可是莫大的罪责,听口气不再追究他,不免松了口气。 “还有,那灰衣汉子,明显不是一路,单独给我压下审问,我要亲自过问。”王秀扫了眼那灰衣人,目光显得疑惑,遭遇两拨人刺杀,显然又不是一路,里面的猫腻不小啊!或许,还真能给他带来惊喜。 “来人,把他们押回刑部。”周文招呼几名使臣,把灰衣人单独压下去,又转身恭敬地道:“山长,人多眼杂,还请上马移驾。” 王秀点了点头,目光转到倒在血泊中卫士身上,一抹伤感划过,沙哑着嗓子道:“他们为救我阵亡,好生收敛,待我家管事来了再说。” “是,山长。”周文低声道。 “还有,派人去江宁府,为何许久不见铺卒出动。”王秀杀气腾腾地道。 周文吃了一惊,自己还真没考虑到,想想果真太蹊跷,这里可是闹市啊!现在还不见铺卒,立即道:“山长放心,我这就去办。” “好了,我先去缉捕司,别的暂且不说。”王秀心情极为不好,转身上马绝尘而出,留下一片混乱的局面,自然有缉捕使臣来维持。 1246.第1246章 妇人们的失态 家中的妇人还在等待,传来的消息却是刺杀,众女当即花容失色,友琴莫言却镇定地道:“哥哥并无大碍,想必已然在问案,我们就在此等候,不要惊慌失措。” 赵福金脸色忧虑,附和道:“说得是,我们妇人也帮不上忙,只能等待消息。” “不行,我先出去打探。”王卿苧终究不能放心,他在行在人脉很广,相信能够知道更多。 文细君也不甘示弱,起身道:“我也去。” 王卿苧黛眉微蹙,不悦地瞥了眼文细君,冷冷地道:“我一人足矣,人多了反而不好。” “大姐有自己的人脉,妹子也有我的人脉。”文细君毫不相让,火气味十足。 林月姐见她们顶起来,大家都是为了王秀,何必没来由顶撞,不免叹息道:“能不能不要争论,官人还不知怎样?” 友琴莫言轻轻叹息,眼看关系稍加融洽,却又起了冲突,两人真是天生冤家,不免急促地道:“你们各自去,不相关。” 王卿苧显然听进去了,白了眼文细君扬长而去,文细君也是挑了挑黛眉,快步离去。 “大姐,你看。。。。。”赵福金觉得自己好没用,王秀遭遇危险,自己却只能坐等消息。 “无妨,哥哥别的没有,就是命大。”友琴莫言笑咪咪地安慰,一颗心却悬到了嗓子眼。 却说,王相公遇刺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那可是在北城的大街上,那么多人观看,消息传的焉能不快?尤其是行在市民阶层,大家都闲的蛋疼,有个劲爆的消息还不赶紧的,最起码那些小报,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就在王家妇人得知不久,朱琏也听到内侍禀报,当即就花容失色,仓促地道:“官。。。。。哦,相公怎样了?” 小黄门未见皇太后失态,一时惊慌不知怎样说。 张泉一看急了,傻不拉几的,没看到皇太后心急如焚的模样,连官人也差点叫出来,心想要不是自家的亲信,早就一脚踢过去,当即沉声道:“还不快说,死样。” 黄门才立时惊厥,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道:“外面传来,奴臣赶紧来禀报,王公怎样并不知晓。” “还不快滚出去打探,要你何用。”张泉见黄门的回答,就明白下面的景象,立即一脚把黄门踢到。 “是,是,奴臣立即再去打探。”黄门也顾不上爬起身,连滚带爬地向外而去。 “哦,这可如何是好,我。。。。。”朱琏当即就急眼了,王秀遭到几十个刺客的围攻,先不说这群人的胆大包天,就是这些人搏杀也绝无生理,她心神恍惚,几乎要倒下去,幸亏青君眼疾手快扶住。 “娘娘不要惊慌,相公在千军万马里杀来,岂能是几个毛贼能奈何的。”青君也是震惊,却不得不安慰朱琏。 “话虽如此,却。。。。。摆驾。。。。我不能在宫中等候。”朱琏心中苦涩,却不能释怀,就要出宫亲自过问。 “娘娘不可。”青君大惊失色,朱琏出宫何等大事,岂不是昭告世人和王秀关系,情急下瞪了眼张泉。 张泉也是老奸巨猾,立即明白青君意思,也有了注意,急忙道:“娘娘,奴臣前去察看,娘娘稍待片刻。” “哦,大伴还不快去,娘娘等你回声,不打探清楚不准回来。”青君扶着面色悲苦的朱琏,让她坐在卧榻上,又轻声道:“娘娘宽心,让大伴先去,等会就会有消息。” “那就快些。”朱琏到底不再是从前,也知道其中厉害,只能竭力压抑。 “是。”张泉立即转身就走,刚刚到了殿门,却见黄门等在一旁,这兔崽子还算机灵,知道等候他来办事,不免满意地低声道:“走。” “青君,你说官人会没事?”斥退了几名女官,朱琏有流露惊慌悲戚色彩。 “二姐放心,相公身边也有卫士,哪个不是以一当十的精锐,至少能撑到铺卒到达。”没有了女官,青君说话也随意许多,至少带上朱琏娘家的称呼。 “就好,就好,但是。。。。。” “二姐宽心,张泉去去就能知道,现在出宫反而是添麻烦,得不到任何消息。” 却说,张泉带着黄门出了大殿,刚来到宫门处,他忽然停下来,转身瞪着黄门,沉声道:“娘娘惊讶有人刺杀宰相,以至于失态,你要好生打探,明白吗?” 能被张泉看重,成为黄门高品,又岂能是傻瓜,自然品味出张泉的意思,心中是惊涛骇浪,明白了某些内幕,脸上却媚笑道:“恩府放心,奴奴定当手脚勤快。” “嗯,走吧。”聪明人不多话,张泉明白黄门表态,很欣赏地笑了,要真是管不住嘴,大内少个高品也无妨,也就是个亲信而已。刚到都事堂,准备用餐当值的秦桧,第一个得到消息,不由地一怔,脸色变的极其古怪。 却不说刺杀传言正在发酵,王秀亲自坐镇缉捕司审讯,那些缉捕使臣岂能不拿出十二分精神,想要好好表现,能看到王相公眼中,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平步青云。 缉捕司隶属刑部,却不同于刑部各司,它的衙门坐落在皇城东南秦淮东大街北侧,算是靠着内城的城墙,是一座五进院的大宅院,最后一进是看押人所在,也可以说是牢狱,暂时关押待审的间人,一旦利用价值被榨干,将会被投入刑部大牢或处斩,可以说不留闲人。 四进院西边是专门审讯所用,足足五个房间摆满各色刑具,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王秀自从进来一言不发,就看着几名五大三粗的牢子,对灰衣人狠狠地用刑,足足小半个时辰。 “山长,在打下去就会要人命的。”连续四五种刑具,那是伤上加伤,周文并不在意对方生死,而是怕再打下去死人,死人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王秀点了点头,并没有关注灰衣人的生死,端起茶杯品了口茶,淡淡地道:“你这的茶,简直就是猫尿。” 1247.第1247章 审问 周文示意牢子停下,给那个灰衣人,应该是体无完肤的人泼了桶冷水,又苦笑道:“山长,你是知道的,我这干的实际就是出力活,哪有太多的公使钱,就是公厨钱也不够用,被侍郎说是养人太多,非得要裁减兄弟。 ” “这不,好不容易才顶了过来,都是兄弟们四处张罗着,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比机速司一个天一个地。” “倒是难为你了,我看老刘倒是扯淡,刑部又不是没有那点钱,自公使钱归公,刑部每年结余不少,给谁省的钱啊!”王秀放下杯子,慢慢站起来,道:“行了,赶明给你问问,给你多点公使钱,现在要干正事了。” 两人的对话,让旁边的缉捕使臣大摔眼镜,尼玛,这正在刑讯好不好?自家大人竟然跟王相公哭穷,还拿机速司来做比,那可是朝廷的亲儿子,缉捕司能比吗? 不过,他王相公也够意思,直接把刘豫说成了守财奴,还要为他们说说,增加公使钱,这可是大好事啊!弟兄们再也不用数着钱过日子了,王相公真是大好人。 却见王秀说着话,慢慢走到绑在木桩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人,用极尽和缓地口吻道:“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更不想听你的名讳,对我来说,你们不过是一群蝼蚁,可怜可悲的人而已,可怜到我都看不见的地步。” “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趁我心情好,说出幕后指使,我会给你一条生路,至少会让人活着。” 那人吃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眼王秀,本以为会声色俱厉,要他说出幕后主使,却不想竟然和颜悦色,就像两个人之间寻常交谈,却不敢相信王秀的真诚度。 事情都到这种程度,王秀也差点被他们杀死,还能给他活路?换成他也不会。 “怎么,不相信我?”王秀双目闪过一抹轻蔑,不屑地道:“你们不过炮灰而已,一次性的消耗品,杀不杀无足轻重,放不放更是随意。” 周文和牢子嘴角猛抽,王秀实在太损了,羞辱也就羞辱,还直接摧毁别人的自尊,什么是一次性消耗品?当着别人不是人,只是拿来数的物件? 不过,这种话虽是恶毒,却让人升起对生的偷念,可以作为审讯间谍的办法。 “还在想,你自己的机会已经错过,我再给你十息考虑。”王秀摇了摇头,再也不看那人。 十息时间并不长,尤其对于那刺客来说,简直就是决定生死的瞬间,没有让他去多想,就听到王秀平淡的口气。 “好了,是生是死随你心愿,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早就致生死与度外。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不要以为你选择自己死,那也太便宜了,我们迟早会查出你的家族血脉。” 话说的杀气凛然,不要说那刺客了,连周文也打个冷战,他知道王秀的冷静是狂怒到了极致,却不想这种至冷的狂怒下,竟然有着灭族的狂暴。 刺客打了个冷战,仿佛刚才的酷刑,全然不是一回事,王秀的几句话才是真正的酷刑。 “不要以为死士家眷受到照顾,朝廷查不出来,只要是人就有生活轨迹,只要是想查就没有查不出来的,给了你机会就要珍惜,不要错过了血脉留存的机会。”王秀的话有几分不耐烦,杀机越发地浓郁。 “我。。。。我怎样。。。。。。怎样能信你。” 王秀嘴角上翘,既然开口就好办了,还真怕你不开口,傲然道:“我不会有任何承诺,不过相信你们知道我的为人,既然说过就能做到,何不为自己的家族后嗣搏一搏。” 或许,这话说的很绝,不能让人相信,他却有另一种优势,那就是信誉使然。执政多年来成就的信誉,让他每说一句话,都有许多的人关注,也就是说到了他这个层次,不需要做出任何保证,更不需要郑重的誓言,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从另外一个角度看,那就是区区可抛弃的棋子,生死存亡全部放在他眼中,家人还能翻出什么大浪? 连周文也为刺客感到悲哀,完全没有价值的蝼蚁,一次性的消耗品,不值得关注。同时,也对王秀升起深深地敬仰,这才是俯视众生的强者,自己何时才能成就,想想有些出神了。 “说,我没有太多耐性。”王秀面无表情地道。 刺客脸色纠结片刻,似乎下定决心,低声道:“钟。。。。钟山上。。。。上定林寺、隆昌。。。。。其它、其它。。。。不知。” “好啊!真是找死。”王秀明白了,他细细地吸了口气,杀机一闪而过,继而露出一抹笑容,温声道:“你很幸运,选择相信我,放心,你的家人保住了,而你自己应该明白,我给了你机会,你却错过第一次。” “多。。。。。多谢相公。”那人真是面如死灰,目光却有那么点幸运。 “好了,把他收监起来,好酒好肉管够,不要让别人说你们虐待囚犯,你们也得采取攻心,不要一味用刑。”王秀对刺客再也没有兴趣,转身出去时来了句话,看来心情还不错,顺便把周文和缉捕使臣数落一顿。 跟在后面的周文哭笑不得,这算那门事啊!感情还把刺客当了大爷侍候。不过,刺客最终透露的话,让他全身倏然,也没心思去考虑许多,有感血雨腥风即将来临。 到了外面,王秀站在另一间审讯室外,没有向里面去,却低声道:“你说会不会是秦会之?” 周文缩了缩脑袋,他是知道真相的,却不敢胡乱说话,参合到里面的不是王公贵族,就是朝廷重臣,他区区刑部缉捕司哪有资格说话,不免切牙道:“山长,一会就会知道,我这里哪敢多嘴。” 王秀看了眼周文,笑道:“谅你也不敢,好了,派人去请钟离和大哥,要快,请他们过来商议。” 周文一身冷汗,被王秀顶住看透内心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急忙叫来两名使臣郑重交待。 1248.第1248章 惊慌密议 入夜,该知道的人基本都知道了,行在虽大却消息便捷,当万俟禼得知消息,当即脸色煞白,急忙换了一身便服,去了御龙骨朵子直都指挥薛归义府邸。 当他来到了薛归义府邸,却发觉福宁殿使、入内内侍省都都知李琮到了,似乎还呆了一段时间。 “怎么办?”没有任何开场白,万俟禼脸色极为难看。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谁能想到,王相公那么命大,这样都没有把他留下。”薛归义撇撇嘴,眼中也是惊惶不安,嘴上还很硬皮。 万俟禼没有理会薛归义,目光转向李琮,沉声道:“恐怕王相公正在亲自审理,大官需要拿个主张,以免被他顺藤摸瓜,大家都会倒霉。” “那些都是死士,也不知道我们的存在。”薛归义很不在意地道。原来,另一拨人是他派出去的,正如张启元当年圈养死士,他也是奉命训练刺客,一切都是秘密进行,连那些刺客也不知道他的存在,更何况更高等级的存在。 李琮稍加沉吟,犹豫地道:“大人是担忧什么?” 万俟禼叹了口气,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人落在王相公手中,他必然能让人开口。不要跟我说死士,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没有审讯不出来的事,更不要小看缉捕司。” “大人意思是,断了这条线?”李琮阴深深地道。 “徐进是三衙内殿直,又是阖门邸候,他要是失踪会引人关注,再说那是我的人,他们很快就会找到线索。”薛归义很不满地道,牵连到自己是一方面,徐进更是自己的兄弟。 “一头蠢猪而已,杀了也就杀了,我们生死是小事,官家那里是天大的事。”李琮翻个白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自己被牵连,事情要是捂不住,大家一块完蛋。 薛归义浑身打个冷战,神色却非常犹豫,没有开口说话,李琮的话让他忌惮不已,却仍有一些义气,不愿抛弃自己的部下,两难之间让他无法抉择。 看着薛归义的犹豫,万俟禼拈须不语,脸黑的能滴出水,事情非常简单。那就是,他们密谋刺杀王秀,由薛归义的部下徐进,秘密招揽一群凶徒训练,伺机去刺杀王秀,一切都在暗中进行,让他们抱有极大希望。 正好,有了万国博览和文会,朝廷的注意力转移,王秀也天天从城外进出,路线比较固定,就给了他们机会,却没有想到功亏一篑,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太尉,此次为了保密起见,并未知会徐进,恐怕他会起了嫌隙。”万俟禼加了把柴火,却不知道正因为没有知会徐进,直接调拨刺客,才让他们多活几天。 薛归义摇了摇头,道:“能有什么嫌隙,不要说那些死士家人,全然控制咱们手中,就是为了行动保密,也不会让一人管干到底,他是个明白人,绝不会有异议。” 万俟禼真想给这厮一巴掌,这个时候还那么迂腐,要知道只要人活着,就是不稳定因素,有可能被撬开嘴巴,哪怕家人被控制也不行。最妥当的办法,就是把线索卡断了,就算死士忍不住说了,也无法查下下去。 “你们也不要再说,徐进每次都是蒙面,他们也不会知道,我也不想毁了兄弟。”薛归义神色犹豫,嘴上却硬朗,依旧想要再坚持。 李琮因为是狠辣之辈,就算是蒙面也不能完全,他正要发火时,看到万俟禼的眼色,不免心下一动,露出几分猥琐地笑容,低声道:“太尉可知,官家要是重新复出,自然是大权在握,范家也要跟着王相公倒霉。范家小粉候生死,全在你我掌握,届时得到主主亲眯,还不是轻而易举,太尉是知道的,主主最欣赏杀伐果断之人。” 提到了赵柔嘉,眼前泛起那张国色天香的媚态,薛归义瞳孔紧缩,呼吸逐渐沉重,兄弟义气顿时冰消瓦解,显然在权衡利弊得失。 李琮眼中闪过一道鄙夷,依旧笑眯眯地道:“官家可是器重太尉的。” 万俟禼点了点头,他是明白李综的引诱,心下有几分不齿,为了能周全大事,脸色木纳地道:“全在太尉一念之间。” “好,我立即就去。”薛归义总算下定决心,在女人和义气间,最终选择了女人。 万俟禼松了口气,看了眼李琮又道:“还要周全点,恐怕王相公还是会有所怀疑,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 李琮眉头微蹙,为难地道:“不久前宫里才乱了场,刺杀失败,王相公必然警惕,恐怕不妥。” “正是因为如此,才恰当好处。”万俟禼胸有成竹地道。 李琮撇了撇嘴,不解地道:“这又怎样说?” “我来与你详细说,大伴还要去禀明官家,断不可失去大好时机。”万俟禼有几分神秘地道。 “这是当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琮也明白事情危机,王秀的手段他不是没见过,天下被玩弄鼓掌,此番失手真的是怕了,却没有了回头路。 “我的人手不够。”薛归义冷不防来了句。 万俟禼瞪了眼薛归义,沉声道:“人多眼杂,反倒是不利,太尉好生去办事,有你的富贵美人。” 薛归义瞪了眼万俟禼,却没有再说话。 当李纲听到消息,那是又惊又怒,这是官方的消息,他绝没想到,堂堂的大宋宰相,竟然在城内遭到刺杀,作为知江宁府的欧阳澈干什么吃的?他立即备马赶往都堂,并召集两府执政,全部到都堂汇合,必须要查清楚才行。 欧阳澈也是恼怒万分,上次是虏人刺杀天子,今个又是刺杀王秀,还是两拨人,都发生在他的任上,简直不让人活了,要不是王秀的保护,恐怕他早就因失职被罢官,就算是依旧在江宁府任上,却也是脸面全失。 最让他震怒的是,王秀遭遇刺杀时,左右街头铺卒竟然没有反应,到了事后才出现维持秩序,其中岂能没有猫腻?打死他也不相信。 1249.第1249章 对付佛门 当他匆匆出门前,已经吩咐公人火速去沿街几所铺子,控制那些铺卒,并把巡军司将校全部集中,也下了死命令,但凡有人敢于抵抗,就按照谋逆罪处置。 江宁府的刑曹亲自主持审讯,并由刑部缉捕司一名员外郎亲自坐镇,大有大兴牢狱的势头。 沈默和蔡易等人就不用说了,那都是心急火燎地赶往衙门,生怕耽搁了时辰。 连赵鼎听说了,也愣了半天,对来人说道:“王文实怎样了,不会。。。。。”当他听到王秀安然无恙,奋力击退刺客,不由地擦了把汗,道:“那就好,算他王文实命大。” 他无论怎么看王秀,就算从当年的思想转变,却不认为从肉体消灭对方是上策,大家都是谦谦君子,一切都要守着规矩来,要真的破了规矩,恐怕朝野就乱套了,任谁都得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被人取了脑袋。 钟离睿、宗良很快到来,听了王秀大概一说,两人面面相觑,作为王秀最核心的亲信,他们知道的远比旁人多,深知事情的复杂性,还是两件棘手的破事。 “先生,那群和尚也太过分,简直是胆大妄为,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决不能有半点宽容。”宗良是恼怒非常,这些和尚辩论不过王秀,竟然出手狠辣,要知道王秀可是宰相,那是比藩王还要尊贵的人,秃驴也敢动手,简直不知死是怎样写的。 “这有什么稀奇,教统争辩暗中刺杀,在佛门内部也很平常,就不用说佛道大辩,那是气运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钟离睿眉头一扬,冷冷地道:“早就能预料到,却没有想到那么早,还选择闹市动手,可见他们气焰嚣张,到了不把朝廷律法看在眼中的地步。” 宗良不再说话,显然认同钟离睿的说法,前唐佛门大兴,教派内部辩论,往往伴随着杀戮。但是,那都是教派内部的纷争,不会牵扯到朝廷,此番公然行刺宰相,于公于私都不能手软,也算是整肃教派的机会。 “先生,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钟离睿脸色稍加犹豫,最终还是轻声道。 “哦,说说看。”王秀诧异地看了眼钟离睿,心中也有了定策。 “还请大人稳住,先行对上定林寺、隆昌寺佛门败类进行缉捕,其余事先放放,当等待最佳时机。” 王秀眉头一动,钟离睿的策略和他不谋而合,他的本意也是如此,另一波人所代表势力,才是真正的敌人,佛门只是理屈词穷,看到教派理论会被推翻的恐惧,才仓促决定下手,并不具备紧迫的威胁性,却正好拿来杀鸡儆猴。 既然,那群和尚那么歹毒,理屈词穷就要下手,全然不在乎他是宰相,那就得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道门大兴是他的愿望和目地,本来要在理论上压制佛门,就算是成功了,还需要走很长的道路,甚至他有生之年看不到,毕竟佛门扎根底层颇有成效。 上定林寺、隆昌寺的某些僧人,把机会给他送来了,恰如其分地向世人展示,某些佛门教统的虚伪和残忍,既能从根子上消弱佛门声誉,又能从手段上强硬处置,既然对方送上了把柄,他决定下次狠手。 隆昌寺号称佛门律宗祖廷,上定林寺也是年代悠久,在佛门地位颇高,尤其是在江宁更是深入人心,把这两座寺院彻底拿下,就能让道门挽回被打压局面,至少能在行在建立起稳固的道统,进而在江右形成和佛门抗衡的资本。 至于怎样去处置,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一位恼怒的帝国宰相,能够做出怎样的报复?不用去怀疑暴风骤雨。 就算有人去周全也是枉费心机,刺杀宰相无论怎么说,都是对大宋行朝的挑衅,事关朝廷的威严,还有读书人的脸面,谁敢站出来维护,都将受到正统势力的打压。 “你说,现在我该怎样去做?” “大人,既然那些僧人找死,可以进行大肆声讨,辅以雷霆手段,最终目的要震慑另一些人,逼迫他们狗急跳墙,暴露全部的实力,大人就能一劳永逸。”钟离睿恨恨地道,佛门对他闻言不过是一个借力,最终还是要逼迫真正的对手,让他们坐卧不安。 宗良瞪大了眼睛,暗骂钟离睿毒辣心肠,分明是连环计,借用打击佛门,逼迫隐藏势力露出爪牙。 “好,你们先回去准备,一切事情明天立即发动,哦。对了,夜里集结使臣突袭上定林寺、隆昌寺,绝能让那些僧人有准备。”王秀面带狠辣地道,他真的恼火了,你辩论就好好辩论,非得要去杀人?当然,也料到你会有非常手段,却不想竟然那么快、那么急,简直不给人半点活路。 “谁敢抵抗,哪怕是稍作阻拦,就给我立即斩杀,绝不能有任何手软。” 担负重任的自然是周文,王秀在缉捕司盘缠两个时辰,回到了都事堂,当着李纲、秦桧等人的面,传檄江宁府出动,禁军配合行动,控制定林寺、隆昌寺,并包围僧团驻地。 “辩论学问,何至于此,是不是太过了?”李纲非常担忧,他不赞同王秀的强硬,认为应该明天召僧团质问,而不是用禁军围困,毕竟佛老势力太大,搞不好会闹出大乱子。 “李大人此言差矣,文实是朝廷宰相,竟然有狂徒刺杀,这是对朝廷的挑衅,断不能丝毫纵容。”赵鼎反驳李纲。 王秀眉头微蹙,脸上却不置可否,赵鼎显然是要严厉处罚,甚至毫不给李纲面子,这就让他有些拿捏不准了。 诚然,赵鼎对道门颇有好感,平素也和道门高士论道,却还没有到盲目支持程度,异常坚决的态度有几分怪异,让他也拿捏不准其念头。 李纲瞪着赵鼎,沉声道:“不过几个败类,狗急跳墙而已,何必连累佛老。” “佛门龌龊,不事生产又强词夺理,每遇理屈词穷,无不图穷匕首现,再不严加惩处,恐怕他们还会聚众造反,方腊供弥勒食菜事魔,不可不防。” 1250.第1250章 众人的别样反应 李纲一怔,却无话可说,当年方腊举事两浙路,侍奉弥勒菩萨,虽说是白莲摩尼源自大食,传到中土却也有佛老影子,经过不断地磨合变味。 更何况佛门动紥刺杀别人,也不是一件两件事,前唐时代佛门内部刺杀风气嚣张,不说慧能被神秀派人刺杀,连玄娤法师也退避延州,被前唐太宗皇帝称赞保命之道,可见一览,连皇帝都忌惮其势力壮大。 今个,竟然公然当街刺杀宰相,这是对大宋行朝的公然挑衅,要不严厉惩处,恐怕朝廷权威将被人垢笑。 蔡易怒目圆睁,义愤填膺地道:“元镇兄说的不错,教派争论以理服人,辩不过就是辩不过,竟然动用卑劣手段,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他人也是表示愤慨,秦桧也是脸色难看,却道:“万国和文会乃天下大事,江宁府本应加强地面治安,却不想还是让文实遭遇歹人,欧阳德明实在渎职。” 这话说的诛心,明白这要阴欧阳澈,却又那么大义凛然,别人还说不出反对话。毕竟,天子、宰相遇刺都发生在任内,江宁府难辞其咎。 王秀瞥了眼秦桧,淡淡地道:“也难为他了,此事暂时放下,某些僧众固然可恨,有些小人更加可憎。” “哦,这话如何说?”李光刚刚抵达,并不知两拨人刺杀,不免有些糊涂。 “各位还有不知道的,其实刺客有两拨人,分属不同的目地,好在缉捕司周文及时赶到,才让在下得脱生天。”王秀说的相当简练,目光若即若离地扫过秦桧。 秦桧浑身打个哆嗦,王秀的目光只是瞬间划过,却让她心惊肉跳,放佛被看了个通透,心下不由地抱怨,难道真是大王沉不住气,或是大长公主暴起?还是自己太露骨了。 这可如何是好,你要是杀了王秀一切好说,现在人家好端端站在都堂,恐怕事情要坏了!想到王秀的手段,他隐隐为自己担忧,又有些许的后悔,不该不听王氏的话,异想天开地和赵构接近,恐怕有麻烦来了。 平时,要是和王秀作对倒没什么,就算是张启元,也不过是被逼的身败名裂,至少还能活命。 但是,这次是公然刺杀,并非朝堂上的较量,你都动了刀子坏规矩,还能指望王秀守规矩?显然是不可能的。 自己不过是奢求有实权的首相,其他的可真没有奢望,要说刺杀王秀,简直是太异想天开了,无端卷进是非,实在是后悔不已。 “简直胆大妄为,必须严办,必须彻查到底。”李光大怒,这还了得啊!竟然敢刺杀宰相,抛开赵桓那两年的任性,大宋朝廷从未出现公然刺杀文官的事,就算有也都是私仇,不会牵连公事,这简直是对士大夫的挑衅。 众说纷纭,却一致地表示不可容忍,僧人刺杀宰相,无论任何理由,都不可能轻易揭过。最可恨的是,朝廷中有人刺杀王秀,分明是对大宋文官体制公然挑衅,更不能容忍。 “诸位,也就是僧人之事得到证实,其它却缺乏证据,暂不宜盖棺定论,我意辩论学问绝不应参合其它,佛门理屈词穷动用武力,已然承认失败。” “本就该如此,这些年佛门太过分了,应该好好整肃。” “不错,当年林灵素做得固然过份,佛门却有可恨之处,尤其林灵素归隐,他们气焰甚是嚣张,要是再不加以弹压,恐怕会越发猖獗。” “再纵容下去,恐怕会白昼上门杀人。” 王秀眉头一动,知道自己判断的没错,秦桧果然神色复杂,众人的态度也在意料中,只要他把握尺度,绝对对赢得最大的胜利,想了想又道:“诸位,还请先回去休息,恐怕明日娘娘和监国会问。” 诚然,他对佛门并不十分忌惮,主要是应对别的,却不妨碍他对西域佛门的恶心。另一时空的近二百年后,僧侣气焰狂妄到极点,公然劫掠妇人财帛,甚至挖掘皇室陵寝,把天子的头颅当做酒器,简直就是活鬼,此事绝能不发生。 “也好,今夜会之当值,要好生关照。”李纲点了点头,时下都在缉拿僧人,还有审讯刺客,他们也等不到多少消息。 待众人散去,王秀一一作别,才对旁边的秦桧笑道:“还要有劳会之兄坐镇,一应官塘,需要明天送抵娘娘那边。” 秦桧神色恍然,挤出几分疲倦地笑容,道:“职责所在,只是文实做事情,还要但留一线。” “哦,为何?”王秀眉头一扬,表情尤为古怪。 “佛门势大,可谓根深蒂固,林灵素事犹在眼前,不可做得太过啊!”秦桧显得语重心长。 “会之兄美意,小弟自然心领。”王秀的笑一闪而过,目光变的犀利,沉声道:“我不反对争斗,却要在规矩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你们破坏了规矩,那就不要怪我。” 秦桧听到你们二字,用的是相当耐人寻味,脸色遽然一变。 “会之兄怎么了?”王秀笑眯眯地道,目光却紧紧盯着秦桧。 “哦,文实杀伐太甚,我是心惊胆战啊!”秦桧摇了摇头,摸了摸鼻子,显得极为无奈。 “杀伐是对敌人的,会之兄干嘛心惊胆战。”王秀意味深长地笑了,慢悠悠地道:“有些事无法挽回,必须付出代价,有些事却还能回旋,只要有人能回心转意,我也不会把事做绝,难道会之兄觉得我是杀人狂魔?” “呵呵,文实真是说笑,这些年倒是委屈了你。”秦桧心慌意乱,却也说了句实话,王秀地却做出很大的妥协,这是没事时和王氏总结出来的。 “会之兄这样说,我也就安心了,你我兄弟数十年交情,真不愿相互误会。”王秀的目光真诚,语气尤为真挚,算是最明显的开门见山,朝廷重臣很少这般坦诚交谈。 秦桧在送走王秀,独自一人坐在灯下沉思,都堂的胥吏不敢靠近,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1251.第1251章 捕拿 当天深夜,钟离睿亲自去了封元那里,两人同去枢密院,曲端在那里当值,又是一阵秘密地商议。 周文则分派缉捕使臣,在江宁府、皇城司和殿前司的配合下,包围了上定林寺、隆昌寺,把寺院给拿下监控,但凡有反抗者立即格杀,半点情面也不留。 某些心中有鬼者,立即组织死士反抗,这下正好合了周文的心意,他下令不要给我手软,除了生擒首恶,其他的全部给我斩尽杀绝,古刹成为杀戮的修罗场。 欧阳澈亲自带队,包围外地僧团挂单的寺院,把那些僧人全部控制起来,甚至连大峰和尚也不例外。还好,这里都是外地大德高僧,他没有用强,尽可能做到彬彬有礼。 僧人们自然不愿,就如大峰和尚面对欧阳澈,道:“大人,为何纵兵围困僧侣,难道有谁指使不成?” 欧阳澈瞪着大峰和尚,厉声道:“辩论不过,就派人行刺,这就是大德高僧所为?” “阿弥陀佛,不知大人话从何说起?”大峰和尚禅定就是再深,也不免吃了一惊,教义争论的刺杀不是没有,佛门中教义争辩绝对是刀光剑影,能够惊动江宁府,让知江宁府事亲自出马,用屁股都能想出来。 想想,不由地大光其火,几十年的禅定都压抑不住怒火,那些人太狂妄了,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也不看看是谁。要知道王秀看是温文尔雅,实则心性坚韧,他是通过多年接触,了解王秀过往才看出的,恐怕这次佛门要付出惨重代价了。 欧阳澈在官场历练多年,承蒙王秀的器重,屡屡出任重任,早就非吴下阿蒙,杀伐果断尤甚,冷笑道:“世尊说慈悲,我看你佛门可有此辈,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竟然敢当街刺杀两府首相,真以为天下是佛陀的?” “什么,阿弥陀佛。” “会不会是弄错了,我佛慈悲,怎会行天人共偾事?” “大人,难道也不拿个实证,深夜率兵冲撞佛门清净地,就不怕荼毒佛祖?” 众僧也不是傻瓜,能参加盛会的,哪个不是一方的高僧,岂能不明白其中厉害,竟敢公然刺杀当朝宰相,你要是杀死了倒是万事皆休,还有机会去掩饰,失手了将是佛门大祸,人家还能让你如意不成? 佛门各宗争道统,在唐代相互残杀严重,甚至连太宗和武后也无可奈何,明知龌蹉却视而不见,玄奘法师避居,曾被太宗赞叹保命上策,可见佛门争斗激烈。 不过,五季之后禅宗领佛门大统,佛门内部残杀逐渐熄灭,却没有想到竟然又出现,还是针对当朝宰相,一位大权独揽的宰相,绝对是作死的行径。 大峰和尚垂首合十,宝象相当庄严,心中却是一片乱麻,知道要不圆了场子,恐怕真是一场佛门浩劫,王秀看是温文尔雅,手段却是端地毒辣决绝。怎么办?他心下是百般地算计,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好了,想必上定林寺、隆昌寺那边,也该结束了,还望各位高僧配合,不要发生意外,那些缉捕使臣可不问你是否佛老。”欧阳澈的话相当生硬,却表明了态度,乖乖地配合,不要逼他下手。 “就算有些许摩罗,也不能拿下全体僧侣。”大峰和尚知道不是抗衡时候,既然欧阳澈敢抓人,肯定是抓到把柄,任谁也承受不了乱抓高僧的后果,只能委婉地点出给人些许脸面,。 “不是拿下,而是请各位高僧,去城内的寺院歇息,希望不要让我为难。”欧阳澈有几分不耐烦,还是多说一句。 自从天子遇刺以来,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要不是王秀为他顶着压力,恐怕早就被罢了江宁府,履历上多了不光彩的一页。如今,王秀竟然遭遇刺杀,不要说他是感恩的人,就是再次压在他头上的舆论,都让他几乎要发狂了,要放在当年的性子,他真要提刀杀人。 “不知王相公怎样?”大峰和尚承蒙王秀善意,有些事不太认同,还是比较关心生死。 “哼哼,好了,还是不要耽搁。”欧阳澈没有回答,态度再次冰冷,他已经没有耐心多说。 “我是灵隐寺首座,你们这些粗鄙之人怎生无礼,还不给我放开。” “走吧,你个老秃驴,在呱噪小心老子揍你。” 云浩真人显然也得到消息,他是又惊又喜,开始震惊王秀遭到刺杀,无论是道门希望,还有他的前程,都压在王秀身上,尤其是几天来的辩论,让他眼前一亮,更加有了期盼,却哪想到佛门竟然刺杀,让他怎能受得了。 当然,还有一喜,那就是王秀竟然得脱,让他直呼无量天尊,急忙召集几位志向相近的道门高士商议。 用他的话说,这是道门百年不遇的大好时机,有了太初真君的仙神构架,又有了佛门愚蠢的败笔,道门完全可以造势,对佛门进行逼宫,让这群秃驴大出血。 其他几位高士,自然也是人老成精,他们甚至提出不少建设性意见,自然是坑佛门的主张,让云浩真人也禁不住嘴角直抽,简直太损了,一个个都是杀人不见血的老倌。 竟然要求佛门公开宣称,密宗为伪佛,烧毁密宗经文,密宗田产全部归道门。 这可是绝对的打脸,佛门内部斥责密宗不假,甚至有人为王秀暗自叫好,但那都是他们内部的事,叫好归叫好,那是不容外人插手,尤其忌惮道门的介入。 如果,是佛门大德驳斥密宗,定性为伪佛,那些僧人自然是没话说,甚至会联合起来打压密宗,要是道门给定了性,那可是决不能接受的。 “今夜,真君定然忙碌,明日我等去拜会。”云浩真人想想就一阵自得,忍不住想笑出来。 “那是当然,真君日理万机,些许小事还是明日再去。” “道友言之有理。” 这群老狐狸自然明白,今天夜里非常热闹,王秀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有佛门那帮贼秃难受的,他们只要作壁上观,明天再看看形势,添上一两颗石子。 1252.第1252章 夜话 一夜的乱糟糟,王秀很晚才回到府邸,除了几个小娃子,连大姐在内一家子都在等他。 “秀哥儿可回来了,你真要把人吓死,好在没事了。”王卿苧第一个开口,她可是跑了大半天,几乎和文细君同时回来,才让家里妇人安静下来。 王秀见众女担忧,却不能一一安抚,王卿苧看是冒失,实则非常及时,看来大姐做事老道到了几点,不由地笑道:“有惊无险,几个杂鱼而已,许久没有动手了,手脚有点慢,再来几人最好,嘿嘿。” 没人觉得当时轻松,只要王秀平安就成了,城里遭到刺杀,任谁也无可奈何,友琴莫言上前剜了眼王秀,幽怨地道:“还笑,今后出门,可得小心点,不要整天大大咧咧。” “可惜徐中去了军中,不然也会让小人逞能。”赵福金悠悠地道,她还是比较看好徐中能力,毕竟当年保护了她和林月姐,也知道其去军中是为了前程,总归是消弱王秀的护卫,让他尤为担心。 “就是,不如官人把他调回来。”林月姐也跟着帮衬,今个她可是心惊肉跳。 “就算要选拔护卫,也不能耽搁人家前程。”文细君不免反驳道。 王秀摇头苦笑,真是有人地方就有江湖,女人多了也是麻烦,就算再好的情谊,也会有曲曲弯弯,尤其有了孩子后的妇人,又有很多经历,那是相当的敏锐。 很明显,赵福金和林月姐同病相怜,又出身大内禁中,素来抱成团取暖,换句话说就是共同进退。 文细君独来独往,自己在外面也有产业,大大咧咧惯了,却有几分独木难支,友琴莫言虽说是王家大妇,却和大姐素来合拍,却是最有底蕴的女人,真是不让人省心。 “好了,不是没事吗?不用担心,夜也深了,各自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 文细君瞥了眼王秀,似乎有话想说,却又犹豫着不知怎样开口。 友琴莫言却是知道,今个不是说别的事时候,王秀有很多事需要静静地思量,只是淡淡地道:“哥哥说的是,天色不早了,大家还是各自回去,有事明个再说。” 大家依依不舍地散去,连友琴莫言走了,说是哥哥劳累了,就在书房将就一夜,搞的王秀错愕,这和剧本明显不符,自己可是遭遇了刺杀,就算好端端地回来,总得给点甜头,他不奢望群芳谱,最起码也要推荐个温柔乡,怎么都一哄而散了。 看着自己兄弟那副傻样,王卿苧不免来了笑意,道:“一直都在心惊胆战,这会好端端没事,你自然成了孤家寡人。” 放在旁人用孤家寡人,那可是大不敬,她却知道自家和皇室关系,如今天下可是名为赵家,实则是他们王家的,私下里也敢说犯忌讳的话。 王秀何等老道,自然听出了别样意味,低声道:“大姐,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没看到她们见你无事,一个个自个都走了,你可得做好准备,她们都知道了,要不是发生这档子破事,今个,恐怕就是兴师问罪。”王卿苧翻个白眼道,甚至有几分幸灾乐祸。 “大姐。。。。。”王秀一阵无语,他真没想到王卿苧太好心了,他是一点准备也没有,也难怪家里的女人,就只是几句安慰话,连点实际的也没有。 “该我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你自个看着办,她们啊!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反正都认了,你也不用担心,还是去忙你的大事。”王卿苧也不愿意纠缠太多,夜已经深了该走了。 “天色太晚,城里也不太平,大姐就在府邸住下。”王秀遭到刺杀,现在正在捕拿元凶,消息散播的也广,谁知道那些凶徒会不会铤而走险,王卿苧是王家重要人物,他可不想有人对大姐不利。 “切,我是吓大的?就几个蟊贼而已,好了,我先走了,明个过来再说。”王卿苧不屑一顾,转身就向外走。 王秀苦笑摇头,貌似自己还真是多心了,王卿苧作为天下有数的富商,身边的保护力量岂能弱了?不要看随行车马护卫就那几人,他可是知道内幕的,还有不少护卫便装随行,一旦有事你就明白,王家大娘子并非浪得虚名,手下的精锐绝不次于班直侍卫。 自己一个人冷静下来,开始盘算利害得失,正如云浩真人所期盼,他已经决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绝非那些道门高士所想的那么纯粹,至少他需要考虑家国的得失。 次日,太子赵炅、虢国郡公赵旻、宁国公主赵含芝去福宁殿,给赵谌请安,恰好是韩氏带来的。 赵谌目光复杂地看着儿子,生硬地道:“太子繁忙,不用每天来请安。” 赵炅年纪虽小,却也是聪明睿智,何况去给朱琏请安时,又被交代一些,自然从容地道:“孩儿为爹爹分忧,不忙,孝乃人伦,身为人子断不能废。” 赵谌点了点头,目光稍加柔和,道:“昨个发生的事情,太子知道了,却不知娘娘怎样意思?” 赵炅眨了眨眼,目光转向韩氏,垂首不语,有些事情他也明白,自己不是天子,真正的天子正是老爹。 韩氏有感儿子的人小鬼大,却有意成全他,低声道:“官家,娘娘的意思是严惩,再给王相公配禁军宿卫,以免再出现意外。” “哦,他家不是有护卫。。。。。”赵谌神色微涩,要说严惩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是行刺朝廷宰相,从法理人情上就不能懈怠,说道配禁军宿卫就有点过了,明显是援引前唐例子,还有当朝开府的皇亲国戚宿卫,都是设置宿卫的。 不过,王秀尚未开府,不能专设宿卫指挥,原先徐中为禁军名籍,常年留在王秀身边,已经属于特例,现在又要明面上设禁军宿卫,他是很不高兴。 “娘娘只是说说罢了,官家不用当真。”韩氏还不了解赵谌,见他脸色不予,立即出言圆场。 1253.第1253章 保皇一方的反应 “待我见过娘娘再说。”赵谌脸色稍齐,又对赵炅道:“你小小年纪,沉稳得体,做得很是不错。不过,还是要用心攻读,我正要去娘娘那,为你经筵聘请大儒,还要好为之。” 韩氏黛眉微动,像儿子这个年纪,还在上宗学,赵谌竟然为设经筵,显然认同了太子身份,再也不用担心别的,不由地松了口气,柔声道:“还不谢过官家。” “孩儿爹爹。”赵炅目光深沉,有模有样地躬身行礼,倒是有了大人样。 “行了,你们去吧!我身子有些疲倦了。” 赵谌打发了韩氏母子,李琮缩头缩脚地进来,两个眼珠子乱转,轻声道:“官家。” “嗯,你等退下。” 屏退了左右宫人,李琮才流露出可惜的表情,轻声道:“是奴臣该死,却让王相公逃了一劫,恐怕事情难以善了。” “也不是你的过错,王公命大啊!想想,他也是南征北战的宿将,又岂是引颈受戮之人。”赵谌倒是没有气急败坏,反倒是缓缓地道:“当年,要不是王公勤王,恐怕也没有朕,他能够躲过一劫也好,就算还了人情。” 还了人情?要是王秀在场的话,真不知该怎样说才是,敢肯定的是会给这厮一耳光子。哦,你要杀人没杀成,还卖好地说还了人情,下次再杀人。 李琮一头黑线,感情官家还在犹豫不决,却不知是真是假,既然赵官家长吁短叹,也只得说道:“官家慈悲心怀,顾念旧情,王相公却率意行事,奴臣恐怕北伐之日,就是他发难之时,官家断不可有犹豫。” 赵谌慢慢闭上眼睛,沉吟了良久,才睁眼道:“知道你的忠心,不知此次扫尾如何?” “官家放心,薛太尉已经开始着手处置,别人抓不到把柄。”李琮有十足的信心,薛归义倾心赵柔嘉,有了一番算计,岂能不下十二分力气,就算有事那也是薛归义的事情,难道谁还敢真牵连官家不成? 赵谌点了点头,心中稍加安慰,又道:“太子倒是不错,我也很看好他,不日讲给他举办筵聘,里外事你也要多点心,不要让外朝说话。” 李琮脸色大变,抬高一分嗓门,仓促地道:“官家春秋正盛,眼看就能收归权柄,岂能。。。。。。”他是明白的,太子真的上位,那他可就成了昨日黄花,还指望着赵谌重新出山,他好盼个节度使。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一些事还要从长计议,不能计较眼下。”赵谌挥手打断李琮的话,奴臣就是奴臣,半点眼光也没有。 李琮无可奈何,再次压低嗓门,轻声道:“官家,此次失利,恐怕王公会有警觉,要行大事断不可犹豫。” 赵谌瞥了眼李琮,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阴沉地要滴水,手指却有节奏地敲打卧榻几案。 “简直是糊涂,到底怎么回事,竟然让徐进跑了?”赵柔嘉那绝美的脸蛋,迸现出冲天的怒火。她仍旧在小院中召集万俟禼、李琮,还有一位白衣青年。 “这个武夫,我就知道他靠不住,薛太尉太心软了,这种事还能迟疑?”李琮脸色也不好看。 原来,要薛归义去把徐进给除去,彻底掐断线索,却哪里想到薛归义去找徐进,却被告知枢密院刚刚发出的敕令,徐进被转迁入车兵都监司,就任车兵辎重勾当参军,这厮去了车兵都参军司报道去了,结果是扑了个空。 这就不好办了,一个区区的殿直,死也就死了,没有太多的明显痕迹,要是车兵勾当辎重参军死亡,那可就是大事,要知道车兵都监可是封元,这厮可是个精明人物,你弄死他的人,简直是撩老虎须。 “现在不是怪罪薛归义之时,难道你们不觉得蹊跷,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昨个发生刺杀,今天就调徐进入车兵都监司,虽说低等武官调遣,无需经过兵部,却仍然让人耐以寻味。”万俟禼忧心忡忡,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可能是巧合,要是徐进背叛,王相公昨天不会那么狼狈,四名护卫不可能全部战死,我看倒是像当初的那场龌龊,那位封都监想要就近报复,先扬后贬。”李琮不以为意地道。 “也有几分道理。”赵柔嘉听说过几位王门子弟聚会,还都是封元、李长昇那样的都校级别大将,徐进竟然破门而入,关键还有宗良在场,任谁也忍不下这口气,事后打击个中低等将校,拉进自己的衙门随意炮制。 “二姐,事情没那么简单,我看还要些谨慎。”白衣青年淡淡地道,神情间颇多傲气。 “三哥,你却是什么道理?”赵柔嘉对青年态度温婉,显然把对方摆在同等地位上。 “郡公,是在说王相公已经有所察觉。”万俟禼头皮发炸,惊讶地瞪着白衣青年。 “是有可能,却不能全然确定。” 来者正是赵构的长子赵旉,话说赵构也是能生儿子,南渡以来又生了两个儿子,两位郡主,他却是正式的庶长子,相对于吴氏两国夫人,身份是相当的尴尬。 朝廷对宗室封爵非常严格,秉承仁宗时代封王爵仅皇子或者长皇侄,爵位也不是世袭,甚至嫡长子也不可能袭爵。 嫡子、庶子一律承荫入仕,也就是个四品环卫官,能否升迁高爵就要看造化了,这种制度和士庶子弟承荫入仕无二,如果历任年深,齿德稍尊,才能够被封为王爵,而且要从最低等的郡王做起,多数人止步国公。 南迁后,皇室近支宗室稀少,朱琏态度是宽容的,赵构作为硕果仅存的藩王,恩宠始终不断,三个儿子全部是郡公和县公,两女儿也是郡主,而且郡主都是享受公主待遇,放在从前几乎不可想象。 如果没有弟弟的出生,他作为长子,自然能按部就班先公后王,现在是有了嫡子,恐怕他到国公就是尽头,就算是再优容也就是个郡王,就藩是不可能的,也是他靠拢赵柔嘉,谋划王秀的动力。 1254.第1254章 阴谋兵变 赵柔嘉瞪了眼万俟禼,冷冷地道:“平日内高谈阔论,现在连个主张也拿不出来。 ” 赵旉淡然一笑,他对赵柔嘉早就了解,那张嘴可不当你是宰相还是尚书,逮到谁就刻薄谁,并不以为意。 万俟禼老脸挂不住了,轻声道:“王相公对佛门发难,却对其他事不太上心,谁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正值北方多事之秋,王相公或许不想多事,又没有明显的线索,才暂时放下。”赵旉也拿不定主张,却总感到不对,一直提醒自己要小心。 万俟禼是有几分头疼,他本来就不十分赞同此时刺杀。如今,举国北伐在即,又是天下名士汇集行在,尤其道门高士看好,真正被称之为太初真君,坐实了道门中的地位,王秀声誉达到鼎盛,几乎是万众一心的狂热,不知好歹地捣乱,这不是拿着绳子往自己脖颈上套嘛! 不过,他仍有些许侥幸心理,出动死士伏击王秀,成本端地低廉,就算不成也难以查到,哪里想到会出现变故。 从他开始侥幸声誉,妄图利用王秀晋身两府,却被轻而易举地粉碎,想到王秀浓浓杀意的眼神,他就不栗而寒,不由地道:“郡公说的有理,北伐在即,朝野无不寄予厚望,现在勉强再行清君侧,恐怕是有些不妥。” “不是说,大军北上日,黄袍加身时,难道你们都忘了?”赵柔嘉见万俟禼退缩,不免有几分恼怒。 万俟禼有些尴尬,那只是他们的说法,谁也不知王秀会怎样?怎能当成真的。心下不免暗自腹诽,那种破事可是你赵家祖宗干的,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竟然还拿过来说事,真是没有廉耻啊! 李琮看到万俟禼复杂的目光,也是感觉可笑,谁能把某种说法当真,却还是眼珠子一转,低声道:“主主,官家那自不用说,老奴刚从大内出来,官家说还要尽快解决,主主要多去娘娘那里才是。” 赵柔嘉黛眉微蹙,却轻轻摇头,她非常清楚李琮意思,更明白朱琏对王秀的偏袒,他们肯定是有事,离间计是不可能的,只有一种可能,想想不免有几分心颤。 “主主,王相公如日中天,急切断不可动,唯今只有这一策可行。”李琮转动着混浊而阴郁的双眼,干瘦的脸颊阴郁刻薄,嗓音尖促地道:“能够控制内宫,官家自然出面夺两府,殿前司大军北上,王相公亲信也大多北上,三衙卫士可以控制三省,夺取殿前司帅印。” 赵柔嘉不是没有想过,甚至和赵谌隐晦地讨论过,却没有涉及朱琏,想想要发动宫廷政变,针对朱琏的宫变,即将变为现实,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揪,那可是自己的母亲。 赵旉嘴角微翘,自宋开国以来,还无有皇室操戈的血腥 争斗,也无监禁太后,夺禁军虎符的事情。 他感到一阵兴奋,发动宫廷兵变,控制皇太后,帮助天子夺取权力,或许还要做许多大事。朝廷大臣能不能归附,诸位大帅会是怎样反应?自己能得到怎样好处? 不过,他还算是理智,多年来养成的谨慎性格,让他看到不少别人注意不到的情况。 虽然,拱圣军开始乘船北上,殿前司各军也编练旅镇,陆续地开始出了行在,看是王秀最亲近的部队出城,实际却不尽然,城外还驻扎侍卫水军,控制着涌川水门,一旦有事可以随时从水门入城。 当然,侍卫水军属于外军,没有枢密院的虎符,是不可能入城的,只是那只是种说法,要真的逼到份上,有能力调动中下层将校,谁还在乎你的虎符? 还有那些枢参、三衙的大帅,能看着宫廷再次兵变?要知道这些人多少和王秀有牵连,就是掌握机速司、缉捕司等实权衙门的王门子弟,还有知江宁府欧阳澈,能坐视不理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应该说是难度很大。 李琮见众人沉默,又道:“想想王相公对付福国大长公主,还有张学士的手段,我等若不破釜沉舟,待王秀大势已定,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悔之晚矣!” 赵柔嘉不免有几分悲哀,她不完全相信赵多福真假,曾经质问赵构,却得到含糊的回答,想想火炼而死就不吝而寒,那可是活生生被火烧死,连灰都不剩下。 现在,市面上一直有谣传,张启元并无过失,事先更没有通敌卖国,向王秀发难也并非全然构陷,他的投敌叛国固然不对,却是王秀一手促成。 这种说法也不是没有市场,能从行在逃出去,冲破重重阻拦,在大宋侍卫水军眼皮底下到了北方,运气实在太好,简直出乎人们的意料。 “一旦大事定下,官家复出主政,诸位就是中兴名臣。”李琮又来了颗重磅炸弹。 万俟禼眉头一动,他本就是没有了前程,既然看到希望,又走到了这步,奋起一搏也未尝不可,只是他对王秀还有畏惧,不由地道:“举事清君侧是要的,却需王相公离开。” “那要等到何时,要知道徐进进入车兵监,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暴露。”李琮怒视万俟禼道。 “主主怎样说?”万俟禼没有理会李琮,反倒是问策赵柔嘉,他是老于世故的官宦,明白就算徐进背叛,王秀也不太可能抓到主要把柄,徐进的层次太低了,不可能知道核心机密,只能让王秀更加疑惑,采取静观其变的策略。 事关朱琏,赵柔嘉也很乱,不由地道:“事关重大,我要见过官家再说,一切要谨慎,就算被王相公发现些许端倪,他也不会大动干戈,外面的那些事够他烦心了。” “二姐说的有道理,不要说徐进蒙面,就算是发现又能怎样?最多是薛归义这厮不能用人,牵连不到主主。王公最多是怀疑防备,他绝不会想到,我们会从大内发难。”赵旉撇撇嘴道,他也并非膏粱王公子弟,相反也算是皇室的人才,竟然得出和万俟禼差不多的结论。 1255.第1255章 竟然和虏人勾结 李琮总感到不太对劲,赵柔嘉明显在犹豫不决,他却无法再挑动,毕竟人家要见官家再说,也算是谨慎从事。 “万俟大人,上定林寺的事情,有消息吗?”赵旉脸色玩味,转首看着万俟禼,眼角深处有一抹忧色。 万俟禼稍加沉吟,淡淡地道:“刑部缉捕司和江宁府大肆抓捕,恐怕行在的大德高僧,都被控制在藏龙寺。” “王公好大的手笔,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赵旉呵呵地笑道,忧色淡了许多。 赵柔嘉瞪了眼赵旉,没好气地道:“四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闲散事情。” “二姐,这可不是闲散事情。”赵旉摇了摇头,正色道:“对于太初真君来说,这次巧合是道门的机会,他正可利用定下道门规矩,彻底把道门一统,那时才是他志德圆满时,反倒是咱们不再重要。” 万俟禼神色诧异,却也似乎有所悟,不断捻须颔首。 赵柔嘉却不以为然,无聊地道:“这些不关咱们的事,可不能大意。” “怎么能会不关咱们的事,二姐要是不看到眼中,那就大错特错了。”赵旉眉头一挑,又道:“王公以皇室为天授君权,这和天之子似乎稍有不同,差别可就大了,而他又是太上门人,道门领袖,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你是说,王相公谋划甚大?”赵柔嘉惊讶不已,天之子和天授君权,似乎有些不同,她却不知差别在何处。 “这个,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赵旉嘿嘿地笑了,似乎有些卖弄地道:“我看,天之子乃昊天之子,代天掌控人间为人王,却差了点什么东西。” “就像当今的皇子,让你管辖却未曾授予权柄,就像天下和家国,那群措大忠于天下却不是家国。天授君权却不同,而是昊天赋予的权柄,正如当今监国太子。。。。。。” “对啊!佛门必然不甘心,王相公恐怕难以顾及其它,对咱们未尝不是喘息之机。”万俟禼有几分激动,他不赞成妄动,忽然抓到好的理由,自然是非常高兴,他对什么天授君权不感兴趣,最关注的是王秀是不是注意他们。 赵柔嘉似乎松了口气,同样对天之子兴趣缺缺,天下是她家的,还轮不到外人来议论,淡淡地道:“倒也是个理。” 李琮的脸色却很难看,阴森森地瞪了眼万俟禼。 其实,刺杀案的侦破并不难,刑部缉捕司有的是让人开口手段,不行的话还有开封府和枢密机速司,这些衙门的专业人才,那就是吃这碗饭的。 那些被捕的和尚陆续地开口,缘由很可笑也让人震惊。可笑在于他们害怕太初真君,严格地说是王秀的咄咄逼人,让他们感受到现实的危机。 把道门理论和仙神体系系统化,这就给了僧人危机感,王秀对佛门密宗的打压,从内部瓦解人们对佛门的信仰,纵然僧人不齿密宗,却认识到了危机,那藏在帷帐内的刀光,可不是玩的,稍加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教统之争向来无小事。 让人震惊的是,刺杀的背后竟然有女真人的影子,严格地说是来自北方的僧人,暗中推波助澜,再加上密宗僧人的极力唆使,那些僧人为了道统铤而走险。 可惜,这些利令智昏的僧人,被人当了枪杆子,人家却很及时地功成身退。 欧阳澈是捏了把汗,本以为很简单的案子,竟然掺杂那么多的龌龊,已经不是江宁府所能过问了,他立即上报两府。 李纲大为惊怒,要是纯粹的道统之争,那也无可厚非,不过是处置几个僧人罢了,竟然牵连到北方的通事司,有了女真人的渗透,这就让整件事情复杂化。 秦桧、赵鼎、蔡易等人也是倏然,要求彻底查办,这已经不是佛道争论,而是有目的地间谍事件,任谁敬重佛老,也不能包庇袒护。 佛老再强势,现实的文人体系不容挑战,孰轻孰重,士大夫还是能分清的。 此时,王秀却在大内觐见,朱琏的态度也非常坚决,道:“无论是谁,已经触碰朝廷底线,既然净土已非极乐,那就好好整治一番,朝廷太纵容他们了,实在让人心寒。” 多年来,为了维护地方安宁,避免生民闹事,王秀吹捧道家思想,却也只是口头上的,并没有付诸实施。她也是本着统治需要,对佛门尤为宽容,却哪想到佛门有人勾结虏人,妄图行刺宰相,这是她于公于私都不能忍受的,必须要给以雷霆手段。 王秀却平和地看着她,温声道:“娘子,整治是必须的,却要用好手段才行,北伐在即,咱们内部不能乱。” “这个我明白,只是这些贼秃太过分,这些年佛寺占田,毁人名节的事还少?”朱琏恨意不减地道。 王秀嘴角一抽,不能不承认某些寺院,再也不是佛门清净地,反倒是开门做生意,大肆地收购田产,生意做的颇大,甚至有寺院注册海船买卖,赚了个钵满盆溢,大和尚们个个腰缠万贯,这还能叫佛门弟子吗? 更可恨的是,有些和尚打着做法事,坏了多少妇人名节,民风开放不假,和尚和妇人就是骇人听闻了,民间官司层出不穷,地方官府也就是敷衍了事,谁让佛寺势大呢!有些寺院的主持方丈,甚至能让知县不得不让步。 当然,他并非厌恶佛门,也不是要灭佛,而是要扶持道门势力发展,形成以道门为中国正统,表面上道、儒、佛三家分立的局面,那些败类定要处置,佛道皆是如此。 “为何不说话,难道你另有打算?”朱琏见王秀垂首不语,不免有几分诧异。 “我在想着,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让那些大德高僧让步。”王秀慢悠悠地道。 “你竟然在想这个?”朱琏一阵无奈,苦笑着看着王秀,真不明白自家官人想些什么。 “娘子,你真认为我要灭佛?”王秀古怪地看着朱琏。 “那就说说。”朱琏没好气地道。 1256.第1256章 后发制人 “佛门些许败类,不足为虑,我考虑的是别的事,那才是心腹之患。”王秀目光郑重地道。 朱琏自然知道,刺杀是两批人,却也隐隐有所感觉,暗自叹息终于来了,她真的不想去提起,却又不得不面对。 “他们已经动手了,我想下步会有更剧烈的反应,不知你要怎样面对?”王秀盯着朱琏在看,即将是摊牌时刻,他不希望朱琏有所不忍,宫廷政治斗争历来残忍,绝不能有任何妇人之仁,你可以事后去仁慈,临事却不能犹豫不决。 朱琏不言不语,却是矛盾万分,真的无法做出决断,已经不是君权和相权的斗争,而是真正的父子相残。 “我也明白,一切顺其自然,该出手决不能手软,否则,我们就是牺牲品。”王秀轻轻一叹,不再去谈论敏感话题,反正他做好了准备,也开始暗中逼迫对方动手,一切都在掌握中,就看对方何时动手了。 “官人,不会是又想亲自北上吧!”朱琏也是睿智女人,瞬间抛开了不悦,把心放在自己男人身上。 “那么大的事情,我怎能错过。”王秀自然要亲自去节制,这可不是一场单纯的战争,而是他对天下的总体布局,光是战场上就西、北侍军司还有殿前司、侍卫水军司,指挥体系非常复杂,这就需要有绝对威望的人坐镇,也要对战场有敏锐的洞查力,他是最合适人选。 侍军司的设立固然是总一方征战,可惜战线太长了,铺开的局面又太大,任何一位武将都无法去控制。就算放到后世,也很难掌控那么多的部队,那么长的战线,何况武人的威望不足以号令边地文武。 朱琏一阵气恼,抬高了嗓音道:“才安生近几年,又要出去折腾,能不能消停些时日。” 王秀愕然看着朱琏,却无言以对,那么多年来,他们单独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让他心怀愧疚。 “好了,官人去忙大事,也就是最后一战,希望不久就能长相望。”朱琏发泄完不满,却又莞尔一笑。 王秀沉默的点了点头,凄苦却又现实,他打定了主意,打完这一仗再除去隐患,就要稳妥下来,该放的权力放出去,让后辈们去做,自己也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反正,该做的基本都做了,剩下的只是掌控大局,不要让这艘大船偏了方向,其他的拾遗补缺,转折发展,还是要靠下一代去努力。 车兵都监司,大宋禁军最重要的兵种衙门,自从设置禁军步、骑、辎重等兵种衙门,车兵当之无愧列在首位。 时下,自从设置这些兵种衙门,竟然有人提出,要把侍卫马步军合并,也算是历史的进步,却由于有些太超前了,侍卫马步军合流会让文官感到不安,在没有彻底消除五季遗患前,王秀暂时给压下去。 此时,封元和钟离睿、简雍在座,徐进站立在堂中。 当他们听完徐进的禀告,封元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好了,勾参可以下去,放心,机速司派出多名使臣保护,相信你不会有事。” “多谢三位大人。”徐进深深作揖退下。 “四哥,我看这厮也是小人,定要防范才是。”简雍对徐进没有半点好感,又见其目光游离,更是有了几分杀机。 封元面带冷笑,淡淡地道:“我自然知道这厮小人,所以才放心用他,待事后再说。” 钟离睿撇撇嘴,轻抚美髯,玩味地道:“你们心胸太窄,这厮也算是及早告发,就算不知道大人被行刺,也算是尽了力,能宽人尽量容忍,不然,天下还有几人可用?” 简雍比不得钟离睿,只能莞尔一笑,在心里非议,这些文官肚里总是曲曲折折,做事情太麻烦了。 封元却翻个白眼,鄙夷地道:“你倒是宰相度量,说的是好听,却不知多少贼厮鸟栽在手中。” 明显在说钟离睿面善黑心,也是,他在灵夏路任上,那是杀伐果断,死在他手上的番汉贵酋,却不知几凡,比当年时雍在西南还要狠三分。 钟离睿并不以为意,摇了摇头正色道:“你们看,下步应该怎样?” “先生何意?”封元自然要看王秀意图,然后再谋划。 “恐怕你是赶不上了。”钟离睿语气玩味地道。 封元目光一滞,拱圣军已经在乘船北上,殿前司五个旅镇也正在集结,陆续乘船北上,他作为副都统制,近期就要北行,听钟离睿的意思,王秀似乎不愿先下手。 “怎么回事,难道山长要后发制人?”简雍有几分不悦,凡事讲究占据先机,那可不是一般的争斗,一步错悔之晚矣。 “你应该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娘娘能下定决心?”钟离睿脸色顿时沉下来,语气变的尖锐。 “官家真是糊涂,先生要天下,早就称帝多年,还轮得到他。。。。。”封元恨恨不已地道,一脸的愤慨。 “这话,也就咱们说说。”钟离睿打断了封元,又道:“当年,不是你首登南熏门吗?” “陈年往事,不值一提。”封元不屑地摆手,并不感到自豪,不过是军锋而已,决定不了大局,以他现在的眼光来看,的确不值得自豪的匹夫之勇,大丈夫应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简雍却有些许神往,他和节制数万大军征战的封元不同,完全体验不到,在那十万人厮杀的战场上,匹夫之勇是多么渺小,总是想着回到军中,率军驰骋疆场,机速司简直要了他的命,秦敏还不赶紧回来。 钟离睿理解封元的心思,悠悠地道:“正好你也北上,找个机会了结,剩下的事情,就看大人的意思了。” 简雍翻个白眼,暗自腹诽钟离睿,刚刚还宰相度量,转眼间就下狠手,简直比他们还狠。 封元点了点头,却看了眼简雍,道:“子塞,不能参加第一波,实在是可惜。” 简雍不甘心地摇头,本来已经有了动静,他能够重新返回禁军,出了这档子事,还干系到虏人,他是不抱希望了。 1257.第1257章 獠牙 钟离睿瞥了眼简雍,淡淡地道:“上阵杀敌是好,却还要做了军主,节制上万将士,那才是快意人生。 子塞,眼看大好时机就在眼前,你可要把握得住,两件大案破了,你将是从六品同知事,再右转禁军职事,恐怕就是大军都校了。” 简雍眼前一亮,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万千将校能有几位都校?能统率军司自然是他所望,成为行营都统制,哪怕是军旅顶点也足够了,强忍心底波澜,笑道:“大人不要拿在下开心,能领旅镇杀敌,我就满足了,军主是不敢奢求。” “糊涂,匹夫之志,两府已经出黄,秦七哥知机速司,段守钰迁都承旨,你要不好生争取,恐怕就没好机会了。” 钟离睿表情很怪异,慢悠悠地道:“眼光要远点,多学学大人的本事,不要看他逮着佛门不放,上来就是闷头棍,其实里面学问大着呢!你以为区区佛门,能让大人那么上心?这可石灰弹打出去,就看哪个眯眼了。” “难道,哦,先生并非是顾虑娘娘。。。。。。”封元饶是精通战略,对于政治还是不如钟离睿,明明是王秀顾念朱琏不下决心,怎么又有了别样意味,让他有些拿捏不准。 “那是你说的。”钟离睿眉头一挑,显得莫测高深,有些事情说出来就没趣了。 不要说封元眉头紧蹙,连简雍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地道:“这又哪门子说法?” 封元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伸手止住简雍,道:“不错,你是没说过,我想我应该明白了。” “明白?你还差得远呢!呵呵。”钟离睿摇了摇头,有战略眼光的大将,着眼点和重臣不同,他绝不相信封元明白。 “行了,不要装道门羽士了,哦,对,你本来就是大罗天仙,东华帝君坐下仙真转世,正所谓生而知之。”封元不怀好意地笑了,王秀重用钟离睿,更加敬重钟离秋。 在这场抬高道门的谋划中,他趁着民间对吕祖没有彻底定位,把钟离秋列为仙神体系的东华帝君转世,虽说是元神几世身,却依然是天帝之一,钟离睿自然成了天仙,比较离谱却恰如其分。 “难道你们真看不出,大人的目光早就在百年之后。。。。”钟离睿对所谓大罗天仙,压根就不感半点兴趣,他所寄最大希望的是王秀的谋划,竟然是引蛇出洞,毕其功于一役,这才是让他沉迷所在。 封元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为将者,决胜千里之外,不屑庙算得失。” 简雍那是一阵牙疼,他虽然是武官,却在担负机速司的职事,实在有些舒展不开身子。 朝廷大肆逮捕僧人,引起了寺院僧人的震动。 当然,朝廷并没有胡乱拿人,而是把入京参加法会的僧人,请到了藏龙寺居住,好茶好饭地招待,并对涉案的僧人逮捕,那是血肉横飞,第三天就陆续放了大部分僧宗。 但是,由大峰和尚为首,联络了数十位禅宗、律宗、法华宗高僧,联系数百知名僧人,居然在宣德门外默诵经文,表达对朝廷的不满,理由是很多在押僧人无辜,就算是没有受到审讯,对于这些远道而来的高僧而言,绝对是一种屈辱。 其实,王秀一眼就看出用意,无外乎明白他要干什么,联合起来进行抵制,准确地说是用舆论压力,让他做出某些妥协,从这艘千疮百孔的破船中,挽救出有价值的东西。 僧人的闹腾,让一些读书人也坐不住了,他们是儒家子弟不假,却有人信奉佛老,认为刺杀案是有猫腻,应该严加承办,却不应该控制那么多大德高僧,朝廷做的有点过了。 甚至某些大臣也纷纷上奏,请朝廷宽容体恤,不要惊动天下,做下辱没佛陀的事情。 佛老经过前唐的大爆发,在民间的香火相当旺盛,也早就一大批的信徒,当年的宰相张商英都号称佛门护法,可见佛老势力之大。 王秀对这些人是大加驳斥,让他们做好份内事,不要妄图从中博取利益,妄自非议庙算。 他毫不客气地揭开这群人的面纱,把他们驳斥的体无全肤,让人无地自容。 也是,天下事纷纷攘攘,无利不起早,哪有白干活不拿钱的傻子,哦,应该是不拿钱也要赚名声,某些人的确想通过为佛门说话,抬高自己的身家,博取垂涎的名望。 要知道,名望对于士人而言,那是比金银还要眼红的好处,为了博取名望,大臣敢于和天子辩论,读书人敢当面质问宰相,小民也敢敲响登闻鼓。 “难道为了道统之争,就能用交通女真,大肆打压我佛?”大峰和尚神色悲愤,再也没有往日的举重若轻,他已经看到王秀露出的獠牙,凭借那么多年的接触,他相信王秀绝不会手软,很可能要重创佛老。 王秀笑咪咪地,温声道:“和上,你也应该知道,佛门清净地,竟然被虏人交通,实在有违我佛本心,或可说这些和上,早就不是沙门子弟,而是摩罗恶鬼。此事,的确干系重大,朝廷也是迫不得已,还望和上能谅解。” “扣押大德高僧,恐对真君名声有碍。”大峰和尚没有从朝廷角度来说,反倒是另有所指,说王秀利用道门打压,算是把龌蹉摆到桌面。 “难道和上不觉得有利?”王秀看着大峰和尚,意味深长地道:“密宗向来是佛门毒瘤,趁机割除祸患,彻底浴火重生,建立中土佛门,岂不是更好?” 大峰和尚也不是傻瓜,王秀这话透出很多意思,分明要对密宗下重手。 也难怪,刺杀是由密宗交通女真人,从中穿针引线,挑唆部分禅宗和律宗僧人造成的,这个宗派的教义,分明又是外道摩罗子孙,王秀下重手也无可厚非,教统之争向来需要手段毒,还是王秀先下手打压,不给人家活路,凭着佛门争斗的传统,要是不做出点事情,简直太匪夷所思。 1258.第1258章 无法拒绝的阳谋 只是,密宗再说也是佛门的分支,哪怕许多宗派大加斥责,又不愿去承认,却无法低估密宗的影响力,被王秀拿过来利用,对佛门的打击不能不大,他也不敢想损失太厉害,最终被道门那帮牛鼻子占了便宜。 最让他关注的是建立中土佛门,相信王秀并非痴人,应该知道禅宗立地成佛,早就实现佛门中土化,为何还说中土佛门,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不由地道:“作何解?” “漫天佛陀,可有中土佛门大德高僧?”王秀轻蔑地看着大峰和尚,笑容中充满了讽刺,目光更是轻蔑。 大峰和尚仿佛紫霄神雷灌顶,足足呆滞了上百呼吸,就这样盯着前方在看,从心中一片混沌中慢慢醒悟过来,目光震惊地看着王秀,那是充满了惊喜的光芒。 这绝不是去取的震撼,而是悟出了中土佛门的未来,只要有了朝廷的相助,他能预测未来中土佛门,绝对会更上一层楼。 王秀看到大峰和尚的目光,知道自己的赌注下对了,缓缓地道:“和上还是回去,机会只有一次啊!” 大峰和尚目光复杂,王秀会那么好心?任由中土佛门不再受制西方,取得井喷式地发展?似乎不太可能。 “合则利,分则两害,天下没有吃独食的长久。”王秀明白大峰和尚顾虑,索性给对方个定心丸,明白告诉对方,我就是利用你,同样也给你机会,就看你可会把握了。 欧阳澈是里外的大忙人,知江宁府事不是那么好当的,任何屁大点的事,都有可能让你翻船,要不是王秀的强力支撑,他也干不到两年,眼看再过一年就是任满,却接二连三发生龌龊事,现在又是僧人静坐宣德门,简直要人老命。 每次听到公人的禀报,那都是恨的牙痒痒,几乎控制不住,要把这群秃驴逛瓢给开了,连陈东外放知开封府,恐怕也没有时间来得及去送行,反倒是陈东来向他告辞。 陈东是看着欧阳澈步步高升,要说没有羡慕嫉妒那是假的,当年他们和钟离睿三人何等意气风发,他又是领袖人物。 如今,欧阳澈历任大路节臣,又担任知江宁府,眼看资历已经够入两府,钟离睿自然不用说,枢密直学士掌管枢要,把这一职掌权柄扩大到极致,做到直学士堪比同知院事的地步,没有意外的话也是两府。 他却窝憋到了极点,几经坎坷任免,官是没有少当,也算是一任崇政殿说书,却没逐日下不堪回首,刚刚就任大理少卿,也就是个不上不下的职务,自然和刺杀案沾点边。 还算好,李纲意外地举荐,让他出知开封府,也算是让他出去历练。不过,如今的开封府风光不再,只能作为留都的存在,再也没有兼差京畿路,只是普通的知府事,相比离任知开封府,地位是下降了许多。 “德明,把那么多高僧汇集藏龙寺,僧人又静坐宣德门,恐怕生出诸多不好,还会想办法散了。” 两人就在宣德门外,一个是带着江宁府公人,一个是代表大理寺而来,做好最后的一项差事,都不太轻松。 欧阳澈知陈东很信佛老,言辞中有些偏袒,却并不以为意,天下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王秀吃饱没事干,大肆捕拿佛门子弟,这不是没事找事干?每步都是有深意的。 别看这些僧人闹腾的凶,其实一切尽在掌控中,也就是他承受了巨大压力,过不上安生日子,只能忍了又忍,咬牙坚持着。 眼看欧阳澈不言不语,陈东不免有几分不喜,沉声道:“德明,总的想个办法才是。” “少阳不要焦急,任他们闹腾就是,我还没有急躁,你却沉不住气了。”欧阳澈漫不经心地道。 陈东诧异地看着欧阳澈,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不悦地道:“德明,为个人私利打压道统,这可不是贤者所为。” “少阳过了,大人纵然为有道真君,却也并非为私利之人,放心。”欧阳澈也不能多说,陈东并非王秀阵营,话要留上三分。 陈东简直一阵牙疼,暗叹欧阳澈真的变了,再也不是从前的热血,反倒是一身阴谋诡计。 是想,欧阳澈自从跟随王秀,屡屡得到重用,不是蜀川成都府路重任,就是京西节帅,两银法的首功,王门势力绝对的核心人物,眼看入两府的人物,考虑问题角度自然不同。 他不能畅所欲言,更不能轻易表态,眼看陈东脸色不悦,只能心下暗叹,道:“少阳,稍安勿躁。” “都三天了,要出大乱子的。”陈东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不免怪罪欧阳澈的冷酷。 “他们和当年的咱们不同,大人不为难他们,就已经是宽容了。”欧阳澈淡淡地道,要是换成他,早就给予颜色了。 陈东还想说什么,却见来了一大群僧人,连抬带架扶起那些盘坐的僧人,场面一片闹腾,不由地瞪大眼道:“这是怎么回事,撤了?” 欧阳澈也不太明白,眼看着僧人陆续撤离,有的还不愿走,却被另外僧人给请走,呵呵笑道:“虎头蛇尾而已。” 陈东不免翻个白眼,暗自腹诽欧阳澈不厚道,还有心情开比人玩笑,正色道:“还好退了,快去回禀官家。” “少阳兄先去,我还得清理场子。”欧阳澈摇了摇头,一阵无奈的样子,诙谐地道:“你就不能在寺院来个绝食,非的要把宣德门外闹腾的乱七八糟。” 陈东刚刚转身,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那是一头的黑线,赶紧加快脚步离去,来个眼不见为净,好在自己马上要走了。 原来,大峰和尚明白王秀意思,那是又惊又喜,仿佛看到中土佛门的希望,王秀说的有道理,既然外教东传,早就是中土大教,何必苦抱别人的臭脚不放?中土佛门大德无数,却无一人成佛作祖,委实让人不甘心。 他甚至揣摩出王秀用意,让人实在无法拒绝,这可是阳谋啊! 1259.第1259章 佛道合流 这层窗户纸被王秀捅破,引起了义愤填膺僧人的沉默,能成为知名高僧的佛门子弟,却没有几个傻瓜迂腐之辈,相反都有着无比的精明,大家都明白有个机会,让自己道统显名天下,流传后世的好机会。 “真君用意非常明显,并非是要羞辱我佛门,而是要佛道儒三足分立,剔除不顺我中土的外宗活鬼,绝对是大好时机。”大峰和尚着重强调王秀用意,希望大家能看透,他也相信有足够利益打动这些高僧,没有人会拒绝。 众人沉默不语,心中却个个兴奋,自家的祖师哪个不是高僧,便是追溯道汉唐,五祖慧能神秀,哪个不能成为佛祖菩萨,凭什么漫天金莲说的都是别人。 如果,自家祖师能够成为佛祖,那自己岂不是能得到佛门果位?自家祖师成为佛陀菩萨,自己再不济也能混个罗汉果位,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王秀的用意非常明显,要重新厘清仙神体系,把道、佛、儒全部纳入,彻底斩断佛门和天竺的联系,组成中土的天庭仙神体系,这可是一盘绝大棋局,就算是深恨王秀者,也不能不惊叹不已,这块肉实在太吸引人了,到了人们明知是圈套,却不得不去拥护的地步。 无它,原因很简单,任谁都明白,天庭不过是人间皇朝的塑造,没有任何教统能独立朝廷之外,无论是阴谋还是阳谋,那都是利益大小的问题,就看你又没有本事,在规则范围内争取最大的利益。 “诸位,真君执掌俗世权柄,我等把柄落在手中,恐怕他早就做好准备。既然真君并非要有意加害,我等佛门子弟何不顺水推舟,既能把外宗邪道排除,又能争取到更高地位,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大峰和尚也是善变之人,既然要避开王秀的屠刀,那就把佛门利益最大化,有些到嘴的肉吐出点又有何妨。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自己所在的禅宗,绝对是完全中土化的佛门宗派,说白了就是融合了道门理论的分支,也是最接近道门的佛门宗派,相反法相宗、三论宗、天台宗、华严宗、净土宗、真言宗等宗派,多少还是比较倾向原天竺佛门,有些甚至可以说瓜葛极深,禅宗得到的利益最大。 王秀拉拢一部分佛门宗派,打击一部分的谋划,说白了就是阳谋,他和那些高僧看的明白,却如同飞蛾投火一般,明知道前面是圈套,却不得不义无反顾地扑上去。 这可不是一般地教义争论,而是流派的正统地位,也就是说,既然天庭得到朝廷人主承认,那就是教派在天庭中的利益分割,能够享受封赐的佛陀菩萨罗汉,最不济也是护法金刚。 而今,他们本土佛门祖师,也能够封佛祖菩萨,本身就让他们不能不去争取,别人说一个命好而已,他们眼中却不尽相同,有了佛陀菩萨的宗派,才能在教义辩论中占据上风。 “真君敬佩佛门禅宗三十六祖慧能,为中土佛陀。。。。。” 那些高僧全然不在意王秀的谋划,大峰和尚占据了主动,王秀掌握大宋行朝重柄,以朝廷名义封个佛陀,还不跟玩的一样,何况道门理论构架完善,会对民间产生极大影响,你要不争佛陀菩萨位,恐怕就要日趋衰落。 没看到禅宗争取了慧能祖师,成为中土第一尊佛祖?此时再不争取,还等到人家都封完了,你再去舔着脸求,那些汤汤水水连打牙祭都不够。 他们纷纷召回宣德门外僧众,原本同仇敌忾要朝廷屈服的佛门,顿时冰消瓦解,大家都在考虑怎样争取宗派利益,至于密宗和那些被连累的僧人,早被他们放在一边。 不过,他们却没有意识到,王秀提出佛陀、菩萨、罗汉三大果位,必须要得到人王的承认,享受人间的汽运香火。 也就是说,必须得到朝廷的玉策册封,才能成为真正的佛门果位,否则就是伪佛,不被各地官府承认。 这就把命脉给攥住了,主动权掌握在朝廷手中,佛门各道统必须依附朝廷,比度牒监控还要严密。 虽然,也有人看出这点,提出万一王秀以此为把柄,恐怕佛门各道统都要受制,却形成不了主导阻力。无它,就像大峰和尚所言,太初真君迟早要回归大罗天,届时无论道长佛消还是佛运道衰,一切都要看定数,他们只需要定下框架。 众僧纷纷赞同,王秀不过是抬高道门的地位,能不能在有生之年争过佛门,还还是两说之间,先把这块肥肉吞下去,到了肚子里才是自己的。 短短几天功夫,佛道争论的风向就变了,佛门大多数宗派忽然支持王秀,哦,应该说是支持太初真君,对密宗和勾结女真人的两大佛寺,斥责为外道败类,披着佛陀外皮的摩罗子孙。 很可笑,也不可思议,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却又是那么现实,分秒必争的时间,还有巨大的利益,没有人愿意落后别人,自家的利益受到损失。 就算是道门再度崛起,在这些大德高僧眼中,也不过是正常事,他们有绝对信心,来维系民间的信仰,大家忽然变得一团和气。 朝廷该抓的抓,佛道大会该开的开,随着审讯不断明了,佛门大德和道门高士之间,关系反倒融洽许多,相互间的尖锐矛盾平缓了,相互抬举奉承也多了。 就像蔡易说了句:“佛本是道”,引的众位高僧一头黑线,人家太初真君说了,那是正对昊天鸿钧,你蔡易之凡俗红尘人,也敢大言不惭,那又是一段公案了。 王秀作为太初真君,最后一次亮相大会,气氛是融洽的,他一改咄咄逼人的辩论风格,转而是称赞佛门睿智,大德高僧能证大觉金仙得佛陀果位。 就算小有不满异己声音,在其乐融融的氛围内,也就如同石子落深潭,荡不起多大涟漪。 云浩真人首唱,道源自昊天,元气大着为昊,是为鸿钧,天下道统莫不是鸿钧三徒所创,理应合流一家,成立道教。 1260.第1260章 护教道君 虽说,人们认为道的起源天地之前,《魏书·释老志》就说:“道家之原,出於老子。其自言也,先天地生,以资万类。上处玉京,为神王之宗;下在紫微,为飞仙之主。” 却把道门和道教混淆了,众人公认张道陵在蜀中老子《道德经》为经典,造作道书,创建天师道,设立二十四治,为教派的创始。 仙神体系的雏形,形成于南朝齐梁,著名道士陶弘景整理上清经法,编订道门神仙谱系《真灵位业图》,分为仙真、天神,地祗、人鬼,分为七个等级三千名仙神,有了三清、五老君、四御和真人、仙人等等。 不过,道门传承至今,已经发展天师、茅山、神宵等道统,仙神体系不断发展,逐渐地混乱,没有一统的道教名号,只是各自建立某某道而已,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大教。 云浩真人的提议,自然瞒不住那些高士,自然明白是王秀幕后主使,只是为了共同的利益,反对声音并不大。 因为,按照王秀的意思,道教只是名义上一统,各道统依然独立存在,只是要尊鸿钧道祖,承认道教出自玄门东方道统,以三清为道尊,共同维系天庭,大家的利益并不受损,反倒是有了统一的名号,反正风水轮流转,说不得自家道统做了教主。 唯独变化的是授箓,各道统有授箓权力,却要上告道教教主,这可是权利的正统的象征。 授箓是秘密传授的文契,箓中有仙童玉女、将军吏兵等众,可供道人驱策,道士不受箓职的,不能为人章醮,天师道、茅山道等绝不会放弃大好的权力,强行剥夺必然引起内讧,那是下乘的手段。 王秀采取折中的办法,既然有了道教的统一名号,又完善了仙神体系,他又借鉴后世基督教传教手段,设置教区派驻道士常驻传道,争取信仰香火,各道统掌握实权,都有问鼎教主的资格,只要你有本事就能上位,结束各道统的内斗。 虽说,内斗是避免不了的,也不可能完全让各道统齐心协力,能做到这步算是他尽力了,能发展到哪步就看今后了。 至于道教尊鸿钧三清,自然要设护教道君,太初真君那是当仁不让,都是在教主之上的尊位,就算是名义上的,也说明道门的大一统。 根据王秀的建议,道教护法道君永为定制,太初真君为第一任护教道君,十年后选择第二任护教道君,由各道统掌教天师共同选举,定为终身制度,有监督授箓,总理天下分支道统的大权,这就给了道教总坛大权,至少能压制各道统。 王秀并没有在佛道上花费太大心思,也不管佛门对密宗的打压,这些都不管他的鸟事,反正大肉抛了出去,谁有本事谁吃的多,他真正让他上心的是北伐,还有某些隐秘事,战前必须进入两府的调整。 秉承他的意思,无论是欧阳澈还是周文,都把另一起刺杀案压下,蓄势不发,摆出一副正在侦办的模样。 夜已深了,王秀当值都堂,接到了来自北方的秘密官塘,秦敏、江云设伏击杀元帅左监军大抃,不禁大为惊喜。 只是,秦敏没有想到这份官塘,竟然走了三十余天,才到达了行在,呈送到王秀的公案前,实在是不容易。 元帅左监军是从二品大帅,宋军从未在战场上击杀这等金军大帅,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对秦敏非常满意,成功营救都元帅挞懒,斩杀元帅左监军大抃,还有火烧金军霸州粮草大寨,那么多年来的功绩,哪个不是震动当世,功绩绝不下大的战役,朝廷给他们荣誉的却不多。 “这两个小子,果真是不简单,凑到一块竟然玩个大的,呵呵,给他个开国候是够了。” “相公在说什么?”虞允文端了杯茶进来,见王秀拿着官塘自言自语,愉悦的表情仍在,不由地大为奇怪。 “机速司伏杀大抃,对于我们来说是好消息。”王秀放下官塘,把喜悦给虞允文分享。 “竟然斩杀元帅左监军,那可是大事啊!”虞允文是知道的,金军都元帅府平时不设置,只有兀术南下大兴府,或是有了战事才设置。其实,自从兀术担任都元帅,元帅府就没有被闲置,一直正常运转,七大帅几乎成了常备武官,分别统率监督各地的金军。 “自然是大事,大抃是虏人本族豪杰,这种人才剩的可不多了。”王秀呵呵大笑,毫不介意夜间禁宫不能大声喧哗,到了他这一步,规矩的遵守全在本心。 虞允文跟随王秀良久,许多事情也明白,女真人沉迷繁华,新一代除了寥寥数人,几乎没有出色人才,活女是优秀的大将,大抃也算是一个比较出众人物,几次征讨草原立功不小,行朝把这厮列为需要重视行列,却不想竟然被斩杀,实在大快人心。 “不过,也不能太得意了,我是喜形于色,却要不得的。”王秀自言自语摇了摇头,开始反省自己的得意忘形。 “哦,这是为何?”虞允文眉头微蹙,不解王秀用意。 “虏人多用汉将,那些人虽说是贰臣,却知道朝廷虚实,更让人不放心的是,有些人的确精通谋略,堪称劲敌啊!” 王秀重视女真将领,同样也关注汉将,现实和教科书完全不同,那些教科书上被打的狼狈不堪的汉将,实际上都是经验丰富的大将,往往那些被宣传神话的爱国将领,在某些汉将手中也吃过不少败仗。 “相公长他人志气,那些悖逆小人,不过是手下败将,倒是活女、高升辈需要谨慎应付。” “呵呵,好了,今个高兴不用争论,改日咱们再坐而论道。”王秀不认同虞允文的论调,人杰也需要成长过程,虞允文需要广阔的历练空间,他正是给了这份机缘和时间。 虞允文知道这些天的事情,却很知趣地没有去问,当即告退处理紧急公务。 王秀沉吟半天,在一名内侍的引导下,悄然入了内宫,有张泉和青君的帮衬,简直如像在家里一样。 1261.第1261章 慈寿殿 慈寿殿内,到了三更天。 王秀穿戴齐整,拿起一盏和阗白玉杯,大口地喝了口水,补充缺失地水分,那可是体力活啊! 朱琏也是穿戴齐整,只是披散着长发,走到王秀身边,幽怨地白了他一眼,轻声道:“官人,良辰太短,又要走了。” “美酒甘醇,却不能畅饮,真是太可惜了,只是再可惜也要离开,实在没办法。”王秀放下玉杯,轻轻揽过朱琏道。 朱琏含着柔柔地笑,那双眸子剜着王秀,轻声道:“官人真是好手段,不要说那些僧人闹腾了,现在和那些羽士整天的腻在一起,连士人也要掺和进去。” “呵呵,给他们好处,大家互惠互利,自然受人欢迎,慢了一步都是大损失,谁不想给自家增添气运。”王秀不免有几分得意,现在那些大德高僧,再也顾不得他了,不是争辩自家祖师的果位,就是和道教争夺神位,绝对是利益的争夺,缺少了道统争辩的火药味。 教统之争完全没有退路,只能迎风而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利益之争猫腻可就大了,大家坐下来青菜萝卜葱,你分个果果我再来个,剩下的歪瓜裂枣就给小鱼小虾,激烈的争夺中不乏其乐融融地合作,看着都让人舒坦。 这才是他需要的结果,佛道有了共同的利益,就能短暂的团结在他周围,为他的目标所服务,孔门的某些学派,才是他需要敲打的现实对象,那是站在王学对立面的学问,非常具有现实威胁。 就在昨天,中土佛门各宗商议成立佛教,名义上尊天竺佛门,实际上要学道教,把中土佛门各宗统一起来,却遭到佛门各流派的反对。 原因非常简单,佛门各宗势大,根本不需要像道门各宗那样抱团取暖,像是禅宗、法相宗大宗,民间香火极为繁盛,根本不想上面来个总教管束,礼敬早已衰败的天竺诸佛陀,实际尊自家的佛祖、菩萨,那岂不是更好。 既然佛道斗争暂时停息,为道教发展赢得有利时机,一切就看云浩真人的了,要是再搞不好,这厮鸟就是下鬼,不配他再关注了。 “你准备怎样处置那些僧众?”朱琏甚是关心,要是处理不好,可能会引起不良反应。 “晓之以理,诱之以利,杀之以威。”王秀很风趣地笑了,十二字道尽他的打算,道理上你不接受,那就给现实利益,再愚顽不冥那就是刀斧侍候了。 “皇城司可没少打探消息,士林中的那些议论,尤其玉泉山对你尊崇黄老很不以为然。”朱琏担忧地道,这些年玉泉山书院太活跃,虽说主流依然遵从王学,却已经有了天理的土壤,异己声音不断壮大。 “嘴长在别人身上,让他们说说又有何妨,朝廷正是鼓励他们多议论,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不就少了许多偏激。我也知道他们不单对佛道有议论,就是北伐也被说三道四,仿佛无所不能。,只要天理在口,赋诗一首就能让虏人臣服。”王秀有几分不屑,却又有几分希望。 “不过,玉泉山那些孩子,吵嘴也好、闹分家也好,小鹰们的翅膀都长硬了、只能任由他们飞散,或许是一种比较好的结局,总比死水一潭的好!” 不能不说,他对两大书院寄予很高期望,希望学生们能有自己独立思考能力,要是大家齐声附和,那还办个什么学啊!培养哪门子热女爱?有意见总会是好的,只要控制在限度内就行。 他看不起那些酸儒论调,整天明里天理人伦大道理,暗地里男盗女娼。不过,有异己声音总归是好的,如同天下都是一个声音,那岂不是死水一滩? “看情形,玉泉山分裂也挺严重,二哥控制的不是太好,却是让你失望。” 王秀眉头一挑,他当然知道书院情况,钟山书院真正秉承他的思想,成为所谓杂学和理工技术书院,认识上也非常统一,大家都是研究学科的,就是有争论也是技术活理论不同,大方向是相同的,没有人过多谈论政治。 玉泉山可就复杂多了,思想上相当的活跃,各家学说层出不穷,相互抨击对方,连刘仁凤也不能一家独大,研究院更不用说了,那是他在玉泉山最后一块阵地,想想就笑道:“让他们闹腾就是,实在不行让钟山好玉泉山研究院合并,那些君子们三天见不到肉腥,看他们还嚷嚷个鸟。” 靠着那点学田,还不够讲学发束脩的,研究院绝对是整个玉泉山的支撑,如果不是为了控制玉泉山大局,他早就让研究院和钟山强强联合了。 朱琏莞尔一笑,白了眼王秀,古怪地道:“你啊!总是剑走偏锋,好了,我也不想问那么多,女人,想的太多很容易老的。” “那些措大真是可悲,整天说我谋朝篡位,让人好不心烦。,我还用得着谋划?天下早就是我家的了”王秀温柔地看着朱琏,浅笑“人生苦短,红颜易逝,你好生修养,不要太操劳了,一切有我。” “那是自然,谁让你是我家男人。” 是想,当年要不是为了儿子,王秀绝对会把握时机,朱琏不是没看出来,当时的王秀心态绝对是拥兵自重,黄袍加身也不是不可能,换句话说别人说的也不完全错,有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不过,一切都是过眼烟云,不要过整个家国,连她都是拜过公婆灵位,守了孝道的王家媳妇,要再说王秀居心叵测,那真是太可笑了,最多就是中意孙子,想要提前好好培养。 她能感觉到王秀改良步伐的放缓,尤其是对皇权约束逐渐减少,甚至用律法形势,再次恢复天子相当大的决策权,就是想让孙子有所作为,成为一代有为君主。 “对了,还忘了给你说大喜事,七哥伏杀元帅左监军大抃,你看看能不能给他开国候。”王秀思想是跳跃性的,夜里时间不多,他需要事先和朱琏沟通。 1262.第1262章 钓大鱼 朱琏惊讶地看着王秀,却没有太多涟漪,道:“七哥好运道,朝廷岂能吝啬区区县候,明天让监国宣召,赐封定远县开国候,食邑七百户,实食封三百户,嗯,再给他迁朝请郎官阶,其他有功之臣,让吏部南曹论功行赏,可以再给开国男爵位。 ” “让他再接任机速司知事,如何?”王秀很满意朱琏的封赐,却要再把秦敏推上新高峰。 正七品上朝请郎,已经是文官中的关键,具备成为侍郎、尚书的资格,也就是说资深的朝请郎阶官,可以进入两府。 “外朝职掌,官人自己看着办就是。”朱琏浅笑道,她可不想煞了风景。 “也得给娘子说说,不然别人又说我狼子野心,去夺了自家儿子江山。”王秀笑呵呵地打趣。 朱琏翻个白眼,幽怨地道:“你还说,十一哥整天闷闷不乐,外面当然传言不好。”外面自然用赵家的称呼,私下自然是王家的,有了宗良、封元他们,赵官家只能委屈十一。 “只是,他还挺活跃的。”王秀意味深长地道。 朱琏敏感地看了眼王秀,脱离他的怀抱坐在卧榻上,警惕地道:“官人,你要怎样?” “没有怎样,也不打算怎么样,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哦,还有十二娘。”王秀的话别样意味,目光瞬间变的凌厉。 朱琏心中一颤,她也是知道的,随着秘密审讯,还有暗中收集的证据,越发清晰地现实,儿子和女儿背后的动作,已经发展到可能是刺杀父亲的主谋,虽说不排除下面人自行其是,却不能不让她忧虑万分,不由地瞪着王秀,艰涩地道:“你打算怎样?” “那年,我不惜火炼福国,迫使张子初身败名裂,就是为了震慑,却没想到有些人还是铤而走险,唆使官家和主主,还真以为我沉寂几年,不愿再杀人。”王秀语气冰冷地道。 他在战场上杀人太多,也很随意的有目地杀戮,那是以低成本完成高价值战略。庙堂上杀人的成本太高,他不愿被史书记载成杀人狂魔,才尽量用软刀子做事。 不能不说,这个时代你在战场上杀成千上万人,也比不过杀一个有名望的士大夫,要知道编辑青史的都是文人啊!他们可以一笔带过尸山血海,却会不吝笔墨,去描绘牵扯几个读书人的争端。 董卓要不是杀士族重臣,充其量也就是各地军阀,灵帝要不是党锢,也就一个中资君主。 “你打算下手了?”朱琏心中紧张,眼巴巴看着王秀。 王秀平静地看着朱琏,缓缓地道:“我要心慈手软,这把骨头,还不知被抛在哪处乱坟岗子上。” “那可是。。。。。” “放心,我心中有数,还是那句话,我给他们机会,就看他们怎样选择了。”王秀的话平静却杀机盎然。 “这么说,你不准备先发制人?”朱琏算是松了口气,王秀的秉性她非常清楚,不动手则已,动手绝对狠辣,不是斩草除根,就是让人身败名裂。 “看看再说,一群孩子闹出的玩笑,反手可灭。现在,我们最大的对手是女真人,相信张启元不会让我失望。”王秀显然不太放在心上,他的目光放在了北方。 “不过,后院失火也不好,他们能活多久,就看折腾的怎样了,大鱼隐藏的很深,不钓出来实在不能心安。” 朱琏知道王秀说的他们,并非自己的儿女,也就松了口气,别人的生死不放在眼里,却不能让儿女受到委屈,能从强烈反对到默认孙子监国,已经是她最大的退让,父子相残的事情决不能发生。 “行了,处理好国事,我也该北上了。” 无论是万国博览还是道佛儒家辩论,都在皆大欢喜的气氛中结束,这才刚刚是开始,一切都按部就班行进。 玉泉山书院几乎全军覆没,让刘仁凤丢了个不小脸面,浦沅书院异军突起,让人大摔眼镜,纷纷称奇,钟山书院中规中矩,倒是可圈可点,毕竟人家专注不同。 最让人诧异的是,朝廷公然处斩三十七名僧人,名义上勾结虏人刺杀当朝宰相,那些佛门各宗站到朝廷一边,宣称这些僧人乃是摩罗的魔子魔孙,是惑乱佛门的根源。 这也是有典故可以依据的,世尊和摩罗辩论,摩罗辩论失败被贬为外道,曾放出豪言:我道没落,他日我的子孙将披着你道外衣,毁了你道,世尊闻言不语,黯然泪下。 这些僧人做得很不地道,从勾结女真人到刺杀王秀,本身就突破了朝廷底线,牵扯到庙算大事,哪怕是再维护也是无济于事。 更何况,佛门各宗已经看到了好处,竞相投入自家祖师册封佛祖菩萨热情中,引用典籍为自家争取更多利益,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再说,利用此事把讨厌的密宗排除出局,又能打压律宗、成俱舍宗,减少分蛋糕的祖师,何乐而不为呢? 律宗也是壮士断腕,直接有六位大德高僧出面,把所有涉案律宗僧侣定为活鬼,却不像成俱舍宗每每抗争,也就赶上了末班车,好歹捞到两尊菩萨果位,也算是聊胜有无。 成俱舍宗可就惨了,他们的抗辩引起僧人的不满,不仅一个罗汉果位也没得到,甚至有人声称成俱舍宗被摩罗子孙控制。 此事,直接促成道佛儒强力加速合流,成就无上天庭,也缓和了三家的矛盾。 对王秀最多收益是,确定了他在道教中的地位,是道祖、道尊下的护教道君,从组织上完善道教的一统,形成道门有了总坛,下设各道统形成传道区域的格局。 皇室也被赋予人王,承天运统御人族,秉承三皇五帝气运,这就直接从人格上神话皇家,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天子,而是真正被赋予天授权力的天子,再也不是可以推翻的。 皆大欢喜中却也不免不和谐,赵谌在福宁殿召见两府,为监国赵炅设经筵,引发朝野的一阵惊讶议论。 1263.第1263章 皇家的无情 这可是件大事,经筵专为天子而设置,为天子多接近士大夫,得到良好的教育,还有纠正施政得失。 赵谌竟然要为监国设经筵,实在让人感到震惊,难道要做太上皇?似乎太早了点,也不太符合赵谌性情。 王秀想的比较多,经筵制度几经曲折,从前是随意引经史以议政事,现在却偏向说理,逐渐失去了灵活味道,他也并不太重视,却不想儿子竟有此绝妙一笔,设监国经筵,让他也难捏不准,恐怕并非是儿子的主张,里面的味道让他三思。 而且,赵谌直截了当请刘仁凤入朝,担任赵炅的经筵官,就更让人有所深思了。 对于刘仁凤的学问,两府诸公都没有异议,那可是玉泉山书院的山长,无论是人品才是才华,都有资格担任经筵官,再加上出身王门,却又敢于和王秀辩论,更加赢得士人的赞誉,连李光也赞扬有加,说其有颇有风骨。 唯独纠结的是,天子仍在就为太子设经筵,这和制度有违,让人们争论不休。反对声音自然是主流,别说李纲、赵鼎等人坚决不愿,就是李光、蔡易也犹豫不决,天子犹在,监国年幼,又岂能坏了规矩? 让百姓怎么去看朝廷,难不成江山真要易主? 赵谌却一意孤行,决然道:“朕意已决,诸位卿家不要再议论。” “陛下,太子正在东宫宗学,而陛下春秋正盛,岂能乱了朝廷制度?”赵鼎是坚决反对,他非常害怕赵谌退位,赵炅太年幼了,王秀又特别看好赵炅,一旦设置太子经筵,恐怕会让有心人更加猖獗。 李纲也在迟疑中,慎重地道:“陛下,经筵只为天子设置,太子贤能睿智,却也当不得设置,还望陛下收回圣意。” 蔡易却把目光扫过王秀,他同样吃不准赵谌意图,生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果断地闭口不言。 “朕不是说了嘛!自从上次伤了内腑,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短期内无法上朝理政,让太子早点接触士大夫,也是有备无患。”赵谌有气无力地道,话语中透着浓浓地凄凉,总让人觉得是不甘心。 李纲、赵鼎、李光等人为之动容,连蔡易也不胜感叹,觉得就算是被行刺伤了身子,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太子监国主持政务,似乎做得太过份了。 王秀隐隐觉得不对,赵谌是在争取同情,似乎又太幼稚了,对于残酷的政治斗争而言,弱者是不值得同情的。 赵炅年幼不假,做事却完全不像孩童,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肯定,也非常希望有这么一位有为君主。只是赵谌的话,还是引起了多数执政的同情,传出去定然引起同情。 百姓不免有了几分怨言,无论怎样,天子就是天子,太子就是太子,哪怕加监国也不能改变,天不可有二日,人不可有二主,或许真是到了解决时候了。 不过,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就算李纲委婉地迫使他表态,也非常巧妙地回避答案,心情颇为沉重地除了东华门。 李纲望着王秀远去的背影,目光复杂地道:“王文实立太子监国,的确出于公心,却不能为定制。” 李光和李纲交好,两人把持枢密院,合作的颇为愉快,有些话也能坦言,当下低声道:“官家此举,透着三分诡异。” “还用说,分明是有些人不安分,非得要捣鼓些动静。”李纲是什么人?那可是老于世故的狐狸,这些官场曲折破事,又岂能不心知肚明。 “也是,有些人痴心妄想,都到了无以伦加的地步,此风断不可长。”李光深有同感,他是坚决主张压制,趁着李纲的说说出来。 李纲神态犹豫,低声道:“事关重大。” 李光明白李纲的担忧,他又何尝不是,只是叹道:“太子老成睿智,假以时日未尝不是一代明主。” 李纲沉默了,双目明显流露出挣扎。 就在两府众人各怀心思散去,赵柔嘉来到了福宁殿,屏去左右宫人,兄妹来到东阁,她当先就说道:“官家,王公步步紧逼,却不知官家要怎样决断?” 赵谌看了眼赵柔嘉,今个的心情颇为舒畅,温和地笑道:“慌张个什么,沉住气,步步紧逼又能怎样?我是天子。” “天子?难道官家不知道,王公重铸天庭,拉拢了佛老,连孔门也要分杯羹汤,咱家不再是天之子,而是承天运统御人族的人皇。”赵柔嘉冷冷一笑,又道:“分明是说皇家秉承气运就行了,外朝大权由士人掌控,端地好谋算。” 赵谌脸色微变,旋即平静下来,沉声道:“不过是给自己找理由,我却给他个难题,就看他如何应对了?” “哦,难题?”赵柔嘉奇怪地看着赵谌,心下有几分轻蔑,不是她看不上赵谌,实在是这位哥哥无甚远谋,拿出谋划纯粹自取其辱。 “监国太子经筵。”赵谌笑咪咪地道。 赵柔嘉眼前一亮,失声道:“官家好狠的心肠,竟然拿太子做筹码,他可是你亲生的皇子,怎能忍心把他放在火上烤?” “既然生在皇家,就必须面对这些,你我何尝不是要忍耐,不是吗?”赵谌看着赵柔嘉,眼底深处掩过一丝伤感。 “官家好谋划,只是太子身处漩涡,恐怕就算官家制胜,他也不好久居东宫了!”赵柔嘉有感可惜,大臣们中意太子,她也非常看好侄子的睿智,可惜陷入皇权和相权之争。 历来选入权力漩涡的太子,要么被残酷斗争所吞噬,要么黯然退去,很难再有所作为,她不能不心中惋惜。 “无论如何,官家都要给太子交代,决不能让他受到委屈。”说着话,她的眸子转向赵谌。 赵谌有些糊涂了,实在搞不清赵柔嘉意图,不由地道:“有话直接说,我们兄妹骨肉,还要绕圈子吗?” “官家,这可是大事,本来就是官家的,怎能自己去亲自夺?”赵柔嘉没有理会赵谌,再次反问一句。 1264.第1264章 贺氏 赵谌有感赵柔嘉的古怪,谨慎地道:“有话直接说。” 赵柔嘉轻轻一叹然,果然还是领悟不透,只得道:“大王,也应该做点事情,不能总是躲在身后,有些事情不应该牺牲别人。” “大王为人谨慎,是可以作为后援,怎能轻易向王公发难,不可,不可。”赵谌对赵构颇为敬重,一直当做可以依靠的长辈。 “官家,难道无人去说,大王在中秋的事情?”赵柔嘉目光疑惑,甚至有些震惊,作为天子太信任别人,尤其是近支藩王,是非常危险的做法。 “哦,九叔怎么了?”赵谌诧异地道,他还真的不知道,连李琮也没有在他耳边磨叽。 “官家。”赵柔嘉很无奈,又感到一阵战栗,显然赵谌不知赵构当时做法,甚至没有人透露,可见天子权威的削弱,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或许,在别人眼中,赵谌已经是昨日黄花,甚至可以怀疑,李琮也有投靠赵构的嫌疑。 当赵柔嘉一五一十地赵谌说来,尤其是赵构所表现出的,那瞬间的权力欲望,让赵谌深深地震惊,他对权力尤为地敏感,就算没有立即判断出赵构有别样图谋,至少也起了别样心思。 不过,他却迫使自己不要去相信,仍然道:“或许,是看错了,当时场面混乱,九叔作为长者,出面弹压也是正理。” “有娘娘在,更有两府诸公在,藩王岂能擅专。”赵柔嘉目光非常狠厉,又道:“此番明确躲到后面,任由官家对付王公,还把太子牵扯进来,恐怕另有图谋。” “不可胡言乱语。”赵谌眼皮子猛跳,急忙低声呵斥,就算他不愿去承认,甚至迫使自己不去想,这根刺也扎入心中。 “官家,你能信任的,只有我了。”赵柔嘉悠悠地道。 赵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不悦地道:“说说你的计策,无论如何,我都等不了太久。” “我倒有个想法,官家顺着外朝麻痹王公,倒是生了许多麻烦,又能增添三分胜算。”赵柔嘉眨了眨眼道。 “哦,快说来听听。”眼前一亮,当赵柔嘉附耳细细说来,他的脸色变的极为精彩,沉吟了半响,才犹豫地道:“如此,是不是太不厚道?毕竟。。。。。”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难道官家愿意为鱼肉,或为鹬蚌。”赵柔嘉咬牙切齿地道,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自然是渔翁。”赵谌脸色非常严肃地道。 王秀忙完了朝中大事时,却到了玄武湖畔别院,把一位女子领回了家。 友琴莫言、文细君,甚至连王卿苧也惊呆了,她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位美人,简直就是秦献容的翻版,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是那么的相像,回放二十年的情景,简直可以称之为孪生姐妹。 王新真很淑女地在看,心下却腹诽老爹,又给自家找了个姐姐,男人都是那么喜新厌旧,老爹也不例外。 “三姐,真是三姐不成?”文细君和秦献容感情最深,眼看几乎不能分辨的人儿,失神地走过去,早就泪儿打转。 女子却被吓了一跳,急忙拘谨地万福道:“见过郡国夫人、各位郡君,妾身祥符贺氏,却不知三姐是何人。” “哦,真不是三姐?”文细君神色恍惚,痴痴地看着贺氏,简直不想相信。 友琴莫言也是感慨颇深,拉着贺氏的手,柔声道:“娘子,长的可真像一位故人,或许我家哥哥没有说。” 王秀尴尬地捏了捏鼻子,下意识回避友琴莫言的目光,实在是太难堪了,就算他的面皮经过千锤百炼,也经不起不经意地一睹。 “官人却是不曾说过,难怪这位郡君。。。。。却不知妾身像何人?”贺氏跟随王秀整整七年,却一直不知缘由,只因感觉王秀是谦谦君子,就在及笄岁月成了妇人,南下后一直住在城外。 “没什么,好了,既然来了就好,省的哥哥左右来回麻烦。”友琴莫言安慰贺氏,还不忘剜了眼王秀。 这话说的好生别扭,怎么听都是一股子醋味,王秀只能报以苦笑,向王卿苧投去求救的目光,岂料王卿苧把脸一转,压根就不理会他,摆明了不参合。 “行了,别在唠叨个不停,咱们坐下说话。”王卿苧拉着贺氏,显得极为欢喜,她是和秦献容相处过,自然是追忆故人,爱屋及乌了。 赵福金、林月姐倒是是无不可,不想林月姐对秦献容一无所知,赵福金却和秦献容有一面之缘,还存有不错的印象,却上前笑眯眯地道:“大姐说的是,咱们姐妹进去说话,站在厅子里太不舒坦,尤其当着别人。” 王秀差点被噎死,曾几何时百依百顺的赵福金,面对新妇当前,也变得那么敏感,简直就是打翻醋坛子。 “就是,就是,妹子快随我来。”虽说不是秦献容,却忍让文细君激动不已,主动拉着贺氏向内阁子去。 贺氏却有些受宠若惊,绝没想到王家的夫人那么热情,甚至主动为她设想,真是不知该怎样才好。 原本,王秀让她跟随来府邸,让她彻夜忐忑不安,那么多年都过来了,却不曾想到会让她进府,这就等于承认她的地位,却顾忌府邸几位诰命夫人,恐怕被她们联手打压。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是世家豪门必然存在的,因为她年轻,才会让别人有危机感。实际却和她想的完全不同,王家的诰命们,竟然把王秀甩在一旁,对她那股子亲近,让人有种恍惚不真实感觉,有些太不真实了。 不过,她却明白了,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认为自己能够拴住王秀,靠的是自己的温柔和美貌,原来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自己是别人的替代品,心下泛起一阵苦涩,却不得不做出笑脸,顺从地跟随她们离去。 就在女人们说笑时,王新真却鼓着小嘴,似乎在自言自语,低声道:“爹爹又找美人进家门,还不知今后又有多少。” 1265.第1265章 两府战前变更 王卿苧是听到了,不免白了眼王秀,神色显得尤为鄙夷。 一副不是好东西的表情。 王秀也是听到了,苦笑摇头,给王卿苧个可怜的目光,目送一群女人进了内厅,心情总算松了下来。 “爹爹,这位娘子是谁?”就剩下爷俩,王新真眨了眨秀美的大眼睛,古怪地看着王秀,只是美丽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狡黠光芒。 王秀面对女儿的质问,不免大为心虚,谨慎地道:“是你四姐姐,今后要礼数有加,断不可失去礼数。” 正妾地位还是很高的,绝无侍妾可以奉送的卑贱,她们在府邸享受少主人的礼遇,不会比正室诰命低多少要是能生了庶子,地位就更高了。 王新真眼巴巴看着王秀,透着几分的玩味,忽然笑道:“孩子怎么觉得,爹爹今个心虚?” “胡说,我怎么心虚了?”王秀眼皮子一跳,甩了甩袖子,狠狠地瞪了眼王新真。 “难道不是,没看到娘亲和几位姐姐,她们对爹爹很不满?恐怕家里要热闹一阵子了。”王新真古怪地笑着,她可是知道的,别看老爹在外面很有名望,家中的地位可不怎样,尤其是大姑姑在场,更是让爹爹每每吃瘪。 “小丫头懂个什么,还不去读书,整天无所事事。”王秀无言以对,只能恶恨恨地低吼一声,转身就向门外逃去,被女儿说的太难堪了。 “爹爹可真是,不就是玩笑,至于那么匆忙跑了?”王新真目睹王秀狼狈而去,撇撇小嘴嘀咕。 王秀隐约听到声音,身形晃动间,差点崴了脚。 且不说这些琐事,随着一切进入正轨,北伐的再次被渲染而起,那些躲在阴暗里的人,似乎也偃旗息鼓。 两府再次做了调整,王秀是不动如山,李纲却出人意料,罢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去接任枢密使,李光担任枢密副使。 原本,枢密院都是知院事或签书院事,地位比较低,此时换成了枢密使,两位老臣执掌枢密院,无形中提高枢密院地位。两位坚决主战的老臣把持枢密院,又传递出一个信号,朝廷要打仗了。 秦桧仍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主管邦国经济,蔡易也升迁中书门下平章事,显然是照顾性质,却也那么恰如其分,沈默如愿以偿,成为了参知政事,范宗尹也成为参知政事。 中书门下完全是三相两参,还是和往常一样,有利于庙算的稳定。 只是,秦桧的日子相当的不好受,他是负责邦国经济、民生户口,只是沈默主管海外贸易,包含了一切的对外经济,蔡易也掌控农业工商,这就直接把他给架空了,让他隐隐察觉,王秀有目地的剥夺他的权力。 也是没有办法,谁让他越行越远,还和赵构勾勾搭搭,脚踩两条船。 范宗尹也算媳妇熬成婆,原本历史中,他三十余就成为宰相,如今晚了那么多年,也算是聊胜有无了。 当然,从参知政事下来的赵鼎,却被任命为西京留守大臣,兼知河南府事。 就在两府调整的当天,封元火速北上,就任殿前司河东行营副都统制,作为殿前副指挥使的高平,早就在孟州设立行营,各部大军汇集待发。 既然东府有三相两参的格局,那西府自然是一正一副,两府七位宰执共掌邦国重柄。 赵鼎以宣和殿学士身份,外放出知河南府,陈东迁户部侍郎兼差开封府,他们早就在宣布之日北上,提前一步去稳定地方,为大军汇集做最后准备。 凡是大军征战,后方的稳定尤为重要,河南、开封两府的重要性凸显,赵鼎、陈东的北上并非贬斥,反而是委以重用。当战争爆发时,他们要稳定大镇秩序,调拨各地签军,征收汇集粮草种种事宜。 消息灵通者传出,两府商议再次成立北方宣抚处置司,由王秀再次出任宣抚处置大使,全权节制两大侍军司。 这个消息顿时引起争论,很多人不愿看到王秀再次领兵,要知道倾国之战,对于声誉而言何等重要。 届时,王秀的功绩已经到了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地位,怎么办?赐死,或许是一种选择,再不就是黄袍加身。 有些人是真不愿看到赏无可赏,唯有赐死的结局,尹焞、李侗、王次翁、喻樗、刘勉之、刘子翠、熊蕃、江贽这样闻名天下的大儒,他们不太赞同王秀挂帅,并非是别样心思,而是真正在意王秀,希望他能够保住晚节,或不至于有悲剧。 不过,刘仁凤的观点很明确,那就是王秀不应该北上节制北伐,而是应该端坐庙堂,让别人去节制这场战争。 各大小报推波助澜,那些论调你来我去,谁也说服不了谁,大家各据一词,辩论相当激烈,甚至发展到对个人品行的攻击,越发地热闹起来。 就在此事当口,御史中丞李正民忽然发难,奏当庭请当此北伐前夕,天子康复应主持政务,不应由十岁的太子承担监国重任,差点让王秀俯首待罪。 为何?御史中丞为御史台实际长官,平时并不负责弹劾,宰相并不在乎侍御史的弹劾,却不能不在意御史中丞。要是御史中丞当庭弹劾,被弹劾的两府必须跪地待罪,无论你有没有罪,必须得先伏地称罪。 好在,王秀没有按照制度来,虽说又被殿中侍御史弹劾失去礼仪,却依旧没有下跪,岂不知中丞弹劾宰相俯首的制度,被他无形中改变,的确增强了两府的地位。 此事,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比北伐还要吸引人的眼球,矛盾的焦点汇集到王秀身上。 李正民的言辞恳切,非常有说服力,让人们觉得,既然天子已经康复,为何还要太子监国主政,此时的环境抛开养在深宫的天子,那是和周少主时代何其的相似。 士林和民间风向顿时大变,不少官员上书请天子复出,也有士人和百姓,通过银台司上奏,一切对王秀似乎很不利。 1266.第1266章 高平的疯狂 就在行在闹的不可开交时,高平却是意气风发,他对行在那群措大不感兴趣,唯独是对自己建功立业,充满了激动的非常,经过不懈地努力,他总算争取到了最大利益。/> 殿前司组建河东行营,在西侍军的配合下,对河东展开大规模攻势,他就任都统制。 虽说,仍然算是试探性偏师,那又能怎样?当年的西北行营不也是偏师,最终随着战事发展,成为了绝对主力,所以主力是靠自己争取来的,他也决定再争上一次。 更何况,河东行营是一支强大的部队,有一个军又五个旅镇编制,战斗力冠绝全军,至少他那么认为。 河东行营各部刚刚抵达,封元还没有到任,他就召集各位大将会商,准备进攻泽州。 拱圣军都指挥成蛟,捧日军都指挥关师古,龙卫军都指挥辛道宗,并捧日军第一旅镇都指挥真秀全,天武军第七旅镇都指挥呼延通,神卫军第十旅镇都指挥张东,龙卫军第十五旅镇都指挥辛道原,铁林军第二十旅镇都指挥解满,并拱圣军四名旅镇都指挥会商。 成蛟是极为幸运的,不到一年前还是旅镇都指挥,现在成为拱圣军都指挥,上升速度简直是骇人听闻。 他却非常清楚,除了他的阶官够了外,最重要的是王秀需要原从大将把握拱圣军,还必有有近期和金军作战经验的大将,原本应该是景波上位,却因为要协调殿前司大将情绪,意外地被选中,简直是破了军中升迁规矩。 当然,他的都指挥并非是正任,也是权试。 在战前的会议上,他坚决反对轻敌冒进,主张联合第四行营,对金军发动两面进攻,稳扎稳打向隆德推进。 高平不顾成蛟的反对,决定对独自泽州发动进攻,除了张东赞成成蛟,其他人都认为,泽州地面金军多是汉军,战斗力很弱,应该一鼓作气冲过去,拿下隆德府和晋州,这块肥肉可不能分给何藓。 成蛟那是极为反对,认为金军军情不明,大军粮草还未齐备,贸然独自进军不妥,也会引起第四行营的不满,造成孤立状态,却被高平一阵斥责,被关师古耻笑。 最终,高平决议进兵,更不理会友军景波的劝阻,以辛道宗率第十旅镇、第十五旅镇率先发动进攻,关师古率第一旅和第七旅镇两翼跟进,他率第二十旅镇居中,拱圣军屈居后方,这可是两万余人的整编大军,委实受尽了委屈。 驻扎怀州的景波很不看好,对路过的成蛟交代道:“凡事应当谨慎,虏人汉军也颇具战力,河东地形不利我军,一旦有事千万不要硬拼,立即收缩固守,再伺机救援,老七十二将底子,不能让那厮败坏光了。” 成蛟能超越张东,从卒伍跃升军主,自然有两把刷子,能听出景波话中有话,分明是不看好高平的冒进。 当封元快马加鞭抵达军中,想要制止冒进,已经来不及了,高平又让他作为殿军,统率拱圣军最为殿军部队,还要负责督促粮草的转运,简直成了辎重官。 其实,这厮的理由也很可笑,封元做过枢参知辎重动员司事,管理琐事得心应手。 高平做事雷厉风行,甚至可以说鲁莽,刚刚组建的河东行营,各部甚至没有进行磨合,就发动了对泽州的袭击。 不能不说,殿前司六军,经过十余年的发展,的确还处于鼎盛阶段,平时常进行混编训练,就算没有经过磨合,相互间配合还算不错,至少连战连胜,一鼓作气势如虎。 辛道宗率神卫第十旅镇、龙卫第十五旅镇,万余装备精良的甲士,担负军锋重任,击败金军七千拦截兵马,几乎不费力气拿下天井关,兵锋直抵泽州治城晋城县。 金军立即放弃晋城,不断地收缩兵力,宋军兵锋所向,几乎无一合之敌,顿时席卷了泽州和晋州东部,金军退保上党、冀氏一线,显得相当狼狈不堪。 的确如此,一线的汉军部队根本就是一群农夫,怎能是殿前司精锐的对手。 高平再三权衡,决定改变计划不走隆德府,而是要拿下临汾,断绝绛州和太原联系,取得北上的进攻阵地。 他的选择不能不是精妙,战术素养颇高,舍弃取隆德府,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要是取泽州再拿下隆德,那就是进行防御的姿态,再说隆德向北地形复杂,不利于宋军进攻,他绝不愿意为他人做嫁衣,要的是自己建功立业。 这样的话,拿下晋州成为最好的选择,晋州治城临汾地处谷地平原,向北几乎是一马平川,非常适合大兵团作战,让宋军的战车发挥最强威力,可以沿着汾水直驱太原府的晋阳县。 封元却有不同意见,他认为河东行营是偏师,并不承担主攻任务,现在朝廷各路大军,还没有完全准备得当,至少西侍军不能给予支援,他们的任务是对河东短暂袭击,摸清金军虚实,并占据险要的关卡,形成有利的战略姿态。 要是太早抵达太原城下,恐怕会引起连锁反应,让宋军主力被迫提前开战。 都参军刘庄颇不以为然,讥笑道:“使副多虑了,朝廷主力尚未就绪,我河东行营却能为朝廷军锋,至少能打到太原,再进行机动防御,可以策应北上大军。” 封元玩味地看了眼刘庄,这厮说的目标,也不一定达不到,河北行营汇集一个军,五个标准旅镇,再加上配属乡军土兵,已经达到六万人,完全有能力独立进攻。 但是,金军在河东有十余万人,人家真正去防守的话,六万兵马是不够进攻的,偏师的任务是打探虚实,伺机削弱对方防御,高平应该进攻隆德府,而不是晋州。 “好了,不用再说了,还是商议如何过沁水,李成的残部都在西岸,我们要在晋州歼灭这厮。”高平下定决心,绝不能有任何的阻挠,他必须拿下晋州,取得北上太原府的前进阵地,任谁都不能阻碍他。 第1267章 血色骄阳之冒进 封元眼底流过一丝不满,却没有去反驳,只是沉声道:“郦琼、孔彦舟辈皆在河西,聚集兵马甚众,贸然出兵恐怕会有变故。” 高平眉头微蹙,非常不高兴封元的反对,却碍于人家身份不低,旋即不屑地笑了,尽量控制情绪道:“就算他们有兵十万,那又能怎样?” 刘庄、关师古等大笑不已,高平的意思岂能不知,河东行营六万大军,其中殿前司精锐就有四万余人,那些旅镇都是军司一等一的精锐,应该说是常备军,只要组成战争,还怕那些杂兵不成?简直就是开玩笑。 “好了,明日大军开拔,定然要在最短时间,给我拿下冀氏,晋州全境还不唾手可得。”高平丝毫不担心后方,金军撤向隆德的兵力不多,还有云骑军跟进在边境,给隆德府金军十个胆子,也不敢南下袭击他的后方。 封元玩味地看了眼高平,这厮真的走火入魔了,连同河东行营多数将帅,也都是疯狂地要建功立业,无视金军的频繁调动,他无法说服他们。 不过,高平是争功夺不假,进攻晋州却还算能够容忍,能打下太原也算是好事,只要是不遭受惨重损失,偏师是可以执行大纵深进攻任务的,他所担心的是轻敌冒进,就算是精锐,一旦被人家截断袭击,也只能饮恨收场。 “副都统制,你就等着大军拿下晋州吧!”刘庄笑眯眯地道,只是笑容中充满了奚落。 封元心下冷笑,再也不屑辩驳。 第二天,辛道宗率神卫第十旅镇、龙卫第十五旅镇发动攻势,两军在冀氏县边地展开激战。.pbx.m 金军的抵抗尤为激烈,宋军渡河遭到不小损失,就是河边的关堡,也是防御的相当顽强,经过残酷的战斗才能拿下,让宋军付出不小的代价。 不过,辛道宗半点也不担心,龙卫神卫是何等精锐,区区汉军部队,不过是垂死挣扎,他甚至连援兵也不叫,凭借两个旅镇还有三千乡军,就那么猛冲猛打,竟然斩首三千余,那是绝对的意气风发。 高平问他进度,并派兵增援,却被其傲慢地拒绝,要各部在沁水东岸观战,看他如何拿下冀氏县城的。 对于辛道宗的高傲,高平并不以为意,反倒是高兴非常,他也非常看好辛道宗,上万精兵打不过那些残兵败将,还混个屁啊!不如都转入各军州当厢军算了。 当然,他并没打算让辛道宗拼命,而是按照计划各部陆续进兵,以源源不断地精兵击垮金军抵抗。 当他抵达河畔,辛道宗早就杀了过去,眼看着各旅镇渡河壮观场面,却是骂道:“好个贪功的贼厮鸟,步子迈得挺快的,好了,咱们也赶紧过河,别捞不到功劳,都被这厮给拿去了。” 心情非常不错,却看到一旁面色冷峻的封元,心情遽然变的颇为不爽,感觉非常障眼,又道:“好了,你去督促拱圣军,尽快向我靠拢,今天必须渡河参战。” 封元并没有拒绝,他通过顺利的战斗,看到一些不太好的景象,金军撤退的太井然有序,似乎有意避战,这种态势令他感到尤为不安,隐隐感到对方必然有大企图。 高平正在兴头上,显然是无法劝动的,自己去拱圣军反倒能监控事态,防备金军可能的招,却还能尽到自己的职责,沉声道:“也好,只是太尉还要谨慎,对面太空旷了,虏人也进退有序。。。。。。” “我岂能看不出来,乌合之众罢了,就算他们有伏兵能怎样?面对我煌煌战阵,也要生出一副好牙口。好了,你还是快去,粮草甲仗可不是小事。”高平满脸地不悦,心下暗骂封元多事,他岂能看不出来,金军的退却是有组织的,明明能够退入隆德,非得要进入晋州。 郦琼的数万马步军严阵以待,又岂能瞒得过他?没有埋伏的话,他真的要撞墙了,只是那又有何惧? 不过是战斗力低下的杂兵,他索性将计就计,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河东南部金军,以便进兵汾州时,能和金军主力实实在在地碰撞。 封元也无话可说,既然高平什么都明白,还摆明要一锅烩,只能咽下要说的话,不再去惹别人的白眼。 自己还是去拱圣军,督促那些辎重部队抓紧建造营寨,把七天的干粮发下去,让战事结束的吏士,能够好好地吃一顿,再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衫。 这也是经过西北战事,朝廷总结出的经验,无论是辎重粮草还是医疗保障,都得到了长足发展,保障吏士的生活供给、医疗条件,成为和作战指挥同等大事,绝不能有任何疏忽,这些年枢参的辎重动员参军地位升高,于此无不有关系。 高平转首冷眼看封元策马而去,鼻子发出冷哼,目光相当的不屑。 刘庄眼看高平的不悦,低声道:“太尉,拱圣军实力不弱,放在跟后面太可惜了。” 高平玩味地看了眼刘庄,冷冷地道:“别再打拱圣军主意,那是王相公的亲随,咱们使唤不动,让他们押运粮草就是,到时候随便给些功劳。” “太尉说的是,在下孟浪了。”刘庄脸色微变,他嫉妒封元不假,却还不敢正面交锋,成蛟就不是一回事了。 他作为殿前司的高等将校,非常眼馋军都指挥,尤其是拱圣军,那可是王相公旧部改编,能够担任军主的人,都是进入王秀的眼界,他恰恰是提名军都指挥人选之一。 成蛟区区行伍出身卑贱人,西北战事时还是营指挥,不到一年前还是镇主,竟然被任命为军主大任,把他硬生生挤下去,让他嫉妒到了极点,要是换成景波或简雍,他的心情会好点,却没有看到王秀权衡的结果。 “不过,封子玄说的也几分道理,我军速度太快,现有被沁水分割,前方军情并不明朗,万一金军有诈很难抵抗,拱圣军。。。。。”他到底也算老将,是有几分底蕴,在高平面前还是有真话,想要给成蛟上点眼药。 第1268章 血色骄阳之矛盾 “无妨,我就等他有埋伏,省的一路零打碎敲麻烦,毕其功于一役最好。.pb.”高平的态度好多了,刘庄本身是他举荐,属于自己的人。 刘庄也不劝诫,他只是担心金军伏兵,并不认为会吃亏,顺便抽调拱圣军精锐配合,既然高平不让拱圣军参合,那索性就算了,免得让高平不喜,当下又道:“还是把战车调过去,虏人再有伏兵也不畏惧。” 高平摇了摇头,不屑地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军击破虏人就会攻城,让车兵在后方压阵就行。再说,各部都有轻型辎重车,足以防御马军冲击,哦,那些汉儿杂种得有马军才行,呵呵。” 刘庄撇撇嘴,根据军情判断,金军在河东并没有太强大的马军,就算是有也要有汾州六猛安配合,哪轮得到这些拿着刀枪的农夫。 辛道宗的部队早就过去,关师古也是过了河,他们都没有让车兵过河,车兵部队拥挤在东岸,就在拱圣军的北部。 原来,拱圣军有两个车兵营。河北行营却配属四个车兵营,并没有组成旅镇,而是直接归都统制掌握,随时调遣支援各旅镇作战。 却因遇到的金军太弱,又面临山地作战,并没有让他们直接参战。 “也好,是否过河?”刘庄并无异议,车兵留到最需时刻,铁林第二十旅镇得重步兵,足以应付任何危机。 “过河,把那群贰臣斩尽杀绝。”高平眺望西方滚滚尘烟,舒畅地大笑起来。.. 却说,封元来到了拱圣军,却见一身轻松的成蛟,正站在营寨外观看,手里拿着一根烤羊腿啃,不由地笑道:“你倒是轻快,好酒好肉侍候,还准备看着别人建功。” “我倒是想上去,人家又不让,只能坐下来观看,没看到那些车兵也无所事事,我们又能怎样?”成蛟笑眯眯地道,显得没心没肺,全然不像军都指挥。 “让他们再烤只羊,咱们好好吃一杯。”封元下了马悻悻地道,脸色却是无所谓的。 “前方正在打仗,你还能吃下去?”成蛟挥挥手,让卫士下去准备酒菜,嘴里却还调侃着。 “你不吃的正欢,小事而已,要是拿不下县城,高子横还好意思混,不问他们了,咱们弟兄好好吃一杯,顺便观看大战。”封元冷冷一笑,他是打定主意坐看了。 “请。”成蛟撇撇嘴,把羊腿骨头扔在地上,转身向营帐走去。 高平率军过了沁水,各部进展非常顺利,只是金军也抵抗加强,完全在他意料中,要是再跑的话,他可真要勒兵观察了,谁也不是傻瓜,都到县城了你还跑。 “太尉料事如神啊!”随着军情不断汇集,金军出现兵力多达三万,刘庄不失时机地恭维。 “呵呵,李成竖子,不去逃命,竟然敢来送死,区区三万人,还不够我前军塞牙缝的。”高平哈哈大笑,果然在他意料中,几万人只能给他送菜,别说还有拱圣军和车兵没有参展,就是辛道宗的两个旅镇,也能轻松解决。 “那就传令大军奋勇向前,今个在县城内驻扎,兄弟们也能睡个安稳觉。”刘庄轻松地道。 “好吧!你来传令,我们用五个旅镇,噢,再传令车兵待命准备过河,定要用牛刀杀鸡。”高平兴奋地道,既然金军露出獠牙,他也不客气了。 改主意让车兵过河,那也是为了全力进攻金军,把后方交给车兵稳妥些。 却说,冀氏县县城东关城头,郦琼和李成并列而战,远眺金军源源不断开拔,对辛道宗所部神卫第十旅镇、龙卫第十五旅镇发动反击,那是入潮水般的猛攻,人多就是不一样。 张东和辛道原全力组织部队反击,针尖对麦芒,双方打得不亦乐乎,宋军异乎寻常的攻击姿态,让金军伤亡很大。 也是,大宋行朝非常重视车兵,已经衍生出许多步车联合战术,拒马逐步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旧瓶新酒,轻型辎重转运车被充分利用,并在军中广泛使用。 这种轻型辎重车和辎重部队是的不同,他们是辎重车的小型化,有着四个轮子驱动,长一丈余,宽两步,用一只驴或骡子就是牵动,相比大型辎重车方便许多,紧急时也可用人力。 这种轻型化辎重车和专门运输的车子不同,它侧面装上厚重的偏厢,可以执行作战任务。 几年前,生产下发部队,禁军每个队都有装备,标准配备为十人一辆车子,一名什将,一名车夫,四名弓箭手,两名刀牌手,两名枪兵,当然也有其它各种编制。 行军时的行囊装在车上,战时各车列成防御姿态,把步军吏士位在中间,可以有效对付马军突击,要比功能单一的拒马受到欢迎,拒马还需要大车来运载,轻型辎重车非常便捷,至少能让吏士减轻负重。 王秀对装备一线的辎重车寄予厚望,这种多功能的四轮车是发展方向,迟早会发展成军中的利器,有区别为车兵的战车,逐步形成步军系列装备。 如果用他的眼光看,车兵的战车发展方向是主战战车,步军轻型辎重车的发展方向,那就是步兵战车、人员输送车和侦察车,这些都是后话了。 辛道宗正是凭借两个旅镇的轻型辎重车,组建起强大的攻守队形,面对源源不断的金军,依旧保持强大的突击力。 “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剽悍,在我数万人围攻下,依然保持冲击势头。”郦琼眼看宋军猛烈冲杀,把他的部队打的狼狈不堪,不由地大为惊叹。 “这就是那帮纨绔子弟?国宝,该动真格的了。”李成也不免惊讶,要说他吃了云骑军的大亏,那倒也是平常事,人家是精锐马军,殿前司一帮养尊处优的家伙,怎么战斗力如此强悍。 郦琼嘴角猛抽,就算动真格的,这些汉军要伤亡多少?他真是不敢想象,不由地道:“再等待片刻,让高平过乐河,把拱圣军断开,我们再雷霆一击。”,,:!,:,,! 第1269章 血色骄阳之突发 李成并不以为意,不屑地道:“让他们过来,全军被歼岂不是更好?” 郦琼翻个白眼,忍不住道:“伯友归顺的早,却不知拱圣军虚实,它是由七十二将原班人马组成,两万余精锐,战力不可轻视,还是利用沁水分割妥当。.pb.” 言下之意,能割断拱圣军参战最好,要把这头猛虎放进来,恐怕就要能巧成拙了。 李成一头烟线,要不是当年聚众为盗,钞掠江南,他也犯不着惶惶如丧家之犬,没柰何地投奔女真人,却被郦琼拿来说事,脸上颇不好看。 只是七十二将太出名了,名将层出不穷,王秀又是创建人,威名可不是盖的,金军普遍都有敬畏之心。 他撇撇嘴,有几分松动地道:“那就先打高平这厮,然后收拾拱圣军,也让王相公对我等刮目相看。” “他何曾对我等看入眼中?”郦琼心下愤恨,当初要是王秀能看他一两眼,给了军都指挥职事,他也不会愤起刺杀蔡易,更不会一错再错,引金军过河,最终只能投奔女真人。 “那就打的他知道。”李成呵呵地大笑,那是相当的狂妄,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郦琼直翻白眼,却也没说话,现在就是说破天又有何用?他们是为女真人卖命。 此时,辛道宗非常得意,金军看是人数众多,从四面八方展开进攻,看是声势颇为浩大,实际上他的两个旅镇,以辎重车为屏障,相互为犄角攻守,打的金军尸横累累,不断地先后掩护撤退。.. 关师古的部队也从两翼加入战场,他们并没有列成阵势,而是对金军实施反包围,妄图一战歼灭数万金军,对他们来是说,对付这些临时充数的汉军,简直就是杀鸡牛刀,凭着一口锐气赶紧抄掠两翼,避让辛道宗得了全功。 高平、刘庄率第二十旅过河,这是一支重步兵部队,五千吏士有三千余重甲,还有一支四百骑的重骑兵,战斗力相当的强悍,他准备等差不多了,给金军致命一击。 这支部队并没有快速前进,而是列成阵势缓缓推进,铁甲兵团的威势果真不同凡响,三千玄甲曜日,大枪旌旗如林,伴随着进军鼓点,相当的震慑人心。 “太尉,今个就等着杀鸡宰羊,过不几天,咱们就能在阳曲县欢饮了!”眼看形势大好,刘庄不失时机地恭维,能担任行营都参军,嘴皮子功夫也不是玩的。 “呵呵,本还以为他们能有精兵,哪想到净是这些老弱,看来封子玄过于谨慎,用兵持重是不假,却要审时度势,不可贻误战机。”高平高兴地大笑不已,整个河东也就是术列速的马军,还有汾州六猛安的马步军,其它都是杂乱番汉军,他要是得不到军情,也不敢轻率出击。 “太尉妙算,就让使副和拱圣军殿后,让他们看看没有拱圣军,太尉一样能斩关夺隘,收复河东路。”刘庄想到能够克定阳曲,拿下整个太原,他的功劳可是慢慢地。 当然,话语中带了个旋即,把河东南路变成河东路,相当于恭维高平。 高平大为得意,悠哉地捻须观望,骑在马上慢慢行进,简直就是跨马踏青。 “太尉,北面出现虏人马队。”一名急脚子策马而来,向高平大声疾呼。 “哦,看来真不让我失望,他们还有点料,呵呵。”高平并不以为意,反倒是觉得正常。 整个战场,金军全是步军,本身就很反常,北面出现马队,显然要袭击他侧翼,这就对了嘛!就算汉军部队再是炮灰,那也不是白白消耗的,虏人肯定要配备马军,甚至用女真族马军才对,看来术列速的部队出动了,才让他松了口气。 术列速的部队是金军驻扎河东主力,也是唯一的全马军部队,前段时间被景波打的屁滚尿流,损失了两千余骑兵,满打满算能出动的也不过三千骑,根本无法撼动数万宋军。 刘庄眉头微蹙,沉声道:“他们要掐断我大军退路?” “就给他们机会,北翼是捧日第一旅镇,我到要看看虏人有何能耐,能撕开这个口子。”高平非常自信地道。 刘庄自然体察高平心思,北翼有捧日军第一旅镇,听着这个编号就知道不凡,那可是号称天下第一旅镇,就算仍有马军突进,不是还有铁林二十旅镇嘛!这支重步兵完成两个叠阵部署,足以对抗马军冲击。 不过,让高平逐渐凝重的是,随着这支金军马队的加入,又传来几个地区出现金军马队消息,不能不引起他的重视。 最重要的一条消息,让他直接脸色大变,封元传来的消息,沁水南北出现大批金军,而且一支马队直接插入二十旅镇后方,要断绝沿河浮桥。 此时,他才泛出心惊胆颤的恐慌,不对劲啊!数千马军绝无此等规模,难道金军还有重兵?他的四个旅镇完全展开,正在和金军激战,短时间要撤退已经不可能。二十旅镇的重步兵,根本无力去增援,只能策应四个旅镇。 让他最担忧的是,最强悍的拱圣军和四个车兵营,还在东岸待命,他的部队根本无力承受金军打击。 对,现在,根据战场情报判断,金军部队已经达到十万,而且还有女真和契丹族部队参战,兵力还不在少数,要是封元被沁水东岸金军拖住,或是干脆借口自保,他不敢想象后果会是怎样。 “怎么会这样,难道枢参的军情有误?” “不会吧,机速司军情历来准确。”刘庄迟疑地道。 “怎么就不可能,一群饭桶,没有上万骑,他们根本无法支撑十万人反扑。”高平气急败坏地大吼。 行在,依旧是沸沸扬扬的,王秀对出任宣抚处置使,没有任何的表态,反倒是汇集道门羽士、佛门高僧,给予新进道教各宗俊秀开坛授,场面相当的宏大。 在外人看来有点不务正业,当此北伐的关键当口,竟然捣鼓授,正儿八经做起了护教道君,实在让人无语。,,:!,:,,! 第1270章 血色骄阳之秦会之心思 钟离睿、宗良等人才深知,王秀此时的作态,绝对是有的放矢,谋划长远的算计。 这是他首次以护教道君身份,为各道派俊秀授箓,更是确定玄门道教的地位,还有他在道教重点地位。 授箓就等于给予道门术士官位,权利之大可想而知,授箓的道人才能成为正统,堂而皇之为人作法,接受官府的供养,没有授箓的道人只能是野道的存在,换句话说是不合法,受到道教各道统还有官府的打压。 能够授箓说明确定了地位,不仅是他的地位,还是道教总坛在各道统中的地位,从此道教一统,至少开始向一同发展,不再是四分五裂,具备了和佛老抗衡的资本。 这就让佛门有些高僧牙疼,为了挽回败局,有人甚至宣称,王秀本是菩提转修,虽说入了道门,却仍是佛家本质,应该是未来佛弥勒菩萨,这就让人有戏看了。 王秀本身也不否认,却引来道教各道统的口诛笔伐,这还了得,王秀可是完善道家神仙体系,构建道教道统模式的高士,怎么就成了弥勒菩萨。 换句话说那就是,现在的道教护教道君成了佛门未来佛,分明是虎口夺食,能不能再无耻点?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当然,这并不影响王秀的谋划,无论是道教护教道君,还是佛门未来佛转世,他巧妙运用手中巨大权力,把道门各派名义上一统,构建三教合一的仙神天庭,又把天庭和人皇起来,确定最重要的环节,大宋皇室是人皇气运正统,是具有人格化的神,不容有人推翻。 也让一些士人敏锐地发觉,他们对王秀的防范似乎有些可笑,王秀通过道教构架向外界透出信息,皇室权威乃人族气运所在,不容任何人的窥视,他身为护教道君,已经把自己定为在辅臣的位置上。 不过,有心人还是不会甘心,他们再次悄悄编造谣言,说王秀名为护教道君,实际要偷梁换柱。 为何?此时尚无普及道祖、道尊称呼,有的只是三清道君,还有那位赵佶的道君皇帝尊称,王秀竟然设计出道祖、道尊,把曾经最高层次的道君,列在了第三等次。 这就给了某些人借口,偷梁换柱,欲行不轨,并在市井中逐渐传播。 既然,王秀以实际行动昭告天下,他护佑皇室的定位,却仍然有现实纰漏存在,那就是他的三个儿子。 王家十五哥王柏,十六哥王楠、十七哥王柠,尤其是有琴莫言的儿子王柏,那是王家的嫡长子,虽说年仅七八岁,却表现出神童般地聪慧,蒙学已经不在话下,竟然能提笔书小楷,让钟山书院的讲学,也为之赞叹不已。 王柏的聪慧,王秀又当壮年,这就让人容易产生联想,让有心人有了构陷的机会。 是想,王秀柄政到了老年,王柏也已经壮年,王家兄弟皆以长大,这就是一股不容轻视的政治势力,甚至连相信王秀的人,也不免有几分疑惑,曹操不愿做天子,曹丕却急不可耐。 有人自然很高兴,暗自决定既然王秀不准备行禅让,那就是留给儿子的,他们自然会好好利用。也有些人非常担心,认定王秀要做曹操,所谋之大不言而喻。 最多的话题就是两府,大半是王秀的势力,控制家国的命脉所在,不能不引起某些正统士人的警觉。 钟离睿非常担心,王秀却一笑了之,这些都是挥手可灭的小人而已,他压根就不去观看,何况胸中有了大谋划,甚至连钟离睿也蒙在鼓里。 秦桧是焦虑不安,王秀明显把他架空了,让他惶惶不可终日,认为自己的谋划被发觉,却被王氏一阵耻笑。 “老汉,整天愁眉苦脸做妇人状,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跟大王勾勾搭搭,他能给你什么好处?连官家也是虚的,你还眼巴巴凑上去,简直是鬼迷心窍。” 秦桧目光复杂地看着王氏,没来由又是一阵心烦,没好气地道:“妇人家,懂个什么?” “妇人还知存身立命之道,反倒是你痴心妄想,惹来一身麻烦,要不是王相公留情,恐怕你早就外放了。”王氏毫不示弱,反唇相讥。 秦桧恨恨地瞪了眼王氏,脸色非常阴森,心中却跟明镜一样敞亮,自家婆娘说的没有错,王秀的确是留了手。换成赵多富的火炼,赵构哑巴吃黄连,张启元的身败名裂,还有那些并不引人瞩目,却又真实存在的连纵破局,王秀的狠辣是内敛的,一旦出手绝不容情,就算留下你也是有目地的。 他忍不住打个冷战,不安地搓了搓手,左思右想王秀的用意,自己该如何应对,真是让人头疼。 “怎么了,现在知道怕了?”王氏白了眼秦桧道。 秦桧牙疼地再看眼王氏,故作不屑地道:“王文实非谋逆之人,就算他明白,也不会对大王下手,何况还有官家。” “你却是宰相。”王氏恨铁不成钢地道。 秦桧脸色很不好看,被王氏点中心思,嘴上依旧强硬道:“我好歹也是宰相,大不了迁大学士,他还敢动天子不成?” 王氏像是看傻瓜,瞪了秦桧几眼,摇头道:“老汉又错了,天子纵然是人皇,却并非千秋万代。” 秦桧猛然瞪大眼睛,王秀隐晦地宣布,他只做护教道君,也就是一生止步宰相,却不代表容忍挑战他的人,太子的上位,是明显对天子不满信号,这是在培养下一代人皇。 不得不承认,王秀有更换天子的能力,太子所表现出的睿智,不要说李纲、李光等人,连他也为赞叹,两个主要条件全部具备,只剩下一个借口,想想不由地咽了口口水。 “别想其他人了,还是先看看自己,好在王相公看你还有可用之处,才留有一线余地。”王氏也不愿刺激秦桧,话语中有着回旋味道。 “可用之处?我还以为是顾念旧情。”秦桧冷冷地道,王氏的判断让他心寒,却又不得不承认。 第1271章 血色骄阳之虏人反击 “他要是多愁善感,恐怕早就不知埋骨何方了。.pbx.”王氏鄙夷地撇嘴,也就知道秦桧是自嘲,不然真把她当白痴。 秦桧扶长须不言,做沉思状,显然心中有所触动。 “行了,别再犹豫了,既然还有用处,就趁着王相公仍在犹豫,赶紧有所表示,也好过躲在家里长吁短叹。” 王氏摇了摇头,很失望地看着秦桧,本以为自家官人手段不浅,至少能看清时下局面。却没有想到,她还是低估秦桧的野心,为了成为两府首相,真是利令智昏,枉费了她走表妹李清照的路子,费尽心思和友琴莫言、王卿苧搭上的关系,就想让秦桧再次靠近王秀。 “用你妇人去说?”秦桧面子挂不住了,他是惧内不假,却还要点男人的面子。 “还真要我们妇人说,事不过三,老汉要是再动心思,谁都救不了你。”王氏恨恨地道,感情自己还得赔上许多的笑脸,去走王家妇人的门路,自家老厌恶还不知情,甚至不放到心里,真让她差点气的蹦起来。 秦桧不再言语,他真的有几分惶恐了,却又有些动摇,还未曾下最后的决断,毕竟皇室也不是没有反制手段,正值殿前司大军北调,拱圣军全军北上时,行在的局势发生很大变化,王秀所掌控的兵力,所剩的并不占绝对优势。 既然,他和王秀有了嫌隙,又和官家、大王走的很近,在鹿死谁手尚不可知的情况下,还不想那么早下定论。 王氏没有在意秦桧所想,就算知道也会嗤之以鼻,轻声道:“老汉啊!不要太心急了,王相公是聪明人,北伐克定之日,就是重定两府首相之时,你未尝没有机会。.pbx.m或许,他北上之日,就会有好事。” “有王文实在庙堂,就算是别人兼修国史,也是有名无实。”秦桧很不甘心,只要有王秀压在头上,他就算成为首相,也无法和平章军国事相提并论,监修国史只是笑话。 “你就知足吧!没看到李相公他们,哪个不是当时的人杰,谁让你们生不逢时。老汉,凡事谋定而后动,没有绝对把握,断不可轻易押宝。”王氏撇撇嘴道。 秦桧吸了口凉气,王氏总算说出心里话,并非不是怪他左右逢源,逐渐依靠皇室,而是看到时机不对,真要下手的时候,王秀绝对会毫不犹豫。 一阵纷乱心情过后,他真的太郁闷了。 晋州冀氏县战场,形势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李成却还是很不满意,脸色难看地道:“为何乌烈的忒母还不上来,难道非要我们消耗殆尽不可?” 金军每次作战,都是用汉军为先头部队,尽可能消耗对手的实力,再用本族军或契丹、渤海兵马捞现成的,应该说战术运用很正确,就是太不地道了。 郦琼对于李成的抱怨,抱有非常的理解,兀术对他们大胆使用,给予很高的信任,却仍然存有把他们当成消耗品的心思,比不得山北汉人受到重视。 女真族将帅也很轻蔑他们,让他有时也挺后悔的。要不是当年的意气之争,恐怕他也能担任军主,少了许多烦恼。 这些年,他有意无意的约束部众,尽量少杀伤生民,以免被大宋行朝盯上,眼看李成的不满,只得苦笑道:“都元帅用意并非如此,乌烈孛堇的主力,应当用于雷霆一击。” “呵呵,把咱们的人拼光了,他们捞现成的?”李成气极反笑,态度极为不满,好不用意得到征兵权力,还没打几仗就拼的七零八落,任谁也没有好心情。 “伯友,还要慎言,人言可畏啊!难道你还不长记性?”郦琼脸色郑重地道。 李成嘴角一抽,就在不久前,他的部下告发他想谋反,率军投奔大宋行朝,差点把他吓死了,就差举兵造反。 好在兀术并不相信,听说张启元也说了人情,才把诬告者拿给他来处置,其中未尝没有别样算计。 他也是盘算了半天,才决定打了诬告者一百军棍,仍然在军中效力,给予充分的信任。 不过这件事让他的名声鹊起,赢得宽厚长者的声誉,却心知肚明其中猫腻,那是如履薄冰啊!谁知道上峰的态度,又怎知还有没有妄图踩他上位者,这年头总是不乏有心人,要真来下次恐怕就要两说了。 “张大人亲自督战,还怕他高平作甚?没事的。”郦琼呵呵地大笑道。 “二位太尉,张大人传令,大军还要加紧进攻,尽量压缩南朝大军阵线,为马军出击争取条件。”一名急脚子气喘吁吁跑来,又道:“小人来时,见南朝金紫青龙旗过河,河岸附近只有千余人守卫渡口。” “好。”郦琼打发了急脚子,呵呵地笑道:“有张大人在你就不用担心,既然那位开国郡公过了河,咱们别让他回去了,免得别人说我汉军势弱。” 李成眼皮子一抖,道:“但愿他不要干涉军务。” “好了,还是看看怎样灭了高子衡,这可是大功劳。”郦琼皮笑肉不笑地道。 “你去督战?”李成瞥了眼郦琼玩味地道。 上次被景波的云骑军打的屁滚尿流,至今还没有完全恢复元气,参战各部除了孔彦舟外,像是王世忠、勒尚等人,都是郦琼的旧部,他要是出去节制,恐怕不会灵便。 “我先去了,你来坐镇。”郦琼没有半点迟疑,拱了拱手转身就去。 李成眯着眼望着郦琼离去,却不知在想什么,一名部将靠近,低声道:“眼看南朝兵马进入包围,这可是大功劳。” 李成摇了摇头,听说,成蛟一跃成为军都指挥,还是拱圣军的都指挥,那可是卫州之战的仇人,他还要保存力量,全力攻伐拱圣军,报了卫州大败的仇恨。 想想,他双眼闪过一道精光,笑道:“沉住气,南朝殿前司号称天下精兵,不是好啃的骨头,让郦国宝他们把骨头炖好了,咱们再去拿岂不是更好,拱圣军可是整整一个军啊!” 1272.第1272章 血色骄阳之不妙的局势 辛道宗承受金军一波又一波进攻,那简直就是以命换命,金军的精锐部队压阵,由丁壮组成的杂兵,呼啸着卖力反冲锋,每三人一副重甲,战死一人另一人剥下穿上,完全是不间断的压迫,让人喘不过气。 那些杂兵也没有办法,身后就是精锐组成的督战队,你要是敢跑绝对死路,连家人也要受到惩罚。 低等将校也很无奈,汉军部队严酷的连坐法,让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催促进攻,真的跑了部下,等待他们的将是严酷的惩罚,最严重要被杀头的。 虽然,是战斗力低微的杂兵,在死亡连坐的威胁下,爆发出的战斗力也很惊人,至少让宋军承受极大压力。 神卫第十旅镇,龙卫第十五旅镇也坚持不住,他们的轻型辎重车不断被毁坏,辛苦建立的坚固防线,变的危危可及。 金军每次狂攻都让他们蒙受很大损失,他们不是专门的车兵,无法建立强有力的拦截,轻型辎重车主要是运输,本身并没有战车强大的火力配备,只能在车兵支援下,进行有限度的作战,车兵恰恰没有跟随,面对高强度的作战,弱点不断地暴露出来。 如果非得说前汉李陵五千荆楚锐士,凭借打车掩护,以强弓硬弩抵御八万匈奴,那也是没错的。 关键是,那个时代上没有马镫,马军只能凭借双腿加紧马肚,用弓箭射击敌人,频率也非常慢,战斗效果很差。最重要的是无法近战,最多只能持有佩刀防身。 马镫,这个划时代意义的装备,彻底改变马军战术,轻重马军配合战术出现,步军再也无法克制马军,就像今天的战事,金军以绝对的步军缠上去,再用重骑兵奔突,轻骑兵抄掠,宋军就算有辎重车倚重,却依然损失惨重。 虽然,有轻敌冒进器械不全的缘由,兵种战术的突然性,却依然是决定性因素,高平太大意了。 眼看军阵被一层层地挤压变形,辛道宗认为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自己策马来到二十旅镇前锋,却见到了敢来的高平,开口就道:“太尉,虏人太多,完全不要命打法,我们要抱成团才能守住。” 高平也看到金军的疯狂,捧日第一旅镇真秀全,天武军第七旅镇呼延通,早就开始收缩阵势,逐渐要和二十旅镇建立联系,却遭到金军竭力阻拦。 一股金军敢死之士,深深切入二十旅镇前锋,用大车堵塞道路,形成三个环形阵地进行顽强抵抗,某种程度上截断宋军整体,让二十旅镇无法快速推进。 “无妨,各部正在靠拢,只要完成大军阵布防,任他十万大军,也奈何不了咱们。”高平非常放心,整整五个旅镇,铁林第二十旅镇尚未参战,他又有什么担心? 副都参军张琼却脸色不安,在旁边细声道:“太尉,看虏人架势不对,是不是传令后退,先保住浮桥再说。” “胡说,我军气势正盛,就算有虏人渗透,铁林和拱圣军,足以护卫浮桥。我们要做的是集结兵力,伺机分割虏人,不要再说丧气话。”高平狠狠地瞪了眼张琼。 “太尉说的是,区区杂兵能奈我何,还请太尉令南北翼向我靠拢,二十旅镇赶紧砸碎虏人拦截。”辛道宗把心放在肚里,说出了他一生最后悔的话。 “太尉所言极是,集中四个旅镇两万余大军,堂堂地击败几个贰臣。”刘庄也不失时机奉承道,作为都参军的他,战场上没有审时度势,为高平出谋划策,一味地阿谀奉承,本身就是失职的行径。 “好,铁林二十旅镇为殿军,左右翼向军主靠拢,我要亲自指挥,拿下几个贰臣的头颅,也不能让封子玄闲着,副都参前去传令,让他率军伺机过河,对虏人展开迂回。”高平呵呵地狂笑。 随着他的将令,真秀全和呼延通忠实地执行军令,本来力图向铁林靠拢,也开始进行转向,不断冲击拦截的金军,力图让本部和神卫龙卫靠拢。 本来,可以完成三个旅镇殿后,两个旅镇为军锋的锥形阵型,逐渐向前重后轻的箭矢阵转变,而且北部还要承受金军马军的打击,时间和空间,就这么一点点地被浪费。 此时,张琼并不认同高平策略,却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他是担心金军不假,却还不认为宋军会战败,五大军司的旅镇战斗力何其强悍,哪怕各旅镇单独作战,也能坚持很长时间,只是他没有去想仓促过河,甲仗器械不全。 当他捻转到了渡口,铁林二十旅镇后队,正在组成两翼防线抵抗金军,前方不断冲击金军三个阵地,也没有非太大力气就回到东岸。 此时,封元正在排兵布阵,他让成蛟火速加固营寨,各营兵马分配阵地,并传令有四个车营的车兵旅镇待命,准备随时增援沁水西岸战场。 “太尉,高太尉让我传令,拱圣军及车旅火速渡河,对冀氏县城迂回包抄。”张琼也没有含糊,忠实传达高平军令。 “难道高太尉没看到,虏人正在攻击渡口,这个时候全军渡河,岂不是在找死?”封元没有说话,成蛟倒是不乐意,傻子都能看出来的局势,你高子衡看不到? 也是,西岸的金军正在进攻渡口,东岸的金军部队不算太多,也没有直接和拱圣军发生激烈交战,却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宋军不动则已,一旦渡河必然被袭击。 人家半渡击之,你又能怎样? “那就先解决了虏人。。。。。”张琼话说一半,忽然意识到心急鲁莽,翻了常识性错误。 话说,拱圣军还在寨子中,要是太早进行战术展开,就算歼灭了河东岸这些金军,也不可能及时过河增援,千军万马打仗可不是玩的,你不可能做到收发自如。 就像是军阵战,做为一个整体的军阵,是不可能全军出动的,只能轮流分出偏师作战,才能保持整个部队的完整性,以便应付更大的危机,或是获取更好的战机。 1273.第1273章 血色骄阳之封元的判断 随着河对岸硝烟弥漫,擂鼓声阵阵传来,成蛟也有些担忧,道:“我部无法渡河,却能掩护车兵过去。” “不行,阵势已经拉开,恐怕。。。。。好了,我们只要守住浮桥通道,稳住各营寨,高太尉就算不支,也能从容列阵撤退。”封元考虑的比较多,他嗅到一丝不妥的味道,绝不能贸然投入车兵主力,河西战场已经饱和,就算投入车兵也成了第次增兵,起不到太大作用。 “传令车兵旅镇,向北部营寨靠拢,组成机动防御阵型,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调动,违者军法处置。” 成蛟和张琼皆为惊讶,封元是何意?难道要拥兵自守,坐观前方成败?不过,作为车兵都监的封元,对车兵部队有管辖权,他又是河东行营副都统制,在高平陷入前方大战时,是有权力节制车兵作战的,任谁也不能否认。 张琼牙疼地看着封元,实在不敢相信,弱弱地道:“不去救援,难不保高太尉军令再次传到。” “军情不明,大军决不能擅自出动,一切责任我来承担。”封元斩钉截铁地道,他的危机感越发强烈,又道:“烦劳副都参快去,知会高太尉向河边收缩阵型,我总感觉不对劲,虏人似乎要有大动静。” “可是,高太尉已经下令,捧日天武两个旅镇,向龙卫神卫靠拢,毕其功于一役。”张琼脸色大变,封元可是闻名全军的帅才。 “什么,高太尉真是糊涂,四个旅镇联手出击,分明是孤注一掷的打法,万一有虏人铁骑两翼抄掠,击溃铁林,如之奈何?”封元也是脸色难看,升起无限的怒气。 “观看四周山地,并无太多烟尘,况且河西地面狭小,不利虏人马队迂回冲击,倒是沁水东部空旷。”张琼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明显不太相信会有主力马军。 时下,金军出现的马军,已经有四五千人,放到沁水西部战场上几乎饱和,四周山地也不见大的烟尘,盘算整个河东的女真族马军,就算有当地新编马军,也不过这个数字。 上次被云骑军打的元气大伤,就算设伏投入战场,也不可能撼动五大旅镇。 “你们想想,区区几万杂兵就敢出战,而且还是四方合围,要切断各旅镇联系,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郦琼、李成辈虽是贰臣,却也是沙场老将,他们能犯这种错误?尤其是郦琼,那可是差点成为军主的人物。” 成蛟和张琼瞪大眼睛,封元说的也有道理,整整五个旅镇,只要不是脑袋有病,绝不会认为数万步军,就能把五个旅镇全歼,除非对方有更大的阴谋。 不过,他们实在无法相信,金军凭什么自信击溃五大旅镇,简直是不可能。 “只是,国之大将,岂能在后眼看大军被困,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了。”张琼目光有一丝决然,显然是听进封元的话,却又忠实履行自己的职责。 封元注视张琼,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没有任何的挽留,一切都是未知数,作为行营副都参军,应该居中协助都参,他没有撤离战场的权力。 “还请知会高太尉,万勿冒进,定要向浮桥收缩,一两天的功夫,我们等得起。”封元显得语重心长,只要各旅镇撤下来,任凭金军再有谋划,那也是无济于事。 当张琼策马而去,封元转首对成蛟道:“再派出两队人马警戒浮桥,决不能让虏人有机可乘。” “既然你有疑惑,为何还放张副参回去?”成蛟没有回答封元,倒是反问了一句。 “人各有命,我不能强留。”封元目光闪烁,口吻尤其平淡,这是看惯袍泽生死的沙场宿将,对宿命的漠视。 成蛟也不再追问,又道:“难道虏人,真会有隐藏?” “我要派车兵渡河,他们精锐齐出,岂不是白白损失?”封元很简练地道。 成蛟眉头微蹙,话说的是不错,车兵在没有步军掩护下渡河,是非常脆弱的,很可能遭到马军突然掩杀。 河东东南部地形和河北不同,虽说冀氏是一片谷地,却在目光可及处,都是绵延不断的山地,很可能潜藏大批马军,不像在河北大平原上,能够从容渡河。 “高太尉要是明白,就会让捧日天武收缩,联合铁林三个旅镇,足以保护浮桥通道,防备任何的袭击,要是他贪功冒进,恐怕就算我们上去,也是于事无补。”封元摇头苦笑。 “希望高太尉能明智,我去调兵。”成蛟叹了口气道。 “不要沮丧,或许很轻松拿下冀氏,呵呵。” “真不知是该信你,还是。。。。”成蛟一阵苦笑,却还是决定相信封元,做好万全的准备。 却说,张琼火速通过浮桥,战斗就在他策马的数百步远,金军的攻势相当犀利,铁林军殿军部队还能支撑,却也显得非常吃力,让他想到封元的话。 高平的冒进战术,让宋军后方极其薄弱,正在争夺渡口的金军,也有五六千人,已经有马军出现,要是他们再增兵的话,铁林地二十旅镇殿军部队很可能受不住。 一旦渡口被切断,就像封元所料,金军还有后手的话,那可就麻烦大了,想象出了一身冷汗,急忙传令铁林二十旅镇殿军部队死守,自己策马飞速赶到中军。 此时,四个旅镇还没有汇合,被分成三个战场奋战,只是宋军标准的军阵也是威力极大,所到之处金军被肆意碾压。如果,从空中俯视的话,就能看到三个庞大的怪兽,一大两小正在缓缓地要汇合,某些地段已经建立联系通道,可以让急脚子间断来回传递军情。 高平非常得意,只要四个旅镇汇合,就算金军有任何勾当,他也能以不变应万变,对张琼转达封元的意思,他是不屑一顾,反倒是大笑道:“封子玄故弄玄虚,就算虏人有马军埋伏,我五个旅镇合并大阵,又有何担忧的?” 1274.第1274章 血色骄阳之无能为力 张琼无言以为,就算渡口暂时被攻占,只要五个旅镇合并大阵,金军再也无可奈何,反倒是被东西夹击。 高平再也不理会张琼,陆续发号施令,各部在不断地接近,他却又犯了个致命错误,要求各部尽可能靠近县城,绝不浪费一点时间,这是依旧在进攻的命令 张琼听了倏然吃惊,现在最重要的是合并军阵,准备向渡口撤退,却鼓励各部向前发展,明显是矛盾的,即前进又汇合,只能干扰将校决断,他不得不抗辩道:“太尉不可,大军要火速列阵,才能防范虏人袭击,岂能让各部前进?” 高平连理也不理,反倒是刘庄怒视张琼,厉声道:“太尉定策是为尽快抵达县城,我各部相距不过千余步,等同于大阵合并,有什么可担心的,还不给我退下。” “我军没有战车和马军支援,各部空隙很可能被虏人所趁,还请太尉三思。”张琼越发感觉不妙,竭力地劝谏。 “好了,你还是去协助封子玄,为我大军提供支撑。哦,再传我军令,封子玄率车兵火速渡河,立即增援我北翼,配合我主力把北翼虏人合围。”高平很不高兴地道,显然张琼挑战了他的耐心,索性把这厮赶出去。 张琼目瞪口呆地看着高平,想要说话却无法去说,都虞侯已经盯着他了。作为参军可以抗辩,也可以随时提出策略。 这都是符合军法的,主帅一旦做出决断,那就必须无条件执行,哪怕你就是不认同,也要保留意见执行,可以记录在案事后呈送,由枢密都参军司裁决,却不能违背主帅命令。 “你还不快去,耽搁军情军法从事。”刘庄不怀好意地笑了,他和张琼并不对付,眼看对方吃瘪,大是幸灾乐祸。 张琼见事不可为,不得不咽了口气,含恨转身离去,既然没有办法劝谏,他也不想再去封元军中,做出重要的决定。 当他把勾当行军参军裴尚找来,把当前军情和封元判断说了,道:“烦劳勾参去封太尉军中,或许他会有办法。” 裴尚也是精明人,对封元非常的敬佩,闻言大惊道:“高太尉糊涂,大军合并能攻能守,何必为了些许时间,冒全军崩溃危险,我来去说。” “没用了,高太尉已经决断,你快去寻封太尉拿个办法,我自去第七旅镇。”张琼不愿裴尚自讨没趣,高平太自负了。 “去找张镇主,哦,太尉妙计,可以让第七旅镇靠近,也能勉强组织大阵。”裴尚立即脑补,认为计划可行,兴奋地道:“在下这就去,请封太尉拿个主意。” “快去。”张琼含笑看着裴尚,脸色极为的勉强。 就在宋军气势如虹时,战场北翼的一处小山坡上,张启元眺望战场,显得是气定神闲。 他是被任命行台,刚刚到任就被兀术一直文书,调到河东观兵,实际上让他监督诸将战事,恰逢高平进攻冀氏,他盘算着下了盘棋,要吃掉高平的行营。 这可是一盘大棋,毕竟河东行营是殿前司精锐,足足有六万大军,金军没有绝对优势,搞不好要被反噬。 元帅右都监阿里不敢轻视张启元,这位可是兀术看重的人物,谨慎地道:“是不是该让乌烈出击了?” 张启元咂咂嘴,无不遗憾地道:“拱圣军没有进入战场,似乎有点可惜。” “知足吧,拱圣军加入战场,恐怕我们会啃不动,沁水分割恰当好处,灭了高平再收拾拱圣军,再不打就来不及了。”阿里经验丰富,看出张启元看不到的,并不算大的战场,要真的加入拱圣军和车兵旅镇,恐怕金军也没好牙口。 “那就如左都监所愿。”张启元目光闪烁,冷冷地道:“能歼灭河东行营,对王文实的打击可是致命的,有可能让他推迟北上,也有可能引发内讧。” 不得不说,高平的积极进取命令,还是有作用的,就算宋军缺乏重型器械,强悍的战斗力也发挥的淋漓尽致,金军无法阻挡。 郦琼抵达前线,联络孔彦舟、靳尚、王世忠等人,好不容易稳定阵线,让宋军的进攻逐渐迟缓。 孔彦舟的部队担负牵制北翼,足足有三万步军,郦琼的部队也有四万余人,他们共同担负主战场任务,靳尚、王世忠各有万余人的兵马,他们负责牵制宋军。 正面,金军组成十余个军阵,相互支撑对宋军进行分割抵抗,坚决遏制宋军前进步伐,各部大盾相连,枪戟如林,不慌不忙的向前进发,军卒竭尽全力呼喊,铁甲顿挫的蹡蹡声,气势很大更壮观,整个战场上尘烟飞扬,箭矢漫天,每时每刻都有人倒毙在地。 第七旅镇参加过西北战事,在封元为军主时代,由何藓统率征战,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今天,这支部队依然锐气不仅当年,张东也是一员勇将,他忠心执行高平的军令,催促部众坚决地前进。 天武第七旅镇也不负众望,他们并不以轻型辎重车进行防御,而是把辎重车列在两翼掩护,由千余人组成的前锋,不断突破金军拦截,一步步向县城方向挺近。 张琼有惊无险来到军中,也没有任何的废话,当即就把封元的话转达,又道:“不能再前进了,要立即向龙卫神卫靠拢,共同组织防御军阵,才能以防万一。” 张东倒是明智,立即道:“也是万全之策,攻取县城不急于一时,只是关军主现在军中,需要经过他的允诺才行。” 张琼脸色很不好看,关师古是高平的亲信,素来赞成高平的观点,恐怕是不好劝说。 果然,关师古一口否决,认为宋军气势如虹,四个旅镇并进,第十旅镇和龙卫神卫不过千六百步,就算有金军压过来,也很容易抵抗。 “太尉,难道不觉得形势诡异,虏人敢在城外列阵。。。。” 还没等张琼说完,关师古脸色一变,厉声道:“好了,副都参协助都参节制各部,前方战事就不要过问太多,我自有主张。” “你。。。。。。”张琼被气的脸色铁青,几乎难以压制自己的愤怒。 1275.第1275章 血色骄阳之女乐 正当他们扯皮的时候,战场形势遽然变化,北翼方向扬起几道浓重的尘烟,沉闷的马蹄声传来,连关师古顿时变了脸色,任谁都明白有大批马军出动,有经验的将帅可以判断,这支出击部队绝不在万骑之下。 张琼脸色发苦,怕什么来什么,果真被封元料到,只是金军哪来的上万骑,简直要人老命。 高平也慌了,随着各部遭到猛烈打击,军情源源不断汇集过来,竟然有上万女真骑兵,不由地破口大骂,这群猪羊是怎么瞒天过海的,难道职方司、机速司使臣都是瞎子? 作为有经验的将帅,他并不是战场小白,非常明白上万女真骑的破坏力,战场被分割四个部分。 一直被打压的金军步军部队,完全可以发挥关键性作用,他们已经渗透到宋军各部中间,只要咬牙死死坚持,不让宋军各旅镇汇集,金军的马军就能各个击破。 因为,宋军各部除了天武第七旅镇相距主力较近,捧日第一军相距三千余步,铁林二十旅镇更是被甩在后面,他们将遭受金军第一波打击,拐子马可不是吃素的。 没有携带重型床子弩、抛石机,辎重部队还在沁水东岸,能否坚持住?他真不敢想象。 要说还是有些希望,殿前司旅镇五千人的编制,还算是能够长时间支撑,有希望撤退或是汇合,要是换成侍军司的中旅或下旅,恐怕一个回合就被冲乱。 上旅都是侍军司直属,规模较大编制完整,能够独立作战,要面对金军的马军,还是能坚持的。中旅规模在四千左右,就无法对抗金军马军的奔驰,至于三千人左右的下旅,就不能再说了。当年宣武军第十六旅镇面对数千骑袭击,一个回合就败下阵,都指挥樊昭战死,三千余人死伤大半,可见金军重骑兵部队的强悍战斗力。 前方危急时刻,远在行在的王秀,并不知道高平的胡搞,更不清楚河东行营的危机,他正在关注南方战场,准确地说是南侍军的征伐,甚至连李正民的弹劾,也没有放在心上。 大宋行朝对交趾的战争,已经正式开始了,第一批官塘陆续传来,南侍军都指挥使张昇也是老将,曾经西侍军的都参军,整整两个军从广南东路进发,几乎是势如破竹,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拦。 侍卫水军和海外军州的消息,暂时没有,传来,他却丝毫不担心,有真腊、占城两条饿狼,交趾李家不到山穷水尽,他们是不会闹出蛾子的,毕竟大宋行朝如同巨人。 你要是真敢耍人,造成南侍军的损失,就算海外军州也能把你打的满地找牙,何况给了他们巨大的利益,大宋行朝只要北部和沿海的部分,这种好处傻子才会放弃。 不过,让他忧虑的并非是军事,而是一件不大不小的破事,对,是一件陋习,军中必不可免的陋习——女乐。 无论是李纲还是李光,都非常的头疼,此次南下的船队除了带来大量银块,竟然还有上千倭女。这可不是来观光旅游的,而是自愿来大宋行朝的为军效力的,准确地说是来借种的。 不是玩笑,一点也没有玩笑,数百年来,来自倭国的女子,归国之前都要跟良家子春风几度,要带回****正统的子嗣,对倭女而言是天大的荣耀,要被家族宠起来的。 现在,竟然发展到来为大宋禁军服务,固然有那浪荡子吴宣的坏主意,其实里面也有典故的。 王秀锐意革新,不仅从政治经济上改良,还深入到民间,他有心改变官妓制度,并为之下了一番苦心,却收效甚微,无它,你可以去影响别人的思想,可以去影响天理,却不能强行灭人欲。 宋官妓有制,各地官方女乐甚至私舍,每月必须要进当地军营几日,换句话说是无偿为禁军吏士服务,换取官府的承认。 那些女乐可就不情愿了,她们非常讨厌粗犷的武人,谁不喜欢文质彬彬地书生?有些比较有名的女乐甚至用的辛苦钱,雇佣其她低层次女乐代替自己。 他正想办法改变却又没头绪时,吴宣恰当好处地站出来,轻而易举地帮他解决难题,正所谓人才无处不在,就看你怎样用人,用对了地方就是人才,用错了位置就是蠢材。 吴宣的猥琐建议就是以海外补中国不足,竟然得到他的赞许,着手加以推行,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阻力,甚至得到各阶层的欢迎,尤其禁军吏士最热情。 办法是很简单的,直接废除官方女乐入营的制度,改为听凭自愿,官府将校不得勉强,违者可告各道监察御史或军州通判,强行役女乐者,罢官夺职,害人性命者以杀人罪论处,半点也不留情面。 当然,你要是愿意挣那份官方的钱,那就随你小便了,还是有人愿意去做的。 可以说,王秀把握住了大趋势,在当年西北战事中,就有端倪出现,却没有得到重视。当时,随军女乐太少,不敷使用,造成各部吏士争夺现象,且女乐也是不情不愿,那就发生了不少龌龊,甚至两部禁军为争夺女乐械斗。 何为、辛炳为首的文官,还曾和禁军发生争辩,王宗尹亲自找何为,要征用当地的女乐,却被直接拒绝,要不是曾经担任枢密都承旨辛炳的支持,让曲端、王宗尹等人有所忌惮,恐怕会酿出大乱子。 看看,堂堂的侍军司副都参军,都亲自过问此事,可见人欲不能绝,还是军中大事。 但是,军中是不能缺少女乐的,没有浑家的军汉绝对是闹事根源,那就用来自自南海各国、高丽、倭国的女人,来代替不愿进入军营的本国女乐。 那些愿意随军的女本国乐还有海外女子,每月给予一定数目酬劳,凡是被掳掠买卖来的外海女子,只要服役五年,就可以给予补偿,去或留听随其便,愿意成为大宋子民的,也可以选择军州安置,相当的人性化管理。 1276.第1276章 血色骄阳之让执政们头疼的破事 少了本国妇人却多了海外佳丽,吏士们自然大为欣喜,这就又来事了,还是让人非常头疼的破事。 那些海外佳丽非常受到欢迎,尤其是倭国和大食胡女,简直是供不应求,以至于军中发生争执,南侍军和北侍军出征将士,为了更多的女乐配属,闹腾的不亦说乎,虽说没有到曾经械斗的程度,却也让人哭笑不得。 当李纲看了官塘,实在有些气愤,重重地抛下,沉声道:“胡闹,数千里铺递靡费何其之大,竟然送来这种荒唐的官塘,张家的老衙官真是荒唐。” 李光也是一头黑线,愤然道:“这些年,对他们太宽容了,要管管,决不能纵容下去。” 张昇,竟然不满兵部对南北侍军司女乐配置,竟然每个旅镇差了三成,上奏要求给南侍军各旅镇增加配额,不能厚此薄彼,言下之意北侍军是亲娘生的,南侍军是后娘养的。 王秀却坐在大榻上,笑眯眯地道:“食色、性也,他们的要求也不过分,那么多军汉聚在一起,朝廷又禁止抢掠妇人,不要点妇人还能怎样?” “再说了,兵部也真是过份,总不能借口南侍军旅镇偏小,就把女乐配置数降低,这是要影响士气的。” 话说的好听,他心里跟明镜一样,征伐交趾实施灭国忘族,早就被秘密传达给南侍军和侍卫水军高层,绝对不存在不准烧杀抢掠问题,只是明面上还要明令制止,至于如何去执行,就要将校们心领神会了,无外乎全民抵抗不得不杀。 至于不可擅自掳掠妇人,倒也是真的,他非常明确地要求,军中不得擅自掳掠当地女子,以免造成大面积不可控的疾病,导致战斗力的丧失。 可见,他并不是好心,而是出于卫生安全的需要,没有任何怜悯,要真的在热带蔓延脏病,那可是传播极快的,压根就控制不住,只能导致全军覆没。 海外军州的驻军,侍卫水军的各船相继变通,把俘获的妇人带回军营就不一样了,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别太过分就行了。 不过,为了军人们的健康,陆地作战的两个军要求严格,为了避免潮热地带的热病,制定了严格的战时军规,绝不可以随意掳掠妇人。 虽说也明白轻重,李纲却非常不情愿,没好气地道:“禁军争夺妇人,名声都被坏尽了,定要惩治才行。” “也好,就照李大人意思办,只是南北开战,军中需求太大,看看这批倭国妇人,应该怎样处置?”王秀不想计较旁枝末节,时下是举国万众一心,没必要闹的不愉快。 这会,论到李纲、李光二位犯难了,话虽说的好听事总得去办,你让人家出生入死卖命,总得给点甜头不是,让禁军吏士戳着脊梁骨骂,也不是那么回事。 李光脸色犹豫,看了眼李纲,慢悠悠地道:“文实还不能不问,既然人都来了,还是分发下去。” 李纲嘴角一抽,无奈地瞥了眼李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却也没有好办法,就算再不情愿,现实就是现实,随军女乐先秦时代就有,也不是你说不愿就革除的。 “总归是不好。”王秀叹了口气,当真不当假地摇头,反正他不想参合,提提意见就成了。 李纲和李光一头黑线,肚里暗骂王秀作秀,雇佣海外妇人充军中女乐,本就是王秀捣鼓出来的,刚刚还笑骂各军争风吃醋,现在又充起了圣贤,实在让人鄙夷。 “好了,这事就请文实办了。”李纲索性把球踢过去,来个眼不见为净,横竖王秀也是为了家国,少祸害自己人。 “此事,乃本兵份内事。”王秀还真的耗上了,有把球给踢了回来。 李光眉头一抖,幸灾乐祸地瞥了眼李纲,强忍笑意扶须不语,王秀说的也不错,枢密院、兵部掌握军需,你总不能让宰相过问,那也太过份了。 “文实不要玩笑,还是说说正事。”李纲颇为无奈,他是古板的正统人,显然对王秀的恶趣无奈。 王秀也明白是过犹不及,对待李纲这样的正统士人,可不能把玩笑开过了,正色道:“是不能任由他们胡来,南侍军奏请驳回,把这些妇人送到北侍军和西侍军。” “文实,南侍军海外征伐,一个不给恐怕生事。”李光吃了一惊,那想到王秀那么狠。 “我还真不怕他们生事,给他们十个胆子。”王秀冷冷地道,这刻他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想必是有缘由。”李纲扶须看着王秀,目光尤其玩味,这厮的决断绝对有猫腻,引起了他的兴趣。 “嗯。”王秀点了点头,端起小几上的白瓷茶盏,一脸的高深莫测。 李光也来了兴趣,眼巴巴看着王秀,希望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朝廷北伐在即,给他们犒劳算不算理由?”王秀恶趣般地说出个理由,然后玩味地看着二位本兵。 真是扯淡的理由,难道南侍军不是为家国处理,这些年来经营海外,让大家都尝到了甜头,征伐交趾打通南海通道,更有利朝廷对南海的控制,得到更大的利益,商人们对南征的关注,明显要高于北伐。 其中,他们这些重臣也很看好,不仅仅是控制南海,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解决交趾直接影响岭南割据,能更有利让朝廷控制西南夷,甚至对大理形成绝对的威压。 西南夷是自前唐以来,中原正朔皇朝心病,随着南方不断得到开发,富庶程度超过北方,人口的压力随之而来,尤其大宋新政以来,倾销商品成为要事,西南可是个大市场,那里有丰富的资源,商人眼中的流油宝地。 能够更好地控制西南夷,对稳固朝廷统治,还有发展工商经济,都是百利而无一害,这是家国善政。 至于大理就不用说了,段家是恭敬有加,朝廷也非常优待,看是****属国和和气气,那层脉脉温情面纱下,却是累累的白骨,让中原正统皇朝不能南顾。 1277.第1277章 血色骄阳之进退失据 前唐几次征伐,无不是全军覆没,甚至二十万大军所剩无几,让士大夫们心有忌惮。如果,朝廷能够灭亡交趾李家,那就具备征伐大理的一切条件。 曾经的南诏,这个让士大夫不愿提的耻辱,终于可以提上灭亡议程,至少看到了希望,任谁也不愿汉家军州,被作为藩属的存在,不能。 看着脸色不好看的李纲、李光,王秀莞尔一笑,道:“刚才只是第一个理由,安南都护府啊!我看大军收复失地,那都是本朝的子民,自然不能任由禁军胡为。” 这个道理得到李纲、李光的赞同,只是他们也是老江湖,似乎有点明白王秀的下文。 王秀也没有说下去,大家都是明白人,岂能听不出他的意思,真的说出来的话,大家都不会好看,读书人要的是脸面,耳不听不闻,眼不见不净。 “高六太不像话,拿下泽州当北上隆德,他却转兵入晋州,简直拿两府大策玩笑。”李光想起了刚刚到达的官塘,气就不打一处来,河北行营作为偏师北上,需要拿下隆德府,为主力展开河东攻势,营造有利的战略态势,急匆匆对晋州发动攻势,明显要独揽大功,有意晋阳。 李纲重重哼了声,显然也不满意,只是偏师有相当的自由,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也无法去阻止。 “晋州。”王秀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他还真不知道,看来是刚刚抵达枢密院的官塘,摇头道:“高子衡,这位同年还是那么孤傲,好在有四哥,倒没什么可担忧的。” “文实,你是很放心?”李纲眉头微蹙,数万大军征伐,还是殿前司的精锐,可不是闹着玩的。 “高子衡是野心勃勃,不放心又能怎样?”王秀玩味地道,神情颇为调侃。 李纲脸色有些僵硬,究其根源来说,殿前司的猖狂,高平能成功组建河东行营,还是他们的杰作,其中意味不足道。 现在,他们纵容的这批野马,似乎野心太大了,逐渐脱离了掌控,连他们认可的大策也不去遵从,难怪王秀调侃。看来,王秀安排封元担任副都统制,在有大局观的同时,早就防备高平搞基了。 李光也是甚是尴尬,只能左右而言他,却不知冀氏前线冀氏遽然恶化。 战场上,金军出动的是乌烈的忒母,还有术列速的部队,万余骑侍卫兵力,可以说集中能派出所有的精锐, 开始,的数千骑,就是术列速的马军,他们执行开路的任务,为主力创造反攻条件。 乌烈不愧是骁将,时间把握也非常好,宋军几个旅镇中间,被金军步军部队填充,急切间无法回合,首先遭到打击的是捧日第一旅镇,还有铁林第二十旅镇也遭到打击。 高平已经惊呆了,刘庄也全身颤抖,辛道宗倒是冷静,他首先命令神卫第十旅镇都指挥呼延通,龙卫第十五旅镇都指挥辛道原停止进攻,就近组织防御,并提出建议道:“太尉,趁着有第一旅镇阻挡,我们应早些和第七旅镇汇合。” “还说这些作甚,不如向后和二十旅镇汇合,渡口绝不能丢失”刘庄非常不客气地道,金军反击太犀利了,他第一个就想到回渡口,至少能保住退路,不久前他还反对撤到渡口,现在却极力赞同。 辛道宗急眼了,金军全力进攻捧日第一旅镇,重点也在二十旅镇上面,步军军阵运动不便,就算能返回,也经受不住马步军联合打击,最好的选择是牺牲第一、第二十旅镇,主力完成汇合,组成万余人的大型军阵,才能博取生存时间。 如此,拱圣军才能来及做出反应。 他狠狠地瞪了眼刘庄,厉声道:“虏人马队犀利,步军更是渗透我各部之间,想回退却简直是疯了,九千余步的距离,我们能否坚持下来,还是未知数。” 九千步,的确太远了,这个距离足以让马军发动多次进攻,步军根本就没有反击能力。 “那也比渡口失守被困强上许多,现在返身杀回去,还能有一线生机。”刘庄强行争辩道,他可不愿被十万人围困。 高平心动了,战场上的金军数量太多,已经超出宋军数倍,如果五个旅镇合并军阵,他并不会有太多担心,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退却比较现实。 辛道宗执剑怒视刘庄,厉声道:“我军后退,不要说能不能脱身,第一、第七旅镇定然全军覆没,我等以尽忠报国,马革裹尸为荣,岂能抛弃袍泽。” 虽然,他支持高平的冒进,对封元不屑一顾,作为军主却不是傻瓜,这种形式下决不能后退一步,只能汇合坚守博取一线生机,哪怕是一个‘撤’字,整个军心就散了。 “要第七旅镇靠拢,不也是放弃第一、二十旅镇?”刘庄也急眼了,为了生存反唇相讥。 “怎么可能同日而论,向后是抛弃袍泽,我们让第七旅镇靠拢,就能抗住虏人狂攻,才有实力去营救第一、二十旅镇。”辛道宗愤愤地道。 “好了,大军转向后撤,务必冲过去汇合二十旅镇。”高平做出了决断,他已经丧失继续作战的信心。 “太尉高见。”刘庄大喜过望,总算能往回杀了。 辛道宗恨恨地跺脚,他仍然认为坚守汇合是上策,九千余步的距离,简直就是找死,只是主帅军令不能违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恨恨地道:“我率军冲。” 高平目光复杂地看着辛道宗,沉声道:“有****主了。”他心里是非常后悔,不该把部队分散那么大,又没有料到金军隐藏那么深,雷霆一击让他丧失所有优势,最可恨的是他没有及时调车兵参战。 平心而论,辛道宗的建议有可行性,缺乏马军和车兵的宋军,又处于各部孤军奋战的尴尬局面,尽可能汇合是上策,至少能坚持三个旅镇合并,哪怕是各自相距五百步,也能稳妥守住阵地,等候拱圣军的增援。 1278.第1278章 血色骄阳之 最失败的一招 不过,他却非常忌讳等候拱圣军救援,实在不愿看到封元就他的景象发生,宁愿冒险反身杀出重围。何况上万马军的出现,让他再也没有战意,只想赶紧撤过河东伺机再战。 正是决胜时刻,张启元颇有兴趣地纵观战场,兴奋地道:“看来,我们是成功大半了,呵呵。” 阿里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有点早,就看他们是坚守汇合,还是拼死突围了。” “哦,这又怎么说?”张启元眉头一挑,感情里面猫腻挺大的,军事上的临阵,他的确不是内行。 “他要是坚守待援,竭力组织军阵,恐怕还有一线生机,要是向渡口突围的话,正合我意,全然死路一条。”阿里不愧是沙场老将,一语就点到了要害。 张启元点了点头,对于大宋禁军的军阵,他是相当了解的,有万余人组成大阵,足以应付数万人的进攻,再收罗战场的溃败部队,哪怕面对金军的猛攻,还是有机会等待拱圣军救援的。 要是反身向渡口杀去,金军的主力正是用在切断退路上,这些宋军有了逃生希望,哪里还会有战意?运动中的军阵最容易被打垮,他倒是希望高平撤退。 正说话间,随着探马的到来,他脸上的笑容更甚,宋军军阵开始转向,显然是向渡口突围。 “果然在意料中,传令各部,牵制住他们北翼第一旅镇,集中马步军剿灭二十旅镇,要不惜一切代价,兵打没了战后再补充,畏难不进者斩。”阿里也发狠了,关键时刻决不能掉链子,女真人对汉将很不放心,这些人在从前基本没有部下,也只能单身跟随大军出征,临时节制作战,拨给的兵马也不多,只能是聊胜有无。 随着女真老一代将帅的凋零,兀术重用这些汉将,适逢大宋行朝锐意北伐,才让他们组建大量的汉军部队,用以消耗宋军的兵力。 这些汉将如同久逢甘雨,组织起庞大的汉军部队,像郦琼竟然有数万人的部队,自然是如获珍宝,生怕被女真人消弱实力,逐渐有保存实力嫌疑。 能够把河东行营给歼灭,就能重重打击大宋行朝士气,让他们还没有正式北上,就处于不利姿态,或许还能引发大宋行朝内部的南北再次议和风波,怎么都是盈利买卖。 要是被那些汉将自保给破坏了,他发誓不顾兀术,也要把这些人全部宰了,才许下战后补充的诺言。 “靳尚和王世忠负责切断高平退路,他们兵力是否太单薄了?”张启元有些担心,这两个人都是统军,招募的汉军也就是各自万余人,看似不算少,战斗力却不容乐观,拿上去还是不够看。 “那就让术列速率军增援,再让孔彦舟的人压上去,务必给我打垮二十旅镇。”阿里赞赏地看了眼张启元,这厮是恨极了南朝,提出的建议也非常中肯。 张启元不再说话,眯着眼大量烟尘弥漫的战场,心中却暗自盘算,能够歼灭河东行营,对王秀绝对是巨大打击,自己要怎样加以运用,把战果最大化。 术列速不愧是金军悍将,他的部队还有两千余女真骑,外加渤海、契丹骑千余组成,属于在河东驻扎的精锐。 其实,他作为都统军级别的大将,统率马军达到七千,漫独化等人的部队就属于他,却在云骑军的打击下,他失去半数部队,正是急于报仇雪恨。 得到阿里的军令,二话不说立即率军冲杀,果断地和乌烈脱离,直接向二十旅镇掩杀过去。 战场如同一片迷雾,笼罩在人们心头,久久不能散去,封元无比地镇定自若,他果断地在沁水沿河设立三个营寨,并对拱圣军做了布防调整,抢占周边几个制高点,建立了环形防御阵地,辎重部队在内,没有浪费半点时间。 当然,这段时间是不可能增援高平的,他们要做的是自保,构筑能够长期坚守的防御阵地。 战事正酣时,他和成蛟、裴尚来到最靠近沁水的土坡上,这是个二十余丈的突出部,前方百步就是沁水,左右各有一个营寨,属于拱圣军最西部的防御阵地,战略位置很重要。 一个长约尺许的细长圆筒,出现在封元手中,他单眼去看战场,神色尤为地严肃。 裴尚眼巴巴看着封元,从飞马前来就传达张琼的意思,封元却无动于衷,一直耽搁到现在,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经不住高声道:“太尉,是否应该出兵救援?再不派兵就晚了。” 成蛟猛然转首,目光不善地瞪着裴尚,如今拱圣军和车兵进入防御姿态,怎么能全军开拔救援? 封元对裴尚的高声呼吁,几乎是无动于衷,依然用细长圆筒,静静地观看沁水西部战场,仿佛是一尊石雕。 裴尚见封元无动于衷,牵挂张琼的安危,心里有点急了,再次沉声道:“太尉,还请太尉出兵。” “住口,不要打扰封太尉观兵,再敢惑乱军心,斩。”成蛟低声呵斥,行军参军地位很高,尤其是管勾、勾当行军参军,实际是都参军司实际正副长官,平时军中主帅接见管勾、勾当行军参军,都要非常正式的着装,他的斩杀呵斥算是极为严重了。 裴尚脸色很不好看,他属于枢密都参军司的将帅,又是派驻行营勾当行军参军,军都指挥当面呵斥,口口声声要斩杀,实在是下不了台,不免火气上升,正要开口反驳。 却见,封元缓缓放下细长圆筒,不紧不慢地道:“我看高太尉似乎要突围。” “什么,怎么可能,虏人出动不下万骑,再加上数万步军,退往渡口只能死路一条,难道高太尉不明白?”成蛟大吃一惊,不由地抬高嗓门道。 裴尚眉头微蹙,朗声道:“敌情严峻,高太尉撤退也是正理,太尉正好出兵接应。” “勾参,你要再多说一句,那就跟我滚回战场上。”封元没好气地瞪了眼裴尚,言辞比成蛟还不给面子。 1279.第1279章 血色骄阳之封元的选择 裴尚的脸憋的跟猴子屁股一样,连续被成蛟、封元呵斥,里子面子都没了,感觉非常的憋屈,一股子恶气没法撒出来,索性破罐子破摔,狠狠地道:“太尉,在下********,还请太尉告知?” “脾气还真不小。 ”封元冷冷看了眼裴尚,不屑地道:“好好看,仔细听,用心想,你就会明白。” 说着,也不再搭理裴尚,又道:“虏人摆明了逼迫高太尉撤退,我看大军距离渡口十余里,怎能在数万马步军围攻下抵达?你看对岸,两支步军正在夹攻二十旅镇,还有一支马队奔袭而来,明显要击溃铁林,其目地不言而喻。” “那岂不是说,高太尉决策失误?”成蛟眼皮子一抖,军阵行进中最容易被攻破,哪怕数百步停下休整,也会暴露出很多的破绽。 “何止是决策失误,他要把众多袍泽葬送。”封元咂咂嘴,沉痛地道:“就算虏人众多又有何惧,捧日第一旅镇拖延时间,龙卫神卫原地固守,铁林、天武靠拢,再不济也能组建大型军阵,战场一旦稳定下来,就能和你我相互呼应,伺机打通道路,缓缓撤到河岸。” “此时慌乱突围,明显要抛弃捧日天武,龙卫神卫就算能冲到渡口,恐怕也是精疲力竭,吏士面对沁水,再也无心论战,最终会军心瓦解。” “我只听说过背水一战,从未听说向水撤退,简直就是拿数万袍泽玩笑。” “太尉说的太过何人听闻。”成蛟瞪大眼睛,几乎不敢想象兵败如山倒的事实。 这也把裴尚吓坏了,封元说的太具震撼力了,相比张琼的还要骇人听闻,高平竟然没有选择正确的策略。想想,也不无可能性,先不说你一路能不能冲过来,就算能也要面临沁水,恐怕人家还没杀到,军心先乱套了。 “还有,他们没有携带重械,恐怕突围会很难,我们已经做了防御部署,也不可能输送过去。” “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坐视不理。”成蛟急切地道,两万多精锐啊!他不敢想象战败的后果。 别看宋军动紥十余个军,数十万大军的规模,实际上用到第一线的战兵不多,被歼灭六七千人的战斗,已经算是骇人听闻的大战。当年,西北战事全军覆没的四十六旅镇,造成的轰动是巨大的,河东反击战时两名军都指挥战死,三千余吏士阵亡,也是让禁军伤了元气。 可以说,要是损失这两万余人,殿前司将一蹶不振,甚至有可能影响朝廷大策。 “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封元正色道。 裴尚精神一振,不由地问道:“太尉要出兵救援?” 封元连看也没看裴尚,稍加沉吟才道:“用你军司的车兵营,两个营同时出动,把二十旅镇接应回来,应该能办到。” “两个车兵营,恐怕难以打通道路。”成蛟为难地道。 河东行营有四个车兵营,分别配属各旅镇作战,拱圣军同样编制两个车兵营,不在行营管辖内,只能通过他来调遣。 “北寨不是有四个车营,我们完全可以组织反击。”裴尚还是舔着脸凑了句话。 “那四个车兵营绝不能轻易调动,能凑齐两个营,已经是我们最大努力,能救出多少就多少,下面战斗会更加残酷,没有车兵支撑,我们会全军覆没。”封元很不高兴裴尚插话,这厮很明显没有担任镇主经历,根本不了解车兵运用。 别的先不要说,一旦抽调那四个车兵营,拱圣军北线失去屏障,金军很可能来个致命突击,防御阵地尚未构筑完毕,恐怕会被人家一锅端了。 成蛟也同情地看了眼裴尚,六个车兵营过河救援,看似非常振奋人心,甚至能转败为胜。但是,你怎么把那么庞大的兵力运过河?还没有投入战斗前,可能就被金军反扑击溃,至于外行才会去干。 同时,他也听出另一层意思,能救多少救多少,封元显然对营救不抱太大希望。 “大丈夫岂能抛下袍泽,独自保命。”裴尚当然听出言外之意,不由地又惊又怒。 封元并不以为意,反倒是正色道:“我要保住数万袍泽性命,为了不可为之事,让他们身处险境,可不是大丈夫。兵者,国之大事,岂能率意?” 裴尚脸色通红,恨恨地瞪着封元,简直到了发狂的边缘,手已经按到刀柄上。 “哎,下一个就是我们,能救出多少就多少,壮士断臂而已,我这就调兵。”成蛟深深地叹息,他已经默认封元的决定,在金军优势兵力全力进攻下,高平连连失误的决断,让宋军陷入了绝境,组织大规模营救简直玩笑。 现在,他们要为自己的生存挣扎,救出能救的是必要的,强作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最终只能大家一起完蛋。 “我亲自去。”封元淡淡地说道。 “不可,东岸各部怎能离开你?”成蛟大吃一惊,高平身陷混战,封元是现存最高统帅,怎能冲锋陷阵,他不认为自己能压制其它各部将校。 封元爽朗地笑了,拍了拍成蛟肩膀护膊,温声道:“我是车兵都监,好了,你要好生防御,注意南北虏人袭击。” 他说完话,转身就向土丘下走去,边走边说道:“有机会,或许能把高太尉救出来。还有,再次向云骑军派出急脚子,要老五赶紧营救,晚了就来不及了。这厮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让他不要搜寻战机,赶紧给我过来。” 望着封元离去的背影,成蛟深深地叹了口气,转首瞪了眼裴尚,冷冷地道:“知道********?” 裴尚又岂能不明白,封元不是不救,而是无法全军出击,他已经无话可说。 “现在,明白血水里淌出来的老将,并非你们所能羞辱,想要在我们面前卖弄,跟随封太尉出战,活着回来你就有资格呱噪。”成蛟再也不理会裴尚,挥手招来更戍官,沉声道:“派出三队急脚子,没一刻派一队出发求援。” 1280.第1280章 血色骄阳之抛弃和拯救 裴尚难堪到了极点,却又无法反驳,他的确没有参加过大战,当年的西北战事,也是在军都参军司,在封元、成蛟这些靠战功,一步步登顶的大将面前,弱的简直像初生婴儿,真的没有话语权。 这个时候,他的骄傲和自尊崩塌,不再有任何犹豫,直接向成蛟拱手,转身快步追封元而去。 成效看着裴尚的背影,满意地捻须而笑,这些军中学院派的行军参军,的确应该见见血了。 却说封元到了渡口营寨,两个营的战车正在陆续开来,上百辆轻重兵车,要通过几座浮桥列阵,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就别说六个营同时出动。 “太尉,末将请战。”裴尚来到封元身边,鼓起勇气请战。 “哦,想参战只能成为敢用效用,要和虏人肉搏的,能吗?”封元没有拒绝,只是很平淡地道。 “能。”裴尚咬了咬牙,没有半点迟疑地答应,敢用效用是高等级的吏士,往往由强悍锐士充当,平时待遇最高,却要承担最艰巨的冲锋任务,可谓九死一生。 “去加入战车的马军编组,活着回来再说。”封元挥了挥手,看也不看裴尚就走开了。 裴尚已经没有任何怨言,战场上只有勇者,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弱者是没有权利说话的,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说话。今个,在封元、成蛟面前,他才真正明白什么是将校,以往的那些指点江山真是可笑,在这些血水里趟过来老将面前,他们就是一群顽皮的娃娃。 “太尉,有机速司使臣求见。” 正当封元刚刚上了一辆轻型战车,却见急脚子匆匆而来,他转首看去,两名身穿麻衣的中年人跳下马,来到他的身前,却见一人神态孤傲,眉宇间有一抹浓浓地杀气,一人相貌平庸,目光中却有令人寒栗的冷漠,不由地警惕地道:“你们是何人?” “在下方珍,北方机速局行人房都事。” “在下陈明,新任北方机速局提举河东事。” “哦,原来是老七的部众,不知二位来此何干?”封元诧异地打量二人,眼前的可是高等机速使臣,还是属于那种顶级的使臣,怎么会连襟跑到战场上,还直接透过防御阵地,真他妈透着邪门。 “在下本有紧急军情,想要亲自面见高太尉,却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陈明见封元目光依旧疑惑,旋即明白对方的怎样想,急忙道:“方都事来我处公干,有一封书信要捎给太尉,也就跟着过来。” “哦。”封元明白了,感情两人的任务不同,恰好凑到了一块,看来应该是有老七给他的信。 “在下见过封太尉,有我家大人的信函。”方珍二话不错,掏出信笺递给封元。 “你知道我是谁?”封元见对方机敏,不由地来了兴趣。 “也只有王门九子才有排号,在下妄自揣测,太尉正是王家封四哥。”方珍递过信笺,又退后一步,态度相当谦虚,封元的大名可不是盖的,从首登南熏门到石包寨大战,哪个不是惊天动地的生死决算,让人敬佩的真汉子。 “机速使臣素来长于观察,果然名不虚传。”封元点了点头,拆开信笺看了看,又塞进了怀中,又道:“已经晚了,高太尉身陷重围,你们早来一天就好了。” 沁水西杀声震天的战场,陈明显然也明白晚了,道:“对面有虏人河东骁将术列速,还有秘密调来的乌烈,他们的马军接近两万,还望太尉速速决断。” 裴尚也凑了过来,听竟然有近两万主力马军,不由地大惊失色,仓促地道:“太尉,虏人两万骑兵锋太盛,太尉还是速速过河,打通高太尉撤退通道。” 作为行营的勾当参军,自然对金军将帅有所了解,乌烈是忒母孛堇,所部是号称五忒母的精锐,骑兵真正达到万人,要是把阿里喜算上,一个忒母就有三万余人。 术列速虽遭受怀州惨败,却依然有数千骑,断不能轻视的存在,郦琼、李成等人也有小规模的马军。 “看来,还得要调整布防啊!必须把二十旅镇救出来。”封元吸了口凉气,乌烈他是知道的,掌握五忒母最精锐的部队,清一色女真锐兵,这支部队的冲击力,足以和两三万骑抗衡,这是最受关注的金军部队之一,仗不好打了! 时下,拱圣军和车旅的防御阵地,恐怕无法抵御这支部队的冲击,只能火速地更改防御阵地,挖掘壕沟和陷马坑。 裴尚脸色大变,封元要救出二十旅镇,岂不是说把高平给放弃了,作为副都统制放弃都统制,看是笑话却是现实,不由地道:“太尉,那可是整整四个旅镇。” “我这里有五个旅镇,还有上万乡军。”封元瞪了眼裴尚,这厮要不是行营勾当行军参军,他早就一刀劈下去了,大将临阵议事你还呱噪,真当行军参军无所不能? “但是,高太尉。。。。。”裴尚依旧不忍心。 “住口,本帅是副都统制,知道该如何去做,现在大军令行禁止,敢违抗帅令者斩。”封元语气尤为凌厉,乱局下重手,才能汇聚所有力量,他不在意斩杀一个勾当行军参军。 陈明和方珍见封元果断决绝,果然有传言中封四哥的狠辣,一句话就放弃数万吏士,还连同行营都统制。 不过,他们并不认为封元错了,就像机速司做事,说不放弃任何一个袍泽,那也得分清怎样的情况,如果为了不可能的事情,把更多人赔进去,肯定是傻瓜的行为。 对方十余万人形成大势,你不可能全部揪出来,封元专门救援一个旅镇,成功的希望就大了,也具备可行性。 “好了,时间紧迫,二位稍候片刻,我要出击了。”封元话虽如此,却依然焦虑满面,他已经决定必须救出二十旅镇,这支重步兵对他的防御至关重要。 “太尉,我二人愿随太尉出击,还请应允。”陈明目光闪烁,爆发出强烈地战意。 同样,方珍也是目光炯炯,透露出对战场的嗜血渴望。 1281.第1281章 血色骄阳之牺牲 沁水西岸的战场上,仍然是厮杀连连,高平还在指挥宋军竭力抵抗,一步步向东挺近,当此生死关头,他也不敢大意。 此时,有捧日第一旅镇阻挡,乌烈的主力还没有形成威胁,他需要不断驱散金军步卒,尽可能向铁林二十旅镇靠拢,然后再向东突击,只要抵达西岸,就有了回旋余地。 二十旅镇前方尚有三个金军阵地,本来打顺风仗根本用不上二十旅镇,只要拿下冀氏县城,金军必然溃退,几个小小的顽抗阵地,到时候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但是,形势急转直下,这几个阵地那就是要人命的存在,他开始阻拦二十旅镇前进,现在又拦截整个大军的后退,对方固然是伤亡惨重,意义却是重大的。 很显然,金军高层是有预谋的,就是利用他的不在意,打下了几个顽强的锲子,然后不断进行增兵,等到宋军发现时,已经成了难啃的硬骨头。 不过,这群殿前司的吏士,作为大宋禁军的翘楚,他们是狂妄自大的,甚至鄙夷其他禁军,关乎生死之战,战斗力遽然爆发,让金军吃尽苦头,成片人群倒下。 捧日第一旅镇,承受金军上万步卒的挤压,又被乌烈的拐子马两翼抄掠,他们是进行了英勇地战斗。 可惜,他们拥有最精锐的战士,却缺乏强有力的依仗,那些远程投射器械全部在东岸。 面对金军马队的抄掠射杀,步卒不断地迫近,他们逐渐落了下风。随身携带箭矢用尽,有些分队开始销毁强弩,拔出钢刀和金军激烈搏斗。 在金军强大的压力下,捧日第一旅镇的队形不断变形消融,一些营队被金军分割开来,片刻之间就消失在滔滔的人群中,军阵的一些地段,也已被金军突破,将士们凭着血性冲动,才支撑这大阵不被冲垮,他们已经没有能力,把突入军阵的金军反击出去了。 神卫十旅镇、龙卫第十五旅镇相对好些,他们面临的尽是汉军步卒,还有少量的汉军马军,战斗力不算太强,勉强一步步向东前进。可惜,边走边战,还需要不断停下来调整队形,耽搁了大量宝贵时间,却也是没有办法,军阵移动非常困难,要是不停下来休整,恐怕会出现断裂。 最让人头痛的,还是横在大军中间的三个阵地,他们在拼命不假,金军也在拼命,负责打前锋的部队,付出极大的代价。 当然,要是真个真的打,这三个阵地并不难拿下,关键是宋军没有时间。要是穿过去的话,对方也无力阻拦,也必然造成军阵的断裂,行军中散乱的军阵,还在金军马步军的打压下,后果想都不敢想,还不如停下来死战。 高平是相当的牙疼,眼看捧日第一旅镇战场,硝烟越发地浑厚,说明双方正在激烈地争夺,经他的经验判断,恐怕第一旅镇坚持不了太久。 “太尉,第七旅镇没有向我们靠拢,他们一直向前冲击。”刘庄脸色苍白,得到军情后第一时间禀报。 高平闻言默然,他何尝不明白第七旅镇的意图,那是牺牲自己,吸引金军的注意,为他赢得撤退的时间。 “太尉,还有七千余步,只要解决几个不知死活的虏人,我们一鼓作气冲过去。”刘庄有些急不可耐,铁林军退的太快了,他们两个旅镇遭受压力太大,不由地大骂铁林军第二十旅镇都指挥解满。 也算是二十旅镇幸运,开始的拦路虎,现在成了他们的幸运点,金军忙着围攻其它四个旅镇,反倒是对他们的打击放松,让他们很快地东撤。 “辛道原跟进掩护,呼延通率部压上去,请辛军主靠前节制,快速打通一条通道。”高平做出了决断,让神卫第十旅镇发动强攻,也就是直列结成攻击队形,龙卫军十五旅镇负责掩护,这样的速度会比防御军阵快些。 而且没解决前方几个阵地,总不能全军一起上,他以十五旅镇掩护,第十旅镇变成攻击阵型,务必最短时间打通道路。 只是,如此以来就是直接抛弃第一、第七旅镇,显然是不太厚道,人家拼命拦截金军马军,还冒死吸引对方注意,你却只顾着逃跑,是太过分了点。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问题,第一、第七旅镇自杀性地作战,不就是为了掩护主帅突围吗? 此时,张东已经是血染征袍,正在和关师古争论。 “我是军主,现在命令你立即掉头,火速向高太尉靠拢。”关师古气急败坏,张东太不像话了,竟然发动自杀性进攻,想要掩护高平撤退,这不是傻蛋吗? “第一旅镇正在拼命,拖延虏人马队,正是高太尉退去大好时机,绝不能让这些山前杂种拖住步伐,我们只要向县城推进,必然能吸引他们。”张东心意已决,坚持自己的决断,人总是要吃饭的,金军的粮草多在县城,只要他决意向县城进发,就能让金军不得不围攻他,以免粮草有失。 如今,拱圣军尚未参战,金军就算击溃五个旅镇,却要陷入没有粮草的尴尬境地,最终能够挡住拱圣军还不好说,必须有人做出牺牲,他不一定会主动去做,必须牺牲的情况下位置恰好合适,为了全军的安危,他义无反顾。 “我是军都指挥,受命节制你等。”关师古见张东不鸟他,显然是动了肝火。 “我是第天武七旅镇都指挥,不是捧日军旅镇,太尉要是苟且贪生,那就自便。”张东毫不相让地怒吼,对方要是再敢纠缠,他绝不吝惜杀人,横竖都是战死,军主也不值几个钱。 “关军主要走,那就赶紧,有我等吸引虏人,军主能安全杀出重围。”张琼冷冷地道。 关师古愣住了,要说张东他全然不惧,还有充足理由拿下,张琼可就两说了。这厮是行营副都参军,官位是不如他高,战时权势却在他之上,副都参军是协助都参军,专职负责作战指挥,对所属各军有下达军令权力。 1282.第1282章 血色骄阳之救援 眼看旅镇都虞侯不善的目光,他打了个冷战,自己所率的备身营不过三百余人,战场可不跟你讲道理,闹下去自己可能真会吃亏,既然这群人自己找死,何必跟他们顶牛。 大将的备身营不可能太多,你要把精兵强将都汇集到身边,前方岂不是空虚了,一般情况下备身营都不多,平时作为主将的护卫,战时充当预备队,也算是杀手锏。 “好了,既然副都参说了,那我就突围寻找高太尉,你们也要好自为之。” 待关师古率备身营去了,张琼望着一脸决然的张东,沉声道:“值得吗?” “值得。”张东回答的尤为坚定,没有半点迟疑。 “我们或许是白白送死。”张琼稍加沉吟摇头笑道。 “能够让他们脱困,死得其所,就算空忙碌一场,我们也是尽力了,赢得马革裹尸,也不枉活了半辈子。”张东毫不在意地道。 “哈哈,好,既然镇主心意已决,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张琼一阵大笑道。 “副都参不必如此,跟随关军主之后,区区山前杂种阻挡,还是能杀出去的。”张东不愿意看到张琼战死,那可是副都参军,他的进攻几乎是有死无生。 “当年没有赶上西北战事,我也非常遗憾,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你就不要阻拦了。好了,我意已决,要去前方冲锋陷阵,一切听镇主节制。”张琼爽快地策马就走,既然要死那就轰轰烈烈,没有那么就多废话磨叽。 “也好,各营做好发动进攻准备,务必坚决向前冲杀,战到最后一人,绝不许后退一步。”张东没有计较旁枝末节,既然下定决心,他就义无反顾地铁血前进。 沁水西岸渡口,铁林二十旅镇殿军部队,也算是用尽全力,好歹以巨大伤亡守住通道,却到了山穷水尽地步,要不是重步兵,恐怕早就被人吞了,当拱圣军的车兵过河参战,才让他们没有崩溃。 封元过了河简单了解军情,金军马步军万余人,正在进攻铁林二十旅镇,争夺渡口基本是汉军步卒,不然这些殿军部队也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 “车兵分成两路出击,击溃虏人马队即可,断不可恋战。”他经过短暂的判断,认为金军马队完全投入,正是车兵进取大好时机,只要能冲开步军拦截,有很大希望救出二十旅镇,只是留给逃生的时间不多。 术列速指挥千余骑,在王世忠万余人配合下,正压着铁林二十旅镇暴打,好在解满还算是稳重,利用重步兵和轻型辎重车结合,以龟爬的速度前进,倒也能坚持。 封元率车兵的突然打击,让金军的汉军部队大乱,这些步卒哪里见识过大宋车兵威力,还是被两路突破,他们连防御也不知道怎样去做,只能被车流所驱散淹没。 不要轻视上百战车,各车组列成进行的锥形战阵,那是相当的犀利,哪怕是马军也得给我让开。 术列速自然大为吃惊,他是见识过宋军车兵威力,金军的精锐部队,也专门受过对抗车兵训练,立即撤出两翼拐子马,把部队分割成小队,对车兵实施两翼拦截。 这是金军反车兵战术,以马军小队分头对付战车,完全以高机动方式,对战车编组进行骚扰,逐渐打乱车兵队形,再对单车进行逐一绞杀。 当然,也少不了步军的配合,可惜受过专门训练的,装备对付战车的步军部队,并没有开拔到战场,只能用珍贵的马军对抗车兵,收效却不甚理想。 女真人人口稀少,每一个壮丁都非常珍贵,最重要的是女真人并非游牧民族,他们的战马多取自草原和凉州,自大宋行朝灭了嵬名家,优良的凉州马断了供应,只能使用山北马和草原马,马军部队也受到了约束,不再能肆意损耗。 百余辆战车依然纵横战场,每次齐射弩箭,都有大批金军被射倒在地,引发步军部队的恐慌。 这些人不久前还是农夫,被强行征召匆匆训练,装备简陋的甲仗就上了战场,完全不能和精锐步跋子相提并论,面对战车除了被杀就是逃命。 封元的战车一马当先,数十辆战车载着吏士,冲进了金军人群中,左右冲突、肆意碾杀之际,也算是快意非常。 这些步卒毫无防御战车的能力,在数十辆战车冲杀之下,被撞倒割裂,许多人死在车轮利刃之上,战车所过之处,留下了长长的血渍,还有残缺不全的尸体。 王世忠几乎要心疼死了,这可是他立命处事的本钱,被上百辆战车轻易地收割,简直如同草芥。 不过,封元并没有斩尽杀绝,更没有贪图扩大战果,既然金军马队散开对付车兵,那就是二十旅镇的机会,他传令让解满不要在乎阵型,赶紧利用辎重车撤退,能退出去多人就多少人。 因为,他的车兵太少了,两个营仅有百余辆战车,还没有马军营配合作战,战斗力无法完全发挥,不可能长时间坚持。 战车在步军人群中冲撞,轮子上挂满了铠甲残片和人肉、内脏的残渣,却被迟缓了速度,有几辆车子被累累尸体绊住,遭到马军的围攻,全车吏士战死,不能再打下去了。 解满自然是聪明人,看到机会压根不用得到军令,立即让各部火速突围。重步兵不可能着甲撤退,他们纷纷卸甲装车,手持弓弩反击,匆忙地顺着通道撤退。 虽说,金军马军的威胁减少,那些密密麻麻地汉军步卒,依然威胁二十旅镇安全,封元变阵为防御,组成两道车流,在左右翼掩护重步兵撤退。 由于车兵的震慑,金军步卒不敢过分毕竟,马军也非常忌惮车上的强弩,只能不断地靠近骚扰,五十步内宋军的射杀精度极高,几乎一箭毙命,就算冲到车边上,也很难攻破偏厢,对战车形成实质性毁坏。 随着二十旅镇将士的蜂拥过河,似乎,局部战场的形势被封元掌控。 1283.第1283章 血色骄阳之 壮烈的天武第七旅镇 再看战场上,那些步卒更不堪了,车弩的强烈震撼,非血肉之躯能够抵抗,没人愿意主动上去送死,只是呐喊着作态,让卸甲的宋军重步兵捡了大便宜,他们的队形逐渐凌乱,不顾一切地奔逃,显然是最脆弱的时刻。 /> 要是有千余人反应过来,鼓足勇气冲上去拦截,估计二十旅镇在劫难逃,可惜车兵下马威把他们打糟了。 术列速双眼冒火,要不是宋军车兵的抵达,他铁定的灭了铁林军重步兵,愤然下大吼道:“没用的东西,给我全部压上去,不能放过他们的车兵。” 封元也是目光严峻,那些马军突然加紧攻势,车兵压力剧增,再打下去恐怕坚持不住了。 但是,二十旅镇必须要营救,这些重步兵可是坚守的本钱,哪怕就丢弃了甲仗,只要有人在就能重新武装,全部被歼灭了,那可就损失大了。 却说,天武第七旅镇发动了决死反攻,连郦琼也为之感叹,任谁都能看出,第七旅镇是自杀行动,这种义薄云天的舍身精神,不是随便能选择的,姑且不说他人,他就不能。 但是,他同样明白决死进攻的意味,这将爆发出超然战斗力,很可能能击破重重围困,粮草可都在城中,决不能半点闪失,立即下令自己的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反击,甚至把老本千余骑压上去,再也不藏私了。 随着南北战事必然的爆发,歼灭了宋军河东行营,部众损失了还有机会补充,要是自己打败了,导致整个河东的失陷,恐怕不死就是万幸,压根不可能再度崛起。 第七旅镇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他们完全是攻击队形,再也不做任何的防御,目标直驱县城。 张琼冲在队伍的最前方,斩杀了一名金军将校,战马被强劲的弩箭射倒在地,整个人被掀翻在地上,几乎是骨断筋折,他的卫士立即抢过来营救,金军也不甘落后,两支队伍疯狂地碰撞,相互地碾压,彼此地厮杀,搅动着血腥的灰尘。 张琼并没有死去,他悠悠地转醒,想要挣扎爬了起来,却哪里能如愿,只能抬头看去,却被一名卫士馋了起来,又两名卫士拖着他。 眼看战场上一片凌乱,不断有人倒下,一个又一个遭到屠杀,一些卫士死死守在他的周边,想要说话却胸中剧痛,显然是肋骨断了,全身沉重的铁甲,让他喘不过气来,真想让卫士抛下他逃生,自己则好好地睡一觉。 可惜,他们并没有生路,几十名金军步卒扑了上来,带着鲜血的利刃,已经到了他的眼前,卫士在竭力地抵抗,却又惨遭无情杀戮,他已经无能为力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任由长枪狠狠地插入身体,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竟然没有钻心的疼痛,更没有太多的疼痛。 正当他双目遽然圆睁时,一道锐利地刀光闪过,他的眼前一黑,硕大的头颅滚落尘埃。 张东没有去看张琼,更不去想其他人的生死,既然做出决死打算,就要有必死的觉悟,半点时间也不能耽搁。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们,完全是为袍泽的生存而战斗,说不上是豪气云天,却显得难得悲壮。 张东策马横刀奔驰,大喝着斩落四五名骑兵,一个人直透密密麻麻的金军马军人群之中肆意砍杀,他所过之处人头飞落,鲜血四溅,没有人能够在他刀下幸免,双眼布满了条条血丝,全身甲胄溅满鲜血,无人能阻挡其锋芒半分。 金军源源不断地围上来,第七旅镇的吏士奋勇无比,却越打越少,队形散乱到了极点,不断有部队被分割包围,让他越发地丧失了理智。 挚旗被强弩射杀战马,旋即被步卒围殴刺杀,他丝毫没有在意将旗失落,就算知道也无可奈何,将旗失落和全军覆没是必定的,第七旅镇的裁撤也成为必然,就在他成全袍泽时就注定了。 张东的拼杀,让金军也深深地震撼,应该说是第七旅镇决死精神,激发了金军的血性,他们以数倍兵力,不断地逼近厮杀,让两军缠斗一团,完全没有了章法。 面对第七旅镇的疯狂突击,郦琼不得不出城节制各部,以免被疯狂的宋军打乱部署,当他看到张东左右拼杀的豪迈身姿,目光有几分异样。 不得不说,天武第七旅镇已经失败了,却很少有人甘愿投降,依旧保持何藓的拼杀作风,让人由衷地敬佩。 他不由地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的得意,沉重地道:“好了,射杀了他。” 此时,离城垣还有两千余步,已经没有人在身边了,张东嘴角挂着狰狞地笑,毫不犹豫地向金军纵马扑去,迎来是的漫天的箭雨,竟让人不忍目睹,连郦琼也紧紧盯着这壮烈的景象,最终长长一叹,轻轻闭上眼睛。 天武第七旅镇的决死突击,的确为高平赢得了时间,大约两三万金军陷入围剿第七旅镇战场,就算战斗已经没有悬念,第七旅镇各部被分割,陷入各自为战境地,金军的队形也乱了,必须要重新进行集结,短时间无法投入对他的战斗。 如果,强行以散兵投入战场,不仅无法形成对宋军的打压,反而会造成战场部队的混乱。 “太尉,二十旅镇散了。”刘庄得到前方军报,似乎是沁水东岸出兵,二十旅镇正在火速撤退。 高平脸色铁青,就在刚才关师古杀回来,他知道了张东为了大军,义无反顾地反扑,知道事有可为,却哪里想到二十旅镇退了,其中意味着什么?数千步的距离,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现在,我们只能咬牙前进,能冲出去多少就多少。”辛道宗也没有办法,二十旅镇的撤退,预示着他的部队将承受巨大压力,捧日第一旅镇是靠不上了。 “关军主,你立即率备身营,杀透重围去第一旅镇。”高平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沉声道:“定要让第一旅镇顶住。” 1284.第1284章 血色骄阳之生死之间 关师古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之所以脱离第七旅镇,就是不想白白送命,让他去第一旅镇,还不如留在第七旅镇,左右是送死,好歹能搏个好名声,只是封元目光带有杀机,却不能不从,只得道:“遵命。/> 辛道宗没有说话,高平让关师古去第一旅镇,明显是不给活路,几千人面临上万骑的猛攻,崩溃是迟早的。不过,他也很愤恨关师古,竟然抛下第七旅镇,明显是贪生怕死,这种人不当场斩杀,就算是给脸面了。 “太尉,趁这机会,咱们赶紧突围,尚有一线生机。”刘庄看到了机会,二十旅镇的撤退,还有第七旅镇的反击,让主力周围压力聚减,要是集中兵力冲击,只要打通三个狙击阵地就很可能突破。 高平脸色萧杀,环顾正在厮杀的战场,沉声道:“快,一定要快,辛军主在前,不要计较阵型,集结两个旅镇的马军给我冲。” 当辛道宗赶赴前沿,把十五旅镇的二百余马军带来,神卫军第十旅镇做好了准备,呼延通要亲自率军进攻。 “怎么回事,关军主率军向东冲击了。”呼延通准备妥当,却见刚刚离开的关师古,并没有向北而是向东。 辛道宗极目远眺,冷冷地道:“好个贼子,让他去第一旅镇,竟然向东逃去。算了,不管他了,也算是给我们开路,你跟在这厮后面进攻,大军能不能冲出去,就看你的了。” 呼延通眉头一挑,沉声道:“太尉放心,我必能成功。” “好,我率军紧随你前进,一切珍重。” 随着数百马军发动冲击,第十旅镇数千装备精良的将士,辎重车在两侧,列成四队发动进攻。 人人都明白,这次猛烈的冲锋是最后的希望,成与不成关系生存,尽管有人恐惧,却不能不硬着头皮进攻。 金军也不是傻瓜,他们在二十旅镇撤退时,已经排除数千步军和几百骑,趁着战场的空隙加强三个狙击阵地,让本已经要崩溃的战线重新稳定下来。 面对金军的拼死抵抗,宋军也被打出了火气,多数人还是保持绝地求生的劲头,意志在某些时候。的确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但是,意志不能决定一切,他们无法完全击溃金军,那些调上来的金军弓箭手,阻挡他们前进步伐。 术列速也不是傻瓜,当呼延通发动进攻,他就明白宋军要干什么,立即传令舍弃追杀二十旅镇,各部队迅速堵截,还暗自庆幸不已,幸亏对三个狙击阵地增兵,不然还真的要放跑高平。 靳尚和王世忠的部队,几乎全部加入拦截,他们本身就在第十旅镇前方,又列在三个狙击阵地左右,非常容易完成阻拦阵型。 面对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枪林,一列列高不见人的大牌,一排有一排强劲生风的箭矢,宋军每次进攻都留下无数尸体,金军每次冲击都是对宋军战斗意志的磨损,人的意志是有极限的,超出了这个极限,随之而来的是彻底的崩溃。 关师古本来有机会冲出去,可惜术列速反应很快,就在他穿过金军最中间的狙击阵地,趁着左右步军尚未合围,就要突围出去,却被金军两个谋克的马军拦截,陷入了几乎没有生的死战,呼延通的部队从他身边穿过,根本没有营救的意思,气的他破口大骂。 最终,在宋军的放弃下,金军步步紧逼,本就残存的备身卫士,再也没有战斗意志,关师古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逼近,却又无可奈何。 来回几个回合的较量,宋军伤亡非常惨重,呼延通是杀红了眼,连关师古的呼救也不在意,几百马军奔涌向前,他不是为了自己的突围,而是要用自己的生命,为全军开辟通道,至少要壮烈结束自己的生命。 金军面对宋军疯狂进攻,采取步军列阵拦截,马军两翼抄掠战术,准备拖延宋军的步伐,任谁都明白,时间,对于双方都非常重要。 辛道宗也非常明白,他不断催促部队前进,两支不得不决战的队伍硬生生地碰撞。双方迎面而来,全是一堵堵由钢铁包裹的杀戮机器,一把又一把的利刃,幸运的手忙脚乱地抵抗闪避,或不时地有所斩获,倒霉的在第一个回合就被斩杀,幸运的人继续等待被杀戮。 不过,辛道宗、呼延通的努力没有白费,郦琼、孔彦舟的主力还没有来的及全部调转,乌烈的主力部队仍在围攻第一旅镇,术列速的兵力单薄,中间最强的狙击阵地被推平,让宋军不断地前进。 高平也是忐忑不安,他不断催促各部跟进,前方的将士用生命,来打通他们前进的道路,决不能浪费任何机会。 “太尉,恐怕还有三千余步,我们应该派一支部队穿过去,让封太尉来救援。”刘庄眼看前方很顺利,突围出去应该不是问题,又开始打起封元的主意,先把话搁在这里,封元来就一切就好,要不来可就是把柄。 “倒是不错,派人指挥呼延通,让他率队尽快杀出去,别磨磨唧唧的。”高平心情不错,认为刘庄说的不错,既然封元看了那么久,大军也突围到距离沁水三千余步,为了稳妥起见,东岸的留守兵马出击,也算是合情合理。 “那我立即派急脚子前去。”刘庄见高平答应,自然是大喜过往,眼看还有三千余步,有了捧日第一旅镇的拦截,金军主力马军尚未抵达,他认为完全可以冲过去。 “好了,大军还的快些,不要光顾着阵型完整,两翼给我压住,各部尽快东撤。” 正说话,后队一阵骚乱,忽然传来阵阵惊呼。 “快看,虏人的马队。” “那么多马军,他们怎么过来的?” “难道第一旅镇完了?” 万马奔腾响起,高平脸色顿时难看,刚才还是兴高采烈,转眼就成了灰白,带有一丝惊慌地喊道:“不可能,第一旅镇仍在战斗,他们哪来的马军。” 1285.第1285章 血色骄阳之溃败 原来,捧日第一旅镇也到了强弩之末,乌烈见目的基本达到,留下千余骑配合步卒,继续剿灭第一旅镇残部,自己把主力抽调出来,分三路对高平发动了进攻。 七八千骑是何等概念?那是铺天盖地,光是形成的旋风劲蹄声,就足以夺人心魄。 “不好了,传令各部立即停下,准备迎战。”高平已经不作他想,看对方马军气势,绝对一次就能击溃宋军,他不能不让部队停下,希望能挺过第一波浪潮。 只要能挺过去,就能利用空隙重新组织军阵,虽说丧失了最后突围机会,却未尝没有一线生机。现在,他们离沁水不过三千余步,封元收罗了二十旅镇,想必有力量组织救援,决不能让残部在行军中被击溃。 形势遽然变化,辛道宗也大吃一惊,他急忙命令各应停止进攻,原地组织防御,并火速派出急脚子,让呼延通无论如何要冲出去,请封元火速组织救援。 呼延通没有任何犹豫,能成为镇主的人,没有几个是傻瓜,还能看不透战场形势?他没有任何犹豫,把正在和金军周旋的马军集结,果断地舍弃外围部分乡军土兵。 没有办法,这些乡军给他们最大支持,却成为了包袱,他不可能带着步卒冲出去,马队机动性将受很的限制,根本不可能有成功透围的希望,只能做出抛弃的选择,很残酷无情,却是非常明智的决断。 经过短暂的整合,把力量形成拳头,三百余马军爆发出惊人战斗力,箭矢般地发动猛攻。 呼延通是幸运的,由于宋军停下转入防御,金军的步卒并没有卖力拦截几百马军,而是纷纷去进攻宋军军阵,让他一阵猛冲猛打,竟然冲破重重阻力,抵达了渡口。 此时,渡口依然在宋军手中,两个车兵营组成的防线,车弩一致对外,内层还有数百弩手轮番射击,铺天盖地的弩箭,杀的金军也不敢过分迫近。 “南朝的河东行营败局已定,左都监,咱们是否该过沁水了?”张启元听着不断传来的军情,心情一片大好,五个精锐旅镇的败亡,区区拱圣军成为瓮中之鳖。 阿里摇了摇头,笑道:“东岸早就有上万人驻扎,他们轻易不敢出战,还是先灭了残部再说。” 张启元点了点头,军事上他还是愿意听阿里的,毕竟这厮常年领兵,几次出击草原,把克烈人打的满地找牙。 细细想想人家说的也对,饭要一口口吃,高平虽然战败,宋军拱圣军却依旧有相当实力,金军精锐并不算多,要是两面出击,恐怕会贻误战机,结果让人家有机会汇合。 最好的办法是加紧歼灭河西的宋军,腾出手来收拾拱圣军,还能跑了他? “让术列速准备好,防备他们增援,乌烈全力围剿,今个我要灭他行营。”阿里抬首瞥了眼偏西的日头,脸色尤为狠辣,语气充满了杀伐。 “首战,就能完爆行营,必然能打击南朝士气,左都监立了大功一件啊!”张启元也很羡慕,他对大宋禁军行营非常了解,绝对的战略方向级别的大军。 就算河东行营临时组建,它却代表殿前司,整个大宋天子的卫率,光是打脸也就罢了,最让他兴奋的是,五个旅镇按照禁军编制规模,战时全部是上旅,等同于歼灭对方五个下军,这等震慑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形势真能发生逆转。 “第一仗我们输了,我也绝不否认,这是以牙还牙,十倍之利。”阿里撇撇嘴道。 张启元一阵尴尬,严格意义上说,第四行营发动的怀州之战,才是第一场交锋,金军丧失一个军帅,三个猛安,他又何尝不明白,只是想和阿里结个善缘罢了,没想到这厮还真是实诚,不免苦笑道:“说的也是,三千换五万,足矣!” 战场上,金军投入围剿第十、第十五旅镇的战斗,却意外让第一旅镇得到喘息,真秀全抓住有时机,组织残余的马军,在数十辆辎重车的掩护下,向东发起了一次短促进攻,竟然成功推进数千步,前锋抵达了河边。 真秀全是大为惊喜,立即组织残兵撤退,也不顾哪门子阵型了,赶紧把甲仗都给我扔了,神臂弓也尽可能破坏,大家一起冲渡口上游涉水过河。 不能不说,第一旅镇是幸运的,由于乌烈急于消灭高平主力,把金军主力抽调南下,那些汉军明显不顶用,无法阻拦用命拼命的第一旅镇,连上千骑兵也无法拦截,只能在两翼跟随射杀,就像猎杀动物一样的惬意。 可惜,有了沁水阻拦,马军再也无法发挥优势,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涉水而逃。 宋军得到了生路,那是一窝蜂地逃命,再也顾上队形,好在距离并不算太长,大家到达沁水直接如水,就算被淹死,也好过被金军杀死,何况真秀全亲自压阵,率马军拼死拦截,各种人为和意外的因素,竟然让他们没有崩溃。 死伤累累不假,却依然有很多人逃生,对岸就是车旅的部队,他们也派出兵马支援,至少能救出部分人。 乌烈并不关心第一旅镇,无论怎样说,捧日第一旅镇算是废了,让他们残部跑了就跑了,还能跑到哪里去,干完了高平谁都跑不了。 金军主力正式对高平部展开猛攻,让宋军吏士深深地恐惧,很多人已经彻底崩溃,有的人连兵仗也拿不动了,高平正赶赴前阵稳住阵脚,不想右肩中了一箭,他身形一晃,佩剑落地,整个人险些坠马落地。 幸好他身穿冷锻钢甲,箭头入肉不深,没有什么大碍。他拔出箭矢抛于地上,大呼道:“不要乱,各营保持队形。” 尽管,金军还没有动用铁浮屠,眼看早就是人心惶惶,在金军强劲的冲击下,伤亡不断飙升,已经到了宋军忍耐的极限,让人喘不过气来,两个旅镇不断被撕裂、剥开,被冲开的军阵地段,已经没有时间和兵力再次合拢,整个军阵在不断地挤压中扭曲、变型,再也没有修复军阵的可能了。 1286.第1286章 血色骄阳之不动如山 尽管高平奋力指挥十五旅镇死战不退,只是第一旅镇脱离战场,让金军全部兵力投入,第十旅镇也开始崩溃,不足万人的惊弓之鸟,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有些地段被分割,只能以队为单位自保,最终被金军所歼灭,仗打到这个时候,已没有任何战斗技巧可言,血在飞溅,惨叫连连,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无序混战,拼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当然,也有些幸运的家伙,他们趁着金军关注主力军镇实时机,竟然抵达了河边,进入了车兵环形防御射程。 郦琼作为前线大将,认为金军各部杂乱无章,应该重新进行部署,对宋军进行最后一击,得到了阿里的认可。 此时,金军的进攻缓和下来,步军给马军让出了进攻的空间,乌烈也在重新凋整马军阵地,把兵力彻底散开,准备实施金军标准抄掠战术。 尽管,时间是短暂的,高平还是利用难得的空隙,重新弥合了残破的军阵,一些将校左右奔走,配置着最后的兵仗,没有多少人喧哗,大家默默地准备最后一战。 高平也下了马,在一张马札上坐了下来,卸下半甲由医官草草扎了伤口,趁机舒展一下酸痛的筋骨。 冷静下来后的他想了很多,封元的建议是对的,没有来救援也是对的,人家看到了危险,他却为了一己之私听不进去,造成了此刻的悲哀啊! 两万五千禁军,六千乡军土兵,一天不到的功夫被打残了,简直不敢让人相信,他会那么自大,竟然不带重型投射兵器,也不让车兵过河,就冒失地发动进攻。 而今,自己身陷重围,眼看突出去的希望微乎其微,又没有对付重骑兵的器械,只能看封元的了,但愿对方能顶住金军进攻。 正当他出神之时,却传来金军招降的消息,一名金军将校奉命射入招降檄文。这对于身陷绝境的吏士来说,是相当有诱惑力的,虽说不少人目光坚定,更多人的目光深处,却隐隐传出生的渴求。 仗打到这个份上,人人都看出来几千残兵,是没有任何突围出去的机会,做为普通的士卒,谁也不想把命给丢在异乡,几乎绝望中看到一抹生的期望。 就是这种期望,慢慢地发酵,在大家心中不断蔓延,蚕食着众人的抵抗意志。 高平连看也没看,直接扔到了地上,大笑道“殿前司乃天子卫率,岂有降敌的道理。本帅身为殿前副都指挥,堂堂的节度观察留后,岂能去做郦琼、孔彦舟辈贰臣。” 刘庄嘴角抽缩,明白最后的生机没有了,怨恨地瞪了眼高平,默默地垂首不语。 “传令各部,给我坚守阵地,不得后退一步,为东岸袍泽争取时间。”高平豁出去了,作为大将的他也明白处境,既然身陷绝境,那就尽可能坚持下去,给封元争取更多防御时间,说不定封元有机会进行反击,未尝不是一线生机。 念头豁达的他,已经打算牺牲自己,去成全封元,救赎自己的罪过。 却说,呼延通过了河急冲冲寻到封元,开门见山道:“太尉,高太尉被困,我部相距渡口三千余步,太尉一个冲刺就能抵达,还请出兵增援。” 封元面无表情,道:“镇主赶紧休整兵马,进入中寨,我还要收罗败兵。” “太尉,高太尉正在血战,为何不去救援?”呼延通大吃一惊,封元根本就是守御不出,坐视高平的覆亡,那可是殿前司大将,区区三千余步拥兵不动,简直就是居心叵测。 白痴,封元翻个白眼,战场事态已然明了,高平全军覆没成为必然,现在是考虑如何自救,等待云骑军的增援,出兵沁水西部战场,简直就是找死。 “太尉不去,末将再返身杀回去。”呼延通见高平不理会,不由地大为焦急。 “你自己杀回去,剩下马军还有大用。”封元不愿磨叽,冷冷地抛出一句话。 呼延通有点傻眼了,绝没想到封元冷酷到极点,他也隐隐明白事不可为,却无法抛弃上万袍泽,整个人都在颤抖。 “好了,镇主还是赶紧听从安排,相信过不多久,虏人就会向我进攻。”裴尚看不下去,轻声吩咐一句。 “难道,勾参就眼睁睁看着,上万袍泽被残杀?”呼延通瞪着裴尚,几乎是在怒吼,要不是这厮是行营勾当行军参军,绝对一记老拳打上去。 裴尚身为勾当参军,除了封元、成蛟等军级大将让他吃瘪,还不见区区镇主大呼小叫,心中的火气顿时上来,指着河西战场,瞪眼厉声道:“高太尉轻兵冒进,败局已经注定,没有人可以救他,对面残兵重要,还是此处几万弟兄存活重要?你要去就自己杀回去,我来帮你当镇主收罗残兵。” 呼延通简直不敢相信,裴尚对他大呼小叫,气势上削了许多,不由地转首看向封元,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他也是用武力杀出重围,手上不止数十条性命,也算是勇冠三军的铮铮铁汉,此时目光非常茫然,如同迷途羔羊。 “好了,虽说不肯定全军出战,我也会尽量救援,你先率军下去休整,来日还有大战,有第十旅镇回来的人,会让他们去中寨休整。”封元轻轻叹息,他能理解呼延通,却不能放弃原则。 战场,从一开始就已经无可救药,他不能再牺牲有限兵力,去消弱本就薄弱的防线。 “太尉,还望封太尉垂怜,那可都是神卫军吏士,曾经和太尉并肩作战的袍泽。”呼延通目光赤红,铮铮铁汉噗通跪倒在地上。 一旁,陈明、方珍看着叹息不已,就算他们心性甚佳的机速使臣,看叶也有些过不去了。 “想死,你我滚。”封元一阵心揪,却硬生生忍住,脸上依旧是寒冰一片。 “太尉。。。。。”呼延通下盔连磕三个响头,希望封元能够传令出兵。 “刀斧手何在。”封元厉声道。 1287.第1287章 血色骄阳之高平之殇 最后的决战终于开始,金军利用时间调整了部署,放弃对天武第七旅镇、捧日第一旅镇残兵的追杀,逐渐向第十、第十五旅镇压迫过来。同时,分出近万人组建防线,防备沁水东部宋军可能的支援,术列速的部队向南移动,从下游过河威慑封元的南部,让东岸宋军更不能大动。 整个战场形势,等于断了东西两军的联系,高平在劫难逃。 乌烈亲自编组七百重骑兵,分派三千骑,准备实施金军标准战术,两翼抄掠,中间突破,企图一举打垮宋军。 七百重骑兵看是不多,却是他能拿出来最大力量,这些人都是人马披甲,简直是武装到牙齿,可惜随着河西被大宋行朝占据多年,优良的凉州马断绝来源,金军放牧的凉州马群日益缩小,重骑兵也不过两万。 就算区区七百骑,对战场的影响也是极大,其强悍的坚韧作风,足以来回冲杀几十回合。 封元也没有闲着,他利用空隙把两个车兵营撤下来,用弓弩手建立临时性防御阵地,并对二十旅镇进行整编,配备补足战损甲仗,让他们火速构建防御营寨,一切都表明力量的收缩,完全放弃了高平。 当然,他没有消极的防御,而是派出一些数十人组成的马队,接应突围出来的残兵,人数不算太多,却也是尽力为之。 战场上,随着进军鼓阵阵响起,汉军部队在南北两个方向迫近,六个军阵逐渐压来,犹如泰山压顶。 二百步,双方前锋将士发出怒吼,一阵箭雨对射倒下许多人,那些汉军步卒硬着头皮,不断地接近宋军军阵。 一场轻松地进攻作战,变成了身处绝境的防御,宋军仓促组织军阵,并没有完善的防御器械,终于被金军靠近,双方接触界限发生混战。 瞬间,缤放出一抹抹诡异的血光,倒下的人即使没死也被踩为肉泥,两个不同颜色的图案,在不断扭曲、推挤、变化,相互间互相拥挤。 在这死亡的界限上,任何个人的力量,都显的如此渺小,如此的微不足道,任何人都不可能存活多长时间,不是被对手杀死,便是负伤倒地被活活碾踏而死。 正当两军血战,随着独特的战鼓声响起,金军终于出动马军露出了獠牙,气势汹汹地对宋军两翼展开抄掠,正是所谓拐子马,遭受正面进攻的宋军部队,简直是雪上加霜。 最让宋军恐惧的是,一列列重骑兵开始发动冲锋,这是最让他们畏惧的铁浮屠,个个甲骑具装,长矛铁盾,气势汹汹,面对如同铁山压来的马队,就算装备精良,也是人人无不胆寒。 一名军卒大叫一声,弃了长枪向后面跑去,有一人就会有两人,有两人就会有三人,后退的人越来越多,顿时整个军阵的前锋队列大乱,就是连虞侯和各队押队也多有后逃。 由于宋军部队的散乱,金军重骑兵很轻松地破阵而入,看是坚固的军阵军锋瞬间散乱,人人望风披靡,导致军阵像是风中破絮被撕开。 仅仅一个冲锋不足以打垮宋军,致命的是两翼拐子马战术,还有不断贴近的步卒,他们造成了军阵无法快速弥合。 最可怕的是,从金军劝降开始,宋军人心很乱也疲惫,无法接受高强度的作战,这种结局是必然的。 高平已经绝望,眼看着金军连环打击,对方马军来回肆意碾杀,如同宰割羔羊一般,不少吏士不知所措,毫无还手之力,更不要说抵抗蜂拥而上的金军步卒。 这些汉军步卒战斗力不行,要是面临败仗那是一溃千里,打顺风仗可是凶残无比。 眼看大势已去,久战疲兵一触即溃,哪里是他引以为豪的殿前司精锐,愤怒一双眼睛变的赤红,随即昂天长叹,那是无可奈何的愤然,却是那么的苍白无奈。 “跟我冲。”他并没有放弃,而是执抢纵马,硬着扑来的铁浮屠,义无反顾的杀上去。。。。。。 战场的迷雾渐渐散去,意料中的结果也清晰可见,宋军第十、十五旅镇全军崩溃,连一个回合也没有撑下来,整个战场不再是战场,而是屠宰场。 此时,封元也做了最后的准备,他建立了环形防御阵地,以拱圣军为核心,第二十八旅镇和军司直属部队居中寨,四面各有一个寨子,北面由四个车兵营,配属千余乡军土兵组成的车兵大阵,军中的粮草辎重营寨,也在中寨和车阵之间,驻扎七千乡军土兵,这是校阅乡军,不是那些征签乡军,战斗力还是相当可观的。 南部是二十九旅镇营寨,东部是二十七旅镇营寨,西部沿河驻扎两个车营还有二十旅镇。陆续收罗的各部败兵,重新以营进行编组,驻扎在中寨和西寨之间,不仅能够支援西寨,也能随时增援粮草大寨。 他非常重视河岸防御,这是保障他防御的一道屏障,部署了远程抛石机和床子弩,只要金军敢进入打击范围,毫不留情的打击将迎面而来。 不过,宋军派出小股马队救援,倒是斩获颇丰,他们救出了不少袍泽,让防御力量有所增强。 封元一身半甲,极目远眺,神情若定,远方杀戮的战场,并没有影响他的冷静。 陈明和方珍看在眼中,心中却很敬佩,无论是理智还是沉着,这位王门大将都可圈可点。 “看来真是结束了!”封元放下了细长圆筒,神色有几分失落,近三万精锐的大军,还是殿前司的精锐,一天功夫就完蛋了,任谁也不会舒坦。 陈明和方珍看到封元手中物事,几乎同时闪出瞭望镜,这可是稀罕物啊!秦敏也有一个,据说是钟山书院的精品,还没有到达量产的阶段,高精度的镜片非常难得,成功率极低,仅仅制造成了不足十具,他们在封元手中看到了。 解满急冲冲走过来,当然还有拱圣军都虞侯杜升,他们刚刚到了封元身边,解满高声道:“太尉,金骑遽至,高帅危也!我愿率二十旅镇杀过去。” 1288.第1288章 血色骄阳之内讧 封元看也没看解满,把嘹望筒递给卫士,淡淡地道“没有任何增援的机会,我们要尽可能接纳败兵,为自己的生存考虑,你的防区是争夺重点,不可有任何大意。> 陈明和方珍也认为封元的正确,仗打到这份上,不能说封元心狠,只能说眼光独到。金军显然留有后手,拱圣军贸然出击增援,必然面临对方拦腰截断的危险,到时候连守也不可能了。 解满立马就火了,是封元救了他不假,却不代表他会妥协,在稳定了二十旅镇将士,补充了大量战损,尚有三千余人的部队,他的底气来了,反驳道:“太尉,还有袍泽在抵抗,我们不能坐视不救,你竟然说出凉薄之言,难道不怕军法?” 杜升瞪着封元,目光极为不善,冷冷地道:“请封太尉传令出兵。” “大战的时候都不能出兵,仗都打完了,还出什么兵?”封元瞥了眼杜升,目光颇为古怪,杜升敢跟他唱反调缘由,对方是刘健的外甥。 刘健,曾经北侍军的都虞侯,如今已经是兵部都虞侯,掌管整个禁军的军法大权,地位丝毫不在大帅之下。也造成了杜升的狂妄,全然未把副都统制放在眼里。 不过,做为军法官,杜升质问他却有道理,只是作为拱圣军都虞侯,质问行营副都统制,那就有点越权了。 看到封元诙谐的目光,杜升仿佛受到了羞辱,冷着脸道:“行营都虞侯不在,在下是军中地位最高军法官,自然有权质问太尉,还请太尉出兵。” “我的话不再重复,还不退下准备防御。”封元很看不上他们,如果看不出金军万骑杀出的暴虐,还能说得过去,现在,那么明显的局势,竟然还要去送死,简直不可理喻。 杜升被封元冷冰冰眼神,看的背脊发凉,那是带有杀气的目光,让他不由地握住刀柄。 封元不屑地笑了,压根就不理会杜升,淡淡地道:“西岸战事结束,就轮到我们了,还是赶紧准备,不要到时候手忙脚乱,镇主给我记住,西寨非常重要,要不惜代价守住。” “太尉有机会增援高太尉,却只是救出二十旅镇,难道不能再次出兵?”解满大为气愤地道。 “救出你们,那是虏人主力正在围攻第一旅镇,又在拦截高太尉主力,出动才有两个车兵营。还有,你们的位置和重要性,都值得我去冒险。”封元的话不多,却把整个前因后果解释清楚,甚至坦白其中的厉害。 只要不是笨蛋,或者靠关系上来的白痴,都会明白战场调兵艰难,战场中间隔有沁水,并非随心所欲想调多少人上去,就能调多少人上去的,你得有作战的空间和调兵时间,对方给不给你时间还是两说。 四个到六个车兵营上去,说起来挺舒坦的,你自己调动看看,等你把部队调过去,组成队形作战,黄花菜都凉了,还要面对对方的反扑,没有半点实际意义。 就算你有胜算,成功和高平回合了,人家万骑齐发,车兵如何撤退?那可是整整一条沁水啊! “无论怎样说,不能不救,我身为都虞侯,就有职责催促将帅进兵,无辜违犯军法者斩。”杜升急眼了。 “将帅节制进退,军法官无故不得干涉,难道军都虞侯不知?”陈明见杜升太不像话,忍不住出言呵斥,加重了军都虞侯四个字,明白告诉杜升你管辖不了封元。 “你是何人,竟敢干涉军务?”杜升见陈明、方珍着军士甲胄,却站在封元面前,一个是气宇轩扬,一个是平平无奇,却怎么看也不是简单人。 “在下机速司使臣。”陈明没有报官称,态度也很随意,全然未把杜升放在眼中。 “你既然是机速司使臣,那就明白军中事,非你等所能干涉。”杜升吃不准来头,口气缓和几分,这群使臣可都是身份神秘,受到两府的直接统率,可是有直达天听的本事,既然出现在封元身边,应该是有官衔的高等使臣,能不招惹还是尽量不要。。 “只是觉得不公,才忍不住说说,什么时候军都虞侯,能对行营都校发号施令?”陈明冷冷地笑了,眼看杜升不识抬举,他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你区区使臣,竟敢干涉军务,难道不怕军法,来人,给我把他拿下。”杜升又惊又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气得跺脚,也不顾封元在侧,更不顾对方可能是高等使臣,先拿下再说。 跟随他和解满过来的,十余名军法吏士,两名押队闻言立即上去要拿人。 “谁敢。”陈明是一脸轻松,方珍却不愿意了,立即站到陈明身前,怒视杜升,厉声道:“大胆,竟敢私拿河东房知事,谁给你们的胆子?” 两名押队吃了一惊,迟疑不敢向前,笑话,机速司河东房知事,那也是正七品下的朝廷大臣,还是左班的京朝官,地位远在同阶武官之上,有必要可以调动禁军的,岂能是他们可以得罪,真是左右为难。 就算今个给拿下了,杜升可是有刘健保护,来日机速司追究起来,谭恩很可能是替罪羊。 杜升也吃了一惊,他虽说是军都虞侯,却仅仅是从七品下,甚至是没有遥郡的武官,决不能和河东房使臣相比,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压着牙厉声道:“就算是使臣,也不能违反我军法,还不给我拿下。” “够了,都给我退下,虏人还没打来,自己人就先乱了,成何体统。”封元脸色很难看,杜升明显的越权,又要对使臣下手,简直在打他的脸,要不是看在刘健的面子,还有对方也是有点血性,早就不假颜色了。 “太尉,能出兵却观兵不动,还要干涉都虞侯拿人,你要干什么?”杜升毫不退让地瞪着封元。 “请太尉给成太尉下令,出兵救援高太尉。”解满忍不住来了句。 “哦,你们把成军主怎样了?”封元心念一动,双目闪过一道寒光。 1289.第1289章 血色骄阳之封元发威 陈明和方珍何等人物,岂能不明封元意思,惊讶地看着杜升,双双吸了口凉气,这厮好大的狗蛋啊! “成军主挠逗,现已被军法扣押,还请太尉执行军令。杜升冷冷地道,目光极为不善。 封元瞪大眼睛,他是向来杀伐果断,更是勇武非常,听到杜升的话也不免震撼,当此非常时期,两个混账竟然扣押成蛟,简直拿数万将士儿戏。 要知道,如今拱圣军可是正儿八经的主力,强敌环视的绝境中,失去主帅意味着什么,这些人难道没有脑子?对,是没有脑子,都是些旅镇之下的将校,还有那些军法官,他们根本没有超出三步的战略眼光。 方珍拍了拍额头,失声道:“太尉,虏人马上要四面围攻,他们竟然拿下军主,大军失去节制,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谋逆。”陈明冷冷地看着杜升,仿佛在看死人,能在战时无故缉拿主帅,军法官固然有权力,要造成大军作战失利,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绝无生还希望。 “大胆,成军主拒不出兵,违抗军法,我按律拿下,封太尉要不下令出兵,休怪我军法无情。”杜升也是没路走了,本以为封元小规模救援,完全是漠视全军生死,他以扣押成蛟威风,必能迫使其就范,却隐隐感觉似乎过了。 “太尉,高太尉兵败,并不代表全军覆没,此时出兵还来得及。”解满感受封元杀机,心下一阵惶恐,军都虞侯是可以监督军主,却不能强迫都统制,尤其还有机速司高等使臣在场,就算他们如意了,恐怕前程也完蛋了。 不过,他非常迫切希望出兵,就算金军破了宋军军阵,也不代表宋军覆没,肯定会有不少人组成小阵抵抗。再说,封元派出小股马队出击,对金军起到骚扰作用,让对方不敢全力以赴,他仍抱有一线希望,高平、刘庄依然活着,必须要把他们救回来。 “好,你们可真行啊!”封元气极反笑,来回度了两个来回,似乎是无奈地摇头,眼看就要屈服的模样。 “还请太尉营救高太尉,末将愿为前锋。”解满见封元无奈地笑了,认为肯定有了转机,他也不想把事闹的太僵,以免失去了高层主帅信任,立即强上两步躬身请战。 “想死,好,成全你。”话声未落,封元早就直刀出鞘,那道流光般地刀刃,急速划过虚空。。 任谁也没想到,封元会下杀手,还是那么的决然果断,没有半点犹豫,连解满也不曾想到,如同气候遽然转变,晴空一声惊雷,众人都被惊呆了,眼睁睁看着解满捂着喷血的脖颈,带着不敢相信的目光,缓缓倒下。 一片寂静,连备身卫士也惊呆了,直到解满在血泊中抽缩,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 乖乖,这可不是阿猫阿狗,正儿八经的旅镇都指挥,朝廷从七品将校,是需要天子任命的,竟然被直接砍杀,还让不让人活了。 “把这群扣押军主的狂徒,全部给我拿下。”封元见那群军法官的模样,带有鄙夷地笑了,战场上不能做到杀伐果断,死的只能是自己。 他之所以直接斩杀解满,正是出于快刀斩乱麻的目地,纠缠不清只能让局势失控,最终酿成更大的内讧,现在已雷霆手段解决问题,哪怕是杀了一部分人,也能保存主力应付更大的危机,所以他丝毫没有手软,甚至做好杀尽军法官的准备,哪怕事后被追究也要做。 “还不快去。”方珍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抢上去。直接把杜升击倒在地,单脚踩在背上,刀抵在对方的脖颈。 陈明也反应过来,立即出刀护在方珍前面,对那些军法官怒目而视。 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那些军法官见解满被杀,都虞侯被扣押,这不翻了天,那是又惊又怒,纷纷拔出钢刀。 可惜,封元的备身卫士更快,他们已经把军法官们包围,一个个虎视眈眈,就等封元一声令下。 “太尉要干什么,难道要谋反?” “给我住手,我们是都虞侯司的军法官,你们是自掘坟墓,知不知道?” “快住手,放了都虞侯。” “封子玄,你竟敢杀解镇主,好大的狗胆。”杜升被踩在地上,却不敢动弹,生怕利刃砍了脑袋,嘴上还是威胁。 “全部拿下。”封元毫不理会杜升,跟这帮榆木脑袋有何说的,冷冷地下达军令。 备身卫士都是亲兵,自然听从封元号令,闻言如虎似狼地扑上来,干净利索地收拾了军法官。 好在,那群军法官也不是笨蛋,面对凶神恶煞般地备身卫士,没有人傻愣愣地抵抗,他们明白对方真会杀人,解满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敢拿我,好大胆子。”杜升依然在吼叫,他也不是傻瓜,既然封元让人拿下他们,就说明不太可能杀他,胆气有少许回来些。 “临阵扣押军主,不知都虞侯要干什么,给我拿下去看押,事后,由你去兵部告状,现在你必须要服从军令,给我去堵缺口。”封元眼中寒光一闪,最终却没有杀人。 待备身卫士把一群军法官拿下拖走,陈明看着封元,淡淡地道:“未战先乱,恐怕不是好兆头。” 封元点了点头,旋即叫来身边备身营指挥,沉声道:“去,率军把拱圣军军司军法官看管,把军主给我救出来,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备身营指挥领命去了,方珍却道:“扣押军都虞侯,无论怎样都是打兵部的脸,恐怕刘太尉不会善罢甘休。” “那是后事,先撑过这关再说,过不去的话连命都没了,还奢望人家找麻烦。”封元毫不在乎,不要说他占了个理,就算刘健不依不饶,不是还有自家先生,他却关心另一件事。 稍加犹豫,目光定格在方珍、陈明脸上,沉声地道:“二位,我们是同病相怜,要携手共度难关,我把西寨给二位监督,如何?” 1290.第1290章 血色骄阳之炮灰 方珍脸色大变,急忙摆手推脱道:“太尉,我等是使臣,又不是领兵大将,全然不懂领兵作战,岂能担当重任。> 陈明也是摇头不已,低声道:“太尉还是选择良将,西寨把守河口,是两军争夺要点,又是整个大军的屏障,不可有任何闪失。” “正是重要地段,才需要最信任的人镇守,坚守而已,二位不必推辞。”封元毫不在意地道。 其实,防御作战并非野战,必须要可以信赖,又是杀伐果断的将帅,他对二十旅镇将帅没有太多信心,残兵败将惊弓之鸟而已,陈明、方珍出身机速司,虽说让他们领兵数千非上策,却也有可用之处。 既然是非野战,那就说明对将帅要求不高,只要忠实执行军令,节制各部坚决抵抗便可。 相信陈明、方珍有着果断的狠辣,处理危局的决然让他看重,这是必争地段将帅所必需的,你不需要高超的指挥艺术,只需要有清醒的头脑,理智的抉择,毫不犹豫的手段。 最关键的一点他没有说,也不能说出口,那就是二十旅镇被他当成炮灰,必然成为牺牲品的炮灰,用于消耗金军所用,让这支重步兵部队,实现最大利用价值。 中寨和西寨之间,尚有两千余突围的各部禁军,这支部队也是应急所用,相对来说也是消耗品,残兵败将到不可怕,关键是愚顽不冥,才是他放弃的理由,他绝不相信没有众多将校支持,解满、杜升敢挑战他,值得信任的还是第二十八旅镇,应该说是整个拱圣军,这才是真正的防御主力。 或许,他是冷血到了极点,却又是理智到了极致,战场上容不得半点温情和犹豫,除非你想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还望太尉慎重考虑。”陈明那是一阵牙疼,赶鸭子上架啊!不要说节制几千人,就是各部将校也不会认同。 封元显然料到这点,断然道:“二位不必推迟,你们随我去西寨,召集各营指挥对二位任命,从七品上使臣,足够震慑这群莽汉。” 连反驳的机会也不给他们,陈明和方珍不免苦笑,封元可真会物尽所用,不得不跟随上马,任由解满的尸体丢弃,就像丢弃垃圾一般,再也没有任何价值,拱圣军军司又是一场争斗。 沁水西岸的战斗是结束了,金军并没有立即进攻,而是开始整修兵马,不断地调动并打扫战场。实在没办法,就算击溃了宋军,他们也是伤亡惨重,很多部队失去了建制,不重新归拢整编,绝无参战的可能。 张启元和阿里也来到了县城,目睹战场上累累的尸骨,他不免有几分感叹。 “副使大人何故感慨?”阿里有几分诧异。 话说回来了,张启元倒是因祸得福,刚刚南下就任,就被合剌转任为枢密副使,跟随兀术大军作战。 “南北连年战事,却不知多少生民涂炭,要是能永罢刀兵,让生民得以喘息,功德无量啊!”张启元一脸的悲伤,仿佛真的是悲天悯人。 永罢刀兵倒是说道阿里心中,他们这些老将,当年的猛安甚至谋克,征战了几十年,已经到了人所仰望的地位,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自然想做甘泉之饮,尤其面临大宋行朝这种强劲敌人,没有人愿意去面对刀兵。 不过,他也看出点门道,张启元这厮似乎有点假,不由地笑道:“既然是战争,必然得死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南朝王相公甘心称臣,倒是如了副使的意思。” 张启元岂能听不出阿里意思,不由地心中暗恨,却有种无力的感觉,阿里可是根红苗正,女真大族出身的将帅。 正是南北大战时机,人家是入了合剌眼的人,比高升还要有地位,他再有气也得忍着,全然不同大宋行朝的争斗,女真人的政治斗争非常残酷,一步错那可就是性命代价。 那么多年来,他也暗自出手阴了高升两次,却被兀术袒护了下来,也明白这些重要将帅非一日可图,只能强行压下心中不满,强作镇定地道:“看战场尸横遍野,远处还有喊杀声,不免有几分感怀。” “哦,那都是零散残兵,不足为虑,倒是遍野的尸骨是个事,让那些汉儿军赶紧打扫,以免引起病疫。”阿里见惯了战事场面,并不在意惨烈场景,倒是怕引起瘟疫,这对金军战斗力可是重大打击。 往年作战,无不是利用冬季,就是怕夏季作战酷热难耐,疫病横行,女真人家大人少,可经不起折腾。 “二位大人,城内备好了酒菜,还请进城歇息。”郦琼满面春光迎了上来,他的主场打了个大胜仗,虽说是金军马军决定胜负,却也足以让他记上大大功劳,自然是大为兴奋。 此战,打的大宋行朝河东行营落花流水,第七、十、十五旅镇几乎全军覆没,第一旅镇半数被歼灭,二十旅镇也是元气大伤,就剩下拱圣军固守营寨,转手就能收拾,如何不让他高兴,下战可是步军的主战场,又能让他风光一把。 有乌烈、术列速的马军压阵,他们只需要不断投入步军,用人命也能把营寨给填平了。 既然那么喜庆,自然要犒劳三军,除了派出警戒部队,其余部众回营寨就食,有酒有肉,大快朵颐,还为阿里和张启元、乌烈准备了丰盛的宴席。 “战场还有零星战事,士卒们的饭菜准备好就行,酒宴就不必了。”张启元似乎很随和,非常关切士卒的样子。 “大人放心,零散残兵正在逃窜,我军游骑正好一一绞杀,士卒拼杀一天,也得好好吃一顿,待明日再战,一鼓作气拿下拱圣军。”郦琼的嗓音洪亮,充满了激奋。 “副使不用担忧,好酒好肉的吃,待养足了精神,咱们再收拾拱圣军,呵呵。”阿里一阵痛快地大笑,他同样非常痛快,自然想好好吃杯酒。 “那就听从左都监将令。”张启元也是从善如流,却不经意地转首看向东方。 1291.第1291章 血色骄阳之危机 大日西斜,西寨二十旅镇中军大帐,封元和陈明、方珍在座,两侧站满了旅镇营一级的将校,气氛是令人压抑的,人人脸色惊疑不定,尤其是旅镇都虞候,更是满脸恨意,毫不掩饰地瞪着封元。 毕竟,解满死在封元手里,那也是他们出生入死的袍泽,把他们带出来的镇主,就这样被斩杀,任谁也不会漠然视之。 “诸位,杜升、解满事,我自会向朝廷解释,现在,生死存亡但存一线,为了保住身家性命,大家还要精诚团结,听从号令进退,我也不想多造杀孽。”封元的话很委婉,甚至可以说客气,却掩饰不住阵阵杀机,告诫众人不要找事。 众人一阵沉默,旅镇都虞侯却目视封元,朗声道:“太尉斩杀镇主,扣押军都虞侯,是非曲折不能不说清楚,我旅镇数千儿郎,应该知道镇主为何而死。” “最后一遍解释,解满勾结杜升扣押拱圣军主,以区区军都虞侯胁迫方面大帅,当此危急时刻,必须快刀斩乱麻,才能从容应对虏人。”封元冷冷地看着都虞侯,沉声道:“现在,不是你二十旅镇数千人生死,而是全军数万人生死,决不许出现以下犯上。” “人死灯灭,任凭太尉说话。”旅镇都虞侯不满地道,他也知道战时解满参与扣押拱圣军主,本就是能当场斩首的,封元斩杀解满,扣押杜升让人说不出话。 你能说什么?人家是该杀的杀,该扣押的扣押,完全符合军规流程,要是再拿着说事,恐怕理亏的就是自己。 “这二位大人,我已经介绍过了,都是机速司高等使臣,来二十旅镇节制各营,不要质疑我的眼光,也不要轻视机速司使臣的才略,你等务必号令统一,抗击虏人。现在,我们要是抵抗不住,没有人能幸免,所以不要抱任何侥幸,大家只能团结一致,共同杀出一条血路。” “太尉,就算镇主不免,却应该从本镇军中选任管干公事,岂能用外人节制大军?”都虞侯瞪着封元发难,他绝不愿意其他人来节制他们,尤其是非军人出身的机速使臣。 “我是全军主帅,要把袍泽们活着带出去,你可以质疑,也可以战后上书都虞侯司,却要给我谨守帅令。”封元连看也不看都参军,沉声道:“今天,才刚刚开始,我是说真正残酷的战事,才刚刚开始,还请诸位齐心协力。” “镇主之死,拱圣军都虞侯被押,太尉不说清楚,岂能服军心,怎能让数千儿郎效死?”都虞侯手握刀柄抗辩,眼看封元如此强势,他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呵呵,我要不冒险出兵,你们早就是一堆尸骨了,还谈什么效死,简直愚不可及。”封元的姿态很高,甚至有蔑视。 左右将校脸色为难,封元说的不错,要不是两营车兵奋力冲杀,让金军马队分散,恐怕他们根本冲不出来,在他面前谈效死,实在有几分可笑。 都虞侯冷冷一笑,厉声道:“既然太尉出兵救援,当时为何不全军压上,救援高太尉出来。” 众人脸色一变,联想到斩杀解满,扣押杜升,大家的目光变的玩味起来。 “太尉不去营救,解镇主去质问太尉,反而被太尉斩杀,末将不知太尉要做甚么?”那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此言一出,大家玩味的脸色顿时惊恐,一个个不断地脑补,甚至有人想到携裹投金,气氛顿时更加萧杀。 封元的目光已经有了杀机,显然对一而再的挑衅失去耐心,只是他尚有理智地看着众人。 陈明和方珍却目光不善,有些人太自不量力了,更是狂妄到没有眼色,到了为了小节不顾大纲地步。 此时的冀氏县城内,那是一片歌舞升平,阿里和张启元、乌烈、郦琼等人酒过三巡,却有一人被带了上来。 “左都监、张大人,此人是南朝河东行营都参军,南朝殿前司的大将,正被我军俘获,已经愿归降大金。”郦琼兴高采烈地道。 刘庄,竟然被金军俘获,如果高平还活着的话,定然会跳起来破口大骂,都校级别的大将,那怕是最低级的正五品下,无法逃生就应该殉国,岂能被俘获投降?丢尽了朝廷脸面。 “哦,你这个郦国宝,竟然给我等来这一出,呵呵。”张启元大为惊喜,能俘获大宋禁军都校,这是十余年来首次,这些高等将官是很难战死的,金军根本无法捕获,要是能威胁到都校的程度,已经是战事恶劣到兵溃程度,看来郦琼是用了心思。 阿里也非常精细,立即起身离席,走到刘庄面前,笑眯眯地道:“原来是都参军,哎呀,贵部抗争英勇,在下敬佩。” 张启元不免撇撇嘴,一个归降的都校,虽说有利用价值,却也不值得左都监屈尊降贵,虚伪的恶心人。 “都参军,这位是大金元帅左都监,阿里郎君。”郦琼笑眯眯地道。 刘庄见竟然是元帅左都监亲自相迎,急忙躬身行礼道:“在下拜见左都监。” “自家人何必客气,呵呵,请上座。”阿里能成为七大帅之一,自然是非寻常将帅,礼贤下士的味道做的很足,哪怕心中颇为鄙夷。 大家重新入座,畅饮了几杯,气氛调和许多,刘庄的紧张感消除不少,谦卑地道:“承蒙左都监客气,在下受之有愧,只是酒不能多饮,还望见谅。” “哦,这是为何?”阿里看着刘庄。脸色似笑非笑。 “封子玄还在,他很可能会夜袭,所以酒不能多吃。”刘庄既然归降,就打算彻底归顺,把封元击败,迫使大宋行朝北伐流产,至少在他有生之年无法动兵,自己也能得到女真人重视,安享半生富贵。 “哦,原来是封子玄,难怪敢轻兵救援,又能见死不救。”张启元恍然,他对王门子弟颇为了解,又道:“此人是王文实爱将,更是南朝杰出一代将帅,断不可轻视。” 1292.第1292章 血色骄阳之无耻 阿里自然知道,作为大帅级别人物,他对大宋禁军高层也有了解,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封元堪称南朝年青一代领头人,也是他们关注的重点,无论是西北战事还是别的,都堪称金军的劲敌,不能存有任何轻视。 “都参军说说,沁水东岸虚实。”张启元颇为关注,能够掌握宋军残余兵力,对下步作战极为有利,好在刘庄是行营都参军,对宋军兵力构成颇为了解。 刘庄见张启元称赞封元,自然是不甘心,却为了自家前程,还是压下不悦,详细地把宋军兵力说了,又道:“在下看来,封子玄所部拱圣军完好,加上万余乡军土兵,半数都是校阅乡军,他能掌控的兵力在三万余人左右。” “应该再加上第一、第二十旅镇残部,他应有四万人左右,主力有两万余人,规模还是不小啊!”阿里神色间有些犹豫,金军兵力达到十万,还有部分部队正在开来,精锐却只有乌烈、术列速的万余人,真的拼命地话,胜负还真不好说。 “封子玄是车兵都监,善于运用战车,殿前司四个车兵营组成行营直属,拱圣军还有两个营,左都监要有防备。”刘庄想到封元的长处,急忙出言提醒。 “两个车兵营就敢出战,六个营实在不好打。”术列速吃了一惊,他是领教车兵的厉害,现在还心有余悸。不过,在他看来也就是不好打,宋军车兵根本就没有实施抄掠突击战术,金军还是能应付的。 “呵呵,术列速,你不会是被他们打怕了?”一直在吃酒的乌烈,放浪地大笑,他作为五忒母孛堇,地位绝对在术列速之上,甚至比阿里也差不了多少,说话自然很随意。 术列速狠狠地瞪了眼乌烈,却没有反唇相讥,乌烈是兀术倚重的大将,他不能轻易得罪。 “有没有办法制衡?”张启元也犯难为了,车兵,他是直学士时还参与组建,多年来也提倡金军发展战车,却得不到女真贵酋的重视,人家是极端重视马军。 “战场上,有不少丢弃的轻型辎重车,完全可以利用,至少能让步卒受到保护,让马军分出精力对付战车。”刘庄作为都校,自然对轻型辎重车运用了如指掌,立即指出最要害的关键所在。 “好,那就有劳都参军,由你协助编组辎重车,我会快马禀报都元帅郎君,给予都参军行军金牌。”阿里大喜过望,既然能让刘庄出力,他自然要给予好处,行军金牌比统军还要高,等同于金军的忒母级别大将。 “还要防备封子玄夜袭。”刘庄不放心地嘱咐,他真正代入了金军将校行列,人生境界如此,真让人感叹不已。 “惶惶如丧家之犬,自保尚且来不及,无妨。”阿里对金军很有信心,几道防线警戒,宋军又是新败,肯定还在编练残兵,赶紧构筑防御营寨,哪有功夫夜袭。 刘庄见阿里不信,也就不敢多说,免得恶了对方,他长期担任参军,自然明白上官的感受,有时候提醒上官就行了,别没眼色坚持己见,就算胜利了也恶了上官,不值得。 “看来,我们得延缓攻势。”阿里悠悠地道。 “为什么?明天一鼓作气,拿下他们不是更好。”乌烈当即不同意了,他憋着劲要干一场。 “一场攻坚战,还要防备他们车兵,就必须先把步卒保护起来,晚上就开始。”阿里也不是死板,他并非怜惜汉军生死,而是要加强力量,毕竟宋军有四万人,光是坚守就能让金军损失惨重,就别说精锐两万余,战车数百辆。 “左都监,高太尉战死战场,用他可以打击士气。”刘庄泛起一丝冷酷的笑容,毫不犹豫地出卖高平,哪怕战死的尸骨也不放过。 “哦,这倒是个好主意。”乌烈当即抚掌大笑。 张启元眉头微蹙,心下对刘庄非常不满,他对王秀恨之入骨,也背叛了家国,却不代表做人没有底线,就算他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也是培养陈九去做,至少不会拿到明面上,丧失了最后的底线。 刘庄果然是无耻小人,为了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连最起码的脸面羞耻也不要了,非要拿死人来作秀。 显然,阿里也有几分迟疑,再怎么说高平也是殿前司副都指挥,南朝正四品上大将,虽说是敌人,也不能轻易羞辱。 “瓦解人心而已,随后给予厚葬。”刘庄见众人迟疑,也明白自己做的过分了,急忙补救一二。 “左都监,也未尝不是办法。”术列速当先赞同,宋军有六个车兵营,真心不太好打,能够瓦解敌方士气,利用高平的尸骨也算是物尽其用。 “副使的意思,如何?”阿里也拿不准,征求张启元的意见。 张启元能说什么,难道说不可以,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人家没提出来,你可以按照正常手段,给予战死将帅厚葬,体现自己对豪杰的尊重,博取自己仁慈的声望。 现在被提出来再反对,明显是落人口实,被别人抓到说事的小辫子,不要看现在无人跟你辩驳,却不代表以后没有,他沉吟良久才道:“高太尉尸骨何在?” 战场非常混乱,往往很长时间,找不到某个战死者尸体,高平要真的战死,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太尉身先士卒冲击,身中六箭而亡,在下还记得是偏南方向。”刘庄细声道,毕竟还是心虚啊! 张启元看了眼阿里,慢慢颔首也不说话,态度不言而喻,不支持也不反对,你们去做得了。 就在冀氏县内谋划时,身处宋军西寨的封元,面对二十旅镇都虞侯质问,还有一众将校惊疑目光,大帐内一片萧杀气愤,随时引发暴动,他却环顾众人,目光落在都虞侯身上,轻蔑地一笑道:“蠢货。” 简直是"chi luo"裸的羞辱,都虞侯再也不堪忍受,愤然拔出佩刀,指着封元厉声道:“太尉要携裹大军,背叛家国。” 1293.第1293章 血色骄阳之震慑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想归想说出来可就不是事了,一个个惊疑地地目光落在封元身上,甚至有些人跃跃欲试,一言不合就要拿人。 陈明和方珍又惊又怒,霍地站起身来要怒斥都虞侯,却见封元大手一挥,沉声道:“不知天高地厚,死了也就死了,竟然还诬蔑他人,来人。” “诸位,封元要屠戮我等,还不拿下反贼。”都虞侯大吼一声,挥刀直驱封元。 众人神经本就绷起来,突然遇到变故,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反击,营帐内乱成一片大乱。 封元没有任何犹豫,侧身躲过致命的一刀,以手掌为刀,直接砍在都虞侯脖颈,把这厮打翻在地,一脚踩在对方头上,直刀早就出鞘压在对方后心,厉声道:“安静。” 几名备身卫士撞了进来,直接把都虞侯拿了,那些将校却蠢蠢欲动。也该是对方倒霉,既然封元已经动了杀心,做足了准备,出手自然非常狠辣,没有半点留手余地,完全继承王秀不出手则已,出手必然一击成功的个性。 当年,在孟州打的大河之畔,他可不是白跟王秀学的,那一次直接杀了折彦质,得到十万大军。 “各位安静,请听封太尉解释。”陈明也是人精,自然知道不能乱,你就杀了这些将校又能怎样?不要说还指望他们领兵作战,就是回去也要被御史弹劾,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别的不说,此人以下犯上,早就是死罪,我却不会杀他,战后由都虞侯司惩处。”封元面对众人,目光是充满杀伐的,脸色毫无表情地道:“现在是生死时刻,军中断不能有任何异己言论,大家万众一心,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等危机解除,自然可以向本军都校上书。” “我不要求你们心服口服,更不会让你们相信,只要你们给我坚守营寨,打退虏人的进攻。不要认为是为我打的,这场仗打到现在,我们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不想死的就给我打起精神,敢擅自逃命者,斩。” “还有,你要是有怨言,可以。给我去最前方用你的勇武,来证明你的正确,否则就给我闭嘴。” 此话,表明封元坚决的抵抗意志,那些携裹众人降金言论,根本就是一家之言,经不起推敲,众人神色稍安。 “把这厮拉下去,二十旅镇都虞侯暂由军法押官替代。”封元挥了挥手,厌恶地看了眼死鱼般地都虞侯,这种哗众取宠的小人比比皆是,他已经无力吐糟了,打定主意战后上书,请朝廷对军法官体系整肃,凡事就任军法官者,必须要有从军征战的经历,高等军法官更需要旅镇、营主的履历。 “封元,你个逆贼,不得好死。”都虞侯被拖拉出去,依然是大呼小叫,挨了卫士两记老拳,满口鲜血直流,伴着一颗黄牙吐出来。 “我或许真会战死,却不是你能左右。”封元冷冷地一笑,又正色道:“诸位,旅镇都指挥由陈知事暂代,方公事协助节制诸军,你们的任务就是死守西寨,战到最后一人。不要认为只有你们死守,各旅镇都要死守,等到云骑军的救援,我们没有任何侥幸,后退一步将万劫不复。” “在下才疏学浅,暂时恭掌二十旅镇,还望各位齐心协力,退去虏人。”陈明一脸肃然地道,没有半点推辞客套,临危受命必须要让人看到自信,带领他们挺过去的信心。 方珍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道:“知事曾是侍卫步军大学校学生,眼看要升迁兵部考功员外郎,各位可要好生配合,大家也好共同建功立业。” 这话说的高明,连封元也忍不住高看一眼,让大家放心,陈明不过是暂时掌管军务,不会压制你们的前程,又是侍卫步军大学校出身,并非一无是处的外行,营队将校有几个是大学校出身?有,恐怕也是不多。 只要打好了这场仗,就能分功劳,提前和兵部考功员外郎打好关系,对于叙功有大大的好处,人家大笔一挥,稍稍倾向你,同等的功劳那就两种待遇了。 虽说,战场上生死未卜,能不能挺过去还在两说,人却着眼于希望,哪怕有着一丝可能,就不会轻易放弃。 就在转瞬间,众人不约而同做出选择,既然都指挥伙同杜升扣押拱圣军主,既然都虞侯敢对副都统制亮刀子,既然对方是朝廷大臣,又是侍卫步军出身,大家都是共同抗击金军,大敌当前还闹什么闹,一起渡过难关共享富贵,岂是更好?窝里斗都跑不了。 想通了这点,大家纷纷相互抬举,气氛变的其乐融融,完全把旅镇都虞侯忘记了,就是那么现实。 封元很满意,抬手压下众人的言论,朗声道:“好了,各位回归本队,我要率军出击,打打虏人气焰。” 陈明一怔,不由地道:“太尉,虏人也不乏百战能人,岂能不知逆境反击的道理?” “我料不错,他们必然防备我夜袭,却哪能想到我会立即反击。”封元不以为然地,沉声道:“人数不能太多,两个马军营足够,二十旅镇为他接应。” 既然是奇袭,那就不能用车兵,关键考虑撤退时,战车无法快速过河。 方珍眉头一挑,道:“还真能出其不意,重重打击他们气焰,振奋我军士气。” 不得不承认,宋军惨败的影响是严重的,有些高等将校执意反击,却也是深恐金军围困的结果,跑,恐怕是不可能了,你现在是跑了,能快过人家马军? 现在,下层吏士哪个不人心惶惶,生怕金军杀过来,自己的小命丢了,有些人开始有些别样想法,随着时间的拖延,恐怕越发地不稳定,夜啸营寨的事有可能发生。 夜啸,是非常可怕的,本身军人上战场,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一旦有人梦中惊呼,连续不断发生,很有可能造成全军溃散,这不是没有可能,而是比比皆是的例子。 1294.第1294章 血色骄阳之奇袭 所以,军中制度森严,各寨宿营区相互分离,还要间隔军法官队伍,呼啸营寨是大罪,最严重者要杀头的。是有些不讲道理,却还是很实用的,至少能确保军队不溃散。 既然吏士人心惶惶,又不可能发动大规模反攻,他决定发动一次短促反击,来振奋士气,顺便解救尚未押解出战场的袍泽,那么大的战场,金军不可能很快把俘兵后运,就是屠杀也要一夜时间。 说干就干,封元一直就是理智果断的人,在他的词典里没有‘犹豫’二字。 正当阿里和张启元、刘庄等人谋划时,却传来不和谐的喊杀声,任谁都明白宋军反击了。 “怎么回事?他们竟然反攻,难道不知死路一条?”张启元失声惊呼。 “大人,封子玄也是无路可走,在下本以为他会夜袭,却不想那么疯狂,竟然立即组织反攻。”刘庄也大为惊恐,他是了解封元的,也挺后悔没听封元告诫,如果有选择他才不愿投靠虏人。 “那我就去灭了他们。”乌烈站起身来,舒展了手脚。 郦琼眼珠子一转,道:“我军设置三道防线,他们就算反击,也不可能短时间攻破防线。” “真是扫兴,各位且下去准备,待灭了拱圣军,我们再吃酒。”阿里并没把反击放在眼里,宋军主力半数被歼灭,剩下的不过是垂死挣扎,他有主力马军一万三千,步卒十万,尚有精锐部队正在开来,还能怕几万败兵反扑? 正在说话的当口,又一名急脚子匆匆进来,高声道:“南军约千骑,掠走数百俘兵,前方抵挡不住。” “他们那么快?”阿里大吃一惊,那可是三道防线,就是组织大军冲击,也得半天功夫。 “左都监,我率队上。”乌烈愤然请战,一副拿下宋军的模样。 “速速传令各部严守营寨,以免被他们钻了空子。”张启元越想越不对劲,急忙向阿里建议。 封元的战术很简单,他并不是要打击金军,而要造成宋军进攻的气势,挽回衰败的士气,这就是说他不会硬碰硬。 他从选择从正面突击,金军绝不曾想到的地方,任谁也不会相信,宋军会从浮桥过河反击,打动了突然地闪击,出乎守军的预料,面对风驰而来的马队,又没有进攻营寨,金军根本来不及反应。 也是封元比较好运,冲过第一道防线两座营寨空隙,竟然发现几百名龙卫军俘兵,大好机会的确不能轻易放过。 他分出百人护卫俘兵回撤,自己率千骑和十余辆轻车继续突击,那些出寨的金军多是步卒,根本拦截不住宋军。轻车是必须的,这种小型战车尤为灵活,就算撤退也能快速通过浮桥,相对比较笨重的大型战车,几乎等同于马军。 不过,宋军也没有心情和金军过分纠缠,一鼓作气抵达第二道防线,一阵弩箭射击,打的出寨金军落花流水,又救出二百余俘兵,这才由车兵殿后开始后撤,没有半点磨叽。 前方,也驻扎部分女真族马军,他们立即组织反击,却因兵力太少,无法拖住宋军。 当乌烈点起两个猛安杀来,封元早就退到了渡口,开始掩护营救出来的人越过浮桥。 这厮大为愤怒,立即要靳尚调兵反击,大吼道:“不能让他们跑了,我先去拖着他们,你们给我上去,定要拿下西岸渡口。” 靳尚很不满乌烈恶狂傲,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女真族大将,自己不过是个镇守部队将校,要不是兀术大肆征签汉军,恐怕他只能领着两千人参战。 乌烈可不管靳尚感受,立即率马军追赶,却频频遭到轻车的反击,不要小看了轻车,就算没有战车上的犀利车弩,各轻车上的弩手也有改良型神臂弓,强劲的弩箭能洞穿马军沉重的铁甲,连续十余人阵亡。 女真族马军毕竟是训练有素,又是久经战阵,不等乌烈传令,就马上转变队形,分为两队两翼包抄过来。 宋军轻车也不甘示弱,立即列成两翼阵,交替掩护抗击马军,缓缓地掩护友军撤离,轻车配合三人,两人可以持弩作战,这种高精准的射杀,让金军马军不敢过分靠近,气的乌烈哇哇大叫,却不敢催逼吏士上前,这可不是单纯的车子,而是防御齐全的轻车。 几名马军偶尔冲到车前面,面对装有锋利狼牙刺的偏厢,也是一筹莫展,车上又有大枪对外击杀,又有人操起弩箭射击,没有几个回合,几名马军就被歼灭。 在没有步卒支援下,马军很难单独挑战车兵,哪怕是轻车也不行。 他们追击到沁水西岸宋军防御阵地,封元早就送了俘兵,率五百骑反身接应,投入对金军右翼的冲击,金军被打的狼狈不堪,待要组织反击时,宋军却进入弩箭保护范围。 “不好,传令不要再追了。”乌烈正在恼怒,却发觉进入宋军床子弩射程,不由地大为吃惊,急忙传令马军散开。 那些马军也是昏了头,被车兵打压的郁闷,又被封元再次反击,就算泥菩萨也火了,却不想进入床子弩射程,只听阵阵沉闷的弓弦声响起,一支支硕大的弩箭,划破虚空扑面而来,一个又一个被射落马下,注定金军要付出惨重代价。 乌烈心疼的暴跳如雷,却又无能为力,真是恼怒非常,他虽然残暴无比,却对自己的部下非常维护,这次无关紧要的反击,竟然损失百余人,让他心疼的发抖。 他的部下每一个都是精锐,都是从族人中精挑细选,经过严酷训练的精兵,就这样毫无意义地消耗。 眼看宋军阵地床子弩林立,他真的无可奈何,就算有靳尚的步军抵达又能怎样? 既然金军停止了进攻,宋军的马军也开始通过浮桥东撤,一切都是井然有序。 封元没有过河,却在浮桥北端下马,由备身卫士帮他卸了沉重的甲胄,就坐在河边的青石上,长长吐了口浊气。 1295.第1295章血色骄阳之置之死地而后生 待他转首看一眼天际一抹余晖,脸色是非常庄重的,整整一天的惊秫杀戮,两次率队出击金军,让他非常的疲惫,已经到了人所能承受的极点,再也没有半点精力。请 现在,有了点时间去考虑,想想高平、辛道宗等人,再去想不知所踪的张东,他能从成蛟的目光中看出,对方对张东生死的担忧,没有人去主动提,却不代表心中不去想,大家都是一路走过来的袍泽,哪怕高平也是。 斩杀解满扣押杜升,还有自己不组织大规模增援,都需要对都虞侯司做合理解释,否则,谁也救不了他。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怎样坚持下去,才是要关心的问题,之所以冲到第二层防线撤退,就是因为他察觉金军兵力雄厚,前方警戒兵力达到数万,岂不是说全军在十万之上?再做突破只能死路一条。 区区数万惊弓之鸟,如何面对日出后的血战? 裴尚慢慢走过来,站在封元身后,却见这位名震禁军的大将,却是那么的消瘦,就是一位安详的中年人,全然不是杀伐果断的大帅,不知是说话还是沉默。 “有话就说,站在背后很危险。”封元感知有人到来,却没有回头去看。 裴尚眉头一动,急忙道:“太尉,万一虏人明日来战,如何抵挡?” 封元凝视着流淌的河水,思索了一盏茶的功夫,淡淡地道:“你认为西寨凭借沁水,能够坚持几天?” “在下不能揣测,要是军中士气旺盛,想必还能坚持不少时日。”裴尚很老实地回答,他不敢狂妄。 “我们有多少兵马?”封元紧接着再次反问。 “可战精锐三万。”裴尚也不知有多少,却坚定地说出来。 封元嘴角上翘,淡淡地道:“士气如何?” “不敢恭维。” “嗯,你说的很实在,我军约有四万人,精锐可战人两三万,完全能够和虏人一战,可惜高太尉兵败,士气不堪大战。”封元抬头看了眼暮霭的天空,沉声道:“不要多想,咬牙挺下去,总会有出路的。” 四万人对十余万人,看是差距并不是太大,甚至有很多以少胜多的战例,打败十余万人并不十分困难。 但是,那些战例都有特定的因素存在,无一不是天时地利人和,金军却是早就以逸待劳,马步军结合作战,宋军轻兵冒进损失惨重,人心惶惶困守一隅,根本没有时间去准备,可以说是仓促应该,就算兵力对等也不一定能赢。 “太尉,我来坚守渡口营寨。”裴尚向封元请战,既然形势严峻,他也不是孬种。 “不用了,没必要把兵力白白消耗。”封元摇了摇头。 裴尚一怔,失声道:“放弃这里?太尉,不经一战了?”要是直接放弃渡口,恐怕会引起士气沮丧,更不划算了。 “没有必要,守不住的地方,不必白白消耗兵力,把沁水利用起来不是更好。”封元眉头一跳,手中一颗石子落在水中,当起了阵阵涟漪。 裴尚盯着一圈圈扩大的涟漪,目光逐渐明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今夜,注定是难熬的夜晚,金军从南北不断骚扰,却没有采取大规模进攻。第二天竟然也是没有进攻,战场难得一片安静,又令人颇为诧异,按道理说时间宝贵,应该趁着宋军惊慌给予迎头痛击,他们却放弃了机会,实在不应该啊! 既然对方不进攻,封元也不会客气,更不计较阿里的谋划,索性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加固中寨和西寨,尽可能用土石构筑,他把笨重的重型抛石机,基本集中在中、西二寨。 当然,他充分利用靠近河岸的土丘,设置子**阵地。就这样,宋军以中寨为中心,四个主力大寨互为犄角,辅助土丘、散兵营寨和粮草大寨,构成环形防线的品字形阵地。 当然,金军也没有闲着,大批的步军过河,在宋军防线三面构筑简易营寨,明摆着围困和四面进攻架势。 原来,阿里也是持重用兵,遽然对宋军打击,恐怕引起其死战决心,故意停留两天放开一条生路,抓紧各部兵马的调整,不仅让宋军军心更加涣散,还能够形成最佳进攻形势。 封元鸟也不鸟金军,他最不怕的就是持久战,他们的辎重没有受到损失,救援信号发了出去,头疼的应该是金军。 当然,面对人家给的生路,一些将校也主张突围,他却恩威兼施拒绝,理由非常简单,你怎么撤退?几万大军能跑多块?只要是一跑就全完了,人家就能利用马军围猎,一天功夫就能击溃几万人。 他的手段也相当残酷,连续斩杀七名将校,处置百余名吏士,总算是压下逃跑的势头。 第三天,伴随着进军的擂鼓声,封元站在土丘上,只见沁水西部,十余个军阵缓缓开来,人群密密麻麻不见边际,看到让人一阵心堵,环顾四周,也是军阵林立,连留给的逃生口子也堵上了,只不过兵力较弱,恐怕是吸引宋军突围。 “他们的重点是南寨。”封元沉吟良久悠悠地道,初步判定金军的作战方向。 “怎么回事,他们在西岸部署重兵,明显要拿下西寨渡口。”成蛟不太同意封元观点,南寨方向不过三个军阵,金军马步军万余人,沁水西部却有数万人。 “自然是要打西寨,他们要吸引我们注意,其他三路都是突击目标,相对而言,北寨是车兵为主体,没那么容易进攻,西寨相距中寨很近,可以得到有效增援,那里只是他们的疑兵,只有南寨的二十九旅镇是步军旅镇,分散几个小寨,相距中寨距离较远,一旦被他们拿下,可以截断中寨和西寨,拿住我们的软肋。” 成蛟点了点头,是有这种可能,他再向西方远眺,脸色更是苍白,身经百战不假,却不能不为宏大场面震撼,正所谓登高远眺一览无余,一眼望不到边的人群,不能不令人感到由衷寒栗,不知能否坚守下去! 1296.第1296章 血色骄阳之斗将 “呵呵,既然他们要强攻,我们就以长击短,杀杀他们的锐气。”封元很自信地道,他也震撼场面的宏大, 就在夜里,他派出手矫健的吏士潜过对岸,偷偷标注抛石机、床子弩的标点,准备进行精确打击,哪怕是只能杀伤很小部分,那也是杀敌不是。 “今天,会很漫长,我先回去了。”成蛟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就走开了,既然要打就不在磨叽。 封元并没有说话,任由成蛟离去,双目精光四射,再次眺望远处缓缓移动的军阵,脸色尤其的郑重。 西岸阵地早就废弃,六座浮桥拆的只剩下一座,数十台抛石机在离河岸五百步的营寨内,沿岸部署数十部床子弩,还有轻型抛石机,二十旅镇出战部队列成阵势。 那是身披步人甲的重步兵,最前端是持盾操枪的抢手,后面是弓弩手,标准的防御阵型。 陈明和方珍巡视阵地,目睹金军缓缓靠近,却有逐渐停止势头,见百余骑冲出驰来,前列一人的枪尖上挑了个人头。 “对岸听着,你们行营都统制人头在此。” “赶紧过来拿人头。” “来,肚子胀了,把人头当夜壶。” “呵呵,一群胆小如鼠的懦夫,连出来也不敢。” 金军刻意地大呼小叫,声音飘落在宋军阵地上,任谁听了都统制战死,也会心下凄然,一时间人心惶惶。 “实在不行,这对士气打击太甚。”陈明明白对方用心,却又没有好办法,不由地眉头紧蹙。 方珍目光闪烁,恨恨地道:“他们在抛石机射程内,是不是给他们来一次。” “不行,毁了都统制首级,恐怕会让士气更加沮丧。”陈明连忙制止,人家把主帅人头挂出来,就是打击你士气的,要是用铁砲弹、箭矢覆盖,就说明心虚,会让吏士们更加焦虑不安。 正在一筹莫展时,却见封元策马而来,大呼道:“撤下拒马,本帅要看看虏人能耐。” 陈明急忙拉住马缰,仓促地道:“太尉身系全军生死,断不能意气用事。”大军作战,根本不用诸将对战,身为领军大将执意出战,是很不负责任的举动。 “我不去不行,放开马缰。”封元摇了摇头道。 “太尉干系数万将士生死,就算要挽回士气,也不能一身涉险。”方珍在旁大吼,他明白封元的意图,士气到了不振不行的地步,他却不认为主帅他应该出战。 “知道二位好意,我却不能不去。”封元将马槊横起,他看的非常清楚,他要不出战,恐怕会让金军得逞,士气会更加萎靡不振,生死关头为了几万袍泽,博上一线生机又有何妨,厉声道:“区区杂胡而已,他们还奈何不了我。” “我选三百弩手护卫。”陈明知道事不可为,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松开了马缰。 “吏士各有使命,再说我又不是去龙潭虎穴,只是去取回高太尉首级,要那么多人作甚,十三勇士足矣!” 陈明和方珍惊讶地看着封元,这等豪迈气势,这种自信的骄傲,连秦敏身上也不曾有,也只有当年面对两浙路沦陷,王秀独率七千儿郎孤军奋战可比,目光中多了几分敬仰,这就是七十二将的传承。 “二位镇守关防,断不可有任何大意,我去去就回。”封元不在多说,率十三骑绝尘而去。 “太尉才略出众,又勇武过人,真是一代人杰啊!”方珍目送封元背影,不能不由衷叹息。 “还要挑选精悍吏士,准备迎接太尉回来。”陈明到底是主持一方的人物,所谋所想周全。 “也好,我亲自率队准备。”方珍义不容辞接下任务,如此振奋人心之事,他岂能让别人捷足先登。 “好,你抽调五十名刀牌,五十名弩手准备。” 封元过了浮桥,让备身卫士散开,自己跃马到上百金军数十步距离,大喝道:“乌烈何在,让他滚出来。” “来者何人?”一名金军将校策马大呼,他身后百骑蠢蠢欲动。 “乌烈的故人,让他滚出来,交出都统制首级。”封元本来想突击,却看到金军有了防备,心生一计。 “哦,在此等候,我家郎君就来。”金军将校疑惑地看了眼封元,策马向后而去。 “等会听我号令,立即抢上去掩杀,把高太尉首级夺来。”封元脸色冷静地交代。 不多时,来了一位年约四旬的红袍大将,却正是术列速,他看到封元就大笑道:“你这蛮子好气魄,竟敢面对我百骑。” “你又是何人?”封元心下计较,嘴上却拖延问话。 “本帅掌河东南路各统军司,你又是何人?”术列速大大咧咧地道,他也不怕对方使坏,大宋行朝阵战颇讲规矩,相信对方既然说话,就不会玩阴谋诡计,女真人有时候也很实在。 “原来是我家三哥手下败将,开封,东水门外,呵呵。”封元眼前一亮,放肆地大笑起来。 术列速眼珠子一瞪,想起当年的破事,李长昇击杀乌林答泰,他赶上救援却吃了一鼻子灰,几乎丢了身家性命,养了大半年的伤,才重新上战场,那就气不打一处来,瞪着封元沉声道:“你是何人?” “大宋中侍大夫,领眉州观察使,禁军车兵都监封元。”封元很随意地笑了,脸上带有几分不屑。 正任观察使是正五品,在大宋禁军中是绝对的大将,超越军都指挥的存在,敌人眼中的大功劳。 “原来是你,难怪有此胆量。”术列速瞳孔微缩,仔细打量封元两眼,正色道:“听过你的名声,却未曾领教手段,我三十万大军云集,恐怕太尉难以逃脱升天,放心,我会把你的首级保存,送给李长昇的。” “呵呵,都统真是大言不惭,在下自愧不如。”封元是鄙夷不已,三十万大军,亏你说得出口,金军在河东的兵力能凑齐?吹牛也得有个限度。 他目光颇为讽刺,口吻调侃地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和都统死战,死则退兵,生死有命,如何? 1297.第1297章 血色残阳之暗箭 “正合我意,就让我来试试,都监的武艺,是不是名副其实,呵呵。 ”术列速张狂地仰天大笑,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封元是号称南朝少壮中坚,却哪里有他们常年征战,老当益壮。 至于死则退兵纯属扯淡,相信对方也不会信,生死有命,却很实在,那是不死不休的斗将。 封元并没有轻视术列速,相反倍加谨慎,沉声道:“不过,还要有个彩头才行。” “彩头,战场上用命相搏,不要玩笑,南人就是呱噪。”术列速有些轻蔑封元,不认为自己会输,却有些不耐烦了,玩人命的买卖,你还想得寸进尺。 “没有个彩头,那还打个鸟,不如各自回去,你攻我守得了。”封元摇了摇头,态度非常坚决。 “你倒是个妙人,却不知是什么彩头?”术列速有些不耐烦,却也被勾起几分好奇,他还没见过这种趣事。 “也没什么,你输了,那就把高太尉首级奉上。”封元玩味地道,似乎没有察觉话里有失误,不死不休的厮杀,输了连命都没有了,还把别人脑袋奉上。 术列速一怔,对将那可是古兵家制度,历来只有一人活着,封元竟然说输了奉上人头,哦,是别人的人头,显得颇为荒唐可笑,不由戏虐地道:“可以,我答应你。” “你们都听到了,可信你家都统承诺,要是不遵守怎么办?”封元环顾不远处的金军骑兵,高声来了句。 术列速连涨的通红,仿佛受到羞辱,高声道:“我术列速一言九鼎,岂能是你等蛮子可比,我要战败,他们自然给你,费那么多鸟话,放马过来。”说这话,拍马就冲了上去,沉重的狼牙棒早就举了起来,径直向封元扑来。 “好,先宰了你。”封元的目的达成,自然是大喜过望,既然路被铺好了,下面就是用力厮杀。 “嘡啷。”兵戈交鸣,两马交错,二人心中凌然,知道对方真不好对付。 第一回个往往最关键,既是杀手又是试探,评估对方的实力,在作出下面的决断。 不过,他们没时间去想,调转马头再次扑向对方,彼此有了了解,自然是谨慎了许多。 随着,沉重的狼牙棒砸了过来,封元双腿加紧马肚,身子向外一侧,才堪堪闪避过这一记,仍感到劲风割的皮肤生疼,幸亏没有穿全装铁甲,转动不便绝难躲过,就算精良的瘊子甲,被狼牙棒砸上,也会造成内脏出血,不可能会幸免。 对于而言,即便是身披也无济于事,狼牙棒是对人体的重击而不是砍杀,被击中的话必然,越是沉重的铁甲所受到的内伤就越严重,内层厚棉麻衣衫也没用。 不过,他也没有让术列速好受,马槊也刺了出去,应该说是侧着身子扫出去,可见骑术精湛。 术列速也是大惊,对方竟然躲避还能反击,急忙猛夹马肚,险些被扫中脖子,也就是一指之差,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地大怒道:“竖子猖狂。”说着话,挥棒向封元腰部砸来,几十斤重的狼牙棒,在他手中浑若无物。 封元有感术列速的强悍,那么大的年纪了,竟然还是臂力惊人,女真人战力强悍果然不是吹出来的,当年要不是李长昇取巧,恐怕很难赢了这厮,眼看狼牙棒再次砸来,他以马槊硬生生抗衡。 两人你来我往,来回连续十几回合,相互用了真本事对抗,对体力的消耗的巨大的。 术列速年过五旬,就算他依旧骁勇善战,年纪却不小了,一身厚重的铁甲,三四十斤的狼牙棒,烈日的炙烤下,大汗淋淋,双臂麻木,身体渐有不支,招式逐渐缓慢下来。 封元额头已经有汗,马槊挥舞的灵活自如,丝毫不见有疲惫困顿之色,年轻也是种本钱,你不服还真不行。 军阵那边,郦琼和王世忠观望,却见王世忠很不屑,轻声道:“斗将,简直是胡闹。” 郦琼没有说话,心里却算计得失,封元作为河东行营副都统制,维系宋军残部的生死,竟然只率十余骑过河,本身就是让人眼馋的大好时机,错过了真是太可惜。 斗将,是古风,今个不盛行了,却也能鼓舞士气,眼看术列速的招数逐渐沉重迟凝,有落入下风的趋势,要真被封元当阵斩杀,不仅是丢人的事,对士气也是很大打击。 或许,这是个好机会,只要拿下封元,就能彻底摧毁对方的指挥,轻而易举地赢得战事胜利。 “此时,倒是不错的时机。” “哦,你是说。。。。。”王世忠也不是傻瓜,立即明白郦琼的意思,脸上那个精彩。 “你是不箭术精湛嘛!那个是拱圣军。”郦琼嘿嘿地笑了,目地不言而喻。 “好,能杀了封子玄,也算是大功一件。”王世忠大为欣喜,封元战死,拱圣军必然崩溃,这种功劳不拿白不拿,傻子才听不明白。 不过,他绝不是傻瓜,那么大的功劳,郦琼岂能让人,不由地道:“恐怕术列速都统不喜,你我做不得好人。” “只要阿里都监和枢密张大人高兴,区区都统又能怎样?我要是箭术精湛,还能轮到你。”郦琼翻个白眼道,心里也有几分嫉妒,他也想争功劳,却有着些许顾忌。 要是能一击必杀,自然是大功一件,连术列速也说不出话,要是不能一击必杀,被封元转马走脱了,让术列速成为军中笑柄,可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女真将校对名誉看的很重,就算近年来风气有所下降,却架不住术列速这些老将,他们是很要脸面的。 王世忠不是傻瓜,却也是缺脑子的二货,说干就干,立即策马张弓对准了封元。 “太尉小心。” “有人冲上来放冷箭。” “无耻之徒,给我住手。” 备身卫士发觉有人持弓策马而来,急忙大呼知会封元,有几人亮出兵仗策马上前,要教训这个放冷箭的小人,当无羽箭闪电般地射赖,眼看封元全神贯注地应付术列速,根本无法躲过这一暗招。 1298.第1298章 血色骄阳之射杀 实际上,封元早就听到告警,他以马槊硬生生挡开狼牙棒,趁着势头在马上俯下身子,双腿用力夹马肚,战马吃痛向前加速快奔,手也就势松开马槊,箭矢贴身而过。 “小人。”马槊落于尘埃,封元却失去可对抗狼牙棒的兵仗,却不敢再恋战,狂打马臀而去。 对于自己人放冷箭,术列速是相当的恼怒,让他更加愤然的是封元躲过一劫,更让他里子面子都没了,情急下策马追击,大骂道:“休想逃命。” “虏人都是暗箭伤人的小人,还打什么打,你已经输了。”封元大骂暗箭伤人的小人,暗自取出弓囊中的手弩,悄悄上弦搭箭,回身就是对准射击,并向高平首级所在的旗杆奔去。 “莫走,拿命来。”术列速高举狼牙棒在后追赶,眼看着和封元拉的越来越远,却冷不防被杀了个回马枪,待看到弩箭时,早就为时已晚。 精巧尖锐的弩箭破空而来,直接正中咽喉,整个人向后昂倒摔落马下,战马奔跑势头毫不减弱,身躯被巨大的惯性带的翻了几个跟头,眼看着能救也就不活了。 金军骑兵个个大惊失色,正要策马围上来,封元却大吼一声,厉声道:“斗将生死由论,你等敢违背都统重诺。” 这话,虽说承诺没几人当回事,却也让金军骑兵稍加犹豫,他们都是女真族的合扎,不能不顾忌主帅曾诺。 就是这点时间,对封元来说足够了,他调转马头冲来,路线也是失落马槊的地方,却见他在战马狂奔中,用脚勾着鞍桥,甚至几乎落在地上,一把抓起了失落的马槊,闪电般地冲过哪些合扎的队列,到了旗杆下面。 却见他马槊挥舞斩断旗杆,纵马上前勾起高平的首级,根本就没有停顿,而是策马直驱正赶来的王世忠。 “贼子,暗箭伤人,给我纳命来。”眼看封元杀气腾腾,王世忠正要张弓搭箭,却一阵慌张失措,怎么也拿不住强弓,眼看对方快到眼前,吓的直接丢弃弓箭,调转马头回奔,里子面子都没了。 封元也没有去追杀,在军阵前追杀敌人,那不是找死就是脑残,他没有混蛋到那种地步。何况,上百金军骑兵回过味来,已经开始向他包抄过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的马槊挥舞,敢于拦截者无不望风披靡,备身卫士纷纷张弓搭箭,策应他的回归。 面对那些合扎的包围,他是一路是血雨腥风,连斩十余骑,杀的对方不敢过分逼近。 郦琼看的一阵牙疼,有心出动追赶,却不得不忍下来,封元策马几步,就是宋军床子弩射程,你要敢太过分了,那就是毁灭性的打击,他可不想被床子弩射杀。 果真还是如此,方珍监督二十余步床子弩,来了一次齐射,强劲的大矢划过虚空,砸的几人筋断骨折,让金军骑兵人人自危,自己还在宋军弩箭射程,急忙停止追击回转。 封元一阵长笑,那是带有鄙夷的笑声,什么鸟猛安谋克军,在绝对武力威慑面前,也是一群脓包。 当他回到了南岸,所过之处无不欢呼,宋军吏士目睹他阵斩金军大将,吓的偷袭者落荒而逃,又夺回了都统制首级,让他们一扫失败情绪,恢复了信心。 随着,军中刻意的宣传,相信萎靡不振的士气,会得到不断地提升,至少让人找回了自信,自己能够依赖封元。 “太尉好身手,好谋划,扬我军威、振我士气。”方珍第一个迎上来拱手道喜。 “小事而已,虏人损失大将,他们必然大举进攻,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封元并无喜色,击杀术列速不过是开胃菜,真正的大餐还没有开始,他并不会沾沾自喜。 “放心,我这里固若金汤。”方珍笑眯眯地道,既然有了士气,许多事情就好办了。 “那就拜托了。”封元认真地点了点头,西寨是非常重要的,断不容有任何的闪失。 方珍凝视封元坚毅的面孔,沉沉点了点头,他也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自然要担得起封元信任。 此时,四面传来金军的号角鼓鸣,伴随着富有节奏,震耳欲聋的进军鼓点,金军爆发出三声“进军、进军、进军”的呐喊,伴随整齐又震撼大地的步伐声。 “总算开始了,不用担忧士气问题。”封元松了口气,打仗并不可怕,等待战斗才是最折磨人的,既然战事开始,那就为了生存而战斗,逃跑只能害了自己。 他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传令全军做好应战准备,军中士气抬起了几分,面对黑压压逼过来的金军部队,他们已经没有胆怯颤抖了,开始为生存来搏斗。 沁水并不算太宽,也就是数十步而已,西岸六个最前方的军阵,已经踏入了宋军标记的死亡地域,随着号箭的升空, 辎重部队的吏士有条不紊地协作,搅动拉弦的齿轮机构,一台台巨大的抛石机,抛竿被扭力弹簧拉了下来,被拉到了最大的限度,在上面的凹处放上一枚枚通体漆黑、椭圆形的金属蒙皮铁砲弹,负责点火的军卒用一致的动作,点燃了不长的火捻。 “第一队发射,第二队准备。” “第二队发射,床子弩准备。” “床子弩发射。” “快给我上铁砲弹。” 数十部轻型抛石机分两批间隔发射,射出的全部是威力巨大的铁砲弹。远远看到金军人群中腾起火烟,不知道是何物件漫天飞舞、闪烁着耀眼的火光。 就在抛石机发射的瞬间,床子弩沉闷的弓弦响起,一支支大矢破空而起,划着优美的抛物线,砸向对方人群。 金军队列景象凄惨,他们在七百步开始分散小纵队,却没想到宋军隐瞒改良型抛石机射程,甚至连刘庄也没想到,八九百步的射程,足以让他们目瞪口呆。 最可恨的是,铁砲弹经过不断改良,杀伤力比最初版本升级一倍,爆炸威力更加强大,有些里面装上了黑油,可最大面积地烧伤密集冲锋的人群。 1299.第1299章 血色骄阳之沁水 金军没想到改良型抛石机射程,更没想到铁砲弹的新品种,进攻队形又非常密集,随着火熔弹不断爆炸,残肢断臂漫天飞舞,很多人被黑油火烧的不成人形,战场上弥漫着浓郁的烤肉味,可惜没有孜然。 那些步卒无不心惊胆颤,生怕着要命的玩意落在自己头上,大家都是双腿战栗,手中的兵仗也颤悠悠地。 但是,他们无法逃跑,就不要说严峻的军法了,人在这庞大的军阵中,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很多人都是被相互携裹着向前行军,战战栗栗地踏入前面的死亡禁地,他们心中都在求着,希望自己能够平安无事,但很多人又无可奈何地被炸死砸死,尸骨不全地惨死。 不过,宋军压力还是很大的,铁砲弹和大矢的消耗很快,辎重转运车不停地输送,很多阵地是直接从车上卸下装弹,就立即装上抛石机,让人看着就心揪不已,不知储备还能坚持多久。 这就是技术性军队最大缺陷,消耗的太多太快,需要及时地补充,才能发挥最大战斗力,辎重供应要是跟不上,那是会坏了大事的。 作为进攻西寨的大将郦琼,更是心惊胆战,他的目光随着划过高空的长长尾焰而动,眼睁睁地看着人员伤亡,金军军阵不得不在千步就开始散开,导致冲击力大大下降。 往日作战,都是小规模的骚扰,宋军有发射铁砲弹,却也形成不了规模,绝不像今天的壮观景象,简直就是夺人心魄。 他立即传令擂鼓加快进军,总会有人冲过去,只要过了河就能迫使宋军缩回营寨。 随着进军的擂鼓声,金军步卒加快脚步,踏着袍泽的血肉,不断接近沁水岸边,大牌掩护弓弩手开始对守军反击,造成对岸宋军的伤亡。 “抛石机继续发射,神臂弓给我顶上去。” “三队弓箭手准备好,不能让他们下河。” 陈明不断下达军令,宋军的抛石机、床子弩、神臂弓、黑漆弓组成多层次打击层面,万箭齐发的场面十分壮观,天空中覆盖着遮天蔽日的箭幕。 “飕飕。。。。。。”的声音令人惊粟,包铁木制盾牌在威力巨大的弩矢打击下,简直就是破锦败絮,中者无不碎裂,大矢落下来的劲力,步人甲瞬间被贯穿,只能寄希望人多,自己不要被杀死,仅此而已。 付出成百上千人性命,金军冲到河岸百余步,还没等缓过劲来,前方上空更为清脆的“飕飕”声传来,这是宋军神臂弓有组织发射的声音,参杂着黑漆弓、黄桦弓箭矢强有力的破空声,让金军人仰马翻。 人数优势是绝对的优势,却在优势技术兵器打击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无它,因为有沁水横在中间,只要他们无法快速渡河,就无法发挥人数优势,只能遭到技术兵器的屠杀。 第二十旅镇数千吏士,再加上一些乡军弓箭手,每个波次千余箭矢,形成一道不间断的箭幕。金军前锋被箭幕所覆盖,几乎无人能在这死亡箭幕笼罩下生还,千人顷刻间不是横尸当场,就是中箭哀嚎,场面令人尤为震撼和战栗。 仗打到这个份上,随着金军不断投入兵力,越来越多的人冲到或是将要冲到河边,宋军的弓弩形成死亡覆盖,八百步到河岸,那就是血腥的屠宰场,人的生命在这里毫无价值,甚至连生命拥有者也无法左右自己的生命,一个又一个精壮的汉子的被死神夺走。 人的脸色早就已经麻木了,他们一步又一步地、机械地向前挺进,面对爆发出死亡火光的铁砲弹,那漫天飞舞的箭矢,他们已经没有多少反应,甚至连生死也无法仔细去考虑,就不要说躲避恐惧了。 郦琼也是震撼不已,不要看其它战场,单单看沁水西战场攻坚战,宋军强大的投射兵器支撑,给他深深地震撼,这哪里是打仗啊!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消灭高平的快感顿时消散,他明白了为何高平那么快被消灭,人家的主力装备没有携带,无法形成强大的拦截,最终才被强悍的马军打垮。 现在可好了,整个河东行营的重型投射兵器,全部集中一起使用,难怪这种密度的投射,简直不让人活,就算让乌烈的马军过来,恐怕也不可能冲过去。 饶是他身经百战,也被宋军宏大的反击场面所震撼,认定必须冲过河,彻底破坏宋军的阵地,才能减少伤亡。 仗,打了半个时辰,付出重大伤亡,金军开始渡河,一部登上了浮桥,迎着宋军强弩平射,缓慢地前进。 最后一条浮桥,并没有被破坏,也不知封元怎样考虑的,或许是来不及破坏。 强攻浮桥的金军,半数身披重甲,可惜宋军分出神臂弓平射,几乎没有盾牌能挡住,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顶上去,尸体落了一层,依旧不断地挺进。 “好了,差不多就行,不要保留浮桥了,让他们葬身鱼腹也好。”陈明见金军付出极大伤亡,才占据浮桥一半,不免有几分鄙夷,封元不是不想毁去浮桥,而是要把利益最大化,让金军精锐登上桥面,才实施最有力的打击。 登上浮桥的金军,重步兵一波又一拨的倒下,落入水中的人却因身披重甲,没死的也沉入河底淹死,有些人连落水淹死的机会都没有,强劲的弓弩直接把他们射穿。 人人都在拼命,过不去河只能拥挤在岸边,等待着被射杀,让对方大举过河,就意味着阵线的被动,这两股方向不同的力道,沿着这道小小的河流来回顶牛,谁也不能松懈半分,否则就会有被屠杀的危险,河中的水已经半红了! 封元看着也是揪心,女真人那汉儿军简直不当人,蛮牛式的进攻,那就是一次性消耗。这种打法,对兵力上处于劣势的宋军,有利也有弊,金军固然伤亡很大,精锐却能保留,宋军的战斗力却不断被消耗。 1300.第1300章 血色骄阳之 奋击 无论他怎样想,战场上惨烈的对射还在继续,宋军的伤亡不断增加,沁水两岸堆满尸体,河中流淌的已经是血水。 双方都打得快精神崩溃,不少吏士承受不住血腥场面,彻底崩溃了,有的倒在地上抱头大哭,有的抛下兵仗目光呆滞,进攻的人神经麻木了,成批成批的人向前冲,成群成群的人向后退。 防守的也神经麻木了,只是机械地张弩、上箭、叩击,再张弩、再上箭、再叩击,完全省略了瞄准这个环节,实际上也不需要瞄准了,对方的人太多了。 对于那些敢撤退的人,郦琼绝不吝惜杀戮,他亲自督战, 连续斩杀几十名将校吏士,阻挡一些人溃退的势头,这些都是农夫出身步卒,早就被吓坏了,也不敢再逃跑。 “杀过河还有生路,敢不前者死。”郦琼凶悍地大吼,他也没有退路,必须硬着头皮前进。 金军步卒在利刃的威逼下,左右是个死,只能硬着头皮转身,再次“嗷嗷”地冲了上来。 弩矢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一批倒下又上来一批,仿佛射的不是人,而是一块没有知觉的木头。 这不吝于一场悲惨的景象,汉人的强弓劲弩射杀在汉人的身上,不过是效力的主人不同,他们舍生忘死地相互拼搏,仅是为了那点微不足道的粮食,生命没有任何的价值。 不过,毕竟金军人多势众,在他们前仆后继下,战场的天平渐渐向金军倾斜,不知付出多少人的生命,金军的床子弩终于拉了上来,在大牌的掩护之下,开始对对岸的宋军实施反击,宋军弓弩手伤亡开始飚升。 大战还在舍生忘死地持续,或许舍生忘死,并不足以表达战场上惨烈的局面,金军步卒的尸体层层叠叠,以至于后续部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经过,以免被残缺尸体绊倒。 凡是能够通过死亡地带的人,双脚无不沾满黑红的血渍,地面上重叠交错的血色鞋印,令人心惊胆战。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到了正午时分,有些金军步卒泅过了沁水,冲到东岸和宋军展开生死搏斗,虽是人数不多,却给宋军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不得不分兵剿灭金军。 数十名金军步卒,身披双层甲胄,手持精钢旁牌大刀,以严密队形再次登上了浮桥,如铁壁缓缓推进,就算神臂弓也无可奈何。 方珍见势不妙,急忙操过熟铜棍,招呼十几名披甲的吏士,跟随他杀上浮桥拦截。 由于,宋军打的是防御战,很多吏士把铁甲卸下,只有部分长枪手披甲。要不,穿着几十斤的铁甲,开弓射箭或是运送物质,估计金军没退自己就累垮了,影视剧里的那些不能信。 方珍挥动熟铜棍大喝着步步向前,宋军重步兵也是手持斧锤大枪,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双方在浮桥中间,展开一场公平的激烈厮杀,任何胆怯和孬种的行为,都无法保住自己的性命,只有豁出性命的厮杀。 方珍凶猛到了极点,他所到之处无不血肉横飞,凡是和他照面的金军重步兵,在熟铜棍的打压下,无不被砸的甲凹骨断,吓的心惊胆战不断后退。 一名将校见势不妙,立即挥刀向方珍砍来,此人身披重甲,头戴牛角铁兜,赫然是女真族的人。 方珍没有毫不退让,欺身而上一棍子砸下,就在有限空间里,谁的甲胄防御力强,谁的力气大,谁的兵仗最趁手,决定了成败得失。 刀对棍,明显的不公平,去见熟铜棍落下,刀棍摩擦出了火星,发出蹡蹡的摩擦声,却见棍子趋势不减,重重地砸在牛角铁兜上,顿时如同砸烂的西瓜,红的白的迸射而出,半个头颅碎了,尸体轰然倒地。 将校的惨烈战死,让金军重步兵士气沮丧,哪个不肝胆俱裂,人人脸上变色,纷纷向西岸拥挤退却。 方珍放声大笑,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迈进,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根本不在乎射在身上的箭矢。他是穿了两层麻衣,一层厚棉衣,外披冷锻甲,除非是强弩二十步内抵近平射,寻常的箭矢也就是震的他干呕。 一路扫荡,十余名金军重步兵摔落河水,被活活地淹死,他却杀的起兴,逐渐快到了西岸。 一名吏士抢到他的身边,高声喊道:“大人,不能再过去了,我们应该返回。” 方珍自然也是明白人,他受封元的委托协助陈明,共同掌管二十旅镇,陈明节制全军,他负责前方应战,要很不顾一切率意行事,很可能破坏沿河的防御体系。 要是被金军突破,拿下了西寨,造成整个大军防线的动摇,那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断然道:“回去,弩手上来。” 当他们一步步退却时,金军又杀了上来,十余名弩兵持神臂弓堵上来,三段轮流射击,把金军重步兵射杀二十余人,让他们不敢过分逼近。 “好了,撤下来堵住他们。” 方珍刚刚回来,吩咐弩手拦截金军,却见一名勾当行军参军过来,道:“陈大人军令,炸桥。” “好,让他们退下来。”方珍松了口气,赶紧吩咐吏士撤下来,以免被铁砲弹误伤。 虽然,金军重步兵畅通无阻,有几十人杀了过来,却属于那种倒霉透顶的人。随着,两声剧烈的爆炸声,浮桥上是血肉横飞,木板破船残骸飞向天空,唯一的直接进攻通道断了,这些过来的人,只能任人宰割。 郦琼看的是嘴角抽缩,他料到宋军肯定会摧毁浮桥,早就准备了大量摆渡工具,却还是沮丧的震惊。两军还没有进行白刃战,他的部队就死伤几千人,这样消耗下去,根本就撑不了几天,他的人拼的差不多了。 他不得不把帅旗前移,给予金军进攻部队鼓励,让他们 重新鼓足勇气面对死亡,一波又一波地冲了上去。 战线并非仅有一道,双方你来我往,正在打的难解难分时,南方远处卷起滚滚尘烟, 1301.第1301章 血色骄阳之南寨 二十九旅镇的前沿警戒营寨,最高处哨台的吏士大呼:“虏人数千人,前方马军,后面步军。” 二十九旅镇营寨顿时一阵骚动,大家本来关注沿河的战事,觉得自己还是安全的,却哪里想到战事突然爆发,手忙脚乱地进入阵地。 沿着预设的阵地,各寨前沿部署十部床子弩,营寨周边部署弓弩手,各寨各自分成三列,依托营寨迎战,也算是标准战术。 防卫营寨绝不是龟缩在寨墙内,那只是失败的最后一步,不得已的死守而已,出寨列阵于预设阵地,才是防御战的主要手段,营寨前都有完善的防御体系,可以最大限度利用防御设施,配合军阵对敌人进行杀伤,就算敌人突击到了寨墙,也算是强弩之末了。 更何况,二十九旅镇的前方营寨,并不是前后大寨,而是由五个寨子组成的防线,单个防御会被各个击破,弓弩手出战很危险,却能相互增援。 封元得到军情,只是平静地道:“告诉二十九旅镇,不能后退一步,给我战到最后一人。” 军令如山,南翼作为中寨和西寨的屏障,掩护两寨之间软腹部,一旦被金军拿下,两寨之间联系就有可能被切断,人家也能够直接对中寨发动进攻,进而动摇整个防御体系。 费尽心思组成了防御体系,第一天就被人家动摇,先不说胜败了,就是封元的脸面也会丢尽了。 他是远眺扬着滚滚尘土的马队,目光极为复杂,最担心金军的进攻点,还是引来了马军的进攻。 正如上面说的,二十九旅镇的寨子,并非是整体性大寨,而是由五六个连环营寨组成,目的就是防备马队的突击。整体性营寨防御强悍,却太集中了,无法有效阻拦马军进攻,金军完全可以以步军拖住守军,以马军直接绕过营寨,对软腹部实施进攻,不得不分寨进行防御。 五寨连环相距各四百步,警戒营寨也在五百步的前方,最大限度锁住软腹部,延缓金军可能的袭击,无论马军怎样进攻,都不可避免遭到两面打击。 除非,他们用人命来填,就怕人家用马步配合,进行分割歼灭,有利有弊,只能两害权其轻。 不过,宋军兵力单薄是不争事实,看是有四万人,其实整个防线分布兵力并不多,上万乡军土兵几乎可以忽略,只能希望二十九旅镇的坚韧了。 大家都没有太多援兵,只能拼着一口气,咬着牙进行拼杀,才能博取一线生机。 “援军,五哥到什么地方了,都第三天了。”他已经竭尽所能,希望景波能快点到达,最好何藓的行营能发动支援进攻,把这些袍泽们活着带出去。 第三天,要是没有遇到截杀,或是有一人逃出去,以战马的脚程来估算,景波已经得到了消息,快的话前锋出动。 不管封元怎么想的,乌烈是非常恼怒,他刚刚得到术列速战死的消息,作为女真族大将,竟然在占尽优势情况下,傻不拉几的去单挑,最终被对方杀死,简直就是混账。 要知道金军汇集十余万人,还有精锐部队正在赶来,完全可以用人命把宋军耗死,逞能不能等打败了对方,给被俘的封元一把钝刀,想怎样宰割就怎样宰割。 他是大骂术列速不假,却急切要击溃宋军雪耻,当战事进行到正午,他再也难奈不住,出动三千骑试探进攻,当然还有大队步军跟进。 不能不说,他的眼光也是毒辣的,认准了南寨是宋军的薄弱点,只要拿下这几个寨子,就能拿捏宋军的软肋,而不是阿里认为的,必须拿下宋军西寨,占领土丘,马步军结合的冲击,是最有效的手段。 “冲上去,杀死他们。” 出战的骑兵,都是经过精挑细选,长期残酷训练的女真人,他们发出“嗷嗷”地狼嚎,呐喊着冲向宋军营垒。 当然,他们首先要打败寨外的防御部队,那是由弓弩手和抢手组成的阵地。 整个马队以谋克为单位分路进攻,能够有效避免铁砲弹的伤害,马队也能快速挺进,扬起了弥漫的尘土,令人感到阵阵窒息,却能掩护步军进攻。 当金军各部队靠近各寨前沿阵地,迎面而来的是床子弩和神臂弓射出箭矢,至少数十人惨叫落马,然后被战马碾踏而过。 乌烈率兵作战手段极为残酷,讲究为目地不择手段,哪怕再大的牺牲,也要完成既定目标。所以,没有人怜悯倒地的人,为了达到目地,他们无情地从自己袍泽身上碾过。 宋军轮流发射弓弩很是犀利,一排排几乎是连续性的密集弩箭,形成一道恐怖的死亡屏障,金军马术相当精湛,也有不少人被射倒在地,他们穿梭自营寨前沿阵地之间,也用弓箭进行反击,却也取得不小的战果。 最外层的警戒营寨兵力较弱,寨子特不算大,四周金军骑兵有三四个谋克,他们压制了寨外阵地弓弩手的反击。 几名骑兵迅速接近寨门,抛出了火药包,一声巨响,营寨木门被炸飞,马军红着眼睛狂吼这冲入营寨,宋军则匆忙顺着甬道向第三寨撤退,弓弩手以强弩压阵。 金军也有火器,虽说非常原始,却也具备实战运用价值,至少能够对营寨进行打击。女真人也是连年战争,他们的利器是马军不假,却看到宋军对火器的运用,也开始发展黑药,原始的炸药包出现,尽管很笨重,用于马军携带足够了。 警戒营寨是最外层的营寨,负责拖延分流金军,也是处于和第三寨同轴位置上,有甬道相互连接,完成任务就会撤退。只是,他们也不可能一下子撤退,由刀牌手护卫的弓弩手,结成一道防线,顽强地和金军做生死搏斗,掩护主力携带辎重撤退,尽可能杀伤敌人。 不过,金军也是酒囊饭袋,他们左右驰射,宋军的抵抗越发薄弱,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近。 1302.第1302章 血色骄阳之乌烈吃亏 当然,南寨也不是被动防御,封元也不可能静态防守,那样只能被金军各个击破,他还是保留强大预备队的。 当金军的马军出击,封元立即派一个车兵营,还有马军营支援,这些都是拱圣军的车兵和马军,被当成支援部队。 他们没有和金军正面死打硬拼,而是利用连营的支援,对金军进行侧翼袭击。 五十八辆战车,六七百骑兵,还有百余步骑兵,在突然接近金军西翼时,先是一阵弩矢射杀,驱散金军的警戒部队,直接插入金军进攻队形。 最初,金军是一片慌乱,宋军的车兵太难对付,却不能否认他们是精锐,短暂的惊慌失措,却迅速撤离战场汇集,开始对宋军发动反击,动作相当的迅速。 宋军并没有和金军保持距离,而是车兵在外,骑兵在内,任由金军扑过来,实实在在地碰撞在一起,这是标准的车兵战术,以战车保护马军,最大限度拦截冲击,就算有对方马军杀进来,也能很快给予解决。 他们谁也没有退缩,更没有畏惧,毫不犹豫地要斩落对方的头颅,尽可能在自己被杀之前.斩杀更多的敌人。 不得不承认,乌烈的部队是王牌中的王牌,经过最严酷的训练,拥有最顽强的战斗意志,他们一生都为和宋军作战而准备,是地地道道的战争机器,专门为宋军量体定做利刃。 甚至,有针对性的对抗车兵训练。 封元派出的是拱圣军车骑,这支部队的班底是七十二将,属于当年大宋行朝最后可依赖的力量,继承王秀的强悍作风,装备之精良,决不再捧日天武之下,战斗风格更加灵活,并不畏惧滚滚而来的金军。 双方厮杀,车兵掩护马军,不做无谓的牺牲,偶尔有金军被裹来,骑兵才来个群殴,让金军吃了大亏。 尽管,金军依然占据主动,却奈何不了宋军,正因为这支部队的出现,吸引金军不断赶来,让警戒营寨有了从容撤退时间,把大量的辎重运送出去。 形势开始对宋军有利,车兵出击并不多,金军的兵马不算多,被宋军车骑并进打的手忙脚乱,第三寨竟然开了寨门,数百弓弩手冲出来,配合寨外阵地对着金军就是一阵射击。 第四寨和第二寨也各有数百人出战,依托联营的有利地势,各部迅速遥相呼应,对金军实施攻击。他们并不是单纯的人力出战,而是携带轻型辎重车,组成共同进退的军阵,规模不算大,却胜在灵活有序。 金军进他们则向营寨靠拢,得到床子弩的保护,金军退则跟进追击,简直就是牛皮膏药。在金军大队步卒尚未到达的情况下,马军拿这些小型军阵,没有丝毫办法。 战斗中,他们重步兵和轻步兵相互配合,外面轻型辎重车阻挡,重步兵持大枪在车上抵御马军,轻步兵则持大斧、重锤或扎麻刀等待机会,弓弩手者在辎重车和重步兵保护下,从容不迫地射杀奔驰中的骑兵。 有了双层的保护,这些弓弩手进行最放心地精确射击,神臂弓单发精确地威力,被发挥的淋漓尽致,很多正在交战中的金军,被这些冷箭放倒在地,很少有人能躲过精确射杀。 有着全套器械的重步兵,在辎重车的运载下,他们的单兵战斗力是强悍的,可以说不畏对方刀斧。 不过,辎重车之间依旧有空隙,能让金军骑兵冲进来,这时就体现出轻步兵的能耐,只要有骑兵冲进来,他们就三五成群围上去,扎麻刀砍倒战马,再用斧锤击打身披重铠的金军骑兵,彻底杀死重铠保护的人。 这种依托营寨的小型战阵,对付金军非常有效,马军在连环打击之下有力使不出,战马倒地,只能沦为任由宰割的地步,往往是重锤下去筋骨尽断,或连头带盔被大斧砍成两段,景象令人惨不忍睹。 最重要的是联营的分布,让马军机动受到很大限制,他们无法迂回到宋军后方,以免遭到床子弩的射杀,再加上宋军辎重车的阻拦,在没有步卒配合下,很难有所作为。 最麻烦的是,宋军车兵营和马军营,他们可是进攻型的部队,并非由辎重车掩护的步军部队。 当步军部队出寨作战,拖延了金军的行动,他们立即以车兵为两翼,马军在前方突破,对金军实施反击。 “杀光这群虏人,不要放过一个。” “宰了他们,把头留下。” “哈哈,我射杀一个,看那正中眉心。” 形势对宋军越发有利,在有限的空间内,金军完全施展不开,他们和有辎重车保护的步军搏斗,很显然不占便宜,再加上车骑的反击,更加凌乱不堪,一些谋克陷入了停滞状态,这对战斗中的马军而言,是非常可怕的。 马军的劣势彻底暴露出来,骑兵一个又一个,被人家击落马下,一颗又一颗好大的人头,被斩落尘埃中,那一双双致死不闭的惊恐双目,绝不会相信他们,堂堂的精锐竟死在步卒手中,还是一边倒的屠杀。 观战的乌烈非常恼怒,他绝没想到投入三千骑,本以为就要给宋军下马威,再让汉儿军步卒跟上去,轻松解决战斗。 却哪里想到,步军动作太慢了,两军协调出现问题,马军为了争功快速挺进,仅仅攻破对方警戒营寨,就被人家出战,打的频频被动,看情形不被歼灭就是好的。 不过,他手里没有马军可调,那些部队各有任务,也不是用于营寨消耗的。 奔袭战到这个份上,他才有些后悔自己的托大,没想到宋军竟然打的这么顽强,竟然敢用步军出寨作战,后悔已经没有用了,他也看出人家的优势。 依托营寨,用辎重车为墙,可攻可守,金军却顾此失彼,处处受到牵制,完全发挥不出马军的优势,反而处于人家的缠斗,随时都有可能被歼灭。 眼看珍贵的马军力量不断被消弱,剽悍的骑兵一个个被杀死,他不能再等待了,立即吼道:“快,给我传令,靳尚的步卒加快行军,先把马军接应回来,集结合扎谋克,跟我来。” 1303.第1303章 血色骄阳之困守 张启元远眺战场的硝烟,非常不满意进攻速度,道:“都监,他们在沁水防卫太深严,为何不先打东寨?人命再不值钱那也是我们的,没有必要白白牺牲。 ” “先啃骨头再吃肉,岂不是更好?”阿里漫不经心地道,反正死的都是炮灰,把宋军力量消耗了再说,至于东寨那是留的生路,宋军要是坚持不住,就会向东突围,只要放开一条生路,金军就能从两翼掩杀,彻底摧毁拱圣军。 “没有那么多时间,谁知道他们的援军何时到达。”张启元咂咂嘴,很不满意阿里的态度。 他又何尝不明白,只是已经第三天了,谁知道宋军的援兵到了吗?决不能功败垂成。 “来了又有何妨?他们在附近只有云骑军,南朝第四行营主力,还赶不过来。”阿里毫不在意地道。 “云骑军景波,也有七千余人,难道都监就不怕他袭击?”张启元牙疼地要命,景波可是著名的战将,怀州之战可是硬生生打垮三千骑,要是这支部队过来,双方里应外合的话,恐怕金军撑不住场子。 “只要敢来,就让他们全军覆没,呵呵。”阿里笑眯眯地道,一点也没有担忧意思。 有乌烈的上万骑在,金军集中在河东最精锐的兵马,他对云骑军并未看在眼中,要是第四行营全部压上来,倒是让他心存忌惮,可惜五六天内绝不可能,云骑军能过来就算不错了,哪怕第四行营增援,届时河东行营已然全军覆没。 甚至,他还想打个时间差,利用拱圣军吸引第四行营增兵,再打垮一个行营,彻底树立自己的地位。 “难道,都监又调兵了?”张启元疑惑地道,又有几分不满,看阿里那镇定自若模样,肯定是有了新谋划,却又把他给隐瞒了,分明当他是外人。 “哦,忘了告诉副使,驻扎汾州的契丹六猛安,正在星夜兼程赶来。”阿里不在意地笑了。 张启元撇撇嘴,汾州统军司的六猛安,可是契丹人组成的精锐,也是河东两大精锐之一,这支部队有两千马军,还有四千余步军,战斗力是相当剽悍的。 女真人对河东的防御,并不如河北那么森严,缘由是河东多山,地形也非常显要,不需要大量部队守卫,连乌烈的部队也是战时秘密调入。平时,术列速的六千马军作为机动部队,还有汾州驻扎的六猛安为主力,足以应付任何危机,支撑到主力部队入河东增援。 阿里竟然把六猛安调遣过来,可见这厮又有新打算。 “估计明天就能抵达,把乌烈的马队主力腾出来,让他们的援军有多少死多少,呵呵。”阿里呵呵大笑道。 “不行,就算汾州六猛安抵达,也不能把人力消耗在沁水,还请都监打他东寨,有效牵制西寨。”张启元很不高兴,他并不在乎死多少人,而是认为隔着沁水,看宋军的远程投射兵器,简直就是一块硬地,就算拿下来也是元气大伤。 他不在乎汉军的生死,甚至漠视女真人的存亡,却不容歼灭河东行营有半点闪失。 “也好,让孔彦舟发动进攻吧!,郦琼不能放松进攻。”阿里想了想,也觉得张启元言之有理,不要看一条不宽的沁水,要真拿下来,恐怕得把郦琼打残了。 东寨方向是留给的生路,宋军却三天不上当,可见封元暂无突围打算,那就打一打,让对方觉得守不下去,自然能按着他的策划进行。 张启元松了口气,东寨比西寨打的容易点,至少他是那么认为的,阿里总算是开了窍,不再是好高骛远。 郦琼可没有阿里那样畅快,他眼看着南方的天空尘埃朦朦,知道乌烈在南边开战了,相信北面和东面也相继进攻,他的压力就会减少许多,部队死伤太惨重了,到了难易承受的地步。 不过,惨重的伤亡也是值得的,至少金军已经抵达河边,开始对东岸进行有力反击,床子弩和简易的小型抛石机运上来,对宋军也具有一定的杀伤力,一定程度上消弱对方的打击力,掩护了步军部队的进攻,迫使宋军的抛石机开始后撤。 实在没办法,抛石机笨重无比,需要进行组装才能进退,地认真的冲过来,只能泼油焚烧,提前撤离危险地段是对的。 为了保护抛石机安全,陈明下令抛石机和床子弩撤到寨子边上,以免被金军摧毁,最大限度地减少器械的损失。 由于宋军远程投射兵器后撤,形成的死亡地带也随之后延,基本上卡在河对岸,让后方的金军安全许多,这就让本就低迷的士气好转许多,他们开始用木筏子大批渡河。 孔彦舟接到了军令,也开始对东寨实施进攻,不再有所保留,宋军的二十七旅镇依靠寨子,组织寨外防御阵地顽强防御,他们的轻型抛石机,床子弩绝不比西寨差多少,直接打的金军血肉横飞。 孔彦舟没有用马军,他也没有多少马军,宝贝的跟元宝一样,直接是步卒上去。也是吃了郦琼的亏,军阵散开不及时,遭到打击来不及散开,被铁砲弹和药箭炸的血肉横飞,不知道多少人尸骨不全,也不知道多少人倒地而亡,更多的是倒在地上凄惨地哀嚎。 很多步卒吓的失魂落魄,无法控制自己极度恐惧,不由自主发抖的身子,很多人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任谁也拉不动弹。 孔彦舟也是急眼了,不断督促各部死战,就是用人命填也要给我上,敢不前者一律斩杀,不知多少人头落地,总算是杀出了士气,一群群步卒黑压压地涌来。 金军进攻压力剧增,二十七旅镇虽然奋力死战,却也承受不了一波接着一波的进攻,不得不放弃前沿的警戒营寨,又把一些防御阵地放弃,把有限兵力集中大寨。 营寨对阵关键是防御阵地战,一旦丢失了外层防御阵地,就预示着进行惨烈的寨墙争夺战,再也没有退路。 1304.第1304章 血色骄阳之猛攻 封元有几分不甘心,却也果断地下达军令,必须要死守,每一寸阵地都要守住,有些参军却认为,东寨是可以缩小防御的,甚至也能丢弃的。 相反,能够以东寨兵力加强中寨,就能够让防御更加稳固,腾出更多的预备兵力,应付更大的危机。 “太尉,东寨的二十七旅镇,他们承受两万余虏人进攻,不如把前寨给放弃,集中力量守御后寨。” “看看形势再说。”封元冷着脸道,金军坚决程度,比他料想的要强,一开始就不吝惜士卒生命。还有就是东寨外本无多少金军,突然冒出两万余,也证明他的预测是对的,阿里是围三缺一,想要让他上套。 现在,他并不十分担忧东寨,反倒是忧虑怎样坚持下去,人家可是好不留手,除了北寨有车旅坐镇,又有马军为后盾,金军除了以马军骚扰,却不敢派出步卒铤而走险,其他的寨子全部是用步卒人命填。 不过,北寨的压力也不小,金军万余步军完成了集结,这不是单纯的步军部队,而是用宋军轻型辎重车武装,显然要以车制车,准备对北寨进行打击。 东寨的战斗尤为激烈,孔彦舟非常的疯狂,宋军不断地撤退,主寨暴露在直接进攻下,一些寨外防御阵地的守军放弃,掩护伤兵和辎重撤退。 孔彦舟没想到他的进攻那么顺利,三下五除二,竟然接近主寨,那郦琼可是费尽全力,还没有越过沁水,兴奋之余立即下令,全军再接再厉,定要拿下东寨,让郦琼吃瘪。 他们这些汉将,同样存在利益矛盾,不想让对方立下显赫战功,最终被别人压了一头。尤其是郦琼,深受兀术看重,每次征战都作为主将,节制各路汉将的部队。 眼看宋军抵抗不断减弱,这些金军顿时士气大振,自然是勇气百倍,打更加锐利,宋军艰难到了极点。 大日西落,战场上的硝烟才慢慢稀释,局部战斗仍在继续,主力却撤下来休整,人毕竟要休息吃饭的,不可能饿着肚子拼杀,要边吃饭边作战,十有八九要得肠痈。 宋军营寨中开始造饭,大家匆匆地吃了第二顿饭,打了整整一天,除了胡乱啃个干粮,哪有饭去吃。 军中严禁饮酒,其他的敞开了供应,肉和面饼管饱了吃,谁也不知道明天能有命再吃,大家大口吃饼、大块吃肉,鲜肉不多,基本是战死的骡马,还有随军的牛羊,大多还是携带的干肉和腊肉。 以营、队为单位,由担负勤务杂役的辎重军兵,烧好了温水,大家可以轮流着洗个温水澡,除去整整一天的困乏。 这倒不是奢侈,而是军中渐渐形成的习惯,按照王秀的说法,吃饱喝足外加干干净净,那是战斗力的体现,也能有效预防疫病的发生。 四面的金军也同样地埋锅造饭,他们的待遇可就不如宋军,眼看着宋军从河中取水,竟然能得到洗澡的待遇,让他们羡慕的双眼发亮。 这些人分布在简易的营地,吃着粗粝的实物,汉军的伙食供应本就不好,战时更加恶劣了,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好在天气比较温暖,囫囵睡个觉就得了。 夜里,双方袭扰战就没有停止,封元却洗了个痛痛快快地温水澡,吃了足足一斤腌肉和三个大饼,然后躺在地铺上,打着呼噜睡到了天明,让左右感到安全。 既然,主帅能够踏实地睡觉,说明局势不是太严峻,大家没必要提心吊胆的。 战事的第四天,大日东升。 随着金军再次列阵出战,休息一夜的宋军纷纷吃完早饭,进入各自的位置,经过一夜的休息,他们精神头很不错,稀粥和面饼、腌菜很对口味,还有研制的鱼肉,对上午高强度的作战,有着很好的恢复体力作用。 此时,金军进攻的重点,也从西寨变成了南寨和东寨,北寨、西寨发动牵制性进攻,阿里给孔彦舟加强万余人,让他务必拿下东寨。 战死者的尸体还没有被收拾,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金军进军的战鼓敲响了,数万步卒几乎同时发动猛烈攻势,密密麻麻的人群,铺天盖地的气势,足以令营寨上的宋军吏士为之震撼不已,胆小的人已经露出了胆怯的表情。 “弩箭准备,射击、射击。” “给我稳住阵脚,不要慌乱。” “快上铁砲弹,存货还剩三发,快给我调运过来。” “小子,不想死的,就给我打起精神头。” “他娘地,你这厮喝了三大碗稀粥,吃了六个大饼,还无精打采的。” 东寨的将校是忙坏了,他们来回奔波寨墙,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喊话。 整个战场居高临下,对方一望无际的人群,单就夺人心魄的气势,就足以令站在寨墙上的守军,惶惶然不知所措。 由于时间紧张,宋军构筑的寨子单薄,基本上是简单结构土木寨墙,根本没有多大防御能力,不能用于高强度作战。 孔彦舟深知他的部队,不过是由田间民夫组成的,打胜了,他们会士气百倍锐不可当,打败了,他们的气焰将一泻千里,这也是他的无奈,现实就是这样,必须不间断进攻。 冲在最前面的步卒,一个又一个地被射翻在地,残酷而又刺激的场面,强烈刺激他们本就已经脆弱地神经,又激发了不少人蛮勇好斗的血气,他们红着眼睛,手持旁牌死命地向前冲,甚至连最基本防护也免了。 一百五十步的距离,是弩箭最密集的地段,金军尸横遍野,几乎要把血流进了,才堪堪冲击到寨墙,当他们接近寨墙,迎面而来是更加密集的箭矢, 对于正面进攻的孔彦舟,这厮还算好运,乌烈监控下的汉儿军部队,那才是悲惨的孩子。 他们要面对至少两个营寨的侧面打击,一些人被射倒在地,还有些人被弩箭从后背来个透心亮,进入联营范围的步卒,惊恐地发现没有任何的安全感。 1305.第1305章 血色骄阳之死守和退却 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任凭旁牌怎么挡也无法防御,地面上的铁蒺藜,又让人不得不小心翼翼,行动和注意力受到很大限制,对于营寨内的守军而言,这些金军步卒是他们极好的靶标,行动很慢有笨拙,压根不用费太大力气,就能射杀一人,要不是对方旁牌掩护,神臂弓能一发一人。 很多金军步卒是遭了殃,被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箭矢射杀,一些人被迫聚集在一起,围了一个圆形,旁牌向外抵御箭矢,等待前方敢死之士排除铁蒺藜,他们是一动也不敢动,只要一个人动作失误,就有可能导致全部人地丧命,就不要奢谈什么进攻了。 他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却没有拿下一座联营,只是被放弃的警戒营寨,还被熊熊大火点燃。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排除铁蒺藜,才踏着战死者的尸骨蜂拥而上,架起了简易云梯,却遭到防御宋军猛烈打击,没有几个人能够在两面的攻击下,活着前进五十步,这就是环形防御联营的优势,各寨相距较近,能够有效支援对方战斗,相比东寨便利许多。 乌烈看的一头黑线,只能让部分部队撤下来,重新进行整编,然后用汉将的建议,以轻型辎重车掩护,接近宋军营寨对射,压制两个方向的箭矢,再派人去进攻。 尽管,他并不吝惜这些卑贱人的生命,却不许他们白白地被消耗,集中兵力先攻陷一个寨子,一个一个的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太多的消耗影响大局。 不过,他们的步兵刚刚上来,很不适应对方连营作战,显得非常的笨拙,伤亡居高不下。 金军在南寨吃瘪,却在东寨大放异彩,孔彦舟死战不退,东寨的主寨墙面危危可及,面对上万金军的波次进攻,任谁都会感到绝望,前寨的吏士惶恐不安,生怕被攻破遭到屠杀。 尽管下达战至一兵一卒的命令,封元也不放心东寨,委托裴尚前去督战,秘密告知如果事不可为,可以放弃前寨。 战斗时残酷的,将校必须要有冷酷无情,才能确保吏士更长时间的坚持,或许很不地道,却是非常必要的。 尤其是河东行营初战大败情况下,可以说是遭到了金军的围困,形势相当的严峻,没有决死的信念,是不可能坚持下去的。决死的信念,肯定会有人有,却不是人人都有的,只能通过铁血手腕,逼迫吏士去拼命。 当然,聪明的将校不会把事情做绝,在完全没有希望,又可以用暂时退缩,来争取到更有利的防御姿态,还是会做出明智调整的,不可能把精锐浪费在无谓的争夺上。 裴尚奉命来到东寨,见到了二十七旅镇都指挥,并没有要求撤退,强硬地道:“东寨必须守住,哪怕坚持最后一人。” “虏人攻势太猛,前寨守不了太长时间。”都指挥毫不客气地道,就算知道裴尚是行营管勾行军参军,他也丝毫没有畏惧,这不是面子问题,而是存亡大事。 “西寨难道不艰苦?必须要守住,不惜一切代价。”裴尚态度坚决,半步也不退让。 都指挥脸色微变,沉声道:“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西寨有沁水间隔,我这里是一马平川,连深壕也没有,区区数千人,需要抵御数万大军,简直不是忍受的。要是勾参来节制大军,你能否守住?” “你能撤到哪里?后寨,不也得承受虏人打压,再向后撤退就到了中寨。”裴尚摇了摇头笑了,那是苦涩地笑容。 都指挥一阵无语,裴尚说的非常正确,他又能退到何处?就算到了后寨,也得面对优势的金军,还是一场艰苦的拼杀。 “能坚持多久就多久,尽可能杀伤虏人,消耗他们的力量,才能让我们坚持更长时间。”裴尚也明白难处,金军可是拼了命不间断进攻,要是放在西寨的地形,那还算好些,就算是南寨也紧贴中寨不远,能够得到有效的增援,东寨地形太过平坦,主要是作为中寨的屏障,能坚持到现在,真心不易了,也得给他们留下活路。 他并不是违背封元帅令,而是不在绝望情况下,决不能下达退守命令,他要是松口的话,人心就乱了,能坚守一刻,绝不能在半柱香放弃。 “那就尽力而为。”都指挥叹了口气,目光逐渐坚决。 裴尚深深看了眼战场,沉声道:“我来协助镇主,必要时狠狠反击一遭,让他们也明白,拱圣军攻守双全。” “呵呵,七十二将是跟随王相公杀出来的,岂能弱了威风?”都指挥有了信心,自然也是豪气云天。 “对,不能弱了七十二将的名头,拱圣军沿袭七十二将,大小数百战未尝一败,今天也不会。” 眼看步步接近营寨,孔彦舟的匪气上来,组织罪凶猛的进攻,金军三人一个编队,一人披沉重的铠甲,另外两人负责跟进支援,披重甲者战死,另一人剥下死者的甲胄,穿上继续进攻,这种不要命的打发的确有效,用尸体堆出来的战绩代价惨重,却让宋军的抵抗减弱。 当然,孔彦舟没有光用人命上,他把十几部抛石机拉上来,还有那些床子弩,开始了反击。土木结构寨墙,发射的箭矢很多都是火箭和砲石。 宋军的寨墙已经千疮百孔,墙面上的守军伤亡很大,营寨内也被金军火箭引起的大火,景象令人惨不忍睹。 守军依然坚决抵抗,旅镇下达不准后撤的军令,只是金军太疯狂了,他们没有北寨的威慑力,没有南寨紧靠中寨、西寨的便利,更没有西寨的大河阻挡,一切都以人力死战。 一个人战死了,另一个人补充上来,实在没有禁军可调,随行乡军上,连乡军也没有了,那就用民夫顶上去。 最终,守军进行了出色的战斗,寨墙还是坍塌了几处,数名将校当场战死,金军蜂拥而入,他们拼命阻拦却无能为力。 1306.第1306章 血色骄阳之尽力了 “我们尽力了!”都指挥连续组织三次反击,甚至连都虞侯也战死了,跟随军法也全部阵亡,却依旧阻挡不了金军突破,可谓大势已去。 裴尚明白再打下去也无济于事,反而会把最后的血本赔光,他们的确尽了最大努力,再也无法坚持下去,只能点头道:“只能撤退了,希望守住后寨。” 宋军开始有组织撤退,后寨开始支援,他们用床子弩高射,形成一道打击扇面,给金军造成追击麻烦。 但是,孔彦舟也不是弱智,大好的歼灭机会,他岂能让前寨宋军安然撤退,分兵两翼夹击,死死拖住部分宋军。 寨子内到处是激战的人影,惨烈的肉搏和揪心地惨叫,弓弩手集结到一起,不断去阻击金军前进,他们保护着能够汇集过来的袍泽,一步一步地向西退出寨子,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尽可能破坏。 某种程度上,这些弓弩手牺牲自己,掩护了袍泽撤退,悲壮却显的非常无奈。 前寨的战斗并不长,撤退变成了屠杀,随着金军不断增加,没有逃脱出去的宋军吏士,彻底丧失了战斗的勇气。 他们四散逃命,在人群中寻找到生路,往往被许多人围住砍杀,幸运的只是挨了一刀就断了气,不幸的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肉泥。或者是被击倒在地,受到铁棍地不断猛砸,直到铁甲叶片散落,整个人变的没有人形。 战场是残酷的,你不要奢望对手留情,尤其是毫无纪律性可言的民兵,金军的汉军步卒,就是一伙无组织的民夫,他们狂暴的毁灭力,甚至让女真人也目瞪口呆。 就像是靖康年间金军南下,往往是女真人抢掠财物,山北汉人屠城掠财,十余年间的战事,女真人虽说纪律性下降,却还是能俘获就俘获,汉军、渤海人的杀戮最多。 宋军撤入后寨的也有千人,金军在后寨强有力的打击下,也放慢了追赶的步伐,让他们逃脱了生天。 这段并不算长的道路,仿佛耗尽了他们的一生,很多人不知道是怎样走过来的。 担负殿军的弓弩手,机械地射箭、后退,再射箭、再后退,迎面扑来的金军步卒不断地倒下,当他们看到铁砲弹在前方爆发,大矢把追兵死死钉在地上,才知道暂时安全了。 当恐惧过后,想到袍泽被屠杀的他们,立即再次操起手中的弓弩反击,为战死的袍泽复仇。 孔彦舟急于进攻,依旧强行督促士卒前进,经过战斗散乱的金军步卒,强打精神前进,意外遭到犀利的打击,短短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几百人战死后寨前,其余人不得前进。 汉儿军的劣根性立即暴露,刚才还是凶残无比,突然遭受猛烈反击,立即士气沮丧,再加上屠杀掠夺,完全丧失进攻的阵型。 随着千余人的撤入,后寨兵力达到三千余禁军,也算是兵力雄厚,相距中寨的距离较近,让吏士们安心许多。 都指挥抓紧时间部署兵力,裴尚却策马去了军都指挥司,他们准备应付金军的进攻,二十七旅镇已经没有退了,西边就是中寨,这会真是要战到最后一人。 当裴尚匆忙来到成蛟身边,请求粮草辎重大寨给予增援,东寨的前寨撤下兵马,很多人失去了甲仗,急需补充。 成蛟却很为难,虽说辎重尚能支撑,却容不得有半点浪费,谁知道这场仗还要打多久。 东寨是可以被放弃的,要是大量发放甲仗器械,不如让那些败兵,编入中西二寨间的营寨,让他们和捧日、龙卫、神卫败兵混编,至少能填补战损。 裴尚见成蛟不松口,立马就闹了,气急败坏地道:“太尉,东寨失守,中寨将承受虏人正面进攻,还望三思。” “把东寨放弃,兵马撤入西寨,岂不是更加稳固。”成蛟很不看好东寨守御,与其徒劳消耗兵力,不如把兵力继续集中,造成一块难啃的硬地。 裴尚大为惊怒,高声道:“能够坚守东寨,就能拖延战事,等到援兵的机会就多,太尉的话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我也明白你的意思,现在甲仗消耗非常大,北寨也要面临进攻,东寨只能依靠现有辎重抵抗,不够的话等着。”成蛟也是没有办法。 裴尚惊讶地瞪着成蛟,等着,分明是让人去拿战死者的甲仗,这也太过分了。 “这也是太尉的意思,不到最后决不能全面放开。”成蛟补充了一句,态度非常明朗。 裴尚无话可说,既然是封元的决定,只能长长叹了口气,愤愤地夺路而去。 成蛟目光尤为复杂,他何尝不想多多增援东寨,可惜宋军是技术性的军队,对辎重依赖性很大,每次战役的消耗是巨大的,刚刚打了一天,就消耗大量的随军储备。 就在昨天晚上,冒死突破重围的吏士带来消息,原本跟在后面的乡军转运队伍,就在高平战败的第二天,就遭到金军的伏击,三千余护粮兵马全军覆没,大批辎重粮草被毁。 也就是说,他们在援军未到的情况下,失去了辎重粮草补给,不能再大手大脚地挥霍,一切要精打细算。东寨的形势危急不假,却没有到最危险时刻,后寨的储备也很厚实,完全可以支撑几千人的作战,没有必要立即补充。 就算你失去甲仗,也能两个人用一条,或者干脆分到别的队伍,充当床子弩的传送兵,每个阵地的守军都经过精确计算,超出了是浪费,又造成职守的重叠,引发很多新问题。 大大咧咧地分发新的甲仗器械,完全没有必要,再重新拨发箭矢,那是对资源的浪费,他们也可以作为预备队。 不看东寨激烈的战斗,李成的部队完成了接近,由轻型辎重车组成的八个军阵,逐渐接近宋军的北寨,封元所在的土丘,就在北寨的背后。 这厮也是个够滑头,他久久观兵不进,看着其他将帅损耗,却在完成编组,才投入一万五千人,看准了土丘的位置,准备来一场迅猛的突袭。 第1307章 血色骄阳之土丘 封元并没有在意李成,在他看来金军用宋军的轻型辎重车,那是画虎不成反类猫,四轮的轻型辎重车,无论是编制还是使用,都和两轮车子不同,没有经过训练的部队,是发挥不出战斗力的。 他虽然不明白什么是步兵战车或装甲运兵车,却在王秀的指导下,通过车兵都监职掌,对各型车辆运用了如指掌,重型的四轮战车,轻型的轻车还有轻型辎重车,都需要人员、甲仗、队列的协调,才能发挥强有力战力。 绝不是你拿过来简单编组,牛哄哄地杀上来就顶用的,那只能造成步军军阵威力锐减。 任何的军阵经过千年的演变,不断在战争中进化,都有存在的合理性,也能发挥步军最大战斗力。你不经严格的编组,长时间的磨练试验,就硬生生加入一种主战器械,肯定会打乱原有阵型的攻防功能,造成战术军令的复杂化。 车旅的都指挥,却是殿前司的高霄,他作为利国八百巡檄之一,曾经在殿前司跟随高平在淮上作战,之后却仕途不顺,多年依旧是从七品武官,堪称熬白了头。 前年,转到了车兵都监司,被封元说重用,加了遥群刺史官衔,本来还要老老实实待在都监司,作为车兵小学教祭酒监督训练车兵,却在封元的举荐下,上了战场指挥车兵旅镇,实现了他冲上战场的愿望。 殿前司各军抽调的车兵营,组成都统制直属的机动打击部队,阵容是极为豪华的,四个车兵营,两个马军营,一个步骑兵营,再加上捧日第一旅镇残部的支援,他又绝对信心,不是守住阵地,而是击败金军。 那些装备轻型辎重车的步卒,列成的军阵看是极其浩大壮观,在他眼中却一无是处,根本就不堪一击。 他所顾虑的是对方兵多将广,又有马军支援,车兵陷入静止状态就不妙了,虽说不怕马军的冲击,却碍不住马军联合的持续进攻。 当金军黑压压扑来,高宵没有静态防御,采取了主动进攻,车兵防御的确堪称坚固,远超轻型辎重车的防御,进攻作战更加犀利,他深的封元的教诲,从开始就没想过防御。 两个车兵营加上两个马军营,从东面发动攻势,车兵实施正面突击,马军则从侧翼迂回,直接冲击金军警戒部队。 这是两千余人的冲击,规模也相当的气势磅礴,战车扬起的冲天烟,还有那轰轰地滚滚车轮声,就算有辎重车的防护,也让金军步卒胆战心惊,况且他们根本就不懂,如何利用轻型辎重车作战,只能龟缩在车后掩护。 在大宋车兵的眼中,区区轻型辎重车防御,简直跟纸糊的一样薄弱,就算是会操时,那些配备轻型辎重车步军精锐,也是十战九败,就别说这些虏人的杂牌军了。 不过,李成等的就是宋军的反击,他脸上露出残忍地笑,素来有爱惜士卒名声的他,压根就不管左翼安危,而是兵分两路,一路正面压制车兵战阵,一路直接穿插,向土丘方向而来,目标正是封元。 此时,封元的位置,并无太多护卫兵马。 北寨的剩余两个车兵营,还有一个步骑营,被没有直接对金军展开战斗,而是由两千余乡军弓箭手保护营寨,他们是战车在外,步骑营、辎重营在内,进行坚决的防御作战,却无法阻止金军部分部队快速穿插,应该是决死的主力部队,直接对土丘防线进攻。 金军的袭击没有引起宋军恐慌,土丘周边有封元的备身营,还有来自神卫龙卫军的部分部队,又有一个民夫寨子,能够得到神卫龙卫军营寨的增援,封元有相当有信心,至少能够独立坚守得住。 他从来没有想过固若金汤,你只要分寨守卫,肯定会被别人打进来。 第一批金军是马军,他们刚刚抵达土丘下,就遭到宋军强**居高临下猛烈射击,用的都是药箭,这种箭矢威力远不如铁砲弹,却也杀伤力可观,造成金军不小的伤亡。 尤其是射在铁甲上爆炸,不仅人被炸的血肉横飞,铁架上溅起的铁片,也成为杀伤四周骑兵的利器,往往一人中箭几人倒霉。 随着金军步卒的抵达,他们开始向土丘发动进攻,宋军三轮不间断射击,让步军步卒遭到**雨火海的洗练,前几排的没有人,能踏上土丘斜坡十步之外,不是被**箭射翻在地,就是被大戳死,还有人被药箭炸的残破不堪,以至于后面的人踩的不是泥土,而是人的残破碎肉,令人作呕不已。 “给我向上冲,不要犹豫。” “冲上去拿下他们主帅。” “快,不要停留等死,给我狠狠地杀死他们。” 金军各部将校急促的呼喊,金军步卒鼓足勇气,嗷嗷叫地开始加快速度,向并不是太高的土丘冲了去,谁也不愿耽搁时间沦为**箭牺牲品,只有拿下土丘,才能保证自己生命。 封元目光冷峻,他既然把指挥机构设在土坡,就料到金军会发动突袭,为了便于俯视战场,风险还是值得的。 他不断发布简短的军令,无视金军正展开的攻势,冷静到了极点。 土丘下只有几道木栅栏,却要承受金军猛烈射击,他在第一时间投入备身营,第一波次能否顶住是关键,因为是内线作战,金军不可能有充足时间,除非他们打通北寨,不然只能耽搁时间,被宋军全部合围歼灭。 所以,他动用了最强部队,三百余备身卫士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没有人随意拿出来消耗,他却毫不犹豫地投入战斗,只要把对方拖住。 不要小看木栅栏,在激烈的冲锋对抗中,能够延缓金军的进攻,更何况木栅栏周边,还有很多倒竖的木刺,尖刺露在地面上,让金军步卒极为头疼,连走路都小心翼翼,还谈什么冲锋,简直是扯淡。 不过,他们人多势众,用人命也填出一条道路,他们的弓箭手同样做出反击,木栅栏后的宋军也有伤亡。 v 1308.第1308章 血色骄阳之土丘血战 战斗是公平的,没有任何人能完全防御,被突破只是时间问题,哪怕封元投入最精锐力量,局势也不能在他控制,就如同王秀说的,我的右翼失守,我的左翼溃退,但我进攻。 第一道防线失守,紧接着第二道防线危危可及,封元眉头紧蹙,却不曾想到金军的决然,竟然很快突破到第二道防线,再坚守不住的话,很有可能攻陷土丘。 “跟我来。”只是一句话,他抽出直刀直接冲下去,只是穿了护胸的半甲。 百余人居高临下的冲锋很突然,金军的弓弩手刚刚抵达位置,准备建立支援防线,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完全不知怎样是好。 封元如虎入羊群,全凭一股子力道向下挥刀猛冲,直接把一名弓弩手的人头削飞,诺大的头颅带着不敢相信的目光,像瓜瓢一样滚落丘下。 宋军吏士见主帅奋不顾身,他们的胆气也为之一壮,嗷嗷叫地借力冲进人群中,那是乱砍一通。 金军佯攻是非常吃亏的,不少人被就势砍杀,更多的人脸色惨白,连滚带爬退下土坡。 封元一路冲杀,收不住脚力,到了土丘下才发觉,自己 孤身陷于金军的人群中,单凭一把薄薄的直刀,要面对密密麻麻的金军步卒,来不及多想,只能挥舞直刀左右支撑。 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让他左右难以招架,这是他一生最孟浪的事情,竟然步战冲进敌人的人群。 全副武装乘马驰骋薄阵是一回事,步战陷入重围又是一回事,他自信武艺高强,取人首级不过反掌之间。 今个,却在这些步卒疯狂围攻,那是手忙脚乱,要不是身披精良的半装瘊子甲,他几乎支撑不下去,就是这样还是被砍了几刀,幸亏坚韧甲胄防护,不然这条命,可就交代了。 当他斩杀十余名步卒,备身卫士才冒死冲过来解围,掩护他步步后退,战死四五人才算是安全。 好在他的勇武让人胆怯,很少有人敢迫近追杀,让他们撤退的比较安全。 李成亲自率军深入宋军营寨后,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要是一步步先打北寨的话,需要破了对方豪华车阵,还要拿下营寨,先不说能不能拿下来,就是他的部队也承受不了。 牺牲一部分吸引对方车兵主力,再用马步军直驱封元位置所在,就是要一举拿下封元,作为大将的他,算到封元肯定会居高指挥,远远还能看到五方旗。 毕竟,他能深入的部队不可能太多,眼看第一次进攻被反击下来,步卒遭到巨大伤亡,禁不住大为气恼,好不用意达到了战术目的,那些马步军正遭受车兵的暴打,寄予很大希望的突袭战,竟然被对方反击受挫。 他立即投入所率的预备队,必须要拿下这个指挥中枢,只要把封元给拿下,整个宋军就会崩溃。为此,他一面向阿里请求增兵,一面从自己部队紧急调兵,宁可让车兵肆虐自己的军阵,也要拿下封元。 金军进入兵力达到六千,他们以辎重车为掩护,抵挡沿途宋军营寨的反扑,对突破进攻的兵力达到两千余人。 他们一波波地进攻,分明是累也要累死宋军,封元坚持在第一线,指挥吏士用弩箭反击。 不过,他还能对战场发号施令,利用五方旗传令各部坚守阵地,可以对土丘执行有限的支援。 “快吃点干粮,过会还会有大战。”封元坐在石头上,就着水啃大饼,吃的是津津有味,这可是混有鹿肉的饼子,又经过烤制,相当的可口,对补充体力非常有效。 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战斗进行了一上午,土丘的战斗也打了半个多时辰,大家体力消耗很大,腹中饥渴难耐,趁着战斗间隙,抓紧时间吃些干粮,尽快恢复体力。 进攻的车兵也已经回到本阵,并没有来增援封元,不是他们不想增援,而是不可能离开阵地。 战场上的摆兵布阵,可不是人家打进去了,你就转身打回去,那样只能遭到外层敌军的迫近,被人家来个中心开花。所以,突入后层防御体系的金军,只能让军司的中寨出兵。 虽然,他们取得辉煌的战果,凭借四个营的兵力,连续击溃金军两个辎重车联系的军阵,杀的对方人仰马翻狼狈不堪,要不是女真骑兵的及时支援,恐怕几个军阵都要崩溃。 不过,他们毕竟人数太少,无法在金军马步军联合打压下,再取得更大战果,只能陆续回兵和金军对峙。 果然,为了让车兵部队无力增援封元,李成强令步军军阵接近北寨,死死拖住宋军的车旅,金军的马军也分为小队,在四周频频出击,高霄只能尽可能支援封元,却无法调动大部队,也不可能调动大部队增援。 就算是打仗,大家也要吃饭,没有战事的人纷纷就着热汤,啃着大饼干肉,大家也没有太多的讲究,又不是在平时,能吃饱有了力气,才有更大的活命机会,至于饭食能吃饱就行了,不能对伙食过于挑剔了。 金军的饮食更加简单,女真人吃的还算不错,汉军步卒可就悲惨了,都是粗粝的杂粮,最多加上些许腌菜,战场上连腌菜也没有,只能啃干饼子,连干净的淡水也非常珍贵。 李成自然是另当别论,自然有酒肉供应,酒足饭饱立即集中人力,对土丘发动最大规模的攻击,毕其功于一役。 金军再次进攻,封元非常重视,立即判定这是千余人规模的战斗,立即来到第三道木栅栏,俯视密密麻麻的金步卒军,预感金军这一次进攻的惨烈,能否顶的住?事关生死存亡,他绝不能放弃土丘。 别看这个不高的土丘,却是这片平地的唯一制高点,对战场一览无余,他绝不会放弃最佳指挥位置。何况,让给金军再拿回来,他必然要付出十倍代价。 “给我传令,让辎重大寨给我稳住,不要在意我这里,保护好集中粮草。” 1309.第1309章 血色骄阳之斩将 “让神卫军他们前来增援,不要给我窝在营寨内,快给我打旗语,下面的吏士一定要顶住,死也不能后撤。 ” 封元眼看金军蜂拥而上,知道不拼命不行了,辎重大寨是不能动,车兵军阵也要抵抗金军压力,只能寄希望于中寨的增援,龙卫神卫的增援,不过是缓解压力。 果然,中寨和西寨间的屯兵寨子,七百余名吏士火速出动,他们列成小型方阵,齐齐三声呐喊,随着擂鼓声和号旗的指挥,对金军的侧翼发动进攻。 这是退下来的神卫、龙卫军残兵,他们在绝望情况下,被封元轻兵出击救下,自然不是让他们坐等战争结束,而是增添防御力量。既然,金军冒险突击宋军内层防御,这些将士就必须出战,这是他们的价值。 尽管,一些人心惊胆战,却还是硬着头皮前进,更多的人瘪了口气,要多杀几个虏人雪耻,曾经被俘绝对是耻辱。 李成立即派出自己的亲兵,加上上百骑兵反击,遏制宋军的冲击,保护进攻部队侧翼安全,他也是无病可调,主要兵力都用在土丘上,无论如何都要拿下。 在各部将校的刀斧威胁下,金军步卒战战兢兢地前进,却遭到宋军药箭第一轮打击。 药箭的杀伤效果是相当可观的,这也是封元下令取用储备药箭的,既然是金军孤注一掷,他也不会吝惜药箭,节省有个鸟用,你都被别人拿下来了,省下的药箭也会成为战利品,成为打击自己人的利器,只有坚持下来,才能得到内线兵马更多的增援。 弓弩手几乎没有停顿休息的时间,他们毫不停留地重复着机械的动作,对人群发射出致命的药箭,规模可不同与上午,那些步卒个个都是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到了血霉。 可惜,命运不能由他们做主,宋军几乎是用不完的弩箭,让他们步履艰难,前进一步都付出很大的代价。 弩箭是很昂贵的、大矢也很昂贵、药箭却更加昂贵,宋军哪里是在打仗,简直就是砸钱,用钱砸人啊! 就看看那些弓弩手身边的箭囊,每个人都有两个软质箭囊,配备百支箭矢,虽说药箭只是一部分,也让人感到不吝而寒。 郦琼正在领教,李成也领教了,他观望着宋军壮观的防御场面,从心底由衷感叹大宋行朝今非昔比,当年他在南朝为将之时,哪里有这等痛快可言,药箭用的简直跟泼水一样,似乎永远也用不完,那时候各部只有最精锐的部队,也能部分装备药箭和铁砲弹。 高平的战败真是偶然,要是携带完善的战防器械,宋军的军阵就是绞肉机,车兵两翼展开,轻型辎重车在外,弓弩手在内,还有那些准备了铁砲弹的抛石机,刀斧手和抢手随时准备冲杀,哪里会被金军轻易冲破。 不过,靠着步卒的生命,他们还是破了第一道防线,开始向土丘上攀登,不冲不成啊!后面的刀斧手凶残万分,只要敢停下,二话不说立马杀人,他们杀人杀的眼都红了。 就算宋军有强弩优势,还有正在赶来的援兵,封元也感到压力极大,他不断激励吏士轮流射击,让没有弓弩的吏士,用石块砸,不要考虑甲仗战损,更不要想节约箭矢,用尽一切资源,定要给金军造成严重损伤。 坡地上,密集的箭矢下,那些步卒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尸体渐渐地重叠摞起,他们依旧在疯狂地进攻,这就是他们卑贱的命运,连地上的蝼蚁也不如。 宋军何尝不是如此,双方疯狂厮杀的狂潮中,个人的力量如此渺小,生死根本就不由自己所掌控,连阵亡者的遗体也来不及收拾。 金军,再次接近第二道木栅栏,危机越发地严重。 第二道防线的木栅栏,成为双方交战的分界线,展开激烈的肉搏战,战场空间有限,双方投入一线的兵力,不可能太多,几乎是势均力敌。 只是,金军有着兵力上的优势,第一排战死,随后又上来第二排,封元是有准备不假,却没有那么多兵力可调,只有备身营为主力,团结龙卫神卫五百余人,再加上陈州、京畿乡军弓箭手七百,也就是千余人的兵力。 何况,龙卫神卫部队还在土丘下,正遭到金军马队的反击,强劲的势头已经停滞。 “不要乱,大家给我顶住,援军就要到了。”封元冷静沉着,不断调度吏士,堵截金军的攻势。 一名什将奔到他的面前,也是一身血污尘埃,急促地道:“太尉,要顶不住了,还是杀下去进西寨。” 封元冷冷地看了什将,他还能不清楚时局,各方皆是激战,只有中寨有能力出兵。 但是,金军突入近万人,已经威胁到辎重大寨安全,中寨要保护辎重大寨安全,却也无法分出太多兵力,更何况东寨的前寨失守,中寨也要承受很大压力,不可能在短时间有强有力增援,他能理解成蛟的犹豫。 平心而论,什将的建议也没有大错,战事进行到如此程度,应该逐步和神卫龙卫援兵汇合,撤到安全的区域。 “太尉,不能再犹豫了。”什将见封元脸色阴晴不定,认为他犹豫盘算得失。 “胡言乱语,给我下去抵抗,再敢说撤退,军法从事。”封元忽然看到,一旁的吏士出现惊慌神色,立即意思到军心动摇,再说下去恐怕会引发恐慌,立即厉声呵斥。 什将却误会了,认为封元碍于面子,不好轻言突围,需要多劝几句,立即道:“太尉干系全军生死,断不能置身险地,在下还请太尉突围,我们弟兄断后。” “妖言惑众。”封元顿时大怒,二话不说拔刀立斩,连多余的废话也没有,任由一脸不敢相信的什将,瞪大眼睛慢慢倒在血泊中,他扬起带血的直刀,高声呼道:“有死而已,敢言退者,杀。” 左右吏士个个色变,只是方才的惧色,早就化作烟云,取而代之的是萧瑟的决然。 1310.第1310章 血色骄阳之陷入危局 此时,成蛟在艰难中作出决定,他力排都参军的劝阻,立即组织四千人救援。 都参军并没有放弃,而是坚决地道:“身为军主就应该为全军谋划,虏人突入北寨,那只是部分兵力,还无法动摇我整个防线,我们应该确保辎重大寨安全,封太尉能自行向西寨突围。” “正因为我是拱圣军主,才要倾力救援副都统制。”成蛟回答的非常断然,又道:“主帅不在,三军岂能生存?” “四千兵马出寨,中寨和辎重大寨怎么办?”都参军毫不动摇,要知道中寨虽是兵力雄厚,那也仅有一个旅镇加军司部队,调走四千人等于半数之上的力量,东寨再发生危机,恐怕中寨将无力增援。 “孰重孰轻,我自然明白。”成蛟不是不明白,却看到打到这个份上,封元依然坚守土丘,明白其死战决心。 同样,他也明白金军几千人打击来,并不能说明问题,只是要占领了土丘,形势可就会逆转。 届时,人家等于插个跟刺,利用土丘观察宋军各寨调动,将会让金军争取到主动权。 激战,封元为了鼓舞士气,再次率队反击,硬生生把金军前锋杀的敛步不敢前,却也是血溅征袍,不得不撤下来。 他坐在丘顶的青石上,任由卫士卸甲,浸透鲜血衣衫脱了,几道血淋淋地伤口,瘊子甲是当世最精良的铁甲,他却只是穿了半装,不可避免的有软肋可趁。 伤口消毒、上药、包扎,感觉很是不错的,他起身稍稍舒展,才让卫士为他穿衣披甲。 正当他席上腰带时,脸色变的极为难看,沉声道:“成蛟,真是糊涂。” 内线的形势遽然改变,成蛟率军出击,让李成的压力剧增,二十八旅镇出战兵马个个争先,他们和龙卫神卫形成犄角,打的金军狼狈不堪,不得不陷入北面防备车兵军阵,南面三线作战的尴尬境内,八千金军左右苦撑。 就是那击败警戒中寨的金军步卒,准瞬间就被四千宋军吏士吞没,连个涟漪也没有荡起。 不过,李成却没有惧怕,反倒是泛起兴奋的表情,就在成蛟出动时,乌烈的忒母在北线也有部队,那是一个军帅的三千余骑,他们已经得到军令,开始以步军再次靠近车兵军阵,这支部队沿着数千金军支撑的通道,火速抵达内线战场。 他们没有对李成进行支援,汉军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廉价的消耗品,他们并不关心损失多少,只是看能否达到目地。果然,他们吸引中寨出战目的达到,没有去支援汉军作战,而是直接对辎重大寨实施进攻,每个步骤都是环环相扣,进攻打的非常决然。 封元在土丘上看的真切,脸色变的非常难看,辎重大寨距离中寨很近,就是互为犄角,以中寨雄厚兵力掩护辎重大寨,确保全军物质的的安全。 现在,成蛟率军增援土丘,已经无法组织救援辎重大寨,能派出的兵力最多不过两千,大寨一旦被金军攻破,恐怕全军都坚持不下去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内线打的惨烈无比,外线各寨也在坚决抵抗,尸体累累、血流成河,金军仍在前仆后继的前进,宋军还是坚决寸步不退。 高霄再也忍不住了,他立即组织各车兵营,对金军的通道展开反击,两个车兵营外围掩护,截断金军步军的反击,保护两个车兵营和步骑营进攻,他却在队伍的最前面,务必一举击溃金军掩护部队,把口子给弥合,为内线歼灭李成,创造有利的条件。 但是,金军在北线集结三万余人,除了突击部队外,还有接近两万的金军,他们自然不会看着宋军反击。 形势对宋军极为不利,北寨的车兵大阵不过五千人,加上其他支持部队,也不过七千人左右,主要靠着车兵军阵实施机动防御,营寨的规模很小,仅为车兵提供辎重和维护,根本无法抵御大规模的进攻。 面对金军不计伤亡的猛攻,车兵根本无法全力支援内线,只能竭尽全力支撑战线。 陷入混战的马军营,就算有车兵的支持,伤亡也是巨大的,一个又一个的被砍落马下,仍然毫不畏惧地冲上去拼命。 车兵还算是幸运,他们有良好的战车防护,在车上可以配合作战,只要不做大范围的机动,他们对金军有着天然的优势,至少能自保。 封元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七千余乡军不算少,再加上中寨的支援部队,也算是兵力雄厚。 可惜,京西和京畿乡军土兵,完全无法和陕西乡军相提并论,他们是进行了坚决的抵抗,却无法遏制金军。 那是来自女真本族的精锐悍卒,他们完全不顾生死,纵马驰骋道营寨外,立即操起家伙下马步战。 一些人携带药包,点燃后投向寨门,也有些马军用火箭疯狂射击,点燃了外层的部分粮屯,引起守军的混乱。 封元亲眼看到辎重大寨被攻破,女真骑兵肆意横行,大肆破坏粮草辎重,处处燃起了大火。 此时,已经没有必要计较太多,他立即发旗语,严令成蛟转向增援辎重大寨,并放弃东寨,不能有任何的犹豫。 既然辎重大寨受到重创,那就要收缩防线,先把金军反击出去再说,其它都是扯淡。 土丘上下,双方交织在一团,都已经进入疯狂状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已经没有什么荣誉,精忠报国那就是屁话,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对方自己才能活命,无论对面是不是他们的同族兄弟,先砍杀了再说。 整个战场上一片混乱,到处是血光,到处是人影,到处是悲鸣,没有人能够认真执行上峰的军令了,将校们也不敢对军卒随意发号施令了。 对于一个杀红眼的人来说,还是谨慎对待较为妥当,他们一个不如意便是刀矢相加,管你是什么鸟指挥屁谋克的,大家都是为了保命,才不得不竭力作战,形势越发地不利了。 1311.第1311章 血色骄阳之景波的打算 高霄意外地中箭身亡,造成的后果是严重的,车兵大阵失去统一指挥,幸亏车兵都监司严格训练,再次发挥作用。 这些车兵立即按照平时的训练,由都参军节制,发动一次短促的反击,击溃了两个军阵,然后集结在一处,退到辎重大寨北面,马军营、步骑兵营和其它一些部队,也在车兵掩护下,放弃了补给营寨,南撤重新列阵。 成蛟并没有计较辎重大寨,反倒是竭力增援封元,让李成吃尽苦头,他的那些杂兵岂是精锐的对手,况且说是突入六七千人马,实际大多数都在支撑通道,他所能指挥作战的兵马,也就是两三千人,金军被退下来的宋军三面包围,陷入了苦战。 封元也明白危机所在,应该说是他的失误,造成了此时的尴尬局面,怎么回事? 他要是居中寨,或是中寨设在土丘下,那就算金军突击辎重大寨,中寨也有足够的兵力,稳妥守住辎重大寨。 营寨是不可能屏障全部阵地的,只能作为坚守阵地部队的依仗,相互之间作为增援。 所以,在激烈的战斗中,敌对者双方都有可能对敌人后方袭击,只要能遭到薄弱点,就能够给对方致命一击,显然,金军的突击达到了一个目的。 封元的部署本来是非常妥当,是王秀提出的环形防线,伸缩性很大,可以进行长期的坚守作战,李成孤注一掷的打击,却因指挥机构被围,成蛟的倾力救援,造成中寨无法实施有效支援,导致辎重大寨被攻破,形势变的对宋军极为不利,不得不进行收缩。 当年,王秀也是有感另一个时空的富平之战,十五万宋军占尽天时地利,压的金军实在抬不起头,最终被娄室抓住民夫营寨弱点,集中兵力雷霆一击,导致全军溃退,陕西不复大宋所有,才设计环形防御阵地,把辎重大寨放在内层,能够得到主力随时增援。 却不想封元犯了同样错误,把指挥机构前移太突出,成蛟更是为了营救封元,忽略了辎重大寨。你要认为金军那些将帅是笨蛋,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能够在战场上统率千军万马者,或许有平庸之辈,却很少有傻瓜白痴,宋军将帅的失误,让人找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枢纽。 就在战场硝烟滚滚,处处杀戮的时候,处于战场七十里外的横岭堡,到处都是绯色军衣的宋军,一处处战马在洗涮,规模确实宏大,正是兼程而来的云骑军。 景波、岳云、董先在关城内,还有宣毅军六十六旅镇都指挥陈郜在场。 “太尉,为何停留不发,前方战事紧急,虏人随时能击溃河东行营。”董先是军都参军,首先质问景波,在他看来应该轻兵前进,抵近金军解围,而不是在横岭堡停留休息。 陈郜看了眼景波,也是眼神游离不定,他也驻扎在云骑军附近,作为马军部队的增援,认为云骑军加上六十六旅镇,兵力达到一万二千余人,完全有能力营救封元,就算不能击溃金军,也能保持平局。 景波没有给任何人说战略意图,他却能隐隐体会,这厮必然在勾划坏主意,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了。 景波却看着岳云,脸色毫无变化,淡淡地道:“你也是这个意思?” 岳云摇了摇头,笑道:“一切,以军主马首是瞻。”话说的非常敞亮,却暗藏机锋,你是云骑军军主,我得听你的,就看你能拿出什么主张了。 “你啊!”景波摆了摆手,无奈地指了指岳云,笑道:“真的还要等等,你们说,我们现在杀过去,能不能歼灭,至少击溃虏人?” 众人默然,谁也不敢夸下海口,军中无戏言啊!就算不是军令状,也是干系面子的事情。现在,要是真杀过去,至多能和金军拼个旗鼓相当,要说完全击溃金军,谁也没有把握,在场的不能说是宿将,却也算是军中新锐,没有傻瓜。 “五哥,不能继续等下去,四哥恐怕难以坚持,届时就算咱们击溃虏人,又能怎样?”陈郜谨慎地劝了句,他听了景波的话,忽然有了六七成的把握,能够体会出这厮意图。 “拱圣军和车兵是完整的,他们只要有辎重在手,就没有支撑不下去的理由,我要的不是救出河东行营,而是要用河东行营为鱼饵,彻底灭了这股虏人。” 景波并不知道战局危机,他是派出了急脚子,却还没有最新的探报,依旧是雄心勃勃,寄希望于消耗金军,他再给予致命打击。 在他看来,拱圣军两万余人,再加上车兵部队,又拥有充足的辎重粮草,封元要坚持不下去,坚持就是不可思议。 如果,利用这次契机,以封元为垫板,他为铁锤,彻底解决河东金军主力,为整个战局赢得先机。 不要说景波的等待,沁水东岸惨烈的战斗依然继续,形势不利的情况下,封元依然坚守阵地,左右吏士也咬牙死战,让人战斗到死是非常不人道,对于大局却至关重要,稍稍不利就撤退,那岂不是乱了套? 宋军已经无法撤退,更不能军心溃散,帅旗绝不能倒下, 局部的牺牲代替全局的生存,个人的壮烈换取时间,封元深知其中道理。 李成的部队在成蛟不计伤亡的打击下,也是损失惨重,面对宋军悍不畏死的冲击,金军已经无所作为,随时有可能被宋军吃掉。 他当机立断,立即传令部队缓缓撤退,保护女真骑兵撤离战场,对,是用汉军步卒保护女真骑兵。 由于北寨的失守,车旅退到残破的辎重大寨北部,把土丘纳入掩护,才算是堪堪稳住阵脚,成蛟也集结部队,进入了辎重大寨,以免扑灭大火,一面协助乡军抢救物质。 不过,辎重大寨损失是惨重的,战场上的救援永远不够,大火还是吞没很多的辎重,尤其是宝贵的箭矢,这可是宋军坚守的最大凭借,没有了箭矢,他们很难以寡击众。 1312.第1312章 血色骄阳之寨战 显然,宋军整体防御受到极大冲击,金军的冒险突击也付出极大代价,尤其在成蛟不计后果的内线打击,加上车旅放弃北寨,向土丘和辎重大寨汇集,都给金军造成剧烈压力,让他们无法在内线站稳脚跟。 东寨开始实施撤退,他们放弃了后寨,把兵力向主营寨集中,形成一道更加坚实的防线。 南寨却没有放弃,它保护主寨和西寨的软肋,因放弃了东寨,车兵部队进行了收缩,宋军兵力有了较大的伸缩余地,封元果断地把神卫龙卫残部,全部投入到南寨守备力量,以营队为单位,交给南寨分配部署,保留可以支援南寨的力量,两个车兵营和一个马军营之多。 西寨条件比较有利,金军尚且无法大规模渡河,乘坐木筏过来的部队,只能遭到残酷屠杀,半数的远程投射兵器都加强了西寨,可以说是一块硬地,没什么可怕的。 南寨的第五寨,是最东头的营寨,守军是二十九旅镇的一个步军营,外加一些神卫军和乡军弓箭手,全寨兵力到达两千人,营指挥是阖门邸候张岩。 这位可不是一般人物,说起来也算是王门子弟,张过张改之的兄弟,也是少壮派中新崛起的人物,升迁不是一般的快。阖门邸候是值得培养的象征,低等将校能够成为阖门邸候,就预示着被军中重视,前途不是一般将校所能比的。 张岩在寨墙节制作战,心中却非常忧虑,东寨的全面放弃,造成他的地五寨凸出,要承受金军两面打压。 果不如其然,虽说补充几个队的兵马,也有一些物质运进来,第五寨却遭到孔彦舟和靳尚两面打压,消耗的极大,箭矢的补充根本跟不上消耗。 更可恨的是,金军明显欺负人,加大了对第五寨的进攻,显然要拿着这个突出部,引发联营的连锁崩溃。 守军的弩箭跟不要钱一样,实在没办法,人家都逼近了,就是箭矢储备短缺,也得硬着头皮用。 金军仍然依靠大牌步步前进,尽管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非常惨重的代价,但他们在不断胜利的鼓舞下,嗷嗷地呐喊着,毫不退却地前进,这是打顺风仗。 没有太长时间,金军的军锋已经打到了寨墙下面,几十部云梯随之架上了寨墙,金军步卒开始向上攀登。 “传令各队,弓弩手轮流抵近射击,把他们给我打下。”张岩见金军不要命地接近寨墙,既然人家用人命填,他也没有别的良策,只有激励士气,把金军的进攻给遏制住。 寨墙下的金军越来越多,他们是蚁附进攻,密密麻麻地完全是在拼人。 守军越打越是心虚,打下去一个又上来一个,仿佛金军无法杀完,很多吏士神经都要崩溃了,有些人吓的没命地向后退,就是督战的军法官也无法制止他们的后退,最后被迫不得已的军法官,执行了战场上最严重的军法,斩杀溃兵。 不少溃退的人是龙卫神卫军的,他们中不少本就被吓破胆子,恰好成为坏了汤的老鼠,引发拱圣军将士的惊慌。军法官们竭力压制,杀了不少人,却岂能完全镇压的住? 更多的人神色惨然,往复机械地打击敌人,生命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反正就是那么回事,他们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在没有被人杀死之前,去竭力地杀死要杀死他们的人。 “攻城锤,快倒下油,不能让他们靠近。” 张岩也看到了,巨大攻城锥车正缓缓地过,他感到浑身发凉,尽管这座攻城锥并不大,对于关防坚固的大城来说,简直就笑话,第五寨却是一座仓促营建的寨子,充其量是野战工事,压根经受不住狂轰滥炸,要是有护寨壕沟就好了,可惜时间太仓促,根本无法挖掘。 要是被攻城锤顶上来,寨门根本坚持不了几下,在全寨弩箭齐发的战斗中,金军没有用宝贵的马军送死,自然无法用药包轰击寨门。 “弩手给我压制,上药箭,不能让他们靠近寨门。”他发出凄厉的吼声,充满了深深地无奈。 弓弩手不断地射击,还是令人胆怯药箭,却无法穿透攻城锥的前面的浸水牛皮,是有人被炸的血肉横飞,也有人被射杀在地,只是无法组织他们的前进。 终于,攻城锥推到了寨门口,金军的步卒伤亡的确惨重,却还是成功了,寨门没有坚持几次重击,就在巨大的声响中轰然倒塌,后面跟随正在忍受宋军弩箭打击的金军,在寨门倒塌的那刻,嚎叫着疯狂地杀了进去。 张岩眼看营寨保不住了,他也非常光棍,大声传令道:“下寨接阵后退。” 宋军纷纷向后寨集结,张岩依旧冷静地指挥,企图让更多的人逃生,却冷不防一支弩箭射来。 他身边的吏士吓坏了,见自己的指挥脖颈上,深深切入一支无羽箭,还是从皮质护颈侧面射入,刺穿了他的脖子,割断了他的动脉,短短的瞬间大量失血,没有任何痛苦的情况下死亡。 他没有留下任何话,轰然倒地,死的是这么悄然无息,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又是那么的无可奈何。 吏士们醒悟过来,立即抢夺尸身,但这又能怎样,张岩的阵亡,直接导致宋军失去了指挥,渐渐乱成了一团,再也阻挡不了金军的突破,他们只能背着尸体,随着溃兵转移。 金军的进攻是很刁钻的,第五寨的西面靠着第四寨,但南面和东面却无法得到保护。 宋军吏士也明白,他们拼命地向西逃跑,希望能逃到第四寨得到保护。金军跟在后面大肆杀戮,跑的慢一点的无一不惨遭屠戮。 难怪金军下手狠辣,遭受到宋军弓弩的肆意射杀,很多兄弟朋友惨死在弩箭之下,早就双目通红要报仇雪恨,大肆杀戮也在情理之中,这些都是炮灰般地汉军,他们下手比女真人更狠。 整个寨子完全陷入噩梦般的地狱,到处是残破的尸体和杀戮的场面,无时不刻不迸射诡异的血光。 第四九八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14 ?三门镇东南二十余里处,一片不大的小平原,邵兴率五百马军,三千余步跋子列成阵势,对面千余步外有**百金军骑兵,列成几个疏松的小阵,标准被金军骑阵,一旦展开是宋军嘴的拐子马,相当的犀利,几个来回能把小型军阵打垮。.vd.muruo.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这是虏人本族的千夫队。”邵兴眯眼观察一阵,道“区区不足千人,竟敢深入窥视我东进大军,胆子不小啊!” 话虽如此,但语气隐隐透出无奈,女真人不仅坚韧强悍,战场几乎百折不挠,还拥有大量的优良战马,每名正兵双马甚至三马的配置,让人家有着强大的机动能力,真敢靠近你行进的大军窥视,几乎不能把人家怎样。 “此时,曲太尉大军已进入京西地界。”一名部将弱弱地看了眼邵兴,犹豫再三才忧心忡忡地道“大人,咱们的兵力是否有些单薄?恐怕难以支撑。” “布防,凭这点虏人,还不在话下。嗯,亏你还是跟随我转战河东的宿将,许久不曾砍几个虏人狗头玩玩,今日咱们看看谁砍的多,赌一顿美酒。”邵兴嘴角一抽,他也明白部将的忧虑,对面可是整整一个猛安啊! 军可是有过传闻,虏人第一次围开封撤退,有十余骑在河北与两千宋军步跋子相遇,竟然以弓箭左右驰射,杀的两千步跋子溃不成军。是传闻不假,河北军也不能和西军相提并论,但人家的战斗素养放在那,你不服也不行,他只能表现轻松点,给自己这些部下鼓鼓劲。 “太尉,美酒是没有了,都被你赢光了。”部将笑了,心情好多了,至少畏惧感淡了许多。 “呵呵。” 邵兴见部将轻松下来,但他却又七八下了,对面是近千正儿八经的女真骑兵,战斗力非常强悍,他所率马步军不过三千五百人,大半是步军,机动性太差,实在是胜算不大。甚至有点后悔,早知道不该托大,请曲端的马军支援。 “传令马军分为两翼出击,步军各部、队,无论如何都要保持阵形,不可乱了阵脚,打完仗庆功三天,每人犒赏两贯钱,三斤肉。”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只能冷静下来接战,或许还能杀出一条生路。 不过,邵兴见金军似乎并不急于接战,半数警戒,半数下马休息,压根不把他当回事,不由地暗自着急。倒不是他恼羞成怒,相反确认为虏人轻慢他,是一件有利的好事,但时间拖得越久,对宋军越不利,只能鼓舞士气速战。 眼下,只有利用五百骑兵出击,把金军一部死死缠住,步军趁势包抄肉搏,才有一线生机。 当他看到呼啸而去的骑兵,数次冲击金军,但金军并不缠斗,只是不断游走和宋军骑兵保持距离,斗几个回合时,跟戏耍猎物一样。 他作为经验丰富的将帅,自然明白金军意图,是等待他们疲惫不堪时,来一次猛烈突击,无奈之下,他只好鸣金传令马军回阵。 宋军马队退了回来,他面色虽然平静,心却急若焚火,再不将这股金军击溃,自己很有可能全军覆没。几次出战都没占到便宜,相反被人牵着鼻子走,有点经验的骑兵都会明白,人家不是打不过你,而是压根看不你,士气不断地下滑,一些人甚至丧失了战意。 “马军正面直取虏人千户所在。”邵兴眼看着金军又恢复了队形,那名猛安孛堇再次来到军前,他灵光一动,拍马举起手大枪,喊道“步军分为四队出击,掩护马军突击,有迟疑不前者斩。” 他看着金军将旗,深深吸了口气,认为只要能利用马军攻击金军猛安孛堇,能吸引金军主力救援,迫使金军近战。一旦陷入缠斗,他能利用马步军配合优势,对金军马军进行剿杀,当然金军要有步跋子在场,他铁定地赶紧跑路。 “胜败在此一举,弟兄们,冲去给我狠狠的杀。”宋军吏士也明白身处险境,一击不成,只有等待屠杀的份了,人家可不会给你留情,左右也是个死,不如跟着主帅杀出去,一个个振作精神,嗷嗷叫地向金军将旗方向冲杀。 金军猛安孛堇似乎明白邵兴的意图,立即率几十骑向后去,一队马军填补了战位,竟然想宋军攻击部队迎面杀来,很显然也看出宋军士气泄了,开始下刀子宰羊。 此时,邵兴只有一个念头包围金将,吸引金军骑兵决战,哪怕几百骑全部战亡也值了。 百余金军骑兵迎了来,对邵兴进行拦截,金军猛安孛堇停住在不远处观战,并指挥两翼数百骑,对宋军步军展开包抄,意图拖住骑兵,先歼灭宋军步跋子。 双方都没有放箭,而是真正的对面碰撞,也不知道那猛安孛堇怎样的打算,只是这队出战的金军骑兵,都是身披重铠的家伙,显然不是易于之辈。 当两支马队碰撞的瞬间,双方十余人栽倒在马下,任敌我双方的铁蹄践踏,甚至连呼喊的的声音,也来不及发出。 邵兴红着眼睛,一杆大枪连刺带挑,斩杀三名金军骑兵,挚旗也拔出腰刀和金军骑兵搏斗,不拼没办法啊! 宋军骑兵装备金军有过而无不及,三秦汉子勇悍无,近战不输于女真人,很多人对女真人的残暴切齿痛恨,百余名金军骑兵,哪能挡住数百含愤的宋军骑兵,算他们身披重铠也不行,西军马军可不是浪得虚名,那是和党项人硬碰硬打出来的名声。 不多时,这队金军被冲的七零八落,一阵号角声响起,残余的骑兵纷纷后撤。 数百金军从两翼向宋军步跋子进攻,战马奔腾扬起冲天的烟尘,如雷般地威势夺人心魄,箭矢不要命地射来。 宋军步跋子则外树大牌,内以神臂弓和黑漆弓拼死抵挡,咬紧牙关狙击拐子马的来回碾压,大家明白是拼命地时候了! 第五零零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16 ?封元重新披挂阵,率经过整编的七十八将出征,那是六千全装副马制骑兵,四千五百步骑兵火速赶往利国监,这是一支强有力的部队,完全有能力和金军对抗。.d.m.ыqi.me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嗯,快到徐州了。” “大人,虏人南下道路,完全可绕过徐州,咱们不可不防。”钟离睿忧心忡忡地道。 “没事,兀术如果南下,他绝对会进攻徐州。”王秀很有自信。 钟离睿也是杰出人物,稍加愕然也明白了,徐州是铜铁重地,历来兵家必争之地,王秀率数万大军进驻,又有大量主力马军,金军南下肯定不愿后方有威胁,徐州将成为首选目标,没有之一。 “看来还有一场血战。” “看兀术作何打算了,最好能分兵。”王秀撇撇嘴,心里很不以为然。金军东路兵马太分散了,兀术只有两万余人,根本性成不了决定性优势,算增兵南下也会形成愁添战术,更无法对淮造成严重威胁,只要挞懒不来捣乱,他有七十八将在手,完全能应付任何危机。 话又说回来了,高平、关胜也不是吃干饭的,尤其是大刀关胜,那可是一等一的梁山泊好汉,挞懒在济南府也陷入苦战,几乎无法分兵,至于兀术,有韩世忠挡着,金军会师开封的计划,几乎注定要破产,只有南下一条路可挽回点颜面。 不过,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心高气傲的曲端,这厮出兵京西可不要肆意妄为,提前投入和粘罕的大决战,对于黏住金军西路主力很不利,因为西军很难和女真主力硬碰硬。 东京开封府,大宋帝国百余年的都城,汇集数代帝王的繁华,由于大宋天子的南幸,已经不能称之为东京,不少富户纷纷南迁,甚至隐隐有衰败的趋势。 但是,作为一座原的大城,仍掩饰不住百年京都的繁华气派,街道多是市井买卖叫喝,拥拥碌碌的人群,只有在城墙看到忙碌的军人,城门多了守卫盘查,有一丝战争的味道,让人感到几分的不安。 封丘门城楼,宗泽面色沉郁远眺城外,身旁站着许翰、王渊二人。 “不知韩良臣能否顶住兀术,他的兵马似乎有点少。”宗泽忧心忡忡地道。不得不说韩世忠节制的兵马,的确没有超过三万,面对数万女真精锐,要不是依靠坚城,是很难阻拦金军西进的。 许翰默不作声,他自从指挥救援太原失败,十七万大军溃散,老将种师战死后,姚古被流放,引起将帅的怨恨,一切怨恨都集在他身。都统制王渊总是和他对着干,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他对战事噤若寒蝉,生怕被人抓住痛脚。 此时,他接任宗泽为旧都的留守,知道是老友李纲对他当年忠告的回报,所以对战事不做多言,以免引起宣抚司和都统制司的不合。 “几道,曲正甫在京西会战粘罕,有几分把握?”宗泽转首望着王渊。 王渊稍加沉吟,沉声道“宣抚相公放心,曲正甫不会辜负朝廷所望,明日我会率军西去。” 宗泽淡淡地笑了,他是坚决主张主动出击的,曲端选择京西会战正合他意,为此把京东转入防御姿态,尽可能抽出大军投入京西。很可惜郑州一战损兵折将,要不是岳飞及时撤退,估计几万大军也交代了,王渊率军西进也是他的主张,只要打败了粘罕,女真人南下也算结束大半。 他稍加沉吟,朗声道“王子华单骑破阵,几乎生擒斜卯阿里,为何官塘未曾提起?” “王子华谦让,说未能生擒虏将,不敢言功。”王渊说着笑了,很满意地道“王子华平日敦重谦恭、老成持重,遇事争先、评功退让,又再谦让战功了。” 显然,宗泽对王德的谦虚满意,捻须笑道“王子华深韵存身立命之道,颇有古名将风范,甚好!虽未能擒拿猪样酋首,毕竟是大功一件,怎能不报。” 王渊心领神会,笑眯眯地道“末将理会了。”他对宗泽是相当的敬佩,无论是军事才华还是人品魅力,宗泽都能让人心悦诚服,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战略指导一致,都认为先击败粘罕才有希望赢得战争胜利。 宗泽颔首道“以目前局势,几道有何高论?” 王渊撇撇嘴,笑道“宣抚相公统揽大局,洞若观火。以末将愚见,京东二路有韩、高二帅主持大局,淮又有刘太尉后援,料虏人东路进展不大。我军应该集兵力,会战京西,一举荡平粘罕,兀术算转兵南下,也不会有大作为。” 宗泽慢慢颔首,很高兴地道“言之有理,但王相公似乎无意决战京西。” 王渊眉头微蹙,很不在乎地撇嘴。虽然对王秀举荐他任宣抚司都统制,心存几分感激,却不认为王秀有多高明的军事才能,刻意回避王秀节制大军反攻开封,认为决战京西是他的坚持,彻底打败粘罕才能挽救危局,正如太原解围失败,是官瞎胡闹的结果,不由地瞥了眼许翰。 “筹备钱粮,要烦劳许大人了。”宗泽看着许翰,口气客套而温雅,许翰和他互不相统,自然要客气三分。 许翰一脸平静,对王渊不怀好意地目光,那是视而不见,淡淡地道“大人放心,在下会一力承担。” 宗泽何尝不知许翰的心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道“两府诸公认为,虏人兵强气盛,但战线太长,犯了兵家大忌。只要朝廷下一心,以逸待劳,必能大获全胜。” 王渊知道宗泽担心所在,两大宣抚司协同作战,曲端又是个刺头,他也是遽升新贵,二人地位相同,很难分出高下,京西战事的主帅不定,对战事极为不利,希望他谦让些。 他稍加沉吟,为了战事的顺利进行,也只能暂时委屈自己,正色道“宣抚相公放心,末将全力促成两军配合。” 宗泽明白王渊服软,稍稍放心,目光重新转向西面,轻声道“王相公不愿决战,但战局叵测,抓住战机才是道理。” 第五零二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18 ?粘罕脸色却非常轻松,他瞥了眼拔离速,笑咪咪地道“拔离速不要焦急,你看前面那些羔羊,还怕没有仗可打?” “是啊!曲端那厮一路收集羔羊,也有十余万人,你的忒母不会落后的。.v.om閱讀最新章節:{比渏中文網.ыqi.me}” “总不能让你占了好处,我可是前锋,要出战也是我来出战。” “拔离速不要急,跟在我的忒母后面,要多少羔羊有多少,呵呵。” 众人纷纷大笑,拔离速脸色通红,仿佛憋着大便。 粘罕戏虐地笑了,众将对宋军非常轻视,但他却看到好的一面。临阵不外乎是气势,各忒母孛堇、统军使战意高扬,能带领他的部队奋勇冲杀,眼前十余里联营,还真不放在他眼里,他绝相信能打垮这股宋军,哪怕是精锐的西军。 一阵开怀大笑,把目光落在一个精干的鳌须年脸,沉声道“银术哥,你可曾料到南朝的部署?” 银术哥绝不简单,当年他和娄室一内一外,击溃了种师和姚古,是在王秀手里连续吃瘪。不过,他不愧是战速素养极高的大将,稍加沉吟,道“南朝势弱,两大宣抚司应该处处防御,以开封为心截断我东西路联系,曲端东进应步步为营,拖住郎君才对,怎能突然抵达城下决战,似乎里面有点蹊跷。” 突合速大大咧咧地笑了,扯着嗓门道“看来南朝积重难返,曲端定然是贪功违逆,正好趁机打败他,京西一战可下,开封也是探囊之物。” 银术哥深以为然,断然道“曲端浪得虚名,号称精兵四十万,其实不过十余万人,还有数万是京西各地的残兵,左副元帅郎君正好一战拿下。” 萨谋鲁为人较谨慎,他撇撇嘴道“旗鼓相当,还要谨慎。” 突合速不屑地瞥了眼萨谋鲁,讥笑道“有我六万精锐猛安谋克,还怕他南朝怯懦之人,萨谋鲁是不是怕死了?” 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女真部落起兵以来,往往以万人或数万人对宋、辽数万甚至数十万大军,尤其是两次太原之战,仅数万人击败宋军数十万大军。对契丹作战还持续了十年,对宋作战几个月打垮宋军主力,让金军将帅更加蔑视宋军,认为较辽军更不堪一击。以六万由女真人精锐组成的金军主力,几乎占女真军事力量的一半,绝对是一支可怕的力量,有横扫一切阻力的能力。 萨谋鲁摇头道“不,南朝似乎早有准备,况且京东打的相当顽强,东路各队打的步步维艰,曲端在京西又是有备而来,西军的战斗力很强,绝不可轻敌。” 突合速冷笑道“趁王渊未到,集力量,把曲端吃掉,回过头夺取开封。” 粘罕一阵大笑,爽朗地道“要是他持重用兵谈何容易,你们想想,曲端要列寨不出,以重兵徐徐推进,扼控大河,等待王渊会师再与我决战,将会使怎样的局?不过,长生天庇佑,他既然要决战,我成全他,乘机西进关” 银术哥常年跟随粘罕,立即察觉其坚持西进的战略,以目前局势来看,女真基本丧失快速灭亡赵宋最佳时机,兀术坚持强行南下江淮,势必以短击长,难有必胜把握。 最好的策略是西进,从侧翼包抄,打下陕西六路,进军川或荆襄,算不能灭宋,也能取得战略的优势,确保女真在对宋战和问题的绝对主动。不过,陕西六路拿不下来,算得到京东京西,也会陷入被动。 他不由地暗自叹息,如今女真将帅有见识的,不过粘罕、兀术、娄室寥寥数人,其他人都垂涎财帛。兀术有韬略不假,但太急功近利,往往不往深里考虑,采取硬碰硬的东路战略,分散了金军本不多的力量,实在得不偿失。 “开封还没有拿下,两路大军相互不能支援,南朝占有地利人和,等王渊到来,我军恐怕.。” 银术哥没有再说下去,粘罕又岂能不知面临三面夹击的险境,宋军要在洛阳与他决战,但他又不敢相信,南朝在金军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下,曲端真的还有这份胆量? 不过,他还是决定打这一仗,如今他在大金的地位很微,自从斡离不去了,吴乞买为平衡军势力,用讹里朵担任右副元帅,很明显是分他军权。一旦讹里朵南进成为必然,金军主力必然奉旨东调,那他的权力势必受到消弱,随之而来的是打压,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miàobigé 更重要的是,他怀有深深的自豪,绝不容许自己受到玷污,吴乞买也不可以羞辱他。占领陕西是他唯一希望,只有达成愿望,形成对赵宋的战略包抄,他才能稳固军权,保住自己的生存,哪怕吴乞买再不满也无济于事。 银术哥长期在粘罕手下,自是明白粘罕的心思。当然,他也希望享受攻占陕西的荣耀,朗声道“左副元帅,不如分偏师南下,虚做声势,扰乱南朝,让曲端不能安心,传令娄室郎君佯攻陕州,以分曲端之心。” 粘罕赞许地看了眼银术哥,道“言之有理,马五,你率契丹兵南下,从侧翼入陈州取淮,声援兀术。” 耶律马五是一员骁将,指挥一支由契丹、渤海和奚人组成的部队,担任偏师再合适不过。最有味道的是,声援兀术简直是画龙点睛,味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耶律马五一介悍将,哪想过其厉害,应声道“郎君放心,末将不负所望。” 银术哥非常同情耶律马五,六七千正兵能干嘛?很明显粘罕是做样子,面子里子顾全了,反正我支援东路南下,你们打不过去是没本事,还是支持我西进战略。他对耶律马五能否回来,不抱太大希望,只望搅乱吸引王渊注意,认为金军战略是吸引两大宣抚使决战京西,趁机南下行在。 “听说王秀已经北,看这小子如何应对。”粘罕脸色沉重,显然对王秀有几分忌惮。 第五零四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20 ?本来要稍事休整赶紧南下避难,哪想到金军迅猛如雷,还没来得及跑路,人家到了城下,是想跑也来不及了。:{}步跋子在骑兵面前跑路,那是真正的找死,只能硬着头皮做困兽之斗,实在没有办法。 要不要投降?他真心的想过,但还下不了决心。李成家族的遭遇,他是看在眼里,三族全部被朝廷斩杀,一个活人都没有留,可见朝廷在危难时机是不吝杀手。再说,他一个败将去投降,人家那里的地位也高不到哪去,还不如等等看,王秀有两将兵马在丰沛,或许能来救援。 但是,金军可不会给他机会,更不给朝廷反应时间。 当金军进攻部队进入弓弩射击范围,迎面而来一阵‘嗤嗤’的箭雨,不断有士卒倒下,算是有大牌为掩护,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代价。一些临时征伐或投降的汉人,眼看着战友倒下,督战队明晃晃地大刀架在身后,置死地而后生的蛮劲,促使他们不断地前进。 “看,郎君亲自阵,给我冲去。” “还真是都监郎君。” “郎君竟然到了城下,咱们再不真不像话。” 金军将士纷纷望去,眼看兀术策马到了城下驰骋,一身团花大红战袍格外醒目,也不怕城头宋军弓弩手冷箭,不断激励士卒奋勇登城。 铜头猛安的士卒也跟随而来,这些精锐的汉军吏士,纷纷下马登城,高升更是冲在前面。打仗,不能光靠那些炮灰,精锐部队跟在后面,伺机抢夺城头。 在兀术的刺激下,金军士气大振,不顾宋军的箭矢,奋勇登城,不断有人登城头肉搏,仗打到达到这个份,双方都杀红了眼,压根用不督战队弹压了,那些炮灰基本一边把凉快去了,没有人顾及他们的生死。 孔彦舟见金军势不可挡,他本来兵少,无法进行全面防御,驱使百姓迎战能增加防御力量不假,但哪有受过训练士卒顶用,不由地再次升起投降念头。 他本是盗匪出身,乱世有实力才有全本,在单父输光了老本,不用金军杀他,自己人能把他啃光了,形势不容他考虑太多。 “传令,不要吝啬弓弩,将虏人给打下去。”念头晃动,他明白不把金军打下去,算投降也不一定讨好。 高升迹般地登城墙,挥舞两把大刀,砍翻十余名宋军吏士,面对凶神恶煞般的金军大将,宋军吏士惊骇地纷纷躲避,登城墙的金军越来越多。 孔彦舟不能再等了,他手执长枪直驱高升。二人照面,谁也没有机会说话,手兵器向对方致命处招呼。 高升是兀术帐下猛将,孔彦舟又岂是对手,不过几个照面,孔彦舟破绽百出,被击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附近金军杀散卫士,将孔彦舟俘获。 孔彦舟被俘的消息迅速传开,宋军斗志更加涣散,不少城段的宋军退下城去,金军逐渐控制了城墙,并开始不断向城内推进。城内毕竟还有千余宋军筑垒巷战,为了减少伤亡,兀术在得知俘获孔彦舟后,下令停止向城内推进。 “下面可是孔钤辖。”金军军大帐内,兀术正在吃酒,韩常也闷头吃肉,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孔彦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急忙道“正是小人” 兀术很轻蔑,能坚守两三天的将领,应该是硬骨头,哪想到是脓包,不咸不淡地道“你可知罪?” 孔彦舟有点默然,我他娘何罪之有? 韩常冷冷一笑,沉声道“我家郎君奉郎主之命,南下去找你家天子问罪,你竟然敢阻拦,还不知罪?” 孔彦舟脸色煞白,你追击追呗,干嘛要经过我的地盘,有本事从徐州过去啊!还不是捡软柿子捏。话虽如此,但小命重要,说不得人家砍了他,急忙道“小人知道冒犯大金天子,蒙都监郎君不弃,小人愿效忠大金天子。” “你一个败军之将,我要你干吗?”兀术哪想到孔彦舟干净利落,一点也不作态,不由地好笑。 “大金将士是豪迈的壮士,用得着你这软骨头。”韩常脸色鄙夷,不愿和小人为伍。 高升快步进来,看也不看孔彦舟,朗声道“郎君,城内仍然不归降。” 孔彦舟也不是傻瓜,眼珠子一转,知道自己尚有一点价值,急忙道“郎君,小人去安抚旧部。哦,附近驻扎兵马,也有我旧部,郎君南下可以不受钳制。” 兀术正想着是不是砍了孔彦舟,听到这厮说能招降旧部,心思活泛了许多。轻易斩杀愿意归降的将帅,势必引起别人死战之心,到时候人人自危,那得不偿失了。他在和时间赛跑,要赶在王秀反应前达成目地,正好借助孔彦舟迅速解决单州,又能增添一股实力,一举而两得,又何乐不为。 “来人,为钤辖松绑,酒压惊。” 孔彦舟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浑身冷汗淋漓,立即表忠心道“谢郎君成全,小人的命是郎君的了,若有驱使万死不辞。” “好说,好说。”兀术畅快地笑了,心下却在腹诽,你要不怕死不会投降了。 高升冷冷地看着孔彦舟,道“郎君,事不宜迟,还是先招抚单父妥当。” 孔彦舟哪能听不出意思,还没坐下跟火烧屁股样跳起来,献媚地道“郎君放心,小人这去。” “也不需要那么慌张,该吃的还是要吃的,酒吃肉。”兀术心里鄙夷,但心情大好。 “不忙,小人先随猛安进城诏安,再回来吃酒。”孔彦舟急于表现,哪里还顾得酒肉。 “也罢,五哥跟随钤辖去。” 待高升和孔彦舟离去,韩常冷笑道“软骨头。” “元吉,他要不是软骨头,我怎能火速南下,恐怕王秀连想也没想到,我会出现在他背后。区区匹夫,杀之无益,让他给我卖命岂不更好。”兀术得意地笑了。 韩常颇不以为然,却不好反驳,淡淡地道“郎君高见,但愿这厮能为郎君效死!” 第五零六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22 ?五百步,宋军的抛石机、床子弩开始发射,几轮石块,大矢猛烈打击,不断有骑兵惨叫落马,但床子弩与抛石机发射太慢,不足以挡住快速的马队,还是两翼抄掠的马队。.vd.m匕匕ыqi.me 三百步,十一将近千骑兵缓缓向阵前运动,手持神臂弓,身负箭囊的弓弩手,列成三队轮番发射,神臂弓是带有望山的弩机,精确度极高,训练有素的弓弩手,几乎是一击必杀,冲锋的金军骑兵不断有人落马,伤亡更加惨重。 但是,号称不来回捻转舒适回,还能称马军的女真骑兵,他们的坚韧的确让人佩服,顶着密集的箭矢,无不咬牙奋进。 百步,已经进入弓箭射程,但面对快如惊雷的骑兵,弓箭的杀伤力很弱,神臂弓手退入阵继续射击,位置被长枪手所代替,军阵前竖起三道冰冷的枪林,等待骑兵飞蛾投火。 第十一将是泾原路的精锐,近千骑兵由熟羌牧民组成,战斗力极为强悍。这群自幼习练弓马的党项人和吐蕃人,配备高大的河曲马,身披坚固的铁甲,常年和党项人作战,有着自己的骄傲,强悍的女真骑兵,在他们眼并不可怕,甚至是他们博取财富的猎物。 同样是两翼杀出,他们气势汹汹向女真骑兵杀去,无所畏惧。当两军阵前碰撞,这些装备精良的羌蕃汉子,毫不客气地砍杀,卷起一阵带有浓重血腥地尘烟。 女真骑兵以骁勇善战著称,泾原马军也不是吃素的,双方都是精锐,都有自己的傲气,同样的战马,同样的甲仗,同样的夷狄,各为其主生死搏杀。随着一个又一个骑兵的落马,他们胸膛的血气彻底迸发,没有孬种,没人后退,不是杀人是被杀,战场的规则极为简单,生死怨不得别人。 十一将的马军部队并不多,不可能全部拦截金军,只能对一个猛安进行打压,另一金军猛安付出惨重代价,冲到了军阵前,恰好是配属十一将的熙河路乡军土兵。不要认为是乡军战斗力弱,经验害死人啊! 熙河路是陕西路的军事路,与党项建立的夏和吐蕃接壤,属于四战之地,又是熙宁年间夺取吐蕃的地盘,自然不会太平,在陕西六路战争最频繁,各军州乡军土兵参战频繁,战斗力也相当强悍,这支部队属于老牌的劲旅,乡军的战斗机。 金军一个猛安经过冲锋,虽说仍然保持强悍的战斗力,但面对经常和党项、吐蕃作战的熙河乡军,这些骑兵面临近距离射杀,组队绞杀的困境,一些骑兵被卷入边缘军阵,还有些人被死死缠住,人家手持斩马刀,根本不跟你拼命,而是招呼你胯下战马,一旦战马倒地,身披铁甲的骑兵那可倒了大霉,不死简直没有天理。 更何况,那些背负箭囊的弓箭手,游走在外围,不断寻找战机,射杀眼前的落单骑兵。 女真人之所以重视大宋西军,在于西军战斗经验丰富,对抗骑兵绝不含糊,弓弩手甚至敢在五步内和骑兵对抗,相对河东河北甚至殿前司禁军,简直是不要命。 利国监 王秀在陆尧、郑彦还有小胖墩陪同下,来到王记冶铁工坊。哦,应该是大胖子张陵,对人家科技工作者应该尊重点。 他看到那些古怪的设备,嘴角的抽缩没停过,对张陵和郑彦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那么艰辛的工程,两人竟然乐不知疲,坚持了那么。 当他看到一组齿轮机括时,顿时走不动路了,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道“这个,你们是怎样捣鼓出来的?” “先生,这是小玩意,还不尽善尽美。不过能简单用在煤炭生产了。”张陵有点小得意。 王秀切牙笑了,眼前这玩意绝对是划时代的,精钢组成的简易齿轮机构,利用齿轮转动进行动力传送,大型机械和汽车行业必不可少的发展,竟然在这个时代出现。尽管,还很粗糙,还需要手动,但毕竟已经出现,并用到了一些特定生产,不能不说是他带来的改变。 “如果,能利用齿轮机括.。。嗯,再精益求精,把每天十二个时辰分开,精确定位辰、分,再利用精密机括带动针子,足可以代替沙漏和日晷。” 张陵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齿轮机括半天,忽然转身跑了出去,那急匆匆的样子,把王秀和徐都吓了一跳。 王秀急忙跟了出去,却见张陵站在日晷旁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止住陆尧要前叫胖墩,静静地站在张陵身后等候。 好半天,张陵肥胖的身体跳起来,手舞足蹈地喊道“我明白了,明白了,原来那么简单,呵呵。” “哦,说说看明白什么?”王秀笑咪咪地问道。 张陵丝毫不在意,兴奋地指着日晷,激动地道“先生提醒的对,既然日晷利用光芒分时辰,那何不利用齿轮机括,再进行划分,阴天下雨也不要用沙漏了。” “嗯,这几天我们一起研究。”王秀很满意,往往一个划时代的创新,在于灵感一动,然后是滔滔不绝的技术革新洪流,足以改变一切,看来钟表的诞生指日可待。 “多谢先生指教。”张陵兴奋地满脸通红。 陆尧看的明白,笑道“大官人,去年林四郎从商水来,一头扎进土窑几个月,说什么采石炭太费事,要用黑药炸方便。这不,大官人他没有过来,胖墩还要不知人情。” 张陵翻个白眼,道“大掌柜这话说的,我那兄弟是专注,看了大官人的理化,要制出更有威力药石。” 王秀眼前一亮,今个给他的惊喜够大的,林四郎也是从商水居养院出来的孩子,在商水小学校读书,可能是专注一些杂学,到没有专门教学,竟然专心研究火药,这可是钟表更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他想想不由地一阵兴奋,道“无妨,咱们去看看。” 这时,宗良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先生,单父失手,虏人正在火速南下。” 第五零八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24 ?银术哥听赛里克有未尽之意,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没看到他们背靠谷水,用意很明显,那是背水一战啊!” 赛里克脸色严肃,道“既然他们背水一战,我们先切断他们和大寨联系,再出兵抄谷水后,然后让出一条道路,他们必然军心大乱。.vd.m” 银术哥慢慢颔首,他也很认同赛里克策略,背靠谷水是死地,侧翼的洛水更是绝地,激励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是不错,但死地是死地,绝地是绝地,一旦士气败坏,再让出一条生路,宋军绝对有死无生。 却说,两个金军猛安的马军和宋军激战,双方厮杀十分惨烈,女真族骑兵不愧是百战精锐,他们以蒲辇为单位,由蒲辇孛堇率领死战,有人持器械阻拦宋军步跋子,有人用弓箭左右驰射,可以相互保护,从而最大限度地发挥骑兵优势,有两个谋克从宋军军阵杀了个来回,虽说没有杀透军阵,但也深入数百步,委实不易了。 宋军的意图很明显,利用骑兵被步跋子缠住,行动不便的缺憾,着力分割他们,这些骑兵一旦落单,势必只有等候宰杀的份,绝无幸免的可能,那些以蒲辇为单位作战的部队,不过是回光返照,没看到一个又一个蒲辇被分割剿杀。 十一将副将周杰是血溅战袍,虎目圆瞪,却见他大吼一声,一刀扫过一片银光,一名金军骑兵人头落地,却哪想到一名金军将领策马杀来,却没有看到。 “小心。”却听一声大吼,景波手持双锏,策马冲来。 金军猛安孛堇阿典留可也是员猛将,他斩杀五六名宋军骑兵,挥动狼牙棒直驱周杰,哪想到被别人拦住。 周杰大吃一惊,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高呼“涌叔回来。” 景波迎面也不搭话,在错马之际,漂亮的一个转身,一锏砸向阿典留可, 阿典留可抡起狼牙棒,挡开铁锏,吼道“报出姓名,本将不杀无名之人。” “胡虏还想杀我。”景波调转马头,大笑着挥舞双锏砸去,带着破空的风声。 阿典留可是识货的人,匆忙抡起狼牙棒抵挡,金戈相交,一声沉闷又清脆的响动,直觉双臂发麻,一支铁锏划过披膊,勾的牛筋破裂,铁叶纷乱,把他惊出一身冷汗,真被铁锏砸在臂膀,这条胳膊可废了。 “竖子可恨。” 当阿典留可再次调转马头冲来,愤怒地抡棒砸来,那股子威势,简直要把景波给吃了。 景波是悍将,绝不是傻瓜,狼牙棒属于重型兵仗,他还没有狂妄到当头硬撼的程度,双腿狠夹马肚,战马吃痛向前奔跑,转身一锏扫去,迫使阿典留可策马躲避。 两人来来回回,你来我往厮杀五六个回个,不分下。 景波惊叹此人的武艺高强,周杰也大吃一惊,恐怕景波有失,拍马前助战,挥刀便向阿典留可砍过来。由于周杰的加入,使景波压力剧减,而阿典留可也渐渐落于下风。 “涌叔,沉住气。”周杰挥舞着精钢大刀,一面向阿典留可身招呼,一面要景波沉住气。 景波翻个白眼,老子够沉住气了好不好,你老小子倒是要注意,对面胡虏可是好手。 阿典留可面对两人渐不能支,不久气喘吁吁,低吼道“两个打一人,蛮子羞也不羞?” 景波一阵大笑,双锏挥动,厉声道“你以为是校场?” “快,涌叔,杀了他能解决这股虏人。”周杰见阿典留可招数凌乱,立即连下杀手,招呼景波全力出手。 阿典留可力不能支,眼看要命丧于此,不由地大急,连连使出拼命的招式,也不再闪躲,完全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打法。 周杰和景波占了风,谁也不想拼个两败俱伤,最后同归于尽,手下招式不觉间弱了许多,不敢过分靠近阿典留可,生怕被他拉了个垫背的,这时候被拉了垫背,那可真是太衰了。 两人这么一躲,对阿典留可的压力减轻,人家哪能错过逃生的好机会,虚晃一招,调转马头向最近的金军骑兵方向逃去,景波大为惊怒,正要追去却被周杰叫住。 “为何不追?”景波勒住马,转首瞪着周杰。 周杰冷冷地道“匹夫杀之何益,先杀尽这些鞑人再说。” “斩杀此獠,可让这队虏人溃散。”景波气急败坏地道,他恨不得给周杰一棒槌,反正十一将较特殊,有两名副将。 对面金军响起金锣声,又有千余骑从右翼杀出。陷入苦战的金军骑兵,听到金锣声,如获大赦,纷纷结队向后冲杀,显然是允许他们撤退,并派出兵马救援。 ≠miào≠bi≠gé≠, 金军有严酷的军规,不得退出战斗,违者一人退,所属十人队全斩,十人队退,全队斩无赦、所属谋克人人仗一百,谋克孛堇罢官。 所以,金军虽然难以支撑,但无人敢退,大家都明白,只要是有后退的意图,袍泽会毫无犹豫地射杀他,众人只能苦苦支撑,尽可能地聚在一起自保,这也是女真骑兵屡战屡胜的重要缘由。 整个撤退过程,这些女真骑兵表现出优良的素质,绝对堪称一部战术撤退教材,当撤退的号角响起后,散落在各处的各小股骑兵,能重新聚集的尽力集一处,合力杀出去,无法汇集的,他们纷纷组织救援。 增援部队也不和宋军硬拼,用弓箭和宋军对抗,并阻拦宋军骑兵的追杀。 实在没有办法破围的骑兵,死死拖住宋军吏士,进行毫无希望的挣扎,为大多数人争取逃生的时间,他们很无奈也很可怜,但没有选择,死是他们的归属,至少能为家人留下一些赏赐,为自己留下一点荣誉。 骑兵的撤离是迅速的,在损失一些人后,总算安全地撤到弓弩车城外, “便宜了这帮鞑子。”景波狠狠地啐了一口,很不甘心,完全不能达到王秀指挥作战效果,太拘泥于常规了,让他怀念在七十八将的岁月。 第五一零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26 ?十一将侧面的二十七将稳稳地挺进,在后方军阵的支援下,向金军阿里喜部队步步逼近,军阵侧翼遭到突合速指挥骑兵的袭击,但他们用弓弩和大牌交相掩护。.d.m 宋军是大阵有小阵,二十七将分为四个小阵,环环相扣,交替掩护前进,速度并不快胜在稳妥。只要有骑兵进入弓弩射程,会遭到至少两个方向的箭矢射杀,金军骑兵忌惮宋军箭矢威力,不敢过分接近,整个马队分散在宋军军阵外围,寻找宋军军阵行动时的薄弱点,伺机发动突袭。 不断有骑兵倚仗骑术精湛,屡屡闯入宋军神臂弓射程之内,执弓对宋军反击,偶尔小有斩获,但这些个人行为,几个人的伤亡却无关大局胜败。 军阵,历来是宋军拿手好戏,军阵行动都有一定规则,每二三百步会缓下来,在神臂弓的掩护下调整队列,然后继续稳妥前进,各阵间几乎达到惊人的一致。 此时,拔离速指挥马步军,开始对宋军跟进军阵展开攻势,企图把宋军进攻部队截为两端,然后各个消灭。他也很成功,随着进攻部队拉开距离,他的部分部队迅速插入。 曲端和粘罕都犯了错误,彼此的错误,都被对方利用。 粘罕因情报掌握不准,没有把握宋军的阵型,让自己失去地形的便利,只能仓促调整兵力,给对方进攻的最佳时机。 曲端的错误很明显,仅用三将进攻,没有全线压,被金军在进攻部队间打下锲子,很有可能被反击失败。 仗打到这个份,双方都在拼命,都相信能把对手打倒在地,下面,看谁再犯致命的失误了。 “实在太可恶。”曲端通观战场,并没有把切入进攻部队,那些金军骑兵放在眼里,却因为金军加快运动恼怒,一旦对方完成兵力调动,他的左翼要承受巨大压力。 刘锜顾忌重重,金军拦截进攻部队,现在是看不出效果,一旦战场形势有变,这些骑兵绝对能造成巨大破坏,甚至引发宋军大崩溃,他忧虑地道“太尉,虏人插入前军间,不可不防。” 曲端冷冷一笑,道“无妨,只要拿下他们左翼行,实在不行的话,后军两将给我拉去。” 刘锜吸了口凉气,作为高等将校的他,岂能不明白曲端意思。三将兵马全部是死士,根本没打算撤出来,代价有点太大了!尤其是第二十七将和十一将,那可是西军精锐的精锐,拼光了真让人心疼。 曲端见刘锜脸色为难,冷冷地道“信叔有话说。” “对方多是马军,算破了左翼,他们同样能从容撤退。” 吴璘见曲端脸色很不好看,暗怪刘锜多事。兵者,诡道也!战场千变万化,战机稍纵即逝,为帅者岂能思前顾后,事事万全?即便是牺牲精锐,只要击溃金军左翼,能严重打击对方士气,金军算重新集结,面对两大宣抚司的联合,也无力回天。 “洛阳之战,关键在士气争夺,五路宣抚司兵马正在赶来,我军灭他一部,粘罕除了撤退,别无他法。” “唐卿。”曲端瞥了眼吴璘,他怕刘锜插话让刘锜心生芥蒂。毕竟,刘锜也是西军大将,需要稍存体面。 吴璘脸色一变,他非常明白曲端亦是,急忙道“末将知罪。” “信叔,你率军增援前军,务必保护通道。”曲端不得不做让步。 刘锜点了点头,沉声道“太尉高见,末将这去。” 却说,王秀毫不在意兀术的突破,他仍然坚持去了城外,宗良一阵无奈,只好找钟离睿商议。 “看来大人对利国很留恋啊!”钟离睿也很无奈。 “军情瞬息万变,不要说这些废话,该怎么办?”宗良见钟离睿那副酸样,顿时急眼了。如今,王德的大军早北参战,王秀把主力拉到徐州,淮河北面几乎没有设防,兀术坚持南下的话,只有刘光世的万余人可用,水军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在淮水并没太多兵力,想想都让人心里发虚。 钟离睿很无辜,耸了耸肩膀,无奈地道“只能令全军戒备,好在还有时间,大人绝不会放任不管。” 宗良一阵牙疼,钟离睿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是管勾机宜字,的确有权利临时下令,但那也有点强势。 不说王秀的逍遥,张启元在陈州宛丘,那可是急躁万分啊!是热锅的蚂蚁,人家耶律马五正率军气势汹汹逼近陈州。 由于王渊要进行反击,把各军州可抽调的兵马,都调的差不多了,他手里却没有多少兵马,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军逼近,没有太好的办法。 “二哥,虏人打来了,可如何是好?”张山慌了神,他本来住在商水,一听金军进入颍昌,立马地携带家私和几房小妾,跑来了宛丘县。 cmiàocbic阁c 张启元很烦心,但对于老爹还是耐住性子,只能温言安慰道“爹,你放心,宛丘县是州治,城高壕深的,只要我一心坚守,他们打不进来。” 不过,他还不知道单州失陷,兀术的大军正快速穿过应天府,抵达了亳州边界。 张山稍稍放心,仍然心有余悸地道“王大郎这个兔崽子,商丘是他家乡,非得要屯兵徐州,你不能来京西。” 张启元一阵无语,随着他层次的增高,张山的些许手段入不了他的眼。徐州市京东重镇,四战之地,可以说是京东第二道防线,京西有曲端、王渊两员大将重兵驻扎,王秀自然把兵马放在徐州支援。 “爹,朝廷大事你不懂,王大郎是处置使,自然要兼顾前方,哪能随便行事。” 张山惊讶地瞪着张启元,感觉儿子真的变了许多,自己那点墨汁,拍马也赶不了,不由地老脸一红,道“二哥说的是,但虏杀来了,宛丘或许没事,商水那些产业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张启元的语气,透着腊月寒冬的冰冷。 第五一二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28 ?“三百万贯,格局似乎太小了?”蔡易吸了口凉气,但他还是不甘心地反驳。 “还算少?现在购买者寥寥无几,我正在火头。”沈默撇撇嘴道。 “看来很多人还是没有信心。” “愚夫愚妇,只盯着眼前利益,有实为流砥柱,还怕打不败虏人。”话虽如此,但认购者太少,沈默很头疼啊! “放心,不是还有大娘子嘛!”蔡易似笑非笑看着沈默,目光有一丝玩味。 沈默眼皮子一跳,自言自语道“是啊!我万事兴一家肯定吃不下。” “行了,还是关注下北方战局吧!人家都在血水里泡着呢。”蔡易很鄙夷沈默的铜臭,当年的大好青年,如今被熏陶成了钱罐子,真是太可惜了! 京西的前沿,哪有行在的闲情雅致,残酷战役仍在继续,除了死人还是死人,尸山血海或许有点过,人间屠场再恰当不过,哪怕是周身铁甲,也不能保证活到下一刻。 景波是绝世猛将,披着沉重的黑漆山甲,浑身下尽是血污,也渐渐感到气力不支。 他在战场打了半个时辰,十一将伤亡很大,周杰已经重伤退出战场,恐怕是不太行了,卫经那是膏粱子弟,派不大用处,吴阶需要总揽全军,两名副将都不行了,他实际接管了十一将前锋兵马。 精锐的熟羌骑兵战死三层,步跋子也疲惫不堪,勉强结阵前进,他作为准备将,,不能不把位置靠前,以鼓舞士气。 宋军前锋不断向金军军阵渗透,一**地人倒下,一**地人杀去,不断有马队抄掠侧翼,都在他强硬地指挥下抗住。 实际,金军那边也不好受,左翼几位忒母孛堇级别的大将很吃力。赛里克指挥阿里喜顽强抵抗,这群充当杂役仆从,在宋军的刀剑砍杀下,狂热的野性也迸发出来,红着眼睛奋战,可惜他们根本无法遏制宋军。 他们大半都是汉人,但为了活下去,对同族丝毫没有留情。战争是残酷的,但又是这么的可笑,两群舍生忘死厮杀的人,大半都是本族人。 银术哥手仍有数千马军没有投入战场,前方阿里喜的大量伤亡,在他眼根本不算事,反倒女真骑兵伤亡,让他心痛不已,那都是百战精锐啊!整个大金才有十万女真兵,战死一人都是损失。 他一直在等候战机,要用少量女真骑兵和阿里喜,把宋军进攻狂潮消退,再投入手力量进行猛烈的反击,确保彻底瓦解宋军攻势,让右翼有充足时间完成集结。 突合速的部队打的也辛苦,由于刘锜节制前军,又调动三千人跟进,让左翼的宋军再次得到增援。 速拔离的部队逐渐被宋军合围,他再也无法组织有效救援,只能眼看着速拔离所率部分骑兵,如同夹在馅饼里的一块肉,不断地被啃咬、撕裂,几乎到了精神崩溃边缘,全军覆没势不可免。 但是,为了整个战局,为了完成右翼的集结,然后对宋军左翼实施雷霆一击,四个忒母孛堇忍耐痛苦的煎熬,即使付出全军覆没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粘罕紧张地观望战局发展,金军始终无法有效的对宋军成功分割,速拔离的部队反而陷入泥潭,有被歼灭的可能。要知道马军长于机动和冲阵,拙于和步跋子缠斗,一旦陷入组织严密的军阵,下场是毫无悬念覆亡。 现在,左翼的战场,已经不是击溃宋军了,而是怎样把速拔离营救出来,然后组织防御。当然,突合速能不能顶住,也是关键的一点,哪怕牺牲速拔离也值得,很矛盾却非常现实,看战局发展取舍。 战争很残酷,军人的生命在战略实现前,是那么的轻贱,几乎一钱不值,哪怕是精锐的女真族吏士,也随时可以被抛弃,不过是一颗随时换掉的棋子,一个衡量实力对的数字。 或许有悲怜,可能有同情,也许还有不舍,但绝对没有不忍! 宋军坚韧不拔的挺近,哪怕付出惨重代价也不停止,十一将已经伤亡三层以,按照标准来衡量,算是战斗力大损,需要撤到后方整编,但景波仍然鼓舞士气前进,没办法,撤不下来了。 阿里喜组成的防线,终究无法对抗精锐的西军,在一浪又一浪的猛烈攻击下,这支杂牌军渐渐溃散,要不是有少量女真骑兵支撑,他们早一哄而散了,傻子才会和穿着步人甲的宋军正面抗衡。 ≠miào≠bi≠gé≠, 随着金军左翼不断被挤压,在整个战场态势,胜利的天平,似乎向有利于宋军的方向倾斜。 王秀似乎不关心战场形势改变,他轻车简从,兴致勃勃地到了王家的煤窑,看到那些矿工一筐筐地向外运送煤炭,不由地眼前一亮,但嘴还是先道“尧哥,这些矿工交了班,如何清洗身子和衣物?” 陆尧颇为自豪,笑眯眯地道“大官人,你有所不知,大姐早吩咐了,要妥善安置矿工生活,不仅每天管饭吃,还专门建了淋浴堂子和綄衣坊,别家的矿窑也陆续跟风,也算是他们享福啊!” “倒是不错,不愧是大姐,很有眼光啊!”王秀很赞许地笑了,他肯定里面有有琴莫言的影子,改善雇工的生活待遇,也是提高生产力的有效方式,要是没有完善的辅助设施,光是生病能让雇主头疼,这些雇工可不是奴隶,人家随时能离开,熟练地雇工可不好找啊! 陆尧咂咂嘴,笑道“那是,王纪百货的信誉是顶呱呱的,谁听了不竖大拇指。” 王秀眉头一扬,心里挺高兴的,目光转到了炭石运输,那是带有四个轮子的小车,装着一筐筐炭石,由人用麻绳拉来。这还不能吸引他眼球,让他惊讶万分的是,轮子下面的木制轨道,才是让他真正震惊,乖乖,铁路的雏形啊! 有记载木制轨道秦代有,但至少从魏晋以来,不曾再见到过,失落的明重现,未尝不是一种断层式地发明。 第五一四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30 ?当然,他有王牌没有动用,赛里和王柏龙的部队,尚未投入战斗,几支生军投入战场,很可能击溃宋军,甚至可以说胜券在握,。.d.m閱讀最新章節:{比渏中文網.ыqi.me} 但是,有一点他无法下决心,算过早投入几支部队,也只能击溃了曲端。金军却完全展开,再也没有预备队,无法对宋军援兵形成有效遏制,他要的是完成兵力调动,彻底击溃宋军左翼,把曲端的主力压制在洛水和谷水间,形成一场大规模的歼灭战。伊水出现宋军,让他不由地大骂曲端,这厮太滑头了,简直是算计好了时间,又占据了有利地形,牵着他鼻子走,人家的援兵不早不晚的到来,让他陷入两难。 打仗不是游戏,更不是请客吃饭,随便一拥而打打杀杀,作为经验丰富的大帅,他非常明白关键时刻,金军背后出现宋军的意义,尤其是他正在实施兵力调配,可以说是最虚弱的时候。算宋军没有抓住时机,但只要配合援军击溃了他的左翼,算他击溃宋军左翼,截断其主力和营寨联系,那也无济于事,最多只能是平局。 “郎君,银术哥郎君急报,请求增援。” “银术哥为何不将马军全部投入?” “伊水发现宋人活动,银术哥郎君怕有南朝兵,迟迟不敢动用剩余马军。” “糊涂。”粘罕暗骂银术哥,左翼溃败,全军几乎没有取胜的可能,与其缩手缩脚,不如奋起一搏,为全军争取更多的时间,让右翼主力完成致命一击。 至于王渊到达战场,只要预备队没有动用,他完全能从容撤退,甚至对王渊展开反击,可恨银术哥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看不透形势。 “回去告诉银术哥,不要有任何保留,务必把战局给我扭转。”粘罕已经决定放弃左翼,集右翼兵力决战,务必在王渊赶到前击败曲端,至少他不会太丢面子。 可以说王渊无意的到达,造成了对金军巨大压力,宋军军阵可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算击溃宋军左翼,他们也能坚持不短时间,完全可以利用王渊的援兵,再次重生旗鼓决战。金军投入战场的兵力,不足以同时两面作战,结果是粘罕非常郁闷。 话说,王秀忘记了吃饭,也忘记了京西大战,更忘了兀术的突破,他完全沉浸在林四郎的描述。 火药,顾名思义是硫磺、硝石与炭的组合,没有任何的神秘性,这个时代造掌握了制作艺术,并不断地发展。 此时的火药发展,已经相当成熟,粉末化黑药用途广泛,可以利用火药燃烧喷力,发射强弩箭镞。火箭、火球火蒺藜得到广泛应用,连霹雳炮、震天雷等重型火器也陆续出现,东京保卫战时,李纲曾用霹雳炮打的金军苦不堪言,那可是铁壳类的爆炸性兵器啊!光冲击波能把人震死。 大宋朝廷也很重视火器,统一全国范围的火器制造,军器监的十大院,火药和火器各占一份,各军州制造院也有火药生产,相当的普及。 很可惜,在王秀眼里,粉末化火药威力还是太弱,直接杀伤力简直不值一提,颗粒化是必然趋势,至少在稳定的硝化甘油出世前,是最佳的选择。其实,颗粒化火药的爆炸力与粉末火药差不多,但粉末火药瞬间扩张力不均匀,导致杀伤力减弱,况且还有极强的吸水性,受潮不能使用,保存和匀速条件极为苛刻。 颗粒化火药避免这些弊病,在有限空间瞬间扩张力均匀,爆炸威力极强,杀伤力极大。虽说,颗粒化火药有燃烧速度粉末火药慢的弊病,但只要配正确,用在震天雷、霹雳炮等铁制重火器,装药分布均匀,绝对能发挥巨大威力,毕竟燃烧速度慢,有利于爆炸的的持久性,对有生力量的杀绝对成倍增加。 “关键是如何让火药实现颗粒化,不仅可以用于矿山,还能用于征战。现在存在几个问题,如何把粉末压成高密度的粉饼?如何过筛后磨光筛选?如何能大规模生产?” 王秀提出了关键性问题,他知道这些必须的过程,却没有能力解决,只能寄希望林四郎,先知先觉不可能替代实践。 瘦巴巴,发鬓凌乱的林四郎,一看那双充满血丝的双眼,绝对是标准的研究狂,王秀的话让他陷入沉思。 ≠miào≠bi≠gé≠, “这个可以慢慢来解决,至少先生产出来,解决有和无的问题。现在,最关键的是,怎样提升霹雳炮的威力,能不能解决抛石机笨重,霹雳炮铁石太大的问题,如果能让吏士用手抛,正面打击敌人岂不是更好?”王秀试探着提出解决问题方向。 “先生,这个倒不难解决,黑药减少装药,进行再配,应该能缩小面积,但用手抛实在不简单。至于抛石机小型化,不是我所长,光是寻找韧性筋条不容易。”林四郎很自信也很实在,是是不是不是,他可不是搞机械的。 王秀点了点头,认可林四郎谦虚的态度,正色道“任重道远,一切以现在开始,相信你们能实现。” 郑彦、张陵一脸的狂热,连林四郎也目光闪烁,充满了热情。 “这里的条件毕竟简陋,也不太安全,等打完这仗,你们全都跟我去南京。嗯,去行在江宁,我准备成立书院,可以单独设立你们所需要的一切,到时候你们不是一个人,而是和所有有兴趣的人一起,大家集思广益,共同去创造。”王秀的想法很现实,科技发展需要领头人不假,但仅凭几个人绝不可以,大家需要不断交流集思广益。 有时候,重大技术的进步并不是敏思苦想,而是在不经意间,在总结旁人经验时获取的灵感。 陆尧嘴角猛抽,苦着一张脸,王秀三言两句把他们蒙走了,没看着三位那炙热的目光,恨不得马走,不说林四郎,胖墩和小铁匠,可是他挣钱的好把式。 第五一六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32 ?现在,只能把后阵顶去,前军两翼展开,成为雁行阵,发挥神臂弓和床子弩优势,防备金军骑兵从侧翼抄掠,左右翼根本靠不了。匕匕 他对刘锜最后的支援,是调动两千秦风重骑兵,准备对金军重骑兵实施有力反击,争取前阵散开的时间,毕竟金军步跋子已经来,很多部队撤不下来。 一场强有力的反突击,或许能咱们遏制金军步跋子前进,让各将从容散开。 两千剽悍的西北大汉毫不犹豫地和金军重骑兵碰撞,他们是装备精良不假,战斗力更是强悍无,但和所谓的铁浮屠硬碰硬,实在么有太大希望。 结果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的,秦凤男儿没有孬种,绝不辱没了三秦健儿的血性。面对三连环重骑兵,他们的战马被撞翻,头颅被砍落,没有人后退一步,直到战到最后一人一骑。当头颅跌落尘土,嘴角仍挂着一抹狞形地笑。 牺牲是值得的,正因为他们的奋战,才延缓了铁浮屠的进攻,并打乱了铁浮屠来回厮杀步伐,让后阵有时间弥合。当然,全军覆没是不可能的,这群剽悍的勇士用足足四层人,才堪堪完成了使命,陆续集结撤退。 战场极度混乱,你有我、我有你。双方将帅的军令很难贯彻下去,大将顶多能控制一个方面,全赖各级将帅主动性与战斗意志,谁的素质高,有可能赢得胜利。 西军战斗素养很高,但粘罕的部署几乎是金军最强战力,给宋军吏士的压力极大,有些人甚至到了崩溃边缘。 曲端看是镇定自若,实际焦虑万分,吴璘来到他身边,轻声道“太尉,刚到的军情,东南方向有一支人马。” 他转首向东南看去,洛水方向扬起冲天烟尘,连多看一眼也没有,又转首关注战场。 吴璘颇为怪,节骨眼来了兵马,平添许多的变数,这是双方都不愿看到的。他心情紧张地看着曲端,知道当此节骨眼,这支奔来的部队对正在酣战两军,简直是如同噩梦又如同救星。 因耶律马五的部队南下,谁也不敢肯定是金军还是宋军,万一是金军?他不敢再想下去了,曲端竟然镇定自若,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但是这份心性,够他学了。 “唐卿,你亲自去迎接,看看哪位来了,请他速速渡河,增援我右翼,务必打垮虏人左翼。” 吴璘眉头微蹙,不明白曲端为何肯定是援军,但他没有开口询问。 “不要想了,耶律马五有回来的能耐?”曲端语气非常调侃。 吴璘撇撇嘴,是啊!单凭耶律马五一支部队,竟然敢深入京西,试图从陈州进入淮南西路,被张启元挡在宛丘,怎能出现在洛阳?简直是羞辱大宋禁军,笑道“末将明白。” 来者正是苗傅、刘正彦,还别说这两位爷,他们真的有抗金的心思,一听到洛阳大战,他们立即率兵马日夜兼程前来。话说,两人还挺义气的,在陈州危机时,还没等张启元说话,调拨两千余人增援宛丘。而且他们属于处置司,不归五路宣抚司管辖,没等王渊发官塘请他们增援,率军急匆匆赶来。 吴璘是又惊又喜,这是一支万人的生军啊!立即把曲端的意图告知他们,能改变战场态势的功劳,让人怦然心动,没有大将会嫌弃战功少。 二人和吴璘一拍即合,但他们把曲端意图稍加调整。 苗傅率军直接支援刘锜,刘正彦率军从宋军右翼后方插过去,直接攻击金军进攻部队侧翼。有客官问为何宋军右翼不能转头?直接把金军想宋军军进攻部队,给拦腰截断,只能说激烈的战斗,已经战斗展开的部队,哪有能力重新整队转向,那不是在作战而是在找死。 虽然,吴璘倾向合力增援右翼,但他没有权力命令二人,苗傅认为增援不如打援,直接攻击金军见效快,能迅速瓦解金军攻势,他没有办法,只要快马加鞭回去禀报。 曲端听到,脸立马绿了,大骂苗傅和刘正彦混蛋,他认为最有效解决危机办法,是形成右翼绝对优势,把金军左翼彻底打垮,扭转整个战场态势。算金军右翼击败宋军左翼,把主力和营寨一分为二,但宋军主战场仍然可以保持完成,反而把切入左翼的金军夹在间,形成南北合围事态。 毕竟,右翼靠着洛水,金军马军部队无法进行包抄,在没有空军和重炮兵的时代,十万大军密集部署,只要不缺乏粮草,绝对是铁板一块。 话说回来了,你分散投入战场有个屁用,还不是锦添花,万人的精锐直接投入右翼,将会形成压倒性优势。 可惜的是苗傅和刘正彦是殿前司将校,受到处置司的调遣,曲端无法节制他二人,算用强为时已晚,他们已经投入战场,前锋开始与金军交战,脱离战场转向时机已失。 又是大半个时辰快过去,无论怎样说万余名人的参战,还是加一颗沉重的砝码,尤其是路拦截,把金军步跋子后队打乱,五十人一队的步军阵型纷乱。宋军马步军猛烈的大会,让步跋子伤亡很大,左翼金军也承受难以承受的压力。 宋军主阵的三将前阵散开,并入两翼,后阵坚强地抗衡铁浮屠的冲击,战场的天平,似乎再次平衡。 曲端简直不敢相信,周密的部署,充分利用地形,限制金军马队的两翼包抄战术,竟然把仗打到这个份,实在是丢人啊!能保住个平局,已经谢天谢地了。 “传令,调集泾原马军随本帅出战,后阵其余各部严密防守,不得擅自出战。”他意识到再拖下去,入夜后形势更加不利,必须孤注一掷,率军向粘罕所在进攻,以求调动各处金军,把被分割的战场重新打通,夺取战场主动权。 留在曲端身边的泾原兵马,除卫队还有两千骑,几乎等同于最后的机动部队,他要挽回自己的名誉。 第五一八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34 ?曲端见势不,没想到粘罕身手了得,卫队也个个入猛虎,让他引以为豪的泾原马军,也为之胆寒,短时间内难以拿下,目标近在咫尺,战机已经失去,后果不堪设想。.ыqi.me 他也是果断的人,眼看金军马步联合,再不走可要走不了了。冒险归冒险,毫无希望的事,他可愿不去做,果断地调转马头,敲响退军金锣。 吴璘杀的兴起,眼看要冲到粘罕面前,他眼尽是贪婪的光芒,那颗脑袋可是他仕途的捷径,节度使的筹码,当得用命去拼搏。金锣响起,真是太不甘心了,但军法无情,只好节制马队边打边撤。 粘罕也不是傻瓜,并不穷追猛打,他不是冲锋陷阵的猛将,而是指挥全军的大帅,没必要打一场没意义的战斗。目送曲端率军撤退,也感到阵阵后怕,如果曲端坚持不退,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死战,必然全军覆没,但他也不好说能不能幸免,不得不佩服曲端的果断,出手凌厉,退的迅猛。 但是,打仗是为了胜利,曲端的狂妄激怒了他,决定投入全部兵力,在最短时间内彻底解决战斗,金军各部纷纷压,向宋军展开更加迅猛的攻势。 正面战场,刘锜真心苦不堪言,金军不要命的攻势,让他压力剧增。银术哥的反击是迅猛的,宋军右翼已经被分割成几块,要不是各部间还有狭小的通道,恐怕早大势已去了,邱云仍在率部死战。 不过,宋军也很幸运,泾原马军的绝地反击,让金军预备队提前投入战斗,并死死拖住数千骑,他们或许不知道,正是曲端果断的进退,让粘罕再也无法平静。 曲端避开金军大队,却因金军军预备队投入战斗,无法再回归后军,只好率军穿越战场和刘锜会合,并传令后阵徐徐向右翼靠拢,准备决死一战。 袭击粘罕的失败,让他认清了现实,这场战役从战略说已经失败。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部队重新集结起来,支持右翼歼灭金军左翼,保证局部战场的主动权,迫使金军承认平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仍然是军和右翼分割,万一左翼被金军击败,他很可能没有时间合兵。 不过,金军骑兵战斗力让他为之感叹,几万骑兵竟然打的七八万精锐西军抬不起头,自己背水一战的构想,非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成为一句笑谈,他真不敢面对两府指责,甚至无法面对王渊。 “看来,我应该解甲归田了!” 刘锜瞥了眼沮丧的曲端,淡淡地道“太尉,先把几万儿郎带出去再说,现在还有一线希望。” 曲端诧异地看着刘锜,品味那淡淡地讥讽,想要恼怒却不知怎样发火。 “王相公和虏人交手不少,看来他持重出兵,两路会师合击战略很对。”刘锜毫不在意曲端难看脸色。 曲端脸色很不好看,但他不能不承认,自己太冒险了,要真的失败了,大宋行朝可能会退到淮和关内一线,战略态势将恶劣的不能再恶劣。 景波早血染战袍,身披五创,要不是铁甲精良,他估计也殉国了,但仍然亲率吏士反击,打退银术哥一次又一次攻势。尽管,十一将伤亡达到了五层之,几乎算是丧失战斗力,但他仍然死战不退,并看出金军马队抄掠的弱点。 “马军迎头拦截,步跋子在后斩马腿,必能破贼抄掠。” 似乎,他总结的经验没机会实践了,金军的反攻太犀利了,宋军各条战线都在收缩,已经没有人认真执行军令了。 眼看主动权再次逐渐易手,粘罕得意地笑了,到了这个时候,他认定胜利在望。宋军的收缩很明显是要死战,击败他的左翼,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到达,保持一个妄想的平局。 但是,他岂能容曲端得逞,已经下令右翼出兵,全力截断宋军后阵向金军左翼的运动,只要歼灭宋军右翼,算王渊到了,对整个战局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从容撤离战场,京西的主动权仍旧在他手。 如果要骂娘,王秀肯定会把曲端女性先辈问候个遍,但他不可能那么快知道战况。 ≠miào≠bi≠gé≠, 不能不说他的心情是愉快的,回到利国监的行辕,才仔细听取宗良、钟离睿的军报,不由地眉头紧蹙,沉声道“兀术进展的很快啊!对了,耶律马五的动向如何?” 事关王秀的家乡,也是自己的事业的,宗良哪能不心,平时都是禀报重要军情,陈州是二线军城,不可能去分王秀精力,既然问了,他立即道“虏人进入陈州,都是番汉杂军,他们主要进攻宛丘,商水城池经过加固,倒是没有大碍,也是试探一番过去了。” 王秀眉头一挑,颇有兴趣地道“商水只要坚守,应该没有问题。”他的家人基本到了南京,不过是谢家人还有部分留在商水,何况他对谢家并无好感。至于城池坚固与否,他丝毫没有担心,商水县是三等县不假,但作为京畿周边城镇,有拱卫京畿的职责,城墙修建的颇为高大坚固。 次被高升攻破,那纯粹是防不胜防,有两万大军的防线让人放心,谁知道金军马队从旮旯角钻出来。这会是全民戒备,壮丁都了城墙,耶律马五分出区区千余人,也只能望城兴叹。 “大人,陈州张紫马,可是来了两次告急官塘,要大人火速增兵陈州。”钟离睿瞥了眼王秀,语气有几分调侃,仿佛看到张启元慌张的模样。 王秀指尖轻轻杵着桌案,玩味地道“耶律马五是万户,契丹和汉军编制较大,应该有超过万人,远程奔袭不带步跋子,应该有五六千骑兵,加阿里喜共计万余人,张子初还不好打啊!” 钟离睿嘴角一抽,道“先生,宛丘有失,则亳州一线震动,万一和兀术打通联系,对淮防御很不利啊!”他讥笑张启元不假,但从战略考虑,还是倾向救援的,一旦处于家国利益,个人矛盾和政见不同,都可以先放下。 第五二零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36 ?银术哥没有这么幸运,他是宋军打击的重点,被死死地缠住不妨,简直郁闷的要命。:{}随着金军正面部队的不断撤离,让宋军逐步得以恢复,他的处境不断地恶化。 实际,金军左翼被压缩在洛水之滨,全身而退无异于痴人说梦,粘罕既然果断放弃战役,以突破宋军三面夹击,自然不会为了一部兵马,把主力陷入危局。 金军正面步跋子的撤退,等于放弃左翼这支部队,只要马军能撤出来,其他的都可以放弃。他能理解粘罕的用意,毫不犹豫地集结残余的骑兵,向西北方向猛攻,成千万的阿里喜被无情地抛弃。 很无情的残酷,却是最争取的抉择,至少能最大限度保住部分精锐。 面对滚滚而去的金军马队,曲端已经收到王渊达到的官塘,他是松了口气。但是,心却隐隐有失落,王渊不及时赶到,他将面临尴尬局面,能不能保住全军,还是个未知数,别提哪门子打败金军荣耀了,他还要面对两府的责备,最起码处置司那关很难过得去,王渊是出了大风头,让他非常地不甘心,自己费了半天劲,给别人做了嫁衣。 但是,名将是名将,大是大非面前,他是患得患失,却能把握有利时机,发布全线进攻的命令。 疲惫不堪的宋军将士,开始以各将为单位,彻底展开战斗队形,竭尽全力拦截金军。 一些来不及撤出去的金军骑兵,下场要么弃兵投降,要么顽抗被戮。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不少契丹、渤海骑兵和步跋子选择投降,汉人组成的阿里喜却顽强战斗。 但是,战场顽抗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近三万步跋子和阿里喜被抛弃,但他们不敢投降,山前汉军部队几次南征,行为尤其恶劣。在战争,女真人杀戮并不多,主要是抢掠发财,他们却十倍女真人杀戮,要钱还要命,河北河东各军州甚至自发捕杀蓟北的汉人泄愤,他们敢放下武器? 女真人抛弃了他们,生的希望只能寄托在简陋的兵器。很多人犹豫着,错过了招降的机会,那是一片血雨腥风,几乎让人不忍目睹。 随着,岳飞率马队抵达战场边缘,旋即对撤退的金军致命一击,加快金军的溃退,各条战线的宋军将士,全面展开反扑,银术哥率马队死战杀出去,那些阿里喜和番汉步跋子,被一点点挤入洛水。 水性好的,抛下甲仗泅水逃生,水性差或不会水的,只能在洛水无助地挣扎,杀红眼的宋军吏士,用刀活生生砍断一息尚存的头颅,简直是大屠杀,精神崩溃的人跳入洛水,更多的人绝望地停止抵抗,呆呆地等待屠杀。 不要认为宋军是懦弱的部队,相反这支部队秉承五季遗风,对杀戮是相当热衷的。无论是堆砌京观还是屠城,绝对是赫赫有名的,对南下吃饱的金军还客气个鸟,杀干净再抢财帛,洛水为之赤红。 曲端无意制止洛水屠杀,刘锜等大将要求停止无谓的杀戮遭到拒绝,但他们也是说说,并没有竭力阻止屠杀,连景波等将校也对杀戮视而不见。能去真正管束吗?大伙辛辛苦苦击败了虏人,全歼一支专门携带正兵财货的阿里喜部队,算不很大战果,但绝对是一头肥羊,你不让人杀羊吃肉,那还不跟你拼命啊! 小种宣抚那么大名气的老帅,也是给不起赏赐,导致弓弩手的不卖力,整个战役陷入惨败,你去真阻止看看?活腻歪了不是。 还是徐州利国监,洛阳会战过了几天。 “这个曲正甫,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是胡闹。”王秀扔下官塘,脸色很难看。 钟离睿拿过官塘,扫了眼脸色也沉下来,厉声道“斩尽杀绝,难道西军将校无人阻止?简直是一群屠夫” 王秀眉头一挑,不言不语,没人知道他想些什么,反正钟离睿提了屠夫。 “曲端身为都统制,竟然不顾两府决断,擅自轻兵抵达洛阳决战,险些把西军精锐葬送,现在又肆意屠杀,实在狂妄到了极点,长此下去怎能弹压军心?”宗良愤愤地道。 王秀的眉宇间,闪过一道淡淡地忧郁,沉声道“王渊立了大功,但曲端也功不可没。” 钟离睿意味深长地看着王秀,细细品味话意思,忽然明白了,要说屠夫眼前这位可是祖宗,直接阵前集体斩杀,但他仍然不甘心,谨慎地道“曲端贪图功名,仅此一条能让他罢黜,但他也是为了王事,斩杀女真首级数千,小瑕不掩大功,可以功过相抵,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王秀也很为难,曲端和王渊是他力排众议,超越许多资深老将举荐的,并给了都统制绝对节制重柄,那可是自太宗以来,许多名将们梦寐以求,却又无法得到的权力,朝廷反对声音不算小啊! 曲端要是凭一己之力击溃粘罕,怎样都好说,关键是王渊的到达,才让西军摆脱失败命运。处置不当的话,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对他的声望是极大打击。 钟离睿的意思,他是心知肚明,关键在于如何处置曲端,轻了吧!真心的不行;重了吧!势必引起将帅的兔死狐悲,打击军的士气,日后作战束手束脚,不敢逾越半步。最让他恼怒的是,自己举荐的大将,并给予绝对权力,却违背两府决策,这不是给他个大嘴巴吗?威信、颜面何存? 真是左右为难,他不由地暗骂曲端刚愎自用,辜负了自己对他的任用。事到如今,必须尽快妥善处置,时间拖久了,对他是极为不利的,一想到李纲等人,还有一些对他不太满意和一些急欲得到升迁、别有用心的人,恐怕正在准备书弹劾,想想头都大了。 钟离睿撇撇嘴,沉声道“大人当决力断,万不可犹豫!” “可惜曲端了!”王秀无奈地叹道。 第五二二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38 ?行在南京,江宁府刚刚成为大宋行朝都城,万事都没有齐备,皇宫只能临时凑合,较简易。(..):{} 崇政殿,不过是一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大殿,几位行朝最有权势的人,正在进行激烈的辩论,朱琏却冷眼旁观。 孙傅冷眼看着唐格和张叔业、李纲进行争辩,秦桧则面色木纳,不言不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 “娘娘,洛阳大捷,虏人损兵折将,河北义军纷纷举事,正是朝廷北大好时机,数十万大军枕戈待旦,朝廷一声号令,可复三镇祖宗陵寝。”李纲非常看好时局,力主抓住时机北,不给女真一点喘息时机,他显得非常兴奋,恨不得自己操刀阵。 朱琏坐在玉帘后,一直没有说话,谁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也揣摸不到她的心思。其实,她早把王秀的密信看了几遍,对局势有了较深了解,想看看两府重臣的态度,还有他们对待王秀的底线。 唐格很不满,冷冷地道“粘罕虽败,但虏人主力犹在,最多只能算是平局,河东娄室部虎视眈眈,虏人在京东仍然攻势迅猛,兀术甚至在叛臣孔彦舟引导下,深入宿州一带。北伐虽好,却不是时候,朝廷需要以和为主,劝颗农桑,休养生息,万不可轻启刀兵。” “唐大人,鞑虏两路南下,早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实是知轻启刀兵何意?”李纲气愤不已,人家都打过来了,唐格还妄谈不可轻启刀兵,当真是可笑之极。 当年,唐格和耿南仲相善,甚至可以说唐耿二人主持朝政,它们力主南北议和,结果搞的国破家亡,二帝蒙尘,他是记忆犹新的,现在王秀主持的南北议和,他很不甘心,但为了行朝南迁安稳他忍了。 如今,行朝已经安全,虏人主动南侵,这触犯了他的逆鳞,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反攻怎能咽下这口气?要不是唐格身为宰相,不像耿南仲那样龌蹉,他早怒目相加了。 唐格毫不退缩,他怒视李纲,沉声道“天下战事频频,生民,民生疾苦,虏人背盟南下,朝廷大军给予迎头痛击,正是重新定盟大好时机,让朝廷有数年养息。” 张叔夜眉头微蹙,缓慢地道“粘罕失利,虏人不可能再有大作为,唯有兀术不知死活,区区数万人敢直逼淮。朝廷应该速速颁布诏令,王大人汇集精锐南下聚歼兀术,再集结两大宣抚司会战虏人。” 秦桧翻个白眼,暗自冷笑不已,说的可真容易,人家万余人敢对抗数万宋军,真要难为死王秀。再说,你在淮南北部和马军周旋,简直是找死,张叔夜算是知兵的大臣,竟然也说聚歼兀术,可见被北伐好梦冲昏头脑。 唐格冷冷一笑,不悦地道“一厢情愿,王大人在徐州总两大宣抚司,粘罕主力犹在,讹里朵攻势猛烈,自保尚不足,谈何反攻。” 李纲针锋相对地道“以唐大人之见,再次割地求和,弃五路称臣?” 秦桧嘴角微抽,立即判定李纲有所指,割让河北、河东是王秀主张,弃五路有些影射嫌疑,搞不好真会被人抓住小辫不放,那是可被动了。如今,朝廷刚刚迁到行在,新一轮的权力分配即将开始,被人握住老二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不过,李纲的话对唐格颇有杀伤力,当年唐格主张割地,被开封士民围攻,最后罢相归第,但他有自己的政治理念,绝对和无耻投降有根本区别,而是根源于朝廷无法再战,最终与耿南仲的车底决裂,也是因耿南仲这厮超过底线。 孙傅脸色也不好看,李纲有点太过分了,不仅影射王秀,又让唐格下不了台,毕竟人家是为了朝廷,决不能容你说三道四,他厉声道“割让河北河东,是两府公议,弃五路又是谁说的?” 李纲立即意识到不妥,他犯了个原则性错误,打击面太宽了,甚至连张叔夜也会心生介荑,毕竟割让河北河东是公议,但他嘴却丝毫不让,道“在下以事论事。” 秦桧看准机会,发难道“李大人,王大人正在前方浴血奋战,兀术即将饮马淮,还是以大局为重,驱逐虏人为。” 这话简直在打脸啊!你李纲说的好听,那都是镜花水月。正如王秀北时说的,一切以打退女真人为目的,其他的事先放放再说。激进士人要求收复失地,但在真正睿智之士眼,王秀的话才允,至少是务实言论。 再说了,人家在血水里泡着,你在背后发放厥词,本身是很不仁义的,牵扯到人品问题。 8miào8bi(.*)gé8..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河北河东不复,沿河、陕西耗师糜响,天下黎民何堪重负?”李纲愤愤地道。 秦桧撇撇嘴,笑道“李大人忧国忧民啊!诚如所言,河北河东沦陷,战事频频,天下黎民民生困苦。但是,怎样去打?区区沿河战事,各路常平书告急,朝廷已经是库空粮尽,数十万大军北,吃喝哪里来?又用什么对抗虏人十万马军?大人随天子南幸,难道没看到饿殍遍野,征人不决于道?一夫从役,举家失业。” 在场众人一阵沉默,连李纲也无话可说。任谁都明白,光开支这场防御战,把江北各军州的常平掏空了,银行凑集的三百万贯,连个水漂也没见,直接见了底。再打下去,朝廷会面临破产的窘境,各路自筹钱粮,势必会权力下放,有违朝廷立国根本,谁也不敢谈敏感话题。 至于增加赋税,当此乱世朝廷掌控力不足,各地的匪患连连,生民艰苦度日,你要敢增加赋税,那才是取死之道。 一句话,不优先稳定发展,解决财赋问题,不要说收复失地了,是能不能防御都成问题了。 孙傅见众人默不作声,不得不道“秦大人说的不错,当务之急应退去虏人。” 张叔夜慢慢颔首,淡淡地道“孙大人说的是。” 第五二四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40 ?“你率本部先行,直接越过白土镇,进攻彭城,尽可能造成浩大声势,把南朝大军吸引过去。匕匕ыqi.me我率主力插入彭城和利国之间,务必一战击溃彭城守军,孤立王秀,算军情有变,我也能直接进攻利国。”兀术坚定无地道。 合鲁索不是傻瓜,明白兀术率万骑要以逸待劳,防备驻扎丰沛的宋军两将兵马,把利国监彻底孤立。不过,一切大动静都是为了高升的袭击,不然也不会大张旗鼓,这让他很不爽快。 “不知道韩常能不能到达淮?” 兀术撇撇嘴,不置可否,本来是一支疑兵,哪想到随着耶律马五的加入,竟然席卷整个宿州,震动南朝江淮防线,实在是没有预料到。如今,耶律马五监控符离,韩常率队继续南下,越过西固直逼钟离,超过了他的算计,在昨天发出的官塘,也没有对战事的整体指导,只是命令韩常谨慎用兵,大胆突击,能突破淮水则已,不能的话立即后撤。 “合鲁索,不要看不汉将,有时候他们的作用,是我们不能的。”他想到了次高升偷袭,却造成王秀父母双亡,他心一直忐忑不安,杀父夺妻不共戴天啊!本身对王秀的才略心惊胆战,不死不休的局面,让王秀成为女真人绝对仇人,他已经有了斩杀的心思。 选择高升希望再创迹,利用万马奔腾的气势,吸引王秀放出主力,然后雷霆一击,彻底清除心腹大患。 合鲁索哪里明白兀术心思,他嘿嘿一笑并不置可否,沉声道“郎君,我先率军杀过去,或许能攻取彭城。” “你要能攻克彭城,我给你记下南征首功。”兀术并不抱太大希望,徐州是原大镇,有武宁军的藩镇军号,又有一将兵马留守,仅凭合鲁索的马军是很难攻克的。 不过,他仍有一丝幻想,若能破了彭城,王秀肯定坐不住,七十八将必然南下争夺彭城,高升袭击的成功率会增大。 话说,金军的突然到达,整个徐州一片乱麻。好在王秀有严格的军令,各部严加警戒不得松懈,才没有让合鲁索得逞,金军前锋游骑抵达彭城城南,县城各门紧闭,丁壮被签发守城,准备防御器械。 战时,各乡保甲都集丁壮备用,王秀抵达进行编组,随时准备投入战斗,彭城县城集结八千乡军土兵,再加数千禁军,绝不是金军轻易能打下来的。 现在,连利国监也进入战备,百姓各自呆在家,无故不得外出街,由里正、保长负责维持,未经宣调者凡在城垣边窥视者、散布谣言者斩无赦。 “四哥,你说先生有无信心守住徐州?”利国监的南门城楼,宗良和封元烹了壶好茶,算是忙闲暇。却见城外护城河沿堤种满了杨柳花草,无不枯败,不少精致别舍,人去楼空,一片萧条的景色。 原来多繁华的地方啊!铜铁业的不断发展,数年间利国升几个层次,成为天下富商聚集的地方之一,商业区早延伸到城外,徐州还计划修建利国监外城,这回可好了,虏人一打来清静多了。 封元撇撇嘴,不在意地道“先生做事,深不可测,我不知道,倒是担心商水的子睦和参战的五哥、九哥。” 宗良不甘心,笑咪咪地道“有你七十八将在此,虏人来了也讨不得好,我怕彭城守不住。” “彭城两将抽调一将,的确单薄了许多,但签发乡军也有近万众,驻扎丰沛两将兵马回援,未尝守不住整个徐州。”封元一点也不用担心,他是血水里趟过来的,还在乎这点风浪?显然是不可能的。 想当年,七十八将羽翼未丰,敢以四千人进攻斡离不的大寨,硬生生打垮金军一个忒母,现在有万余人编制,马军和步骑兵达到七千余,还有什么怕的。 “不能大意,虏人既然敢来,肯定有万全准备。” 封元一怔,宗良跟在王秀身边,有丞相长史的名声,看事情的眼光也不凡,不能不让他认真对待,他稍加沉吟,正色道“大哥,先生让我率部游走城外,城内只有千余人,丰沛驻军未到时,是很危险的。” “正是,利国监有先生期望的东西,宁可舍弃彭城,也要保住利国。”宗良也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道。 “大哥放心,先生是何等人物?当年也是驰骋疆场,有我七十八将精锐,只要谨慎小心,虏人断不会得逞。” 是夜,王秀正在部署军务,当然是早发了官塘,调丰沛两将万余人回援利国,并部署利国监城池防御。丰县、沛县固然重要,但起利国监简直不值一提,何况王秀在官塘要他们留下部分兵马。 正当他送走知监事,却听到城东一阵号角声,狂奔的马铁如雷,不由地大惊,第一个念头是金军夜袭。 没有理由啊!金军还没有到彭城,怎会出现在利国东北部,这种动静没有数千骑绝不可能。 “怎么回事,快去看看。”他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劲。 城外,封元很吃惊,他没想到金军马队突然出现,几乎把他打个措手不及。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这支金军马队歪打正着,直接进攻七十八将的辎重民夫所在营地,这个区域只有后部千余名步骑兵,被金军冲的七零八落,却仍顽强地组织防御,把很大一部分金军拖住。 他反应也是很快的,立即集结马军机动,命令步骑兵组成军阵,严密防备,随时反击金军。但是,越过辎重营寨的金军并不和他们纠缠,全力向城门突击。 “全力拦截,绝不能让他们靠近城门。”封元意识到金军奔王秀而去,虽说战时入夜城门关闭,但谁好说没有万一,王秀为了稳定人心,有几天可没有闭门啊!他吓出一身冷汗,立即不顾一切,督促七十八将各部拦截。 金军的马队以百人为队,尽可能向城门突击,增加了宋军拦截的困难。但是,还是有一些骑兵被拦截下来,他们不得不和宋军殊死搏斗,再一个个被斩杀马下,双方在月夜打的昏天暗地,一片乱麻啊! 这个时候,金军不举火,宋军也没有火炬,双方在月色下凭借眼力判断,不断地进行交战,简直是你我,我有你,全然没有章法。 随着审讯俘虏,封元才惊讶地知道,一支金军马队在昨天抵达卞塘镇东北丘陵,一直潜伏在山坳间,斩杀了不少牧羊人,守军竟然蒙在鼓里。 这些金军骑兵得到的军令是,不惜一切代价,趁夜袭利国监城,无论死活拿下王秀,有两个猛安再配属别的部队,足足有三千骑,绝对的不容等闲视之。 他迅速下达死命令,一定要不惜代价,必须把这股虏人歼灭,决不能让他们接近城门。 来者,正是高升,他奉命率三千骑,偃旗息鼓秘密迂回,要给利国致命一击,他也抱定决心,有机会定要拿下王秀。幸运的是他几乎没有被发现,秘密进入阵地,随即对利国发动袭击,本打算快速接近城门,用强攻的方式,在宋军没有反应过来时机,一举夺取城门,直接入城拿了王秀。 ≠miào≠bi≠gé≠,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一个民夫营寨,一个冲击能击溃,不会影响他的速度,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碰到七十八将的千余步骑兵,这些宋军吏士临危不乱,展现出高素质的战斗技巧,竟然拖住他半数兵力,当真倒霉到了极点。 原本按照兀术的算计,王秀听到金军主力进攻彭城,七十八将肯定会南下,哪想到利国在王秀心地位,远远超过彭城,哪怕彭城和丰沛被打烂了,只要保住利国是胜利,七十八将根本没打算南下,他很不幸碰到了硬茬子。 战斗,随着宋军大批马军不打断包抄过来,那些步骑兵层层设防,他也算是明白过来,马军和步骑兵配合作战,绝对是七十八将标准战术,感情人家并没有南下,失算了! 他很光棍,眼看不可能取得胜利,还有被留下的可能,立即传令各谋克不得恋战,立即脱离战场。 封元岂能容金军走脱,他有万精锐,让数千金军跑了,这脸往哪里搁啊!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几乎动用所有兵力对金军围追堵截,一定要歼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把脸面给找回来。 高升是苦不堪言,三千金军骑兵,绝对是一支令人生畏的力量,至少能和万宋军步跋子开战,还不一定落了下风。但是在七十八将手,却根本不够看,撤退的是狼狈不堪,不少骑兵被拦截斩杀,连他自己也两次包围,差点连命都丢了,压根顾不指挥各部撤退。 王秀登城楼备战,通过战场传来军情,渐渐明白,不由地挂一丝冷笑,自言自语道“好算计,可惜你却不知道我是谁!” 第五二七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43 ?“那又能怎样,行在有大江阻拦,我水军横行江面,区区数万人也敢南渡?嗯,你有万余精锐,算南下,一旦我京东大军汇集,你还想北归?”王秀似乎和袍泽论兵,而不是相互要置于死地的对头。{匕匕小說} 兀术也放开了,他眉头一挑,笑咪咪地道“看来你早有计较?” “没有计较,以事论事而已。”王秀一摊手,脸色相当的玩味。 两人坦诚的让人发慌,哪有把自己计划告诉别人的,王秀和兀术的确隐约说了计划,对别人来说绝对是大忌,你见过生死对手那么坦诚? 但是,兀术已经认识到南下不太可能,甚至金军的南征已经失败,赵宋朝廷今非昔,坚定无的抗战决心,还有宋军战斗力似乎不断提升,粘罕的大军可是女真精锐啊!在广阔的平原作战,竟然没有占到便宜,京东也是步步维艰,他是取得了突破,但却是兵行险招,一个不慎可能全军覆没,不然也不会袭击徐州,王秀的确很难对付。 王秀也有自己的打算,天下再也经受不了战火蹂躏,他也不可能全歼兀术的部队,至少在京东主力汇集前,他没有这个实力。当然,如果有可能,他绝对毫不犹豫斩尽杀绝,家仇国恨一并报了,但力所不逮啊! 金军攻势逐渐进入衰竭,听兀术口气,已经看出女真贵酋的态度逐渐改变,不明显却是渐进性的,能最佳解决此次战事,让天下休养生息最好。 家仇再大也不能和国事相,孰轻孰重他分的清楚。 “不解决徐州,你注定无法南下,我看郎君何不北归,也好赏花甘饮。南北吏士久困战火,十年不得归家,不知家人生死。,何必强人所难”王秀盯着兀术,他的话的确有点煽情。 兀术撇撇嘴,冷然道“给人喘息之机,恐怕后悔莫及。” “你有本事再打,那我奉陪,王渊的大军已经在路了,单凭我徐州你又能怎样?”王秀见兀术强硬,不免有几分火气,不是不打而是不愿打,既然必须打那打。 兀术凝视王秀,真心感受对方强烈地意志,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下手,让他陷入两难。两个战略目标都没有实现,这场战争再打下去,真没有太大意义,但要撤退太不甘心。 “话尽于此,还请郎君三思,我也该走了。”王秀爽朗地一笑,站起身来。 乌烈一瞪眼,随身刀子抽出一半,似乎要直取王秀。 徐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闪到王秀身边,拔出佩刀怒目相视。 一时间,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的势头。 “干什么,徐,还不给我退下。”王秀瞥了眼徐等人,脸色依然淡如止水,但目光转向兀术,却充满了鄙夷。 尼玛,有你这样玩的吗?这不破坏有事规则嘛!当着两军数万将士的面,你不怕做了小人? 兀术脸色尴尬,他是有心杀王秀,但那是堂堂正正的斩杀,绝没有行小人行径,乌烈的行为触犯了他的底线,这是把他放在火烤,让万女真族将士鄙夷他,狠狠地瞪了眼乌烈,沉声道“滚回去。” 乌烈一张丑脸,双眼充满怨恨地瞪着王秀,沉声道“郎君,大好时机,杀了王秀夺取徐州。” 兀术心一动,四对四胜负未尝可知,如果真能斩杀王秀,徐州立即可下,他将扫平南下道路最大障碍。现实利益和声誉之间,孰轻孰重,实在让他心动不已。 王秀见兀术脸色迟疑,目光杀机一闪而过,他也是全神戒备,防备万一。 高升脸色一变,他为了维护兀术的声誉,转身甩手给了乌烈一巴掌,厉声骂道“混账,还不给我滚开。” 乌烈不曾想到高升动手,被打的连退三步,七荤八素的,高升是猛安孛堇,又是兀术部队的汉军副统军,他这个合扎蒲辇孛堇高了不知多少。但是,他确实正儿八经的女真人,岂能受得了汉儿鸟气,抹了把肿胀的脸,拔出佩刀怒目相向,呲牙咧嘴要砍杀高升。 “乌烈,给我退下。”兀术还算理智,既然没有完全把握杀王秀,那不要大动干戈。如今,他袭的作战计划失败,王秀在徐州拥有很强的实力,王渊、韩世忠也随时能南下增援,实际他的部队处境很危险,一但被王秀拖住,很可能被宋军再京东南部歼灭。 乌烈竟然对高升怒目相向,似乎有斩杀的意图,这突破了他的底线。 乌烈再不服高升,但对兀术却很尊重,绝不敢违逆兀术的意愿。他狠狠地还刀入鞘,恨恨地瞪了眼高升,捂着脸向兀术躬身退下。 “狂徒无知,惊扰了王相公,还望海涵。”兀术笑咪咪地,态度颇为诚恳,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大家还是好哥们。 形势使然,窥一叶而知全豹,王秀对兀术心思明了,他也没有必胜把握,笑道“不妨事,郎君何时动身,在下也好送点行程酒肉,权当友人的馈赠。” 兀术干干笑了,送了酒肉,又开哪门子玩笑,你不见缝插针使坏,长生天庇佑了,还能奢望你送酒肉?但有些场面必须做足,淡然道“搜山敛海已毕,立即走。” 王秀翻个白眼,搜山敛海?果真大言不惭啊!他面带真诚地笑容,道“那愿郎君一路顺风。” 望着王秀淡然的面孔,连看也不看他一眼,高升心下太失落了,如果说偷袭商水,是他们情义的结束的开始,那袭利国是结束的结束,他和王秀之间只有死战,他杀王秀解脱自己,王秀杀他报仇雪恨。 待看着王秀的背影,他仍在回味王秀那道意味悠长的眼神,绝对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机,不由地长长一叹,一脸的寂落无奈。 “不要长吁短叹了,我们也该走了。” 高升一怔,脸色瞬间变的坚毅,沉声道“郎君,我们未曾不可一战。” 第五二九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45 ?陕西沿边李彦仙、邵兴严密防守各关隘,得到长安、延安有力支撑,做出一副你敢动弹,老子出兵河东的姿态,让娄室不敢分兵增援粘罕,并放弃了河府北部,以免被李彦仙和邵兴南北夹击。(..)复制本地址浏览%62%69%71%69%65既然女真人南征打破了盟约,总不能你能过河打人家,人家不北打河东吧!那也太没道理了。 女真人**裸地南下,却也每次都找个不错的借口,行军打仗时对待大宋使臣,仍然是礼数有加,绝对是战争一道亮瞎眼球的景色。 总的来说,战场形势对于女真人逐渐不利,宋军两大宣抚司集结兵力达到三十万,战场慢慢成为静态,金军开始进行战略收缩,王伦被吴乞买冷落月余,先被都元帅斜也召见,又正式面见吴乞买,接见的规格还不算低。 在宴会,斜也不仅亲自到场,还亲手给大宋使团每人一块金钱,表示出亲厚的态度,让王伦底气大增,他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女真人在战场吃瘪了。 兀术不去招惹王秀,当然传檄韩常赶紧退兵,趁着金军在京东仍然占据相对优势,再晚跑不掉了。 韩常也算是机敏,接到大军班师官塘,立即火速北,当他抵达宿州北部,却被王秀出兵袭击,七十八将拦腰斩断金军,那一仗打的天昏地暗,韩常和耶律马五率残兵突围,孔彦舟堪堪跟,两三万余人仅有七千人逃脱。 这还不算完,兀术在芒砀山接应韩常,幸亏高升率军拼死反击王秀,才让韩常残部过了芒砀山,这个时候王秀已经集兵力,宋军达到了四万人,但有相当的乡军土兵,战斗力并不是太强,兀术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韩世忠的大军抵达单州,王德也率军抵达,兀术被逼的几乎疯了,不得不为了自己生存分否,两军在单父县又是一场大战,王秀派封元率部参战。 双方拼杀两天,金军伤亡惨重,宋军同样死伤累累,但他们仍然死死咬住金军不放,让兀术都急眼了,他亲自率卫队阵,三进三出,血染征尘。忒母孛堇海里率队冲锋,被封元率军围住,整整一个猛安的马军全军覆没,海里被宋军神臂弓射杀,成为南征阵亡的首位忒母级别大帅。 不要小看了忒母孛堇,金军编制并不统一,真正的依靠还是侍卫亲军和猛安谋克军,忒母级别的统军大将也两手之数,战死一人都够打击士气的。 兀术几乎是红了眼,他集韩常和高升的部队,拼了老命向北打,总算从王德那里打开缺口。 金军也不恋战,赶紧向北突围,主力马军是跑出去了,但那些阿里喜和步跋子不走运,全被抛下当了牺牲品。 宋军也是伤亡惨重,韩世忠、王德有心无力,尤其是王德部损失了三层,他们只能全力围歼金军残部,无法再追击兀术,只有封元向北追杀一阵,小有斩获,打的兀术抛弃了战袍换士卒服饰,才没有被宋军追兵发现。 韩世忠和王德俘获三千余人,他们没和封元商量,做出了震惊朝野的莽撞举动,在楼霞山西麓把俘虏斩尽杀绝,引起了行在一阵风波,御史言官纷纷奏弹劾,差点断送他们的前程,要不是两大宣抚司力保,王秀的态度暧昧,估计两人的前程也到顶了,当然这是后话。 不过,两人的疯狂行径也能理解,都杀红眼了,吏士们腰围袍泽报仇雪恨,作为大将也无法全然阻止,你要真的组织,很可能发生暴动,这不是玩笑,绝对可能的存在。杀戮一旦开启无法控制,区区三千余人根本不够杀,却勉强平息了大战后吏士的狠戾。 兀术没想到撤军会遭到那么大损失,遇到的战斗让他心惊,要不是韩常和高升拼命,他急生智换士卒服饰,差点回不来了。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七十八将强悍的战斗力,还有凶悍的战斗风格,毫不畏惧地正面迎战金军两翼抄掠,硬碰硬地和拐子马对抗,那绝强的拼死血战让他叹为观止,生出逃脱生天的感叹。 金军各路兵马奉命北撤,陆续过河回到出发据点,河府部分尚在娄室手,但面对邵兴强有力的攻势,重新回归只是时间问题,没有任何可怀疑的。 两大宣抚司战役高扬,各路大军频频调动,一副杀气腾腾地绝然。由此,士林北伐的呼声越来越烈,不仅是行在,将帅的热情也非常高,人为虏人不堪一击。 王秀没有回行在,而是快马加鞭奔赴开封,他需要全权处置和女真的关系。 他到达的首日,受到开封士民夹道迎接,简直是万民朝拜,街道人山人海的,七十八将剽悍的卫队经过,这些勇武的猛士引得百姓纷纷高呼欢庆。在南熏门,留守司校阅开封大军,在他看来是宗泽的把戏,旁敲侧击地告诉他,军心可用,民意更可用,应该顺应民意才是。 王秀不由地苦笑,此战并不算辉煌,甚至没有占便宜,作为高层的宗泽,不可能看不到局势。校阅兵马只有一种可能,那是宗泽为代表的强硬主战势力,要逼迫他做出决断,谁都知道他交出兵权,却又举足轻重,没有他的同意,战和不过是一举废话。 但是,一场看是全面的胜利,对于大宋士民来说,无异于一剂强心剂,自宣和七年以来,开封还没有那么热闹过,没有对女真取得一次军事胜利,这场战役的胜利,让人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光复蓟北、燕山,迎回二帝是必须的。 民心可用,但狂热绝不可取,南北再次盟好是主流,他深深体会到历代名臣良相的无奈。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宗泽、许翰都是大学,闻音而知雅意,顿时明白王秀的心意。 第五三一章 南北的再次盟好2 ?处置大宋的将校?这不是扯淡嘛!王秀对萧庆表达出蔑视,是你女真人先入南侵的,算边军下手狠那也是应该的,真尼玛给脸不要脸。 不过,国与国之间的邦交,并不能意气用事,王秀绝对不同意处分大宋将校,却不得不代表朝廷做一定让步,没办法啊!平衡来源于威慑,有多少力量有多少收获。他同意断绝对义军的援助,维持每年的岁赐,明确表示支持女真对契丹残部的围剿,严守立,也不太要求斩杀将校了,反正人家也杀人了,做事但留一线,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其实,大家心里跟明镜一样,南北和谈建立在实力变化,毫无实际意义,双方并没有获得实质性的东西,不过是找几个替罪羊做做样子。试问,谁敢拿七大帅问罪?杀几个汉儿军虽然影响士气,但王秀那岁币也说事,女真人新败短期内无法再战,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断绝对河北义军的援助,那才是一句鬼扯话,连萧庆也不会相信,不要说女真贵酋了,不过为今后南下的留下借口,大家都明白。 萧庆北归时,王秀感概地道“可惜契丹余脉,终究面临女真最后一击,萧大人好自珍重!哦,代在下给耶律监军问个好。” 萧庆脸色极为难看,足足盯着王秀半响,一言不发地拱了拱手。 宗泽倒是乐了,他才发觉王秀真损,玩人的至高水平啊!却笑眯眯地道“大人,看来那位元帅监军不得善终啊!” “那是当然,历来贰臣有几个如意,又有几个善终,宗大人忍耐几年。”王秀撇撇嘴道。 南北再次会盟,盟约跟一张厕纸无异,好在边境逐渐安定,但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谈判桌将要坚持与得到的利益,必须要通过战争夺取。如同萧庆的不相信,他自然不把断绝义军支持承诺当回事,仍然秘密支持义军,反正都是留下的借口,该怎么支持怎么支持。 当然,朝廷的封赏也很快下达,曲端、王渊授正任承宣使,正式进入武将的高层。邵兴、刘、岳飞、吴阶、王德等人俱得升迁,封元被公认为后起之秀之一,卸任七十八将回行在,正式进入班直。 南京的宫禁,仍然在紧张地修缮,进度是非常快的,已经初具规模,朱琏对范宗尹、蔡易和沈默三人加以褒奖。 “二姐。” 青君的声音,打断了朱琏的静思,不悦地道“何事?”“二姐,开封塘报,是官人来的。”青君把奏折递,悄悄地退在一旁。 “嗯,是官人的奏本。”朱琏接了过来看了看,绝代风韵的鹅脸,绽出温馨地笑,声音也变的柔和许多。 青君暗自做个鬼脸,自王秀北,朱琏是坐立不安,无论是高兴还是心烦,一旦王秀的奏折到来,马接过来细细品读,脸色亦会随着内容波澜起伏,是妇人急切盼来远行夫君的家书,全然不像看其他外臣奏折,永远是一个冰冷表情。 她不由地叹息,却见朱琏绽开笑颜,不由地问道“二姐,官人又有新鲜事了?” “你不懂,瞎问个什么。”朱琏白了眼青君,心情格外地好。 青君小嘴一撅,顽皮地道“看来相公要回来了。” “娘娘,秦相公、范大人求见。”张泉入内禀报。 “宣。”朱琏剜了眼青君,低声道“死丫头,没遮没揽的,看不打烂你的刁嘴。” “要吃饭的,二姐好心很。” 却说,秦桧和范宗尹趋步入殿,朱琏道“二位何事?” 秦桧趋前一步,急促地道“太后,臣以为昨日廷议,孙大人对王大人议功有失偏颇,斗胆奏太后,务得赏赐菲薄,冷了前方将帅心意。” 原来,朝廷对于王秀的封赏,很费一番心事,王秀的功绩实在太大,不客气地说是两次定策之功,力挽天下与狂澜。孙傅、李纲等人固有防范心思,认为王秀的声望太高,一旦权力到达顶点,会女真人还具有威胁。 功臣是要赏,但赏无可赏又该如何?唯有赐死。 王秀拥有重兵环卫的情形,再次映现在他们的眼前,李纲认为决不可再让王秀掌兵,此战应该是众将齐心协力的结果,王秀不应该赏赐太厚。但是,封赏少了会引起别人不满,尤其是参战士民的非议,让那些武人寒心,可真不好收拾了。 最后由唐格建议,封王秀为绛郡开国公,大夫,端明殿学士,赏钱五千贯,绢五百匹。 秦桧极为不满,按照他的意思,王秀作为辅政大臣,当授国公领枢密院事,甚至迁门下侍郎兼尚书右仆射。对于孙傅、李纲等人的心思,他是心知肚明,更知道其的危害。 但是,当前王秀不去,很不符合他的利益,王秀领枢密院事或迁门下侍郎兼尚书右仆射,必需罢尚书左丞,他能跟着个台阶,枢密院本兵尚书门下地位低,他最属意王秀迁书门下。 ≠miào≠bi≠gé≠, “范卿所来何事?”朱琏不言奏请,反而问范宗尹。 范宗尹淡淡地道“臣为王大人事来。” 朱琏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二人,淡淡地道“既然是诸位辅政定夺,二位卿家应给诸公说才是。” 秦桧心下一凛,分明是质问他有朋党之意,把矛盾再次踢回两府,手段运用的相当灵活,不由地对年轻的太后刮目相看。 范宗尹脸色微红,他也感到朱琏语嫣不善,硬着头皮道“臣并非没有质问两府诸公,只能奏请太后,正恰遇秦大人,故而一同奏。” 范宗尹即恰到好处卖了王秀个人情,又撇清了和秦桧同来的关系,他绝不会让朱琏认为他结党,那可是朝廷大忌。 秦桧那点算盘,朱琏大概能猜到一二,不过,人际的做法也无可厚非,却不可驳了面子,淡淡地道“还是等相公回朝,再做定论,” 第五三三章 大宋新的开端2 ?蔡家老二也够损的,直接抨击王秀以小孝不顾大义,如今天下刚刚安定,外有女真人虎视眈眈,内有天灾**,乱民造反,朝廷正是大用人之际,王秀竟然直接撂挑子,实在是意气用事,气量前朝几位相公,还是稍逊一筹。閱讀最新章節:{比渏中文網.ыqi.me} 这份奏章掀起轩然大波,历数王秀的丰功伟绩,无论是力挽狂澜,还是振兴经济,那都是执掌这个千疮百孔帝国的不二人选。意气用事?入同画龙点睛,从仗剑护卫太登基道今天,每次王秀力挽狂澜后,都会交出本应享受的名利,这把人们的目光,引到了孙傅、唐格甚至李纲身。 下士民可不问你什么权力斗争,他们看到的是实在的东西,王秀又取得京东一场大捷后,庙堂对论功行赏的争辩,那是瞒不了别人的。这下明白王秀为何请辞居丧,人家好不用意稳定局势,尼玛,几个老小子眼红抢果果,把人给逼的要回商水去了。 这下可戳了马蜂窝,登闻鼓院还有银台司忙的一塌糊涂,都是士民的书鸣不平,矛头直接对准那些两府重臣,甚至小报也登出士人言论。 “那些尸位禄餐之人无能,虏人来了束手无策,争权夺利倒是好本事” “王相公屡次救天下生民于水火,却被那帮小人排挤,真让人寒心。” “李相公素来主张抗击虏人,应该不会吧?” “放屁,李相公也是纸谈兵,看看他打过哪门子胜仗,援救太原导致二十三万大军溃散。” “王相公能治国,武能安邦,行朝初定正是大有为时,怎能轻易离开。” “万一虏人南下,那帮庸臣逃的兔子还快,倒霉的还是咱们。” 孙傅、唐格等人是没办法了,已经有人在他们府邸门前,写下孙相公或唐相公卖国的大字。 来往有了几天,一些重臣实在顶不住压力,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纷纷书挽留王秀。 王秀似乎吃了定海神针,索性称病在家,又让朝野一阵鸡飞狗跳,有些明白人那个牙疼啊!玩人也不带这样的,简直把别人架在火烤。 行在传言,孙相公、唐相公乃至十余位重臣,纷纷到王秀府邸,来往如同闹市,都是劝王秀夺情,但一点气色也没有,朝野的动静很大,几乎到了闹事边缘。 好在,秦桧了一道奏章,认为朝廷不可离开王秀,但孝道有不可轻夺,建议王秀在行在守丧,不再担任外朝职务,仅在朝以备顾问。 两府、尚书六部等重臣,哪个不是老油子,一眼看出猫腻,王秀是放弃外朝执掌朝,端地好谋算啊!朝能更容易影响甚至控制天子,不要忘了王秀可是辅政,完全可以和朱琏联手,直接把外朝架空。 堂堂地阳谋,又让人说不出话,还得高高兴兴地接受,人家都让出尚书左丞的位置了,你还不让人家在行在守丧,简直是无耻小人。 孙傅曾对唐格无奈地道“王实狡黠如狐,实在可恨。” 在重臣的沉默,朱琏数次下诏催促,王秀才很勉强地接受,闹腾的士民才消停下来,让满朝重臣松了口气。但是,似乎大家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并不干预外朝事务,要不是掌学士院,或是教授天子学问,人们真的以为他归隐了,朝野对他的风评日高。 王门九子,现在已经成了王门的标志,何止九子啊! “官人,奴家这厢有礼了!”歌姬起身,袅袅地走到宗良身前,欠身深深万福。 宗良眼前一亮,抬手道“小娘子不用多礼。” 时雍见那歌姬礼数有加,却透着几分生硬,美眸似乎有几分轻蔑,也估摸个七八分,笑道“我家大哥是大建炎元年进士及第,深的我家山长器重,行首可要尽心陪衬。” 那歌姬俏脸一变,却没想到宗良那么高的身份,出身誉满天下王相公门下,还是兄长身份。不仅如此,竟还是进士及第,他日前途必然似锦,俏脸变幻间,顿时目流芳、含情脉脉地望着宗良,柔声道“奴家自当尽心陪衬,怕官人嫌弃小女子鄙陋。” 说话间,轻挪莲步,款款走到宗良身旁,端起一杯美酒,那道柔和的眸光,含娇藏羞地落在宗良脸,柔媚地道“官人不弃,请满饮此杯。” 宗良被暧昧的妮语,说的浑身酥软,脸面变的赫红,但他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笑道“多谢小娘子。” 接过杯子瞬间,无意触到那柔若无骨的芊手,不由地心一荡。虽说,他早娶了一房夫人,还是行在名门之后,但男人嘛!美人如斯,能温玉在怀谁能拒绝?连先生也过不了美人关,不是吗? “行首的一片心意,大哥消受便是。”时雍一脸坏笑,向宗良是了个眼色。 8miào8bi(.*)gé8.. 宗良神色尴尬,暗骂时雍多事,不得不饮酒掩饰,他是来办事的,还需要避嫌。 刘仁凤是认死理不假,但不代表不解风情,对待这些歌姬舞姬,也那么回事,笑道“大哥,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看知县大人说的,奴家也为大人敬一杯,如何?”歌姬媚了眼刘仁凤,风情万种地一笑,又为刘仁凤端酒,柔声道“还望大人笑纳奴家一片心意。” “三哥好满饮此杯,才对得起佳人美意啊!”时雍用男人的笑,对刘仁凤挤了挤眼,他没把歌姬当回事,也是送给宗良春风一度,刘仁凤要占了也占了,只要有权财还能少了美艳妇人? 刘仁凤大方地接过酒杯,笑道“敬我作甚?还不与我大哥多敬几杯,认个相识,日后也好为你讨得几曲新词。” “是知县大人雅作,也是姐妹们欲求不能的佳作,不知大人能否为奴家添首大作。”歌姬不失时机的恭维刘仁凤,这位爷可是县宰,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 刘仁凤亦是少年气盛,虚荣心强,闻言大为得意,当下道“行首不弃,自当与之。” 第五三五章 回易 ?刘仁凤也是眉头微蹙,不快地道“子睦吃了两杯酒,怎么醉了?酒量也太不像话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在责怪时雍多嘴抢风头,他非常看重尊卑等级,向往夫子的周礼,他们兄弟说话办事,一个小弟你乱参合什么。 时雍似乎不明白刘仁凤的意思,不以为然地摇头,道“腰缠万贯、天南海北、天马行空,逍遥自在、自在快活、真是令人羡煞不已!” 宗良撇撇嘴,并没有说话,倒是李长玩味地看了眼时雍,嘴角挂着意味深长地笑。 秦敏似乎并不介意,洒笑道“何言陶朱?我不喜为官,不愿约束,是一快意江湖的闲云野鹤,岂能和诸位披红挂紫,出入将相相。” 李长翻个白眼,似乎很不屑秦敏的说辞,举杯笑道“大丈夫在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哪怕居于市井山林,亦无不可。” “先生所授,二哥会意颇深!”刘仁凤意味深长地道。 “夫子三千弟子,七十二显徒,士农工商各有所长。二哥、七哥领悟先生处事之大道,非他人可。”宗良饶有意味地看了看时雍,淡淡地道“古贤君,无不以今日君子所不屑技淫巧得名,谁又能知天下何业为贵?我看老七挺好的。” 他作为王秀身边的人,实际是负责王秀对外联系,被特意放在枢密院,肩负联系将校,交通使臣的使命,能够接触到朝廷最高机密,对秦敏的身份一清二楚。 时雍何等机灵之人,感觉宗良态度有异,又见李长左右顾盼,刘仁凤有少许尴尬,秦敏面露冷笑。似乎事情不想他想的那么简单,眼珠子一转,道“大哥此番南下,是为两浙路海事局弊案而来,朝廷虽严加控制,但牵连武装海船队,小弟也认为该严办。” 宗良双目紧紧盯着李长,目光变的锐利,沉声道“既然这里没有外人,愚兄也不隐瞒。两浙路海事局官员勾结海盗,竟然和虏人回易,幸亏七哥在河北买卖时发现。先生对此极为震怒,是可忍孰不可忍,经两府相公密议,由枢密院和海事司暗裁处,凡是涉案者严惩不贷。” 李长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刘仁凤眉头微蹙,显得极为震怒,秦敏面无表情,时雍脸色很不好看。 刘仁凤瞥了眼时雍,宗良来到他这里,口风很紧,压根没与他透露半个字,他很愤怒不假,但第一个反应是非同小可,然后是有所指,他沉声道“看来大哥已于刘侍制、王通判商议妥当?” 宗良淡然一笑,看了眼刘仁凤,意味深长地道“刘侍制精于刑名,一席长谈,让我受教颇深啊!” “可恨这帮贪佞之人,利用水军海船队回易,牵连我水军受辱,要是查出那些蛀虫,我要手刃了他们。”李长想到水军吏士参与回易,气不打一处来。水军还处于发展壮大阶段,李宝和官谦位置付出极大心血,最怕的是出现纰漏,恶了那些道貌岸然的君子,让水军独立成军蒙阴影。 “二哥不用动怒,水至清则无鱼,只是有些人越界了,朝廷自有利刃在手。”宗良风淡云轻地笑道,但语气却充满杀机,他久在位者身边,可不是白混的。 李长有感宗良心意,尴尬地道“军有人回易,总是将帅未能严加约束,有愧先生扶持。” 军回易是普遍存在的,自大宋开国沿袭五季,仁宗皇帝以来,随着军制的日益**,情况越发普遍,将帅随意役使吏士,并指使吏士利用军便利回易,几乎是公开的秘密。那些普通的吏士,为了养家糊口,往往也铤而走险。 当年,朝廷和党项作战,为了从经济消弱党项人,禁止青盐出口党项,但私盐可是有大利润的,边军将校往往走私青盐牟利。范仲淹守陕西,困扰边军回易青盐,在抓住两名士卒回易青盐,得知实际是整个指挥都私贩青盐,他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全营被处置吧!打击面太宽了,只好打了士卒二十杖,不了了之,最终自己也不得不参与回易。 由此可见,军回易的普遍性,早发展到和敌国交易。 宗良的心思回到临行前,王秀的嘱托。 “如今,边帅私役士卒如同私兵,时常和羌胡进行茶马回易,饱私囊,朝廷却屡禁不止,反倒是愈演愈烈。没想到水军竟然有人利用海船回易,还真是大为方便,要不严加整治,水军还未能成军,烂光了。” “用军饷为本钱,士卒供差使,不必缴一钱税赋,难怪将帅府邸豪华。水清则无鱼,正如范正公所虑,法不责众,正公尚可决杖二十,我也没有太好办法。不过,实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朝廷养兵是开疆扩土,军回易看是无恙、实乃大患。将帅贪慕钱财,士卒私营离心,岂能和强敌周旋,不出十年禁军将不堪一战,定要革除这毒瘤。” “世没有不得罪人,能办成事的事,有些事情不是坐着能办成,总畏首畏尾,不如退避山林,终老林泉。” 他深知其厉害,禁军回易利润丰厚,嘉佑年间,贾逵深感缺乏军费,暗让边军吏士回易,五十天内得息四倍没让全军都沾到了实惠。 庆历年间,范仲淹镇陕西沿边,也被军用不足所困扰,不得不用用军饷为本钱回易,用盐茶换取吐蕃、党项人的战马,再卖给朝廷马政,得利息二万余贯。虽然所得之钱,全用了军费,但可以看出回易利润之高,连范老先生也抵挡不住诱惑,进行半公开的关防回易,还狠狠地赚了朝廷一钱。 如今,沿河,陕西诸边将帅多回易物质,不要说那些大老粗了,连进士出身的高平,也不得不组织吏士回易,据说短短半年获利三万贯,人家女真人打了几年仗,那可是非得流油啊!钱,不挣白不挣。 最后,他耳边响起王秀震耳欲溃的话“大宋的政体、军制是到了变革之时,从两浙路海事局和水军开始。” 第五三七章 复出 ?行在南京 经过五年,应该是将近六年的建设,皇城已经颇具规模,宫城大半修缮完毕,龙气使然,是外城也扩大了许多,按照王秀的提议,以青条石为基座,外城建成三层墙壁,每个城门都有瓮城。 方圆数十里的大城,三层长壁防御体系,放在以冷兵器为主的时代,谁要想攻陷江宁城,简直是开玩笑。 在新建成两年的都事堂,装饰简朴大气的公厅内,王秀一脸平静,静静地听着孙傅、唐格等人是否要调整赋税,补边军用度的争辩,仿佛和他没任何关系。 这些年,他刻意避开外朝政务,除必要的正朔朝,基本不见他身影,倒是给自己加个职务,南京钟山小学校山长。 但是,他却以翰林学士院和知制诰,实际主导朝事务,连续修订完善皇宋银行条例、海事事务条例还有工商榷场条例,一点点对整个社会进行影响,做好大变革前的准备。 五年时间的准备,人生能有几个五年?但他并不认为准备时间太长,相反却认为太短了!积累的显然不够,王安石蛰伏三十年,才有意气风发时,历朝历代变革主持者,哪个不是积累声望。 不过,他真心有点等不及了,先行锁定银行、海事司、水军三大巨头,在他暗扶持下实力空前升,让他认为五年时间应该够了。但是,他也很有手腕,凡事都低调处置,大事则提交两府,非常尊重两府决策,才没有遭到太多阻力。 反正三大巨头发展,对家国有利,尤其是大宋的船队满债而归,获利一举解决禁军半年费用,平息了很多的非议,算同知谏院万俟奏,斥责朝廷不该言利,还拿银行、海事司官吏俸钱同级衙门高做章,被清流所赞同,但实际掌握大权的人,都默不作声,当万俟放屁。 这里不能不说,大宋自真宗皇帝加俸,直到仁宗皇帝初步定制,俸禄一直为士大夫考虑,那绝不是一般的优厚。尤其是贴钱,绝对是精的一,你除了寄俸官有一份丰厚的收入,贴钱又是一份收入,根据衙门官职的繁简定钱。 银行、海事司贴钱绝对的优厚,几乎高出别的衙门两倍,这是什么概念?周围都成了眼红的兔子,能挤进来当然高兴,进不来的则大加鞭笞,有沈默的绝对掌控,没真本事还真难进。 至于水军吏士,人家出海归来当然有贴钱,每人还能携带些许货物,出海赚几个养家钱,那也不是马步军能的。 他用秦桧、范宗尹、蔡易、沈默、何为作为代言人,不介入两府争端,尽力维持着朝政的平衡。 好处不言而喻,韬光养晦、避免功高震主,使得自己避开繁杂庶务,潜心思考日后的改良思路的办法,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不少士人为他抱不平,要求他重出外朝。尤其在三年守丧期满,士林压倒性地要求他出山,却被他以父母殉难未及时奔丧为由,再请两年守丧,让士林下一片赞叹,何为忠?孝字为先,他声誉越发的清高。 当然,有说他沽名钓誉,也有人说他外表恭顺谦和,内行王莽之法,但都遭到既得利益阶层猛烈回击,身子谢氏士林的彭集成不了大气候。五年的蛰伏,给他的不仅仅是名声,更是密不可摧的护身符,对于流言蜚语无需他去辩解,自然有人去为他辩护。 这是大宋士人的声誉,士林对士人的肯定,也是他主动卸去兵权的重要原因。这个时代,武力必不可缺,但依靠武力去谋求权力,那你大错特错了,他深知其滋味。 外朝的斗争是激烈的,没有王秀的存在,孙傅、唐格、张叔夜、李纲等人分歧日深,大有越演越烈之势。去年,李纲三次请郡,都被朱影委婉地驳回,当然是王秀的意思,别人制衡他,他何尝不制衡别人。 万俟的弹劾,他全然不放在心,但以赵鼎为首清流,却让他大失所望,因赵鼎曾经供职海事,每次弹劾都恰当好处,利益不提弊端放大,回易是使臣带回来的不假,但赵鼎却把事扩大化,这才促成宗良的南下。 同时,他也真正看清,何为重臣、何为奸臣、何为弄臣?都是扯淡的话,一切都是道德和利益的结合,用此一时彼一时来形容,相对较恰当。 “艺祖太宗善政为立国根本,下官岂能不知,但沿河连年战祸,陕西岁岁防秋,朝廷沿边禁军已达四十万,犹不足以用,各项花销何处而来?”秦桧主管户部,非常的为难啊! 李纲何尝不知加赋弊端,但内忧外患,朝廷每年用在防秋军费竟达两千万贯,大量的税赋被消耗,每年预算超支,财政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各路诉苦官塘络绎不绝。尽管,经济得到了很大恢复,商业逐渐繁荣,赋税也慢慢增加,却赶不各项沉重的消耗。 8miào8bi(.*)gé8.. 他实在没办法,每每受挫财力不足,想到当年抗金形势有了转机,本应一鼓作气挥师北,算不能收复燕山,也能收束战线,争取对女真的主动。 王秀没想到李纲会那么直白,他淡然一笑了之,不敢他的鸟事。 孙傅、唐格等人闻言,都慢慢松了口气,李纲脸色微变,冷冷地道“那以王大人之意,如何解决眼下朝廷度支不敷的局面?” 王秀没想到李纲直截了当,把他给拉进局里,并没有做好回答的准备,在众人的目光,面对御座的赵谌,感受珠帘后那道炙热的目光,缓缓地道“臣以为加赋是饮鸩止渴,断不可行。” 吴敏、秦桧等人松了口气,李纲脸色微变,冷冷地道“以王大人之意,如何解决度支不敷?” 王秀淡淡一笑,到时候了,尽管有点稍显仓促,但时机恰当好处,他胸有成竹地道“厘新官阶,改组军制,鼓励工商,经营域外。” 话声方落,大殿内一片寂静,简单的十六字,几乎涵盖政治、军事、经济、邦交等各方面,众人想到了熙宁年间。秦桧瞳孔紧缩,闪过个念头,王实五年不鸣,一鸣惊人! 第五三九章 大宋新政的序幕1 ?“圣人之后,历代可有过四百年者?”王秀冷冷一笑道。:{} 李纲神色愕然,摇了摇头道“与三皇五帝时,后世教化败落。” 王秀寸步不让,沉声道“何为败落?” 李纲无奈地看了看王秀,恨恨地咽了口气,他的确无法反驳王秀,也无法回答,因为他明白一旦回答,他将会更加尴尬,还不如果断地闭嘴。 “无为则为道,有为则为法,仁、义为邦国大治根本,此三代盛世早有之,人言王道也。然商汤革命,子放父于南巢;武王伐纣,以仁义之师何故流血漂橹,商人血战一昼夜?王道衰落,霸道盛行,以至于威望篡位,方知古禅位。”“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历朝历代以王霸并兼。邦交如山林群兽,等级森严,虎吃狼、狼吃鹿,鹿吃草,天然使性,不可更改。朝代更替、制度循环,正如群兽等级失衡,虎狼自食,滥伤羔羊,以至于制度崩坏,为人所****。千年盛世、万古不坠的立国根本,是虎狼丛林法则。但是,虎狼尚知驱群羊食一头的道理,生民是天子的子民,大宋的根本所在,岂能任意盘剥?” “家国不振,百姓困顿,何必把生民局限一隅,老子化胡,圣人所在是华夏,我生民奔赴万里外求生机,带回外邦财富,给予夷人德化,不出百年,外邦蛮夷成为华夏子民,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大殿内一片寂静,两府重臣个个目瞪口呆,秦桧是直翻白眼。太无耻了,说的真好听,以圣人之道顺化蛮夷,实在让人不好辩驳。但是,在场都是老狐狸,谁都能听出来,在那层温情脉脉的遮羞布下,是**裸的掠夺和吞并。 不过,丛林法则倒是首次听说,虽然**裸毫无温情,却也喻恰当,虎狼驱群羊取一头,这是等级秩序井然,不伤民力的规则;要是虎狼自食,滥伤羔羊,是随意役使民力,让制度轰然倒塌。 孙傅嘴角一抽,他看了眼王秀,慢慢地道“恐非儒者之言。” 王秀瞥了眼孙傅,不屑地道“那给虏人作篇章,让他们退出燕山,遵天子为天可汗,如何?” 孙傅脸面充血,这不是打脸吗?行朝经过五年的发展,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你小子来个天可汗,分明是讽刺前朝两府无能,他狠狠地瞪了眼王秀,道“虏人奸诈,言而无信。” 王秀冷冷一笑,调侃地道“我大宋兵强马壮,虏人敢言而无信否?似乎宣和、靖康年间,虏人虽然无信去做的无可厚非,但两府决策也无法让人信服。” “如今,北有虏人犯境,西有叛臣割据,南方诸蛮频频闹事,朝廷连禁军也供养不起,诸位都是饱学之士,定能体味其道理。” 嗯,不能不说金军南下,是大宋国策失误造成的,如果不是赵佶好大喜功,或许,悲剧不会那么早发生。算是发生了,没有赵家父子的出尔反尔,也不会导致开封沦陷。说到根子,国强民富,兵强马壮才是硬道理,你不服还不行,一味强调仁德,只能自取其辱。 “相公要经营域外,博取万国之利,以供华夏是无不可,但殖民恐有违天朝垂范!”朱琏理解王秀经营海外意图,但对外邦的**裸掠夺,是她所不忍心看到的。 “娘娘,水军在海外建立城寨、扩展土地、雇用当地土人、开矿垦荒、并非无代价的。而水军海船的存在,又令各酋国对朝廷忌惮,更加有效的牵制交趾,稳定西南夷人,让朝廷更好地掌控百夷。” “那也不能随意役使番邦生民?”孙傅似乎有所动摇,王秀的话显然打动了他,但他本着儒家经世原则,对抄掠异域有着本能的抵触。大宋士人有海纳百川的胸怀,也有开放的心态,却独独少了开疆扩土的雄心壮志。 自开国的收复蓟北十三州,最终沦落到提十万雄兵,收复蓟北,也不如东华门跨马游街,士人的血性逐渐凋落。 “岂是随意役使,相信利之所在,那些贵酋乐意和朝廷交换,获得原的丝帛青瓷,让他们的生活更加奢华。”王秀目光闪烁着兴奋地笑,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是他南海战略的基点。 孙傅见王秀一副奸商的笑容,不禁暗自摇头不已,奸商,真是个残暴的奸商啊! 8miào8bi(.*)gé8.. 张叔夜眉头一动,看来王秀早有腹案了,大宋水军的独立成军,已经进入倒计时,谁也无法阻止,你看不起商人可以,但要无视商人的力量,那大错特错了。不过,李宝、官谦等人好运气啊!孙傅、李纲、唐格等隐隐意识到,王秀是以退为进,放弃侍卫马步军,在大家都不以为然的情况下,掌控了大宋水军,主要将帅几乎都是王秀的旧部。 但是,没有人主动去揭开这层遮羞布,王秀沉寂了五年,虽说从朝影响外朝,却让他们无话可说,人家给了你发挥的空间和时间,你要有本事也归隐五年看看?所以,在利益的交织下,大家都保持沉默,先观望再说。 “此举甚善!”赵谌冷不防插了句,让孙傅、唐格等人大吃一惊,李纲正待要说什么,却听又说“军制是何说?” 王秀见赵谌着眼军制,倒是暗暗点头,沉声道“臣以为兵在于精不在多,自艺祖、太宗时,朝廷禁军不过二十余万,能征战天下,荡平诸国。而今,空有百万大军竟不能北收失地,空靡钱粮千万,革新军制,编练新军,已经刻不容缓。” “禁军,确实到非整治不可的地步。”李纲感叹地道,他对王秀所言深有感触,禁军实在太多了,宗泽诏安的盗匪义军,足足有百万之众,算大部分放归田园,也还是留下不少,战斗力都不算强,基本属于摆设。 王秀微微颔首,他和李纲的观点稍有不同,认为宋军数十万大军不敌数万金马,并不是战斗力的问题,核心原因是大宋的治军思想和体制。 “怎么办?”张叔夜慎重地问道。 第五七七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22 各部抽调人员,纷纷赶赴行在,已经有数千人汇集,这绝对是第一批种子,也是禁军的精英。但是,在王秀眼里这群人不过是过渡,真正的军人,将从小学校慢慢地培养,未来数十年里,学校将奠定大宋禁军的理论基础,这些高素质的将校从战场上取得经验,一代又一代的叠加,从量变产生质变,形成真正的大宋新军。 按照王秀的预计,如果一切顺利实施,可以预见三十年后,大宋禁军将是一支精干、高效,带有战略理论性的军队,并有着自我造血,推陈出新功能,可以应付来自北方的挑战。 侍卫水军参训人员最多,将校八百余人,吏士千余人,分别进入大小学校和兵部讲武堂,小学校又招收渔家子弟数百人,绝对是王秀最关注的部队。 今个,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玄武湖上碧波荡漾,揉碎一片白云,岸边垂柳随风摇曳。 湖畔,一艘精致的画舫随波逐流,舫中隐隐传出美的歌声,听得人心酥软绵绵。任谁看了都知道,那是青楼楚馆特有的花舫。吴侬软语,更添三分娇柔;眉头微蹙,平添一抹幽怨,任是再无情的男人看了,也无法不动心。 一阵香风吹过,掀起画舫的纱帘,露出半张绝美的芙蓉面,柳眉含烟、眼若秋水、肌肤胜雪、青丝如瀑、轻罗纱衣、掩不住的体态玲珑。青葱玉指轻轻拨弄,便响起珠子一般清脆的琵琶声,朱唇微启、有如莺啼燕呖般的婉转歌声飘出。 “好一位绝代佳人啊!” 张过走在青石小径上,看到美人掀帘,经不住惊叹人间绝色,待水色闪过,他才收回惊艳的目光,笑眯眯地道:“二哥,既然后日才到讲武院点卯,咱们不妨去小丰乐楼坐坐,不能白来玄武湖啊!” “误了期限,这五十杀威棒可不闹着玩的。玄武秦淮香风怡人,这几个月,改之可要把持的住啊!考绩下等,被留下继续,脸就丢了大了。”李长昇笑着道,张过那点小心思,他又岂能不知道,却也没有当回事。 大宋禁军有营妓配给制度,水军更是优先照顾,哪个港口不是妓舍林立,每当海船归来,多半上岸的水军吏士,绝不是走亲访友,而是拿着银钱痛快地宣泄一通。 “二哥说笑了,你我要被留下,那整个朝廷水军,哦,整个大宋禁军恐怕没有几人能幸免。”张过不怀好意地坏笑,切牙道:“小弟倒是为殿前司那帮贼厮鸟们担忧,两期考绩不合格,将被降两级裁入厢军,三期不合格,就地削职为民。不知道有多少世将子弟要到厢军中。无论如何,禁军都裁减五层,不能养一批废物,实在让人痛心啊!” 面对张过的幸灾乐祸,李长昇翻个白眼,不以为然地道:“武人,不能上阵,不能运筹帷幄,养之完整章节(8)(6)(k)(l) 第五七九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24 李长昇一怔,不想有人叫出他的名号,第一个反应就是暗道不好,他们三人似乎真是太背了,遇到了认识自己的人,万一传到王秀那里,那可就不了。在小丰乐楼和别人发生冲突,无论怎样理由,面子总不好看啊! 他吸了口凉气,急忙转首看去,顿时吃了一惊,快步上前作揖,正色道:“末将见过刘大人。” 怎么刘豫这只老狐狸在此,今日真他娘地霉气啊!张过亦是心下倏然,暗自叫苦不已,要是换成别人还好说,单单这位刘大人真是让人头疼,他急忙躬身作揖,沉声道:“末将见过戎兵。” 来者正是刘豫,正如张过头疼的一样,这厮卸任知杭州事,在王秀的非常好意下,吏部南曹考功上中,得到两府的重视,直接除尚书兵部侍郎,成为尚书省有数的几位实权派之一。 更恼人的是,这厮恰恰主持军法、学堂、职方等事务,管辖正在筹建的都虞候司、正在改组的职方司,还有迅速组建完毕的讲武院,那是绝对的大权在握,执行新军制的核心人物。可以说他们撞到老虎嘴里了。 却见他笑呵呵着走了过来,跟着一名四十上下的中年人,那也不是位好混的人物,赫然是直龙图阁,兵部职方郎中李光,最要命的是,这厮协助刘豫组建兵部都虞侯司。 李光可是绝对的强硬人物,铁面无私的吓人,绝不会介意拿他们开刀的。 刘豫扫了眼成蛟,笑道:“要不是和李大人吃酒,真要和状元公失之交臂了。” 无论怎样说,李长昇是大宋开国以来,甚至是天下开科取士至今,唯一一位文武状元,风头绝不是盖的,人家有傲人的资本,也有让尚书侍郎礼遇的资历。 李光注视李长昇,正色道:“使副是状元,文人从戎,怎么当众群殴?改之也是进士出身,文人从戎,以为军法节制不了你嘛?” 张过在大中建炎二年武举被拿下,连个同进士也没有捞到,但他奋发图强,投身水军又苦读不已。没有再参加武举,而是直接参加大中建炎三年的进士科,得了赐进士出身第二,虽说是乙科进士,那也算是响当当的名士。 尽管他和李长昇军中名头很盛,却不敢与李光辩解,杀人他绝对不眨眼,但要对上军法头子,那可就没胆了。 成蛟听张过称对方戎兵,当真大为吃惊,这可是兵部侍郎的别称,能和兵部侍郎吃酒的,身份也绝不简单,他拱手道:“大人,此事是末将一人所为,与二位兄弟无关。末将气不过这帮小厮蔑视将校,给他个教训,算是为出生入死的袍泽出口恶气,不当之处请大人处置。” “处置?你一个部将,还不用本官亲自来吧!定是小厮先招呼几位书生,你们脸面搁不下去,是否?”李光冷冷地道,完整章节(8)(6)(k)(l) 第五八一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26 吴何尝不羡慕,哪怕赴行在也可以,经过兵部讲武院培养的将帅,绝对领先一步,无论是资历还是别的,没有资格接受培训的将校,升迁上必然吃了暗亏。(шщш.щuruo.舞若小說網) 新军制规定,未经讲武院的将校,无论任何理由,都不得升迁都校,也就是说没有选拔上,在下一批就必须经过层层考试,有人一辈子要止步将校。当然,新设军都指挥使是都校,但也并非绝对让都校担任,也就是说高等将校领遥郡刺史,也能担任军都指挥使,但他绝对没有再上升的潜力。 他的资历够不上军指挥使,但搞个统制官还是可以的,嗯,按照新军制,应该是旅指挥使才是。 当然,能去江南领略风情,也让这些西北汉子向往,那里的美酒、美人、美景令人向往啊!他也不能免俗。 “胜捷、骁骑两军内定军指挥使、旅指挥使、营指挥使、队将全部赴行在。太尉,末将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曲端何尝不明白吴的失落,前途定然受到影响,他淡淡地道:“但讲无妨。” “太尉拒朝廷调遣将校,有三不妥。”吴急促地道,他把曲端当成靠山,自然不希望靠山出事,自己还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呢! “三不妥,哦,说来听听。”曲端眉头一挑,他似乎察觉些许不妥。 “其一,连年战事,军制混乱,各地将校编制庞大,朝廷供养不足,改制是必然。各处大臣纷纷奉行朝廷旨意,新军制顺应将帅心意,不可违背。其二,朝廷新军制势在必行,无讲武院出身,将帅无法升迁,但没有侍卫马步军大小学校操训,也很难继续升迁,各地将帅纷纷前往行在。太尉只让两军将帅去行在,忽视侍卫马步军大小学校,误了陕西将帅前程,流言纷起,极易对太尉不利。其三,太尉身为朝廷大将,公然抵触朝廷旨意,使宣抚司不能节制都统制司,恐怕会引起两府猜忌,此非大将善终之道。” 吴见曲端沉默不语,认为对方听进去了,至于他能劝说到怎样的效果,只能听天由命了,一咬牙道:“王相公推动军制,两府几乎没有阻拦,太尉以为两府会坐视?先不说两府诸公,单单王相公的手段,恐怕就不是常人能比。” “王相公,哦,在朝守丧五年,外放出自杭州。”曲端很不在意地道,他算是很客气了,要不是王秀有保荐的情分,他早就直呼名讳了,他眼中的王秀是个温文尔雅的人,有点领兵的小手段,根本谈不上尊重。 “太尉这样看王相公,那就大错特错了。”吴的将才不如曲端,也不如刘,但政治眼光绝对不差。不然,历史上也不会为吴家打下蜀川的江山。 “王相公自利国发迹,哪一次不是赫赫战功,更兼杀伐果断,连碧眼相公也毁在他手中。再说,王相公那是以退为进,精忠王事再尽笑道,居中朝控制外廷,可以说名利双收,王相公声望如日中天,又对太尉颇为赞赏。” 曲端吸了口凉气,这句话相当有杀伤力,他再看不上唐重、王庶,也无法和王秀乃至两府抗衡。他心有很不情愿,却有点沮丧,寂落地道:“唐卿,容我三思。” 他是准许两军将校前往行在,但分派去侍卫马步军大小学校的将校吏士,却一直压着不办,却没想到朝廷雷霆之怒,还有陕西六路将士的前程,万一闹大了,不用朝廷发话,光是西军将士就能让他喝一壶。 不能不说,吴的话如雷贯顶,王秀表面上温文尔雅,实则杀伐果断。从前他不愿去深想,现在细细品味还真是,从镇压方腊的狠毒到扳倒碧眼贼,又在危难中斩杀折彦质,率十万大军征战,人家的能力绝对在他之上,更兼对他颇为友善,要真是惹怒了王秀,那也是他自找没趣。 行在大内后湖泰和亭 “张相公的病情怎样了?”朱琏坐在软椅上品茶,黛眉间有一丝淡淡地惆怅。 张去为站在亭外,谨慎地道:“娘娘,奴臣见张相公有好转,但气脉虚弱,仍旧不能下床,请罢枢密使差使,说是以免误了朝廷大事。” “病的这么重,你都看在眼里?哦,医官怎么说的?”朱琏放下精致的青瓷杯,请辞差事,说明病的不轻了,她再也不能等闲视之。 张去为揣摩朱琏心思,慢悠悠地道:“张相公年迈,殿中省御药说,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朱琏若有所思,昨天王秀的密奏,说新军制推行阶段,张叔夜可能借病避事,但张去为带殿中省御药探望,看来真的有病,她有点拿捏不稳了,道:“明天,你带翰林医官去。” 御药和翰林医官是不同的,御药那是外官,翰林医官属于入内内侍省翰林院。是宦官系统的医官。 还去啊!张去为暗暗叫苦,这可不是好差事,名为探病实为窥探,以张叔夜的老道,自然能悟出其中道理,见面不免尴尬,想想张伯奋送他的表情,让人情何以堪啊! 张去为下去,张泉请孙傅、秦桧到来。 “娘娘,各路禁军九百五十名将校,三千二百吏士全部到齐。”孙傅例行公事地禀报。 “嗯,陕西的来全了吗?”朱琏神情怡然地道。 孙傅神情肃然,闭口不答,脸色却极为不满。 秦桧是主管兵部的,只得道:“陕西曲端上奏,虏人盘踞河东,党项对横山虎视眈眈,暂不能汇集将校南下。” “曲端是腹背受敌啊!孙相公如何看?”朱琏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朝廷旨意,两府决断,岂容大将作梗。”孙傅决然道,口吻中显露出杀机,他是优柔寡断不假,但对防范武将却异常坚决,没有半点犹豫。 是非上,他还是很坚决的,不能容许将帅专横跋扈,由于牵连唐重、王庶,他提出大将作梗,掩饰唐重、王庶二人无力节制曲端,把非议推到曲端身上。 ... 第五八三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28 兵部讲武院在江宁城南左掖门拐子城内,很简单的建筑布局,无外乎一片讲学用的简易青砖校舍,还有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住所,四个人一间屋子,不能不说条件甚为艰苦。 也是,大宋被女真人蹂躏一番,行朝才经过短短五年发展,虽说是势头迅猛,但仍然是百业待兴,朝廷赋税勉强稳定,用钱的地方还很多,不是太紧要的地方,能省几贯钱就省几贯,这也是没办法的。 再说,按照王秀的提倡,军中办学不已舒适为目的,而是让将校重新回炉,也就是说这里没有将校,也没有吏士,只有讲武院学生。每一名将校都重新回归,只能保证基本的住宿,确保营养的食物,一律要从简就苦。 拐子城是屯兵要地,没有百姓居住,只有几个商贩叫卖,讲武院正门楼牌匾额上,蓝底黑字行楷‘尚书兵部讲武院’七个大字。四名孔武剽悍、身穿绯红战袍,腰配短刀禁军吏士,侍立在朱漆大门两侧,气氛衬托的相当肃杀。 讲武院的校场上,三百名都校、副将、准备将、部将按照各自编队,整齐地站在校阅台下,一个个全身披挂沉重的铁甲,穿着厚厚的麻衣,外套带有军号图徽的月牙白背心。 讲武院的规矩,背甲训话时,将校披挂各自兵种甲胄,而且还是全装,配上随身器械。 侍卫水军甲胄轻便,最重不过十余斤,相对轻松许多,有的甚至不用甲胄。那些马步军将校哭丧着脸,马军的披挂也是不轻的,最重的要数步人甲有,那玩意有五十八斤,步军最轻的甲胄也有二十余斤,好的要穿上棉衣或厚麻衣。 已经小半个时辰了,那股味道很久没有尝到,将校们个个骂娘,折腾人也不能这种折腾法,是人过的日子吗? 待枢密副使谭世训话,兵部尚书胡安国也激励大家两句,刘豫又简单说了半柱香,才由刘号令散开休息。 将校宽松了口气,肚子里把讲了半个时辰话的谭世,骂了个通透。大家纷纷卸甲归库,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都有老相识在场,平时难得见上一面,有机会见面能不说说话? 成蛟走到张过身边,惊喜地道:“改之,你我同来受训,你却成了教头,我却要听你差遣。” 张过颇为得意,能混上教头,那个死不一般地好,资历中还不得重重一啊!当下笑道:“化云兄取笑了,水军将校来的少,枢密院又想让各路大将知道点水战学问,这才临时抓签,让我担任助讲,真是赶鸭子上架啊!” “哦,要我等学什么?”成蛟惊讶地道,水军学问?马步军学水战干个鸟?这不是赶旱鸭子下水嘛! “山长新出的海权与陆权论,这可是水军将校必备,大小学校主要功课。哦,还有海外兵要,设计到水陆相互配合,有机会可以去参阅。”张过说话时很自豪,王秀新近抛出的军事大作,被兵部列为机密,专供讲武堂和大学校必备,一般人是没资格看到的。 “海权与陆权论,闻所未闻,王相公真是神人。”成蛟一脸地向往,回想当年王秀问他话的情形,仿佛犹在眼前。 看到一名中年武官走过来,张过轻声道:“祭酒刘太尉,跟我上前问候声。” 成蛟明白张过提携他,就算是平易近人的祭酒,也有都校的骄傲,他们绝不会记住一名普通的将校,能和张过走在一起,就代表某种进入都校眼界的身份。 刘走到他们身前,面色肃然,道:“你就是成蛟?” 成蛟没想到刘竟叫出他的名字,刘是西军世家出身,开州刺史、亲卫大夫,尚书兵部讲武院祭酒,绝对的都校级别大将,军都指挥使行列的人物,人家才三十四,人比人气死人,他也到而立之年,却还是个部将,新军整编能谋取个营副指挥使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想都不敢想。 不由地怀有深深地敬畏,很恭敬地道:“正是末将。” 刘虎着脸,沉声道:“到了讲武院就是一名生员,不是什么将校。” 成蛟吓了一跳,他真的想不出如何自我称呼,尴尬地不知如何说话。 刘话声一转,瞥了眼张过,冷笑道:“小丰乐楼的威风去哪里了?” “太尉,那是小厮轻慢武官,学生一时气愤。” “住口。”没等成蛟说完话,刘呵斥道:“朝廷明令将校不得滋事,你竟然敢违抗禁令,以为兵部没有将你怎样,便可高枕无忧,逃脱军法处置?” 成蛟默然不语,当时他前往都虞侯司领罪,本以为少不了一顿杀威棒,却不想李光没有计较,轻动放过了他,没有想到刘竟然会知道,让他实在难堪。 张过一阵心慌,认为刘要拿成蛟立威,以震慑这帮桀骜不驯的将校。不由地一阵后悔,原本想让成蛟和他一起,好歹能看入刘眼界,能得到祭酒举荐的生员,前程绝对不一般,至少要少奋斗几年,哪想到人家抓了小辫子。 8miào8bi(.*)gé8.. “张教头也脱不了干系。”刘斜眼看着张过,嘴角上挂着淡淡的讥笑。 张过心里咯噔一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该怎样就怎样吧!朗声道:“在来讲武院报备钱,嗯,末将当时在场,还动了手。”意思非常明确,那是在入讲武院前的破事,也轮不到祭酒管,他下巴高高昂起,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模样。 “太尉,此事张教头虽在,但.。”成蛟恐怕牵连张过,连忙为他辩白。 “接到兵部檄文那刻,就属于讲武院生员,必须绝对服从讲武院军纪,讲武院律令第八条如何说的?”刘丝毫不给张过面子,拿军规说事。 成蛟脸色苍白,低声道:“凡讲武院生员不得在外滋事,违者轻杖五十,再交由兵部军法裁决。” “看来学的还不错,既然这样,就连带第九条一并执行。”刘望着成蛟冷冷地道。 ... 第五八五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30 知夔州军州事程昌寓,那也算是个人才,先期朝廷重点放在北方,岳飞等人忙于南下镇压,只能用他们文官督军镇压,倒也汇集了近万兵马。 他老夫子还真行,行军打仗带着小妾,一路上是花天酒地,引起吏士的诸多不满。结果是可想而知的,被打的大败,连小妾也被杨幺笑纳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啊! 由于夔州兵马的战败,朝廷又抽不出兵力剿匪,让洞庭盗匪不断壮大,严重威胁到大江上游的稳定,牵制宋军数万兵力,连沿江的粮道也受到威胁,五路宣抚司后方不稳。 王秀为了确保北方稳定,尽快抚平洞庭富庶之地,决定让岳飞和杨幺提前相遇。他一封奏章上去,自然让两府调兵,岳飞率部星夜北上剿匪。 岳飞是真正的人才,他和王躞南北夹击,抽调部分水军助战,采用封锁缘湖战术,不断压缩盗匪生存空间,进行遣间诱降,分化瓦解策略,杨钦、刘衡、金琮、刘诜、黄佐等盗匪大头目相继出降,惟杨么、夏诚等仍据寨自固。 不过,宋军水军不可能全力增援,只有区区数千人,而杨么曾俘获宋军的车船,在洞庭湖面占尽优势,宋军的大江水军战船太小,无法与之对抗。 杨钦献策,以水草破杨么车船优势,岳飞更是将计就计吸引杨幺出战,把对方打的落花流水。牛皋下水生擒杨幺,成了军中第一功,让张宪、徐庆等人羡慕不已,大家为了立功,纷纷要进击夏成残部。 岳飞再也不是当年的中下级将校,他看到了自己的机会,夏诚残部还有几万人,让他们归顺就能够编些精壮,扩大自己的部队,他奉命出战,是有权补充队伍的。而且,朝廷新军制已经颁布,以他本部兵力来算,不足以编成一军,牛皋等人并不是他部署,而是朝廷调来归他节制,再说牛皋的身份并不比他低。 “区区残军何劳牛太尉,末将愿提三百精锐,必破敌。”杨再兴实在是忍不住,毛遂自荐请求出战。 岳飞又岂能不知杨再兴的心思,自从杨再兴归附他以来,那是是寸功未立。现在,可以说是剿匪的最后战役,自然要立功显名。 但是,他又不得不照顾到原从部将,导致杨再兴只能打下手,水贼覆灭在即,最后的机会了,人家自然要争取。 张宪、徐庆、王贵等人,莫不以炙热的目光投向他,全役之功,哪个不想占为己有。 “大哥,无论如何。咱不能让王躞那老小子,夺了这全役之功。”王贵身为统制官,在军中地位仅次岳飞、张宪,他并不在意立功,他们的功绩已经不小了,但绝不能让王躞抢了先机。 王躞原是西军将校,现在被调入殿前司,本人也是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属于正儿八经的根红苗正吗,不比他们这些河北禁军残部。这厮历经一次大败,等到岳飞率军前来,才经过补充卷土重来,几乎寸功未立,好在水军战船打了几个漂亮仗,才让殿前司没把脸丢光。 岳飞已经得到确切消息,殿前司首批改编,所属兵马分属六军,分捧日、天武、龙卫、神卫、拱圣、铁林名号,各军万余人,王躞被暂定为天武军都指挥使,所部战后精选成军。为了自家脸面,早就上了几次奏章,要把洞庭周边的部队划到节制下,就是说一切功绩,都是人家的。 他曾和张宪私下商讨,认为王躞狼子野心,自己没有本事,妄图别人的战功,他绝不能让这厮占了便宜,军都指挥使重新定职,为从五品职事,正儿八经的都校,相当于开国初的厢都指挥使,谁不想成为一军的都校? 但是,这潭水实在太深了,行在兵轮流征战,朝廷自然要多加照顾,他要真的建了全功,铁定把殿前司那帮爷得罪死了,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能不说,新军制充分内外军,殿前司作为内军,有六个军都指挥司,共计十万大军,再加上三衙直属部队,行在水军还有皇城司兵、江宁府兵,大宋行在的兵马有十三万左右,相当于西、北两大侍军司半数。 内军规模并不算大,但装备是极为精良的,又有大江天堑优势,抵消了外军兵多的优势。 同样,张宪也很矛盾,他绝不愿意岳飞放弃全功,更不愿被王躞节制,但从最理智的角度考虑,还是决定放弃,冷静地道:“哥哥,王太尉前锋在崇孝镇下寨,扫荡水贼残余意图明显,咱们让出去得了。” “叛逆余孽不成气候,龟缩水寨引颈就戮。”岳飞没有说下去,他同样很矛盾,夺了全功的好处很多,他成为都指挥使多一枚重量级的砝码,放弃太可惜了! “咱们兄弟出生入死,才拼来的生擒逆首,眼看大功将成,却让殿前司那竖子成就功名,有本事自己去争,二哥是不是昏了头?竟然为他们说话。”徐庆非常不满张宪。 姚政、寇成、王经纷纷附和,却不敢轻易指责张宪,毕竟张宪是副都统制官。 牛皋冷眼旁观,他不过是暂归岳飞节制,做为客军又居生擒杨幺的大功,本来就非常微,自然是少说为,以免惹来不必要的是非。 张宪暗骂徐庆等人目光短浅,只知道上阵搏杀,想要建功立业,却不知其中厉害深浅。他们取得的功业,早就让许多大将眼红,尤其是殿前司那帮鸟人,无时不在惦记算计他们。征讨水贼本应岳飞节制,朝廷却让败将王躞组建北路殿前司兵马,而其中的玄机,自是不能明言。 一句话,同为侍卫亲军的他们,是小娘养的外军,人家是亲娘生的内军,号称天子羽林的殿前司。 “仲康说的对,我们几经征战才擒拿逆首,不能让别人捡了便宜。”岳飞霍地站起身子,决然道:“传令各将火速开拔,杨再兴担任军锋。” ... 第五八七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32 ,请牢记! 大内崇政殿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何解?”赵谌的态度很诚恳,却又有些迫不及耐地焦虑。.ыqi.me “陛下,为政者当以道德怀化苍生,以仁义治理天下,非一己之私、一家之言、率意孤行。如此,君王就会像紫薇星,天下臣民就会像群星一样,围绕在陛下周围,使家国蒸蒸日上,此圣君治国大道。”一脸正气的陈东,正在侃侃而谈,标准的儒家教育方式。 “卿家说的不错,但王公却说,道之以政,齐之以刑,当政者要外德内法,没有法度何来道德?”赵谌似乎不太认同王秀的话,甚至有点抵触。 “圣人之道,岂是后人随意评说的,王相公之言非儒门,倒有申商、韩非意味。”陈东眉头紧蹙,显得很不高兴。如今他已经是著作佐郎,兼差崇政殿说书,对天子的影响力很大,是要努力纠正王秀对赵谌的影响。 不错,他很敬佩王秀不假,却由着自己的风骨,对王秀的某些观点并不认同。 赵谌爽朗地笑了,陈东不认同王秀的主张,让他有种爽快的感觉,戏虐地道:“王公可是儒门大学。” 陈东一阵凌乱,他曾在经筵时,听王秀的那些匪夷所思言论,曾让他一段时间很茫然,最终却走了出来。他很钦佩王秀不假,却不代表赞同王秀的思想言论,学术是可以争辩的,这是王秀的核心理论,你不服可以说出来,大家可以看看谁有道理。尽管,王秀说的较为委婉,但那些违背圣人之道的言论,很明确地表达出来,偏向法家的一脉,他又不好过份争辩,以免对赵谌产生不好的影响。 片刻的沉吟,淡淡地道“王相公是国之栋梁,但除诗词歌赋,多违圣人之言,重法言利,长久非国家幸事。” “如王公说的,先秦圣人追求的大治、今时儒者提倡德治,反倒与上古圣君治国背道而驰,实令人不解。为何上古传世千年不衰,今时历代不过数百年?”赵谌反问一句。 陈东不由地摇头,王秀为赵谌经筵数年,对年轻的帝王影响太大,历代更替因果轮回,没有人能够左右,只好回答道:“天下道德沦丧,导致不出百年之盛世。” “王公说阴阳轮回是天道,人间没有不破灭的事物,没有永远延续的皇朝,一切秩序井然,皇朝延续越长。” 陈东有点为难了,他也认为王秀说的有理,但在他看来,秩序井然应该是道德礼仪,还能有什么代替道德? “卿家以为,王公所学非圣人之道?” “王相公无论是治国还是文学,当世无几人能出其右,只是王相公的学说,非薄圣贤,鄙疑上古,非我儒门弟子.。”陈东真为难了,王秀论世道,有违儒门道理,却又让人觉得不无道理,让他有点抓狂的感觉。 赵谌见陈东犹豫不决,想起王秀在经筵时说过的话,帝王之术,内法外儒,杂霸王之道,兼顾纵横,内以平衡朝廷,善待国人,外以兼爱万邦,征伐不臣,纵横交攻万国。 正在纠结的时候,张去为悄然进来进来,说是孙傅、唐格求见。 陈东愕然,在经筵的时候,两位宰相同时入见,绝不寻常,难道会有事?现在快要元旦,虏人过了最佳南下时节。待孙傅、唐格、进来,他发现两位宰相面带喜色,连须髯也是一抖抖的。 还没有等赵谌问话,孙傅兴奋地高声道:“陛下,洞庭逆贼俯首,朝廷大军不日将全胜归朝。” “哦。”赵谌惊喜地从御座上站了起来,激动地道:“好,水贼扰乱两湖数年,今日终究是伏法,王躞、岳飞功不可没,快去禀告娘娘。” 如今,他还没有大婚,行朝仍然是辅政制度,国策全在朱琏和五位辅政手中,某些事他很不满,却又不得不遵从。 “奴臣遵旨。”张去为别样意味地看了眼陈东,轻步出殿去了,这等好事自然要快。 赵谌激动地看完奏折,不由地赞道:“好一个岳飞,王公果然有先见之明,牛皋竟然只身入水,真是人啊!” “此乃陛下英明,祖宗庇佑。”孙傅自然要恭维一句。 赵谌喜笑颜开,自他十四岁时,朱琏和辅政向他交部分权利,他自己决断第一件大事,哪有不兴奋的道理,绝不吝啬封赏,朗声道:“将士用命,不重奖太不像话,岳飞着转中亮大夫,领清远军节度观察留后。” “陛下,岳飞建功,似乎不宜领北塞军号,镇南军妥当些,封县侯。”孙傅考虑的比较周到,北方军号排名靠前,历来比南方军号强,岳飞的功劳不小,但区区镇压盗匪,绝比不过北方的那些沿边大将,恐怕会引起那些人的不满情绪,加封县侯正好弥补。 赵谌点头道:“也好,就按宰相说的办,拟旨,加封岳飞中亮大夫,正领镇南军节度观察留后,封南阳县开国县侯,加食邑六百户,实食封二百户。” 外姓大臣封爵都开有开国,最高好就是郡王,爵位的食邑也是虚的,给你加个万户侯,你不一定有万户的封底,也就是个面子上好看,还要加个实食封,那才是你能享受的待遇。按照朝廷的封爵制度,岳飞除了俸禄外,每年可以享受六万钱的食邑,还比不上他留后的俸禄。 根本不用赵谌去说,此时在内宫,朱琏饶有兴致地在听战事,秦桧也在一旁,他是来禀告新军制进展,张去为却带来剿贼大捷的消息。 “娘娘,臣以为还须谨慎才是。”秦桧在张去为下去,冷不防来了句没头脑的话。 “此话怎讲?”朱琏颇为诧异地道,秦桧可是个滑头,能断定一件事,就说明到了非说不可的程度,绝不是平常事。 秦桧微微垂首,沉声道:“两路大军共同进击,为何王躞精锐大军毫无战报?岳飞疲惫师旅,却连战连捷,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娘娘还需谨慎才是。” ,谢谢大家! 第五八九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34 所谓侍卫水军三大寨,为京东东路莱州沙门岛,淮南东路通州长岛和广南东路崖州。 北方沙门岛本是流放重犯场所,有流放沙门、十不留一的说法。话说,沙门寨驻扎兵马监押督促囚犯造船,但天高皇帝远,朝廷拨给口粮少,吏士残暴,囚徒死亡率极高,甚至杀害被流放的官员,却也没有好的约束办法。 因河北沦陷,地理位置凸显,打造成水军大寨,驻泊海船队,能对北方沿海形成威慑,在海上牵制金军,不敢展开过大的行动,造成后方空虚,被宋军水军所乘。 长岛位于大江口,上有有崇明镇,也是一处不错的良港,控制江面出入大海,一旦东海有事,绝对能南北兼顾。 至于崖州设立水寨,目地很明确,那就是为南海做准备,招募广南东、西路沿海两家子从军,快速形成战斗力,最大限度减少征战的病亡率。 至于铁轨和绞盘,他执意用到水军码头上,只因水军器械和货物都是沉重无比,上船极为不易,利用铁轨运输方便快捷,绞盘自然不用说,无论是海船还是矿山,早就有了应用。但是,区别在于用钢铁齿轮机括代替木头,也算是开创未来的举措,积蛙步成千里。 “先生要是不放心,我明天就去崖州。” “不用,我来修书一封,当务之急还是海事贸易,崖州的水军大寨必须加快,广南良家子也要加快招募。五年内,侍卫水军必须成军出海。”王秀舒了口气,又把话题转变,问道:“哦,余杭县的杜氏案,查办的如何了?” 宗良眼皮子一跳,王秀竟然关心起治安,知余杭县是朱松可是审案主角,难道先生要对朱松下手?他的疑虑不是没有根据。几天前,根据账目会计,余杭县的常平充足的很,就算有小瑕疵,也无妨大雅,但王秀依然抓住质问。 如今,哪个县不存在点问题?只要不危机大政,总不能太苛求吧! “朱大人正在审理,这伙欺行霸市,为祸地方的贼子,乡人纷纷举报其恶状,也没有太大的事,都是家族几个晚辈狐假虎威,快要结案了。” 王秀想到的却是宇文逸,昨天夜里半个时辰的长谈,让他确定一些事,也了解某些事,绝非宗良说的那样平常,对那些自诩文人雅士,增添了几许不屑。 他冷冷一笑,沉声道:“朱松断出杜氏一门多少罪状?” 宗良稍稍沉吟,道:“子弟为祸乡里,强买强卖,最可恨者,几个纨绔欺男霸女。” 王秀冷冷一笑,拿出一封书信递过去,道:“都是些子弟,还是无足轻重的破事,我知道的却不是这些。” 宗良一怔,诧异地看着王秀,竟然还有他不知道的,当他接过一封书信,竟然是钱塘县宇文逸亲,不由地道:“远候兄的.。哦,这个,这个?” 他惊讶地发现,宇文逸书写杜氏的罪行。以最简约的法,勾划出以杜家杜七嫂为首的恶霸家族自设牢狱、刑施无辜,停塌私盐,坐夺国颗,私设税场、拦截商旅,估强习霸、豪夺民业,诱掠奴婢、贩卖人口,夺人妻女、毁人家庭,故违国法、私宰耕牛,虚创公益、敛索民财,私行文引、伪造官书,勾结县蠡,贻毒地方。 书信上一的记录的目录,简直是恶贯满盈,满门抄斩也不为过,远远胜过子弟强买强卖,欺男霸女。不说别的,单单私行文引、伪造官书,那就是绝对要处极刑的;设牢狱、刑施无辜,那可是代替了官府,几乎等同于谋逆大罪。 至于勾结县蠡,贻毒地方,最让人玩味,这个是有州县官吏保护啊!至于是哪位,可就有说法了。 他不由地动容,怒骂道:“这等恶霸,早就死有余辜,犯杜七嫂当斩,次之其子杜炎、杜生、孙杜十三、弟马荣贵编管远恶军州服役,从人按刺配、徒、杖,有人命者按律斩。” “太轻了!为祸多年的家族,一旦查实,当族灭也不为过,最可恨的是优容之人,也应该同罪。” 王秀语气平淡,但宗良却一阵寒意,用刑之毒、立意之狠,朝廷还真没有非谋逆灭人全族责罚。尤其王秀矛头直指朱松,那股子狠厉的杀机让他心有余悸,弱弱地道:“岂能律外加刑?” 王秀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正色道:“朝廷律令定的太轻,不足以震慑凶顽,是想一个家族没有显赫门第,更没有勋业功名,竟得以嚣张地方十年,恶首竟然是一老妇人,难道你不觉得其中缘由耐人寻味?” “一个小小的平民,无人可依仗,竟在乱世为祸地方,数任知县竟不能弹压,反倒是被挤芮而去,可笑的是现任余杭县,竟然优容有加。我就很不明白了,是杜家有那么大本事,还是地方官吏袒护?” 宗良不能不为朱松默哀,看来先生是下狠手了,一旦坐实了罪名,朱松是不会掉脑袋,但丢官编管是铁定了。 这时,徐中走了进来,朗声道:“大人,吴宣在外求见。” cmiàocbic阁c 王秀淡淡一笑,诙谐地道:“船队该出海了,吴家的哥也坐不住了,不请自来,那就请他进来吧!” 吴宣面黑身肥,却穿了一套上等素白湖丝锦袍,把他衬托的越发黑胖,还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引的宗良强忍笑意,王秀却对吴宣这种打扮颇感兴趣,黑白配引人注目,不失为商人手段,尤其白绸上的暗纹,这厮很会打扮自己啊! 吴宣向王秀行晚辈礼后,又和宗良见礼,态度是相当的恭敬。他能不恭敬有加嘛!紫溪盐场那么大,五年的专营要挣多少钱,想想都让人兴奋。 王秀也不好太托大了,温声道:“季叔自家子弟,不用客气,请入座。” 吴宣急忙躬身,谦恭地道:“世叔面前,岂有小侄的座位,这是要折寿的。” 王秀也不勉强,淡淡地道:“季叔,有何事?” ... 第五九一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36 张陵口吻颤抖,双目闪烁兴奋地光芒,激动地道:“山长,我和四郎、谷明叔、赵长德诸位同窗,就在昨天研制成功黄药,研制成功了。” “什么,黄药,你说的是黄药?”王秀一下子就愣住了,不是黑药颗粒化,而是直接越过黑药,成功试爆了黄药。 这、这怎么可能呢?短短几年成就黄药,也就是他私下所说的硝化甘油,以现有的技术和条件,他仅仅给予理论上的支持,并不算太完整,怎么能成功?张陵竟然说成功了,似乎玩笑有点大啊! “取样试爆成功,黄药,千真万确。”张陵用肯定的口吻说道。 “硝化甘油?”王秀双目闪烁着惊讶的光芒,心中闪出千百念头,总有不真实的感觉,他的目光转到林四郎身上。他可是明白的,硝化甘油制作过程,听起来非常简单,但实际过程却千难万难,光是甘油滴入混酸中硝化,就存在者巨大的风险,搞不好一声巨响,那就完蛋了。 现在,他还是不敢完全相信,心脏加快调速三分之一,几乎要道嘴边了,脑袋一片混沌。 林四郎不善言语,但他仍然激动地道:“说是要给山长惊喜,我们几位同窗,按照先生给的方程和原理,不断地进行试验,总算制造出来,只是很不稳定。” “不稳定,有没有伤人?”王秀吃了一惊,硝化甘油没经过处理,可是很不稳定的,正如他刚才想的,一个环节处理不好,可是损失惨重啊!哪怕不标准的触动,就算一点带有静电的摩擦,也会造成无法控制的后果。 “量很小,山长也注明过,没有出事。”张陵一张胖脸,笑的跟弥勒菩萨一样。 “没有伤人就好!”王秀松了口气,他绝不愿精英学子,有任何的闪失,这些学子的价值,他宁愿用一路,甚至整个江北去换。也是,土地失去了,可以再夺回来;人口减少了,也能鼓励生育,但跨时代的人才难得,尤其是跨时代的尖端人才,简直就是王冠上的钻石,错过了或许就失去数百年,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见王秀惊讶后第一反应,却是关心他们的安慰,林四郎感念颇深,激动地道:“谢山长挂牵,学生能有今日,都是山长的指导,有山长标注的注意事项,我们一点也没危险。” 王秀老脸微红,他不过是在理论上,提供黄色炸药制作流程与原料说明,需要原料配方,还有一些不太完善的程式,最多就是说了注意事项,那在后世都是烂大街的东西。 黄药实际研制的成功,绝对是这些年轻人的努力,他有些庆幸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绝不去指手画脚,决不去干扰别人研究,以免误导科技发展方向。 他再次想起炸药的剧烈杀伤,感觉有必要着重提醒,不免忧虑地道:“黄药极不稳定,在有能力稳定前,绝不可大剂量用药,一定要谨慎再谨慎,一点也不能大意,明白吗?” “学生明白。”张陵仍在兴奋不已,他也是参与者之一,目睹了威力,产生极为触动的亢奋。 宗良学过化学,但他学的并不深入,也不想在那些枯燥的学问中浪费光阴,却不知硝化甘油为何物,也没有多大兴趣,问道:“胖墩,有那么厉害?” “给我一小块,能把整个屋子掀翻。”张陵翻个白眼,鄙夷地看着宗良,仿佛在看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宗良眼皮子一跳,也不顾被别人蔑视,咂舌道:“那么厉害,要是制成火器,岂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放上十几斤在城门口,铁门也能给你轰塌了。”张陵再次鄙夷宗良,脸色不免有点小得意。 王秀瞥了眼宗良,笑道:“早着呢,连最起码的稳定还没做到,你休想用于实战。不然,还没杀伤敌人,反倒让自己伤亡惨重,最终得不偿失。” “山长,杀伤太大,恐怕有违天伦。”林四郎诺诺地道,当他看到爆炸威力,首先想到血流成河,残肢断臂,心中不免堵得慌。 王秀笑容戛然而止,正色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酷,你们记住,这不是有违天伦,对敌人是残酷,但对我臣民是仁慈。今天,我们不发明黄药,迟早有一天会被别人发明,那时候你就是想追也晚了。” 张陵见王秀面色凝重,他何尝不知黄药的危害。昨天目睹了爆炸后的凄惨的场面,林四郎与谷良、赵非等人发生争执。谷良、赵非认为黄药稳定处理,可以作为军中利器,他们能青史留名,林四郎一反木讷,绝对的据理力争,黄药胜黑药十倍,一但用于战场,谁也不敢想象。 “杀人太犀利了!”林四郎不敢反驳王秀,却仍然抵触。 ≠miào≠bi≠gé≠, “国之大义,你应该明白取舍。你只是看到杀戮的一面,却不去想利国利民的地方,黄药经济实惠,用于矿山、路桥、水利,那是绝对的便利。”王秀并没有说太多,有时候人是不能强求的,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他又把话一转,正色道:“黄药极不稳定,微微晃动就会爆炸,必须尽快解决,至少能够装车运送。” 张陵神色为难,犹豫了半天,才道:“暂时没有良法,但我们会想办法的。” “不用着急,慢慢来。”王秀明白硝化甘油横空出世,已经属于异数,断不可拔苗助长,还是顺其自然得好,以免画虎不成反类犬。 他仔细考虑良久,他决定激励一下,才温声道:“原以为二十年才能让看到,哪想到你们几年就捣鼓成功了,青史留名是必定的。哎,有了黄药再能把青霉药制出来,会是怎样的局面,一攻一防,我很期待啊!” 宗良很羡慕,王秀把青霉地位与黄药并驾齐驱,让他非常吃惊,打定主意要把医斋做好,并时常去关注,至少自己能分一杯羹。不要认为他功利,没有人能拒绝万古流芳,他不能,王秀也不能。 ... 实在对不起,591章的问题 林四郎脸色不好看,任谁被怀疑了也不会舒坦,何况是当着那么多重臣的面。不过。人家说的很对,黄药连运输都成问题,一个不小心会剧烈爆炸,还打个哪门子鸟仗?不由地低声道“是啊!黄药暂时无法稳定,动辄爆炸,确是不宜做禁军利器。刘光世一摊手,表情很无奈,道“这不得了,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蔡易见谭世绩、朱胜非和辛炳都不说话,显然对黄药有所质疑,他又何尝不是,也认为黄药不堪大任,但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或是不怎么样,却不能让人贬低,又不知道怎样扳回局面。 想想,他不由地瞪了眼林四郎,怎么如此实在?被人抓住把柄,王实怎么派这种老实人来,难道不怕误事? “看来还有待商量。”谭世绩淡淡地道,他并不是抗拒黄药,而是黄药的确达不到实用,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拒绝,会招来王秀的忌恨。 张陵眉头一挑,圆圆的胖脸闪过一丝狡黠,非常诚恳地道“黄药不稳定只是暂时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投入,有充足的钱粮,再给我们人力,绝对能解决问题。我相信,并不需要太长时间,黄药制品能装备禁军。” 辛炳眉头微蹙,觉得这胖子有点孟浪,不悦地道“多少钱粮,多少日子?” “一切看研制进度。”林四郎又来了句,还是大实话。 张陵看了眼林四郎,那表情真是蛋疼,不知心在嘀咕什么,反正嘴角一阵抽缩。 刘光世看了看谭世绩,嘴角挂着一抹讥笑,他早看这厮不顺眼,算对方站在王秀对面,他也是抱着看热闹心态。 张陵狠狠地瞪了眼林四郎,示意林四郎不要说话,沉声道“既然已经研制出来,其他的一切好说。各位大人,试问有了种子,只要有土地,还怕生不出粮食?” 刘光世一瞪眼,但他真的无话可说,人家说的在理,都捣鼓出来了,还怕没有发展?他只能拿黄药不稳定说事,绝不敢在发展公然阻扰。因为,那样的话不是说事了,是对王秀的公然挑衅,他绝不敢自找没趣。 蔡易眼看张陵越发不客气,恐怕事态失控,急忙道“兹事体大,还是请太后和官家决断,不是派几名将校去看看,不知二位大人意下如何?” 谭世绩似乎领悟蔡易深意,他也没必要得罪人,反正该说的都说完了,微笑着捻须点头道“蔡大人言之有理,只能让官家和娘娘决断了。” 朱胜非瞥了眼刘光世,目光颇为鄙夷,淡淡地道“不是派遣几名将校嘛!既然都参军司成立,那会同殿前司和三衙去看看,能用自然是好。” 刘光世不言不语,反正是派将校去,成不成不****鸟事。 朱琏当然支持王秀,在看到奏章后没有任何迟疑,索性派了邵成章代表大内,准备去杭州观看黄药。 这下好了,两府倒也不会再有异议,没看到皇太后非常重视,连历经四朝的邵成章也派了出来,赵官家自然没有异议。不是看看黄药成效嘛!也没啥大不了的,杭州又不是太远,还是有人愿意公派的,一路还能吃喝玩乐。 当然,王秀的奏章并没有光提黄药,顺带着说了杭州杜家事,惹的朱琏勃然大怒,懿旨刑部严加办理,更是斥责了吏部南曹,怎么给官吏考功的,简直是瞎了眼。 孙傅也是气愤异常,当即表示要整肃官吏,朱松也算是一位有名望的士,竟然包庇凶恶势力,看杭州缉捕使臣调查的卷宗,简直令人发指。 唐格却多了层考虑,自方腊作乱,两浙路一直不算太平,那些匪人勾结官吏鱼肉乡里,也算是很平常。杜家事几位可恨,如王秀说的灭族也不为过,但朱松却有情可原,恐怕还是另有隐情,他主张暂时压压,意在保住朱松。 既然唐格说话了,有司也能拖拖,反正这种破事很多,大家没必要得罪宰相,朱松也算是圈子里的人,能维护还是要维护的,这样事拖了下来。 西子湖畔,两位伊人带着席帽,正在湖边漫步,看不清面纱下的容颜,但一青一白,那玲珑曼的娇躯,足以让人浮想翩翩。 “四姐,西子湖可真美,幸亏跟官人来杭州,不然哪里能体验此等美景。” “看你说的,好歹也是名门闺秀,一惊一乍的。” “四姐是不在乎,我却第一次来。” “我也是第一次,好了,别大惊小怪了,常来不是了。” 徐身穿便服,跟在两位女子后面,一脸的无可奈何,作为王秀的最亲近的卫士,他是出生入死,已经是王秀身边核心人物,自然知道些前面两位女子身份。 一位是当今天子的嫡亲姑母,恩,名义的姑母,当年大名鼎鼎的茂德帝姬,如今朝廷废帝姬改公主,这位皇家娇女被追赐为齐国大长公主,本已死去的人物,活生生在自己面前,当时回到家的那份惊讶,现在还被李云漪讥笑。另一位也不简单,那可是太的婉仪,正儿八经的嫔妃,如今也活在市面,被别人知道的话,绝对是轩然大波。 当他第一次被告知,王秀并没有说别的,他明白自己必须封嘴,更明白彻底进入王秀核心班底。从此,他不再是一名简单的卫士,更不是可以随便牺牲的人,而是王秀身边最亲密的亲随,是可以交托大事的亲信,甚至连沈默、蔡易和王门九子都不知道,尽管保护女人让他很不自在,却义不容辞,不容半点闪失。 “可惜官人不能陪伴我们姐妹。” “四姐,你知足吧!昨个官人可把你宠了一夜。” “你个小蹄子,找打不是。”赵福金俏脸晕红,作势要扭林月姐。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成,四姐饶了奴家。”林月姐笑咪咪躲了过去。 第五九四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39 “妹子,你是同意了?”王秀惊喜地看着友琴莫言,绝没想到友琴莫言爽快地答应,让他的谋划得到最有利的契机,怎能不又惊又喜。 原来,赵福金和林月姐见不得光,在他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前,万一被有心人看到了,那绝对是一件毁灭性地大事。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看看能不能让友琴莫言担下来,说成友琴莫言和贴身女眷李采薇出游,竟然险些被杜家子弟强抢,名声虽不太好听,但谁又能防备万一,哪个不开眼的做混账事,这年头随着政局平稳,世家子弟也越发地张狂。 虽说,强抢民女的事不多,但还是有世家子为祸民间,调戏个妇人那是家常便饭。 “哥哥说的好外气,难道哥哥为了整治恶霸,我就不能出点力?也太小瞧别人了。”友琴莫言翻个白眼,好歹也是做娘的人了,她和王秀在一起,依然保留当年的率真,夫妻二人相互敬重,怎能不去相助自家哥哥。 不过,她并不知道赵福金和林月姐的事,王秀也没有告诉她,事实在有点太大了,王秀并不想让她知道。 王秀尴尬地笑了,心中生出一丝愧疚,没想到当年一点故人心思,竟然让赵福金、林月姐以身相许,心甘情愿为他隐姓埋名。诚然,当年他也没有把持住,男人的奇特欲望让他享受两位美人,朱琏倒是生了几天的干醋,却也不了了之。 不过,他对私藏了两位美人,并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应该说是对妇人没有任何鄙夷。不要说他来自开放的时代,就是这个时代,对非正妻夫人侍妾,也没有太多贞洁观。很多高门大户,甚至士人的侍妾,高端点的是名楼歌姬酒女,低端的都是出身妓舍。 “对了,十四娘睡了吗?” “还有你这样当爹的,十四娘见你生分的,连抱也不让你抱。”友琴莫言翻个白眼,她何尝不知王秀忙碌,却又忍不住抱怨,父女相处时间太短了,就差成路人了。 王秀很难为,他和友琴莫言的孩子三岁了,却因里外忙碌,一天难得看到一次,对自己的女儿心存愧疚。嗯,何止对这个女儿,还有宫中的两位,相望却不能认,他的心情何尝平静,真是意料之外啊! 朱琏不仅为他守身如玉,不惜让赵桓沉浸在曼陀罗迷幻中,难怪发觉就像大烟鬼,还为他生了一对子女,惊叹之余甚至有时不能相信。不然,他也不会发狂地进军开封,也不会主动放弃兵权,更不会放弃多年的志向,把自身定位在周公,好在朱琏强调它的功绩,对赵家的恩惠,天子称呼他为王公,正朔朝也不需要跪拜,免去了他的尴尬。 “忙完这一阵子,就有空陪你们母子了。” “先别许诺,还是修书让十三姐来,别让她独自在行在孤单。”友琴莫言很完整章节(8)(6)(k)(l) 第五九六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41 “站住,就是这贼厮鸟,是他打伤小官人的。” “是他,没跑了。” “嗨嗨,叫你呢,还不给我站住,找死啊!” 面对一群破皮无赖的追来,徐中是一阵无奈,有些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急匆匆赶着投胎。你有点脑子好不好,打了杜家人还公然逛游,人家能在乎你区区地方恶霸?竟敢叫喊着不站住就找死,有没有搞错。 友琴莫言和李采薇从容淡定,她们压根就不理会一群破皮的叫喊,不要说附近乔装打扮的护卫,光是徐中就足够了。 却说,王秀和许翰等人信步游玩,人不多,也就是他和许翰、辛炳、邵成章、王昂五人,外加宗良、刘仁凤两人听候差遣,一些卫士便衣打扮散在周围。 那些来自各衙门的将校,还有低等的文官,自然没资格让王秀陪同,他们由驻泊禁军将校、杭州州衙幕僚陪同。 要论身份,王秀当之无愧第一,但论资历要数邵成章了。他可是老内侍了,换成文官那就是四朝元老,为人素来忠直,也是朱琏为慎重起见,派遣他来观摩的原因。 整个来杭州公干的人众,他说话是很有分量的,作为内侍,也少有地受人尊重。 正当他们评论景色,兴致勃勃时,一名卫士匆匆而来,看到王秀就高声道:“大人,郡君在南堤被人围了,说谁要拉回去做妾,徐指挥独木难支。” 王秀脸色一变,连许翰,辛炳等人脸色也不好看,没人在意卫士的无礼,郡君可是王秀的正室夫人,杭州境内竟然有人强抢,简直是笑话,打大宋朝廷的脸面。 “快带人支援,全部拿下。”王秀大怒厉声道,他不能不显示出愕然和愤怒,老婆都要被人抢了,能镇定下来才怪。 8(.*)8阁8,o 左右散落的十余名卫士,他们都是来自驻扎杭州的禁军,有在诸位大人面前亮相的机会,纷纷亮出藏匿的短刃,表现出凶神恶煞般地愤怒,火速跟随那卫士跑去。 “杭州地面也不太平啊!”许翰淡淡地道,他也是宦海沉浮,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王旭眼皮子一跳,朱松和杜家让他想到了什么,脸色很不好看,沉声道:“总有不开眼的货色,让大人见笑了。” 辛炳没有许翰的老练,光天化日下敢强抢外命妇,简直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他是相当的愤怒,急促地道:“我们赶紧去看看,不要让郡君受惊。” “有劳都承旨。”眼看好戏开场,王秀反倒是不慌不忙了,本来就是一场戏,有徐中和十名护卫在,杜家再大的能耐也翻不起浪花。 王昂是恼怒非常,脸色极不好看,越发感觉可能和杜家有关,杭州的恶霸泼皮,还没人敢在光天化日下强抢妇人。 但他们到了现场,发觉二十余名卫士,压下几十名地痞恶奴,完整章节(8)(6)(k)(l) 第五九八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43 处置杜家很简单,罪证有了人证就有了,随着杜家被全族拿下,整个钱塘乃至杭州都沸腾了,喊冤告状的多不胜数,几乎把州衙的门槛踩破了。 许翰、邵成章等人还没有走,看到成群的百姓喊冤告状,不由地大为气愤,他们连袒护士人的心也没有了,当日就上了奏章,把自己所见所闻上奏,更加坐实杜家的毒瘤,让杭州某些人惊恐万分,感受到了末日的来临。 朱松是彻底没辙了,证据确凿,连许翰也对他不屑一顾,王昂更是恨不得杀了这厮,能保住一条命就算不错了,他绝没有亦是翻本的希望。 结果很快出来,许翰、辛炳等人离开第三天,钱塘杜家案子就上呈刑部,杜家上下的命运显而易见。杭州的判词是族灭,也就是大宋最重的处罚,几乎等同于谋逆,直接全族男女老幼不留一人。 朱松还算幸运,王秀把生杀给予刑部判决,毕竟这厮是有功名的士大夫。当年,赵桓虽说派人刺杀诸贼,得到朝野的欢呼,但事后士林却评价恶劣,开启擅杀士人的先河,他正要团结最广泛的士人阶层,决不能为了区区朱松,被卡上杀戮士大夫的帽子。 两府和刑部、大理寺一番推诿扯皮,最终定朱松革去官职、出身,流放崖州编管,钱塘县甚至杭州勾结杜家官员,一律割去官身治罪。但是,那些胥吏可就没那么好运了,朝廷对待他们可不手软,只要够杀头条件的,屠刀毫不犹豫地落下,其他的一律流放沙门岛。 罢黜编管和革去官职出身完全两码事,前者只要你是进士,那还有翻本的机会,因为你还是官身;后者是把出身功名给消了,官职也罢了,完全是一个白身罪人,翻身的机会几乎等于零,对文官来说是最严重的惩罚了。 最重要的是,声誉没了,作为一名士人,贬官罢黜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名誉毁于一旦,必要他们的命还厉害。 王秀也非常满意,诛心比杀人更甚,朱松是活不了几年了,还要在别人的鄙视下,羞耻地郁闷而死。 经过许翰、辛炳、邵成章等人的上奏,两府真正对黄药有了重视,第一时间列为军中最高机密,朱琏表示同意王秀的建议,由玉泉山书院负责研究,军器监设立药石院。 殿前司的效率还是不错的,由禁军抽调上军吏士,负责保护玉泉山书院研究院,两府并没有表示异议,既然是国之利器,小心点没有错。不过,对朝廷出钱购买黄药,也就是支付所谓的知识产权,有了点别的意见,闻所未闻的新鲜事,自然遭到一些人的非议。 怎么?朝廷出钱出人,最终每生产一斤黄药,所产生的盈利,还要给你一层的专利费用,这不是公然讹诈朝廷吗?此风绝不可长,矛头对准张陵、林四郎,却完整章节(8)(6)(k)(l) 第六零零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45 七月的杭州,天气潮湿闷热,却又是烈日当头,知了是那个的呱噪人们纷纷寻地纳凉,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就算市井苦力也会拿一文钱,买上满满一大杯冰镇酸梅汤,或是买上一大钵冰镇甜绿豆汤,寻一处绿荫或是风口,坐下来慢慢享用,解除一肚子的烦躁。 一文钱,真的很便宜,就算码头上的役夫,也能天天拿出来。富庶的地方,随时能够赚到钱,哪怕是出苦力,也能每月收入几贯钱,处在温饱之上,闲暇时享受小市民八卦的生活,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要过的有滋有味多了。 士人们纷纷避暑于山舍、湖水之间,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提起他们期盼清凉的那份惬意。 就在这份燥热不安的环境中,王秀似乎要给天气增添热度,玉泉山书院院刊东南新闻,相当高调地分期推出心学注释版本,对心学正论进行全面解读,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打破了沉寂于阴凉的士林,炙烤着士人惊愕的目光。 最引人眼球的是,书中明确提出民本主义思想和地方议政,还有三步走的君主立宪制。当然,主要讲到了二元君主制,君主立宪制说的很笼统,相当的不清晰。 就算是这样,也犹如一颗重磅炸弹。 一时间,士林陷入短暂的惊愕,不再关注王秀慢慢推动的经济改良,目光全被吸引过来。 如果说读书人不关注,那绝对不是读书人,无论是地方议政,还是二元君主制,都是惊爆人眼球的新鲜玩意。不过,按照王秀的说法,一点也不新鲜,他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稍加改良,上古圣皇有百姓议政,现今有地方三老,上古君王总大局不问细节,现今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他首篇提议强调,文章是建立在上古圣皇治政基础上,是纯粹的学术见解,是对上古大同的某种探讨,无关现有的家国体制。并且以考究的论调,提出了先秦之前,远在极西之地的大秦,曾经出现过罗马共和国。 看着一篇篇不断出来的文章,士人的心情是复杂的,说一千道一万,人家王秀敢说出他们没有说出来的思想,那就是规限皇权,真正的共治天下。 他们一直在努力,无论是共治天下的提法,还是言事官和中书门下言事制度,都是对皇权的限制。但是,没有人真正以明确立法形式,来公开限制皇权,更没人想到从思想上提倡,而且并不依赖皇权存在,实在令人咂舌。 他们纷纷以全新的眼光,重新审视王秀,定策辅政大臣,一代文学名士,儒门大学都不足以形容这个男人。尤其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说王秀在蛊惑人心时,来自海外的那些商人,也证实了王秀的考究,极西的确存在过一个强大的国家,把整个海洋作为内湖,曾完整章节(8)(6)(k)(l) 第六零二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47 有些人开始明白,为何王秀不到而立,就取得了诺大的成就,而今主持整个行朝的方向,他比他们多了一层超脱。 叶梦得、尹焞、李侗心情极为复杂,即振奋又忧虑,他们深知王秀一向和善,做事并不棱角分明,很注重采纳大家的意见,讲究一团和气。今个,他们很动心,却很担心,讲堂上公然冒天下之大不违,实在太激进了,又让人格外的兴奋。 “山长之意,是非孔门中人?”那学子奋起一搏,企图把王秀拉下马。 “以古为师,唯贤学之。”王秀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但他的话几乎没有反驳余地,你敢说反义词?不想好了,那是要遭到整个士林唾骂的。 “治国非一家学说,诸子百家,未尝不可取之所长,儒学经千余年至今,亦是融入诸子百家学说。有人问,三皇五帝之时,为何圣人辈出?而今已经数千载,最贤不过唐宗宋祖?华夏九州,水土未变,神灵仍在,为何?” 王秀丝毫不在意众人的反应,直接点评儒道的短板,这里是畅所欲言的讲堂,如果连观点也不敢说,那还治什么学?大家一起卖红薯得了。哦,现在的红薯,还在茫茫大洋彼岸,他正计划着看看,能不能来此远航。 “民风以变,道德日下。” “儒门圣人生而知之者,又与民风何干?” “这.” “今时民风已变,说来倒也不算说错。华表何用?须知当三王五帝之时,国小民寡,飞马五十里出国界,寻常生民可以直接和天子说话。古天子亦设华表于宫门侧,要有小人为恶,生民可在华表上书,曝其罪恶,由官府直接拿下问罪。而且生民都可以直言朝政得失,小人就算欺得一时,欺得一人,如何长久欺瞒天下人之耳目?” “三皇五帝之时,有小人亦不能立足,天子皆为圣皇。随着疆域日阔,天子不得不设百官,才有了几天官民之分,民意与天子隔绝。今天,是有登闻鼓院不假,但小民告官就算坐实官绅罪名,小民也要受到处罚,天下生民虽知朝廷有奸佞小人,也不敢上表告知天子。诸君看那登闻鼓院,生民要不是走投无路,又有谁敢去敲那个鼓?远就不说,靖康元年太学生上书,引起东华门外大乱,要不是朝廷当机立断,恐怕不用虏人攻城了。而且,孰是孰非,至今仍是是非议论不休,但如天下奸弊之事,都是欺上不瞒下的,要是天子能通达民意,太学生敲那破鼓干嘛?” “学生敢问山长,鼓励民告发官长,子曰:未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学生以为君子务本,让是庶民无所顾忌的告发官长,是伦常大乱,这和武周酷吏之世,又有何区别?”又有一人站起来道,显然很不赞成王秀的论调。 王秀一看又是经义诗完整章节百度(讀!(零)!零) 第六零四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49 滦州沿海新桥镇港口,那是一副热火朝天气象,大海是风平浪静,波澜不起,海边的那些船厂人来人往。远远看去,一处处大型海船正在敷设骨架,各处码头上停泊者五六十艘中型海船,正在进行上层建筑的修饰,一旦完成配上武器,将成为海上利器。 作为燕京留守的银术哥,自然要来巡视海船建造,只是高升赫然在列。 “速度太慢了,各地征召的士卒,训练也跟不上,一出海就七荤八素的,完全无法达到实战要求。”高升忍不住抱怨,金军的水军吏士,让他大为失望,能把船掌握好就不错了,至于打仗根本不能指望。 如今,他凭借赫赫战功,从汉将中脱引而出,成为世袭猛安,昭武大将军,燕京副统军,绝对是一员有地位的悍将。 “不慢了,他们又不是神仙,咱们女真人最拿手的是马上打仗,海泥鳅都是南人。”银术哥也是金军一员悍将,随着年事增高,日趋保守,最致命的是不善水战。 不要说他了,金军没几个会水战的人,兀术要发展水军,他没有反对也没赞同,却难得来巡视一次,又显得漫不经心。在他的眼中水军根本上不了台面,打仗还需要猛安谋克军,千军万马的奔腾,肆意冲击宋军的队列。 高升撇撇嘴,不悦地道:“郎君,想要南下征服赵宋,不发展水军实在不行,左监军郎君未雨绸缪,实在是高明的举措,十年后就能看到奇效。” 十年见奇效?银术哥眉头微蹙,他很不喜欢高升的态度,更不在意水军长远打算。但高升是兀术的爱将,而今兀术继粘罕、娄室之后,成为仅次于讹里朵、挞懒的第三人,掌握河北各军,风头正盛,高升这厮也因勇冠三军,颇有用兵计谋,被高层所看重。 近年来,他逐渐退出行伍,不得不重视高升,毕竟人家处于上升姿态,到了一定的层次,原从汉人和女真人的区别,在最高统治者眼中,相差并不算太大。 “我们造船训练水军,恐怕南朝已经知道,现在我最怕他们偷袭。”高升非常忧虑地道 银术哥不以为然,轻蔑地道:“那些步跋子,让他们过来就是,杀他个片甲不留。” “郎君,王大郎成立侍卫水军,已经初具规模,我怕他们越海袭击,郎君还需要调兵防备。”高升并不认为宋军能打过来,但大宋的海船战队,却能直接抵达岸边,金军是绝对抵挡不住的。 “从海上来?不要说万里海疆,凶险莫测,就算他们到了岸边,又能怎样,下船跟我们打?”银术哥更加不屑一顾,水军下船作战,别开玩笑了,还不够马军一个冲杀的。 高升对水战也一知半解,他还真不好劝银术哥,人家该做的都做了,无论是岸边防务还是器械部署,层次递进完整章节(8)(6)(k)(l) 第六零六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51 “商水谢家。”宗良一阵切牙,脸色是很不好看的。 “哦,谢家,很有意思啊!”王秀眉头一挑,并没有说话。自从二老亡于战火,谢家也受到冲击,谢氏胞兄谢文那一支迁徙到了行在定居,也算是跟定他这棵大树,其他的谢家人自然还在商水,不过是没落了许多。 那么多年了,王卿对谢家的恨也淡了许多,看着舅舅再想起母亲,也就顺手帮衬一把,算是缓和王谢的怨恨。不过,这也是当年王家遭难,谢文一时心软,打发给了谢氏点小钱积下的善缘,让王卿有了安慰自己的借口。 能得到王卿的帮助,谢文真是真是走了大运,王纪百货的已经是巨无霸,超级商业巨人。不管王秀愿不愿意,它已经形成钢铁托拉斯雏形,还兼顾商业、海外贸易和银行,并逐渐向银行转移,吐一口残渣都够谢家生存了。 谢文也不是傻瓜,他知道王秀始终没有原谅谢家,或许也不会原谅谢家,自家先看不起王家早的孽,躲在家里埋怨一下就行,面子上可不能触霉头。 好在王卿的暗中帮助,对他来说足够了,至少有了绝佳的商机和人脉,比外来户辛苦创业强上千百倍。就这样,经过几年的发展,谢家精力放在行在和杭州,主要是海外贸易和丝绸生产,积累了十数万贯家资,有了不小的底气,成为中等的商贾家族。 “是大娘的主意。”宗良很没义气地卖了王卿,这时候他可得站稳立场,算是无伤大雅。 “大姐还真是心软啊!”王秀悠悠地道。不是他心胸狭窄,也不是他睚眦必报,有些人不能去同情,有些事不能得到原谅,就如同农夫救蛇,最终善意会害了自己。 “大娘不过是不去过问,也不算帮助他家。”宗良好歹又美言一句,总不能太没义气了吧? “算了,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总算是亲舅舅,不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总也不能让人说富贵忘本,平白成了小人。”王秀一笑了之,谢家对他除了疏离,别的到没有什么,能让谢文一系抬头,算是对娘亲有个交代,他也不愿在旁枝末节上磨叽,又问道:“怎么杭州还有王家?” “先生事务繁多,自然不会关注,杭州王家家主在先生上任后,来了几次都不曾见到先生。” 宗良眼珠子一转,又道:“杭州王家和施家,都是有名的大户。特别是施家,几乎垄断东南一带的丝绸,被称为‘苏杭第一家’,谢家也不过是分一杯羹。上次竞拍盐茶,施家族长施全斋买断盐官县盐场,另外还有台州全家、孙家,岳州谢家,温州王家,哦,湖州钱家也是一方豪富。” “虽说,两浙路遭遇方腊作乱,但底蕴还是深厚的。”王秀很满意,新政实施地选择不错,经济基础却雄厚,某些政策的实施阻力就越小,当然要在不损害大户利益上,让他们看到新政的钱景才行。 “魏晋之后,江右多土豪啊!”宗良也有几分艳羡,钱,谁不喜欢啊!但相比之下,他还是倾向于权力。 “两浙路,谁家最有实力?”王秀面色沉凝,他当然知道知名大户,但有些事他不能先说,需由宗良提出来,就像刚才的谢家,这是上位者说话办事的艺术,也是一种潜规则。 你要是什么事都说了,什么事都办了,那还要下面的幕僚干嘛!事必躬亲的老板,是不招员工喜欢的。 宗良沉思片刻,道:“杭州施家、王家、台州全家财力最足,不过吴家在真州亦是巨富,又有吴相公余泽,吴宣很会来事,似乎又有志向,假以时日不可量。” “湖州、苏州是丝绸产地,怎生被杭州施家垄断?哦,王家是什么来历?”王秀对吴宣还算满意,如果这厮扶桑之行办好事,他绝不会吝啬权柄。 宗良咂咂嘴,谨慎地道:“施家是数百年的大族,听说传承自先秦,族中出美人西施;王家是魏晋王家人,本以庄园营生,方腊乱后,族人王密接任族长,以贸易起家,家资不可计,近年又开始涉及丝绸、棉花。” “原来是琅琊王氏,说来说去,还是同宗。”王秀目光流动,似笑非笑,商水王家也是琅琊一支。 至于传承先秦,发迹于数百年的施家,直接被王秀过滤,真是尼玛笑话,还真以为西施家族的后代,傍名人也不是这样傍的,没听说还有叫东施效颦的? 宗良眼珠子瞪的大大地,却没有说话,王秀主动和别人拉关系,这可很少见啊!里面肯定有猫腻,感情先生又生出坏心思了。 “王密是如何成为族长的?”王秀哪知道宗良那点小九九,不然非给这厮个暴栗不可。 “据说,他本是族中旁系庶出族人的后生,早年伙同乡中无赖弄了条船,往来营生,多是些见不得官的勾当。方腊作乱两浙路,他协助过官军,受过官府嘉奖转入正行,生意越做越大,渐渐成了杭州最大的船行。” 8miào8bi(.*)gé8.. “看来,同宗是要好生走走!”王秀脸上露出诡异笑容,旁系庶出族人的后生,可以映射出暴发户的艰辛,还有发迹的曲折,这种人往往知道进退,是比较好的合作伙伴。 宗良明白王秀意思,交远拒近,不由地暗自叫好,道:“王密独子王仁,正在书院攻读。” “哦,正好啊!去把王仁喊来。”王秀眼前一亮,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王仁被传到公厅,心中仍然忐忑不安,不知道为何被山长传唤,还是宗良亲自来的,那温文尔雅的态度,还有和善的口气,让他一阵子发毛。 宗良是何许人?他岂能不知道,现在以阶官兼差书院的庶务,王相公身边的红人,王门九子的老大,担任过枢密院副都承旨的人物,号称丞相长史。 要对他不冷不热,一副上位者姿态,那才是正常,今个突然找上门,让他吓个半死,只能在同窗艳羡的目光中,跟憋了三天的大便一样,一脸为难地笑。 ... 第六零八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53 “没想到在下竟然愧为兄长,实在是万幸高攀了!那就叫相公一声文实。”王秀的言谈举止,让王密觉得亲近,逐渐有了那么一点心思。 王秀淡淡地笑了,温声道:“这才是同宗兄弟,大兄自然随意称呼。” 二人相互叙问宗族事,渐渐感到拉近了距离,他发觉王密为人极为精明干练,谈吐间透着江湖人的干练。也是,当年干的就是掉脑袋的买卖,习性哪有那么容易改变的。 王密感到王秀温文尔雅,平易近人,完全没有宗族中一些人读了几年书,选了个官就不知所以然的族人,好感不断地升华。要知道王秀拥有莫大的政治势力,还有享誉海内的清名,他能攀上这位同宗兄弟,可以说是飞来的糕饼,绝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兴奋地一张胖脸肥肉直打颤,嘴就没有闭上过。 “兄长的生意可是越做越大,竟是租下两处茶场、一处盐场,在两浙路海事局注册六七条海船。看来,在我王家可谓是首屈一指的大富豪!”王秀面带善意地笑容,不动声色地开始慢慢引导话题,他可没有时间攀亲叙旧,认这个宗族是有目地的。 王密心下高兴非常,也随意了许多,喜笑颜开地道:“文实过讲了,虽说为兄小有家业,却还是算不上东南巨富,倒是施家与温州王六,才算的上是富甲东南,不过为兄与王六哥捆在一起,也不及文实万一啊!” 王秀心念一动,温州王六,看样子王密和那边关系亲密,难道其中还有猫腻,道:“王六,难道他也是同宗?” “六哥与为兄是堂中兄弟,他名升字十合,为人精明干练,自继承父业后,把温州王家治理的蒸蒸日上,只有他能和施家相提并论。”王密也不隐瞒,王秀有目地,他同样有打算,他们的关系迟早要公开,以王升的精明,又岂能不来攀亲戚,不如他做个好人,先卖出个好人情再说。 究其原因就在王秀主动认同宗,恐怕所图甚大,他一人没准吃不下,拉上王升过啦爱,即卖给他们人情,又有个强援,一举三得啊! “哦,确实没想到。”王秀心下盘算,既然本宗有了两家,再加上自家势力,再也不用抬举施家,甚至可以不理会施家。 “为兄不才,在两浙王家宗族中算是族老,他日还请文实务必光临,为兄召集族中长者设宴叙旧!”王密说话间,一双精干的眼睛,暗暗观察王秀的表情。如果,能让王秀光临他的宅院,你对他而言绝对是好事,有权倾朝野的王相公为兄弟,谁还敢和他掰腕子,就是施家也得给我掂量一下。 “哎,怎么好让兄长破费呢!”王秀很满意,如果王家同宗远支有大实力,他不介意拉一把,培养成王纪百货的盟友,他推行新政的助力,这趟他还必须要去。 王密风里浪里趟过来的,岂能不知王秀意思,断定他八成是在心中答应,果断地道:“明日,为兄在寒舍设下家宴,知会同宗族老名流,只为同族欢庆宴饮,望万勿推辞。” 话说到这份上,人家把事都界定了,不为了别的事,只为叙同宗情谊,王秀也就半辞半就地应允了。 话尽于此,王密起身告辞,王秀亦不强留,亲自将他送到大门,这个姿态让王密是感激不已啊!咋回事? 明天整个杭州,就会传遍王秀亲自送他出州衙的消息,他是王秀同宗兄长的消息也会传开,再往下的好处,那是不言而喻的,他想着都要笑了。 次日夜,在王密的西湖岸边的别院内,宅院内外张灯结彩、大摆宴席,王家财力果然不是盖的,一个白天功夫,就汇集数十位名厨置办酒菜,选尽了东南名肴。 钱塘、仁和县城、甚至盐官县的王氏宗族各房族老,纷纷到场陪宴,能不来嘛!大好机会谁愿意错过,自两晋王与马共天下后,琅琊王家门总算出了位力挽狂澜的名人。 王秀与众人一一见礼,说长道短、嘘寒问暖,尤其对待年长族老,态度极为地谦和,给宗人以温雅的印象。整个宴会堪称豪华逾制,主菜共有十五盏,插食八品,劝酒果子十道,四时果四色、劝酒十味, 物尽奢华,简直是当年蔡府大宴的排场,王秀很感慨,白富美的土豪生活啊! 连随行的宗良、徐中等人,也被王家晚辈陪同,作为王秀的心腹,自然会被高看一眼。他们的分桌上设下烧羊、血羹羊舌托胎羹、双下火膀子、三脆羹、铺羊粉饭、大簇、糕鹌子、蜜煎等数十道菜肴果子,各色水酒就有十瓶。 不过,王秀对接待也暗自认可,就算是远支族人巴结,那也是财力的体现,对他的谋划大有利处。席间,王氏族人无比兴奋,笑脸背后各有打算,大家都在计较,如何好好利用关系,入仕从商,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 一位族老,甚至放下老脸,让自己的孙子为王秀敬酒,喂完地想某个好出身。不能不说,虽然贡举有着特殊性,世人瞩目下相对的公平,但作为执政级别的重臣,搞个同进士还是不为难的。 席间更衣,王秀笑眯眯地道:“太奢华,下不为例。” 王密明白,想到某族老的急功近利,陪笑道:“是为兄考虑不周,险些给文实惹出事端,还往勿怪。” “这是哪里话!朝廷千头万绪,不得不小心再三。”王秀暗赞王密会做人,办事井井有条,他稍加沉吟,又道:“几日前,书院研究院正在试制小小的齿轮机械,只是尚未尽全功,兄长要是感兴趣,过几天可前往一看。” 王密不明白王秀说的齿轮机械为何物,却明白王秀给他机会,急忙笑道:“那是当然,研究院可是研究稀罕物事的地方,文实新办书院,亦是我王家遵循圣人教化的功德,老兄别的没有,还是能出一份大力气的。” ... 第六一零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55 王秀有点毛骨悚然,大姐这种姿态,可是发飙前的标准动作,那是比泼妇还要泼三分,不由地陪笑道:“大姐,你来也不说声,突然就嫁到了,让我也好有个准备。(шщш.щuruo.舞若小說網)” “嗯,秀哥儿官越做越大,能耐也越来越长进了!”王卿很轻松地道,没有半点发火迹象,眸子里有三分玩味。 王秀一阵肝儿颤,这到底咋回事?什么地方让大姐不高兴了?要知道大姐可是大宋第二女强人,平素里是‘骄横跋扈’,再不复商水小妇人作态,喜怒不形于色,越是平静越不好,暴风雨前往往是寂静的。 他撇撇嘴,笑咪咪地道:“看大姐说的,我都混到知州了,再混就是知县,还有啥子能耐,总不能让你兄弟去当知寨去,我是无所谓,关键怕丢大姐的脸。” 这话阴的一旁的仆从窃笑不已,王卿翻个白眼,一甩袖子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去,碍事碍脚的。” 几名管事女眷忍住笑意,躬身退了下去,王秀的话被他们传为笑谈,最终流入市井,成了句名言。 “本来兴冲冲赶来,看看我这宝贝侄女,这不,还没进城就听说秀哥儿能耐了!”王卿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王秀几眼,像是老虎盯着小绵羊。 “能耐?我好像没做.。大姐,你这是来问哪门子罪啊!”王秀嘴角猛抽,暗叫坏事了,千算万算,怎么忘了这位姐,事情有点大条了。 “老娘还没进城,你就给我认了一大帮亲戚,真是贵在山林有亲朋啊!今个,路过分店下来看看,几个大侄子还有孙子辈围上来作揖打拱的,差点没把人吓死,还以为是打劫的,护卫都动刀子了。” 王秀苦笑摇头,果然就是弊端来了,杭州王家抱定他这棵大树,哪想到把不知情的大姐惹着了,他急忙陪笑道:“大姐,杭州王家与我家同宗,前段时间刚刚认了宗族,你是百货的大东主,那些后辈自然要恭维你。” “好啊!我都混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不过你可真能耐啊!”王卿盯着王秀,黛眉微蹙,很不高兴地道:“秀哥儿,放着咱们陈州本宗不去热乎,你反倒和远宗打的火热,这种舍本求末是要遭人骂的。” 王秀撇撇嘴,不在意地道:“当年,爹爹离开本宗自谋生路,也不见本宗有人帮忙,我凭什么和他们走进乎。倒是有些族人打着我的旗号,四处走关系做买卖,只要不过分,我也就认了,不去特别的追究,但让我主动亲近他们,门都没有。就像舅舅一家,虽说不肯帮衬我家,好歹在患难时给了娘亲点钱,你扶持他们我也不说什么,能照顾的精良给一点方便,其他人就免谈了。” 王卿一怔,明白王秀打击了一片,连谢家人也说了,想想也是啊!当年走霉运的时候,由谁来帮她家?现在可好了,一个个舔着脸等候在门房,在外面宣称自己是王家近支宗亲,或是王相公的舅舅。 谢家谢文一系,好歹有亲戚曾资助过谢氏,她念在亲舅舅份上,也就帮衬一二,让这一支兴盛起来。 但是,王家本宗的确过份,打着王秀的旗号买卖,虽说不是鱼肉乡里,但也是盛气凌人,地方官吏多给几分面子,她也不是很想接近,免得自己升起。 “大姐,做人事要厚道,但也得分远近厚薄,就算是本宗和亲戚,也应该分是人是狗。”王秀很不愿比喻,但又不得不拿出来,那些势利的人,你要是给他们优容,迟早会坏在他们身上,早些断了联系最好。 王卿剜了眼王秀,她又岂能不明白其中道理,但面子上又过不去,只好勉强笑道:“呸、呸,看你说的,都是一个祖宗,有这么说话的吗?” 王秀捏了捏鼻子,笑道:“大姐,我也不是那种人,忍了远宗族人也为了好办事。” “得了,我对你那套没兴趣,让那群牛鬼蛇神闹腾去,掀不起什么大浪。这次来就是看看那座钟怎样了,我要买下来,由王记百货的专营。”王卿去了心结,开始关心正事。 她是玉泉山书院的大股东,又和胖墩、林四郎他们关系好,一切新鲜事都会第一时间知道。这不,座钟即将成型时,他得到了胖墩的消息,立马就赶来了,哪想到王秀认了宗族。 “什么,大姐要买下来?”王秀吃了一惊,脸色变的极为精彩。 “怎么,不行啊?”王卿本着脸,瞪着王秀道:“秀哥儿,莫不是你许了别人?” 王秀翻个白眼,什么叫许给别人,本来就打算给别人,大姐这是明知故问,他却不能谨慎从事。 近年来,斩杀折彦质,观望陈州的那点破事,随着他的声望不断高涨,逐渐不被别人提起。但是,决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他慢慢推行新政改良,必然要触动某些人的利益,势必会引起某人或某个阶层的反击,最有利的反击手段,就是拿他曾经的某件事说话,而且他的确心存异志。 王纪百货和万事兴发展的极为迅速,已经形成两个庞然大物,具有托拉斯雏形。在银行不断发转壮大时,又以分层的模式拿下近五层的产业,占据了金融链条顶端,于公于私他都不能眼看经济畸形发展。 金融工商是充满竞争的领域,只有不断地竞争,才能形成良性循环,这厮普遍的规律。王家和沈家占据高端产业太多了,已经超出两家的承受力,也吸引了足够的关注,物极必反的道理,他比谁都明白,不能再持续下去。 把某些利益让出去,给亲近他的势力,或是让给新兴阶层,才是两家最好的出路,他选择王家远宗,就是要打造另一个王家势力,一个和商水王家息息相关的经济实体。 只有不断地分化联合,保持强劲的竞争能力,又一血缘或利益相关者关系,控制不良竞争的发展,才能达到生息循环的目地。 ... 第六一二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57 行在并驾齐驱,隐隐有后来居上势头,让南京江宁府尴尬。(шщш.щuruo.舞若小說網) 杭州的迅猛发展势头,引起了朝野的极大关注,尽管苏州、太湖地区连续地牛作怪,波及了杭州部分区域,造成了诸多不利王秀的谣言。但是,地方官吏是现实的,他们可不管你什么鸟地牛天象,只要能让她们有大把的政绩,还有丰厚的回报,他们就坚决地支持。 所以,一些人的居心叵测,在两浙路官吏上下一心下,并不影响发展的势头,王秀的地位日益稳固。地牛的谣言反而让苏州等地的不少人避走杭州,说什么杭州有真仙转世的王相公庇护,上天断不会给予惩戒,才带来了新鲜的劳动力,直接刺激了工商业发展。 当然,随着杭州的不断发展,有些传言越发地可笑,竟然说太湖地牛作怪是杭州太盛,把地气引到了杭州,导致延太湖周边各地镇不住地牛。更白痴的是有人把地牛说成王秀与民争利,导致阴阳不调,引发了上天怒气,并要求宰相孙傅退位。 面对如此荒唐的酸腐乱掉,不要说是王秀,连孙傅也借王学的自然现象,拒绝宰相应天象告退,一场小规模地牛就让宰相退位,简直就是笑话。 王秀还是敏锐地察觉,有某些人利用自然想象,有所图谋,他立即组织两浙路支援灾区。 玉泉山书院的学子,对那些宰相应天象进退论调,给予严加驳斥,第一次显露出政治上的威势,给地牛取了个新名字“地震”,也算是巧合。 两府和王秀难得同心协力,出色完成了地震救助,灾民安置也很妥当,官府做的无可厚非,几乎让人挑不出瑕疵,玉泉山书院的士子也组成援助团队,分成了两队奔赴灾区,一些学习医疗和地质的学生,给了灾区生民很大帮助。 不要小看这些学生,有很多人来自富豪家族,尤其那些学习商业、博物的学子,大半都出自两浙路工坊主和商人家庭,他们本身就代表一股势力。家族的家长也意识到,自家子弟响应王秀号召,绝对是既能得到朝廷嘉奖,又可以博取好名声的机会,自然会大力支持。 再说,王秀在两浙路的某些改良,的确让大多数人受益,也没有触动太多人的利益,只是不断挖掘现有资源的潜力,开拓新的积累财富渠道,避开了土地这个敏感话题。 既然王相公是知趣的人,大家也享受到了好处,出一份力是应该的,今后见面也好说话。自家子弟又称为王相公的学生,也是一段善缘,说不准哪会就能用上,家族就跟着飞黄腾达,商人的思想是绝对现实的。 一切,似乎都在良性发展,尤其是玉泉山书院声名鹊起,没有任何令人担忧的事端发生。但是,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该爆发的总归会爆发,再好的改良、再完善的政策都有瑕疵,早爆发比晚爆发要好,至少王秀那么认为,他可不认为自己的新政是完美的。 天还真的有不测风云! 行在的清晨,天气不错,一看就是大晴天,今个又不是正朔朝,不用早早地爬起来上朝。 蔡易心情不错,梳洗用膳后,准备官服车马去枢密院。 他也算是春风得意,随着官位不断升迁,一些旁支子弟逐渐汇集他身边,又得到王家和沈家的帮衬,让蔡家恢复了几许生气,他也成了公认的家主。 最重要的是他和王秀关系相善,也很有自知之明,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是因为王秀,一层勤王救驾的光环成了护身符,不是任谁就能动憾他的,单凭这份感激,就能让他对王秀不遗余力地支持。 随着新军制的不断深入,不可避免的裁撤部分将校和吏士,触动一些人的利益,兵部都虞侯司经常接到吏士击伤上官案件,让他不胜其烦,却坚决予以打击。 其实,知枢密院那都是两府的重臣,不需要亲自过问事务,都承旨辛炳也是个滑头,知道新军制的实施。 对上面是天大的功绩,对他们可是刀山火山,搞好了当然有功,搞不好那是要背黑锅的,才一切听从他的指令,让他处于风尖浪口上。 气的他有时候真想骂娘,上面不过问细节,下面干巴巴看他,这个枢密直学士当的快乐并痛着。 “大人,车马已经备好。”管家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 “嗯。”蔡易放下茶杯,起身缓步向外走去。 到了大门,他,险些被稍稍凹下的石砖绊倒,不由地一阵恼怒,沉声道:“为何不将这地面铺平?” 身后的管家脸都变了,急忙道:“大人息怒,小人这就让人修整。” “哼,你还叫人修,早干什么去了。”蔡易没来由一阵怒火,向后退了一步,待要看凹处,却听有人惊呼。 他却没有反应过来,痛叫一声扑倒在地,家仆们乱成一团,纷纷把他围起来,几名护院家将反应过来。 “强弩,有刺客,快,保护大人。” “刺客在哪里。” “抓住刺客。” 这可不是小事,不到半个时辰就传到宫中。 朱琏听到蔡易在府门前被刺,大为吃惊,枢密直学士在府邸门口被刺,这还了得啊!行在何时乱成这样?她立即召两府和尚书六部议事。 就在去年赵谌大婚,她宣布撤帘归政,非军国重事不再过问,辅政制度自然而然地取消,国事皆又天子圣断。 但是,蔡易被刺可不是小事,开国以来除了太祖被弩箭袭击,还有童贯等人被赵桓拍人刺杀,哪还有大臣被人刺杀?赵谌绝对没有处置的经验,她决定召集两府重臣商议,但自己却没有出面,而是由赵谌出面。 “诸位卿家,枢密直学士公然被行刺,自艺祖太宗以来,还是头一遭,没想到出在本朝,朕绝不吝啬雷霆手段。”赵谌脸色阴郁,本能地掩饰去赵桓刺杀大臣,那一双招子阴的能滴水。他能不恼怒吗?刚刚亲征的第一年,才几个月的功夫,就发生了刺杀大臣的鸟事,任谁的脸面也挂不住啊!他恨不得抓住刺客给活剥了。 ... 第六一四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59 蔡易在府邸门前被刺,就算没有被杀死,那也是大宋开国头一遭,南京江宁府的各种小报竞相传报,甚至有传言禁军哗变,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小报却推波助澜,吸引人的眼球,从中狠狠地赚了一,某些人笑的合不拢嘴。他们可不管你是非曲折,也不管你天下大乱,只要有钱挣,他们甚至敢对宰相造谣,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蔡大人没死,怎的连一点消息也没有?这也太怪了。” “还没死?听说这刺客箭法极准,那可是神臂弓啊!蔡大人被贯胸而过,又没有身披软甲,岂能抗得住,就算当时没事,恐怕也支撑不了几天。” “胡说,你从哪听说蔡大人被贯胸而过,谁也没有亲眼看到,只是传言吴相公中箭后,被家人抬进府中,你没看到,这几日几位御药在蔡府进进出出。” “这么说蔡大人真没有当场毙命,刺客倒底是何方神圣,怎生与蔡大人有如此仇恨?” “糊涂,难倒你看不出来这其中的玄机?” “话说这次禁军裁撤,那么多人被裁了下来,难保没有心怀怨恨的亡命之徒,看来蔡大人也不容易,谭相公也要小心了,不要被人刺杀了。” “这些亡命之徒,岂是易于之辈,端了他们的饭碗,岂能不与你拼命。” “你说这刺客倒是谁指派而来。” “天晓得、天晓得,枢密院和兵部得罪人多了,恐怕此时不知多少人暗自拍手称快。” “朝廷必然是极为震动,恐怕会对禁军开刀了!” “这是自然,不过若是蔡大人不能理事,朝中局势恐怕又要变动。” “王相公三年任期快满了,恐怕是要回朝了吧!” “八成是这样,那帮无法无天的贼军汉,也只有王相公能弹压,他回来主持大局,还能让人安心。” “李相公也不差,以忠义论,咱还是看好李相公。” “沿京畿五路岂能少了李相公坐镇,太没见识了。” “好了,好了,两位相公迟早要回朝的,咱们还是静待朝廷如何处置。” 朝野有点古怪,大家都拭目以待,等候朝廷调查的结果。 蔡易的遇刺,王秀极为震怒,他知道一切都是冲他来的,蔡易不过是中了无妄之灾,好在没有出了人命。他愤怒下绝不能姑息迁就,立即上奏要求朝廷严厉查办,他在军中实力雄厚,所用的将校大多是有能力的人,案子委托他们秘密调查,决定无论是谁,一经查实立即杀鸡儆猴。 在官塘抵达杭州的第二天,七名急脚子火速北上,分别奔赴王德、封元、吴革等人军中。 刺杀案过了近月,朱琏几次派御药探视蔡易,对外表达绝不姑息的态度,她召见孙傅、唐格、秦桧和谭世绩,开口道:“案子继续办理,完整章节(8)(6)(k)(l) 第六一六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61 朱琏当作没有看到,一个小屁孩而已,意气用事的孩子气,要是当真那就浅薄了,她继续道:“相公牧守杭州任期快满了,哀家和几位卿家也是为王相公事,多事之秋,下面总有人不安分,还需要劳累诸公。;” 赵谌眉头微蹙,他有点不愿意王秀回朝,原来是太后垂帘,他心里还能平衡,现在已经亲政了,哪里还想让王秀指手画脚,有些生硬地道:“朝野士人纷纷指责玉泉山书院不习孔孟教化,专学奇巧淫技,两浙路民风本就趋利,到任不讲教化,却力捧工商,有违圣人之道,王秀。。” “住口,相公名讳也是你能叫的。”朱琏脸色一变,出口就呵斥赵谌,但她立即意识到失言,急忙改口道:“相公是中兴栋梁,官家的大恩人,断不能随意称呼。” 赵谌惊讶朱琏的激动,但他非常不满朱琏维护王秀,也来不及想的太深,辩解道:“娘娘,王.哦,他是勤王救驾不假,但也那是作为大臣的本分,他率领大军不勤王,要干什么?我听说他曾经观兵陈州不前。” 朱琏瞪着赵谌,目光出奇地愤怒,厉声道:“是哪个在官家面前谗言?难道官家听风是风,看雨成雨?” “怎么是谗言,都是事实。”赵谌见朱琏愤怒,有点心虚了,不由地压低了嗓门。 “你好糊涂。”朱琏恨铁不成钢,她明白了三五分,定然是那些不甘寂寞的小人,在赵谌耳边嚼舌头,不由地怒道:“官家听好了,相公是观兵陈州不假,但当年事你又能知道多少?可知相公仗剑护卫太上登基,那**是有多凶险?如果没有相公,恐怕太上进不了福宁殿大门。你又可知相公连战连捷,以数千人大胜牟驼岗,连斡离不也差点被拿下,若非他们拿你九叔为人质,恐怕虏人早就被打败了,但相公却被小人构陷冷落不堪。” “当年,相公知孟州,眼看大势无可挽回,折彦质在大河犹豫不决,李回也胆小如鼠,大河上下形同虚设。相公这才果断斩杀折彦质,辛苦收集了十万溃兵。所谓观兵陈州,不过是要整编残兵败将,官家是一国之君,岂能不知败兵需要编练,才能投入战事?至于说他有异心,试问天下掌兵大臣,除了相公哪个来勤王救驾?” “你是当时十岁了,也应该看到战事正酣,相公亲自率军杀透重围而来,斩杀了那些乱臣贼子,保下我母子平安。” “官家给我记住了,天下是赵家的不假,但天下又是天下人的,天下有德者居之。上下数千年来,天下换了多少天子,王公将相宁有种乎,难道你的书白读了?没有相公,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相公恭忠体国,玉泉山书院讲杂学又有何妨?天下缺的不是空谈的书生,而是经邦治国的人才,相公创办书院正是为国培养有用人才,而不是那些穷措大。” “力捧工商又怎的?没有工商,南米不能北运,器械不能打造,户部、太府何以增两浙路钱一千六百万贯?让自诩书生的措大能出制造精良机械嘛?可以织出能为朝廷换来滚滚财富的布帛吗?他们有能耐阻止虏人南下吗?” “百无一用是书生,平日里高谈阔论,自以为是,就知道对他人指指点点,看谁都是低他们一头,指责非孔孟学术就是旁门左道,真是可笑到了极点。你也见识过黄药,那才是军国利器,听说座钟也快研制成功,阴天下雨也能报时辰,难道都是奇巧淫技?弩箭增程八十步,官家可知其中的好处?” “半部论语治天下,总是没错的。”赵谌见朱琏疾言厉色,弱弱地回了句,他在母亲的狂轰乱炸下,实在没有脾气。 “圣人说的是道理,圣人也是人,夫子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难道官家就不明白其中道理。所谓天子,外儒内法杂王霸之道,当博百家之长用于治国、足食、富民,读书看正文不要看批注,儒安抚万民,法治理事务,杂百家经略四方,这才是合格的天子。” “那些所谓的君子,表面上抨击相公,实际哪个不从中牟利,你看看那些海船行当,哪个没有世家的参合?就算没有去做也是没本事,眼红了。” 朱琏是生气了,她非常看不起那些道貌岸然的士人,表里一套背后一套,吃着别人给的肉,还要骂着别人。 赵谌仍然不服,但也不敢再惹朱琏动怒,多年的集威可不是闹着玩的。诚然,他又不得不承认王秀功绩有目共睹,就算对王秀趋利评击最甚的儒者,也不得不承认新政改良有可取之处。 今年,两浙路的税赋增幅,连陈东也惊叹不已,历经方腊之乱和天下大乱,残破的两浙路再次崛起,户部司和太府寺认定,两浙路保持现有发展速度,只需要五年,天下将无一路可比。 一些士人没有说出来,也不愿说的,王秀的新政并没有触及他们的根本利益,反而给了他们一条传家的新路子,钱比农桑挣得快,反过来可以让他们买到更多的良田美宅。 “好了,不说那些烦心事,新军制正在按部就班,相公的改良试行进行的不错,官家可曾筹划过将来?” “朝局稳固,各位卿家各安其位,一起按部就班。” 朱琏暗自叹息,王秀和李纲的回朝,必然引起政治格局改变,她对王秀极尽放心,对李纲抱有一定成见,却不妨碍朝廷的制衡制度,赵谌竟然没有考虑过,不得不提醒道:“枢密院,官家如何处置?” miàobigé 赵谌稍加斟酌,道:“有枢谭世绩与朱胜主持,应该够了。” “枢府事关军国稳定,断不能大意。”朱琏的意思很明白,要采取两正一副体系,可惜儿子竟然看不透。 “娘娘放心,孩儿明白。” “好了,我也不愿多说,二姐要及笄了,明岁殿试,官家也要多留心。”朱琏感觉很累,恨不得让王秀立即回来。 ... 无弹窗,我们的地址(重庆书厂)权倾大宋仅代表作者王风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谢谢大家! 第六一八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63 ,请牢记! “新军组建到了关键时刻,亡命之徒竟公然对抗朝廷,朝廷必须做出强硬姿态,绝不姑息养奸,枢密院成为重中之重,李伯记很可能回朝领枢密院。” “会之兄举荐李伯记?嗯,李伯记的确是强势,他一回来,至少也是知枢密院事。”范宗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秦桧,他离执政一步之遥,心里痒痒啊!但他也有自知之明,能人很多他实力有限。 秦桧眉头一扬,淡淡地道:“难道文实入枢密院?” 钟离睿撇撇嘴,王秀入枢密院那才是扯淡,秦桧真是玩手段的高手,做事几乎滴水不漏,就算你感觉到不对味,也拿不住他任何把柄。 范宗尹很不乐意,不悦地道:“李伯记担任本兵,对会子兄心存举荐感念。” 何为差点笑了出来,没有人是傻瓜,岂能听不出范宗尹的牢骚,这伙计野心不小,等的也不耐烦了,又笑秦桧用小心思,你用也就用了,人不可能没有私心,但两头都想取巧,这玩的就不太地道了! 其实,钟离睿早就和他交流几句,秦桧利用刺杀蔡易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面上大公无私地举荐李纲,实际断了李纲如中书门下的路子,却又在枢密院扎了根钉子,还借着机会举荐自己人,占据尚书有司两个郎中,不能不说为人老道。 “沿河不太平,两浙路欣欣向荣,有明叔通判杭州,却还要一位得力大臣才行。”范宗尹有点心动,他是差一步进两府的人,他想分一杯羹却不可能了,在自己资历上增添浓重一,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秦桧眼皮子一跳,诡异地笑道:“觉民问的好,但率臣任用,岂是我能揣测的?” 范宗尹一阵牙疼,秦桧这厮明显尼玛打擦边球,真不是个好鸟。说句实在话,持节总理南海各国事务衙门,专门针对海外个蛮夷,地位明显高于两大宣抚司,要是说没心思,他自己也不信,权知杭州军州事,也是一块大大的肥差,只要是明白人,绝对会流哈喇子。 “咱们一厢情愿,不知大人是怎样打算的,杭州是欣欣向荣,但两浙路和南海还没有完全展开。”钟离睿似笑非笑,他已经算通判杭州,若知州能是自己人,一些事就好办多了。 对啊!钟离睿说的不错,大家都认为王秀回朝势在必行,却没有站在对方角度考虑问题。 王秀寄予厚望的新政改良,不惜蛰伏五年,离开朝廷去亲自施行,还没有完全的展现出效果,就要回归朝廷,留下一颗大大的桃子。 如果有可能的话,延长一年任期最好,也能从容布置各项事宜,做一些保护措施,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秦桧暗自摇头,王秀留任一年是有可能,但回朝局面几乎不可逆转。这些年来,他是有小动作不假,但那又能怎样?如今他是尚书左丞,再上一步就是宰相,岂能没有自己的班底?至少他自己不认为某些手段不对。 想想,自己面对王秀,应该也没有任何恐惧,也不打算和王秀决裂,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之常情。 范宗尹暗自盘算,王秀的回朝所引起朝局的连锁反应,自己是不是该把矛头直对孙傅、唐格或是谭世绩、朱胜非等人,或许对王秀是一大助力,就算暂时无法入两府,也能外放知杭州事,要能把持节总理南海各国事务拿到手,到时候通往两府必是金光坦途,心有所动,忍不住想笑了。 何为也是满肚子心思,他藏拙是不假,但以朝廷升迁的潜规则,他也该请郡了,否则很难再有上升空间,没看到钟离秋都外放了,谁不想进入两府啊! 此时,已经升迁权试刑部侍郎的赵鼎和侍御史张浚,神色忧虑地坐在一起,尤其是赵鼎实在难受,作为主管缉捕的刑部侍郎,刺杀蔡易的案子让他焦头烂额。 两年多,他颇得孙傅和唐格的赏识,朱琏似乎对他亦是青眼有加,再加上他本人也是兢兢业业,踏踏实实地办事,仕途一片大好。从侍御史一路高升,三个月前刚权试刑部侍郎,主管筹建刑部都巡检司的筹备,是被看好的少壮派官吏。 正当一帆风顺时,哪知道蔡易遇刺,这群没脑子的武人,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张浚的仕途也算是顺利,重和元年至今十五年,外放一任知青州,成为御史台的副长官,却没有原本历史上风光了。 “德远,官塘是不是证实了?”赵鼎一副忧心忡忡模样。 张浚点了点头,正色道:“刘建是河北禁军出身,原先就是从虞候升迁的副将,经过兵部讲武院培训的首批高等军法官,现在担任军都虞侯,在沿河诸军中颇有消息,我料应该不会错,定然是那群贼厮鸟。” “如此说来,最有可能的主谋是京东关胜、王德、郦琼、张宗颜等人,以德远之见又能是哪个?”赵鼎目光中闪出兴奋的光芒,一旦证实那就是大功劳啊! 张浚淡淡一笑,沉声道:“王文实也真是的,新军制看是平稳,但实则暗潮涌动,大家都升官当然是好事。试问哪位都校没有子弟从军,就算是子弟争气,那拐弯抹角的亲戚和部下呢?牵一发而动全身。” 8(.*)8阁8,o “宣抚司有二十余万大军,整编北侍军保留十二军,要裁撤十万人,岂能没有怨恨?再说,王德、张俊、刘、何藓等人地位并不高,竟然得到军副都指挥使护帅印,那些资历深的将帅岂能没有心思?蔡易之的事不过是一个信号。” 赵鼎咂咂嘴,王秀也不知犯了哪门子风,大力举荐中低等将帅,甚至不设军都指挥使,也让这批人上位,这不是自己制造矛盾吗? “王文实用心很深,手段也很高明,但他忽略了人心不足。”张浚幽幽地来了句。 赵鼎好点的心情,一下子落了下来,道:“看来还真不好甄别。” “其实,这也不难。” ,谢谢大家! 第六七四章 南安北乱 讹鲁观、蒲鲁虎二人越发肆无忌惮,已经威胁到女真人的国本,他深知兀术立场中立,立即和兀术商议。 当合剌屏去左右,直接向兀术说明用意,兀术大为震惊,当即道:“郎主切不可操之过急,还须稍事忍让才是。” 他并不倾向汉化,但经过和王秀的接触,深深了解大宋恢复的恐怖能力,逐渐转变了自己的观点,不能再持续战争了,大金迟早要被对方拖垮。 合剌摇了摇头,沉声道:“蒲鲁虎、讹鲁观仗着余荫日益骄横,不除之,我大金必然不保。” 讹鲁观是阿骨打第八子,蒲鲁虎又是吴乞买的长子,两人都不是易与之辈,掌握权力后立即亮出獠牙,合剌直接痛斥二人,话语中露骨地闪出杀机。 兀术目光复杂四看着合剌,叹道:“他们做的是太过分,不过都是家人,似乎可以调和。”不到最后,他还是没有起杀心,讹鲁观是他亲弟弟,蒲鲁虎的父亲吴乞买对他也不错,仓促间要断然出手,仍旧有犹豫不决。 “高庆裔之事,我每每想起,都有刀俎加颈的危机,寝食不安。”合剌看向兀术的目光更加复杂,除了掌握万余侍卫亲军的萧仲恭,他只能依靠兀术了,这位叔父可是实权人物,掌握元帅府的重兵。 兀术暗自叹息,终于到摊牌的时候了,他当然明白合剌的用心,作为大金狼主,绝不容许危机统治的存在,讹鲁观、蒲鲁虎实在太过分了。 你强制汉人锥发,穿女真服饰就行了,他没有任何意见。但危机大金郎主统治地位,那就另当别论了。合剌是嫡长孙,继承皇位是合情合理。 经此南下,无论是淮上会战还是徐州会战,打的他心惊胆战,几次差点没回来,让他产生强烈的危机感,有了王秀的大宋恢复太快了,隐隐有追赶上大金的势头。 但是,女真贵族却沉迷眼前成功,完全丧失阿骨打士气的团结一致,陷入毫无原则的权力斗争中,自取败亡之道。 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蒲鲁虎借口战事太多,女真主力消耗巨大,要把女真猛克谋安军打乱编制,编组大量别族士卒,这绝对是他不能容忍的。 不可否认,几次南下作战,损失了相当多的女真族战事。但是,他认为必须保持八万女真族组成的猛克谋安军,形成对国内外的威慑,才能取得战术上的鸭子,混合编制只能让女真族逐渐势弱,最终被契丹人占了上风。 可以说,蒲鲁虎触犯了他的逆鳞,让他不能不做出抉择。 合剌见兀术沉默不语,心中亦是孜孜不安,他明白自己面对手握重兵的王公大臣,实在是不堪一击。 如今,他手中最有利的王牌,也是最可靠的支撑,就是身为右监军的兀术,对方的态度决定一切。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他面目悠闲,实则紧张万分地看着兀术,心里十分的憋屈。一个不能掌握命运的君主,实在是悲哀,油然而生的是强者之心。 兀术沉吟半响,沉声道:“郎主,蒲鲁虎、讹鲁观势力庞大,部族内很得人心,又有左副元帅支持,断不可与之争一日之长短。时下最为紧要的就是不动声色,静观其变,暗中收其兵权。” 合剌摇了摇头,叹道:“旧族势大,此虽为正理,可又谈何容易啊。” “可以引外援。”兀术淡淡地道。 “外援?”合剌一怔,惊讶地看着兀术。 “对,南朝宰相王秀,可以引以为用。”兀术斩钉截铁地道。 合剌被吓了一跳,任何人他都不感到意外,兀术竟然提到了王秀,简直让人不可思议,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十余年,兀术几次险些丧命王秀手中,能有什么信任可言? “他是南朝的宰相,对大金是仇敌。” “邦交无常势,王文实非常希望大金内乱,岂能不横插一缸子。”兀术非常自信地道。 却说,王秀身为副相,自然非常忙碌,但他依然分出精力投身钟山书院建设,洪真扣准了他的命脉。 话说,因是王家投资办学,王秀从一开始就侧重理化,他的愿望很简单,就是要把钟山书院办成理工综合大学校。 当然,必不可免地还要设诗赋经义,张启元意外地应聘为客座讲学,讲授经义,实在让他意外,但洪真本着来者不拒态度,还是正式聘请张启元。 不能不说大宋制度的开放,朝廷大臣也能去书院讲学,有一份比较丰厚的酬劳,张启元每月有二十贯钱束,每年还有炭、绵、粳米等实物,这还是中等的讲学待遇。 当然,书院要根据学识评论,决定这些官僚客座讲学的去留,朝廷也不能干涉。因玉泉山书院名声鹊起,让朝廷官员对应聘客座讲学很有热情,绝对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培养士人的圣地,他们自然不能拒绝,未来名士的香火情分啊! 在钟山书院招生时,书院旁边还有一处独立的学府,挂牌为钟山百艺技术小学校,是根据王秀建议分出来的,专门培养各色技术型人才的学校,说白了是培训技术工人。 8miào8bi(.*)gé8.. 既然是专门培养百工的小学校,自然不会被士人重视,就算对钟山书院,他们也颇有微词。 毕竟诗赋经义堂规模并不大,反倒是理化规模庞大,学生定额很多,超出诗赋经义三倍。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身后事,正是钟山百艺技术小学校支撑,让钟山书院最终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理工大学校。然后,钟山书院作为种子,直接分化成多所书院,这是后话不提。 王秀非常重视百艺技术小学校,培养高端人才固然重要,但熟练地高级技术工人,也是非常重要的。 你有了生产精密科技机器的条件,却没有可以进行大规模生产的技术工人,有了可以进行生产的工人,却没有可以操作维护的技术工人,实在是铁定的悲哀。 他绝不容许畸形的发展,一切以正常的步骤培养人才,给予熟练的技术工人很高待遇,玉泉山已经开始做了。 ... 第六七六章 女真之乱1 “没事做哪门子教书匠.。筆癡鈡文”赵鼎正说着,看到张启元玩味地笑,忽然想到了什么,疑惑地道:“子初,难道你毛遂自荐,是有目地不成?” “哪有什么目地,不过是给士子们讲讲学,为天子培养人才。”张启元淡淡地道。 “嗯,我怎么没想到呢!”赵鼎脸色凝重,似乎做出了重要决定,决然道:“那我也去做讲学算了,至少不能让王文实迷惑士人。” 张启元眉头一挑,他知道赵鼎听出意思,他之所以应聘进入,是看出王秀培养新人的目地。 私下不得不赞叹王秀的高明,摸准了真正操纵时局的办法,尽管见效慢却利于悠长,不是全部学生都会秉承理念,但至少有相当多的人,会被王秀所影响,其他人多少都带有王门的影子,不能不说是巨大的政治力量。 眼看玉泉山的成绩,钟山书院又开始培养人才,他不可能去杭州,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能在钟山有做作为。 既然赵鼎明白了,他不免戏虐地道:“元镇兄大才,想必王文实绝不能拒绝,虽说不缺那几贯骚铜,但每月多了几十贯,也好补贴家用不是。” 赵鼎惊讶地看着张启元,不由地笑骂道:“好你个张子初,你就没安好心,王文实要知道了,还得不把你骂死。” “大郎是老实人,哪怕吞了这口苦水,也断不会骂人的。”张启元双目闪过一道精光。 “原本,他真是老实人!”赵鼎幽幽一叹,想到当年的王秀,他心底翻出某种异样,如果不是理念不同,或许他们之间会是知己。 “哦,元镇兄现在是老实人,呵呵。”张启元白了眼赵鼎,轻轻地笑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大中建炎十年,对于女真人来说是天眷二年。 天眷二年正月戊戌万寿节,上京会宁府,高丽国、党项,还有草原各部族的使臣来朝相贺。 女真人的势力正如日中天,大金的军威显赫,这些地方势力哪个不竭力巴结,趁这机会来朝贺,高丽是深有体会,人家几千人就把他几万人,打的屁滚尿流,能不能不过来嘛! 都元帅府左右元帅挞懒、兀术,元帅左监军阿离补、右监军撒离喝,元帅元帅左都监大抃、右都监活女六位大帅齐聚上京。 大抃和活女是作战有功,也算是他们幸运,一批将领受到清洗,他们意外成为元帅府成员,成为七大帅之一,可算是一步登天了! 此时,金军军制还是挺乱的,远没达到宋军统一规划编制,有侍卫亲军也有猛安谋克军,更有部族军和藩汉军。不过,兀术也下了大力气解决,以猛安谋克军为核心,蒲辇、谋克、猛安编制,汉军还实行指挥使到将军的统兵制度,再往上就是全军通用的军帅、忒母、都统军,把藩汉军编制纳入各路都统军司,尽可能靠近猛安谋克军。 但是,收效并不算大。 活女是娄室的儿子,兀术的绝对亲信,直接担任元帅右都监,是对挞懒的钳制。 多年来,金军不断征战,都元帅府行辕一直设在大兴府,几位大帅散在各地节制兵马,难得能汇聚上京,兀术早就来到上京,既然挞懒回京自然要去拜会。 兀术在见过挞懒回来,立即去斡本府邸拜会,他们在府门口大大咧咧的客套一番,给府门外各位看官表演完,才大笑携手入内。 “想必蒲鲁虎的家奴,正向他主子禀报。”兀术身为实权派的大帅,毫不在乎外面的眼线,他有这个底气。 “还有讹鲁观的探子,真是好烦人啊!”斡本眉头一挑,意味深长地看着兀术。 兀术坐下后,沉声道:“老八糊涂,怎么和蒲鲁虎这种莽徒厮混,搞的上京乌烟瘴气,简直是自取绝路。” “谁知道呢!”斡本干干笑两声,别样意味地道:“郎主本意让他制衡蒲鲁虎,没想那么快就勾结一起,看来他也是不甘寂寞的人。” 话中有话,兀术知斡本必有后话,耐心等待。 果然,斡本正色道:“这些年,你和军中士人朝夕相处,倒是越发沉稳了许多。” 兀术眉头微蹙,他军中是请了文人备顾问,别人也是知道的,斡本当面说出来,似乎有别样意味,他还有点摸不准斡本态度。 “你大量重用汉儿,挞懒或许不会说,但讹鲁观和蒲鲁虎定然不喜。哦,这次南征有何体会?”斡本见兀术不言不语,轻轻把话挑明就转过去,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深,大家明白就行。 “南朝变化很大,这仗打的很艰苦,虽说没有上次惊险,但还是损失颇大,险些没回来。”兀术回答的很干脆,他并不否认军事上的失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否认也没用。 反正,他要的战略目标已经实现,从京东深入江淮,所过之地一片残破,重重打击了大宋行朝,相对于军事损失而言,他认为是值得的,合剌也没有说话。 斡本撇撇嘴,很不屑地道:“南朝恢复那么快,我看是挞懒支援不利吧!”他是积极主张汉化,但并不代表他对大宋有好感,女真人一样可以入主中原,甚至可以说他对大宋的谋夺心,比讹鲁观和蒲鲁虎还要强烈。 兀术摇了摇头,反驳道:“南朝有王秀在,短短九年成了气候,尤其是徐州一战,他们的士气绝非八年前可比,恐怕我们失去最佳时机了!” 斡本不以为然,他不想再谈战场上的事,眼前的困境还没解决,南朝的事情可以放放。他脸色变的极为严肃,正色道:“据密报,蒲鲁虎有谋逆之嫌,郎主决定由你我全权查处,一经查实,立即惩处,绝不姑息。” 兀术目光谨慎,冷笑道:“想必你已经得到蒲鲁虎阴谋叛逆的证据,讹鲁观由陈王晋封衮国王、太保领三省事,其中恐怕不简单吧!” “说的不错,不仅是蒲鲁虎,还有讹鲁观。讹鲁观足智多谋,善于权变,不能大意啊!”斡本目光阴森地道。 第六七八章 秦敏1 如果宗良或李长昇在场,必然会惊讶地发现,这位貌不惊人地青年,正是老七秦敏,自我介绍还是真名,实在让人咂舌不已。本章节由筆癡鈡雯高速 王秀把他定位在用间使臣,从而放弃在朝廷的机会,无法享受士大夫的清誉,盯着商人名头常年奔走在敌方,不断地刺探情报,通过秘密渠道传递给两府。 枢密院机速司成立,他自然成为权知北面机速局事,暗中发展在女真势力范围内的间谍组织,刻意交接贵族官僚,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使臣。 当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山河破碎风飘絮,人才尤其的凋零,用间更是陷入了瘫痪。 他年纪并不大,经验也不丰富,王秀还是依然反手让他一搏,不能不说是存了几分侥幸心理。 短短数年间,连王秀也没有想到,他经营的已经颇有成效,分别再河东、燕山建立据点,甚至深入上京。 一次意外的机遇,让他结识了有八太子之称的讹鲁观,立刻认为此人奇货可居,不漏声色地地进行接触。 其实,他的办法很简单,并不隐晦自己是南朝商人,还是搞回易的商人,平生所求就是不断冒险,博取最大化的利益,其坦诚得到讹鲁观的认可。 以他的才学见识和财富,逐渐受到讹鲁观重视,甚至在一起干起了经商买卖。他利用这层关系,大大便利了发展壮大,也逐渐介入女真贵酋的权力争斗中,北方的机速司使臣系统逐渐发展壮大,渗透到各行各业。♀筆癡鈡文 当然,他并不刻意结交讹鲁观,认为此人很矛盾,既要维护女真的固有统治,又非常羡慕中原风华,绝不甘心居人下,是非常危险的人物。 不过,他认为这是绝的契机,不断旁敲侧击刺激讹鲁观的野心,让对方的欲望不断高涨。联合蒲鲁虎架空合剌,伺机夺取最高权力,就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 “我绝无疑心,不要多心。”讹鲁观眯着眼睛,脸面挂着真诚地笑容。但是,内心深处仍不放心,他不完全相信任何人,何况对方还是汉人,一个利欲熏心的汉人,就算他明白对方谋利,却不妨碍在更大利益面前出卖他。 “算了,也是在下多心,本想谋个富贵前程,哪想到大王还是顾虑重重,实在枉作小人。”秦敏很不高兴地道。 说实在的,他对讹鲁观还是佩服的,能在巨大的利益下保持警惕,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讹鲁观淡然一笑,没有任何的表示,饶有兴致地打量秦敏,似乎等待对方的下文。 秦敏也不是傻瓜,跟老子玩心理战,你小子还差的太远,老子跟先生学的都是成系统的心理战,这点权谋算个鸟。他端起茶杯慢慢地品,仿佛瓷杯里是琼浆玉液,一点也不在乎 半响,讹鲁观一阵牙疼,不得不率先开口道:“明个,郎主召集宗室议论挞懒献策,我总觉得.呵呵。” “正是大王坐山观虎斗好时机,正值寒冬腊月,大王醉酒受寒,自然不用参加朝会。”秦敏很自然地回答,心中却警惕万分,以土地换称臣策略,实际上是他给讹鲁观的献策,本意就是挑起女真内部争斗。当然,他明面上的说法是,让斡本和蒲鲁虎去斗,讹鲁观坐收渔人之利。 哪想到讹鲁观相当的奸猾,野心也非常的大,竟然说服挞懒联合蒲鲁虎,自己更加超脱事外,这个人真不简单啊!是要坐收渔人之利,一旦有好时机,绝对要除去此人。 不然,绝对会成为大宋行朝的祸患。 讹鲁观点头称是,温声道:“好谋划,不过我想听听你对南征的看法?” 秦敏眉头一挑,很随意地道:“生民只要有口饭吃,时不时来点肉解馋,还在意谁来统治,大王的担忧好没道理。” 讹鲁观眼前一亮,目光闪烁间,笑眯眯地道:“你说的很好,我现在真正相信,你地确是位商人。” “言利之人,不足道,看来大王还是对在下有疑虑。也罢,在下就做个和大王合作之人,分上几成好处,免得让大王不放心。”秦敏神情颇为不屑,慢慢站起身就要告辞。 “慢走、慢走,我何时怀疑你了,时下局势诡异万变,为稳妥起见,我不得不步步谨慎,还望东主海涵。”讹鲁观急忙起身道歉,他的笑是勉强的。 秦敏嘴角挂着讽刺意味地笑,转身看着讹鲁观,淡淡地道:“谨慎是应该的,大王要不是睿智之人,在下还不如干回易来的实在,何须冒杀头的危险。在下还是那句话,商人言利,只须买卖公允,就可以继续下去,有事大王说,我自会斟酌。” 讹鲁观并不在意秦敏自傲,他通过接触深知秦敏的才智,有才华的人没有个性,他也不会放心。一个真正的回易商人,要没有野心,他更不不会用之,态度变的异常平和,温声道:“东主请上座,来人,赶紧上茶。” 秦敏松了口气,他非常厌倦无休止的试探,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大大方方地重新坐下,脸色不改地道:“大王,还是准备下生病为好。” 讹鲁观摆了摆手,不屑地笑道:“这个好说,不就是生个病,我又不想斡离不,冲个凉就一病不起。” 一名青衣美貌少女端茶进来,为秦敏封赏香茶,怯生生地道:“请官人用茶。” “这是赵家的宗姬,东主看如何?”讹鲁观满面笑容地望着秦敏。 这厮还没放弃试探,竟然拿出郡主卖弄,秦敏恨不得暴起斩杀讹鲁观,但他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一双眼睛充满了邪恶,来回晃动在少女玲珑的身段上。 “美人如斯啊!”讹鲁观目光很柔和,但那是吃饱是狮子看绵羊的眼神,充满了强烈的占有欲望。 秦敏看了眼年约十四五,着实清纯可爱的少女,淡淡地道:“小娘子生的很标致,没想到还是郡主,难得郎君会享受啊!” 第六八零章 两银法1 李纲目光复杂地看了看王秀,稍加犹豫才道:“我看还是稳妥点好,不如先在淮南、江南四路选择军州实行,然后再向四川、广南各路推行。” 王秀深深地看了眼李纲,果然和沈默估计差不多,李纲也没有别样心思,毕竟两浙路的成果有目共睹,辐射到东南大片地区,隐隐形成既得利益阶层,谁也不会贸然反对。 你要敢东既得利益阶层的蛋糕,后果是可想而知,史书上多少英杰人士,被这股势力控制的文人集团,描述的是那么的不堪,无论是商纣王还是王莽,到现代的隋炀帝、唐昭宗,史册固然为人所望,却又是让人恼怒的混蛋。 他之所以谨慎万分,并不是没有实力,也不是没有手段,而是不能得罪既得利益阶层。只能慢慢地对他们进行转化,让这些旧的利益阶层,逐渐发现是你挣得好处,从中的动心的利益,逐渐转变为新的利益阶层。 不过,他对稳重实施还是赞同的,毕竟全国各地情况不同,一旦有大面积的失败,肯定会遭到强力反对。量的积累是质变的开始,他竭力控制不良因素的扩散。 应该说他的新政不断进行调整,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题,还是尽可能让大家一起得利。一句话,一片片区域实行,发现纰漏及时改正,不失为最好的手段。 唐格恐怕王秀有意见,这厮的手段同时心知肚明,发起疯来恐怕影响朝局稳定,急忙道:“李大人持重之言,但也稍稍慢了些。” 李纲颇为不悦,瞥了眼唐格,不紧不慢地道:“太急伤民,没看到两浙路富则越富,穷者越穷嘛!” 王秀心下一凛,李纲说的很有道理,资本发展的最初阶段,绝对是掠夺性质的,迅速积累财富造就一批既得利益者,推动整个社会的进步,完成资本的质变过程。 社会转变过程中,需要大量财富集中,不可避免地造成两极分化,这是不可能避免的矛盾。发现到一定阶段,是社会最不稳定的,好在大宋行朝刚刚起步,并没有到矛盾最尖锐的时候,他还有时间进行调整。 但是,他来到的时代不同,虽然教科书上称资本主义萌芽,但经过多年的体会,书本和现实差别太大了,后世甚至连唐代家具名称都搞错了,谈何肯定当时社会发展? 什么是资本主义?不外乎别人的定义,他非常欣赏社会主义的称呼,甚至有种痴迷的追求。 在他的观念中,华夏历史发展的过程中,压根不存在奴隶社会,从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就始终在封建社会。 战争中的俘虏成为奴隶,还有破财者成为奴隶,没有任何的人生保障,这就是奴隶社会?那贯穿所谓封建社会的殉葬,又怎样去解释?所谓奴隶社会的诸侯分封又怎样解释? 大宋时代应该说是非常开放,但有些失去人身自由的人,依然没有人身自由,甚至可以被自有买卖,难道和所谓的奴隶制有区别。如果说有区别,那就是文明不断发展,过去杀那些所谓贱民,只是受到道德指责,现在需要付出一只羊的经济代价,没有本质的差别。 别的扯淡话就不提了,应该说他要发展的是,能在有生之年,看到社会的极大进步,大宋行朝能成为存在两极分化,却能达到有相对稳固的中产平民阶层,在君主统治下的的国家社会主义截断,这不是妄想,而是他一直努力的所在。 既然是资本积累截断,用资本主义称呼,他也能默默接受,不就是一个称呼嘛! 当代有海洋冒险精神,也能迅速接受新的理念,人们对土地概念相对单薄,所谓资本主义萌芽确实存在。 但是,新兴工商阶层没有完全形成,只是一个框架而已,毫无财富创造财富理论,商人们只有赚钱的精神,完全没有整合发展理念,土地感念淡薄只是相对的,结果只能是经商赚钱,最后置办土地,稳稳当当地生活,希望后代子弟勤于攻读,晋升为书香门第甚至官宦世家。 思想上的禁锢越发的紧密,理学正在抬头,固然不是朱熹时代的大成,还有非常积极向上的劲头,却也逐步形成固步自封的枷锁。 尤其是遭受女真人的打击,对士人思想绝对是摧残性的,让他们更加排斥接受外界事物,陷入自我催眠的意淫幻想,形成循环往复的噩梦循环。 儒学发展到现在,已经进入新人创举,无法打破前人的制约,在一个自闭的圈圈内循环往复,最终走向灭亡。 打破这种宿命,就在于改变士人的思想,重新激发他们旺盛的进取精神,应该说是怀疑精神,打破那些条条框框,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不断向前进取。 ≠miào≠bi≠gé≠, 他所给予厚望的培养士子,打造新兴阶层刚刚开始,完全达不到实用的阶段,甚至非常的脆弱,轻敌冒进只能遭到保守势力的打压,被扼杀在成长状态。 或许,李纲并不是完全支持他,甚至有拖延的谋划,却不可否认其建议的正确性,避开主要矛盾循序渐进才是王道,一切以利益最大化为核心。 “李大人所言极是,我也是那么考虑,两浙路小有成就,并不代表改良的成功,还需要再试行才行,淮南、江南四路是富庶之地,完全可以当成大的试验场。对丁亩法、银亩法也可以在成都府路试行,那是天府之国,农耕尤为发达。”王秀很干脆的赞同,索性把成都府路作为另一个试点。 他的选择有一定道理,成都府路,土地肥沃,人口密集,可以说是人多地少,商业非常发达。 让人们免除人头税,把实物兑换成银钱,就算不会得到各阶层积极响应,反对声音而会很小。 丁亩法、银亩法,说白了就是把后世摊丁入亩、一条鞭法提前实施,利用大宋发达的经济,一举促成划时代的改革。 ... 第六八二章 归还河北的争论 ?合剌坐在御座上,脸色毫无表情,谁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忽然,挞懒感觉有点心虚,他和蒲鲁虎、讹鲁观是利用关系并不是牢固的盟友。因为,他要成为都元帅,成为金军的第一人,绝不能让兀术比下去。 面对沉稳不可测的合剌,这个小郎主似乎有点深不可测。再想想自己的上书,还有那些贵重的金银玉石,觉得有点不值得了,心中不由地忐忑不安起来。 “河北是我大金将士浴血奋战得来的,岂能赐归南朝,右副元帅说的真轻巧。”阿懒率先发难,他和粘罕兄弟情深,蒲鲁虎、讹鲁观勾结挞懒架空粘罕,最终导致粘罕的暴亡,让他狠死了这几个鸟。 当然,最大的主谋是合剌,但他却不敢去嫉恨,只能把仇恨落在蒲鲁虎、讹鲁观等人身上。 他自幼体弱不能习武,十六岁被选入学校,吴乞买到学校看女真贵族子弟学业。他在拜见吴乞买时,举止进退非常优雅,让看厌倦女真武夫大大咧咧的吴乞买眼前一亮。 不能不说,女真人再灭亡契丹过程中,思想文化得到很大发展,越来越重视学术,吴乞买召他策论,那时说的倒背如流,阐述南征的可行性,才知道是粘罕的弟弟。 后来,他跟随粘罕南征,攻破了开封城,诸将争抢财帛,他和兀术两人抢兵仗和书籍,被兀室看重,逐渐受到重用。最终,他在粘罕的问题上,主动站到合剌的身边,才保全了身家性命和前程。 挞懒冷眼看了看阿懒,明智地没有去接话,阿懒是什么人?那可是仅次于兀室的有学问人,要辩论才是自取其辱,他可没有那么傻。 蒲鲁虎见阿懒当了露头鸟,双眼凶光四射,毫不在乎合剌高高在上,厉声道:“阿懒,难道你不知道,大金征战二十多年,士马困乏,人心厌战,南朝已经今非昔比,左副元帅南征失利就是警告,南北以和不可逆转,你的书白读了?” 阿懒鄙夷地看了看蒲鲁虎,轻蔑地道:“自太祖开国,披月斩荆、吞辽逐宋,打下的江山岂能让给别人?南朝想要议和可以,就在现有基础上称叔侄,要想平等盟好也行,退到淮水以南,并割让河中、陕州。” “右副元帅是大将,定然知道厉害,一旦南朝得了河北、,联合陕西两面夹攻,河东岂能独存?” “不给河北不足显大金诚意,南宋赵家祖宗发源于三镇,给他河北之地换取称臣,也是很合算的。”挞懒狠狠地瞪了眼阿懒,一个书生懂个鸟啊! 河北二路人口稠密不假,但反抗女真统治的大有人在,再加上南朝推波助澜,没有一天消停的。 赋税财帛想都别想,反而牵制了大量兵马,耗费无数的钱粮,相当于无底洞啊!金军几次南下、西进失利,跟河北的反抗有密切关系。 归还残破的河北军州,让南朝身负沉重的负担,不得不费大量人力物力防御,那可是一马平川啊!最有利金军马队驰骋,等于给了南朝烫手的山芋。 大宋对北方防御,都是以河东为依托,支援河北作战,再不济也能坚持到西军抵达。 只要河东掌握手中,把河北和陕西人为地分割,形成战略上的攻击优势,南朝又不得不在河北消耗国力,金军马军随时可以摧枯拉朽,开封依旧在金军威胁下,大河防线仍然形同虚设。 不能不说,秦敏对女真人用心深,对自己用心也深,他给挞懒建议归还河北,就把以河北制约大宋策略说出来,让挞懒心悦诚服地采纳。 策略一旦达成,大宋行朝不得不接过苦果,残破的河北消耗大量财力,战略态势更加被动,还要顶住回归旧都的压力,也是讹鲁观采纳的主要原因。 不要以为敌人是笨蛋,相反能打败你的,说明人家很聪明,你三刀六洞自残,都不一定能得到别人的信任,秦敏也是下了血本,应该说是王秀割肉才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割肉饲鹰怎能捕鹰? 蒲鲁虎连斡本也敢砍杀,阿懒竟然敢不鸟他,大怒道:“阿懒,你个酸措大,懂个什么鸟,右副元帅身经百战,岂是你能比的?还不给我闭嘴。” 在场众人脸色很不满,纷纷暗自怪蒲鲁虎张扬跋扈,当着郎主的面撒野,也不看看什么地方。 挞不也、撒改甚至握紧钢刀,只要合剌一声令下,他们绝对会毫不迟疑斩杀蒲鲁虎。 “哪有破人家国,掠人君上,再以土地换取盟好成例?简直愚不可及。”阿懒再好的涵养也恼了,毫无畏惧地瞪着蒲鲁虎,一副顶牛的态度。 蒲鲁虎一阵狂笑,毫不把合剌放在眼里,讥笑道:“阿懒,你是从征一次,但抢的都是书籍,能有何用,还是让右副元帅给你说说。” 挞懒撇了撇嘴,暗骂蒲鲁虎太张扬了,当着合剌的面羞辱大臣,还是粘罕的亲兄弟。 8miào8bi(.*)gé8.. 虽说粘罕被拿下去,但毕竟是政治需要,怎么说也有定鼎大功,合剌应该把报答放在阿懒身上。 多年来,他一直在前方主持军务,很少来到上京,首次见蒲鲁虎的嚣张跋扈,一点也不在意大金郎主,已经很后悔上了这条船,要下来可就难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慢悠悠地道:“郎主,经年战事族人疲惫,河北乱民暴动不断,大军每次征讨都靡费太多。嗯, 不如把河北丁壮钱粮全部迁入燕山,不仅可充实燕山各州人口,也叫南朝防线向北延伸千里,使之进不能攻、退不可守,空糜国力,为我所用。” 斡本见挞懒对合剌算是恭敬,也不想过分得罪,思量着应该给阿懒提个醒,分别对待蒲鲁虎和挞懒,能把他们分化更好,等于剪除蒲鲁虎的羽翼,毕竟挞懒是有兵权的大帅。 阿离补看了眼挞懒,沉声道:“右副元帅,河北为燕山屏障,进不能攻、退不可守又是何意?” ... 第六八四章 军事贵族的内讧 过了响午,女真贵酋吃饱喝足,又开始新一轮的争论,一切似乎又有点变味了。 挞懒感觉不太自在,除了得到撒离喝的支持,都元帅府的阿离补、大、活女都持反对态度,萧仲恭、赛里本、真珠、斜保也态度中庸,并不表明态度,让他极为的郁闷。 都元帅府的几位爷就不用说了,以萧仲恭为首的侍卫亲军态度也很关键,这些将帅干系重大。 金军分为两个系统,都元帅府和侍卫亲军,分别执掌内外。都元帅府掌管军旅不假,但绝不掌握侍卫亲军的四辅军帅,这些侍卫亲军从各猛安选拔,组建四辅还有禁卫万余人,规模不算太大,但那是由大金郎主亲自掌握的精兵。 合剌的意图非常明显,你是要讨论吗?那就把侍卫亲军算进来,虽说这支部队仅有万余人,但那绝对是金军中的翘楚,精华中的精华,不表态似乎不太好。 都元帅府态度明确,大家虽然各有想法,大多数人却坚决反对割让河北,侍卫亲军成为关键。 萧仲恭作为侍卫亲军都点检,自然是坚决站在合剌一边,毫不隐讳地评击蒲鲁虎无视郎主的嚣张气焰。 赛里本的态度暧昧许多,从军事角度支持挞懒,真珠是模棱两可,两边都不得罪,去也隐隐倾向花钱消灾,斜保是粘罕子,对其父的死耿耿于怀,虽不敢公然怪罪合剌,心中暗恨不已,自然选择支持挞懒。 就这样,都元帅府、侍卫亲军分裂成两方派系,放在平时倒没什么,但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就有算玩味了。 上京的防卫是侍卫亲军负责,由三猛安材武禁卫和四辅军帅构成,萧仲恭直接掌握三猛安材武禁卫,负责皇宫的安全,是郎主的宿卫,三猛安编制四千人之众。 但是,四辅兵马一万二千精锐,放在上京是令人恐怖的力量,完全在左、右副点检手中,形势似乎对合剌不利。 不过,挞懒是有点犹豫了,他看到了蒲鲁虎的张狂,还有合剌不满的眼神,他是想成为都元帅不假,更想得到巨大的财富不假,但他绝没有叛逆之心,至少现在没有。 蒲鲁虎的野心越发膨胀,简直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这绝对是自取灭亡的征兆。 合剌并没有任何的不安,双眼闪出诡异的笑,淡淡地道:“既然这样,那就准奏,河北交割事宜由尚书令负责办理。” 斡本大惊失色,惊呼道:“此事断不可行,南朝王秀、李纲岂是易与之辈,割让河北无异割肉饲鹰,郎主万万不可。” 合剌脸色无喜无悲,抬高嗓音道:“不必多言,下去吧。” “阿懒,郎主已然恩准,你还在此刮噪。”蒲鲁虎对斡本怒目以视,大声呵斥,丝毫不在意合剌在场。 他却哪里看到,合剌平静地目光中,划过一道狠厉。 却说,秦敏回来直接到了一处酒肆,被跑堂小厮殷勤地迎接进去,刚刚进了内间就闪身进了后院,跑堂迅速关上门,一脸肃杀地站在外面,哪里是小厮跑堂,要是配上钢刀,分明是精悍的死士。 “有朝廷官塘?”秦敏见一名商人打扮地胖子,正笑咪咪地站在屋里,他撇撇嘴自己斟了杯水一饮而尽。 “刚刚到的枢密院符令,是都堂王相公专用节令,上面有李相公的副署。”胖子从桌上拿起一根拄杖,递给了秦敏。 秦敏接过来眼看无误,很熟练地打开一节,拿出了一张圈起来的棉纸,待细细看了,脸色更加凝重,沉声道:“使臣还有什么话?” “王相公专门吩咐,成与不成,定要以保人为先,万不可让使臣身陷绝境。”胖子说话时一脸的敬仰。 秦敏点了点头,王秀一向强调机速司不是游侠杀手,更不是军中的斥候。他们是一帮夜行者,是隐形人,打探的是战略情报,绝非打打杀杀。 这群人有危险不假,但绝不是送死,为了一次情报就送命,甚至导致整个据点的覆灭,那是最愚蠢的,优秀的间谍首先做的是隐藏自己,然后才是行动,否则一切免谈。 新安大长郡主的事,导致一名使臣被杀,所幸当地官府认为争风吃醋,并没有暴露秘密据点,也没有引起女真人的关注,他还是被枢密院严厉斥责,被记了一过。 “对了,负责联络的检详诸房文字何大人,已经外放知江州事,钟离大人也外放通判杭州。” “哦,这么说又换头了?”秦敏对国内官员调动并不了解,他关心的是谁来掌管机速司,这才是关键所在。 一直以来,机速司在枢密院都是框架,由何为、钟离睿和宗良负责,倒是成立北方机速局和西方、南方机速局,他倒是没有太多想法,但机速司长官事关重大,绝不是任何人都能担任的。 嗯,实际上枢密院机速司,一直掌握在王秀手中,就算知杭州期间也没有放弃,但王秀身为宰相,已经不可能过问具体事务。 ≠miào≠bi≠gé≠, “这个到没有听说,两府态度是很慎重的,倒是兵部职方司那边动静挺大。”胖子似乎和职方司不太呵护,这话有上眼药的嫌疑。 “哦,职方司?”秦敏不屑地一笑,他还真没看上职方司这群人,机速司负责敌国重要情报,职方司定为在军情地形,到现在还没有开展起来,只是围绕山川地形、民俗风情打探,在上京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大人,没事的话小人先告退了,还有一批货物没有处理。”胖子笑呵呵地道,他是间谍不假,同时也是成功的商人,有着不小的买卖,这可关系到经费问题。 “也好,你处理完货物休息几天,好好耍耍乐子。”秦敏对下属是很优容的,干刀尖上舔血活的人,不能整天绷紧神经,适当的休息玩乐是必须的,对于那些训练有素又精明强干的人,不能要求的太严格了。何况,他真的要出去办一件事,王秀专门吩咐他去办的。 胖子知道秦敏肯定有事,但他恪守本分,并没有去过问。 *^^*r%t^y&u*i 第六八六章 王秀对金的挑唆1 “对了,还有个未确定消息,南朝正在组织一次远航,由官船为主,征召商人海船去高丽,很多大家族都出了船,组织者是知两浙路海事局费苏。.” 兀术一怔,女真人自对宋作战,为了笼络高丽人,采取忍让迁就的态度,仅在边地驻扎少量渤海族吏士。 但是,高丽人似乎不太买账,认为女真人发迹时间短,都是一群野蛮人,时不时挑起边境事端,斩杀边军和农户,还派人朝贡大宋,这就触及了女真人的底线。 随着南北格局的稳固,女真对高丽态度逐渐强硬,沿边增兵到两万人,对高丽保持强大的军事压力,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样子。 就在大宋南迁的第二年,吴乞买抽调女真族马军万人,番汉马步军万余,对边地高丽军发动大规模进攻。高丽人几乎不堪一战,简直就是一触即溃,被打的狼狈不堪。 高丽人也不傻,就是趁着女真人忙于南征,顾不上北方小打小闹,才时不时沾点便宜。既然人家腾出手来,那可就不好玩了,才两万人就灭了他们几万人,赶紧向女真遣使纳贡,哪个卑躬屈膝的奴才嘴脸,让他很看不起这个首鼠两端的小国。 再加上高丽多山资源贫乏,女真贵酋根本就没有太大兴趣,也就得过且过,让他们进宫一些物产和美女。 南朝竟然组织庞大的船队北上高丽,让他想到了新桥镇那场大战,金军三万水师,数百艘战船在宋军水军面前,竟然如同刚出生的娃娃,一点抵抗的力量也没有。 宋军虎翼军的表现,实在让人印象深刻,五千人硬抗三千马军的进攻。他们官私并举看是做生意,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地,是想一支庞大船队,有多少水军将士随行啊!看在那些高丽人的眼中,分明是天朝上国的存在。 行在 按照枢密院机速司呈报的程序,关系到军国重事的情报,经过机速司录事房逐一筛选,由检详诸房文字副署形成章程形式上报,最后是知事呈送枢密使,再由枢密使每天上奏天子,一整套的报送制度,规定的非常严格。 除非是十万火急的军情,由都承旨直接送到宫中。由于机速司暂时是框架,暂由都承旨辛炳代劳,他倒是好心专门给王秀一份。 王秀并未拒绝辛炳好意,他也知道老伙计被玉泉山研究院折服了,有向他示好的意思,他也没有拒绝这份善意。毕竟,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谁能保证不用到谁,你就是再位高权重,总需要办理具体事务,不是吗? 当女真贵酋争辩河北归属的秘密官塘到达,李纲当做头等大事,带着辛炳连夜进宫面圣,两府被通知次日陛见。 王秀自然明白怎么回事,简直有点无语,这事本来就是他谋划实施的,就目前为止,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哪想到引起李纲的重视。 第二天,唐格、王秀、秦桧、李纲、谭世绩、朱胜非、吕好问、许翰还有张启元,参加睿思殿御前会议。 就在前几天,朝廷又小范围调整,吕好问任兵部尚书、许翰任吏部尚书,张启元迁枢密直学士。 众人传阅官塘副本,大家心中雪亮,恐怕南北关系要进入新时期了。 赵谌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指着官塘正本,正色道:“各位卿家,说说看如何应对?” 王秀见赵谌还算有点模样,不由地暗自点头,希望儿子能想的更深,看的更远,既能礼贤下士,又能多谋善断,成为一代明主。 唐格稍加沉吟,道:“陛下,虏人连年失利,军中将帅对天朝甚为敬畏,更兼年初南侵大溃,急切求和也在情理中。 “王公怎么看?”赵谌说话时,嘴角不由地一颤。 朱琏坚决让他尊称王秀,应该以再生恩人来看,仲父、亚父的称呼少不得。他却以为勤王救驾是大臣本份,当朝那么多老臣都在,王秀不过三十余岁,让他加尊称实在难以启齿,最终才达成妥协,不称卿家称王公,也算是聊尽人事。 王秀也不愿隐瞒,更没有必要遮掩,朗声道:“陛下,女真议论割让河北,是在情理之中,但朝廷不能过于乐观。” “哦,这是为何?”赵谌有点摸不清头脑,女真人割让河北议和,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王秀直截了当地道:“是臣谋划虏人割让河北。” “什么,王公说是。。是你谋划?”赵谌惊讶万分,绝没想到王秀谋划此事,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事也太扯淡了,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在场众人也惊讶万分,王秀竟有能力遥控女真高层,简直匪夷所思,绝大多数人都心存疑虑,张启元多看眼王秀,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更加警惕。 “王大人如何谋划?竟让虏人归还河北。”李纲瞪着王秀,一脸的不相信,战场上打败金军,那和能左右对方政局,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王秀摇了摇头,淡然道:“那位使臣是在下亲自培养,经过多年的打拼,终于进入虏人高层,为了保证使臣安全,不能提他的名讳,还望陛下、诸公谅解。” 赵谌一阵哆嗦,兴奋地嘴角直抽,急忙道:“那是自然,王公快讲。” “既然使臣身份特殊,身负重任周旋虏人贵酋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唐格表示理解,从几个机速局设立,还有筹备机速司,确保使臣的安全被列为第一位,也是得到两府公认的。 王秀点了点头,很随意地道:“很简单,厚礼馈赠,密谋勾画,刺激贪欲,再让他们知道归还河北,对朝廷并非好事而是负担。” “就那么简单?”赵谌很不满意,本以为还能听到精彩的故事,太让他失望了。 但是,在场历经风雨的重臣却不那么像,很简单的一句话道尽无数算计,其中的艰险可想而知,人家也不是傻瓜,你从接触到实施计划,没有相当的演技是绝对性的。 第六八八章 王秀对金的挑唆3 “他们纠结一团必有所图,或许河北能成为一个引子。看官塘上说,蒲鲁虎心怀异志,不把合剌看在眼里,竟然当众持刀杀人,现在又联合讹鲁观、挞懒,恐怕是他们所图不是南北盟好,而是伺机夺取大权。” 王秀似乎不太想再说了,往下说的太多,就会暴露很多不应该暴露的事,他总结性地道:“虏人必乱,但绝不会大乱,朝廷应该有发展的好时机,决不可错过机会,也是帮助他们稍稍乱一点,争取更多的时间。” 秦桧点了点头,道:“虏人归还河北,是想让我们感恩戴德称臣,又能消弱朝廷的力量。” 王秀嘴角一抽,不由地大赞秦桧是人才,差不多明朗的时候,才站出来说话,不能不佩服这厮。 赵谌受不了了,瞪着眼睛道:“称臣,朕乃堂堂天子,宁可不要这河北,也不对虏人屈膝称臣。” “陛下圣聪,泱泱天朝岂可对虏人屈膝,他们不归还河北河东,臣以请旨北伐,光复故土,岂要那蛮夷辱没朝廷。”李纲很会抓住机会,称臣,简直是挑战大宋士人的底线,任何有点血性的士人,都不会答应。 王秀听的一阵牙疼,对李纲的豪言壮志颇为不屑,恰巧的是李纲也瞥了眼王秀,四目相对,却又双双躲开,但李纲仍感觉王秀对他言论的不屑。 “一旦虏人要朝廷称臣,王大人当如何?”他警惕地看着王秀直接逼问。 “对,王公算计虽好,但虏人设下阳谋,朝廷该如何应对?”赵谌对王秀有些不满,但对方毕竟对皇室有再造之功,面上的事不能不顾全。 王秀很不感兴趣,现在当务之急是稳定发展,绝不是为了面子开战,哪怕女真人挑衅,也不能贸然投入决战,小打小闹是他可以允许的。 他一切都着眼大局,为此宁可牺牲局部利益,无论是征讨方腊,还是等待机会,他都可以极尽忍耐。 当年,他完全可以采取更激进的手段,让赵家父子更加信任自己,从而达到挽救这个帝国的目的。 但是,挽救了这个帝国,仍然是一片腐朽,如同肠痈一样,他不愿意给点药吃,暂时缓解病痛,而是要忍住一时的阵痛,动刀子彻底割除病灶。 最终他却选择了抛弃赵家,诚然让大宋士民蒙受极大损失,死者何止百万,他却不认为自己有任何过错。没有暂时的牺牲,哪来的最后的辉煌?天下更没有白吃的午餐,没有阵痛的革命还能叫革命? 结果差强人意,却能让这个帝国按照他的设计,逐渐摆脱了沉疴,焕发出新生。 既然,他敢设计让女真给大宋设阳谋,就没有在乎面子问题,换句话说他有足够的办法对付,赵谌的表现让他失望,以为斤斤计较一时得失的帝王,注定不会走太远。 他冷静地望着李纲,为何难么多年还是至刚不屈,不知道变通,北伐固然是士人的责任,但绝不能成为负担,他很平静地道:“以时下朝廷实力,不过与虏人势均力敌,况且西北年年有战,南海尚未有成效,你有精骑十万吗?你有充足的财力吗?现在谈论北伐,似乎有些为时过早。” 李纲忽然觉得没有话辩驳,王秀说的有道理,北伐不是单凭一腔热血来完成,而是国力之间的角逐。没有强大的国力支撑,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一场几个月的战事,就让国库空虚,大宋国力还不足支撑长期战争。 朝廷的财政年年增长,地方逐渐地富饶,却还没有到支撑决战的地步。 “陛下,可细读过魏人陈寿的三国志?”王秀没有和李纲纠缠,转而问赵谌。 赵谌不明白王秀用意,只是点了点头。 “吴主孙权继承江东基业,内忧外患,赤壁之后才有三分之势,此乃守成之明主,陛下当多读之。” 许翰一听就不乐意了,不悦地道:“陛下身负光复河山之任,岂有是那守土之君可比。” “不能守何来进取?”王秀翻个白眼,没有留一点情面 许翰被王秀抢白,脸色大,不再言语。当年,他是主张进攻作战,逼迫稳扎稳打的老帅种师中出兵,导致了精锐的西军不得不轻装冒进,最终弹尽粮绝失败。 那场战争早就被引为教训,用于兵部讲武院、侍卫马步水三军大学校战列中,让他引为生平第一大耻辱。 “弯腰不垂首,屈膝不落双,断不可有匹夫之气。”王秀环顾大殿中的众臣沉声道。 “虏人设计朝廷,却不知他们早就如坐火上,河北河东还有燕山,迟早要归朝廷,没有必要太急。蒲鲁虎性格残暴,绝不会甘心久居人下,讹鲁观乃阿骨打嫡出第八子,女真郎主亲叔父,本用之制衡蒲鲁虎,不想却与蒲鲁虎同流合污,足见此人阴险狡诈,非甘心老于池中之人。” “二人外结挞懒、内控朝政、合剌岂能让他们得逞,诸公不见兀术一路东下,犯了孤军深入之兵家大忌。但是,虏人主力并未损失,他却趁机吞并挞懒部众,可以断定虏人到了水火不容的时候,再由使臣加把火,想必会非常壮观。” 8(.*)8阁8,o “就算是阳谋,也是我们主导的阳谋,吃下去又有何妨?”在众人惊诧、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王秀淡淡地道:“朝廷的目标不是虏人,而是河西。” “哦。”李纲眼前一亮,玩味地看向王秀,态度不再是不慢了,反而充满了希望。 冬季的上京寒风肆虐,太阳早早地落下山去,这座并不大的北方城池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准确地说应该是女真族森严的宵禁制度。 太阳刚刚落山的时候,狭窄的街道上、行人已是稀稀落落,街道两侧不多见的商店铺也早早的打烊,只有街道上吹过阵阵侵人肌骨的寒风,夹着尖锐的怪啸呼啸而过,为这座不堪为都的国都平添几分萧瑟。 骑在马上的挞懒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用手紧了紧狐皮衣领,嘴里嘟囔着这鬼天气。 *^^*r%t^y&u*i 第七一八章 钟离睿和费苏的话 既然天下一片大好,王秀所谓的改良新政,不过是温风细雨,还有什么可安心的,大家还是好好过日子得了。 就算那些所谓的杂学,能够为他们带来巨大的利益,在对外大加驳斥的时候,暗中给于无形的支持,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义愤填膺骂是骂,那是读人不务杂的本分,私下有钱挣又是一码事,两者没有任何的矛盾。 议论是公,私下结交是私,名利双收两不误才是君子!随着大宋水军不断南下,争议也好非议也好,既然有源源不断的巨大利益,大家也心照不宣地把辩论限定在义利上,而不是非要闹到不可开交的程度。 真要是把打嘴仗放到行动了,也不是没有,那些都是所谓的傻瓜,没有本事的好处的人。 杭州 “哈哈,快来看这位名家评论,当真是笑话。”钟离睿笑着点了点手中报,吃吃地发笑,神色间破位的不屑。 费苏正在茶,他的生活味很高,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一切都非常讲究。放下精细的官瓷彩陶,接过报扫了眼,淡淡地道:“何事让明叔兄兴高采烈?” 钟离睿眉头一挑,淡淡地笑道:“看看评论版,一位夫子评价蔡易之的段子,相当精辟啊!” “哦,那倒是要好好拜读。”费苏含笑看着报纸,脸色逐渐沉凝,玩味地道:“这不是尹先生的大论嘛!哎,似乎还有几位老大学的观点,怎么把矛头都对准了蔡世叔。看看,给夷人以国人待遇,授夷人差遣,言利而不将教化,恐怕蔡世叔焦头烂额了。” 钟离睿地笑了,道:“这些老儒,平日里之乎者也,不知农桑四时,整天里嘀咕别人,也就是大人真正的宰相胸怀,容纳百川各家之学,那些螳臂之言还不入他耳中,只不过刘三哥任由他们评论朝廷,恐非存身立命之道。” 费苏放下报,饶有兴致地看了眼钟离睿,玩味地道:“尹先生谈的不无道理,三哥身为玉泉山院山长,也要为士林表率,明叔多虑了!” 钟离睿眉头一挑,心中却不以为然,呵呵地笑道:“解斋的也是,却是我浅薄了。” 费苏认真看了眼钟离睿,似乎发觉不太对劲,又道:“尹先生是持平至论,他们和蔡世叔看法不同,那些老儒们是发牢骚一身的酸,尹先生却直中蔡世叔要害,不可同日而论。” “有几分道理。”钟离睿端起茶慢慢地味,心里早就翻了几百回,看来自己要融入王门子弟中,还是不太可能,像费苏这种王秀重视的经济之才,也难免有门户之见。 他是王秀的心腹不假,甚至可以和宗良为王秀左膀右臂,但在那些商水学校出身的王门子弟眼中,始终是远一层的外人,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费苏眼珠子转了两转,飚起二郎腿,似笑非笑地道:“明叔下任知杭州节南海,能否比蔡世叔走得更远?” 钟离睿一怔,他不想费苏倒打一耙,这可是问到了点子上。蔡易虽是王秀倚重之人,但他也确实秉承祖风,对言利这一套轻车熟路,上任一年来几次大的动作,比王秀当年知杭州时还要彻底,光是他请奏夷商出资办理实业,授予散官阶这一项,就足以惊世骇俗、引起士林的惊讶。 当年,王秀只是提议,却没有迈出这一步,最多只是给予夷人种种经济上的优惠。 尹焞在报纸上尖刻的指出,蔡易与王秀施政冒似雷同实则大异,白了就是王秀还顾及士人的颜面,在对待一些深层次的矛盾面前,处置较为圆滑谨慎。 蔡易没有这么多的顾及,尹焞下的蔡易并不是真正的儒者,甚至他对待利字要远远超过蔡京,为了赚钱不择手段,实在是有辱士大夫脸面。 费苏见钟离睿不语,冷笑道:“不过,明叔兄的也有道理,玉泉山院乃先生寄予厚望之所在。” 钟离睿不置可否,他不敢对王秀理念了如指掌,却认为略知一二,王秀最寄予希望的并非是玉泉山院,但他并不十分的确定,只好笑道:“解斋高论。” 费苏没有察觉钟离睿神色游离,他的思维海阔天空,道:“明叔兄,虏人在边地倒是安定,不知你有何看法?” 钟离睿懒散地笑了,道:“有意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还是多想想远在南海的高八哥吧!人家的通判当得好好的,入朝就能有馆阁荣耀,这会就被派到了烟瘴之地,想想也怪难为人的。” “八哥?他那里是九死一生的,记得他曾经过,不如三哥武不如四哥,不如奋起一搏,算算风向和时辰,二哥的船队也该到了。”费苏似乎对高堪不感兴趣,人总有自己的喜好,他对相对沉寂的高堪、薄章等人,没有太多的关注。 钟离睿摆了摆手,淡淡地道:“单凭奋起一搏的胆色豪情,就让天下豪杰为之丧气,要知道这几年来,多少人一去不归,能在外面站住脚的,哪个不是响当当的汉子。” 8miào8bi(.*)gé8.. 费苏可是两浙路海事局最高官长,自然知道南下的人来人往,就听回来的人,也知道南海不是人呆的地方,几次跟随船队南下的破落户,十人死去五六人,还是医药及时跟上的情况下,不然会死的更多。 他也赞成开拓南海,但在方式方法上有自己的想法,王秀的办法极为粗暴,那就是放开人口,以人命去填口子,优胜劣汰下让人口逐渐适应,并来往两岸最终形成整体。 那要造成多少人的死亡?他很不赞成王秀的无情,认为中原和东南也经过几百年才慢慢融合,形成今天的繁华,岭南仍然没有完全融合,南海要放在岭南之后,制定几代人的计划慢慢地去融合,而不是强行殖民。 他就针对李长昇率军出征,带了几万讨生活的平民上奏弹劾,简直拿人命不当一回事,数万人最终能生存几人?难道朝廷诸公没有想过。 手机阅读本站: 本书地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七二四章 欧阳澈的大用 那些部署在城内的重型抛石机,都是由禁军吏士指挥,雇佣土兵操纵,配上爆炸型的火器,威力是相当的惊人。 靠近海岸和军港连成一片的北城,一半以上甲仗库、火药库还有粮仓,足足可以支撑数年作战。 这些装备都大大超过编制,按照大宋禁军标准配备,一个军才有八百张神臂弓,其它强弩数百张,三千禁军不过一个下旅的编制,竟然装备五百神臂弓,可见重视程度。 “要是人力充足就好了!”高堪也很为难,他不否认能对敌人巨大杀伤,但终究是人力有限。几次小规模迁徙来的人口,陆续死亡了大半,两万人口还是仅剩下来的,就这样仍有人还不能适应,得病死亡仍不在少数。 这些人中的青壮年不过几千人,几乎都编入了乡军土兵,平时两成来人戍守,其余人务农。就这样还是缺乏人手。 葛守节沉默良久,沉声道:“海船尽量支援北城,但无法随时派兵支援,能节省人力尽量节省。” 高堪能理解葛守节的好意,能做到这步也不错了人家只是拒绝人力增援,海船上的远程抛石机、巨型钢架旋转船弩,还有大量储备的火药,绝对是陆战必须的。 人力方面,侍卫水军吏士都是宝贵的,每条船是有超出定额的编制,但整个战队也没有多少人,何况不是虎翼军,登陆作战并非水军吏士所长。 潘习也没想到葛守节大方,承诺必须的时候把船上器械挪用,笑道:“能用侍卫水军远程弩砲自然好,把弩砲放在城上,一砲十弩连续发射,比**子弩还要过劲。” 葛守节爽朗地笑道:“好,我回去后就船卸下十部船弩,弩士一并登城。” 高堪见葛守节爽快地应允,但还是有所保留,这种威力巨大的兵器,在战列舰上有三十部的配备。嗯,已经不错了,十部船弩,不需要轮流发射,够装备简陋的蛮兵喝一壶了。 担心什么来什么,三佛齐统兵大将似乎没有了耐心,几次接触受挫,立即集结数千人对博望军外围发动扫荡,意图屠杀汉族定居点的移民。 好在高堪早就想到保护移民,早就把老幼妇孺迁入城中,三佛齐的人一动,几乎没有任何战果。反倒是侵入一处村落的兵马,遭到宋军伏兵强有力打击,上百人被射杀。 这场战斗几乎么有悬念,宋军调用神臂弓和黑漆弓,形成远近覆盖射击,几乎没有人阵亡,打的三佛齐军队落花流水,战术和技术几近完美的结合。 三佛齐的将帅显得很没面子,完全被宋军激怒了,发动上万人规模的进攻,开始对外围的关堡实施攻击,开始就投入大量兵力,看是气势汹汹,但在宋军将校眼中指挥低劣,士卒散乱,完全没有作战章法。 他们显然不明白围城打一的策略,在各条战线上都发动进攻,不仅对南北城还对军港进攻,形成没有重点的全覆盖,造成了看是规模很大,威胁很小的军事姿态。 宋军的外围关堡人少,但装备精良,他们承受的压力并不算太大,只要稳妥坚守,减少伤亡,还是有希望的。 当然,开始三佛齐军队把夺取港进口作为重点,但他们真的打错算盘了,港口长墙守卫的乡军也在顽强抵抗。 在北城军事防御完善的状态下,完全可以和海船形成南北打击,把军港外围作为一个血肉磨坊,在城头和海船双向火力打击下,仅仅一天时间发生五次交战,三佛齐就付出千余具尸体的代价,可谓损失惨重。 高堪对博望军的防御很简单,云涧南北城相互支援,确保港口不丢失,实在无法抵御只能从南城撤入北城,最后据守港口上船。 可以说外围各处关堡都不是做长久据守,一旦发现对方集中力量,立即把部队拉出来。 十余天的战斗中,没有一处关堡是三佛齐人夺取的,全部是宋军为了节省兵力,主动撤离据点来。劣势仍然存在,但宋军兵力越发集中,逐渐得到海船的支援。 面对博望军南北城防御体系完善,粮草准备充足,海上还有强大的船队支撑。三佛齐在人数上占绝对优势,但他们的武器装备,战术素养实在不敢恭维,每次大规模进攻,都被宋军火器和精确度极高的弩箭,成片成片地射杀。 光收拢尸体和伤兵就够麻烦了,严重影响大军战斗力的发挥。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佛齐统兵大将不计伤亡的攻势,高堪开始感到有点力不从心了。 人家是本土作战,兵员补充极为便利,伤亡是远高于宋军,但人家征召一个部族,发给制式装备就可以上阵,不断地调来的是生力军。 宋军是军械优良不假,战术运用也非常灵活,但随着伤亡逐渐增大,移民数目有限,兵员不敷使用,一个人要担负两人的守御任务,劣势更加明显。 “大人,休息一会吧!” 三佛齐大军猛烈进攻被打退,正在南城督战的高堪,累的几乎要虚脱了,他拖着疲倦的身子,解去沉重的铁甲,靠在残破的城楼底休息。 对卫士的询问,他无力地摇了摇头,真心不想多说话,连日来没睡一个囫囵觉,这场反击战打了半个时辰,早就被累的向蒙头大睡,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不仅他坚持不住,城墙上的吏士也横七竖八地靠在垛口,疲惫地进入梦乡,只有部分当值士卒,强打者精神在观望远处三佛齐军队的动向,准备随时发出警报,一些妇孺担着浆水发给吏士解渴。 不知道港口那边怎样了?他想着休息一阵,就赶紧去北城,看一看北城和港口的防御,那里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港口是紧连北城不假,但那是一层长墙防御,要不是水军海船火力猛烈,恐怕早就被拿下了。 第七三五章 蔡易的奢华 为了迷惑女真人,拖延战争爆发时间,李纲请命下旨北侍军部分兵马陆续进驻河北,造成宋军主力真正接受各军州假象,让金军高层发生误判。nsxs. 果然不假,当宣武军一支部队过河,直接进驻大名,消息就到达了大兴府的都元帅府行辕。 兀术看了官塘,一阵畅快地大笑道:“很好,他们总算是上钩了,也不枉我忍耐多时。” 在座有活女和高升,却见活女也兴奋地道:“左副元帅高见,我认为应该可以长驱南下了。” “不。”兀术很干脆地拒绝,非常的利索果断。 “哦,末将有点不太明白。”活女疑惑地看着兀术,他有点不明白,金军早就完成战争准备,完全可以一鼓作气。 “不明白,你活女也是大将,怎么就想不明白?”兀术心情不错,乐得哈哈大笑。 高升淡淡一笑,平静地道:“郎君,左副元帅郎君的意图很明显,等到南朝把北侍军主力投入半数,立足未稳之际再打,剩下咱们许多功夫。” “投入半数?哦,郎君是要半渡击之?”活女也是睿智之人,不然当年也不会率第二梯队投入作战,他立即就想明白其中玄机,那是令人兴奋的事情。 “不错,郎君的意思很明白,南朝实力强大,他们要在河北站稳脚,依托坚固的关防,我们损失会很大。”高升只把一半说出来,他相信活女不会不明白,宋军对守城很有一套,金军是没少吃亏。 兀术笑咪咪地看和他们,心里格外地高兴。 不错,他的战略意图非常明确,之所以迟迟不发兵,就在等大宋认为无恙,陆续投入北侍军主力,要不然一座空地,金军一个冲击就能拿下来,大宋实力没有任何损失,反而会加重金军重回河北的负担。 是想,残破的河北军州,能供养多少驻军?光是战线的拉长,就让人无法忍受。 如果,等到宋军在河北站稳脚再打,那就是一场艰苦的攻坚战,就算结局是注定的,女真人也是得不偿失。 最好的办法是半渡击之,北侍军部分主力陆续北上,达到一定的数量,他的主力雷霆一击,打宋军个措手不及。相信南朝进退不得,为了投入的精锐遭到毁灭性打击,必然会全力投入作战,他野战歼敌的目地也就达到了。 上次,席卷整个京东和江淮,严重打击了南朝的经济,这次要针对他们的军事力量。 “不仅要暂时忍耐,还要派出使臣,诚恳地和他们和谈,让他们彻底放心。” 高升眼皮子一跳,兀术这招太毒了,双管齐下麻痹敌人,不知王秀如何应付,从北侍军陆续北上态势看,南朝似乎上当了,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行在南京江宁城,秦淮河畔。 蔡易的府邸依旧是奢华的代名词,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层出不穷,衬托着主人生活的奢靡,不愧是蔡家的二郎。 不错,蔡易在生活享受上很有父风,非常注重物质享受,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那是相当的奢华。 只不过,士人也不能苛求,大宋朝廷的经济状况逐年好转,从几年前官员俸禄恢复正常,还有小幅度上升,再加上人所周知的公使钱和公厨余羡,高中等文武官员生活都很不错,甚至是富裕,他们不需要冒险贪污,也能过上很不错的生活,只看你会不会享受了。 后院花园中的阁子内,王秀和蔡易对面而坐,品茗对弈。 王秀的眼光游离于十九路文枰,蔡易默然不语,纵横之术岂是易于之事,国事变法偱治更是步步维艰,他理解王秀的难处,纵横外制于强敌,偱治内绊于士人,就像几天前那场议论,他听出王秀的难处。 但是,王秀既然回来,那就应该强势出击,不能再然李纲、张启元之流嚣张,至少他是那么认为的。 可惜,王秀仍是没有言语,目光紧紧地盯着棋局。 蔡易实在忍不住,他竭力让自己微笑起来,慢悠悠地点评道:“中原大势早定,文实兄如龙困浅滩,大势已去矣!” 王秀撇撇嘴,眼睛盯着棋局,不屑地道:“你整天没事琢磨手谈,我岂能与之争锋。” 蔡易呵呵一笑,轻轻抚捋长须,道:“要说别的我不如你,但手谈你真不如我。我看你逐鹿中原时,太过执着一城一地之得失,深陷困境而不能自拔。” 捻须自得时,他却心念一动,男子留须是风尚,为何王秀反其道而行,不蓄须髯,纵然看着年轻几岁,也显得年轻孟浪,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miào≠bi≠gé≠, 王秀深以为然,洒笑道:“说的倒有几分道理。”说罢将白子抛入檀木棋盒中,又道:“一子错,步步危及,我却不明白何时落了下风,这盘就让你了。” “文实兄身在局中,自然深陷棋局,却触犯了大家的利益,最终却不能自拔。”蔡易摇头叹息,他是语带双关。 “哦,愿闻其详。”王秀端起茶杯,轻轻品了几口,自言自语道:“不错,上好的团茶,看来你倒会享受,难怪有人说你奢靡无度,光是这茶,没有两贯钱也买不了一两。” “笑话,我一不贪得无厌,二不贪赃枉法,也就是把钱给大姐生钱,现在朝廷哪个不这样干,看人家赚得多眼红。”蔡易一阵鄙夷,不屑地道:“这茶叶也不算是,就是五六贯一两叶子,算是中等了。” 王秀莞尔一笑,自从海上获得巨大利益,朝野上下时不时有诘难声音,说什么舍义取利君子不为。 不要说朝野的士人,纷纷存钱入银行生钱,很多人还委托投资工商和贸易,赚取了大量合法的家私,连那些所谓的夫子,也是一边大加鞭笞,一边偷偷地托人投资,简直就是道貌岸然,让人颇为不齿。 更有些人获取了大量利益,却仍然坚持“平常心”,一副清廉如水的模样,时不时用自己的禄米,捐赠给学校或居养院,赢得了不菲的名声。 第七四一章 张启元的暗查 “车到山前必有路,兀术是不敢把事做绝,我自己会处理的。nsxs.”王秀没有一点惊慌,他也不想让朱琏担忧。 “随你怎样了,我也不想多问,只是河北那边,你真的同意他们冒险?”朱琏的思绪挪开,开始关心北方局势。 “风险和机遇等同,反攻河东,未尝不是逼出虏人底牌的机会,就算打败了又能怎样?”王秀淡淡地道,他的目光却显得尤为诡异。 “官人?”朱琏诧异地看着王秀,从那透着坏的笑容中,忽然看到了许多东西,却能归纳为六个字‘百利而无一害’。 就在当晚,在张启元的府邸中,这厮在书房的高背椅上坐着,品着一杯葡萄美酒,静静听陈九的禀报。 “你有十全的把握?” “大人,我陈九是何等人,也算是在地面上混的,这些事虽说过了多年,却还是能查出蛛丝马迹的。”陈九撇撇嘴,似乎很不满张启元的态度,又贪婪地看了眼美酒,从色泽上看可是珍品啊! “嗯,这样说也有道理。不过,这些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没有特别值得关注的?”张启元有点为难了,陈九打探的消息是不少,零零总总十几年的小道消息,但距离他的希望相差太远了,几乎不可能证实自己的猜想。 这厮在江宁地面也混了几年,应该算是消息灵通人士,似乎有点让他失望了。 “还有什么?”陈九似乎在思索,似乎在自然自语道:“倒是没有特殊,好像在外面有传言,王相公家里大妇加上一位平妻,似乎在金屋藏娇,嗯,还是两三位千娇百媚的小娘子,深居简出不被外人知。” “他王大郎本来就朝三暮四,藏几个小娘子又怎么了,你打听这些破事作甚?我要的是他的短板。” 张启元眼皮子一跳,牙疼地瞪了眼陈九。男人嘛!尤其出入将相又正值壮年的男人,又有几个没三妻四妾的?连李纲也纳了四个正妾。说白了,王秀表面上一妻一妾,也就藏几个侍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破事,就算士林知道了,那也是家中河东狮吼罢了。 陈九撇撇嘴,语气不悦地道:“大人,小人曾经见徐中和她浑家出入那别院,还有王家的李采薇。要说那几位都是王家很有地位的人,王相公要藏几个小娘子,要么光明正大的,要么也得藏着掖着,那李采薇可是王家大妇身边的人。” “哦,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难道王大郎有鬼?”张启元不由地疑云重重,陈九虽然胡扯,但这厮话说的是不错。 以王秀的地位,就算不再纳正妾,买几个小妾不跟喝水一样,就算不愿惹友琴莫言不爽快,偷着藏着在外面设立别院,也不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 更可以的是,李采薇却是友琴莫言身边的人,她知道了不等于友琴莫言知道了?左右都说不通啊! 看来,自己寻求一个真相,却抓住另件事的线索,或许能翻出王秀的尾巴,想想是一阵兴奋。 “大人,这是是不是能从丰乐楼入手?”陈九阴沉沉地道,文细君那里可是消息汇集地,或许有点收获。 张启元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好了,你再去打探,不要计较代价,有事直接去账房支取,百贯之下不用知会我。” 陈九眼前一亮,百贯啊!连跟张启元说也不用,简直发大财了!他不可能经常的支取钱财,几次就够他吃喝玩乐了。 玉阳宫 王秀当然不能留在皇家行宫,在青君和张泉的接应下,从秘密通道出了宫。 张泉送走了王秀,哪次都是一身轻松,尼玛,宰相和皇太后夜谈军国重事,还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要被人知道那不得翻天啊!他好端端地脑袋,还没尝遍天下的美味珍馐呢! 这不松了口气回来,看到青君还在等他,献好地道:“尚宫,相公走了。” 青君脸色很平静,轻轻颔首道:“今个,相公来的太突然,亏了大官不在大内,要不我都不知怎么办。” 这话说的,张泉笑咪咪地道:“送王相公,那里要尚宫啊!这种跑腿的活,自然我一力承担。” “嗯,娘娘说了,相公出宫就让咱们过去。” “哦,娘娘有事?”张泉打个哆嗦,他在城内外有好几处宅院,用钱买了几房侍妾,前几天还买了座奢华的座钟,难不成太后娘娘知道什么了? “去了你就明白,问那么多干嘛。”青君白了眼张泉,转身就要走。 “尚宫,这不是心里有疙瘩嘛!咱和尚宫也是患难之交,就在你面前作假了。”张泉是有小心思,他底气不足啊! “就你那点破事,娘娘还不放在眼里,你以为自己做的隐秘啊!”青君一脸地不屑,又自言自语道:“你说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cmiàocbic阁c 张泉撇撇嘴,青君是话中有话啊!他掌握最肥美的内侍省衙门,就拿后苑造作来说,所负责制造宫内和皇家婚娶的物品,可想而知里面的猫腻,最过分的是你把握了这个肥差,竟然还兼领内东门司,是要遭人恨的啊! 内东门司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内侍们绝对梦寐以求的地方,掌管着宫内人和物的出入,登记各房各库宝货的调动, 贡品和买进的物品的登记留底,想想都让人双眼发光。 最让人眼红的是,还负责皇族的赏赐和每月的例给,宫内修造和举办宴会等事务。 不要说全部了,单单每月从手指缝掉出来的一点,就够他奢华半辈子了。还有大猫腻,赏赐和例给的大宗物品,是人家自己用脚力来运,还是内东门司送过去,其中雇佣脚力、驴车的钱财,用脚趾头都能算这账。 “那都是娘娘的恩赐,咱不是也如履薄冰嘛!” “你知道就好了,娘娘知道你喜好,只要不太过分,也就任你享用,你却别忘了娘娘不计较,可不代表别人不看着。”青君半笑不笑地打量张泉,讥笑道:“就你那模样,还纳了七八个小娘子,犯贱不是了。” 第七四四章 父子的矛盾 “张卿家主持北方战事,不知河东能有多少把握?”赵谌脸色毫无表情,一双空洞地眼睛,直直看着张启元。 王秀能感觉赵谌的不满,甚至对他的怨恨形成的逆反心理,他是很无奈的,他尚未真正开启权臣之路,就已经是这种结局,鱼与熊掌或许真的不可兼得。 但是,他不能完全放手,朱琏仍旧把持军国重事也是他的主张,赵谌的治国能力让他失望,一旦权力放开,很可能让他的理想化为乌有,哪怕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陛下宽心,参加反攻兵力达到十万。虏人在河东是有重兵不假,但那都是为河北准备的,只待他们东进,王渊指挥大军一鼓作气直抵太原城下。”张启元说的是气壮山河,仿佛大军瞬间歼灭金军,成就了王图霸业。 王秀瞥了眼张启元,很不满这厮的大话,一鼓作气你妹啊!人家的河东大军是为把河北宋军拦腰斩断准备,但到那时仗都打到最高潮了,才会雷霆一击。 你当人家是傻子,会让你达到太原城下,从四天前街道河东机速使臣官塘,金军增兵六千人,大多女真族马军,他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似乎女真人明白朝廷用意。 原来,金军在河东驻扎兵马,是有小半精锐不假,但那大多数是驻防的番汉步军,马军并不算太多,汇集了六千兵马,让金军马军达到近万,这可就不好玩了。 “好了,一切有二位主持,朕和楚国约了马球,也不能失信。”赵谌似笑非笑地道。 王秀眉头微蹙,淡淡地道:“陛下,当以国事为重。” “小歇片刻就不行了?王公管好外朝不就形成了,连内宫也要问。”赵谌脸色很不好看,语气非常直接,已经到了不给面子的程度。。 王秀稍作沉吟,不吭不卑地道:“不敢,臣先行告退。” “也好,朕还有点事要询问张卿家。”赵谌眼珠子一转,似笑非笑地道。 张启元眼珠子一转,嘴角摸过一丝讥笑,现在外面传言风紧,不由得赵谌不满王秀,对他而言绝对是大好机会,只要扳倒了王秀,他进入两府指日可待。 还是那句话,他们早就没有私仇,一切都是政治斗争。 王秀出了睿思殿,缓步而行,心里跟明镜一样,赵谌对他不满日甚,再加上外面的那些传言,看来有忍不住的势头。 到底是哪个不怀好意的人,竟然知道他和朱琏的隐秘,自己却被挤兑到风浪口上,至今没有多少头绪,可惜最能干的宗良、钟离睿都不在身边,连欧阳澈也外放成都府了。 现在,他可用的人都到了人生关键时刻,不可能挡了人家的前程,外放地方是必然的,以至于他无人可用。 他心中有事,却没注意迎面有人过来。 “这不是王相公吗?” 王秀回过神一看,依仗俏丽的面孔闪进眼中,正是楚国长公主赵柔嘉,不要说他面对自己女儿,单凭他班位在藩王之上,就不要对公主行礼,温和地笑道:“原来是主主。” 赵柔嘉冷冷地看着王秀,那双眸闪烁着清溪流水般地清光,却真的是那么的冰冷,似乎在那剪水秋波中,还有一丝不知所谓的惶然。 王秀对赵谌重新定位,对赵柔嘉也不在待之孩童,当年他目光是温柔和蔼的,心底是万般溺爱的,尽管不能去相认,却不防他去关心,这份舔犊之情是万般无奈的。 可惜,他没有机会去疼爱儿女,只能尽可能减少皇权和相权的冲突,凡事循序渐进,不做激烈的手段,也是他至今没有强势的重要原因之一。 “王相公是出宫还是回都堂?”赵柔嘉的笑,简直是朱琏的翻版,缺少了几分凄绝之美丽,多了几分淡定的从容。 这孩子心性不错,可惜不是须眉男儿!王秀见赵柔嘉很好地掩饰情绪,不由地大为赞赏,浅笑道:“主主去见官家?” 赵柔嘉并不回避王秀,反倒是笑咪咪地道:“正是,娘娘交代了,官家日夜操劳国事,要奴奴多陪伴官家散散心。” 小丫头好深的心机啊!王秀不禁莞尔,如花风华的美丽小公主,一句日夜操劳国事的话,不仅隐含发泄对他的不满,又恰当好处做出最佳解释,难道你说天子不勤政?他们兄妹要是换换,自己也不用操劳过甚了。 “官家在和枢密直学士商谈国事,你还得稍待片刻。”王秀说着话,向赵柔嘉轻轻颔首,径直地擦肩而过。 他也不想那么快离开,也想多和女儿聊两句,但睿思殿外人多眼杂,外面传言厉害,他不能不做出清高姿态。 赵柔嘉并未去看王秀,只是侧身微微欠身,就慢慢向睿思殿走去,那张俏脸平静无奇,微蹙的黛眉深深出卖了她。 就在步入睿思殿殿院大门时,她忽然回首望去,只看到王秀的深沉地背影,美眸中尽是复杂的光芒。 有些时候,她真的觉得王秀很亲近,不知为了什么,总是能感受到王秀的目光很温和,仿佛亲近长辈一样。 此时,朱琏已经回到大内,她也不能长期居住在行宫,有时也得坐镇大内,却正在御园小亭坐着,听着张泉的禀报,却见来了一名高品,说是王秀求见。 “官人有何事,怎么脸色那么难看?”朱琏屏退左右,却见王秀脸色很不对,不由地关心问了句。 “不知不觉,十一哥、十二姐都长大了。”王秀深深一叹,他对赵谌和赵柔嘉的称呼,是遵循排列的家里排列的,他把宗良、李长昇、刘仁凤等人算到子弟中,当然是不能公开的。 朱琏目光慈祥,温柔地笑道:“真希望他们围绕膝边,咱们都要老去了!” 王秀静静地看着朱琏,那双充满淡淡忧思的眸子,流光中的点点波澜,想到刚刚赵柔嘉小聪明的模样,让他回味无穷。 “你在看什么?”朱琏没听到王秀回话,却发觉他正在发呆,感觉甚为奇怪。 第七四六章 赵柔嘉的不情愿 “谈那些太早,现在要解决大问题,是女真人可能的小动作,他们既然把太上南迁,必然有了新的谋划,不能不有所防范,以免咱们吃大亏。” 王秀心情渐渐沉重,他越发感到压力沉重,有些事迟早要爆发。再说,什么狗屁大同,上古三代未见文字,大同之世,纯属扯淡,他压根就不相信。 还是,曹丕一句话难得形象地形容上古,那就是:今日方知什么是禅让。 朱琏幽幽一叹,寂落地道:“万一虏人把太上送归,如何是好?” 王秀点了点头,不是没有可能,但作为奇货可居的太上皇,女真人送赵桓回来可能性不大,毕竟一个过气的君主,还不如抓在手中充分利用,发挥更大的价值。 他看了眼忧虑的朱琏,柔声道:“你也不用太悲观,相信我,会办的妥妥当当,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到你。” 二人默默相对,不言不语,空气中弥漫着温馨,王秀的承诺让朱琏心中踏实,毕竟她是需要呵护的女人,尤其在王秀的面前。 “娘娘,娘娘。” 王秀转首看去,赵柔嘉面带嬉笑地快步走来,他不由地眉头微蹙,赵柔嘉不是去睿思殿了,怎么那么快就来了。 朱琏见赵柔嘉过来,笑吟吟地道:“二姐,你不是陪官家打马球去了吗?”她在王秀面前说十二姐,当年却要称二姐,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说你在王家排十二吧! “官家和张学士有事商量,不知娘娘和王相公也是商议国事,孩儿来的不是时候。”赵柔嘉笑咪咪走到朱琏身前,说着话眸光转到王秀身上,味道相当的悠长。 那张妩媚明艳的面庞,闪过一道与她年龄不符的笑,那双秀眸射出足以让人为之发酥的笑意。 小女儿伎俩,试探他和朱琏的关系,岂能放在王秀眼中,他微笑道:“主主来的巧,我正向太后禀报军国重事。” 朱琏仍要过问军国重事,两府重臣的他自然责无旁贷,他说的滴水不漏,任你怎么去想,也无法说三道四。 “二姐,可有事?”朱琏有点心不在焉,暗怪赵柔嘉来的不是时候,王秀不在时你什么时候来都行,这时辰不是添乱是什么啊! 赵柔嘉瞥了眼王秀,低声道:“孩儿正有些小事,要给娘娘单独说。” 王秀哪还不明白啥意思,看来小丫头很有心计,他也不愿做电灯泡,道:“臣先告退。” 朱琏白了眼赵柔嘉,目光中隐隐有不舍,无奈地道:“也好,南北各项事宜还要烦劳相公。” 待王秀退去,赵柔嘉缠着朱琏,拐弯抹角地问着王秀转来何事,朱琏当她小女孩天真,并没有细想柔嘉是何用意。 “二姐不小了,娘不能再留你在身旁了。”朱琏怜爱地抚着柔嘉的秀发,眸子里流露出发自内心深处的母爱。 “娘娘,我永远留在您身旁。”赵柔嘉眨着那双大眼睛,心中却不十分情愿。 “又孩子气了,娘在你这年龄,已经嫁给太上了。刚才,娘娘给王相公说了,把你许给范家大哥。”朱琏慈祥地笑道。 “我不要嫁那个窝囊废,王相公一个外臣,怎能干涉公主婚嫁。”赵柔嘉很不满意王秀,她也是少女怀春,知道朱琏有意范家大哥,也就让内侍去打听。 本以为范离是风流倜傥的文士,却不曾想到文采倒是不错,但为人极其懦弱,全无半点人杰气象。 她是一百个不情愿,一千个不甘心,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自己的夫君应该是饱读诗书,御马弯弓的书生,不明白朱琏为和把她许配给这样的人,难道真是王秀的主意。 又听朱琏说和王秀商量,不由地把王秀怨恨上了,分明要把她往火坑里推。 “范家大哥一表人才,王相公也是好意。”朱琏见赵柔嘉不情愿,只能温声细语地劝解。 赵柔嘉霍地起身,厉声道:“不嫁就是不嫁,愿侍候娘娘身边。”说着掩面跑开,全然不理会朱琏。 朱琏起身拦不住赵柔嘉,只要无奈地叹息,道:“十二姐倒底是怎么了?” 睿思殿内,赵谌黑着脸面,听着赵柔嘉哭哭啼啼地痛诉,正确地说应该是张启元果断地退去,赵谌从不太满意到非常不满意,火气腾地窜了上来。 “官家,我不嫁那个范离,死也不嫁。” 赵柔嘉抬首见赵谌不言不语,越发地不满了,哭啼道:“官家,你倒是说句话。” 赵谌轻轻一叹,他也知道朱琏有意联姻范家,更知道范离的懦弱,但懦弱也并不一定是坏事,至少能迁就妹子,自来驸马不入三省,太杰出的士人,绝不甘心成为粉候,不由地摇首道:“娘娘懿旨,朕亦不能违。” “大哥是当今的天子,难道就不能为妹子做主?”赵柔嘉几乎是在尖叫。 8miào8bi(.*)gé8.. 这话说的,如同一瓢水,直接浇在沸腾的浮油上,赵谌胸中那团压抑已久的怒火,又腾地窜了上来。 朱琏把持中朝军国大事,王秀在外朝不温不火,唐格如同昨日黄花,李纲也渐渐无法牵制王秀,他这个皇帝还要称王秀为王公,真是不甘心。 他不是不记得王秀勤王救驾,但在他的观念中那是大臣本份,食君禄者应该做的,当不得天子的屈膝。 而今,自己体会不到祖先君临天下的权威,空有一腔励精图治的抱负,大权牢牢地把握王秀手中,真是无奈堪叹息,他想成为历代祖先一样大权在握,可惜是力不从心啊! 他对范离并没有成见,但范宗尹却是王秀的重要盟友,掌握两浙路的大权,赵柔嘉下嫁范家,明显是王秀的政治联姻,利用公主进行政治交易,实在太过分了。 最可恨的是外面的那些传闻,自己的母亲竟然和王秀交通,从种种迹象来看无风不起浪,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超出君臣。 赵柔嘉的哭啼让他越加烦闷,恨不得将王秀踢到南海,来个荆棘三万里,消除心中怨气。 第七四八章 李清照的质疑 他们三人在洺水镇联合,实施一场突然的反击,马军集中给岳飞使用,王德率重步兵正面突击,关胜负责提供支援。 配合的是恰当好处,充分发挥三人的优势,岳飞指挥战斗是变幻无常,讲究兵无常势,王德是勇冠三军,讲究一鼓作气,关胜稳扎稳打,以防御著称。 韩常率马步军万人刚刚抵达,就被王德一阵猛攻,金军队列不稳,不得不投入马军,企图进行两翼抄掠,却被岳飞指挥马军迎头对战,打的拐子马措手不及。 张宪、岳云与杨再兴三人各率百骑破阵,冲乱了金军阵脚,几乎是一举成名。 对付拐子马的战术也开始普及,宋军以马军对金军马军迎头痛击,步跋子携带强弩和麻札刀跟进,把金军两翼马军打的落花流水。 对战号称铁浮屠的重骑兵,那是得心应手,绊马索和大斧头的配合,先把人下了马,再用斧头砸碎脑壳,相当的残忍,却非常的简便实用。 韩常的万人对付三个军的精华,又碰到三位名将,那是憋屈到了极点,可以用丢盔卸甲来形容。 往日,金军败退很快能恢复实力,就因为宋军马军很少,难以对金军实施歼灭,只能打击溃战。 今个,似乎不太一样了,三个军北上兵马的马军,都集中在岳飞手里,正战由王德和关胜车轮战,金军溃退时,岳飞节制八个马军营追杀,获得斩首四千的战绩。 不过,一场局部的反击并不妨碍大局,金军仍旧势如破竹,不到一个月就占领河北大部,在张通古抵达行在南京时,几乎达到了主要战略目的。 河北的宋军按计划,实施战略撤退,除了岳飞、王德和关胜三人出彩,其他人都按部就班。 张启元非常郁闷,河东反击开局就不顺利,都没想到兀术在河东秘密部署万余精锐女真马军,号称京西双煞的马忠、吴革,率军刚刚抵达天井关,突然遭到上万马军袭击。 宋军一路乘兴而来,几万人的部队谁敢来碰?哪想到金军在狭长地带部署马军,连军阵也没有摆开,甚至有的吏士来不及披甲就被一阵冲杀。 整整两个军的宋军溃败,好在后面有孟州、郑州签发乡军及时布阵,利用山岭地势,死死扼住金军冲击,才没有全军覆没。 悲剧的是吴革和马忠战死沙场,宋军还是阵亡六千余人,整整两个军被打残了,北侍军进攻势头被彻底遏制。据说,王渊闻讯当场就愣住了,一炷香才回过神来。 两员军都指挥使级别的大将,还都是殿前司出身的防御使,最重要的是吴革是吴敏的次子,名门之后啊!作为都校级别的大将战死沙场,无论怎样都说不过去。 马忠也是老资格的大将,遗产损失两人,不是出师不利可以说的,等着御史的弹劾吧! 好在西侍军比较争气,顶住金军数次疯狂的反攻,并发动局部的进攻,迫使金军放弃绛州,向晋州临汾县集结。 张启元是极度的郁闷,河东反击是他首先提出,但出师不利损失两员大将,自新军制实施以来,开了朝廷的先例。加上很多人不理解河北战略收缩,他受到的非议最大,谁让他高调受命节制北方战事。 王秀在这场战争前,表现的极为低调,在两府中受到的责难最小,李唐格、纲作为宰相和知枢密院事,承受的压力非常大,绝不在张启元之下,真州吴家甚至声称,这是某人公报私仇。 当年,李纲和吴敏是有矛盾,吴革作为带御器械,也不太鸟李纲,似乎有让人相信的缘由。 不过,王秀倒是站出来说了句话,公开宣称从接受和谈到军事谋划,他都是主导人物,不应该责难唐格、李纲和张启元,让唐格和李纲一阵感激,当此危局,王秀能主动给出来分担,无论是何居心,都够让别人承下一份情了。 还有一点对他有利的,随着战事的发展,人们关注焦点不再是他和朱琏,转移到了南北交战上。 随着张通古的到来,朝野上下更加群情奋扬,主战声音再度高涨,一些太学生和州学生纷纷联名上书,御史和在野士人支持,谏官大有一触即发的势头。 两府遭到很大的压力,他们几乎都是主战的持议和论调者,就像张启元说的,站的越高看的越远,但摔的也重。 王秀对张启元的观点很赞同,同时也很担心,钟山书院和玉泉山书院的学子,明显有了分化,一些激进的学子开始质疑他,进而怀疑他的理论,某些讲学也给他来信或拜访,要求朝廷坚持抵抗,绝不和女真人妥协。 miàobigé 也是士人对朝廷一贯看法,战场失利了,必然会屈膝求和,两位太上没有少干,大中建炎年间打胜了也会盟好。 王秀作为钟山书院的名誉山长,不得不来到书院安抚学子,张启元也不得不过来,他可是处于风头浪尖上啊! 当着王秀和张启元的面,李清照很直白质问王秀,为何要高规格迎接张通古?叶梦得作为少有的和王秀观点相符讲学,也被她只问了多次,是相当的狼狈。 这一天,面对李清照的质问,张启元时脸色尴尬,王秀也苦笑不已,叶梦得那是索性不言不语,自我安慰好男不跟女斗,只有洪真好言劝慰。 “朝廷收复河北,,本应稳妥置戍,几个月后才陆续北上,还没有做任何防备。虏人南下本应拼死抵抗,朝廷却让禁军退却,河北生民再度沦陷虏手,妾身虽是一介蒲柳,却也知家国大义,实在不明白两府诸公作何打算。” 李清照看着王秀,目光淡若止水,似乎很平静地道:“张学士提议不假,王相公看是维护大公,却也难辞其咎。不要认为天下士民看不出来,王相公看是勉强,实际是遥控战局,河北退让,河东惨败,王相公是罪魁祸首。” 王秀脸色一变,难看的不能再难看。 第七五零章 王秀对战和的打算 怎么说呢?如果从政治层面上讲,应该说李清照说的不错,他也是支持河东反攻的,也看出河东反动的弊端,想利用这场战争达到他的政治目的,因为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但是,从军事层面上说,他绝没料到会那么惨,两个军几乎被打残了。 李清照的言辞有点太过,总不能说两府本来就没打算守,要不是为了反攻河东,甚至不会派三个军北上,达到拖延金军主力的目的,更不会有岳飞、王德等人的绝地反击。 可惜的是,北侍军不给力,刚进入河东就吃了大亏,导致整个计划出现变故,虽然进行过兵棋推演,却仍比推演结果严重,他甚至认为只是一场败仗,伤不到筋骨。 宋军完全能占据河东几个军州,增加和女真人讨价还价的本钱,把占据的军州让出去,这绝不是退让,而是邦交纵横之术。该吃的一定要吃,不该吃的卖个好价。 张启元则是无奈地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着,意图掩饰自己的窘态。他真的很后悔,哪里该倡议反攻河东啊!出了西军表现常可,北侍军简直一塌糊涂,他不由地大骂王渊。 至于李清照说王秀,他下意识地屏蔽,自尊心也好,还是看到王秀听反攻河东的愕然,他都认为王秀被李清照冤枉,却没有解释的必要。 王秀看了眼李清照,又看看老神常在的叶梦得和洪真,正色道:“居士认为国朝和女真孰强孰弱?” “妾身虽是女流,却也知虏人粗勇,但他们人心厌战。”李清照被聘请组建钟山书院女斋,接触的都是天下杰出人士,自然消息灵通。 “人心厌战不等同军国重事,断不可混为一谈。”王秀淡淡地道,不要说女真人厌战,大宋生民也厌战,任谁打了十几年仗,村村都有新坟头,都也提不起精神头。 “为何朝廷弃守河北?” “河东不在,河北不可守。” “只是河东反攻失利,难道朝廷就不打算一战?执政谈笑庙堂间,可怜生民重陷虏人手中。”李清照有些愤怒,她绝没想到王秀会罢手,没有半点体恤河东、河北生民的意思。 “为政者,不能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河北退却是为了河东。不过,河东反击的确没有打好,是两府低估了虏人。” 张启元有些幽怨,王秀说两府低估虏人,很明显是责任共担,但他的目光仍旧阴郁。 李清照却看了眼张启元,淡淡地道:“妾身实不明庙算,只知弃守河北与河东之败,无论王相公怎样,那都是张学士指挥不当。” 张启元脸色一变,李清照分明在打脸,有那么说话的吗?当着他的面说他不是,但在书院又不可能计较,甚至不能去报复,以免落人口实,心情是那个郁闷啊! 洪真幸灾乐祸地看了眼张启元,这厮吃瘪的模样,还真让人看着心念通透。 叶梦得却眉头微蹙,沉声道:“居士,太过了。” “妾身妄言,还请王相公、张学士恕罪。”李清照也觉得当面指责重臣,实在有些欠妥。 张启元大方地摆了摆手,悻悻地道:“居士说的不错,是在下谋划不当,怪不得别人。” 王秀瞥了眼张启元,他可是心知肚明,这厮默默承受骂名,绝对是有原因的。这个时候沉默比辩解强上万倍,一旦战事有变,张启元的声誉会立即恢复,甚至得到识大体的声誉,不能不说此人聪明。 不过,他对张启元心思无可厚非,换成他也会如此,你总不能对仕女冷言恶语,要知李清照的质问,代表一部分士人心理,更重要的是钟山书院和玉泉山书院学子态度,两处书院是他的根据地啊! 张启元的打算,甚至连王秀也没有完全摸清,他在回到城中的当夜,就秘密来到康王的藩邸。 “大王,在下是给大王交了底,不知大王考虑的如何?”忽明忽暗的烛火中,张启元的神情极为隐晦。 赵构脸色坦然,心中却不平静。张启元给了他希望,他已经放弃的希望,破灭他希望的就是王秀,说不恨那是假的。 但是,多年的舒坦日子过惯了,让他有了一丝犹豫,太冒险的事情让他心惊肉跳,那是过刀山火海啊!张启元能给他交底?显然是不可能的。 “大王还在犹豫什么?大好的机会,时不我待。”张启元悠悠地加了把料,希望把火烧的更旺点。 赵构眼皮子一跳,不动声色地道:“实在让人难以想象,恐怕事情会有曲折。” “能有什么曲折,王秀胆大妄为,什么事做不出来。当年,他观兵陈州待太上被留,才犹豫着发兵北上,大王认为会那么巧?”张启元很失望,赵构再也不复当年的锐气了。 赵构并不上套,王秀观兵陈州,他何尝不是观兵应天,天下率臣哪个不是观望不前。 ≠miào≠bi≠gé≠, 大家不过各有心思而已,却说明不了问题,你要真摆出论道,那真是遭人恨的,关键是张启元所提太匪夷所思,所图太骇人听闻,他几乎丧失考虑的勇气。 “大王,若真甘心,在下无话可说。” 接待张通古的规格不低,难怪被人诟病,尤其金军节节取胜,宋军连续败退的战局,格外地引人侧目。 不过,两府几乎选择性地失聪,绝口不提战事和盟约,一切由王秀来操办。 反正他受到责难最小,出面收拾残局理所应当,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正如李清照看到的,最终利益获得者不言而喻,那群老狐狸也不是傻瓜。 收拾残局也不是好差事,就看王秀怎么办了,一味地退让,对皇室稳固来说不一定是坏事,对王秀肯定不是好事,反正这烂摊子大家不管了。 王秀也会摆谱,一下子把张通古谅在驿馆三天,也就是让接伴使张浚陪着,说些没营养的屁话,让张浚郁闷了很久,咬牙切齿地对赵鼎抱怨,这是他那位同年不满他,肆意地报复。 第七五三章 国策不可率意2 王秀的回答让王伦一阵抽缩,外事场合哪个不是温文尔雅,有那么直白的,简直不给人一点回旋余地。就算当年女真人蓄意南征最后时刻,粘罕仍然很客气地招待大宋使臣,只是在吃饭时说下次不那么招待了。虽然,南北战争打的非常残酷,高层的来往却文质彬彬,一切都围绕着遮羞布来讲,就像斡离不呵斥贵妇,那是你家太上把你卖给我的,我有凭证在手。 “我可不想刚出东华门,就被士民指着脊梁骨骂。”王秀目光冷峻,慢悠悠地端起青瓷茶杯,滤了滤茶叶,细细地品了口,畅快地舒了口气。 张通古不是傻瓜,他当然知道他的条件,绝对没有人敢答应,王秀说的都算轻的,搞不好刚出东华门就被人宰了。 哦,那也是说说出东华门,江宁的皇宫大内布局一如开封,尚书礼部在宣德门外,出入不可能经过东华门。 王秀的单刀直入,显然是让他无法获得更大的利益,尽管他很不喜欢王秀,却更不喜欢大宋行朝,话说到这个份上,王秀的强势姿态非常明确,要么打要么和,没得商量。 他却犯难了,王秀再次不按常理出牌,真的强硬起来他还不好办了。作为女真人所器重的汉官,他对整个国内的了解还是比较透彻的,不要说契丹、奚族等番族,就是女真人的厌战情绪,也在逐年递增不减。 应该是随着大宋行朝不断强大,金军每次出兵无不无功而返,更遭到巨大的损失,连女真族马军也动紥死伤数千。 不仅女真贵酋对战争态度发生变化,连底层的吏士和百姓,也开始厌恶连年的征战。每次男子出征,家里都要杀猪埋葬,代替出征的男子丧礼。 连和兀术告别时,也不见兀术有打过淮上的意图,他才漫天要价,希望能吓住大宋行朝,让女真人看到南征的希望。 作为女真人的大臣,他算是很合格的。 王秀对张通古压根不屑一顾,他吃定这厮了,敢在他面前漫天要价,尼玛,活的不耐烦了,逼急了他真要杀人的。 王伦却碍于情面,见张通古脸色阴晴不定,索性做了个老好人,浅笑道:“今日时辰不早了,各位也都困乏了,还是暂且休息,明日再说不迟。” 张通古有了台阶下,自然是干笑两声,沮丧地道:“不错,人上了岁数真是不行了,怎能像王相公年轻力壮。”这话有讥讽王秀年轻的味道,却也全然没有刚才的霸道,已经有了些许退让。 王秀懒得理会这厮,邦交讲究的实力,还有在战争顶点的外交手腕,张通古之流,还不具备高超的外交手腕,他不屑地笑道:“也好,壮士暮年也算豪情万丈。” 张通古嘴角一抽,刚端起茶杯的手一抖,险些把上好的团茶溅出来。 王伦去送张通古,张浚却转身看着王秀,淡淡地道:“文实果真要打?” “打?”王秀怪怪地看了眼张浚,就像看个怪物,转身进了大堂。 张浚很不甘心,跟在王秀身边,急促地道:“初战失利,但北军实力犹在,虏人战线拉长,我们完全可以反戈一击。” 王秀淡然一笑,进屋拿起茶杯喝了口,历史上赵构对张浚评价还真得体,果然是志大才疏,连这点猫腻也看不出来。 大宋行朝的发展到了关键时刻,战略取向是向南、向西两个方向,决不能和强悍的女真人硬拼。 当然,并不是大宋行朝拼不起,现在已经有了和女真人决战的底子,要真拼命还不知鹿死谁手。 但是,他奉行的是利益最大化,没有绝对碾压实力前,他绝不会对最强者下手,以免玉石俱焚,让土鳖捡漏。 打仗就是拼战略指导,拼综合国力不假,但战术运用也或不可缺。大宋行朝蒸蒸日上不假,却仅仅能和女真的军事力量抗衡,还达不到稳胜的程度,尤其是马军处于劣势,新式装备仍不成熟,一些战术编制仍在摸索。 就如同新军制刚颁布实施,都司和军司之间,就缺乏一个指挥环节,造成都司无力指挥数目庞大的军司,应急下设置了行营。 打女真人需要强大的国力,稳定的后方,战略战术完备,支撑的技术成熟的强大马军军团,应该说是以马军为核心的混成军团比较恰当。 所以,他在对南海实施征伐,获取大量发展资源的同时,对河西起了异样的心思,好多的良马啊!汉唐之所以军威显赫,就在于西北养马百万,组建了一支可供消耗的马军。 大宋建国的马军,虽说比不上汉唐,却也不算弱了,那时候还算间接控制部分产马区域,顶峰时组建了五万人的马军,羊山之战是大宋唯一一次和契丹的马军对抗。 四万大宋马军击败六万契丹马军,斩杀统军以上将帅十五人,获得首级两万余,促使了萧太后加快谋取南北盟好的决心,但大宋马军也没逐日下。 张浚见王秀不言不语,心中极为不快,他和王秀是同年,人家已经是副相了,他还在九卿中混资历,人比人气死人,。 眼看王秀还在卖关子,怎能高兴起来,不由地生硬地道:“文实,难道是再次盟好?” “嗯,盟好那是必须的。”王秀回过神应了句,回答的非常坚定,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张浚脸色一变,双目瞪着王秀,厉声道:“文实,朝廷在沿河有禁军二十万,打就打了,何必再跟他们谈,索性把往昔的屈辱盟约废除了。” “我也想啊!”王秀放在杯子,淡淡地道:“但欲速则不达,德远兄稍安勿躁。” 张浚嘴角一抽,盯着王秀道:“真不知文实在想什么,虏人毁约在先,朝廷已经保住颜面,占了个理字。” “当然要打,还要强势的打才行。”王秀对张浚的理论不屑一顾,什么占个理字,在刀枪面前理算个鸟。 这场仗肯定要继续打,就算别人愿意停止,他也要打下去,不是为了什么不现实的北伐,而是另有自己的谋划。 第七五五章 蔡鞗的憋屈 万俟禼有感秦桧的态度变化,似乎对他上心,当真欣喜异常,恭敬地道:“相公说的是,下官承蒙官家垂怜,理当尽犬马之劳。” 秦桧慢慢颔首,天南地别地和万俟禼聊着,心中盘算着如何切入正题。 万俟禼本就是寻求靠山,唐格就不要说了,他压根就没想过投靠过气的宰相。明眼人都看出来,随着河东反攻的失败,两员都校的殉国,恐怕唐大相公要引咎请郡了。 当然,王秀是最好的选择,但人家压根就不鸟他,那副和蔼地笑容下是冷冰冰地拒绝,再加上风闻王秀和太后事,他也嗅出背后的强悍势力,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他也就转向秦桧,这可是一支潜力股啊! 无论唐格、王秀的成败去留,秦桧都能成为利益获得者,这种人不去投靠,那才是大傻瓜。 既然是郎情妾意,那就好办了,正如欧阳澈投奔王秀,聪明人之间无需过多承诺,心照不宣摸清底子,其他的事一切水到渠成,秦桧的目光更加温和。 如果说谁最悲催,显然是蔡鞗无疑。 他知道自己的夫人早就回来,还是被人要回来的,隐隐明白落在谁手中,却强忍着痛处面圣,面对天子的宽慰却不能说,真是郁闷到了极点,就差吐血了。 他是暂时无家可归,只能住在蔡易的府邸,算是蔡易很尊重五叔,专门腾出一处大院子,购置了许多家私,拨出十余名家仆听候使唤。 “五叔,五百贯钱有点少,但现在是战时,外面人都在盯着,也不好太奢靡。”蔡易对蔡鞗颇为尊敬,专门过来问候,并带来了大量的钱财绢帛,不能让五叔父委屈了。筆癡鈡文 很显然,蔡鞗在北方寒苦十年的生活,消磨了他很多的锐气,整个人显得非常憔悴,再也没有当年的风流潇洒。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蔡易,叹道:“难得你一片心意,许久没有睡个安稳觉了,江右真的很不错。” 蔡易听着酸楚,急忙道:“五叔放心,现在是苦尽甘来,王文实那里我也给说了,说的几天里就恢复官职,至少能让五叔为宣和殿侍制。” 蔡鞗听到王秀的表字,嘴角明显一颤,谨慎地道:“王文实支持和谈,态度很强硬。” “那是,王文实岂能怕虏人,张通古在他面前可没少吃瘪,叔父放心,过不两天你的宣和殿侍制是少不了的。”蔡易没心没肺地笑了,丝毫没在意蔡鞗脸色复杂,又道:“五叔在虏地吃了不少苦,回来也该享受一番了,小侄为叔父买了两名侍妾,不够的话我再找,东南的大食美女也不少。” 正妾是需要一定礼仪迎娶的,侍妾可以通过买卖,就像商品一样转手。 “算了,能回来就不错了,你就不要再麻烦了。”蔡鞗心中是相当的犹豫,不知如何说才是。 他从大兴南下时,金军大将高升专门找他,详细述说当年事情,亲自把茂德帝姬交给王秀,并判断帝姬可能被王秀霸占,成为当朝王相公的侧室诰命。 他非常在意自己的妻子,却忌惮王秀势大,一路上是忧愤交加,却在天子面前也压下去。 因为,他出身名门,自然知道政治斗争的残酷,一个不小心将会万劫不复,尤其王秀如日中天,碾死他真像一只蚂蚁,不能不让他有所顾忌。 哪怕蔡易属于王秀的势力,但斗争是残酷的,是蔡家需要王秀,而不是王秀依靠蔡家。 “哎,五叔不要忧虑,一切都会好的,带安顿下来再去祭奠大爹爹。”蔡易考虑的周全,蔡鞗回来不祭拜蔡京是不行的,但蔡鞗风尘仆仆舟船劳顿,也需要休息一二才行。 “不,明个就去祭拜。”蔡鞗心中很复杂。 “也不急于一时,置办祭品也需要时间,五叔离开有十年了,断不能草率。” “也罢,就随你了,把那两名侍妾退了,我倒不需要他们,自己一个人习惯了。”蔡鞗见蔡易一片好心,也就不急于一时了,反正他已经回来,多休息两天不是问题。 “五叔这次回来,婶婶没有跟随,恐怕已经仙逝。小侄先给叔父买两人应付,待稳定下来,自然有人做媒名门秀女。”蔡易不怀好意地笑了,男人嘛!怎么可能没有侍妾?他可是家里家外养了不少。 蔡鞗被触动心底隐私,他脸色变得苍白,嘴唇直哆嗦,但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蔡易发觉蔡鞗的异样,不由地道:“五叔怎么了?” “没事,有点累了。”蔡鞗摇头苦笑。 却说,王秀回到府邸躺在卧榻上,享受着友琴莫言的按摩,心里却很不平静,国事家事纷扰,他看是淡然处之,心中却不敢有任何大意,一个失误就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 市井的流言蜚语,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更需要步步谨慎,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哥哥,十四娘也不小了,前天大姐过来,说是要十四娘去钟山女院读书,不知官人意下如何?” “你看着办就行了,能把这野丫头圈住,怎么说都行。”王秀对女儿很头疼,简直就是友琴莫言少女版,甚至比当年还要古怪刁蛮,只愿女儿大了,能像友琴莫言一样,变的知书达理,温柔可嘉就成。 “哥哥不怕十四娘太小了?”友琴莫言翻个白眼,手下用了点劲。 “哎呀,妹子请点,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你折腾。”王秀一阵呲牙咧嘴的。 “哥哥还经不起折腾,你在外面的那点事当人不知道,还能受不了这点力气?”友琴莫言醋味很浓。 “哪有啊!很忙的。”王秀老脸一红,也是,就是再大度的女子,也不可能完全免俗,也从侧面证明在乎他。 “你就忙吧!人家蔡家的五哥都回来了,哥哥觉得该怎么办?”友琴莫言又用了点力气。 “哎呀,妹子轻点。”王秀索性坐了起来,笑眯眯地道:“来了就来了,给他一场富贵就是。” “人家可是粉候啊!”友琴莫言白了眼王秀。 “我的女人谁敢动。”王秀下意识来了句,却看到友琴莫言不怀好意地目光,忍不住打个冷战。 第七五七章 王秀的不悦 朝野又掀起一阵子辩论,有人指责朝廷避战,应该拿出军威反击虏人。 钟离睿以无以伦比的强势,直接调封元入枢密都参军司权辎重动员司,两人指定制定战略计划,大批物资北调,压下了枢密院反对意见,连辛炳也无可奈何。 李纲等人不反对也不支持,反倒是王秀表示大力支持,御史谏官也无话可说,面对宋军连连惨败,人家拿出作战计划,你还阻止个屁啊! 朝廷以最快的速度发出官塘,王渊也二话不说立即执行,北侍军得到人力物力的加强,三个战略集团依托坚城组织防御,相互间建立联系通道。 仅仅二十天就立竿见影,说前方没有太好的消息传来,但随着主力不断汇集,金军对大河防线接触性试探,无不在宋军严阵以待下失败,随着宋军军心的稳固,他们再也没有击溃宋军正军的机会。 随着北方局势的稳定,钟离睿的声名崛起,成为枢密院的名人,老一代大臣知他叔父钟离秋,纷纷认为他继承其叔智慧,也是惊艳绝绝地人才。 哪里有人知道,他在回到行在的当天,就一头扎进王秀的府邸,两人整整谋划了一夜,他对战争的指导,可以说是王秀的主张,应该说是对王秀计划上的完善。 张启元有点撇嘴了,钟离睿的崭露头角,代表着他更加受到指责,让他在枢密院的地位一落千丈,就像当前许翰一样,可人家一上来就稳定了战局啊!你也没有脾气。 随着战局的不断稳定,唐格遭受的压力也不小,朝野出现惩办出战不利的呼声,作为两府的首相,他绝对难辞其咎,已经面临去留得抉择。 去,他还能稍存颜面,被认为敢作敢当;留,那是里子外子都没有了,还要蒙受士林的非议。 王秀的责任相对小些,加上他在和谈中的强硬态度,让士人有种吐口恶气的感觉,压力相对小了许多。 “明叔,做得很好,下步就是坚守到底,咱们和虏人打长期对峙战,我看他们能坚持多久,张通古还嘴硬的不行,我也想看他最后的脸色。”王秀很轻松地坐在卧榻上,一张张地在翻看官塘,顺便调侃着张通古。 “大人,作为人臣,他也算尽了本分。”钟离睿并不迂腐,他对张通古没有任何偏见,良禽择木而栖,那个时代的大宋赵官家有何何能,让这些饱学之士效力?换成他不遇到王秀,不受到叔父点拨,恐怕也会心存别样打算。 “说的也是。”王秀翻看着小报,他并不认为钟离睿狂妄,选择明主是士人的权力。 “大人,此次两府恐怕要有变动,还要恭喜大人。”钟离睿依旧是温和地笑着。 王秀眉头一挑,这次战败肯定要有替罪羊,作为两府首相的唐格绝不可幸免,李纲也会被弹劾,却丢不了知枢密院的职事,他登上首相的宝座,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想想,心中也起了一道涟漪,十余年的奋斗,总算是瓜熟自落,应该正式揭开属于他的时代了!他眼中精光一闪,有几分懒散地道:“打退虏人再说吧!” “虏人已经失去决战的机会,相信不久张通古就会妥协,大人只需要坚持几天便可,跳梁小丑终不及心腹大患。” “嗯。”王秀眉头一挑,目光转向钟离睿,尤其地锐利。 “大人,虏人不再是心腹之患,反倒大人到了该抉择的时候了!”钟离睿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迎着王秀目光,似乎看透了王秀的心思。 王秀看着一脸淡然的钟离睿,渐渐发觉对方已然成长起来,再也没有钟离秋的影子,完完全全有了自己的理志,这句话说的很有味道啊!他稍加沉吟,别样意味地问道:“虏人竟然是跳梁小丑,那谁是心腹大患?” 钟离睿咂咂嘴,笑咪咪地道:“大人早就明白,外患不过是小疾,祸出萧墙才是心腹大患。” 王秀沉默半响,钟离睿的话正中他心中隐患,外部的敌人都在明面上,并不难以对付,他是历史的作弊者。 内部的敌人却非常可怕,就像一条蛰伏的毒蛇,冷不防就咬你一口,让你防不胜防,他和朱琏的传言加剧了危机,那双手似乎不断掐紧他的喉舌。 要不是女真人的大规模入侵,他和朱琏的传言,很可能引发一场政治地震,尤其是有人推波助澜下,钟离睿提醒他重视传言,断不能等闲视之。 “事情绝非偶然,现在尚无头绪。” “大人稍安勿躁,既然有风头传出,肯定是有目地,大人仍然稳若磐石,想必有人会不高兴的。”钟离睿很肯定地判断,有咬不死人就跑的蛇,却没有不见利就撤的人,贪心不足士人的本性,幕后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王秀深以为然,他也不想纠缠太多,只是说道:“言之有理,但现在是南北最紧要关头,还要以国事为重。” cmiàocbic阁c “大人高义,要枢府诸公都那么想,也就没有那些蛾子了!”钟离睿苦笑摇了摇头。但他的目光却是清澈的,没有因为一两句话,就真的认为国事为重,连自身都保不住,谈什么国事,这不是笑话吗? 王秀心念一动,钟离睿言有所指,已经把怀疑对象缩小了范围。诸公或许是敬称,没有官职大小之分,但对于朝野掌权人物来说,那就大不一样了,只有九卿之上才担得起。 “你看王几道还能不能胜任?” “大人,河东反击失利,乃至整个战局溃败,并非王几道不能节制,而是在于北侍军司管辖战线太长,节制军司太多,最终无法全然掌控。大人,行营军制既然提出,那就不能再拖了,岂能只有架子。此战若有三个行营分掌诸军,绝不会打成这样。” 钟离睿有些痛心疾首,他在杭州时就指出战事弊端,两大侍军司设置行营,却没有完整的框架,更没有指定行营都参军司,绝对是一大败,千里战线十二个军,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指挥不了,设立中间环节不能玩虚的。 王秀点了点头,钟离睿和他的观点相同,如果说他在战争中的失误,并不是同意张启元的冒险,更不是自己别样心思,而是没有及时组建完整的行营都指挥司。 心下感慨不已,翻到了一张小报,下意识地去看了眼。遽然间,脸色变的极为难看,眼睛再也离不开了,自言自语道:“看来,我太仁慈了!” 第七五九章 赵柔嘉的愤怒 “莫须有,不足服天下,陛下还要谨慎,王文实势大,几乎到了一呼百应的程度,断不可行高贵乡公后尘。筆癡鈡文”张启元说完,垂下了眼睑。 赵谌吸了口凉气,高贵乡公曹髦反抗司马昭被杀,他又岂能不知,那是帝王无奈地反抗权臣典故。张启元以曹髦的典故形容他,让人不吝而寒,难道朝野真到了王秀独大的地步,他一直被瞒在鼓中?想想忍不住头皮发麻。 “陛下,两件事必有联系,此时需要暗中行事,就要落到内侍身上。”张启元目光游离地道。 “哦,卿家在说明白点。”赵谌是疾病乱投医,他对张启元也颇为看重。 还不明白?张启元无奈地看了眼左右,深深地叹了口气。 赵谌似乎明白点,又恢复了往昔的威严,沉声道:“卿家陪朕出去,你们远处跟随。” 张启元松了口气,不怕计策不精,就怕消息走得快,禁中哪有瞒人的事情? 行在一家不知名小包爆料,刊登了一篇文章,王秀和当今皇太后有私生女,楚国公主赵柔嘉是王秀的私生女。 这可是非同小可啊!你可以造谣太后有交通,别人也就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年轻的宰相和年轻的太后,人之常情。 但是,说公主是私生女,那也太骇人听闻了,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这事要引伸了看,岂不是说当今天子也可能是私生子?大宋赵家天下成了王家。筆癡鈡文 那还了得,这不翻了天去了,这比谋逆大罪还要严重,简直就是当代吕氏春秋翻版。 刑部缉捕使臣和皇城司吏士立即捕拿,但那家小报却人去楼空,反应速度之快,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赵柔嘉气的浑身乱颤,二话不说直接来到玉阳宫,找到了朱琏那里,却不巧的是,朱琏正在接待友琴莫言和王卿苧。 “娘,你快看这些小报,简直气死人了。”赵柔嘉是气急攻心,对友琴莫言和王卿苧也是翻了白眼,全然不理会一脸讨好,想和她玩耍的地王新真。 朱琏也是吓的一跳,她真不敢相信,有人会挖出他和王秀最隐秘得事情,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些日子,没人敢给她说,甚至连青君也噤若寒蝉,犹豫着是不是旁敲侧击,这就传到她耳朵里面了。 友琴莫言和王卿苧也吓的脸色煞白,她们是知道点内情的,但有些事仅仅是怀疑,没有完全的肯定。就像赵柔嘉眉宇间,依稀能看到王秀的影子,都下意识地去回避,这可不是好玩的事,要诛三族的大事啊! 当她们看到了小报,再看赵柔嘉的相貌,联想到朱琏给二老隐秘服丧,忽然发觉小报似乎不是那么虚构,好像说的有点那么意思。 “娘,前些日子传言你和王相公,现在这些人变本加厉,娘不能再坐视不理了。”赵柔嘉小脸通红,真的要杀人了。 她是真急眼了,堂堂的大宋长公主,赵家明珠般地人物,竟然被说成大臣的女儿,还是处心积虑把她当成筹码人的女儿,想想都让她有发狂的冲动。 “这些人太可恶了,一招不行又来一招,简直欺人太甚。”朱琏缓过神来,脸色更加不好看,****起起伏伏。 王卿苧有些心虚,她知道的可不算少,却也不算少,弱弱地道:“娘娘,这些人太可恶了,有本事明面上来,何必要一再损毁娘娘清誉,简直是找死。” “不错,不仅手段龌龊,居心更加险恶。”友琴莫言冷静下来,她第一反应就是保护王秀,紧急组织了语言,又道:“散布谣言者明显对着我家哥哥,娘娘是受了无妄之灾。是想,哥哥时常要和娘娘商议军国重事,就被一些有心人利用,他们是无所不用其极。” “有人针对王相公,为何还要利用我娘,郡国夫人说的太牵强了。”赵柔嘉不相信她是王秀女儿,却对王秀和母后有些怀疑,两人之间太暧昧了,她都撞见了暧昧场面,连她自个都有着怀疑,别说其他人了。 友琴莫言没有理会赵柔嘉,他也却看着朱琏道:“娘娘,我看有人要针对哥哥发难,挑起朝野的乱局,好从中牟利,无论怎样都对娘娘产生恶劣影响。” 这些年跟随王秀,是把生意都给王卿苧了,却不代表她彻底成为良母,见识还是增长不少,瞬间就把事态转移定性,定位在有人阴谋对付王秀,朱琏被利用了。 朱琏耐人寻味地看了眼友琴莫言,淡淡地道:“有些人就是不顾家国,想要火中取栗,简直不可救药,相公这些年太低调了,让小人猖獗。” “娘娘,小报发出,已经是江宁城流传,这可如何是好?”赵柔嘉的小脸晕红,说她是王秀和朱琏的女儿,简直是对她的羞辱,实在是接受不了。 她出生时爹爹仍然是太子,母亲身居宫廷大内,岂能和王秀有来往,简直不可思议,让她下意识的就是不相信。 但是,心底深处不免还有一丝疑惑,就在看到小报愤怒时,她对着铜镜仔细去看,回想着王秀的相貌,让她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她似乎有点太像王秀了。 王卿苧嘴角一阵抽缩,下意识地看了看赵柔嘉,她是明白王秀和朱琏有猫腻,前段时间的传言他也波澜不惊,你没有当场抓住,就算传的再厉害,那也是乌虚子有的破事。 但是,赵柔嘉是王秀和朱琏女儿的事,性质可就变了,甚至能牵连当今官家,她忍不住一阵冷汗,秀哥儿真会给自己惹事啊! “有什么可担忧的,明显有人推波助澜,他们能造谣生事,还有何事干不出来?对这种人绝不能手软。”朱琏强压心中惶恐,话说的极为平静。 “娘娘说的是,妾身还有几家店铺,消息也算灵通,会让小厮留心打探。”王卿苧也发了狠,她明显看到朱琏眼睑深处的一丝惊慌,决定要利用王家力量去查。 第七六一章 事态恶化 赵谌又是一阵犹豫,是啊!王秀勤王救驾功不可没,要没有当年王秀的义举,恐怕也就没他什么事了,会成就了九叔父也说不定,想想,他脸色静了下来。筆癡鈡文 张启元见势不,张泉这厮太可恶了,竟然巧立名目,以皇位为牵引,让赵谌顾忌王秀的恩情。 这位赵官家耳根子本就很软,要真的顾念恩情,恐怕就没他的事了,他当机立断,立即呵斥道:“大胆,朝廷大事岂容你内侍议论,王文实是勤王救驾不假,但那是大臣的本分,食君之禄、为君分忧,难道他相当乱臣贼子不成?” 赵谌脸色又是一边,刚刚缓解下来的脸色,再次绷得紧紧地,一个乱臣贼子,让他想到了多年的憋屈,心中对王秀的怨恨又恢复了。 张泉毫不在意张启元,赵谌已经有了犹豫颜色,他决定再加把火,至少让赵谌无法定论,才好拖延自救的时间,作为大内的高等内侍,他对赵谌的性格是一清二楚,更明白时间的宝贵。 或许,他拖延一天时间,整个事件就会有重大转机。 张启元见张泉果真不简单,几乎把赵谌说动,他不能再任由张泉说下去了,看赵谌脸色晴转阴,却并非乌云密布,搞不好还真会不了了之,急促地道:“陛下,此时干系朝廷安危,断不可等闲视之,必须要两面都查清楚,以正太后、公主声誉。” “正是为了娘娘和主主清誉,此事才不能率意为之。官家是想,就算最终结果如何,娘娘和主主的声誉也毁了,还望官家三思。筆癡鈡文”张泉也是拼了老命,只要是大张旗鼓,无论是有还是没有,朱琏和赵柔嘉的声誉,还真会被败坏,这是赵谌不愿看到的,越是天子不愿看到,自己的生机就越大。 张启元嘴角一抽,暗叫怀了,恐怕张泉说到赵谌心里,无论怎样,天子无法阻止传言,却能控制事态,最终改变事实真相。他不可能让赵谌大张旗鼓,其结果不言而喻,却不是他所愿,立即道:“陛下,先控制王秀.。。” “官家,王相公主持和谈,虏人仍在南下,此时起了变故恐怕不妥。”张泉见张启元不依不饶,心里恨不得宰了这厮,原本认为张启元一副君子做派,朱琏却不怎么信任,他还有点鸣不平,今个却大开眼界。 好在朝廷内侍能谈论外朝事,也在外朝担任武将,他才壮着胆子说出来。 赵谌也投鼠忌器,他并不在意金军南下,却忌惮朱琏和赵柔嘉的清誉。不错,如果朝廷要大张旗鼓过问,不是的也是的了,到时候恐怕赵柔嘉没法活了,更不敢想象朱琏。 他犹豫再三,不能不开口道:“此事交给卿家办理,一定要谨慎从事,断不可张扬。” 张启元心下鄙夷,做事犹豫不决,能成什么大事?但又不能违背赵谌意图,只好道:“陛下放心,臣明白。” 张泉眼珠子转流,心想着要赶紧给王秀通风报信,断不可耽搁了。 岂料,张启元看了眼张泉,似乎看透对方的心思,淡淡地道:“陛下,臣还需要张大官问话。” “嗯,来人,把张泉给我带下去。”赵谌很认同张启元的话,也知道这点猫腻,直接让班直押下张泉。 张泉是一脸的苦涩,内外消息不通,恐怕凶多吉少了,只能寄望于王秀,希望这位王相公不要让他失望。 朱琏的反应也很快,她已经回到大内并不在玉阳宫,却不妨碍有宫人通风报信,得到张泉被班直带走消息,立即让青君知会王秀,道:“张泉去见管家,却被三衙卫士带走,恐怕凶多吉少,你快去知会官人,做好万全准备。” 青君作为高等女官,出入宫禁本应非常方便,却在东华门意外地被拦截,无天子圣谕无故不得入宫,硬生生把她给挡了回来,卫士的态度非常强硬,没有半点通融。 她是什么人啊!禁宫最有权势的女官,连妃嫔都得给面子,竟然被硬生生拦住,显然事态不可控。 自此,朱琏才大吃一惊,看来儿子是当成事办了,截断内外的联系,绝不是赵谌能想到的,看来是有高人指点。要去找儿子讨个说法,却又不可能,去了,说什么理由? 虽说,赵谌在张启元的建议下,封锁了大内宫禁,却仍然瞒不住王秀的耳目。 狡兔还有三窟,他并没有把全部压在朱琏身上,宫中的耳目并不局限高等宦官,中低层宦官也有联系,甚至连班直也有他的人,这些人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张子初竟然跳出来,越来越有意思了。”王秀并没有惊慌失措,至少表面上没有任何慌张。 miàobigé 钟离睿却从王秀目光深处,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他沉声道:“大人,这次是绝好打击大人的机会,张大人要不跳出来,那就太奇怪了。我实在不明白的是,两件事是有联系的,还是不同人散发的,这才是关键所在。” “他做事谨慎,恐怕不易对付,张泉已经被秘密扣押,恐怕并非你我想象的简单,幕后也不可能是一个人。”王秀眉头微蹙,神色是相当的严肃,做事手段不同,他能感觉到。 “大人,我觉得张大人.。”钟离睿欲言又止。 “你是说张子初有干系?”王秀眉头一挑,目光闪烁,他何尝不怀疑张启元,至少张启元有足够的理由。 “北方局势让两府遭到责难,唐大人的退隐势不可免,张大人作为主持北方战局的直学士,也难辞其咎,最好的脱身办法就是转移矛盾,或许能从大人身上突破。” 王秀认同钟离秋的分析,张启元就是一条蛰伏的毒蛇,一旦亮出毒牙是非常可怕的。不过,事情是两面的,他的危机对张启元来说是机会,对他而言何尝不是机会,彻底扳倒张启元的绝好机会。 “大人,要做好万全准备,殿前司和侍卫水军那边.”钟离睿目光闪烁,显得意犹未尽。 第七六三章 张启元和赵构的龌龊 是夜,张启元轻车简从,一身普通的便装打扮,直接从小门进了康王藩邸。“大王,看来事情发展的颇为顺利,王秀看是镇定自若,却已经方寸大乱。”张启元吃了杯茶,神色颇为爽快,赵官家越发沉不住气,王秀要倒霉了。“子初倒是好谋划,竟然能想出一石二鸟的招数,只是我那侄儿要受委屈了!”赵构是一脸的无奈。张启元心里暗骂赵构虚伪,竟然在他面前还装,于是笑眯眯地道:“无妨,长公主清誉自然会澄清,在下只是利用,到时候就能澄清,官家也会无碍。”原来,真的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他看到赵柔嘉出现在王家,对应王秀的相貌,竟然发觉他们很神似,他就有了别样心思。之后,传出王秀和朱琏私通的消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认定绝对是天赐良机,如果错过了,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赵构显然是可以利用最好对象。不过,当先的谣言,他还真不知是哪位放出来的,但又能怎样,大家都是一个目的,先拿下王秀再说。赵构满意地看着张启元,他何尝不是利用张启元,就在他内心深处的野心被挑起,面对有可能一网打尽的机会,他再也无法淡定。张启元的心思他自然明白,人与人不就是相互利用吗?只要自己操作妥当,能够拿回本应属于他的东西,张启元还不是俯首称臣,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现在,他最关心的是下一步,如何走到绝对是关键,不由地道:“子初,王文实不好相于,断不能大意。”张启元点了点头,他不否认赵构的提醒,王秀真心是很难对付。那么多年来,他已经看到王秀所依仗的势力,那是一个既得利益阶层,上至王孙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些人的能量,绝对能让他万劫不复。这次的事太大了,他已经站到前台,绝对是不死不休的结局,没有任何退路可言,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大王,下步就应该大王出面了。”他自然要利用赵构的影响力,大宋硕果仅存的藩王,不充分利用起来岂不可惜。再说,他也在权衡利弊,当今赵官家并非良主,却容易被利用,赵构却是人老成精,二者之间要选择是显而易见的。赵构有点犹豫,张启元这厮太坑人了,他本意是躲在幕后看戏,哪想着被顶到前台,那可是不死不休的怨恨。他还没有傻到孤注一掷,不免干笑两声,玩味地道:“子初,我能做些什么?”“王秀经营多年,门生故旧不计其数,唐大人请郡在即,他有挟持议和的筹码,不用亲王指证,恐怕无法让他伏法。”张启元狠厉地道,直接把赵构当成利剑。赵构打个冷战,张启元真要出狠招,把他推到最前面,那是和王秀打对对胡,这不是害人吗?俗话说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就算能拿下王秀,估计他也会被有心人趁机****招,失去他想得到的一切。考虑再三,还是慢悠悠地道:“还不到那时候,我再出面也无济于事,此事是捕风捉影,恐怕很难压倒王秀。”张启元见赵构不上钩,不由地暗骂混账,既想吃大头又不出力,天下哪有这等好事?看来,赵构做了那么多年太平藩王,锐气丧尽了!自己还需好好谋划。“大人,如今是箭在弦上,绝不能让王秀反过劲来。”赵构沉默半响,淡淡地道:“到现在为止,一切都是捕风捉影,并不足以让王秀伤筋动骨。”“大王放心,宫禁是捕风捉影不假,但有件事却是实在的,只要操作得当,王秀就无所遁形,一切都不得不承受。”张启元信誓旦旦地道。赵构压根没有相信,他警惕地看着张启元,试探着道:“你就那么有把握?”“大王放心,只要事发时大王挺身而出,王秀就是想闹腾,也力所不能及了。”张启元双目闪过一道狠厉。就在张启元和赵构密谋时,王秀却在别院和赵福金在一起,他们并没有休息,而是对面相守,相反赵福金俏脸惨白。“侍制虽说绝口不提,但我能感觉到他绝对知道,你可曾想好了?”王秀看着赵福金,神色是那么的镇定。“该死的女真虏人,难道他们就不放过一个弱女子?十四哥也真是,难道就那么怕吗?”赵福金多年的沉寂,性格温柔许多,但作为赵佶掌上明珠的皇家女,她还是有脾气的。她深深眷恋王秀,绝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发生,但蔡鞗毕竟是她的丈夫,当年对王秀的朦胧被掐断,她也就顺理成章嫁给蔡家,蔡鞗也是一表人才,她也就安心做了蔡家的娘子。自从跟随了王秀,让她安下心思,做个半隐的小女人,在王秀的羽翼下安度一生,却心想事不成。蔡鞗的回归肯定有阴谋,回来后却引而不发,又让她从心底看不起,作为男人就应该有担当。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或许还有情可原,明知道自己女人在别人那里,竟然不闻不问,那还能叫男人?王秀目光复杂,他知道赵福金有心结,但他绝无让贤的心思,早就做好必要时让蔡鞗病故的准备。但是,他必须让赵福金过了这道坎,不然他也不会心安。“是否要见上一面?”赵福金惊讶地看着王秀,良久,却艰涩地摇了摇头,低声道:“还是不要了,官人不要伤害十四哥,给他一场富贵就是,妾身也就没有牵挂。”王秀点了点头,就是赵福金不说,只要蔡鞗有眼色,富贵肯定是少不了的,何况他还有需要蔡鞗的地方,不由地笑道:“娘子放心,我知道该怎样去做。”“官人,外面传言越发厉害,不知官人怎样应对,要不要我们.。。”赵福金柔和地看着王秀,眸子里充满了关切。“小事一桩,不值一提,你现在是刘夫人,而不是大长公主。”王秀呵呵一笑,一脸的不在乎,既然赵福金态度坚决,他的危机就渡过了一半。(tet文学首页) 第七六五章 士人的矛盾 “王相公势大,在下不过际遇偶然发现端倪,想要安稳度日,只能扳倒了王相公才有可能。筆癡鈡文”宦官笑咪咪地看着张启元,一脸惶恐神色也没有,继续道:“在下希望张大人周全,能够投身福宁殿,才能出面作证。” “竟然不在乎钱财,你好大胆子啊!”张启元冷冷地看着宦官,此人脸色坦然,目地绝不简单,是个死士。 “大人认为,在下的了钱财,还能有命吗?”宦官一脸的不屑道。 张启元眉头一挑,并没有否认,大宋自开国以来对待文臣,那是极尽的优容,除了赵桓秘密宰了几个,历代天子就没有杀过文臣,最多就是荆棘三千里,那是非常严重了。 但是,政治斗争是非常残酷的,宦官就是天子家的奴臣,他们和文官没有任何可比性,生死全在别人一念之间,如果说天子不敢迫害文官,连赵桓也是派人暗杀,那杀宦官就是分分钟钟,就算得了钱财又有何用? 能够想到在天子身边的好处,算是危局中最稳妥的了,至少有回旋的余地,很不错的想法,似乎又有点诡异。 “你很聪明,也很有自知之明,我可以答应你周旋,但要看官家的意思。” “那就多谢张大人了。”宦官笑呵呵地拱手道。 “嗯,各取所需,无需道谢,现在我想知道你为何要散布所见所闻,”张启元笑眯眯地道。 “在下必然会说,张大人终究会明白。本章节由筆癡鈡雯高速” 张启元看了眼宦官,此人不简单啊!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他也看不出来。要说打击张泉上位,那也不合情理,你把太后牵连进来,还混个屁啊!再想别的目地,也是两头不讨好,让他有点匪夷所思。 但是,绝好的机会不能放弃,生死是人家的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只要把王秀和朱琏私通坐实,至于赵柔嘉是王秀女儿,那只是他的怀疑,一件事就足够了。 宰相夜半出入玉阳宫,无论如何都能让王秀身败名裂。 “那就收拾一下,我带你入宫面圣。” 就在当天,张通古出奇地没有过分争辩,双方逐步达成了初步共识,却引发一阵浪潮。 “虏人劳师无功,屡屡被王师挫败河上,今天下大势刚刚逆转,朝廷诸公应操训兵马、伺机北伐,岂又能偷安江东,以上国之势屈从蛮夷小邦,此必为士人指为丧心病狂,遗臭万世,还望陛下三思。” 校书郎兼史馆校勘范如圭上奏,指出朝廷并没有趁机索要利益,气愤地上书反对,要求对金采取强硬政策。 出人意料的是,赵谌在崇政殿,当着两府大臣的面召见范如圭,令内侍宣读了奏章内容。 范如圭当着众人洋洋大论,言辞尤为犀利,毫不留情面的指责南北和谈是辱国,就差没有直接对王秀指名道姓了。 王秀站在左班唐格下首,闭目养神,但细心者或可看出,他的嘴角在微微地颤抖,手似乎也在轻轻地抖动。 秦桧却有了异样心思,赵谌本不需要范如圭上殿奏事,今个是反常啊!不能不让他心思动摇,赵官家是动手了,王秀还能不能撑住? 尽管大家各有心思,但哪个不是人精,很多人不到最后关头绝不选择,仍有些人必须说话。 许翰在范如圭说完,才出班道:“陛下,臣亦以为范校勘所奏,皆为赤胆忠肝之言,虏人人心思安,吏士怯战,此次是两府判断有误,让他们有机可趁。如今,朝廷数十万大军严阵以待,虏人已是强弩之末,再恢复先前盟好条款,实在难以服众。” 吕好问却不以为然,他瞥了眼许翰,淡淡地道:“许大人此言差矣,国朝经年战乱,生民流离失所,正要罢兵养息。两府公论增数万岁赐,其它条款坚持不变,岂能被说成遗臭万世。”他以事论事,不偏不倚,也不提王秀的主张,完全公事公办的立场,不让人抓到任何支持王秀个人的把柄。 再说,他点明了和议是两府重臣达成的共识,这毋庸置疑,矛盾却分化在条款内容上。 几天来,为了条款内容,唐格、李纲、谭世绩、朱胜非等人争执不断,甚至连一向息事宁人的吕好问,亦是慷慨陈辞,这个老滑头开始给自己推脱,为日后不可捉摸的局势,预留可进可退的后路。 好不容易达成一致,为朝廷争取发展的时间,却还让部分士人不满意,让人情何以堪啊! “南北再次盟好决不可破,两府公议岂能是言官轻易议论的。”吕颐浩的话很坚决,他已经做出的了抉择,相信给王秀时间,王秀能给他一个惊喜,坚定地支持王秀。 王秀对吕好问和吕颐浩颇为感激,两人没说他的名字,却已经仁至义尽,也算是他结下的善缘。 曾经他保下知徐州事张岩洞,算是给吕颐浩个人情,至于吕颐浩为他说话,虽说有公有私,那番好意也要记在心中。 许翰性并不与吕颐浩强争,反倒是范如圭年轻气盛,他可不顾官场门道,当即抗辩道:“许大人所言是正论,煌煌天朝岂能与虏人成叔侄,此大宋奇耻大辱。” “迂腐之论。”吕好问不屑瞥了眼范如圭,双目微闭、如入定般地不再做声,跟这种人辩论,太没趣了。 范如圭脸面微热,敢怒不敢驳,毕竟他只是小小的校书郎,人家能说他,他却不能说重话,只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心中暗自问候吕好问的女性先辈。 王秀亦是眯着眼睑不言不语,却观察着殿中局势走向,心下紧张地盘算利害得失,最重要的是赵谌出手了。 他的处境相当为难,反击不能太重也不能轻,让他一向举重若轻的心态,起了某些急躁的变化。 范如圭忽然附身,高声呼道:“陛下,和议可签,但虏人必须归还燕山以南,奉天朝为正朔。” 赵谌见他声色俱厉,泪流满面,不觉动容,温声劝慰道:“卿家平身,朕知卿拳拳之心,甚是欣慰。” 第七六七章 张启元的矛揪心 陛下。”范如圭感动的一塌糊涂,能得到天子的肯定,恨不得为赵谌去死。“诸位卿家,沿河战事仍未平息,或是或非,如何最终定夺,还要畅所欲言。”赵谌说话的时候,目光没离开王秀。 赵官家对王秀很不满,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外面的传谣都飞上天了,没有怨念那才是怪事。 王秀也是的,那么大的传言,你就在家称病也行,非得要上朝找没趣,这不是让赵官家看着心烦嘛! 一些人心思很活,或早或晚意识到好机会,能顺着天子意思踩王秀几脚,必能得到不小的好处。 但是,问题就来了,传言是有鼻子有眼,也让王秀极为难看,但那毕竟是没有经过证实的民间谣言,没有有力证据的情况下,你想找王秀的麻烦,简直就是作死。 没看到两府重臣要么维护王秀,要么沉默不语,连天子也只是洒洒火气。 就算赵谌想对王秀下手,那也不是朝夕可以完成,鹿死谁手尚不一定,一个不慎,站错了队伍,往好里说仕途将是一片黯淡,往坏里说那就有可能荆棘三千里,还是看看形势再说,并不急于一时。 其实,大多数人心里最忌惮的不是两府,也不是事情的本身,而是王秀本人。聪明人都知道,王秀看是温文尔雅,实则是杀人不眨眼,阴人也没底线。 近二十年的起伏波折,从蔡京到王黼,再到今天的朝野,多少俊杰无可奈何花落去,唯独王秀仍然笑看风云。眼看唐格也成为日黄花,王秀即将成为首相,这份能耐可不是吹的。 他要动起手来,绝对把拟打出原形,赵家的郓王、康王都是有机会得到皇位的,却都毁在他的手中。这几年,风平浪静的,可不能忘了某些事。 赵谌见众臣不语,心下越发地不满,到了这种程度王秀仍然公开议政,他明确地向群臣透露消弱王秀权力信号,两府重臣无一人响应,许翰作为尚书仅以事论事,并么有攻击王秀本人,可见人家的权威。 他的脸色变的极不好看,恨不得把两府全部罢免。 唐格看看大殿上无人言语,只好出班道:“陛下,王大人自主持和谈事务以来,惮心竭虑、已尽全力,尚未正式签订条陈,此时大臣上书言事,似乎有些孟浪。” 赵谌默不作声,连唐格也为王秀说话,看来今天他失分太多了,既然宰相下了定论,他也只能轻轻点头。否则,他敢肯定唐格绝对会甩袖子走人,不会给他一点面子,文人就是那么拽,让天子也没有脾气。 “陛下,邦国外交非率意所为,王大人敢为他人所不能之事,非寻常人所能。”李纲看了眼对面的王秀,他的话绝对直白,直接表示支持王秀,说的范如圭脸面涨的通红,连许翰也神情不悦。 赵谌的脸色黑了下来,他实在没想到东西府院长官,同时提名表示支持王秀,这还能相互制衡吗?他不仅对王秀有了全新认识,芥蒂越加顽固。 王秀也很为难,就目前形势来说,还真不宜太高调了,但他又必须出现在众人面前,震慑那些心怀他念的人。 不过,两府重臣和尚书六部大臣的态度,让他感到多年的苦心没有白费,至少有识之士对他还是支持的。只要不暴露他和朱琏的关系,就算传言风声再紧,他的地位还无人可撼,就是赵谌也无能为力。 赵谌脸色很难看,这不是正朔朝,他没有平天冠可以掩饰,生硬地道:“王公有何打算?” 王秀不可能不回答,他出班道:“陛下,臣以为增岁赐是无不可,区区四十万贯而已,换取数年发展还是值得的。至于其他的事宜,两府已经有了公议,还需陛下定夺。” 四十万贯,还有折成的绢帛,相对于大宋行朝今天的财政,还真的不算太多。 赵谌撇撇嘴,让他如何定夺?反对,那是两府的公议,兄弟盟约比叔侄或君臣好了许多,至少能免去千万贯战事。 是,但他也难以接受,原来叔侄之国就够憋屈了,那是他还小,现在还要来个兄弟之国,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秦桧看在眼中,心中七上八下,大宋君臣讲究温文尔雅,少有在朝堂上针锋相对,王秀与赵谌的对话看是平淡,实际处处刀光剑影,矛盾几乎到了公开化程度,他决定自己还是闭嘴的好,今日就不要再多言了。 雪中送炭很可能把自己赔进去,锦上添花就算聊胜有无,那也是补救措施,总比走独木桥好。 赵鼎看了眼王秀,意味深长地道:“陛下,朝廷与女真称呼事关国体,不可不慎,当由陛下钦定。” 王秀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赵鼎,无论对方处于何目的,都把他的主张延伸,等于间接地相助。 赵谌诧异地看了看赵鼎,他是知道赵鼎和王秀主张不同,怎么在和谈上取得谅解,不由地道:“容朕深思之。” “陛下,上国与小邦称兄道弟,天下士庶将如何看待陛下,望陛下三思。”范如圭急的大声呼喊。 众人纷纷暗骂范如圭多事,就目前形势而言,明白人都能看出来,战场上是金军占据优势,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南北最终的较量,并非建立在一厢情愿上,停战已经是不可免,王秀争取到的条件勉强可以接受。 而且,两府重臣心知肚明,他们已经被王秀说服,大宋近期的战略重点已经转移,不再放到北方。你还在唠叨不停,怂恿天子表态,明显和两府对着干,这不激化群臣矛盾嘛? 赵谌却眼光一亮,似乎抓住救命稻草,笑道:“范卿家真国士矣!朕断不能向鞑虏妥协。” 王秀狠狠地瞪了眼范如圭,不了解前方事态,就妄自空谈,简直是书生误国。 唐格、李纲等人面面相嘘,赵谌显然想坚持下去决不妥协,简直是意气用事。 “当年,仁宗皇帝位天下苍生,盟约契丹分天下为南北朝,难道不是例子?”王秀瞥了眼范如圭。 第七七一章 众人心思 不过,有了上次被王秀冷落,好事成全欧阳澈的教训,还有王氏的忠告,秦桧倒是小心翼翼许多,托病躲在内院不会客,一切都让别人打发了。筆癡鈡文 他心里跟明镜一样,王秀和赵谌相争,绝对不可预见结局,现在做出抉择太早,他需要再看看形势,宁可锦上添花,也决不能此时投入火坑。 北方战事仍在继续,却局限于小打小闹,今个你几百人烧杀一番,明个我区上千人报复一下,没新鲜事。 朝野上下几乎可以肯定,南北盟好达成之日,就是唐格请辞之时,李纲不太可能入都堂拜平章事,也只有秦桧具备冲顶的资格。 唐格将在近年内退居大郡,谭世绩是老学究,素有好好相公之称,为执政尚且勉强,宰相重任几无可能,唯有秦桧是众人一致看好的人选,在君权与相权最终摊牌后,最有力的宰相人选。 因为,他在赵谌和王秀间,保持非常平衡的关系,甚至在整个朝廷中,能得到各势力的认可。 这也是赵谌将对王秀不满公开化,他的府邸门庭若市的主要缘由。 君臣之间矛盾公开化第二个明显的信号,就是陈东被内廷赐宴,迁朝散郎知谏院。有心人立即就明白了,赵谌利用陈东的名声,控制谏院对王秀发难,这招很不错。 但是,也有人不屑一顾,陈少阳何许人也?那是公认的倔头啊!认死理的家伙,把他引为心腹,不给你闹出乱子就好了,还指望他能办事,当个说书就恰如其分了,很多人对赵谌的用人能力大为失望。♀筆癡鈡文 似乎,王秀对赵谌的的挑衅,并没有放在心上,仍然是平素里的作态,但家里人能感觉出他的焦躁,时常一人闷在书房中,有时甚至夜半传来瓷器碎裂声。 李纲隐隐有种预感,随着网球和朱琏的传言爆发,激化君臣矛盾,双方必然要分出胜负。 他对赵谌既欣慰又担心,天子收回军国重事、消弱权臣势力是正理。只是,王秀权势和声望实在是太大了,就算其没有异端想法,谁能保证身边人毫无想法,艺祖皇帝不就是黄袍加身得了柴家江山吗? 但是,他又非常的纠结,通过多年的接触了解,他能理解王秀图强的苦心,也认为赵谌并非中兴君主。未来二十年,失去王秀的大宋行朝能发展下去,甚至能发展的很好,不用担心生死存亡问题,但蒸蒸日上的局面,或许再也不复存在,应该说朝廷没有能完全取代王秀的人。 皇位的稳固当然是他所愿,但王秀执政的能力又是他不忍舍弃的,在赵谌传来善意的笼络时,他没有做出任何表态。 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王文实尽心国事,奉官家为万世中兴明主,望陛下善循之!” 正当风云际会,人人各有心思时,钟离睿却在上清云霄观净室中,与金丹南派云浩真人坐而论道,却见他梳理的一丝不苟,神色颇为轻松,一副闲散山人模样。 云浩真人在讲德道经,那口吐莲花的姿态,就差没有漫天金莲了!还真有那副仙真气象。 “老道,你说世间有仙真吗?”钟离睿很不屑那一套,但德道经的精髓,又让他为之沉迷。 “信则有不信则无。”云浩真人真人淡淡地道,三撇修长胡须,配上削瘦的枯脸,仙风道骨啊! 钟离秋一阵牙疼,尼玛,真跟大街上算命的一个德行,说了等于没说,不由地摇头笑道:“老道,你可真狡猾,要说世上仙真有无,我也不敢有定论,只是觉得道门学说繁杂,天界有九霄论,也有三十三天,却不如佛门顿悟成佛精辟。” “居士还研究佛门?”云浩真人听了佛门,长眉一抖,眯眼一睹钟离睿。 “跟在大人身边久了,自然也听多了,天界学说混乱不堪,仙真莫名其,各家互不相让,实在让人难以理解,难怪费尽心机也压不住佛门。”钟离睿鄙夷地看了眼云浩真人,他对道家派系相斗,真的很看不上。 云浩真人嘴角一抽,这话绝对是在打脸,但他又不能否认,自北魏佛门兴盛,唐代迎来最高峰,如今也是鼎盛时期,道门各派内斗不假,却不约而同要压制佛门。 很可惜的是,道门内耗太甚,除了宣和年间处于绝对优势,几乎无法抵制佛门发展,道门的势力范围不断遭受侵蚀,朝廷外捧道家,实则用心佛老,钟离睿真是说到点子上,他连反驳也无法做到。 “还是大人说的对,本来好好的圣人学说,被歪嘴的道士说的乱七八糟,最终被外来户打的七零八落,难怪虏人、生羌猖獗。”钟离睿的话充满了讽刺。 云浩真人满头黑线,盯着钟离睿沉声道:“王相公是大才,太上门人,自然不是我等野道人相比。” “太上和九霄论不同。”钟离睿莫名其说了句。 云浩真人眉头微蹙,不解地道:“愿闻其详。” “九霄论乃天有九重,神宵最高,大天帝和四方大帝居之。那你把三清道君.。哦,应该是三清道尊置于何地?”钟离睿忽然发觉口误,却也不算是口误的口误。 云浩真人也是老江湖了,他本来就嘀咕钟离睿的来意,这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今个,竟然耐心跟他论道,难道关于王秀的那些传言得到控制了?显然是不可能的,不由地道:“居士何以教我?” “不是在下,而是大人。”钟离睿听云浩真人有问,知道对方有了点心得,那就进入正题吧!他的时间也挺宝贵,不能在磨叽了。 “哦,无量天尊。” “道门势弱,佛门昌盛,就源于派系众多,互不相让。三千大道归一,没有正统论,不把各家说法收纳其中,道门凋落势不可免。” “言之有理。”云浩真人轻轻颔首,静静等待钟离秋下面的话。 “正如大人所说,天子初开,盘古化万物,鸿钧传大大,立玄门分佛道,道门缺少就是道祖和护教道君。” “道祖?”云浩真人眼前一亮,似乎有所悟。 第七七三章 李纲的好意 钟离睿的谋划说简单也很简单,不外乎把王秀那一套拿出来,树立玄门道家的正宗先天大神,让各派在统一的学说中竞争,从而不断发展,增强对佛门的竞争力。 以鸿钧道人为道祖,三清圣人为道尊,统一道家神仙说,只有神仙体系稳定,学说才能有序发展。要不然,各种神仙满天飞,你不服我无不服你,尼玛,整天搞内讧争正统,想都别想发展。 云浩真人绝非庸碌之辈,从钟离睿的态度上,联想到朝野的纷争,似乎领悟到了什么,谨慎地道:“从仙真一统道门,的确有意思,但各家学说繁多,如何服人?” “简单,大人就是太上门人,太初真君转世,岂不是玄门道家的护教道君?”钟离睿笑咪咪地看着云浩真人,那眼光简直就是大灰狼。 护教道君?云浩真人算是明白了,一场政治赌博啊!钟离睿的意图非常明显,王秀不就是太初真君吗?把道祖和道尊奉为玄门道家至高先天神坻,那王秀必然会被神话,好大的野心,要扶持道家绑架自身,也是需要莫大勇气的。 不过,他从中看到了自己的际遇,钟离睿的勾画,嗯,应该说是王秀的打算。 神仙体系并非只有玄门道家,在道家体系内设置三十三天和地仙界,把神霄派的九天十地纳入其中,成为三界内的大世界,三界共主就是天庭,六御共同执掌天庭,以昊天上帝为主,最的是昊天上帝竟然是道门子弟,这就把皇朝彻底绑定在道家。 真正的尊神则是道祖和三大道尊,至于佛门也在三界之内,名义上受到天庭的管辖,就像今天的大宋行朝,一切都要以朝廷为尊。 所谓的神宵府,不过是天庭下大世界的管理机构,直接降了规格,让他大呼痛快。 “不错,只是道君乃仙真之首.。”云浩真人仍有疑虑,神宵学说中的道君,已经是最高的仙真了,这要是加上道祖和道尊,恐怕引起莫大的波澜 “凡事都可以改变,也能永为定制。”钟离睿不屑地道。 社稷大神的地位,不是越来越小了吗?天仙自然能变化,不改变其能有王相公的地位? “嗯。”云浩真人目光闪烁,他相信确定道家仙真体系,他将是史册留名,甚至能成为流传下的道门大仙,吸引力不是一般地大,他的心动了。 “各派都有学说,恐怕难度极大。”心动嘴上还是一说,要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 “再难,能有大人推行新政难?真人放心,那时真人已经是道门仙真,朝廷总领佛道的羽客。”钟离秋悠悠地道,当即许下了重诺。 “那就勉力一试了。”话说到这份上,云浩真人权衡利弊,下了最后决心,风险的另一面是际遇。 诚然,王秀有利用道家摆脱危局的意图,但道家从中能得到更大的利益,他的机遇简直不可想象,就算王秀事败,又能****何事?成了,他就是天下第一方外官,何等的荣耀。 “老道不会失望的。”钟离秋绝不曾想到,他计划中的一个环节,会对历史产生什么影响,至少鸿钧老祖形象化早出现几百年,道家神仙体系更加完善,更具有竞争力。 同样,对于王秀来说,道家神仙体系对他的作用,那是无以伦比的提升,至少现在还没有发酵。 不说钟离睿的谋划,张启元亲自去秦桧府邸拜会,还是大张旗鼓,正式地递上名帖,搞的秦桧是哭笑不得,只能亲自去中门迎接。 其实,张启元并没有拉拢秦桧,更没有谈哪门子实际,也没有说茂德帝姬的事情,一番谈天说地才告辞,一切都是难得自然。 大家是没有涉及正题,秦桧自然送到大门,但他知道自己是着了张启元的道,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了,正当敏感的时刻,被有心人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王秀会怎么想? 尼玛,张子初这厮坑人啊! 正如秦桧回来,王氏无奈地道:“妾身这个姨妹夫,果真是人才,隐忍那么多年雷霆一击,相公还是忍忍,无论王相公还是谁,相公都会有用武之地。” 连王氏也没办法了,说明张启元的手段,一句话不说,就让他不得不和王秀保护距离,无形中断了王秀的重要助力,秦桧是咂咂嘴,把张启元恨上了,被人算计的滋味不好受,他岂能不出这口恶气。 张启元用意如此,他根本不奢望和秦桧合作,恰逢风雨际会时,秦桧也在风头浪尖上,他的到访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秦桧彻底被风浪包围,消除王秀的有力支援。 至于秦桧的嫉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利用了人家还不想被记住,未免也太便宜了,他也做好了被人家阴的准备。 几天来,张启元可谓意气风发,每天都能入宫陛见,简直让人眼红,恨不得成为自己。 知谏院陈东也高调提出,责备朝野士民任由流言传播,败坏皇太后清誉。 这哪里是呵斥那些流言传播者,简直是在攻击王秀,就算陈东无意,但那也隐含挑起了火气,让钟离睿窝了一肚子的鸟气,大骂陈东是个书呆子,被人当枪使还没有觉悟。 8miào8bi(.*)gé8.. 几天来,他清晰地感觉同僚态度的变化,原来巴结奉承他的那些官吏,有意无意地疏远他,甚至有人暗中结构他。 当然,他并不在意那些小人,处理完北方的公务,就在公厅内静思,来回算计要怎样实施王秀计划,那可是真正的大手,虏人也经不住诱惑。 “明叔可在?” 随着李纲声音传来,他立即警觉,起身开了门,请一脸笑咪咪地李纲进来。 “不知相公到来,未曾远迎还望恕罪。”钟离睿起身迎接。 “明叔是我枢密院功臣,就不要玩那些虚套子了。”李纲摆了摆手笑了,他的态度非常真诚。 钟离睿心中一动,感到李纲的善意,却也不好再说。 第七七五章 群魔乱舞2 最近,赵谌非常高兴,越来越多的证据不利王秀,扳倒权臣的时机逐渐成熟,他要彻底掌握军国大权。更令他气愤的是,福国大长公主赵多福来到宫中,姑侄说了些家常话,自然谈到蔡鞗和赵福金。 赵多福却流泪说赵福金命薄,却没听说在被掳北方,不知流落何方,蔡鞗不闻不问的,着实太可恨了。现在,这位蔡驸马却纳了侍妾,似乎把赵福金忘在九霄云外。 赵谌对当年的茂德帝姬并无印象,但对赵多福却非常尊敬。毕竟,皇家嫡亲长辈,也就是赵构和赵多福还有大长郡主三人,他对待几位常备甚为优厚,时常给予恩赐,接待上也给予非常的礼遇。 赵多福的忧愁让他非常气愤,立即宣召蔡鞗进宫陛见,他要好好问问蔡鞗,为何对姑母如此薄情。 当一脸灰败的蔡鞗来到,赵谌是毫不留情数落一番,让他极为地难看,连身子也不断地颤抖,甚至到了爆发的边缘。 赵多福却冷冷地看着,闪烁的目光不时划过一抹得意,她还在劝解赵谌维护蔡鞗,要给驸马稍存体面。结果,却让赵谌更加愤怒,大长公主都不知所向,你这个驸马整天醉生梦死,还要哪门子体面。 蔡鞗心中是那个委屈啊!自己忍辱负重那么多年,莫名其回到朝廷,还知道了许多不该知道的内幕。 自从见到王秀如日中天,又看到蔡家本族的休养生息,也就熄了那份心思,本想安安静静了此残生,哪想到官家说翻脸就翻脸,让他颜面扫地,怎么说自己也是天子的姑父,有侍奉两位太上的苦劳,却连最后的尊严也保不住。 想到赵桓对待蔡家的残酷,两位兄长被杀,老父活活饿死,他心中悲苦到了极点,再也忍受不住,直接嚎啕大哭,势若疯狂地道:“天子有不杀士大夫誓言,我家两位哥哥都死在太上刀下,老父也活活冻饿仙去,臣历经艰苦侍奉二位太上十年,哪想到竟然遭此羞辱。” “帝姬根本就没有被掳,谈何在北方受苦,我一个区区被俘受辱之人,有什么资格去打听?她在开封就被人劫走了,官家却要拿我是问。” 疯狂起来的人,嘴上根本没有把门的,一股脑地说出来。 赵谌被吓了一跳,他绝没想到蔡鞗会发飙,更没想到还有此等隐情,瞪大眼不知如何说是好。 蔡鞗是咆哮不假,但今个是家事,人家十年屈辱有功在身,为了这点破事处罚,那也太过分了,何况赵桓先做的不地道,他却十分的为难了。 正是赵桓开了杀士大夫先河,尽管是秘密刺杀,还是让朝野义愤填膺的人,但对士人来说都是震撼的。 自开国以来,非谋逆大罪就算大奸大恶,哪怕是丧权辱国的残败,也就是荆棘三千里,更让士人为之不爽。 可以说赵桓开了个先例,极为不好的先例,被朝野士人所诟病,士人们口口声声喊收复失地,迎回太上,前面的居多,迎回太上的感情是复杂的。 一个杀害士人的太上,能被士人所接受?接回来干嘛!是延续曾经有过的先例?任谁想脖子上横把刀? 赵多福却神色异常,平静地道:“官家,还是送驸马回去,不要再提这事了。” 赵谌紧蹙眉头,也怕蔡鞗失去理智,自己好生为难,只好挥了挥袖子,有几分不耐烦地道:“好了,扶驸马回府。” 几名内侍赶紧进来,把正在宣泄的蔡鞗拖下去。 “姑姑,难道驸马说的是真的?”赵谌愣了一会,才想起蔡鞗的话,他的脸色变的很难看。 赵柔嘉眨眨眼,脸色有几分为难,低声道:“能在开封劫走四姐,看来不是一般人啊!” 赵谌若有所思,他就是再无能,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稍加沉吟,决然道:“来人,快宣张启元觐见。” 赵柔嘉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谌,嘴角挂着意味深长地笑,却哪里看到一旁的宫人,正低下头不知作甚。 张启元正在枢密院当值,立即起身陛见,赵柔嘉也借故离开,君臣二人低估良久。 最后,张启元说了句:“陛下,大王至关重要,有大王的支持,陛下能多出三分胜算,驸马也是一步好棋,无论真假,只需一句话,大事可定。” “娘娘那问张泉了。”赵谌摇了摇头道。 “陛下坚持几天。”张启元咬牙切齿地道,又是把好刀,错过岂不太可惜。 “你说,虏人送还了驸马,又把韦贤妃送还,其中有什么企图?”赵谌是举一反三,反倒是不太拿捏准了。 “定然是王文实拉拢大王,贤妃娘娘快要抵达行在,还望陛下速断。”张启元打了个哆嗦,浑身不自在。 赵谌咂咂嘴,目光闪缩,并没有说话。 是夜,一身清爽的王秀在丰乐楼小院,静静地站着,文细君却陪伴在他身边。 8(.*)8阁8,o “官人,怎么想起请虏人?”文细君有几分不满,比较幽怨地瞥了眼王秀,她可是对女真人恨之入骨,三姐的那份仇恨,让她刻骨铭心。 王秀微微一笑,低声道:“自然是有道理的,好了,你去忙吧!这会正是上客的时候。” “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官人有事叫我。”文细君翻个白眼,也就去忙自己的事了,既然是王秀的事情,她还能说什么。 王秀无奈地摇了摇头,文细君不待见女真人,他也不能说什么,但他必须要接待某些人,国事筹划和某些谋划,不能对外人道。 不多时,却见挞懒在小厮的引导下过来,他马上换上轻松的表情,笑脸迎了上去,拱手笑道:“在下有失远迎,国公见谅。” 挞懒见王秀迎上来,他也明白王秀身份极高,班位在亲王上,他不过是被封为渤海国开国公,挂了个渤海军节度使虚衔,虽说也算是贵人,却岂能当得王秀客气,急忙见礼道:“岂敢让相公远迎。” “国公请。”王秀笑咪咪地,挂着狼外婆似地笑脸。 第七七七章 最坏打算 挞懒这才面露笑容,平静地道:“可惜某又杀戮太重,不能尽释佛法精,惭愧、实在是惭愧。”李纲不以为然地道:“大王向善之心甚嘉,佛本虚无飘渺,有道高僧穷其一生,亦不可得一二,何况我等凡夫俗子。”王秀撇撇嘴,李纲是崇信佛门,对道家不感兴趣。也是,赵佶玩的那出子实在过分,让道家在重臣眼中实在不堪,大臣们对道家好感缺缺,也是在情理之中。挞懒当然不会和李纲争辩,毕竟是寄人篱下,忍着点没有坏处。王秀夹了块羊肉,放在嘴里慢慢地嚼,咽了下去才道:“天下人熙熙攘攘,不过名利而已,大丈夫在世,就是做一番经天纬地、名垂青史的功业,方才不枉此生。佛门释义,向来是来普渡众生的,讲究的是今生为来世修行,咱们都是红尘俗人,区区数十年光阴,玩不起的。”“哦,要说看书还是我道家,天生万物为我用,我必反馈贡苍天,万法皆出自然,名利亦是三千**。人贪婪不足,集天地晦气触怒苍天,生大争之世杀伐补运,我等苍生下的蝼蚁,就应该顺应天命,大争杀伐回敬苍天。”挞懒莞尔一笑,他可不行哪门子回敬苍天,大争倒也算是贴切,却隐隐到了尾声,念佛本就是避世躲祸,看来是不能了,他更加肯定王秀、李纲要他出山。两位重臣亲自相请,看来对他的期望不小,必然委以方面重任,让他心情颇有波澜,任谁甘心青灯礼佛?还是王秀说的对,大争大杀、顺应天道。但是,他也非常明白,王秀和李纲要他干什么,无非是利用他的优势牵制大金,让他和同胞操戈相对,同昔日的部众成为仇敌,实在让他犹豫不决。虽然,女真人可以为大宋效力,宋人亦可为女真人效力,实际上这样的事情早就存在,宋军中有女真人吏士,金军中汉人更是半数之上。他们都会在战场上拿着武器,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的同胞,不会有人指责他们,这是他们的命运。他却不能草率,因为他是完颜家族的人,南逃勉强可以说是迫不得已,还有同情他的存在,但要为大宋行朝出力,那就变味了,没人再会怜悯他,他将彻底成为丧家之犬。王秀见挞懒神色犹豫,并不以为意,一个历经大起大落的聪明人,不可能没有任何顾忌,除非利欲熏心,想死的快些,他悠然地笑道:“这次让张通古成名,实在是可笑,国公是没看到,这厮的架子比都元帅还大,开口闭口朝廷遣返国公,真是狂妄到了极点。”挞懒眉头微蹙,他没有机会知道盟约谈判内容,却也听到风言风语,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张通古的确提出遣返他的要求,还让他一阵担忧,只是听说王秀断然拒绝,才逐渐放心,看来人家不一般地看重他。但是,王秀的话又透出另外额意思,除了开场请他配合外,那就是让他发挥自己的价值。如果,他一再拒绝,恐怕会成为南北盟好的牺牲品,相信无论是王秀还是李纲,都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挞懒冷冷地看着李纲与王秀,栖身人家屋檐下,就应该有被压榨的觉悟,他端起杯来道:“诚感二位相公款待,某借花献佛,敬二位一杯水酒。”王秀笑咪咪地端起杯子,他知道挞懒屈服了,计划成功了一半,他有办法让挞懒甘心被朝廷驱使。这是后话了。送走了挞懒,李纲有几分担忧,道:“文实,挞懒仍有顾虑,不要说他肯不肯出山,就算是愿意,朝廷怎能放心?”“大人不用担忧,挞懒虽有智谋,却缺乏勇气,一旦他答应就不可能回头了。”王秀非常有信心地道,但他不能全盘托出,这是他的谋划。“还得要精干使臣牵制。”李纲稍加沉吟,算是默认王秀的断言。王秀眉头一挑,正色道:“大人放心,兵权还是控制在朝廷手中,只有朝廷大举北伐时,才是他挞懒有资格问事时。现在,他没有任何资格和朝廷讨价还价。”“但愿如此!”李纲对王秀的战略策划,经过深思熟虑是支持的,但他对王秀的处境并不太看好,想要询问却又不知怎样开口,秽乱宫廷的传言实在太敏感了。李纲在犹豫中告辞离去,就剩下王秀一人在,文细君想要过来,却被他好言打发了,直到钟离睿的到来。“看来事情很顺利?”王秀很安详地看着钟离睿,手中把玩着银杯。“九大王很知趣,知道取舍,不愧是当年的兵马大元帅。”钟离睿坏坏地笑了,调侃的太恶趣味了。“嗯,林欲静而风不止,总是有一些小人作祟,实在让人心烦。”王秀无奈地了摇了摇头,既然有人不愿安享富贵,那就如他所愿。“好在大人早早预防,不然真被此贼算计了,我还真没有想到。”钟离睿目光闪烁,心中却极为佩服。“要是迷迷糊糊,被人算计了还不明白,岂不是太冤枉了。”王秀呵呵地笑了,但他的笑容极为阴冷。钟离睿稍加沉吟,沉声道:“大人,官家和张启元随时就会动手,是不是做好完全准备?”王秀知道钟离睿的万全准备,不外乎让封元等人准备好卫士,一旦形式有突变,立即发生政变。他没有否决也没有同意,只是考虑一阵,沉声道:“有时事情,做完全准备也是应该,但只能成为辅助手段,上不了台面的。”钟离睿心中振奋,王秀说的委婉却是同意,他可不认为准备是推翻赵官家,自己还没傻到那种程度。不过,既然答应了,他就能从中调度,从军事角度来看,就算王秀事败,也能被接应出来再作打算。“人已经派出去了?”王秀冷不妨地问道。“早已经派出,我也准备明天北上,亲自去解释厉害,做到万无一失。”钟离睿淡淡地回应。(tet文学首页) 第七七九章 王家内眷2 这位可是徐中的的浑家,宰相府邸除了李采薇,就没人压得住她,要没眼色触犯了这位大娘子的兴头,那可就得罪大了,没看他不也得小心侍候着,施家人算个鸟。.. “哦,钟离大人?”那人嘴角一抽,钟离睿通判杭州两年,虽说不显山不显水,但传言可是王相公的心腹,不是谁能得罪的,连范大人也得给几分面子,难道三位小娘子和钟离睿有交往? 李云漪哪里知道鸟施家,见说了钟离睿就一阵犹豫,越发不待见这厮,不屑地道:“好了,官人不要拦着路,奴家和两位夫人还有事要办。” 那人是杭州施家家主的次子施淮,也是杭州的大纨绔,施家自然不用说,杭州乃至整个两浙路和江右的大家族,掌握的财富足可敌国,王秀的对外政策,扶持王家不假,但也让施家得到巨大利益。 如今的杭州,王纪百货杭州分店和杭州王家联合,却仍然在施家之下,足以见其势力庞大。 施淮见对方不给面子,还真没有反应过来,在仁和县城有人会不给他面子?这很不科学啊! 一名随从阴森森地道:“二官人看上你们,是你等的造化,竟然给脸不要脸。” “简直不要脸皮,二位夫人,不要理会这些泼皮。”李云漪眉头微蹙,眼看对方威胁,她到底是王秀府邸出身,知道此时不是大动干戈时。 “想走?”施淮冷冷一笑,他施家二公子想要的女人,还真没有得不到的,光是尖牙利齿的小娘子,就生的貌美如花了,就别说两位席帽轻纱遮面的美人,让他恶胆丛生。 “怎么,你们还想强抢民女?”李云漪像看白痴看施淮,几年前杜家就来一出子,结果杜家全族被灭,施家的哥还真是找死,要不是王秀交代低调,她早就一巴掌上去。 “放肆,竟敢跟我家二公子横眉瞪眼,不想活了?”一名家仆狗仗人势,往日也遇到刚烈女子,哪个不是最终忍气吞声,不了了之。 “怎么说话的,退下。”施淮瞥了眼家仆,故作几分姿态,装出三分的风度,嬉皮笑脸地道:“敢问小娘子芳名?” “滚开。”李云漪柳眉倒竖,真的有些恼火了,他堂堂宰相家中人,见官大一级,这厮还没完没了了,真没个教养。 “好泼辣,我喜欢。”施淮一脸淫笑,再也不顾风度。 “滚开,王进,你这厮还在看热闹,看老娘不剥了你的皮。”李云漪不耐烦了,眼看对方要动手动脚,管事和护卫还没来,万一让两位夫人吃了亏,她想都不敢想后果。 “还有随从。。”施淮愣了愣道。 “你这贼厮鸟住手。”一声怒吼传来,王进带着三名护卫闯进店铺,气势汹汹地分开人群,曲刀都拔了出来。 王秀是要求府邸的人低调,尽量不要惹人眼球,却要看是什么事,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按照王秀的话来说,那就是忍无可忍,先占了便宜再说。 “吆喝,竟然敢坏我家公子好事,不想活了是吧?” “动刀子了,公子小心。” “哪里来的贼厮鸟,竟然敢坏我家公子的好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王进在两位夫人面前,自然要卖好,雄赳赳地道:“你护着夫人先走,这里有我。” “想走,走得了吗?”施淮开始很凝重,他是纨绔不假,却不是傻瓜,有护卫和管事跟随,绝不是一般的内眷,当年杜家的灭亡,他也是知道的,决不能平白得罪不能得罪的人。 但是,对方是北方口音,看样子似乎是妾侍,让他有了几分胆色。杭州的大官,只有范宗尹是北人,其他官员内眷正室,似乎没有说开封官话的。 想想,可能是商贾的家眷,毕竟杭州是天下最大的贸易港口,人人都想来捞一把,带内眷来也是可能的,他施家还真能压住这些商贾,带刀的有什么怕。 “哦,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家前些日子遭了贼,看你们便是,给我拿下。”施淮是恶意栽赃,到了完全不讲理的程度,他是先生为主,把李云漪等人当成了商人内眷,要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几名家仆红着眼就要上来,他们手里也有家伙,这些人自大惯了,自从跟随二官人,也碰到过拿刀子的,哪个不是见了施家强大实力,最后连反抗也不敢反抗,可劲的陪好处。 “注意刀,给我废了他们,小心夫人。”王进也是杀伐果断的主,缘由就是他是利国监八百原从,因伤病退出现役跟随王秀,成了别院的管事,也是受到信任的心腹。 眼看夫人受到威胁,哪里还能沉住气,立即要把威胁剪除,先把人干倒了再说,在杭州有范宗尹盯着,怕个鸟。 两名护卫既然有幸保护赵福金、林月姐,那也是一等一的身手,眼看对方有五六人,却不放在他们眼中,二话不说直接就上,当先就是简单实用的砍劈。 miào.*bi(.*)gé, 要说狐假虎威,欺男霸女的,这群家仆是一等一的好受,但要论到杀伐果断,出手好伤人,那就差的太远了。 两名护卫在街市上尽量收敛,还没有去想着杀人,都是用刀背直接去砸,那也是骨断筋折,十几个呼吸解决战斗。 眼看一地的哀嚎,还有脸色不善的护卫,施淮是怕了,急忙后退两步,指着王进磕磕巴巴地道:“你、你要。要干嘛,我。。我会施家。。” “施你个头,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内眷。”王进跨上两步,顺手给了施淮个大耳瓜子,那份杀气就让人受不了,八百巡檄出身的,能少杀人了? “你。。你敢打我?”施淮捂着脸,惊鸿地瞪着王进,全身那个颤抖的。 “打你又怎么了,竟敢羞辱王相公家的夫人,打死你也不为过。”王进就是抡起巴掌,一下子扇了过去。 “王.王相公。”施淮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处于石化状态。 第七八一章 打算 ?“好了,诸位卿家看,是不是把护送大军撤回来?”赵桓冷不防来了句。 吴敏愣了愣,你要是把追击各路大军撤回来,我还让王秀外放干嘛?他情急下仓促地道:“陛下,各路大军正在追击,恐怕不宜撤回。”说着,看了眼李纲,希望这厮说句话。 李纲是最坚决的主战人士,一听赵桓又软了吧唧了,简直气急攻心,没有辜负吴敏的希望,朗声道:“陛下,各路大军不用再撤回来,王秀深蕴兵法,历次率军未尝有一败,还望委任他京西重任,可以保证粘罕不能靠近京畿。只要解决斡离不,虏人必然元气大伤,绝不敢再轻视我赫赫天威。” 耿南仲眼皮子一跳,京西重任,这可就的多重理解了,知军州也是,知军州兼路帅或率臣也是,他要把王秀踢出京城,却不是让赵桓重用王秀,立即道:“王直阁率七十八将入河东,协助防御虏人妥当。” 在场哪个不是人精,岂能不明白耿南仲意思,这是把王秀置身于客军位置,不尴不尬的地位。 吴敏当即就不满意了,生硬地道:“耿大人,王直阁现任假礼部侍郎,兼差畿北制置使,率军入河东为客军,恐怕不妥。” 诚然,王秀已经有了假侍郎职事,虽然仅仅是假侍郎的虚名,但那也代表某种荣誉,直龙图阁、畿北制置使是实实在在的,足以担当一路率臣的大任,人家完全有资历了。¥痴¥中¥文..me “好了,王秀差遣不用卿家用心,当务之急是如何退敌。”赵桓心乱如麻地道。 张启元已经盘算好了,他面对赵桓朗声道:“陛下,臣有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目光转向张启元,两府重臣议论大事,都承旨是有备咨询的资格,但参与讨论,似乎有点孟浪,耿南仲却脸色紧张,死死盯着张启元,准备这小子要一句不好的话出口,他就立马出言截断,决不能客气。 赵桓对张启元信任有加,眼前一亮,轻松地道:“卿家有什么办法,快快说来。” 张启元轻轻咳了声,慢悠悠地道:“陛下,臣以为朝廷时下三件大事,迎还太上、逐步收复河北、拒战河东刻不容缓。陛下以孝行天下,虏人退去当派得力大臣南下,请太上回朝颐养天年,以示天下恩德。” “斡离不仓皇北撤,护送大军决不能撤,而是要下旨加快速度,尽快在刑、赵间解决虏人,然后从自威州西进,威胁粘罕后路。调集京畿兵马控制河口,大军以河阳为中心防御,王直阁出知孟州,兼差京西北路帅司使副,稳定地方局面,让京西兵马从容应对布防。” 赵桓和战和三方都不得罪,反而都讨好,一副大义凌然,一片公心的姿态,只是暗中打击了王秀一个人。但是,从表面上你是看不出来的,以王秀为帅臣,你还能在说啥子?难不成让王秀为宣抚使,那也太扯淡了。 赵桓没有说话,李刚也没有说话,李邦彦、吴敏、张邦昌也没说话,耿南仲更是松了口气,虽说张启元建议王秀为帅臣,但那是帅司使副,也在他容忍范围内,区区安抚副使,甚至转运副使,还不放在他眼里。 却说,王秀在浴室院待罪,说是待罪,他可一点也没有觉悟,晚上没办法品茶,他让别人搞了几碟小菜,一壶好酒,拿着一摞子小报,津津有味看着。 不能不说,这些小报有娱乐也有风闻,更多的是一些士人的议论,还真有点意思。嗯,报纸也已经初具雏形,要能加以完善就更好了,最可惜没有电脑和互联网,估摸着这辈子别想了。 就在他无聊地看小报时,一名内侍进来,只是看了他,笑眯眯地道:“王大人,恭喜了,官家让大人回府。” 王秀眉头一挑,放下小报,笑咪咪地道:“阁长,在下是戴罪之身,还是别开玩笑了。” “大人别开玩笑了,两府相公都去福宁殿了,大人真是神人,虏人在河东闹腾了。” “原来这么快就来了。”王秀站起身来,伸了个拦腰,舒畅地道:“本以为还要待两天,哪想到那么快,我都把自个真当仙真转世了。” 内侍眼巴巴瞪着王秀,牙酸的差点倒了,就差一口气没提上来。 当王秀回到家中,却看到有琴莫言和秦献容、文细君聚在一起,不由地升起无限地温情。 “早知道官人那么早回来,就不去钟离先生那了。”文细君口无遮拦地道。 王秀愕然,睁大眼睛道:“你们去了先生那?” “哥哥,人家姐妹不是担心你嘛!想求先生营救,谁想到先生胸有成竹。”有琴莫言弱弱地道。 “官人,十三姐也是担心你。”秦献容急忙开口。 王秀无奈地看着三女,他们去烦劳钟离秋,想必没有好脸色,倒是对他的真情流露,自己也不好再说别的,只是温声道:“我这不没事嘛!不用担心了。” 顿了顿,又正色道:“别的不多说了,你们收拾一下,这几天就回商水,到了商水和大姐在一起。过段时间,我再看形势发展,决定你们去别处。” “哥哥,你别吓我。”有琴莫言答应过王秀,但两天来事情变化太快,她也来不及和秦献容、文细君说,王秀一回来就说这事,让她没来由一阵慌张。 “一定要走,把铺子整理一下,让掌柜子代为打理,你们都去。”王秀的目光转向秦献容,道:“秦娘子,你和十三姐是姐妹,不如去商水小住,如何?” 秦献容莞尔一笑,美眸流苏,柔声道:“官人,奴家再看吧!总舍不得大娘子。” “三姐,既然官人相邀,就当出去游玩算了。”文细君挽着秦献容的玉臂,不断地撒娇。 “你啊!”秦献容看了眼文细君,无奈地摇了摇头。 王秀望着秦献容那绝美的脸蛋,又看了看有琴莫言,吐了口气道:“这两天收拾一下,随时准备出城。” 第七八三章 匕首现 平心而论,他和王秀并没有化不开的仇怨,那些年都是小孩子过家家,这些年也并无绝对利益冲突,甚至还有相互合作,作为想有一番作为的士人,他也看到王秀取得的成就,还有王秀对大宋行朝的重要性。 但是,不彻底打倒王秀,他就不可能上位,两害相权取其轻,他选择了自己的利益,家国利益被放置一边。 至于和女真人的合作,他压根就没去想,利用那帮猪羊还成,就像她知道陈九身份,断然去利用一个道理。 王秀没有再关注张启元,他显得很镇定自若,气定神闲地走进垂拱殿,面对脸色不善地赵谌,还有一脸平静地张启元,当然还有唐格、李纲、秦桧,这几位虽说是脸色木纳,相信心中必然忐忑不安。 整个大殿显得格外肃静,气愤实在是压抑,连殿中侍御史也战战兢兢,今个就不是好日子,索性不再关注众人礼仪。 在慈寿殿中,朱琏却显得焦躁不安,韩氏轻言软语地劝慰,却哪里能平息她的忧虑。 儿子也太过分了,竟然召王秀入宫对质,难道真要父子相残?她几乎控制不住要冲出去,告诉赵谌全部真相。 可惜,她必须要忍住强烈地冲动,保持一份冷静的超然,此时此刻的王秀,既然敢入宫必然有所持,她决不能添乱子,只能在内心焦虑中默默等待。 同时,她也非常担忧,她对王秀是非常了解的,看是温文尔雅的君子,一副彬彬有礼的姿态,待人接物让人心旷神怡,甚至为了天下家国大业,不惜做出巨大的牺牲,十分善于妥协和沟通的人物,让众人分享利益。 你要真那么看就大错特错了,甚至连死都不知道怎样死的,王秀看是温和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杀伐果断的心,一旦触碰到底线,迎来的将是暴风聚雨般地打击,赵谌显然触动王秀底线,她不敢想象即将到来的冲突。 儿子和老子,他们之间爆发的冲突将会怎样?她不敢去想象,不想任何一人受到伤害。 就在朱琏忧心忡忡时,大殿内,张启元看了眼王秀,淡淡地道:“王大人,你可知罪?” 在场唐格、李纲、秦桧都隐晦地看了眼张启元,有那么问话的吗?简直是迫不急耐,赤膊上阵的也太急了点。 王秀并没有理会张启元,很平静地看了眼赵谌,沉声道:“不知在下何罪之有?” “交通宫廷,有凭有证。”张启元说的义愤填膺,嗓音显得有点沙哑。 王秀轻蔑地一笑,就知道开场白是这破事,淡淡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张卿家,传人。”赵谌很不耐烦,要不是王秀声名显赫,他压根不想走过场,早就学赵桓动刀子了,还要那么麻烦干嘛! 一名宦官和鼻青脸肿的张泉被带进来,张泉是被拖着进来的,显然受创颇重,几名班直侍卫虎视眈眈。 王秀看了眼张泉那副模样,眉头微蹙,双目闪过一抹怒意。他知道张泉咬紧了牙关,并没有出卖他,也听了张泉被用了刑,但看到这幅模样时,不免还是怒火滔天,冷冰冰地目光射向张启元,这厮做得太过份了。 唐格、李纲、秦桧个个木纳着脸,等候事态发展,各自打了小算盘。 “你说出来怎么回事?”张启元让宦官说话,他感受到王秀冰冷的目光,不免有点心寒。 那宦官胆战心惊地说了一遍,并说了张泉送王秀出行宫的路线,那种详实程度,连唐格、李纲、秦桧也不由地动容。 “张泉,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话说。”张启元冷冷地看着张泉,趁着张泉昏迷画押,又给了一番威逼利诱,在天子面前,王秀处于绝对劣势,被打的口不能言的张泉,应该明白该怎么做,他只需要张泉的点头认罪。 把张泉带上来的目地,也是震慑王秀,张泉被用了刑是瞒不住的,重臣没有宫中消息来源,那才是怪事。既然大家都知道的事,那就大方地拉出来,让张泉这厮看个明白,你的主子自身难保,你就别在心存妄想了。 王秀扫了眼印有张泉手印的画押具状,很轻蔑地抛在地上,冷笑不止。 这种举动看在赵谌眼中,绝对是蔑视天子的存在,不由地肝火大动,厉声道:“王秀,好大胆子。” 王秀并没有诚惶诚恐,也没有下跪请罪,反倒很镇定地浅浅作揖,平静地道:“臣孟浪,却不知所犯何罪,竟然说臣交通宫廷,败坏皇太后清誉。” “你。。”赵谌不好回答,他也能说王秀去和他娘私通,这简直打自己的脸。 张启元见王秀显得那么镇定,却不认为有多少底牌,这只是开胃菜而已,他冷冷地道:“还在执迷不悟,难道要把尚宫局尚宫青君押来,你才肯伏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张子初,你可以羞辱我,却胆大妄为之极,竟敢辱没皇太后娘娘。”王秀没有动怒,很冷静地指责张启元。 其实,他心中也在苦笑,张启元的指责都是真的,一点也不掺假,但他并不认为自己错了,错的是造化弄人,让他和朱琏失之交臂。 唐格看了眼王秀,轻声道:“陛下,兹事体大,还要慎言才是,以免伤了娘娘清誉。” 王秀倒是多看了眼唐格,他绝没想到率先开口的是唐格,无论对方是何种心事,这份情是承下了。 miào.*bi(.*)gé, 不过,李纲和秦桧不开口,他也没有怨念,当次节骨眼上,一个不小心那是万劫不复,唐格是必然离开朝廷的人,说些话自然方便,李纲和秦桧是正值风头浪尖,岂能拿前程开玩笑,明智的人都会先看风向。 “人证物证俱在,王秀,你还有何狡辩?”赵谌很不耐烦,他理也不理唐格,直接呵斥王秀。 “陛下,哪有人证,物证何在?”王秀冷静地应对。 “大胆,难道还要朕亲自去抓不成。”眼看王秀的轻松随意,赵谌当即大怒,几乎要拍案而起。 手机阅读本站: 本书地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七八五章 得理不饶人 张泉状况悲惨,但他的目光充满了希望,艰难地点头,也在气喘吁吁,显然受创不轻。.. “给他墨纸砚。”王秀毫不在意身处垂拱殿,直接对旁边内侍发号施令。 一旁的邵成章看了眼赵谌,想要征求官家意思,见赵谌轻轻点头,才挥手让黄门拿来墨,两边都得罪不起啊!他是号称九百,也是刚烈不阿,但那要看什么事。 张泉哪里还能拿动,他艰难地用血污干枯的手指楮墨,在纸艰难地划动,当他似乎费尽最后的力气,写完最后一个弯弯扭扭地字,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王秀附身拿过了纸张,挥手道:“抬到廊下,赶快找御药医官过来。” 班直侍卫看看赵谌,似乎有点为难,王秀的话他不敢不听,但天子没有吩咐,又不敢乱动,几张脸憋的委屈。 “快去,人都快死了。”王秀见班直侍卫犹豫,忍不住怒吼一声。 “没看到嘛,这点小事还要官家吩咐。”李纲瞪了眼班直侍卫,嗓门拉的很高,张泉可不能死了。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明白了,王秀夜走宫禁不过是笑话,是某些人的构陷,张泉是被冤枉屈打了,也只能怨这厮倒霉,做奴臣就应该有被冤枉的觉悟。 不过,被冤枉是一回事,被打死了又是一回事。活着,会给他平反,重新受到皇太后的嘉赏重用,死了可就彻底把朱琏得罪了,张启元作为始作俑者,定要承受朱琏的怒火。 就算他责怪张启元孟浪,也不愿王秀被彻底打倒,却还是很欣赏张启元。任谁没有打击政敌的心思?张启元做的是过了,事后受点教训也就是了,决不能让朱琏抓住把柄,这厮是制衡王秀的重要棋子,绝不能轻易放弃。 班直侍卫吓的缩脖子,见赵谌也无可奈何时,立即背着昏迷的张泉下去。 赵谌瞪大眼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王秀竟然当殿呵斥侍卫,那可是金枪班的人啊!皇帝最亲近的宿卫,为首的是带御器械。最终,李纲还出面挺王秀,让天子宿卫屈从,他们要干什么?难道天下真的改姓了? 张启元虽是惊讶,却暗自高兴,什么叫功高震主,这就是啊!无论王秀今天怎样,总会在赵谌心中留下芥蒂,也会给士林带来非议,只要稍加运作,绝对能给王秀致命打击。 这招恐怕是败了,他也吃了个大亏,但他并未完全失败。 王秀玩味地看了眼张启元,却义愤填膺地道:“看看这张供词,滥用刑具,趁人昏迷签押,张大人,幸亏你没有出知江宁府啊!” 张启元嘴角抽搐,尼玛,有这样打脸的吗?明白说他没有能力,当下不悦地道:“王大人什么意思,难道就不能用刑?张泉说的也不全是实情。” “张大人,我暂不和你争论无谓的事端。”王秀留个话把,转首盯着那宦官,沉声道:“你夜行玉阳宫,散布谣言,到底意欲何为?” 直接给对方定了性,那宦官脸色大变,急忙道:“官家,奴臣的确是跟踪张泉,才撞破了王相公**。” “一派胡言。”王秀丝毫不顾赵谌脸面,厉声道:“张泉是太上东宫时代老人,一生跟随太上和太后,危难时不离不弃,九死一生破围而出给我送信,这才有今天的行朝。如今,娘娘对他恩宠有加,富贵到了极致,他能有什么别念?行宫中只有太后,你说他有什么意图?值得你去跟踪。” “不要跟我说没用的话,你也应该知道,张泉的救主大功,早就赐下铁劵。”王秀笑了,那笑容阴森地能滴水。 话说到这里,再不明白就傻了,他真的要完蛋了,宦官吓的浑身战栗,王秀的声音如同九幽,直接粉碎他的侥幸心理,几乎无法在保持哪怕一丝清明。 “王大人慎言,这里是垂拱殿。”张启元见势不,眼看宦官撑不下去,急忙出声制止。 “张大人,在下整个辩论,还望做好裁判。”王秀笑咪咪地看着张启元,但那道锐利的目光,充满了迫人的杀机。 张启元打个冷战,他避开王秀的目光,不满地道:“以事论事,这是在问王大人。” “难道只需你问,不许我辩解?”王秀毫不相让地道。 “张大人,王大人言之有理。”李纲不偏不倚,他已经绝对相信,王秀真的是被陷害的。 “陛下。”张启元见李纲帮衬王秀,自己独木难支,只能向赵谌求援。 赵谌哪里有好办法,再说他也怀疑宦官的目地,犹豫着道:“这个奴臣形迹可疑,先搞清楚再说。” 张启元知道第一回合可能不行了,他脸色很不好看,心下紧张地盘算,下步该如何去走,杀手锏何时抛出去最妥当。 王秀是得理不饶人,他转身看着那宦官,沉声道:“不要再隐瞒了,我不问谁指使你,我只要你说实话。外面谣言我夜行内宫,还有楚国长公主的事,是不是你?” 宦官惊讶地瞪着王秀,仍在颤抖不已,他真的怕了,连张启元也吃瘪不敢说话,唐格、李纲等人明显站在王秀身边,就是赵官家也拿王秀没办法了。 如今,自己该怎么办?他绝不是傻瓜,王秀的话看是凶煞,却带有无限的回旋。 “混账,还不快从实招来,难道让陛下久等。”张启元也沉声呵斥,他哪里是催促,而是在告诫宦官不要乱说话。 宦官更加惶恐,他已经乱了方寸,仓促间哪里还能罗织语言,他不断地叩首,以便争取时间。 “说,你夜行宫禁,是何居心?”王秀根本不给对方喘息机会,他这是痛打落水狗,一点也没有回旋余地。 “官家饶命,奴臣的确是怀疑张大官,才坏了宫中规矩,至于主主,奴臣是在不知。”宦官也算是聪明,好歹混了许多年,就在几个头磕下来,也就做出自保的决断。 但是,他还是想不出怎样活命的办法,反正局势已经逆转,就算王秀语气中有回旋余地,他横竖就是一个死,只能咬死口。 第七八七章 好戏出场 如果,王秀真的振臂一呼,不要说侍卫水军驻扎大江的兵马,也不说可能有旧部的迟疑,单单他有绝对信心的拱圣军,就足以应付各种突发局面,但需要时间集结入城。目前,他所能掌控的,只有城内的几千捧日军,必要时可以斩关夺路。“好了,我再说一遍,不是先生被威胁,而是要随时候命,等候先生命令,清除天子身边奸佞,护卫天子安危。”封元狼顾鹰视,一身的杀气腾腾。就在局势扑朔迷离之际,辖里却和张通古在一起,他对自己南下的成就有几分满意,南朝到底是乱了,王秀也陷入了危机,成功脱身的几率不大,除非发动兵变。“王文实也是人才,不知还能不能出来。”张通古一阵叹息,脸上有息息相连的味道。他是维护女真人利益不假,但那是各为其主,家国利益面前寸土必争。但是,无论王秀怎样讽刺他,却很敬重对方的才能,本来就听说王秀为南朝擎天一柱,大宋行朝能有让大金让步的实力,王秀是举足轻重的,被陷入风流事遭遇危机,实在令人可惜,尤其眼前这位还有一份。辖里咂咂嘴,他心中也挺纠结,自从开封城下他就很敬重王秀,那份在斡离不面前谈笑风生的气度,谁能想到就在几天前攻陷大寨,差点杀了斡离不,还能坐在一起笑谈风声,不知道的还认为宾主相当,由此转为的佩服,实在不愿和王秀作对。但是,他是兀术的亲信,受命刺探南朝情报,抓住那么好的机会,岂能平白放过去。只是可惜张启元老奸巨猾,并不上他的当,让他无法更好把握事态,好在张启元和他的目地相同,不上当却把事态搞出来,就看王秀上是否命大了。“大人不用担心,无论王相公怎样,南朝都会签了盟约,或许,他们还要退让一步。”他挺有信心的。“你认为有几层把握?”张通古很矛盾地看着辖里,他对内情把握并不多,平时也不能过问,心里跟猫抓一样。“不知道。”辖里回答的也很干脆,有些事是不能说的。张通古不免嘴角一抽,很不满地道:“我已经竭力配合拖延时间,再拖延下去恐怕不妥。”辖里不以为意地笑了,他南下最大目的是建立据点,可以说进展的相当不错,还搭上了张启元这条线,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懂,当下道:“大人放心,你可以按照郎君吩咐签订盟约,这次王相公就算能脱身,也是声名狼藉了。”“乌虚子有,就算他和南朝皇太后有私,没有被当场拿住,总会有办法脱身。”张通古很不在意地道,有些事他不知道,却不代表不明白,交通内宫的破事,你不拿了现行,仅凭外面谣言,就想拿下宰相?傻瓜不是。“那茂德帝姬呢?大活人一个,已经到达宫中,我到要看看王相公有无回天之力。”辖里在犹豫中带着兴奋。张通古瞳孔紧缩,捻须不语。垂拱殿张启元脸色庄重,正色道:“陛下,疑是帝姬的娘子已经进宫,正看押在圣人那里,却不知王大人有何说法。”“王公,你看如何?”赵谌见王秀面沉似水,不由地大为得意,就在昨天,连邵成章看了刚下车的女子,也脸色大变,直接愣了半天没说话。王秀明白,最严峻的时刻来了,赵福金可是真正的公主,论资排辈绝对是大长公主,当今天子名义上的姑母。他已经做了准备,但谁又敢保证没有万一?当年他及时赶到,东京大内的宫人留下还不少,肯定会有人认识赵福金,甚至可能出现服侍过的宫人,一切都在不断地变化,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说万事俱备,他唯一的短板就是赵福金,尽管做了万千的准备,却没有绝对的掌控,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这也是他做最后准备的主要缘由。钟离睿的决然,固然能消除威胁,代价却不是他能接受的,无论怎么说,赵福金已经是他的女人,他必须有保护她的责任,绝不会轻言抛弃。“张卿家,宣女史上殿。”赵谌见王秀不言不语,也不再虚伪客套了。王秀眉头微蹙,原尚寝局女史,他也通过自己的渠道知道,赵福金正是被此人认出。虽说,此人并非贴身宫女,却也算是接近赵福金,他之所以镇定自如,任由赵福金被请入大内,除了铤而走险外,还是有另一层打算的。不多时,一名四十余岁的妇人进来,那是紧张地身子僵硬,脸上带着无限的恐慌,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口称官家。“好了,刘氏,你先说说如何见到失踪的茂德帝姬。”张启元直接按上帽子,把茂德帝姬定位失踪。唐格、李纲、秦桧等人撇撇嘴,有那么无耻的吗?事还没开始,就把大帽子卡下来了,端地不为人子。在刘氏宫女唠叨的述说中,唐格和李纲、秦桧脸色不太好看,李纲是何心态不好说。唐格和秦桧身在事中,知道当时的局势,王秀占据城池夺取顺成仓,具备和女真人抗衡的条件,一切利益交换都有可能达成,联想到当年赵佶有招驸马的意思,他们不可能不怀疑,王秀会和女真人私下交易。秦桧更加坚定,自己千万不要赶这趟浑水,王秀和朱琏的事或许是真的,但你没有十足证据,宦官被先声夺人,恐怕不可能拿来威胁王秀。至于赵柔嘉是王秀女儿,那更是扯淡,总不能来个滴血认亲,你要至皇室于何种地步?傻瓜才去纠缠着破事不过,茂德帝姬的事由,有了刘氏的叙述,再加上王秀当年的资本,很有可能那位夫人就是赵福金。他不经意瞥了眼王秀,暗付这小子也不像风流种子,作为宰相才一妻三妾,算是很低调的了。“王大人,你还有何话可说?”张启元一脸的玩味,戏虐地看着王秀,茂德帝姬的真伪,他有绝对信心是真的,更何况有真人在,就看王秀怎样挣扎。(tet文学首页) 第七八九章 对质 我有一妻三妾,大家都也明白,天下相貌相似的很多,为何非说是帝姬?”王秀盯着张启元,面沉似水,冷冰冰地道:“难道就凭长的有几分相像,任由一个出宫不知多少年的宫人,就硬说成茂德帝姬,难道张大人不觉得牵强附会?” “如果说,来了个和张大人极像的人,硬说自己是枢密直学士,难道张大人也会举手让贤?” 是啊!天下人长的相似何其之多,就是几乎以假乱真也不在少数,唐格和李纲慢慢颔首,他们是怀疑不假,却还没有到秦桧那种程度,认为王秀没必要为一个女人,干冒天下之大不韪,王秀的说法有可取地方。张启元是重牌在握,丝毫不在意王秀的辩解,带有几分嘲弄地道:“既然如此,那就有请贵府夫人上殿,一问便会真相大白。” “慢。” 此言一出,众人带看时,原来正是一脸正色的李纲。 张启元嘴角一抽,暗骂李纲真是混账,关键时刻你找哪门子事啊! 赵谌脸色很不好看,唐格只是为王秀说了一句话,也就很识相地闭口不言,秦桧甚至不言不语,李纲可是疾言厉色啊!简直不知好歹,沉声道:“卿家有话要说?” “陛下,诰命尚且不能入垂拱殿,何况妾室妇人。”李纲丝毫不在意赵谌的不悦,气势上一点也不退让。 他说的是正道理,垂拱殿多么神圣的地方,天子和士大夫商议大事所在,岂能让妇人进出,何况连正室也不是。 “那就破例一次。”赵谌恨恨地道。 “无规矩不成方圆。”李纲毫不退让地道,双目瞪着赵谌,颇有当年老包拉着仁宗皇帝的气势。 秦桧眼珠子一转,站出来道:“陛下,李大人所言极是,历来除太后垂帘,妇人不得入垂拱殿。” 王秀瞥了眼秦桧,这厮总算是有点人话,不过他也没有怨恨,趋利避凶人之常情。 赵谌有点犯难为了,眼看秦桧也出来反对,恐怕是有点难办了,只能用眼神求助张启元。 张启元并无迟疑,朗声道:“陛下可汇集旧宫人于尚宫局偏殿,在哪里倒是无妨。” “尚宫局是殿中省杂役所在,天子岂能去那里。”唐格立马地反对,他的反驳也没有道理,天子又怎能不能去尚宫局,也就是不愿看到王秀被彻底打击。 “好了,不去尚宫局偏殿,那就去晨辉殿,宣旧时见过大长公主的宫人。”赵谌一锤定音,既然有张启元的帮衬,他也铁了心。 王秀面色凝重,现在是决战时刻,成败就在瞬间,他尽可能保持镇定,绝不能让张启元看出端倪。 “文实,请。”张启元在送了圣驾,让唐格、李纲、秦桧三人伴驾而去,他才来到王秀身边,一副笑咪咪地样子,那是打死人不偿命的嘚瑟。 “子初兄,你我同乡还用客气?”王秀感觉自己笑的很假,但他真心的想笑。 “好歹那么多年,总该送你一场。”张启元玩味地道,目光透着冷森地杀意。 王秀眉头一挑,注视着张启元,颔首道:“子初兄说的有几分道理,可能你我相见不多了!早知道前些日子,应该多吃几杯才是。” “等完事了,我会备下酒水,文实放心。”张启元语带双关地道。 “呵呵,我今天才发现,子初兄还是位人,冲着这个‘’字,我就不请你吃酒了。”王秀发出一阵爽朗地笑声。 一旁的几名宦官和两名班直,那心里是霍霍地,两位爷打嘴炮很委婉,但大家都能听出端倪,那就是剑拔弩张,相互要置对方死地的节奏啊! 既然是神仙打架,他们可是小凡人,惹不起还能多不起,索性不闻不问,静候这两位自个动身。 宫中正是剑拔弩张,宫外的气氛也是万分紧张,一些太学生、钟山书院和来自玉泉山书院的学子,他们在宣德门御街外汇集,等待王秀出宫。 还有另一波士人汇集,那都是支持张启元的,他们相互指责对方,再加上不断汇集的市民,搞的气氛万分紧张。 知江宁府张澄紧张地要命,这位爷南迁时是监察御史,历经多年好不容易混到高位,自然是非常的珍惜。 为了确保双方不闹事,急忙调派左右巡军和缉捕使臣维持秩序。也就是相当于军警和学生对峙,想想那场面能平和了吗?他也是经历过当年事的,竟然没去考虑。 没过多久,双方的士子竟然像商量好一样,掉头奚落开封府使臣,文人骂人那是一绝,直接攻击灵魂深处,一名性格火爆的铺卒受不了了,忍不住给了士子一巴掌。 正所谓千里大堤溃于蚁穴,就是这小小的一巴掌,如同蝴蝶效应地传开,从相互谩骂到个别的斗殴,最终引发了士子联合斗公人,大街上乱成一片。 市民们平时闲的蛋疼,既然有如此乐子,哪还有看的道理,那是大街小巷挤满了人啊!人们闹哄哄地,笑骂的、呵斥的、鼓动的比比皆是,简直一地鸡毛。 有些人是唯恐天下不乱,不断鼓噪双方的火气,希望越乱越好,也能趁机浑水摸鱼,至于干什么勾当,只有自己明白了。 张澄也是个狠人,当年他奉了赵桓密旨,用铜瓜子砸死童贯,但不代表他是傻瓜。 当他接到发生骚乱的消息,当即大吃一惊,一边传令缉捕使臣和巡军撤退,一边亲自赶到,当年开封那出子事他是知道的,那帮学生闹腾起来还真头疼。 自己开始时考虑不细,让吏士前来压制,这帮蠢货竟然和学生发生冲突,节骨眼上岂不是没事找事?万一是事闹出来人命,他的前程也就完了,恨不得把左右巡军使给砍了。 兵马是撤下来,但士子们的火气被点燃,再加上市民的起哄,一大票子人直接奔向东华门,张澄立马傻了眼。 这叫哪门子鸟事,正在庆幸没出人命,人家又转战东华门,简直就是十余年前陈东、欧阳澈等人的翻版啊!自个真倒霉透顶,知江宁府刚刚干了一年。 第七九一章 柔情一睹 文细君看了眼王卿苧,他同样是老练非常,王卿苧能看出来,她又怎能察觉不到。友琴莫言又怎能随意说出来,不由地脸面疾苦,低声道:“大姐,十三姐,别多问了,也不知相公怎样了。”“希望吉人自有天相。”王卿苧见友琴莫言似乎有难言之隐,她也不便再多问,毕竟人多眼杂,又看了眼文细君,眸子里显出些许复杂,问道:“外面怎么回事?”文细君也和王卿苧一个心思,他们都是见多识广,明知友琴莫言有隐情,却也不能多问,对王卿苧的询问也没有磨叽,道:“太学生和两大书院讲学、学生,都到了东华门,他们和江宁府起了冲突,好在张澄这厮聪明,及时撤出了公人,不然可真出大乱子了。”“这么说,他们是声援秀哥儿?”王卿苧眼前一亮道,瞬间抓住了关键,只要一闹腾,就能浑水摸鱼。“大部分是,正向东华门汇集,规模很庞大,绝不亚于当年营救李相公。”文细君似乎心有余悸,来的时候马车差点被拦住,那帮开封府宫人六亲不认,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那就好,只要秀哥儿把握时机,未尝没有反戈一击的机会。”王卿苧总算松了口气。“我们只能等候,希望官人能摆脱困境。”友琴莫言心情很沉重,平时看是王秀平静,似乎稳操胜券的模样,但她却明白,自家哥哥内心深处的焦躁。“总得有点作为,哎,明叔在做什么?”王卿苧自言自语道。却说,就在大殿内,邵成章首先出来,他虽说不是侍候帝姬的内侍,却也算是资历深厚,当然还有那位尚寝局女史刘氏,那是绝对重要的配角。“大官且看,是不是茂德帝姬?”张启元面对邵成章还是有礼的,高等宦官到了资深地步,绝不亚于尚书六部。“就是,她就是帝姬。”刘氏凝视着赵福金,仿佛发现猎物的母狼,一双杏花眼闪闪发光。“哦,你确定是?”张启元笑咪咪地道。“这是自然,妾身也侍奉过帝姬,自然能认出来。”刘氏很显然是信心十足,她真的能肯定眼前这位就是,虽说相貌有了些许变化,气质神态是改变不了的。“敢问这位娘子,说妾身是帝姬,到底居心何在?”赵福金没有任何惶恐,心平气和地盯着刘氏,她知道这个时候的关键,自己决不能慌张。当年,她的慌张和还怕让自己沦陷,现在为了王秀,定要坚持下去,决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刘氏在那能看穿她目光的注视下,不由地打个冷战,磕磕巴巴地道:“帝、帝姬,婢子。。婢子,你就不要否。”“能成为帝姬自然是好,娘子是说妾身像茂德帝姬,若没有跟随相公前,或许妾身也就认命了,毕竟这是一场荣华富贵。”赵福金神色玩味,眸子转向王秀,柔声道:“能跟随在相公身边,就是妾身今生最大的愿望。”那脉脉含情的眸光,简直就是肆无忌惮,不要说唐格、李纲等人,连王秀也觉得尴尬不已,老脸有点发热。但是,他心下却阵阵涟漪,原本对赵福金还有的那点同情,全然化作浓郁的爱意,竟在目光中显现。邵成章的眼睛等的大大的,他认定眼前的绝色妇人,绝对是当年的茂德帝姬。但是,他有点犹豫了,最美丽的皇室帝姬,历经了种种苦难,终于有了美满的归宿,看那神态是那么的依恋王秀,时间的经历,看来王秀是善待帝姬的,他又怎么能坏了帝姬的好归宿?难,实在是难啊!他自诩铮铮铁骨的邵九百,素来刚直不阿,算是阉寺中的清流,今天却犹豫不决了。“大官是怎么了?”张启元见邵成章犹豫不定,脸色阴晴变幻,不免有几分担忧,这厮是资深的老宫人,要能出面指认,拿下王秀的概率就成了五成,但看这态度似乎不,对方似乎在犹豫不决。“哦,看着很像,一时想到旧事出神了。”邵成章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眼赵福金。赵福金脸色坦然,依然是保持微笑的姿态,整个人显得高贵典雅,令人不忍侵犯。张启元眼珠子一转,问道:“真是帝姬?”邵成章是万般为难,他真心不想否认,却看到赵福金那柔情一睹,顿时明白帝姬不在是女孩,噩梦过后不需要皇家的尊荣,只有王秀能给她安宁。说实在的,他真的无法拿出主意,忠于皇室和怜悯帝姬之间,这个抉择实在是太煎熬了。“大官,难道还要再看不成?”张启元有点沉不住气了,心里一个劲敌打鼓。邵成章咂咂嘴,目光就没有从赵福金脸上移开,不过,他是再次坚定心思,双眼从赵福金脸上转向张启元,平静地道:“看是帝姬,却相差甚远。”王秀松了口气,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邵成章,赵福金莞尔一笑,顿时千娇百媚,让在场一群老狐狸恍然。张启元脸色铁青,狠狠地瞪了眼邵成章,沉声道:“大官确定,不是茂德帝姬?”面对张启元狠狠地质问,邵成章根本不当回事,轻松地道:“猛一看差点认定了,但细细看去还是有差别,帝姬要比刘娘子美艳三分,也要高贵一份。”尼玛,这就是理由?张启元差点被气的晕过去,但人家说不是的,仅此理由也能过去,总不能拽着不放。赵谌哪里明白邵成章心思,不由地道:“难道真不是?”“官家,王相公家的夫人,绝不是帝姬,奴臣可以看出端倪。”邵成章已经平静下来,一副物我两忘的模样。王秀真没想到邵成章会帮他,那位可是软硬不吃的主,他并未去请托,也认为就算对方认出帝姬,哪也仅仅是一家说辞,并不能左右大局,今个却不知对方是怎样打算了。不过,有了邵成章的否认,宫人这关算是过了大半,相信没几人再不识抬举。谨慎,还得再谨慎,张启元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isbn书院) 第七九三章 危机继续中 张启元恨恨地看了眼邵成章,不免腹诽王秀还真行,连邵九百这种硬骨头也被说动,违心地说了话,真是不一般的强悍,他心中越发地不安,王秀表现的太镇定了,看来还是有强劲后手的。不过,他又患得患失,王秀一向兵行险招,或许是最后手段也不一定,可不能被表象给蒙了。 “官家,她就是帝姬,婢子绝对不曾认错。”刘氏有点害怕了,她看到邵成章开的口,导致十余名老宫人犹豫不决。 能在宫里混到带品的女史,她也不全然是笨蛋,知道今个圆不过去,不要说王秀放不过她,就是天子这关也过不了,等候他的将是诬告当朝宰相,连死都是一种享受。 “敢问,你口口声声说奴家是帝姬,却不知你是帝姬何人?竟然敢如此肯定”赵福金看刘氏很面生,绝不会当年身边人,也就疾言厉色起来。 “婢子是尚寝局女史,当年曾有幸侍奉帝姬几日。”女史真的慌乱了。 “帝姬出嫁前,你就是女史?”赵福金淡淡地问道。 “还不是。”刘氏下意思地道。 “妾身就不多问了。”赵福金态度温和,有礼有节,表现的极为大方。 邵成章眉头微蹙,立即明白怎么回事,好聪明啊!他玩味地看了眼赵福金,目光瞪向刘氏,脸色变的极为阴沉,沉声道:“按制度,帝姬尚寝宫人,必须是女史之上,你连帝姬都没接近过,缘何信誓旦旦?” 刘氏脸色大变,急忙辩解道:“妾身是无法时时照料帝姬,但也能在一旁守候。” 张启元发觉自己又忽略第二个问题,没有搞清楚女史在茂德帝姬出家前的身份,帝姬日常生活,绝不是低级宫女能负责的,只能是带有品衔的女官才行。 那些低等的宫女,最多是干些粗使伙计,绝对不可能和帝姬近距离接触。 在场的这群老狐狸,脸色那个精彩啊!本以为赵福金上殿,恐怕在劫难逃,就算邵成章否认,人家只要咬死口,事还是得悬着,对王秀是越发地不利。 哪想到刘娘子轻轻一句话,就把危机给消除了,反倒是回手一击。作为连帝姬身边也去不了的低等宫人,你有什么资格指证帝姬,往小里说是妄图侥幸,往大里说分明是包藏祸心,意图不轨啊! 张启元一头黑线,众目睽睽下,他又不能有所作为,只能暗骂女史糊涂。早年宫人流散,注册的名单也丢失不少,除了跟随南下的宫人,谁知道你是不是带品的女官,咬死口你是就是,真是一招失误满盘皆输。 正当他无计可施时,却传来康王和福国大长公主觐见,不由地精神一振。 王秀却神色微动,眉宇间充满很不愉快的色彩。 当赵构和赵多福进来,赵福金的娇躯明显有点颤抖,她可以对赵谌熟视无睹,但对赵构和赵多福却不能,毕竟是自小长大的兄妹,尤其是赵多福,当年可是她的小跟班,不可能做到心平气和。 但是,为了王秀,她只能忍下这份心情,依旧保持风淡云轻的姿态,准备迎接最心痛的挑战。 王秀玩味地看着赵构,又深沉地看了眼赵多福,脸色颇为凝重。 “九叔,二十姑,你们来的正好,且看王公夫人。”赵谌有点撑不住了,旧宫人哪个不保持沉默,眼看王秀真正成了受害人,他是相当的尴尬,赵构和赵福金的到来,让他眼前一亮,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张启元也有点吃味,他来到赵构身边,沉声道:“大王,皇太妃到了北岸,耽搁大王去迎接。” “无法,国事为重。”赵构显的颇为大度,神色也极为轻松,他转首看了看赵福金,目光却是复杂的。 赵多福同样是惊讶万分,她敢肯定眼前的妇人,绝对是她的四姐,不由地走到赵福金身旁,抓住她的袖子,激动地道:“四姐,真的是四姐。” 张启元眼前一亮,王秀眉头微蹙,赵构那是沉着脸,目光游离不定。 “大长公主恕罪,妾身并非帝姬,还望大长公主见谅。”赵福金竭力压抑心中苦楚,否认赵多福的指认。 眼看曾经的小跟班,就站在自己面前,却不能去相认,心中悲苦可想而知,脸上却要强忍平静。 赵多福惊讶地看着赵福金,忽然意识到什么,目光凶煞地转向王秀,道不尽有多少怨恨。 王秀没有关注赵多福杀人的目光,他倒是看着张启元,神色颇为玩味。 “不会的,你是四姐,你就是四姐,为什么否认,难道有人威胁你?”赵多福掩去怨恨的目光,脸上尽是不尽悲凉。 赵福金看着赵多福忧伤的神色,就在这瞬间几乎无法控制,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情谊,不断地升腾翻滚。 王秀脸色很不好看,赵多福看是情真意切,实则包藏无限祸心,他自问没有的罪过这位大长公主,为何要把锋芒针对于他?好在自己左右万全准备,否则真的阴沟翻船了。 难道,历史并没有错,这厮冒牌货不成?他也不好去断定,真的假的已经不重要,关键对他造成了威胁。 “大长公主对帝姬真诚,可惜。。可惜妾身并非茂德帝姬。”赵福金的娇躯轻轻颤抖,极力否认着,但她的眸子却有点飘忽,可见心中防线正在瓦解。 “四姐,你就是四姐,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咱们自小在一起玩耍,宫中就属四姐对我最好。你放心,在官家面前没人能威胁你。。”赵多福是激动万分,拉着赵福金的袖子不丢。 “不、不,大长公主。。”赵福金慌乱不已,急忙抽开袖袍,几乎不能把持自己。 张启元大喜,赵多福还真行,感情牌打的啊!赵福金显然是演不下去了,他不由地看了眼赵构,现在只要九大王出面,王秀绝对在劫难逃。 王秀见赵福金有点坚持不住了,他的眼角余光也看向赵构,此千钧一发时,他也不能有任何大意。 第七九五章 封元的准备 ? 赵构一阵犯难,余光扫过王秀,缓缓地道:“我和四姐分离十年,却也淡薄了许多,这位娘子是不是四姐,还真说不上来。.不过,四姐跟随太上北狩,除了二十姐和燕大宗姬幸运,恐怕很难回到朝廷。” 他的话很滑头,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直接把自己捞出来,又卖给朱琏个面子,随着一位公主和郡主的意外回归,你要说都有好运气,未免也太离谱了。 很多时候,朝廷也非常明白,许多宗室女流落北方酒楼,来往的使臣也视而不见,也没见几个能逃回来。 朱琏很满意赵构的态度,王秀也相当满意,不介入对于赵构而言,绝对是最好的选择,也不妄他牺牲一定利益,坚持让韦妃回归。当然了,事还没有完,他还没有出手。 张启元心下冷笑,他意识到对方抓住班直把柄,要无法打倒王秀,恐怕他就要成为鱼肉,朗声道:“陛下,还请驸马都尉前来,夫妇之间应该非常好辨别。” 赵谌似乎明白张启元的用意,发苦的脸上泛出笑容,这可是绝对杀招,夫妻间还有何秘密可言,道:“是啊!驸马正在等候传召,娘娘意下如何?” 朱琏似乎漠不关心,她摆了摆手道:“官家自己随意,还是先平定了外面民愤再说。” “娘娘说的是。”赵谌也不敢过分顶撞朱琏。 “娘娘,只要驸马一到,还了王大人清白。”张启元的嗓音很轻,但话中却充满了无限杀机。他把蔡鞗当做最后的杀手锏,为此付出不小的代价。 本以为王秀撑不过赵多福这关,应该不会动蔡鞗这张牌,哪想到真是低估了王秀,不得不动用不靠谱的杀手锏。 王秀脸色凝重,沉声道:“清者自清,还望娘娘做主。” 朱琏瞥了眼张启元,淡淡地道:“那就请驸马过来,哀家倒要看看,是谁搞错了。” “娘娘,外面的士子还需要尽快安抚,恐怕李相公无法,还是由臣出面。”王秀不说自己事,却把公事放在前面。 “相公真是高义,官家看怎样?”朱琏一声叹息。 赵谌不知如何说是好,只能给张启元使个眼色,想让这厮赶紧拿出个办法,他都要坐不住了。 张启元苦笑不已,这时候让王秀出面,那绝对是煽动士子,对朝廷形成更大的压力,他不得不道:“陛下,还是等驸马来,再行定夺。” “相公看如何?”朱琏并没有否认,她把抉择权力给了王秀,甚至越过了儿子。 王秀也没在意赵谌难堪脸色,但还是照顾儿子的颜面,他一旦出去可就是大事,稍加沉吟道:“臣遵命。” “那好,快让驸马过来,就走东华门。”赵谌松了口气。 却说,外面是群情汹汹,李纲依然走出东华门,他的威望也是非常高的,倡导尽快收复失地的代表人物,素来被士人所敬重。他的出面让局面稍稍得到控制,闹腾不已的学子安静下来,大多数人还是能听他劝说的。 “两府重臣都在大殿,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们在此安心等候,决不可喧哗惊动圣驾。”李纲没有为王秀说话,也没有任何小人行径,一切都不偏不倚。 “末将来迟,还请李相公恕罪。”封元一身戎服,佩刀来到李纲身边,脸色极为平静。 “哦,怎么你过来了?”李纲目光带有疑惑,封元入都参军司,按照常理应该在枢密院中,哪有领兵的机会。 “末将正在军中,事态紧急禀明刘太尉,让末将随军观兵,随时向太尉禀告。”封元说的很轻松,但他却一点也不轻松,面对的可是李纲啊!一条老资格的狐狸,他可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不要认为这位是铁骨铮铮地能臣,越是这种人玩起心眼越高明,眼光也尤为地毒辣,一个不小心就会露了马脚。 李纲并不尽信,但封元说的也有道理,作为都参军司高等参军,在请示副都参军情况下,可以随队参战,他目光警惕地看了眼上千禁军,发觉捧日天武驻扎内城兵马并未曾到场,反倒是拱圣军一部率先赶到,还有一部外城的捧日军,而且都是除了铁甲外,其他都是全装状态。 这就让他有点掂量半天,事情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那就小心守候,断不可和士民发生冲突,等待枢帅和殿帅的到达。”既然想不透彻,那索性放下。 “遵命。”封元回答的非常干脆,至少能让李纲放心。 李纲正要翻身走进宫门,猛然眼睛一瞪,却似乎明白了点沈默,他犹豫一下,停下脚步慢悠悠地道:“王文实稳如磐石,你大可放心值守。” 封元脸色微变,急忙躬下身子,拱手道:“末将是朝廷将校,只为谨守职责,不敢议论朝廷大事。” “那就好,相信不大一会,就会分出胜负。”李纲玩味地笑了,说着背着手进了东华门。 封元脸色很不好看,李刚似乎察觉了一丝不妥,对他可能要采取的行动,绝不是好事。 miàobigé 正如他所言,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在通信不良的时代,一切都要靠应变处置,人的观察能力和反应力成为关键,他需要冷静地观察分析局势,然后决定是不是发动。 李纲似乎再告述他,王秀并没有大事,是警告还是维护?他实在吃不准,老狐狸不好对付啊! 整整一个营千余人部署完毕,只要形势不对,他一声令下就能冲入东华门,但又分明看到李纲登上了城楼,东华门缓缓地关闭,知道李纲绝对在防备他。 “太尉,宫门关闭了,咱们怎么办?” 封元看了眼紧闭的宫门,没有半点迟疑,断然道:“各自守好,等候我的命令,或许李相公说的不错,先生应该没事。” “万一有变,攻门关闭.” “没有万一,一旦有变就跟我强攻。”封元双目闪过一道厉色,转首向城头望去,李纲似乎在看他。 第七九七章 驸马的伤感 此时此刻,蔡鞗已经不可自拔,自己的妻子就站在面前,望着那熟悉的面庞,想到曾经恩爱的甜美,不由地一阵阵温馨,全然把一切抛在脑后。 当他又看到那时曾相识,又非常冷漠的目光时,脸色遽然一变,浑身上下一阵冰冷,为何赵福金会变成路人?甚至连半点旧情也没有?他实在不能想象赵福金冰冷的态度。 为何在这样,难道是移情别恋?十年,整整十年了!赵福金依旧美艳如斯,甚至比当年多出几分媚态,明显是没有受到多少的委屈,想想心中一阵难受,继而是不断的憋屈。 作为一个男人,眼睁睁看着夫人成别人的禁脔,还要做出违心的辩护,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是个男人都不会甘愿屈服。 南归时的彷徨,让他无暇去考虑许多,行在提心吊胆的日子,又让他不想去考虑太多,一切都建立在不曾面见赵福金。十年的别离,会让人冲淡很多,也会磨平很多事,哪怕他在南归时知道真相,心中也不曾有太多愤怒和屈辱。 当他看到自己夫人冷漠的神态,男人的自尊心受到挑战,几乎不能忍气吞声下去。 想到了王秀、张启元的话,他的脸色极为精彩。 殿内的气愤紧张到了极点,连朱琏也黛眉微蹙,外面却有点诡异地平静。 张伯奋已经率军抵达,东华门外吏士达到四千,让李纲稍稍松了口气。现在,东华门外至少有三支不同的力量,可以相互牵制,他才出了东华门请来叶梦得、尹焞二位,对着这二人,他也不太敢得罪,那可是文人的领袖啊! 张陵、林四郎、谷凉三人紧跟在两位大儒身后,和李纲面对面地对视。 “少蕴兄、彦明兄,你们做的这出子,待会怎么收场?”李纲也不客气,叶梦得曾经是同僚,尹焞和他关系也不外,说话是随意了许多。 “伯记是明白人,应该知道王文实在学生中的威望。”叶梦得说的也不客气,一点也不给李纲面子,他的命运随着王秀改变,早就不想官场,醉心于教书育人。 “此时此景,伯记兄似曾相识啊!”尹焞何尝不是,当年不是王秀的聘请,他肯定会入朝为官。 赵桓时代曾想留他出仕,但他也是明白人,根本不愿做赵家父子的陪葬品,及时地脱了身,他对当年士民为种师道、李纲请命记忆犹新,才有了这句诙谐。 李纲脸色赫然,王秀是深陷绯闻不假,但看东华门外人群,就可以看出其威望,多数人还是不相信的。再想自己当年的情形,他对王秀有了些认同,就算某些事是真的,又有何妨?王秀并不没有谋朝篡位的明显举动,大宋行朝还不能缺少这位宰相。 “这三位是.。。”他看到了张陵等人,既然跟在叶梦得他们身边,那就是书院讲学,虽说是年轻,但能成为钟山、玉泉山书院讲学,绝不是简单地后辈。 “哦,这位是玉泉山研究院掌院谷凉谷孟叔,钟山书院格物堂堂长张陵张鸿阜,钟山书院格物堂副堂长林四郎。” 尹焞对张陵、林四郎、谷凉很尊重,这些人比他矮了一辈不假,但学问是不问长幼的,这些后辈在自己的领域,所做出的成绩完全值得他郑重介绍。 李纲见尹焞郑重其事,又听不是掌院就是堂长,也提起了三分重视。在读书氛围浓重的时代,大型书院的讲学地位很高,完全可以和大臣平起平坐,就不要说掌院、堂长了。 他是听过张陵、林四郎等人名头,却惊讶他们的年轻,不由地道:“王文实为国家培养士人,实在是功在千秋。” “那还被别人构陷。”尹焞毫不客气地讥讽。 李纲不由地苦笑,解释道:“是非黑白,自有定论,没看到驸马进去了吗?” 叶梦得也是为老练的政治人物,如果没有王秀的横空出世,他也必然成为两府重臣,明白到了最后关头,成败就在那位蔡驸马身上,才悠悠地道:“整日没事找事,王相公为人我还是了解的,他怎么可能做大逆不道事,难怪太学生都跑来了。” 李纲嘴角一抽,这位老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是八分肯定那位主就是帝姬,王秀和朱琏之间,多少也有点猫腻,为了维护大局也就认了。 但是,太学生联合书院学子上书,引起数万人汇集东华门,这事就不太对了,当年他也不太赞成太学生为他上书,才急忙去浴室院待罪。 “那么多人汇集,一但发生变故,该如何是好啊!”说话的时候,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封元。 “众人为王相公请愿,有何不可?”尹焞理直气壮地道。 miào.*bi(.*)gé, “李相公,我家山长教导我等礼义廉耻,却不想被无耻小人构陷,太学生和学院学生出于义愤声援山长,并没有任何出格举动,至于士民汇集东华门,那是生怕山长被小人构陷,他们只是等待结果。” 谷凉和林四郎不同,他精通算学却不木纳,反倒是破有口才,才能成为玉泉山研究院掌院。 李纲很不感冒谷凉的诡辩,淡淡地道:“数万人聚在东华门,谁敢说没有心存侥幸的人?” “朝廷若善待山长,哪有数万人汇集。”谷凉很尖锐地反驳,他一点也不鸟李纲,就算他明生不如李纲,那又能怎样?又没打算进入仕途。 “好一张刁嘴。”李纲心里也很憋屈,本来就够烦心了吗,谷凉的反驳让他一阵火气大起。 “好了,你也就少说两句,士民是自发而来不假,但数万人群情激奋,要不是学生沉稳暗付,恐怕就被人煽动了,现在还没出乱子就还万幸了。”叶梦得到底是老滑头,开口就推脱了学生责任。 “哎,还望少蕴兄能稳住学生。”李纲摇了摇头,他也没法不让人说话,法不责众嘛!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稳住这些学生,只要这帮人不闹腾,市民骚乱的可能就不大。 第七九九章 宫门外的骚动 ? 此时此刻,蔡鞗已经不可自拔,自己的妻子就站在面前,望着那熟悉的面庞,想到曾经恩爱的甜美,不由地一阵阵温馨,全然把一切抛在脑后。 当他又看到那时曾相识,又非常冷漠的目光时,脸色遽然一变,浑身上下一阵冰冷,为何赵福金会变成路人?甚至连半点旧情也没有?他实在不能想象赵福金冰冷的态度。 为何在这样,难道是移情别恋?十年,整整十年了!赵福金依旧美艳如斯,甚至比当年多出几分媚态,明显是没有受到多少的委屈,想想心中一阵难受,继而是不断的憋屈。 作为一个男人,眼睁睁看着夫人成别人的禁脔,还要做出违心的辩护,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是个男人都不会甘愿屈服。 南归时的彷徨,让他无暇去考虑许多,行在提心吊胆的日子,又让他不想去考虑太多,一切都建立在不曾面见赵福金。十年的别离,会让人冲淡很多,也会磨平很多事,哪怕他在南归时知道真相,心中也不曾有太多愤怒和屈辱。 当他看到自己夫人冷漠的神态,男人的自尊心受到挑战,几乎不能忍气吞声下去。 想到了王秀、张启元的话,他的脸色极为精彩。 殿内的气愤紧张到了极点,连朱琏也黛眉微蹙,外面却有点诡异地平静。 张伯奋已经率军抵达,东华门外吏士达到四千,让李纲稍稍松了口气。现在,东华门外至少有三支不同的力量,可以相互牵制,他才出了东华门请来叶梦得、尹焞二位,对着这二人,他也不太敢得罪,那可是文人的领袖啊! 张陵、林四郎、谷凉三人紧跟在两位大儒身后,和李纲面对面地对视。 “少蕴兄、彦明兄,你们做的这出子,待会怎么收场?”李纲也不客气,叶梦得曾经是同僚,尹焞和他关系也不外,说话是随意了许多。 “伯记是明白人,应该知道王文实在学生中的威望。”叶梦得说的也不客气,一点也不给李纲面子,他的命运随着王秀改变,早就不想官场,醉心于教书育人。 “此时此景,伯记兄似曾相识啊!”尹焞何尝不是,当年不是王秀的聘请,他肯定会入朝为官。 赵桓时代曾想留他出仕,但他也是明白人,根本不愿做赵家父子的陪葬品,及时地脱了身,他对当年士民为种师道、李纲请命记忆犹新,才有了这句诙谐。 李纲脸色赫然,王秀是深陷绯闻不假,但看东华门外人群,就可以看出其威望,多数人还是不相信的。再想自己当年的情形,他对王秀有了些认同,就算某些事是真的,又有何妨?王秀并不没有谋朝篡位的明显举动,大宋行朝还不能缺少这位宰相。 “这三位是.。。”他看到了张陵等人,既然跟在叶梦得他们身边,那就是书院讲学,虽说是年轻,但能成为钟山、玉泉山书院讲学,绝不是简单地后辈。 “哦,这位是玉泉山研究院掌院谷凉谷孟叔,钟山书院格物堂堂长张陵张鸿阜,钟山书院格物堂副堂长林四郎。” 尹焞对张陵、林四郎、谷凉很尊重,这些人比他矮了一辈不假,但学问是不问长幼的,这些后辈在自己的领域,所做出的成绩完全值得他郑重介绍。 李纲见尹焞郑重其事,又听不是掌院就是堂长,也提起了三分重视。在读书氛围浓重的时代,大型书院的讲学地位很高,完全可以和大臣平起平坐,就不要说掌院、堂长了。 他是听过张陵、林四郎等人名头,却惊讶他们的年轻,不由地道:“王文实为国家培养士人,实在是功在千秋。” “那还被别人构陷。”尹焞毫不客气地讥讽。 李纲不由地苦笑,解释道:“是非黑白,自有定论,没看到驸马进去了吗?” 叶梦得也是为老练的政治人物,如果没有王秀的横空出世,他也必然成为两府重臣,明白到了最后关头,成败就在那位蔡驸马身上,才悠悠地道:“整日没事找事,王相公为人我还是了解的,他怎么可能做大逆不道事,难怪太学生都跑来了。” 李纲嘴角一抽,这位老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是八分肯定那位主就是帝姬,王秀和朱琏之间,多少也有点猫腻,为了维护大局也就认了。 但是,太学生联合书院学子上书,引起数万人汇集东华门,这事就不太对了,当年他也不太赞成太学生为他上书,才急忙去浴室院待罪。 “那么多人汇集,一但发生变故,该如何是好啊!”说话的时候,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封元。 “众人为王相公请愿,有何不可?”尹焞理直气壮地道。 “李相公,我家山长教导我等礼义廉耻,却不想被无耻小人构陷,太学生和学院学生出于义愤声援山长,并没有任何出格举动,至于士民汇集东华门,那是生怕山长被小人构陷,他们只是等待结果。” 谷凉和林四郎不同,他精通算学却不木纳,反倒是破有口才,才能成为玉泉山研究院掌院。 李纲很不感冒谷凉的诡辩,淡淡地道:“数万人聚在东华门,谁敢说没有心存侥幸的人?” “朝廷若善待山长,哪有数万人汇集。”谷凉很尖锐地反驳,他一点也不鸟李纲,就算他明生不如李纲,那又能怎样?又没打算进入仕途。 “好一张刁嘴。”李纲心里也很憋屈,本来就够烦心了吗,谷凉的反驳让他一阵火气大起。 “好了,你也就少说两句,士民是自发而来不假,但数万人群情激奋,要不是学生沉稳暗付,恐怕就被人煽动了,现在还没出乱子就还万幸了。”叶梦得到底是老滑头,开口就推脱了学生责任。 “哎,还望少蕴兄能稳住学生。”李纲摇了摇头,他也没法不让人说话,法不责众嘛!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稳住这些学生,只要这帮人不闹腾,市民骚乱的可能就不大。 第八零一章 张启元的忐忑 ? 就在昨天夜里,蔡易和他一番长谈,非常明确告诉他,蔡家有今天全赖王秀的提携,王秀的成败干系蔡家荣辱,让他自己揣摩把握。如今,蔡易的升迁到了关键时刻,是很有可能进入两府的,一边是蔡家全族,一边是自己的夫人,真是难以抉择啊! 赵福金的质问如利刃扎进他心底,是啊!作为一个男人,竟然会把夫人拱手相让,忍气吞声,还有什么资格要人家回来?看来赵福金对他彻底死心。 顿时,他有种万念俱焚的感觉,整个人彻底消沉,双目死死盯着赵福金,嘴角不住地颤抖。最终,一切化为一声长叹,寂落地道:“娘子说的是,在下的确是懦夫,根本不配帝姬怜惜!” 王秀松了口气,朱琏不经意间剜了眼王秀,眸子里尽是幽怨;,那意思是非常明白了,不由地暗自苦笑。 秦桧却盘算着该出场了,赵谌一脸的愕然,只有张启元脸色大变,惊恐地意识到完蛋了。 赵福金风淡云轻地看了眼蔡鞗,淡淡地道:“驸马,无论帝姬生死,都不愿看到驸马消沉,人生苦短,人还是要活下去。” 王秀惊讶地看着赵福金,却没想到境界之高,竟然劝说蔡鞗该放下就该放下,不要在就纠缠不可能的事情。 蔡鞗却苦涩一笑,摇头道:“多谢娘子,若帝姬还在人世,你二人必能成为知己。” 不用再说了,蔡鞗的话代表否认,张启元脸色极为苍白,心中一片乱麻,知道自己失败了,他无法承受失败的后果。 “好了,驸马无事可以退下。”朱琏见好就收,先让蔡鞗退下去,再腾出手来收拾残局。 “陛下,岂可以驸马一言,就判定是非。”张启元是做困兽之斗,他无法面对王秀暴风雨般地反击,慌张时再也不顾体面,转眼从宫人中看到刘氏,高声道:“刘氏,你是否侍候过帝姬?” 朱琏见张启元无礼,正要开口呵斥,却看到王秀阻止的目光,到嘴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刘氏也在惊慌,她绝没想到连蔡鞗也会否认,诬陷的罪名绝不是她能承受,张启元给了她提醒,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急忙叫道:“帝姬右臂有红痣。” 邵成章一怔,他还真不知道,转脸看向其他几名旧时女官,似乎在询问。却见,几名已经是高等内命妇的女官,也一脸的迷茫,根本不知道刘氏说些什么。 赵多福眼珠子一转,似乎是自言自语道:“是了,四姐右臂的确有痣。” 王秀眼皮子一颤,脸色颇为古怪,这些人玩的都是阴招啊!但他却没有说话。 朱琏眼中闪过一抹忧虑,她见王秀不言不语,也不便开口说话。 “果真?”张启元大喜,看向赵多福的目光很兴奋,这位主可是赵福金的跟班,想必可信度要高,他仿佛溺死的人抓住一颗稻草。 蔡鞗也是一脸的恍然,看向赵福金的目光闪烁。 “陛下。”张启元果断地出手,这最后最好的机会,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 “王公。”赵谌碍于朱琏在场,不得不征求王秀意见,他不是傻瓜,在王秀稳占上风时,最起码的礼节还是要的。 “臣一切遵照圣谕。”王秀脸色显得很不好看,无论出于怎样目地,眼看妾室的身子,都是不好的事情。 既然王秀没有异议,朱琏也不好再说,她对青君道:“青君,你和几位老宫人,去阁子里验看。” “是。”青君瞥了眼王秀,轻轻走到赵福金身边,做了个请字,道:“刘娘子请。” 赵谌想要说话,却被朱琏瞪了眼,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不相信青君,但又有几名旧宫人跟随,想必不会出蛾子,也就不再纠结了。 几位老宫人跟随而去,大家就难得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真的是那么熬人。 王秀打量了眼张启元,这厮玩的太过分了,绝对是不安定因素,他已经决定下手,决不能让张启元破坏他的谋划,一定要从源头消除隐患。 至于如何去消除,他慢慢地形成了谋划,你张启元不是想玩吗?那就跟你玩个大的,让你身败名裂。 张启元心中忐忑,他非常清楚自己失败了,事搞的那么大,王秀要不反击才怪。同样,王秀的手段绝对残酷,这次是相互的绝户手,相信王秀也不会留手,他需要应对举措,只是王秀会给他时间吗?显然不可能的。 赵谌很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不切实际的期望,希望这位刘娘子身上有痣。他不免多看王秀几眼,心中越发地不平,为什么扳不倒王秀?他真是不甘心。 王秀一天还在台上,那就会和朱琏把持朝政,随着唐格的必然请郡,两府首相的位置已经内定,那时对方权力会更加炙热,君权的消弱势不可免。 没有用太多的时间,青君陪伴赵福金出来,走到朱琏身边,轻声嘀咕几句,朱琏的目光变得锐利,韩皇后就在朱琏身边,她的脸色也不好看,不时地看向赵谌。 “圣人,你是后宫之主,看此事怎么办?” 韩皇后明白朱琏意思,旧宫人刘氏属于内宫事务,需要她来处理,无非是采取杀一儆百的法子。 眼看王秀屹立惊涛骇浪,有惊无险,自家官人和张启元彻底失败了,她不得不面对强势的婆婆,来化解这件尴尬事,只得柔声道:“旧时尚寝女史刘氏,误认王相公侍妾为茂德帝姬,着入内内侍省押下治罪。” 朱琏无所谓地一笑,韩氏算是避重就轻,只是说了误认,为赵谌遮掩一二,此事要往重里说,那是女史受人指使,妄图构陷朝廷重臣,事可就闹大了。 不过,她也挺满意韩氏的判决,毕竟赵谌是自己的儿子,她不可能针对自己的儿子,相信王秀也不会深究。 韩氏站起身来,在两名女官的搀扶下,看着赵谌道:“官家,刘娘子并非四姑母。” 第八零三章 触动士大夫的底线 ? 却见王秀在危急时刻,直接后仰身子,流星般地弩箭,几乎擦着他的身子射过,直接射入四五步外的青石地面,竟然入地三分,弩箭尾翎不住地颤动,显然是劲力不消。 从小楼到王秀也就是不足百步,强弩射击转瞬就到,要不是王秀心生警惕,偶尔地张望,恐怕这一箭要被穿个透心凉,绝对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有人刺杀,快拿刺客。”封元到底是久经沙场的悍将,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立即抽出腰刀,顺着弩箭射来方向,锁定了对面小楼。 左右有维持秩序的禁军吏士,闻言纷纷向对面小楼包抄过去,人群却因出现刺杀场面,像是炸了锅一样,四散奔走,场面极为的混乱。 “好大胆子。”王秀目光沉凝,满眼的杀机,也锁定了对面的小楼。 “大人,这里危险,还是速速回府。”徐中带着两名卫士,围在王秀身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没事,本就是惶惶丧家犬,一击不成还敢再来?”王秀冷冷一笑道。 “大人,可以退回东华门。”徐中怕路上还有埋伏,他可不敢让王秀冒险。 “大宋的行在,宰相下朝连府邸也不敢回,成何体统,走,回府。”王秀大袖一挥,神色颇为不屑。 东华门外一片混乱,人们竞相奔走相告,竟然在众目睽睽下,出现刺杀朝廷宰相的破事,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当时的场面很混乱,对王秀被刺客袭击的事,那是以讹传讹,从王相公被人用弩箭袭击,一直到王相公被弩箭射落马下,现在生死不知,最终还不知以讹传讹道何种程度。 这是小报喜闻乐见的,那些探子大为欣喜,纷纷向自家小报传递最新消息,他们可不管你生死,只要有唬头增加销量,他们真敢拿你宰相开涮,当年连蔡大公相也吃瘪,你还不能把他怎样。 当朱琏听到了消息,顿时勃然大怒,刚刚回到禁中的她,立即怒气冲冲回到垂拱殿。 张启元听到消息,脸色顿时煞白,非常明白自己完蛋了,王秀早不遇晚不遇,非得刚出东华门遭到刺杀,这不明摆着掀起民众不满情绪吗? 他作为对付王秀的首要人,绝对是朝廷发泄的对象,可想而知滚滚而来的弹劾,就是赵谌也保不住他,当他看到怒气冲冲折回的朱琏,脸色更加苍白。 当然,他首先想到了自编自导,王秀主导了这场苦肉计,就是要彻底激起民愤,哪怕今个不追究他,也会让朝廷面对巨大压力,没有人敢玩猫腻,哪怕赵谌也不行。 李纲也折了回来,急促地道:“东华门外一片混乱,王大人已经回府,不知伤势如何?” 朱琏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飞到王秀身边,但她却知道不能,只好狠狠地瞪了眼赵谌,厉声道:“官家,立即派内侍探视相公,一定要优容。” 赵谌有点不情愿,但在风头浪尖上,搞不好真会出大乱子,他不得不低声道:“娘娘放心,我这就派中使前往。” 朱琏也顾不上说赵谌了,她转首对李纲道:“李相公,外面形势如何?能不能让百姓散去。” 李纲摇了摇头,艰涩地道:“局势很难控制,除非.。” “哦,除非什么样?”朱琏心中一动。 “宣诏向朝野解释,劝他们离开,否则很难散去人群,入夜后恐怕会发生骚乱。”李纲为难地道。 赵谌眉头微蹙,他听出李纲要处理张启元的意思,却仍旧不甘心,很不高兴地道:“宣诏,难道朝廷还惧怕几个乱民不成?” “住口。”朱琏大怒,她还是第一次对儿子发火。 赵谌惊讶地看着朱琏,他几乎不敢相信,一向对他循循诱导的母亲,竟然疾言厉色,吓的猛打个冷战,垂首不言。 连李纲也放弃了他,张启元更加感觉悲凉,一步错步步错,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将成为替罪羊,被推到前台平息众怒。 “好了,李相公就草拟圣谕,让学士院贴黄,一定要快平息百姓,万不可出任何差错。”朱琏抓住机会,没有半点的余地。 李纲对朱琏的果断颇为认同,此时不是纠结的时候,应该快刀斩乱麻,先把民众的愤怒压下去,他的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张启元,不由地暗自叹息。 张启元也是个人才,他本意在唐格退下去,扶持张启元进入两府,以求制衡王秀不断膨胀的势力。 但是,此时让他非常失望,张启元斗智斗力都是完败,王秀从一开始就占据主动,冷静地等待张启元把招数用完,再重拳出击,对竟然无还手之力。 他不认为张启元构陷王秀有错,甚至明白很多都是实情,却不太赞同彻底打垮王秀,那只能造成朝野权力失衡,甚至大宋行朝发生不可预料的灾祸,这才是他为王秀说话,甚至后期明知道就是赵福金,也保持沉默的道理。 不过,当街刺杀王秀的行径,真把他给惹怒了,从**上消灭政治对手,自大宋开国以来有,但那也是不断地流放,并不直接动用暴力手段,也就是赵桓当政派人刺杀六贼,开了个极坏的头,让士人人人自危。 多年来,他们竭力淡化赵桓带来的影响,甚至连弃守的大臣也能保全性命,逐渐恢复温文尔雅的政治氛围,大家都很享受来之不易的环境。 王秀在东华门遭到刺杀,明显触动了他的底线,应该说越过大宋士人的底线,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那么多年来,连王秀也要遵循这道潜规则,只能斗争不能相残,否则就要面对整个家国的愤怒,这不是谁能承受起的。 无论是不是张启元做的,风头浪尖上为平息民愤,张启元被罢黜已成定局。 而且,一切屎盆子都会卡下来,张启元注定被士林抛弃,失去了他们力保的价值。政治就是那么残酷,无论你是谁,只要踏过或是陷入临界点那边,没有人去扶持你。 张启元,似乎真的完了! 第八零五章 醉笑丰乐楼 ? 王秀也感受到王卿苧的变化,既然人家连女儿也带着了,估摸着没打算他的事,连忙道:“也好,你们姐妹就去吧!让采薇、云漪陪你们去。” “官人谈好事,也一同来吧!”文细君柔柔地看了眼王秀,那模样也是酸酸的。 “看看再说,不知来了何事。”王秀当然意动,但正事要紧啊!钟离睿前来必有要事禀告,当此非常时期,断不能有任何大意。 那群花枝招展地女人,在众多护卫丫眷地拥镞下,纷纷上了马车出城,虽说城里还挺混乱的,但有护卫在侧,王秀也不太担心,出城的路又不是一条嘛! 他请钟离睿来到书房,上了茶水才问道:“怎么那么快救过来了,何事?” 钟离睿从进来就有点迟疑,却没有急于说话,王秀发问才道:“大人,刺客身份验明。” “哦,那么快?”王秀一阵愕然,他压根就没指望抓住刺客,一名训练有素的使臣,绝不会让自己毫无退路,百步之遥足以全身而退,就算不幸被包围,也绝对会自杀,不会留下有价值的线索。 “很奇怪,刺客并没有逃走,也不是被吏士擒获,更没有自杀,一切证明身份的物品都在。”钟离睿说着话,紧盯着王秀在看。 “好狠毒。”王秀豁然明了,这是杀人灭口,果真好毒辣。但是,他又有些疑惑,既然派出的刺客能全身而退,为何还要再派一队人灭口?事情透着邪气。 “此刺客是谁?”他猛然想起什么,证明身份的物品都在,里面的猫腻可就大了。 日薄城头,随着张启元被申斥,令回府待罪的消息传出,东华门外的人群渐渐散去。 但是,王秀受到冤屈的消息不断发酵,东华门外出现刺杀王秀的时间,群情依然激愤,士子们根本没有罢手的意思,朝廷上下根本不敢大意,殿前司和开封府加派人手,各处关防都增加人力,防止万一出现的暴乱。 封元见王秀没有事,早就暗自撤了兵马,并秘密知会城外水军营寨解除戒备,一切都在暗中恢复正常。 但是,王秀的家眷出城,城门官还是不能拦阻的,她们很轻松出了城。 丰乐楼最奢华的后院,在文细君的召唤下,最出名的小娘子过来侍候,她们姐妹按照长幼分桌而坐。 这可是大掌柜请客,有王相公家的大姐还有王家大妇,听说王相公也要过来,那些小娘子们能不兴高采烈嘛!这可是不常有的事,她们纷纷精细地装扮应约而来。 也算是文细君高兴,不在乎那几个钱,今晚丰乐楼四楼之上不接酒宴,也就是说那些知名小娘子,都能来吃酒。 当然,她也不是随随便便让任何人都来,四楼之上的歌姬,那都是当世的名女人,她们和客人之间不存在金钱交易,清一色的清伶。 或许,有人和书生发生凄美的爱情,也有人和才高八斗的名士生离死别,丰乐楼不乏这种狗血事,王秀是这样鄙夷的,也在肚里腹诽不已。 但是,她们绝对是要托付终身,而不是为了金钱。金钱,对于这些名楼娘子来说,还真不算太重要,不要说五处庭院和五楼的小娘子,单单有资格去四楼的小娘子,哪个不是身价巨万,她们还真不在乎金钱。 诺大的酒厅,汇集了二十余名艳名远播的小娘子,一个个环肥燕瘦,莺莺燕燕,放肆地高声笑谈,相互打趣玩耍,完全没有往日里那股子妩媚风情,也没有一点点往日里的情调,完全是沉浸在展现自我放纵的欢快中。 要是被外人看到了,还真惊掉下巴壳子,拿出她们中任何一位,在江宁乃至江右都是牌面上的人物,不要说四五楼高昂的酒菜价格,单单请她们哪个出来,没有五十贯是不行的,就不要说别的酒水了。 赵福金和林月姐多年隐居,就算出来也是暗中潜行,早就不曾经历过豪华场面,面对众女的爽朗的欢笑,压抑了那么多年的情感,渐渐地随着气氛而兴奋,他们眸子里闪出了不曾有过的清光,不断地与美艳放纵的歌姬对酒。 随着一道道时鲜果子、精细鱼肉、精致名吃,各色酒水端上,映衬着白玉杯和葡萄美酒,场面极其的欢快。 杜三娘却有点吃味,当年她蒙秦献容的恩赐,没有被女真人抓取,但生活却非常困顿,受到文细君的邀请南下,加入了小丰乐楼。如今,已经是丰乐楼的掌柜,负责迎来送往的大小事务,当然陪在上首吃酒。 8(.*)8阁8,o 饮到欢快处,见王秀的妻妾哥哥貌美如花,油然想到秦献容。她能接受王秀的婚姻,也认为文细君跟着王秀妥当,更欣慰文细君有了好归宿,却哪想到王秀金屋藏娇,两位绝不下秦献容的美人,看来是忘记了苦命的秦献容。 想到这些日子的传言,还有今个的对质,她忍不住敬了赵福金和林月姐美酒,笑眯眯地道:“王相公好风流,没想到竟然金屋藏娇,一下就是两个,下次还不知会让人怎样惊讶呢!”话语中充满了掩饰不住的讥讽。 赵福金和林月姐却哪里听出味道,只是报以善意地微笑。陪在他们身边的文细君翻个白眼,道:“三娘,官人有多少女人,又干你啥事,要不,你也从了官人。” “呸呸,老娘可没你那份心,那些男人整天风花雪月,背过脸去还不知是什么东西,要不是他,秦妹子也不会.。。说这些陈年旧事干嘛!”杜三娘有意无意地自言自语,徒增几分伤悲。 “三娘,吃你的酒,好好一张嘴,就不能消停点。”文细君神色稍加黯淡,对杜三娘说了硬话。 “秦娘子,妾身倒是听说过。”赵福金有些明白了,感情还是有故事的。 一位美貌歌姬,醉眼朦胧、翠袖掩唇地嘻嘻笑道:“三娘说的是,王相公当年可是风流才子,可惜姐妹们生的晚了,无缘与王相公相善。” 第八零七章 搅屎棍秦桧 歌姬久贯风尘,又是自家姐妹欢聚,畅饮间说笑无拘无束,哪里在意正牌夫人在场,王家大娘子的威风也不顶用。 王卿苧本来倒是高兴,却听杜三娘说自家兄弟,她纵然喜爱秦献容,却也不能任由歌女说事,肚子里是不高兴了,要不是顾忌有琴莫言在场,或许就忍不住了。 文细君见王卿苧脸色不善,也知道大姐护短,恐怕生出别的变故,急忙道:“好了,今个姐妹们吃酒做乐,说那些臭男人作甚。落云,才吃几杯水酒就胡言乱语,我与王相公不过是早年相识罢了,幸得相公帮衬,才使旧时姐妹有了一个安身之所,怎生被你说的暧昧起来,着实可恨该打,不要再说别的,自己罚酒三杯。” “都说娘子是茂德帝姬,是也不是?”那叫落云的歌姬不理会文细君,反而笑咪咪地看着赵福金。 一时间,友琴莫言、王卿苧和众人的目光,全部都吸引过来,有的是隐约的明白,有的是听风见雨,不可否认女人都是八卦的。 赵福金和林月姐尴尬了,这话要怎么说才是,气氛顿时尴尬下来。 却说,王秀和钟离睿在座,却见他脸色沉凝,目光透出无限杀机,决绝地道:“好谋划,我看张子初也被人算计了,这会可是罪上加罪,恐怕连一丝翻盘机会也没有。” 钟离睿眉头一挑,道:“大人,何以见得?” “你认为张启元那么傻,让陈九去刺杀我?”王秀笑咪咪地道,但他的双目充满**裸地爽快。 “大人是说,还有别人?”钟离睿举一反三,似乎明白了一些事,不由地惊呼道:“能是谁,有那么大本事,竟然暗中推动。” “不管是哪个,这可是天赐良机啊!”王秀冷冷地笑了,他没有把话说透,相信钟离睿应该明白。 “张学士太过分了,纵然背后有人嫁祸,也要剪除这个祸患。”钟离睿目光决绝,显然是下了狠心。 “你认为杀了他是好办法?”王秀并不赞同钟离睿想法,他有自己的打算,还是刚刚生出的算计。 钟离看着王秀玩味地笑,心念稍动,低声道:“大人的意思是,要他名声彻底毁了?” “难道你没看出来其中诡异?为何陈九会来刺杀?显然不是张启元的手,我想无论陈九成功与否,他都必须被人杀死,想想里面的味道,实在让人流连。”王秀索性把话挑明白,让钟离睿别给他耍心眼子。 钟离睿嘿嘿地笑了,似乎在自言自语道:“看来指使陈九的人,无外乎两个目地,首先是挑动朝廷内部残杀,应该还有策反朝廷大臣。” “咱们不是先不道义嘛!”王秀悠悠地一笑道。 无论怎样说,张启元都对他下手,已经挑战了他的容忍底线,陈九不过是个棋子。正是这个可有可无,一招必废的棋子,让他抓住彻底打倒张启元的机会。 原本,张启元挑战了士人的底线,但那也是挑战而已,不过有时龌龊伎俩,无外乎名声受损,也就是被贬斥外放,只要不遇到刺杀,还是有机会卷土从来的。 陈九的事直接套上女真人,有在他刚刚出了宫门,当着那么多士人的面,张启元彻底被挂上与虏人勾结的帽子。 就算这厮真的不知道,那也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这就不是挑战底线那么简单了,那是背叛家国的大罪,绝对是要被处以极刑的,哪怕这厮是文人,哪怕天子要保他,都不可能有命在。 就算出现最好的结局,这厮最终能保住性命,那这辈子也算完了,只能是被编管的命运,还是要在他恩典下才行。 钟离睿想到了挞懒,点了点头道:“不知大人作何打算?” “太妃何时抵达行在?”王秀忽然多问了句。 “后天过江入城。” “那就好,我明天上奏以病请守宫观。”王秀慢悠悠地笑了,只是笑容中多了些许玩味。 钟离睿一怔,旋即恍然大悟,抚掌道:“大人高明,但有点放虎归山的后患。” “身败名裂,不如遗臭万年。”王秀呵呵地笑了。 钟离睿目光复杂,有些忧虑地道:“大人总是兵行险招,恐怕又会掀起风浪。” “和我了解的人打交道,总好过一个不了解的人。”王秀并不赞同钟离睿,他有自己的行为方式。 钟离睿撇撇嘴,似乎有点不甘心,但他知道王秀很尊重别人的意见,但做出的决定很难改变。 第二天,朝野连续引爆震天的大杀器,开封府巡军司小使臣陈九,持强弩刺杀王秀,被禁军吏士围困,遭到不明身份者击杀,顿时引发朝野的议论。 miàobigé 大家还没有回过神来,就传出王秀递交辞呈的消息,更加让人震惊不已。无论是反对王秀者还是支持者,无一例外都傻眼了,王秀要干什么,难道真是心灰意冷? 士林主流制衡王秀,却不是排斥,无论是谁都不能否认王秀的能力。大宋行朝是王秀一手鼎力的。 别的姑且不说,当此节骨眼上,王秀要是离开了,恐怕真要爆发大乱子,那些跟随王秀的骄兵悍将,首先就会不满,那些既得利益阶层,也会掀起巨大风浪,所谓斗而不破就在于此,你怎么样限制王秀权力都可以,却不能忽视这个人。 当天下午,行在著名小报江宁杂记加印专版,直接指责朝廷羞辱重臣,竟让指使者仍然逍遥法外,实在让人心寒。 同时,又把东华门刺杀案联系起来,说是前面构陷王相公不成,紧接着就派出死士刺杀,简直罪当族诛。 稍微聪明点的人,立即就明白了,一切的焦点都汇集到张启元身上,上蹿下跳的是他,刺杀王秀的陈九,也是他所举荐的人,有那么巧的事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宫中传出消息,当天皇太后发了雷霆之怒,严厉呵斥了赵谌,并关闭了慈寿殿的殿门,表示不愿再见赵官家。 第八一一章 朱琏的思量 ? 乌思谋陵作为曾经蒲辇中的一员,岂能不知辖里对乌烈的反感,应该说是乌烈对辖里没有偏见,辖里对乌烈却非常反感,笑呵呵地道:“人家可是郎君帐下猛将,听说奉国上将军迪古乃调任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乌烈被划到了他麾下任用,过不了几年又是忒母孛堇了!” “迪古乃不过是宗室膏粱子弟,在侍卫亲军中积累军功,他与乌烈倒是臭味相投。再说,郎君帐下的高猛安,绝不逊于那贼厮鸟,轮也轮不到他。哎,罢了,咱们不提他了,不要晚间没心情吃酒。过些日子我就要北上了,家中事情我会为你照料的。”辖里摇了摇头道,真不想再谈这些破事,也不是他们这个层次能左右的。 乌思谋陵流露出一抹淡淡地伤感,他抛弃妻子深入大宋行在,为女真刺探南朝军情,竟然一次也没有回家探望,要不是兀术关照他家小生活,他岂能安心常住江南,有些动情地道:“好兄弟,多谢了。” 辖里爽朗地笑了,爽快地道:“见外了,咱们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对,我们是好兄弟。”乌思谋陵爽快地大笑。 “那好,你要给我说句实话,我就等你一句实话。”辖里脸色沉下,一本正经地盯着乌思谋陵。 乌思谋陵见辖里脸色凝重,不由地心下恍然,犹豫着道:“你说,只要不是绝密,我言无不尽。” “我不问绝密,也没有兴趣打听。”辖里凝视着乌思谋陵,挥挥手道:“我很不明白,郎君然我护送蔡驸马南下,要给王相公添点乱子,那个尚寝局女史刘氏,出现的非常蹊跷,你不要跟我说是你不知道。” 乌思谋陵双目闪过一丝惊愕,紧紧盯着辖里,沉声道:“辖里,你简直在玩笑,可能是真是偶尔遇到。” “嗯,我也相信是意外遇到,但区区一个女史,她揭发王相公截留帝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辖里目光尤为锐利,看着乌思谋陵的神态,他能够下定论了。 原本只是怀疑刘氏和乌思谋陵有关,顺带着一问没抱多大希望,却没有想到果然如他怀疑,乌思谋陵也有隐瞒。 “既然你想到了,我也不隐瞒,我的确收买那女人为我收集风俗,也没有太当回事,但那天她却说遇到了茂德帝姬,还是王相公的侍妾,我就有点怀疑了。” “联想到你曾经护送两个小娘子南下,我觉得刘氏说的可能是真的,既然有打击王相公的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只是可惜啊!南朝张学士太让我失望了,那么好的刀子,现在反倒架到自己脖子上。” 乌思谋陵露出惋惜的脸色,他的确起到幕后主使之一的角色,只不过无人知晓罢了,本以为借助张启元的力量,利用刘氏的贪婪,能把王秀彻底绊倒,哪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的确太可惜了,如果你我早早坦白,两人合力或许有很大希望。”辖里也觉得可惜,他崇敬王秀不假,留有一线余地更不假,但有机会彻底击溃王秀,绝不会有任何手软。 如果,乌思谋陵早和他透气,事情可能不会这样,要是他掌握蔡鞗,乌思谋陵控制刘氏,双管齐下的话!哎,可惜事情没有可能,他们失去最好的机会。 不过,再好的兄弟也不能毫无保留,乌思谋陵留一手很正常,谁不想立下大功啊! “现在只能低调一阵。”辖里摇了摇头道。 “算了管那么多干嘛!反正机会已经错过,只能看王相公翻云覆雨了。”乌思谋陵轻松地笑了。 却说,朱琏坐在大殿正厅内,由青君侍候,品着花茶,面色祥和地听着站在下首张泉,禀奏几天来宫内外事情。 张泉也算是因祸得福,张启元对他动了刑,但也留了一手,并没有下死手,还算给了朱琏一点面子,他才能勉强地起身。再说了,宫中竞争关系那么紧张,王相公刚取得优势,正是陪在上位者身边的大好机会,带着伤也要上阵。 “已经第七次了,王相公还是无动于衷。” “听说官家想要陈东回朝。”朱琏放下精致的红瓷杯子,若有所指地道。 张泉垂首不语,不干自己的事,绝不多说一句,身上的外伤还在疼痛。 朱琏静了静心思,暗自揣摩这些时日来发生的事,其根源就是赵谌,近来不断提拔自己的心腹臣子,对王秀逐渐疏远,甚至当众任由范如圭弹劾王秀,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蠢蠢欲动,以至于发生告密的案子,一点不让人省心。 说一千道一万,那就是君相之争,天时地利人和上,相臣都屈居劣势,但王秀的反击也是犀利的,直接用消极怠工催动市民,每天都有人在东华门外汇集上书,对朝廷形成很大压力。 其实,士人的压力倒不紧要,关键是王秀具备翻云覆雨的实力,要是换了为天子,相信现在王秀就不是沉默了。 8(.*)8阁8,o 现在,她不是怕王秀的消极,而是担忧父子相残,因为怎么看怎么像王秀以退为进,准备积蓄力量,给赵谌来个雷霆一击,至于怎样的手段,她就无法去控制了。 她作为妻子和母亲,被夹在父子之间,她没有缓和的好办法,赵谌不满名不副实的天子,王秀也不能放弃他的事业。 王秀与赵谌,她不愿任何一人受到伤害,对她而言已经无法摆脱矛盾的漩涡。尽管,几天前儿子还限制她的出行,但她并没有任何抱怨,只是想着怎样去为儿子好。 “娘娘,官家来了。” 当赵谌进入殿内时,朱琏决定说一说,探探儿子倒底是何想法,再决定怎样对王秀去说,好歹别让父子较劲。 “娘娘,怎么今个二姐没来?”赵谌笑的非常勉强,神色也很不自然。 “官家坐下说话。”朱琏待赵谌问安坐下后,才平淡地道:“这几日官家操劳的事情太多,不用天天来这请安。” 第八一三章 赵柔嘉该出嫁了 ? “娘娘说的是,下嫁范家理应办的风风光光,十万贯恩赐是不够的,反正国库又不缺钱,多用些总是不错。”赵谌也非常心疼赵柔嘉,定不会委屈了妹子。 朱琏莞尔一笑,道:“还是尽量用内库的钱,不然户部和太府寺又要闹腾了,你是不听就听,可我却受不了他们。” 赵谌脸色不愉,不悦地道:“这些酸措大,平日里皇室花一文钱,就像从他们腰包里掏似的,整天价低叫苦。上月还上书户部库、太府仓不堪重负,要扩大库房,连窜钱的绳子都烂了,还叫着没钱可供奉,真是可恶。” 其实,也不难理解,王秀的全力支持海商,实施海外扩张的政策与鼓励民间工商业发展,已经让朝廷收入大大增加,加上东南未受兵祸,小股匪患被迅速平定,经济得到飞跃式的发展,去年的赋税便超过了开国以来最高收入。 今年,显然有要达到新高峰,超越两亿不在话下。 不要怀疑,历来农桑安邦定国,工商富国强兵,一艘海船归来,就是百倾良田的税赋,那一个船队又有多少?这个非常简单的算术,只要不是白痴都明白。 更何况,大宋开国理念非常独特,并不排斥商人,相反朝廷出色的理财大臣层出不穷。 不过,就算家国不断富足,王秀还是坚持节俭,而且朝野主流也非常赞成,一致认为钱要用在收复失地或是应该用到的地方,而不是无节制地皇家营造,每一文钱都要有价值。 士人的理念非常独特,有的人反对王秀,有的人支持王秀,却并非全然支持和反对,内外库的分离,持节俭论调成为主流,无论是支持王秀还是反对他的人,都很赞成他的主张,并逐渐完善财政体系,让赵谌动用外朝钱粮极不方便,引起他极度不满,私下里不止一次暗骂外朝大臣。 其实,王秀和很多士人的理念,有着某种共同点,那就是吸取历代革新的弊端,竭力实现开源节流。 朱琏微微蹙眉,生硬道:“官家,那都是封椿钱,需要年年积累,都是用来经邦治国,封赏吏士所用,非国事不可轻动。长公主下嫁,亦是国朝喜事,虽不能草率从事,但太仓里的银钱,能不用还是尽量别用,内库钱稳妥些!” “大内每日用度很大,内库能有多少钱,恐难拿出百万。”赵谌感觉他很没面子,天子连外朝钱都动不了,还能称之为天子吗?当然,也不是完全动不了,只要他非常强硬,外朝还是会妥协的,只是有王秀在场,外朝借口很多,兑现的相对比他要的少。 “百万,那么多?”朱琏吃了一惊,没想到赵谌竟如此大方,开口就是百万贯,说的毫不费力。 赵谌见朱琏惊讶,也觉得海口夸大了,急忙道:“娘娘就这么一个公主,岂能让她平白受了委屈,置办各色用度费二十万贯,赏钱五十万贯,礼费三十万贯,这样才不亏。” “官家,此事稍后再说。”朱琏哪想到儿子如斯大方,虽说数目是巨大的,她也有点意动,想把女儿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却能肯定两府台谏必然极力反对,士林又是一场不小的风波,不能不让她有所顾忌。 上次,修建玉阳宫,也出现劝谏的声音,说是国朝初定不宜大兴土木,她险些和那些人动了肝火,要不是王秀从中擀旋,说是皇家没有行宫不妥,与其日后地价上涨修建,不如趁着现在便宜,也少浪费银钱。 不过,公主出嫁和修建行宫不同,朝廷有定制,陪嫁赏赐十万贯,历代很少有公主超出成例。 台谏风闻制度的完善,士人以驳斥天子过失为抬高声望的台阶,令天子不愿在微末事宜上,被人抓住把柄封驳,也就是当年茂德帝姬出嫁,赵佶给了二十万贯的嫁妆。蜀国公主出嫁是首次破例,那也是内库多拿了五万。 赵谌心中一百二十个不情愿,但朱琏既然说了稍后商议,他也不敢当面顶撞。 “福国那边怎样了?”朱琏忽然想到了赵多福,当天被招来质问,立即被软禁府邸,由宗正亲自审问,不知怎样了,她这几天也来得过问。 赵谌明显脸色一变,狠厉地道:“刚才承认,她是被旧宫人挑唆,因她生的像是姑母,才冒险求富贵。” “好大的胆子啊!天下竟有如此相像的人,连我也被瞒在鼓里。”朱琏真是吃了一惊。 “就是,真是气煞我了,竟然瞒了那么多年,简直是该千刀万剐。”赵谌也非常生气,皇族近支很少,也就是康王、福国大长公主和大长郡主,他对待这些皇叔很亲近,每次都赏赐很大,给予不小的礼遇,想想那么多年对待的人,竟然是冒牌货,简直拿他当傻瓜耍,任谁不生出几分怨气。 ≠miào≠bi≠gé≠, “好了,官家自行处置就行了,咱们都应该吸取教训,防备小人使诈,无论是冒充嬛嬛,还是利用四姐构陷相公,官家要多个心眼。”朱琏说的语重心长。 赵谌一怔,也不是没有可能,人家都能冒充大长公主博取富贵,难不保会移花接木,利用相貌指鹿为马。但是,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总之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甚感无味,又与朱琏闲谈了几句,告退回宫了。 当赵谌退去后,朱琏隐隐感到儿子内心不快,这些日子发生太多的事,国事家事接踵而来,实在让人心烦意燥。 她是决定找王秀谈谈,看看能不能再坚持一下,最低限度满足她儿子的要求,百万不可能,几十万贯总还能拿出来吧!最重要的是缓和父子矛盾,刚才的话也不是白说。 不过,她也隐隐知道,王秀对制度把持的非常严谨,几乎可以说是底线,能不能成就在两说了。 “张泉,外面对和议条款反应怎样?” 张泉久经世故,何尝不明白朱琏心思,但他实在没有能令她满意的答复,只能把与昨日相差无几的话,重复了一遍。 第八一五章 钟山书院的讲学会 ? 王秀的思想,尤其是上下议政会引起人们兴趣,对于在野士人来说,那是绝对有致命吸引力的,而且定位在代表大宋士民,凡事律法大策制定、家国财货度支都要经过议政会批准才行,绝对是加强士人力量的举措。 聪明人立即就想到,王秀知杭州搞的那一套,各县由乡老名绅组成的议事会,看来是一场预演啊! 不要说那些讲学意动,学生们更加兴奋,天下的官位就那么多,不可能人人都能当官吧?商人也需要诉求权力,议政会、议事会或许是不错的选择。就算大家退隐朝野,那也能议论事务,表达自己的政治述求。 无论是支持王秀的人,还是反对王秀的人,对待士人议政议事上,主流观点毫无疑问是一致的,因为利益决定一切。 根据王秀的主张,官制还要再变革,外朝保持相对独立性,三省彻底合流,形成两府向天子和议政会,共同负责的政治格局。两府中的枢密院,原本是天子的内官衙门,先期不可能裁撤,却必须要从内官中分离出来,权力逐步向兵部转移,慢慢地成为元老重臣的参预军机机构。 这堂课真是热烈万分,面对学生甚至讲学提出的疑问,王秀一一代为解释,有人赞成也有人反对,但大家都有一个心思。如果能实现的话,我能得到怎样的利益? 可以说,王秀非常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人心的无止境的,都会向往权力。在律法约束下,给予大家同等竞争机会,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野,都有不同的权力可以争取,至于某些旁枝末节,大家有意识地淡漠处理。 “真君高德,如此,天下士民将和天子共为一体,阴阳循环不竭。”一身羽衣,道门高士打扮的云浩道人,首先对王秀表示赞叹,并向王秀行稽首礼。 “真人何须如此,在下不过是凡俗人,岂敢劳真人赞誉。”王秀很有礼节地回礼,眼睛却是闪烁的。 “真君乃仙真,出自太上门下,此通元冲先生寄语。”云浩真人态度非常谦虚,姿态也颇为到位。 “冲先生好酒,那日一别,又不知在哪里逍遥快活,倒是在下不能有一点清闲。”王秀有点懒散地道,也就变相承认自己是仙真。 有很多人不知道,但那些讲学却历经宣和年,自然知道张虚白是何方神圣,那是连女真人都要恭敬的得道高人,听说北上三年羽化成仙。 但是,金军南下却有传言,说是冲先生飘然而去,人不能追,女真郎主求之不得,是有点匪夷所思,大家都那么说,也就传开了。 听王秀的话意思,难道张虚白在行在? “冲先生是散仙,自然是逍遥世间,我辈凡俗小道岂能相望,也只有真君才能和先生交杯畅谈。”云浩真人说得非常真诚,并没有半点做作。 王秀浅浅一笑,并没有回答,倒是一脸的淡然,心里却颤悠悠地。 一些学生去私下谈论当年事,开封的那场大水,差点漫进了城里,王秀登城做法就退了大水,似乎有点玄乎。他们听到云浩真人的话,好像明白了点,这年头鬼怪仙真都有说法,还有很大的市场,一些人不觉间有点信了。 大峰和尚看着王秀,那张消瘦的面庞暮气沉沉,但他的目光是清澈的,似乎在做最后的抉择。 王秀的目光扫过大峰和尚,他知道这位高僧和云浩道人不同。云浩道人醉心凡俗事物,说白了就是一位士人,大峰和尚是真正的大德高僧,亲自操办路桥修建,在民间享有很高的声誉,能把他请来,钟离睿花费了不小的心思。 “山长,冲先生即为仙真,为何不谈笑退了虏人?”一名学生义气激扬地喊了出来。 云浩真人的脸当即不好看了,王秀的目光转过去,嘴角挂着一抹讥笑。 在女斋大堂正厅内,李清照正陪着朱琏说话,她也是名门秀女,名声更是誉满东南,当然可以陪太后座谈。 “居士,哀家都看了,女斋这些孩子不错,居士教导有方啊!”朱琏接过奉上的香茶,温言细语的。 李清照浅浅笑着,道:“娘娘过讲了,这些孩子多是聪慧,虽然有时刁蛮任性,却也是天性使然,妾身不过善加诱导而已。” 女斋名为钟山书院的堂斋,实际上比玉泉山书院女斋更有独立性。王秀和洪真根据朱琏的意见,招收贵族大臣子女的课堂,还设置宫人的讲堂,她让皇后韩氏颁懿旨,大内招收的宫女必须在女斋学习,成绩优异者可直接授予女史等级的低级女官职务,对贵族官僚的女眷倒没有强制性。 不过,玉泉山女斋的成功,让不少贵族大臣送女儿来学习,反正和男生分开,内部进行严格管理,出来的小娘子都是知书达理,又能顺便巴结皇太后,一点坏处也没有。 李清照也很头疼,宫女倒是好管束,多是来自底层官吏或是平民家中的女儿,没有与生俱来的矫持。 她们最大的希望是,能够以优异的成绩脱颖而出,一跃成为女官,而不是最低层次的宫女,为日后的前程打下良好基础。 那些来自贵族大臣家的小娘子,可不太好管束。如果说,玉泉山女斋的仕女,多是来自商人家族的小娘子,已经不太好管束了,那这些来自大臣家族的小娘子,绝对是让人头疼的问题,才几个月就发生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简直让人头疼不已,几位女讲学整天地抱怨。 好在,李清照出身名门,又是前宰相儿媳,更是当今婉约派文人的领袖,威望还是在的。她在朱琏的支持下,着实下了重手,让那些世家娇女、将门虎女收敛许多,又把两个刺头赶了出去,才堪堪压住那些小娘子。 朱琏品了口茶,才道:“本想让长公主也来受业,聆听居士教诲,无奈不久又要下嫁,甚是可惜啊!” 第八一七章 大宋必有一乱 ? 他却没有任何顾忌,不就是说了太上误国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又道:“我全程参与其中,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太上或许是有失误,该打的时候谋求盟好,该盟好的时候贸然开战。但是,二位太上比起那些昏庸无道的君主,应该说是中规中矩,并无太大失德。” “错就错在内外不分,权责不明.。。” 听着王秀的评论,一些人汗流浃背,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竟然评价太上得失。但更多的人目光闪烁,神色尤为兴奋,王秀的话并不新鲜,甚至他们也曾想到,但想是想到了,说出来那是两码事,至少他们不敢大庭广众下说。 “难道山长的新政,还有提倡二元君主制,就是为了结束这种轮回?” 不能不说,能进入书院读书的学生,没有几个是傻瓜,这个时代的士子,还保持着活跃的思想。再听到内外不分,一些聪明人似乎领悟到什么,个个目光闪烁,急切等待王秀的后话。 “说的好,我有这种想法,但却不可能实现。”王秀双目精光一闪,话却让众人大吃一惊。 说了半天,你不能结束这种无奈的轮回,那还有个屁用啊!一些脾气暴躁的学生,已经开始撇嘴了,但还是有更多的人看着王秀,他们相信王秀不会无的放矢。 “再不说那就是狂妄了。”王秀看着脸色各异的众人,认为他成功挑起学生的兴趣,下面就看他如何圆场了,当下朗声道:“轮回生息是天道法则,是天下大势,绝不可以更改。所谓逆天改命,那就是一句扯淡话,逆天而行,天必灭之,顺天而行,偷天地之造化,方为正道。” “所以,无论是世俗还是佛道,都要讲究顺天循道,一切自然。大势不可改,那就从小事入手,慢慢地区潜移默化。” “正如我提倡的二元君主制和士民议政会,两者相互结合,可以相互补足对方不足。想必各位都知道,二元君主制就是把君权和相权分离,天子是上天之子,是天道赐予人族的帝王,无失德君主受上天庇护,但末世之君往往倒行逆施,加快皇朝的覆灭,士人看在眼里却无力回天。” “二元制精就在天子不能率意行事,两府可以有重拳牵制,内外府库的分离是基础,议政会的设置是契机。两府同时对天子和议政会负责,一切律法制定,必须有议政会七层的同意,加盖天子玉玺才能生效,缺一不可。三衙禁军为家国柱石,非议政会决议不得在国内调动..” 随着王秀亲自讲述,一张政治改革的宏伟蓝图,展现在众人面前,比大家从书中揣摩更加直观。 真正的睿智之士开始思考,王秀勾划的蓝图有没有实现的可能?天子、两府、议政会,只要不是傻瓜,都会明白权分三处的好处。 王秀说的很明白无误,天子是最高统治者,有任免两府重臣的权力,更有紧急时刻解散议政会权力,这绝对是最基本的构造,不会动摇天家的根基。 但是,这种权利是受到制约的,并没有随意性,不要看天子对重臣任免慎重,那是有自知之明的君王,在忌惮士大夫阶层的力量,一旦遇到昏庸的家伙,士大夫阶层不能说没有抵抗之力,却还是处于相对弱势。 看看历代强势的君王,别的不要再说了,就是赵佶、赵桓父子,在士人道德沦丧的时代,就凌驾士人之上,让多少人为之卑躬屈膝。 这就明确了士人强势是相对而言的,建立在强大的底蕴、合理的制度,还有赵家天子的优容上。 王秀设想的分权,实在制度上约束皇权,让士大夫真正有底气对抗。议政会的设立,就等于团结各阶层的士民,给他们参政议政的权力,让他们尝到权利的滋味,形成强大的政治力量,天子要向收回权力,那也得掂量一下,能不能和天下士民对抗? 可以说,天子是父、议政会是母、两府是子,三者看是分离实为一体,形成最稳固的三角型。 王秀看着沉寂的众人,一些人眼中分明闪烁着兴奋,也有人逐渐呈现恍然大悟状,也有人蹙眉不语,似乎在沉思,个别的人却有愤怒的表情。 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提出二元君主制,分明是不触碰皇家底线,没越过士人承受能力,给士大夫阶层最有力的权柄,没有哪个傻瓜去拒绝,就算反对最激烈的人,一旦让他尝到权利的滋味,也会甘之若饴。 那些表情愤怒的人,显然没有尝试到权利的滋味,当他们有了权力使用的感觉,那就两说了。 8(.*)8阁8,o 不过,他只能做到这一步,甚至众生不可能再推进一步。君主立宪制或是共和制,说的真好听,那都是要真正历经血与火的历练,才能达到的制度,他不可能让大宋行朝纷乱,至少在他生前绝对不行。 当然,他敢相信大宋必然有一场大乱,那是新老势力的最终对决,哪怕目前没有迹象表明要乱,他也不会容许在他眼前纷乱,却不代表他不做准备。 甚至,他开始为这种动乱做准备,创造个相对平和的外部环境,不能让新老交替关键时刻,被北方不稳定因素打乱。 能看出来,那些学生的兴奋,少年人是冲动的,只需要一个契机,他们就会成为你忠实的拥护者。 当然,拥护者和继承者完全两个改变,随着人生的不断发展,很多拥护者会泯灭芸芸大众中,变的平凡不堪,甚至有人会成为反对者,只有通过时间的磨练,真正脱颖而出的人,才有资格成为继承者。 他看到了希望,在这些学生的狂热中,看到了他的事业并不会人亡政息,甚至能成为未来最终决战的领头人。 “山长,说来说去,还是不能避免朝代轮回。”此时,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尤为的响亮。 第八一九章 顺道解决猴子 王秀目光徒然变的冷峻萧杀,简直形成实质性地杀意,决然道:“既然他们出,那就准备承受我的怒火。” “官家也是年少气盛,受到别人挑唆,难道你连儿子也不放过?”朱琏有点急了,她生怕王秀会对儿子下手,毕竟皇后即将诞生麟儿,皇室的争斗可是非常微的,她不敢赌王秀的亲情。 “哪个说我要对儿子不利了?”王秀看了眼朱琏道,她不免有几分生气,朱琏对儿子显然胜过他。 “你.。”朱琏松了口气,一惊一乍的让她差点背过气,好歹听到王秀的实话。 “娘子,怎么了?”王秀笑了笑,开个玩笑也很不错,至少能让朱琏大起大落。 朱琏翻个白眼,狠狠地瞪着王秀,咬牙道:“官人,你要对付张学士就对付他,不要把官家扯进来。” “这小子离开张子初,也没多大蹦头,老老实实当他的天子。再说,九大王就算有点别的心思,只要有我在,他也就一心做个太平藩王,现在又母子重逢,自然不用去担忧。至于张启元这厮,看看再说吧!”王秀说的非常认真。 “哦,你要怎样做?”朱琏很想知道王秀的想法,女人,是很有意思的,只要儿子没事了,心思就全然在男人身上。 王秀稍加沉吟,认为还是跟朱琏说说,别到时候内外朝配合不当,坏了他的谋划,低声道:“你说,对于士人来说,最大的羞辱是什么?” “当然是身败名裂,怎么了?张学士早就身败名裂了,剩下的不外乎罢官或是守宫观。”朱琏诧异地看着王秀,隐隐觉得王秀还有更狠厉的后招。 “太轻了、太轻了,罢官守宫观太轻了,你说他要是叛国,会是怎样的局面?”王秀的语气很冷,冷的让人毛骨悚然。 “哦,那也太过分了,他并没有背叛家国,把人往贰臣上逼迫,再说他能不能如愿还不好说。”朱琏被王秀惊到了,明明是内部的权力争斗,非要把人往死里整。 “张子初不是易与之辈,留他是个大祸患啊!”平心而论,王秀真的把张启元看成劲敌,尤其是在不杀士人的环境中,他不能让张启元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如果说,原先他把张启元当成对手,那也是在权衡朝野势力下,对孙傅和唐格、李纲等人的妥协,温文尔雅的斗争而已,伤不了天下的筋骨。 不过,张启元突破了他的底线,应该说东华门那一箭,见他了文官士大夫阶层的禁忌,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给张启元判了死刑,对一个文人最残酷的剥夺。 “官人看重他,就不怕他到了女真成为劲敌,难道是在半途截杀?”朱琏也是一路走过来的,自然明白斗争的残酷性,但她同样知道历代优容士人的原因,还是怕这些睿智人士效忠蛮夷,张启元是失败了,但对方的才能却不容忽视。 “女真人依然强盛,让他当搅屎棍岂不更好。”王秀坏坏地笑了。 “呸呸,看你说的什么话。”朱琏既然知道了,心情也放松下来,一个大臣而已,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王秀当然也笑了,他们难得白天在宫外玩笑。 “既然他成为祸患,那就趁着他要投靠女真人那边,半路拿下,然后名正言顺杀了他。”朱琏的语气透出阵阵寒意。 王秀默然颔首,脸色凝重,女人的心往往比男人更冷酷,方才还是玩笑,转瞬就是杀伐,道尽她果断狠辣的一面。 不过,朱琏的确是为了他,点了点头,慢悠悠地道:“说的不错,我也有打算,就看张子初的命大不大了,命好的话,身败名裂,尚且可以苟且偷生,命不好的话,那就随风而去吧!” “刚才你讲学倒是新颖,二元君主制,难道你真想实施?”朱琏见王秀脸色凝重,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点重,既然王秀有了打算,她急忙把话转到另外事上。 “我这是闲云野鹤,就是给学生们讲讲,探讨学问,当不得真的。”王秀笑眯眯地道。 “不,你绝不是讲学问,而是真有这个打算,真正的官制已经开始,不知你如何入手?”朱琏收起了笑脸,她必须要搞清楚王秀的打算,决不能威胁到儿子。 “很简单,南北盟好再次达成,我看这次建立在双方力量均等上,让咱们有了充足时间。我打算利用这段时间,解决三件大事,至少也要开启个好头。” “给我说说看。” “南海问题是要解决,我准备双管齐下,逐步在交趾和占城沿海岛屿,建立稳固的支撑点,大军护送移民南下,就不要走凶险莫测的海路,而是沿着海岸线南下。” “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交趾和占城能不能尊从?”朱琏有点担心地道,岭南艰辛,历代征讨无不以和局结束。 “由不得他们,只要不深入内陆,他们就不是侍卫水军对手,韶乐解决不了问题,那就用拳头。”王秀非常自信,南方的森山老林,的确是入侵者的噩梦,但在海岸上的岛屿,用强大的海船战队,完全可以实施占领。 再说,无论是占城还是交趾,他们并没有海洋战略意识,对外海的岛屿并不太关心,大宋水军建立城寨是有理由的,只要善加安抚,给他们高层优待,相信不会引发发规模冲突。 然后,朝廷再移民建立官衙,不出数十年,这些岛屿将是大宋行朝的土地,谁敢拿来说事那就是侵略。 从广南东、西路到三佛齐就有了一条珍珠链,海船南下将减少很多凶险,又能对交趾、占城实施战略控制,整个南海将彻底成为大宋行朝的内湖。 当然,这并不是他全部的考虑,区区一条南下的道路而已,怎能让他单列成一条?他是早就打算干交趾一票,甚至连占城也列进去了,这个恶心的国度,有着小人般地龌龊,既然有了实力,他绝不容猴子盘踞卧榻旁。权倾大宋仅代表作者王风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第八二一章 对家国改良的核心问 ??第826章 搜一下 第826章对家国改良的核心问题 第826章对家国改良的核心问题 “说说具体的。”朱琏也没有磨叽,她对王秀太了解了。 “很简单,实施二元君主制必须思想、任免、财权、兵权分离,皇家可以以殿中省为基础,成立一个专门为皇家服务的内务机构,不再和外朝发生太多联系。就拿财权来说吧,朝廷每年调拨一定数量的税赋,进入殿中省的内库,皇室全部用度由殿中省掌握,绝不能挪用外朝国库,换句话说殿中省掌管皇城大内一切事务,可以任由皇帝在天上为所欲为,但绝不能真正干预到外朝赋税。” “财政是根本,只有控制了财权,才能实现真正的分离。” “官家没有兵权,没有任免大权,如何是好?”朱琏目光闪烁,很不甘心地道。 “二元君主制和君主立宪是两个概念,君主立宪制下的天子,纯粹是家国的象征,没有任何的实权;二元君主制中天子有很大的决策权,并且有任免宰相和调兵权力,只是要受到议政会的钳制,也就是现有制度再向前一步。” 王秀根本不太看好二元君主制,这种制度有着巨大的缺陷,皇帝和文官处于相对平衡态势,却不是那么稳固。 如果,真的出现野心勃勃的天子,文官阶层的日子并不好过,皇权和政权的斗争也会很激烈。 但是,他必须要有选择,在封建君主制和有精英参与的二元君主制相权衡,他的选择是很果断的。至少,文人在非常时刻有绝对反击力量,而不是最终堕落成皇权的傀儡。 当然,他要的精英并非后世所谓的精英,那种遭受国人唾弃的精英,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精英。 “我正在打造一个家族,可以说是隐世家族,他在幕后操纵整个帝国.。”没有在详细说下去,他的打算是简单,就是隐世财阀家族控制下的政治,王家、沈家逐渐具备了潜力,但还需要更多的发展才行。 这种经济基础控制上层建筑的结构,或许并非最优良的形态,却是他能接触到最有效的模式,至少能推动社会发展,也能稳固整个家国。 “这些我都不关心,能让官家长治久安,就行了。”朱琏瞥了眼王秀,似乎有些幽怨地道:“听说,有琴娘子又怀上了?对了,文妹子似乎也有了。” “好像是吧!”王秀有点尴尬,感觉自己对家人关心太少,看来要利用空闲时间,多陪陪几位美人,反正她们的身份也公开了,索性全都住到一起算了。 朱琏幽幽一叹,幽怨地道:“她们真是好福气啊!每天能让你欣赏螺子黛。” 王秀心中一动,感觉阵阵的凄凉,女人最忌讳、最害怕的就是时间,时间如同一把锋利的锉刀,会无情地抹去她们最珍视的青春,所谓的红颜已老啊! 朱琏拥有着绝代的铅华,令人莫名其的美艳,而美丽的女人最恐怖的就是时间。他的目光再次毫无顾忌地落在那张,似乎还停留在二十岁的精致脸上,细细地品味这个令他欲罢不能的女人,他真的有些不忍。 但是,朱琏是皇太后,他是宰相,本身已经不可能了,朝夕相处那是绝对的奢望,他懂、朱琏也懂,一切为了未来。 “好了,再哀怨又有何用,官人,只要对官家有利的,你就去做好了。不过,一但内外朝分离,官家不知会怎么想,不知你做好准备了吗?”朱琏压下心中酸楚,把念头转到了别处,既然没有可能,就不去多想。 王秀没有去回答,准备好了吗?他只是借势走出第一步,甚至可以说是试探。 当年,玉泉山书院刚刚成立,他所宣扬的政治三步走思想,接踵而来是军事、政治、经济改良,他并不认为在两大书院学生,真正成长起来之前,能够有真正实施二元君主制的机会,或许要等到地三、四代人。 赵谌和张启元联合发难,给了他不是时候的契机,或许真的很仓促,但那么好的时机,他又不能错过,内外朝事务和财货槠币分离,成了他试水的第一步。他相信士人尝到了好处,绝不会再有傻瓜去反对。 “杭州各县的士绅议政会,推行的还不错。”他想把话题转移道浅层次上。 “我不想听那些,我只想知道你准备的如何?只有不会在发生矛盾,我就懒得去管。” 王秀摇了摇头,决然道:“万事俱备。” “别的我不多说了,再问你一句话,官家长大了,你想怎么办?”朱琏问的够直白坦率,什么话也没多说,直接点时下朝野上下矛盾的核心。 王秀撇撇嘴,他慢慢坐下,从茶几的果盘内拿起个橘子,慢慢地剥开,细细地剔去上面的黄茎,轻轻放在嘴里咀嚼。 朱琏没有急着追问,一边摆弄精致的团扇,气定神闲地坐着,静待王秀的回答。 miào.*bi(.*)gé, 王秀吃下一瓣橘子,把剩下的橘子放下,笑咪咪地道:“你不会让我坐以待毙吧?” “难道没有好办法?”朱琏娇躯微微颤抖,很不甘心地瞪着王秀。 王秀有理由相信,如果真发生父子相残,朱琏绝对会站在赵谌那一边,他相信这一点。不过,他看到朱琏一副护犊子模样,也有点暗笑女人为了孩子,智商几乎趋于零点。 “娘子,我刚才已经说了,要想传承的长久,就必须限制天子的权力。 你想想,历代君主世袭自今,有几个是有为之主?守成之主还算好点,要是碰到品德恶劣的君主,我们的努力将会化为乌有,你不要不承认,以你儿子的作为,很有可能把我的事业败坏。” “既然不可能改变世袭的制度,那就要用一种可以调和的方式,去延缓制度下权利的衰败。二元君主制在某种程度上,并非是我最早想要的,君主立宪制才是我的希望,可惜我无法做到这点。所以,我设想内外朝彻底分离,殿中省作为皇室内务最高衙门,是我对制度的让步,也是必然的选。” 有时糊涂新作第826章 第八二三章 张启元的犹豫 ?? 白胖中年人眼中精光一闪,他可不信女真人好心,但权衡下明显对他有利,傻子才不去做。 张启元这厮真是找死,好好地官不做,非得去撩王秀虎须,老虎的虎须是好撩的吗?想要把王相公打倒在地,简直就是笑话,王相公是那么好玩的?听两名虏人口气,连女真人对王相公都忌惮三分。 既然是痛打落水狗,他肯定要上去谋点好处,那才对得起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辖里并没有回使团驿馆,而是直接到了秦淮右岸张家府邸,四处看看叩门投上名帖。 张启元非常纳闷,一个陌生人商人的名帖,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如今,外面是群情踊跃,妖魔鬼怪竞相登场,对他的弹劾交替往复,十余年的名望土崩瓦解,门庭可谓罗雀,被贬斥已经是势不可免,他的命运全在王秀转念之间,可以说是我为鱼肉任君宰割,全然没有反击的余地。 这张名帖非常有意思,上面竟然有机速司特有的字号,外人看不明白,他可是清清楚楚。 这个敏感时期,竟然有机速司的人造访,味道非常的奇,在犹豫片刻后,他决定见上一面再说。 辖里是堂堂正正进了张家大门,丝毫不顾及外面密探,待见了张启元也是礼数有加,开口谈论一些时事。 张启元也是人精,配合着说了几句,然后借口大生意退去左右仆人,才凌然道:“尊驾到底是何人,敢问有何贵干?” “张大人,在下乃大金左副元帅郎君帐下,通事司猛安辖里。”辖里笑眯眯地道,却直接开门见山。 对方非常直白的话,让张启元瞳孔紧缩,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遽变,冷冷地道:“原来是女真胡虏,难道你认为我不敢拿下你?” “大人自身难保,还怎么拿我?”辖里是有恃无恐,冷眼看张启元做作神态,颇有点鄙夷。 “看来陈九刺杀王文实,是猛安在背后操纵?”张启元看了眼辖里,语气充满了怨恨,却是目光明亮。 他对付王秀是阴谋不假,但那都是在士林能容忍范围内,就算是超底线,失败也无可厚非,都是内部的尔虞我诈,大不了被贬斥几年,未尝没有机会。 但是,陈九以强弩刺杀王秀,改变了整个事件的味道,现在他正处于一个危险的漩涡,每件事都隐隐有女真人的影子,一旦坐实了,他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又岂能不恨。 他不是傻瓜,明白其中利害,更知道王秀也会清楚,要不充分利用,那就不会是王秀了。 “大人,在下只问大人,何去何从?”辖里丝毫不介意张启元的态度,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没有办嗲按的磨叽。 “什么意思?”张启元的气势弱了三分,口气多了几分委婉和无奈。 “王相公称病不朝,看样子是要请宫观了,难道大人还不明白?”辖里冷笑道。 张启元何尝不明白其中利害,他已经处于下风,成为了摆在案上的鱼肉。但是,王秀仍然不罢休,称病不朝却去钟山书院讲学,拒不接受朝廷的征召,明显地在掀起士人的愤怒,把自己摆到了受害者的位置上,那就是把他逼到绝路。 想想就不吝而寒,王秀的毒辣摆在自己面前,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分明是要个明白的说法,逼迫天子摊牌。 现在,关键是辖里要干什么?他隐约有了猜测,却无法让自己接受。 “王相公这步走的很绝,连天子的圣谕也不接受,大人是要好好考虑退路了!”辖里见张启元脸色阴晴不定,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张启元逐渐冷静下来,他扫了眼辖里,淡淡地道:“王文实托病不出,岂不是正合你家郎君之意,沿河数十万大军南下,他王文实就是再托大,也得出山了。” 这话说的很精,直接说王秀和女真人勾结。当然,也仅仅是说着撒气而已,不会有人相信的,连辖里也会嗤之以鼻。 辖里毫不介意,反倒是笑眯眯地道:“郎君雄才大略,就算王相公在朝廷,他说南下也会南下。只是,如今大金南下没有多大好处,才主动南北盟好。” 言下之意很明白,只要有好处,女真人还是要不断地打压,强势不言而喻,任由张启元去想象。 张启元并不把辖里的话放在心里,他作为高等文官,又是执掌枢密院的大臣,眼光是非常毒辣的。 他非常明白无误地看到南北力量的变化,女真人从开始潮水般地攻势,逐渐趋于力量衰竭,倒是大宋行朝蒸蒸日上,王秀是真有本事的人,带着整个大宋行朝站在和女真人对等的立场上,绝不是言语可以刺激的。 可以肯定的是,假以时日,南北局势必然发生大变化,大宋行朝的强盛必不可免,女真人的劣势不可避免。 “说真的,郎君对南朝局势很关心,对大人的处境也很堪忧,希望何大人秉烛长谈!”辖里说的非常真诚,至少此时他没有生出任何心机,张启元足够让兀术和他礼遇,一个能和王秀抗衡的人物,尽管失败了却仍然有价值。 已经说到正题上了,张启元十分明白辖里的来意,但他却无法割舍十余年的成果。人,总是有幻想的,他希望自己能挺过危机,而不是惶惶如丧家之犬,流落到异族的帮凶。 辖里也明白,这是不能催促,南朝士大夫与生俱来的面子,绝不是一两句话能化解的。不过,他有足够的信心说服,低声道:“大人,时不我待啊!等到王相公下手时,就是想走也晚了。 ” 张启元看了眼辖里,背叛家国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还没有踏出这步的勇气。 “大人一步错步步错,恐怕在南朝,再也无法和王相公抗衡。与其在中原全军覆没,不如放眼四禺,却是一片海阔天空。” 张启元嘴角一抽,神色稍有所动,但心中却是一片纷乱。 第八二五章 王家内眷齐聚 王秀摇了摇头,平静地道:“张子初就是祸患,决不可留在国内,他的生死就看他的运到了,这厮还是一副淡定模样,看来还得要加把火才行,不然真是很对不起他啊!” 钟离睿最大的优点,就是在王秀完成决策,毫无保留地去支持,他立即道:“我这就去办,大人,是不是该接受诏书了?” 王秀看了眼钟离睿,呵呵地笑道:“皇太后娘娘诏我的家眷入宫。” 钟离睿对家眷不感兴趣,却对朱琏诏王秀妻妾,认识到某种信号,他似乎在自言自语道:“大人,时机选择的不错,想必不会让士民失望。” 正如王秀所言,朱琏邀请王秀的家眷,包括王卿苧入宫,引起了士民的关注,人们纷纷揣测朱琏的用意。 某些聪明人认为,为了劝说王秀出山,皇太后采取了优容的手段,想想就让人有点恼怒。张启元干出的鸟事,把人家皇太后也卷了进去,清誉多少受到损伤,最终还得皇太后出面调和,有人就恨不得要宰了张启元这厮。 正是朱琏走的这一步,让朝野中有了一些别样声音,终于有人说张启元欺上瞒下,挑唆两宫,毁天家声誉,构陷王相公,有交通虏人嫌疑,就是斩杀也不为过。 这股风也不知从哪里传出,前两天还在酝酿,今个不知怎么了,直接来了场大风暴,反正是越发地激烈,只张启元交通虏人始终控制在猜想阶段,要等到刑部和皇城司调查清楚才有定论,事关枢密直学士,马虎不得。 不过,赵福金和林月姐,堂堂正正走进了宫廷,闪亮出现在宫人们的眼前,邵成章等一批老人,那是一阵眩晕啊!尽管,已经过了十年,赵福金和林月姐有了不小的变化,但常年养尊处优,让她们保养的很好,一些十年前时常接触她们的老宫人,还是很容易认出来她们的,都愣住了。 林月姐还算好,当年他不过是婉仪,虽说是仅次于刘妃的美人,但地位还是不算太高,在众多妃嫔中不显眼。 再加上妃嫔的随身宫人,大多数配合主人被掳走,剩下的宫人几乎没有认识她的,只是几名老宦官眼皮子一跳,似乎是时曾相识,却又拿捏不准。 赵福金可就不一样了,她可是赵佶的掌上明珠,东京大内知名的人物,认识她的宫人比比皆是。 公然出现在宫中,虽说是王秀的内眷刘娘子,但幼时养成的某些习惯,还是不经意间有所流露,单凭那份雍容华贵的姿态,就不是谁能伪装的,都看在某些人的眼中。 绝对是当年号称最美艳的帝姬,没跑了。 不过,就算明白又能怎样?不要说连官家和张启元演的好戏,都被王秀给砸了,天下任谁还敢说话?曾经的茂德帝姬彻底成了王秀的刘夫人,一切都盖棺定论。 再看,另一个始作俑者福国大长公主,还没来得及施展手脚,就被王秀死死地摁下去,现在还没质押不出,看样子是凶多吉少。 你要是敢再不知好歹,估计死都不知怎样死的,人心都是肉长的,既然不干自己的事,看赵福金一脸的安逸,显然是生活的很不错,既然帝姬有了好的归宿,免遭被掳掠北方凄惨生活,大家也就当成没看到,只是在侍候上殷勤了许多。 从一些老宫人恭敬的态度上,赵福金似乎发觉点什么,但她依旧保持从容的姿态,依旧是那么的高贵和蔼。 朱琏又岂能看不出来,她也是王秀的女人,按说是王秀第一个女人,实际上的王家大妇。 她对王家家眷不是一般地亲近,甚至连一脸不乐意地楚国长公主也拉来,那可是王卿苧正儿八经的侄女,表面上不能说,但以王秀对朝廷的功绩,完全能让赵柔嘉放低姿态。 一群女人说笑着,就在宫中安排了歌舞宴会,相当于王家内眷的再次聚会,这次,似乎是最全的一次。 一场皆大欢喜的场面,伴随着外面士林的纷杂,唐格终于过了全套程序,结束了人生顶峰的十年。 当天,诏书就下来了,迁开府仪同三司、观文殿大学士,权知楚州军州事。 赵谌陷入了尴尬境地,朝野不断增加的压力,大多是要求尽快任命宰相,处置张启元,他硬拖着不办,甚至想着拉拢秦桧,让这厮出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 但是,秦桧是何许人,岂能明摆着和王秀正面较量,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吗?人家的贤内助王氏,也是个精明无比的女人,当然不会让自家相公上当,当了那露头鸟,当天就警告秦桧,宁可得罪赵官家,也不能拔了王秀的头筹。 秦桧还算是聪明,咬着牙顶住压力和诱惑。 其他几位两府执政,一个个也是人精,这个时候绝不愿触霉头。王秀明摆着要上位,你这时候跟人家争,不被士人骂成小人才怪,单单女真人就不好应付,还是让王秀去做算了,又不是没机会成为宰相,大家轮流坐庄子。 miàobigé 学生天天请愿,银台司和登闻鼓院成了最繁忙的衙门,王秀是稳坐钓鱼台,什么也不用干,只是在钟山书院讲学,就把士林玩弄鼓掌中,还博得了好声誉。 一位事业如日中天的宰相,突然放下权力去教书,只能有两种可能,或沽名钓誉或真心归隐。 最终,赵谌在无比强大的政治压力下,颁布诏谕罢免张启元枢密院直学士官职,确认然保留散阶俸禄。 随之而来的就是落井下石,弹劾张启元的风潮更甚,甚至有了杀张启元以谢天下的奏章,实在让人触目惊心。 张家的府邸也被人袭扰,甚至在大门上写:张学士通敌卖国的大字,张启元是水深火热啊!他明知道是王秀搞的鬼,却无能为力,连他老爹张文山也一病不起。 但是,王秀仍然没有复出的迹象,事,似乎有点过火,谁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怎样打算的了。 第八二七章 位极人臣 “大王就不要推辞了,如今太宗宗谱内,大王是唯一长者,官家还需大王的提携。再说,事关皇家体面,又干系外朝宰相,需要德高望重者维持”朱琏丝毫不留余地,赵构作为皇家辈分最高的男人,有些事必须要担待。 赵谌不知母亲和叔父的交锋,但他也觉得赵构比较合适,至少有赵构顶在前面,免得他出丑了,当下温声道:“有九叔主持,朕也放心。” 尼玛,太欺负人了,赵构没奈何地苦笑,不要说赵多福的生死,单说王秀能是好对付的?人家还在坐地起价,这是拿老脸伸过去,让人啪啪地打啊! 天子和皇太后,一个有心一个无意,把他逼到墙角边,也由不得他向避开漩涡,既然避无可避,只好苦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领旨便是。” 朱琏满意地笑了,有赵构出面就好,藩王也能代表皇室,朝野重臣也能理解,温声道:“那就有劳大王了。” “分内事。”赵构脸色终于不淡定了,反正是五味俱全。 “对了,官家,大王家的小哥都八岁了,二哥也有十三了,总不能让人看不过去,该加封官爵了。”朱琏浅浅地笑了,让人家办事,总不能不给好处。赵构是封无可封,最多是换国号藩王,只是还不到时候,那就加封两个小子。 对母亲这话,赵谌还是赞同的,他那两位堂兄弟封爵太低,一个是郡公,一个才是大将军,是该给他们加封了。 赵构岂能不明白朱琏意思,这是给他一颗甜枣啊!大宋前期王爵不世袭,嫡长子也不过封个公,还要从郡公慢慢开始,其他的儿子不过是环卫官,做个挂名的大将军罢了,要是真能得宠,嫡长子也能继承王爵,那是到了后来才有。 至于名义上的嗣王,自己的儿子想都不要想,宗室王爵世袭,也只是神宗皇帝有感英宗以外藩入继,才定下濮王一系世袭,濮王旁支的嫡长子,才能挂上嗣王的称号,他压根就没想过儿子只能继承爵位。 赵谌认真想了想,才道:“那就赐封二哥秦国公,三哥就赐封颍川郡公,各加食邑五百户,实食封加二百户。” “官家,二哥年幼,岂能在弱冠前封国公,三哥是旁支,从大将军遽然封郡公,恐怕有违祖宗家法。”赵构是高兴不假,但赵谌赐封的太过分了,他本以为给大儿子抬高食邑,二儿子从大将军到上将军,哪想到超出意料太多,恐怕御史谏官又要说话,那就不美了。 “宗室加封,也是皇室的优待,如今皇家人丁单薄,封个郡公又能怎样?”赵谌一脸地不在乎。 “对了,大王家的女娃,也该有个正式的封好了。”朱琏索性好事做到底,不就是个封爵嘛! 对于封赐宗室,赵谌当然无话可说,虽说四姐才四五岁,但那也是自己的堂妹子,既然堂兄弟都封了爵位,少了妹子也不好看,大方地道:“是啊!那就先封真阳郡主,给食邑两千户,实食封五百户。” 要放在平时,赵构肯定是很高兴的,但今天却怎么也没感觉,心中反倒多了层苦涩。 不由地感慨自己曾经壮志筹措,甚至被张启元两度引发野心,要出来搏一搏。最终结果却很消沉,都被截了胡,好在隐藏的比较深,又能沉得住气,这才没有被牵连,眼看王秀和朱琏的杀伐果断,恩威并用的手段,心中不免凉了大半。 且不说赵构吃瘪,领了个不情愿的差事,却看王秀在张启元被罢黜,天子发出第九道诏谕,才勉强地接受了,正是上表出山。 九为奇数,再加上朱琏诏家眷进宫,赵构又出面了,摆明了是皇家的让步,士林的呼声也到了极限。 那么多天来,许多重臣名士纷纷造访,无一例外都是劝他复出,不要再怄气了,当然话是非常委婉的,他也明白不能再坚持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再不复出那就是妄自尊大了,引起士人的反感。 就在张启元被罢黜的第三天,赵谌颁发诏谕,拟任命王秀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赐封河东郡开国郡公,迁银青光禄大夫。 王秀自然是要三辞,理由是醉心讲学,这再也不是策略性的对策,而是真正进入了任免宰相的程序。 大宋两府可以是三名宰相,也可以是两名宰相,但监修国史者为首相,这绝对是定制,自从行朝恢复元丰前的宰执制度,还仅仅停留在官制表面,没有进一步深入下去。 有些人自然是颇为失望,但还是有许多人高兴,王秀早就该担任两府首相,支持王秀为首相的,那是士林的主流,也是新政的既得利益者,那个不愿意王秀位极人臣。 毕竟,王秀的新政没有完全触动利益集团,而是让大家利益均沾,有钱大家一起赚,有肉大家凭本事吃,就算是两银法对利益集团有所触动,但在工商上又给弥补过来,大家还是比较能接受王秀成为首相的。 至于两府六部的重臣,处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对王秀出任首相,几乎全部赞同,连赵鼎也上表支持。 既然王秀重新复出,宰相的上任也进入程序,没有三五天是不行的,大家也就放下心来,要等待王秀掌舵的朝廷,能给大家带来怎样的利益。 此时,关乎张启元再处置的争辩,突然有了新的变化。因为机速司捕获一名间人,从审讯的口供中发现,陈九被女真人发展成间人的过程,最重要的是张启元竟然知道,这事就有点大发了。 原来,说张启元和女真人勾结,传的是轰轰烈烈,却因成就的死,没有了人证物证,任谁也只能私下说,那不熬台面上来。这下可好了,御史谏官们眼前一亮,仿佛嗅到血腥的饿狼,一个个眼都是绿油油地。 那位白胖中年人上书,直接弹劾张启元交通虏人,绝不可宽恕。口子既然开了,要求重处张启元的奏章,潮水般地落到赵谌的御案上。 第八二九章 薄章 王秀上任的第一天,别人都认为他要出手了,张启元会成为第一个倒霉蛋。耐人寻味的是,并没有处理任何的政务,也没有对张启元发难,更没有多少吸引人眼球的作态,而是亲自接见号称王门九子之一,最低调的小子薄章。 “哎呀,六哥姗姗来此,是要摆一场大宴,好好地罚三杯不可。”王秀看着饱经风霜的薄章,当真是欣喜若狂,拉着对方的手,肆无忌惮地大笑,眼光温和到了极点。 薄章有点腼腆,不好意思地笑道:“先生,不过出去几年而已,还要如此隆重,真是羞愧。” 王秀侧身看了眼薄章,脸色尤其的玩味,笑道:“隆重,这要算隆重的话,我都不知道怎样接待你。反正明天史官会过来,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但这三大杯是免不了了。” “先生也知道,茫茫大海,一杯酒、一块肉都是奢侈,实在不胜酒力啊!”薄章抽回了手,不免摇头苦笑。 “扯淡,劈荆斩浪的纯爷们,还能怕吃酒?”王秀真是兴奋,他大袖一甩,坐回了座位上,嘴一直就被有合上,那是开心的大笑。 薄章在王秀下首坐下,态度是相当的恭敬,但他非常的镇定,一张被阳光炙热恶古铜色面庞,充满了无比的坚定。 王秀打开一张绢帛,眼前顿时一亮,那绢帛就是一张路线路,还是海疆的路线图。 一跳由箭头组成的曲线,弯弯曲折从上至下,让他眼睛都看直了,超越南海的绘图,越过层层的岛屿,那一片天然无垢的大陆,分明是后世的澳洲,绢帛上去被标注为南州。他的手都在轻轻颤抖,几乎不能用言语表达。 让人非常遗憾的是,箭头自南州向西,抵达了一个大岛屿,赫然是马达加斯加,也就是标注的火州,箭头回返的重点,竟然是好望角,被标注为涛州。 他几乎不能用言语表达,如果薄章继续远航,或许能成就环球,再不济也就到达中世纪的西欧诸国。 以大宋福船的绝世惊艳雄姿,出现在一堡一国,人畜同住的西欧国家时,那会是怎样的景象?不由地由衷叹道:“六哥几年来,实在辛苦了!不愧是开拓第一人。” “不负先生所望,证实了先生学术,一一对照全部都有,先生才是天下第一人。”薄章的语气尤为真诚。 的确,就在王秀知杭州的第二年,他率领由三艘福船,五艘各色转运船组成的小型船队,按照王秀的地理学史,从明后出发远航,进行了一次“科学之旅”。 不能不说他是幸运的,总算是捻转回到故土,但也是惨烈的,去的时候有八大船,回来仅有两艘,两千余人仅剩下六百余人,可谓惨烈之至无以伦比。 王秀岂能不知艰辛,吞噬海船的暗礁,风急浪大的好望角,还有暗流遍布的印度洋,真是九死一生。 薄章的旅行是他的主张,就算是自愿的,但也不能掩盖英勇行为。 “南州怎样?”他很关注这个大陆,那可是有史册以来,未曾被登陆的大陆。 薄章稍加酝酿,简练地道:“路途不难,沿途可以得到岛屿补给,但海疆还是凶险莫测。” “你走的这条路,岛屿暗礁都标识了?”王秀一阵兴奋。 “十有六七,只要在大海上,线路很好走,就是风浪太大,一艘船就沉在那里,上百名弟兄啊!薄章的神色黯然,又有几分的恐慌,显然是对凶险记忆犹新,那里可是魔鬼海啊!想想就让人难以释怀。 王秀能体会薄章的心情,任谁看到大船的沉没,兄弟袍泽被海浪吞噬,也不会好受。但是,他又能说什么?安慰的话太假了,激烈的话太虚了,他索性直接略过去,朗声道:“逝者已矣,要踏着他们的足迹,不断前行进取,迟早有一天,我们会环绕着这个世界走一圈。” “先生。”薄章是纯粹的冒险家,只有不断地挑战,才能激起他的渴望,王秀的话无疑让他兴奋。的确,他没有达到目的,先生说这片天地是圆的,所谓的天方地圆他只是走了一段路而已,远远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 同样,他对王秀是深信不疑的,也保持着强烈地怀疑,简直就是矛盾的综合体,崇拜式的信任和冒险性地求知,让他选择了亲自去证明对错。 不能不说王秀那张内部用的地图,已经被他证实六分之一,除了有些出入之外,两张图几乎完全吻合,让他的信心大涨,决定要沿着道路走下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怎样。 “可惜到了涛州,风急浪大几乎不能前进,船只也无法再损耗了,只能含恨归来。”薄章一脸的遗憾,奋发不等于莽撞,他遗憾而不后悔。 王秀却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薄章无异于航海大发现,尽管有他的地图作为支撑。路,必须继续进行下,无论是南州还是火州,那都是尚未开发的地方,尤其是南州,简直就是天赐之地,他绝不能放过的家园。 航海大发现,本就应该是中国人的殊荣,他要做的就是不断鼓励,用实力去支持开拓,踏出成功的一步。 “不急、不急,有今天的成就,那就是良好的开端。”王秀双眼闪烁兴奋的光芒,什么鸟南北征战,什么大漠河西的,他绝对有信心建立汉唐盛世的版图。 但是,仅仅建立汉唐盛世的版图,能为后世留下什么?不过是复制别人的壮举罢了,他要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一个可能是割据纷争,却是汉家人遍布的大洋时代。 就算到了大宋兴衰轮回,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就算真有北方的蛮夷席卷大陆,至少汉家不会断了传承,甚至有坚持下去反攻的机会。 “先生是有大举措了?”薄章敏锐地把握字句间的味道,满脸兴奋地望着王秀。 这眼光就像盯着一片美味的羊羹,又似乎行船一年的水手,看到港口花枝招展的小娘子。 第八三一章 去还是留 辖里的很简短,信息量却让张通古大吃一惊,差点被有接受过来,瞪大眼珠子,沉声道:“此话当真?” 辖里不免眉头轻蹙,看张通古平时挺精明,怎么突然地犯傻,不悦地道:“军国大事,郎君看中的人物,岂能儿戏。” “太好了,猛安决定怎样出去,要瞒过王文实,嗯,这厮是个人精,可不容易啊!”张通古大喜,毫不忌讳辖里的不悦,他也非常看重张启元,那可是南朝的名士啊!也是很有韬略的人,更是接触枢密院军事机密的人物,能投奔大金对南朝绝对是重大打击。 不过,他也不是乐天派任务,深知在大宋腹地的危险,如何把一个大活人带出去,绝对是凶险万分的事情,人家分分钟能把你扣下。 “这就需要大人配合了。”辖里轻轻地笑了。 张通古一怔,感觉很不好,疑惑地问道:“猛安说笑了,我有何处能帮忙?” “很简单,大人还要按在下说的,稳妥去做就行了。”辖里的笑的奸诈,让人有些发糁。 却说,王秀的上位让钟离睿尤为高兴,这预示着大宋的新政,几乎要全面的实施,天下要发生翻天覆地地变化。 但是,他并未曾忘了张启元,就在女真间人出了店铺,他就接到了机速司使臣的密报,立即来到都事堂公厅。 “大人,张学士好像有动静了。”进到王秀的单独公厅内,他连茶水也没喝一口,语气压抑着兴奋。 “哦,看来张子初坐不住了。”王秀眼前一亮,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为此,不惜压下朝野的弹劾,一再的拖延,就是要给张启元创造逃跑的机会,果然辜负他的期望,这厮总算是坐不住了,只要一动就坐实了罪名。 “大人,在下的意见还是不能留。”钟离睿不反对王秀逼迫张启元投敌,但绝不愿看到被敌人所用,既然坐实了对方投敌,坐实了罪名宰了也就顺理成章。 “没那简单,既然虏人看重张子初,那就会竭力把他送出去,兀术甚至不惜墨未干,再次发动战争。就算你想杀他,还是会有人选择不相信,至少在江宁地界不行。” 王秀有和熟悉人做对手的打算,但他并不是极度自大的迂腐人,你了解对手,对手也了解你,那就不是一回事了。 他对兀术的战术和人生经历,非常的了解,对女真人的政治变化,也能大概知道,这就决定他占据了战略高端,往往能先发制人。 张启元是个异数,可以说是他这个异数,带动历史产生的异数,早就笨就碌碌无名的小子,成为大宋官场政治新星。嗯,应该说沈默、蔡易、钟离睿、宗良等人,全部是他带起来的异数,彼此的了解互有深浅。 应该说,张启元对他了解是颇深的,是一个极其厉害的对手,但他同样了解张启元,并不认为张启元足够了解他,因为他掌握天下大势,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土鸡瓦狗。就算如此,张启元依然找准他的死穴,差点让他万劫不复,这种人放任成长,的确是有点可怕。 同样,他理解钟离睿的心思,那是担心张启元成为劲敌,有河东之败,但绝不能因为这个,就说这厮无能。 但是,他不太情愿采取提前截杀的计策,那样同样不好说张启元投敌,只能让张启元蒙上一层神秘面纱,最有可能导致后世砖家叫兽,给这厮来个大翻案。 毕竟,张启元为官经历清白,更是有手段有能力的大臣,经历真假两位帝姬,再加上河东之败后南北盟好,很容易形成阴谋论,这是他最忌惮的。 他要彻底坐实张启元投敌,让后世无人质疑,无人敢质疑,彻底地把这厮打入无间地狱,万劫难复。 当然,风险肯定存在,作为枢密直学士,张启元对大宋军政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女真人必然会调整部署,对大宋行朝造成一定的伤害。 但是,那又能怎样?有利必有弊,不能看到弊端就萎缩不前,放弃大好的利益,还是那句话,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土鸡瓦狗。 钟离睿却坚持观点,从他的角度看正是弊端,张启元太了解朝廷了,决不能放这厮到达女真,路上截杀是最好的办法,他决然道:“大人,决不能放任张学士北上,他对朝廷的威胁实在太大了,理应快刀斩乱麻。” 言下之意很明白,要王秀不要为了一己之私,把家国置于危险境地,只是说的委婉些。 王秀明白不说服钟离睿,自己的计划很难实施,耐心道:“涌叔,把行朝的国力暴露给虏人,能有怎样的危害?” “知根知底,漫天要价。”钟离睿毫不犹豫地道。 王秀眉头微蹙,沉声道:“那就让他要价,朝廷五年后又是新的变化,他们又能怎样?” 钟离睿一怔,他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一切都要有道理,王秀分明说出了道理。随着大宋行朝日新月异的发展,五年后又是一番景象,女真人保守的政策,无法跟上大宋的步伐,就算张启元带去了情报,那又能怎样?过时了。 但是,他还是不甘心,沉声道:“大人,张学士对朝野了解太深,文臣武将无不交好。” 说到对人的了解上,王秀不太赞同,缓缓地道:“不然,朝廷新人辈出,俊杰之士正在成长,数年后会陆续被大用,连你我迟早也会被他们淘汰。你认为张子初知道精兵简政,知道我的下一步打算?” 钟离秋愕然,精兵简政是王秀和他说过的,禁军要再次压缩,实现侍卫马步军三十万,侍卫水军十八万的规模,取而代之的是成立强大的预备队,就是职业化和预备役的结合,还有很多改良的举措,张启元肯定不知道。 “嗯,半道拦截还是必须的,能杀死他,也是他命中注定。” 钟离睿一阵凌乱,似乎有点跟不上王秀的思维。 第八三三章 大宋士民的愤怒 甚至连刚刚离开相位的唐格,也以开府仪同三司身份,参加了朝会,他也断定张启元可能投敌。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能不带上自己父亲出走,不是傻子都应该明白,这是畏罪潜逃了。 许翰、谭世绩、吕好问说的不多,但他们也倾向于张启元叛逃,不然怎么解释张文山被抛弃,在他们看来,能抛弃生父的人,绝对会背叛家国。 赵谌是惊怒交加,他有点厌倦张启元,甚至怀疑这厮交通虏人,但绝没想过这厮会叛逃,仿佛自己的脸被重重刮了下,让他几乎陷入疯狂。 不过,连续的受挫,让他理智了不少,还是有些犹豫地道:“此时尚未证实,会不会是出去散心游玩。” 王秀看了眼赵谌,真是失望透顶,张启元要出去,绝对不会隐瞒朝廷,甚至会大张旗鼓地携老父回商水,无声无息抛下老父离开,怎么看怎么有问题,到了此时还自欺欺人,甚至为了维系脸面,故意做出错误的判断。 他也不再磨叽,当即道:“无论如何,定要找到张大人,他要真背叛家国,朝廷将会损失巨大。” 众人明白,作为枢密直学士的张启元,有着担任宣抚判官的经历,对大宋行朝国力了如指掌,他的背叛将让朝廷很被动,甚至会引发很大灾难。 “那该如何是好?”赵谌有点沉不住气了,不由地气急败坏地道。 “只能派出使臣传檄各处,全力搜捕。”唐格不是宰相,却不耽误他发表意见。 “好,立即传檄各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要敢反抗,就地处决。”赵谌狠狠地道,既然满朝文武都认为应该严惩,他也再没有顾虑,心中的虐气腾腾燃起。 “陛下,虏人使臣才去三天,他会不会混入使团?”许翰提出了疑问。 赵谌一怔,转眼看着李纲,慢悠悠地道:“李卿家看怎样?” 李纲摇了摇头,道:“不会,使团目标太大,他绝不会把自己摆在明处,我看很可能就尾随使团北上,这样安全很多,也能随时逃逸。” 王秀玩味地看了眼李纲,能想到尾随使团,也是非常过人了,他淡淡地道:“我看差不多,时不我待,应该立即动手,不能让人跑了。” “搜捕使团,是很失礼的。”唐格未免有几分犹豫,不要说动人家使团是很丢脸的,就是刚刚达成的盟好,也会被很快破坏,被人家抓住把柄。 “就算再次开战,又有何妨。”李纲显得尤为强硬,张启元的叛逃对他太刺激了,一个曾经被他看好的新星,却硬生生跑了,这就是打脸啊!被王秀看笑话。 大宋行朝动了起来,民间也动了起来,也该张通古他们倒霉,很多江湖豪杰闻风而动,对张通古使团进行拦截,要把张启元给找出来。 开始的时候,还是好言好语没有动粗,张通古明白自己的使命,他压根就不理会这些江湖豪杰,甚至摆出上国的架子,故意激怒这些人,达到吸引眼球的目地。 不能不说,这厮是明星的料,表演的非常成功。 这不,立即激怒了江湖豪杰,消息散播的很快,很多豪杰扬言要灭了女真人使团,取了张通古和张启元的首级。 赵鼎和张启元友善不假,但这厮的背叛让他非常被动,他恨不得宰了张启元,却又不得不赶紧上报朝廷,谁让他是刑部长官的。 赵谌很不以为然,他对张通古生死不在意,但王秀坚持不能让女真使团出现意外,为此发生了很大的冲突。 “虏人窝藏叛逆,王公不让使臣扣拿,还不准民间豪杰去找?”赵谌非常不满,王秀决不许扣押女真使团,只让使臣过去,不咸不淡地搜查一番,能有什么用? 最可恨的是,王秀以两府的堂令,严禁民间豪杰截杀,甚至传檄沿途军州保护,必须要确保张通古的安全。 唐格和李纲、许翰等人却不以为然,他们和王秀观点相同,接受盟好是策略,但认识又大不一样。以大宋行朝的实力,纵然无法收复故土,也能和女真旗鼓相当,无论是张通古的狂妄,还是女真使团的傲慢,他们都不能忍受。 甚至认为,只要能拿下张启元,就算得罪了女真人也无所谓,大宋行朝今非昔比,盟好不过是既定战略,也是可以调整的。 民间截杀女真使团的做法,他们觉得不可鼓励,但也能给予理解,只要能拿下张启元,一切还是值得的。 王秀却认为一定保护女真使团,这不是拿下张启元的问题,而是邦交的问题。试问,一个大国竟然让使团在领土被截杀,甚至不闻不问,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有时候,大国相争脸面问题,也是一个民心士气高低向背的问题,断不能马虎大意。 李纲自然明白王秀的意思,还是劝慰王秀对女真政策上,要尽量低调一些,以免引起士人的隔阂。 8miào8bi(.*)gé8.. 王秀对李纲的善意表示感谢,仍主张必须保证女真使团,在大河南岸的绝对安全。 不过,有时候事情不能以人的一直为转移,朝廷是让沿途各军州护卫,但地方守臣大多消极怠工,派出去的吏士也是得过且过,压根就光拿钱不干事。 还没有几天,女真使团就遭遇四次截杀,好在张通古这厮走的是水路,人力较为集中,使团内的金军吏士防备森严,几次寻人刺杀都没有得手,让人颇为遗憾。 终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该发生的终究还是要发生,就在过了陈州,即将抵达开封的蔡水中,女真使团遭到袭击。 或许是,快到开封了,大家都有些松懈,当天晚上就在岸边驿馆中休息,被数十名江湖豪杰成功夜袭。张通古在混战中负伤,女真使团战死十七人,宋军留守司护卫兵马不得不反击,射杀豪杰八人,却没有找到张启元的踪影。 王秀得到消息,是在都事堂的大堂内,当即就勃然大怒。 第八三五章 我会回来的 几天的潜伏,并不代表不关心外面,就在上船时还买了许多来自行在的小报,甚至还有东南新闻。他从上面看到王秀的姿态,登上两府首相的宝座,竟然一改低调谦让,以强势的姿态登场,不能不让他佩服。 人不可能长久的低调,那会让别人认为懦弱,形成某种弱势,但也不能专横地强势,那样只能树立更多的敌人。 王秀已经完成了资历和威望的积累,无论是军功还是政绩,都达到了人生的顶峰,为了更好地推行新政,自然要表现出强势一面,打消某些人的窥视。 却见王秀展翅高飞时,正是他惶惶如丧家之犬,有心理准备不假,心中却不免消沉低落,隐隐落下一些阴影。 “张大人无需在感怀了,进入大海就海阔天空了,到时郎君必然禀明郎主,大人还是大有可为的。”辖里不知张启元所想,却不耽误他的劝慰。 “落魄之人,岂敢有飞天之心。”张启元摇了摇头,淡淡地道:“猛安,在下想静一静。” “哦,正好在下还有点事,先告退了。”辖里是亲兵出身,自然会察言观色,当然不愿意触动张启元的晦气。 要说上了船任他摆布,这就是屁话,此人是兀术看中的人物,连大金郎主都知道,一旦北上成功,绝对是受到重用的人物,他可不敢得罪。 张启元在上面站了一炷香的时间,不言不语,目光紧紧扣在南方,脸色阴影不定。最终,在转身下去时,狠狠地来了句:“好毒的王大郎,等着,我会回来的。” 既然没有张启元的影子,民间闹得欢腾,王秀压根就不在意,在他强有力的手腕下,女真使团的事件没有扩大。 当然,兀术也不会为了这点破事翻脸,他在河北、河东有二十万大军不假,但真正的精锐不到十万,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其它都是些汉军部队,根本就不堪一战,面对宋军紧抱成团的战术,缺了副好牙口啊! 也就是这样,才没有引起大规模战争,金军将帅不想发动军事冒险,他们需要调转矛头,镇压两河不断爆发的反抗。 尽管,兀术明白王秀的妥协,并非出自内心,可以说是一种暂时的退让策略,盟好表面上对女真人有利,但大宋行朝国力蒸蒸日上,再也不是女真人能望其项背。 不过,是毒药他也得忍下来,女真人的确无法灭亡大宋行朝,只能寄希望于女真人不断发展,慢慢消耗对方的实力。 现在,女真人的头等大事是要扑灭各地反抗,稳定河北、河东局面,进而为各项变革铺平道路。然后,是不断地发展军事力量,对草原各部落进行征服,达到南北平衡的趋势,尽可保持金军相对优势。 马军,是女真人的骄傲,也是宋军的短板,只要抓住这个重点,女真人就占据军事优势,他非常相信。 就在风口浪尖上,大宋行朝做了一次调整,在王秀的引导下,大家平静地接受变动。 王秀为首相,李纲罢知枢密院事,除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他们和秦桧一起,成为三相并立。 谭世绩、李光参知政事,吕好问、许翰知枢密院事,吕颐浩为吏部尚书,朱胜非为兵部尚书,谢克家为工部尚书,赵鼎权礼部尚书,沈默权户部尚书,蔡易权刑部尚书。 但是,关于殿中省彻底划归内朝,不再受外朝节制的昭告,让朝野顿时沸沸腾腾,再次腾起剧烈的争议。 南北盟好反而渐渐平息下来,该吆喝的都做完了,既然盟好已成定局,那就见好就收,大家渐渐被吸引到官制深化变革上。倒底如何改,自己能在未来的政局中占到一个怎样的职位,牵动着每一名士大夫的心弦。 当外部压力暂时消失时,你不矛盾凸现出来。 赵谌没有表态,只是在御览后下旨,两府执政与六部尚书商议,他的确没有那份心,也无力左右大政,王秀代表的两府实在太强势了。 经过几次讨论,王秀深切感受到,官制从表面到深处变革,是多么的艰难。 表层的事很好办,不就是名位调整嘛!实权并没有被消弱,大家利益没有被消减。 但是,到了内外朝分离,这可是触及部分人的利益,有担任内臣的希望到外朝,有担任外朝官的,希望进入内臣行列,这就引发了很多矛盾。 说白了,就是内官权势消弱,大幅度增加外朝的权柄。 还有,减少差遣职位,尽量做到职事实用化,比元丰改制更深一步,更是要再消减衙门,还是得罪人的破事,如何去把握这个度,这是对王秀最大的挑战。 不过,王秀的强势推行,还是让殿中省的划分得到通过。毕竟,两府也希望不受内朝的制约,士人更希望得到更多的权力,有他做个露头鸟,大家都乐观其成。 殿中省从正四品,提升到从二品,掌管大内禁宫的内库、采办、内侍、女官、宫女、宿卫等事务,升迁罢黜不再由外朝决定,而是有另一套升迁方式。 8miào8bi(.*)gé8.. 枢密院依然为内官体系,却被弱化了许多,部分权柄划到兵部,枢密都参军司、机速司名义上属于枢密院,实际直接向都事堂负责。 两府有都事堂、枢密院构成,人们习惯称呼宰执两府,却深切感觉到东府权柄的厚重。 当然,也有人表示反对内外分离,大多数人还是能理解的,能厘清内外朝界限也是好的,毕竟这样能限制皇家开支,避免天子从户部和太府库中提取,减轻国库负担,对外朝或许是省心的好事。 还有一点需要说明,那就是王秀玩了个把戏,内外朝分离不假,但殿中省班位在枢密使之下,暂由外朝大臣兼任,这就给了外朝制约内朝的机会。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吸引士人眼球的是,在县设立议政会,那才是乡老制的升华。 应该说是,王秀最关心的无外乎亮点,内外分离是一点,县乃至州设置议事会,也是重中之重。 第八三七章 王秀的手段 秦桧去都事堂当值,王秀和李纲刚出了东华门,两人慢慢步行间,就听李纲沉声道:“三衙卫士归属,千万不能草率。” 王秀眉头一挑,笑道:“文武两制,大人应该非常明白,君权制约下,天子必须手握亲兵,不受他人制约。” 李纲目光尤为复杂,难怪王秀没有任何意见,一切都是对方的主张,根本无需细问,一切都能在对方学术中,找到一丝脉络。 二元君主制下天子掌握亲兵,明显要对付不轨,他也不过分计较,意味深长地道:“正值多事之秋,大人为百官之首,担子不轻啊!” 王秀看了眼李纲,忽然道:“大人,唐相公还没有走?” 李纲诧异地望着王秀,沉声道:“哦,宰相卸任就镇,也是可以不去的,唐公年事已高,不宜北上楚州颠簸。” 王秀心下冷笑,才六十余还年事已高,恐怕是留下行在帮衬。不过,就在刚才他改变主意,不想让唐格离开朝廷,甚至想把孙傅给召回来。 无关乎妥协,有些事就不是妥协能办成的,他需要挡箭牌。此次,赵谌的发难没有动撼他不假,却给了他深深地警示,儿子的确是心急了,在无法澄清父子关系,他又必须要保证儿子帝位稳固,就必须铺设更多的缓冲。 孙傅、唐格等老臣是防备他不假,却还算是正人君子,没有致他死地的坏心,甚至在家国和私事权衡上,有选择地站在他的一边,非常适合做他和赵谌之间的缓冲,也能树立他尊敬老臣的声誉,争取更多士人的支持。 尽管是权谋,但这是堂堂地阳谋,孙傅、唐格乃至一些士人,就算明白他的意图,也会非常乐意接受,这是双赢的局面,除非傻子或自视清高的人才会拒绝,否则没人会拒绝。 “大人说的是,唐大人怎么再受舟车劳顿,朝廷也离不开诸位老大人不是。” 李纲吸了口凉气,王秀是怎么了,竟然赞同唐格留下,听意思甚至愿意孙傅回朝。 虽说王秀的势力成长起来,但在两府和尚书六部,尚未占据半数,要获取朝廷控制权还很艰难,孙傅、唐格等老人回来,恐怕会遇到更大的阻力,难道他就不怕?肉就那么大一块,人多了自然分的少,实在是匪夷所思。 王秀见李纲满目狐疑,不然不语,显然在怀疑他的用心,不免笑道:“张子初叛国,家国虚实暴露在虏人眼中,正是危难时刻,朝野上下更需精诚团结,不能再出变乱了。” 李纲惊讶地看着王秀,发觉他的眼中尽是真诚,他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相比起来,他们曾经看好的张启元,为之精心培养准备制衡王秀的人物,最终却出卖了家国,一直被防范的王秀,却真正站在士人行列,忍受他们的质疑,默默带动整个帝国不断前进。 尽管,王秀监修国史后所表现出强势,但那也是必然,换成他定然也会如此。他曾经和张叔夜制衡孙傅、唐格,但那也是局势,既然王秀有诚心,也就索性顺水推舟,道:“文实言之有理,唐大人受无妄之灾,请郡的确有点过了。” “张子初的策划,怎能让唐大人一人承担,那也太不像话了。”王秀见李纲对他称呼都变了,知道算是成功了一大半。当然,他把事退到张启元身上,也是顺理成章,这是朝廷的潜规则,只要你倒霉,所有的屎盆子都会盖在你头上。 当天下午,又一番新的任命,李邦彦人观文殿大学士,开府仪同三司,赴任东京留守司,张邦昌任昭文馆大学士,开府仪同三司,陈邦光任宣和殿大学士,王伦正任礼部侍郎,刘豫转吏部侍郎,张澄任刑部侍郎,程振任工部侍郎,辛炳任门下给事中,钟离睿任枢密院都承旨,王昂任太府寺少卿,刚刚出使女真回归的洪皓,权翰林学士院,吕祉任翰林学士承旨,似乎还有几个职位,正在虚位以待。 王秀并没有回府,而是和钟离睿轻车简从,进入南外城一处叫明月桂香楼的小酒肆,要了个僻静的靠窗座位。 别看这铺子不大,但这家酒肆名气不小,那个桂花酒还有桂花糕非常出名,再加上拿手的卤猪脚,让人食指大动,连达官贵人也忍不住让家人来买。 既然来了,当然要点桂花酒,上桂花糕和卤猪脚,还有溜肝片、笋片抄肉片等等特色菜。 “大官人,小店新上猪头,您不来个?”小厮殷勤地介绍菜肴,王秀可是来了几次的熟客啊! “再来个梅子糖,我可吃不惯猪头,那玩意吃了还不变猪头了。”王秀心情颇为不错,索性跟小厮开起玩笑。 “看大官人说的有趣,大官人稍后片刻,马上就得。”小厮接过一小块银锭子打赏,眉开眼笑地下去,两钱的碎银子不算多,作为打赏不算少了,很少遇到这种阔主。 8(.*)8阁8,o “桂香楼是有点简陋,为你庆贺荣升都承旨,还是有点简陋了!怎么说也是自己人,能省点钱就省点。”王秀依然是半开玩笑,打趣一样地调侃。 钟离睿呵呵一笑,无奈地道:“大人说笑了,就是去肉饼铺子,那也是美味啊!” “行了,来先干了三杯再说,桂花酒可是好东西啊!清热解毒、祛风散寒、润脾醒胃,酒中珍品。”王秀有点迫不及待了,他当先端起大杯就狂饮,反正钟离睿是自家人,他们又是便服而来,索性放浪形骸。 钟离睿见王秀毫无风度的吃喝,不由地翻个白眼。 两人吃了几杯,用了些卤菜,王秀用筷子指着卤猪脚,笑道:“今个,做的味道恰当好处,就像两府、尚书六部和九卿布局,文火长则太烂,武火猛则太生,文武兼济才是上道。” 话中有话,钟离睿岂能听不出来,他稍加沉吟才道:“大人,棋局已经展开,大人用那些老臣,必有深意,却还需防范一二才是。” 第八三九章 和史浩论政2 理由非常简单,一但开战,东南、蜀川军州将承受沉重的徭役和赋税,就算打赢了女真收复失地,那沉重的建设费用,也会压在他们身上,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才反对征战。 或许,这个理由真的很可笑,会遭到后世某些卫道士的抨击,但它是绝对存在的。 大宋行朝之所以仍保持进取型国策,很大程度上是南迁时,旧的政治集团被打击的体无完肤,那些持主和论调大臣,要么早早驾鹤西去,要么捻转宫观、地方,新一代大臣占据高层的官位,相对受他的影响加大。 应该说,当今的两府,是披着主和外衣的主战派。就是如此,他仍然如芒在背,认为时间尤为紧迫。 如果,没有两大书院的传承,再过十年、二十年,恐怕你就是主战,也得不到东南生民的支持。 他很难得地提起了一缕重视,温声道:“考官不取直翁,乃朝廷之失,直翁屡败屡战,能坚持下来,难能可贵啊!” 史浩心情很郁闷,说出来后心情顺畅了点,他并不奢望王秀能提携他,更不屑去做投机倒把的龌龊事。不过,屡败屡战的说法,让他眼前一亮,绝对是激励他的话啊!让他在一片漆黑中,遽然看到一丝光亮。 忍不住把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沉声道:“在下愿为苍生供绵薄之力,无奈才疏学浅,不入朝廷诸公法眼,不如回乡束发苦读,待来年再搏龙飞榜。” 王秀很满意地看着史浩,感觉对方非常执着,属于大器晚成的人才。 当然,他要想提携史浩,还是能给个同进士的,却没有去做,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磨难对人并不是坏事,当下温言道:“直翁有忧天下之心,说到才疏学浅,我却不那么认为!经义只为修身养性、增长学识而用,治国平天下的本事,却不是书中能学到的,而是靠不断历练中点点积累成就,可以说读书是为明理,治政才是国用,如贡举选尽天下之才,国事亦不会沦落至此。” “就看看明叔,也不是三鼎甲,不照样运筹帷幄,稳定了沿河战局?” 史浩深深看了眼钟离睿,他有自己的政治见解,并不完全苟同王秀说法,却仍出于尊敬没有反驳,只是颔首道:“王相公言之有理,在下却学不得忠献公半部论语治天下,也比不得相公力挽狂澜。” 王秀知道史浩不完全认同他,并不以为意,要是都来附和他的话,那天下真没有仁人志士了。 是想,史浩束发苦读,现在已经而立之年了,上位取得功名,明显属于厚积薄发的人物。从刚才的交谈中,他知道对方从百家到佛道都有涉猎,自然会有自己独特的理念,越是这种士人,越是难以说服。 他稍加沉吟,决定试一试对方的才能,正色道:“直翁对南北盟好持何论?” “国之大幸。”史浩没有任何的犹豫,口气尤为坚决。 “哦,为何是国之大幸?”王秀眉头微挑,眼角闪过一抹异色。 “在相公面前谈论国事,在下岂不是浅薄了。”史浩是耿直不假,但绝不是傻瓜,当朝宰相问政代表着什么?用屁股都能想出来。 “三人行必有我师,直翁但说无妨。”王秀笑咪咪地抬抬手,目光更加欣赏。 史浩有感王秀的真诚,也就放下心来,正色道:“自二帝北狩,南北征战连年,生民困于战火。相公力挽狂澜,正是励精图治时。一些沽名钓誉之徒,鼓动收复故土博取名声,把家国黎民至于险地。试问,王师北上能否战胜虏人?一旦开启战端又无必胜把握,国力怎么负担?” “在下并非恭维相公,平心而论,相公的安邦定国大策,合乎天下大势。以此可见相公不是不愿北伐,而在积蓄国力,力求一战定乾坤,非那些浪得虚名之人,只知道整日里空喊北伐,殊不知其中艰辛。” 王秀很满意地笑了,只有务实的人才会有盟好论。盟好并不是求和,更不是退让,而是为了更好地进攻,看来他没有看错史浩,真正的栋梁做事,首先想到的是退而不是进。 “在下看相公施政,首推经营海外,看侍卫水军在港口集结待发,想必朝廷又有大动静。但是,相公应该看到,南海利益长远,却不是解近忧的良法,而朝廷它日北上,若能从高丽出偏师,必能建立奇功。” 钟离睿眼前一亮,瞪大眼睛看着史浩,笑咪咪地道:“直翁兄对高丽颇感兴趣?” “不是在下感兴趣,而是高丽本就是商人遗种,历来臣服天朝,不用岂不是太可惜?”史浩淡淡地说道。 王秀不可置否地笑了,平静地道:“南海物产丰富,非常适合大规模移民,也是为了汉家千秋万代考虑,这是朝廷既定国策,不容有任何变动。不过,正如直翁所言,高丽也或不可缺,但那并不是特别急的事。” 8miào8bi(.*)gé8.. 史浩眉头微蹙,正色道:“朝廷积蓄力量不假,但还是要以收复故土为第一要任。” 王秀听出史浩的责任意思,说他对南海的关注要大于北伐,真正的持主战或主和论者,并非完全绝对的,他们会随着内外形势发展,不断调整自己的观点。 “侍卫水军保护移民南海,能为天下带来的利益,绝不是现在能看到的,那不是金银物产的事情,而是千秋万代的大事。”王秀觉得有必要更正丝毫的观点,北伐固然重要,却不能阻碍南海战略。 史浩不能完全认同,他已经陷入学术争辩中,也就不再敬畏王秀,正色道:“在下以为,南海殖民当谨慎,万里海疆,凶险莫测,十去六七得不偿失。而今,朝廷利用海外金银,不断革除弊政,相信不用二十年,就能够逆转形势。” “二十年?”钟离睿看了眼王秀,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二十年太久了!”王秀真正的笑了,已经过了十年,还要再等二十年? 第八四一章 张启元的大运 史浩感到很突然,王秀竟然主动帮助他,几乎不敢相信好运气。 能在玉泉山书院任教当然好,那里的讲学薪俸比得上知州,就是助讲也足够养家糊口,条件不是一般地优厚,显然是王秀的厚待。 玉泉山书院不是钟山书院,它比应天、岳麓等书院丝毫不逊色,钟山书院是理工为主打,应天、岳麓等书院是经义诗赋,玉泉山有格物理工,也有经义诗赋。 虽然,叶梦得、李清照等名士北上,但还是有很多名士在书院讲学,学术氛围非常好,能进入当个助讲自然是好,能时常聆听大儒讲学,也是人生快事,对他的吸引力不是一星半点。 再说,能进入书院并非投靠王秀,他要凭本事吃饭,只是王秀要礼部多给杭州解试名额,让他在杭州参加解试,也是用心良苦,照顾到他的情绪。 如果,让他入聘钟山书院,反而让他感到有施舍的味道,杭州不远不近恰当好处,让他有个选择余地,不得不叹服王秀的用心,道:“相公美意,在下多谢了,能进入玉泉山书院,也是在下的造化。只是,留在杭州参加解试,还请相公不要再提,在下不敢以一人徇私废公。” 王秀满意地笑了,史浩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却做出最明智的选择。如果,对方完全领受他的好意,不回明州参加解试,他肯定也会给予照拂,但相对来说印象分要少了三成。 他心情非常不错,又道:“哦,怎么就直翁一人在行在,虞彬甫怎么不在?” “彬甫本想留在行在,无奈去年闻老母病重,才连夜回乡,不想人未到而母丧,遂居家守孝。”史浩一脸的悲戚。 “原来如此。”王秀慢慢颔首,如此出为将入为相的贤才,怎能白白丢失十年好时光?那可太可惜了。 史浩哪里知道王秀的打算,也觉得甚是可惜,道:“彬甫至孝,恐怕三五年内不必参加贡举。” “人才,始终不能忠孝两全,是应该改变一下了。”王秀合计着是不是能用征召方式,让虞允文提前进入仕途。不过,他需要考虑影响。 钟离睿淡然一笑,为他们各自斟了杯酒,说道:“大人,直翁兄,来,满饮此杯。” 且说大海之上,张启元的日子很不好过,他们并不是去经商,更不是去出使他国,一切就不能太讲究了。 海船也并非大而宽敞的福船,也就是中型偏小的近海商船,来往于沿海运送粮食和食盐等大宗货物,条件自然是非常简陋,甚至可以恶劣。 他已经很多日子没有洗澡了,潮湿的海上气候,让他浑身上下粘糊糊的,极为地不舒坦。到了这个时候,才明白大宋水军将士的买卖,并不是好干的,难怪王秀提高侍卫水军待遇,光凭这份洋罪就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一路上还是担惊受怕,还遇到过两拨大宋侍卫水军巡船,这种中小型商货船,是不可能进入深海的,无法完全避开宋军的巡逻,很容易被巡船发现。 好在辖里的手下,对这条航线比较熟悉,两拨巡船的官长又认识。也算是张启元命大,这些侍卫水军将士,并没有把大宋朝廷的通缉公告放在心上,未对海船进行仔细搜查,在付出一些孝敬后,只是大概地看了下。 他自然化装成一名小厮,面对心不在焉地侍卫水军将士,也就转危为安了。 经过多日的长途跋涉,总算望到了一线陆地,张启元是激动万分,却见辖里走了过来,还没等他问话,就笑咪咪地道:“还要恭喜张大人啊!” “喜从个来?”张启元似乎意识到什么,竭力压抑这情绪,这****鬼船一天也不想呆了。 “西北方向,那是京东东路登州文登县,大人看到的陆地是成山,也是京东的东部尽头,海上颠簸让大人受苦。” “哦,这么说,快到道目的地了?”张启元心情并不愉快,也不在意什么受苦,反倒有些沉重起来,说不上来怎样的滋味。 “大人说的不错,是快要道目的地了,但也更加危险了。”辖里并没有任何喜色,反倒是一脸的郑重。 “哦。”张启元一怔,旋即想起了沙门岛侍卫水军大寨,不由地吸了口凉气,沉声道:“猛安在说沙门?” “正是,沙门岛上驻扎战船上百,平时莱州外海都有战船,大人能否得脱生天,还需要看运气如何!”辖里是够拼命地,但在海上面对海船,还是没有底气。 要知道,大宋侍卫水军的战船,都带有犀利的远程床子弩,配备威力变态的铁砲弹或是药箭。这里算是边防的要地,可不是南面巡查海上会议巡船可比,要真遇上了那是十死无生,绝无幸免的道理。 “呵呵,你们通事司自诩神通广大,却也有是失算的时候。”张启元似乎想到了某件事,不由地呵呵大笑,他的笑声却非常惨然。 cmiàocbic阁c 辖里眉头微蹙,却不知张启元缘何发笑,似乎对即将面临的最艰难路途,一点也不担忧的模样。好不容易来到边塞海域,要真遇到大宋水军的战船,那也太背运了。 张启元见辖里欲问又止,心情好了许多,很轻松地道:“难道你们不知道,王文实的目光放在南海,侍卫水军集结五万大军,护送三万多生民正陆续南下,沙门大寨海船被抽调近半啊!你说的战船或许能碰上,除非我们走了大运。” 辖里恍然大悟,侍卫水军那么大的动静,他自然是知道的,却没有往这方面想,既然大宋水军主力南下,自然要从沙门调兵。既然抽调近半海船,防线肯定会缩小,只要偏离点航道,他们的危险将小了许多。 他正要松口气的时候,桅杆瞭望哨忽然大喊:“猛安,东北方向,大风帆两艘,正在不断靠近。” 张启元的脸色,当即变的非常精彩,难道真的走了大运不成? 辖里眉头紧蹙,眼珠子提溜地在转。 第八四三章 我们来承担万世骂名 是因,数万大军海外征战,侍卫水军半数战力远征,朝廷无法全面节制,只能凭借信风往来,或是通过占城、交趾沿海传递消息,才召集三员大将来行在,召开临行前最后一次军事会议,除了沙门岛派出一名都参军,其他各部都校全部参加。 会议就在枢密院举行,连枢密院都参军司、机速司,殿前司、侍卫马步军司和兵部都虞侯司、职方司的都校、大员都参加了,一时间将星荟萃,大宋半数之上都校汇集,还有那些年轻的行军参军,邀请海外归来的将校参加。 别的不用说,可把行在大型酒店给高兴坏了,驿馆显然住不下那么多人,只能由礼部安排住进酒店。 他们在南海诸国山川海道地形沙盘上,进行最后一次大规模推演。兵部职方司、枢密院机速司的使臣,拿出三佛齐的人文地理、民俗风情,军事政治各方面的情报,枢密都参军司行军参军会同各衙都参军、副都参军、行军参军,共同解决几个紧要问题。 当然,主管征签、辎重的参军,也参加了推演,这场战争明显是后勤支援战。 此战,以何处为进攻顶点,是消灭占据都城三佛齐王室,还是歼灭其主力,迫使王室投降?是直接占领其国土还是分国而治,两者会出现怎样的情况,远征大军如何应对?到底建立几个海外军州合适? 大军出海后,朝廷是否在组织十万大军,借道交趾、占城沿海南下?征战期间,一旦本土爆发大战,是停止征伐还是继续征伐?等等。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秘密的讨论话题,由枢密都参军会同殿前司、侍卫马步水军都参军会商,列为最高机密封存,课题赫然是,是否对三佛齐实施屠族策略,优劣反应如何应对?绝对核人听闻的,传出去要引起轩然大波。 这是王秀秘密提出的问题,自在最高层讨论,禁军大将们竟然堂而皇之列为推演,绝非是偶然。 不要认为只有金军才动紥屠城,大宋自开国以来,禁军沿袭五季陋习,也很热衷烧杀抢掠,相比金军绝不逊色。 海外征战,凶险万分,大家背井离乡,甚至携带家眷,图的就是博取富贵安逸,烧杀灭族最容易得到现实利益,也能激励吏士奋发向前。 王秀作为宰相,不可能每天都参加会议,倒是钟离睿作为都承旨,是整个会议的主持人,他对南海兵棋推演持中肯态度,时不时提出问题,也让一群将帅叹服。 让人耐以寻味的是,一位身穿绿色官服的文官,还有一位蓝衣青年参加会议,那文官赫然是持节总理南海各国事务盐铁干办。他们二人话不多,目光却格外精明,偶尔提一两句比较尖刻的问题,让那些将校难以回答。 钟离睿对他们的身份一清二楚,那文官就是任满归来,暂时在户部的时雍。 蓝衣青年却是王秀的骄傲,航海探险家薄章,他暂时跟随王秀,在钟山书院任教,顺便挑选一批有志向的队员,准备再次出征,去实现环球的梦想。 不能不说,王秀对此次出征,抱有极大的期望,派出时雍和薄章,他们的任务也不算复杂。 由玉泉山、钟山两大书院组队,数百名学子和来自民间的熟练工匠药师,跟随远征船队奔赴南海,对物产进行一次大规模勘探,并进行资源的界定,为将来大规模开采种植做好准备。 这也是他筹划发展的一项举措,朝廷要发展不能没有钱,又不能竭泽而渔,他的目光转到了大商贾和海外资源上,早就在心中定下了调调。 谷凉作为资深讲学,也会跟随大军南下,具体负责此次勘探,但他不喜欢那些繁杂事,才没有到来。 薄章也跟着大军前进,并在战争稳定下来,由远征船队调派船只,准备好一切的人力和用度,从三佛齐向西进发,准备做环球旅行,顺便寻找王秀标注的第三新大陆,寻找商人迁徙的最终目的地。 大陆的名字已经被你定好了,那就叫美州。 时雍也是有任务的,他将继续率船队和部分移民,在战事稳定后继续南下,抵达三佛齐南面的那片大陆,建立一个稳固的城寨。嗯,王秀在地图上已经重新命名,就叫南州,他将是第一任知州事,带着吏士和移民进行开拓。 王秀和他秘密谈论了半夜,并给他完全的承诺,至于这个承诺不为世人所知,直到数百年后,才被海外某汉家皇室流亡成员透露,引起了天下大哗,赞也好、骂也罢,这都是后事了! 历时半个月的讨论,由钟离睿把定论编成奏章,直接呈送给两府。 miào.*bi(.*)gé, 上官谦将是远征船队的官长,指挥这支庞大的队伍,他当着两府重臣的面,非常直白地道:“外化蛮夷,竟然也敢染指博望军,还拦截我过往船队,简直罪不可赦。不屠灭宵小,不足以震慑诸夷,省得到了大军凯旋时,这帮小人又死灰复燃,让朝廷大军疲于奔命。” 他的意图非常明显,那就是进行一场王秀说的种族战争,从一开始就定位在屠杀,尽可能让三佛齐的人口减少,最好是彻底灭绝,不留下一丝后患。 当然,这并非是他嗜杀,而是经过王秀等人深思熟虑的。表面上的臣服没有任何的约束力,剽悍的三佛齐人,绝不会向大宋真正臣服,就如交趾人一个模样。 所以,他们才定下直接占据十个军州的土地,对范围内的土人进行灭绝屠杀,用移民慢慢地代替。把三佛齐剩余土地分而治之,在大宋海外军州控制下,让他们相互攻伐。 这样做是不得已为之,也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还能给南海上其他各国警示。大宋侍卫水军是天朝的利剑,敢于冒犯天朝威仪者,那就做好承受灭族的怒火。 用王秀的话说,既然必须付出代价,那就让我们这一代人,承担万世骂名。 第八四五章 让更多人活着回来 钟离睿并不待见李邦彦,当年他还捡石头砸这厮,眼看对方出口闹笑话,不由地翻个白眼,讥笑道:“李相公有所不知,不要说打仗了,光是海外殖民,去者也是十存三四,要在遇上战事,能留下两成人口,就算是万幸了。” 李邦彦胡须颤抖,嘴唇有些发青,惊讶地道:“岂不是用人命在填,文实,为了那点不能掌控的土地,值得吗?” 对啊!涛涛千里海疆,建立海外军州,朝廷如何有效掌控,大船要靠信风才能大规模出航,哪怕从占城、交趾沿海通过,那也是路途遥远很不方便啊!他早就有秘密了定策,却不能堂而皇之宣布。 王秀见大家面有疑虑,索性敞开了说道:“关山万里不假,不容易掌控也是真的,但耗费巨大人力物力,绝对是值得的,为了天下的未来,也值得我们去开拓。” 他走到了诺大的海疆地形沙盘前,拿起软鞭指画道:“各位请看,三佛齐横跨众多岛屿,很不利于防守。但我大军孤悬海外作战,除了能得到占城的有限支援,需要以战养战就地补给,并不足以实施灭国。各位都参军的推演很好,此战必须是量力而行,我们首先要夺取蓝里,建立稳固的支撑点,再和博望军城形成犄角,迅速攻占险要形成稳固的防线。” “胃口不能太大,要算计大瘟疫后剩余的力量,詹卑在大岛的东部,我们有力量在稳定方向前抵达。朝廷的要求并不高,让你们迅速拿下詹卑,扶持亲我大宋实力力量,以幼主登基,造成三佛齐国内动荡,让他们的王族自己去争夺。” “还有,不能不考虑爪哇、真腊诸国的反应,朝廷的使臣随船队前去,安抚诸国,实在无法安抚,那就利用水军优势,截断他们的港口,谁敢来就在海里打.” 众人也认为有道理,扶植亲宋势力是有必要的,对三佛齐实行肢解也是必需的。大军无法鲸吞三佛齐,那只有让它们变乱,趁机守住占领区域,经过不断地殖民发展,积蓄力量后再次发动进攻,也就是逐步蚕食的战略。 其实,这就是王秀常说的战争顶点,怎样的综合国力,达到怎样的战略目标,如何再去消化战果,图谋下步。 大家也很明白,以大宋侍卫水军精良的装备,先进的战略战术,打败他们眼中装备简陋三佛齐军队,问题还是不大的。现在的关键是,大军海外作战,决不能树敌太多,引起南海诸国的忌惮,那时就不好玩了。 上官谦作为远征大军的主帅,自然要发言,他正色道:“各位相公放心,各路大军准备妥当,各船和转运船携带甲仗,足够三年所需。” 李宝别样意味看了眼上官谦,心里那个羡慕啊!他非常想率军南下建功立业,可惜身为侍卫水军副都指挥使护帅印,不可能长久离开岗位。 再说,他率军奔袭金军造船场地,被记上大大的一功勋,人家上官谦筹备崖州大寨,就是为了大规模南下,总不能人家什么都搞好了,你去摘桃子吧! 稍加沉吟,笑眯眯地道:“崖州大寨尚有转运船三十艘,各色民船五十艘,足够来年首批作战供给。是想,区区南海小邦,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们相互吹捧,甚是融洽,王秀并不认为不好,他甚至鼓励参战各部和后方衙门的将帅,相互间都留下好印象。因为,一旦开战就万里海疆,很难有直接接触的机会,多是书信官塘来往,有良好的关系,对于各部配合有利无弊。 却见,他眉头一挑,不咸不淡地道:“南海烟瘴之地,医药、饮水、救护都要有万全准备。” 不能不说,侍卫水军是贯彻他主张最坚决的部队,李宝、上官谦等人,对他的指派非常认真,简直到了言听计从地步。 他在杭州就研究军中救护和疫病防治,玉泉山书院的医斋、新成立钟山书院的医堂,把消炎药品、简易的阑尾开刀治疗手术,还有防止瘟疫扩散作为研究重点,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至少有了简单的草药麻醉。 正规的注射型青霉素没有出来,那就好,根据他的某些回忆,学生不断进行试验,也搞出一些成果,只是产量少并且纯度底,但可以用于应急治疗。 在普遍没有抗药性的人群中,哪怕纯度不高的药剂,也能挽救一个人的生命。 至于针管和皮导管,这个时代的技术完全可以达到,高明的技术工匠,可以进行精细化打磨,只是无法流水线生产而已,不能不说大家的智慧是无穷的,他给个想法,大家就能根据思路,某种物件就能横空出世。 同样,不好小看古人智慧,经过长期的战争经验积累,大军在野外作战宿营,早就形成一套完备的卫生体系,只需要加以改良就可以,侍卫水军配备属全军之冠。 他从开始就把这场战争定位很高,筹备了整整一年多,专门成立医疗药膳司,直属侍卫水军都指挥使司管辖,统一管理全军的饮食、用水、疫病和救护。 把医官给药配备到队一级,每个队都有一名医官,四名给药还有四名护兵,每个大什有一名懂得简单治疗和包扎的护兵,全军携带大量的草药,可以说是准备到了极致,肯定是后有来者,但绝对前无古人。 “从博望军主城云涧到詹卑,甚至到爪哇的兵要都非常细致,我不敢保证别的,至少能让更多的袍泽活着。”上官谦没有夸海口,但他说的非常务实,也让人感到能相信他。 不能不说,多年来用间做得好,无论是商人还是云涧城的探马,他们利用经商和行走,一步一步探测各地的距离。 也有的利用当地部落,经过贿赂探明当地地形,水源、物产等情况,经过枢密院都参军司录事司汇编成兵要,提供给大军行军之用,避免了盲目作战和饮食引发的疫病。 一切,都是为了征服域外做准备。 第八六五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西北好好地天气,遽然风云变色,天边的那火红云彩,如同滴血般地亮堂,预示着要收割多少鲜活的生命。 唐重已经回朝任宣和殿学士,下步肯定会有大用。也是,人家在陕西十年,总不能一辈子留在那里吧?不给个两府实在说不过去,两府执政有定额,暂时进不去,那就给相当于两府待遇的宣和殿。 至于掌握实权的尚书六部,那可是两府之外最具权柄的衙门,现在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是牵一发而动全局的人占据,唐重无门无派,相隔十余年才回到朝廷,自然无法染指。 王庶从开封回到了陕西,以端明殿学士,任陕西六路宣抚使,表明大宋开始启动西北战略。 正是西北战云密布时,刚刚达成南北盟好的女真人,本来护送的大军开始遣散,各回本州就粮,却在形势使然下,突然又被汇集起来,让北方局势遽然紧张。 宗良已经回到朝廷,以宝文阁侍制,翰林学士院侍讲学士,兼差知皇宋银行事,仍然跟随在王秀身边,皇宋银行自然有沈默和费苏照看。 何为却被任命为陕西宣抚司判官,直接去陕西上任,也算是一方重臣了,年近七旬的何老道已经在家看孙子,听说儿子成为判官,不由地老怀大为,连续宴请乡老三日,吃酒差点背过气去,幸亏自家十三小妾发现,才又活了过来。 不过,何老道也算是值得了,当年自己的一步好棋,小儿子跟随王秀、沈默鞍前马后,总算有了结果,加馆职出任地方宣抚。王秀位极人臣,沈默也位列尚书六部,跟着他们二人,儿子前程一片大好,何家也是官宦世家了。 好在没有惊动给别人,何老道也算是命硬,要不然何为还没到任,就得回家守孝三年。 “大人,张子初出使党项,还真是依仗好嘴,党项国主竟然被他说的出兵平羌城。”钟离睿一阵奚落,但他心中却不得不佩服,张启元实在厉害,绝对是搞邦交的上佳人才,王秀放虎归山是不是错了? 哦,放虎归山实在牵强,王秀也做足了文章,整个大宋行朝也是竭尽全力,张启元运到不灭,竟然在大江旁边潜藏多日,待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到江北,才从海道北上,最后逃脱生天。 王秀似笑非笑,坐在卧榻上品尝团茶,放下杯子才慢悠悠地道:“你们说,平羌城能坚持多久?” “一个上旅驻扎,甲仗粮草充足,党项人没那本事拿下来。”钟离睿很不在意地道。 话说,上旅是新军制特殊编制,独立于军单独存在,却仍然是旅镇级别编制,只属于都司的军事机构,作为战术上的预备队时雍,每旅兵员绝不下六千人。 全军最大的上旅,是南侍军唯一驻扎西南夷的直属上旅,兵力达到万三千人,简直就是一军。要不是南侍军在国内不设军一级部队,恐怕这支上旅就要改编成军了。 “那就派一支上旅增援,如何?”王秀目光闪烁,语气散发无限韵味。 钟离睿一怔,惊讶地看着王秀,西侍军才有两个上旅,怎样去支援?不由地道:“平羌城兵精粮足,短时间内根本无需担忧,这可是个大好时机。万一对方围城打援,会消弱我们士气,还望大人三思。” 王秀转脸看到宗良,看那一脸的便秘模样,显然是有话要说,却又憋着没有说出口,他不由地笑了,玩味地道:“大哥,有话就说。” 宗良咽了口唾沫,低声道:“恐怕朝廷深陷西北乱局,虏人在北方趁机赚取便宜,先生不得不防。” 王秀眉头一挑,淡淡地笑道:“无妨,我还怕他不来。” 宗良感觉一阵牙疼,他离开了三年多,也算是有了人生认识的飞跃,处理政务更加的得心应手,却仍然无法跟上王秀的思维,始终是慢了一拍,不能不让他深感危机。 作为上官的近身侍从,跟不上上官节奏,这是非常不称职的,也是非常可怕的,哪怕他和王秀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长久干下去。 钟离睿瞥了眼宗良,平静地道:“虏人要是不来,那才真是怪了,先生早就把他们算计了。” “哦,先生一向神机算。”宗良觉得自己多想了,王秀至今未尝一败不假,却都是战场上临机决断,怎么会料不到女真人干涉,那可是家国上层的决策。 可能的三线作战,想想都让人牙疼。 “什么神机算,大哥外放几年,也学得油腔滑调了,想想真不该放你走啊!”王秀半调侃地笑了。 钟离睿看着宗良,玩味地笑道:“嗯,大人说的是,应该知谏院。” 知谏院,那可是清流们的活计,御史谏官如同鸭子疯狗,专门以叫嚷为荣耀,还以咬人上位,御史中丞要能把执政干下去,那个位置十有八九属于你,没有那么多高尚的事,大家心里都明白。 miào.*bi(.*)gé, 宗良给钟离睿个白眼,心里把这厮女性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你才知谏院,你全家都知谏院。 钟离睿视而不见,脸上玩味地笑道:“虏人参合与否关系不太大,大人,区区一个上旅,恐怕.”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善用兵不限小局,该牺牲的就不用去考虑。各大行营出击,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我就不信拿不下党项人。”王秀的脸色是非常的严肃,话也尤为冷血。 “大人高论,在下不及。”钟离睿脸上笑容渐渐去了,也显得正经许多。 宗良又有点糊涂了,先生和钟离睿在说什么?显然不是好事,但多年没有接触枢要,他已经揣测不出了,让他在迷茫之际,又多了几分不安。 “大人,听说张子初暂时留在党项,恐怕他会闹出蛾子。”钟离睿又来了句,他也主管机速司,对张启元的行踪了如指掌。 “那就,让他闹腾看看,暂时不要动他,不然很没趣的。”王秀浑然不在意地道。 第九二七章 王卿苎的到来 ? 王秀收到了官塘,立即和王渊商议,调驻泊在郑州的车旅西进,北侍军唯一的车兵旅镇。 当然,王渊是没有反对,因为他并没有亲身体会车旅的恐怖战斗力,官塘上的只言片语,完全不如曲端等人的体会,一个车旅竟然从数万大军中杀出,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除了震撼也没有别的,既然有机会让车兵出战,让将校得到晋升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话又说回来了,这也体现他对车兵仍有盲区,正当金军压境非常时期,要征调云骑军或天武军,他反倒是会阻挠。 不过,王秀对减弱北侍军防御并不在意,也就是神卫军西调,外加一个车旅,还不能动摇北侍军十二军的防御体系。 他关心的也不是军事,现阶段是大姐王卿苧,那可是带着目地来的,还让他颇为头疼。 干嘛王卿苧北上的速度很快的,是为了一桩子大生意而来,这桩子生意还要必须和他商量。 “大姐,你真的要干”王秀实在有点不敢相信,一向醉心海商、盐铁和银行的王卿苧,竟然转移了兴趣,难道那些赚钱的买卖,已经让大姐丧失了挑战性似乎不太可能。 王卿苧瞥了眼王秀,轻巧地道:“你家娘子左一个又一个的生,今后没点产业怎么能成” 王秀一阵心虚,什么叫左一个又一个,王家那么大的产业,还怕孩子们没有钱继承就王新真那小屁孩,也被王卿苧宠爱的上天了,小小年纪有京东铜铁商行王家两成产业,那要折算成现钱,简直就是个小富婆,其他孩子还怕穷了 看样子孩子们个个健康,大姐心情不错,铁定的奚落他,拿着兄弟开涮。 沈默倒是也来了,见到了王卿苧也颇为为难,当即就说道:“大姐,两银法实施与否,尚未可知,你这算盘打的有点早了。” “这叫未雨绸缪,你们捣鼓你们的,我来赚我的,两不耽误,又没有叫你们徇私枉法。你倒是先怕了,官是越当越大,哪里还有当年沈家少东主的半点气魄。”王卿苧白了眼沈默,几十年的交清了,他们说话也挺随便的,顺便拿着当年来比较。 沈默被挖苦的摇头苦笑,无奈地道:“大姐,我这不是说你,就算两银法实施,人家也不一定卖地。” 正说着话,忠良走了进来,先对王卿苧笑了笑,把一封官塘递给王秀。 王秀借着机会也不理王卿苧,打开官塘去看,脸色顿时大为舒展,道:“大姐,你先去休息,我这还有点事要办。” “有什么事不能当着面讲,我又不是外人。”王卿苧正堵的慌,也没有好脸色给王秀。 王秀不免苦笑,轻声道:“大姐,这是西北战事的官塘。”言下之意很明白,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听军国大事,还不赶紧回避。 王卿苧翻个白眼,不高兴地道:“秀哥儿,我可是购买了债券,说白了也是应该的知情人。” 王秀嘴角一抽,有那么说话的吗买了战争债券就能打探军情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王卿苧说的也有几分歪理,作为朝廷的大债主,王卿苧再次购买两百万贯的债券,分别以粮食、白银、铜铁等方式交付,对西北战事的支持很大。 更不能否认,战争债券已经深入人心,不仅大商贾去买,连市民也去购买,具备了某些股市证券的因素,也就是这些民间的闲散资本,支撑了朝廷军费用度。 没办法,打仗就得花钱,大宋禁军向技术性军队转变,每次开战都要大量的钱财。就算对夏作战要以战养战,前期的花费还是巨大的,要不然沈默来开封干嘛户部和太府的钱,花的跟流水一样,让人心都揪起来了。 既然人家花钱买你的债券,有权利知道战争进程,也是无可厚非的。 沈默没当一回事,要把绝密都公布了,朝廷还打哪门子鸟仗,只是王卿苧是个例外,淡淡地道:“文实,既然是军情,也没什么向大姐保密的,都是一家人嘛” 这话说的,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王秀咂咂嘴,无奈地道:“曲正甫的战报,东路两大行营颇为顺利,党项人节节败退,夏州都统萧合达竟然退回关城自守。” 沈默眼前一亮,笑道:“这是好事啊夏州是定难五州的枢要所在,看来党项那帮生羌不好受了。” “那是,萧合达是契丹的后族,他对党项人不相助契丹,以至于公主郁郁而终耿耿于怀,看来他是在报复。”王秀很轻松地笑了,历史上的萧合达有叛乱之心,他相信现在也一样,恐怕萧合达在敛兵自守观望形势。 如果,能把萧合达争取过来,盐州东部基本上不需要费尽,对夏作战又能增添三分胜算。 “夏州都统军司,可是有三万大军啊哦,精锐正兵万余人。”宗良眼珠子直溜转,他也看到了猫腻所在。 王秀点了点头,笑眯眯地道:“这是个好机会,那就看曲正甫如何利用了。” “我看,就不能让他磨磨蹭蹭,徒然靡费钱粮,数十万大军的费用,简直让朝廷不堪重负。”沈默是深有体会,作为户部尚书,眼睁睁看着每天白银数万的消耗,简直要了他的老命,要是金军再压过来,恐怕财政要崩溃。 miàobigé “打仗,哪有不花钱的,要能花了几千万贯灭夏,我看还是值得的。”王秀能理解沈默的心情,户部尚书和太府寺卿,最不愿意看到的是打仗。 “几千万,秀哥儿你说的真好听。”王卿苧白了眼王秀,就花这点钱,让他们这些商贾,哪里挣钱去。 宗良见王秀不理会王卿苧,只能由他出面,低声道:“大娘子,先生说的算低了,每次大战下来,最低也得数百万,千万也不在话下。” 王卿苧撇撇嘴没有再说,但她的表情似乎不相信。 “真正的大战,可不止这点数,识之兄,能不能撑得住”王秀看了眼沈默道。 ... ... 第九三三章 目标,战马 ?王秀哈哈大笑,轻松地道:“时机成熟,只要虏人不要在沿河给我找事,扶桑那点事还不算个事(938章)。 “世叔果真豪情万丈,小侄实在佩服。”吴宣一个大大的马屁,再明显不过了。这个时候。王秀心情一片大好,就是再露骨的马屁也没关系,关键在于你要不要拍,敢不敢拍的问题。 王秀并没有在意,也没有任何不悦,人嘛!本来就是花花轿子人抬人,给别人个吹捧的机会,也是某种的安抚,不能完全拒人千里之外,以免冷了人家好心。 他淡然一笑,又看着一脸牙疼的宗良,正色道:“兀术在修武、鹿台和濮阳摆开阵势,应该说是三面夹攻,你说是怎么回事?” 宗良摇了摇头,道:“他们无力打却又咄咄逼人,心思太诡异了,恐吓成份居多。”这话说的中庸,几乎是大家的公论,好处是四平八稳,不容易出错。 “这些年,女真族人才凋零,老一代的悍将陆续陨落,却不代表他们没有能人。”王秀笑咪咪地地神情中,带着几分谨慎色彩。 宗良吸了口凉气,漫说是别人了,就是张启元也是人才,先生曾经赞誉的主,搞阴谋危机绝对是好手。当初,先生为何没有拿住这厮,成为朝廷一个忧患。 吴宣是相当的不安,王秀谈论别的事没让他退下,到底是何用意?他有点拿不准了,这绝不是他应该参与的,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非好事。 “好了,虚实之法,不值一提,就看西北的战况如何了,顺利的话,估计兀术的使臣,也要南下了。”王秀不以为意地笑了,神色间就不那么在意。 其实,问题很简单,但某些时候,人们却往往忽略最简单的问题,既然挽救不了破船,那就趁机捞点东西上来。 对女真人而言,稳定草原的重要性,远远高于党项人,必须做出选择的话,相信他们会弱党项,减少党项人对草原的影响。如果,党项人撑不下去的话,实在不行也会分一杯羹,这就是的残酷性。 宗良心下有几分不安,弱弱地道:“先生,就算虏人不战,也不能轻蔑大意,开封离大河太近了。” “很有道理,只要云骑军全部到位,凭借他们在外围周旋,城中可以组织十万大军,问题还是不大的。”王秀很轻松地道。 “世叔高论!”吴宣瞪大眼睛,敬佩地看着王秀。 是日,让曲端有些头疼的高平,竟然在封元的劝说下,决定把天武、神卫两军投入北路,主动接受的解潜的节制。 对于熟悉高平的人来说,这绝对是个奇迹,却不知封元是怎样劝说的。 自此,宋军东路集结了三大行营,天武、神卫、飞骑、龙骑、万捷、控鹤、云捷七个军,兵力之庞大,几乎占了陕西半数禁军,尤其天武、神卫那是殿前司主力,军容尤其强盛,甲仗装备高西军一等。 殿前司西北行营和第五行营齐头并进,第六行营掩护两个行营后方,那是铁流滚滚锐不可当。 其实,封元并没有费太大力气就说动了高平,怎么说高平也是经验丰富的大将,对战场形势的把握还是有的,尤其是能够取得功绩的地方,绝对的敏感。 东路作为全军突破的重点,直接面对夏最强大的的野战兵团,就算是中路对准夏的软腹,但那也仅是面对,他们要越过瀚海,才能直面西平府,还不如迎战夏军主力有功。 高平呵斥了不同意见的王燮,让一位军都指挥灰头土脸,刚刚抵达的刘惟辅,果断地支持高平,认为封元的建议很有理,西北行营应该投入主力决战。 夏军的主力在定难五州,殿前司在中路锦上添花,不如直接加入主力,来个雪中送炭,也是朝廷希望看到的。 有了殿前司的加入,解潜的步子迈的更大,留兵牵制洪州治城,主力越过北上,对古乌延城发动攻势。 既然东路大军狂飙,邵兴也没有闲着。 西路大军也发动了进攻,他并没有对盖朱城发动进攻,而是集结庞大的加强型车旅,又把番落、云捷军的马军抽调出来,组成强大的车马联合兵团。 沿着咯罗川对凉州发动大规模攻势,步军部队紧跟在后,防备卓罗和南军司的袭击。 这招是相当冒险的,宋军向凉州进攻,不可能完全绕过盖朱城。卓罗和南军司有三万马步军,半数都在城中驻扎,防备熙河路宋军袭击,很有可能截断宋军后路。 但是,邵兴是人高艺胆大,他以步军防御后方,并调动乡军部队牵制盖朱城,下的死命令是,必须拖延盖朱城十三天,没有任何的借口,哪怕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 因为,凉州是河西马匹集中地,必须以雷霆闪电的速度,打守军个措手不及,控制良马资源,以免敌人迁走牧马。 当他发动攻势时,夏军大吃一惊,绝没想到宋军那么胆大,在没有攻下盖朱城的情况下,就敢轻兵西进,绝对是找死的打法,却又让他们措不及防。 却要出去拦截,遭遇宋军的顽强抵抗的,无法突破乡军的防线。 邵兴亲自率队前进,沿着汉骠骑出祁连的路线,宋军四百辆战车,一千八百辆辎重车,一万余骑兵组成的突击部队,一路风一般地飚速,沿路夏军的寨子,连反应的机会也没有。 这是熙河路甚至秦凤路,能够组织战马的极限,甚至还有骑兵装备骡马,实在是没办法,家底子薄啊! 好在,夏国防御使东强西弱,右厢军司多是支援部队,也就是卓罗和南军司的三万人,他们认为足以应付熙河路,何况还能得到西寿保泰军司增援。 宋军看似冒险,实则直接越过最坚硬的壳子,打入了夏国的软肉中。凉州是战马甲天下,但并不是最前方,驻守的精锐部队并不是很多,反倒是良马成群。 机会非常难得,时间,是成功与否的关键。 第一零二七章 奢华的阵容 ?他因焚烧盐州粮草大寨战功,被正式任命为营指挥使,他在战斗中异常凶猛,有着生还亡命徒为骨干,组建的马军部队,战斗力绝对的强悍(1032章)。在最危机时刻,眼看阚先派出二百余铁鹞子,撕开了胜捷军的军阵,他一马当先率六百骑迎头而上,给铁鹞子一个猛烈反击,用组简单的渔网,把号称生猛的铁鹞子击败,随后又杀入跟进马军中,那是一阵血雨腥风。 不愧是百战余生的老兵为核心的部队,这支部队的骨干,都是那些赦免囚徒,本身就打仗不要命,面对剽悍的铁鹞子和擒生军,他们毫不畏惧地迎上去。 拼死一个够本,宰了两个赚一个,能够从厮杀中活命,那是中大奖了。 一场战斗下来,为胜捷军争取了时间,六百人的大编制马军营,能战斗的还有四百余人,其中百余还是伤兵。 邱云不仅瓦解阚先的进攻,他还发动决死反击,为打乱夏军马军的集结,率二十骑突击骨力黑中军。 数十骑冲击马军部队,绝对需要巨大的勇气,这可不是当年在两浙路,对付方腊那农户组成的军队,这些人都是夏军精锐,拥有精湛的格斗技巧,战斗力也相当强大。 却见,他身披全装冷锻甲,挎着凉州马,横放锻钢长刀,手持二石黑漆弓,左右驰射,如入无人之境。夏军各队也不可能蜂拥而上,只有百余骑迎上来,三名将校拦截上去,他是射杀三人勇不可当,夏军无人敢迎面。 最终以大刀突击,三进三退,杀的是血流成河,硬生生把夏军集结给搅乱了,才心满意足地撤下来。是役,邱云身披三创,甲胄上留有箭矢十六支,二十名死士回来六人,可以说惨到了极点。 但是,他的勇猛突击让士气大振,夏军再也无法凝聚士气,各部阵脚纷乱,最终,骨力黑只能无可奈何地收兵,作为旁观者观看东关镇的陷落。 宋军新式兵器用新式战术运用,进行远、中、近覆盖式射击,整个东关镇陷入绝望,守军绝望中向西突围,希望能逃入西平府治城,保住一条性命。 可惜,宋军不给他们机会,弩箭和火药砲石覆盖两千余人的队伍,打的夏军人仰马翻,那壮观绚丽的景象,连宋军将士也为之惊叹,很多年后还在谈论这一幕。 没有任何意外,在宋军绝对的威慑下,东关镇留守的兵马不得不开城投降,没有任何的犹豫。因为,宋军已经放言,再坚守下去就是屠城,留下的老弱病残不得不为生存打算。 东关镇的失守,让李良辅陷入孤立状态,几乎没有任何反败为胜的希望,他只能龟缩在城中,忍耐宋军的狂轰滥炸。 的确,宋军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抛石机、床子弩等远程攻击器械,日夜轰炸西平府城。 让党项人更加不堪的是,西部好不容易传来一封官塘,道出甘肃军司、西平军司面临的尴尬。 不仅黑水镇燕军司遭到金军的袭击,夏军陷入苦战,连草头鞑靼、黄头回鹘也出兵了。 这里,不能不说大宋的陇右都护府,一个奇葩。 这是在神宗时代开拓的疆域,宋军不仅击败了吐蕃人,还迫使他们归附,才有了河湟路的建立。 到了大观二年,宋军番汉兵抵达节占城,设立陇右都护府,名义上的最高行政机构,当地头人有很大的自主,也算是承认大宋朝廷的松散地方政权。 宋军发动西北战事,吐蕃人、回鹘人并没有立即参战,仍然处于观望状态,他不可不想过早消耗实力,又怕宋军战败遭到党项人的疯狂报复。 只是,战争打到这个时候,任谁都看出来,党项人大势已去,这些部族首领也坐不住了,他们明白处理好坏与否,决定他们日后的地位,大宋行朝一旦占据河西,是比党项人更强大的力量。 就这样简单,几个部族组成两万人的兵马,越过山口进入甘州、肃州一线,听命于邵兴作战。 邵兴也得金军占便宜的情报,他也有心抢夺更多利益,驱使吐蕃和回鹘人为向导,首次向甘州,也就是党项人的宣化府发动进攻。 这是一场马军的战斗,宋军联合吐蕃、回鹘人,组成三万骑的大军,对甘州发动猛烈袭击。这个不是广义上的三万骑,按照宋军的马军军编制,上万人仅有几千马军,邵兴组织的三万骑,是没有任何水分的干活,堪称绝对豪华阵容,开战前整个西侍军也不超过两万余骑。 李仁孝不能不感到悲哀,他还没有到穷途末路,宋、金就开始瓜分河西,还在他没有灭亡时候,让他情何以堪啊! 封元作为天武军都指挥使,已经接到下步作战指令,整个天武军正在补充辎重粮饷,为新一轮攻势准备。 这天,他带着几名卫士去神卫军驻地,准备和刘惟墉商议配合方式,就算有高平在上,有王宣的协调,都指挥使之间的协商也是必需的。 一大早就匆匆动身,将近一个时辰,才接近神卫军防区。盐州西部地广人稀,各军驻扎相对集中,从天武军道神卫军帅帐,相对比较远些,还是存在小股盗匪的。 眼看不远处袅袅炊烟的村落,一名卫士惊喜道:“太尉,前面有人烟,眼看到了晌午,咱们去喝口水也好。” 封元点了点头,这天气热的要把人蒸熟了,都走了一个时辰,带的水早就喝光了,那是人困马乏,反正快要进入防区,也不急于一时。 他们接近村落边缘,似乎有点太安静,了封元却勒住马缰,平时的经验告诉他不太对劲,疑惑地道:“去两个人进去看看,其他人戒备。” 两人绝尘而去,封元和另外两名卫士下马,他拿过水袋看看,无奈地笑道:“早知道换成大的。” “太尉,我这还有半壶水。”一名卫士很有眼色,急忙递过自己的水袋。 “不用了,你们留着喝吧!也快到地方了。”封元仔细地观察了四周,总觉得有点古怪。 本书来自品&书 第一零二九章 张启元的计划 ?另外两人见大汉中了冷箭,马上就要不行了,顿时有些丧气,招式缓了许多(1034章)。 封元没有失去大好时机,这瞬间策马出刀,又把一人斩落马下,最后一人见同伴转横尸当场,吓的魂飞魄散,转身策马就逃,岂料刚刚调转马头来,就被过来的弩箭穿过眼眶,小半只箭没于他的头颅之中,头颅前钉着一支箭杆。 “好箭术,”封元却见村落里人影晃动,明显一个人持强弩闪过,他来不及多想,再次策马杀向其他人,几名卫士的处境太危险了,他必须要去救援。 似乎是头领被干掉,剩下那些人像是失去主心骨,被斩杀四五人,其他几人见势不,一哄而散,所谓来得急去的快,颇有些精兵的素质。 封元也不去追赶,几名卫士个个带伤,索性没有人阵亡,他们相互做了简单地包扎,待去了神卫军再说。 “在此等候。”封元不断张望村落,目光有为地疑惑,最终还是策马前行。 他一个人缓缓进入村落,任由马慢慢前行,用那双锐利的眼睛,一处一处地搜寻,闪入他眼中的尽是些面带惊惧的村民,却不敢有任何大意,每前进一步都留心观察有无危险,防备可能杀出来的溃兵。 当他围着村落转了几圈,又在小巷子穿行几个来回,却没有任何结果,不由地蹙起了眉头,难道是当地的居民?显然无法说服自己,只是危险之地不能多呆,重新回到村口,见四名卫士正在戒备,不由地自问自己是否看错,但那人真正地救了他。 “四哥,你是在找我?” 封元正在思量时,冷不防一个声音传来,他猛然回首大笑,飞身下马快步迎上去,欢悦地道:“没死,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 眼看,正是陈郜,却见他一身麻布短衣,手持一张强弩,一身的污垢尘土,仿佛路边的乞丐。 “虏人还没有消灭,哪有那么容易死的。”陈郜露齿一笑道,脸上再无轻狂色彩,有的只是沉稳的杀气。 “九哥说你殉国了,哎,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何不归队?”封元满面笑容,心情非常舒畅,既然能活着那是最好。 陈郜虎目流下两行泪水,悲苍地道:“死里逃生,他们都战死了,就剩下我一个活死人,要不是被乡民救了,恐怕也见不到四哥了。” 封元轻轻一叹,邱云率队袭击盐州粮草大寨,他是一清二楚,也是此战一个重要的决胜点。 对粮草大寨的袭击,可以说是九死一生,邱云是平安撤出来,大半吏士战死沙场,陈郜却没有任何音讯,因战事尤为紧急,他也顾不上问生死,认为既然被围困了,那就全部战死没有生还者。 他能体谅陈郜发自肺腑的悲凉,也能理解不归队的缘由,不免叹道:“打完仗,自然会让他们魂归故里你不能流落外面,跟我走吧!” 张启元在天雄军默默关注这场战争,高升同样在做准备,他的部队是一支精锐部队,虽说并非女真人组成,却也是选拔军中壮士组成的部队,更是编制满员的忒母,堪称异族的顶级炮灰战队。 就是这支部队,成为猛安谋克军唯一的异族部队,高升是猛安谋克唯一汉人忒母孛堇。当然,他的职务还是统军,是和韩常并列的大将,自然要承担重要使命。 高升统率上万骑,阿里喜也有万余人,担负的任务很简单,宋军北上省嵬城,他就立即南下,夺取顺化渡以北土地,遏制宋军向北发展,伺机向南窥探,尽可能夺取丰美的农牧区土地。 这是张启元的主张,党项的三大粮仓,基本是沿着大河分布,夺取顺化渡以北,等于拿下一个半粮仓,对于女真人是赚大了,有了稳定的农业区,就能建立稳固的统治。 当然,如果宋军拿不下省嵬城,他们自然会当仁不让,趁机给笑纳了,既然党项人的覆亡已成定局,有便宜不占是蠢蛋。 张启元面对来访的辖里,自然是设酒招待,任谁都知道,辖里是通事司的官长,更是兀术的亲信,他的到来可能是兀术某些意图贯彻。 “大人说南朝兵马近期可能北上,那高忒母的大军,应该尽快南下才是。”辖里对待张启元,没有任何的骄奢,反倒是态度很平和,一副对等交谈的作态。 就算辖里态度放的很低,张启元心中也很别扭,他内心深处极为敏感,非常忌惮别人提背叛家国,逐渐引申为对待他的态度上,一点细微的涟漪,都可能让他不舒坦。 cmiàocbic阁c 辖里的姿态很低,却犯了个很轻微的错误,应该说是不是错误的失误。他作为知通事司事,相比较不如翰林学士身份,却摆出平等对话的姿态,要是放在兀术面前就罢了,恰恰和张启元单独会面,这就触动这厮脆弱的神经。 贰臣的心理往往很脆弱,别人一个不当举动,就有可能引起联想,引发一系列的恶果。 张启元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相比曾经的他,现在更加沉凝,任何事都能深深地隐藏,淡淡地道:“现在应该出兵,却不应该大张旗鼓,要利用蛮族的声势,雷霆一击。嗯,应该是驱动蛮族攻城略地,给他们财富,我们要土地人口。” 辖里眼前一亮,这也是兀术的要求,金银算个鸟,土地人口才是有价值的,笑眯眯地道:“大人说的有道理,驱虎吞狼很,也能掩饰咱们的目地。” “这招很难瞒住王文实,不过,既然是天下大势争端,也就没必要计较。他们能得到兴庆,我们却要拿下定州,他要凉州,我却要甘州,仍然可以压制他,让他摆明得便宜,却不得不吃瘪。”张启元的目的很简单,你重要的产马、产粮地都处于边地,还能安稳地生产? “对了,南朝使臣似乎出现在乞颜部,他们和乞颜部的孛儿只斤家交往甚密。”辖里悠悠地来了句。 本书来自品&书 第一零三一章 党项人的悲哀 ?这群野蛮人在城池四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他反应过来派兵出击,却哪里拦截得住,区区千余人还不够塞牙缝的,将校不敢过分逼近,被人家从容地撤退(1036章)。 这些野蛮人手段是残暴的,采取杀鸡取卵的方式掠夺财富,克夷门到省嵬城也是重要粮食产地,定居的民户较为稠密,塔塔尔马军的风卷残云,让这一带生民损失惨重,简直到了神人共愤地步。 到处是残破的村落,生民的尸体任由野狗撕咬,大量人口被掠夺,让罔存礼看着伤悲不已,直接把领军出击,又不敢拦截的将校斩了。 其实,他也很明白,自己费尽心机组织了几千人,能派出去的千余人,怎能和数千凶悍的野蛮人野战?为了震慑吏士,让他们不敢停留不发,只能杀人立威。 就在风雨飘零之际,大宋禁军再次发动了进攻,省嵬城南部发现宋军游骑,相对平静一个月的战局,再次风起云涌,他明白党项人将迎接大宋行朝最强一拳,不断地加强防御。 不过,让罔存礼崩溃的是,宋军还没有北上,金军倒是来了,高升率万余骑气势汹汹,直接拿下乌剌海城,还是趁着守军被草原野蛮人骚扰,疲惫到了极点,打着驱逐野蛮人的旗号,诓骗守将出城犒军,才达成了偷袭目的。 高升也是不择手段,拿下乌剌海城,得到后队兵马接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兵出击拿下顺化渡。 女真人出兵理由非常可笑,协助大夏驱逐草原盗匪。没有女真人的纵容,草原各部怎能打进来?塔塔尔部马军,又怎能攻入克夷门抄掠省嵬城。 罔存礼明白,女真人彻底抛弃了大夏,甚至直接抄刀上阵,那些凶悍的草原骑兵,真是女真人的帮凶。 他几乎不抱任何希望,却不得不全力去做,省嵬城附近坚壁清野,尽可能收罗逃难的百姓,能入城的丁壮全部入城,那些老弱妇孺都向西迁移,避免他们被乱军屠戮,城外一些据点的守军也撤入城中。 那些据点太孤立了,面对强大的宋军,几乎不可能组织有效防御,与其白白损失,不如撤入城中集中力量,还能让城池多些防御力量。 他抓紧每一分每一刻,入夜巡视督促加强战备,向兴庆发出告急官塘,希望能支援他五千正兵,也能坚持的长些。 可惜,任得敬以宋军自盐州西进,大军直逼静、怀,不可能再向北调兵。察哥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给了他上千官牒,让他自己储粮募兵,看是给了他守御正将以下将校权力,实际其中苦楚,明眼人都看能看出来,哪有可征募的勇士? 宋军的确是发动了攻势,就在金军争夺河西时,曲端意识到时机来了,金军改变了高压状态,开始和宋军抢食了,以最快时间调整兵力,东路大军兵分两路参战。 殿前司西北行营五万余人,从盐州西部西进,对静、怀发动了强大攻势;第六行营万捷、控鹤、云捷三个军配属两万乡军,自白池城北上,展开对省嵬城的攻势,徐徽言自然成为北上的主帅。 第五行营飞骑、龙骑作为战略预备队,李彦仙倒也不急,他明白自己的职责重大。 其实,宋军的马军七成集中到西侍军,西侍军的马军部队,大多加强到中路和西路,就算是第五行营两个军的马军,也有部分抽调稳定地方,导致第五行营能调用的马军,只有区区四千余骑,基本都是单马骑兵,相比邵兴的第九行营,差之千里啊! 就算是兵力严重消弱,第五行营仍然承担战略支援任务,被赋予和金军决战的使命。 徐徽言率第六行营担负进攻省嵬城的任务,就算他配属乡军万余人,仍然谨慎万分。 前锋抵达省嵬城四十余里的地域,他不得不小心谨慎,毕竟省嵬城是夏著名的关城,又出现了草原部族兵马,还隐隐有金军的踪迹,他不能不有所思。 不要说别的,单是脆弱的转运道路,就让他必须谨慎万分,决不能轻敌冒进,以免导致粮道被截,全军覆没的下场。 罔存礼无可奈何地做好准备,这场没有胜利的战争,他已经绝望了,做好了殉国的打算。 对于李仁孝来说,简直不可忍受,活女的三万余大军,迅速席卷黑水镇燕军司,速度是相当迅猛的。 银术哥的儿子彀英,会同军帅沙古质、习不祝集结万余人,分成三路南下,数百里奔袭,一举攻占合河川,对肃州治城形成了威胁。 一旦肃州被金军拿下,瓜州、沙州彻底失去和兴庆的联系,整个西平军司将被女真人拿下,对于党项人来说是灭顶之灾,连退路也不复存在,对于大宋行朝莱说,打了那么久失去对甘州以西,实在是令人沮丧。 金军的直接介入,让党项人陷入绝望,李仁孝不得不收缩兵力,做最后的顽强抵抗,希望能击败宋军,为自己赢得一点喘息时间,至于还能干什么,他也不去多做考虑。 西北行营进展非常顺利,封元的天武军前锋,抵达永州东部的大河边缘,竟然没有遭到夏军顽强抵抗。只是到了大河东岸,才遇到比较激烈的抵抗,但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小儿科,基本不费力气就击溃抵抗。 任得敬也不得不出战,夏军在静州、永州、怀州、顺州部署十二万大军,质子军主力也驻扎高台寺城,防备宋军可能的袭击,两支军队算是除兴庆外最后的力量,成功击败宋军则有一线希望,否则将是万劫不复。 形势坏到不能再坏,尤其是西平府的防御,几乎处于瓦解状态,因为西北行营的抵达大河,完全能对西平府后方形成威胁,可以说西平府已经被放弃,成为拖延宋军的据点。 当最后一批两千步军进入灵武县城,骨力黑的马军奉命撤入保静军,整个西平府被孤立,李良辅也绝望了,做好了最后一战的准备。 本书来自品&书 第一零三三章 坐而论道 ?且不说西北战事,那是名将荟萃的豪华阵容,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从未那么奢华过,王秀半点也不担忧成败(1038章)。如果,这种堪称奢侈的组合再拿不下兴庆,打不赢这场战争,那干脆退兵得了,再向女真人敞开国门,他真丢不起那人。 御街街心夜市西太一观,依然是那么繁华,香火鼎盛,来往香客不绝于内外,绝不亚于大相国寺,那是人流熙熙,小商小贩叫卖不停,衬托出汴开封厚实底蕴,绝非迁都能抹杀的,至少不是江宁短时间能比拟的。 观内后院,青竹成荫,花草繁茂,倒是颇为幽静清凉,能在寸土寸金的街心夜市旁,有一处诺大的幽沉院落,那是很不容易的,彰显出太一宫雄厚的实力。 此时,就在一颗百年古槐下,王秀和云浩真人盘膝苇席蒲团上,相对品茗论道,悠哉乐哉。 “如此酷暑,西北将士可不好忍耐啊!”云浩真人神闲气定地看着王秀,七分矜持中,竟然有三分讨好。 王秀那是一身紫色道袍,这个时代的道袍,可不是后世款式,自元代道门和佛门辩论失败,明清三教合流,道袍也几经变化,变的有些不伦不类。 却见他身上的道袍,就是正宗的道官袍服,后背配有绣着云霞花纹的霞帔,走起路来端地华丽飘逸,金门羽客的称呼由此而来,他悠然自得地道:“真人,怎么关心起西北战事,哎,想想说的也是,酷暑连续作战,的确是苦不堪言啊!你我在古槐下,也是闷热不堪,可想披甲征战之辛苦。” “倒是真君悲天怜人,将士若知,必然会奋发向前。”云浩真人不失时机恭维一句。 王秀心知肚明,这厮铁定的有事,正好他也有谋划,淡淡地道:“大峰和上可好?” 话问到和尚,他等够体会西北将士的艰辛,古来忌惮夏季用兵是有道理的。不要说烈日炎炎,身穿厚麻衣披重甲作战,最可怕的是,一旦受伤得不到及时治疗,极有可能伤口败坏,汤药也难以奏效。 当然,他竭力发展军中医疗和勤务,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大宋禁军无论是医官配置还是辎重后勤,都有了极大地改善,能最大限度保障作战的需求,而不是任由伤兵哀嚎,战斗结束才治疗,结果十人亡故六七人。 不过,在他看来还远远不够,有很多地方不尽人意,需要进行大规模的改善,此战也是为了检测弱点。 纵然宋军是艰苦万分,他还是支持曲端盛夏攻势,夏军条件更加艰苦,对战斗力的消弱更大,至少宋军有相对完善的保障,能让很大部分人活下来。 “大和上倒是悠闲,很少出来走动。”云浩真人淡淡地道,神色尤为地平静。 王秀眉头一挑,也算明白云浩真人的小心思,他一道一僧为他而造势。云浩真人比较热衷世俗,积极地为太初真君奔走,那是相当地风头正盛,相比之下的大峰和尚,不太主动吹鼓,来到了开封也是募捐救济,低调的不能再低调,好在偶尔还为太初真君说事。 他心中跟明白人一样,自己是太上门人转世,就是为了治理家国天下,简直就是扯淡。不过,为了他的筹划谋算,为了这个帝国能延续的长些,他不得不走下去,去神话自己,同时也神话皇室。 为了进一步理顺道门神仙体系,他必须用云浩真人,也得用大峰和尚,佛必须在三界昊天上帝之下,昊天上帝必须是道祖门人,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相对于他提出的三十三天六御,经过多年的了解归纳,他舍弃了玉皇大帝体系,这是后话了。 “也不怨大和上,他本就是一心专用之人,也不要太为难他了。”王秀风淡云轻地笑道。 云浩真人一怔,立即明白王秀帮衬大峰,不免暗自腹诽,这秃驴真是好运,凭什么屁事不做,还能得到王秀的赞赏,自己为神话王秀跑断了腿,好处虽说不少,却得到赞誉不多。 他眉头微蹙,决定给大峰和尚下点眼药,笑咪咪地道:“党项人信奉佛老,早知道就让大和上去柔化,现在怕是晚了,虏人也是佛门昌盛,我道门却日渐凋零。” “那是了,自通元冲先生仙去,女真郎主就开始重用佛老,说白了道门亲近自然,修的是真我,佛门讲究来世,最适合维持对生民的统治。”王秀一眼看出云浩真人伎俩,却举一反三,更看到了某种契机。 “嗯,有大德高僧,菩萨心肠度世,非那些凡夫俗子可比!真人说的很好。” 云浩真人眼皮子一抖,没想到王秀赞同他,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他并没有抱坏心思,纯粹是阴大峰和尚,发泄心中的不满情绪,要是真能用佛法化人,根本就不需舍命力战,后方如流水般地花钱更不需要。 “这些日子,辛苦真人了!”王秀把话题转移,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云浩真人。目光尤为地玩味。 云浩真人眼前一亮,总算得到王秀的赞誉,不由地喜笑颜开,道:“真君过讲,能为真君奔走,是贫道的本份。” 笑话,重定天庭体系,划定道门等级,这是多大的是啊!决对值得他奔走一生。 “知道真人洒脱,他日举霞飞升,定然不负。”王秀觉得话有些恶心,却不得不去说,这是某种许诺。 云浩真人眼前一亮,正要稽首谦让几句,却见好大的一颗光头闪过,到嘴的谦虚话,硬生生吞了下去,随意道:“原来是和上来了。” 王秀转首看去,却见大峰和尚缓步走来,却也笑眯眯地道:“和上快请。” “多谢相公。”大峰和尚不亢不卑地合十,落落大方地坐在苇席的蒲团上,他并称呼王秀真君。 “和上来的匆忙,先吃杯茶。”王秀笑眯眯地道,丝毫没有介意。 “不忙,贫僧不知相公在西北有何打算?”大峰和尚忽然来了句。 本书来自品&书 第一零三五章 高丽形势 ?但是,罔存礼成功守御了十天,宋军没有采取蚁附战术,伤亡并不算大,却始终没有太大进展(1040章)。 这就让徐徽言很恼火,他知道夏军集中兵力,省嵬城兵力被大量抽调,已经到了不足以防御程度。 原本,满满地认定,三个军打五天,完全可以拿下城池,然后分一军据守,两个军回头对兴庆实施夹击,绝对让李仁孝吃瘪,也能让自己捞一大功。 哪里想到,省嵬城竟成了硬骨头,打了十天也没有拿下,反倒阵亡三百余人,让他咽不下这口气,罔存礼这厮太可恨。 他很想把云捷军也拉上来,却不能把全军投入,谁知道北方草原的蛮族,会不会突然对他们袭击。最让他担忧的是,高升的上万骑,离省嵬城并不算太远,一夜的奔袭,绝对能对无防备的宋军造成重大打击,他无法承担冒险的代价。 这天,他亲自来到前沿,督促控鹤军在南门发动一次攻势,正面设置六个步军营,外加八千乡军土兵。 他下令砍伐周边大树,临时制作了攻城锥和简易抛石机,加强对城门口的进攻强度。 宋军并没有投入云梯车,还是实施远程投射打击,三十部制式抛石机,二十部简易抛石机,上百部床子弩,对城头和城内投射铁砲弹、石弹和药箭,剧烈地爆炸声彼此起伏,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今天,不惜一切代价,定要给我拿下南门。”徐徽言下达了死命令。 尽管,罔存礼考虑到宋军火器,却没想到如此犀利,看着城头、城内血肉横飞,弥漫着烤肉的味道,不由地悲鸣大夏国运不济,再打个几天,真不知能不能撑下去。 但是,他必须要死守下去,军令传达的非常悲壮:“为了省嵬城父老,还请诸位努力。” 宋军首次采取数千人集中集中,那又是一场精确却非常无聊的战斗,死人,不断地死人。 当王秀回到宅院,脱下了羽衣道袍,换上了宽松的细麻短衫,一旁宗良沉默半天,却道:“先生,大峰和上清高,不能委以重任,我看还是遴选他人。” 王秀认真思索一阵,为难地道:“女真、高丽大有所为,可惜和上修的罗汉果,不能我为大用。” “也不一定用方外人,高丽亲近行朝的重臣,还是为数不少的,崔濡、李仲都算是有些名望。”宗良撇撇嘴,他很不看好大峰和尚,对待僧人也没有太好印象。 自从一任知州,他在任所见佛寺占有大量田地,僧人整日不事生产,竟然还有盘剥佃农,印象并不是太好,甚至正在想,佛寺占据大量田地,和尚不事生产,是不是该效法严禁佛寺占田,佛门僧众也应该为生民出点力。 王秀点了点头,职方司在高丽算是有力量,根据传回来的情报,他对掌控高丽越发感兴趣。 崔濡、李仲属于亲近大宋行朝的重臣,他们为首的一批实权派,对以金富轼、任元、李之为首的亲女真势力,还是暂居上风的。不过,也不能小瞧了女真人的影响力,吴乞买为了避免两线作战,在金军主力南征时,刻意对高丽采取忍让策略,俘获入境抄掠的高丽人,一律不取性命。 女真人的政策,的确引起部分高丽贵族好感,随着大宋的南迁,金军能够调遣兵力充裕,吴乞买对高丽变怀柔到威慑,让高丽认识到女真人的强大,逐渐产生敬畏。 合剌登基之后,更是对高丽上层渗透,恩威兼济,取得越来越多的支持,对大宋行朝很不利。 “高丽国主王楷礼佛甚勤,大好的国力被靡费,崔濡、李仲虽能掌控,但金富轼、任元、李之也不是易于之辈,他们竭力反对朝廷驻扎江华,恐怕马子充、吴季叔前去,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王秀冷哼两声,不屑地道:“那三人不过是猪狗,谁敢阻碍我大军驻扎开城外岛?” “先生,断不能轻视三人,他们不仅有兵权,还有一批势力支持,一个不小心,有满盘皆输的可能。”宗良接触职方司、机速司官塘很多,自然有对高丽局势看法,刚才还顺便给佛门上点眼药。 “区区弹丸小国,不值得上心,也就是侧翼战略借用,给某人个施展的天地罢了。他们要是敢违逆朝廷,我海船战队将抢夺外岛威逼开城,绝不有半点犹豫。” 外岛,乃高丽都城开城西部岛屿,并没有命名,王秀早就打定主意,把高丽作为大宋反攻的据点,还有保护来往东瀛的船队,开城外海岛屿必须控制在手,他连名字都取好了。 宗良也认为必须控制开城,他对利用高丽反攻并不感冒,却赞同占据岛屿,作为侍卫水军海外营寨,能够保护海上交通。跟随马扩、吴宣的海船三十六艘,说是彰显威仪,他还不了解王秀,随船有七千吏士,显然是有目地的,要不干点什么出来,还用得着那么多人? 8miào8bi(.*)gé8.. 从沙门侍卫水军大寨回来,北侍军驻扎京东东路大军,就汇集了一个上旅,还有几支混编的弓弩部队,正在莱州等地集结,从长岛侍卫水军大寨抽调的转运船,甚至雇佣了三艘商家的大福船,正在加快行程北上,部分海船也在集结中。 他真的有些担忧,南海正在用兵,连许多商船也被征用,侍卫水军兵力不敷使用,真要强占高丽的岛屿,引发高丽人的反抗,那时会给女真人干涉的绝佳借口。 王秀似乎并不担忧,思维再次跳跃,道:“三佛齐在劫难逃,党项人也要完了,关中来年不复为边塞,有些事该启动了。” 宗良眼皮子一跳,有些事?他还是明白的,但他还是不放心高丽,委婉地道:“虏人要腾出手来,恐怕王楷撑不住。” 王秀眉头一挑,转首看着宗良,淡淡地道:“大哥,要委屈你了。” 宗良嘴角一抽,笑容变的很难看,道:“也算是好事,就是不知家里。。。。” 本书来自品&书 第一零三七章 大规模攻势 ?对面的正是金军,高升所属的部队,正如徐徽言担忧的一样,金军果然轻兵南下,似乎要找点乐子干干,却没想到宋军严阵以待,面对整个云捷军万余精锐,他们还是怂了(1042章)。 徐徽言也没有占便宜,作为行营都统制,他能接触到高等的军令,在完成对兴庆的战事前,尽可能不得擅自和金军冲突,既然金军主动撤退,他也不准备找麻烦,一心一意拿下省嵬城才是正事。 没过多久,云捷军依旧各就各位,陈郜率领他的部队,卸甲执行巡逻任务,保护步军部队的攻城,轻松地不能再轻松。 罔存礼想也想不到,一场迫近的危机,在宋军毫不退让的强势下瓦解,远程打击再次开始,这次来的尤为猛烈,抛石机集中十七次轰击城门,打的城门千疮百孔,城上兵众死伤惨重。 当砲石向城内延伸时,千余宋军吏士,组成了一波又一波绯色的浪潮,铺天盖地地向城垣扑来,小规模的蚁附攻城,景象颇为壮观。 前面是简易云梯,后面却是跟进的数千大部队,巨大的云梯车河箭楼缓缓移动,不断向城垣靠拢。 前排的弓弩手进入城上弓弩射程,立即把大牌竖立起来,掩护后面的弓弩对城头压制, 不断延伸的鹅洞已经开始前伸,逐步接近城垣,云梯车和箭楼也正在接近。,一些步军开始竖起简易云梯。 当宋军接近城垣时,夏军弓弩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也开始猛烈反击,一排排的弩箭,对城下不断靠近的吏士射去,还有人抛洒羊油火把,来焚烧简易云梯。 虽然,省嵬城的抛石机,大多被宋军摧毁,但城内残存的抛石机还是有的,不时地发射致命的砲石,不断落在城外,一些不走运的人或被击中,骨断颈折。 战争是公平的,并不因为你气势强盛,或是所谓的正面形象,就能减少伤亡,作为进攻方的死伤,无疑要高于守御方,好在宋军攻城器械颇多,尽可能减少人员伤亡。 不要说省嵬城的战斗,其实最激烈的是西平府攻坚战,宋军五个军外加数万乡军,足足有七八万兵马,北部还有殿前司西北行营数万大军,可以说正东和东南反向,宋军集结了马步军十余万人,形成了一个方向的极限。 话说,一个方向极限,在通信指挥落后的情况下,一般都是五万人,十余万人可以说是极限中的极限。 大宋三路进攻,虽说有三十余万人,却已经到了国力承受极限,连已经超过神宗时代收入的府库,也连连告急,可想而知战争的花费,要不是王秀卓有成效的施政,恐怕大宋行朝的财政早就崩溃了。 话回到动员兵力人数上来,十余万大军也超出曲端等人指挥能力,幸亏是分由高平、吴阶节制,才避免了指挥不畅的尴尬,吴阶的七八万人马,也算是他指挥的极限。 东关城的陷落,让宋军完成对西平府的扫荡,直接对灵武县城发动大规模的强攻。 吴玠也是好大气魄,直接来个全面开花,由于西北行营的威慑,夏军不太可能奇袭转运道路,他从道路上抽调上万乡军,携带大量攻城器械支援作战。 好在实施攻城作战,又有殿前司西北行营掩护,吴阶不需要担心背后遭遇袭击,各部形成联营有条不紊地轮流上阵,兵马多些也就无关紧要了。 他也不像徐徽言那样谨慎,用十天时间试探,而是上来就是当头炮,抵达前线的上百部重型抛石机,七百部床子弩,组装百余辆云梯车,四十座箭楼一并用上。 云梯车可不是简易的杆梯,而是结构复杂的工程机械,每次可以运送百人,直接抵达城头。 灵武城的城墙防御,在吴玠眼中很可笑,护城河边没有羊马墙,城墙是平直的,也没有多少女墙与马面,而整个城墙拐角并不多,难以对攻城吏士形成两侧射杀,都是极易被攻破的弱点。 这要从李元昊时代说起,李继迁夺取灵州,就没有好好经营,原因是很简单的,党项人面对强大的宋军,并无信心守住灵州,一直到了李德明时代,才重新修缮灵武城。 党项人并不重视防御,简单的修筑没有花太大心思,导致灵武城防御很不完善,李元昊登基建国,一心把都城迁到兴州,灵武城又在腹地,完善防御也就搁置下来。 最终,党项人在升灵州为西平府,并设置翔庆军,在灵州城内修筑军城,却并不重视城池的防御。 原因也很简单,他们占据横山及险要关口,宋军不太可能打到西平府,就算宋军抵达了西平,穿过瀚海也是人困马乏,夏军动用铁鹞子,完全可以轻易击溃之,仁宗五路征讨,一路就是败于城下。 不过,吴玠的大军兵力雄厚,辎重粮饷充足,夏军左厢几乎全军覆没,要不是鸣沙、义理等处夏军袭击,他连辎重转运通道上的部队,也要全部调过来。 以擅长攻防战的宋军来看,只要集中兵力集中在几个重要地段,利用这些城防弱点全力以赴,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外城将毫不费力地被拿下。 一座座云梯车靠近城垣,顶端平台上的十余名弓弩手,奋力地向城墙上射箭。 云梯车修的非常坚固,顶部用浸湿的兽皮防护,连强弩也不易射穿,只要不被抛石机直接命中,就是火箭也无能为力。车子内部顶端下层氛围三层,上百吏士全副武装待命, 准备靠上城垣后,平台前面的踏板放下,他们冲上城头。 尽管,宋军的远程投射兵器,早把李良辅那点力量打糟了,却仍然不可能完全压制,人家偶尔也要反击。 却见,冷不防一枚砲石从城中飞来,直接砸在云梯车的平台上,巨大的冲击力砸的平台七零八落,十几名弓箭手被巨大的惯力甩出去,惨叫着落向数丈下的平地,有时候人倒霉就是这样,总会碰到无可奈何的事情。 本书来自品&书 第一零三九章 黄药石的首次实战运用 ?邱云自然明白,不太稳定的黄药本身就非常危险,多次运送无疑加大危险系数,能一次性最好,想想,他还是决然道:“我亲自押送(1044章)。 林四郎眼皮子一跳,惊讶地瞪着邱云,失声道:“九哥,太危险了,还是我来,有个什么的也能照应。” “你又不是将校,怎能去城垣下,不行,太危险了。”邱云当即就否决了,城垣上下正打的热火朝天,百步内任谁都无法保全生命,怎能让林四郎冒险。 最重要的还是在地道内,万一被夏军发现或地道塌方,都有可能把人留在里面。 如果,被王秀知道了林四郎进去,那可是会翻天的,他的先生曾经公开宣称,张陵、林四郎、谷凉、赵非等人才,个个都是国之魁宝,应该用禁军三到五个军来衡量价值,少了一个人都是重大损失,朝廷决不能拿这些人玩笑。 “别人我不放心,前方打的再厉害,也没有黄药那么伤人,一旦有事悔之晚矣!”林四郎绝不放心别人,要是能彻底稳定,他大可不必担忧,任谁都能携带,现在却真的不行。 “你绝对不行,我不能让你靠近城垣。”邱云态度极为坚决。 “你就那么铁石心肠,眼睁睁看了不断死人?”林四郎有点急了,口才超常发挥。 邱云嘴角一抽,瞪着林四郎,沉声道:“我宁愿死去一万人,也不能让你任何闪失。” 林四郎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气急败坏地邱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九哥,你真狠。” 邱云哪里是狠,他心中也很矛盾,却不得不阻止林四郎,或许有兄弟的怜悯,更多的是价值体现,阵亡一万将士可以随时补充,林四郎就那么一个,高层次的人才,绝不是朝夕能培养出来的,他懂王秀的重视。 “九哥,你去行吗?你懂怎样去输送?何时快、何时慢,怎么样去卸货?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黄药,你不行的。” 林四郎摇了摇头,又慢悠悠地道:“那就再等等,你看能死多少人。” 邱云一阵龇牙咧嘴,瞪着林四郎那副欠揍模样,就要是暴起扁人,这厮什么时候变坏了,是不是跟赵非学的? “不行,一次性装载,尽量减少危险。” 城垣打的是惨烈异常,密集的弩箭,雨点般地檑木砲石,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生存,一切要看命运安排。 北门向东二百步,距离城垣六百步的土山北段,就是地自号地道入口。 宋军在围城时,在各门掘土修筑土山,上面建立瞭望台,观察城内动静,也是为抛石机落点进行校对。当然,也是为了掩盖地道的挖掘。 一名更戍官匆匆而来,递给地道口将校符令,沉声道:“今夜必须到达城下,药石入夜前运到,做好轨道整平。” 那将校大吃一惊,脸色难看地道:“那么快,恐怕。。。。” “都统制帅令不可违。”更戍官二话不说,转身上马就走。 将校不满地啐了口,骂骂咧咧地道:“他娘地,一条狗,狂妄什么,有本事自个去城垣。” “太尉,你看是不是回一声,难度太大了。”一名随军工匠靠过来,脸色同样很为难。 军令不把他们性命当回事,要知道慢慢掘进,可以尽量少发出声响,减少被城内发现的概率,全力掘进必会发出很大的声响,引起城内的注意,被锁定地道的方位。 地道被人锁定可不是闹着玩的,无论是水淹还是反向挖掘,进攻方损失绝对惨重,甚至会全军覆没,任谁也不愿死在地道里。 “赶紧,既然上官有军令,那就全力以赴,不要管那么多。”将校叹了口气,又道:“尽量谨慎从事。” 工匠摇了摇头叹口气,再也不说话,转身走进地道口。 入夜前达到城下,这可不是小工程,吏士们不得不全力以赴挖掘,用木板加固支撑,后运沙石泥块,高强度的体力劳作,稀薄的空气,尽管有人力风囊向地道里打风,还是不断有昏厥的吏士被拖出来,其他人补了上去,掘进的进度明显加快。 当然,还有木质轨道的铺设,那绝对是精细活,地面都要压平整,甚至需要进行碾压夯实,需要极端细致的功夫。 到了天黑的时候,宋军进攻强度减弱,却仍然保持间歇的攻势,除了对城内实施远程兵器打击,以队为单位的骚扰,一波接着一波不间断,让守军疲于奔命。 果然,土丘北面,距离小营寨千余步,一条直线轨道上,一辆装有四轮的车子慢慢被推来,却见车子两厢有钢质挡板,中间放着整齐地“方砖”,林四郎和邱云就前方引路。 这段千余步的路,竟然走了半个时辰,车子前面,始终有两人用手试着木轨平整度,以免发生颠簸,好不容易到了地道入口边缘,林四郎的衣衫都湿透了。 “好了,总算到入口了,下面就让我进去。”邱云也是高度紧张,一路的担惊受怕,让他决定不让林四郎进地道。 “不行,还是由我亲自押运,黄药在搬运下来时最危险,我不在跟前不放心。”林四郎摇了摇头道。 “不用搬运下来,地道已经挖到城垣地下。”邱云有理由不让林四郎进去。 “不行,地道中更需要小心谨慎,断不能有任何大意,我最专业,你们都不行。”林四郎自然反驳,还让人没有理由反击。 那将校过来,见邱云脸色难看,轻声道:“二位别争论了,地道里是很复杂,还是林大人去合适。” 邱云狠狠瞪了眼将校,没事找事的贼厮鸟,他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林四郎大袖一挥,决然道:“好了,天色已黑,赶紧。” “你不能进去。”邱云几乎做最后的坚持。 “我是黄药发运干办官,一切事宜由我做主,将校必须无条件服从。”林四郎也急眼了,邱云是好意不假,却耽搁了大事,他不能在最后关头,存在可能的危险。 本书来自品&书 第一零四一章 西平府完了 ?进来的都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吏士,就算有一名军法虞候在场,却被那些凶悍的吏士震慑,不敢有任何的异议,人家邱云做得是过份,却也是一番好意(1046章)。( 再说,黄药运送那么费事,人人都战战兢兢,生怕出现意外,他早就想赶紧出去,傻子才愿意留下。 随着林四郎被拉出去,邱云也镇定下来,目光沉凝地道:“好了,没事的人全部撤出去。” 却说,王德也是一脸的严肃,端坐帅帐节制宣武、宣毅军行动,北侍军调派的兵马,并没有组建行营。但是,他却被曲端授命节制两个军,实际上等同于行营都统制,也算是人生的顶峰,显得意气勃发。 不能不说,他也是紧张万分,作为他这个级别的大将,黄药不稳定是知道的,就怕运送过程中产生震动,引发剧烈爆炸。不过,黑药配置也不完善,产生的破坏力很弱,只能在战场上利用破片杀伤,无法对坚固城池实施破坏,就算黄药不稳定,也要试上一试。 当他得到黄药运抵消息,大大松了口气,大功告成就等爆破时刻,却又听邱云把林四郎他们赶了出去,自己待几个人留在地道内,脸色顿时变的怪异,立即起身赶赴前方营寨。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等到是令人痛苦的,同样也是紧张的,知道的人都在盼望震天巨响的时刻,没有让他们失望。 当李良辅派出的人,正摩拳擦掌准备大杀一通,聚歼偷袭宋军的时候,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宋军,而是一声巨响后冲天的火光、轰然倒塌的城墙和飞溅的砖石尘沙。 整个爆炸的过程非常短暂,让人根本来不及防范,当城墙崩塌的瞬间,城墙上很多人在强力的爆炸中烟消云散。 城下,又有很多人被炸的肝脑涂地,更多的人被飞石击中而颈断骨折,在爆炸范围内的,所有都惨叫着倒下,带着血腥味道的气浪飞散传开,人们下意识地停止战斗。 吴玠、王德等人,同时听到剧烈地爆炸声,他们不约而同脸色精彩,旋即不断下达军令。 被拉到营寨里的,在王德身边的林四郎,却焦虑万分地喊道:“九哥,九哥怎么没回来。” “九哥,邱老九该回来了,来人,快去看看。”王德一怔,旋即惊出一身冷汗,那可是王相公得意门人啊! 进军的旗号已吹响,五方旗不断地挥舞,号角在不断地吹响,令人气血。 王琪眼看城破,大吼一声率军冲上去,他没有骑马,而是冲在队列的最前方。 三个营两千余将士呼啸着,凶猛地向城垣豁口冲击,他们迎着令人窒息的沙尘,踏着散乱在地面上的砖石、碎尸,嚎叫着向被炸塌的缺口冲进去。 李良辅红着眼,简直不敢相信,竟有如此犀利的武器,幸亏他离开了决壕地带,不然也会被炸的尸骨无存。 眼看宋军发动了冲击,几乎是绝望地大喊道:“给我顶住,绝不能让他们冲进来。” 突破口的战斗是相当激烈的,残存的夏军和壮丁,在李良辅的催促下,纷纷集结在突破口拼死堵截。 王琪没有莽撞从事,一场对城池的突击战,没有建制的胡乱进攻,是注定要失败的。宋军依旧保持完整的建制,以营为最高指挥单位,各队按照进攻序列,相互配合作战。 也就是说一个营担负主攻,两个营为侧翼支援,主攻营又有两个队是主力,大家层次跌进,秩序井然。 张中的部队,担负主动任务,作为营指挥的他冲在前列,就像个什将一样,没办法,决胜时刻的将校,必须冲在前面,作为老七十二将的人,他秉承王秀‘跟我来’的传统。 由于是不短距离的冲击,宋军身披半装步人甲,手持半人高的盾牌,缓缓地冲了上去。 两翼穿着轻便的弓弩手,立即占据有利位置,对两侧城头实施压制,以免城头抛下檑木、石块堵上缺口。 当张中率军进入缺口,迎面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箭矢,近距离的狙杀。 盾牌的作用彻底发挥,半人高的盾牌比旁牌更加有效,大多数箭矢被阻挡,偶然才有一支箭矢,在铁林中造成一抹孤寂的血光,那些步军吏士最紧张地就是,镞撞击在盾牌上的剧烈声音,简直无法让人忍受。 当宋军冲入缺口,夏军蜂拥而上,用自己的身躯堵在缺口,同样是身披铁甲厮杀,身体的对撞,刀斧的砍杀,一片血肉横飞。 张中手持一把长厚背大刀,舞的虎虎生风,所到之处血光四溅,残肢断臂飞舞,暗夜火光中,如同地狱修罗。 不得不说,夏军进行了英勇的抵抗,宋军却人多势众,三个步军营不断地挤压,后援部队纷纷云集。而且,在各个方向上,不断地进行牵制性进攻,让李良辅无法集中兵力,牵制性进攻一但有了突破,那就成了主攻,一切都根据战局发展变化。 8miào8bi(.*)gé8.. 当宋军一阵火箭发射,夏军倒下一大片,突破口不断扩大,大量步军涌入城中。 李良辅脸色苍白,眼看宋军不仅扩大突破口,还向两侧城墙扩展,城外一队队兵马开来,他知道完蛋了。 如果,城墙是经受不住砲石倒塌,宋军没有太快的反应,或许他有时间组织军民抢修,还能继续坚守下去。 人家明显是炸塌城墙,还准备了突击部队,并四面进行牵制进攻,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此时,宋军攻上缺口两侧城墙,他们和守军反复争夺,完全不计较伤亡,城外的宋军也架设云梯蜂拥而上,对仍在坚守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煎熬,每时每刻都有人被杀。 不行了,再坚守下去也是白搭,西平府灵武城外城是守不住了,只是某些关键大城的城池防御,并非一点被攻陷,全城立即陷落,灵武城内还有翔庆军城。 李良辅长长一叹,沮丧地道:“传令各部,死守各垒,逐步向军城撤退。” 本书来自品&书 第一零四三章 战斗 ?“那又怎样,保静城坚固异常,粮草非常充足,他们只要过河,我们就能发挥马军优势(1048章)。(骨力黑也没有底气,宋军的马军配合战车,实在是太犀利了,他不是没有吃过亏,现在还没有好办法对付,就不要说人家主力过河了,那可是殿前司的主力大军啊! “放他们过来?”任德聪脸色极为难看,就像吃了两坨雾气腾腾地热翔。 “节节抵抗,消耗他们的实力。”骨力黑故作淡定地道,他可不想在任家人面前泄气。 大河东岸,封元远眺对岸激烈的战况,眼看宋军战旗在西岸竖起,他的眉头在跳动。 “子玄,看来你是对的,生羌抵抗并不十分坚决。”行营副都参军王宣,感慨万千地道。 原来,高平和封元就渡河问题发生争论,高平设想夏军顽强抵抗,要两军分段同时渡河,迫使夏军分散兵力。 封元却竭力反对,认定宋军有强大的火器,还有威力巨大的弩箭,足以掩护渡过不宽的大河,党项人只要不是傻子,绝不会把马军投入抛石机、床子弩射程范围。 他要求以天武军为核心,精中兵力突破渡口,神卫军负责两翼的佯攻,一鼓作气冲到保静城下,节省时间和兵力。 高平自然不同意,两人打了几天口水官司,最终还是发官塘由曲端一锤定音,他的策略被西侍军采纳。不过,曲端也是不太放心,派遣王宣前来督战,务必一战成功,决不能失败。 “那咱们兄弟就过河,怎样?”封元笑眯眯地道。 “过河?现在很危险。。。。。”王宣吃惊地看着封元,西岸的敌人并没有溃退,极有可能再发动反攻,河面上也矢石飞扬,身为军主岂能冒险? “你不去,我可要走了。”封元风淡云轻地道。 王宣撇撇嘴,这厮就是冒险惯了,简直拿自个性命不当回事,只是他作为副都参军,要是认怂了,脸面上过不去,只好咬牙道:“那就舍命陪君子了。” “就知道你会去。”封元放声大笑道。 却说,西平府的战役进行的很顺利,天色方亮之际,外城的夏军几乎溃不成军,大多数城垣和据点,已经被宋军夺取,剩下的星星点点,就是苟延残喘,已经不成气候,宋军也没有投入太多兵力。 李良辅撤入军城,旋即被宋军包围,王德进入城中安抚居民,以免兵力被牵制。 “太尉,我看军城还是采取爆破手段,以免伤亡太大。”邱云笑眯眯地出现在王德身旁,他刚刚大显身手,率马军沿大街一个冲锋,打垮了夏军反击。 林四郎就站在这厮旁边,脸上洋溢着兴奋地笑容,完全不是气急败坏,就在昨天夜里,他还气急败坏地怒骂王德,说王德妨碍他寻找邱云,让王德很是丢面子。 昨天夜里,那声巨响之后,许久不见邱云回来,林四郎是担忧的要命,王德也吓了一跳,大军全面进攻时无法寻找,这就让林四郎急眼了,连王德也一并骂了,好在是朝廷重视的人才,又有王秀的关系,王德忍下这口气。 最终,得到马军营出动的消息,王德才派人前去查询,知道了邱云并没有死,竟然回到部队率军进攻。 原来,邱云为了防止意外,强行把林四郎押出去,自己却想了个办法,让人运进了不少黑药,以黑药引爆黄药。这就好办多了,解决黄药插火捻的问题,黑药的火捻铺设的很长,还是用油布碾成的线绳。 当他们到达洞口隐蔽时,黄药被引爆,那剧烈的爆炸,直接把城墙给炸塌了,应该说是土地被掀起来,城垣直接塌陷,造成了毁灭性地杀伤。 他没有去找林四郎,反正成功起爆黄药,军情十分紧急,也就立即回到营地,调集自己的部队,按照原定的进攻计划,率军逼近城垣下,待突击部队夺取城门,然后直接杀进去,一直到现在才现身。 既然没事,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心为攻取西平府努力,王德也没计较林四郎,更对邱云大加褒奖。 “都这时候了,还要人命去填?不如劝降看看。”林四郎眼看战场凄惨的景象,当真是于心不忍,尤其爆炸点血肉横飞的恐怖,让他深刻体会到黄药发展的弊端,能不死人最好,他准备回去和张陵说说。 多年后,当黄药稳定性取得突破时,他曾经留下千古哀叹,他们开启了一个时代,他宁可不要开启,被正式写进了史书,让史官标注性地大加评论。 此时,王德却非常兴奋,林四郎的话让他心中一动,点头道:“李良辅丧胆,是应该劝劝他了。” 邱云眉头一挑,玩味地看了眼林四郎,含笑没有说话。 “看什么看,知道别人的担忧吗?”林四郎见邱云那样,想起自己痛骂王德,不免生出几分火气。 “四郎说的是,我就不看了。”邱云嘿嘿地笑了。 miào.*bi(.*)gé, 随着西平府战事的顺利推进,静州的渡河战,显然已经接近尾声,近万宋军过河,辎重部队迅速建立简易防御阵地,那些担负决死防御的吏士,也能撤下来松口气。 骨力黑在任德聪不断要求下,不得不派阚先率千余骑反击,以免被这厮抓住把柄。 阚先率领马军进行了英勇地战斗,这些党项族骑兵表现的也很英勇,甚至能用可歌可泣来形容。 但是,英勇不能取代大势,再剽悍的战士,也无法抵御药石弩箭。他们首先迎来了铁砲弹,这种内装黑药、铁碎片的薄皮砲石,一旦落地就是大面积的杀伤,无论是步军军阵,还是冲锋中的马军,一旦进入杀伤范围,都不可幸免。 数十步重型抛石机,组成了一道死亡壁垒,当沾满袍泽鲜血的骑兵,拼尽全力冲过了铁与火的屏障,迎面而来的是强弓硬弩,无法进行迂回包抄,只能面对面进行冲击,气氛是压抑的,结果让人绝望。 战马嘶鸣地倒地,将士被掀翻在地上,红的、白的、黑的、黄的,残肢断臂,骨肉分离,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本书来自品&书 第一零四五章 兴庆可待 ??却见战场上,宋军马步军协同,马军是党项族部队,步军却是天武军的汉军部队。他们以百人为队,相互交替掩护,配合马军对夏军进行绞杀。 骨力黑非常后悔,太迁就任德聪了,他不能不顾阚先的生死,让这些精锐的骑兵送死。无论从哪方面讲,阚先不仅是阚家嫡长子,还是他麾下最勇猛的将校,被寄予非常厚望。 他立即派出千余步跋子增援,不求能击败宋军,但求能创造机会,让阚先能有机会逃出来,不是不派马军,而是他不能再派为数不多的马军,只能牺牲部分步军。 马军还要用在刀刃上。决不能消耗在无谓的战斗中,那些步跋子的损失,还能在他忍受范围。 阚先已经血浸铁甲,周围的袍泽不断倒下,眼看东北方向卷起尘烟,显然是增援部队到了,不由地破口大骂,这个时候再投入就是无知,让人过来送死,简直就是蠢货。 骨力黑是老将,不可能犯浑,只能是任德聪,要不是那厮的故作姿态,他也不会陷入绝望境地。 不过,他似乎明白骨力黑的意图,那就是让他脱离困境,双目闪过一抹感激。 眼看夏军主力正陆续撤退,又有千余步跋子杀过来,让王宣非常不解,沉声道:“对方简直就是蠢货,不断分兵送上来让咱们吃。” 封元却看着不太对劲,对方步军部队呈两路纵队,直接向正面厮杀的战场挺进,里面很有味道啊!他眼前一亮,喜道:“难道战场上有大鱼?” “大鱼?”王宣疑惑地看了眼封元,非常不解其意。 “传令前军左右翼,各出五百人,一定要拦截住。还有,再派五百骑,务必最短时间结束战斗。”封元下了死命令,最后追加一句道:“无论死活,务必全歼。” “快,各部火速突围,不要恋战。 ”阚先没有任何的迟疑,果断地调转马头,向出发阵地冲杀,既然骨力黑成全他,那他也不是迂腐之人,保住性命才有可能翻本。 其他夏军骑兵,面临的是暴风骤雨般地打击,那些步跋子抵达战场,就被宋军前军两翼压着打,每前进一步都付出极大代价,根本无力对阚先形成有力支援。 但是,他们收到的是死命令,要决死冲锋,把马军给接应下来,作为夏军的步军,他们有为马军牺牲的觉悟。 五百骑的生军参战,又让阚先剧增压力,他不忍心抛弃袍泽,却不能拒绝骨力黑的好意。 宋军的生军加入战场,那些本就左右支绌的夏军,更加不堪忍受,很多人失去了战马,拼死时和宋军步战,无一例外地被数量优势的宋军斩杀。 阚先在率百骑对宋军拦截部队重逢之际,没有忘记回首看看,当他看到部众湮没在宋军包围的尘埃中,这才露出苦涩地笑容,当他再次回首策马前行,目光变的尤为坚定。 惨烈的战斗仍然在继续,封元撇撇嘴,自言自语道:“他们的擒生军何其壮烈,要能全部归附朝廷,那可是两万余精骑,他日北伐还怕没有锐士?” “你总是要这要那,没看到人家都要撤了,剩下的恐怕都要死战到底。”王宣翻个白眼很不满地道。 “呵呵,咱们把他们杀怕了,这样很不好,朝廷应该改变杀戮的陋习。哦,还了,那就全军出击,打他个天翻地覆。”封元笑的非常轻松,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再担心站不稳脚跟了,这一仗他赢定了。 阚先杀透重围,身边吏士仅有十余骑,再次回首张望战场,眼看烟尘滚滚,夏军被淹没在宋军滚滚绯潮中,不由地虎目含泪,身子剧烈颤抖。 宋军全线发动攻势,李良辅明白大势已去,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撤退,进入坚固的保静城防守,希望察哥和任得敬派兵增援,人家的是整整一个行营啊!他手中的兵力太少,再也没有力量实行反击。 任德聪早就吓破胆子,哪里还敢停留,当先打个招呼,赶紧率卫队向保静城撤退。 骨力黑并不置可否,阚先的回来让他松了一口气,以千余人换取一人,他认为是值得的,至于懦弱的任德聪,压根不如他的眼。 由于李良辅的撤退,宋军的过河无人制止,数处浮桥很快假设完毕,大军陆续地过河。 高平是意气风发,全然忘记自己不同意封元集中突破,仿佛跟自己抉择一般,立即给曲端发去官塘。 其实,由于战争的顺利进行,曲端的行辕也前移,金字牌快马,也就有一个时辰的路程,来回通信非常方便。 曲端得到高平的官塘,没有任何兴奋,在他看来是理所应当。殿前司精兵甲天下,再加上嵬立啰、息玉利理的近两万人选拔的精锐,再打不赢这场,高平就可以回家种地了,还当哪门子殿前司都参军。 张昇和王宗尹相继看了官塘,他们个个喜形于色,过河预示着兴庆在望,结束战争指日可待。 “西北行营突破,兴庆近在咫尺,这场战争用不了太长时间,太尉述功当为都校之首。”张昇笑呵呵地道。 王宗尹眉头一挑,玩味地看了眼张昇,这马屁拍的端地有水平,隐隐捧曲端全军第一帅,就任枢密院都参军,他不是怪罪张昇拍马屁,而是自己没有抢先。 张昇见曲端面有得意之色,明白这马屁是拍对了,他不是曲端的人,却不妨碍拉近关系,又道:“高太尉要趁胜追击,太尉何不顺水推舟。” 王宗尹心下冷笑,张昇是主张轻兵直抵兴庆,高平也是这个论调,他却是主张持重,认为先扫平兴庆外围,心情就是熟透的蜜桃,自然会落入手中。 曲端心里很明白,张昇和高平是急于建功立业,轻兵直抵兴庆也是无不可,宋军取得绝对性胜利,选择兴庆城下决战也是无不可,就是战略性冒险点。 是因,兴庆是党项人老巢,也不是那么容易打下来的,李仁孝困兽犹斗,搞不好挫了大军锐气,不容有半点失误。 第一零四七章 何老道看儿子来了 ?? 王秀对王卿苧的做法,保持了沉默,他知道大姐是在相助他,绝对的公私兼顾,而不是损公肥私。 两银法把一切都摊在田亩上,有些人经商却有土地,打打小算盘明显觉得土地不划算,那就给卖个好价掐,反正人口不再征税赋,仿佛占了便宜。 经过这些所谓工商大鳄的折腾,某些传言流出,土地实行两银法并不是吃亏,相反看人家成都府路,就能明白其中的便宜,自从实施两银法,地方官府不再加任何的附加,也不再有支移,所有赋税都是以银为单位,由当地粮长统一收取再向县衙缴纳,这要少了多少摊派? 百姓没了土地,只要有一技之长,进入工场也可以,自家做个小生意也成,反正没有那些人头税。当然,弊端还是有的,没有土地的百姓,要是没有一技之长,肯定会成为不稳定因素,王秀已经建议,朝廷扶持对海外的移民,也在各县设立杂艺学校,培养那些熟练的技术工人。 还有,鼓励那些大商贾也投资办学,自己培养技术工人,这个建议非常受到欢迎,至于人才流失问题好办,你入学就选签订具状,除了规定酬劳,就是限定服务年数。 出来后进入工坊,商定了每月的酬劳,一般规定十年服务,朝廷也下令不得约束十年以上。 不能不说,王卿苧卷起的风暴,是打了个时间差,在新法推行前真空期,大肆收购土地,又造成了新法能得利的效果。其中,固然有损害农户利益存在,却在大势上起到对让人们真正认识两银法,算来算去,那点折算赋税相比杂税,简直就是朝廷杜绝生民被盘剥,少缴纳三成的钱啊! “嗨,还不说正事,你说说何幺啥时候能到,别让大伯等久了,人家都到了。”王卿苧剜了眼王秀,有几分怨气。 何老道能来趟开封也不容易,毕竟七旬的老朽了,还是带着孙子来的,就为了看看何为。 如今,因何为的官职升迁,何家已经脱离沈家独立门户,也算是中资商贾家族,何为两个哥哥都在打理家族生意,何老道是颐养天年,那是不亦乐乎。 这不,听说王卿苧的大动作,作为京东商行的一员,自然眼巴巴跑来,一面为家族再添几万亩田产,为子孙后代打点家产,一面能看看儿子。 何为这厮也不简单了,陕西宣抚司是没有了,但他依然是宣抚处置司宣抚判官,负责占领区文官统治,实际上相当于经略安抚使,灵夏路的设立势在必行。 眼看着宋军不断告捷,要来开封向王秀禀报事宜,恰好也算是公私兼顾。 “他在路程上有所耽搁,我又怎能知道,反正也就是一两天功夫,等等不就是了。”王秀对王卿苧的不讲理,那是非常的无奈。 何老道是个人精,自然不会为难王秀,捻须笑道:“大东主说笑了,三哥那小子历来不稳重,怎么能让相公说事。” “大伯,这是在家里,您老就不要一口一个相公,秀哥儿又不是外人,当年要不是您老,我家还真要沦落街头。”王卿苧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言语中透着寓意,让人听了委实舒坦。 何老道自然甘之若饴,王秀也不置可否。 正说话时,宗良走了进来,手中还拿了份官塘,眉宇间有几分焦虑,也没有理会王卿苧、何老道,急匆匆地道:“先生,西北紧急官塘,有大事。” “怎么。”王秀接过官塘来看。 何老道看了眼王卿苧,这可是当朝宰相处理公务,自个哪想到能看到,未免坐立不安。 “哦,陇右都护府兵马战败,虏人竟然直接和我对抗,这个活女真是能耐啊!”王秀把官塘放下,脸色很平静,却在眉宇间流出一抹忧虑。 “秀哥儿,你先忙,和我大伯先下去。”王卿苧是大大咧咧不假,却也分得清轻重,明显是西北有了变化,王秀又没有让她留下的话,绝不是她这个妇人能参与的。 “哦,也好,老宿刚到就走,实在是有愧,晚上我在遇仙正店设宴,给老宿接风洗尘。”王秀哪有心思再说别的时,西北的局势遽然复杂,断不能有任何大意,他需要好好算计。 何老道也是人精,岂能不明白其中道理,急忙起身笑道:“相公是日理万机,能有暇接见小老儿,已经是天下恩情,岂敢让相公设宴,还是罢了。” “大伯,这可不像你的作为,既然秀哥儿有心情,这么大的便宜不占,事后要后悔的。”王卿苧打趣道,话语中却有几分玄机,王秀公开为何老道设宴,本身就不需要在外面,分明是公私兼顾,对外传达某种信息。 何老道眼珠子一转,也就体味出王卿苧的提醒,急忙点头道:“是小老儿糊涂,有便宜不占,的确不是我等风格。” “呵呵,这就对了。”王秀笑眯眯地道,心中却一阵抽缩,这话说的也太白了点。 8miào8bi(.*)gé8.. 宗良听的嘴角一抽,这对奸商可真不客气,也只有自家先生能受得了,还甘之若饴,换成谁也受不了。 待王卿苧和何老道去了,王秀的笑脸顿时沉凝,回到座位上重重坐下,沉声道:“活女仗着天高皇帝远,对我大军开战,我想邵晋卿必然压力剧增,他的马队是新编成的,很难和虏人精骑对抗。如今,战事进入最后阶段,断不能任何的大意,这个节骨眼选择的不错啊!” 宗良自然看过官塘,他脸色自是难堪,低声道:“是否催促前方加紧攻势。” “不可能了,来回要多少时日,早就该结束了。”王秀瞥了眼宗良,深感钟离睿不在身边的弊端,稍加沉吟又道:“邵兴也有几万兵马,他是老诚持重的大将,想必不会看不到弊端,只要能守住凉州就是胜利。 ” “甘州落入虏人手中,凉州成为缘边,恐怕马政难以为继。”宗良摇了摇头道,他也看到了女真人的目地。 本书来自 第一零四九章 罔存礼的悲哀 ?? 一名身披铁甲的效用,从鹅洞里出来,快跑几步直接钻进了云梯车内,一把刚刚磨过的三十炼曲刀,紧紧咬在嘴中,顺着包裹兽皮的梯子,奋力向上爬去。 云梯车分为几层,都是用梯子连接,他要爬到最顶层,从铺到城垛上的厚重板桥跃上城墙。 不过,云梯车上下层之间的梯子,正面包裹着好几层厚厚的牛皮,有些地方用铁板护着,一般弓箭很难射透,保护了吏士的安全,让他们从容攀登。 战斗在持续,夏军组织弓弩手和长枪手,围堵在云梯车的板桥前,一旦有人出来就一阵箭矢射杀,侥幸冲过来的,也被长枪给挑下去,不死也是骨断筋折,异常的惨烈。 他平安登上云梯顶部,这是相对安全的区域,已经汇集了十余人,三人持盾在前,三人持弩跟进,其他人手持兵仗,准备做最后准备。就在他们的头顶,几名弩手正在和守军用弓弩交战,打的是不亦乐乎。 就在云梯内将校一声令下,挡板拉开的同时,十余人怒吼着冲出去,带着必死的恐惧,竭力发出让自己安慰的吼声,没有人迟疑,更没有人后退,当然也无法后退。 当头就是一阵短距离弩箭,大部分箭矢被盾牌当下,只有一人被射穿面门,直接倒栽葱坠落城下,其余人一步步接近城垣,三名弩手扣动扳机,射倒三名夏军士卒,强弩被抛落城下,个个抽出了利刃准备肉搏。 守军的弩手撤退,五六名长枪兵上来,一阵子乱戳猛扎,两个人被挑下城去,因身披重甲,长枪手也无法形成致命伤害,双方竟然形成相持。 眼看僵持下去必死无疑,那名效用手持曲刀,大喝一声跃上城头,一刀就劈了一名抢手,吓的几名守军急忙后退,剩下的人趁机跃上城头。他们显然受过攻城训练,迅速在城墙结成一个弧形阵势,掩护后续弟兄上来。 就算身披铁甲,却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仍有人被熟铜棍砸的狂喷鲜血,没有人去顾死人,他们都为了生存战斗,自保还有不足,岂能去救护他人? 效用他红了眼睛、一个箭步跃了上去,一刀就砍了过去,一名守军措不及防,整个脑袋被锋利的刀锋削了半个下来,脑浆和血水顿时喷了出来,溅了他一身都是。 当他的刀还没有收回来时,一名手持大斧的将校迎面扑了来,他不可能后退,也无路可退,只能挥刀横劈,扑向前面将校,这是必死的觉悟,哪怕是退了也是死,不如以命换命,好歹会有一线生机。 狭小的空间,那么多人肉搏战,相互冲杀间,两个人重重地撞在一起,相互间毫无风度的撕扯着,刀斧掉落地上,拳头向对方脸部重击。 效用身材并不高大,近身撕缠非常吃亏,脸颊连挨两拳,嘴角溢出鲜血,实在忍不住时,却见将校软绵绵地倒下。 原来是一名吏士揪准机会,用手中的大枪招呼了那将校,两人都在厮打一团,防护薄弱的肋部完全暴露,他非常幸运中招的不是自己。 城头上残酷的肉搏战,让人无法多想,眼看吏士刺杀将校,转眼间就被一刀劈在肩上,幸亏有沉重的铁甲防护,钢刀没有伤到身体,整个人也被力道击退道城垛口,勉强地支撑对方刀枪,至少是相当狼狈的。 大热的天,烈日炎炎,甲胄越重,衣服就越厚,攻坚的吏士全身有三四十斤甲胄,持有沉重的兵仗,汗水浸透了厚厚的几层麻衣,打不死也累死了。 战斗依然在继续,不如说是拼命,效用发挥出高超的格斗技巧,躲过铁锏连续砸死三人,无不是脑浆迸裂。脚下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地堆砌在一起,一不留神可能会被绊倒。 不到百余呼吸间,十余人只剩下六七人,眼前守军又汇集了十余人包抄过来,眼看着这股势头,是要把他们生吞活剥,无路可退的危情下,效用大吼一声,挥动抢过来的铁锏,厉声道:“杀。 ” 效用连续砸杀五六人,已经身披三创,尽管不是致命伤,却一直在流血,浑身力气不断地流失,明白支撑不了多久了,再不走真要留下了。 云梯车上不断有吏士跃下,又不断地倒下,当他用尽全身力气砍倒一名士,冷不防一支羽箭****而来,正中他胸甲,由于距离很近,他甚至看到了一个名手持强弩的弩手,箭镞穿透了铁甲,身子顿时失去了力道,手中铁锏滑落。 8(.*)8阁8,o 当他如铁塔般倒下的时候,每个云梯车之前的城头,几乎都在发生同样的事情,杀人或者被杀,没有人去过多关注。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宋军连日的砲石进攻有了成效,南城一段城墙再也承受不住,倒塌了三十丈,大好机会岂能错过,萧合达大为振奋,立即组织突击部队冲杀,守军也拼死抵抗,双方重现灵武城城墙炸塌那一幕残酷。 由于城墙不支的倒塌,守军陷入恐慌状态,被宋军抓住机会,徐徽言投入预备队加强攻势,城垣上空交织砲石箭矢,还有拖着尾烟的火箭,为傍晚的血色虚空,平添了壮丽景色。 守军本就严重不足,又要抽调兵马堵住缺口,把宋军疯狂的攻势遏制住,城垣上得到的增援减弱了,导致通过云梯车上来的宋军越来越多。 罔存礼就在北城的城头,不断接到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他区区数千人对抗数万宋军,血战了十余天,足以让他自豪,更让他感到悲哀。 如果,此时能有援兵抵达,或许能迫使宋军暂时撤退,现在说什么都完了,人家以强大的投射兵器,把城垣给轰塌了,绝不会再给他机会,能做的自己全做了,现在只能以身殉国,坚持到最后一兵一卒都是奢望。 无意中,他转首看向即将落山的残阳,沉沦前的那一抹残红、如血一般地闪眼,想到妹子的命运,懵然感到或许他就如同这抹残红,不甘心却又无奈地沉下去。 第一零五一章 局势紧张 ?? 邵兴也闻得金军出兵,夏甘肃军司早就乱了,他抓住机会出万骑,在胭脂山东麓会同陇右都护府吐蕃兵,一同对夏军展开攻势,行动是相当的迅猛。 甘肃军司驻扎胭脂山的部队,几乎是一触即溃,宋军连破七寨,受降四千余人,形势一片大好。 夏军残余部队再也无法支撑,纷纷向城池靠拢,希望能躲避宋军犀利的攻势。 不过,活女的速度更快,两个女真族忒母日夜兼程,一举拿下宣化府,也就是甘州,俘获了刚刚退下的夏军残兵,马不停蹄东进,在删丹城东部击败吐蕃部队,挺进胭脂山。 两军展开会战,宋军部队并没有直接参战,毕竟邵兴不能断然发动直接冲突,陇右都护府的兵马挡不住金军,弃守营寨向主力靠拢。 其实,陇右都护府也挺冤枉的,那是由回鹘和吐蕃组成的联军,本身并无法形成合力。吐蕃部队妄图财富功勋,前伸的太离谱,被金军抓住时机击溃,回鹘军队孤立难支,好在回鹘锐兵比较善战,抵住金军一波波的攻势,好不容易退了下来。 活女是狂妄自大,却也不是傻瓜,同样对直接冲突非常谨慎,夺取甘州边境营寨,并没有对吐蕃兵斩尽杀绝,更没有贸然进攻宋军主力,直接转入了防御。 就这样,双方在胭脂山形成对峙,形势非常的古怪,邵兴和活女都在大眼瞪小眼。 邵兴是持重不假,却非常不甘心,利用夏军向兴庆集结的有利时机,收缩整编兵马,集结马军三万余,整整一个车旅,准备和金军来次对抗,并发金字牌官塘,请朝廷援军支援,务必把金军驱逐出去。 就在双方尴尬之际,王秀也做出了决断,他立即招来王渊,详细问了北侍军情况,做出一战的秘密军令。 不能不说,王渊和曲端是不同的,他在具有高超军事才能的同时,又是一位政治将军,对于王秀的命令贯彻非常到位,立即发官塘令张宗颜、岳飞、张俊、韩世忠四人战备,刘錡进驻浚州,两个旅镇火速调入河中府。 今个,何为回到开封,向王秀禀告西北的政务,夏州、龙州、石州等军州的文官,已经全部安排到位,大部分是任用原有归降官吏,通判和录事参军全部由朝廷官员担任。 这里要说一下,地方军州的参军和禁军的参军两码事,各州有录事和各曹参军,是属于知州的幕僚官,掌管各自份内的民政。 王秀是放心的,拉拢原有官僚阶层的同时,加强各州的监察,又有朝廷组建的乡军土兵,制衡境内大族的力量,这才是施政的上策,军事弹压总归是不妥。 现在,他的目光放在女真人身上,确切地说,应该是兀术和张启元身上,这两个人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影响全局。 “做得很不错,现在地方的稳定是关键,难为你了。”王秀目光尤为真诚,何为和宗良是一类人,并没有出众的才华,老成稳重是最大优点,放在具体事务上,绝对量才使用。 西北占领区不需要睿智人物,老诚稳重是关键,他要的不是发展,而是地方秩序的稳定。 “这都是朝廷诸公决断,陕西群臣的配合。”何为的态度很谦虚,他最大的优点是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无法和沈默、蔡易甚至钟离睿相提并论。 既然被打上王秀的标签,那就一心一意地办事,绝不会因波折有别样心思,不能学秦桧的野心。 王秀淡然一笑,以往何为并不太受重视,他决定再给加加担子,待西北大事已定,就让何为真正主持一个路,铺平同望尚书省和两府的通天大道,至于能不能成功,还要看何为自己的努力。 “来时,看到兵马调动,虏人威胁迫在眉睫,对兴庆的攻势刻不容缓,不知文实作何打算?”何为作为宣抚处置判官,主持文官事务,自然能对大局发表意见或是询问。 王秀递给何为一封官塘,温声道:“有稳固的后方,大军自然有力。” “哦,太过分了。”何为瞥了眼官塘,眉头紧蹙地道。 “好了,老宿来了两天,你也该回去看看,晚上我在家中为你们设宴,哦,你家那小子不错。”王秀摇了摇头笑了。 “算了,还是先忙正事要紧。”何为摇了摇头道。 “不急于一时。” 兀术接到张启元的官塘,非常重视西北局势,召集元帅府大帅商议一夜,才发出了紧急官塘。 驻扎云中、燕山的金军紧急调动,纷纷向天德军汇集,河北、河东各统军司和招讨司也签发壮丁,编成各军州防御部队,应付可能发生的危机。 南北双方勾心斗角之际,高平的行营过河,指挥大军围攻静州,分兵牵制永州,封元的天武军主力直接越过静州北部,抵达石包寨外围,石包寨守军大将正是阚先。 其实,骨力黑也意识到石包寨的重要性,在阚先平安返回,立即让其率三千人奔赴寨子,却哪里想到宋军大军压境。 8(.*)8阁8,o 他也挺背运的,刚刚抵达寨子,宋军的先头部队就到了, 双方谁也没有料到,短暂的惊愕才醒悟,那才是剑拔弩张。 一场遭遇战突然开大,很可笑的是,宋军先头部队只有一营,其它都是来自横山的熟羌乡军,面对同族的他们没有任何手软,更没有半分怜悯,这些同族都是钱财、官位,他们的眼中迸射的是贪婪的凶光。 阚先的部众在反击中,几乎全军覆没,骨力黑给他的三千兵马,都是从负担转来的,几乎都是轻装步兵,战斗力并不是很强,也只有三百名真正的山讹,成为全军的核心。 这些山讹战斗极为英勇,可惜他们面对绝对优势的宋军,依然挽回不了局面。 阚先退入山寨清点损失,非常郁闷地发现,损失二百余人,有数十名剽悍的山讹。这些在山地健步如飞的山讹,战斗中是无法取代的,大大增加不少防御难度,现在全寨兵力仅有四千余人,他的信心蒙上一层浓郁的阴影。 本书来自 第一零五三章 俊杰的对话 ?? 不过,让他恨恨不已的是,宋军各队大牌都是包钢,不要说弓箭了,就是对弩箭也有相当强的防御力,完胜夏军主装备木制盾牌。 当云梯已经架在城墙上,宋军吏士开始攀登,后面弓弩手不断地射击掩护。 寨墙上的守军用弓箭反击,并用烧开的水与油下泼,用取之不尽的石头不断砸下。 只是,连日来的打击,让寨子防御力量大减,再加上宋军多层次的压制,很快就有宋军吏士登城。 “不能让他们上来,赶紧反击,把他们打下去。”阚先趁着宋军砲石大矢打击,不再重点关照寨墙,立即抽身而出,身先士卒地杀上去。 他不能不再做淡定,现在守御力量非常薄弱,只要被取得几个立足点,就会造成军心崩溃,绝不能有任何的侥幸。 作为预备的山讹,立即出动,他们十余人为一队,不断绞杀登上来的宋军吏士,这些人不愧是精锐,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大半问题,好几个登城立足点被破坏,登墙的宋军吏士损失惨重。 不过,就算山讹再强悍,那也顾不得全局,宋军依然奋勇登城,随着在寨外站稳脚,一些身披铁兜重铠的甲士,也登上了寨墙,那不是一般地难对付,身披步人甲就很难被杀死,要实在步人甲外再套一层网状的甲胄,就算用硬弓二十步外,也难以杀死甲士,最多把人给震伤,一般刀剑就完全没有杀伤力,除非用锤锏一类的打击兵仗。 这些甲士的上来,稳定了立足点,让宋军吏士不断成功登墙,他们和守军展开了血战,形成两道防御阵线。 阚先眼看红潮般地宋军,真不是一般地气结,又看到精锐的山讹不断倒下,心里又在滴血啊! 这些来自横山的步跋子,全部是夏军精锐中的精锐,想当年元昊时代,动紥上万山讹,真正能和宋军重步兵抵抗,甚至能协同马军作战。 可惜,横山被大宋行朝占据,夏军众合格的山讹逐渐递减,整个夏军左厢也仅有五千山讹,战斗中消耗的差不多了,骨力黑给了他三百人,算是从最后存货中挤出部分,每一个都是宝贝。 这些精锐的健卒,在静态的战斗中,被一点点地消耗,实在让他不能忍受,时间有不容他多想,最紧要的是把宋军给打下去,尽可能拖延时间,哪怕多一天也好,能最大限度支援骨力黑。 除了决然就是悲壮,更多的是无奈中的凄凉,明明知道不存在任何希望,还是要死死地撑下去,全了一片忠义之心。 寨子外,封元却有点不太高兴,一个军整整五天,竟然没有拿下寨子,还战死二百余人,伤者达到了五百余。 尽管,石包寨建在山麓旁的山坡平台上,正面寨墙下是丈许高的岩石,让进攻部队极为费劲。 但是,他所拥有的战争机器,却是强大无比的,区区的寨子加上惊弓之鸟,竟然能打退二十余次进攻,简直不可想象,更是某种耻辱。 想想,自己统率车骑数千,能够在数万夏军中驰骋,打的嵬立啰不知所措,竟然会在小寨子受挫,不由地气笑道:“真是笑话,没想到阚先还是个人才,上马能冲锋陷阵,下马还能据守关防。” 军都参军眼珠子一转,低声道:“军主,这是山寨,地形尤为复杂,我们的将士尽力了,是不是把新附军拉上来?” “是尽力了。”封元转首看了眼都参军,目光很锐利,口吻不瞒地道:“让人家去送死,咱们摘果子,会不会太不仁义了?” 军都参军嘴角一抽,却把封元的话理解为犹豫,笑道:“军主放心,那些人就该这命,能活下来就是仁慈,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力。” 封元默然不语,不能不承认都参军的话,相对军中多数人是有道理的,尽可能保护袍泽,让降兵去送死,难道没有道理?但是,他有自己的考虑,是站在整个大局上的看法。 伐夏战争到了尾声,党项人的失败势不可免,下面就要转入怎样安抚统治地方,这可是最大的难题,比打仗更不容易,一个稳定的党项人聚集区,稳固的战马来源地,对大宋北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一味用降兵去送死,肯定会酝酿不满情绪,让这些人心怀怨恨,成为不稳定的因素存在,然后辐射到党项人群中,让他们不再信任大宋朝廷,绝对是下策中的下策。 不过,他同样珍惜袍泽生命,一时间不好做出抉择。 “军主,在下已经调来两千盐州兵,可以让他们顶上去。”都参军见封元沉思,也就自作主张起来。 “撤下来,停止进攻。”封元毫不犹豫地道。 宋军潮水般地退下来,停止对寨子的轰击,让阚先非常奇怪,却没有失去好机会,立即重新修缮战损,救治伤兵,准备应付下次进攻。 宋军的医疗部队发挥了巨大作用,就在双方心照不宣的停战时,医官和护兵们紧急救助抢下来的伤兵,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现在是夏天可不是冬季,伤口处理不好要死人的,尤其是脏乱的战场。 “城上听着,我家天武军主要和你家寨主说话。” 阚先远远看到,一队精骑护送一名绯袍大将,在寨外三百步停下,不由地认真思量。 “不能去,万一有诈,悔之晚矣!”一名将校劝阻,他可是真正的寨主。 “既然人家有气度,咱们也不能弱了气势。”阚先摇了摇头,忽然厉声道:“备马。 ” 寨外三百五十步,封元和阚先相互打量对方,他们都是杀伐果断的将帅,就那么一眼,彼此间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 “在下,权大宋殿前司天武军都指挥司公事封元。”封元已经让骑士后撤百步,一个人站在那里,气定神闲。 同样,阚先也是一个人,他面对强势的大宋军主,脸上无喜无悲,无怒无怨,目光落在封元身上,抱拳淡淡地道:“在下靖塞军司正将阚先,见过封军主。” 第一零五五章 拿下 ??一时间他被逼的手忙脚乱,连连后退不止,左右的山讹还剩下两人,他们是天下精兵不假,猛虎还架不住群狼,宋军中同样也有山讹,殿前司吏士都是经过严格选拔,战斗力相当的强悍,他久战疲兵落败是必然的。 此时,宋军已经全线突破,山讹所剩无几,守军也被打的七零八落,要么弃兵投降,要么向寨子内退却,外面的宋军部队开始向寨门冲击。 只是,选择投降的人很不明智,在激烈的战斗中,很少会有人要俘虏,活人不如死人值钱,宋军吏士会毫不犹豫地杀死降兵,割下他们的脑袋,这可是五贯钱啊! 最重要的是,这不是大兵团作战,需要为对方留下一线生机,而是地道的围歼战,留不留活口并不重要,关键看将校的意图了,既然是死命令限时拿下寨子,一切阻碍将被粉碎,任何拖累都要丢弃,只能怨守军倒霉了。 一旦寨门被占领,那才是真正的失败,阚先心急如焚,两名山讹死命从在前面,大呼让他撤退。 眼看军心大乱,他已经身披三创,力气也不断地消失,决不能死在这里,他要带着人尽可能拖延,也横下一条心,含泪急速撤退,两名山讹转眼被杀红眼的宋军湮没,那又是一场争夺人头的纷争。 阚先费尽力气,摔摔撞撞杀透人群,来到了寨门处,身边再也没有一人,门前守军正和宋军激战,那是一片刀光剑影,他确实脸色苍白,极尽地惊恐。 怎么?原来宋军已经斩断寨门链锁,把横木给扳开了,外面那轰隆地撞击声,两道门销子再也承受不住,已经出现了裂痕,再来两下寨门必然大开。 “拼了。”阚先脑袋顿时懵了,意识到石包寨完了,他整个人都疯狂了,浑身上下充满战意,直接砍杀一名宋军效用,引动了他的伤口剧烈疼痛,致使他闪避的动作稍稍迟缓,后背被重物重重一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快,把太尉抢过来。 ” “赶紧向内寨撤,小心大人。。。。。” “你们赶紧挡住他们。” 封元在寨外远眺战场,眼看石包寨一片火海,浓烟滚滚,寨门被撞开的那刻,他轻轻松了口气,赢定了。 “军主,这群生羌端地顽强,伤亡太大了,渡河也没那么大伤亡。”都参军同样松了口气,石包寨的战略意义,他作为天武军的都参军,那是一清二楚,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不过,那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让他的心情很沉重,六天战死七百余人,伤者千余人左右,最后进攻还没统计,恐怕伤亡还会飙升,相对过河的轻松,实在不敢想象。 要是放在西侍军,就在正常的军阵战中,伤亡两千人也算是损失惨重,天武军规模大,却也经不起折腾。 “可惜啊!”封元眉头微蹙,叹息地摇头不已,别人却不知他在说谁。 此时的王秀,正在认真考虑对女真人的战略,虽说他进行了部署,却仍然不放心,战争太难控制了,西北面对的是金军的主力,真实发生冲突,恐怕损失会很大,带来一连窜的影响。 而且,北侍军高层也出现了不同声音,第二行营(京东西路行济州营)副都统制护帅印岳飞,公然要求乘机北伐,宣称西北战事接近尾声,大好时机岂能错过。 一批年轻的将校也纷纷上书,要求朝廷携大胜党项人的威势,彻底解决燕山以南问题,让他大为恼怒。这简直就是不顾大局,金军主力是在西北不假,北侍军北上必然成就重大战果,甚至抵达燕山也不在话下。 但是,下步该怎么办?没有绝对实力之前,你是固守等待金军主力反扑,还是不自量力地继续北上?知不知道进退维谷的含义? 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点点做,想要全部好处,必然会失去全部,他决不能容忍。 为此,他火速招来岳飞,要对这些不稳定因素进行压制,甚至不惜雷霆手段。 岳飞表现出非常强势的态度,断然道:“虏人空虚,虚张声势,朝廷大军克日灭亡嵬名家,此正是北上大好时机,相公怎能放弃大好机会,让万千将士希望落空,难道不怕千夫所指?” 见面的刚开始,气氛是火爆的,什么叫千夫所指?你区区一名都统制,竟然敢当面呵斥宰相。连王渊也为此侧目,蔡易更是脸色难看,差点就站出来大骂。 “难道太尉不知,太宗取太原北上,兵溃高粱河故事?”蔡易站出来反驳,那是赵光义灭了盘踞河东的刘家,趁着契丹少主继位,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没有任何休整就挥军北上。 不能不承认,当时开国不久,宋军虽以步军为主,战斗力却非常强悍,机动性也很强,以最快的速度斩关夺将,直接兵抵幽州,却被契丹人绝地反击,连赵光义也乘驴车逃难。 此事,被人私下引以为戒,决不可轻敌冒进。 岳飞却极为不屑,沉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久战疲惫师旅,岂能与养精蓄锐大军相比?大人读书人,就不用论兵了。” 这话说的连王渊也勃然变色,就不要说蔡易了,那是差点气的蹦起来,王秀依然脸色平静,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石包寨的易手,让李仁孝处境更加艰难,天武军直接拦在兴庆、顺州、静州之间,堵住贺兰山通道,不仅来个中心开花,又堵住西逃的道路,落子必杀之局。 第七、第八行营抵达顺州,作为军锋的李世辅更加嚣张,直接击溃夏军拦截,越过顺州治城,在石包寨南部和封元会师,组成一支强大的机动部队。 吴阶节制两个行营,对顺州发动了进攻,王德率宣武、宣毅军也越过顺州向高平靠拢,增添了东路宋军实力。 李仁孝大为惶恐,令各军州坚持城池,务必守住各处关防,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并传令任得敬率军驱逐封元,恢复各军州联系,以免被宋军各个击破。 就在关键时刻,凉州和甘州交接的胭脂山,爆发了宋金在西北的大规模冲突。 第一零五七章 王秀的失望 ??“那就不用说了。”王秀眉头一挑,又道:“西北战事正是关键时刻,哪怕虏人没有驰援燕山,仅用现有的力量,也能组成大军防御。他们要在此时对我西侍军开战,恐怕费尽年余的辛苦,要付之东流了。” 岳飞非常不满,他也明白此时北上,可能会造成西北不良反应,却忍不下这口气,他是刚烈的人,又认准死理不放。 眼看王秀和王渊一唱一和,虽是有道理却不能让他服输,不由地高声道:“生羌旬日可下,曲太尉大军气势如虹,虏人必不敢犯。我北侍军主力北上,虏人要敢东进增援,西侍军可尾随掩杀。” 王秀脸色遽然变化,岳飞竟敢干涉西军策略,还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这是他不能容忍的,厉声道:“太尉慎言,生羌尚有十余万人,依贺兰山顽抗,不到最后决不可说胜负,就算朝廷和虏人接战,也必须限定在河西。” “相公畏惧虏人,这是误国。”岳飞有点急的口无遮拦,他本就是直性子的人,情急下自然顶撞。 “大胆,住口。”王渊见岳飞狂桲,脸都绿了,作为行营级别都校不知王秀,他可是明白的,那可是杀人不见血的主,别看态度温和,要真惦记上你,那可就倒大霉了,立即严厉呵斥岳飞。 岳飞也意识到不对,不服气地忍了口气,脸憋的通红。 王秀脸色并没有多大起伏,目光透出的煞气,却显示他内心极为恼火,作为真正融入时代的上位者,他虽是有容人之量,可以面对将帅顶撞,甚至可以去欣赏,却不能容忍狂桲自大,尤其是为一己之私,坏朝廷大策的人。 岳飞并非是勇将,相反是他抱有很大希望的大将,要用在北伐战场上。今天,忽然感觉自己似乎错了,并非对岳飞的任用错误,而是自己做错了,完全的错了。 王渊也非常担心,岳飞是他看好的大将,却不想竟然公然顶撞王秀,却不知该怎样是好。 蔡易冷冷地看着岳飞,嘴角挂着讥笑,连张启元这样的人精,都被王秀逼的人败名裂,比杀开了他还难受,区区一个都校竟然撩虎须,简直在找死。 就在王秀沉默时,西侍军高层被曲端召集,在静州境内召开前方军事会议,就在一座硕大的沙盘前,张昪、王宗尹徐徽言、高平、并东路、中路各大行营都参军在座,连王宣也过来了。 “现在,生羌兵马分成两部,内军由察哥掌控,防卫兴州,外军是叛臣任得敬,大约在十三四万左右。。。。。虏人在甘州不断制造事端,冲突已经不可避免,我军已经建立稳固的支撑防线,以地斤泽、省嵬城为据点,夏州、盐州为二线,完全能防御虏人。”张昪以娴熟的口吻,介绍着军情。 “当下,生羌狗急跳墙,正在向天武军方向运动,意图非常明显,就是重新建立各军州联系,背靠贺兰山与我军形成对持,赢得时间。。。。。。” 曲端在贯彻自己的战略部署,当然是适当修改王秀战略,针对时下局势,做最后一击的动员。他的确不敢违逆王秀意愿,尽管那位宰相在千里之外,官塘上的措辞非常客气,却是亲正楷书写,隐隐流出不容置疑地口吻。 他是桀骜不驯不假,是有自己的战略主张更不假,对待文官有深深地戒备。 不过,王秀如一座大山树在他眼前,让他有种高山昂止的眩晕。放在开战前,他还有某种优越感,仗达到这个份上,完全都在王秀的战争指导下,王秀的断言没有半点落空,联想到人家文人率军,被世人称为生平未尝一败,他又有种无力感,让他完全自傲不起来,连武官也不敢自夸。 让他尤为惊叹的是,作为西侍军大帅,他知道拉拢乞颜、克烈的战略,官塘中明确指出,一旦草原部族敢越过省嵬城,大军要给予迎头痛击,无论是克烈人还是蔑儿乞人,决不能有丝毫手软。 这种魄力让他深感不如,为何?他作为能节制十万大军的将领,深知草原对北伐的重要性,王秀既然敢做出打的决定,那就意味着有把握玩弄草原于鼓掌,露着胡萝卜加大棒的手段。 最让他叹服的是,对女真人的掌控,把西北战场和河西分开,判定撒离喝不敢越过省嵬城,肯定会在河西试探,有可能引发大规模战事,要求他一定要控制战事蔓延,决不能让河西冲突,演化为南北大规模战争。 就在昨天,他刚刚给开封发去官塘,禀报凉州的危机,还没有一个时辰,开封的官塘就到了,人家早就了然于胸,这份顾盼天下的眼光,实在让他为之汗颜。 miàobigé 高平对源自王秀战略不以为意,他已经建立不朽功勋,西北行营一路担当主力,无论是攻城拔寨,还是掩护侧翼,那都是可圈可点,还在防御中打出了反击。 如今,王德暂由他节制,那不是一般地意义,隐隐有让他取兴庆的意思,怎能不让他大喜过望,眼看着拥有进入兴庆的功勋,殿帅唾手可得。 不过,下面的话让他脸色遽然变化,却听张昪又道:“必须要快速打垮任得敬,我们就以天武军为饵,高太尉负责此战,务必全歼任得敬。” 高平的得色逐渐消退,有点不对劲啊!让他和夏军最后主力拼命,吴玠干什么?石包寨的失守,顺走不过是熟透的桃子,两大行营完全可以看他拼命,轻易兵发兴庆,欺负人不是? 这不是玩笑,从位置上看,他的部队在东北部,似乎为吴玠遮挡静州、永州、怀州之地,让这厮沿贺兰山北上,他立即高声道:“我和吴太尉南北夹攻,可灭任得敬。” 曲端蹙眉看向高平,嘴角一阵抽缩,脸色变的尤为古怪。 高平见曲端脸色古怪,似乎察觉他的用意,不由地老脸微赫,南北夹击说的好听,按照两军位置来说,那就是让吴玠拖住任得敬,他来攻取兴庆。 第一零五九章 王秀的怒 ??其实,这也暴露出军中弊端,新军制并没有完全消除地域的敌视。作为天子卫率的殿前司,依然看不上各大方向禁军,从仁宗时代就开始了,殿前司、河东、河北、陕西禁军相互不对付,最初是几大系统相互看不上眼,现在依旧存在。 开国之初,殿前司精兵甲天下,自然是傲视群雄,随着对抗契丹人,河北禁军锐兵林立,当然成为老大,看不起作为配角的河东禁军,负责支援的殿前司,西军那就是土包子。 南北议和的开始,党项人的反叛,西军异军突起,成为大宋最有战斗力的禁军,自然看不上连盗匪也打不过的河北禁军,还有沦为杂耍的殿前司各部。 新军制实际是战区负责制,殿前司是天子卫率,作为三大侍军司的蓄水池存在,在对金主要战场上,北侍军成了主角,数场对金军大的战役,几乎都是北侍军领衔主演,连西侍军也打了场洛阳纸张,殿前司却多是配角角色,自然而然地引起殿前司大帅们的嫉恨。 也没办法,就算殿前司想争功劳,那也得看看是谁节制大军,几次大战都是王秀实际领兵,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找王秀的麻烦。 再说,北侍军高层将帅,多出身河东、河北,甚至有老西军,他们同样看不起殿前司,认为这群老爷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七十八将为班底,重组殿前司,恐怕外军大将压根就看不起殿前司这群贼厮鸟。 枢密院都参军司的设立,让枢密都参军和殿前都指挥同品,地位上高了半级,这又制造了新的矛盾。 反正,西、北侍军也相互看不上,上次西侍军和北侍军联合反攻河东,却因北侍军轻敌冒进,被打的大败,导致西侍军无功而返,让西侍军大将看不上北侍军。 北侍军身处抗金第一线,自诩抵抗虏人第一梯队,西侍军不过是和土包子作战,捡了便宜而已。 但是,他们却还能融洽点,毕竟都是在前线,大家需要相互支援,脸面上要维系一二,才让王德建功,要不是曲端看好高平,恐怕西北行营要被玩废了。 王宣在看热闹,分明是体察其中味道,看看刚愎的曲端,高傲地高平要怎样地对撞。 他不喜欢高平,也不喜欢曲端,甚至对西侍军抱有极大成见,高平就不用了,西北行营的战绩,多是封元的功劳。 西侍军让他气愤的是,曲端的专断,让西侍军都参军司暮气沉沉,王宗尹是帮凶,张昇虽有所作为,却站在西侍军位置上考虑战略,不太抵触曲端,完全不让枢参行军参军说话,战略全都出自曲端,都参军司形同虚设。 这就违背了参军制度的本意,打击了行军参军的自信。放在枢密都参军司中简直不可想象,就算名将云集的北侍军,行军参军的意见,对决策也是很有影响的。 行军参军的角色极为特殊,按照王秀的设想,那就是作战参谋,一旦成为枢参行军参军,就相当于成为全面培养的将校,只要不出现大的变故,会专任辎重官、小学校高等教习,成为旅镇甚至军主,应该不成问题,也就是作战部队的后备军官团。 曲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高平,他明白亲自出马的时候了张昇、王宗尹不一定拿得下高平,人家开口天子,闭口天子,本身就占据上风,让你怎么开口反驳? 开封 王渊对岳飞非常不满,正担忧王秀恼怒岳飞,牵连到他的时候,却见王秀撇撇嘴,平静地道:“畏惧虏人?误国,说的很好,很精。” 岳飞有点后悔口无遮拦,却覆水难收,只能本着脸不言不语,反正道不同不相为谋,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他是一军的军主,行营的都统制,不是轻易能撤换的。 “啪”地一声,王秀拍案而起,瞬间变了颜色,全然没有文质彬彬的模样,双目直视岳飞,厉声道:“亏你还是执掌行营,真不知怎么成为禁军都校的,天下无我,却不知现在北方几朝,南方几国,竟然大言不谗,我畏难误国,呵呵,真不知所为何事。 ” 岳飞面红耳赤,却又无法反驳,王秀是战功赫赫,人家身为制置使,领军十万勤王,他不过是区区踏白使,军前先锋官罢了,对于王秀在京东、两浙,开封的屡屡战绩,那种叱咤风云的杀伐,他也为之叹为观止。 要说畏惧虏人,那也是自己的看法,王秀的无上功勋,多半是战胜虏人所得,要真的牵强附会,只能说是力主南北盟好,压制北伐的呼声。 想想,他忽然找到合适的借口,立即道:“相公为何不赞同北伐,就算虏人主力汇集燕山,起码我们收复旧疆土,几朝重臣将帅能抵御契丹,我们就能抗虏人。” miàobigé “岳鹏举,你要只有这点见识,那真是让我很失望!”王秀脸色冷峻,双目有着深深地失望。 蔡易横了眼岳飞,沉声道:“南北盟好是两府决议,并非个人所能左右,太尉当面非议,居心何在?” 看王秀已经明摆说话了,超过官场的委婉,王渊吃了一惊,岳飞是在找死啊!蔡易的话很牵强,却无人敢辩驳,两府一致采纳南北盟好,尽可能避免和虏人决战,他作为一个方向的大帅,是比较了解的。 作为他的观点,也认为王秀和两府诸公正确,北侍军缺乏战马,朝廷也是国力不逮,无法真正和金军决战,河北甚至燕山中部,都是一马平川,大规模马军的反击,宋军很难顶住,恐怕打上几年,胜败先不去说,家国早就破产了。 最严重的是,岳飞明明富有韬略,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居心何在?蔡易已经动了杀机,却不知王秀作何打算。 “末将一片赤诚,天地可鉴。”岳飞毫不动摇,直接目视王秀,把蔡易给忽略了。 “什么叫赤诚?那就是刚愎自用,妄自尊大,轻言战事误国误民。”王秀冷冰冰地道。 第一零六一章 培养岳飞 ??如果,非得要有个选择,他心目中已经有了好人选,最终得利的还是他,不由地深深看了眼王宗尹,微微地捻须颔首。> 王宗尹作为曲端心腹大将,自然是了解曲端,就他个人而言,还是很有能力的,稍加品味就明白其中玄机,当下朗声道:“就战场态势重新组合,各位还有什么意见?” 众人默然不语,大家都不是刚出来混的愣头青,哪个不是老狐狸,张昇作为西侍军都参军,他的话就是曲端的意思,却见曲端老神常在模样,怎能还不明白,何况他又听出了猫腻,神卫军兵薄兴庆,不一定是攻城,话说又要转攻高台寺城,分明是给殿前司面子,实际还是等待主力会攻。 眼看众人不语,王宗尹笑眯眯地道:“既然可行,诸位也没有意义,明天就有都参拿出符节。不过,既然是殿前司和北侍军协同,那就必须有大将节制进退,不知太尉怎样定夺?”说着话,目光挪到曲端身上。 他之所以能说出定论的话,是因都参军辅佐都指挥,进行战略指挥谋划,副都参军就专司作战,并具有权威性。 高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嘴角一抽,不悦地看向曲端,只是面子是有了,凭借神卫军恐怕无法进攻兴庆,打高台寺城差强人意,算是进攻兴庆的首战。 开封 王秀站起身来,来回度步两三趟,气氛有为地压抑,他走到岳飞面前一步站定,凌厉地目光落在岳飞脸上,沉声道:“太尉很想建功立业?” “末将,只是想收复旧河山,无关个人富贵,他日拿下黄龙,必将解甲归田做甘泉之饮”那么近的距离,岳飞有自信拿下王秀,甚至吼出匹夫一怒,流血五步的豪言,却有感王秀夺人心魄的目光,心中一阵慌乱。 “甘泉之饮,呵呵,不就是想功成名就,名垂青史嘛!说的那么高尚作甚。”王秀洒洒地笑了,一句话把事情的本质说出,就像揭开了遮羞布,里面的那些弯弯道道完全袒露。 岳飞脸色潮红,对王秀怒目相向,双拳紧握,恨不得就要动手厮杀。 王渊见岳飞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是受了莫大刺激,深恐这厮控制不住发飙,急忙厉声道:“鹏举,还不退下,你要尝试军法不成?” 岳飞被王渊怒喝,头脑冷静了几分,却仍旧怒火难耐,一副咬牙切齿的脸色,咬牙道:“末将,只愿驱逐虏人。” “好,我不管你真正想法,有这份心就好,比那些勇将强上百倍。”王秀冷峻的脸色忽然舒展,呵呵地笑了起来,既然是削刺头,冷嘲热讽是必须的。 王渊却不敢大意,上位者心机莫测,恐怕笑容背后是无限杀机,岳飞是北侍军有韬略的大将,断不能毁了前程,急忙道:“相公,鹏举也是心急,还望相公担待一二。” “呵呵,太尉放心。”王秀不经意地回了句,目光直视岳飞,淡淡地道:“知道你********?” “末将有何错?”岳飞气势不弱,目光却有些躲闪。 “好了,知道你不会服气,上几次不过是小战,你对付的也就是虏人偏师而已。”王秀仿佛在自言自语,似乎在回忆道:“虏马如雷,这绝不是谣传,等你真正看到万骑奔驰,就不会再有异议。” 岳飞心下不悦,无论是淮上还是河北,他都和金军马军奋战,并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怎能说他不知金马?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你火速去河西,协助邵晋卿,希望还能有仗可打,顺便见识下数万骑的战况。”王秀很认真地道:“委屈你做个行营使副,可好?” 岳飞有点发晕,竟然让他去河西,不对他进行惩罚,完全出乎意料,他已经做好抗争的准备,甚至要忍受不住羞辱了。 王渊也一阵牙疼,目光有几分艳羡,河西可是西侍军独有战场,完全是马军对抗,虽说战事到了尾声,甘州被金军占据,实际上等于刚刚开始,还能没有仗可打? “末将何时起程?”岳飞反应过来,立即目光灼热,他曾经节制骁骑军,却也仅有三千骑,能够指挥万骑,自然是平生所愿。 “越快越好,晚了,恐怕赶不上大战。”王秀总算有了几分笑意,只要拿捏住刺头的脾气,还不事顺顺当当地干活。 待王渊和岳飞告辞下去,蔡易有几分埋怨地道:“文实,你太迁就这帮武人了,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 “易之,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中。”王秀很不在意地笑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岳飞都是有野心的人,绝不是教科书上的单纯,既然有野心就好办,他还真怕教科书般地岳飞。 “顶撞宰相,总须惩戒,震慑将校。”蔡易非常的不满,总觉得王秀纵容将校,让这些粗鄙武人骄横。 “他能活着回来,再说。”王秀双目闪过一道厉芒,战争优胜劣汰,只有残酷的斗争,才能培养合格的将帅。 历史彻底改变,岳飞的人生轨迹也随之改变,并没有经历太多自主的作战,他需要给岳飞更多的挑战,不断让其成长起来,有实力才配说北伐,就算战死河西,那也是命运使然,他不会有任何的怜悯。 蔡易明白了王秀用意,无可奈何地摇头,道:“他是军中大将,自然不会。。。。。。看重人也不是这种迁就。” 到了军都指挥级别大将,很难有机会战死了,这不是笑话,而是现实存在的。那场河东战略指导失误,造成两名军主阵亡,接着在沿河又是一位,军中差点翻了天,也是南迁后军主级别大将阵亡开端。 这场西北战事接近两年,多次残酷的战斗,宋军阵亡最高者是旅镇将校,可见三位都校阵亡,是多么的巧合。 王秀却一点也不担忧,甚至认为岳飞很危险,在河西没有熟悉的部队,在彻底融入之前最危险。不过,凉州需要有韧性地将帅坚守,做好长期作战准备,甚至把甘州拿下最好,他希望岳飞能活下来。 第一零六三章 封元挂帅 ?? “我看,封子玄年轻力壮,又历任要职,不如以曲太尉总大局,封子玄为前方节制,全歼任得敬部。”张昇到底是老滑头,片刻间就把事情全考虑了,他是有希望不假,却面对得罪王相公的弊端,不如大方地让出,也好有个人情。 再说,曲端是大帅,要总揽全局,势必不可能具体指挥,其实还是把重任给了封元,面子上却做到恰当好处。 高平不太情愿,却也不是傻瓜,反正他的利益是保全了,再反对就是毁人前程的生死仇怨,恐怕传出去王秀也不会善罢甘休,索性卖个人情,道:“有太尉总揽,大事可定。” 王宗尹也看出门道,虽说心中很不情愿,却不得不接受,连张昇都忌惮王秀,别说是他了。上次,他在王秀面前有些猖狂,事后才发觉自己犯傻了,连曲端也不敢违逆王相公,就别说他区区副都参军了。 “那就这样定了,封子玄负责石包寨战事,临时节制天武、宣武、宣毅军,嵬立、息玉二位大族长配合,务必毕其功于一役。然后,腾出手来收拾虏人。”曲端一锤定音,把封元的定了,也算是给了王秀个善缘。 不过,他也留了个话把子,是临时节制不是临时组建行营,中间的差别可就大了,就是这点差别,险些酿成了大祸,这是后话了。 嵬立啰、息玉利理不免苦笑,总算见识到大宋将帅的龌龊,比党项人争斗文雅许多,却更加复杂诡异。他们作为归降不久的将帅,只能听从吩咐,希望封元不要拿他们做炮灰,保留党项人一点血气。 顺州依然在抵抗,面对宋军两个行营,这种抵抗是徒劳的,随着石包寨的易手,陷落只是时间问题,骨力黑也非常明白,他只不过是尽人事而已。 对于曲端做出的决断,解潜并不感到意外,非常平静地接受,他坐镇夏州负责整个北方防线,警惕金军可能的南下,只要能保全整个战局,个人得失无关紧要。 吴阶也是无不可,对于他而言,拿下顺州不过反掌,所愿是率军沿贺兰山路直驱兴庆,他相信曲端绝不会舍弃西侍军,在徐徽言无法南下情况下,只有他能担当大任,歼灭任得敬主力吸引人,却没有打下兴庆荣光。 王德没有得到重任,并没有任何不悦,封元是王秀的得意门人,他有何资格去争。再说,封元表现出来的才略,足以担当大任,参战部队的复杂性,也让他有些把握不准,心里不舒坦是肯定的,表现的也比较消极。 封元对这次使命,是有着极大兴趣,指挥一个军是一回事,几个军又是一回事,尽管不是行营却足够了。如果,他能够出色完成使命,对于他的前程来说,绝对是最好的履历。 静州、永州、怀州是夏最后的依仗,夏军三万骑,十二万步军密集,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石包寨陷落的消息传来,李仁孝大为震惊,立即下令要夺回寨子。为何他那么重视石包寨,无它,只因石包寨控制贺兰山南部通道,随着北方被金军、宋军占据,北部通道已经不可能走了,要是石包寨夺不回来,他就彻底成为瓮中之鳖,贺兰山能成为屏障,也能成为死囚。 没有一条通道,他将失去西逃的唯一出路,哪怕是河西大半被占领,成为宋金角逐的战场,他还能通过戈壁小道去沙州,再不济能去回鹘人控制区域,应该是耶律大石控制区,未尝没有翻本的机会。 不过,没有等他呵斥任得敬,就传来让他惊掉下巴壳子的事,宋军三千骑兵薄兴庆东壁。 原来,为了给李仁孝个震慑,由殿前司和西侍军组成三千骑,出其不意穿插进去,一日夜打了个来回,并没有多大军事价值,意义却非同小可,预示着兴庆不再是后方,而就在宋军的攻击范围内。 一些人在观望的各部族,纷纷做出了抉择,只要不傻瓜都能看出来,这场战争即将落下帷幕,他们纷纷抛弃了嵬名家,正式向大宋行朝投效。 李仁孝亲自登外城观望,眼看几支趾高气扬的马队,在城外任意地奔驰,像在自家牧场上游猎般无拘无束,他既无奈又恨极,脸色变得铁青,牙咬的咯蹦直响。 察哥和擀道冲等人面面相嘘,不知说些什么是好,人家都到家门口了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移讹,你立即点兵把他们歼灭。”李仁孝怒气冲冲地盯着卫戍军都统军,声音宏亮愤怒。 移讹不敢多说,一双眼睛求助般地看向察哥,兴庆守御力量并不太强,哪敢出兵野战,就算能出战,也不能在毫无意义地战斗中消耗实力。 察哥脸色铁青,人年纪大了,年轻时的暗疾,加上现在的酒色,早就被淘虚了身子,面对移讹的求助无能为力。 就算他有心也无力,任得敬早就去了城外南下,主力大军正向南部集结,兴庆城的守军不足三万,怎么能出去野战? 8miào8bi(.*)gé8.. 擀道冲瞥了眼察哥,很不满这位暮气沉沉地藩王,沉声道:“陛下,南朝锐气正盛,断不可与之争一日之长短。” 李仁孝沉沉叹息,不由地有几分沮丧,目视城外耀武扬威的马军,当真打乱了五味瓶。 是想,党项人以战马起家,每次对宋作战,无不依靠马军优势,处处占有主动,没想到时过境迁,沦落到被人家马军耀武国都地步,自己还不敢出战,真是窝憋到了极点。 当他回到宫中,幹道冲、王枢、任得恭及兵部尚书曹价和兵部侍郎浪讹尽忠在侧。 “南朝欺人太甚,出战又不行,任得敬在什么地方,让他去收复石包寨,为何让他们杀到城下。”李仁孝恼怒非常,终于忍不住火气。 “陛下,南朝马军不会持久,却要催促中书令尽快出兵,以免他们四面合围。 ”察哥也是老将,再弱不禁风那也是有经验,一看就点到死穴。要不趁着宋军集结兵马完毕,拼死拿下石包寨,那可真成了关门打狗。 第一零六五章 最后决战2 ?? 也是他看出曲端的权衡,并没有明确划定行营,虽说对这种折中非常不满,可能造成军令不一,却竭力去做事,不去怨天尤人,做到最后的迁就。 对于嵬立啰、息玉利理,他也没有任何的蔑视,两人的部队逐渐抵达外围,并没有让他们前沿部署,而是伺机待命,这就让两人感激涕零。 夏军的中军营寨坐落在平川旷野之上,在一抹残阳的映衬下,显的尤为孤单冷寂,远处点点星星的营寨,十余万大军环卫,并不能给任得敬任何安全的屏障,更加衬托他的惶恐心境。 任得敬在营寨中度步,脸色尤为地阴郁,任纯聪跟随身后,不言不语。 “这仗实在有些艰险,咱们是在他们心腹掏一拳,搞不好要全军覆没。”任得敬瞥了眼东南方向,语气尤为地沉重,曲端重兵在侧,要没有骨力黑拖延,恐怕他要面对数十万宋军,就算是这样,也不敢说胜券在握。 任纯聪满脸地不在意,淡淡地道:“大伯放心,顺州还在坚守,他们不可能把战场连接起来,只要一鼓作气夺取石包寨,我们就可进可退,筹码越发多了。” 任得敬不经意地一笑,任纯聪有谋略有胆识,却年轻气盛,不然也不会上了南朝使臣的当。 可进可退增加筹码是不假,却要看局势怎样发展,静州、怀州等能不能坚守住,直接干系到他的筹码得失,断不能有任何大意,由此可投入战场的兵力,不可能超过十万。 问题可就来了,宋军暂时没有拿下顺州,却已经形成外围包抄,根据军情现实,石包寨周围至少有两到三个军,这就注定战事的艰苦。 就在昨天,得到嵬立啰、息玉利理依旧统兵消息,他又稍稍放心,只要握有底牌,他未尝不可被曲端看重。 几个战败困守的生羌,也能被奉若座上宾,他拥有精兵十余万,只要拿下石包寨,控制李仁孝的生死通道,就足以减少宋军巨大伤亡,为了西北的安定,相信朝廷还是会权衡轻重的,心中平静了许多。 “前方各部准备的如何了?” “两千余铁鹞子准备妥当,一万擒生军精锐也到位,就等一声令下了。” 任得敬点了点头,他所真正依仗的部队不多,两千多铁鹞子,八千卫戍军和万余擒生军。 经过长时间战斗损失,卫戍军、擒生军消耗是巨大的,虽说卫戍、擒生二军号称各十万,卫戍军精锐正兵仅两万五千,擒生军正兵也不过三万,其它十余万人都是负担兵,是能上战场不假,战斗力却落了个档次。 另外还有强弩军、山讹,人数各有二三千人,形成不了强有力的规模。 铁鹞子最具冲击力,可惜连翻损耗,剩下的集中使用也仅有两千出头,虽说补充一些新兵,却差强人意,就算这样,也没有补足三千的数额。 这些铁鹞子号称王牌中的王牌,无论是马还是人,都需要经过不断地筛选、淘汰,再筛选、再淘汰,短时间内很难形成战斗力。 “你认为,这仗如何打?”任得敬目光闪烁地问道。 “以擒生军、卫戍军两翼展开,铁鹞子破阵直透石包寨,不计伤亡拿下隘口,然后聚兵自保,没有别的好办法。”任纯聪眉头紧蹙地道。 任得敬点了点头,他的本意也是不计成本,侄子比他更加疯狂,以两支精锐部队支撑,分明是送死的节奏,还是要用铁鹞子打开缺口,那些战斗力不强的部队用命填。 一战之后,他的精锐部队又能剩下几人?如何保存和大宋行朝谈条件的本钱?要不让精锐部队两翼支撑,恐怕那些杂兵难以承当宋军一击。 任纯聪见任得敬迟疑,他却非常渴望一战,希望能率军驰骋,又道:“恶战不可避免,他们大军四面合围,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打通道路,趁着顺州还在手中,定要不计代价出手,瞻前顾后只能丧失战机,他们可是有一个军啊!侄儿当率铁鹞子冲阵。 ” 任得敬含笑点了点头,任纯聪的豪气让他高兴,温声笑道:“来日决战,定要拿下石包寨,全歼天武军,你就去担负最艰巨的任务,好自为之!” 任纯聪不在意地笑了,有两千余铁林在手,再加上上千强弩军配合,有着绝对的信心撕开宋军防线。 任得敬见任纯聪充满自信,犹豫着又道:“你要千万谨慎,封元可是王相公得力门人,更是大宋年青一代的翘楚,不简单啊!” “大伯放心,我会全力以赴,会会这位南朝名将。”任纯聪很不在意地道,他很看不上封元,说心高气傲也好,说心存嫉妒也罢,反正是轻蔑大宋行朝的俊杰。 任得敬似乎感觉不妥,却又不便打击侄子,有铁鹞子和强弩军参战,相信天武军不会是对手,沉声道:“必须杀出一条血路,让我家重回中原,再不济,也要让你回去。” “哦,大伯何必说丧气话。”任纯聪眼皮子一颤,惊讶地看着任得敬。 “好了,去准备吧!”任得敬挥了挥手,心情依旧沉重。 石包寨,大战在即,封元却在军中设宴,款待北上的邱云。 miào.*bi(.*)gé, 他是低调权衡不假,却也算是意气勃发,连李世辅的第五十二旅镇,也调归他来战时节制,自然要加以利用,这可是一支强大的机动兵力,直接用在战场上太可惜了,他给部署在北线大用,车兵不是用来正面对决的,而是关键时刻当拳头砸的。 当然,随同李世辅北上的,除了庞大的车兵部队,还有一支强大的马军,张中、成蛟、党雄等人汇聚。 “九哥来了就好,我们又能一同并肩作战了。”封元满饮一杯烈酒,痛快地大笑。 “可惜五哥在北方,三兄弟无法会齐全。”邱云放下大碗,颇有几分遗憾地道。 “呵呵,五哥可是春风得意,好了,不提他了,你这次领兵太少,我再给你五百党项马军,给我打出点气势出来。”封元吸了吸鼻子,给邱云个媚笑。 邱云眉头一挑,沉声道:“我来为军锋。” 本书来自 第一零六七章 最后决战4 ?? 最可怕的是,某些必须披甲的人,可就受洋罪了,只能再加上草披遮阳。原本就裹了几层厚麻衣,披上重重地铁甲,再加一层草衣,真如在蒸笼里,汗水把麻衣都湿透了。 不能不说,党项人同样重视武力,他们的制式铁甲完全和大宋禁军媲美,全身防护的很完善,这就造成受热面积增大,吏士很难有精力支撑长久。 任得敬见日头高了,不得不下令铁鹞子后退,这些人甲胄沉重,不要说自己承受不了,连战马也无法承受,慢说说冲锋打仗了,再过半个时辰,人都要晕过去了。 对于别的精锐部队来说,简直就是折磨,眼看着铁鹞子后退,那些披甲人怨恨不已,纷纷低声咒骂。 倒是那些没有甲胄,或身披最简陋两当皮甲的人,幸灾乐祸,他们都是最底层的装令郎,受尽了精锐白眼和欺凌,心中自然非常不满,眼看那些所谓精锐受罪,自是大为欣喜。 正当几人欢喜几人愁时,宋军营寨擂鼓震天,一彪马军杀出,直接对着夏军前军左翼发动进攻。 任得敬眉头微蹙,开寨就打太粗鲁了,当他得到军情禀报,沉声道:“顶住,前军压上。” 刚刚下完军令,南面传来震天价鼓声,任得敬脸色变了变,却见一名急脚子快马而来,喊道:“南翼遭到袭击,母嵬都统军请国公增援” 任得敬一怔,禁不住吸了口凉气,这是主动出击啊!他们显然要先拿下他的侧翼,道:“告诉母嵬都统军,让他坚持住,很快就有援兵抵达。” 此时,王德的部队并没有动,而是由千余马军会同息玉利理部,对任得敬放在南翼的擒生军发动进攻。 都统军母嵬乞手中并不缺乏精兵,任得敬在南翼放了六千擒生军正兵,清一色的马军。 尽管,这些所谓精锐,半数以上都是新补充的,却也是曾经的擒生军负担,受过严格的军粮,又从兴庆的甲仗库得到精良甲仗,相比那些杂兵,还是相当有战斗力的。 当然,他手下还有装令郎、负担等各色兵马万余,宋军进攻兵力也不过万余,宋军在兵力上处于劣势。 不过,夏军高等将校普遍对战事悲观,战斗意识并不强烈,动紥就呼叫增援,生怕自己被虎狼宋军吞掉。 党雄率马军营配合党烩联手,兄弟各率数百马军为军锋,对夏军南翼展开抄掠,随后是息玉利理部六千马步军,严格地说,对母嵬乞进攻的,是一支由党项人为主体,混杂汉人、回鹘人组成的宋军部队。 马军交战并不是直接对撞,而是沿着对方阵地边缘交错跌进,用弓弩实施打击。 不过,息玉利理所部有五千步军,结成军阵逐步接触夏军,并以小队不断出击,对夏军营寨进行打击,这就是马军跃进、步军迭进战术。 战争,并不是仅仅的军阵战,既然是攻坚那就要做好准备,任得敬也不是傻瓜,最起码的军事常识还是懂的。无论是防御战还是进攻战,只要不是突然遭遇,都要有简易的营寨防御,不仅可以依托守卫,还能让士卒得到休息。 这就是史记中记载的战胜,今天你筑一垒,明天我筑一垒,就算是野战也会有营寨式的堡垒。 夏军南翼就是以一连窜营寨为主体,大量步军内外设防,数千擒生军作为机动力量的防线。 南翼的战斗开始就非常激烈,息玉利理急于表现,上来就投入步军拔寨作战。 夏军的警戒部队招架不住马军进攻,不断地败退,那些由党项人、汉人、回鹘人组成的步军,坚定不移地前进,对营寨展开了猛烈攻势。 仅仅打了小半个时辰,夏军南翼最靠前的第六寨,就被宋军攻陷,步军杀散关防守军,党雄率马军冲入营寨大肆杀戮,很多人惨死刀下,不少人弃兵投降。 党雄,本来是护送粮道,因夏军不断北撤,粮道也就没有必要密集防护,半数的乡军部队北上参战,剩余部队加入转运部队,他也因战功被重新启动,成为新编马军营指挥。 尽管,这支新编马军人数不算多,战马多是缴获而来,吏士也多是原夏军,却正儿八经为大宋行朝效力,战斗力极其强悍。 他要血腥地报复,以杀戮来恢复自己的名誉,用夏军的鲜血,洗涮威横旅镇被裁撤的耻辱。 马军大肆杀戮,就算不久前还是夏军的他们,今天却以大宋禁军身份,毫不留情地屠杀曾经的袍泽,根本不存在俘虏,残余夏军被吓破胆子,纷纷向外逃散,却哪里有逃得了。 “不要停,乘胜追击,拿下旁边两寨。”息玉利理也是老将,趁着气势如虹赶紧进兵,等松口气时就松懈了,他需要打下三个寨子,建立稳定的防御阵地。 宋军连续出击拔了三寨,同样也损伤惨重,党烩遭到一股擒生军袭击,他连同一队兵马被包围,情形万分危险。 党雄得到了消息,立即组织百余骑,展开一次正面突击,竟然硬生生把四百擒生军冲散,会同党烩一同杀出来,那是铁甲湔血,一副修罗凶神模样。 就这样,母嵬乞的恐慌成为现实,王德部队主力并没有出动,区区不足万人的杂牌军,竟然打倒了他大寨附近,放在平时简直不敢想象。 宋军抬来床子弩,抵近寨墙三百步进行射击,夏军竟然没有进行反扑。土木结构的寨墙多处崩塌,一些木质瞭望哨楼也被大矢击倒,很多守军被射杀。 更过份的是,宋军使用了药箭和梨花矢,对守军来说简直不堪忍受,很多地方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在营寨内蔓延,到处是炙热的气浪,很多人被火烧死,更多的人在绝望中毫无顾忌地放肆嚎叫。 关键是,母嵬乞既没有组织反击,也没有传令擒生军出兵,非常的怪异。 相对南翼的火热,北翼相对平静,嵬立啰的九千人还有李世辅的部队没有动。 邱云远眺尘烟滚滚的战场,几乎是目不转睛,脸色尽是坚毅。 本书来自 第一零六九章 最后决战6 ?? 两翼,夏军的马军还是有所斩获的,天武军两翼是乡军弓箭手为主,伴有少量禁军弩手。 尽管,有拒马和披甲重步兵保护,却不如正面防御完善,还是有部分地段被夏军马军渗透。 那些弓箭手在危机面前,也展现出坚韧的战斗意志,他们纷纷结成圆阵,以禁军神臂弓为核心,拔出佩刀持盾作战, 拖住了马军深入的步伐,迫使马军不能不左右停下战斗。 陷入静止状态,无论是对轻骑兵还是重骑兵,都是灾难性的,重骑兵威力在于强大冲击力,轻骑兵威力在于坚韧的机动性,抛弃这两点,他们面对步军是脆弱的。 天武军的弩手持神臂弓,在乡军弓箭手和重步兵保护下, 不断精确射杀骑兵,弩手熟练地成张弦、上箭、瞄准、射击一系列动作,每次取得的战果相当恐怖,骑兵四面受敌,不是被射落尘埃,就是战马负伤倒地,人被重重地抛在地上。 任纯聪脸上有点不好看,没罗末派兵出战,铁鹞子竟然没有准备好,大部分人还在着甲。 也难怪,铁甲都被晒热了,他们只能退下卸甲,一套专门打造的铁鹞子重甲,比其他重骑兵铁甲还要繁琐,穿起来是相当费事的,必须有两名负担兵帮忙,再用链锁把人和马系在一起,忙乱中一地鸡毛。 不要说没罗末脸色铁青,任得敬那里也不好受,南翼的压力太大,连续被攻陷三寨,母嵬乞也是一员大将,又有擒生军在手,怎么还会让宋军猖狂?有点不太科学。 他考虑再三,还是把目光转向前方,决定先照拂主要目标,不能分兵救援母嵬乞,沉声道:“传令,不惜代价破了三寨,尽快抵达石包寨,敢后退者斩。” 他也明白,要真是拿不下石包寨,他的日子绝不会好过,只有强力推进,才能博取一线生机,就算南北翼精锐全军覆没,对他个人而言是值得的代价。 却说,王德很轻松,显得有点懒散,他正坐在营寨大帐中,品着团茶哼着小曲。 “太尉,息玉利理这生羌真拼命,连下三寨,现在正对母嵬乞大寨进攻。”军都参军不怀好意地笑了,用党项人打党项人,保存自家兵马的生机,是他给王德提出来的,看看还真有味道。 “我们不动,是不是不太好?”王德采纳了都参军建策,却隐隐感觉不妥,封元曾经说过,决不能让降兵当炮灰,以免让党项人心生嫌隙,造成朝廷统治的不稳定。 不过,顾虑是有不假,他却没太放在心上,打仗哪有那么多讲究,不用那些降兵难道拼自己人?简直就是笑话,只是觉得两个军空闲,人家都血水里泡着,有些手里痒痒。 都参军呵呵地笑了,不在意地道:“太尉,等差不多了,咱们自然操刀上阵,先不忙。” “封子玄不做声,却不代表他不介意,咱们也不能太晚了。”王德悠悠地道。 都参军眼珠子一转,原本认为王德节制三个军作战,他的地位也自然提高,容易得到战功,为日后升迁铺垫。 军都参军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基准的官品是从六品上,够不到都校的边,比旅镇稍高一线。禁军正六品武官职位很少,除了军副都指挥,就是枢参和各大学校的丞,应该说自从六品直接升任从五品,也有不少的例子。 他打的就是这个主张,却没有想到曲端属意封元,最终好处没有落到,饶是他也是老狐狸,众目睽睽下自然不能反对,回来后就献策利用党项人当炮灰,王德犹豫再三同意。 这招是既不出力,又能最后抢夺胜利果实,还能让封元面临夏军最大压力,最好是天武军溃败时,宣武、宣毅军果断出击,挽回整个战局,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天武军两万将士以逸待劳,又有左右兵马数万,太尉不用担忧,北侍军无法去兴庆,也不能当人家的棋子。” 这话说到王德心眼里,他并强烈不反对封元节制,却对无法攻打兴庆耿耿于怀,更不甘心自己无法指挥行营作战,狠狠地道:“可恨,再等等。” 都参军点了点头,诡异地笑道:“那就再等等。” 王德长长舒了口气,总感觉心中不是滋味,他却不知道由于自己的些许心事,导致了对他非常严重的后果,让他后悔到了极点。 就算宣武、宣毅军主力不动,封元也没有过份担忧,他的天武军经过加强,有两万三千人,再加上嵬立啰、息玉利理的近两万人,还有李世辅的部队,兵力上不如任得敬,却依旧有信心顶住压力。 南翼,母嵬乞似乎回过味,抵抗也坚决了许多,擒生军开始反击,他们对息玉利理侧翼进行迂回。 党雄、党烩兄弟面对擒生军的反击,做出了强硬的反击,息玉利理也咬牙坚持,不断投入后备部队,就是别人拼光了也要顶住。 两军真正展开生死之战,南翼战场非常有趣,几乎是一场党项人对党项人的战斗,为了不同的政权,不同的目地,同族兄弟兵戈相向。 息玉利理手下也有精兵,王德是不打算及时支援,却还是有一层顾虑,把一些党项族部队划归息玉利理节制。 党雄、党烩兄弟的部队,大多来自陕西环庆党家领地,属于熟羌中的剽悍之徒,他们和擒生军硬碰硬,随时杀戮撞令郎,非常喜欢收缴人头。 当他们在步军配合下,把擒生军马军反击回去,会冲入撞令郎的人群,利用强大的冲击力斩落人头,所过之处血雾茫茫、头颅、残肢断臂滚落地上,人人染血,仿佛血水中游荡的罗刹。 何藓,原侍卫步军都虞侯何灌次子,何灌和长子何蓟战死开封,他被朝廷重用,也被王秀所看重,本来应该籍籍无名的武将,成为军中的新贵,任天武军第七旅镇都指挥。 在战争中没有任何出彩的他,却爆发出令人刮目相看的气势。 本书来自 第一零七一章 最后决战8 ?? 张通古是知道王秀的坚韧,话说的温和雅道,却隐隐透出浓浓地战意,让他不敢有任何大意,低声道:“活女郎君出兵,也击溃右厢残兵,减轻邵太尉压力。” “我倒是希望活女不要西进,区区两个军司,我大军一到当土崩瓦解。”王秀不咸不淡地道。 张通古撇撇嘴,索性不去接话,又道:“邵太尉不明就里,误认为活女郎君东进,其实是为剿灭甘肃军司残部,偶尔发生摩擦,还望相公谅解。” 王秀笑了,他娘地太扯淡了,分明是为了大规模冲突做铺垫,争取道义上的主动,这招都被用烂了,却仍然在沿用,你能不能再无耻点。 “郎君说了,他会传令撒离喝监军,派高升轻兵直驱贺兰山,监视西麓道路,防止嵬名仁孝西逃。”张通古很畏惧王秀的微笑,主动打出一张底牌,也算某种承诺。 “哎呀,好啊!多谢你家郎君了。”王秀一见张通古撅腚,就知道这厮撂什么蹶子,这算盘打的不错,能进能退,承诺算个屁。 贺兰山西麓全是戈壁沙漠,其实并没有多大战略价值,要说河西尚在手中,李仁孝可以在最后关头西逃,越过瀚海进入凉州、甘州,依托右厢几大军司,未尝没有立足之地,当年的耶律大石,就走了北路穿越隔壁。 可惜,宋军一开始就奇袭凉州,截断夏国土南北主要通道,曲端又接连打了几个歼灭战,并通过直驱西平反击盐州,彻底击溃夏左厢主力,一战而定大局,金军放开了草原通道,伙同那些蛮族南下,形成今天的局面。 应该说,李仁孝已经被包围,哪怕他能通过贺兰山西逃,又能去何处?河西已经被金军占据大半,只能沿着贸易北道,进行一场千里大逃亡,路途中全然是沙漠戈壁,只要在取水点设伏,连跑的路都没有,就别说去沙州了。 兀术让高平观兵贺兰山西麓,那是纯粹的扯淡,如他所料不错,女真人的目的是摊粮城。 这是党项人一处重要军事据点,储备大量的军械粮草,要落入女真人手中,省嵬城以南防御非常被动,金军可随时穿越定州南下,真正具备和宋军争夺兴庆的资本。 “算了,就不劳郎君兴师动众,我早就传檄西军,让他们夺取摊粮城,要是两军发生误会,那就不好说话了。”王秀翻个白眼,简直是笑话,大宋行朝的成果岂能轻易让出,女真人也太贪了点。 “郎君一片赤诚啊!”张通古摇头叹息,既然王秀拒绝,他也无可奈何,此公可不是易与之辈。 “甘州是回鹘各部要地,更是朝廷的重镇,还望活女郎君转兵向西。”王秀瞥了眼虚情假意地张通古,抛出了要价。 张通古一怔,没想到王秀狮子大开口,竟然要甘州,没有了甘州怎能对凉州形成威胁。 更何况,兀术做出决断,待夏彻底覆灭,以甘州为进攻据点,打击凉州的产马地,甚至一鼓作气夺取凉州,只要把战事控制在河西,相信王秀会咽下这口恶气。 只是,想法是好的,王秀能眼睁睁地看着局势恶化? “甘州是活女郎君拿下,怎能拱手让人,还望相公见谅。”张通古可不敢退让,就算退让也没有决策权。 王秀压根就没希望张通古退让,大势得失全在拳头,大不了打就是了,他让岳飞西去也不是白去的,最起码要拿下甘州,最好能把活女驱逐出去。 两人你来我往,看是温文尔雅的话,可把热辣公济气了个半死,简直是欺负人。 当着他的面商议肢解大夏,还在讨价还价,把大夏皇帝当成犬狗,压根不把他当盘菜,怎能让他不勃然大怒。 他是一忍再忍,最终实在忍无可忍,厉声道:“二位,难道不觉得太过了吗?” “哦,太过了?”王秀瞥了眼热辣公济,又把目光转向张通古,一脸的玩味。 张通古也脸色耐以寻味,笑眯眯地道:“这话,又从何说起?呵呵。” 热辣公济身子颤抖,指着王秀又指着张通古,霍地站起身,厉声道:“简直是强盗。” “强盗?呵呵,嵬名家不过是朝廷边臣,竟敢窃取军州,杀害守臣,还敢说朝廷是强盗。”王秀目光遽然冷峻,冰冷地道:“而今,朝廷不过是收复失地,拿回自己被窃取的地方,要说强盗还是嵬名家合适。” 热辣公济无言以对,人家说的有道理,自李继迁起兵,都不可否认夺了大宋朝廷国土,说是强盗无可厚非,却仍然硬撑着道:“天下,有德者居之,我先祖有德,自然能取之。” “嗯,杀死自己的母妻,霸占儿媳之人,的确是有德之人啊!”王秀不怀好意地笑道。 张通古差点笑了出来,王相公太损了,把百年前的破事扒出来,分明在讥讽李元昊杀了他的母亲和妻子,强占自己的儿媳,这种事也拿到台面上,让人跟你拼命。 幸亏李元昊听不见了,不然,恐怕要从棺材里跳出来。 “坐下,不要逼我杀你。”王秀见热辣公济脸色通红,拳头握的紧紧地,分明是拼命架势。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些是大宋的规矩?”热辣公济毫不在意生死,既然敢来就没把生死放在心上。 “哦,呵呵,两国交战?真是可笑至极,你算什么国,不过是谋逆犯上,窃取地方的乱臣贼子,竟然也敢和朝廷并驾齐驱,简直是在找死。” 王秀脸色依然冷峻,嘴角挂着浓浓地讽刺意味,沉声道:“朝廷西进只是收复失地,嵬名家从开始就不是有德之人,靠着偷鸡摸狗的本事,窃取百年的平安,也该付出代价了,不久连本带利一本归还。 ” 热辣公济脸色铁青,惊恐地瞪着王秀,嘴唇颤抖说不出话,这可是彻底灭族的威胁啊! 连张通古也惊秫地看着王秀,背脊暗自发凉,甚至产生某种念头,自己舍弃大宋是不是错了。 第一零七三章 最后决战10 ?? 目地非常简单,铁鹞子的冲击力太强悍了,就算天武军构成强大的远程投射断面,也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拦住。 这些重骑兵个个身披重甲,五十步强弩抵近直射,也无法穿透铁甲,放在一般的重骑兵,早就被巨大惯性击落马下。他们用牛筋把自己绑在马上,铁甲内有皮麻填充的衣物,对缓解弩箭惯性很有效,就算是被震伤了,依然有相当战斗力。 至少,只要他们没有战死,就能造成巨大的破坏,刀剑几乎没有作用,除非用绊马索和钩镰枪,最后动用斧锤。 铁鹞子一旦冲进军阵,造成的危害是巨大的,只有从侧翼驱散山讹,打乱铁鹞子的进攻部署,才能防止悲剧发生。 当然,封元也做好了万全准备,并不是说铁鹞子能击溃天武军,这要看整个战场形势断定。 狭路相逢勇者胜,党项人组成的铁林部队,都明白打的是保命之战,他们要失败了,那一切都会终结,再也不会有铁林的称号了。 两支不同宿命,同样有拼命心态的马军,就在宋军抛石机落点边缘,进行激烈的碰撞,颇为壮观。 王宣的部队仅有数百人,尽管也是全装马军甲胄,相对铁鹞子只能是轻骑兵,他们一阵射击驱散了山讹,直接对铁鹞子侧翼打击。 很悲催的是,铁鹞子依然在推进,山讹也在重新汇集,他的数百骑根本无力撼动,盛怒之下一马当先,对铁鹞子侧翼发动强攻,那些骑兵明知对方强悍,也义无反顾地冲上。 王宣使用的是两把铁锏,兵器竟然和景波一样,却见他冲入两队铁鹞子间隙,当先砸碎一人铁兜,数百骑如同猛虎下山,冲进了前进的马队,人人挥刀肆意杀戮。 铁鹞子犀利不假,却相当的笨重,无法携带弓弩,被宋军冲进来一阵冲杀,左翼队形乱了。 不过,这些铁鹞子绝非连环马,他们迅速做出反应,左翼立即散开,对王宣部进行包围,顿时有十余人被砍杀骡马,铁鹞子的近战能力,果然不是盖的,轻骑兵很难抗衡。 宋军舍弃远距离骑射作战,冲过来肉搏近战,固然有王宣的无奈,却也是舍弃长处。 “稳住,援兵很快就要,给我冲,把他们冲乱。”王宣杀红了眼,他并没有奢望和铁鹞子抗衡,而是用数百人的生命,把敌人的队形打乱,为正面军阵争取反击机会,最起码减轻正面军阵的压力。 王宣一马当先,挥动双锏直扑冲过来的铁鹞子,数十骑跟随在他身后,奋力地苦战。 眼看一名铁鹞子杀来,正面那闪耀光芒的铁甲,厚重的铁兜,青铜面具上仅露的凶煞双眼,大刀向他头顶斩来。 王宣策马而上,错马间侧身躲过这刀,左手抡起铁锏凶猛地砸在铁鹞子的铁兜上,顿时铁兜开裂,红白物飞溅而出,整个人如铁塔般地躺倒,被铁链牛筋捆在马上,任由战马带走,如同风中败絮。 他毫不停留,把双锏挥舞的呜呜声风,一阵不要命的冲杀,连把三名铁鹞子砸下马来。 重骑兵对抗,有厚重的精良铁甲防护,寻常刀枪很难杀敌,只能用斧锤等打击兵仗,才能一击成功,作为马军自然明白,这支部队人人携带斧锤,也算是舍弃长处的弥补。 尽管天武军的骑兵明白,这场铁血碰撞中并没有太大优势,却面对强悍的铁鹞子,个个精神抖索,奋力冲杀, 很多人倒在铁鹞子马下,剩下的人毫不退缩地继续冲杀,也有不少铁鹞子倒在他们的刀下。有的人杀的疯狂,抱着同归于尽的打法,从马上跳过去,把铁鹞子拉倒在马上,用短刀割断对方的喉咙,简直就是换命的打法。 宋军重型抛石机,床子弩发挥了巨大作用,重甲能防御强弩不假,却不可能防御炮灰和大矢。 铁砲弹的威力是巨大的,近处人马皆碎,中远处被掀倒在地,很难爬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战马狂奔而来。 “好了,准备应战。”封元眺望加速的铁鹞子,三队铁鹞子首批,约有二百人冲过来,跟随还有几百山讹,他非常慎重对待,却没有到凝重的程度。 铁鹞子出战,并非一窝蜂上阵,那样根本发挥不了强大战斗力,一般都是一队或三队冲击,其余分别待命,或是准备下一轮冲杀。 这三队铁鹞子有九百人,被王宣拦截一部分,却仍然有大半冲过来,经过抛石机、床子弩的犀利,能剩下二百骑不算少,却也是大出血了,培养一名铁鹞子的代价有多大,恐怕只有党项人明白。 不过,就是这二百余铁鹞子,也能对宋军军阵造成很大的破坏,看对方军阵,又有两队铁鹞子出动,杀气腾腾而来。 王宣的压力是巨大的,眼看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在铁鹞子和山讹的围攻下,吏士不断被击落马下,心中在滴血,马军是大宋禁军的精锐,损失一个都让人心疼。 已经成为双方之间相对独立战场,天武军骑兵的死战,让夏军打的也很艰苦。 ≠miào≠bi≠gé≠, “呵呵,王太尉,还是某家来救你一命。” 正当王宣死战之际,却见何藓率一队马军冲杀进来,这是生军所在,势头锐不可当,把包围圈冲散一个口子。 本来,夏军打的是艰苦,却有能力歼灭王宣部队,哪里想到何藓率军抵达,步军营稳住阵脚一阵弩箭射击,把山讹打的狼狈不堪,二百余骑趁机杀了进去。 “要你来救作甚?”王宣嘴上说着却策马迎来,这是他的生机,决不能错过,既然第一波铁鹞子冲过去,他留在战场上也没有任何意义,现有兵力绝不可能挡住第二波,强行留下只能全军覆没,他才不会做无谓的傻事。 “跟着我杀出去,要来就赶紧。”何藓咧嘴一笑,调转马头再次冲杀。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他们没有和夏军颤抖,而是以弩箭开路,一路杀出去,把山讹冲的七零八落。 本书来自 第一零七六章 最后决战13 ?? 正是危机时分,却见南面一片混乱,铁鹞子、山讹纷纷闪避,一彪马军强势杀了过来。 “原来是宣武军,王子华也坐不住了?”王宣遥望对方军旗,数百骑正在呼啸而来,随后也是烟尘滚滚,却发觉是天武军的军旗,他松了口气,本就担心王德失去节制各军权力,不服从调遣贻误战机,看来自己多虑了。 “好了,大家振作点,一起杀出去。”何藓可不管那么多龌龊,既然有了希望,那就不能放弃,立即集结马军突围。 却见杨再兴是一马当先,左右驰射锐不可当,山讹突然遭遇打击,再也坚持不住,纷纷向两边散开。 “随我一起杀出去。”杨再兴接近王宣、何藓,并没有停留,而是指挥兵马转向。 王宣、何藓没有任何磨叽,战场上不容有任何迟疑,既然杨再兴打通了生命通道,一切等出去再说。 他们一个挥动双锏,一个挥舞精钢大枪,杀的山讹非死即伤,纷纷闪避退让不敢争锋。 就在外围,五六百宋军轻步兵,两翼以大牌强弩掩护,中间前锋百人手持斩马刀,大斧突击,连铁鹞子也被劈落马下,就别说那些山讹了。 此时,邱云凝视整个战场,再回头扫过整装待发的骑兵,发出会心地笑,转首挥手,厉声道:“出发。” 封元并没有担忧铁鹞子,当那些骄傲的重骑兵杀透宋军阵型,却杯具地发现,面对的竟然是营寨,他们再骁勇,而不可能冲撞营寨,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能掉头要杀回去。 不过,他们冲击的势头已经过去,再也不能发挥汹涌的冲击力,也没有再次重逢的空间,等待他们的只能是被围歼。 果然,宋军步卒围了过来,清一色的持斩马刀和大斧,当然还有手持强弓硬弩的弓弩手,弩箭对于陷入静态的铁鹞子来说,绝对是致命的。 一个又一个铁鹞子被击落,旋即被刀具和大斧斩杀,如杀鸡宰羊,场面并不壮观,却非常的残忍。 任得敬已经发觉不,宋军五十二旅镇,在嵬立啰的配合下,直接驱散他的北翼,切断他前军的联系,这可不是好事,中军和前军失去联系,或许并没有太大影响,但在战事进行到最关键时刻,却是致命的,他立即传令中军压上,企图驱散五十二旅镇,恢复和前军的联系。 宋军就是要截断夏军,岂容任得敬得逞,他们以嵬立啰为防线,战车结成军阵防御,强大的弩箭打击,让反击的夏军恐惧,没人能击破战车的防御。 正当任得敬大为光火之际,却冷不防一支马队杀来,正是邱云的部队。 他担负着袭击任得敬的决死任务,这是由侍卫马军小学校学员,还有原从那些亡命之徒组成。当夏军北翼溃散,宋军介入夏军前军和中军之间,他们很容易对中军进行袭击。 此战,侍卫马步军大小学校,都派了生员参战,王宣要率大学校生员出战,封元却没有同意。是因,大小学校学生是不同的,小学校生员皆是新选拔的少年,经过两年的学习训练,需要血与火的历练,毕业回到军中服役,只有最优秀的学生,通过严格考核,才能进入大学校。 大学校生员是由小学校学生升上去,也有是各部将校培训,能够进入都是经过大浪淘沙的精英。他们的到来是为参加战争,增加实战眼界,并不是上战场消耗。 所以,小学校的生员进行血与火的力量,从中筛选精英人才,准备更加高层次培养。 任纯聪也傻了眼,他显然没想到宋军的大胆,竟然把夏军一分为二,没罗末脸色铁青,他知道不好了,一旦王德再发动进攻,恐怕夏军只有败亡了。 母嵬乞的日子也不好过,他是着手反击不假,宋军实在太强悍了,那股战斗精神就让人受不了,绝对是死战不退。 党雄、党烩兄弟和息玉利理,进行了一场艰苦卓越的战斗,他们硬生生遏制擒生军的反扑,对母嵬乞的寨子强行攻击,上千宋军呈松散队形前进。 三人一组携带大牌,来到距离寨墙数十步,对寨子内进行射击,夏军遭受很大伤亡,整个南翼一片混乱。 同时,撤退下来的杨再兴,告辞了王宣、何藓二人,并没有回归本部,他已经把部队带了出来,只是率一部出击母嵬乞背部。 这一记老拳把母嵬乞打糟了,绝没想到宋军竟然出现他背后,连被拔了两寨,夏军南翼已经风雨飘零,他立即再次向任得敬求救,已经是第五次了,在没有援兵他可真撑不下去。 “王子华这老匹夫为何不动,难道真想捡现成的?”封元脸色很不好看,战场形势洞若观火。 夏军北翼完全溃败,以五十二旅镇为核心的宋军,直接分割夏军前军和中军,其前军攻势也被遏制,只要王德出兵击他南翼,分出一军直接打击后军,一战可定乾坤。 王德有点小心思,他也是心知肚明,人之常情而已,只要能识大体,全心全意打好这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仗打到这个份上,按照原计划应该出兵了,而不是任由息玉利理拼命,他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不能再等了,来人,传令宣武军、宣毅军出战,天武军给我全军出击。”他果断地下达了军令,他把天武军全军压上,直接进入决战程序,看他王德还驻足观望。 随着五方旗的招展,号角不断地响起,整个天武军如一只复苏的凶兽,缓缓地张开它的血盆大嘴。 三个旅镇主力同时出击,旋风般地逆袭,绝没有半点保留,一点预备兵力也没保留,这就是封元的决然。 常理上来说,保留一定数量预备队,是每个将校的必然选择,防备战场上可能的变数。他却全军压上,固然有宣武、宣毅军的缘由,最重要的是仗打到现在,到了最关键时刻,任得敬的失败就在最后一击,决不能有任何的保留。 第一零七八章 最后决战15 ?? 也就正如都参军所言,形成两军交缠对持局面,那时将是他的大好机会,出奇兵袭击夏军,一战可定乾坤,他将是战场上最耀眼的人物,先前按兵不动,也会成为持重稳妥,因为,成功者是不能受到指责的。 都参军见王德犹豫,又道:“太尉,一战成为首功,机会可不多,还望太尉三思?” “封子玄要是败了。。。。。哎,现在出兵,似乎也是无不可。”王德还是在犹豫,一副举棋不定模样。 “太尉,不能因小失大,成全了别人。” 都参军正在说着话,却听一个粗矿的声音传来:“天武军全军出战,军主为何按兵不动?” 一位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身穿大红半袖战袍的武将,风风火火大步入内,一脸的怒容。 闯进来的却是宣毅军都参军李道,还有那位孤傲的都虞侯,王德不由地目光沉凝,先不说都虞侯独立于外,就是这位李道也是一位名人,宗泽的原从部下,岳飞的乡亲,去年刚刚从岳飞部调任宣毅军,也是位实力派将帅。 “太尉,秦军主让在下来问,天武军出兵,太尉何时下令出兵?”李道大大咧咧地道。 王德脸色犹豫,并没有有任何不悦,再怎么说他也是节制两军,无论是地位还是威望,都在李道之上,却被毫无礼貌地质问,是相当没面子的。 更何况,天武军都虞侯竟然跟着李道进来,明显是在逼宫,让他更为不爽。 都参军非常明白,李道甚至宣毅军都指挥秦良,都对王德按兵不动不满,本军的都虞侯可是有监督职责,搞不好要闹事的,他眼珠子一转,沉声道:“军主是为最后一击,现在并非最佳时机。” “哦。 ”李道瞥了眼王德,有着浓浓地质问。 王德深深吸了口气,避开李道质疑地目光,道:“待时机可趁,我自会全军触动,一举打垮生羌。” 都虞侯目光疑惑,转首看了眼李道,按照军法职责,他不能对将帅指挥胡乱干涉,要不是王德五次拒绝封元军令,他也不会前来,眼看王德说要出兵,不免有几分诧异。 李道盯了王德几个呼吸,他可是老道的军人,自然明白对方用心,沉沉叹了口气,失望地道:“本以为太尉是豪杰,却不想五道军令而不动。哎,也罢,我家军主预料到太尉不甘,宣毅军已经整装待发,特来知会太尉一声,王太尉作为殿军。” “什么?他竟然私自发兵。”王德一怔,不曾想到秦良发兵,要知道他才是北侍军在西北的大帅。 “好大胆子,竟然不服从主帅号令,私自发兵,秦军主好大胆子。”都参军大为恼怒,要是宣毅军出动,恐怕战局立时改观,他妄图博取功绩的企图破产。 “哦,你也知道不服从主帅号令?”李道瞥了眼王德,意味深长地看向都参军。 王德老脸威赫,说了半天把他套进去了,任他脸皮再厚,也挂不住了。 都参军也是脸色苍白,深恨自己失言,转瞬间被逼到墙角,无法自圆其说。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你能用威势压人,也能用心机阴人,却要三缄其口,每句话都有可能成为把柄。 “好大胆子,简直要造反。” “够了,我家军主奉主帅之命,想造反另有其人。”李道毫不客气地反驳,不给王德一点面子。 王德脸上划过一抹怒色,却在转瞬间消失,依然不言不语。 都参军无法忍受,厉声道:“顶撞大军节帅,罪不容赦,来人,给我拿下。 ”他全然不问都虞侯在侧,简直不拿人家当棵葱,没看到人家脸都黑了。 却说,在战场上,眼看宋军的马队如狂飙般杀来,那股气势夺人心魄,二百步看的清清楚楚,为首一员手持长刀的大将,如同天神下凡,几乎没有一合之敌,敢阻拦者无不斩落马下。 任得敬脸色苍白,深感死亡如此接近,他立即撒哑着嗓子,高声喊道:“给我上,卫队给我顶上去,杀了他们。” 他的卫队都是选择精兵,从卫戍军、擒生军中抽调,有正兵千骑,负担三千,战斗力是很强悍的,也是中军唯一的保障,要不然绝不敢把精锐散出去。 也可以说,这支部队是最强预备队,他留着壮胆用的,此时却不得不用了。 八百骑陆续出动,对宋军迎面冲去,战阵中他们没有放箭,选择了正面的硬碰硬。 两军如旋风般卷在一起,那是一场钢铁般地对撞,瞬间就有十余人落马,邱云双眼赤红,策马挥刀,不断高喊道:“杀,老狗就在前方,杀了这老狗。” 不过,封元的目光却不太轻松,天武军突然地反击,固然把夏军打的屁滚尿流,却不可能一下消灭。毕竟,人家的铁鹞子和山讹是精兵,战斗力是很强的,断了和中军联系,面对宋军的步步紧逼,也爆发出强悍的战斗力。 实在没有办法,他们和中军联系断绝,又被天武军逼迫,不拼命就要被杀戮,战场上可容不得俘虏,那都是扫尾战斗中才抓俘,此时要被拿到了,可能就是一刀砍下。 ≠miào≠bi≠gé≠, 在李世辅部队尚未完成转向时,天武军对夏军前军的打击,逐渐地慢了下来,无它,就是因为铁鹞子和山讹的死战,各部战兵伤亡太大。 “再去宣武军传令,王德再不出战,军法从事。”封元有些沉不住气了,任谁也无法容忍。 李世辅并没有从背后袭击前军,他在切断任得敬部队后,立即调整兵力部署。 “嵬立大族长,要面对他们的冲击,你的胆子可不轻啊!”李世辅和嵬立啰,就在战场上短暂会晤。 嵬立的嘴明显一抽,他的部队担负防波堤的任务,显然是承受巨大的压力,真不愿意承担,因为伤亡是巨大的。 不过,他看到的是李世辅真诚的目光,绝没有半点算计,更没有把当炮灰的打算,不由地轻轻一叹,道:“太尉放心,就是拼到一人,我也不负使命。只是,太尉还要考虑一二,战车已经没有冲击力了,还是咱们联手打为好。” 本书来自 第一零八零章 最后决战17 ?? 任得敬见对方马军攻势逐渐被遏制,心中一片大定,虽说前军和中军被截断,北翼也溃败了,他处于不利的战略态势,却仍没有到最后绝望时刻。 他手中仍有数万兵马,只要冲破拦截,还能和前军联系,就算打不赢这仗,也能平安撤入静州,宋军不可能实现全歼。 再说,前军多是主力,肯定会对宋军拦截兵马反扑,到时候他轻轻一推,必然能重新组成防御。 不过,他绝没想到对方胆大如斯,竟然在千步内以战车发动进攻,数百战车迎头冲击,气震寰宇的声势,让夏军吏士战战兢兢,一个个脸色苍白。 此时,夏前军和中军之间交织一片,混乱不堪,嵬立啰也迎来了人生挑战,任纯聪亲率六百铁鹞子,千余山讹反击,妄图打通和任得敬联系,也是夏军最后可用的突击兵力,现在已经不是打垮宋军时候,而是如何自救了。 嵬立啰率数千部众,开始了一场艰苦卓越的战斗,不久前他们还是夏军的精锐,现在面对精锐中的精锐,双方展开一场生死较量,让人感到非常的荒唐。 不能不说,他的部下尽了力,战斗非常英勇,面对昔日的袍泽,依然坚守自己的阵地,决不后退一步。 任谁都明白,他们作为降兵,已经不可能回归,又处于夏军的两面夹击中,可谓是险象环生,一个胆怯就会全军覆没,遭到悲惨地屠杀,只能竭力杀出一条生路。 正如夏军前军在拼命,他们也在拼命,双方为了自己的生存,进行了一场意志的较量。 各级将校把嵬立啰意图贯彻的极为彻底,那些底层吏士爆发出强悍的战斗意志,任凭铁鹞子来回厮杀,个个用性命进行搏斗,哪怕被冲散了,也要以最快速度汇集,决不让山讹有机可乘。 任纯聪也是大为焦虑,大骂嵬立啰太混账,本应是大夏的精兵,却出现在宋军阵营,让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完全击溃这支拦截部队。 李世辅的进攻非常成功,面对夏军强劲的偏架弩,战车的防御力体现出来。尽管,依然有不少战车毁坏,战马被射倒在地,却保证了多数的突击成功,哪怕是失去战马的战车,只要还有吏士生存,也会用人力驱动,在主力后方实行掩护。 第一队剩余三十余辆战车破阵而入,巨大的惯性把夏军军阵撕裂,没人敢靠近汹涌而来的战车,光是轮轴上装备的利刃,足以割裂任何阻碍物,就让人望而却步。 紧跟着第二队毫无悬念地跟进,不断扩大战果,杀的夏军哭爹叫娘,战车的突击力远在铁鹞子之上。 任得敬又惊又怒,他第二次见识战车威力,不免有几分心寒,催促左右将帅出击,定要拦截住战车的突击,不然真的完蛋了。 正当他气急败坏时,忽然有急脚子来报,后军侧翼出现宣毅军,已经开展对后军的包抄,脸色徒然变的灰败。 是想,人家隐忍到现在,就是要突然袭击,现在前军和中军被截断,都遭到了打击,后军又被袭击,还有宣武军虎视眈眈,看来已经没有希望了。 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完了,全完了,自己的诸般谋划付之东流,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却没有任何挽救的办法。 战场,并非靠勇气所能决胜,如果你的部队被分割,那就尽快打通联系,及时地收拢兵力,要么抛弃局部的利益,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 现在,两军无法打通联系,宋军又要分割他的后军,北翼溃散,南翼动弹不得,实际上全军被人家割裂,再也无法形成整体战力,被分头吃掉是早晚的事。 的确,秦良的突然出现,把任得敬打糟了,丧失了冷静的判断,原本就士气不高的夏军,怎能经受住严酷的打压? 结果是一传十,十传百,在各部之间引起了骚乱,再加上宋军不断打压,已经有溃散现象。 压垮骆驼地最后一颗稻草,是宣武军出动,直接碾压南翼母嵬乞,夏军南翼各寨相继被攻破,擒生军也没有挽回战局,笑话,宣武军可是整整一军,战斗力极为强悍,对付疲惫的夏军南翼,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不过,母嵬乞也挺光棍的,当宋军再次逼近大寨时,直接率军投降,咱不打了。 当然,原来王德也不是傻瓜,拿下宣毅军都参军,可不是随随便便,临阵是能处置将校不假,却要考虑事后的影响,秦良也不是易与之辈,闹到最后恐怕收不了场。 再说,宣武军都虞侯也不是吃干饭的,别看人家不说话,那目光却是凶悍的,只要他敢拿李道,恐怕下一个就是军法官拿下他,抵抗就是个笑话,就算你反抗都虞侯,也无法唆使各旅镇造反,何况他也没有造反的意图。 当双方陷入僵局,就传来宣毅军出兵,息玉利理打通夏军南翼的消息。到了这个时候,战局开始明朗化,任谁都能看出来,一旦息玉利理和封元建立联系,秦良切断夏军的中军和后军吗,就能很快拿下夏军前军,这场战役胜负分明,也就是说再不行动,就没他的事了。 他立即喝退都参军,做出了出兵的决断,宣武军万余人,就像憋足劲的猛虎,直接出现在母嵬乞面前。 不要说母嵬乞很光棍,随着天武军、宣武军的合兵,宣毅军又抵达夏军后军,整个战局几乎没有悬念,夏军各部将校也不是傻瓜,基本的战场规律还是明白的,人人都明白要么赶紧逃命,要么赶紧投降。 任得敬已经控制不了各部,他心中非常惶恐,如果宣毅军彻底抵达他后军的后方,那就等于切断他的后路,整个大军将会有自行崩溃,连他也难以逃脱升天。 严禁军中私言,敢有违令者斩的军令,并没有人去认真执行,大家关心的是怎么办。 听到宣武军参战的消息,封元长长松了口气,神色闲散自若,仿佛是在郊外狩猎,而不是在指挥大会战。 第一零八二章 全胜 ?? 他们和铁鹞子不同,铁鹞子人、马皆是重甲,很难做出大范围的机动来摆脱不利局面,只能在小范围的战场上与宋军面对面的冲杀,一旦被包围将无力回天,在宋军战车和马步军联合作战下,劣势越发明显,不是竭力冲杀就是被杀,绝没有第二条生路可走。 就算你想临阵脱逃,那也得硬生生杀出条血路才行,想要卸甲弃兵逃脱,简直是痴心妄想,平时都要靠两名负担帮助,才能完成甲胄穿戴和上马,战斗中哪有条件。 宋军的重骑兵也是人马着甲,却没有走向重型化的极端,战马全部采用皮甲,前段才用铁叶,具有比铁鹞子更高的机动能力。 不过,封元并不看好重骑兵,反倒是以车兵穿插,用步军层层拦截铁鹞子,同样取得很大战果,最终才派出重骑兵收尾追杀。 残余的铁鹞子注定被抛弃,他们却无愧精兵名头,在一名大将的着急下,汇集了四五百余人,也算是最后的精锐,面对汹涌而来的靖塞铁骑,他们呼啸着迎了上去。 两支重骑兵对抗,也预示着战役的结束的落幕,宋军要用重骑兵结束战斗,铁鹞子要用毁灭来证明,哪怕是覆亡,他们也是真正的天下精兵,金军的铁浮屠,宋军的靖塞铁骑、骁骑军不过是手下败将。 宋军的重骑兵并非孤军作战,铁鹞子也不是一枝独秀,他们都有配合的步军部队,可惜今天,铁鹞子是孤军奋战,就算有少量山讹死斗,那也是人数太少了。 这些重骑兵属于西军,他们的装备自然专门针对铁鹞子,短柄战斧是每人的必须,有人持熟铜棍,也有人持铁锏,专门向铁鹞子头上招呼,几个回合下来,铁鹞子已经血肉横飞。 跟随的重步兵也对上了山讹,他们的人数明显占据优势,很快就驱散那些山讹。 这些配备铁棍、长刀的重步兵,配合重骑兵绞杀铁鹞子, 不断有人在重击之下命丧黄泉,尸体困在马背上,任由失去主人的战马嘶鸣着带着主人奔突,还有些人的头颅被大刀斩落,无头的尸体伏在马背上来回奔走,情景令人毛骨悚然。 很快,战斗毫无悬念地结束,铁鹞子丧失了战斗力,甚至连逃跑的希望也被无情地碾碎,终于进入有组织地杀戮。 随着铁鹞子的崩溃,山讹也陷入绝境,在宋军战马肆意碾压下,他们再也忍受不住残酷的煎熬,战斗意志彻底崩溃。 随着两大精锐的溃败,没罗末也开始撤出战斗,剩下的夏军彻底崩溃,他们明白了自己被抛弃,明明刚才还在抵抗,现在已经开始投降,或是向北逃窜。 宋军并没有合围绞杀,而是放开一条生路,任由溃兵向北逃窜,他们则在左右肆意射杀,简直就是围猎。 封元有感宋军残酷捕杀降兵,急忙下令各部分出兵力,看押收监降兵,不得擅自杀戮,违令者斩,这才让战场上的血雨腥风淡了许多,至少没有有组织的斩杀。 没罗末眼睁睁看着北方,宋军留下的警戒部队,再看看拥挤逃命的夏军,不由地苦笑摇头,道:“奸佞误国啊!” “都统军,他们留守兵马不多,杀出去还有生路。” “去何处?”没罗末翻个白眼,作为他这个层次的大将,对家国形势非常了解,人家的大军已经抵达兴庆,你还能逃到何处?去沙州,还是省省吧!恐怕还没地方,就得葬身戈壁沙漠,现在他们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那就回身拼了。” “好了,扎下阵脚,竖起旗帜归降。”没罗末沮丧地道,他斩杀任纯聪是为了泄愤,率军向北逃窜并非为了突围,而是收拢残兵做归降打算。 先不说激烈战斗中投降,你能有多少生存希望,哪怕是活下来,也注定平凡下去。 汇集一支部队就增添了筹码,至少能够得到宋军高层的重视,也为今后得到利益买下伏。 “都统军,我们未尝不能一战,还望三思。” “拿什么打?任得敬把最后的老底败光了,人家各路大军早就汇集兴庆,恐怕连陛下。。。。。。哎,不要多说了,再不选择就晚了。”没罗末没有去看部下惊愕的脸色,挥了挥手,寂落地策马而去。 一场大会战,随着没罗末的归降,总算是落下帷幕。 是役,任得敬所率十一万余大军,本是志在必得,拿下石包寨,取得可进可退的战略要地,拿起来和宋军讲条件。 却哪想到被打的狼狈不堪,几近全军覆没,两位都统军归降,整个后军几乎全军被俘,铁鹞子、山讹全部被消灭。 任得敬收罗败兵,只带了几千人逃入静州,旋即被宋军包围,惶惶必可终日。 兵败石包寨消息传来,李仁孝目光惊恐,脸色尤为苍白,额头冷汗渗出,看来真的大势已去,大夏的国运真是到头了。 幹道冲、移讹、任得仁灯大臣在下首侍立,幹道冲目光沉凝、脸色木讷,眼角余光颇为狠戾,不时扫过一脸惊疑不定的任得仁。 此时,任德仁心下紧张万分,此战是任得敬主持,却遭到近乎全军覆没的结局,任纯聪战死沙场,任得敬没有回到兴庆,而是在静州闭城自守,连上表谢罪夜没有,让他内心深处极为惶恐,生怕祸及他的身上。 “怎么办?南朝大军正在汇集,我军却又兵败,你们看如何是好?”李仁孝有些气急败坏,他真的很恼火,却又无可奈何,忽然想起了什么,道:“移讹,城中还有多少可战之兵?” 移讹心中正是纠结,宗族或许算受到信任,他却绝非死心塌甘愿殉葬,局势倒底发展今天,已经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哦,或许女真人能和南朝开战,那又能怎样?夏丧失了博弈的资本,就算宋军被击退,也会被女真人灭亡,没有第三种可选择余地。 “陛下,质子军、卫戍军加上其他兵马,也就是三万余人可战。” 第一零八四章 做个万户侯 ?? “陛下,是否想着还有沙州?”罔氏轻轻一叹道,眸光有几分怜悯,甚至有些不以为意。 “南朝和女真尚有一战,我未尝没有机会。”李仁孝还抱有一丝侥幸,寄希望于南北关系破裂,尽管很痴心妄想,却也算是个念头不是。 “陛下,是到了当机立断之际了,就算南北开战又能怎样?只能让小人得志,陛下一无所得。”罔氏悠悠地道,实在不想扎破李仁孝的幻想,却又不能不去摧毁。 李仁孝岂能不知罔氏说任得敬,这个时候你只要有兵,还有利用价值,就有很大的回旋余地,任得敬能背叛一次,未尝不能背叛第二次,不由地苦笑道:“是该让他入卫,恐怕也是聊胜有无。” “恐怕人家正要再做贰臣。”罔氏凝视着李仁孝,毫不犹豫地揭开隐晦,平静地道:“关西被大石占据,河西又陷入南北交锋,前途渺茫。” “哦。”李仁孝惊讶地看了眼罔氏,竟是无言以对。任得敬兵败不回兴庆,进入静州闭门自守,显然有了别样心思。 最让他不堪的是,无论他自我欺骗也好,还是罔氏刻意提醒也好,总是知道耶律大石远走西域,正在开疆扩土,成就一段霸业,他又有何处可去?草原是不可能的,河西正在征战,给他留下的空间几乎不存在。 或许,走不多久的路程,就被宋、金大军联合征讨,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是现实存在的。 眼看夫君不甘却又迷茫的模样,罔氏沉沉地叹息,细声道:“西行艰难、前途叵测,在江南繁华之地,做个万户侯终老一生,或许是不错的结局!” 李仁孝诧异地看着罔氏,嘴唇煽动却又不知怎么说,最终化作长长地叹息。 曲端并没有焦急,他节制大军慢慢进行合围,不断扫除兴庆周边据点,拿下怀州、永州,围困静州,夏军残部再也无力抵抗,不得不放弃有限的据点,逐步地汇集,也只有高平率军在高台寺城耀武扬威,作出对兴庆的攻击态势。 怀州、永州乃至西平府等地,迅速有大宋文官接任,何为是回开封了,他制定的制度还在,辛炳也在盐州监督,断无半点懈怠,也不容许军人的暴行。 宋军占领这些地域,的确是没有发生大规模扰民事件,反而用军粮接济城中百姓,除了正常防御守军外,其它部队撤到城外驻扎,没有对军民敲诈勒索。 文官联络颇有名望的人物,还有一些大族长老,共同安抚百姓,让城内外恢复秩序。 当然,林子大啥鸟都有,宋军沿袭五季风气,连打仗还需要现场赏赐金银,零星的暴行还是不免发生,将校自然睁只眼闭只眼,文官可就不愿意了。 正如在夏州、龙州、盐州那样,这些文官果断站在生民一边,对军人扰民行为坚决惩治,连各级军法官也咂舌不已,扯出许多狗皮官司。 根据新军制的军法,军人扰民时,地方官吏有权让军法官配合,严厉打击违法吏士,只是审讯还得要军法官来。 东部的那些军州,快速恢复秩序,是文官和军法官相互配合的结果,军法官也不敢过份执着,让文官抓住把柄,在他们共同努力下,生活秩序得到了初步恢复。 新占领的几个军州,都是党项统治核心地带,保守势力最强,文官们竭尽所能安抚生民,才没闹出大乱子。 不过,这次军法官们没有妥协,面对残杀反抗党项部族,却遭到文官扰民缉拿的吏士,他们果断地站出来维护,又是一地的鸡毛,扯不清的口水官司。 好在辛炳也是明白人,做出维护军法官的决定,才让驻扎兵马放开手脚,剿灭敢于抵抗的党项人。收到的效果是绝好的,不再是东部各军州尽量的姑息迁就,滚滚的人头让那些人明白,大宋行朝不光有糕饼,还有利刃。 文官们是有怨言,却在辛炳的劝说下,也就忍下来,让那帮武夫狂妄一次。 北方,来自省嵬城的混编上旅,也抵达了定州,这支近万人的部队耀武扬威,简直就不可一世,根本没把定州守军放在眼里,他们路过城池压根就不派出警戒部队,公然赤裸裸地蔑视,引的夏军愤然出战。 两军在定州城南部展开激战,定州守军投入八成的兵马,万余夏军列阵出战,企图一举击溃宋军。 此战,景波大发雄威,他的旅镇担当这支上旅的主体,也就是说他全权指挥大军,也算是解潜、徐徽言的好意,更是他们抛开曲端,对王秀释放的善意。 在这场几乎没有悬念的南下中,景波也有资格承担重任,为他的军旅生涯添上浓重一,在军节制下作战是一回事,独立承担战事,又是一片天地,要进入兵部考功的。 话说,那是一场销魂的战事,他是大大咧咧不假,却谨慎到了极点,上旅表面上没有警戒,实际却有车兵和马军做好准备,他们是和步军纵队分离的,很容易进入战时队形。 面对夏军的出战,他立即摆开阵势,让马军阻拦夏军试探,遏制住对方乱宋军阵型企图,却并不急于进攻,而是让气势如虹的夏军,连续五六次进攻。 8miào8bi(.*)gé8.. 最终,他修书一封给定州都统军,说是两军疲惫不堪,约定明日再战,也算是奇葩了。 不过,定州都统军也是人,竟然就答应了,也不回城就地驻扎,双方一夜无事。 第二天,两军摆开阵势,景波依然是放手不出,任由夏军三次攻击,宋军巍然不动,连对方退兵也不追杀,让人看来,那是真正做到谦谦君子,有先秦宋襄公的风度。 到了响午时分,他抬头看了看日头,点了点头道:“应该差不多了,该咱们露一手了。 ” 五方旗挥动,战鼓敲响,憋屈了两天的宋军,突然发动进攻,两个车兵营为前锋,直接抄掠夏军两翼,步军两翼跟进,一个马军营中路突破,简直就是打反了。 本书来自 第一零八六章 是否招降? ?? 原本,他们作为战败方,应该主动前往宋军营寨,哪想到封元竟提出亲自前来,却连个卫士也没有带,不是莽夫就是睿智,他却不认封元是莽夫,埋下深深地敬畏。 “二位不用客气。”封元抱拳回礼,随意扫了眼城头,淡淡地笑道:“既然是二位淳淳邀请,城头的弓弩手就撤了吧!” 骨力黑老脸一红,本就为了谈判破裂,射杀封元做的准备,也是为了防备宋军突然袭击,才埋伏了弓弩手。 其实,也是任得敬的算计,他不愿做龌龊事,却又不能不同意,被说破了的那份尴尬就别提了。 任得敬脸色不该,目光却闪烁不停,封元节制数万大军,地位可不是普通的军都指挥,斩杀封元击败宋军,绝对是很吸引人的诱惑。 放在兵败前他或许禁不住诱惑,可惜现在残兵败将,就算是擒杀封元,击败了天武军又能怎样? 骨力黑看了眼任得敬,发觉这厮目光不善,不由地大骂混帐,毫无远见得失,见到好处就算计人家,难道不明白就算打杀封元又能怎样?他们无法改变任何局势,等待的只能是宋军残酷的报复。 “中书令,还是去茶棚吃杯茶,天气太热了。”一年前,他还在任得敬之上,今个却屈身贰臣下位,心中总是不舒坦,好在这是是他的主场。 任得敬才回过味来,刚才真是猪油懵了心智,竟然对封元起了杀机,就算杀了封元又能怎样?能逃得过劫难?恐怕本来大宋行朝不会杀他,也要被王秀斩杀,最起码要面对曲端主力的报复,他承担不起后果。急忙收回了心思,勉强笑道:“对啊!请。” 封元久经战场,岂能看不出任得敬杀机,他既然敢只身前来,就没有怕过,就像他劝说息玉利理、嵬立啰,日薄西山下的党项人政权,人心惶惶不安,各位大族长心怀异志,他又有何可怕,尤其是任得敬这贰臣,本身就是投机钻营的小人,想必早就有了不二心思。 他们来到简易的凉棚底下,一张桌子,三张椅子,各自坐下,由卫士上了茶水。 “久闻王门子弟,封太尉是第一俊杰。。。。”任得敬皮笑肉不笑,先恭维封元,无论怎样去争取,他必须博取封元好感,进而能接触到王秀,才能在未来得到一线生机。 “中书令过讲了,在下不过是先生坐下微末之才,算不得俊杰。”封元听出任得敬讨好之意,摇头婉绝好意,他说的也不全然谦虚,无论是李长昇还是宗良,前程都不会低于他,甚至那些商水出来的同门,谁敢说谁不如谁? 骨力黑面带笑容、眯着眼睛打量封元,抱有一抹好奇与敬意,不骄不躁,全然没有少年得志的张狂,难怪号称南朝禁军少壮派领袖人物,能节制大军击溃任得敬,不简单啊! 封元的目光转向骨力黑,端起了茶杯品了口,淡淡地道:“这是龙凤团茶,嗯,还是上品,不错。” 骨力黑眉头一挑,呵呵笑道“大夏立国百年,亦是深喜茶道,只是军前无好茶,还望太尉见谅。” “中书令和都统军,能在军前以烹茶待客,足见不是那些粗鄙豪酋。”封元双眼扫过二人,呵呵地笑道:“其实天下之大,苍生无不是黄帝子嗣,仁多家、罔家、幹家哪个不是黄帝旁系,却要有今日兵戈相见,实在令人惋惜!” 任得敬是老官油子,又在大宋官场混到知西安州,对话外话是颇有体会,封元明显在试探拉拢,又在笼络党项贵酋,他是又惊又喜,无论怎样来说,只要对方有拉拢心意,他至少能保全性命,只有保住性命才能谈其它的事。 不免心下热火,殷勤地道:“听闻王相公学贯古今,不愧是天下第一文人,士林中的领袖人物,能有幸聆听教诲,此生足矣!” 封元见任得敬敬仰神态,心下有点恶心,前不久还硬生生打了一仗,连任纯聪也死于乱军之中,这厮竟然还能恭维,全然为了自家的荣华富贵,真是小人一个。 不过,既然对方弯下腰,那就是好兆头,比预期还要好,放下杯子道:“我家先生学贯古今,天下间鲜有不知之事,玉泉山、钟山书院,三衙大学校足以标彰千古,中书令说的倒也不错。” “记的先生为在下讲学时,曾经言党项百年事,论党项一族实为炎黄旁系,同出于黄帝一脉,却因嵬名家旁支老祖野心勃勃,夺嫡兄爵位封地,聚众反抗朝廷,以至于庭院之内兄弟操戈,被北方虏人得了便宜,真是令人惋惜。所幸回归汉家正朔已成定局,也算是弥补前人遗憾。” “曲太尉奉天子诏谕,率数十万大军征讨不臣,如今早就三面合围兴庆,拿下叛臣指日可待,还需各位静待才是。” cmiàocbic阁c 骨力黑面不改色,看出不有多大波动,任得敬却听的有点滋味,有些压不住心中激动,认定封元透露的意思,绝对是安抚为上,王秀为了稳定党项局势,必然还会用他,不仅可以保住性命,还能享受荣华富贵。 封元见骨力黑波澜不惊,心下有了几分赞许,这才是大将风度,不愧是歼灭四十六旅镇所在。 不过,看任得敬那喜形于色的恶心作态,心下大为鄙夷,要不是为早点结束战事,稳定河南地局势,他何必多费口舌,凭借天武军强悍的攻击能力,还能拿不下去去残兵? 熟知,王秀要求拉拢党项大族,利用当年李元昊宣称党项族系黄帝第二十八子后嗣,极力拉近党项人靠近正朔,才有了他决议招降,对任得敬稍加容忍,却要酌情再做另一番打算。 “太尉说的不错。”任得敬干干笑了,竭力压抑内心的激动。 “多的也没必要太说,二位何时易帜,我们也好同去兴庆观礼。”封元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他从任得敬的笑脸中,看透这厮的投机,也就打起来小算盘。 本书来自 第一零八八章 王秀很不高兴 ?? “骨力都统军,在下告辞,还望都统军斟酌骨力一族。(.)” 就在骨力黑即将压下左臂,封元忽然回身抱拳高喊,目光玩味地扫过城头,最终落在骨力黑脸上。 任得敬见骨力黑左臂扬起,脸色遽然大变,再瞥了眼不远处的城头,却见城垛上人影闪动,隐约伸出偏架弩。这是他和骨力黑商量好的,一旦有所偏差,就立即射杀封元,对宋军展开袭击,眼看城上要放箭,岂不是坏了他好事。 “都统军,不妨一同来送。”他有意无意挡在封元身前,既然自己有了希望,就决不能让封元有任何闪失。 骨力黑脸色变化,恨恨地瞪了眼任得敬,左臂下垂,慢慢地放下,摇了摇头道:“中书令送便可,在下还要压阵,免得儿郎们受惊。” “也好。”任得敬有了几分笑意,转身对封元道:“太尉慢走,在下不送。” “任大人留步。”封元深深看了眼任得敬,转身上马时,眼睑深入划过一道精光。 当封元绝尘而去,任得敬慢悠悠走到骨力黑身边,沉声道:“险些被都统军坏了大事。” “是险些坏了中书令好事。”骨力黑冷笑道,毫不客气地反击。 任得敬老脸一红,心下恨的咬牙切齿,脸上却一副沉稳,算计着等事后再算账,慢悠悠地道:“大事还是好事,都统军心中明白,咱们回城再说。” 骨力黑的目光冷峻,默默地看着任得敬背影,脸色从极端复杂渐渐恢复平静,待任得敬走到城门口,他却又抬起了左臂,最终猛然砸落,城上的偏架弩齐齐射击。 封元在数百步外,似乎有所感,他勒住马缰回旋马头,眺望着一片混乱的城门,眉头挑了挑,嘴角划过讽刺意味地笑,再次调马扬尘而去。 “呵呵,就知道四哥没事,怎么样?”当封元回归前哨营寨,正是江云笑咪咪迎上来。 “大势已定。”封元翻身下马,鄙夷地扫了眼静州城,又道:“下面就看你的人怎样了?” “四哥放心,只要他们一乱,我让他乱上加乱,绝对讨不了好。”江云很不在意地道。 “就是可惜,哎,不知他们能不能保命。”封元面有不忍之色。 “四哥是天武军主,未来禁军的大帅,怎么有妇人之仁,他们都是机速司的死士,策动哗变是本份,为国捐躯是荣耀,能逃脱生天是运气,何必做小女儿状。”江云很不在意地道,肚子里却暗自菲薄,自家四哥假惺惺地卖弄,都是经历尸山血海的人,还有那么多的多愁善感?拿去骗骗别人还行,在他面前简直是小儿伎俩。 “你啊!都跟秦慎之学坏了。”封元无奈地摇了摇头,全然不知江云的腹诽。 “四哥,你就确定骨力黑杀任得敬,难道么有万一?” “任何事都有万一,对我拿下静州,却没有任何万一。”封元斩钉截铁地道。 “总是军主有道理。”江云撇撇嘴,不以为然地道。 “好了,你的功勋也不小了,剩下的事由我们来做。哦,河西还是有事可图的,你还不去准备。” “河西?那是知事大人。。。。。。关我鸟事,我在贺兰山左耳许多天的野人,也该跟着四哥玩玩了。”江云目光闪烁,笑的非常阴险。 “嗯,是知事大人的事。”封元怪怪地看了眼江云,看到何藓走过来,换了张笑脸,高声道:“准备,咱们要尽快拿下城池。” 何藓眉头一挑,沉声道:“第七旅镇哪次不是前锋,看来军主无功而返。 ” 江云奇怪地看了眼封元,呵呵笑着不言不语,显然是被鄙视的味道。 封元瞥了眼何藓,再看向正在关闭的城门,忽然切牙冷笑,玩味地道:“或许吧!本来没想到,可能会如意,就看骨力黑是豪杰还是软蛋了。” “哦,看来军主胸有成竹。”何藓对封元指挥才能,显然是佩服的。 封元笑而不语,倒是江云拱手道:“太尉,它日攻城,能否让在下披坚持锐?” “这要军主说了算,呵呵,再说公事是机速使臣,在下哪敢指派。”何藓打了马虎眼,也不和江云废话,道:“军主,王太尉那边。。。。。” “哎,这是宣抚处置司、西军都司的事,人各有命。”封元摇了摇头,道:“做好准备,夺取城池。” “可惜了!”江云悠悠地叹息,似乎有无限惆怅。 “可惜什么?你能从贺兰山逃出来,就是丢了八条命,还在这里长吁短叹。”封元翻个白眼。 “我是想任纯聪,也是个人才啊!竟然战死了。”江云没来由地感叹。 “看来,你真和秦慎之混久了。”封元狠狠地瞪了眼江云,转身大步离去。 江云目送封元、何藓离去,嘴角显出一抹苦涩,悠悠地道:“河西、草原,真是让人头疼啊!不如给慎之兄算了。” 开封 8(.*)8阁8,o 宗良再次看到王秀的怒火,显然是雷霆之怒,无它,事关宣武军都指挥王德。 “相公,这是末将的疏忽,所幸未能酿成大祸,早知应该让秦子善主兵柄。 ”王渊嘴里说着,心中却不以为然,任谁都知道,王德是跟随王秀勤王救驾的大将,算是王系中的骁将,北侍军十二军,有四个军被王系大将掌握,实力不是一般地强,王德又是王秀看好的爱将。 不过,王秀是非常恼火,曲端来的官塘,也算是比较委婉客气,详尽阐述石包寨之战,让他看到王德的私心。 原本,人心不古人之常情,却要看到用在什么地方,当此大决战时刻,竟然意气用事,要不是秦良私自出兵,恐怕王德还在观望,这就触动他的忌讳,让他太失望了。 他也明白王德的心思,不外乎巧取战功,妄图在危难之际力挽狂澜,建立卓越功勋。 这是非常危险的举动,要知道十万大军征战,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要真被任得敬扳回一局,有可能造成曲端的腹背受敌,结果令人不寒而栗,行朝绝对承受不起。 第一零九零章 秦敏和宇文逸对草原的认识 ?? “怎么样,见识到这群草原狼的狡诈,宇文大人。”秦敏戏虐地笑着,他作为机速使臣,自来熟是必要的素质,才来了几天就跟宇文逸玩笑。 宇文逸有些无奈,秦敏说的有道理,他来了那么多日子,还没有打开局面,深感负了王秀的期望。 原本,认为这群北方蛮夷,只是空有武力,脑子却是一团浆糊的猪羊,岂能有****上国的智慧。此时,他却不在那么认为,这群人的下层固然质朴,甚至有些盲从愚鲁,高层却充满尔虞我诈,甚至比他们更有侵略性,算计失败的结果往往是死亡,没有第二条路可选择。 这就让野蛮人的每次决策,都带有浓厚的血腥味道,其中还有异乎寻常的谨慎,往往很难让他们押上一些,对于倾向大宋行朝,人家自然是乐意,说到投靠就不是一回事了。 “这帮猪羊,拿了咱们那么多东西,不赚回来实在不甘心。”秦敏轻轻地笑着,他同样也有些了解,缺不待见这些草原人,又道:“就看邓大掌柜手段,能不能榨干这帮猪羊,哦,还需要宇文大人的帮衬。” 宇文逸眉头一扬,他并排斥商人,甚至对秦敏的做法有几分赞同,反正把给予草原各部的钱财,再给赚回来,付出的不过是泥土、蚕丝制成的物品,又何乐而不为?于是沉声道:“看来知事有谋划。” “什么谋划,不过是做点小本生意,赚点辛苦钱补贴使臣用度。哎,宇文大人高居庙堂,怎知使臣的苦楚,就朝廷那点贴钱,还不够一大家子吃饭的,就别说用于交通的费用了,朝廷的一文钱不给,都要大家自己来赚。”秦敏是大吐苦水,显得凄苦无奈。 宇文逸一头黑线,这位同知事大人当真是人,不仅哭穷还以此为理由,大肆地赚钱,真不知王相公怎样看的,他咂咂嘴道:“知事也不容易,却不知怎样做买卖。” “用盐铁换取毛皮,当然还有其它的好东西,瓷器、丝绸是必须的。 ”秦敏很不在异地道。 “盐铁管制很严,尤其是铁制品,是严禁流入草原的。”宇文逸在说女真人,他们对草原的防范非常严,其它物品还好说,铜铁制品是严禁流入草原的,不要说甲仗了,就是贸易来往,也多是以货易货,尽可能减少钱币被草原利用。 连女真人都明白的道理,秦敏会不明白?显然其中另有玄机。 “都是用虏人的东西换取好处,还在可控范围内,不会让他们大量装备,更重要的是,让乞颜人、克烈人有限度武装,总比让虏人摁着头皮打要好。”秦敏说的有些懒散。 宇文逸算是明白,却不那么认同,他通过接触甚至草原人的贪婪,还从中看到可怕的战斗力,索性这些人为了利益四分五裂,无法形成强大的合力,才被女真人屡屡得手。 如果,这群野蛮人得到大量的铜铁,制造出相应的箭矢,恐怕局面又是另一层景象了。 他忽然想起王秀对草原野蛮人的评价,他们有一个强悍的首领,把这些乌合之众统率起来,再装备精良的甲仗箭矢,将会是天下最大怕的祸患,将会给大宋行朝带来灭种灾害。 “为何要他们的毛皮,而不通过河西秘密转运战马?”他忽然想到自己忽略的地方,大宋朝廷缺乏战马,不惜发动西北战事,他看到草原上马匹成群,何不大量地回易,就算没有灭夏之前,也可以通过关西,由陇右都护府辖地东运。 秦敏诧异地看了眼宇文逸,有些不敢置信,道:“通过河西转运,关山万里,战马会十不存一,代价不是一般地大。还有,朝廷甲仗精良,草原马匹矮小,坚韧有余冲击不足,现阶段禁军还不宜大量配备。” “原来这样。”宇文逸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所见马匹,体型矮小,要是宋军全副披挂上去,恐怕会是非常奇特的景象,难怪金军一线部队,也不装备草原马,铁甲太重了,来自河西的凉州马可就不一样了,体型高大又有冲击力和坚韧性,简直就是融合东西方良马的长处,非常完美的战马。 “不过,从官塘中可以看出,先生也有意草原马匹,准备拿下河西,通过贸易引起草原战马。”秦敏淡淡地道。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的太多,宇文逸明白王秀的想法,也摸清朝廷某些政策走向,大宋侍卫马军要向轻装化转变,而且,朝廷并不打算扩大河西的牧场,相反可能要进一步缩小。 ≠miào≠bi≠gé≠, 却说,还是在西北战场上,刚刚得到的军情,由乞颜部中传来,乞颜部和克烈人的马军,袭击了摊粮城,一举夺取城池。 按照地域来说,摊粮城应该是宋军作战区域,就算还在夏军手中,也轮不到别人来攻占,连金军大将高升,自从省嵬城试探,也非常默契地恪守规矩,绝不想克夷门以南伸手。 这帮无知的猪羊,竟然轻兵袭击摊粮城,还是当着宋军一个旅镇的面,拿下了城池,没有任何的避讳,简直视大宋禁军为无物。 对于夏国生民来说,宋军也会烧杀劫掠,却都是散兵的零星暴行,要么为策略性地威慑性屠城,只要老老实实,他们的生命不会遭受威胁的。 被草原的这群野蛮人破了城,才是真正的遭殃,这些野蛮的人对整个城池进行烧杀劫掠,男人被杀死,妇女、儿童被抢走,金银财帛被掠一空。 最重要的是,夏军囤积的大量粮草,也被这些人进行焚烧,他们没有任何远见打算,拿不走的财富全部少了,老弱病残全部杀死,完全没有长期经营的打算,甚至不考虑盟友的感受,把赶来的宋军震慑的目瞪口呆。 一些逃出来的人,还有夏军残余部队,看到了宋军部队,犹豫遇到了救命仙神,纷纷靠上去要寻求保护,并请求宋军的镇主挽救他们家园,制止草原野蛮人的屠杀,不久前还是敌对双方,竟然能站到统一战线。 第一零九二章 静州内乱 ?? 双方打起来,宋军又没有动静,有人想要趁机夺取权力,要么归降大宋行朝,要么拒城坚持抗战,人心各异却不耽误被卷入战事,结果是越来越多的人参战,城内乱成一片,大家也不去守城,各自收拢兵力自保,伺机砍了别人脑袋。 起因,也是非常简单的,既然江云能牺牲在兴庆发展的势力,那就能牺牲在夏军中的细作。 一名副将在城中起了决定性作用,他首先汇集几百部下,打着骨力黑造反,射杀中书令的旗号,率先占据了一处甲仗库,拉起了反骨力黑的大旗。 一点火苗点燃整个草原,正好给了那些死硬分子借口,骨力黑的强力镇压,一点也不留手,又让观望的人心寒,大家不得不自保,免得被别人吞并斩杀。 城内的战斗越发激烈,逐渐有控制不住的态势,骨力黑虽然掌握上万人,却依然无法消灭对手,连自己手下也相互防备,大有瓦解的趋势。 连续三天的激战,逐渐有了分晓,骨力黑是拼尽全力,许诺部众太多的好处,才稳定了人心,控制了静州内外的各关防。 最终决战由骨力黑亲自主持,对盘踞在内城的守军发动攻势,三千多夏军连续攻击,在内应的内外勾结下,总算是攻入内城,双方展开殊死搏斗。 有些人放下了兵仗,也有些人拼死奋战,简直就是人人皆可杀,杀人都杀红了眼,内城居民算是倒了大霉。 其实,从内斗一开始,静州城内居民就很倒霉,青壮多倍拉去当炮灰,最后连老弱妇孺也被拉上去,那是死伤累累。 反对骨力黑的将校,总是大势难以挽回,很快被斩杀殆尽,连投降的也被杀红眼的夏军砍头,内城到处是尸体,血水把地面染红。 那名首先率军反叛的副将,也算是条汉子,面对不断压来的敌人,尤自奋战到生命最后一刻,算是完成了他的职守。 事情还没有完,骨力黑非常忌惮兵变,他已经神经高度紧张,到了崩溃的地步,再也不顾城外宋军虎视眈眈,四处搜寻败逃的残兵,捉拿参加抵抗他的平民。 一时间,本来应该平息的局势再次紧张,静州城内闹的鸡飞狗跳,刑场上在杀人,夏军吏士不断地捕拿漏网之鱼,顺便勒索居民,不给钱就拿人,说是个乱民就砍杀了。 此时,经过内部残杀的守军,兵力下降到还剩万余人,骨力黑仍然在杀人,导致本就不堪重负的防御力量,几乎到了崩溃的地步,许多人感到绝望,陆续趁夜下城投奔宋军。 最搞笑的是,连续发生城头碰面的景象,大家尴尬下打个招呼,相互帮衬着逃走,最终连值守吏士也跑了不少。 相对于城内一地鸡毛,宋军并没有趁乱攻城,用江云的话说,绝对是君子风度,谁也不曾注意到,就在一处鹅子洞附近,几名绯衣年轻人,用奇特的仪器,对着城墙进行测量。 距离兴庆战场遥远的甘州,岳飞经过二十天的跋涉,总算是抵达军前,他没有任何磨叽,更没有浪费宝贵的时间,迅速接掌了河西军,立即对活女展开攻势。 那又是一场别看生面的战争,宋军的河西军主动出战,万骑出征的浩大场面,连岳飞也为之震撼,赞叹道:“朝廷有此精骑,何愁虏人不灭。” 不过,战斗是残酷的,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金军几乎都是百战精兵,战斗素质明显高于宋军,这厮不争的事实。 岳飞是善于用兵,也指挥过数千骑的征战,只是数千和上万那是一道坎,就像指挥万人和十万人作战,战术和战略的区别是天壤之别,并非血性之用可以替代。 再说,马匹的不同也考验指挥能力,当年骁骑军不可能配备清一色凉州马,组成的重骑兵无法实施大规模激动。 而今,上万骑清一色凉州马,还有几个营的副马部队,决定了战术的不同。 他的河西军战斗力相对云捷军还不如,就不要说精锐的藩落军了,人家大多是缘边牧民子弟从军,自幼弓马娴熟,马军可不是朝夕能培养出来。 河西军的组建是乡军土兵,也是抽调不少牧民子弟,只是最精锐的还是加强云捷、藩落二军,剩下的相对训练不足,拿到战场上容易出事,要不是调拨少数云捷、藩落军将校,恐怕河西军连上战场也不能。 果真,岳飞的谋划不能不说巧,指挥才能也是非常精湛,只是河西军战斗力委实有点差强人意,几次进攻不力,差点被金军两翼拐子马打垮。 马军竟然被人家实施两翼抄掠,实在是让人不堪回首,河西军的笨拙令人难堪,也就是邵兴派出藩落一部增援,才算是勉强站稳阵脚。 残酷的现实,让岳飞认识到王秀的道理,金军在马军作战上优势明显,尤其是大兵团平原作战,宋军很难彻底击溃对方,就算你有了马军,数年内也无法填补劣势。 miàobigé 今天,如果换成步军部队,很有可能全军覆没,撑不到藩落军的支援,当年对付数千女真骑,和今天对付上万乃至数万女真骑,从战役层面就大为不同。 荒原大规模的马军运动战,任何精的策略,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看来,王相公让我赴河西,用意颇深啊!”岳飞不是傻瓜,相反非常的精明,受挫才隐隐明白王秀意图,那是在成全他啊! 张宪也是憋屈的要命,他率领重兵担任前锋,直驱删丹县城六十里处关堡,却遭遇金军两千骑袭击,竟然处处被动,要不是主力接应,或许就要被吃掉。 绝对是他平生未有,也让他认识到,纯粹的马军作战,已经和步军战术完全不同,超过他们多年的经验,这是一场高机动的抄掠,完全是全新的领域,让他极为震撼。 徐庆却有几分心得,朗声道:“虏人脱离步卒制约,千里奔驰,飘忽不定,步军以用无可用,这是我们必然遇到的。” 本书来自 第一零九四章 李仁孝的突围 ?? “不要再说了。”李仁孝毫不客气地挥手,决然道:“朕无能!无法固守先帝基业,自当卧薪尝胆,奋发图强,岂能做卧榻侍奉之人。沙州虽然艰苦,又有耶律大石在侧,可谓是四面危机,只要能励精图治,还不不难重新创业,未尝没有收复祖宗陵寝的机会。” 罔氏诧异地看了眼李仁孝,幽幽一声长叹,道:“既然陛下决定,那就不要犹豫。” 李仁孝眉头微蹙,慢吞吞地道:“移讹在何处?” “国相和都统军在外等候。” “我去看看,皇后先去歇息。”李仁孝转身看了看任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幹道冲、移讹到来,李仁孝恢复了镇定,不甘地道:“准备的怎样了?” 幹道冲脸色凝重,他绝不甘心退往沙洲,不要说忍受宋、辽、吐蕃、乃蛮、黄头回鹘的四面合围,就是西去的道路也艰辛无比,能不能到达还是未知数,恐怕是难看到中兴之日。 只是,如今的兴庆孤城一座,当石包寨失守,丧失从南路进入隔壁的通道,坚守下去无异于自寻死路,让他内心深处非常煎熬。还好北路通道仍在混乱战区,夏军集中兵力冲击,未尝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移讹受到李仁孝重视,手握数万重兵,却也对迁徙不安,硬着头皮道:“陛下,六军整装完毕,可以保护陛下向北杀出血路。”他用了保护李仁孝,并没有带上妃嫔、百姓,可想到沙州路途的血战,许多累赘在身,没有哪怕一点信心。 “可有百姓愿意跟随?”李仁孝隐隐期盼地道,任何想有作为的君主,都非常希望有子民跟随,来彰显他们的英明。 “也有,只是路途艰辛,要面临血战,恐怕他们拖累。”移讹摇了摇头,并不赞同携带百姓,连后宫妃嫔都不想带,何况那么多拖家带口的生民,那是自己在找死。 “不,朕是青天子,绝不会抛弃一个子民。”李仁孝非常坚决,他要是忍心抛弃拥护者,那可真是孤家寡人了。 移讹眉头微蹙,想说却又不敢直言,只能看向幹道冲,希望老国相能说句话,不要连命都搭进去了。 幹道冲有几分激动,这才是有作为君主的风范,危难时决不抛弃生民,只有这样的君主,才有挽回败局的资格,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朗声道:“陛下说的是,仁德之君绝不抛弃百姓,汉末昭烈帝自新野南下,宁愿和曹家精骑死战,也不愿舍弃百姓,最终成就大业。” 如果,王秀在场的话,肯定会对幹道冲大大地鄙夷,刘备是带着居民难逃,只是遭遇曹操追杀,最终丢弃百姓逃离,成就王图大业者,是希望百姓纷纷跟随,生死面前却还是会毫不犹豫抛弃追随者。 移讹那是一阵牙疼,无辜地看着幹道冲,真不知道这群措大脑袋里是什么,明知道要经过血战,才有一线生机,非得要带上累赘,这不是找死吗? 李仁孝却大为兴奋,涨红了脸,无论怎样去说,幹道冲的话对他都是激励,激动地道:“移讹,绝不放下一个追随者,知道吗?” 移讹只能躬身领旨,却从心里发出不屑,仁慈固然是臣子对君上的期望,有时候却是致命的弱点,他不情愿却不能不照办,只好低声道:“不能再拖了,一旦他们合围,我们将无路可退,还望陛下先走,臣率军断后。” “不,你和国相率军护送百姓先行,我来断后。”李仁孝豪情万丈地道,他要学昭烈帝,护卫他的忠诚子民撤退。 “天子岂能做殿军?”幹道冲又惊又怒,当即反驳,他是赞成带上百姓,却不代表看到青天子殿军,李仁孝可是党项人最后的希望,绝不能出现任何危险。 李仁孝稍稍动容,眉宇间闪过一抹情绪,生硬地道:“不要再说,朕意已决。 ” 移讹绝不敢想象,一支夹带百姓的大军,在草原蛮族、宋军和金军狼牙交错的浪潮中,如同蜗牛般地蠕动,能够坚持多长时间,李仁孝能够坚持多长时间,只能寄希望于长生天的庇护。 幹道冲没有移讹的小算盘,他不愿李仁孝陷入乱军中,李仁孝早天离开险境,他早一天安心,至于百姓的安危固然重要,却要排在青天之后,不得已的牺牲还是能接受的,当下道:“陛下不可留下,应速速前行。” 李仁孝摇了摇头,凄苦地道:“太后刚刚归天,发丧之后再行西去。” 幹道冲眉头微蹙,脸色很不好看,确没有说话。 移讹没想那么多,高声道:“陛下为了妇人,竟然置大局不过,让将士寒心。”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李仁孝并未发怒,此时的他也明白,不能再寒了人心,苦笑道:“我也明白,却也是礼法。” 幹道冲继续沉默,移讹没有话说,牵强附会不假,却也很有道理,等上一两天也是可以的。 “知道二位忠心,朕自然明白,国相先带人离开。”李仁孝见他们不言不语,也不再辩解什么,算是话尽于此。 待他回到内宫,全身乏力,发现罔氏正在等他,不由地愕然道:“怎么还不去休息?” 罔氏怜爱地望着李仁孝,柔声道:“陛下连日操劳、甚是疲倦,该回去歇息去了!” 李仁孝心中很累,有气无力地道:“朕想静一静。” miào.*bi(.*)gé, “陛下。。。。”罔氏深深地看了眼李仁孝,有着那深深地不舍,红唇煽动间却无法去说,只能默默地相望。 李仁孝轻轻地拉起罔氏的手,目光尤为柔和,温声道:“却要苦了你,经受风餐露宿。” 罔氏嫣然一笑,柔声道:“只要有陛下在,就好。” 李仁孝凝视着罔氏,第一次发觉,皇后就然是那么凄绝美丽,似乎,自己错过了什么。 “陛下是青天子,却不是平民家好儿郎。”罔氏轻展笑容,低低地偶语。 李仁孝没有在意,夫妻相互握着对方的手,彼此四目相对,无一言一语,进行着无语的交流。 本书来自 第一零九六章 要回行在了 ?? 开封府 钟离睿的到来,让王秀非常高兴,要不是枢密院需要能人把持庶务,他就要把钟离睿调到身边,好在战争进入尾声,也算是差强人意。 此行,钟离睿是带着圣谕来的,应该说是朱琏的意思,让他再次西行,很明白地让他享受战争的荣誉。 “大人,大军围困兴庆,西北局势到了最关键时刻,还需大人坐镇节制。”钟离睿的话很委婉,王秀的意思很明确,不想参合这趟浑水,谁愿意风光就去,反正他不想去。 宗良也是目光殷切,非常希望王秀西行,就算灭夏奇功是先生促成,不在西北总觉得是遗憾。 “真的没有必要抢人风头,不合适,实在是不合适。”王秀坚持主张,他是权势滔天不假,没有人不承认。 但是,权力越是达到了顶峰,就要看到危机四伏,他不可能行禅让古礼,甚至要包容儿子所为,才不得不低调行事,放弃很多本该属于他的光环。 “哦,五路是该推行两银法了,你们看谁来合适?” 钟离睿果断地闭口不语,宗良却是目光闪烁,隐隐有跃跃欲试的光芒。 王秀看了眼钟离睿,风淡云轻地笑道:“这可是个挑战,搞不好会麻烦缠身,尤其是河南府,可是汇聚土财主之所。” 宗良并不以为然,淡淡地道:“先生,有大娘子在,早就把那些商贾士人稳住,翻不起大浪的。” 王秀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淡然道:“哪有那么顺利的,明面上的松口罢了,实际牵扯方方面面利益好处,推行起来难上加难,不是那么轻易成就的。” 钟离睿点了点头,看了眼宗良,轻声道:“大人说的是,主持五路两银法,实在是苦差事。 ” 宗良嘴角一抽,眼神晃动间,似乎看出钟离睿心思,却有一丝不甘心,道:“迎头而上,我就不信不能成功,欧阳德明做的就很好。” “嗯,德明做的很好,成都府路大治,两府对他也是赞誉有加。”王秀提到了欧阳澈,不吝褒奖言辞。 “不过,只是一路而已,五路并非那么容易。。。。。。”宗良脸色很不好看,却在一瞬间变化平淡,话刹住了,暗骂自己多嘴。 钟离睿莞尔一笑,宗老大想出政绩想疯了,这醋味可真浓,他也不当面挑破,却知道这位王门老大,没有推行五路两银法的本钱,只能让欧阳澈来。 王秀看了眼宗良,古怪地一笑,又道:“的确不容易,对欧阳德明而言,也算是一次挑战。” 钟离睿眉头一挑,嘴角抹过会意地微笑,宗良却有几分惊讶,旋即又有一些释然,当然还有些许苦涩,大好的功绩就在眼前晃过,不甘心又能怎样?你也得有本事才行,他还算有自知之明,不会狂妄到毛遂自荐。 “总归是有经验,比别人强多了。”钟离睿轻轻咳了声,再看眼宗良。 王秀很赞同也对欧阳澈有期望,目光闪烁地道:“他的任期也满了,成都府路应该持重行事,把他调到五路比较合适,应该再设置两银法推行衙门。” 这是大用欧阳澈的前兆啊!不要说宗良了,连钟离睿也眼皮子一跳,五路、专设衙门是什么概念?肯定是挂名尚书省兼差大路都转运使,欧阳澈这厮这是走路都能踩到热翔,运气不是一般地好。 “神宗大行曾设置条例司,恐怕士人会有所想。”宗良撇撇嘴道。 王秀眉头微蹙,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条例司全称制置三司条例司,是神宗皇帝变法采纳王安石奏请,专门设置的临时衙门。 不能不说,大宋自开国的政治体制,就存在先天的缺憾,这也是赵家兄弟引五季霍乱之鉴,实行政、军、财彻底分离,这就造成了事权脱节,两府诸衙门各干各的,谁也不鸟谁。 神宗皇帝看到了弊端所在,任用王安石为参知政事,设置条例司,管辖农田水利﹑税赋﹑科率﹑徭役,达到“经画邦计﹐议变旧法﹐以通天下之利”目地,以宰相总揽财政大计,倒也取得了不小的成效。 不过,一些重臣相继上书反对,认为是夺了中书省权力,也看出王安石的目的,明显的抛开中书省,推行新法,把庙宇给搭建好了,自然会有和尚来念经。 当王安石认为彻底把持大权,条例司算是完成使命,权柄归于中书五房和司农寺。 只是,条例司被人诟病,逐渐成为争权夺利的代名词,现在提起似乎有些不妥。 钟离睿摇了摇头,正色道:“大人,增设衙门和新政不符,是否可以另辟捷径?” “不容易。”王秀何尝不知道,却哪有太好的办法,新政到了爆发瓶颈,一点疏忽也不能有,条例司是被人诟病,却不乏好的经验,一个临时机构,可进可退。 对于欧阳澈的安排,钟离睿实在不好多说,只能撇开话题,道:“五路共同推行,恐怕步子太大。” “势在必行,让欧阳德明过来,相信他必不负所望。”王秀态度斩钉截铁,他是谨慎不假,却不代表没有魄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关键用人,何况他还做了大量的铺垫。 钟离睿见王秀坚决,也就不再坚持,作为王秀的跟随着,在决定实施后,就要做出坚定支持的态度。 “好了,这些事还要等等,我已经准备上奏朝廷,不日返回行在。 cmiàocbic阁c ”王秀既然下了决心,就没有过分纠结。 “先生要返回行在?”宗良作为王秀最近的人,竟然头次听闻,不由地大吃一惊。 钟离睿也神色恍惚,却在转瞬间想明白,看向王秀的目光,充满了深深地敬意,悠然道:“大人虚怀若谷,在下佩服。” “什么虚怀若谷,离开两年了,该回家看看了。”王秀摆了摆手,发出一阵会意地笑。 “只是,西北还没有克靖全功。”宗良仍有几分不解,就算不去西北战场,也要等到攻陷兴庆再说。 王秀压抑着心底的迫切,含笑道:“该回去了。” 本书来自 第一零九八章 重重阻力 ?? “曲太尉不太满意了,既然有机会,我们何不再建功立业,说不定还能赶上和虏人打一仗。”封元呵呵地笑了。 “哦,虏人?”邱云双目精光一闪,升起了一股子狠戾,当年的第十六旅镇还有曾经的梦,他不能不升起一团恨意。 封元看了眼邱云,淡淡地道:“河西是必然打了,省嵬城那边也不消停。嗯,如果你是嵬名仁孝,陷入绝境会怎么办?做瓮中之鳖,还是全力突围?” “有点血性的人,有一线生机,自然是拼死一战。”邱云脱口而出,又似乎犹豫地道:“听说嵬名仁孝懦弱,恐怕会屈服朝廷。” “也有可能,却不能绝对,是想西北局势,我与虏人在河西不可不战,他要是突围必然引发均势打破,那可是一张好牌,换成你会放弃?”封元悠悠地道,话语中透着许多高层的信息,足以影响人的判断。 邱云吸了口凉气,他是一员勇将,并没有接触战略层次,却不代表他看不明白,相反他的战术素养很高,甚至有一定的战略判断能力,此时举一反三,惊讶地道:“四哥在说,虏人会控制嵬名仁孝?” “有可能,嵬名仁孝要归顺朝廷,自然是皆大欢喜,党项人再玩不出新花招,西北一切事宜迎刃而解,我们却要防备他狗急跳墙。”封元起身走到地图前,沉声道:“你看,沙州还在党项人控制中,这是相对独立的地区,从河西态势上看,嵬名仁孝成了瓮中之鳖,不可能越过瀚海西去,我看却不尽然,还存在很大的回旋余地,就看敢不敢冒险了。” “根据职方司的兵要,从摊粮城向西,是可以避开瀚海的,沿途也有几处供水点,足够抵达沙州所需,想要追击非常困难,他们完全很容易在水井下药阻碍追兵。” 邱云来到封元对面,脸色颇为凝重,正色道:“他们怎么突围?定州乃至摊粮城,全在我们手中,他们想通过并不容易。” “这才是关键所在,我最忧虑的地方。 ”封元眉头紧锁,双目散发出浓浓地担忧。 “四哥是说。。。。。”邱云双眼圆瞪,吃惊地看着封元。 “虚名而已,我本不想不想北上,却不能不防嵬名仁孝西逃。”封元摇了摇头,一脸的决然。 “再给我三百精锐,我为四哥军锋。”邱云目光闪烁,立即站出来求战。 “有你打的仗,不要急。” 就在高平苦战高台寺城,却听到令他非常惊讶的消息,夏军两万余人,沿唐徕渠北上反攻定州。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讥笑,反攻定州能有何用,简直是作死的行为,当即下令猛攻高台寺城,要在最短时间拿下。 同时,他对封元也咬牙切齿,天武军是北上了不假,却没有来高台寺城,而是直接向兴庆逼近,侧翼部队甚至出现在高台寺城西部,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作为心高气傲的人,尽管理智上明了封元的做法,换成他也会这样,却从心理上接受不了,暗暗记下这账。 曲端对封元的判断有些不敢相信,北方的局势尤为复杂,在金军和草原各部交错监视下,李仁孝突围显然很不理智。 不过,这不妨碍他从战略上考虑问题,沙州还在党项人手中,李仁孝要能成功破围,可以沿着瀚海和草原边缘,快速向沙州撤退,未尝没有一线生机。 “沙州不过是河西关外孤城,有能有何作为?更何况要突破虏人、草原部族围剿,风险还是很大的。”曲端仍有几分迟疑地道。 “虏人突袭河西,却没有拿下凉州,必会认为吃了大亏,嵬名仁孝若归顺朝廷,甚至远走西州,必然让朝廷迅速稳定定难各州,要能抓在手中,不吝为一颗好棋子。 ”封元回答的十分肯定,尽管只是判断,却不妨碍他看清本质。 张昇却不以为然,讥笑道:“军主不用大惊小怪,不要说顺州在我手中,就是草原蛮人,也会阻拦嵬名仁孝,他断不敢轻易涉险,也就是虚张声势和朝廷讲条件。” 封元对张昇很不感冒,甚至怀疑这厮怎么当都参军的,从大势上看任何事都可能发生,定要做好万全准备,绝不放过任何的可能,做到未雨绸缪,这是作为行军参军的基础。 曲端看了眼封元,玩味地笑道:“虽说是可能,却也不能过份担忧,让第六行营戒备就是。” 封元明白曲端并未全信,也是有情可原的,宋军在省嵬城一线,驻扎第六行营主力部队,再不济也能进行阻拦。 只是,他强烈预感李仁孝会拼死一搏,第六行营要防备女真人,还有那些虎视眈眈地草原各部,恐怕力所不逮,又道:“恐怕第六行营既要防范又要拦截,兵力不敷使用,生羌已经展开对定州反扑,末将愿率天武军北上。” “呵呵,子玄有心了,不用太担忧,他们就算夺路而逃,虏人也要抓棋子,也不会那么容易。”曲端非常自信地道,他就不行几十万大军,还能让李仁孝给跑了。 张昇瞥了眼封元,不满地道:“朝廷让我和虏人避战,一旦局势无法控制,如何是好?” 封元知道曲端和张昇都不愿多事,里面的问题牵扯太多,只得道:“虏人又何尝不是避战?嵬名仁孝去留非同小可,恐怕第六行营无法阻止,我愿率天武军,由高台寺城北上。” 他的话两层意思,宋军顾忌不轻易挑衅,恐怕金军也不敢轻开战事;只是李仁孝的掌控与否,关系到西北局势稳定,掌握在女真人手中,就能让大宋对西北统治不稳,掌握在大宋朝廷手中,可以迅速平息守旧大族长异心,可谓双刃剑。 “也好,你率军北上,重新回归西北行营,可以派出探马监控北部。”曲端是无不可地道,反正天武军没有作战任务,让他们重新归高平节制,也能尽快拿下高台寺城。 封元出了大帐,心中极为的气恼。 本书来自 第一一零零章 夏殇之追杀 ?? 封元却不管那些猫腻,他在北上过程中很慢,就想让高平尽快拿下高台寺城。 当然,王宗尹还是给他面子的,简雍也归入天武军历练,给了个新编的营做指挥,每个军都有新编的临时性部队,这种指挥只是在西侍军挂个名,战事结束就会撤销,区区小事情,就算将帅间有猫腻,也不会驳了面子。 面对曲端的新军令,他是立即精神百倍,立即传令各部火速北上,并亲自调车兵、马军组成先头部队,沿着高台寺城和兴庆之间,冲开夏军的警戒拦截,直接杀了过去。 由于李仁孝的北上,整个兴庆都被抛弃,只是为了确保大军顺利撤退,兴庆东部和南部的防御部队,有些还是夏军的精锐,是下了大本钱的。 不能不说,这些部队的确顽强,他们做了坚决的抵抗,尽管已经军心涣散,却为了生存,不得不边战边撤,力图向被撤退,无形中成了护卫李仁孝的殿军。 可惜,封元是何等人物,抓住战场的瞬息,认准夏军防御薄弱点,以五个步军营撕开通道,天武军的马军和车兵潮水般涌过。 李仁孝经过艰苦的战斗,总算是越过定州城北部,因民众行军速度太慢,夏军不得不停下来和宋军作战,也损失了两千多精锐。 就算他们拼死阻拦宋军,还有三万余百姓被截下,陷入了绝对困境,进退不能,他连续苦战无法打开宋军防御。 景波是干嘛吃的,他手上有整整一个上旅,还是经过加强的旅镇,战力几乎媲美军司,怎能让夏军如意,李仁孝无可奈何,只能在王枢的劝说下,黯然率军北上。 不过,他的部队前锋,已经和金军建立接触,从金军那里传来让他振奋的消息,金军愿意接纳他们,为他开辟西行路线。 “陛下,不能再拖了,这几日行军速度太慢,南朝尾随兵马越来越多,再不轻装突围,恐怕会被他们包围。 ”移讹非常为难,带出的不足四万兵马,经过连续作战损失数千。 这才刚刚过了定州,按照百姓蜗牛般地速度,迟早要被宋军追上,再下去他无法想象后果,只能硬着头皮劝谏。 “国相。”李仁孝连续几天的作战,已经到了心力憔悴程度,说话有气无力。 幹道冲也是为难,抛弃跟随生民固然无法想象,只是被这些人拖累,每天行军十余里,迟早要被宋军追上,不得不叹道:“陛下,携带百姓也不是办法,看来南朝已经有了警觉,抛弃他们更不是仁主所为。” “哎,我又如何不知,只是他们跟随,又怎忍心抛弃。”李仁孝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 说实在的,通过几天的血战,他算亲眼见到战争的残酷,甚至有点恐慌,生怕被宋军拦截。只是,他深知民心的重要性,他和耶律大石不同,作为帝王的他抛弃追随者,后果是极其严重的,要是一开始就轻车简从,那也就没有什么。 移讹脸色严肃,沉声道:“陛下,现在军情紧急,断不能有妇人之仁。金军大将高升声称支援,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万一他和南朝勾结,陛下将无路可去。” 幹道冲嘴角一抖,惊讶地看了眼移讹,沉声道:“女真难道会有企图?” 移讹无辜地看了眼幹道冲,暗道你身为国相,还能看不出来,难道赶路赶傻了。他作为有经验的大将,自然能看出来金军的架势,那绝对是进攻的部署,想想就能明白,一个过气的君主,凭什么让人家保护逃脱?其中味道就令人三思了。 幹道冲回过味来,难得的一阵尴尬,自己是怎么了,急躁的连常识也忘记了,危难无盟友啊!女真人在河西和大宋行朝激战,却不代表他们没有利益共同点,李仁孝恰恰就是。 “这话怎么说?”李仁孝也是战栗不已,他似乎也明白了点。 “我军要分兵阻拦追兵,还要分出人力护卫百姓,万一高升发难劫持陛下,或是劫持家眷,当如何是好?”幹道冲进入状态,分析的是很有条理的,不愧是两朝国相。 李仁孝实在无法承受,长长叹道:“二位先去拿个主张,待定了后再说。” 移讹心下很不高兴,沉声道:“陛下,没时间考虑了,或许一两天内,南朝就会纠集大军到来,到时候悔之晚矣!” “你说该怎么办?”李仁孝心情烦躁,忍不住抬高嗓门。 放到平时,嗓门提到这个层度,移讹早就战战兢兢,惶恐不安,不敢面对李仁孝。 可是,今个是面临生死存亡,一步错全军覆没,不要说生死,连嫡亲宗族也会灭亡,他昂首决然道:“当务之急,陛下趁南朝尚未集中力量,高升观望之际,率领精锐甲士火速直驱摊粮城,以大队为疑兵,奇袭摊粮城。” “他们在摊粮城守军并不多,我们又不需要斩夺关口,只要遏制他们的守军,让大军通过山口即可。” “嗯,都统军说的不错,事不宜迟,还请陛下速断。”幹道冲勉强赞同,与其大家死在一起,不如选拔精锐冲出去,只要手里有兵,就能得到土地和生民。 “要是陛下脱困,便能立于不败之地,就算高升有不轨之心,也不得不有所忌惮,有他的威慑所在,南朝也会收敛,说不得还能逃出不少人。” “让我再想想。”李仁孝实在矛盾,让他抛弃皇后,舍弃臣民,抉择实在太难了。 当幹道冲、移讹暂时出去,罔氏从后帐慢慢出来,来到李仁孝身边,慢慢坐在粘毛地毯上,柔声道:“陛下,应该以国事为重,岂能犹豫。” “你都听到了?”李仁孝转首看着罔氏,目光散乱。 罔氏轻轻叹息,柔声道:“嗯,臣妾劝陛下先走,不要误了大事。” “连你也这么说,我怎能忍心抛下你,抛下万千臣民独自逃命。”李仁孝狠狠地砸在地毯上,双目充满了血丝。 本书来自 第一一零二章 夏殇之突围 ?? “老九,战场上只有胜负,仁慈,只能拿到战后再说。”封元瞥了眼邱云,心下不免叹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九杀伐果断,真正是战场猛将,却依旧不能完全改变。 “事不宜迟,这就知会各部将校,四更造饭,五更出发,大家携带两天的干粮,明日定要拿了嵬名仁孝。”景波饮了大碗酒,豪气云天地道。 “也好,我率天武军的马军和车兵,直接穿过去,压住阵头擒拿嵬名仁孝,老五你率本部在侧翼牵制,还要戒备虏人,老九率本部扫荡党项官民,给我打的越乱越好,不要在乎杀人,要给我恨恨地杀,杀到他们完全崩溃为止,反正是效忠嵬名仁孝的死硬,杀了也就杀了。” 封元做出战术部署,由他来执行擒杀任务,景波担负牵制,邱云则是驱赶生民。 “为了全歼生羌,干上一杯。”景波大笑着斟酒举杯。 “好,仅此一杯,战后再和兄弟们畅饮。”封元笑咪咪举杯,量力而行不要误事。 邱云轻轻叹息,知道自己担子多艰巨,杀,需要杀多少人?他并不想起考虑,从战术角度上说,封元是正确的,在兵力处于劣势时,寻找敌人薄弱点是关键。 夏军的薄弱点显然是那群生民,只要引发生民的恐慌,就能造成雪崩效应,引发夏军的溃散。 正如封元说的那样,能跟随李仁孝的人,多是忠于李家的人,留下来也是不稳定因素。 一夜间,宋军调兵遣将,李仁孝也没有闲着,高升同样没有闲着,大家都在紧张地准备。 当日出东方时,宋军对夏军展开新一轮攻势,这些宋军几乎全部是骑兵和车兵,就算有步军那也是步骑兵,可以说,封元、景波,他们凑齐了能调动的战马资源,准备在运动中击溃夏军。 战斗一开始就非常火爆,夏军的抵抗也异常坚决,他们的家眷都在队列中,抵抗不住宋军,家人就会遭到屠杀,不能不让他们竭力拼命。 封元的进攻非常犀利,简直就像有预感,直接选择夏军薄弱点突破,战车在前、马军两翼展开,在景波的增援下,顺利杀透军阵而去。 邱云则怀着别样心情,率部游弋寻找机会,一旦封元和景波吸引夏军注意,他将立即率军突击,驱赶那群难民。数百骑并不算多,只能在夏军彻底投入战斗,才有机会杀进去。 这是一场王门子弟的战争,王门九子中的三杰,在党项人最后挣扎中再聚首,要共同演绎一段辉煌。 此时,同样来自商水的高升,也在俏然行动。 李仁孝最终下定决心,抛下他的臣民,在移讹率五千骑的保护下,准备火速北上。就在他要启程的时候,忽然传来宋军进攻的消息,脸色不由地大变,道:“皇后还在军中。” 移讹抓住马头,高声道:“陛下放心,高孛堇答应保护皇室内眷,还请陛下不要回头。”至于怎样保护,或是能不能保护,就不在他关心之列。 “南朝突然进攻,我岂能放弃皇后。”李仁孝见移讹抱住马头,有些惊怒交加,挥动马鞭就要打人。 “陛下,断不可回头,臣宁死不让陛下回头。”移讹挨了一马鞭,却仍旧死死抱着马头,周边将校纷纷跪倒劝说。 李仁孝忽然明了,现在真不是意气时,数千将士抛弃家小,跟随自己去袭击摊粮城,本就是非常勉强。自己要是不顾移讹忠贞,很可能让人心凉,导致人心涣散。 “好了,我不过是说说,你先放开整军开拔。”他松了口气,有几分沮丧地道。 “陛下,臣这就去。 ”移讹背上火辣辣地,却强忍疼痛招呼将校上马。 李仁孝很无奈,他回望一眼漫天尘埃的战场,痛苦地摇了摇头,却不知罔氏命运如何,只能祝愿化险为夷了。 随着夏军的远离,那些臣民陷入了恐慌,封元率军强行穿过,景波不断地压迫,造成夏军防御的断裂,一切都在恐慌中进行,人人都处于慌乱中。 终于,邱云等到了机会,夏军部队不断抽调,想要反击景波,本就单薄的兵力越发疏散,露出了大量的难民,正是他大显身手好时机。 “好了,看你们的本事了。”邱云并没有命令杀人,当先率马军猛冲过去。 数百余骑如下山的猛虎,扬起阵阵弥漫地尘烟,猛然间冲入散乱的人群,引起了巨大的骚乱。 那些愿意跟随李仁孝的臣民,半数之上都是军人家眷,还有官僚贵族家人,历经几天的惊吓,早就是惊弓之鸟。 本以为军人会拼死保护他们,却哪里想到,宋军突然杀进来,那些凶神恶煞般地宋军骑兵,见人就杀,逢人就砍,不分男女老幼,纵马践踏。 就算邱云没有下杀人的命令,这些久经沙场的将士,又岂能不知他们的任务,既然要引发崩溃,除了杀人还就是杀人,绝无任何跌的手段。 一片哭号,又是一片凄惨,没人去怜悯他们,既然选择了跟随,那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宋军将士不会手软。 人们再也经受不住屠杀,纷纷四散逃离,引发了无法控制的人潮。是想,上万人都是漫山遍野,十万人那是铺天盖地,谁能控制得住?不被践踏死就算好了,封元需要的效果达到了。 两翼的夏军部队,被汹涌而来的人潮冲垮了,再也无法恢复建制,那些吏士也陷入了慌乱,有些人被人群碾压而死。 很多夏军将是本就不愿送死,眼看大好逃生机会,哪里能放过去,他们趁机劫掠财帛子女,夺取马匹逃命。 想要控制人潮却又无能为力,王枢、芭里祖仁等重臣彻底地四散,有人被践踏而死,也有人被宋军斩杀,一片乱麻,一地鸡毛,乱的不能再乱。 幹道冲又惊又怒,他是负责护送官民,眼看宋军钻了空子,让十余万人大乱,已经无法控制,连续有重臣身陷军中,深感愧对李仁孝。 本书来自 第一一零五章 夏殇之包围 ?? 从来没有感觉死亡如此接近,她真的怕了,那张俏丽的脸蛋苍白,连转身逃命也不去想了,就等着被一刀砍杀,免得被羞辱。 “住手,这是大夏皇后娘娘,你们敢无礼。”仅剩的一名宫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用娇弱的身子挡在罔氏前面。 “哦,皇后?” “嘶,我说,咱们兄弟发达了。” “这可是赏赐千贯,还能举荐三转官阶啊!” “哥哥,趁着乱赶紧押回去,咱们弟兄把功劳分了,别让他们抢了去。” “各位好汉,放了我们,把身上的首饰全部献上。”罔氏到底镇定下来,想要诱使几名骑兵放了她们。 为首一人勒住马缰,贪婪地看了眼罔氏,还是忍住了冲动,笑道:“兵荒马乱的,你们两个娘子能跑多远,没看到到处杀人。” “就是,要不看在你是皇后份上,早就一刀下去了。” “哥哥,跟她废话干嘛,带走献给上峰,别被他们看到了。” 为首骑兵本着脸,厉声道:“都给我拿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啊!你我兄弟分了功劳,最少也能当个迁三班,每人一处大宅院。” “哈哈,今个可是福星高照。” 罔氏明白自己的价值,堂堂的大夏皇后,对于普通士卒的吸引力,绝不是一般地小,她知道无法幸免,只能无奈地远眺北方的天空,美眸中尽是浓浓地祝福。 至少,她还能活下去,李仁孝会怎样? 乱,一片混乱,一直到了下午,宋军才停止对难民的驱赶,战场上到处是尸体,到处是哭喊声。 高升摸不清宋军军情,封元同样也摸不清金军情况,双方都小心翼翼,维持彼此相对平衡,各自收拢了兵力。 散乱的部分夏军,也在逐渐集结,却因为被分割为十几处,无法对宋军和金军构成威胁,有些部队见势不,直接向金军或宋军投降,也有一些人不断冲击防线,想要把李仁孝救出来,打的挺热闹,规模却不算太大。 “对方是天武军,那就是说封子玄在附近,这可不太好打了。”高升逐渐了解些事态,发现除了大宋第六行营,还有天武军存在,让他颇为忌惮。 原本,他还打算事态明了时,全力给宋军致命一击,快速结束战斗,挟持李仁孝携裹百姓北上,却哪想到天武军参战,那可有两万三千人的精锐,陆续出现一些党项族旗号,显然是跟随天武军而来,金军兵力上不占优势,甚至处于劣势地位,却没想到天武军主力正在路上。 “不能再犹豫了,必须给嵬名仁孝致命一击,绝不能让他落在南朝手中。” 同样,封元也在观察金军,通过不断收集的军情,果断地判断道:“虏人集结的各色杂兵,应该有两万人左右,我部主力尚未到达前,我们处于绝对劣势。” 相对而言,嵬立啰率先到达战场,带的马军也不算多,只有千余骑,不可能对战局形成决定性影响,他稍加沉思道:“太尉,息玉利理还需要近两个时辰,才能赶到战场,主力还要再等些时候。” 封元点了点头,石包寨战役,嵬立啰、息玉利理部伤亡很大,经过休整保存了部分实力,北上时嵬立啰担负增援任务,多数步军部队让息玉利理统帅,赶到的时间自然晚。 至于天武军其他部队,赶到的时间会更晚,让他有种迫切,自他领兵作战,几乎都是用马军车兵,对步军的重视程度不够,从未曾如此急切盼望步军部队。 “这样,为了分散虏人注意力,还请大族长率军不断迫近虏人,让他们摸不清咱们意图。” 嵬立啰亦是身经百战,自然明白封元意思,疑兵之计,让金军摸不清楚状况,不敢实施突然打击,至少能拖延主力抵达时间。 “就算要打起来,也要坚持到天黑。”封元淡淡地道。要说,各部队距离也不算太远,已经可以看到冲天烟尘,只是靠近战场行军不能太快,要保持警戒的阵型,以免被敌人突然打击,影响了行军速度。 你就算以最快速度冲刺到战场,届时没有队形也没有章法,怎么和别人打仗?人家马军一个冲击,你就彻底完了。 嵬立啰眉头微蹙,沉声道:“都司准许对虏人开战?” “没有,战场上一切随机应变,既然他们越界,我们就要展示军威,没什么好怕的。”封元说着话,又看了眼嵬立啰,淡淡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嵬名仁孝跑了,对方也是一样,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嵬立啰嘴角一抽,李仁孝是他旧主,封元当面说出来,明显带有试探意味。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三方交错点上,宋军兵力处于劣势,任谁也会担忧归降的大将,尤其是掌握重兵的实权将帅。 他可以理解,却仍然很不高兴地道:“太尉,在下愿率军为军锋,必然擒获嵬名家主。” “知道大族长高义,血战自然有人承担,大族长部众牺牲太多,不能再顶上去了。”封元见嵬立啰不悦,开口安慰。 平心而论,石包寨战役,息玉利理承担猛攻夏军南翼重任,嵬立啰更是分割夏军前军和中军,部众伤亡是巨大的,要真的再让他们担任军锋,难免让人心寒。 ≠miào≠bi≠gé≠, 嵬立啰脸色稍亟,封元对他们的善意,还是深有体会的,朗声道:“太尉,末将这就去了。 ” “一切见机行事,能不战尽量不战,实在不行也不要胆怯,给我恨恨地打。”封元个嵬立啰打气道。 “放心。” 不止是战场上,连曲端也惊动了,他也下令督促天武军主力,在保持队形的情况下,加快行军投入战场,并调遣李世辅的五十二旅镇,从吴阶大军中脱离,火速北上增援。 并不是他不想多派兵力,而是在有限的战场上,你不可能投入太多兵力,人去多了反而是累赘,无论是调度还是辎重补给,都非常的麻烦,反而会影响战斗力发挥。 有五十二旅镇、天武军和景波的上旅,算是足够了。 第一一零七章 夏殇之抛弃 ?? 幹道冲不愧是国相。立即明白移讹要干什么,不由地大喜道:“不错,女真人忌惮南朝大军,定然不会和我死拼。我要进攻南朝所在,女真人必然作壁上观,就算冲出去,还得越过女真人盘踞防线,我们势必无法逃出生天。” “国相说的是,南朝在我袭击女真人时,必然会趁火打劫,想要一石。。。。哦,一口吞了我们。”移讹想说一石二鸟,话到嘴边刹住了,总不能把李仁孝形容成鸟啊!那也太过份了不是。 “也好,只要能冲出去,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行。”李仁孝眨了眨充满血丝的双眼,又道:“传令各部准备,我要亲自率队出击,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陛下,选择精骑袭击,还需留下疑兵。”移讹犹豫地道,上兵伐谋,多设疑兵才是上策。 “你来看着办。”李仁孝终于铁石心肠一次,从不忍抛弃跟随着,到连护卫兵马也抛弃了,的确是一次成功的蜕变。 如果,早上一年甚至半年的话,或许情形又是两样了!移讹满肚子感慨,不知说什么是好。 皓月渐渐偏去,大地陷入黎明前最黑暗时刻,似乎也预示着有什么是要发生。 正在山丘南部警戒的人,轮流休息,个个疲惫不堪,一名年轻的吏士,伸了个懒腰,抱怨道:“整整打了一天,一刻也没休息,就是石头人也累趴下了。” 另一人也是脸色难看,叫苦道:“女真人和南人不是死敌吗?他们应该先打起来。” “不懂就别乱说,快天亮了,这回应该没事,咱们歇会,天方亮还不知怎样?” “不要交头接耳,要休息就赶紧。”一名应监沉声呵斥,道:“大家要轮流休息,黎明前最容易犯困,他们很有可能摸上来,不要为了贪睡丢了性命。哦,最好睡觉也要竖起盾牌,可别忘了南朝的强弩。 ” 周围的吏士忍不住打个冷战,个个回想昨天的战斗,脸上都带着惧色。 金军以马军轮流进攻,掩护步卒抵达丘下,夏军还好对付,毕竟马军只能打到山丘下,不可能对夏军形成毁灭性的打击,那些步卒用大枪和偏架弩就能挡住。 宋军就不一样了,他们把战车拉上来,铺天盖地的弩箭,暴雨般地覆盖而来,夏军的偏架弩却达不到射程,因需要行军缘由,重型的弩弓也没携带,陷入被动挨打状态每次都被打的狼狈不堪,很多人被弩箭射杀。 他们也曾试图突围反击,谁知道刚刚出战,宋军的车兵立即撤退,马军也两翼展开,绝不和他们正面交战。反倒是保持百步之上距离,发挥车弩和神臂弓优势,猛烈攻击他们。 可怜的夏军吏士,虽说正兵多是马军,却被宋军两翼马军限制,无法做到真正展开,只能正面强行反击,真正犯了兵家大忌,在弩箭打击下损失惨重,不得不很快败下阵来。 当他们撤退的时候,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两翼的宋军马军和车兵,瞬间就从避战战位凶猛穿插,一反马军尽量不近身交战原则,一次次截断夏军退路。 战车以三车为一组,也是不断地突入绞杀,像是削水果一样,对夏军马队层层截杀,甚至连出来接应的负担兵,也被战车一阵冲杀,杀的七零八落,那是一段痛苦不堪的回忆。 整个下午,夏军都处于心惊胆战中,宋军不断派出战车,时不时来一阵袭击,让夏军吏士苦不堪言,没有人再敢出战。 “大人,咱们能不能冲出去?” “好了,只要好生坚守,陛下和国相大人总会办法。”应监鼓舞着人心,心中也没有底气。 “什么味道,哦,是饭菜。 。。。。” 星星篝火在黎明即将时熄灭,随之飘来的是饭菜香味,有米粥、也有烙饼还有酱菜,实在让人大咽口水。 虽说,昨天夜里就飘来烤肉的香味,那时夏军精神紧张,也算是啃了几口干粮,并不算是太羡慕。 饿了整整一夜,高强度的作战刚刚松弛,早就腹鸣如鼓,也无法埋锅做饭,闻到那诱人的饭香,那是狂吞唾沫,肚子猛烈打鼓起来,简直要人老命。 “好香啊!他们在吃饭。”一名吏士摸了摸干粮袋,已经空了,他们只能携带三天干粮,再由度支官散发行军干粮,早就吃的干干净净,激烈的战斗中,能跑到这里就算幸运。 十几万人早就溃散,辎重部队也被打的全军覆没,辎重粮草早就被宋军缴获,哪还来的吃喝。 “好像还有炖肉汤的味道。” 前沿的夏军吏士,个个眼冒绿光,仿佛看到宋军大碗吃饭的模样,让他们不禁流涎三尺! “都一天一夜了,连一点吃的也没有。”有人嘴里嘀嘀咕咕,摸了摸干瘪的肚子。 “女真人和南朝是生死大敌,他们肯定会内讧,那就是咱们的机会,只要冲去就有吃的。”应监脸色一变,高声呼喊为自己打气。 “要是大敌,他们早该打了,怎么就纠缠我们。” “你,该死的。。。。。” 应监火气顿时上来,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北方一阵杀声传来,似乎正在交战,不由地向山丘上望去,却见黄旗依然在飘展,重重地松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难道陛下向北突围?” “那也应该调咱们过去。 8(.*)8阁8,o ”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当黎明前最后一缕黑暗过去,东方的天际划过一抹光彩,天要亮了。 伴随而来的是,宋军特有的战鼓声,那些夏军吏士反射似地警觉起来,纷纷打起精神各归岗位。 前方已经明亮,伴随着鼓声,却见前方几个军阵黑压压碾压过来,人人脸色大变,是步军方阵。 难道一夜间,宋军步军赶到了?有经验的夏军将校不敢相信,也深深地恐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说,一天的战斗看似紧张,却都是马军和车兵的突击,不可能长时间持续,无法对阵地形成长时间占领,步军可就不一样了! 本书来自 第一一零九章 夏殇之鱼肉 ?? 金军猛安谋克军是全军精锐,作战风格尤为凶悍,他们对待敌人下手很毒,绝不容许有活人从他们手上逃脱,就像宋军一样,战场上绝不留活口。 夏军的悲惨状况,没有引起他们的怜悯,随着第二波、第三波。。。。。箭矢的射杀,以至于有的人箭囊告瘪。 突围的路途上,犹如人间地狱,一路是枕籍的死尸,尸体上密密麻麻地箭矢,犹如刺猬一样,重伤者在血水里蠕动,却免不了被上来的金军割去脑袋请功,没有一个幸运儿。 战场是残忍的,弱者不值得同情,只有强者才能生存,这就是不变的法则,滚滚的人头,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 李仁孝的三千精骑,还能跟上者不足四百,这些人犹如狂涛中的孤舟,随时会被一个浪头淹没。 “嵬名仁孝真是不聪明,果然向北突围,难道他就不知道杀透西边,进入贺兰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高升目睹整个战场,就在黎明前的那一瞬,发出充满讽刺意味地感慨。 如果,不想着通过通道入河西,往大山里躲避,那么大的贺兰山,你就是有百万大军,要搜出一个人,恐怕也是大海捞针,却没有几个人去想。 ??“进入贺兰山,他将失去一切,向北突围,能冲出去的话,还有机会挽回荣华富贵。” “真是人心不足啊!好了,就怕南朝有动静,赶紧结束战斗,定要生擒嵬名仁孝,我们的目的仅此而已。”高升不屑地摇了摇头道,他并不关心李仁孝为何去何方,而是关心抓住这厮。 ??很快,李仁孝一行再也冲不动了,他们被迫下马组成防线,死死顶住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的金军,那是一场弓弩战,绝望透顶的战斗。 “想不到朕,竟然会死在乱军之中。”李仁孝已然绝望,在金军重重叠叠地围困下,他绝难逃脱生天,末路的豪杰只能昂天长叹。 “陛下,绝不可以放弃,绝不可以。”幹道冲坐在李仁孝身边,他的胸口被弩箭射中,短粗的箭杆深深穿过皮甲,血仍然不停滴流着,脸色尤为地苍白。 “国相,就算没有希望,我也会和女真拼到底,想我堂堂八尺男儿,顶天立地,绝不做有辱祖宗勾当。”绝望中,李仁孝不再抱有幻想,唯死而已。 “陛下,实在不行,还得委曲求全,老臣。。。。咳咳,老臣看女真能生擒陛下,必然会有大用,未尝不是机会。。。。” “国相不要说了,先治伤口。”李仁孝摇了摇头,他真没想过过屈辱生活,如果他想过的话,大宋行朝而未尝不是好去处,何必做女真人阶下囚。 “不、不用了,呜呜。。。。” 李仁孝默然,他何尝不知,贯胸之伤的厉害,就在平常也很难治愈,正在厮杀的战场,几乎判定人的生死,幹道冲开始呕血了,眼看着这口气咽下去,再也提不起下口气。 眼看幹道冲在呕血中咽气,犹自瞪着不甘的眼睛,李仁孝蹲下身子,轻轻抹上他的眼睛,黯然道:“上马,再战。” “陛下,剩下的将士太少,已经不堪一战了。”移讹摇了摇头,嗓音疲惫又沙哑。 “就算战死,也绝不委曲求全,朕受够了,实在受够了。”李仁孝虬鬃皆张,他抛弃了忠贞的臣民,皇后不知所踪,国相死在眼前,激发了他压抑心底的虐气,哪怕是战死,也强过后半生受尽屈辱。 移讹左顾右盼,低声道:“国相临终所言不错,陛下暂时委屈一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然。。。。。” “够了,我嵬名家儿郎。绝无投降者,你要走就走。”李仁孝霍地站起身,高呼道:“能战者,都跟朕上马。 ” “我等愿随陛下。” “誓死护卫陛下杀出重围。” “跟女真人拼了。” 剩余还是有热血豪情之人,都是死忠嵬名家的卫士,既然青天子的召唤,他们立即热血沸腾,大声高呼响应。 移讹脸色很不好看,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毫无希望了,李仁孝是在发动最后的冲锋,注定要死在路途中。 他不由地苦涩一笑,做了自己应该做的,陪同李仁孝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无愧于心。现在,他只想活命,去找到自己的家眷,死也要和家人死在一起。 正当他们各有心思,李仁孝整军准备最后血战,却发觉金军阵阵混乱,很多马军部队纷纷南调,攻击明显弱了许多。 “怎么回事?”李仁孝疑惑不安,并没有立即发动反扑。 移讹回身张望,脸色变了几变,急促地道:“陛下快走,恐怕是南朝大军来了。” ≠miào≠bi≠gé≠, 李仁孝昂天大笑,高声道:“真是天不绝我,他们总算咬起来了,呵呵。” “陛下更不该耽搁,应该火速离开。”移讹感觉并不好,无论是金军还是宋军,都不可能放过李仁孝。再说,现在已经到了最后时刻,李仁孝再也没有资格加入争斗,只有被动等待,作为鱼肉被他们争夺。 李仁孝正要说话,却见正南方向,一彪马军正在风驰而来,简直就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景波节制这次进攻,嵬立啰、息玉利理各率本部兵马牵制,投入的兵力也达到万余人。 他们采取了进攻阵型,却以强弩在前,马军在内,稳步接近金军,冲乱了金军警戒部队,才放出军阵中的马军,闪电般地和金军绞杀一处,步军跟进,完全是死拼的架势。 不得不说,宋军的进攻是犀利的,尤其他们的强弩运用,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程度,敢于靠近的马军,转眼就没箭雨所淹没,对待战马扑倒重伤的金军骑兵,他们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有刀牌手直接乱刃齐下。 战场上没有仁慈,“留手”二字,那是文人粉饰出来的,战场上是所过之地,鸡犬不留,这是胜利的至理名言,王秀也非常同意,特意叮嘱各学校,不留字面的言传身教,培养宋军嗜血的凶悍。 第一一一章 夏殇之 高升的妥协 ? “让塔塔尔、汪古部出击,把他们给我剿灭,必找到嵬名仁孝,就是死了也要见尸骨。”高升是急眼了,他一直避免全面开展,只是宋军欺人太甚,竟然主dong对他进攻,并抢夺他的胜利果实,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他再也不顾沈默战事扩大,先把这股宋军歼灭再说,就算战事扩大,只要能遭到李仁孝,也是值得的。 金军迅速反应,开始全力对付宋军,此时的封元指挥天武军正在剿灭山丘上的夏军,战斗也算到了尾声。 由于李仁孝的抛弃,夏军失去统一指挥,败亡的很快,还有近万人的部队,三下五除二就被天武军解决,山丘上下到处是战死者的尸体,血水形成了涓涓细流,几乎没有下脚地方,一些负担直接投降,他们算是幸运的,战事接近尾声,宋军有了精力收拢降兵,才没有遭到杀戮。 封元一步步向山丘顶走去,他需要登高通观全局,看着缓坡上累积的尸体。每一步踏下去,都会有令人头皮发麻的扑哧声,这是黏糊糊血水的响声,每一名阵亡者,那惊骇的面容上,都带着对生地渴望和对死的恐惧,却无可奈何地躺在地上。 他的脸色凝重,战斗时杀伐果断,冷静无情,却不代表真正的绝情,结束战斗后的悲惨景象,还是触动他内心的悲哀,不由地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一点也不错啊!” 当他登顶扫了眼被斩落的皇旗,光秃秃的半截旗杆,孤零零的插在最高处,让他再也没有兴趣欣赏战果,只是远眺北方正在酣战的战场。 此时,金军在正北方投入七千余人,还有千余人在西北,另有大量部队待命,随时能投入战场,还有一场艰辛的战斗。 封元稍加沉吟,并没有感到为难,反倒是精神奕奕,不断发布作战命令。天武军各部迅速结束战斗,主力向东集结,组成五个小型军阵,以两个车兵营为前导,马军两翼掩护,准备真正和女真人对抗。 既然对方要打,那就兵对兵、将对将来一场,他又不是吓大的,谁怕谁啊!赢家才有话语权,输了你什么也别说。 随着天武军结束对夏军的战斗,高升也看到了不妥,自己似乎有点意气用事了,从不断到达的军情可以看出,宋军兵力绝对在他之上,要真的打起来或许要吃亏,眼看被纠缠的各猛安,逐步脱离战斗,宋军却追着不放,明显要和他干一仗,让他又有些犹豫了。 这也是有原因的,封元下令天武军集结备战,采取积极进攻的姿态,却同时传令景波等人,既然杀了李继迁,那就逐渐和金军脱离战斗,各部以天武军为中心结成大阵御敌,既然要打那就堂堂正战,反正他有主力的支撑,不怕。?? “南朝的五十二旅镇,还有二十余里?”高升正在调整兵马,准备对宋军发动一次大规模反攻,却得到宋军援兵抵达消息,整个人陷入了犹豫。 他对五十二旅镇还是了解的,数百辆战车,曾经对抗七万夏军,声名赫赫所在。二十余里的距离对步军不算近,对车兵却很快能到达,再加上这支部队,恐怕他讨不了便宜,是进还是退,还真让人为难。 “孛堇,我们是马军,进退自如,完全能击溃南朝数万人,就算他五十二旅镇到了,咱们又不是党项人。” “对,用拐子马雷霆一击,几个回合就能驱散步卒,就算他五十二旅镇到达,也无可奈何。” “南朝俘获嵬名仁孝,我军不战而退,恐怕难以交代,还是打上一仗妥当。” “战,我的猛安担负前锋,定然全歼这群蛮子。” “孛堇,我看南军东面的党项杂兵势弱,可以作为首选目标,只要取得突po,就能对他后方抄掠。” 面对各位猛安的七嘴八舌,几乎都是求战的,高升很头疼,却不得不做出选zé。 金军有马军八千余人,阿里喜万余人,还有塔塔尔和汪古部马军四千,可以说是令人生畏的力量。 但是,对方是天武军全军,还有整整一个上旅,加上党项族部队,即将赶到战场的五十二旅镇,仗要真打起来,还真不知胜负怎样? 如果,曲端再派马步军增援,徐徽言出兵省嵬城截断他后路,实在不敢想xiàng局面会如何。他是有心不顾战事扩大,却没有疯狂到对抗整个宋军主力。 “好了,各位回去节制兵马,徐徐撤退。”他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是撤兵的命令。 “为何撤兵?我军并非不能一战?” “南朝天武军就在眼前,放过了太可惜。” “怎么说也要打一场再说。” 高升摇了摇头,目光尤其冷峻,道:“他们背靠主力作战,曲端完全可以随时增援,徐徽言也能出兵截断我退路。” “再说,嵬名仁孝生死不知,却肯定落入他们手中,这个时候再打,完全没有意义,恐怕还会违背都元帅郎君意图,只有先退回去再作计较。” cmiàocbic阁c 众将沉默,他们何尝不明白,对面的宋军也有强悍实力,短时间很难决出胜负,最可怕的是省嵬城方向,徐徽言真出兵截断他们的退路,免不了又是一场血战。 没有人愿yi在困境中作战,谁都喜欢打顺风仗,当他们明白了利害得失,也就沉默下来。 “一切由我向都元帅和右都监解释,各位赶紧准备,相互掩护撤退。”高升一锤定音,承担全部的后果,让别人也无话可说。 封元也是诧异不已,宋军列好了阵型,准备进行一场艰苦的战斗,却不想金军陆续脱离战场,远远地和宋军对持,似乎并不打算和宋军作战,让他陷入了沉思,又不得不赶赴军前观察。 “四哥,看样子虏人要退。”景波赶了过来,神色间颇为得yi。 “可能是李太尉要到了,他们觉得占不到便宜。”封元只能这样想,金军已经摆脱纠缠,完全可以发挥马军优势,却一反进攻态势,两个猛安压阵,各部正在撤退。 思︽路︽客 第一一一三章 南北形势逆转的开始 ? 不能不说的是高升非常憋屈,更万分的恼怒,他绝对想不到封元会突然袭击,就算做了很多的防备,面对宋军铺天盖地的战车,也有种深深地无力,金军一败涂地。{- 封元和景波联手,车骑并进,对金军突然发动进攻,天武军步军主力跟进,战斗到了最惨烈的时刻,高升实在坚持不住,人家有八个车兵营,五个马军营啊! 新式战术让金军安逸适应,五次接战都以失败该告终,只能让各猛安自行撤退,他自己只有数十骑跟随,还差点被宋军包抄做了俘虏,狼狈到了极点。 这一战,尽管存在很多偶然因素,无论是封元的先知先觉,还是邱云的悍不畏死,实在让张启元计划彻底破产,打的金军狼狈不堪。 连锁反映是可怕的,高升的主力受到重创,失去了南下的可能性,活女仍在河西孤军奋战,金军缺少威慑性主力,再也压制不住乞颜、克烈等部族,这些蛮族再次烧杀抢掠,把金军好不容易稳定的秩序,再次给毁坏的不像样。 相对中原河北而言,河南地地广人稀,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更何况河南地沿河地带,又是优质的产粮区,保留从事农耕的人口,是女真人竭力要完成的,却被草原的野蛮人大肆屠杀,简直是挑战底线。 这些人甚至敢于向阻拦的金军进攻,连乌剌海城也不能幸免,差点被这些野蛮人攻破,可把张启元吓的要命,要不是撒离喝紧急增援,几乎要弃城而逃。 省嵬城北部被乞颜、克烈人再次烧杀抢掠,一片人间惨景,金军残部根本无力制止,高升只能分散固守重要据点。 撒离喝也没办法,只能紧急调南下地斤泽的部队,来火速增援救急。 但是,解潜和李彦仙能容他们从容退去?简直就是笑话,既然封元敢打,那他们也没有怕过。 第五行营龙骑、飞骑两军倾巢出动,对金军来了个突然袭击,出乎这帮虏人意liào之外,措手不及吃了大亏,两千余骑被斩杀,辎重丢的到处都是。 府州路的宋军也是蠢蠢欲动,上万人在边境磨刀霍霍,让金军惊恐不已,河南地的局面彻底倾向宋军。 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彻底地失望了,夏政权靠不住,女真人更不能指望,眼看省嵬城南部受到宋军保护,尤其李仁孝战死,他们已经何地抛弃幻想,对这场战争也彻底厌倦,纷纷携家带口难逃,希望能得到大宋行朝的保护。 宋军驻扎省嵬城一线部队,对乞颜、克烈人的暴行,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你不越过省嵬城,任你烧杀劫掠,压根就不****鸟事。 这也是没办法的,省嵬城北方本就是划给女真人,宋军不可能为了保护原夏政权民众,贸然开罪亲宋的乞颜、克烈人,更不想主dong进攻乌剌海城,造成南北全面开战。 王秀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准备从开封南下,他选zé蔡水南下,由陈州入淮,本是要经过陈州商水看看,功成名就路不过乡,实在是人生大憾,他不是圣人也无法免俗,衣锦还乡却不能锦衣夜行。 “先生,四哥这次可立了大功,摧毁了嵬名家最后的力量,俘获兵马人口十余万,把高五叔打的狼狈不堪,虏人在河南地彻底陷入被dong,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宗良显得非常兴奋,就像自己赢得胜利。 “老四果然不负所望,干的很不错,嵬名仁孝总算是完了。”王秀对封元也很满意,出色的战略预见性,胆大心细的战术出击,出其不意的决然,让整个河南地均势发生变化,是可造的大将之才。 高升的惨败让宋军夺取主dong,也能主dong出击金军,撒离喝左右救火无可奈何,还有何资本南下? 钟离睿也是目光闪烁,道:“大人,子玄给朝廷创造好机hui,关jiàn看能不能把握了。” “哦,说说看。”王秀非常钟离睿的意见,尽管他有了主张,却不妨碍采纳更好建议。 “大人,既然论虏人势瘪,我们应该抓住机hui,决不能给他喘息之机。”钟离睿说着话,目光直视王秀。 “如何把握?”王秀心中一阵激动,看来他们想到一起。 “大用党项人,重用萧合达。”钟离睿悠悠地道。 “。”王秀抚掌大笑,又道:“你这一招,估计张家二哥要叫苦连天了!” “先生早有计较,我不过是说出来罢了,只是实施起来,还需要谨慎万分。”钟离睿轻轻拍个无伤大雅的马屁,却道出计划虽好,却不能率意行事。 王秀古怪地看了眼钟离睿,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miào.*bi(.*)gé, 宗良也算明白了,钟离睿用党项人和契丹人的意图,合着拿人家当枪使,给女真人找点麻烦,不断消弱金军在河西的势力,毕竟活女的补给需要靠撒离喝,不由地道:“就算萧合达上套,他也不是蠢货,明摆着被人当枪使,会用心做事?” “那就由不得他了。”钟离睿淡淡地回了句,又道:“用党项人于河西,再用萧合达于河南,让虏人想说理没法说。” 王秀哑然而笑,什么叫想说理没法说,南北邦交利益之争,不过是**裸的谋划,你只要占据大势,没有理由也能创造理由出来,一切都是瞎扯淡,既然胜利的天平开始倾向大宋行朝,就没有理由再迁就姑息。 “虏人失去主dong,恐怕会引起他们更迅猛反弹,河西之地战事尚未解决,有翻盘的机hui,靠着萧合达、嵬立啰等人,不足以成事。”宗良军事不行,却不妨碍他从政治立场说话,而且还是颇有见地的。 王秀慢慢颔首,认为宗良说的也有道理,用萧合达北上,借口恢复契丹人统治,连他也没想过成事,不过是搅乱女真人的部署,宋军趁机控制关jiàn的城池隘口。 至于利用嵬立啰、息玉利理等人,也不外乎争取党项人的归心,金军在河西仍保持强大的机动兵团,这需要艰苦的战斗才能解决,并非一个策略就能达到目的。 思︽路︽客 第一一一五章 宋军在河西的攻势 ? 缘由很简单,女真族本就是小族,能够灭了雄兵百万的契丹,简直就是长生天的眷顾,连阿骨打也感到非常幸运。言情 全族现在依然仅有几十万人口,就算实行猛安谋克制度,不断鼓励本族人的声誉,却也仅仅有可战之兵十万。 这些兵马部分要在上京,还有一些要驻扎重要地区,不能轻易地调动,可以抽调到战场上的,也就是不过八万人。 当年,金军大举南下,两路兵马也不过九万女真人,其他都是番汉杂兵,就这样也是倾国之兵,再也没有可调之人。就算是把大宋打的落花流水,二帝北狩、天子南迁,女真人面临的局势却更加复杂,不断消耗本就不多的力量。 他们不是不想灭亡大宋行朝,而是女真人族小人少,十年就席卷契丹和大宋,用王秀的话来说,那就是超过了战争的进攻顶点,也就是走了****运,才能支撑到开封城下。 当他们非常意外拿下开封,并非靠着他们的国力和军力,而是大宋君臣不现实的幻想,还有天子的朝令夕改。 最终,超出进攻顶点的弊端开始爆发,内有契丹各部的不稳定,外有草原、党项的异心,让女真人不得不选zé维持现状,采取不断打压大宋行朝的策略,甚至提出归还河北动议,虽说心怀叵测,却又无可奈何。 一切,他都曾听王秀分析过,一直是似信非信,当他为女真人效力,才明白王秀的高瞻远瞩。 女真人的战略,从弱夏弱宋到占据要害,控扼大宋行朝侧翼,兀术前后调集女真精锐六万余人,几乎达到女真族极限,再也没办法抽调兵马,除非放qi两河。 还是那句话,金军并不是没有兵马,而是能够机动的精兵太少,女真族不愿武装其它部族,只是有限征签契丹、渤海、奚族人,组成跟随女真族精锐作战的部队,却又不放心。 高升的忒母是个特例,是第一支以山南汉军为主的精锐,也是兀术的无奈之举,女真族战斗力下降,不得不启用异族,山南汉人数百万,大好资源不利用太可惜。 别的先不说,就先看战场上金军兵力,女真族精锐六万,番汉部队四万余人,面对宋军六个行营数十万大军,还要应付草原的局势。 活女带着四万女真族精锐,一万番汉部队深入河西,那就是孤军作战,撒离喝说是还有五万余人,精兵却只有两个忒母,部分部队由阿里和乌烈率领,对草原各部进行监控,一部由河南地东部南下,却在定州和地斤泽遭到挫败,完全无法胜任高强度作战需要。 “为今之计,只能让统军司死守城池,我率军出城,才能震慑萧合达。”高升摇了摇头,做好血战打算,好歹他还有近万人能出战。 张启元无所谓地一笑,捻须道:“也是稳妥的法子,有五哥在镇守,他们也玩不出花招,我也要回去禀明郎君,防备南朝在其它地方发难。” “哦,你要走?”高升不由地一怔,旋即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启元,嘲讽眼色丝毫没有掩饰。 张启元老脸微赫,虽说是兀术召他回去,却也有逃避的嫌疑,他完全可以借口军情紧急留下,当然他是不愿yi留下。 “必要时,请郎君放qi河西,还望珍重。”高升没有过分计较,反倒是郑重地提出要求。 张启元收住尴尬神情,知道高升是郑重其色,而且就目前形势而言,是有几分道理的,河南地的被dong,让河西也无法展开大规模攻势,宋军完全可以在河西采取防御,直接占领河南地,断了活女的退路。 想想,宋军也是态度暧昧,双方还没有发展到拼命的程度,不由地正色道:“放心。” “与其各个击破,不如舍弃部分。”高升有几分不甘,却还是忍下这口气。 “宇文逸,塔塔儿人。”张启元若有所思地道。 河西,河西军经过岳飞的严格训liàn,淘汰了一批战马和吏士,组成一支六千人的马队,这是一支全马军部队,绝不是北侍军那种半马军。 邵兴在得知嵬立啰率五千人西进,决定对甘州发动最强进攻,宋军集结番落、河西军并车旅,开始了军事行动。 车旅,应该说是混编车旅才对,由于战马的充足,车旅一改其它车旅嬴队用骡马,清一色的战马配车,还扩建了马军和步骑兵,二百余辆战车加上两千马军,两千五百步骑兵,战斗力超过了军司。 活女在甘州部署两个忒母,组织了回鹘人、党项人万余人的守备部队,力量相对也是很强大的。 岳飞的河西军首当其冲,率先发动进攻,直驱删丹县城,让金军完全没有预料到,不得不仓促迎战。 这一场是纯粹的马军会战,金军两个忒母卷入战斗,宋军两个军又一个车旅,几万马军打的天昏地暗。 不能不说,金军猛安谋克军,依旧保持强悍的战斗力,宋军遭受的压力极大,连车旅也无法咬住他们,马军的机动性太强了。 miàobigé 形势越发地不利,岳飞起到了中流砥柱作用,以张宪率三千骑为诱饵,直接深入吸引金军围攻,并让车旅直接推进到删丹城下,摆开了车骑军阵,到是让金军不得不分兵围攻。 他亲率两千骑迂回,一举夺取删丹县南关浦领口,断绝金军和县城粮道甬道,迫使金军不得不回军夺取,让邵兴抓住了机hui。 车旅突然变阵横向进攻,以张宪部为基点,把金军分割成两半,那是一场惨烈的大战。 虽然,金军被分割两部无法会师,却依旧保持强悍的战斗力,张宪苦苦支撑,几乎无法坚持下去。 岳飞和董摩柯会师,他们一同和金军鏖战,邵兴也没有闲着,他派出由秦风、熙河乡军组成的部队,对县城发动强攻,守军本就是临时组成乌合之众,早就被血战吓破了胆。 车旅的步骑兵下马作战,一次强攻就拿下南壁,强悍的不能再强悍,这些乌合之众纷纷归降,没有半点迟疑。 思︽路︽客 第一一一七章 大局已定 ? 王秀的西北战略,发展到现在很明确,从避免和金军作战,到东部试探性接触,根据形势变化便宜行事,河西就不要说了,全力把金军驱逐出去,绝不留半点余地,最好能把活女和四万骑留下,当成沙漠胡杨的肥料。 占领区实施全面文官统治,绝对是正确的主张,超前的怀柔政策,显示出它强大的稳定力。 那些李仁孝跟随着,开始了漫长的迁移,那么远的路途,有钱的也散的差不多了,没钱的就自求多福,反正到了地方是四者累累,十不存四五。 此事过了年余,辛炳还遭到监察御史的弹劾,甚至连很多士人也指责西北文武,造成接近十万生民的死亡。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用王秀的话说,战争哪有不死人的?这些死硬分子你让他们群聚,谁敢保证不闹出蛾子?人家党项人还没有闹腾此事,你们呱噪个鸟啊!辛炳的吏部南曹考功,由此事来了个上上。 也是,李仁孝战死,夏政权步入灭亡,竟然没有几个大族起来反抗,也没有居民打家劫舍,一切都在相对稳定中度过,那些大族开始了争权夺利,对正是争夺新一轮利益分配,大家对家族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无不是用心争夺,哪里还顾得上嵬名家生死,至于那些跟随人的死活,更不放在他们身上,不能不说是悲哀的。 当然,某些人的反抗还是存在的,那些死硬分子和失意的投机分子,自然千方百计反抗。 很可惜的是,他们的下场并不很好,连同族的党项人,也站在他们对立面,出现党项部族引导宋军,前去捉拿他们族人的景象,一切都是为了争夺利益,真是颇具讽刺意味。 按照王秀的计划,随之而来的是按部就班,也就是设置路级的行政机构,大宋行朝早就做好了准备。 以夏州为中心,成立灵夏路,兴庆府改为兴州,西平府改为灵州,又划入石州、银州、龙州、宵州、洪州、盐州、韦州等,官长的选任成为焦点。 王秀的官塘再次到达,宣称大宋行朝设置河西路,这是绝对强硬的声音,大宋行朝绝不容许金军占据河西。如果说,两军先前在河西激战,却心有灵犀地沉默,没有相互指责对方,更没有公然宣战,导致南北微平衡被打破。 高调宣称成立河西路,等于非正式向女真开战,撤还是打,大宋行朝让女真人做出选zé,背后的隐喻很明确,真要拿活女开刀了。原本,心照不宣时,金军担忧乌剌海城被袭击,但那仅是担忧,宋军要真的进攻,可就是不宣而战。 现在,成立了灵夏路、河西路,活女等同于侵略军,宋军收复失地自然无所顾忌,你再不滚蛋,真的有可能攻击乌剌海城,让你的四万大军成为瓮中之鳖。 打与不打,一切都在战略形势控制。 没有让人等多久,大宋行朝宣bu灵夏路、河西路经略制置使,让人大吃一惊,却又理所当然。 北方,宇文逸是非常恼火的,他绝没想到乞颜、克烈人会失败,简直就是一群猪。 “好了,你也别发火了,这帮人也不容易,缺铁少铜的,至少帮着朝廷赢得很多机hui。”秦敏喝了口马奶酒,眉头轻轻一蹙,又道:“酸不拉几的,跟猫尿一样,还那么多的渣滓,真不是人吃的。” “这算是不错的酒了,你就担待些。”宇文逸瞥了眼封元,又道:“我已经劝说俺巴孩,他们吃了那么大的亏,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嗯,给他们添点堵也好,反正不能指望这些人。”秦敏毫不在意,乐呵呵地在笑。 “能让他们切断道路,对河西战事是有好处的。”宇文逸见秦敏毫不在意,重点指出草原对河西的重要性,只要有乞颜人、克烈人的威胁,活女的日子肯定不好受。 一条暴露在马军袭击下的道路,维系处于宋军重兵窥视下的支撑据点,任谁都胆战心惊。 “其实,他们发挥的作用并不大,虏人正在扫荡草原,他们根本分不出精力,咱们也不能报太大希望。至于,武装这些草原人,朝廷还是要想想,不要养虎为患。”秦敏端起碗品了口,蹙了蹙眉头,草原各部太贪婪了。 宇文逸别样意味地一笑,淡淡地道:“也是,不过战事总算大体结束,河西争端不是朝夕解决的,乞颜、克烈能用多少是多少,这还要看王相公的意思。” “也是你的事情,我也该走了。”秦敏轻松地笑了。 宇文逸忍不住翻个白眼,不满地道:“你是完成使命,把钉子打了下去,我可要再熬上一段时间。” “你是朝廷的宣慰使臣,自然要以大局为重,忍忍就过去了。”秦敏坏坏地一笑,他已经完成据点的设置,以商队为线开始正常运行,他不可能长时间留在草原,至于宇文逸,那就不在他考lu范围了。 “那就一路顺风了。”宇文逸开始接触机速使臣,明白对方是真正的刀尖上行走,心中多了几分敬重。 “你也要小心一二,虏人奸诈,要防备他们图谋不轨。”秦敏正色道。 却说,张启元跨马加鞭,一路回到大兴府,连休息也没有,紧急面见了兀术,详细禀报时局,说道:“郎君,南朝是胜了一筹,我们却没有完全丧失筹码,保住乌剌海城,对乞颜、克烈施加压力,支援右都监郎君,仍然可以保持主dong。” 兀术对西部战局很不满意,金军投入半数主力,仍未占到大便宜,反倒被封元一次袭击,搞的全线被dong,是高升的过失还是张启元?他也不想深究,只好说道:“也算是尽力了,学士不惜太苛求了。” 张启元岂能听不出不满,眼珠子一转,低声道:“郎君,阿里监军率部横扫草原,应该形成定制,必须每年进行清剿。” “哦,这话怎么说?”兀术有几分诧异地道。 思︽路︽客 第一一一九章 衣锦还乡 ? 宋军在甘州驻扎河西军,新建甘州番汉乡军七千,岳飞以马队不断袭击肃州,不是伏击巡逻马队,就是对粮草大寨袭击,战果不算大,却让河西军不断成长起来。 精锐是通过不断历练培养的,殿前司号称大宋禁军精锐,除了天武、神卫军,其它四军也就是花架子,被别人私下诟病,别看西军装备差,军司编制小,一个军就能打他捧日军,这可不是说笑,而是存在的现实。 河西军是新编军司,被别人看不上的杂牌,却在岳飞的不断磨练下,真正成为百战精锐。 时,王秀已经离开开封南下,他取道蔡水南下,要经过陈州入淮,准备去商水看看,能回趟家真不容易。 如今,他是功成名就,既然要路过不从家门口走,那岂不是锦衣夜行?低调是王道,低调过份了,那就是做作,他不是圣人,更不是大禹人王,而是有血有肉的人。 虽说,没有经li少年时代,却感受王家二老的温情,共同度过艰难岁月,更有失算对二老的愧疚,无论怎样都要风风光光回去,对某些事进行弥补。 可惜,王卿苧还有很多事要办,只能先留在开封,没有陪着他回商水。 陈州为了迎接他,那是着实紧张一阵子,尽管有不宜大肆铺张的告诫,当地官府也不能掉以轻心,至少面子要做足,礼多人不怪,只要不做的太过份,相信任谁也不会拒绝。 最兴奋的自然是商水父老,老一辈的人留的不多,那时年轻的人还是有的,当朝宰相回乡,他们能不激动吗?王相公可是仙真转世,道门的高徒,更兼不世之功。 当王秀的车驾到了商水,前来迎接的,看热闹的简直人山人海,大街小巷挤满了人。 王秀自从进入城门,就下了马步行,一路上态度非常谦和,不断对人拱手问好,遇到了熟人也会停下招呼,让人感到非常随和,又极为有面子,王相公跟我打招呼,今后走路腰板都能挺直了。 “这不是王家大郎吗?”一名老人拄着拐杖站在路口,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王秀,全身颤悠悠地。 王秀却见这位八旬的布衣老人,风烛残年的模yàng,身边还跟着个十六七岁的小厮,依稀认识却又非常模糊,迎上去拱手道:“老宿,在下有礼了。” “大郎,还记得老朽否?”老人颤悠悠地道,目光充满了期盼。 不要说对方了,就是周边的百姓,也是一脸的好奇,看着王相公还记不记得老人 王秀的心念转了千万遍,无数人的面孔闪过,总算是灵光一闪,记起来了,六百钱一篇文章,急忙拱手作揖,道:“老宿是县学人,在下见过长者。” 老人见王秀认出自己,激动地无以伦比,以至于差点站不起身子,要不是小厮扶着,恐怕就要软瘫在地上。 “没想到刘老汉真的认识王相公。” “有什么奇怪的,本来就是乡亲,又能不认识?” “你个贼汉子也是,为何就不认识王相公。” “想起来了,王相公上过县学,刘老汉曾是县学的书吏,自然是能认识。” “原来如此,要是这种交情,那能攀上关xi的太多。” “你去看看,能不能攀上关xi?没本事就别酸,做哪些措大。” 不说别人小声议论,王秀看着老人是感慨万分,就是眼前这位,曾经的县学书吏,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压榨他的劳动成果?不能这么说,人活于世出钱买和挣钱卖,那是规则使然,没有一定的利益,谁会给你机hui? 当年,他穷途末路时,老人就算从他身上赚好处,却也给了他机hui,让他有了赚取第一桶金的机hui,就算是自己的辛苦钱,却也是人家给的机hui。 换成今天的角度来看,他有了新的认识,是站在人生顶峰的俯视,心境自然不同寻常,温声道:“当年,要不是老宿给在下机hui,在下也不会有今日。” 这话,说的份量极重,分明是说老人是他的恩人,让当朝宰相承shou的恩情,可不是寻常人能担当的,周围人群又是一阵议论,毫不掩饰的艳羡啊! 老人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就要附身拜下去,还是王秀亲自上前扶起他,温声道:“老宿不用多礼,哦,这位是?” 还要这个时代除了祭奠天地,无需对上位者跪拜,不然可够他忙得了。 “哦,这是老朽的孙子,还不拜见相公。”老人本来就是图个侥幸,把孙子带在身边,要是能得到王秀的好处,自己孙子也能沾沾光。 “哦,可是在县学?”王秀目光闪烁地道。 “托相公的福,这娃在州学,明岁要参加解试,就是整日不务正业,喜好捣鼓些器物。”老人似乎有几分自豪地道。 “哦,年轻有为啊!好好研究学问,他日为生民造福。”王秀笑咪咪地鼓励道。 小厮那是受宠若惊,急忙躬身道:“学生谨记相公教诲。” 8miào8bi(.*)gé8.. “好,州学后可入钟山。”王秀也明白,自己赞扬一句,对他们不仅仅是激励,别的隐形好处还很多,也不再耽搁时间,又道:“老宿,在下就此拜别,他日设宴招待乡亲,还望老宿光临赐教。” “那是自然,老朽不吝荣幸。”老人张开豁牙的嘴,高兴地合不上。 正要继续走时,却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哎呀,王家小叔叔,怎么走的那么匆忙。” 王秀转首看去,哪还能不明白是谁,回想起当年那一幕,又换上笑脸道:“原来是二嫂嫂,看嫂嫂青春依旧啊!” 原来就是那位,已经是中年妇人了,却打扮地依然花枝招展,轻挪莲步来到王秀身边,含有几分羞涩地道:“恐怕小叔叔进qu,妾身就见不到了,只能壮着胆子打招呼,小叔叔莫怪。” 你都靠上来了,又在大庭广众下,我还能怪罪?王秀看着那妇人,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依旧是嘴角一怔抽缩,弱弱地笑道:“二嫂嫂哪里话,你要是去谁敢阻拦你。” 思︽路︽客 第一一二一章 家事和国事 ? 一切都交给县士绅议事会监督,并由乡老们共同决议,得到了乡亲的认可,可比居养院待遇好多了,至少能养活一口人,大家是交口相赞。..om言情 王秀并没有计较往昔,给予很多人很多照顾,只要不违背朝廷律法,都尽力给乡亲方便,至于有人酸不拉几的私下议论,也就当成耳旁风,哪有事情十全十美呢! 陆贞娘来拜访了他,那也是好言安抚,考虑到父兄皆亡,孤女生活困苦,他以友琴莫言的名义,私下给了钱五百贯,良田五十亩,也能够养老了,往昔的一切皆化为烟云,既然是孤苦同乡,帮衬一二是应该的,至少他不昧良心。 老书吏的孙子,也得到了他的照顾,那小厮深恐无法发贡举,他也就让宗良修书一封,让小厮去玉泉山书院读书。 岂料,那小厮却要选择钟山书院,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就从善如流。谁又曾想到,老书吏的孙子自己的选择,竟然成就一名军器大匠,竟有一部钟苏杂谈传世,被列为禁军武备之一,这也是后话了。 倒是他仔细观察,发觉时任县尉的某胖子,当年县学的同窗陆天云,也算是陆贞娘的远宗族兄,只是血缘太远了,几乎形同路人,还是奚落过他的,存在一些小猫腻。 这厮连续三次发贡举不第,在宣和末总算给了个三甲五等同进士末流,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仕途也不算太顺畅,毕竟是同进士,并不受士林重视,反倒是低人一等的老学究,在外任两任小官,总算由回到商水县任县尉,也算是衣锦还乡,越发地矜持起来。 原本,见到王秀也算是机缘,一句话就能让他处境改变,至少能让仕途顺当,当个知县什么的。可惜,因为老书吏的话,还有街坊邻里的闲谈,让王秀提高了警觉。 宗良稍稍打听就让王秀明白,陆天云也不是大奸大恶,就是为官庸碌,贪图小便宜,几桩案子都收受贿赂,虽然没有造成人命官司,却也让人蒙了冤情,介于可问可不问之间。 “先生,此事可办可不办。”宗良是犹豫不决,大好的日子办人,破坏王秀归降的喜庆,似乎有点不太融洽。 “该怎么办怎么办,这厮也太可恨了,竟然欺辱同宗姐妹,真不是个东西。”王秀很不高兴地道,陆天云竟然窥视陆贞娘那点产业,简直让人可恨。 陆家父子相继死了,早就衰落的家业所剩无几,也被宗族给瓜分的差不多,陆贞娘只能住在老宅,靠着些许钱财度日,就是这样凄惨,宅子也被陆天云借口占去。 一个弱女子叫天不应的,又因王秀的干系被人所诟病,简直没法活了,也造成王秀刚到,陆贞娘咬着牙来伸冤,实在是生计窘迫,逼得她没有办法。 宗良点了点头,这点小事无需王秀出面,道:“先生放心,我来办。” “也好,不然给陆家娘子的钱财,也会被这厮抠去,看着就心烦。”王秀自然不愿自降身份,不是他不想去办,而是以宰相之尊去问区区县尉,就算你办了好事,也会被别人笑话,很古怪,却是现实。 “哦,对了,你再给商水县私下知会声,看看衙门还有和差事,给杨三哥安排个,牢子也就行了,太大了恐怕他消受不起,反倒是不美。” 宗良脸色古怪,眼前泛起那胖娘们的身影,忍不住嘴角猛抽,却还是应诺道:“要不,让他干个牢头,也不算太大。” “就杨三哥那熊样,被自家媳妇骂的抬不起头,也能管牢子,给他找碗公饭吃就得了,让他当牢头是害了他,每月几贯骚铜得了。”王秀想起杨三媳妇那水桶腰,不由地笑了。 那么多年过去,杨三媳妇见利忘义的往事,早就是过眼烟云,不值一提,看他两口子生活艰辛,也就不计前嫌给他家谋个差事,牢子也就是底层小公人,能让人图个温饱,虽说也需要算计过日子,却也不用为生计奔波了。 “哦,对了,杨二哥嗜酒如命,却不好办。” “先生说的是,我这就去办,自然有办法让二婶婶满意。”宗良险些笑出来,两位汉子都是惧内的主,想想也怪窝囊的。 却说,钟离睿留在了开封,他暂时以枢密院都承旨,监督北方军务,再次和蔡易混到一起。 宣抚处置司并未撤销,蔡易依然还是使副,何为也作为宣抚处置判官,留在开封协助他。 其实,战后一摊子事也很繁琐,禁军的驻扎,北侍军的回防,还有乡军的遣散,军人的赏赐抚恤,无不是大小事务,都要宣抚处置司统计上奏,王秀可以当甩手掌柜,他们不能啊!用蔡易的话说,就是给王大郎擦屁股的。 8(.*)8阁8,o “初步统计,阵亡者达到六万余人,这是一不小的开支。”何为有点触目惊心地道。 “不能把疫病、后方事故算进去,那也太大了。”蔡易瞥了眼何为,六万余是不小的阵亡数字,却包括病亡者和乡军土兵,要是把役夫算上,那得要多少人啊!朝廷对战死、疫病死亡还有后方各种死亡,是有明规定的。 “反正朝廷有抚恤等级,报上去不就得了。”钟离睿并不关心这些,那都是兵部和太府头疼的事,他也不愿意管这些破事。 “估摸着,沈识之要头疼了,呵呵。”蔡易一阵不怀好意地笑,又道:“现在朝廷成立灵夏路、河西路,归属陕西路统辖,你们二位可要再进一步了。” 何为看了眼钟离睿,心中不能不艳羡,这厮内定经略安抚制置使,掌握灵夏路大权,他却只是内定为灵夏路转运使,放在边地却身份差异太大。 大宋在边地路实行军政统一,设置经略安抚制置使,掌握一路的军政大权,却有转运使掌控财政大权,就算财权不在手中,驻扎禁军也不归经略司管辖,却也是位高权重,经略司地位在转运司之上。** ... 第一一二三章 人生的隔阂 ?? “你们二位在灵夏当相互扶持,断不可让党项大族有机可趁。”蔡易也觉得党项族势大,夏才刚刚被灭了,就开始争夺利益,简直是有恃无恐,要不是新老既得利益阶层有矛盾,处于狗咬狗的状态,朝廷可真要头疼了。 “分化,利用他们的矛盾,诱之以利,让他们部族间矛盾加深,朝廷从中权衡,不断消弱他们的力量。不过,那些被灭的大族土地,应该收归官府所有,这是底线问题,绝不能有任何妥协,对大族的赏赐,也应该是财帛和贸易优待。” “还有,各族不能拥有私兵,他们的部民除了最基本的武装,决不能拥有制式甲仗。” 钟离睿提出自己的设想,一个大族的强盛与否,金银财富固然重要,却不是决定性的,占有水草地的多少,直接关系到实力的强弱。原因很简单,嵬名家竭力摆脱中原皇朝制度,是自身势力大,党项大族势力也很大,他们几代人努力固然取得成效,却仍然没有完全消灭自身大族势力。 朝廷想要解决难题,还需要从最低层入手,此时恰恰是好机会,千载难逢的时机。 蔡易认可钟离睿的策略,却仍然有几分担忧,道:“灵夏各州马政,虽说不如凉州,却也是良马产地,战乱后重建是艰难的,还要尽心扶持才行。” 钟离睿轻轻颔首,这场战争本意是收复失地,解决侧翼问题,马政却是最重要的缘由。几大产马地多落入大宋行朝手中,却因战乱关系,马场遭到很大破坏,马匹流失很多,要进行良马的繁衍,还需要长时间的休养生息。 最重要的是,王秀并没有扩大马政的意思,反而要控制马场,逐步对草场进行封育。 “如今,禁军马军数量激增,已经达到六七万马军,我看却要控制规模,以免供给不力。”没有说王秀的意图,却隐晦地点了出来。 何为作为内定的转运使,自然大加赞赏,他也看出因战争需要,禁军夺取马场武装马军,邵兴的第九行营,甚至奢侈地编制副马制,简直就是杀鸡取卵,他对王秀封育草场持赞成态度,自然要控制马军数量 钟离睿稍加思量,道:“马军必须要控制,待马政恢复再逐步进行增加,还有副马制部队,要选择配备骡马,现在不能太奢侈了。 ” “就按照你们说的去做,有王文实在朝中支持,尽管放心。”蔡易大手一挥道。 “大人倒是好,挡起了甩手掌柜。”钟离睿淡淡地笑了,不知是说王秀还是蔡易。 王秀在商水的最后一天,他独自一人漫步在城外,行走在商水河畔。 官道上来往的商队,匆忙的行人,河中穿梭的船只,还有河边綄纱的少女,他背着双手慢慢度步,神色淡然地看着这一切,不时地抬首远眺苍天白云,眸光与天际融于一体,似乎在缅怀,又似乎在欣赏。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在他眼前仿佛都是浮云,一切静悄悄的,好像什么都未发生过,唯有那天际涌来的风,无声无息,又悄然远去。王秀捻转河畔,看着几女綄纱少女笑颜,莺莺燕燕地青春绽放,回想起当年和友琴莫言泛舟湖上,二十年一瞬就像昨天,友琴莫言、朱琏、秦献容、文细君、赵福金、林月姐 叹息中,他默然而立,往事如烟,昔日如云,倍多珍惜! 似乎,有感有件事情做的不对,让他犹豫不决。 “这不是王相公嘛!小民拜见相公。” 正当王秀出神时,冷不防传来沧桑的声音,他转身看去,却见一名三旬庄稼汉子,正站在他一步开外,一脸地拘谨,整个人伸不开身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哦,你是。。。。。哦,你是幺子。” “相公还认得小民?”汉子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激动地浑身颤抖。 “怎么能不认识你,当年你小子把你爹的酒偷出来,拿给邱大叔吃了,听说还被打的屁股开花,呵呵。”王秀没来由一阵畅快地笑,很难得真痛快了,还是家乡的感觉惬意。 汉子不好意思地挠头,难为情地道:“想不到相公还记得,嘿嘿。” “哎,不对啊!我宴请乡亲,你怎么没去?”王秀忽然想起了什么。 汉子脸色尴尬,诺诺地道:“都是城里人去的,乡下哪里能挨得上边,能见到相公也是福分。” “大哥办的什么事。”王秀有点恼怒,就算是人多,你就不能再加桌子,看来还是有人没有来参加,摇了摇头道:“幺子,别喊什么相公,把人给叫生分了。” miào.*bi(.*)gé, 汉子嘴角猛烈抽缩,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话说,尊卑并不是那么明显,那也是针对市民阶层而言,对于乡下农夫来说,王秀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宰相,甚至被传为仙真转世,绝对是他们仰望的存在,能说上几句话,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哪里敢造次。 王秀见汉子一副敬畏模样,心中有几分怅然,人无差别事有变迁,他和乡亲再也回不到从前,也不能过分强求,温声道:“好了,幺子,别太拘谨了,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是,相公。”汉子松了口气,依旧是小心翼翼。 王秀不免苦笑,人还真是有趣,没钱没权没地位,反倒是容易接触,相互间没有大小地欢笑,分出贵贱却是再无法回去,相互间如隔天堑,下位者面对上位者,还是那么兢兢战战。嗯,也就是都城或城市中的人,生长在天子脚下,才对重臣少了一些敬畏,多了几分随意。 “给我说说,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心下叹息,语气又放轻了几分,却有了几分距离。 通过汉子磕磕巴巴地讲述,王秀甚至讨生活不易,也知道邱福阵亡后迁回商水,大娘也已经病故,好在并非穷困,朝廷的抚恤还是及时的,让他心中好受了点。不过,他忽然发觉,自己竟然把邱大叔忘了,没有去上柱香,实在是羞愧。 本书来自 第一一二五章 伤怀 ? 今天,他来到了船舱顶层的阁楼,闪入眼睑是一道亮丽的素衣背影,停住脚步默默地在看。{- 一旁的女官见王秀上来,想要出声提醒,却又不敢,只能垂首站在一旁,甚至轻轻地颤抖,显然是很怕的样子。 那道身影似乎察觉有人在身后,轻轻转过身来,展现那绝美的容颜,赫然是李仁孝的皇后罔氏。 王秀脸色不改,温声道:“快到行在了,夫人可好?” 路上几次接触,罔氏一直被王秀称呼夫人。这个时代的夫人,可不是老婆的意思,而是对上层贵族妇人的尊称,严格地说是对郡国夫人之上贵妇称呼,就如同汉代夫人,那是专指宫廷仅次于皇后的封爵贵妇,相当于现在的妃子,一点也马虎不得。 “多谢相公一路关照,妾身倒也未有不便。”罔氏回答的很客气,却也是拒人千里外的冰冷,却透着优雅地教养。 “这样就好,西平王战没,在下也是非常意外,官家早就为他准备了宅院,恩赐良田万亩,可恨天不遂人愿,让西平王陨落虏人手中。”王秀是张着嘴说瞎话,只是不这样说又能怎样?总不能说李仁孝死在邱云手中。 “男人的事情,妇人并不知道,陛下作为大夏的青天子,能战死沙场,也无愧列祖列宗,至于殉难在谁人手中,并不是很重要。”罔氏对王秀的说法很不感冒,也不愿承认这种说法,她身临其境,是知道当时情形的,王秀的话也就骗骗自己罢了。 王秀尴尬地笑了,捏了捏鼻子,有几分心虚地道:“也罢,是已经过去了,人总要活下去,不能缅怀过去。” “相公说的是,是应该活下去。”罔氏幽幽一叹,不再去看王秀,出神地望着滔滔东去的江水。 王秀深深地看了眼罔氏,向滔滔江水一瞥,作为大宋行朝的俘虏,罔氏几乎不可能获得自由,此生都要在朝廷监控下生活,逢遇大庆还要被拉出来,也就是李仁孝战死,算是彻底解脱了。 如果,罔氏有了决断,他也不是不能成全,是有点残酷,却也未尝不是解脱的法子,要是换成蛮族,恐怕罔氏就是想一了百了,恐怕也有心无力。 “相公,救救我家娘娘。”女官见王秀有恻隐脸色,又要转身离去,似乎鼓足了勇气,急忙跑过来跪倒在王秀身边。 “回来。”罔氏不敢相信,睁大眸子惊yà地看着女官。 “哦,怎么救?”王秀看着女官,并没有任何波澜,为主求情太平常了,早就无法打动他的心情。 “求相公”女官不知说什么是好,对啊!怎么救,罔氏是大夏皇后,对大宋行朝来说,那是叛逆人的女人,既然灭了叛逆,那对方的家眷就是胜利品,别说宰相了,就是天子也不能率意。灭国君主的后妃和叛逆不同,天子可以纳灭国后妃,却不可能纳叛逆妃嫔。 “好了,赶紧回来,不要再说了。”还是罔氏看的明白,黛眉微蹙地呵斥。 “相公”女官不知说什么是好。 “好了,起来吧!”王秀轻轻一叹,看着罔氏尤为同情,却也仅仅是同情,大是大非上,除非罔氏有决然的决绝,他绝不会伸出援手,当下冷淡地道:“要么好好活下去,要么嗯,京口瓜州一日路程,可要想好了!”说罢,深深看了眼罔氏,目光有几分不忍,更多的却是敬重,默默地转身离去。 “娘娘。”女官起身望着罔氏,充满了委屈,却哪里知道王秀的意思。 “好了,你下去吧!相信,王相公会善待你们的。”罔氏凄绝美丽地一笑,再也不去看女官,而是静静地眺望江水。 女官却不能听出有异样,站在罔氏身旁不知所措。 王秀回到了官舱,却见宗良跟了进来,也没有理会,心中闷的要命,端起茶品了口,长长舒了口气。 宗良神色犹豫,轻声道:“先生,明天就到行在了,西平王夫人,还是严加看管好。” 王秀瞥了眼封元,重重放下茶杯,淡淡地道:“一个妇人能做什么,不要大惊小怪的,没事就去歇息。” 宗良欲言又止,只能摇头退下。 王秀深深吸了口气,重重地吐了出来,胸中觉得很闷,完全没有灭亡夏的快感,眼看映出罔氏孤独无助的身影,不知心中是怎样的酸楚,自古红颜多薄命,是怜惜还是同情,说不出道不明。 从罔氏让他想到了秦献容,情形何其的相似,又是何其的苦楚,才有了他怜惜的心情。 最终,还是苦涩地一笑,体会出罔氏的哀伤心情,慢慢度步到窗前,静静地看着滔滔江水。 河西,岳飞以河西军都指挥,接任第九行营都统制,全盘接收河西、河湟两路的军务,他对第九行营进行了整编。 miàobigé 云捷军撤回河湟路驻扎,藩落、河西两军驻扎凉州、甘州,又选拔凉州、甘州汉家子弟,组建凉州、甘州乡军部队,并把他们和来自熙河、秦凤的乡军混编。 活女趁着宋军无暇西顾,集结部队向沙州进攻,妄图彻底解决夏最后的势力,免除自己的后顾之忧,也能增强和宋军对抗的本钱。 很可惜,夏军表现非常顽强,西平军都统军没罗毕拼死抵抗,绝不向女真人投降。 三危山之战,活女派出的万余马军,连同上万步军,被没罗毕设伏,打的兵溃如山倒,马军遭到重创,战死千余人,狼狈逃入西州,步军全军覆没,偷鸡不成赊把米。 金军的失败,让活女很是被dong,岳飞审时度势,并没有直接对肃州发动大规模攻势,而是通过辛炳,由陇右都护府绕道关外,向沙州传递消息,以保障党项人全部利益为基础,希望没罗毕能归顺朝廷。 当然,他没有放qi武力,不大规模用兵征战,不代表小规模骚扰,藩落、河西定期选拔精锐,不断出击肃州,让金军忙于应付,以至于焦头烂额。 思︽路︽客 第一一二七章 推动变革 ? 当然,这是他故意睁只眼闭只眼,既然罔氏决定了自己命运,他只是尊重而已,一个弱女子就算能享shou荣华富gui,那又能怎样?国破家亡不能自由,还不如一了百了。{- 对于这位年轻貌美的灭国女子,那忧郁的眸光,又有何其相似的故事,让他终于决定保持沉默,心底深处更是怜惜。 就在下船前,他交代宗良,适时给那几名夏宫宫人钱财,让她们各奔东西,也算聊以自慰,至于她们命运如何,只能是看个人运气了。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交接,他向朝廷告了假,出人意liào地躲在家中闭门谢客,自然是在看着三个儿子,享shou天伦之乐。 的确,早年成亲不得子,现在一下得了三个儿子,实在有些措手不及,听到和看到感觉决然不同,让他出人意liào地居家不出。 当他再次公开露面,是参加枢密院总结西北战事得失,讨论禁军不足的会议。 提出战争中禁军暴露的各项缺憾,最紧要的是禁军编制要再改biàn,各兵种比例更加优化,加大车兵和火器的比重。 虽然没有说明是谁,但大家心中都跟明镜似的。 车兵和火器在战争中已经证明,价值是值得投资的,任谁也无法反对。 王秀提议正式组建战车军,要求车军军司编制两个战车旅镇,一个步骑兵旅镇,及相应的辎重旅镇、马军营,还要大批制造简易的药箭,增加弩箭杀伤力等等。 李纲表示支持王秀的计划,坦言禁军为了更加惨烈的决战,必须要进行大的调整,车军的成立势在必行,而且要组建两到三个车军。 这可是大手啊!三个车军的费用和消耗,几乎等同北侍军所有步军部队,简直就是沉重的负担。不过,车兵的战绩让大将无话可说,再说能增加点军费也是好的。 禁军新一轮的改biàn启动,车军的成立不过是一项而已,却让商人们看到了机hui,他们纷纷通过关xi打听,企图分一杯羹。 “文实,车兵固然战功斐然,花费确实很巨大的,成立三个军,实在是挑战,恐怕沈识之要不乐yi了。”李纲嘴上说是耗费巨大,其实却非常愿yi看到车兵成军。 原本,他是不赞成组建车兵的,盖由曾经以五千大车狙击金军,却被打的一败涂地,认为战车过时。 也就是王秀竭力推行,也勉强同意组建车兵旅镇,当他看到车兵的犀利,顿时引发了兴趣,能在历史上留下名zi的名臣,无论忠奸评价,却没几个是傻瓜,几次去捧日军车兵营观看,才发觉战车和往昔兵车、辎重车的不同。 不断传来的战报显示,新式战车攻守兼备,完全能和马军进行对抗,让他不断去了解,最终从犹豫变成坚定支持。 王秀笑的很矜持,他就知道新事物、新科技、新发展需要实践来证明,相信今后一段时间,大宋禁军的改革,将会向更深层次迈进,许多不被看好的利器,将会大放光彩。 就拿禁军编制来说,也要进行更加灵活的编组,让每个旅镇都能单独作战,甚至每个营都具备独立作战能力,这就需要禁军编制更加合理化。 今个,天气不错,他约了李纲去上清云霄观,只是带了徐中悄然前往。也是没有办法的,他和李纲是两府正副宰相,位高权重,私下会面总归是不好。 没有骑马也没有乘坐专用马车,而是做了马车前往。 倒是应该说说两年来,江宁府的新变化,马车行业的发展,大量水泥道路的铺设,能够体现出大宋行朝的发展。 雇佣马车并不稀罕,这行业早就存在了,还发展为远近的业务,居民出行非常的便利。 不过,杭州率先提出市政发展概念,以费苏为首的学院派官员,促成定点路线马车,以城市内外干道为主,每隔千步设一个站点,一刻钟为限一辆四轮马车到站,循环往复载客,这就是公交车的雏形,学院派的官员学以致用。 当然,那些随机雇佣车行,也没有丢掉饭碗,他们根据费苏的建议,全部改成双轮轻车,体现出快捷便利。 杭州的商人思想活跃,自然看到极好的‘钱途’,有钱不赚那是傻子,就这样以杭州王家、施家为首的车马行成立。 站点式的马车方biàn市民出行,五个站一个铜钱,或者一个站两个钱铁,也能让市民消费得起,比你走路快多了,对于消费不起轻车的市民来说,绝对是方biàn省钱省力的选zé。 好的经验自然要传播,费苏上奏朝廷,请求在江宁府推广,哪想到江宁府很不感冒。 江宁的商人可就不愿yi了,眼看着别人赚钱,自己却赚不了,这叫哪门子事,最终闹了起来,惊动了朱琏。 经过了解却是新鲜事物,还是以王门子弟为核心的学院派搞起来的,能解决一批人的生活,还能方biàn居民出行,这是好事啊!她给赵谌说了,下旨江宁府速速办理。 这样,才让费苏的善政推行开了,江宁的主要干道上设点出车,那些都是能载二十人的四轮车,速度不算太快,绝对比行走方biàn的多。 cmiàocbic阁c 也算是刚刚实行半年,就得到士民交口称赞,大家也舍得拿出钱享shou,甚至有商人提出,要在其它军州推行的同时, 行在和周边军州开通定期来回的马车,也算是个创举。 平时,固然有租赁车子来回,却是因人因事,这会是设有站点,定期定时来回,表面差不多,意义却大不相同。 有时候,看是差不多的事务,仅仅一个环节的变化,就决定影响力的问题。 四轮马车和双轮马车都是马车,对后世的硬性却截然不同,双轮马车无论怎样发展,都无法进入汽车时代,四轮马车却能够顺理成章,伴随工业革命,进入汽车时代,也是王秀发展四轮马车,又不放qi蒸汽机研究的目的。 王秀用这种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来到,有感便利条件,道:“大人是不是做四轮马车前来?” 思︽路︽客 第一一二九章 时不我待 ?? 李纲自然明白,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眼看王秀态度玩味,联想到欲言又止的态度,不由地道:“文实,有办法尽管说,何必遮遮掩掩。” 王秀眉头一挑,笑咪咪地道:“我能有什么好法子,沈识之震天价地叫穷,实在没钱打仗了,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李纲见王秀继续卖关子,也就按耐着性子,道:“总不能连这点钱也拿不出来,沈识之太过了,户部和太府可是有库存未动的。” “李大人,征战率意不得,每次都要把利益最大化,否则,还不如按兵不动。”王秀眉头微蹙,神色尤为严谨,又道:“再说,那些钱粮都是应急的,不是天灾人祸决不能动用,户部和太府有封驳两府的权力。” 户部和太府寺,掌管天下的民政财赋,态度对军国大事有着举足轻重作用,也有权力以财赋名义,对两府不合理的策划进行封驳,这就是王秀要的制衡。 “沈识之也是有难处,这是可以理解的,西北战事打的是钱财,除了马政还有什么?每次大战都是百万千万,时下府库能够撑得住,那才是怪事。” “就算两年下来,各项用度就有一万万又三千万,简直就是无底洞,十倍咸平年间战事。” 李纲不由地翻个白眼,这话说的倒是真的,不要说那些火器的花费,但说车兵消耗,就是个天文数字,简直让人触目惊心,说是一辆战车出动,实际作战中的更换器件,还有那些不要钱一样的箭矢,就足以让人崩溃。 更恐怖的是铁砲弹,一次性的投入,价钱居高不下,每次投入大战,都让太府揪心。 忽然,他对赞同组建两三个车军,有了一丝动摇,要耗费财帛才行,打起仗来一次齐射,就是数万弩手消耗。 王秀见李纲神色恍惚,不免笑道:“不过,花费多效果好,一个车旅就能形成突破,要是两三个车军,可想虏人溃败场景,真是令人神往。 ” 他对李纲玩了个偷梁换柱概念,两个车旅固然取得辉煌战绩,五十二旅镇更是声名鹊起,却不能不承认经典不能重复,车兵之所以能一鸣惊人,就在于人们传统的思维。 他们用老眼光去看车兵,不理解新式战车和战术,完全被打糟了,无法适应车兵的战术,不知怎样去抵抗汹涌而来的车队,尤其是发射火器的战车,就是靠上去也没法打。 每次遇到两翼钳形攻势,或是车马配合的中轴突破,都完全不知所措,用对付步军或马军战术,遭到战车编组的分割绞杀,首尾不能相顾。 之所以说经典不能重复,就在于女真人肯定会研究,任何战术都不可能完美,必然有应对的策略。 不要怀疑女真人的智慧,这些尚未被腐蚀的蛮族,的确具备高明的战略战术头脑,会从战斗中吸取经验。他们很有可能找出应对策略,甚至也发展新式车兵,让宋军战术大打折扣,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现实存在的。 车军和车旅战术又不同,大规模的车军就像正宗装甲部队,由各技术兵种组合而成,尤其是辎重保障,各环节都需要密切配合,级别上就不是车旅可比,战术运用上也是质的升华,金军用对战车旅的办法对抗车军,只能是一败涂地。 简单的一句话,车旅是运用到战役战术上,车军是为战略战役准备的。 “文实,真准备让欧阳德明去开封?”李纲不再去想军务,那会让自己心脏加速,看着西北战事的一列列单子,就让他气喘吁吁,把话题转到内政上。 王秀目光深蕴,平静地道:“正是。” “哎。”李纲轻轻叹息,语重心长地道:“成都府路试行不错,应该在四川各路实施,再向江南江右推广,五路可以缓缓,至于陕西更好缓行。 ” 王秀明白李纲的好意,实在担忧两银法遇到阻力,毕竟沿河保守势力强大,容易受到抵制,笑咪咪地道:“李大人不用担忧,在下自有主张,两银法固然会受到些许阻力,却也是螳臂当车。” “钟离明叔在灵夏路,欧阳德明在京东路,互为犄角,相信场面定然很乐观,真想看看那些跳梁小丑作态。” “跟随两银法在京东、灵夏路实施,各路设置也应该改变,现在的路太多了,应该减一点,地方官吏精简,也应该提上日程。” 随着一枚枚重磅炸弹抛出,李纲不免苦笑,本以为步子够大够冒险,哪想到王秀玩的更玄乎,不要说灵夏路搞起来,顺带着连地方官制也要进行,绝对是不亚于西北战事。 王秀双眼闪烁着智慧光芒,中央官署的革新陆续完成,应该说是第一阶段革新结束,紧接着是对地方路进行合并,某些小州也进行合并,压缩官吏的数量,节约行政开支。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陆续把二等军事路撤销,恢复开国初的行政区划,无形中少了很多衙门,某些州本来是大州,时代变迁被一分为二,也要重新合并,县治也要扩大。 miào.*bi(.*)gé, 他的设想是京东、京西、陕西,灵夏、河西、四川、荆湖南北、淮南东西、江南东西、两浙、福建、广南东西、河西十七路,撤销京畿路,保留开封府、河南府、成都府、江宁府、京兆府,实现五府十七路地方行政格局。 既然有了侍军司和行营,设在边地的二等军事路,也要全部撤销,厢军归各州统辖,平时撤销乡军土兵,战时根据各州为基础,选拔壮丁为乡军,跟随禁军出战。 灵夏、河西两个军事路,上升为都转运使路,现在规模是不大,却碍不住今后的发展。 “文实,反咬一口口吃,还是推行朝廷第二步官制改良,完成江右两银法推行,再对地方官进行精简。 ”李纲不免苦笑,简直和天下官僚为敌,他也是心中发酥。 “等不了了,携西北大胜的时机,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拖个一年,恐怕再干就难了。”王秀意味深长地看着李纲。 本书来自 第一一三一章 秦桧的离心 ?? 唐重迁翰林学士承旨权学士院,王庶以龙图阁学士权江宁府,洪皓迁礼部侍郎,辛炳任河西路经略安抚制置大使。 最让人关注的是,钟离睿罢枢密都承旨,赐河阳县开国子,迁龙图阁侍制,权灵夏路经略安抚制置大使,兼差西北缘边制置大使,这可是把西北边务全给了这厮,让人眼红啊! 一时间,朝野有些沸腾,人们不否认钟离睿的功绩,却眼红一步登天,那么好的一块肥肉,竟然被人家吞了。不过,有王秀这尊大神坐镇,也没人敢公开说三道四,何况李纲、秦桧的支持,更让人有心无力。 对,秦桧坚决地支持王秀,没有半点迟疑,就在任命刚下来时,他却在家中接见万候卨。 “相公,王相公设置西北缘边制置大使,把河西也扩进去,分明大有深意。”万候卨话中有话,原本是陕西缘边制置大使,竟然成为西北缘边制置大使,里面的说法可就大了。 “王文实做事,往往未雨绸缪,却不知此番,他打的什么主意。”秦桧是全力支持王秀,至少在外人看来如此。 如今,西北战事刚刚结束,南海也传来捷报,大宋禁军两条战线都是灭国告终,更是狠狠打击了虏人,让王秀的名望达到了新高度,暂时就无人能和其争锋。 西北缘边制置大使,他自然是明白猫腻,整个的西北边防,全部给了钟离睿,不再局限于陕西路。最重要的是,他知道王秀有了谋划,对地方行政区域进行改良,灵夏路、河西路都要升格都转运使路。 万候卨偷眼看秦桧,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道:“相公却无升迁,实在让人不平。” 秦桧眉头微蹙,眼角深处划过一道不满,却掩饰的非常好,淡淡地道:“朝廷自有安排。” 万候卨是什么人,自然能看出秦桧内心的不甘,换成谁也不会甘心,王秀不到四旬,已经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正儿八经的两府首相。 如今,有了西北和海外的建功,竟然仅接受升迁一级,改开国公公爵的名号,明显是以退为进,这就有何问题。 以王秀的年纪和官爵,要是没有大的变化,恐怕要担任首辅二十年之上,这就不是一般人能等待的了,秦桧的年纪不小了,更重要的是他也等不及了,心里定然跟猫抓一样。 心下酝酿良久,才低声道:“相公,王相公声望剧增,对于家国天下都是好事,大王也时常说起。” 秦桧神色微滞,目光闪烁,淡淡地道:“嗯,的确是不错,难得文实谦恭,也算是朝廷的好事。” 万候卨眼珠子一转,也就改变了话语,闲聊几句告退,王氏却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老汉,这个万候卨坑人啊!”王氏瞥了眼沉思的秦桧,又道:“又动心了?” “说什么呢?动哪门子心思。”秦桧从沉思中醒来,忍不住翻个白眼,近几个月王氏改了称呼,老汉实在有些难听。 “怎么,王相公当政二十年,老汉就坐不住了?要是稳坐朝堂三十年,你该如何是好?”王氏冷冷地笑道。 “说什么话,谁能做到三十年宰相,那也太玩笑了。”秦桧摆摆手,表示嗤之以鼻,蔡京秉政二十年,却也是几起几落,王秀要能一直干三十年,岂不是逼大臣造反? “老汉你却相信了。”王氏脸色一变,没好气地道。 “你妇人家不懂。”秦桧有些烦闷地道。 “我要不懂,早年你就出了两府,不知在哪里当留守。那个万候卨一来,我就知道准没好事。”王氏见秦桧不耐烦,忍不住抱怨起来。 “老汉,你可给我听好了,无论如何,决不能和王相公对面,哪怕这个心思也不能有。” “婆子就是呱噪。”秦桧一阵心肝跳,忍不住翻个白眼。 “我看,万候卨分明投靠了大王,里面还有大长公主影子,你可要把持住,别被人给当枪使了。” “哦,你倒是说说,怎么被人当枪使?”秦桧脸色不善。 “要是让我说,你就赶紧回家种地算了。”王氏狠狠地瞪了眼秦桧道。 “好了,我想静一静。”秦桧靠在椅子上,拍了拍额头。 “明个,我再去钟山。”王氏说完话掉头就走。 秦桧摇了摇头,王氏和李清照走的很近,本来就是表姊妹的,经常走动也是好事。 李清照时常和朱琏、友琴莫言走动,王氏能拉近关系自然好,也能获得很多消息,让他受益匪浅。既然王氏明天去,看来太后或是友琴莫言,总有一人要去书院,他也不去阻拦,各人有各人的路子。 话说,通过万候卨搭桥,能和赵构建立联系,也不是坏事,赵构屡屡创造机会拉拢他,却被他委婉地拒绝,就是不想和王秀走到对立面。 8(.*)8阁8,o 不过,万候卨的话让他有所触动,王秀的地位无法撼动,代表着要长期占据首相位置,这就让他很不甘心,他可是野心勃勃,想要位极人臣,绝不愿意当几十年老二。 不能不说,万候卨真的击中他的忌讳,让他的别样心思被扩大,最终再也压抑不住,逐渐把王氏的话,当了耳旁风。 如果说,江右的三月是春暖花开,景色怡人,那四月就是不冷不热,最适宜人们出行。 正午时分,整个江宁都笼罩在明媚的阳光中,人们无不尽情享用难得的好节气,成群结队的士子出城踏青,为数不少的妇人,也毫不避讳地穿红戴绿,嬉笑于江畔湖边,尽情释放自己的美丽,花草田径边尽是人群。 东南风气本就比北方开放,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无论是世家贵妇还是市井妇人,哪个不穿上最喜爱的衣物,带上平日里深藏的首饰珠玉,或几人同行,或在家人的陪伴下,在外尽情享受属于她们的季节,江南美景在她们的点缀下,显的更加春意盎然。 钟山书院,此时,离夏灭国次年。 本书来自 第一一三三章 了望镜 ?? “那是自然,两片镜片都是平面的,自然没有任何的新奇。”李长昇已经笑的浑身哆嗦,尽是自娱自乐的诙谐。 封元已经满脸通红,狠狠地瞪了眼李长昇,这厮明显看他出丑,还引导他走入误区,端地不为人子。 林四郎急忙拿起桌子上一枚镜片,递过去道:“四哥,这是凸镜,配着嘹望筒用的,能够看得更远更大。” 封元接过来疑惑地看了看,再看看一脸笑意的李长昇,迟疑地放在眼前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整个镜面恍入眼睛的是,李长昇那张血盆大嘴,两排白森森的大牙一张一合,合着就在他的眼前,实在把他吓了一跳。 他连忙放下镜片,急促地道:“这是。。。。哦,这是凸镜,难道你们利用凹镜和凸镜原理放大?” 既然是跟随王秀的,自然知道物理,何况并不算太高深的光学原理,更明白这玩意的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 “正是。”张陵笑眯眯地道,那张胖脸有着深深地自豪,别小看区区的镜片,其中的学问可就大了,光是焦距和镜片质量的问题,就让他们耗费多少精力。 “三哥的嘴,能放下一斗米了。”封元既然明白了,也就开起了玩笑。 众兄弟又是一阵大笑,赵非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仓促地地道:“三哥要不能吃一斗米,怎能拿下武状元。” “还得加上一头羊。”张陵难得开了句玩笑,还是一脸正经的,配上那胖墩形象,实在令人忍俊不已。 李长昇翻个白眼,道:“你也吃一斗米,吞了一头羊,看看能不能拿来状元郎。” “我要有那本事,早就成枢帅了。”赵非呵呵地笑了。 封元翻个白眼,枢帅能那么好当?刘光世不过是际遇偶然,靠着资历和朝廷平衡,才做了枢密都参军,没看这厮当了甩手掌柜,一任事务都不多问。 “这玩意不错,茫茫大海一望无际,士卒持此物在桅杆远眺,可以发现数十里外动静,我们就能先发制人。”李长昇信心十足地道,这玩意可是好东西啊! 侍卫水军拥有战船千艘,放眼整个天下,已无与之抗衡的力量,也只有身毒、西爪哇、大食寥寥数国,能够和大宋远征船队对峙,能够先期发现敌人,对海战有着绝的助力。 是想,敌人尚没有发现你,你就能对敌做出策划,做出有利己方的部署,在海战中意义重大。因为,无论是水流还是风向,都让海战友一定作战模式,更改队形还是临时转向,都是极为困难的。先发制人的好处不言而喻。 “研制到了最后程度?”封元比较务实,瞬间把握问题核心。 “虽说不尽完美,却已经可以实用,只是镜片加工非常困难。”赵非淡淡地道,这是他主持研制的,自然有发言权。 “哦,详细说说。”封元有了一丝好奇。 “我们取名远望镜,由玻璃器组成。”赵非显得有几分兴奋,朗声道:“望筒前凸镜厚而长、望筒后面的镜片薄而短。前镜把来自远处景物的光线,汇聚成倒立的缩小了的实像,相当于把远景,一下子移近到成像的地方。景物的倒像,又恰好落在目镜的前焦点处,这样对着目镜望去,就好象放大了一般,很远的景物,仿佛近在眼前。不过,以目前质量来看,工艺还差强人意,勉强可用。” “说起来惭愧,山长说的玻璃制作不易,凸凹镜工艺要求相当高,容不得半点失误,半点瑕疵就全都费了。” 李长昇眉头一挑,淡淡地笑道:“要能提高玻璃质量,形成规模生产,倒是能狠狠赚上一。” 封元看了眼李长昇,坏笑道:“三哥外出几年,倒是学了不少经营之道。 ” “也是被逼的,一切都得靠自己,不能像你们,只要专心打仗就行,一切都有朝廷供应,我们是很苦的。”李长昇说的很玩味,却透出浓浓地无奈。 封元默默颔首,他是领兵打仗的人,深知战时的艰苦,就算有充足的后勤供应,战胜对手也不是简单地事,西北战事中朝廷竭尽全力,还打的那么艰苦。 侍卫水军的远征船队,孤悬异域作战,人力物资都不可能随心所欲,每个人都弥足珍贵,每件甲仗都要精心维护,每次战役都要精打细算,战后需要夺取物质补充,还要自力更生以战养战,十倍艰辛于他,让人无法反驳。 张陵却没有封元的概念,自言自语道:“这倒是真的,杭州王严稠来的端是勤快。” “哦,看来杭州旁宗上心了?”李长昇作为王秀的门人,自然把自己归于王家。 赵非不屑地笑了,杭州、温州王家旁支,可真是生意精。就在年前,玉泉山研究院推出改良型玻璃,还属于那种半透明的,加入各种金属,造就各色玻璃。两位旁支家主第一时间找上门,毫无悬念地拿到了生产权,施家落败了。 那可是一大丰盛的收入,足以让人眼红到杀人,为此,施家还愤愤不平,传出王相公假公济私的谣言。 当然,研究院和那些人,也拿到了可观费用,属于研究院的钱,又被投入玻璃改良中。 之所以赶赴行在,就在于远望镜的身架,由钟山书院来制作,这里又靠近禁军各大衙门,方便进行测试。 8(.*)8阁8,o 李长昇不以为意,谁拿到不是做,这不是他关心的,能否大量地生产,才是最重要的,冷静地道:“这些都是旁枝末节,我这玩意什么时候拿出来。” 赵非鄙夷地看了眼李长昇,拖着长腔道:“还需要不少功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三哥稍安勿躁。 ” “对了,远望镜配给马步军也合适。”林四郎来了句。 “不说都要忘了,天武军回来,不知四哥的去向,是回枢参还是留殿前司?”赵非冷不防来了句。 “可能要卸任,去向还不知道。”封元老老实实地回答,有些不情愿的味道。 本书来自 第一一三五章 经济危机的端倪 ?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就在他们谈论时,都堂王秀的公厅内,欧阳澈危危而坐,正听着王秀和沈默说话。 “今岁,朝廷在四川五路试发行宝钞一千万贯,户部太府现存金银,却无法支撑,要再大量印制,恐怕会发生贬值,引起民间恐慌,导致商贾拒绝使用交易,朝廷信誉将受到损害”沈默情绪有点激动地道。 他从开封回来,就开始布置皇宋宝钞准备事宜,却用四川作为试验地,以宝钞代替交子,效果过却很不好。 原因很简单,宝钞作为保证的金银,是由朝廷来承担,可西北大战和北侍军备战,消耗了户部库大量储备,导致宝钞试行先天不足。人家交子是蜀川商人自备金银作保,有着先天的优势,那是民间资本百年信誉,又不是当货币发行,而是进行商业往来的凭证,都是宝钞无法相比的。 交代一句,就是金银也不是乱花的,市面上主要通行货币是铜钱,金银是作为大宗货物结算所用,更为朝廷作为储备所用,你要是拿银子出来花,那也得是散碎银块,还得经过人家对真伪、成色、重量的鉴定,搞不好真要吃官司的。 王秀见沈默沉重地表情,那副痛心疾首的模yàng,也感觉有点不太好办,意识到试点似乎有点仓促。 他本来认为,西北战事会拉动经济发展,却没想到事与愿违,选zé的试行地点有误,时间也是处于疲弱期,导致宝钞无大量金银作为保证,无法和交子竞争。 更何况,大宋的经济经过十余年发展,已经到了某个瓶颈,也就是所谓的经济危机。这并不是产能大于消费,而是某些高中端商品正在趋于饱和,低端的商品依旧平常,市场发生畸形转变。 “也是我大意了,新技术的应用,并没有普遍运用到生民身上,固然有成本高价格不下的缘由,究其根本原因,也是我太心急了。”王秀总结得失,认为自己还是犯了大错,他是直言不讳,毫不遮遮掩掩。 “底层生民并没有得到多大实惠,这个状况定要改biàn,新技术产品的开发,要向廉价型转变,这才能保证市场的健康。还有,我没有认真权衡做出决断,蜀川绝不适合宝钞实行,战后国库空虚,更不应该匆匆发行。” 对王秀的论断,欧阳澈是深有体会,一个座钟最低要二百余贯,几乎等同一所住宅,哪里是寻常百姓家买得起的,还有那些精巧的齿轮机括,固然能运用到农桑水利,却价格高昂,只能运用于官府或是大商行,生民只能眼巴巴看着。 沈默也是羞愧不已,宝钞试行是他主持,选zé地点也是他主张,却没有考lu周全,不得不摇头道:“文实,现在不是自责时候,应该拿出办法,宝钞不容有任何闪失。” “那是自然。”王秀认真地看了眼沈默,正色道:“这是个大难题,关jiàn是朝廷如何汇集本金,然hou才能进行改正。” “大人,海外贸易”欧阳澈犹豫着道。 沈默摇了摇头,沮丧地道:“德明,你身在蜀中刚回来,不知两年来海外贸易,已经有了停滞不前的迹象。” “哦。”欧阳澈一怔,难道远征大军取得辉煌战果,却对贸易不利?这有点说不过去。 王秀眼皮子一跳,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遇到了发展的瓶颈,原本并没大不了的,却因为宝钞发生了变故,可以说是触发危机,怎样破局? “海外贸易多事贵重物品,对于生民帮助不大,我们控制大片资源,却需要时间来开发。可恨那些奸商,无xiàn度地生产,让市面上供大于求,生民必须的生活用品,却又供应不足,造成今时这种尴尬局面,真想杀杀那些人的贪婪。”沈默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地恨恨地道。 “还有些奸商囤积货物,其实有限度的囤积也是好事,毕竟有些货物在市场上已经饱和,但他们竟然囤积事关生民日常用度的财货,造成市面上宝钞发行不断增加,日常用品却不断地减少,以至于拿着宝钞竟然不比铜钱好用,损坏了朝廷的威信,简直到了不能忍受程度。” “有道理。”王秀认同沈默的观点,费苏曾经上书,说是以施家为首的工商联盟,囤积财货取利,本来也无可厚非,他也没往心里去,毕竟商贾还没强大到和朝廷争利的程度。 囤积财货有弊不假,却也能一定程度保持供求平衡,只是那些人的行为,危机了宝钞试行,就触犯了朝廷底线。 还有重要的一条,就是海外征战取得阶段性胜利,要获取利益,还需要有个过程,战后固然能得到大量财富,但那都是一次性的,想要长久的发展,必须慢慢消化成果,逐步构建完善的社会生产体系,时间,需要很长的时间。 欧阳澈深有体会,蜀川农业商业发达,商人囤积盐粮是常事,造成了对生民的伤害。 “哦,要是东海的船队回来,想必能缓解一二。”王秀若有所思地道。石间银矿是倭人最dà的银矿,吴宣的东行目地之一,要真能把倭人巨额财富囊括手中,白银来源就能解决,至少能形成稳定的源头。 ≠miào≠bi≠gé≠, 东瀛,他曾经对日本的称呼,却发觉自己错了,东瀛扶桑是多么高贵的称呼,寄托上古先民美好的梦想,那是大日升起之处,怎么可能是倭国?可恨的后世洪荒流。 “这倒是个办法,却远水解不了近渴。三佛齐那边金矿不少,却也暂shi运不过来,就不要说白银了,暹国倒是不错。”沈默倒是盼望,暹国也是盛产黄金,每年的贸易都能让朝廷赚个盆满钵益。 “不可,暹国乃朝廷在南海的支柱,不能与倭国、三佛齐那样任意而为。”王秀首先不同意,侍卫水军异域作战,岂能没有盟友,敛财是一回事,也得有个底线不是。 再说,你就是征战暹国,时间上也来不及了,还不如等待来自南海的财富。 “你看,该怎么办?”沈默无可奈地道。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思︽路︽客 第一一三七章 对话 ? 玄武湖畔上阳宫 朱琏坐在高背软椅上,优雅地品着翡翠杯里的葡萄酒,气定神闲的,显得悠然自得。 岁月的刀锋,并没有她脸上留下太多的伤痕,依然是那么的美丽,越发显得高贵圣洁。 王秀静静地坐在一旁,神情有几分疲惫,不言不语,似乎在静静地享shou宁静。 朱琏幽怨地看向王秀,从那张日益消瘦的面庞上,能够感到憔悴后的焦虑。不过,她已经习惯王秀的这份淡定,都不再年轻,许多事需要共同努力,风花雪月反倒成了次要。 只是,自从王秀回到行在,她隐隐有种疏远地感觉,二人独处时,也不见了往日的激情,真想去问问怎么了,难道岁月的杀猪刀,真的能割裂情感? “官人,有些事还是要放放,不要让自己太操劳了。” “时不我待,只争朝夕。”王秀看了眼朱琏,眼睑深处是感怀,更有一丝柔情,却巧地隐藏起来。 “怎么样了?”朱琏秀眉微蹙,知道王秀的烦心事。 “一切按部就班,哦,去岁国库收入折钱两万万贯,要是大差不离的话,今年会增加千万贯。” “三佛齐是平定了,不知倭人那边会怎样?”朱琏目光柔和,她非常想家国兴隆,王秀减少劳累。 “南海仍在开拓,十二军州就十二军州,我看他们划地也算是用了心思,只要能挺过去也就没有大事。”王秀稍加沉吟,又道:“至于倭人那里,我看吴家老三也算是个人才,必然能把平、源两家弄于鼓掌中。” “吴家的哥,他行吗?”朱琏不免有些疑惑,王秀对吴宣评价太高,让她不敢相信,那厮的风评可不算太好。 王秀摇了摇头,人是可以改biàn的,倭国缺的是精良甲仗和财货物品,有的是金银矿山。只要吴宣拿出干货,相信能够周旋公室和平氏、源氏之间。 关jiàn是这小子的嘴也练出来了,凭借的三寸不烂之舌,强大的物力和武力支撑下,必然成为各派实力所重视的人物,只要他不是没长脑子,就能把事办好。 他了解这个时期,倭国内部斗争加剧,只要吴宣站稳脚跟,随之而来的就是大宋的海船,还有不断加深的控制。 有理由相信把小岛玩弄于鼓掌中,大量的金银流入朝廷,加上南海大型金矿的开发,最dà限度地力挺了宝钞发行,更能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不用再压榨国内价值,反倒是能促进国人的繁衍,让更多的人走出去。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只是宝钞试行还要谨慎,得拿个法子出来才行。” 王秀眉头微蹙,也有点烦心,他要的是金本位货币政策,开局却不太顺利,宝钞支撑的疲软,还有交子的强势,都让一切处于扑朔迷离中。 不过,铜钱的确不堪经济高速发展,交子又是先天不足,宝钞的推行势在必行,无论他怎样解决眼前危机,都要等到国库拥有足够的积累,才逐步实现以金银为银根的货币制度,南海和倭国是过度的关jiàn,发展才是长久的保障。 掠夺,固然能快速积累财富,完成原始积累,但是,没有可以消化并产生产业链的工商业,就算再多的财富,也会慢慢地流失。 此时,他考lu的是金银不假,却不是极度的渴望,目光放在铜矿、橡胶还有那些经济矿藏上,还有为日后考lu的石油,这些都是发展必不可少的。 当前,还有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两银法促进农桑发展,鼓励科技转变工商发展,一点点扭转畸形的经济,让大宋行朝回到正轨,工商农业并重,快速吸收海外财富,达到富国富民的目的。 先渡过难关再说,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淡淡地道:“已经有了主意,却不太成熟。” “那就说说看。”朱琏黛眉一扬,颇感兴趣看着王秀。 王秀摇了摇头,玩味地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就知道卖关子,不说就不说,我好懒得问。”朱琏白了眼王秀,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海外军州扩大许多,可有什么好办法节制?” 王秀早就考lu这个问题,也对建立十二军州有迟疑,主要是现今通信和运输手段,绝对无法有效掌控,他固然有诸侯国的设想,却不能不考lu藩属国。 有时候,诸侯国和那些藩属国相比,虽然朝廷无法掌控藩属,却能达到相济的程度,诸侯国向心力较大,向往中土的野心更大,需要朝廷更加谨慎对待。 不过,现阶段要考lu还是内政,只有家国强大,才有能力兼顾天xià,当下道:“两府也该调整了。” “一时半会又不会北伐,还要做那么大的调整?”朱琏有些不解,时下朝廷很稳固,根本不需要调整。 “僧多肉少,地方又要合并衙门,需要用一批新人。” 随着西北战事的胜利,北伐的呼声越来越高,朝廷也进入最后的准备。不过,期间需要稳定地积累,把技术优势转化成发展优势,突po瓶颈实现质变,时间必须要把握好。 8miào8bi(.*)gé8.. “随你了,我看官家也稳重许多,是不是该加点担子了?”朱琏的语气有点谨慎。 王秀莞尔一笑,他能听出慈母之心,不甘心儿子沦为平庸,只是看法不同而已,诙谐地道:“知道赵家仁宗皇帝的本事吗?” “哦。”朱琏稍稍出神,不由地道:“自然是知道,什么都不会,只会当官家。” “这就对了,自己的哥你是知道的,充其量是中资君主,你认为大权独揽是好事?就算出现英主,你敢保证没有庸人?”王秀盯着朱琏的眼睛,平静地道:“娘子,让历代官家只会做官家,岂不是挺好的。” 哀怨的眸光一闪而过,朱琏苦涩地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时下士人也很支持,就是委屈了官家。” “一点也不委屈。”王秀摇了摇头,惋惜地道:“当年,他能坚持下去,不放qi张启元,或许还能有所作为,毫无担当的君主,永yuǎn不可能成功。” 思︽路︽客 第一一三九章 大用史浩 ? 权诏谕高丽、倭、渤海诸国大使权力极大,还拥有诏谕司大军,有权力招募女真、渤海、奚族等部的兵马,应该说是让他成为一方藩镇。言情 挞懒也明白王秀的用意,虽说他早就没有雄心壮志,却也顶不住诱惑,何况还有两个儿子,他们都被授予官职,大宋行朝并没有把他们养起来,而是真正授予使职。 事关大局,王秀、李纲、秦桧和挞懒谈了半天才散去,三位宰相同时到场,可见重视程度。 送走了挞懒,他们又重新在王秀的公厅商谈,宰相也不是好做的,至少精力上要付出很多。 王秀特意交代,都事堂官吏不得接近他的公厅,由徐中守在门外。对此,李纲个秦桧并无异议,换成他们也会这么做,缘由很多小报买通胥吏打听机密,好来个哗众取宠,那些胥吏中也有人,出卖些内部消息,换取私人财富增加。 由此而生专门的行当,包打听朝廷机密,他们出的金钱足以让很多胥吏动心。那问题就来了,大臣们上午议论的事情,晚上就可能传到别人耳中,被有心人所利用。 要是商贾为探听消息,摸清朝廷日后的政策或是获取商机,这还有情可原,那也是自己人内部的事。 要被女真人用间可就不利了,通事司也不是吃干饭的,刑部缉捕使臣破获不少据点,也斩杀不少密探,牵扯出一些胥吏,甚至中低级官吏。 为此,朝廷专门细化律法,就算不是间谍,最重泄密者也要被斩首,但还是有些亡命之徒,不择手段窃取机密,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文实好警惕,都堂宰相公厅,他们再大胆也不敢偷听。”秦桧笑眯眯地道。 “还是小心点好,别说咱们这里,就是大内的消息,也被传得满天飞。”王秀对包打听是恨的牙痒痒。 秦桧摇了摇头不再辩驳,王秀说的是实情,容不得他再说,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再说也没有多大意思。 王秀打住话题,看着李纲问道:“李大人有何高见?” 李纲淡淡地道:“虽说,金富轼伏诛,任元、李之却在王庭如故,我看这位高丽国主,手段颇为高明啊!王楷、崔濡亲近,未必不是为高丽牟利,他们的心思很难揣度。” 王秀了然于心,那位国主王楷用心良苦,应该是利用大宋行朝渗透,抬高亲宋势力,平衡日益强大的亲女真势力,并非真心认同大宋行朝。 也是能理解的,一个被压抑已久的小国国主,尤其被北方蛮族压迫,必然有偏激的思维,极力想证明自己的尊严。 如果,大宋行朝是一统的庞然大物,高丽哪还敢有异样心思,早就把亲女真势力铲除,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能以势压人,彰显大宋行朝的国力。 区区高丽小邦,他还不放在眼中,要不是为了女真人和倭人,这种破地方连看也不想看,一座王宫连大臣府邸也不如,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小国也有小国的难处,无论是女真人还是大宋行朝,相对高丽来说,都是庞然大物,决不能得罪的力量。 当年,女真人聚兵南下后方兵力空虚,又要监控契丹人,对高丽采取忍让迁就,造成高丽国主王楷的误判,不断在边地惹是生非,最终被女真人重拳出击,打的是屁滚尿流,几万大军全军覆没,高丽精锐为之一空,总算明白蛮族也不是自己能惹的。 两面讨好,平衡南北势力,不能不说此人极为精明,善于在夹缝中生存。 不过,王秀却知道,高丽的储君王晛,是个精明的人物,这厮和几派势力关xi都非常融洽,王楷也鼓励王晛这么做,并给予最dà限度的支持。 “高丽王世子,态度似乎很不明确。”秦桧悠悠地道,味道让人揣摩三分。 “我有一人可堪大用,使副可属。”王秀看了眼秦桧道。 “哦,何人?”秦桧有点兴趣。 “进士及第史浩史直翁。” “不过是去岁的新及第,就让他担负重任,不太合适。”秦桧摇了摇头,对于某些问题,他还是能反驳王秀的。毕竟都是为了朝廷。 王秀默然无语,无法反驳秦桧之言,史浩自玉泉山书院执教,就参加了去岁贡举,殿试赐进士出身第四,可以说是新人一个,要遽然担负大任,会让众人不服的。 诏谕高丽、扶桑诸国副使,虽说是临时差遣,却也属于位高权重,让新科进士去担任,实在说不过去。真是强行主张,任谁也阻拦不住,却还是口服心不服,他需要得到李纲、。秦桧的支持,有了三位宰相为后台,不会有人明面上区非议,能不能干出点成就,就要看史浩自己了。 “文实,史直翁是有名望,却不能一蹶而就,以免天xià士人议论,倒是干办官合适。”李纲淡淡地道。 王秀对李纲的善意报以笑容,这是委婉地支持他,温声道:“史直翁是资历浅薄,却胜在有邦国之才。如今,高丽国主首鼠两端,几大势力几乎平衡,我们需要彻底去打破,用持重稳妥的重臣,恐怕会瞻前顾后,让朝廷丧失时机。” “用这些血气方刚的新人,很有可能达到意想不到的局面,就算失败了也不放,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而已,驻扎江华的最终目的,并不是为了虏人,更不是为了区区高丽。” 李纲捻须笑了,目光蕴涵深意,他自然明白王秀用意,淡淡地道:“文实家大哥,那门大妾刚刚行了礼,却没有少出力,真是难得啊!” 王秀不屑地笑了,李纲口中的大妾,就是高丽亲宋首领人物崔濡的幼女,宗良的侧夫人,朝廷为了平衡,给崔氏县君的外命妇册封,地位也是相当高的。 不过,朝廷的老狐狸岂能不明白,这位崔家小娘子原定给他的,却被委婉地推辞,转给了宗良。或许很可笑,现实确实如此,区区一个女子而已,只要大宋行朝给予体面,就算是给了宗良做妾,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思︽路︽客 第一一四一章 崔氏 ? 十余万跟随李仁孝的官民,除了死于战乱中几万,其余的人都得到妥善安置,兴州自然回不去了,都在省嵬城附近安置,驻军保证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 灵夏路文官统治的建立,又给了党项族士人希望,再也不是大族士人一手遮天的时代,作为大宋行朝子民,只要你有本事,通过贡举就能上位,并且是类省试,不需要赶赴行在,得到他们的欢迎。 萧合达的处理方式,也是非常简单,为了免去不稳定因素,就在几天前发去官塘,给了萧合达两个选zé,要么彻底臣服大宋行朝,要么率亲信部署去河西,自己打通道路,有本事去投靠耶律大石。 至于宝钞试行转移到江右,或许有点丢脸,沈默也会受影响,却是败局中的变数,江右没有会子,他的影响力很强,很容易联合顶级商贾操纵,皇宋银行就近操作,把大家的利益推行起来便利了许多。 “文实,玉泉山、钟山的学生,也可以用起来。”秦桧悠悠地道。 李纲眉头微蹙,这个秦会之聪明一时,糊涂一时,王门子弟本就难以遏制,怎么就主dong举荐。他是支持王秀不假,内心深处依然有警惕,不愿泛王势力再次扩展。 秦桧可没有糊涂,相反心中跟明镜似地亮堂,王秀一手撑起大宋行朝,危机也是他造成的,自然需要接受他思想的人去平息。这些学习百业的学生造诣颇深,有些人没有去考取功名,反倒是出来做买卖,也有被皇宋银行或海事司聘用,有几位颇有名气,应该能运用自如。 至于李纲的担忧,在他看来是多余的,你就是阻扰又能怎样,有真才实学的人,迟早会占有一席之地,并非你说能阻止,不如提前去安排拉拢。 当然,除了公事上的考lu,他还有自己的打算,只是不足为外人道。 王秀并没有往深里去想,反倒是有感秦桧的举荐,不由地道:“只要合适,自然会有大用,不一定贡举出人才。” 李纲捻须不语,王门子弟的大兴,恐怕谁也拦不住,有利有弊不足道,他还是心生警惕的。 “会之胸深蕴邦国之道,兵法云擒贼先擒王,就是这个道理,控制源头、梳理市面、徐徐抬高百姓收入,完成这三项,宝钞自然大行,皇宋银行才能真正成为为民谋利所在。”王秀心情颇佳,忍不住大笑起来,至于那些囤积取巧的奸商,已经不在他考lu范围,一群弹指可灭的乌合之众。 “朝廷度过这场危局,国库足以应付规模浩大的北伐。”李纲对王秀有信心,他最终的落脚点还是北伐。 “李大人说的是,说干就干,哦,还有一件事,需要和二位商议。”王秀诡异地笑了,声音压的有点低。 王秀刚刚回到府邸,就想去内府看看孩儿,却见宗良脸色尴尬地过来,道:“先生。” “有事?”王秀瞥了眼宗良淡淡地道。 “今个来看看十五哥他们,国夫人留下用膳。”宗良神色恍惚地道,看来满肚子心事。 王秀一看就明白,这厮肯定有事,也不点破就迈步道:“好了,我也累了,要没事你先忙着。” 眼看王秀要走,宗良总算沉不住气了,急忙赶上两步,急促地道:“先生” “哦,有事?”王秀停下脚步,转首看着宗良。 宗良仍然犹犹豫豫,支支吾吾,想说却又不知怎样说,王秀看的有点不耐烦了,沉声道:“有事就说,吞吞吐吐的。” “先生,崔氏要给先生问安。”宗良眼看王秀要走,急忙仓促地说出来。 “哦。”王秀玩味地看着宗良,嘴角上翘,淡淡地笑道:“看来新婚燕尔,家规不严啊!” 宗良脸色通红,不敢直视王秀,弱弱地道:“先生,实在是娘子身负使命,却不得不”话说到这里,忽然发觉是多余的,王秀又岂能不知,小国的猫腻还能瞒过先生,自己做了妄自聪明人。 “好了,让他去客厅候着,我一会就到。”王秀想说宗良,却终究没有说出口,随即是深深地长叹。 宗良满脸的愧疚,他也明白王秀不待见崔氏,是有深层次原因的,只是受不了美颜娇妻纠缠,不得不硬着头皮来说,殊不知为此付出很多,至少跑不了不能坚持的印象。 王秀并没有立即就去,而是在友琴莫言的服侍下,慢慢地换衣,不断思考应对话题。 “哥哥别再耽搁了,县君等候多时不好。”友琴莫言见王秀慢腾腾地,实在有点不满。 王秀深深地看着友琴莫言,柔声道:“看来,她和你们谈的很融洽?” “县君知书达理,真不想北方小邦,竟然有此女子。” 王秀眉头紧蹙,不悦地道:“这位县君可不简单啊!” “哥哥,待人宜宽,这才是宰相风范。”友琴莫言为王秀整了整衣带,悠悠地投去一睹。 王秀莞尔一笑,明白友琴莫言并非看不出来,而是宽厚待人,不由地道:“妹子要是宰相,必能兼济天xià。” “我要是宰相,哪还有哥哥的份,好了,别让人家久等,一个女儿家身在他乡,也够可怜的。” 8miào8bi(.*)gé8.. 王秀又耽搁一阵子,才在友琴莫言催促下,来到了客厅,缺件一位身材中等,相貌美颜的妇人,正俏生生站在当处,并没有多少忐忑,更没有焦虑,让他心中升起警惕,这女人不简单。 说实在的,他也是第一次见崔氏,一个大妾而已,虽说有一套正式的礼仪,却不能劳动他到场。 “妾身见过相公。”崔氏见王秀进来,急忙万福行礼。 “好了,不用多礼了,坐下说话。”王秀不咸不淡,迈着方步走到高背椅旁坐下。 “相公面前,哪有妾身的座位。”崔氏的眸子淡定,可以说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也波澜不惊。 的确有大族风范,王秀案子赞叹,崔氏虽出身小国,也算是公卿家闺秀,自幼深受汉家文化熏陶,在开京也是有名的美人,不少高丽王公子弟心仪的对xiàng,不然她的父亲也不会下这么大的本钱,把她送到万里之外。 思︽路︽客 第一一四四章 南北的改良竞争 ? 那可是唐重的位置,还有那位王庶,也即将担任兵部侍郎,这都是有功勋必须要提携的人。| 不过,最让人感兴趣的是,宝钞发行正式纳入皇宋银行,也就是说槠币制作,从户部转入皇宋银行,应该是时代意义的事情,皇宋银行掌握货币发行权,代表整个大宋行朝,金融体系的雏形逐渐完善。 甚至连王秀也没有想到,百年后的所谓金融大鳄,他们掌握了天xià金融命脉,竟然强悍到对抗朝廷程度。 由这些金融工商组成的阶层,充分和士人阶层结合,一明一暗掌控整个天xià,竟然逐步推进他所希望的君主立宪,那些不甘心反抗的人,在强大的财力物力面前,反抗是绝对徒劳的,经过又一个百年的磨合,浴火重生的大宋帝国,彻底成为君主立宪,随之而来的是井喷式大发展,西方再也没有机hui崛起,随着移民的不断深入,一个日不落帝国成立。 当然,这个帝国也不是一帆风顺,几经沉浮,不断受到挑战,它却在资本操纵下,沿着王秀既定的路线前进,一直到王秀前世那个时代,依然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这是后话了,对于当前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费苏以直宝文阁,权同试皇宋银行事兼差海事司,这是王门十五杰中,风头最盛的一位。相对于海外独领风骚的张过,那是让士人非议,御史弹劾的煞星,这位却是能生钱的文人,尽管让不言利君子不屑,却也比张过顺眼百倍,至少在两府重臣眼中,是可以经邦安国的人才。 王秀自任两府首以来,面对的多是边务,几乎没有亲自掌控内事。此番,他彻底走到前台,以绝对的威望把持新政改良走向,再加上学院派官员和江右工商大贾的遥相呼应,展示出无人触其锋锐的威势。 不能不说,他的声望是盛隆的,几乎到了无可匹敌的程度,宝钞从两浙路开始发行,在杭州、温州王家,江宁沈家、真州吴家等等大鳄的支持下,展现出强势货币的态势。 这些大商贾也非常配合,宣bu在维持高端奢侈品的同时,加大对关乎国计民生的产业开发,让那些御史谏官哑口无言。 当然,仅针对于国内而言,像豪华的黄金宝石座钟,高档的玻璃制品,还有其它价值不菲的奢侈品对北方、南海乃至更远的大食产量不减。 每次,那些由金属、泥土、蚕丝制成的奢侈品运出去,回来的却是十倍、百倍的金银,大宋行朝如同巨大的吸金器,以令人恐怖的速度,吸进整个世界上的财富。 没有用太长时间,在轰轰烈烈舆论的支持下,国内奢侈品开始降温,增加民间财富的呼声日益升高,没有几个人敢公然宣称奢靡。不过,那些商贾的生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市面也没有萧条,他们把本土货单压缩到最少程度,全力为四方蛮夷权贵服wu,工坊开足马力生产价格高昂的货物,不仅大大缩短了订单规定时间,商业信誉增分不少。 既然能占据高端市场同时,又能够扩大低端市场,这些商贾也不是傻瓜,当然愿yi支持朝廷政策。 王秀所培养的阶层也很奇特,那是用传统文化和后现代商业结合,培养出具有家国意识的商人,他们虽然是纯粹的商人,却也有忠于家国思想,并非有奶就是娘的商人。 当然,大宋行朝在发展,女真人也在改良,合剌、兀术意识到了危机,连斡本也认识到不足,长此以往的话,大宋行朝迟早超越大金,迫切希望有所改biàn,这就给了张启元机hui,对整个大金进行改良。 作为王秀改良的目击者和参与者,张启元具备很大优势,也参照王秀的施政方针,提出对金内部的改良。 其实,也是非常简单的,无外乎改善汉人生存条件,对无主土地或强占土地,进行重新分配,还参照赋税制度,实行两银法的施行,并限制猛安谋克户特权,让他们不能强行占据汉人土地,减缓两族的矛盾。 张启元的改良,对于金的发展无yi是有促进作用的,却也存在很大弊端。他了解王秀不假,却不了解王秀政策的真髓,两银法连大宋行朝也在摸索,岂能是女真人实行的? 一个原始的民族,刚刚灭亡一个超级大国,击败另一个顶级帝国,本就是非常幸运的事情,要他迅速吸收成果,并进行一系列的改良,简直就是笑话。 尤其限制猛安谋克权力,收回被占有土地,直接得罪女真贵族,还把某些汉族地主得罪,要不是合剌、兀术、斡本的保全,估计他也活不了几天。 不过,他是相当有信心,有合剌、兀术他们的支持,再有一批汉族士人团结身边,他就没有任何问题。就在这一年,他升迁户部尚书兼差枢密副使,成为大金推进改良实际执行者,到达了新的高度。 8miào8bi(.*)gé8.. 公然声称,王秀狼子野心,大宋行朝实权早就落手,迟早要行曹魏事,自己是看穿王秀,却被打击破坏,被迫逃离故土,号召汉家士人联合反对王秀。 信与不信,支持反对,那就各有看法了,反正,这话对一些人颇有杀伤力。 兀术也没有闲着,除了支持张启元改良,他对金军也进行了改编,除了猛安谋克军,忒母级别大将不再单独成军,而是兼任各地统军使,也就是说,取消契丹、渤海等族忒母级别部队,把军人分散在各统军司和招讨司,加强对地方的有效控制,实际是对番汉将领的控制。 同时,各统军司加强训liàn番汉军,作为猛安谋克军的补充,提高汉军的地位,至少拥有渤海人的地位,大大提升汉军士卒的士气,至少让他们抬起头。 按照韩当、高升等人的计算,不出五年,金军精锐将由时下的十万,上升到三十万众,能够压制大宋禁军。 其实,三十万精锐那是扯淡,女真人不解决压迫问题,没有完成民族同化前,是不可能培养三十万精锐的。 思︽路︽客 第一一四六章 经营海外的成效2 ?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李纲也是感慨万千,却对王秀的手腕有点排斥,这套组合拳从士林议论到太仓,都笼罩着浓浓地阴谋,胡铨就是个牺牲品,更是个糊涂蛋,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不悦地道:“文实为朝廷谋利,却又有过份了,还需慎重才是。|” 王秀淡然一笑,并没有当回事,开始谋划整件事情的始末,重点放在海外持续供应金沙,当然还有维持国计民生的原材料上,无论是橡胶、金鸡纳霜还是黑油,他都一一圈禁起来,哪怕是数百年后海外军州成为方国,那也是汉家人的国家。总归有向心力的,这些财富也算留给旁系子孙。 话又回到本土的现实,通过掠夺可以筹措大量金银财富,只是这种掠夺注定不能长久,只能给经济带来短暂的动力,无法持久鼓舞人心。 两世的记忆告诉他,葡萄牙、西班牙开辟另一时空大航海时代,也成功掠夺美洲财富,却没有能力去消化,转为提升国力的资本,却促进欧洲的资本的发展,最终被大不列颠夺取胜利果实。 所以,关jiàn在于如何消化,说白了就是怎样运用这些财富,转化为家国经济发展动力,把这些钱财化为燃料,不断地去创造财富,这才是资本运用最dà化。 现在,只能通过某种渠道,让人们相信有持久不断地财富来源,让他们建立起对朝廷的信心,才能稳定经济秩序。 不过,金沙的开采哪有那么容易,根本就无可能短期内开采那么多,还好有不少掠夺来的金银财帛,还有相当部分的金沙,他通过费苏、李长昇来了个移花接木,以定制木箱装运沙子,混淆视听,造成了从南海得到巨额财赋的假象。嗯,是掠夺了巨额财富不假,无论是港口堆积如山的货物,还是从船上卸下的金银,那都是真的,这场战争的确得到很多。但那大多是一次性的战利品,不可能让人有信心,只有源源不断的基础矿产,才是最有效的吗啡。 不小心摔开的木箱,却是关jiàn中的关jiàn。 至于掀起斥责海外守臣的风潮,本就是计划中的一个环节,无论是大量的金银财富,还是十二军州建立,都是浴血奋战的来的,不可避免带来杀戮,你斥责就斥责吧! 他也就顺水推舟,透露某些不为人知的消息,比如张过率军攻城略地,往wǎng一城鸡犬不留,这就有点骇人听闻了,也让财富来的名正言顺,就算夸大十倍也是合理的。 其中,参杂着三佛齐死守某地,最终全部战死,这个地方为何抵抗如此激烈?猫腻就在于此,重要的金银矿产区,人家拼死的保护,咱自然要卖力争夺,换句话说杀人很正常。 你把人家整座城池都给屠杀了,那些财富不都是你的了?总会有愣头青要撞南墙的,果然为人颇为正直,刚刚进入御史台担任御史里行的胡铨,成了露头鸟。 经过某些热心人的鼓动,那厮是气血沸腾、有感于海外守臣都是科举进士,看着都是优雅高贵,行为彬彬有礼,很多人把禄米捐赠给居养院,赡养孤苦老幼,怎么到了海外就猪狗不如了,为了一些身外之物,竟然背弃孔孟之道,欺压当地部族、强行役使蛮人,这还是替天子牧守地方的大臣吗?还是读圣贤书的士大夫吗?毅然上书弹劾。 随着胡铨的闹腾,海外征战画面逐渐清晰,人们看到的不单单是征伐杀戮,而是大宋侍卫水军的赫赫战功,还有一出出富足的矿山。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真正影响发展的人,看问题绝不会是杀戮,而是这场战争,能给他们带来怎样的利益。 有了那么多处金矿,又有了海外军州保障,大宋侍卫水军为纽带,太仓必然是丰足的,既然丰足一切就好办了。 事情很顺利,皇宋银行的两浙路银行,第一天发行的宝钞,就有百余万贯的支出,那是排着队的兑现,这可是个好兆头啊!高兴之余就约了李纲、秦桧来到丰乐楼吃酒。 文细君自然好酒好菜上来,最美貌歌姬舞女侍候,秦桧当然乐在其中,就是李纲也有些飘飘然。 丰乐楼是江南第一楼,培养出的小娘子,绝对是一等一的美,贵族商贾来江宁必入丰乐楼,却很少有人一亲芳泽,换句话说,你只能眼馋地看,却不能动手动脚,哪怕是王公贵戚子弟,也只能望楼兴叹。 文细君的经营方式很特殊,你有钱是不假,我这里的小娘子也不缺钱,一切都给老娘按规矩来,有本事自个俘获小娘子芳心,让她们心甘情愿跟随你,否则免谈。要是敢用强,那你也不看看有没有命享shou。 不能不说,丰乐楼的小娘子,个个清高地紧,哪怕是千金也入不了眼,她们也不缺这几个钱,只要规规矩矩地做上几年,把钱存进银行吃利息,也能好好地过完一辈子。 正是无视潜规则,才让丰乐楼小娘子更加出名,那些腰缠万贯的商贾,无不绞尽脑汁取悦小娘子,却哪里想到往wǎng成功者,多是那些并不富足的书生,每年都要演绎一段佳话,让士林津津乐道,被编成书在酒楼茶馆说。 文细君明白事理,早早地撤下人手,自己说了几句客套话,也乖巧地退了下去,才有了秦桧的舒畅。 miào.*bi(.*)gé, 只是,李纲的话让这厮不太舒坦,目光变的生硬,不免生硬地道:“伯记兄,太危言耸听了。” 王秀无可知否地一笑,整个计划天衣无缝,用不了两年,来自海外的金沙,就能陆续为发展注入血液,船队带来的财富是有水份不假,却不是那么大,光是战争得来的财富,已经足够支撑宝钞的运行一段时间,何况西北战事的所得会更大,那是长久的可利用资源。 “李大人说的是,非常时用非常策,决不能引为惯例。” 李纲对王秀的诚恳算是满意,尽管他不相信王秀真正引以为戒,至少态度上没问题。 王秀稍加沉吟,又道:“还要加把力气。”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思︽路︽客 第一一四八章 转折 ?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不得不提,海外军州的好处,逐渐得到体现,源源不断的资源运抵国内,刺激了工商业的大发展。言情 无论是技术还是商业手段,都突po了某些瓶颈,步入快车道,在钟山、玉泉山的推陈出新下,很过新式的物品上市,方biàn了民众生产生活,原本是稀罕的高端货,现在也流入普通百姓家,人们的生活得到了质的提升。 可以说,七年的时间并不算长,大宋行朝经营方略开始有了回报,好处是不言而喻的,社会某些方面正发生质变。 南海,大宋行朝的南侍军司开疆扩土,侍卫水军南方海船舰队,劈波斩浪,纵横海疆。短短七年间,击败了交趾、东爪哇等国的联合舰队,控制交趾沿海部分岛屿,吓的占城王国也请侍卫水军驻扎外岛。 李长昇人生最得yi一战,就是击溃七国联合舰队,那是一场全歼战,击沉对方战船二百余艘,俘获大小船只四百,彻底奠定他的地位,领南方海船舰队都统制。 张过也是恰逢其时,率军和东爪哇激战,一举歼灭其主力,纵横南海无敌手,又建立三个海外军州,彻底控制南海出入西洋的咽喉通道。 现在,已经不是十二军州,而是十五军州,大宋行朝的影响力不断扩大,再也不单纯是富足的礼仪上国,锋利的瓜牙让人敬畏有加,这才是王秀需要的结果,没有充分军事力量展示,只能增加藩属国的贪婪。 随着灵夏路的稳定,河西也逐渐占了上风,沙州的夏军坚持了三年,当江云千辛万苦抵达沙州,通过不断地说服,让都统军没罗毕决定归顺朝廷。 实在没办法,女真人的压力很大,来自西州的契丹残余势力,也是虎视眈眈,除了归顺大宋行朝,他没有任何办法。 江云真的付出了代价,原本建了大功,本应该舒舒服服在后方,却毅然担负跋山涉水,深入虎穴的重任,谁也不知道没罗毕的态度,连岳飞也不抱多大希望。 陇右都护府道路非常艰辛,他才选zé了北路,见识过海市蜃楼,差点渴死在沙漠,遭遇到蔑儿乞部族的牧民,奋战一天一夜,箭矢用尽才逃脱升天,也被狼群跟踪,差点被生吞活剥,几乎历经九九八十一难。 好在长生天保佑,他抵达了敦煌,真的差点被没罗毕斩杀,毕竟大宋行朝灭亡了夏,好在他吉人自有天相,最后关头说服没罗毕,逃脱了一刀之苦。 其实,他早就明白没罗毕支撑不下去,又不愿投奔耶律大石,归降女真人那是没影的事,党项人是和大宋作对,却深受汉家的影响,相对而言更影响于中原。 他把没罗家族情况说了,没罗家的子弟也加入大宋禁军,家族也得到封赏,有大片丰美的水草地,无论真假,没罗毕有了台阶,自然是愿yi归降大宋行朝。 岳飞抓住了时机,就在大中建炎十六年,集结第九行营三个军又一个车旅,外加签发马步军共计七万大军,对肃州发动大规模进攻,活女被迫率军迎战。 没罗毕趁机倾巢而出,袭击瓜州,活女是两面受敌,宋军阵容也堪称豪华,李世辅、张宪等名将轮流出场,不是善用马军就是车兵天才,打的金军六战六败。 灵夏路的两个军也集结完毕,威慑乌剌海城,让金军无法实施增援,连粮草也无法保障。 活女再也无法支持,肃州城外再次战败,不得不撤入合罗川,他绝不敢退入瓜州,被岳飞和没罗毕包了饺子。 岳飞自然得理不饶人,此时正是收复河西全境大好时机,怎能放过去,马军在他手中指挥的得心应手,拿下肃州城自然兵发合罗川。 最后一场激战,可以说是女真人在河西最后的挣扎,双方都投入最强力量,金军也表现出最顽强的斗志,几次差点冲破宋军阵型。 不过,宋军也是奋勇激战,张宪率三百骑突击,没罗毕的及时赶到,让金军背腹受敌,再也支撑不住了。 活女也不是磨叽的人,眼看支撑不住了,在最后关头把珍gui的马军拉出来,舍弃了上万步军,向北撤入了黑水城。 那些由当地人组成的步军部队,自然不愿做替死鬼,女真人撤走,他们立即投降,宋军几乎没有遇到抵抗。 当岳飞要继续北上拿下黑水城时,金军的援兵数千人,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是赶到了,活女也立即审时度势,认为援兵太少了,不再做无谓进攻。 随着活女的战败,没罗毕的归顺,整个河西基本上回到大宋行朝怀抱,丝路关jiàn路段被打通,西域重新展现在大宋行朝眼前。 这是自大宋开国至今,历代帝王想也不敢想的,正如江宁日报刊登文章所言,当士人着眼收复两河时,王相公已经拿到了敦煌,汉家终于重新看到西域。 随着天xià格局的稳定,南北最终对决也越发近了,大宋的禁军也进行了再次整编,北侍军由十三个军又三个上旅组成,西侍军兵力维持不动。 大宋行朝增加北侍军兵力,而且增加的部队,有两个车军,一个马军,其中一个是新增编制,其他都是改编的,这说明什么? 张启元是非常忧虑,他在巡视大兴府驻扎汉军后,听到大宋又成立两个车军,立即北上miàn见合剌和兀术,无不忧虑地道:“南朝国力日上,有足够的财力支撑消耗,两个车军成立,预示着他们的北侵,也迫在眉睫,郎主要早做准备才行。” 合剌也不是当年的青年,几年的历练让他沉稳许多,有感于大宋行朝越发紧迫的压力,冷静地道:“自从活女退入黑水,南朝就取得了均势,我们再也无法对强压他们,南北决战是迟早的事情,都元帅看何时出击?” “郎主,我们还没准备得当,暂shi无法大规模南下。”兀术非常坦诚地道,他说的是实情,金军的确缺乏战胜宋军的手段,主dong发动进攻,只能白白消耗力量,让人陷入两难的尴尬境地。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思︽路︽客 第一一五一章 打通路桥战略 ?? “十五军州是够了,时下稳定胜于一切,却要解决交趾问题,彻底打通陆路交通,更好地巩固海外军州。”张过稍加酝酿语言,说出直接忧虑和打算,又道:“交趾是关键中的关键,不好打却必须拿下,事关朝廷能够直接控制海外军州,我认为哪怕推迟北伐,也要拿下交趾。” 王秀很感兴趣,交趾问题摆在眼前,是必须要解决的,这个小国实在太难缠了,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烟瘴之地,小流氓恶棍汇聚地。不打吧!他们偶尔给你闹闹心,打吧!马步军深入山林,光是疾病就能摧毁整个部队,实在是烦人。 最重要的是,张过说的几位有道理,也是他酝酿的事情,就是打通南海陆路交通,建立本土和海外军州的路桥,让朝廷彻底控制十五军州,彻底消化经营的成果。 毕竟,岛屿连接存在太多的不稳定,也受到交趾的实质性威胁,建立路桥则一劳永逸。 “山长,如今南侍军司两个军可战,南海各军州也能签发吏士,在海船战队支援下,完全可以拿下沿海,而不是去取岛屿。”张过显得信心十足。 “你们能签发多少人?”王秀也颇为动心,他早就不满足占据岛屿,能够打通陆路,哪怕是狭长的陆桥,也能在岛屿的支援下,保持畅通,朝廷就能够更加顺利控制海外,而不是现在来回都需要船队,至少在蒸汽机实用,电力和无线电发展起来前,陆路交通是必须的。 李长昇不悦地看了眼张过,这厮就是好战,还没有彻底稳定,就要拿交趾开刀,难道不明白南海各国,早就是惊弓之鸟,一旦再起刀兵,很可能大范围联合。 没有朝廷不间断支援,海外军州只能单独挑战,不具备对付诸国联合征战,淡淡地道:“万人而已,先生,时下移民还没有完全开枝散叶,人力很单薄,各部兵马还要保护城池村寨,就是万人出征,半数还需土人。” 张过没有去看李长昇,摇了摇头道:“就是要征发土人,难道二哥要国人卖命?还要联合占城国主。 ” 李长昇没有回过味,王秀却抚掌大笑,赞道:“亏你想的出来,只是拿什么打动占城?” “山长是在考我。”张过很狡猾地笑了。 王秀眉头一跳,他早就有了计划,只是时机不成熟,张过的策划正合他胃口,只要计划成熟,他绝对果断实施,道:“你说说看,如何实施的。” “许给占城土地,占城国主早就对北方垂涎,朝廷要沿海土地,给他们内陆大片土地,相信他们必然甘之若饴,真腊国主想必也会垂涎三尺的。” 张过笑的有几分阴沉,又道:“海外军州只需出动一军,征发上万土兵,在海船的支援下,由占城从南相比进攻,我军乘船分别登陆,截断要冲强占关防。南侍军司主力趁机南下,任他交趾再善于步战,也是无能为力。” “土地,嗯,占城是有意不不假,却和真腊连年征战,恐怕力所不及。”王秀对南海颇为关注,知道真腊和战争不和,两国连年征战不休。 “山长,朝廷可以解决他们矛盾。”张过玩味地道。 “土地,呵呵。”王秀畅快地笑了,只要有土地的诱惑,相信真腊、占城两对冤家,绝对会暂时握手言和,又转首看向李长昇,道:“二哥,你认为可行吗?” 李长昇也不是庸才,听到现在早就明白,感情张改之这贼厮鸟,就是抓住王秀有意交趾的心理,为自己再添功绩,他不免有些落了下乘,还好王秀重视他的意见,急忙道:“只要朝廷有征讨决心,许下重利,再用得利大臣出使,可行。” “重利之下,必有亡命之徒,真腊和占城交恶,也就是为了小霸而已,让他们分了交趾那家土地,我看此事能成七成,在广南西路调两个军,应该足够了。” “西南夷怎样压制?”李长昇考虑的多谢,毕竟他在南侍军司挂名兼差。 “不是还有殿前司嘛!这群人也不是让他们白吃饭的,整天无所事事也不好。好了,此事在节后交给枢密院议论。”王秀心情不错,毕竟做出了大决定。 “先生,真腊、占城得到交趾土地,必然会有所壮大。”李长昇悠悠地道,他考略比较长远,真腊、占城得到了土地、人口,必然会进一步壮大,形成尾大甩不掉的局面,可能会成为比交趾更强悍的敌人。 miàobigé “无妨,佛国而已。”王秀毫不在意,笑道:“行了,你们自个去内院见二姐,晚上带着浑家一起过来,大家好好过个中秋。” 随着日头偏西,人们早就焦急等待夜幕降临,大大小小的铺子也早早地收摊打烊,赶紧回家和老人孩子相聚,妇人们忙碌地准备酒菜,好热热火火过个中秋。 那些需要公干的人,却牺牲了个人时间,官府也没有亏待他们,刑部缉捕司专门在酒楼定了宴席,分给缉捕使臣。 公厨的桌上净是些山珍海味,精致糕点,牛羊猪肉比平时多了许多,让他们放开肚皮尽量的吃,唯一遗憾的是每人仅有两角酒,还不够几口喝的,吃着嘴里要淡出鸟来了。 但是,毕竟满桌都是平日不舍的买的佳肴,尤其是市面上不多见的牛羊肉,也是大盘大盘地上,让人垂涎不已,忍不住要大快朵颐。 酒就是少了点,有点美中不足,却计较不了那么多了,桌上地下一片狼藉,真让小厮恨的直跺脚,暗骂这群大爷太折腾人,待他们吃喝完后,再打扫完都到什么时辰了,还要不要人回家过节了?要不是为了一贯赏钱,他们才不愿在这里侍候,一群饭桶。 “弟兄们,尽情的吃喝,今晚每人两贯钱,都要给我打起精神,不能有任何的马虎大意。”一名穿低等武官袍服的中年,龙行虎步地进来,看着吞虎咽的壮观场景,高兴地哈哈大笑。 第一一五三章 中秋之变2 ? “不,仅仅是部分,也算是冒风险了。{-”乌思谋陵浅尝一口酒,放下杯子道。 “好,还算没有忘记规矩。”辖里不咸不淡地道。 乌思谋陵不以为异地笑了,作为大金通事司驻江宁的最高等级间谍,岂能不知规矩。 高等级间谍之间少有横向联系,他们各自有发展的下线,防止人被对方破获后,连累其他人,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今日汇聚十余人有违行规,一旦有事将损失惨重。 不过,既然辖里有重大行动,他也只能汇集部分精锐,权当这些人是弃子。 “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劳师动众,放心,都不是最核心的使臣,好来给你接风。” “不用劳师动众,都是大金的使臣,哎,还是九命猫做事隐秘,那么多年都没有拿到高等使臣,我们总是被比下一筹。”辖里不禁叹道,想到秦敏的神出鬼没,北方机速局严密的构架,使臣隐藏之深,都是大金难以比拟的。 乌思谋陵撇撇嘴,不悦地道:“那是石里哥无能,郎君给他那么大权力,都喂到狗身上去了。” “管不了人家,咱们顾好自己的事就成。” “也是。”乌思谋陵呵呵地笑了,忽然低声道:“此番南下,必有大事?”他虽然知道有大事,也准备好了弃子,却没有听辖里说过,此次汇集人手吃酒,估计要动手了,才有此一问。 辖里扫了眼众人,并没有直言,淡淡地道:“是不小,还是郎主亲自密诏,过了今个再商议。”说着话,又扫了眼众人,淡淡地道:“还算不错,却仍要加派人手。” 乌思谋陵明白了,辖里没有说却透露出重要信息,合剌亲自下的密诏,这就是说连兀术也无法过问。 有什么事能让合剌亲自下旨,知通事司事亲自出马,这些精锐还嫌少,想想都觉得挠头,人多眼杂也不能过于细问,呵呵地笑道:“好了,难得让众多头领陪你吃酒,咱们好好吃一顿,晚上一同去皇宫前赏灯。” “盛情难却,不好消受啊!”辖里笑呵呵地道。 “今年,御街两旁张灯结彩,都是灯会字谜,连赵官家也出宫登楼与民同乐,不看看赵家的公主、郡主委实可惜。”乌思谋陵爽快地笑道,一脸的诙谐玩味。 “你怎么和乌烈那厮一样德行?”辖里忍不住翻个白眼。 “那厮能和我相提并论,只是好运气,从招讨使做到了忒母孛堇,连年扫荡草原,好不威风。”乌思谋陵稍稍蹙眉道,显然很不服气。 他对乌烈没有多大感觉,当年的龌龊人如今已是大将,担负率军对草原减丁人物,每年都去杀了一番,在草原上搜寻那些不服女真的部族,大肆杀戮一番。 人家是厮杀高过车轱辘的男丁,乌烈这厮尤为残忍,男女老少一个不放过,直接是灭绝全族,固然扫平了很多势力,也让许多草原部族首领丧胆,却引发草原各部贵酋女真的不满,结果越来越乱。 辖里不以为意地笑了,淡淡地道:“乌烈不过粗人,好了,咱们吃酒,提起这厮倒胃口。” “对了,我有一人打进了玉泉山研究院。” 辖里眼皮子一跳,瞪大眼睛瞥着乌烈,技术的落后,让女真人眼睁睁看着大宋发展,兀术、张启元等人无不希望得到新技术,能够发展国力并提升金军战斗力。 但是,大宋行朝对新技术的保密程度,几乎到了苛刻的程度,就是很多高官也无法接触核心机密,通事司使臣带回不少重要情报,还是无法达到兀术所期望的地步,导致金军甲仗依旧,就算缴获回去的器械,某些关jiàn零件生产不出来,要么效果大打折扣,要么根本就无法生产。 他也是心知肚明,密令乌思谋陵加紧对玉泉山、钟山渗透,并选zé山前汉家子培养,秘密潜入南方。 可惜,很多汉家子生活在大宋行朝,心性发生改biàn,认为自己是汉人,不想再为女真人卖命,就算摆脱不了命运,也是敷衍了事,有些人干cui投诚。 竟然成功了,不能不让他激动万分,不由地道:“可是那些良家子?” “是,进入研究院当了学徒。”乌思谋陵颇为兴奋,他对黄药非常感兴趣,西平府惊天的爆zhà,让他决心搞到配方。 “还要小心潜伏,凡事不能太露骨。”辖里摇了摇头,能进研究院已经是不错了,还需要稳下来,不能操之过急,以免功亏一篑,大宋行朝的机速司可不是吃素的。 “放心,我明白该怎样做。”乌思谋陵轻轻颔首。 “今个召集使臣,也算是冒险了,说实在的,我看也很好,办成事自然会禀报郎君,也该让你回家一趟了。”笑眯眯地道。 乌思谋陵一怔,回家?他在大宋行朝十余年,只是回去两次,说不想家中妻儿,那绝对是假的,辖里的承诺勾起他的思乡情结。 正在说话吃酒时,一名布衣打扮地汉子,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还没等在座的人反应过来,就大呼道:“不好了,南朝数百缉捕使臣,把宅院给包围了。” “什么?”辖里脸色一变,霍地站起身来。 乌思谋陵眉头紧蹙,看了眼汉子,生硬地道:“不是邻里?” 8miào8bi(.*)gé8.. “不是,神臂弓直朝宅院四周。” 在座这些使臣,那都是长期潜伏的老辣之辈,说是死间也不为过,他们纷纷站起身,纷纷看向乌思谋陵。 乌思谋陵作为南方最高使臣,也是当仁不让,决然道:“传令死士备战有人敢入者,一概格杀勿论,各位要伺机冲出去,不要有任何犹豫。” “或许,是例行搜查,断不可莽撞行事。”辖里有几分侥幸,尽管他也说服不了自己。 “不可能,连神臂弓也架上了,明显有备而来。”乌思谋陵阴森森地道,他就不明白哪里出了纰漏,被顺藤摸瓜逮个正着,想想都让人抓狂。 辖里似乎想到什么,刀子般地目光划过十余人,盘算着谁有可能是内奸。 思︽路︽客 第一一五五章 中秋之变4 ? 周文是老行当了,他没有像简雍那样暴怒,而是叫来几人吩咐道:“立即去枢密院、刑部和开封府传信,说破获虏人在行在的重要据点,一人在逃。。”活干完了,功劳也攥在手中,剩下的破事兄弟们一起来干,这才叫会办事。 说完,走到了一人面前,拉起对方衣领,沉声问道:“哪个是乌思谋陵?” 那人被砍了一刀,正是疼的呲牙咧嘴,被带动了伤口,正在嗷嗷叫,冷不防周文向伤口上踢了脚,再次厉声道:“说不说,不说就地格杀。” “哥哥,这些都是活口,能挖出不少内鬼。”简雍阻止了周文,却不想这厮比他还要凶狠,动不动就杀人,也不知怎么在行在混的,还混到了左行郎中。 周文狠狠地把间人甩开,慢慢地走尸体中搜寻,却看到一名华服人俯卧地上,道:“翻开看看。” 两名使臣过去翻开,一人用火把照明,周文俯下身子去看,眼珠子顿时瞪大了,失声道:“果然是条大鱼。” “怎么了?”简雍走了过来道。 “辖里,通事司知事。”周文的语气很激动,两颊一阵颤抖,自个还真不是一般好运啊!简雍这厮也是个福星。 “什么,通事司的辖里,果真?”简雍一脸的惊yà,绝没想到碰到了大鱼。 “没错,我见过他,绝对错不了。”周文信誓旦旦地道,他曾经是机速司的使臣,自然监视过女真人的使团,辖里几次往来的身份,那都是半公开的。 “好啊!呵呵,咱们兄弟立了大功。”简雍高兴地大笑,能够俘获辖里,那可是大功劳。 “看看,有没有乌思谋陵,给我一个个的审。”周文精神大震,要能在拿下乌思谋陵,相当于废了虏人在行朝的间谍网络,这是他最dà的心愿。 毕竟逃走了一人,还夺去了神臂弓,绝对是不安定因素,江宁府忙碌起来,他们明白逃脱之人,很容易混入人群逃逸。 但是,他们更希望亡命之徒逃走,而不是仍然在城内,是因天子要出宣德门,登彩楼与民同乐。 是想,此人手中有神臂弓,尽管不是禁军改良型,却也算是制式武qi,最远射程达二百七十步,想想这个射程就让人心寒,开封府、皇城司、机速司的大佬们个个如临大敌,连腹诽周文小气的心思也没有了。 消息传来,殿前司也派出禁军,配合开封府公人搜捕,大量的吏士被散了出去,严格盘查过往行人,凡是可疑者立即擒拿,一旦遇到反抗格杀勿论。 秦桧得到消息,脸色都绿了,急忙备马进宫,而王秀知道了,却淡淡地道:“竟然拿了辖里,真不简单,嗯,在彩楼三百步布控不就行了,不要大惊小怪。” 欧阳澈是持重之人,既然负责中秋庆典,他是谨慎到了极点,立即入宫陛见。 赵谌和韩皇后在慈寿殿,等待朱琏晚膳一同登彩楼,听了欧阳澈禀报,请求罢了晚上与民同乐,当即就不高兴了,淡淡地道:“那么多吏士,竟然让人走脱,还要朕不出去,亏你们想得出来。” 韩氏幽怨地看了眼赵谌,脸色尤其古怪,为了这点微末小事,官家对江宁府发火,似乎有点不妥,她下意识地揽过年仅三岁的宁国公主赵含芝,生怕吓到孩子,还好陈留郡王赵炅、虢国郡公赵旻进qu侍候朱琏,要看到官家发火真心不好。 欧阳澈脸色却极为尴尬,好心当作驴肝肺,他能进慈寿宫已经是恩赐,哪里还能分辨,只能强忍不言不语。 此时,朱琏拉着赵炅、赵旻出来,淡淡地道:“官家,江宁府说的不错,还是为以防万一。” “娘娘,区区丧家之犬何足道,朕堂堂天子,岂能为了一犬失信于民。”赵谌毫不客气地拒绝,这些年外朝的风光,让他备感危机,连直面百姓的机hui都失去,他岂能甘心,自然不会甘心。 朱琏深深叹息,赵谌的心思她是心知肚明,随着两府六部政治格局日益稳固,外朝权力达到顶峰,皇权不断被削弱,取而代之的是文官集体决策,天子被限制在御用玺印、执政、台谏官任免和宗人事务上,甚至连外朝财政也不能染指,没有财权你还能干什么啊! 这些年,儿子过得很不舒坦,遇到一点小事,就对尚书、侍郎大发雷霆,让人非常尴尬。想想,就算有漏网之鱼,也靠近不了彩楼,或许早就遣出城外逃命去了,只能道:“那就随官家心意了” “陛下,王相公说三百步内,由禁军布控,不让闲杂人等靠近。”欧阳澈忠实地转达王秀意思,也是为了天子安危。 “笑话,朕与生民共庆中秋,岂能拦截,你转告王相公,内宫事外朝不要插手。”赵谌再也控制不住怒火,明显让他和百姓隔离,他连这点权力也没了?简直就是傀儡。 朱琏眼看儿子的怨气,父子到了水火不容地步,却不知怎样缓解,真让她揪心不已。 “官家,王公也是为了官家好,三百步”韩氏忍不住说,却被赵谌白眼瞪了回去,急忙揽住赵含芝。 “今日,康王亦是携全家登楼,朕岂能坏了天家团聚。”赵谌收回冷峻的目光,又道:“朕与娘娘、圣人携陈留郡王、虢国公登彩楼赏灯、与民同乐。” 欧阳澈见赵谌说绝了,他自是明白天子不满,却又不能去辩驳,躬身道:“臣是为官家着想。” ≠miào≠bi≠gé≠, “官家,不可率意,王相公也是为官家安全。”朱琏也不免出口相劝,那可是有神臂弓的。 “朕是天子。”赵谌不敢对朱琏发火,却不妨他拒绝。 赵炅昂着头颅,正色道:“爹爹,儿臣认为王公言之有理,贼人能远射,不得不防。” 朱琏正轻轻叹息,却不想赵炅如大人说话,这才是十岁孩童,真是出人意liào。 赵谌一怔,甩袖不悦地道:“竖子懂得什么。” 韩氏很不满,却不敢多言,只能用目光求助朱琏。 思︽路︽客 第一一五七章 中秋之变6 ? 用禁军驱赶人群显然不合适,会让百姓们紧张万分,搞不好要出大乱子,刑部的公人就不一样了,那是维持治安的,百姓能够接受,至少这些公人知道怎样做。言情 更何况,对方杀害皇城司使臣,明显要接近彩楼,最好的法子就是加强防卫,或许对方已经到了彩楼,想想,脸色都白了。 朱琏把赵炅带在身边,她非常喜爱长孙,尤其是方才的对话,简直就是小大人,比赵谌更加适合当官家,正一阵欣慰再看向赵谌时,却惊yà地霍地站起来。 乌思谋陵杀了皇城司使臣,剥下了衣物和腰牌,却没有装扮成使臣,而是仍然一副寻常人打扮,用布帛包裹神臂弓,只留下一支箭矢,随着人群挤到了彩楼附近。 不能不说他的运气,群情汹涌中的人们,不断高呼万岁,班直侍卫也无可奈何,他来到二百余步左右,进入了神臂弓射程,就算是缉捕使臣抵达,目标也是放在皇城司人手身上,绝想不到他会寻常人打扮。 到底是合扎出身,身手端的不凡,极短时间内拿出神臂弓,上弦推箭,然hou是瞄准扣动扳机,一系列动作几乎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旁边的百姓根本反应不过来,甚至有人就看着,惊yà地张大了嘴,却愣愣地不知如何是好。 弓弦震动,好歹有一个汉子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扑过去,却已经晚了一步,无羽箭流星般地向彩楼射去。 赵谌直挺挺地向后躺倒,重重地倒在彩楼的地毯上,身穿黄袍的胸口上,深深插着一枚弩箭。 实在是太突然了,几乎没人反应过来,个个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赵谌倒下,场面忽然诡异地寂静下来。 朱琏先反应过来,猛然从高背椅上站了起来,整个身子不住地发颤,随着韩氏凄厉的惊呼声,整个彩楼上乱成一团。 “都给我稳住,不要惊慌。” 韩氏抢到赵谌身边,惊yà地看着朱琏,不住地颤抖,赵旻、赵含芝吓哭了。 “快把官家抬进qu,御药何在?”朱琏心里很乱,却没有乱了方寸,沉着地选zé最佳方案,到底是风浪里趟出来的,大是大非下却也冷静。 张泉和几名内侍赶紧跑过来,七手八脚把赵谌抬入桅帐,赵构急忙走到朱琏面前,脸色尤为复杂,低声道:“娘娘,事情紧急,还需弹压才是。” “把官家包裹起来,速速送回宫救治,你们都留在这里,谁也不许喧哗,更不许声张,张泉,速速宣旨官家酒醉回宫,速速密诏诸公火速觐见。”朱琏用两个速速安排完,只觉得天昏地暗,几乎站立不住,任由泪水不住地流淌下来。 “娘娘,百姓需要安抚,臣弟代劳。”赵构嘴角颤抖,这可是大好的机hui,眼看直面百姓,捞取威望的时刻,他又岂能错过。 “大王上前,岂不是更让人怀疑。”朱琏没有惊慌到手足无措程度,赵构身为藩王去安抚百姓,绝对不合适。 “娘娘,臣弟知道不妥,事情紧急不得不权宜从事,以免酿出祸乱。”赵构不能轻易放qi,反倒是有些胁迫的味道。 朱琏不能否认,赵构说的也有道理,下面的人群已经有些乱了,人们显示出惊恐的态势,绝不能拖延下去,正待要答应赵构,却冷不防看到赵炅,灵机一动道:“大王,过来。” 赵炅正目送父皇被抬走,却冷不防祖母叫他,戚戚然走过来,道:“大娘娘。” “你可曾害怕?”朱琏拉住赵炅的手,温声询问,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怕。”赵炅很诚实地回答,毕竟是十岁的孩子。 “哀家教你几句话,大王去对百姓说,好不好?”朱琏尽可能冷静,微xiào着对赵炅道 赵构在一旁脸色难看,这是什么意思?分明是扶赵炅上位前奏。那么好的机hui,眼看赵谌不行了,他要能挺身而出,面对幼主不堪的局面,以朝廷有兄终弟及的前例,很有可能争取到部分大臣支持,连王秀也阻止不了。 大好机hui哪容朱琏破坏,现在不是隐忍的时候,立即仓促地道:“娘娘,郡王太小岂能服众,还望三思才行。” 朱琏似乎有所感,古怪地看了眼赵构,并没有回答,反倒是盯着赵炅,郑重地道:“成不成?” 赵炅小脸一怔慌乱,最终还是咬咬牙,点头道:“大娘娘放心。” “好,那就去吧!”朱琏松了口气,却依旧非常紧张,一个孩童担负重任,她都觉得有几分不忍,却没有办法,她绝不能让其他人代劳。 赵构眼看着好事丢了,不免急道:“娘娘,怎么能公然宣bu官家被刺伤,这要闹出乱子的。” “就这办,大王且回避。”朱琏瞥了眼赵构,态度尤为坚决,没有半点妥协余地。 赵构很不甘心,野心一旦暴露就无法收回,却无法和朱琏争辩,彩楼上可都是班直侍卫,说不得真会把他拿下,他张张嘴也没有再说,心中却焦急万分。 赵炅小脸惨白,颤悠悠地走到了彩楼的高台前,面对群情汹涌的百姓,背后是殷切期望的朱琏,他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小手也在巍巍地颤动。 8(.*)8阁8,o 却说,王秀和家人祭拜月神,设家宴在府邸后院渐台,那是秦淮河畔的小院台子,四面有汉白玉护栏,中间一个精巧的阁子,在这里设宴,既能够瓶窗仰望一轮明月,又能欣赏秦淮夜景。 入夜,阁子内灯火通明,六支巨型的河阳蜡烛,发出的光芒中,王秀和友琴莫言、文细君、赵福金、林月姐四位夫人团聚,她们亲自照顾孩子,只有王新真依偎在王秀身旁,王家十四娘就是特殊。 当然,王卿苧少不了来,她是一生未再婚嫁,自然要来兄弟家中。 王秀没有采用分桌而食,而是用一张圆桌,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饭。 “该赏月了。”王秀感觉非常好。 “爹爹,明个的皓月才圆。”王新真嘟囔着小嘴道。 思︽路︽客 第一一五九章 中秋之变8 ? 王秀转首看着女儿,笑眯眯地道:“那也只有今晚,月桂上才有肥兔,你不是很喜欢肥兔子吗?” 王新真瞪大眼睛,高声道:“爹爹骗人,我怎么没见过玉兔,还肥兔子呢,爹爹就知道吃,羞也不羞。{-” 众人一阵轻笑,十五岁的王新真出落的亭亭玉立,在外面是端庄贤淑,可在家里却是魔女般地人物,尤其那小心眼转的快,最让王卿苧赞赏,说是后继有人。 王秀含笑看着女儿,眼前的小美人,简直就是友琴莫言的翻版,应该是综合他和友琴莫言优点,青出于蓝胜于蓝,简直美到了极点,让他视若珍宝,一点重话也不敢说,不要说自个不舍得,就是说了也得过众位夫人那关。 “十四娘,昨个你不是也吃兔子腿了,就知道说爹爹,管不了自个的嘴。”八岁的王漪真撅着小嘴,不满地地看着王新真,这也是一位小美人胚子,假以时日绝不下林月姐,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嗯,你们说是不是?”王新真那双美眸,转向下首三个八岁的孩童。 同胞弟弟十五哥王柏,文细君的儿子十六哥王楠,赵福金的儿子十七哥王柠,却都怯生生低下头,不能不说大姐大的威严,那一眸的风情,让三兄弟肝儿颤。 “十四娘,你不要看哥哥们,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你。”王漪真瞪大了眼睛,毫不示弱地看着王新真。 话说,两个女娃子天生不对付,王新真是大姐大不假,也很有权威不假,让三个兄弟俯首称臣,却奈何不了王漪真,那也是位小魔女。 “呵呵,我看你们姐妹别闹了,赶明大姑姑给你们一人一个金兔子,还是挺肥的那种。”王卿苧对两姐妹,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喜爱的了不得,至于三个小子,那是当成了顶梁柱,管的严严实实,一点也不迁就。 “大姐,你就别宠着她们,十四娘,老大不小了,都到了说婆家时候,还跟是十八娘怄气,还是当大娘子的。”友琴莫言瞪了眼王新真,她也很头疼,大姐太宠她们了,简直把她们当成了小祖宗供着。 林月姐也瞪了眼王漪真,黛眉微蹙道:“十八娘,不要胡闹。” “娘,孩儿何时胡闹了?是十四娘欺负爹爹,孩儿是打抱不平。”王漪真撅着小嘴道,狠狠地瞪着王新真,一点不让步,乍一看绝非八岁的女童。 “那是你也不能和十四娘顶嘴。”林月姐不悦地道,她是小心谨慎,生怕因孩子引起了友琴莫言不悦。 眼看王漪真眼眶就红了,王卿苧白了眼林月姐,道:“干嘛责备孩子,不吵闹戏耍,还是姐妹吗?秀哥儿本就不常在家,没这几个小娃子,这家都不知冷清成什么样子了。” 王秀摇了摇头,家大业大也不让人肃静,就这帮小崽子也不让人安生,王新真就别说了,王漪真也不是省油的灯。 “要不,对诗。” “还不如耍酒令玩玩。” 正在这时,管事急匆匆进来,仓促地道:“相公,内宫张大官来了。” “哦,那么晚了,他来干嘛?”王秀一怔,心中咯噔一下,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王卿苧却很不满,道:“不会是又有事了,连个中秋也不让歇息,这个官当的,哎。” 文细君翻个白眼,戏虐地道:“大姐,官人身为宰相,担子自然是重,不能等同咱们妇人。” “妇人又怎么了”友琴莫言还给王卿苧个白眼,=。 王秀一看又闹腾了,立即快步出去,道:“你们先吃酒,我去看看何事。” “还不是”王卿苧是知道猫腻的,内宫里的那位,也算是自家大妇,自然是有所不甘。 同样知情的王卿苧,就算是再豁达,心中也不情愿,哥哥隔三差五的当值,你当我们不明白怎么回事,中秋夜还要把哥哥折腾一番,能不能消停点。 城中,市民的新鲜玩意不少,商人们也不会放过大好赚钱机hui,不仅有官府组织的有赏观灯猜谜,还有艺人收费的表演,江宁城池很大,又是关防大开,百姓们兴致所在,纷纷掏钱或做小车、或坐四**车行走于街道上,观赏路两旁的花灯,乐的车行老板嘴都合不上了。 宣德门外彩楼前,那么多百姓几乎鸦雀无声,他们睁大眼睛看着彩楼的高台,灯火通明下矮小的身影。 “孤乃陈留郡王,是因官家被虏人刺客所伤,不能面见百姓,孤代官家告知诸位,一切无事,大家一切照旧” 赵炅的话被内侍传了出去,引起百姓一阵惊慌,却没有酿成大的变动,反倒是郡王的镇定自若,看在大家眼中。 “难得中秋佳节,各位还是尽情欢乐,官家只是手臂受创,回宫治疗去了,孤还在此与百姓共度佳节。稍后,孤出些花谜,让诸位来猜测,中了会有奖励。” 朱琏看的非常欣慰,不想赵炅竟然发挥到这种程度,小小年纪就有担当,还把百姓兴趣转移,真是后继有人,明显看到话传出去,人群逐渐稳定下来。 赵构脸色越发地难堪,他真正发现,这个侄孙年纪不大,却是真正棘手人物,有些计划不能不稍作变通了。 8(.*)8阁8,o 至于乌思谋陵早就被市民胖揍一顿,他也明白自己不可避免,奋力反抗下被七手八脚地揍的半死,要不是公人及时赶到,恐怕就交代了,那是相当的憋屈。 王秀抵达东华门,大内各关防森严,班直侍卫比平时多了许多,他在张泉的引导下,来到了福宁殿,眼看忙碌穿梭的宫人,不由地道:“两府诸公可曾到了?” 张泉躬着身子,找来福宁殿邸候,沉声道:“诸位相公到了吗?” “当值的李相公在,还有欧阳大人也在。” 张泉想了想,回身低声道:“相公,娘娘正在等着,还是别耽搁了。” 王秀摇了摇头,现在绝非去见朱琏时候,他快步进了福宁殿院门,却见李纲和欧阳澈在院内,道:“怎样了?” 思︽路︽客 第一一六一章 中秋之变10 ?? “虏人做的太过分了,真是可恶。”李纲恨恨地道,早知有今日之祸,他绝不会有半点延迟,立即要提兵北上,更会力荐天子不要出宫。 李光向来支持王秀,属于那种不算盟友的盟友,眼看王秀加重无力主政的口气,似乎察觉出什么,谨慎地道:“官家无法主政,恐怕民心有变,还要防范再三。” 赵鼎有所警觉,瞥了眼李光,沉声道:“李大人,官家并无大碍,只需要修养便无大碍。” 李光似乎有所忌惮,并没有接赵鼎的茬,只是撇撇嘴沉默不语,目光却若隐若现落在王秀身上,希望王秀能够拿出好办法,他已经习惯王秀来主持大局了。 王秀脸色不变,稍加沉吟才沉声道:“诸位稍待片刻,我去面见娘娘。” “王大人,这是为何?”赵鼎脸色狐疑地道。 李纲也是闪过一丝狐疑,却明白王秀必是商议,虽说有些隐晦却也事从权急,仍然道:“文实快去快回。” “嗯。”王秀隐晦地看了眼赵鼎,转身离去。 赵鼎目光复杂,待王秀离去才低声道:“王文实胆大妄为,难道各位看不出来?” 众人一阵沉默,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唯有蔡易不满地道:“赵大人何出此言?” 赵鼎瞥了眼蔡易,心下暗骂不过是王秀的狗,竟然入了两府,不由地冷哼一声,不屑和蔡易说话。 蔡易见赵鼎轻蔑他,心下也是火气,想当初这厮仕途不畅,求到王秀才得以平步青云,哪想到竟然走到王秀对立面,人可以无耻却不能忘本,赵鼎行径让他不屑,这种人怎能进入两府,王秀也能容忍。 李纲瞥了眼蔡易,淡淡地道:“事关国体,王大人去请太后定夺,也是正途,诸位稍安勿躁。 ” 赵鼎嘴角一抽,瞪了眼李纲,果然是一路货色,看来真被王秀迷惑了,却又见几位执政轻轻颔首,也就耐下性子。 却说,王秀再次找到朱琏,屏去左右人众,直截了当地道:“娘子,官家恐怕无法胜任,你看郡王怎样?” 朱琏大惊失色,不敢相信地瞪着王秀,道:“他可是你的儿子?” “是,但那又怎样?国事为大,天下为公。”王秀斩钉截铁地道。 “有必要吗?你不是需要无作为的官家,还要逼迫儿子退位。”朱琏愤怒的瞪着王秀,她实在无法理解,儿子能不能救回来还在两说,王秀竟然先考虑大统,难道真没把儿子放在心上,看来人终究会变的,变的让她也为之胆寒。 王秀苦涩地摇了摇头,知道朱琏误会他了,虎毒尚不食子,就算儿子和他对着干,不也是稍加训诫就算了,那么多年来,不一直宽容儿子的任性,换成真正的赵家人,也不知死多少回了。 “儿子眼看不行了,你还想着大统,不知官人怎么了?难道真是权欲熏心?”朱琏的嗓音有点高,几乎按耐不住情绪,铁定地认为王秀要操刀上阵,半点不顾血亲相连。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同样,儿子成为这样,我也很心痛。。。。。。”王秀声音低沉,朱琏面前他无需作态,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表现的很镇定,固然有对儿子的失望,却不能不说在压抑内心情感,作为天下最顶层的几个人之一,他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暴露哪怕半点喜怒哀乐,哪怕是笑,也要尽可能让人揣摩不透。 “不,你看看他,看看他,儿子从来没有当过官家,哪天不是被人压制,要不是你,他也不会出现露台,不会被虏人射中,都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孩子。”朱琏打断王秀的话,越说越是激动,最终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不断捶王秀。 王秀默默无语,任由朱琏在他身上肆虐,无论怎样去看,他没有尽到父亲责任,无法让儿子正大光明相认,更不能给于儿子实权,一切都是为了理念。 理念的斗争,往往比权势争斗更加残酷,更加彻底,权势斗争可以寻找平衡点,大家一起坐下分果果,遭到共同生存的基点,理念斗争却是不灭不休,没有半点妥协余地。 忽然,他心下恍惚,难道自己真的错了?为了千秋万代,为了理想中的华夏盛世,硬生生改变了历史进程,才造成父子的反目成仇,儿子屈辱地只能通过露面,维护帝王的尊严。 想想,其实自己已经改变很多,大宋行朝不可避免地转变,各项改良不断推进,逐渐向强国迈进,随着军人地位的提高,血性开始了回归,河西从新回归,南海几乎成了内湖,从政治层面上说,已经足够多了,哪怕是北方草原的崛起,汉家人也有足够的空间应对。 最重要的是玉泉山、钟山书院,还有禁军各级学校建立,学院派文武官吏不断走向前台,年青一代的思维正在发生变化,大宋士林保守趋向被遏制,理学在王学打压下苟延残喘,依旧在朝野下层徘徊,登不得大雅之堂。 刚刚说到足够的空间,就算不可避免蒙古人的轮回,或是满人的肆虐,大宋侍卫水军的开拓,那西部山川阻拦,东部大江横断,也足以让汉家有喘息之机,再不济也有海外军州作为退路,未尝不能等待反击的时间。 以他启蒙似地指导,科学理论框架初步形成,不再是单纯的技术进步,而是在理论指导下的技术革新。 这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没有理论支撑的技术进步,是不可能有后续力的,那个历史空间,之所以被西方赶上,除了不断地战火和闭门自珍外,最重要的是没有形成科学理论,无法促使系统学科的诞生。 以目前的科技理论发展,相信不到百年就能完成量的积累,逐渐发生质的爆发,在此之前技术的进步,黄药的提前出现,还有正在研制的百巢火箭,应该能保障大宋行朝百年安全,至少能主动压制威胁的发展。 根本无需再多做什么,应该说他不再需要做太多,哪怕不再限制皇权,华夏的前途也不会太没落。 本书来自 第一一六三章 中秋之变12 ? 三人来到福宁殿,李纲、秦桧等人见王秀回归,实在有点惊yà,王秀走的时候有气无力,似乎是锐气丧尽,意志消沉到了极点,回来时却拉着赵炅,完全不再颓废,反倒是目光闪烁,浑身上下充满了劲道。 “官家怎样了?”赵构没等大家说话,就焦虑地来了句,显得尤为关心赵谌生死,做足了叔父姿态。 秦桧隐晦地看了眼赵构,主dong迎上来道:“大王,太医正刚才过来,说是官家暂无大碍,大王放心。” “这就好,孤去看看。”赵构脸色松了下来,就要抬脚前行。 “大王且慢,官家有痒并未召见外藩,还是由郡王觐见合适。”李纲挡在赵构前面,温文尔雅地道。 赵构脸色尴尬,忘了这茬了,藩王未经宣召,是不能进内宫的,自己来到福宁殿外,已算是沾了赵炅的光,再往里面走的话,恐怕李纲会挡在前面,说不得会让带御器械拿下他,停住脚步道:“也是,是孤没想到。” 王秀赞叹地看了眼李纲,却也仅仅是赞叹,按照制度赵构是外藩,是不允许随意进出大内的,尤其是天子遭遇不测,皇子还没有在侧,那是绝对不允许外藩入内的,只是制度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李纲忠实地护卫天子,做的恰当好处。 “还请大王稍后,在下护卫郡王觐见,想必官家醒来,就会召见大王。”王秀是打定主意,却要给赵构些许颜面。 李纲看了眼赵炅,又看看王秀,若有所思地道:“还请郡王速速入内。” 王秀带着赵炅入内,朱琏却非常惊yà地看着王秀,却因在场人众,不便去说,只能用眼神发出歉意。 王秀并没有去看朱琏,淡淡地道:“官家醒了?” 太医正急忙过来,恭敬地道:“已经稳定下来,何时醒来不可说。” “嗯。”王秀轻轻颔首,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朱琏,他心情依然颓废,却不再是意志消沉,就在看到赵炅,他就做出了最终决定,沉声道:“郡王,就在此守护。” 赵炅点了点头,慢慢走到床边站着,就像个大人一样。 王秀再次走到朱琏面前,平静地道:“娘娘,官家不能视事,还要早立监国才是。” 朱琏知道王秀退了一步,态度却冷了许多,她的心在颤抖,却不能不承认王秀的正确,还要修补刚才产生的裂痕,低声道:“相公要怎样?” “还请娘娘独断。”王秀看了眼赵炅,意思非常明显。 朱琏叹口气,转向韩氏道:“圣人看如何?” “官家哦,一切请娘娘做主。”韩氏哪有什么主张,一颗心全乱了,只能请朱琏维持大局。 “此事,就交给相公了,哀家自会同意两府决断。”朱琏见韩氏无异议,深深地看了眼王秀。 王秀并没有意外,在伤痛的同时一阵轻松,儿子的受伤固然让他痛心,却给他带来太多的顾虑和麻烦,日后还真不好说惹出怎样的事,当此国策的紧要关头,让聪慧的孙儿上位并不是坏事。 既然赵炅表现上佳,相信大多数重臣心中有数,按照他的打算,直接把孙子扶上皇位,减少来自内廷的干扰,让士大夫集团有更充裕的时间,来巩固限制皇权的成果,应该说是和皇权达成妥协,招到利益的平衡点,而不是同成年君主长久地较力。 现在,他固然没有那种想法,想要为聪慧的孙儿,保留相当大的权力,却依旧存有孙儿上位思想,那就先从监国开始,慢慢地积蓄人脉和威望,有他在,一切都会顺理成章,相信有志士人会慢慢接受。 “官家醒了。” 朱琏当先来到围子床床沿边坐下,轻轻地呼唤赵谌,语气中才散发着慈母的悲切。 好大一会儿,赵谌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嘴唇煽动两下,终究是伤势太重了,他已经无力说话,甚至连转头也很吃力。 “官家,郡王来了。”朱琏回首对赵炅招了招手,要他赶紧过来。 “去,请诸公进来。”王秀对张泉吩咐道。 这个时候,在场的人都明白朱琏的意图,那就是要皇帝自己处理自己的继承人,这样做才最具有合法性,韩氏自然也明白,她当即领着赵炅走到床前,把赵炅推了上去,自己在旁边抹着泪。 “爹爹。”赵炅在赵谌面前,显然伸不开身子,显得有几份生疏。怯生生地喊了一句,目光中充满了惶恐,站在床前显的手足无措的样子。 此时,李纲、秦桧、李光、蔡易、赵鼎等人匆忙进来,看着眼前一切,似乎有点明白了。 赵谌眼中泪水淌了下来,仿佛要说些什么,剧烈的伤痛撕扯着他的全身,向王秀投去惊鸿地一睹,有气无力地道:“好,好”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似乎用尽了生平所有的气力。 王秀忍住心中二的痛处,再看了眼朱琏,轻轻地颔首。 ≠miào≠bi≠gé≠, 朱琏早在关注王秀,拉着赵炅的手,当着众人的面,沉声道:“官家有伤在身,哀家代言宣诏,如对官家眨一下眼睛,如错、官家眨两下眼睛,烦劳秦相公草诏。” 秦桧嘴角微抽,却见一同进来的赵构,那张脸阴的要滴下水,却暗自叹息道:“大官准备墨。” 放qi儿子成全孙子,眼看第一步成功,王秀看着心中难过,却压抑内心情感,真是百感交集。 “官家不能视事,陈留郡王是嫡长子,事关千秋万代,今危难之际当立太子。” 张泉拿来墨纸砚之后,秦桧看着赵谌毫无悬念地眨了一下眼睛,急忙在蔡易的帮助下,把纸铺在地上,自己半跪着开始书写,赵鼎赶紧为他研磨,说真的,他们对危难时册立太子,也是持赞同态度。 韩氏在旁擦拭泪水,见自家官人眨眼,身子晃了晃,要不是女官急忙搀扶,险些软倒了。虽说,自家官人伤了,却没有生命危险,儿子又成为太子,也算了了她最dà的心病。 思︽路︽客 第一一六五章 棒打出头鸟 ? 一个不小心,足以引起经济的混乱,当务之急还是要忍一忍,把国内的事先办好,至少要等待稳定下来,才能把北伐提到议程,那么多年都等了,还在乎几年时间? 他的出头让人感觉很古怪,连温和的持议和论调大臣,也义愤填膺地主张北伐,那些坚决的主战势力,却摇身一变成了主和,简直颠覆了人们的三观。。 也只有那些睿智者才明白,什么是主和,什么是主战?不过是天xià大势发展的产物,本质上说两者并不矛盾,只是占的角度不同,看问题的方式不一样,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当然,那些毫无骨气的人,整天惧怕女真人,说什么不可抵御,却是个例外。 随着主战势力的沉默,民间议论越发地激烈,风向逐渐转向抨击两府,王秀身上的压力剧增。 曾经被贴出‘王相公卖国’的字条,再次地被人贴在大街小巷上,他的声誉遭到空前的诋毁,尤其是士林中的非议对他的打击最dà,一部分来竟然自玉泉山书院。 是因,刘仁凤为首的学生,要求复仇北伐,他们联系到靖康之乱,把此事上升到道义的高度,东南新闻率先带头,占据杭州各大小报头条,隐讳着批评王秀、李纲等人空喊北伐空号,事到临头反而畏缩不前等等。 有的激进学生甚至要联系太学生,想要来次宫门请愿。这太学生最爱闹事,他们的身份也让人忌惮三分,下舍直接参加礼部试,中舍直接参加殿试,上社可直接受进士出身,头三名地位等同三鼎甲状元及第,一般人可真惹不起,也造就他们参政议政的热情,连两府也要谨慎对待。 当然,有反对声讨的就会有维护的,并非所有人都是热血青年,那些都是真正的精英,接触到一定层次的人。他们 能看清当今天xià局势,并对之有相当透彻的分析,也相当有影响力,认为王秀的政策有针对性,做事情决不能不顾现实,凭借一腔热血,脑子一热就上,双方你来我往地辩论。 没人知道大内的情况,就在众说纷纭中,赵炅顺利成为监国太子,韩氏以不敢擅专为由,请朱琏垂帘,朱琏自然坚决婉辞,最后在王秀的劝进下,终于决定再次垂帘。 对于朱琏把持内朝政务,李纲、秦桧等还是能够接受的,毕竟她有政治底线,也是维护皇家的统治。 士人限制皇权是为更好地延续国体,免除皇帝胡作非为,并不是要废除帝制,她正好能够很恰当地维护皇室,更有让维护皇统心意大臣放心的品德。 赵炅监国的第一天,就颁布了赵谌的诏书,不吝为一场甘霖,把市面上的非议压下去不少,至少减轻王秀的压力。 王秀三次拒绝权同中书门下军国事的诏书,平章军国事全称同中书门下平章军国事,比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多了两个字,权势却天壤之别,朱琏态度非常坚决,王秀必须要接任。 最终,王秀不得不接受任命,迁特进,太子太傅,权同中书门下平章军国事、监修国史,上柱国。 李纲也迁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赐武威郡开国郡公;赵鼎迁特进,上柱国,赐南阳郡开国郡公,其他众臣各有赏赐。 两府执政心平气和,明白人也看出猫腻,李纲作为国之柱石,官职在王秀下,勋爵却在王秀上,其中的制衡不言而喻,反倒是王秀淡然处之,一副没毛事的模yàng。 外人只能说朱琏做的非常漂亮,不过是几个爵位而已,又没有实际意义的封地,朝廷还不缺实食封每户每日二十五文钱,至少让他们团结在监国周围。 御史中丞万俟禼倒是有点小心思,眼看着祸起萧墙,连玉泉山主流也隐约站在王秀对面,想火中取栗捞一点好处。 他是上蹿下跳,联合部分台谏官弹劾王秀,说哪门子不思圣恩、不思国仇家恨等,大有把王秀拉下马的势头。 御史中丞弹劾可不是玩的,那可是直接能把宰相拉下马的人,中丞一般不弹劾,要是弹劾两府重臣,必然是大事,两府重臣往wǎng要先俯身请罪,连天子也要亲自出面。 可惜这是利令智昏,聪明反被聪明误,认为借北伐呼声日高,王秀声誉低迷,李纲默然不语时机,一举成就清誉,甚至能把王秀赶下去,自己进入两府。 御史中丞弹劾两府成功,自身也能跻身两府,这是大宋开国的定制,用于非常明显,就是让台谏官死死盯着执政官。 可惜,两府执政除了赵鼎附和北伐,其他执政空前地一致,连尚书六部也铁板一块,甚至赵鼎也顾忌天子重伤,监国太子年幼,不宜大动干戈,并没有公然出面。 8(.*)8阁8,o 就这样,万俟禼一脚踢到铁板上,王秀根本无需反击,首先就有江宁日报提出质疑,声称万俟禼目的不纯,在于抬高声望有心两府,这下可算捅了马蜂窝。 各小报纷纷质疑万俟禼真正目的,甚至连指责王秀的士人,也把矛头指向御史台,直接指名点姓,万俟禼哗众取宠、攻撼朝廷、居心叵测。 面对士林风向转变,万俟禼是左右不是人,成了风箱里的老鼠,搞的自己两头受气,有人甚至守在东华门,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小人,那就不是个人,却不得不求助于秦桧,希望能把他从漩涡中捞出来。 也是,士人议论本就是战和复仇,从明面上说都是为了家国,哪个不识相的要从中牟利,不是利用人家嘛!没人愿yi被人利用,这就引起了公愤,连秦桧也非常不齿。 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平时和气生财,相互给面子,争取利益是一回事,却看你自个的手段,一旦真相被揭发,端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王秀也不是吃素的,为了天xià大势可以忍耐妥协,等着别人蹲在头上拉屎,可就触犯他的底线,暗自操纵士林舆论,万俟禼不过是跳梁小丑,恰当好处跳了出来,被当成转移目标的载体。 思︽路︽客 第一一六七章 末路的辖里 ? 万俟禼眼皮子一颤,赵构话里透出很多信息,虽说外面有传言,那都是私下的事情,并不足以让人相信,从赵构嘴里说出来,那可就有别样味道了。 不过,他也并不太上心,事情早就过了近十年,盖棺定论了,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没有抓到把柄前一切都不是,他关心的是怎样化解危机,王门的势力随时都可能动手,他没有太多的时间。 “好了,秦桧之也是谨慎之人,我不能出面,只能你去秘密拜访。”赵构说着话,从袖中掏出一张便签。 万俟禼唉声叹气,也只有这条路了,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谁让自己迷了心窍,甘心做露头鸟。 其实,民众也是好劝的,赵官家并没有死,有了监国太子坐镇大内,短暂的闹剧逐渐归于平静。人是要吃饭的,大家最关心的是如何度日,没人愿意空着肚子妄谈国事。 随着民间舆论的好转,对两府的压力减少许多,万俟禼的例子放在那里,哪个不长眼的还敢火中取栗?就算想,那也得消停一阵子。 刑部大狱死囚区 那里简直就是被遗忘的角落,肮脏林立的牢房,霉气冲天的空气,关押的都是大理寺判死的刑囚,被最终转到这里,还有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一旦进入到这个牢区,小命也就注定要断送了。 用厚木围成的牢房中,散发着粪便和杂草霉臭的味道, 老鼠毫不惧人地穿梭各牢房间,寻找残渣剩饭来吃。 辖里盘腿坐**上,实际上是用砖头土泥,垒砌的一个长台子,上面铺了些稻草罢了,死囚就是死囚,按管牢说法,人都要死了还享受什么,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每个月都有人悲惨地死去,被草席子裹起来,像死狗一样地拖走,没有人关注一眼。 当然,你家中有钱打点一下牢子,自己再花点本钱布置一下牢房,每顿饭有酒有肉,也能过了最后几天舒坦日子,最少不会太委屈了自己。 但是,他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不仅是女真人的高等间谍,而且和大宋官家被刺有着极大的关联,所以只能任由牢子摆布,要不是刑部三令五申不得对他用私刑,连周也时常过来看看,早就被武大活折磨的差不多了,还能有命坐在牢房里等死? 尽管,整天饥一顿饱一顿,忍受着牢子对他的刁难,仍然保持着敏锐的判断力,平时也不活动,闭目养神。 “嗨,这猪羊还真是沉住气,整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一动不动,把咱这里当酒肆了。” 一个陪同管牢来的牢子,眼看辖里纹丝不动,不由地讥笑起来,他还真没见过犯人如此淡定。 管牢用丝帕捂着鼻子,仍然止不住恶臭的气味,厌恶地打量眼辖里,冷冷地道:“放他出来。” “大人,杀了这厮,太便宜了,怎么也得让弟兄们折腾两天。”牢子恶恨恨地道。 “扯,你们几个贼厮鸟,把旁边的猪羊折腾的快死了,上面都过问了。”管牢翻个白眼道。 “大人,说话可要凭良心,兄弟们好歹认识一大箩筐字,手段自然是火慢炖,绝对死不了人的。”牢子瞪大眼睛喊冤妄。 辖里听了猛然睁开眼睛,瞪着管牢在看,他意识到牢子最重的猪羊,可能是乌思谋陵或是那些使臣。 “大人,这厮睁眼了。”牢子眼力头好,一下看到辖里睁眼,急忙献好地吆喝。 “你鬼叫个鸟啊!”管牢又翻个白眼,目光转向辖里,阴森森地笑道:“有你们折腾的,杀了这厮太便宜,隔壁那几个准备糜了。” 辖里冷笑一声,信息够多了,他不再言语,而是闭上了眼睛。 管牢见这厮还挺顽固,冷笑道“看你到了刑场上,还能不能从容应对。” “凌迟不入五刑,我又没有犯大罪,不要在此胡言乱语。”辖里闭着眼睛,嘴角挂着笑容道。 “你是虏人死间,也就是一刀之苦,隔壁的猪羊就没那么幸运了。”管牢阴森森地道。 “隔壁是哪位?”辖里似乎随意地问了句,心中还是很忐忑的。 “死到临头,还在想着别人,呵呵,”管牢一脸的讽刺,撇撇嘴道:“行了,跟我来,王相公要见你。” “王相公,难道是。。。。”辖里脸色一变,非常的难堪,他想到很多可能,唯独没想到王秀会来。 “这猪羊哪来的面子,竟然劳动王相公亲自来,那可是天上的仙真。”牢子一脸的羡慕,王秀对他来说是高高在上,同样又是民间传说中的三清嫡传,太上门人,在道门中颇有地位,民间早就不单纯堪称高官重臣,而是高高在上的仙真,是转世来救苦救难的。 “赶紧走,去把门打开。”管牢没工夫磨叽,他对辖里并不感兴趣。 辖里被带到了前院僻静的班房,刚进了屋就看到王秀,正坐在那笑咪咪地看着他,稍加错愕,急忙用汉家躬身礼,沉声道:“小人辖里,拜见王相公。” “虎落平阳,看你辖里真是落难了,坐下说话,呵呵。”王秀挥了挥手让管牢出去,一脸的轻松写意。 辖里直起身子,淡淡地道:“王相公面前,哪有小人做的份,也只有郎君能坐而论道。” “行,看来那么多年的通事司,真没有白做。”王秀难得赞扬一句,他对辖里倒是有几分好感,也算是当年的旧人,就是敌我双方,那也是公事,私下还是能坐而论道的。 辖里没有作声,心下却警惕不已,他尊敬王秀不假,却不是傻瓜,王秀身为大国宰相,绝不会闲的找他聊天,来者绝对不善,一不小心就会入毂。 “你也是知通事司,怎么要冒险南下?”王秀淡淡地道,神色是随意的很。 辖里心下犯了嘀咕,王秀问的直触核心,他绝不能有任何的透露,既然据点被一网打尽,某些机密也瞒不住,当下道:“小人南下,督促使臣尽快打探新式兵器图纸。”** ... 第一一六九章 赵柔嘉的动静 ?? “郎君绝没有兵行险招。”辖里不免出口辩解。 “那就是你家郎主。”王秀冷冷地道,他从辖里的失言中,判断出幕后决策人,人,在情急下的话,才是最真是可靠的。 “这。。。。”辖里浑身哆嗦,竟然被王秀说出来。诚然,他是奉了合剌的密旨,南下召集人手伺机刺杀,其中还包括王秀,却没想到竟然泄露行踪。 不过,真的没有想过刺杀大宋天子,那也太骇人听闻了,就算是疯狂的合剌,也不曾想过有实力,深入内宫刺杀赵官家,只是把目标对准以王秀为主的重臣。 “说,无论怎样,隐瞒已经没有意义了。”王秀冷冷看着辖里,又道:“乌思谋陵,当年也蒙太上垂怜,赐给功臣曹家女为妻,竟然在行在潜伏十余年,真是难能可贵。” 辖里心下凄然,看来王秀已经明白了,他承不承认都无关紧要,重要的王秀的说法,哪怕不是也是了。 “说不说也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好了,也该走了。”王秀站起身来,伸展了下手脚。 “不知小人何时赴死?”辖里不知为何要问,心中竟然空荡荡地,感受到自己的无足轻重,在南北棋局博弈中的渺小。 “故人不常见,先请你吃酒,此事慢慢说。”王秀缓缓向门口走去。 辖里脸色复杂,直到管牢进来,才苦涩地一笑。 对于赵谌的重伤不能理事,外朝并没有太大波澜,闹腾的都是低等文官,赵炅年纪不大,却展现出非凡的才智,让众人眼前一亮,绝不是寻常的君主啊! 应该说假以时日,必是大有为的君主。 相对于要朱琏和韩氏,她们不可能把悲伤挂在脸上,赵柔嘉却三天两头入宫,亲自照料赵谌,伤心失落甚深。 她和朱琏、韩氏不同,和赵谌自小一起长大,虽说有几分看轻兄长,感情可不是淡漠的。 她在第二天才知道,正在带着儿女玩耍,还没有听完就昏了过去。当醒来后大骂范离,立即哭啼着入宫。 就在外面沸沸腾腾时,她非常果断地呼吁报仇,破天荒地向江宁日报投稿,要求士人支持朝廷北伐,直接署名大长公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公主刊登署名文章,可是小报开创以来头一遭,就算江宁日报依附王秀的论调,也禁不住大长公主的名头,不仅立即刊登了,又立即被抢购一空。 为此,朱琏还很恼怒地数落赵柔嘉,虽说世风开放,随着玉泉山和钟山书院女斋的开办,女人地位又有了新变化,那也仅限于一些工坊招收女工,却未曾有公主刊登文章,要致皇室于何种地位? 倒是万俟禼私下登门拜访范离,赵柔嘉知道是寻她而来,却见到这倒霉的贼厮鸟,一阵好笑道:“万俟大人,前个日子真是好风光。” 万俟禼老脸挂不住,低声道:“在下,不过是为大王、为章公主出口恶气,王大人做得太过份,那么大的事,竟然不闻不问,两府那些人也是,竟然都附和王文实,实在是让人义愤填膺。” 赵柔嘉脸色很不好看,明白这厮的用心,却不得不安抚一二,压抑地道:“万俟大人做的好,可惜王公手段太狠。” “还望公主救命,王大人分明把在下架在火盆上,除了公主,已经无人可救。”万俟禼站起身深深地作揖。 赵柔嘉一怔,能让御史中丞做到对公主作揖,可见万俟禼到了何种地步,中丞的身份相对宰相,也不需要行大礼,只要拱手而已,就别说一个公主了,不由地道:“大人何必如此,妾身是妇人,怎能相助大人。” “只能请公主求娘娘救在下了。 ”万俟禼脸色惶恐,全然没有几天前的清傲。 赵柔嘉神色玩味,万俟禼也是他拉拢的人,要真被王秀给拿下了,对她来说也是损失,何况这厮‘仗义执言’,让她颇为舒坦,也就给母亲添句话的事。 “公主垂怜。”万俟禼实在没办法,赵构让他找秦桧,那不是去打脸吗?当初,秦桧隐晦地劝他不要做作,他却是意气风发,把秦桧的话当成了屁,事情不可收拾时,他也去恳求秦桧,遭到却是委婉拒绝。 这个时候再去,是个明白人都知道不可能,要不他也不会舔着脸求赵柔嘉,希望死马当活马医,至于赵构的警告,全然当成耳旁风了。 赵柔嘉轻轻一叹,道:“好了,万俟大人不必忧虑,我来找娘娘去说。” “多谢公主。”万俟禼大喜,几乎要虚脱了。 范离很不满赵柔嘉接见万俟禼,在这厮踹踹退走时,就进来道:“娘子,万俟禼自个找死,干咱家何事?非去出头。” 赵柔嘉翻个白眼,淡淡地道:“官人还是去吟诗作对,这都是官家的事情。” 范离被呛的一愣,竟然站在那不知所对。 “怎么,官人还有事情?”赵柔嘉真心看不上范离,却见这厮仍然站着,不由地黛眉微蹙。 “我这好心,竟被当成驴肝肺?”就算平时敬畏赵柔嘉,范离也有几分火了。 “或清炒,或红焖,你自个想个吃法。”赵柔嘉寸步不让地道。 范离脸色铁青,狠狠地瞪着赵柔嘉,那目光几乎要杀人。 “怎么,你还想冲撞长公主?”赵柔嘉秀目圆瞪,不善地瞪着范离。 “随你了。”范离一阵无力感,摇了摇头背手离去。 却说,监国太子主政,事情过了两个月,行在恢复了平静,赵柔嘉意外被加封两国,赐秦楚国大长公主,俸禄等同执政,赐皇家田庄六百亩。 赵谌的伤也差不多了,至少能够下床慢慢走路,只是身子骨日渐弱了,毕竟是伤了肺叶,血气大衰。 赵柔嘉听到一个女真人竟然被释放,还是王秀主张的,理由是没有参加刺杀行动,李纲并无异议,顿时恼怒非常。 两府也就是赵鼎极力反对,最终寡不敌众,她立即进宫面见朱琏,悲愤地道:“娘娘,难道真的纵容王公为所欲为?” 本书来自 第一一七二章 坏了规矩 ?? 张启元并不奇怪兀术态度,当侵犯女真贵酋利益时,他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已经彻底融入北方,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面对强势的大宋行朝,唯有不断壮大大金的力量,才有可能维持甚至击败大宋。 不进行彻底的土地改革,汉人绝不会真正归心,大金就不可能真正发展起来,更不会具备抗衡大宋行朝的能力,他也是没有办法,才团结汉族士人势力,依靠兀术的支持,冒险对女真贵酋发难,希望能成功。 这些年来,他做了不少的努力,甚至不惜屈尊降贵,刻意地结交那些二代士人,这些人凭借老子投靠女真人,倒是混的有声有色,他心下很不屑却又无可奈何。 到了现在,他才真正体会王秀的心情,作为主导变法的领路人,无论是心情还是人身,受到的煎熬都是常人无法承受的,只能咬着牙坚持。他甚至对王秀产生敬佩,常想换成他能否坚持下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眼看兀术也很无奈,只得苦笑道:“想想王文实取得的成就,实在让人艳羡。” 兀术眼皮子一颤,沉声道:“郎主做的过了,让子初受委屈,我也知道时间不多,却全然没有战胜把握。” 张启元对军事并不在行,却不代表他不明白,年前宋军迎来一次整编,整个禁军缩编为四十三万人,北侍军的常备兵马只有十七万,人数降低了,却迎来战斗力的增强。 怎么回事?人家是各军、旅镇都保留架子部队,平时只有核心吏士组成,战时才抽调预备兵马。 是预备兵马并非乡军,根据通事司最新军情,大宋行朝实行预备兵制度,那个和签发丁壮可是不同,倒是和猛安谋克有几分相似,人家却是经过严格训练,从禁军退出来的人员,一旦有事立即补充。 面对大宋行朝不断地新花样,金军诚然也在增强,却显得苍白无力,不由地苦笑道:“现在还不好说,他们也没有必胜把握。 ” “呵呵,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兀术拍了拍额头,又看着张启元道:“你建议归田令很好,郎主也是赞同的,现在我族人口萧条,青壮安享富贵,不负当年奋死向前,要是山南汉人仍旧二心,恐怕真要输了。” “这是最关键一步,不走出去无法收拢人心,在下虽是去职,却请郎君坚持。”张启元心中悲苦,他倒是真想干出一番事业,却最终惨淡收场,连兀术也保不住他,可见女真保守势力之大。 “有些事急不来,你不过是偶遇挫折,不几年就会回归,此去大兴府也能历练一二,就近看看南方民情,或许能改善归田令。”兀术笑呵呵地道,看他平淡地模样,其实心中也很恼火,以迪古乃为首的家伙,竟然公开跟张启元对着干,他也不好插手维护。 “郎君说的有礼,我却望着这遭,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张启元心情好了些,兀术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到了地方或许真能体察民情,找出缓解矛盾的法子。 “最近,南边的南朝使臣,闹腾的挺欢,你此去要多加注意,我让石里哥全力配合。”兀术提到南朝使臣,脸色是忧虑的,活跃程度不断地加大,这可不是好兆头。 张启元是知道的,大宋机速司的北方机速局,造成大金多次重要情报泄露,已经到了让人难以承受地步。最让人震惊的是,几个月前,竟然发现有女真族谋克,被金钱买通,成为南朝的密探,简直就在打脸。 “郎君放心,在下此去,必然会全力以赴,让那些无耻之人赴死。”他也有点心惊胆战,自从那破事传来,赵官家重伤,乌思谋陵被寸糜,大金在大宋行朝的据点,不断遭到破坏,使臣死伤狼藉。 这还不算多大事,关键是坏了南北不杀重臣规矩,你既然没有信誉,那就别怪人家不客气了,恐怕北方机速局的使臣,正在磨刀霍霍向猪羊,他是大宋行朝的叛臣,或许已经列到被刺杀的名单上,为了自己也需要严酷打击。 人家发展你的猛安谋克,那也是自家的本事,你去杀人那可就两说了。 “郎君,外面有宫人持节请见,说是郎主密旨。”一名合扎匆忙进来道。 “郎主?”兀术疑惑地看了眼张启元。 “却不知何事?” 却说,王秀来到茶楼进去,徐中留在外面要了壶茶水,两碟瓜子果子,自己慢悠悠地消遣。 “原来是大长公主,不知有何事?”王秀早就听出来是赵柔嘉,不然也不会冒冒失失应约而来,他和女儿独处机会可以说几乎没有,借个机会过来也不错。 “实在孟浪,还望王公莫怪。”赵柔嘉言语柔和,倒也算礼数有加,作为皇室的两国公主,礼数上还是要注重的。你就是恨不得杀了对方,在面对面的社交场合,也要保持相当的礼数,这就是潜规则。 王秀见赵柔嘉谦恭有礼,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倒是坐下笑道:“烦劳大长公主破费。” 赵柔嘉见王秀从容不迫,明显主客逆转,不免有几分尴尬,只能坐在对面,轻声道:“今个刚刚出宫,就遇到王公,想想二十年前王公救命之恩,特来一谢。” 王秀看了眼赵柔嘉,小女儿心思,竟来老爹面前卖弄,要换成十年前的王新真,不定就被打了屁股,嘴上却淡淡地道:“国事而已,不值一提。” 赵柔嘉却摇了摇头,有几分敬仰地道:“是想当年,王公率数万豪杰奋死破城,恐怕妾身已沦落他乡。” 王秀风淡云轻地笑了笑,要真是赵家人,他当真不回去救,可定的成为他乡之魂,谁让你是我的女儿呢!难道任由你流落异乡不成? 赵柔嘉目光尤为复杂,她本是一肚子气,想要找王秀理论,却在进来那刹那,心情嬴荡,某种亲切感油然而生,犹如站在家长面前的乖乖女,本来准好的说辞再也说不出来。 本书来自 第一一七四章 宫变1 ? 果真,他又将陷入两难境地,因需要发展的缘故,也是女真人才凋零,不能不大量使用汉家士人。|这些人往往了解大宋行朝底细,至少像张启元这种人,可以制定制衡大宋行朝的对策,而不是凭借武力蛮横掠夺。 如此,至少能够在邦交上抢先一步,维持大金对付大宋行朝的优势。要宇虚中是南朝的间谍,受到打击最大的还是他,他将会被政敌非议,会导致图强政策的流产,谁让他力主用南方汉家人,却又是间人。 “凡是断不可轻下结论,宇叔通不是旁人,贸然定论会让士人心寒,也会让大将意冷。”张启元和宇虚中并不对路,隐隐觉得这老匹夫和他不对路,有些事刻意针对他。 却碍于唇亡齿寒,不能不周全一二,万一哪天人家说他是间谍,岂不是很冤枉?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能维护的决不能落井下石。 这不是不可能的是,他也得罪不少女真贵酋,宇虚中开了先例,很可能被别人利用,女真人也不是傻瓜,这些年可是学会了不少手段,不再是直来直去。 合剌犹豫再三,盯着兀术道:“有人说他为宫室冠名,往往暗含讥讽,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郎主,决不能瞻前顾后。”胡鲁曾经被宇虚中羞辱,恨不得手刃这厮,大好机会岂能错过?他是豁出去了,必然要绊倒宇虚中。 “郎主三思。”张启元脸色难看,他是看出来了,胡鲁这厮就是公报私仇,得罪胡鲁和防范未然,他自然选择后者。 合剌真心的为难,不得不借助兀术,只得道:“还是由打套司介入。” 兀术想了很多,他很厌恶山北士人,宇虚中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也让他新中不喜,在想到这厮极力反对南征,那是和张启元截然不同,肯定了七八成。 怎样才能既解决问题,又不让自己被牵连进去,当他的目光触及胡鲁,心中闪出一个计策,朗声道:“郎主,我倒是有个主意。” “哦,说来听听。”合剌眼前一亮,军国重臣可用者,唯有这位叔父了,他是相当的重视。 “可用胡鲁为右丞相。”兀术悠悠地道。 张启元瞥了眼兀术,暗自松了口气,要说不问青红皂白,他是接受不了, 兀术用胡图为右丞相,明显的没安好心,谁不知道这厮恨宇虚中,先用这厮到位压制,再慢慢地查访炮制,就算对方不是死间,也能以各种名目拿下。 当然,这个计策不仅针对宇虚中,还能利用胡鲁牵制迪古乃,作为斡本的儿子,迪古乃真正受到合剌的重用,并不和兀术是一路人,同样也和胡鲁不对路,可谓一石双鸟,不可为不狠辣。 胡鲁眉头一扬,不要说合剌对待兀术,那是家国柱石,就单凭军权在握,兀术也能把他扶持到丞相,最兴奋的是兀术明显针对宇虚中,这是明目张胆地给他撑腰,让他去查办宇虚中,又能对盛气凌人的迪古乃反戈一击,岂能不喜形于色。 “听说,南朝使臣方珍北上。不知消息可确切?”张启元忽然想起了什么,转首看着兀术。 兀术眉头微蹙,他还真没有太多印象,张启元提起了名字,想想倒是有点熟悉,道:“嗯,石里哥说过,那是新任的的高等使臣,几次逃脱打套司追杀。” “方珍?”合剌不免蹙眉,道:“南朝机速司的使臣,为何如此难以捕捉?” “郎主,此人神出鬼没,比那知事更加难缠,石里哥几次险些成功,都被人逃了。”兀术彻底想起来了,这位是石里哥通过通事司,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搞来的情报,恍然道:“是南朝王实的门人,只是声名不显,就是在南朝也没几人知道。” “此人北上,难道要和宇虚中接头?”胡图自动脑补,有些大惊小怪地道。 张启元翻个白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宇虚中要是死间,那绝对是最高级别的,机速司联系必然是单线的,甚至连两府重臣也无全知道,岂能是通事司轻易打探出来的,还具体到使臣的名讳,简直把大宋行朝当白痴。 “郎主,南朝事发,恐怕上京不得安宁,我们也要杀一儆百。”兀术看了眼合剌,神情见有几分不满。 合剌脸色很不好看,面对兀术的责备,倒是说不出所以然,只能以沉默相对。 入夜时分,行在大内。 朱琏在大内慈寿殿阁子里,倚在窗口边,轻轻摇着竹扇,相对北方苦寒依旧,江南却已经有几分盛夏味道。 远在开封的行宫大内颇为狭小,居住不便利,南迁江宁宫室造的广大,王秀按照天干地支重新设计皇城和宫城,取中轴左右对称,端的气派如斯。 虽说,玉阳宫别院最舒坦,她也很欢玄武湖风澜,却因天子受了伤,监国太子年幼,作为太后的她不得不留大内,好在殿阁宽敞,也算是能沉下心居住。 不经意间,她懒散地动了动身子,尽情地消受夜间的凉风,倦怠地困意,逐渐挂在脸上,却看到一名黄门高品慌慌张张地跑来,被几名慈寿殿卫士拦住。 内宫入夜本应无侍卫,有事必须召集甲士入内,只是出了那档子事,在王秀的建议下,主要殿阁还是设了班直轮流值守,以防被人潜入。 朱琏黛眉微蹙,夜间宫门落锁,是不能随意走动的,黄门高品急匆匆而来,必然有要事,不悦地道:“有何事?” 高品远远看到朱琏,碍于门口班直的阻拦,不得不高声喊道:“娘娘,奴臣见有几名三衙卫士,还有几名邸候,正操刀潜行,意图不轨。” 什么?操刀夜行,朱琏脸色微变,浑身一阵寒栗,立即闪过宫变的念头,短暂的惊愕立即恢复,低声道:“快去都堂知会王相公,宣张泉快来,赶紧关闭福宁殿关防,速速派人知会东宫谨守。”** ... 第一一七六章 宫变3 ? 热乎乎地血留下来,宦官吓的裤裆里热乎乎地,要不是被刀架着,那就软瘫到地上了,他们这种人可没有那么多礼义廉耻。 “管参不可,阁长是宫中人,断不可挥刀相向。”将虞侯咽了口唾液,他是一片凌乱,不知如何是好,景波说的很有道理,谁知道宫廷内会发生什么事。 “一。”景波冷冰冰地道,目光毫无感情。 “二。”只是隔了三五个呼吸,第二声就接踵而来。 面对景波外放的杀气,宦官本就不是坚决之人,脸色苍白地颤声道:“饶。。。。饶命,是、是虏。。。。” 将虞侯瞪大了眼睛,脸色旋即就像吃了热翔,变的非常难看,恨不得把对方一刀砍了。 今个,王秀别过赵柔嘉,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从宣德门去了都事堂,在公厨用了晚餐,开始处理公务,哪地方也没去。 身为一个庞大帝国的首相,他是非常繁忙的,无论是西北还是南海,无论是水利漕运,还是农田工商,无不是千头万绪,不能有半点疏忽,能抽出点时间不容易,今个是浪费了。 今年的财政还有点紧张,需要七八月份季风到来,大批的金沙运抵,缓解财政上的压力。只是宝钞面额较大,引起那些不法之徒的窥视,朝廷把私造宝钞罪行处罚提高,却仍有不法之徒貌似伪造,这是高额利润驱使人去犯禁。 尽管,他们的伪造水平不高,却也能对市面造成**影响,尤其是两浙路最是疯狂,公开处斩近百人,仍旧屡禁不止,看来只能从继续提高质量上下功夫,不断去完善技术制造。至于靠贬值杜绝伪造,让宝钞贬值的你伪造就亏死,他还没有那么无趣。 刚刚处理完两浙路公务,听到外面一阵纷乱,门被推开了,一名宦官匆忙闯进来,跟着一名都事气急败坏地拉扯。 “怎么回事?”王秀眉头紧蹙,都堂重地竟让黄门高品闯进来,还直接进了他的宰相宫廷,简直是胆大妄为,外面的胥吏都是摆设? 不过,他依稀记得,此人是张泉的跟班,现任慈寿殿邸候,张泉不当值就是这厮,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宦官眼看王秀发怒,反倒被吓了一跳,事情太急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闯进都堂,要真被王秀打死那也是白死,急忙噗通跪在地上,苦着脸道:“王相公,奴臣受娘娘懿旨,冒死前来请相公救驾。” “救驾?”王秀瞪大眼睛,霍地站起身来,厉声道:“怎么回事,难道有人作乱?” “三衙卫士勾结内侍作乱,娘娘派奴臣请王相公,去东宫救驾。”连续两个奴臣,这厮的态度放的是不能再低。 “来人,速速知会诸公,调宫外三衙卫士平乱。”王秀也没有细问,他也不怕人玩阴谋诡计,反正是通知两府,再说不能有任何的耽搁,生怕朱琏有事。 当他来到了大堂,忽然停下了脚步,厉声道:“来人。” 都堂宰相值守,按照惯例都有一名都事,几名丞郎备问,也就是随时去办事,总不能让宰相亲自跑腿,另外还有一队班直侍卫守关,宦官能顺利过了外面班直,也是慈寿殿熟面孔,要不然还真进不来。 宦官却见王秀停步叫人,不由地愕然道:“王相公,都堂有六名轮值卫士,可以。。。。。” “把这位阁长留下,好声招呼着,我没回来前,不得擅自离开。”王秀的目光冷峻,到了几乎能杀人地步。 宦官一怔,脸色顿时苍白,惊恐地道:“王、王相公,这这是何意?奴臣可。。。。可是。。。。” “知道你是押班,好生给我待着,平定叛乱有你的好处。”王秀淡淡地来了句,转身快步走去。 他仕途二十余年,岂能单凭一句话就入毂,尽管宦官神情上没有问题,只是他决不能掉以轻心。他要跟随宦官入宫,岂知没有埋伏?就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能把不信任的人放在身边,就算此人是张泉的人也不行。 正好到了门口,却见一名班直慌张跑来,几名值守班直大喝拦截,那人却看到王秀过来,急忙大喊道:“王相公,小人太子宫当值侍卫高仁,奉景管参将令前来见相公。” “何事?”王秀瞪着来人沉声道,受命景波而来,他才停下脚步询问。 “宫中有人谋逆,正在袭击慈寿殿,派内侍散播谣言,调太子宫卫士救援,被管参识破。”高仁一口气到把话说完,差点翻了白眼。 王秀眉头紧蹙,沉声道:“细细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声东击西?” “管参识破奸计,他们佯攻慈寿殿,实际要把福宁殿和太子宫人手调离。”高仁气喘吁吁地道。 “哦,看来他们贼心不死,不行,围魏救赵不成,可能会灭魏。”王秀又惊又怒,他既担心朱琏的安危,又忧虑儿孙的生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调虎离山不成,很有可能佯攻变主攻。 cmiàocbic阁c “你们两个,立即去宣德门,把能调的卫士全调过来,给我知会殿帅,让他火速率兵入卫。” “王相公,深夜宣德门宿卫恐怕不妥,不如火速去殿前司衙门,请当值太尉增援。” “来不及了,你们两人去办,其他人跟我去慈寿殿,高仁,你去知会管参,让他护卫监国去福宁殿。,不要窝在一个地方。”王秀在最短时间做出论断。 同时,景波也做出了决断,沉声道:“诸位收拾甲仗,请监国救援福宁殿。” 将虞侯大惊失色,敌情不明的情况下,他们六七人拱卫太子宫关防还来不及,怎能涉险行走大内,万一被人围攻如何是好?不由地道:“管参,是否太冒险了?” “与其各个击破,不如合兵一处坚守,我们行走大内看似危险,只要做的隐蔽就不会被怀疑,让他们扑个空岂不是更好。”景波坏坏一笑,随即大手一挥,道:“来不及了,你们做好准备,我去请监国。”** ... 第一一七八章 宫变5 ?热乎乎地血留下来,宦官吓的裤裆里热乎乎地,要不是被刀架着,那就软瘫到地上了,他们这种人可没有那么多礼义廉耻。 “管参不可,阁长是宫中人,断不可挥刀相向。”将虞侯咽了口唾液,他是一片凌乱,不知如何是好,景波说的很有道理,谁知道宫廷内会发生什么事。 “一。”景波冷冰冰地道,目光毫无感情。 “二。”只是隔了三五个呼吸,第二声就接踵而来。 面对景波外放的杀气,宦官本就不是坚决之人,脸色苍白地颤声道:“饶。。。。饶命,是、是虏。。。。” 将虞侯瞪大了眼睛,脸色旋即就像吃了热翔,变的非常难看,恨不得把对方一刀砍了。 今个,王秀别过赵柔嘉,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从宣德门去了都事堂,在公厨用了晚餐,开始处理公务,哪地方也没去。 身为一个庞大帝国的首相,他是非常繁忙的,无论是西北还是南海,无论是水利漕运,还是农田工商,无不是千头万绪,不能有半点疏忽,能抽出点时间不容易,今个是浪费了。 今年的财政还有点紧张,需要七八月份季风到来,大批的金沙运抵,缓解财政上的压力。只是宝钞面额较大,引起那些不法之徒的窥视,朝廷把私造宝钞罪行处罚提高,却仍有不法之徒貌似伪造,这是高额利润驱使人去犯禁。 尽管,他们的伪造水平不高,却也能对市面造成不良影响,尤其是两浙路最是疯狂,公开处斩近百人,仍旧屡禁不止,看来只能从继续提高质量上下功夫,不断去完善技术制造。至于靠贬值杜绝伪造,让宝钞贬值的你伪造就亏死,他还没有那么无趣。 刚刚处理完两浙路公务,听到外面一阵纷乱,门被推开了,一名宦官匆忙闯进来,跟着一名都事气急败坏地拉扯。 “怎么回事?”王秀眉头紧蹙,都堂重地竟让黄门高品闯进来,还直接进了他的宰相宫廷,简直是胆大妄为,外面的胥吏都是摆设? 不过,他依稀记得,此人是张泉的跟班,现任慈寿殿邸候,张泉不当值就是这厮,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宦官眼看王秀发怒,反倒被吓了一跳,事情太急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闯进都堂,要真被王秀打死那也是白死,急忙噗通跪在地上,苦着脸道:“王相公,奴臣受娘娘懿旨,冒死前来请相公救驾。” “救驾?”王秀瞪大眼睛,霍地站起身来,厉声道:“怎么回事,难道有人作乱?” “三衙卫士勾结内侍作乱,娘娘派奴臣请王相公,去东宫救驾。”连续两个奴臣,这厮的态度放的是不能再低。 “来人,速速知会诸公,调宫外三衙卫士平乱。”王秀也没有细问,他也不怕人玩阴谋诡计,反正是通知两府,再说不能有任何的耽搁,生怕朱琏有事。 当他来到了大堂,忽然停下了脚步,厉声道:“来人。” 都堂宰相值守,按照惯例都有一名都事,几名丞郎备问,也就是随时去办事,总不能让宰相亲自跑腿,另外还有一队班直侍卫守关,宦官能顺利过了外面班直,也是慈寿殿熟面孔,要不然还真进不来。 宦官却见王秀停步叫人,不由地愕然道:“王相公,都堂有六名轮值卫士,可以。。。。。” “把这位阁长留下,好声招呼着,我没回来前,不得擅自离开。”王秀的目光冷峻,到了几乎能杀人地步。 宦官一怔,脸色顿时苍白,惊恐地道:“王、王相公,这这是何意?奴臣可。。。。可是。。。。” “知道你是押班,好生给我待着,平定叛乱有你的好处。”王秀淡淡地来了句,转身快步走去。 他仕途二十余年,岂能单凭一句话就入毂,尽管宦官神情上没有问题,只是他决不能掉以轻心。他要跟随宦官入宫,岂知没有埋伏?就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能把不信任的人放在身边,就算此人是张泉的人也不行。 正好到了门口,却见一名班直慌张跑来,几名值守班直大喝拦截,那人却看到王秀过来,急忙大喊道:“王相公,小人太子宫当值侍卫高仁,奉景管参将令前来见相公。” “何事?”王秀瞪着来人沉声道,受命景波而来,他才停下脚步询问。 “宫中有人谋逆,正在袭击慈寿殿,派内侍散播谣言,调太子宫卫士救援,被管参识破。”高仁一口气到把话说完,差点翻了白眼。 王秀眉头紧蹙,沉声道:“细细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声东击西?” “管参识破奸计,他们佯攻慈寿殿,实际要把福宁殿和太子宫人手调离。”高仁气喘吁吁地道。 “哦,看来他们贼心不死,不行,围魏救赵不成,可能会灭魏。”王秀又惊又怒,他既担心朱琏的安危,又忧虑儿孙的生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调虎离山不成,很有可能佯攻变主攻。 “你们两个,立即去宣德门,把能调的卫士全调过来,给我知会殿帅,让他火速率兵入卫。” “王相公,深夜宣德门宿卫恐怕不妥,不如火速去殿前司衙门,请当值太尉增援。” “来不及了,你们两人去办,其他人跟我去慈寿殿,高仁,你去知会管参,让他护卫监国去福宁殿。,不要窝在一个地方。”王秀在最短时间做出论断。 同时,景波也做出了决断,沉声道:“诸位收拾甲仗,请监国救援福宁殿。” 将虞侯大惊失色,敌情不明的情况下,他们六七人拱卫太子宫关防还来不及,怎能涉险行走大内,万一被人围攻如何是好?不由地道:“管参,是否太冒险了?” “与其各个击破,不如合兵一处坚守,我们行走大内看似危险,只要做的隐蔽就不会被怀疑,让他们扑个空岂不是更好。”景波坏坏一笑,随即大手一挥,道:“来不及了,你们做好准备,我去请监国。” 第一一八零章 宫变7 ?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道:“前面可是景管参?” “是哪个,快来护卫监国。|”景波大喜道,支撑到这个时候,任谁都明白援兵该到了,叛逆人数不可能太多,十有**是甲士入卫。 “金枪班指挥宁全福,快,把这群逆贼给我拿下。” 刘成脸色灰白,金枪班的人来了,也预示着他们的失败,他是双目发赤,压着牙大吼冲上去,挥刀就向景波砍去,一个逆贼也从侧面杀上,妄图拼个两败俱伤。 既然没了活路那就拼命,好歹也能拉几个垫背的,人疯狂起来是可怕的,绝没有后世影视里的那种懦弱。 封元无法闪避,他需要保证赵炅的安全,只能硬生生去抗击,宫墙就在身后,他是退无可退。 一名班直侍卫见势不,大吼一声闪身挡在,两柄钢刀落在他的肩上,迸射出两道绚烂的血色。却见他丢弃兵刃,双手夹住钢刀,利刃深深切入手骨,大喊道:“管参。” 景波知他决死心意,也不再含糊,果断地出刀,闪电般地砍断刘成的手臂,一脚把另一名逆贼踢倒在地。 当援兵到达时,那名班直不甘心地慢慢软倒,让景波怒发冲冠,马上就要脱困,哪怕再坚持十几个呼吸,这位袍泽为了他和监国,义无反顾地献出生命。 他是大吼一声,抢上一步手起刀落,好大一颗头颅,带着一道血链飞上天空,重重翻滚掉落在地上,犹自不敢相信地睁着眼睛,那就是逆贼刘成。 “把他们给我拿下,不能让这些逆贼轻松死了。”景波斩杀刘成,却没有心思放过这群逆贼,他要一点点折磨死这群人,让他们付出代价,为阵亡的袍泽复仇。 此时,援兵已经赶到,他们分成两路包抄,把那些叛乱逆贼包裹在里面,那都是拿长兵仗的宫门卫士,先天就占有优势,当即就有四人被刺倒在地。 剩下的几名叛乱逆贼,虽然是负隅顽抗,却在金枪班的围殴下,一个个被击倒在地,没有人求饶投降,横竖是个死,就是孬种也明白。 “管参,监国怎样?”宁全福赶紧过来,他还担心赵炅安危,这种献好表功的机会可不多,任谁都明白,监国太子如无意外,那就是下一任赵官家。 “无妨,指使来的正好,拿下这几个逆贼,分兵护卫监国前往福宁殿。”景波没心思扯嘴皮子,他怕福宁殿出事,那可就白费心思了。 “管参劳累,末将来背负监国。”宁全福不愿放弃机会。,能够在危难时,背着未来的天子抵达福宁宫,这是怎样的荣耀?能得到什么利益?想想都让人要搏一搏。 “不,孤跟随景太尉,指使在前开路。”赵炅忽然来了一句话,静静地贴在景波背上。 景波一怔,旋即扯过一人的腰带,把赵炅绑缚在身上,道:“监国放心,有末将在。” “好,快去福宁殿。”赵炅显得很稳重,全然不似孩童,让班直侍卫个个诧异,这可是明主风范啊!比官家强上百倍。 宁全福点了点头,虽说无法亲近监国,做个开路先锋也是好的,至少也是勤王救驾的功臣。 数十名班直侍卫,前后相拥护卫赵炅,快速向福宁殿而去,路上倒是碰到一小波逆贼,被他们左右斩尽杀绝,再也形成不了威胁。 刚到永辉殿附近,却发现从北边甬道过来一队人马,景波立即喝止众人,围在一起保护赵炅,前队做好战斗准备。 宁全福抢上两步,横刀高声喊道:“来者何人?” “你们又是何人?”来者步履匆匆,声音尤为急促。 “做好准备。”宁全福目露精光,眼看至少有十人,打起来他们很占便宜。 景波却脸色凝重,按照刘成带的人来看,他们要调虎离山,准备进攻太子宫有二十人,那袭击福宁殿的绝不会少,恐怕会有艰难一战。 “是不是五哥?”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景波大为欣喜,立即道:“是先生,好了,各位迎上去。” 原来,来者正是王秀,他从慈寿殿出来,把大多的班直侍卫留下,只是带了两名侍卫出来,沿途召集了一些内侍,也有了十人的规模,不算大也不少。 却不想,碰到一队兵马向福宁殿而来,就算是反贼也得迎面而上,隐隐看到一人背负孩童,试探性地叫喊一声,希望是护卫赵炅的景波。 宁全福一怔,立即双眼发亮,立即率先快步上去,朗声道:“末将金枪班指挥宁全福,拜见王相公。” 王秀是又惊又喜,急忙迎上去,温声道:“监国在何处?” “王公。”赵炅在景波背上,见到王秀快步而来,那是一片的笑意。 王秀对宁全福笑了笑,让这厮激动万分,来到景波身边,道:“一路怎样?” “遇到两拨毛贼。”景波很平静地道,说的跟打发了两拨土鸡一样。 “嗯,见过没事就好,我们一同去福宁殿,围剿叛逆。”王秀知道景波说的平淡,却见月光下的血迹斑斑,绝没那么顺利,既然赵炅没事最好,也来及多说了。 “一切听王公节制。”赵炅很配合地来了句。 王秀欣慰地一笑,孙子的沉稳让他高兴,挥手道:“赶紧出发,保护好监国。” 此时,准备伏击福宁殿的叛乱班直和内侍,眼看约定时辰过来,却没有得到消息,越发感觉不,立即对福宁殿发动进攻,准备强行打进去斩杀赵谌。 福宁殿的当值班直和内侍,遭到突然的打击,开始慌乱成一团,被砍杀了几人,却因夜间锁关,逆贼费了半天的力气才打开前门,却被班直和内侍死死守住殿门,他们几次冲击都无法驱散。 赵谌身子刚刚转好些,却受到惊吓,顿时口吐白沫昏过去,好在韩氏一直侍候在福宁殿,冷静地指挥宫人闭门自守,才没有被逆贼打进来。 王秀来的是恰当好处,立即指挥班直侍卫围剿逆贼,那又是一场激烈搏杀,他甚至亲自操刀上阵,站了两个逆贼,以至于血溅衣衫。** ... 第一一八二章 王秀的强势定位 ?? 赵炅眨了眨眼,毫不在意地看着王秀,认真地道:“王公放心,孤是监国,自然是份内事,还请王公主持外朝,尽快平定市井议论,稳定人心才是最要紧的。” 王秀欣慰地笑了,不由地看了眼朱琏,温声道:“监国言之有理。” 朱琏能看到王秀的想法,却仍旧暗暗叹息,儿子和孙子真不好抉择,更不愿去做震动朝野的事情,只能稍稍侧过脸,不愿和王秀对视,以免控制不了自己。 王秀也没有过份计较,又说了几句推出去,韩氏来到朱琏身边,怯生生地道:“娘娘,官家又昏过去。” 朱琏看了眼儿子,又看了看孙子,不免长长叹息,儿子真是无人主气魄,表现的比孙子差了不止一筹。 王秀到了都堂,见两府执政都在,正在商议对策,坐下喝了杯水道:“诸位商议的如何了?” 秦桧瞥了眼李纲,平静地道:“大事化小,你看怎样?” “哦。”王秀看了眼秦桧,目光扫过李纲,笑道:“那么大的事,明天肯定是沸沸扬扬,绝不下于中秋月夜,岂能是轻描淡写过去的?还要谨慎才是。” 李纲也一阵头疼,不否认王秀说的对,自从官家遇刺,市面上的议论还没有消停,两府承受压力之大难以想象,一直到现在宫廷兵变,想要瞒下去基本不可能。 至于大事化小还是必须的,只是王秀似乎不太同意,却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鼎却翻个白眼,朗声道:“此事因由军制而起,要是传出去,对朝廷不是好事,还需谨慎才是。”言下之意,似乎明白王秀的意思,表达了不赞成态度。 “当然不是好事,捂盖子也不是办法,只能让人以讹传讹。 ”王秀脸色严肃,瞬间就明白某些人的用心,也非常不赞同。 什么是大事化小?那是淡化两府责任,很容易让人联系到裁撤将校吏士,最终的怨气转到他的身上,只是最重要恰恰不是内部的龌龊,而是对天下士民的责任,有担当的政府不应该遮掩堵塞,而是要正确面对,去疏导民众的舆论。 不能不说,有些人转嫁矛盾的做法,是很陈旧却非常有效,能给他带来不小的打击,让他对某些名臣很失望,人性永远捉摸不透,有时候教科书上的忠直良臣,在现实中却有很多不堪,倒是那些小人奸佞,却又些不得已的一面,孰是孰非他也不想评价,只是做好事情而已。 “文实,大事化小未尝不可,两府不能再承受压力了!”蔡易也是细声劝说,他对宫卫兵变极为震惊,认为传出去太骇人听闻,恐怕朝野会闹翻天,淡化处理未尝不可,却没看出来有人谋划,想把脏水泼到王秀身上。 “看来诸位都认为掩饰下去,较为妥当?”王秀见李光默默颔首,显然也被说服了。 “文实,兹事体大,还需再琢磨一二。”李纲见王秀脸色不予,也有些拿不准了,他还从来没有忐忑,尤其在王秀面前,毕竟事堵不住,最先倒霉的人是两府首相。 “这是谁的首唱?简直就是拿家国玩笑,是可忍孰不可忍。”王秀重重地拍案而起,怒目扫过众人 赵鼎的脸色当即沉下来,不悦地道:“此事,由我提议。” 王秀看了眼赵鼎,暗付这厮还有几分担当,当着他的面做小动作,还自己硬生生担下来,或许并不知道被有心人利用,却阴沉着脸道:“元镇兄,你也是饱读诗书的名士,岂不闻上善若水?” “近日,朝野连连有事,两府不堪重负,此事干系太大,恐怕到时谁也无法控制。”赵鼎毫不相让地道。 “堵不如疏,遮遮掩掩那是心虚,那就大方地说出来,对不到之处加以变革。 ”王秀的声音逐渐高昂,道:“各位,坦率承认反倒能得到谅解,疏导民众情绪至关重要,遮掩只能让事态扩大,最终酿成大祸。” “总归是冒险。”李光犹豫地道,他也是很矛盾,两害相权取其轻,牺牲王秀名声有利皇室和两府,还是他能接受的,至少他相信王秀有能力挺过去,其他的执政却不行。 “无妨,此事由我亲自来办,诸位保持沉默。”王秀斩钉截铁地道,没有半点商量口气。 赵鼎眉头紧蹙,不悦地道:“恐怕操办不易,文实还是三思。” “天下没有办不成的事,此事干系到备战北伐,决不能有任何的闪失。”王秀毫不客气地道,他不满地瞥了眼赵鼎,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妄想让他承担不可预测的后果,真是幼稚的可笑。 李纲眉头一动,谨慎地道:“文实,这是何意?” “也该到时候了,应该是做最后的准备,再耽搁下去,恐怕士民会反对朝廷收复失地。”王秀转首看着李纲道。 李纲瞪大了眼睛,似乎有话却不知如何说,王秀的话对他而言,不吝于晴天霹雳,应该是暴风惊雷后的一场甘霖。 “李大人,向来主张北上收复失地,怎么,到了这时候犹豫起来?”王秀似笑非笑地道,他把握到了李纲的命脉。 李纲吸了口气,勉强地道:“两个月前,还在避免士民孟浪,文实做事情,实在让人费解。” “此一时彼一时,那是这把火还没烧旺,现在应该足够了,虽然还有许多不尽人意,只是时间越长越发不利。”王秀笑了笑,认为自己解释的够多,无需再多说,又道:“好了,各位各自去准备,一切事情我来筹划。” 话,说的极为专断,毫不照顾众人的情绪,放在平时却要引起非议,至少李纲会心生遐思,赵鼎也会公开反驳。 此时,大家却沉默了,甚至感觉王秀的专断可以接受,是因击中了他们的软肋。纵然有千万心思,他们总是离不开收复故土,利用此事掀起北伐的舆论,聪明人一点就透,都堂公厅内散发诡异地氛围,秦桧稍稍垂首,却不知在想什么。 本书来自 第一二三一章 义利之辨 ?? “对了,朝廷在海外占了那么多土地,有多少精力去管,恐怕百年后都要成为方国。”王卿苧对王秀热衷开疆扩土,那是很不理解,往来头一次需要两年,就算打通交趾陆路,往来也是很艰难的,还要造成大规模的杀戮。 耗费量的财货,还不如能从南海捞多少是多少,维系海外军州的代价太高了。 “当然有必要,就算控制不住,也可以作为皇室分封,大姐就不要多考虑了。”王秀不以为然地道。 他对南海乃至整个海外,都有了全盘的规划,正如王卿苧所言,就算是近代通信航海技术,也不一定能控制海外,就别说这个时代了,大宋行朝按照他的设想,开始向南州移民,又在倡导把天赐之地归入版图。 简直就是一块巨大的蛋糕,根本就消化不了,最终只能形成维系链条的断裂,海外的领土纷纷自立。 不过,他并不惧怕这种分裂,他要传播的是文化传承,而不是一个整体的帝国,华夏的文化具有很强的向心力,就算是分裂成方国,也会形成同文同种的圈子。 只要,能压制某些文明的崛起,取得全球性文化性传播,就不用担心香蕉人的出现,更不用担心汉家血气消耗殆尽,出现另一个时空坡坡和弯弯那种畸形的退化汉种。 “算了,是我多嘴了,你们男人的事,本就不是我们妇人参合的,要有闲暇多陪陪你家娘子,别冷落了她们。” 王秀又是一阵尴尬,只能捏着鼻子道:“知道了。” “你不要稀里糊涂的,知道厉害。。。。。”王卿苧见王秀漫不经心,正要来两句,却听到外面有人叩门,急忙刹住话。 “吴宣、范离拜见王世叔(王公)。” “想清闲也不能,真是命苦!”王秀无奈地一笑。 “好了,你们说事情,我去看十二娘和十四娘。”王卿苧翻个白眼,直接鄙视自家兄弟。 “大姐自便。”王秀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得一时清净而不行。 话说,第二天举办声势浩大的文会,也是一场辩论会,文人对学术的辩论,也是理学对王学的反扑。 这场辩论,那些理学家是赤膊上阵,连续持续了十余天,辩题从纯学问发展到朝廷的海外战略、国计民生还有北伐。 王秀和两府重臣多来旁听,连赵构也来了,他在学术上公然支持理学,戏言和王文实打打擂台,既不得罪人也传为风雅话题,毕竟藩王不干政。 不过,在义理的辩论上,事前被看好的玉泉山书院,开始连败浦沅书院、应天书院、岳麓书院,却不被看好的钟山书院,辩驳的体无完肤,几名士人目瞪口呆,让人大为侧目,连呼不可能。 在海外方略上也爆出冷门,一败涂地的浦沅书院,却异军突起,就是钟山书院也节节败退,简直惊爆人的眼球,再加上各大小报推波助澜,让人高潮迭起,不亦乐乎。 王秀看的非常到位,毫不客气地评价,道:“浦沅书院士子多是海商子弟,玉泉山日趋保守,钟山长于百计,岂有不败之理。” 道理非常明白,干哪行吃哪行,要知道这些子弟都是靠海吃海的,能被书院挑选出来,哪有几个傻瓜,甚至有经商的高手,浦沅书院也不以经义诗赋为主,专门教导经商之道,甚至搞海船的操作,天文地理无所不学,几乎和侍卫水军大小学校差不多,被称之为侍卫水军第二大学校。 这些学生能言善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海外的玩意张口就来,那些自诩正统的书生,岂能是这些老油子对手?被打了个落花流水,简直就是无敌从容。 真是难怪,你说存天理灭人欲,人家说吃不上饭,人都死绝了,还讲什么狗屁天理?圣人云:温饱而知礼仪’,抓住这条就立于不败之地。 当时,王秀听的是哈哈大笑,李纲也是哭笑不得,谁能想到浦沅书院异军突起,还是带有浓郁的海风。 “这些书生强持夺理,实在是有辱斯文。”赵构很不满意,浦沅书院学生带有海风,辩论可不那么文绉绉地,眼看自己支持的学生败北,真的不爽快。 “读书就是明道理,话虽然有点粗鄙,道理却是圣人之论,大王可要秉公而论,呵呵。”沈默轻轻地笑道,他自然是工商阶层的代言人,在大家利益面前,自然要挺住。 赵构嘴角微翘,他对程家兄弟那套,从心底就不感兴趣,甚至还有几分厌恶,却因为政治需要,必须在人前有所态度,不可避免地站到王学对立面。 沈默明显讥讽他,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也不客气地道:“圣人之言自然遵从,当今天下何止温饱,知礼仪却去逐利,以至于道德败坏,天下不复文质彬彬。” “大王,这是论学问,你个书生斗气而已。”王秀风淡云轻地道,态度不温不火,实际却是为沈默说话。 他对工商做大也有一定的忌惮,却认为这是时代发展的必经阶段,必须要谨慎地、有分类地扶持。 “话有些粗鄙,却还有三分道理。”李纲忍了忍,总算还持公论。 赵构含笑点头,也不去争辩,却悠然道:“本以为玉泉山秉承王学,却哪想到浦沅书生,更加贴合文实。” 8(.*)8阁8,o 李纲和沈默有些侧目,这话说的好听,却委实地打脸,分明在说王秀的失败,玉泉山已经丢弃王学。 沈默是脸色很不好看,李纲却态度玩味,自从天子遇刺逼入深宫,这位大王可是有些活跃。 不过,他却不甚担忧,祖宗法度限制藩王驸马,赵构绝没有机会参政,看来是不满王秀力挺监国的牢骚。 他固然也看好监国,默认甚至支持王秀做法,却有赵构出面为难王秀,也是他喜闻乐见的。 王秀眉头一挑,呵呵笑道:“时势造英雄,跟不上大势的,任谁总将会被淘汰。” 赵构的笑容戛然而止,李纲也愕然不已。 本书来自 第一二三七章 佛道大辩论3 ?“阿罗那顺身边站立一人,为道门真修,自称那逻迩娑婆寐,奉道教老子真传,练气筑基年二百余,岂不是老君化胡?” 王秀的杀伐之气消失,慢悠悠地笑着,温和地道:“所为化,并非亲往更非转世,天道圣人岂能转世?不过是取灵宝天尊大弟子多宝道人,投身创小乘佛教,实为玄门之分支。” “道奉自然无为,佛说转世轮回,岂能混为一谈?” “何为佛?天竺为西方教并非佛,称谓不得哈,自入中土才入乡随俗,自成一体为佛。我看阿弥陀佛,在天竺应称啊米达不得哈。不得哈东传,早就非西方教不得哈,而是有道的佛门,如今古天竺各国征伐,西方教早就没落,不值一提,诸位大德要说,还是认祖归宗合适。” “不得哈传入我中土已经上千年,改称大乘佛教融入中土,和那些没落的不得哈早无关系,尤其是禅宗,更是吸取我道门法度,早就是佛道共济的宗派,几乎不得分割。” 王秀心中也很疑惑,新兴的印度教带有浓厚的道门色彩,甚至连佛门禅宗也有道门影子,看来道门并非衰落,而是道教的建立开始就四分五裂,导致了墙里花落墙外开,不足为外人道。 “真君空口无凭。” “难道欢喜禅就是佛门正宗?” 这话,让人实在不堪,无论这样去说,在场佛门子弟无法否认,他们都曾承认过密宗,就在刚才支持王秀打压密宗,还没有高兴过来,就发觉自己入毂了。 既然密宗非佛而是活鬼,那为何还承认他们?本身就驴唇不对马嘴,自己硬生生打了自个的脸。 云浩真人等道门高士,自然是大喜,其实说是道教,实际道教只是个称呼,并没有统一,应该说没有完善的组织制度,只是各自发展而已,才形成今天的格局。 白玉蟾模仿汉末五斗米道,大力发展组织系统,从而统一道教,却未能传承多久,王重阳建立全真教,那是大规模模仿佛教,建立的是丛林制度,的确发展了全真道的势力,几乎统一北方各大道统,稳稳地压制南方各大道派组建的正一道,可惜这二人尚未出生,都不算太成功。如今各大道廷都是徒有其名,还纷争不断,已经到了发愤图强的时候了!王秀心里跟明镜一样,佛道矛盾与其说是学问和信仰,不如说是利益冲突,三教合流是大趋势,他需要做的是抬高道门,争取以道门领衔合流,道门非道教。 既然有了压制别人的理论,他又系统地讲了天地未开、鸿蒙未判时,混沌神魔应大道而生,相互争夺开天辟地气运。 最终,盘古尽斩三千魔神,开天陨落,天道出。女娲造人,巫妖大劫,人族成为天地主角,老子立人教、原始立阐教、灵宝立截教为道门领袖,守护一方天地,人族应运出三皇五帝,功成身退,入居火云洞,享受量边的清静之福,历代人皇享受气运,却不得不仙缘。。。。。。 随着王秀的侃侃而谈,本来某些道门高士,认为王秀不过是朝廷宰相,太初真君和太上门人,也不过是杜撰而已,虽说云浩真人吹嘘了十余年,却没几人真正相信。 大家之所以汇集行在,无外乎利用王秀权势,对佛门来个大反击,却听到王秀驳斥佛门,直接否定佛门密宗,转过来又拿密宗打击佛门,再到盘古三清,女娲造人,三皇五帝,历代人皇,简直就是环环相扣,个个再也不敢轻视。 说实在的,王秀把盘古、鸿钧、女娲、三清、人皇窜起来,把联系不大的道门和人族结合,在场的道门高士,一个个双眼发亮,道门就是缺乏********方面的理论,才会在民间争不过佛门,在庙堂玩不过儒家,有了王秀的气运理论,再加上道门和人皇、人族关系,完美解决********问题。 笑话,连三皇五帝都是道门仙真的弟子,甚至连人族都是玄门子弟所创,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其中,还有历代人皇得失,正式把天下和国列入道藏,明确道门扶持的是天下人族气运,而不是一家一国,这里面的猫腻就大了,王秀绝对不会往深层次说,却和儒家的天下理论不谋而合,得到了儒家的赞同。尽管,还有很多的疏漏,却已经相当完善了,足以让道门重新夺取很多失去的东西。 至于道门一统,不是有鸿钧老祖和三清嘛!天下道门本就一家,是应该合流的时候了,也好去完善理论。 各位道门高士心存猫腻,却不能否认,眼前这位王相公,太上门人,太初真君,野心很是不小,人人心情是复杂的。 “真君好手段,看张天师的脸都绿了,哦,还有五台那位,把真君的至理名言都记录下来。”云浩真人笑的非常得意,他是看到了大好前景,有了王秀的理论体系,道门再也不是一盘散发,很快就能一统,形成强有力的道教。 miào.*bi(.*)gé, “断不可大意,佛门不会善罢甘休。”王秀淡淡地道,他可是知道的,佛老的道统之争,可是充满血腥异数的。 云浩真人不以为然,笑眯眯地道:“真君早就算计得当,贫道全然不会在意。” “好你个牛鼻子,真是好算计,感情是捞现成的好处。”王秀被说破心思,自然是一阵笑骂。 “真君是先天真圣临凡,要夺天下气运,眼看北伐在即,自然不屑区区争辩。”云浩真人悠悠地道,显得老奸巨猾。 “好你个贼盗,竟然也会算计人,呵呵。不过,话说的也算在理,天下纷争太多,眼看大风再起,我也不得清闲,有些事你和诸位道长去办,也就差不多了。” “哪有真君是仙真好办。”云浩真人羡慕不已,不得不承认,王秀完善道门理论体系,又提出很多合理化的构想,让佛门处于辩论的下风。 “别再抬举我了,真是受不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能什么事都让我去办。”王秀懒散地道。 第一二四七章 夜话 ?李纲一怔,却无话可说,当年方腊举事两浙路,侍奉弥勒菩萨,虽说是白莲摩尼源自大食,传到中土却也有佛老影子,经过不断地磨合变味。 更何况佛门动紥刺杀别人,也不是一件两件事,前唐时代佛门内部刺杀风气嚣张,不说慧能被神秀派人刺杀,连玄娤法师也退避延州,被前唐太宗皇帝称赞保命之道,可见一览,连皇帝都忌惮其势力壮大。 今个,竟然公然当街刺杀宰相,这是对大宋行朝的公然挑衅,要不严厉惩处,恐怕朝廷权威将被人垢笑。 蔡易怒目圆睁,义愤填膺地道:“元镇兄说的不错,教派争论以理服人,辩不过就是辩不过,竟然动用卑劣手段,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他人也是表示愤慨,秦桧也是脸色难看,却道:“万国和文会乃天下大事,江宁府本应加强地面治安,却不想还是让文实遭遇歹人,欧阳德明实在渎职。” 这话说的诛心,明白这要阴欧阳澈,却又那么大义凛然,别人还说不出反对话。毕竟,天子、宰相遇刺都发生在任内,江宁府难辞其咎。 王秀瞥了眼秦桧,淡淡地道:“也难为他了,此事暂时放下,某些僧众固然可恨,有些小人更加可憎。” “哦,这话如何说?”李光刚刚抵达,并不知两拨人刺杀,不免有些糊涂。 “各位还有不知道的,其实刺客有两拨人,分属不同的目地,好在缉捕司周文及时赶到,才让在下得脱生天。”王秀说的相当简练,目光若即若离地扫过秦桧。 秦桧浑身打个哆嗦,王秀的目光只是瞬间划过,却让她心惊肉跳,放佛被看了个通透,心下不由地抱怨,难道真是大王沉不住气,或是大长公主暴起?还是自己太露骨了。 这可如何是好,你要是杀了王秀一切好说,现在人家好端端站在都堂,恐怕事情要坏了!想到王秀的手段,他隐隐为自己担忧,又有些许的后悔,不该不听王氏的话,异想天开地和赵构接近,恐怕有麻烦来了。 平时,要是和王秀作对倒没什么,就算是张启元,也不过是被逼的身败名裂,至少还能活命。 但是,这次是公然刺杀,并非朝堂上的较量,你都动了刀子坏规矩,还能指望王秀守规矩?显然是不可能的。 自己不过是奢求有实权的首相,其他的可真没有奢望,要说刺杀王秀,简直是太异想天开了,无端卷进是非,实在是后悔不已。 “简直胆大妄为,必须严办,必须彻查到底。”李光大怒,这还了得啊!竟然敢刺杀宰相,抛开赵桓那两年的任性,大宋朝廷从未出现公然刺杀文官的事,就算有也都是私仇,不会牵连公事,这简直是对士大夫的挑衅。 众说纷纭,却一致地表示不可容忍,僧人刺杀宰相,无论任何理由,都不可能轻易揭过。最可恨的是,朝廷中有人刺杀王秀,分明是对大宋文官体制公然挑衅,更不能容忍。 “诸位,也就是僧人之事得到证实,其它却缺乏证据,暂不宜盖棺定论,我意辩论学问绝不应参合其它,佛门理屈词穷动用武力,已然承认失败。” “本就该如此,这些年佛门太过分了,应该好好整肃。” “不错,当年林灵素做得固然过份,佛门却有可恨之处,尤其林灵素归隐,他们气焰甚是嚣张,要是再不加以弹压,恐怕会越发猖獗。” “再纵容下去,恐怕会白昼上门杀人。” 王秀眉头一动,知道自己判断的没错,秦桧果然神色复杂,众人的态度也在意料中,只要他把握尺度,绝对对赢得最大的胜利,想了想又道:“诸位,还请先回去休息,恐怕明日娘娘和监国会问。” 诚然,他对佛门并不十分忌惮,主要是应对别的,却不妨碍他对西域佛门的恶心。另一时空的近二百年后,僧侣气焰狂妄到极点,公然劫掠妇人财帛,甚至挖掘皇室陵寝,把天子的头颅当做酒器,简直就是活鬼,此事绝能不发生。 “也好,今夜会之当值,要好生关照。”李纲点了点头,时下都在缉拿僧人,还有审讯刺客,他们也等不到多少消息。 待众人散去,王秀一一作别,才对旁边的秦桧笑道:“还要有劳会之兄坐镇,一应官塘,需要明天送抵娘娘那边。” 秦桧神色恍然,挤出几分疲倦地笑容,道:“职责所在,只是文实做事情,还要但留一线。” “哦,为何?”王秀眉头一扬,表情尤为古怪。 “佛门势大,可谓根深蒂固,林灵素事犹在眼前,不可做得太过啊!”秦桧显得语重心长。 “会之兄美意,小弟自然心领。”王秀的笑一闪而过,目光变的犀利,沉声道:“我不反对争斗,却要在规矩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你们破坏了规矩,那就不要怪我。” 秦桧听到你们二字,用的是相当耐人寻味,脸色遽然一变。 “会之兄怎么了?”王秀笑眯眯地道,目光却紧紧盯着秦桧。 “哦,文实杀伐太甚,我是心惊胆战啊!”秦桧摇了摇头,摸了摸鼻子,显得极为无奈。 “杀伐是对敌人的,会之兄干嘛心惊胆战。”王秀意味深长地笑了,慢悠悠地道:“有些事无法挽回,必须付出代价,有些事却还能回旋,只要有人能回心转意,我也不会把事做绝,难道会之兄觉得我是杀人狂魔?” “呵呵,文实真是说笑,这些年倒是委屈了你。”秦桧心慌意乱,却也说了句实话,王秀地却做出很大的妥协,这是没事时和王氏总结出来的。 “会之兄这样说,我也就安心了,你我兄弟数十年交情,真不愿相互误会。”王秀的目光真诚,语气尤为真挚,算是最明显的开门见山,朝廷重臣很少这般坦诚交谈。 秦桧在送走王秀,独自一人坐在灯下沉思,都堂的胥吏不敢靠近,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第一二五一章 后发制人 ? 推荐阅读:? “佛门些许败类,不足为虑,我考虑的是别的事,那才是心腹之患。”王秀目光郑重地道。 朱琏自然知道,刺杀是两批人,却也隐隐有所感觉,暗自叹息终于来了,她真的不想去提起,却又不得不面对。 “他们已经动手了,我想下步会有更剧烈的反应,不知你要怎样面对?”王秀盯着朱琏在看,即将是摊牌时刻,他不希望朱琏有所不忍,宫廷政治斗争历来残忍,绝不能有任何妇人之仁,你可以事后去仁慈,临事却不能犹豫不决。 朱琏不言不语,却是矛盾万分,真的无法做出决断,已经不是君权和相权的斗争,而是真正的父子相残。 “我也明白,一切顺其自然,该出手决不能手软,否则,我们就是牺牲品。”王秀轻轻一叹,不再去谈论敏感话题,反正他做好了准备,也开始暗中逼迫对方动手,一切都在掌握中,就看对方何时动手了。 “官人,不会是又想亲自北上吧!”朱琏也是睿智女人,瞬间抛开了不悦,把心放在自己男人身上。 “那么大的事情,我怎能错过。”王秀自然要亲自去节制,这可不是一场单纯的战争,而是他对天下的总体布局,光是战场上就西、北侍军司还有殿前司、侍卫水军司,指挥体系非常复杂,这就需要有绝对威望的人坐镇,也要对战场有敏锐的洞查力,他是最合适人选。 侍军司的设立固然是总一方征战,可惜战线太长了,铺开的局面又太大,任何一位武将都无法去控制。就算放到后世,也很难掌控那么多的部队,那么长的战线,何况武人的威望不足以号令边地文武。 朱琏一阵气恼,抬高了嗓音道:“才安生近几年,又要出去折腾,能不能消停些时日。” 王秀愕然看着朱琏,却无言以对,那么多年来,他们单独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让他心怀愧疚。 “好了,官人去忙大事,也就是最后一战,希望不久就能长相望。”朱琏发泄完不满,却又莞尔一笑。 王秀沉默的点了点头,凄苦却又现实,他打定了主意,打完这一仗再除去隐患,就要稳妥下来,该放的权力放出去,让后辈们去做,自己也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反正,该做的基本都做了,剩下的只是掌控大局,不要让这艘大船偏了方向,其他的拾遗补缺,转折发展,还是要靠下一代去努力。 车兵都监司,大宋禁军最重要的兵种衙门,自从设置禁军步、骑、辎重等兵种衙门,车兵当之无愧列在首位。 时下,自从设置这些兵种衙门,竟然有人提出,要把侍卫马步军合并,也算是历史的进步,却由于有些太超前了,侍卫马步军合流会让文官感到不安,在没有彻底消除五季遗患前,王秀暂时给压下去。 此时,封元和钟离睿、简雍在座,徐进站立在堂中。 当他们听完徐进的禀告,封元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好了,勾参可以下去,放心,机速司派出多名使臣保护,相信你不会有事。” “多谢三位大人。”徐进深深作揖退下。 “四哥,我看这厮也是小人,定要防范才是。”简雍对徐进没有半点好感,又见其目光游离,更是有了几分杀机。 封元面带冷笑,淡淡地道:“我自然知道这厮小人,所以才放心用他,待事后再说。” 钟离睿撇撇嘴,轻抚美髯,玩味地道:“你们心胸太窄,这厮也算是及早告发,就算不知道大人被行刺,也算是尽了力,能宽人尽量容忍,不然,天下还有几人可用?” 简雍比不得钟离睿,只能莞尔一笑,在心里非议,这些文官肚里总是曲曲折折,做事情太麻烦了。 封元却翻个白眼,鄙夷地道:“你倒是宰相度量,说的是好听,却不知多少贼厮鸟栽在手中。” 明显在说钟离睿面善黑心,也是,他在灵夏路任上,那是杀伐果断,死在他手上的番汉贵酋,却不知几凡,比当年时雍在西南还要狠三分。 钟离睿并不以为意,摇了摇头正色道:“你们看,下步应该怎样?” “先生何意?”封元自然要看王秀意图,然后再谋划。 “恐怕你是赶不上了。”钟离睿语气玩味地道。 封元目光一滞,拱圣军已经在乘船北上,殿前司五个旅镇也正在集结,陆续乘船北上,他作为副都统制,近期就要北行,听钟离睿的意思,王秀似乎不愿先下手。 “怎么回事,难道山长要后发制人?”简雍有几分不悦,凡事讲究占据先机,那可不是一般的争斗,一步错悔之晚矣。 “你应该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娘娘能下定决心?”钟离睿脸色顿时沉下来,语气变的尖锐。 “官家真是糊涂,先生要天下,早就称帝多年,还轮得到他。。。。。”封元恨恨不已地道,一脸的愤慨。 “这话,也就咱们说说。”钟离睿打断了封元,又道:“当年,不是你首登南熏门吗?” “陈年往事,不值一提。”封元不屑地摆手,并不感到自豪,不过是军锋而已,决定不了大局,以他现在的眼光来看,的确不值得自豪的匹夫之勇,大丈夫应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miào.*bi(.*)gé, 简雍却有些许神往,他和节制数万大军征战的封元不同,完全体验不到,在那十万人厮杀的战场上,匹夫之勇是多么渺小,总是想着回到军中,率军驰骋疆场,机速司简直要了他的命,秦敏还不赶紧回来。 钟离睿理解封元的心思,悠悠地道:“正好你也北上,找个机会了结,剩下的事情,就看大人的意思了。” 简雍翻个白眼,暗自腹诽钟离睿,刚刚还宰相度量,转眼间就下狠手,简直比他们还狠。 封元点了点头,却看了眼简雍,道:“子塞,不能参加第一波,实在是可惜。” 简雍不甘心地摇头,本来已经有了动静,他能够重新返回禁军,出了这档子事,还干系到虏人,他是不抱希望了。 本书来自 看过权倾大宋的书友还喜欢 第一二六五章 血色骄阳之秦会之心思 ?? 钟离睿、宗良等人才深知,王秀此时的作态,绝对是有的放矢,谋划长远的算计。 这是他首次以护教道君身份,为各道派俊秀授箓,更是确定玄门道教的地位,还有他在道教重点地位。 授箓就等于给予道门术士官位,权利之大可想而知,授箓的道人才能成为正统,堂而皇之为人作法,接受官府的供养,没有授箓的道人只能是野道的存在,换句话说是不合法,受到道教各道统还有官府的打压。 能够授箓说明确定了地位,不仅是他的地位,还是道教总坛在各道统中的地位,从此道教一统,至少开始向一同发展,不再是四分五裂,具备了和佛老抗衡的资本。 这就让佛门有些高僧牙疼,为了挽回败局,有人甚至宣称,王秀本是菩提转修,虽说入了道门,却仍是佛家本质,应该是未来佛弥勒菩萨,这就让人有戏看了。 王秀本身也不否认,却引来道教各道统的口诛伐,这还了得,王秀可是完善道家神仙体系,构建道教道统模式的高士,怎么就成了弥勒菩萨。 换句话说那就是,现在的道教护教道君成了佛门未来佛,分明是虎口夺食,能不能再无耻点?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当然,这并不影响王秀的谋划,无论是道教护教道君,还是佛门未来佛转世,他巧运用手中巨大权力,把道门各派名义上一统,构建三教合一的仙神天庭,又把天庭和人皇联系起来,确定最重要的环节,大宋皇室是人皇气运正统,是具有人格化的神,不容有人推翻。 也让一些士人敏锐地发觉,他们对王秀的防范似乎有些可笑,王秀通过道教构架向外界透出信息,皇室权威乃人族气运所在,不容任何人的窥视,他身为护教道君,已经把自己定为在辅臣的位置上。 不过,有心人还是不会甘心,他们再次悄悄编造谣言,说王秀名为护教道君,实际要偷梁换柱。 为何?此时尚无普及道祖、道尊称呼,有的只是三清道君,还有那位赵佶的道君皇帝尊称,王秀竟然设计出道祖、道尊,把曾经最高层次的道君,列在了第三等次。 这就给了某些人借口,偷梁换柱,欲行不轨,并在市井中逐渐传播。 既然,王秀以实际行动昭告天下,他护佑皇室的定位,却仍然有现实纰漏存在,那就是他的三个儿子。 王家十五哥王柏,十六哥王楠、十七哥王柠,尤其是有琴莫言的儿子王柏,那是王家的嫡长子,虽说年仅七八岁,却表现出神童般地聪慧,蒙学已经不在话下,竟然能提书小楷,让钟山书院的讲学,也为之赞叹不已。 王柏的聪慧,王秀又当壮年,这就让人容易产生联想,让有心人有了构陷的机会。 是想,王秀柄政到了老年,王柏也已经壮年,王家兄弟皆以长大,这就是一股不容轻视的政治势力,甚至连相信王秀的人,也不免有几分疑惑,曹操不愿做天子,曹丕却急不可耐。 有人自然很高兴,暗自决定既然王秀不准备行禅让,那就是留给儿子的,他们自然会好好利用。也有些人非常担心,认定王秀要做曹操,所谋之大不言而喻。 最多的话题就是两府,大半是王秀的势力,控制家国的命脉所在,不能不引起某些正统士人的警觉。 钟离睿非常担心,王秀却一笑了之,这些都是挥手可灭的小人而已,他压根就不去观看,何况胸中有了大谋划,甚至连钟离睿也蒙在鼓里。 秦桧是焦虑不安,王秀明显把他架空了,让他惶惶不可终日,认为自己的谋划被发觉,却被王氏一阵耻笑。 “老汉,整天愁眉苦脸做妇人状,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跟大王勾勾搭搭,他能给你什么好处?连官家也是虚的,你还眼巴巴凑上去,简直是鬼迷心窍。 ” 秦桧目光复杂地看着王氏,没来由又是一阵心烦,没好气地道:“妇人家,懂个什么?” “妇人还知存身立命之道,反倒是你痴心妄想,惹来一身麻烦,要不是王相公留情,恐怕你早就外放了。”王氏毫不示弱,反唇相讥。 秦桧恨恨地瞪了眼王氏,脸色非常阴森,心中却跟明镜一样敞亮,自家婆娘说的没有错,王秀的确是留了手。换成赵多富的火炼,赵构哑巴吃黄连,张启元的身败名裂,还有那些并不引人瞩目,却又真实存在的连纵破局,王秀的狠辣是内敛的,一旦出手绝不容情,就算留下你也是有目地的。 他忍不住打个冷战,不安地搓了搓手,左思右想王秀的用意,自己该如何应对,真是让人头疼。 “怎么了,现在知道怕了?”王氏白了眼秦桧道。 秦桧牙疼地再看眼王氏,故作不屑地道:“王文实非谋逆之人,就算他明白,也不会对大王下手,何况还有官家。” “你却是宰相。”王氏恨铁不成钢地道。 秦桧脸色很不好看,被王氏点中心思,嘴上依旧强硬道:“我好歹也是宰相,大不了迁大学士,他还敢动天子不成?” 王氏像是看傻瓜,瞪了秦桧几眼,摇头道:“老汉又错了,天子纵然是人皇,却并非千秋万代。” 秦桧猛然瞪大眼睛,王秀隐晦地宣布,他只做护教道君,也就是一生止步宰相,却不代表容忍挑战他的人,太子的上位,是明显对天子不满信号,这是在培养下一代人皇。 不得不承认,王秀有更换天子的能力,太子所表现出的睿智,不要说李纲、李光等人,连他也为赞叹,两个主要条件全部具备,只剩下一个借口,想想不由地咽了口口水。 “别想其他人了,还是先看看自己,好在王相公看你还有可用之处,才留有一线余地。”王氏也不愿刺激秦桧,话语中有着回旋味道。 “可用之处?我还以为是顾念旧情。”秦桧冷冷地道,王氏的判断让他心寒,却又不得不承认。 第一二六七章 血色骄阳之不妙的局势 ? 推荐阅读:? 辛道宗承受金军一波又一波进攻,那简直就是以命换命,金军的精锐部队压阵,由丁壮组成的杂兵,呼啸着卖力反冲锋,每三人一副重甲,战死一人另一人剥下穿上,完全是不间断的压迫,让人喘不过气。 那些杂兵也没有办法,身后就是精锐组成的督战队,你要是敢跑绝对死路,连家人也要受到惩罚。 低等将校也很无奈,汉军部队严酷的连坐法,让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催促进攻,真的跑了部下,等待他们的将是严酷的惩罚,最严重要被杀头的。 虽然,是战斗力低微的杂兵,在死亡连坐的威胁下,爆发出的战斗力也很惊人,至少让宋军承受极大压力。 神卫第十旅镇,龙卫第十五旅镇也坚持不住,他们的轻型辎重车不断被毁坏,辛苦建立的坚固防线,变的危危可及。 金军每次狂攻都让他们蒙受很大损失,他们不是专门的车兵,无法建立强有力的拦截,轻型辎重车主要是运输,本身并没有战车强大的火力配备,只能在车兵支援下,进行有限度的作战,车兵恰恰没有跟随,面对高强度的作战,弱点不断地暴露出来。 如果非得说前汉李陵五千荆楚锐士,凭借打车掩护,以强弓硬弩抵御八万匈奴,那也是没错的。 关键是,那个时代上没有马镫,马军只能凭借双腿加紧马肚,用弓箭射击敌人,频率也非常慢,战斗效果很差。最重要的是无法近战,最多只能持有佩刀防身。 马镫,这个划时代意义的装备,彻底改变马军战术,轻重马军配合战术出现,步军再也无法克制马军,就像今天的战事,金军以绝对的步军缠上去,再用重骑兵奔突,轻骑兵抄掠,宋军就算有辎重车倚重,却依然损失惨重。 虽然,有轻敌冒进器械不全的缘由,兵种战术的突然性,却依然是决定性因素,高平太大意了。 眼看军阵被一层层地挤压变形,辛道宗认为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自己策马来到二十旅镇前锋,却见到了敢来的高平,开口就道:“太尉,虏人太多,完全不要命打法,我们要抱成团才能守住。 ” 高平也看到金军的疯狂,捧日第一旅镇真秀全,天武军第七旅镇呼延通,早就开始收缩阵势,逐渐要和二十旅镇建立联系,却遭到金军竭力阻拦。 一股金军敢死之士,深深切入二十旅镇前锋,用大车堵塞道路,形成三个环形阵地进行顽强抵抗,某种程度上截断宋军整体,让二十旅镇无法快速推进。 “无妨,各部正在靠拢,只要完成大军阵布防,任他十万大军,也奈何不了咱们。”高平非常放心,整整五个旅镇,铁林第二十旅镇尚未参战,他又有什么担心? 副都参军张琼却脸色不安,在旁边细声道:“太尉,看虏人架势不对,是不是传令后退,先保住浮桥再说。” “胡说,我军气势正盛,就算有虏人渗透,铁林和拱圣军,足以护卫浮桥。我们要做的是集结兵力,伺机分割虏人,不要再说丧气话。”高平狠狠地瞪了眼张琼。 “太尉说的是,区区杂兵能奈我何,还请太尉令南北翼向我靠拢,二十旅镇赶紧砸碎虏人拦截。”辛道宗把心放在肚里,说出了他一生最后悔的话。 “太尉所言极是,集中四个旅镇两万余大军,堂堂地击败几个贰臣。”刘庄也不失时机奉承道,作为都参军的他,战场上没有审时度势,为高平出谋划策,一味地阿谀奉承,本身就是失职的行径。 “好,铁林二十旅镇为殿军,左右翼向军主靠拢,我要亲自指挥,拿下几个贰臣的头颅,也不能让封子玄闲着,副都参前去传令,让他率军伺机过河,对虏人展开迂回。”高平呵呵地狂笑。 随着他的将令,真秀全和呼延通忠实地执行军令,本来力图向铁林靠拢,也开始进行转向,不断冲击拦截的金军,力图让本部和神卫龙卫靠拢。 本来,可以完成三个旅镇殿后,两个旅镇为军锋的锥形阵型,逐渐向前重后轻的箭矢阵转变,而且北部还要承受金军马军的打击,时间和空间,就这么一点点地被浪费。 此时,张琼并不认同高平策略,却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他是担心金军不假,却还不认为宋军会战败,五大军司的旅镇战斗力何其强悍,哪怕各旅镇单独作战,也能坚持很长时间,只是他没有去想仓促过河,甲仗器械不全。 当他捻转到了渡口,铁林二十旅镇后队,正在组成两翼防线抵抗金军,前方不断冲击金军三个阵地,也没有非太大力气就回到东岸。 此时,封元正在排兵布阵,他让成蛟火速加固营寨,各营兵马分配阵地,并传令有四个车营的车兵旅镇待命,准备随时增援沁水西岸战场。 “太尉,高太尉让我传令,拱圣军及车旅火速渡河,对冀氏县城迂回包抄。”张琼也没有含糊,忠实传达高平军令。 “难道高太尉没看到,虏人正在攻击渡口,这个时候全军渡河,岂不是在找死?”封元没有说话,成蛟倒是不乐意,傻子都能看出来的局势,你高子衡看不到? 也是,西岸的金军正在进攻渡口,东岸的金军部队不算太多,也没有直接和拱圣军发生激烈交战,却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宋军不动则已,一旦渡河必然被袭击。 人家半渡击之,你又能怎样? “那就先解决了虏人。。。。。”张琼话说一半,忽然意识到心急鲁莽,翻了常识性错误。 话说,拱圣军还在寨子中,要是太早进行战术展开,就算歼灭了河东岸这些金军,也不可能及时过河增援,千军万马打仗可不是玩的,你不可能做到收发自如。 就像是军阵战,做为一个整体的军阵,是不可能全军出动的,只能轮流分出偏师作战,才能保持整个部队的完整性,以便应付更大的危机,或是获取更好的战机。 本书来自 看过权倾大宋的书友还喜欢 第一二六九章 血色骄阳之无能为力 ?? 张琼无言以为,就算渡口暂时被攻占,只要五个旅镇合并大阵,金军再也无可奈何,反倒是被东西夹击。 高平再也不理会张琼,陆续发号施令,各部在不断地接近,他却又犯了个致命错误,要求各部尽可能靠近县城,绝不浪费一点时间,这是依旧在进攻的命令 张琼听了倏然吃惊,现在最重要的是合并军阵,准备向渡口撤退,却鼓励各部向前发展,明显是矛盾的,即前进又汇合,只能干扰将校决断,他不得不抗辩道:“太尉不可,大军要火速列阵,才能防范虏人袭击,岂能让各部前进?” 高平连理也不理,反倒是刘庄怒视张琼,厉声道:“太尉定策是为尽快抵达县城,我各部相距不过千余步,等同于大阵合并,有什么可担心的,还不给我退下。” “我军没有战车和马军支援,各部空隙很可能被虏人所趁,还请太尉三思。”张琼越发感觉不,竭力地劝谏。 “好了,你还是去协助封子玄,为我大军提供支撑。哦,再传我军令,封子玄率车兵火速渡河,立即增援我北翼,配合我主力把北翼虏人合围。”高平很不高兴地道,显然张琼挑战了他的耐心,索性把这厮赶出去。 张琼目瞪口呆地看着高平,想要说话却无法去说,都虞侯已经盯着他了。作为参军可以抗辩,也可以随时提出策略。 这都是符合军法的,主帅一旦做出决断,那就必须无条件执行,哪怕你就是不认同,也要保留意见执行,可以记录在案事后呈送,由枢密都参军司裁决,却不能违背主帅命令。 “你还不快去,耽搁军情军法从事。”刘庄不怀好意地笑了,他和张琼并不对付,眼看对方吃瘪,大是幸灾乐祸。 张琼见事不可为,不得不咽了口气,含恨转身离去,既然没有办法劝谏,他也不想再去封元军中,做出重要的决定。 当他把勾当行军参军裴尚找来,把当前军情和封元判断说了,道:“烦劳勾参去封太尉军中,或许他会有办法。” 裴尚也是精明人,对封元非常的敬佩,闻言大惊道:“高太尉糊涂,大军合并能攻能守,何必为了些许时间,冒全军崩溃危险,我来去说。” “没用了,高太尉已经决断,你快去寻封太尉拿个办法,我自去第七旅镇。”张琼不愿裴尚自讨没趣,高平太自负了。 “去找张镇主,哦,太尉计,可以让第七旅镇靠近,也能勉强组织大阵。”裴尚立即脑补,认为计划可行,兴奋地道:“在下这就去,请封太尉拿个主意。” “快去。”张琼含笑看着裴尚,脸色极为的勉强。 就在宋军气势如虹时,战场北翼的一处小山坡上,张启元眺望战场,显得是气定神闲。 他是被任命行台,刚刚到任就被兀术一直文书,调到河东观兵,实际上让他监督诸将战事,恰逢高平进攻冀氏,他盘算着下了盘棋,要吃掉高平的行营。 这可是一盘大棋,毕竟河东行营是殿前司精锐,足足有六万大军,金军没有绝对优势,搞不好要被反噬。 元帅右都监阿里不敢轻视张启元,这位可是兀术看重的人物,谨慎地道:“是不是该让乌烈出击了?” 张启元咂咂嘴,无不遗憾地道:“拱圣军没有进入战场,似乎有点可惜。” “知足吧,拱圣军加入战场,恐怕我们会啃不动,沁水分割恰当好处,灭了高平再收拾拱圣军,再不打就来不及了。”阿里经验丰富,看出张启元看不到的,并不算大的战场,要真的加入拱圣军和车兵旅镇,恐怕金军也没好牙口。 “那就如左都监所愿。 ”张启元目光闪烁,冷冷地道:“能歼灭河东行营,对王文实的打击可是致命的,有可能让他推迟北上,也有可能引发内讧。” 不得不说,高平的积极进取命令,还是有作用的,就算宋军缺乏重型器械,强悍的战斗力也发挥的淋漓尽致,金军无法阻挡。 郦琼抵达前线,联络孔彦舟、靳尚、王世忠等人,好不容易稳定阵线,让宋军的进攻逐渐迟缓。 孔彦舟的部队担负牵制北翼,足足有三万步军,郦琼的部队也有四万余人,他们共同担负主战场任务,靳尚、王世忠各有万余人的兵马,他们负责牵制宋军。 正面,金军组成十余个军阵,相互支撑对宋军进行分割抵抗,坚决遏制宋军前进步伐,各部大盾相连,枪戟如林,不慌不忙的向前进发,军卒竭尽全力呼喊,铁甲顿挫的蹡蹡声,气势很大更壮观,整个战场上尘烟飞扬,箭矢漫天,每时每刻都有人倒毙在地。 第七旅镇参加过西北战事,在封元为军主时代,由何藓统率征战,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今天,这支部队依然锐气不仅当年,张东也是一员勇将,他忠心执行高平的军令,催促部众坚决地前进。 天武第七旅镇也不负众望,他们并不以轻型辎重车进行防御,而是把辎重车列在两翼掩护,由千余人组成的前锋,不断突破金军拦截,一步步向县城方向挺近。 ≠miào≠bi≠gé≠, 张琼有惊无险来到军中,也没有任何的废话,当即就把封元的话转达,又道:“不能再前进了,要立即向龙卫神卫靠拢,共同组织防御军阵,才能以防万一。” 张东倒是明智,立即道:“也是万全之策,攻取县城不急于一时,只是关军主现在军中,需要经过他的允诺才行。” 张琼脸色很不好看,关师古是高平的亲信,素来赞成高平的观点,恐怕是不好劝说。 果然,关师古一口否决,认为宋军气势如虹,四个旅镇并进,第十旅镇和龙卫神卫不过千六百步,就算有金军压过来,也很容易抵抗。 “太尉,难道不觉得形势诡异,虏人敢在城外列阵。。。。” 还没等张琼说完,关师古脸色一变,厉声道:“好了,副都参协助都参节制各部,前方战事就不要过问太多,我自有主张。” “你。。。。。。”张琼被气的脸色铁青,几乎难以压制自己的愤怒。 第一二七九章 血色骄阳之生死之间 ?关师古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之所以脱离第七旅镇,就是不想白白送命,让他去第一旅镇,还不如留在第七旅镇,左右是送死,好歹能搏个好名声,只是封元目光带有杀机,却不能不从,只得道:“遵命。5八5八5读5书,..o≈” 辛道宗没有说话,高平让关师古去第一旅镇,明显是不给活路,几千人面临上万骑的猛攻,崩溃是迟早的。不过,他也很愤恨关师古,竟然抛下第七旅镇,明显是贪生怕死,这种人不当场斩杀,就算是给脸面了。 “太尉,趁这机会,咱们赶紧突围,尚有一线生机。”刘庄看到了机会,二十旅镇的撤退,还有第七旅镇的反击,让主力周围压力聚减,要是集中兵力冲击,只要打通三个狙击阵地就很可能突破。 高平脸色萧杀,环顾正在厮杀的战场,沉声道:“快,一定要快,辛军主在前,不要计较阵型,集结两个旅镇的马军给我冲。” 当辛道宗赶赴前沿,把十五旅镇的二百余马军带来,神卫军第十旅镇做好了准备,呼延通要亲自率军进攻。 “怎么回事,关军主率军向东冲击了。”呼延通准备妥当,却见刚刚离开的关师古,并没有向北而是向东。 辛道宗极目远眺,冷冷地道:“好个贼子,让他去第一旅镇,竟然向东逃去。算了,不管他了,也算是给我们开路,你跟在这厮后面进攻,大军能不能冲出去,就看你的了。” 呼延通眉头一挑,沉声道:“太尉放心,我必能成功。” “好,我率军紧随你前进,一切珍重。” 随着数百马军发动冲击,第十旅镇数千装备精良的将士,辎重车在两侧,列成四队发动进攻。 人人都明白,这次猛烈的冲锋是最后的希望,成与不成关系生存,尽管有人恐惧,却不能不硬着头皮进攻。 金军也不是傻瓜,他们在二十旅镇撤退时,已经排除数千步军和几百骑,趁着战场的空隙加强三个狙击阵地,让本已经要崩溃的战线重新稳定下来。 面对金军的拼死抵抗,宋军也被打出了火气,多数人还是保持绝地求生的劲头,意志在某些时候。的确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但是,意志不能决定一切,他们无法完全击溃金军,那些调上来的金军弓箭手,阻挡他们前进步伐。 术列速也不是傻瓜,当呼延通发动进攻,他就明白宋军要干什么,立即传令舍弃追杀二十旅镇,各部队迅速堵截,还暗自庆幸不已,幸亏对三个狙击阵地增兵,不然还真的要放跑高平。 靳尚和王世忠的部队,几乎全部加入拦截,他们本身就在第十旅镇前方,又列在三个狙击阵地左右,非常容易完成阻拦阵型。 面对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枪林,一列列高不见人的大牌,一排有一排强劲生风的箭矢,宋军每次进攻都留下无数尸体,金军每次冲击都是对宋军战斗意志的磨损,人的意志是有极限的,超出了这个极限,随之而来的是彻底的崩溃。 关师古本来有机会冲出去,可惜术列速反应很快,就在他穿过金军最中间的狙击阵地,趁着左右步军尚未合围,就要突围出去,却被金军两个谋克的马军拦截,陷入了几乎没有生的死战,呼延通的部队从他身边穿过,根本没有营救的意思,气的他破口大骂。 最终,在宋军的放弃下,金军步步紧逼,本就残存的备身卫士,再也没有战斗意志,关师古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逼近,却又无可奈何。 来回几个回合的较量,宋军伤亡非常惨重,呼延通是杀红了眼,连关师古的呼救也不在意,几百马军奔涌向前,他不是为了自己的突围,而是要用自己的生命,为全军开辟通道,至少要壮烈结束自己的生命。 金军面对宋军疯狂进攻,采取步军列阵拦截,马军两翼抄掠战术,准备拖延宋军的步伐,任谁都明白,时间,对于双方都非常重要。 辛道宗也非常明白,他不断催促部队前进,两支不得不决战的队伍硬生生地碰撞。双方迎面而来,全是一堵堵由钢铁包裹的杀戮机器,一把又一把的利刃,幸运的手忙脚乱地抵抗闪避,或不时地有所斩获,倒霉的在第一个回合就被斩杀,幸运的人继续等待被杀戮。 不过,辛道宗、呼延通的努力没有白费,郦琼、孔彦舟的主力还没有来的及全部调转,乌烈的主力部队仍在围攻第一旅镇,术列速的兵力单薄,中间最强的狙击阵地被推平,让宋军不断地前进。 高平也是忐忑不安,他不断催促各部跟进,前方的将士用生命,来打通他们前进的道路,决不能浪费任何机会。 “太尉,恐怕还有三千余步,我们应该派一支部队穿过去,让封太尉来救援。”刘庄眼看前方很顺利,突围出去应该不是问题,又开始打起封元的主意,先把话搁在这里,封元来就一切就好,要不来可就是把柄。 “倒是不错,派人指挥呼延通,让他率队尽快杀出去,别磨磨唧唧的。”高平心情不错,认为刘庄说的不错,既然封元看了那么久,大军也突围到距离沁水三千余步,为了稳妥起见,东岸的留守兵马出击,也算是合情合理。 miàobigé “那我立即派急脚子前去。”刘庄见高平答应,自然是大喜过往,眼看还有三千余步,有了捧日第一旅镇的拦截,金军主力马军尚未抵达,他认为完全可以冲过去。 “好了,大军还的快些,不要光顾着阵型完整,两翼给我压住,各部尽快东撤。” 正说话,后队一阵骚乱,忽然传来阵阵惊呼。 “快看,虏人的马队。” “那么多马军,他们怎么过来的?” “难道第一旅镇完了?” 万马奔腾响起,高平脸色顿时难看,刚才还是兴高采烈,转眼就成了灰白,带有一丝惊慌地喊道:“不可能,第一旅镇仍在战斗,他们哪来的马军。” 第1313章 血色骄阳之最后的坚持 宋军在逃跑的路上,也被金军追赶着射杀,很多人被射倒在地遭到杀戮。他们抛弃了沉重的甲仗,披散着头发没命地狂奔,只想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几名吏士没有放弃张岩的尸骨,他们以挚旗为首,夺取了战马带着营旗,拼死向西突围。 第四寨的营指挥何武,乃是何老道的堂侄,受到何为的关照,在军中算是如鱼得水,虽说前途比较暗淡,却也是有盼头的,至少能混个遥郡,正是人生蒸蒸日上的得意时。 不过,此时他是脸色苍白,第五寨的失守,张岩的阵亡让他明白,金军下个目标就是他了,让他有几分胆怯。说实在的,面对劈天盖地的人群,任谁都不会心平气和。 不要说何武了,就是封元得知了南寨的第五寨失陷,脸色也极为难看。随着东寨的放弃,彻底暴露南寨的薄弱点,南寨第四、第五寨位置突出,很难得到保全。 问题就来了,要给第四寨失守,恐怕金军就能全力破了第三寨,中寨和西寨的软腹部,也就半数暴露,乌烈完全可以集中马队,对中寨和西寨结合部致命一击。 两寨之间是神卫龙卫残兵驻扎,本就是心慌不定,又被抽调不少人增援南北,剩下的如何能抵御金军猛攻? 金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阿里和张启元都非常兴奋,立即传令各部加紧攻势,绝不能让宋军有喘息的机会,尤其命令孔彦舟、李成,必须死死拖住封元,不能让他援助南寨。 李成像是打了鸡血,调整了他的部队,以辎重车为掩护,再次向宋军发动进攻,就算面对车兵,面对精锐的二十八旅镇,他也毫不吝惜士卒生命,不断驱使士卒前进。 一批批的人倒下密集箭矢下,又一批批人冲上来,完全是以生命换取空间的打法,笨是笨了点,却非常的有效。 不得不说,人海战术并非一窝蜂的上,那是白猴子对泱泱华夏的污蔑,古人对战术的理解,应该说绝不弱于后世,宋军作战都是以营队为单位,相互配合进退,金军步军也是以蒲辇或队为单位,相互间隔协同挺进,并不是密密麻麻一窝蜂上,那只能是找死的行为。 封元也是杀伐果断,既然形势危急,就不能有太多保留,打不退金军的进攻,今个可就全完了,就算援军抵达也白搭。 此时,全军都开始动员起来,残破的辎重大寨,残阳的血色黄昏,变的更加血性。 战斗从黄昏打到夜里,从夜里打到白天,从清晨到了正午,无休无止的战斗,人早就麻木了,只能保证最基本的补给,连正常的供应都来不及。 此时,景波独自坐在屋子里,气定神闲地看着军情,岳云不言不语,一副不****鸟事的模样。也是,你作为军主都不焦急,又是你家的兄长被围困,我为何要急着前进? “看这些杂胡的供词,四哥打的很艰难啊!”景波放下军情官塘,笑咪咪地看着岳云。 岳云眉头微蹙,翻个白眼道:“怎么,该出兵了,你不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吗?” “差不多了,再等一天,恐怕我们要独自面对虏人。”景波对岳云的讥讽,并没有在意,反倒是确定了进攻时间。 “那就好,怎样打?”岳飞对景波的冷血,并不感到意外,这才是领兵作战大将的素质,不以外物干扰判断,只选择最有利的出兵时机。 他之所以没有强迫景波决策,就是对其有信心,按照朝廷设置军一级将校制度,军主、使副、都参军、都虞侯之间没有绝对统属关系。虽说,在战事紧张地时刻,还是要乾纲独断的,使副有权作出正确的建议,并对军都指挥进行制衡,前提是得到军都参军和都虞侯支持。 同样也看出,前期增援河东行营,绝对又是一场前途叵测的阵地战,胜败尚不可知。 现在,双方是彻底出手,都把预备队投入战斗,可以说谁有了援兵,谁就有可能赢得战斗胜利。 “我率一部连同六十六旅镇,正面对虏人进攻,你率三千骑迂回,打他的冀氏县城,截断虏人前后联系,只要拱圣军还有一口气,我们就稳操胜券。”景波说的相当冷酷,并没有把救援放在首位,而是考虑怎样歼灭金军。 “也好。”岳飞明白自己责任重大,三千骑必须准确凶猛地到位,才能有力支援整个战场。 “好,那就传令,让他们整装出击,咱们也来个大的,能杀多少就杀多少,不要任何俘兵。”景波心情大好,霍地起身挥手。 “呵呵,不要俘兵?恐怕又会被乌台弹劾。”岳云非常赞同景波,打仗挣得就是时间,哪有功夫俘虏人。 “不管他,一群鸟人而已,懂个屁。”景波毫不在意地道。 “鸟人也不能得罪,这些人就是疯狗,咬住你不丢的。”岳云曾经体会过京西路监察御史的厉害。 无论景波做出怎样的决断,那是和封元的处境没有半点关系,李成部队的疯狂进攻,车兵各营频频出击,也无法达成击溃的目的,北线的金军集中三个大兴军阵,轮流对宋军发动了进攻,由于宋军防线后撤,土丘处于战斗的前沿。 封元投入了最后的部队,到了这个时候,再保留预备队已经没有多大意义,宋军的四个车兵营也损失惨重,连他也投入了激战,接连杀死十几人身披四创,血染战袍,幸亏有瘊子甲护身尚无大碍,仍是率部奋战。 有封元身先士卒,宋军吏士被激发了血性,他们勇猛无比地和金军奋战,死战不退一步。 各处都在激战,已经没有前方和后方分别,南寨的第四寨也被攻破,何武是当机立断,立即下令撤退,宋军退入第三寨死守,形势危急。 “老五为何还不来,难道真要看我败亡。”封元再次卸甲裹伤,急切盼望援兵,他最多只能坚持到傍晚,转首眯了眼正午的骄阳,心中忽然泛出异样的凄凉,已经尽了最大努力。 1314.第1314章 血色骄阳之雷霆一击 但是,眼看金军迅猛的攻势,宋军被打压的步步后退,他真的不甘心,自己一生的骄傲,怎能连同生命一起,在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归于尘土,那么多的健儿一起殉葬。 诚然,他们的生命注定要奉献,却不是毫无价值地被湮没,想到了家人,温柔贤淑的娘子,还有一对可爱的子女,闪现一抹幸福的笑容,更多的是愧疚。 多年来,一直忙于军务,甚少和娇妻爱子团聚,每一次都匆匆回军中,妻子没有任何抱怨,一个妇人操持家务,一句怨言也没有说过,以至于连王秀也看不下去,让他尽量抽时间回家多陪陪妇人。 还好,友琴莫言和王卿苧,对他家多有照料,才不至于尴尬。 此时,他的嘴角挂着几分苦涩的笑容,站了起来环顾战场,胸中再次燃起熊熊烈火,把一抹温情彻底击碎,将士们都在看着他,决不能陷入消沉,就是要死也要死的豪气冲天。 他大手一挥,朗声道:“披甲,咱们再杀他一阵。” 沁水,已经无法阻止金军,凭借不计代价的伤亡,郦琼的部队登上东岸,正组织对二十旅镇大寨猛攻。这是付出极大代价,要不是金军在别处取得突破,恐怕他还过不了河,耻辱的心情让他决定不留俘虏。 陈明和方珍真的忠实履行承诺,他们二人同心协力,依旧坚守着营寨,可以说打的是可圈可点,至少西寨没有大问题,让二十旅镇的将校刮目相看,也认真执行他们的命令。 辎重箭矢消耗极大,加上被金军破坏的,几乎到了弹尽粮绝的尴尬境地,所幸各寨都有存量,还有储备的甲仗,要不然两天前就陷入绝境了。 封元穿戴上铁甲,那是全装的甲胄,轻轻舒展身子,转首再去看西向的大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当他的目光再次看向东方,却有些古怪,数十丈的高度控制在手,让宋军占据军情上的优势,自然能极目远眺,作为有经验的大将,他对战场变化有着敏锐的把握。 却见,孔彦舟进攻中寨的部队,正在纷乱逃散,连李成部队的左翼也在溃散,卷着满天的飞尘几道绯红,正浩浩荡荡杀来,他几乎不敢相信,急忙拿过嘹望筒去看,真的瞪大了眼睛,轻声道:“老五到了,难道真是云骑军?” 旋即,高声喊道:“援军来了,给我尽力呼叫。” 脸色灰白的吏士,听到了封元的呼声,立即像是变了个人,想也不想地就开始高呼。 越来越多人加入了呐喊的行列,消息逐渐传播开来,战场上扬起援兵到来的兴奋呼声,吏士们精神大作。 对于正在进攻的金军来说,不吝于一场突如其来的噩耗,他们已完全投入战场,再也无法实施反击,他们的士气顿时大泄,攻势一下子缓了下来。 “老五,你真是个混蛋。”封元松了口气,却狠狠地骂了句,以他对景波的了解,这厮铁定的就在战场附近,趁着最关键时刻才出手,他也认同却不能释然。 景波心情不错,他节制云骑军主力,连同六十六旅镇,对金军来个突然性打击,时机把握的相当到位。 为了尽快歼灭封元的部队,金军的马步军全部投入作战,几乎没有留下预备队,让云骑军占尽便宜,战场上,你既然投入了作战,想要转变作战阵型,几乎是不可能的。 宋军凭借有组织的进攻队形,就把金军打的狼狈不堪。 岳云更是悍勇无比,率三千骑迂回过河,直驱冀氏县城,对金军的指挥中枢致命一击。 宋军马队行动极为迅速,这支部队是执行迂回任务,全部配备双马,他们直接对冀氏县城外的金军猛攻,打的金军哭爹叫娘,全然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他们凭借着强大的冲击力,一面驱赶着金军人群,一面肆意地展开屠杀,如同驱赶羊群一样,驱赶着失魂落魄的步卒,跑的稍稍慢了一点,就会成为刀下之鬼,哪个还有胆量死战到底,还是脚底抹油赶紧逃命要紧,丢了小命可不划算,都是为了吃一口饭才来混事的。 至于乌烈的马军,此时也尽数投入战斗,根本无法拦截宋军,又被自家步卒败退冲击,连队形也稳不住了。 那些女真骑兵本就看不起汉军步卒,眼看对方冲乱他们队形,忍不住开始大肆杀戮。 那些汉军步卒自然不甘心,被女真骑兵杀的急眼了,自然要奋起反抗,为自己博一条生路。 一道奇观出现了,宋军奋起反扑,金军的马军和步军内讧,各打各的热闹,连将校也控制不住。 正在苦战的宋军,眼见金军军阵大乱,本来低迷的士气接连高涨,人人打起十分精神,在各部将校指挥下,主动发起反攻,尤其是车兵的反击,打的李成狼狈不堪。 所属乌烈的军帅,也被车兵击毙,金军的马军被车兵打的非常狼狈,简直就是狼狈逃串,还要面对步卒的拦截厮杀。 成蛟更是精神大振,传令全军出动,北部有车旅配合云骑军,他把主力用到了南面,直接对乌烈、靳尚反击。 乌烈他跟没想到,被打的莫名其妙,金军的步卒首先崩溃,马军也被冲乱了阵脚,当他搞清楚状况,北线金军早就溃败,整个金军主力瓦解,他也是无可奈何。 张启元是大吃一惊,跟随阿里登上城投,却见绯色马队风卷残云,金军步卒溃不成军,马军和步军竟然内讧,郦琼的部队完全溃散,不由地道:“都监,南朝援兵到了,如何是好?” 阿里也是蛋疼不已,原本也计划到宋军援兵,却打了那么久不见踪影,金军游骑散布三十余里,竟然没有发现宋军。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宋军进攻的时间精妙,在双方打出真火,欲罢不能时进攻,简直是最无耻的战术。 要知道为了尽快解决封元,他可是把全部压上,眼看今天就能解决封元,却哪想到对方竟突然杀到。 1315.第1315章 血色骄阳之大败 也是,景波之所以忍耐不发,就在等机会,一旦发动那就是雷霆一击,快的连金军探马也来不及反应,直接被宋军游骑干掉,然后发动快速的闪击。 张启元见阿里没话了,不由地大为恐慌,低声道:“不行,就让各部先撤下来,来日再战。” 阿里摇了摇头,撤下来说的简单,做起来谈何容易,且不说兵马全部投入战斗,根本就无法及时撤下,就算是撤下来,人家的反击肯定是犀利的,你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来者,可都是精锐的马军,他们的行进速度恐怖,那么多步军根本来不及抵抗,结果就是被驱散。 张启元不再多话,转过头望着硝烟弥漫的战场,刚才还赞为仙境的烟尘,却化作恐怖的无间地狱,他沉默了。 郦琼真的怕了,宋军的反击太犀利,他已经明白完蛋了,现在只能赶紧收缩兵力,尽可能退出战场。辛苦那么多年等待的机会,好不容易有了几万兵马,可不能在冀氏被消灭。 岳云的马队太快,已经让他的部队北翼崩溃,那些步卒惊恐地四散逃命,恐怕会引起更大的慌乱。只有弃车保帅,果断地放弃,或许有可能搬回一局。 他立即亲率四百马军,向岳云的侧翼发动反击,并传令各部向冀氏县城撤退。如果说,他的反击是英勇的,撤退命令却是愚蠢的,本想步军撤入城中,得到城池的保护,却犯了和高平一样的错误,步军在猛烈打击下的撤退,直接导致全军的崩溃。 他的几百马军在出击的路途中,却被己方败军冲的七零八落,那是又惊又怒,宋军马队行动太快,想要捕捉本就困难,岂能再被败兵拖累,无奈下只有砍杀挡路者。 这下子,犯了忽然女真人同样错误,那些步卒早就人心惶惶,先被宋军马队打垮了,一个心思地逃命,又遭到自己人的屠杀,那是更加混乱了,一些人甚至直接反击。 乌烈算是明智的家伙,眼看宋军重兵出击,他的部队分布在各个站场,又被步卒冲散,根本形成不了反击,眼看大势已去,再也无法挽回败局,立即抛弃步军主力,急匆匆下达军令,他的马军部队向西撤退,开始脱离战场。 他对那些汉儿军,他压根就是弃之如猪羊,只要保护他的马军,那些汉军步卒几个月就能招募,到时候又有很多炮灰使用,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那些女真和契丹人的撤退,又让某些苦战的部队寒心,女真人真的把他们抛弃了,士气顿时尽丧,大家只有一个念头,赶快离开这鬼地方,越快越好,把小命保住再说。 封元抓住了战机,亲自指挥车旅残部反击,让吏士喊出降者不杀的口号。 果然,对水深火热中煎熬金军步卒来说,能够让他们归降,无异于最好的结局,任谁都明白,激战中很难保留俘虏, 不少人纷纷抛下兵仗,蹲在地上放弃抵抗。 陈郜的宣毅六十六旅镇,那是如狼似虎,直接驱散孔彦舟的步军部队,抵达宋军中寨,实现了援军和待援部队的汇合,也预示着金军的战败。 光是一路上斩杀的金军,就达到千余人,他们根本没力量去俘虏对方,更没有精力去斩尽杀绝,只能命令他们在指定地点等待,自己放下甲仗,等候宋军派人来招降。 此时,李成、孔彦舟全军溃败,靳尚被乌烈抛弃,又被宋军拱圣军两个旅镇包围。 金军已经失去统一指挥,这些已经相信被主帅抛弃的人,再也组织不起有力的抵抗,除了四散逃命之外,开始出现成建制地投降的场面,情景惊人地和六十六旅镇相似。 车旅虽然还剩下百余辆战车,却依然在封元的率领下猛攻冲击,没有人敢阻拦四轮战车。 整个战场对于金军来说,已经彻底糜烂,乌烈逃到了河西,远离战场不断收罗败兵,并催促阿里赶紧撤退,他的部队人数逐渐恢复,却已经是散落残兵,再无力量进行反击。 岳云的急速突击,让阿里也惊慌失措,眼看宋军马队肆意奔驰,金军各部已经乱成一团,这场战役已经失败,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其实,岳云也很为难,他是达到了战略目的,只是沁水西部的金军足有两三万人,凭借他的三千马军,是很难造成金军大规模的崩溃,主要还是造成战略姿态,牵制金军部队增援沁水东部。 要是阿里冷静地分析,依靠乌烈的部队收罗败兵,完全可以救出沁水西岸的多数步卒,未尝没有对峙的能力。 尤其是汾州六猛安刚刚投入战斗,完全能对战场进行平衡,虽说不可能击败宋军,却能掩护金军成功撤退。不要小看这几千马步军,他们要是发挥作用,对战场影响是巨大的,可惜他们却被败兵冲乱了。 “既然都监决定,那我们就撤退。”张启元也是惊惶不安,却没有忘记摆阿里一道,把自己脱身,等到追究责任时,也好为自己摆脱罪责。 阿里哪里想到这些,一百个他绑在一起,也不是张启元的对手,急忙道:“焚烧粮草,全军撤退。” 随着阿里、张启元的退却,金军彻底地丧失斗志,连日的激战虽说伤亡惨重,却依然有八九万人,这些人溃退的场面是壮观的,也是混乱不堪的。 汾州六猛安是精锐部队,他们面对封元的车旅依然死战,成为阿里撤退后,最后抵抗的部队,却无可奈何地被自家兵马冲乱,自然被宋军抓到了机会。 封元是当仁不让,对六猛安发动最后的冲击号角呜呜地吹响,上百辆四轮战车冲击是相当壮观恶,视觉感官冲力也是非常震撼的。 战车的四轮在驱动,战马的嘶鸣,吏士在呐喊,迎着金军射过来的弩箭,他们毫无畏惧地冲了上去。战马被射倒,骑兵被重重地摔在地上,一些战车的御手被射杀,战车翻到在地,车上的吏士任由后面赶上来的同袍践踏,却依旧不减攻势,任谁都知道,打败六猛安,就能结束沁水东部战斗。 1316.第1316章 血色骄阳之反杀 步军哪里能防御住战车的冲击,尤其是被冲乱的步军军阵,来不及躲闪的人被战车撞到在地,眼怔怔地看着大轮从身上碾过,只能做无力地哀嚎。 天已经黑下来,战场依然没有平静,毕竟那么多人逃跑,就是几万头猪,也要费尽不少时间来抓,何况是人。 乌烈和阿里、张启元汇合,不断地收罗败兵,金军的女真族马军机动性很强,虽说被冲乱了建制,也遭到重大的损失,也依然保持战斗力,到了夜间就汇集五六千骑,还有不少人主动脱离战场,在更远的地方集结。 汾州六猛安被打的狼狈不堪,却也逃出三千余人,他们狂奔到府城寨,也陆续抵达数千残兵败将,总算是站稳脚跟。 自此,形势仍旧很不明朗,就如同着多云的暗夜一般,充满了令人难以捉摸的诡异,金军依然有反击的能力。 封元也非常谨慎,黑夜交战对宋军同样不利,各部队散乱不堪,在黑夜中是非常危险的,一旦有了惊慌散失,很有可能造成全军总崩溃,金军固然被击溃,却仍有自保能力,他却不赞成扩大战事,认为应该迅速占领县城固守。 景波却不同意,他认为应该应该集结所有车兵和马军,对金军残兵进行夜袭,不给对方有任何喘息机会。 这个时候,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谁要是坚持不间断的进攻,谁就能把握主动权,战场上决不能有任何犹豫,哪怕是全军建制被打乱,也要尽可能的进攻。 此时,就在临时宿营地,张启元心有余悸地道:“我军兵少,万一南朝大军袭击,如何是好,还是撤到城府寨为妙。” 此时,他们和府城寨取得联系,知道汾州的部队站稳脚跟,立即想着赶紧脱离战场。 阿里举棋不定,战场形势不明,跟随汉将只有郦琼、王世忠,虽说不断有败兵前来投奔,却让金军更加混乱,万一宋军发动夜袭,可就真不好打了。 他又想发动反击,夺回失去的胜利,却担忧黑夜行军不便,恐怕中了宋军的包围。 乌烈不以为然,沉声道:“他们也损失很大,我们已经汇集近万人,要是能来次反攻,鹿死谁手尚不可知。”作为马军将领的他,绝对有旺盛的进取精神。 “万万不可,以他们援兵参战时机,定然是有预谋的,我们不足万人,岂能再战?”张启元首先反对,他目睹惨烈的战场,真的被打怕了。 “他们同样残破不堪,我们虽败却抛下步卒累赘,马军能轻装奔袭。”乌烈强行辩解,自己还有一战实力。 阿里听着张启元的话入耳,却逐渐不同意乌烈说法,宋军固然损失惨重,却任然具有战场主动权,随着县城的丢失,他们完全可以以逸待劳,等待第四行营的增援。 最危险的还是西侍军的第五行营两个军,他们完全可以直接北上,绛州的那点兵马,根本就不够看的。要是真被缠住了,宋军两个行营北上,恐怕想跑也跑不掉了。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连乌烈也无话可说,河东的金军步军部队,已经完全崩溃了,主力也受到重创,最严重的马军部队战败,各部甲仗损失殆尽,短期内很难做出反击。 换句话说,此时的河东金军,已经完全丧失主动进攻力量,甚至连防御宋军北上的力量,也大大地消弱。相反,先不说第五行营会不会北上,人家的第四行营肯定有所反应,短促的反击是可以的,要是真被缠住走不脱,他也不认为有希望战胜宋军两大行营联手。 “看来,我们只能退到太原,尽可能恢复力量,稳定河东局势。”张启元吸了口凉气,胆战心惊地道。 现在,河东就不要反击了,能够守住汾州以北,把晋阳城保住就算不错了。 乌烈很不甘心,却正要反驳时,突然想起了擂鼓呼啸声,不由地脸色大变,厉声道:“怎么回事?” “敌袭。”阿里霍地站起身来,脸色极为苍白。 “都监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郦琼也是胆战心惊,完全丧失了战意,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溃败的士卒本就是惊弓之鸟,还能让他们抵抗夜袭?简直就是扯淡。 外面的金军早就鸡飞狗跳,他们本以为能好好休息,却不想人家又打了过来,还是偷偷地过来,等到发现已经来不及了,一一排排弩箭射来,很多人在暗夜中被射杀,靠近东边的整个营地乱成一团,有些人不能分辨敌我,竟是自相残杀起来。 果然,景波说服了封元,组织马军和车兵,对金军展开了袭击,还是以云骑军六千马军和步骑兵为主力。 他们在时明时暗的月光下奔驰,如同一个个飘渺的鬼魅,让久经沙场的女真骑兵感到周身发寒,即便他们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却经过几天的血战,一次大规模的溃败,早就不堪一战,就等着上峰下令撤退。 那些最外围的步卒,好不容易找到了队伍,本来认为安全许多,却哪里想到又被当了炮灰,女真人自己纷纷上马逃跑,却逼着他们阻挡凶悍的宋军。 在强劲弓弩射击下,他们根本组织不来有效地对抗,也不知道如何去抵抗,何况还有战车的冲击碾压,这群早就丧失斗志的人,纷纷四散逃命,再也不敢有任何侥幸心理。 最终,阿里决定继续撤退,只要保住乌烈的部队,哪怕汉军全军覆没,那也是值得的。 张启元的心情非常沉重,他真正接触到战场,大起大落的心情,让他不知怎样去形容,仓皇中放眼看去,到处是喊杀声,火把映红的晃动,战车的冲击车轴声,压根判断不出宋军有多少人,心理恐惧到了极点。 乌烈负责率军断后,却用马军驱赶汉军步卒抵抗,保护其它契丹、渤海人撤退。 郦琼也被迫跟随,他却有感女真人的残暴不仁,气急败坏地道:“不能再驱赶步卒,让他们四散逃命。” 1317.第1317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难不成让他们躲起来,然后再为南朝效力?”乌烈翻个白眼,又道:“让他们掩护我精锐撤退,是他们的福份。 ” 郦琼心里是恨极了,恨不得当场斩杀乌烈,却只能深深地压抑,不敢有任何不满表现,他明白这个时候,只要表示半点不满,恐怕就会被拿下。 尽管,作为阿里还有乌烈,他们对汉军是不地道的,甚至可以说残暴不仁,却不可否认对女真精锐有利,至少用汉儿军的性命,换取更多战士的生命。 一千名女真族士卒和一万名汉军,意味是决然不同的,不可否认女真精锐的战斗力。 不过,事情也有意外,张启元跟随阿里撤退,本应该是最安全的队伍,却哪想到竟然遇到了大宋车兵,这下子玩的真热闹了,女真人根本不敢抗衡,阿里只能亲自上阵,指挥合扎拼死冲杀,要为这群败兵杀出血路。 可以说,他作为元帅都监是合格的,拿出当年的悍勇劲头,连斩数名宋军步骑兵。 却冷不防被宋军的弩箭射中,好在射中他前胸铁甲上的弩箭,可能是距离过远,虽不到强弩之末,却也没穿透他这身铁甲,让他五脏六腑剧烈翻腾。 差点被射杀,阿里是吓的够呛,眼看对方车兵不断逼近,不少马军被分割包围,转眼就战没马下,真的是心惊胆战,不想再打下去,吼道:“快,不要乱战,给我向北冲。” 至于能冲出去多少人,就看个人的运气了,反正他是尽了力,实在没有办法。 此时,他甚至有很深的悔意,当时不该犹豫进退,还奢望能集结兵马反击,把失去的胜利夺回来。早知道宋军如此犀利,就应该直接向北退却,彻底脱离战场再说。 随着金军的不断退却,景波也没有斩尽杀绝,把这群人逼到绝境不值得,反而激发他们的狠绝,死战不退就麻烦了,如此,他在北方部署兵力很少,却在两翼配属强大的兵力,可以说是驱赶金军追着打。 也是没有办法,景波是主张追击不假,却不是没有脑子的莽夫,宋军主力连日奋战筋疲力竭,基本上是强弩之末,根本无法全歼金军,甚至有被对方翻本的可能。 他的部队兵力不占优势,要真的血拼的话,固然能击败金军一部,却也要蒙受惨重损失,他可不愿再付出惨重代价,最终逼迫人家和你拼命。 正确的战术运用,让宋军占了大便宜,金军汇集的兵马再次溃散,既然没有一条生路,干嘛留下来送死,大家一窝蜂地奔逃,阿里和张启元、乌烈仓皇也北逃,金军在晋州的防御,完全陷入瘫痪,造成绛州背腹受敌的态势。 第二天,东方刚刚放亮,一抹清晨的阳光洒在了这片被血水浸透的战场上,极目望去其情、其景,尤自令人悲壮伤怀,到处是俯卧的尸骨,在万丈金辉的晨光斜照下。 封元脸色悲哀,目睹将士们收拢阵亡袍泽尸体,此时此刻他抛去杀伐果断,完全是一个爱兵如子的长者。 “四哥,是高太尉轻兵冒进,与你何干?不要再悲伤了。”景波来到封元身旁,轻声劝慰。 他何尝不是感慨,尤其在沁水西岸,看到一堆堆没有掩埋的尸骨,那副悲惨的景象,是又惊又怒又悲伤,这可都是大宋禁军的翘楚,足足五个旅镇两万余人,他要能率领这支精锐羽林,不敢说横行天下,却也能笑傲世间。 真是没有想到,一个白天就战败了,完全的兵溃如山,三个旅镇铁定要被撤编,高平真是个蠢蛋,他真想把这厮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野草。 “哎,话虽如此,阵亡都是大宋将士,连张东也。。。。。哎,刚刚把名给改了,就。。。。我身为副都统制,也是难辞其咎。”封元不知该怎样说,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好了,想必官塘到了行在,先生知道该怎么办,下面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景波眨了眨眼睛,细声道:“为今之计,我们应该尽可能扩大战果,夺取整个晋州,然后兵进隆德,四哥你才能免遭弹劾。” 封元眉头微蹙,犹豫地道:“我军虽然击溃虏人,却也是伤亡惨重,河东行营几乎是残了,早就不堪再战。弹劾?那么多袍泽战死,我还能怕弹劾?” “不堪战也得战,河东行营不能战,那就让我来战,隆德不能不打。”景波语眨了眨眼,重心长地道:“总不能代人受过,错失了大好的机遇,有生之年再也不可能了。” 封元何尝不明白,偏师出击的原定计划,就是夺取隆德上党至潞城一线,营造对河东进攻良好的态势,只是高平贪功导致错误方向,被虏人所趁,恐怕朝廷不会善罢甘休。 有生之年再无可能,他不由地苦笑,话说的还真是道理,这场举国决定命运之战,的确是百年仅有,之后都是不温不火的开疆扩土,哪里还有波澜壮阔的壮举? “一将无能,害死三军,要不是四哥,恐怕连拱圣军也要被裁撤。”景波见封元依然沉默,终究把事情落到高平身上,又道:“朝廷自然明白,或许四哥还有重用。” “恐怕河东行营。。。。。”封元没有说下去,脸色很难看。 “哦,高太尉战没,朝廷自然另有考虑。”景波明白封元意思,河东行营是高平为首将帅力促,专门跟北侍军分果果的,要不是殿前司势力太大,压根就不会组建。 如果不考虑监察御史的话,既然高平兵败身亡,那一切过失都会推诿其身上,当然也是咎由自取。北侍军必然会反戈一击,拿回战区的指挥大权,那些殿前司将帅噤若寒蝉,再也闹不起来,恐怕北伐大军序列要有新的变化。 封元自然明白景波意思,更知道高平是彻底身败名裂了,就算要军法处分人,也不会落在他身上,最多是京西道监察御史御史的弹劾。 1318.第1318章 斩叛逆 作为把大军带入绝境的高平,绝对是万劫不复,就算他不坚守阵地,率军东撤的话,朝廷也不会拿他开刀,因为死人是最好的替罪羊,很冷酷无情,却非常的恰如其分。 “太尉,岳使副寻找到刘庄,那厮竟然冒充被俘,恰好遇到我部将校,险些让那些跑了,正好押解过来。”成蛟快步而来,一脸的兴奋。 刘庄被拿获,封元本来不好看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应该是从沉闷变成杀意凛然。 景波诧异地看了眼成蛟,转瞬就明白怎么回事,敢情这厮还真的变节了,行营都参军投降虏人,这足以震惊朝野,比都统制和两位军都指挥阵亡,还能引起轩然大波。 “快,给我带上来。”成蛟大手一挥道。 却见,几名精悍的吏士,押解着狼狈不堪的刘庄过来,还不停地拳打脚踢,让曾经是大将的刘庄,难堪到了极点。行营都参军何等身份?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都校,从五品的武官,竟然被几名吏士羞辱,放在平时绝不敢想象,哪怕触犯军法被拿下,吏士也不敢轻易老拳相加。 “封。。。。封太尉,我。。。。。” 封元厌恶地看了眼刘庄,沉声道:“带他来做甚,看着就心烦。” “那就直接砍了?”景波戏虐地来了句,能斩杀行营都参军,可是个乐子。 刘庄脸都绿了,急忙大呼小叫:“不、不,我是被逼的,我不是投降虏人,是他们冒用我的笔迹。。。。。。” “好了,押下去听凭朝廷发落。”封元不耐烦地道,还真当别人是傻子。 “四哥,要真送回去,恐怕。。。。。”景波欲言又止,脸色非常玩味。 封元眉头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变得尤为锐利。 刘庄也是脸色苍白,惊恐地瞪着景波,厉声道:“景波竖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于我?” 景波翻个白眼,不屑地笑了,连理会刘庄也没心情,对这种该死的小人,不想浪费口舌。 成蛟脸色也不好看,为难地看向封元,就算刘庄有投敌嫌疑,却作为从五品都校,都应该移交兵部都虞侯司,要是真的擅自杀戮,会被都虞侯司审问的,得不偿失啊! “封太尉,我是被冤枉的,就算是我被俘之事,也应该由都虞侯司办理。”刘庄打的主意很精明,他虽说投降女真人,并献计献策,不惜羞辱高平尸体,却未尝没有生机。 从六品之上大将的审问,都必须由兵部都虞侯司负责,又两府执政过问,最终让天子定论,也就是说封元不能杀他。 只要是回到行在,他就能施展手腕,金军溃败,谁又没有看到他投敌,就算是休书一封劝降,也可以说是伪造,最不济也可以说胁迫,又不是没有被俘将校重新回归,朝廷不一样善待有加嘛! 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也就是个软骨头,罪不至死,只要能不死,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眼看封元目光有异,那绝对是凌厉的杀机,现在死可就半点机会也没有了。 封元何尝不在犹豫,真把刘庄放回行在,恐怕这厮会留下一命,现场斩杀违背军法,似乎有点棘手,他不怕麻烦却忌惮军法。 当他目睹惨烈的战场,看着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心下既有愧疚又有怒火,为袍泽复仇一刀而已,为何变得如此迟疑?难道是多年沉浸行在,变的麻木不仁? 转瞬间,他的目光遽然变化,最后一丝犹豫划去,尽是嗜血的凶残。 刘庄为了身家小命,自然留意封元神色,这位爷可是能决定他生死,断不能有任何的侥幸。 酝酿着怎样去说,好歹别让小命丢了,正好打好了腹稿,抬头去看要说,却惊诧地发现不对,急忙要开口辩解,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却见刀光一闪,带去看时却发现,自己的脖颈断了,还喷出了热血,翻滚中看到封元、成蛟、景波,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便是一片黑暗。 景波莞尔一笑,浑不在意地搓搓手,道:“太便宜这贼厮鸟了,四哥,你越发没有锐气了。” 封元面无表情,把溅满鲜血的刀,放在尸体的衣物上拭擦,才缓缓地回鞘。 成蛟吸了口凉气,太突然了,封元的动作太快,事先根本没有征兆,他想拦阻也来不及,为难地道:“为了个懦夫,真的很不值得。” 斩杀都参军哪怕是被俘的,也要受到质问,恐怕封元有很大的麻烦,可能会失去参战机会。 “为了战没的袍泽。”封元深深吸了口气,目光转向北方,沉声道:“组织轻兵北上,先驱逐虏人再说。” “四哥,我部战马损失可不小。”景波眉头一扬,又道:“要北上袭击虏人,最好再转道隆德,你率主力正面推进。” “我们的伤亡也很大,马军和车兵,都需要补充战马。”成蛟一头黑线,景波是狮子大开口,看上了俘获的几千战马,话说,他的拱圣军还急需补充战马,这小子竟然抢先。 “你要编练副马?”封元不用多想,就看穿景波心思。 景波一点也不矫情,沉声道:“全军副马,我能快速北上,然后转到东南,给隆德虏人致命一击。不行啊!不能和西侍军那群土财主相比,人家有的马军营配左右副马。” 成蛟急眼了,就那点战马你都要走,拱圣军的战损怎么办?几天高强度的攻防战,马军和车兵的马匹损失惨重,万不可被景波抢了去,急忙道:“不行,至少留下一半。” 景波翻个白眼,沉声道:“我是马军,需要长途奔袭,速度决定一切,你们步军正战,只要为我吸引注意就成,要那么多战马作甚?” “好了,为了这点破玩意,争吵不休成何体统,要知道你们是军主,不是寻常的营指挥,真是丢人现眼。”封元瞪了眼正在争执的二人,又沉声道:“全部给云骑军,老五,你定要成功。” 1319.第1319章 朝野大事 “放心。”景波咧嘴一笑,有了战马自然成功,尤其是金军倾尽河东实力,想要歼灭河东行营,却被打的丢盔卸甲,正处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时刻,他对自己的指挥能力,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成蛟嘴角猛抽,眼角闪过一抹不予,转身走时淡淡地道:“我去督促打扫战场,还没找过张三的遗体,我不放心。”张东的阵亡,是他心头一根刺,不找到遗骨实在不安心。 看着成蛟远去的背影,景波轻声道:“我看四哥营寨设置,是能够长期坚持的,怎么才几天就坚持不住了,粮草也被焚毁大半?差点让卧来晚了。” 封元眉头一挑,他指挥位置被袭击,固然有自己托大的原因,成蛟出重兵增援,以至于被金军抓住机会,造成辎重大寨和北寨的被破,可以说成蛟并没有严格执行军令。 就算他战死,只要成蛟成功守住中寨和辎重大寨,就能给李成突击部队致命打击,依然能领导全军坚守,金军绝不会逃跑半数,女真族的马军,必然受到重创。 现在,还能说什么?马后炮非他所长,总之是一次失误,导致本应还能坚守的局势,变的非常艰难,要不是阿里投入了全部力量,不是景波的恰当好处,估计也就没有后话了。 “四哥,你要驻扎冀氏,又要出兵隆德,恐怕要轻兵出击。”景波意味深长地道。作为沙场老将,他岂能看不到猫腻,却并没有十分计较,只是一点而过,把话题转到其它上。 此时,要是想达到目地,那是非常简单的,原因就是抓到四哥的痛脚,虽说兄弟们相互照应,那你也得照应我不是。 封元脸色平静,只是稍加犹豫片刻,轻轻颔首道:“你说的不错,只是此处不是西北,怕激起两河民众仇恨。”他何尝听不出意思,却依然生怕景波闹出大事。 “既然选择,那就有牺牲的觉悟,朝廷收复失地,也并非完全依靠民心。”景波面色冷峻地道。 封元诧异地看了眼景波,目光尤为惊讶,最终还是不言不语。 北方,乞颜人联合克烈人,以报仇为借口,对塔塔儿人展开猛烈攻势,两部是有龌龊不假,却在段守钰的调和下,再次组成松散的联盟,他们没有对金开战,选择了塔塔儿人。 人家也不是傻瓜,大宋行朝没有全面北上,女真人没有明显败绩情况下,他们绝不会轻易撩虎须,几年来的代价太大了,女真人绝非易与之辈,打打塔塔儿到能说得过去,那是草原各部的内部矛盾,连女真人也不好说话。 尽管,塔塔儿人有金军的武装,也有蔑儿乞、汪古人的增援,却无法抵挡两部的复仇,两次三次会战失败,被打的屁滚尿流,一面拼死抵御一面向求援。 兀术正在关注河东战事,却听到草原燃起战火,不由地大骂南朝小人,只能请撒离喝整顿边军备战。 因为,他不能向草原调动主力征讨,大宋行朝偏师已经开到,主力进攻迫在眉睫,金军没有足够的力量几线作战。 没过多久,就收到阿里战败的消息,他是大惊失色,大好的布局,不断传来的捷报,就要全歼南朝殿前司河东行营,最终却功亏一篑。 他为了全歼河东行营,把五大主力之一的乌烈部队调上去,又用阿里跟进节制,动用了几乎河东全部主力。 最终,竟然被对方援兵致命一击,几乎全军溃散,步军部队散乱大半,马军也损失惨重,让他极为愤怒,不断征集兵马,准备南下决战。 当然,金军主力部队人数不多,战斗力最强的女真、契丹和渤海人,总共才汇集不到十万,其他都是滥竽充数的汉儿军,能不能顶事还在两说。 就在女真人焦头烂额之际,晋州战事的官塘抵达行在,乞颜、克烈人的消息也传来,被朝廷高调地传了出来,各大报纸几乎在同一时间刊登,顿时引起了朝野上下再次哗然。 草原那群野蛮人还无所谓,那是草原狗咬狗的战争,根本不值一提,只有少数有识之士,细细分析多年来朝廷大略,才领悟朝廷的大手笔,真正理解王秀的苦心。 他们眼前是一副波澜壮阔的地图,大宋行朝从三面对金形成战略夹击,让他们的兵力分散,造成大宋行朝的全面优势。二十年磨一剑,今方初露锋芒,这是一盘大棋,需要充足的耐心和毅力。 晋州冀氏一波三折的战役,给人的震撼太大了,随着不断传来的官塘,也让朝廷惊吓不已,当王秀听到高平转兵晋州,立即控制不住情绪,几乎要暴起,让人吓了一跳。 那么多年来,王秀一直以温文尔雅面貌出现,几乎没有在朝堂上失态,哪怕是天子遇刺和宫卫生变,他也是镇定自若,却听到河东行营西进勃然大怒。 李纲、李光等人大惑不解,当他不温不火解释一句,众人也相继失色。 随后,就是紧张地等待,并发出官塘让何藓的第四行营增援,却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希望第四行营将校主动精神。 王秀曾经安慰众人,道:“高子衡擅自更改大策,好在何军主是军中猛将,我家五哥正在泽州,应该能够解围。” 几天陆续传来的官塘,无不是连连血战,让两府心惊胆战,却无法得到战争的真想,一致决定保守秘密,引发了外界的揣测,民间谣言四起。 行在,就几乎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么多大的战事,绝不会半点风声也没有,更何况殿前司将士家眷,那都是江右附近的人氏,朝野上下关系盘根错节,怎能无人打听亲人的境况,人总是讲究关系的,不可能做到完全保密。 结果,每天都有将士亲属去兵部,或者去殿前司衙门等候,要求官府给他们最新战报,让人实在不胜其烦。 现在,终于可以确定,这场战役胜利了,应该是惨胜才对,尤其是高平的阵亡,刘庄的叛国,两位军主、四位镇主的殉难,都是震撼人心的大事。 1320.第1320章 朝野大哗 当年,由于张启元的战略失误,造成北方防线的动摇阵亡,导致北侍军三位军都指挥阵亡,这次竟然连殿前副都指挥也殉国,几乎让人难以接受,怎样公开都让人头疼。 那些家眷可不是吃闲饭的,不要说大批的抚恤,还有他们的闹事都够朝廷喝一壶了。 现在,风声隐约地传出来,不少人围住殿前司衙门,要求官方明确告诉他们真情,绝大多数都是妇孺,你打不不打,赶又不能赶,还得耐心地陪笑脸,连王渊也出来解释,被妇人们围着不依不饶,是相当的尴尬。 堂堂的殿前都指挥,当时是有话不能说,只能陪着笑脸,尽可能安抚,连死的心都有了。 王秀的态度非常坚决,公开,原原本本的公开,把真相告诉世人,在他有力的坚持下,朝廷把战况公布,引起朝野一片哗然,高平自然成为议论的焦点。 当然,几万人的覆亡,绝对是国之大事,要是放在从前的话,恐怕早就导致朝野大动,北伐也就差不多该停止了。 现在,情形也大差不离,那些家眷们带着儿女,直接在枢密院、兵部、殿前司外哭喊,有人甚至直接烧纸祭奠,让朝廷尴尬到了祭奠。 李纲刚出东华门就被围住,曾经被百姓拥戴的他,遭到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被一群妇人指着鼻子大骂。 “本兵杀了我家官人。” “我家大哥才刚刚入仕,就被本兵害死了。” “我家就官人挣钱养家,本兵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 王秀也是很无奈,战场战役打的太窝囊,造成的震撼太大了,好在还没有发展到反对北伐,他当即采取果断手腕处置,两府出奇地保持一致。 朝廷的处置是公平的,高平为图战功擅自改变战略,又轻兵冒进,造成战役初期的失败,导致两名军都指挥、三名旅镇都指挥阵亡,五个旅镇有三个取消编制,没有异议地削去官爵,却因死战到最后,并没有连累荫补子侄。 凡是战死的将士,全部从厚发给抚恤,达到了两倍的钱粮,幼年子女由当地官府按月各位钱粮供养,孤苦父老孤儿也由官府每月出钱,基本上算是安抚了人心。 人都战死了,再闹腾也活不过来,朝廷做得仁至义尽,至少让阵亡将士家眷免于流离失所,子女也能优先被选拔,又让留守将士安心许多。 最让人议论的却是封元,纠结在当时该不该出兵营救高平,斩杀镇主囚禁拱圣军都虞侯,还有就是屠杀俘兵两万余。 李光全权调查,具体操作却是兵部都虞侯刘健,他本来仕途通畅,从北侍军都虞侯成为兵部都虞侯,人生到达辉煌顶点,却又摊上了这档子事,当年在开封市陈郜,今个是封元,一个是区区的王门子弟,低等禁军将校,一个是王门九子领袖人物,正儿八经的都校级别大帅。 作为有经验的大将,他和那些都帅们都明白,以当时情形来看,封元不可能展开大规模救援,不要说金军达到十万,就是一条沁水就无法立即渡过,封元的主力坚守待援,小股出击救援的战术,是非常正确的。 没有封元的果断固守,恐怕河东行营真会全军覆没。 至于直接斩杀镇主,监押都虞侯,让他非常的嫉恨,竟然敢监押都虞侯,就算是军情需要,而且在金军压境危急时刻,这几人扣押成蛟,差点造成军情糜烂,封元有权力当机立断,也是触犯军法官权威。 最让人惊骇的事,屠杀近三万俘兵,当年西北战事的最后,十余万追随李仁孝的人,最终剩下六七万人,有证据显示是天武军和景波的部队屠杀,却不了了之。 那是针对顽固党项人的杀戮,有利于朝廷对西北的统治,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也就大差不离过去了。 此番,又是这二位爷举起屠刀,终于引起士林的非议,这可是河北河东的子民,会有多少人家对大宋行朝嫉恨?会对北伐起到多大的影响? 不少御史谏官弹劾封元,李正民更是赤膊上阵,连李纲也没有放过,让这位老伙计苦笑不已,这群疯狗果真会咬人。 士林也有重处封元的舆论,甚至某些学院派官僚也不假言辞,声言杀伐太重。 有趣的是,伴随这些鼓噪声的是,封元和景波率军节节胜利,不断攻城陷地,实在是相当讽刺。 当时,景波玩的心计,就是迫使封元减轻负担,大军好快速进发,。封元真的默默承担下来,留下俘兵只能拖延战事,他利用将士复仇心理,把两万多俘兵斩杀。 就在风头浪尖上,监察御史里行华谦上书,弹劾封元数罪,新加了一条挠斗,并直接实名当庭弹劾,更毫不给王秀颜面,狂妄到了极点。 王秀就在当场,对华谦的举动洞若观火,如同看猴戏,笑眯眯的不言不语,李正民的一条好狗,换句话说,更是某人落下的棋子。 秦桧眼珠子直转,范宗尹、蔡易、沈默脸色难看。 李纲和李光更是恼怒非常,他们认为本就是高平过错,封元能够沉着应对,最终力挽狂澜,就算稍有过失,那也都是小节,就像杀了两万余俘兵,那不是因为要轻兵袭击隆德,不可能携带大量俘兵,就地给放了,恐怕这些人还要回归金军,杀了也就杀了,没有大不了的事情。 华谦是据理力争,抓住封元手段残酷不放,倒是让人比较牙疼,毕竟是做得有点过火。 李光当即就怒斥华谦,认为御史狗拿耗子,以当时形势来判断,封元手段是必要的,战场上没有杀伐果断,只能让更多的人丧失性命。 就算是屠杀俘兵,那也仅是俘兵不是降兵,为了朝廷战略的实现,区区几万人算得了什么,难道要对敌人仁慈,让人们重新拿起武器,屠杀大宋禁军将士。 别看监国太子赵炅年幼,他的态度相当明确,就是对华谦的弹劾直接封驳,导致华谦落冠而去。 1321.第1321章 兄妹算计 按照朝廷制度,监察御史当庭弹劾大臣,要是没有得到允许,应该说是无法取得确凿证据失败,就要引咎辞职外放,这是御史言官的惯例,也是清高的矜持,每一位挂冠而去的御史,都能得到士林的赞许,他们也乐意这样干。 御史尤其是监察御史,位卑权重,更是积累资历名望的重要阶段,最有效的捷径就是弹劾重臣,显现出自己不畏强权的风骨,无论对错成败,都会成为名流。 高平战败的破事,自有御史中丞和侍御史,封元斩杀伏兵绝对是好的模本,不抓住那才是傻瓜,好在太子睿智,两府心齐,才没有让事态扩大化。 就在东华门外,李光和王秀相遇,却道:“文实,封子玄做得实在太过。” 王秀知道李光以事论事,封元的杀戮的确很重,到了无法无天程度,不过他是认可的,换成他在那种局势下,也会铁腕治军,直接以屠刀威慑众人,当年他在两浙路屠杀更甚。 此时,他心中很明白对方心思,作为枢密院大臣会从军事角度考虑,斩杀伏兵是为了创造战机,当下悠悠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李光是何许人,岂能不明白王秀所指,李正民和赵构走的很近,至少私下里隐隐有传言,而且这厮又是天子拥护者,正跟王秀对上了,华谦又是这厮举荐上来的,猫腻不言而喻。 当然,他也非常欣赏李正民,那是标准的士大夫,对天子极为忠心,至于和藩王走的近乎并不代表什么。 朝廷是有藩王不得结交士大夫惯例,却没有不让文学交友成例,相反历代藩王多是有学问的人,往往和士大夫文学交往,大家彼此相得却是雅事,李正明就是这种情况。 最重要的是,朝野都知道赵构谦谦君子,并不眷恋权势,为人处世也很谦虚,让人如沐春风,要不是中秋夜变,他和李纲也不会暗自提防。 不过,他却不知道,王秀之所以不屑一顾,甚至表现出不齿,就在于连李正民都不配当对手,华谦又算哪门子鸟?赵构才是真正的毒蛇,让人很难抓住七寸。 “大人身为本兵,自然明白兵贵如神,何况河东行营实力大损,为了巩固战果只能快速反击。”王秀嘴里说着,心中却认定绝对是老五搞的鬼。 “总归是不好,还要约束一二。”李光叹了口气道。 “不错,这群骄兵悍将,打仗倒是能耐,杀人更是顺手,此风决不可长。”王秀自然同意,为了战争需要杀就杀了,可不能养成习惯,造成民间的抵触情绪,那可就不妙了。 “这样最好,功过相抵,怎样?”李光见王秀赞同,也松了口气,有这位爷的点头,事情就好办了。 “好,该给这两小子点教训。”王秀并不在意,封元、景波并非在意官位的人,让他们清醒下也不是坏事。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李光嘴角一抽,眉宇间有淡淡地忧色。 宫中,赵谌脸色阴沉,赵柔嘉气鼓鼓地坐在对面,阁子里就他兄妹二人,连个宫人也没有。 “怎么样,官家信了?王公根本就没当回事,甚至连话也不说。”赵柔嘉冷眼看赵谌发了通火,又是冷眼又是冷语。 赵谌心情坏的不能再坏,气急攻心牵动了内伤,他本来就是死里逃生,神臂弓的箭矢穿透力极强,好在距离快到射程极限,又幸亏是御药手段高明,救治得也及时,换成战场上估计就没辙了。 就是救过来,身子也变得虚弱,还有伤病在身,这会发了火,明显牵动了内腑,引的一阵咳嗽。实在没办法,官家的身子骨岂能和武人相比? 赵柔嘉急忙起身给他捶背,又端上茶水,幽怨地道:“万事不可激动,看看你的身子骨,经不起火气。” 赵谌目光变的柔和,喝了水感觉好些,苦笑道:“竟然会是这样,他强势到如此程度,赵鼎去职,两府几乎成了他的班底,恐怕北上收复失地时,就是他黄袍加身日。” “这可不好说,有时候你所想的,并非他要做的。”赵柔嘉脸色凝重,几乎一字一句地道。 “哦。”赵谌诧异地看着赵柔嘉,目光尤为疑惑。 “王公家里,可是有三个哥,他是非常爱惜名声的。”赵柔嘉悠悠地道,语气尤为低沉。 赵谌恨恨地吞了口气,明白了赵柔嘉所指,不由地心中发凉,作为天子的他,历代天子传记是必读,曹魏代汉的破事自然知道,王秀竟然要做曹操。 “官家,有时你太心急了,当此朝廷锐意北上之际,不是不能反击,而是要看准时机,讲究如何去做事。如今,王公整肃三衙卫士,恐怕连官家也不好节制,所幸有薛归义在,他手上有两直人马,还有皇城司在手,也算是够用了。” 赵柔嘉又看了眼赵谌,淡淡地道:“看情形,连太子也对王公信服,这事就不太好办了。” 赵谌听到赵柔嘉提赵炅,又想到了朱琏,脸色更不好看,开始是朱琏无保留支持王秀,现在连赵炅也非常依赖王秀,简直让他无法忍受,难道不知大忠本是大奸,太让他失望了。 “好了,官家不要多想,万不可再做打草惊蛇事,恐怕九叔早就有了谋划,咱们不用心急。”赵柔嘉脸色变幻不定。 “九叔?”赵谌咂咂嘴,似乎也有些迟疑,他自然也听到了些许不祥的话。 “官家,暂时按兵不动,谁是渔翁谁是鹬蚌,现在还真不好说。”赵柔嘉神情非常玩味地道。 赵谌脸色很纠结,弱弱地道:“是不是搞错了?” “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官家,有些事不能不防,历代祸起萧墙的事还少?”赵柔嘉有些恨铁不成钢,语气也很生硬。 赵谌连连点头,目光逐渐凌厉,沉声道:“就依你。” “这才是官家,却需应允我一个条件,决不能反悔。”赵柔嘉见赵谌果断,露出欣慰地笑容。 1322.第1322章 美谈 “哦,你说说看。”赵谌不想赵柔嘉谈起条件,却有点意外,更有几分好奇,似乎想起什么,正色道:“要是让你家驸马掌权柄,那还是别提了。” 他虽说中资守成,甚至可以说有些糊涂,在大道理上还是明白的,皇家驸马不参政,是绝无商量余地的,他管不了后代帝王,却不能再自己手上破例。 “官家却是有坚持,很好。”赵柔嘉对赵谌的预防警惕,颇有几分赞赏,又道:“并非难事,只是官家掌握权柄,不得对太子不利,仍旧如初,好生培养,将来能够继承天下。” 赵谌眉头微蹙,似乎有几分心烦,儿子虽然聪慧,却靠向王秀那边,再说他也不是一个儿子,不一定非的要把希望寄托一个身上,不由地道:“我才多大岁数,有点太早了。” “不,既然立了太子,岂能轻易废除?我知道官家心思,只是太子睿智,日后必然是一代英主,我们不能拿未知坏了我家天下。”赵柔嘉态度极为坚决,她非常看好大侄子,也钟爱到了极点。 赵谌何尝不明白,甚至有几分嫉妒儿子,眼看赵炅得到他不曾得到的群臣赞誉,连赵柔嘉也维护有加,让他做出保证,真是情何以堪啊! “官家,此事干系重大,就当我干一次政,也要让你保证,除非太子犯下不可原谅错误,否则,你不可动摇他的地位,虢国公也不行。”赵柔嘉见赵谌犹豫不决,更加坚定信心,必须要袒护赵炅。 再说,有嫡长子在的话,你要是换了嫡次子,恐怕会引发诸多的变数。 “好了,知道你钟爱太子,只要他不失德,我不会轻言废立,好不好?”赵谌见赵柔嘉态度坚决,想到了兄妹当年情形,心顿时软了。不就是善待太子嘛!只要自己********,有的是时间影响太子,不行的话到时再说。 “知道官家仁慈,这样就好,我也就没有顾虑了。”赵柔嘉破颜而笑,眸光尤为坚决,似乎下定了决心。 “你啊!当姑母的比他娘亲还亲,要是圣人知道了,恐怕会嫉妒。”赵谌心情不错,索性开起了玩笑。 “我是为了咱家千秋万代。”赵柔嘉翻个白眼道。 无论别人怎样议论封元,却不妨碍对王秀的转变,随着西侍军的控鹤、广锐军对绛州展开攻势,一举攻占州治正平县,朝廷是没有宣战,却实际上开始了北伐。 当然,依旧属于偏师,比较大规模的偏师,这也预示着全面进攻的即将到来。 许多士人明白了,理解了王秀的隐忍,要么投书银台,要么在小报发表署名文章,对王秀竭力的褒奖,再也不是当年的不理解。 廖刚在杭州新闻上表达对王秀的赞誉,引起了巨大反响,那可是当今大儒啊! 李纲、李光甚至退居宫观的重臣,也纷纷为王秀解释,虽说很多人多年也算明白,却没有系统的去考虑,这些和王秀共事接近的重臣说话,自然让人明了整个事情,从靖康入卫到如今,王秀所付出的努力,还与承受的压力。 尤其是李纲,绝对是一根筋的家伙,虽说依然防备王秀,却也实话实说,肯定王秀的功绩,那么多年的殚精极虑,绝不是白白过来的。 两府重臣的出面,让王秀声誉到达新高峰,甚至连封元也跟着沾光,有了王秀怒斩数万降兵事迹,封元的事情反倒是淡化了,尤其是长子、壶关被拿下的消息,连刘建也主动压制军法官,让他们不要跟着台谏闹腾。 不能不说,刘建真是个人才,眼力头相当的活,知道前方将帅该做什么,朝廷重臣在想什么,自己应该干什么,几万俘兵而已,相对取得重大战果,简直就是浮云。 民间,更是热情洋溢地支持北伐,很多人都向当地官府请愿,愿意自备衣甲兵仗和粮饷,参加‘义征’。 义征,这是什么概念?只有在天下富庶生平,朝廷征讨不臣才有的,那些义士自己出钱,彰显君主的威德,也就是汉武唐宗时代,才出现过壮士义征。 王秀并没有站出来说话,任由人们去谈论,只是做好自己的本份,当人们惊讶、敬佩、疑惑之际,李纲出人意料地奉还当年引起朝野上下揣测,甚至引起御史弹劾的座钟. 当然,并没有给王秀,就向李纲所言:王家富甲天下,还不如物尽其用。 座钟给了兵部讲武院,人们才明白当年怎么回事,知道了王秀向李纲许下的诺言,表示王秀铭记王师北上,更明白了为何这么多年来,王李二人的默契。 通过座钟,王秀和李纲得到了天下士子的美誉,王密专门为李纲定做一台镶嵌珠宝美玉的豪华座钟,而这种座钟价值数万贯,是专门卖给王公贵族、小邦国主和豪商大家的顶级奢侈品,就算是大内也仅有五座。 李纲自然是拒绝不受,引起士林一片赞誉,最后还是朱琏象征性出钱收买赐给李纲,这才落下帷幕。 但是,李纲果真是死脑筋,把座钟重新半价贱卖给王密,这笔钱做为北伐费用,王行升哪里敢买下,最终在王秀的建议下,忍着肉痛掏出两万贯把座钟收下,转献给太皇太妃,把李纲的女性先辈问候了十八便,东南商贾暗自笑王密自作聪明,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这件事倒成了美谈,让世人津津乐道,成全了君臣相得的佳话,王密不过扮了各丑角。 给了太皇太妃,那是王秀绝妙一笔,赵构听说就沉默了半柱香,淡淡地说了句:“王文实好心机。” 不过,无论人们再狂热,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变化,没有拖延北伐的步履,沿边北侍军数十万大军严阵以待。 朝廷有了旨意,东南各路的常平和钱库,一律不准动用,一应用度由在淮水北建立的粮库支撑,至于钱财全部是事先调拨好的专用款项,这是妥妥的战前准备,预示着振奋人心的北伐即将开始,唯一遗憾的是,王秀最后的疑虑,还是没有最终解除。 1323.第1323章 第十一行营 话说,赵旉很蛋疼,作为庶长子的他,既然投身反王秀阵营,就再也没有退路,只能********勇往直前。 今个,却见赵构闷闷不乐,却谨慎地道:“爹爹,不就是给娘娘座钟,却没有任何意义。” “你懂什么。”赵构脸色冷峻,目光尤为阴森。 赵旉低下头,显得很恐慌,眼角深处却闪出一丝狠毒,说实话,他对赵构也相当不满,这些年极尽宠爱两个兄弟,对他是越发严厉,要不是天生贵胄,恐怕早就打落尘埃。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自己是庶长子呢?弱弱地道:“孩儿妄自菲薄,只是李正民首鼠两端,却不知爹爹怎样看?” “李正民不过沽名钓誉,妄图博取名望。”赵构看了眼儿子,感觉自己态度僵硬,此时正是大用赵旉时,也不能光给冷脸看,以免凉了人心,淡淡地道:“官家也太孟浪了,竟然想通过台谏逼迫王文实,要是能让台谏赶下台,他也白混了,战场上死个几万人又能怎样?真是废物。” 赵旉嘴角猛抽,却不能不承认赵构是对的,他也专门研究过王秀,那是靠军功起家的文官,可以说是文官的皮,武将的骨子,如今是羽翼丰满,泛王势力遍布朝廷,王门核心把持要害,区区几个御史谏官,也就是跳梁小丑而已。 正如赵构所言,几万人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封元力挽狂澜,又再次取得河东主动权,就是再杀几万又有何妨? 不过,他却认为还有机会,行在最忠于王秀的部队,大多北上,要是趁着王秀离开,或许真有机可趁,低声道:“爹爹,王相公要是北上,说不得很有机会。” 王秀真的如同镇海神针铁,哪怕忠于他的部队大多北上,只要他坐镇江宁,无论是班直侍卫,还是皇城司军,就算是几位和赵构暗中来往的大将,也不敢轻举妄动,人家的名望放在那里,振臂一呼就是千万人响应,这可不是闹着玩。 赵构看了眼赵旉,对这个儿子还是了解的,不是一般的有野心,却也算是个人才,有些事还需要他却做,稍加沉吟才道:“有把握不能等同成功,王文实经营那么多年,谁知道他有没有后手?不要说那三位了,就是宫中的那位,也不是易与之辈,小心谨慎没有错。” 赵旉嗓子有点发干,看赵构说的复杂,也不由地提心吊胆起来,难不保王秀真有后手,不免心中打鼓,他可不愿意小命丢了。 赵构见儿子那熊样,不免有几分看轻,却还要倚重儿子,不得不说道:“王文实看是温文尔雅,实则心机颇深,狐疑不亚于曹魏武,他知道官家不满,在行在留下后手,却哪想到我们双管齐下,在他看似不可能的地方,一举定乾坤。” 赵旉眼前一亮,看来还真有很大把握,有几分颤抖地道:“爹爹的意思是?” “近日再作商议,断不可再惹出是非,让王文实提高警惕,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赵构冷冷地道。 “一次?”赵旉舔了舔嘴唇,身子不断地轻颤,只要成功一次就一次。 让人关注的封元,总算是有惊无险,王秀的沉默,枢密院几位大佬的支持,都虞侯刘建的沉默,任其他人闹腾的再欢,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 尤其是河东行营以残部,在封元的节制下屡战屡胜,打的金军望风披靡,不断传来的捷报,也让人不能不承认,这位爷可是为狠角,恐怕不容易扳倒,再加上某些人的暗中示意,风波渐渐平息下去。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封元无罪有功,赐官银千两,绢帛百匹,温县开国县公,迁中亮大夫,已经到了从五品武阶官的顶峰,前程是显而易见的。 原本,王秀和李光商议,对封元、景波、成蛟等人不封不赏,却耐不住朝野士人的呼声,他不得不“勉强”从善如流,却又坚决地压了封元一阶,这才通过了赏赐。 其实,他压制封元的阶官,并非是为了杀降兵,而是在于保护。这些年来,封元出尽了风头,曾经在西北战事时,就临时节制过行营作战,又称为大宋车兵的领头人,现在虽说是副都统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金鳞非池中之物。 他已经决定利用河东行营战败,重新组建行营,封元自然是都统制第一人选,为了避免众将的抵触,先压制封元的阶官,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就任都统制时减少阻力。 不过,这些谋划封元并不知道,他的心思全部放在战场上,却没有向北进攻,而是占据险要得了便宜,立即收缩兵力,对各部进行整编,做出了防御姿态。西侍军的控鹤、广锐二军席卷绛州,竟然也在临汾、洪洞停下,并没有对威盛军和汾州进攻。 当此时刻,王秀突然提议,撤销殿前司河北行营编制,殿前司和西侍军参战部队,全部纳入北侍军行营,由何藓的第四行营节制。 这次,殿前司无人去反对,杨沂中也有心无力,曲端表示赞同王秀主张,王渊身为殿前司都指挥,竟然也支持王秀,那些殿前司大将还能怎样?那是不想当官了。 枢密院的李纲、李光经过考虑,当然也赞同王秀主张,赵炅作为监国,自然是准了。 王秀再次语出惊人,建议北侍军横冲、羽林二军,再加上云骑军,编为第十一行营,再给云骑军配备步骑兵三千,让这支部队成为马军和步骑兵混成部队,封元担任都统制。 他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按照后世装甲军团模式,逐渐大宋禁军的突击力量,横冲、羽林二军就是装甲师,云骑军编为机械化步兵师,作为北伐主力部队。 众人对封元的才能是肯定的,更知道组建车兵行营,一直是王秀的坚持,现在是水到渠成,谁要是反对的话,估计会遭到凌厉的反击。不就是组建行营,让封元成为都统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犯不着跟王秀打对对胡。 1324.第1324章 钟离睿的心思 再说,封元功勋显著,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封赏,本身又具备成为都统制的资历,由车兵为主体组建的行营,车兵都监挂帅上任,大家就更没有理由反对。 只是有几位老狐狸豁然明了,原来王秀的大义凛然,是给他们挖了坑,大家都跳进去了,人家才去救你上来,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一场朝会下来,可以肯定的是,禁军第十一行营的组建势在必行,封元担任都统制也板上钉钉。 下面,就是不是王秀亲自领军的问题,意见依然有着分歧,虽说王秀成为宣抚处置使几乎成了必然,却仍然有很大的阻力,甚至连李纲、李光等人也在犹豫。 宣抚处置使可是综合了两大职事,可以说是权势滔天,掌握了大宋行朝江北全部兵力和甲仗,可以说是精兵强将都在掌中,任谁都不能放心。好在王秀曾经担任过宣抚处置,才没有造成轩然大波。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西北战事时宣抚处置刚刚设置,北侍军和西侍军分割两个战场,王秀对主战场只是遥控,并没有直接指挥大军。 现在,情形可就不同了,对女真人的作战,需要北侍军和西侍军联合,王秀又是靠前节制,必然会直接影响各部。 “大人,看来朝廷诸公外松内紧,越发地防备大人。”钟离睿是支持王秀的,甚至还有别的念头。 王秀冷冷一笑,也就是在钟离睿的面前,也就是干系家国大计,也就是他如日中天时,才有了不屑一顾的表情,道:“有些事是可以商量,却是不能退让的。” 钟离睿眼前一亮,中气十足地道:“大人说的是,就算他们防范又有何用,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都是土鸡瓦狗,不足为虑。” 王秀玩味地看了眼中钟离睿,随着权势不断地加重,再加上眼界的深邃,这小子的心也越发野了,看来已经萌生做开国功臣的念头,可不是好兆头啊! 天下早就偷梁换柱,明赵暗王,他是对儿子很不满意,有意扶持孙子上位,却从未有过篡夺自家天下想法,哪有老子争儿孙天下的,简直就是笑话。 正如王秀所料,钟离睿眼看王秀为了家国,整日殚精极虑,却又遭受士大夫防范,却是有了些别样想法。 既然辛苦为天下做事,又得不到士人真正认可,还不如索性抛开这些人,自己开创新的皇朝,彻底成为规矩制定者,而不是一人之下的宰相。 他见王秀沉吟不语,却拿不准其心思,不由地试探道:“大人,士林赞誉有加,防范依然如故,却不可不防,就算大人爵禄并肩,恐怕是祸非福。” 果然,王秀心下暗叹,知道钟离睿虽有私心,对他还是忠诚的,却不能任由发展,必须要打断心思,淡淡地道:“有什么可怕的,清者自清,有时事情让他们去说,让时间证明一切。” “话虽如此,却不得不防,太祖不先发制人,恐怕早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不会有大好河山。”钟离睿的话很露骨,直接隐喻兵变,现在的确是个好机会,王秀的名望和权力都在顶峰,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齐备,就缺一个合适的时机,这个时机恰恰又来了。 王秀瞳孔微缩,惊诧地瞪着钟离睿,慢吞吞地道:“好了,说这些还早,宣抚处置早晚囊中物,倒要看看虏人动静。” 他在这一刻,几乎动了杀机,只是碍于钟离睿的忠心,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却因没有想到说法,先把话题给岔开。 钟离睿看在眼中却意味深长,王秀的态度是相当的暧昧,是没有表态不假,却不是没有拒绝,看来是比较隐晦,或是没有最终下决心,只要有态度就好,只要创造条件,相信绝对能让王秀痛下决心。 他早就有了主意,也就顺着王秀的话,道:“虏人不足为虑,大人尽管放心。” 王秀把心思收回来,河东偏师先败后胜,封元的绝地反击,西侍军及时出兵,让整个形势一片大好。 不仅达到了原定战略目标,又夺去了晋州和绛州,取得西线战略优势,为东线宋军的出击,保障了侧翼安全。 如今,河东方面由第四行营接管,虽说云骑军被调走,却还有宣毅军外加控鹤、广锐军,就能够保证第一、二、三行营,全力对河北发动攻势,当然要加上第十一行营,十几个军的兵力还不能打下来? “兀术不过虚张声势,他所能调动的兵力,不过十万人左右,朝廷主力三倍,又有大人亲自挂帅,自然能直捣黄龙。”钟离睿信心满满地,王秀二十年的谋划,朝廷以鼎盛时期举倾国之兵,他绝不相信女真人有活路。 不过,他还是有话压在心底,既然不能来个陈桥兵变,那就王师南归再说,一切尽在掌握。 “王子才重病,恐怕不能再担当大任,你看用谁妥当?”王秀想到他和李光的讨论,北侍军都指挥人选,却是个难题。 王彦一直就卧病,现在越发地严重,就在昨天来的官塘,王彦带病视察部队,却不想又受了风寒,回来就倒下了。 他也明白王彦的急迫心思,哪位大帅不想率十万兵,北上收复乐浪四郡?王彦定是生怕朝廷知他久病,让他离开北侍军,随便给个宫观养老,这才抱病视察军营,却没想到横生事端。 “王子才不服,让朝廷失去一员大将。”钟离睿非常看好王彦,他认为王彦是朝廷中,能节制十万大军的将领之一, 用屈指可数来形容绝不过分,真的希望王彦能够统军。 王秀也是目光闪烁,平心而论,他对岳飞并无半点偏见,甚至抱着培养的态度,把河西战场给了岳飞。 怎么回事?原历史上的岳飞,所取得的战绩,几乎都是对内镇压,对外和伪齐作战成果,真正和金军作战很少,实际几次都被金军所击败,郾城大捷不过是小规模战役,兀术并没有投入主力部队。 1325.第1325章 秦桧的上位和忧虑 他是看好岳飞不假,却看到很多弊端,认为岳飞担任使副最合适,并不适合主方面大任。王彦恰恰相反,这位并不算太出名的将领,被中兴四大将光环所淹没,却真正是能节制十万大军的人物,被女真人所忌惮。 历史是后世根据需要书写,本身就带有很多的政治目的,岳飞无可否认是天才将领,任谁也不能否认,却不代表同时代无人超越他,无论是曲端还是王渊,都以战功证明了自己,王彦恰恰就是其中一位。 他正是要用王、岳组成,来进行这场波澜壮阔的北伐,却不想王彦病病不起,再加上强行视察军营,那是病上加病,实在让他非常为难。 “大人,北帅一病不起,还需要真正考虑人选,免得仓促选将,贻误大事。”钟离睿再次进言,隐隐有所指,他早就替王秀考虑将帅。 王秀脸色不予,缓缓地道:“你看,能否舍弃岳鹏举,北帅用谁?若岳鹏举有事,如之奈何?” 钟离睿眼皮子一跳,王秀是什么意思?倒是非常玩味的事情。不过,他为了大局着想,也陷入矛盾中,岳飞是北侍军副都指挥,又加了知杂的头衔,怎么说都得上位,否则恐怕军中不服。 最重要的是,王秀的态度相当暧昧,他有点举棋不定。 别的暂且不说,无论别人怎样去反对,有沈默、范宗尹、蔡易等人在两府,泛王势力不是一般地强,甚至连秦桧也是支持,王秀还是成为宣抚处置大使,全权处置北伐一切事宜。 当然,让人惊讶不已的是,王秀主动请辞平章军国事,这可是在朝野引起了轰动,至少让很多人侧目。 平章军国事是什么职务?那是凌驾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之上,只有资深的重臣,才能担当的职务,并非朝廷常设官制,应该说是因人而设,权柄无以伦比,王秀竟然卸任。 同时,他又上了奏章,表示国朝不再设置平章军国事、平章军国重事等临时职务,以防备权臣乱政,架空两府 只是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为首相,一、二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位辅佐,两名以侍郎、郎中选官的参知政事为副,形成东府框架,权柄逐步向尚书六部倾斜,完善各行政机构框架。 枢密院某些权柄逐步消弱,权柄向兵部转移,让兵部真正成为军政机构,而不加官的是空架子。当然,并非是完全架空枢密院,而是在皇权消弱的情况下,作为内臣之首的枢密院,逐步成为连接内外朝的纽带。 军政由外朝全部把握,军事相对独立在外,军令由内外朝共同掌握,也就是说最关键的调兵权,必须要有两府的符节和天子的诏谕,形成军政、军令、军事三驾马车。 朱琏也是非常惊讶,王秀竟然放弃炙手可热的大权,相当于总北伐大势,去了相位,就算还有使相的称呼,却怎能和实在的掌权相提并论,她是犹豫再三无法抉择。 那么多年来,早就习惯依赖王秀,哪怕是其北上,只要还有宰相的职务,就能让他心安,突然地去职让人心慌。 王秀却很不在意,三次坚持朝廷的封驳,最终在众人的惊讶下,卸任了十年的宰相。 出人意料的是,他举荐秦桧担当大任,又是人们所不曾料到的,知情人都知道,秦、王不过是联盟,甚至可以说,秦桧和王秀逐渐生份,两人之间的矛盾也加深,要说走向对立面还在两说,肯定不是那么亲密。 王秀应该举荐李纲或是范宗尹、李光甚至沈默,绝无举荐秦桧的可能,却偏偏这样做了,实在是出人意料。 朝野一片喧哗,不明就里者说是王秀的贤能,黄袍加身的谣言不攻自破,人家连宰相也不做了,你总不能说控制朝政,至于行曹孟德事,王家三位哥年纪尚小,二郎被选为监国太子伴读,似乎也说不通。 这不,朝廷的诏谕刚刚出来,士林就一片征伐,狗咬狗一嘴毛,谁也说服不了谁,倒是民间呼声倾向王秀,是想一位给天下多数生民好日子,让他们做太平人的宰相,又是被封为道教教主的仙真,竟然突然不做宰相了,一时难以接受。 几天来,不少人汇聚东华门请愿,希望王秀能留任宰相,很多士人也被影响。 几人欢喜几人忧,就在人们愕然之际,秦桧尝到了火烧屁股的味道,如热锅上的蚂蚁,连续两次请辞,告假躲避家中不出,却被人称赞为高风亮节,实在是相当的讽刺。 “老汉,你这就是吃不到嘴巴馋,人家送到你嘴边,又嫌烫嘴,这下可好了,我看你怎么收场?”王氏对秦桧是冷嘲热讽,不是一般的奚落。 秦桧是左右为难,王秀这招可是釜底抽薪,看是非常看重他,实际却把他顶到了风头浪尖。这招真是好毒啊!没安好心还是一说,看来早就洞悉的他作为,未尝不是一个警告,想想背脊发凉,几次出了冷汗。 “怎么了,没话了,怕了?”王氏见秦桧六神无主,心也就软了,毕竟是自家的官人,不能不救啊! 秦桧猛然惊觉,急促地道:“婆子,如何破局?” 王氏剜了眼秦桧,悠悠地道:“你要明白,王相公要干什么?他力主罢平章军国事,举荐你监修国史,是何用意?” 秦桧嘴角一抽,道:“有蔡易、沈默在中书门下,李纲、李光把持枢府,他分明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为何?为何不是别人,偏偏是你?”王氏紧接着道。 秦桧翻个白眼,这不是扯淡嘛!明明知道还要说出来,简直是打脸,却不得不低声道:“恐怕,知道些许事。”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知道就好了,只是,王相公为何这样做?”王氏看是不依不饶,其实点到了关键,她也明白秦桧的无奈,任谁成为傀儡也不会甘心,就别说心高气傲的老汉了。 1326.第1326章 秦桧的打算 秦桧早就想到警告,却忍不住来个哆嗦,摇了摇头苦笑道:“自然是给我提个醒,恐怕他会遥控朝廷,又有沈识之、蔡易之在,就算我兼修国史,也是个空架子,迟早要成替罪羊的。”无实权的宰相最悲剧,有了功劳实惠是人家的,过错却要你担着,整天被御史中丞和侍御史弹脑袋,还要被士林耻笑,真不是人干的活计。 “看来老汉还不明白,真是白当了宰相,见识还不如我等妇人。”王氏撇撇嘴,不屑地看了眼秦桧。 “哦,我却听听,你有何高论?”秦桧脸上不屑,心下却在打鼓,王氏周旋于贵妇之间,有的是小道消息,最让他叹服的是,绝对有通透的政治眼光。 “王相公早就把你架空,还用得着让你上位?”王氏有些恨铁不成钢,恨恨地瞪了眼秦桧,如果眼神能杀人,这厮不知能死多少回。 秦桧眼珠子一转,慢慢扶须琢磨,越发觉得王秀用意深刻,简直就是揣摩不透。 “老汉,你认为朝廷还有谁居心叵测?”王氏瞪着秦桧,不提醒不行啊!谁让这厮是自己夫君,换个人她很乐意看笑话。 “自然是大王。”秦桧倒也有自知之明,顺口就出来了。 “又是谁急切夺权?”王氏没有半点停顿。 “自然是官家,你这是。。。。。。”秦桧不自然地脱口而出,立即意识到不好,双目含煞瞪着王氏,这种话能说吗? “别跟自家人瞪眼,有本事和王相公较劲。”王氏毫不在意秦桧作态,似乎自然自语道:“这就对了,王相公罢了平章军国事,把老汉扶上兼修国史,就是给你个机会。还要分化你和官家、大王的关系,别以为人家看不到,就你那点破事,能瞒得了谁,连我家表姐也私下提醒。” “至于赵官家,我看还是算了,没看到王相公力捧太子监国,连皇太后也是默认。你要给我记住,人家不可能总会拉拢你,或许这是最后的机会。” “没有你说的严重,官家和大王未尝没有机会。”秦桧不赞同王氏见解,他也有自己的看法,无论是赵构还是赵谌,都准好了一切,王秀看是非常强势,几乎是强悍到无人可挡,却存在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对皇室太迁就。 人,只要有了优容,那就会破绽百出,就会被人所趁,他本来很看好王秀,甚至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却失望地发现,王秀竭力维护皇室,绝不是去取而代之。 这就让他起了忧虑,你甘心做个宰相,那就是作茧自缚,受到约束的相权,绝不是君权的对手,历代血淋淋地现实让他心寒,最终慢慢地游走赵构、赵谌之间,希望自己能真正成为宰相。 “老汉,我刚才说了,这可是王相公最后警告,你要是真的安分守己,那就是真正的宰相,要不然,恐怕会有祸事。”王氏见秦桧并不在意,实在有点急眼了。 她本就不满秦桧朝三暮四,却因为是浑家,不得不周旋一二,当她听到王秀让贤,绝对是大吃一惊,再想想目前的内外形势,恐怕是最后的警告,没人愿意在外面征战,朝廷内部乱成一团糟,攘外必先安内是金科玉律。 秦桧大袖挥动,很平淡地道:“妇道人家,懂个什么,作为宰相倾向天子,又能有错?”他对王氏的整治判断力很欣赏,却不代表事事听从,那也太不爷们了,尽管他的惧内是朝野知名的。 “你,糊涂,老汉可要三思,别被人卖了。”王氏气的霍地站起来,指着秦桧鼻子就骂。 秦桧眉头微蹙,他恼火王氏的谩骂,却生起些许疑惑,近来赵构太反常了,几乎是气定神闲,完全不以王秀领军在意,里面有几分蹊跷,是应该谨慎些,别被这厮给卖了,点了点头道:“倒是要谨慎些。” 王氏见秦桧脸色数变,又说出谨慎的话,认为这老汉算是开窍了,虽说现在不可能修复关系,至少王秀也得用秦桧,双方的合作关系依旧,总比铤而走险强百倍。 政治不是意气,就算你心里再算计,也不可能完全大权独揽,那只能死的更快。王秀是聪明人,必然会给秦桧机会,就算恶心到了极点,也会给予最大的迁就,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争取到最大的政治利益,动不动拿人杀人,只能出现在脑残的世界。 她算是松了口气,笑眯眯地道:“老汉能谨慎就好,免得到时候鸡飞蛋打,两面不讨好。” 秦桧没来由打个冷战,挥了挥袖子向外走去,嘴上说道:“妇人家不要乱说,免得惹祸上身。” “我是妇人,就算倒霉又能怎样?倒是老汉,还要斟酌,明个,就接受王相公好意,不能让别人说咱们没眼色。”王氏毫不示弱地道。 秦桧身子稍顿,快步走出屋子,来到自己的书房坐下,对着长窗一阵发愣,却不知想些什么。 就在行在数千里的南方,广南西路邕州,相对朝廷而言是下州,却设置了建武军节度。 大观元年升为望,为永宁军,是大宋行朝南端重镇。 虽然,只有宣化、武缘两个县,却辖四十四个羁縻州,五个羁縻县,十一个洞,属于朝廷重兵驻扎地区。 南侍军的两个军配属广南乡军两万五千,各州厢军一万二千,还有各处番兵八千人,雇佣各处番汉民夫三十万人,分成两路对交趾李家发动了攻势。 一路为主力三万五千人,自永平寨南下,一路迅速夺取门州迂回,策应主力大军过山区。 此时,真腊和占城在大宋行朝的斡旋下,暂时抛开了领土攻伐,各自出兵对交趾展开攻势。 侍卫水军南方海船队集结两个战队,三个转运船队,有虎翼第四军、第五军,分成两个集团实施登陆作战。 虎翼第四军自琼州出发,在第五海船战队护航下,实施武安登陆作战,支援南侍军的作战,虎翼第五军则在南方登陆,策应占城的藩属****,灭国战争正式拉开序幕。 1327.第1327章 高堪的不悦 “可惜张改之没来,实在是缺少很多趣味。 ”高堪进入交趾境内,目睹千万大军开拔的壮观景象,不由地甚为感叹,他对张过北调显得非常遗憾,这种远征的地形,绝对适合张过这种不要命的疯子。 南侍军都指挥李彦仙翻个白眼,并没有说话,倒是使副王泽仁忍不住道:“经略,侍卫水军虽是剽悍,山地之战却要靠我马步军,朝廷征讨不臣,也非为了杀人。” 这话什么意思?分明是不满张过的手段,这厮在南海闯出诺大名头,连本土将校也为之咂舌,他们也会杀戮俘兵,却都是为了战略战术需要,并没有灭国亡族的杀戮。 张过却是动紥斩杀上万,所过之处人畜不留,硬生生把诸多部族杀怕了,这话要是延伸的话,那就是对王秀战略的非议,对南海蛮夷手段太残酷了。 高堪是何人?那可是王门九子之一,是王门势力最核心的人物之一,岂能让王泽仁胡言乱语。 当下,他脸色一本,沉声道:“太尉,不过是以事论事,是想南征最为艰辛,烟瘴山林,温病炎热,出征将士十不存一二。我家先生为行朝开疆扩土,南海局势已经稳定,为何?就在于消减土著增加移民。” “张改之凶悍暴虐,凡过之处寸草不生,这是他种下的因,来日必将还果报。只是,他也是为了行朝,行的是公事绝非个人私欲,历来征战无外乎杀伐,有几人敢说自家手头没有冤魂?不过是多寡而已,谁也不能指责谁。” “或许你们不太清楚,杀伐固然能激起反抗,到了一定程度,却又有无上的威慑力,直接杀的人人低头,不敢于行朝争锋。在下多年在海外,从开始征战道现在,除了几个未曾征战的大国,谁还敢和海外军州抗衡?没有。” “此次征伐交趾,虽说并非开疆扩土,却也是打通南北陆地交通之战,历代征讨岭南多是全军覆没,我等决不能有妇人之仁,把全军将士性命搭进去,让朝廷大策落空。” 王泽仁不想高堪尖牙利嘴,还稳占家国大义名份,让他还不得嘴,心下怒火腾地起来,灭国屠族还有道理了。 “好了,我大军倒是进展顺利,却尚未遇到李家主力,还是要谨慎一二,各位需齐心协力,不要被他们转了空子。” 李彦仙淡淡地摇头,他也是没办法,按照朝廷潜规则来说,广南西路并不归他节制,高堪和他平行的存在,又是文官的存在,实际上等同于南侍军的监军,又掌控他的辎重粮草调运,不得不维系双方脸面。 “李家节节设防,用的是疲敌之计,只要虎翼第四军登陆,就算他有千万谋划,也是无济于事。”高堪信心十足地道,放佛一切皆在掌握中。 “虎翼第四不足万人,缺乏后援支撑,如何能打开局面?还不是要靠我主力大军增援,形成三面夹击事态。”王泽仁不满地回了句,他是侍卫步军出身,一切着眼点都放在马步军征战上,对侍卫水军了解甚少。 “太尉身为南侍军使副,难道不知虎翼五军?”高堪似乎很惊讶,瞪大眼睛看着王泽仁,神态却充满了调侃。 王泽仁一怔,他还真没看出虎翼五军特点,不过是认为装备精良,有着比拟殿前司的甲仗,属于王秀特别关照的禁军,那是李宝、上官谦走了****运。 “有第五海船战队和第十辎重转运船队支撑,凭借虎翼第四的威名,足以震慑宵小,就不劳太尉担忧了。”高堪毫不留情面,他可是经常接触虎翼各军,非常了解其战斗力,无论是单兵还是阵战,素质都高于侍卫步军。 王泽仁有些难看,却不相信侍卫水军能耐,强硬地道:“交趾李家,怎么说也有十万大军,有占据有利地势,恐怕虎翼第四会吃大亏。” “呵呵,太尉随时久在军旅,又建功地斤泽,却不知我海外守臣艰辛,要经受多少风波。”高堪不屑地笑了,沉声道:“朝廷大军征战,每次得到最大限度保障,粮草不缺,甲仗也是随时更换,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在,要是再打不赢战事,那还不如找块豆腐去撞死得了,我都绝不丢人。” 不待王泽仁说话,他再次朗声道:“当年,我戍守博望军,区区几千兵马,承受三佛齐倾国之兵,箭矢麻绳都要取之于敌,每次战后都要组织吏士抢夺,造成不少人的殉国。就算我家三哥率船队而来,那也不过万余人,携带的甲仗箭矢,也不足应付灭国之战。” “就是这种逆境,我们凭借不足万人,横扫三佛齐十万大军,屡屡攻克坚城。张改之率虎翼第四,独面三佛齐和东爪哇联军十倍之敌,依然斩首数万,最终创立海外十二军州,区区交趾不过那点兵将,能分出多少对付虎翼第四?太尉还是不要考虑东面,想想如何击溃正面蛮兵。” 这话,真的很打击人啊!不要说王泽仁了,连李彦仙也无可辩驳,老脸不知往哪里搁,高堪没有任何的虚构,那都是实实在在的战绩,就看一船船财富,还有十二军州,那就不是能吹嘘出来的。 就像张过率虎翼第四大战联军,不要说侍卫水军大小学校,就是兵部讲武院也列入经典战例,让诸位将校生员模拟推延战场,却很少有人能取得胜利,可见人家的真本事。 李彦仙有些恼怒王泽仁,你没破事撩拨高堪作甚,人家可是经略安抚大使,别看就比经略安抚使多了个‘大’字,其地位和权柄就是天壤之别。 经略安抚使是正常情况下的称呼,一般是身份官位相当的大臣,也就是说本官在从五品知州的兼差,执掌一路的经略安抚司,要是放在西北和北方,还需要加制置使。 大使则是身份高的大臣兼差,虽说他们也任知州事,官阶却普遍是从三品甚至更高。更兼人家又是王门的精英人物,结个善缘还来不及,不由地瞪了眼王泽仁。 1328.第1328章 不是最好办法的办法 高堪也是从地方一步步爬出来的,尤其是南海这种恶劣环境,岂能看不出李彦仙的羞怒,那是对王泽仁的怒火,放在平时他还能罢休?简直是笑话。 不过,国事为大,他还是能分清楚轻重的,不能把南侍军两位大佬激怒了,嗓音低下几个分贝,温声道:“无论海外军州还是侍卫水军,连同南侍军都是为朝廷效力,彼此要精诚合作,才能灭了交趾李家,打通南北道路,让朝廷直通海外,成就行朝开疆扩土的千秋伟业。” “这一仗,虽说不比海外孤军作战,却也是艰险万分,李家靠近岭南,数次和中原交兵,非三佛齐、东爪哇可比,咱们还需谨慎对付才行。” 李彦仙点了点头,笑道:“好,这是自然,我大军粮草还需经略照顾。” “这是自然,一应粮草、草药,我广南西路绝不含糊,必然不负南帅所托。”高堪见李彦仙识趣,花花轿子众人抬,自然不能驳了大帅面子,当然是和颜悦色。 王泽仁见李彦仙客气,也就自觉闭上嘴,他可不想触霉头,让两位最高官长对他撒气。 “太尉,前方军报,六十里外有交趾军行动。”更戍官飞马而来,来不及跳下马喊道。 “哦,看来他们层层阻拦,把决战之地设在平地上。”王泽仁眉头微挑,显得非常兴奋,他不怕交趾不战,就怕他们避而不战,跟他们玩山地丛林战,简直是在作死。 不能不说,这些日子宋军焦头烂额,交趾人以百人、千人为单位,凭借山地丛林阻拦宋军前进。 虽然,南侍军各部受过严格而山地丛林战,半数都是岭南各族子弟,却依然打的非常艰苦,训练是一回事,作战又是一回事,禁军是苦不堪言,死伤也是挺大的。 尤其是烟瘴之地,双方的山地弓弩战致伤率很大,甚至比战死的负担还大,每一名伤员都增加后勤的压力。 好在有各州番兵,这些番兵都是各洞的寨兵,自幼生长在山林面对山地丛林战很熟悉,由他们担任先锋,用精良的改良型神臂弓,还有淬有榕树毒液的箭矢,才一点点地突破交趾人的防御,把战线向前推进,逼迫交趾在平原决战。 侧翼三千番兵为开路先锋,恐怕正在艰难地行进,能否赶上主力决战,就看天意了。或许,偏师能及时赶到战场,出其不意克敌制胜,也许来不及赶到,最终由主力苦战。 李彦仙呵呵地笑了,玩味地道:“就算他们设伏又能怎样?不怕他不准备,就怕他没准备。” 高堪作为十年海外守臣,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人,其不能明白其中道理。宋军远征作战,利在速战速决,就怕陷入无止境的拉锯战,要是他们利用山地、河川展开袭击战,宋军要不执行屠杀,还真是让人头疼。 李彦仙和王泽仁都不赞同屠杀,至少不能进行灭族的屠杀,所以打起仗来真的缩手缩脚。 既然对方排兵布阵设伏,那就好办多了,宋军主力是技术性军队,只要甲仗齐全,辎重部队跟上,就算被包围又能怎样?战车和轻型辎重车组合,车兵和马军的配合,再加上强弩铁炮弹的运用,足以突破任何的围困。 应该说是不怕你来保卫,就怕你不来包围。 “烦劳大人压阵,督促转运民夫,须得让乡军守住道路。”李彦仙很客气地道。 高堪点了点头,很享受李彦仙的客套,要是按照大家出身来说,对方可是和王秀同辈,他明显是后进,正色道:“太尉放心,我必然防备贼人偷袭,不误太尉的供应。” “好,那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李彦仙冷冰冰地道。 高堪猛然打个冷战,却看那冰冷的目光,眼看这位和稀泥的南帅,恐怕也不是易与之辈,西军的纪律也就是比海外好些,就算对方不会过多杀戮,战场上杀人也是无可奈何,自己何必多说。 南方,那又是一场惨烈的激战,却被举国北伐热情所掩盖,也只有很少的睿智之士,在关注这次南征,认为南征的意义,绝对在北伐之上。 这不是胡言乱语,更不是贬低北伐,而是学院派的务实官僚,所一致认定的。 北方的强敌是历朝历代祸患,只要国力强盛不难应付,却无法做到彻底征服,可以说是你来我去的打,北伐也就是收复失地,充其量灭了女真人,却无法短期真正控制草原。 其实,真正控制草原的办法,王秀早就知道了,却不能下决心去做,联姻的方式非他所愿,堂堂华夏岂能用下半身维系关系?牢固后方可进可退,再寻求彻底解决北方和西域的办法。 南方,则是历朝历代的痛,中原王朝国力最强盛时,也没有真正征服南方,只能实施间接统治。 大宋设置海外十二军州,现在应该是十五军州,还有薄章航海的大发现,让这些思维敏捷,又受到王秀思想影响的士人,忽然眼前一亮,原来游戏可以那么玩,热点总比苦寒要好,王相公说的很有道理啊! 打通所谓陆桥,连接本土和海外军州,大宋行朝的战略纵深,就可以延伸数千里。这是什么的概念? 北方的野蛮民族,他们对中原的进攻,往往都是冬季,对炎热的气候深恶痛绝,要说打过江那是有的,你要深入岭南再进入南海,简直就是自找没趣。 也就是说,只要打通了陆桥,南方十五军州彻底稳定,大宋行朝就再无灭国之忧。 或许,这种想法并不是绝对,但对于深受北方草原祸害的中土来说,绝对是具有吸引力的,至少让他们有了某种选择,不会再进退无路。 刘仁凤对海外并不是太关心,却非常关注这场战争,在世人的眼中,交趾本就一颗毒瘤,能够剜去自然是好。而学院派务实官僚的论调,也让他眼前一亮,认真研究起了征伐交趾,肯定了打通陆桥的重要性,认定虽非解决北方威胁上策,却也是早就最后的退路。 1329.第1329章 大中建炎二十二年 有了他的摇旗呐喊,相当多的士人也转变态度,至少释放了善意,不在是说南方交趾烟瘴,朝廷又无法直接统治,还是安心先收服西南夷为上的屁话,让王秀相当的满意,至少不用再为南征舆论发愁了。 “南边打的不错,要有可能的话,再调广南东路兵马南下,我应该北上了。”王秀面见朱琏时,是相当的高兴,连日来的官塘显示,南侍军进展颇为顺利,逐步接近了平原,算算时间的话,真腊、占城也开始了进攻。 接近平原是什么概念?那就是说离开了可恶的山区,宋军可以实施拿手的大兵团作战,光凭弩箭就够对方喝一壶,就不要说大批新式战车了。 “怎么不用殿前司,还有十万人闲着。”朱琏笑眯眯地,随口说着没当回事,有王秀在她很舒心。 “殿前司,我看还是算了,这群混球去多少毁多少,倒是天武第七旅镇可惜了,得想个法子才行。” 王秀不屑地笑了,南侍军的两个军,都是经过山地丛林战训练,就是经过训练的禁军,也不得不签发番兵相助,这群殿前司的大爷去了,先不说闹哪门子事,就是能回来半数,那就谢天谢地了。 至于他提到的天武第七旅镇,张东的阵亡让他很可惜,想想当初张东还是张中时,却和徐中碰面,引起一系列的笑话,非得要他给改个名字。 半辈子都过去老大的人了,还意气用事改名,最终还是耐不住原七十二将老人的请求,只能把“中”改成“东”,取义旭日东方的寓意,却没想到仅仅几年,就成了西山落日,名将凋零,五千貂锦丧胡尘。 最值得他敬佩的是,张东逆境奋击,为了全军突围率军反击,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导致他有了想法。 朱琏不知道王秀想法,却忍不住翻个白眼,幽怨地道:“你都看不上,还要他们保护,我看还是撤了算了。” 玩笑而已,能把殿前司撤了?王秀摇了摇头,道:“不是看不上,而是他们不适合南征,在北方冲锋陷阵倒是物尽其用,呵呵。” 王秀对拱圣军很满意,除了成蛟擅自营救封元,导致了危机外,拱圣军打的可圈可点,让他很满意。 最难得的是,经历几天残酷的战斗,在全军建制残破情况下,依旧出击隆德,取得很大的战果,不愧是七十二将老班底,没有给他丢脸,依旧是那么的剽悍。 “没有安生几年,却又要北上。”朱琏幽幽叹息,那话题转到正题上来,似乎相当的幽怨。 “应该是最后一次大规模征战,机会很难的,我要把二十年的生聚,做个最后了断。”王秀很平静地道,仿佛在述说寻常事,也难怪,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站在天下的高度看问题,他的目光早就不再局限国恨,又岂能再说家仇? 只能说,愚人以复仇推动历史车轮,智者以大势决定天下走向,一堵一疏。当然,有些人必须要死,有些人却必须要活,一切为了家国天下大势,及早地消弱敌人,及早地接纳海洋,及早地了解天空,为了华夏能够真正秉承天地意志。 真正的大一统是包容的不假,血脉相连并非长久之计,要用铁血手段去建立秩序,用人们的思想升华来维持秩序,能攻能守,败而不亡才是上善若水。 假设有另一段历史,就算这个民族生存下来,却在异族统治下,丧失了本族传承精华,还不如真正的亡种算了,免得奴性和糟粕代代传承。 “官人,需要几年功夫?”朱琏悠悠地道,她知道不能勉强王秀,作为女人就应该去默默支持。 “不知道,看情况而定了。”王秀似乎心不在焉,又道:“忧患并不在外,你需要当心才是。” “官人放心,妾身自然明白,只是。。。。。”朱琏知王秀所指,却脸色极为犹豫,她不愿去想却不得不去防备。 “娘子,没有可只是的,成王败寇而已,我心中有数,最好不要到那步,真的发生了决不可手软。”王秀的话很冷,却隐隐有些许转折。 大中建炎二十二年,秋。 王秀正式卸任平章军国事,以观文殿大学士,赐特进,假节钺,权北方宣抚处置大使,克日北上。 同日,朝廷下诏废平章军国事,秦桧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成为大宋两府的首相。 十六日,王秀北上,当日,王家人在府邸前为他送行,朝廷奉送的场面极为浩大,以中书门下秦桧、枢密院李纲为首的重臣,就在都亭相送,朝廷重臣全部到场,王秀无法与他们一一话别,只能一杯清酒回敬。 李纲奉送王秀一句,悠然道:“君承受天命假节钺,不难丹青流芳,望自珍重!” 王秀的目光深邃,淡淡地道:“放心,朝廷事就交给大人,他日功成,再和大人做甘泉之饮。” 秦桧在场,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让他愕然,只能深深看了眼王秀,道:“文实此去,放心。” “有劳会之兄。”王秀玩味地看了眼秦桧,含笑点了点头,态度是相当的莫名其妙。 秦桧认真地看着王秀,四平八稳地道:“文实客气,都是为天下尽本份。” “呵呵,知道会之兄是君子。”王秀爽朗地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构笑咪咪过来,为王秀敬了杯酒,爽朗地道:“来敬文实一酒,祝愿旗开得胜,收复故土。” 王秀接过琉璃酒盏,面对赵构那真诚的笑脸,也是满脸堆笑,温声道:“借大王吉言,此行必然为行朝开疆拓土,让女真猪羊俯首认罪,尽数解救流落北方的贵胄。” “文实好气魄!”赵构有几分尴尬,他说的是收复故土,王秀却说开疆拓土,层次明显就低了下来,实在让他不堪。 “还望大王能好生教导太子,不负天下苍生重托。”王秀一饮而尽,笑咪咪地看着赵构,话透着无尽玄机。 第1330章 秀女书院 赵构眼角闪过一丝异色,却很好地掩饰过去,笑眯眯地道:“文实放心,孤王身为藩王,自然会上心太子学业,断不让他有任何马虎,小家伙翻不了天的。 ” “嗯,大王好为之。”王秀淡淡地笑了,把酒盏交给旁边的侍从,赵构那抹异色,又岂能逃过他的双眼,有些话说到了也就罢了,就看对方怎样去考虑了。 赵构尴尬地应了两声,也就转到一旁,至于能不能听懂好为之,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沈默、蔡易还有欧阳澈冷眼旁观,钟离睿也是含笑不语,目光却闪烁着隐隐地杀机。 赵构那是心思晃动,就在回去的路上和秦桧碰头,道:“会之,如何?” 秦桧面如止水,淡淡地道:“大王,有些事急不得,尤其是当此北伐之际,还望大王能劝阻官家。” 赵构瞳孔微缩,细细打量眼秦桧,知道对方怂了,应该说他从未把其拉拢到阵营,应该结束对话了,果断地把话题转到了其它。 就在王秀北上,朱琏却去了钟山女斋,李清照自然是亲自接待,让人意外的是,王卿苧和王氏也在场。 “郡国夫人倒是好闲情,不如也来女斋算了。”朱琏打着趣,却多看王氏几眼。 王氏品味朱琏的话,却笑容可掬地道:“我倒是想,就是我家姐嫌我粗鄙,教坏了女学子。 ” “呵呵,倒是一张巧嘴。”朱琏瞥了眼王氏,目光转到了王卿苧身上,最终坐到站在一旁的王新真那里,温声道:“十四娘越发出色了,看来大娘子要当成继承人。” 王卿苧倒是颇为得意,笑道:“娘娘说的是,我家十四娘那是天生的生意人,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虽说,王新真是率意泼辣,却当着皇太后面前,又有李清照这等文学大家,却也不敢放肆,扭捏地害臊,小脸蛋红扑扑地煞是可爱。 朱琏细看王新真,果真是美人胎子,继承王秀和友琴莫言的长处,十五金秋好年华,难怪被行在年轻俊杰说追逐,看得她也有些嫉妒。 李清照看了眼王新真,某种却有赞誉色彩,道:“大娘子后继有人,却不知王相公可曾愿意?” “秀哥儿怎能不愿意?过段时间我也准备北上,顺便带着十四娘见见世面。”王卿苧毫不在意地道。 王氏一怔,女人家经商倒是无可厚非,王新真却是例外,她可是王相公的长嫡女,身份委实地高贵无比,是有诰命在身的贵族女子,岂能去抛头露面去做女商人。 要真的跟着王卿苧,走上了商贾道路,引起士人非议是小,毁了女儿家一生是大,不由地道:“十四娘是王相公掌上明珠,过年就要寻个好人家,再不济也是龙飞榜上的鼎甲,可不要耽误了好年华。” 说到寻个好人家,王新真是情窦初开,早就闹个大红脸,哪里还敢把头抬起来,一个劲地和手帕作对,仿佛是结了大仇。 李清照翻个白眼,对王氏道:“你这个婆子好嘴,有当着女儿家说这话吗?任谁也没你脸皮厚实。” 王氏见王新真羞涩,不由地笑道:“哎吆,我这也是心直口快,早想着物色行在俊杰,给十四娘说个大媒,怎么今个就说了出来,该打、该打。” “倒真是该打。”李清照也不当回事,横竖是长辈的关心,小娘子出阁是早晚的事,王秀是没心没肺的,靠他来考虑,那就是用枢密院管理银行。 朱琏却看了眼王氏,眸光意味深长,她自然听出王氏的好意,嘴上却道:“是该招呼了,也不知郡国夫人看好了没有,不能再拖了,是不是?” 王卿苧也认真起来,王新真十五了,按说快到谈婚论嫁年岁,要真的耽误了可不好,想想说道:“也罢,这次带上十四娘,顺便让秀哥儿拿个主意。” 朱琏叹了口气,反正是王秀头疼的事情,她作为王家实际上的媳妇,也不能帮着王秀做主,稍加沉吟把话题转开,问道:“居士,秀女书院准备的怎样了?” 话说,钟山女斋发展倒是顺利,一批批毕业的小娘子,几乎都受到良好的教育,变的精通女红、熟知史书,受到贵族商贾阶层的欢迎,谁不愿自家的小娘子多才多艺,谁不愿自家娘子通情达理?更何况,这些年来,有些最优秀的秀女 被选进宫,有一人甚至成为朱琏身边的女官,身份何等尊贵。 可惜,每年招收的女斋子弟,也不过区区二百人,让许多人望而生叹,又让女学生身价百倍,往往没有等毕业,就会被说媒的人踏破门槛,只有那些品学兼优,明显被大内预定的秀女,才没人敢动心思。 李清照和洪真商量再三,决定把女斋分出去,单独成立秀女书院,专门培养各色女士子。 洪真是相当的同意,女斋在书院内挺好不假,却是招蜂引蝶,让那些**的学生整天不思进取,。还不如赶紧分开省心,他是一万个赞同。 不能不说,这步子是很大的,玉泉山女斋办的更久,在东南各郡最出名,名声明显盖过钟山女斋,也吸引着士子们的目光,不仅没有被恶言贬低、反而被传为美谈。 玉泉山书院收仕女,多是东南商贾富豪家的小娘子,这些豪商们之所以把女儿们放心地送来,固然有玉泉山女斋良好的教育条件,还有一条公开的秘密,就是商贾女儿一经女斋教育,或许真能得到士子的青眼有加。 能够让自家女儿知书达理,转眼身价百倍,嫁给有前途的士子,得到朝廷讽刺的诰命,这个买可比登第榜下捉女婿来的实在啊! 不过,自从刘仁凤成为山长,女斋也就维持下去,几乎就是固步自封,要不是商人们巴结研究院,恐怕早就把小娘子送到钟山女斋了。 李清照也很不满玉泉山那套,才有了创办秀女书院的想法,一则提高妇人的知识眼界,二则为大内培养女官,要是祖上积德的,恐怕还能成为皇妃或太子的侧妃。 v 第1331章 朱琏的不满 前面也曾说过,随着出身钟山女斋的女官增多,那份涵养也影响了宫廷,女斋出身女官,成为殿中省各局抢手的人物,这就给了成立秀女书院最好的理由,任何反对意见都销声匿迹,那些亲近天子的内侍尚宫可不好惹。 虽然,入内内侍省掌握要被两府监控,你就是权柄再大的宦官,也搞不过两府执政。 不过,处置顶级的内侍,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办到的,大家各有优势,多数情况下是相安无事,甚至外朝大臣多和内侍教好,能够早些知道内廷动向,成立书院小事而已大家犯不着闹的不痛快。 哦,还有些许缘由才是关键,是那些大内女官坚持的结果。女官顾名思义专为内廷服务妇人,管理宫女的官吏,最高也就是从五品,比宦官的品阶高些。 不过,有些资深女官也要加郡国夫人了,甚至两国夫人的爵位,甚至有的能被天子看重,直接就进入妃嫔的行列,这就是一股子势力,不可轻视的女人力量。 还有些女官是从小侍奉天子或娘娘的,地位自然不可言喻,两府轻易也不会得罪她们,免得这些小心眼的妇人报复,你还不好还以颜色,被士林笑话。 所以,秀女书院得到内廷的拥护,自然是一路闪着绿灯。 “只是要选择好的地段,却很不容易,现在城外山清水秀的地方不少,却大多被人占了。” “不如在城里算了。”朱琏也希望能离书院近一些,至少能够常来往。 “我看还不如玄武湖妥当。”王卿苧毫不在意地道。 “玄武湖纸醉金迷场所,不妥。”李清照直接否决,开什么玩笑,玄武湖早就是达官贵人玩耍的场所,怎能把秀女书院设在那里,简直就是把兔窝放在狼群里,她第一个就不愿意。 “娘娘,真不如就在城里,高价收购大内西边的一些民宅,还有官家用不上的西华门外别院,不就成了。如此,能够方便宫中出入,也能杜绝宵小心思。”王新真倒是来了句。 朱琏眼前一亮,不由地打量眼王新真,说实在的还真不错,有说到她心里去了,离得近就能好好看着,喜道:“还是十四娘机灵,就在大内的西北,倒是能让官家出大半的地方,再买下一个街坊。” 李清照也是看了眼王新真,暗道小丫头很有眼色,看问题很是精确,照顾到方方面面,只是还有些为难事,道:“恐怕有损生民,还要谨慎才是。” 朱琏一怔,自是明白李清照所指,购买民间房舍过于仓促,殿中省那些人必然大肆扰民,到时候可能弄的民怨纷纷,这不是不可能的,而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当年,蔡家受到赵佶的重新,从大内修复道入蔡府,那时搞的天怒人怨,好几条街坊民居被拆迁,逼迫的好端端的富庶人家家破人亡,开封城也是元气大伤,不能不引以为戒。 稍稍沉吟,才看了眼胖的青君,淡淡地道:“居士说得不错,恐怕殿中省有扰民之举,你去知会张泉,让他来督办这事,敢扰民的内官严加办理,绝不姑息。” 青君轻轻颔首,轻声道:“是,娘娘。” 张泉是她们信得过的人,虽说手也不短,为人知道进退,从不以功臣自居,办事却规规矩矩,尤其是朱琏的事情,绝对是不打折扣,也是这厮多年来,享受肥差而不倒的主要原因,多少人眼红啊!换个人早就被拿下了。 这就是做人的道理,不居功不自傲,办事有分寸,平常贪点小钱反倒让人放心,没有**的人,才是上位者忌惮的。 朱琏吩咐完了,才把目光转向李清照,笑眯眯地道:“居士,你看怎样?” “娘娘都说了,我还能怎么样,那就全力以赴。”李清照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对了,居士也不能太操劳了,有王纪百货的大掌柜在,一应事务都让他们去,难道还会赚你的钱?居士身子骨太弱,当安心静养才是,明个让你御药,为居士送几副长白山参调养血气。”朱琏很关心李清照,顺便把大姑子给坑了,反正自家的钱,不用白不用。 王氏眼珠子一转,暗叹自家表姐真是得宠,皇太后也要刻意地拉拢,自己是宰相的郡国夫人,还得去巴结别人,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多谢娘娘美意,臣妾身子还能撑的住。”李清照感念朱琏的关切,诚然,很是岁月不饶人,将近六旬的老人,时常生病有痒,有没有子女在身边照料,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朱琏对她的照顾,那是有目共睹的,每次都派遣御医为她调理,御药可没有少为她煎制汤药,光是宫人就遣了十余人过来照料,也被士林传为佳话。 “居士,该放手让年轻人做的,就应该放手了,总不能护佑羽翼,她们会产生依赖的。”朱琏说的语重心长。 “娘娘说的是,应该让她们多担待,省得你累病。”王氏也不失时机来了句,显示出自己对表姐的关心。 “郡国夫人说的是。”朱琏玩味地看了眼王氏,黛眉微蹙,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氏始终观察朱琏,发觉那玩味地笑,心中咯噔一下,放佛被看穿了心思,却不知如何是好。 王卿苧却插了句话,道:“要办就办全天下最好的书院,把玉泉山给比下去。”既然免不了自己花钱,那索性就大方点,别让自家弟妹看扁了自己。 王氏马上想到了什么,立即道:“大娘子说的是,我家老汉也说,要不是有研究院,恐怕王相公对玉泉山的希望,就会落到空处。” 朱琏深知其味,话说的稍显幼稚,却非常贴合她的心思,那真是用心捉摸出来的,当下轻轻颔首道:“秦相公说的有道理,玉泉山走远了!” 无论是李清照还是王卿苧,都是脸色微变,朱琏的话说的很重,直接否定了玉泉山书院,否定了刘仁凤。 1332.第1332章 朱琏的责备 王氏却暗自发笑,还真的触动朱琏的怒火,总算扳回了一局,让朱琏对秦桧有些改观,也就是刘仁凤那种倔头,没事你和王相公叫什么劲?惹的太后也发火了。 李清照见朱琏脸色微变,立即暗叫不好,她和朱琏多年交往经验来看,绝对是非常严重的,严重到大庭广众下,丝毫不在乎把话传出去,不由地道:“娘娘,士大夫自有主张,虽说是屡有反对,却也是为了家国,都是读书人牢骚而已。” “居士说的也有道理,但有些事却说不得,太子的侍讲学士,却要好好考虑才是。”朱琏依旧很烦闷,王氏的话算戳在她心底的忌讳上,就算王秀不阻拦刘仁凤为侍讲,她也很难让太子被刘仁凤说影响,导致和王秀作对,这事她绝不能允许的。 “王相公曾经谈论,辩论是必须存在的,不辩不论何来真道理?”李清照见朱琏真的火了,不免怪罪地瞪了眼王氏,暗说这个表妹真会找事。 她也理解王氏的苦衷,不外乎为自家夫君铺路,只是你家的老汉自己没眼力,非得跟王秀越走越远,现在可好了,直接被讲了一军,反过头了又要算计皇太后,也太过份了。 朱琏又何尝不明白,王秀之所以忍耐,甚至欣赏异样声音,还扶持起了钟山书院,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培养士人议政的传统,那是一条主干,王秀并没有缘木求鱼,看看玉泉山书院和研究院的貌合神离,在看书院内部形成两个主流思潮,导致了几乎分裂边缘,甚至影响到学院派出身的官僚,让他们形成自己的团体,她能体会王秀的坚持和权谋,即支持士人评论时政,又进行分化瓦解,一切往好的方向去引导。 “行了,男人们的事,就让他们去头疼,咱们做好自己的本份就成。” “娘娘说的是,秀女书院还需娘娘取个名号。”李清照见朱琏主动岔开话,也就赶紧顺水推舟。 既然是朱琏推动的书院,索性连名字也让出去,某种程度是保护,成为书院站稳脚跟的资本。 朱琏何尝不知,有皇家题名的书院,的确能省了很多麻烦,也就乐的做个好人,道:“江宁古称金陵,那就金陵秀女书院,却不知如何?” “六朝别号金陵,金所谓雍容华贵,秀女汇集天下清幽,培养天下仕女才藻,却要和男儿比比,却是十分的贴切。”李清照再三品摩,感觉确实不错。 “怕那些大儒们,又要说话了。”王氏却来了句,既然她的目的达到,自然要去帮衬。 李清照却很矜持,傲然道:“那又怎样,谁说才操非女子之德?男人能做的学问,妇人一样能胜任。” “呵呵,书院各堂斋设置,章程的制定,也不能照搬钟山,只能大家集思广益。。。。。”朱琏自然赞同妇人有才操。 “娘娘放心,妾身定然加紧办理。”李清照自然是晓得。 正说话间,一名女官进来,轻声道:“娘娘,韩魏国大长公主到。” “她怎来了,宣。”朱琏的一双美目眯起,若有所思地道。 别人看来很平常,听在王氏耳朵里,可就如同晴天霹雳,皇太后竟然用了个‘她’,来说最宠爱的女儿,眉宇间似乎有些不予,这可是绝对重要的细节问题。 李清照就要起身,轻声道:“妾身还要回避。” “用不着。”朱琏很随意地道。 却见一身火红褙子的赵柔嘉,风风火火地进来,当先就道:“娘娘,居士,郡国夫人也在。” 朱琏含笑看着赵柔嘉问道:“怎么,今个出来,没把孩子们带来?” 赵柔嘉不自然地一笑,又哼哼地道:“这两个哥儿不让人省心,缠着驸马去看海船,哎,这不大早就出城去了,父子三人整日里不务正业,现如今都会拿钱买卖了。” “孩子们不就是顽皮嘛!驸马带他们去江边看船,也是爱子心切。再说,能挣钱不好?看看哪家没有海船,哪家不在银行经营钱财?” 朱琏不以为意,现在有制度大臣不得经商,只是人家是一个家族,你总不能让家族都闭门自守,难免有子弟在外经商,只要你不明目张胆以权谋私,朝廷还是优容的 赵柔嘉有几分郁闷,朱琏一直帮着范离起话,作为皇室的驸马,有着优厚的俸禄,却不务正业地干起了商贾勾当,丢了皇族的脸面还不说,竟然让两个儿子学经商。 当真有些恼火异常,不由地道:“娘娘,驸马自己不务正业也就罢了,还要教孩子做营生勾当,难道也和他一样没出息,不是计较几枚骚铜,就是琢磨着下海远行?” 李清照、王氏和王卿苧脸色不予,当今天下大发展,工商业利益不言而已,已经占到国库收入七八成,哪家子不趁机捞钱,除了那些酸措大,有谁还说工商不好。 当然,就算有些穷酸奚落,那也是没本事的表现,某些有本事的人,一边用礼仪谴责,一边用制度捞取好处。 朱琏脸色顿时不好看,沉声道:“你可知今岁太府国库收入多少,殿中省内库又有多少进项?” 赵柔嘉生涩地点了点头,却不知就里所在,她一个大长公主,怎么知道朝廷大事。 “今岁,户部的已经做了统计,赋税能够超去岁四千万贯,这些钱中又有多少是农桑所得?我说了多少遍,你也是知道驸马不得预政,难道让驸马整日里纵情山水,与那些风尘女子厮混一起?”朱琏淡淡地看了眼赵柔嘉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赵柔嘉压根就听不进去朱琏的规劝,却也决定不再争辩,除了白费口舌毫无用处。 她也非常明白,朱琏对她爱护备至,大是大非上却没有多少让步,当下轻声道:“也罢,不问驸马要做什么了,随他就是了。” “我那外孙整天泡也不是个事,还需要物色大儒,沉下心读书才是。”对于孩子们的教育,朱琏态度是坚决的。 1333.第1333章 北侍军都指挥争端 “娘娘说的是,小家伙太不像话,孩儿正在物色一位大儒,让他们安心读书学些道理。 ”赵柔嘉松了口气道。 “好了,让他们来宫中伴读,有王家的哥,也算是汇聚一堂。”朱琏淡淡地道,还有层意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大家都是亲戚关系,多亲近是必须的,亲情要从幼年抓起。 “娘娘说的是。”赵柔嘉倒是很满意,表兄弟一起读书,能够增进双方感情,为自家孩儿创造更多机会,就算王家的哥参合进来又能怎样,难道比得了血亲不成?她所理解的不过是重臣子弟伴读,增添君臣之间情份。 “好了,难得来一回女斋,咱们出去看看。”朱琏也不想说太多,那样挺累人的,不如四处的逛逛。 “娘娘,孩儿倒是有些事。。。。。” “等回去再说。”朱琏白了眼赵柔嘉,今个兴致不错,她可不想早早回宫,更不想听烦心的琐事。 “那就听娘娘的。”赵柔嘉显得极为听话,目光转到王新真身上,却又笑道:“十四娘,我们出去逛逛,如何?” “自然是好。”王新真和赵柔嘉熟络,也没有那么多的忌讳,说出去就出去。 “好了,你们去吧!”朱琏想她们姐妹多亲近,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姊妹,当然是无不可了。 却说,王秀并没有停留,他带着宗良一路日夜兼程,抵达开封已经是晚秋时节,第一道宣抚处置司令就是,北侍军各部谨守各处关防,无处置司帅令,不得妄自出战。 陪他一同北上的,还有参知政事范宗尹,因宣抚处置司权力极大,甚至可以说是枢密院行台,需要一名执政制衡,更需要执政总各路的民政和军需调度,这厮自然的当选。 宗良不愧为丞相长史,再次卸任职事,成为跟随王秀北上成为左膀右臂。不过,这次他没有任管勾机宜文字,而是直接担任宣抚处置判官,是可以分衙管军的,相当于独立处置事务,应该说是王秀给他的考验。 管勾机宜文字是重中之重,绝不能由不信任之人担任,王秀请虞允文充任,也算是平步青云。、 宣抚处置副使竟然是辛炳,这位老伙计从枢密都承旨时,就和王秀有了交集,其一心国事不抱政治观点,被王秀所看重,屡屡被委以重用。 知河南府赵鼎、知开封府陈东,自然要来拜会,北侍军的韩世忠、岳飞两位副都指挥,都参军张宗颜自然来拜见。 宣抚处置司设在宣德门外原尚书兵部,王秀依然在老宅院力办公,今个,也是在这里和诸位大将会面。 “各位,大军北上划分三个战区,东部侍卫水军自成一路,以沙门岛为行营,节制驻扎高丽的各部。” “第二路由第一、第二、第十一行营组成,沿河北向北推进,第三路由殿前司、西侍军各部,连同第四行营组成,由第四行营节制进军太原。当然,河北是主要战场,三个行营分成东西两路,作为正奇两兵。” “第四路为偏师,由西侍军组织行营,收复乌剌海城,联系乞颜、克烈人,对虏人侧翼。。。。。。” 随着张宗颜面对地图的开讲,在场几位大将脸色郑重,尤其是封元,更是眉头微蹙。 他已经正式就任第十一行营都统制,这个行营和别的行营有所不同。别的行营都统制,同时兼差一军的军都指挥,他却没有兼差军司,三个军司各有都指挥。 十一行营的都参军司由车兵都监司构成,可以说是最年轻的行营级别大将。 王秀听的也很认真,目光却不时扫过韩世忠、岳飞,这两位主可都是在较劲,眼睛盯着都指挥不放,让他有几分为难,却在权衡两人谁最合适。 北侍军的都指挥,可不是随意就能任命,王彦在昨天终于递上辞呈,以宫观官回家养病,不甘心却无可奈何,他必须要做出选择,任命一位有权威地都指挥。 好就好在,刚刚接任第二行营都统制的刘錡,那是个老好人,从中斡旋几次,让他减轻了不少压力,无论是韩世忠还是岳飞,都不是壤茬,让人头疼的所在。 随着,北侍军管勾行军参军杨从仪,再把敌我双方军情补充完毕,大家陷入了沉默。 “既然形势都已经清楚,各位就说说,也好拾遗补缺。”王秀没有客气,直截了当地道。 “阃帅尚未就位,怎能节制各军。”岳飞当先来了句。 王秀眉头微蹙,心中很不悦,感情还真的来了,争夺都指挥也不分场合,好大的权力欲望。 韩世忠脸色尴尬,他是想担任都指挥不假,却没想过在王秀面前提起,哪想到岳飞会当众提出,让他也有些坐不住,可不能让王相公认为他也急不可耐。 王秀并没有在意,反倒是道:“此战,本就是以河北为主,两翼进行侧翼,然后会师燕山决战。战事之浩大,地域之广漠,非北侍军大帅所能掌控。” 在场众人皆是一怔,他们万没想到,王秀会否认岳飞,言下之意更是连北侍军都指挥,也不是唯一的全权统帅,这是什么意思?是不再设置北帅。 尽管,封元认为任命北侍军都指挥妥当,却很认可王秀的话,先不说行营了,就是军也有十六七个,再加上乡军土兵,足足有三十余万大军,这才是第一波的部队,规模绝不是将帅所能控制,就算是北侍军都指挥,也不可能节制那么多兵马,超过了个人的能力。 将兵十万已经是历代大将极限,数十万大军让人情何以堪啊! 当年的西北战事,也是分为三路兵马,西路实际就是独立战区,中路也是相对独立,东路由解潜率领突击,打的最为艰苦,那是吸引夏军主力来的。 所以,无论是韩世忠还是岳飞,都不可能有效节制大军。实际上,北伐的大军也是相对独立的,并不可能完全实现统一指挥,无人能让三十余万大军令行禁止。 1334.第1334章 王秀破局 岳飞可不那么认为,确认为王秀有私心,想要实际统率北侍军,建立不朽的功业,甚至连韩世忠、张宗颜等人也是这心思,你本来就如日中天,干嘛非得跟我们抢。 不能不承认,王秀以往昔的战功,绝对有实力和资历把持北侍军,才是让别人担忧所在。 王秀见众人脸色古怪,要不明白那就白混了,不由地摇头苦笑道:“阃帅自然要任命,却只能坐镇开封调度,河东、河北、海上自成战区,会师燕山再做决定。” 话,已经很明白了,北侍军都指挥不可能,也没有能力控制那么大的战区,只能在开封坐镇遥控,充其量也就是总大略,调度粮草辎重,成为朝廷和前方之间的中转,相当的没意思,有点血性的大帅,都不会甘愿困守后方。 率十万兵直捣黄龙,这才是有为大将所愿。 岳飞和韩世忠的眼皮子,几乎同时抖动,脸色又是一阵复杂,显然听进王秀的话。 人家说的也不错,北侍军都指挥地位独特,是整个北方战线的最高统统帅,必须要坐镇节制全局,几乎不可能抵达前线,这就让他们生出犹豫,似乎和自己打算有些出入。 倒是作为副都指挥,能够节制一个战略区域,亲身参与波澜壮阔的北伐战争,河北就是不错的选择,那可是有三个行营,足足十二个军的兵力,是绝对的主力,能分到三五个军,就能叱咤风云。 “相公所言极是,在下负责京东防务,自然会担负河北重任。”韩世忠当先表态,既然他本就处于不利境地,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把河北争取过来,那可是主战场,汇集北侍军最精锐的精华。 “哎,在下身为知杂,理应主持河北军务。”岳飞也有些意动,坐镇后方可不是他所愿,就算是犹豫,也不能让韩世忠占了先机,他早就今非昔比,也有一番考虑。 既然,能够拿下都指挥希望不大,何不把重兵集团掌控手中,待重创金军于河北,都指挥还能跑了?就算希望不太大,王秀也不会公然不设都指挥,这是和军法违背的。 大军汇集燕山,还是需要北侍军都指挥节制,可以说谁掌握重兵,打的功绩显著,谁就机会笑到最后。 无论是争夺都指挥,还是得到河北主战场,他都占据着优势,因为他的副都指挥后面,挂着知杂的头衔。 何谓知杂?就像是御史台的侍御史,资深且德高望重者,加知杂事,所谓侍御史知杂,公厨会食坐在首位,或是御史中丞对面,地位是相当的崇高。 北侍军和西侍军各有两名副都指挥,为了排出高低班位,防止两位使副闹出蛾子,才用知杂来抬高一人身份地位,凡担任知杂,有权过问军中事务,其它副都指挥只为作战。 王秀见韩世忠、岳飞松动,心下也是大喜,自从他来到开封,最难办的就是都指挥人选。无论是韩世忠还是岳飞,都是上佳的人选,他真的有些举棋不定。 王彦也是闭口不言,两人面对千秋功业,自然是互不相让,导致北侍军分成两派,要不是都参军张宗颜资历深厚,又在岳飞之上,恐怕连都参军司也要分裂,对大军北上影响极为恶劣,不能不让他有所忌惮。 平心而论,他对另一时空后世诟病宋代兵制,那真是嗤之以鼻,说什么大宋朝廷任用资历浅薄者为将,又要三年一轮换不妥的狗屁言论。 亲临其境才让他感触到,资深者为将让上位者为难,更不利于军中团结,三年一轮绝对是绝妙一笔,压根不存在将不知兵,或是兵不知将,还能减少很多的弊端。 大军征战,最忌讳的就是内部分歧,两位大帅的矛盾,足以毁去大好的战局,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历朝历代血淋淋的现实例子,不能不让人引以为戒。 给韩世忠或岳飞都指挥,都会让另一个人心存芥蒂,平时还没有打的瑕疵,战时关键时刻,那可是足以致命的。 落下一个层次,让他们争夺主战场兵权,那就有了回旋余地,主动权就落在他手中,无论是选帅还是驱使,都能进退有度。 韩世忠有些不喜,淡淡地道:“太尉身为知杂,在北帅不在时理应坐镇开封。” 岳飞一怔,倒是不好辩驳,韩世忠说的在理,没有北帅管事的时候,自然是知杂暂时管事,心里恨的牙痒痒,却又无法去辩驳。诡辩?有朝廷禁军军制在,有王秀在场看着,他们本身又是都校,怎能做下三滥的丑事。 王秀却饶有兴致在看,这种程度的矛盾在他接受范围,也是他所喜闻乐见的,能让大将更加受他的指挥,他挥了挥手,淡淡地道:“好了,各位也不要争辩,先各自做好本份事,我会上奏朝廷决断。” 说着话,顿了顿又道:“虽说,河北是关键的战场,河东也不容有失,飞狐口是东进的关键所在,战争第二阶段的重点,事关两路大军能否合兵燕山。不容有任何大意。” 飞狐口位于蔚州,古称“襟带桑乾,表里紫荆”,最宽处只有三十丈,最窄处丈余,仅可错过一辆牛车骡驮,小岭鞍俯视峡口,进可攻退可守,是南北重要通道。 当年,宋太宗北伐,田重进就兵出飞狐直逼幽州,声势非常浩大,可谓北上兵家必争之地。 张宗颜看了眼王秀,朗声道:“河东虏人新败,却仍然有两万马军,数万步军。我军汇集殿前司、北侍军、西侍军各部,也有四个军兵力,虽说能够压倒虏人,却因北路多山,地形险要,要抵达飞狐口东进,也是力有不逮,只能依靠西侍军大军调派两个军东进,才能支撑大军过飞狐。” 话虽如此,河东战场是北侍军主导,又不是西侍军的地盘,甚至连行营也不能逐渐,人家已经投入两个军,怎能再投入两个军,先不说会不会影响对天德军的攻势,就是四个军兵力投入,也占去西侍军很大力量,傻子才会干。 1335.第1335章 争权夺利 韩世忠、岳飞也很头疼,北侍军主力基本投入河北战场,又想维系河东战场,实在会有心无力,要西侍军在河东建立行营,他们又不会甘心。 当年的西北战事,北侍军投入宣武、宣毅两个军,也没有行营的名目,就算石包寨战役是行营级别,却没有组建行营都统制司,他们自然不想西侍军行营出现,最好是西侍军的军司,纳入第四行营建制。 这就让西侍军诸位大帅不满,都参军王权甚至公然声称,西侍军都是久经战阵的劲旅,绝不会屈居别人行营下,具有讽刺意味地是,王权却是北侍军韩世忠部出身。 “不如,把第三行营拉上来。”杨从仪面对王秀和那些大帅,底气有几分不足。 “不成,北侍军本就有十三军,动用了十一军,剩下两个必须做为预备使用,决不能在一线全部投入。”张宗颜丝毫不给面子地反驳,管勾行军参军地位很高,在北侍军都参军司排名第三,都参军也要给三分颜面,就不要说驳斥了。 再说,第三行营不过是架子,并不代表有多少部队,既然西侍军意图设置行营,你就是把第三行营设置在河东,也会遭到别人反对。 杨从仪脸面不太好看,沉声道:“朝廷自有殿前司为援兵,京东京西可以签发乡军土兵。我军一次投入全部主力,可形成泰山压顶之势头,抽舔战术只能让战事胶着,西军诸公不顾大局,实在让人气愤。” 岳飞自然愿意看到北侍军壮大,他本就主张一鼓作气,要能把两个军争取到河北,肯定能起到奇效。 “不急于一时,用不着太早考虑。”王秀摇摇头阻止争吵,当着他的面违反潜规则,成何体统,再说也不想说下去了,起身懒散地道:“好了,今个就到这里,三天后我召集诸公会商。” 待众人散去,王秀独留下封元,一起在花园里散步,他却忧心忡忡地道:“两位使副见解不同,岳鹏举以河东为偏师,直接排除西侍军,用河北为主,韩良臣却主张齐头并进,持重用兵,孰是孰非怎样?还有西侍军想要成立行营,区区河东狭长地形,一个行营就够了,两个反而会误事。” “韩太尉用兵保守,恐怕未到燕山,就要被虏人反击。”封元稍加沉吟,又道:“岳鹏举的策略倒是可行,一路突击是有重点,看管参说话时,他目光闪烁,似乎颇有意动。” “至于西军邵太尉的心思,不过是不甘心而已,大人只要有话,他必然顺着台阶下来” “哦,呵呵。”王秀不置可否,心中却不以为然,岳飞想掌控整个河北战场,恐怕力所不逮,至于邵兴的打算,他自然有办法解决,老邵还是比较有大局观的。 封元看了眼王秀,低声道:“主力是必然放在河北,只是要达到二十余万大军,恐怕非一人所能节制。” 王秀赞赏地看了眼封元,他刚刚想到的问题,封元就说了出来。的确,岳飞、韩世忠就算得到河北战场主控权,也不可能直接节制大军,那可是北侍军大半的主力,给你也没运转自如的能力,十万人算是大将的极限了,要知道大宋禁军可是职业化部队,装备技术相当复杂。 另一时空历史上,岳飞的屯驻大军有十万,装备和今时今日不能同日而论,赵构违反诺言不把刘光世部给他,固然有防范的心理,其中也有超出其指挥能力的考量。 “最好的方式,就是把河北的大军分成两股,分别有二位太尉节制,一正一奇,自然能克敌制胜。”封元直截了当地道,没有半点遮掩。 “恐怕有人会心生芥蒂。”王秀摇头笑道,他何尝没有想过,河北广大的平原,一个人主导战场那就是笑话。 封元又岂能不知,分明在指向岳飞,他是和岳飞打过几次交道,要说曲端度量狭小又刚愎自用,那岳飞就是独断专行,丝毫不愿受别人节制。 应该说,曲端是纯粹的武官,对国事政治丝毫不感兴趣,心眼小却锐意军事。而岳飞恰恰相反,对于朝廷事务有着相当浓厚的兴趣,又非常护权柄,自然会被文官所忌惮。 虽然,王秀非常推崇武人,给予他们自开国以来不曾有过的地位,也提倡士人的尚武之风,开设高低等级学校,系统培养武官,努力提高武人老粗的形象。 但是,他却知道王秀的手段,新军制的行营制度,还有都虞侯体系的掌控,都从最核心的层面,把武官干政化解到最低限度,旅镇以上四大帅体制,更减少将帅专兵可能,应该是王秀队伍将防范更严,只是制度更完备,又回到了太祖的路子上来,有些事知道就行了,却不能说出来。 王秀见封元不言不语,知道他的顾忌,很随意地道:“岳鹏举私心太重,恐怕日后不能善终。” 封元心下凛然,王秀这个层次的人物,说话办事都非常谨慎,绝少用过激性言论,说到自取死路,已经算是最严重的话了,他想了想才道:“岳太尉偏执,恐怕不如意,会闹出不小乱子,只是他有统率才略,还需善用才是。” “嗯,岳鹏举才华横溢、有勇有谋不假,却不能审时度势,治兵用将如同私兵。”王秀似乎在自言自语,又道:“我一直力排众议,大用岳鹏举,他却丝毫不顾我心意,做是率意为之,要再不知好歹,恐怕是祸非福。” 封元是心里拔凉,看来王秀对岳飞忍耐到了极限,甚至有了些杀意,急忙道:“岳鹏举是有心无力,他幕府中李若虚等文人,才是真正要防备的。” 任谁都知道,南迁时各地大将的部队,朝廷掌控力还不是很高,随着王秀蛰伏五年的暗中拉拢分化,最终新军制横空出世,用诸多高等都校的官阶,把那些旧军彻底打乱,才解决武官拥兵自重威胁。 第1336章 分路北伐打算 岳飞的部将都得到新官职,不让人家走不行,总不能耽搁了别人的前程不是?连岳云也调开了,现在成为云骑军副都指挥,也只有区区数位原从相随。 王秀古怪地看了眼封元,心中却非常认可,帮助岳飞出谋划策的,往往是那帮心有不甘的文人,大宋开科取士优容,天下没有十全十美,总会有人不中意,或是仕途不顺,大将的幕府成为选择,有文化的野心人啊! 他也不想过于纠结,把话题转过去道:“河北有三个行营,一人节制的确不妥。” 封元点了点头,王秀的话相当于一锤定音,岳飞就是再蹦跶,也不会有多大结果,三个行营是可以节制的,只是下面的军司太多,朝廷不可能都交给一个人。 “你看,既然有侍卫水军的掩护,可以把正兵放在东部,关键是你的行营如何配置,是单独成一路,还是作为前锋。” 王秀对河北战场非常重视,无论争论还是抢夺,河北铁定的主战场,没人去否认,关键是怎样配置兵力,十一行营又是重中之重。 东面大海,有侍卫水军的海船掩护,西面太行大山,有第四行营掩护,宋军三个行营的配置,显得尤为重要,到底是主力在东还是在西,让人举棋不定。 “主力自然在东,两个行营正面北上,我率十一行营由西部北上,从侧翼对燕山一击。”封元斩钉截铁地道,他自然想要自成一路,哪怕头顶有大帅节制,那也是方面大任,总好过充当军锋。 “你是说,要借助太行山为屏障,对虏人展开大包抄?”王秀心中展现出宏大的场面,那是一场装甲集团的突击,沿着太行东麓,是在对燕山的弧形攻势,不由地道:“如果,放在东路会如何?” “不行。”封元几乎是脱口而出,旋即意识到语气过硬,急忙缓和口气道:“先生,东路一马平川不假,却要正面出击燕山,对于车兵来说很不利。再说,河北东部腌渍难行,两个军很难展开攻势。,还请先生明断” “嗯,如果在西,你打算如何进攻?”王秀明白封元的担心,宁可相信第四行营,也不相信海船,因为虎翼军战场太多,五个军的兵力捉襟见肘,不可能抽出力量增援,侍卫水军的侧翼掩护形同虚设。 再说,正面对准燕山冲击,违反了车兵运用规则,与其用强大战车对冲,还不如用步军的轻型辎重车,列成军阵徐徐北上。 “有泽州、隆德的侧翼掩护,横冲军出卫州,选拔一万乡军土兵跟随其后,夺取相州天禧镇,然后继续北上。羽林军出浚州,云骑军并五千乡军跟随,拿下安阳立即向东北展开,由洺州和大名北上,两路在刑州任县第一阶段合围。” “然后,把虏人溃兵留给跟进部队,两军再次北上,横冲军过赵州入真定,转向定州,羽林军由祁州入保州,转向定州,两军在北平汇合,这是第二阶段。至于第三阶段,就要看主力大军进度,他们要是到了河间,我将率军补充完毕,立即转向横扫保、莫诸州,一战可定河北大局。” “主力未抵达河间,我这分兵,一路征战故界河,一路转向袭击虏人侧翼。。。。。” 王秀很感兴趣,封元对他主持的战略,做了战术改动,气魄比他大多了,展现出车兵大将的气魄。 这就是后世的经典闪击战,利用钳形攻势不断突击,最大限度深入瓦解敌人,造成金军的总崩溃,再用步军跟进扫荡残敌。 但是,问题就来了,以十一行营的兵力来说,根本无法形成大包围圈,还是横贯整个河北的军事行动,就算配属万余乡军也不行,只要无法围住金军,就不可能造成大包围大歼灭,这种战略意图,放在机械化时代也是很难达成。 最重要的是他听出来封元意图,十一行营为主要突击力量,那后面解决问题的部队,决不能用乡军或禁军军级部队,只能是行营才能够完成任务。 以目前态势来说,第一、二行营必须用在东部,采纳封元的战略,就得在河北西部配属两个行营,这就给了他难题。他并不担忧整个战争,大宋行朝有丰厚的财力,足以支撑长期战争,也有充足的人力,更有精良的甲仗技术,要是在没有信心,那可真要挂印归乡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歼灭金军主力,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最简短的时间结束战争,要避免让其主力逃脱,对宋军迎头一击,形成南北僵持的局面。 “先生,库存还有不少战车,完全可以逐渐车兵上旅。” “哦,这倒是真的,只是有些晚了。” “仓促组建无妨,只要以老兵为核心,战争中自然熟练。”封元不在意地道。 “天武第七旅镇可惜,张东义无反顾,却只能被裁撤。” “那就成立车兵第七旅镇,我还是车兵都监,先生放心。” “你认为,虏人会选择何处决战?”王秀玩味地看了眼封元,果断地把话题转开。 “我料不错,虏人会选择故界河南做最后决战,胜则全力反扑,败则退入燕山防御。” 封元看了眼王秀,又道:“先生,我之所以有信心快速北上,除了虏人要消耗我军外,他们也想毕其功于一役。不然。也不会在缘边部署汉军,这就表明他们用叛将,层层拖延,达到一而再、再而三的疲兵之计,此历朝历代兵家惯用之伎俩,不足为奇,最佳的反击地点自然是背靠燕山,以马军雷霆一击。” “嗯,以十一行营对付汉军,还真是手到擒来,只是你的步子有点太大了。”王秀仍旧担心,封元的胆子真肥,要不是分成三个阶段进攻,他恐怕要直接拒绝。 “先生,区区河北数百里,要是我有四个车军,必能一鼓作气拿下,何况分成三次推进。”封元在战术指挥上,那是豪气云天,当仁不让。 第1337章 风动 王秀点了点头,赞赏地道:“应该以十一行营为主力,跟进一个行营,再用东部的作为策应。” 封元一怔,心中升起阵阵涟漪,王秀的直接把战略进攻定下来,以车军为主力,就如同一把铁钳子,夹碎任何硬头,再有一个行营跟进,那就是收拾残敌用的。 东部的两大行营的大军,虽说是正战,却只是在车兵突击过程中,起到牵制金军和侧翼掩护的目的,充其量也在是临近决战时,作为铁毡使用。 这份更改战略的气魄,虽说有几分率性,却也不每个人都能最做出来的,需要的不仅仅是魄力和权势,还要有相当的担当和过人的智慧。 不过,既然是有利他建功立业,又能增加得胜的把握,他自然当仁不让,决然道:“如此,我们可快速通过平地,迫使虏人仓促决战。” “知道你能打,我会提出来通过,只是需要节制的大将。”王秀笑咪咪看着封元,目光是玩味的。 节制的大将?如果是两个行营的话,那会是谁来节制,韩世忠还是岳飞?他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超过行营都统制的级别,是他刚刚就任行营都校不可能奢望的。 封元刚刚激动地心情,顿时冷了下来,前景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人虽都不喜欢有个婆婆管着,他开始对再设置一个行营有了排斥。 王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停下步子,道:“乞颜和克烈人闹起来,挞懒也在高丽耀武扬威,兀术竟然按兵不动,却不知你怎么看?” 封元急忙收回复杂的心思,反正只是议论,增设一个行营何其困难,不是说说就能办到的,道:“兀术身为都元帅,自然要全盘考虑,东、西再闹腾,也不过是纤芥之疾,朝廷驻扎沿河的五大行营,才是他真正的对手。” 话说,河东行营被撤销,新成立第十一行营,本应六大行营依然还是五个。 “嗯,段家的哥还是有手段的,是把远候的功夫学到手,只是可惜侧翼毕竟是外围,决定不了大局。”王秀有几分可惜,他对草原是既想用又防范,难得和女真人保持默契。 可惜,他对草原部族非常防范,警惕程度高于女真人,甚至计划下个目标就是草原,绝不会干出资敌的蠢事。 “草原的剽悍,我也深有体会,先生的封杀是对的,不能向他们敞开供应。”封元理解王秀的策略,他和塔塔尔人交过手,除了装备简陋,近战能力偏弱,这些草原的战士弓马娴熟,如果给他们精良的装备,强劲的弓弩,优质的精钢箭镞,这些人绝对是可怕的对手。 至少,目前的大宋禁军,在平原上无法聚歼对方。 “嗯,其实也不用担心,他们发展不起来了,草原比女真人更重要。”王秀悠悠地笑道。 封元笑了,他也考虑到这个问题,只是单纯从军事角度去看,只要驱逐女真人,下个目标就是草原各部,哪怕是乞颜人和克烈人,也是他们算计的目标。 “行了,不用担心你的指挥权,十一行营担负方面大任,前期不会再设置行营,你率军破了这局,好好地发挥才略。”王秀思量再三,终于放弃设置行营支援的想法,他要把能集中的资源全部收拢,交给封元来指挥,换句话说,就是给对方一个机会,有本事的话立千秋伟业。 封元总算是放心了,道:“先生放心,我必然全力以赴,第七旅镇也要加快组建才是。” 就在他们谋划怎样去指导战争,赵构却暗自推动风波,通过赵旉迫使赵谌铤而走险,把赵炅算计在内,理由是非常简单的,那就是王秀北上了,江右的亲王兵力也大多被调离,绝对是一次不可复得的好机会。 赵谌也是心急如焚,王秀北上了,导致某些人蠢蠢欲动,只是李纲、李光等人放言朝野要稳定,意味不言而喻,又有沈默、蔡易在两府环顾,压的人不敢造次。 这些反对王秀的人,以赵谌、赵柔嘉、赵构为主,他们的主张不一,又相互有算计,下面的核心人物,更是两头通吃,妄图博取最大利益,造成某些不可避免的矛盾。 万俟卨是个老滑头,按说他和赵构走的很近,当赵谌急切地要发动时,他却劝谏道:“陛下稍安勿操,现在还不最佳时候。” “哦,卿家说不是时候,战事打起来再发动,岂不是让大战失利?”赵谌到底是天子,心中还存有国事,不想举国准备的北伐失败,能在北伐之前先发制人最好。 万俟卨心下鄙夷,做了那么多年的官家,还沉不住气,怪不得王秀要扶赵炅,那才是未来的英主,要不是一步错步步错,他根本就不会把身家压上去。 拿赵构来说,他也看不上这位藩王,有皇子的情况下,扶持藩王上位,那是要留青史骂名的,辅佐官家夺回权力名正言顺,要不是为了出名结构王秀,不得不依靠赵构、赵柔嘉,他绝不会和赵构走的近乎。 现在,只能依靠赵构维持低位,利用赵谌来博取自己最大利益,事成这进入两府为宰相,不得不耐心道:“古来成大事,诛杀奸贼者,岂能有妇人之仁?” 赵谌脸色有些不好看,连一旁的李综也轻轻咳了声,示意万俟卨说过了。 万俟卨自然明白,有些话却不能不说,他可不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依旧强硬地道:“能清君侧诛奸佞,就算划河而制,又能怎样?” “你、你竟敢。。。。。”赵谌脸色大变,霍地站起身怒视万俟卨,收复故土是国策,哪怕就是说说,也不能公然放弃河北河东。 “陛下恕罪,臣一时义愤。”万俟卨眼看赵谌色变,心下不免打鼓。 “好了,今后不要说划河而治,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朝廷必须收复故土,这是不容议论的。”赵谌气鼓鼓地道。 “陛下胸怀天下,臣由衷叹服,两害相权取其轻,看来只能听大王计策了!”万俟卨眼皮垂下来,对赵谌显然很失望。 第1338章 南北重臣的勾结 当此风云际会的之时,秦敏却现身于上京会宁,在一家豪华酒肆里悠闲地吃酒。 一个人要了上好的红烩野鹿肉,还有一只肥美的烤山鸡,两碟爽口小菜,悠哉乐哉。 新打的野鹿、野鸡,可不是随意吃到的,很少有酒家有新鲜的野味,大多是腌制晾晒,或干脆是饲养兽肉冒充野味。 他自从知道这家酒肆,只要来会宁府就吃一顿,价钱绝对不菲,一般人还真吃不起,却胜在新鲜美味,他却不缺这几个小钱,自然是食不厌精,不能亏待肚皮。 鹿肉吃了一半,烤野鸡也剩下骨架子,他把包裹鸡骨的草纸扔到桌面上,正端起一杯酒,要好好地喝上口,雅座的门连续响了五声,稍顿又响了声,不由地笑道:“原来是故人,还不快请。” 门开了,一个相貌堂堂,甚至有几分文雅的中年,笑眯眯地进来,就向他拱了拱手。 秦敏还是品了口酒,才放下杯子起身拱手,玩味地道:“萧大人来晚了,就剩残羹剩饭了,不好意思,没法招待你了。” 中年人眉头微蹙,一道不悦神色划过,却还是笑咪咪地坐下,拿起酒壶自斟了一杯,昂首就喝干了,用筷子夹了块野鹿肉大嚼,用力地咽下去,道:“有的吃就行,塞北苦寒,难怪诸位郎君喜欢南下。” 秦敏眉头一挑,倒是高看了对方一眼,简短你来我往两句话,却说明双方的态度,他稍加沉吟才道:“那就慢慢吃,吃饱喝足再说,别噎着了。” “外面风雨雷电的,哪有功夫慢慢享用。”中年人吃了两口酒,也就放下了筷子。 “上京会宁,也有雷电交加?不过是和风细雨。”秦风呵呵地笑了,浅浅尝了口酒。 中年人脸色有点不太好看,秦敏说的实在是太自大了,换成任何人都不会坦然接受,他显然很有城府,淡淡地道:“好气魄,难怪能刺杀元帅左监军。” 秦敏放下酒杯,平静地看着中年人,淡淡地道:“萧大人好能耐,不错,前些日子闲来无事,到处溜达散散心,顺便杀个人玩玩,哪想到竟然是元帅监军。” 中年人脸沉了下来,冷笑道:“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帅,令郎主极为震怒,平章郎君也担忧不已,这件事情搞的实在是太大了,现在朝野都翻天了。” “天,翻不了的。”秦敏并不以为意,前些日子迪古乃升迁平章政事,他自然是知道的,恼怒就恼怒,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又不给我俸禄,杀个人还用你呱噪,轻声笑道:“原来平章也是性情中人,早知道就把都元帅郎君的人头拿下,如平章郎君所愿。” 中年人脸色越发好看,似乎并不欣赏黑色幽默,冷漠的眼光打量着秦敏,沉声道:“一点也不好笑,反而令平章郎君,对你感到更加放心不下。” “有何放心不下,不就是杀了个元帅监军嘛!竟然也提心吊胆,如何成就大事?”秦敏的笑脸闪过,顿时化作寒冰,口气遽然冷淡道:“此事乃本官私为,但请萧大人告知郎君宽心,王相公会遵守彼此承诺,萧大人必会位极人臣,大金也能保留北方版图,有本事的话,自己把高丽拿过去也行。” 各位恐怕已经明白,那位平章政事,正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迪古乃,汉家名字完颜亮,行情看涨的人物,这位萧裕也是赫赫有名的大臣,契丹后族子弟,已经是五旬的兵部侍郎。 这厮岂能完全相信间谍头目的话,要是这样的话,那他可真是白混了,当下试探地道:“如今行朝大军屯兵南岸,平章郎君怎知王相公心意?” “摆不平兀术郎君,再怎么说也不行。”秦敏冷冷地道,迪古乃非常奸猾,既想要好处,又不想出力,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他也想坐着得便宜。 萧裕脸色尴尬,王秀对他们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牵制兀术,却没有真正做到,只得道:“都元帅郎君实力太大,平章郎君已经尽力了。” “大宋百万将士整装待发,本不需要与你家郎君交换,王相公却说女真有百万苍生,不忍灭族之罪,才答应保全一脉,难道朝廷耗师糜响,就为平章郎君谋国主之位?” 萧裕不悦地看了眼秦敏,脸色难看地道:“各取所需,行朝收复故土,我家郎君得大金郎主之位。再说,都元帅有精兵数十万,王相公未必能尽兴。” “前次的晋州之战,你们之所以能反败为胜,不外乎殿前司精锐对战汉儿军杂兵,我精锐只有万人,还是陆续投入作战,否则,恐怕你河东行营要全军的覆没,还请自量。” 秦敏撇撇嘴,不以为然地道:“胜败小事,就算你投入精锐,也不过是螳臂当车,难道大人不知,殿前司在大宋禁军中,名声可不是太好。” 也是,殿前司在西军眼中,就是一群废物代名词,曾几何时,殿前司在金军面前一溃千里,西军倒是结结实实打了几场,连王秀的勤王大军,主体构成也是西军和河东军。 萧裕嘴角猛抽,秦敏还真是寸步不让,忍不住沉声道:“这里可是会宁府。” “壮士一怒,血溅五步,有死而已。”秦敏眼角闪过些许讥笑,萧裕这种无赖嘴脸,他是见多了,不足为奇。 萧裕脸色很难看,从秦敏一闪而过的杀机,他可以相信,对方要杀他绝不会有半点犹豫,这个刀尖上舔血的家伙,绝对可以毫不费力地杀了他。 眼珠子转了几转,态度软了下来,笑道:“果然是条好汉,平章郎君没有看错人,放心,合作才刚刚开始。” 秦敏见萧裕妥协,心下甚是不屑一顾,却没有放松警惕,淡淡地道:“既然平章郎君有诚意,我自然会回禀王相公,却需要平章郎君有些诚意,至少能牵制兀术一二,别磨磨唧唧的,到时候王相公必然不负郎君。” 第1339章 大德高僧 “这样最好,希望王相公能够遵守诺言,平章郎君定然不负王相公重托。不过,在下是信得过王相公。”萧裕阴森森地一笑,起身道:“我家郎君请你不要擅动,以免大家都不好做,话尽于此,还望三思。” “这是警告吗?”秦敏翻个白眼冷冷地道,语气中更多的是不屑,他本来就很不屑。 “未尝不是。”萧裕也是硬气一次,沉声道:“非常时当以大局为重,你身为使臣,应该明白。”萧裕向门口走去,又轻声道:“不要坏了大事。” 当萧裕去了,秦敏已经没有了食欲,萧裕约他前来,似乎有着别样意味,他不知道王秀为何看重迪古乃,却对萧裕没有任何好感,反倒觉得这厮太阴险。 这种人有好处,那就是很容易利益打动,危险性却非常大,至少他们的门槛很低,极容易反噬,让狗咬了可不是好事,他需要谨慎些好。 过了一炷香时间,他起身走到窗前,把长窗闪开一条缝,仔细地观察外面的动静,发觉后面通向民居的地方,没有什么动静,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扔在桌子上,打开窗户纵身跳下,墙角下站了一会,立即快步隐于街巷之内。 这是标准的反跟踪手段,那些直接跳下走人的,不是新人就是瞎编的,一点职业门道都没有。墙角一等不仅是观察,还是反追踪杀人必须,只要有人跟踪,必然会跟上来,墙角恰恰是迎面而来或刺杀最佳位置。 不多时,他到了街道上,确定无人跟踪,也就溜溜达达逛了起来,心下也在诧异,为何萧裕不对他监视,这也太不专业了,完全和打套司、通事司不能比。 盘算着心思,他来到一处并不算大的寺庙,混入香客中进入山门,就算明白对方没有跟踪,多年的习惯也让他保持谨慎,这是生存多年的最起码本事。 经过上香问路,不经意间来到后院,一名小沙弥迎过来,扫了眼四周,淡淡地道:“大人。” “禅师可在?”秦敏懒洋洋地问道。 “师父正在禅房中净修。” “切,吃酒分肉的野和尚,拜的是现在佛,还要哪门子净修。”秦敏一阵讥笑,不顾一头黑线,愤恨不已的小沙弥,当先走了进去。 他刚到一处禅房的门口时,门却哗啦打开了,却见一个和尚笑嘻嘻出来,合什道:“还道哪位檀越来了,原来是七哥硬闯佛门清净地,真是稀客啊!” “你这肉山酒池的,还是哪门子清净地,佛老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秦敏翻着白眼拱手,态度相当随意地看了看,叹道:“你倒是清净,躲在这里悠闲自在,可知道南边三家都打起来了,也不问问花落谁家。” “有太初真君坐镇,就算打起来又有何妨?不用担心的。”和尚笑眯眯地看着秦敏,依旧是气定神闲。 “你就不怕佛老做了蜡,成了道祖的鞋垫子?”秦敏看着那张清秀的脸,对方英俊的让人嫉妒,要是蓄起了发,那就是一翩翩佳公子,还是文采出众的那种,人比人气死人。 可是,让他很郁闷的是,这厮明明就是吃酒啃肉,勾搭女真贵妇的泼皮无赖,简直就是五毒俱全的贼厮鸟,却是上京路有名头的禅宗大德,他所单线联系的的生间。 人,真的是很难说明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他只能这样认为了。 “请。”和尚很有风度地侧身,很难想象是秦敏心中的泼皮贼厮鸟,那就是温文尔雅的士子。 “师父,唐括氏夫人待会要来上香。”小沙弥急忙提醒,眉宇间怎么看,就有一股子你懂的表情。 秦敏一怔,刚刚迈进门的脚步停下,转身玩味地看着和尚,唐括氏定哥可是大名鼎鼎,那是大理寺卿乌带的夫人,代国公、驸马斡骨剌的妹子,这贼秃似乎很有艳福啊! 和尚轻轻咳了声,老脸有些微热,正色道:“不长眼的东西,没看到我在会贵客,夫人来了让她礼佛就是,跟我说做个什么。” 小沙弥一脸的委屈,你自个要面子,干嘛逮到别人数落,真是个贼秃,也只能心里嘀咕,只好合十退了下去。 “我这来的真不是时候,敢情坏了和上的好事,真是罪过。”秦敏笑的很猥琐,难道几回开心,眼珠子一转,又道:“我到你是禅宗大德,怎么成了密宗上师了?” “随心。”和尚理也不理秦敏,自个先进了禅房。 随心?真是得到先生的真传啊!秦敏耸耸肩跟了进去,犹自自言自语道:“定哥,那可是上京有名的美人,你是何时得手的,上次也没听你说。” 和尚一头黑线,狠狠地翻个白眼,道:“我佛度人,自在慈悲,你这凡夫俗子怎能晓得。” “大德整日里清幽典雅,面对佛祖清净凡尘,悠悠红颜暖被,却不知我等凡人整日奔波劳累,人,真的要分三六九等。算了,怎么说你也是商水出来的,就算入了佛老欢喜禅,那也是玄门旁支,不能太刻薄了。”秦敏笑呵呵地坐下。 简直就是欠抽的话,和尚脸色发黑,他和秦敏对面席地而坐,倒是斟上了茶水。 “闲话不说,事办的怎样了?”秦敏品了口茶,神色顿时内敛,从刚才的玩世不恭,居然变的认真,细细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还没有谱,需要定哥来了再说。”和尚摇了摇头道。 “哦,我差点忘了,乌带和斡骨剌,他们可都是亲贵,难得你能想出这法子,真是一举两得。”秦敏再次恢复玩味的模样,那双眼睛简直要滴水。 和尚是一脸的郁闷,肚里不断菲薄秦敏,端的不为人子。 和尚,应该是王门中的人物,商水小学校出身的庄齐,他不是居养院出身,也不是流民子弟,也是真正的农家子弟,对禅学非常感兴趣,也没有去取功名,更没有去玉泉山,由王秀直接安排出家,那是和秦敏同批的使臣。 1340.第1340章 迪古乃的野心 有人出名就有人牺牲,秦敏已经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官居枢密院知机速司事,从五品上高等文官,他却在苦寒之地的寺院蜗居十年,虽说百无禁忌,荤素不忌,在佛老禅宗有些名望,相比却黯然失色,又甘之若饴。 不能不说,他的身份是大宋行朝顶级秘密,比那些隐藏的高等使臣,保密等级还高,也就是王秀、秦敏知道,连钟离睿、宗良等人也不知道,可见其保密程度。 大宋机速使臣身份分为五等,最第等级就是一般的官吏,身份都是公开的,也不掌握什么机密,第四等级属于那些反间使臣,到了第三等级那就是真正的间人,一般都是在敌国的使臣,还有那些死间,第二等级就像宇文虚中、冯胖子这等人,只有两府执政才能接触他们的身份,最高等级的使臣,是首相和知机速司才能知道,整个大宋行朝不超过十人,可见身份的重要性。 多年来,他利用僧侣身份掩护,结交达官贵族,甚至和那些贵族妇人走动,不惜牺牲自己,却得到了不少的情报。 当然,一直以来有宇文虚中的存在,他很好地隐藏在幕后,每次的情报都能相互参照,却依然是危机四伏,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好在他还没有沾水。 不幸的是宇文虚中事败被杀,幸运的是宇文虚中的被杀,恰恰给了他最好的掩护,一切泄密源头都是宇文虚中,他只是表面道貌岸然,实际男盗女娼的花和尚,石里哥在几次怀疑,几乎要动手时,总算是解除对他的怀疑。 一个勾搭贵妇的龌龊和尚,并不危机大金的政权,反倒能够利用。 庄齐有些不满地看了看秦敏,双掌合十道:“七哥,给我七天时间,我必然套出虏人预设决战地点。” “甚好。”秦敏莞尔一笑,看样子真放在定哥身上,想想也难怪,以乌带宠爱定哥的程度,什么机密套不过来?乌带又是迪古乃的亲信,什么机密不知道? 想想,庄齐为朝廷利益四处奔波,得到的却非常少,不由地暗生愧疚,温声道:“这些年,也算苦你了。” “乐在其中,至少有我一尊罗汉果位。”庄齐微微一笑,深深的颇为自然。 秦敏真是摇头不已,现在中土佛门正酝酿封果位,佛祖、和菩萨、罗汉,正是热闹非常,庄齐虽说身处北方,却也有回归的时候,以他对朝廷的功勋,王秀绝对会给他好处,还不会太低。 看来这厮是打算混佛老了,难得一位欢喜佛爷,他抛弃杂念道:“迪古乃狼子野心,你看如何?” “此人利欲熏心,却也是个人才,他和乌带、斡骨剌走的很近。”庄齐淡淡地道。 “哦,难道他也是唐括定哥的入幕之宾?”秦敏目光闪烁,显得有些八卦。 庄齐神色不改,淡淡地道:“此人是斡本子嗣,要是安分守己,未尝不是良相,如此,合该为我所趁。”他是知道定哥的,却不想谈论龌龊,直接把秦敏吸引到正题上 秦敏是深以为然,要说这迪古乃也真是的,好好地富贵不享受,非得折腾个郎主干干,你说你不是胡闹是什么?先生要的是灭了女真,你还能得到什么? 政治是讲究诚信的,却又是最不讲诚信的,一切都健在力量的基础上,女真人兵败时,你拿什么讨价还价? 原本,女真贵酋的斗争尤为激烈,兀术一直努力地维持平衡,甚至为了女真贵酋稳定牺牲张启元,让这厮远离中枢。 迪古乃则是辽王斡本的次子,生于天辅六年,做为女真皇族宗室子弟,年纪轻轻就位高爵显,曾经在兀术手下当过行军猛安。在天眷三年时,斡本坚持站在合剌阵营,迪古乃十八岁就成为奉国上将军。 女真人重视军旅,军功制度极为严格,需要披甲见阵、最出当先、杀退敌军,攻打抗拒州县山寨、夺得敌楼,争取船桥、越险先登,远探敌阵、捕捉喉舌,险难之间、报事成功,谋事得济、越众立功等六项功绩,才能够得到升迁,每一项都不是容易完成的,都带着极大的危险性,就是完颜氏旁支子弟也不例外。 是想高升、韩常等汉将百战沙场,说是出生入死也不为过,不过一个是忒母孛堇,一个是龙虎上将军。 迪古乃凭借天潢贵胄身份,一出山就获此高位,实在是让真正的行伍之人无话可说,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当他被例行带到都元帅、梁王兀术麾下担任行军猛安,又升迁为正三品下骠骑上将军,离左右元帅都监仅一步之遥,可以说这伙计是命运的宠儿。 到了皇统四年,这厮二十二岁时,再次升迁龙虎卫上将军,品级已经达到了正三品上,和金军宿将合鲁索、韩常、高升等平级,具备了担任元帅府左右都监的资格。 不仅是阶官方面闪电般地飙升,这厮在文职上也取得了令人艳羡的成就,他的地位甚至更高,出任大名留守,接着又被升为光禄大夫,而光禄大夫的品级,已经是从二品上的高等文官,这样的升迁速度堪称神速,也代表着迪古乃受到极尽合剌的宠信。 斡本操劳过度病故,合剌对迪古乃更加宠爱,加官晋爵简直到令人张目结舌的地步。 皇统七年升迁为同判大宗正事、加特进,这是管理皇家宗族事务的重要官职,不久又担任尚书左丞,其后也就是一年的时间内,再次得到平章政事。 虽然,这厮平步青云,却和倬后裴满氏的暧昧,让他倒了一段时间的大霉,但毕竟挺了过来,并团结了相当一批猛克谋安在他周围,在萧裕、斡骨剌、大兴国重臣拥护下,权势不断地膨胀,连胡鲁也不敢望其项背。 只是死性不改,依旧和那些贵妇勾三搭四,好在女真人开化不久,对这些玩意不太重视,只要别是内宫的妇人,大家也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第1341章 易县开国候 当然,历史已经改变,而王秀通过北方机速局,成功利用迪古乃的野心,建立某种利益上的联盟,秦敏是中间人,他们为了实现两个目标,最终需要同一种手段实行,相当的可笑,却是那么的现实。 迪古乃需要他夺取最高权力的外部环境,为此放弃河北河东也在所不惜,大宋行朝恰恰具备条件。 王秀需要给女真人最致命一击,迪古乃的野心给他机会,他需要给其创造条件,达到自己的战略目的。 秦敏浅尝一口茶,咂咂嘴道:“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我竟没见到过迪古乃其貌,当真是奸猾之人。” 庄齐不屑地笑了,淡淡地道:“若非上智之人,又岂能入山长法眼,贫僧观察此人非平常人可比,野心勃勃又心计颇深,不小心应付,可能被他反噬。” 秦敏不置可否地一笑,并没有答话,心中却越发重视迪古乃,至少萧裕就不是平常人。不过,谨慎归谨慎,这是机速使臣必备的要求,他依旧看不上女真人,这就是战略上的蔑视,塑造自己优势的心理。 “他们这些人,倒是个个混账,萧家父女。。。。。哎,丑闻啊!”庄齐摇了摇头,他自命游走达官贵人中,让女真贵酋妇人亲眯,却对萧裕的极品勾当,感觉望尘莫及,竟然是兔子吃了窝边草,还是自家种的草,让人无力吐糟。 稍作顿挫,又道:“听胖官人说,朝廷赐你易候,虽说有些委屈,却还要恭喜了。” 秦敏尴尬地笑了,虽说不尽人意,却比庄齐风光许多,至少是开国县候,只好道:“朝廷不吝封赏,愧不敢当。” “有什么愧疚的?你的功勋封侯真是委屈了,给个县公还差不多。”庄齐倒是打抱不平了。 县公?秦敏的目光有些贪婪,封公拜相是士人的梦想,他离县公仅一步之遥,说不想那是假的。他们这些机速使臣,个个刀尖上舔血,封侯的还只有他一个。 不过,他很快地恢复了常态,毕竟现在要做的事还很多,先保住这条命再说不迟,别的都是虚话,既然正经事谈好了,也就诙谐地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不愧为现世佛!” 庄齐不理会秦敏的诙谐,淡然道:“佛本飘渺虚幻,与其苦修飞升极乐,不如入世为天下普度众生,贫僧无缘佛法大成,愿世人享我佛世尊雨露。” 秦敏听的是呲牙咧嘴,心下颇不以为然,多少年来每遇到危急时刻,他的祈求都不管用,往往凭借着机智和身手脱险,当然少不了运气,他可不信什么天上仙真,地下的阎罗,更不信哪门子世尊,真正相信的是手中的利刃。 不由地摸了摸胡须,畅快地笑道:“刀尖上讨生活的人,哪里能听的世尊教诲,我最盼望的是朝廷收复失地,光复汉唐疆域,也算力气没有白费。” 庄齐正要说话,却见那小沙弥叩门而入,黑着脸道:“首座,那妇人非得见首座,我是拦不住她。” 庄齐一头黑线,没看到秦敏正看笑话,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能当面回绝,还要当着秦敏的面来说,丢了他的面皮,不悦地道:“知道了,你去知会唐括氏,让她净室等候,哦,你先替我招呼着,不要冷了场。” 话,似乎有点暧昧,小沙弥咽了口唾液,双掌合十低头退出,还没忘给关了门,倒是好记性。 秦敏低声笑了,一双贼眼龌龊地看着庄齐,道:“亏你想的出来,竟然让小沙弥招呼,看样子那为唐括氏定哥,胃口是不小啊!” 庄齐嘴角猛抽,没好气地瞪了眼秦敏,沉声道:“七哥,你好歹也是行朝的县候,北方最高使臣,怎么就没个正经。” “也是苦中取乐,整天做脑袋别裤腰上的买卖,难得看到你这好风景,要不,我去隔壁看看,就一眼。”秦敏依旧嬉笑,既然是自家兄弟,他也没有太多的顾忌。 “你真是。。。。哎,好了,我也该去了,一切都放在这位娘子身上,也不能惹恼了她。”庄齐感觉不能再撤下去了,今个秦敏简直就得了失心疯,让他无法捉摸。 “也好,我就在会宁等候几天,你不用忙,慢慢来。”秦敏止住笑容道。 “哦。”庄齐听出弦外之音,自动屏蔽别有意味的话,诧异地道:“怎么,你要南下,怎么这么快?” “不快不行啊!先不说朝廷大军旦夕北上,就是会宁这龙潭虎穴,还有我容身之地吗?”秦敏摇头苦笑,难得没有奚落庄齐,几天时间是他的极限,每一名使臣执行任务,都必须快进快出,决不能在某个地方耽搁太久。 庄齐轻轻颔首,作为局外人,稍加指点就能看出不妥,别看秦敏喜笑颜开,实际上肩头担子很重,他决定赶快拿到军情,不能让其就处险地。 南北双方都在酝酿,时不时搞出点动静,王秀却依然在沉默,进行战争的最后布局,又一支偏师出动,对河北发动了猛烈进攻。 这不是全面进攻,真正是偏师的进攻,却没有人发出牢骚,更没有人会质疑王秀。战争并不是轻易发动的。 除非你是打草谷,或者是短促的破坏性征讨,不需要试探性进攻,只要打了就跑就成。 发动一场灭国战争,往往要准备数年,甚至每年都要组织偏师,去试探和削弱对方的实力。 当年,西北战事灭亡了党项,大宋行朝是被党项人大举进犯,还没有做好准备就仓促反击,最终还是历经艰辛灭亡夏政权,却因夏虽然强悍,只是边陲小国,只要有实力不断消耗,一场大的胜利就能奠定终局。 女真人却不一样,他们占据广阔的领土,无论是河北、河东丰富的人力资源,还是燕山有利的地形,还有山北大片土地,那都是党项人所不具备的,不断地偏师出击,有军事上的必要,也有政治上的需要。 说打仗就举倾国之兵,丝毫没有前奏,那就是绝对的白痴行为。 1342.第1342章 邱云登场 当年,契丹承天太后为了奠定南北盟好,决定以武力让大宋朝廷妥协,却是经过三五年的偏师试探,最大规模竟然得到正兵十五万人,这是什么概念?放在今时完全是战略进攻,可以组织两三场打的战役,不断削弱宋军的河北防御,最终大军长驱直入,南北百年不知兵如愿以偿。 王秀不断派出偏师,也是得到朝野的支持,这支部队的却是非同寻常,而是王德的宣武军,对博州聊城县发动进攻,振武军负责配合进攻。 博州原属河北东路,南北议和条款划给女真人,成为大名府的重要屏障,能够拿下博州,就可以直逼元城,造成金军前方防御的动摇。 宣武军、振武军是两个整编的军司,各有万余禁军,加上京东路的近万乡军,实力颇为雄厚,又有王德亲率,不是一般的犀利,金军根本没有想到,王德会突然进攻。 因为,宋军很少对河北发动骚扰,除非被金军逼迫急了,才过河进行牵掣性进攻,往往兵力都不算太大,突然出现两个军,这个规模就算是南北大战在即,也是让人惊讶的,北侍军·总共才有多少军司?两个军会战已经是战役规模了。 王德不愧是老将,用兵经验非常诡杂,他从平阴县秘密出发,以车兵营和马军营为前导,轻兵出击王馆镇,几乎兵不血刃拿下小城,在振武军马军配合下,休整半天就向聊城开拔,途中遇到几股金军小部队,被轻松地打发掉。 刘正彦作为振武军都指挥,虽说能力并不太太出众,却也不是泛泛之辈,至少比博州统军司徐文强许多。 徐文是原水军将领,大宋朝廷刚刚南迁,他就因为和邵青帐下大将阎臬不和,又得罪了上官谦才投奔了女真人,能不投奔人家嘛!要得罪军级的战队都统制,那还好说点,你连侍卫水军三大帅也得罪了,能有你的好处?至少别想着进步了。 这厮投奔了女真人,捻转几年成了边将,成为统军级别的将领,金军的统军司和招讨司,都是隶属路都统的地方力量,平时固守防区,战时也可以划归大军成为军帅,地位在行军猛安之上,也算是不小的人物。 他却没想到王德那么犀利,在大宋侍卫水军的帮助下,竟然快速搭建浮桥,从大河上冲过来,让他措手不及,不得不被迫应战。 其结局可想而之,由汉军组成几千部队,刚刚和凶神恶煞般地宣武军交手,就被马军和战车组合打的溃不成军,他直接抛弃部下,逃入聊城闭门自守。 没办法,人家不仅兵多,甲仗也很精良,要是再不跑的话,恐怕大家一起完蛋,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振武军的六十一旅镇行动也很快速,直接出现在聊城县城西,截住一部金军溃兵,正好和前来增援的金军对上,双方展开一场厮杀。 六十一旅镇镇主却正是邱云,他是磕磕碰碰好歹成了镇主,却就任振武军的职务,也是仕途相当尴尬。 振武军原本是河北禁军,名声一向是不怎么样,大宋行朝组织新军,也就要了军号,让振武军重新开始。 只是,这支部队在历年会操中,表现都不怎么样,不是被宣武军压制,就是被宣毅军打的落花流水,再不面对横冲、羽林、云骑这种第一等军司,那是连落花流水也不配。 邱云就任六十一旅镇都指挥,面对积重难返的局面,也是发了狠心,连续处置两名营指挥,甚至冒险杀了一名队将,才让旅镇士气有所提升,大家也不敢造次了。 话说,到了营指挥的层面任免,都需要军主呈报侍军司,再由兵部决定,队将的去留也要到侍军司和侍卫司,他就硬生生蛮干,连刘正彦也苦笑不已,要不是韩世忠护着,岳飞也颇为欣赏他,恐怕又要被北侍军都虞侯问责了。 好在六十一旅镇士气焕发,在去年的演练中,独自对抗整个宣毅军,虽说其它旅镇不争气,没有好好利用创造的战机,还是以失败告终,却让大帅们眼前一亮,这厮真的有治军本事,战术指挥能力可圈可点。 有了这等战绩,才成为军司第一旅镇,甚至被列为北侍军重点步军旅镇,扬眉吐气了一回。 所以,振武军配合作战,王德直接点明邱云出战,刘正彦也不得不同意,作为第三等的军司,他拿不出优秀的将官。 邱云眼看金军援兵抵达,他的部队并没有全军抵达,手里只有马军营和车兵营,外加一个步骑营,还是军司给他配属的,面对兵力占优势的金军,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以车兵为核心,步骑兵配合发动逆袭,马军营迂回抄掠,他亲自节制马军作战。 那些溃兵自然经受不住,一窝蜂地抛开,实在不行只能投降,宋军的战车开始冲击金军援兵,那些来自大名的金军,还没搞清状况,就被打的糟了。 邱云没有半点犹豫,率马军营从侧翼杀入金军队列,也没有实施箭矢射杀,完全出乎金军预料,他们本以为宋军的马军,会在远处抄掠射杀,却不想人家直接杀过来,把他们的队列给斩断了。 惊慌失措下,很多人惨死在宋军的刀刃之下,邱云和马军吏士没有任何的怜悯,就算一些人放下武器,仍然毫不犹豫地斩下了对方的头颅,完全就是毫不留情的屠杀。 战斗进行到最激烈时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连军法官也投入惨烈的厮杀,就别说制止杀红眼的将士。 就算军法官想要约束吏士不可杀戮,也不敢再像平时一样呵斥住手,人一旦红了眼,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何况这是在战场了,大家一起编造军法官阵亡的故事,还是很容易的,事后也不会认真去察访,没有人愿意成为故事的主角。 当然,忠于职守的旅镇都虞侯,依然在战后上报,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又让邱云卷入一场不大的风波,这是后话了。 第1343章 留下他 面对宋军的猛烈打击,金军援兵也乱了阵脚,只是他们兵多,宋军一时半会吞不下去。 邱云常年在马军厮混,就算在振武军也指挥马军,曾经率部奇袭盐州粮草大寨,对马军运用炉火纯青,更明白兵贵如神的道理,断不能给别人半点喘息之机。 所谓兵贵如神,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老祖宗的一句话,道尽天地宇宙、人间至理,就看你如何去运用了。 出奇兵是兵贵如神,火速抵达也是兵贵如神,这都是战略战术层面的讲究,战场交锋有三鼓力竭的说法,也有一鼓作气的说法,更有主动进攻精神做法。 他并没有因为金军兵多胆怯,更没有因为吃不下怕撑着了,反倒是抓住金军被突然打击,一时半会阻止不了有力反击的时机,不断催促三个营交替进攻,绝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更兼各部穿插攻击,造成金军吏士的恐慌。 战场不怕失败,哪怕你的左右翼乃至中军被击溃,哪怕你战败了一场也没关系,只要你还能组织一定的兵力,就能够进行反击,关键在士气和物质供应,更重要的是决策者的胆魄,如果你认为输了那就真输了。 当年,柴家世宗柴荣新立,刘家汉军来犯,周军七十余将校逃命,整个左翼完全崩溃,中军也连连战败,按照正常来说已经失败了,要赶紧撤出主力再战,或是退到后方。 柴荣却派强弩抢占山头对射,赵匡胤率两千骑拼死反击,自己也亲自上阵搏杀,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挺硬生生把战局搬了回来。 今个,宋军处于当年汉军的有利态势,他正是抓住金军恐慌,吏士不明就里的时机,果断地大踏步进攻,让对方越加组织不了反击,看是金军人数众多,实际随着宋军不断穿插打压,人数越多就越发混乱。 各部吏士不是建制打乱,就是将校被杀,乱成了一团糟,要是人少的话,还能够组织一定程度反击,人越多越难以节制,就算你组织好了一个小队形,也被其他人的冲散了,结果大家都要一起跑路,没有别的办法。 奇观发生了,不到两千宋军赶着好几千金军,就像是放牧狩猎一样轻松恰意,让各位看官揪掉下巴壳子。 没有任何悬念,随着援兵的溃败,博州的战役以宋军胜利告终,聊城被轻松攻破,徐文狼狈逃入大名府,近万金军边军被歼灭。当然,这些边军基本是签发河北汉军组成,本身就是炮灰的存在,消耗了也就消耗了。 不过,王德、邱云名声大震,连带着刘正彦也风光了一把,总算让振武军扬眉吐气了,这厮在维护邱云的行动中,真正的出了把力,不能不说还是有眼光的。 就在河北小打一场时,庄齐也把事情办完了,当他回到净室,却听小沙弥说秦敏依然在等候,期间就是三次如厕,不由地吸了口凉气,没有走?还真把他这当成家了。 “七哥怎么还没有回去?”庄齐盘坐在却秦敏对面,神色显得有几份疲倦,汗水还没有消去。 秦敏玩味地看着庄齐,冷不防来了句道:“为了普度众生,大师可真是劳力费神,让人不吝叹息啊!” 庄齐一头黑线,嘴角哆嗦地道:“不劳七哥牵挂,贫僧自个自然晓得,却不知七哥住在何处?” “没地可去,惶惶如丧家之犬,只能借宿宝刹了。”秦敏显得一脸的无奈,他说的可是实话,现在没几处是安全的,决不能在王师北上时,稀里糊涂出了事。 庄齐没柰何,只好把话转到一旁,低声道:“听说,合剌召张子初北上。” “哦,那厮不是留在燕山。。。。。。”秦敏神色肃然,目光萧杀,浑身散发着阵阵杀机。 “怎么,又想歪门邪道了?”庄齐成功转移目标,开始奚落秦敏,对于机速使臣来说,打入敌人内部,不声不响安全捞出情报,那才是正当的买卖,杀人越货反倒落了下乘,他对刺杀向来是反对的。 “换成你,该如何是好?”秦敏脸色挣扎,似乎不好下定论,纠结的要命。 “我佛慈悲,不可胡乱杀生,却不能给你拿个主张。”庄齐卖起了关子,等着看秦敏的笑话,说实在的,他并不赞成去刺杀。 秦敏脸色阴沉的要滴水,眉头就没有舒展过,显然正在天人交战,干或者不干,张启元不同于那些金军大帅,刺杀对方大帅显然是下作手段,这厮可是叛臣,使臣名正言顺可以斩杀的。 “好了,咱们先吃斋饭,不要再去做无用功课。”庄齐见秦敏纠结,心下舒坦许多。 秦敏却大手一挥,不耐烦地道:“你那不见油荤的青菜萝卜,有什么吃头,还是省省吧!” 庄齐吃了个瘪,不免苦笑道:“真是头遭听,竟然有人嫌弃我这饭菜,就算是素斋也得有油盐,你来了还能没酒没肉?” “得了,还能不知你这酒肉和尚,我确实在琢磨先生的话,感觉越来越有滋味。”秦敏有些心不在焉,又似乎有所得地笑了,目光有些玩味。 “哦,山长说过什么?”庄齐被勾起了好奇心,王秀的秘密嘱托,可不是任谁都知道的。 “不要动张子初,他的命是先生的,只是可惜好机会。”秦敏淡淡地道。 “难怪你们。。。。这厮行走会宁街市,也是大摇大摆的,敢情是先生早有吩咐。”庄齐才恍然大悟,并不在意秦敏的隐瞒,身为使臣的他明白,有些事是不得传出去的,却又有几分不甘心,沉声道:“好机会,难道你能放弃。” “先生做事必有分寸,岂能是你我左右,我还能那么犹豫?”秦敏翻个白眼道。 “这倒也是。”庄齐也就笑了,为秦敏斟满茶水,淡淡地道:“那就算了,倒是定哥给我个惊喜。” 秦敏也是洒脱的人,既然不能去杀,纠结半响也就放弃,反倒是被庄齐勾起兴趣,眯着眼睛道:“倒是劳累你了。” 第1344章 挞懒对女真的威胁 庄齐嘴角一抽,又被这厮占了口头便宜,却还是道:“兀术有意先派兵进入高丽,出其不意夺取开城。” “这怎么可能?开城距离边地,那是有数百里路程,就算他马队长驱直入,没有关隘阻挡,那也不容易一戳而就。”秦敏仿佛听到天下最大的笑话,或许就是说说,凭他金军最鼎盛时期,六七百里的路程,还不要说山川险地,也不是那么容易奔袭的,需要多强悍的马军,付出多大的代价? 当年,金军南下多是一马平川,也是要经过不少时间,历经血战才抵达开封,难道高丽几万军人是摆设?不过,处于职业习惯,他还是问了句道:“哪里的消息?” “合剌那里传出的,据说是兀术上奏,要解决挞懒,稳定东部战线。”庄齐简要地述说实情,他并没有琢磨深远。 “解决挞懒,难道他不知道,最大的威胁是行朝大军?”秦敏有几分不解,自然自语道:“就算他们拿下高丽,又能怎样?朝廷并没有指望高丽成事,占据外岛不过是控制海路,他们拿下开城,依然无法对侍卫水军形成威胁,但倒是要被牵制几万精锐,这可是赔本的买卖。” “这可不好说,挞懒可是女真贵酋,这些年渗透的厉害,不少部族壮丁都投奔他了。”庄齐悠悠地道。 秦敏眼前一亮,恍然道:“原来这样,我似乎明白了。” “怎么?”庄齐颇有兴致打量秦敏。 “是你提醒我的。”在庄齐惊讶的目光中,秦敏深深叹了口气,道:“我竟然忘记了人心,这才是关键所在。” “人心?七哥不要故弄玄虚。”庄齐稍有失态地道,心里却鄙夷不已,还说他卖关子,自个不是更吊人胃口,还什么鸟人心。 “你想,挞懒是何人,威望如何?”秦敏没说,却提出问题。 庄齐吞了口气,压下自己的腹诽,沉吟道:“先天的优势,功劳也会不小的,成就都元帅的威望,这几年名声又起,不断揭发完颜家见不得人事,倒是收揽了不少人心。” “这就对了,换成你来当郎主,一个是强大的外敌,一个是险恶的内患,你选择先怎样?”秦敏意味深长地道。 “自然是。。。。。”庄齐刚想回答,猛然明白秦敏的意图,不由地瞪大眼睛,道:“七哥在说,攘外必先安内?” “先生说的,要不怎能要二十年蛰伏。”秦敏很确定地来了句,又道:“区区猪羊,何须先生耗费光阴,内忧高于外患。” 庄齐脸色变得严肃,双掌合十道:“山长谋划天下,自当是为生民造福。” “嗯,对于合剌来说,朝廷不过是收复失地,就算他们战败,也不过是退到塞外,朝廷不可能深入苦寒。挞懒却是不同,他不仅占据高丽,直接对女真腹地产生威胁,更重要的是声望,能够汇聚一批族人,当我大军和虏人决战,谁也不能容忍一根扎在心脏的刺存在,就是这个道理。” 秦敏珍酿着词句,又道:“他们以河北河东为缓冲,争取时间让高丽王家臣服,先把心腹大患给平定,然后再和我决战。对,一定是这个想法,他们才会选择地域决战,现在我们最大的任务,就是拿到他们决战的策略。当年,先生不惜代价营救挞懒,就是看中了他对虏人的威胁。” 庄齐显然深有同感,正色道:“我已经向定哥打探,相信几天内就有结果。” “哦,你不要太焦急,以免引起别人的疑心。”秦敏再是奚落,也不想让庄齐出事,抛开一起出身陈州不说,就是培养一位成功潜伏的使臣,花费的代价就不足外人道,他可不想轻易地损失。 “嗯,放心,我自会小心。”庄齐有感秦敏的好意,很郑重地颔首,他也不是冒失的人,不然也活不到今天,还活的有声有色,在女真贵酋圈子混的自在如意。 “我就在此歇息几天,待事情办得妥当,就会南下和胖子汇合,你还要继续蛰伏。”秦敏正色道。 “走的那么匆忙?”庄齐下意识地问了句。 “难道你让我留下,跟你一起做贼秃?”秦敏翻个白眼,呵呵地笑道:“我可受不那些小娘子。” 庄齐明白秦敏玩笑,也就自动蔽屏玩笑,只是道:“那你就赶紧走,反正会宁也不太平。” “南边,更是刀光剑影啊!真恨不得纵马驰骋疆场”秦敏呵呵地笑了,神色隐隐有几分艳羡。 “老老实实做好份内事,不要想着别人的功劳。”庄齐淡淡地道。 “哦,说的倒是不错啊!”秦敏摆了摆手,却知道庄齐说的有道理,吃多了别撑着。 果真,西侍军在河东继续发动进攻,控鹤、广锐对威盛军和汾州发动攻势。 广锐军都指挥韩京对汾州发动猛烈攻势,此时撒离喝抵达前线,调动部分金军拼死抵抗。 汾州统军司胡兰集结精锐三千,纠结两万丁壮死守灵石县,沿着山谷地层层设防,让韩京大为头疼。 广锐军三次进攻都无功而返,控鹤军也无法进行增援,拱圣军更是鞭长莫及,其他几个旅镇正在整编无法参战。 何藓对西侍军和殿前司很不满意,以第四行营都统制名义严加斥责,严令控鹤、广锐两军拿下灵石、绵上。 按说,西侍军根本不鸟北侍军,只是连续作战不利,韩京的面子都没了,立即组织三千人发动强攻,亲自率死士横冲直撞,在付出惨重伤亡的代价下,总算抵达灵石县城,却再也难以前进,控鹤军更是无奈,他们的强悍的重步兵部队,攻城简直就是扯淡。 开封,尚书兵部大堂。 王秀观看着前方战报,松了口气道:“看来紧张地不错,王子华倒也是宝刀未老。” “拿下博州,大名就在眼前,是全军开拔的时候了。”宣抚处置副使辛炳兴奋地道。 宗良、虞允文相顾对视,并没有说话,他们是王秀身边的人,自然明白最核心的机密,并不认同辛炳说法。 第1345章 王秀的偏袒 王秀不置可否,扫了眼桌案上摆放的地形图,淡淡地道:“虏人在河北燕山汇集精锐不少,根据旗号判断,他们有七万左右的精锐,其它的番汉杂兵可以不计考虑。” “七万余人,最终可能汇集十万人,那也没什么可怕的。”辛炳毫不在乎地道,他自从枢密都承旨下来,屡屡在边地任职,早就见怪不怪了。 再说,随着金军屡次南下战败,耶律马五等重要将领相继投降,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的谣传,最终陨落在大宋禁军手中,他对金军战斗力并不以为意。 “辛大人,河北平地广漠,虏人精锐多是马军,我大军仍旧以步军为主,还是需要小心为上。”宗良身为宣抚处置判官,具备和辛炳平等对话资格,放在西北战事时不敢想象。 王秀倒是认可宗良的话,不要看有三十余万大军,还得把河东那块分出来,能投入河北的禁军也就是二十余万,看起来绝对是人山人海,在那么广大的平原上,二十余万人有算个鸟?要是步军对决那还好说,人家主力都是马军,你根本就很难捕捉,可以说只能依靠车兵和马军,不断突破压制,迫使金军进入决战,再发挥宋军军阵威力。 不得不说的是,大宋行朝得了河西重要马场,却不能不封育草场,限制马匹生殖,以免草场被破坏沙漠化,宋军的马军一直维持在七万人,再加上车兵,战马二十万左右,主要集中在西侍军,北侍军马匹相对较少。 马军只有两个军,车兵两个军,想和金军争锋,还需要用庞大的步军作为依靠。 当然了,大宋禁军今非昔比,马军的军司少,那些步军军司也有马军部队,相比从前还是有质的飞跃。 “大人,拿下聊城之战,邱镇主功不可没,只是有军都虞侯弹劾。”虞允文作为管勾机宜文字,有些事不得不说。 “是有点过了。”辛炳看了眼王秀,悠然自得地抚须,他没有明说到底是邱云过了,还是军都虞侯过了,老滑头。 残杀降兵?这是吸取西北战事教训,由文官率先发起的,兵部明文列入军法,就在于限制将校战场上胡作非为。 虽然,有时候当不得真,打起仗来谁能顾上许多,尤其征战海外的将士,根本就不理会这鸟事,凡是阻碍行动者,一律杀了就是,甚至连军法官也默认。 不过,现在是北伐战事,河北都是朝廷的子民,岂能胡乱杀戮?至少道义上站不住脚跟,上次封元的事刚刚摆平,现在又出了邱云,王秀有些心烦,真是不省心的主。 “战场刀剑无眼,激战时岂能分心,我看不能怪九哥,韶乐之后若无斧钺,三苗安能臣服?”宗良说了句公道话,那些措大光知道闭门造车,想要体现仁义道德,却哪里明白你死我活,就算你是朝廷的旧民,却拿起刀枪对抗朝廷大军,已经是形同叛国。 王秀压根没当回事,韶乐之后是刀斧,还是他当年说出来的,看来宗良运用的不错,平静地道:“北侍军怎么说?” “都虞侯以牵扯两位军主,邀请兵部都虞侯刘太尉决断。”虞允文不失时机递上一句,狠狠地卖了北侍军。 “刘建?呵呵,也难为他们了。”王秀对这套把戏洞若观火,有他坐镇开封,哪个不长眼的敢处置王门子弟,更何况刘建是个和稀泥的主,当年要不是跑的快,早就被郦琼给宰了,要不是看在这厮办事有眼色,他绝不会同意其人兵部都虞侯的。 辛炳也是为难,换做其他的王门门人倒是好说,至少要处置一二,邱云可是王门九子中的人物,绝非寻常学院派子弟可比,没看到封元那事被强压下来,人家还直接掌管第十一行营,北侍军的做法也无可厚非,两面都不能得罪啊! 既然王秀说话,他也就明白该怎样做,人家不能明说,却也表达的非常明白,事从权急却又要遵从军法。 宗良见王秀定了调子,也就松了口气,又道:“先生,第四行营何太尉要夺取汾州,请正式纳入拱圣军。” “由他了,河东打的怎样,能否支援河北,就看他了。”王秀大袖一挥,毫不在意地道:“辛大人,话虽这样说,却还需大人监军才行。” 西侍军的两个军是归第四行营管辖,却不太听使唤,云骑军又被调入十一行营,何藓只有最得力的宣毅军,没有少抱怨要求增兵,好在拱圣军是王系,这就给猫上了。 “这是本份,王公放心。”辛炳作为使副,是要承担河东的监督,不敢有片刻马虎。 按照宣抚处置司的分工,应该是使副监督河北的禁军,判官监督河东禁军,谁让宗良是王秀的得意门人,岂能把主战场让给别人,那可是大好的功劳,要说没有怨气是假的。 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河东也算是不错,至少王秀不会太多干预,他也就勉为其难接受了。 “看来,兀术很重视保密,对了,高五哥在何处?”王秀的目光再次落到地形图上,他没有在意辛炳怨气,要是连这点委屈也承受不了,那也就干到头了。 “高五叔应该在燕山,他们的前锋大军刚刚抵达霸州,作为汉军大将,必然跟随兀术。”宗良用肯定的口气道。 “看来,还得用偏师试探。” 形势对兀术来说,压力不是一般地大,他是彻夜不眠,紧张地调兵遣将,谋划各战场的部署,再加上不断传来的坏消息,铁打的身子骨也熬不住了,竟然吐了血,幸亏是合扎发现的早,及时得到救治,却对全军隐瞒,只是说偶感风寒。 “郎君,还需要好生休养,身子要紧。”高升见兀术盯着地图,冥思苦想半个时辰,不断地咳嗽,忍不住规劝。 “哎,时不我待啊!南朝王文实磨刀霍霍,他是要亡我,就算留下残躯,也是被他羞辱。”兀术不为所动,他明白王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必须要击败王秀,才能有一线生机。 第1346章 兀术生病了 “我们以逸待劳,让他三鼓士衰,比能在大兴南部击败他,郎君千金之体,还要保重才是。”高升何尝不明白军情紧急,前线连连战败,宋军偏师频频出击,已经到了紧要关口,兀术的病情要是传出去,恐怕会引起各部的恐慌。 “你说,王文实何时发动?”兀术没理会高升劝解,反倒是又关心前线。 “王大郎用兵,实在不敢揣测,按照常理判断,他早就应该出动大军,却迟迟观兵不前。”高升紧蹙眉头道,他也摸不准虚实,不要妄自揣测。 “张子初说王文实要等待两翼战况,然后迅猛出击。”兀术似乎自然自语道。 高升轻蔑地摇了摇头,不屑地道:“张家二哥算是人才,要论领兵打仗却不行,郎主集结四万大军奔袭高丽,恐怕会让我们兵力更加分散,对河北前线极为不利。” 他也是刚刚率部抵达大兴,才知道张启元建议消弱大宋侧翼,以马军奔袭开城,彻底摧毁挞懒所部,不由地大为惊怒。原本,大宋行朝纵横结交,集结天下精兵北上,金军已经捉襟见肘,怎能再分兵征讨高丽,就算拿下开城击溃挞懒,那又能怎样? 你不击败王秀的主力部队,就算把草原给扫了,那也无济于事。 兀术的心思考虑,不仅是军事还关乎政治,正如秦敏所料,他并不认为王秀能真正灭亡女真,最悲惨结局是女真人偏居一隅,真正对完颜家造成威胁的,还是皇室成员挞懒,关乎着点,他和合剌有着惊人的一致。 如果,挞懒的存在能够深入上京,必然是大宋行朝喜闻乐见的,王秀必然会利用挞懒的身份,完成宋军不可能的征服,实现对会宁的占领,那时女真人真的没有出头之日。 所以,他并不认同张启元的侧翼战略,却意外同意袭击高丽,实际却针对挞懒而去,这是高升看不到的。 “无妨,我们有足够的力量防御,我准备把乌烈调到河北,有你们两部,足可以应付危机。”他稍加沉吟说出决断。 高升脸色微变,继续地道:“河东怎么办?只靠一个军帅外加六猛安,绝对无法支撑。” 金军在河东绝不止这点兵力,他所指是猛安谋克军和契丹军,金军绝对的核心部队。 原本,加上乌烈的部队,他们维持在两万人左右,还能应付宋军的进攻,要真把乌烈调出来,固然能加强河北的兵力,却让河东主力下降到五六千。 面对宋军第四行营的进攻,就算河东还有几万汉军,也很难坚持下来,除非兀术要放弃,想想,忽然惊诧地道:“郎君要放弃南路?” “并非放弃,而是要集中力量坚守阳曲、平定,我们已经没有太多回旋余地,只能保持一路的优势。”兀术有几分沮丧,却说得非常坚决。 高升作为经验丰富的大将,立即明白兀术意思,时下金军分兵作战,兵力已经捉襟见肘,河东作为有利防守的地区,自然要为河北做出牺牲,阳曲、平定一线有利防御,金军可以利用少量兵力牵制第四行营。 不能不说,坚守两处还是颇有见地的,完全能控制宋军北上要道,也能掩护河北战场,更能够及时得到河北的增援。 “一切为了河北战场,必须要击败王文实主力。”兀术在此重申一句,表达自己的立场。 高升默默颔首,决定完全支持兀术,轻声道:“是否发动反击?” “有把握吗?”兀术却反问一句,似乎有所意动。 “我来亲自上,先打打的第十一行营,不行也得行。”高升语气相当的坚决。 “也好,那就试探一下,我让合鲁索支援你,断不可恋战。”兀术同意了高升请战,至少能够打乱王秀部署。 “郎君放心。”高升目光闪烁,神色有几分兴奋。 “我们必须要打赢,现在,郎主越发地沉湎酒色,朝中只有聊聊几位老臣支撑,恐怕很难持久,真被南朝得逞,恐怕会有小人谗言。”兀术淡淡地道,。 高升心念一动,轻声道:“郎君是说那位?” “还能有谁?年轻人有冲劲,也有野心,这也不是坏事,就怕他干出莽撞事。”兀术意味深长地道。 “郎君,既然这位主不安分,那就把他调过来,就近也好弹压。”高升显得很不高兴,兀术手段强硬,却对这为主很优容,任凭对方逐渐把握权柄,又是他认为是不是看在其老爹的面子上。 “他迟早要来前线,却不是我调动,平白惹人议论。”兀术摆了摆手,似乎不想聊下去了,又道:“你去准备一下,我感觉王文实还会有动静,敢在他前面打一场,咳咳。” “郎君,还是休息片刻。” “好了,军务太繁忙,不能有半点耽搁。”兀术挥挥手,示意高升可以出去了。 就在双方摆兵布阵,相互算计时,滑州白马县天台山东麓,第十一行营都统制司大寨。 既然是都统制司驻地,光是直属部队就有五座大寨,各色吏士来来去去,旌旗招展飘扬,战车猎猎生光,一切都是井然有序,丝毫不见混乱景象。 第十一行营是新组建的,却也是顺理成章,横冲、羽林两军往往联合训练,彼此间非常熟悉,也就是云骑军新加入,却驻扎在卫州一带,似乎和大家不太合群,那些配属的乡军正在集结,那是一片的热火朝天。 前线相当的平静,反正有浚州作为屏障,金军面对强大的第十一行营,也不敢贸然来战,除非对方有想找死的家伙,至少封元这样认为。 这天,他的大帐内飘荡着酒肉的香气,景波和邱云赫然在座,军旅也没太多讲究,大家席地而坐铺垫。 各自前面放置小小几案,烤熟的羊肉、猪肉甚至牛肉,成盘地端了上来,用刀子自己削着吃,酒也是用土瓷罐盛着,倒在大腕里喝。平时天各一方,战时好不容易汇聚,尤其邱云的到来,大家自然是好好吃一顿。 第1347章 兄弟再次汇聚 邱云怎么来的?还不是为了避祸,其实也很简单,韩世忠可是懂进退的人,换句话说就是会存身之道,张宗颜更是官场老油子,直接以北侍军都参军司名义下了调令,让他卸下六十一旅镇都指挥职务,调任第十一行营副都参军。 第十一行营刚刚组建,行营都参军司还没有组建完毕,正好缺了个副都参军,恰是避祸的绝妙地方。 不过,按照军制都参军系统为参赞军机,列为大将不假,却要依附主帅的存在,并非率千军万马的大将,而是高等的幕僚官,这就有些不对他的口味了。 “二位哥哥,你看我样子,是做副都参军的人吗?”邱云喝了一大口酒,颇为无奈地笑了,今个是给他的接风宴席,倒是大吐苦水的好时机,让他坐镇后方运筹帷幄,还不如杀了他得了。 “呵呵,谁让你小子那么狠,竟公然斩杀两千降兵。”景波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说心里话他就压根没在意,不就是为了达成战场持续进攻,直接斩杀降兵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战场上为了取得胜利,百般手段都要用起来,杀几千人是在算得什么,眼前这位爷,不也刚刚屠杀上万人。 也就是那帮措大,看着西北战事杀戮甚众,非得要定下不得擅杀降兵,劫掠民间的破军规,他们要是看到残酷的战场,恐怕也不会那么迂腐。 邱云在自家兄弟面前,那是相当的放松,闻言翻个白眼,撇嘴道:“四哥,你在冀氏杀了多少人?” 封元一头黑线,那是迫不得已杀的好不好?好不容易风波平静,他也如愿以偿成了都统制,竟然又被提起来,还是刚刚在战场屠杀的邱云。 景波是粗中有细,不仅看到封元的尴尬,更是明白邱云的心思,暗骂这厮何时也学坏了,心里有了小九九,不由地笑骂道:“好你个贼厮鸟,也会数落起四哥来了,不一样的,咱们是不一样的。” “是不太一样,呵呵。”邱云嘿嘿地笑了,他只是提出个要求,并不打算让封元难堪。 封元似乎不以为意,正色道:“王子华打的不错,你们配合的也好,能够迅速解决博州,全在迅猛果断。” “看样子还是老当益壮,雄风不减当年啊!”景波不怀好意地笑了,目光却没有任何善意,那厮当年徇私,差点让石包寨战役失败,怎能让他释怀。 “王太尉领宣武军十余年,依旧是雄风不减当年。”邱云倒是敬佩王秀,也明白封元和王德的嫌隙,更知道景波话里的讥讽,王德因石宝寨战役缘由,虽说么有明面受到处分,实际被王秀下了仕途死刑,这辈子也是军都指挥了,并逐渐从王门势力淡出,再也没有上升的可能。 怎么回事?你要是从一个势力脱身,完全有人来拉拢,却没有人来接纳王德。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你要是烦了非原则性错误,或是势力内部矛盾,自然有人很高兴接纳你,任谁都明白石包寨战役的重要性,可是关系到西北战事关键时刻,一旦失败两年努力化为乌有。 王德在关键时刻,竟然为了一己之私,迟迟扣着两个军不战,让封元不得不用天武军、五十二旅镇和党项人奋战。 就算最终他率部参战,在别人看来也是宣毅军主动参战,让他不得不加入战场,犯了原则性错误。在大臣们的眼中,此人没有掌控全局的手段,更没有全局的观念,关键时刻不值得信任,更不值得为了他得罪王门势力。 战前,他也曾经和王德碰面,谈起了当年事,隐隐觉得王德明白王秀的用心,也知道自己的仕途到头了,坦言当了那么多年宣武军主,也算是够本了。 要不是王秀的袒护,恐怕他早就到地方担任副都总管了,哪里还有机会参加北伐大战,抛开封元不说,他很同情王德,这是一位悲剧性的老将,谁又能没有私心?眼看自己失去机会成全别人,任谁也不会甘心。 景波狠狠瞪了眼邱云,一口闷了整碗的浊酒,军中的可都是烈酒,这年头有了钟山和玉泉山,简易的蒸馏设备也渐渐推广,酿酒提纯技术不断提高。 虽说仍然比不了高纯蒸馏酒,却也不是需要筛的水酒,度数高出平常酒很多,五大碗足以让一般人醉倒在地。 这厮是尸山血海中爬过来的,在刀口上舔血日子长了,经常用烈酒来麻痹自己,才练就了一身的好酒量,却依然有些晃悠,沉声道:“王子华可恶,就算有所悔悟,也不能同情,当年险些坏了先生大策。” 话,不能说错,怎么?有了第一次的人,绝对不会让人放心,连王秀也气愤地定了其前途死刑,就不要说他们了。 封元不认为自己是君子,却也不想多谈王德,如果当年以王德为正他为副,估计不要说石包寨战役顺畅,今天北侍军行营有其一席之地。 这段是他不愿回顾的往事,再次端起酒碗,哈哈笑道:“痛快,没想到咱们兄弟,又聚到一起了,今天不醉不归。” “今个,我是有军令在身,断不能酒醉不醒。”邱云可不想以一对二,急忙借口推脱。 “怎么,老九不给面子?哦,当了副都参军,掌管行营各军作战指导,就看不上老哥了?”景波翻个白眼道。 “我这还算个鸟官,五哥奚落人本事见长,小弟只是担心虏人袭击,他们在博州可是被打痛了,可能会在此地闹出点蛾子。”邱云急忙解释。 “哦,他们敢袭击?”封元放下酒碗,神色庄重地道。 景波打个哆嗦,他们这些军主级别的大将,不必担心军旅征战,不得随意饮酒的军法,只要能把握个度就行了。 但是,邱云说的金军可能的袭击,还真的不好说,人家在东面吃了大亏,宣武军、振武军又严阵以待,不好钻空子,浚州倒是不错的选择,就算打到浮桥也能震慑开封,对大宋行朝北伐造成直接影响,却不能不防啊! 第1348章 邱云的前途 对方要真的搞出事来,你行营几位大将却吃的烂醉如泥,恐怕谁也保不住脖子上吃饭的家伙,目光转向沉吟的封元,犹豫地道:“四哥,虏人在对面不过些许杂兵,你看?” “要遵循军法,断不可有任何违逆。”封元收起了沉吟,似乎很坚决地道。 景波点了点头,明白封元也重视起来,先不说虏人能不能打过来,就算打过来,那也有浚州和浮桥的缓冲,就算大醉两天也无妨,军法却不可轻易违反,吃酒招待同僚可以,却不能吃的烂醉不醒,不由地道:“也对,咱们就浅尝多吃,兄弟们聚在一起不容易,也不能太死守规矩了。” 封元对景波的取巧,倒也是不置可否,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是从邱云话中看到点东西,虽说并不一定成真,却依然存在可能,让他有所期待。 “呵呵,现在三哥和改之,恐怕还在沙门喝着海风,他们岂能有咱们快意人生。”景波品了口酒,终究没有大口,倒是把话题转开了。 封元点了点头,淡淡地道:“侍卫水军虽然重要,却远不能与我相比,只是他们以虎翼军行营,也能对虏人腹地形成威胁,断不可轻视。” 邱云倒是认同,更有些酸溜溜的味道,且不说李长昇是凌驾行营之上的大帅,眼看下任的制帅,或许成为下任枢帅也不一定,就拿张过来说,人家也成为军主兼差行营都统制,那才多大点的屁孩,竟然爬到他头上去了。 虽说,虎翼行营规模不大,但那也是行营不是?大小人家的职事上去了,官阶自是水到渠成,无论如何也是都校,任谁也不能否认。 “好了,就不要管他们了,这是侍卫水军的家事,不****马步军事,倒是北帅空缺,让韩太尉和岳太尉起了争端,先生恐怕也很头疼。”封元对李长昇也有点羡慕,当年一步走对了,换来锦绣前程,哪像在侍卫马步军混日子,那么多的名将扎堆,真是僧多粥少啊! 景波身为军都指挥,也跻身都校行列,知道这些高层的破事,不以为意地道:“谁还不一样,都要坐镇节制大军,行营才是最关键的。” 封元认可景波的话,几十万大军作战,分成几块战区,你要北侍军都参军司同时调度战场,在通信不发达的当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行营却恰如其分,每个行营都有几万兵力,令行禁止颇为得当,都统制实际上成为分战区最高官长,军都指挥使最高战术指挥官。 他想到王秀说过的发明电力,通过有线或无线通讯,能够有效组织各部进退。 虽说,时下达不到那种程度,车兵配备的急脚子明显多于其他部队,也算是对战场控制的加强。 讲到行营级别的事情,邱云心中不是滋味,他并非计较名利之人,甚至对官位并不甚在意,却看兄弟们个个官居高位,没有苦闷那是假的,尤其这个不伦不类的副都参军,简直要了他的老命,封元总是左右言它,真是让人焦虑万分。 封元看了眼邱云,似乎察觉对方的不悦,又道:“哦,老九,你也老大不小了,先生还说给你寻娘子。” “朝不保夕。不想拖累别人。”邱云心下暗淡,封元是好心不假,他却不愿去面对,心中始终放不下曾经。 女人,他并不缺少,作为旅镇都指挥,怎么可能少了小娘子,不少还是来自倭国、高丽,甚至有回鹘女人,他却是索然无味,不由地道:““这样不是挺好的,平日里饮酒作乐、有一天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一捧黄土而已,无牵无挂的。” 景波默然不语,当年他是亲眼看到的,能理解邱云的心情,也为之深深叹服。不过,他并不认为邱云对,为了逝去的女子空耗光阴,作为一个男人,总是要去面对许多未来的事情,绝不能固步自封,低声道:“九哥,该放下了!” “呵呵,不说这些了,先打完仗再说。”邱云实在不想去说,端起酒碗来了一大口,也不怕酒醉误事了。 “也好,你我兄弟再度征战,区区副都参军委屈了你,只是各旅镇镇主并无空缺,你要有意就先去羽林军或横冲军督战,羽林军都指挥可是李世辅,你们并不陌生,如何?”封元说到了正题,他也不想把猛将留在后方。 说实话,上旅镇都指挥和行营副都参军,应该说职事官阶平行,行营副都参军是行营框架常设官制之一,层面上高于镇主,升迁的希望也比较大。 应该说此次调动用心良苦,北侍军高层也是照顾有功之臣,明白邱云的功绩和现实情况,看是平级调动,对外说离开了战场,实际却抬高了身份,一旦有功升迁,要么去枢参行军司,要么直接就任军副都指挥,也有看在王秀的面子。 邱云却不认可高层好意,他整个人都放在战场上,没有战斗真会死人的,得到了封元的承诺,自然是大喜道:“就算给我一个营,也成。” “呵呵,九哥,你好歹也是行营副参,一个营的这话说出去让人脸红啊!”景波哈哈大笑,却不能不承认,邱云是真心想领兵作战,并不十分在意官职大小。 “你放心,你的事都在先生眼中看着,还能少了你的大军?”封元没说的那么漏骨,却隐隐给了邱云承诺。 他并不是心中没底,更不是信口开河,王秀主导这场倾国之战,不单单是国运和国力较量,更是战场上的争锋。能够领兵打仗的将帅,对于战争来说至关重要,不仅需要运筹帷幄的大帅,还需要冲锋陷阵的猛将。 邱云具备一定的战略眼光,能够独当一面作战,也能率一部将士过关斩将,可以说破具备全能将领的潜质,既然是将才岂能埋没?肯定早就进了王秀眼界,到时候定有大用。 邱云岂能听不出来,双目尽是炙热的光芒。 第1349章 张通古南下 南北形势发生很大变化,双方坚兵利马,磨刀霍霍,虽说没有正式毁盟宣战,却也就差撕了那张遮羞纸张。 不过,邦交真的跟过家家一样,你就算打起来,也不影响使臣来回谈判,哦,应该说是扯淡,谁谁占据道德的高峰,指责谁谁败盟,为世人所不齿。 这不,张通古又来了。 这厮来的也真是艰难,任何人都不怀疑,南北绝对要爆发生死较量,宋军的大规模入侵在即,大宋行朝要的,大金朝廷给不了,不少金军将帅认为只能死战,没有任何回旋余地,没有必要再惺惺作态,大败大宋行朝的北侵,一切就有的谈了。 不过,兀术却力排众议,才有了张通古的南下,张启元在北上途中遇到张通古,曾说:“郎君请大人南下,并非对南朝有任何希望,而是要早就舆论的优势,谴责南朝北侵,张君要谨慎再三,千万不要触怒王文实,这厮可是心狠手辣。” 张通古并不以为然,在他看来王秀固然强势,却没有傻啦吧唧的斩杀使臣,就算大宋行朝勉强支撑,王秀对他嬉笑怒骂时,也不没有见动杀机。 南北局势固然发生变化,却没有到哪个占绝对优势程度,他就算据理力争,也不外乎被奚落,张启元明显和王秀不对付,有上眼药的嫌疑。 他也能理解张启元,任谁被逼迫到惶惶如丧家之犬地步,也会对仇家恶意诽谤。 王秀没有心思去理会张通古,竟然请热辣公济迎接,这玩笑开的颇为讽刺,让张通古哭笑不得,你还能不能再损点。 当年,热辣公济被大宋行朝扣押,李仁孝战死夏灭,他 坚持为夏主服丧三年,不愿受大宋行朝官职,经过王秀的劝解,才被刘仁凤聘入玉泉山。 教了两年书却深感大宋行朝蒸蒸日上,看到杭州的繁荣,还有不断扩大的港口,南来北往的商船,还有那琳琅满目的商品,都是曾经大夏所未曾有的。 更让人震撼的是,玉泉山研究院的发明,简直就是冲击他的思维,看到百姓忙忙碌碌却又安居乐业,有感自己犹如井底之蛙,逐渐转变了思想,接受士人为天下非家国的论调。 去年,他接受了大宋行朝的封赐,以宝文阁直学士,出任礼部侍郎,当王伦垂垂老朽之际,学院派官员尚在员外郎阶层,他填补了邦交的断层,这不正要又对上了张通古,也算是两对冤家。 王秀没有理会张通古,理由非常简单,他已经卸任两府,不过是朝廷的率土节臣,怎么能私自会见女真人的使臣?理应由礼部侍郎迎接洽谈才是。 这个玩笑开的实在有趣,还让别人说不出道道。 不过,他也没有完全的放松,开始就把文章做足了,让热辣公济领着张通古,一路路过大宋精锐防区,那是第十一行营的驻扎地域,还有正在北上的校阅乡军各部,兵甲尤为鼎盛。 张通古眼看一列列庞大的战车,一件件精良的器械,目光炯炯的将士,神色尤为复杂,暗叹大宋行朝今非昔比,恐怕这场战争绝难避免。 他是坚决的南下派,历来主张抓住机会灭了大宋行朝,现在却心思淡薄,全在于力量的悄然改变。 “却不知王相公何在?”张通古是明白人,王秀才是真正能说话的人,要是见不到王秀,恐怕他就白来了。 热辣公济也不是壤茬,既然已经决定服务这个蒸蒸日上的帝国,他也想做一番事业,毕竟现在已是老朽,再不奋发恐怕就没机会了。 王秀的意图非常明白,他决定好好演这出戏,打着马虎眼道:“王大人总领北方事务,公牍如山啊!再说,他是宣抚处置使,并不能承担两府重任,范大人有去了河南府,还要请贵使稍待才是。” 张通古翻个白眼,肚里腹诽这位老家伙,当年那股子宁死不屈哪去了?这才短短八九年,就成了大宋的忠臣,把旧主子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只是形势差人强,不得不低声笑道:“也是,王相公担负家国重任,自然不是我等闲人所能比。”这话说的,连自己也觉得很酸,牙一个劲地打怵。 热辣公济淡淡一笑,岂能不明白张通古发酸,道:“张大人,你也是常客了,王大人的秉性也是知道的,我看要是不能等范大人,还是由在下陪大人去行在。” 张通古又翻个白眼,这时候去行在,有没有病啊!最有实权的人物就在眼前,让他去找傀儡谈?范宗尹明显的躲起来了,要是跟这老匹夫南下,恐怕还没到南京江宁府,南北就开打了,兀术占据道义上风的打算,可就是落了空。 当年,你热辣公济不是没有吃过亏,来回还是那拖字诀,累不累啊!他撇着嘴,一脸为难地道:“王相公再忙,恐怕也有功夫见我,路过不拜会相公,我心难安啊!” 这厮还是明白人,好过我当年一头雾水,想起当年执意南下面见大宋天子,反倒是落了下筹,热辣公济想想就有点脸热,可不就是放着眼前正主不去找,反倒是白走几千里路。 他收拢心思,慢吞吞地道:“这个,我倒是可以代为禀报,只是王大人忙碌,就不好说了。” “只要大人代为禀报,在下感激不尽。”张通古是低声下气,心中憋屈的要命,曾几何时,他是趾高气扬地出使大宋行朝,王秀虽然讽刺挖苦,大多数官吏还是奉承的,唯恐招待不好他惹了祸,哪曾想到今天的落魄,还是在原夏大臣面前,人生际遇反复如此,当真百感交集。 “这几天恐怕不行,高丽的使团也来了。”热辣公济漫不经心,似乎无意中透露个大消息。 张通古双目精光一闪,却没有继续接话,轻声道:“在下来时,倒是带了几根白山的老参,倒是能补补身子。” 就在两人磨磨唧唧,各自玩着心思的时候,王秀却接见了高丽的使臣,着手准备处理高丽问题。 第1350章 给狗几根骨头 根据机速司最新的消息,高丽国主王楷已经病故了,世子王晛继承了王位,虽说高丽国主的王位,班次在大宋行朝国公和开国公之下,恰在此时南北形势紧张,战争是不可避免,高丽的新国主,必须要做出抉择,大宋行朝也要善加利用形势。 王晛本就是首鼠两端,比他老爹更加势利,尤其是金军增加边地兵力,让他隐隐感觉不太妙,向南北双方派出使团。 高丽使团几乎涵括国内各派力量代表,这也是在面临选择何去何从的困境之下,各派政治势力妥协的结果,他们要亲眼看一看,再做一番精确的评估,毕竟这南北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一站错队的结果,绝对是毁灭性的。 无论是大宋在外岛的驻军,还是金军的边军,都能肆意蹂躏高丽军,这是大家的共识,也让他们很无奈,小国就是小国,永远要站队正确,才能勉强存活下来。 原本,王秀对高丽参战与否并无多大兴趣,多个外岛水军营寨的设立,不过是保护贸易航道,避免海盗的劫掠,占据战略要冲,对高丽施加影响力,也是无关紧要环节,文化上的影响就足够了。 高丽国土太小,人口稀薄,兵力单薄,经济不能支撑大规模战争的,就算调动数万大军,也会让国力不堪重负,挞懒所部不过是棋子,用于扰乱金军后方,配合宋军主力。 就算高丽被女真人占领,对于外岛来说威胁也不大,女真人没有像样的海船舰队,无法对各岛形成实质性威胁,反而会受到侍卫水军的牵制,无法真正控制高丽国土。 当然,大宋行朝也不能任由女真人肆虐,你的狗要是被人无故打了,你会怎么样? 大宋侍卫水军的虎翼北方行营一部,也驻扎在高丽外岛,尤其是江华侍卫水军大寨,驻扎虎翼第二军的虎翼第八十七旅镇,一旦战争爆发,虎翼第八十七旅镇将乘船登陆。 他接见高丽使团,也存有安抚亲宋势力,给他们鼓鼓劲,让狗汪汪几声出个力,总得给几块肉骨头。 当然,还要给崔家个体面,毕竟崔家的女儿是宗良的侧夫人,地位不算高却也是家里的媳妇。不然,他根本懒得浪费精力,亲自去处心积虑地算计别人。 会谈是务实的,更是简短的,使团大臣正是崔家长子崔真,宗良作为宣抚处置判官,自然迎接了这位大舅哥,他只是作为宣抚处置大使,简短地说了两句就走开了,对待一个院判级别的藩属国国公子弟,他出面安慰两句,就已经很给面子了,想要面对面谈判简直就是笑话。 当晚,一直到夜半仍在处理军务,连宗良进来也是打个招呼,并没有抬头去看。 “先生,看情形兀术要对高丽动手。”宗良见王秀还有两份官塘没有处理,却不得不先把会谈要点说出来。 “哦。”王秀放下笔,伸展酸麻的手臂。 “当如何应对?”宗良有几分关心地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挞懒、史浩,朝廷也不是白给他们俸禄的,你这个宣抚判官也主持东部事务。”王秀漠不关心地道。 宗良听的一阵牙疼,敢情高丽在先生心中,比他想的还要不堪,大舅哥的一番心血算白费了,也就不往下面说了,一切都推给他了,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大舅子的请求总不好拒绝,只是朝廷大方向绝不能更改。 “对了,这是沈识之来的官塘,你看看。”王秀拿起手中的官塘,给宗良递了过去。 “先生,这是。。。。朝廷金银来源向来稳定,就算有人提着脑袋,也不足以撼动。”宗良吸了口凉气,眼睛瞪的老大。 “不全是。”王秀摇了摇头,并不认可宗良的判断。 宗良沉吟半响,一阵牙疼地道:“难道是本身有了毛病,或是市场出了问题?” 王秀瞥了眼宗良,似乎是自言自语道:“我也在琢磨这个问题,工商业不断发展,又不是掠夺式的,银行也逐渐完善,应该说快速增长才对。就拿时下南北决战,军用拉动工场生产,各地商家该大量生产才是,为何会有波动产生,许多商家还在观望,难道他们没有信心?” “这些人都是取巧之辈,自然是观望不定,他们满足海外贸易,有侍卫水军为他们博取利益,早就赚个钵满盆溢,南北决战实在悬念太大。”宗良并无显才,却经验丰富,很清楚现在的富豪阶层,已经有些故步自封。 “终于开始出现了,当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必然会爆发危机,人也是同样的道理。这么多年,我恰恰忽略消极一面,商人趋利,也是士人鄙夷所在,不是没有道理的。” 王秀叹了口气,又道:“就算是所谓儒商,赚取更多的钱才是目的,回馈行善是手段。既然能从海外低风险获取利益,何必要冒很大的风险。南海固然是必须,却带来不少弊端,让他们有了动力,又失去了动力。” “从家国经济角度去看,发展到一定程度,各项技术设备更新,雇工的成本增加。都需要不断地金钱投入,既然能够从海外获取廉价利润,必然会放弃高风险和高成本产业,直接影响了家国,银行也会陷入尴尬境地。” 当然,他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出来,应该说是隐藏在话中,暂时不能公开说。 宗良深以为然,他也是看在眼中,工商逐利是现实,在有廉价原料、廉价劳动力的前提下,很难让他们尝试高成本、高风险的营生,朝廷集结数十万大军,又有很多士人的支持,本应是举国支持的收复故土,却意外发生了意外。 不过,通过王秀的话让他认识到,海外军州的弊端开始体现,直接影响国内发展。长此已久下来,本土依靠海外掠夺,必然是发展缓慢,只能依靠海外财富供养。 如此,海外军州被侵扰,或是本土和海外离心,定会造成本土发展的停滞,甚至是灾难性崩溃。 1351.第1351章 大国的邦交利益 沈默的官塘上写的明白,这位大少也是明白人,很多工坊主宁愿压低生产规模,也不更新技术扩大生产,他们更热衷于买船出海,去博取更大的利益。 那是因为大宋的侍卫水军横行海上,大宋的海外军州保护他们,他们就是南海的第一等级,只要你不胡作非为,影响到国策,就尽量地去赚取利益。 “信心,其他都可以缓缓,唯独让他们相信,收复的故土,绝不会拖了他们后腿,不会成为包袱,这些人啊!为了自家利益,他们敢和朝廷翻脸”王秀正色道。 其实,北伐最大的阻力,应该说人们消极的主要缘由之一,就是现在发展的太好,让人们生怕收复被破坏地区,安抚那些流离失所的民众,又要加重他们的负担,让他们的利益受损,简而言之就是加重赋税。 这可不是他凭空想的,而是近年来现实存在的,自从灭亡夏政权,驱逐侵入河西的金军,平添了灵夏、河西两个路,几百万的生民啊!这些人都是要吃饭,还需要发展民生,钱从哪里来? 当百姓从兴奋中冷静下来,却发现两路的恢复生产,需要取用大量钱财,封山育林更需要大量钱财,就像个无底洞,不断吸收财富。、 虽然,他尽可能让民间资本介入,王纪百货、沈家万事兴还有江右的大家族纷纷出钱,却依然需要大量的投入,就让东南的百姓逐渐厌恶,毕竟影响他们的生活,谁也不愿意为了别人的事,让自己受到委屈。 那些商人工坊主是真切体会到了,朝廷新修正山泽水草律令,明确提出保护环境重要性,在前人基础上增添条款,赋税加收千一税,营业额达一千钱收一钱,用于保护水土环境,是保护而不是建设。 你给他们一文钱,自然是皆大欢喜,从他们手里抠一文钱,那就不是个事了,总是惹人不高兴的。 道义上的支持是一回事,实际行动又是一回事,民间对北伐的实际支持,从购买战争债券,还有从事生产就能看出来,热情是有的,大道理满天飞,实际却不咋地。 就算买了,那也多是趁机博取利益,大发战争财。 怎么办?王秀对这个问题也头疼,道:“无利可图的事,很少有人去干,关键就在别空喊口号,要让人看到希望。” 宗良想想都牙疼,王秀说的是现实,别看口号喊的震天响,要是付诸行动,一个个观望不前,这也是先生卸去宰相,亲自披挂上阵的重要原因,别人恐怕是玩不转啊! 指望李纲李大相公,固然是正统士大夫的领袖,可惜有相州之败,增援太原的两次大溃,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这群混蛋,有利可图时你就是大爷,看不到前景就是孙子,不能再娇惯下去了,是该好好整治一番了。”王秀想着就生气,连爷孙也骂了出来。 宗良彻底无语了,他还是首次见王秀激烈骂人,骂的是那么新鲜,咬咬牙道:“先生,为今之计是破局。” “好在我有所准备,就让这帮孙子出血,别以为能占朝廷的便宜,该让他们付出时,必须要为家国牺牲。”王秀恨恨地道。 宗良眨眨眼,自己怎么不知道?作为王秀身边的人,竟然不知反击措施,实在是让人心里没底。不过,看情形王秀真的恼了,某些人要倒霉了,他果断地决定不提高丽。 “哦,你给崔真去说,让他回去盯着,情况不对立即离开开城,前去海船上避难。”王秀思维天马行空,没来由说了句。 “哦。”宗良愕然,失声道:“先生,不看好高丽?” “那里注定成为战场,让挞懒收拾残局妥当。”王秀稍加沉吟,又道:“把虏人部分主力拖住,未尝不是好办法。” “哦,我考虑的悲观了些,虏人要是奔袭,高丽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挞懒、史浩他们不是傻子,谁不会主动迎击。” 宗良才吸了口凉气,此时他才算明白,王秀精力都放在本土,解决人们的收复失地信心上,对高丽没有哪怕一点关注,注定成为战场,显然要把高丽当成鱼饵。 想明白了就很简单,无非是利用高丽,让金军抽调主力征讨,侍卫水军和挞懒联合,趁金军势如破竹之际,来个雷霆一击,让这支金军彻底陷入泥潭,迫使合剌、兀术不得不投入力量,形成了死循环,间接支援正面战场。 好毒辣,这是用一国作为棋子,削弱女真人的力量,似乎,女真人还上当了,却不知更深的谋划。 “先生,我这就去。”想明白了,自己也是朝廷大臣,宣抚处置判官,一切要以家国为重,其它,都是扯淡。 “去吧,别忘了规格要高,给崔真开国郡公的待遇,让他高高兴兴回去,不要在开封耽误时间。” 大国邦交啊!为了自己的利益,达到预期的目地,把你捧为圣人也是可能的,宗良心下叹息不已。 北方形势不断紧张,宋军偏师频频出击,一些小规模部队也屡屡越境,展开短促的袭击战。 南京江宁府却一片歌舞升平,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前方不断加剧的形势,并没有影响人们的安闲,那是几千里外的事情,胜负不知的战事,反正有王相公撑着。 大内慈寿殿,朱琏斜躺卧榻,韩氏、赵柔嘉侍立在侧,赵炅坐于塌旁,他已经十一岁了,一年的当政让他显得沉稳许多,举止方正,幼稚逐渐脱去。 “太子,北方可有消息传来?”朱琏瞥了眼赵炅道。 赵炅恭敬地道:“北面有王公节制,料也没有大碍,娘娘病愈,还须好生调养。” “太子说的是,太医正说娘娘太过操劳,还须静养些许时日,就不要再操劳国事,朝廷有太子和两府,外面有王公。”韩氏非常放心儿子,赶紧出来帮衬。 赵柔嘉瞥了眼韩氏,淡淡地道:“有王公在,圣人都不担忧,娘娘救安心养病。” 1352.第1352章 国事家事 韩氏眸子中闪出一丝不悦,却很好地侧身掩饰过去,赵炅却多看姑母一眼,似乎有些不满,更多的却是希望。 朱琏无奈地摇了摇头,前些日子她偶感风寒,卧床十余日才渐渐好转,自觉身子骨越发地不好了,也不知王秀总揽军务,在开封过得可好?人到中年了,感觉身子越发不爽利。 赵柔嘉的意思她又岂能不明白,只要女儿别闹腾大的,这些小来小去,她真的没有精力却过问了,反正你翻出五指山,折腾就折腾,图个痛快就成,真希望王秀临行前说的可能不会发生。 赵柔嘉心思翻涌,心却飞到了福宁殿,打算赶紧退出去,有事找赵谌商量。 “你们只看到朝廷威势无双,却不曾看到王公的辛苦,朝廷上下事无巨细。。。。。。”朱琏轻轻叹息,还要为王秀说话,随女儿折腾不假,尽可能化解赵柔嘉的怨念,也是她要做的。 “自然有诸公操劳,天下大事不能归一人。”赵柔嘉心中不爽快,下意识地反驳朱琏。平心而论,她处处与王秀为难,心底深处也对王秀的颇为心折,但她确实不能忍受王秀的专断,应该是对皇室权柄的打压,更重要的是她和朱琏的关系,真真是皇室的羞辱。 “可记得靖康二年二月十一?”朱琏淡淡地道。 赵柔嘉俏脸微变,沉默了半响,犹豫地道:“奇耻大辱,自然知道。” “圣人是不知道,那日听官家在车上疾呼‘百姓救我’,却无一人敢为之,想朝廷不曾失德,百万士庶只知自保,无一人敢勤王,我却知有人必会舍命勤王。”朱琏似乎回忆前尘,目光显得尤为柔和。 “当时,王公身为率臣,勤王救驾是他本份。”赵柔嘉脸色很不自然,任人都明白就当时局势,那么多有实力的人观望等待,唯有王秀率军勤王,连赵构也躲在一旁。 “只有他来了!”朱琏口吻尤为平淡,双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若无王公,臣妾真不敢想像五国城。”对于王秀再造行朝恩惠,韩氏是相当感激的,尽管她没有经历过,但这并不妨碍她自内心中的感怀。 “娘娘,孙儿亦有感王公恩德。”赵炅出人意料地说了句。 朱琏很满意赵炅的态度,孙子的天赋惊人,连王秀也刻意反过来强化天子决策权,不再继续标榜二元制。 按照王秀的说法,现如今,已经达成皇权和相权的均衡,矫枉过正必生祸端,一个时代能承受多少,那就让它承受多少,要是继续消弱皇权,恐怕数十年后天下大乱。 现在的内外朝相互制衡,天子不能率意,大臣能够施展手脚,已经够用三百年了。 “王公操劳国事,原本只要在行在遥控,却还是不辞劳苦奔波,足以做人臣表率。”赵炅再次来了句。 朱琏欣慰地望着赵炅,温声道:“太子真的长大了,相公有知太子心意,定然万分欣慰。” 赵柔嘉却酸的倒牙,狠狠地瞪了眼赵炅,这小子妄为她帮着说话,竟然一点也不帮她,看来要找时间好好教训小子,让他知道自己是赵家的儿郎。 赵炅人小鬼大,眼看姑母脸色不好,只能尴尬地笑了,又道:“只是,王公征伐虏人,也该歇歇了。” 这话说的众人皆为惊讶,哪里像小孩子说的,分明是赏无可赏,只能请君告老还乡。 赵柔嘉盯着赵炅,赞许地笑了笑,小子还算有良心,没有让她白疼一场。 朱琏却稍变颜色,赵炅的思想对于君主来说,固然没有任何错,甚至可以说上上乘,历代英主不过如此,却不应该用在王秀身上,委婉地道:“太子年幼,有些道理不明白,相公做事能知者不过数人,放眼百年那就是大善,对官家子孙百利无一害。” “太子,建水军,扩海疆,万国之力资中国之利,中国则国强民富。这些年也是有目共睹的,温饱而知礼仪,士庶奔海外则逐利,归国则行仁义。这就是相公高明之处。” “人性多欲,内欲外补,不伤中国元气,朝野骂相公者,哪个不是得利巨万者。何为君子,为亿万生民得利者,可称之为君子,己得利弹劾为亿万子民得利者,谓伪君子也,小人亦不齿。” “太子说的也不错,相公为朝廷操心费力二十年,也应该休息了!这也是他的愿望,放心好了。” 赵柔嘉瞪大眼睛,不满地看着朱琏,赤裸裸地为王秀辩解,却诧异王秀竟然有告老的意图,以朱琏的身份,断不会虚言,难不成是王秀在使诈,骗取朱琏的信任。 要知道两个时间段最危险,首先已经过去了,王秀出了行在直接北上,那是一场虚惊,太祖怎么得的江山?现在,有心人的关注转到了得胜回朝,携败金的威名以大军入城,恐怕就是禅让时。 韩氏想的简单多了,王秀要是真能退下去,对于官家来说真是好事,或许身子能逐渐好起来。不过,自己儿子能直接上位,她就是皇太后,可要比皇后地位稳固多了。 赵炅一阵发呆,自言自语道:“这样最好,要说肆伐虏人是复故土,也是取虏人之利。” “整天就是与民争利,不去学学仁德利益。”赵柔嘉不满地嘀咕。 朱琏并没有理会赵柔嘉,笑道:“太子,王公取中国万世国运之势,北伐不仅是驱逐女真,而是要北括草原、西并西域,建立交通、化夷入夏、以固塞防,让太子不再为北塞困扰,放手治理天下。” 想到南方打通陆桥的战事,朝廷疆域南伸数千里,赵炅眼前一亮,平白地有几分兴奋。 “太子好生读书,日后才能治理好天下,刘山长不日到京,定要好好读书”韩氏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尽管时下两府权力如日中天,读书人却越发拥护天子,赵官家或者说赵炅,是读书人寄予希望的人物,单凭国政的最后处决权,儿子未必不能成一代英主。 第1353章 朝野诡异风动 朱琏对刘仁凤担任侍读学士不置可否,未来的天子就应该接受多方位的教育,不仅是她能接受还是反对的,不全然是刘仁凤,连赵非也成为侍读学士,可见她对孙子的期待。 “好了,都不要说了,我累了。” 既然皇太后要休息,大家也明白该怎样做,赵柔嘉第一个赶紧告罪出去,一路向福宁殿而去。 “娘娘好生休息,孙儿明天再来请安。”赵炅倒是规规矩矩地道。 朱琏疼爱地看着赵炅,欣慰地道:“太子也是监国,还要跟随侍读学士读书,就不要天天过来了。” “那怎么能行,百行孝为先。”赵炅直接反对,还反对的让人高兴,只要朱琏在大内,他每天都首先来慈寿殿,再去福宁殿和坤宁殿请安,朱琏要是在北内,他也是五天一次,赢得了朝野士人的赞叹,也让宫人交口相赞。 |“好了,太子去吧!皇后还要费心。”朱琏看着孙子,真是疼爱到骨子里。 却说,王秀之所以不担忧经济形势,最少不会短期担忧,在于你愿不愿意实际支持北伐,那是无关紧要的,只要朝廷能筹集够钱财就得,人心,有时候就是个屁,拳头才是真理。 关键性的人物是秦桧和沈默,随着秦桧荣登首相宝座,沈默的地位尤为突出,作为参知政事的他,赫然大宋行朝经济的领头羊。 他给王秀发官塘一则是抱怨,二则是让王秀了解经济,毕竟他是泛王势力重要成员,为王秀把持邦国财货是份内,却不能没有自己的话语权。 沈默不愧是邦国人才,王秀主导大政方针,具体细节由他处理,无论是银行还是户部、太府和海外,他能和王秀保持方向,并作出更加符合实际的调整,也发地老练了。 王秀把宝钞发行挪到银行,曾经遭到户部的反对,他就玩了个手腕,要把槠币也一起划过来,来了个绝户,让户部彻底丧失铸造钱币权力,这下可把人吓死了。 最终,在秦桧的帮衬下,双方达成了妥协,宝钞发行归银行所有,槠币依然由户部把持,也算是相互制衡,户部保住了最后阵地,也就是说货币发行权归皇宋银行,硬通货币由户部把持。 大家弹冠相庆,沈默成功拿到宝钞发行,偷偷地在乐,至于孰是孰非,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王秀对槠币留在户部,那是持绝对肯定态度,硬通货币的铸造,必须掌握在户部,控制在政府手中。换话句话说,银行具有商业性质,哪怕皇宋银行定位中央银行,却依旧不能承担硬通货币铸造,只能承担纸币发行。 毕竟,皇宋银行有民间资本存在,他在完成最后一步,驱逐民间资本前,决不允许民间资本染指硬通货币。 秦桧倒是出了力,并非这厮真心和王秀恢复,如今他是兼修国史,搞好经济庶务是宰相本份,皇宋银行作为独立实体,有着发行运作宝钞天然价值,当然还有另一层心思。 学院派的官员,正在步入中等官吏阶层,虽说有激进派和保守派分歧,大半却是是务实稳健派,他们主张不要空喊口号,也不要焦急冒进,应该一步一个脚印发展,未来都是邦国的真正人才。 有些人官位可能不高,也有可能进不了两府,甚至连尚书侍郎也不成,却肯定能把持重要权柄,处于衙门的关键位置,这些人代表一个阶层甚至几个阶层的话语权。 适当的时候,给这些未来之星好印象,会赢得他们的好感,进一步获得支持,让他的地位更加巩固。这些人虽是受王秀思想影响,却并一定全然赞同王秀施政,甚至有人站到了对立面。 比如保守派主张天理,以德治国,甚至激进派也认为王秀趋于保守,应该打破一切枷锁,毕竟人都有利益和私心。 不过,他也对王秀建立的金融体系,有着某种担忧,现行银行体系解决不少问题,似乎对高强度战争适应不强,反倒不如依靠农业,或是朝廷强行征召妥当。 尽管,成本和代价是高昂的,却不会造成经济的剧烈震荡,哪怕是财政破产,也能在几场大丰收后恢复。还有,就是民间富商势力不断扩大,已经开始争取话语权,引起某些士大夫的警觉。 王秀在前方观兵不发,秦桧和蔡易、沈默等人忙里忙外,用不客气的话说是焦头烂额,倒是李纲、李光在枢密院,不用为庶务发愁,花钱跟流水一样不心疼。 当博州、汾州大捷消息传来,倒是让朝野为之一振,许多空喊北伐,却并不远付出实际的人,也开始感了兴趣,毕竟禁军气势如虹,王秀又是生平未尝一败,或许真能成功。 能成功的话就好办了,这就说明朝廷可以支付战争债券,既然能支付的话,不买那就是傻瓜。 对于国人激愤的心情,王秀自然是非常了解,你支持也好反对也好,他有自己的处事规则和全盘战略,决策者是不能被民意左右的。 这是一场属于他的战争,为之策划二十年的事业,人生最波澜壮阔的战斗,也许是生平最后一战。所以,他下定决心不惜代价,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战争,这是属于他的战争。 至于对邱云的杀戮,行在又掀起一阵议论,李正民再次上书要严惩邱云,直接指出有人袒护,邱云不仅没有被惩处,反倒是成了十一行营副都参军,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构也直接站出来,严厉指责邱云的杀戮,这是大宋藩王首次对事务发出声音,士林顿时一片响应,不要说李纲、李光了,连朱琏也被惊动了,不得不对赵构的声音做出反应。 许多人不仅不指责藩王干政,反倒是认为禁军屡屡杀戮,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 “伯记,李正民挑头,大王声援,矛头指向区区镇主,恐怕来者不善啊!”李光面对滔天的士林指责,也是犯了难为,暗骂邱云没事找死,你不乱杀人能死啊!非得让别人抓住把柄,这下可好了,人家直接含沙射影。 第1354章 高升南下 李纲脸色不善,他何尝不明白其中道理,也是对邱云好感缺缺,上次封元屠杀降兵,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那也是力挽狂澜下的无奈之举,勉强能说得过去,他也能给予相当程度的理解。 但是,邱云是顺利进攻时滥杀,这就有些过份了,赵构抓住此事不放,士林指责王门子弟秉承凶悍风气,会造成山南百姓离心离德,要求必须拿下邱云治罪,这就间接打击了王秀,形成对王门势力的打压。 他固然有心打压王门势力,现在却不是时机,不免恨恨地道:“竖子,不足为谋,王文实也太护短,竟然默许北侍军把他调任。” “小辈胡来,却也是为了国事,王文实默认北侍军调遣,也是支持的,此事不能乱。”李光想想忍不住咬牙,他非常希望北伐成功,也一直认为王秀有担当,却哪想到这厮的嗜血,被王门中人传承下来,现在搞的那么被动,真不知说什么好,你少杀点人会死啊! “战场混乱,杀人很正常,坏就坏在不是时机。”李纲也领过兵,打过胜仗也打过败仗,自然明白战场上你不杀人人杀你,你要为善就别领兵,只是邱云赶的不是时候,又是在打顺风仗是杀人,完全让别人掌握了主动,搞的枢密院相当被动。 “如之奈何?”李光摇了摇头道。 “为今,只能有一个办法了!”李纲轻轻一叹道。 “哦,谁来听听。” “先把耳朵塞起来,不就成了?” “呵呵,这就是你的办法?” “说笑了。” 浚州黎阳,县城北城城楼上,封元一身戎装,双目炯炯、气势轩昂地身处城楼箭栏,腰杆直板有力,极目北眺,无不透露着孔武的气势。 “他们还真敢过来,竟然动用十万人。”邱云很不屑地笑着,十万人对他而言,不过是十万头猪。 封元摇了摇头,脸色凝重地道:“不要轻敌,高五叔亲自前来,他的部队可是虏人的精锐。” 原来,金军的报复总归是来了,兀术火速调郦琼、王世忠、李成部东进。李成直驱大名防御,郦琼和王世忠归高升节制,准备对宋军展开反击。 高升是谨慎的人,却也非常果断,他以自己的忒母为核心,调动各处汉军八万余人,气势汹汹向浚州杀来。 正如邱云所不屑,十万金军中精锐不过两万,其他都是一群装备简陋的民夫,说白了就是两万金军,加上一群壮丁,并不算太难打,甚至大宋禁军将校,并不把那些杂兵算在内,他们定战役规模以女真和契丹、渤海军数量,或是金军老牌部队多寡来计算,也是汉儿军的悲哀,双方都不把他们当人。 军帅留可率三千余骑,首拔仼人山,击败十一行营前哨警戒部队,直驱黎阳而来,随后是铺天盖地的步军。 对此,王秀丝毫不以为意,面对不断传来的军情,只是淡淡地道:“有四哥在,那些乌合之众还敢猖狂?” 这话,让韩世忠汗颜不已,第十一行营力量足够,却分散在卫州、滑州、浚州等地,一些部队根本来不及参战。再说,过早地进行战役展开,只能推迟北上的时间,消耗大量的箭矢器械,增加北侍军后勤压力。 可是,王秀丝毫没有焦虑的意向,那股满不在意的神态,让他就一阵蛋疼,只好让张宗颜密切关注前方。 金军的大举反攻,没有逃出封元所料,他却喜闻乐见,直接和邱云带着羽林军抵达黎阳,集结乡军万人备战,放言要给高升上一课,让这厮明白什么叫大宋禁军。 一个军的车兵的确有些单薄,他却有非常的信心,以逸待劳让高升吃苦头,连王秀要给他宁朔军支援,也给拒绝了,回官塘说,虏人不过河,就不需要宁朔军上。 也就是说,他的对手是高平的忒母,还有六千女真、契丹人组成的猛安,其他的人直接被忽略。 “让开,我有要事见都统制。”一阵洪亮急促的喊声,显的中气十足。 “哦,这不是承参嘛!”封元不为所动,淡淡地来了句。 邱云轻轻咳了声,脸色尤其地玩味,摆了摆手道:“让开。” 来者,北侍军都参军司行军司承事行军参军毕昭,也是王门子弟,却不是九子十五杰人物。 行军参军分为管勾、勾当、承事三个层级,都是有职掌的,王秀设立时就对应作战部长、作战科长、作战组长三个层次,最低级的行军参军为承事行军参军,基本都是从九品,最高级别的承事行军参军,设为枢参内设从七品。 北侍军的承事行军参军,地位也较高,平时被派出指导军作战,传达北侍军高层意图。 此战,因为直接面对开封,作为北侍军都参军司承事参军的毕昭被派出,只是这厮虽是出身王门,从商水小学校出来,却和王门子弟不太合群,邱云才不称表字,很疏远地称呼官职。 商水小学校出来的人,并非完全成为王门子弟,也有相当部分脱离,更有的加入别的阵营。 他疾步上楼,快步走到封元身后,躬身一礼沉声道:“四哥,虏人已汇聚数万众,援军正陆续开倒,正是逆袭大好时机,小弟请命出击。”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礼节称呼上还是亲近的。 邱云玩味地看着毕昭,笑咪咪地不作言语。 封元眉宇间闪过一抹不快,冷冷地道:“军情不明。” 毕昭脸色不悦,显然对封元回答不满,忍下不悦道:“不过数万乌合之众,御林军两路出击,必可大败虏人。四哥,何必等虏人大军汇集,再陷入苦战?” 不能不说,毕昭作为参军还谁有眼光的,分而击之远高于敌军汇集,封元却不能认同。 金军虽多却不难打,十万人气势汹汹,实际真正要对付的仅近两万人,有高升的万人,还有来自女真、契丹奚族、渤海族的七个猛安,其他人都是做消耗的炮灰。 第1355章 丢脸的同窗 现在,他要真是出击的话,固然能击溃面前四万余人,留可的三千骑也不在话下。 但是,金军明显是修筑营垒,要把这些人一口气吞下,恐怕还得费点劲,问题就在这里。 高升还有七千骑没有踪迹,渤海、奚族军主力在六十余里外,要是一时半会拿不下这股金军,他的部队将处于极为危险境地,很可能发生高平的惨剧。 冒险,他绝对没的说,富贵险中求,他又不是不明白,只是冒险不等于莽撞冲动,在没有得到高升位置前,他绝不会贸然出兵。 邱云自然明白封元意图,他固然很想出击,却要维护自家四哥威严,更需要谨慎的用兵,不悦地道:“战守自有大将谋划,承参不要急。” 毕昭眉头紧蹙,目光不善地瞪着邱云,他能听出两位王门核心对他的疏远,却很不在乎,认为凭借自己的能力,也会实现自己的抱负,王门子弟的抱团现场,也让他感觉不符合朝廷利益,非常坚决地道:“九哥,我是北军行军参军,有权纠正不正策略。” “那是管勾参军的事,不是承事参军的职责。”邱云见毕昭狂妄,毫不留情面地驳斥,尼玛懂不懂规矩,不要说在兄长勉强了,他作为副都指挥站在这里,就不是这厮能撼动的。 “我是奉了管参将令,可以便宜行事。”毕昭抬高声音抗辩道 “枢参的国管参?”邱云笑眯眯地道,他作为副都参军是有资格问的,话语中充满了浓浓地讽刺。 毕昭脸面挂不住了,邱云不给半点面子,他却无法反驳,人家说的非常有道理,哪怕是管勾行军参军,也只是有权给军都指挥使司下达军令,还必须要有侍军司都参,甚至枢参都参军的大印,他们根本影响不到行营层面的作战体系。 要是说能对行营施加影响,那也得是枢参的行军司管勾行军参军,至少是勾当行军参军,凭他区区北侍军承事行军参军,还差得很远啊! 甚至可以说,枢参的行军参军只有建议权,并没有强行更改领军大将作战计划权力,朝廷给予参军系统很高的地位和权力,却没有给他们决策权。 正在这厮左右尴尬,不知怎样发火时,封元却放声大笑道:“吾视不过数万羔羊尔,你要有胆可敢为军锋?” 邱云一怔,封元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出战不成?要知道高升动向不明,那可是七千精锐骑兵,完全能改变战场态势的存在,何况还有上万精锐马步军,正要改变原有谋划? 不过,封元的话让毕昭打个哆嗦,他是渴望率一军纵横,却不是为军锋冲杀,那是莽夫才做的事情,他堂堂北侍军承事参军,岂能做那偏裨干的鸟事,冷冷地道:“军锋自有营主担当,要是四哥强令,小弟自会担当。” 这话说的相当狡猾,等于把北侍军都参军司做挡箭牌,就算封元逼迫他出战,也有理由出工不出力。 邱云没有听出来,封元尤其是好糊弄的,心下对这位商水同门颇为鄙夷,淡淡地道:“谁不是从行军参军过来的,我可是枢参的第一代参军,要想成为军主,没有战阵磨练怎么能成?” 邱云明白过来,看向毕昭的目光更加鄙夷,讥笑道:“身为北军承事参军,你应该为行营将校做出表率,上马能冲锋陷阵,下马能运筹帷幄,这才是合格的行军参军。” 毕昭被封元、邱云逼到了悬崖旁,脸涨的通红,却不知该如何说,只能嘀咕道:“我是行军参军。。。。。是来督战。。。。” “好了,当年我们都是从行军参军过来的,冲杀一阵就好了,没杀人的将校就跟没咬过人狗一样。”封元说的态度很温和,至少让你看不出玩人的端倪,却是相当的毒辣。 “快去准备甲胄,我们即将出战。”邱云可没有好脸,再怎么说他都是行营副都参军,掌管作战指挥,就算是侍军司的承事行军参军,在他面前也是小字辈,说难听点狗屁不是。 毕昭脸色很不好看,连招呼也不打,转身下了城楼。 邱云转首看了眼毕昭背影,不屑地道:“吝啬性命又想博取功绩,这也是出身商水,简直丢了先生的脸面,怎么咱们里头出这这货色。” “呵呵,商水出来的人,总不能个个精英,他能走到这步,也算是个人才,不能强求太多。”封元留了口德,目光却非常轻蔑,心下早就给毕昭定义,要是侥幸活下来,恐怕六品武职就是这厮的顶点了。 “哦,对了,真要改变策略,难道你不怕高五叔突然出现?咱们可只有一个军,他们的马军相当犀利。”邱云自动带过毕昭,把心思放在战场上,他可是急切想要出战。 “他就是不来,我也在考虑是否出战。你看,城外这些虏人多是山南汉军,他们据寨守卫,以马军为两翼掩护,明显是在等候主力抵达,然后汇集大军进攻,意图消耗我们实力,高五叔玩的就是引君入瓮的把戏,就在于我不知他精锐所在,不敢出动大军。” “我想,现在应该给高五叔个惊喜,打掉他的沾沾自喜,让他没有前沿进攻阵地,我看他能闹出什么蛾子。” “没想到,高五叔还会玩谋略?”邱云一阵惊讶。 战争,并不是你率军打来那么简单,不要说十万大军作战,就是上万人征战,也必须要协调辎重粮草,兵马队形。重要的是抢占进攻阵地,布设二线防御阵地,各部才能进退有据,不会产生混乱的局面,战场上绝不可能出现,上万人一拥而上的脑瘫剧情。 “什么叫会玩谋略?高五叔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岂能是易与之辈?”封元忍不住翻个白眼,切牙道:“兵者,诡道。他们要拿下黎阳控制渡口,就必然要集中优势兵力,然后迫使我行营提前展开,达到延迟先生北上的目的,其中不乏为张子初争取时间,消弱我侧翼力量。” 第1356章 赵柔嘉的损招 “三千骑突进,掩护数万步军抵达黎阳,给我造成错误判断,认为是吸引我军主力出战,然后出奇兵剿灭,让我投鼠忌器,不敢出城决战,标准的虏人马军战术。岂不知这是复制冀氏的战术,都快用烂大街了,我哪能上了他的当,坐等他十万大军汇集,就算胜了也是惨胜。” 邱云吸了口凉气,诺诺地道:“四哥在说,高五叔目地并非攻城略地,也不是为博州、汾州战败报仇,而是要我行营展开,所图甚大?” 正如封元所料,高升的目的很简单,应该说是兀术的战略目的,就是要集中炮灰部队,在精锐的支援下消弱十一行营,不仅要行营提前战术展开,打乱宋军整个部署,还要用八万汉军重创这支车兵部队,最好能歼灭一军。 车兵的犀利,金军也逐渐摸到了点,却总是无法找到应对策略。这也难怪,没有发生军规模的战役,你根本就无法总结,也就不可能摸清真正的虚实。 这样,王秀的北上必然会延迟,为金军争取更多准备时间,可以尽可能击败乞颜、克烈人,或是直接扑入开城,解决两翼的威胁,再抽调足够的精锐和大宋行朝决战。 算盘打得很精明,不过是几万汉军的性命,对于女真人而言,还不如几万口猪实惠,他们随时能征调补全,猪却不容易得到,也是近年来金军规模庞大的原因。 一个小小的女真族,原本灭辽败宋最高峰时,才有十二万马步军,现在光是河北、河东就有三十余万将士,这个数字就算连遭败绩,也没有下降,放在十余年前几乎不敢想象,汉将要是有几万兵马,早就被收回或找茬斩杀了。 “我也是刚刚领悟到,虽说只是揣测,却也能肯定几分。”封元的语气非常肯定。 “那他的七千骑何在?”邱云依然不放心,作为经验丰富的大将,他绝不会过于相信判断。 封元脸色凝重,目光远眺金军的前方警戒营寨,显然是陷入了沉思,这是最不确定的因素,也是影响战局的关键,确定不了高升所在,一切都是妄谈。 就在前方战云密布,各位大将紧张备战时,行在却暗流涌动,还曝出了大冷门,有人为福建路进士林一飞,向王家公然提亲,主角就是王卿苧,这可是大新闻啊! 林一飞已经二十余岁,就算是赐进士出身,名次也不算太高,不过是第三等进士而已,却是赵柔嘉亲自向王家提亲,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王新真是何等人物?天下人都知道,那是王相公的掌上明珠,王家的十四娘,汇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女,甚至可以说,连郡主也无法与之相比。 竟然,赵柔嘉冒失地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进士提亲,这就在江宁引起了轩然大波,真是不长眼啊!不过,这位林一飞,真的是不出名吗? “二姐,大长公主提亲,可要慎重对待,莫不是娘娘的意思?”文细君有几分担忧地道。 友琴莫言黛眉紧蹙,心中却在紧张地盘算,事情透着古怪。 林一飞是何许人?别人不知道,身处高层的她却心知肚明,那可是秦桧的亲儿子啊! 王氏是秦桧的正室,又是先朝宰相王珪的嫡亲孙女,算是名门闺秀,却未曾给秦桧生过一个儿子。 秦桧哪里跟肯认命,这厮和府中婢女私通生一子,却因严重惧内,任由王氏把婢女母子逐出家门,秦桧无可奈何,只能暗中斡旋,让王焕把婢女嫁给了别人,儿子自然也跟随了别人姓氏,这都是发生在宣和年间的破事。 自从南迁稳定,受到秦桧托付的王焕也想套取富贵,把自己的私生子改姓秦,当作秦桧的养子,王氏碍于面子认了。 却哪里想到,秦桧真正的儿子林一飞,竟然成长成人,或许是王秀的改变历史,原本来行在投奔秦桧,谋取个一官半职,却好运连连成了进士,这就让人牙疼了,就是草根成长的典范,现在又要逆袭白富美。 秦桧惧内是出了名的,王氏自然明白何事,直接告诫不可认亲,这就被私下传开,成为士林民间的笑谈。当然,关乎秦相公的脸面,没人会拿到台面上说。 赵柔嘉见秦桧两府首相,却更加首鼠两端,去了趟赵构藩邸回来,公然接见林一飞大加赞赏,直接提议向王家提亲。 注意,她并没有正式提亲,只是把话亮了出来,找人去了王家说了林一飞诸多好处,那是和王新真天生一对。 友琴莫言是相当的郁闷,自家女儿豆蔻年华,那是一等一的绝代美人,未来更是富甲天下的女子,天下多少王公贵族子弟奉为佳偶,往往求之不得,却让人提亲私生子。 你私生子也就算了,竟然是快到三旬,龙飞榜靠后的人物,也不知赵柔嘉想做什么?说白了就是欠揍。 “她也太任性了,得想个好法子才行,十四娘是官人掌上明珠,岂能胡乱定下婚约?”赵福金作为曾经最受宠爱的公主,自然明白其中曲折。 当年,她下嫁蔡家也是顺理成章,要说倾心王秀,那也有点牵强,她是对王秀比较好奇,也有了相当的好感,却不是男女****那种,不然岂能轻易下嫁蔡家? 也就是王秀把她救下,以礼相待谦谦君子,让她在彷徨中有了依靠,才慢慢认了命, 近年来,也就是蔡鞗不算加官进爵,却又风花雪月,过得比当年还要舒坦,算是去了她的心结,王卿苧的命运怎样,却让她牵肠挂肚,可不要再出悲剧。 林月姐却有些不以为然,淡淡地道:“四姐不用担忧,官人自有主张,也不是大长公主能谋划的。” 友琴莫言深深看了眼林月姐,她们都不是深闺里的小娘子,自然能看出来,赵柔嘉不怀好意。不过,她却知道赵柔嘉也是王家的女儿,竟然为了利益把妹子拖向火坑,就算是不知和王家关系,也让她隐隐有些怒火,生硬地道:“哥哥自然不会答应,只是。。。。。。” 第1357章 王新真的睿智 “只是什么?”正说话时,王卿苧风风火火地进来,脸色极为难看,用怒火焚烧来形容也不为过,却又道:“她赵柔嘉吃了癫药,********对上秀哥,现在丧心病狂对自家妹子下手,真是不知羞耻,秀哥儿怎么会有这种子嗣。” 这话,友琴莫言变了颜色,文细君、赵福金、林月姐相继变色,太骇人听闻了,以至于友琴莫言四下看去,发觉只有李采薇在场,才长长松了口气,急忙道:“大姐,大长公主为了官家,自然是针对哥哥,却不可气急攻心。” “不要掩饰了,都是自家姐妹,十余年的关系了,还能走漏风声不成?就算外面知道又有何妨,十年前张家二哥就说了,没什么新鲜的。我到要看看,这个贱婢有何能耐,来祸害我家的女儿。”王卿苧一生没有子嗣,甚至没有再谈论论嫁,把王新真当成自己的女儿培养,这档子事出来,明显触碰她的底线,真把她气疯了,说话也没了顾忌。 这年头,就算天子赐婚,士大夫也能婉言回绝,只是赵柔嘉大张旗鼓的提亲,应该是没有正式提亲,就把事宣扬出来,还是人们私下风传的秦桧亲子,这就相当于把王秀逼入了死角,拒绝的话真得罪一大片。 友琴莫言无语,好在这里没有外人,李采薇也是知情的,就是文细君和赵福金、林月姐吃惊不小,赵柔嘉是自家官人女儿,那当今的天子还有监国太子?想想都让人发憷。 赵福金到底是赵家女儿,自然关切皇室传承,颤声问道:“大姐,这是真的?那官家和太子?” “自然是我家的十一哥和十九哥。”王卿苧毫不在乎,对友琴莫言的眼色无动于衷。 “啊!”赵福金捂着嘴,惊讶地瞪着王卿苧,良久不能言语,身子却不断地颤抖。王秀竟然那么胆大包天,竟然偷梁换柱瞒天过海,竟然让赵家天下改换王家门庭。 “大姐,不要胡言乱语。”友琴莫言恨不得封了王卿苧把的嘴,话却说了出来,相当于覆水难收。 “好了,二姐不要慌,我心里有数,还没有糊涂。”王卿苧很自然地坐下,气定神闲地道:“就是咱们家里,传出去谁敢相信。这次,十二姐做得太过分了,断不能善罢甘休,午后就入宫问问娘娘,她还管不管自家女儿。”她说出压抑多年的话,痛恨也缓解了些,贱婢改成了十二姐。 “大姐,此事家里说说就成,宫中人多眼杂,断不可造次。”友琴莫言相信自家人,却不能信宫中事。 “这是自然,我又不是傻子,是要娘娘好好管教自家女儿,不要没事出来惹是生非,好好调教自家哥,岂不是最好。”王卿苧撇撇嘴,一脸的不在乎 友琴莫言松了口气,知道的人多些就多些,反正传出去没人会信,轻声道:“也不好太多说,娘娘也很为难。” “她管教的哥和姐,你看看成什么样了?再不约束真要翻天。。。。”王卿苧说着忽然站起来,惊呼道:“被气晕了,我都忘了,十四姐还在宫中,可不要被那小浪蹄子带坏了,不行,我的立即进宫。”说到气愤处,口气再次不善,可见她的恨意多大。 友琴莫言这才想起来,王柏和王楠、王柠三兄弟为太子伴读,此刻正在宫中,王新真为三兄弟送饭去了。 “是啊!算算是入宫了,不要遇到。。。。。”赵福金吃了一惊,话语戛然而止。她心下是有疙瘩不假,却还没有到疯狂不计后果程度,毕竟赵家子嗣大半在北方,行在还有赵构的分支,依然享受着皇室尊崇,而她却是王家的媳妇。 王卿苧转首看着赵福金,转身就向外走去。 说是送饭也很可笑,大内御厨什么没有,还能缺了三兄弟的饭吃?不过是朱琏给王家女人的特权,让她们能够时常出入宫禁,尤其是王新真更有特殊,根本不用传召,她还真的准备茶点,进宫去看几位兄弟。 王家的金枝玉叶可经常进宫,哪怕慈寿宫也是不用传召,直接到殿门口,就别说东宫了,无论是班直侍卫还是宫人,都没有刻意阻拦,任由她提着红漆竹篮进入关防。 那些宦官和女官还要巴结,不要说王新真是王秀的女儿,就是朱琏让她随意出入宫禁,就是天大的恩宠,再加上王家三兄弟伴读太子,甚至有人估摸着,王新真可能是太子妃的人选。 不要认为年纪相差四岁就不可能,太子妃比太子年数大,那也是非常正常的。 不过,作为知情人之一的张泉,可不那么认为,他对这种传言嗤之以鼻,王家十四娘和太子那可是姑侄关系,他远远看到王新真挎着篮子过来,急忙迎上去笑道:“小娘子那么早就来了。今个,给太子和三位哥带来什么好吃的?” “奴家见过大官。”王新真在家是娇娇女,外面可是有名的贤淑,见到张泉过来就万福。 张泉急忙躬身虚抬,心下有感王家十四娘贤淑有礼,要不是这层血亲,定能入宫成圣人,也算是宫人之福,和风细雨地道:“太子他们正好休息,小娘子快去。” “多谢大官,奴家就去。”王卿苧却没有走,而是放下竹篮,揭开一层绸布拿出一壶酒,亲手递给张泉,羞涩地道:“虽说是正宗大食美酒,大官也是见多识广人物,自然不会稀罕,却算是奴家的心意,还望大官手下。” 张泉用欣赏地目光看着王新真,这话说的他不收也得收,王家十四姐可不简单啊!他可是见到过的,每次来都是和颜悦色,温和对待宫人和班直,时不时借口给王家百货优惠的卷子,又不是直接给宝钞,几乎等于白送十贯钱的财货,让人交口称赞不已,大内内外关系顺畅。 高层给你方便就看你怎么用,要是眼睛高高向上抬,很容易惹的别人怨恨,历来小鬼难缠啊! 第1358章 王家后辈 王新真施展小手腕,花的钱不多却让人格外开心,比送一笔大财富还要有效。要是上位者给下面人重礼,那可不是好现象,恐怕会引起别人恐慌,是不是让他们心安理得地得些便宜,这才叫笼络人心的手段。 “好酒啊!王家大娘子的酒,连大内也吃不到,老奴就生受了。”张泉是知道关系的人,王新真可是没有公主封赐的长公主,他自我谦让为老奴也是应该。 “看大官说的,官家岂能吃不到大食酒,大官要是喜欢,赶明奴家再送到府上。”王新真眼力劲很活,当时就话赶话。 “呵呵,小娘子真是有心,哦,还不快去,要是时间到了,刘学士可是会认真的。”张泉笑眯眯地道,心中却不待见刘仁凤,这厮也太做作了,一副老夫子作态。 “多谢大官,奴家就去。”王新真一副风淡云轻模样,端地相当有雍容华贵气质。 慈寿宫,朱琏也颇为烦恼,赵柔嘉的提亲明显有目的性,王家显然不可能嫁女,会进一步激化王秀和秦桧矛盾,招数非常粗糙,却也是相当实用,就算秦桧明白是别人阴招,王秀要是真的拒绝,多少都会留下看不起人的疙瘩。 “青君,十四娘是官人的心肝,这丫头实在越发不像话,官人要知道怎生得了。”朱琏是相当的担心王秀发怒,**裸地羞辱,任谁都忍不下来。 青君哪里有好办法,轻声道:“二姐宽心,不要说官人远在开封,就是王家大娘子,还有郡国夫人,也有能力化解。” “我是不担忧王家吃亏,只是这份羞辱,还有秦桧是宰相,真和官人离心离德,恐怕朝廷又要多事。”朱琏何尝看不出来,却没有好办法化解。 “二姐,这些年的事还少?官人能化解的,只要二姐帮衬王家,相信官人不会怪罪你的。”青君耐心劝解道。 “希望如此了,也不知这丫头要做甚么?如此,就能离间两府,真是的话那就太天真了。”朱琏怎么也不相信,赵柔嘉是打击王秀,王秀和秦桧本就貌合神离,你再添一竿子,不过是深潭波澜而已,没有任何现实的意义,反倒是引起王秀的恶意,损人不利已。 “这些日子,主主进宫很勤。”青君轻轻地道。 “哦。”朱琏黛眉微蹙,神色若有所思。 宫中任教的刘仁凤和赵非,虽说同出王门,却怎么也尿不到一个壶里。这不,他刚刚讲完课就离开,只是和刘仁凤热切地打个招呼,兄弟们和和气气地说了两句话,并没有过份热和,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此时,赵炅和王柏、王楠、王柠三兄弟愁眉苦脸,休息片刻就要上经义了,刘仁凤是出了名的严格,完全不是赵非的幽默,简直就是老古板。 恰好苦闷的时候,王卿苧拎着篮子来了,四个小子眼前一亮,不约而同围了过去。 “十四娘,又拿了什么好果子?”赵炅笑嘻嘻地,全然没有监国太子的威仪。 “自然是我娘的亲手做的果子。”王楠嘟囔着嘴道。 王柠翻个白眼,道:“二娘就会指使别人做,自个从来不做,爹爹也说过,从未吃过二娘做的饭菜。” 王楠小脸通红,不满地道:“三娘倒是做了,没看到爹爹吃的高兴,背后却是大皱眉头。” “这倒是不错,我娘只能比二娘好些,可我也从不吃她做的果子。”王柠想了想,很认真地点头称是。 “要说美味,还是大娘做的饭菜果子。”王楠说着话,嘴巴巴地咋了咋,似乎在回味美食。 “郡国夫人,十四娘,今个可是郡国夫人做的?”赵炅眨眼,满怀希望地看着王新真。 王柏看看这几位主,无奈地摇了摇头,仿佛一个小大人,不齿加入他们的交谈。 “你们几个馋猫,要有十五哥半点沉稳,我就不说你们了。”王卿苧竟然给赵炅个爆栗,把旁边几个邸候和黄门看的伸脖子,想笑却又不敢笑。 “哎吆,十四娘,我可是监国太子,你这样打会很没面子的。”赵炅捂着额头,龇牙咧嘴地夸张。 那最近处几位有地位的宦官看着牙疼,索性扭过脖子眼不见为净,又不是第一次了,太子乐在其中。 “按照辈分,你得称呼我小姑姑,打你又怎么了?这还没当官家,今后你还不得翻天。”王新真毫不客气,他用的是天子称呼王秀为王公,几乎就是以长辈的礼遇,他们少年少女在一起,自然没有那么多的禁忌。 眼看又一爆栗要来,赵炅急忙捂头求饶,下次绝不敢了,这才让王新真放了他,看的几位哥肝儿颤。 “怎么十八娘没跟来?”王柏不经意问了句。 “今个四娘留了她,不知道何事。”王新真随意回了句,把篮子上的绸布揭开,却见有几色果子,又道:“不是娘她们做的,却是我亲手做的。” “是十四娘亲手做的,那感情好。”赵炅抓了个果子就往嘴里放,没有半点太子风度,边吃边赞道:“果真是不错,比秦淮那边的小吃还好。”宫里还是延续开封的风俗,经常买外面的小吃进宫,相当的人性化。 “那边的货摊,哪有我家十四娘做的好吃。”王楠快十岁了,也是相当有眼力的。 “外面的花样多,要是能出去吃,那就最好了。”赵炅眼珠子一转,若有所思地道。 “那样挺好,十四娘带我们出去。”王楠反应可是很快的,完全当了狗头军师,还是非常标准的那种。 “太子怎能随意出宫,十六哥给我住口。”王柏瞪了眼王楠,那眼神把王楠吓的不敢再说,王家后辈老大还是有威风的。 “好了,赶紧吃些,别耽误先生授课。” 王新真还没说完话,就听到一个严肃的声音传来:“喂到午时,太子岂能随意饮食。” 赵炅一脸的尴尬,急忙放下果子,谦虚地道:“学士,我们这就去,还请学士担待。” 1359.第1359章 送死的命 来者,正是身穿绯袍的刘仁凤,显得相当意气风发,他看了眼静定万福的王新真,轻轻转身就进去。 “贼厮鸟,早晚要你好看。”王楠低声嘀咕一句,目光极为不善,显然是受过戒尺。 话说,教习有高下之分,学生也有高低贵贱,学堂上唯独戒尺,那是真的上打太子下达庶民,哪怕就是赵炅犯了规矩,或是没有完成规定科目,也是要伸手挨打的,没有半点情面可言,尤其是面对极其严厉刘仁凤。 赵炅看了眼王楠,又看了看王柏,脸色极为平静地颔首,自己先跟随而去,王柏却低声道:“十四娘,你先回去。” “下学早些回来,果子都留下了,别让谁看到了。”王新真感觉气氛不对,急忙低声吩咐。 “十四娘,太子很辛苦的,要不出去转转,怕是憋屈的要命。”王楠见王柏紧随赵炅而去,急忙来到王新真心旁细声道,还一副可怜巴巴地样子。 王柠眨眨眼,装作什么不知道,匆匆地擦肩而过。 “赶紧去读,不要胡思乱想。”王新真眉头一动,轻轻拍了王楠一巴掌,只是自己的心有些乱了,正当压下心思要走,却听到刘仁凤高昂的声音:“前方将士正在流血,太子当以家国大任为重,好生攻读圣人学说,担当家国大任。” 她就没来由地厌倦,给几个孩子讲这些大道理,你烦不烦啊!还不如让他们劳逸结合,出去散散心。 她曾经被王秀教导过,那都是循序渐进的教导,绝不会那大道理灌输,而是用自然来引导,用春季万物复苏来讲述保护和责任,应用圣人言论,让你自己去思考。 正当她要出来回家,却见张泉快步赶来,笑呵呵地道:“小娘子且慢。” “大官有事?”王新真停下步子,转身看着气喘吁吁地张泉,显得非常淑女。 |“娘娘要召见小娘子。”张泉喘了口气道。 “娘娘召见?”王新真吃了一惊,却不敢相信朱琏召见,她可从来没享受过单独召见待遇,却不知如何是好。 “快些去,还是不要让娘娘久等。” 就在行在发生龌龊时,浚州的战事总算爆发。 封元下定了决心,道:“毕子明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不出战岂不是示弱。呵呵,既然高五叔跟我玩诡道,那我就不让他得逞,咱们兄弟好好玩玩。” 邱云摸了摸鼻子,笑道:“还要把横冲军调过来,顺便知会五哥才行。” “那是当然,有横冲军作为后盾,云骑军为侧翼,就算高五叔有心,他也无计可施,呵呵。”封元心情大好,他有信心以羽林军作战,只是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谁也不能肯定,自己的判断准确,就算高升有埋伏,他也有横冲军为后盾,景波的云骑军也在侧翼,完全能力挽狂澜。 “老九,你担任军锋,能否胜任?” “舍我其谁,哈哈。”邱云能够率军出战,自然是大为畅快。 黎阳城外,羽林军各寨兵马出寨汇集,一万二千余将士,五百余辆战车,百余轻车,数百轻型辎重车列阵,组成堪称豪华的军阵,五千乡军在轻型辎重车保护下,跟随大军作战,都指挥李世辅的指挥位置靠前。 “看样子,他们还真采取乌龟战术。”当宋军列阵出战,封元却见不到金军动静,不由地大为气恼。 “留可也是谨慎的军帅,看他的作态,定是高五叔的策划,压根就是在避战。”邱云很轻蔑地道。 “你看右侧旗号,那是王世忠贼厮鸟的部队。”封元用嘹望筒看去,却有了新发现。 邱云看着眼红,他是没有资格配备,却拒绝了张陵的好意,作为王门九子的他,又岂能不近水楼台先得月,只是碍于人言可畏,才忍痛拒绝,看看的确是好东西。 “这厮的部队,也经过战火历练,不能当做寻常牺牲。”封元觉得自己的判断,似乎有几分不妥,王世忠从河东过来,是经过几场战火考验的,不能等同寻常汉军,高升让这支部队为前锋,显然有了别样意图。 邱云毫不在意,淡淡地道:“也是些壮丁而已,四哥不用担忧,高五叔让他们直驱黎阳,没有点精锐怎么能行。” 封元慢慢颔首,就算虏人有步军精锐又能怎样?羽林军是真正的车兵,战斗力相当的强悍,沉声道:“那好,咱们主动出击,还是老办法,你率步骑和轻车中路突破,两翼给老李和我。” 车兵战术,中路是扎下脚跟,吸引对方的狠角,为的是实现两翼钳形攻势,绝对要百战精兵才行,邱云大喜过望,决然道:“四哥看我的。” 李世辅作为军都指挥,自然是立即同意,能得到都统制、副都参军支持,他省了很多心思。 却不知对面,王世忠心里那个苦啊!他也投奔女真人十余年,做到了一方统军使,也算是安稳度日。 却哪想到大宋行朝如日中天,竟然开始了收复失地,不得不强打精神,压下心中的惶恐,奉命征签两万汉军备战。 两万吏士,放在大宋行朝是军规模,他也算是功成名就,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就在冀氏的战役中,就算消灭高平的五个殿前司旅镇,却也是打的心惊胆战,最终依旧被封元、景波所败,辛苦收集的两万人,被歼灭了半数。 好不容易收拢了败兵,又被西侍军不断打压,那是相当的的狼狈,要不是汾州六猛安支撑,估计他就全军覆没了,唯一的好处就是锻炼一批老兵,又强征一批新兵。 还好让他跟随郦琼来到河北,总算摆脱了恐怖的西侍军,却哪想到又把他调给高升,充当进攻浚州的先头部队。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浚州、滑州、卫州驻扎的第十一行营,那可是大宋禁军的车兵部队,他是体会过车兵的犀利,当时殿前司河东行营才六个车兵营规模,就能独当一面,这会面对的是整整一个车兵行营,妥妥送死的节奏啊! 第1360章 邱血手 就算是炮灰,他也得硬着头皮上了,不得已只能让部队依靠营寨防御,只是他们远道而来,也就是扎下简易的营寨,没有那么多的防御体系,寨外还是要部署防御军阵,以免宋军靠近寨墙,眼看宋军战车滚滚而来,心下战栗。 靠着三四千所谓精锐,他心里没有半点底气。 待细看时,宋军的军阵变动,两翼开始伸展,这是进攻的节奏,又见中军开始前进,那是前锋轻车,两翼战车步骑,中间步军的进攻军阵,显然把他作为进攻重点。 不过,却看到宋军中冲出两骑,抵达营寨军阵前三百余步,战旗挥舞竟是叫阵,不由地又是大喜,大好的形势不展开攻势,竟然要斗将,简直就是蠢材,道:“竖子自持武力,竟前来送死,要我独享大功。” 一些自持武力的金军将校,本身也是原北侍军出身,他们看到宋军要斗将,心事纷纷古怪,真是胆大包天之人,大家都想看看不知死活的宋军将校,王世忠要怎样处置。 原来,正是邱云到来,他受命担负中路吸引敌军,却在两翼没有完全展开前,选择了徐徐推进,自己率卫士前出,要杀杀对方的锐气,并非意气用事的斗将。 正在金军前锋犹豫不绝间,他勒住战马,虎目遥望金军军阵,双目掠过一抹不屑地神色,忽然高呼道:“吾乃朝廷大将邱云,与虏人大小百战,虽名王贵酋、莫不糜碎,尔何为者,敢与本帅争锋?” 邱云在沿河多年,也创下了诺大的威风,振武军本身就是第一线的驻扎兵马,每当有金军南下骚扰,他都会率军打的金军望风披靡,下手也相当的狠。 河北的金军盛传东有王夜叉,西有邱血手,对他的名头莫不惊恐万分,就是将校也是望风披靡,连河在东也大大有名,见血手临阵厉声喝斥,闻者莫不动容,很多人脸上露出深深地畏惧,那不是能伪装出来的,就算新兵不知道,那些将校和老兵却明白,大家纷纷传言,引起了很多人惶恐。 血手从何而来?也就是五年前,知大名府事兀鲁率数千人南下,也算是例行公事找茬,率领的还是由女真、契丹人组成的精锐部队,绝非那些汉儿军所能比。 邱云刚刚调入振武军,立即奉命出战,他仅用四千马步军,在三十七辆战车支援下,连防守也没有,以正兵正面奋勇拼杀,十二辆战车和五百骑迂回。 那一场仗打的天昏地暗,宋军三退三进,他也是血溅征袍,就算车骑抵达金军后方,兀鲁也是死战不退,完全把全盛时期金军作战风格发挥出来。 最终,他是率十名死士身披重铠,一路冲杀直接活捉兀鲁,才摧毁金军最后的战斗意志,是役斩首两千级。 不要小看两千级,整个出战金军也不过正兵四千,除了被杀死的人,还有数百伏兵,阿里喜更不用说了,可以说是完全丧失战斗力,这可是纯粹的金军主力。 当兀鲁被押解到行在,赵谌曾经问战事经过,这厮回答的也算绝妙,说道:“臣觉天地昏暗,一只血色大手抓来,才知道自己触犯天威。” 太会说话了,涨面子,连王秀也听的连声咳嗦,赵谌自然是大喜,赦免兀鲁的罪行,封了个正四品环卫官,邱云却名声大作,被军中称之为“邱血手”,名声直逼当年的王夜叉,二人的名声出处何其的相似。 邱云也不是莽夫,知道自己在金军中有威名,见对方将士莫不惊骇,当下纵马高呼道:“河北为虏人蹂躏数十载,父老无不瞻首南望。今百万王师北伐,尔等本是良家子,奈何从贼,速弃甲仗,以迎王师光复河山。” 眼看宋军战车相连,如同城池般的压抑,两翼马军奔驰,扬起漫天尘埃,那些负责警戒的金军吏士,有感于邱云威武,尤其那尔等本是良家子,奈何从贼,让人脸色羞愧。 原来,老一代人依旧在,他们能听到老人对大宋朝廷的眷恋,也知道女真人是侵略军,再加上很多人被强征而来,新兵多是河北西部被强征的壮丁,本就不甘心充当炮灰,眼看要和装备精良的宋军交战,哪个不手脚发软,令人不安的骚动蔓延。 忽然,一名抢手把长枪重重地抛在地上,整个人向邱云这边跑来,大喊道:“小人愿奉迎王师。。。。。” “小人也愿意。” “虏人杀我兄弟,老子反了。” 节骨眼上有了吃螃蟹的人,那就会有第二个,有了第二个就有第三个、第四个,不断有人吆喝着投向宋军,甚至连弓箭手也意动了,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弓箭。 开始,有些契丹、奚族将校还不在意,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弃兵,他们才开始恐慌地弹压,却遭到激烈地反抗,甚至一些低等将校,也率领部署斩杀女真人将校,成建制地开始投降。 汉军中的中高等将校,很少有汉人担任,就算是有也大多是山北汉人,山南汉人充其量是低等将校,他们是急了眼召集部众杀人,倒是杀了一些猖狂的女真、契丹人。 也难怪,那些来自女真、契丹和渤海的将校,平时可没有少欺负士卒,往往是克扣军饷,汉军士卒吃的是猪狗食,冲锋打仗却要在一线,矛盾是相当的严重。 随着倒戈的汉军吏士增多,前军营寨前警戒军阵彻底乱了,更严重地是不断向营寨蔓延,这绝对是独特的奇观,邱云的喊话竟然比得上千军万马,连他自己也有点太意外了。 王世忠本来在前寨,见到邱云的威风,不由地脸色大变,他本想派出几名将校一举擒杀,不想邱云竟以威名镇服诸军,前方警戒军阵乱七八糟,立即大吼道:“速速斩杀,得邱云首级者,赏元宝百锭。”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女真人已经开始大量地使用银做为主要流通货币,所谓的大银锭有五十两,被称之为元宝,百锭就是五千两,相当于五千贯铜钱,足以让一个人享用一生的富贵。 第1361章 残酷 某些久经沙场的亡命之徒,哪里能够撑得住这种诱惑,立即有一名将校引数百骑飞马而去,直奔前阵邱云方向。 这些骄兵悍将,根本不把强征吏士性命当一回事,出寨破阵时,遇到阻拦他们前进说的,恼火下随意击杀降卒,他们眼中的这些人,绝对是不稳定的家伙,能杀自然不手软,引得不少人结阵搏斗。 这么一闹腾,倒有半数人被阻于阵中,骑兵一旦在军阵中被围,形成不了冲击之势,再勇猛的骑兵,也抵挡不住步卒四面八方地围攻,就如同雄师恶虎独面狼群。 不消一阵,被步卒有组织地分割绞杀,而冲到封元前不过数十人骑而已。 邱云冷眼看着骑兵越来越近,轻快地大笑道:“怎样,看本帅宰羊。” 挚旗把将旗一挥,高声豪爽地笑道:“为副参打打下手。”能做挚旗的,哪个不是军中猛士,毕竟要冲在最前面,不是勇武的壮士,还真没资格去玩。 邱云大笑拍马舞刀迎上,冲入迎面而来的敌群马队,双手挥舞大刀,使出生平全部的气力舞弄,但见银光飞闪、怒喝阵阵,片刻间十余人命丧刀下。 金军骑兵眼见二人勇武异常,片刻间就有二十余人落马,个个提心吊胆,谁也不敢靠前拼杀。 宋军也是反应迅速,轻车立即突击,乡军弓箭手逼近,向金军压迫而去,加速了警戒军阵的溃散。 那出击的金军将校明白,再不是取邱云性命,恐怕就没机会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五千金甘愿冒险,执抢纵马直取邱云,就想险中求胜。 邱云见这此人不知死活,单骑执枪来战自己,眼看已即将错马而过,不由地怒目狂张,大吼道:“头来。” 手中大刀一轮,金军将校的战马过他身后三尺,一道寒光斩过。一腔热血喷有数尺之高,硕大的脑袋飞向天空,尸身却还在马上,坐骑奔出数十步才豁然坠地。 鲜血溅了封元一身,他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地挥刀高舞,厉声道:“尔等可有再来者?” 剩下的骑兵见将校被杀,情景异常恐怖,又见邱云浑身鲜血,面目狰狞,宋军轻车迫近,谁人还敢逞强,能跑的就跑,不能跑的忙弃兵讨降。 邱云那浑身血污,还有宋军轻车的迫近,让金军彻底崩溃,王世忠见寨外兵马倒戈,寨内也是人心惶惶。 此时,内外相连的简易营寨,在前锋崩溃的情况下,绝对无法再守住,幸亏仅是前锋营寨,要换成了十里外的中军营寨,恐怕几万人要全部崩溃,等待宋军的屠戮。 他是惊恐交加,再也顾不上别的,立即舍弃前锋上马去了第二寨,营寨大部分人溃退,再也不敢和宋军作战,什么凡战后退者,斩全队官卒的军规,对于汉军来说就是放屁,先保住自个性命再说别的。 不过,还是有逃不了的人,又不甘心俯首就擒,他们在将校的组织下进行抵抗,倒也算是长枪如林,牌盾如墙,一些宋军轻车被掀翻在地,吏士遭到屠杀。 步军面对战车,并非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却要依靠勇气和配合,一个环节的缺失都无法抵抗车兵。 倒是左右营寨的守军出战,从两翼袭击宋军,却不是他们英勇无比,那是因为随着前锋中寨的陷落,他们也无法守御,只能硬着头皮出战,希望能击退宋军好从容撤退,大家还不知道王世忠跑路了。 由于金军左右寨的出战,宋军倒是进攻停滞,轻车只能分兵抵御,步军也只能缓慢渗透营寨,金军还有不小的机会。 可惜的是,王世忠心生胆怯先行退去,没有仔细观察形势和力量对比,导致金军各部缺乏指挥,虽然兵力不算少,甚至占据相对优势,却在大局上落了各自为战的下风。 邱云得了便宜,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放声高呼:“王世忠跑了,王世忠跑了,虏人败了。” 正在作战的宋军将士,也纷纷齐声高呼,正在苦战的金军纷纷回望,果见帅旗正向北去,顿时军心大乱,阵形渐散,不断有人弃兵卸甲,蹲以地上等降。 好歹自己是汉人,只要降了,大不了在牢城营服几年役使,几年过后还能回到家中耕作营生,犯不着把命丢在这荒郊野外,他们却忘了自己面对的是有名的屠夫。 多数从军的王门子弟秉承王秀的风格,战场上根据形势下手,绝不会有任何的怜悯,杀死对方才能保护自己,降兵也会因战场风向不对,变成致命的威胁。 此时,宋军两个车兵旅镇,在步骑兵的支援下,进行两翼抄掠,金军各寨不断被迫出战,却在宋军打击下纷纷溃退。 也有金军组成军阵要阻拦宋军车兵,却冷不防人家车弩齐射,数百上千箭矢射入人群中,立马数百人惨叫倒下。 还有凶残的梨花矢,那可是专用的弩车发射,大矢透人飞过,药箭爆炸,凡中者无不衣甲迸裂,尸骨不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药石之下。 随着两翼车兵旅镇的突击,金军早就七零八落,完全不知该如何抵抗,不少出战的部队瞬间崩溃,毫无组织地仓皇向北逃匿,连手中的兵仗也放弃了。 两翼的战果累累,原本担负艰巨任务的轻车和步卒,倒是轻松许多,随着金军前锋三寨的崩溃,本应牵制金军的决死任务,因邱云的先声夺人,变成了正面进攻,配合两翼车兵旅镇,简直成了金军的噩梦,连封元也没想到如此顺利。 于是再也不保留预备队,亲率备身营赶赴前线,却是见到了正编组队形的邱云。 “给我知会前方,我不听困境,不要跟我说不能,我只要拿下第二寨的捷报,快去、快去。” 随着一名强悍的急脚子策马而去,封元才笑咪咪地策马过来,道:“老九,也不要为难前方将校,他们也不是铁打的。” “不下死命令,他们怎能用命?”邱云翻个白眼道。 第1362章 无题 第1362章 无题 “好了,你是前方节制大将,随你了。”封元环顾正在押下去的俘兵,淡淡地道:“这些人全部发入牢城营中,供大军转战役使之用。” 邱云玩味地看着封元,道:“咱们连续进攻,却不可能把他们完全打败,此时被拖累不好。” “好了,吃了亏还没记性,杀几个就行了,别太过分。”封元摇了摇头,很不满邱云的杀戮,尽管他知道邱云是对的。 现在,他们以一个军对抗数万金军,虽说进展颇为顺利,却不可能通过一次冲击击败金军,他还要考虑金军的反击,还有可能出现的高升主力,留下俘兵的确是隐患,邱云要杀人也无可厚非。 邱云那双充满血丝的大眼直视封元,半响不言不语,左右卫士都干巴巴地望着封元和邱云,不知如何是好。 封元却毫无退让,双目炯炯地直视封元,他是屠杀过降兵,却是在困境中的无奈,是战略上的需要,现在是顺风战,必须坚持自己的道德底线。 “行了,你是都统制,自然有道理,回去我就把他们编入军中,至少能充当撞令郎,呵呵。”邱云还是让步了,他也明白有利有弊,封元是为了他好,这个人情不能不兜着。 “好了,咱们继续进攻,今个,能不能拿下第二寨?我可不要重大伤亡。”封元见邱云妥协,也放下了心。 “能,要是击溃他们,还得不少功夫。”邱云信心十足地道,却又卖了个关子。 “留可还没有出动,高五叔也不知去向,看情况见好就收,别太冲动了。”封元从整个战场考虑,也认为邱云说的很对,费工夫是不怕,就怕金军马队突然出现。 “留可算个鸟。” 却说,王世忠吓破了胆子,眼看宋军进攻第二寨,也不敢停留片刻,急忙向中军狂奔,眼看进了相对稳固的中军营寨,宋军并没有乘胜进攻,反倒是两翼车兵合拢,这才松了口气。 就算对方收了口袋,一下子围进去上万人,可以说是大败,却是侥幸不已,要是自己被围了进去,可就难脱升天了。不过,想想也真是憋屈,邱云二骑赴阵,让本来能坚守的形势,变的顷刻土崩瓦解,却不见留可来营救。 想想,真是有几分悲哀,若有三千女真骑,也不会有上万人被包围,战斗绝不会这么无力。 但是,女真人绝不会把猛安谋克军给他,应该说不会给汉将,连韩常、高升那种绝对亲信,所部精锐也是汉人为主体,配属小规模的女真族谋克。 汉军部队在女真人眼中,不过是消耗品,留可甚至连营救也不会,只要宋军不再前进,这厮定然会喜闻乐见,用上万汉军生命,最大限度消耗宋军。 再去想精锐的大宋禁军,战斗力越发强悍,从甲仗配置可以看出,大宋国力的鼎盛,让他对前途渺茫的战争,更多了几分惶恐不安。也不知第几次了,他非常后悔当初的选择,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绝不会跟随郦琼叛逆,都是靳尚这厮出的好主意,刺杀蔡易泄愤,屎盆子卡下来大家兜着,才让他不得不跟随犯了,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绝不会考虑自己有没有异心。 一名将校来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道:“统军,南边四杀很激烈,我们是不是救援?” 王世忠目光呆滞,摇了摇头道:“没有留可支援,我们打不过的,只能让吏士白白送死。” “那。。。。。”将校急眼了,想要说请兵却又咽了回去,显然知道留可并非王世忠能节制的。 “他们还能撑一天,希望孛堇能快些到达。”王世忠苦笑不已,却又充满了希望,就算他还有几千精兵,但那是立身的本钱,决不能轻易投入。 先不说战场,就在封元围歼金军时,王新真得到朱琏的召见,其实也没有说别的事情,当着众多内侍女官的面,朱琏多次称赞王新真,许诺亲自为她定个满意的官人。 王新真是半点不知,情窦初开的她羞涩万分,却在朱琏面前不敢造次,好不容易才告退,真是出了一身的香汗。 “二姐,为了十四娘,是不是代价太大了?”待退去了宫人,青君才低声询问。 “太过分了,我要是不担下来,恐怕会闹的不可开交。”朱琏叹息不已,心痛赵柔嘉手段过份,竟然对王新真出手,先不说同父异母的姐妹,单说算计那可是要捅出天大篓子的,维护王新真也是保护赵柔嘉。 青君垂手不语,她也觉得赵柔嘉过份,却不知如何去说,只得道:“想必,用不了一个时辰,消息就会传出去。” “嗯,希望他们能适可而止,官人留下的力量,也不是他们所能抵抗的。”朱琏悠悠地叹息。 “二姐,官家待会要来,主主或许也跟来。” “就知道他们在一起,好了,我先歇会,这几天真累。” 却说,赵柔嘉在福宁殿,正和赵谌谋划着,她对自己的这招相当有信心,不就是给王家的姐说个媒,还没有正式去说,任谁也说不出来道道,反倒是让王秀吃瘪。 “你真是好坏,把秦家也算计进去,就看他们怎么办,呵呵。”赵谌相当的高兴,压抑已久的心思,早就让他不择手段,王新真的事情不仅能恶心王秀,还能挑唆王秀和秦桧,真是一举两得,他非常欣赏赵柔嘉的谋划。 “哼,秦相公是老狐狸,他是脚踩两条船,又巴望着前面的小筏子,快到分晓的时候了,必须让他做出选择。”赵柔嘉并不在意赵谌是否欣赏,而是在意王、秦之间矛盾加大,迫使秦桧哪怕倒向赵构,也增加他们的力量。 “分晓,我们力量可够?”赵谌又有几分担忧,虽说班直重新宿卫大内,却谁知道有多少王秀的人,他不能不防备一二。 “官家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中。”赵柔嘉信誓旦旦地道,却不知一名内侍正匆匆进了福宁殿门,上气不接下气的。 1363.第1363章 闹剧终结 “什么,娘娘果真那么说?”赵谌大吃一惊,忽地站了起来,脸都憋红了。 内侍急忙低下头,战战兢兢地道:“官家,仁寿殿那边传的话,娘娘亲口说的,王家小娘子婚约,由娘娘做主。” “这,这个。。。。娘娘这是要。。。。。。”赵谌哭笑不得,赵柔嘉的小算计,被朱琏轻轻一句话破解。 没等赵谌说完,赵柔嘉挥手斥退内侍,低声道:“官家金口玉言,需要谨慎才是。” 赵谌醒悟过来,挥手找来一旁的李综,沉声道:“你去大王藩邸,应该知道怎样说。” 李综也非常惊讶,立即躬身道:“奴臣明白,这就去约康大官,奴臣告退。” “官家,没想到娘娘出手,看来我是失算了。”赵柔嘉甚是可惜,却不明白珠帘为何介入? “如何是好?”赵谌盯着赵柔嘉道。 “先看形势再说,我再去九叔那看看,这事没完。”赵柔嘉拿捏不准,决定先去看看赵构怎样。 果真,朱琏过问的消息很快传开,王氏得到了消息,对着秦桧一阵暴怒,整个府邸都闹的鸡飞狗跳。 原来,王氏从刚开始就极力反对,赵柔嘉要给林一飞提亲,简直就是一场闹剧式的阴谋,你要提就直接去说,非得闹到满城风雨。 林一飞是秦桧的私生子,她从一开始就明白,并直接告诫秦桧,决不能认了林一飞。秦桧是出了名惧内,心下虽说是明白,却不敢贸然认亲儿子,只能给予暗中照顾。 林一飞也颇为争气,竟然登了龙飞榜,名次虽说是不高,二甲四等赐进士出身,却也是进士不是?秦桧私下大为高兴,更加关照这个私生子,让王氏极为不高兴。 原本,自己不能生养,捏着鼻子认了个儿子,算是给老秦家留个后,却哪想到真儿子回来了,要是被重新认祖归宗,还有她的地位? 赵柔嘉给林一飞说媒,王氏听了就大吃一惊,她对秦桧的私生子天生厌恶,却不是不识大体的人,一眼就看出赵柔嘉没安好心,要把秦家推到王秀的对立面。 她是坚决的不同意,给秦桧说了几次,只是这厮有点野心膨胀,态度是相当的暧昧。 “老汉,看我说的怎样,你就是想也是白搭,娘娘都出来挡风雨了。”王氏瞪了眼秦桧没好气地道,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秦桧干干地笑了,并没有做太多的理会,他岂能不知赵柔嘉的算计,却有另一层的考虑。作为老于世故的官僚,他所谋划不可谓不深,林一飞是他亲生儿子,自觉有所亏欠,就算是谋划又能怎样? 按照他所了解的王秀,不是不可能,说不得王秀会顺水推舟,为了拉拢他同意这门婚事,作为他也可以再次做出选择,大家合合分分、分分合合,不外乎是利益最大化,通过子嗣联姻达到双赢,未尝不是好办法。 最重要的是,他看到王秀虽然北上,蔡易、沈默、钟离睿等人留在行在,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赵构甚至赵谌的机会都不大,王秀更是辞去两府,让他成为首相,直接让他和赵构有了芥蒂,这招玩的让他心理完全没了底气,已经位极人臣升无可升,你还能要求什么?再有欲望那就是天下共主了,让他不得不重新进行算计。 却不曾想到,自己以沉默观风潮动荡,想要从中谋取好处,被朱琏出面横插一杠子,可以说是别再想了。 “怎么,还心有不甘?”王氏看着秦桧,嘴角划过不屑地笑,老汉的心思她岂能不明白,整天琢磨不现实的东西。 “关我何事?”秦桧做出无辜的表情。 “老汉,让你不要打王相公主意,你却阳奉阴违,现在可好了,里子面子都没了。”王氏有些幸灾乐祸。 秦桧满头黑线,心下算计怎样,有了朱琏的出面,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真像王氏说的,老脸丢大了。 “我看你还是把林一飞外放,留下对你名声不好,对王相公也不好交代。”王氏趁热打铁,那是一举三得的算计,毕竟她要保住秦桧,才有自家的富贵,那个私生子打发远远地就是。 “捕风捉影,婆子休要胡说。”秦桧眉头微蹙,却没有太好的办法,王氏说的一点不错,他是没有参合其中,却不代表王秀不去想。 “偷鸡不成折把米,还得我去给你善后。”王氏没好气地瞪着秦桧,她这几天去李清照那可是勤,还不是为秦桧。 “此事没完,却要做好准备。”秦桧悠悠地道。 “好在老汉不糊涂。”王氏见秦桧明白,也就下放心了。 “明白的事情,大好的机会他们怎么不把握。” “关键是你站在岁的一方?”王氏知道秦桧矛盾,并没有做好准备。 “婆子真是多嘴。”秦桧摇了摇头道。 行在闹腾这出事,远在开封的张通古很郁闷,热辣公济这老匹夫说王秀很忙,没有接见他的时间,人家却在天驷监马场,校阅宁朔军,上万崭新军衣,甲胄炫光的将士接受检阅。 此事,浚州开打的消息刚刚传来,对于有封元坐镇的地方,王秀没有任何的担忧,倒是对将士们激扬的鼓舞,被东南新闻、江宁日报还有各大小报录事记录,并对壮观的军容详细记录,派人飞马传稿。 当然,他们还对王秀拿着的嘹望筒,非常的感兴趣,在不懈的努力下,终于知道嘹望筒的功能,不由地大家赞誉,王秀也大方地让他们试用,让人惊讶万分。 开封的小报有独特的条件优势,当先组织人员连夜印制,终于在第二天把王秀阅兵的所见所闻刊登出来,并对宋军新式兵器大加渲染一番,最后以王师北进,鞑虏必亡结论,着实露了一番脸面。 一时间大街小巷买者如云,报纸供不应求,很多人不得不去茶馆听人读报,还要费些茶资钱财,就是这样,茶楼酒肆里天天爆满,乐的老板们连嘴也何不拢。 1364.第1364章 岳飞的打算 当然,作为天下执天下报业牛耳的东南新闻、江宁日报不甘落后,仅仅七天左右,江宁、杭州、苏州等大镇,就刊发了新闻,时效性是落后了,却也是没办法的,通信手段不行,不想后世打个电话发个传真,还能发展到直接电邮,现今你总不能飞回去。 不过,东南新闻、江宁日报做的很不错了,至少他们有实力派驻录事,通过自己的专用快船和快马,也能把最新的消息传递回来,竟然不比铺递慢多少。 嘹望筒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多方打听才知道,竟然又是钟山书院的杰作,大家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这可是新巧玩意,竟然能拉近物体距离,还能看得非常清楚,市井生竟有把嘹望筒说的神乎其神,好事者甚至传言上天遁地都逃不过照射,那是天上的仙神赐予的神兵利器,专门用来对付北方虏人的,最终结论是王相公从天上带来的法子,是仙真灵宝的复制品。 既然那么名贵,身家巨万的人可就动心了,谁不想搞一台过来玩玩,最起码是身份的象征。 可惜,这玩意还不能量产,做起来颇为繁琐,目前仅装备到军主,部分上旅镇主也有,禁军将校眼巴巴瞪着,还能轮到那些权贵,这可都是编了号的,少一个要拿人问罪,你就是再有钱,也得等到满足禁军需求后再说。 根据某些消息灵通人士传,侍卫水军倒是备了不少,至少六帆之上战船统制官都有,就是说装备到营一级战船,这就是亲儿子和干儿子的区别,据说军中意见很大。 王秀听到开封市面上传言,也就不置可否,笑道:“这些人很无聊,一场阅兵而已。” 说实在的,宁朔军是二流部队,是留守的一支禁军,他也就是为了鼓舞士民,才搞了次阅兵,真正的精锐部队都在前方,却不想小小的嘹望筒,引发了争论。 虞允文眉头一跳,笑道:“还别说,大人的嘹望筒,可真是巧夺天工。” “原理很简单,老祖宗早就知道的道理,无非是焦点焦距,还有高质量的镜片。”王秀不可置否地道。 宗良不免有几分鄙视,玩味地道:“这些市井小民,竟然把嘹望筒说的神乎其神,仿佛他们见到一般,却不知制作艰难,还怪罪先生偏私侍卫水军。” “如今,流言蜚语是不少,生民还是喜好谈论朝廷事。”对民间的好奇,王秀报以宽容态度,有好奇心才会有研究,至于说他偏向侍卫水军,也算是大差不离,嘹望筒也是侍卫水军投入钱财研制,自然是优先给人家,总不能人家出钱,让侍卫马步军先来,那今后谁还愿从军费中拿钱出来。 “大人,民间传闻固然有利朝廷,只是打探消息者不择手段,贿赂吏士偷窥,万一有虏人探子,反而不美。” “事无十全十美,只是各小报的人还要约束,战场上不听军令,造成乱子不好收拾,有了死伤大家都不好看。” 宗良和虞允文深以为然,那些穿上铁甲就体力不支的人,在战场上能干什么,搞不好还给将校添乱子,还是大嘴巴叉子,万一要胡言乱语,博取人们眼球,该如何是好? 王秀首次同意小报记事随军,既然要打真正属于自己的战争,那就按照自己的方式来,让小报派员跟随大军征战,随时了解军情,不断向后方传送新闻,也是某种创举,比朝廷公布战报更加可信,能让人们去接受。 当然,并非是任意发送的新闻,应该说是随军记者制度,是的政治导向,也是他某种信息传播的尝试。随着信息的传送,也增加舆论意识,一旦这种意识生根发芽,对于整个社会的进步是催化,也是一种无形的助力。 所以,他让新闻最大限度地发展壮大,让舆论意识深深扎根人们心中,然后再由朝廷操控引导舆论,就算对战事不利的报道也无所谓,反而会增加新闻的可信度,增加是人们的信心。 正说话,更戍官进来禀报,岳飞前来请见,王秀结束谈话让虞允文迎接。 岳飞快步进来,就拱手道:“末将前来,是向相公请命。” “太尉请坐,上茶。”王秀心下一动,态度也热情许多。 岳飞坐下扫了眼宗良、虞允文,才沉声道:“虏人在博州战败,大名在我兵锋下,他们绝不会甘心,为策完全,末将请命前往博州。” 王秀有些预料,却仍旧差异不已,就不要说宗良、虞允文了,要知道岳飞的权力欲望很强,早就瞄准北侍军都指挥。 要是去了博州,恐怕是无心争北帅,让宗良和虞允文有些不解,太不符合岳飞的性格,更不遵循高就的人性。 “真想好了?”王秀明白岳飞放弃,看来他的分析劝诫有了作用,只是岳飞还有几分眼光,知道抢占先机,东部可是两大行营,就算第十一行营发动,也无法取代这支重兵的地位,能得到第一、二行营,也就占据了主要功勋。 岳飞郑重点地颔首,最终是要决战的,应该说是三大行营为主力的决战,谁要是掌握东部两大行营,谁就会有最后的决战指挥权。至于河东的第四行营,那纯粹就是侧翼的进攻,不一定会进入决战战场,根本不用担心别人争夺指挥权。 他要是直接拿下两个行营,韩世忠必然会节制河东方面,到时候就无力和他争夺。 “两大行营,汇集北侍军精华,太尉还要谨慎用兵。”他没有任何考虑,直接就答应下来。 岳飞见王秀同意,也是大为欣喜,这些天他也想明白了,北侍军实际成了三个战区,王秀就没有打算设置都指挥,这都是他的幕僚黄纵、王处仁所看出。 当时,他是勃然大怒,说王秀垄断兵权,定要去据理力争,却被王处仁劝住。 王处仁认为,王秀借着王彦告病,就势空置都指挥,就要宣抚处置司掌握实权,自己亲手去完成北伐大业,相当于打了军制的插边球。 1365.第1365章 岳飞的妥协 黄纵同意王处仁的说法,总结道:“王相公隐忍二十年,就是为了今天,可谓他毕生所愿,谁敢从中取利,必是不死不休,太尉身为知杂,本应替补为北帅。”“ 只是,朝廷北伐声势浩大,前后动用吏士民夫百余万,又有宣抚处置司坐镇,都指挥不得随意行事,实际是三路大帅便宜行事,都指挥又要受宣抚处置的制约,形同虚设,实在不如一路大帅。” “太尉要争北帅,必然被王相公置于身边,成为宣抚处置司和各大行营之间的传话,形同傀儡。” 岳飞也算明白了,合着王秀要亲自领导北伐,他是很不满也想极力争取,却明白自己无法和王秀抗衡。 说王秀要节制整个战争,放在别的文官他还真不服气,王秀却是文官中的另类。 一生都以文官治军,南征北战屡立奇功,就算是朝廷诸多名将,也无法望其项背,灭夏的西北战事,王秀没有靠前节制,实际无论是战略还是三路的进兵,全部都是对方的手笔,连那些大将也非常服从其指挥。 平时,他可以顶撞王秀,甚至故作清高姿态,却也明白人是有底线的,正如王处仁说的王秀底线。 黄纵告诫触犯必死,想想当年王秀的果断,虽说也是培养他,却未尝没有警告意思,发配河西虽是培养,未尝没有警告的意思,他绝不是傻瓜,很明白王秀文雅外表下的手段。 一阵子沮丧,不得不做出重要选择,赶紧争夺第一、二两个行营统辖权,那可是有七个军又一个上旅的主力,能够节制十余万大军也足够了。 宗良见岳飞妥协了,化解了一场矛盾,自然是大为欣喜,道:“太尉,那些后进将校可是整天吆喝,要大帅节制出兵,不能让王子华专美于前。” “胡闹,大军令行禁止,自然有朝廷和处置司定夺,岂能容他们喧闹不休。”既然王秀给面子,岳飞忍下不愉快,很是相对帮着王秀说话。 王秀不免摇头,岳飞是忍着一口气,他岂能看不出来,只是并不在意而已,大将跟他做对,那是自讨没趣,你服气也好不服也好,只要愿意领兵打仗就行。 不过,他倒是担忧那些年轻将校,尤其是年轻的行军参军,实在有点超出想象,应该说新军制有着天然缺憾。 新军制的核心,就是以行军参军为核心参谋军制,减少领军大将统御大军的精力不足问题,能够建立起行营、军、旅镇高效运转体制,又能慢慢培养年轻将校,让他们既能跟随老将身边学习,又能够实际参与军事决策,视野得以开拓,对今后个人的发展,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最大的弱点是让年轻的,身在高层的中低等将校身在核心,难免孳生某些问题。 枢密都参军司的行军、职方、军情、辎重动员等司,那些管参、勾参只是四十岁之下,至于其他参军就更加年轻,这些衙门可都是真正实权机构,掌握着很大的权力。侍军司、行营、军都参军司的参军更加年轻。 虽然,发挥了年轻将校的才略,给禁军注入了活力,却也让他们升迁很快,缺乏年岁所积累的沉稳和经历的磨练,往往更加热衷名誉和机会。 一些人为了自己的理想,甚至不惜手段,这种冲动有时候是必要的,但有时候却是扰乱了国策的执行,甚至会带来不可预测的后果,河东行营战败,未尝没有那些年轻气盛参军的影响,这些都是血的教训。 他也认为不能任由这些年轻人任意胡为,是到了该反省,让军队越加成熟稳定的时候了。 “那些参军求战心切,却不可轻易抹杀!否则坏了他们的锐气终归不好,加以磨练才是可以的。”教训和约束是应该的,却不能抹杀积极性,更不能全盘否定。 岳飞对军务深得三味,自然明白王秀的意思,既然自己有所求,王秀的意图又和他接近,索性你好我好大家好,点头道:“相公言之有理,末将定然严加管束。” “嗯,参军们参预军机本意好的,他们也做出不少贡献,只是有些人太沉不住气了,凡事不讲究长远谋划,单凭一腔热血,拖着行朝走向战争,要不是诸位老将,恐怕会生出诸多负担,西北战事的教训,还没有让他们幡然领悟。” 随着王秀的叹息,岳飞、宗良等人又岂能不明白,西北战事的引发,朝廷也做了很长时间的总结,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虽说是李乾顺主动来犯,张启元从中的挑唆,却也是枢密都参军司和西侍军都参军司谋划,那些管勾行军参军、勾当行军参军们,都想利用此战灭夏。 果断地抓到机会,不断推动行朝走向战争,从枢参到西参,手握权柄的行军参军,不断影响大帅们的判断,助长大帅们的野心,最终以三源地战事的爆发,曲端下令西侍军动员,结果把行朝拖了进来。 更为可笑的是,行朝竟然没有做好战争准备,王秀只能就势调整国策,一切力量在战争中推进,好歹灭了夏争权。 事后,王秀曾郑重地总结得失,开始消弱行军参军的权力,却依然处于矛盾中。让这支军队处于潮气蓬勃中,还必须加入年轻的力量,而这些年轻的力量,思维太活跃了,老将们还颇有纵容,恐怕会引发更加严重的后果。 博州之战,本来计划只是袭击金军,探听大名的虚实,却在北侍军第二行营都参军司勾划中,变成了夺取博州的战役,直接让大名暴露在宋军刀剑下,引发可能的强力反弹。 至于浚州的战事,在场没有几人担心,有禁军最强大的十一行营,又有大河阻拦,还有开封为屏障,恐怕金军要白费力气。 宗良却看了眼王秀,轻声道:“岳太尉坐镇两大行营,令行禁止,先生又在开封遥控,他们还能闹出哪门子蛾子。” 第1366章 王秀病了? 王秀看着宗良,风淡云轻地道:“兵家在势不在于形,这场仗怎样打,并不在于老将,也不在于参军,而是就势北上,我看博州大捷是好,虏人已经在浚州反击,恐怕他们声东击西,还要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相公,何必等虏人反扑,末将节制两大行营克日北上,必能拿下大名,进兵河间。”岳飞信誓旦旦地道。 王秀眉头紧蹙,脸色变的很不好看。 “太尉,此言不妥。”虞允文虽说身份较低,却也是管勾机宜文字,实际相当于王秀的内政助手,权柄是相当高的,可以和大将们直接对话。 “哦。”岳飞瞥了眼虞允文,心中颇为不屑。他对虞允文的贸然插话颇为不满,你就只是管勾机宜文字,那也仅仅是正八品阶官,完全不对等的节奏,他可是带有节度观察留后的大将。 虞允文得到多年的历练,又岂能不明白岳飞不快,却还是正色道:“虏人绝不敢在京东大动干戈,太尉此去还请放心,一切要稳住阵脚,听从宣抚处置司令,大军齐头并进,才是稳妥举措。” 王秀暗赞虞允文得当,给岳飞提了个醒,让这厮遵从他的调度,不要妄自侥幸边功,这才是能独当一面人物的心机。 岳飞尴尬地捻须颔首,两个行营出动战事,绝不是小事,他要真敢私自率先发动,恐怕仕途也到头了,如今可不是行朝刚刚南迁那会了,不由地道:“李成从河东东调,虏人要从大名反扑,恐怕王子华孤军难支。” 王秀不以为然,摆手道:“王子华是老将,些许虏人还不在话下,再说振武军在后,太尉也不会坐视不理。” 被看破了心思,岳飞颇为尴尬地笑了,道:“王相公说的人是,李成不足为虑,就怕王子华忍不住。” “放心。”王秀就不给岳飞机会,不就是想要自主的机会,你要真有了机会,恐怕两个庞大的行营会不受节制,这并非不可能的,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岳飞有几分不悦,却又无可奈何,王秀似乎识破他的意图,一点机会也不给,真是让人郁闷死了。 王秀也不愿让岳飞过份压抑,温声道:“此战干系重大,东西各部需要协调一致,第一、二行营为重中之重,为决战所用,切不可出现东西进退失措的失误。” 岳飞一怔,王秀分明是拿太宗第二次北伐说事,东路曹彬进退失措,导致被契丹人反击大败,潘美的西路不得不全军撤退,话说的委婉,却不乏告诫意味。 决战所用又让他心动不已,这就等于给他个承诺。 虞允文玩味地看了眼岳飞,心下知道王秀的底线,用岳飞是稳定军心。 “末将铭记在心,必然稳妥进兵。”岳飞也是大将,自然会吸取教训,也会记下王秀给他的好处。 “嗯,如此,我就放心了。”王秀随意地笑了,本来就是岳飞的,先给个承诺让对方办事,还得让其承情。 待岳飞退下,虞允文谨慎地道:“大人,东部干系甚大,岳太尉前去,还需北侍军都参跟随。” “无妨,岳鹏举素来豪爽,急公好义,身边汇集不少能人志士,只要派出副参跟随便可。”王秀毫不在意地道。 虞允文听着不对劲,他本意是认为两大行营,汇集北侍军马步军精锐,岳飞恐怕难以节制,配上完整的参军班子,还是非常必要的。却没想到王秀竟然说急公好义,汇集能人志士,这话就让人品味了。 自从朝廷逐步让公使钱归公,杜绝了地方守臣大将聘请幕僚,只是随着朝廷岁收增多,官员俸禄超过神宗时代,让他们手中有了闲钱,造成仍有部分人聘用幕僚。 这些幕僚可以作为顾问,也能发挥很大作用,弊端也很明显,那就是有些文人幕僚,往往唆使武将争权夺利,更被朝廷所忌惮的是,有些人胸有大志,不甘寂寞啊! “哦,浚州那边还要关注些,四哥的防御还不错,你看宁朔军是不是进驻滑州?”王秀抛开岳飞幕僚时,把话题转到了浚州战事上。 “虏人多是杂兵,大人也无需太过关注,有横冲军陆续北上,宁朔军还是留在开封妥当。”虞允文很顺畅地回答,他并不认为第十一行营有危险。 横冲、羽林两军装备战车千乘,步骑六千,战斗力之强悍,连马军也无法企及,再加上云骑军上万人,还能怕区区杂兵不成? “嗯,那就静观其变,看看四哥他们迎战。”王秀长长舒了口气,悠悠地道:“高五哥打的好算盘,让我第十一行营提前展开,拖延大军北上,为他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大人,在下愿去浚州观兵。”虞允文犹豫半响道。 王秀抬眼盯着虞允文,沉声道:“也好,要小心为上,不要轻易涉险。” “多谢大人。”虞允文大为惊喜,他非常向往军旅,却一直在中书任职,又担任王秀的管勾机宜文字,虽说也是权柄颇重,却总是不如驰骋沙场来的意气,能够去浚州观兵望风,也算是聊了心愿,想着立即回去就走。 “你也不用那么急,浚州一时半会打不完。”王秀看穿虞允文急迫心思,免不了给他吃颗定心丸。 虞允文被看破心事,有些尴尬地笑了,的确是有些心急了。 当天夜里,一骑绝尘入汴京,一名身穿普通铺兵服饰的吏士,竟然出示了机速司最高等级金剌牌,直接觐见了王秀,没有任何人敢阻拦。 王秀也是相当的重视,单独在密室见了铺兵,小半个时辰才脸色沉重地出来,虞允文辞别时看在眼中。 当天夜里,就从宣抚处置司发出二十余道官塘,分别奔向沿河各部,其中有一道是令牛皋出兵进攻德州。 王秀却对外宣称偶然小恙,需要静心调养,一切事宜暂由众人代劳。 这就让大家有点诧异了,今个看到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卧病了?私下有传言却没有人明说。 1367.第1367章 秦敏会萧裕 金北方是马步军调动频繁,不断向东部汇集,甚至连会宁也有部队调动。 秦敏急切要搞清楚金军作战计划,庄齐是接触到女真高层,却无法向核心机密伸手,只能依靠迪古乃和萧裕。 前天夜里,张启元进城了,就在昨天进宫一个时辰,让他不能不关心高丽方向。棋子不假,却大小也有作用,至少在战争后期让挞懒发挥作用,去实现王秀的战略意图。 当然,要是有机会,他不介意在会宁乃至上京,再制造一场血雨腥风,反正是女真人先坏了规矩,他是没有半点理亏觉悟。 夜间,也就是封元反击第一天夜,宋军全歼上万金军,王世忠狼狈到了极点,留可去接躲到一旁看笑话。 他从寺院后面出来,刚刚出了巷子,就感觉心中一阵发慌,多年养成的谨慎,让他隐隐觉得不对劲,于是大模大样地从巷口走出来,在宵禁的街道上慢慢行走。 他的直觉并没有错,当他走出巷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跟出来,一人远远地跟随而去,另一人飞快离去。 虽然,会宁实行宵禁,却哪里禁得了秦敏,他行走于街道边上,不断地躲避巡军和更夫,不时地留意自己的后面,显然他已经发现被人跟踪,却又转入另一条巷子。 当跟踪的那人,跟到巷口拐角处,留下一个标记猛然感觉有些不对,急忙回身看时,却见自己跟踪的那人,正站在自己的背后,脸上似乎挂着不可捉摸的笑。 “跟我这么久,竟然那么不小心。”秦敏笑咪咪地,长袖中已握紧一把短利刃。 “你,你是。。。。你是何人?我。。。。”那名跟踪的人大惊失色,忽然探手入怀,却不料早就有利刃架在脖子上。 “好了,是石里哥的部下?”秦敏淡淡地问了句。 “你。。。。。”那人脸色一变,惊讶地看着秦敏。 秦敏确认此人是打套司的探子,看来自己还是被怀疑了,手上稍稍用力,利刃划破一层皮肤,道:“说,不然死。” 那人只觉脖子上一麻,粘稠的血液流了下来,他明白干这说一不二,夜深人静的僻静巷子,杀人也就杀了,不由地颤声道:“饶,饶命。。。。。。” “说。”秦敏没时间磨叽,他还要赶场子。 “是郎中大人,大人让小、小人监视附近。” “哦,你们怎么知道我在佛寺?”秦敏感觉有些不妙,庄齐可是最高等级的使臣,平时并不联系,一直保持最高等级的保密状态,竟然也有泄密的可能,怎能不让他大吃一惊,要是有必要的话,必须要庄齐撤离。 “是有人发觉严云禅师。。。。禅师和贵女有来往。。。。。” 秦敏真是哭笑不得,原来人家并非发现了他,更不是庄齐身份暴露,而是这位大和尚的风流,造成了今天的误会,和尚和女真贵女有牵连,就算是风俗开放的女真人,也是无法轻视的,自然会有人关注。 石里哥是负责反间不假,却碍于权贵的关系,也要密切关注某些破事。这不,庄齐和女真贵酋妇人有来往,自然没有不透风的墙,虽说女真人对这方面看的不重,却总归是自家的娘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不想干也得硬着头皮干。 别看他看是风光,又是兀术的红人,掌握着恐怖的力量,相比那些真正的贵酋,还是有相当的差距,能不得罪人自然不要得罪,眼红他的人多了,要是得罪人多了,恐怕连兀术也保不住他,尤其在合剌性格大变时。 这种破事在会宁甚至大兴,都屡有发生,庄齐也是有名望的僧侣,没有确凿的证据,连女真贵酋也无可奈何。石里哥也就应了乌带的请求,好好查查怎么回事,就这样误打误中,竟然盯了大宋行朝间谍头目的尾巴。 他无力吐槽,慢慢地收起了刀子,低声道:“好了,滚。” 那人见利刃离开了脖颈,惨淡恐惧的脸上松快许多,眼珠子咕噜转了几转,刚刚转身却再次飞快回身,从怀中亮出了一把短刀,照秦敏胸口刺了过来,眼看两人离的极近,已是闪无可闪,这一刀下去,任由你英雄好汉,不死也得重伤。 却没想到刀锋闪过,自家的喉咙被一道寒光划破,脖颈鲜血喷出,刀刃离秦敏还有数寸。 当拿人躺倒在地上,捂着喷血的脖颈抽筋时,秦敏收了利刃,一步跨过对方身子,轻声道:“玩阴的,我可是祖宗。” 一个打套司密探被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在庄齐隐藏很深,就算是为了贵妇的破事,石里哥就算是怀疑,也不敢轻易进寺院抓人,只能认倒霉,谁让他干的是私活。 他绕过几处街道,来到了一座府邸的角门旁停下,背靠着墙,左右看看无人,猛然转身窜上翻到了内院。 府邸很深,防卫颇为森严,在秦敏面前形同虚设,他凭借自己对房舍位置的了解,摸到了书房的窗子下,隐隐见到里面有人影的晃动,轻声道:“萧大人,深夜拜访,恕罪。” “你。。。。”人影晃动,房门大开,萧裕出现在秦敏眼前,脸色极为难看,沉声道:“你怎么来了?” “难道大人不欢迎?”秦敏眉头一跳,脸上挂着真诚地笑,仿佛是探望老朋友。 萧裕跟吃热翔般地,却不得不咬咬牙,低声道:“请。” “多谢。”秦敏淡然地笑了,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早就左右打量通透,似乎在观赏书房的布局。 “大人身手,小小书房困不住你。”萧裕见秦敏谨慎,忍不住出口讥讽,你都能飞檐走壁了,换句话说能取他脑袋,还怕书房里有埋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小心驶得万年船。”秦敏倒是不客气,落落大方地坐下,一点也不见外。 萧裕是狠的牙痒痒,却又不好发作,对方能摸到他的书房,必然能取他性命,却正要说话,忽然瞪着秦敏,嘴角动了动,一脸的戒备。 1368.第1368章 谋划反叛 秦敏见对方神色有异,发觉衣衫上血渍斑斑,淡淡地道:“被一条狗跟了,夜深人静好不烦人。” 萧裕嘴角猛抽,这厮杀了人还敢来,难道被石里哥盯上了?他感觉一阵恐慌,秦敏要是出事,他和迪古乃也逃不了,不由地恶胆生出,目光变得不善。 秦敏从来未曾轻视萧裕,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对方有了杀他灭口之心,不由地笑道:“竟然想讹诈钱财,我的钱能是随便哪的?过几****将南下,却有事情要问大人。” 萧裕神色间瞬息万变,显然是心事复杂,听秦敏说法尚未被发现,却不能尽心,又不能为猜疑冒失举动,秦敏的身手不好对付,一旦双方交恶,难不保南朝不把事情抖出来,对于南朝而言,左右都是女真族内部内讧,人家乐得看笑话。 就算能拿下秦敏,动静必然不会小,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被人抓到蛛丝马迹,那可就不划算了,再三考虑之后,才说道:“不知何事?” 秦敏暗自观察着萧裕脸色,见他脸色平静下来,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轻声道:“高丽。” 萧裕脸色微变,双眼死死盯着秦敏,沉声道:“胃口太大了,难道你不知道,郎君可以让出燕山,却不能留挞懒。” 秦敏眉头一挑,淡淡地道:“挞懒和本族恩怨,朝廷没有任何兴趣,甚至可以让挞懒登陆决战,只是贵部兵马要留在高丽,才能让朝廷放心。当然,有这部兵马,迪古乃郎君也有了本钱,至少能保住关外,防备草原蛮人。” 萧裕默然不语,不能不承认秦敏说的有道理,因战事紧迫,元帅府各位大帅督军在前,征伐高丽又需要大将,迪古乃自持曾在军中,又被合剌所信赖,自然积极争取督军,至少也要掌握整个方向的监控大权。 也就是区区高丽,并不放在女真人眼里,要不是需要对付挞懒,还有大宋侍卫水军,他们根本不会抽调精锐。 “时间不多,我不能再等了!”秦敏捏了捏鼻子,有几分不耐烦地道。 “这个,此乃大事,我并不能参与,还得请郎君才行。”萧裕也是狐狸,必要的缓冲还是要的。 秦敏没有被对方蒙蔽,淡淡地道:“也好,我明日夜南下,希望在老地方见到大人。” “这么快就要走?哎。”萧裕心里明白,却装作依依相惜的模样。 秦敏见怪不怪,要是萧裕表现平常,那他该担心了,作为动容的神色,温声道:“此事成,迪古乃郎君坐镇北方,南北安享天下富贵,大善。” 萧裕含笑点了点头,似乎心动地道:“所言极是。” “呵呵,我家先生多次提起萧大人,对大人的深明大义尤是感叹,可惜大人身在北国,若在大宋亦不失顶梁之臣。”秦敏轻松地笑了。 萧裕心下不以为然,压根就不信秦敏的鬼话,却仍旧隐隐有些兴奋,他自持有才略文采,也是相当的清高,笑道:“王相公过誉了!日后南北亲邻,出使南朝再拜会王相公。”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他算计着赶紧去见迪古乃,是提供军情还是留下秦敏,就看迪古乃主张了。毕竟,这厮杀了打套司的探子,明日要引起震动。 秦敏出了萧裕府邸,立即从小道赶回佛寺。 “哦,原来如此,却不想你竟然杀了人,此事不好办了。”庄齐秦敏的述说后,脸色也惊愕不安,缓缓地道:“没想到他们竟然动了打套司,区区几个贵女。不行,七哥还得早做准备,夜里就得离开我这,以免明天被堵住。” 秦敏点了点头,他同意庄齐的说法,认为自己的身份暂时未暴露,却不代表人家不计较,要是真被堵住了,恐怕没事也得出点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好汉不吃眼前亏。 但是,他还要在会宁等三天,说是明天夜里南下,他却要大后天东行,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七哥,我知道你有不甘心,拿到军情或是过了明天,你必须要走,还要顺着东路走。” 秦敏笑了,这厮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不由地道:“你倒是有趣的紧,我看你有些危险,” 庄齐嘴角一抽,秦敏说的不错,看样子自己为了套取情报太高调了,引起了女真贵酋的注意力,今个又死了一个密探,恐怕石里哥的目光转到他身上。 犹豫半响,才迟疑地道:“迪古乃老成持重,他观望朝廷动向再做决定,先手就是掌握东征大军,四哥的意思是让他留在高丽,却没想过万一迟迟不能突破,虏人会换将。” “无妨,只要虏人气势顿挫,他们就再也成不了气候,无论是迪古乃还是高丽,都是先生手中棋子,随时都可以抛弃。再说了,迪古乃不会深入高丽,我看定是左副元帅。”秦敏不以为然地道,神态间颇有鄙夷之色。 “兀术坐镇燕山,举国精锐多掌握在其手中,她完全可以采取守势,集中力量解决高丽,就算迪古乃反叛,也不是能抗衡的,还得认清实力才行。” “你说的不错,迪古乃不自量力,想要控制精锐渔翁得利,此人却不得不防。”除了不认为迪古乃会反叛,秦敏倒是同意庄齐见解,此人敢利用南北战事谋利,绝对是枭雄。 “合剌有病在身,时常狂态迸发。”庄齐意味深长地道。 “你倒是没有说过。”秦敏诧异地看了眼庄齐。 “此事,虽说是隐秘,却并非无人知晓,七哥作为机速司知事,怎能不知道?”庄齐翻个白眼,颇为鄙夷地看向秦敏,他却不信大宋机速司知事,会不知道半公开化的破事。 秦敏沉吟良久,合剌的动态他是知道的,而女真兵权却在兀术手中,只要兀术不死,女真人还是无法自乱,不由地叹道:“他也是生不逢时,再有雄心壮志也没机会了,俊杰之士又能怎样?可惜遇到了先生。” 第1369章 仼人山 “谋划高丽不过是减轻正面压力,大事自有山长谋划,也轮不到咱们。”庄齐不愿再争论下去。 秦敏瞥了眼庄齐,不以为意地道:“放心,就算虏人回过味来,他张子初盖代天骄,也掌控不了大局,倒是你该考虑一番了,不能阴沟里翻船。” 话题又扯了回去,庄齐很无奈却也明白现实,他也陷入危险中,必须要想办法脱身,却又不能做得太明显了。 “我看,你还是去高丽传道得了。”秦敏幽幽地来了句。 “高丽?”庄齐眉头一抖,神情是尤为古怪,旋即又是摇了摇头,慢吞吞地道:“算了,些许男女事,乌带就算知道又能怎样?石里哥也不是傻瓜,冒着得罪佛门危险。” 话说,佛门在女真人中地位相当高,无论是当年的吴乞买还是斡离不,以至于到现在的诸多皇子大臣,都是信奉佛老的人,那些地位崇高的禅师,绝对不容人羞辱。 又不是一位高僧得到女真贵眷的亲眯,这都成半公开的隐秘了,除非你铲除佛老。 “这些事,你自己考虑,我也不能强求,只要记住你的身份,决不能落入虏人手中。”秦敏口吻平静,却隐隐有不容置疑的味道,最高等级的机速使臣,决不能落入女真人手里。 “放心。”庄齐双掌合十郑重地道。 先回到俊州战场,高升在仼人山北麓,不断接到战报,却依旧耐心等待,万人被歼灭还是无动于衷,放佛就是上万只蚂蚁被踩死。 不过,他传令万余渤海、契丹步军开拔,抵达了战场边缘作为支撑,以免留可、王世忠撑不住坏了大事。 抵达战场边缘和进入战场,完全是两个概念,很显然王世忠被当成消耗品,让十一行营不断损耗,又让渤海、契丹步军构建营寨,限制宋军的发展。 封元也没有浪费时间,夜间让车兵休息,乡军弓箭手不断渗透,袭扰的金军无法安宁,一直持续到精锐开到。 当然,他也没有浪费时间,仅用一个军参战,那样也太傻了,既然开打那就爽快地打,把战火向北推进,形成行营进攻态势,而不是被动的防御展开。 横冲军利用一天一夜时间,两个旅镇过了河,南岸的乡军汇集万余人,大家等着过河参战。毕竟,浮桥只有四条,无法满足一天内全军渡河。 好在这不是撤退,各部都能遵守良好的纪律,没有出现混乱争抢的现象。 当大日东升,封元再次发动进攻,以邱云指挥的部队,直接抵达金军中军营寨,建立起坚固的军阵防线,四个车兵旅镇两翼展开,尽可能破除金军防御。 足足四个车兵旅镇,当年李世辅以五十二旅镇,在数万夏军中横冲直撞,让夏军无计可施,固然有出奇制胜的缘由,车兵防护力和冲击力完美结合,也是不容轻视的。 四个旅镇是什么概念?集中十一行营七成的精华所在,战车达到上千辆,已经可以用铁车如墙来形容。 金军已经没有退路,应该说是有了高升的交代,留可率部参战,王世忠只能集结残部拼命,作为炮灰来消耗宋军。 却不曾想到,宋军攻势异常猛烈,四个车兵旅镇是铺天盖地,风卷残云地两翼突击,那些汉军吏士纷纷溃败,最可恨的竟然是留可和渤海部队汇合,直接向北撤退,让这些汉军做了腊,引发了军心的动荡。 没办法,三千骑哪里能对抗上千战车,找死也得有点颜色,留可立即联系战场边缘的金军,从容撤出战斗。 王世忠眼看支撑不住,很光棍地放弃中军营寨,直接退向仼人山南麓的仼人关,你不打了我也不能送死。 岂料,邱云就是黏身的牛皮糖,王世忠刚刚到了仼人关,还没有扎下大寨,就被他率五十轻车,百余骑抵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关城外的营寨。 金军本就如丧家之犬,眼看宋军杀进来,没命地四散逃跑,连抵抗也不敢。邱云凭借这点兵马左右驰射,竟然把王世忠击伤,吓的关城守军连忙闭门。 还没有多久,封元的部队抵达,他并没有实施纵深的包抄,而是以关城为界限,实现了车兵旅镇的汇合。 不过,仼人关靠山而建,完备的防御体系和充足的粮草,又有几千兵马驻扎,却是很难攻取的。 邱云是二话不说,直接把乡军几个牢城营拉上来,一句话,拿下关城无罪有功,斩一颗首级五贯钱,战死者有抚恤。 这些牢城营里有囚徒,也有金军降兵,被邱云许下诺言,又有封元的大印加持,许诺不仅成为平民,还给予赏赐,阵亡者按照正常抚恤给家人钱粮,他们自然拼足了劲头要打下关城,一个个嗷嗷叫地拼红了眼。 上面的条件动心,却没有到他们拼命程度,关键是身后的手持弩箭的督战队,敢后退着一律射杀,让他们前有利益吸引,后有死亡相逼,不能不硬着头皮拼命。 邱云选择了东壁做为进攻的重点,集中了三千人分成四队轮番攻打,有时架设云梯直接攻城,有时是发射砲石、火箭对城内进行杀伤,然后再由小队步卒对城上进行骚扰。 他也不是不把人命不当回事,没有采用蚁附的消耗方式,那样绝对得不偿失。 连续打到了傍晚,竟然没有拿下关城,吏士阵亡数百人, 邱云大为恼火,把俘虏的金军步卒拉上来,逼迫他们登城。 不过,仼人关是一座小型军城,被金军占据了二十年,防御体系相当完善,岂能是轻易被攻破的?就算王世忠战败,留可和渤海、契丹部队汇合退到仼人关东部,没有禁军主力攻坚部队,很难短时间拿下关城。 就在邱云组织地十三次进攻时,封元亲自抵达关城,脸色极为萧杀,让他一阵子诧异,难道形势不妙了? “四哥怎么来了?”邱云见封元下马过来,急忙迎上去。 “还要多久?”封元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1370.第1370章 牺牲 邱云脸色很不好看,木讷着脸道:“他们抵抗太顽强,我们没有重型攻城器械,兵力也不占绝对优势,急切间难以攻下。” “明天午时前,必须要拿下,能做到吗?”封元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他加了句问话,显得有征求的口吻,却隐隐透着不容推迟的决然,必须明天午时前拿下关城。 邱云脸色变的更加难看,也不看看他手中那点兵力,还要靠拉着俘兵上,短期内拿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沉声道:“就凭新附散员,一两天根本无法做到,要不,我率军出击,打不到相州你砍我脑袋。” 封元见邱云口气生硬,也明白自己要求过分,是以旅镇是车兵部队,所属步军几乎都是步骑兵,根本不能用于攻坚战,凭借战斗力偏弱的乡军,很难到达目地。 不过,他又不能不强迫邱云去做,战场形势并不乐观,叹道:“虏人看是败退,其实就在收缩兵力,我们东面出现万余精锐马步军,仼人山正面也有上万杂胡活动,再加上他们前方有数万汉军,估计是准被包抄我们。” “我们有四个车兵旅镇,后续兵马正在赶来,李军主正在前方节制,你能挡不住他们?”邱云很不满,口气生硬地道:“总不能让禁军吏士去送死,车兵都是禁军精华,朝廷下大力气培养出来的,你可得想好了。” 封元默然不语,要真是用十一旅镇的步骑兵,或是车兵、辎重兵上,恐怕要付出极大伤亡。 虽然,战场还在掌握中,甚至他算计的不错,金军正是诱敌深入,他也顺水推舟北上,利用四个车兵旅镇冲杀,顺便进行战前的练兵,只是仼人关太重要,只要拔除这颗钉子,就能打通进攻相州汤阴的道路,营造有利的战场姿态。 可以说双方都有机会,关键是仼人关,关城在金军手中,高盛就能利用外围优势,来个中心开花。封元自然也有优势,可以凭借内线优势,从容调遣四个旅镇相对集中兵力。 “为了大局着想,仼人关必须拿下,我们才能凭借关城支撑,以车兵旅镇和虏人周旋。” 邱云脸色仍然阴沉沉的,他也认为封元说的对,以仼人关为支撑,十一旅镇的两个军,完全能坚持下去,双目紧盯着封元,沉声道:“五哥,多久能赶到?” “他用兵常以战场态势而动,我可不好说。”封元苦涩一笑,冀氏大战就是景波根据战场态势,忍下早一天进入战场的冲动,选择了利用最佳战绩,虽然重创了金军,一举改变河东战略姿态,却也造成殿前司河北行营的惨重损失,脸拱圣军也被打的建制不全。 整整一天的时间,要损失多少人啊!何况战事最激烈的顶点,是阵亡的高峰期,十一行营消耗不起。 邱云凝视着封元,咬牙切齿地道:“也罢,给我十辆弩车,五部砲车,我用脑袋担保。” 弩车和砲车绝不是简单的车弩、车载抛石机,而是固定车上的强力大弩,车乘全员就围绕一部大弩,砲车就更好理解了,整台车子就是抛石机,虽说没有重型抛石机威力大,却胜在机动灵活。 就在五年前,钟山书院推出样车,得到禁军高层的赞赏,陆续装备各军,成为军级部队标准的远程投射力量,每个军都有一个弩车营,每个营都有五十辆弩车。 当然,砲车相对重型抛石机,多了许多的灵活机动,少了几分威力,只装备机动性很强的两个车军,可以说是绝对打击力量。 “好。”封元没有任何犹豫,咬着牙答应下来,这都是新式兵器,他的装备也不算多,可为了战事只能答应。 邱云点了点头,决然道:“我亲率死士登城,明日响午前不拿下关城,提头来见。” 封元凝视邱云,并没有劝解,也没有说激励的屁话,战场是残酷的,拿不下重要的关键点,有可能导致整个战场失败,一个人和几万精锐吏士,一个人和家国天下大业,孰轻孰重,他分得非常清楚。 此时,不是兄弟情深,更不是犹豫不决时。 邱云没有半点迟疑,转身挥手大喝道:“把他们都撤下来,重新进行编队,本将率死士登城,敢后退者斩。” 封元转身上马时,对更戍官道:“传我帅令,羽林、横冲两军展开,后队加快行军,天黑前必须赶到战场。” 当十部弩车和五部砲车抵达,邱云立即把他们集中部署,并把轻车上的弩兵集中起来,构建起强大的远程投射力量。 然后,把军中的腌肉拿出,熬了大锅的饭菜,有拿出老酒,让将士们吃了个饱,集结了三队兵马。 他则骑在战马上,来回两圈高呼道:“本将,亲率诸位壮士登城,今日不是拿下关城,就是我等埋骨此处,还请诸位努力,有谁不愿担任军锋,可后退。” 第一队八九百人,是要担负第一波强攻,酒吃足了肉管饱了,大家都明白九死一生,就算有一线生机,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这种牺牲倒底值还是不值? 很多人在思考,毕竟关乎到身家性命,没人愿意仓促把命交出去,活着不是挺好吗! 邱云见大家寂静无声,策马来走到他们面前,高声道:“各位若是吝惜性命,我不会勉强,谁不愿随本将而去,留在第三队,我只有一句话,虏人在外围进逼,想活命就给拿下关城,把敌人全部杀光,你们才有活路。” 那双炯炯有神地眼睛,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将士,仿佛要把他们的心给射穿了。 活路,对于这些吏士来说,绝对是渴望的,进则有一线生机,退恐怕要遭到杀戮,谁不愿意活下去? “太尉,下令吧!小人何惜贱命。”一名军兵向前跨出一步,额头激愤的青筋暴起,目光中尽是愤怒的火焰。 邱云瞪着这名忠士,目光中闪烁着感激,慢慢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好汉子,有种!” 第1371章 强攻 “太尉,我等本是囚徒,只要能脱罪,就跟太尉拼了。” “我愿杀出一条血路。” “我被强行征签,家破人亡,愿跟随太尉报仇雪恨,杀尽虏人。” “太尉说话可要算数,军功按照人头算计。”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有了第二个就有下一个,随着大伙胸中的火被点燃,纷纷要求和金军决一死战,有人诉说家人的不幸,有人高声怒吼报仇雪恨,也有人为了军功财帛。 “好,从此时起,咱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弟兄,待会满饮壮行酒,弟兄们就杀上去,要狠狠的杀,不留任何情面。”邱云双目闪烁着兴奋的目光,被激发血性的男儿,人心士气可用。无论是悲愤还是贪婪,他都激起了大家的熊熊战意,只要敢战就够了,其它都是的扯淡。 一坛坛上好的美酒上来,还有更加精细的烤羊肉,虽说刚刚吃了饭,却人生无常不知有命,大家再次畅饮美酒,大啖烤肉,尽情地高声欢笑。 先不说军中战时不得饮酒,吏士想要喝到些许酒,那是比登天还难,除非打了胜仗没有外敌威胁情况下,才能吃酒庆贺。竟然还有烤羊肉,这可是平时看不到的美食,哪怕在后方驻扎,吃的肉食多是猪驴、鸡鸭,哪里能吃上昂贵的羊肉!简直让人激动不止 封元也赶了过来,脸色尤为庄重,望着这些张狂的吏士,并没有任何不满,他们已经把命交出来,或许是人生最后一顿,对他们的吃相和放肆,还能有什么苛求,就让他们毫无顾忌地痛快一次吧!他盛了慢慢一碗酒,走到邱云面前,沉重地道:“吃了这碗壮行酒,拜托了!” 邱云二话不说,一饮而尽,沉声道:“吃饱喝足,四哥去忙活,我该干正事了。”他转过身子,高举手中的粗瓷酒碗,高声喊道:“既然各位兄弟吃饱喝足,咱们干了这碗。” “太尉请。” “慢饮咱们杀敌。” “老子早想砍几颗人头玩玩。” 几百号子人齐声满饮,同时把酒碗砸碎在地,同时放声狂笑不止。 封元心潮澎湃地,几乎按耐不住去冲锋陷阵,痛快地厮杀一场。理智压抑了他的冲动,自己身为行营大将,绝不能意气用事,他的位置应该在中军,心下泛出一抹苦涩地滋味。 “第一队分三队,请都统制下令。”邱云回身看向封元。 封元沉重地点了点头,深深作揖道:“本帅恭送各位。”作为大帅的他明白,众人是要强攻关城,甚至没有攻城云梯车,要靠着血肉筑起等成的阶梯,他不能不对之尊重。 宋军的号角再次吹响,南关和西关方向,各有宋军进攻,看着是热火朝天,声势颇为浩大,场面也极为壮观,实则为佯攻的进攻,掩护邱云和死士们进入阵地。 一枚火箭拖着长烟冲上云天之际,弩车和砲车还有弩手,拼命地对城头进行压制,尽最大可能阻止金军放箭,沉重的专用大矢,在城墙钉上几排半人间距的箭梯。 “弟兄们,冲。”邱云早把铁甲脱了下来,几乎是赤膊上阵,他提起浑厚的斩马刀,从掩蔽处一跃而起,带头冲上去从箭梯上攀登,在有去无回的危险战斗中,将校的作用是非常关键的,往往激发吏士的士气,骰都冲到前面,咱们还说什么?他们一手持盾把刀含在嘴上跟随邱云登城。 宋军的弩箭砲石集中一点,打的城头守军抬不起头,只能利用短暂的间隙,冒死用弓弩反击,就算是这种级别的打击,也让冲击部队瞬间倒下十余人。 邱云履行自己的诺言,亲自率队冲杀,不断有人被射杀,他却不为所动,仍口含钢刀向城垣攀登,箭杆排列而成的箭梯,攀登起来自然费力。不过,他有如神助,雨点般地箭矢交错中,竟没有被任何箭矢射中,成功地跃上城头。 转瞬间他就劈倒三名弓箭手,众人向他围了上来,眼看刀枪就在眼前,不由地大吼一声,双手执斩马刀迎了上来,几名军步卒那里是他的对手,不消几个照面就被收拾了。 更多的金军军卒围上来,想要齐心协力杀了这个凶煞的家伙,但他那把刀舞的虎虎生风,一个照面没有几人活下来,他亦是满身鲜血,如同凶煞恶鬼一般,吓的金军连连后退不敢上前。 数十名死士爬了上来,他们结成防线与金军死拼,掩护其他死士登城。 金军守将自然大惊失色,立即组织兵马反扑。 邱云眼看自己人越来越多,金军也越来越多,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占据一段城墙,冲下城去驱散门卫打开城门,大喊道:“各位兄弟顶住,选十人随本将下城,其余给我坚守待援。” 十名吏士跟随邱云楼梯冲杀,守将看明白宋军企图,立即传令卫队上前截杀,这些卫队士卒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吏,完全不是那些民夫壮丁,颇为剽悍孔武,绞杀一团互不相让。双方都杀红了眼,每分每刻都会有人惨嚎倒地,他们扭打在一起,已经没有任何路数,任何闪避,连牙齿都用上了。 邱云眼看金军越来越多,城头宋军渐渐有不支之势,他明白此时非逞强好胜的时候,一定要尽快到达城门,斩落城关才是正理。 当他连砍翻三名金军士卒,抬眼看一名金军大将,正在不远处城楼台阶上指手画脚,看服色是个统军,或许能有预想不到的效果。 冲杀了几次之后,遇到重重金军的阻拦,血肉之躯怎能冲的过去钢铁组成的屏障?反而被刀锋划破了皮肉,血流不止。 眼看冲不过去,自己的人也越来越少,再这么打下去非但不能打开城门,反而会全军覆没于此,越是无奈下手越重,几乎是不要命的两败俱伤手法,所遇金军士卒无不丧命于他刀下,可惜对方毕竟是人多势众,单凭他再有勇力,也不可能把这些人都杀光。 第1372章 胜败五分 他的刀已砍出了豁口,力气也一点一点地消失,咬牙坚持奋战,眼看离对方越来越近,大吼一声,的斩马刀飞一般地离手而去,直挺挺地向那将校刺了过去。 封元也承受相当大的压力,此时开始发力的是来自山北的渤海、契丹部队,还有留可的马军,高升依然没有露面,却仍然给他带来很大压力,没有看到的才是最危险的,谁知道他潜伏在何处,何时出来给人致命一击。 不过,就算高升未曾路面,这回也算金军的精锐齐出,羽林、横冲军尚未到期,云骑军渺无音讯,只能实施机动防御战。 随着战斗也发激烈,伤亡也也来越大,他却显得漠不关心,下达的军令无外乎死守,给我坚持到最后一人。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他所做的都是掩护攻占仼人关,能够拿下关城站稳脚跟,联系两个军司依托关城周旋,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咬牙也要坚持下来。 好在车兵防护力很强,组成一道道铁墙,拦住金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李世辅也发挥出自己的风格,他受命全权节制各车兵旅镇,坚决不让金军前进一步。 其个车兵营组成圆阵,相互间距离不过数百步,让五十人一队的金军步军吃尽苦头。 高升也是如坐针毡,眼看前方伤亡越来越大,仍然不能撼动宋军防御阵地,对方的车兵防御太坚固了,手下的军帅、猛安纷纷请战,让他极为被动。 “不能再等了,南朝防御太坚固,我们和仼人关失去联系,让他们拿下关城,我们只能北撤。” “只要我们全军抄了他们南路,必然能挫败他们。” “孛堇,成败在此一举,要是无功而返,郎君那不好说话,还望孛堇出兵。” 高升摇了摇头,三千人守卫的仼人关,也不是几天能拿下来的,这些人可都是正儿八经的边军,战斗力相当强悍。 而今,战场还没有到投入主力马军时,先不说对方车兵防御极其坚固,就是云骑军的动向还不清楚,他绝不相信横冲、羽林出战,封元不用云骑军,太不符合常规了。 不过,袭击封元的南部的确很诱惑,根据战场军情判断,第十一行营除了云骑军,其他部队基本参战,南部尚有部分旅镇和营队,却无法抵御七千骑的猛烈攻势,要是他出奇兵截断封元退路,一举拿下黎阳,封元将会被包围,就算是向卫州突围也会损失惨重。 第十一行营是大宋禁军的精华,能够把这支部队歼灭乃至重创,都能够严重打击大宋行朝,甚至导致王秀策略失败,危险和利益并存,实在是举棋不定啊! 虞允文快马兼程到了前线,他凭借敏锐的目光,发觉了封元战术的缺憾,狠不客气地道:“太尉,把黎阳的兵马尽数北调,虏人以轻骑南下,如之奈何?” 封元眉头微蹙,淡淡地道:“拿下仼人关,虏人再无可奈何,就算不胜也能自保。” “惨胜有何意义?黎阳失守则开封震动,未战先夺我士气。”虞允文非常不满,抬高声音质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是时间和意志的较量,就看我们谁快半步了。”封元抬起嘹望筒看向战场。 虞允文似乎领悟,顺着封元把目光转向战场,自言自语道:“太尉实在是兵行险招,一步错可能导致大业受挫。” “这才到哪?慢慢看着,呵呵。”封元咧嘴笑了,战场有其独特性,就算高升不袭击他后方,胜败还要五五分,既然正战有失败的可能,何不冒点险。 浚州战事越发地大了,耶律辉平很幸运,自从大抃被刺杀,他从行台充元帅左都监,进入了金军的最高层,他成为近年来,唯一进入金军最高层的契丹大将。 原本,他提出南下指挥进攻浚州,却被兀术回绝,理由是有王伯龙的精锐部队支持,高升足以应付,心下是很不高兴。 但是,兀术也非常郁闷,宋军屡屡出动偏师,取得了不少战果,金军每每失利,不得不分出精兵进攻浚州,希望能打压宋军士气,却总是心中没底。 看着山川地形图,不由地眉头紧锁,听着几位大帅的争论,胸中血气翻腾。 “看看那些饭桶,首战晋州那么好的形势,竟然被人家反败为胜,博州又是战败,让大名暴露南朝眼前,难道就空养三十万汉儿军?”活女对汉军将领相当看不上眼,汉军低劣的表现让他大为不满,忍不住出口奚落。 大将梅里冷眼旁观,甚至有些幸灾乐祸,他同样看不上那群汉将,甚至连兀术帐下韩常也看不进眼。 挞不也见兀术沉默不语,脸色很不好看,沉声道:“南人制南,是郎主国策。”他是内班禁军出身的宗室将帅,地位相当贵崇,又是中间派将领的领袖人物,说句圆场的话是再好不过,当然也是为兀术解围。 其实,兀术的日子也不好过,战场上连续失败,女真人战略越发劣势,引起某些老将不满,又对他重用汉将,约束各部将帅过河抢掠怨恨,矛盾也日趋激化。已经有人弹劾他用人不当,一些中间派的将领,也感到金军最高层内斗愈演愈烈,大有影响战局发展的势头。 挞不也尽量维持金军高层的团结,也不愿得罪宿将话锋一转道:“都元帅郎君,俊州反击看是浩大,精锐却仅有三万,面对南朝十一行营,恐怕力有不逮,我看还是火速南下夺取博州,伺机杀过河再说。” 兀术淡然一笑,平静地道:“南朝两个行营,七八个军囤积,不是那么好打的。” “难道坐视他们北上?”活女愤愤不平地道。 “监军郎君,我部抽调四万精锐东进,又有三万对战浚州,已经无力再对京东反击,那样只能削弱我实力。” 却正是乌禄说话,他是兀术的侄子,故左副元帅讹里朵的儿子,能文能武被兀术所重,被授予统军的职务,他是皇族近支宗亲,有资格参加高等级的军事会议。 第1372章 胜败五分 他的刀已砍出了豁口,力气也一点一点地消失,咬牙坚持奋战,眼看离对方越来越近,大吼一声,的斩马刀飞一般地离手而去,直挺挺地向那将校刺了过去。 封元也承受相当大的压力,此时开始发力的是来自山北的渤海、契丹部队,还有留可的马军,高升依然没有露面,却仍然给他带来很大压力,没有看到的才是最危险的,谁知道他潜伏在何处,何时出来给人致命一击。 不过,就算高升未曾路面,这回也算金军的精锐齐出,羽林、横冲军尚未到期,云骑军渺无音讯,只能实施机动防御战。 随着战斗也发激烈,伤亡也也来越大,他却显得漠不关心,下达的军令无外乎死守,给我坚持到最后一人。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他所做的都是掩护攻占仼人关,能够拿下关城站稳脚跟,联系两个军司依托关城周旋,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咬牙也要坚持下来。 好在车兵防护力很强,组成一道道铁墙,拦住金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李世辅也发挥出自己的风格,他受命全权节制各车兵旅镇,坚决不让金军前进一步。 其个车兵营组成圆阵,相互间距离不过数百步,让五十人一队的金军步军吃尽苦头。 高升也是如坐针毡,眼看前方伤亡越来越大,仍然不能撼动宋军防御阵地,对方的车兵防御太坚固了,手下的军帅、猛安纷纷请战,让他极为被动。 “不能再等了,南朝防御太坚固,我们和仼人关失去联系,让他们拿下关城,我们只能北撤。” “只要我们全军抄了他们南路,必然能挫败他们。” “孛堇,成败在此一举,要是无功而返,郎君那不好说话,还望孛堇出兵。” 高升摇了摇头,三千人守卫的仼人关,也不是几天能拿下来的,这些人可都是正儿八经的边军,战斗力相当强悍。 而今,战场还没有到投入主力马军时,先不说对方车兵防御极其坚固,就是云骑军的动向还不清楚,他绝不相信横冲、羽林出战,封元不用云骑军,太不符合常规了。 不过,袭击封元的南部的确很诱惑,根据战场军情判断,第十一行营除了云骑军,其他部队基本参战,南部尚有部分旅镇和营队,却无法抵御七千骑的猛烈攻势,要是他出奇兵截断封元退路,一举拿下黎阳,封元将会被包围,就算是向卫州突围也会损失惨重。 第十一行营是大宋禁军的精华,能够把这支部队歼灭乃至重创,都能够严重打击大宋行朝,甚至导致王秀策略失败,危险和利益并存,实在是举棋不定啊! 虞允文快马兼程到了前线,他凭借敏锐的目光,发觉了封元战术的缺憾,狠不客气地道:“太尉,把黎阳的兵马尽数北调,虏人以轻骑南下,如之奈何?” 封元眉头微蹙,淡淡地道:“拿下仼人关,虏人再无可奈何,就算不胜也能自保。” “惨胜有何意义?黎阳失守则开封震动,未战先夺我士气。”虞允文非常不满,抬高声音质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是时间和意志的较量,就看我们谁快半步了。”封元抬起嘹望筒看向战场。 虞允文似乎领悟,顺着封元把目光转向战场,自言自语道:“太尉实在是兵行险招,一步错可能导致大业受挫。” “这才到哪?慢慢看着,呵呵。”封元咧嘴笑了,战场有其独特性,就算高升不袭击他后方,胜败还要五五分,既然正战有失败的可能,何不冒点险。 浚州战事越发地大了,耶律辉平很幸运,自从大抃被刺杀,他从行台充元帅左都监,进入了金军的最高层,他成为近年来,唯一进入金军最高层的契丹大将。 原本,他提出南下指挥进攻浚州,却被兀术回绝,理由是有王伯龙的精锐部队支持,高升足以应付,心下是很不高兴。 但是,兀术也非常郁闷,宋军屡屡出动偏师,取得了不少战果,金军每每失利,不得不分出精兵进攻浚州,希望能打压宋军士气,却总是心中没底。 看着山川地形图,不由地眉头紧锁,听着几位大帅的争论,胸中血气翻腾。 “看看那些饭桶,首战晋州那么好的形势,竟然被人家反败为胜,博州又是战败,让大名暴露南朝眼前,难道就空养三十万汉儿军?”活女对汉军将领相当看不上眼,汉军低劣的表现让他大为不满,忍不住出口奚落。 大将梅里冷眼旁观,甚至有些幸灾乐祸,他同样看不上那群汉将,甚至连兀术帐下韩常也看不进眼。 挞不也见兀术沉默不语,脸色很不好看,沉声道:“南人制南,是郎主国策。”他是内班禁军出身的宗室将帅,地位相当贵崇,又是中间派将领的领袖人物,说句圆场的话是再好不过,当然也是为兀术解围。 其实,兀术的日子也不好过,战场上连续失败,女真人战略越发劣势,引起某些老将不满,又对他重用汉将,约束各部将帅过河抢掠怨恨,矛盾也日趋激化。已经有人弹劾他用人不当,一些中间派的将领,也感到金军最高层内斗愈演愈烈,大有影响战局发展的势头。 挞不也尽量维持金军高层的团结,也不愿得罪宿将话锋一转道:“都元帅郎君,俊州反击看是浩大,精锐却仅有三万,面对南朝十一行营,恐怕力有不逮,我看还是火速南下夺取博州,伺机杀过河再说。” 兀术淡然一笑,平静地道:“南朝两个行营,七八个军囤积,不是那么好打的。” “难道坐视他们北上?”活女愤愤不平地道。 “监军郎君,我部抽调四万精锐东进,又有三万对战浚州,已经无力再对京东反击,那样只能削弱我实力。” 却正是乌禄说话,他是兀术的侄子,故左副元帅讹里朵的儿子,能文能武被兀术所重,被授予统军的职务,他是皇族近支宗亲,有资格参加高等级的军事会议。 第1373章 女真大将的纷争 如果王秀在场,定然会惊讶的嘴巴也合不上,这位乌禄小郎君并非他人,而是另一时空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金国皇帝,有‘小尧舜’之称的完颜雍,两代未来君王陆续登场,排场阵势不小。 “尚有铁骑六万,未尝不能长驱直入。”活女看了眼乌禄,冷冷地道:“他们多是步卒,我们又不囤积坚城,要是让他们北上,恐怕我等不得不与他们阵战。” 兀术看了眼乌禄,目光中闪过一丝异色,这小子引导话题本事还成,他却没有说话,等待众人的议论。 “他们三个行营东西配置,明显要利用车兵突破,步军稳妥北上,要被十一行营展开,恐怕河北会糜烂。”乌禄毫不客气地点题,他研究大宋禁军车兵多年,也算是颇有心得,至少能从中获取车兵进攻意图。 “乌禄,他们十一行营就算犀利,我马军是白吃饭的?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合鲁索忍不住插了句,刚才涉及敏感不好开口,纯军事上倒是能发挥,他也是老将了,都统级别的大帅。 乌禄摇了摇头,认真地道:“南朝侍卫水军数万,随时能奇袭大兴,我们怎能南下持久?” “区区海船,就算他们登陆,也没有几匹战马,依然不能防御马军。”合鲁索不以为然,又不是没有打过,宋军的刀鱼船经常出没沿海。 “那是十余年前,南朝虎翼军依然支撑多时,如今他们的虎翼北方行营,各营皆有战车,轻型辎重车,你说他们毫无防御能力?”乌禄狠狠地瞪着合鲁索,这位也是沙场老将,并且是都统级别的大帅,竟然看不透对方,凭着十几年前的老经验,谈何战胜敌人。 “他们的虎翼军是有战车,应该说是车兵和步卒混合,的确不容轻视。”活女说了句公道话,他在河西和宋军征战多年,那里可是马军和车兵天然战场,对车兵旅镇是深有感触,也是竭力要发展车兵的人物。 可惜,碍于技术限制,还有军中极端重视马军,金军并没有发展起来车兵,反倒是在某些精锐部队,装备部分双轮辎重车,还有少量并不成熟的战车,战斗力相当不靠谱,要是真运用到战场上,反倒成了累赘。 就像当初靖康年间金军南下开封,李纲、宗泽组织五千大车迎战,却被金军打的落花流水,对战车使用的理论和操作,是能否成功的关键所在。 车兵并非单纯的战车,更不是依托步军军阵而存在,而是由战车、马匹、轻车、辎重车等等组成的混编集团,怎样发挥出追的威力,运用怎样的指导才是真正的核心。 “一旦我军南下,燕京行台空虚,他们必然会乘船奔袭大兴,大金却无水军防御,更无充足兵力阻拦,再留下部分主力,那就犯了兵家大忌。”乌禄苦笑着摇了摇头。 众人都是领兵的人,自然明白怎么回事,金军的战线太长了,元帅府右副元帅系列,需要分出两三万人在西京,不仅要压制草原各部兵马,还要防备大宋西侍军的进攻,乌剌海城干系重大,本身就兵力单薄,需要精锐增援才行。 河东一线更是牵制乌烈等人的精锐,也有两万余人,就不要说准备征伐高丽的四万大军,那些也都是金军主力,甚至连侍卫亲军也调动了半数,可见金军兵力捉襟见肘。留在河北燕山的金军主力,也就是六万马军,两万步军。 虽然,金军不断地扩军,有汉儿军近四十万人,却屡遭惨败损失严重,剩余部队虽然也有三十余万,却哪里比得上百战精锐,战时只能充当一次性消耗品,面对数十万宋军精锐,实在是难为人啊! 最终,乌禄沉声道:“南朝战车如云,岂又是马军能够轻易突破,党项覆亡教训,不可谓不深!” 活女眉头一挑,不满地道:“乌禄,难道不能打了?” “当然不是,要打决不能分兵,而是要把他们引进我们的战场。”乌禄有自己的见解。 兀术不免苦笑,任何有经验的大将都明白,最佳的战场就是把敌人引进来。 说起来很简单,任谁都能信誓旦旦做起来何其艰难,且不说对方不是傻瓜,也在算计把你引入对方预设战场,就是因对方步步入毂的难度,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活女作为左监军,可以说是左副元帅不在情况下,他就是河北前线的主帅,自然想到诱敌深入,却是眼前一亮道:“难道你有好办法?” 乌禄看了眼活女摇了摇头,目光转向兀术,他区区统军岂能再兀术面前卖弄。 “不要看我,当下南朝摆兵布阵,明显要我分兵,我又不得不分,这是**裸地阳谋。” 兀术深深叹了口气,目光中充满了无奈,缓缓地道:“我要不分兵征讨高丽,的确有能力南下京东。只是他用挞懒布局高丽,真正成了心腹大患,才不得分兵。” “正是汉儿军无用,才让大金被动。”活女恨恨地道,他对汉军的偏见根深蒂固,几乎不可能扭转。 “活女郎君言之有理。”合鲁索顺势跟话,他对仓促征召的山南汉军很不看好,认为太浪费有限的资源,三十万人就是三十万张嘴啊! 挞不也看了眼默不作声的韩常,似乎想说却又咽下去,脸色极不好看。 韩常心情是够复杂的,他从开始就没有做声,就是明白活女、合鲁索等人看不上汉将,哪怕他有第一汉将名声也不行。可以说,他接近金军最顶峰,却对这场战争持悲观态度。 随着宋军偏师的频频进攻,汉军的不断失利,观点更加悲观无奈,又对兀术消耗汉军有些不满,毕竟他自己也是汉人,对同族多少有点怜悯之心,要不是顾念兀术知遇之恩,他早就和活女干上了。 却见活女和合鲁索肆意羞辱汉军,忍不住高声道:“征签的汉军虽多,却未曾受过训练,怎能抵挡百战精锐?” 第1374章 沙门 活女做为元帅左监军,岂能不知汉军装备之低劣,也只有韩常、高升、王伯龙等人的部队堪称精锐,山南汉儿军甚至连铁甲也没有,训练程度也被压的很低,说白了也就是大顺风仗的人样子。 不过,他也是无可奈何,就那点资源给谁?自然是先满足就本族,然后才是渤海、契丹人。 兀术有些沉不住气,沉声道:“王文实欲毕其功于一役。在此危难之际,我等要齐心协力共赴国难,岂又能敌未到,自己人先开战的道理?” 话音方落,活女立时高声道:“唯都元帅之令是从。” 其实,南北形势非常明了,大宋行朝国力非女真所比,内部斗争再激烈,女真贵酋在大是大非上能抱成一团。 兀术目光闪烁,沉声道:“看浚州战事再做决断,诸位,此战干系国本,只要诸位携手同心,我倒是要看看鹿死谁手,谁能够笑到最后。” 正当河北河东战云密布,浚州惨烈厮杀之际,沙门岛却一片祥和。经过十余年的经营,以沙门岛为核心,沙门南岛、北沙门岛、大黑山岛、庙岛、坨矶岛等岛屿共同组成,以沙门岛为中心,形成大宋北部海疆坚固的据点。 当然,这里也是北方海船队的衙门,各岛营寨都有停泊海船的港口,数百船只静静地停泊在码头。 沙门岛遍布全岛各处军营校场上,数千虎翼军吏士正加紧操训,各辎重营地人来人往、大车相连,在和各军港相通的水泥大道上,来回往返着四**车,向军港运输着补给。 更有一条长达五六里,涂漆全钢双道铁轨,从上储备火器的军械库伸展到港口,来回由骡马拉着装有火器的车厢,运到港口的火器储藏库,再由码头上的吏士向各船装运。 沙门岛的中军大寨,严格意义上是一座城,虽不和沿河军城相比,却也有两丈余,平时屯粮和最重要的军械库所在。 头发花白的李宝站在城楼上,远眺港口的海船战队,邵青、张荣、李长昇、张过环卫身侧,显得意气风发。 是想,当年他得罪别人被贬斥利国,有幸遇到了王秀,成了他一生最大的转折,无论是征伐两浙,还是举兵勤王,都是那么的气势雄壮,让人生平难以忘怀。 自从受命整顿水军,他就意识到机遇再次降临,遵循王秀规划的路线,侍卫水军不断地壮大,横行万里海疆,建立十五海外军州,拥有战船上千,吏士十余万,他的人生到达了辉煌的定点,大军北上在即,又岂能不来前线? 眼看数里之外楼帆林立的军港,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大道 胸中豪情飞扬,傲然道:“有此壮烈景象,虏人岂能不灭。” “这是自然,制帅所到之处,虏人灰飞烟灭。”邵青刚刚升迁副都指挥,自然是好话不要钱地奉上。 “还要稳妥才行。”李长昇淡然一笑,显然对邵青很鄙视。也是,自从侍卫水军成立,邵青除了在淮水有些小功绩,几乎没有参加任何打的征伐,能成为副都指挥纯粹是资历。 李宝自然不用说,就拿上官谦来说,一直主导南海上的事务,可以说南海扩土第一人,连他也不能不承认。如今,以副都指挥知杂,总虎翼南方行营南方海船队,正在参加对交趾的战争,那也是让全军服气的人物,邵青算什么东西。 张荣看了眼邵青,波澜不惊地道:“制帅所言极是,此等军威,灭虏人几条破船又有何难。大战一起,伺虏人主力南下,我大军水陆并进,可有首夺燕山之功” 张过脸色古怪,张荣的话听在他耳中,简直就是放屁,却碍于他新近虎翼北方都统制,在场不是都指挥就是都统制,连张荣也是都参军,却不好开口说话。 李宝转首看着李长昇,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军中人称‘李状元’,名望已隐隐超越他,面对这位蒸蒸日上的军中新贵,他有时也是无可奈何,顶着文进士及第第一,王相公季徒的双重光环,足以令任何将校为之折腰。 “状元公,虏人主力被牵制,虎翼北方大军正好长驱直入,何必救援高丽。”邵青很不满地道。 李长昇轻轻咳了声,他是要分兵支援高丽,李宝却要伺机夺取燕山,两人发生战略分歧,当然还是李宝占了上风,人家毕竟是制帅,正有一股子火没处发,既然邵青做了露头鸟,那就再好不过了,当下沉声道:“高丽接近虏人腹地,又有挞懒作为依仗,咱们又何必锦上添花。” 张过眉头一动,他是和李长昇存在分歧,此次却坚决地站在李长昇身边,认同高丽战略的实施。打燕山不过是为侧翼,给北侍军打打下手,还是在收复故土,从高丽进攻可就两说了,那绝对是一路偏师,打入女真腹地的主力。 李宝微微摇头,他何尝不明白李长昇意图,却并不那么赞成,虎翼军是精兵不假,也有极强的野战能力,一旦奉行高丽战略,那就是北方的主力。 要是换成南海任何一国,他也就非常支持李长昇,甚至不会去干涉,可惜他们要对付的是女真人,虎翼军要面对铁骑,在缺乏车兵和马军支援下,两个军的虎翼北方很难取胜。 张荣稍加沉吟,谨慎地道:“出兵燕山,能够得到第一行营增援,我们能稳妥进兵。” 张过玩味地看了眼张荣,心中对这些老帅看不入眼,尽管他承认这些人战功卓越,却毕竟已经老了,思想也开始僵化,无法适应真正的海洋战略。 这位张都参,也曾是战场上的猛将,曾经和挞懒英勇对战,斩杀过多名金军大将,战功不能不说不丰伟。可惜,只能代表过去的辉煌,对于未来形势的发展,并不能说明什么,也就是一句话,这些占据高位的大帅们,他们并非真正的侍卫水军出身,实在是落伍了,必须要让出自己的位置,给能够适应未来发最形势的将帅。 第1375章 老将的即将落幕 想到了王秀的直言不讳,随着海外不断的扩展,侍卫水军现有高层虽多智勇之辈,却普遍对海权的以海制陆、控制水道的战略理念相当模糊,还停留在马步军的思维上。 为确保侍卫水军整体素质不断提高,应该大胆提用侍卫水军大小学校出身将校,让真正解海洋的人上位,可惜还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才能真正实现。 现在,侍卫水军大小学校出身的将校,除了寥寥数人外,其他都是按部就班,最多在护航统制官或营指挥级别上,无法对军中决策形成有力影响。 当然,这些人中的大多数并不耀眼,也没有什么值得人关注的功绩,却正是这批人铸就侍卫水军发展的中间,也将真正把先进理论逐渐带入实践。 看着这些大帅,唯有他出身正途,连李长昇也不是,不由地微微叹息,虽是心有不甘,却也知不可拔苗助长,王秀为帝国的前途,无一日不在操劳忧虑,鬓发已经白了大半,想到这里心却又阵阵酸楚。 张荣见李长昇、张过没有说话,也不便再深说,这二位爷不仅是王相公得意门人,还是侍卫水军年轻将校的榜样,轻易不好去得罪,转而道:“近来,虏人海船活动频繁,是否多加派些巡船?” 李宝点了点头,金军的水师屡遭打击,却还是有点发展,至少大宋的海船战队,不可能屡屡深入港口歼敌,对方也不时地来沙门岛北部转悠,是该打打对方锐气了,道:“也好,加强巡船,调拨五艘巡海大船编队,让他们有来无回。” 随着南方海船队的征讨交趾,就那么点资源都被占据了,北方海船队说是千艘战船,实际上多是转运船和小船,真正的六帆以上战船不过百艘,实在不足支撑几条战线。 巡海大船是什么概念?那可是十帆巡海战舰啊!整个侍卫水军才有多少?被南方海船队调走了多少?是因,整个北方海船队只剩下二十八艘,在高丽各外岛分布七艘,抛去其它地方驻守,沙门岛只剩下十五艘。 这种威力强大的海船,实际是一种大型福船改建,王秀提供的外形图纸,装备犀利的船弩和抛石机,可以发射铁砲弹,是侍卫水军的中坚力量。 张过的虎翼北方行营渡海作战,必须要组成战队护航,你要是分走了五艘,恐怕连护航战队也组建不起来,结果只能按照李宝的战略,虎翼北方行营要进攻燕山。 按照学院派将校观点,直接进攻燕山并非上策,等于和金军精锐硬碰硬,不可能达到最佳战略效果。 “制帅何须大张旗鼓,虏人那几条破船,还值当用我巡海战舰?实在是杀鸡牛刀。”张过干巴巴地笑了。简直就是笑话,护航战舰就是牛刀了,用得着巡海战舰还是五艘? 李宝眉头微蹙,他岂能不知李长昇、张过同门,在战略上又有了合作,可有点不好办了。 是想,征伐南海多年,他们二人矛盾百出,也是他喜闻乐见的,手下大将没有分歧,作为上位者岂能安心?他也正是利用矛盾驾驭众将,现在两个最难缠的刺头联合,要是真的齐心协力,固然是可喜可贺,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却让他感觉难以驾驭。 “制帅决断,你区区行营也敢插手?”邵青瞪了眼张过。 不要说李宝、李长昇脸色不太好看,就是张荣也肌肉抽缩,这种没眼色的人,也能成为使副?他嘴角都掠过一丝冷笑,目光中充满了讽刺意味的调侃。 话不投机半句多,李长昇、张过向李宝告罪,下城上马驰去,邵青也意识到不妥,赶紧退下去。 看着他们离去,李宝脸色沉了下来,低声道:“可恨。” 张荣当然明白说谁,摇头地道“制帅不用恼怒,不过是年轻士子心高气傲,不过也有高傲的理由,咱们的确无法与之比了!” 李宝吃惊地望着张荣,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却又摇了摇头无奈地道:“你太老实了!”是想,当年的张荣也是一名勇将,曾经多次击败金军,就是因为为人忠厚,不善于彰显自己,才一直无法展露头角,要不是把他调入侍卫水军,恐怕连军都指挥也当不上。 张荣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老实,却是制帅锐气不减当年,如今是王门子弟的时代,想想我们当年有幸遇到王相公,应该知足了。” 李宝默然不语,想当年自己被王秀看重,南下主持水军的发展,开拓南海、灭国征伐、何等壮哉!他所率的众多兄弟也是连年征战为帝国开疆扩土,二十年的征伐岁月匆匆而过,老兄弟只有自己和张荣、上官谦寥寥数人尚在,余人无不魂入大海或是身殉异乡,想想在意气风发之际,难免有点点伤感悲欢。 张荣那双沉稳的双目,淡然望着李宝,平和地说道:“制帅,我们是老了!” 李宝也是认同的,李长昇、张过为代表的新一代,正在冉冉升起,可以说后期的南海征伐,主要由这些人把持,他们的杀伐果断,他们对海战的了解运用,都是老将无法企及的,正是如此才有了计划登陆燕山,算是作为老将的谢幕之战。 他看向张荣,目光是复杂的,苦笑道:“难怪你不去争?” “年轻人冲动,让邵太尉顶上去,岂不是更好?”张荣不怀好意地笑了。 李宝似乎有点明白,副都指挥使知杂公布,张荣那一脸淡然轻松的表情。 “唉。”张荣苦涩地一笑,长长叹道:“不服不行啊!你我真的是老了。他们的见识能力,都非我等可比,之所以还未取代咱们,不过需要我们弹压众将,再有几年历练,他们的势头谁也挡不住,要那些虚名,不如打场自己的战争。” 一个萝卜一个坑,军中高等将校和都校有限,一批批冉冉升起的人才,需要更高的位置施展才华,他们这些老家伙在位的时间,真是屈指可数了,与其争那些虚名,还不如真正按照自己的方式,打一场属于自己的战争。 第1376章 张过的应对 第1376章 张过的应对 “该进则进,该退则退。有时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张荣饶有意味地看了看李宝,淡淡地道:“有些时候静下心来,看看青年俊杰承继我等志向,驰骋海疆、劈波斩浪,不也是挺好吗?”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咱们的年龄,也不适宜远涉重洋了!”李宝不能否认自己年过六旬,是该让后辈上位,只是李长昇、张过锋芒毕露,让他心下不喜。 “好了,此战过了,是咱们做甘泉之饮时了。” 却说,李长昇纵马穿过城中大道,驰到大海边上,跳下马来凝望浩浩大海。 张过也下马来到他的身边,就在海岸一块礁石上坐下,任由阵阵浪涛溅起的水花试了衣衫,却笑眯眯地道:“再有气又能怎样,制帅并没有出格,你我身为侍卫水军统兵大将,自然要服从帅司节制。” “你不是很想登陆开城,一展神威吗?”李长昇瞪了眼张过,却见这厮满脸的不在乎,气就不打一处来。 “还不明白?”张过满脸的讥笑,语气分明是讥讽。 “如此,侍卫水军将成为马步军附庸,你也愿意看到?”李长昇恨恨地道。 如果,王秀在场的话就会发现,军种之争已经到了水火不容地步,李长昇、张过等杰出人物,早就看出了端倪,哪里是内部战略分歧,那就是衙门之间的火并。 如今,侍卫马步军再加上车兵,逐步地进行混编,技术装备的不断增多,兵种相互配合不断加深,马步军的隔阂逐渐消失,隐隐有陆上大军的影子。 侍卫水军在南海建功立业,为国人获取极大的财富,却不想能看入人们眼中的,都是西北征战还有收复故土,至少都是占据大义的顶端,而不是万里海疆的土酋。 在士人甚至百姓眼中,侍卫水军取得了不世功勋,只是大宋行朝依旧立足农桑兼顾工商,对北方蛮族的恐惧,要远远大于南方的忧患,也就是陆先海后的根本原因。 张过眉头一挑,淡淡地道:“山长让侍卫水军独立北侍军外,未尝没有海路平衡的考虑,只是那些老将大多马步军出身,为了自己最后一战,才要牺牲我们的最好的机会。” “当然,制帅敢这样做,也是有恃无恐的,山长对高丽的是无不可,是这些老将们的依仗。” “哎,先生为何不重视高丽,反倒是对倭国斤斤计较,实在搞不明白。”李长昇长长叹了口气。 张过揉了揉鼻子,要说东北海域的两国,王秀重视倭国是应当,那也得先征服高丽,然后以此为跳板才行,别看吴宣这小子蹦跶的欢,那也是大宋海船支撑。 这都是庙算,还轮不到他去操心,道:“山长做事,岂能是你我能揣测?别的且不说,有制帅压阵就别想其它。” 李长昇沉默良久,他也是久经沙场的大将,这点适应性还是有的,沉声道:“你有何良策?” “笑话,你是北方船队都统制,问我作甚?”张过翻个白眼,很爷们地把球踢回去。 李长昇差点被噎死,不由地狠狠瞪了眼张过,沉声道:“不要客气,无论是燕山还是高丽,最终决战还要靠虎翼军,你这厮有几分本事,先说说看。” 有几分本事?张过差点掉到海里,咬牙道:“都参早就筹谋多年,怎又问我起来?” “要是不然,请先生能举荐,让你当副都参也成。”李长昇难得地笑了,好多年没有打趣了。 “不跟你扯了,你认为以虎翼两个军,就算虏人主力南下,能有把握能够拿下燕山府路?”张过笑脸戛然而止道。 李长昇一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两个军不足两万人,就算人家的主力南下,你面对坚城又没能怎样?不外乎牵制对方主力,支援北上的马步军,说白了还是配角。 “侍卫水军首要职事是控水道、断交通,护商队、投送兵力,正是以海制陆精髓。南海各国国小民寡,城低壕浅、军力不强,水道四通八达,虎翼军各部能、伺敌弱处、雷霆一击,往往事半功倍。”张过有几分懒散,侃侃而谈道。 “燕山四周被虏人经营多年,就算主力南下,也能留下不少精锐作为万一。我军不过万余人,也不可能携带多少乡军,一切都要靠随军携带,恐怕不可能长久坚持。 “除非,我们占据牢靠的登陆场,建立强大的防御阵地,才能通过海船,把人力物力源源不断运气。只是,在燕山东部登陆,不过是正面大军侧翼,不可能得到源源不断的增援,他们只需要拒城坚守,派轻骑不断骚扰,我军必不能支撑。” “可惜制帅不会考虑,他必然要投入人力物力,哪怕困守一隅也在所不惜。”李长昇恨恨地道,他深知这些宿将的保守,也只有经常南征的上官谦,可以理解他们。 “那是当然,这些宿将心愿是光复蓟北,却不知山长志向远大。”张过狠狠地排畸海水,道:“要把兵力用在高丽,可以用高丽兵作为支撑,外岛为依托,组成数万大军北上,完全可以对虏人腹地致命一击,为何制帅看不到。” “实在不行,在燕山断不可丢面子。”李长昇也是无力回天,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也不是不能打。”张过自言自语来了句。 “哦,改之有良策,快快说来听听。”李长昇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目光热切地注视这张过。 “还是呈报都参妥当。”张过摇了摇头道。 “不用,你我两大都统制合议,可以直接呈报制帅。”李长昇也是没有办法。 “这只是备选的方案,我们的策划并不一定失败。”张过若有所思地道。 “哦,你的意思是?”李长昇也不是傻瓜,联想到高丽使团的来回,似乎眼前一亮。 “不好说,做好两手准备,登陆地点的改变,会造成地位的不同,我们绝不打下手,至少要举足轻重。”张过撇撇嘴不置可否地道。 第1377章 景波的蔑视 就在侍卫水军高层矛盾迭出时,浚州说的战事达到**,高升碍不住众将请求,当然也看到了机会,派出四千骑两路出击,奔袭宋军后方。 一路截杀转运队伍,一路奔袭黎阳,宋军是技术型军队,第十一行营对辎重更加依靠,他的眼光挺毒辣的,下手正好是打蛇打七寸,真成功了的话,十一行营也就完了。 不过,高升也算是孤注一掷,他没有云骑军的任何消息,景波就像失踪一样,完全找不到踪迹,却不会傻到认为云骑军没有出动。 为将者,为将者不通天文、不识地理、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观阵图、不掌兵势如庸才耳。 没有消息不代表人家没出动,有消息却不代表是真的,战场的判断力就在于瞬间的时机把握。 他时刻关注军情,总感觉一条毒蛇躲在黑暗中,随时给他致命一击,却又顾不了许多了。 挽救战局有很多种方式,却没有一种是轻松的,换句话说是失败和成功一线之差,双方都没有大的失误,那就看谁的毅力坚韧,还有气运的亲眯了。 要是他在云骑军出现前,能够击败封元的话,这场战役他赢定了,就算邱云杀到他的面前,也无伤大雅,大不了退一退让让,他们也拿自己没办法。 换成他在进攻的时候,那可就是大祸临头,上万马军袭击的后果绝对不能想象,他将一败涂地。 封元也是焦虑万分,仼人关正在酣战,横冲、羽林二军承受金军压力,双方血战到了极点,哪里能分兵再战。 “太尉,眼看仼人关就要拿下,断不可分兵回援。”虞允文也是焦虑万分,战事逐渐推到**,就算金军分兵南下,把后方地砸烂了也要坚持下去,决不能分兵增援。 宋军只要拿下仼人关,就能彻底连成一片,四个车兵旅镇就能发挥最大战力,在步骑兵的配合下,实施两翼反击战术,就算数万金军又能怎样?不过是土鸡瓦狗,那些退入后方的人,在惨败的结局下,除了投降没有别的办法。 要是分兵南下,只能放弃攻打仼人关,甚至要放弃部分步军,代价实在太大了,他无法承受损失。 因为,大宋禁军打的不是防御战,而是进攻战,十一行营是主力,决不能因为区区进攻,丧失了进攻能力,影响到王秀的全盘计划。 封元沉吟良久,阵阵的擂鼓呐喊声,漫天箭矢“嗖嗖”地破空声不容他多想,决然道:“那就继续抵抗,传令让老九给我加把劲,不要磨磨蹭蹭,该杀的给我杀。” “太尉,我们后方尚有完整旅镇,不用太过担心。”虞允文胸有成竹地道,横冲军并未全军投入,整整一个旅镇在后方,如果应对得当的话,他应该能遏制金军进攻。 况且,浚州背靠整个后方,有王秀坐镇调度,还有完整的宁朔军,完全不用考虑后方被袭击。 “希望如此,我却不能去关城,还请彬甫走一趟。”封元的兵力也是捉襟见肘,车兵防御兼顾不假,却不能发挥最强战力,让他相当的憋屈。 “这是应该的。”虞允文答应的相当干脆,关键时刻的他也是杀伐决断。 仼人关的战斗仍在继续,邱云是孤注一掷,直接袭杀守将,算是他幸运还是守将愚蠢,占据主场的优势,竟然和邱云硬生生拼命,结果被邱云一刀砍下脑袋。 这下子可算是热闹了,主将战死城头,虽说一时半会无甚影响,却让一旁的金军吏士大惊失色,面对一尊杀神,他们惊惶地四散逃命,竟然让邱云率死士冲下城头。 眼看胜利就在眼前,只要驱散守军斩落关防,城外的大军就能蜂拥而入,整个战局遽然变化。 邱云抱着决死的心思,一路冲杀到城门,却没想到自己没有战死,甚至连受伤也不曾有,只能说是长生天的庇佑。 “太尉,虏人太多关防落锁,无法攻破。” 邱云突然发现自己托大,跟随的十名吏士,只剩下三人,虽说冲下了城头,对方却又二十余名守卫,就算是杀散了关防守卫,凭借三人也无法开关,怎么办? 浚州战事从黎阳到仼人山,无论是谁胜谁败,战事起起伏伏,看在景波眼中都是寻常,再平淡不过了,他甚至都懒得去看,两个车军要扛不住,那才是最大的笑话。 战事开始,他就看准了战机,没有任何人的建议,完全是军主乾纲独断,他的军司他说了算。 直接组织六千骑,外加两千步骑兵,在三百辆轻型辎重车的支持下,快速向北方挺近。 八千骑从苍山西麓出击,一天时间就进入相州牟山,完全是山丘地带,太行山脉的东麓,女真人也不相信有人敢山地纵马,他真正地做到了。 一天一夜的行进,抵达目的地时仅有六千余人,相当于损失两成人马,却依然是成功了,汇聚了有力的拳头。当然,这种损失并非真正是损失,而是有些人或队伍没有跟上,稀稀拉拉落在后方,战时还是有可能赶上的。 就是这样,还是引起了他的不满,大声怒斥各部将校,平素里怎么抓的训练,要诸将将功折罪。 此时,云骑军一部辎重旅镇,还有千余马军和步骑兵,奉命向东增援十一行营。 高升最宠爱的大将,猛安石庆的两千众,正要南下袭击宋军辎重转运道路,却意外和这支部队碰撞,双方谁也没有想到,短暂的惊愕立即交战,旋即杀成一团不可开交。 双方都是远距离交战,不断组织包抄对方,宋军却以辎重车为屏障,组织马军和步骑兵不断出兵,打的石庆好不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好在发现云骑军一部。 关键时刻,高升投入主力尚有三千骑没用,还有雷霆一击的力量,当军情传来更不敢轻动,派出探马四处寻找云骑军主力。 此时,景波抵达了牟山,正快速向汤阴进兵,仼人山方向近十万人舍生忘死的酣战,孰是孰非谁胜谁负,一切都在迷雾中。 第1378章 高升惨败 这是一场十万人级别大战,在双方统帅眼中却不关注,对于兀术来说,不过是两万精兵的试探进攻,对王秀来说,也不过是十一行营的战前热身,实际规模并不算大。 各位看官,既然景波的云骑军出现,向东袭击汤阴,向南阻挠金军南下,战局基本上也就定型了,就看高升反应是否及时,聪明的话赶紧抽调主力回援,战局还有些许转机。 高升终于等来云骑军的消息,那是一股风卷残云的奔雷,他不得不以最后的预备队,驰援汤阴县城,却没有抽调主力。 实在没有办法啊!各部都投入战场,宋军车兵战斗力强悍,金军一旦退却,必然会追杀上去。 不过,汤阴县城是他的进攻阵地,囤积大量的粮草,当他知道是已经是烽火连连,再不去救援恐怕被焚烧殆尽,他的大军也不用打了,自动投降算了,三千骑火速回援,双方在汤阴县城西展开决战。 景波在何等人物,拥有相对的优势岂能不利用?那是一场马军的对战,高升竭尽全力,以三千骑对战六千,他进行了英勇无比的战斗,尽到了自己的努力。 当然,他开始遇到的宋军并不多,却仍然被宋军的马军和步骑兵打的抬不起头,这是一场很不公平的战斗,却没有人去指责,大家都全神贯注投入战斗,只有高升暗暗叫苦,自己把马军投入的太早了。 此时,邱云杀散了守门的金军吏士,两名卫士拼尽自己的生命,死死扛住蜂拥而的金军。他一个人挥刀斩关,用自己的勇力落了锁,凭借一人之力顶开了城门。 连声的暴喝怒吼,额头青筋迸起,这要多大的力量?他也不知道,只知道要是不尽快顶开门,这场战役就悬了,他也可能活不下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依旧是惨烈的厮杀,三千人驻防的关城,哪怕是关防大开,也需要惨烈的争夺战。 每个坚固的要塞,不仅有城墙一道防御线,城内可以分成防御阵地,一旦城墙失守,守军立即根据各部将校指挥,撤到指定的防区坚守。 虞允文抵达仼人关城,宋军开始从东门进入,他长长松了口气,不用自己动刀子催命了,急忙大喊道:“邱副都参何在。。。。。” 可惜,回应他的是发狂的呐喊,还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宋军在不断层次猛攻,各队有节奏地突击,金军节节防御,没有人留心其它事。 “给我找,我要见到邱副都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虞允文的暴虐,随着残酷的杀戮迸发,他抓住了一名将校怒吼道:“还不给我去找。” 他身穿从七品的文官服饰,自然不会有人自找没趣,巴结还来不及。 随着仼人关的被攻克,哪怕是破了城门,也是值得利用的。封元自然会抓住机会,竭力抽调一个步骑兵营,去增援展开的城内作战,把部队进行收缩,不断地汇集调整兵力,开始对金军进行大规模反击。 高升的部队正在作战,随着汇集不断传来的军情,脸色变化太快,怎么回事?原来传来云骑军的消息,人家压根就没有增援封元,而是去打汤阴县城,跟他打的部队不过是侧翼掩护,让他差点蹦了起来。 汤阴县城作为前进阵地,囤积了大量的粮草,要真被云骑军一把火烧了,这仗也别打了。 只剩下三千骑的机动部队,他希望汤阴县城的守军,能够拖延云骑军主力,好让自己有充分时间增援。 仗打到这份上,基本上是乱了套路,三个战场各打各的,就看谁能支撑到最后时刻,看谁有能力破灭对方的支撑点。 高升亲自率军回援汤阴,三千骑没有足够力量挽救战局,但他的战术决断也很正确,至少还有点希望。 可惜,景波对战场战术的运用,简直到了狡诈如狐的地步,他大张旗鼓地奔袭汤阴的确是真的,却留了一手,把部分马军和车兵留下设伏,等到高升的部队到来,才开始了真正的战斗,进攻汤阴的部队,恰恰拖延了金军增援。 高升防备了景波设伏,却没想到对方敢用三千余人设伏,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任何人都有取胜的机会。 景波的战术也非常独特,以少量车兵为突击,马军两翼展开,先把金军给冲乱了,马军实施两翼包抄,期间有七百步骑兵下马作战,实现了小规模的联合作战。 随着战斗的深入,高升率军进行了英勇的战斗,却先是队形被冲散,遭到马队的来回冲杀,刚刚组织好了残余部队,又被步骑兵近身缠住,真是憋屈到了极点。 不得已只等下令分散撤退,他这杀出一条血路北上,也不敢进入汤阴县城,只能从小路仓皇逃离,还差点被追兵拿获,简直狼狈到了极点,平生未尝如此不堪。 他也知道完蛋了,整个战局没救了,各部只能自求多福,能撤出来就看运气了。 景波并没有追杀这些散乱马军,只要对方想逃,马军是很不容易消灭的。他放过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只让部分兵马追杀,给对方残兵逃生希望,集结主力进攻汤阴。 仼人关,邱云以一人之力斩落关防,一边和对方搏斗,一边缓缓掀开城门。 随着城门的晃动,外面的吏士猛烈撞击,随之就是蜂拥而入,金军再也无法阻拦,只能步步后退,进行城内的防御。 战役打到这个时候,迷雾逐渐散开,宋军夺取了仼人关,又焚烧汤阴粮草大寨,金军败局定下来,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那些精锐部队倒是干脆,他们也不再和宋军交战,立即掉头就走,把汉军部队彻底抛弃。 封元岂能不抓住战机,横冲、羽林两军展开纵深包抄,杀的金军哭爹叫娘,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歼灭战,随着金军精锐部队退出战场,那些汉军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要么在坚决抵抗中被消灭,要么就赶紧投降。 1379.第1379章 王秀的不耐烦 数万人的部队兵溃,景象相当的壮观,就算宋军四下出击,也无法完全拉起包围圈,仍然有很多金军跑了。 就是无法构建延绵不断的包围圈,那也俘获了两三万人,可以说是大获全胜,甚至比冀氏之战还要彻底,高升带来的汉军,只要投入战场的,几乎没有跑掉的。 不过,那些汉军也算是有眼色,打顺风战比金军还要奋勇,烧杀抢掠有过而无不及,打败了也挺光棍,能跑的撒脚丫子就跑,跑不掉的老老实实投降,甚至有的直接战场举事,拦着女真契丹部队暴打。 有两支阿里喜全部被俘,就是因为汉军的反戈一击,他们被汉军截断和主力联系,实在没办法只能归顺。 封元却高兴不起来,被虞允文看在眼中,问道:“今日大获全胜,太尉为何长吁短叹?” “车军歼敌无算,却无法构成强有力的包围,就算溃败虏人,也无法毕尽全功,我们缺少大量的步骑兵。”封元发现大规模实战车兵弊端,感觉是有点可惜,却着眼未来战争,不免有所思。 可惜,西北实施限制性的开发,大宋马军尚且没有组成十万人的马军集团,就别说步骑兵了。 步骑兵也归侍卫马军司管辖,为此和侍卫步军司扯皮,而且最大规模为营,都在军司编制内,优良战马配备并不多,六成都是骡马,好些的是来自西南的矮马,凉州马少而又少。 所以,编制军规模的步骑兵,简直不可能被通过,也被大帅们认为浪费。 按照他的设想,十一行营最理想编制应该是,两个车军、一个马军外加一个步骑兵军。 “请王相公调两个军的步军过来,岂不是解决难题?”虞允文也是俊杰,自然举一反三。 “呵呵,不过是说说而已,有两大行营支援,就算是跑他们又能跑到哪去。”封元摇了摇头,就那么点的资源,他要是想整的话,恐怕北侍军几位大佬还不把他吞了,别再多想了,把现有资源充分利用就行。 车兵和马军、步骑兵配合,胜在快速灵活,要是真配属大量步军,反倒是失去快速突破的意义。只要有一支庞大的步军部队,跟随在他后面前进就足够了,相信王秀能看出来,压根就不劳他操心。 浚州的这场战役,十余万人的作战仅打了三天,金军失败的太快,让人实在是不敢相信,这可是十万人啊!你好歹也能撑上一阵子,简直太没面子了,哪有当年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的风范。 没想到汤阴火起,仼人关失守,直接造成大军的崩溃,任谁也不能相信,就是邱云也咂舌道:“换成是我,也能结阵抵抗几天,绝不会造成这等损失,高五叔江郎才尽了。” 无论谁去说,金军是失败了,失去了进攻阵地,也没有了粮草,就算高升汇集了万余精锐,还有三万余汉军,也是无能为力,随着粮草辎重的失陷,光是军中的口粮就要人命,就别谈继续进攻了。 官塘很快传到了开封,王秀并没有太过担心,他正和热辣公济谈论张通古,人家赖在开封不走,老热也看不下去,被纠缠的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找王秀。 “要是张通古知道,恐怕会直接闯进来。”热辣公济得知前方大捷,惊讶地瞪着王秀。 “总归会知道的,他只要敢闯,我就拿下他的人头。”王秀不以为意,对于这种死硬分子,他绝不会吝惜杀手。再说,他早就看张通古不顺眼。 一旁在座禀报政务的陈东,嘴角却猛烈抽缩,不想王秀想到动手,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使臣,杀了对朝廷名声不好,你想想也就算了,何必要说出来。 “还是要回了他?”热辣公济也是冷汗直冒,王修德杀气太重了。 “让他要么滚蛋,要么南下找秦会之和李伯记,他们才是宰相,我只是使相而已,管不了南北的盟好,只负责打仗。”王秀撇撇嘴不屑地道。 陈东肚子里腹诽不已,王秀真是坐着说话不嫌腰疼,你是使相不假,却依旧大权在握,掌握整个大宋行朝的权柄,南北战和离了你能行?鬼才相信鬼话。 热辣公济撇撇嘴,低声道:“也不能太为难别人,毕竟都是北方使臣,担待一二也就是了。” “区区下邦使臣,还想见上国使相,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王秀鄙夷地笑了,完全没有当时南北盟好,双方地位相同的意思,那是吃定了对方。 这话,陈东听着舒坦,他眼中的女真人不过是小部族,也就是侥幸而已,才打败了强大的契丹,趁着大宋奸臣当道,才取得了河北河东和燕山。 当今,大宋行朝威仪万邦,王秀的拿捏看着非常舒坦,也就符合道:“王相公说的是正理,要说让他南下也不用了,不如赶出去算了,免得老大人们心烦,官家还要治国,哪有功夫听他呱噪。” 热辣公济感激地看了眼陈东,话说的端地贴心,他真要被张通古逼疯了,有碍于邦交礼仪不能发火,真让这厮滚蛋,他一百二十个赞成,就是对方南下不也得他陪着,闹心啊! 王秀却摇摇头,玩味地道:“赶人,岂不是失了风度,万万不可啊!” 陈东和热辣公济面面相觑,真是哭笑不得,耍无赖的也是你,要风度的也是你,真不知心里想些什么,这还是堂堂的大宋宰相嘛! “先不要理会这厮,你们看虏人兵败浚州,汤阴的粮草也被烧了,他们被打的元气大伤,我们的机会也到了。”王秀目双眼闪烁精光地道。 “哦,是要出动大军北上?”陈东有些不敢相信,王秀自北上频频出动偏师,不断对金军进行试探,看来到了摸清虚实,消耗金军有生力量底线,下面就是王师北上了。 他作为坚决主战的大臣,本就有些等不及了,听到王秀的话岂能不兴奋,立即像打了鸡血,瞪大眼睛盯着王秀,就等下句话了。 第1380章 王秀的绝对强势 “谁说要大举北上?”王秀看了眼陈东,态度相当的玩味,自从他来到开封,陈东对他的态度相当殷勤,也是看在他眼中的,并非是投效他,而是为了收复故土,保持政务上的相对配合,提供北伐大军一切便利。 “哦,下官愚鲁,还请大人明示。”陈东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是目光淡了许多。 “布局尚未彻底完成,虏人还没有东征,我们岂能开打,也要给兀术个面子不是。”王秀玩味地道。 陈东并非决策层的人物,对北伐大策并不了解,不知金军向高丽汇集消息,不免犯了嘀咕。 “呵呵,还需要打打他,别让他们消停了。” 王秀正在说话,却见更戍官匆匆进来,还没等他问话就道:“王相公,虏人使臣张通古来了,正在外面嚷嚷要见相公。” **公济脸色很不好看,目光转向王秀,尴尬地道:“竟然如此莽撞,失了体面,我出去应付。” “哎,大人稍待片刻,自有我来知会,既然来了,那就看看。”王秀缓缓站起身,目光逐渐萧杀,冷冷地道:“他还真认为我不敢杀人?” 张通古如愿以偿见到王秀,那真是大喜过望,全然没有矜持态度,口口声称希望大宋天子体恤苍生,更望南北重归于好,大金愿意免除部分岁币。 王秀静静地听着张通古说完,才慢悠悠地道:“岁赐本就是天子顾念苍生,怜惜女真生活不易,才给予的赏赐,岂能让你等说免就免,如此,置大宋天子颜面于何地?” 陈东嘴角猛抽,你还能再无耻点吗?明明是耻辱说成恩赐,黑的说成了白的,人家不要还不行,真是蛮不讲理。不过,王修德话听着高兴,就要这么霸道,为了这句话足足等了二十年,真心不容易啊! **攻击将近七旬之人,本已经气血衰退,万事不能激起其关注,王秀肆意羞辱张通古,让他想起了曾经的嵬名家。 那是瞬间一带而过的记忆,就被当今天下局势锁定,感觉王秀实在是无赖行为,难怪当时让他南下,真是在耍他啊!自己的确太老实了。 张通古简直不能忍受,双目瞪着王秀,沉声道:“王相公,南北邦交二十年,且不说岁币几何,只要说战火泛起,生民涂炭,难道王相公忍心看到?” “当年,我大金郎主也是顾念苍生不易,才没有执意南下,让生民得以休息,你竟然会破坏南北生息,难道不怕天谴?” 要是在两年前的邦交,王秀必然会淡然处之,最终化解于无形,那是没有准备充足。 今天,大宋行朝强势出击,南北双方死战势在必行,想要客气点也不错,就算是相互辱骂又能怎样? “天谴?要天谴也是女真郎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想怎样?”王秀冷冷地看着张通古,话语逐渐平和。 张通古多机灵的人物,眼看王秀语气缓和,认为定有机会,立即顺势道:“南北划河而分,让生民安居乐业,相公和诸位太尉做甘泉之饮,岂不是很好?” 没有半点实质性东西,**公济、陈东双双轻蹙眉头,有感张通古按照套路来,恐怕会弄巧成拙。 “划辽河,岂不是更好?”王秀漫不经心地道。 “王相公,玩笑了。”张通古脸色聚变,辽河划界?也亏了王秀能说得出来,相当于咸平府以南,辽阳府以西的打的大片地区,全部给了大宋行朝,远远超过燕山府路,几乎等于塞外四郡的半数,不要说让他不敢同意,就是合剌也会直接拒绝,王秀简直是漫天要价。 当然,他也明白这是托词,人家就不想跟你玩。 “怎么,贵使难道有意见?”王秀眉头一条,波澜不惊。 张通古脸涨的通红,虽说心中忌惮王秀,却依然鼓足勇气,决然道:“南北自有界河,王相公公然用辽河,难道欺我大金没有勇士?” 王秀玩味地看着张通古,笑而不语,**公济看着场景,想到了曾经他所处的尴尬,何曾的相似啊! 陈东听着解气,幸灾乐祸地看着张通古,心中对王秀的怨气消散不少,大家在家国大义上,还是有共同点的,现在看着这厮还挺顺眼。 “大金郎主诚心诚意,要修南北百年盟好,却不想王相公毫无诚意,真是让天下士人耻笑。”张通古有些气急败坏。 “那也是悖逆的贰臣士人。”王秀淡淡地笑了。 “你。。。。。”张通古脸色如血,被气的差点背过气。 “我的拳头大,所以我说了算,呵呵。”王秀嘿嘿地笑了,简直有些无赖作态,说话也相当的直率,简直毫无掩饰,那就是**裸地丛林法则。 陈东翻个白眼,脸上有些热,作为大宋行朝的使相,王秀实在是有些丢了士人脸面,只是再想想也是,邦交无外乎征伐,拳头大才有资格说话,当年朝廷窘鄙何尝不是力量不大。 **公济曾经是夏的御史大夫,身处胡风强盛的西北,对论实力也能看下去,当年要不是大宋行朝拳头大,他也不会心急火燎出使,更不会成为大宋的臣子,一切都是拳头硬,其他的都是遮羞布。 张通古被王秀雷的不轻,想当年他初次进入开封,不也是这种心态,竟然被王秀拿过来用,心下百感交集啊!忍不住胸中怒火,厉声道:“难道王相公能扫平白山黑水,荡平广阔草原不成?” “我百万大军在手,你说能不能?”王秀不屑地笑了,那眼神简直能刮一层鄙夷。 张通古全身发颤,恨不得一拳打死这厮,他感觉自己来见王秀,明显的就是错误,既然不外乎占据大义名分,他也如愿见到王秀,是该离去的时候了,立即冷冷地道:“既然王相公不识天时,不知大义,那在下就告辞了。” 话说,张通古转身要走,连陈东还没反应过来,**公济正要开口挽留,王秀却厉声道:“我让你走了吗?” 第1381章 杀张通古 “哦,难道王相公还要强留不成?”张通古瞪着王秀道,腰板挺得笔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呵呵,还要向贵使讨要一样东西,不知可不可以?”王秀笑眯眯地道。 “我一使臣,能有何物。”张通古迷惑不解地道。 “借你的头颅祭我大旗,鲜血伴我战鼓,不知张大人可否割舍?”王秀的声音发冷,却依旧伴随着笑声。 陈东、**公济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王秀会真要杀张通古,转瞬间推翻设想,认为是在讹诈。大宋行朝是礼仪之邦,岂能做那种违反道德的事情。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张通古被吓了一跳,王秀不是第一次说杀他,上次在行在也是杀气腾腾,不能被对方所压倒,想也没想就直接反驳。 “两国,先秦时代诸侯并立,天子之下称国是无不可,而今却是天下共主,以我大宋天子为尊,我为朝你为国,谈何两国?”王秀不温不火地道。 这话说出口,陈东倒也没有反应,认为王秀是抬高价码,让张通古知难而退,不要再磨叽了,**公济却不那么样认为,他可是痛定思痛,下功夫研究过王秀,天时地利人和占尽优势,杀个区区使臣而已,可不认为是说笑。 再说,人家引用史书典故,在士人的认识中,大宋行朝正是天下中心,万国之上的朝,女真人不过是一时侥幸欺主的部落,也可以说是方国,本身就不是对等关系。 哪怕是当年的契丹,让大宋朝廷承认南北关系,却在士人心目中,也不过是爆发的蛮夷,最多只能是兄弟之国,而不是凌驾大宋之上的朝廷,所谓宋辽南北朝,不过是邦交称呼,或是契丹人自己的标榜。 张通古无话可说,要是把话往深里说,那就涉及到女真人南下,绝对是一段仇恨往事,没人愿意轻易提起,作为盟好的使臣,是要尽可能周旋取利的,绝不是针锋相对,尤其处于很大弱势下。 “既然贵使沉默,那就等于默认,在下就却之不恭了。”王秀没等大家回过神,一挥手就进来四名卫士。 当张通古被拿下时,才反应过来,敢情王秀要动真格的,他当即就急的跺脚,高声喊道:“我是大金的使臣,王相公不可如此对我,这与邦交礼法不符。” “狗屁邦交,南北哪来的邦交。”王秀嗤之以鼻。 陈东也被吓了一跳,急忙起身道:“这个,这个,王相公,此时万万不可,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他倒是多了个心眼,没有说两国换成了两军,杀了对方使臣,名声却不好听,也会遭到士人的诟病。 “有什么不可以的,斩杀使臣历代有之,就是我们的使臣,沦陷北方的不也有几个?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王秀漫不经心地道,仿佛述说一件微不足道的破事。 “毕竟,毕竟和礼法不和。”陈东也很满意王秀的霸道,只是还心存顾忌,杀了张通古对朝廷声誉不利。 “我是宣抚处置使,我就代表礼法,我说杀了这厮合乎国策民心。”王秀霍地站起身,大袖一挥沉声道:“给我拿下去,割头取血。” “王、王相公,你。。。。。你不能杀我,我、我是大、大金诏谕使臣,你不能。。。。。”还没说完,嘴就被卫士用夹木封上,这些锁人封嘴的家伙落,都是当值卫士随身必备的玩意,却不想用到了张通古身上,他也只能奋力扭动。 “就冲着诏谕两个字,杀你十回都够了,拉下去,狗娘养的,看着心烦。”王秀不耐烦地挥挥手,他早就看不惯张通古,明明是汉家士人,你就算生在契丹控制区,那也是汉人不假,何况当时大宋已经收复蓟北,你看不上大宋的赵佶,那就老实地归隐,干嘛要投靠女真人。 既然,你想施展生平的才略抱负,那好,没有人去怨你,但你却要承担背叛种族的因果,敌人并不可恨,可恨的是汉奸贰臣,汉家朝廷往往并非亡在异族手中,都是这些汉奸带路党,给不堪重负的皇朝最后打击。 张通古恐惧地扭动身子,不知想痛骂还是求饶,卫士哪里容他擅动,像是拖死猪一样拉扯下去。 “是不是太过了?”陈东咽了口口水,两眼发直地道,王秀从未给他强势的印象。 “一点也不过份,反倒是恰如其分。”王秀重新落座,端起茶杯品了口。 **公济也是无话可说,人都拖出去了要立即斩杀,王秀显然是下了决心,此时争辩无济于事。 “其实,这厮也算是人才,只是朝廷却不能用他,与其放虎归山,不如废物利用,把他首级传檄各军,再用侍郎规格暂时安葬,待打下蓟北让他魂归故里。” 王秀撇撇嘴,又道:“愿他能明白事理,下辈子别做背叛汉家的事情,给后人个警示。” 背叛家国和背叛汉家是两个概念,至少在他眼中如此,背叛家国还情有可原,人往高走水往低处流,只是背叛汉家那就是绝自家汉种,绝对不能容忍。 张通古是选择女真人,还是死硬分子,这种人很有才华却不能留,汉家最不缺的也是人才,死几个不中留的人才也无妨。 陈东也不再说话,王秀是宣抚处置使,他不过是知开封府,连个留守也算不上,自然不好多话。 倒是**公济稍加沉吟,谨慎地道:“杀了张通古,恐怕那些叛臣要死战到底。” “不过是一群忘祖典宗的小人,就算顽抗到底又能怎样?把他们斩尽杀绝不就算,没有大不了的事了。”王秀毫不在意地道。 陈东吸了口凉气,都说王秀善于权谋平衡,杀戮不过是战场称雄,却不想对待文人也是如此,要知道有多少文人投了女真人,要是真杀了,恐怕青史不会留下好名声,不由地道:“大人,也有些士人无奈,不可一概而论。” 1382.第1382章 岳飞的度 “少阳说的有道理,这是我的疏忽,自然要对他们区分对待,背叛家国者论罪处置,背叛汉家者一律灭族,绝不有任何怜悯。”王秀很谦虚又非常残忍地道,这哪里是承认错误,简直就是理所应当。 陈东翻个白眼,背叛家国和汉家,两者能区分吗?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还不如说都斩尽杀绝得了。 “在下愚鲁,还望指教。”热辣公济倒是老实人,他对王秀背叛汉家理论不以为然,他本身就是党项人,要说也是成了党项的背叛者。 “战不胜,不得不归顺者,是为背叛家国,这种人可怜可惜又可恨,至少他们曾经抵抗过,迫不得已而已,可以给他们个机会,是不能做的太绝。” 王秀放下茶杯,看了眼稍加沉吟又道:“背叛汉家者为主动投奔虏人者,这种人可恶可悲又可憎,完全丧失廉耻,只为自家荣华富贵着想,那也就没有必要留下,最好能绝了他们的血脉,让世人引以为戒才好。” 陈东和热辣公济大汗淋漓,好刁钻的说辞,好狠毒的手段,绝了血脉简直比灭九族还毒,难道这才是真正的王秀? “当然了,党项也是朝廷的藩属子民,自然不能和女真相提并论,汉家和党项都是共族,炎黄后裔,自然不能分彼此。”王秀自然照顾热辣公济的情绪,把党项人和汉家混为一谈,其实李元昊也宣称,党项人是黄帝后嗣。 热辣公济不得不苦笑,毕竟王秀是善意。 “有时候,天下家国不分,族群公义不在,才是汉家士子最悲哀所在!有个人就算背叛了汉家,却也能分的清楚,真是可笑。”王秀似乎是自言自语,慢慢站起身向外度步。 陈东和热辣公济起身,相顾苦笑不已,杀了也就杀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濮州范县的大河防波堤上,一杆大旗猎猎生风,上面是特有的双金紫剑龙旗,绣了个大大的岳字。 岳飞站在坡上,凝视河北对岸,北侍军副都参军徐庆站在他身边,目光有几许迷茫,东行的路还很长,不想老大在河岸徘徊良久,却不知为何? “靖康二年,哎,总算可以挥师北上,以慰父老盼望王师之心。”岳飞目光闪烁,压抑这兴奋的嗓音。 “也不知王相公怎么想的,频频偏师出动,却不见全线发动,实在让人不解。”徐庆身为副都参军,本就有负责北侍军的作战,却被岳飞带离指挥中枢,心下自然不太高兴,他不敢对自家兄长有怨言,火气发到王秀身上。 岳飞淡淡一笑,平静地道:“倾国之战非同儿戏,你作为副都参军岂能看不明白,朝廷持重用兵。” 说实话,他并无对王秀太尊敬,甚至对不少方略持反对态度,却不代表他对战事的谨慎,数十万大军征战,百余万民夫转运,没有人会轻佻到立即出兵,甚至连他也认为,自己不能总三十余万大军,数千里战线灵活指挥。 不然,也不会不去争取都指挥,反倒是以知杂身份,去节制第一、二行营对河北的进攻,几十万大军的征战哪能轻率,几次偏师试探也是正常,没必要大惊小怪。 “王相公要是持重,也不会有河东行营惨败,竟然有殿前司副都指挥阵亡。”徐庆冷冷一笑,直接指出高平阵亡。 不得不说,就算有封元的力挽狂澜,殿前司河东行营也被裁撤,足足有三个旅镇被永远撤编。从三品的殿前副都指挥战死,行营都参军叛国被杀,两位军都指挥阵亡,简直是西行朝南迁最惨重的失败,没有之一。 “不可胡言乱语。”岳飞脸色很不好看,虽说他也看不上高平,却很看好封元力挽狂澜,换成他也不过如此。 徐庆见岳飞蹙眉,知道自己的话过了,低声道:“我也是以事论事。” 岳飞脸色不愉,沉声道:“只能在次说说,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尤其是宣抚处置判官上任,更不能轻易放言。” “竟然让丞相长史监军,气度如此之小。”徐庆咂咂嘴,满脸的不服气。话说,岳飞以副都指挥知杂,率第一、二行营征战,这可是大宋行朝最强军事集团,岂能没有监军? 行朝杜绝内侍监军,也不再派文官,既然有了侍军司,又有了宣抚司,按照王秀的意见来办,宣抚司大员权作监军。 王秀坐镇开封纵览全局,既有宣抚处置使权柄,又有都指挥之实,辛炳则在孟州遥控河东,宗良则监控河北,任谁都不会喜欢监军,徐庆正在恼火王秀,也就迁怒宗良。 岳飞摇了摇头,他同样不喜监军指手画脚,却不得不接受监军,这是朝廷的制度,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相对朝廷派员或是中官监军,宣抚司监军算是好的,宗良这个人还算是知道进退,容易相处些,要是换成陈东或赵鼎,恐怕他要难受了。 徐庆的见识到底不如岳飞,就要在说话时,却听岳飞道:“你说,伯远的出击,能有几分胜算?” “博州被我所得,德州自然不在话下。”徐庆也飞快转变思路,毕竟是副都参军,专业性还是很强的。 他带着管勾、勾当行军参军,还有那些辎重动员参军,足足数十人指定的东路进攻计划,拿下德州和博州,取得对大名府重镇的战略优势,并且为第一、二行营开辟北上进攻阵地,他非常有信心,都是北侍军最精干的参军,他们共同制定的计划很完美。 “好,立即启程,让牛伯远拿下德州,想必王相公就不得不发了,我们要赶紧了,别到了地方人家都结束了,呵呵。”岳飞眼前一亮,转身就走,却没有半点迟疑。 徐庆忍不住翻个白眼,久久徘徊的是岳飞,心急火燎的也是,真不知说什么是好。 “怎么,不想走?”岳飞到了战马前,转首看着徐庆。 “怎么会,这条河有什么看头,关键是已经开打了。”徐庆摇头笑了。 “那就去收拾战场,呵呵。”岳飞爽朗地大笑,那是雄鹰翱翔天空的豪情。 1383.第1383章 祸起江宁之阴谋 千里之外的行在,随着城外一批侍卫水军北上,那是押运粮草乘船而去,王秀在行在的兵力再次减弱。 赵官家不能等待了,赵构显然也到极限,几股势力不谋而合,早就开始蠢蠢欲动。 是因,这批侍卫水军并非单纯押送粮草,而是在完成粮草押运之后,立即奔赴沙门侍卫水军大寨,加强那里的力量。 此时,李长昇、张过率领船队和虎翼北方行营出海,沙门各岛处于空虚的状态,必须要抽调各处兵马补充,南侍军对交趾李家进攻,占用了大量的人力,也只有行在还有侍卫水军强悍力量,这万余人临时调走,就是要编入船队,对禁军第一、二行营实施海上策应。 而且在李长昇、张过的坚持下,侍卫水军的作战指导稍加变动,加大了对辎重的依赖。 不过,面对行在的空虚,赵构是非常狡猾的,他并没有直接出面,而是由庶长子长子郡公赵旉站到前台,让他有了可进可退的余地,还隐藏了相当的实力。 万俟禼也是再三考虑,提出王秀在外总兵,一旦有变拥重兵回朝,如之奈何? 赵旉自然得了赵构授意,信心十足地回答道:“南北战火燃起,虏人汇集精兵十余万,岂能是说回就会的?有天子重掌乾坤,我们控制行在,安抚内外诸将,王相公将进不能进,退不能退,要么背叛家国北上,要么只能俯首就戮。” “就算出战的诸位大将,也未尝有人甘心迁就,他要敢对天子不利,必然有人不会服从。。。。。。” 虽然,答案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强词夺理,万俟禼还是决定搏一搏,毕竟他没有退路。 如今,行在内外驻扎兵马,随着沿江制置使司的万余人北上,王秀的嫡系部队并不多了,他们却能动用班直和皇城司军,殿前司各部事态不明前,定然会奉天子旨意,至少能保持中立态度。 曲端、王渊、徐徽言等人可都是老狐狸,在事态不明情况下,绝不可能为王秀卖命,而且他们不是没有大将支持。 可以肯定,只要一举拿下王秀的人,赵谌重新复出掌握权柄,那些枢参、殿前司大将必然会支持天子,赵炅只能退居东宫,彻底成为太子,而不是大权在握的监国太子。 “大王,官家和主主发动,蔡易、沈默等人不足为虑,反倒是枢密院和兵部那几个人,需要尤其的关注。”康履一眼道破关键,蔡易、沈默是王门实力领军人物,掌握巨大的权柄不假,那也是在大势上的威胁,并没有真正咬人的牙口。 真正对他们谋划具有现实威胁的,是周文的缉捕司,还有简雍所在的机速司,这厮捕拿乌思谋陵、辖里有功,跃升权同知机速司事,秦敏不在的情况下,他实际掌控机速司。 两个衙门加上欧阳澈控制的开封府,对他们的兵变威胁极大,因为他们完全可以调动巡军,甚至能直接和皇城司军抢夺皇城控制权。 赵构盘算半天,却没有太好办法,道:“你要怎样?” “让班直直扑机速司和缉捕司,同时拿下周文、简雍,先把枢密院控制捕捉钟离睿,这三人一旦有事,王门势力不足为惧,欧阳澈的开封府还是远点。”康履阴森森地道。 赵构眯着眼算计,这厮还有没说完的话,让班直去对付枢密院和兵部,他的人除了明面上的,隐藏起来的要怎样? 不过,康履也算是点到了点子上,王门势力中最具有攻击力的,也就是他们三人,掌握着可以直接动用的力量,按照王秀的话说就是国家情报和警察力量。 至于欧阳澈也是王门势力成员,却远远不如钟离睿,只要赵家夺取了实权,想必会默认下来。 康履见赵构似笑非笑,也就献媚地笑了,低声道:“大王的兵马,自然要保护官家。” “届时,就看你了!呵呵。”赵构干巴巴地笑了,他的如意算盘是做渔翁,让赵谌、赵柔嘉和王秀的势力拼个鱼死网破,借班直侍卫除掉最有威胁的钟离睿和周文、简雍,然后他趁机控制宫廷,挟天子以令诸侯,甚至让天子死在叛军刀下。 不得不说,他的眼光是毒辣的,看准了大好时机,南北双方暂时没有打起来,却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他们突然发难,王秀也是内外交困,回天无力。 时间差打的是精妙无比,战争没有全面爆发时,就算祸起萧墙,宋军还是能守住阵地,不至于阵脚大乱被虏人说趁,就算是丹青史书也指责不了他,毕竟是为了皇室正统不得不发,又不会导致全军覆没,最多是暂停北伐维持现状。 对于江右士民来说,收复故土可行也不可行,甚至不可行大于可行,他们的眼睛会盯着自家饭锅子,绝不会允许为了收复沦陷地,增加自己啊负担情况的发生,这样他绝不会遭到朝野强力反弹,前提是控制大局。 话说回来了,李纲、李光等重臣,说到底是皇室忠实支持者,挟天子以令诸侯行不通,那就彻底地消除隐患,届时他就是皇室唯一的支脉,重臣们不得不维护他。 赵谌同样是紧张万分,他屏去左右宫人,独留下刚刚到来的李综,轻声道:“主主那里怎么样了?” 李综下意识地四下看看,低声道:“都准妥当,明夜准时发动,主主请官家及时出面,要先控制玉阳宫和东宫。” “嗯,这就好。”赵谌激动地满面红光,幻想着自己重新出山,恢复天子的权柄,至于玉阳宫和东宫怎样控制,他已经不打算细究了。 “还请陛下忍住,万勿让人看出端倪。”李综见赵谌神色激动,急忙轻声劝阻。朱琏的势力不小,虽说现在居玉阳宫,在宫中也有很多眼线,半点不慎就有可能露了马脚。 “好了,你先下去,圣人快过来了。”赵谌心下凛然,意识到还没取得最后胜利,不能得意忘形。 第1384章 祸起江宁之秦桧的心态 “官家,大王那里颇为奇怪,长子郡公说大王偶感不适,由郡公来主持一切。”李综犹豫再三说出疑惑,希望赵谌听明白,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让自己失去主动申辩机会。 “哦,好了,我知道了。”赵谌并没有觉得怎样,挥手让李综退下,想要自己静静。 李综眼珠子一转,把到嘴的话咽了下来,反复品味万俟禼对他的耳语,心下实在是忐忑不安。 此时,蔡易和沈默并未察觉任何不妥,依旧按照王秀的部署,稳妥掌握整个帝国,同时防备秦桧这头白眼狼,让这个庞然大物的战争机器慢慢开动。 秦桧升迁监修国史,成为了宰相,倒是和赵构关系有了隔阂,这也是难免的事情。 他已经位极人臣,自然有自己的想法,面对柔弱的天子,还有年幼的监国太子,就算王秀权势如日中天,他也能在夹缝中把利益最大化。再不济,也能依靠天子或太子,成为新兴政治势力的领袖。 相反,一位正值壮年的藩王,通过政变上台,他必然是战战兢兢,实权绝对会被压缩到极点,搞不好会成为牺牲品,同样不太看好反对派,对咄咄逼人的亲皇势力忌惮三分。 为何?上次赵柔嘉以林一飞恶心王家,这等幼稚的手段,让他更加轻视不已,就算他想将错就错,有心让儿子娶了王家的闺秀,却被王氏一语惊醒,王秀是那么好玩的?就算自家儿子中了进士,那也是私生子,这一条就绝了联姻路。 一直没有得到王秀的反应,应该说王秀闭口不言,这才是让人最担心的。 相反,本就是互利互惠,分割王秀权力或灭之,原本就无法相容,赵柔嘉的一步臭棋,让他心中起了嫌隙,双方更加离心,虽说分化了赵构的力量,却也让他对王秀心生嫌隙。 “老汉,你又在算计何事?我可给你说好了,不要再打王家姐的主意,那外家子可没有福份消受。”王氏进来就看到秦桧端茶沉吟,不由地高声提醒。 “婆子胡说什么,一场闹剧而已,虽说王家没有出声,却也不会太计较,他们也是明白人。”秦桧淡淡地道,心下却忐忑不安。 “只要你明白就成,眼看他们闹腾的厉害,好不容易成了受害者,别把自己陷进去了。”王氏撇撇嘴道。 在她眼中,林一飞的破事虽让人丢脸,却未尝不是好事,让秦桧成为受害方,可以划清和亲皇势力的界限,从而超然事外,又能成为平衡各方势力的中间力量。李光就是中间派主要任务,却没有秦桧有份量。 秦桧尴尬地咳了两声,捻着胡须半闭双目,王秀大魄力辞相,举荐他成为宰相,相当于破坏和他赵构关系,赵柔嘉的儿戏般地举动,让他更加疏离赵构,相当于重新确立自己的定位,不偏不倚的大宋宰相,怎么可能在陷进去,最多对双方争斗装聋作哑,从中获取利益。 “明个秀女书院成立,我还得去陪伴娘娘图个喜庆,顺便还得和郡国夫人为你说说。” “麻烦。”秦桧一阵头疼,站起身来甩袖子。 “还不是为了你,我说老汉。。。。。你怎么走了,给我回来。” “还有何事?”刚到门口的秦桧,不得不停住脚步。 “管好你那外家子,不要让他和别人勾勾搭搭,坏了我家好事。”王氏怒气冲冲地道。 秦桧脸色一变,刚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嘴,最终拂袖而去。 河北重镇德州治城安德县县城,是金军南下的据点,也是一座重要的关防,要是说馆陶是南线金军联络枢要,那安德县就是前方的支撑据点。 兀术在南下骚扰的同时,也很重视防御作战,尤其是张启元的叛逃,带来了大量的最新军情,让他特别重视防御,南北力量发生转变,。他对沿边重要关防,进行了大规模的厘清和修缮,德州不仅驻扎汉军,除了统军司管辖的防御部队,还有女真、奚族组成的三个猛安。 王德的宣武军在振武军配合下夺去博州,不仅让大名暴露宋军面前,也让德州过于突兀。 守军立即把兵力向安德县集中,放弃某些不重要地区,要凭借关防长时间拖住宋军,为金军主力争取胜利的机会。 安德县县城也是名副其实,城池设计复杂强度不比大名元城差,金军各部兵马上万,绝对是硬骨头。 既然宋军相继取得晋州、博州、浚州的胜利,牛皋也不甘人后,组织他的部队不断进攻。当然,除了他自己的部队,还有三万乡军参战,这可不是那些负责辎重的部队,而是有校阅资格的乡军,绝对有相当的战斗力,京东校阅乡军四成力量都集中过来,可见夺取安德的决心。 宋军实行精兵,禁军经过战时扩编,计划出战兵力不足三十万,那些没有列入禁军的部队,自然先组成乡军,节省了大批的军费,此次出动三万乡军,也在于偏师练兵,成熟的部队将作为禁军的补充力量。 战斗开始就相当惨烈,牛皋的作风相当强悍,摧枯拉朽地毁灭二十余个堡寨,直接兵抵县城,那是一场攻坚战,风中都飘着血腥味、城垣上下都是残破的尸体。 尽管,安德县城坚固无比,却是面对最富有攻城经验的宋军,在重型抛石机、铁炮弹的打击下,多处城墙出现裂痕,却依然不得不承受打压,守军更是伤亡惨重。 阿典是愁眉苦脸,他作为临时任命的军帅,刚刚上任不到一个月,就面临宋军的强大进攻,命运是相当悲催,早知道打死自己都不会上任,那还是巴结迪古乃得到的官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躲在城门上的垛口后,透过厚厚城垛观察,这种观察并不舒适,视野也不宽阔,但没有办法,宋军的远程投射兵器太犀利了,四门的城楼一开始就被焚毁,城上再也不敢有高大的明显固定标志,稍不留神就会遭到床子弩射击。 女真族中层将校,普遍缺乏前辈的强悍意志。 1385.第1385章 祸起江宁之端倪 虽然,铁炮弹、梨花矢射击频率不高,破坏力却是惊人的,没人敢触这个霉头,阿典当然也不例外,他可不想尝试铁炮弹的威力,平白地丢了自家性命。 城外宋军的调动让他心烦意乱,远处可以移动的远程抛石机,不时地对城内发射一颗砲石,要不就是一发铁炮弹,巨型床子弩的威力,也让城内的伤亡不断地攀升,一点点地消磨金军本就低落的士气。 这还不算麻烦,反倒是宋军正在集结的军阵,让他意识到大为不妙,那是进攻军城的宋军部队。 女真人为了应付宋军对河北东部进攻,按照大宋原有的节度使军号,设有京东七节度使军,每个节度使军都有军城,德州本无节度使军,更谈不上军城了。 不过,为了防备宋军的进攻,也是为了南下方便驻军,德州却在安德县城外建立军城,不大,却能互为犄角,军城要是被贡献,县城也很难守住。 为了能够守住军城,他带了两个猛安进驻县城,军城留下迷尤刺的猛安驻防,也算是兵力强大。 宋军却没有对县城展开猛攻,一直对军城实施打击,十个军阵轮流上阵,不断有吏士进行补充,整整一天了。 “看样子,迷尤刺顶不住了。”一名猛安低声自言自语。 阿典苦笑不已,他是想救援却无人敢出城,只能眼睁睁看着军城在拼命,看着宋军不断登城,金军的旗帜被斩落。 看样子军城进行了艰苦卓越的战斗,却无法挡住宋军的进攻,迷尤刺的猛安真的是完蛋了。 牛皋自然是得意洋洋观战,金军的战略收缩,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找死,放弃那么多可以延迟进军的堡垒,竟然龟缩在死地,简直是自寻死路。 要是换成他,必然会在各个据点布防,对敌人进行强制性阻拦,虽说必然的要分兵,敌人也会分兵夺取,无形中给了你缓冲时间,无论是进行防御调整,还是等待援兵,都是最佳的举措,可惜阿典就是个笨蛋。 不能不说,金军真不能和当年相提并论,将校的战斗意志普遍薄弱,他的部队进打了一天,就扫荡外围的金军,连军城也被打下来,顺利的让他吃惊。 此时,军城的守军非死即降,却有数百女真人据守军械库,只是负隅顽抗罢了,过不了今天夜里。 王秀并没有关心德州的偏师,斩杀张通古却引起开封内外一片大哗,士民分成两派激烈讨论,无外乎不杀使臣和道德的辩论,他却跟没事一样。 政治的实际操作和政治道德完全两码事,杀张通古是强势,给了女真人不死不休的警示,迫使他们必须要投入决战。政治道德不过是一层外衣,当利益最大化后的遮羞布,当形势需要的时候,完全可以揭开这层遮羞布。 “王相公竟然斩杀虏人使臣,这、这。。。。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岂不是让朝廷名声坏了?” “放屁,什么叫两国交战?区区虏人岂能与中国并列,我看你是交通虏人,你这厮不是好人。” “是极、是极,还不赶紧跟我去开封府,问清楚你是何人?。” “好了,王相公杀人自有道理,只是迟迟不出兵北上,却不知为何?” “兵者,家国要事,岂能儿戏,你也就这本事,怪不得连贡举也不去,活着浪费饭菜。” “你又何尝不是,百步笑八十步,端不为人子。” “无论怎样说,斩杀使臣不妥,有违古圣教诲。” 外面议论时,却不知王秀在书房内,没有审阅来自北方的官塘,而是在看来自机速司的密报,当虞允文抱着官塘进来,却没来由地道:“行在有事,当如何?” 虞允文一怔,没有理解王秀的意思,脱口而出道:“王师北上,谁敢生事。” “玩笑而已,呵呵。”王秀勉强地一笑而过,又道:“有何要事?” “使臣有官塘,张子初并没有出现在东路,而是再次南下。”虞允文心下疑惑,却老实地捡重要军情说。 “哦,看来迪古乃也不是易与之辈,张子初提议被别人所趁,想必心下窝火。”王秀轻轻地笑了。 虞允文看着王秀,几经犹豫才道:“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指教。” “哦,那就说说,你我共商。”王秀颇感兴趣地道。 “既然能斩杀元帅监军,区区叛逆何足道?”虞允文盯着王秀在看,显然对机速司数次放过张启元很有意见。 “哦,呵呵。”王秀明白虞允文的意思,道:“张子初上蹿下跳,看着岂不是有趣?” 虞允文吸了口凉气,摇了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王秀也不愿太过解释,淡淡地道:“待虏人长驱直入,高丽苦不堪言时,就是我等大举北上时。” “大人,寄希望于东北和会宁,恐怕会贻误战机。”虞允文作为管勾机宜文字,是知道不少核心机密的。 “必须等,想要一劳永逸,没有耐心怎么行?”王秀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道。 虞允文默然,作为一名合格的机宜文字,他就算有自己的想法,在王秀做出决断后,还是忠实地贯彻执行。 行在的夜间依旧是繁华如故,机速司衙门也是灯火通明,就在同知事的公厅内,钟离睿、费苏、简雍、周文在座,他们脸色异常严肃,气氛显得非常紧张。 “消息可靠?”钟离睿盯着简雍,语气显得尤为沉重。 “应该。。。。。。”简雍支支吾吾,想要十分肯定,却又没有太多底气。 “我不要应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是要出人命的大事,断不能有任何闪失。”钟离睿脸色发青,不满地瞪了眼简雍。 “还需要证实,没有任何绝对的消息。”简雍一脸的纠结,心中对钟离睿有点意见,你换成对待宗良、刘仁凤他们看看。 周文见钟离睿看向自己,显然是要问话,当先开口道:“大人,虽说有些些许消息传出,却都是边缘化的,关键的时间和地点都没有,我看只是酝酿阶段,动动嘴皮子而已。” 1386.第1386章 祸起江宁之双方谋划 钟离睿可不敢大意,他深知王秀留下他的目地,固然有把持枢密院,更有坐镇行在掌控王门势力的意图,信任是绝对无以伦比的,断不敢有半点懈怠。 就在几天前,他突然接到简雍的密报,说是徐进探听到消息,似乎是薛归义频频召集所属班直,凭他警惕的性格,连夜召集王秀布下的人马,全面加强了戒备,经过几天的探查,却没有任何有用价值,让他有几分恼火。 简直就是一群废物,竟然连点消息也打探不到,还称机速使臣和缉捕使臣。 “或许,是薛归义个人行径,此人好在大长公主面前逞能,不排除这厮好大喜功,争面子的举动。”周文低声来了句,连他自己也不太相信。 钟离睿狠狠地瞪了眼这厮,官做到缉捕司竟然不用脑子,也懒得去看周文,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费苏,沉声道:“解斋,你看怎样?” 费苏摇了摇头,只是说道:“很怪异,这些日子宫中的李大官,倒是来回别院很勤。” 钟离睿眼前一亮,这个消息的确很重要,内宫福宁殿使频繁进出大长公主别院,本身就值得人怀疑,喜道:“内宫也有反常,这就说明并不正常,你说是发生何事?” “你明明有了计较,何必再问我。”费苏摇头苦笑道。 “干系天子,不可不谨慎,最重要的是接触不到核心机密,万一有事发动,我们无法占据主动。”钟离睿说出自己的考虑,随着驻扎江边的侍卫水军大批北上,江宁周边的可靠部队不多了,大多都是保持中立的禁军。 对方要真的发动兵变,他们无法找准其死穴雷霆打击,可能会被别人煽动禁军倒戈。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是现实极有可能发生的,毕竟牵扯到天子、公主和藩王,他们就算处于弱势,却有着天生的优势,那就是皇权的威慑。 对于枢密院都参军司、殿前司和侍卫马、步军司来说,就算是外朝执掌重柄,皇室的影响力还是巨大的,要是有人真的控制宫城和北内,直接宣召枢密都参军司、殿前司,恐怕那些禁军大将会站到皇室一边,他们将会处于劣势地位。 他毫不怀疑大将站队的可能性,甚至认定,某些人已经彻底投靠内朝。 “山长为了大业,把拱圣军北调不算,又让宣化镇侍卫水军大寨出兵护粮北上,江船大多被调离,一旦有事无法有力干涉。”周文很不满地道,他最反对侍卫水军北调。 往日,内有拱圣军,外有侍卫水军,内外钳制行在,王秀的政治上处于不败之地,没有人敢把他必入绝境,甚至连当年张启元,也只能拿男女事做文章,企图从声誉上击败王秀,瓦解王门势力,达到拿下王秀的目地。 “那是大人光明磊落,做事以天下为责,而不像某些小人勾当。”钟离睿瞪了眼周文,这厮自从机速司到缉捕司,相比从前平庸了许多,想了想又道:“这些日子朝野内外透着怪异,我看要盯住万俟禼,还有长子县公。” 万俟禼、赵旉是核心不假,薛归义也是重要人物,简雍自告奋勇地道:“薛归义就归我了,徐进这个人有大用,可以作为棋子抛出去。” “薛归义就是莽夫,不值一提,我倒是担忧枢参那位。”费苏悠悠地道。 杨沂中,在场没有傻瓜,大家立即判断出那位是谁,这厮算是铁杆的保皇人物,担任那么多年的殿帅,现在就任枢参大帅,也就是有曲端牵制,才能让人放心。 要是天子振臂一呼,没准这厮真会遥相呼应,王秀用王渊为殿帅,也是谋划在前的明智之举。 就算曲端并非王门势力中人,却有一段香火情维系关系,政治态度也不明朗,完全取决于外朝和北朝变化。 “各位,现在是非常时期,大人正在调控各部准备北上,无暇顾及行在,只能靠我们来支撑局面,各位还要睁大眼睛。”钟离睿稍稍停顿,决然道:“无论怎样,都要加强防范,玉阳宫和太子宫、大人府邸,任何情况下都要保住。” 众人默默颔首,气氛又陷入沉重。 薛归义是关键人物,至少赵柔嘉这样认为,御龙骨朵直被天子所重,他又正任刺史兼领殿前指挥使,正所谓意气风发时,靠近赵柔嘉更加殷情,却又直接出现在别院。 看着赵柔嘉那妩媚的容颜,还有那懒散的举止,禁不住咽了口唾液,痴迷地道:“主主放心,有末将在外,官家控制大内易如反掌,俗话说红颜易养,还是不要操劳才是。” 有感薛归义的窥视,明显的赤裸裸欲望,赵柔嘉恶心的不成,几乎忍不住给这厮一巴掌,却碍于还要有大用,不得不强忍不快,做出一副矜持态度,轻声道:“太尉,如尽可是箭在弦上,万不得有任何闪失,功成才能欢笑。” 薛归义看着水蜜桃般成熟的赵柔嘉,心情一荡,功成欢笑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给他的许诺,浑身一阵燥热,却见美人在前又不敢去动手,心里跟猫抓一样难受,太难受了。 “太尉,千万要护卫太子,不得有任何的伤害。”赵柔嘉专门交代,生怕太子遭遇不测。 既然是宫中发动兵变,场面一片混乱,太子宫是必然要被占领的,很有可能会有人浑水摸鱼,她只能请薛归义照看太子,以免受到伤害。 “主主放心,末将定然好生保护太子,决不让太子受半点惊吓。”薛归义自然满口答应,没有比得到赵柔嘉请求更让他振奋的事。 “就知道太尉高义。”赵柔嘉为了侄子,只能和薛归义周旋,却在想了想又道:“王家那边也不能大意,却不可伤了诸位诰命性命。” “官家可不是那么说。”薛归义有些头疼,他再迁就赵柔嘉,却碍着赵谌要格杀王家人,不好私自答应。 “官家还是看不透,留家人不为别的,而是为了应付王公。”赵柔嘉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1387.第1387章 祸起江宁之前夜1 薛归义不置可否,却摸了摸鼻子,轻声道:“官家那不好说话。 ” “难道太尉也不明白,我等虽说利用南北胶着,王公不好南顾发难,有他的家小才能让他投鼠忌器。真是杀绝了王家人,恐怕王公一怒下让利虏人,那时可有数十万大军南下。”赵柔嘉美目闪过一丝厌恶,真是气愤赵谌,又鄙夷薛归义无脑,浅显的道理也看不透。 王秀固然会投鼠忌器,可也有个底线,作为一名仕宦数十年不倒,半生都在战场上的人物,非常清楚自己该怎样抉择。真要是突破了忍耐妥协的底线,相信任何有智商的人,都会决然反戈一击,面对必然灭亡还放弃抵抗的人,是不配掌控大宋行朝二十年的。 她更加明白,只要触动王家人的底线,王秀绝对会比对付张启元更加直白,甚至直接割让两京换取和女真的暂时和解,也会率军杀入行在,把他们给斩尽杀绝。 薛归义脸色尴尬,急忙道:“我自然明白,只是官家那里不好说话。” 不就是怕赵谌事后追究,丢了大好的前程,赵柔嘉忍了口气,淡淡地道:“太尉只管去做,一切有我解释。,你也要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做绝,至少在局势稳定前不行。” 话有点重了,薛归义脸色大变,急忙道:“主主放心,我也不是不敢担当之人,一切都听主主的就是。” “那就多谢太尉了。”赵柔嘉轻轻地笑了,心中却恶心的要命,要不是还借助其力量,早就踢到一旁了。 话说,这一眸一笑让薛归义骨子都酥了,楞楞地看着赵柔嘉出神,却想着那日趁乱做了范离,好让赵柔嘉没了官人,自己岂不是近水楼台,想想立即精神百倍。 不能不说,有些男人的肾上腺分泌强大,到了连自己也成傻瓜的程度。 钟离睿离开机速司,当夜就连续进入蔡易、沈默的府邸,谋划了良久才离开。当然,他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又去了王渊的府邸,那可是殿帅啊!能决定成败的人物。 只是他悄然离开时,脸色尤为凝重,旋即又去了刘健那里,掌管军法的那位滑头。 当目送钟离睿悄然离去,刘健的脸色是复杂的,最终长长叹息进了书房。 当赵柔嘉回到府邸,却见范离阴森着脸,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却心下有鬼而慌乱。 “娘子回来的好晚。”范离没有好气地问道。 “那么晚了,官人还没有休息。”赵柔嘉强作镇定。 “娘子要不从别院回来,我不好向娘娘交代。”范离的口吻尤其的玩味。 赵柔嘉立即意识到不好,她在别院私见薛归义被知道了,勉强压住慌乱,瞪着范离道:“有什么不好交代,恐怕是官人生怕娘娘怪罪。” “娘子,我只是不好交代,充其量是家风不正,你还好为之,凡事不可太过。”范离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赵柔嘉眼看范离去了,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倒是长长松了口气,险些软瘫到地上,为何? 她私见薛归义是最后交代,明天夜里就要发动,顶住作为宫廷主力的力量,保护好太子,做的相当的隐秘。哪里想到范离竟然知道,险些把她吓掉了魂,定然是这厮派人跟随,万一泻露了秘密,那可就是天大的事,不得不出口试探。 好在听口风范离只知道她见薛归义,并不知晓交谈内容,好在快要举事了,但须明天稳住范离,也就大功告成。 不得不说,她感觉非常疲惫,除了心中的焦虑不安,还有深深的惶恐,总感觉不太踏实。 就在赵柔嘉疑神疑鬼,别院外宅仆人住的小院落,管事苟三回来后闷闷不乐,一个人喝着小酒,一杯又一杯的不知多少,续弦浑家曲氏怕他喝多,劝道:“官人,酒多伤身,还是少喝点为好。” 苟三身前扔了三个瓶子,醉醺醺地道:“妇道人家,少给我呱噪。” “妾身请官人少喝点,别伤了身子,怎能这样说话。”曲氏很不高兴地道,她本就厌恶苟三,要不是这厮是别院大管事,她还真看不上这獐头鼠目的老朽,简直辜负了她青春美貌。 “你做的好事,还用我来说,丢尽脸面的婆子,给我滚下去。”苟三是喝多了,趁着酒意想起曲氏曾经好事,忍不住破口大骂。怎么?原来曲氏也颇有几分姿色,因为京东战乱逃难道江宁,为了吃口饭进了进入娼门,后来被人赎身捻转几手才跟着他。 本以为能踏踏实实过日子,却不想不时看到曲氏和精壮仆从眉来眼去,虽说没有抓到现行,也觉得头顶绿油油的,今个听了某些触目惊心的事,心情不顺借酒发挥。 曲氏脸色大变,本来勾勾搭搭的破事,一下被掀了出来,任谁都会惊慌失措,不由地掐腰蹦起来,指着苟三大骂道:“你个老厌恶,老娘一向安分守己,倒是你拿不过大总管,让人看笑话,我是忙里忙外为你拉人,竟然还成不是了。” “你凭着良心摸摸,老娘哪点对不住你了,竟然把屎盆子卡在老娘头上。。。。。。”那是一阵恶妇骂街的蹦跳,简直就是集民间千年精华于一身,不愧为管子门下出身啊! “你这贼婆娘,待明个主主成了大事,老子也水涨船高,非得。。。。。非得休了你,你个偷人的婆娘。”苟三说着话,慢慢趴倒在桌案上,酒喝的太多了,要昏昏欲睡。 曲氏一怔,毕竟是娼家出身,见识倒是多些,听了明个主主成大事,倒是留了点意,急忙扶着苟三,软声细语地道:“你这个老冤家,倒是误会妾身了,平素谁对你最贴己,算了,也不和你计较,且上床休息,别趴在桌上招了凉气。” 苟三醉醺醺地被扶着宽衣上床,这阵子舒坦啊!朦胧中也不知怎样,自觉地如在云里雾里,做了哪些不伶俐的事,似乎说了很多的话,最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只剩下曲氏浑身发抖,瘫倒在床沿上。 1388.第1388章 祸起江宁之前夜2 秦淮王家的府邸,王家的女人全然不知阴谋,却沉浸在王卿苧即将北上的患得患失中。 原本,王卿苧计划早就该北上,却因为战争债券发行不利,迟迟不曾动身。怎么回事? 原来,本期发行的战争债券,所担保的海外矿山很少,大多是北方的铜铁资源,这就让趋利的商人们有所思,南海是大宋行朝囊中之物,质押债券自然是皆大欢喜,那都是有朝廷保护,稳赚不赔的买卖,沈默却一力主张不妥。 南海广阔无比,资源相当的丰富,只是大宋行朝直接掌握十五军州,相对资源有限,想要掠夺属国的资源,至少需要一层遮羞布,不能让归化融合当地土人政策出现波折。 他认为商人贪婪,不能用容易取得的好处满足,海外军州的资源,应该用于家国发展,而不是让商人瓜分利益,至少要保证家国为主体,占有大头的情况下,才能让商人取利。 为此,他曾经和王秀讨论了很多次,终于被说服了,无论是本土还是海外,决不能让私人凌驾家国之上。 商人在朝廷保护下谋利,自然需要有所付出,这就是战争债券抵押北方矿产的出现。 显而易见的是,人们口号喊的敞亮,骨子里却不愿承担责任,残破的北方必然影响繁荣的南方,最重要的是顶级商贾,对王师北上并无多大信心,甚至认为收复了实地,是他们财富的损失。 无它,王秀素有未尝一败战绩,南北局势也有利大宋行朝,只是王秀封育草原,没有大力发展马军的政策,更没有掠夺性的开发,让商人们有些失望。还有金军余威为散,让他们迟疑不决,不敢轻易下赌注,对战依然强横的女真人,可不是欺负那些南海蛮夷。 王卿苧打算造势一番,筹集王纪百货的资金,趁机购买战争债券,既是为了自家的财路,好大赚一笔,又掀起购买战争债券的热潮,直接支持兄弟的事业,做到了两全其美。 “这可是四千万贯的钱财,你就少买点也行,何必把银钱都淘空了。”友琴莫言有几分担心,王卿苧调动了自家三百七十万贯钱的资本,分成自家百万贯购买,其它分成十几个名号购买,好推动其他商家,实在太冒险了。 王纪百货诺大的家业,二十年的发展成为巨无霸,暗中垄断多处行业,参与矿山、工厂制造、商品零售等等,渗透到银行系统内,无可非议地天下首富,只是拿出三百七十万贯,也是几乎把各地流动资金掏空了,万一有变悔之晚矣。 王卿苧黛眉微蹙,却没有丝毫迟疑地道:“这份家业是秀哥儿创下的,他要完成毕生的事业,只要能成功,哪怕是败光了又有何妨?” “真不知怎样说你,哎。”友琴莫言轻轻叹息,既然是为了自家哥哥,钱财又算得了什么。 “过些日子,我就和要十四娘北上了,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嗨,说那主主也真是,这种龌龊的主张也能拿出来,还是把十四娘带走妥当,你也要小心几位哥,别让他们给算计了。”王卿苧对赵柔嘉非常怨恨,要不是事情就是一场闹剧,恐怕她真的要去闹腾,横竖让自家侄女名誉受损,这口气很难咽下去,要不是知道对方也是嫡亲侄女,宰了其的心思都有了。 “大姐别多想了,行在重地有谁敢对我家的哥不利?哥哥临行也布下后手。”友琴莫言一颗心颤动,嘴上却左顾言它,不敢去承认。 “我也不多说,你自个看着办。”王卿苧无奈地摇头,友琴莫言是很聪慧,却做了太久的诰命。 正在说话,李采薇快步走进来,却见王卿苧在场,也没有避嫌道:“大娘子也在,夫人,偏门有一妇人求见,说是有十万火急大事禀报。” “十万火急大事?”友琴莫言看了眼王卿苧,却道:“放她过来。” 来者,正是苟三的浑家曲氏,她面对当朝最具权势男人的诰命夫人,还有天下最富有的女人,脸都煞白煞白的,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甚至眼中尽是崇拜的光芒。 “不知娘子是谁家,莫要紧张,来我府邸何事?”友琴莫言见对方惊秫,不免放缓了嗓音。 曲氏咽了口唾液,有感友琴莫言的善意,逐渐平静下来,只是两位诰命贵妇的高贵,让她实在是羞愧,低声道:“妾身是秦楚国大长公主别院的人,是管事苟三的浑家。” “你是主主的人?”王卿苧美目圆瞪,口吻尤其严厉,她可是还生着赵柔嘉的气,哪怕知道是自己侄女。 曲氏本就忐忑不安,好不容易静下来,却不想被王卿苧吓的一哆嗦,差点跪了下去,浑身又开始颤抖。 友琴莫言无奈白了眼王卿苧,常年上位者的气势,就算是区区妇人,也不是常人所能承担,无奈地道:“好了,大姐先让人家说话,不要一惊一乍的,上茶。” 说完话,又对曲氏歉意一笑,温声道:“娘子坐下说下,不要理会我家大姐。” 王卿苧有几分尴尬,也觉得自己太强势,吓到了别人,勉强挤出几分笑意,道:“娘子莫怪,平常面对那些臭汉子,我是粗枝大叶惯了。” 曲氏却不想两位诰命如此和蔼亲切,虽说是不敢却碍不住友琴莫言的请,值得小心翼翼地半坐下,李采薇上了茶水,也是慌里慌张,生怕自己惹出笑话。 “好了,娘子有何要事找我们?”友琴莫言随意聊了两句,让曲氏安稳下来,才把话转入主体。 曲氏急忙放下精致的彩釉茶盏,轻声道:“妾身得到大事,只是不敢告诉别人,要去见官又碍于妇人,想来想去只能贸然来王相公府邸,寻郡国夫人说个明白。” 说的倒也合情合理,一个妇人有重要事情,也搞不清楚状况,绝不可能去官府报信,只是能让人壮着胆子来府邸告密,足以让友琴莫言、王卿苧提心吊胆。 “娘子不要急,慢慢说就是。”王卿苧尽量让自己平静。 1389.第1389章 祸起江宁之前夜3 崔氏似乎被王卿苧感化,平静地把事一五一十说了,当然要隐瞒自己的风流韵事,按着自己想法,又把自己说的很忠心朝廷,最后又道:“我家那死鬼还在酣睡,他也不知该怎么办,妾身却有感王相公高义,这才匆匆来知会,也不知找谁去说,只能拜托郡国夫人了。 ” 友琴莫言和王卿苧面面相觑,她们完全被震惊了,还没有回过神来,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撼了。几乎让人无法相信。 原来,苟三作为别院管事,自然清楚薛归义迷恋赵柔嘉,本来认为这厮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却哪里想到赵柔嘉竟然单独接见,还是屏去他们这些仆从,八卦心思就出来了。 作为下人也是人,自然暗自垂涎赵柔嘉的美貌,有好事不去看真是太亏了。 借着管事的身份方便,悄悄来到长窗下偷看,想要看一出春色景象,却哪想到听到骇人的机密,赵柔嘉竟然要兵变,还是在明天夜里,这就差点把他吓死。 好不容易静下来,赶紧溜之大吉,想了想却不知该怎么办,那么大的事情,他一个平民能做什么?告发,简直就是笑话,恐怕他说出来没人信,就会被赵柔嘉灭口。 就算是告发成功,能有几个赏赐?反倒是自己以仆从身份告发主人,会让行当里的人不齿,绝对在江宁混不下去。 仆人这个行当是很有规矩的,尤其是资深的高等仆人,他们和主人是雇佣关系,还是长期雇佣关系,并非没有自由,有些人跟随主人一辈子,甚至子女也签订雇佣关系,就能得到主人的信任,甚至有人或是后代能够崛起。 这个行当讲究的就是守口如瓶一心做事,没有人会喜欢被盯着,自己做的隐秘事传出去,这就给行当定下不成文的规矩,你可以在雇佣关系结束退出来,却不能透露雇主的隐私,否则不要说这行当别混了,就是性命都有危险。 不要小看这个时代的仆人行会,认为是低三下四的贱业,相反这个行当由于存在高端雇佣关系,显得相当的强势,也有丰厚的底蕴,就像王秀家的那些仆人,你说他们不行?连那些诰命夫人见到李采薇,都要给足面子。 你真要是在雇主那里闯了大祸,不要说雇主那关,就算雇主倒了霉,行会也不会放过你,人家有力量让你永远消失。 最后用了鸵鸟思想,反正他是别院的管事,赵柔嘉真的成功了,他也能沾沾光不是。哪想到自己忐忑心情吃酒压惊,又想起了曲氏的风流韵事,最终喝的大醉,不知不觉被套话,作死到了极点。 她们毫不怀疑曲氏的真实性,没有人敢拿兵变玩笑,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怎么办? “二位夫人,我家那死鬼要是起来,还不知怎么样,妾身为王相公冒死一搏,还望二位夫人垂怜。”曲氏见友琴莫言、王卿苧震惊,却为自己担忧了,这可是冒着极大风险,行当的规矩她懂,好在自己不过是仆人浑家,并非正式行当的人物,只要王家力保还是不会怎样的。 友琴莫言和王卿苧听了,明白曲氏的担忧,王卿苧若有所思地道:“娘子是有义女子,我家必然不会忘记大德,放心,我在王纪百货为娘子留下职事,至少放你成为执事。” 曲氏听的心下颤动,王纪百货可是天下人都知道,那是巨无霸形势的存在,王卿苧说的是总部,绝不是下面的分店,按照层级设置,有大掌柜和各房管事,下面就是执事,酬劳是绝对丰厚的,算是给她大大的承诺。 最重要的是王家给了保证,大家都不需要明说,只要她能成为王纪百货的一员,哪怕是吃闲饭的,也相当于给行会个明确信号,对方必然会有妥协。 友琴莫言见曲氏脸色惊喜,知道王卿苧稳住对方,又道:“娘子还需要回去稳住你家官人,千万不要有任何异色,以免引起你家官人疑心。” “哦,妾身明白,我这就回去,想那死鬼明天才能醒来,必然不会察觉。”曲氏很放心自家,打了包票,心下却欢喜的非常,自此不再靠姿色依仗臭男人了。 “来人,把我那南海十八珠取来,安排轻车送娘子回去。”友琴莫言又安抚了一阵子,果然地送客。 王卿苧赞许地看了眼友琴莫言,南海十八珠顾名思义,十八颗排列整齐的大珍珠,不说是价值连城,却也非常的名贵异常,要是给对方必然能堵嘴。 就算在回家的路上,曲氏在马车内多次打开漆盒,贪婪地看着诺大的珍珠,连自己也不知怎样笑的,得了王卿苧的承诺,那是一辈子的好处,友琴莫言的馈赠更让她觉得值了,单凭十八颗珠子,这辈子也是吃喝不愁。 此时的赵旉正在藩邸,偷眼看着一言不发的赵构,心情颇为紧张,低声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倒是万俟禼有些态度暧昧,是不是。。。。。。” “无妨,不过是老儒,做不了大事的人,事成后倒是能让他入两府。”赵构总算是开口了,保住了万俟禼,这种人成大事不能依靠,成了大事好控制,木偶而已。 赵旉很看不上万俟禼,却不敢在赵构面前再说,只得顺着道:“爹爹说的是,老儒也是有用处的。” “嗯,你能明白最好,不要光看着眼前,凡事要谋划久远。大事成功,还需要能靠得住的大臣,不然会被别人所趁。”赵构说着话瞥了眼儿子,显得有些语重心长。 赵旉似乎有所感触,目光也显得有些热切,躬身道:“孩儿明白爹爹苦心,却不想爹爹早就谋划长久。” “你还年轻,需要学的很多,明天由你发皇城司军,定要谨慎万分,决不可莽撞行事,玉阳宫是重中之重,甚至要比太子宫还要重要,明白吗?”赵构对玉阳宫说的很重,朱琏对他的压力太大,绝对是关键的政治人物,只要存在的话,他就不可能实施最后一步。 1390.第1390章 祸起江宁之前夜4 “爹爹放心,孩儿定会谨慎从事。”赵旉赶紧做出保证,毕竟他看到了希望,如果能在兵变中建功立业,他将在众兄弟中处于强势地位,连赵构也无法轻易否定他,庶长子的地位将不是尴尬,反而是强势。 赵构眼中划过一道精芒,似乎很满意地笑了,平稳地道:“好,要好生行事,一切就看你了。” 却说,在曲氏欢天喜地走了后,友琴莫言和王卿苧沉默一阵子,她率先开口道:“现在,应该请两位相公过来。” “不行,两位相公肯定要知道的,关键却是钟离睿,我亲自去他府邸。”王卿苧否决友琴莫言提议,她可是老江湖了,知道需要先知会哪些人,蔡易、沈默都是手握重柄的执政,却不如钟离睿、简雍、周文等人灵活,应该说是先让掌握实权的人知道。 “也好,就要烦劳大姐了。”友琴莫言也明白,王卿苧处事老练,自己远远不如,而且由于身份原因,她要是出面恐怕生出变数,王卿苧却自然许多,不会有人往阴谋上想。 “明个,不要让几位哥去大内了。”王卿苧犹豫着道,要是真的明天夜里发动,对方在宫中必然有准备,恐怕王家的三小会被事先做人质。 “不,还是要进宫,以免引起对方警觉。”友琴莫言想了想,却否决了王卿苧建议。 王卿苧黛眉微蹙,盯着友琴莫言在看,道:“有你这样做娘亲的,把自家的哥陷入险地?” “一切询问钟离大人再说,我却认为他们进宫得当,要是真的敢谋反,事前他们必不敢轻易暴露,反而是最安全的时候。”友琴莫言坚持己见,却仍旧做了妥协,就算对方明晚发动,白天也不一定敢有动作,何况太子宫也是戒备森严,除了东华门又有王家的护卫接送。 “也罢,我这就去了,你且在家召集护卫,不够的话让陆尧调发人手。”王卿苧一阵无奈,索性不和友琴莫言磨叽。 “大姐快去快去,一摊子事还等你料理。” “算了,我先让采薇去知会陆尧,调动百货的护卫。” 当王卿苧匆匆去了,友琴莫言一阵纠心,真没想到那对兄妹急不可耐,要对亲生父亲下手,哪怕他们不知道,也应该明白王秀的重要性,知道南北正在交战,兵变引发的后果,简直是疯狂到了极点,也不知王秀知道会多心伤。 现在,她已经没有时间考虑太多,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不要说自家的安全,就是玉阳宫也得尽快知会,一切等到王卿苧回来,就要立即布置。 王卿苧是心急火燎,却没有直接从大门进,而是从角门偷偷进入,直接门房见到钟离睿,谁也不知府邸中会有耳目,门房却是最安全的地方。 钟离睿听了王卿苧述说,也是大为吃惊,沉吟了整整一炷香,盯着王卿苧道:“大娘子,还有何人知道?” “府邸没有第三人,放心。”王卿苧古怪地道。 “曲氏小人,诱之以利很好,至少能让她闭嘴,容得我们从容准备。”钟离睿对王家处理曲氏很满意,对付小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收买诱惑,十八颗大珠子,足以应付一天,还有王纪百货的执事,也能让别人陷入美好的联想中。 “就要有劳学士,赶紧知会两位相公。”王卿苧既然知会钟离睿,也算是放下心,下面的事情就交给男人了,她还得赶紧回去布置防御。 “大娘子放心,我会尽快知会他们,做好应变准备。”钟离睿点了点头道,眼中闪过一道杀机。 做应变准备?怎么不是直接禀报娘娘,速速扼杀谋乱,王卿苧几十年的老道经验,自然听出些端倪,越发感觉不是滋味,不由地道:“还是赶紧向娘娘通报,明天只要控制大内,一切都会冰消雪解。” “不行,今夜决不能让娘娘知道。”钟离睿斩钉截铁地道,没有半点质疑。 王卿苧一怔,瞪大眼睛看着钟离睿,失声道:“为何?” 钟离睿一阵犹豫,低声道:“明天,再禀报娘娘不迟,大娘子放心,不会有错的。” “难道学士想要。。。。。。”话说到这个份上,王卿苧从察觉三四分,立即明白七八分,捂着嘴惊讶地看着钟离睿。 “其实,我们隐约了解他们动向,只是没想到那么快。”钟离睿摇了摇头,看着王卿苧笑着承认了。 “真不知你们这些人。。。。。哎,要不是偶尔听到,我还被蒙在鼓里。”王卿苧摇头苦笑道。 第二天,一切看是那么平静,并没有正朔朝,只是重臣各自处理事务,汇集成册送入禁中,王家三个小子也来到宫中伴读,刘仁凤依旧是那么严厉古板,赵非也是和蔼可亲。 玉阳宫,朱琏正在和前来的李清照、王氏说话,她并不喜欢居住大内,反倒是喜欢宽畅的北内。 几天来,王氏是唆使李清照天天来,她也就明白怎么回事,无非牵扯到林一飞的破事,生怕牵连到秦桧。 李清照也是很无奈,别看自家表妹平时泼辣,把秦桧管的死死的,连纳个小妾也偷偷摸摸,亲儿子也不敢相认,让秦大相公在朝野出了名的怕婆子。 不过,她却是竭力维护自家夫君,简直做到了无所不用其极,要不是看在这份情面,她也不会舍着脸常来玉阳宫。 好在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也就是王家的姐名声受损,王氏只能进宫请罪,实在没办法啊!总不能说是赵柔嘉的阴谋,总不能说皇室大长公主错了,一些事还需下面人承担过错。 朱琏心情也不错,她的强势介入化解闹剧,赵柔嘉似乎消停许多,再加上北方不断传来好消息,让她颇为舒坦。 “娘娘,张泉过来了。”青君趁着李清照和王氏去宽衣,来到了朱琏面前。 “让他进来就是。”朱琏没在意地道,今个她和闺蜜在阁子里品茶聊天,那都是女人之家的隐私话题,连内侍都遣散了,张泉要进来也得通报。 第1391章 祸起江宁之前夜5 不多时,张泉急匆匆进来,在门槛差点被绊倒了,朱琏不由地轻蹙眉头,多年不见这厮惊慌失措了,心下升起不好的念头,有些不满地道:“何事惊慌,不成体统。” 张泉急忙躬了躬身子,快步朱琏的身侧,递上火漆奏章,轻声道:“娘娘,蔡相公亲自送来的,有人今夜谋划兵变。” 兵变?朱琏是有过经历的,不由地大吃一惊,再看拿奏章却是泥金火漆,身子几乎僵硬了。 这是朝廷最高等级的秘密奏章,不需要任何程序,直接呈入帝王手中,非军国重事、谋逆叛乱事断不可用。当她怀着紧张心情开了奏章,脸色顿时大变,指尖微微地抖动,好半天才稳定了神情。 “你去传话,让诸公稳妥处置,却不可伤了人。”朱琏脸色灰白,声音颤抖异常。 张泉点了点头,却没有退下去,轻声道:“钟离学士在外,说是奏请河北战事。” “让他去翠微殿等候片刻。”朱琏因李清照、王氏在场,也不能冷落了她们。 张泉是知情的人,知道事情紧急,不能有片刻的耽误,尤其钟离睿作为王门势力中坚,有很多事需要办理,单单夜里兵变的消息,就足以让其跑断了腿,岂能在公众等待召见?实在让他犯了难为。 正在说话间,却见李清照和王氏连襟而来,表姐妹们有说有笑,来看来心情是不错的。 “大官来定有要事。”李清照见张泉进来,急忙收敛了笑容,王氏也是若有所思,她看到了奏章,似乎是泥金火漆,作为最高层的贵眷,她也是知道这种火漆代表着什么。 朱琏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挤出些许笑容,道:“北边来了官塘,真是不让人有一天的消停。” “那可是要事,娘娘还是先处置妥当。”李清照明大体,自然知道朝廷最重要是北伐,不能有片刻的耽搁,是她们该告退的时候了。 “小事情而已,你们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来。”朱琏不动声色把奏章收起,淡定地站了起来。 “娘娘有事,我们姐妹先退下就是。”王氏有心,却见朱琏收起的是奏章,哪里是什么官塘,不由地暗自揣测。 “无妨,好不容易来说话,岂能被其它事搅了,我去去就来,青君在此听二位娘子吩咐,断不可有怠慢。”朱琏很从容地离开,尽可能不给比人造成揣测。 钟离睿早就等候在翠微殿,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又亲自跑了蔡易、沈默的府邸,并知会简雍、周文、费苏等人,对王门势力进行了一系列的部署,又秘密会见沿江侍卫水军制置使司几位将校,才紧巴巴来到玉阳宫。 王门势力排兵布阵,接近午时告知朱琏,这也是他的谋划,既然不知道对方如何发力,更要防备朱琏的心软,率先动手拿下赵家姐弟,导致不能********。 先把一切安排好了,时间恰到好处,让朱琏只能沿着镇压一条路走下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这条路是绝杀之路,充满了血腥的艰险,是要让对方全部发动,那些阎王小鬼都冒出来,真正实现一网打尽,免得今后关键时刻,还有人不停地呱噪。 “事情紧急,臣只得做那么多了,只能等他们发力,才能一举斩获。”钟离睿实话实说,并没有半点挑剔,堂堂的阳谋无可指责。 “怎么会是这样,难道官家不知道,行在乱了将导致前方大败,怎么能拿军国重事儿戏。”朱琏听钟离睿详细说起,不由地又惊又怒,赵谌和赵柔嘉姐弟实在太不像话,竟然会贸然发动兵变,置家国利益于不顾。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没有时间干涉,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发动,最终把所有人卷进来。 “娘娘,当务之急是保护监国太子,娘娘和监太子发讨逆檄文,稳住内外诸军,才会有扑灭叛逆的可能。”钟离睿见朱琏慌乱,倒是提醒一句。 现在,掌握权柄的是皇太后和太子,他们的皇太后懿旨和监国太子予旨,对各衙门有法定的效力,甚至比圣旨还要有力。 “好,我立即宣召枢府两位李相公,张泉,你去请监国符印。”朱琏才把念头放在正事上,立即抓住关键。 钟离睿来的目的达到,内外诸军调动,除了稳住各位大帅,枢密院李纲、李光也是至关重要,没有他们的调兵符令,任何大帅调兵都是私自行动,哪怕有了诏谕也不行。 也就是说,天子的诏谕,枢密院的符节才能调动兵马。 “对了,还需要主动,立即抓捕薛归义和长子郡公,不能让他们闹腾。”朱琏还要事前扼杀,以免赵谌和赵柔嘉闹的不可收拾,他明白道理却要竭力挽救。 此时,无论是薛归义还是赵旉,都在钟离睿必杀名单上,岂能容他们逃脱,事前和事后完全两个概念,他绝不会容忍有任何可乘之机,这也是王秀给他的秘密指令。 他完全理解王秀的做法,那就是一网打尽,绝不留任何后患,果断地道:“娘娘不可,贼人蓄势待发,一点打草惊蛇,将会让很多逆贼重新隐藏,万一大军关键时刻,他们再次发难,恐怕悔之晚矣!” 朱琏一怔,想想钟离睿的说法没错,清除那些乱党是必须的,她从保护赵谌和赵柔嘉的角度,去考虑处理整件事,自然是先把主要干将拿下,然后轻描淡写地掩饰过去,却不曾去考虑太多,钟离睿的话让她醒悟过来。 当然,同时明白钟离睿的打算,这是不给叛逆半点活路,绝对是斩尽杀绝的姿态,那问题就来了,事情被闹大了,赵谌和赵柔嘉怎么办? 尽管,赵谌作为天子,最多也就是避嫌,很有可能会成为太上,赵柔嘉如何处置?天子不会谋逆,公主却会啊!历朝历代因谋逆被杀的公主还少? “这也是大人的意思。”钟离睿见朱琏目光闪烁,显然有所迟疑,不失时机地抛出重磅炸弹。 第1392章 祸起江宁之前夜6 朱琏凝视钟离睿,眸光越发地愤怒,此时她要再不明白,那可就白活半辈子了。看来,王秀对赵谌和赵柔嘉也是有忍耐底线的,那就是发动夺权谋变,看来官人是动了杀机,想想立即毛骨悚然,父子相残历朝历代屡见不鲜。 难道,真的不可以避免了? “娘娘,现在是如何保护监国太子,还望娘娘明示。”钟离睿既然说出底线,也不用那么客气,赵炅是他必须要保护的人,重要性和朱琏等同。 “不,不能让他们发动,一但朝廷有事,震动将是多大?断不可冒天下动荡的风险,还是立即捕捉。”朱琏最终认定,到了事发将不可控制,她绝不能让儿女陷入泥潭,借着发生兵变造成人心慌乱的由头,要压服钟离睿听命。 钟离睿是王秀最坚定的心腹,自然明白王秀的打算,决不能给叛逆任何死灰复燃的机会,哪怕天子背叛了天下也不行。朱琏明显是要护住赵谌和赵柔嘉,这两位才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是他必须要引出来的人。 当然,他并非要杀赵谌和赵柔嘉,而是借着兵变把他们的羽翼斩尽杀光,彻底断绝有心人的念想。 从当年热血的太学生,道如今位高权重的枢密直学士,他跟随王秀历经太多太多,自然也滋生不可为外人道的野心。如果,不是王秀再三叮嘱,他恨不得利用此次大好时机,直接杀绝赵家,迎接王秀大军南归。 朱琏竟然还在坏了王秀大事,这是他绝不能容许的,嗓音沉闷地道:“娘娘,现在虽然知晓他们谋乱,却没有更详尽的消息,只能让他们主动发起,才能避免更大破坏。” “要是捕捉几名逆贼首领,其他人或隐藏,或是提前发动,朝廷将陷入更大危机。再说,两府还没有准备好,一旦他们兵变,胜负还不知分晓。” “难道相公没有妥善布置?”朱琏很不高兴钟离睿态度,要不是看在王秀面上,早就厉声呵斥了。 “大人为了家国大业,早就把行在亲兵北调,现在的局势一目了然,行在的兵马不占优势,各位大帅也会观望不前。”钟离睿说的很坚决,态度也相当的强硬。 朱琏脸色微变,行在兵马不断北调,尤其是驻扎江边的侍卫水军,被抽掉了大半,连虎翼第一旅镇也北上了。这支部队和拱圣军号称北虎南圣,是王秀的两支绝对力量,现在加入了虎翼北方行营,造成行在内王门势力的消弱。 如果,赵谌有班直和皇城司军支持,再加上他振臂一呼,恐怕连中立的各位大将,也会站到天子的一边,到时候脆弱的王门势力,将会不堪一击。 儿子的成功后果,他简直不敢想象,那是一场父外子内的残酷厮杀,最终只能有一个活着。 “我回宫劝服官家。”她第一个念头转变,就是说服儿子,避免父子相残,用钟离睿的策划,将是对儿子的致命打击,不用的话有可能让儿子反戈一击。 “娘娘,一旦回宫恐怕生事,现在只能以两宫质疑,取得枢密院的支持,再以两府镇压叛乱。”钟离睿毫不相让。 赵炅是监国太子,具有相当的人气和权威,只要朱琏和赵炅予旨联合,就能控制枢密院,进而凭借蔡易、沈默让两府妥协,完全压制赵谌。否则,就算是外朝权柄势大,要真正面对天子,还缺乏时间的沉淀。 朱琏陷入了痛苦地抉择,钟离睿同样焦虑万分,双目闪烁凌厉光芒,朱琏是关键中的关键,皇太后的懿旨至关重要,他也没有时间去耽搁。 午后,太子宫内,赵炅和王柏、王楠、王柠三兄弟总算是下课了,还是赵非的课程,显得轻松自在。 王新真也前来送瓜果蔬菜,却见四个小子正在手谈,玩的是不亦乐乎,她是来往太子宫的常客,班直也不在意,要是哪个细细去看,就会发觉篮子有点颤动。 “十四娘来了,今个带了啥好吃的?”王楠笑嘻嘻地道。 “吃,就知道吃,看你胖的跟小猪一样,二娘也不好好管你的嘴。”王卿苧白了眼王楠,把竹篮放在小桌上。 “哈,竟然还有鸡胗,娘亲知道我的口味,鹅肝,这是给太子的。”当王楠厚着脸皮揭开竹篮绸布,却发现竟然有鸡胗、鹅肝的小菜,赵炅就相当喜欢吃烹鹅肝。 “你们赶紧吃,我找太子有些事,不许乱嚷嚷,自个嘟着嘴。”王新真拉着赵炅袍袖到了一旁吗,三个没心没肺的吃个不亦乐乎,王楠还偷偷藏了王柏一颗子,那是为太子藏的,最够改变‘天下’形势了。 真是弄臣啊!王柠看的嘴角猛抽,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忍不住背过脸,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赵炅被王卿苧拉着,两人进了一旁的阁子,他还颇为奇怪,不断地道:“十四娘,你有何事那么神秘?” “太子,你可相信我?”王新真正色道,尽管脸蛋仍有幼稚,却显得尤其的真诚。 “十四娘说哪里话,我怎能不相信你?”赵炅也是少年早熟,监国也有一年了,看王新真脸色感觉不好。 “那就好,下面我给你说件事,你要保持绝对冷静,断不能让外人知道,明不明白?”王新真放心也是乱跳,她让赵炅不要慌张,自己却紧张的要命。 赵炅镇定地点了点头,忽然轻声笑道:“十四娘好紧张,你不能先冷静下来?” 王新真俏脸腾地红了,狠狠地剜了眼赵炅,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小鬼,看我不打你。”说着作势要打。 “饶命,十四娘要命,我错了还不成。”赵炅和王新真熟络,自然不会当真,就是想让对方不要紧张。 王新真总算平静下来,葱葱玉指点了下赵炅额头,道:“大长公主要举兵,夜里你要紧闭关防,不得让人进入。” “什么?这怎么可能?”赵炅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是真的,姑母竟然会作乱,他连想也不敢想。 第1393章 祸起江宁之前夜7 “嗨,醒醒,别瞎愣着,太子。”王新真到底是女孩子,眼看赵炅愣住了,心下又开始慌了。 “怎么可能,这也太离谱了,不可能。。。。。”赵炅被晃的烦躁不堪,一把推开了王新真,虽说年仅十三,却也是享受最好的物质待遇,身材颇为高大,更不是娇生惯养那种寄生虫,而是六艺皆学,劲力倒是不小。 王新真被退的倒退两步,险些倒在地上,委屈的几乎要哭了,却见赵炅神色不对,急忙过来道:“说过要镇定的,太子连这点定力也没有。” “你在骗我,是不是?”赵炅双目发红,一把拽住王新真的玉臂,用力地摇晃,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念头。 “怎么会骗你,小些声,哎吆,是、是姑母让我来的。。。。痛,你放开我。”王新真到底是女孩子,哪里受得了痛处,泪水一下子流出来,要不看周围环境不允许,早就一巴掌扇过来了。 “不会的,我不相信。”赵炅瞪着王新真,依旧在用力摇晃,声音却低沉下来。 “太子,我也不敢相信,可事实如此,必须做好为安全准备。”王新真强忍眩晕道。 “怎么可能呢!”赵炅神情沮丧,就像是被抽干空气的皮球。 “史册比比皆是。” 沈默和蔡易二人,以公务为由来到枢密院,他们直接进入节堂,把事情原原本本给李纲和李光说了,两人当即就愣住了,甚至胡须都在发颤,显然是不知所措。 也是,素来只有大臣造天子的反,就算是天子奋起一搏,那也是受尽权臣的委屈,做出悲壮的反击,却哪里想到赵谌竟然发动兵变,简直出乎意料之外,有些太滑稽了。 诚然,王秀主政多年,又分化内外朝削弱天子权柄,哪怕是拥立太子监国,却并没有对皇室半点不敬,甚至刻意地神话皇室,改变儒家天授君命的传统,把天子真正定位在昊天之子,不容推翻的所在。 天授君命和昊天之子同为天子,却完全两个概念,一个是天给你的权力,是可以剥夺的,一个是本身就有的权力,血脉造就的高贵,是绝不可以剥夺的。 可以说,主流士大夫普遍接受,皇室依然有不可侵犯的威仪,大臣也有相当的权柄,皆大欢喜的局面,你有这万世基业的荣光,我有实现抱负的土壤,你好我好大家好。 更有深层次不能说的,那就是赵炅的确比赵谌优秀,已经得到重臣的认可,眼看赵炅即将成年,大宋行朝将拥有一位英主,怎么可能发生内乱,难道是赵谌真的不甘心? 应该说,他们看到王秀是真心培养赵炅,真正向一代英主方向迈进,更看到内朝权柄逐渐倾向太子,有理由相信渡过战后的禅让危机,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王秀将再无篡位机会,曹魏篡汉或司马代曹不会出现,赵谌实在糊涂。 李光首先回过神,看了眼蔡易、沈默,急促地道:“如何是好?官家。。。。。哦,你们定然有谋划。” “对,你们要做什么?”李纲也回过神,目光凌厉地看着沈默、蔡易,那神色绝对是要杀人,他最怕有人利用乱子。 “剿逆贼、清君侧,护监国、靖宇内。”沈默毫不迟疑地道,能够做到参知政事,他和蔡易是截然不同的,一直以来掌握天下财货,要没有几把刷子,王秀能放心委以重任? 再说,昨夜就好钟离睿反复斟酌,某些情况都考虑到,回答也是经过商讨的,绝不给人把柄。 果然,李纲是绝对的保皇死硬分子,牵扯到天子很强硬,好在他和钟离睿商议,还是把李纲算计进去,只要延续皇室血脉,绝对能打到几个老家伙。 十二字出来,李纲和李光又陷入沉默,蔡易也暗中松了口气,这两位也可是关键人物,只要把他们拉过来,哪怕让他们保持中立,今夜就会有很大的胜算。 “二位大人也是看到的,文实在北方督战,三子皆伴读太子,天日可鉴其心。却不想那些宵小,竟然相互勾结迷惑控制官家,要捕拿太子血洗玉阳,神人共愤啊!”沈默岂能放弃大好时机,打铁还要趁热才行。 李光向来支持王秀,想到王家三子入宫伴读,明显的是亲近未来天子,也可以说王秀向天下无言宣布,他的子嗣是未来天子的重臣,绝非行曹魏篡汉,让他再次坚定信心。 目光转向了李纲,慢悠悠地道:“伯记,你看如何?” 李纲白了眼李光,这厮倒是好招数,把球直接踢给他了,让他怎么去说?总不能说天子谋逆吧!好在沈默还算是识相,直接来个清君侧,还点名别人迷惑控制天子,让他有了说服自己的借口。 诚然,他绝对拥立皇室不假,也时刻防备王秀,王门势力在行在力量不断北调,也是他所默许的。只要行在驻扎禁军拥护皇室,或者不被王秀绝对控制,就能避免收复故土,黄袍加身的景象,也能趁着王秀北上,让文官势力彻底控制行在,增加对抗王秀的实力,这就是错过战后机会,王秀再无机遇的最大依仗。 但是,现在王秀北上的为了家国,他们防范未然也是为了家国,大家玩的是文斗,都在规则范围内对对碰,你在宫变不久再次发动宫变,那就真的过份了,触动了文官阶层不可忍耐的底线。 “殿前司、兵部都虞侯司,还有三大侍卫司是关键。”他悠悠地发表了意见。 沈默见李纲说话,顿时松了口气,这老匹夫总算说句人话,现在大事可定五成。 蔡易咂咂嘴,道:“枢帅杨沂中、曲端,殿帅王渊,马帅张俊和步帅解潜,他们只要按兵不动,逆贼掀不起大浪,可惜有殿前司正帅早就投靠逆贼。” “诸位家国大将,岂能眼看天子蒙难?”李光瞪了眼蔡易,暗付王秀怎么让这厮入两府,还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竟然冒失无端大将不忠诚,就算是这样,你也得隐含点出,别那么直白好不好。 1394.第1394章 祸起江宁之前夜8 “要知会几位大帅,让他们暗中做好准备,内外各寨也要选调可靠吏士候命。”李纲也是老油子,别看这些人平时温文尔雅,真的办起事来,一个比一个狠辣。 当年,他刚刚被赵桓任用守御开封,直接就血腥镇压守军躁动,连续杀了二十余将校,手段不能不说是残酷。 就像当年王秀跟他玩笑,说他外儒内法却被反驳,说是孔圣治鲁,并非全然德操,用的反而是律令规矩。说白了,大家满口仁义道德,一个个谦谦君子,斗来斗去文雅的要吐,实际个个都是腹黑之辈,嘴里讲着仁德教化,实际哪个不是律令当先。 “难道,没有他们的详细勾划?”既然得到李纲的支持,李光索性放开了。 “没有,此事是驸马别院传出,也是一个管事浑家偷听的,却不知详细情况。”沈默摇了摇头,也挺遗憾的,有些钟离睿掌握的机密,他也并不十分清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事上他们知道掌控方向,像是某些细节就由钟离睿、周文、简雍等人操作,知道的人越少,越能在关键时刻出奇制胜。 蔡易翻个白眼,暗自腹诽不已,这话不是屁话嘛!要是掌握对方的时间地点,还用兴师动众?江宁府就能单独镇压,用禁军简直就是浪费。 “二位大人,江宁府欧阳德明也做好准备,立即第一时间实行宵禁。”沈默悠悠来了句。 “娘娘和太子那边?”李纲谨慎地问了句,毕竟这场谋乱要波及很广,不能不为太子考虑,那可是家国的希望,他之所以很快站队,关键就在于赵炅受到威胁。 “入夜,就有银枪班分批进驻,必要时掩护太子出东华门。”蔡易淡淡地道,护卫赵炅安全是首要,只有太子能保住,他们做的一切才有意义。 “好,今夜,两府全部当值。”李纲听说是银枪班,这才放下心来。自朝廷南迁以来,班直依然跟随皇室,上次宫廷兵变,趁着整顿班直侍卫,又引进了新鲜血液,选拔一批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禁军入班直,成立了银枪班、虎枪班,还进行了扩编,作为大内和玉阳宫的宿卫。 可以说,银枪班是值得信任的,他们能够入卫太子宫,让重臣们很放心。 李光眉头轻蹙,忧虑地道:“动静太大,是不是会打草惊蛇,反倒是不美。” 这些环海沉浮的老臣,一个个都是人精,从蔡易、沈默把事情说出来,他们不约而同就选择一网打尽。如何才能毕其功于一役?这就要对方全部发动才行。 其实,他们还有一层话没有说,应该是大家都避讳的话,那就是对赵官家和大长公主的态度,大家不约而同地动了同样心思,不约而同地避开。 就在行在风起云涌之际,德州的战场上,军城战斗基本结束,宋军完全占领军城内外,几次强攻拿下军械库,侥幸冲出来金军,却被以逸待劳的弓弩手射倒在地,刀斧手上去 斩首,战场上一片血腥的景象。 安德县城紧闭关防不敢出战,牛皋不禁泠泠一笑,懒散地道:“今个就打到这,该收兵了。” 城头上,阿典望着逐渐退去的宋军,背脊渗出了冷汗,低声道:“迷尤刺完了,怎么办才好。” 在场的守军目睹战事,谁也没说什么,众人都存有一个念头,宋军强悍的攻城实力,明天如何应付?自己的命运又会怎样?人人都在想。 这一夜对宋军来说是漫长的,对于金军来说,更是漫长而难熬的长夜。 入夜后的宋军各营地,显的秩序井然,各寨吏士轮流值戍,有的入营帐内休息,有的在营帐外升了篝火,烤些肉喝点汤,吹一吹夜间难得清凉的风,也算是在战斗之余消受,可惜不能饮酒,真是美中不足。 宋军中军大帐没有酒肉的飘香,简单的晚膳后,牛皋坐在帅座上,正拿本兵书再看,杨再兴、梁兴连襟而来。 杨再兴是随意惯了,刚进来就大嗓门道:“军主,我军完成拔点,虏人丧胆,正好能夜袭。” 牛皋放下兵书,一阵蛋疼地看着杨再兴,这厮作为旅镇都指挥,也算是大将了,竟然还沉不住气,要不看在杨邦乂的面上,他早就呵斥这厮了。 梁兴眼看牛皋神情不对,立即道:“军主早有破敌良策,你不要焦急。” “好了,都坐下说话,不要匆匆忙忙,城里的虏人早吓破胆子,也得让阿典休息片刻。”牛皋呵呵大笑,显然对白天战果很满意。刚刚呈上来的统计,一天就斩首三千七百级。 “军主说的是。”梁兴不怀好意地笑了。 “此战,你杨中举立功颇丰,明日还由你来打。”牛皋的笑容很真诚,绝对和故事书上的不同,绝非大大咧咧的武夫。 杨再兴眉头一扬,笑容满面地道:“敢不从命。” “你这厮是我军的猛将,除了你还真想不出别人。”梁兴作为都参军,自然要帮衬军都指挥。 按照大宋禁军体制,侍军司的都参军,除了辅助主帅出谋划策,还有进行制衡的权力,所以设有专职的副都参军, 军、旅镇都参军却是正儿八经的参军,为主帅出谋划策。 花花轿子众人抬,杨再兴也不是钢筋脑子,人家奉承你又给你机会,自然也得谦虚,笑道:“过誉了,末将实不敢当,要问令行禁止,还是军主和都参。” “中举谦让,我看也只有云骑军主,能和你相提并论。”梁兴的话颇为公允,杨再兴的勇武是出名的,曾经和邱云较量过,双方厮杀数百回合不分胜负。不过,他话锋一转道:“军主,明天攻城,恐怕来得及休整。” 牛皋点了点头,也是颇为为难,连续多日的战斗,就算金军抵抗并不激烈,也是长途跋涉疲惫不堪,尤其是一天的战斗,将士们更是辛苦,稍加犹豫却道:“再忍忍,打下县城就地休整,如何?” 第1395章 祸起江宁之前夜9 “那就用乡军攻城。”梁兴见牛皋决定,也不磨叽的建议,他实在不赞成禁军消耗太大。 “也好。”牛皋表示赞同,并没有任何的犹豫。 “我部的京东乡军,大多是非校阅,拉上去恐怕有大伤亡。”杨再兴是知道的,两万乡军看是不少,多是非校阅乡军,上了战场必然有重大伤亡,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自从大宋禁军非战时缩编,各军、旅镇保持不满编状态,却有一支预备部队作为支撑,这就是驻扎区的校阅乡军。 在王秀的强力推行下,以军驻扎区域为界限,在军州组建校阅乡军部队,隶属各侍卫司管辖,平时训练的较多,发给一定生活补助,属半民半军性质,战时一部分补充禁军,另部分作为损耗补充。 只是,牛皋率军北上,配属的乡军部队,大多是隶属军州的非校阅乡军,战斗力不能恭维。也是,朝廷不可能有那么多乡军,大州的乡军最多不过七千,校阅乡军保持两千左右,小州的话乡军两三千,校阅乡军最多**百。 牛皋看了眼杨再兴,淡淡地道:“战事,哪有不死人的?活下来就是精兵。” 杨再兴一阵沉默,明白牛皋未尽之意,他没有站在军角度看问题,相对来说眼界狭隘。 两万乡军充其量是拿着兵仗,受过一段时间训练的壮丁,他的旅镇完全能一举歼灭,为将者可有怜悯之心,却不能死守陈规,那样就会造成更大伤亡,甚至导致全军覆没。 牛皋说的半点不错,从战场上下来的才是精兵,能经过生死拼杀过来,自然是染上了血气,无论是经验还是技能,都不是寻常乡军所能比拟。 想想,当处冀氏之战传来,他还抱怨封元见失救,景波更是等到最后一刻,才发动云骑军,诸位大将却置若罔闻,评价封元举措得当,及时稳住阵脚,建立了坚固的防御阵地。景波更是坐观河东行营残部厮杀,选择最有利伺机雷霆一击,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现在看来,自己未从大局考虑战场,以为怜惜吏士生命,却犯了致命错误,精锐拼光了,拿什么应付更大危机?金军庞大的汉军部队,有着异曲同工的目的。 “明天,调拨一万乡军,先打一天再说,两千禁军警戒。”牛皋一语定乾坤,做出了决断。 梁兴眉头一跳,淡淡地道:“让他们历练几天,我们就能多出数千精兵,不再是押运粮草的走卒,呵呵。” “好,三天内拿下县城,我们还要应付反扑,时间不等人,决不能浪费分毫。”牛皋兴奋地道。 杨再兴沉默地颔首,认可了他们的主张。 当天夜里,作为都参军的梁兴,几乎一夜未眠,分派各部甲仗器械,军中也杀猪宰羊,分派给各部火头,准备三更造饭,五更全军酒肉管饱,参加对县城的进攻。 北方又一场战事掀起,江宁的夜自然是热闹无比,内外城门没有关闭的,人们或是游玩或是讨生活,街道熙熙攘攘,秦淮、玄武画舫来回。 薛归义是忐忑不安,又是兴奋不已,通过暗中拉拢,还有秘密显示天子的密诏,他的确拉拢了很多班直,可以说完全能夺取大内,夺取和悄然控制不同,谁也不敢说不惊动外界的控制大内,那简直是失心疯。 不过,他的忐忑却是有缘故的,就因为午后遇到了王新真,王家这位天之骄女,总让他绝不不对劲。 王新真身穿素白的莲花群,挎着红漆篮子出了太子宫,一路向东华门而来。 此时,薛归义正游走大内各关防,准备着人手调派,却见王新真款款而来。 自从王家三位哥伴读太子,王家小娘子进出太子宫,都成了惯例,遇到的内侍、班直连问也不问,也就是偶尔看看篮子,大多数时候都是畅行无阻。 他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迎上去笑道:“真不是小娘子嘛,又来送新鲜果子了?” “原来是薛太尉,新真这厢有礼了。”王新真并没有拘谨,反倒是落落大方地万福,来回见过薛归义多次,相互也是眼熟面花的。 薛归义见王新真那绝美的容颜,从容的气质,那是大家才能培养出来的,不由地一阵羡慕妒忌,随意地问了句道:“今个,怎么早出宫?” “哦。”王新真显然没想到,薛归义有此一问,神情稍显慌乱,仓促地道:“今个要跟二娘去城北,才送了食盒就来,太尉先忙着,奴家告退。” “哦,好、好,去吧!”薛归义也没多想,笑咪咪地让开路,看着王新真擦肩而过。 不过,现在想起来王新真的神色,却起了不小的疑心,也就是临发动前心思转动快,考虑的比较多,对王新真的态度有所怀疑。 一名指挥见薛归义脸色不好看,不免也紧张起来,轻声问道:“太尉,难道有事?” “没事,只是在想王家小娘子。”薛归义若有所思地道。 “太尉,那可是。。。。”指挥瞪大眼睛,薛归义也太损了,你追求大长公主也就算了,大家都是过来人,却连王家小娘子也不放过,简直是禽兽不如。再说,人家的老爹是谁?那可是王相公,你要敢动王家十四娘,还不翻了天了。 “想哪去了,我只是突然想起,平时王家小娘子都要下午出宫,怎么今个才耽搁一会,脸色还有点不对。”薛归义明白指挥心思,却意外地没有恼羞成怒,反正要发动兵变,主要目的是天子掌握大政,届时王秀必然黯然退场,王家小娘子倒是纳为侍妾的选择。 幸亏他只是在心中琢磨,要是被别人知道传到王家耳朵里,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说的也是,是有点奇怪,今个走的太早了点,不过,他不是说王家的文娘子去城北,或许真有事情。”指挥点了点头道。 “希望如此。”薛归义想了想,也挑不出可疑的地方,值得轻声道:“让大家小心点,不要坏了大事。” 第1396章 祸起江宁之发动 简雍和周文在缉捕司碰面,也是他们今夜行动前最后商讨,把方方面面细节再讨论一遍,查找可能出现的纰漏,却没有发现太多的瑕疵,最后时刻的谨慎是必要的,只有做到堵上任何没料到的可能,才会增加成功的可能。 “我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周文心情并不平静,有时候突然得知谋反,仓促率军镇压逆贼,反倒是好过静静等待,长时间的谋划最折磨人。 “你要慌张,计划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没听山长说过,再详尽周密的计划,到了战场就会发现,那就是一张废纸,一步天才、一步平庸,就看你怎样进取了。”简雍撇撇嘴,颇为鄙夷地瞪了眼周文。 “只要我们密切监控那几人,牢牢守住几个要害衙门,稳住禁军的甲仗,几条杂鱼还能掀起多大浪花。” 周文没好气回了眼,沉声道:“你到不需要出多大力气,却不知我要配合江宁府,使臣早就不堪重负了。” 开封府、机速司、缉捕司三家联合,要在皇宫外围行动,主要是对参加谋逆官吏府邸进行镇压,还要应付随时发生的情况,做好支援禁军和侍卫水军的准备,任务是相当的繁重。 此番,侍卫水军多是北调,却依然有部分留在营寨,钟离睿已经通过渠道,得到了皇太后和监国太子诏书,李纲也授予他符节,才秘密调动千余名留守虎翼军吏士,还有江船七十余艘,埋伏在北水门外。 这些吏士并非最精锐的,却依然有着强悍的战斗力,关键时刻是可以依靠的。 “江宁府最是轻松,欧阳德明占了大便宜。”简雍没来由嘀咕一句。 “江宁府只是负责地方治安,也是无可厚非,钟离大人说几位大帅态度不明,却要防备一二,万不得已时立即行动,不能留半点情面。”周文杀气腾腾地道。 简雍出身禁军,自然明白武官不得干政,也能理解各位大帅的难处,没有明确对方发动谋逆前,一切都是未知数,某些人选择明哲保身也是正常。 就像是侍卫司几位大帅,他们本身是管理将校名籍,抓军费的分派,手上并无兵马,怎么敢轻易卷入宫廷争斗,那可是作死的行径。 “要重点关注枢帅。”周文阴森森地道。 “放心,在宣德门外,还有枢帅的府邸,我安置了上百使臣。”简雍点了点头,杨沂中向来拥护天子,应该说是赵构,可以说是铁杆,之所以有他的存在,殿前司一直就是保皇的,就算已经进入枢参,也有很大的影响力,王秀也仅仅掌握五成殿前司实力,这厮的态度也非常关键。 宣德门内是机速司无能为力的,枢帅的府邸周围,却在掌控,一旦有异变,他将立即控制府邸。 “我们奉命行事,既然没有大的纰漏,那就着手准备,眼力头活着点。”周文语气尤为沉重。 “那好,我先回去。”简雍起身就向外走。 “路上小心点。” “放心。” 简雍不以为异地摆摆手,出了缉捕司就上马而去,却不知一双眼睛早就盯着他,在他出了大门就立即消失。 缉捕司和机速司相隔四条南北街,他并没有快马加鞭,而是用正常时速度前行,当到了皇城东西大街和第三道交接接口,军人的自觉让他感到某种不安,旋即下意识地用力夹马肚,想要快点,却冷不防听到战马悲戚嘶鸣一声,几乎是立即暴跳而起,把他掀落地上。 马臀上深深射入一支弩箭,如果,不是他下意识快行,恐怕这箭折中的就是他的背部。 “开始了。”简雍‘唰’地拔出直刀,面色冷峻地警惕四周,却见来回人群一阵纷乱,五六名蒙面人持刀冲来。 银枪班都虞侯高仁非常谨慎,他也是太子宫的老人,曾经历经过宫卫谋逆,受景波的委派去都堂搬救兵,跟随王秀平定叛乱,立下了不少的功勋,从正九品一跃成为从八品。 自从建立了银枪班,他自然以救驾的功勋,被任命为银枪班都虞侯,领银枪左右两班班直侍卫。 班直都虞侯,已经算是最顶级的职事,自从赵匡胤建国,取消了侍卫亲军都点检、正副都指挥使、都虞侯和马步军正副都指挥使,只是设殿前司、侍卫马、步军司分治。 连最后剩余的侍卫马步军都虞侯,也在太宗时代被罢免,班直的都点检、都指挥、副都指挥权被取消,避免了天子宿卫权力过于集中的弊端,三千班直分散统御,再也没有数百人集中在将校手中的局面。 各殿直没有了都指挥,只能下相对低微的都虞侯,都虞侯职务原本还是管军,现在成为了监督军法。不过,班直的都虞侯和其它禁军稍显不同,也有管军的权责。 银枪班都虞侯就掌握两班,有一百八十名银枪班侍卫,规模稍次金枪班,轮流宿卫大内和北内。 今天,左右班全部调入大内太子宫,他作为银枪班最高将校,也被秘密嘱托,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即保护太子离开。 他手持凤头斧,来回度步显得烦躁不堪,想着钟离睿秘密召见他们几名将校,出示的皇太后懿旨和监国符印,显然是又要有宫变发生。钟离睿的原话:“广布耳目,一旦有事,立即护卫监国入玉阳宫。” 实在让他郁闷不已,你就不能早点让监国撤出来,非得要等别人发动?分明是为了某种目的,把监国太子当成诱饵,在鱼儿将要上钩时才撤下,简直就是混账做法。 他却不知道,钟离睿也有苦衷的,监国太子目标太大,一旦提前出宫,将会引起别人的关注,引发不可预测后果,只能谋定而后动。 银枪左右班分批进宫,拿的是枢密院和殿前司的符令,没有几人怀疑,他们顺利地进驻太子宫。 “太尉,刚才出去几名兄弟回来,说是各宫门关防都增加人手,隐约见到几队人向太子宫过来,像是要围宫。” 第1397章 祸起江宁之叛贼如潮 高仁心中紧张,暗叫果然是来了,急忙道:“过来,按照原计划,你们掩护太子出宫,我来断后。” “太尉,还是由我来,你掩护太子出宫。” “滚开,磨磨唧唧成何体统,赶紧,不要误了诸位大人的谋划。”高仁大怒呵斥。 赵炅早就知道,却不敢相信爹爹和姑母会兵变,还会危机他,正在焦虑万分时,右班指挥匆匆进来,急促地道:“太子,逆贼过来了,高太尉正在断后,请太子速速离宫。” “果然。”赵炅叹了口气,幼小的心灵不知如何承受,脸色变了几遍,却没有起身,神色是相当的呆滞。 “太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还请太子速断。”右班指挥见赵炅不动,恨不得上前架起他。 “哎!走吧。”赵炅沉沉叹息,慢慢地站起来,脸色是灰暗的,却在走了两步停下,在指挥疑惑的目光中,沉声道:“不去东华门,走宣德门。” “这。。。。太子,出了东华门,一路可出城入玉阳宫,宣德门内外是三省六部重地,那是逆贼要占据的区域,太子怎可选择险地。”右班指挥脸色大变道。 “越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逆贼必然防备东华门方向,恐怕他们早就张好了网子等我,对三省六部官署只是占领,我们堂而皇之而过,必然能出其不意,就算有风险,也是值得闯的。”赵炅信心十足地道。 右班指挥稍加沉吟,正要出言劝阻时,却见赵炅眉头微蹙,沉声道:“不要多说,走。” 一旁的太子宫使张永,背着监国太子的符印,看着刚才还一脸灰白,现在决然果断的赵炅,不由地咽了口唾液,低声道:“指使,好生保护太子,宣德门是必争之地。” 右班指挥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不由地老脸发烫,逆贼夺取官署,禁军必然争夺,往往战斗激烈的地方,相对来说最容易脱身,自己还没有宦官反应快。这厮是张泉的干儿子,这些年倒是磨练出几分能耐。 太子宫仅有一门,高仁看到赵炅被护卫出来,立即上前拱手道:“太子快走。” “哦,有劳太尉断后,情景不对,还请太尉立即突围,不可死守殿阁。”赵炅认真地看了眼高仁,忽然长长作揖。 高仁吓了一跳,他可担不起太子望尘之礼,手忙脚乱地要扶,却又不知该不该扶,惶恐地道:“折杀末将了,太子还是快走,快要来不及了。” “太尉保重,希望能与太尉开怀畅饮。”赵炅郑重地再次拱手,决然转身离去。 高仁是颇多感慨,无论赵炅是真是假,上位者能做到这步,都能让他以死相报。 赵炅刚走不久,薛归义率人过来,高仁横在宫门台阶上,厉声道:“来者何人?” “原来是都虞侯,在下薛归义。”薛归义大大咧咧地走上去,拱了拱手道:“奉官家旨意,前来保护太子。” “银枪班为太子宿卫,不需要殿前直,太尉哪来的官家旨意?”高仁手握刀柄,虎视眈眈,一副一言不合立即开打的架势,当然也做好了死战打算,不过是虚与委蛇拖延时间。 薛归义也耽搁不起时间,厉声道:“河北战败,王相公投敌,蔡相公、沈相公谋反,我等来护卫太子,违者格杀。”说着就挥手让随行卫士上前。 “大胆逆贼,竟然假传圣旨意图不轨,闭门。”高仁并没有上前厮杀,而是出刀快步后退,既然撕破脸那就别再说了。 太子宫宫门上出现十余名弩手,对着叛军就是弩箭射击,薛归义吓的脸色灰白,这可是弩箭啊!他急忙伏倒在地上,身边七八个侍卫惨叫倒下,其余人吓得四散逃开,相当的丢人。 待他回过神来,宫门已经关闭,宫墙上设有弩手,这些班直侍卫几次靠近,都被弩箭射退,反倒又被射杀几人。 “太尉,太子宫守卫森严,不好攻打。” “给我拖住他们,我就不信控制宫禁,区区太子宫还能坚持。”薛归义没想到高仁坚决果断,说开打就开打,一点也不给缓冲,竟然还有神臂弓,难道太子宫早有防备? 他可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傻了吧唧地靠近宫墙,那可是神臂弓啊!这点人冲上去那就是作死。 赵旉的任务颇为简单,那就是率部分皇城司军,在神卫第十一旅镇一个营配合下,去攻打玉阳宫。 话说神卫、龙卫军几名营指挥,早就被拉拢到赵构名下,还是通过杨沂中下达的命令,让几位营指挥名正言顺领取神卫军的甲仗,赵旉的任务就是率千余人,拿下玉阳宫杀朱琏。 在整个兵变环节中,朱琏绝对是重中之重,也是赵构的必杀之人,只有杀了朱琏,他才能稳妥实行下步计划。不然,任何计划在皇太后的反对他,都将让群臣有了团结的靠山,只要这些文官反对,他就不好办成事。 万俟卨也没有闲着,他在苗傅的支持下,组织禁军两千余人,对宣德门外官署,还有重臣官邸进行偷袭,企图控制庙堂重地还有重要官员,叛乱的禁军吏士竟然有数千人,还有军中大将参加。 苗傅也是战功赫赫的将官,另一时空的历史上,他和刘正彦发动政变囚禁赵构,最终兵败被杀。如今,他虽然立下战功,命运也被改变,似乎历史的弥合力并不太强,刘正彦算是交了好运,就在去年得到了重用,从江南路付都总管任上,转迁防御使,被任命为振武军都指挥。 他却是屡屡不得志,没有当上军都指挥,只是在地方转任武官,长生天也真是玩笑,另一时空他和赵构是对头,现实却被赵构所拉拢,成为神卫军副都指挥,也是为了功成名就参加了叛乱,成为此次兵变的主要首脑。 赵谌是非常高兴的,他绝没有想到那么容易,就控制了大内宫城,除了太子宫依旧在抵抗,连皇后也带着虢国郡公赵旻、宁国公主赵含芝赶过来。 1398.第1398章 祸起江宁之等一个人 赵柔嘉是兴冲冲进了大内,眼看班直侍卫和皇城司军,已经把大内控制,正在逐步占领官署,显得非常轻松,显得颇为高兴,道:“官家,事情颇为顺利,只是宣德门稍有抵抗,长子郡公正围住玉阳宫。” 韩氏大惊失色,急忙道:“主主,那可是娘娘。。。。你们怎么能犯上?”她真是受到了惊吓,官家竟然发动兵变,还要去杀皇太后,超出了她心理承受能力。 赵谌很不高兴地横了眼韩氏,沉声道:“妇道人家,懂个什么,还不带郡公、主主下去。” 韩氏委屈地要命,生性懦弱的她不敢说话,搂着一对儿女不知所措,你自己对付太后也就算了,非得把儿女也要算计进去,简直不是人。 赵柔嘉白了眼赵谌,把赵含芝揽了过来,道:“官家,你就不能小声点,圣人也是孝敬娘娘,别吓到郡公和主主。” 赵谌正是意气风发,遇到赵柔嘉却显得无可奈何,摇头笑道:“好、好、好,就听长公主的。”旋即,脸本了下来,沉声道:“你还不下去,不要随意走动。” 韩氏再也不作声,只是从赵柔嘉怀中接过赵含芝,拉着赵旻走出去,却不想赵柔嘉淡淡地道:“李大官,宫里挺乱的,派出得力人手保护圣人,免得有任何不测。” 李综眼珠子一转,立即躬身道:“奴臣明白,奴臣亲自护送圣人回宫,主主放心就是。” 韩氏并没有任何波澜,甚至没有推辞,当她上了步撵放下垂帘时,脸色顿时变的非常愤然,几乎把一块香帕撕碎。 没有韩氏在旁呱噪,赵谌显得相当兴奋,畅快地笑道:“没想到那么轻松控制大内,现在只要控制尚书六部,再拿下两府,就算娘娘也无力回天,还要感谢妹子。” “官家不要高兴太早,也就是我们做事隐秘,王公调走亲兵,才让咱们得逞,他要是坐镇行在,恐怕是没机会。”赵柔嘉白了眼赵谌,语气相当的谨慎。 赵谌嘴角一抽,陪笑道:“对,说的对,还是靠你。” “好了,官家,现在大事未成,还不是庆贺的时候,两府的诸公没有陛见,一切都是水中花月。要知道,娘娘的懿旨和太子的予旨,才能力挽乾坤。”赵柔嘉悠悠地道。 赵谌脸色一遍,对啊!两府奉的两宫,万一皇太后懿旨、太子的予旨流出,两府重臣必然反戈一击。想想,王秀给予外朝的权柄,心下大为愤恨,要不是该死的外朝柄政,他何必在意其它,只要控制大内万事大吉,何须大费周章。 “还在太子在宫中。”赵柔嘉松了口气。 此时,一名内侍匆匆进来,道:“薛太尉在外求见,说是太子宫久攻不下。。。。。” 话还没说完,赵柔嘉脸色就变了,笑容瞬间化作寒冰,转首瞪着赵谌,厉声道:“官家,那可是太子,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赵谌脸色很不好看,在赵柔嘉面前说打太子宫,太让他心虚了,急忙解释道:“这个。。。。这个,怎么回事,让薛归义进来,谁那么大胆子,竟敢攻打太子宫。” “大哥,你要敢加害太子,我跟你没完。”赵柔嘉见赵谌目光闪烁,顿时大为恼怒,甚至升起赵谌敢动赵炅,她就拼个鱼死网破的念头。 “我哪里会知道,这些蠢物竟然去攻打,不是说好了监控嘛!”赵谌捶胸跺脚,就差没有发誓了。 刑部缉捕司 “大内、北内、宣德门还有重臣府邸,他们的势力可真不小,要是他们沉得住气再忍耐一段时日,或是做得再隐秘些,恐怕我等都要束手就擒。”根据一条条军情传来,钟离睿冷冷地道。 李纲、李光、蔡易、沈默脸色极为难看,他们虽也没有想到,对方的势力发展如此之大,隐藏是那么深,竟然有数千兵马露面,还控制了大内,是怎么做到的? 想想,还真有几分庆幸,没有汇集到都堂或枢密院,不然此时恐怕就是瓮中之鳖,目光多少扫过钟离睿,是他极力阻止去宣德门内的都堂,改在缉捕司衙门,不然可是全军覆没了。 “简直是胆大妄为,是不是该出兵了?”李纲气的胡子发抖,早就决定强硬镇压,哪怕是天子也在所不惜。 李光看了眼李纲,慢吞吞地道:“那就出兵。” 沈默也点了点头,他想着去找殿帅王渊,本以为要倍加艰辛,毕竟这厮是有名的滑头。却不曾想到,他刚刚说完事由,王渊猛地拍案而起,大骂奸佞蒙蔽官家,表示听从两府诸公调遣,只要枢密院符节到达,他就立即出兵镇压。 有了王渊的明确态度,他认为有了绝大依仗,现在叛逆力量昭然若揭,应该全力镇压,以免让江宁生灵涂炭。 “不,现在还不到时候。”钟离睿很果断地拒绝。 如果,按照众人官位来说,钟离睿无疑是最低的,不过是从三品的枢密直学士,本官也不过是正七品朝请郎,应该是秉承诸位执政的意图。不过,他却表现的非常强势,隐隐有居中调度的味道,一切都是因为他背后的王秀。 说实在的,两府诸公也就是个态度,实际和诸位有实权将校关联的是他,可以进行调兵遣将的。 “怎么?”李纲很不高兴,再乱下去很可能不好收拾,现在镇压下去,还能维系赵谌脸面,只要处置那些叛逆就行了,免得到时候赵谌走到前台,让大家都尴尬。 “他们还没有完全暴露,至少还有一人,不能不等待片刻。”钟离睿毫不相让,直白地盯着李纲。 众人沉默不语,在场没有傻瓜,都隐约明白是说谁,连蔡易也点了点头,只是大家并没有开口。 “存有祸患,我等都不得安生,索性忍忍一劳永逸。”钟离睿嗓音低沉地道,目光闪烁凶光。 此时,大堂内彻底陷入沉默,连一旁纪录的几名胥吏,也吃惊地忘了纪录,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第1399章 祸起江宁之赵柔嘉的谋断 薛归义进来看到赵柔嘉,当即就傻眼了,脑袋里乱哄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低下头,不敢接触赵柔嘉杀人的眸光。也是,自己做的的确有点不地道,遇到了正主自然心虚。 赵谌瞪着薛归义,没好气地道:“怎么回事?不是不让你们动太子宫,你竟敢擅自围攻。” 薛归义那个牙疼,慌忙抬头看了看赵柔嘉,眼看美人目光不善,显然是恨上他了,赵谌又把事推到他身上,实在让人委屈到极点,还要不要让他活了? 正要辩驳两句,却见赵官家警告的眼神,只能把到最的话硬生生咽下去,垂头丧气地不言不语,倒霉,只能为赵官家背起黑锅。 赵柔嘉见薛归义眼神,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却不能太让赵谌难堪,只能恨恨地道:“你还不撤兵,我要去看看。”说着话,转首恨恨瞪了眼赵谌,低声道:“事了,有你好看。” 赵谌不免苦笑,自己也是为了稳妥,才要拿到太子印章,以免被外朝所利用,也没有想真伤害儿子,看来还是被妹子恨上了。 薛归义一阵为难,太子宫可有银枪班驻防,那可是班直真正的精锐,缘由很简单,银枪、虎枪班是殿前司从军中选拔,全部是最精悍的卫士组成,完全不是其它班直传承,说简单些人家是真正的战兵。 下意识地捏了捏鼻子,诺诺地道:“臣前去想要保护太子,却不想银枪班高仁阻拦,还以强弩射杀卫士,一直在拒战,我们顾忌太子不敢用强。” 话说到这里,赵谌暗自松了口气,赵柔嘉却黛眉微蹙,疑惑地问道:“高仁为何要阻拦,不是有官家的指挥吗?” 眼看赵柔嘉脸色缓和,薛归义来了精神,立即道:“不知为何,高仁二话不说就打,竟然有左右班的力量,我们缺少长梯,难以攻入太子宫。”说话间,竟然暴露他还在进攻,自个竟然浑然不觉,如果说是作死,他绝对是典型。 赵柔嘉没有计较,却敏锐地发觉不对,仔细想想不由地毛骨悚然,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难道出了岔子。。。。。” “怎么,出了岔子?你在说什么?”赵谌眼皮子一跳,隐隐觉得不太妙。 “当时,的确是高仁主动袭击,还是左右班人马都在?”赵柔嘉没有理会赵谌,紧盯着薛归义,口气极为凌厉。 放在平时,赵柔嘉能如此看他,哪怕是几个耳光子,薛归义也是甘之若饴,那可不是寻常人能享受到的。 现在,眼看赵柔嘉的提醒,他也越发感到不妙,不由地道:“左右班都有,一点也没错,竟然还有神臂弓,这都是不准带入大内的。高仁当时似乎很坚决,决不让我进入太子宫,还没两句话就射杀卫士,显然还有准备。” 赵谌就是再平庸也明白了,太子宫完全有准备,脸顿时拉了下来,显然非常的惶恐。 天子居然有惶恐,薛归义瞪大眼睛,心中跟着惶惶然。 倒是赵柔嘉依然镇定,平静地问道:“今天,还有什么异常?”她需要更多的判断依据。 “异常?”薛归义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一切都很正常,也就是王家三位哥进出,他家的十四姐送了果子。并没有太反常的事情。” “没有反常才不正常。”赵柔嘉瞪着薛归义,冷冷地道:“再想想。王家几个有没有异常?” “这么说倒是想起来了,他们几个哥正常来往,王家的姐走的却很早,比平时多了大半个时辰,我还碰到了。”薛归义经赵柔嘉提醒,突然想了起来。 “早走一会,也不算大事,兴许是多心了。”赵谌有些掩耳盗铃地道,他心里实在是怕了,希望一些都是虚惊一场。 “平时十四娘来往,都是非常守时的,一个来回数月守时的人,突然提前走了,你相信能没事?”赵柔嘉转首看着赵谌。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道:“更可疑的是,银枪班左右班进驻太子宫,还携带了神臂弓,分明是死守宫门,巧合的让人不安,只能认为泄密了,他们做好了准备。” “不可能,朕做的那么隐秘,甚至不惜蜗居深宫,怎么可能会泄密?”赵谌忽然怒吼一声,几乎要发狂的模样,现实和预想不同,还是关键时刻,任谁都受不了。 薛归义也吓坏了,要真是泄密被对方准备,他们的胜算还真不大,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脸色煞白了。 “慌什么,就算他们有准备,又不能怎样?”赵柔嘉见赵谌的惊恐,没来由地烦恼,厉声道:“我们还占据优势,官家就惊慌不知所措,让别人看去,只能动摇人心。” 赵谌堪堪镇定下来,依旧是目光游离不定,颤声道:“该、该如何。。。。。。如何是好?” “官家,只要控制大内,有三衙卫士和皇城司军在手,我们就有胜算。”赵柔嘉看了眼薛归义,冷静地道:“太子,是不是还在宫中?” 班直侍卫维持在三千人左右,那是皇室的宿卫亲兵,调归殿中省把持,应该说是殿前司和殿中省共同把持,尤其太子睿智,两府在王秀的影响下,约束殿前司插手班直,只是管理班直将校名籍和训练,实权渐渐给了殿中省。 皇城司军更不用说了,那是皇家的密探,虽说两府和六部重臣有监管权力,甚至能直接处死密探,可人家还有五营的皇城司军,负责皇城也就是内城关防,地位相当的独特,更是此次兵变两大主力之一。 薛归义心下一动,犹豫半响才道:“太子宫一切正常,太子也没有出宫门一步,定然是在宫中。” “不行,我去看看。”赵柔嘉绝不相信,一切有了准备,他们还能让赵炅留下,简直就是绝大败笔,有了太后和太子,足以让外朝抗衡。 “也好,你快去快回。”赵谌心绪不定,再也顾不上其它,真让儿子脱身了,恐怕他这个老子要倒霉。 第1400章 祸起江宁之宣德门内 高仁凭借十余张神臂弓,竟然压制的对方靠近不得,这也不是银枪班强悍,却是宫禁不能携带重械,甚至连云梯也没有,面对神臂弓的威胁,班直侍卫不敢考的太近。 就是这十余张神臂弓,也是给拆开了,通过班直侍卫逐个带进来,用的箭矢也是借着太子练箭术名义,给带入宫廷的,每支箭矢都会在殿中省备案。 当然,他们绝不会储备那么一点箭矢,每次都以银枪班侍卫秘密携带几支,好到用的时候有所储备。 双方相持良久,高仁算算时间,轻松地道:“太子应该快要脱险了,我们再坚持片刻就完成使命。” “薛归义这个傻蛋,呵呵。” “太尉,大长公主来了,就在外面。” 高仁一怔,旋即挥手道:“我去看看。”当他登上宫墙,却见赵柔嘉俏生生站在宫门前,薛归义等人站在二十步外,心念百转,要是冲出去拿下赵柔嘉,他又能多了几分胜算。 但是,事关重大不得压下心思,以免节外生枝,朗声道:“不知大长公主驾到,末将高仁甲胄在身不便行礼,还望大长公主恕罪。” “好了,太尉不要假惺惺的,赶紧给我开关,我要见太子说话。”赵柔嘉强势夺人,口气极不耐烦,她是公主又没携带兵刃,自然理直气壮。 高仁不想赵柔嘉单刀直入,半点委婉也没有,不由地道:“大长公主容禀,有逆贼薛归义谋反,末将不得不紧闭宫门,还望大长公主见谅。” 这不是守着常人说短话嘛!明明薛归义站在不远处,四周都是杀气腾腾地班直侍卫,你直接说人家谋反,没看见人家气的鼻子都歪了,果断地大吼道:“高仁,你不要满口胡言,分明是你扣押太子,我是前来救驾,你这个叛贼。” 越拖延对太子宫也有利,就算高仁抱着必死觉悟,那也不会拒绝活下去,他朗声大笑道:“好你个薛归义,竟然诓骗大长公主,还想引出太子,端地不为人子。” “你个蠢物,竟然血口喷人。” “好了,都给我住嘴。”赵柔嘉实在不耐烦了,她拖延不起时间,必须要断定赵炅在不在,这可是生死攸关大事,又道:“或许是你们误会,太尉开了关防,或请太子出来说话,或是让本宫进去。” “有贼人在外,末将不能请太子,大长公主要见太子,那就让他们散去,末将自会开关放行。”高仁是绝不松口,能把赵柔嘉匡进来最好,至少有了人质在手,让那些叛贼投鼠忌器。 赵柔嘉脸色煞白,让她自己进去,这不是羊入虎口吗?不由地加重口气,沉声道:“难道太尉要谋逆不成?” “大长公主容禀,在下携银枪班卫士,奉旨护卫太子,倒是有人心怀不轨。”既然快要说开了,赵柔嘉不可能进来,高仁自然也不顾对方脸面,反正是要开打的。 赵柔嘉黛眉微蹙,似乎陷入了沉思,良久才慢慢抬首,缓缓地道:“看来太尉铁了心,要加害太子?” “有人要对太子不利,却不是末将,还请大长公主不要自误。”高仁也没什么客气,反倒是反唇相讥。 让人不解的是,赵柔嘉并没有任何恼怒,更没有在说下去,反倒是抬首扫了眼太子宫宫门牌匾,慢慢地转身离去。 放任而去?高仁又是一阵纠结,这可是射杀叛逆的大好时机,真是让人犹豫。就像刚才犹豫的那样,射杀赵柔嘉会引起天子震怒,不顾一切灭了太子宫,只是轻松放走了眼前猎物,实在让人不甘心。 “大好时机,死就死了,太尉不可有妇人之仁。”一旁左班指挥双眼闪烁精光,有几分急不可耐地道。 却说,赵炅在右班指挥潘习的护卫下,总算是到了宣德门附近,为了减少目标,随行的侍卫只有二十人。 此时,都堂和枢密院都被班直控制,宣德门内来回都是叛逆,都堂和枢密院的当值官吏,几乎都被控制,这些人被迫集中在外,显然明白又发生兵变了。 大家脸色苍白,由于惊恐瑟瑟发抖,不知自己的命运会怎样。 “太子,看样子他们刚刚过来,我们只能静观其变,悄悄地出去,我老潘必然断后。”右班指挥潘习细致观察片刻,发觉宣德门是关防大开,守卫却尤其森严,还进进出出班直侍卫,显然是正在占据外面官署,要真是强攻冲出去,谁知道外面的情况,他决定自己舍命断后。 “看来我想的简单了,两府竟然按兵不动,实在有点出乎意料,难道他们还有大的谋划?”赵炅并没有任何畏惧,反倒是自言自语起来。 这话,差点把潘习吓死,生长在深宫的太子,在几乎绝境下没有畏惧,竟然说出自己的算计,显然对于有着自己的打算,看来外朝重臣寄予众望的太子,果然非寻常人。 “太子,你看怎样才好。”他忽然没有注意,下意识地征询赵炅意见。 “看到那些值守官吏了吗?他们还在清扫各个衙门,说明宣德门外官寺尚未全被占据,要等他们把三省六部占完了,宣德门关闭,我们可就真完了。”赵炅不紧不慢地道。 潘习惊讶地看着赵炅,简直不是十二的孩子,而是一位沉稳的小大人,尽管还有几分幼稚,不由地收敛了大人心态,谦虚地问道:“太子,有何突围良策?” “能有何良策,必须要在闭关前混过去,杀出去也未尝不可,谁也不知两府何时会反击,冒点险总比坐以待毙好。”赵炅自言自语地道。 “混过去,不少三衙卫士都认得太子,不太好过啊!”潘习一阵牙疼,赵炅的想法是不错,只是赵炅太出众了,以至于众多班直传颂又要出英主,多少都看过一两眼。 “真是头疼啊!宫中挡不了太久,宣德门随时都能关闭,到时候就麻烦了。”赵炅那张英俊的小脸,也泛起了苦涩。 1401.第1401章 祸起江宁之赵构阴谋 最终,高仁没有下令射杀,尽管很容易就能要了赵柔嘉的命,他却眼睁睁看着其离去,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极度失望下,心情沉重地下了宫墙。 当他来到几名将校身边,沉声道:“诸位,马上就有一场恶战,让诸位身陷绝境,是我的过错,希望各位为了家国奋死一搏。” “愿随太尉一战。”几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 赵柔嘉神情自若地回来,可把薛归义吓死了,脸色苍白地道:“主主,太冒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们太谨慎了。”赵柔嘉看了没看薛归义,这种男人让她看不起,懒得看上一眼,要不是还得借用对方力量,他甚至懒得说话。 薛归义老脸发烫,却又无言以对,赵柔嘉面对刀兵的坦然,他也自认做不到。 “调长梯进宫,给我拿下太子宫,在传令各门紧闭。”赵柔嘉冷冷地道。 “强攻?那太子。。。。。”薛归义何尝不想抢攻,却碍着朱琏对赵炅的疼爱,不得不周全两句,哪想到又要强攻,女人心思真是搞不懂。 却不料赵柔嘉美眸怒视,厌恶地道:“难道太尉听不出来?太子早就不在宫中。” “什么?这怎么可能,绝不可能。”薛归义大惊失色,太子不在宫中,几乎就是晴天霹雳,把他给砸晕了。 万一太子及早地偷出大内,太后和太子联合,足以调动两府的力量,就算掌握大内又能怎样?人家从容集结殿前司内外兵马,他们再闹腾最终还要被绞杀。 “还能有假,给我强攻,把他们全部杀了。”赵柔嘉忽然气急败坏,她真想不到一切成为现实,侄儿果真先脱身了,看来对方早有准备。 “主主,现在应该先找到太子。”薛归义还不算傻到家,分得清孰轻孰重。 “你留下给我拿下太子宫,我去找太子。”赵柔嘉狠狠瞪了眼薛归义,看着这个男人就生气。 薛归义也明白赵柔嘉火了,可不敢有任何忤逆,立即调拨十余名精锐跟随。 当赵柔嘉气冲冲离开,薛归义脸色顿时狰狞,恶狠狠地瞪着宫门,沉声道:“高仁,你这厮让老子丢了脸面,就用你的头,来换取主主的欢心。” 此时,赵构依然在藩邸,冷眼旁观这场变乱,却生出几分不安,当康履过来时忧虑地道:“为何此时,不见两府行动,实在是太怪了。” 康履眼珠子一转,低声道:“应该是秦相公的功劳,大王不用担忧,只要两宫分离,那帮措大翻不起大浪。” “话虽如此,却还是不踏实,竟然没有半点动静。”赵构品了口茶,秦桧做为宰相不动,两府重臣仓促间很难召集,轻轻放下道:“自从秦桧之当了首相,真是意气风发啊!” 康履笑眯眯地不可置否,秦桧那是老滑头了,那些年紧靠着赵构积蓄人脉,想要引以为援,人家王秀随意扔了根骨头,就让这老措大举棋不定,虽说并没有决裂,却逐渐和赵构相背离,现在更是首鼠两端。 他在心下组织好了用语,低声道:“大王,秦相公也是老成持重,两府威望颇高。” 赵构诧异地看了眼康履,旋即慢悠悠地笑了,笑骂道:“好你个康大官,也会数落人了。” 康履显得受宠若惊,急忙躬身道:“多谢大王夸奖。” “好了,秦桧之就不说了,他是捞现成好处,也不能怪他,我就是在奇怪,以钟离睿的秉性,不可能没有动作,难道他真的另有谋划?”赵构揭开秦桧本质,把话题转开。 “或许是李相公。。。。。”康履谨慎地道,却又欲言又止。 “嗯,倒是有几分可能,李伯记素来警惕王文实,有官家名义发动,他必然瞻前顾后,迟迟不能决断,压制钟离睿不能动作。”赵构自动脑补,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在他看来,李纲虽然支持王秀的改良,也对加重外朝权柄持默认态度,却不能否认是力保皇室的大臣,有天子发动的清剿权臣政变,绝对会让他犹豫不决。 恰恰很重要的是,禁军发兵权却在这厮和李光手中,当城外虎翼、拱圣北上,也就意味着调兵,需要经过两个关口,难度不是一般的大,钟离睿迟迟不动也就有了合理解释。 既然,李纲能有犹豫,那些管军的大将岂能不知,谁愿意参合到天子和宰相的矛盾中。 “大王。”一名藩邸官匆匆进来,急促地道:“官家和主主控制大内,正在攻占宣德门外各衙门,郡公也猛攻玉阳宫正门,形势发展颇为顺利。” “哦。”赵构眼前一亮,几乎激动地站起来,好不容易控制兴奋,维持藩王的威仪,平静地道:“知道了,再探。” 康履待藩邸官下去,兴奋地拱手道:“大王,事成七分,只要拿下玉阳宫,有太后、太子在手,任谁也折腾不起来。” “还是不可大意。”赵构话虽如此,却控制不了喜色。 康履是侍候人出身,察言观色为首要本事,岂能看不出赵构兴奋,立即拍马道:“拿下玉阳宫,大王雷霆一击,内有官家外有诸将,奴臣斗胆先称呼官家。” “大胆,不可不言乱语。”赵构脸一本道。 “是、是,是奴臣太高兴了,还望官家恕罪。”康履岂能不知赵构,那是蹬鼻子上脸的巴结。 赵构显然非常消受,微笑着道:“还要密切关注两府,待他们有了动静,我们就能一劳永逸。” “奴臣明白。”康履阴森森地笑了。 简雍是非常幸运的,他的马被射倒在地,遭到五六名蒙面人的围杀,却凭着一口坚韧,在大街上连续搏杀四人,活捉了一个人,在闻讯赶来的铺兵协助下,把蒙面人拿回了机速司,刚刚回来就下令集结使臣备战。 数百名使臣早就整装待命,他们在简雍的率领下,出了机速司衙门,直接向宣德门外御街扑去,也算是钟离睿算计下的小变故。 第1402章 祸起江宁之叛乱进行时1 玉阳宫的战斗尤为激烈,尤其是发生在著名的玄武湖上,游人熙熙攘攘,却哪里料到凶悍的军人直扑行宫,吓的人们纷纷躲避,那是一地的鸡毛。 驻扎玉阳宫的是虎枪三班,力量不算太强,虎枪班都虞侯高建是高仁的堂兄,有了堂弟这层关系,被认为是值得信任的人,执掌虎枪三班,领遥郡刺史,也算是平步青云。 不要看班直侍卫规模不大,全部人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旅镇,怎奈人家是天子卫率,各殿直都虞侯、都指挥身份很高,不是御药就是御库,领遥郡刺史也是寻常,这些人一旦进入殿前司,或者如侍军司历练,那都是旅镇都指挥或军副都指挥级别大将。 此时,他的心情却不太好,就算早就有了准备,面对神卫军的进攻,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标准的同室操戈,虎枪三班有十余人就来自神卫军。 匆忙间,他把内侍也武装起来,好在有秘密调来的三百余侍卫水军吏士,他还能应付一时半会,要不是怕打草惊蛇,零散调拨吏士入宫,还用受这等窝囊气。 神卫军那些人也叫苦连连,他们联合一营的皇城司军,连续打了半个时辰,竟然拿不下玉阳宫宫城,每次都被强弩反击下来,脸面丢失是小事,关键他们耽搁不起时间。 虽然有枢帅调集他们,却没有经过枢密院的符节,说白了还是不合朝廷律令,要是不成功的话,他们不仅要死,连家眷也要被牵连。 奈何赵旉强制出战,就要鼓足勇气再次发动进攻,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却不防见玉阳宫门上火起,皇太后的青萝仪仗现于上面,诸军吏士个个脸色惊异,畏缩不敢上。 高建也很无奈,他正在调兵遣将时,却见朱琏在青君陪同下,竟然来到了宫门,惊慌下急忙前去拜见。 “哀家要登宫门,问问那些吏士,是不是正要抛弃家族从贼。”朱琏开门见山,半点也不磨叽,上来就是大手笔。 高建大惊失色,急促地道:“娘娘,宫门只有三丈,恐怕逆贼狗急跳墙,他们可是有神臂弓的。” “他们敢。”朱琏凤目含煞,理也不理高建,径直登上宫门,青君急忙示意高建跟上去。 高建也无可奈何,只好吆喝几名弩手左右掩护,一旦发现不妥立即射杀。 朱琏站在玉阳宫的宫城城楼上,借着皎洁的月色,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吏士,眸子里充满了冷峻,冰冷地道:“朝廷待你等不薄,为何谋逆造反?” 此话,由几名大嗓门的侍卫喊出去,却让一些神卫军吏士惊恐不已,皇太后的威势还是有震慑力的。 赵旉同样非常惊慌,他们的计划不可能让人人都知道,只有那些将校才是铁杆,普通的吏士根本就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被告知有人谋反控制玉阳宫,奉天子诏令解救太后。 却哪里想到朱琏根本不计危险,竟然登上了宫门城楼,对士气的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再不想办法,很可能全军瓦解,一发不可收拾。 “来人,准备神臂弓,把那冒充娘娘的贼妇,给我射杀。” “可那。。。。。” “那是贼人假冒的。”赵旉目露凶光,杀气腾腾地样子。 正当一批吏部当值官吏被押进宣德门,那些参加叛乱的班直侍卫耀武扬威时,却见一队班直走了过来。 “干什么的?”一名将虞候迎了过了,挥手让他们停下。 潘习当先跨上两步,高声道:“官家让这位阁长传指挥,赶紧给我让开。” “哦,官家指挥。”将虞候看了看,却发觉一个年纪不大的内侍,穿的是黄门高品的服饰,不由地一阵羡慕。 他娘地跟在官家身边的人,黄毛小子都能吃香的喝辣的,老子拼死拼活才熬到将虞候,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咱是堂堂的班直侍卫,天子的大内宿卫,拿区区小阉寺比个鸟啊!那是没鸟的人,连个蛋都没发扯,岂能跟自己相比。 “银枪班,哦,原来是潘太尉。”内侍打量了几眼,却发现有些不对,银枪班拱卫太子宫,官家怎能让银枪班办事。 “太子自然明白官家心意,右班正在叛乱,我们只负责护送到宫门,还不赶紧放行,以免误了官家大事。”潘习自然明白对方疑惑,银枪班是新组建的班直,名义上是配给太子宫,要说这些班直将校既然参加叛乱,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用任何理由都会有漏洞,急忙把赵官家抬了出来,希望能震慑这厮,先出了宫门再说。 “右班?”将虞候疑惑地看了眼潘习。 “识时务者为俊杰,太子就在福宁殿,快些放行,不要耽搁官家指挥去秦相公府邸。”潘习心里很虚,脸色却一本正经,大大咧咧地吆喝。 将虞候也来不及多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挥挥手道:“太尉快去快回。” “好好当值,别放过可疑之人,走了。”潘习浑不在意一摆手,当先就到了宣德门城门甬道。 将虞候看着班直侍卫鱼贯而过,当他的目光随意落在黄门高品脸上,借着两侧火把的亮光,却发觉高品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不由地沉声道:“站住。” 赵炅没有去看将虞候,眼角余光却发觉这厮看他,心下也是咯噔一下,难道对方见过他?不会那么巧吧! 他也是没有办法,为了能蒙混过关绞尽脑汁,恰好天无绝人之路,从大内禁中方向来了几人,为首还是一名内侍,他们设伏三下五除二解决对方,惊喜地发现对方是传指挥。 由于是太子监国,给外朝的旨意都是太子宫的予旨,再附上皇太后的懿旨印信,天子有事只能用指挥,也是一种非正式的便条。 也顾不得黄门高品的服饰了,幸亏他身材还算高大,传上去只是稍大,希望能够混过关防,却不想眼看连哄带骗马上就要过关,却被将虞候叫住。 第1403章 祸起江宁之叛乱进行时2 潘习也是紧张万分,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身怒视将虞候,厉声道:“怎么回事?” 将虞候盯着赵炅,疑惑地看着道:“这位阁长,我怎么看着面善,不知是在福宁殿何处高就?” 潘习和众人提心吊胆,各自做好厮杀准备,只要一个不对,立即保护太子杀出宣德门。 赵炅却高傲地瞥了眼将虞候,嘴巴都抬到天上去了,尖着嗓子道:“怎么,就是在官家身边侍候,你看着面善也就对了,快些让开,不要误了官家大事。” 将虞候老脸不好看,人家分明是说他官卑位低,只能远远看着,好个狐假虎威的阉寺,忍不住想给这厮一记老拳尝尝。 潘习一阵好笑,故意憋着笑容,不悦地道:“好了,咱们别耽误阁长办事。” 天子身边的人物,又岂能没有脾气,虽说受了点羞辱,将虞候却信了几分,也觉得自己似乎想错了,却又有些不甘心,强硬地道:“我担负宣德门关防守御,岂能轻易放人,把官家指挥拿出来。” “怎么,还怀疑福宁殿的内侍,反了不成?”赵炅翻个白眼,又道:“官家的指挥,能是你看的?” 潘习心下叫苦,小祖宗还上了脾气,你就给他看看,也好让人家下台阶吗,夜长梦多啊! 将虞候一怔,脸色顿时大变,这可是脸面问题,他也就让高品低下头,说句软话就过去了,没想到对方眼长到头顶了,还不把他当棵葱,不就是个阉寺嘛!沉声道:“没有指挥,谁都不成出关,这是官家的圣谕,任何人不得违逆。” 声音不小,惊动了一旁的班直侍卫,还有皇城司军,他们纷纷向潘习、赵炅看过来。 “行,高太尉,你来拿着官家指挥去,我这就回去禀告官家,被人拦下来了。”赵炅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从怀中掏出了贴黄指挥,就要递给潘习向回走。 将虞候也是识货的,眼看果真是内朝指挥,脸色顿时不好看了,龇牙咧嘴下不了台,要这阉寺真的回去了,就算不耽搁官家大事,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天子身边的人,就算是没个把的,那也是能说上话的人,除了两府执政和尚书六部,那都是见官大三级的人物,冷不防给你谗言两句,架不住几次恐怕就成真的了,想想一身冷汗,求助地目光转向潘习,要是有机会重来,他绝对会和和气气送几位爷出去。 潘习心下暗赞赵炅睿智,区区少年竟然沉着冷静,把将虞候给镇住了,心下好笑面上不得不周全,大声道:“阁长,不过是玩笑而已,他们也是职责所在,不敢有半点懈怠,在下可不敢去秦相公府邸,还是有劳阁长。” “哼,这还算句人话,要不看在都虞侯面上,我们可就回去了,罢了,赶紧走吧!误了事,官家那里吃罪不起。”赵炅装模作样地耀武扬威,当先快步向宫门走去,连看也不看将虞候,在他心中这些乱臣贼子,妄为天子宿卫,早就把他们判了重罪。 “这些阉寺,也是咱们能得罪的?”潘习没来由加了句,当然是轻声说了句,摇了摇头旋即转身离去。 “呸,不就是在官家身边,没把子的狗。”将虞候看众人出了宣德门,才狠狠地啐了口,一脸地不甘心。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潘习说的有道理,他们班直侍卫看不上内侍,却不得不忌惮得势的内侍,福宁殿、慈寿殿、坤宁殿的阉寺,绝对不能得罪。 正在没来由烦恼时,却见一队人马气势汹汹而来,还拥着一顶步撵,正好没处发火,挡在来路上,挥手厉声道:“来者何人,不知道这里是宣德门。。。。。。” “前面是哪个,赶紧过来说话。”没等将虞候吆喝完,对面一声怒吼传来。 将虞候脸色一滞,眨了眨眼忽然变了脸色,匆匆迎了上去,还是那种惊惶不安的模样。 还是玉阳宫,神卫军和皇城司军中,很多人惊疑不定,就算那些将校歇斯底里地怒吼,城楼上的娘娘是假冒的,也无法全然安抚人心,再拖延下去真的完蛋了。 十余名弓弩手上前,高建就知道不好,立即厉声道:“娘娘小心,”说着话,直接窜到朱琏身前,以身躯护卫。 两支弩箭射在铁甲护胸上,“蹡蹡”响起尖锐撕人心扉的声响,他嘴角溢血,身子摇晃险些被震退,却顽强地抓住扶栏没有动,不然肯定把朱琏给撞倒在地。 两侧的弓弩手立即反击,一名虎枪班卫士眼疾手快,急忙把高建给扶着下来,他却大呼道:“保护娘娘。”要不是甲胄精良,弓弩手在二百步左右,估计就不是被震伤了,箭矢依然钉在铁甲上,尾梢犹自震动不已。 朱琏是又惊又怒,任谁都看出来,这些弩箭是要射杀她的,在青君竭力劝阻下却不退后,几名刀牌手挡在她的身前。 “太尉可好?”张泉急忙走上去询问,玉阳宫没有大将轮值,高建掌管虎枪三班,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就难以守住宫门了,不能不让他关心。 “无妨,死不了。”高建喘着粗气,把切入铁甲的箭矢拔下来,脸上顿时扭曲,骂骂咧咧地道:“神臂弓犀利,骨头差点断了,娘地。” 张泉看着嘴角直抽,这厮还真是大难不死,换成自己恐怕要躺在床上几天。 “快请娘娘回去。” “怎么样,还能坚持?”朱琏关切地问了句。 “回娘娘话,死不了。”高建吐了口气,抹了把嘴角的血,那口气血翻腾,多少受了点伤。 要是王秀在此必然明白,防弹衣并不防弹,头盔只能防破片,子弹直射立即打穿,就算打在头盔上擦过,动能也让人的脖子被拗断。神臂弓的劲力绝不在枪械之下,要在五十步内,估计高建也就差不多了,不是也得被震成重伤。 因为,高仁一众人铁甲内不是棉衣,仅有两层厚麻衣,弩箭的软杀伤力足以对内腑造成伤害。 第1403章 祸起江宁之叛乱进行时2 潘习也是紧张万分,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身怒视将虞候,厉声道:“怎么回事?” 将虞候盯着赵炅,疑惑地看着道:“这位阁长,我怎么看着面善,不知是在福宁殿何处高就?” 潘习和众人提心吊胆,各自做好厮杀准备,只要一个不对,立即保护太子杀出宣德门。 赵炅却高傲地瞥了眼将虞候,嘴巴都抬到天上去了,尖着嗓子道:“怎么,就是在官家身边侍候,你看着面善也就对了,快些让开,不要误了官家大事。” 将虞候老脸不好看,人家分明是说他官卑位低,只能远远看着,好个狐假虎威的阉寺,忍不住想给这厮一记老拳尝尝。 潘习一阵好笑,故意憋着笑容,不悦地道:“好了,咱们别耽误阁长办事。” 天子身边的人物,又岂能没有脾气,虽说受了点羞辱,将虞候却信了几分,也觉得自己似乎想错了,却又有些不甘心,强硬地道:“我担负宣德门关防守御,岂能轻易放人,把官家指挥拿出来。” “怎么,还怀疑福宁殿的内侍,反了不成?”赵炅翻个白眼,又道:“官家的指挥,能是你看的?” 潘习心下叫苦,小祖宗还上了脾气,你就给他看看,也好让人家下台阶吗,夜长梦多啊! 将虞候一怔,脸色顿时大变,这可是脸面问题,他也就让高品低下头,说句软话就过去了,没想到对方眼长到头顶了,还不把他当棵葱,不就是个阉寺嘛!沉声道:“没有指挥,谁都不成出关,这是官家的圣谕,任何人不得违逆。” 声音不小,惊动了一旁的班直侍卫,还有皇城司军,他们纷纷向潘习、赵炅看过来。 “行,高太尉,你来拿着官家指挥去,我这就回去禀告官家,被人拦下来了。”赵炅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从怀中掏出了贴黄指挥,就要递给潘习向回走。 将虞候也是识货的,眼看果真是内朝指挥,脸色顿时不好看了,龇牙咧嘴下不了台,要这阉寺真的回去了,就算不耽搁官家大事,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天子身边的人,就算是没个把的,那也是能说上话的人,除了两府执政和尚书六部,那都是见官大三级的人物,冷不防给你谗言两句,架不住几次恐怕就成真的了,想想一身冷汗,求助地目光转向潘习,要是有机会重来,他绝对会和和气气送几位爷出去。 潘习心下暗赞赵炅睿智,区区少年竟然沉着冷静,把将虞候给镇住了,心下好笑面上不得不周全,大声道:“阁长,不过是玩笑而已,他们也是职责所在,不敢有半点懈怠,在下可不敢去秦相公府邸,还是有劳阁长。” “哼,这还算句人话,要不看在都虞侯面上,我们可就回去了,罢了,赶紧走吧!误了事,官家那里吃罪不起。”赵炅装模作样地耀武扬威,当先快步向宫门走去,连看也不看将虞候,在他心中这些乱臣贼子,妄为天子宿卫,早就把他们判了重罪。 “这些阉寺,也是咱们能得罪的?”潘习没来由加了句,当然是轻声说了句,摇了摇头旋即转身离去。 “呸,不就是在官家身边,没把子的狗。”将虞候看众人出了宣德门,才狠狠地啐了口,一脸地不甘心。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潘习说的有道理,他们班直侍卫看不上内侍,却不得不忌惮得势的内侍,福宁殿、慈寿殿、坤宁殿的阉寺,绝对不能得罪。 正在没来由烦恼时,却见一队人马气势汹汹而来,还拥着一顶步撵,正好没处发火,挡在来路上,挥手厉声道:“来者何人,不知道这里是宣德门。。。。。。” “前面是哪个,赶紧过来说话。”没等将虞候吆喝完,对面一声怒吼传来。 将虞候脸色一滞,眨了眨眼忽然变了脸色,匆匆迎了上去,还是那种惊惶不安的模样。 还是玉阳宫,神卫军和皇城司军中,很多人惊疑不定,就算那些将校歇斯底里地怒吼,城楼上的娘娘是假冒的,也无法全然安抚人心,再拖延下去真的完蛋了。 十余名弓弩手上前,高建就知道不好,立即厉声道:“娘娘小心,”说着话,直接窜到朱琏身前,以身躯护卫。 两支弩箭射在铁甲护胸上,“蹡蹡”响起尖锐撕人心扉的声响,他嘴角溢血,身子摇晃险些被震退,却顽强地抓住扶栏没有动,不然肯定把朱琏给撞倒在地。 两侧的弓弩手立即反击,一名虎枪班卫士眼疾手快,急忙把高建给扶着下来,他却大呼道:“保护娘娘。”要不是甲胄精良,弓弩手在二百步左右,估计就不是被震伤了,箭矢依然钉在铁甲上,尾梢犹自震动不已。 朱琏是又惊又怒,任谁都看出来,这些弩箭是要射杀她的,在青君竭力劝阻下却不退后,几名刀牌手挡在她的身前。 “太尉可好?”张泉急忙走上去询问,玉阳宫没有大将轮值,高建掌管虎枪三班,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就难以守住宫门了,不能不让他关心。 “无妨,死不了。”高建喘着粗气,把切入铁甲的箭矢拔下来,脸上顿时扭曲,骂骂咧咧地道:“神臂弓犀利,骨头差点断了,娘地。” 张泉看着嘴角直抽,这厮还真是大难不死,换成自己恐怕要躺在床上几天。 “快请娘娘回去。” “怎么样,还能坚持?”朱琏关切地问了句。 “回娘娘话,死不了。”高建吐了口气,抹了把嘴角的血,那口气血翻腾,多少受了点伤。 要是王秀在此必然明白,防弹衣并不防弹,头盔只能防破片,子弹直射立即打穿,就算打在头盔上擦过,动能也让人的脖子被拗断。神臂弓的劲力绝不在枪械之下,要在五十步内,估计高建也就差不多了,不是也得被震成重伤。 因为,高仁一众人铁甲内不是棉衣,仅有两层厚麻衣,弩箭的软杀伤力足以对内腑造成伤害。 第1404章 祸起江宁之叛乱进行时3 “给我传话下去,现在放下兵刃退回军营者,朝廷可以既往不咎,再从贼作乱者祸及三族。”说完,朱琏转身离去,让身旁的众人松了口气,毕竟太后在城上,他们不得不分心。 朱琏何尝不知道,她之所以登城就在于瓦解对方士气,既然目地已经达到,留在也是增加负担,让左右班直侍卫分心,还不如避开得当。 “二姐,怎么办?”青君很担心,就算朱琏有目地去瓦解敌人,却也不能完全达到目地,人家都参与叛乱了,再被蛊惑几句话,恐怕都会把脑袋提在腰带上。 朱琏也是一阵头疼,青君说的一点不错,既然参加了叛乱,有些人恐怕会畏惧事后惩罚,不反也要反了,却不知能不能坚持到援兵抵达。 张泉咂咂嘴看了眼朱琏,轻声道:“娘娘放心,钟离学士早就有了调度,想必两府已经动了。” “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了,希望太子没事。”朱琏常常叹息,从昨天知道她就非常震惊,更是心痛不已。 入夜之后,她多么希望消息是错的,几乎忍不住要回大内,却被张泉和青君劝阻,最终焦躁不安地留下。 就在她患得患失忍不住又要回去时,叛军抵达了玉阳宫,让她几乎没有控制住情绪。 现在,严酷的现实让她不得不接受,儿子和女儿果真走到那一步,就像钟离睿转述王秀的话,一切都是理念的冲突,真的让她很沉重地走到了宫门上,却无法去说谁对谁错。 胜者为王败者寇,天家自古无亲情,她不得不做出强势的反击,不容有半点携带。 宫门外,赵旉的射杀失败,也是非常惋惜震惊,面对吏士惊恐不安的情绪,万一有人按耐不住逃走,就有可能导致全军的溃退,已经走到这步了,再也没有回旋余地,退一步就是死,拼命杀过去反倒有一线生机。 “给我听好了,玉阳宫被叛逆控制,杀上去剿灭叛逆,大家个个封侯赐爵,退一步就是族诛,给我杀。” 那些惊疑不定的吏士,在众将校的催促下,有的红着眼向前冲,有的犹犹豫豫的,却不约而同向宫门冲击。 战斗,再次打响了! 却说,赵炅在潘习的护卫下,总算有惊无险出了宣德门,大家是庆幸不已,目睹御街两侧各官寺来回的吏士,他的目光是沉重的,一行保持正常速度行走,却因御街宽三百步,又是从宣德门出来,没有人去怀疑他们。 “太子,总算有惊无险,前面快到东西大街了,转过去就快速去刑部缉捕司,两府重臣都在那里,可以护送太子去玉阳宫。” 潘习松了口气,按照原定计划,高仁坚守太子宫迷惑逆贼,他保护赵炅通过东华门出宫,外面有缉捕司使臣接应,直接从水路进入玉阳宫。现在,他们冒险从宣德门过来,外面没有接应的人,只能凭借自己去缉捕司了。 “还不到时候,我们要加快行程。” 赵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后面传来吼声:“前面的给我站住。。。。。。” 潘习下意识回首看去,却见一队人马持火把而来,他脸色顿时大变,沉声道:“太子快走,我来应付。” “是姑母来了。”赵炅眼尖,遥看火光中的步撵,虽说看不清是谁,却也能猜出是哪位,必然是赵柔嘉无疑。 “你们四人保护太子快走,我来挡住他们。”既然是赵柔嘉过来,恐怕太子宫不是失陷,就是被人发现太子走脱,现在混不过去了,只能硬碰硬死战。 “怎能让太尉血战,我们一同进退。”赵炅燃起了热血豪情,眼看就要进入东西大街,他们可以边战边退。 “不行,太子不能冒险,赶紧护卫太子走。”潘习显得霸道无比,他绝不能让赵炅陷入危险。 四名班直侍卫也是明白人,两人护卫,两人直接拖着赵炅,就算挣扎却哪里是那些侍卫对手,不能不被拖着走。 “太子不要挣扎,指使也是好意。” “太子快走,不要让兄弟们的血白流。” 赵炅瞪大眼睛,神情是麻木的,再也不挣扎脱身,侍卫说的很对,既然别人愿意为他牺牲,保全他安全脱离险境,那就不要让别人失望,赶紧保住性命维护大局,有时候生也是一种责任。 “来者,可是大长公主?”潘习拔出曲刀,厉声呼喊一声,做好了暴起袭击的准备。 “贼子,还不把太子留下。”赵柔嘉见十余人横在御道上,不远处就是东西大街,已经能看到人来人往,却又见四名侍卫拥着赵炅向南急行,不由地又惊又怒。 她断定太子宫里没有了赵炅,却不想开始判断错了方向,直接就去东华门方向,任谁第一个想法,那就是必走东华门。为何?是因东华门是上下朝必经之路,太子要出宫,宣德门是不太可能,那里是重点占领地区,只能走东华门走水道北上出城。 却哪里想到到了地一问,压根就没人出宫,这才恍然大悟,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太子肯定走了宣德门。 她立即率队火速赶往宣德门,却吃惊赵炅刚刚扣关而出,立即率侍卫追赶上来,果然赶上了。 没办法,赵炅、潘习一行为了稳妥,不引起班直侍卫怀疑,必须要正常速度赶路,这就比赵柔嘉他们慢了许多,有了时间差,才造成出门快到东西大街被追上。 “上。”潘习没有任何废话,招呼班直就拦截上去,这个时候任何话都是多余,只有拦下赵柔嘉,才能让赵炅逃脱生天,要是把两侧叛军引来,赵炅还没有进入东西大街,那事情可就麻烦了,他是直驱赵柔嘉身前。 “快请回太子,把这帮反贼全部杀了。”赵柔嘉又惊又怒,吆喝几十名班直上去。 双方同为班直侍卫,更是袍泽兄弟,就在御街上拔刀相向,杀的是刀光剑影,不时有人惨叫倒下,几名班直冲开阻拦,向赵炅取得方向追去,同时两侧的那些叛军也开始过来。 1405.第1405章 祸起江宁之叛乱进行时4 赵炅也放开了,既然潘习一众为他牺牲,那就要好好活下去,当他快步转到皇城东大街,立即就高声喊叫:“百姓听着,大内发生谋反,大长公主发动叛乱,正追杀我等。” 四名侍卫也身穿戎服,他们跟在赵炅身后大喊:“我等护卫太子去见两府,各位拦住追兵。” 东西大街也算是繁华之地,一些较为知名的高档酒楼,还有奢华店铺都在此地,虽说比不得秦淮却也是繁华如斯,入夜后街上的人也有不少,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人们刚开始是惊讶,随即一阵骚乱,看着凶神恶煞扑来的班直侍卫,却纷纷地闪避,一个壮小伙想要上去阻拦,却被一刀劈倒在地,眼看就活不成了,人群顿时炸锅。 尼玛,哪见过二话不说上来砍人的,这里是行在好不好,你就是官家也不能随意杀人的。 眼看越来越近,对方陆续过来七八人,赵炅身边只有四人,形势越发地不利。 此时,秦桧是如坐针毡,在府邸的厅堂内来回度步,王氏却冷冷地看着他。 “竟然如此莽撞,简直是。。。。。简直是糊涂,他们竟然。。。。。”他得到禀报已经很晚了,却一直拿不定主意,虽然换上了官服,却依然徘徊在家中,没个好主张,不断发着牢骚。 “好了,老汉,你都耽搁一炷香了,再不去恐怕来不及了。”王氏不温不火地道。 “妇道人家,懂个什么。”秦桧没好气地来了句,他真没有跟王氏计较的心思。 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官家和大长公主动手了,里面定然还有赵构的影子,可是说是皇室重要人物,对王秀的一次大反击,放到平时他定然毫不犹豫支持王秀,就算已经离心离德,却知道力量对比,傻瓜才用鸡蛋碰石头。 随着,王秀主要力量的北上,赵官家和大长公主的力量,他不认为能怎样成功,加上赵构就两说了,可以说胜负五五之间,形势不明确前,他绝不愿意赶这潭浑水。 “老汉长本事了,想要坐山观虎斗,你可得要看看自己的能耐。”王氏有意没意奚落一句,她是真心希望秦桧重新站队,还要站在王秀的队伍中,此番可是雪中送炭。 “哦,这话怎么说?”秦桧心念一动,不由自主地看向王氏,他心中的确想置身事外,却隐隐觉得不妥。 “老汉认为自个的宰相,当的可真的舒坦?”王氏见秦桧的犹豫,不免多了些鄙夷。 秦桧咬咬牙,沉声道:“你就问这个?哼。” 王氏看秦桧吃瘪模样,不免好笑起来,调侃地道:“老汉也不容易,当了宰相也是被知会有人谋反,呵呵。” 秦桧的脸更黑了,分明是说自己没有实权,却有偏偏无法反驳。因为,来通报的是请他去缉捕司汇合重臣,而不是首先向他禀报,或是请他来裁决事宜。分明是人家都准备好了,让他去点个卯,增加点人气,简直是羞辱人,就算有意倾向王秀,也不能不照顾面子。 “考虑的怎样了?”王氏不经意地来了句。 秦桧一阵子头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连话也不愿意说。 “看你那样子,也不想想王相公北上,大内忽然发难,两府竟然那么快就汇集,要是没事鬼都不信。”王氏玩味地道。 秦桧有几分不耐烦,沉声道:“我又岂能不知,有蔡易之、沈识之在两府,又有枢密院那几位。。。。。”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忽然睁大眼睛瞪着王氏,失声道:“你是说,王文实早就有了后手,就等着人家发难?” “算你还不笨。”王氏总算松了口气,又道:“今个,我陪着表姐去玉阳宫,却碰到了蔡大人上奏,钟离学士更是直接入宫陛见,晚上就有了这摊子事,本身就不对劲,我看里面的水很深。” 秦桧双眼眯成一条缝,捻须不语,似乎在思量。 “老汉,我看这事也不能勉强你,毕竟胜负难料,只是话说回来了,既然王相公有所布局,两府也都汇聚了,想必必然有克制的法子,你也不能不出面,一两句话而已。”王氏悠悠地道,她希望秦桧选择站队,却并不认为冒险值得,有时候发话也是某种示好。 秦桧体察王氏意图,真是天下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自家的婆娘还是以大局为重,深深地叹息道:“都到这会了,我还能怎样?” 王氏破颜一笑,剜了眼秦桧道:“你要这样想,王相公早就给你了,还用得着殚思竭虑?” 秦桧一阵牙疼,什么叫早给了,还用得着他殚思竭虑,自己这辈子不靠天不靠地,也走到了这步,看着就跟别人赏赐的一样,真让人憋气,不免道:“有话就说。” “老汉身为宰相,应该明白子非鱼。”王氏叹了口气不在多说,只是余下无奈叹息。 秦桧眉头紧蹙,抬首紧盯着王氏,目光是相当的惊讶,似乎有许多的不解,却又非常的惊讶,最终化为一声如释重负的长叹。 赵旉有相当的抱负,也自认才华出众,虽非刑氏嫡出去也是野心勃勃,拿过强攻玉阳宫的艰辛,无外乎要控制皇太后,让自己在未来的权力角逐中占据优势,他是相当的卖命,发誓要攻下玉阳宫,为自己夺取更多的话语权。 话语权,争夺更多的话语权,为了自己的未来,他绝不吝惜吏士的生命,不断催促对玉阳宫进攻。 第三波进攻是凌厉的,几乎让宫城守军无法支撑,不少吏士被蛊惑了,认为既然走上这条路就没有回头路,一个营上千人的神卫军,还有三百余人的皇城司吏士,他绝不相信拿不下玄武湖的宫城。 战斗依然是激烈进行,主要集中在正门方向,他也试图从水面潜入攻城,却屡屡地失败。 那些神卫军吏士缺少船只,就算抢到了画舫,接近了玉阳宫临湖的北宫区,却也要面临高大的城墙,还有手持神臂弓的虎枪班卫士,依然被射的抬不起头。 第1406章 祸起江宁之叛乱进行时5 虽然,玉阳宫一面临湖,并开辟了湖上禁区,却在岸边二十步外修建高大的宫墙,就算没有南面宫墙如城,却也是能容纳四名吏士并排行走,些许骚扰袭击不在话下。 为数不多的吏士守卫宫墙,以弓弩射杀敌人,倒是让人难以接近墙根,谈不上组织强有力进攻。 不过,赵旉并没有放弃从北路进攻,毕竟沿着湖岸宫墙相对薄弱,放弃了太可惜,有点机会必须抓住。 两百余皇城司军吏士,征用了沿湖的小船,驱散了惊慌的游人,连铺兵也被吓的不敢靠近,他们抵达玉阳宫北的码头,几乎是一拥而上,对北宫门发动了袭击。 四十余名虎枪班侍卫,带着一些宦官死守宫城,倒是打退一波又一波进攻,战斗相当的激烈。 皇城司军的几名吏士,正驾着船去传递军情,向赵旉请求再派援兵,却映着月光惊讶地发现,湖面上布满了大小战船,清一色的江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眼前,船上到处都是持弩的吏士,一时间不知是敌是友。 “何人,速速报上来,休怪弩箭无情。” “我等是皇城司军,奉命镇压玉阳宫叛乱。。。。。” “给我射杀他们。” 没等几名皇城司军吏士说完,几十支弩箭扑面而来,这些人至死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反正纷纷中箭落水。 东大街上,赵炅一行五人被十余名卫士包围,他又惊又怒地道:“大胆逆贼,竟然敢劫持官家谋反,还在大街上公然截杀孤,简直不得好死。” 他的用意非常明确,让周围百姓都知道,宫中有人谋反,当然还是留个心眼,不说官家策动而说被劫持。 这话可就激起不少人的义愤,大家站在远处指指点点,有些青壮就要拿着棍棒上来,却碍于杀气腾腾地班直侍卫,大家还是有心没胆,刚刚那青年死的太惨。 四名侍卫死死护住赵炅,却在三四倍敌人的险恶环境中,显得险象环生,随时都有可能被击垮。好像对方对赵炅有所顾忌,不敢下杀手,反倒是危机时由赵炅挺身而出,才免除两名侍卫的杀身之祸,只是对方似乎不耐烦了。 “太子还是跟我等回去,不要再妄图抵抗。” “刀剑无眼,伤了太子可就不好了。” “你们竟然挟持太子做盾,还不给我束手就擒。” 眼看黑的说成白的,又是威胁又是利用,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让人哭笑不得。 赵炅却越发肯定,赵柔嘉下令不让侍卫伤害她,这就给了他底气,能够周旋游斗。 “既然太子执迷不悟,那就得罪了。”一名指挥见赵炅的阻挠,让四名侍卫有了反抗之力,时间拖下去很不利,他们能震慑民众一时,时间久了恐怕压不住,围观人太多了,不少人都义愤填膺,要是哪个愣头青振臂一呼,就是拳头就能把他们给揍死。 “你们缠住让他们,你们上去拿下太子。”他们分成两队,一队试图把四名侍卫分开,一队伺机把赵炅拿下。 对方战术改变,形势顿时大变,赵炅也是险象环生,人家虽然不会真正伤他,却碍不住双拳难敌四手,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就要落于几名侍卫手中 一名侍卫冷不防一声怒吼:“逆贼,放开太子。”说着,扑倒赵炅身前,被几柄钢刀砍的血肉模糊。 赵炅是难以支撑,眼看忠心耿耿地银枪班侍卫惨死,却又有心无力,已经到了东大街眼看成功,潘习等人还生死不知,却功败垂成,任谁都无法接受。 他背痛地昂天怒吼,手中拿着一把玉制小匕首,就像一个狞笑的侍卫扑去,哪怕是被生擒,也要杀了一个垫底。 缉捕司内,李光再也忍不住了,道:“还要等到何时?” 钟离睿一脸牙疼地看着李光,温声道:“大人稍安勿躁,叛贼还没有全部显露力量。” “也差不多了。”李纲也是忧心忡忡,根据不断传来的消息,叛军攻占了宣德门外重要衙门,那里可是有很多重要官文,散失了对朝廷影响极大。 蔡易看了看李纲,撇撇嘴没有说话,目光最终落到沈默身上。 “现在叛军气焰嚣张,恐怕会骚扰重臣府邸。”沈默也有些按耐不住,要让叛军放任发展,恐怕会危机各府邸。 “无妨,开封府左右巡军司加强府邸安全,他们能派的人并不多。再说,他们现在主要在大内和北内,还顾及不了诸公府邸。”钟离睿是不给大家半点借口。 “不能再等了,叛逆正在围攻玉阳宫,绝不能让娘娘有事。”李纲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把话挑明白。 “大人,玉阳宫有虎枪三班,还有侍卫水军的支援,想必现在叛逆会碰的头破血流。”钟离睿淡淡地道。 李纲狠狠地瞪了眼钟离睿,看那一脸不在意的模样,恨不得把这厮踢出去,跟王秀一个模样,不悦地道:“殿帅怎样说的?” “估计再过半个时辰,王太尉就要过来。”钟离睿毫不在意李纲,坚持这就是不松口。 还有等半个时辰,真是让人煎熬到了极点,李光脸色极不好看,碍于钟离睿是大家共同推举的,却不太好计较。 钟离睿何尝不想尽快介入,却还是要硬生生忍住,某些人还没有暴露出来,还有些人没有表态,一切都需要忍耐。 秦淮河畔的王家,那是戒备森严,不要说周边有江宁府的公人,府邸内也是护卫林立,戒备相当的森严。 “我抽掉了二百护卫,配备二十张神臂弓,任谁来了也要吃瘪,还怕他们不来。” 就在府邸的客厅内,那是灯火通明,友琴莫言、文细君、赵福金、林月姐、王新真在座,听着王卿苧说话,王柏、王楠他们早早就由奶妈子陪同,各自睡觉去了。 王卿苧可是下了本钱,王纪百货诺大的家业,自然有专门的护卫力量,用来保护货物和钱财的运输。 今天,她为了府邸的安全,专门抽调百货在行在的精锐,汇集二百人,拿出被管制的神臂弓。 第1407章 祸起江宁之有惊无险 “大姐,咱们在秦淮,那些逆贼也来不了,你也太谨慎了。”文细君淡淡地道,那么多年来,她们关系有所改善,却依然时不时不对眼。 “小心驶得万年船,官家和主主,那可是针对秀哥儿,没点防备怎么能行?”王卿苧翻个白眼,没好气地反击。 友琴莫言是明白人,赵福金和林月姐也算是明白人,只是她们的明白不同。 赵福金脸色很不好看,低声道:“官人对我家又中兴大恩,却不想他们也能下得了手,实在是该死,这孩子怎能如此狠毒?” 友琴莫言眉头一动,目光一阵复杂,却没有做声,她还能说什么呢?按照赵福金的理解已然狼心狗肺,要是换做亲生儿女,那就不能用言辞形容。 王卿苧却眼皮子一跳,分明是父子相残的事,赵福金却站在赵家角度评论,最终是维护自家官人,却免不得走偏了。不过,他也不会揭穿这些秘密,除非王秀主动去说。 “这话倒是不错,官人呕心沥血,没日没夜为天下操劳,现在正在开封紧要关头,他们竟然敢做自毁长城事,这种官家不要也罢!”文细君是野管了,长期的大掌柜风范也培养起来,对朝廷并无太多敬畏,大不敬的话张口就出。 也是,在世风开明的时代,朝廷甚至能优容读书人说造反,固然不是仁宗时代,天子的容忍风范却传承下来,绝不会为了妇人言论拿人。当然,如果是她的话流传出去,有了王秀这层关系,到了别人耳中可就变味了,至少会引起诸多无端的猜疑。 王卿苧瞥了眼文细君,没好气地道:“官家也是你能说的?” “大姐,你这又是怎样说话?”文细君被抢了白,却也有几分的诧异,她们时不时拌嘴,这几年来早没了激烈言辞,王卿苧的话实在是出乎意料。 “监国太子倒是不错。”赵福金也没来由来了句,打断了王卿苧和文细君可能的拌嘴。 友琴莫言一阵头疼,这叫什么事啊!自家的妇人开始抨击国事,还一个比一个强悍,直接要换个官家,要是传出去又是轩然大波,目光转向了王卿苧,希望其悠着点。 “好了,外面自然有他们,秀哥儿北上时早就做了安排,蔡相公、沈相公还有钟离学士坐镇,闹腾不起来的。” 王卿苧也是一头黑线,也算是照顾友琴莫言面子,把话题撇开道:“咱们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别让这场祸事波及了,至于别的破事就不说了。” “大姐说的有道理,内外护卫得当,向来并无大碍,只要两府诸公雷霆一击,断没有她们蹦跶的机会。”友琴莫言不得不说话,在任由她们说下去,岂不是要举兵打皇宫了。 “行了,我再四处看看,你们各自照料好孩子,十四娘跟我来。”王卿苧不想再谈论下去,起身招呼王新真出去。 “要是徐中在就好了。”友琴莫言叹了口气,徐中进入殿前司,钟离睿自然会有大用。 当时,也是为了徐中的前程,总不能让人家做一辈子的卫士,那也太憋屈了不是。 “也不知太子怎样了,真让人担忧。”王卿苧出门时,悠悠地叹了口气,她是真的担心侄孙子。 “太子吉人自有天相,大姑姑放心、”王新真似乎很天真来了句,一点也没有担心,完全没有白天时的镇定。 “哦,你这么肯定?”王卿苧边走边看王新真。 “太子可是睿智之君,能看得出来,姑姑放心好了。”王新真很有信心地道。 “希望如此。”王卿苧叹了口气,王新真年纪还小,岂能知道宫变的可怕。 却说,正当赵炅几乎束手就擒时,却听‘嗖嗖’破空声,七八支弩箭闪电般射来,围困他的三名侍卫应声而倒,这种贴近弩箭救人方式,不仅要箭术高明,还要胆大心细,失之毫厘就会酿成大祸,这可是监国太子啊! “大胆逆贼,竟敢当街伤害太子,给我全杀了。” 来者正是简雍,他并没有遵从钟离睿意图,而是组织几百使臣,保护东大街的太府寺、大理寺还有缉捕司等衙门,也算是一支拦截力量,却意外救下了赵炅。 由于四名侍卫的拼死抵抗,为赵炅争取了宝贵时间,纷乱的市民纷纷传言,竟然传到他的耳中,立即率数十名使臣赶来,危急时刻力挽狂澜,他一个箭步跨上,精巧的手弩奔跑中射出致命的弩箭,最后一名向赵炅伸手的侍卫,双手停在赵炅身前两指,永远也伸不过去了。 万一要是伤了太子,哪怕是救援的人也承担不起,他也是万般无奈,决不能叛贼抓住太子,不然从对手手里解救人,那可就被动了,只能承受太子可能被射杀或伤了的危险,好在有惊无险,让他万般侥幸。 “保护太子。。。。。” 机速司使臣的强势介入,战局遽然发生转变,剩余的十余名侍卫,被蜂拥而来的使臣包围,人家三轮弩箭射击,根本不跟你硬碰硬,这些侍卫几乎中箭倒地,有的被一箭封喉,有的身中数箭而不死,在地上奄奄一息或是垂死挣扎。 “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出御街,真是早死早投胎。”简雍来到赵炅身边,轻蔑地唾了口,然后向赵炅躬身拱手道:“下官,见过太子。” 有赵官家一天在位,赵炅就算是监国太子,那也不能称朕,就不能是外朝大臣的天子,简雍他们对其也不成臣,更不要说用大礼了,这点度把握的很不错。 太子自有东宫一套属官,他们这些大臣是天子的臣子,一天不成为天子,就不能让大臣称臣。 “大人来的正好,两府诸公现在何处?”赵炅见简雍态度恭敬,也没有任何的磨叽,直接进入主题。 他没有去让简雍杀入御街救人,跟没有去提潘习等人,并非他忘记也不是无情无义,或天性凉薄,因为他有比救人更重要的事情。 第1408章 祸起江宁之玉阳宫解围 上位者永远不要过分关注琐碎,自然会有下面人去办理,他所要关心的是大势,赶紧联系外朝重臣掌控局势,而不是把精力放在小节上,为了局部利益忽视了大局。 “两府诸公都在缉捕司,下官这就派人护送太子过去。”简雍直起身子,再看了眼赵炅,心下不由地暗自赞许,小小年纪轻重得失分得清楚,当下朗声道:“下官亲自去御街,只要太子随从还在坚持,必然能救下他们。” 既然要去维护太子,那就完全地去支持,能够保护赵炅出来的人,今后也会被大用,无论是人情还是公务,他都会去全力去做,还要主动地提出来。 赵炅诧异地看了眼简雍,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主动提出,似乎是松了口气,淡淡地道:“多谢大人成全。” “太子客气,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还请太子移驾。” 简雍分出二十人保护赵炅而去,他收拢了其他人,随意地道:“现在跟我去看看,只要有人还活着就给我救出来,切记不要紧张,一切以弩箭远斗。”他也不是傻瓜,能救出来自然要救,只是为了旁枝末节牺牲他的人,这就要考虑了。 说着话,又转身对四周市民高呼道:“各位,大内有贼子叛乱,银枪班护卫太子杀出宫,却有卫士被围困,还请诸位父老相助,我们共同襄助两府平乱。” 话声方落,立即有不少青壮踊跃而来,摩拳擦掌要跟随杀逆贼,看大家拿义愤填膺的激情,绝对是打顺风仗的节奏。 话说,这年头两府的名头绝对好用,你藩王不一定能一呼百应,两府绝对是权威,这就是文官的潜在优势。 简雍淡淡地笑了,没有任何的波澜,他是利用了民心民力,可能要导致很多人的失望,却不认为自己做错了,甚至认为这是百姓需要付出的。 想想,成千上万生民冲击宣德门前御街的景象,想必是非常壮观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赵旉是非常悲剧的,没想到朱琏竟然亲自出面瓦解军心,当他威逼利诱吏士重整士气,发誓要把玉阳宫拿下时,竟然发生戏剧性转折,侍卫水军的援兵到了,倒霉的不是一般倒霉。 虽说,虎翼第一旅镇主力被调走,船只也作为运输粮草所用,只是碍不住有留守兵马,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很容易被人忽视,那就是驻扎区域的在册乡军。 就像侍卫马步军有划定军州乡军补充,侍卫水军多是在水边招募,编练在册的壮丁,部分校阅乡军跟随禁军训练,被称之为入队校阅乡军,也是需要时第一批编入禁军的人。 就算虎翼军各部北上,还是能抽调部分入队的校阅乡军土兵,乘船前来支援玉阳宫。 湖上,有大江的战船,也有征用民船,他们从水寨逆流而上,借着夜色的掩护进入玄武湖,赵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也是钟离睿定下的策略,就算他不动也要保住玉阳宫,毕竟皇太后地位太重要,不容有半点闪失。 侍卫水军通过船只运输,一部在玉阳宫码头登陆,直接进驻各门,两部从南北登陆,开始对叛军雷霆一击。战术就是两路同轴进攻,也算是内湖登陆战的经典战术,金军都吃不消,别说养尊处优的皇城司军了,好在有神卫军七八百人支撑,才没有被人家一举击溃。 “郡公,撑不住了,还是暂且撤下来。”营指挥哭丧着脸跑过来,拉住了赵旉的马缰,仓促地道:“郡公是金玉之身,断不能身陷刀兵。”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过来的,一点也没有消息,你们有上千人,还能挡不住这群水泥鳅?”赵旉是又惊又怒,他们为了发动兵变,专门派人广布眼线,就盯着侍卫水军的大寨,却没想到人家冷不防打到眼前,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以货船在外,军船在内。。。。。”营指挥也不知怎样说,心下腹诽不已,还说人家是水泥鳅,那可是有几千人的部队,他的兵马正在进攻宫墙,压根就没有组织防御,哪里能应对三面的夹攻,皇城司军简直是面团。 赵旉知道玉阳宫的重要性,大内不难拿下,要再把玉阳宫攻陷,就算外朝再折腾,也翻不起大浪了,眼看就要成功,岂料杀出了侍卫水军,他又岂能忍受,大吼道:“给我迎战,决不许后退一步。” “郡公,军心已乱,不可再战。”营指挥哭丧着脸,原本朱琏登城就让吏士惊疑不定,要不是各部将校竭力弹压,恐怕早就散去了,也就是凭着一口气支撑。 现在,人家的大军气势汹汹杀来,眼看要支撑不住了,那些本就惶惶不安的吏士,再也没有斗志,不是向后退缩就是直接逃散,这仗还怎么去打? 赵旉也不是傻瓜,他是要急切的攻占玉阳宫,恨不得立即破门而入,却也知道再无机会,死战下去恐怕会鸡飞蛋打。 但是,他还是有顾虑的,低声道:“退了,可真的完了。” “郡公,不退连命都没了,退下去还能据守皇城大内。”营指挥还算是有点脑子,及实地提醒一句。 “可恨。”赵旉极为不甘心,甚至有种再决死一击的疯狂,只是面对潮水而来的侍卫水军,还有那震天价地呼喊:“拿出逆贼”的呼声,他刚刚升起的戾气顿时消散,莫名的恐惧从心底升起。 “娘娘,侍卫水军过来了,想必那些逆贼要跑。”张泉第一时间来献好,要连着眼力也没有,那也别再宫里混了。 朱琏显得尤为疲惫,淡淡地道:“知道了,让他们放手去做,最好控制涌川门。” 张泉眼珠子一转,明白朱琏意思,涌川门在江宁城正北主关防,旁边是连通玄武湖的秦淮,正适合侍卫水军顺流而下夺取,低声道:“娘娘说的是,哦,是不是开关放他们进宫,也好加强宫中防卫。” “不行,让他们从宫墙下穿过,不许借道宫城。” 第1409章 祸起江宁之民愤 张泉见朱琏眼色严肃,顿时明白自己多嘴了,时下是最紧张时刻,除了坚守宫墙的侍卫,还有谁能全然相信?哪怕是玉阳宫的虎枪班伤亡惨重,也不会轻易让外军夜入宫廷。 历代宫廷有事,很多帝王都拒绝外兵入卫,五季蜀主王建的宫室走水,他宁可回了华丽的宫室和财帛,也拒绝禁军入宫灭活,上位者考虑问题,首先是安全。 “好了,逆贼退了,让他们占据涌川门,通过秦淮给两府传信,咱们被围困的太久。”朱琏见张泉尴尬,也就让他出去办事,免得在身边不自在。 张泉赶紧就下去办事,青君却低声道:“是否要回城?” 朱琏犹豫片刻,摇了摇头道:“不了,相信他们能处置好,我还是不要去添乱了。” “太子?”青君谨慎地问道,现在最关键人物是太子,没有太子的予旨,皇太后的懿旨就不合法,哪怕两府遵从行事,也会给后世造成诟病。 “既然早就有了准备,没有意外的话,太子已经得到两府保护,不久就要来了。”朱琏很有信心地道。 “官家和主主?”青君的声音很细,细的几乎不可闻。 朱琏脸色变动,许久没有言语,神色却显得寂落无比,还有那抹淡淡地哀伤。 青君看在眼中,知道自家的姐陷入了矛盾的抉择,纵然幼崽长大反噬,长者却有舔犊之情,就算是皇室无亲情,任何决断也都是难下的,皇室无情人有情,她没有打扰朱琏的沉默,而是静静等在一旁。 宣德门方向,万俟卨是惶恐万分,他正在吏部搜寻当值官吏,却得到有人闯宫而出的消息,被吓的出了身冷汗,连人也来不及搜了,就赶紧向外走去。 能杀出宫震动众人的,能是小人物?正忐忑不安地过来,却见一群吏士围着十余名班直厮杀,赵柔嘉寒着脸在不远处观战,他急忙迎了上去,颤巍巍地道:“大长公主,是哪个逃出去了?” 赵柔嘉冷眼看了眼万俟卨,没好气地道:“太子。” “什么,太子?”万俟卨如雷轰顶,太子脱身的后果,别人不明白他可是清清楚楚,走脱了太子相当于失败一半,不由地失声道:“这可如何是好,太子躲入北宫,恐怕官家无力对抗外朝。” “不用担忧,我们依然控制大内,现在可以集中力量,去拿下两府的官邸,把他们全部控制。”赵柔嘉面色阴冷,她一直都在保护侄子,却没想到竟然潜逃出宫,后果的严重性自然明白。 不过,他们还有牌可打,力量远远没有用到极致,现在还能让腾出手控制内城。当然,他们的计划就是先控制大内和六部,然后直接出兵扫荡重臣官邸,彻底控制行在局面,第一波扫荡的力量,是由赵构来完成。 她们却不知道,赵构就根本没有动手,反倒是坐山观虎斗,人家等待的是鱼死网破好收场。 万俟卨一脸的无奈,他已经上了贼船,想下来绝不可能,只能顺着赵柔嘉的思路,狠绝地道:“大长公主说的是,事不宜迟,立即出兵首先是王文实府邸,还要控制李纲家眷,只要把他们家眷控制,我们又占据大内,明天官家登上东华门,百姓必然欢呼,大事可定。” “我看,那些府邸用不着那么多人力。关键还是玉阳宫。”赵柔嘉不同意万俟卨主张,不过是大臣府邸而已,派上百十人不就成了,太子逃脱了,她们决不能在玉阳宫失利,必须加把力才行。 万俟卨犹豫不决,玉阳宫是何等所在。宫墙绝不下大内,岂能没有重兵防卫?显然不如突袭府邸有把握。不过,有了长子郡公率军前去,他也不好乱说话。 正在犹豫间,却听赵柔嘉厉声道:“还不给我全部斩杀,十余人都拿不下来,朝廷白养你们了。” 那些班直侍卫脸上都不好看,实在太羞辱人了,人家十余人围在一起拼命,能是轻易拿下来的吗?只是赵柔嘉太强势,大家只能把火发泄在银枪班身上,咬着牙上去拼命。 潘习等人也不磨叽,十余人死伤两三人,他们背靠背相互支援,哪怕是刀剑加身也不后退,大家都明白,咬牙支撑或许有一线生机,要是乱了阵法大家都没命。 “大长公主,你若再执迷不悟,必将遭到强力镇压。”潘习在气势上半点不弱,十余人团结一处死战数百人,丝毫没有任何畏惧,大有古义士风范。 “给我杀,杀。”赵柔嘉脸色铁青,几乎是尖叫起来,就是眼前这些人坏了事,单凭太子怎能跑出来。 此时,苗傅脸色铁青地过来,急促地道:“大长公主,东大街正有人群过来,还请退回宣德门。”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反击了?”赵柔嘉一怔,俏脸上闪过一丝恐慌。 “都是那些小民,还请大长公主回避,以免被他们冲撞。”苗傅说着话,又看了眼万俟卨,沉声道:“赶紧躲避,我来率军弹压,乱民而已,不足为虑。” 万俟卨吸了口凉气,他绝不相信生民自发而来,肯定是有人从中发动,这下可好了,万一弹压不住,恐怕宣德门外官寺将全部丢失,白费了一番心血。 心血丢了还是小事,关键是真和民众发生冲突,铁定被两府所利用,就算天子出面也不易安抚。 说话间,却见东大街和御街交汇处,转过了成群的居民,个个拿着棍棒菜刀,气势汹汹地杀过来。 “兀那逆贼,看你爷爷的杀威棒。” “快看,逆贼正在围攻班直,简直可杀。” “大家一起上,别让反贼给跑了,救出官家。” “看,那不是大长公主吗?” “大长公主也参加叛乱了。” 绝境中的潘习等人,已经有四五人阵亡,眼看大家个个带伤,再打下去一个也活不了,却没想到大群的生民呼啸而来,顿时气势大振,高呼道:“大长公主谋逆,意图诛杀太子,已经攻占六部重地,众人杀退逆贼。” 第1409章 祸起江宁之民愤 张泉见朱琏眼色严肃,顿时明白自己多嘴了,时下是最紧张时刻,除了坚守宫墙的侍卫,还有谁能全然相信?哪怕是玉阳宫的虎枪班伤亡惨重,也不会轻易让外军夜入宫廷。 历代宫廷有事,很多帝王都拒绝外兵入卫,五季蜀主王建的宫室走水,他宁可回了华丽的宫室和财帛,也拒绝禁军入宫灭活,上位者考虑问题,首先是安全。 “好了,逆贼退了,让他们占据涌川门,通过秦淮给两府传信,咱们被围困的太久。”朱琏见张泉尴尬,也就让他出去办事,免得在身边不自在。 张泉赶紧就下去办事,青君却低声道:“是否要回城?” 朱琏犹豫片刻,摇了摇头道:“不了,相信他们能处置好,我还是不要去添乱了。” “太子?”青君谨慎地问道,现在最关键人物是太子,没有太子的予旨,皇太后的懿旨就不合法,哪怕两府遵从行事,也会给后世造成诟病。 “既然早就有了准备,没有意外的话,太子已经得到两府保护,不久就要来了。”朱琏很有信心地道。 “官家和主主?”青君的声音很细,细的几乎不可闻。 朱琏脸色变动,许久没有言语,神色却显得寂落无比,还有那抹淡淡地哀伤。 青君看在眼中,知道自家的姐陷入了矛盾的抉择,纵然幼崽长大反噬,长者却有舔犊之情,就算是皇室无亲情,任何决断也都是难下的,皇室无情人有情,她没有打扰朱琏的沉默,而是静静等在一旁。 宣德门方向,万俟卨是惶恐万分,他正在吏部搜寻当值官吏,却得到有人闯宫而出的消息,被吓的出了身冷汗,连人也来不及搜了,就赶紧向外走去。 能杀出宫震动众人的,能是小人物?正忐忑不安地过来,却见一群吏士围着十余名班直厮杀,赵柔嘉寒着脸在不远处观战,他急忙迎了上去,颤巍巍地道:“大长公主,是哪个逃出去了?” 赵柔嘉冷眼看了眼万俟卨,没好气地道:“太子。” “什么,太子?”万俟卨如雷轰顶,太子脱身的后果,别人不明白他可是清清楚楚,走脱了太子相当于失败一半,不由地失声道:“这可如何是好,太子躲入北宫,恐怕官家无力对抗外朝。” “不用担忧,我们依然控制大内,现在可以集中力量,去拿下两府的官邸,把他们全部控制。”赵柔嘉面色阴冷,她一直都在保护侄子,却没想到竟然潜逃出宫,后果的严重性自然明白。 不过,他们还有牌可打,力量远远没有用到极致,现在还能让腾出手控制内城。当然,他们的计划就是先控制大内和六部,然后直接出兵扫荡重臣官邸,彻底控制行在局面,第一波扫荡的力量,是由赵构来完成。 她们却不知道,赵构就根本没有动手,反倒是坐山观虎斗,人家等待的是鱼死网破好收场。 万俟卨一脸的无奈,他已经上了贼船,想下来绝不可能,只能顺着赵柔嘉的思路,狠绝地道:“大长公主说的是,事不宜迟,立即出兵首先是王文实府邸,还要控制李纲家眷,只要把他们家眷控制,我们又占据大内,明天官家登上东华门,百姓必然欢呼,大事可定。” “我看,那些府邸用不着那么多人力。关键还是玉阳宫。”赵柔嘉不同意万俟卨主张,不过是大臣府邸而已,派上百十人不就成了,太子逃脱了,她们决不能在玉阳宫失利,必须加把力才行。 万俟卨犹豫不决,玉阳宫是何等所在。宫墙绝不下大内,岂能没有重兵防卫?显然不如突袭府邸有把握。不过,有了长子郡公率军前去,他也不好乱说话。 正在犹豫间,却听赵柔嘉厉声道:“还不给我全部斩杀,十余人都拿不下来,朝廷白养你们了。” 那些班直侍卫脸上都不好看,实在太羞辱人了,人家十余人围在一起拼命,能是轻易拿下来的吗?只是赵柔嘉太强势,大家只能把火发泄在银枪班身上,咬着牙上去拼命。 潘习等人也不磨叽,十余人死伤两三人,他们背靠背相互支援,哪怕是刀剑加身也不后退,大家都明白,咬牙支撑或许有一线生机,要是乱了阵法大家都没命。 “大长公主,你若再执迷不悟,必将遭到强力镇压。”潘习在气势上半点不弱,十余人团结一处死战数百人,丝毫没有任何畏惧,大有古义士风范。 “给我杀,杀。”赵柔嘉脸色铁青,几乎是尖叫起来,就是眼前这些人坏了事,单凭太子怎能跑出来。 此时,苗傅脸色铁青地过来,急促地道:“大长公主,东大街正有人群过来,还请退回宣德门。”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反击了?”赵柔嘉一怔,俏脸上闪过一丝恐慌。 “都是那些小民,还请大长公主回避,以免被他们冲撞。”苗傅说着话,又看了眼万俟卨,沉声道:“赶紧躲避,我来率军弹压,乱民而已,不足为虑。” 万俟卨吸了口凉气,他绝不相信生民自发而来,肯定是有人从中发动,这下可好了,万一弹压不住,恐怕宣德门外官寺将全部丢失,白费了一番心血。 心血丢了还是小事,关键是真和民众发生冲突,铁定被两府所利用,就算天子出面也不易安抚。 说话间,却见东大街和御街交汇处,转过了成群的居民,个个拿着棍棒菜刀,气势汹汹地杀过来。 “兀那逆贼,看你爷爷的杀威棒。” “快看,逆贼正在围攻班直,简直可杀。” “大家一起上,别让反贼给跑了,救出官家。” “看,那不是大长公主吗?” “大长公主也参加叛乱了。” 绝境中的潘习等人,已经有四五人阵亡,眼看大家个个带伤,再打下去一个也活不了,却没想到大群的生民呼啸而来,顿时气势大振,高呼道:“大长公主谋逆,意图诛杀太子,已经攻占六部重地,众人杀退逆贼。”(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1410章 祸起江宁之互争 赵柔嘉是俏脸煞白,几乎不敢相信,她忘记了反驳潘习,不由地厉声道:“给我拦住他们,杀,杀尽这些乱民。” “大长公主还是暂避,不要和这群小民争斗。”万俟卨也是脸色难堪,绝不像卷入乱民中,以免被乱棒打死。更何况,赵柔嘉的呵斥让他不爽,有你这样刁蛮的吗?不知道关键时刻不要惹百姓,这可是要吃大亏的。 “也好,有劳苗太尉,赶紧回宫。”赵柔嘉也慌了,没个主张只能撤退再说,反正有苗傅来料理。 也算是潘习命不该绝,随着赵柔嘉、万俟卨的退去,那些围攻的班直侍卫,在苗傅的指挥下纷纷向宣德门汇集,组成了几道防线准备开战,他们仅存的四人才得脱生天。 苗傅也是头疼不已,他手上有不少班直、皇城司军吏士,却很难做到屠杀行在百姓,就算是要动手,很可能会激怒全城百姓,到那时就麻烦了。 当然,也有可能会吓退这些生民,毕竟是乌合之众,要是真见血了,或许能直接溃散,神臂弓已经准备好了。 “站住,给我站住,再向前就要放箭了。” “不要怕,宰了这群乱臣贼子。” 苗傅忽然发现,人群中竟然有机速使臣的影子,立即明白过来,定然是那些该死的使臣作践,立即让人大喊道:“奉官家旨意,清除奸佞乱臣,你们这些百姓不要受人蛊惑。” 简雍在人群中,眼看苗傅蛊惑百姓,那些班直纷纷传言,还真让人群陷入惊疑,不知不觉中越来越慢,知道事情不妙,立即喊道:“休听他们胡言乱语,王相公在前方为家国奋战,这些小人却在后背作乱,他们要谋害太子。。。。。” 一时间,宣德门外气氛诡异,几千人汇集,还有更多的人赶来,形成了对峙,不少人亲眼看到太子逃走,一传十十传百,那股子怨气翻滚。 苗傅心中暗暗发苦,眼看班直侍卫和皇城司军手软,个个不愿发射弩箭,他又何尝不明白啊!只要没有得到天子旨意,他要是下令杀害百姓,就算成功也会变为替罪羊,被作为平息百姓怒火的靶子。 赵谌在宫中是发火了,儿子的逃脱更让他惊恐万分,恰好赵柔嘉脸色苍白地回来,仿佛抓到了主心骨,急促地道:“怎么样,太子如何了?” “走脱了。”赵柔嘉显得心不在焉,目光也非常游离。 跟来的万俟卨咽了口唾液,沙哑着嗓子道:“官家,宣德门外汇集百姓,恐怕是有人煽动。”赵谌脸色大变,仔细侧耳倾听,沉声道:“这可如何是好,大王那里怎么还没有消息,现在他应该率军捕拿重臣。” “官家,现在是如何退去宫门百姓。”赵柔嘉没好气地道,她对赵谌沉不住气很不满,却忘记自己也被百姓吓的不轻,现在还脸色煞白。 赵谌眉头微蹙,却没有出言反驳,而是重新坐下道:“关闭宫门,催促大王速速出兵。” 李琮在赵谌身边,眼珠子提溜转,低声道:“官家,奴臣前去催促大王。” “也好,你赶紧携带朕的指挥,请大王火速出兵,待控制重臣府邸,把他们都给我拿了,看那群百姓还怎样闹腾。”赵谌满意地看了眼李琮,什么事忠贞之士,敢于主动为君上分忧者才是。 当李琮快步走去,赵柔嘉却觉得不妥,只是自己也说不上来怎样滋味,只能以沉默代替。 万俟卨也是老油条,转瞬间有了主张,轻声道:“官家,事已至此,臣倒是有个主张,不知是否可行?” “有事就说。”赵谌眼前一亮,盯着万俟卨在看。 “既然太子出逃,官家应火速从便,携虢国郡公登宣德门招抚百姓。”万俟卨谨慎地道。 赵柔嘉瞳孔紧缩,气恼地瞪着万俟卨,请赵谌去安抚百姓是无不可,甚至可以说是高招,带着赵旻出现在百姓面前是何意?分明是易储的步骤,那还是个孩子。 就算他们失败,只要虢国郡公没有参与,安静地和皇后待在一起就没事,要真被带上了城头,成功了只能处决太子,失败了郡公必然不能善终,哪怕皇太后都无法轻易保住。 “登城安抚百姓?”赵谌没想那么多。 “臣觉得外朝诸公反应蹊跷,为何两府没有当值的执政,枢密院也没有重臣驻守?那么多的生民从何而来?”万俟卨低声道。 赵谌吸了口凉气,惊恐地道:“卿家是说,他们有准备。” “也不尽然,恐怕是太子走脱消息暴露,被人所利用,官家去安抚百姓,带上虢国郡公,自然会让百姓心安,甚至能让他们反戈一击,逼迫两府重臣俯首听命。” “哦。”赵谌听了颇感兴趣,不觉看向赵柔嘉,兴奋地道:“你看怎样?” “官家,太子岂能轻易废立。”赵柔嘉很不情愿,却又找不出好理由,毕竟赵炅逃出宫廷,必然站在她的对立面。 心中也很矛盾,这小子太不安生,你安静地待在太子宫,依旧是皇太子,跑了可真是失控了,只要虢国郡公登城,太子必然是秘密赐死。 “官家,太子出宫,再有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有可能有所准备,官家必须当机立断,尽快安抚百姓,数监国太子谋反篡位罪行,在另立太子安抚人心,以免被他们利用。” 赵柔嘉恨不得宰了万俟卨,却又不能不承认,这厮点到了佳处,前提是有可能两府有察觉,太子的确逃了,连他也无话可说,只能暗自叹息不已。 “好,立即把郡公宣来,朕要登宣德门安抚百姓。”赵谌目光闪烁,看向万俟卨的目光尽是欣赏,那情形是要大用。 “官家,还要尽快出班直才行。”万俟卨幽幽地来了句。 赵谌却没有反应过来,问道:“这是为何?” 赵柔嘉难得认真看了眼万俟卨,轻声道:“官家,班直退入宫中守卫,调拨部分人马出西华门,不能再等大王了。” 第1411章 祸起江宁之赵构阴谋 她难得和万俟卨想到了一块,既然事闹腾起来,不能再靠赵构了,只有果断地出动班直,迅速扑向重臣府邸,才能更有效地解决事态。 而且,她已经对赵构有了些防范,眼看对方迟迟不拿下重臣府邸,控制内外城的态势,才果断地自己动手,因为她没有时间耽搁。 此前,对宣德门外各衙门的占领,也是为了夺取官印,尤其是枢密院、殿前司和三衙的官印,只要赵官家在,又有各衙门官印在手,还愁没有人响应? 可惜,他们惊讶地发现,重要衙门的官印全没了,两府六部,甚至殿前司、各侍卫司衙门的虎符都没了,不能不让人确定对方有准备,控制那些府邸变的更加重要,至少能威胁重臣,让他们有所忌惮。 当赵谌抵达宣德门,苗傅已经退入大内,外面是人山人海,火把蒸腾,他登上宣德门让火光照亮他,让人们看到天子,连可能的弩箭暗算也不顾了,可见情急到何种程度。 不过,喧闹声逐渐平静,人们开始觉得不对劲了,明白的是赵官家,大家看的清清楚楚,似乎有点玄乎 连城下的简雍也暗叫不好,赵谌的出面很可能蒙蔽百姓,让局势向不可控发展,他已经无能为力了,总不能让使臣射杀天子,那样的话会更加激怒百姓,把它们推到太后和太子的对立面,让有心人平白得了大便宜。 “朕,自被迫蜗居深宫,全是奸佞所为,而今其携重兵在外妄图军功,大军南下日就是天下易主时。” 赵谌站在高处,用尽了全身力气,高声呼喊道:“今,趁着奸佞不在行在,朕奋起一搏,决不让祖宗江山落入贼人之手,还望百姓明辨是非,为朝廷效力。” “太子妄图登基,勾结奸佞加害朕,如今失败逃离大内,能擒拿者,朕当不吝封赏。。。。” 随着天子的话被班直侍卫传播,城下那是一片寂静,人人脸色各异,任谁都明白奸佞所指是谁。 叛乱?不像是太子说的赵官家被人控制,真是赵官家和王相公的冲突?大宋行朝能有今天的盛世,绝对离不开王秀的功劳,任谁都不能否认,实在让人始料不及。 但是,天下事赵官家的天下,王相公再有能耐那也是大臣,天子哪有谋逆的?难道王相公真要黄袍加身? 问题就在这里,你要帮谁好?按照天子的说法,太子竟然勾结王相公,要加害赵官家?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此事还真的让人有点相信,赵官家明明好好的站着,哪有血气衰退的模样,太子竟然监国,让谁看都有阴谋。 看,分明是虢国郡公站在赵官家身旁,这是要变天的景象啊!有些聪明人差不多明白了。 没个主张更没有议论,人们大眼瞪小眼,已经汇集上万人,却不断地酝酿发酵,形成了古怪的氛围,整个宣德门外有阵低沉的嗡嗡议论声。 “苗太尉,你速速整军出战,分兵扑向各位重臣府邸。”赵柔嘉见事有可为,立即吩咐苗傅出兵。 只要外面百姓不闹事,班直侍卫就能出动,等到控制重臣府邸,待百姓把赵谌的话散播出去,就算有两宫的诏书,大势还是能握在手中的,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好。”苗傅自然明白厉害,现在是关键时刻,早动手一步就能占据先机。 “还有,太尉要派人接手捧日、天武的营寨。”万俟卨来时就先看了缴获的官印,虽然没有得到虎符,却看到殿前司的印信,立即想到想控制兵权再说。 苗傅摇了摇头,道:“还是先拿下那群措大,我没有收到枢密院和都参军司的符印,根本调不动禁军。” “这么说,我们是五五平分。”赵柔嘉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道。 “正是,各军军主、镇主出兵,需要枢密院和都参军司符印,还需要都虞侯的副署。现在,官家已经出面,相信不久就会传出,只要能敢在太子和北宫,联合发出诏谕前控制局势,相信我们会取得主动。”苗傅也是老将,曾经参加多次重大战役,不能不说还是有眼光的。 “那就赶紧去办。”赵柔嘉一语定乾坤。 宣德门是诡异一片,赵构却静静地听着李琮的禀报,脸色毫无波澜,待这厮说完等候回应,却淡淡地道:“知道了,你赶紧回去让官家放心。” “多谢大王,奴臣这就去。”李琮在赵构面前,那可不敢摆架子,只能恭敬地退出去。 康履见李琮去了,低声道:“大王,看来是时候了。” “是差不多了,却还不能动。”赵构摇了摇头道,并没有介意康履又换了称呼。 “两府知道官家出面,恐怕就是要出兵干涉,这不正是大好时机?”康履看着赵构牙疼的不行,这位大王实在太谨慎了,已经到了固步自封边缘。 “那又能怎样?”赵构脸色很不屑,淡淡地道:“我要不换人日夜监视,恐怕就会中了王文实圈套,竟然打探到我们举事消息,两府早早汇集,不看到他们真正出兵,绝不能轻举妄动。” “只要袭击缉捕司,大事可成,他们恐怕还不知道,想要袭击官邸,岂不知就算打下来又有何用。” “当然有用。”赵构眉头一挑,淡淡地道:“我就是逼着他们分兵。” “哦。”康履不愧是老江湖,须叟间明白赵构意图,分明是让赵谌区和两府拼命,引开别人的注意力,自己在忽然发动,相比最初所谋划的更加狠辣。 “大王,郡公派使臣来报,玉阳宫忽然来侍卫水军增援,郡公所率兵马败退,正在涌川门抵抗。” 正说着话,最新消息传来,赵构并没有太多吃惊,反倒是面露些许喜色,淡淡地道:“看来,他们还是动手了。” 康履咬咬牙,艰涩地道:“万一涌川门有失,恐怕对我们不利。” “侍卫水军敢进涌川门?”赵构翻个白眼,冷笑道:“外军没有诏谕入城,形同谋反。” 1412.第1412章 祸起江宁之看谁棋高一着了 “要是两宫的诏谕,如何?”康履压住心中不满道。 “这倒是个问题,看来我不得不有所动作。”赵构想起刚才李琮的禀报,太子已经脱离大内,只要有皇太后和监国太子的联合诏谕,再加上枢密院的虎符,恐怕禁军会大量调动,民力岂能和军力抗衡。 “大王,并不一定动用底牌,可以用外军迫近为名,关闭内城各门。”康履松了口气,既然出现了变数,太子从内宫脱身,他不认为原计划还能用,一切都是建立在太子和皇太后分离基础上,持观望态度大臣无两宫诏谕,绝不会轻易卷入,现在情况变化,赵构不动纯属找死。 “也好,此事你速速去办,江宁府敢阻拦立即给我驱逐。”赵构也是老谋深算,想通了后更是狠辣。 要说整个江宁的治安,那是由江宁府负责,欧阳澈是不折不扣的王门势力成员,岂能容他人乱来,必然要干涉。 这样的话事就来了,城门的确由开封府管理,但守门的禁军却是殿前司兵马,应该说城门关防是殿前司掌管,只是开封府也能问事,他既然明白太子出宫的重要性,也就不再故作隐忍,只要能不率先暴露,他绝不吝杀戮。 “奴臣认为,能够突袭缉捕司最好,现在他们还没有完全集结力量,两府重臣都汇聚在哪,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值得。”康履内心几乎陷入疯狂,要说太子仍被控制,他还能按照赵构计划,心平气和地等待,为此九大王的谦恭形象。现在情况变了,干系身家性命的问题,断不能草率。 现在,最新探报明白无误,两府多数执政就在刑部缉捕司,要能用优势兵力袭击,可以一举擒获那些执政,有了这些人在手中,任凭你手握千军万马的大将,也是无计可施了。 赵构眼中闪过一抹怒意,转瞬间却掩饰而去,波澜不惊地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待看涌川门如何再决定。” 康履何等的狡诈,知道再说就出了奴臣本份,赵构的打算也不算过,看涌川门得失是稳妥方法,也就低声道:“奴臣这就去准备。”无论怎样,先做好准备再说,总比临时抱佛脚强。 赵构看着康履慢慢退下,脸色逐渐冷峻下来,现在局势逐渐复杂,结局显得越发不可捉摸,他却有足够的信心,因为还有一张决定性的底牌,足够让他笑到最后那刻。 却说,赵旉是相当的狼狈,侍卫水军似乎不打算放过他,并没与停留在玉阳宫,反倒是两路夹击,中间以战船挺进,对他是穷追猛打,连重新集结的时间也没有,只能不断地撤退,让人相当的憋屈。 最可恨的是,当他们到达了涌川门,城门并没有关闭,倒是当值禁军和开封府巡军司有了龌蹉。 禁军要关闭城门,巡军司的吏士却不让,双方显然都得到密令,一言不合先干了起来,人进人出的繁华城门,顿时一地鸡毛,人们四处逃散不知所措,发生兵变的谣言扩大。 好在禁军占了上风,赵旉撤回来加强了力量,巡军司兵马溃败,城门得以关闭,似乎能松了口气。 可是,侍卫水军压根就没有停,更没有傻了吧唧地攻城,反倒是顺着秦淮转道水门,让赵旉大惊失色,立即率领残兵败将向南撤离,半点时间也没有耽误。 他也不是傻瓜,情知涌川水门有侍卫水军码头,驻扎一支辎重部队,根本不用考虑,肯定是提前控制水门,兵力上占优势,又有战船入城,傻子才去送死。 好在侍卫水军并没有追赶,只是夺取涌川门,驱逐了禁军守门部队,也就摆出固守的姿态,派出小股部队深入城中建立防线,明显要打通道路,实在让某些人很吃瘪。 双方都在等待,应该是静观其变,让对方最后手段暴露。 赵炅是幸运的,他被安全送到了缉捕司,见到了两府多数重臣,总算是松了口气,道:“高仁为掩护孤,身陷宫中不知生死,潘习孤军奋战,恐怕早就殉国,还望诸公助我。” 话说的相当直白,完全把自己摆在受到欺凌的上位者角度,没有任何的委婉,直截了当的相当于命令。 “太子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李纲是在场官位最高者,也是非常看重赵炅的,自然是善加安抚。当然,他也非常欣慰太子的成长,隐约可以看到天子的威仪。 “玉阳宫怎样?”赵炅环顾众人,目光尤为紧张。 众人暗叹不已,赵谌以天子威逼太后,扣押太子夺权,太子却心系亲族,有威、有仁、有孝,高下立判。 李光目光柔和,温声道:“太子不用担忧,玉阳宫紧靠玄武湖,有侍卫水军大寨援助,绝不会有任何意外。” 赵炅明白过来,既然事先得知,尤其能没有准备,侍卫水军可以直接抵达玉阳宫,松了口气道:“娘娘没事就好,却不知诸位大人如何是好?” 李纲不满地瞪了眼钟离睿,鼻子里重重地哼了声,引的赵炅好奇地看过去。 钟离睿捏了捏鼻子,被人怒视是不好受的,尤其是自家顶头上司,低声道:“太子,忍一忍,毕其功于一役。” 赵炅若有所思地笑了,感慨地道:“是王公筹划的?” “正是。”钟离睿回答的很简练。 “王公竟然能料敌在先,却不知还有何筹划?”赵炅对王秀相当的敬佩,所以才眼前一亮。 “还请太子休息,等到他们反戈一击,我们再雷霆一击,一切都在掌控中。”钟离睿摸了摸鼻子道。 “他们已经完成对大内的占领,定然要围捕诸位官邸。”赵炅是相当睿智的,残酷的现实让他考虑了很多。 “江宁府早有准备,太子放心就是。”蔡易不以为意,欧阳澈早就作了部署,江宁府的缉捕使臣、左右巡军还铺兵早就严阵以待,就算不能维护全部人的家眷,至少两府的官邸会有人保护。 1413.第1413章 祸起江宁之大日东升 “此处不是绝对安全,还要送太子去玉阳宫,在那居中调度掌控大局。 ”李纲很在意赵炅的安危,绝不能让其处于危险境地,主动提出请太子去玉阳宫,让太后来保护他。 “也好,这就选派百名使臣,护送太子出城。”沈默也很赞同,旋即要立即安排。 “不行,诸公在城内冒险,孤怎能置身事外。”赵炅冷不防来了句,脸色相当坚决。 众人又是一阵感慨,看来还真没有看错人,这位少年储君初具英主风范,知道和重臣共同进退,哪怕是拉拢人心,也算是人主心机,是上位者必不可缺的手段,心下又增了许多的认同。 “大人当初设计太子出宫,就在于娘娘和太子符印,玉阳宫有侍卫水军支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太子居玉阳号令群臣,是镇压逆贼清君侧首选。”钟离睿在感叹之余,心下有了几分犹豫,赵炅相比王秀,如同萤火比皓月。 但是,以赵炅所表现出来的这份气度和手腕,绝对超出其年龄,未来未尝不是一代英主,难怪王秀对黄袍加身不置可否,念头闪动间,他还是以大局为重请赵炅避让玉阳宫。 其实,他心中原本是另有想法的,却没有得到王秀首肯,甚至被隐隐地警告,不要妄图火中取栗,实在是太可惜。 “钟离学士说的不错,太子万金之躯,岂能在大内附近,还是去玉阳宫妥当。”蔡易毫不考虑地说道。 李纲不满地看了眼蔡易,身为重臣执政连话都不会说,什么叫岂能在大内附近,难道在说太子怕死?不会说居中调度全人脸面,当下沉声道:“监国太子予旨,合太后懿旨能权令外朝,还望太子以大局为重。” “原来如此,看来孤不得不去玉阳宫。”赵炅长长叹了口气,无论他想还是不想,李纲都把不能拒绝的台阶地过来,又道:“此处,还要有劳诸公,孤再次拜托各位。”说着话,对众人深深作揖。 众人吃了一惊,虽说士人不需要对天子跪拜,毕竟天子乃上位,更谈不上向大臣作揖。赵炅是太子不假,从赵官家作死的节奏看,更看到太子的睿智勃发,众人心中都有数了,那铁定是大宋天子了,绝不敢接受这一拜,急忙散开躲过去。 “我来护送太子去玉阳宫,诸位坐镇缉捕司。”沈默自告奋勇地道,既然有好事岂能让别人。 “也好,识之去禀报娘娘情况,再拿回懿旨。”李纲表示同意,把两宫的旨意拿回来尤为重要,非执政大臣不可,他作为枢密院大臣,不能轻易离开。 此时,秦桧没有到场,蔡易也要代表中书门下坐镇,最合适的人莫过于参知政事沈默。 “诸位大人,现在局势越发明朗,恐怕幕后人天明时分就要发动,缉捕司要增加防御力量才是。”钟离睿等沈默陪同赵炅离去,众人重新回来才提醒。 “有道理,你来主持调度,务必万无一失。”李光眉头微蹙道。 “希望不会。”李纲脸色忧虑地道。 这一夜真成了不眠之夜,赵旉败退的人消息传来,让赵谌大为吃惊,他已经稳住宣德门外的百姓,分出上千班直分路直扑重臣府邸,还跟了不少的泼皮无赖。 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泼皮无赖,自然是想要趁乱捞便宜,或者根本就是皇城司密探秘密组织的人手,也就是帮个人场,顺便制造混乱。 但是,这些凶悍的班直侍卫,认为拿下大臣府还不简单,再说大多数府邸都沿着秦淮河,这就给了他们集中兵力的机会,那些泼皮无赖也要趁火打劫。 却没有想到,他们遭到开封府公人、巡军的迎头痛击,虽说伤亡并不大,却被打的狼狈不堪,好在班直侍卫战斗力将强,勉强驱散巡军,那些泼皮无赖可就倒了大霉,被一阵子砍杀,顿时鸡飞狗跳四下逃散。 不过,他们照顾的重点是王秀府邸,百余名班直在一大票地痞无赖跟随下,那是气势汹汹而来。 抄了王相公的府邸,想想都让人兴奋,王家可是天下首富,顺手都能捞到好东西。 悲剧的是,当他们刚刚喊话要开门时,王家府邸墙上出现上百弓弩手,直接射到六七十人,大半是那些泼皮无赖。 随即就有上百护卫杀了出来,这些护卫个个装备精良,剽悍无比,见人就杀、逢人就砍,那些班直侍卫直接傻眼了,仓促间哪敢应战,不得不汇集退却。 想着好处的泼皮无赖,更是被杀的哭爹叫娘,恨不得多生两条腿。 此时的江宁府也乱套了,夜市也赶紧关了,店铺都收摊子了,人们赶紧回家闭门,一副乱世将至的模样。 就这样,赵构没有动,两府也没有动,一直维持到天明时分,城内除了双方为此警戒的吏士,就没有几个人出来,形势分为越发地萧杀。 一些不明情况的大臣也蒙了,怎么办?任谁都明白,此时绝对是站队的时候,却又有不少人犹豫不决。 这可不是好玩的,一次搞不好要毁了前途,甚至是身家性命,昨天夜里的事情,经过添油加醋传播开来,也就是说赵官家彻底和王相公撕破脸,已经是君权和相权的最激烈对抗,不再是朝堂上政治斗争,而是决定生死的权柄争斗。 这样,他们必须更加谨慎,来观望双方的动静,从而决定自己的前程,很少有人拿性命开玩笑,却还是有愣头青。 李正民第一个站出来,作为御史中丞的他倾向赵谌,也甘心被其所用,却没有真正进入核心,甚至连边缘人物也不是,否则也不会不知道昨夜兵变。 当他听说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即穿上朝服到达御史台,召集来到的几名御史,要求大家一同去面圣。 这个时候去面圣,分明是代表支持赵官家,占到了王相公的对面,当此态势不明的时候,是为官者的大忌,自然有人首鼠两端,不作任何响应或是模棱两可。 1414.第1414章 祸起江宁之群臣站队 如今,双方的力量几乎势均力敌,应该说赵官家和皇太后、太子对抗,赵构作为资深的藩王,并没有任何表态,只是长子郡公介入兵变,似乎让人们看出些端倪。 有两名监察御史响应,其他人没有表态,有人甚至还质疑宫变合法性,长子郡公竟然进攻玉阳宫。 两名御史跟随李正民进宫陛见,并非常蔑视同僚,认为他们是大逆不道。 李正民的率先陛见,也引发一系列的骚动,某些死硬拥护赵官家的大臣和士人,纷纷去东华门陛见,表达自己的态度,恭请赵谌再度出山理政,以免大宋行朝被宵小占据。 尚未被波及的钟山书院,却发出了响亮的声音,指责赵柔嘉、万俟卨、苗傅等人挟持官家自重,让人纳闷的是竟然封闭山门,这就和发出的声音不相符。 作为王门中和王秀顶风的刘仁凤,一反常态也没有说话,只是对学生说:“做好几天的功课。” 不过,人们关心的还是城内的形势,尤其那些士人和商人,他们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别,士人也有买卖,商人子弟也有功名,大家不约而同关心君相之争,毕竟干系行朝走向决定他们命运。 似乎,人们的议论中并不太看好王秀,至少短期内不看好。无它,就在于赵谌是天子,他的重新复出占据了道德高度,而且还是竟近发兵,更是占据了天时地利。 虽然,王秀位高权重,却远在开封领兵,就算是金字牌舖递,也需要三五天才能知道,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就算他统兵数十万,那也是天子的兵马,能有多少愿意跟随他造反,千里迢迢南下?就算是有人愿意跟随,人数还不在少数,王秀也的背负个谋逆的罪名,除非是彻底撕破脸,否则不能不顾忌天下人的议论。 最重要的是,也不能把女真人当摆设,要是大军南下必然会被金军反击,可以说王秀是腹背受敌,赵谌发动的时间极为刁钻。 两府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颁布皇太后和太子诏谕,说官家被叛逆挟持,太子千辛万苦逃出大内,号召行在军民共同讨贼,相对有几分疲软,没有太多的说服了。 昨夜那些民众散开,早就把赵谌的话传开,有人相信有人怀疑,更多的是惊疑不定。 赵谌那边也没有闲着,他也不断发布诏谕,驳斥两宫的言论,说是太子勾结王秀,要谋刺天子继位,并又登上东华门接见军民,原虢国郡公现任的太子赵旻,始终跟随他的身边,脸色都是煞白煞白的,显然是收到了很大的惊吓。 随着李正民等人的到来,刘豫进入东华门陛见,成了一枚重磅炸弹,这厮长期担任尚书侍郎,现在仍然是权工部尚书,宣和殿学士,地位相当于执政,虽说没有多大的政绩,却也是资深的老臣,甚至在王秀发迹前,就有了一段善缘。 他的表态意味着和王秀相善的人群,开始做出自己的抉择,也让一些人立即作出抉择,开始明里暗里向赵谌靠拢,那些保持中立的大将,也是语焉不详。 最重要地是,赵谌昭告天下对王秀的怀疑,当年机速司营救太上赵桓,本来非常顺利地逃出,却在路途中遇到不知名力量的杀害,以机速司投入的力量,怎么可能出现不测? 他直接指责是王秀为了控制行朝,不希望太上回归,才秘密令机速司使臣下了杀手,引起人们的惊恐。 本来,赵桓的死有些疑点,只是女真人没有提,大家也没有去深究,毕竟都是过去了,只是民间私下有些传言,构不成主流言论,现在突然被安在王秀身上,顿时引起轩然大波,一些人纷纷站出来推论,矛头都指向王秀代表的两府, 随着时间的推移,优势似乎慢慢向赵谌倾斜。 赵谌觉得胜券在握,自满地对赵柔嘉道:“现在,除了班直,我还有上千禁军可以调动,足可以进攻缉捕司。” 赵柔嘉也认为形势大好,觉得是应该对两府施加压力了,道:“也好,应该给那些墙头草看看,让他们做出选择。” “哼,可恨,真是可恨,到现在竟然还左右观望,朕决不能轻饶。”赵谌想起那些大帅们,气就不打一处来。 已经连续几道诏谕,让他们率军勤王救驾,却大多说是未见枢密院符令,又没有都虞侯司的副署,他们无法调动兵马,就是表态支持的大帅,也借口营寨将校不见调兵印信,各个拒绝出兵。 尤其是都虞侯刘健,那是相当的生猛,直接把宣召的内侍给扣留了,稍加审问就交给枢密院,态度已经算是明确。 “官家,现在可不是时候,要待人宜宽。”赵柔嘉急忙打断赵谌,生怕被传出去引发不良反应。 “真是烦心。连大王也没有出兵。”赵谌没有在意赵柔嘉劝说,反倒是对赵构有了怨言。 赵柔嘉很无奈,好在没有外人在场,索性让赵谌发发牢骚,她心中对赵构更加不满,应该说是充满了提防,关键时刻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何况是近支藩王。 “不说了,发兵质问两府,问问他们是认天子,还是跟随奸佞。”赵谌一脸的不舒坦,任谁对两府不鸟他这个天子,也不会全然释怀,心下早就打算,功成之日好好算账。 “既然形成对持,两府的意见也尤为重要,该让他们表态了。”赵柔嘉嗓音尤为清冷。 就在城内惊恐连连,很多人惊疑不定时,上千皇城司军逼近缉捕司,那些由拱圣军留守部队,还有部分巡军组成的部队,直接来了个硬碰硬,双方互不相让,最终是兵戈相向。 当然,还有一支不知名的力量,大约有几百人参战,人数不算多却个个精锐,给拱圣军和巡军带来极大伤害。 缉捕司就在皇城东南角,也属于比较繁华的地段,双方开展对街市的破坏是巨大的,也让闭门不出的百姓心惊胆战,纷纷透过窗户,或是爬上楼顶偷看街道上的战斗。 第1415章 祸起江宁之两府沉不住气了 那是一场街市上的弓弩战,双方没有多少接触,都是利用街道构筑防御,充分利用两侧民房,以弓弩相互对射厮杀。 箭矢如飞蝗“嗖嗖”地划破虚空,不断在对方卷起一朵朵诡异地血色。 时不时,有几名吏士从街市边院落摸过去,对对方的防线发动袭击,爆发小规模的遭遇战,几乎都是短促的结束战斗,双方以刀剑激战,要么主动退去,要么杀死对方占领阵地,等待对方的反扑,你来我往成了绞肉机。 双方几乎都没有进展,百姓却倒了大霉,一些大胆的人上房顶观看,被流矢给射落屋下,眼看就活不成了。 简雍看了会战斗,觉得没有大问题,就留下周文督战,自己回到了缉捕司,就被李光当即抓住,问道:“怎样了?” “相持,谁也吃不了谁。”简雍是将校出身,自然看清楚战场势态,双方的积极性都不大,只要没有刺激性因素存在,恐怕相持一天也没有多少进展。 李光脸色很不好看,连李纲也瞪了眼钟离睿,沉声道:“侍卫水军该入城了。” 钟离睿疲惫地笑了笑,沙哑着嗓子道:“大人稍安勿躁,再等等就是。” “再等,恐怕我等就是叛逆。”李纲有些火了,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不少人开始动摇,钟离睿竟然还坚持让敌全部暴露,难道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万一那些大将背离,等待他们的可就是万劫不复。 蔡易也是无可奈何,他是心中慌乱到了极点,却还要强作镇定,只能用祈求的目光投向钟离睿。 “两宫懿旨已经发了,只要我们再办法调兵符节,就能一战定乾坤,护送太后和太子回归大内。”李光恨恨地道,他对赵谌已然失望,只愿能辅助太子登基。 “各位,我自然有数,还请各位忍耐,我们胜券在握。”钟离睿有些坚持不住,从昨夜到现在,他需要面对很多压力。 “形势越发严峻,官家已经没有耐心,连刘彦游也去了,恐怕尚书六部坚持不了多久,那些老衙官更是不堪。”李纲瞪大了眼睛,决定不能任由钟离睿胡闹。 最佳时机应是昨天夜里,趁着侍卫水军反击成功,应该通过涌川门入城,今天就会是另一番景象,绝不会如此被动。 “识之,你看如何是好?”蔡易是绝对动摇了。 沈默刚刚从玉阳宫第二趟回来,对朱琏的态度也摸的差不多,皇太后虽是遭到围困,却一直不能下最终决心。再加上城内形势变化,似乎各种不利因素渐多,让他越发觉得应该快刀斩乱麻,速速解决事端拥立太子,对大内展开雷霆一击。 目光很犹豫也很复杂,弱弱地道:“适当的回击,也是必然的,哦,这是太子的意思。” 话说到这种地步,钟离睿也没有办法,他已然处于孤立无援的地步,要是在坚持下去,很有可能会引发更深的矛盾,造成无法估量的后果,不得不犹豫着道:“现在,只有侍卫水军虎翼后备各营能调遣。” “那就拿出兵符,调兵清剿叛逆,迎太子进入大内,恭请官家为太上。”李纲立即表示同意,直接一锤定音。 “好,我这就请虎符,还请伯记兄用印。”李光也是精神大振,急切地要扳回一局。 钟离睿不免苦笑,现在他的计划被推翻,完全转到李纲和李光手中,就算他承认反击是对的,再不反击恐怕会有很大的被动,却知道那些叛逆并没有全然爆发。 现场已经无法呆了,他慢悠悠地道:“我去前面看看,最好先击溃正面叛贼。” “也好。”沈默知道钟离睿心情,也明白对方待在此处会很尴尬,最好是能出去执掌兵马,应付突发情况。 周文眼珠子一转,立即道:“我陪学士出去。” 沈默看着钟离睿决然出去的背景,心情是非常复杂的,不知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很显然钟离睿是胸有成竹的,极力顶住李纲和李光压力,他的话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有些许不安生出,钟离睿智珠在握,恐怕是有某些打算,贸然打算人家的筹划,似乎有几分不妥。 钟离睿的心情很不好,他觉得自己没有撑下去,辜负了王秀的嘱托。同时,也隐隐有些释然,局势到了这种程度,再不采取有力行动,恐怕赵谌的优势会逐渐加强,那些掌握兵权的大帅,会有出人意料的举动,李纲的做法无可厚非,甚至连沈默的抉择也是对的。 只是,他心下隐隐觉得不对劲,作为对抗天子的一方,理应采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拿下大内请太子登基,为何王秀临行前的秘密嘱托,让他静观其变,尽可能引发局势逆转,让更多的逆贼暴露出来? 就算人家暴露出来,那时候大局已定,你那什么挽回局势?道理上说不过去。 “学士不用担忧,别看这帮逆贼闹腾的欢,待会虎翼军过来,他们万事皆休。”周文以为钟离睿叹息战事,赶紧出言宽慰。 钟离睿不由地苦笑时,却见一名铺兵打扮的汉子过来,轻声道:“可是枢密院钟离学士?” “你是。。。。。”钟离睿疑惑地看着此人,范阳帽遮住大半个脸,还有那块块污渍,看的不是太真切。 周文见一铺兵竟直接找钟离睿,不免心下不喜,沉声道:“没难道街市正在战斗,还不赶紧上去,你们欧阳大人怎么下的令?” 铺兵看也不看周文,把头稍稍抬起,沉声道:“在下从钟山来,还请学士移步。” “哦,请。”钟离睿眉头微蹙,似乎察觉了什么,立即转身离开,铺兵紧随其后。 “学士?”周文觉得不妥,想要提醒钟离睿。 “我去去就来。”钟离睿挥手摆摆手,脚步走得很快。 周文是一阵牙疼,却不知钟离睿发了哪门子疯,他又不能跟上去,万一对方是隐藏的杀手,那可如何是好,真是急死人了。 1416.第1416章 祸起江宁之内外打开 “好啊!总算是出动了,呵呵,真是天助我也,呵呵。 ”赵构听到缉捕司外大街,双方打的不亦乐乎,却没有任何表态,让康履一阵焦虑,现在是大臣纷纷依附天子,赵构再不发兵,恐怕一番算计将要落空,却不敢去劝说。 待传来侍卫水军虎翼军征签的两个营,正通过涌川门向东华门杀去,赵构是狂笑不已,再也不是昨夜以来的淡定,简直就是神采飞扬,张狂到了极点。 康履眼前一亮,急忙靠上前去,躬身准备领命。 “带着孤的手书,前去捧日军大寨,算算时间的话,是到了出动时候了。”赵构依旧在畅快地笑着。 他的打算也很简单,那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利用赵谌的不甘心,还有外朝对太子的期望,让天子和两府硬碰硬,自己最终坐收渔人之利,怎样坐收?这可是谋划良久的。 他之所以忍耐到现在,就是等鉴于王秀两大支柱北上,钟离睿所用除了江宁府、缉捕司的人马,那就是侍卫水军征签的训练营队,来对付城内的威胁。 果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这支部队成功解救了玉阳宫危机,占领了涌川门,只是两府似乎颇有争议,占领城门并没有向宫城发展,他还是忍住了。 赵谌的大举动最终引发两府决议,虎翼军的两个营从涌川门入城,直奔大内而去,一切都在他预料中。 如果说,虎翼两个营依旧据守涌川门,事态就还有回旋余地,各衙门大将也不会做出决断,他绝不会轻易出动。 现在,双方打出了真火,外朝直接对宫城进攻,显然撕破脸保太子上位,完全抛弃逆贼劫持官家的论调,实际是甩开膀子干上了,再加上外军入城,这就逼迫众位大帅做出抉择,而不是语焉不详。 王秀都能有二十年的隐忍,最终以强势姿态面对女真人,他何尝不是为了自己,利用二十年做了许多准备,现在是亮出杀手锏的时候了! 当刘健听到虎翼军入城,眉头跳动的厉害,他并没有在家中,反而坐镇都虞侯司,节堂内全部是都虞侯司重要将校,他们都没有回家,而是全部留在衙门。 “诸位,总算是要分出胜负了,你们按照计划形势,决不能出半点差错,明不明白?” 十余名大宋禁军核心军法官齐齐起身,拱手道:“遵命。” 一名更戍官进来,低声道:“太尉,宫里又来人了。” “呵呵。”刘健目光闪烁地在笑,玩味地道:“没想到,我们也有被人争抢的一天。” 就在行在江宁形势诡异万分,双方闹腾的热火朝天时,德州的战事也激烈进行。 行在是小打小闹一晚上,宋军在安德城下也没有消停,远程抛石机一夜未停,断断续续地向城墙发砲石,南、西城羊马墙几乎全部被摧毁,城垛也被毁了许多,墙面被炸得坑坑洼洼,裂痕越来越大,要不是边境大城,早就守不住了。 煎熬了整整一夜的金军,连饭还没来得及吃,就面临攻城的威胁,叫骂着各自归位,睁着一夜未睡布满血丝的眼睛,紧张的望着宋军庞大的军阵,密密麻麻的人群,枪戟如林耀寒,磅礴雄壮的气势,眼皮子直跳。 云梯车、攻城锥、简易云梯、鹅子洞、箭楼,阿典不免苦笑,作为有经验的将校,岂能不知无边无际的人群,还有这场进攻的持久的,才是让人心惊的场景。 牛皋观望浩大的进攻场面,显得有些兴趣阑珊,只是发出军令道:“好了,让他们打。” 一道道军令传出,号角和擂鼓声发出特有的节奏,抛石机开始对南墙实施密集打击。 宋军没有用铁砲弹,却废了城墙军打的破坏,近百斤的石弹,打的城墙硝石纷飞,站在城墙上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震撼,人被击中无不成肉泥。 倒是梨花矢大放异彩,由床弩射入城中,不断地爆炸燃烧,民房燃气燃起烈烈火光。 也就是半个时辰,炮击不断减弱,宋军车兵开始出动,数十辆战车抵达城下百余步, “嗖嗖。。。。。。”一阵强劲的箭矢声,百余大矢疾飞城上,砖石迸飞,势头不减地飞入城中。 金军躲在城垛后心惊胆战=,却听到宋军阵中响起浑厚的角号声,号声间有“咚咚”的进军鼓声,纷纷大喊:“攻城了,快准备。” 他们顾不上弩箭打击,冒着被砲石击中的危险,把沸油抬上来,城内残存的抛石机开始装石头,没有被击毁的床子弩,也开始发射弩箭。 就像是计算好了,当金军忙忙碌碌时,第二轮弩箭打击到来,梨花矢夹着沉厚的破空声,刚劲又缓慢地飞跃数百步,落在了城墙上,颗粒化黑药的爆炸力非常巨大,城头人群顿时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景象令人心惊胆颤。 此时,宋军前锋部队开始运动,首先是各辎重营携带云梯车,阻断组建鹅子洞,一节又一节地推了上来,组成一条又一条坚固的走廊,衍射到城墙不远处的地方。 辎重营在人们心中应该是粮草器械,这绝对是大错而错,辎重营分为很多种,每个军都编制辎重旅镇,部分是担任粮草器械的发放和维修,还有部分是负责抛石机、云梯车、鹅子洞的部队,相当后世专业的战斗工兵部队。 这些辎重兵担负的任务危险,往往在步兵冲锋前,需要他们先把攻城器械准备好,并担负开路先锋的角色,哪怕牛皋用乡军进攻,也需要他们的支援。 当付出不小的伤亡,箭楼停在城垣百步,上面的弓弩手和金军对射,云梯车逐渐接近城垣,鹅子洞架设完毕,吏士才依次钻入向城垣靠近,准备从云梯车攀登攻城,这是标准的工程战术。 杨再兴自然担负督战角色,他一身大红战袍,披挂精良的冷锻甲,跨在高大健壮凉州马上,凝望城头道:“竟然还有反击,给我传令车兵营,把他们压制下去。” 第1417章 祸起江宁之杨沂中出马 车兵还有那些床子弩、抛石机得到命令,调整了弩箭射高,不再向城内进行射击,甚至对城墙进行打击。 一枚铁砲弹不偏不倚落下,恰好是城头沸油处,当即有十余人丧命,被炸飞的铁锅和沸油飞溅开来,周围上百名人无处躲避,无不被沸油和铁屑击中,有的人全身着火,有的人被油剥去一层皮,惨叫声响起一片,没有负伤的人早就被吓的失魂落魄,没有人敢于上前去救人,水可泼不灭油火。 南壁中段城墙一片火海,很多守军被砲石箭矢所伤,捂着伤口顺地惨叫,血,都要把地面染红了。 此时,宋军军阵在五六百步停下,不断有小部队进入鹅子洞,也有零散部队扛着简易云梯,慢慢向护城壕靠近。 这些零散的步卒较为灵活,几乎没有多大伤亡,倒是辎重营和乡军填平了护城壕,云梯车接近城垣,金军的抛石机开始发动犀利的反击。 宋军的抛石机再次对城头实施打击,这此番的都是小弹丸,用石头为心,外面用几层草纸包裹一层石灰,专门用于打击城垣上的人,出乎金军意料,很多人来不及躲避,被砸的肝脑涂地。最惨的是石灰散落在城墙空气中,呛的人睁不开眼睛,这才是发射小型石灰弹的目的。 云梯车上厢内的军卒放下绳缆,上厢前板平落在城垛上。穿厚麻衣和重甲,戴兜狳束紧甲带的吏士,向城墙扑去。 金军弓弩手拼死射击,却被大牌所挡住,那些重步兵个个手执厚背砍刀或短斧,嗷嗷地冲出跳下城头,见人就砍、逢人就杀,杀散金军弓弩手。 但是,他们没有继续冲杀,而是结成了一道防御阵线,利用重甲利械,阻挡金军靠近云梯,让更多的人攀上来。那些轻步兵冲过护城河,架起简易云梯,开始向城上攀爬。 阿典见宋军在城墙上结阵守战,已经有十余个阵地,他知道如果不把重步兵击溃,再把云梯车击毁,宋军轻步兵一旦通过云梯车登城,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能再等待了,他立即拔出腰刀,大吼道:“给我杀。” 眼看最高指挥官冲了上,那些吏士岂能躲在后面,在阿典的率领下,金军也是拼死反击。 却见阿典当先冲到一队重步兵队列,一名队将仗着甲厚器利,挥舞大斧就向他头顶砍来。 岂料阿典根本就没有闪避,举刀硬生生接了这一斧,顺势抓住斧柄,用力一拉,那队将顿时守不住身形,向前扑到倒在地,重步兵最忌被击倒在地,沉重的铁甲不易起身,只能任人宰割,最终后颈挨了一刀,鲜血喷出了三尺多远。 “给我杀,用钩镰枪。”阿典被溅了一身鲜血,面目狰狞地大吼。 对付重步兵和重骑兵,都可以用钩镰枪,决不能近身搏斗,以己之短搏敌之长。 长枪手立即冲上去,有的用长柄狼牙棒,向重步兵小腿上招呼,也有的用枪倒勾把人给扳倒。不过,宋军重步兵始终结成军阵,虽处于下风却死战不退。 就在双方死战,胜负难料之际,大宋行在江宁府的争斗,也到了关键时刻。钟离睿不得不作出妥协,侍卫水军从涌川门进入皇城直逼宫城,让赵构决定祭出杀手锏。 就在外城东捧日军的军营,平时热闹的营寨外街市,因城内兵变显得寥落许多,捧日军大寨格外肃静。 捧日军作为天下第一军,驻扎说是营寨,实际上是围着木寨的营房,军司所在是一处三进院的大宅子。 基本都是红砖青瓦的房屋,按照官职等级分区,排列相当的整齐,军人携带家眷居住,就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小社会,营区的住宿营地还有孩子嬉戏。 自从冀氏之战,三位殿前司军主阵亡两人,捧日军都指挥关师古战没,在杨沂中的极力举荐下,李密成为军主。 此时,杨沂中就在节堂内端坐,准确地说应该是昨天就到了,一直做坐镇捧日军。 李密是相当的纠结,杨沂中为枢密都参军,竟然亲自过来,还带着天子的指挥,要他听从赵构的调遣。理由是非常简单的,太子赵炅勾结王秀,要谋害天子自立,奉天子的诏谕,让捧日军听从赵构剿贼。 他是相当的纠结,甚至有诸多的不安,他原从大将张俊征战,被杨沂中举荐为捧日军都指挥,心下也是相当的感激。 不过,杨沂中的话存在很多的漏洞,他心怀疑虑却不得不周全,附和着对方说话,谁让人家是枢密都参军。 让他看到康履的到来,忍不住一阵揪心,果然开始发动了,不由地道:“太尉、大官,没有枢密院符节,出兵恐怕不妥,我看。。。。。” “事从权急,不用多有顾虑,你我是朝廷大将,理应响应天子诏喻。”杨沂中依旧很耐心,作为枢密都参军,也是有很多的无奈,别看他风光无限好,成为军中第一人。 其实,枢密都参军是作为天子、两府的辅助,负责全军的作战计划和战略,却依旧没有调兵权,反倒是那些领军大将,对照虎符能调动数目不等的吏士。 他又岂能看不出李密的犹豫,这可是选择站队问题,是关系身家性命的大事,没有人会轻率决断,却不得不温言相劝,就是在于他无法调动兵马。 康履却很不高兴,都什么时候了,还磨磨蹭蹭,难不成真要误了大王好事,不免翻个白眼,阴阳怪气地道:“怎么,难道太尉不遵从官家和大王?” 这话说的实在诛心,李密勃然变色,眼看就要发作,再怎么说他也是军都指挥,统兵上万的大将,岂能容藩邸内侍羞辱。 杨沂中眼看不好,暗骂康履这阉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什么时候了还摆架子,何况又不是天子身边的人,要真是激怒了李密,这不是让他一夜辛苦,化成乌有吗?急忙道:“大官住口,军主是审时度势,岂能轻易辱蔑?” 第1418章 祸起江宁之无题 康履见杨沂中脸色不善,似乎给了他眼色,忽然有所领悟,现在自家大王可就指望李密了,要是被他给毁了,后果用屁股都能想出来,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急忙陪笑道:“也是情急无奈,现在叛逆入涌川门,正在逼近大内,大王是心急如焚,四处纠结豪杰前去护驾,做奴臣的无法分忧,以至于口无遮拦,还望太尉见谅。” “好了,侍卫水军入城,你速速决断,天子安危全在你手。”杨沂中看着李密沉重地道。 李密是汗流浃背,他不尽信杨沂中,却不能否认侍卫水军入皇城,一面是两府重臣,一面是赵官家,让他实在难以抉择。怎样?两府代表文官士大夫阶层,那是绝对的天下正统,天子更不言而喻,选择哪一边都很不妥。 不过,杨沂中点了题,就像他一直坚持的那样,驻扎外城兵马,无天子诏喻和两府虎符,不得擅自入皇城,侍卫水军昨夜拿下涌川门,杨沂中就到了军中,他却以对方没有入城拖延,现在外军入城,无论怎样他都无法推脱。 单凭侍卫水军入皇城这一条,他就有充足理由出兵。 “既然官家有指挥,侍卫水军无故入城,那我必然去阻拦,让他们退出去。”不得不下了决心,却还是留个心眼,只是说退去侍卫水军,别的一概没有承诺。 杨沂中很满意,只要李密出兵一起好说,第三旅镇都指挥是他的人,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旦不对将接管捧日军,当然这是万不得已,不到最危急时刻绝不能用。 “那好,开始吧!” “来人,传令第二旅镇整装,第三旅镇为殿军,火速入城勤王。”李密咬了咬牙下令。 “太尉高义,呵呵。”康履松了口气,只要捧日军出兵入城,那就有不得李密了,第三旅镇可是大王的人。 “好,你我整顿军司备身营,准备在前开路。”既然下令,李密就索性做的更好。 “呵呵,就知道你急公好义。”杨沂中大喜过望,既然李密甘愿为军锋,说明他的目的达成,赵构的目的也实现大半,只要运筹得当,今日就是天下易主时,他将成为新朝的异姓郡王。 康履眼都眯成一条缝了,想想功成之日,自己将成为节度使,兴奋地脸上肥肉直颤。 江宁城的皇城内,虎翼两个新编校阅乡军营,沿着大街向东华门挺进,沿途遭到赵旉率军抵抗。双方在街道上进行激烈搏斗,只是虎翼两个新编营准备非常充分,全部是全套的甲仗,竟然还有战车相助。 皇城司军平时只负责皇城防御,实际上也就是摆设,装备并不是最精良。再说,他们不可能去甲仗库,那会引起有心人的关注,只是携带了部分甲仗,双方遭遇战可想而知。 就算赵旉进了最大努力,甚至杀了三名逃兵,依旧无法阻止虎翼新编营的进攻,人家的战斗力太强悍了。 本来,王秀对虎翼军的定位是海军陆战队,虎翼五个军编制规模不大,训练却极为严酷,可以说是全军之冠,吏士个个精悍无比,就算是作为预备队的签军,训练强度也很大,各新编营只要是组队,都是按照现役吏士来训练三个月。 应该说,这两个营人数并不算多,战斗力却极其强悍,更兼是沿江、沿海渔民子弟组成,质地淳朴具有牺牲精神,岂又是皇城司军这帮少爷兵所能比的? 随着虎翼两个新编营不断推进,造成了一片混乱,东华门外大好的安定祥和局面,被不断传来的消息所震撼。 形势千变万化,德州的战事也进入紧张阶段,金军的反击也是犀利的,尤其是城内的抛石机,对云梯车和步军的打击是极其严重的,连续好几台云梯车被砲石砸的支离破碎,里面的人无不肝脑涂地,血腥的场面不断激励金军反击。 杨再兴眼看不好,前方残酷的景象,让后方准备进攻的人动摇了,甚至有稀稀落落地人影,还是向后方奔逃,要是这股子劲泄了,今个也别再攻城了,大家回去洗洗睡吧! 他当机立断,纵马纵马向城垣驰去,紧随数十名卫士策马跟上,生死相随大帅。 城垣下,杨再兴飞身下马,见一群吏士退下来立即拔剑在手,厉声呵斥道:“站住。” 那群吏士见一身红袍的大将,都止住脚步,不敢再后退,但也没人敢主动向上冲,一个个脸色苍白。 杨再兴喝骂道:“没用的蠢货,他人在效死力,尔等却临阵脱逃,给我上去去,死也要死在城头。” 一名吏士瞪大眼睛,似乎是鼓足了勇气道:“云梯毁了,这里太危险,太尉速退,小人这就冲上去。” 杨再兴朗声大小,毫不在意四周飞蝗般地箭矢,爽快地道:“好,是条汉子的,就跟本帅来痛快沙场。”说罢,执刀快步向云梯车走去。 那些吏士面面相噓、大家不知该怎样,那名说话的吏士高声道:“太尉都能舍命,我们还不跟着赴难。” 杨再兴冒着箭矢到了云梯车,转首看攻城锥车缓缓抵达城门,才躬身顺着壁梯攀了上去。 当他通过车厢跳到城上,手起刀落连斩两人,正在苦战的重步兵见有红袍大将上来,鄂然下纷纷士气大振,他们是看明白了,对方的红袍带有官纹,分明是从六品大将。 要说将校上战场,一般都采取保护措施,不会身穿代表官阶的服饰,以免成了对方重点关照人物,他却表现的非常特别,不仅穿高等武官服饰,还真正到达了一线。 果然,三名金军将校看着眼红,立即围过来,想要捡个便宜,能够斩杀从六品将官,那可是大功一件。 杨再兴见三人来势汹汹,城墙不宽人又太多,不易施展武艺,倒是不敢托大,依托重步兵掩护,用刀和三人搏斗。 来回几个回合,杨再兴掂量出几人虚实,大喝一声欺身跨上,一脚踢得用狼牙棒将校后退,长刀划破虚空,那拿着斩马刀的将校被割裂喉咙,连反应也没有,被击倒在地上。 第1419章 祸起江宁之调遣不动 持短斧头的将校大惊,举斧向杨再兴砍来,那后退的将校也定住身形,挥动狼牙棒向杨再兴左身砸来。 杨再兴的刀面对短斧、狼牙棒,还是不能正面力拼,他侧身闪过狼牙棒,一拳打在劲力用老的吃斧将校脸上,脸皮打开花,用身体将对方向重步兵那挤过去。整个人被撞倒重步兵身边,其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残存的持短斧将校被吓的肝胆俱裂,再也没有争斗之心,吓的抛下斧头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跟我上,把他们统统杀死。”杨再兴当先冲上去,连续斩杀数名守军,望着莫不披靡,很少有人敢与他正面争锋,宋军士气大振,使越来越多的人登上城来。 城门口的攻城锥,也开始向城门一次一次的撞击,攻城锥上的浸水兽皮和铁皮,足以应付金军弓弩的疯狂打击,有人被檑木所伤,立即有后面的人顶了上去。 上万乡军吏士,不断地轮番冲击,宋军不断登上城墙,金军兵力太过单薄,再也无力将宋军反击下去,城头逐渐有抵抗不住的趋势,阿典实在是急眼了,不断调兵遣将 不过,他也能看出来,随着两军在城墙上的相持,恐怕外城是保不住了。 就在中军营寨,牛皋正要去前方督战,却惊讶地发现宣抚处置判官来了,不得不赶紧迎接,丞相长史啊! 宗良自然是平易近人,完全没有上官的架子,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宣抚处置判官低于宣抚处置大使,却和大使没有统属关系,完全是主掌一方的文官,对或许对行营都统制,还有些许的谦让,军和旅镇将校完全不用客气。 牛皋有些疑虑地应对,拿不准宗良到来的意图,前方战事正酣,让他也没有耐心磨叽,急促地道:“大人来的正好,前方正在关键时刻,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能拿下县城。” “哦,看来我来的真是时候,呵呵。”宗良岂能看不出来,牛皋是变相地请他不要耽搁时间,他却不能不交代事情,军情和他估计的,应该说和王秀估计有别,应该斟酌言语。 “太尉,有一事却不得不和太尉说,还请太尉斟酌。”他尽量控制用词,不去刺激牛皋。 “大人有何事?”牛皋瞪大了眼睛,见宗良吞吞吐吐的神色,心下生出些许不好的预感。 “其实,并没有大事,宣抚处置大人有令,拿下博州立即转入防御,不得对大名有任何进攻态势,王子华那里也得到了官塘。”宗良显得难以启齿,却依旧说了出来。 按照偏师出击的作战指导,王德拿下博州,牛皋拿下德州,他们则在第二行营的指挥下,集中三个军的兵力进攻大名,这不是简单的偏师进攻,而是真正打响北伐的总攻。 让牛皋勃然大怒的是,眼看大好前景就在眼前,竟然要他们停下,知不知道战机转瞬即逝,不由霍地起身,低声怒吼道:“大人,真是宣抚相公主张?” 前方大将拼命,行在更是诡异万分,捧日军出大事可定,就在杨沂中松了口气,康履暗自欣喜之际,却听到第二旅镇拒不奉命的消息,让他们大吃一惊。 “第二旅镇不出,第三旅镇恐怕独木难支。”李密脸色很难堪,同时也松了口气,至少有了拖延的时间,让他晚些介入这场神鬼莫测的内斗。 “镇主是哪个?”杨沂中身为枢密都参军,只对军都指挥之上有数,不会看到旅镇。 “常贵常久运,不应该啊!”李密也非常纳闷,常贵是原殿前司出身将校,平素执行军令非常严格,怎会一反常态。 “都虞侯、都参军何在?”杨沂中到底是经验丰富的大帅,立即抓住了问题关键。 “都参军病退在家,都虞侯。。。。。难道是这匹夫?”李密脸色大变,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康履听的糊涂,不免有几分急了。 “刘健这厮态度暧昧,不可不防啊!”杨沂中意味深长地道,目光充满了杀机。 “大官有所不知,就在五更天,有兵部都虞侯司官塘,令各部都虞侯严密监管将校,无故不得出寨。”李密慢慢地解释道。 “岂有此理,简直公然投靠叛逆,他要和天子、大王做对。”康履大为惊怒,要真的由各级军法官控制,那还闹腾个鸟,大家洗洗回去睡吧! “无妨,第三旅镇已经整装,刘健还不能一手遮天。”杨沂中眉头紧蹙,沉声道:“过去看看,常贵有何胆量,竟然不把我等放在眼中。” “感情好,二位太尉快些。”康履大为惊喜,有了杨沂中的出面,任你是军主还是镇主,都得给我服服帖帖。 第二旅镇是一支混编的旅镇,编制车兵营、步骑营、强弩营各一,还有两个步军营,战斗力相当的强悍,随着第一旅镇的战败,这支部队成了捧日军的核心,就驻扎在军司旁边,有独立的坊墙和营门。 营门口戒备森严,有十余名手持器械的吏士,竟然还有两部轻车,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当然,守门吏士是严格的,没有在意杨沂中是不是枢密都参军,要不是有李密这位军主跟随,恐怕他们根本进不来,就是最终进来了,也让康履大为不痛快,忍不住辱骂几声。 李密听不下去,脸色不悦地道:“大官,吏士是尽职守,不要忘了细柳营。” 康履脸色微变,急忙闭上了嘴,他可是身处五千军汉的营寨中,搞不好真会倒霉。 “太尉,竟然无人前来迎接。”快到旅镇节堂,李密感觉有些不妙,不要说枢密都参军了,就是侍卫司大帅来了,往常时候旅镇的将校,早就有集体出来迎接,哪像今个一样冷冷清清,实在有几分怪异。 “无妨,人心惊疑而已。”杨沂中不以为意,正是诡异变换时刻,任谁都会做出明哲保身打算,既然常贵勒兵不前,自然也不会殷勤,不然他倒是会警惕。 “咦,那不是徐中嘛!他怎么在这里?” 第1420章 祸起江宁之王秀回归 康履对王秀身边人很留意,顺眼看去却惊讶地发现,原王秀的贴身护卫徐中,竟然在节堂门外站着。 杨沂中眉头紧蹙,忽然站住脚步,似乎有几分不好感觉,连李密也惊讶不已,徐中在殿前司任职,怎么会跑道这里? 正当他们惊疑不定是,徐中却笑眯眯走了过来,向三人拱了拱手,沉声道:“末将奉命迎接二位太尉,请。” 杨沂中瞪大眼睛,犹豫地道:“你不在殿前司衙门,来第二旅镇作甚?” “自然有来的道理,太尉请。”徐中身材瘦小,目光却极为锐利,手握住直刀刀柄,笑容中带有几分轻蔑,说不得就上去砍杀两刀。 “让常镇主出来说话。”李密惊疑不定,站到杨沂中身前,只要不对就会发难。 “大官也请进。”徐中并没在意李密态度,反倒是轻松地挥手,侧身让到一旁。 眼看数十名吏士在侧,个个持刀操枪,自己仅带了几名卫士,显然不是对手,杨沂中脸色惊疑不定。 康履显然是吓坏了,完全不知所措,却不知让他更震撼的还等着呢! 不要说康履被吓的三魂飞散,就杨沂中和李密也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当他们退无可退时,倒是杨沂中有几分气魄,二话不说进入节堂,李密也是神色复杂地跟去,康履是犹犹豫豫,要不是徐中就要动刀子,他肯定就退出营门。 当进入了节堂,却发现第二旅镇营以上将校,全部列在两端,连军都虞侯葛立仁也在场,那是杀气腾腾的氛围。 最让他们吃惊,更时差点跳起来的是,正中精忠报国牌匾下,帅座上座的正是王秀。 这就让人惊掉了眼球,更是云里来雾里去,王秀不是在开封吗?正在节制几十万大军征伐,怎么会出现在江宁,他是何时来的? 就算消息泄露,来往开封和江宁也有数千里,从金字牌舖递到回到江宁,事件上明显不够啊!难不成王秀早就得到消息?要说他没有北上,任谁都不会相信。 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王秀回来了!舍弃日益紧张的前方局势,从开封回到了江宁。 作为枢密都参军的杨沂中,考虑问题较为周全,他绝不会信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现在设想什么都是假的,唯一确定的是王秀回来了,还出现在第二旅镇的营寨,那份胸有成竹的笑容,对于他和赵构而言,绝对是灭顶之灾。 他的大脑几乎停滞,无法再去考虑怎么办,只是冷冷地看着王秀,全然没有发觉,两侧将校看他那幸灾乐祸的表情,绝对是老鼠见猫的神色。 李密也是瞪大了眼睛,从进入营寨他就有些怀疑,尤其见到了徐中更加疑惑。当他目睹一身紫绝战袍的王秀在座,整个人忽然豁然开朗,并没有太多的震惊,有的只是静静地等待,等待王秀的裁决。 康履却是面如土色,双股战栗几乎不能站立,王秀的突然出现对他打击太甚,一时间想了很多的不可能,却被一一否定,几乎不敢相信上首是王秀。 绝对的惊恐弥漫了全身,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几乎是蹦起来高喊:“不可能,这绝对不是真的,你是替身,定然是替身,来人,把这个假冒宣抚处置的人拿下,交给大王处置。” 没有人做声,除了戏虐的目光,就是杨沂中的转首怒视,简直就是傻瓜,到了这个时候,还狐假虎威的找死。 李密更是心中大骂,阉寺不知好歹,没看到王秀控制了局面,还要火上浇油。 “杨太尉。。。。。还请,还请太尉拿下,你可是大王。。。。”康履说着话直翻白眼,眼看上气不接下气,立马要昏晕过去。 杨沂中真是苦笑不已,尼玛,这也太害人了,当着那么多将校的面,竟然说自己是赵构的人,要把自己望火坑里推,真端不为人子。要说,自己好歹是枢密都参军,关键时刻哪怕王秀会来,必然会有借重的时刻,换句话说未尝没有生机,这厮一句话就让他万劫不复。 决不能坐等祸事上头,趁着还没说完,一巴掌就上去了,把康履打的原地转了两圈,捂着脸晕晕杠杠,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所措,连呼痛也忘记了。 “末将见过王相公。”还是李密反应过来,急忙上前一步躬身见礼。 王秀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倒是笑咪咪地看着众人,脸色耐人寻味。 杨沂中深深吸了口气,完全接受王秀回来的现实,甚至揣测到早就回来,一直隐藏在幕后策划,想想城内拼杀到现在,连赵构也忍不住出了底牌,王秀却在城外冷眼旁观,其中意味让人不寒而栗。 实在没有办法,他咽了口唾液,抱拳道:“见过王相公。” 王秀看着二人并未说话,反倒是一挥手,把他们吓了一跳,脸色遽然紧张,生怕王秀不给他们半点机会。 却不想进来两名卫士,把软瘫的康履给拖了出去,就像脱死狗一样。 眼看杨沂中、李密紧张到了极点,王秀又笑了笑,才开口道:“来的匆忙,没知会枢密院,还望枢帅见谅。” “王相公客气,却不知前方军务紧急,相公却回来几时了?”杨沂中说的中规中矩,却有打探的嫌疑。 王秀并不以为意,淡淡地道:“一路快马加鞭,前天夜里就渡江了,倒是看了一场好戏,呵呵。” 不要说杨沂中,连李密也大吃一惊,王秀竟然实言相告,等同于泄露最重要的情报。不过,他们转念一想,都这个时候了,看样子人家早就部署得当,还能怕你知道。 能说什么,人家前天晚上回来,内外发生的事情早就洞若观火,你还能狡辩?无异于自取其辱。 “哦,太尉放心,前方军情没有那么紧张,各路偏师打的不错,虏人连败几次,恐怕不敢再南下。” 王秀玩味地看着二人,淡淡地道:“二位请坐,待我忙完再和二位说话。” 第1421章 祸起江宁之平乱1 形势差人强,不得不忍气吞声,杨沂中和李密默默坐在下首,眼睁睁看着王秀发号施令,默默地发抖。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大帅,随着一道道军令发出,明白的看出形势,按照王秀的说法前天夜里来到,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掌控了殿前司不少大将的兵马,光是旅镇就有六个,足以决定行在的局势。 难怪刘健这厮那么坚决,感情早就明白取舍,是想都虞侯系统军法官弹压各部军营,恐怕就算有向着赵构的将校,也不敢轻易动弹,人家可是有杀人权利的。 王秀的军令中,就有令某部都虞侯取代正任将校,节制部队的说法。 往深里去看,昨天两府没有遏制事态发展,感情人家早就胸有成竹,就等着你全部跳出来,毕其功于一役,两人心下凛然,自动脑补两府的异常动作,却不知王秀真正的杀手锏。 听着王秀的部署,简直就是完美的一网打尽,三个旅镇进入皇城布控,竟然携带重型攻城器械,连车兵和马军也出动,是要防备其它各部的同时,随时进攻宫城的节奏啊! 车兵都监司的训练部队,有几个车兵营在行在,恐怕也要被调入城参战,就皇城司军也能抗衡? 完了,他一切都晚了,杨沂中心如死灰,王秀的部署就是斩尽杀绝,不留半点余地,首先就是两个营的兵力,配合三百马军,去完成对赵构藩邸的包围,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悬念,护卫再强也不可能扛得住。 至于作为不稳定因素的第三旅镇,当然也跑不了算计,军都虞侯葛立仁亲自带队镇压,又有车兵、强弩营压阵,纯步军部队的第三旅镇,甚至连还手之力也没有。 要是真的发生冲突,王秀的军令中很明确,任何干预反抗朝廷者,全部以谋逆罪论处,那就是直接斩杀没二话。 李密是百感交集,幸亏自己留了一手,要是真正答应了杨沂中,彻底投了赵构阵营那才是悲剧。现在,他没有其他的奢求,心下百般算计,捉摸着怎样才能脱困,哪怕是丢官罢职也好过被斩杀。 当王秀安排完了军务,将校各自去领兵执行军令,急脚子也都派了出去,倒是旅镇都指挥常贵留下,兴致勃勃地在看杨沂中、李密。 “好了,枢帅对我的排兵布阵,还有何指教?”王秀端起茶杯吃了口,长长地舒了口气,流露出浓浓地疲倦。 “事已至此,在下无话可说。”杨沂中摇头苦笑,他是站在赵构船上的人,再怎么解释也是白搭,王秀当着他的面发布军令,意思是非常明显的,压根就不考虑策反他,能活过今天晚上都算是幸运。 作为大宋禁军的都参军,被称之为军中第一人的他,也有着自己的骄傲,绝不容许自己被人羞辱,哪怕面临斧钺加身。 “我有一事不明,还望枢帅能坦然相告。”王秀的目光很复杂,用词也相当的客气,至少承认对方的身份。 “王相公但说无妨,在下知无不言。”杨沂中心中发苦,没有到最后撕破脸程度,应该说是最后判决时刻,只能被王秀牵着鼻子走。 “枢帅历任殿前司四厢都指挥,乃至出任殿帅、枢帅加校检太尉,特进,已经是武人的极致,岂不知再进一步,则封无可封,赏无可赏,唯有赐死?”王秀慢慢地问道,语气是相当沉重严肃的。 李密脸色变了几遍,也是不解地看向杨沂中,这也是他一直疑惑却不敢问的,你都到了官爵顶峰,还要冒着灭族危险,干着大逆不道的破事? 杨沂中身为枢帅,早就到了武官的极点,要是卸任的话,恐怕是要给开府仪同三司,同样是大臣的极致,还用得着帮助赵构,冒着大逆不道的族诛危险?不太合乎清理。 王秀说的也不错,你以为策定大功是好?殊不知帝王心最难测,或许功成之日就是人头落地时,大宋不杀功臣,却不代表没办法办你,至少让你成为不问世事的富家翁,还不如现在威风八面来的实在。 杨沂中无话可说,目光却又显得寥落,旋即常常叹息,最终才艰涩地道:“在下无话可说,任凭相公处置。” “你还算有自知自明。”王秀淡然一笑,目光转向李密明白这位名声不显,确实为真正的持重大将,竟然也跟着站到他的对立面,实在是可惜,嗓音低沉地道:“我料不错,军主要夺第二旅镇兵权,团结全军入城,趁着双方力竭入宫,为大王夺取皇位,应该是官家被叛军弑杀,你们拥立郡公。” 李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杨沂中,他可真的冤枉到极点,真不知还有这点猫腻,想要大声喊冤却又不能,被王秀抓了个现行,你还怎么去喊? 杨沂中说是勤王救驾,并没有说官家的事情,也就是发兵之日就是官家被刺之时,然后是册立虢国郡公赵旻,消灭“作乱”的太后和太子,然后野心勃勃地大王扶持幼主,正当内忧外患之际,傻瓜都能明白下面的破事。 “我说的可是实情?”王秀微笑着问道,只是目光隐隐有杀伐。 杨沂中退无可退,王秀说的几乎都是他们计划,显然早就有所了解,出现在江宁也就顺理成章,只是知道的不过数人,不甘心地道:“那么机密的大事,王相公是怎样知道的?” “太尉,不是说勤王救驾?”李密是又惊又怒,杨沂中没有否认王秀问话,显然是默认了,让他有种被愚弄的感觉,现在又是深陷漩涡不能自拔,岂能不大光其火,再也顾不得别的,直接高声喊了出来。 杨沂中看着这位老部下,心中着实愧疚,低声道:“事已至此,我已无话可说。” “太尉无话可说,难道为了一人,太尉就看着上万吏士深陷不忠不义?身为前任殿帅,要看着捧日军裁撤?”李密是相当的激动,高声怒斥杨沂中。 第1422章 祸起江宁之平乱1 形势差人强,不得不忍气吞声,杨沂中和李密默默坐在下首,眼睁睁看着王秀发号施令,默默地发抖。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大帅,随着一道道军令发出,明白的看出形势,按照王秀的说法前天夜里来到,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掌控了殿前司不少大将的兵马,光是旅镇就有六个,足以决定行在的局势。 难怪刘健这厮那么坚决,感情早就明白取舍,是想都虞侯系统军法官弹压各部军营,恐怕就算有向着赵构的将校,也不敢轻易动弹,人家可是有杀人权利的。 王秀的军令中,就有令某部都虞侯取代正任将校,节制部队的说法。 往深里去看,昨天两府没有遏制事态发展,感情人家早就胸有成竹,就等着你全部跳出来,毕其功于一役,两人心下凛然,自动脑补两府的异常动作,却不知王秀真正的杀手锏。 听着王秀的部署,简直就是完美的一网打尽,三个旅镇进入皇城布控,竟然携带重型攻城器械,连车兵和马军也出动,是要防备其它各部的同时,随时进攻宫城的节奏啊! 车兵都监司的训练部队,有几个车兵营在行在,恐怕也要被调入城参战,就皇城司军也能抗衡? 完了,他一切都晚了,杨沂中心如死灰,王秀的部署就是斩尽杀绝,不留半点余地,首先就是两个营的兵力,配合三百马军,去完成对赵构藩邸的包围,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悬念,护卫再强也不可能扛得住。 至于作为不稳定因素的第三旅镇,当然也跑不了算计,军都虞侯葛立仁亲自带队镇压,又有车兵、强弩营压阵,纯步军部队的第三旅镇,甚至连还手之力也没有。 要是真的发生冲突,王秀的军令中很明确,任何干预反抗朝廷者,全部以谋逆罪论处,那就是直接斩杀没二话。 李密是百感交集,幸亏自己留了一手,要是真正答应了杨沂中,彻底投了赵构阵营那才是悲剧。现在,他没有其他的奢求,心下百般算计,捉摸着怎样才能脱困,哪怕是丢官罢职也好过被斩杀。 当王秀安排完了军务,将校各自去领兵执行军令,急脚子也都派了出去,倒是旅镇都指挥常贵留下,兴致勃勃地在看杨沂中、李密。 “好了,枢帅对我的排兵布阵,还有何指教?”王秀端起茶杯吃了口,长长地舒了口气,流露出浓浓地疲倦。 “事已至此,在下无话可说。”杨沂中摇头苦笑,他是站在赵构船上的人,再怎么解释也是白搭,王秀当着他的面发布军令,意思是非常明显的,压根就不考虑策反他,能活过今天晚上都算是幸运。 作为大宋禁军的都参军,被称之为军中第一人的他,也有着自己的骄傲,绝不容许自己被人羞辱,哪怕面临斧钺加身。 “我有一事不明,还望枢帅能坦然相告。”王秀的目光很复杂,用词也相当的客气,至少承认对方的身份。 “王相公但说无妨,在下知无不言。”杨沂中心中发苦,没有到最后撕破脸程度,应该说是最后判决时刻,只能被王秀牵着鼻子走。 “枢帅历任殿前司四厢都指挥,乃至出任殿帅、枢帅加校检太尉,特进,已经是武人的极致,岂不知再进一步,则封无可封,赏无可赏,唯有赐死?”王秀慢慢地问道,语气是相当沉重严肃的。 李密脸色变了几遍,也是不解地看向杨沂中,这也是他一直疑惑却不敢问的,你都到了官爵顶峰,还要冒着灭族危险,干着大逆不道的破事? 杨沂中身为枢帅,早就到了武官的极点,要是卸任的话,恐怕是要给开府仪同三司,同样是大臣的极致,还用得着帮助赵构,冒着大逆不道的族诛危险?不太合乎清理。 王秀说的也不错,你以为策定大功是好?殊不知帝王心最难测,或许功成之日就是人头落地时,大宋不杀功臣,却不代表没办法办你,至少让你成为不问世事的富家翁,还不如现在威风八面来的实在。 杨沂中无话可说,目光却又显得寥落,旋即常常叹息,最终才艰涩地道:“在下无话可说,任凭相公处置。” “你还算有自知自明。”王秀淡然一笑,目光转向李密明白这位名声不显,确实为真正的持重大将,竟然也跟着站到他的对立面,实在是可惜,嗓音低沉地道:“我料不错,军主要夺第二旅镇兵权,团结全军入城,趁着双方力竭入宫,为大王夺取皇位,应该是官家被叛军弑杀,你们拥立郡公。” 李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杨沂中,他可真的冤枉到极点,真不知还有这点猫腻,想要大声喊冤却又不能,被王秀抓了个现行,你还怎么去喊? 杨沂中说是勤王救驾,并没有说官家的事情,也就是发兵之日就是官家被刺之时,然后是册立虢国郡公赵旻,消灭“作乱”的太后和太子,然后野心勃勃地大王扶持幼主,正当内忧外患之际,傻瓜都能明白下面的破事。 “我说的可是实情?”王秀微笑着问道,只是目光隐隐有杀伐。 杨沂中退无可退,王秀说的几乎都是他们计划,显然早就有所了解,出现在江宁也就顺理成章,只是知道的不过数人,不甘心地道:“那么机密的大事,王相公是怎样知道的?” “太尉,不是说勤王救驾?”李密是又惊又怒,杨沂中没有否认王秀问话,显然是默认了,让他有种被愚弄的感觉,现在又是深陷漩涡不能自拔,岂能不大光其火,再也顾不得别的,直接高声喊了出来。 杨沂中看着这位老部下,心中着实愧疚,低声道:“事已至此,我已无话可说。” “太尉无话可说,难道为了一人,太尉就看着上万吏士深陷不忠不义?身为前任殿帅,要看着捧日军裁撤?”李密是相当的激动,高声怒斥杨沂中。 第1423章 祸起江宁之平乱2 想想王秀就在暗处布置,兵变根本就是笑话,捧日军真要是发动,作为叛军不仅要撤销军号,还要全军吏士家小被流放,这是害了上万袍泽,放到谁都不会心平气和。 “王相公自有公论。”杨沂中老脸发烫,要不是四周卫士虎视眈眈,他绝对转身就走,没脸面对老部下。 “好了,时间不多了,你们说完没有?”王秀玩味地看着他们,那就是猫捉老鼠的节奏。 “王相公,在下糊涂,一切但凭处置。”李密愤愤地道,心中充满了不甘,他全然没有了前程,只要求保住一条贱命,并非是怕死而是不甘心冤死。 “知道你不甘心,谁能一生无错呢?想想张子初要是不。。。。。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王秀常常叹息,就在李密眼前一亮之际,忽然拍案而去,厉声道:“好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有些事是不容越线的,跨出一步就永远不能回头,哪怕是知情不报也一样。” 杨沂中脸色惨白,李密也是脸有愧色,面对王秀忽然的发难,他们根本无力反抗。 “好了,常镇主,请二位太尉下去休息。”王秀已经不想再说,该说的都差不多了,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下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办理。 “多谢相公。”杨沂中心灰意冷,王秀没有现场杀他,已经算是照顾他面子了,定是平定了叛乱,把他交给两府处置。当然,他并不认为是对方的好心,作为枢密都参军的他,绝对还有利用价值,要击倒赵构不是那么容易,至少他是有力的人证,能让赵构万劫不复的利器。 待打发了众人,徐中进来低声道:“大人,各部都已经出动,咱们不是该走了?” “不用着急,一炷香再叫我。”王秀疲惫地揉了揉额头,双目都是赤红的。 徐中知道王秀连日劳累,当时他正回家路上,却意外被卫士叫走,却惊讶地发现王秀回来,当时吃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了,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几天来,他跟随王秀秘密行动,不仅联络了可靠的大将,还潜入钟山书院,遥控整个江宁内外,一大早就来到捧日第二旅镇,可以说是连轴地转,没有任何时间休息。 更何况,他知道王秀是一路快马加鞭,几乎没有停留回到行在,那可是数千里的路程,铁打的人也熬不住了。 王秀在徐中退下,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身子非常的疲倦,精神头却非常旺盛,没有半点要睡去的意思。 心中不断算计利害得失,觉得自己布置的天衣无缝,现在对方底牌尽出,到了决胜时刻,他要做的就是等待收网。 想想,当日接到了紧急而来的加密官塘,他非常的吃惊,自己独自考虑了半天,才秘密把范宗尹、陈东、虞允文叫来。 虞允文是管勾机宜文字,他的绝对心腹,此事不可能绕过对方,必须要争取到对方绝对支持。 陈东是知开封府,为人有些迂腐,却是知大义的人,这种人只要陈明家国厉害,往往是最放心的。 至于范宗尹,他也不得不知会,毕竟这厮身为参知政事,他南下需要其坐镇稳定人心,又是赵柔嘉的公公,于公于私都要两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陈东看了那封秘密官塘,脸色极不好看,沉声道:“简直是胡闹,当此朝廷大军发动之日,这些人竟然不顾大局,实在是可恨,必须要断然镇压。” 虞允文沉稳了许多,他从王秀神情中看到失望、愤怒、无奈、彷徨,一时间不知如何说才好,官塘很简短,韩魏国大长公主谋逆,欲夺帅印,制太后,除监国,起兵杀在朝诸公。既然有人敢冒天下大不韪,必然是牵扯最高层,这还了得了。 范宗尹差点被吓死,韩魏国大长公主谋逆,九个字代表什么?剩下的字就不用再看了,哪怕是大长公主,皇太后最宠爱的女儿,也必会伏法,想到了范离,不由地颤声道:“文、文实,你、你要怎样才好?” 王秀稳定下情绪,淡淡地道:“连夜南下,北方事务就让三位代劳,一切等我回来。还有,取消夺取大名的计划,各部转为守势,不得轻言北上。” “大人南下,必然会耽搁时日,恐怕虏人会察觉。”虞允文大胆地提出意见,实在不赞成转为防御。 陈东也深以为然,立即道:“大人南下是无不可,收复失地也是军国大事,断不能为逆贼夭折。” 王秀见众人皆是有心之士,不由地大为欣慰,他不怕贸然进取,就怕遮遮掩掩,既然他们坚持北上策略,他就能放心南下,不用担心消息泄露。 当然,当他平定了行在事态,就算金军得知也晚了,这就需要对方三人帮助他掩饰,至少要维持到他到行在。 范宗尹犹豫良久,目光复杂地道:“文实要南下,怎样封锁消息,开封内外可有不少探子。” “偶感小恙,深居简出几天就是,时间够了,等他们知道了,我也在回来路上了,还望三位能帮我。”王秀环顾三人,沉声道:“可以保持进攻态势,却不能去打大名,那是虏人河北防御的前方中枢,占领德州形成两面夹击,蓄势不发牵制虏人。” 之后的事就很简单了,他只带了四名卫士便装快马南下,每人都配有四匹优良的战马,拿着北侍军的金字牌,沿途军民不敢拦截询问,几天功夫就到了行在。 第一时间,他进入侍卫水军大寨,在绝密环境里暗中部署,想到当日的情景,真的是很累,整个身子忍不住阵阵发寒,到现在还在寒心,这对儿女不惜破坏大好局面,也要发动政变,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要知道换成了别人,他们兄妹不知要死多少回。 他以手掩面支在桌上,重重地吐了口浊气,忍无可忍,实在是太过分了,让他实在忍无可忍,以至于眼中闪过一道杀机,他真的动怒了。 第1424章 祸起江宁之平乱3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当徐中再次进来时,他忽然站起身来,踏着稳健的步伐握刀向外走去,沉稳地道:“随我去大王的藩邸。” 赵谌依旧沉浸在胜利的幻想中,东华门和宣德门外依旧汇聚不少百姓,这都是支持他的所在,当他听到捧日、天武各部陆续入城,不断维持秩序,更加兴高采烈,忠于皇室的将帅还是有的,认为大事可定。 赵柔嘉目睹越来越多的大臣,不安的心情渐渐平静,风淡云轻地道:“官家,人心还是可用的。” “呵呵,侍卫水军被阻拦,只要城外殿前司大军抵达,两府大势已去,我看他们还能坚持多久,哼,到时候再跟他们算账。”赵谌眼中射出一道恨意,算计着要好好整肃一番。 两府的执政实在太过份了,竟敢公然和他做对,这就是谋逆,大逆不道,都要明正典刑,祖宗不杀大臣和言事官,却不代表不杀逆贼,他要在控制局势后好好收拾一批人,尤其是压制他二十年的王秀,就算不能杀了,也要狠狠地贬斥,不是开拓南海了嘛!那就发配到海外去。 “该用的人,还是要用的,不能一概而论,可不能因小失大,这才是天子的胸襟。”赵柔嘉生怕赵谌昏了头,要搞大屠杀那就得不偿失了,本就不紊的局面将不可收拾。 就算是两府执政,也要区别对待,像钟离睿、简雍、周文等王秀死党,自然要下狠手,沈默、蔡易等重臣不能刀斧加身,流放还是有必要的,李纲、李光还是要笼络任用的。 “那是,放心,我还是有容人之量的。”赵谌心情不错,自然是满口答应,他是天子,自然是高高在上。 “那你也得答应,不得伤害先太子,事后给他藩王。”赵柔嘉依然牵挂赵炅,非得要赵谌表态不可。 “这要看玉阳宫那边,是不是要抵抗到底了。”赵谌没有轻易答应,目光显得尤为狠辣,实际他压抑的都要疯了,一旦触及内心深处的忌讳,就要疯狂起来。 赵构并不像赵谌那样轻松,他已经准备好了三百死士,准备捧日军进攻就趁机作乱,对赵谌下毒手。 计划非常精妙,捧日军和侍卫水军激战大内,他的死士就能趁虚而入,要么伺机刺杀赵谌,要么直接控制大内,总之是他占有绝对优势。 不过,康履却迟迟不来,又让他有股子不祥预感,坐立不安来回度步,脾气也越发地暴躁。 正当他忍耐到了极限,却听到外面有人喊:“大王,康大官回来了。” 赵构眼前一亮,不由地向前走了两步,却看到惊慌失措的康履连滚带爬跑了进来,还没等他说话就喊道:“大、大王。。。。。大事、大事不好,王、王相公来了。。。。。。” “什么,胡言乱语,哪个王相公,哦,王、王文实怎么会回来?”赵构的脸色大变,直接定住了身形。 “大王。”康履直接跪倒在赵构面前,哭丧着脸道:“奴臣。。。。奴臣,真的,就在藩邸外,他们就要进来了。” “哦。”赵构惊讶地说不出话,任凭他再深谋远虑,也想不到王秀会出现在江宁,那可是有数千里的路程,怎么可能呢!不由地一脚踢开康履,怒道:“休要胡言乱语。” “大王,捧日军进城了,杨太尉也被拿下。”康履滚了圈又跪在地上,哭丧着脸大声吆喝。 正在此时,赵构听到前院传来喊杀声,阵阵弩箭沉闷的破空尖锐,让他不能不相信,却又不敢相信,。不由地失声道:“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 “大王。。。。。。” “快,传死士给我迎战。”赵构也是老于世故的人当年也是出使女真人营寨,挽二石硬弓百步穿杨之人,绝非那些膏粱王公可比,转瞬间就恢复了,立即组织抵抗。 “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三百死士的放出,战斗力是相当强悍的,更是秘密训练的嗜血狂徒,他们杀气腾腾地出来,本来要歼灭进攻藩邸的狂徒,却惊讶地发现,对方是全副武装的捧日军。 单打独斗的话,捧日军将士很少能干过他们,只是人家三五人结成战阵,相互配合的战术,上来就是下马威。 当然,王秀并没有轻视赵构,他的第一站就是赵构的藩邸,而不是去汇合两府重臣,选择了一个步骑营作为主力,配属一队车兵,还有乘坐轻型辎重车的三百步卒,绝对能看得起赵构。 没有现场杀康履,也就是这厮还有利用价值,经过外面审讯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直接来到藩邸把这厮放了下去,而后就是部分步骑兵、车兵警戒,七百余人杀了进去,也就给了赵构震撼的时间,没有半点喘息的时机。 他不是废话连篇的人,影视剧里往往因为废话,最终被敌人翻盘,现实中绝不会存在这种傻瓜,一鼓作气势如虎才是正道理,灭了对方执之脚下,怎样去羞辱都行。 死士不是孬种,捧日军更是气势如虹,他们以弩箭压阵,大牌长枪在前,简直就是乌龟壳加上饿狼獠牙,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是一般的犀利,不到一会功夫,那些死士就被杀的七零八落。 不能不说,那些死士武艺高超,单个拿出来,甚至一个小队都能完爆两三倍对人,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捧日军步骑兵,这些步骑兵吏士战场上,就是以小队下马迎战,枪牌在前弓弩压阵,十人为什,各什之间又相互协同,战斗力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跟他们阵战那就是自取其辱。 眼看死士不断被杀戮,不是被弩箭射杀,就是被枪牌配合格杀,很少有人坚持两个照面,简直就是单方面屠杀,赵构是恨不得亲自提剑杀敌,更是后悔自己培养死士,纯粹为了一击必杀,用三百死士换天子一命,哪里想到会被禁军有组织地绞杀,棋错一着满盘皆输。 第1425章 祸起江宁之平乱3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当徐中再次进来时,他忽然站起身来,踏着稳健的步伐握刀向外走去,沉稳地道:“随我去大王的藩邸。” 赵谌依旧沉浸在胜利的幻想中,东华门和宣德门外依旧汇聚不少百姓,这都是支持他的所在,当他听到捧日、天武各部陆续入城,不断维持秩序,更加兴高采烈,忠于皇室的将帅还是有的,认为大事可定。 赵柔嘉目睹越来越多的大臣,不安的心情渐渐平静,风淡云轻地道:“官家,人心还是可用的。” “呵呵,侍卫水军被阻拦,只要城外殿前司大军抵达,两府大势已去,我看他们还能坚持多久,哼,到时候再跟他们算账。”赵谌眼中射出一道恨意,算计着要好好整肃一番。 两府的执政实在太过份了,竟敢公然和他做对,这就是谋逆,大逆不道,都要明正典刑,祖宗不杀大臣和言事官,却不代表不杀逆贼,他要在控制局势后好好收拾一批人,尤其是压制他二十年的王秀,就算不能杀了,也要狠狠地贬斥,不是开拓南海了嘛!那就发配到海外去。 “该用的人,还是要用的,不能一概而论,可不能因小失大,这才是天子的胸襟。”赵柔嘉生怕赵谌昏了头,要搞大屠杀那就得不偿失了,本就不紊的局面将不可收拾。 就算是两府执政,也要区别对待,像钟离睿、简雍、周文等王秀死党,自然要下狠手,沈默、蔡易等重臣不能刀斧加身,流放还是有必要的,李纲、李光还是要笼络任用的。 “那是,放心,我还是有容人之量的。”赵谌心情不错,自然是满口答应,他是天子,自然是高高在上。 “那你也得答应,不得伤害先太子,事后给他藩王。”赵柔嘉依然牵挂赵炅,非得要赵谌表态不可。 “这要看玉阳宫那边,是不是要抵抗到底了。”赵谌没有轻易答应,目光显得尤为狠辣,实际他压抑的都要疯了,一旦触及内心深处的忌讳,就要疯狂起来。 赵构并不像赵谌那样轻松,他已经准备好了三百死士,准备捧日军进攻就趁机作乱,对赵谌下毒手。 计划非常精妙,捧日军和侍卫水军激战大内,他的死士就能趁虚而入,要么伺机刺杀赵谌,要么直接控制大内,总之是他占有绝对优势。 不过,康履却迟迟不来,又让他有股子不祥预感,坐立不安来回度步,脾气也越发地暴躁。 正当他忍耐到了极限,却听到外面有人喊:“大王,康大官回来了。” 赵构眼前一亮,不由地向前走了两步,却看到惊慌失措的康履连滚带爬跑了进来,还没等他说话就喊道:“大、大王。。。。。大事、大事不好,王、王相公来了。。。。。。” “什么,胡言乱语,哪个王相公,哦,王、王文实怎么会回来?”赵构的脸色大变,直接定住了身形。 “大王。”康履直接跪倒在赵构面前,哭丧着脸道:“奴臣。。。。奴臣,真的,就在藩邸外,他们就要进来了。” “哦。”赵构惊讶地说不出话,任凭他再深谋远虑,也想不到王秀会出现在江宁,那可是有数千里的路程,怎么可能呢!不由地一脚踢开康履,怒道:“休要胡言乱语。” “大王,捧日军进城了,杨太尉也被拿下。”康履滚了圈又跪在地上,哭丧着脸大声吆喝。 正在此时,赵构听到前院传来喊杀声,阵阵弩箭沉闷的破空尖锐,让他不能不相信,却又不敢相信,。不由地失声道:“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 “大王。。。。。。” “快,传死士给我迎战。”赵构也是老于世故的人当年也是出使女真人营寨,挽二石硬弓百步穿杨之人,绝非那些膏粱王公可比,转瞬间就恢复了,立即组织抵抗。 “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三百死士的放出,战斗力是相当强悍的,更是秘密训练的嗜血狂徒,他们杀气腾腾地出来,本来要歼灭进攻藩邸的狂徒,却惊讶地发现,对方是全副武装的捧日军。 单打独斗的话,捧日军将士很少能干过他们,只是人家三五人结成战阵,相互配合的战术,上来就是下马威。 当然,王秀并没有轻视赵构,他的第一站就是赵构的藩邸,而不是去汇合两府重臣,选择了一个步骑营作为主力,配属一队车兵,还有乘坐轻型辎重车的三百步卒,绝对能看得起赵构。 没有现场杀康履,也就是这厮还有利用价值,经过外面审讯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直接来到藩邸把这厮放了下去,而后就是部分步骑兵、车兵警戒,七百余人杀了进去,也就给了赵构震撼的时间,没有半点喘息的时机。 他不是废话连篇的人,影视剧里往往因为废话,最终被敌人翻盘,现实中绝不会存在这种傻瓜,一鼓作气势如虎才是正道理,灭了对方执之脚下,怎样去羞辱都行。 死士不是孬种,捧日军更是气势如虹,他们以弩箭压阵,大牌长枪在前,简直就是乌龟壳加上饿狼獠牙,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是一般的犀利,不到一会功夫,那些死士就被杀的七零八落。 不能不说,那些死士武艺高超,单个拿出来,甚至一个小队都能完爆两三倍对人,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捧日军步骑兵,这些步骑兵吏士战场上,就是以小队下马迎战,枪牌在前弓弩压阵,十人为什,各什之间又相互协同,战斗力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跟他们阵战那就是自取其辱。 眼看死士不断被杀戮,不是被弩箭射杀,就是被枪牌配合格杀,很少有人坚持两个照面,简直就是单方面屠杀,赵构是恨不得亲自提剑杀敌,更是后悔自己培养死士,纯粹为了一击必杀,用三百死士换天子一命,哪里想到会被禁军有组织地绞杀,棋错一着满盘皆输。 1426.第1426章 祸起江宁之平乱4 藩邸那些仆人侍女,早就吓的四散奔逃,机灵的根本就不再躲避,赶紧收拾细软跑路,却哪里想到刚出门,就被巡逻的车兵拿个正着,反正没人能跑出去。 “大王,还是赶紧突围,至少还有机会。”康履吓的脸色苍白,颤悠悠来到赵构身边劝谏,他不是为赵构死忠,而是自己没能力图为,只要跟在赵构身边就有机会。 “突围?你当王文实是傻瓜。”赵构摇头苦笑,既然人家能杀来,早就把一切道路堵死了,目光却顶着正殿对着副门方向,充满了狠厉的恨色。 王秀在徐中的护卫下,轻松写意地穿过血肉横飞的战场,不紧不缓地从副门穿过,遥望赵构所在的大殿,风淡云轻地拱手道:“有劳大王相迎,在下真是愧不敢当啊!” 赵构嘴角猛抽,还亲自相迎,哪门子愧不敢当,没看到藩邸都成了屠宰场?风凉话简直欺人太甚。 “赶紧点,都给杀了,别磨磨唧唧,在大人面前丢脸,还他娘地捧日军,天下第一军,屁。”徐中更是狐假虎威,手持一把长柄的斩马刀,跟在王秀身侧大声吆喝。 侧面的十余名吏士听了,个个老脸发热,不要命的围上去,三下五除二把四名死士斩杀。 “还行,没有给捧日军丢脸,你们。。。。。说你们几个,五个人打两个还那么费劲,你们是瘟婆子不是。” 就这样一路耀武扬威,把王秀的来势做的十足,更让赵构瞪大了眼睛,恨的咬牙切齿,这种气场足以让死士丧失斗志。 “大王,在下不请自来,还望大王恕罪。”王秀自正殿台阶掀起前摆拾阶而上,来到赵构身前五步停下。 赵构脸色阴沉,盯着王秀一言不发,要是目光能杀人,不知能杀王秀几次。 康履全身颤抖,慢慢地后退,要趁着众人关注赵构,自己逃得一线生机,却哪里想到早被两名卫士拿下,不由地大喊道:“大王救命,相公饶命。。。。。” “好了,大官放心,暂时不要你的命,你可是证人,呵呵。”王秀心情似乎很畅快,索性开起了玩笑。 “这、这。。。。。大王,奴臣没有。。。。。”康履立即意识道不妙,还没等他说完话,就被一名卫士一刀敲晕拖下去。 赵构眼角闪过一道阴郁,康履是他最亲信的宦官,自己的事情是一清二楚,落到王秀手中简直要他命。 这厮是什么人他非常清楚,恐怕到时就想到豆子一样,如数家珍地爆料,就算他是大宋硕果仅存的藩王,也唯有赐死了!怎么办,应该如何是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看着笑眯眯地王秀,他几乎按耐不住拼命地冲动,却看到虎视眈眈的徐中,不得不长叹苦笑,低声道:“北方军国要事,大人身为宣抚处置,怎样轻易离开?” “攘外必先安内。”王秀风淡云轻地道。 “放他们一条生路,不过是棋子而已,斩尽杀绝有损宰相风度。”赵构竭力平静下来,他不是凡夫俗子,必须要保持皇室藩王的风度,哪怕在绝境中也是。 想当年,他作为人质去金军营寨,也是虎狼环顾面不改色,在粘罕、斡离不面前,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被扣押,依然不亢不卑,以箭术让女真贵酋称奇,认为是赵家耍诈,用将门虎子替代皇子。从而得到一线生机,才有了王秀护送肃王出城的故事。 “保不准有聂让、要离,********啊!”王秀依旧是平静如斯,就像述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言下之意明白不过,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赵构目光阴冷地瞪着王秀,明白是在劫难逃,索性也就放松下来,淡淡地道:“我就不明白,到底是谁出卖了我,能让王相公千里迢迢赶来。”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大王不明白,天日昭昭,妄图侥幸者岂能如意?”王秀大袖一摆,做出了个请字。 赵构深深吸了口气,转身进了大殿来到主位坐下,就像是平素待客。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就算面对危机也要保持风度,应该说某种程度的礼仪,王秀也是坦然坐下,把直刀立于座前,双手按住刀柄,沉声道:“大王,外面杀戮可以停止了。” 赵构无奈地点了点头,时下再反抗也是徒劳,真打出了火气,恐怕连王秀也控制不了看,最终整个藩邸都要被红了眼的吏士屠灭,还是留下点底蕴妥当。刚才,对方的意思是要杀尽死士,并非针对藩邸家眷。 那些死士很有纪律性,就算是再不甘心,也无法拒绝赵构的命令,当赵构的令旨下来,还有百余人且被包围的死士,很不甘心地弃兵,任由禁军吏士分批锁拿压下去。 尽管,还有个别人拼死抵抗,却早就不成气候,在人多势众禁军的打压下,被乱刀砍杀死的很惨。 “好了,也该结束了,大王是让吏士搜拿,还是保全藩邸上下?”眼看抵抗基本瓦解,王秀才把话题转开。 赵构嘴角猛抽,别人不明白他可是清楚,王秀在给他个选择,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不由地叹道:“这是为何?” “王公不能等同平民,朝廷不能大乱。”王秀回答的很简练,却有相当有说服力。 赵构不免苦笑,让他主动交出谋反证据,并且签字画押,成为永不能翻盘的铁证,才能保住他家的几位家眷不受牵连,至少能保住性命,王秀的决定在情理中,却出乎他意料,毕竟给了他血脉延续的机会。 “我家那几位哥,你打算怎样安置?” “长子郡公参与谋逆,自然无法幸免,唯有宗正赐下鸠酒,其他二位郡公年幼,自然要封藩就国。”王秀知道赵构说安置不是处置,无外乎为剩下两个儿子谋取利益,当然赵旉是绝不能宽恕的,光是纵兵攻打玉阳宫,就是死路一条,没有任何人能救他。 “封藩就国?”赵构有些迷糊,把握不住王秀的脉搏。 第1427章 祸起江宁之平乱5 “呵呵,大王错了,错在眼光局限中土一隅之地,岂不知天下之大,物产肥美之地何其之多,假以时日外姓都能称王建藩,宗室为何不能?”王秀怜惜地看了眼赵构,这位也是有才能的宗室,却没有看到开拓海外的前景,眼光只是局限在中土,最终自不量力落败。 赵构算是明白了,王秀给出的条件非常优越,不免有几分苦涩,自己为何就看不到呢?还好,为了真正拿到证据,让他彻底地配合把叛乱作为铁证,王秀抛出巨大的利益,让他几乎无法拒绝的利益,要是拒绝的话,恐怕今天藩邸就要血流成河,家眷无一人会幸免。 同样,王秀等待着赵构的回应,他并非对赵构软弱,更不是心有仁慈,而是真正的政治斗争,除了铁血手段外,以势迫使对方低头,完全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才是上善伐谋。 赵构是大宋行朝的资深藩王,在士林和民间有着很高的威望,就算是谋逆,你要没有铁证,也会得到士林的同情,对方没有发动,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长子郡公身上,别人自然也会望阴谋上去想。 当前,人们不会说话却不代表今后,有些事情是经不起时间推敲的,就像张启元的事情,就算那厮投靠了女真人,却依然有别样声音为其辩解。 他绝不愿再出现任何纰漏,最好的办法是逼迫赵构自我承认谋逆,彻底绝了某些人的念头,封赐其两个儿子,短期看能够让赵构配合,长期看那就是他的仁慈。 至于其两个儿子日后能有多大作为,甚至能不能活下来,那就要看对方的本事和运气了,至少不会对他构成威胁。 “相当的优厚,我真的很难拒绝王相公美意!”赵构沉思了半天,才无奈地苦笑,毕竟是两个儿子的前程,自己血脉能否开枝散叶的大事,他就算知道是王秀的阳谋,也真的无法拒绝啊!海外封赐看是艰险万分,其中也蕴含着机遇,一旦成功将会开创王朝,不诱人那是假的。 “大王,有些事情我也不想,却不得不去成全,呵呵,说起来很可笑。”王秀相当的坦诚,几乎没有任何掩饰。 “王相公好谋划,孤王应准了,只是还要全了长子郡公颜面。”赵构答应的相当干脆,没有任何的磨叽。 “放心,郡公之事绝不会斧钺加身,毕竟是皇侄。”王秀站起身来,对赵构抱拳拱手,淡淡地道:“在下先行告退,大王还是先和内眷团聚,有些事让下人去办,事后再为大王送行。” 赵构没有起身,神色有几分萎靡,他的命运已经注定,应该说是他被迫选择,无外乎经过两府审讯,再赐予一杯鸠酒,赵旉也躲不过一副白绫,真是造化弄人。 此时,皇城内乱成一窝蜂,皇城司军和侍卫水军打成一团,皇城东大街也打的一地鸡毛,班直侍卫离缉捕司三百步。 随着不少大臣陛见,李纲的脸色尤为难看,甚至生出是否对了的疑虑,显得顾虑重重,不再是昨夜的坚定。 “大人,虎翼军正在赶来,只要在坚持几刻,必然会有转机。”沈默见李纲态度大不如前,竭力要对方振作。 “无论成败,我们问心无愧。”李纲有感沈默的好意,却不曾发现有任何希望,只能聊以自慰。 沈默也默然无语,随着时间的流失,形势显然对赵谌有利,他是苦笑连连,再也没有话说,只能等待不可预测的结果,好在玉阳宫依然在手,他们并没有完全丧失希望。 钟离睿却满面春风地进来,高声道:“诸位,大好的消息,捧日天武军入城了。” 李光首先反应过来,脸色难看地道:“他们怎么会入城?殿前司不是作壁上观吗?” “是敌是友?”李纲的问话更加冷峻,沈默的话让他再次坚定了决心,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是殿前司诸将向天子倒戈,他们就撤入玉阳宫,保护太子进入侍卫水军营寨,再想其他的办法。 “事到如今,也就不满各位大人了。”钟离睿满面笑容,深深吸了口气,朗声道:“其实,王大人早就身处行在。” 下面的话根本就不用再说,李纲、李光甚至沈默、蔡易都震惊了,他们绝不会想到王秀在江宁,一个个目光呆滞地看着钟离睿,尽是震惊后的愕然。 钟离睿点了点头,忽然觉得很好笑,早些时候他就应该说出来,却一直忍耐到现在,看看众人表情不由地放声大笑。 不过,形势依然很严峻,当各部逐渐入城时,某些关键环节却危危可及,有了先手不代表会赢,机会永远充满了变数,就看你能否把握住,进行正确的处置。 很显然,万俟卨认为王秀的府邸是关键,主张必须拿下,赵谌再次咬牙分出五百人,下了死命令必须拿下,调薛归义亲自指挥,必须要见王家妇人的首级。 薛归义也发了狂,指挥五百杂兵,直接对王家府邸发动进攻,王卿苧、友琴莫言临危不乱,指挥退入府邸的江宁府巡军、缉捕使臣还有护卫死战,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看样子,很难坚守下去了。”王卿苧看着不断有人被抬下来,府邸大门争夺战相当的激烈,每时每刻都有人重伤。 “他们要是打进来,怎么办?”文细君忧虑地道。 这不是没有可能,而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友琴莫言、王卿苧、赵福金等人沉默不语,人人心头都在思量。 友琴莫言忽然看向王卿苧,道:“大姐,实在不行,你带着孩子们杀出去。” “胡说,你们怎么办?”王卿苧吃了一惊道,友琴莫言显然抱有死志。 “我们引开叛贼,自然不会辜负哥哥。”友琴莫言决然道。 “有道理,大娘子,你就决定吧!”赵福金不舍得自己的孩子,却为了孩子的生存,毅然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 “胡说,你们都不要胡说,不是没有机会。”王卿苧急不可耐地道。 1428.第1428章 祸起江宁之平乱6 “真后悔不听大娘子的话,我们应该早去玉阳宫就好了。”林月姐想到清晨王卿苧的建议,为了保险起见全家出城,最好躲进玉阳宫,大家却认为府邸才是最安全,才没有听从,以至于现在陷入尴尬境地。 “十四娘哪去了?”王卿苧发觉王新真不在,没来由地发了火,形势太危机了,那些叛军随时都能打进来。 大家都在忧虑前程,纷纷做出殉难的打算,成全自家孩子逃脱生天,却没想到王新真不知去向。 正在此时,李采薇慌慌张张跑进来,脸色煞白地道:“各位娘子,十四娘被流矢射中了。” “什么?”有琴莫言瞪大眼睛,身子不住一阵摇晃,几乎要晕了过去。 府邸激战时,有不少伤兵被击中,王新真跑过去为伤患端茶倒水,倒是赢得吏士们的称赞,纷纷说王家小娘子人美心更美,哪里见过宰相家的小娘子,抛头露面服侍伤患的。 不能不说,王新真的举动,对于鼓舞士气起到莫大的作用,大家只要能站起来弯弓的,就拼了命也不能再小美人面前怂了不是。 却哪里想到墙外飞来一阵箭矢,把几名伤兵现场射杀,王新真为了掩护一名伤兵,毅然扑了上去,却被射中了香肩,顿时血流如注,吓坏了一旁的贴身丫眷。 王卿苧和友琴莫言急出来,却看到家里两名婆子把王新真扶来,衣衫都被染红了,俏脸煞白煞白的。 友琴莫言当即就哭了,没有父母不心疼孩子的,眼看自家孩子伤成这样,平时雍容大度的诰命,拉着王新真不知所措,却忘了让人来包扎。 王卿苧是见多识广,虽是心疼不已,却没有到手忙脚乱的程度,急忙扶过王新真,急促地道:“赶紧去后面包扎,先止住血再说。” “对、对,赶紧去,赶紧。”友琴莫言猛然惊醒。 “娘,没事的,一点皮肉伤而已。”王新真真的很疼,却还在安慰友琴莫言,生怕母亲担忧。 “十四娘别撑了,赶紧进去。” 此时,战斗依然在继续,薛归义指挥十余人撞开府邸大门,数十名班直侍卫一拥而入。 那些护卫也不是孬种,他们在府邸大门内侧,结成三道防线,死死地遏制冲进来的班直,双方展开激烈的肉搏,绝无任何的花架子,都是真刀真枪的招呼,一刀下去就要见血。 薛归义一身血污,提着一把曲刀迈入府门,恶恨恨地道:“给我杀,狠狠地杀,记住,王家的诰命给我留下,还有小娘子,不要伤了小娘子。” 战斗正激烈进行,有的人被刺穿了小腹,眼看就活不成,依然把手中的钢刀狠狠看在对方头上,有的无法施展兵刃,于是抱着对方用牙撕咬,那是血肉横飞,残肢断臂的场景。 不过,对方的人太多了,护卫们被挤压的边战边撤,府邸大门彻底失守,战斗逐渐挪到了前院的正堂,连仆人也操家伙堵上去,王家府邸处于崩溃的边缘。 军都虞侯葛立仁、第二旅镇常贵是意气风发,他们首先控制第三旅镇几位主要将校,把营队将校召集起来训话,由军法官进行压阵,对两个旅镇进行混编。 不能不说,军法官倒是颇有威慑力,他们虎视眈眈,吓的不明情况的将士面面相觑,那些心里有鬼的人个个心惊胆战,不知如何是好。 这也是缘由当年郦琼叛乱,上百军法官战死,刘健也差点没命的典故,朝廷加强他们的权势,危急时刻是可以逮捕或斩杀将校的,这种情况曾经出现在冀氏战场上,成蛟就成为牺牲品,要不是封元果断行事,恐怕一众将校都要被拿下。 却说,常贵率四个营直驱大内,葛立仁率三个营增援,其它部队跟进支援,他们被告知,进入皇城配合江宁府、机速司和缉捕司行动,不得惊扰市民。 当班直侍卫和皇城司军,距离缉捕司只有二百步时,常贵率军抵达,四个营的捧日军绝非班直所能抗拒,他们几乎是一触即溃,立即四散逃命。 “各位大人受惊了,末将奉王相公军令,前来解围。” 当时,常贵并没有停留,而是率军直奔大内,葛立仁却来到了缉捕司拜见,听从两府的调遣,自然露了个脸,让上位者记住他,对他以后的升迁有着绝大好处。 钟离睿大为欣喜,高声笑道:“有太尉到了,大势已定,不知大人在何处?” 葛立仁见平时高高在上的宰相,个个对他面带笑容,显得有些受宠若惊,急忙道:“王相公已经入城,直奔大王藩邸而去。” “哦,诸位大人,看来大人胜券在握,我等还是率军迎接监国入城,清君侧。”钟离睿的话绝对冠冕堂皇,却又是杀气腾腾。 李纲玩味地看了眼钟离睿,并没有说话,反倒是蔡易高声道:“还是请识之去迎监国。” 沈默默默地颔首,看了眼李纲,沉声道:“还需要枢府一同。” 众人表示理解,当此非常时刻,任何人都不能完全相信,也不可能把唯一希望放出去,一位执政前去迎接,恐怕会产生误解,朱琏也不会放任赵炅离开玉阳宫,最好是两府同去。不过,城内事态紧急,必须有执政赶赴大内,两人同去较为便利,也容易得到朱琏的信任。 李纲转首看着李光,淡淡地道:“有劳了。” “义不容辞。”李光很爽快地答应,没有半点的磨叽。这可是大好事,李纲卖给他的人情,要知道他们准备拥立太子,能够护卫赵炅抵达大内,那就是拥戴仪从的功勋。 现在看来,天子毫无疑问是赵炅的,能够护送入宫何等的风光,那就是天子的心腹重臣,谁又能完全免俗呢! “好,我们去东华门,请江宁府安抚百姓,入城禁军维持治安,防备宵小,事情远没有结束,诸位断不可大意。”李纲作为地位最高者,自然发号施令。 “可惜,秦大人未来。”钟离睿洒洒地笑道。 第1429章 祸起江宁之平乱7 秦桧,从昨夜到现在不曾露面,无论势李纲还是沈默,心中都明白这厮骑墙。固然是老儒做派,其左右逢源不愿担当,又让人极为不齿,没有人愿意去提他。 不可否认,这种文件的中间不站队的做法,也是大有学问的,无论哪一方取得胜利,都不可能全部人用自己人,需要拉拢大多数士人的支持,中间派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往往能得到胜利者的妥协,利益不会受到损失。 他在昨夜听闻双方开战惊惧不安,到了天明索性合衣休息,连王氏也没有再劝。 朱琏在见到沈默和李光时,顿时觉得轻松,她已经得知王秀回来了,却在惊讶之余松了口气。 “相公和诸公的府邸,怎样了?” “捧日天武各部入城,逆贼纷纷散去,诸公府邸有江宁府守卫,并无大碍。”李光急忙回答,却不知道王秀的府邸正遭到猛攻,形势已经非常危急。 “这就好。”朱琏松了口气,当她听到王秀回来的消息,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娘娘,我随二位大人去了。”赵炅显得极为镇定,表现出的风范让李光、沈默折服,这才是大宋的天子。 “也好,哀家陪同太子前去。”朱琏很欣慰地笑了,又问道:“相公何在?” “王文实正在平定叛乱,去大内迎接太子。”沈默很恭敬地回答。 “好。”朱琏心下很幽怨,为何不先来玉阳宫,却也明白孰轻孰重。 “有劳诸公,事不宜迟,还是尽早赶赴大内,驱散奸臣贼子。”赵炅不紧不慢地道,既然已经是生死较量,他也没有半点含蓄,要求直接镇压。 “太子真是长大了!”朱琏很欣慰地笑了,有时候心里明白,也要去做某些事,嘴上却不能不占据大义。 “娘娘,六军将士整装待发,想必两府都汇聚东华门。”李光稍稍躬身请旨。 “出发。”朱琏从卧榻上起身,手拉着赵炅向外走去。 张泉是一阵的激动,好难捱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却没想到王秀竟然回来了,来不及多想急忙跟上去,这个时候不在太后和太子身边,那才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当赵谌意气风发时,却想不到大批禁军沿着街道而来,如狼似虎地驱散了人群,直接抵达东华门。 “怎么回事。”当他得到禁军冲散人群,捕拿拥护天子的官吏士人,立即就脸色大变。 万俟卨可是老油条,立即意识到不好,急忙道:“难道是禁军哗变,还请陛下登东华门,必然会震慑逆贼。” 赵谌顿时打个冷战,面对如狼似虎的叛军,让他去面对,简直是要杀人,不由地转首看向赵柔嘉。 赵柔嘉也是一阵慌乱,却说道:“或许是禁军见东华门外人多,为了官家安危才驱散人群。” 此时,刘豫是面如土色,暗叫不好,自己是选错了战队,恐怕是前程堪忧,心下算计如何才能脱身。 “陛下,逆贼猖獗,大长公主说的不错,只要陛下登东华门振臂一呼,必然有响应者。”李正民也知道不妙,却处于维护天子出发,要做最后的反击,认为只要赵谌能撑得住,大局还是有可为的。 随即,那些有资格入宫的高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无外乎请赵谌招抚,毫无建设性的意见。 在场的人大多怀着投机心思,看到两府没有动静,认为赵谌还是天子,有着想当然的优势,随着越来越多人的站出来,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想要趁机捞杯羹。 却哪里想到形势变化太快,让人有拿不准的由头,怎么?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要是忠于天子的兵马,压根就不会驱逐东华门外官民,一副杀气腾腾地模样,分明是两府动手了,个个暗自焦虑不安,怎么不长个前后眼,更没有沉住气。 不过,这些人也是老油子,自然会抓住最后的机会,就算两府调兵入城,却不会给吏士说明情况,赵谌能够登上东华门,大肆斥责乱臣贼子,很可能引发部分人的倒戈。 赵谌被议论声搞的头都大了,不得不高声道:“好了,朕去还不成。” “陛下,逆贼依然据守太**内殿,还需要尽快拿下才是。”苗傅又站出来,说话时心中暗骂薛归义无能,区区太**竟然一夜没拿下来,还让银枪班据守,真是废物。 他却有点冤枉了薛归义,是因人手有些不足,围攻太**的班直不断减少,最终也仅仅两倍而已。高仁也不是傻瓜,既然不突围那就你不打我也不打,只要你敢来我就弩箭侍候,让那些班直也无可奈何。 上位者的目光转到了宫外,区区太**守卫显得无足轻重,那些班直侍卫也懒得强攻,以免对方狗急跳墙,白白害了自己的性命,反正大事定了,银枪班也得放下武器。 “怎么还没拿下?”赵谌有些诧异地道。 “留守班直不愿强攻。”苗傅不失时机上了点眼药,他看薛归义就不顺眼。 “还不给我拿下来。”赵谌恼怒了,任谁都不愿大内有抵抗力量存在。 “官家,还是东华门外要紧,区区百人成不了气候,待平定外面事,一切都能迎刃而解。”赵柔嘉没有在意,既然拿不下来就算了,些许小人物翻不了大浪,却哪里想得到,事,往往不尽人意,小人物也能影响大势。 赵谌还算从善如流,此时也没有别的好办法,无奈地道:“也好,那就让他们猖獗一会,走。” 高仁能坚持到现在,的确堪称奇迹,他们的弩箭用的差不多了,明白再打去只有死路一条,也做好了最后准备。 正当他巡视各处要害,交代侍卫节省箭矢,尽可能坚持长些,希望太子能够重新杀回来。 “太尉,抓到一个家伙,鬼鬼祟祟地要见大人。”两名将虞候押着一名班直进来。 “你是。。。。。哦,金枪班的姚坤?”高仁认出来了,这厮正是金枪班殿直姚坤,目光闪过一道杀机。 1430.第1430章 祸起江宁之平乱8 “太尉,小人也是奉命前来,咱们两班不能再打了,让别人看笑话。”姚坤直接开门见山地道。 “这话怎么说?”高仁心念一动,却谨防对方用计,关键时刻谁都不能相信。 “太尉不知,捧日天武军已经进城,晨晖门外可以看到,张太尉的意思是请诸位去晨晖门。” “要让我们离开太****高仁双眼细眯,杀气腾腾地瞪着姚坤,大有一言不合,立即就斩杀的势头。 姚坤苦笑不已,双手一摊道:“眼下形势谁还不明白,大家都想留条活路,不能给那些乱臣贼子陪葬,高太尉据守太***必然能为兄弟们说话。” 高仁明白了,看来形势发生逆转,那些班直的高等将校,开始给自己某条生路了,他却是再好不过的护身符。 这些将校拉拢到他,就等于呼应太子起事,从从逆的跟班华丽转身为从龙使臣,不是一般的算计。 “北门的将校也同意了,太尉率军掩护宫人北撤,可以直入晨晖门,让太子控制大内门户。”姚坤见高仁犹豫,急忙又来了句。 “好,传令立即出发。”既然有一线生机,高仁也索性豁出去,果断地抓住搏一搏,反正困守太**也是等死。 赵谌、赵柔嘉一行登东华门,却见禁军并不靠近门禁,而是在远处不断驱逐百姓,不由地暗自诧异,连万俟卨、李正民、苗傅等人也吃不透,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让天子威仪策反诸军将士,人家根本就不靠近,哪怕你喊破了嗓门也没人听到,出门更是不可能了,谁知道有没有丧心病狂之徒,先把你咔擦了怎办么? “你们拿个主意,到底如何是好?”赵谌终于忍不住了,无奈地问计左右大臣。 “只能派大臣前去,找他们的主事过来。”万俟卨来了个损的,反正他是不会冒险。 刘豫却眼皮子直跳,因为赵谌的目光转向他,生怕被天子派出去,白白丢了性命,那些禁军可不认你是哪门子大臣,人家就是执行军令而来,先别说被砍杀,就背背胖揍一顿,那里子外子都没有了,也别再庙堂上混了。 他眼珠子一转,急忙道:“万俟大人此言差矣,他们显然在等候逆贼首领,陛下只要安心等待便可。” 赵柔嘉眼看众人唯唯诺诺,谁也不愿意当露头鸟,不由地大为愤恨,事情顺风顺水时,一个个都是刚烈之士,怎么到了关键时刻,都成了软蛋。 李正民没有让人失望,果断地站出来道:“陛下,臣出去诏谕那些将士,质问逆贼为何犯上作乱,定让他们来东华门请罪,还望陛下恩准。” 众人总算松了口气,这个风头是有很大的利益,却要冒极大的风险,索性让李正民哪去得了,大家一致地没有异议,二十年来,赵谌面前对某事唯一一次全员通过。 赵谌大为欣喜,激动地道:“知道卿家忠厚长者,还要小心才是,万不得已不要激怒逆贼。” 有了天子的安慰,李正民激动地满脸通红,腰板也硬朗了许多,再也不顾刀斧加身,决然道:“臣,这就去。” 望着下城的李正民背影,赵柔嘉狠狠扫了眼众人,轻声道:“官家,先去楼里歇息,刘大人还不快来。” 刘豫眼珠子直转,想着脱身的办法,却被赵柔嘉招呼一声,不由地暗暗叫苦,真是偷鸡不成赊把米。 却说,王秀在镇压了赵构藩邸,开始了下步的计划,他立即北上去迎接太子,这才是关键的关键,无论他怎样的强势出手,都不可能直接和皇权对碰,只能以太子来承接。 通过不断派出急脚子联络,他和钟离睿、欧阳澈等人畅通消息,率军到了秦淮大街和伊正街的交汇口,恰好遇到李光、沈默的护卫队伍。 “文实可算来了,真让人虚惊一场。”沈默看到王秀在路口,当即拍马迎了过去,欢喜的不可用言语表述。 李光也是松了口气,虽说听到王秀来到,也知道禁军入城,却总觉得不太踏实,似乎少了点什么,当他看到了王秀却明白了,不免苦笑拱手道:“文实,前方怎样了?” “大人放心,万无一失。”王秀对李光商议的询问,自然是很随和地回答。 “那就好,还要文实护送娘娘、太子回宫。”李光松了口气,既然把王秀当成最大的寄托,那就全部推到他身上。 “我去拜见。”王秀下马快步走到銮驾前,躬身作揖道:“臣见过娘娘,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无妨,还请相公多劳累。”朱琏已经看到王秀,心下激动地不能自己,却不能不故作镇定。 “王公南下,北方可曾安排妥当”赵炅淡淡地问道。 王秀听了眼前一亮,直起身子朗声道:“太子放心,一切按部就班,待臣再次北上,就是大军席卷北方时。” “有劳王公了。”赵炅和朱琏坐在一起,却看了眼自己的祖母笑了。 “笑什么?”朱琏见赵炅笑的很诡异,不免有几分疑惑。 “朝廷有王公,何其之幸!” “真是人小鬼大。”朱琏一怔,旋即又是一阵心虚。 王秀并没有再去看朱琏,来到李光和沈默身边,轻声道:“刚才,却有一则好消息,相信你们会高兴的。” “文实又卖关子了,赶紧说。”沈默是一身轻松。 “刚才有银枪班卫士来,禀报晨晖门被他们和金枪班掌控。”王秀平静地说道,声音没有半点波澜。 “晨晖门,那岂不是说。。。。。。”李光眼前一亮,却又充满了警惕,沉声道:“三衙卫士几乎全部倒向大长公主,其中或许有蹊跷,不可不防。” “这是自然。”王秀同意李光的谨慎,却又道:“此时形势必争分秒,就算有诈又能怎样,只要能通过关防,实力可以碾压一切。” “文实,你可是。。。。。”沈默有感王秀的冒险,他印象中那是四平八稳,绝不是冒险一搏的赌徒。 1431.第1431章 祸起江宁之王家解围 “都什么时候了,只要太子入宫,大局可定。 ”王秀大袖一挥,转身上马,没有半点磨叽。 既然双方撕破脸的干起来,还顾虑哪门子闲事,无论出怎样手段,赢得胜利才有资格说话,现在最重要的是占领大内,请太子登基才能在大义上站住脚,否则一切都存在变数。 “有些冒险啊!”沈默摇了摇头道。 “文实做得对哦,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太子入宫,一切就能定下大局。”李光稍加沉吟,认同王秀的主张,非常时就应该有所取舍,哪能犹犹豫豫,又道:“还要给伯记他们消息,让他们火速赶来。” “也罢,就跟着文实干了。”话虽如此,沈默却是轻松的,他太信任王秀的能力了,如果不是其回来从容布置,今天恐怕就是两府败亡,毕竟对方占据优势。 王家府邸的战斗依然在继续,护卫伤亡是非常大的,江宁府的巡军、缉捕使臣,几乎全部战没,他们已经放弃了正堂,退入了二进院抵抗。 “赶紧给我冲,他们坚持不住了,呵呵,天下最富有的妇人,可是都在里面,弟兄们真是交好运了。” “杀,冲进去给我杀,到时候财帛随意拿。” “快点,他们的箭矢少了,赶紧给我冲上去。” 随着护卫抵抗的不断减弱,各级将校不断催促侍卫向前,情形是相当的猖狂,到了不可言喻的地步。 薛归义更是猖狂无比,他不断督促侍卫前进,并许诺劫掠王家财富,猖狂到了极点。 不过,就在他洋洋得意时,却在东面街道卷起一阵雷鸣,瞬间吞没担负警戒的班直小队,触动了后队的人。 “太尉,不好了,天武军,天武军的车兵和马军杀来了,外围的兄弟们全军覆没。” 薛归义大吃一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怎么天武军进城了?还对班直大开杀戒,这也太玄乎了。 “太尉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薛归义猛然惊觉,却已经有些晚了,府邸门外传来战车车轮的咕噜声,还有战马铁蹄的奔驰声,连续的叫骂,更有金戈铁甲的蹡蹡交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前面给我顶住,你们跟我来。”他忽然感到还怕,没有半点犹豫就抛弃了袍泽,自个快步跑到府邸门口。 却见外面街市上,一对对马军环绕,一辆辆战车奔突,二十余辆轻型辎重车上,挑跳下上百天武军吏士,个个手持强弩,对准班直侍卫就是射杀。 “跟我挡住,挡住他们。”薛归义脸色煞白,明白完蛋了,肯定是两府动手了,还有那些可恨的大帅们,必然是有人依附了两府,不能再待下去了,吼道:“把战马牵过来。” “那是薛归义,不要放走他。” “跟我围上去,这些叛乱的班直,全部给我射杀。” “一个不留,敢围攻相府者,杀无赦。” 想跑也是晚了,十余名天武军吏士围上来,把薛归义的退路截断,你就是再勇猛,没有战马也是白搭,何况这厮并非勇将,甚至连战场也没有上过,有几分本事却没有临战经验,此时是乱了手脚。 “嗖嗖”,两支弩箭窜出虚空,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却正中薛归义****,这厮穿的是半装铁甲,却无法阻挡三十步内神臂弓直射,弩箭建起几朵艳丽的血花。 薛归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会中箭,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惊讶地低头看着身体外的箭杆,然后一名天武军吏士冲上来,看准脖颈一刀就斩了下来,然后就没然后了。 那些班直侍卫也不是傻瓜,眼看人多势众,装备齐全的禁军抵达,立即四散夺路而逃,根本就不敢停留,真是逃不掉的话只能弃兵投降,生死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些天武军将士没有像喊话中那样杀戮,他们显然得到军令,不得大肆杀戮,能俘虏的尽量俘虏,毕竟不是可恶的金军,倒是少了屠杀。 “总算是过去了,看来两府诸公还算明白。”王卿苧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天武军再不来,她们只能退入后院,那可是无法再退的死地了,最终想好了不能落入对方手中,唯有自尽一路。 “好了,赶紧出去看看,那些护卫死伤太甚。”友琴莫言也是心揪不已,暗自庆幸总算熬过去了,作为王家大妇的她,首先考虑是安抚人心,活下来都是今后的死士。 “你们去看看孩子们,我先去前院。”王卿苧没有停顿,说完转身就出去。 友琴莫言并无异议,她们都是王秀的内眷,虽说并无女子不见外人的规矩,只是堂堂的诰命夫人,也不能随意抛头露面。她们需要维护王秀的脸面。 王卿苧属于例外,她是王家的闺女,又没有婆家,天下顶级的女商贾,抛头露面多了,连士人也见怪不怪。作为诰命夫人,就算有人说也有人反驳,你有本事每年纳百万赋税,又拿出数万贯捐赠居养院和福田院,没有就给我闭嘴。 消息传得很快,甚至传出王相公回来的消息,有人不相信,却也有人相信,秦桧依旧是迟疑不决。 他早就穿好了官服,却磨磨唧唧犹豫不决,最终依旧没有下定决心,连王氏的话也听不进去。 一炷香前,管家匆忙来报大批禁军入城,让他大吃一惊,无论是谁的兵马,都到了抉择的时候,连忙派人去打探。 “王文实回来了,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当管家气喘吁吁地再次回来,秦桧惊呆了,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王秀绝不会从前线回来。要是王秀不会来的话,无论哪方胜利,他都能保住利益,此时却有点变味了。 “怎么就不可能,没看到两府沉默了整夜,侍卫水军夜间只控制涌川门,这里面透着怪异,我说了你还不听。”王氏非常抱怨,她极力要秦桧汇合两府,站到王秀的一面,却无法让秦桧做出抉择,平素对他唯唯诺诺的老汉,竟然咬着牙坚持,让她恨的咬牙切齿,更恨自己没有坚持,默认了中间立场。 1432.第1432章 祸起江宁之东华门外 秦桧还是不能尽信,只是关键时刻不能不做出抉择,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还不是一般地倒霉。 “老汉,无风不起浪,恐怕禁军入城是拥护太子,你可要把握最后机会,不能再坐等成败了。”王氏恨的咬牙切齿,却不能不维护秦桧,谁让他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个说的倒是不错,我不妨去上朝,顺便探听虚实,路上做出决断。”秦桧有几分心动,却还是要再谨慎,自己可是两府首相,一不小心将是万劫不复。 “老汉糊涂,不要再犹豫不决,谁都救不了你,真是猪油蒙了心。”王氏恨铁不成钢地道,几乎站起来指着鼻子骂,道:“昨夜机会丧失,今天决不能出门,就在家中好好休养,将错就错算了。” 秦桧一怔,旋即明白王氏的意思,不由地眉头动了动,现在出去算什么?是去东华门支持太子,还是力挺天子,你能说清楚吗?还不如坐在家里等着,至少你是两不相帮,最终会被划入中间势力。 让沈默、李光惊讶的是,他们一行抵达晨晖门,竟然没有遇到抵抗,金枪班和银枪班两大都虞侯恭敬地迎接,实在出乎意料,顺利的让人不敢相信。 “臣恭迎太子回宫。”高仁意气风发地迎上去,为太子拼命一夜活下来,作为胜利者的他相当自负。 “卿家竟然坚持下来,又夺取晨晖门,孤心甚慰,银枪班诸位壮士怎样?”赵炅作为主角,自然要善加抚慰。 “承蒙太子上心,臣等无恙,金枪班昨夜归附迎太子回宫。”高仁还算是厚道,又有感太子的宽厚仁慈,也越发地谦恭起来。 一众金枪班将校松了口气,归附和昨夜归附大不相同,这就是态度问题,危难时投奔是雪中送炭,好转时投奔那就是见机行事,这是份大大的人情啊! 王秀看了眼赵炅,心中很是满意,赵炅能笼络人心,心智绝不是孩子,他非常满意。 王秀丝毫没有浪费时间,他留下一队兵马守卫关防,率军拥护朱琏和赵炅进攻,火速向垂拱殿进发。 “知道诸位卿家忠义,还望谨守职责,不能有片刻大意。”赵炅很有威仪地道。 当然,事权从急下,请朱琏和赵炅颁布两宫旨意,请重臣通过晨晖门入宫陛见,并昭告各路勤王占据各门。 李纲、蔡易等人正在东华门外,却听到李正民出宫,倒是有几分诧异。 “大人,他们是破釜沉舟,你看如何?”蔡易再平庸也明白,对方绝对是传天子指挥,是要瓦解人心的。 “不能不见啊!”李纲摇了摇头,他们始终坚持清君侧,李正民出来代表天子,要真的拒绝见面,恐怕在道理上就弱了三分,左右吏士也会惊疑不定。 “李正民妖言惑众,如之奈何?”蔡易并不甘心李正民,而是怕对方煽动吏士,毕竟那些下层吏士不明白情况,只是严格第执行军令,成败只在大家一念之间。 “见机行事。”李纲沉声道,眼中却隐隐有杀机。他也不是好良民,该动手时并无半点犹豫,就像当年镇守开封,对付造谣生事的将校,一口气杀了二十余人。 应该说这些温文尔雅,讲究规矩的老臣,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刻,对僭越规矩的人,下手绝不会含糊,甚至比那些所谓奸佞更狠毒。 李正民一路是雄赳赳气扬扬,不断宣称是天子特使,有人煽动兵变围困大内,要捧日军吏士不要从贼,引的常贵咬牙切齿,恨得不直接宰了这老匹夫。 当他看到李纲、蔡易时,目光含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劈头盖脸地责问:“两府重臣围困天子,古来未有,真是李大人干出来的?” 蔡易觉得很恼怒,他可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地位绝不在李纲之下,竟然被李正民忽视了,任谁也不会坦然,也不在乎李纲的心情,厉声道:“大胆逆贼,竟然敢鼓惑官家,要对太子不利,还不给我跪下。” “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奸佞余孽,侥幸依附权臣得了宰相,还敢张狂呱噪。”李正民很鄙夷蔡易,先不说前太师蔡京,就是蔡易也是庸碌无为之辈,竟然窃取执政多年。 蔡易大为恼怒,李正民把他大爹爹都给骂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几乎蹦起来指着李正民,骂道:“李方叔,你这惑乱天子的小人,也敢辱骂靖难大臣。” “好了。”李纲心情不太好,李正民是何等人,他是非常清楚的,也很敬佩对方,当年对方弹劾王秀,他从心底是支持的,却不想终究走到了对立面。 目光复杂地看着对方,沉声道:“玉阳宫遭到叛逆围攻,太子是九死一生,方叔,你真的错了。” 李正民一怔,目光痛惜地盯着李纲,沉声道:“伯记,难道你不知天子康健,竟让太子监国,竟然任由权臣胡作非为,今日又率军逼近大内,这就是匡扶天下吗?” 李纲本身心中别扭,再怎样说赵谌都是天子,法理上他不占据大义,被李正民义正言辞驳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常贵眼看左右吏士脸色难看,不由地大为吃惊,他可是把身家性命都压在王秀身上,要真的李正民乱了方寸,那可如何是好,当下厉声道:“分明是你等逆贼鼓惑官家,才让太子险些遇害。。。。。。” “住口,粗鄙武夫竟敢妄议朝争,该杀。”李正民双目圆瞪,怒斥常贵,他甚至能够容忍蔡易,却不能看到武将插话,这是对读书人的羞辱。 常贵是旅镇都指挥不假,也掌握五千精锐禁军吏士,却本能地对文官敬畏,还是掌握百官纠察的御史中丞,那可是疯狗中的大疯狗,连文官也不轻易愿得罪,何况是他。 “方叔,过了。”李纲很不高兴地道。 李正民不以为意,正色道:“我等苦读诗书,正是报效天下家国,怎能面对天子作乱,哪怕是太子也不行。” 1433.第1433章 祸起江宁之有点乱 李纲是脸色惭愧,蔡易暗叫不好,无论怎样说,赵谌占据着家国大义,王秀的天授君权,又让君主不断地神话,万不能在这点硬碰硬,立即反驳道:“读书是为天下苍生,家国不幸,天下受累,我等正是矫正不利,顺天行事。 ” “小人,住口。”李正民不待见蔡易,眼看这厮猖狂,气的怒发冲冠,上前就是一耳刮子。 蔡易完全没有防备,被打的那个通透,连帽子也歪了,还差点退了两步后坐倒地上,反正里子面子都没了。 他是又惊又怒,也来及多想了,捂着脸大吼道:“给我拿下,把这逆贼给我拿下。” 御史中丞动手打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可是绝少见到的奇观,平时最多也就是指着鼻子骂,常贵看的是目瞪口呆,直到蔡易气急败坏,他才反应过来,急忙亲自来拿李正民。 “蔡家老二,你好大胆子。。。。。。” “给我拖下去,把这条疯狗嘴堵上。”蔡易怒气冲冲地怒吼,恨不得杀了李正民,无论怎样说,这巴掌都成了笑谈,他堂堂蔡相公,都是市民茶余饭后的佐餐。 李纲也非常震惊,李正民竟然当众打了蔡易,要知道文臣当中斗殴是很严重的,尤其是御史中丞打了宰相,那是要受到处分的,眼看蔡易要人拿下李正民,就要被拖出去,急忙出言制止道:“好了,放开中丞。” 常贵不敢违背李纲,却也没有放手,由两名备身卫士接手,依然是看押者,既不得罪李纲又卖好蔡易。殿前司的将校多有眼色,相比外军会做人,也是外军看不起他们的原因。 “好了,不要闹腾了,大事要紧。”李纲的嗓音很疲乏,整个人也显得有气无力。 还没等蔡易说话,却见一名玉阳宫内侍进来,一名更戍官紧跟而入,急切地道:“二位相公,这位。。。。。” 那宦官眼看着李纲和蔡易,总算松了口气,尖声道:“总算见到二位相公,王相公护送娘娘、太子进宫,请二位相公召集百官,火速去垂拱殿。” “怎么,入宫了?”不要说李纲、蔡易惊讶,连李正民也目瞪口呆,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感觉脑子转不过来。 “正是,王相公派奴臣知会诸位相公,请率诸位重臣面圣,这是原话。”宦官古怪地看了眼李纲,不敢讥笑几位的表情,要知道两府对殿中省可是有监督大权,换句话说宦官生死,全部掌控在两府手中,尤其是枢密使李纲。 “说说详情。”李纲没有忘乎所以,而是警惕地看着宦官,关键时刻任何事都可能发生,他不敢有任何大意,目光仅仅盯着宦官,不对劲立即拿下。 “二位相公,这又怎么说呢!”宦官也不是傻瓜,自然看出警惕的目光,急忙把从看到王秀都说了。 蔡易点了点头,看了眼李纲道:“应该没错。” “来人,把这阉寺给我拿下。”李纲脸色一变道。 几名卫士立即上前,把宦官押了起来,让蔡易大吃一惊,失声道:“李大人,这,这是为何?” “把中丞放开。”李纲淡淡地道,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 蔡易再也不能淡定,他已经意识到什么,瞪大眼睛盯着李纲,颤声道:“李大人,你这是何意?” 李正民眼前一亮,喜道:“还是伯记高义,悬崖勒马犹未晚矣!” 乱套了,常贵脸色极为难看,他不相信李纲会变脸,却不能不相信,怎么办?一时间没了主张。 此时,赵谌也得知晨晖门失守的消息,他刚端起的茶杯摔倒地上,整个人愣住了,不知如何是是好,大吼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谁能告诉朕。” 在场的万俟卨、刘豫也是束手无策,这叫什么事啊!怎么会让太子进宫,竟还有人看到了王秀,他不是在开封吗? 赵柔嘉也是吃惊不小,眼看几位老油子敛口不言,急躁地道:“二位大人为何不说话?” 刘豫是后悔不已,娘娘和太子进宫,还是王秀护卫来的,到现在没有一位两府重臣面圣,这就说明很多问题,他自信数十年宦海生涯,却押错了对象。 万俟卨也是惊惧交加,为了自家的性命,不得不说道:“陛下,当火速回宫镇压。” 一旁焦急万分的李综,气急败坏地道:“为何大王还不起兵,难道他和王相公勾结?” 赵谌眼皮子一跳,心下生出诸多的寒意,却来不及多想,仓促地道“先不要说大王如何,赶紧集结班直。” “官家,把班直调入内宫,东华门和宣德门怎么办?”赵柔嘉冷不防来了句。 班直侍卫只有三千余人,被外派还有所谓叛乱,宫城只有不到两千人,还要防卫整个大内的四壁,本身就不够用了,在向内宫调遣人马,恐怕只能放弃关防。 赵谌心中一片乱麻,早就不知怎样是好,不由地道:“你说,应该如何是好?” “真是王公来了,可曾看的真切?”赵柔嘉没有理会赵谌,反倒是询问福宁殿邸候。 那福宁殿邸候战战兢兢,他的身家地位全系赵官家,岂能不十分上心,肯定地道:“奴臣远远看着,绝对是王相公,还有捧日军的将士,绝不会有走眼。” 赵柔嘉一阵心揪,王秀本身在行在并无可怕之处,关键是竟然关键时刻出现,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最让她发酥的是竟率军拥护太子入宫。 此时,一名高等将校进来,也顾不得君臣之礼,惶恐地道:“陛下,逆贼已经到了垂拱殿,臣虽然率军拒绝,却仍然被驱逐。” “什么,那么大的胆子,你难道是废物不成?”赵谌大为恼怒,几乎是拍案而起。 “陛下恕罪,臣只有几十人,他们却有上千捧日军将士,实在无法拦截。”将校大叫委屈,几十人能和上千人打?简直拿自己不当回事。 “怎么会这样,朕亲自去,我到要看看,谁敢阻拦朕。”赵谌彻底发飙了,直接起身向外走去。 1434.第1434章 祸起江宁之赵炅登基 万俟卨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刘豫却犹豫不决,最终站住了脚步,趁着别人心事重重,悄然把身形隐去。 赵柔嘉来到城头,看着赵谌步履斑斓地下城,又张望东华门外的情形,却不知在想什么。 却在东华门外,那份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宦官惊讶地瞪着李纲,惊颤地道:“王。。。。王相公。。。。回、回来,太子登基,相公、李相公竟然。。。。。大逆不道。” “李大人,你这是。。。。。文实已经回来了。”蔡易惊恐地瞪着李纲,明显的反水节奏,他显然不知所措。 “呵呵,伯记兄高义,你我一同面见天子。。。。。”李正民大为欣喜,甩甩袖子就要拉着李纲,有了这位老兄的支持,天子还是大有可为的。 “好了,方叔,该放下的就放下。”李纲见宦官脸色尽是惊慌,全然不是装出来的,果断地换了另一幅脸色。 李正民惊愕地看着李纲,有些跟不上急速拐弯,不明白李纲要做甚么,急促地道:“伯记、伯记兄,你这是。。。。。。陛下那里、那里,难道你真要违逆不成?” “方叔,太子睿智,绝不在秦皇汉武之下!”李纲语气沉重地道,向李正民表明值得立场,不是在帮助王秀,更不是违逆朝廷,而是为了天下选择明主。 “呵呵,好你个李伯记,呵呵,好啊!”李正明几乎不敢相信,却又沉沉地松了口气,人家分明是试探宦官真伪,非常时岂能信人?自己还自以为是,真是天下第一号蠢蛋,当即放肆地狂笑起来。 “好了,把他拿下看押,要好生侍候着。”李纲不忍心看李正民被拿,他的立场是一样的,目地也是相同的,只是做事方式不同,导致了今天的相悖,他把李正民拿下并非加害,而是要保护起来,不能让蔡易把对方害了。 “李大人,为何搞的神神秘秘?好不吓人。”蔡易抹了把虚汗,刚才真让他吃惊,认为李纲要反水。 “我怎么知道真假,只能试探一二。”李纲淡淡地回答。 “李相公,能不能放下奴臣,诸位大人都去面圣了,二位相公还不快些。”宦官吓的差点尿了裤子,这会才意识到李纲是怀疑而已,不由地松了几口气,心里问候对方女性十八代祖宗,却没去想自己行不行。 “易之,你和诸位太尉在此坚守,千万不能为人所动,我先去见过娘娘和太子。”李纲做出了决断,东华门外不能没有重臣坐镇,蔡易显然是合适的人选。 “好,大人放心。”蔡易明白轻重,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他是王秀的铁杆,早就处于人生顶峰,不认为自己能监修国史,或是领枢密院事,自然不在乎拥立之功。 却说,赵谌急冲冲赶赴垂拱殿,却在右嘉肃门吃了闭门羹,此时的关防紧闭,连他这个天子说话也没用。 左右班直侍卫面面相觑,他们都觉得甚为可笑,赵官家竟然在内宫吃瘪,还是来自捧日军的拒绝,那可是第一禁军。 “简直是混账,他们这是造反,朕绝不姑息,绝对不能姑息。”赵谌气的在步撵上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官家,可以从禁中角门绕过去。”李琮献计献策,他也是焦急万分,分明是拒绝官家的意思,说明太子正在垂拱殿加冕,为了自家前程,只能希望赵谌能及时介入,只要能抢先一步,或许还有希望。 “快,快走。”赵谌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急忙吩咐北去禁中。 此时,越来越多的大臣,通过禁军保护的通道来到垂拱殿,两府六部各寺监重臣基本到齐,很多人惊讶地看到,王秀竟然在大殿台阶上站着,还腰配直刀,一身征尘,这厮不是在开封吗?只是能来的每个傻瓜,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些许。 朱琏倒是没有浪费时间,简单地把事情说了,直接就扶太子继承皇位,尊称赵谌为太上皇。 “诸公,天子甚至羸弱,已经不能担负天下重任,决定请太子登基,由皇太后来主持大典,诸位还不参见陛下。”王秀神色庄重地宣布赵炅登基,一切都是匆忙的,却以他的强势,让众人接受现实。 既然是水到渠成,赵炅的贤明又是有目共睹的,大家也都能接受,尤其是沈默、李光等重臣参拜,让某些人放下最后的犹豫,哪怕你心中再有不甘,也无法在王秀面前抵抗,一切又是那么恰如其份。 赵炅表现的也是那么平静,很自然地道:“朕受命天子大位实在惶恐,当此逆贼作乱危难之际,也就义不容辞,还望诸位卿家同心同德,共渡难关。” 朱琏的心情是复杂的,一切就像是闹剧,却又那么的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容有半分的犹豫。 她不愿和儿女纠缠,却不得不最终做出决断,好在赵炅没让她失望,表现的镇定自若,完全具备天子风范,让她那忐忑的心放下许多,只愿赶紧结束这一切。 当然,赵谌、赵柔嘉的命运如何?完全取决于王秀和重臣们,赵谌被尊位太上,应该是没有大碍,她所担忧的却是赵柔嘉,历来公主谋逆唯死而已,该如何是好? 她的心很沉重,尤其的悲伤,却去看脸色萧杀的王秀,没来由打了个冷战,宫廷斗争向来无亲情,他们兄妹做到这个份上,恐怕早就深深激怒王秀。 也是赵谌的悲剧,他像无头苍蝇来回奔波,每次不是遇到关防紧闭,就是吏士林立,压根就没有办法过去。 李琮很悲观,现在赵构没有动静,又有王秀的出现,傻子都明白怎么了,赵谌像个傻瓜来来回回,绝对是浪费大好时机,眼看事不可为,半点机会也没有,他起了逃跑的心思,不由地道:“官家,奴臣请官家火速出宫。” “你说什么?”赵谌大怒,脸色气的铁青,要不是坐在步撵上,他早就要爆打李琮。 第1435章 祸起江宁之赵谌出逃 “官家,大势已去,只能出宫暂避风头,汇聚忠贞吏士,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李琮心情特别沉重,他本着最后的忠心,也为了自家考虑,不想在宫中被瓮中捉鳖。 万俟卨眼珠子一转,非常认同李琮的算计,很明显王秀扶持太子登基,随着捧日军的入宫,待在宫中已经无法作为。 为今之计只能出宫,甚至离开江宁,去江州或者去宋州,必然会有守臣响应,他也不想来回奔波,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却是在没有别的办法,早就被打上赵谌、赵构、赵柔嘉的标签,更何况又深深得罪王秀,人家绝不会放过他。 如果指望王秀用对付张启元手段,放在他的身上用,还算是能活下去,那就大错特错了,老于世故他明白,当年王秀不可能杀张启元,那是一场政治斗争,远没有到兵戈相向的地步,杀了张启元的话,恐怕会留下恶名,把对方逼迫到背叛家国的地步,不失为高明举措。 就是这种相对温和的斗争,王秀依然用残酷的手段,生生火炼了福国大长公主,那可是活生生把人给烧死,想想都不吝而寒,庙堂争斗何至于此。 如今,那真是图穷匕首现的生死较量,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从**上消灭对手,才是最正确的方式。接下来必然是血雨腥风,甚至连赵构、赵柔嘉都无法幸免,何况是他这个失意之人,让他去都水监的时候,就察觉那股杀机。 “陛下,大官说的有道理,赶紧出宫召集勤王大臣,才有一线生机。” 赵谌傻眼了,连万俟卨也让他出宫,难道真到了山穷水尽地步了?眼看大好形势,为何变成如此模样? “官家,再不决断,悔之晚矣。”李琮看了眼万俟卨,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深知老匹夫的打算,他们都是不甘俯首就戮,只有出去才能有机会,甚至做好了劫持赵官家的准备。 “这可如何是好,主主,她去哪里了?”赵谌也没了主张,刚才是心急如焚,四处找门路去垂拱殿,夺回他即将失去的权力,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现在走投无路,习惯性地想起了赵柔嘉,却发现自家妹子不在,仿佛没了主心骨。 “官家,主主和侍郎他们,就没有跟过来。”李琮不阴不阳地道。 万俟卨眼皮子一跳,暗骂阉寺好毒,竟然连赵柔嘉也敢下眼药,要是能逃出去还真得防着点。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不来。。。。。。”赵谌当即就愣住了,忽然冒出被抛弃的念头,他绝没想到被李琮引导。 难道,自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连相依为命的妹子,最终也舍弃他而去?不能相信,他几乎陷入了疯狂,不断锤击步撵,大吼道:“不可能,不可的。。。。。” “大人。”李琮有点傻眼了,眼巴巴看着万俟卨,希望这老匹夫能赶紧想办法,至少不能在宫里浪费时间。 万俟卨也是一头雾水,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大长公主是出城搬兵,只要陛下推出大内汇合,未尝没有机会。” 说来说去还是走了,赵谌自然听不进去,李琮无奈地摇头,低声道:“这可如何是好,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万俟卨自然明白,要不是太子登基仪式不能打断,早就有大批捧日军围过来,眼看越是耽搁越不利。或许,赵谌不会有大碍,他们这些人可是有身家性命之忧,决不能再等了,哪怕用强也得让天子出宫。 他眼珠子一转,道:“陛下,或许,大长公主就在宫外接应,还是速速汇合妥当。”说着,就给李琮打个眼色。 李琮也不是傻瓜,立即明白对方意思,急忙对抬步撵的班直急吼:“还愣着干嘛,赶紧请官家出宫,想等死。” 班直侍卫立即醒悟,也顾不上许多了,立即抬着步撵想宣德门而去,那动作快得跟兔子一样,谁不想活命啊!至少出了大内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不少随行人中目光闪烁,脸色变换地很快,跟在后面也不知想些什么,反正有人不时地掉队。 当他们通过宣德门时,赵谌似乎清醒过来,猛然停住了厉声宣泄,似乎想要说话阻止,却又没有说出口,转首回望宣德门,双目闪过一道哀伤,整个人几乎要瘫在步撵上。 此时,赵炅的加冕仪式完成,应该说是一场简易的仪式,主要是为了接见朝廷重臣,坐实登基的节奏,按照王秀的说法,逆贼作乱一切从简,大庆还得放在后面。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争时间的赛跑,你没有皇位就不可能占据大义,坐实了天子名份,才好去号令群臣,而不再是太子尴尬地位。 “陛下,东华门外尚有大量官民,还要请陛下安抚。”李纲作为枢密使,自然要提出建议,毕竟祸事没有结束,真有点动荡会酿成大乱子。 “王公,你认为如何?”赵炅倒是先征求王秀意见,体现出最起码的尊重。 “陛下,臣虽是南下平乱,却早就任边帅,不敢擅言两府要事。”王秀很自觉地回避,或许是很假很虚伪,却非常符合朝廷制度,至少让别人拿不到他的把柄。 话说的李纲、李光等人直翻白眼,还边帅不敢擅言两府,谁不知道镇压乱事是他暗中部署,到这份上就成了外人,脏活都泼到别人身上,好个没脸没皮的王文实,端的不为人子。 驱散百姓,捕拿太上、大长公主,想想都让人头疼。 朱琏显然知道王秀避嫌心思,也就不便勉强,开口道:“王公说的也是,此事,还请二位李相公操劳。” 李纲不免苦笑,驱散百姓那可是得罪人的活,王秀这厮做好人,非得拿他来当苦力,真有种要骂人的冲动。 正在此时,一名黄门进来给张泉嘀咕两句,张泉脸色微变,急忙来到赵炅御座下,弓着身子轻声道:“官家,太上出了宣德门。” “那么快?”朱琏一怔,语气似乎有几分轻松。 第1436章 祸起江宁之大定 垂拱殿内一阵沉寂,赵谌竟然出宫了,这可是危局中最后一步。留在死局的大内,无非是俯首就擒,退一步才是海阔天空,外郡必然还有响应的守臣,要是审时度势,未尝没有反叛的机会,何况大宋行朝面临开战。 但是,谁也不会主动退出追捕太上,那可是要动刀兵的,还不知史书怎样去记载,李纲、李光甚至生出立即去东华门的冲动,这破活计谁敢做谁去,他们可不想参合进去。 王秀的算计是算计,真到了点子上又是一回事,读书人哪个不爱惜名声,就算赵谌被尊为太上,也不是大臣能去捕拿的,大家都要为身后事考虑。 王秀深知事关重大,赵谌要是真出城的话,对新朝廷绝对是很大的威胁,天下绝不缺少野心家,更不缺少火中取栗的人,乱起来恐怕坏了大事。 他绝不容许事态超过掌控,更明白大家不愿顶屎盆子,危急关头还得自己上,立即收回刚才的推迟,中气十足地道:“请李大人火速去东华门,在下去迎接太上回宫。” 既然王秀愿意出头,李纲自然大喜过望,急忙答应,他也不管王秀是宰相还是边帅了。 只是李光却少有地犹豫,郑重地道:“王大人,太上要执意不回,如之奈何?” 李纲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光想着赶紧去东华门,却忽略王秀可能的杀手,要知道最快稳定局面,确保赵炅地位稳固的,最好是赵谌从**上消失。 他不愿去追捕赵谌,甚至希望王秀去顶岗,却绝不想太上有任何危险,要知道民间私下传言,渊圣是的不明不白,连女真人也说不明白,隐隐有阴谋影子。虽说,有些捕风捉影的味道,却不代表全然没有,谁知道王秀会做出怎样的事情?还是谨慎点为好。 至于虢国郡公赵旻,那还是个孩子,更适合韩氏在大殿内参拜天子,不具备任何威胁。 王秀没有等李纲说话,朗声道:“必然劝太上回宫。” “相公快去,免得太上北逆贼鼓惑。”朱琏一锤定音,她相信王秀不会害儿子,没有人比王秀更放心了。 “臣份内事,娘娘放心。”王秀稍稍躬身,转身快步下去,他不能耽搁时间,必须要以最快速度寻找赵谌,绝不能让其和乱党汇合,再掀起波澜。最重要的是,他不能放任儿子任性,最终闯下无人能挽救的大祸,更不愿儿子丢了性命。 有些事,就算他拼命维护,你要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谁都救不了你,赵谌就处于最危险的边缘,要是真的逃出去号召勤王救驾,矛盾就会彻底公开化,没有半点掩饰的可能,最终结果只能胜利或被消灭,没有第三个可能。 李纲疑惑地望着王秀背影消息,为何这厮那么急不可耐,希望不要对太上不利。 既然赵炅登基,自然是派出内侍昭告四方,稳定军心民意,李纲出现在东华门,宣布新皇登基,太上被逆贼劫持,并用天子玉玺和枢密院虎符调兵,殿前司和侍卫马步水军莫不俯首听命,整个大宋行朝的军事机器运转起来。 这招是很老套,确实是最实用的套路,无论你信不信,朝廷的意志代表一切。 叛军是如惊弓之鸟,被禁军追杀的四处逃散,赵旉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却在率最后几十名将校逃窜时,被江宁府巡军缠住,不得不陷入生死搏斗,最终被赶来的天武军将士斩杀,大好的王公贵族,再不甘心也不能不俯首就戮,普通的士卒可不管你长子郡公,大好首级是他们报功的好玩意。 东华门外的臣民看到天子诏谕,傻瓜也明白大势已定,绝大多数人开始散去,禁军将士也开始清场,分批把守各个要道,捕拿那些死硬分子。 那些妄图幸运的大臣,有些人是幸运的,早早地开溜了,还有些抱有希望的,全部被禁军拿下,跑都没地方跑。 刘豫也够悲剧的,本来已经出了东华门混入人群,却哪想到被人认了出来,还是被缉捕使臣认出来的。这位爷可是很苛刻,平时压缩缉捕司的公使钱,引起缉捕使臣的怨恨,自然不会放过他,立即就被请了回去,路上还被狠狠羞辱。 现在,你就是侍郎、直学士,任你低声下气或是疾言厉色都不管用,人家只要在东华门拿了你,你就自认倒霉算了。 至于大内的那些参与班直侍卫,压根就不是捧日天武军对手,当赵谌仓皇出宫时,他们就乱了阵脚。 不能不说,这些班直侍卫很可悲,他们跟随赵官家夺回权力,也算是正儿八经跟随天子,并没有任何错误可言,更谈不上叛逆造反。不过,有些事不一定非得是黑白,你站错了队哪怕是对的,最终失败也是错的,没人跟你讲道理,或许千百年后史学界会给你正名,那又有何用? 某些人坚决死战到底,还有人想要突围逃离,却哪里架得住如狼似虎的吏士,还没折腾几下就淹没在人群中,更多的人直接抛弃甲仗,好歹能多活一会。 反正,他们是皇家的卫士,跟随天子也是应该的,你皇室内部争权夺利,过了这趟坎还得要用他们这批人,总不能把班直全部杀了?这可是自从开国就存在的军人世家,大宋天子的宿卫,至少是大多人的想法。 很快,大内被轻松掌控,皇城四门全部易手,外城各门也相继被捧日天武接管,就算有一两个漏网之鱼也无伤大雅了。 不过,赵柔嘉却不见身影,让蔡易绝不不对劲,立即吩咐常贵率军搜捕,火速向驸马府邸而去。 当时,赵柔嘉意识到大事不好,就算是赵谌回去,恐怕也无力回天,毕竟王秀和自家母后到场,整个禁军再也不会犹豫,留在大内只能俯首就擒。 她也是果断的女人,立即带了几名亲信潜出东华门,顺着人流而去,同样也是为母亲,当亲信提出赶紧出城躲避,她却不忍自家的儿女,决定回去看看。 1437.第1437章 请回太上 就是这犹豫不决时,丧失了逃跑的最佳时机,被禁军堵在了府邸,当然也和范离脱不了关系,她本来看看孩子就要离开,却被范离缠住不丢,多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就要出门被堵在了门里,相当的憋屈。 面对虎视眈眈的追兵,赵柔嘉也有自知之明,只能让左右放弃抵抗,恨恨地瞪着范离,阴毒地道:“果然是千古第一窝囊废,你比贩夫走卒还要不如。” 范离冷着脸任由赵柔嘉去说,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说什么?是个明白人都知道取舍,不能为了赵柔嘉,把他全家都陷进去了,才毅然舍弃了孩子他娘,实在是迫不得已。 当然,赵柔嘉平素的强势,也让他忍受不住,有了大好的摆脱机会,又能讨好新天子和王相公,要不能断然抉择才是傻子,只要有孩子在他已然和皇室有联系,还不用受驸马的制约,人生又是另外一番天地。 跟随而来的常贵,也是一身的虚汗,平时高不可攀的贵妇,那副末路疯狂的模样,让他也咂舌不已,强制锁拿不行,毕竟朱琏高高在上,人家是母女,说不得今后想起来,就会把怨气撒到他的身上。 好在此时又传来旨意,赵柔嘉就在驸马府邸囚禁,才让他们松了口气,留下兵马把守。 那些留守的将士也不是傻瓜,这位姑奶奶是生人勿近,就算是走投无路,那也是皇室的大长公主,身份地位非同凡响,他们也不能过份用强,只能敬而远之,真要起了冲突够麻烦,万一这位要是自决,他们可会倒大霉的,人家可是有血亲关系,现在不计较不等于今后不算账。 赵谌绝对想不到,除了大内一路南下到了南熏门,跟随的班直侍卫还有内侍,跑了个稀稀拉拉,身边也只有数十人跟随,眼看就要离开江宁,却哪想到被王秀追上了。 原来,王秀急冲冲出宫,就让简雍选拔竟敢使臣,用快马传檄各部拦截,自己率数十名捧日军骑兵,出了宣德门就向南追,一路上并不去停留,连路过家门也没停留。 当他拦截住赵谌,神色尤为平静,淡淡地道:“太上,不要闹了,该回去了。” 赵谌惊慌地看着王秀,眼看对方心平气和,对待他就向顽皮的孩子,那股羞辱感截然而生,全然没有听出话中寓意,沉声道:“王公,你不在北方节制大军,难道不怕坏了国事?” “难得太上有心,我要是不来的话,恐怕国事要被败坏干净。”王秀从容应对,没有半点波澜。 赵谌恨的牙痒痒,狠狠地盯着王秀,厉声道:“给我闪开,朕不想听你的大道理。” 明显没有听出自己的维护,王秀心下很失望,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儿子,真是一阵感慨,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自知,竟然对他发火,半点应变的智谋也没有,要么杀出去要么干脆回宫,半点也没做到。 你就不能像个男人,做一个真正的天子,哪怕是到了绝境,也要做出最佳的或最悲壮抉择。 “好了,你们还不把太上请回去,难道真想造反不成?”他索性不去理会儿子,转首看着万俟卨、李琮,目光如炬,却把心中的杀机完全掩饰。 面对那道平和的目光,万俟卨顿时浑身发冷,李琮更是不堪,忍不住浑身战栗,几乎站立不住。王秀那么多年的积威,要说不让他们害怕,那真是扯淡的,人家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没有比现场堵住更心惊肉跳的了。 李琮长期在赵谌身边,算是比较了解王秀,眼看王秀目光淡如止水,对他们仿佛是空气,就明白不好了,双股颤悠悠地差点坐到地上。 “王公好大威风,朕还是天子,你竟然敢另立东宫,真是胆大妄为。。。。。”赵谌见王秀爱理不理,感觉非常没面子,几乎是大吼起来。 “还不把太上请上御驾?”王秀的目光转向正面,虽说是城门口,因成立兵变没那么多的百姓,却也不方便说话,他可不愿意浪费口舌,平白生出许多变故。 挥手间,七八名吏士扑上去,连请带拽地把赵谌“请”上马车,两侧的几名班直侍卫,连个屁也不敢放。 “你们要干什么?难道要弑君不成。。。。。”赵谌哪里是吏士对手,人家两个人架着他,其余人在外列开阻挡人们视线,顺顺当当地把他塞进马车,然后是扬长而去。 “王大人,还请恕罪。”万俟卨眼看赵谌被请走,王秀那副风淡云轻地模样,更是心中打鼓,急忙先请罪再说,免得被人家给斩杀了。 “万俟大人这是何意,在下奉官家旨意南下平乱,大人护送太上脱离战乱,何罪之有?还请去护卫太上。”王秀笑咪咪地,态度是相当的和蔼,大庭广众下的态度至关重要,至少让别人看到并非天子和两府冲突。 万俟卨咽了口唾液,心下是阵阵狂跳,怎么回事?听王秀的口气并非怪罪,难道并不打算追究他的罪责?不太可能,他也是老于世故的狐狸,绝不会相信王秀会善罢甘休,越是两可之间越是忐忑,总是觉得有一线生机,却又那么缥缈,简直要把人逼疯了。 李琮想要趁机跟赵谌回去,哪怕是龙潭虎穴,只要跟在赵官家身边,好歹有个能袒护自己的人,留在南熏门面对王秀,恐怕下刻就会被秘密处死,那平静地目光,就像看死人一样掠过他。 却正要躬身去追赵谌时,冷不防被徐中堵住,那冷冰冰地面孔,蹡蹡地甲胄声,让他脸色煞白。 “万俟大人,难道要我请你才走?”王秀眉头一挑,语气充满了调侃。 李琮听着语气不善,被吓的噗通跪下,不断叩首喊道:“王相公饶命,都是大王的主张,不关奴臣的事。” 王秀眼中抹过一丝厌恶,却又闪出些许赞赏,口吻平淡地道:“亡羊补牢犹未晚矣!要怎样就看你们自行决断。” 第1438章 不要得罪女人 万俟卨、李琮听的眼前一亮,那是绝境逢生的希望。人,有时候真的很可笑,明知必死却又心存妄想,哪怕明知是不可靠的许诺,也要当成救命稻草。 待看着他们在吏士押送下北上,徐中没好气地道:“大人,难道真赦免他们?” “自古谋逆,可有赦免者?”王秀翻个白眼道。 “废物利用。”徐中揉了揉鼻子,明白怎么回事,尴尬地笑了。 “给人希望,再陷入绝望,如此反复才是最折磨人的,也最是撒气,一刀太便宜了。”王秀悠悠地道,他是胜利者,有权力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处置那些失败者。 正如王秀所言,一场闹剧戛然而止,随着赵谌的回宫,赵柔嘉也被监禁在驸马府邸,朱琏陷入了矛盾漩涡,真正让她纠结才刚刚来临,虎毒不食子,何况是人,到底怎么办才好?儿子不用太担心,女儿会怎样?她毫不怀疑王秀作为宰相的决然果断。 二更天,天色有些阴沉沉的,月光时隐时现,黑沉沉的云压抑着大内宫城,显然不是好的夜晚。 入夜的大内依旧灯火通明,大部分禁军退出宫禁,各门关防依然留守吏士,几乎都是侍卫水军的人,福宁殿、慈寿殿各处换上玉阳宫的内侍,宫廷内的不少人,依旧是心惊胆战,生怕被牵连了。 她在大殿内端坐,想了很多事情,也为种种过失总结,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赵柔嘉真的会这么无情,一对儿女真的对自己下手?难道那么多的迁就,换回来的就是这种结局?她真的不敢去想,实在是太可怕了。 遽然间,想到王秀曾说过的话:小老虎长大了,要吃人的。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只愿事态悄悄平息。 不过,她真不知道王秀想什么,会采取什么凌厉手段,有没有原谅儿女的意愿。 并非她杞人忧天,更不是王秀无情无义,而是大势所趋,历来宫廷斗争不能留手,容不得半分的犹豫,就算王秀顾念儿女,其他人也不会善罢甘休,你就是位高权重,权力基础却是建立在层层亲信实力上,不可能随心所欲,这就是大势。 “大王、万俟卨。。。。。”她心中恨恨地反复念叨,怒火已经彻底燃烧,这些千刀万剐的逆贼,就是他们怂恿自己儿女的,绝不能放过他们。必须要狠狠地处置。 有时候,真心不能得罪女人,当发生极度的委屈时,她们往往不能理智考虑问题,总是把全部罪责推到别人身上,尤其是掌握绝对权力的女人,她们毫无道理的毁灭性,是绝对能让人万劫不复的,摊到了就认倒霉吧! 王秀却是理智的,夜半前他都冷静地处理失态,绝没有半点情绪影响。 同样,他深知朱琏的愤怒和屈辱,作为母亲是宽厚的,也充满智慧和魅力,却不是合格的政治家。 这次的政变的延迟扑灭,归根结底就在于朱琏态度,原本早应该消灭萌芽状态,就是因为朱琏的慈爱,让他不能不有所顾忌,才采取了步步为营,引蛇出洞的策略,造成成全对方的绝对有利态势,外有强敌交战,内无可信精兵,人又不在行在,让他们认定不可复得的大好时机。 只有把对方的招数逼出来,让一场血淋淋地政变,促使朱琏看清楚,让她彻底走出来。以往,他太在乎朱琏的感受了,在节骨眼上还在犹豫,只能害了自己,毁了这么多年为之奋斗的事业,才有了后发制人,一网打尽余孽的谋划。 同样,他非常了解赵构、赵柔嘉的号召力,又有亡命之徒的支持,还有对他不满的世家,新政既得利益的损失者。一个不小心会玉石俱焚。 好在一切都恰如其份,没有脱离他的掌控。 都事堂公厅内,忽明忽暗晃动的烛火,透出一抹诡异的气氛,除了豪华座钟的滴滴答答声,就是偶尔的咳嗽。 烛火的暗淡残光笼罩下,李纲、秦桧、沈默、李光、蔡易齐聚,谁都没有回去,没有一个人做声,都事堂的官吏都在廊檐下侯命,谁也不敢随意走动,甚至连说句话,也要趁着禁军不注意小声快说,气氛是相当压抑的。 李纲盘坐在卧榻上闭目养神,蔡易背着手臂在窗前来回度步,神色焦躁不安,沈默靠在另一张卧榻上,舒舒服服地靠着,指尖轻轻敲打一旁茶几,有节奏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光则坐在离众人稍远的案前,手中拿着一本论语,品茶读书,似乎沉浸在学问中。 秦桧坐在李纲对面同榻,眼角间时不时微微颤抖,显得内心并不平静,偶尔蹙眉瞥眼座钟,深情却不专注。 当传来太子登基的消息,他是二话不说,立即备马火速入宫面圣,半刻也没有耽搁。就像王氏最终决定,他没有第一时刻做出抉择,那就索性两不相投,彻底成为局外人,做天子的宰相,只有决定胜负才出面。 当然,这种投机取巧的做法,很让人不齿,也讨不了好处,甚至不久就会被罢相守宫观。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既然你不愿去冒险,或许能够屹立不倒,却只能********,能不能继续待在权力中枢,就看自己本事了。 “易之,你转来转去的让人头疼晕,坐下歇息一会。”李纲见蔡易在眼前走来走去,晃的他很是心烦意燥的,率先打破了公厅内的寂寞。 蔡易从东华门就很郁闷,当众被打了一耳光子,里子面子都丢了,变得尤为的敏感,看谁都像是在讥笑他,一股子火没出发泄。不过李纲说了话,他不能不稍存颜面,尴尬地笑了笑,在窗口的高背椅上坐了下来。 沈默了解蔡易的心态,宰相被人打了耳光,那是绝对没面子的事,何况李正民受到了保护,不出两天就会传遍行在,有傲气的人绝不会留在两府。 此时,李纲的心情也很矛盾,他是坚决站在太子身边,却因为钟离睿的坚持,王秀的突然出现,明白一切都在王秀的掌控,似乎对方下了一盘大棋,又让他在形势稳定后,增添了一层不安的念头。 第1439章 庙堂百态 那么多年来,朝廷巳经进入稳健的发展期,王秀的势力不断发展,学院派官员逐渐进入中低层,引发他的些许不安。 诚然,王秀没有像某些人预料黄袍加身,甚至今日大好局面,手掌殿前司精兵,也是坚持请太子登基,完全是君子之风,已经证明不用众人所担忧,至少短期内不用担心。 的确,王秀的自我约束,是让他联合的主要原因,此番之所以坚定配合,就在于他看到赵谌身边的人,绝不是顾全大局的人,而且还看到赵构的影子,就让他更加低警觉,这位硕果仅存的藩王,能量不是一般地大。 最可恨的是,正是举国北伐大好时机,这帮人竟然背后捅刀,势必影响北伐大局,会导致整个战争的功败垂成,让他们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毁灭,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结局,也是他所不齿的行为,所以他要坚决主张镇压。 哪怕曾经有过些许犹豫,依然还是坚定了信念。 他的设计非常简单,王秀已经淡出两府,待北伐大业成功,王秀加王爵开府,那就再也无法回到两府,然后慢慢引导分化王门势力,争取学院派的中立,朝廷恢复到他心中理想的阶段,促成朝野其乐融融地局面。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是很轻松操作的。 “如何处置大王?”李光谨慎地提出疑问,他不知道王秀和赵构的协定,自然非常担心漏了主要人物。 “那是文实的事情,万俟卨、刘豫等人如何处置?”沈默来了个截胡,赵构的处置自然有皇室,两府虽然也有权利,却毕竟牵扯太大,他不想被牵扯进去。 “刘豫他们不过是妄图侥幸,并非真正的谋逆,不能和万俟卨等同。”李纲悠悠地道,他之所以成全刘豫,意在李正民等人,那么多的耿直大臣,总不能一概而论。 “李正民却干扰军心,彻底依附大王。”蔡易恨恨地道,他是把李正民恨到骨头里了,必须要下狠手,要不然大家都觉他蔡相公好欺负,绝不能让李纲袒护。 大家何尝不知蔡易心思,却没有去妄自菲薄,任谁被当众打脸,都不会咽下这口气,何况堂堂宰相。 不过,李正民是非却有不同看法,李纲、李光认为其生性耿直,敢义无反顾出东华门,绝对是忠直良才,纵然站错了队伍,那也是际遇偶然,要和那些狼子野心之辈划清界限,决不能混为一谈。 “当众羞辱宰相,险些造成军心瓦解,的确是过份。”沈默淡淡地道,他既然是王门势力,自然要力挺蔡易,趁机打压李纲、李光代表的势力。 人家双方玩起来,根本没他的鸟事,秦桧是感慨万千,更是忙碌地暗自计较,他这个两府首相当到这份上,真是有些憋屈。 原本,今夜的都事堂宰执会议,应该由他来主持,却彻底成为看客,没有人征求他的意见。 现在,随着赵炅的登基,赵谌回宫成为太上,赵构、万俟卨的落网,他就再也无法心平气和。 自己和赵构、万俟卨之间的关系藕断丝连,根本就不可能彻底扯清,他是不曾知道对方谋逆,却深知其中的厉害。 有时候哪怕你没有关系,别人也会根据需要让你有关系,两府首相的位置就让他如坐针毡,那可是有人盯着不放,有些人暗自对王秀推波助澜,也未尝不是针对监修国史,可恨自己进宫时没有想通,还想妄图侥幸,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自己如何脱了这层干系,才是最重要的,要是能有后悔药该多好! “李方叔之事,官家自然有定论。”李纲瞥了眼蔡易,他理解对方的感受,却不能任由李正民被埋没,跟不允许有人趁机打压异己。 蔡易还想辩驳,却猛然发现沈默给他的眼光,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依旧很不服气地转过脸去。 李纲心下暗叹,李正民是不识时务,站错了队伍,也让他非常的头疼,蔡易这厮抓住不放,恐怕王秀也不会善罢甘休,李正民的危机远远没有渡过,命运掌控王秀手中,是该想个妥善的解决办法,至少要保住性命,才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当大家再次陷入沉默,曲端和王渊连襟阔步进来,他们都在王秀现身时,第一时间选择了队伍。 虽然,先期的观望让他们失去很多,却也无伤大雅,作为军中的顶层大将,他们做到了王秀倡导的军归家国,不能陷入内斗,任谁都不能说他们观望。 现在,王秀现身振臂高呼,他们做出了拥立太子的决定,也是挟持天子的逆贼公然造反,天子已经无法主持大局,他们拥立太子也是符合军规的,没人能说三道四。 有了刘健做榜样,那些大将自然明白怎样做。 不过,刘健倒是非常聪明,拒接了王秀的接见,坐镇都虞侯司调度军法官。什么人高明?这就是高明的人,危难时尽一把力,成功时不骄不躁,好事让给别人,那上位者还能不欣赏你?该有的好处少不了,甚至还会有意外惊喜。 “二位,怎么钟离学士没有过来?”沈默看到他们进来,却没有见到钟离睿。 “大人,钟离学士在外碰到王相公。晚一步再进来。”曲端不亢不卑地道。 “哦,王文实在外面?”李纲捻须沉吟道。 秦桧更是脸色阴晴不定,他的处境相当的尴尬,想要找王秀私下解释,却总是不得机会,似乎这个机会不错。 却说,王秀在殿中省外徘徊,钟离睿就在他的身边。 “这么说,万俟卨和李琮招的差不多了。”王秀慢慢地度步,来缓解身上的疲乏,几天没有得到休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要不是大事撑着,他早就坚持不住了,赶紧睡个一天一夜。 “明天就能签字画押。”钟离睿肯定地道。 “好,待他们签字画押,就请天子和朝廷重臣会审,必须要做成千古铁案,让这群逆贼永世不得翻身。” 1440.第1440章 玩,就不要出规则 钟离睿也是认可的,大宋朝廷是温文尔雅,对待大臣的争斗也宽容,造成很多事情评定的反复,王秀要盖棺定论就在于改变陋习,不要让日后再被人翻出来妖言惑众。 就拿神宗时代新旧两党之争,随着新天子继位,两党轮流执政,新法不断遭受评议,褒贬随人而定,某些人的盖棺定论迟迟不决,让人实在无法忍受。 “大人,大长公主那里。。。。。。”他还是关心赵柔嘉的处置,毕竟是罪魁祸首,不能不施加严刑峻法。 王秀一阵沉默,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钟离睿无语的等待,赵柔嘉的处置非常难,至少干系到朱琏,他并不知道真正的缘由,却也认定是最难处理的人物,却不得不请王秀处置,不然不能服众,希望上位者能够考量。 “主主,请太皇太后处置,我这就去见太皇太后。”王秀说的很沉重,说着就要转身。 “大人,二更天了。”钟离睿有些为难,不得不提醒王秀,都那么晚了还进内宫,似乎不太方便,外面的流言依旧存在,对王秀的名誉始终不好。 “哦,那么晚了,那就算了,先去都堂看看。”王秀停住脚步,再次转身向都堂方向疾步,在大家沉默时,恰如其分地到来,让众人眼前一亮。 李纲没有起身,笑道:“文实来的正好,二位太尉到来,说是逆贼几乎全部捕获,残存余孽正在缉拿,如今是良孽一窝子搂,却待如何?” 王渊不满地看了眼李纲,转身对王秀拱手道:“三衙卫士除了几个班直,其它残存一千六百余人全部看押,皇城司军五个指挥全部解除武装,另有大小官吏一百三十二人,各自在刑部、江宁府大牢看管,还请相公示下。” “人数不算少啊!”王秀撇撇嘴,几千人生死荣辱,处理不好会出大乱子的,尤其还有那么多士人,搞不好就是党锢,他坐到了李光的对面,环顾众人道:“诸位看应该怎样?” “应该全部处决,谋逆大罪不容留手。”蔡易是恨透了,开口就是大屠杀,半点余地也没有。 “大多数人要不是心存侥幸,要不就是服从军令,断不可一概而论。”李纲当即否决蔡易,简直就是开玩笑,要是真的半点路也不留,无异于自开国以来最大的屠杀。 你先不要说影响,就是杀了那么多人,对于家国的打击也是巨大的。 “决不能草菅人命,必须仔细审理。”李光赞成李纲,甚至更细一步的去甄别。 连沈默也觉得蔡易过份,你要真的举起屠刀,不分是非的去杀,恐怕会招致更多的潜在仇恨者,摇了摇头道:“还是谨慎处置。” “文实看怎样?”李纲把球抛给王秀,他并不认为王秀会大肆杀戮,那么多年的合作,早就看出对方爱惜羽毛。 “我又不是两府,岂敢轻易议论,却不知会之兄怎样看?”王秀可不愿介入,他关注的是主要任务,其他的都是小事,当目光接触到秦桧,忽然想征求对方意见。 秦桧见王秀进来,本来就有几分心虚,却不想竟然征求他的意见,简直有些措手不及,不免道:“还是伯记说的对,不能牵连太广,除恶唯首。” 说完,忽然又有些后悔,什么叫除恶唯首,难道还要把太上给宰了?自己是给自己下套啊!这句话未尝不会成为别人口实,在未来成为攻击他的借口。 “会之兄高论。”王秀玩味地笑了,说着站起身来,长长吐口气道:“夜深了,在下也该回家看看,明日觐见天子,就要赶回开封。” “文实那么匆忙?”秦桧正是最敏感时刻,比众人反应的都快,忍不住住脱口而出。 “没办法,自从得到娘娘传檄,我就马不停蹄南下,甚至让第二行营放弃围攻大名,再不回去恐怕消息传开,虏人会有大动作。”王秀忍不住苦笑,真是奔波劳累命,数千里来回匆匆,要不是身子骨还成,估计也该散架了。 不过,他利用不经意的措辞,把得到叛乱的消息归公朱琏,增添了一份神秘,缓解了别人的戒备。如此高度保密的谋反,你也能事先打听到,并提前回归策划部署,固然有利于朝廷,却简直让别人睡不着觉。 他要是真的事先布置,能说明很多问题,引起很多人的不安,增加无法预料的变数。 李纲的脸色明显好些,平静地道:“说的也是,几仗打的不错,形势一片大好,不能因为行在事,耽搁了收复故土,文实应该早些回去。” 秦桧是何等老油子,立马听出李纲的顾忌,王秀口口声声说非两府执政,不再发表任何意见,只要他身在朝廷,必然会让别人忌惮他的影响,应该说是有最终决定权,任谁也不能否认,只有让他北上,才能大家谋划更有利结局。 比如,李正民的生死存亡,这伙计几次上奏结构王秀,这次的把柄不可谓不硬,真被王秀抓着不放,那可就是万劫不复。相反,只要王秀北上,他们才能酌情平衡,把李正民挽救过来,至少蔡易、沈默没有王秀的影响力。 当然,他也存有一份私心,这些年真的把王秀得罪过了,要是这厮利用此事,他的宰相位置绝难保住。 王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纲,他自然明白对方意思,却根本不想玩心眼,压根就没有必要,更没有时间去玩,他要做的已经全部做了,有些事并非任意所为,只要大家在规则范围内玩,那就是其乐融融。 他咂咂嘴,笑眯眯地道:“好了,我也要回家看看,陪你们这些人过夜,真是好生无趣。” “我来送文实出去。”在众人你懂的的笑声中,秦桧笑着第一个起身,也不顾宰相脸面了,相比能缓和二人之间的关系,坐稳他的监修国史位置,脸面有算个鸟啊! 不要说李纲、李光,就是沈默、蔡易也是脸色鄙夷,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奉送。 1441.第1441章 少年轻狂时 秦桧舍着老脸,亲自陪王秀出了次都堂门庭,却不知从何说起,既然选择了不偏不倚,有得却必然有失去,你再也不可能成为可信赖的人,那么多年的维系的关系,顷刻间化为乌有,心里那个憋屈难受啊! “会之兄,此番逆贼鼓惑太上,做下了天怒人怨之事,论其首恶为大王、万俟卨等人,固然不能赦免。 只是那些妄图侥幸之辈,却也不能再宽容,所幸朝廷有优容读书人风范,老兄身为监修国史,当以国事为重。” 王秀并没有任何的不满,更没有嫌弃鄙夷,而是语重心长地边走边说,口吻也极其的平稳。 秦桧是感慨良多,王秀的一句话可以说是阳谋,没有任何的渲染,更没有半点威胁逼迫,再让人听着舒坦的同时,又不能不去接受,那是直接击中他的软肋,算是某种警告。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不是去排斥你,而是再给你机会,应该说是让你去当枪头,你还不得不甘之若饴,承受大大的人情。当然,话中明显的有了告诫,监修国史乃首相,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让他配合蔡易、沈默甚至钟离睿,此等随机谋划让人不寒而栗。 “会之兄,北方狼烟滚滚,小弟身上胆子压得太重,还望老兄能体谅一二。”王秀见秦桧沉默,又来了句软话,体现出对方的重要性,一压一抬全在转念间。 “文实太谦让了,放心。”秦桧心中是百感交集,地位是暂时保住了,却不得不沦为王秀的打手,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绝对会听从王氏的劝解,昨天夜里就挺身而出。 现在,说什么话都玩了,人家开始削皮分果果,能让他留在位置上,跟着捡个果皮尝尝鲜,就算是仁至义尽了,谁让他选择中间势力,既有左右逢源的好处,也有无法大吃大喝的坏处。 王秀在不多说,连夜回到了府邸,庭院内外都被打扫,却依旧留着激烈战斗的痕迹,他没有心思去关注,王卿苧和友琴莫言、赵福金也没有心情关心。 自家官人既然来了,自然是不顾熬夜伤颜,等到了王秀来家,一句“大姐,娘子们受惊了”,让她们的焦虑化作温情。 不过,当王秀看到受伤的王新真,当即就勃然大怒,再也不复几天来的冷静,目光中的怒火绝对能杀人。 “秀哥儿,这是不能算了,哪家都不打唯独咱们家,要不是几位太尉来的及时,恐怕你要来收尸。”王卿苧是老大不客气,既然自家兄弟来了,当然要好好出口恶气。 “大姐放心,一切自有安排,围攻咱们家的人,全部都要死,竟然敢伤了十四娘,可恨。”王秀一言决定数百条性命,却没有半点的犹豫不忍,有些事情是不能讲原则的。 他给人的印象是善于妥协平衡,向来是对内温文尔雅,却绝不会毫无原则,参加进攻府邸的人,明显超过了他忍耐界限,借此机会给别有用心人个警示,再有超越规则的人,你就自己想想后果,是你的脖子硬还是刀斧利。 “哥哥,他们也是奉命行事,滥杀有违天和。”友琴莫言大吃一惊,急忙劝阻王秀。 “是啊!官人可要留手,万一引起民愤就坏了。”林月姐也是心惊胆战的,今个可真把她吓坏了。 “无妨,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参加叛乱,妄图博取富贵前程,那就要有被杀的觉悟。”王秀恨恨地道,既然打定主意,他绝没有回旋的可能。 “好了,既然官人回来就好,不要说这些煞风景的话,妾身就去准备香汤。”贺氏显然熟了,说话也不拘谨,何况说些杀伐的事,实在让他心惊肉跳。 “嗯,我这一路快马加鞭,连睡觉都要绑在马上,来行在几天未曾合眼,想想真是撑不住了。”王秀凭着坚韧的毅力支撑,大事完成就感觉疲乏。 “来了也不跟家里说,白担心你了。”王卿苧翻个白眼,又道:“让你家娘子侍候,赶紧洗洗休息,有话过几天再说。” “哦,大姐,我最迟后天就要北上,要是顺利的话,明天晚上就走。”王秀忽然惊醒,可不是流连温柔乡侍候,北方局势还不知怎样,必须要尽快赶回去。 现在,不像和党项人打仗,他甚至能去沙门岛品尝海鲜,对付女真人可要打起精神,没有第二次机会,人家也是经过二十年发展,蔡松年、张启元等人叶飞浪得虚名。 “怎么这么快就走,连歇息几天也不能?”赵福金黛眉微蹙,显得尤为失望。 “是啊!就是再大的事,也得休息好才能走。”文细君也不乐意,好不容易来趟,还没有温存就走,想想脸蛋顿时飞上一抹红晕。 “官人,能不能推辞几天。”贺氏俏脸红扑扑地,眸子充满了苛求,几位都有了儿女,她也非常想要。 “真的不成,明天要去觐见太皇太后,还有许多事要处置。”王秀了解几位女人心思,却只能让她们失望了。 有时候,真发觉少年轻狂,不知不觉惹了那么多风流债,却又无法给她们太多。 王卿苧玩味地看了眼王秀,笑眯眯地道:“总是家国天下,男人,就不能消停片刻?” 又要去见宫里那位,友琴莫言可是眸中含醋,放到平时倒是无妨,反正是祭拜过公婆的妇人,只不过肚子里明白,不曾点破这层窗户纸,她不是没有容人之量,却实在有些按耐不住。 今个,可真就有点吃味了,自家哥哥好容易来了,过了三四天才回家,二更天到明个才多长时间?就要去见她,再磨蹭一天半天,还让不让人活了?就是太皇太后也不成。 “哥哥连日操劳,早就不堪重负,不休息几天决不能走,赶紧侍候哥哥更衣,早早去休息。” 既然友琴莫言吩咐了,家里的女人都开始忙活,只剩下王卿苧笑看王秀,轻声笑道:“看你惹下的风流债。” 1442.第1442章 十二娘 王秀哪能不明白,这是吃干醋的节奏,自己布下一盘大局,下了一手好棋,把对手谋划全部算计在胸,却独独没有想到后院起火,女人多了真是麻烦啊! “活该,要不是你连日奔波劳累,恐怕今夜有你受罪的。”王卿苧一副看好戏模样,显得幸灾乐祸。 王秀真是哭笑不得,要真的有点事发生,踏着百十斤可就得交代了,相信她们不会竭泽而渔,弱弱地道:“大姐,你就别笑了,眼看北方就要开打,我不赶紧回去真不行。” “那你也得走得了不是?”王卿苧乐了,难得看到王秀吃瘪,不好好奚落太可惜了。 “还要大姐为我说话,明个定然要叫醒我才是,免得误了大事。”王秀眼巴巴看着王卿苧,甚至有几分奢求,他实在太累了,睡上一天一夜也是可能的,只能让人叫醒,恐怕几位夫人不会忍心,只能请大姐帮忙了。 “有你家几位诰命,我可进不了门。”王卿苧就是不答应,绝不赶这趟浑水。再说,让他五更天闯进兄弟的寝室,似乎有些不妥吧? “要是救你侄女十二娘,你可愿叫醒我?”王秀盯着王卿苧说道。 “什么,救她。。。。。。这话有怎么样说?”王卿苧一怔,神色变了几变。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慈寿殿依然是灯火通明,宫人纷纷退到殿外,张泉就在大殿门口守着,青君也在东阁雕花门外守候,不许其他人靠近半步。 朱琏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赵柔嘉身上,心中却非常的悲痛,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甚至她决定立太子登基,都不曾担忧过儿子,独独忧虑这个女儿。 真是后悔没有听进王秀之言,对赵柔嘉严加管束,反而是爱女心切,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以致有了今天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对于这个任性的女儿,她是又气又爱,又恨又怜,真的不知如何说她是好。 如何处置赵柔嘉,让她这位做母亲的大为头痛,谋逆大罪,皇族亦得赐死,只不过形式上温雅许多,一杯鸠酒或三尺白绫,却终究是逃不过一死,赵柔嘉是她的亲骨肉,如何能下的去手啊! 赵柔嘉是谋逆的主要人物,按律处置定是难逃一死,就是她也无可奈何。仿徨无奈时想到了王秀,这个给了她无限活力和信心的男人,每次遇到棘手的危机都会想到,无形中形成了一种下意识的习惯,却隐隐感到对方心情的苦闷。 天下哪有对子女下毒手的父母,哪怕是虎毒还不食子,王秀看是听她的劝说,一次又一次对儿女忍让,她却知道并非完全她的功劳,其中很大成分是舔犊之情。 王秀不在身边,似乎缺了点什么,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她比谁都清楚,其实是王秀支撑大好河山,这个男人的肩膀并不算宽阔,却能够为她遮风挡雨。 此时此刻,她才着实地感受到真是离不开王秀,自从王秀北上,这种感觉愈来愈深,那是妻子在家盼望远行的夫君快快回归。 赵柔嘉心下忐忑不安,自从进宫就觉得心情沉重,朱琏绝不会无缘无故召见,还是在夜半潜行入宫。 开始,他的娇躯还有些颤抖,当她进入了大殿,却已经平静下来。反正躲也躲不了,不如大大方方的去面对这场注定后果的失败,谁让她是皇家的女儿呢! 再去看朱琏时,发觉母亲正在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慈爱,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充满了无限委屈,心底压抑长久的纷乱心思,一股脑地蹦了出来,扑在朱琏腿上哭了出来。 “娘亲,孩儿不孝。。。。。。。” 朱琏怜爱地抚着赵柔嘉的秀发,眸子内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轻声道:“这次你可做得太过了,朝廷内的几位相公都在都堂,正对你做最后的裁定,或许现在己有结果了。” 赵柔嘉抬起头来,星梦般地秀眸,含着晶莹的泪花,低声道:“孩儿既然做了,就不求宽恕,只求给皇家的体面,不要让孩儿太丢人。” 皇室宗族赐死是不能见面的,她自知三番五次针对王秀,一而再、再而三,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说王秀不能容忍她,那些外朝的大臣,必然会对她抱有尽快处置的心态,谋逆大罪定是难逃一死,她是在要求死的体面一些,最好是赐她一杯鸩酒是三尺白绫。 不过,有些时候事与愿违,你真正把对方激怒,还想得到体面,可能吗? “何必呢!相公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不惜做出牺牲来成全你,你这次实在太让人失望。”朱琏用丝帕为赵柔嘉拭去泪永,显得很失望却又非常痛心,作为母亲又是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命运被决定,任谁都不会好受。 此时,赵柔嘉心中万念俱焚,再多说又有何用?她只求速死,却不能原谅王秀,泪水仍然不住地流淌下来。退后几步跪在地上,向朱琏叩首道:“娘亲,儿臣去了,请转告王公,孩儿在下面等他,死也要问他个明白。”说吧,就要起身就要起身向外走。 朱琏心中一颤,赵柔嘉对王秀误解太深,她不能再多去考虑得失,只要女儿走出去,恐怕就是天人永隔,难道让女儿带着恨意而去,永远不知道真想?想也不及多想,立即起身拉住赵柔嘉,失声呼道:“十二娘。” 赵柔嘉诧异地看着朱琏,十二娘?难道母亲得了失心疯?只是,她的眸子里没有光泽,只有求死的灰白,也是,坐下那么大的事情,不要说两府咬牙切齿,恐怕王秀也要急不可耐地杀他她,只是朱琏的称呼让她好奇。 “十二娘,坐到我身边来,有些事应该告诉你了。”朱琏拉着赵柔嘉回到榻上,她不再是一位太皇太后,而是面对做了错事女儿的母亲,十二支河阳巨烛亮光,映在母女身上,多出几分温柔的氛围。 第1443章 坦白 王秀哪能不明白,这是吃干醋的节奏,自己布下一盘大局,下了一手好棋,把对手谋划全部算计在胸,却独独没有想到后院起火,女人多了真是麻烦啊! “活该,要不是你连日奔波劳累,恐怕今夜有你受罪的。”王卿苧一副看好戏模样,显得幸灾乐祸。 王秀真是哭笑不得,要真的有点事发生,踏着百十斤可就得交代了,相信她们不会竭泽而渔,弱弱地道:“大姐,你就别笑了,眼看北方就要开打,我不赶紧回去真不行。” “那你也得走得了不是?”王卿苧乐了,难得看到王秀吃瘪,不好好奚落太可惜了。 “还要大姐为我说话,明个定然要叫醒我才是,免得误了大事。”王秀眼巴巴看着王卿苧,甚至有几分奢求,他实在太累了,睡上一天一夜也是可能的,只能让人叫醒,恐怕几位夫人不会忍心,只能请大姐帮忙了。 “有你家几位诰命,我可进不了门。”王卿苧就是不答应,绝不赶这趟浑水。再说,让他五更天闯进兄弟的寝室,似乎有些不妥吧? “要是救你侄女十二娘,你可愿叫醒我?”王秀盯着王卿苧说道。 “什么,救她。。。。。。这话有怎么样说?”王卿苧一怔,神色变了几变。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慈寿殿依然是灯火通明,宫人纷纷退到殿外,张泉就在大殿门口守着,青君也在东阁雕花门外守候,不许其他人靠近半步。 朱琏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赵柔嘉身上,心中却非常的悲痛,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甚至她决定立太子登基,都不曾担忧过儿子,独独忧虑这个女儿。 真是后悔没有听进王秀之言,对赵柔嘉严加管束,反而是爱女心切,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以致有了今天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对于这个任性的女儿,她是又气又爱,又恨又怜,真的不知如何说她是好。 如何处置赵柔嘉,让她这位做母亲的大为头痛,谋逆大罪,皇族亦得赐死,只不过形式上温雅许多,一杯鸠酒或三尺白绫,却终究是逃不过一死,赵柔嘉是她的亲骨肉,如何能下的去手啊! 赵柔嘉是谋逆的主要人物,按律处置定是难逃一死,就是她也无可奈何。仿徨无奈时想到了王秀,这个给了她无限活力和信心的男人,每次遇到棘手的危机都会想到,无形中形成了一种下意识的习惯,却隐隐感到对方心情的苦闷。 天下哪有对子女下毒手的父母,哪怕是虎毒还不食子,王秀看是听她的劝说,一次又一次对儿女忍让,她却知道并非完全她的功劳,其中很大成分是舔犊之情。 王秀不在身边,似乎缺了点什么,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她比谁都清楚,其实是王秀支撑大好河山,这个男人的肩膀并不算宽阔,却能够为她遮风挡雨。 此时此刻,她才着实地感受到真是离不开王秀,自从王秀北上,这种感觉愈来愈深,那是妻子在家盼望远行的夫君快快回归。 赵柔嘉心下忐忑不安,自从进宫就觉得心情沉重,朱琏绝不会无缘无故召见,还是在夜半潜行入宫。 开始,他的娇躯还有些颤抖,当她进入了大殿,却已经平静下来。反正躲也躲不了,不如大大方方的去面对这场注定后果的失败,谁让她是皇家的女儿呢! 再去看朱琏时,发觉母亲正在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慈爱,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充满了无限委屈,心底压抑长久的纷乱心思,一股脑地蹦了出来,扑在朱琏腿上哭了出来。 “娘亲,孩儿不孝。。。。。。。” 朱琏怜爱地抚着赵柔嘉的秀发,眸子内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轻声道:“这次你可做得太过了,朝廷内的几位相公都在都堂,正对你做最后的裁定,或许现在己有结果了。” 赵柔嘉抬起头来,星梦般地秀眸,含着晶莹的泪花,低声道:“孩儿既然做了,就不求宽恕,只求给皇家的体面,不要让孩儿太丢人。” 皇室宗族赐死是不能见面的,她自知三番五次针对王秀,一而再、再而三,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说王秀不能容忍她,那些外朝的大臣,必然会对她抱有尽快处置的心态,谋逆大罪定是难逃一死,她是在要求死的体面一些,最好是赐她一杯鸩酒是三尺白绫。 不过,有些时候事与愿违,你真正把对方激怒,还想得到体面,可能吗? “何必呢!相公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不惜做出牺牲来成全你,你这次实在太让人失望。”朱琏用丝帕为赵柔嘉拭去泪永,显得很失望却又非常痛心,作为母亲又是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命运被决定,任谁都不会好受。 此时,赵柔嘉心中万念俱焚,再多说又有何用?她只求速死,却不能原谅王秀,泪水仍然不住地流淌下来。退后几步跪在地上,向朱琏叩首道:“娘亲,儿臣去了,请转告王公,孩儿在下面等他,死也要问他个明白。”说吧,就要起身就要起身向外走。 朱琏心中一颤,赵柔嘉对王秀误解太深,她不能再多去考虑得失,只要女儿走出去,恐怕就是天人永隔,难道让女儿带着恨意而去,永远不知道真想?想也不及多想,立即起身拉住赵柔嘉,失声呼道:“十二娘。” 赵柔嘉诧异地看着朱琏,十二娘?难道母亲得了失心疯?只是,她的眸子里没有光泽,只有求死的灰白,也是,坐下那么大的事情,不要说两府咬牙切齿,恐怕王秀也要急不可耐地杀他她,只是朱琏的称呼让她好奇。 “十二娘,坐到我身边来,有些事应该告诉你了。”朱琏拉着赵柔嘉回到榻上,她不再是一位太皇太后,而是面对做了错事女儿的母亲,十二支河阳巨烛亮光,映在母女身上,多出几分温柔的氛围。 赵柔嘉惊讶地看着朱琏,却不知怎么回事,有些事?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知道为何称呼你十二娘?”朱琏深深吸了口气,放佛下了最后的决心,声音逐渐变的颤抖,爆出心底最隐秘的事情,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 “娘亲要说什么?”赵柔嘉已经感到不对,瞪大眸子看着朱琏,十二娘的称呼可不简单啊! “这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了!当年,我还是家里的小娘子,那天去朱雀门,却被人偷了钱袋子,却遇到了官人。。。。。。”朱琏见赵柔嘉聚精会神的模样,她的遐思也转到了当年,慢慢地把当年事说出来,足足小半个时辰。 “就这样,娘怀了上十一哥,几年后他又回来,我们又再次相聚,却没想到有了你。” “不可能,娘亲,这绝对不可能,我和大哥怎么会是。。。。这绝不可能,娘亲怎么能肯定。”赵柔嘉听到她和赵谌都是王秀子女,简直比天塌下来还要震惊,睁着惊恐的大眼睛,希望朱琏主动承认是错的。 不过,在朱琏讲述的过程中,她听的非常仔细,甚至没有去蹙眉头,更没有打断朱琏的话。 “怎么不可能,我可不是那种妇人,一直使用曼陀罗花,让太上至于昏迷,然后用其它妃子代替,其中就有你姨娘。”朱琏依旧是细风和雨。 “娘亲,一定是假的,你在骗我是不是?”赵柔嘉仍然不相信,脸色极其苍白,王秀是他爹爹的现实,维系那么多年的骄傲,似乎摇摇欲坠,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她所做的所有都是那么的荒唐,难得可笑。 “你爹爹正如外界传闻,当年他在陈州观兵不前,的确有那么回事,却又是事出有因,不能听外面的道听途说。你们要不是他的嫡亲血脉,恐怕早就流落异国他乡,今天或许是九大王的天下了。” 朱琏并不回答赵柔嘉,反倒是自言自语道:“当年你们还小,根本就不知道厉害,官人真的是力挽狂澜,那绝世的风范非常人所能想象。难道,你还不愿意承认,要是寻常公主像你一样折腾,早就不是死多少回了!你爹爹每次都极力维护,哪怕你闹得再过份,也是关心爱护你们。” “官人,明明有改朝换代的机会,也具备那个实力,却始终维护着十一哥,要说他谋朝篡位,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只有那群措大能想出来。” “外人说太阿倒持,我却说是太阿高悬,斩尽天下不屑宵小,为你们保驾护航。” 快到三更天了,赵柔嘉已经麻木了,应该说逐渐接受了现实,让她震惊的是,娘亲和王秀还有那段,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说实在的她已经无语了。 “十二娘,你可曾明白?你爹爹过得何曾艰辛,他要面对不断和他作对的儿女,不仅不能伤害你们,还要去保护你们,压制许多人的野心,天下有几个真正理解他的人?”朱琏幽幽地叹息,想到王秀的委屈,真不知怎样给赵柔嘉解脱罪名,这次玩的太过份了。 “娘亲,怎么不早说。”赵柔嘉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冒出这局话,还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想想从前,自己和赵谌屡屡对付王秀,总认为对方忌惮天下臣民,或者说认为实力还不够,才不得不暂避锋芒。 现在,有了朱琏的解释,她才豁然明了,原来并非她们幸运,也不是王秀忌惮天下士人,更不是没有改朝换代的实力,而是因为他们的血亲,早就完成了偷梁换柱。 试问,王秀掌握的权柄,绝不在历代改朝换代权臣之下,就拿这次事变来说,各位大将都在作壁上观,王秀抵达行在现身,他们立即做出了抉择,可见其权势滔天,朝野仅有。 你要被平时温文尔雅,善于妥协变通表象所迷惑,死都不死怎么死的,她就是这个印象。 甚至,王秀做到了历代权臣没做到的,有系统培养出学院派官僚体系,一旦变更江山,压根就不会乱,行政体系照旧正常运转,百姓图个什么,不就是安稳日子吗? 人,有时候换个角度就看问题,很多事情都豁然明了。 “有些事是不能说的,你要不闹到无法收拾的程度,我也不会告诉你,就算给你说,你能相信?”朱琏很无奈地道。 赵柔嘉美眸迷茫,是啊!正是意气风发时,她绝不相信自己是王秀女儿,就像当年张启元向王秀发难时,民间也流传她是王秀子嗣,却被当成了空气,大家谈论归谈论,那有几个人真正去相信。 忽然,她又想到了太上奔逃被刺,心中一个冷战,刚刚有些血色的小脸,唰地一下又白了。 “知道你爹爹怎样说的?”朱琏不断控制情绪,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时候。 “哦。”赵柔嘉一阵失神,依旧没有走出来,实在是太可怕了,真实面目的王相公,真的是太可怕了。 “北事甚急,按典重处!”朱琏轻轻叹了口气道。 赵柔嘉大惊失色,她明白自己失败了,免不了鸠酒白绫,听到自己竟是王秀女儿时,未尝没生起些许侥幸,朱琏转述王秀的论断,让她彻底丧失最后的侥幸,嘴唇有些发颤。难打,真的无可挽回了? 这八个字无疑宣判了她的死罪,以他们的犯上作乱,再以王秀的地位与权威来说,没有人能真正去反对。既然太上已经回宫,一切都尘埃落地,她沦为彻底的谋逆者,谁敢此时站出来说话,必然也是同党,没有任何解说的余地。 现在,她倒是能坦然面对,毕竟走上这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无论是出身如何家是怎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历朝历代的政变都是如此,这就是成王败寇,不关乎什么正义。 朱琏痛惜地看着女儿,到了这个地步她不敢保证,以赵柔嘉所作所为,所得不过三尺白凌,或是一杯鸠酒,几乎没有别的法子。 1444.第1444章 论是非 “娘亲,孩儿做下的事情自己明白,想想真是可笑,本来认定王公会取代我家,却不想竟然是费尽心思保护,既然事情到了无法挽回地步,孩子也就没有担忧。”赵柔嘉不免苦笑,尽管没有认王秀,却也等同默认朱琏的话。 “十二娘,并非全然绝望,总能想出办法。”朱琏又是一阵不忍,无法忍受赵柔嘉被处置,好在女儿并没有太大的抵触,让她放心不少。 “娘亲,王公行事遵从法度。”赵柔嘉不认为自己能幸免,王秀可是出名的遵循律法,每次庙算争斗,都在规则范围内进行,她不认为自己有希望,毕竟失败逃不过谋逆大罪。 “青君,青君进来。”朱琏站起身,抬高了嗓音。 话声方落,青君推门而入,疑惑地看了看朱琏,又盯着赵柔嘉,却不知发生何事,细声道:“娘娘。” “青君,想想还有什么法子,能让主主有机会,把张泉也叫来。”朱琏开门见山地道。 青君脸色微变,显得颇为为难地道:“娘娘,相公还要顾及朝野,恐怕。。。。。”没有说下去,意思却非常明白,你做出那么大的事,谁有理由捞你上来。 “娘亲,不要为难尚宫了。”赵柔嘉见朱琏神色激动,显然是发自内心,不免有几分悔恨。 “恐怕。。。。。。” “难道,连自己女儿也救不得?十二娘是官人的血脉” 朱琏的话让青君脸色大变,被吓的退后一步,以手捂嘴惊骇地看着赵柔嘉,这话等于说出天下最骇人的秘密,不由地道:“娘娘,这可是天大的。。。。。” “不能再瞒了,我已经给十二娘说了。”朱琏苦笑道。 青君吐了口气,又有几分感慨地道:“娘娘,此事早说出来,也不会到如此地步。” “官人也有苦衷,这事传出去要翻天的。”朱琏轻声道,曾经她也想过告诉儿女,却因为牵扯重大,没有十足把握只能继续隐瞒下去。 赵柔嘉听朱琏和青君对话,本来七八分的相信变成十分,王秀真是自家爹爹,王新真是妹子,自己不仅和爹爹对着干,还构陷自家妹子,实在是造化弄人啊! “明天官人觐见,看看有何办法,官人绝不会坐视不理。”青君惋惜地看了眼赵柔嘉,提出自己的建议。 “只能如此了!”朱琏幽幽叹息道。 “娘亲,不需要,孩儿做下的事自己承担,无需王公手下留情。”赵柔嘉心下百感交集,时至今日还有何面目去面对?就是羞辱王新真的事情,也让她羞愧不已。 “不要耍孩子气,今个就在我这休息,明天见你爹爹。”既然还有一线生机,朱琏又岂能放过,她生怕赵柔嘉做出事情,要留在她身边看管。 “大哥那边,娘亲要怎样去说?”赵柔嘉没考虑那么多,却把话题转到赵谌身上。 朱琏脸色又变了几变,她还真没有考虑过,要说给赵柔嘉说起也是心中绝望,不想让女儿怨恨,却不曾想那么远。 “娘娘,不能再让太上知道。”青君颇为担忧,此事要翻天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何况她不看好赵谌,倒是天子可以私下秘密嘱托。 “一切,等官人定夺。”朱琏实在是心烦意燥,一心希望天色放亮,王秀能够早早进宫。 这一夜有多少人不眠,又有多少人提心吊胆,好在熬到了大日东升,两府六部九卿等重臣,汇聚在东华门外,大家是忧心忡忡,两天闹腾的大家惶惶不可终日,好歹平息下来,太子成官家,官家变太上,王秀竟然现身平叛,太有戏剧性了,让人感觉眼花缭乱。 某些前去东华门又脱身的人,那就是惶惶不可终日,恐怕被别人连带说出来,连去公厅也是战战兢兢,一个小动静就吓的掉魂。 总算是王卿苧仗义,应该是友琴莫言识得大体,还是叫醒了王秀,帮着整理一身官服,准备了丰盛的早点,连王卿苧、王柏等孩子也起来,一家人欢喜坐在一起美美吃了顿。 当他赶到了东华门,正好是上朝的时间,众人相互交流片刻,一起上朝觐见天子,自然有一番正式的庆典。 朝会上,沈默率先提议变更年号,并处置挟持太上的逆贼,众人自然是连声附和,这本就是正常路子,任谁也不可更改,赵炅自然是从善如流,只是变更年号需要学士院拟名,等到明年才能改元。 不过,李纲倒是有异议,认为还是用大中建炎为好,代表着依旧是行朝,国土尚未收复,待他日收复故土,女真臣服,再更改年号为好。 这个建议也得到相当部分人的支持,尽管数量很少,却依旧让人动心,赵炅难免转向王秀,温声道:“王公意下如何?” “臣认为,李大人所言有理,大中建炎取承上启下,重建炎宋,陛下总是要做中兴圣主,还是克定天下改元妥当。”王秀没有客气地赞同李纲,区区小事而已,给李纲个人情算了,再者,平定天下改元对赵炅的统御极为有利。 赵炅很满意王秀的说辞,颔首道:“那就准奏。” 钟离睿出班,慢慢地道:“陛下,臣有奏。” “卿家说来。”赵炅倒是波澜不惊。 “陛下,刚刚得到的传报,大王在藩邸畏罪自尽,留有奏章一封。”钟离睿罢手中奏章奉上。 秦桧、李纲、李光等两府比较冷静,他们早在东华门就听了钟离睿消息,倒是其他的大臣皆是大吃一惊。 赵构竟然畏罪自杀,难道大王真是参与谋逆?大家心中忐忑不安,几位平素和赵构相善的人,简直是噤若寒蝉,畏罪自尽?不知里面还有没有道道。 不能不说,赵构隐藏的很深,大家都认为就算他和谋逆牵扯,那也是因为长子郡公赵旉,哪里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赵炅看完了奏章,脸色变的沉凝,似乎划过些许哀伤,沉声道:“钟离卿家,当场宣读。” 1445.第1445章 庙堂的斗争 钟离睿一怔,却没想到是自己,他也没有半点磨叽,直接过去接过奏章,大概扫了眼就开始宣读。 随着钟离睿不紧不慢的声音,大殿内众人脸色阴晴不定,王秀却是脸色平静,暗自松了口气。 赵构的奏章内容,正是那天他们达成的妥协,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从开始操纵整个兵变过程,甚至瞒着子女,准备让双方拼个你死我活,自己再雷霆一击,彻底控制大内,就算没有说刺杀天子,也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一句话,承认自己所谋划的,坦白自己要夺权称帝。 众人真是惊骇万分,谁都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平素温文尔雅,绝不干涉朝政只做学问的赵构,竟然隐藏的那么深,实在让人起了鸡皮疙瘩。 王秀很满意,看来赵构还是履行了默契,只是没有或者受到审讯,却是某种程度的遗憾。不过这样也好,作为声名卓著的藩王,也应该有自己的体面,既然选择了自裁,那就一切烟消云散,不是还有杨沂中嘛!大有文章可做。 当奏章宣读完毕,大殿内陷入了沉默,几乎无人怀疑奏章的真假,这种事不可能拿来玩笑,而且大家开始传阅,无论是笔迹还是风格,都是赵构的,没人能够模仿。 众人诧异赵构的疯狂,没想到竟然藏的那么深,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在场不少人还和其交好,现在想想不吝而寒。 “没想到大王竟然走到这步。”李纲深深叹了口气,几天来他还抱着希望,寄望于赵构的事是假的,现在看来其完全是隐藏在背后的毒蛇。 “陛下,藩王谋逆作乱,意图染指大统,绝不可宽恕,臣奏请削藩国爵位,子女全部落为平民,交付宗正问罪。”秦桧眼珠子一转,决然站出来妄图一搏。 他也是没有办法,既然自己丧失了先机,只能通过力挺王秀,严厉处置反叛者,才能挽救自己的政治地位,昨天夜里王秀那两句话,依然环绕在他耳边,既然做了中间势力,那就要不偏不倚才有自己的活路。 李纲眉头微蹙,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赵构奏章里承子女不知,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既然藩王作乱,定然要被削藩赐死,子女不可能再留在宗正玉牒中。 倒是李光看了眼秦桧,很不乐意地道:“秦大人,有些过了,藩王作乱干郡公何事?” “君不见长子郡公率军围玉阳宫?”秦桧倒是来了气势,毫不客气地道:“大王犯上作乱,郡公率军参与,谁知还有哪个参与,还望陛下三思。” 这话说的诛心,简直是一竿子都扫了,按照秦桧的意思,整个藩王府邸都要受到牵连,手段颇为毒辣。不过,却没有几人能反驳他,历来犯上作乱要族诛,既然皇室无法实施族诛,那叛乱藩王的宗脉也要被一网打尽。 “几位郡公年幼,自然是不知,何况还有郡主?”沈默说句公道话,谁知还有哪个参与,具有太多的歧意,不光是指藩邸,要是被秦桧得逞,恐怕会造成很大的波折。 在场老油子哪个不是人精,转瞬就明白秦桧的意图,这是要扳回一局的举动,要再不主动点,恐怕首相位置做不长久,死道友不死贫道,放在自己身上又怎样? 不过,此事干系重大,搞不好真能形成大规模的清洗,引发政局的动荡。 李纲绝不能坐视不理,他恨恨地瞪了眼秦桧,厉声道:“万万不可,众人都是被胁迫蒙蔽,陛下初登大宝,决不能牵扯太广,以免被虏人所趁。” 赵炅年纪虽小却知轻重,目光落到王秀身上,稍加沉吟道:“王公以为如何?” “率臣岂敢干预庙算。”王秀心下算计,对秦桧的搅屎棍行为,还是颇为满意的,只能把事态扩大化,才符合他最初的谋划,把利益最大化。 当然,他并不希望事情不可收拾,事态扩大化不等于大清洗,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才是权谋手段。 “王公是资政殿大学士,朝廷元老重臣,朕年幼登基,还望王公赐教。”赵炅北上态度放的很低。 王秀心下满意赵炅态度,这才是能屈能伸的英主,看来自己的选择非常正确,也就顺杆子下来,温声道:“陛下,臣倒是有个想法,却不知可行否?” 赵炅端坐在御座上,很平静地道:“王公请讲。” “秦大人所言大王谋逆,的确是现实,长子郡公参与围攻玉阳宫,那也是不假,所谓首恶也不为过,朝廷要不严惩恐怕难以震慑宵小。”王秀稍加停顿,没有去看某些人铁青的脸色,组织好语言又道: “只是几位郡公年幼,正在读宗学,对谋逆事恐怕并不知晓,还是由官家接进宫中抚养,也算全了皇室仁德,又能就近监控,两全其美。” “至于那些乱臣贼子,当然要********,却还要甄别分类,不能冤屈了好人。” 这话,可以说把秦桧、李纲的建议综合,等同于必须要严厉处置,却还要控制范围,以免造成人心恐慌局面。 秦桧嘴角一抽,又被王秀给利用了,让自个做了出头鸟,把事情给挑起来,得罪人的都被揽过去,好人又让王秀做完了,真是晦气到了极点,只是能保住他的地位,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 “王大人持中之论,的确上善。”李纲见王秀表态,也就松了口气,既然王秀态度中肯,李正民和一批官员保住了。 “陛下,刑部、大理寺、兵部正在抓紧审讯逆贼,却还要几天时间。”李光中规中矩地禀报。 “那就加紧审讯,还要卿家和沈卿家操劳,务必不放过一个,也不冤枉一个。”赵炅语气尤为客气,却充满了决绝,显然采纳了王秀的建议。 要说不恼火绝不可能,自己差点没有逃出来,要不是高仁、潘习、简雍等人誓死营救,恐怕今个又是另外的局面。 “王大人为首功,理应主持大局。”李光意外抛出一句话,说实在的,他真希望王秀能够留下几天。 1446.第1446章 权谋和自信 王秀并没有特别表示,他的目地彻底达成,威胁赵炅的势力被彻底挖出来,其他小鱼小虾也都难逃,至于那些墙头草,就从来不在他眼中,当然不会留在行在,北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罪人的活让别人干好了。 同时,有感于李光的好意,温声道:“北方事急,不能耽搁,快的话今夜就要北上。” “王秀星夜兼程,怎么不休息几天?”赵炅吃了一惊,竟有几分动容,南北数千里驰骋,这份恩情和忠诚,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相信臣南下消息,已经过了扬州,再不回去怕平添变数。”王秀有自己的担忧,平心而论他并不怕兀术南下,先不要说他在不在场,在战争大策既定情况下,宗良、辛炳无不是持重大才,岳飞、韩世忠等人也是名将,足以把金军拖住,怕就怕行在的风潮动摇军心士气。 他之所以要匆匆而去,除了要尽快回去稳定军心,主要还不想惹上是非,大盘子定下来,具体的操作就让其他人去完成,就像他让秦桧出头,料定李纲会保全某些人,自己从中做出最佳权衡,这才是当权者的上善手段。 “陛下,王大人身系数十万大军,天下士民无不翘首张望。”李纲本着大局为重心态,也非常赞同王秀北上。 “既然如此,只能辛苦王公了!”赵炅叹了口气,王秀给他亲切的吸引力,而且是发自心里的亲善,又道:“让御厨准备各色点心,还有御酒九瓶,请王公路上享用。” 天子赏赐金银珠宝并不稀罕,让人羡慕的是赐食,还是准备给路上食用的,比稀罕的赐宴规格还高,表明赵炅对王秀的关切和倚重。 朝会自然是皆大欢喜,在王秀长袖善舞的权谋下,大家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气氛变的其乐融融,连秦桧也松了口气,心下连叫侥幸。 至少王秀再次南归前,他是暂时能保住地位,有时间准备就好,相信自己能保住位置。 王秀的心思飞到了慈寿殿,他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去做,临行之前必须完成。 慈寿殿 王秀面对朱琏,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说,从昨天到现在寥寥几句,却要面对不能回避的问题,他不得不来面对,必须加以妥善解决。 良久的沉默,代表了那么多的无奈,真的避无可避,却见朱琏轻轻叹息,轻声道:“准备何时启程?” “顺利的话,今天夜里就得走。”王秀并不奇怪朱琏问他行程,要是不先关心他,那倒是奇怪了。 “怎么这么快,不呆上几天?”朱琏很惊讶,完全没料到王秀会急着走。 “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王秀挤出几分笑容,感觉嘴里酸酸的,身子疲倦到极点。 “就你自个会说,十二娘的事情,怎么办,难道放任别人去处置?”朱琏认为王秀北上,只能任由女儿被处置,赵柔嘉是谋逆大罪,任谁也很难开脱,恐怕王秀也动了杀机。 “你认为该如何?”王秀没有回答,倒是反问了一句。 “我、我怎能知道。”朱琏眼眶红了,想想连王秀也要撒手不管,看着就要流泪。 “好了,娘子不要难过,谁说不去管十二娘了?”王秀见朱琏眼看流泪,一颗心也软了下来。 “那你说怎么办?这可是谋逆大罪,总不能坏了规矩。”朱琏充满了希望,却又非常纠结,她非常清楚王秀在乎规矩,也竭力去维护规则,真能为了女儿去坏了规矩? “十二娘犯下的大罪,真不是小事,说不得一杯鸠酒。”王秀看朱琏又要急了,立即转变话语道:“要把十二娘解救出来,也并非没有办法,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朱琏眼前一亮,急忙道:“只要能救下十二娘,还有舍得不舍得的。” “你说就好。”王秀稍加沉吟,目光左右扫过,又道:“十二娘可在宫里?” 朱琏一阵尴尬,赵柔嘉是留了一夜,却不愿来见王秀,早就躲在里面不愿出来。 王秀见状不免苦笑,道:“在她眼中,我就是十恶不赦的逆臣,不愿见我也是正常。” “官人,我给十二娘说了。”朱琏像是做错了事,颜色遮遮掩掩地,不敢直视王秀。 “说了就说了,总不能不救自己家的姐。”王秀没有注意朱琏的用词,反倒是放开了,骨肉亲情,哪怕赵柔嘉做下再大的事,他的气消了,也会义不容辞地挽救女儿。 “我是说。。。。。。不是说那个。”朱琏见王秀误会,不免有几分着急,既然王秀决定救女儿,她的心也放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忐忑,没有经过王秀同意就道破隐情,甚至让她很心虚。 “你要说什么?”王秀有点糊涂了,疑惑地看着朱琏。 “这个。。。。。官人,我给十二娘说了,说了官人是她的爹爹。”朱琏深深吸了口气,总算是说出来了。 “哦。”王秀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猛然觉得不对劲,瞪大眼睛盯着朱琏,惊讶地道:“怎么,你说了?十二娘知道了?” “官人,实在迫不得已。”朱琏颇为惭愧,没有经过王秀的同意,再有情可原也是唐突。 王秀眉头微蹙,看着朱琏扭捏的神情,不由地笑了,笑的是相当的开心。 “你在笑什么,难道在说我孟浪?”朱琏吃不透王秀想法,她正是忐忑时,本人为王秀会想出对策,至少也要埋怨她不该透露,这件事流传出去可不是玩的。 王秀摇了摇头,笑道:“我何时说你孟浪?” “那你笑什么,人家有那么好笑?”朱琏有些气恼,恶狠狠地看着王秀,显然一句话不对,就要立即扑上去咬人。 “我是说,就算说了又能怎样?”王秀笑眯眯地道,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 朱琏惊讶地看着王秀,有些不敢相信,却又不知怎样说。 “怎么?时至今日,我还怕那些流言蜚语?”王秀看着朱琏笑了,话语是相当的霸道。 1447.第1447章 对后代的谋划 如今,早就不是二十年前,甚至不是五年前,他已经彻底完成了布局,加上粉碎赵构、赵柔嘉的兵变,可以说再也无人能撼动他,就算别人知道,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你又能把我怎样? 有时候协调妥协是必须的,一味的妥协却是软弱象征,被别人认为好欺负。再说他已然完成实力的积累,成功拿下最大的隐患,消灭了朝廷内最危险的反叛势力,掌控行朝数十万大军,该亮拳头还是必须的。 “不要怕,天下事我家的,任谁也改变不了,呵呵。”王秀非常有自信地笑了,他对赵炅相当满意,年轻的明主至少能保证朝廷稳定和政策延续。 “官人,你可不要吓我。”朱琏一颗芳心颤抖,她可是经历王秀行走玉阳宫,那刀光剑影的杀机,至今还不吝而寒。 “怎么,娘子不要担忧,十二娘知道也无妨,我还准备让官家知道,而且历代官家都需要知道,引为历代君主训导。”王秀非常肯定地道,半点也没有玩笑的成色。 朱琏很无奈,怎么也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他惊骇地看着王秀,无奈地道:“官人不要吓我。” “难道你不想?”王秀反问一句。 “自然是想,这天下本来就是王家的。”朱琏悠然道,当年她真的不敢想,自己会如此胆大,毫无谋朝篡位之心,却甘心为王秀生下子嗣。 原本,一切都顺理成章,哪怕孩子是王秀的,也不能代表什么,谁又能知道呢?谁知道风云突变女真南下,王秀在陈州突然发力,彻底改变了一切,王家李代挑僵成为定局。 “这就对了,让每位继承大统的天子都明白,他们是王家的子嗣,并非是赵家人。”王秀显得有几分兴奋。 朱琏非常的震撼,简直不知该如何说,当然也听出了玄机,让每一位官家认祖归宗,应该是立下秘密诏谕。 “只要延续数十年,近百年,相信百姓不会在乎天下是王家的还是赵家的,我家才能正式登上舞台。” 明白了,这是潜移默化的存在,最终发展到既定现实,你要能够治理好家国,让百姓安居乐业,他们才不会管谁家。 朱琏看了眼王秀,既然官人有了定策,自家还劳心费神作甚,当下淡淡地道:“官人,大王藩邸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大王已经负罪自裁,死人,就不要追究了,朝廷应该大度些。”王秀平静地道。 “哦,他倒是想得明白。”朱琏并不吃惊,藩王自然有藩王的自尊,像赵构这种享有名望的藩王,绝不可能走上刑部大堂,更不可能遭受刀笔吏羞辱,最终只能做出自杀的决断。 “只是,还有两位郡公。。。。。” 王秀心下叹息,女人真心不能得罪,报复起来真是彻底,现在就要对赵构子女下手,就算要动性子也太急了。 不过,他也早有了打算,低声道:“杀戮不可过重,否则会引发群臣惊慌,我的意思是二位郡公年幼,并没有犯上作乱,那就养在宫中成年,给藩国就藩,至于郡主更好办了,娘子自然明白。” “还让他们就藩?”朱琏很不满意,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还能让这支赵家血脉留下? 女人狠下心来,甚至比男人还疯狂,王秀吸了口凉气,如果按照朱琏的意思办,恐怕就算几十年乃至百年后,王家真正浮出水面,那也是青史上的一个污点,借故把人家太宗血脉斩尽杀绝,有赵家善待柴家先例,他不愿承担骂名。 就算王家真正浮出水面,也要善待赵家人,他稍加思量,正色道:“不行,绝不可以斩尽杀绝,让他们就藩就是办法,海外有十五军州,为朝廷外海直属土地,眼看灭交趾李家在即,待稳定南海局势,蒲端、三嶼、摩逸诸国也要提上日程,我们再开拓土地作为方国。” 他想到了另一时空后世的菲律宾,这片群岛也应该占据过来,让南海彻底成为内湖。当然,并非是现在才考虑这片土地,实在是南海征伐战略的缘由,通往爪哇、三佛齐可以通过占城、交趾建立陆桥联系,这片群岛显得边缘,只能在稳固陆桥和十五军州后,才能进行考虑。 朱琏既然进入状态,也是思虑敏捷,瞬间就明白王秀的意思,睁大眼睛道:“官人的意思是。。。。。。” “不错,不仅几位郡公给予高规格就藩,今后连我王家子弟,也要开拓土地就藩,生生息息永不停止。” 王秀目光闪烁,总算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这是开枝散叶的大局,并非专门针对赵家子嗣。 作为海外殖民,随着海外国土不断增多,那些未知之地的开发,必然会让更多的人去开拓,长此以往的话,割据势力在所难免,既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留给自己。 诚然,海外并非乐土,充满了未知的威胁,越是离行朝远越是危险,王家子嗣就算陆续分封,不知有多少能坚持下来,不过都不是王秀能考虑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给了你机会,你没本事怨不着别人,大人不可能永远呵护你。 赵构两个儿子的分封,也是基于这种考虑,给了你别人得不到的,自魏晋以来宗室艳羡的就藩,现在可以完全实施,你将得到大量的土地,前期还能得到朝廷海外驻军保护,至于能不能撑下去,那就是自家本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朱琏沉吟片刻,正色道:“官人,给他们方国倒是不错,自家子弟岂能去海外,那里可是诡异莫测。” “娘子你想多了,现在看是不毛之地,今后可都是富庶的地区,我心中有数。”王秀自然知道哪里盛产什么矿产,哪里的土地肥沃,好东西当然留给自家人,又道:“我们不可能左右后代,他们一代又一代的人,要是被圈禁在家国,恐怕就要沦为一帮膏粱,一旦有事将被一网打尽。” 1448.第1448章 王秀的态度 “如果,能够成年封国,全部为千乘之君,能够挺过来的不断开花落叶,我家必然能长盛不衰。” 朱琏点了点头,又道:“官人熟读史书,岂能不知先秦,周天子分封,最终也是天下一统。” “呵呵,那是几百年乃至上千年后的事了,就算有不肖子孙国破家亡又能怎样?总还有坚持下来的,朝廷大军开拓到哪里,就分封到哪里,哪怕是中央帝国土崩瓦解,总还有子嗣方国可以谋划复国。当然这些都不是我们能关心的了。。。。。。” 王秀说的相当振奋,实际他早就有了打算,甚至在开始征伐南海时就有,那一套方国支撑中国理论,其实就是为了分封做理论基础,既然注定有了分裂,那就让皇室子弟开枝散叶,时雍去南州那是特例,他不可能让下一代子嗣去那么远的土地,只能从南海慢慢地来。 再说,就算时雍能够在南州立足,没有几代人的努力,也不可能占据太多的土地,朝廷的势力迟早要衍射到那里,至于怎样去相处,就是子孙们的事情了。 和平相处共同谋利,还是相互攻伐,都是生存的方式。 “娘子放心,光是南海的土地,就能分封百年不止,这些都是靠近朝廷本土所在,虢国郡公也能得到最好的地方。” 他已经想好了,赵旻应该称呼王旻,也是他的孙子,既然赵炅成为了大宋天子,也不能对赵旻厚此薄彼,应该待其成年,给予靠近大宋行朝边缘的土地,从交趾划出北方,或是直接给予琉求,作为大宋朝廷的屏障。 当然,作为赵家的藩王,在没有真相大白前,该给的好处还是要给的,这是为天下人做了表率,天子的嫡亲弟弟都要封国,你还要说个鸟? 就算真相大白时,王家已经站稳脚跟,赵家不过几个藩国,是真正臣服还是反抗,就不是他能考虑的。反正,在藩国设计时就考虑了,赵家藩国分散设立,处于朝廷的威慑下,关键性的据点和山川,自然是朝廷占据,一旦有事能很快镇压。 朱琏轻轻叹了口气,王秀早就为子孙后代谋求出路,目光不可谓不长远,低声道:“官人,你看着办就是。” “待败了虏人,这件事就得提上日程。”王秀点了点头,又道:“现在,需要提前进行分封商议,让朝廷形成公议。” “官人,不会是十二娘。。。。。”朱琏也是兰心蕙质,闻音而知雅意,立即想到别处。 “哎,只能这样了,我会安排一切,在我北上前交代沈识之、钟离他们,会务必保住十二娘。”王秀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那是等同流放赵柔嘉。 朱琏一阵沉默,慢慢地道:“此事,官人决定了?” 王秀从袖中取出一张便签,递到了朱琏身前,说道:“外面有太多的事情,我不能久留,既然十二娘不愿见我,那就由你来给她说。” “难道官人真不去见见?”朱琏对赵柔嘉态度很头疼,却又希望他们父女相认。 “等她冷静下来再说,至于驸马那边,也不急于一时,风头过了再说。”王秀稍加犹豫,终究是摇了摇头,有些事不能太勉强。 “十二娘素来养尊处优,恐怕很难让她去,还有两个孩子。”朱琏又有些担忧,赵柔嘉肯定不愿去外海。 “那就去死好了。”王秀声音遽然冷峻,仿佛在谈论某个生人的生死,冷冷地道:“她最后的机会,自己再不去争取,恐怕还会造成更大的危机,哪怕是至亲也不能留。” 朱琏尤为震惊,王秀在瞬间爆发出的杀机,实在让她为之沉迷,那理智到极点的头脑和心智,这才是真正开创王霸大业的男人。 她纵然无法去接受,却能够理解王秀的杀机,赵柔嘉一而再再而三的行为,已经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能够留下一条命,算是作为至亲最大的牺牲,王秀依然有着慈父的关怀。 如果,不能接受最后的安抚,那就说明其心不死,留着也是个不稳定的祸患,为了其他的子嗣,为了王家的延续,更为了千秋大业,唯有赐死而已。 任谁也不能责备,那些温情脉脉的亲情,放在家国天下角度,真是相当的可笑。诚然,家国天下需要亲情宗亲维系,那却是对百姓而言,为政者当放眼天下,外儒内法杂王霸之道,该放弃的绝不会犹豫。 她心中悲戚,却不认为王秀错了,只能低声道:“官人放心,我会让十二娘接受的。” “由不得她了!”王秀深深地看着朱琏,上前握着她的手,温声道:“快了,等我回来。” “官人放心北上,官家这里有我。”朱琏顺势依偎在王秀怀中,享受着难得的温馨。 世事难料,当两府退入都事堂商讨处置,王秀忽然回来,对赵柔嘉的处置提出异议。 李纲、李光等人的本意,既然赵柔嘉作为大长公主,成为谋逆的首领,朝廷绝不能姑息,应该给予严厉处置,至于选择怎样的死法,那就有天子决断,左右难逃一死。 王秀却出乎意料地提出,根据杨沂中、万俟卨、李琮等人供词,赵柔嘉也是受到赵构鼓惑,似乎有几分被蒙蔽嫌疑。 再说,她对赵炅也是百般维护,要是沦为和赵构同样罪名,似乎有些太过份了,朝廷不能放过逆贼,却也不能胡乱杀人,导致官民惊慌。 当然,他非常隐晦地提出刘豫、李正民等人,这些人虽说有被蒙蔽,也有的妄图侥幸,并没有实质性参与谋逆,却依然等同参与了谋逆。 李纲、李光、秦桧等人松了口气,王秀再次提出就说明,有放大家一条生路的意思,只是不明白为何袒护赵柔嘉,这位大长公主历来和其作对,任谁都知道的事情,实在让人感到诧异不解。 至于王秀刚刚觐见太皇太后,是否是太皇太后的哀求?大家有这方面的怀疑,却很少有人去探求。 1449.第1449章 放逐 了解王秀的人都知道,他是只要你别践踏规则,不要越过底线,大家再怎么斗都没关系,要是无视游戏规则,跨越了底线,那就要承受雷霆之怒,赵多福、张启元就是例子,赵柔嘉显然玩过火,超越了大家的潜规则。 “文实,大长公主参与谋反,这是朝野皆知的。”李光已经明白王秀意思,提出李正民意在赵柔嘉,他不能不谨慎,先把其心思摸清楚再说。 “有些事不能一概而论,大长公主过错是非不可宽恕,却要有别于大王的狼子野心,皇室人才凋零啊!”王秀说的有些怨天尤人,勾起了人们对靖康年间的遐思,却也算是透出别样味道,要真的处置了,恐怕对皇室不吝一场灾难,你们作为铁杆的保皇者,难道就没有些许顾忌? 秦桧眼珠子转动,竭力算计王秀心思,他不敢肯定别的,却明白王秀不让赵柔嘉死,才谨慎地道:“文实宽厚,只是何以服朝野?” “到了我等这个地步,一切作为全在家国天下,何必在意他人是非?”王秀说的很坦白,也非常的霸道。 无论怎么说,李纲对王秀的态度很赞同,能够让赵柔嘉活下来,肯定是要缩小处置范围,无形中让他们得到宽厚长者的名声,也能保下一批忠贞的倔头。更何况,为了不消弱皇室,留下一个能够随时启用的引子,对于制衡王秀还是不错的,念头闪动间已经开始倾向王秀。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不能退让,参加叛乱的三衙卫士,必须受到严惩,皇城司军也要全部解散。。。。。” 王秀语气一变,话语充满了杀机,让人感觉有几分滑稽,班直侍卫本就绝对要忠诚天子,赵谌发动宫变自然跟随。 换句话说,人家那些班直侍卫压根没有错,甚至是忠于职守,没有半点可指责的地方,不跟着天子难道跟你啊! 可惜赵谌失败了,这些忠诚的班直侍卫,最终沦落成听从赵构谋划,挟持太上要擒杀太皇太后和官家,政治需要而已,大家也只是觉得他们冤屈,却在作出选择后无人说话。 谁让你站错了队,两府重臣旨在维护的人,几乎都保下来了,这些班直甚至皇城司军,都是旁枝末节,没有必要和王秀争意气,让本来达成的共识又起波澜。 再说,这些班直和皇城司军攻撼的新天子,那就绝不能留在身边。 当然,处置班直和皇城司军又是机会,李纲和李光默契地看了对方眼,顿时明白对方打算,不需要重塑班直,建立对天子绝对忠诚的皇室卫队。 “我晚上就要乘船北上,一直到楚州在登陆,朝廷事还要拜托各位。”王秀打算乘船休息几天,再以快马回开封,不然他的体力根本吃不消,至于行在的事务,他已经交代完毕,该怎样做沈默、蔡易、钟离睿等人明白,只要别触动底线,他也就随便众人操纵。 李纲面对有点不讲理的王秀,那是阵阵地牙疼,却又不能有任何意义,否则他明白李正民等人,绝逃不过刀斧,只能默认下其画下的圈圈。 其实,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决定重建忠于新天子的班直,正好顺了王秀的意思,你越是忠于天子,人家就越高兴。 钟离睿作为王秀最倚重的人,自然跟随出去单独谈了片刻,对王秀的意图心领神会。 同样,他也纠结王秀对赵柔嘉的态度,却明智地不去过问,忠实执行意图。 就在王秀走后的慈寿殿,赵柔嘉出来,垂首站在朱琏身侧,青君倒是在一旁照应。 “看看你爹爹留下的条子,定然是昨天之前写的。”朱琏把便条递给赵柔嘉,神色并不好看。 赵柔嘉拆开来看时,纸上寥寥数句,让她两行清泪涌出,却见上面写道:为一己之私,置家国天下不顾,该杀。缘为大王图谋,官家、主主深受其害,平乱不宜牵连慎重,可请主主游历海外几载,待天下一统风平浪静后,再回归中土。” “此时,想必你爹爹正在都事堂,想要你命的大有人在,恐怕又是一番龙争虎斗。”朱琏深深地叹息道,既然危机解除了,她回归了理性,心中倒是埋怨起了赵柔嘉。 “娘亲,孩儿。。。。。。”赵柔嘉说不下去了,从开篇体会到杀气腾腾,她能看出来王秀的愤怒,还有那深深地死亡。 把她放逐到海外军州几年,待事情随时间而淡去,再回转故里,也是保住小命的唯一办法。否则,就算居于深宫,也无法逃脱士人讨伐,强大舆论压力她也曾利用过,绝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看来王秀是真心挽救她。 但是,她非常不甘心,让她去化外烟瘴地,离开自己的孩子,别离繁华的江宁,真的不如杀了她。 “海外军州而已,你爹爹对你宽容,已经仁至义尽了!”朱琏轻轻叹息,嘴角挂上苦涩的笑,有些意思必须说出来。 赵柔嘉岂能听不出其中味道,宽容针对于儿女,仁至义尽却代表另层意思,背后就是斧钺加身,朱琏让她珍惜最后的机会,绝不再是从前小打小闹。 海外军州,虽然有人说是全新的世界,有着不同于中国的风情物产,军州治城也很繁华,绝不下内地军州治城,甚至多了许多的海外风情,却不被主流士大夫完全认可。 她并没有见过,甚至连杭州也没有去过,哪怕你说的跟天上人间一样,也不愿意去冒险,更何况时常传来疫病消息,听说初次去的人,活过来的不过三四成。 “给你一天时间考虑,驸马待会要接你回去,好好看看孩子。”朱琏也不忍心逼迫,眼看女儿并不情愿,索性多给赵柔嘉几天,让她为了孩子活下去。 “娘亲。。。。。” 赵柔嘉还想说什么,朱琏却摆摆手,道:“好了,等你想好了再说,青君,为公主引路。” “主主。”青君给赵柔嘉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出去,不要在和朱琏说了。 1450.第1450章 那一巴掌啊! 非常时期,赵柔嘉既然有生的苛求,自然学的乖巧许多,要是放到平时,她岂能不达目的一走了之,如今是形势差人强啊!只能幽怨地叹息,跟在青君身侧离去。 朱琏看着女儿的背影,忽然生出些许伤悲,自己真是太宠她了,以至于走上了绝路,就算王秀给了她生机,却依然犹豫不决,并非为了生死,而是不愿离开行在。 想想,似乎自己真的很失败,是该改改慈母心态了! 赵柔嘉随青君出了大殿,刚刚到殿阁门厅,就看到范离站在门口,正在和张泉说话。 “官人早来了,看来居功甚伟,正式意气风发啊!”赵柔嘉看范离的笑容,猛然明白些许事情,心头怒火腾地窜了上来,却化作极其诱人的媚笑。 范离打了个冷战,赵柔嘉妩媚地笑,简直就是蛇蝎笑容, 脑袋一下子就大了,再听压抑着怒火之言,立时呆在当处,脸色变的尤为尴尬,身子也不住地打晃。 张泉也立即闭嘴,一副老神常在的模样,神仙打架啊!他可不想参合进去,受了池鱼之灾。赵柔嘉再倒霉也是公主,太皇太后宠爱的人物,又是王相公的嫡亲女儿,没看到两口子正为其开脱罪责,自己不过是皇室奴臣,怎敢冒头? 青君却矜持地站在一旁,玩味地看着这对夫妻,以她的身份完全可以说话,却没有那样做。 “哦,娘娘就在里面,官人先进去请安,我在这里等你。” 赵柔嘉依然笑着,声音很温柔,目光却如刀子地锐利,如果目光能杀人,估计范家二哥不知要死多少回。 范离似乎心虚,不敢正视那犀利的目光,偶尔一睹又惊鸿般地躲开,张泉有点看不下去了,心中暗骂这厮废物,范相公好歹也是睿智之士,当朝的两府执政,怎么生出了没出息的儿子。 不过,他也不能任由赵柔嘉张狂,以免在慈寿宫发生点意外,被外朝有心人抓住把柄,不想出头也不行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去,尖声道:“娘娘请驸马迎接主主,还请主主回去,不要让娘娘为难。” 范离松了口气,有张泉给他说话,想必赵柔嘉不敢过份,却冷不防脸上“啪”地一声,重重地挨了一个巴掌,谁也没有反应过来,连张泉和几名侍卫也惊的目瞪口呆。 “你。。。。。”范离被打的晕头转向,浑然不知如何是好。 “窝囊废。”赵柔嘉的声音飘出,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翩然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惊讶地看着这对夫妻,尤其范离那窝囊样,都感到非常好笑,不过是没有人敢笑出来罢了,好在刚出来的青君比较厚道,轻声道:“驸马还不快去。” 范离却充耳未闻,捂着脸站在那里,脸色很是无辜,只是眼角深处闪过一抹阴冷。 事,传到了朱琏那里,她也是无可奈何,女儿太骄纵了,难怪驸马在外面养了女人,放到你家里有个悍妇,你也会在外面寻求安慰,尤其是还不能制服的妇人。 做男人难,做公主的男人更难啊! “娘娘,说句中听的话,主主再任性下去,恐怕连官人也救不了她。”青君和朱琏随意许多,毫不客气地指出弊端。 张泉听的牙疼不已,换成他可不敢说这话,要惹的朱琏震怒,还能有他的好?也只有青君没辙没拦的,那张小嘴真是厉害。 朱琏却沉吟良久,道:“官人早就说过,只是我并未曾上心,现在想想悔之晚矣!该如何是好?” “还能怎样?只能按照官人意思办,刻不容缓。”青君是见了赵柔嘉的骄纵,今个打了驸马,明天还不知闹哪门子蛾子,深深地担忧可别再出乱子了。 “官人并不急。”朱琏是关心则乱,完全是慌了神。 “娘娘好糊涂,官人是掌握大势的人,哪里顾得上旁枝末节,要真是被哪个不长眼的上奏,恐怕到时不得不委曲求全。”青君见朱琏犯迷糊,不由地急了。 要知道朝廷事最诡异莫测,旦夕可以改变任何事,让人防不胜防,又无可奈何,时间拖得越久不处置,万一有哪个愣头青敲响登闻鼓,引发臣民的极大关注,到时候你就是想周全也不能了,赵柔嘉的事情不小,就怕有人较真纠缠, 如果,快刀斩乱麻处置,远远地发配了,就算有人呱噪也无妨,处置了和未处置,完全两个概念。 “你说的不错,待两府提议立即办。”朱琏真是有些慌了,有些没有注意。 “娘娘,应该请官家诏谕。”张泉见朱琏同意,立即不失时机地献上好处,不能让美事都让青君占了。 “嗯,有道理,立即请官家过来。”朱琏恍然大悟,几乎是机械地被牵着走。 “你还不赶紧去。”青君瞪了眼张泉,这个多嘴的家伙,明显是在献好处。 “好,奴臣立即就去,娘娘稍后。”张泉不敢直视青君,拽着屁股一路小跑而去。 “青君,官人晚上就要走,我准备些物事,你亲自送去。”朱琏还不放心,毕竟看到的人太多了,恐怕不久就要传出去。“娘娘放心,我一定送到。”青君明白朱琏意思,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且不说宫中那摊子事,王秀要办的事情很多,他来到机速司召见曲端和王渊、欧阳澈、简雍、周文,并没有任何的客套,开门见山地道:“诸位做得很好,能够完胜逆贼,你们功不可没,北方大事未了,今夜我要乘船北上,官家登基不久,一切事宜还要仰仗各位。” 这些人可不同于两府,都是真正掌握实权的人物,行在的安危全在手上。 王渊和王秀走的最近,也是当先响应的大将之一,自然抢先道:“王相公放心,有我等在自然无虑。” “知道诸位高义,却还要尽心辅助官家。”王秀点了点头,目光落到曲端脸上,温声道:“奈何杨太尉从贼,枢参还需要曲太尉执掌,各路大军就要仰仗太尉了。” 1451.第1451章 论功行赏 “本就是份内事,王相公客气,在下定然不负官家所望。”曲端有些小激动,杨沂中站错队伍被拿下,暂时没有任命枢密都参军,也不好说花落谁家,王秀的话却给他定心丸,这是某种程度上的许诺,别人的话或许不成,王秀的话却有着权威性,他这个层次,基本可以看清楚了。 按照都校职事增补来说,最有希望就任枢密都参军的不是他,而是殿帅王渊,让他实在有几分忐忑不安的焦虑。 那么多年的副帅让他憋屈,向来不是担任都总管就是都指挥,要强的性子哪里容得了副职。正值朝廷南征北战,他却看着别人建功立业,又要受到杨沂中的制约,几乎憋屈到了极点有点过,心下很不舒畅倒是真的。 就在王秀秘密来访,他知道机会来了,毫不迟疑地表示拥护太子,希望能博取上位,抓住最后的机会。不能不说,那么多年的行在生活,把他菱角磨平很多,心思也深沉不少,考虑政治上的问题,圆滑的太多了。 尽管,他把身家全部压上去,却也有许多担忧,王渊是横在路上的拦路虎,所以才第一时间响应,速度仅次于刘健,也算是第一批从龙旧臣。 当然,他比刘健更有优势,首先控制枢密都参军司,号令车兵、辎重兵、弩兵等都监司不动,亲自去天武军营寨,斩杀拒绝奉命想要两不相帮的副都指挥和都参军,率领天武军进城平乱,一切都希望王秀能认同。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得到王秀的话,终于能赶得上大战,让他放下不少心。 王渊却淡然一笑,他又何尝不知曲端心思,这厮是急不可耐了,此时要是争权夺利,绝对会像疯狗一样咬人。 说不眼红枢密都参军,那绝对是扯淡,只是衡量利弊放弃了,好歹他是殿前司都指挥,也是和枢密都参军并肩的存在,区别在于殿前司是内军首领,枢密都参军是两府的最高军事咨询,也是协助最高阶层进行管军的职务。 没有必要为了虚名得罪人,尤其是气量狭隘的曲端。 “殿前司为拱卫京畿,掌控三衙,地位枢要,此次逆贼叛乱多有将校参与,太尉要严加甄别,尤其是三衙卫士,各军将校,定要********,选拔忠贞护卫官家。”王秀的语气充满了杀机,他对文官阶层宽容,并不代表能容忍武人。 在充满变数的斗争中,往往取决定作用的还是武人,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可是至理名言,他绝不会放过军中的异己,你可错杀绝不留后患。 王渊心下惊骇,王秀真的要对殿前司开刀了,看来这支内军定然要被其掌控,他来不及多想,立即道:“定不负相公所托,末将必然秉承两府决断,绝不放过逆贼。” “行在刚刚平定,民心还要安抚,江宁府职责重大,还望谨慎从事。”王秀的目光又落在欧阳澈身上,充满了殷切的期望。 欧阳澈微微躬身,沉声道:“大人放心,下官定然会全力以赴,决不让江宁再起波澜。” 笑话,在他任上起了刺杀天子,两次宫廷兵变,换做别人早就引咎请郡了,也就是王秀的极力维护,让他依然稳坐钓鱼台,要是再出点问题,也别让人家说了,自己先挂印算了。 “好。”王秀点了点头,并没有跟欧阳澈多说,他是很相信对方能力的,目光又落在周文脸上,继续道:“缉捕司职责重大,我准备向两府建议,权试尚书侍郎兼差,还望好为之。” 周文目光有几分呆滞,尚书侍郎兼差,真是什么概念?缉捕司属于刑部管辖,虽有郎中称呼却不在四司之列,充其量等同郎中,现在竟然兼差侍郎。 尚书侍郎是什么概念啊!那可是妥妥的正三品大臣,在参知政事正二品,六部尚书从二品的时代,三品已经是顶层的大臣,整个朝廷能有几人? 当然,他绝不可能正任尚书侍郎,权试尚书侍郎试以低级资历浅者充任,最多就是正四品权侍郎,那也是沾了边,比郎中要高上许多,也进入了高等文官的行列,只要搭好台子,定然能上去唱出戏。 “地方有江宁府,朝廷有缉捕司,才能相互查遗补缺,杜绝某些人的不轨之心。” “谨遵山长教训。”周文自然明白,王秀是给他机会,大好的事情岂能错过。 “明白就好。”王秀早就打算提升缉捕司规格,作为国家最高警察机构,怎能让规格太低,哪怕处于刑部之下,也应该是侍郎级别才行。 “子塞,你做的不错,官家还惦记着你。”他向简雍笑了笑。 简雍知道王秀逐个吩咐,到了他时竟然赞誉,还有天子能记着他,实在出乎意料,急忙道:“职责所在,山长过誉。” “不用客气了,知道你不甘心留在衙门,对幕职也不在乎,给你一个旅镇怎样?”王秀大方的很。 简雍咽了口唾液,哪里想到王秀竟然他回到禁军,一时间不知怎样回答,整个人愣了。 “怎么,不愿去旅镇?”王秀笑咪咪地看着简雍,语气充满了玩笑。 “山长,子塞是乐在其中。”周文不失时机地来了句。 简雍这才醒悟过来,猛地瞪了眼周文,急忙道:“山长美意,自然是求之不得。” 这种猴急的态度,赢得别人一阵轻笑,谁不知道这厮不满坐衙门,整天想着外任领军。很可惜,秦敏、江云、陈明等机速司大佬不在,只能委屈地窝着。 “嗯,还要把行在事处理完毕,你才能北上,放心,还有大仗可打,少了你可就不精彩了。”王秀见简雍有些急了,不由地乐了。 简雍目光闪烁,有仗可打就成了,他可不在乎官位大小,欣喜地道:“山长放心,我能等待。” “嗯,好了,各位,钟离学士会居中调度,还望大家同心同德,共渡难关。”王秀把事情说清楚,也不再多说,是该办别的时候了。 1452.第1452章 话别 “还有逆贼在逃,王相公北上,要多带殿前司吏士护卫。”王渊到底是有眼色,首先要选拔壮士护卫,绝对是大大的殷勤。 “无妨,只要徐中便可。”王秀似乎想起什么,拍了拍额头笑道:“看我这记性,哎呀,徐中可是殿前司的将校,未经殿帅许可,我这是太不像话了,还望太尉见谅。” 王渊忍不住嘴角一抽,你这哪里是健忘,分明是想让徐中去建功立业,直接说不就行了,心里腹诽嘴上却道:“王相公这是怎么说的,徐中也是朝廷将校,自然护卫大臣北上,再说有他在,朝廷也能放心相公北上。” “相公就要去河北了,宣抚处置司卫队只有二百人,南面会遭遇些许贼寇流兵,就让徐中挑选两千精锐北上。” “呵呵,太尉高义,如此就多谢了。”花花轿子众人抬,王渊很识趣,王秀自然也要给面子。 让徐中领兵北上需要枢密院的符节,对他而言是非常容易的,两千卫士似乎有些夸张,却还能说的过去,以徐中的官阶,用旅镇的身份领兵北上,也没人能说话。 曲端瞪了眼王渊,这套奉承他可学不来,就算想学也得能学到,自己还没有构思,人家就说出来了。 “哎,徐太尉北上,我看带千五百人就可以了。”钟离睿悠悠来了句。 王秀看了眼钟离睿,目光充满了赞赏。 王渊何等的人精,立即就明白了,两千是道坎啊!需要枢密院符节配合虎符调遣。朝廷有定制,内军外调,两千人之上,必须要天子诏谕发虎符,枢密院出符节调兵,外军内调,五百人就需要虎符诏谕。 就算你有别的名目,作为宣抚处置司备身卫队是实情,平白多了许多麻烦。 一千五百人卡的正好,不需要虎符调动,又能堵住某些人的议论。 “末将就去选兵。” 见过了大家自然是赶紧回家,一家子老少还眼巴巴等他,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自然是另一番景象。 不过,王卿苧的北上计划暂时搁浅,她需要带着王新真去,得把伤养好了再说,姐弟两人倒是独处一炷香时间。 “秀哥儿,你真的决定了,那丫头可是小老虎,缓过劲要吃人的。”王卿苧听王秀的述说,依旧是不放心,赵柔嘉太毒辣了,怕事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无妨,小孩子翻不起大浪,只要她能去海外,就再也掀不起风浪,不能让人没事做不是?”王秀笑眯眯地道。 既然是王家的女儿,他决定让赵柔嘉开始另一段生活,王纪百货成立新的商行,交给其去经营,他并不怕亏得折本。不仅王纪百货财力雄厚,海外军州都是垄断型资源贸易,只要不是头猪,都能经营下去,何况还是大长公主,人精中的人精,否则也组织不了兵变。 “她倒是好运的很,有了你这样的爹爹,就算换成赵家帝王,这条小命也没有了。”王卿苧对赵柔嘉是有意见,就算知道对方是嫡亲侄女,也无法去接受现实,王秀竟然轻易放过,还准备了商行让她在海外经营,却真是无法去接受。 家里的钱再多,那也是自家的血汗钱,怎能让小丫头平白糟蹋。 “好了,大姐,她毕竟是你侄女。”王秀笑眯眯地道,却知道府邸遭到围攻,王新真受伤,让王卿苧难以放下。 “我侄女多了,不缺一个两个。”王卿苧是欣慰王秀有亲情,没有对自己的孩子举起屠刀,却无法原谅赵柔嘉。 “她并不知道是王家女儿。”王秀不能不迎着头皮说。 “这不是理由,对于救她母子危难,数十年忠心耿耿的重臣,竟然还能下得去手,听说连玉阳宫也遭到围攻,就不要说咱们家了,十四娘差点没命,王家没有这种狠心女儿。”王卿苧恨恨地道,惨烈的战斗让她心有余悸,不要说王纪百货护卫队伤亡惨重,就是最疼爱的王新真,也差点没了命,要是换成别人,恐怕早就谋划取了对方性命。 王秀苦笑摇头,真是人间无十全十美,他也无能为力,只能顺其自然了。 “看你那样子,还是宰相,做事犹豫不决。”王卿苧并非心狠,更不是无情之人,却是非常痛恨赵柔嘉的狠辣,就算是嫡亲女儿,对其他子嗣产生威胁,作为成功商人的她,非常果断地选择最有利的结果。 天下事其实就那么回事,关键看你如何取舍,同样的关系,一个面对一群,这个又是差点害了自家,放了还会威胁到一群,取舍自然是相当容易。 王秀无法辩驳,只能苦笑不已,王卿苧说的不错,他的确是不够果断,历来处置谋逆公主,手段都是残酷的。 “行了,看你那副窝囊相,把她赶出去就得了,你想花钱给他做事也行,只要别碍了十四姐就成。”王卿苧翻个白眼,也不想让兄弟太为难,只要赵柔嘉去了海外,就算是落在她手中,没必要和王秀争论,又道:“好了,去跟你家几位娘子说说话,还不知要走多长时间,总得安慰几句才行。” 王秀脸色顿时尴尬,低声道:“也好,我先去了。” “见你那猴急样子,赶紧去你家娘子身边温存,看着就心烦。”王卿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自然,王秀和友琴莫言、文细君、赵福金、林月姐、贺氏温言别离,众位妇人当然时依依不舍,却又不能不别离,气氛相当的温馨又有几多哀愁。 当他出门时,众女依依不舍地送到门前,逐一珍重告别,倒是让他收到了不少鞋袜,都是妇人们亲手缝制,让他有种古怪的心思:‘女人多,从某种程度上说,也不是坏事,至少不用担心没小鞋穿。’ 朱琏无法来送行,青君和张泉分别来送行,自然把朱琏的心思奉上,又让他一阵子感慨。 两府众人也前来奉送,那又是一番风景,他倒是悠然自得,一一拱手话别,却对钟离睿投去深深一睹。 1453.第1453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钟离睿自然心领神会,作为王秀在行在的代言人,应该牢牢把握大势,彻底贯彻对方的意图,监控一切不稳定因素。 却见秦桧是依依惜别,那神情简直是真情流露,不知道的还以为关系多好,他却暗自冷笑这厮自作多情,王秀是那么好糊弄的?不然也不会走路到这步。 你个两面三刀的小人,还想亡羊补牢,简直是痴心妄想,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可是清清楚楚,这厮要是本本分分,或许还能平安一两任宰相,现在也要是没有特殊情况出现,也就是个看家宰相,随着北伐大业的完成,下台是迟早的事情。 随着王秀一叶孤舟北上,江宁再次回归平静,朝廷没有大肆捕拿叛党逆贼,更没有做出扰民的事情,市面上恢复正常,人们该干嘛干嘛,只是私下议论纷纷。 不过,大家对王秀南下平乱很感兴趣,以至于出了不少版本,有的说王相公是仙真转世,自然未卜先知,来了个神兵天降,直接把逆贼一网打尽。 也有人称要不是王相公,恐怕就被赵构得逞,太上和官家、太皇太后恐怕不保,行在还不知要败坏怎样。 当然,也有别样的流言,质疑兵变如此机密大事,王秀是怎么得知的?能够提前赶到从容布置。 这就暗中点出事有蹊跷,王秀可能掌握别人不知道的力量,比皇城司更加隐秘,从而引发人们的好奇和担忧,任谁都不想生活在被别人监视的恐怖中,尤其发生开国以来最大的兵变,真是有些人心惶惶。 此事引起了缉捕司和机速司的关注,用钟离睿的话来说,那就是有人离间两府,造成人人自危的局面。 不过,倒是没有几人正式提出来,大家都是暗中议论,毕竟王秀没必要告诉大家。 此时,刘仁凤出人意料地站出来,提出趁机罢皇城司刺探军民言论权力,一些人也跟着鼓噪,说什么探人隐私非君子所为,结合着市面的流言蜚语,明眼人顿时明了,这是冲着王秀来的,沈默限制刺探军民权力,分明忌惮王秀的力量。 其实,皇城司分为两个部分,明面上是担负皇城的守卫,内城各门关防监控,暗中却秘密监视京城言论,南迁前是直接向天子密报,南迁后王秀的改制,转而向枢密院负责。 士人对皇城司密探相当的厌恶,平时就很不待见。 不过,钟离睿在朝堂上严厉驳斥,甚至辩驳的刘仁凤哑口无言,他直接表明朝廷设立监视,并非要窥探军民隐私,而是要发掘图谋不轨,还有捕拿女真死间,绝不能轻言裁撤。 不然,连机速司、缉捕司也撤下得了,两司都有部分对内监控的权力。 当然,他严厉指出提消弱朝廷监视者,必然存有私心,有些甚至是隐藏的逆党,这就让大多数人噤若寒蝉,尼玛,风头还没过就搞打击,还让不让人活了。 刘仁凤差点下不了台,要不是赵炅出面说话,恐怕他要被钟离睿拿下质问。 不能不说,钟离睿很不待见刘仁凤,王门子弟间相互还有轻易,除了费苏无人言辞句厉,他却认为其沽名钓誉,想要自成一门,看是谦谦君子,实则心怀叵测。 李纲、蔡易代表的两府也表态了,对那些妄自菲薄的士人严加驳斥,皇城司监控是太宗时代定下来,岂能由人拿来说事?李光甚至表示,拿此事映射王秀掌握秘密力量,简直就是捕风捉影,其人居心叵测,到了丧心病狂程度。 江宁日报却发表未署名的文章,一针见血地指出,那些扰乱众人视线的行为,不过是对王相公权势的恐惧,或许还有兔死狐悲的心思,朝廷绝不放任自流。 对于行在的扯皮,王秀就压根不在乎,他是乘船一路过江,顺着运河北上三百余里,再次弃船乘马赶赴开封,还没有等兀术得到消息,他已经回来了。 这几天来,范宗尹的日子很不好过,行在的兵变让他也多少受到牵连,尤其是通讯不发达的时代,赵柔嘉的事让他极为被动,至少参知政事位置不稳,造成脾气暴躁,搞的左右幕僚离心离德。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各地守臣都是饭桶。”开封的旧兵部大堂响起他的怒吼,然后是一桌子紧急官塘被扔在地上,简直满地鸡毛。 这几天,金军轻骑频频骚忧,他作为王秀秘密南下后最高级别大臣,被搞的焦头烂额,没有一天清净日子过。、 他的差遣虽说是监控,却也是两府执政不是,很多事情都需要他点头副署,才具有让各军州执行的效力。 虽然,金军连续几场大战失败,元气却没有受到伤害,依旧有能力骚扰,沿河频频警报传来,实在让他不胜其烦,明白王秀的角色真不好干。 “不是连战连捷,为何还有那么多游骑,难道我们无法阻拦他们吗?简直一群饭桶。” 陈东默默地坐着,看也不看范宗尹,只是品着茶,他 对军事也是外行,却也明白千里战线,防备游骑高速渗透几乎是不可能,就算宋军不断取得胜利,那也是局部战场优势,不可能全面压制对方,这厮言论太过偏激,斥责的有些不近入情,传出去要出大乱子的。 尤其,一群饭桶的羞辱性结论,传出去的话,难不保有大将心生嫌隙。 范宗尹见陈东不言不语,觉得很奇怪,沉声道:“少阳,平日里多有建议,怎的这几日少见言语?” 这几日,陈东在场合之中一改常态,极少说话,似平心事重重,让他很是奇怪,忍不住出口相问。 陈东摇了摇头,似有犹豫,却没有说话。 “少阳不言不语定有心事,不妨说出来商议。”范宗尹生出些许好奇,从行在破事传来,他知道王秀秘密南下,整天就是提心吊胆,陈东的古怪神色,让他心下没有底气,难道真的有自己不知道的隐秘事? 陈东淡淡地一笑,轻声道:“无事。” 1454.第1454章 范宗尹的惊惧 “少阳,不必瞒我,看得出来这几****心事重重。 ”范宗尹的口气中尽是真诚,脸上挂着淡定的笑容,其实心里很慌张,还真像探探陈东的虚实。 陈东看着言不由衷的范宗尹,深深叹了口气,道:“大人是知道的,宣抚南下瞒不住了,沿河还不知会怎样。” 范宗尹不免苦笑,陈东素来不入王秀的眼,却哪想到王秀秘密南下,连他也没有知会,这厮倒是被托付大事,这事扯了鸟蛋了,人生际遇偶然,当真透着诡异,实在不可说啊! 他强压心中不快,沉声道:“少阳不必担忧,兀术连败几次,虏人早就是惊恐之鸟。” 陈东无语地看了眼范宗尹,刚才这厮还大呼小叫,说虏人马队频频南下,将校全是一群饭桶,现在倒是劝起他来了,真是可笑到极点,也就说道:“大人所言极是,时下以北伐大业为重,以朝廷多年积累国力,国富民强、兵甲犀利,兀术不过是垂死挣扎,隔靴搔痒罢了,些许跳梁小丑成不了大气候。” “少阳这样想就对了。”范宗尹言不由衷地道。 “就怕乱在其中。”陈东看了眼范宗尹,目光颇为玩味。 “哦。”范宗尹听陈东无限弦外之音,不由地心中暗自惊愕,有了些不祥的感觉。 “虏人并非不能败,就怕自己人啊!”陈东想想那些人,竟然在关键时刻捅刀子,简直是作死的节奏,忍不住恨恨地道:“眼看大军将全面开展,后方致命一击,会造成何种局面?简直拿家国做儿戏,数十万将士如弃子,这种逆贼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范宗尹见陈东咬牙切齿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原本一丝笑意化为僵硬,赵柔嘉在其中妥妥地主谋,那是老范家的儿媳妇啊!想想真是欲哭无泪,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娶了这种妇人进门,搞不好连整个家族都要赔进去。 就算王秀平时对待范离不错,甚至有几分溺爱,大是大非上却不容轻视,庙算争斗向来不留情啊! 陈东迎着范宗尹带有惊慌的目光,点了点头道:“大人也看了官塘,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竟然蛊惑太上,囚禁官家,兵围太皇太后,进攻两府重臣府邸,要不是宣抚早就得到密报,恐怕我等都要进退不得。” 范宗尹是一头的冷汗,陈东素来老成稳重,都被气成了这样,可见赵柔嘉他们做的太过份了,不死恐怕难以服众。 不过,问题可就来了,尽管他和王秀保持整体利益关系,却依旧若即若离,并非是那么的亲密,甚至连关照范离,也被看作王秀对他的示好,万一有人拿赵柔嘉做文章,恐怕王秀绝不会维护他,付出和受益不相符,总会能做出抛弃抉择。 “都是大王和万俟卨这些逆贼,可恨,实在是可恨。”他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亲手宰了这群逆贼。 陈东心里揣着明白,牵扯到赵柔嘉,范宗尹是七上八下,搞不好最好的结局是请郡,要是差点的话,恐怕有性命之忧。 只是,这位老伙计倒是稳健著称,真的被牵连了,他也觉得可惜,不由地道:“大人放心,朝廷不会牵连无辜。” 范宗尹心下恍然,再也没有心思说下去。 陈东见状,安慰道:“大人,宣抚已经北上,恐怕近日就要回到开封。” 范宗尹再次泛出一丝苦涩,陈东的好意提醒,他也记下了。不过,看来陈东和王秀越走越近,当年自己可是和王秀相识于微末,沈默、蔡易乃至秦桧,他们都把握住了机会,他却依旧疏离圈子外,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大人宽心,大名方向的虏人,近几天可不太消停,不能在宣抚回来前,出现任何纰漏。”陈东悠悠地道。 当然,王秀回到开封,二话没说就回家去休息,一睡就是一天两夜,让来禀报事务的陈东、虞允文哭笑不得。也难怪,来回奔波数千里,应付突然事件,这可是高强度的活计,铁打的人都受不了。 因为,徐中拿出一张条子给他们,上面写着:一切事照常进行,不必事事禀报。 当然,兀术也接到了大宋行朝内乱消息,他不由地拍案而起,失声道:“哎呀,真是可惜,早知奋力南下,必然能收复失地,说不得能夺取浮桥。”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来回中间二十余天的时间,真能够把握得当,金军还有可能有所作为,至少能去的局部的战略优势,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恐怕王秀已经回来。 远在高丽边境,张启元是春风得意,四万金军秘密汇集,就等着一声令下,对高丽的开城实施突袭。 计划也非常简单,金军分成两路奔袭,主力一万三千骑担负主攻,不惜一切代价南下,在最短时间内抵达开城,其余的部队护卫侧翼,剿灭路途中的高丽军主力。 这种不以攻城略地为目地的打法,有着极为危险的处境,万一被阻挡在大城外,或是遭遇强有力拦截,或是粮道被截断,恐怕会陷入进退不得的尴尬境地,进而造成全军覆没。 就算抵达了开城,高丽人死守城池的话,金军也无可奈何,只能望城兴叹,何况还有大宋的驻扎兵马。 不过,张启元却有很大信心,他认为金军行动有隐蔽性,并且配备三马,具备快速抵达开城的实力。 以进军的地理条件来看,金军马队沿着平地推进,沿途都有充足的水源,七百余里的路程,只要咬牙坚持下来,在不遇到强有力反击情况下,完全能在七八天内完成。 那么短的时间,应该说给高丽人反应的时间很短,造成的突然心理压力很大,能不能组织开城有效防御还是两说,就不要说强有力的反击了。 至于挞懒、史浩的驻扎大军,有着亲女真势力的钳制,宋军很难抵达开城,等到金军抵达城下,就算宋军强行登陆,也无法和马军正面对抗。 1455.第1455章 西侍军的初步战略 “呵呵,不错,相当的不错,牛伯远和王子华真是黄金搭档,夏津县打的不错啊!形势真是尽如我意。”王秀一阵舒心的长笑,他在书房中来回兴奋地度步,连黄金搭档这种后现代词语也说出来了,可见心情是相当不错。 不过,他依旧觉得疲乏,精神却出奇地好,缘由牛皋和王德的进取,应该说是岳飞和宗良的谋划,他们在他南下时没有停止,反而采取积极地进取策略,汇集三个军进攻大名,首战夏津出乎金军意料,没费劲就拿下县城。 夏津不过是大名东北县城,似乎对整个大名府防御构不成威胁,要是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 县城北部就是恩州,宋军完全可以进攻恩州治城清河,实现对大名的包围,造成冀州、永靖军的震动,动摇金军第二层防线,应该说取得了对金军外线的优势,他们只要不想处于被动,要么积极地进取,要么就赶紧放弃沿河各军州。 “他们也太冒险了,难道不能夺取冠氏,非得要撩拨虏人,狗急跳墙可不好啊!”范宗尹嘀咕一句,他是眼巴巴过来,想和王秀套个人情,却接到前方大胜的官塘,还是打下夏津县城,典型的逼迫别人跟你摊牌。 王秀眉头微蹙,径直走到墙边地图旁,边看边道:“觉民兄说的不错,那是持重用兵,打下夏津的确引人瞩目,只是早晚要打的,把他们的主力吸引过来,毕其功于一役,也只有岳鹏举敢这样做,不错。” 邵兴玩味地看了眼范宗尹,却没有说话,王秀说不错就可定了拿下夏津的意义。他作为西侍军都指挥,五天前抵达开封,连续两天没有见到王秀,差点就暴走了,要不是个忠厚长者,估计虞允文要挨老拳。 这不是没有发生过的,就是在军、旅镇级别的将校中,就发生多次去见文官不成,直接对机宜文字报以老拳的事,从某种程度上说,越是学院派的将校,下手就越狠,反倒是发于卒伍的将校谨慎许多。 毕竟,他来一趟不容易,要穿过整个京西路东西,还是要禀报西侍军征战大策的,岂能被拖在开封久久不能回去,好在王秀及实地赶回来,又让人哭笑不得地睡觉去了,不能不耐心等了两天,算是忠厚人的做派。 这不,今个听说王秀起来,立即眼巴巴过来,恰好碰到了忐忑不安的范宗尹,行在的那点破事,他作为西帅自然知道,眼看这厮口是心非地磨叽,感觉尤为好笑,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直接开口求援,想让王秀主动来说,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 “太尉,说说你那里。”王秀一眼带过河北,转身看着邵兴。 “河东,有何家老二在,又有拱圣军支援,只要稳扎稳打,应该不用担心。”邵兴没有提名点姓,却也讥讽了高平错误,战死者为大,却不能掩饰错误,又朗声道:“我集中两万骑集结灵夏路,再用三万马步军进攻乌剌海城,以马军突袭天德军,大军进入西京路作战,让他河东虏人背腹受敌,河北虏人主力也不得不分兵。” “不错,只是虏人的几个招讨司,也都是精锐马军,再加上汪古部,这仗可不好打。”王秀倒是善意提醒。 西侍军十余万人,需要留下不少镇守各处,光是河西路就要有三万人,又在河东投入两个军,能够出动马步军五万,已经算是极限了,再也没有余力增兵。 金军驻扎西部边境的部队,归属几个招讨司,由于常年面临草原的威胁,这些驻扎兵马几乎全是马军,战斗经验尤为丰富,再加上草原汪古部、拔思母部的支持,恐怕难以有较大战果,两个部落都是全民皆兵,那是相当的难缠。 邵兴毫不在意,淡淡地笑道:“王相公放心,只要我大军拿下乌剌海城,攻陷了天德军,乞颜和克烈人必趁火打劫,虏人边军恐怕难以应付。” 王秀倒是有了几分意动,邵兴的话很有道理,军事上是行得通的。 范宗尹眉头微蹙,不悦地道:“太尉慎言,草原蛮人无信,岂能把大事托付?” 邵兴一阵无语,这厮一屁股屎没擦赶紧,也不去考虑怎样跟王秀说,还拿他的策略说事,真不知怎样当上执政的。 王秀仿佛没有听到范宗尹的话,稍加沉吟又道:“两万骑,一日夜能奔袭多远?”他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不懂军事,马军奔袭速度有多种,并非一概而论。 “正兵全部配三马,一日夜三百里。”邵兴很有信心,他汇集的马军,基本由西北番汉牧民良家子组成,自幼弓马娴熟,都是能吃苦的好儿郎,完全胜任奔袭三百里,立即投入战斗的高强度作战。 他的三百里一日夜也有根据,金军进攻高丽所用配三马,设计每日夜百余里,那也是有区别的。 宋军不以攻城为目的,马军全部轻装上阵,西京路也没有多少城池,地形相对平缓,推进速度自然要快。 高丽北部多山,又有不少防御城池,金军多少要突破防线,不可能全力前进,还要携带少量的攻城器械,这就造成同等配置不同速度,难度相对较高。 “岂不是几天就能抵达燕山?”范宗尹不失时机来了句,却发觉王秀和邵兴眼色不对,立即知道说错了话。 真是个酸措大,邵兴嘴角猛抽,索性不去理会,不懂你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还是位参知政事。 王秀颇为无奈,难怪另一个时空,范宗尹会提出设置方镇抵御金军南下,果真是华而不实啊!轻声道:“觉民兄,只能奔袭一时,间接支援关内,岂能突破关防抵达燕山。” 范宗尹才明白过来,不由地大为尴尬,还是在邵兴面前,里子面子都没了。 邵兴鄙夷地看了眼范宗尹,心下真是笑翻了,作为两府执政,竟然不知兵道此等程度,关键是你还有脸说。 1456.第1456章 深谈1 “北线的兵马不多,只是乌剌海城被经营多年,成为灵夏路头顶的刺,必须要拔除。 ”灵夏路和金西京路,王秀并不当成主战场,却对乌剌海城非常关注。 无它,乌剌海城对整个灵夏路非常关键,当成是门户也不为过,再和天德军互为犄角,对整个陕西路北部实施牵制,可以说想怎样出兵就怎样出兵,那么广大的坦途,宋军除了保留强大的马军,根本就无法组织防御。 要不是朝廷积极联络草原的克烈、乞颜两大部族,牵制了大量的金军,对乌剌海城形成腹背夹击,恐怕灵夏路要年年有警,岁岁征战不休。 人家在东部可以牵制府州路,直接对龙州、夏州实施打击,西部甚至直抵灵州,那可都是重要的商业中心,还有西北粮食产地,要真是年年打仗,大宋行朝损失定然严重。 曾经,活女退出河西时,就曾经在乌剌海城休整,谁也没想到他竟然突然南下,两万骑的金军马军,如同溃堤的洪水,把灵夏路守军打糟了,更糟的是还有万余步军南下,当真是气势汹汹。 定州、兴州相继失守,金军甚至冲到了灵州治城灵武县,要不是县城经过重新修缮,又有大量的粮草甲仗,恐怕很难守住,所幸省嵬城坚持下来,死死拖住金军步军主力,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让马军的进攻大打折扣,才让陕西路有时间组织反攻。 邵兴又岂能不知,他也是通过那一战,从副都指挥升迁都指挥,对乌剌海城的重要性心知肚明。要能夺取这片战略要地,宋军就能把河南地西部口子堵上,交通乞颜、克烈人的路线,缩短了数千里,当下信誓旦旦地道:“大人放心,虏人在乌剌海城有万余人,我军只要直接打天德军,他们就无力增援,区区孤城拿下不难。” 王秀默默点头称是,知道邵兴的判断有着合理性的一面,两万马军绝对能牵制金军西部主力,甚至有能力一举击溃,就像刚才他所闻速度,西侍军的马军几乎都是轻骑兵,半数之上都是副马制,每人都配备强弩硬弓,还有三四袋箭矢,配箭二百余支,足以支撑高强度战事。 不能不说,整个大宋的禁军装备发展方向,都是日趋精细,甲仗技术含量越来越高,固然造成辎重转运压力变大,有利必有弊,这也是事务的两面性,不可能好事都让你占了。 数十万大军征战,辎重转运本身就是很恐怖的,就拿药箭来说,这种火药箭矢的运输,对辎重转运车封闭要求极高,也对运输吏士有着极高的要求,一般箭矢一车可运五千,药箭却只能一千五百,加剧了转运的工作量。 当然,还有道路的平整性、车子的减震性,都有不低的要求,尤其是运输铁砲弹更加严格。 相反,车兵和马军的负担要轻许多,战车自然不用说,本身就能携带不少箭矢,足以支撑低强度的战事。 马军则是在王秀的关注下,开始走向轻型化,除了北侍军还有披甲重骑兵,西侍军全部是轻骑兵,每人都配有弩、弓、斧等器械,机动性相当强大,副马也可以携带数天的干粮和水,要是特殊配备三马,就能维系更长的战斗。 至于邵兴信誓旦旦拿下乌剌海城,他并没有表示异议,三万装备精良的禁军,这可是甲仗齐全的部队,还有两三万乡军配合,要是拿不下城池,那可真不用打了。 邵兴见王秀脸色如常,又道:“拿下乌剌海城,集中兵力进攻天德军,汇集主力威慑汪古部,想必草原必有动静。” “呵呵,那是当然,这群草原蛮族,当然不会放过机会,至少要狠狠打击亲虏人的势力。”王秀绝对相信草原那几位,不会放过大好形势。当然,他还是倾向两大部族向东进攻,毕竟西侍军实力强大,足以独立拿下目标,不需要那群野蛮人南下破坏。 “太尉先去休息,下午我就观看你们的奏章,咱们尽快把事情定下来,也好有个章程。” “多谢大人。”邵兴也是等几天了,对范宗尹来意心知肚明,看来王相公要先解决这厮的事情,抱着看好戏的态度,自然能再等上几天,反正他又不焦急,河北河东越是闹腾,就越发受到女真人关注,反倒对他的西线战略有好处。 兀术要能从西线抽兵,那是再好不过了。 待邵兴去了,王秀才看着范宗尹,温声道:“许多年没有和老兄畅谈,近在咫尺却军务繁忙,难得今天好机会。” 话说的范宗尹眼皮子直跳,分明是话中有话,看来行在事比他想象的更严重,关键是他家会是怎样结果,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自己的心脏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王秀亲自为范宗尹换上茶水,就坐在他的对面,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一直没有先开口说话。 显然,王秀等着他说话,形势差人强,自己不主动是不行了,范宗尹干干地咳了声,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勉强地笑道:“文实说的是,是有些日子了!” “记得当年那些时日,饮酒放歌、高谈阔论,真令人好生怀念!”王秀的嗓音充满了淡淡的怀旧情感,想到年少轻狂时,颇有一抹浓浓的伤怀。 此时,范宗尹已经年过五旬,得王秀感怀少年轻狂,也是心生往事叹息,想当年他也算是翘楚人物,二十六岁成为侍御史,御史台的副长官,朝廷少壮官员中的领袖人物,比秦桧资历还要老,有多少往事回味悠长。 二十多年的坎坷官宦仕途,他对王秀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是朋友却不志同道合,本应相互扶助,他相反却很欣赏赵鼎,感受其言情意真挚,万千腹语化做一声长叹。 “想着流年经历,沈识之、蔡易之、秦会之他们。。。。。”王秀欲言又止,目光落在范宗尹脸上,没有再说下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457章 深谈2 范宗尹脸色复杂,再想往昔又能怎样,重要的把握现在,目光看向未来,还需要王秀的扶持才行,无奈地道:“文实用人不拘一格,实在让我汗颜。” 王秀并不以为意,淡淡地笑道:“觉民兄久在地方,现在又身处两府,自然知道邦国之难,偌大的家国实在劳心费神,却不能照顾方方面面,总是要有人不如意。” 范宗尹经年的老狐狸,自然明白王秀的多种意思,也明白天下没有白痴的午餐,自然是委婉地道“朝廷政令清明,百业旺盛,深感二十年之艰难。” “呵呵,难道觉民兄坦荡,君子也!左右无事,畅饮一番如何?”王秀平静地看了看范宗尹,虽说对方肯定他的功绩,也表明支持的态度,只是对他来说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的助力而已,既然对方识趣,自己也不能太冷淡,还有事情需要其周旋。 “好。”范宗尹满口应诺,既然王秀话中有话,没有全然绝口意思,心下再忐忑也得忍耐。 当说完话,虞允文捧着官塘匆匆进来,眼看王秀就道:“大人,陕西都转运使司和西侍军帅司官塘。” “西帅知道了吗?”王秀拿过官塘问道。 “已经把副本送去。”虞允文淡淡地道。作为管勾机宜文字,他又岂能犯低级错误,邵兴就在开封,自然要发副本,让人家知道才好。 “呵呵,果然是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王秀看了官塘,神情不屑一顾,把官塘递给了范宗尹。 范宗尹本不应看前方军务,既然王秀给他,那就两说了,大概看了看也是撇嘴,不屑地道:“这些生羌不知死活,还以为自己能成事,简直是可笑。” 王秀稍加沉吟,转首望着虞允文,若有所思地道:“彬甫,你怎么看?” 范宗尹不免看了眼王秀,不过是个机宜文字,你就是再信任,也不能当面问策,尤其当着参知政事的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行在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又涉及韩魏国大长公主,问话就有了别样意味。 虞允文斟酌下语言,轻声道:“大人,这是必然的事情,朝廷收复西北,实施各项改良,自然触动不少大族利益,他们迟早要背叛,时机选择的还算巧妙。” “巧妙,呵呵,何为巧妙?”王秀满意地笑了。 虞允文知道王秀的考教,自然是毫不客气地道:“有党项人的压迫,吐蕃自然要利用朝廷,失去党项人的压力,他们和朝廷矛盾必然激化,而封育草场政策,虽说利在千秋,缺损坏了河西诸番贵酋利益,迟早要被计拿到明面上。” “自大石西行,在西域重建邦国,前些年要不是朝廷威慑,恐怕他们早就东进,可惜林欲静而风不止,正当朝廷锐意进取,各路大军集结待命时,真是恰如其份。” “嗯,朝廷重兵汇集,西侍军主力东调,的确让人觉得大好时机。”王秀很不屑地一笑,旋即正色道:“那些都是跳梁小丑,实在不值一提,我所担忧的是契丹人。” “大人说的是,那些生羌倒是无妨,再也蹦跶不起来,关键是大石的辽,他可是在关外汇集七万大军,虽说都是些西域杂胡,却因为兵强马壮,朝廷在河西不过两个军。”虞允文有几分担忧地道。 王秀轻轻颔首,两年前就有河西路官塘,沙州西部汇集数万大军,声称是大辽兵马,要东征女真叛贼,并投大辽皇帝耶律大石的书信,称宋辽乃兄弟之邦,遭受女真贼寇侵袭,理应联手复仇云云,他点起精锐二十万人东征,联合大宋行朝灭亡女真人,许诺归还蓟北十三州。 他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让耶律大石分杯羹呢?姑且不说大石有没有二十万精锐,就算是有那么多,你如何保障后勤辎重?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万里东征啊! 另一个时空历史上,大中建炎七年,耶律大石曾出七万大军东征,走的是丝路北线,对女真人展开反击,却被坚壁清野击败,好在这厮聪明的一击勾拳,在沙漠瀚海击溃金军,才保住了主力部队,多年来没有动静。 大宋行朝发动西北战事灭亡嵬名家,沙州要没有大石的暗中援助,压根就无法坚持下去,最终还是归附了大宋行朝,要说没有芥蒂,那绝对不可能。 自此,在他的建议下大宋行朝开始关注契丹人,河西维系两个军常备军。 当然,东西道路畅通,辽屡屡请大宋发兵,每次都被王秀给拒绝,此番大军汇集已经很长时间,消息早就传出玉门关,人家汇集兵马也是正常。 让他感兴趣的是,大石已经病故,儿子耶律夷列太年幼了,他的皇后萧塔不烟执政。 其实,大石西行不过有二百余人,依靠可敦城的驻扎辽军,也不过数千人,就算是征服西域各族,契丹人比重也是极低,强权人物的倒下,各部族定是人心不稳,此时本应是守成才对,怎么变得积极进取?似乎有点猫腻。 “你说,那些契丹人要干什么?”他不敢确定,想要征求虞允文的意见。 “自从大石病故,他们绝无东征的企图,反倒是对河西颇为眼馋,根据机速司商队的密报,契丹贵酋曾有说法,当年就不该让沙州回归,理应他们占据才对。” 王秀嘴角微翘没有说话,范宗尹却勃然大怒,厉声道:“无知蛮夷,竟敢得寸进尺。” “意在沙州,图谋河西,进而巩固地位。”虞允文没有理会范宗尹,反倒是低沉地道。 沙州是何等地位,王秀又岂能不知,那可是丝路的中间要道,甚至说是入关第一站也不为过。 本身东西连接有三条道路,北路相当的乱,那些草原部族足以让你亏本,南路又是崇山峻岭,路途也不好走,成本相当的高,唯有中路沿线多水源补给,道路也是最近,沿途又有军城护卫,多被来回商旅所看重。 第1458章 河西的局势 自从大宋行朝收复河西,中路相当的安全,又在每个水源旁边建造一处大型驿站,都设有兵马营寨守卫,小的有数十人,打的有数百人,四处捕杀沿途盗匪。 这些年来,倒是大大小小数十战,把路途上的强盗杀的差不多了,商旅来回安全了许多,隐隐恢复前唐贸易通道的繁荣。 沙州就是中路的出入口,只要出了沙州敦煌,你就可以选择多条路线行走,可见沙州地位的重要性。 当然,虞允文一语道破对方用心,用战争转移国内矛盾,巩固契丹人统治地位,多半是萧塔不烟的谋划。选择的时机也恰当好处,大宋行朝妒忌女真人用兵,西侍军力量减弱,正是夺取河西大好时机,换成他也会有想法。 王秀长长吐了口气,沉声道:“要是那些贵酋闹事,倒是好应付,怕就怕契丹人参合,西域富饶无比,他们经过休养生息,也恢复了几分元气,闹腾起来真不好办。” 他看到更深层次的问题,萧塔不烟必须要打这仗,那就是除了巩固地位,妄图河西土地,控制贸易通道之外,还有消弱内部敌对势力的目的。 战争总是要有损失的,远征必然是倾国之力,各部族都需要调遣人力物力,这就给了萧塔不烟很好的借口,利用那些贵酋得贪婪,让他们动用自己的力量去掠夺,在战争中不断消弱他们,又能占领河西各军州,一举两得的手段。 这老娘们真是好手段,不要说虞允文了,就是范宗尹也明白,正值朝廷大军云集北伐时,实在经不起折腾。 不过,范宗尹很疑惑,为何王秀有所忌惮,契丹人退到西域也就是二十年,就是再发展还能怎样?最多闹腾河西,对陕西威胁并不算大,不在意地道:“文实,让河西各郡坚壁清野就是,他们还能闹腾到陕西来不成?” “觉民兄,话不能这样说,河西刚刚有了起色,经不起大战折腾,外有契丹人勾结,内有吐蕃人离异,一旦处理不好,契丹大军东进,青唐吐蕃反叛,恐怕河西要一片糜烂。” 王秀摇了摇头,吐蕃历代唃厮啰原是大宋忠实支持者,神宗皇帝以王韶开疆拓土,建立了熙河路,设置了陇右都护府,看是扩大了地盘,却失去了吐蕃人的信任。 要是不发生女真人南征,以大宋朝廷当时国力,再过个十几年也有灭夏希望,到时候还能笼络吐蕃人,可惜随着女真南下而破灭。 他在西北战事时,也很谨慎对待吐蕃人,维护当地吐蕃利益,缓和了双方的矛盾。可惜,仇恨已经种下,想要挽回千难万难,有些失去领地的吐蕃贵酋后嗣,依然对大宋行朝不满,他们和党项欲孽勾结,并非是意外。 想想,不由地叹道:“不是我危言耸听,河西驻扎三万大军,那只是名义上的人,实际被抽调不少,留下也不过两万人,就算加上陕西河湟的缘边兵马,恐怕很难支撑大战,还是要两面同时开战,各军州内部恐怕也不稳定。” 范宗尹嘴角猛抽,两万禁军和吐蕃人、契丹人作战,还要守卫千里战线,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情,除非邵兴亲自坐镇凉州,把进攻西线的主力调回来,才能阻止有效防御。 这可不是前唐盛世,早就怀柔天下,没有了北方的边患,能够以两万余玄甲军威震西域。 正如王秀所忧虑的一样,他丝毫不怀疑青唐吐蕃会反叛,这可不是唃厮啰时代,自从王韶收复熙河路,拔吐蕃三千帐,就把吐蕃人彻底得罪,由非常配合大宋变成了利用,甚至公开的对抗。 这几年没给大宋行朝添乱子,要不是王秀力主安抚,又有陇右都护府黄头回鹘人镇压,恐怕都闹腾几次了。 “契丹人并不可怕,他们东进也是劳师远征,只要河西坚守关防,以马军不断袭击,他们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虞允文瞥了眼王秀,淡淡地道:“吐蕃、党项人是心头大患,相比党项要好说,多数大族还是依附朝廷的,只要朝廷能占据优势,许诺给他们好处,这些人不敢背叛。” “关键是吐蕃人,河西各郡吐蕃人众多,尤其是凉州最甚,相当一批民间马匹,掌握在吐蕃贵酋手中,真是青唐进犯凉州,恐怕我们的战马会损失惨重。” 王秀何尝不明白,朝廷对党项大族百般拉拢,实行大族子弟从军,给予他们丰厚的待遇,并提高党项平民的地位,暗中进行分化,造成党项内部不和。 最重要的是作为亡国的党项人,对那场战争记忆犹新,再加上朝廷的好处,应该不会出现大问题。 当然,只是相对来说不会,要是朝廷吃了败仗,河西甚至灵夏主力被重创,这些贪婪的贵族必然会反叛,最少他相信相当部分人会造反,就是平民也会受到蛊惑。 相对党项人,他最担心的是凉州防务,原仁多泉城现在的飞鹤城,是凉州中部和高原唯一通道。 虽说,飞鹤城地处险要,又经过修缮整理,形成多层次的防御体系,却依旧不能十分放心。只要有契丹人的东进,青唐拼了老命,击溃高原的黄头回鹘人,拼命的强攻关城,再加上凉州吐蕃人响应,恐怕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再完善的防御体系,也不可能坚守太长时间。 一旦飞鹤城失守,恐怕凉州要陷入纷乱战火,侍卫马军必然遭到重创。 他给予西北很大的保护,更寄予无限的希望,凉州更是重中之重,西北最大的战马产地,不能有任何闪失,绝不能让战火燃起,坚决地道:“看来,只能快刀斩乱麻了。” “大人的意思是。。。。。”虞允文听出王秀话中话,不由地心下一颤。 “河西必须保住,凉州决不能乱,这是最后底线。”王秀毫不犹豫地道。 相对军事方面,范宗尹长处还在政务,立即明白王秀的意思,脸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1459.第1459章 替罪羊 “文实,河西早就残破,哪怕恢复一二生机,也比不得灵夏。再说,西侍军整装待发,能是随便变更的?” 虞允文难得给范宗尹赞许目光,他支持王秀对西北的保护开发政策,却不认为能和收复故土相比,两者没有可比性。 还有所谓的马场,只要能彻底打败女真人,震慑草原各部落,还能缺少马场? 当然,他是当代睿智人物,也理解今古对环境的保护政策,却不能理解王秀对环境保护,已然到了苛刻程度,连海外军州守臣考功,当地环境与否,也被列在第三位。 “无妨,西线本就是牵制,关键战场还是河北,具体我要和西帅商议才能定夺。”王秀态度非常坚决。 虞允文见状,也就不再多说,他是王秀的机宜文字,只能献计献策,既然决定下来,那就坚决地执行,立即道:“我这就去找邵太尉。” 待虞允文去了,范宗尹张了几次嘴,却没有说出话,太难以启齿了,让他如何去说呢?自家儿媳谋逆,开口想保住自个全家,还是向被针对人开口,他也是要面子的人,实在丢不起这人。 王秀何尝不知范宗尹心态,严格的说他们是亲家,总不能看着被连累,不由地叹道:“觉民兄,这次主主错太大了!” “我又何尝不知,皇家女可真是。。。。。”范宗尹非常后悔,当年就不该答应婚事,士大夫拒绝公主,那也是很平常的事情,绝对不会影响到前程,想想又是王秀说的,肚子里一阵的腹诽,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话说,当年这婚事还是王秀做的媒,怎么让他再说话,这不是打脸吗? “驸马倒是不错,此次立功甚伟,对待娘娘也是恭敬有加。”王秀不忍再隐瞒,何况也瞒不了几天,对于范宗尹他没有任何想法,并不在意向背,而是另层的打算。 范宗尹听出弦外之音,顿时大喜过望,急忙道:“此次,大长公主惹出的祸乱,也与我家管束不严有关,任有处罚我也认了。” 老狐狸啊!先承认有错请处罚,态度是相当的恭敬,放在两府层次上实在不好说话,总不能对参知政事疾言厉色,就是州县官平时也温文尔雅,绝少疾言厉色。 王秀看来眼范宗尹,这招以退为进的把戏,对他来说太寻常了,笑道:“两府,自然会有公论,觉民放心就是。” 这话,可让范宗尹脸都变了,要是王秀说朝廷那就无妨,关键是说了两府,味道可就不一样了。 要说朝廷处置,定然是有皇室在内,毕竟是牵扯到大长公主,还需维系天家脸面,不会牵连太广,甚至还会有袒护。 要说是两府,那就是外朝全权处理,这帮老狐狸看着文质彬彬,一副谦谦君子模样,要说下起手来比谁都狠,搞不好真能把他牵扯进去。 毕竟,一个参知政事的位置,没有人会不眼红,让他心下惶惶然,心事溢于言表。要说几十年也不是白练的,早就是喜怒不复言表,却因这事太大了,搞不好会祸患全族,不能不让他心神失守。 王秀看在心中,却暗自一笑,老范真的是没辙了。 “文实,难道真的就。。。。。”范宗尹忐忑不安,这可是家族生死攸关的大事,决不能有任何懈怠,不由地一揖到地,悲愤地道:“那是大长公主作乱,岂能连累我家,还望文实救命,我感激不尽。” 话说到这份上,隐隐有指出当年婚约,是他极力促成的,王秀倒是不好再说,只是气愤这厮菲薄自家女儿,不免严肃地道:“我又不是两府,怎能干涉。” “文实有定策大功,再说罪不及亲属,还望文实救我。”范宗尹眼看王秀推脱,也有点急了。 王秀摆了摆手,淡淡地道:“觉民兄,身为两府执政,还是关心北方事务得体。” “只要文实能保全我家,我宁可辞去两府。”范宗尹咬了咬牙,提出了自己最后的条件,不可谓不下血本,也算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王秀眉头一动,不悦地道:“觉民兄,你是天子任命的执政,当此家国大事之际,岂能说走就走?” “我去意已决,文实不用劝了。”范宗尹目光尤为复杂,作为老资格的官僚,他也明白参知政事当不长了,索性快刀斩乱麻。 试问,你家儿媳参与谋反,就算朝廷不追究,作为两府执政的公公,还能安然处于重要职事上?更何况,他隐隐察觉王秀态度暧昧,并没有断然回绝,却又左顾而言他,明显有所图,仔细想想也就有了大概。 既然是必然结局,还不如先一步请辞,好在有了态度,免得到时候被人拿下,脸面上不好看,又能占据一步先机。 “何必如此啊!”王秀摇了摇头,低声道:“觉民兄,虽说主主犯了错,你家二哥也站到朝廷一边,算是有功之臣,还不至于无端被牵连。” 范宗尹眼前一亮,王秀的意思非常明确,委婉地表达出放他一马的意思,旋即又是目光暗淡,这个时候再不明白点,他可就白混了,原来王秀早就等他,看来人家早就谋划好了,自己终究无法担负要职,想想真由几分憋屈。 王秀并不在意范宗尹所想,发生这种破事,要想保住自家女儿,就不可能不对范家下手,这也是没办法的。 堂堂的大长公主谋逆,没有被处死而流放海外,也无法让士人心服口服,要是范宗尹还在两府,不要说士林会引起轩然大波,就是两府也不会同意,他不能不有所权衡。 要是范宗尹罢相,必然能堵住重臣的嘴,人家都主动退出,让出了绝大的利益,赶尽杀绝可就过份了。至于士林的呱噪声,只要没有重臣的支持,也形成不了太大气候,民间风向更好办,谁控制了小报,谁就能占据舆论上风。 总之,无论怎样说,牺牲范宗尹是必须的,他也倾向于这种牺牲,只要不让对方嫉恨就行。 1460.第1460章 风动 当然,他对范宗尹也很失望,志大才疏也就罢了,还跟秦桧差不多,妄图游走各个势力之间谋利,这就让他不能忍受了,秦桧那是成了气候,你老范还没有资格。 当初让对方进入两府,有资历方面的缘由,也有这厮中立稍偏向他的原因,没想到进了两府反倒是如鱼得水,每每利用执政们的矛盾,把自己利益最大化,这就让他不满了,正好顺水推舟拿下这厮,还要做个大大的人情。 更何况,他对钟离睿的定位也很明确,下一步就是两府执政,早点也就早点了,先运作一个过渡。 “文实,我却未曾想到,我家的哥还请多多担待。”范宗尹知道王秀欣赏范离,海事司、银行、市舶司那些猫腻,自然看在他的眼中,没有王秀的暗中支持,人家根本就不鸟你驸马。 虽说,不太明白为何看重儿子,却也算计着是有宫中缘故,赵柔嘉是大长公主,朱琏的亲生女儿,王秀又和朱琏过往甚密,甚至依旧有两人的传言,无论怎样说却也是个好事,有了儿子这层干系,自然要抓住了。 王秀知道到火候了,再拖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反倒是让范宗尹心生怨恨,温和地笑道:“好了,觉民兄,你我那么多年的交情,还会坐视不理?” 范宗尹等的就是这句话,放眼整个天下,也只有王秀敢说这句话,等于把心放在肚子里了,家族是能保住了,不过牺牲些许利益,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只是,觉民兄还要先上奏合适,我用金字牌送去,以免让别人占了先机,到时候就不好看了。”王秀及时提点道。 “对,我这就去写奏章,还望文实成全。”范宗尹才想起来,占据先机是很重要的,别到时候人家弹劾了,你才被迫罢官,那是相当的狼狈,还不如主动请辞,至少态度上是端正的,别人也不好斤斤计较。 “好,我也呈送奏章,为觉民兄请个好去处。”王秀当即就下了保证,空出参知政事的位置啊! “多谢文实了。”范宗尹有几分沮丧,才刚刚当上执政没几天,就被牵连拿了下去,不一般的晦气,换谁也不会高兴,好在有王秀周全,还不是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当范宗尹走了,虞允文再次回来,道:“大人,已经知会西帅了。” “嗯。”王秀点了点头,把思绪调整过来,淡淡地道:“彬甫,是该全面发动的时候了。” “哦,大人是说。。。。。。”虞允文一怔,旋即眼前一亮。 “差不多了,你去主持发布檄文,各路大军齐头并进。”王秀再次坚定了决心,数次偏师进攻足够了,河北河东都取得很大的成功,无论是消耗对方在河北根基,还是试探金军虚实,都勉强达到了预期目的,是时候决战了。 风动 随着王秀的符节传檄各处,大宋行朝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启,仿佛一头太古凶兽,缓缓地露出了獠牙。 岳飞节制第一、二两大行营,共七个军又三个旅镇,配属京东各军州校阅乡军三万余,对河北展开大规模攻势,绝对是一支强悍钢铁师旅。 第十一行营更是一马当先,封元在得到军令,压根没有浪费半点时间,横冲、羽林两军齐头并进,如同铁钳的两处臂钳,狠狠地咬上了金军,云骑军还有一万五千校阅乡军,分别跟在两军侧翼,速度快的让人惊讶,金军压根无法防御,也没有有效的手段拦截。 至于河东,何藓的第四行营接管战区,虽说云骑军调归第十一行营,他只剩下两个军。不过,有西侍军的两个军加上拱圣军暂时归他节制,相当于六个军的兵力,也是相当的庞大,不是对面金军能够支撑的。 整个辎重后勤体系运作,十余万签发乡军,近二百万民夫,马车、船只、木质轨道,大量的粮草辎重源源不断,各辎重队伍近乎是首尾相连,没有巨大的财力,绝难支撑此盛况。 河北的形势,可以用一片大好来形容,前景相当鼓舞人心,各条战线的金军是连连败退,河东自然不用说,战争仅仅进行十天,封元是大放异彩,第十一行营两个车军各自前进百余里,云骑军更是突入二百里,金军几乎不知该怎么办。 高升展开一次反击,却面对三个机动性强悍的军,几乎不知如何是好,除了被迂回侧翼,就是不得不被迫后退,他的部队新败,对十一行营的强悍有了心理阴影,根本就不知如何应付。 依旧庞大的汉儿军部队,也就是所谓的签军,眼睁睁看着宋军锥形进攻阵型,向自己的营寨和军阵压过来,连一战的勇气也没有,往往是宋军战车卷着冲天烟尘,铺天盖地的杀来,他们立即就逃之夭夭,连女真马军也拦截不住。 往往你刚要出战,却发觉人家早就到了你背后,粮草大寨被焚烧,粮道也断了,你拿什么来抵抗,很多金军被甩在后方,陷入被校阅乡军攻击的绝境,不多久就自行溃散了。 岳飞的十余万大军越过大名快速北上,后方跟随的五十余万乡军和民夫,还有连绵不断的车队。 不仅如此,沿海各处近海上还有侍卫水军的快速海船,护卫着辎重转运船队,准备随时供应作战所需用度,两大行营每天的用度实在太庞大了。 作为宋军的主力部队,规模最大的作战集团,他并没有轻兵冒进,而是稳扎稳打,按部就班地进军,反正有地十一行营吸引对方关注,他不需要冒险行进,有了侍卫水军的策应,只要不去作死,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其实,这场战争发动的时机,并非王秀最理想的时候,按照他的设想,还应该发动几次消耗性的偏师出击,最好是西线先打起来,把乞颜、克烈人拉下水,河北主战场减轻压力。 现在,有了河西的微妙局势,契丹人虎视眈眈,关键还要转移士民的关注,他毅然决定发动总攻。 1461.第1461章 太吃瘪了 随着第二十天的到来,宋军的大踏步北上,金军主力也在频频南下,高升显然并没有打算在河北南部决战,都是少量的精锐督促汉军拦截。 因为,宋军偏师几次出击,占据了关键要点,重创了金军河北河东防御力量,河北、河东南部早就无法守御,除非兀术愿意火速南下,对大宋行朝实施决战,正是对方意气风发,气吞万里如虎时,决战简直就是找死。 金军的预设战场放在北部,不断地消耗宋军力量,只是他没有想到第十一行营的犀利,简直超出了想象。 应该说是金军坚守的城池,并没有丢失多少,可惜那些被宋军甩在后面的城池,陷入了粮草供应断绝,人心惶惶的程度,他们谁也没有经历过这种战争,几乎不知如何抵抗。 在被割断和主力联系,陷入外无援军内无粮草境地的守军,迟早要被为宋军消灭。 时,封元的横冲军已经进入赵州的南部,拿下临城县,再向北就是高邑县,只要一鼓作气,恐怕能冲到真定府,依然是快速无比,似乎没有任何能挡住他们的障碍。 这个速度是相当快的,在当今的战场上,已经实现速度上的突破。以现实通讯手段,敌人很难判断形势,组织有效防御。 羽林军处于中段,行程稍慢了些,却也抵达了洺州和刑州边界,他们需要云骑军来策应侧翼,比不上横冲军以太行山脉为屏障,但他们却是连击溃金军七次反攻,恰如其分地吸引了金军注意力,保障了横冲军的前进速度。 不能不说,李世辅这位党项熟羌大汉,自从进入车兵行列,充分发挥出战术天才,奠定自己在兵种的地位。 至于那些人心惶惶的城池,经过三个军的蹂躏,早就不知该如是好,万余校阅乡军的北上,成为收拾他们最好的手段,一些汉将把守的城池,鉴于宋军强悍的攻击力,不待人家攻城就赶紧投降,要是稍微坚贞点的人,被迫率军出战失败,又灰溜溜地退了回去,最终被打的弹尽粮绝。 王秀已经看到十一行营的威力,绝对超出他的想想,万余乡军显然不足以支援,就在第三天,他派出了两万乡军还有北侍军的上旅北上,跟在十一行营后面进攻。 这支部队恰当好处补充了十一行营短板,战斗力强悍,速度极其快捷,却缺乏对后方敌人的摧毁能力。数万人的加入恰好补充不足,让前方的校阅乡军解脱出来,能够更好保护车兵的后方安全,那些被甩在后面的零碎,自然有人解决。 赵州平棘县,洨水东岸。 两岸遍布金军营寨,几乎一眼望不到边际,高升的部队就在此集结。由于金军连战连败,大量部队汇集到他的手下,已经集结了七万余人,实力颇为浩大。 不过,精锐部队也只有他的忒母,经过整编也有九千余骑,另外还有退下来的契丹、渤海各族将士,主力部队达到一万六千人,不算太多却也汇集精华。 其他的人都是汉人组成的签军,这些人压根是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诚然被宋军吓破了胆子,拿到战场上就是炮灰,他虽然也是汉人,却并不怜悯这些人,只是对待他们相对其他女真将帅,待遇上不那么苛刻。 沿河两岸,到处是星罗密布的营寨,洨水中断的中军大寨,风景自然很好,高升选择此处也算是优雅,把各部营寨赶的远远地,也好在繁忙的战事中,欣赏一下优美的风景。今日,天气有些潮热,他独自坐在帅座上,伏案一面看着刚刚呈上的战报,一面对照着案上摆放的地形图,战局发展太恶劣了,让他颇为头疼。 刚刚传来的官塘,兀术自大兴府南下,金军马步军十五万跟随,这是女真人最强主力,由六万女真、契丹马军为核心,渤海、奚族、山北汉人等组成九万步军,端地是浩浩荡荡。 要不是兀术率南下,他真心不会停留赵州,还准备反攻。是因,封元的攻势太猛烈,又非常的诡异,完全不同浚州时的打发,两个车军不要命的北上,简直拿金军不当回事,当金军出兵拦截,却屡屡扑空,连续遭到对方雷霆打击,根本不知道人家的意图。 随着,己方不断遭到打击,辎重转运被切断,又发现对方的马步军蜂拥而至,在单个战场都能集结优势兵力,直接来个群殴,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真没想到,大郎竟然回江宁平乱,错失了好机会啊!”他真的很不甘心,如果早知道王秀南下,绝对会再发动大规模进攻,哪怕刚刚战败,哪怕牺牲全部汉军,只要能过了河,彻底打乱宋军的部署,一切都是值得的。 想想失去了大好机会,拼一次甚至能让大宋伤筋动骨,此时全然失去大好机会,他就懊恼三分,现在的他已经彻底站在王秀的对面,哪怕是想回头,恐怕王秀都不会放过他,个中万千滋味,只有他才能够真正体验到。 正在此时,更戍官大步进来,高声道:“孛堇,哨马在营外抓获一个南人,此人自称孛堇故人,要有要事面见。” 高升一怔,故人?第一个想到了王秀,显然是不可能的,不由地道:“请他进来。” 不一会功夫,几名合扎带上一位三十六七岁的青袍人,他感到依稀有些面善,却实在想不起哪里见过,沉声道:“来者何人?” 此人,却正是秦敏,他毫不畏惧地看着高升,忽然脸色一变,厉声道:“更戍官欺上瞒下,按军制当斩。” 更戍官还没被吓死,开始他的态度是倨傲,甚至想拿下对方,要不是对方拿出使臣符节,恐怕早就压下去折磨了。 自高升说了请字,就让他好生的地对待,却不想自己做的够好了,这位爷竟然把屎盆子扣在他头上,这不是把他往刀尖上推嘛,想也没想就正要出声呵斥,却没想到高升爽朗地大笑,打断了他正要说出口的话。 1462.第1462章 高升和秦敏 “这话太刻薄了。”高升摆了摆手,示意更戍官下去,又道:“上些茶水来,要好茶。” “上好茶?果然是待客之道。”秦敏爽朗地笑了,毫不谦让地坐在左首第一位,毫无半点惧色。 合扎把茶水上来,更戍官一应人退到账外,高升才怪怪地打量着秦敏,谨慎地道:“秦慎之?” “正是在下,高五叔也是商水故人,官做的越大越是不认人,呵呵。”秦敏很坦荡地承认,声音很平淡,却字字如同千钧之力,不失时机地奚落高升一句。 “原来真是你,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秦知事,就坐在我的面前,”高升面色如常,心下却相当的惊骇,这位可是大宋行朝间谍头目,忽然有几分调侃地道:“难道你不知?你的人头值七千贯嘛?还要自投罗网,真以为本帅不会拿钱犒赏三军。”显然在提起了大抃的事情,那可是金军的耻辱,堂堂的大帅竟然在自己地盘,被别人给拦路刺杀了。 秦敏颇为鄙夷地笑了,他的人头自然值钱,尤其是刺杀金军大帅,那是一路飙升的让人眼红,这些钱足以令些亡命之徒,不择手段地追杀他,连那些大帅也有所心动。 不过,他丝毫没有介意,反而笑道:“虏人太抠门了,七千贯还能拿出手?要是放在大宋行朝,早就发出五万贯的悬赏,要是贵部弹尽粮绝,把我这吃饭家伙拿去就是,我又不是补通情达理之人。” “呵呵,我可不是跟你玩笑,知不知道?张通古大人作为全权使臣,竟然被王大郎斩首,你还不算是通好使臣。”高升目光变的不善,意思表达的非常明确,连张通古都被宰了,你算那门子鸟。 “倒是听说了,不仅是斩首,还把首级传檄缘边,用他的血来伴鼓,要是高五叔的首级,恐怕也能比得上右监军。”封元的眼中闪出一抹光芒,那绝对是狠辣的决然,高升不仅是忒母孛堇,还是新任河北西路的都统,地位不在都监之下,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 高升苦笑不已,他何尝不知秦敏的意图,大帐内只有他们二人,要是秦敏正如传说中那样,恐怕有能力来杀他。不过,他并不认为对方要杀他,那是迫不得已的后招,不由地放缓态度道:“大郎可好?” 秦敏淡淡一笑,他并没有斩杀高升的兴趣,更没有那个必要,而是接到了秘密官塘,让他承担重要使命,断然道:“高五叔的脑袋是先生的,我却不好拿来献功。不过,先生一向安好,却不曾去拜见,只是要在下转呈书信,这不就眼巴巴赶来了。” 高升看着秦敏,心下尤为悲凉,点了点头说道:“大郎竟然有书信,这倒是难得,我却不曾想到。” 秦敏用怜悯地目光看向高升,自从对方破了商水,就和王秀成了从国仇转到了家恨,再也没有调和的可能,为人子者岂能放任私仇,显然是不可能的。 想想在商水听过高升的传闻,不由地有些许可惜,乡里乡亲竟成死仇,在感叹后探手入袖,撕开内袖夹层,取出锦袋奉了上去。 高升折去火漆,撕开锦袋取出帛书,细细地观看,脸色却时而惊讶,时而犹豫,最终化作长长地叹息。 他用火石点燃案上的蜡烛,在秦敏诧异的目光中,将帛书一点点地烧了,淡淡地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是不是很想知道写的是什么?” “这是自然,高五叔和先生是生死大仇,竟然还会有书信,难道是。。。。。”秦敏神色怡然地道。 高升对秦敏的直白很不习惯,却依旧平静地道:“国仇家恨是一回事,天下大策又是一回事,大郎分得清楚。” “看来先生有所图,不知高五叔如何回复?”秦敏也不想多耽误时间,直截了当地请高升决断,他可不想在几万金军中久待,能来送书信,也就是王秀的指派,让知机速司事走到明面上,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大郎劝降,你说我该如何是好?”高升冷不防来了句,语气中充满了调侃。 “哦。”秦敏一怔,旋即知道这封书信竟然是劝降,血海深仇竟然劝降,事情似乎有点诡异,一时间不知真伪。 “好谋划,把我逼到了墙角里。”高升无奈地笑了,似乎在自言自语。 秦敏的眉头微蹙,他不明白高升在说什么,又似乎有点捉摸不到,却又能够隐约感觉一些的影像。 高升没有给秦敏太多的时间却想,脸色变的很严肃,萧瑟地道:“你可以回去转告大郎,不要玩阴谋诡计,他的心意我领了,吃饭的家伙就在我脖子上,等他来取,只要他有这个本事。” 秦敏心中一颤,知道高升不是和他开玩笑,也没这个必要,联系很多事情,他逐渐摸清了脉络。 看来,王秀在书信中是劝降,还不是真心实意地劝降,充其量是在提醒高升,时间已经到了,如果说有那么一层的意思,也是虚伪地让高升放弃抵抗,尽到大宋宰相的职责,对劝说敌人做了最后的努力,没有人再去指责他擅杀大将。 “真是有意思,没想到这天来的那么快。”高升神色变的温和,仿佛不存在这封信函,目光却是尤为复杂。 “在下,定把高五叔的话带到,”秦敏毫不迟疑地应了声,既然把事办完了,他绝不会多停留半刻。 高升起身回转,望着挂在高挂的地图,良久,才豁然回转身来,双目闪烁着凶悍的光芒,沉声道:“回去告诉王大郎,我就等着他做最后的对决,有本事他来取我脑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就看看岁的刀子快。” 秦敏轻轻叹息,真不知该如何说是好,当他转身走出大帐,却情不自禁地回首相望,见高升正在望着高挂的地图,背影显得非常寂落。 忽然,他感到心中一紧,或许,当年高升也有难言之隐,打仗谁能照顾到方方面面,没有生死哪叫战争,这笔国仇家恨真的很难说对错,或许王秀还有别样意味。 1463.第1463章 王秀对赵家底蕴的打击 行在江宁府 朝廷就兵变很快做出了裁决,连陈年往事也被扒出来,首恶赵构居心叵测,先是和张启元狼狈为奸,挑起伪福国大长公主陷害王秀不成,又秘密勾结万俟卨等无耻之徒,迷惑赵柔嘉、李正民王公贵戚,竟敢劫持太上发动兵变,险些害了当今的官家,以藩王谋夺大位,实在是罪不可恕。 两府议罪是剥夺亲王爵位,参与叛乱的赵旉夺长子郡公爵位,按照平民礼仪安葬,其他妻妾子女罢爵位,永远禁锢,皇侄全部清理出宗正玉牒。 不过,赵炅却站了出来,说是赵构虽然意图不轨,却也是为行朝出过力的老人,又是大宋行朝硕果仅存的藩王,应该给予宽大处理,不应该祸及不知情的家眷子女。 两府并没有驳斥天子面子,甚至发出天子仁厚的赞叹,其实大家严厉处置,也是给赵炅发挥的余地,让他树立贤德仁慈君主的形象,并非是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最终,只是剥夺赵构、赵旉爵位,开出宗人寺下玉牒,仅以庶人礼仪下葬,妻妾子女保留爵位,却不得擅自出京,两位郡公却要住在大内,由殿中省看管。 当然,作为叛逆主要人物的万俟卨、薛归义、李综、康履、苗傅等人,全部处于极刑,直系家眷皆为处斩,三族流放海外军州编管,永世不得回归。 这也算是很重的处罚了,大宋朝廷几乎没有处死文官,也很少文官谋反,这也是第一次对文官的公开杀戮。 薛归义被天武军斩杀,尸体也被悬挂示众,就算是死也不那么爽利。 万俟卨、李综、康履被明正典刑。尤其是李综,那是哭着喊着从赵谌那里被拿下,当时赵谌脸都青了,要不是太后韩氏劝慰,估计就晕过去了,当时宫人传出太上悲呼:“书生害我。” 无论是说哪个,都没有人去真正关心,这场血腥的宫廷风暴过后,必然会权力大洗牌,大家都心知肚明,赵谌不过是有太上身份才能保命,已经不具备让人畏惧的可能。 虽然,在王秀的操纵下由钟离睿把持,这场兵变株连没有扩大化,却也是血淋淋的场面,足足杀了数百人,流放了三万余人,让朝野为之震撼不已,影响相当的深远,被史书记载为开国至今首创,恐为后世所诟病。 当王家天下逐渐展现世人眼前,史家又是另一种说法,民间却私下流传,大中建炎二十二年的“江宁之变”,是王家取代赵家关键性的事件,彻底消灭了赵家最有力的藩王,把赵家宗室力量连根拔起。 人数何其之多?就在于班直侍卫和皇城司军,忠于赵家的皇室亲兵。 这场兵变,赵谌方面的主力是班直和皇城司,必然导致对这两支力量的清洗,也是王秀必须要清洗的。 行在的守卫力量,最核心是三千班直侍卫,其次是五营五千人的皇城司军,外围才是殿前司六军。 从表象上来说,这两支部队多数听从赵谌圣谕,参加了兵变,时势造英雄也早就悲剧,当赵谌、赵构失败时,他们的命运已经铸成。 除了那些首恶的将校被处斩,其它的将士都被判成从逆流放,对于缺少人口的海外军州,这些将士和家眷是及时的,更是必要的人力资源。 对于朝廷来说,不可能一次性杀了那么多人,流放这些人不仅能充实海外的实力,还能彰显朝廷的仁厚,至少不会大肆杀戮,又给了某些人告诫。 不过,这几万人的迁徙不是小事,又适逢侍卫水军南北征战,根本无力运送他们,枢密院和枢密都参军司,紧急做出了兵要,让这支罪人组成的军队南下,加入南侍军征战交趾。 还是钟离睿提出人性化的设想,剩余六千班直和皇城司军先行,直接加入南侍军作战序列,打乱编制参战,到达站区再发放甲仗,其余的家眷在后慢慢行进,沿途各军州好生照料,提供饮食住宿和医药汤水,减少路途中的疫病劳累死亡。 这就让那些罪军放心作战,用自己的本事减轻罪责,也增添了南侍军的战斗力。不能不承认,班直侍卫和皇城司军战斗力强悍,毕竟是天子卫率,拿出去都是响当当的,打乱编制也防范他们作乱,家眷慢慢行进更是控制他们。 同时规定,要是吏士战死沙场,家眷可以免罪就地安置,当地官府给予土地和抚恤,一切都按照禁军成例,无疑激发了这些罪军的战斗热情,自己战死沙场,至少能让家眷免罪,不用跟随自己去远涉重洋。 要是能够立功也好,至少能保证在海外分到土地,有一份支撑的家业,免得老小陷入冻饿边缘。 至于赵构的子女成年安排,郡主自然不用说,那些郡公则被宣布,朝廷设置海外方国,两位郡公成年要就藩,这就引起了士民的议论,不是为了几位郡公的前途,而是他们看到朝廷设置海外封藩的意图。 其实,这就是摧毁赵家宗室的谋划,到了王家浮出水面,世人才恍然大悟。不过,还是有人不能理解,发出了质疑声。 为此,刘仁凤找到了钟离睿,恰好张陵、赵非偕同费苏也来拜访,却是为了几款需要枢密院批准的成果投入生产。 朝廷有定制,凡是邦国利器投入生产,必须经过枢密院准许,设有三个等级的许可制度,最高等级必须枢密会议决定,也就是说要经过两府执政同意,次一等是要经过枢密院、兵部和工部允许,第三等级是经过枢密直学士和兵部侍郎同意,才可以投入生产,他们才来找钟离睿,希望能尽快推行,也就是第三等级的批准。 却哪里料到刚坐下,刘仁凤就来了,还来不及见礼就道:“朝廷在海外分封,可是先生的主张?” 钟离睿并没在意刘仁凤的无礼,态度温和地道:“海外藩国是大人的主张,还要设立王、公、候三等藩国。” 1464.第1464章 二哥被气走了 众人本就对刘仁凤的无礼不悦,费苏甚至要出言讽刺,却没想到钟离睿如此坦诚,实在出乎意料。 好在,费苏也是老油子,当先抚掌大笑道:“还是山长高瞻远瞩,以藩国屏障朝廷,对海外实施行之有效的管辖,又不对朝廷有任何威胁。” 刘仁凤翻个白眼,压根就不理会费苏,沉声道:“难道先生不知,分封乃祸乱天下源头,昔日先秦争霸,今日前晋八王乱政,血脉三代淡薄,形同路人征伐,为何还要分封?” “不过是分封海外,又不是本土军州,二哥又紧张什么?”费苏很不高兴,连他面对钟离睿,也要客客气气的,刘仁凤是有名望和地位,却当不起当面质问,尤其里面还对王秀不敬,惹的他火气上来。 赵非脸色也不好看,他对刘仁凤满肚子意见,不悦地道:“二哥慎言,山长必有深意,不是你我所能揣测。” “难道你们不知道分封弊端,自开国封爵食邑不就国,就是为了防范未然。虽说是海外分封藩国,却开了口子,谁又能知道不会分封中国?”刘仁凤气急败坏地道。 钟离睿自然知道利弊,他也在王秀的叮嘱下研究一番,却不认为弊大于利。任何的律法在君权高于外朝情况下,都会有很大的随意性,今天不分封藩国不代表明天不能,这位天子不封不代表后代不封,索性把他们封到海外。 如此,本土没有了封藩的弊端,能在皇朝周边形成血缘方国,对皇室也是某种支持。 费苏对王秀的理念了解颇透,很快就看透海外分封的实质,反驳道:“二哥,这话就不对了,凡事有利有弊,不能光看到弊端就不去做,现在只是让二位郡公成年就国,并没有涉及到海外分封,就算要实行,两府执政也会妥善处理。” 话另层意思是,封藩是两府重臣的事情,你区区侍读学士,就别乱参合了。 “二哥,是不是杞人忧天了?”赵非抓住机会,没有半点客气地奚落。 刘仁凤脸面不好看,沉声道:“我知道两府尚未公议,所以才要防范未然。”对于两府尚未决策的事情,他不可能拿出来说,不然就会被指责妄议是非,居心叵测,尤其是当此诡异万分时刻,谁也不敢打上非议的标签,搞不好真要被御史弹劾。 “大人是提到了,准备平定虏人再议论此时,二哥就不要再提了。”钟离睿不咸不淡地道。 刘仁凤无言以对,只能忍着口气告辞而去,反倒是费苏玩味地道:“看来山长又有大手笔了?” 钟离睿翻个白眼,淡淡地道:“时子塞出南州,未尝不是试金石,却不知能存在多久。” 张陵眉头一动,关切地道:“这话又怎么说?” “还用问。”费苏白了眼张陵,暗叹这厮脑子都放在研究上,钟离睿说的那么明白,竟然还听不出来,耐心地道:“那么远的距离,朝廷根本就顾及不到,就算给你封赏官爵又能怎样?一切不还是靠自己,子睦等同于流放,自己去披月斩荆,成功了就延续统治,失败了就不用说了。” “无论怎样说,那是山长给他机会,他却是甘之若饴,看看他在犍为的所作所为,这厮也是有野心的人物,恐怕还真能成就事业。”赵非对时雍很不感冒,怀有非常复杂的感情。 张陵默然,他是专心研究不假,却不代表是傻瓜,相反一点就透,想想时雍只身开创基业,成功的话不吝于割据诸侯,失败就是异乡孤魂野鬼,不免苦笑道:“真是的,好好的官不做,非得要去不毛之地。” “扯淡,不毛之地?那里可是富饶到了极点,时子塞能挺过来,那是占了大便宜。”赵非撇撇嘴很不满,作为王门势力中技术派中坚人物之一,自然知道天下地理,谷凉的研究成果,都是要运回国内封存的,被列为兵部的机密文档。 张陵老脸一红,他也知道海外的物产,端地是相当的富饶,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疫病和蛮族,加上人生地不熟,恐怕很难生存。”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钟离睿冷酷地道。在他的眼中,你想要得到利益,那就要付出等同的代价,王秀给时雍选择,对方又接收了,说明愿意为了天大好处付出,生死存亡怪不得别人,或许你怨天尤人,人家觉得甘之若饴。 “难得二哥被气的走了。”费苏没心没肺地笑了。 “也是,谁让没有经过两府公论,他就匆忙过来找事,这不是没事找人说落吗?”赵非幸灾乐祸地笑了。 钟离睿眉头一挑,淡淡地道:“到底是没有经过地方力量,二哥的底蕴还是不足啊!” 费苏窃喜,刘仁凤虽贵为天子说书,政治经验却非常苍白,明显的沉不住气,眼里容不得沙子,说白了就是认为自己正确,别人的那套都是狗屁,在经历军州官的大臣眼中,这群人就是个屁,不由地道:“天子是仁厚,国公还没有分封公国,竟然被叛王子嗣占了先。” 虢国郡公赵旻被改封虢国公,宁国公主赵含芝被封赐晋国长公主,他们都没有明确的分封藩国,赵构的两个儿子,却被明确成年分封海外公国,让赵炅得到了好名声,至少也是成全宗室。 “先不说这些,山长有海外分封的意思?”张陵冷不防问道。 “这个,只是大人的意思,不好对叛王子嗣处置,索性让他们离开。”钟离睿也不好深说,只能打马虎眼,其实他也不知王秀最深的心思。 “原来如此,那大长公主是怎样处置的?”张陵又来了句,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 不要说钟离睿了,连费苏也嘴角猛抽,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厮是真不懂还是装不知,那么敏感的是还问。 “这事情,朝廷自有主张,还是办正事要紧,大娘子要北上了,几件小玩意投产的事情,要赶紧办好才是。”费苏打了马虎眼。 1465.第1465章 请天子裁决 果真,王秀对赵柔嘉的处置,在两府执政中引起小范围争论,甚至连六部尚书也参与其中,一切都是秘密商议,并没有让外界知道,议事厅外面都有禁军守卫,连寻常胥吏也不能接近。 毕竟,干系到皇室唯一的大长公主,又是太皇太后的爱女,王秀也郑重嘱托了,绝不能率意行事。 最重要的是,两府对兵变的定义是,赵构阴谋勾结万俟卨、李综、康履等人,迷惑挟持赵谌加害赵炅,这就不能把赵柔嘉定位在首恶,充其量也是胁从,更兼秘密审讯时得知,赵柔嘉保护赵炅,这就让她处于相对有利的位置。 朝廷中某些重臣,也隐隐有留下赵柔嘉的意图,并非全然为了恻隐之心,也不是曾经保护当年天子,这些老狐狸都是宦海几十年,有何事看不透彻?不过是从政治角度考虑,应该留下皇室反对派人物,来牵制王秀在大内势力。 赵柔嘉无论是身份,还是自身的价值,都能够承担角色,更何况又是皇室仅存的大长公主,在士林中还颇有市场。 王秀立下了规矩北上,范宗尹又不在,两府只有秦桧和李纲、李光、沈默、蔡易主持。 虽然,李光镇压逆贼态度很坚决,对待赵柔嘉的处置,态度相当的暧昧,在绝不放过一个逆贼时,又要分清主次干系,就让人有了许多联想。 他对待李正民那是坚决袒护,确认为赵柔嘉是主谋,虽说赵构另有阴谋,谋反要分为两股力量的结合,她却是不可否认的领头人。就算刻意回避赵谌,却不认为她有脱罪的可能,哪怕不被处死,也必须要受到严惩。 相对李光的态度,都能让人嗅出些许异常,只是看问题绝度不同。 秦桧就是打酱油的,深感王秀不会再给他机会,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要好好表现一番,出奇地坚持王秀的主张,甚至让沈默、蔡易吃惊,他们不在意秦桧的态度,却认真执行王秀的嘱托,尽管不真正了解意图,却非常的坚持。 对于李纲、李光的坚持,他们以李正民、刘豫等人为筹码,不断地压迫对方就范,引的李纲大为恼怒。 “任凭谁袒护,也不可否认大长公主是首逆,李正民却是受了蒙蔽。”李纲是发飙了,还是在都事堂枢密会议上发火,他和李光意见并不太统一,却在某些问题上一致。 “那李正民、刘豫他们就是重要从犯,必须要严惩不贷。”蔡易对李正民恨之入骨,甚至希望李纲坚持处置赵柔嘉,他也好趁机拿下李正民。 李纲狠狠地瞪了眼蔡易,简直要把这厮给吃了,北方传来正式北上的消息,朝廷应该集中精力应对,怎么能把有限精力浪费在扯皮上?蔡家向来是搅屎棍。 李光也很不耐烦,蔡易来回就拿李正民说事,实在让人厌恶到了极点,不免高声道:“好了,他们不过是忠心太上,并没有投敌谋逆嫌疑,不能一概而论。” “东华门外出手,视同谋逆。”蔡易不依不饶地道,他对李正民恨到了极点,绝不会轻易放手。 李光还真有点犯难,李正民在东华门出手打了蔡易,平时还不算什么,顶多就是罢了御史中丞,外放知州而已,。可那是关键时刻,你打的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光凭这点在非常时期,就能定位谋逆大罪,还让他们不好说。 李纲也是犯难,要不是为了李正民他们一批人,他早就强行上奏拿下赵柔嘉,为何王秀要力保这个女人,那可是真要命的人,真是想不明白。 连续几天来,秦桧算是清清楚楚,早就算计自己的得失,谨慎地道:“我看,还是明个上奏官家,再说。” “也罢,就让官家来定夺”沈默不待众人言语,索性插一杠子,赵炅态度相当中立,甚至可以说暧昧,却隐隐觉得倾向赵柔嘉活下来,那就把决定权给天子,也避免两府陷入分裂。 李纲刚想说话,却看到李光制止的目光,除了赵柔嘉的处置,他们的观点是相同的,到嘴的话硬生生给止住了。 都事堂陷入了沉闷,这群老油子都明白,无论是怎样处置,事关皇室大长公主,朱琏和赵炅态度至关重要,再看看也不是坏事,至少想看看两宫的态度,毕竟赵炅年少有为,他们希望让这位英主不要埋没。 李光也明白这点,正好借机把赵柔嘉事情解决,他自然事无不可。 有了王秀的定调,又有某些士人的小心思,对待赵柔嘉的处置,总算是向有利方向发展。 河北,宋军依旧是兵锋甚利,十一旅镇不断深入,岳飞的主力大军稳步进发,第一行营攻陷了东光县,标志着永靖军的收复,第二行营则抵达无棣河,兵锋直逼南皮县城。 两大行营互为犄角,让金军根本就无法下手,只能步步后退寻找战机。 此时,北方可是风起云涌,河北的生民纷纷揭竿而起,要么欢喜地迎接宋军到来,要么直接杀死当地官吏,烧毁金军粮草,真是一片乱麻。 面对大好的形势,岳飞却出奇地谨慎,显示出名将特有的魅力,他没有被冲昏头脑,更没有趁着好机会加速前进,反而不断传檄约束各部,务必保持齐头并进,没有经过游骑的探查,决不能轻兵冒进。 尽管,他手下有规模不算小的马军,却没有用在战斗消耗,而是作为预备队和游骑使用,尽可能保存实力。 因为他明白,王秀的战略部署,非常适合平地作战,十一行营搅乱河北,第四行营牵制河东,他的部队作为决战兵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看是四平八稳庸碌无为,其实就是一柄重锤,只要迫使金军决战,就是他最大的功劳。 这种战略部署,完全是当年太宗第二次北伐的改进版,只要东路主力不败,金军就无法摆脱困境,总会有他捕捉到金军主力之日,有些事情不能太焦急。 1466.第1466章 兀术的对策 “郎君,南朝十一行营简直是疯了,我们却恰恰无法制止,河东也是节节败退,只是他们东路太谨慎,根本无隙可乘。 ”活女是非常无奈,他是岳飞的老对手了,却不想在河西一贯大胆的岳飞,竟然用兵到了‘胆小如鼠’的程度,反倒是封元像发了疯,一路狂飙北上。 金军元帅府大帅各有任务,右副元帅撒离喝坐镇云中,节制河东和西京方面,元帅右都监阿里在前方节制作战,右监军大抃被刺杀,位置被契丹贵酋耶律辉接替,也是元帅府第二位契丹大帅,却负责金军的后方安定。 左副元帅阿懒在东京路,自然是指挥入侵高丽,元帅左都监撒改在岳飞的正面,作为左监军的活女,自然跟随兀术,市金军河北前线的主帅。 此时,兀术率军抵达莫州,在滹沱河沿岸扎下大寨,他却例行巡视各寨,来到活女的营寨,对于其的不满和无奈,却冷静地道:“等等看,总会有机会的。” 活女不满的看着兀术,生硬地说道:“沧州一旦是丢失,他们就能抵达大兴南部,刀就架在咱们脖子上了。” “明显是东路为铁板,中路为铁锤的战术,最要命的是他们不轻兵冒进,还真不好反击。”兀术也很郁闷,明明有数万马军,却有劲使不上,眼睁睁看着人家主力缓缓北上。 活女狠狠地吐口痰,沉声道:“给我两万骑,我来和老对手较量,必然能破了他的龟壳。” “不可,他们十余万大军,相互策应连成军阵,尚且还有上万马军,区区两万骑恐怕成不了事。”兀术摆了摆手,并不看好打败岳飞,又道:“我倒是担心他们的十一行营,竟然如此犀利,决战时是我马军劲敌。” 虽然,活女也明白十一行营战力强悍,却不认为对方是主力,反倒是岳飞的威胁最大,这支重兵集团要压过来,恐怕金军主力不得不被迫迎战,沧州的得失又是关键。 以南北对战争的支撑力来看,持久的攻防战对宋军极为有利,宋军有战马和战车,却依旧无法和金军马军激烈对撞。利用战车和战马结合,再有步军军阵的推进,反倒是能最大限度地限制金军优势。 相反,金军拥有大量的步军,多是山南汉人组成的签军,战场上不能依靠,也没有太强的战斗力,契丹人虽然有强悍的战斗力,却不能完全相信,唯独可以依靠女真族部队。 但是,女真族马军太少,长处就是短促而又快捷的冲击,绝不能陷入旷长日久的消耗战,他们本族消耗不起。 如果,女真主力遭受重创,就算迫使大宋行朝再次盟好,恐怕也压不住契丹、渤海人的力量。 “活女,率军攻伐,不能计较一城一地得失,眼光要放的长远些,最终我们会背靠燕山,给他们来致命冲击。还有,把他们的爪子斩断,就狂不起来了” 活女倒底是百战名将,也明白最终决战必然爆发,只是对战场的运用,深深叹了口气道:“诱敌深入,我居高临下雷霆一击,毕其功于一役,关键还在于消弱他们。” 兀术点了点头,沉声道:“历来夺取沧州并无多大意义,只是南朝有了庞大的海船队伍,就让沧州的战略地位发生变化,我们要防备他们可能的袭击。不要怀疑,这是太祖开国以来最艰难战事,本族上下必须精诚团结,才能渡过难关。” “迫使南朝再定盟约?”活女淡淡地道,有很多的不满,作为军中最激进的将领,他并不相信大宋行朝有诚意。 “希望能达到目地,只是需要重创他们,让他们精锐丧失殆尽。”兀术并不认为有太大把握,他最高的希望是击败宋军,让其主力受到重大挫折,丧失再次北上的能力,至少二十年内不可以。至于南下灭国,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就凭借人家的侍卫水军,金军就不可能过江。 “对了,北方还是没有战报传来?” 活女眉头微动,平静地道:“左副元帅是沙场老将,此时恐怕已经展开奔袭,区区高丽人不必关注。”在他的眼中,就高丽那几万乌合之众,左副元帅阿懒是沙场老将,多达四万精锐兵马出战,还不是手到擒来。 “南朝有驻扎数千人,还有挞懒的三千精锐,开城最不易打,还是谨慎为好。”兀术并不十分乐观。 正在此时,合鲁索飞马赶来,下马快步走来,高声道:“郎君,我来请战。” “你统率山前签军兵马,无需南下对敌。”兀术很无奈地笑了,这些天合鲁索屡屡请兵南下,让他不胜其烦。 “南朝快打进河间了,再不反击我们就要退入大兴。”合鲁索很不满地道。 “都统何须心急,都元帅自有计较,迟早有你领兵作战时候。”活女自己就想出战,却不想让合鲁索争功劳,至少要对方在他麾下作战。 合鲁索不知完颜活女和兀术话题,见他们这么神态平静,话语轻松,仿佛根本不把宋军即将攻陷沧州,进入河间府当回事,当即就大为不满,抬高嗓门道:“如今南朝游骑已和我斥候频频接触,二位郎君竟然没有半点警觉,万一岳飞大举逆袭,如之奈何?” “岳飞倒是不会,就怕他们十一行营,来势还是凶猛,高升恐怕顶不住,让他们达到了真定,恐怕会坏了我们的大事。”兀术看了眼活女道。 “我率军前去,务必遏制他们攻势。”活女明白兀术的意思,果断地主动请战,既然不能和岳飞交手,封元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要迫使南朝十一行营停止前进。 “也好,你去西路战线,务必要稳住战线,不能让他们破坏策略。”兀术语重心长地道。 “郎君放心,我早就想会会那位封元。”活女脸上闪过残酷地笑,打败封元逼迫岳飞出战,他心中有了算计。 “他们的车兵犀利,一切要小心谨慎。”兀术再三叮嘱,他非常希望歼灭十一行营,再引诱岳飞进入预设阵地,出其不意给予雷霆打击,久经沙场的大将,没有几个是傻瓜。 1467.第1467章 朱琏的哀求 朱琏的心情依旧很忐忑,尽管王秀做出保护女儿的决定,外朝力量还是强大的,谁也不能做出完全的保证。 尤其王秀北上处理边事,对两府处理谋逆掌控不足,李纲、李光为首的文官集团,对处置逆首态度坚决,大臣张邵、张九成、胡铨、陈渊、邓肃、魏矼等人,也都是朝廷实权的人物,对朝野影响相对较大。 他们坚决主张对逆贼惩处,要不是顾忌杀戮太重,恐怕班直、皇城司军将校无一幸免,这也是文人对武官的防范,赵柔嘉势不可免的要被赐死,天子的面子也不行。 好在,两府把赵柔嘉和李正民等人处置权,提交给了天子,这就让她看出些许端倪,似乎朝野的意见还不一致,有人似乎想要留下她的女儿,只是顾忌反对力量太大罢了,甚至连王秀也有几分忌惮。 没办法,权势是建立在文官体制基础上,以军事力量为辅助,当到了动摇权力基础的时候,你就是权势滔天,也不得不顾忌下面人的想法,不能率意行事,那些无法无天,恣意妄为的乖张行径,只能出现在野史yy小说里面,或是说书人口中,让人爽爽而已,现实中那就是找死行为。 随着形势越发的诡异,赵柔嘉被她果断地接进玉阳宫,以免被外朝突然捕拿,这不是不可能的,而是随时都会发生的,两府缉拿逆贼向来不用通过天子,这就是文人的力量。 赵柔嘉的日子也很不好过,可以用惶惶不可终日来形容,有时候判决并不可怕,让人难以忍耐的是等候。 就在她艰难度日时,王新真的伤也好了,王卿苧准备北上,也就和友琴莫言进宫辞别。 朱琏是百感交集,虽说歉意的话说了多次,也摆驾去了王秀府邸看望王新真,却依旧说道:“主主莽撞,还请谅解。” 也就是青君在侧,王卿苧毫不客气地道:“娘娘也明白咱家的关系,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就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任谁家的小娘子,也不能原谅。” 友琴莫言被王卿苧吓了一跳,想要使眼色,却又觉得王卿苧有深意,只能干巴巴地看着,心下是忐忑不安。 却不能不承认,王卿苧有了说话的资本,哪怕派出王秀嫡亲的身份,光凭财富就能让朝廷不能不重视。 朱琏是相当的惭愧,更没想到王卿苧挑开窗户纸,不免羞愧地道:“大娘子都知道,这就好说了,孩子毕竟是孩子,做长辈的需要体谅一二。” “呵呵,娘娘说的真轻松,主主的孩子都多大了,既然她做了就该承担。”王卿苧因王新真的伤,简直把赵柔嘉恨到骨头里,毫不客气地道:“哪有那么狠的长公主,说是不知道围攻大臣府邸也就罢了,竟然还策动打玉阳宫,简直就是狼崽子,还是会咬人的。” 青君听的脸色很不好看,要不是看朱琏苦笑退让,她几乎要站出来顶撞,赵柔嘉可是她看大的,待之如同自家女儿,岂能看着被王卿苧羞辱。 既然捅破这层窗户纸,朱琏也不得不听着王卿苧发泄不满,总不能对大姑子发飙,坏了王家的家风,就算他没有名分,心理上也承认自己是王家娘子,谨慎地道:“大娘子,在我们这辈眼中,十二娘和十四娘始终是孩子。” “娘娘,不要跟妾身说这些,秀哥儿多少次迁就,是块冰都会化了,却没想到最终变本加厉。”王卿苧情绪有些激动,语气也相当的不客气。 青君再也忍受不住,难道你不知这里是大内?稍稍抬高嗓门道:“大娘子是郡国夫人,怎能妄议长公主,还请郡国夫人自重。” 这话说的,朱琏当即就瞪大眼睛,暗叫要坏事了,王卿苧的强势,岂是别人能指责的,友琴莫言也惊讶地看了眼青君,做好了出面维护准备,金额不能再慈寿殿起了争端。 王卿苧却冷冷地看了眼青君,并没有理会,反倒是站了起来,冷冷地道:“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着就向外走去,丝毫不在意大内禁宫。 朱琏急忙起身拉住王卿苧,急促地道:“大娘子不要生气,青君也是疼爱十二娘,才会口无遮拦。” “就是因为疼爱,才造成今天局面,娘娘说已经给她说了,却不见其半句忏悔,可见人心不古。”王卿苧并不畏惧皇室,反倒是占据了道义的高峰,恨恨地道:“大姐还不快走,坐在这里等着娘娘请客。” 友琴莫言苦笑不已,只能站起身陪笑道:“娘娘,大娘子就这脾气,还望娘娘见谅。”说真的,她是明媒正娶的郡国夫人,朱琏却在她前面,有时候真的分不清楚。 “你还说。。。。。”王卿苧瞪了眼友琴莫言,恨铁不成钢地哼了声。 朱琏心下理亏,面对王家的大姑子,还有名义上正牌的诰命夫人,自然是提不起胆气,只能赔笑道:“大娘子不要动怒,青君多嘴,还不给郡国夫人赔罪。” 青君是满肚子委屈,她自从跟随朱琏进宫,简直就形同姐妹,尤其是南迁之后,地位蒸蒸日上,就不要说郡国夫人了,连皇妃或两国夫人都和她客气,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里受过这等委屈。 只是朱琏说了又不能不做,不满地瞪了眼王卿苧,低下头低声道:“婢子言语冲撞,还望郡国夫人见谅。” “当不起。”王卿苧知道对方不情愿,也不给半点脸面。 “好了,青君也是哥哥的故人,总是能说上话的,就别孩子气了。”友琴莫言推了把王卿苧,暗示她态度软点,有时候刚柔相济才是上策,太计较反而会把事情搞糟,让双方都下不了台。 朱琏也非常尴尬,她真不想和王卿苧有冲突,也拉着手道:“大娘子,我好歹也是王家的人,十二娘是你侄女,就算犯了错也不至于置之死地,给她条生路不行?” 青君看着相当的心痛,自家二姐何等的人物,竟然委曲求全,让她实在无法忍受。 第1468章 公主就国 话,说的相当的悲哀,作为太皇太后竟然为了女儿,低声下气去哀求,其中固然有国法无情的缘由,也有主动把自己当成王家人的念想,王卿苧的态度,足以代表王秀,她要是坚持不松口,恐怕会立即汇集强大的士民舆论,连李纲、李光等人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友琴莫言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轻声道:“娘娘不要慌乱,我家哥哥本就不当回事。”说着,又对王卿苧道:“哥哥北上时叮嘱再三,十二娘只要请封国,不可取性命。” 十二娘,友琴莫言第一次公开称呼,代表着作为王家大妇的她,承认赵柔嘉王家女儿的地位,朱琏感觉尤为欣慰,尤其是王秀的叮嘱,更让她把心放在肚子里。 王卿苧倒是稍加犹豫,转身瞪了眼友琴莫言,闷闷不乐地道:“十四娘的事情就能算了?” “自然不能算了,得让十二娘亲自去道歉。”朱琏也是沉浸那么多年政务,自然听出王卿苧态度软化。 “明天,我就带着十四娘北上了,这里的事就不问了,随你们怎样。”王卿苧黛眉微蹙,显得有些不耐烦。 “让她晚上就去,好歹王家女儿,也应该认祖归宗。”朱琏急忙满口答应,哪里是太皇太后,简直是王家受气的媳妇,还要面对强悍的大姑子。 青君感觉很不好受,自家的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要委曲求全,太皇太后当的真是憋屈。 友琴莫言感觉气氛不对,就算朱琏是哥哥的女人,明面上也是太皇太后,是需要脸面的人,王卿苧太强势了,换成别人恐怕早就受不了了,该维系的面子还是必须的,急忙打圆场道:“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要再斗气了,主主也不便走出玉阳宫,我看还是认了哥哥说话,一家总会有团聚的。” 王卿苧是气愤赵柔嘉不假,却也不是一味纠缠的傻瓜,自然明白要照顾朱琏面子,刚才就是给告诉朱琏,别太纵容自家小娘子了,该管束的要管束。 气出了也就出了,何况兄弟也不愿过分惩处赵柔嘉,也就缓和口气道:“我也不是不讲道理,非得要处置自家孩子,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她做得太过分了,不给点能记住的教训,恐怕会捅出更大的篓子,到时候整个家族都要付出代价。” “大娘子说的是,我也很担忧啊!”朱琏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好在王卿苧口气软了,让她更加放心。 “好了,怎样处置是他们的事情,我这个妇人也决定不了,实在不行就再给博望军的分店,拨上几万贯钱,让她去了那边过得好些。”王卿苧摇了摇头道。 朱琏幽幽叹了口气,看来赵柔嘉真的不能幸免,就国是最低底线,还要看王门势力能否保住。 待王卿苧和友琴莫言去了,青君才愤愤地道:“二姐,你太迁就她们了。” “好了,青君,她们毕竟是王家人,我也是。”朱琏无奈地叹息,轻声道:“再说,十二娘终究是太过份,又险些害了十四娘,将心比心来看,大娘子一生未有子嗣,待十四娘于己出,愤怒是可以理解的。” “那也不能抓着不放,南海就国就够可怜了,给几万贯钱算什么,难不成让主主不回来了?”青君依旧愤愤不平,怨恨王卿苧的强势不让。 “回来当然会的,气,总得让别人出,现在还不好说结局,闯的祸事太大了,要不是顾忌太上,恐怕十二娘早就被两府拿下了,连官人也护不住。”朱琏倒是能看清形势,外朝几位执政,四位尚书坚决要求从严处置,其它重臣态度暧昧,要不是蔡易、沈默、钟离睿周旋,还有李光的放水,赵柔嘉早就会被宗人拿下,赐给一杯鸠酒。 “我还是看不惯河东郡郡国夫人,看她那气势,简直不把二姐放在眼里。”青君犹自不服地道。 “好了,这是家事,大娘子是回来的王家女儿,为家族操持钱财,自然是有资格说话的。”朱琏对王家还是认同的,主动把自己代入。 “我总觉得,主主去海外可怜,孤苦伶仃的。。。。” 还没有说完,张泉猫着身子快步进来,轻声道:“娘娘。” “你不在官家那里,跑来做甚。”朱琏没有说话,倒是青君没好气抢白,一团火发到这厮身上。 要说谁赚到了大便宜,张泉可以说是一个,赵炅登基的当天,他就被任命为福宁殿使,成为大内实际上的总管,成为代替李琮的宦官。 虽说,他跟随朱琏的权势更甚,却并非名义上的最高内侍,现在总算是如愿以偿了。就在昨天,他正任观察使,成为正四品武阶内侍,也是宦官中为数不多几位加使职的,可以说走着路都嘚瑟起来。 原来,自宋开国就,没少过宦官崭露头角,不少人以军功著称、秦翰、李宪、童贯等人,哪个不是战场上的名将,他们比历代名将丝毫不逊色,几乎都官至节度使,宣徽南院使,童贯还被封了郡王,连蔡京也要仰仗。 大宋行朝南迁,在王秀的主政下少用宦官,更不要说让宦官外出领兵了,想都不用去想。 那么多年也就是张去为寥寥数人,得到了团练使以上的使职,前两年张去为以节度观察留后致仕,他倒是真成了在任第一宦官,就差个名份了。 不过,他还是不敢得罪青君,甚至刻意地去讨好,急忙低声道:“这不是官家让来的。” “我说好几天不来看娘娘,都说是条狗也要恋旧,这次来还是官家的吩咐。”青君嘴上非常刻薄,直接骂人连狗都不如。 张泉来时遇到王卿苧、友琴莫言,看王卿苧脸色不太对劲,再联想到赵柔嘉,对青君的反常有了六七分明白,并没有放在心里,笑眯眯地道:“尚宫不要玩笑,官家可是等着。” “快说,官家有何事?”朱琏没心情玩笑,看来自家孙儿是坐不住了,这可不是好事啊! 1469.第1469章 秦敏回归 “娘娘,两府上了奏章,请官家议处主主,官家请娘娘决断。 ”张泉小心谨慎地道。 “此事,怎能让后宫做主?”朱琏有些不悦,自从赵炅登基以来,她就逐渐淡出内朝,主动把权柄交到孙子手上,这件事早就有了框框,怎么还决断不了?让她有了些不满。 “太上给官家指挥,说主主并无过失,不应该受到牵连。” “哦,太上也过问了?”朱琏感到事情复杂化,赵谌还是要保住赵柔嘉,是好是不假,却坏在最终结果,无法平息士民的怒火,只能火上浇油,这个节骨眼上还有想法,儿子真是太能折腾,又没有眼力头。 “奴臣觉得也有不妥。”张泉低声道,他是两头为难,作为宫中最有权势的宦官,看是风光无限,难处却只有自家知道,天子是有主张的,太皇太后也有打算,连太上也浑水摸鱼,实在让人成了风箱里的老鼠。 “有何不妥?”朱琏奇怪地问道。 “凭什么别人都受到惩处,主主却不受制约,都是宫内的传言。”张泉最后临时加了句,抛清自己的关系,既然宫里身份最高的三位各有打算,他还是别参合了,得罪哪位都不妥当。 “官家的意思是让我保人?”朱琏瞬间了解孙子的心态,这可是两不讨好的事,搞不好要得罪外朝,把事情给她不失为明智,算是颇有政治手段。 只是,她心中却有几分感慨,赵炅在政治上不断地成熟,也预示着亲情逐渐的淡漠,也是没办大的事情,古今哪位功成名就的大帝,是儿女情长的样子?有,自然是有,但那都是不触犯底线。 “你回去就说,我知道了,让官家放心。”她叹了口气,算是接受了赵炅打算。 张泉去了,青君也冷静下来,看着朱琏道:“二姐,官家这是避嫌,岂不是要迁就外朝?” “有些事情,还要指着我这张老脸,官家也没有办法。”朱琏无奈地笑了笑,又道:“青君,去发我的懿旨,请两府诸位相公来玉阳宫,太上也过来。” “娘娘,两府可不好说动。”青君担忧地道。 “不说,怎么知道?有官人态度在先,相信他们还是有顾忌的。”朱琏不能再等待,必须要快刀斩乱麻,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青君轻轻颔首,事情越拖月不妙,快刀斩乱麻是最佳办法。 北方,开封城内,王家别院小院池塘边,王秀身穿一袭做工考究,质地精细地蜀锦白袍,发鬓用一根绣着金丝地白色丝带系住,还微微发湿,显然是刚沐浴不久。 却见他神色怡然,坐在池边树下的石凳上,静静的观赏水中的几对戏水的鸳鸯,嘴角上挂着一抹淡淡地笑。 秦敏侍立在五六步处,神态尤为平静,不时地偷眼观望四周,那么多年来,他还是首次来到这座别院,也是第一次面见王秀,机速司大臣曝光率太低。 “知道当年我赶考,应约拜会的第一位大臣,是谁?”王秀似乎没有注意秦敏,只是在自言自语道。 “士人传闻,说是蔡公相。”秦敏谨慎地低声道,关于当年王秀入仕途,还是比较好考究的,作为如同恒星般闪耀的宰相,想低调都不行。 “都是过眼烟云啊!”王秀轻轻地叹息,人掌握可以决定几乎一切的权力太久,并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反倒是会生出无限的烦闷。 想放手,不在充满危机的道路上,却无法真正做到,每一位掌握大权者,都维系一个庞大的利益网络,不是你想退出就退出的。此时的他总算明了,历代当权者内心深处的彷徨与无奈,不甘心放弃以至于无法放弃。 历史,是后人根据时代的要求,通过不断加工而成的,所谓的历史学家,他们根本不可能接触,被盖棺定论人物的内心世界,也不敢去堂而皇之的去分析,只能根据当权者的需要,去书写让后世知道的一切。 或许,还有不甘心者,以春秋笔法留下线索,让后人自己去探索真相。 江宁的那场谋乱,不知后世会怎样评价,他不想毁灭任何不利的证据,只想把真情原原本本留下,让后人去评说。 他并不十分在意正反角色,民族需要英雄,也需要反面人物,没有阴哪有阳?至于他是正是反,就让别人去议论算了,武后还有无字碑任人说。 “难道,这些人不明白,非得要计价到骨头里。”王秀很不满,脸色尽是讥讽。 秦敏不时地偷看王秀,他很少见先生情绪激动,不有暗自有所思,江宁的事他已经听说了。 “慎之,清瘦了许多。”王秀似乎回过神来,脸上挂着温和地笑,转身看了眼秦敏,目光也是柔和的。 秦敏进来没有通报,见王秀在池边静思,没有敢打扰,静静地站在身后,闻言立即行弟子礼,道:“见过先生。” “要保重身子才行,你们太苦了!”王秀眼中尽是嘉许色彩,语气也尤为温和。 秦敏眼眶一酸,泪水差点就流了下来,这么多年来,他处身四面危机地方,有多少同袍尽殉国,忠魂永留他乡,自己又多少次,几乎是九死一生,也未曾让他掉过一滴眼泪。 曾几何时,他自负地认为自己,是在血与阴谋的考验中,从容趟过来的男人,比战场上拼杀要凶险万分,感情早就麻木了,已经不知泪为何物?就这句平淡的关心话,让他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忍不住就要哭了出来。 “为国尽忠是本份,却要说先生才是高士。”他声音哽咽地道。 “好了,感慨而已,看来你是有惊无险了。”王秀摇了摇头,把话题给转了过来。 秦敏的转变也很快,立即稳住心神,沉声道:“只是些许小麻烦,高五叔让我代他向先生问候,大好人头等先生去取,还请先生试试他的利剑。” 王秀默默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笑容却几分安慰和更多的凄凉。 第1470章 策动内乱 秦敏心下感叹,要是没有商水的失陷,恐怕很有可能争取高升,这场战争真会充满了变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高丽那边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王秀淡淡地问了一句,这是他相当关心的事情,或可说能够对战争产生影响。 秦敏稳了稳情绪,朗声道:“虏人郎主疯癫日甚,除兀术之外无可可止,现在会宁贵酋无不自危,女真最后的主力征讨高丽,他显然准备动手了。” 王秀满意地点了点头,有几分兴奋地道:“这件事你做的非常好,只要上京一乱,挞懒率军西进,兀术在燕山也呆不下去了,哎呀,你又为朝廷立下不世之功业。” “全是先生料事如神,不然,我也不能成功联络虏人叛逆。”秦敏说的倒是实情,很多年前他奉命秘密回到行在,王秀就开始要他暗中和迪古乃搭上线,不断地刺激这些人的野心,让他的私欲越发强烈,一步步地搅动女真贵酋内部变乱,现在正逐渐走向现实。 他有感于王秀断人之先,竟然把迪古乃研究的非常透彻,以至于他没有费太大力气,就把事情办的很好,就是在感情上看不起迪古乃人品,认为这些贵酋应当忠于家国,尤其是家国危难之际,更应该一致对外,而不是谋朝篡位。 “来,坐下说话。”王秀指了指一旁的青石,依旧是和颜悦色。 “谢先生。”秦敏知道王秀的脾气,让你坐下那就得坐下,何况他深受其影响,很是厌恶繁琐的礼仪,平时不得已而为之,选择机速使臣这充满危险的职业,也免得与那些腐儒们共事,闻言欣然坐在青石上。 “这么多年了,你们都在外面建功立业,看着你们一个个成长起来,很是欣慰啊!” 王秀柔和地望着秦敏,当年他很支持他们的选择,如果他们不约而同选择馆阁的话,那才是他真正的悲哀。 正因为像李长昇、封元、秦敏这样人,对那些儒生们一生都在追求的东西不屑一顾,他的理想才会有了希望,这种希望又促使他不断向前。 想起那些被称为‘狂生’学院派人物,那些不屑为官的学生,他感到自己一番心血没有白费,这才是他要看到的真正人才,自己的理想才有可以信赖的继承人。 “你多年都在北方奔走,给我说说各地民情。”他对官塘上的那套,并不十分感兴趣,秦敏的感受反而是最重要的,那可是行走江湖的使臣,第一手的真实感受,从价值上绝对是无价。 “父老对朝廷北上无不欣喜,各地自发组织义军格杀虏人守臣,人数已达百万之众。只是,其心虽嘉,战力太弱,毫无组织,乌合之众,十万人竟不敌虏人五千,攻不下一个县城,不过徒增杀戮而已。”秦敏是实话实说,并没有粉饰。 “还有,很多十五六的青壮,对朝廷认同很低,他们趋向山北汉儿,要不是有家中父老健在,恐怕早就是顺民了。” 王秀默默地颔首,对秦敏说的情况很是认同,百姓举事以迎王师是好,但举动太过轻率。 女真人立国数十年,虽说内部已经开始**,军队却依然非常强悍,又有那些经验丰富的叛将,力量绝不容轻视。 河东行营的惨败是血的教训,金军的猛安谋克军,只要用到了点子上,依旧会对宋军造成重大伤亡,就算封元力挽狂澜,那也是靠坚固的野战工事,苦苦支撑了几天,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要不是景波的云骑军,恐怕封元也要折戟沉沙。 女真过万不可敌,虽说是很夸张,却还有一定的人道理。 最重要的是,秦敏点到了问题的核心,北伐绝不能失败,必须要坚持下去。原因是很简单的,新生代的人群开始有了变化,对大宋朝廷的认同淡化,要是连续持续到三代,恐怕大宋禁军北上,恐怕就不是王师北上,会被人家认为南朝侵略军来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现实存在的问题,所以任何困难都不能阻止大军北上,哪怕是再有失利,把财政拖到临近崩溃,也要咬牙挺过去。 王秀心知肚明,有些时候牺牲百姓,也是国策的需要,他不可能给予那些义军太多支援,温声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只要我们立于不败之地,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秦敏望着王秀,站起身来道“先生,我有个想法,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说来听听。”王秀似笑非笑地望着秦敏,抬了抬手臂,示意他把话说下去。 “河北义军胜则一拥而上,败则一泻千里,根本无法收拾。我认为是缺乏将校节制,禁军能抽调些许将校潜入燕山、河北各军州,纵然不胜也不会太落于下风,只要义军能站稳,就能牵制虏人大量兵力,对我甚是有利。” 王秀也是考虑过,宗泽和张所、王彦等人也实际做过,只是规模并不大,起到的效果并不太理想,他也并不想太麻烦,缘由是性价比不相符,笑道:“我军进展神速,估计河北爆发大战的几率不高,虏人会选择河北边界或燕山决战。” 秦敏听出王秀不同意的意思,想想也就释然了,各路大军全力北上,哪有精力干别的事情,精兵哪里都缺。 来的时候就听到风闻,十一行营的速度跟飙风一样,第一、二行营也是节节推进,河东自然不用说了。如果,没有打的意外的话,河北、河东主动权会掌握手中,金军只能被迫实施决战,除此之外别无退路,就算那些义军屡屡失败又能怎样,多少拖住部分金军的步伐。 “先生说的有道理,是我孟浪了。” 王秀欣慰地看了看秦敏,感觉其做事用心,温声道:“朝廷自然会给你叙功,待大定北方,你还要有大任,只是现在需要速速返回,最短的时间办成,给他们来个透心亮。” 秦敏心领神会,分明是下刀子的节奏,他早就算计好了,至于大任,那又是另一番风景了。 1471.第1471章 不能停止的闪击 说这话时,虞允文快步走来,手中拿着一封官塘,道:“大人,行在的官塘,两府对叛逆处置下来了。 ” “哦,我来看看。”王秀兴致勃勃地接过来,大概扫了眼,笑道:“他们还算是明白。” “该处置的都处置了,只有。。。。”虞允文笑了笑戛然而止,下面的话没说,意思是显而易见的,他并不算满意。 “我的官塘也快到行在了吧?”王秀看了眼虞允文,把话题撇开。 “算算日子,应该到了楚州,不日就能进入行在。” “嗯,有没有来自侍卫水军的官塘?” “暂时没有。”虞允文回答的简练。 “算了,茫茫大海的,消息传来也过时了,只能看直翁他们的本事了。”王秀摇了摇头笑了,海船队和虎翼北方行营,有着极大的自主权,也只能算是偏师,又对秦敏道:“好了,你先歇息两天,顺便逛逛开封。” “正有此意。”秦敏笑呵呵地道,多年南北流离,还真没有停留开封,趁这机会好好享受两天,留都的香浴堂子可是闻名天下。 “对了,还要加强辎重转运,十一行营速度太快,辎重线拉的太长,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程度,不能不防备偷袭。”王秀的思维颇具跳跃性,从李长昇到秦敏再次回到河北。 虞允文非常赞同,他何尝看不到辎重转运,历来兵家最擅长就是劫粮道,任你再凶悍的大军,粮道断了也就焉了,当即道:“大人说的是,十一行营连续催促辎重,看来消耗巨大,只是人力已经到了极限,后方护卫不足。” “高五哥是宿将,恐怕他已经摸到四哥命门,必须传檄加强辎重防护。”王秀最怕的辎重线被切断。 十一行营突击力非常强大,装备也极为精良,只是两个车兵军消耗也是巨大的,还有几万人的吃喝拉撒,每天的供应相当有压力。这还是在平时,要是进行高强度作战,一场战役下来,恐怕就得二十万人补给,才能恢复到战前的装备。 将士的吃喝拉撒是固定的,战时的饮食标准相当高不提,就是箭矢的消耗,军械的磨损,还有战马皮革和甲胄的维修补充,哪个都得跟上了,要不然就限制战斗力发挥。 就拿战车来说,并非可以任意的策动,车轮车轴的磨损、战马的更替、车体的战损还有战马更替,哪怕一颗柳钉都需要认真配属,花的都是人力物力。 整个行营的保障有四十余万人,分为三万乡军,十七万前线民夫,十余万后方民夫,驴子骡马十一万匹,大车三万余辆,可以说是浩浩荡荡,足以让户部太府官员绝倒。 一旦辎重转运被掐断,造成的后果不敢想象,可以说几万乡军,几乎都是保护辎重转运线。 可惜,随着三个军快速挺进,辎重转运压力不断增加,让后方几乎承受不住了,就算有数十万人保障,你也得跟得上才行,张宗颜甚至要求,让封元放慢速度,以便让大车跟上车兵。 不过,最终还是在封元的坚持下,沿途设立大型转运辎重点,并专门编组快速转运队,进行前线补给,才勉强解决问题。 “先生,我南下时,有虏人马队西调,恐怕他们有所图。”秦敏立即补充军情,原本马军调动不值一提,现在看起来有点严重了。 “传令北侍军都参军,再调拨乡军北上,必须要稳住十一行营转运道路,务必保证所需。”王秀不能让封元停下来,大好的局势不能停滞,决不能给金军喘息时间。 虞允文目光忧虑,却还是忠实地执行。 “先生。。。。。”秦敏欲言又止。 “不要说了。四哥决不能停下,必须要达到预定位置,才能收拢口子,事关整个战局得失。”王秀回答的非常坚定,直接把秦敏顶回去,十一行营是整个战争指导关键所在,哪怕把后面的人累脱气了,只要达到了目标就是胜利。 自古兵家眼中,战略上讲究以势取胜,不战而屈人之兵,战术上却是分秒必争,不惜一切代价。 几天来,封元是进展神速,光看不断超越金军各地守军,就让将士们兴奋不已,士气到达了极高程度,他们都不敢相信,能够以速度战胜敌人,往往金军还没有来得及抵抗,就被远远地抛在身后,随即就土崩瓦解了。 但是,辎重转运的制约越来越大,十一行营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两成的力量陷入必须修整状态,各部队不断要求供应箭矢粮草,让他颇为头疼,主要的辎重集中地点,几天就得移动一次,大型的辎重集中点在浚州的仼人山,他只能不断催促加强辎重转运,谁能把物质给运上来,都要记上大功劳一件。 最东面的靠近前线的辎重转运中转站,就设在刑州任县的新店镇,宋军的辎重从浚州北上,抵达相州的临漳装船,通过漳水北运抵达军前,新店镇是一处集散重地,保障羽林军和两万校阅乡军的供应,可以说是干系十一行营进攻速度,绝对不能马虎大意。 此时,封元正在赵州和高升激战,一部兵力被拖住,对辎重的需求成倍增加,各大集散地更加忙碌。 这天天气晴朗、碧空万里,漳水几处小港口一片忙碌景象,正是一批弩机配件及几千担米粮刚刚上岸,役夫正在赶着一群牛羊下船,随后是数十个装有金银地大箱子,这些都是要运往军前做犒赏之用的,牛羊是用于改善伙食,还有筋腱皮革用于军中制作弓弦,临时修补甲胄等等。 还有一条条转运船在河中,装载着慢慢地箭矢,铁砲弹,准备陆续靠岸装车。 宣抚处置司的吏士,还有新设河北都转运使司官吏,正在清点签押货物清单,核准后上岸,由一排排大车拉着货物,通过穿过新铺设的水泥大道,把物质运到镇子的辎重大寨,或是直接集中向北转运,场面虽然拥挤忙碌,却还算井井有条。 第1472章 袭击转运通道 港口和官道的两旁,小商小贩正兜售饮料、瓜果和其它各色点心,因处于相对安全地后方,谁也不曾想到过前方的局势,更不曾注意西北方那满天飞扬的尘土,大家出力的出力、赚钱的赚钱,各自忙的不亦乐呼。 “虏人,虏人来了。”一名急脚子策马,一路大呼而来。 几乎是短暂的失声,人群炸了锅似的乱成一团,叫骂声、哭喊声、到处是一片狼藉,一片混乱,城内一队队吏士登上城墙准备防御。 好歹,镇子也有简易的城墙防御,大家一起向镇子挤去,一时半会哪能全部进去。 港口的人倒是好些,这里的军人较多,大家纷纷操起兵械,用辎重车环绕防御,河中船只纷纷离岸在不远处停下,船上人把能找到的弓弩全部找了出来,反正箭矢不愁用完。 不多时,远方出现了一线的金军马队,他们列成长队,卷着漫天的尘埃向这冲来,没有任何停留,松散的马队黑压压不见尽头,不知道有多少人。 正当宋军人心惶惶之际,乌禄和石庆远眺残破低矮的小城池,还有港口内外纷乱的人群时。 “郎君,真是不堪一击。”石庆嘴角上挂着残酷的笑。 “都元帅料事如神,南朝软肋果然在辎重转运。”乌禄笑的很温和,却多了许多坚定。 原来,不仅高升看到了十一行营弱点,连兀术也看了出来,乌禄跟随活女率军增援,首先率千余骑奔袭新店镇,兵力投入的也恰当好处,少了你就打不动对方,多了那就容易引起宋军警惕。 同样,高升也作出了部署,派出石庆率千余骑袭击,双方是不谋而合,两军相汇合共同奔袭。他们留下阿里喜,只率轻骑赶路,很快抵达新店镇附近,对转运地点实施袭击。 以他们的计划,破坏新店镇只是一个环节,他们要沿着宋军辎重转运道路,把宋军的运输力量彻底打垮,让对辎重依赖大的宋军,陷入断绝粮道的绝境。 接近三千骑分成四路,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抄掠,没给宋军太多的时间,更没有给码头上、道路上的人逃避的时间,当人们刚看清头戴牛角头盔,面目狰狞的的金军,顷刻间就被冲乱了,遭到了残酷的屠杀。 乌禄并没有夺取镇子的计划,就算城寨内囤积大量的甲仗器械,能够全部毁去的话,对于日金军作战相当有利。 但是,他和石庆所率都是马军,又是长途奔袭,连随军阿里喜都留在后方了,并没有进攻重兵坚守城寨能力,就不用奢望携带攻城器械,打了反而会耽误宝贵的时间。 五百骑监视新店镇,其余向各码头发动进攻,先是不间断地弓箭射击,打的车后的人抬不起头,各部自行选择重点。 主码头战斗最为激烈,马军来回奔突,穿梭着对码头发射弓箭,宋军也不甘示弱,用弩机和弓箭反击。 不过,新桥镇并没有驻扎禁军,相对而言十一行营兵力并不宽裕,甚至是捉襟见肘,封元恨不得把一个人份几个用,岂能在后方留下生力军。 这里的兵马多是征签乡军,最多也就是校阅乡军,汇聚一些属于羽林军的牢城营人,本身战斗力就不强,装备也是不如禁军,很少有人能熟练地运用神臂弓。 神臂弓和黑漆弓、黄桦弓不同,需要对射手进行高强度训练,没有长时间的调教,根本就掌握不了技术,不仅是操弩精确射击,还需要战场快速维修等等。 更重要是为了方便运输,减少运输期间的毁坏,或是被敌人俘获,那些强弩都是分装的,硬弓也是弓、弦分离,也就是说需要重新装备才能使用,没有经过训练,你根本装配不起来,或是无法快速装配。 金军却是久经训练的精锐,不要说乌禄带来的本族战士,就是石庆的部下,也是有山北汉人组成的百战精锐,他们的弓马非常娴熟,要说应付大宋车兵,或许是力不从心,对付这些校阅乡军那是手段齐出。 漳水中的转运船也武装起来,无论是押运的校阅乡军,还是船夫,都拿起弓弩向金军射击,保护码头上的军民。 可惜,一些小型码头依旧被攻破,那些军民见势不妙,跳到河中游向不远处的转运船,有船上弓弩保护,马军倒是不敢贸然驰到河边追杀,再说码头附近地水很深,驾驭战马冲进去无疑自寻死路。 不消半日,除了主码头还有宋军旗帜在飘扬,其它码头相继都被攻占,转运船放出小筏子营救水利军民,码头上的两三千人拼死奋战,有敢靠近的金军不是被弓弩射杀,就是被长枪刺死,金军已横尸百余具,可见战况相当激烈。 石庆见状大为恼怒,下令全力攻打宏义码头,六七百马军以谋克为单位,对码头轮番进攻,箭矢如同雨点般地射来。 一些马军下马徒步,不断冒险靠近宋军的弧形防线,用自己的生命,不断地消弱防线的抵抗力,守军有战斗经验的人更少,眼看对方的贴身战术,搞不好正要被对方得逞。 一名将校起身大叫道:“把这些弩机砸碎,全部扔到河中,不能让虏人得到。” 众人惊醒,就算码头失陷了,大家还能跳进水里逃生,那一批批刚刚运来的弩机配件的箱子,可要落入虏人手中,连战败时都要销毁弩机,就不要说崭新的家伙被人家俘获。 他们立即行动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把一箱箱装满弩机的打开,用专用的铁锤砸烂机括,然后抛到河水中。 当然,眼看无法守御时,他们只能分批跳水逃命,手持硬弓的校阅乡军断后,不断压制金军的迫近。 大约半个时辰,主码头的战斗接近尾声,码头的陷落只是时间,有组织的抵抗已经被瓦解。 金军一些小部队打进了弧形防御阵地,逐渐破坏防线的完整性,直至宋军整个防线崩溃为止,他们开始焚烧各码头上,没有来的及销毁或跑到河里的物质,可惜最想要的改良型神臂弓弩机配件,却早就抛到了河里。 第1473章 困境 新桥镇早就关闭城门,守军在城头眼睁睁的看着城外的平民被屠杀、码头被毁坏,军民逃入水中上船逃命,他们为了保护城内重要的物资,只能忍了下来闭关自守。 此时,乌禄和石庆抵达战场,他们颇为鄙夷新店镇守军,眼看打的差不多了,漳水的转运船队不是他们能拿下的,再打下去恐怕宋军增援部队就要到了,传令吹起收兵号角。 那些猛安谋克军还有山北汉军,果真是训练有素,快速将战马收拢、把阵亡者放在马上,列为几支纵队有组织的向西驰去,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有点不甘心,城墙内才是真正的辎重所在。”石庆摇了摇头,那是恋恋不舍的神态。 “好了,我们去下一个目标。”乌禄也不甘心,却非常果断地舍弃,他们打的就是奔袭战,决不能让自己陷入拉锯战。 随着金军的滚滚撤离,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奔袭战,就这样结束了,剩下的是残破的港口和狼烟滚滚的集市,还有漳水船上面面相觑地人们。 “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探马都是白痴不成。” “太吓人了,我差点没逃出来。” “他们为何不去攻城?” “你还想让他们攻城?” “你这厮不会是虏人的探子吧?” “我不是,刘三,你这是不要血口喷人。” “先拿下来再说。” 随后多日,在各条转运道路上,又有几处辎重转运集散地遭到打击,甚至有转运队伍被歼灭。 最惨烈的是,向横冲军运送粮草的一支乡军部队,他们本在内层防线,东有军队屏障,西有太行依靠,有百余马军和五百校阅乡军护卫,应该是最安全的,却哪里想到上千马军杀来,根本来不及抵抗。 仓促应战的结果非常惨烈,无法列成军阵反击,造成各自为战,辎重车被焚烧,四万石军粮损失贻尽,战死者达到千余人,金军却扬长而去,连追杀他们的**也没有。 随之而来的是十一行营补给短缺,攻势明显缓了下来,封元大为恼怒,传檄云骑军减缓攻势,调两千骑火速南下,寻找这股金军游骑,并向宣抚处置司发官塘告急。 “他们到底干什么吃的,连几千骑都防不住,损失那么多的辎重。”伴随着十一行营转运道路屡屡被袭,王秀的担忧终于发生,他是相当的发火,尤其是千余乡军被打的一败涂地,数万石军粮被焚烧,其中还有来自两浙路的大批火腿,这个是紧俏的军中粮食,实在让人心痛不已。 “大人息怒,此时绝非动怒之时,还得派出兵马反击。”韩世忠也相当的吃惊,他立即决定调兵加强辎重转运通道,作为北侍军使副,不能不征询王秀的同意。 “各军州校阅乡军几乎签发,我们已经无兵可调。”张宗颜很无奈地道,王秀作为上位者,或许不必回答,他却不能不详细说明情况,供给抉择者参详。 千里战线,几十万大军征战,除了必须留守的部队,还真的无法抽调兵马,实际上沿河各军州壮丁,都抽调的差不对了,剩下的还要兼顾农桑,要不然仗打赢了,估计庄稼要误了农时,引起大范围的饥荒,最终会得不偿失。 从南方运送粮草北上?还是算了吧!现在随着战争的升级,太府寺封桩钱花的跟流水似的,早就引起了东南士民不满,要是再调用那些常平仓,恐怕真会闹出蛾子。 “实在不行,把宁朔军调上去。”王秀也是咬了咬牙道。 韩世忠脸色微变,却没有说话,倒是张宗颜道:“大人,这可是保护开封,用于后备的军司,岂能轻易调动?” “我又岂能不知,特事特办,十一行营不到河间,就绝不能停滞。”王秀决不能看道封元停下来,按照他最理想的打算,要再能组成一个车骑混编旅镇,就能更好实现闪击战。 可惜,现阶段国力支撑不了,也会打乱禁军合理构成,引发很多的矛盾,反对声音也不算小,只能退而求其次,来个张冠李戴,以别的名目正在组建旅镇。 不过,算是封元强悍,一个行营也创造了奇迹,金军是溃不成军,宋军前锋直逼赵州。 “宁朔军战力并不算很强,又是步军部队,恐怕很难起到决定性作用。”韩世忠并不看好宁朔军。 说白了,如果把北侍军各军划分等级,按照后世的分发,宁朔军就是丙等留守部队,如果经过加强,可列入乙等军,战斗力依旧不算强。 该军由两个缺编的下等步军旅镇,车兵、马军各一个营构成主体,平时只有六千余人,相当于一个上旅,战时经过加强,也仅仅有万人,几乎都是步军,战车五十余辆,全军战马骡马一千余匹,很难胜任机动作战,跟马军对战自取其辱。 张宗颜眨了眨眼,显然也不看到宁朔军,这支部队恐怕不能胜任,放在开封到能物尽其用。 “不堪大用也得用,只要能确保十一行营攻势,就算全军覆没也值得。”王秀的语气没有半点回旋,宁朔军不过是留守部队,被打残了也就残了,只要能保住粮草辎重转运通道就成。 韩世忠见王秀拍板,毫不犹豫地道:“王相公放心,我亲自去主持通道,必保障十一行营攻势。” 王秀大喜,韩世忠用兵持重,他还是了解的,能够把步军战斗力发挥到极致,笑道:“有太尉主持大局,十一行营必能可定真定,韩世忠心下微动,王届时,再有东路两大行营北上,就能逼迫虏人决战,太尉居功丰伟。” 秀似乎在许诺,却说得含含糊糊,让他实在拿捏不准,也就含糊地道:“不敢。” “好,请都参军调兵,再发五千校阅乡军。”王秀相当的大方,准备从开封抽调兵马,也算是把老本拿出来。 “不可,开封守军本就不多,再调走五千校阅乡军,只有万人留守,恐怕不妥。”韩世忠表示反对。 1474.第1474章 利益交换 “不,舍不孩子打不了狼,开封也不是那么好打的,只要他们敢奔袭,就让他们有来无回。”王秀毫不在意,现在金军早就焦头烂额,兵力早就捉襟见肘,哪有余力奔袭开封,万余人守卫城池足够,多了也是浪费。 就算他们敢长途奔袭,不外乎是马军轻骑,开封居民尚有百万,又不是宣和七年和靖康二年,怕他个球。 “太尉,辎重转运通道关系重大,干系能否堵住虏人主力,一切就拜托了!”他语重心长地交代。 “我马上就启程,宁朔军也分批开拔。”韩世忠向王秀拱手,转身快步离去,半点没有磨叽。 看着韩世忠高大的背影,王秀不免叹息,同为副都指挥,韩世忠的胸襟和气度,的确在岳飞之上,难怪另一时空能得善终,这种人才堪称柱国磐石,才能走的更远些。 张宗颜没有说话,作为北侍军都参军,他对自己定位非常到位,在没有北侍军都指挥前提下,王秀就实际等同都指挥,他要为其做好顾问咨询,谋划具体的作战部署,既然决策作出,他立即保持赞成态度。 行在,玉阳宫 朱琏召见了两府重臣,她没有任何的委婉,直截了当地挑明,淡淡地道:“大长公主出海,是相公临行前定下的,诸位还有何意见?” 面对朱琏的强势,众人是一阵沉默,连强势的李纲也犹豫不决,他算是看清楚了,不要说朱琏的态度,连王秀也不遗余力地保住赵柔嘉,甚至不惜拿李正民来威胁,似乎李光也隐有放过的意思。 “怎么,各位看来并无异议。”朱琏见众人沉默,她不愿横生波折,立即把事情拍板钉钉,绝不留半点回旋余地。 “娘娘说的是,大长公主也是受到蛊惑,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受宗正极刑,流放编管也是恰如其分。”秦桧比沈默更加积极,他不知道王秀和赵柔嘉关系,却明白是讨好王秀的机会,也是他能否留下的最后机会。 沈默看了眼秦桧,脸色毫无表情地道:“娘娘,秦大人所言极是,大长公主一直和太上在宫中,显然也受到挟持。”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两位都是身份最高的皇室贵胄,宫中谁敢挟持他们,李纲狠狠瞪了眼沈默,这厮就是在秀下限。 李光却有不同的看法,他也和李纲说了,王秀摆明了要保住赵柔嘉,连太皇太后、太上和官家也是此意,这就让他们投鼠忌器了,总不能得遇明主,却站到对立面?还有王秀这尊大神也力保赵柔嘉,恐怕事情难有作为。 当然,他并没有真正说出自己的目的,而是从别的角度劝解李纲,变成了以赵柔嘉换取众位大臣得免,自然要坚持一阵子,眼看朱琏把事情挑明了,再坚持下去会适得其反。 官面上的事虚虚实实,数十年宦海的老狐狸,怎能不留几手,要是真的每次推心置腹,早被人啃光了,也就顺水推舟道:“娘娘,大长公主受到蛊惑不假,李正民、刘豫等人也是护主心切,情有可原。” 到了最后决断时刻,任谁都明白就看双方如何妥协。朱琏自然心知肚明,李光是用李正明、刘豫来换取赵柔嘉,这个买卖对双方都不算吃亏,也就有所意动,淡淡地道:“此事,的确情有可原,还要看两府诸公的意思。” 摆明了退了一步,为了赵柔嘉放过众人,沈默知道机会来了,立即道:“娘娘说的是,中丞的确为了太上。” 既然沈默说话了,又是王秀的意思,蔡易就是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低声道:“有些大臣,的确受了奸佞的蒙蔽。”那表情简直像吃了热翔,要多难看有多难堪。 “娘娘,范大人的请辞奏章刚到。”秦桧不失时机添了句,作为首相的他责无旁贷。 李纲和李光、沈默等人眼前一亮,不约而同地暗道:这厮还真的好快。 此时,张泉走了进来,尖着嗓子道:“官家到。” 话声刚落就看赵炅进来,众人急忙躬身见礼,当然,重臣见天子是不用跪拜的。 “好了,这是在玉阳宫,诸位卿家不必多礼。”赵炅的态度温文尔雅,尽管是王家的血脉,却自幼受到良好地教育,得到王秀的影响,非常好地继承大宋天子礼遇大臣品德,丝毫没有骄慢地态度。 “官家有何事?”朱琏温和地看着赵炅道。 “娘娘,刚刚进宫的金字牌,王公的奏章。”赵炅淡淡地道。 众人一怔,想想也就释然了,宣抚处置司金字牌官塘,都是直接入都事堂进宫,不需要枢密院专门的验看,他们都汇集在玉阳宫,都承旨自然直接入宫呈送天子。 “相公说些什么?”朱琏心念一动,王秀必然是为赵柔嘉事情上的奏章。 “范卿家请辞参知政事,北方不能无执政总揽政务,王公上奏请知河南府赵鼎为参知政事,提举两京、陕西各路战时政务,总揽大军辎重粮草,其它被蒙蔽从犯,可从轻发落。” 众人又是惊讶万分,朝廷北伐大事,范宗尹北上一则为了牵制宣抚处置司,这是朝廷的制衡制度,凡是总兵要节臣出镇,必然要有重臣在侧分而治之,大家都能理解,二则是宣抚处置司总理北方战事,各路的粮草调拨,军民的安抚也需要强有力人物,不可能让各路自行其是,也不可能让宣抚处置司大权独揽,这才让参知政事挂上宣慰大使头衔到任。 这还不是重点,关键是王秀保荐赵鼎,还是在议处赵柔嘉的时候,意味就让人深蕴三分,分明是利用范宗尹的下台,给了李纲、李光甚至要求严惩赵柔嘉士大夫个好处,让出参知政事的官位,取得他们的退让,代价不能不说低廉。 朱琏深深地叹息,何尝不明白王秀的意图,绝对是付出很大代价,仅仅交换女儿而已,不由地轻声道:“范大人这又何必,驸马也算立了不小功勋。” 1475.第1475章 蔡易的报复 “娘娘,大长公主本身顾念太上,被叛逆挟持不得不为之,却是犯了祖宗家法,范卿家请辞也是必然,可以不再追究其过错。 ”赵炅是顺水推舟,把赵柔嘉定性在协从,还是为了太上安危的胁从上,又有范宗尹引咎请辞,范离也在其中扮演正面角色,自然不能再处于极刑。 当然,要说他不在意那是假的,当初太**被包围,要不是众将死战保护,他哪有今天的继位。 当时,真的非常恼怒赵柔嘉,一向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姑母,竟然要置自己死地,任谁也不能释然,尤其是宣德门外赵柔嘉的到来,让他差点身陷重围,要不是银枪班死战,最后遇到了简雍,恐怕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本来不想过问太多,就让赵柔嘉随两府判决,只是审讯李琮却发现端倪,赵柔嘉是力保他的,甚至让赵谌做了保证,至于追到宣德门外并非要杀他,而是形势所迫不能放人,才逐渐心下释然,要放过姑母一次。 朱琏赞叹地点了点头,孙子还是有仁孝的,淡淡地道:“诸位看如何?” “陛下仁厚,自然是是无不可。”秦桧是不要面子了,能够取悦王秀,又能让天子留好印象,傻子才不赶紧表态。 沈默见赵炅表明态度,秦桧这根搅屎棍也出面了,可以说大势已定,当即朗声道:“陛下仁德,臣看可行。” 蔡易有些不情不愿,只是王秀的奏章在前,已经付出过那么大的代价,总不能让自己为了点小事磨叽,也就表示支持,有些仇怨放在以后再说,未尝没有机会。 形势发展颇有戏剧性结果,李纲也意识到闹剧该结束了,大家应该关注北伐和南征,不应该在争斗上内耗。 王秀举荐赵鼎为参知政事,明显是又让出天大好处,自己在坚持处置赵柔嘉,那可就是太过份了,到时候想必别说王秀不给面子,连太皇太后和天子也不会迁就。 还没等他表态,李光就站出来道:“范大人引咎请辞,北方不能没有执政,赵大人论资历足以担当大任。” 有些事情不用说的太透,只要你接受对方提议,也就是表明退让态度,政治一向如此,李纲轻轻叹息,王秀举荐赵鼎没有说李正民,显然有所保留,这是在报复曾经的弹劾。 是想,王秀并非以德报怨之人,李正民依附太上屡屡为难,人家利用此事报复也很正常,从轻发落比明正典刑要好,虽说必然被罢官落职,却好过被剥夺阶官爵位。 朝廷大臣并不畏惧罢官,只要不是罪大恶极连阶官也没了,不过是罢了职事官而已,总会有东山再起的时候,只是要时刻面对权臣的窥视,恐怕李正民会寝食不安了。 “臣也认为王大人奏请得当,只是臣还有本奏。” 李光眉头微蹙,心下暗怪李纲多是,都这时候了,王秀做出重大的让步,你还磨叽个鸟啊! 李纲稍加沉吟,艰涩地道:“御史中丞李正民,对朝廷颇多忠贞,绝不是刘豫等受蛊惑之人,还望陛下明鉴。” 原来,他并不甘心李正民遭到贬斥,朝廷诸多赶赴东华门的大臣,应该是能保全下来,只是还需要处分他们的过失,罢官夺职是免不了了,只是李正民位置清要决不能丢,最重要的是此人很有胆识。 沈默犯了难为,李正民可是屡屡弹劾王秀,正好趁着机会拿下,把御史台控制手中,岂能让李纲得逞,当即道:“陛下,姑且李正民受到蛊惑,单是殴打执政就不可恕。” “沈大人言之有理,臣并非为了个人荣辱,而是为朝廷制度,愿同时罢相请郡。”蔡易不失时机递了刀子。 他这一击端地是狠辣,御史中丞专门监察弹劾两府,平时倒也没什么,要是真的引出了冲突,胜了那就以中丞进入两府,败了就不用说了。 关键是李正民殴打宰相,这是朝廷绝不能容许的,就算有万千理由,只要蔡易抓住不丢,他就不可能留在御史台,何况人家是破釜沉舟,直接用宰相位置换取。 按照制度来说,宰相无罪受辱请辞,你闹事御史中丞也要落职,没有半点回旋余地,让李纲看蔡易的脸都变了。 赵炅睿智不假,到底是年幼经验不足,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求助似地看向朱琏。 朱琏也非常头疼,本来好好的事情,马上就要平息了,谁想到被李纲者倔头一句话,搞的两府和御史台闹起来,真不让人有半刻的安生,不悦地道:“蔡大人是朝廷重臣,岂能和别人一般见识。” 明显流出对李正民不满的意思,蔡易是大为欣喜,委屈地道:“娘娘容禀,臣并非计较个人得失,御史中丞违反制度,理应卸受到惩处,否则,开了先河足以祸患后世。” 这话说的同样诛心,你要是不惩处也可以,那就给后世留下可参照的把柄,这可是要留下骂名的。相反,他以宰相请郡坚持制度,自然是站到了道德的高峰,任谁也无法说话。 李纲觉得蔡易很无耻,却又无可奈何,人家说的的确有理有据,御史中丞当众殴打宰相,无论怎样都不免要落职,他费尽心机要保住李正民,最终依旧无法实现。 “好了,官家看看怎样,朝廷制度怎样都要遵行,却也要审时度势。”朱琏很从容地说道,她已经解决赵柔嘉的问题,心态早就调整好了,跳出圈子看问题,端地简单明了许多,不过是东府和乌台矛盾延伸,没有大不了的事情。 虽然,赵炅经验欠缺,却是睿智万分,朱琏明显给他足够的提示,稍加沉吟道:“此事,朕准了蔡卿家奏请,李正民公然羞辱宰相,罢御史中丞,受蛊惑东华门外滋事,削为朝奉郎,外放权饶州军州事。” 李纲刚想抗辩,却被李光拉了拉袖子,知道对方有计较,到嘴的话咽到肚子里,耐着性子听赵炅下面的话。 1476.第1476章 不得不走 “准范卿家请郡奏请,以宣和殿大学士,权知河南府,充西京留守。赵鼎罢权河南府并西京留守,议为参知政事,宣慰两京二路,督办大军粮草筹集,侍郎王庶识大体,就任御史中丞。至于蔡卿家请郡,需要两府再议。” 对于赵炅的决断,连李纲也觉得惊讶,小天子竟然如此果断,就算是他不愿看到这种结果,也是相当欣慰的。 既然,无法保住李正民,削阶官一等外放知州,也是能接受的,至少蛰伏几年还能东山再起,又能多了大郡的历练。 王庶素来谨慎,自卸任大路历任大理寺卿、兵部侍郎、吏部侍郎,素有稳健派的的称呼,就任御史中丞可以接受。至于蔡易这小子,决不能让其留下,必然要赶出朝廷。 “好了,诸位卿家退下吧!过两日再由官家出诏谕。”朱琏见目的达成,自然要趁机掐断争论。 待众人退下,才让赵炅坐在身边,拉着手慈爱地道:“官家真是长大了。” “娘娘,我也是天子,这样拉着好没面子。”赵炅的手被拉着,在张泉、青君眼里一阵难为情。 “呵呵,小孩子,我可是你祖母。”朱琏见扭扭捏捏的赵炅,笑的格外开心,顺势又整了整发鬓。 “娘娘。”赵炅神色有些尴尬,脸涨得通红。 “好了,官家长大了,自然要脸面。”朱琏笑了笑,旋即又正色道:“蔡家的驸马重病,既然蔡易躲不过去,官家还要好生安抚。” “娘娘放心,我准备加驸马节度观察,赐开国公,蔡卿家也加端明殿大学士,持节总理南海事务。” “嗯,这样最好,真不需要祖母操心了。”赵炅受到鼓舞,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还是少年心性。 说话间,赵柔嘉走了进来,第一眼看到了赵炅,轻声喊道:“官家。” “姑姑。”这是在玉阳宫的内殿,只有家礼对待,赵炅自然起身稍稍躬身。 “我可消受不起,官家快坐下。”赵柔嘉显得轻松自在,丝毫没有曾经站在对立面的尴尬。 赵炅是从善如流,虽说他对赵柔嘉释怀,对方却总是发动了兵变,让他身边的侍卫伤亡惨重,作为少年人的他,总还是有些怨气存在。 “你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回去准备准备。”朱琏心疼不已,脸上却保持镇定。 “是。”赵柔嘉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升起浓浓地失落,人说海外军州发展的不错,博望军尤其地繁华,却哪里比得上行在江宁,这里有她的亲人。 可惜,她必须对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能够逃脱一杯鸠酒,已经算是万幸了,还能有什么奢求?别的还是算了。 “姑姑,也就是出去几年而已,我自然会让你回来。”赵炅笑呵呵地道。有些道理他是明白的,赵柔嘉是朱琏的爱女,肯定不可能长期在海外居住,为了祖母也得去做。 “知道没有白疼官家。”赵柔嘉得到承诺,笑了。 朱琏也是欣慰,赵炅能做到这步很不错,至少不会发生骨肉相残的事情,比儿子要贤明多了。 “娘娘,南方正在打仗,会不会路上不太平?”赵柔嘉依旧有些幻想,想要拖拖时间。 “无妨,那是教训交趾李家的,他和海道没有牵扯,王家大娘子说了,你的用度可以由王纪百货博望分店支付,顺便给你产业经营,免得这几年寂寞。” “哦。”赵柔嘉有些黯然,她想拖延的想法破灭,还得接受王家的恩赐,对她而言是相当的尴尬,尽管自己也是王家女儿,那是更让她羞愧不已。 “王家大娘子北上了,没事你们去王家看看。”朱琏语重心长地说了句。 “娘娘说的是,王公南北操劳,我自然会去派内侍安抚。”赵炅当即表了态。 赵柔嘉尴尬地颔首,低声道:“孩子自会再去。” “官家,蔡驸马病重,还需要亲自去看看。”朱琏语重心长地道。 “娘娘说的是,驸马也是苦命人。”赵炅淡淡地道。 蔡鞗沉沦多年,曾经面对自家夫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投入别人怀抱,她是那么的无能为力,索性破罐破摔,流连于生活享受,反正朱琏承认他是驸马,一切待遇都按照大长公主驸马规格待遇,又不断进行封赐,每年都要赏赐钱财。 他是风花雪月名声传出,引起人们的鄙夷,更有人讽刺他好运,茂德帝姬都香魂归天,其依旧得到驸马待遇,真是走了****运,却无人了解他心中的苦。 好在,他的侄子蔡易依附王秀,蔡家重新崛起,大家也只能戳着脊梁骨背后说说,谁也不会闲着蛋疼当面指责。 不过,奢靡无度地生活,还有内心的痛苦煎熬,掏空了他本就虚弱的身子,不久前来了场大病,终于卧床不起。 此时,王家府邸内却有些小小风波,林月姐从文细君那里得到消息,没有考虑就告诉了赵福金。 那么多年来,赵福金一心放在王秀身上,养育了自家儿女,当然以郡君自居,再也不是当年的公主。 怨恨蔡鞗的无能,那也随风而去,当年连天子也不能自保,靠着典卖贵妇求着女真人,就不要说小小的失势驸马。 得到蔡鞗病重可能不起的消息,终究还是想到了从前历历往事,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月姐久居深宅大院,心思还是比较单纯,道:“哎,蔡家的哥也真是,好好过日子就是,非得要寻花问柳,现在可好了,被掏空了身子,昨个御药过去看了,说是伤了根本又收了恶寒,恐怕是无力回天。” “那该如何是好?”赵福金没了主意,毕竟曾是夫妻,那段往事翻出来,是挺不是滋味的。 “去看看。。。。。哦,有点。。。。”林月姐也不知如何,甚至有点后悔给赵福金说了。 “那么多年了,真希望他能好好过活。”赵福金心中很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说话时,却传来一个声音“这又有何难,妹妹去看看就是。” 1477.第1477章 河西乱 赵福金和林月姐大惊失色,却见友琴莫言走了进来,笑吟吟地看着她们。 “我刚刚路过,听到你们说蔡家的哥病重。”友琴莫言解释并非偷听,又深深看了眼赵福金,她也知道这两位的身份,当初还被吓了一大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家哥哥胆大妄为。 现在,将心比心地想想,毕竟曾经是夫妻,完全的断绝恐怕非人之常情,她也能理解赵福金的心情,去看看也是赵福金的品性贤淑。 “只是说说而已。”林月姐有些心虚,毕竟谈论蔡鞗,赵福金却是王秀的妾,似乎有诸多的不妥。 “我觉得应该去看看,我们两家关系也很不错。”友琴莫言很大度地道。 “哦,这如何使得。”赵福金一怔,显得非常惶恐。 “如何不行?有些事情该了结的就得了结,闷在心中迟早出问题。”友琴莫言笑眯眯地道,目光又是那么的真诚。 赵福金惊讶地看着友琴莫言,感受对方的真情实意,绝没有半点试探和做作,心中真是一片乱麻。 屋漏偏逢连夜雨,河北面临金军轻兵袭击辎重转运通道,河西那边又传来不好的消息,沙州又有了变故,邵兴已经回去,算算路程尚未进入陕西的地界。 辽,应该说是少数契丹贵族,建立的西域方国,终于对大宋行朝露出了獠牙,按照沙州传来军情官塘的速度,应该是邵兴见王秀之前,人家就开始对沙州展开进攻。 河西路经略安抚制置使,兼差陕西路都转运使唐重,这位老臣自从进入朝廷,不甘心在行在碌碌无为,就在活女退出河西第三年,主动上奏请镇边。 王秀非常赞成,举荐唐重以宣和殿学士,主持河西路事务,还是军政一把抓,还承担陕西路的政务,简直是位高权重。也是没办法的的事情,大宋虚外守内的国策,要想改变也不是朝夕事,何况边臣权重又有前唐教训,他只是在战时给予节臣重柄,准备收复故土再做调整。 唐重久在地方又经历西北战事,对战争尤为敏感,更严密监控吐蕃人和党项人,不遗余力分化党项、吐蕃各大族。 当辽军在沙州西部集结,他就认为不太妙,立即调动河西军汇集沙州,同时紧急动员各军州校阅乡军,并把当地团练武装起来加强地方治安,严密监控各地贵酋。 由于大宋的安抚政策,不少党项、吐蕃、回鹘贵酋拥有大片的水草地,还有自己的部族牧民,这就代表他们有私人武装,不能不防备一二。 沙州,是河西最西面的军州,设有归义军,重新划归大宋版图成为西部边防重镇,也是进攻的重要据点。 玉门关就是沙州的最重要防线,在唐重的主持下,重新修缮玉门关城池,周边修建四座关堡,并有驻扎兵马的营寨,又修缮了五峰重地。 就在河西军调入沙州,军都指挥使司设在敦煌,第七十五旅镇驻扎玉门,辅以三千缘边番汉校阅乡军,粮草号称可支一年,实力算是相当的雄厚了。 由于沙州是边郡,境内各族人成分复杂,游牧人占有半数,敦煌的居民也不过数万,玉门关的居民万口,主要还是来往东西的商队,边境紧张造成商队改线,城关萧条了许多。 清晨,大日东升,玉门关西城头的当值吏士起身,开始懒散地洗漱,大家急切地等待接岗的部队上来,自己好赶紧回营吃饭,有些人已经等得骂骂咧咧了。 “看,西边的狼烟。”不知是谁不经意看去,却发现天际交汇处,升起了滚滚浓烟。 “不好,快去禀报镇主。” “这是敌人袭击狼烟。” 党雄,西北战事时任营指挥,因战功累迁,终于成为河西军七十五旅镇镇主,兼差玉门关巡检,当得知狼烟滚滚,立即出来观望,却见正是最浓烈的狼烟,那是外敌入侵的讯号。 自朝廷收复沙州,仿造前唐玉门防御,恢复五峰的前沿警戒哨卡,五座攻防兼备的大兴烽火台,延绵数百里瀚海,随时警戒西域的动向,数百里瀚海也就五处大的水源,是东进的必经之地,控制水源就等于卡住通道。 “果然不出经制使大人所料,这群契丹余孽总算来了。”党雄非常镇定,闪烁的目光尽是熊熊战意。 原来,皇太后萧塔不烟,皇帝耶律夷列始终有着野心,或许是历史有所改变,她认为东朝南北争霸,顾不上河西,正好趁机拿下河西,取得东进的根据地,实现大石必胜未能完成的理想,东进恢复大辽。 毕竟,真正的契丹人太少,要想压住国内的各族贵酋,不仅要满足他们的财富欲望,还要利用战争消弱其实力,又能增加契丹皇室威望,一石三鸟促成此次东征。 党项顽固残余势力,还有感受大宋行朝威胁的吐蕃,给了她东征的希望,经过几年的准备,认为条件已经成熟,大宋的西侍军大批东调,河西防御空虚,在吐蕃人、党项人的声援响应下,能一举拿下凉州以西土地,甚至能够得到夏的旧土,让契丹人重新回到东土政治舞台。 经过全国范围的征兵,集结各部族马军四万,步军三万,还有庞大的转运队伍,十余万人一路浩浩荡荡地开进。 不过,要进入河西必经玉门,过玉门就不能绕过五峰,要是绕道南路,那是黄头回鹘人地盘,肯定会遭到激烈抵抗,山地高原对马军极为不利,北路想都不用想,凶悍的草原各部族,早就脱离契丹的统治。 辽军四千前锋第一峰,就被守军发现,他们立即点燃了烽火,稍加抵抗就立即撤退,五峰相继烽火连天,数百守军损失不算大,几乎都撤到了玉门。 并不是这些守军怯战,而是根据玉门关防御来的,每个烽驻扎百余名将士,前后百里瀚海,根本就无法坚守烽火台,他们的任务是发现敌人,然后点燃烽火撤退,五峰并举告知玉门防御,五六百人撤入玉门,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1478.第1478章 玉门 应该说,萧塔不烟在人生最后时刻,为了完成丈夫的未尽遗憾,也是下了血本,七万精锐马步军看似不多。 但是,按照契丹人的军制,每名正兵配一名副兵,光是战士就达到十四五万人,就不要说还有沿途当地的部落军和民夫,可以说是下了血本,把国运都给赌上了。 因为,大宋行朝能够支撑数十万大军征战,调用百余万民夫,别的国家却不行,无论是人口和财货,西域都无法支撑数十万大军,七万余正兵到了极限。 党雄是七十五旅镇都指挥,同时也是玉门关守将,作为马军出身的将校,他没有静态被动防御,而是采取了积极主动地机动防御,首先把马军主力放到城外。 以两千七百禁军步卒为核心,三千缘边番汉校阅乡军辅助,部署到关城和四个关堡,加强了防御器械的修缮,紧急挖掘陷马坑,布设铁蒺藜。 没几天,党雄在城头就能看到满天的烟尘,辽军前锋游骑清晰可见,这些游骑竟然深入玉门关附近。 做为久经战阵的老将,党雄这烟尘中判断,辽军前锋游骑大约三千人左右,西方遮天蔽日的尘埃,应该有五到八万万人之上的作战队伍,瀚海作战的烟尘是瞒不住人的。 玉门关有坚固的城防,防御设施完善,却很难长时间抵抗,他前所未有地郑重。 嵬名理成是党项皇族庶支,他的这一支是元昊族弟李成嵬后嗣,本来跟随没罗毕镇守西平军司,收容不少西逃的党项贵酋,实力也算是比较庞大。 没罗毕有投降大宋行朝企图,他暗中谋划杀人夺取沙州,被发现战败西逃投靠大石。此番东征,前锋四千骑就是他的部队,这是由党项人和汉人组成的部队。 望着高达耸立的玉门关,嵬名理成目光中充满了兴奋,仿佛马上就要站在关城上,堂而皇之进入敦煌,然后杀回自己的故土。 “都统军,主力还在五峰瀚海,攻城器械尚未抵达,是不是扎下营寨,等到来日再战。”一名副将建议道。 “也好,那就扎下营寨,我去会会这党雄竖子。”嵬名理成知道部队穿过数百里瀚海,早是疲乏到了极点,贸然投入战斗不妥,点起卫士前去西关,让宋军知道辽军威势。 “都统军,卫士太少,再调千骑跟随,壮我军威。” 千余辽军驰骋,就在西关堡外扎下阵势,嵬名理成率二百卫士绕过关堡,直接抵达西关城下,任由那些卫士叫骂,他抬首傲视城楼,一副看不入眼的模样。 河西的城池多没有护城河,连护城壕沟也很浅,关堡和关城相距千余步,虽然也有外围的防御阵地,却要防备辽军突袭,对深入西关城的小马队并没有在意,大家也明白人家是来挑战的。 面对辽军的叫骂,城头上的守军无不愤慨,有些人也开始对骂,没有本队将校命令,他们不敢发射弩箭,无令开战放箭这是要触犯军法的,没有杀红眼之前,谁也不想触这个无聊的霉头。 党雄知道对方刺激他,要是出兵歼灭这些辽军,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只是不远处就有数千马军,让他压下心思。 他需要做的是组织机动防御,等待朝廷的增援大军,而不是意气之争,望着远处对方的丑态冷笑不已。 “太尉,虏人欺人太甚,末将愿领军出战,挫挫他的锐气。”党雄身旁的营指挥实在看不下去。 “不必动怒,骂累了他们自然会回去。”党雄不以为然地笑了。 “太尉。。。。”营指挥很不满,城下击败辽军,千余步外千余骑,要是关城兵马出动,很有把握歼敌城下。 “马军已经出去,就凭我这几千步卒,恐怕立即被他们缠住。”党雄不以为然地道。 “哦,太尉说的是。”营指挥一阵惊秫,凭借步军出战又能怎样,马军可以随时摆脱纠缠,你要是被对方缠住,恐怕出城兵马就会遭到猛烈打击。 “好了,不要理会这群夷狄,请各营指挥过来商议军机,各部谨守各自关防、轮流上下换防,无令不可出城。” 嵬名理成见无论怎样叫骂,人家就是不出战,感觉很是无趣,主力部队还没有赶到,他也没有办法攻城,何况又传来消息,外围出现宋军的马队,让他大为吃惊,立即传令各部设寨防备,退到玉门西三十里处。 党雄又岂是易与之辈,他联络七十五旅镇马军,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没有对辽军前锋进攻,反而备足六天的干粮清水,深入五峰腹地袭击辽军主力,手段和金军如出一辙,更是历代兵家必不可少的劫粮道。 辽军没想到宋军主动出击,还在瀚海打他的辎重队,损失是非常惨重的,甚至出现一支队伍被驱散,许多人在瀚海失踪的惨剧,要不是紧急收缩队伍,恐怕还没过去就完了。 党雄也不是贪得无厌,他进行十余次袭击,也就把主力撤出来,只留下小股部队骚扰,专门对辎重粮草下手。 不能不说,辽军东征的一切用度,就地解决纯属天方夜谭,只能通过后方征集运输过来,这是什么样的情况?有二十余万民夫随军,形成前方供应有偏军负担,后方有民夫的格局,前后方动用人力达三四十万,道路上到处是粮草营寨,规模算相当的庞大。 就算是这样,也比大宋征战动员的人少,主要是辽军多是马军,携带大批的牛羊,可以随时补充实物,三万步军所需粮草少了许多。 当然,辽军并没有全军进攻玉门关,他们过了五峰,以步军扎下大寨进攻,分出三万马军向东奔袭,席卷了整个沙州,甚至瓜州也受到波及。 河西军都指挥党烩,自然是率军坚守瓜州,把城外各绿洲的人口、牛羊迁入敦煌城死守。 唐重自然是发兵抵抗,驻扎甘州、肃州的云捷西调,恢复藩落军番号,征召兵员完善军司各旅镇,第九行营都统制兼差云捷军都指挥董摩柯,不顾年近六旬,也赶赴前线。 1479.第1479章 边事 邵兴也到了永兴军治城长安,立即宣布西侍军全军处于戒备状态,准备用于天德军方向的龙骑、飞骑两军,立即奔赴凉州,五十二车兵旅镇也日夜兼程开赴战场。 龙骑军全部由陕西、灵夏本族良家子组成,也是大宋行朝防范未然的做法。 同样是马军的飞骑军,装备就差了许多,龙骑军清一色的各色铁甲,有马铠配备,兵仗也是禁军最优良的,训练自然不用说,飞骑军相对低了半筹,还有着皮甲的骑兵,原因很简单,该军构成很复杂,几乎涵括西北各族的牧民子弟。 不能不承认,无论是龙骑军还是飞骑军,战斗力都相当的强悍,两个军配合足可以迎战任何来犯之敌。 他连夜召集西侍军都指挥使司都校会商,有些人甚至从小妾的床上被拉起来,八百里金字牌,也在辽军到了常乐城时抵达了开封。 当第一封告急官塘传来,王秀是稍有诧异,他绝没有想到契丹贵酋会进攻,这可是标准的远征啊!当年耶律大石曾经东征,却在草原上一败涂地,为何契丹人还不吸取教训?不过,让他最关心的还是北方战局,韩世忠率宁朔军并五千乡军,倒是有了不小的效果,至少让金军有所忌惮,束手束脚了许多。 “岳鹏举玩的是哪一出,怎么就裹足不前,每天花费都是天大的。”赵鼎非常不满地嘀咕。几天前,朝廷诏谕到达,范宗尹罢相接任河南府,他成为参知政事来开封,对岳飞缓慢的进军速度极为不满,在宣抚处置司公厅发飙。 王秀很平静地一笑,并没有当回事,倒是陈东看不下去,他也是受益人之一,被任命为兼差宣抚处置司钱粮干办,负责和赵鼎接洽,处置调入宣抚处置司钱粮分派,份量是相当的重,要是被罚成功的话,他的政绩会有浓厚的一笔。 平心而论,他也对岳飞的速度不满,认为太费钱粮了,却又犹豫王秀态度,不由地道:“连续驻足六天,并不和虏人交战,似乎有点谨慎过度。” “岳鹏举谨慎从事,实际并无过错,他的存在就让虏人忌惮,快了反而不妥。”王秀淡淡地道。 笑话,岳飞对面可是金军主力,自己仅有一个骁骑军的马军,要真的贸然前进被人家拿了把柄,到时候你就哭吧! “难道不知兵贵如神?”赵鼎不满地瞪了眼王秀。 王秀惊讶地看了眼赵鼎,并没有反驳,那目光简直就是看傻瓜,让虞允文一阵的好笑。 虞允文是知道的,按照王秀的策划,枢密都参军司的战争指导,东路大军稳妥进军,不要求你有多快,只要持重进兵稳稳当当,让金军不能不投入重兵防御,相对中路的十一行营,不可能全力防御,这就达到了战略目的。 冒失的前进只能导致失策,有可能被金军找到弱点,就像太宗时代第二次北伐,名将曹彬耐不住众将劝说,轻兵冒进导致失利,最终宋军全盘动摇,第二次北伐最终夭折。 “大人,只要岳太尉持重,就算慢点也没关系,不过是消耗些许粮草而已。”虞允文不想赵鼎出丑,忍不住隐晦地解围,希望对方不要纠缠下去。 “如此挠逗,还要靡费多少钱粮?”赵鼎非常生气,那可是两个行营十余万大军,每天光是正常的战士耗费,就是个天文数字,就不要说百万的乡军民夫了,拖上个一年半载的,估计行朝多年积累将化为乌有。 此时,他有点理解沈默,为何在西北战事时发火,全然不顾两府重臣面子,感情在户部和太府做事真心不容易。 虞允文见状,果断地不言不语,目光却是鄙夷的。 王秀心下好笑,书生不知兵啊! 陈东发觉气氛诡异,谨慎地道:“王大人,岳太尉持重是好,却也不是个办法,是不是传令加快进军?” “等到十一行营抵达真定,再说了。”王秀很随意地道。 “文实,河西战火开启,河北必然要速战速决,我们无法承担几条战线。”赵鼎也是好意,现在不要说河北河东,还有南方对交趾的战争,对乌剌海城的战事也要开启,河西再烽火燃起,大宋行朝可就四方征战了。 “放心,唐圣任是持重老臣,河西有两个常备军司,还有藩落军司,完全能够坚持到陕西援兵抵达,五个军再打不过契丹人,还不如放弃河西算了。” 王秀漫不经心,正色道:“邵晋卿更是名将,由他主持西侍军,契丹人不可能打过河西,元镇兄还是要安抚民生,不要让地方不安,对朝廷造成困扰。” 赵鼎见王秀话中透着强硬,甚至告诫他管好民政粮草,不要过多干涉军务,心下很不高兴,不悦地道:“难怪沈识之老抠,照这种打法,恐怕虏人未灭,朝廷就要被吃垮了。” “吃垮还能重来,战败一切皆休。”王秀目光遽然锐利,毫不客气地瞪着赵鼎。 赵鼎一怔,忽然发觉那道目光的凛然,让他遽然惊觉,风风雨雨数十年,他再也不是当年的冲动人,通过江宁的宫变,官居执政的他体味出王秀的厉害,那是翻云覆雨的人物。 “要说河西还真是闹心,朝廷善待党项吐蕃人,他们却勾结契丹余孽,实在是。。。。。。”陈东急忙把话撇开。 “少阳说的是,实在是养不熟的狼崽子,当初为了稳定地方,给他们的优待太多了,让这群人不知所以然。” 王秀脸色渐渐沉下来,口吻生硬地道:“有些人竟然勾结契丹人,更有些人妄图东进,是到了给他们教训的时候了,既然他们不想做大宋的子民,那就把他们的土地牛羊,给当地的汉家子弟。” 虞允文吃了一惊,王秀的话毫不掩饰杀机,绝非镇压那么简单,以他对王秀的了解,绝对是一场大规模屠杀,唐重也会非常欢迎。 赵鼎也是官场老狐狸,闻音而知雅意,明白王秀对西北政策,开始有了新的调整。 第1480章 河北攻略 陈东却没有听出来,只是认为朝廷很迁就党项人,大量的钱粮投入西北,这群养不熟的白眼狼,还勾结契丹人造反,是可忍孰不可忍,道:“生羌叛附不定,朝廷不可迁就,打退契丹人,就是清算的大好时机。” “契丹余孽来的也好,正好让朝廷一劳永逸。”王秀做出了决定,虽说河西开战对北伐不利,却也没有太大关系,大宋行朝的财政状况,应该能支撑下去。 “文实,你想的太简单了,朝廷是四面对敌,凶险程度不亚于靖康年,怎能率意?”赵鼎是和王秀不对付,却是建立在取代皇室正统上,如今正是家国收复失地,大家一致对外时,他自认为正统士大夫,自然要站在家国层面考虑。 “这个,我自会考虑。”王秀不在意地笑了,又谈论两句送走赵鼎、陈东,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虞允文已经融入王秀体系,自然察觉其的异常,低声道:“大人,赵大人说的也有道理,朝廷四战处境。” “嗯,我又何尝不明白,本来认为南征,不过是海外征战,无关朝廷大局,只要做好北伐即可,却没想到契丹和党项欲孽勾结,吐蕃人也有人跟着造反,他们胃口好大。”王秀脸色凝重,对着虞允文再不是轻松,相反是浓浓地忧虑。 虞允文深韵兵法,居家守丧并未荒废学业,相反是潜心攻读史册,博览诸家学说,对兵书研究很深,自然能看出来局势的不妙,契丹、党项人对河西的进攻,看是离的很远,似乎对北伐没有影响,却不知影响极其深远。 先不说凉州乃至甘州,那是大宋行朝战马来源地,单是辽军进入河西,党项人频频策应,吐蕃人也蠢蠢欲动,对大宋西北政策震动极大,用牵一发而动全局来说也不为过 如果,处理不好的话,西北再次陷入动荡是小,对王秀声望打击是大。西北的政策是王秀提出,结合辽政权也是,今个突发变故,真的席卷了整个河西,不仅在军事经济上,大宋行朝要蒙受重大损失,西北有可能失去控制,王秀作为责任人,必然要承担主要责任。 “大人,那些生羌并不可怕,关键是必须拒战甘州以西。”他瞬间理清思路,开始相助王秀出谋划策。 王秀点了点头,不能不承认虞允文的眼光,无论情再在危机,士人对他再菲薄,只要能控制局势,不让西北一片乱麻,他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甘州正是临界点。 成功守住甘州,保住凉州以东不受战乱,迅速平息内部党项和吐蕃造反,就能增加平息内外忧患的把握,至少能保住局面的人掌控,让士人的目光再次回到北方,就如他刚才对赵鼎说的话。 不过,能否拒战甘州还不好说,毕竟辽军主力七万,对于只有瀚海绿洲据点的河西来说,对方是很容易挺进的。 虞允文想了想,沉声道:“邵太尉放弃入虏人西京,调集两万马军西进,应该不成问题。”为了方便战争指导,他们还是沿用契丹人的行政划分称呼。 王秀微笑着点了点头,平静地道:“我不会干涉河西作战,希望邵晋卿不要让我失望。” 虞允文嘴角一抽,掩嘴干咳两声,还没有干涉河西作战,先不说西侍军都参军司,就有十几个版本的作战指导,那都是根据各种推演,指定的兵力调配计划,其中就有辽军东进。 就是邵兴西行,他们还关起门来商议一个时辰,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他作为管勾机宜文字,自然是负责记录,明白早就对党项人的命运,作出了最终定论。 “就看西帅怎么去打了,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王秀摇了摇头,又道:“现在,我们最关键的是如何破局,保障十一行营的供给。” “活女和高升在侧翼拖延,十一行营很难实现快速突破。”虞允文非常为难地道。 王秀自然知道金军袭击辎重转运通道,造成十一行营攻势受到影响,两个车军无法保持势头,只有云骑军还能维持攻击锐气,并非是大宋车兵无能,实在是车兵作战消耗巨大,没有相当的战役储备,他们是不可能发动大规模攻势的。 也就是说,发动一场战役级别攻势,必须要保证两场该级别的辎重粮草,应付可能突发的危机,总不能打一场场战役,陷入弹尽粮绝处境,眼睁睁看着别人疯狂反击,那样丢失阵地还是小事,很有可能被敌人完全击溃。 现在的十一行营因被金军袭击,导致补给短缺,只能在赵州和金军周旋,也只有对辎重后勤依赖相对较少的云骑军,才有力发动攻势,维系整个行营的进攻态势。 “只要能维持攻势,待韩良臣控制了通道,十一行营就能恢复攻势,高五哥和活女的狙击,不过是一场笑话。”王秀对韩世忠寄予很大希望,这位可是老成持重的大将,对功勋荣辱从不斤斤计较,又道:“应该给韩良臣前方节制大权,让他统筹第四、十一行营,如何?” “河东河北相隔太行,恐怕难以协调两大行营。”虞允文以事论事,强调两路作战的难度。 王秀也深以为然,不过是个随意的提示,并以需要付诸实施,他在意给韩世忠大权,以免造成两位大帅失衡,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不过,以韩世忠的威望和才略,让他指挥一处实在屈才,也有贬低的味道,毕竟整个河东只有第四行营,河北西部也只有十一行营,先不说节制两处,就是地理位置而论,也让人有韩世忠节制两河战区的感觉,让岳飞心生嫌隙。 他索性不再去考虑,车到山前必有路,先让韩世忠稳定局势,恢复十一行营攻势,其他事情以后再说,稍加沉吟又道:“密切关注赵州和河西动向,官塘要第一时间报送,不得有任何延迟,还要传檄辛大人,请他赴永兴军和唐大人商议对策。” 1481.第1481章 西事 永兴军,西侍军都指挥使司。 节堂内,唐重、邵兴和副都指挥刘惟辅、都参军王胜、都虞侯张子盖,还有副都参军王权,他们围在沙盘地形旁边,一起商议着目前的军事形势,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人人都是眉头紧锁,形势的确不容乐观。 “契丹早就灰飞烟灭,萧塔不烟、耶律夷列贼心不死,不过也算是个人物,战前准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看来,他们是势在必得,萧里仁是西域名将,我们不可大意。”唐重扶着长须,话虽说的相当严肃,却一脸的不在意。 他是常年作为边臣的存在,半辈子和夷狄打交道,什么阵仗没有见过,连强悍的党项人也灰飞烟灭了,区区苟延残喘的契丹余孽,还能闹腾出多大的风波? “契丹正兵七万,是有十四五万兵马,可以说是倾国之兵,凭借河西很难抵抗。”刘惟辅为难地道,他和唐重观点角度不同,从纯军事角度来看,河西面临的压力很大。 此言,并没有引起别人蔑视,甚至让人起了共鸣,河西两个常备军,一个架子军,就算全部齐装满员,也不过四万余人,还有相当的步军部队。 各军州乡军不算少,每个州有五六千人,校阅乡军却非常少,又得监控党项人和吐蕃人,真是分身乏术,在龙骑、飞骑军参战前,一切都让人感到前途灰暗,就算两大军司参战,胜败还是不能确定。 更何况,现在是举国关注北伐,河西之地只能靠现有力量防御,连西侍军也不可能全力增援。 “唐大人,你看。。。。。。”邵兴看了眼唐重欲言又止。 唐重何尝不明白,守住河西乃至灵夏陕西,辽军并不是最可怕的,关键是党项和吐蕃大族,没有这些人的牵制,契丹人并不那么可怕,宋军完全可以利用河西拦截,并调遣各地守军参加会战,因此他才看不上契丹余孽。 现在,为了监控那些大族,牵制了相当多的兵力,甚至要保留禁军部队。哎,不保留是在不行了,朝廷对党项、吐蕃人的拉拢政策,让那些大族依然保留广大的领地,有些人还为文武地方官,不仅有自家的奴隶私兵,还掌握一定数量的边军,实力不容轻蔑,万一乱起来可不是玩的,那可是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势头。 邵兴的意思他非常明白,无外乎是先声夺主,实施武力镇压,让他有几分犹豫。如此,固然能抢占先机,却容易引起中立大族的反弹,就是忠心朝廷的大族,也会心生寒意。 “大人,要是在平时倒也罢了,朝廷自然要安抚为上,只是事关紧急,决不能祸起萧墙。”王胜淡淡地道。 他可是军中赫赫有名的猛将,一直在北侍军韩世忠部下,号称王黑龙,对金军作战屡战屡胜,是因将星荟萃时代,把他的光芒掩盖不少,官职升迁并不算太快,属于第二梯队的都校,去年才调任西侍军都参军。 王权也是眉头一挑,朗声道:“契丹余孽大军压境,要是那些生羌在各地叛乱,恐怕我军必须撤到陕西境内,我意决不能姑息养奸,坏了朝廷大事。” 张子盖作为都虞侯,本不应该随意发表意见,却还是开口道:“乱局,当用重典。” 王权也是有传奇色彩的人物,早年是绝对的猛将,作战冲锋陷阵舍生忘死,被韩世忠所看重,只是近来慢慢趋于保守稳健。张子盖更不用说,那是张俊的侄子,却绝不是纨绔子弟,在沿河屡次对金作战中立功不小,只是有了叔父原因升迁颇快,被军中所轻,毕竟是大帅子侄。 几乎是一边倒的局面,唐重是颇为谨慎,作为朝廷的大佬级别人物,实际上对待党项、吐蕃人的政策,他也是参与其中的,并发挥很重要的作用。 按当年,照王秀的主张就是,彻底打败女真人,稳固北方统治前,要尽可能安抚党项人,这是两府的秘密公议。 以事论事,此时不强硬的话,恐怕会引起大乱子,谁也承担不了责任,缓缓地道:“那就另各地守臣严密监视,一旦发觉苗头立即镇压,绝不手软。” “嵬立、息玉两族可用。”王胜作为都参军,可不是仅仅管协助大帅作战,还要兼顾安抚党项和吐蕃。 自从息玉利理、嵬立啰率军投奔,这两家人就死心塌地跟随朝廷,多次组织私兵协助军州镇压不臣,算是可以信赖的力量,两家子弟也有在地方任职,可供朝廷驱使。 当然,朝廷也不曾亏待他们,家族的水草地是最好的,给予的优待是最好的,子弟升迁也很快,也算是王秀秘密定下的计策,分化拉拢部分大族,做好最后决算准备。 “既然唐大人决定,西侍军各部必然配合,现在龙骑、飞骑紧急西调,却不能延迟对乌剌海城的攻势,这关系到整个灵夏的稳定。”邵兴并不放弃进攻,哪怕放弃袭击天德军,也不能不拿下乌剌海城,对于灵夏乃至陕西来说,这座城池太重要了,必须要不惜代价拿下。 “吴唐卿有干略,必然不负众望。”张子盖淡淡地道,他和吴璘关系并不太融洽,却依然给了较为中肯的评价。 吴璘风头正胜,西北战事以来升迁很快,再加上兄长吴玠的病故,朝廷也是照顾吴家忠烈,让他进入枢密都参军司三年,又任了一任军都指挥,现在是兼差第六行营都统制,进攻乌剌海城的主帅。 “唐卿是干才,乌剌海城虏人不过万,自然无需甘心,我倒是担心河西,董摩柯孤军难支。”唐重语气深长地道,蔑视契丹余孽,并不等同于战场的轻视,作为老边臣的他,自然分的清清楚楚。 自西北战事结束,陕西依然有四大行营,第五行营在陕州遥控河东战场,随时准备增援,第七行营和第八行营是架子,暂时没有调拨军司,也只有第九行营在河西,属于那种常备部队。 1482.第1482章 河西战事开启 也就是说,他现在补足一个行营,负责支援第九行营作战,甚至可以说对董摩柯不太信任,这绝对是某种程度的羞辱。 邵兴却是董摩柯的老上司,当年一同征战河西,对其有相当的了解,所以唐重的话让他很不高兴,不悦地道:“第九行营兵力单薄,董摩柯却是持重老将,只要把龙骑、飞骑编入行营,河西局势不用担心。” 他的倾向很明了,根本不需要用别的行营,直接把两个军编入第九行营,实现统一的指挥,好过两个行营协同。 这也是军中的常识,两个平级的行营协调作战,总会出现磕磕碰碰,严重者会耽误军情,造成战事的失败。当年,石包寨大战,就是因为封元没有明确行营都指挥,实际等同于各部的协同作战,引发了王德的不服,要不是北侍军诸多将帅识大体,恐怕那仗胜败还是未知。 刘惟辅也是参加过西北战事老将,自然对董摩柯印象颇深,也非常信任这位吐蕃人,道:“西帅说的是,河西征战需要统一节制,一个行营就足够了,我看只需副都参军坐镇监军便可。” 王权眼前一亮,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他作为副都参军能够深入前方,天大的功劳有他一份,立即道:“那是应当,某家自然是全力以赴,绝不辜负朝廷所望。” 邵兴很是欣赏的点了点头,他对王权也颇有了解,这厮还算是勇猛,应该能应付河西局势,至少能够配合董摩柯。 “也罢,那就快快启程去凉州,不要贻误了战机。”唐重叹了口气,西侍军态度相当坚决,看样子要董摩柯为主帅。 “也好,副都参军随唐大人西去,我在此调动兵马增援。。。。。。”邵兴说着话时,一名更戍官快步进来递上官塘。 “什么云捷军在瓜州战败?”邵兴大吃一惊。 众人急忙观看官塘,逐渐了解了战事,原来是云捷军马军部队前出,在肃州和瓜州交汇处,突然遭遇数千辽军,他们没想到敌人速度那么快,没有完全拿下沙州,就直接深入腹地,可以说是仓促应战,结果被打的大败,军都指挥使许世安阵亡,副都指挥戚方率军列寨死战,向行营请求援兵。 “战事到了肃州,不能再等待了,要断然行事。”邵兴看着唐重,口吻尤其语重心长,从官塘抵达的时间来看,戚方已经坚持六天之上,谁知道会出现怎样的状况。 唐重默默颔首,顿时下定了决心,是时候彻底解决党项人问题了,不然整个河西都会糜烂。 河西的战争正是激烈十分,面对辽军的大举入侵,董摩柯用现有兵力支撑,他表现出惊人的毅力,以第九行营都统制身份下达军令,云捷军残部死守肃州,绝不能让辽军越过,河西军坚守沙州、瓜州。 此时,辽军东征消息闪电般地传播,河西的某些吐蕃人和党项人,纷纷聚集起事,到处袭击宋军辎重大寨,聚众功绩当地官府衙门,给河西路和第九行营造成很大麻烦。 唐重的檄文还没有到达,董摩柯就下令各地驻扎兵马,全力围剿造反的吐蕃、党项人。 他并不是一味的镇压,而是联合亲宋的党项吐蕃势力,依靠对大宋行朝亲善的回鹘人,对反叛势力进行残酷镇压。 回鹘人历来亲宋,哪怕是被党项人征服百余年,也在宋军进入河西时,表示了对中央帝国的善意。各回鹘大族纷纷组织本部落壮丁,配合官府和驻军剿灭叛逆,一时间各军州刀光剑影,逐步向灵夏蔓延。 谣言四起,甚至有第九行营全军覆没,辽军正向凉州挺进的传言,灵夏才是党项人的聚集区,不少对朝廷不满或队嵬名家流恋的党项人,趁这机会起兵反叛,增加了官府的困境。 凉州还算是好些,这里是优良战马产区,大宋行朝非常关注区域,五十二旅镇就驻扎此处,还有隶属兵部的马监,力量相当的强,几个吐蕃大族想要造反,被官府调兵强行镇压,五十二旅镇就是主力,战车出动围剿,任谁也难以抵抗,杀了几千人,那血淋淋的人头把他们震慑住。 不过,夏州、灵州、兴州党项人造反声势颇大,有的占据了县城,形成近万人规模的队伍,对当地官府形成威胁,险些让第六行营回军镇压。 一地鸡毛的乱局,让唐重大光其火,连续发出三道檄文,严令各地官府不用顾忌,只要敢于叛乱甚至有迹象的,立即强力镇压,逆贼财产半数归协助朝廷镇压的人。 这就给了某些人甜头,也让地方官脱开枷锁,不用顾忌朝廷善待羌人的政策,启动了封藏的屠刀,更让那些亲宋的大族看到了机会,他们不遗余力地镇压叛逆。 当然,也有人趁机打压异己仇敌,冤枉了不少人,当此危难时期却是小节。 却说,玉门关依然在坚持,七十五旅镇不愧是河西军精锐,他们依靠坚固的城防,利用神臂弓、床子弩、抛石机组成强大的防御体系,城内储备颇为丰厚,顽强地抵抗进攻。 玉门作为边防重镇,储备有大量的火器,大范围的火器应用,把辽军打的晕头转向,让他们辎重部队不敢靠近城垣,铁砲弹的运用,让笨重的攻城器械很难安全到达城下。 河西很难找到高大的树木,辽军攻城器械都要从后方运来,艰难的地理条件造成器械的珍贵,让他们谨慎投入战斗。 随着时间的推移,嵬名理成越发焦急,辽军并没有把主力放在玉门关,而是穿过小道直接对敦煌发动进攻,又深入到瓜州乃至肃州,犯了分散兵力的大忌,又让他的兵力越发单薄。 当这次进攻被神臂弓瓦解,他大为惊怒,立即亲赴前沿率领督战队压阵,传令敢于后退的一律射杀。 辽军进攻部队被逼到了绝路上,他们别无退路,只能再次鼓起勇气,红着眼睛发动进攻,冒着城墙上雨点般地弩箭,顶着呼啸而来,时不时落地把人炸成碎块的铁砲弹前进。 1483.第1483章 董摩柯 这些可怜的人有的死于非命,有的侥幸继续往前冲锋,等待他们的是更加密集的弩箭,等他们有人侥幸冲到了城垣下,才发现自己要用最简陋的云梯,面对最坚固的城池,他们的攻城器械在弓弩威胁下,很难发挥应有的作用。 党雄根本就不担心玉门关得失,他是做好了殉国的准备,又有非常坚决的信心守御,这是一座大型的堡垒城市,经过几年的加固改造,主关城有双墙,储备可用一年的粮草甲仗,他把步军用作坚守,马军分散出去,两者相互支援,让辽军师老城下,以等待援军的到达。 相对于党雄的镇定自若,嵬名理成已经受不了,他之所以逼迫士卒没命进攻,就在于受到萧里仁的怒斥,连续三次发官塘质问,隐隐对他指挥才略的怀疑。 相对平庸的将帅还无妨,他是有恢复家国大志的人,自视党项皇族血脉,岂能受得了他人羞辱。 辽军为了争取时间,在没有拔除玉门关的情况下,冒险对敦煌展开攻势,就是仰仗马军还有大批的骆驼,携带大量粮草和水源,越过不毛的无人隔壁,已经深入到肃州边境。 他们的进攻带有严重的疏漏,一旦被宋军截断退路,或是前方遭到惨败,不全军覆没也会受到重创,可以说是典型的马军作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所以,作为主帅的萧里仁强令,必须攻占玉门关,拿下整个沙州,作为可进可退的阵地,他才不得不拼命。 沙州知州不是别人,而是杭州王氏的子弟,出身玉泉山书院的王仁王洵美,却不想摊到了战事。 留在玉门关的辽军有万余步军,还有三千马军,相对远征兵马算是不少,步卒留下大半,就是为了尽快拿下城池,却没有拿下关城的绝对优势。 相反,宋军的兵力并不弱,有时马军会突然攻击,城内也会主动袭击,毁坏那些攻城器械,歼灭一些警戒营寨,让辽军不胜其烦。 所以,嵬名理成每次进攻兵力不多,为了弥补兵力不足,四处抓捕关外的牧民,让他们在前面冲锋,为的就是让宋军投鼠忌器。 可惜,守军压根就不在意,只要是敢来就敢杀,以至于那些牧民战战兢兢,到了城下倒戈或溃散,反而把辽军进攻队形打乱,让嵬名理成毫无办法。 不过是千人规模的进攻,守军却用神臂弓组成排子箭,杀的对方落花流水,一排排箭矢射下城去,不断有成排的辽军惨叫倒下。辽军弓弩手向城上有组织射击,可惜守军的神臂弓经过改良,射程明显优于辽军,又是居高临下占尽便宜,几乎不费力气。 “他们犯了个大错误,过了五峰没有集中兵力打玉门和敦煌,反倒是分兵东去,看是气势汹汹,其实很难形成威胁。”党雄非常自得,这些天非常轻松,玉门关本身就有七千余守军,粮草甲仗非常充足,就像看一群小丑演戏。 此时,董摩柯已经到了肃州,随行的藩落军也集结完毕,一万名由吐蕃、回鹘、汉人组成的骑兵,声势颇为浩大。 其实,藩落军早就有划定的征兵区,那些番汉部族壮丁,上马为军下马为民,所需的不过是甲仗库领取甲仗,几天就能汇集成军,可见大宋行朝边军的效率。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朝廷不可能养那么多兵马,尤其是经过改制的禁军,成本比原先飙升数倍,更加深财政的负担。 不要说存在架子军,就算是常备军也有人数的缺额,平时整个禁军全编制的军司,不超过一手之数,其他都或多或少存在缺编,战时才从指定校阅乡军中选拔壮士。 戚方虽然战败,云捷军却还有七八千完整建制部队,陆续收拢加上征召,又得到千余名马军,连同肃州、甘州的校阅乡军,他们共同组成两万余人的大军。 董摩柯毫不怀疑西侍军的增援,尽管大军不断东调北伐,河西也是至关重要,朝廷绝不会放弃,面对有点沮丧的戚方,不以为然地道:“玉门、敦煌都在坚守,契丹余孽分兵东进,早就犯了兵家大忌,不要说援军已在路上,凭借现有两个军,也能以逸待劳击溃契丹。” 戚方不免苦笑,他实在太轻敌了,没想到在瓜州边境遭遇辽军,三千余人对两万的仓促应战,胜败毫无悬念。 不过,他对董摩柯存有异样心思,朝廷任命其为第九行营都统制,说明把整个河西防务交给对方,番将任都统制级别,唯独对方一人,可谓是位高权重,重用到了极致。 尽管,他并不十分排斥番将,却始终认为番将任军都指挥就是极限,决不能委以方面大任。无论在于指挥艺术,还是在与生俱来的民族感情上,都不希望吐蕃人位列大帅。 “恐怕使副或都参军,会前来节制河西诸军。” 董摩坷也是几十年军旅,他和汉将打了打了半辈子交道,戚方心里怎样想的,自然是明明白白,这厮和某些人相同,对他有着深深地鄙夷,不甘受他节制。 不过,他是经过王秀亲自举荐的,天子亲自任命,由兵部出具官文的大帅,自然是当仁不让,淡淡地道:“西帅要有安排,扩充第八行营最好,自有大将和我并肩作战。” 戚方嘴角一抽,感情就算希望大帅入河西,也没他半点鸟事,绝对有几份失落。不过,想想也就了然,无论是资历还是战功,他都不可能兼差行营都统制。 “好了,寻找契丹人的踪迹,我要在援军到来前,打败他们。”董摩柯雄赳赳地道,他绝对是有信心,马军作战可不是步军军阵战,有着高速流动的特性,哪怕你只有万余骑,只要运用得当的话,是有可能击败数万骑的,反倒是步军的乌龟壳,没有真本事很难啃动。 “哦,太尉好气魄。”戚方一怔,倒是认真地看了眼董摩柯。 “你来看地形。。。。。。” 第1484章 北方 开封,王秀依然不鸟赵鼎压力,给予前方领军大将足够信任,为他们撑起一片天,让他们能够不受干扰,尽情发挥自己的才略,这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今个,他看着宗良来的官塘,才慢悠悠地道:“岳鹏举想要在河间南部吸引虏人一部,倒是有可行性。” “大人,自从刘太尉调任第二行营,各部生气了许多。”虞允文呵呵地笑道。战前,原第二行营都统制巨师古被罢,由刘錡主持行营,无论是军风还是士气,都拔高了不止一筹。 行营都统制并非正式官职,任免并非十分严格,可能你今天是都统制,明天就会被换成别人,无一例外都是军都指挥级别人物,关键看资历战功,还有行营执行怎样的任务。 更重要的是增加军都指挥的资历,有担任都统制资历的和没有的军都指挥,在升迁侍军司和侍卫司时,明显会有区别对待,有都统制资历的,可能会直接担任侍军司或侍卫司使副,没有的可能会任都参军,混的比较差的,甚至会被任命为副都参军或路副总管。 不过,大家对行营都统制并不十分看重,也就是战时比较重要,平时侍军司和军才是正常上下关系。所以,巨师古不再担任行营都统制,并没有多大的抗拒,毕竟担任了三年,你以为的让别人了,吃独食会遭人忌惮的。 “那是,刘信叔大将风度,看样子会战州界,定然是他的主张。”王秀笑了笑,不吝地刘錡的赞叹,却把话题转开,道:“大姐快要到开封了,还得要你操劳以下,毕竟徐中是个粗人,办事我不太放心。” 虞允文会心地笑了,昨个接到王卿苧派人送信,大姐和王家十四娘过了陈州,正沿着蔡水北上,不日就要进入开封。 至于说徐中办事不力,那也不是为了别的,武人迎接送往,总没有文人想的周到,他正做的就是宗良的活,应该说已经步入王秀最贴身的几人行列。 并非他贪恋权势,也不是阿谀奉承,而是心甘情愿跟随王秀,这是人格魅力的吸引。 “哎,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别人,反倒是张改之,他的战场相对孤立,希望不要出差错才好。”王秀提了下私事,马上把话题转到战场上,针对张过是有些担心,虎翼北方行营规模并不太大,却要担负相对独立战区任务。 “大人放心,张改之用兵往往出奇,虎翼北方行营都是精锐战士。再说,虏人精锐主力在河北,一部又身陷高丽,只要没有太大失误,应该不成问题。”虞允文倒是没有太多感受,虎翼军那是没的说,甲仗器械比殿前司还要牛,你要打不赢那真是废物。 再说,张过的事迹他是知道的,擅长孤军作战,金军主力不在情况下,不应该有大困难。 “嗯,改之在整个北方的战事中,看是无足轻重,实际上是画龙点睛,只要他能成功,足以让战局发生变化。”王秀非常有信心,虎翼北方行营的战略行动,他是给予极高的期望,同时也并未报太大希望,毕竟是一支孤军。 他们要仅凭万余人,转战女真人地腹地,除了侍卫水军的海船,没有任何援军,只能靠自己的力量转战,去实现朝廷的战略目标,应该说九死一生的出击。 枢密院压根没有寄希望胜利,只要他们达到重创对方民心士气,造成其左右失措,影响对方的战略调整就行了。 只有勇气、善变、坚毅的结合,才能胜任这项艰巨的使命,纵横南海诸国的张过,恰如其份。 北方,应还说是金北京路某处,还是沿用辽旧制行政区划,四更的天,快要泛白的夜空,没有一点星辰余晖,大地一片黑寂,尽管不是冬令节气,海风仍带有阵阵寒意,阵阵潮水开始渐渐退去。 一处海边的烽火台,两名当值的哨兵。 “我说,今夜总算是熬过去了,打精神,过会就换岗,能喝口热粥了。” “那些腥臊的猪羊,每夜都叫咱们守夜,他们倒在下面享受酒肉,我们却要喝粥吃饼,要不是为了吃口饭,老子可不想受罪。” “小声点,别让他们听到抱怨,不然又要吃杀威棒。” “怕个鸟,那些猪羊就知道作威作福,要是真正的勇士,怎么不去河北?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甭种。” “好了,忍着点,那几个怎么也是女真人,没必要较真, 前面打的再厉害,也累不到咱们。” “唉,我说,你看南面的战事,会不会打到这里?” “怎么可能,这里可是东京路,赵官家哪有这本事,不过听说都元帅吃了败仗。” “怎么不可能,赵家是举国北进,百万大军啊!还有,王相公是天上的仙真,不然怎么能让都元帅郎君吃亏。” “王相公只要收复故土,咱们这是关外了,再大也不可能过来,你就好好吃着这份军粮,攒足了钱回家娶个浑家,老实地过日子的了。” “你还别说,我看王相公真能杀来,城里那些掉书袋的,都私下看王相公写的书。你看看,人家是神仙般的人物,当年二太子和国相几十万人,都被他进了东京。。。。。。” “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点见识。” “那是,听我同乡大叔说,南朝的水军战船,都跟城池一样,当年一仗咱们水师都完了,难不准他们能过来。” “哎,说的也有道理,当年我也被征调南下过,那是叫惨烈啊!几千人都战死了,一枚铁砲弹下来,几十人就完了。” “那老哥你真是命大。” “还算好,总算能回来,要不是伤了条腿,恐怕命就丢在异乡了。” 没等另一人回话,一个低沉阴森的声音传来:“说得好。” “是哪个?”两名金军士卒大惊失色,他们环顾四周,握紧手中兵仗,身子瑟瑟发抖。 却见,七八个身穿暗纹夜行衣的汉子,早己经站在两人身后,脸土抹得花花绿绿,看不到真容,手中各执利刃,两人拿着小巧的弩对准他们。 第1485章 碣石 看着一双双眼睛中透出野兽般的精光,他们早就吓的双腿打战,哆嗦个不停。 为首的那汉子,沉声道:“站稳了,不要出声,还打过仗,真是丢人显眼。” “好汉饶命。。。。。。”两个人吓的丢了兵仗,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求饶。 “住嘴,再出声宰了你们。”一人压低嗓门怒吼,手中的钢刀动了一动。 两人果真不再出声,只是不住地磕头,下面又上来五六个人,也是同样打扮,看精气神都是剽悍果断的高手。 “软蛋,留两人看着他们,其余的跟我下去。”为首一人目光轻蔑,压根不想跟蝼蚁废话。 待他们顺着阶梯间烽火台里面下去后,两名持刀人看着他们,一人小声调侃道:“刚才,听你们说话还算识点实务,待会解决了下面的事,还有话要问你们,现在给我老实点,不要想卖什么花招,听到没有?” 面对闪出青黑色冰冷光芒利刃,他们早就吓瘫了,哪里敢起别的心思,只是连连点头,脸上充满深深地恐惧,浑身的颤抖更不能控制,差点大小便失禁。 没有太长时间,那些人满身血迹的出来,钢刀还在滴着着鲜血,不用说也明白干了嘛事,可将两名士卒吓死了,几乎就软瘫在地上。 “可以发信号了。” “大兄,这两个怎么办?” “算了,还算他们有些良心,暂时当个杂活,打完仗给点钱让他们滚蛋。” 绝处逢生啊!两人是惊喜交加,急忙叩头称谢,差点给为首黑衣人立了长生牌位。 随着几处烽火台被控制,一处小型的渔村港口落入宋军手中,驻扎此处的击败金军,不是被杀就是被俘,那些百姓也被控制,而后是一艘艘转运船停靠码头,还有的在海中直接放下小船,一批批全副武装的将士登陆。 此时,东方海平面的天际泛白,远离海岸的大海中,竟然有数百艘海船,外围是两侧纵队的八艘十二帆大型海船,再外层是十帆巡海战舰、六帆快速巡航战舰,保护着转运船输送辎重和兵马,场景是相当的壮阔。 左侧最前方的十二帆大型海船,桅杆土飘扬着双金紫锚旗,李长昇披着黑色大氂,在船桥上观望壮观的登陆场面。 身边一名将校,也就是该船的统制,神色凝重地道:“还要加快速度啊!大型战船留在海岸,很难施展开。” “虏人有海船吗?”李长昇眉头一挑,不屑地道:“就算消息传出,虎翼行营也上了岸,有我海船支援,任他千军万马又有何惧?”当年,他以新编组的虎翼军五千,在海船的支援下硬生生对抗马军,今天的虎翼北方行营两个军,装备精良的虎翼将士万七千人,又岂能挡不住对方反扑? “好了,你去知会准备小船,我要登陆去看看。” “太尉,你可是。。。。。” “我身为主帅,岂能不去坐镇?” 李长昇下了小船。几名卫士操桨慢悠悠滑行,看着岸上来回正在行军列队的将士,他的思绪转到两个月前,自己在张过营中那番谈话,那是否决虎翼北方行营,增援驻扎高丽的战略,对金腹地实施登陆。 正如王秀所言,侍卫水军在海外作战,有着很大的自主权,战场千变万化,朝廷给了他们两个战场自主选择权。 当时,就在长岛做最后的策划,他能看出张过对战功的渴望,那是极具贪欲色彩的目光,忍不住就要问策。 张过颇有几分得意,当即拿出海图道:“你看,山长好大的手笔,虏人一部进入高丽,肯定遭到激烈抵抗,其主力必然被压缩燕山以南,这就给了我们好机会,这辈子仅有的大好机会。” “先生给我们最大的主动,你可不要乱来。”李长昇有几分担忧,张过用兵太冒险了,几千人就敢和三佛齐硬碰硬,万人就和诸国联军迎头碰撞。 “放心,他们两头吃紧,看是兵行险招,其实稳妥的不能再稳妥,你就放一百个心,我何时算计错过?”张过一脸的不屑,他从大势中抓住战术机会,绝不会放过。 李长昇不能不承认,这厮真的没有败过一场,却不甘心地道:“虎翼多步卒,不能和虏人正战。” “虏人主力皆在河北、高丽,他们拿什么和我正战?”张过神色颇为轻蔑,不只是对女真人还是李长昇,光有战略眼光又有何用,没有敏锐的战术手段,那就是坡脚的巨人。 李长昇恍然大悟,暗骂自己怎么糊涂了,本是最拿手的战略洞察,却硬生生给忽视了,难道在这厮面前有压力? “想打,那就派四辅军帅,我有战车辎重害怕他?” “你要在何处登陆?”李长昇吸了口气,脸皮火辣辣地。 “滦州东北,碣石。”张过斩钉截铁地道。 “哦,东临碣石以观沧海!好地方。”李长昇瞪大眼睛,认真地颔首。滦州,向北可在船队配合下,直驱锦州威胁东京路,南下山海可断蓟北撤退道路,既可以支援河北战场,也能对远征高丽的金军,形成相对威胁,至少能打乱东京路,袭击对方的粮草辎重大寨。 “扯淡,碣石和魏武无关,此碣石非彼碣石,呵呵。”张过撇撇嘴笑了。 不过,碣石并无天然良港,海岸多时暗礁山石,对海船有很大威胁,无法实施靠近支援,是有点狂妄。但是,他也不是泛泛之辈,立即就明白张过的算计,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守军怎么也想不到,宋军会出现在最不可能的地方。 他稍加沉吟就想到,碣石向南数十里,就是宗州治城驻扎金军的粮草大寨,完全可以轻兵直驱来宾县,其中代表的机遇,让他也为之垂涎,张过这厮眼光毒辣啊! 小船到岸,他才回过味来上岸,在将士们忙碌的人群中,很轻松找到了张过。 “三哥,看看如何?我们上岸达到五千人,战车百辆,足以应付任何危机.”张过洋洋得意地道。 第1486章 袭来宾 “不行,太慢了,还得加快速度。”李长昇并不满意,暗礁密布的海域,他可不想出现太多意外,已经有好几艘船触礁石了,要是虎翼北方行营不能全军登陆,组成有效的防御阵地,他不能安心。 “传令下去,各部加快登陆,先把床子弩和战车运上来。”张过意外听从李长昇建议,他也认为快点没坏处,登陆期间的部队最脆弱,经受不起太大的反击,部署强有力的防御阵地很有必要,哪怕没有敌人也是必需的。 都参军脸色为难,弱弱地道:“大人,这里暗礁太多,何况海水退潮,辎重吏士都得转小船,大人还须宽限一二。” 这位资历比张过还要深,属于老水军的一员,从最底层的军兵一步一步上来,思想上相对保守,考虑事情也思前顾后,非常不满不考虑现实情况做法,可能会造成更多的船毁人亡,要不是北方海船队都统制在场,他铁定不会低声说话。 张过很不满意这些老将,做起事情四平八稳,半点新意也没有,放在步军军阵战无妨,这可是瞬息万变的敌后,是极具进攻精神的虎翼军,时间就是生命和机会。 他翻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说道:“时间紧迫不容拖拉,我们是出其不意,却难免会走漏消息,虏人随时都可能出现,我宁愿有所损失,也不愿被人屠戮。” 都参军又岂能不知,这个时候登陆部队处境最为凶险,一旦敌军察觉反扑,很可能就被打下海去,哪怕张过刚才说上来五千人,足以应付任何威胁,那不过是自我安慰的话。 张过又呵呵一笑,温声道:“我也并非不吝惜人命的,只是情非得已,不能让船队长时间留在岸边。” “太尉说的是,末将太孟浪了。”都参军听出张过的委婉善意,立即顺梯子下来。 李长昇却惊讶万分,还真看不出来这厮奸猾,开始以事论事,绝不给任何人面子,让人明白个道理,生死攸关的时候,等级次序是绝对的权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不过,在展示自己的威严,确立了权威,又给了对方脸面,让人家说不出反对的话,这就是权谋。 正要说话时,一名营指挥快步而来,拱手道:“见过二位都统制,都参军大人。” “前方十余里村寨,有人逃脱南下。” “看来,又有事要做了。”张过毫不在意,转身笑看李长昇,目光中是熊熊战火。 “来宾县是州治,却不好打。”李长昇依旧担心,刚刚登陆的部队简直不完整,甲仗还没有配齐。 “兵在于精,而不在多,虽说是州治,却也没有多少精兵。”张过断然决定火速出击,不许浪费半点时间,因为他知道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你要带多少兵马?”李长昇撇撇嘴,还是决定听取战场指挥官的话,毕竟他的职责是护送,并没有陆地的指挥权。 “三千锐士,一百战车足矣!” “好了,我来替你坐镇指挥。”李长昇很无奈,堂堂的北方海船队都统制,竟然提虎翼北方行营打下手,想想都让人窝火。 “陆战珍贵,三哥不要得了便宜卖乖,要让他们加快登陆,决不能有任何迁就。”张过呵呵地笑道,全然没有大战前的严肃。 “要去就去,问那么多作甚,反正误不了你的事。”李长昇摆了摆手,像是很不满地道。 宗州是南北重要通道,向北是锦州,向南是平州,可以说是蓟北出关第一州,战略地位颇为重要,前唐时代是卢龙节度使的北方观察所在。 可是,金军大举南下,把各地的精兵抽调差不多了,来宾县城只有一个州都指挥使司,管辖扎住县城和南新寨两千余人,放在大宋行朝也就是州的厢军和乡军。 这也是没有办法,随着金军几个方向用兵,本土各军州兵力紧张,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要不是宗州干系到通道,还为了防止大宋侍卫水军,根本不可能有两千余可称为精兵的部队,有些内地军州全靠土兵守卫,几乎没有战斗力。 宗州都指挥使司的部队,半数是山北汉人,其它是契丹、奚族人,战斗力还算不弱,要是死守的话倒能坚持。 不巧的是,今个却是特别的日子,由于金军几个方面用兵,大宋行朝又展开全面进攻,前方兵力非常吃紧。 鉴于,大宋侍卫水军南征,又有相当部分调到高丽,兀术还是决定再次抽调后方精兵,用签军组成卫戍部队。 所以,今个是签军换防的日子,都指挥司下属来宾的两个将兵马,要被调到河北前线。 这不,一大早起来,金军将士洗漱,为马匹拌着草料,火夫早就生火做了早饭,城外的营寨一片饭菜的香气,大家等着吃完饭赶紧南下,不能耽误了行程。 “太尉,本来有两个千户,现在变成了快三千人,战马足有五六百,实力不弱啊!”大宋行朝文武,习惯上称呼金军为万户、千户,也是鉴于对方编制混乱。 张过颇为头疼,侍卫水军的海上航程,预示着通信的不畅,很多军情不能及时抵达,只能根据形势进行前沿刺探,无形中缺乏对战区的判断。 要是他知道北侍军大局北上,就会判断金军主力不断南下,绝不会那么冒失进攻县城。何况,是对方两军换防最后一天,兵力比平时还要多,他没有人员上的优势,搞不好会影响整个作战计划,不由地骂道:“混账,怎么会那么巧?” “咱们的军情是离港时给的,早就不知多少变数。”管勾行军参军低声道。 “娘地,再艰难也得打,首先给我冲乱他们,不让对方有汇集的机会。”张过冷静下来,经过精密算计,又道:“看势头虏人要拔寨,我们以车兵为前导,两路同轴奋进。” “太尉,我军多步卒,恐怕会造成重大伤亡。”管勾行军参军担忧,敌后作战不能浪费兵力,他们的物质人员补充困难,可以说打一个少一个啊! 1487.第1487章 杀敌如杀鸡 “相信我,天时在我,没什么可怕的,虏人毫无戒备,我只要倾其全力攻入,他们来不及整装备战。 ”张过心下叹息,本土的侍卫水军相比海外军州,差距不是一两筹啊! 当年,他率领几千人异域作战,哪次不是凶险万分,不要看不起南海的土著,那些人适应炎热潮湿天气,对林地作战非常熟悉,反倒是宋军不能适应。 就是那么艰苦,他还是把战斗力超常发挥,海外艰苦条件,造就了他的狠辣果断,更锻炼了吏士积极主动精神。 海外作战大多是小队,往往需要吏士自主判断形势,利用身边可利用资源,组织一切可团结力量,对敌人展开进攻,绝不会浪费任何机会,才会有以少胜多的辉煌。 就算金军人多,在他的眼中也就是麻烦点,并非啃不动骨头,当他召集营指挥商议,众人不言不语,脸色多有犹豫。 可以想到,任何稍有军事经验的将校,都能察觉敌后作战的压力,谁也不能保证迅速解决,以至于缩手缩脚,环顾众人沉声道:“各位,我在海外十年征战,今天是最轻松一战,相信我的判断,你们中有谁以孤军三千,腹地对抗三万大军,那我们就撤退。” 在场一片无声,他们都是本土的将校,哪里明白海外征战的艰辛,就算是知道,也是军中的捷报官塘,或是纳入大小学校教程的经典战例,张过可是风云人物,他的战例多被纳入经典战例学习,这些营指挥有些人曾经学过。 当下,谁愿意在袍泽面前丢了脸面,被人到处指着脊梁骨耻笑,反正自己率部竭力冲杀就是,至于能否完成任务不太重要,重要的是要奋力冲杀,众人脸上杀气渐渐浓重,现场气氛充满了杀机。 “好,看来没有孬种,很好,至少让那些海外袍泽看看,本土的虎翼军也是精锐。”张过笑咪咪地,用恶毒的语言刺激人心,海外将士本就看不上本土这些人,他丝毫没有避讳,谁让你缺少自主精神。 当年和三佛齐作战,那是一场混战,曾有一名效用掉队,他会和另外六名散兵,组成一个小队,在没有将校指挥下,判断当下形势,主动地对三佛齐人进行袭击,竟然毁了对方的粮草,可想而知他们对战术的运用,本土绝对没有。 “全军两路包抄,尽量接近发动冲击,务必把人兜住,马军待步卒与敌接战后在外策应,三人一个小队巡哨。开始准备,有可能的话,咱们还能享用热腾腾的早饭。”想想,肚子可真饿了。 城外金军营寨。 “这帮家伙,每天都是磨磨蹭蹭,还没把饭做好。”辕门前的一名哨兵打着哈气,伸了伸懒腰,己经饿的忍不住了。 “整天里守在这里,军饷三天两头的供不上,连早饭也这么慢了,这份鸟罪受够了,好在要换防了。” “呵呵。”还没有笑起来,那人的眼都直了,直勾勾的望着北方,嘴张的大大的。 “怎么?”另一人不经意看去,吃惊的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景象,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叫道:“南朝,北边,南朝的大军杀来了。” 不可能实施隐蔽,张过分派两路人马快速出击,临战迟疑是兵家大忌,当金军乱哄哄地迎战时,宋军两路敲响战鼓,同一时间投入战场,快的让人吃惊。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宋军竟然从北面杀来,这是最不可能的方向,实在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虽然,响起了集结的号角,营寨内乱做一团,有些人还不相信宋军到来,尤其那些来换防的签军部队。 金军高层是不太放心签军,不给他们发放甲仗,只是佩戴随身兵刃,他们根本无法及时拿到甲仗,成群的人如同没头的苍蝇乱撞,整个营地乱哄哄一片。 两面宋军攻杀上来,冲到百余步时,车兵驽手向金军营寨射击,一些担任警戒任务的金军,也开始了微弱的反击,却无法阻止宋军前进的步伐,他们的人太少了,谁能想到宋军会出现在腹地。 当宋军冲入营寨,那些最外围的汉军别无选择,为了活命,只能抄起了能找到的一切可用的物品,菜刀、木棍等和全副武装的宋军战斗,有些人也得到了一些兵刃,来不及披甲就投入作战。 张过指挥众人杀入营寨,逢人使砍,见人就杀,他没有和金军正式接触过,却非常看不起对方,不断高呼:“杀死他们,把他们统统杀死。” 菜刀和木棍对甲仗精良的宋军来说,根本就是隔靴搔痒,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只能激起他们杀戮的欲望。 欺负弱小的对付,是任何一支军队最拿手的,大宋禁军也不例外,金军的慌乱不堪,让他们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杀戮欲望。 对于宋军来说,现在最大的难不是能否胜利,而是如何斩尽杀绝,他们在兵力上没有绝对压倒优势。 两路同轴进攻,是登陆战经典的进攻方式,没有准备的金军完全溃散,宋军步卒在战车配合下,四下追击大肆杀戮。 不能不说,虎翼军平时的训练起了作用,他们执行的是登陆作战,获取援军的困难,造成训练方式的不同。 虎翼军和侍卫马步军编练不同的是,侍卫马步军是大兵团作战,至少以旅镇为单位合成作战,虎翼军却以车兵为核心,配属步卒作战,有些像先秦时代车乘,平时训练也是各部配合娴熟,各步军营很自觉配合车队,跟进协同作战。 外围二百余马军很轻松,他们以三五人的小队,分散监视战场,以弓弩射杀奔逃金军,简直就是在射猎。 战斗没有任何悬念,不到一个时辰,毫无防备的金军就完全失败,营地内躺满了被杀尸体,战斗进行到扫尾阶段。 那些签军士卒像没头的苍蝇,被追的四处乱跑,不是被砍杀就是被射杀,连虎翼军将士也不敢相信,这仗打的如此轻松,看来信任都统制有两把刷子。 1488.第1488章 站稳脚跟 张过一身满身血污,瘊子甲上如涂了层红漆,脸也己经被染成紫红色,一副从地狱出来的罗刹似的,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却显的相当的轻松,朗声笑道:“传令,快快收拾战利品,清点人数,不能放走一个人。” 管勾行军参军过来,脸色为难地道:“太尉,还有近千俘兵,不知如何处置?” 张过抹了把脸,长长叹了口气,半笑不笑地道:“哪有精力啊!还要去打县城。”言下之意很明白,是把这俘虏全部屠杀,完全是海外军州的做法,早被奉为屡试不爽的经典。 海外那些破事,早就被士林清流所诟病,几乎所有御史都拿杀戮说事,被人戏言自从朝廷扩土南海,御史总算不用绞尽脑汁算计,每月完成自己弹劾任务,官吏们也少了许多麻烦,被疯狗要的滋味可不好受。 话又说回来了,那些海外将士们的确暴虐,动紮屠城灭族,简直凶悍到了极点。 管勾行军参军神色迟疑,他哪里能体会张过深意,就算侍卫马步军也时有屠杀,相比海外那就是善良的乖宝宝,尴尬地道:“杀俘有违军法。” “我要攻城,不能有半点耽搁,也不可能分兵看守,要不,管参留下看守。”张过笑咪咪地,态度是相当的温和。 管勾行军参军脸色大变,笑话,让他看守近千俘兵,还不给他兵马,这不是让他送死吗?不由地笑道:“太尉,总得留些兵马看管不是。” “呵呵,现有兵马打仗还不够,怎么可能留下,你当是平时训练啊!”张过轻蔑地笑了,没打过仗的人实在迂腐,他们根本不明白在干什么,以为打仗和训练差不多,这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既然己经投降,就应当受到我军保护,不得滥施杀戮。”管勾行军参军毫不退让,毫不留情地驳斥。 张过可不想再辩解,他耽搁不起时间,眼看扫除城外金军,应该一鼓作气拿下县城,争取拿下立足点,哪里顾得上争吵,厉声道:“军情紧急,管参要护就自己来,我的将士要去打仗。” “太尉身为大将,岂能不顾军法?”管勾行军参军大怒,他作为行营高等行军参军,地位相当超然,哪怕是都统制也要给三分面子,岂料竟然被驳斥,里子面子都没了。 张过没有理会,而是高声招呼道:“快,向县城出发,给我拿下城池,不要有任何犹豫。” “太尉。”管勾行军参军大怒,就要再次劝谏。 “混账,这是什么时候,还有闲心管旁枝末节,要是在南海,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张过勃然变色怒斥,几乎忍不住拔刀杀人。也是,此时放在南海征战,根本不用他说,早就有虞侯过来拿人。 “这不是南海。”管勾行军参军出言反驳,他实在无法接受屠杀战俘的决定。 “这里是女真人控制区,一个动作慢了,我们就会被杀戮,滚过去,做好你的本份,我不想再重新传令。”张过实在没时间磨叽,每一刻钟都是珍贵的,他无法忍受和菜鸟浪费时间。 “末将只是觉得大人手法,未免有些过分,有失朝廷将校的体面。”管勾行军参军不畏惧张过的恼怒,不亢不卑地道:“军法上明令,不得擅自斩杀俘兵,望太尉三思,以免激起激变。” “体面值几个鸟钱?别逼我杀你。”张过狠狠地说完,调转马头而去,他还真怕忍不住杀人。 这位倒霉的管勾行军参军,并没有受到处罚,那些被俘的金军遭到屠杀,没办法,腹地作战一切从简。来宾县城也被攻占,宋军取得了一处不错的港口,船队得以靠岸支援,大批部队物资运下来。 当附近金军发现组织反击,张过已经站稳了脚跟,两个军配属乡军部队两万余人,在海船战队的支援下,牢牢封锁通道,已经无法被赶下海去。 连续四五次反击,金军将校发现,宋军越打越多,越来越强悍,无论他们怎样进攻都失败,当发现对方实力大的吓人时,泰山压顶过来了! 最悲剧的是,金军再无精锐力量反扑,他们的主力不是在河北就在高丽,上京会宁的四辅军帅不能轻动,只能依靠现有地方签军维持,控制宋军的发展,情形相当的尴尬。 此时,张过和李长昇会商,决定向北还是向南发展,代表侍卫水军中两个主流意见。 开封,范宗尹并没有立即去河南府上任。依然待在开封,像他这种情况也很普遍,重臣外放守臣也不一定到任。 不得不说,大宋那套行政制度的确优良,哪怕没有天子,外朝照样运行正常,地方也是大差不离,没有知州的情况下,由通判和六曹组成的地方政府,依旧可以高效运转。 就在王秀的府邸,他听王秀细细述说当前朝廷局势,整个人出神地苦笑,弱弱地道:“看来真的了结了。” 平心而论,等待他平静下来,把赵柔嘉恨到了骨子里,认为此女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朝政的稳定,尤其不顾举国北伐,差点造成千古憾事,就不能原谅其过错。 王秀平静地看着范宗尹,明白对方非常失落,刚刚当上参知政事,稀里糊涂地被连累落职,任谁也不会甘心。 不过,他并不在意对方想什么,问道:“你觉得,谋逆成功的话,最得利的人是谁?” “哦,这又如何说?”范宗尹有些不明白。 “算了,好在一切都在掌控,主主一旦伏诛,驸马虽有大义却难逃干系,娘娘和官家用心良苦啊!” 范宗尹已经知道赵柔嘉流放,仔细琢磨还真是那么回事,无论怎样的解脱,范离的名声是坏了,不由地道:“文实,让二哥也去,如何?” 王秀摆了摆手,淡淡地道:“一切随意,我不能去说,现在决战就在眼前,分心不得。只有用虏人的鲜血,才能让人淡忘此事,才能让主主安然归来。” 1489.第1489章 枢密院 转嫁矛盾,也是千古屡试不爽的高招,任何有识之士,都会将目光转移到这场关系到国运的战争上来,没有人会在收复故土,光复蓟北十三州,甚至收复乐浪四郡举国之战的关键时刻,有精力和兴趣真正关心一场失败的谋逆,至于那些失败者,更没有人去关心。 所谓成王败寇,其实并非当代享受,而是史册士林所引用,要么流芳千古,要么遗臭万年。 “只是,我军前进良久,虏人频频偷袭辎重转运通道,却不与我军接战,也是无可奈何!”范宗尹倒底做为父亲,对儿子的爱护,让他不知不觉间认同了王秀的谋划。 不过,他不能不承认王秀说的正确,转移人们的视线,绝对是大事化小的最佳手段,战争实际转移视线的绝佳。 可惜,金军主力表现出少有的避战,其轻装的精骑马队,对宋军后方补给线造成极大损失,宋军转运部队只能被动应付,韩世忠亲自主持,调动大批兵马,集中大批战车稳定局势,却又冰壶立即见效果,真是让人心急如焚。 这种局面,对于以技术器械为主的宋军来说,打击是致命的,尽管还没有到让前线大军受到致命的影响,却让人非常头疼,好在他已经不是执政,不用再去操心。 问题又来了,不对虏人进行决战,拖拖拉拉容易引起人们烦躁,某些事某些人就会成为出气筒,赵柔嘉和范离无疑是最好的目标,又不能不让他担忧。 如果,能够取得引人眼球的胜利,必然被人们的关注转移,他的儿子也不会压力重大,可以让他暗中从容减轻,最终把危害减到最低程度。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不接战嘛?让他们肆虐几天,管他作甚,若是不出意外,要不了太长时间,虏人主力必与我决战。”王秀冷冷一笑,脸色显的颇为平静地道。 范宗尹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王秀,却见对方神色凝重,不像在说大话,也不像是为他鼓气,却不明白王秀为何有这等信心,金军会主动寻战? 何况,在没有稳妥解决转运道路前,整个沧州没有拿下时,这种自信似乎有点太离谱了,禁不住失声道:“文实,你怎么有把握?” 王秀瞥了眼范宗尹,没有正面回答,默默地走到桌案前,看着山川地形图上标识的两军对阵符号,沉默有二十个呼吸,淡淡地道:“侍卫水军北方登陆,又有贵酋心怀二志,他们处于内忧外患时,不得不冒险决战。 “好大的手笔!”范宗尹惊讶地看着王秀,作为刚刚卸任的参知政事,有些事竟然不明白,想要去询问却又说不出口,真的看不明白,王秀竟然在对方下了好大的棋局。 “呵呵,觉民兄看我作甚,打好了这仗,还能让主主和驸马早些团聚。”王秀摇头笑道。 范宗尹遽然松了口气,儿子总算能留下,单凭王秀的口气就能肯定。 王秀却瞥了眼范宗尹,摇了摇头笑了。 “呵呵,真是痛快。”枢密院节堂内,传来李纲洪亮的笑声,那是绝对舒畅的心情。 “伯记,怎么如此高兴?”李光正在处理公文,闻言放下手中的笔。 “定然是北方大捷。”钟离睿淡淡地道,他今个在枢密院当值,并没有接受官塘,由都承旨直接送枢密使。 这也算李纲的伎俩,有意无意消弱他在枢密院影响,已经多次出现都承旨直接呈送官塘,撇开他这个直学士,他却并无太大反应。 经过此次宫廷政变,王秀的影响力再次扩大,尤其是突然出现行在,给了众人极具震撼的撞击,可以说内有神出鬼没,外有锐兵数十万,让他也不用再费力把持了。 “宣抚处置司金字牌官塘,何藓击溃汾州虏人,杀敌三千,俘获万余,第四行营正向晋阳挺进,呵呵。” “原来是何老二取了全功。”李光是读书人出身,对武人不太瞧得上眼,就算何藓是将门世家也不行,。 那么多年来,王秀虽是潜移默化,却哪里那么容易转变士大夫观念,新一代学院派倒是改观不少,那仅是改观而已,不再拿武人比作优伶,依然摆脱不了文人高高在上的优越,就不要说李纲、李光这些老臣了。 没办法,没有数十年乃至百年,人们观念很难扭转。 钟离睿看了眼李纲,不紧不慢地说道:“自乌烈东调,河东的虏人只是防御而已,他们的汾州统军司精锐,早就撤入晋阳,第四行营击败的不过是签发杂兵。” 李光捻须颔首,深以为然地道:“不错,河东不过是侧翼,虏人不断北撤,显然是要固守晋阳,倒是河北不顺。” “嗯,还要知会文实,不能让他轻兵冒进。”李纲同意李光的判断,目光转向了钟离睿。 钟离睿不免无语,口吻生硬地道:“大人何等睿智,岂能看不出来?二位大人多虑了。” 李纲是久经世故的宦海老臣,自然明白钟离睿不愿,其实他也没抱任何希望,这位可是王秀的铁杆,一切都以维护王秀为出发点。 李光却没有顾忌,他和王秀关系不错,自然言无禁忌地道:“文实多事,总有想不到的。” “大人一生征战,未尝一败,二位大人就不用担心了。”钟离睿不以为意地摇头,话题一转道:“倒是大长公主即将出海游历,不知诸公给予何种规格?” 李纲和李光脸色不太好看,他们本就是勉强同意,还要奢求什么规格,简直是拿他们开涮。 “怎么,还要大长公主的仪仗?”李纲口吻不善地道。 “娘娘那里怎么说?”钟离睿眉头一挑,心下颇不以为然,平心而论他也不愿说,只是王秀的交代不能不办。 “难道内朝真要给规格?”李光为人圆滑些,钟离睿就代表王秀意思,不能不引起他的警惕。 “娘娘就以为长公主,总不能太寒酸。”钟离睿低声道,事到如今尽力而为。 1490.第1490章 沙州困境 “此事,明日觐见官家再说。”李纲不愿纠缠旁枝末节,简直就是得寸进尺。 “非所愿,固有请。”钟离睿为自己辩解,说明自己也是受命行事,实际并不十分情愿。 李光若有所思地笑了,淡淡地道:“可有河西的官塘?” 钟离睿摇了摇头,道:“暂时没有。” “嗯,说明形势还稳定。”李光自然自语道,要是兵败定有告急官塘,打胜了也会有捷报,看样子战事处于对峙,并没有太大的波折。 “河西长久对峙,绝不利河北战事,不能再拖了,让邵晋卿强力反击。”李纲不耐烦地道。 “大人,河西相持有利有弊,对于契丹人来说,他们劳师远征,河西并无丰美物产支撑,必须要从关外转运,相对而言,只要我们能稳住内部生羌,就能以逸待劳,彻底击溃他们。”钟离睿显得信心十足,语气尤为地坚决。 李纲不太喜欢钟离睿,却没有否认他的才略,话虽粗略屈辱点中要害,辽军千里远征,粮草兵员补给困难,绝对利在速战,从官塘上看辽军推进速度很快,显然要捕捉宋军主力决战,想要一举打垮宋军。 能够坚壁清野,未尝不是上策,当年耶律大石东征,女真人也是频频退让,清扫路途上的人口粮食,才把强悍的辽军击溃。 李光也是老道的家伙,闻音而知雅意,喜道:“果然如此,看来唐圣任的策略正确。” “坚壁清野,疲敌城下,伺机反击,只要不对河东河北不利,倒是很有道理。”李纲自言自语道。 “拖延战术,有限反击,唐大人要着手平乱,这才是首要。”钟离睿深深叹了口气,他非常认同唐重的施政,敬佩地道:“不得不说,老成谋国。” 朝廷庙堂还在不温不火第一轮,河西战火简直烧红半边天,不要说玉门关了,沙州治城敦煌也在苦苦支撑,很显然,辽军非常看重敦煌,拿下这座城池,玉门关将彻底孤立。 党烩是有点急眼了,他作为河西军都指挥,奉命戍守沙州和瓜州,七十五旅镇守玉门,七十八旅镇守瓜州全境,并保卫河西军的辎重粮草,守御的是相当吃力。 就在三天前,瓜州治城被攻陷,契丹人取得东进跳板,沙州要不是和回鹘人控制区连接,恐怕早就坚守不住,就算是有回鹘人支援,也是打的非常艰苦,算是几座孤城在坚守。 “娘的,董摩柯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为何还不前来救援。”党烩不顾对上司最起码的礼节,直呼董摩柯名讳。 原来,董摩柯早就传檄,救援部队己经调度完毕,正在准备伺机对辽军展开逆袭,请他稍安勿燥,凭借沙州有利地形,再坚守一段时间。 这个消息极大鼓舞了沙州守军士气,在援军己经奔赴支援的消息鼓舞下,他们多次打退辽军大规模的攻城,牢牢拖住辽军正兵万余人,也确保了玉门的安全。 可是,他率部坚守了近一个月,还是不见一人一马的援军,更为严峻的是辽军的攻势一次猛过一次,实在让人心头上火。 “看来,契丹人铁了心,要夺老子的沙州。”党烩看着潮水般退去的辽军,恨恨地‘啐’了声,望着城下辽军的尸体,脸色极为不善。 “太尉,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他们的弓弩很厉害,我们的辎重也不多了,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一名将校急促地道。原来,瓜州被辽军攻占,七十八旅镇残部向肃州退却,河西军被分割,辎重粮草落入辽军手中,造成敦煌城缺乏长期坚守的潜力。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敦煌是河西重镇,虽说本身储备大批粮草,战时却涌入大量的平民,造成了嘴多粮少,要是不能解决或来援兵,城池陷落是迟早的事情。 当然,跑进城的民众,从某种意义上也是种军粮,那却是弹尽粮绝时,迫不得已的办法。 党烩冷眼环顾城头,看着吏士把阵亡者的尸首抬下,拖到专门的地方进行处理,先期阵亡的都送入了化人场火化,等待火化的都用白石灰防腐,以免尸体腐烂造成大面积瘟疫,虽然有些不尽人意,但这也是对活人的最大保护。 伤者更是凄惨,由于战斗紧张,很多伤者都是在城下的棚子里进行初步救治,医官忙着为伤者治疗,惨叫声不绝于耳,令人听着心中发酸。 好在王秀大力倡导扶持军中医疗,无论是医官配置还是给药,都是相当的完备,受伤致死者少了许多。 不过,辽军也装备先进的甲仗,董摩柯援军迟迟不致,城中可战人日益减少,能打仗的都上城头了,老弱妇孺也开始组织起来运送器械,援军再不赶到,恐怕坚持不了太久。 虽说,敦煌城是按照防御被围城战而设计的,城中也有大量的储备粮草甲仗和药材,如果能够合理运用,大家同甘共苦的话,还能坚持几个月。 但是,设计归设计,谁也无法预料瞬息万变的战场,虽说战争有着共同的规律性,战场却无法预测,每一次战役甚至战斗,都带有不可预料的偶然性。 从这场战役可以看出,敦煌城拥有完善的防御系统,还是陷入目前尴尬的境地,这就是瓜州辎重大寨被攻陷,造成物质无法得到补充,再丰足的储备也有用完的时候,地主家的余粮也不够吃。 做为老资历的将校,随着战事的发展,党烩感到董摩柯的打算,人家并不一定非得救援沙州。从战场形势判断,辽军步军主力基本在沙州、瓜州,马军主力却在肃州,那里才是真正决战地方。 “太尉,城中居民躁动,粮食消耗太快。”王仁作为知州,本来是来边关谋取资历,却哪想到契丹人入侵,眼看敦煌被困了多日,他是相当的头疼呀!不为别的,进城的民众太多,吃喝拉撒消耗太快,还有大批的商旅,都是不稳定因素,那些番邦的人,随时可能暴动。 1491.第1491章 河西反击开始 “紫马大人,看来只能靠自己了,你应该开始限量居民口粮。 ”党烩自然不会隐瞒王仁,毕竟人家是知州,有权利知道目前的形势。 “什么?”王仁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天塌下来的声音,竟然提出限制口粮,这个是长久坚持的意思。 “援军不会。。。。。至少短期内不会来,我们要有三四个月孤军坚守的准备。”党烩点了点头低声道。 “怎么会这样?唐大人把我们抛弃了?”王仁可不愿殉国在边关,他还有大好的青春能挥霍,还有进入两府的宏伟目标没有实现,怎能憋屈的埋葬在敦煌? “大人,好自为之,未尝没有一线生机。”党烩知道王仁出身,那可是王相公的族人,出自玉泉山书院,学院派的中间人物,竟然会如此不堪,让他暗自叹息。 其实,有点冤枉王仁了,他固然不愿轻易殉难,却还没有到弃城而逃的地步,该坚持的还是能坚持,只是对唐重很有意见,认为这厮为了全功放弃沙州。 果然,不出党烩所料,董摩柯以过人的手腕,集结马步军三万余人,完成了进攻姿态。 禁军马军一万,步骑兵三千,战车三百,步军劲卒五千,校阅乡军马军三千,步卒七千人,已经是河西全部的力量,他手中再也没有机动兵力可用,也没有更多人力调遣,要是失败的话,恐怕凉州西部尽数要放弃。 不过,宋军的兵力堪称奢华,由于灭亡了嵬名家,著名的横山山讹补充禁军,三千步骑兵全部由山讹组成,战斗力极其强悍,步军中也有一千五百横山步跋,号称可战万人,这可不是吹出去的名号,而是人们公认的杀名。 “太尉,看来沙州全境摇摇欲坠,萧里仁、嵬名理成铁了心要拿下整个河西。”西侍军副都参军王权看了官塘,口气尤为沉重,态度并不看好战局。 虽然,他是前来指导战争的,地位却在董摩柯之下,人家是有节度使官衔的都统制,他不过是正任刺史罢了,副都参军也只能出任军都指挥。 “无妨,唐大人说的有道理,只要党项生羌乱不起来,河西就没有危险。”董摩坷大大咧咧地说道。 他是军中唯一一位吐蕃人都校,如果说当年的西北之战,还怀有夷狄的自卑,现在早把自己等同于汉人无异。 言语中,不自然地流露对党项人的轻蔑,只是作为吐蕃人,还是避讳把吐蕃列进入,不能不说是某种悲哀,某些汉人大将,依旧把他视为异族。 “太尉,我当率军为前锋,誓败契丹余孽。”戚方首战失败,自然要报仇雪恨,辽军看是汹涌而来,实际上在没有拿下沙州的情况下,贸然东进抄掠,已经形成孤军深入的态势,现在出击正是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面对戚方的求战,董摩坷也不能随意拒绝,人家原从韩世忠的行营大将,又是军都指挥,平时的军职和他一样。 前面提到,行营在平时只是框架,制定某位军都指挥战时充任,他不过是战时任职,战后依然是军都指挥,再说人家的资历也很深,有团练使在身。 只能说朝廷的防范制度,行营大了能统率五个军,那是什么概念?光是禁军就能达到七八万人,再加上配属的乡军部队,十万人也不在话下,这就犯了武将权柄太重的忌讳。 各军万余人的编制,也让朝廷某些大臣议论,说是武将用兵太多,还要以使副、都虞侯制衡才行,有人恨不得要把军消减到两千余人,要不是王秀的坚持,恐怕就被得逞了。 “军主稍安勿躁,谁人出战自有行营定论。”行营都参军种晏不悦地看着戚方道。 王权看了眼种晏,态度倒是非常暧昧,他和戚方都是出身韩世忠行营,自然倾向为对方报仇雪恨。 不过,种晏却是西军将门子弟,族叔种师中、种师道是二十年前风云人物,在西北有着根深蒂固的关系,他可不想惹上这等人物,平白得罪军中有极高威望的种家,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戚方是报仇雪恨心切,可不问你是哪个,不悦地道:“云捷军是汉良家子组成,自然要冲在前方。” 他没有好意思说的太直白,却也点出既然有汉军部队,那些羌蕃人自然要靠后,明显的民族歧视,董摩柯脸都绿了。 种晏怪怪地望着戚方,暗骂对方是白痴,不要说都统制时吐蕃人,第九行营大半都是羌蕃人,真是自己作死。 王权干咳两声,尴尬地道:“契丹余孽补给困难,要不是瓜州的辎重大寨,他们早就支撑不住。我看云捷军初战小有挫折,为了第九行营的脸面,也要让戚军主为前锋。” 种晏冷笑不已,娘地,北军将帅何时爬到西军头上?冷然道:“云捷军初战失利,不宜再担负重任,我看用藩落军一部,连同三千山讹步骑,必能破敌。”就在戚方刚想说话,他立即抬高声音道:“反击第一战至关重要,打好了我军趁势出击,比能把契丹余孽打出五峰,要是再失败,哼哼。” 话,没有往下说,大家都是久经沙场的大将,自然明白怎么回事。辽军风卷残云而来,敦煌和玉门两根钉子犹在,他们立于速战速决,一举夺取甘州,建立继续东进的据点。 如果,这仗打输了,恐怕难以遏制辽军攻势,甘州也很难守住,只有龙骑、飞骑抵达的凉州,才有可能守住。打赢了自然不用说,辽军全凭一口气撑着,一旦大败定然,他们没有雄厚的物质支撑,必然会一溃千里。 “对了,可以抽调云捷军一部,绕道北地袭击瓜州,烧了辎重大寨,这可是首功啊!”董摩柯玩味地道。 戚方脸色很难看,什么鸟首功,茫茫数百里戈壁瀚海,还要防备辽军游骑发现,深入后方袭击瓜州,简直是找死,显然让他区充露头鸟。 第1492章 定反击策略 王权也很不高兴,明显是西军将校排斥北军,这不是欺负人嘛!按照禁军的制度,已经没有陕西和河北、河东等禁军,三大侍军司平常也是几年一调动。 去年可好了,西侍军都参军司全部由北侍军调入,引起了西侍军将校很大不满,双方矛盾逐渐加深,其中还参合马步军和车兵的龌龊,平时倒是不显山不显水,大家碍于面子也就得过且过,战时却突然爆发了。 不过,对于董摩柯来说,无论是北侍军占据都参军司,还是马步军的龌蹉,都让他更容易控制部队。 对朝廷来说,他们这些侍军司都指挥和都统制、军都指挥良性内斗,无论分化拉拢还是打压,都有利于政权的稳定。对他们侍军司都指挥、都统制来说,何尝不是利用矛盾治军?一致对外的凝聚力是必须的,内部竞争也是必要的。 只是必须限定在原则内,绝不能出现恶意内斗。 “不错,太尉的奇袭策略大善,正奇两路出兵,必能出其不意。”种晏岂能不知龌蹉,他作为老西军世家子弟,自然要恶心北侍军将校。 不管怎么说,王权也是副都参军,能做到这个位置上,绝不是没脑子的傻瓜,他是日趋保守不假,却不代表战术素养低,立即看到奇袭瓜州的前景,道:“三千骑足够。” “哦,三千骑?”董摩柯看了眼王权,觉得这厮认真的。 “云捷军马军明显不足,调拨校阅乡军千五百骑,必能成功。”王权信誓旦旦地道。 戚方并不畏惧血战,相反渴望战斗雪耻,却不能接受九死一生的任务,堂堂的正战岂不是更加荣光,吃惊王权竟然支持对方,让他不能释怀。 种晏呵呵一笑,道:“萧里仁很不明智,毁了辎重大寨必能败他,藩落轻骑最适合担当,我看还是不劳戚军主了。” 戚方哼了声没有理会,他本就不愿去,也没有兴趣说。 王权很不高兴,暗骂戚方放弃机会,虽说奇袭危险性大,不如正战来的风光,却更能体现将校能力,他是想让戚方承担,却又不好直接说出来,毕竟云捷军还未彻底恢复,他就算要力挺戚方,恐怕也会被驳斥。 “萧里仁统兵在前,嵬名理成率步军在后,我们来个掏心,呵呵。”董摩坷看了眼王权,又道:“要做万全准备,决不能有计较一城一地的心思。” 种晏眉头微蹙,沉声道:“太尉,沙州还在坚持,瓜州辎重大寨丢失,七十八旅镇败退,恐怕他们坚持不了太久。” “那就要看党家兄弟能耐了,他们坚持的越久,对我们越加有利。”王权毫无感情地道,对于军人而言,牺牲是必要的,注定的弃子能不能生还,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董摩坷看了眼种晏,淡淡地道:“你看如何?” “沙州事关大局,还请回鹘人出兵全力增援。”种晏口吻平淡,却带有几分冷意。 董摩坷点了点头,王权和种晏明确放弃沙州,至少在取得决定胜利前,不能给予沙州实质性援助。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残酷的现实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他们并非是冷酷无情,相反是决策正确,沙州相对河西乃至陕西,真的可以被牺牲,只是他还有自己的想法,又道:“决胜前沙州失守,怎么办?” 这个问题相当尖锐,一旦玉门、敦煌失守,这场仗可就不好打了,到时辽军有三州之地,相比当年活女还要难对付,就算是在肃州战败,也能退入瓜州、沙州坚守,以至于反客为主,从容应付远道而来的宋军部队。 种晏的目光顿时变的锐利非常,他非常认同董摩坷的假设,沙州重镇一旦失守,辽军将会连成一片。 “那就要看沙州了,我们也得加快准备。”王权自然看出不妥,几座孤城还能坚持多久? “诸位,放弃沙州,未免有些。。。。。”戚方到底有些不忍,在众人怪异目光中,总是说不下去了。 “诸位,他一切以大局为重,王相公主持征伐虏人,正是关键时刻,西帅正在调集兵马收复乌剌海城,西北绝不能有任何乱子。为了咱们河西,本应征讨天德军的龙骑、飞骑军,都开始西调了,这仗无论有多大牺牲,必须要打好。”王权目光冰冷,语气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戚方知道自己失言,果断地闭口不言。 董摩坷点了点头,断然道:“飞骑、龙骑到了凉州,我们要在两军来之前,狠狠教训契丹余孽,诸位,做好准备。” “奔袭瓜州,怎样?”种晏正色道。 “太尉,由藩落军出三千骑,军副都指挥宁哥节制,云翼军为大军前导,务必成功。”董摩柯作出最终决定,既然王权给面子,何方还个人情。 王权在戚方松了口气时,不免有几分怨念,那么好的机会被放弃,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为了光彩万分的征战,放弃了奇功可居的奔袭,对方真是朽木不可雕。 “但愿沙州能坚持下去。”种晏的话引起众人一阵沉默。 正当朝廷边地狼烟四起,北方、西方、南方打的热火朝天时,行在也是暗流涌动。 李纲非常固执地坚持,当下季风时节正是南下最好时候,赵柔嘉必须赶紧启程,错过了时节又要等上一年,他绝不容忍不稳定因素留在江宁,甚至连沈默、蔡易也暗自赞同。 驸马府邸正是一片惨风愁云,时值黄昏时分,没有晚霞也没有风,天气显得有些潮湿的热,让人心中烦闷不己。 府邸的大门关的严严的,连其它各门也紧闭落锁,仆人在院落内进进出出搬运着坛坛罐罐,一副合府搬迁的样子。 潘习带着一些班直侍卫和内侍,来来回回监视,驱赶着好奇观望的百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风言风语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赵柔嘉要出行了。 原来,两府几乎没有异议,连钟离睿也不容不痒地说了两句,就闭口不言了,李纲坚决要求赵柔嘉立即启程。 1493.第1493章 范离的窝囊气 朱琏也很无奈,赵谌、赵炅也没有办法,他们无法为赵柔嘉说话,无论是王秀的势力,还是别的士大夫集团,能留下其一条命就不错了,都不认为赵柔嘉长久留下是好事。 李纲和朱琏、赵炅据理力争,甚至到了坦白直言的程度,声称道:“大长公主本就是谋逆首要人物,臣不知王文实要怎样,为了朝野稳定也就迁就,要说大长公主再留下,那就让士民菲薄朝廷,此事断不可再议。” 朱琏也不能不有所顾忌,李纲说的是实情,朝廷欲抱琵琶半遮面,别人也不是傻瓜,流放南海是大家的底线,也是王秀维系的努力,你想赖着不走简直没门。 要真是强行留下来,也并非全然无可能,那些请郡的大臣也有不赴任。但是,赵柔嘉要真的留下,先不说有没有人借题发挥,把朝野这潭水搅浑,恐怕还会影响天子的声誉,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而是现实存在的。 无论是朝廷宣称还是传言,都认为赵柔嘉对今上有恩,赵炅可能会偏袒她,这也是让人好奇的地方。 如果,真的错过了风留下,恐怕赵炅的贤明会有所折损,不要说王秀不会愿意,连朱琏也不想,甚至会引发某些不可预测的结果,甚至会让赵柔嘉付出生命代价。 最终,朱琏伤感地同意,赵炅也是含着泪出黄,责令赵柔嘉立即启程,不得有半点耽搁,一切都是为了大局。 诏谕下来几天,赵谌是不吃不喝,整个人都跟傻了一样,坐在那里嘀嘀咕咕,可把韩氏吓坏了,要不是朱琏唤赵柔嘉亲自来,恐怕没几天就要驾崩了。 相对外界的风起云涌,赵柔嘉独自坐在府邸后院小竹亭里,一袭白衣、一把圆扇、一副素面、一份哀愁,独自望着水中嬉戏的鱼儿,却在顾影自怜。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一片茫然,不知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从在宫中回来,就一直呆在府邸,一对儿女也被婆婆带去开封府。半点告别机会也不给她。 尽管茫然无措,心中却有一个清晰的影像,这个影像就是给她莫名其妙惶恐,却又恨不起来的人物,真的不敢想象,竟然会是她爹爹,想想前尘真是可笑、可怜、可叹! “驸马,主主还在后院。”押班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范离,态度是相当的恭敬,只是眼皮子有些活。 范离脸色木呐,轻声道:“大官,还请稍候片刻。” “驸马,这话可就不对了,奴臣办个差事也不容易,拖得时间久了,恐怕宫里会怪罪。”押班脸色顿时不好看,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这差使没有半点油水可捞,要不是张泉亲自交代,不得催促公主行程,更不能用强,他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再等。 范离苦笑不已,他和赵柔嘉实际早就完了,连孩子也被母亲领走,又岂能去催促离开,这不是自找没趣嘛! “驸马。”押班见范离神色恍惚,实在是不高兴了,船还在等候,他可不想干耗着。 “押班稍待片刻。”范离回过神来歉意地道 “都等了很长时间了,不是奴臣说驸马,不就是出海嘛!驸马自此是自由自在。”押班露出一副猥琐地笑。 范离心中怒火腾地上来,放在平日里,他有着驸马的身份,又被王秀所关照,连张泉都要对他客气,区区押班巴结他还来不及。但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正是自己倒霉的时候,恨不得把这个阉寺狠狠打一顿。 真的不行啊!这种见你得势就巴结,失势就落井下石的小人,真的没有必要招惹,低声道:“我家娘子正在静思,还请押班稍待片刻。” 押班脸颊毫无表情,一双细目怪怪地瞅着范离,冷冷地道:“奴臣岂不敢违抗朝廷制度,驸马还是去劝慰才是。” 范离狠狠地瞪了眼押班,心下暗骂押班混账,哪壶不开提那壶,赵柔嘉对他的怨恨极深,更兼又被放逐海外,他过去不是自讨没趣嘛? 押班丝毫不在乎范离怨毒的目光,在他看来赵柔嘉的失势己成定局,请大长公主游历海外军州,这本身就是放逐,还是比荆棘三千里更加严酷的流放,还有何威慑力?。 再说,随着多年来赵柔嘉不断对文官集团的挑衅,士大夫们绝对不会容忍,要不是因为王秀的缘故,恐怕连朱琏也无法相救,一杯鸩酒是定了。 退一万步说,这位大长公主彻底失势,掀不起多大风浪的,自己根本无需有多少顾虑,当下生硬地道:“驸马还不快些,恐怕两府诸公都那不好说话,奴臣真的很为难。” 范离心下惶然,他听出押班的威胁,赵柔嘉早把士人给得罪了,连太皇太后也告诫,做事要低调些,待人接物能忍就忍,万不可凭一时意气惹了是非,虎落平阳被犬欺,连话也不说,转身就向后院走去。 押班看着范离匆匆背影,脸上闪过不屑地讥笑,淡淡地道:“粉侯就是粉侯,不过是膏梁子弟罢了。”他到忘了,自己还是个阉寺,半斤八两而已。 却说,当范离接近赵柔嘉时,步伐变的越来越慢,神情更加迟疑不定,忐忑不安地望着那道倩影,连大气也不敢喘地,眼看赵柔嘉不声不响,无奈地道:“该走了。” 赵柔嘉并没有做声,静静地坐在那儿,给人的感觉是同一座汉白玉雕琢的人像。 “娘子。”范离有些焦燥不安,他再次改高了嗓音。 “告诉大官,稍待片刻。”赵柔嘉没有回身,口吻淡淡的,仿佛是在和陌生的下人说话。 “好。”范离却是重重松了口气,并没有在意赵柔嘉的态度,反正他的目的达成,总不能让他用强?有本事让别人来。 当范离如释重负地离开,赵柔嘉再看庭院内的景色,不知不觉间,那两行晶莹的泪水,划过她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容,她的眸子彻底迷离在恍惚的晶光中。 1494.第1494章 学院派分裂端倪 “什么,主主还要再拖延。。。。。”押班听了范离的回话,脸色变的极为难看,却看到对方的坏笑,立即闭紧了嘴巴,这厮定然鼓动他去催促,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还请大官亲自劝说。” 果然如此,押班眼皮子直跳,赵柔嘉失势不假,太皇太后和太上皇、官家可都在,身为内侍自然知道他们的态度,不待见是一回事,没有人去计较你,要敢亲自去催促,真是自己作死,不由地苦笑道:“那就再等等。” “嗯,再等等。”范离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完全不在意咬牙切齿的押班。 就在赵柔嘉上船时,简雍也熬出头来了,他正式卸任机速司的职事,因平乱的功勋升迁转三官,就任新成立的第七车骑兵旅镇都指挥,还是高职低就。 第七旅镇原为天武军编制,可惜冀氏一战全军覆没,按照宋军的新军制,旅镇之上都指挥战没或被俘,军旗丢失或被俘,全军覆没三个要素并存,这支禁军的番号永远取消。 第七旅镇的确是被取消了,殿前司禁军序列,永远不可能出现三个旅镇的番号,其中就有天武第七旅镇。 但是,王秀不忍那么好的番号被埋没,应该说是不甘心因高平原因,拖累第七旅镇被取消番号,就在全军最关键时刻,张东率第七旅镇义无反顾地反冲锋,吸引金军主力,为主力逃脱创造机会,最终失败并不是他们的错。 拱圣军能够几次救出诸多残部,甚至铁林二十旅镇能保全主力,都是因为第七旅镇的决死精神,他要保留这种精神。留下为袍泽义无反顾的神韵。 于是,就在北上时就谋划,不违背军规条件下,让这支有着荣誉的旅镇浴火重生。 经过枢参、侍卫马步军的默许,北侍军组建一支由马军和车兵、步骑兵组成的旅镇,由各军的剩员和校阅乡军选拔壮士,调拨库存的战车甲仗,组成了这支上旅,也算打了个擦边球,名号取车骑兵。 就在第十一行营北上时,这支部队正式编入序列,也算是满足封元增兵要求。再组建车兵军是不可能的,步军军司又用处不大,混合的旅镇恰如其份。 就在五天前,兵部为这支部队命名,正式为大宋禁军第七旅镇,不属于殿前司而是直接划归第十一行营。 打仗可不能拖延,简雍获得了任命,自然是大喜过往,加上他人缘比较不错,不少同门为他设宴践行,正在丰乐楼。 张陵、赵非、周文、费苏甚至刘仁凤、薄章也来了,酒宴的气氛相当热烈,开始的话题也非常轻松,无非就是当年的风雅趣事,刘仁凤也难得放开了酒量和矜持,几乎是来者不拒,大家有说有笑,完全不符以往的温雅姿态,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放纵。 “可惜、可惜了!”费苏放下银杯,醉意朦胧看着简雍。 “可惜什么?老兄这话让兄弟心里没底。”简雍心情不错,索性跟费苏打趣。 “本来应该任军主,却只能委屈上旅,难道不是可惜?”费苏看二行不嫌局大,直接为简雍抱不平,却包含着别样味道,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解斋,话不能这么说,朝廷大用功臣,岂能委屈别人?”刘仁凤看了眼费苏,脸色有些不好看。 “哦,小弟险些忘了,二哥升迁宝文阁侍制,正是大功臣。”费苏呵呵一笑,拿起酒杯满饮一杯,其色不言而喻。 刘仁凤眉头微蹙,周文是眼疾最快,立即朗声道:“第七旅镇被山长寄予厚望,不能等同寻常,北上又是在四哥麾下,能和五哥、九哥并肩作战,还怕成不了军主?” 薄章也是眼里头活,笑眯眯地道:“就是,连钟离大人不也是屈居直学士,大家都是为家国天下,何分高下?” 这话说出来相当有份量,钟离睿无论是资历,还是对朝廷的功勋,都足以位列两府,却依旧甘心枢密直学士,经常夜不归宿,分外地操劳,正向他自己所言,与天子共为家国,何分高低贵贱? “钟离大人身为直学士,掌控天下兵要,枢府调度都要经他之手,自然是国之栋梁,非我等言利人能比。”费苏对钟离睿很尊重,有能力的人自然受人敬仰。 刘仁凤默默颔首,王门子弟的嫌隙日益加深,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来,自己还是挑起分裂的首要人物。 从前,这种争端限于书院辩论,随着学院派不断壮大,分歧成为这些官员以公立党的基础,现在的势头似乎还不明显,没有明显的冲突,却不代表以后不会爆发冲突 他知道王秀能容忍学术上的分歧,甚至抱有欣赏纵容的态度,甚至能让学院派为理念争斗,却不会任由学院派彻底分裂。 想想,学院派内部分歧越来越大,己经闹到要分家的程度,自己已经看到了弊端,主要精力却放在天子教育上,无力去弥合争端,当然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是理念之争,你不可能左右别人的意志,尤其是王学培养出来的士子。 “如今,朝廷正是用兵之时,百万将士风餐露宿、浴血沙场,官家年幼,朝廷上下要同担待,如今先生正在北方,你我兄弟更应当同心协力,辅佐天子治理天下。” 费苏和周文、简雍默然不语,他们何等聪明之人,又是官场中历练的老油条,岂能听不出其中的隐喻,分明是想要妥协了。 费苏瞥了眼刘仁凤,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站在王秀身边的学院派,明显占据绝对优势,生硬地道:“义利之争而已,山长也是赞同的。” 薄章看了眼费苏,暗骂这厮哪壶不开提那壶,他是超然的存在,看的自然非常清楚,刘仁凤和王秀理念有别,在学院派中处于劣势,援引士林中人协助,却又让理念相近的同门诟病,看来是想缓和两派矛盾,却不被接受。 第1495章 戏虐 无论是玉泉山还是钟山,都是王秀心血所在,这群小子真能折腾,有什么天大事情,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辩论。 钟山书院倒是平静,大家都是玩研究的,心思多放在科技发展上,不断创造未知,哪有闲心思考虑别的。 玉泉山可就热闹极了,研究院和格物堂、博物堂、商斋闹的最凶,就目前形势来看,要北伐大环境影响,或许以研究院为首的两堂两斋,真的要分裂出去。 就是硬生生压下来,也让刘仁凤颜面扫地,声望受到沉重的打击,原奉召成为太子讲学,不能不说是无奈的逃避,没办法,他又不是圣人。 “近来,玉泉山闹得很凶,二哥还是山长,应该过问才是。”费苏冷不防来了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不要说刘仁凤脸色不好看,就是薄章也瞪了眼费苏,这厮纯属没事找抽。 “世间事原本就是合久必分、外久必合,既然理念上不能相济,还不如趁早分开,以免精力悄耗于内部争辩,财力不能集**给,也免得伤了和气。”周文淡淡地道。 他作为刑部知缉捕司事,等同于左行郎中级别,甚至地位更高些,也就是正式迈入正五品职事官,资深者用正四品也不为过,属于中高等文官行列,又掌握着朝廷重要力量。 缉捕司的设置,按照王秀的话来说,那就是国家警察最高指挥机构,属于两府的暴力机关,本身就不能轻易有偏差, 不能轻易地表明政治态度,需要不偏不倚的公允。 正如王秀所设立的新官制,禁军和缉捕使臣也就是警察力量,还有皇城司军,要保持绝对的中立态度,只要效忠于家国和皇室。 皇城司军部分将士,在对叛逆的处置中比班直还重,就在于站错了队伍,班直的处分相对较轻,那是因为人家本身是天子宿卫,就算站错队伍也是误听谗言,中低等将校被流放,皇城司军罪加一等,将校全部被处斩,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就是,合则利、分则损,恐怕连西北风也喝不到,不过,另立门户未尝不是好事,至少减少养着许多蛀虫,呵呵。”费苏放声大笑道。 薄章见气氛有些尴尬,刘仁凤陷入空前孤立,急忙道:“谈这些做什么,今个设宴送行,还是铁马金戈的好。” “就是,吹皱一潭春水,干卿何事?”周文呵呵地笑道。 刘仁凤感激地看了眼薄章,还是老兄弟实在,下面的这群鸟太狂妄了,不由地道:“那是,只为送行,不谈其他,今后兄弟们还要常聚才是。。” “这是自然,只要高八哥不在,就让我们的费大财主来出钱。”周文呵呵地笑道。 “凭什么是我?”费苏撇撇嘴道,脸色挺不好看。 “谁让你是财神爷,呵呵。”周文瞪了眼费苏,怪怪地道:“兄弟们中,除了出海归来的就属你最有钱,小妾都纳了十三个,不让你出钱让谁,总不能让张、赵两穷酸来垫?” 张陵还好说,只是嘿嘿地笑,穷酸就穷酸,他一点也不在乎,身外之物而已。 赵非却一瞪眼,自己可是一直低调,不参合他们之间的争端,怎么还是落到自己身上,不免高声道:“我们哪有你们有钱,海外都是金山银矿的,就是河里也能摸出金子,费大财神就不要说了,要说你周子礼成不了大财主,那也是响当当的小恶霸,泼皮地痞没少给你们孝敬,怎能没钱?” 这话,也就是众人聚会说说,的确是揭示了某种黑暗潜规则,有人就会有欲望,有欲望就会有纷争,有纷争就会有明暗,有明暗才会有社会发展。 固然,王秀不断地努力,无论是发展经济科技,还是提高人们的收入水平,却不可能完全杜绝人的贪欲,你每月收入五十贯,时间长了就想着一百贯的生活。 实在没有办法拒绝,那就纳入良性的管理机制,各道监察御史职责之一就是纠察贪污,只要别做的太过份,朝廷的司法机构还是不会太计较。 “我们还能比?你们一个新鲜玩意拿出来,不知多少商人推着钱找你们。”周文是嘴角猛抽,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赶紧的转嫁矛盾,开始揭发老底。 “那也是我们的心血所得。”赵非眉头一挑颇为自得。 张陵有几分不满,往嘴里塞了块肥肉,嚼的津津有味,嘟囔道:“就是,没日没夜的,要不咱们换换?” “你们。。。。。”周文是无语了,当官谁能能当,搞研究可就不是了,没有那份功夫,你还真拿不出好玩意,没想到死胖子让他吃瘪。 “咱们的收入,大多都资助居养院和福田院了,哪里能跟你们比。”赵非是得理不让人,直接反唇相讥。 他说的众人无法反驳,无论是林四郎还是张陵,都不关注个人的生活,反正他们的物质需求很低,温饱小康而已。 每一项发明的专利费用都很不菲,很大一部分留给书院,作为发展和鼓励学生的资金,也有很大部分救济贫民,尤其是居养院的孩童。 大中建炎十八年淮水大涝,十余军州受灾,他们这些钟山书院和玉泉山研究院的士子,竟然拿出百万贯赈灾,还不算是两大书院的私产,当时就震撼朝野,连王卿苧也被比下去了,实在亮瞎钛合金狗眼。 谁都不曾想到,这些木讷的士子,竟然个个是大财主,还是那种顶级的,这可是百万贯不是百万钱。 也是,这些搞科研的疯子,都沉浸在理论研究或发明创造中,很少有人会花时间享受,造就了他们的财产积累,已经到了非常惊人的地步,还拿钱不当钱用。 “这就对了,弟兄们玩笑而已,看谁能让谁吃瘪。”薄章满意地笑了,点到为止就好,别说出不该说的,那样就不好看了,又道:“听说四哥是一路飙风,打的虏人望风披靡,有简子塞镇加入,如虎添翼啊!” 第1496章 内外有别 “呵呵,能够参战就足慰生平。”简雍咧嘴大笑,他是相当的心满意足,哪怕是一个旅镇。 “更难得的是大哥,多少年的老机宜,总算是熬出来了。”薄章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态颇为调侃。 “当年,大哥不是做机宜文字,就是在军州逛荡,我还为大哥抱不平,看来山长是在磨练他,总算能主持一个方面了,一步登天啊!” 宗良身为王门子弟核心,更是大哥大的存在,素来以稳健低调著称,不以掌握潜在的巨大权力弄事,更不以王门长兄轻视兄弟,尽自己所能维护同门利益,对分歧往往持公允态度,尽管难免有个别的不公,也是人情释然,有着很高的威望。 宣抚处置判官,那是独立于宣抚处置大使的存在,有单独的上奏权力,就在昨天翰林学士院贴黄,授予他兼差河北路都转运使,这是什么概念?持节大臣兼差守臣,那是培养两府执政的正途,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按照程序而言,要不是出现打的意外,下步就是就任尚书侍郎或九卿。 正说着话,门开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子塞要走也不说声,害得老娘才知道。” 众人听声音明白是哪位,立即苦笑着起身,连刘仁凤也不例外。 正是文细君进来,却见她扫了眼众人,笑道:“来的还挺全的,就几个酸才掉书袋没到场。” 无伤大雅的玩笑,同时显示出机智幽默,刘仁凤苦笑不已,作为在场身份最高的兄弟,只得道:“三娘子说笑了。” 无论是王门九子,还是其他王门子弟,对王家妇人的称呼,王卿苧永远都是大娘子,友琴莫言是二娘子。 “三娘子亲自前来,让晚生后辈如何能担待起。”作为执掌太府的财政大臣,费苏和文细君最熟悉。 文细君翻个白眼,笑道:“解斋的官越大,反倒是学的油腔滑调,小心你家山长罚你。” “呵呵,三娘子请。”费苏哪敢顶嘴,只能打着呵呵。 “算了,我只是来看看子塞,祝他旗开得胜,也好让我家官人早点回来。”文细君对简雍抬了抬手道。 “多谢三娘子,我必不负所望。”简雍很正经地拱手,自然是胸有豪情。 “好了,这顿就算我请的,稍后还有歌舞,都是知名的小娘子,算是便宜你们了,平素没有几十贯,你们还能进来?”文细君说完也就转身离去,没有半点的耽搁,作为王秀的平妻,她做的倒是规矩自如。 这个时代的贵妇,还是能抛头露面的,并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礼义廉耻,因为世风并没有无耻到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程度,平民女子更加自由,可以随意出入内外。 当文细君如风似地飘然而去,六七名美貌的歌姬出现,果然个个天香国色,袅袅飘来的天仙佳丽,当真是如坠天上仙境,都是丰乐楼第一等歌姬,不是你有钱就能看到她们的。 “各位请入座,三娘子的好意,不能不消受啊!”费苏自然是甘之若饴,能不花钱当然好,不享受那就是傻瓜。 平素里,这些第一等的歌姬也是被娇宠惯了,有文细君做后台大老板,哪个敢在丰乐楼里找死? 她们对一掷千金的富商看不上,对某些高官也是嗤之以鼻,甚至不吝言辞讽刺。 今个,却是热情奔放,缘由可是一屋子王门子弟,甚至还有放眼看天下第一人,有天下大匠著称的张陵,还有名满江右的刘仁凤,能够得到他们的亲眯,也是可以炫耀的资历,最好能得到他们的诗词,那就更加完美了。 就在丰乐楼歌舞翩翩时,李纲正在枢密院当值,正值朝廷三个方向开战,枢密院的担子可不轻,不能有半点松懈。 “李大人,你看这份官塘,唐大人真是。。。。。实在让人匪夷所思。”钟离睿拿着官塘进来,直接递给李纲。 李纲拿过来扫了眼,笑道:“我当什么事,坐下说话。” “还什么事?唐大人竟然屠杀党项人,连吐蕃人也受到波及,这会引起大乱子的。”钟离睿非常气愤地道。 “唐圣任必然有他的考虑,河西破局不在契丹余孽,而是党项吐蕃,我看也是积重难返,不得不大肆杀戮。”李纲站在唐重的角度辩解,其实他也非常惊讶,向来稳健著称的唐重,竟然对灵夏的党项人举起了屠刀,这可不是小事,搞不好真要出大乱子。 官塘里写的明明白白,唐重传令各军州守臣,当然还有嵬立、息玉等大族,对密报有二心的党项部族,实施先发制人的残酷打击,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灵夏各军州可以说是尸山血海。 最让钟离睿气愤的并非杀戮,他能理解唐重,也赞同血腥镇压党项人的不轨,却不能容忍主力部队平乱。 飞骑、龙骑两军对河西战事至关重要,竟然在凉州镇压一些吐蕃部族,这不是耽误河西作战嘛! “实在太过份了,河西战事吃紧,两支主力竟然平乱,我也知道攘外必先安内,却要分清什么时候。”钟离睿不知不知好歹,而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虽然,攘外必先安内,那只是金科玉律般地大势,在大原则的前提下,事务并非一成不可变,决不能生硬地死板硬套,河西决战和剿灭叛乱相比,显然是击败辽军重要。 你就算平定了党项和吐蕃反叛,维护了内部的未定,要是河西战事失利,第九行营元气大伤,或者干脆全军覆没,恐怕龙骑、飞骑也无法招架,凉州必然失陷,整合河西的陷落,将导致陕西的震动,又会让更多的党项吐蕃人生出二心。 西北大乱不仅牵制西侍军,更对北伐造成沉重打击,攘外必先安内的先决条件,应该是辽军不过沙州,或是两军尚未进入决战,就目前态势应调主力全力以赴。 李纲看着钟离睿,正色道:“唐圣任做法非高招,只是现在讨论,是不是太晚了?” 1497.第1497章 四方开战 钟离睿瞳孔紧缩,继而是一阵苦笑,低声道:“大人说的是,现在再说也是晚了。”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唐圣任身为老臣,有常年主持边务,岂能会昏庸糊涂?再说,邵晋卿也是沙场老将,曾经血战河西数年,又岂能不知决战重要性?” 钟离睿冷静下来,逐渐理清了思路,沉声道:“难道他们对河西局势,有着相当的信心?” “对于河西的战事,我却忧虑南方。”李纲悠悠地道,河西固然重要,却又有关中阻挡,辽军根本就不可能深入。 “嗯,相对河西战场,南方却是让人担心。”钟离睿眉头微蹙,脸色前所未有的郑重。 交趾之战,被王秀称为打通南北路桥战争,本来有李彦仙、王泽仁还有高堪,禁军两个军外加虎翼第四,海外还有虎翼第三和各军州戍卒,堪称阵容豪华。 冲出山区第一战打的不错,硬生生打垮交趾五万人,几乎是对方举国精锐,斩首八千余级,简直就是气势如虹,正要对升龙城合围,南方海外军州联军八千,外加真腊、占城的四万人,也是不断北上,那是秋风扫落叶。 正当交趾内忧外患之际,历代南征失败罪魁祸首出现,就算宋军打扫战场很细,防疫设备也很完善,辎重医疗很到位,却依然不可避免流行瘟疫。 也是,你再仔细也不能完全防范,哪怕是蚊虫叮咬,也会造成感染疫病,人群必然会传播。 面对热带的疫病流行,李彦仙很快下令停止进攻,选择靠近水源的地方,全军转入机动防御,开始消除隔离疫病,让李家有了喘息之机。 虽然,南方的联军依旧在进攻,交趾国却大大松了口气,对南方的联军采取坚守,又把精锐部队重新编组,趁机征签壮丁弥补损失,不断对宋军骚扰。 疫病依然在蔓延,官塘中明断有三千人左右,谁也不知会不会有新的爆发,却困扰对方的不断骚扰,日夜不得安宁,让将士身心疲惫。 这些交趾的士卒,犹如山地的猴子,神出鬼没的,悄然无息地潜伏袭击,一触就跑个没影,让你丝毫没有办法,追的太远又怕被埋伏。 宋军只能以神臂弓阻挡,尽可能减少对方靠近。 “我已经传檄运送汤药,玉泉山医斋的师生也南下了,各军州也在寻访老乡医。”钟离睿非常头疼,他能做的只有这些,没办法啊!怕什么来什么,南征前准备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是出现最不想的疫病。 “现在,我都有些庆幸,不知当年上官太尉和三哥他们,是怎样坚持下来的,疫病流传太猛烈了。”钟离睿叹息道。 “当年能够挺过来,也属于万幸。”李纲很牙疼地道。 他们也是知道的,当年南海也爆发几次疫病,死亡人数是惊人的,好在路途船上挺过来的人,多少又有些抵抗力,再加上城市卫生条件好些,生存下的人相对较多。 就是如此,当年出征的兵马,能活下来也只有四成左右,可谓触目惊心。 “好在有皇城司军和班直罪人前去,也算是减轻他们压力,大人放心,有虎翼第四和海外军州,这场战争还有希望。” 钟离睿是担忧不假,却忧虑拿下交趾的代价,南侍军两个军训练那么久,依旧无法摆脱疫病。好在虎翼第三、四常在南海作战,又有海外军州驻扎土兵,他们都是常年在海外作战,气候非常适应,依旧有着旺盛的战斗力。 “相对于南方战场,我最担忧的是四面开战,恐怕朝廷无力支撑,王文实胃口太大了。”李纲当着钟离睿的面,并不隐瞒自己的观点。 “大人,四面开战也不一定是坏事,南方自然不用说,我们的胜率还是很大的,就说高丽方面也拖住虏人四万大军,有挞懒和史浩、陈庆孝在外岛,必能拖住他们。”钟离睿丝毫不在意,又道:“现在的关键是河北战场,只要击败了兀术,全歼虏人主力,这盘棋就活了。” “照你这么说,王文实还是高明?”李纲奚落地道。 “不,至少河西没有料到契丹入侵,唐大人的手段,在下也不尽赞同,还有,就是财政压力太大,实在有些不堪重负,沈大人可是天天的抱怨。”钟离睿老老实实地道。 作为枢密直学士,除了掌控整个战争指导,还要了解财富仓储状况。以朝廷目前的实力而言,支付战争的费用应该相对够用,却足以伤筋动骨。朝廷的钱财粮食不仅光为了战争,还要有民生建设、共商发展、赈灾水利等等,地主家的余粮也不多。 俗话说的好,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日子,历代用兵耗费,明显不如现在。当今,一个车兵军的消耗,就足以支撑四个步军军司,步军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都让前代相形见绌,可见大宋行朝的富日子。 李纲见钟离睿坦荡,也是满意地笑了,道:“老夫对王文实用兵诸多保留,却还是全力支持他,不然在西南夷处理上,就绝不会认同。” 钟离睿点头称是,平静地道:“大人德操,朝野共知。” “过誉了。”李纲深深看了眼钟离睿,心下不免感叹,人才,却早早归顺王秀。 此时,虎翼北方行营彻底占据来宾县,张过并没有浪费时间,更没有南下旧榆关,而是向北发功了闪击攻势,连续攻占石家店镇、兴城县,李长昇指挥船队占据觉华岛,支援张过的进军。就在金军反应过来,他们共同联手,水陆并进竟然拿下安昌县,吓的锦州守臣杨严平赶紧投降。 自此,宗州、锦州在几天就落入宋军手中,金军根本来不及反应,等他们反应过来,仓促组织三支部队反击,遇到的是武装到牙齿,又能得到海船支持宋军的反击,这些签军部队几乎是一触即溃,根本挡不住宋军犀利的反击。 最可笑的是,兴中府三千余人南下,对永和展开了攻势,妄图拿下这个仅有七百人守卫的据点。 1498.第1498章 皇叔? 宋军并没有退缩,而是两路出击设伏,把金军吸引到预定战场三战三捷,打的对方几乎招架不住,最后一战仅有六十骑宋军,竟然驱赶上千金军溃退,斩杀四百余人。 锦州的失陷,造成东京路的震动,宋军完全取得北上通道,可以对会宁府展开攻势,沿途已经没有主力部队了。 正当风云际会时,王秀却得到了禀报,而当即就愣住了,无关军事方面,而是有人要见他,还是皇子,应该说是皇叔。 就是在刚才,他正处理政务时,虞允文脸色古怪地走进来,道:“大人,外面有一人求见,说是必须见到大人。” “哦,见我?”王秀落笔诧异,有冤情那就找开封府,有密报直接找虞允文,搞得那么神秘作甚,自己是随意见的? “还必须请大人亲自接见。”虞允文脸色更加古怪。 “那么大的架子,是哪个?”王秀平素平易近人,却不代表是老好人,多年上位者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有矜持的。 “是皇子。”虞允文说着感觉不对,急忙改口道:“应该是当今天子的皇叔,太上渊圣的皇子。” “什么,你说什么,渊圣的皇子?这怎么可能。”王秀嘴角猛抽,不由地道:“大中建炎十三年,不就发配了个不要命的,怎么又来了个,还直接找上了我?” 原来,当年就有一名僧人,声称是赵桓的次子赵训,从女真人那里逃回来,缘边守臣不敢怠慢,立即派人护送南下,却被泗州守臣孙守信看出端倪,把此人强留下来问讯行在。 当时,他立马就知道是假的,由于他的横空出世,大宋行朝不断发展壮大,女真人极为忌惮戒备。更兼有宇文虚中、秦敏策划赵桓出逃,让女真人对近支皇族控制严密,作为皇子的赵训根本不可能逃出来,就算能也不可能认。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朱琏立即令孙守信处置,最终判了个流放崖州编管,怎么又来了一个,冒充皇子能是好玩的?想死也不能取这种死法。 “大人,见还是不见?”虞允文也听牙疼,他也不相信皇子能跑到开封,现在都打的热火朝天了,你还给添乱子。 “让他进来,我倒看看什么人,竟然还有贼胆,顺便请赵大人、陈大人过来。”王秀笑了,左右也是个乐子,消遣玩玩还是可以的。 当他第一眼见了来人,立马就愣住了,这年轻人太像了,应该说是非常像郑夫人,俗话说子随母,当年赵谌要是像他的话,估计也没有今天的他了。 “见过王相公。”赵训并没有怯场,非常有自信地看着。 “你说是渊圣小大王?”王秀也拿不准了,和尚他是百分百认为假冒。那个时候女真人防范最严,又有熟知的历史佐证,他毫不犹豫地否定,今个就犹豫了。 “正是,还望王相公明鉴。”赵训态度很恭敬,却有着毫不示弱的气度,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气质,依然有几分做作。 王秀吸了口凉气,他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位年轻人,八成是赵桓的儿子,任何东西都能假冒,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举止不仅有赵桓影子,甚至还有某些宫中的礼仪,绝不是随便是谁就能冒充的。 虞允文见王秀出神,心下也是骇然,难道对方真是渊圣的皇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你是怎样南下的?”王秀不经意说了,立即意识到不对,自己在潜意识中,竟然认同了对方,这可不是好现象。 “在下也算是因祸得福。。。。”赵训摇了摇头,一一道来。 原来,当年女真人把赵桓从五国城南迁,他却在路途中病倒了,没有跟随抵达大兴府,女真人把他就地看押。 不久,就发生了营救赵桓事件,让女真人错误地估计,大宋行朝依然不死心,想要迎接回太上皇,甚至要营救皇子。他们立即亡羊补牢,把赵训扣押在大定府。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朝廷大军北上,显然并不在乎皇族生死,女真人也没有精力严加看管,壮丁都被抽调打仗去了,几个汉儿看管他,被趁了空子跑出来,还是几个汉儿协助跑的,人家跟着南下,一路上只剩下两个人。 王秀对赵训逃跑路线深感怀疑,却也没有发难,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认为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还有人真的幸运完成,何况有人协助,逃出来的几率会更大。 “河北、河东兵荒马乱的,真是难为你了,千里迢迢抵达开封。”他没有直接承认对方身份,却也有三分松口了。 赵训眉头微蹙,似乎听出话中的异样,道:“王相公,在下要是在河北窝藏了不少时日,要不是大军杀过来,恐怕还逃不过打套司的追捕,至于向将校投奔,呵呵。” 王秀不置可否,战场上投奔将校绝非上策,他可以理解对方的意思,人家率军攻伐哪有功夫理会别的,估计也就当成那次和尚冒充,直接给咔擦了。 不过,他倒是诧异赵训的心思缜密,还有出逃的胆量,那么多皇族子弟也没见逃回来,这厮还真的能折腾,心智明显过人一等,不太像是皇子。 虞允文见王秀脸色变换,明显有问不出口的话,他眼珠子一转道:“敢问,其它小大王何在?” “在下幼时跟随太上居均州,自太上驾崩,他们散居各地,有些不知所踪,至于藩王宗室,多被充作奴仆。” “哦,关山万里,真是不易啊!”虞允文悠悠地道,话语中充满了疑惑。 却见赵训脸色一变,急促地道:“难道大人在怀疑?我自幼跟随太上身边,居人篱下历经诸多苦难,还要受到使臣责难,要说讨生活,恐怕大人也不如在下,区区千里山水,又怎能挡得住我?” 虞允文没想到赵训发飙,一时不知如何说是好,毕竟对方说的太凄惨了。 王秀也很为难,对方说的有情有理,实在让他已经接纳,只是藩王回归事关重大,他总是觉得不妥,隐有隐有异样心思。 1499.第1499章 接纳 当赵鼎、陈东到来,都惊讶万分,不能十分肯定此人是渊圣小大王,却双双果断地闭嘴。 笑话,牵扯到皇室贵胄,朝野上下相当的敏感,搞错了就是一身骚,反正有王秀在场,他们还是谨慎点好。 “二位大人。。。。。。”王秀看着他们神色可笑,不免产生恶趣,逼迫着他们表态。 赵鼎是经过和尚冒充渊圣皇子,还有福国大长公主事,眼看这位年轻人,自然是拿不定主意,打定主意不受王秀刺激。 陈东更不用说,他是无缘看到赵桓和郑夫人,自然不能辨别真假,不免苦笑不已。 “哎呀,远道而来,先下去沐浴更衣。” 王秀打发赵训下去,面对赵鼎、陈东正色道:“刚刚说的有无可疑处,二位看怎样?” 赵鼎那是脑袋大啊!苦笑道:“都什么时候了,突然出现这种事,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说。” “他是说的不错,却不能证实真伪。”陈东不同赵鼎,政治方面还有些嫩,直接说出王秀和赵鼎不愿说的。 王秀看了眼赵鼎,既然有了陈东破口子,也就没有好谦让了,玩味地道:“元镇兄,你看怎样?” 赵鼎是何等人物,事关皇子的事情,哪能轻易表态。也是,官做到他这个层次,两次进入中书门下,别的都是假的,还是四平八稳当官来的实在。 眼看王秀问话就不怀好意,他自然不会上当,沉声道:“哎呀,自然是事关国体,还是要太皇太后、太上拿主意。” 最熟悉先朝宫廷的还是朱琏,话说的相当有道理,却依然透着世故滑溜。 王秀就知道这厮滑头,果真把事一推三二五,其实他并未寄希望两人解决问题,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既然赵训来投奔朝廷,作为参知政事的赵鼎不参与,知开封府的陈东不知道,那是绝对不行的,要是出了什么事,还不得乱上天去。 陈东似乎也反应过来,果断地闭上嘴,他可以在朝廷政务上评论得失,坚持自己的主张,却不能再皇室事情上随意抨击。 当送走了赵鼎、陈东,王秀陷入了沉思。 如果,赵训真的是赵桓的儿子,他应该怎么办?刚刚趁势除去了赵构,又来了位大王,还是名义上的皇叔,这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当然,就算接纳赵训回去,那也是没有根基的野路子藩王,他完全不用担心闹腾。不过,任何事都没有绝对,这小子一看就是精明人,生活在最底层的小人物,这种人往往具有不可抑制的野心,更不会按着规矩出牌,铁定会给你闹出点破事。 阴沟里翻船的典故,史册上比比皆是,他必需要谨慎对待,绝不能因为其起于微末,就掉以轻心。当年,他何尝不是起于市井,周旋在名臣将相之间,最终笑到了现在。 当虞允文再次进来,他心下有了主张,淡淡地道:“晚上设宴款待,我要亲自陪这位小大王。” 虞允文一怔,设宴款待是何意?还要亲自接待,岂不是要承认对方身份?却不知王秀打的什么算盘。 “怎么?”王秀见虞允文目光怪异,咧嘴就笑了。 “大人,为何要亲自宴请?”虞允文打开天窗说亮话,没有半点的掩饰。 “呵呵,你去安排就行了,到时候就知道了。”王秀没有明说,反倒是一阵大笑。 虞允文无奈地摇头,事关皇子的破事也不愿参合,沉声道:“刚刚到的官塘,韩太尉击败乌禄部,斩首四百余级,虏人仓皇撤退。” “不错,就等着子睦北上,率领第七旅镇参战了。”王秀心情不错,又道:“现在,高丽那边不知情形,其它都是一片大好,看来我们大有可为。” 虞允文眉头微蹙,沉声道:“大人,唐大人留两军主力不去河西,反倒是镇压生羌,恐怕会贻误战局。” “不,唐圣任不愧是老边臣,无论是眼光还是手段,都是一等一的毒辣。”王秀并不同意虞允文的话。 “还请大人指教。”虞允文不明就里,越想越是糊涂。 “契丹欲孽不过边患,不足为虑,党项才是心腹大患啊!”王秀说着话,笑眯眯地看着虞允文。 “大人是说。。。。。”虞允文豁然明了,就算契丹人战胜了,那又能怎样?他们不过在河西肆虐,最多也就是打到灵州,最终还是要力竭而退的。 党项人可就不同了,几百万人的大族,朝廷的怀柔政策,让不少大族实力庞大,拥有不少私兵,闹腾起来可不是玩的。 就算击溃了人辽军,那些党项人乱起来,他们对各军州的熟悉和煽动性,绝对能让西侍军陷入泥潭,最悲剧结果还可能导致另一个李继迁的崛起,当今是有这个条件的。 当然,朝廷当时的政策并不是养虎为患,而是在强敌狼顾下的策略,必须要快速安抚党项人,不能让女真人煽动乱局,又得给党项大族利益,把他们稳定住,专心和金军争夺河西,一切都是策略。 “好了,准备晚上的宴请,正六品之上正任官全部到场,不许有任何推脱理由。” 虞允文嘴角猛抽,默默点点了头。 却说,李纲和钟离睿,甚至连王秀也不关心的高丽,被金军打的屁滚尿流,四万金军入风卷残云,一路几乎没有遇到抵抗,直接逼近开城。 话说,四万金军几乎都是契丹、渤海还有奚族各部组成,放到河北也是一等一的主力,哪里是弱小高丽所能抵挡。 高丽王公那是乱成一团,有的要求坚壁清野,有的要国主赶紧上船,去江华岛寻求大宋庇护,也有的主张顺从女真人,直接开门迎接人家进城,共同把大宋行朝驱逐出去,反正是乱成一锅粥。 新登基的高丽国主王晛,显然没有想到金军来势猛烈,他压根就来不及调兵,整个防线就瓦解了,金富轼、任元、李之等亲金派大臣趁势发难,要求归顺女真人。 王晛也被吓破了胆子,金军游骑已抵达开城六七十里处,再不做决策就来不及了。 1500.第1500章 控制高丽 很显然,亲宋派面对金军暴风聚雨般地进攻,也是手忙脚乱,崔濡已经慌了手脚,在金富轼面前几乎无法抵抗,就别说阻挡凶悍的金军了。 就在王晛不得不做出决策,准备要拿下亲宋势力,对女真人妥协时,却突然发生了大变故。 就在消息传来第三天,驻扎江华和其它外岛的宋军,在海船战队的护送下,突然在开城西海岸三处登陆,甚至连崔濡、李仲等人也不知道,完全的蒙在鼓里。 由三千女真族战士,五千余侍卫水军和侍卫马军组成的部队,分成几路进入开城,高丽军也有相当部队起事,响应宋军的到来,迅速控制王宫外围,解除国主卫队的武装。 这是一场快速,前期几乎没有抵抗的战斗,顺利的让陈庆孝吃惊,倒是史浩理所当然。 金富轼、任元、李之等人反应过来,正要抓捕亲宋派人物,制定了周密的杀戮计划,却没想到人家先动手了。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也没想到宋军强势登陆,任元的亲信组织数千人反击,却在宋军强悍的攻势下,不到半个时辰就土崩瓦解,各部纷纷放下武器。 原来,这场突然发生的兵变早有预谋,甚至可以说,早在两年前,挞懒、史浩和陈孝庆等人就计划好了,甚至以虎翼第五军九十六旅镇为核心,多次秘密推演成败。 而且,他们的行动极端保密,各种的部署都采取小而多的动作,不断增加外岛的力量。就在月前,一支庞大的商船队抵达,中间混杂一支不显眼的转运船队,上千弓箭手秘密下船,还有整船的甲仗箭矢,足以支撑高强度战争。 就在金军奔袭高丽消息传来,挞懒和史浩、陈孝庆没有等待亲宋势力求救,直接就进入了战时戒备,然后出其不意地发动。那些亲金高丽大臣组织的抵抗,怎能是强悍宋军对手,哪个不是一触即溃。 挞懒是宣慰使,却只能直接调动三千本族战死,好在儿子斡带来到他的身边,为他分担了不少压力。 话说,活离胡土、鹘懒和乌达补都沉浸江南繁华,几乎不可自拔,对他并无半点阻力,好在大儿子一直在军中,曾经参加西北战事,又在河西与金军作战,早就成为经验丰富的将领,让他如虎添翼。 说起来也很尴尬,挞懒作为宣慰使,并不控制大宋海外驻军,反倒是史浩有着一定权柄。 陈孝庆是侍卫水军第二军都指挥,也是江华水军大寨寨主,自然是听从史浩的命令,早就想拿下开城了。虽然,第二军并没有全员抵达,依旧有着强悍的攻击力,对付区区高丽那就是牛刀 王晛原本是脚踏两只船,他也明白自己的份量,夹在两个大国间的日子并不好受,被两个大国所拉拢,却得不到人家的重视,随时可以被抛弃。 所以,他才不得己用崔家女儿嫁给大宋行朝,本意能让王秀给收了,却没想到人家就不理会,反手给了宗良。 好在宗良也是前途看好的人物,又是王门势力核心,总算是物尽其用。 当然,金、任两家女儿也嫁给合剌为妃,算是平衡国内尖锐的两派势力,保持一种不得己的平衡。 后来,大宋侍卫水军抢夺外岛,几乎半强迫占领,并命名江华,不断增添水寨、船只,甚至修建了小城,形成对开城的军事威慑,等于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无可奈何地接受了现实。 毕竟,大宋侍卫水军太强大了,而且人家还每年给五万贯,高丽离开大宋的商船贸易,几乎是一个一穷二白,这笔钱让他欲罢不能,应该说是他老爹王楷认同。 哎,小国也有他们的难处,夹在两个大国中间,随时都有可能被打压吞并,实在是没有办法,要是女真人有强大的水军,那高丽也不用活了。 不过,女真人对他的军事压力也很强大,王楷在位时不是没有尝试过,几万高丽军被上万女真人打的屁滚尿流,几乎被斩尽杀绝,要不赶紧上表称臣,女真人又看不上高丽,估计就没他的事了,高丽南北必然是被分而治之。 南北战争爆发,傻瓜都明白要站队了,他却竭力国内大臣将官,保持绝对中立,等看清楚赢家再说。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祸起萧墙,以崔濡、李仲为首的亲宋派大臣,竟然勾结大宋使臣,让宋军神不知鬼不觉地登陆,一举控制整个开城,他发现的时候己经来不及抵抗了。 他也是冤枉人家,史浩、陈庆孝压根就没有知会崔濡,直接来了个霸王硬上弓。 亲金派大臣被一网打尽,禁卫军己经放弃了抵抗,他己经没有任何牌可以出了,只能默默地承认了严酷的现实。 当崔濡和挞懒、史浩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恨不得立即杀了他们,却明智地忍住了。 好在三人对他还算是恭敬,尤其崔濡根本无心推翻他,不过是权衡利弊不得己而为之,在很多高丽士人眼中,与其站错了队被灭亡,不如现在就选择大宋行朝,毕竟大宋是他们心中不能替代的正朔。 这场兵变,由王晛的诏旨宣布,女真人无端入侵高丽,竟有奸佞勾结妄图颠覆国主,无奈请大宋驻扎外岛兵马协助防御,捕拿勾结女真人的乱臣贼子。 毕竟,高丽深受汉家文化的熏陶,大宋的海船来往,也让他们有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无论是感情和利益上,都毫不犹豫地选择大宋,亲金派顿时处于下风。 此时,虽说是控制了开城,挞懒丝毫没有任何的犹豫,就像他当年对付宋军一样,他和史浩商议后,决定由史浩坐镇开京,他率领三千女真将士,联合陈庆孝的部队火速北上,准备对金军来一次短促的反击。 同时,外岛驻扎的李横、石世达两人,火速率军驰援,并以战船支援陆地,准备随时支援马步军,一场机动防御战随时会打响,大宋行朝在陆地依然处于劣势。 第1501章 赵训的质问 挞懒的行动非常果断老练,不愧为当年金军中的骁将,能够成为都元帅的人,哪有易与之辈,他派遣斡带率一千勇士突击,其中有侍卫水军三百步骑兵,也算是陈庆孝手中不多的有马者,直接就把金军前锋打糟了。 金军一路顺风顺水,压根就没遇到过激烈抵抗,眼看就要到开城,顺利的和当年进攻开封差不多,大家都是意气风发,认定高丽人都是软蛋,哪想到对方会反击,还是女真族和汉人组成的宋军。 金军轻装而来,那是全凭一口气,突然遭到猛烈回击,顿时乱成了一团糟,四千余精锐几乎被全歼。 这场战斗相当的激烈,宋军以马军突击,步骑兵迂回,人人奋勇前进,哪怕是敌众我寡也不退缩。趁着金军混乱不堪,挞懒、陈庆孝联手,以马步军主力两翼夹攻,来回拼杀十六个回合,金军再也支持不住了。 挞懒并没有追击,而是和陈庆孝商议,在开城建立防线,从开城到港口,组成由宋军和高丽军的联军防线,由江华提供支援,保持对金军的机动防御。 阿懒遭受重大挫折,说不惊讶那是假的,他立即停止进攻就地驻扎,派出几支小部队试探,才得知宋军已经登陆,大帅就是原都元帅挞懒,让他非常地尴尬。 无论怎样说,挞懒在金军中很有名望,他曾经在其属下征战,就算投奔了大宋行朝,那也是政治斗争的结果,军事才略不容抹杀,对方的用兵让他忌惮。 他不得不采取保守战略,开始对宋军方向进行冲击,只是宋军为骨干,高丽军为辅助的防御据点,都有侍卫水军支援的强弩,金军很难靠近突破。 再加上一路奔袭,他们压根就没有攻城器械,更没有步军部队,无法对开城造成实质性威胁,阿懒不得已停止了大规模攻势,转而保持进攻势态,向后方发出增兵官塘。 实在没有办法,要都是高丽人倒是好说,他完全可以利用高丽恐惧心态,弃马攻城就是,只是有了宋军的参战,那是真正的精兵,让他消耗珍贵的马军,恐怕是得不偿失。 跟难得的是,挞懒非常了解金军,对马军战术了如指掌,更对各部队的成分清清楚楚,怎能不处处占先机。 如此,金军的四万大军陷入了持久战,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宋军恰恰最为拿手。 河北东部,岳飞是悠闲自得,压根不在乎金军威慑,依旧按着自己计划前进,不上当不贪功,让兀术无机可惜,野狼再凶狠,对龟壳也无计可施,他面对大宋禁军交替掩护的北上,有轻型辎重车保护的军阵,真的是无能为力。 其实,他内心深处是战意澎湃,时刻寻找能够捕捉金军主力决战机会,只是他隐藏的很深,战术运用得当,别人很难发觉其目的。 倒是乌禄和高升联手,突然对巨鹿发动猛攻,缘由韩世忠加大对辎重转运通道保护,马队难以形成袭击,他们选择一个要点做突然打击,转变了作战方式,由全面出击到重点进攻,让宋军来不及做出反应,巨鹿有幸成为目标。 巨鹿县城坐落在大陆泽东南,是十一行营重要的屏障,也是船队转运的重要据点,金军要是拿下县城,就可能威胁羽林军后方,迫使云骑军回转救援,减缓行营进攻速度,甚至有可能造成羽林军的溃败。 现实情况是金军发动袭击,宋军根本就是措不及防,驻扎的校阅乡军,立即退入县城死守,城外粮寨被金军破坏严重,不少民夫都被杀死。 韩世忠自然大为惊怒,为了确保封元不受干扰,立即组织五千宁朔军北上,就在大陆泽南部和金军展开血战。 其实,高升并没有参战,而是由乌禄率四千骑进攻,兵力上并不占优势,只能凭借机动性角逐,希望能拖垮宋军。 让人惊讶的是,这场规模不大的战役,竟然打了三天,双方都有很惨重的伤亡,宋军拼红了眼,金军同样用命,连县城的校阅乡军出来参战。 最让人愤恨的是,天下起了大雨,对金军而言是不利的,限制了马军的机动,对宋军却是致命的,药石火药无法使用,弓驽的劲道也大不如前,有点坚持不住了。 最关键的时刻,宁朔军都指挥令孤显,展现出顽强的战斗风格,他一马当先反冲击,以军主身份亲自上阵,来回几次冲杀,硬生生打垮金军的冲击。 乌禄沉不住气了,大雨天气对宋军更加不利,怎么对方还有勇气反冲击?形势越发不妙,金军的箭矢也难以使用,他立即命令谋衍组织千人对冲,双方展开近距离厮杀,却对面遭遇令狐显,谋衍几个回合就被生擒活捉。 不错,正是生擒活捉,这可是娄室的儿子,活女的亲兄弟,堂堂的河间统军,却丢人丢到家了,导致了金军作战的失败,乌禄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王秀早就明了这仗,也没把心思放在上面,前方有封元,后面有韩世忠,绝对是最佳组合,他最关注还是赵训。 “昨日,我已经飞书行在,请太皇太后娘娘决断,还请阁下稍安勿躁。”他对待赵训很客气,几乎等同藩王,在称呼上礼敬为阁下,也算是比较重视了。 “有劳王相公。”赵训脸色很好,应该说两天来的生活,让他有了最为皇子的意气,最舒心的是王秀礼敬,那可是大宋行朝最有权势的大臣,飘飘欲仙时没有经过考虑,问道:“故太上受朝廷营救,本已经出了城,为何就被外军刺杀,难道朝廷没有查访?” 王秀眉头微蹙,眼角闪过些许不快,淡淡地道:“其中内情谁又能知道,当时兵荒马乱的,当地巡军偶然碰到,渊圣反击才不幸蒙难,要是到了海边,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只能怪那些使臣无能,连累故太上驾崩。”赵训脸色很不好看,已经完全代入了角色。 第1502章 王家大娘子要来了 王秀不免有些好笑,你小子还没有被皇室认同,竟然开始指责朝廷重臣,看来有着小人物的精明,却缺乏上位者的大局观,得意时就暴露出自身的见识不足。 怀着戏谑的心情,玩味地道:“朝廷做事只能顾大局,却不能兼顾细节,渊圣之事的确是使臣不力,却已经尽力。” “在下在均州,也常听虏人传说王相公,当时为何不要求虏人,换回故太上?”赵训脸色悲痛,显得极为伤悲,嗓音有些嘶哑。 “朝廷南迁自顾不暇,士民百官流离失所,将士抛头颅洒热血,犹自不足遏制虏人,岂能兼顾其他?稍稍稳定,虏人又是挟持渊圣自重,让朝廷投鼠忌器,不得不委曲求全,不是不想迎回渊圣,而是虏人不放。”王秀难得心情不错,索性开起了玩笑,让一旁的虞允文肩头耸动。 不过,他说的也是实情,只是增添了点玩味情节。 大人还真有闲情雅致,跟这位主开起玩笑,看样子心情不错。不过,这位主明显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己还没搞明白身份,到是有了先生为主作态,指责起朝廷使臣来了,还拐弯抹角数落起王秀,哪怕你就是正儿八经的藩王,也没有权利去怪罪外朝大臣,更何况是曾经的两府首相。 虞允文忍的很辛苦,只得通过说话来缓解,强压笑意道:“大人,蔡驸马还在江宁,想必也是见过渊圣小大王的。” “驸马?可是四姑母家的官人?我幼年时倒是常见,他却及早回归朝廷,倒是好命运,可惜我那姑母。”赵训说着话,倒是眼眶红红地。 王秀嘴角一抽,赵福金可是在他府邸,成为了郡君,还有那位驸马,自己差点都忘了,急忙问道:“蔡驸马的病怎样了?” 虞允文作为管勾机宜文字,相当于王秀的秘书长,自然要了解很多事情,立即道:“驸马病情沉重,娘娘让御药专门在府邸侍候,想必无甚大碍。” 这厮多年的忧虑,才造成了疾病的爆发,恐怕是很难用药石治疗,不解开心结谁也没办法,说是并无大碍,恐怕是不妥了,王秀心下叹息。 赵训却不了解事情,听了蔡鞗病重,不由地问道:“怎么,蔡驸马患病了?” 王秀自然不能回答这种小事,虞允文充分发挥领导秘书角色,淡淡地道:“驸马苦了那么多年,回到行在却很不适应,或许是宴饮过度,以至于身子日益削弱。” “哦。”赵训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美好的生活,看到了美酒美食美人。 “算了,不说这些了。”王秀摆了摆手,又转首对赵训道:“明天就送阁下南下,去行在面见太皇太后和太上,今个还要早些休息,不要误了吉时才是。” “也好,就有劳王相公了。”赵训也相当有眼色,站起身来就告辞出去。 王秀看着赵训背影转过厅堂,轻声道:“两人怎样了?” “都安置妥当,给个小官干干。”虞允文知道王秀并不关心小人物,而是问从两人嘴里套出来的信息,谨慎地道:“按照他们的说法,应该是渊圣小大王无疑,他们也是贪图荣华富贵,才趁着朝廷北伐,冒险营救小大王南下。” “为了富贵自然会有人冒险,只是过程还是很玄乎,区区几个小人物的能力,竟然比得上机速使臣。”王秀无比的感慨,抛弃南北差异不说,群众的力量才是最大的。 “过程,谁还会计较这些,有奇遇并不为过,现在可以有七八成把握断定,他是货真价实的小大王。”虞允文看了眼王秀,却拿捏不准其意图,只能说出自己的本意。 “是不是,还要看太皇太后怎样说。”王秀冷冷地说了句,他对赵训印象并不算太好,又道:“好了,明个着竟敢使臣护送南下,还得去迎接大姐和十四娘,哎,真不让人消停。” 虞允文嘴角一抽,王卿苧的来意他已经知晓,这位姐可真能折腾,又是来发战争财的,也不能这样说,人家可是投入大批的金钱,真正为北伐除了大气力。 这次,并非为了倒腾国内土地和物质,而是为了河北燕山的那块利益,战后需要恢复发展,诺大的商机就来了,只要有钱赚的地方,还能少了王卿苧? 话,是有点过了,却真是真实情况,商人永远会出现在利益交叉地区。 “大人,有大娘子帮衬,朝廷要剩下许多精力。”他也是以事论事,就算王卿苧四处敛财,却不能否认人家正经经营,规规矩矩地纳税,还能为朝廷解决许多问题。 比如,西北的草场林木封育,那绝对是投资大、周期长、见效慢的活计,朝廷根本无力搞那么大的工程,让商贾来做还是算了。只有以官府为主,由王纪百货联合沈家、杭州王家等豪门大户投资,以租赁数十年的代价,拿出钱财对环境进行治理。 现在,河北、燕山就是烂摊子,朝廷经过打仗绝难有力发展,要真的加税的话,恐怕会引起江右士民反感,不要说别的了,就是发动这场战争,要没有王秀的崇高威望,还有两府的齐心协力,你根本想都不要想。 北伐最大阻力饼肥官面,而是来自民间,既然是民间,就会有朝野代表势力。 “事情往往有两面性,商人固然有利天下发展,却也是阻碍力量,甚至会导致家国毁灭。”王秀毫不掩饰观点。 虞允文大吃一惊,却不是惊讶王秀的理论,商人逐利卖国,前朝比比皆是,这也是历代重农仰商重要原因,却是吃惊王秀的态度,难道是某种限制的开端? “不要多想,我只是想到某些问题,必须要解决的事情。”王秀考虑的问题很多,商人无疑是重要问题,必须要正视的问题,资本的极端自私型,如何家国利益并轨,是他近期非常重视的问题。 因为,他知道当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资本必然要求权力,现在已经到了妥善解决时刻。 1503.第1503章 奋进的十一行营 赵州前线 封元被辎重转运通道拖累,影响了第二阶段的进攻,比原计划要滞后许多,却依旧保持进攻态势。 面对金军的反击,他果断地派云骑军一部回援巨野,又以羽林军担负防御,把物质倾向横冲军,保持一个军的战斗力,能让十一行营继续推进。 横冲军在万余乡军支援下,横跨济水对赞皇县发动攻势,高升部署三万番汉军抵抗,当然精兵只有三四千人,他也是兵力紧张啊!双方打的尤为激烈,宋军是三进三退再进军,邱云直接抵达战场指挥。 那是一场真正的激战,一天的战斗就发射箭矢三百万,巨大的后勤压力让人崩溃,金军也摸到宋军车兵软肋,离开步骑兵的支援,战斗力会大大下降,单车的生存力并不大,而且对辎重依赖性很高。 他们不断马军突破,疯狂地进攻辎重大寨,简直就是不计伤亡。就是要摧毁宋军辎重,把横冲军冲乱,然后各个击破。 危急时刻,一股金军迫近东部辎重大寨,横冲军已经无力回援,乡军也大多投入战斗,邱云率百余骑决死反冲锋,一马当先左右驰射,一人连续射杀数十人,吓的这股骑兵不敢前进,硬生生被打了回去。 战场是瞬息万变的,往往一个失误就能决定成败,金军最接近成功的袭击辎重大寨,被邱云给打退了,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横冲军杀来,自己的阵地不断被割裂,战士再也撑不下去,开始了四下逃散。 不得不说,横冲军两个车兵旅镇,分成四个战车军阵,战车在外,步骑兵在内,又有马军营在外游击,只要保住了辎重不丢,真是让金军毫无办法。 赞皇的战斗已经没有悬念,金军全军溃败,撤入城中的几千人,也就是惊弓之鸟而已。 封元是一身的冷汗,战事最紧张时甚至要飞马前去,一度还要下令撤回来,最终对邱云的信任占了上风,当战役胜败已定,邱云飞驰而来,他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李军主看有信心顶住?”他心情不错地道,毕竟此时心境颇佳。 李世辅作为羽林军都指挥,还辎重供应下降最低限度时,依然要担负机动防御,担子并不比任何人轻。 横冲军是风光无双,不断传来捷报,他却要面对高升的侧面反击,死死地拦住对方,保护横冲军的突击任务,可以说是打的异常惨烈,却没有那么振奋人心,完全是给他人做嫁衣,不是有大局观的将帅,决不能担负重任。 当他看着桌案上的地形图,淡淡地道:“我还能挡住两天,多一刻都不行。” 行营都参军赵怀恩翻个白眼,撇撇嘴不悦地道:“有五千校阅乡军增援,还坚持不了三天?” “不行。”李世辅语言简练,没有半分磨叽。 “好了,第七旅镇就要北上了,我们随时可以恢复攻势,你们不要焦急,不是还有五哥的云骑军,军主只要坚守两天。”封元没有强求,军都指挥的意见必须尊重,刘琦更是持重之人,两天绝对是极限。 景波瞥了眼封元,鄙夷地道:“你倒是轻松自在,一句话决定成败,我却要拼死冲杀,人比人真气死人。” 封元眼中闪烁着惬意的光芒,景波嘴里菲薄,行动上却坚定贯彻他的军令,毕竟兄弟情义是牢固的,又是历经血与火锤炼的袍泽,自然说话非常随意,笑道:“好了,我是行营都统制,呵呵,知道你们辛苦,要不咱们换换,我来领云骑军?你来节制三个军打仗。” “还是算了,你就是当大帅的命,我也就为将冲锋陷阵。”景波摇了摇头道。 邱云白了眼景波,这厮是假大胆真小心,看是粗狂无比,才略却是一等一的,连王秀都曾说其能节制行营,当下淡淡地道:“第七旅镇过来,要加强横冲军,如何?” 景波不待封元说话,咧嘴就笑了,原来邱云很眼热第七旅镇,几次想要卸任副都参军,要担任第七旅镇都指挥,朝廷却给了简雍,让他心中憋了口气,十一行营高等将校人人心知肚明,却没有人敢直说。 “横冲军担负主攻,自然要加强第七旅镇。”封元苦笑不已,恐怕这话要得罪李世辅。 果然,李世辅脸色很不好看,却没有多说话,毕竟他是服从大局的人,也知道不可能两个军都主动,十一行营没有力量支撑,按照位置来看,横冲军无疑是主攻。 此时,赵怀恩却道:“转运司送来千余倭地、高丽的女乐,各部挣的很厉害,还要太尉定夺。” 封元嘴角一抽,这叫哪门子破事,还正经地由都参军告诉他,真是让人头疼。 不过,还别说这破事真的挺重要,被定为军中九大项之一,排列在给水医疗之后,却受到将士最热捧,实际上和粮草并列第一。 就算是机动性很强的十一行营,也携带了大量女乐随军,要不然军中还不得闹翻天,新军什么都要进行了改变,唯独女乐制度保存并大大的发展,是军中不可触碰的禁区。 对于分配的问题,绝对是件大事,断不能有任何的马虎大意,稍有偏向就会酿成乱子,往往都是都参军亲自把持,由行营主帅敲定。 也是,军人在战场抛头颅洒热血,真正让他们燃起战斗热情的,无外乎吃饱饭加上金饯和美女,别的一切都是扯淡。 但是,金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够最大限度的刺激战斗力,还是用那些女乐排解自己的恐惧。让大家卖命最好的方式,就是给他们美貌的女乐,让他们在生死末卜的大战前享乐,把恐惧彻底排泄出来,意气风发地上战场,所以不能有丝毫的偏向。 “都参军看着办就行,别让他们闹腾就行。”封元大大咧咧,说白了是不想细问。 李世辅抚着胡子,笑道:“我那里要五百人,孩儿们每天苦战,没有激发士气的好玩意可不行。” 第1504章 大姐和女儿要来了 “不可能,三个军还有那么多乡军,你那要了五百人,其他人还不得造反。”都参军赵怀恩立即不同意,简直就是笑话,千余人你就要了五百,其他两个军怎么办?知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的。 “我军为了整个行营苦战,总不能让儿郎失望。”李世辅为人正直,却还是不要面皮地争执,没办法啊!被逼的,要保持旺盛时期,让士卒们卖命,除了温饱就是美人。 “好了,给你三百,不要跟我斤斤计较,多一个也不行。”封元知道李世辅的压力,人家打的是进攻战,他却是防御战,绝不是一个量级,维持士气尤为重要。 不过,他对这厮也有了别样认识,越老成的人越无耻。 “多谢太尉美意,相信儿郎们会拼死奋战。”李世辅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仿佛下刻封元就会反悔,他本来只是希望最多三百,封元讨价还价两百余人,那就心满意足了,哪里想到竟是一口价三百,真是天下掉下来的大便宜。 封元看的一阵牙疼,为人磊落的李世辅被逼成什么样了,让他都不忍心拒绝。他要真为几名妇人斤斤计较,全然没有上位者的气度,那可就太失败了,沉声道:“那么多的好处,给我坚持三天,保证横冲军抵达真定府界,可不可以?” 李世辅沉吟不语,显然陷入了矛盾,三百女乐可真不好拿,不要小看一天时间,或许就是上千条任命,也许就全军溃败了,半响才决然道:“两天半,横冲军必须抵达州界,否则我立即回撤下来。” “那就这么定了。”封元点了点头,别小看半天时间,战场上最缺的就是时间,半天能干许多事情,机动性强大的横冲军,完全可以推进数十里,他的目光转向邱云,沉声道:“两天半时间,不能再多了。” “我又不是军主,给我说这些干嘛?哦,你就不等等第七旅镇?”邱云不以为意地笑了。 “你是行营副都参军,负责指导横冲军作战。”封元吸了口气,脸色变的尤其严肃,沉声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按照战前的计划,现在应该到达第三阶段,从真定府决定北上还是东进,不能再犹豫了。” 正说话的时候,一名更戍官匆匆进来,脸色惨白地道:“诸位太尉,就在刚刚,横冲军莫军主阵亡。” “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封元大惊失色,霍地站起身来,几乎失去了镇定。 赵怀恩、李世辅等人皆是失色,军都指挥何等人物,竟然会阵亡,朝廷新军制实施以来,也就阵亡五名军都指挥,自大军北伐,横冲军都指挥算是第三位,可见战事惨烈。 “太尉,莫军主前去探查城池虚实,却不想被虏人冷箭伏击,要不是卫士奋死抢夺,恐怕。。。。。。” 不用再说下去,封元已然明了,绝对是意外的事故,军都指挥亲临第一线,也是车兵秉承的作战风格。当部队机动性到达一定程度,兵种和兵器复杂性较高时,不可避免需要高等将校位置靠前,才能及时的把握战机,协调各类兵器出击,取得最佳的战果。你要是躲在后面,怎能把我稍纵即逝的战机? 邱云却是眼皮子直跳,霍地站起身来,沉声道:“我立即回去,可不能让虏人钻了空子。” “九哥,你暂时充任军主,可否?”封元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横冲军给了邱云,他心目中早就把横冲军给了邱云。 邱云的步子遽然停下,转身惊讶地瞪着封元,嘴角抽了抽,几乎不敢相信,行营副都指挥可比不得军都指挥,也不是都统制能任命的。战场临时委派还是可以的。 “行营都统制在军都指挥阵亡,有权临时委派,我会向宣抚处置司发告急文书,九哥快去接掌将印虎符。”封元又转首看着军都指挥赵怀恩,沉声道:“烦劳护送到任。” “好。”赵怀恩也不磨叽,他也明白现在军情紧急,邱云身为行营副都参军,是可以临时掌管横冲军的,他要做的就是震慑诸将。 “九哥,一定要冲到真定,拜托了。”封元郑重地道。 “放心,今个就拿下县城,晚上立即出发。”邱云回答的相当鉴定,绝对是胸有成竹。 “我调一个马军营支援你。”既然邱云暂时掌管横冲军,景波也不吝啬,立即从有限的兵力中调一营增援。 不要小看一个马军营,六百余骑的强悍兵力,到了关键时刻可以扭转战局。云骑军也有进攻的目标,他们需要策应御林军,对金军实施侧翼打击,每一营都是珍贵无比的。 “如此,我就先去。”邱云也不客气,兄弟之间记着就行了,推辞反而是生份。 前方战事正酣,开封却没有太多紧张气息,人们还是各自忙活生计,外面的事情关心一下就行了。 大家都知道的,有王相公在坐镇,天塌不下来,即便是塌下来了,也有王相公给顶着,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秀实际上领导帝国二十年,军国重事无不出自其手,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随着疆域的不断扩大,家国的日渐富强、大家荷包不断鼓足,能有今天的局面,没有王相公是不敢想象的,无论朝廷重臣们忧虑重重,暗自戒备或是设置重重障碍,百姓却有几近痴迷的祟拜和信任。 此时,王秀心情也不轻松,虽说时下的局势有利,金军的主力却保持完好,兀术手握六万余骑虎视眈眈,岳飞挺进看是闲庭信步,实际却是如履薄冰,让他感到决战的艰难。 不能着急,保持战略上的稳健,不犯任何战术失误,条件成熟才能决战,打退辽军的侵犯,拖住金军在高丽的兵马,何藓攻占太原北上,乞颜、克烈人打败附属女真的草原势力,为迪古乃创造起事条件,其它任何想法都属于扯淡。 不过,大姐和女儿来了,他不能不陪两天,也算是忙中偷闲。 1505.第1505章 王秀对资本的忧虑 王新真那么大了,还是第一次出远门来开封,这座和江宁风格不同的繁华城市,顿时吸引她的关注,以至于王秀不可不安排人手,陪同她去逛逛开封城。 如果说,江宁是位窈窕淑女,处处透着江南水乡的特有婉约,那开封就是翩翩浊公子,有着绝代风华的英姿飒爽,尤其历经苦难的洗礼,去掉了金粉胭脂,增添了几分北方男儿的粗犷气息,让江右小娘子心旷神怡。 王卿苧还有同来的王密、王升,没有浪费时间,他们也知道前方战事紧急,王秀的时间宝贵,不能有半点耽搁。 “大姐,严稠、十合兄,看来你们已经决定了?”王秀对一家人,说话就是直截了当,直奔主题。 王密和王升兄弟笑笑,却在看着王卿苧,那么多年来,杭州王家、温州王家向来以陈州王家为核心,大家聚在一起赚钱,抱起团来维护自身利益,王卿苧也的确为两家带来巨大利益,何况王秀权柄滔天,能为他们带来巨大的利益。 哪怕是不偏不倚,单凭声誉和人心,也能让人们退避三舍。 此次,是王氏三家又一次合作,目的是抢占河北河东市场,自然要以王卿苧为首。 “秀哥儿,我们决定再成立商会,把三家在河北河东的商铺统起来,还有土地问题,必须要得到五十万亩良田,抢占四成的铜铁市场。当然了,我们还要设立商铺。。。。。。”王卿苧大概说了目地,都是她和王家兄弟路上商议过的。 王秀吸了口凉气,他们还真有魄力,五十万亩良田还能理解,战争必然导致大量死亡,空闲土地很有很多,还是有很大操作空间的,按照两银法必然在河北、河东实施,他们开办大型的农场,还是有很大利益空间的。 各军州设立商铺还好说,也能解决不少人营生糊口问题,朝廷还是比较欢迎的。 难就难在铜铁市场,那可是一块大蛋糕,多少人看在眼中啊!四成的份额简直把自己放在火上,你还不被别人给恨死,摇头道:“大姐,土地你们可以购买,公平交易而已,有钱自己看着办,这铜铁比较引人眼球,我看目标还是要低些。” “我知道那帮人眼红,有本事就让他们来抢,没本事给我站一边看着。”王卿苧强势地道,她也明白兄弟的顾虑。 “就是,我们凭本事正份额,别人还有何说的。”王密撇撇嘴,认为王秀太谨慎了,没有半点的魄力,岂能知道站在哪个位置上,必然会有很多制约。 “话是个道理,要是办起来可不容易,好了,我也不想多说,你们抢占市场是能耐,却不能捞过界了。”王秀也知道,凭借王家的能量。再加上传统盟友沈家、吴家,还有学院派身后的商人势力,恐怕攻陷河北河东,要比他的大军还快,这不是痴人说梦,而是资本的强势所在。 “就知道不能指望你,算了,我们自己来办,京东商盟也该改个名字。”王卿苧剜了眼王秀,她早就知道王秀为公,不可能明目张胆相助,好在她有京东铜铁商盟,这个名字还是前年改的,缘由吸纳了不少工坊主。 不能不说,她极有商业天赋,经过王秀的提醒,发行了具备后世股票性质的东东,吸纳了大量的财富,汇聚成一个庞然大物。 虽说,王纪百货占的份额比例下降到两成半,大家的占用比例都不算大,毕竟有上百家大商贾,她依旧是第一大股东,在商盟内话语权最重,更何况股份比例不能自由买卖,加上王家兄弟、沈家、蔡家和吴家的天然盟友,又有王秀的隐形势力,她依然是说一不二。 有了这份镇定,她才敢利用京东商盟打河北河东主意,有吞没四成铜铁生产的野心,换成比人早被大家撕了。 王秀不免苦笑,近年来无论是王纪百货,还是江右的商人工坊主,他们的发展太快了,应该说是私人资本发展太快,有了影响民生的力量,引起朝廷的担忧,准确地说是他的担忧。 诚然,他所需要的利益阶层,已经开始形成,并发出了需要权利的呼声,代表这个阶层利益的学院派,成为朝廷新生政治力量,这是他想要看到的好现象。 但是,他却突然发现一丝不好的端倪,社会要进步固然需要发展,可财富越发的集中了,滋长了富豪的野心,他们不再甘心屈居权利之下,或是积极拉拢学院派,或是亲自操刀上阵,主动地去谋取权力,要求在政权中战一席之地。 资本是无国界的,商人的底线最低,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中某些人甚至可以出卖家国,不断出现的回易案,明显有某些人的影子,让他不能不引起警惕。现在,东南部分县议事会议,都被商贾所渗透,往往保护商人或大家族利益,知县们颇为头疼,有的县甚至官绅合流了。 就是自家大姐在朝野的政治影响力,也是无以伦比的,无论她愿不愿意,已经形成一股子跟随的势力,这是非常危险的现象。 如果,这个国家彻底落后商人工坊主手中,最终发展到金融寡头政治,绝对是不可想象的,也不是他愿意的。届时,资本绝不会在乎家国利益,他们完全可以借着敌国完美脱壳重生,倒霉的还是芸芸众生。 如何破局?他目光复杂地看着王卿苧,道:“大姐,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是怎样想的?” “哦,什么事?”王卿苧心情不错地道。 “皇宋银行是朝廷的,现在有了各家的本钱在内,朝廷愿意出资购买。”王秀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王卿苧眉头微蹙,却不知兄弟真正打算,怎么变化的那么快。 “什么,文实,皇宋银行可是能带来巨大利润的,怎么可以放弃?”王密可不愿意了,他有大批的资本在内,要是都扯出来了,短期内这笔钱无法投入生产,光每天折算损失就让他揪心。 第1506章 拨乱反正的序曲 王升也是惊讶地看着王秀,不慢地道:“文实,咱家都经营十年了,还有外面十余家,怎能说退出就退出?” “朝廷给与你们优厚的代价购买,还有支持你们在北方的买卖,我想条件够优厚了。”王秀的本钱下的很大,拒决心收回五成的皇宋银行份额,决不能落入私人手中,这个货币发行机构,必须完整地控制在朝廷手中。 他是经过长久酝酿,趁着自家人在一起才提出的,开始朝廷设立银行本意是,筹集资金发展民生,提供朝廷战争钱财,实在没办法,当时南迁一片乱麻,两浙路又被朱家父子和镇压方腊搞的民不聊生,根本无力提供税赋,只能采取筹集钱财的方式,渡过最艰难的时刻。 可以肯定的是,举措是正确的,短期内的确筹措大量钱财,保证朝廷的政策实施,支持了沿河抵抗金军。 当时,他的想法的确有些简单,并没有意识到资本的危害,仅看到金钱的作用,商人再兴风作浪,只要中央银行和铸币权攥在手中,朝廷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现在是亡羊补牢。 皇宋银行实际是中央银行,无论是槠币司还是债券发行,都由银行来执行,而皇宋银行却被私人占了半数,要是任由发展下去,恐怕不出几十年,或是在他之后,朝廷的部分必然会被侵蚀,恐怕皇宋银行就是另一时空的美联储,彻底控制家国的权力。 王家实际成为天下的主人,他决不允许子孙沦为商人的玩偶。诚然,天子的象征意义越来越大,却依旧握有不小的权力,至少最终决策权还在,他所理想的是以皇室为核心,来自民间的精英政治,绝不是被资本控制的木偶。 那些商人最感兴趣的是获取最大利益,固然是某种形式的爱国,却不是士大夫所坚守的治理天下,实现生平的抱负。 淡然,士大夫丧失了廉耻血性,也不会比商人好到哪里去,有一点却能够肯定,商人从开始就是逐利,士大夫只要有廉耻,就能够撑住家国。 或许,不就的将来,士大夫会和商人融合,理念相互补充,形成共管家国的局面,却也必须家国掌控一切。 不能不说,随着执政的天长日久,他的思想也在不断成熟,对政治的勾画逐步完善,绝不会停留下来。 王卿苧惊讶地看着王秀,感觉越发看不清兄弟了,王家的产业越大,就代表王家越是兴旺。 “还有,今后家族的产业,也不要固守本土,这次退下来的钱,可以用于海外,我还是可以制造便利的。”王秀给了个承诺,他不能损害家国利益,却能在海外帮助家族。 海外军州的设置,是朝廷本土向外的延伸,只要打通了陆桥,就能正式形成有效控制,朝廷国土向南扩展数千里,南海成为内湖,这些地区都是作为国土也建设的,自然需要大量的金钱,王家的资本完全可以投入。 最重要的是,扩展土地不可能停止,资本先行是必然,无论是那些方国还是部族,都能够用金钱开路,去获取极大的利益,最终进行征服。家族的财力用在海外,他可以名正言顺以权谋私,又能让家族找到另一条退路,控制几个方国或是干脆融入藩国,就算天有不测风云,却奈何不了狡兔三窟,也算是对王家子嗣尽份力。 海外分封是他提出的,也是必须要贯彻执行的,王家嫡系分为皇室和本系,子嗣最终都要就国的,皇室子弟自然是封国,本系子弟必须要自己打拼,想互为犄角生存,为了族群的繁衍发展,资本大量投入海外势在必行。 别人说,侍卫水军简直是他的私兵,从某种意义上说并不为过,他必须要牢牢控制,才能两个拳头都硬,为子孙后代谋取容身之地。 王卿苧却不能理解,脸色沉了下来,不悦地道:“天下虽大,本土还没有站稳,咱们不能好高骛远。” “大姐,听我的没错。”王秀不免苦笑,有些谋划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不可能让王密、王升知道。 “大娘子,皇宋银行的本钱提出也好,咱们占据北方的资本更加雄厚,施家、柴家更没有力量争夺。”王升是精明人,也了解王秀说一不二,立即选择最佳的抉择。 当然,他隐约有了明悟,皇宋银行是朝廷的,纳入民间资本是立足的需要,现在家国收入越来越多,朝廷也越发地强硬,对民间资本管束不断严格,他非常有体会。 皇宋银行刚开始吸纳民间资本,无论是王秀还是沈默,对待商人都很优容,尽可能让他们得到最大的利益回报,到了费苏当政就慢慢地变了,这厮是相当的强势,民间资本的代理人,逐渐沦为银行边缘,作为监督人的存在,渐渐被排挤出决策甚至管理层面,没有半点通融可将。 一点也不稀奇,家国不断地发展,大量的财富不是放在太府户部,而是在银行流通,朝廷的本钱越发雄厚,话语权就越强,民间资本被排挤是必然的,与其等着被清除,还不如捞够足够的好处走人,大不了自己开办商业银行,朝廷还是支持民间银行存在的。 王秀对王升的精明很赞赏,这才是明哲保身的人物,满意地道:“哥哥说的好,要争就要有本钱,你们只要有本事,就算控制河北河东乃至燕山九成铜铁,那又有谁敢说话?” 王升眼前一亮,王秀无疑给他们做了保证,这就是代价,让他们推出来的代价,九成他不敢相信,至少能保证四五成, 不免看着王卿苧、王密,心里火热异常。 王密也算明白过来,王秀既然说了,肯定会付诸实施,把钱拿出来也不错,作为商人就会追逐利润,既然必然要退出皇宋银行,能够占领河北河东也是好的。 王卿苧却黛眉微蹙,她非常诧异王秀的抉择,到底是何意?却还是要权衡利弊,因为她也是商人,地地道道的金钱追逐者。 第1507章 河西捷报1 “大姐,你看。。。。。”王升心里火热,绝不愿意放弃好机会,鼓起勇气催促王卿苧。 “好了,大姐好好想几天再说,反正有时间的。”王秀笑眯眯地道。王卿苧北上抢抓商机,那是一群人过来的商量,其他人或者正在赶来,或者还在观望,有的是时间商讨,他却有信心把银行彻底收回来。 应该说不是信心,是必须要收回来,皇宋银行定要掌握在朝廷手中,绝不能让商贾染指。 王升心里那个急,却也没办法,无论是王秀还是王卿苧,都让他赚足了钱财,别的先不说,就是座钟一项,现在还让他年纯收入达七八千贯,皇宋银行更是生蛋的金母鸡。 眼看王秀不想继续,王卿苧还在犹豫,王密果断地撇开话题,谨慎地问道:“文实,我家那犬子还在沙州,不知怎样了?” “哦,大兄放心,现在沙州依然在坚守,契丹人是打到了肃州不假,我们也在肃州集结了重兵。沙州有河西军驻扎,城池颇为坚固,粮草也算是充沛,又没有高大的林木,只要坚守不出,不会出太大问题。” 王秀没有正面回答,他也拿不准沙州能否守住,作为决战前的必须,沙州是可以被牺牲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河西地面缺少树林,当地很难制造精良的攻城器械,要是从西域转运过来,恐怕没有海量的人力不能成行。 王密是关心过度,以至于没有细品,认为沙州没有大事,松了口气道:“那就好,这小子非得去沙州,现在看看,还是当初我说的对,请内地军州不是更好。” 王秀一头黑线,当初朝廷任命知州事,有李子昂、王仁选择边州,其他人都在求内地军州。 李子昂是商水小学校出来的,也算是王门子弟中老资格,仅次于九子十五杰的人物,学院派的领袖人物之一,被任命为知济州军州事,现在赶上好时候,朝廷需要部分缘边守臣安抚河北河东收复郡县,他被内定为提举河北路常平。 王仁却是一波三折,王密本不想让儿子去边郡,尤其是被定为沙州,那可是万里之遥,又是羌胡汇聚的地区,不惜找王秀徇私,希望能够调回内地大郡。 不过,老爹的反对更加坚定王仁决心,私下里去吏部南曹定论,最终还是去了沙州。 不过,王秀也是知道内情的,朝廷培养两府执政路子相当严格,不仅需要进士出身,还要知县和至少两任大州、两任路的资历,大州必须要一次边郡,王仁是有野心的人,这小子的目标显然是中书门下。 王升似乎听出些端倪,急忙道:“文实,河西还没有决胜的消息?” 这话问的巧妙,避开王仁的生死,去问战事的进度,堂堂的要地知州,岂能没有干系?最终还是放在对方身上。 王秀并不计较王升小聪明,很坦诚地道:“战场,任何事都可能发生,我看也快到决胜时刻,大兄稍安勿躁,相比将校冲锋用命,知州还是安全的。嗯,要说战事胜败,有唐圣任坐镇,西侍军诸位大帅节制,不必过分担心。” 王密才醒悟过来,脸色顿时惨败,颤声道:“这个。。。。这个,文实,还是让西帅赶紧决战。” 王卿苧一阵无语,瞪了眼王密,家国大事岂能是商人说的算的,很不高兴地道:“今个,也累了,早点休息。” 说话的时候,虞允文匆忙进来,挥舞着一封官塘,兴奋地道:“大人,董摩坷率第九行营前出,在乱泉子击溃辽军主力,大军正火速西进。” “哦,快拿来看看。”王秀非常诧异,上封加急官塘是筹备力量,等待机会反击,怎么这么快就行动了? 王密自然大喜过望,既然能取得胜利,儿子也就安全了,不由地道:“上天保佑啊!” “大哥,这才哪跟哪,好了,大哥要处置要事了,我们需要回避。”王卿苧起身淡淡地道,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家事和国事分的清清楚楚。 原来,董摩坷得知龙骑、飞骑不可能到来,立即决定用现有兵力反击,藩落军副都指挥宁哥率三千骑,由北路火速西进,他用戚方的云捷军为前锋,以两个军的兵力发动反击。 不要小看两个军兵力,他们都是西军的边军精锐,云捷军前期小有挫败,却主力犹在,沿边校阅乡军极其强悍,都是边地羌蕃子弟组成,这些人自幼熟悉弓马,比单路出家的人强悍许多。 董摩坷采取硬碰硬的招数,没有半点的虚路子,云捷军直接发动进攻,藩落军进行支援,校阅乡军的马步军列开军阵,实打实地和三万辽军交战。 辽军也没想到宋军会果断出战,应该是没料到他们那么快出战,结果是仓促应战,开始就处处不利。 当战役进行到最**,辽军恢复了镇定,开始频频地反击,不断冲击宋军军阵,妄图把马步军分割。 董摩坷明白马步军一旦遭到分割,他将一败涂地,必须有人做出牺牲,这个重担落在戚方身上。 不要看戚方争功挑肥拣瘦,战场上还是纯爷们,他立即组织敢死队突击,把部队分成三队,轮流冲击敌军,甚至由云捷军各位大将,轮番率军冲击。 或许是折服宋军坚韧的战斗力,辽军士气开始低迷,董摩坷抓住机会,把藩落军七千余人压上,他亲自率队冲锋,经过连续不间断的苦战,硬生生把辽军前军打垮。 仗打到这份上,辽军并不算输,只能说是陷入局部被动,作为全马军部队,他们依然占据上风。 最让萧里仁心惊恼火的来了,一直保留五十二旅镇的董摩坷,放出了这支精兵,滚滚而来的战车洪流,直接摧毁辽军中军战斗意志,他们根本没有和战车交手经验,根本不知道怎样去防守反击,简直就是一触即溃。 他本人也被战车的弩箭所伤,要不是左右卫士拼死相救,估计也就中了他的祖先萧达览命运。 第1508章 河西捷报2 辽军真是混乱不堪,主帅受伤,再也没有进攻作战勇气,不断在战场上溃退,很多将校没有继续坚持的信心。 大好形势岂能错过,董摩坷立即传令截杀辽军,毕竟是马军部队,就算是战败了,也能很快汇集恢复实力,他绝不容忍对方重新汇集。 宋军唯一能做的,就是以马军拦截,车兵分割,步军上来包围绞杀,狠狠地咬上几口肉,重创对方让他们无法组织反击。 战局出乎人们意料,为了掩护萧里仁西逃,也有部分辽军将校毅然率部奋战,他们的勇敢的确起到些许作用,掩护了萧里仁的退却,却就给了宋军绝好的机会,让他们能够不断分割包围辽军,不断地扩大战果。 官塘来到开封,已经过去十一天,上面写了斩首七千三百五十六级,俘获两万一千三百七十二人,战马六千余,救回河西人口三万,其它甲仗无计算。 王秀明白俘获两万余人,这是包括随军守营铺家丁,真正杀死的主力并不多,五千人就算是顶天了,却依然算是大获全胜,不由地笑道:“大姐,这样的胜仗,自然要传出去,又不是需要避讳的军国重事,呵呵。” “看把你乐的,能不能解了沙州围困,咱家的大侄子还在敦煌,断不能有闪失。”王卿苧见王秀心情不错,索性让王秀给王密个定心丸,这个人情不做白不做。 “不太敢说,却能预见大军火速西进,契丹余孽必然败退。”王秀何等老道,岂能把话说满了,敦煌还在不在手中,他心里也没有太大底气。 王密不由地苦笑,说白了还是跟没说一个样,自家这堂兄弟站在家国角度看事情,自己却是小家。 “我们家在西北投入可不小,现在都要被破坏了。”王升弱弱地道,显得极为不甘心。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那三核桃两枣的,想赚钱就得冒风险,王秀很不高兴,连王密也翻个白眼。 王卿苧却黛眉微蹙,不悦地道:“哥哥,话不能这样说,风险和利益是等同的,在我们投入的时候,就应该有失败的准备,钱就是那么好挣的?” “大姐,不要太悲观,凉州和灵夏是你们投入的重点,契丹余孽并没有打过来,只是为了战事,多调了些战马,损失不会太大的。”王秀不以为意地道。 王家投入封育林草的本钱,是和牛羊马匹对等的,他们用钱换取草场使用权,饲养放牧大量的牛羊马匹,不仅可以供给军用,还能把肉食就地消受军民,那些皮毛牛角筋腱,自然要被军方收购,来用于制作弓弩甲仗和抛石机。 这些都是能够再生的财富,可以说一次性投入,有节制地去开发保护,能够年年产生大量的利益。 战时,禁军有权力征用当地的物产,却也不是白用的,必须要登记造册,可以说暂时的损失,长远会得到丰厚报酬。 关乎着点损失,收益依然是巨大的,王密、王生兄弟自然明白,只是眼看大量损失钱财,现在又是需要钱财时候,心中自然拔凉。 “两位哥哥,看你们没那点出息,好了,这几天准备一下,等那些家主来了,咱们也该算计一二。”王卿苧翻个白眼,抓取河北河东胜利果实,仍然是第一位的。 “这就对了,大姐好好休息。” 却说,王新真是初次来开封,那数百年都城的底蕴,瞬间把她吸引了,在贴身丫眷的陪同下东逛西看,刚出了个铺子,转眼又进了那个小店,反正没有半点清闲。 诚然,开封是相当的繁华,也有故都的气魄,只是抡起繁华程度,要比江宁差的太远,只是女子爱逛街的天性,尤其是有钱的小娘子在异地,就不能用理智形容,只能说恐怖。 “十四娘,不能再买了,他们要是全送到府邸,恐怕会让大人不高兴的。”小丫眷也是兴致勃勃,王新真一买就是两份,她一份自己一份,就是把她当姐妹,只是连续买了那么多东西,也让有些吃不消。 几名跟随的护卫都带着东西回去,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这是我自己的钱,爹爹能说什么?还以为我是那几个穷酸。”王新真翻个白眼,直接就不乐意了,直接喷王柏和王楠、王柠三兄弟。 王家教子颇严,对她是宠爱有加,适度地放纵,对三兄弟是非常严格。 她买东西的方式非常新颖,直接拿出皇宋宝钞,买到了宝钞没有时候,她就直接用皇宋银行的质票凭证,先把货款货物金额几下,撕下一般作为兑换凭证,那些货物让店家用骡车送到府邸,方便又省事,也是银行的特色业务。 倒是那些商家大为欣喜,王新真这种贵客可不多,就现在慧心斋买卖,面对女孩子的用品,连看都不看就拿下,让掌柜喜笑颜开,专门让两名女侍和一名小厮跟着,让人最吃惊的是,送货的地点居然是王相公住处,这两位到底是谁? 邻近的商铺渐渐传开,小心翼翼对待两位小娘子,无论她们是王相公家的什么人,大主顾是一定的 不过,王新真和小丫眷兴高采烈地地逛街购物,还是遇到了事,他们的大手大脚被人惦记上了,小丫眷很不巧地不小心撞到一个妇人,引出了五六名泼皮。 “就是她们撞到老娘,我的骨头啊!头也疼啊!”那贼胖的娘们坐在地上,还不时地打个滚。 附近聚集了观望的居民,或许是知道几名泼皮,大家都是满脸鄙夷,却不敢上去说话。 小丫眷吓坏了,紧紧靠着王新真,一双无良的大眼睛充满恐惧,一个劲地说:“不是,不是我,是她靠上来的,不是,我没有。。。。。” 王新真冷冷地看着,那张绝美的脸蛋毫无表情,就如同冰山玉女,那么多年被王卿苧调教的,早就有了相当阅历,岂能看不出来有人讹诈,她没有怕事却有些后悔,怎么强迫护卫带东西回去,面对这些凶神恶煞地泼皮,如何是好? 1509.第1509章 王新真遇险 “小娘子,看你把我浑家撞的,今个你要是赔了钱好说,不然,嘿嘿。”一名干瘦的灰衣泼皮,手里攥把小刀子,一脸的似笑非笑,那双绿豆小眼,肆无忌惮地打量王新真,仿佛要把对方给吞了。 “我家青萍又不是故意的,你们分明是找茬,这是在胡闹。”王新真本就是宰相女儿,连太皇太后都宠着她,当今天子也被她拎过耳朵,何况老爹就在开封,岂能甘心被讹诈。其实还是挺足的。 “哎吆,看着小娘子细皮嫩肉,没想到还挺尖刻,不过我喜欢。”干瘦泼皮嬉皮笑脸,双眼是不怀好意,上前伸手就向王新真脸蛋摸去,想着先占点便宜。 王新真岂能容他得逞,向后退了步躲开,杏眸圆瞪厉声道:“你要做什么,光天化日下,竟然调戏女子,眼中还有没有开封府?” “调戏,能被调戏是你的福份,给不出钱,那就跟着爷走,嘿嘿,放心,爷会疼你的。”干瘦泼皮嬉笑道,浑身上下都是流里流气,端的让人看了生厌。 “哈哈,小娘子,我家哥哥是花丛老手,亏不了你。” “哥哥,你可不能独占,分小弟一杯羹。” “屁话,你这厮找揍不是。” 几个泼皮一阵狂言****,仿佛吃定了王新真,让一旁的居民敢怒不敢言。 也是,这些都是泼皮破落户,平素里小事不断大事没有,有人和开封府公人勾三搭四,连官府也奈何不了他们,大家也就迁就着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要是真惹上这些人,可就像狗皮膏药,想甩也甩不掉。 眼看形势不太妙,王新真还真有些担忧,跟这群泼皮打交道,要是真较真的话,恐怕自己会吃亏,想想也觉得忍忍为上,跟这群人较劲丢份,咬了咬牙道:“你们要多少钱?” “嗨,早说不就得了,看我浑家伤的,总得要一二百贯。”干瘦泼皮见王新真服软,来了个狮子大开口,本来图的就是财,能讹诈到钱财比什么都强。 “真不要脸,讹人也不能这样,一二百贯,他不直接要套宅院得了。” “嘘,小声点,魏三可是出名的破落户,被他缠上你就倒霉了,哎,可怜的小娘子,大手大脚花钱被这厮瞄上了。” “看那小娘子怪可怜的,也不知是谁家的,怎么会放心自个出来,连个护卫也没有。” “她买的货都是运到王相公那里,护卫大包小包去了,可能是。。。。。” “哦,照你这样说,魏三可能要倒霉。” “那可不是,就算是王相公的婢女,也不是轻易能得罪的,大人物的脸面问题。” “等等看,我觉得倒有一出好戏。” “一二百贯,你好大口气,怎么不去抢太府。”王新真大为恼怒,妥协是一回事,对方漫天要价简直狂到极点,让她也接受不了。 “没钱?没钱就跟我们走。”干瘦泼皮恶恨恨地道。 “你个贼汉子,把她们卖到妓舍。”胖娘们坐在地上,一边做作地呻吟,一边恶恨恨地道,实在是太假了,哪怕你讹人也要敬业点好不好,这点业余水平也出来混。 人们心里非议,却依然无人上前。 “这个,你拿去,开封皇宋银行可以兑换。就是任何银行都能兑换。”王新真知道僵持只能吃亏,果断地拿出了质票,她的打算也是挺精明,没有她的字迹,还有一定规格的填写,寻常人家根本就不认。 “这破纸片能值钱,你少蒙我,没钱就跟我走。”干瘦泼皮压根就不明白质票用途,应该是小人物的悲哀,他这个层次怎能接触质票,那可是家财万贯的富豪专用。 “小贼婆,敢撞老娘,不拿钱就跟老娘走,卖到妓舍看你还狂不狂。”胖婆子也顾不得脸面,支着臃肿的身子起来,张牙舞抓地就向王新真抓去。 王新真生平爱洁,周围的都是温文尔雅的人物,哪里能让这些刁妇近了身子,转身一挡就把胖婆子让开。 胖婆子本以为王新真是小娘子,能有什么力气,却哪想到一扑一撤,她是收不住步子,一下子来了个狗啃屎,狼狈的引起众人耻笑。 “天杀的贱妇,还不给老娘拿下。”里子面子都没了,自然是坐地撒泼。 “给我拿下。”干瘦泼皮大为惊怒,招呼同伙要拿了王新真。 “十四娘快走,我来顶着。”小丫眷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接站到王新真前面,用资格的小身板挡着。 “住手。”眼看泼皮扑了上来,王新真几乎要喊出身份,却不想一个爽朗清脆的声音传来。 待泼皮们不由自主地愣住,王新真转首见一名身材高大,面貌堂堂的年青书生过来,惊讶地多看几眼,那么多围观的人脸色同情,却只有此人站出来。 “你是何人,也来管老子闲事。”干瘦泼皮见是书生,吃不准是做什么的,这年头读书人地位不低,轻易不能得罪,要是进了太学或入过贡举的,那就更不能得罪了,人家完全可以请官府出面,官府还真得给面子。 “管他是哪里的鸟,汉子赶紧拿人。”胖婆子暗骂泼皮混账,这可是在大街上,也就是平素的恶名镇住众人,要是时间长了引来铺兵,那可就麻烦了。 “魏三,不要以为我不知你是何人,平素里偷鸡摸狗也就罢了,竟然敢讹诈外乡小娘子,难道不知道王法?”年青剑眉紧蹙厉声呵斥。 “呵,哥哥,这小子我知道,是祥符县破落秀才夏玮夏子玉,没什么功名在身。” “就是个措大,也敢来管我的事,获得不耐烦了。”干瘦泼皮来精神了,立即雄壮威武起来。 “这是是哪个?看着那么面善。” “城北夜市给人写字谋生的夏家哥,经常来三宝斋掏旧货,你也见过的。” “哦,是不是那个狂言治国平天下的狂生。” “除了他还能有谁,可惜没有发解。” 王卿苧隐约听着别人议论,却很感兴趣地打量夏玮,却见此人身高八尺,宽额剑眉,方面大耳,衣衫虽是破旧,却洗的干干净净,一看就是扫得庭院的人,不免生出一份好感。 第1510章 打泼皮 “十四娘。。。。” 随着小丫眷轻轻呼唤,王新真醒悟过来,意识到还处于险境,怎么就花痴地看起了书生,真是羞死人了。 “让你多管闲事。。。。”胖婆子当先起来,一头就撞向夏玮,简直就是一头母猪,要是真被撞上了,恐怕不摔倒也得退了五六步。 夏玮自然轻轻躲开,那婆子悲剧性地第三次倒下,这下摔的可是不轻,索性坐在地上撒泼,蹬着腿哭喊:“天杀的汉子,老娘被人这样欺负,你还不给我动手。” 干瘦泼皮脸色发青,恶恨恨地瞪着夏玮,不怀好意地道:“小子,找死不成?要怪你怪你不该多管闲事。”说着一挥手,几个破皮围上去,一人竟然去拿王新真。 “大胆。”夏玮怒吼一声,直接挡在王新真前面,一拳对冲,直接让泼皮面门开了花,泪水鼻涕哗啦流出来,直接捂着脸倒在地上,杀猪般地翻滚哭喊。 “官人小心。。。。” 正当夏玮一怒击破对方面门,却听到王新真的惊呼,只见干瘦泼皮到了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却已经来不及躲了。 却听夏玮沉声怒吼,一拳打了出去,也不知他是何种心理,拳头专门招呼别人面门,这一记老拳是带痛含怒打出去,干瘦泼皮自觉头一蒙,直接昂倒在地上昏过去。 人们眼看一个破落书生,竟然这么大的力道,一拳就把泼皮给打昏了,一时间都瞪大眼睛观望,几个年轻人还纷纷叫好。 “打死人了。”胖婆子眼看干瘦泼皮倒下,被吓的跳了起来,麻利地扑倒夏玮身上,伸出手就要抓去。 哪里知道王新真却一把拽过她,一下子把她甩到昏倒的泼皮身旁,顺势就抓住泼皮,大呼小叫让自家男人起来。 几名泼皮可就不愿意了,他们虽然不敢近前,却围着夏玮、王新真和小丫眷三人,气急败坏地怒骂。 小丫眷也吓的花容失色,不知泼皮是生是死,好歹没个主张了,只能扯扯王新真的袖子,怯生生地想让自家小姐赶紧走。 夏玮捂着右臂,这一刀刺破他的臂膀,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染红了半个衣衫,不由地吃痛一声。 “官人,你流血了。”王新真到底经历过兵变,又救治过伤兵,知道不能任由流血,她没有半点心慌,更没有在意泼皮的谩骂,急忙掏出香帕,用力扎在伤口上端止血。 夏玮见王新真临危不乱,不由地暗自称奇,又看是小娘子为他裹伤,脸面顿时红了,心里乱糟糟地,轻声道:“多谢小娘子。” “哦,官人为了奴家。。。。。。这点小事而已。”王新真俏脸飞霞,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诸位差拨,看看这对奸夫***他们殴打我家贼汉子,还不要脸的打情骂俏。” 随着胖婆子破锣嗓子吆喝,几名缉捕使臣姗姗来迟,泼皮们开始装受害者,尤其那眼泪鼻涕流着的,真是一副可怜相。 “怎么回事,怎么把人打昏了?”领头的缉捕使臣看也不看,直接就吆喝。 “他们蛮不讲理,撞了人还嘴硬,把我家汉子一阵好打,你看这不死过去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家可怎么活。”胖婆子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领头使臣一阵牙疼,这群人是何货色,他又岂能不知道,连当地铺兵都不愿惹的泼皮破落户,要不是他们恰好路过,直接躲过去脸面不好看,真不愿意管这鸟事,牙疼地道:“好了,你且躲到一边去哭。” 说着话,转身就向夏玮、王新真走来,不悦地道:“你这这么手狠,竟然把人打晕了过去,” “这位差拨,你可得把眼睛擦亮了,没看到对方动了刀子,这位官人是自卫。”王新真可不愿意了,立即挡在夏玮身前,星眸含火瞪着缉捕使臣,她可是有诰命在身的小娘子,怎能怕了差拨。 有感王新真的强势,领头使臣颇为诧异,再看看一脸镇定的夏玮,眼角露出男人都懂的神色。 “你在做什么?”王新真见缉捕使臣眼色不对,觉得有几分古怪。 “这位差拨,刚才几个泼皮为难小娘子,说要讹诈二百金,在下实在看不过去,才起了冲突。。。。。”夏玮倒是镇定,把事情原汁原味说了,并没有任何的煽情。 王新真倒是轻轻颔首,从一个人的说话中,绝对能看出这个人的品行,这是王秀告诉她的,显然此人是老实人。 领头使臣打量眼王新真,却见此女衣着朴素,并无半点艳丽,仔细看却是衣料名贵,竟然全是上等蜀锦料子,做工也非常考究,就看那衣领上坠下的玉饰,也是来自海外的祖母绿,还有那不显眼的挂扣,真正的紫金制作,他可不是几个瘪三,眼力还是有的。 心下计较王新真的出身,谨慎地道:“小娘子,可是真的?” “自然是,奴家刚来开封游玩,自然要逛逛街市,买了些东西回去,哪想到开封都城,天子留都所在,竟然不如行在安宁。”王新真是尖牙利齿,如今收敛了许多,却依然有着尖刻。 信息量很大,领头使臣不免苦笑,他何尝不明白魏三讹诈人,正要说话时,却见一名粉面轻佻的青年走来,义愤填膺地道:“破皮无赖欺辱小娘子,着实可恨,应该统统拿下才是。” 领头使臣不免愕然,却见那人走到王新真身边,卖弄风骚地作揖道:“小娘子,在下有礼了。” 王新真看这厮油头粉面,顿时没有好感,下意识向夏玮那边退了步。 “原来是子玉老弟,怎么今个又来淘旧书了?”那人皮笑肉不笑地,话中包含着鄙夷。 夏玮笑而不语,王新真可就不痛快了,正要驳斥却想到什么,看也不看那油头粉面的家伙,直接对缉捕使臣道:“差拨,这位官人有伤,是不是可以去就医。” “不成,他们伤了我家汉子就想跑,大人可要为我做主。”胖婆子可不干了,索性再次坐下撒泼。 第1511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领头使臣也为难了,毕竟双方都伤了,要是放了人也不好交代,难免被别人所议论,传到上官耳朵里就不好看了,只能道:“都跟我去开封府。” “凭什么,官人的手臂受伤,急着要去包扎,这日头怎能耽搁。”王新真急了,脸色不太好看。 “多谢小娘子,你们还是走吧,我也不会有事的。”夏玮淡淡地道,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 “这怎能去呢?”王新真不免黛眉微蹙,书生难道不明白,自己的伤很重?又听那人口气,书生似乎很穷,平日里是省吃俭用,她决定报答恩情,至少也要看了伤口再说。 “谁都不能走,全跟我回开封府。”领头使臣懒洋洋地道,既然要拿人就都拿了。 “哎,这位节级,我这同窗和小娘子,明显是受害者,怎能全部带走,再说这位小娘子也是体面人,岂能去你那班房。”油头粉面青年走过来,给了王卿苧个媚笑,又低声道:“在下叔父是户曹主事,还请节级给些颜面,小娘子还是免了,感激不尽。” 领头使臣看了眼王新真,明白此人居心何在,猥琐地笑道:“原来是孟主事的家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算了,小娘子就免了。” “哎,这位差拨大人,你怎么能。。。。。我家汉子还没有醒。”胖婆子可不愿意了,好歹还能讹诈王新真几个钱,这位金主要走了怎么能行,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住口,有你这婆子说话份吗?”领头使臣厉声呵斥,震的婆子和泼皮不敢动,就算泼皮难缠,对于官面上的人来说,并非是决不能惹的,关键看想不想动了。 户曹主事可是开封府大吏,自从王秀逐步推行新官制,为了区别和禁军参军名称,军州参军全部改为主事,对应六部的主事官称,身份相当的高。 开封府的户曹主事,直属于知府事管辖,身份仅在录事、吏、礼主事之下,掌管开封府的民政仓储,可谓位高权重,完全值得缉捕使臣巴结。 “赶明,我请节级吃酒。”油头粉面青年大喜,就是泼皮再难缠也怕官府,何况是直属知开封府的缉捕使臣。 开封府的使臣分为三种,有属于左右巡军司的马步军,有隶属兵曹的铺兵,也有由刑曹管辖的牢子,缉捕使臣在朝廷时刑部缉捕司,在军州就是提举缉捕一行事,属于知州直接掌控,也有设置缉捕局所在。 他早就看到了王新真,眼看出手之大方,人又生的貌比天仙,显然是大家族的小娘子,能够勾搭上绝对有利,正要出手却遇到魏三一伙讹诈,就让他有了犹豫。 虽然,他叔父是开封府户曹主事,家世也算是不错,却还很忌惮泼皮破落户,这些人做事无下限,要是被他们记恨了,虽不怕却实在让人头疼。 却不曾想到同窗夏玮竟然出现,还是挺身而出,平素看起来沉默寡言的穷酸,竟然还有几分力气,拖延到了缉捕使臣到来,他就再也沉不住气,再犹豫就曲散人终了,直接出来做了好人,想要博取王新真的好感,赢得美人芳心。 王新真根本就不在意,她是何等人物,越是官府里的人还越不怕,清脆地道:“这位差拨,你看官人的手臂伤了,不去上药包扎会出事的,难道开封府做事不顾人死活?” 领头使臣倒是为难了,对方说的有道理,夏玮并没有犯事,充其量就是当街斗殴,要是伤口恶化闹出人命,恐怕他要担干系,知开封府陈东可是个硬汉子,要知道下属扰民可是要下重手的,是有好几位使臣倒霉了,他可不敢轻易撩虎须。 油头粉面青年眨眨眼,笑道:“皮外伤而已,小娘子还是不要去刑具之地,以免受了惊吓,哎,我这同窗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暴躁,如不弃,在下愿意护送小娘子回家。” “你也配?”王新真冰雪聪慧,岂能看不透对方心思,不免生出很大的恶感,直接就打脸了。 油头粉面青年笑容戛然而止,脸色变的很难看,沉声道:“在下诚心诚意,却被人当成路肝肺,你以为自己唆使别人伤人,就能跑掉惩罚不成?” “陆康,你不要胡言乱语,分明是泼皮讹诈小娘子。”夏玮又惊又怒,站出来厉声呵斥,旧时同窗心思,他又岂能不知,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就是,这个小丫眷撞了老娘,我家汉子去理论,措大就站出来打人。。。。。。”胖婆子显然讹人多了,立即抓住机会,正好那干瘦泼皮也醒了过来,干呕了几口黄水子。 “贼汉子可算醒了,看被人打成这样,要是有三长两短,老娘可不活了,就去开封府撞死。” 随着胖婆子撒泼耍赖,干瘦泼皮眼珠子一转,立即大叫一声:“好晕”,再次昂躺地上昏死过去,赢得大家一阵鄙夷,娘地,讹人也得敬业点。 王新真真的被气笑了,真没有见识过这么无赖人物,哪怕是居心叵测的赵柔嘉,还是下手毒辣的赵构,那都是和蔼可亲,一副翩翩风度的模样,变脸或许有,哪有会耍赖,都是市井小人物,不值得一提。 领头使臣脸色不愉,并不喜欢油头粉面青年,却碍于其叔父,他小小缉捕使臣岂能得罪,也就是把人带走交给衙门,顺便卖个面子,大手一挥道:“都带走。” “嗨,这还有有王法吗?十四娘。。。。。”小丫眷急了,正要吆喝出王新真身份,却被拉住。 “我跟你们去,人是我打伤了,放了小娘子。”夏玮很鄙夷对方,也明白对方意图,不免站出来。 “都给我带走,不要废话。”领头使臣一脸的不耐烦,今个真是晦气。 “大人,你可得为我家汉子伸冤啊!”胖婆子招呼泼皮,赶紧把干瘦泼皮抬起来,只要装的好了,至少能讹诈点钱财,这要真进了开封府,事情就复杂多了,难免会心虚,现在只能靠贼汉子装模作样了。 第1512章 入开封府 油头粉面青年看着王新真,那是得意洋洋,本打算来软的,却不想对方不识抬举,竟然敢辱骂他,那就直接霸王硬上弓,到了开封府刑曹,只要叔父说句话,还能跑了这小娘子?简直是不识抬举。 家里有钱又能怎样?一个外乡人来到开封,是龙也的给我盘着,不信治不了她。 当一名缉捕使臣过来,就要拿了夏玮,王卿苧却站到前面,厉声道:“住手,会跟你们去的。” “哎吆,小娘子还挺泼辣的。”缉捕使臣笑了。 “就怕你们请我容易,送我就难了。”王新真冷冷地道,目光极为不屑。 “这泼妇还挺张狂,不给她点颜色,还上天了。”胖婆子而恨恨地骂道。 “好了,都给我住嘴,赶紧走。”领头使臣瞪了眼胖婆子,没好气地来了句。 “青萍,你赶紧回去给爹爹说,我被拿到开封府,让大姑姑拿几百贯赎人。”王新真到底是见过世面,知道找人赶紧求援,只要王秀知道了,天大的事也不是事,王卿苧有不同了,恐怕开封府都得被翻个个。 领头使臣挥了挥手,一个小丫眷而已,无关紧要的人物,再说他见王新真镇定自若,心下也有点忐忑,给人点方便自己方便。 “十四娘。。。。。。” “还不赶紧去,别耽搁了事,顺便把老陆头请来。”王新真见小丫眷糟糟懂懂,恨不得给她个爆栗。 “哦,我知道了,等我。”小丫眷看到眼色,立即就明白过来,赶紧顺着大街小跑而去。 “官人,你身上有伤,可要慢些。”王新真转身对夏玮说道,声音尤为轻柔,脸蛋也红扑扑的。 “多谢小娘子,你真不该。。。。。”夏玮显得木纳地道。 “奸夫****胖婆子恶狠狠地道,显然心里是恨极了,这种人永远不会想自己错了,总会把错推到别人身上。 “你这疯婆子,再说,信不信掌你的破嘴。”王新真脸蛋腾地红了,小性子也上来了,却忽然看了眼夏玮,神情有些慌乱。 “够了,有话回去说。”领头使臣不耐烦地挥手,当先就走人,全然没有注意到,油头粉面青年给家仆使个眼色。 却说,小丫眷一路小跑,那可是累的不轻,刚过了一条街跑不动了,掐着腰就想要叫辆车子。真是很倒霉,江宁的马车行业发达,开封也受到影响,城内的出租马车不少,王新真出门不想招摇,却是雇佣马车出来,倒是让她为难了。 正当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过来,她是眼前一亮,正要回收招呼,却冷不防一辆小马车停下,两名恶仆冲下来就拿她。 “你们做什么,哎呀,救命啊!”小丫眷大惊失色,被拿了个正着,整个人被往车里拖。 “你个小蹄子,竟敢私自逃跑,不想活了” “拿回去给你几鞭子。” “赶紧拿人,小官人还等着。” 一旁路人听到说话,认为又是私逃出来的姐,再加上两个仆人凶巴巴地,让人不敢靠前,小丫眷被强行塞入马车。 “你看,那不是做个见到的青萍嘛!”豪华马车上御手看到这幕,立即把马车缓了下来。 “怎么回事?”里面的声音是个中年,显得很不耐烦。 “大掌柜,我看像十四娘身边的青萍,却又不敢确定。” “什么,青萍,她可是陪着十四娘出来。。。。。” “远看慌慌张张跑来,又被两个人塞进马车。。。。。” “穿的什么颜色衣衫?” “浅绿蓝花裙。” “快,给我跟上那马车,快,跟丢了唯你是问。哦,经过前面的分店,给我吆喝几个人跟着。” 王新真一路跟着来到开封府西院,这里是开封府六曹衙门所在,也是开封府推官办公场所。所谓推官辅助知府,管理庶务杂事,也是六曹的顶头上司,属于知府的副手,是相当忙碌的职事。 “好了,都看压到班房,我去禀报大人。” “小娘子怎能入班房,本公子可以直接带你走。”一路上,油头粉面青年想套近乎,屡屡被王新真鄙视,忍无可忍下做最后努力。 王新真看也不看此人,却对夏玮道:“官人,让奴家看看伤口还流血吗?” 夏玮一怔,不知是拒绝还是顺从,却被王新真轻轻拉过手臂,没有任何的机会摆脱,脸顿时红了。 油头粉面青年大怒,恶狠狠地瞪了眼夏玮,恶胆立即生了出来,转身就向户曹方向而去。 “让小娘子受委屈了,我这皮糙肉厚,不碍事的。”夏玮缩回了胳膊,脸依然很红。 王卿苧却没有在意,淡淡地道:“还得小心,我曾经听医官说过,决不能忽视小伤口,闹不好要出人命的。” 此时,油头粉面青年找到了户曹主事,那是一番添油加醋,最终说出了目的,还是耍上了赖皮。 户曹主事也不是好鸟,认为不过是个小娘子,侄子看上她是其福份,不问是非立即去找刑曹主事,恰好那领头缉捕使臣在场,目睹了官场交易,不由地心下叹息,这位外地的小娘子,估计要倒霉了。 “夏玮平素就是刁钻,又伙同外地女子伤人致残,必须要受到惩罚。”户曹主事恨恨地道。 “老兄稍安勿躁,兄弟这就去看看。”刑曹主事没有把话说死,也算是动了心思,一个富家女子大肆购物,像是没见过世面,就算是家财万贯又能怎样?还能在开封府和官府斗?只是要谨慎些,先看看对方背景在说 “一切拜托老兄,推官大人那里,自有我去说。”户曹主事为了侄子,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哦,那在下尽力而为。”刑曹主事惊讶户曹主事决心,就为了这不三不四的侄子,真是不太值得,只是要不尽力帮衬,恐怕要结下冤家,只能含糊应酬,心里却在捉摸。 油头粉面青年大为惊喜,小娘子是跑不掉了,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是外地的富商,哪怕是外郡紫马,恐怕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第1513章 震惊 却说,马车一直跟着小车到了龙津桥西,见车子停在一户颇有规模宅院门口,两名恶奴拉扯着小丫眷下来,就要把她扯进宅院里,小丫眷自然是拼命抵抗。 “大掌柜,果然是青萍。”车夫大惊失色。 “冲过去,快,娘地,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由于小丫眷的挣扎,恶奴费尽了手脚,一边骂着一遍拖拉,冷不防一辆华贵的四轮马车冲来,吓的他们是屁滚尿流,也顾不上抓小丫眷了,急忙松手闪开。 小丫眷也挺机灵的,立马撒脚丫子就跑,却听一个声音传来:“青萍,这是怎么回事,十四娘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丫眷停下步子,待看清马车稳稳停在身前,一个中年人急匆匆下来,如同看到了就行,立即哭喊着扑过去,直接拉着对方衣角道:“大掌柜,陆大掌柜,十四娘,十四娘被。。。。十四娘被他。。。。。。” 惊慌惊喜交加,语焉不详却被两名恶奴围上来,车夫见势不妙,立即跳下马车,直接抽出了六十炼曲刀,那副杀气腾腾地模样,吓的两名家奴不敢进前,还在说:“你敢管我家逃出的奴婢,不想好了,赶紧给我让开,否则。。。。。” “否则怎样?”来着,正是陆尧,他现在可是王记百货第二号人物,正儿八经的高层,江湖人称陆大掌柜。 别看他只是打工的,身份地位可不一般,寻常的州县见了他,也得要礼敬三分,毕竟人家是王记百货总店的大掌柜,王纪百货可是掌控许多分店,又是参股大型商盟,他一人身兼重点大掌柜,又是三处商盟的大执事,身后站的是王家姐弟,当真是惹不起的人物。 “你可知我家家主是何人,竟敢在大门口猖狂。” “混账东西,给我教训他们。”陆尧何等人物,竟然被人当面威胁,真的被气笑了。 显然,车夫还身兼护卫角色,绝对是练家子,闻言也不磨叽,直接拳脚相加,连曲刀也收了回去,打的两个恶仆鬼哭狼嚎,屁滚尿流地向宅院跑去。 “怎么回事,十四娘哪去了?”陆尧没心思搭理恶仆,他最关心是王新真。 “十四娘,啊,大掌柜快去,十四娘被抓到开封府了,是被一群泼皮讹诈。。。。。。”小丫眷说的颠三倒四,分明是慌张地说不清楚。 陆尧却听得明白,不由地脸色煞白,十四娘可是王秀掌上明珠,这要是出了三长两短,还不知要死多少人,没有任何的磨叽,猛然道:“上车,去开封府。” 正转身把小丫眷扶上车子,却见宅院大门出来七八人,大多持刀操枪的,当先一个团花衣袍胖子走来,嘴里还喊道:“是哪个在握大门口闹事,不想活了。” “家主,就是这厮。”一名恶仆指着陆尧,那是小人得志,狗仗人势的作态。 “那贼厮鸟不要跑,还不给我家家主跪下。” 正当恶仆得意洋洋,要一哄而上出口恶气,却半天不见动静,只见对方背着手冷笑,却待看自家家主,却见其瞪大了眼睛,脸色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不由地糊涂了。 “原来是陆大掌柜,大掌柜真是稀客。”团花胖子瞪大眼睛,急忙小跑上几步来到陆尧身前,深深地作揖,态度是相当的恭敬,就差点跪下舔鞋尖了。 “你是。。。。。”陆尧真心不认识对方,却见其态度恭顺,跟自家孙子一样,目光有些迷惑。 “在下华令民,上个月有幸和诸位东主,拜访过大掌柜。”团花胖子恭敬地道,那张旁脸笑的挤在一起。 “哦。”陆尧想起来了,他作为王记百货的大掌柜,自然要为王卿苧打前站,具体的事务需要大掌柜做,提前几个月来到开封,以他的身份自然引来诸多商人拜访,却不认识眼前这胖子。 毕竟,他的身份放在那里,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他说上话,也就是大家一起拜见,一旁跟着聆听教诲,图个搭上便车赚钱,只能是家财万贯的商贾家主,才能和他单独详谈。 “大掌柜,快上车。”小丫眷不满地呼喊一声。 “哦。”陆尧回过神来,看也不看这胖子,直接瞪着一旁的恶仆,厉声道:“给我说,你家恶主要把十四娘怎样?” “十四娘,难道是王相公的掌上明珠?”华令民愣了愣,不由自主地转身看去,目光颇为疑惑,感觉很不好。 “这个。。。。这。。。。。”恶奴傻眼了,连家主都要恭敬对待的人,看来小官人踢到铁板上了。 另一个恶奴几乎吓尿了,十四娘?不就是那位美人嘛!原来是王相公家的小娘子,今个出门没看黄历啊! “怎么回事,赶紧给我说。”华令民越发不安,自家儿子是什么东西,他是最清楚的,恐怕是惹到王家的姐了。 “是、是,小官人他。。。。” 随着两个恶奴一五一十地说了,旁边的人都傻了,聪明点的赶紧悄悄后退,华令民那就是脸色苍白,胖脸上的虚汗,在肉眼可视下流淌,身子也在不断地发抖。 儿子平时作恶也就算了,开封府地面还有几分面子,又有自家兄弟在户曹,小事基本能够摆平。 今个算哪门子事,这混账东西竟敢垂涎王相公的女儿,王家十四娘是何等人物?那可是才德双馨的名人,能够自由进出大内的,把当年天子耳朵拎起来的人,很多传闻从江宁流出,似是而非却又不能不信。 多少世家才俊眼巴巴看着,就想把美人娶进家门,好过一步登天,却连半点机会也没有。 这蠢物竟然敢把王家十四娘弄到开封府,又把人家的丫眷抢入家中,分明是想利用老子的权势,把对方小娘子用强了,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别人也就罢了,关键是是王相公的掌上明珠,王相公又在开封,作死也不能这样啊!别说王相公的雷霆之怒,就是王家那位大娘子,就足以让他家万劫不复了。 1514.第1514章 王家姐的戏谑 看着陆尧铁青的脸,华令民像是被抽了筋,噗通跪倒在地上,连连拱手道:“大掌柜,大掌柜容禀,那畜生做得好事,在下可全然不知,实在是,实在是。。。。。。” “好了,你的事自有人管,我现在要去开封府,如果十四娘受了半点委屈,伤了一根指头,哼哼。”陆尧已经没法发火了,现在是要火速救出王新真,别的一切都是假的。 “对、对,大掌柜说的是,那个混账东西,来人,给我把他们拿下。”华令民赶紧站起身,转身就变了脸色,让没跑的几个家仆拿下两个恶仆,好歹先有个态度不是。 两个恶仆根本不敢反抗,他们得罪的是王相公,怎么去反抗,你连跑都没地方跑。 “赶紧给我备马。”华令民也得去啊!至少去了还能有机会挽回,至少能够见机行事,有个积极地态度,要是不去的话,那就在家等死。 “你立即拉着青萍回去,知会大郎和大娘子。”陆尧吩咐了车夫,又转脸对华令民道:“劳烦一匹马,不知如何?” “大掌柜说笑,您的吩咐我能不照办,这是给在下脸面。”华令民还真怕陆尧扬长而去,只要用了他家的马,一切就有回旋余地,至少他是这样认为。 “快去。”陆尧说的客气,态度并没半点容忍。 却说,刑曹主事就是办理民事案件,两句话打探王新真,不过是做小本贸易的商人,这厮直接就有了偏袒,从小丫眷撞了胖婆子,一直到刚刚又醒过来的干瘦泼皮,祸事轮到夏玮身上,不仅要赔钱还要坐牢的。 随着姓甚名谁,奴家江宁王氏开始,王新真简直就被气笑了,她本就不想让人知道身份,只是说跟着家人经商,却没想到被人看轻,算是真正看到下层的阴暗面,小民面对低阶官吏和恶霸,几乎没有反抗能力,实在让人悲哀。 “大人,此事只是学生和那人冲突,并没有小娘子的任何事,还望大人能放人。”夏玮看出了门道,依然背负所有责任,要把王新真捞出来,不然可就要真的被冤枉了。 柔弱的小娘子进了开封府牢狱,是个正常人都明白怎样的后果,这群牢子可真不是人。 “你说他没事就没事,无论是撞伤老娘,还是打晕我家汉子,哪个不要钱请人家看病,大人啊!你可要为民妇做主。”胖婆子脸变得极快,一面是冷眼相对,转眼就是“楚楚可怜”,当真是让人呕吐。 刑曹主事那身鸡皮疙瘩,他只是答应留下王新真,对这些泼皮贱妇没有兴趣,要不是利用泼皮留下王新真,估计早就乱棍打出去了,目光转向王新真,淡淡地道:“当街冲撞别人,事后不仅没有赔偿,反倒是鼓惑书生闹事,你可知罪。” “大人,你这是。。。。。”夏玮急了,就要开口驳斥,却被王新真拦下,不由地急道:“本就没有小娘子的事,为何要阻拦我说话。” “多谢官人仗义执言,奴家感激不尽,此事并非官人所能解决,还请不要再说。”王新真也看清楚了,绝对针对她而来,说的再多也是白搭,夏玮反倒是无辜受害者,算算青萍也该回到家里了,是应该亮出底牌的时候了。 “可是。。。。。”夏玮不明就里,依旧是担心不已。 “没有可是。”王新真脾气上来了,眸光冷冰冰地转向刑曹主事,淡淡地道:“大人,不过是奴家的丫眷无意中撞了人,并未造成多大伤害,不知朝廷哪个律法定了,要赔偿一二百贯?还请大人给个明示,有的话,奴家何尝吝惜千贯。” 刑曹主事被问住了,是啊!哪个律法也没规定撞人要赔偿,一二百贯是何等概念?那可是一笔大财富。这小娘子竟然口称不吝千贯,让他心下有些凛然,小本生意?就是那些开封府的大商贾,要直接拿出千贯也不容易。 “再问大人,如果有人向你围攻,并动了刀子,大人是俯首就戮,还是闪避抵抗?”王新真不紧不慢地道,态度相当地从容,名门气质昭然若揭。 “这个。。。。。”刑曹主事语塞,心里却大骂户曹主事,这都什么破事啊!要不是看在同僚面上,他才不会去管。 胖婆子不愿意了,随着王新真说出千贯,贪婪之心大盛,却没有脑子去想想,能拿出千贯是怎样的人,立即捂着裹满肥油的肚子,哎呦嚷嚷道:“大人,她家丫眷撞的妇内伤,这可不是一点钱能看好的。” 刑曹主事一头黑线,真是猪一样的队友,让人实在无语,就是一旁的三班差人也捂嘴而笑,内伤?你以为是杀威棒或是熟铜棍啊!钻钱眼里去了。 “总归是你家丫眷撞人在先。”刑曹主事没有话,只能牵强附会,硬把事情向王新真身上靠。 “大人,不过是不小心撞人,开封府每天要发生多少?要是件件都要大人亲自审问,那岂不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完不了?”王新真故作惊讶地道。 刑曹主事老脸一红,这是赤果果地讽刺啊!谁家的小娘子如此尖牙利齿。 那领头使臣看了,也是颇为敬佩,小娘子不简单啊!可惜被华家的恶少看中,恐怕有钱也没办法。 “总归是因为你引起,这点事脱不得干系的。”刑曹主事到底有点廉耻,说话的声音很不对劲。 王新真很无奈,看来人家是死咬着不放,她早就想到了破局,掏出了一份皇宋银行质票,淡淡地道:“大人相判多少钱?奴家出了就是,可不要开口万贯。” “大人,你可不能听信啊!这几张破纸,谁知道管不管用。。。。。”胖婆子吆喝起来,她可不信王新真用几张纸变钱。 干瘦泼皮坐在地上好难受,却不得不做,他是刚刚转醒,受过重伤的人,哪怕做个样子也是必需的。 “住口。”刑曹主事眼立马就直了,甚至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似乎想要看清楚质票。 第1515章 王新真的强势 要说质票这种高级玩意,原本是质库的典当票据,皇宋银行为了方便商人出行买卖,把质票直接拿过来,以商人的资产和在银行资本信用为依据,给予相应不等的兑换等级。 也就是说,只要你有资本,就可以用质票代替金银甚至宝钞,也购买自己需要的商品,一般都是大众的商业买卖,甚至不方便用宝钞交换,才用皇宋银行作保的质票。 王新真拿出来的是较高等级,黄金色的质票,那绝对是用于海商级别的交易,或者是禁军辎重货物交割,正常情况下都是千贯之上,要是达到白金色的质票,连她也接触不到,那是王新真的专用,每次出手都是万贯之上。 一般人是不明白,作为开封府六曹之一的刑曹,又岂能没有见识?不由地咯噔一下,暗叫有点要坏事,能拿出黄金色质票,还在一个十余岁小娘子身上,该是多大的势力?家财万贯也不能来形容。 开封府有却不太多,毕竟是内地军州,工商业再发达也不上江右,北方的工商界还是习惯用金银交易,最不就是皇宋宝钞,不要说白金质票,连黄金色的质票也少而又少。 但是,江右的大商贾、大工坊主和大海商,那是用惯了质票,皇宋宝钞只能是小宗商品,或是在市场上流通,能用皇宋银行质票的人,就别说黄白金色,哪怕是银色的也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那些都是能通天的大商贾,说出话能用钱把人砸死。 “大人,大人,你可得为民妇做主,再有钱的人家,也不能任意欺凌穷苦人家。”婆子可不愿意了,眼看就要撒泼。 “住口,来人,把这婆子给我拖下去,张嘴二十。”刑曹主事本就不是为了这些泼皮,眼看胖婆子要撒泼,岂能容她公堂里放肆,立即让公人拖下去折腾,也好腾出点时间考虑得失。 “大人,你怎么能对原告用刑。”干瘦泼皮眼看不妙,也不再假装了,腾地就蹦了起来。 “呵呵,刑曹大人,这就是重伤昏迷不起。”王新真果断地抓住把柄,毫不客气地数落,反正她亮出了底牌,看刑曹主事态度,显然认出不凡之处,要是不抓住机会利用,那真是白费了王家十四娘的名号。 刑曹主事老脸搁不下了,没想到对方白痴到如此地步,你要讹人那就装的像点,那是恼羞成怒地道:“都给我拖下去,一群泼皮无赖。” “大人,你不能。。。。喔。” 几名公人凶神恶煞地拖着泼皮夫妇下去,王新真才悠闲地道:“大人,奴家和这位官人,是不是能走了?” “这个。。。。。”刑曹主事为难了,碍于王新真拿出的质票,显然是很有背景,泼皮又漏了陷,就算对方毫无背景,他也不能再勉强。 “大人,学生也来说说。”油头粉面青年从偏房出来,直接越过公人来到大堂。 对于这厮的出现,刑曹主事脸色难看,隐晦地看了眼偏房门,压了口气道:“说。” “大人,在下读圣贤书不敢违心,我这同窗的确出手伤人,要是不按律法处置,恐怕难服人心。” 夏玮瞳孔紧缩,盯着油头粉面青年,正要说话时,王新真却冷冷地道:“不关这位官人事情,为何还要斤斤计较?” “小娘子,人心不古,不要被人给骗了。”油头粉面青年看着王新真,心下却冷笑不已,你能逃出我的五指山? 王新真厌恶地转过脸,看了眼刑曹主事,淡淡地道:“大人,这位夏官人臂膀上有伤,要不及时治疗,恐怕会有事,还请大人明察秋毫,快快放人去上药。” 话说的很生硬,也很强势,让刑曹主事不好做出论断,他现在还没有套出王新真的底,只能大概估摸着对方背景强悍,应该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呵呵,死不了人的,小娘子要是愿意,在下愿意出钱给他请先生,哦,很贵的。”油头粉面青年得意洋洋地道,全然没把公堂放在眼里。 领头使臣也看不下去了,握紧了拳头,一个不对劲就要上去扁人,连刑曹主事也不高兴,要不是看在户曹面上,他真的要把这厮大棒子赶出去。 当然,他只是作为拿人的使臣,跟着过来是点卯,也就是抓获罪人的人,需要在场认证。 王新真听了二话没有,泼辣劲立即上来,上前两步一巴掌就扇过去,把那油头粉面青年打的退了一步,差点坐地上。 “你。。。。你敢打我,。你。”油头粉面青年又惊又怒,绝没想到王新真会当众打他,里子面子都没了。 “高大人,此贱妇当堂行凶,蔑视官府,应当仗二十收监。”户曹主事也走了出来。 “这个。。。。”刑曹主事反难为了,事情越闹越大,看来这对叔侄铁了心要得到小娘子,自己该如何是好? “大人,此人欺男霸女也就罢了,今日本就没有他的事情,竟然能在公堂行走自如,传出其岂不让士林诧异?”夏玮眼看不妙,直接出来从侧面维护王新真,提醒刑曹参军别玩猫腻,士林可不是好惹的。 “住口,本官在此,你还不给我闭嘴。”刑曹主事很烦恼,又不能不给户曹面子,只能把火气发到夏玮身上。 “牛大人,此子公堂喧哗,此贱妇公然打人,实在是罪不可赦。”户曹主事阴森森地道。 为了猜想得罪户曹,恐怕不是上善,刑曹主事咬了咬牙,目光不善地看了看王新真。 就在他们审问时,小丫眷也在车夫不要命的驾车护送下,很快到了王秀的府邸,恰好王卿苧他们还没走,虞允文也在当场,她是慌慌张张跑来,还没有站稳就大声喊道:“大人,大娘子,不要好了,十四娘被开封府抓了。” “什么?”王秀没有反应过来,大家都愣住了,十四娘被开封府抓了,有没有搞错啊! “青萍,不要慌张,慢慢说话。”王卿苧到底是心细。 1516.第1516章 真有人作死 小丫眷定了定神,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遍,车夫也进来了,又把事情补充,这才让众人明白。 王升当即就恼了,脸色极为难看,厉声道:“什么,竟然有人欺负十四娘,这还了得了,我这就去开封府。” “十八,不要冲动。”王密拦住义愤的王升,心下不屑其行径,尼玛主角还没说话,你义愤填膺个鸟啊! 王卿苧咬着牙,恨恨地道:“这就是开封府,我看还不如宣和年间,还有人敢窥视十四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大姐,不要冲动。”王秀身居高位,毕竟考虑的比较全面,既然陆尧去了,那就没有太大的意外,转脸对虞允文道:“彬甫,你先派得力使臣去开封府。” “大人,我和徐中一同前往。”虞允文也不磨叽,立即转身离去。 “我也去。”王卿苧忍不住了,就要像外面走。 “大姐,你回来,孩子的事情自然要解决,彬甫回来再说,出不了大事的。”王秀拦住王卿苧道。 他和王卿苧姐弟,都是身份显赫的人物,一举一动都受到外界关注,作为父亲的他为了女儿,固然可以冲入开封府,却会带来很多不可预料的诟病,王卿苧也是如此。 孩子并没有生死危机,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下面的人去做,而不是他们去夺人眼球,引发不明真相人的议论。有虞允文、徐中出面,算是规格很高了。 不说虞允文是宣抚处置司管勾机宜文字,标准的实权人物,能够对都转运使、北侍军都参军说话的人,徐中也是王秀的宣抚处置卫队都指挥,官阶也是从六品下,拿出来绝对能震慑开封府左右巡军司 “就知道谨慎从事,这可是你家小娘子。”王卿苧还是生着气,又道:“不行,我又不是宰相,去看看又能怎样?” 王秀摇了摇头,平静地道:“不出面不等于软弱,好钢用在刀刃上,别浪费了,再说,你还不了解十四娘,那可是敢捅破天的主,谁占便宜还不知道,你我出面的话,恐怕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 王卿苧一怔,旋即明白过,不由地笑道:“秀哥儿,我看你是越来越坏了。” “都是被他们逼的,不过,也要给陈少阳个面子,就看他怎样整肃开封府。”王秀呵呵地笑了。 “好了,我就不去看了,收拾这群虾兵蟹将,真是丢份。”王卿苧索然无趣地道。 王密眼珠一转,心中升起来整肃吏治,公使钱归公那么多年,还有地方官衙缩编,多少还有暗流涌动,此次未尝不是机会,宰相家的小娘子都被欺凌,何况平民子弟,王大郎牵强附会的手段真是狠毒啊! 也算是巧了怪了,虞允文、徐中刚刚到了御街,就遇到了策马而来的陈东。 “二位这是哪去?”陈东勒住马缰,并没有下马,他对管勾机宜文字敬重,并不代表会居于下风。 “正要去开封府。”虞允文哪里有好气,只是表面还在客气,语气却冷冰冰地。 “哦,找我有何事?难道是王相公,我正要去拜会。”陈东没有注意虞允文脸色,还以为王秀要找他,正奇怪一名更戍官就可以了,还要虞允文和张中同时来。 “好了,不要耽搁时间了,你说,我先去了。”张中狠狠瞪了眼陈东,理也不理就策马而去。 “怎么,这是做什么?”陈东见张中无礼,颇有些恼怒。 “大人,王家十四姐被人勾结开封府官吏,正扣押在刑曹,哎,大人还是赶紧去看看,以免出了事。” “什么,怎么可能?”陈东大惊失色,几乎不敢相信。 “怎么不可能,垂涎美色,贪婪财物,哎,大人还是快去,以免出了大事。”虞允文说着话,也策马而去。 陈东吸了口凉气,他始终法度的人,凡事讲究公允,却不想治下出了这档子事,还是王家的十四娘,真有个半点不爽利的事,不要说王秀了,连太皇太后和官家,恐怕也放不过他,心下大骂官吏不长眼睛。 就在大家都焦虑万分,甚至引起轰动时,刑曹主事的目光也变了,沉重地点了点头,冷冷地道:“你这小娘子,当众大人确实不妥,按律要处罚才是,就让你监押十日。” 油头粉面青年大喜,只要入了监押房,就由不得小娘子了,他有的是办法把人搞出来,到时还不由得他了,想想都要笑出来了。 “大人,你好大官威,竟然不分青红皂白,滥用刑名对付平民。”王新真不仅不怕,反倒是脸色平静,淡定的让人感到不真实。 刑曹主事也是蛋疼不已,他本就觉得王新真有身价,却最终认定不过是富商子弟,有了当堂打人的事,就算是巨贾豪商,也不能说他判的冤枉,至于后面的破事,那是户曹主事了,与他没有半点干系。 对方的冷静又让他生出波澜,似乎有些不妥。 “好个刁钻的贱妇,竟然指责朝廷命官,简直不知死活。”户曹主事冷冷地道。 “指责朝廷命官?”王新真黛眉微挑,轻蔑地道:“这里是刑曹理刑大堂,你一个户曹主事为何再此,难道户曹主事能监督刑曹?还有一个白身纨绔,也能在大堂旁听,难道朝廷有此律法?” 刑曹主事肚子里把户曹骂了个遍,嘴上却厉声道:“好个尖牙利齿,赶紧给我拿下。” “快,快点拿下。。。。”油头粉面青年急不可耐,却被户曹主事瞪了眼,把脑袋缩了回去。 “大人,竟然徇私枉法,难道朝廷律法就是你家玩物?”夏玮是又惊又怒,两位主事翻云覆雨,简直是践踏朝廷尊严。 “还不给我押下,都押下去。”刑曹主事好歹要点脸面,站起来挥袖就要结束审讯,真是太心虚了。 “官人,不要再说了,面对这种贪官污吏没用的,我们还是先下去。”王新真淡淡地道。 “两位,请。”领头使臣越发感觉不好,不由自主地客气起来,并没有让公人锁拿。 “三叔。。。。”油头粉面青年低声道。 “要快,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明白,多谢三叔。” 1517.第1517章 闯大祸了 “好了,二位的事我可办好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一切和我没有关系。 ”刑曹主事待公人退下,脸色很不好看,急不可耐地要脱身出来,他感觉很不好。 “此事,还要多谢老兄。”户曹主事脸色尴尬,他们都是有功名的人,还是在乎脸面的,他出现在刑曹大堂,本身就是很讽刺的,严格地说就是对刑曹主事的不尊,又被人家拿来说事,换成他也不会高兴。 “华大人,你家的这位小官人,可是真心急啊!”刑曹主事见油头粉面青年早就不见,忍不住出言讽刺。 户曹主事老脸微红,他也怕夜长梦多,只是面子上委实不好看,不由地暗骂侄子,你就是再心急,也得说几句话再出去,非得让别人看不起,真是蠢到了极点,要不是自己没有儿子,把这个侄子当成儿子对待,早就大耳瓜子上去了。 正说着话,前院一阵吵嚷,一个愤怒的声音传来:“我就是闯了刑堂又能怎样,赶紧让开。” “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刑曹主事脸色难看,刑曹大堂竟敢还有人敢闯,不想活了吗? 正要出去时,却见两个人进来,户曹主事惊讶地道:“大哥,你怎么来了?这位莫不是。。。。。。” 刑曹主事到嘴的呵斥,一下子咽了下去,脸色却依旧不好看,他已经认出这位爷是谁了。 “这位是王纪百货总店大掌柜。。。。。。” “哎呀,原来是陆大掌柜。。。。。。” “好了,废话不用说,我来问你们,我东主家的十四娘,是不是在这里?”陆尧心急如火,哪里顾得上虚礼,开封府六曹地位颇高,却还不放在他眼中,现在当务之急是确定王新真无事,那可是要人命的祖宗啊! 要是真有点伤着,别说王秀会怎么样,就是王家大娘子,那可真会杀人的,甚至连陈东估计也会引咎请辞。 “王家十四娘?这个,这又是哪位?”刑曹主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了看户曹主事,脸色尽是疑惑。 户曹主事瞪大了眼睛,脑袋腾地一下蒙了,难道那位小娘子是王家的十四娘? 刑曹主事也浑身一哆嗦,想起来那位似乎被称为十四娘,颤声道:“这个。。。。那小娘子,那个,家居江宁说是王氏,身穿。。。。。。。”话说到这里,声音也颤抖了,以至于再也说不下去,脸都煞白煞白的了。 “没错了,那就是我家十四娘。”陆尧眼前一亮,却看到脸色苍白的户曹主事,他也被吓了跳,急忙道:“怎么,难道你们对她用了刑?” 华令民差点被吓死,要是自己那混账儿子的事,保不准折腾什么样子,那可是人渣中的人渣,极品中的极品,又看兄弟在这里,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定然是为虎作伥,立即红着眼厉声问道:“三哥在各处?” 户曹主事也糟了,算来算去谁知捅了打马蜂窝,竟然是王相公的女儿,眼看大哥问自己,不由地道:“看押房。” “你说王相公家小娘子在看押房?三哥呢,他在什么地方?”华令民几乎要死过去了,王新真何等高贵的身份,竟然被拿到那种地方,光凭这点恐怕他家就完了。 “这个。。。。”户曹主事难以启齿,当着陆尧的面,怎能说自家侄子跟过去了,再****也得先维护了再说,要不然还不知人家会怎样雷霆之怒。 “华家的哥跟过去了。”到了这个时候,刑曹主事要不明白,那真是白混几十年了,赶紧说出来比隐瞒被发现好,至少主动站到王家那边,减少自己的干系。 “什么,看押房在何处,赶紧带我过去。”陆尧顿时明白了,他是怒火中烧,要是传出去王新真入看押房,恐怕是对名誉的极大打击,恨不得把对面两人生吞活剥。 “这个畜生,我要宰了他。”华令民也差点昏过去,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儿子恨到骨头里,却忘了自己的纵容。 却说,王卿苧和夏玮被带到了看押房,没有被判刑或判刑前,就要被放在看押房,这可是最乌七八糟的地方。 “官人,还请一切忍耐,不要太冲动了。”即将被分开的时候,王新真不忘交代夏玮。 “小娘子,让你受委屈了。”夏玮很惭愧地道,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无能为力,真是窝囊到了极点。 “有何委屈的,倒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无妨,还不知会怎样。”王新真说着,转身对领头使臣道:“差拨,还请再些盐水草药,这份情我记下了。” 领头使臣一怔,有感王新真的底蕴,绝不是寻常人家子弟,他隐隐有些后悔街市的孟浪,不该把王卿苧带回来,只得温声道:“小娘子放心,在下虽说公事公办,却也知道事有特例,这位书生先去看押房,那里就有盐水草药,就说是我让过来的,牢子会给你处理的。” 他现在还不明白,这份人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就多谢了。”王新真很大方地万福,又道:“好了,官人忍忍就是,奴家暂时告退。” 夏玮也不是磨叽的人,转身当先去了,却不防油头粉面青年急匆匆过来,急不可耐地道:“小娘子,这里乌七八糟的,你怎能入住,还是随在下回去。” 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人,王新真恶心的想吐,甚至生出一丝杀机,冷着俏脸没有说话。 领头使臣眉头紧蹙,同样对此人感官很差,碍着户曹主事不好发火,只是淡淡地道:“小官人,这里是看押房,你还是请回吧!” “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我不过是怜惜小娘子,还望节级给个方便,不然两位主事那不好说话。”说着话,嬉皮笑脸向王新真靠去,就要伸出手来。 王新真是爱洁之人,平素除了爹爹和自家兄弟,哪里让别的男人近过身,眼看恶心的蠢物靠近,不由地退了步,柳眉倒竖道:“还请这位官人自重,这里可是开封府刑曹。” 1518.第1518章 遵纪守法 “刑曹,我家说了算,嘻嘻,小娘子,等会跟我走,我会疼你的。”那话说的赤果果,简直不要面皮,直接撕开了上阵。 领头使臣恶心的要命,却犹豫着不好办,王卿苧身份依然是谜,纨绔却是实打实户曹主事侄子,又是开封颇有实力商人华家嫡系子弟,县官不如现管,不要看自己直属知府大人,人家整他却跟玩的一样。 就是这一犹豫,他却不知道失去很多,机遇是自己主动去抓的,而不是坐着等金元宝从天而降,更加凸显王新真人情的价值。 “小娘子,无论你家再有钱,那也只能在江右横,在开封还是我家说了算,小娘子不要抱侥幸了,乖乖地给我听话。”油头粉面青年放肆地笑了,那是吃定王新真的打算,只要占有了这个女人,还怕对方家里闹腾起来?为了遮羞也得主动奉上陪嫁,那时自己是人财两得,端地风流快活。 “好一个开封的山大王,呵呵。” 一个愤怒的声音传来,油头粉面青年一怔,立马回身怒吼:“是哪个不长眼的,找死。。。。。”说着话逐渐低下去,后面的再也说不出来了,一群人快步走过来,其中还有父亲和叔父,个个都是脸色铁青,目光仿佛要杀人。 “开封府是你家开的?”陆尧松了口气,来的还算是及时,王新真没有受到轻薄。 “你是何人?”油头粉面青年下意识来了句,态度依然嚣张,不是他想而是习惯了,实在没有办法。 这下子,还没把华令民兄弟给吓死,都看到众人捧月地过来,傻子都知道身份不低,竟然还如此嚣张,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他急的蹦了起来,指着儿子厉声道:“畜生,还不跪下见过陆大掌柜。” 油头粉面青年还没反应过来,楞楞地站在那里,让华令民恨的牙痒痒,忍不住窜上去一阵拳打脚踢,那是哭爹叫娘,相当的不忍直视。 此时,领头使臣再傻,也明白中年人是哪个,王纪百货的陆大掌柜,毫无疑问了,这位姐就是王相公家的小娘子,就在明白过来时,他飞非常后悔,早知道该拦住恶少的欺凌,赚取王家的半点好感,也会让他终身受用不尽的。 他转首怒视那油头粉面青年,恨不得立即上去宰了这厮出气。 “十四娘,老叔来晚了,你受委屈了。”陆尧快步走上去,那是左右瞧瞧,生怕王新真受到半点委屈。 “无妨,让大叔担心了。”王新真真诚地道,她可是真正把陆尧当成长辈,毕竟是为王家做了一辈子的老人,值得她们后辈尊敬。 陆尧是火冒三丈,王新真在行在,那就是没有封号的公主,哪里受到过这种委屈,一个瘪三也敢欺凌,要不严加惩办,他心里也过不了这道坎。 “大人,我这。。。。。。”油头粉面青年抱着头,想要讨饶又被打了一顿,华令民下手够狠的,却都往肉多的地方去。 “大掌柜,这事实在是误会,既然小娘子没事,那就赶紧出来,这地方不是贵人待的,恐怕是玷污清誉。”华令民揍了顿儿子,来到陆尧身边,不断地打躬作揖。 “大叔,既然判了,那就得来个说法,我不能不遵从开封府法度,不然还不知外面人怎样说爹爹。”王新真向陆尧莞尔一笑,转身就向看押房走去,没有半点磨叽。 这下子,不要说华家兄弟吓个半死,就连刑曹主事也是全身战栗,真是应了王新真的那句话,请我容易放我难啊! 关键是,王相公可是在开封,要这破事把那尊大神引来,估摸着陈东会很乐意看着,那厮自从上任就想整顿吏治,始终没有个突破口,缘由是这些世家把持着,自己倒是乖乖地双手奉上。 “各位,我也没有办法,只能遵从刑曹的判决。”陆尧多老道的人,自然明白王新真意思,这事还真不怕闹大,反正人已经进来了,也不在乎这点时间,他也就顺水推舟,不阴不阳地点了点。 “大掌柜,都是那泼皮无赖做下的好事,我家那畜生被人利用,王家小娘子是千金贵体,岂能进入看押房,还请大掌柜通融,在下感激不尽。”华令民是吓死了,王新真现在出去还好说,至少王相公不会大光其火。 要是王新真待在看押房,王相公和大家大娘子来了,看到自家掌上明珠的处境,恐怕谁也承受不住雷霆之怒,届时他想成鸡蛋也不行。 “十四娘性子太倔,连王相公和大娘子,有时候也得顺着,你们是不知道,太皇太后也是百依百顺,官家在她面前也得让着,没准就得吃瘪,你让我去找没趣?简直是笑话”陆尧冷冷地笑道。 这话,暴露的信息太多了,太皇太后的宠爱,官家都要被敲打,那就是天之骄女啊!陆家兄弟真要吓死了,都狠狠瞪了眼发抖瘫在地上的油头粉面青年,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们绝对先掐死这厮。 刑曹主事就不用说了,双腿跟面条一样,脸色灰败如死灰,这情面讲的真是晦气,无论怎样说自己都完了,最好的结局也是仕途终结。 关于王家十四姐的传闻,他们也听到过些许,谁也没有太当真,从陆尧嘴里说出来,才知道传言也不能不信啊!这位可是比公主还要娇贵的小娘子。 陈东和虞允文、徐中的到来,更加坐实了王家十四娘的事,那几个伙计已经不能思考了。 “陆大,十四娘在何处?”徐中可不问那一套,他作为王秀的宿卫将领,最关心的是王新真安全。 “这个。。。。。”陆尧没有回答,反倒是转首看向刑曹主事。 徐中大眼一瞪,一个箭步快上去,直接提起刑曹主事衣领,目光简直可以杀人,厉声道:“我家十四娘在何处?” “都指挥放手。”陈东是又惊又怒,就算是再混蛋,那也是开封府的官员,在他眼前像拎小鸡一样,简直就是打脸,还是打他的脸。 1519.第1519章 王新真的智慧 “再不说,来自宰了你。”徐中可不管你三七二十一,区区刑曹主事,在眼里屁都不是,哪怕是陈东也不行。 “太尉,住手,快放在刑曹。”虞允文发觉不妙,要是事情闹大了,恐怕京畿监察御史上书弹劾,虽说无关紧要,却总是有仗势欺人的嫌疑,急忙赶上两步推开徐中,沉声道:“大人让你来,不是惹事的,还不快住手。” “哦,看到这厮我就想杀人。”徐中对虞允文颇为尊敬,毕竟是读书人中的君子,连王秀都称赞其和钟离睿、史浩为三杰,连宗良也无法与之比拟,也没有再发彪,目光却还是不善,一副言不由衷立即再打的模样。 刑曹主事早吓的跟孙子一样,差点尿了裤子,被放开立即闪到陈东身前,作揖道:“大。。。。。。大人。” 陈东很不满徐中行凶,却更不满属下勾结枉法,不悦地道:“这是怎么回事,王家十四娘犯了何事?” 刑曹主事顿时语塞,王新真犯了何事?人家还真没有反犯事,要是斤斤计较的话,那就是一巴掌的问题,关键是刑曹大堂上,你户曹主事叔侄来个鸟啊! “哼。”徐中恨恨地瞪了眼陈东,直接大步进了看押房,相当的不给面子。 “大人,还是要好好问问,不要错怪了好人。”虞允文坏笑着道,那绝对是火上浇油,言谈中拿人戏耍。 刑户两位主事还没被吓死,要真被陈东细细过问了,那还了得了,开封府真是要翻天的,大家都没地跑。 “怎么回事,不说话了,平日里你们不是滔滔不绝吗?”陈东见对方脸色难堪,知道里面的猫腻大了,也没有介意徐中的无礼。 “大人先去公堂问话,在下去看看十四娘。”虞允文说完就扬长而去,他明白王秀的心思,决定给陈东个机会。 陈东咬了咬牙,沉声道:“来人,全部给我待我大堂上,我要亲自审理。” 虞允文进了看押房,刚进来就差点被熏晕过去,霉味、臭味交加,还有待判刑人的喊冤,王新真可真能忍受啊!那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娘子,要是被王卿苧知道了,恐怕还得横生波澜。 “虞大人来了,这儿真是简陋,连个坐的地都没有。”王新真待见到虞允文,戏虐地笑了,却又非常的天真。 “十四娘,你这又是何苦?”虞允文无奈地笑道。 “外面怎么样了?”徐中没好气地问道。 “陈大人正在办理。”虞允文说着话,目光还在看王卿苧,意思很明白了,赶紧跟我出去,别再折腾了。 “那边还有开封府士子,他为我说话,被泼皮伤了手臂,天气有那么热,恐怕会败了血气。”王新真是答非所问。 “好,我一准的去问,绝不会让他有事。”虞允文哭笑不得,你到底赶紧出去,这地方能是小娘子呆的地嘛!还关心别人。 “那好,大人还不去,这里不适合大人久待。”王新真翻个白眼,她在虞允文面前也挺洒脱的。 “哦,你是不是也该出去了?”虞允文不由地苦笑,似乎应该是加在王新真身上才对。 “爹爹和姑姑为何没来?反倒是让大人来了?”王新真眨着明媚大眼睛,玩味地看着虞允文。 虞允文不是傻瓜,相反是一点即通,立即明白王心真的意思,不由地吸了口凉气,开始正眼去看王新真,一个小娘子竟然有份心机,从前可没有传出对方神童的名声,不能不让他惊叹,轻声道:“陈大人不会感激你的。” “陈大人为了家国,奴家只是为了爹爹。”王新真平静地道,仿佛做了件寻常事。 “哎,真没想到。”虞允文深深叹息,能看到这层关系,已经很不简单了,至少要比很多人见识深,甚至连很多历任军州的大臣,也不一定能看透。 “格格,大人不要见外,奴家本就见惯了,大人还是去办事,晚了就没意思了。”王新真很天真地笑了。 虞允文在王新真面前,忽然觉得脑袋不够用,不免摇了摇头,瞥了眼徐中,无奈地道:“好生护着。” “放心,这是我的职责。”徐中看着虞允文不无奈,忽然咧嘴笑了。 外面,华令民把儿子拉到一边,红着眼低声呵斥,道:“你这畜生,平素里干的那些好事,今个,怎么就没长眼睛,竟然把王相公给得罪了。” 油头粉面青年相当委屈,低声道:“爹爹,我哪里知道,小娘子竟然是王相公家的,早知道就快刀斩乱麻。。。。。” “混账东西。”华令民大怒,感情这厮还生了恶胆,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爹爹,你怎么又打我?”油头粉面显然经验丰富,竟然给躲了过去,满脸的委屈无比。 “你个畜生,竟然还有龌龊念头,你以为这些王公贵眷是任人欺凌的,就算是占了便宜,恐怕搭上的也是整个家族,混账东西,你要死就自己去投胎,不要牵连别人。” “爹爹,你看该如何是好?”油头粉面青年真怕了,这会惹的人可是王相公,没看到连陈大人脸都青了,他家就是连蝼蚁也不如。 “畜生,还能怎么办,随我去找陆大掌柜,记住,可劲的给我叩首,态度诚恳可怜,用力点。”华令民厌恶地瞪了眼儿子,却也狠不下心再打。 “磕破了怎么办?” 这话,让华令民再也忍不住,怎么就生了这样的蠢货,他又是一巴掌结实地打过去,那声音别提多清脆了,低声怒吼道:“磕破了,总比掉脑袋强,蠢物,我怎么生了你这种蠢货。” 油头粉面青年顿时脸色苍白,捂着脸弱弱地道:“王相公总不至于杀人,这是小事。” “贵眷无小事,何况是随意进入大内的人物,杀你不过碾死一只蝼蚁,何况人家攥住了把柄。”华令民想想王新真的传言,嘴角不由地猛烈抽缩。 “这可怎么办,爹爹可要救我。”油头粉面青年真怕了。 第1520章 借势打势 此时,不需要太多的曲折,几句话我问下来,陈东也明白怎么回事,简直就是地痞讹人,再加上内部官员勾结,统统对向弱质女流,要不是王新真的话,恐怕又是被压下去的冤屈,还得不到昭雪的那种。 他是被气的浑身发抖,那股邪火压在心里腾地爆发出来,这下子里子面子全没了,先不要王新真受到屈辱,重要的是人家怀疑他的执政能力,还要让王秀看笑话,现在恨不得直接宰了刑户两位主事。 “你们是傻子吗?十四娘都自报家门了,江宁王氏女,除了王家谁敢用,竟然还傻了吧唧地徇私枉法,你的脖子比别人硬是不是?。”一位正统的士人,竟被逼到说粗话的程度,可见他内心深处的愤怒。 两位主事战战兢兢,心里后悔到了极点,怎么这样倒霉,硬生生踢到了铁板上,刑曹主事骂户曹主事,户曹主事骂自家侄子,却都不敢出声,生怕惹得陈东再恼火。 也是,实在是背运到了极点,自从朝廷南迁,开封的世家贵族几乎都南下了,也就是剩下商贾人家,哪里能和大吏抗衡,就算王秀设行辕在此,平时也没几个能人逛荡,猛不丁出来个还被自己给碰上了。 “大人,虞大人来了。”领头使臣是刑堂的班头,自然干净进来禀报。 没等陈东说话,虞允文阔步进来,当先就说道:“陈大人,不知问的怎样了。” 陈东脸色尴尬,反正是他理亏,态度要放低些,急忙起身道:“彬甫快坐。” “坐就不必了,十四娘遵守官府法度,不愿离去。”虞允文很平和地道。 不要说两位主事了,就连陈东也是一脸糟比,这可如何是好?王新真不出去的话,铁定把王秀给卷进来,到那时时刻不好办了,被士林耻笑也就罢了,他的执政能力也会质疑,现在可是人生仕途的关键所在。 人谁没有上进心?他也不可能免俗。 “好了,你们先下去等候处置。”虞允文扫了扫袖子,看也不看两位主事。 “还不下去,全都给我下去候着。”陈东也不是傻瓜,明白虞允文有话说,立即把所有人赶出去。待众人神色戚戚地出去,他才迫不急耐地道:“彬甫,到底有何事?” “少阳兄,我只问你一句,你对王相公的缩减衙门、公使钱归公和整肃吏治,是怎样看的?”虞允文淡淡地道。 “自然是大善,这还用说。”陈东虽然对王秀抵触,却多是在忧虑相权太大,已经危及到君权,别的倒是能理智看待,认为对家国有利无害,还抬高了读书人的地位。 “好,大人不来,十四娘不出,就是你的绝好机会。”虞允文压低嗓音,脸色神神秘秘。 陈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地道:“绝好机会,还望彬甫指教。” 虞允文鄙夷地看了眼陈东,连王新真都能看出来的机会,并睿智地给予配合,这厮竟然不明就里。 当年宣德门上书三位领头人物,难怪王秀最欣赏钟离睿,其次是欧阳澈,这两位都是一点就明白,甚至不用你说人家就知道的主,陈东面对大好的机会,却仍然没有头绪,高下立判啊!这开封府当的也不容易。 他心下叹息,嘴上却道:“少阳兄来开封府不短了,为何没有打开局面?” 陈东嘴角一抽,脸色变的不好看,开封府和河南府号称两块硬地,说白了是保守势力最强的地方,那是又臭又硬。最可恨的是,他来的时间也不短了,竟然还没有打开局面,以开封地方官僚为主体的团体,坚韧性是相当强的,各曹主事抱成一团,让他没有丝毫办法。 不过,他算是明白虞允文意思了,分明是利用这件事做文章,直接拿下刑户两曹,顺藤摸瓜对开封本土实力打压,谁的屁股下面没有两坨屎,只要抓住了辫子不丢,最起码也能突破严密的本土派防线,至少让他们吐出大量利益。 当然,也不能穷追猛打,只要完成利益交换,让这些官吏服服帖帖,保证朝廷政策的实施便可。 “彬甫,呵呵,十四娘在看押房,那也不是办法啊!”他想通了这层,心情变得很不错。 “那就要看少阳兄本事了,王相公可不打算出手,十四娘也不能呆的太久。”虞允文笑眯眯地道。 陈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相当的惭愧啊!没想到王秀竟然支持他,这可是一份大人请。朝廷让他出知开封府,本来就有瓦解地方保守势力意思,赵鼎也是相同目地,只不过人家命好,又重新成为两府执政,他还得在知府位置上苦熬。 要是真的拿不下来,导致朝廷改良在开封府实施困难,那就是他的能力问题,那么重要的职事你办砸了,对吏部南曹考校非常不利,至少会让你失去进入两府的机会,也就是在九卿侍郎位置上徘徊。 这些保守势力太过份了,执行两银法倒还是积极,在公使钱归公、裁撤重叠衙门、整肃吏治上面,那是能拖就拖,反正执行的磨磨唧唧,完全不能和京东京西各军州相比。 “对了,那华家可是开封府的大吏,几代人的关系盘根错节,重点还要放在他们身上,有了十四娘这事,没人会对少阳兄指手画脚。”虞允文怕陈东摸不到重点,有意指点一下方向,直接拿华家开刀。 陈东眼前一亮,这破事牵扯到王新真的名誉,有王秀这尊大神坐镇,还有皇室的关注,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在此事上磨叽,就是京畿道御史也不行,给他点时间还挖不出来东西? 心情一片大好,笑眯眯地道:“彬甫放心,我自有主张。” “那我就静候佳音,先告退了。”虞允文拱了拱手退下,没有半点的迟疑。 陈东目送虞允文离去,心情是激动的,送上门的好处,于公于私都是便利,他没有拒绝的理由,立即沉声道:“来人,请两位主事和华家父子。” 第1521章 红鸾星动了 其实,王新真是来去自由的,有了徐中这位煞星的护卫,哪个公人敢没有眼色,大家都小心翼翼地侍候着,可别让这位姐不舒坦,发起飙来可就麻烦了。 那些囚犯取得了好处,公人们紧急发动,把看押房牢舍里外打扫干净,几乎都换上新玩意,把异味都除了,连带审犯人也被要求,家人紧急送来干净衣服,并支付一定钱财,给这些人烧水洗澡,免得熏到王家十四娘。 这不,王新真要去看望夏玮,还真把看押房当成自家了,公人们也只能赶紧准备,请这位姐去。 “这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王新真见男看押房比女的还要肮脏,待看到夏玮坐在草席上时,不免口出怨言。 虽然,公人们付出极大努力,却依然无法彻底改善环境,在王新真眼中,依然是脏乱不堪。 “小娘子怎么来了?”夏玮很惊讶,王卿苧竟然能进来,看公人还是恭恭敬敬。 王新真没有回答,反倒是看了看新包扎的胳膊,柔声道:“官人觉得手臂怎样了?” “哦,无妨,是小娘子家人来了吗?那就赶紧离开,华家可是祥符的一霸,被他们缠住很难脱身。”夏玮依旧怕王新真吃亏,却忽略她能自由出入。 “官人怎么办?”王新真眨了眨眼,却又反问了句。 “我,呵呵。”夏玮不免苦笑,随意地道:“我不过是个穷书生,滚刀肉一块,他们能拿我怎样?至少在此还有口饭吃,不会被饥一顿饱一顿。” 王新真听的心中一痛,收起了玩笑心思,泪水差点就流下来,她是没有体会到苦楚,却不代表没有见过,至少今个见识了,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算是比较幸运,大宋时代的看押房,相比另一时空后世清代,简直就是天堂,至少还能吃顿不用花钱的饱饭。 清代看押房比牢房还要黑暗,不仅需要自己拿钱买吃喝,还要打点三班衙役,这个时候的看押房是免费提供饮食,虽说并不那么可口,也算是吃饱饭,不会被活活地饿死。 “官人,现在就出去吧!你的伤随时包扎了,却还要吃几服药调理,免得败了血气。”她忍住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换了笑颜说道。 “没事的,倒是你该走了,我那同窗不是易与之辈。”夏玮明白王新真家事殷足,却不认为能对抗土霸王。 “哎,官人真是。。。。。奴家也不多说了。”王新真深深看了眼夏玮,转身喊道:“中叔。” 徐中闻言进来,看了眼夏玮,目光转向王新真,温声道:“有何事?” “官人是为了我受伤的,这里也没他什么事了,你先送官人回家。”王卿苧淡淡地道。 “小娘子,不可。”夏玮急忙挣扎起身拒绝。 徐中打量眼夏玮,沉声道:“小子,你体质太弱,这里潮湿肮脏,搞不好真要伤口发作,那会要人命的,十四娘是为你好,跟我出去让人送你回家,别啰里啰嗦的像个婆娘。” “官人,开封府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家自有办法平息。”王卿苧不给夏玮说话的机会,回答的相当坚定。 夏玮目光复杂地看了眼王新真,却在心下叹息,自己真是没用啊!还要小娘子来搭救。当然,他也没有虚伪,人家也是好意,又有这份实力,自己呆在这里反倒成了负担,直接拱手道:“多谢小娘子,在下就不客气了。” “官人快去。”王新真莞尔一笑,显然对夏玮的果断很赞赏,又看向徐中,期盼地道:“中叔,那个。。。。。。” “放心,我心里有数。”徐中似乎看穿王新真心思,大大咧咧地笑了,心下却暗叹十四娘红鸾星动了。 待他们到了外面,却见华令民在不远处张望,眼看着就要快步过来,王新真黛眉微蹙,不悦地道:“中叔,打发他。” “好。”徐中点了点头,快步过去挡住华令民。 夏玮看的有几分惊讶,却没想到王新真还有此能量,两旁公人都讨好地笑,连华令民也眼巴巴跑来,他估计了很高却发觉依然太低。 “官人,不要再看了,中叔回来就送官人。”王新真似乎又顾虑地道。 “看来我真是多虑了,也罢,在下多谢小娘子。”夏玮摇了摇头,果断地放下担心,自己真该回去了。 这场闹剧很有意思,最终竟然成为一场政治颠覆的引子,陈东果断地抓住不丢,直接把刑户两曹主事拿住,利用翻出华家父子的劣迹,仅用一天时间就取得突破,剩下的就是乘胜追击,还有一番龙争虎斗。 局面是打开了,只要没有大的瑕疵,拿下整个开封府官绅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他感叹欠了王秀大人请,毕竟是试图无限,怎样形容都不为过。 不过,这一切都不管王新真的事了,她在当天就回到家中,面对王卿苧心疼的问候,却笑着道:“姑姑,不用那么担心,我这不好好的吗?” 王卿苧狠狠瞪了眼王秀,没好气地道:“哼,你这个当爹的倒是好,一点也不担心,连问个话也不去。” 王秀不由地苦笑,面对王卿苧的强势,他还真不好过于解释,只得弱弱地道:“不是让他们去了嘛!再说,这事我能出面吗?” “是啊!爹爹轻易不能让人有了口实,这些地方的恶霸,也没什么可怕的。”王新真反倒替王秀说话。 “你啊!真是白疼你了,小白眼狼。”王卿苧溺爱地翻个白眼,也不在旁枝末节上纠结,又道:“秀哥儿,我要在开封待上几个月,你也不要招呼我了,有事尽管去忙。” “哦,大姐,政事自有陈少阳去办,力所不逮也有彬浦帮衬,我是逍遥自在。”王秀很开心,开封府和河南府是两块硬地,能够借助王新真事打破僵局最好,要是陈东真没那本事,他也只能说看错人了。 王新真听多留几天,眼前却是一亮,急切地道:“爹爹、姑姑,我先下去了。” 第1522章 想法看良人 “好了,去吧,今后出门要带几名护卫,别随意就把他们遣回来。”王卿苧也没在意王新真脸色,直接挥了挥手。 “知道了,姑姑。” 待王新真下去,王秀才把关注转过来,道:“大姐,开封还是大有可为的,机不可失啊!” “呵呵,秀哥儿,合着你又开始算计我了。”王卿苧白了眼王秀,道:“我的钱也是辛苦挣来的,可不能白花。” “大姐说的哪里话,经营河北河东,没有开封、河南作为支撑,简直不可想象,自然是大有钱途,没有付出哪来的回报。”王秀尴尬地笑了,他也算是公私兼顾,利用陈东撬开开封的硬地,决不能看着人家去拼命,王纪百货绝对是好帮手,从经济上打击那些勾结官府的奸商。 “就你会说。”王卿苧岂能不知其中好处,光是百万人口的大城,就足以让她花费不费代价,又道:“行了,等着你把虏人赶出河北河东。” “这个很快了。”王秀双目闪出炙热的光芒,语气隐隐有几分兴奋。 却说,王新真回到家中洗漱完毕,自个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发呆,细细想着今个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夏玮义无反顾站在他的身前,更有至少不要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楚,心中很不是滋味。 “十四娘,你在想什么?是不是那位。。。。。”小丫眷偷偷来到她身后,神秘兮兮地道。 “胡说什么,只是夏官人为我挺身而出,又受了刀伤,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哎,也不知现在怎样了?”王新真幽幽叹息,心中是一片乱麻。 小丫眷眼珠子一转,神秘兮兮地道:“这还不好办。” “怎么办?”王新真精神一振,睁大眼睛看着小丫眷,全然忘记了矜持。 “去看看他得了。”小丫眷不在意地道。 “我当是什么,出了这种事,爹爹很难放心咱们出去,就是出去了,还要跟着几个护卫,甩都甩不掉的,先不要说烦都烦死了,任何事都会被爹爹知道。”王新真抱怨地道,还当好主意,原来就是大众货。 “那是大人和大娘子的关心,不过,咱们瞒着他们不就成了。”小丫眷很天真地道。 “怎么可能,你以为那么好瞒着爹爹,就看中叔那双贼眼,想跑都没门,一准地把你提溜回来。”王新真摇了摇头,要在平时说不得还有机会,出了这事恐怕不成,徐中可不是普通人,想瞒过对方那是不可能的。 “这还不简单,咱们乘马车出去,中途甩掉护卫不就成了。或者,就大大方方地去,反正那官人有恩你,你去看看也是寻常。”小丫眷继续出这主意。 “好烦啊!”王新真没有办法,郁闷地撅起了小嘴,没个像样的主张。 “要不,我先出去探探路。”小丫眷试探地道。 “哦,这样也不错,你先去探探路,记得多带些宝钞,不,不要带那些钱财,去的时候拎个食盒,多放些酒菜,要好酒好菜。”王新真本要送些钱财,却觉得夏玮清高,拿阿堵物反倒是不美,还不如来些美食容易接受,这是读书人的自尊。 “知道了,我把给大娘子做得酒菜匀出来。”小丫眷翻个白眼,王卿苧的平素饮食,那可真是讲究,嘀咕道:“没见你这样为别人考虑的,真是变天了。” “小蹄子,找打不是。”王新真俏脸腾地红了。 先说河西的局势,董摩坷的勇猛出击,完全出乎萧里仁所料,他认为宋军河西军被困沙州,云捷军刚刚战败,两个常备军已经无法投入决战,宋军不可能仓促组建强有力部队,凉州西部绝对任他驰骋。 却没想到人家奋勇猛进,打的他们措手不及,刚刚组建的党项、吐蕃人部队,还没有经过磨合就土崩瓦解,遭到对方残酷的屠杀,辽军的主力马队也控制不住局面,在宋军疯狂打压下节节后退。 宋军得到了秘密军令,不要对那些当地叛军留手,全部给我斩尽杀绝,哪怕是吐蕃党项的将校,也忠实地执行军令,在他们眼中并无民族,服从军令才是首要,那些同族的首级是他们的军功和财富,下手软才是傻瓜。 相对宋军的胜利,无论是党烩还是党雄,全然没有一丝轻松,他们并不知道辽军战败,相反一直在咬牙坚持。 正因为沙州的坚持,董摩坷盼望已久的战机,总算没有让他失望,三千骑奇袭瓜州,一举击溃两千守军,直接把辎重大寨给烧了,火光把半边天都映红了,血红入潮。 实在没有办法,他们打的就是破袭战,根本不可能留下守卫,只能把剩余物资付之一炬,然后快速向沙州挺进,连续歼灭几个据点,引起萧里仁的惊慌。 面对董摩坷强悍的攻势,萧里仁意识到不妙,同时对嵬名理成非常不满,万余精锐的步卒,加上强征来的几万壮丁,竟然拿不下敦煌和玉门关,简直丢人到了姥姥家,要知道辽军在西域可是横扫各部族。 董摩坷绝没有给萧里仁半点机会,五十二旅镇和藩落军主力,直接抵达小曲坪,咬住了惊慌失措的辽军。 宋军以车兵为奇兵,马军反倒成了正兵,以百人为队轮番进攻,辽军根本无法抗衡,以至于连连败退。 萧里仁是非常恼火的,他集中马军围攻五十二旅镇,却怎么也无法阻止进攻,士卒毫无对付战车的经验,甚至被人家打的找不北,更不要奢谈抵抗了。 宋军的步骑兵更加勇猛,他们抵近辽军下马步战,十余人为群,两人持盾操枪在前,四人以马槊、大刀两翼掩护,五人以弩箭射杀敌人,单个的群落战斗力不强,几个营组成的队列,就让马军头疼了,弩箭和马槊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里仁实在顶不住了,率先脱离战场,辽军各部也开始自行撤退,那是相当的狼狈。光这一天就战死两千余骑,不得不一推再拖,战事进入瓜州的地界。 第1523章 河西的辉煌1 党家兄弟的坚持没有白费,董摩坷凭借两个军硬生生击败辽军,没有任何停留,大军尾随辽军追击,多次发生遭遇战,力图要拖住对方决战,趁着对方惊魂未定加以剿灭。 萧里仁也是拼死抵抗,他明白沙州没有完全控制,自己要是被彻底打败,面临的将是何等悲惨境地。 先不要说几万人撤退的食物水源,光是五峰之地就能让远征大军损失六七成,不要说打了,就是跑也很难。 这绝非危言耸听,当你没有充足准备,仓皇逃入瀚海撤退,会是怎样的结局,傻子都能想明白。 更可悲的是,河西多是戈壁瀚海,能够补给的绿洲城市就那么几个,大多控制在宋军手里。敦煌、玉门恰恰是过五峰的关键,还没有被拿下,没有充分的休整补给,想要过数百里的瀚海,简直就是找死,他不得不全力抵抗,希望能杀出一条血路,却又无法真正投入决战,陷入了死循环。 战斗在最激烈的时候,双方的最高统帅也不得不靠前,在战场上显示自己的存在,甚至亲自率队冲击。 沙州的宋军有坚固的城关作为依托,辽军则一无所有,他们必须仰攻城池。宋军的野战部队不是马军就是车兵,甚至部分步军也是步骑兵,那些校阅乡军也受过良好的训练,战马普及率很高,辽军几乎被压的死死的。 那些来自西方的各族部队,对契丹人还没有太多的认同,毕竟耶律大石统治时间并不长,各民族还没有进行深层次磨合,防范意识相当强烈,甚至还有相当的敌意,只是迫于大石的强横压力,不得不低头接受统治。 要是放到打顺风仗时候,这些缺点还不足为虑,大家甚至能争先恐后,去争夺自己的战功。放到现在就麻烦了,谁也不想成为别的民族替死鬼,绝不会拿出十分力气冲杀,甚至有可能反戈一击。 这可不是说着玩的,现在就有迹象发展,某些部族的将领有了冲突,为了一点补给品大动干戈,相互间矛盾越来越深,甚至有人率军归降宋军。 萧里仁意识到不能不破釜沉舟了,时间拖的越长对辽军越发不利,战事既然到了这种程度,拼上一拼或许还有生路,最起码也要为部队争取补给的时间。 当东面尘烟冲天,辽军纷纷汇集沙州,本来已经绝望的党烩,看到了生还的希望,哪怕辽军几万人,越发疯狂地攻城,他也连饮了三大碗烈酒庆贺,连王仁也弹冠相庆,董摩坷这个家伙没有让他们失望。 想想,就让王仁惊秫不已,先不说军事上能不能守住,随着西州辎重大寨的失陷,还有大量居民涌入敦煌,粮食到了非常紧张的程度,要是援军再不过来,就算要坚守下去,必然发展到人吃人。 这绝不是玩笑,而是现实存在的严酷现实,党烩和党雄已经做好了计划,甚至主动接纳那些牧民百姓进城,也不是完全的安好心,就像他私下说的:“他们每天定量消耗些许杂粮,他日可能为我们提供大量肉食。” 相当的恐怖,王仁几乎要吐了,却不能不承认正确,只有吃饱了才能打仗,没吃的你那什么守城?不要认为光是牛羊能提供军用物资,人同样也可以。 宋军推进到了敦煌,甚至建立了和城中联系通道,萧里仁退无可退,他们部队损失不小,辎重粮草缺乏,要真的坚持不下来,恐怕只能冒险西退。 面对五峰绝地,萧里仁硬着头皮也要坚持,那又是一场天昏地暗的战斗,绝望而又无助的战斗。 辽军尽了最大努力,拼尽了自己最后一滴鲜血,他们甚至把步军组成防线,为马军争取时机,敦煌的围困自然解除,党烩也率军加入战场,让辽军雪上加霜。 来自西域的各族将士,在生死关头也算是尽了力,到了最关键时刻,大家都是为了生存。 但是,他们的努力在宋军面前,在战车铁马践踏下,的多么微不足道,一次又一次疯狂的反攻,遭到的是宋军远距离驽箭射杀,战车就不用说了。留下的是一片片尸体。 大宋车兵虽说耀眼无比,马军却是无可撼动的主力,战场上激烈的碰撞,他们的刀剑毫不留情的砍杀。无论是河西军还是云捷军,都有相当数量的番兵,藩落军更是以吐蕃、回鹘、党项人为主体,同族毫不影响他们的嗜血杀戮,这是一场血肉和意志的碰撞,几乎连呼吸时间也没有的战斗,就不用拿任何冠冕堂皇措辞当借口了。 人头、残肢。呐喊、烟尘,共同组成喧闹的战场,那就是杀戮的屠宰场,令人绝望的窒息。 当大日西斜,惨烈的战斗终于初见分晓,辽军的马军和步军被彻底分割,连续三次反击失败,首先是杂兵气衰,再也无力争夺战场主动权,连将校也为之胆寒。 这些人要不是辽军的偏军,要不就是来自西域的民夫,还有当地被抢抓的各族人,人群构成相当的复杂。 不要小看这些偏军和民夫,他们的规模颇为庞大,尤其偏军是正军的补充力量,有着相当战斗力,七万辽军实际有十四万,董摩坷以两个军外加万余校阅乡军,在河西军的拖延下,能够取得胜利的确不易,说是以少胜多也不为过。 那些来自西域的民夫,分布在中后放辎重营寨,纪律也很不严明,被王权当先发现,建议组织部队实施突击。 完全是另一个富平之战的翻版,另一时空大宋西军彻底败亡之战,就因为被金军攻破民夫营寨,导致全军惊慌溃退,占据优势的十余万大军散尽,六路全部失去。 战场上辽军的不利,增添了民夫们的恐惧,王权恰好抵达前沿观察军情,及时发现这些人的低迷。这位老伙计还算有本事,不然也混不到这步,眼光相当的毒辣,坚持攻其一点瓦解全军,可以提前结束河西战事。 1524.第1524章 河西的辉煌2 董摩坷立即组织两千骑突击,毫无保留地冲击,他们得到的命令非常简单,不要担心侧翼安全,上去打垮他们,有多远就追杀多远。 面对宋军飙风地冲击,辽军根本抵挡不住,宋军马队携带火器瞬间攻破寨门,民夫们四散逃亡,连续被攻破三个营寨,人山人海的溃退。 民夫的溃退,让不明真相的前方部队心惊肉跳,谣言的魅力是巨大的,往往越穿越偏离现实,本已士气沮丧的辽军,再也提不起死战心思。失败的恐惧快速弥漫战场,在宋军不断地进攻下,一些部族将校要么选择撤退,要么直接投降,以至于种晏率三百骑突击,竟然俘获两千人。 最具有传奇色彩的是,戚方为了挽回云捷军的声誉,竟然以百骑压阵,自己甲骑具装持马槊出击,来了个单骑冲击,董摩坷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这是胆气和勇武的结合,戚方的勇猛获得了成功,他三进三出,杀的辽军望风披靡,当回到阵地时,备身卫士拔下定在甲胄和马甲上的箭矢,竟然有八十三支,被传为佳话,足以和当年封元相媲美。 月色当空,最终的命运角逐分出了高下,胜利的女神对大宋行朝微笑。 辽军各个阵地处于劣势,出战部队己经溃不成军,夜慕笼罩下各处营寨,也受到宋军部队的猛烈攻击,不断有营寨溃散,依然在坚守的人,被黑夜中无处不在的杀戮惊觉,很多人不是不想走,而是已经走不了了。 整个战场上到处是溃散的辽军,他们趁着夜色拼命西逃,董摩柯却没有下令追击,而是收拢主力扫荡负隅顽抗的人,尽可能他保护辎重不被焚烧。 没有人质疑他的决策,夜间追赶敌人并非上策,何况对方逃出去多是马军,真逼急了打起来胜负难料。 战斗打了那么久,宋军的粮草也不充裕,只能收罗辽军的物质,把战后艰苦日子度过去再说。更何况,玉门还在手中,那些溃退辽军根本就是瓮中之鳖,就算逃走一些人又能怎样,最终能过五峰的有几人? 暗夜,终究是一地鸡毛。 当大日东升,呈现在宋军面前的是满地战死者的尸体,被丢弃的营寨和,成片被划地受降的降兵,尽管宋军也遭到不小的伤亡,却还是抑制不住胜利的喜悦,不断地放声欢呼。 战功、赏赐就在眼前,谁人不会兴奋? 党烩是相当的高兴,王仁也是合不上嘴,再也不是前几天的忧愤,守土而死是他们的本份,既然生存下来,那还有何可说的呢? “太尉破契丹余孽,拯救沙州十万军民,在下多谢了。”王仁风度翩翩地致谢,此时此刻文官风范盎然。 “呵呵,都说太尉是吐蕃第一勇士,果真名不虚传,末将佩服的五体投地。”党烩也是捡好话说,他是陕西路党项人,全然没有某些汉人将校的轻蔑,开口就是大大的马屁,还非常合乎事宜,这可是一场以少胜多的大战,刚刚落下胜利的帷幕,怎么恭维都不过分,难道不是吗? 董摩柯相当的兴奋,第九行营没有依靠外军,完全打垮了辽军进犯,龙骑、飞骑还在凉州,不能不说是他的荣耀,甚至可以说人生的顶峰,足以让他名垂青史,满足了。 不过,他很明白此时不应该骄傲,被别人所看轻,温声道:“要是没有沙州的坚守,第九行营绝不会轻松,还要写过紫马大人和诸军将校。” 他的话非常公允,沙州在西州陷落依然坚持,死死拖住辽军相当的步军部队,打乱了萧里仁的部署,才让第九行营有了战胜敌人的机会。 王仁心下高兴,脸色却相当镇定,依然保持文官的矜持。 党烩得到肯定,自然心下高兴,正要说话却见种晏阔步而来,笑道:“太尉,天大的好消息。” “哦,有何事?”董摩坷眉头一挑,种晏素来有大将风度,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喜笑颜开必有好事。 “我军游骑生擒萧里仁。”种晏沉声道,依旧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思。 “什么,生擒萧里仁,哈哈,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董摩坷几乎没有的反应过来,连续十几个呼吸才放声大笑。 党烩也是双目异彩连连,绝对是令人振奋的消息,萧里仁可是辽军主帅,战场上要擒获对方主帅,简直比登天还难。 “哦,应该是包围了他们,他们有几十人被围困。”种晏调整自己的口误,刚才太兴奋了,以至于没说明白,平白丢了脸面。 “那还等什么,跟我走。”董摩坷虎目圆瞪,立即要走。 “我已派出车骑,他跑不了的。”种晏摇了摇头道。 “不行,我得去看看。”董摩坷摆了摆手飞身上马,生擒辽军主帅,那是多大的荣耀,岂能让别人去。 敦煌西北五十余里的沙丘地带,数十名辽军在一座沙丘上,他们舍弃战马,持刀立盾和宋军对峙。 萧里仁脸色苍白,铁甲己经被脱去,衣衫上血迹斑斑,显然是负了不轻的伤,却看上百名宋军骑兵,还有三辆轻车,脸色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却是深深地绝望。 原来,他在战事无法挽回时,带着卫队且战且退,几百人的精锐越打越少,还剩几十人的时候,却又遭遇宋军游骑,不得不困守沙丘做困兽之斗。 董摩坷和种晏、党烩抵达,他们平静地看着沙丘上的萧里仁,他并没有急于进攻,反正己经是到嘴的肉了,早一点晚一点下手有什么关系,如今辽军主力部队灰飞烟灭,不会再有强有力的部队前来支援。 “本帅乃大宋第九行营都统制,靖戎军节度观察留后董摩坷,请萧里仁都统军说话。 一名中年红袍大将缓缓下了沙丘,来到董摩坷、种晏十步左右停下,他胡须随风飘荡,脸色却非常苍白,冷冷地道:“原来是吐蕃董家郎君。” 董摩坷牙疼地看了眼对方,这厮那么容易就只身前来,开口还有挑唆嫌疑,心下火气上来,目光尤为冷淡。 第1525章 河西的辉煌3 “都统军不在西域纳福,来河西作甚?”种晏面色冷峻,心下却有几分看轻,也不看看董摩坷是何人,半辈子都在大宋禁军,已经是都统制,节度观察留后,几乎到了将校顶点,还会受到败军之将挑唆?就是朝廷也不会相信。 “自然是讨贼?”萧里仁下意识地道。 “讨哪路的贼?”种晏戏虐地笑了,道:“你们该走北路,去讨伐女真人才是,呵呵,不敢了?” “呵呵,他们早被虏人打怕了,敢个屁。”董摩坷放声大笑,不是一般地放肆。 萧里仁老脸通红,就像煮熟的大虾,如果真的可以,他宁可仗剑血溅三尺,也不愿受此羞辱。不过,董摩坷说的也不无道理,自从耶律大石东征失败,契丹贵酋还真的畏惧女真人,不敢从北路东进,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南朝向来软弱,柿子要捡软的捏。 “都统军算是西域俊杰,可惜看不透天下大势,沦落到今日尴尬境地,实在是可惜。”种晏摇了摇头,口吻越发地讽刺,却还有些许惋惜。 萧里仁何尝不知人家讥讽,却又反驳不得,当年的大辽何其的强盛,区区十年竟被女真人大败,简直就是惶惶如丧家之犬,最终也就是大石有魄力,率二百骑西行打下诺大的江山,东征却困顿瘟疫不得不撤退,现在又窥视大宋的河西。 哪曾想到,正兵七万的第二次东征,竟然被人家一个行营击败,商队带来的消息,大宋禁军可是有十一个行营啊! 七万人也就是十四万人,再加上那些转运民夫,大辽可谓是举国之力东征,却落得个惨淡下场,国内还不知如何收场,因为整个朝廷的宫帐军不过五万,已经无法压制各地贵酋,想想就让他不吝而寒。 现在,他的生死已经是小事,契丹贵酋如何度过战败危机,不要被灭族成为头等大事,可惜自己看不到了。 董摩坷看着脸色灰败的萧里仁,并没有丝毫劝降的意思,淡淡地道:“仗打到这个份上,都统军完全战败,能退出五峰的能有几人?” 萧里仁苦涩一笑,目光中没有杀戮,更没有怨恨,他和对面大宋将校没有私仇,反倒是有乘人之危的小人行径,趁着人家全力北上,你去打家劫舍,实在是理亏的小人行径。 就算如此,你要是赢了还好说,胜利者是不会受到前者的,可惜却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好了,都统军是否俯首就擒,我部即将开拔玉门,相信不久嵬名理成回来相伴,二位都能成为上将军。”种晏脸色平静地述说着事实,能够活捉辽军主帅比死的强,他和董摩坷的观点不同。 萧里仁摇了摇头,默默看了眼董摩坷,转身向土丘走去,没有半点的犹豫。 党烩目光闪烁杀机,低声道:“太尉。。。。。。” “好汉子,应该战死沙场。”董摩坷摇了摇头道,制止了党烩的袭杀。 种晏轻轻颔首,赞赏地道:“太尉说的是,我们不会在背后放箭。” “好,我来指挥。”党烩当仁不让,沙州是他的防区。 不大一会的功夫,当党烩把兵力调整好,还没有来的及发动强大攻势,沙丘上的辽军己经开始了冲击,数十人徒步完全是自杀,却显得尤为悲壮。 “给他们有尊严的战死。”种晏挥了挥手道,语气显得尤为庄重。 弩箭,马军纷纷下马列队组成三排,强弩轮流发射,没有人能在密集的箭矢中活下来,只见弩箭夹着尖锐的呼啸,穿破虚空刺入辽军身上,一个又是一个。 这些人没有任何生存的希望,如同大海上的一抹浪花,仅仅是瞬间的绽放,随即毫无声息地被湮没,没有人能近宋军五十步内。 萧里仁已经身中十余箭,再精良的铁甲也无济于事,半个身子的甲胃都被血染红了,但他仍然威风不减,一步步向前冲击,完全是决死的冲锋。 作为一名军人,战死沙场是最好的归宿,当他冲到五十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数十张强弩齐射,他的身躯猛然一震,整个人如同刺猬一样定在当处,血从嘴角溢了出来,木然的神情闪烁出一抹轻松释然的微笑,缓缓倒在地上。 “此人,也是一方豪杰,可惜惨淡收场。算了,把他火化收敛,派人送到河北军前,有机会就安葬在关外,算是魂归故里了。”董摩坷长长叹息,既然作为胜利者,就要有胜利者的姿态,给一位视死如归的败将尊严,最好的方式就是给予高规格军礼,把遗骨送回家乡安葬,不应该埋骨黄沙。 种晏沉默片刻,颔首道:“太尉此言有理。” “好了,还有嵬名家的狼崽子,决不能让他跑了,要宰了他。”董摩坷转身上马,他不会再关心死人,因为有很多活人等着他去杀,一不小心的话,他也会变死人。 既然萧里仁战败,辽军主力受到重创,部分马军逃到了玉门,嵬名理成自然接纳,却惊恐地发现真的失败了。 他本就做好了撤退准备,主力推到了五峰第一峰附近,却根本没来得及撤退,就遭到了三千骑宋军的奔袭,拿下通过堵在去五峰的通道上,两千辽军全部战死,分明是不给他活路。惶恐地分析目前的战局,真的没有半点希望,只能赶紧冲开通道跑人。 辽军一面阻止宋军挺进,一面出兵冲击通道,连自己的生存都成了问题,再也没有东征任何侥幸,大家一窝蜂地向西突围。 玉门的围困已经解除,党雄和党烩兄弟汇合,自然是大为兴奋,他们疯狂地向辽军打压,宣泄自己的压抑,用鲜血来洗涮郁闷。 三千堵口子的宋军,并没有进行最坚决的抵抗,当董摩坷的大军抵达,连续和辽军两次交手,他们就立即放开了口子,果断地撤到两翼。 嵬名理成真是哭笑不得,人际摆明了就是阳谋,围三厥一给你生路,你还不能不走。 第1526章 强悍的草原野蛮人 现在,辽军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各地的部队纷纷汇集玉门西部,连同那些民夫已经有十万人,有战斗力的正偏军不过三万余,又没有足够的辎重支撑,还要背靠五峰瀚海绝地根本就无法和第九行营抗衡,那些部族将领离心离德。 面对宋军不断加大的压力,他是无法做到淡定,最关键的是辽军统帅阶层,几乎被一战干掉,剩下的大将谁也不服谁,要不是他的部队维持全建制,发言传令最强的话,恐怕早就火并了,现在只能为自己考虑了。 三天后的夜晚,他的部队率先撤退,偷偷绕过了峰口,把友军完全的抛弃,让他们当了自己的替死鬼。 此时,董摩柯节制大军再次进攻,辽军一片大乱,河西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以唐重为首的文官,依旧在血腥清洗有异心的部族,手段比那些将校们更加残酷。 随着辽军的惨败,那些叛乱和左右不定的大族,可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他们翘首以待的援军没来,凶神恶煞的宋军杀到家门口,有人孤注一掷拼死抵抗,有人摇尾乞怜妄图求生,可惜唐重决心彻底解决西部问题,对这些人毫不手软。 固然,老唐的血腥杀戮被史书记载,成为后世诟病所在,相对于大宋行朝乃至汉家天下,却有着非同小可的意义。 自此,河西灵夏的党项吐蕃减半,汉家移民迅速补位,压缩羌蕃生存空间,哪怕千年后依然是汉人为主导,对于西部的稳定意义重大,怎么评价都不过份。 北方,撒离喝很无奈,他手中没有多少精锐,却要同时兼顾乌剌海城和草原,根本就无法做到面面俱到。 随着辽军的战败,不要说乞颜、克烈人加进了攻势,连某些中立的小部族,也开始有了别样心思,开始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 女真人支持的部族倒了大霉,根本就抵挡不住疯狂地攻势,数次大规模交战都是惨败,草原部落的战争非常残酷,进攻者下手没有任何仁慈,失败者往往被残酷的屠戮,凡是高过车轮的男孩全部被屠杀,其余的孩子和妇女沦为奴隶,整个部族被灭绝。 面对乞颜、克烈人的疯狂攻势,塔塔尔、蔑儿乞人实在坚持不住了,连续向撒离喝发出求援呼救,希望金军能够支援他们,至少也要让乞颜、克烈的军队忌惮,减轻他们身上的压力。 撒离喝没有任何选择,宋军开始向乌剌海城集结,明显要发动攻势,要是任由草原局势不利,很有可能造成侧翼崩溃,影响到正面战场。当然,草原亲金部族向背,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硬着头皮也要出兵支援。 他立即派出四千精锐增援,象征金军正式介入草原,只是一场激烈的大战,让金军赶到沉重压力,乞颜、克烈人的精兵,装备不少大宋禁军甲仗,战斗力也相当强,配合他们精湛的马上功夫,原本难对付的草原狼,更加难以对付了。 金军本就兵少,又频频遭到打击,相当的灰头土脸,几次接触就损失数百骑。 面对错综复杂的形势,撒离喝可用兵力并不多,他必须应付宋军对乌剌海城的进攻。一旦乌剌海城失手,宋军向北可以直接增援乞颜人,向东可以进入西京路,他输不起啊! 但是,不救塔塔尔、蔑儿乞人又不行,这是女真依仗最强大的草原部族,要是他们被彻底击败,强悍的乞颜、克烈人将被彻底释放出来,大金的腹地临潢府路会彻底暴露,上京会遭到很大的威胁。 无奈下,他只能选择利用现有投入兵力,征调广古刺、合底忻部、山只昆等小部落,组成杂牌部队增援,力图延缓草原战事,先把进攻乌剌海城的宋军击退再说。 天不遂人愿,当金军依然关注乌剌海城时,塔塔尔、蔑儿乞人遭到歼灭性打击,连金军也没有讨好。 那是段守钰策划的捕鱼儿海子战役,乞颜、克烈人集中五万骑,那也几乎是两个部落全部家当,整个草原才有多少人口,两大部族算是最强大的,也不可能有太多人口,四万骑几乎是全民皆兵的结果,所以他们经不起重大损失。 不过,这种孤注一掷的战术,让两个部族占据绝对优势,打的塔塔尔、蔑儿乞人落花流水,金军紧急前来救援,依然无法遏制人家的冲击,最终是乞颜、克烈联军大胜,几乎全歼塔塔尔人,蔑儿乞人跑的快点,损失相对较轻,就算是四千金军也被打的狼狈不堪,军帅都战死了。 塔塔尔军队全军覆没,相对于全民皆兵的部族来说,绝对是灾难性的,这就说明塔塔尔人的男人少了一半,没有几十年恢复不了元气,只是不要说乞颜、克烈人愿不愿意,就是某些小部族,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塔塔尔人恢复,他们会自觉打压塔塔尔人的生存空间。 实在没有办法,为了部族的生存和延续,塔塔尔人无可奈何地举族北迁,蔑儿乞人也只能自保,就别说广古刺、合底忻部、山只昆等小部落,金军也是狼狈不堪。 乞颜、克烈人的马队,旋风般地驰过草原,留下是一片片残破不堪的营地和大片人畜尸体,广古刺人彻底的吓傻了,他们不得己向东迁移躲避兵锋,山只昆部向乞颜人臣服。 这样,临潢府路的大门,彻底向乞颜和克烈人敞开,撒离喝不得不调兵遣将,西部边地频频狼烟,一股股潮水般地马队不断冲击关防,金军兵力不敷使用,哪怕集结了万余人,也无法完全遏制,不得不向会宁求援,无力支援乌剌海城。 段守钰作为大宋行朝特使,为忽圈刺、忽儿札胡思出谋划策,他自然是不行的,军事方面还需要军人。 果然,他的身边出现的一群人,汇集枢参、西参的行军参军、辎重动员参军、军情参军等数十人。 不要小看这几十个人,那可都是军中精英,他们绝对能支撑一个行营的都参军框架。 1527.第1527章 谋划草原的平衡 这些人在战略战术上,为他和忽圈刺、忽儿札胡思出谋划策,得到了两位大汗的认可,大宋将校的智谋加上草原子弟的剽悍,才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当然也少不了宋军对乌剌海城进攻,牵制了金军的兵力。 两位大汗也是惊讶,他们从未想过那么辉煌胜利,彻底灭了塔塔尔,打残了篾儿乞人,改变了草原的格局,不能不对大宋行朝充满敬畏,更对这些将校表示尊重。 到了现在才明白,战马还能这样运用。 此时,段守钰的心情不轻松,乞颜、克烈人表现出来强悍战斗力,实在让他大为吃惊,尤其是草原汉子的忍耐力,那种吃苦耐劳的谨慎,不要说他了,就是那些参军们也惊骇万分,私下纷纷称之为劲敌。 “他们太强悍了,竟然能在马尿里洗澡,只要有一口吃的,能持续数百里行动,依然能够投入战斗,你怎么看?”段守钰目光冷峻,脸上毫无表情地道。 梁渊作为枢参行军司勾当行军参军,为辅佐段守钰的首席,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做为资格的将校,每场大规模战役都是他和同僚策划,甚至亲自上阵指挥作战,取得了辉煌的战绩,这是他为之自豪的业绩。 但是,他和这些蛮族汉子长时间接触,发现质朴的背后是残忍的嗜血,一旦他们强大起来,绝对是比女真人更凶悍的对手,为此他早就上了秘密官塘,详尽地说明忧虑,有了段守钰的问话,道:“末雨绸缪。” “朝廷何尝不是如此,从开始的时候,王相公就防备再三。”段守钰摇头苦笑道。 “王相公高瞻远瞩,二十年生聚,朝廷早就今非昔比,大人和末将身在草原,目睹他们击溃虏人,虽说军力不入朝廷眼底,然其潜力却是令人惊秫,如果这支经历大战,得到朝廷武装的部族和朝廷接壤,到时恐怕朝廷难以安寝了。” 段守钰深以为然,当年海上之盟消灭一个强敌,又来了个更厉害的,显然王秀的话是对的,草原是更加强悍的对手,不由地道:“你们看,应该怎样?” 梁渊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庙算,非武人能参。” 段守钰轻轻颌首,温声道:“做好份内事不假,却还要为两府备下咨询。” “这个,恐怕有违朝廷大策,末将却是担待不起。”梁渊脸色为难地道。 段守钰摆了摆手,淡淡地道:“知道你们必有谋划,就当是议论军前事。”这些参军见到对方强悍,自然会私下算计,与其让他们嘀嘀咕咕,还不用说出来妥当。 梁渊稍加沉吟,平静地道:“草原部族分散,相互间攻撼征伐,乞颜、克烈、塔塔尔、蔑儿乞等实力较强。如今塔塔尔完了,蔑儿乞也元气大伤,已经无力争霸草原,乃蛮远在西方不足为虑,东部几个部落也相继败亡。” “但是,乞颜、克列人装备了不少禁军甲仗,又在战争中获得金军辎重,恐怕他们的势力会不断膨胀,朝廷北伐成功,就要和这两个强悍的部落相邻,十几年或许能够太平,几十年呢?百年之后有待如何?所以,各位参军认为这场仗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他们进展的太顺利。” 段守钰点头称是,邦交无论是敌国还是属国,无外乎利益二字,当盟友属国威胁到自身,自然就会转换成敌人,这些参军考虑的无可厚非,当下道:“你们是怎样打算的?” “这要根据情况而定,我们的计划是维持局势,至少在河北决胜前,决不能让虏人主力被调动。”梁渊回答的很干脆,他代表那些参军的忧虑,他们感受游牧人强悍战斗力,更可怕的是无尽破坏力。 “也就是说,宁可保留虏人,也不能让草原崛起。”段守钰意味深长地道。 “正是,草原必须维持现状,绝不能让某个部族太强势,我们要尽可能消耗他们。”梁渊说的尤为坚决,而且已经开始秘密行动,塔塔尔人全军覆没,青壮剩下不足万人,携带全族老幼北上,他们凭什么能有惊无险?还不是这些参军约束乞颜、克烈人,并策划制造几次不利局势。 蔑儿乞人同样元气大伤,被迫龟缩舔伤,换成大宋禁军征讨,凭什么让你有喘息的机会?乞颜、克烈的主力竟然舍弃蔑儿乞,直接对临潢府路进攻,明显犯了败敌不灭的大忌。 不要说张过、景波等悍将,就是封元、李长昇等人,也会毫不犹豫把塔塔尔、蔑儿乞斩尽杀绝,然后保持对金军压力,继续平定招抚中小部族,绝不是在中小部族首鼠两端,后方还有乃蛮,塔塔尔、蔑儿乞依然存在情况下,贸然对女真人的腹地展开猛烈攻势。 段守钰自然知道内情,也非常赞同参军们谋划,这绝对是两败俱伤,又顺了两大部落心意,他和忽圈刺、忽儿札胡思关系不错,却没有好到在家国利益上让步的程度,作为合格的邦交使臣,他谋求大宋行朝最大的利益。 “大人,现在最关键的是乌剌海城,朝廷能拿下来,对虏人将是重大打击,催促进攻临潢府路,也是吸引撒离喝。” 段守钰自然明白,却没有去关心乌剌海城,凭借强大的西侍军,就算撒离喝再勇悍,在金军主力不在情况下,也是无力回天,当下道:“乌剌海城不用我们关心,西帅还能拿不下来?我们要谨慎控制局势,不要让草原失控。” 其实,宋军对乌剌海城的进攻恰如其分地开始,两个军外加校阅乡军,足够让不到万人守军头疼,就算撒离喝有心回天,却在乞颜、克烈人狂飙下,也是无暇顾及。 就算段守钰不感兴趣,梁渊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作为枢参高等将校,他的眼光始终放在全局,并不局限于草原一隅,道:“大人说的是,一切取决于河北河东。” “哎,不知现在怎样了!”段守钰摇了摇头站起来,悠悠地道:“好了,该去建议大汗,加紧对边沟的攻势了。” “理当如此,呵呵。” 第1528章 王秀思想的变化 开封,依旧是非常平静,百姓们各忙各的,只是闻名的商贾逐渐增多,让那些大型酒楼掌柜喜笑颜开,王秀每天也是按部就班,生活很有规律。 此时,简雍也抵达开封,去北侍军报道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王秀那里拜见。 应该说,河西的战事出乎王秀预料,抛开官塘来回时间,他惊讶地发现董摩坷这家伙,从准备战斗到一口气打到沙州,不过两个月时间,真正战斗也就是二十多天,斩杀辽军大将萧里仁,辽军东征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按照金字牌舖递的描述,宋军的进攻简直快如闪电,精妙处是藩落军三千骑运用,不仅走北路烧了辽军辎重大寨,还直接堵在五峰路口,造成辽军的极大被动。 难能可贵的是,第九行营凭借现有兵力,竟然硬生生打败辽军,真是让他松了口气。也不免抱怨起了唐重、邵兴,竟敢冒那么大的危险,把龙骑、飞骑扣在凉州,万一第九行营战败怎么办?不过,现在也没话可说,胜利者不应受指责。 其实,他是冤枉了唐重、邵兴,他们本就没有打算第九行营战胜辽军,只愿董摩坷遏制辽军攻势,逐步在甘州、凉州建立防御阵地,待解决内部问题再伺机决战。 “董摩坷还真是勇武务必,竟然击败了契丹余孽。” “大人,他何止勇武无比,老将经验丰富,无论是奇袭西州,还是五峰路口堵疏,都堪称精妙一笔。”虞允文赞叹不已,斩杀辽军正军三万余,俘获正偏军六万余,那些民夫几乎不算在内,光是战马就有六万匹,不要说牛羊了,几乎可以弥补河西对外战争损失。 “是啊!老将是个宝,他们有寻常将帅无法企及的经验,放到我身上,也不敢对契丹余孽决战。”王秀很诚恳地坦白,毕竟一个行营对付整个远征军。 简雍看了眼王秀,低声道:“山长用兵如神,太谦让了。” “实话实说,第九行营的河西军困守沙州,云捷军战败,藩落军刚刚组建,万余校阅乡军是极限。董摩柯他们能审时度势,趁着沙州还在抵抗,契丹余孽不得不分兵时,作出决死一战的气概,就不是我能比拟的。” 王秀笑了笑,很诚恳地道:“也不能怪唐大人,凉州以东是马政的根本,不容有任何闪失,他们以重兵率先剿灭叛逆,也是攘外先安内的策略。” “现在河西危局解决,就看河北决战了。”虞允文眼中闪过一道兴奋光芒。 “谈决战还早点。”王秀摆了摆手,转眼看着简雍,淡淡地道:“子塞,你即将出掌第七旅镇,要好生建功才是。” 简雍精神一振,第七旅镇重组,直接隶属车兵都监,归北侍军作战序列的上旅,战斗力超过普通的军司,他自然会好好珍惜,当下朗声道:“山长放心,我必然鞠躬尽瘁。” “很好,要以最快时间率部北上。”王秀淳淳交代道。 “明天我就北上抵达营寨,三天后全军过河。” “好。”王秀点了点头,又转眼看着虞允文,沉声道:“还没有乌剌海城方面的消息?” “没有,不过草原势头大盛,撒离喝根本无力增援,西侍军两个军北上,还能拿下不下乌剌海城?”虞允文并不以为意,来自段守钰、梁渊的官塘,明确乞颜、克烈人取得决定性胜利,正在冲击临潢府路,撒离喝难以左右兼顾。 “嗯,有西帅在场,龙骑飞骑也能火速东调,还能按照原定计划实施。”王秀悠悠地道。 “恐怕不行。”虞允文毫不客气地绝了王秀念头。 “为何?”王秀诧异地道。 “有唐大人在,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恐怕以西北安定为上。”虞允文的语气很肯定。 王秀不免苦笑,党项人和吐蕃人的问题,一直是干扰西北政务的难题,朝廷绝对想要汉人为西部人口主体,以免党项、吐蕃人闹事。现在,辽军的东进正是大好时机,各地暗藏的不满势力纷纷漏出端倪,唐重身为老边臣,要不把这些威胁斩尽杀绝,那可就真辜负了自个的名头。 当然,消弱西北羌胡力量,也是他所暗中谋划的,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乃至宗教思想,他都必须要减少这些胡教异族的人数,土地之争或许很温和,教义之争非生就死。 自从上次道佛辩论,他就开始进行反思,堂堂华夏文明之渊博,为何佛盛道衰?现在,他已经有了答案,开始暗中推波助澜,应该说是杀戮比海外征伐更有底气,上升到了净化异端学说,恢复上古华夏文明的层次。 为何把天子改为昊天之子?而不是天之子,两者看似相同,味道全然不一。 话说回来,龙骑、飞骑是强悍的机动部队,可以快速在各地进行支援剿灭,唐重必然会握在手中。他也不认为这厮做得不对,消化肚里现成的食物,才是永恒的真理,你总不能吃下去的还没消化没有要猛吃一顿,那会消化不良的,何况现有出征兵力已经够用了,两个强有力军司参战,只是锦上添花。 “随着唐大人用了,只要拿下乌剌海城,天德军不过是囊中之物,迟早要归我们的,现在草原倒是个大问题。”他的思路很敏捷,直接跳过河西进入草原。 虞允文适应的很快,他在战略上和王秀保持高度一致,尤其是对待草原问题,几乎到了能复制的地步,当下颔首道:“大人说的是,乞颜、克烈人发展的太迅速了。” 关于战略上的问题,简雍明显有几分迟钝,却也明白王秀让他留下,并非是听取他的意见,识趣地不言不语。 王秀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道:“你看应该怎样?” “子睦,你认为怎样?”虞允文做了个王秀也料不到的举动,直接问起了简雍。 简雍一口气差点没吐出来,急忙道:“我是武官,岂敢妄自菲薄。” 王秀看了眼尴尬地简雍,淡淡地道:“从军事角度,说说你的看法,相信你也了解些。” 第1529章 论战 简雍一阵头疼,作为他这个级别将校,对全局的了解并不太明确,只是他曾经是机速司高等使臣,自然掌握不少军情,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朝廷支持乞颜、克烈溃败蔑儿乞,能够不断威胁虏人国境西侧,对河北河东攻势有利,只是要控制其发展规模,决不能让他们壮大。” “有点意思了。”王秀点头笑了,作为将校的简雍能看到这点,已经算是不错了,又道:“那又要怎么办?” “乞颜、克烈人根本不可能单独对抗虏人,让他们打就是了。”简雍并不看好草原,甚至有几分轻蔑。 王秀是无可否,又转眼看着虞允文,笑道:“你说怎样?” “自然是全力进攻,不惜一切代价,也得让人家常常甜头不是。”虞允文笑眯眯地道。 王秀没有微蹙,却摇了摇头道:“彬浦,你可不老实啊!” 简雍惊讶地看着虞允文,难道自己没有说到点子上? 虞允文飒然笑了,淡淡地道:“大人慧眼,其实子睦说的不错,乞颜、克烈人根本不可能单独对抗虏人。既然无法对抗,战败了也是正常。” “嗯,这个倒是有些意思,呵呵。”王秀快意地笑了。 “大人,乞颜、克烈战败,虏人会有精力南下,甚至对天德军实施救援。”简雍从纯军事角度来说,看到乞颜、克烈人战败的后果,当然,他也看出两个部落必须要败的理由,因为是大宋行朝的需要,他并不认为有错。。 “人家不敌战败,又不管朝廷的事情。”虞允文见简雍还未曾完全理解,耐着性子道:“乞颜、克烈贵酋连战连胜,必然会孳生轻敌之心,战败也是必然的,哪怕有朝廷将校策划,也不可避免有所失利。” 简雍瞪大眼睛,鄙夷地看着虞允文,嘴角抽缩道:“是有道理,贵酋心思非将校所能左右。” 王秀有些想笑,高贵如斯的虞允文,竟然也有恶趣一面,连战连胜必然孳生骄傲,那些辅佐的行军参军们也无可奈何。 妙就妙在有所失利,他希望乞颜、克烈战败,甚至是元气大伤,却不希望两部一蹶不振,这样绝不符合当前大宋行朝的利益。那就让他们战败,损失很大一部分精锐,却仍然有一战之力,这样会激起他们的报仇**,依然牵制金军。 盟友,不过是个棋子,实现战略意图的途径,在家国利益面前就是个屁,何况他不希望草原强盛,能消弱自然要消弱,两败俱伤是最好的结局。 在他的眼中,草原那群野蛮人的破坏力,远远高于女真人,也就是说具备家国意识的游牧民族,危害性比渔猎民族要打的许多,绝不希望这个时空也出现成吉思汗。 简雍听着王秀的话,心下捉摸着味道,隐隐有拨开云雾的感觉,想要成为行营甚至侍军司的大帅,就必须有战略的思维,这是大学校必备的讲学。 逐渐意识到,以目前态势来说对宋军极为有利,只是优势还存在很大的变数,毕竟正如王秀所言,战争是一个充满机遇和变数的领城,机遇对于宋军和金军甚至草原都是同等的,关键看谁有能力去把握,哪怕抓住一瞬的机会。 如果,在战略上大宋行朝占有优势,甚至战场上也有相对优势,金军未尝没有自己内线作战优势。他们完全可以逐渐脱离高丽,把主力逐步撤入燕山,放弃河北战场,河东以西京为依托坚守晋阳城,那就可以依托燕山和宋军周旋,仍然有可以扭转战局,甚至直接拿过主动权。 毕竟,他们有着马军的优势。 而且,大宋行朝击败女真人,并非战争的结束,如果让草原某个部族壮大,从而有了统一的趋势,那就是偷鸡不成赊把米,自己找不自在。 无论是让乞颜、克烈人失败,还是张过登陆或是在高丽缠住金军,都是战略手段的运用,完全把金军主力分割,钳制在一个不大的范围内,迫使兀术进行决战。 “好了,也不难为你了,当前是要加强十一行营,完成对真定的作战。”王秀见简雍若有所思,也不想说的太多了,毕竟身为战术指挥官,需要考虑战场时机把握,而不是战略运用,有时候军以下将校过多考虑战略,反而会瞻前顾后。 简雍回过神来,低声道:“山长,兀术要是退入燕山,利用山地迂回,如之奈何?” “没有迫不得已,他不会以短击长。”王秀非常肯定的回答,金军主力是马军,就算利用燕山地形,也会选择平原决战,这是对方的长处。 简雍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会宁那里,应该有行动了。”王秀眼中有几分期望,秦敏北上有段时间了,应该可以到会宁府了。 “大人稍待片刻,成与不成无关紧要。”虞允文淡淡地道,显然没有抱太大希望。 王秀没有回答,心下却不以为然,不成无妨大局,成了将会惊涛骇浪。 大家正说着话,王卿苧快步走进来,见虞允文、简雍在场,不由地笑道:“原来是子睦来了。” “小子见过大娘子。”简雍可不敢托大,急忙作揖行礼。 “好了,一家人别外气,学什么不好,非学你家山长那套虚的。”王卿苧不在乎在笑着打趣。 虞允文是嘴角猛抽,双肩剧烈耸动,王秀那是一头黑线,尴尬到了极点,有那么说话的亲姐吗? 简雍差点咬破舌头,不得不地下高傲地头颅,低声道:“大娘子教训的是,记住了。” “这才像话,好好地朝官不当,非得跑到河北去,哎。”王卿苧摇了摇头目光转向王秀,似乎有话要说。 王秀会意,只得轻声道:“好了,你们且下去吧!” 待虞允文、简雍强绷着脸出去,两人到了外面才忍不住‘嗤嗤’笑出来,声音还不敢太大。 “大姐,有事?”王秀眼巴巴看着王卿苧。 “秀哥儿,你这个当爹的,知道十四娘近来做些什么?”王卿苧古怪地道。 第1530章 女儿长大了 “哦,不过是做作女红,要不就是去街上玩玩。”王秀奇怪王卿苧的问话,近来王新真很是乖巧,长时间窝在闺房,就算出去也任由护卫跟随,稍稍转转就回家。 让他满意的是开封府的局面,自从王新真的事情发生,陈东看来也不是易与之辈,政治斗争的手腕还是有的,下手相当的狠辣,也有政治妥协性,更会借他的威势,几乎把开封府那帮人整的叫苦连天。 现在,已经算是告一段落,确切地说是达成了某种妥协,毕竟人家也有着很深的背景,利益关系网不是一般地盘根错节,想要一口吞下去那就是笑话,玩过火了被反噬,那可就不好办了。 当然,那几个闹事的泼皮就惨了!说实在的,王秀并没有把他们怎样,到了宰相的层次和泼皮置气,会被人笑话的。 他并没有要严厉处置的话,更没有表达投入牢狱的意思,只是对陈东蜻蜓点水地交代,开封那么多游手好闲的泼皮,让他们在讹诈良民上发**力,不如物尽其用。 如今,朝廷正以举国之力北伐,各地无不是忙忙碌碌,这部分人虽然可恶,却也是精壮的劳力,让他们去转运辎重粮草,不仅能缓解人力不足的压力,还能赚点钱糊口。 不能不说,大宋自开国就不会强征壮丁,每次都除了口粮供应,还会给相应的酬劳。他柄政多年,把酬劳给提高不少,男丁每人每天皇宋宝钞五十钱,每个月也有一贯半,加上每月的吃喝用度,能达到两贯有余,相当的给力。 善政,看要对谁了,陈东是心领神会,连范宗尹也是大喜过望,赵鼎主管各路的粮草辎重,自然传令各路都转运使,征发那些游手好闲的泼皮,引得各地泼皮无赖怨声载道。 当地官府可不像对待本分良民那样,你不愿意去也得去,想逃就抓回来充牢城营,那可是绝对的苦力。 至于讹诈王新真的那伙泼皮,自然是倒了大霉,王秀没有把他们怎样,甚至没有要求把他们治罪,开封府直接判决充军中劳役恕罪,外人看来在抓游手好闲泼皮充劳役时,这些本得罪王相公的人,竟然也跟他们一样,简直就是得了天大便宜,听到人风闻的自然愤愤不平。 加上某些刻意传出来的话,说什么经过此事,才让朝廷知道各军州还有一批人没事干,才会给他们找点事,哪能不对这几人恨之入骨。别的军州也就罢了,开封地界的那些泼皮,他们不敢对王秀怎样,直接把火气撒到干瘦泼皮和胖妇人身上,不是一般地悲惨结局。 不过,这些破事不关王秀,他甚至赢得了大度的赞誉,连讹诈自家女儿的人,也不给于计较,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只有那些明眼人吸了口凉气,这哪里是大度,分明是借题发挥,既报了仇怨又抓了许多劳力,手段不是一般的毒辣。 “还是当爹的,十四娘的反常竟然没看出来,真是榆木脑袋。”王卿苧狠狠瞪了眼王秀,一股子恨铁不成钢模样。 “怎么了,难不成有事瞒着我?”王秀见大姐不像是奚落,立即紧张起来,这可是关系自家女儿,容不得大意的。 “不是那个书生嘛!你还能不明白?” “明白什么,书生又关十四娘何事?”王秀有些糊涂了,应该说他根本就不往别处想。 王卿苧可是服气了,重重地坐下瞪着王秀,咬着牙道:“你这个当爹的,真是个糊涂蛋。” “大姐你倒是说,到底怎么回事?”王秀有点急了,王新真可是掌上明珠,不能受别人的委屈。 “十四娘的红鸾星动了。”王新真白了眼王秀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她有没有接触到。。。。。”王秀说着猛然停下来,身子顿时直蹦蹦地,瞪大眼睛看着王卿苧。 “不错,就是那位书生,祥符人夏玮。”王卿苧点了点头,兄弟可算是开窍了,要真有半点情商,当年赵福金也不会嫁入蔡家,估计开始就是王家大妇。 王秀霍地站起来,左右走动还搓着手掌,不断地道:“怎么可能,他们完全是不同的人,怎么可能,一见钟情太扯了。” 王卿苧给了个不屑的白眼,道:“你真是个白痴,别看家里妇人多,根本就不懂她们心思。” “哦,大姐,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王秀急忙坐在王卿苧旁边,整个身子都倾斜过去,也就是自家兄弟,要是换了别的男人,王卿苧早就大耳瓜子过去了。 “你啊!”王卿苧用手指点了点王秀额头,一副无可奈何模样,道:“原本我也不认为有事,不过是一场偶然相会,英雄救命没成的戏份,却哪想到竟然。。。。。” 王秀听着头皮发麻。没想到王新真每次出去,竟然是去看望夏玮,她可是宰相的女儿,有诰命的名门闺秀啊! 虽然,他有着后现代的思维,也不太注重尊卑,却实实在在生活在这个时代二十余年,已经深深烙上时代印记,上位者日久天长,不免产生符合时代的思想,甚至是上位者居高临下的思维。 “是不是有点像当年朱雀门,秀哥儿逞威风的时候。”王卿苧见王秀张着嘴,一脸惊讶的模样,忍不住说起来。 王秀摇头苦笑,这都多少年的事了,只是想想当年自己也是挺身而出,才有了和朱琏的故事,今日之事何其相像啊!要是夏玮有身手,恐怕就是重复的翻拍。 “你那是刀尖上走了回,得到一个永远不能进门的娘子,十四娘又回到了老路,你看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肯定不好办。”王秀摇头苦笑,真没想到女儿大了,已经有自己的情感世界。 “你不要一句不好办就推了,这可是你亲生女儿,难道就看着她痴迷?半点也不去管。”王卿苧咬牙切齿地道。 “夏玮是何人?”王秀忽然想起来,能让他女儿看上的,应该不是平庸之辈,他却没有半点印象。 1531.第1531章 温顺的王新真 “不是给你说了,祥符破落的书生,是乡间的穷秀才,去岁落了登第榜,守着祖宅过日子,听说倒是挺用功的,只是那又有何用,读死书而已。 ”王卿苧倒是打听了,并不是太看好,虽说出身不以门第高低,却毕竟有门户之见。 “原来是个书生,能在逆境发奋读书,倒也是可圈可点。”王秀听了第一印象不错,谁不喜欢用功上进的人? “吆喝,你倒是看得开。”王卿苧有些恼怒了。 王秀忽然醒悟过来,不要说他的心态了,就是王卿苧也在改变,他们虽是依旧关心困苦,甚至广布钱财,心态上却不可避免地变化,有了上位者高高在上,俯视怜悯蝼蚁的态度,要不是女儿和穷书友有来往,自己还意识不到。 他看了眼王卿苧,悠悠地道:“大姐,当年咱们何尝不是如此?吃顿肉都难。” 王卿苧一怔,想反驳却又不知怎样说,回忆当初最艰难的岁月,要不是兄弟发愤图强,恐怕还在陈州商水蜗居,过着吃糠咽菜的生活,哪有今天的风光无限。 “勿欺少年郎,大姐,我会过问的,不要焦急。”王秀摆了摆手,一脸的心事重重。 “交给你,我可真不放心,可不能让十四娘陷得太深,沈家和蔡家的哥,还都算不错。”王卿苧说的不是那么生硬。 “那几位哥倒是人才。”王秀并没有说太多,小辈毕竟是小辈,现在优秀并不代表今后,只是他也倾向守成的人。没有太大的野心,能让女儿过得更加平安。 有时候,男子太具有进取心,反而会忽略自家娘子,是有正反两面,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你可要把握好了,别让十四娘吃了亏。”王卿苧语重心长地交代,生怕王新真吃了亏。 “大姐放心,我有分寸。”王秀好生无奈,王卿苧有时真把他当成曾经的他。 “我也得再打听打听。”王卿苧不放心地自言自语。 却说,王新真压根不知道王秀、王卿苧说他,夏玮的伤已经好利索了,她依旧去了那破旧小院,还是一袭青衣,一顶席帽,免得有人认出他来,却有掩耳盗铃的味道。 夏玮也很平静,开始他还有些抵触,不明白王新真为何对他热情,不过是街市上仗义相助,不值得频繁来探望,更何况两人身份差别太大。 当时,就算他再傻也明白,王新真是身份高贵的人,连知开封府陈大人都出面了,事后私自打听才知道,自己曾经的同窗,不自量力想占便宜的小娘子,竟然是王相公女儿。 这是什么概念?天下最有权势男人的女儿,天下最有财富女人的侄女,从一开始就带着无数光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贵女,享受别人无法企及的待遇,甚至传出连当今天子也要礼让她。 这种与生俱来高贵的女人,绝非他这种人所能起及,自己决不能有非分之想。 虽然,大宋士子普遍认为人物高低贵贱,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平民也能位及公卿。 但是,高低贵贱不是人所宣扬,而是现实存在的,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就算他们秉承开放的思想,也不能不对现实低头,宰相可以和你同进香浴堂,你们却不可能同身份,人家一言可决天下,你或许可以,却要苦苦地等候。 这就是等级,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它是现实存在,不已人意志或感官为转移。 今个,王新真又来了,还带来一盒子吃食,曾经有人带来财帛被拒绝,他不是用嗟来之食之人,却对这些吃喝用品无可奈何,总归是一番好意,你能忍心拒绝? “小娘子不用客气,想来我还是要承情,你我是。。。。。”夏玮并没有自傲,他不过是站出来说话受了点伤,却让华家父子倒了大霉,严格点说是他占了大便宜。 王新真却不那么认为,自己孤立无援时,是夏玮站出来说话,这些日子的接触,越发感觉其穷则穷却有傲骨,不知不觉想着来看看,对方花没有说下去,却明白表达了意思,不想自己一番好意流落,秀眸顿时红了。 夏玮眼看王新真眼眶红了,他哪里知道女儿家委屈,不由地手忙脚乱,急促地道:“小娘子勿怪,在下也是口无遮拦,你看我这说话,人家说我嘴臭也不冤枉。” 王新真是有委屈,怨好心当了驴肝肺,除了自家爹爹,她还从未对男子那么迁就,就是自家兄弟也不成,连天子也不曾让她委屈,却不曾想到夏玮不明白之家好意,反倒是要拒绝。 看夏玮脸色焦急模样,又听自家嘴臭,不由地展颜一笑,旋即又委屈地道:“人家并非看轻官人,而是见官人郁郁不得志,想要祝愿官人金科高中龙飞榜。” 话说的非常乱,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女儿家心事却昭然若揭,哪有外家女子愿别人高中的? 夏玮也是奔走饮食,又要闭门苦读,完全不理解女儿家心事,只当是王新真报恩,不免有几分意动,感触地道:“多谢小娘子吉言,在下必然要登龙飞甲榜。” “这就好,官人有志向就好。”王新真喜笑颜开,甲榜可不是说说玩的,那可是一甲第一等,总共才有三人,虽说一、二甲共称进士及第,却还是有三六九等之分,想着急忙转身打开食盒,笑眯眯地道:“看奴家给官人带了什么。” “这也太奢靡了。”夏玮咽了口口水,王卿苧的厨子做下酒菜,岂能是寻常酒肆所能比,他这些天是吃到了,依然没有品尝完全,那是一天一个样,件件都是山珍海味。 “无妨,我家姑姑的感谢,官人不用放在心上。”王新真糟糟懂懂,却不防她冰雪聪慧,把事情说在大人的身上,也好让夏玮减少抵触,毕竟长者赐不可辞,也让对方少了些许抵触心理,维护了其尊严。 “真是多谢大娘子了!”夏玮感慨颇深,不要说对他而言,就是对开封的殷实人家,食盒里的酒菜也不是能吃上的。 第1532章 秦敏会迪古乃 王新真也没待太久,赶紧收拾回去,刚刚到了家里就被王秀叫住,道:“十四娘,做什么去了?” 王新真心下有鬼,支支吾吾地道:“刚才去街市溜达。” “哦,开封还不如江宁,怎么那么大的瘾头?”王秀漫不经心地道,却在暗自观察女儿,却发觉些许的端倪。 王新真目光闪烁,不敢去看王秀的眼睛,躲闪道:“各有特色,哦,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说着话急忙跑了。 王秀目送王新真落荒而逃,目光却是沉重的,徐中走了过来,停在王秀身边没有作声。 “大姐说的真是,看来还真有些苗头。”王秀摇了摇头道。 徐中何尝不知道王新真的事,他是奉命调查的,低声道:“大人,那个夏玮夏子玉查清楚了。” “可是清白人家?”王秀冷不防一问。 “那倒是的,开封府那帮人还有点能耐,只是家道中落,百无一用,只能靠着祖产维持。”徐中实话实说。 “呵呵,谁又不是百无一用,垃圾,放对了位置,那就是人才。”王秀并不认同徐中的话,又道:“让你去当太府寺卿,成不成?” “呵呵,大人就不要拿我开心,我是贼寇出身,斗大的字不认得一箩筐,也就是浑家逼着我写字,倒是能写出天书,你这不是那我开涮吗?”徐中不免苦笑,他要当了太府寺卿,恐怕家国的财政就要破产了,他可不是沈默、费苏。 “算了,先看看再说,没事多盯着点。”王秀摇了摇头。 徐中忽然有个感觉,王秀轻描淡写地打听,证实夏玮家世清白,并没有表现出反对的态度,似乎有些反常。 不过,上位者的心思不是他能打听的,哪怕他多年身为宿卫,可以说是王秀最亲近的人之一,却不能逾越底线。 上京会宁府,如果不是非常必要,秦敏绝不会再来,这个寒冷偏僻的小地方。 他和江明短暂汇合,相互知会了南北情况,江明对陈明他们大为艳羡,能够跟随禁军作战,真是快意人生。 不过,这种感慨没有持续太久,他和江明作了一番布置,然后,就孤身出现在迪古乃的府邸。 一切还是那么的简单,整个就是两人独处,迪古乃也刚从东部边境回来不久。 能够和迪古乃直接见面,说明局势到了最关键时刻,萧裕本不想直接接触,却被他最后通牒似地要求,不得不禀报迪古乃,这才有了两人第一次会面,自然是一盘客套,又有别样的打探,双方都在摸着对方老底,评估对方的打算,以便做出最合适的谋划。 当试探不再继续,仿佛没了共同语言,处于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境地,并非秦敏不会说,而是他必须要迪古乃开口。 良久的沉默,迪古乃显然意识到,对方是掌握主动而来,当即爽快地道:“的确没有想到,我们的四万大军竟被拖住,挞懒悍勇谋略不减当年,看来这是王相公的谋划?让我军陷入高丽绝地。” “什么谋划,我家先生用兵而已,换成郎君又会怎样?”秦敏很不耐烦地道,有些事情根本不用多解释,大家都明白,出来混的哪有那么多的清规戒律,有便宜不占是傻蛋,你说是盟友就规规矩矩的来,半点算计也没有了? 其实,迪古乃也没有在意,当他听到大军在开城遭到迎头痛击,宋军列阵对战金军,就发觉不太妙了,当虎翼北方行营消息传来,再对比三个方向战场的态势,忽然明朗起来。 原来,金军征伐高丽,妄图截断宋军东部进攻路线,显然是个大的败笔,当金军主力被拖住,进退不得时,人家的虎翼北方行营,已经开始了行动,明显在金军两大主力中间打了个锲子,造成金军在整个战场的被动。 作为始作俑者,他和张启元推动进攻高丽,却恰恰中了王秀的圈套,不能不引起他的警觉。 “好了,郎君不要多想,战场干系家国大策,必须要全力以赴,我家先生无错,郎君无错,我们都没有错,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秦敏打着哈哈,他不认为迪古乃能轻易翻脸,毕竟此人野心极大,需要借助大宋行朝,哪怕牺牲局部利益。 “听说,郎主最近因为不断惨败,越发地暴躁起来,宫廷禁卫为之丧命不少啊!” 提到了合剌,迪古乃忍不住心中一颤,别人可能不清楚,他是心有感触,回来面圣的那份心惊胆战。 足足有四万大军被拖住,进也不能退也不行,宋军又在北京路登陆,金军在河北打的也不顺畅,合剌就是再沉湎酒色也明白怎么回事,大金的局势很危险,东征就是一步臭棋,对他是言辞句厉,虽说没有流露杀机,却让他深深地恐惧,看来不能再有任何犹豫了。 “对了,不知张子初张大人回来了吗?”秦敏似笑非笑来了句,眼色是那个爽利啊! 迪古乃嘴角一抽,瞪了眼秦敏,沉声道:“你身为南朝的使臣,竟然不知道张大人去向?” “真的不知道?”秦敏心下暗笑不已,却双手一摊,表示自己非常的委屈,机速使臣也不是万能的。 “嗯。”迪古乃感觉好些了,秦敏也有不知道的时候,他虽是不太相信,却不妨碍强迫让自己高兴,不悦地道:“他是见势不妙,赶紧南下了,并没有跟我回来。” “没想到张大人还是有眼光的,知道兀术郎君能保住他,呵呵。”秦敏不怀好意地笑了,心中却非常的遗憾。 如果,张启元能回到会宁府,他有可能利用迪古乃的力量,把这厮给绑了南下。 可惜对方太狡猾了,知道金军陷入高丽的泥潭,作为始作俑者之一,回到会宁肯定不会得好。 “不知,王相公那里怎样打算的?”此一时彼一时,迪古乃还是明智的,大宋行朝占据很大优势,恐怕不会再倚重他,其实相互利用就是如此,换成他也会再讲条件。 第一五二六章 逆谋篡位 话说,整个前方局势日趋明朗,阿懒在高丽遭到迎头疼击,被以宋军为的联军死死拖住,能不能全身退还在两说。 张过的虎翼北方行营卡住要冲,又有李长昇的北方海船队支撑,金军主力不回转绝难取胜,已经对燕山项背形成实质性威胁,更是做出向被攻击的态势。 草原上,那些中小部族鼠两端,根本无法阻碍乞颜、克烈人的进攻,临潢府路边地战火连天,那些草原野蛮人手段极其残酷,所过之地几乎鸡犬不留,那是真正的大肆破坏,是文明的掘墓人。 “没有打算,一切照旧,希望郎君能秉承南北盟好,不要再做他想。”秦敏风淡云轻地道。 “哦。”迪古乃吃惊不小,当此大宋行朝掌握主动权时,王秀竟然不去得寸进尺,依旧维持收复燕山,太难以相信了,至于秦敏的话外之意,被他自动地屏蔽,他实在无法相信。 “怎么,郎君怀疑我家先生的诚意?”秦敏有些不高兴了,口气也渐渐冷下来。 “哦,误会,我怎能怀疑王相公诚意,只是觉得合剌疑神疑鬼,恐怕会很棘手。迪古乃抛开杂念,就算王秀有阴谋,当他能控制局势成为郎主时,就能把主动权拿过来,关键要把阿懒的大军释放出来。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河北连战连败,恐怕大宋行朝收复故土成为定局,女真人退守关外几乎不可避免,只要有了阿懒的大军,他依旧有信心守住关外,似乎并没有太大损失。 “正因为合剌嗜酒如命,整天疑神疑鬼,动辄就取人性命,这才容易得手。”秦敏很不屑迪古乃的犹豫,干大事就要果断手辣,先生怎么看上这个疑神疑鬼的家伙。 迪古乃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几年来合剌性情变的越暴躁,往往饮的大醉携带刀枪弩箭,随意射杀卫士,有时宫人动作稍微慢点,也会被其一刀砍杀,无人知道其喜怒。 这种日子让人人人自危,朝野不满情绪加深,好在大宋行朝北上,把日益凸显的矛盾掩饰。当然,他还是看到机会,那些手握兵权的大将,无不是焦头烂额,没有精力管国内的事务,更不可能抽兵北上,不能不说有时好机会。 如何去做,他并没有想好,无论怎样说,宫廷的侍卫亲军不好拉拢,四辅军帅更是汇集精兵强将,就算是宰了合剌,也不好说能稳住这些人。 “郎君,在下不能耽搁太长时间,还需要有个时间。”秦敏对迪古乃的犹豫很鄙夷,却不得不迁就一二。 “郎主防卫森严,四辅军帅犹在。”迪古乃并不介意说出实情,毕竟双方还要合作。 “我当哪门子破事,原来就这点小事,郎君竟然钻了牛角尖。”秦敏呵呵地笑了,还当是什么大事。 “哦,你有办法?”迪古乃眼前一亮,只要能得到皇位,就算听秦敏的又有何妨。 “合剌倒行逆施,早就让人朝不保夕,只要干净利索及时安抚,闹不出大乱子的,郎君,第一步还没有走啊!”秦敏不满地看着迪古乃,想起了临行王秀的交代。 迪古乃眉头微蹙,他又何尝不知第一步,凝重地道:“最难,却不知如何下手。” “其实,第一步最简单,成功之后稳定百官将帅,才是最艰难的,只要抓住一点,保管郎君成功,到时候朝廷收复故土,郎君坐拥关外,天下得以太平,诸公做甘泉之饮。”秦敏果断地说道,又给对方画了张大饼。 “愿闻其详。”迪古乃忍不住了,目光显得尤为炙热。 “郎君真是灯下黑,忘了哪些人最恐惧合剌。”秦敏实际上传王秀的话,自己也捉摸着明白,最恐惧的人往往反制手段最暴烈,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接近合剌。 “难道是说。。。。。”迪古乃若有所思地笑了。 其实,他已经如坐针毡,不知如何是好,就在他生辰时,合剌派大兴国赐给他司马光画像、玉制的吐鹘、以及皇家马圈中的骏马,堂兄弟显得关系不错。 不过,裴满氏为了拉拢他,附带赏赐了不少礼品,这就让合剌恼怒非常,本来就不满裴满氏专权的合剌,暴虐气息大增,杖责大兴国,夺回所赐物品,让他心中疑虑害怕。 就在他从边地回来,听到金军奔袭失败,最可怕的是近侍高寿星本应迁徙到大兴府屯田,这厮不愿意南迁,向裴满氏状告平章政事秉德、左司郎中三合阴谋不轨,利用裴满氏和合剌的矛盾,杀掉三合杖责秉德,更加激化两宫矛盾。 一切都变的敏感,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也是他能见秦敏的最大原因,凭他的力量不能保证成功,只有利用大宋行朝的助力。 “其实,为了师出有名,更为了安抚重臣大将,还需要有些波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秦敏淡淡地道。 “还请直言。”迪古乃眯着眼,正在紧张地算计。 “恐怕郎君和大兴国诸位重臣,还没有真正交心吧!”秦敏意味深长地道。 迪古乃目光沉凝,隐隐有忌惮味道,显然对秦敏知道那么深有所戒备,不过他还是轻轻颔,这群人心目中的郎主,肯定不可能全是他。 “也算是到极限了,难道郎君不找诸位亲近大臣商议,大家一盘散沙能做什么?”秦敏淡淡地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啊!光是有心抱怨,大家根本就没有商议,怎么能够成事?大家在一起虽然述说不满,却从未提到改朝换代,迪古乃拍了拍额头,释然道:“是时候了。” “想必,有些人并不看好郎君,郎君断不能谦让,反而可以加把火,逼迫他们不得不走最后一步。”秦敏加重了口吻,显得杀机盎然。 迪古乃吃惊不小,瞪大眼睛看着秦敏,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足够他琢磨一夜了。 秦敏给够了提示,站起身来道:“郎君,事不宜迟啊!快刀斩乱麻方为英雄本色。” 第1534章 挑唆 迪古乃目光复杂,盯着秦敏看了半天,最终叹道:“兀术回军,如何是好?”既然有了计较,秦敏把一切都考虑到了,他在不明白就是傻蛋,却依然担心兀术。 “都元帅郎君本就心力交瘁,我家先生正要请他去行在看病,郎君不要挂牵。”秦敏淡淡地笑道,也说出宋军的强大压力,让兀术自顾不暇。 “呵呵,是我多虑了。”迪古乃放下心,既然双方有利益结合点,王秀绝不会放任兀术北上,只要他能迅速拿下合剌,取得四辅军帅支持,一切都成为定局,就算兀术不甘心也不行。最新最快更新 那时,兀术要是死心眼,他不介意借大宋行朝的手除害,要是能归顺他最好,至少他又有了讨价还价本钱,甚至有了和王秀翻脸的本钱,重新夺回河北也不是没有可能。 盟好大宋行朝,放弃燕山以南土地,君子诚信,一切都要建立在实力上,都要看当时的态势,兀术要是能承认他,那他绝不介意和大宋行朝翻脸,就算拿不下河北河东,至少要保住原契丹的地盘。 “在高丽的兵马?”迪古乃冷冷地道。 “放心。”秦敏会心地笑了,笑话,这可是他存身保命的本钱,你要夺取了大权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迪古乃听明白了,大宋行朝利用他,必然会还给他部分力量,阿懒的四万大军不多不少正合适。 当秦敏刚刚离去,萧裕就谨慎地从小巷子出来,一头钻进了迪古乃的府邸,两人嘀嘀咕咕半个多时辰。 上京陷入了诡异的平静,秦敏不知道迪古乃具体筹划,却相信这厮绝非傻瓜,自己也就秘密化妆进入寺院。 庄齐依旧还在会宁,他套出的军情对高丽并无太大价值,送到地方基本已经过时,却对大宋行朝战略有不可低估的作用,他们可以根据女真人的部署,判断对方兵力运用,推演兀术的动作。 这并非天方夜谭,而是具有很强可靠性的,军事行动乃是家国大策,必须依靠现有实力才能展开,正因为金军对高丽的进攻,导致河北的反击后继乏力,王秀的挑唆才能成功。 “。。。。。。其实,合剌也是悲剧人物,他一生没有得到实权,眼看兀术南下,后族裴满氏又专权,太子济安也病故了。平心而论,他并不比历朝历代上智君主差多少。”庄齐述说着合剌的暴虐的源泉,语气中充满了同情。 “别扯这些,我对合剌的遭遇并不同情,更没有任何兴趣,怎样才能成功完成先生的嘱托,才是头等大事。”秦敏很不高兴地道,你作为机速使臣竟然同情对方,这个是大忌中的大忌。 “合剌是穷途末路,不少贵酋已经惶惶不可终日,我看还需要再等等,他们内部杀的越是惨,对朝廷越有好处。” “对,也不对。”秦敏摇了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二!!五!!零!书!!院',如您已在二!!五!!零!书!!院!,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1535章 见准女婿 “但愿如此,不过你也要小心,虽说有高丽战场在,也不能不防备他狗急跳墙。”庄齐为秦敏安慰着想,生怕遭遇不测,这不是不可能的,而是现实存在的可能,迪古乃成事必然要毁灭交通大宋行朝的证据,秦敏绝对是首轮需要的消灭存在,他却非常的安全。 “无妨,他没有成功前绝不会动我,想动我时恐怕找不人了。”秦明毫不在乎,却感慨万千地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也就正式结束在外的使命,回到乌七八糟的行在。” “乌七八糟?阿弥陀佛。”庄齐念了声佛,怪怪地看着秦敏,也亏这厮能说出乌七八糟,别人挤破头还进不去。 “不要这样看我,难道你不明白,行在都是膏粱子弟汇集,还有那些无所事事的官僚,看着都让人生厌。”秦敏说的并非妄言,阳光下也必然有黑暗,有些必然存在的现实,甚至连王秀也解决不了,只能尽量地去控制。 他作为有抱负有才略的人,非常不习惯衙门里混日子,也看不惯那些衙门的官僚,游走虏人贵酋间呼风唤雨,那是何等的快哉。 “能活着回去再说,希望七哥回归厌倦的行在。”庄齐郑重地道。 “明白了,会宁风云渐冷,你自己也要小心,看着差不多就赶紧走,不要眷恋定哥美色,酒肉和尚哪里都能做。” 庄齐被说得一头黑线,不悦地道:“七哥,这里是佛寺,供奉的是诸天佛陀。” “呵呵,知道了。”秦敏站起身,笑呵呵地伸个懒腰,又道:“我先去歇息了,这几天怪累人的。” “就在禅房里歇息,没事不要外出。” “不了,今晚就伺机出去,不能连累你。” “七哥说的,小弟就是那样不堪。” “呵呵,当我没说过。” 就在秦敏搅动风云时,王秀并没有关心家国大事,反倒是换上了一系青袍,只带着徐中除了后门,一路沿着大街坐车而去。 没办法,手中再掌握大权,再让人忌惮不已,他也只是个父亲,眼看女儿跑出去越发地勤快了,实在不敢再耽搁,索性让王卿苧带着王新真,一起去第一分店办事去,他则不得不委屈地去看看夏玮。 “大人,就是这里。”徐中是认识路的,他偷跟了王新真一次。 “看这宅院,不愧是江州夏家人的旁支,当年也不算是小户啊!”王秀眼力头很尖,光是看陈旧的门庭,就看出点韵味,夏玮的族长也曾经风光过,名臣夏竦就是嫡系。 “大人,我去叩门?” 王秀摆了摆手,一脸的无可奈何。 徐中会心地笑了,难得王秀也有无奈的时候。 当王秀看到夏玮,心中第一个印象是还不错,至少表现的举止有礼,尽管有目光中隐有疑惑。 “不知二位莅临,有何贵干?”徐中的慕名而来,实在有些太烂了,由不得人相信,夏玮不得不再问一句。 “呵呵,真是慕名而来,难道这就是读书人待客之道?”王秀笑咪咪地,今个他就是中年儒生打扮,加上经年上位者的风度,还真的让人觉得他就是为大儒,实际他还真是。 “哦,这位先生请,寒简陋舍,万勿怪罪。”夏玮很有耐心地侧身,目光却有几分闪避,脸色也微微紧张,按照礼节请王秀入内。 夏玮的举动全落在王秀眼中,他微笑点了点头,阔步而入,徐中则在庭院内守候。 “先生,在下只有一杯清水,还望先生莫怪。”夏玮平静地端上一杯清水,不吭不卑地说道。 “君子之交淡如水,很好。”王秀不以为意,接过茶水品了口放下,面对目光有些闪避的夏玮,淡淡地道:“好了,相信你也知道我是谁,至少能估计的差不多。” 夏玮轻轻叹息,躬身作揖道:“在下见过王相公。” “嗯,坐下说话吧!”王秀点了点头,看着夏玮欣然而从,不仅谦谦有礼还很聪明,对其的评价高了些,至少对方没有做作。 “相信,你也知道我来的意思。” 夏玮点了点头,没有回话,王相公都来了,说明事情很严重,他又不是傻瓜,隐约知道王新真来的勤快,迟早会引起王秀的关注,却又不好去说。 “还要多谢你。”王秀真是感谢一句,夏玮的挺身而出,至少让本来不可收拾的局势,发生了些许转变,要是不经过官府,恐怕王新真要现场吃亏。 “当不得谢,本份而已。”夏玮淡淡地道,说实在的,他心中因为有些不舒服,认为王秀觉得他攀龙附凤。 “心智不错,能坚持下去,下科龙飞榜不在话下。”王秀笑眯眯地道,却是表情不变,让人不知内心感想。 “谢王相公吉言。”夏玮不置可否地道。 这小子还这本能沉住气,王秀暗自赞许,温声道:“我看你蜗居苦读也不是办法,想过做点营生没有?” “哦,在下自幼攻读,哪里会做营生。”夏玮不免苦笑,家道中落父母双亡,除了平时收取点房租过活,他哪里有经济来源,就算省吃俭用余下点,也得用来买书纸笔。 “不行啊!读书并非唯一,朝廷要的也并非一心攻读的书痴,而是能真正经营邦国的才子。” “书中自有经邦安国大略,学生不能认同相公高论。”夏玮眉头微蹙,显得很有抵触心态。 “你来说说,历代相公可有真半部论语治天下的?”王秀眉头一挑,多少有了些兴趣。 “的确如相公所言,孔圣讲德立规,历代先贤无不是立法治国,只是法度乃约束,万源归流,总就要以道德存人。” “嗯,有几分道理,法为根本,道德育人,你果然没有读死书,呵呵。”王秀对夏玮多了分好感,至少这个年轻人不是愚顽不鸣,见识不算太深却已然入门,又问道:“你对当今新政,又有何见地?” 夏玮稍有吃惊,不想王秀竟然问政,时间不容他多想,开口道:“相公新政是良法,却依然有弊端。” 第1535章 见准女婿 “但愿如此,不过你也要小心,虽说有高丽战场在,也不能不防备他狗急跳墙。”庄齐为秦敏安慰着想,生怕遭遇不测,这不是不可能的,而是现实存在的可能,迪古乃成事必然要毁灭交通大宋行朝的证据,秦敏绝对是首轮需要的消灭存在,他却非常的安全。 “无妨,他没有成功前绝不会动我,想动我时恐怕找不人了。”秦明毫不在乎,却感慨万千地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也就正式结束在外的使命,回到乌七八糟的行在。” “乌七八糟?阿弥陀佛。”庄齐念了声佛,怪怪地看着秦敏,也亏这厮能说出乌七八糟,别人挤破头还进不去。 “不要这样看我,难道你不明白,行在都是膏粱子弟汇集,还有那些无所事事的官僚,看着都让人生厌。”秦敏说的并非妄言,阳光下也必然有黑暗,有些必然存在的现实,甚至连王秀也解决不了,只能尽量地去控制。 他作为有抱负有才略的人,非常不习惯衙门里混日子,也看不惯那些衙门的官僚,游走虏人贵酋间呼风唤雨,那是何等的快哉。 “能活着回去再说,希望七哥回归厌倦的行在。”庄齐郑重地道。 “明白了,会宁风云渐冷,你自己也要小心,看着差不多就赶紧走,不要眷恋定哥美色,酒肉和尚哪里都能做。” 庄齐被说得一头黑线,不悦地道:“七哥,这里是佛寺,供奉的是诸天佛陀。” “呵呵,知道了。”秦敏站起身,笑呵呵地伸个懒腰,又道:“我先去歇息了,这几天怪累人的。” “就在禅房里歇息,没事不要外出。” “不了,今晚就伺机出去,不能连累你。” “七哥说的,小弟就是那样不堪。” “呵呵,当我没说过。” 就在秦敏搅动风云时,王秀并没有关心家国大事,反倒是换上了一系青袍,只带着徐中除了后门,一路沿着大街坐车而去。 没办法,手中再掌握大权,再让人忌惮不已,他也只是个父亲,眼看女儿跑出去越发地勤快了,实在不敢再耽搁,索性让王卿苧带着王新真,一起去第一分店办事去,他则不得不委屈地去看看夏玮。 “大人,就是这里。”徐中是认识路的,他偷跟了王新真一次。 “看这宅院,不愧是江州夏家人的旁支,当年也不算是小户啊!”王秀眼力头很尖,光是看陈旧的门庭,就看出点韵味,夏玮的族长也曾经风光过,名臣夏竦就是嫡系。 “大人,我去叩门?” 王秀摆了摆手,一脸的无可奈何。 徐中会心地笑了,难得王秀也有无奈的时候。 当王秀看到夏玮,心中第一个印象是还不错,至少表现的举止有礼,尽管有目光中隐有疑惑。 “不知二位莅临,有何贵干?”徐中的慕名而来,实在有些太烂了,由不得人相信,夏玮不得不再问一句。 “呵呵,真是慕名而来,难道这就是读书人待客之道?”王秀笑咪咪地,今个他就是中年儒生打扮,加上经年上位者的风度,还真的让人觉得他就是为大儒,实际他还真是。 “哦,这位先生请,寒简陋舍,万勿怪罪。”夏玮很有耐心地侧身,目光却有几分闪避,脸色也微微紧张,按照礼节请王秀入内。 夏玮的举动全落在王秀眼中,他微笑点了点头,阔步而入,徐中则在庭院内守候。 “先生,在下只有一杯清水,还望先生莫怪。”夏玮平静地端上一杯清水,不吭不卑地说道。 “君子之交淡如水,很好。”王秀不以为意,接过茶水品了口放下,面对目光有些闪避的夏玮,淡淡地道:“好了,相信你也知道我是谁,至少能估计的差不多。” 夏玮轻轻叹息,躬身作揖道:“在下见过王相公。” “嗯,坐下说话吧!”王秀点了点头,看着夏玮欣然而从,不仅谦谦有礼还很聪明,对其的评价高了些,至少对方没有做作。 “相信,你也知道我来的意思。” 夏玮点了点头,没有回话,王相公都来了,说明事情很严重,他又不是傻瓜,隐约知道王新真来的勤快,迟早会引起王秀的关注,却又不好去说。 “还要多谢你。”王秀真是感谢一句,夏玮的挺身而出,至少让本来不可收拾的局势,发生了些许转变,要是不经过官府,恐怕王新真要现场吃亏。 “当不得谢,本份而已。”夏玮淡淡地道,说实在的,他心中因为有些不舒服,认为王秀觉得他攀龙附凤。 “心智不错,能坚持下去,下科龙飞榜不在话下。”王秀笑眯眯地道,却是表情不变,让人不知内心感想。 “谢王相公吉言。”夏玮不置可否地道。 这小子还这本能沉住气,王秀暗自赞许,温声道:“我看你蜗居苦读也不是办法,想过做点营生没有?” “哦,在下自幼攻读,哪里会做营生。”夏玮不免苦笑,家道中落父母双亡,除了平时收取点房租过活,他哪里有经济来源,就算省吃俭用余下点,也得用来买书纸笔。 “不行啊!读书并非唯一,朝廷要的也并非一心攻读的书痴,而是能真正经营邦国的才子。” “书中自有经邦安国大略,学生不能认同相公高论。”夏玮眉头微蹙,显得很有抵触心态。 “你来说说,历代相公可有真半部论语治天下的?”王秀眉头一挑,多少有了些兴趣。 “的确如相公所言,孔圣讲德立规,历代先贤无不是立法治国,只是法度乃约束,万源归流,总就要以道德存人。” “嗯,有几分道理,法为根本,道德育人,你果然没有读死书,呵呵。”王秀对夏玮多了分好感,至少这个年轻人不是愚顽不鸣,见识不算太深却已然入门,又问道:“你对当今新政,又有何见地?” 夏玮稍有吃惊,不想王秀竟然问政,时间不容他多想,开口道:“相公新政是良法,却依然有弊端。” 1536.第1536章 对垄断的忧虑 “哦,不要有忌惮,想什么就说什么。”王秀并不忌言论,相反别人能提出缺憾,才能进行有针对改良。 “学生以为新政十余年,富则越富、穷则越穷,朝廷看是不断强盛,却隐有大肆竞争生产,民间无法购买隐患。就拿学生来说,明明需要一杆普通鼠毛笔,价六文钱,却勉强只有两种选择,而价高的各色笔款极多。” “学生就想不通了,笔是来作何用的?用得着如此精雕细刻?当然,做工精细最好,却要添上无用的装饰,价钱立即翻了数倍乃至十倍,就算这些都能容忍,也不能价廉者十不存一,像学生这种家境贫寒的书生,恐怕还是多的很。” “那些人也不想想,需求笔的多是穷书生,让我们多有选择的话,盈利是少了些,却架不住量大。。。。。。。” 随着夏玮的侃侃而言,很多现状竟然和他不谋而合,甚至比他想的还要糟糕,一支笔看是无关紧要,干系的是千万寒门士子,说明经济发展的畸形很严重,他所做的努力成效不大,商人逐利的危险趋势,依旧时刻威胁新政。 就拿笔来说,六十杆普通笔盈利足以比豪华装饰,商贾却没有那么长的耐性,只是着眼眼前庞大利益,消减普通笔的数量和款式,实在让人无话可说。 更可怕的是,一个底层的书生,都看出财富的大量集中,虽说没有看到垄断,没有看出资本的汇集必然干涉政治,却说出资本集中的危害性,他点了点头道:“可有良法?” 夏玮苦涩一笑,低声道:“学生为一日三餐奔劳,哪有细想的功夫,还请相公见谅。” 王秀不以为意,他已经开始着手处置,其中的曲折蜿蜒,就是他和沈默、费苏都头疼不已,夏玮一介寒门士子要能张口就来,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他们这些人当真羞愧死了。 “不过,朝廷要能给后来人公平竞争机会,未尝不是解决的良法。”夏玮看了眼王秀,鼓足勇气说出自己看法。 不算新鲜却很有眼光,避免垄断的唯一办法,就是给大家均等机会。但是既然垄断已经形成,怎样才能争取到机会?人家绝不会让你有任何挑战机会,多一个人分肉吃谁会高兴?所以只能从制度上下功夫,制定打破垄断的律令。 实际上,王秀已经开始去做,探索着制定制约那些大商贾律令,决不能让这些大商人、大工坊主占据绝对的资源,看情形王纪百货应该首当其冲,其实却不然。 他聪明处就是利益均沾,王纪百货在各地设有二百余处分店,经营者当地的百货零售或批发供应,相互间承担物资转运,并没有形成对当地的垄断。 而且,对待某行业的矿产,王纪百货往往采取联合方式,并不占有绝对优势,京东商盟就是特例,王家的股本经过几次稀释,仅占到三成。 不过,分店上面设区,那才是真正的庞然大物,说句不好听的话,一旦涉及到分区层级的竞争,少有人能竞争过王纪百货,因为各家分店形成网络,能够快速集结财力。 说白了,王家、沈家就是天下最大的垄断集团,只是做的很隐蔽,打着擦边球让你没办法,你说王纪百货垄断?没看到各行业百花齐放,王纪百货在各行业都有涉及,都不占绝对优势,就拿酒店、杂货铺来说,王记百货在各军州只有一家店面,说是垄断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拿京东利国的铜铁行业来说,王纪百货三成的占有率,虽说是很大的比例,却无法抗拒别家的联合,这就无法说王家设计垄断,不会被朝廷所忌惮。 “王相公,朝廷要不改变,恐怕那些大商贾会左右风闻,让朝廷也不得不忌惮,国将不国了!”夏玮说到了激情处,也就没有多了拘谨,索性放开了说。 王秀倒是苦笑,左右风闻真是说的恰当好处,控制政权最关键的就是风闻舆论,有些事情是年轻时代做的,中年时回过头来看看,的确是思想不太成熟,没有考虑到长远。 诚然,当时是家国危急时刻,想要尽快提升国力,急必须要用猛药,就算有些事知道弊端,也必须要去做。 “没想到你却有见识,窝在开封实在可惜了。”他对夏玮感官已经良好,不在带有审视态度,而是在看良才美玉。 “在下胡思乱想又胡言乱语,还望相公海涵。”夏玮也不是傻瓜,新政是王秀的大手笔,你从中找茬是不给脸面,要不赶紧认个错,恐怕会驳了上位者的面子。 “无妨,下科还有近两年,在开封实在有些可惜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修书一封,举荐你为钟山书院助讲。”王秀的口吻温和,已经带有商量的余地。 “哦。”夏玮一怔,这可是天下的好处啊!他在开封除了这所破旧宅院,其它是一无所有,能够去钟山书院感情好。 钟山书院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书院,成立时间不长,却人才济济实力斐然,名头直逼玉泉山书院。 别的就先别说了,光是讲学的束脩就够他过活了,讲学分为三等,最低等次每月束脩也是三十贯,还不算别的粮米、柴炭、酒肉等,绝对是五品官的待遇。 虽然,讲学的等级更低,只有一个层级,却也是每月能拿到束脩九贯,外加那些粮米酒肉,足够他安静生活攻读了不过,一切来得实在太突然,让他没有半点准备,不觉愣住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不愿去行在?”王秀在夏玮出神,冷不防来了句,也算是提醒对方。 “不、不,钟山书院执天下王学牛耳,在下何德何能敢为助讲。”夏玮反应过来,急忙谦恭地推辞。 “就凭你说出新政实施弊端,就有资格进入钟山书院。”王秀并没有丝毫隐晦,又道:“钟山虽是学科偏向理工,却也有专门研究大政的堂斋,与其自己闭门造车,不如大家在一起讨论,或许会别有心得。” 1537.第1537章 当爹也不容易 “不过,我虽说是名誉山长,却不能太徇私了,只能建议请书院录用你为助讲,还需要书院讲学会议的准许,你才能成为正式助讲,没办法啊!书院有一套不受干扰的制度,连我也不能勉强,一切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 “多谢王相公,无一言堂才是公允。”夏玮也不客气了,他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有信心的,缺少的只是一个机遇,王秀恰恰成为他人生中的伯乐,给了他莫大的机遇,他是感激万分却不会坚决拒绝。 需要讲学会议准许,这种规矩起于玉泉山书院,防止山长大权独揽,现在早就风靡各大书院,王秀的话很公允,他并不愿占了便宜,一切要看自家真本事,真机会就是恩情。 不过,以王秀在钟山书院的地位,不要说推荐个区区助讲,就算给个讲学,又有谁会有反对意见?就算有反对和考验,他对自己的才略也有信心。 王秀对夏玮好感剧增,此子有才华又不迂腐,懂得适时抓住机遇,没有半点犹豫不决,善加培养未尝不是人才,心情不错下又道:“过几天有百货的商队南下,你就跟随走,这几天要处理好产业。” “家徒四壁,有何准备,这所宅院是祖产,不能丢弃。” “那就让第一分店帮你经营,好歹也是一处收入。”王秀索性好人做到底,好歹也有每年十几贯的收入。 “多谢王相公。”夏玮不能不承情,王秀为他考虑的周到细致,隐隐觉得似乎有别样意味。 当王秀上马走了很远,徐中回首看到夏玮仍在目送,不由地笑道:“大人,十四娘还回来。” “一切随缘。”王秀淡淡地道。 “这厮,真是好福缘。” “爹爹,你竟然去了夏官人家,你怎么能可以这样对待孩儿友人?”正当王秀和王卿苧说话时,正商讨着北上计划,王新真本着小脸进来。 王秀愕然看向王新真,不由地笑道:“去就去了,不过是说说话,有什么大惊小怪。” “是啊!十四娘,今个是怎么了?”王卿苧见王新真小脸通红,一副生气的模样,想想兄弟给她说的,笑了。 “爹爹是宰相,往那里一站就够吓人了,怎能去专门吓唬别人。”王新真真的是恼了,今个又去夏玮那里,却见正在收拾行装,不免有几分奇怪,再加上王纪百货第一分店的人过来,立即明白怎么回事,只认为王秀为难人家,丝毫不听解释就跑回来质问。 眼看王新真直跺脚,眼眶红红地都要哭了,王卿苧急忙起身拉着手,狠狠地剜了眼王秀,幽怨地道:“秀哥儿,你到底做了什么,惹的十四娘要哭了。” 王秀一阵无语,刚才还说的津津有味,还不住地叫好,转眼就把他卖了,有这样的大姐好头疼,只能苦笑道:“只是谈学问,哪里说了什么。” “那为何夏官人要走?还有第一分店的人在那?”王新真是步步不让,铁了心要王秀交代。 “秀哥儿,你怎么就调人去了?”王卿苧拉了拉委屈王新真,转首温声道:“好了,十四娘,你也不要太担忧,又不是什么人,送他些盘缠不就得了。” “姑姑说的倒是好听,爹爹常说对待朋友要真诚,难道仅仅是钱财的问题?”王新真很认真地道。 “朋友?”王卿苧一脸的牙疼,无奈地看向王秀。 王秀干干咳了声,又瞪了眼王卿苧,温声道:“十四娘,你想错了,我是去找了夏子玉,却见此人谈吐不凡,还有几分真才实学。嗯,我家的十四娘眼光不错,友人尽是饱学之士,看着他生活困苦,才帮他找了个糊口的生计。” “是啊!”王卿苧见王新真脸色缓和,急忙道:“你爹爹知道,大凡有志向的书生,都不愿食嗟来之食,才举荐他去钟山书院任助讲,也好方便参加贡举。” “助讲,为何不是讲学?”王新真很不满地道,脸色却缓和下来。 王秀一阵无语,看了眼王卿苧道:“到此为止吧!” 王卿苧拉着王新真,埋汰地道:“你这个傻丫头,他是没有名望的书生,能进入钟山书院还在两说,就算你爹爹是山长,也不能明目张胆地给他肥差,就算人家同意了,你也得有本事才行,不然要被人笑话的。” 王新真才算回过味了,她是知道钟山书院许多事的,那是真正的学术圣地,进入的门槛很高,甚至到了苛刻的程度。 就不要说讲学需要真材实料,就是助讲也得有本事,每人每月都要去上公共课程,说白了就是学生提问你来答,甚至可以说是辩论,肚子里没有墨水的话,是要被人鄙夷的,往来几次被学生诙谐,恐怕哪个讲学助讲都没脸待下去。 “好了,十四娘,还是别怪你爹爹,先下去吧!”王卿苧看侄女脸色,明显的没事了。 “爹爹,孩儿觉得有些想娘了,是不是跟随商队南下?”王新真眨眨眼睛,极其渴望地看着王秀。 王秀是哭笑不得,总算是明白当年自己不明白处,女孩子一旦看上某人,真是太疯狂了,半点含蓄也不要了,当爹的都制止不了。 王卿苧无奈地摇头,叹道:“哎,十四娘,这事不急,你总得让你爹爹想想,先下去吧,我有事要说。” “既然有事,晚上再说。”王新真乖巧地转身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可怜兮兮地看了眼王卿苧,分明是有所求。 王卿苧万般无奈,待王新真退下才道:“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王秀没有回过神来。 “你是怎么当爹的,看看你家的姐,都相思到跟人跑了,你还不知怎么办?”王卿苧火了,直接指着王秀鼻子。 王秀摇头苦笑,真是自家事自家明白,他就是再有权势,面对女儿到了谈婚论嫁年纪的女儿情,也是毫无办法的。 “怎么,平时看你怪有主张的,轮到自家女儿就蔫了?”王卿苧恨铁不成钢地道。 第1538章 意料中的战败 “那个夏玮,还是不错的。”王秀说的有几分心虚,任谁都知道王卿苧,那是对王新真看的女儿都严。 “那也是今后的事,现在一个小娘子,缠着个男子,传出去算哪门子事,不成。”王卿苧当即就否决了。 王秀点了点头,正色道:“如今,渊圣小大王南下,行在正是多事之秋,能不回去尽量在外面。” 王卿苧一怔,马上被吸引过去,低声道:“怎么,要有事了?怎么就出了个小大王,真是怪了。” “没什么,不过是小大王回去,多大的事。”王秀翻个白眼,对王卿苧的疑问不置可否。 行在,对前线的情况掌握还算及时,各大小报的录事不断传回消息,像是财大气粗的江宁日报,专门拨出快船良马,安排专人南北递送消息,甚至比朝廷驿马还快,真是让兵部的舖递羞死了。 一次次大捷传来,掀起一股股狂潮,大家的目光兴奋地关注下场精彩的会战,希望宋军给他们编织一幅精彩的画卷,当然,兴奋中平添着不安的焦躁,他们经受不了败仗。 事情总没有人们期盼的那么美好,竟然传来草原乞颜、克烈人惨败的消息,距上次报送大捷不过一个月。 撒离喝设伏反击,乞颜、克烈人三万余骑战败,阵亡上万人,被打的灰头土脸,对临潢府路的进攻被迫停止,似乎北方牵制策略失败了。 尽管,草原上的失败对河北主战场影响不大,一些有识之士也不屑一顾,民众却一片哗然,战争中的士民是玻璃心。 当然,两府又是别样的议论,大家同样对草原战败心知肚明,这是有目地的战败,并非派驻的行军参军无能,应该说是那些行军参军指挥的战败。 秦检和李纲、蔡易、李光、沈默、洪皓、钟离睿等人汇聚都事堂,会议开始就带有浓厚的火药味,并非单纯为了前方战局,还有关乎渊圣小大王赵训的回归。 钟离睿作为枢密直学士,嘴角挂着招牌式地冷笑,平静地介绍着占据,道:“。。。。乞颜、克烈大败,虏人西部危机解除半数,我部却围攻乌剌海城,成功的话将会对燕山侧翼进行威慑,虏人就算战败草原,也无济于事。王大人已经决定,亲临前线捕捉兀术主力,可见决战之日不远。” 原来,以段守钰、梁渊为首的使团,真的实施了个几乎没有破绽的手腕,导致克烈人陷入重围,要不是乞颜人拼死相救,恐怕全族要黯然退场,就算是杀出生天也元气大伤。 不过,西边不亮东边亮,高丽的官塘终于来了,这是用快船直接送到登州,又快马加鞭而来,几乎已可没有耽误。阿赖的部队果被拖住,挞懒、史浩、陈庆孝忠实执行国策,打的还真是不错。 面对大好局势,还有王秀官塘上的寻找决战,李纲却没有说话,秦桧也眯着眼睛,他们静静地品味王秀的意图,轻兵冒进强出头不是王秀性格,善于妥协、联合,做事迂回谨镇才是其风格。 如今,朝廷还没有把战略优势,完全转化成战场优势,兀术的主力依然未遭到重创,王秀为何要急于决战?有时候,人就是很可笑,最坚决的主战人士李纲,也出现临战迟疑,认为尚不具备决战条件。 钟离睿可不管大家的看法,继续道:“乞颜、克烈惨败,却没有让虏人腾出力量。河东自然不用说,第四行营已经进入太原,十一行营逐渐接近真定,按照既定战略,有第七旅镇加入,他们可以向东不断挺近,压缩虏人主力回旋空间,迫使他们在燕山南部决战。” “话虽如此,怎么能捕捉到兀术主力?”李光提出心中疑惑,尖锐地质疑道:“西侍军要不能出飞狐,十一行营东进将无后方保障,燕山南部决战是无稽之谈。” 钟离睿冷冷地看着李光,淡淡地道:“第四行营围困太原,完全可以分兵直驱,至于拿下飞狐,水无常态、兵无常势,兵家论战岂能纸上淡兵,一层不变?以目前态势来说,何太尉能够拿下太原、忻州二地而就算是大功告成。” “就算无法再北上,第四行营以拱圣军北出井陉,也能确保第十一行营,完全不用担忧。” “兀术果断放弃河北,推入燕山山麓,如之奈何?”洪皓作为新任兵部尚书,自然可以发表疑问。 众人无不点头称是,有一利必有一弊,利用战争消弱草原的力量,随着临潢府路威胁暂时解除,金军回旋余地加大,兀术完全可以退入燕山或是西京,跳出宋军的战略合围,再寻机打上一仗,最有可能的就是对张过的虎翼北方行营来次迎头痛击,彻底拔出这颗扎在软腹上的钉子,侍卫水军虎翼北方行营虽甲仗精良,毕竟兵马太少,难以防御金军主力。 秦桧看了眼李纲,饶有意味地道:“兀术退入燕山,占据山脉便利,这场仗可就难打了。” 沈默眉头微蹙,似乎是自言自语道:“要是相持太长久,恐怕朝廷财力不支。” 钟离睿早有心理准备,平静地道:“河北富庶,虏人贵酋岂能甘心吐出?届时就算拼光虎翼北方行营,也能拖住兀术北退。” “王文实亲自上阵,恐怕也难以捕捉到,再说宰相亲临节制大军,要那些大将何用?”洪皓不以为意,就算王秀上阵又有何妨,人家又不是傻子,眼看情形不对,还傻愣愣的等你包围,最玩味的却是最后一句话,充满了淡淡的忧虑。 钟离睿看了眼蔡易、沈默,他们都明白洪皓实际怕王秀领军,彻底控制禁军出征兵马,这位兵部尚书真是多事。 平心而论,他非常主张王秀黄袍加身,曾经在王秀面前表露心急,却被其隐晦地回绝,王秀要亲自前出河北是何意?作为天下瞩目的人物,一举一动都会让人揣测,他宁可理解成掌兵,这就让他心思活络了。 第1539章 王秀要去前线了 蔡易不想洪皓过分难堪,抢先说道:“王文实知兵,我看他本非要指挥各部。而是节制诸位大帅行止,协调各部进退,宰相在前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能束缚大将意气用事。” 钟离睿何等聪明人,立即听出蔡易言外之意,立即道:“蔡大人说得是,北帅职事空缺,各大行营无重臣节制,恐怕会误事。” 洪皓看了看蔡易,意味深长地一笑不再作声,任谁都明白,北侍军都指挥并非不能任命,而是某种势力阻挠,朝廷一直就未下定论,宣抚处置司实际代替北侍军都指挥司。 “好了,前方大事还有时间商议,现在渊圣小大王即将入行在,诸位还是快去垂拱殿,”李纲不想再过多议论,直接站起身来道,在他眼中有王秀亲自控制,也未尝不能接受,北帅的任命不可能越过对方,别人和王秀没有两样。 此话,让众人心情沉重,大伙默默起身跟在秦桧、李纲身后一路向垂拱殿而来。 赵炅作为天子,自然在御座上听着众人禀报,朱琏和韩氏端坐帘后,静静地听着众人诉说,当然开头是北方的国事,这可是排在第一的头等大事。 朱琏早就接到王秀的密信,对其意图把握的非常清楚,却只是在听,没有发表任何建议。 “王公要伺机决战,并亲自入河北节制各部,也是宣抚处置司的责权,此朝廷关键之战,断不可为些许小事废公务,诸位卿家当对王公策略多给遗补缺才是。”赵炅听完众人诉说,适时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尽管,天子的权柄已经大大消弱,不再是有一言决定去留大策,却依旧有着最终决策权,换成另一时空后世的标准说法,那就是改革的不彻底,尚存浓厚的封建制度,绝对是标准的二元君主制,天子除了被分割财权和内外府库,依旧掌控很大的权柄,不过却让政权运行更加健康,最大可能避免了赵佶时代的弊端。 对天子的话众人听的清清楚楚,洪皓眉头微蹙,忍不住道:“陛下,宣抚处置进入河北节制诸军,恐怕和制度相悖。” 蔡易立即接过话茬子,淡淡地道:“洪大人,没听到陛下说关键一战吗?” “嗯,关键时刻,绝不能有任何的差池,还望陛下明鉴。”沈默自然附和蔡易,支持王秀总揽军政大权。 “朝廷的重点打击对象,还是在兀术的主力,如今各路大军的态势,相信诸位大人都清楚,晚打不如早打。”钟离睿环顾众人,把话题转到具体事务上,又说道:“不惜一切代价,以第一二行营正面北上,虎翼北方行营横断,十一行营东进,三面压缩虏人主力,集中所有力量迫使虏人决战。” “王文实能有多大把握,能捕捉到虏人主力?”洪皓提出核心问题,你要跟人家决战,那还得看人家跟不跟你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既然战场相当紧张,把他的关注吸引过去。 钟离睿瞥了眼洪皓,淡淡地道:“要是一切顺顺利的话,有七成把握。” 抛开出现不可预料的天时,七成把握几乎肯定能够捕捉到金军主力,话多少有些孟浪,连沈默也非常惊讶,要是能速战速决固然非常好,能减轻多大的财政压力啊! 洪皓冷冷地一笑,目光如刀子般瞥着钟离睿,沉声道:“这是王大人的断言?” “大人自然有办法,七成恐怕还要高。”钟离睿怎能不明白洪皓意图,却直接来个将计就计,你不是说七成是王秀说的,那就是我说的,换成王秀的话恐怕更有把握。 从战略上去判断,金军失败成为必然大势,关键在于能否歼灭其主力,这里面就有个关键的猫腻,成败是一回事,能否全歼或重创又是一回事。 “现在,我们不能空等各方面条件成熟,战场的变化是持续的,不断地变化完全可以影响整个时局,王大人的意思就是主动捕捉战机,决不能放任虏人主动撤退。” 最后一句话,说的大家暗自颌首,兀术绝不会坐等被包围,要么主动出击要么撤退,宋军主动抓战机是必须的,这是兵家的常识。 “虏人会撤还是主动南下?”秦桧担忧地说了句。 “难道还用再说?”钟离睿对秦桧可没好气,不免鄙视其问的愚蠢,进退战和全在形势,谁又能保证?。 秦桧相当尴尬,他对钟离睿是恨到骨子里,却又无法进行报复,只能咬了牙不再言语。 赵炅觉得火候差不多了,道:“诸位,还有何建策?” 李纲没有被说服,却不想再多说,多年和王秀的合作,他隐隐感到其绝不会孟浪行事,看来真的抓住了机会。 朱琏见众人不再说话,道:“算算大军开拔许久了,官家看办一次大庆,能不能发动民间募捐。” “娘娘说的有道理,商人们赚的钵满盆溢,也应该让他们出钱支持朝廷。”赵炅眼前一亮道,一批批人随着政策富裕起来,商贾和工坊主屡屡诞生,是让他们出点血的时候了。 沈默倒是频频点头,尽管国家正在用兵,他也是震天价地叫穷,财政还没有到调敝程度。反倒是近期随着王卿苧发动,众多具有实力的商贾北上,一起去分果果去,带动了民间对战争的热情。 大批的战争债券被抢购,仅仅发生在这几天里,皇宋银行大门前,就汇集不下千人排队购买,江宁府不得不派公人维持秩序,到了昨天为止,太府已经收入四百万贯。 四百万贯是何等概念?足以支撑一两场大规模的战役。 秦桧眼珠子一转,高声道:“娘娘说的是,数十万将士用命,朝廷给予鼓舞也是必然。” “让那些商人捐点钱,也是应该的。”李纲捻须认同,那群铜耗子也该刮下几层铜锈了。 朱琏和韩氏悄悄地商量两句,韩氏认为朝廷鼓舞士民得体,却认为办的太奢华,会引起不好传言。 朱琏深以为然,道:“沈大人,今年度支如何?” 第1540章 廷议琐事 “今岁户部、太府库入各色税赋钱、帛、布、米粮并海外各色收入折钞四亿二千九百二十五万贯,足金五十二万两、银五百三十七万六千两,殿中省库入钱、帛、布、米粮折钞千三百万贯,金十万两、银八十二万两。太府审计院核实,官用、军费、民政支出折钞三亿儿百七十二万贯。”沈默作为主管财政的执政,枯燥的数字信口而来,简直就是如数家珍,不是一般的熟悉。 “看来还不错,还能支撑今年北方使用。”朱琏也挺惊讶的,都说打仗花钱给流水一样,看看国库盈余颇丰,算是放下了心。 沈默嘴角微抽,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外朝固然是颇有盈余,却还要作为储备预防灾荒瘟疫,地主家余粮也不宽裕啊!能省着点用就省着点。 秦桧青了朱琏的话,立即明白意思,献好地道:“娘娘,历年封桩钱,足以应付两年战事。只是王大人不断催促转运,恐怕靡费又要增加许多。” 朱琏暗笑秦桧滑头,不忘先把万一超支的责任抛开,先把自己洗的干净,道:“相公主持北伐时中兴大业,既然巳经开打了,纵然付出再大代价也要进行到底,朝廷也不是没钱,既然可以支撑两年,那就办了吧!不要怕花钱,花出去才能挣回来。” 话说的相当有底气,很大部分金银财帛,都是从海外得到了,朝廷的储备颇为丰厚,战争打到三面开战份上,竟然为了更换常平仓粮食,鼓励民间用旧粮酿酒,导致酒价越来越便宜,再看看户部、太府官员哭穷,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你们为国守财那是好的,却不能太吝啬了,有出才有进,天下升平的时候,仓禀的粮食绢帛不能放的太久了,更换的勤快点也无妨,至少还能卖个好价钱。 “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快到元旦了,此事就请蔡大人主办,为前方将士募捐,就让户部和江宁府操持,一定要办的热热闹闹。” 话说,这场战争已经打了半年,在场重臣却觉得朱琏提议决策很不简单,这是要扭转江右民心,让他们知道朝廷并非无钱,更不可能增加他们的负担,至于为前方将士募捐,就是为了稳定民心,你为朝廷出点力,朝廷还好意思加税? “陛下,渊圣小大王已经到了江北,不知朝廷要以何种礼仪迎接。”秦桧作为首相,既然国事说的差不多了,就把赵训的事情提出来。 自从受到王秀的官塘,满朝是大吃一惊,赵桓竟然还有儿子生还?是郑夫人的儿子,老宫人已经不多了,却也知道当年太子宫的郑夫人,朱琏却一直没有明确表态。 事情到了不得不面对,王秀既然把赵训送来,甚至连一点暗示也没有,实在让朱琏伤透脑筋,不由地道:“事情关乎渊圣,还是请官家定夺。” 赵炅眨了眨眼,他也不傻啊!十二岁的少年了,历经皇室的宫变,相对成熟了许多,突然多出个皇叔,实在有些不自在,沉声道:“王公遣人护送,就是让朝廷验明真伪,前次假冒福国大长公主,还有冒充渊圣皇子,不能不警惕。” 众人不是傻瓜,天子并不十分相信,更没有半点欣喜态度,又事关皇家血脉,谁敢多说话?也就是秦桧为首相,不得不硬着头皮禀报。 相反,大家都对王秀扔皮球感到不满,你差不多也得问一问,给朝廷个建议不行?冷不丁地全推给朝廷,自己躲起来看笑话,简直不当人子,连沈默也有意见,王文实这厮真是个滑头。 秦桧见大家都老神常在,不由地苦笑不已,道:“陛下说的是正理,应该召集旧宫人来说,也可以让机速司打探。” “嗯,娘娘看怎样?”赵炅显然同意秦桧建议,他并不十分认同这位皇叔,甚至怀疑真假,这年头可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官家拿主意就是。”朱琏不做它评,毕竟是赵桓的儿子,如果是真的不防给条活路,也算是对得起赵家,假的就更好办了,朝廷自然有律法处置。 “那好,此事就交给秦卿家了。”赵炅很轻松地把事交出去,半点压力也没有。 秦桧是心中苦涩,这可是出力不讨好的活,前次有福国大长公主,先不说真正的缘由,朝廷的定论是贼女冒充,刚刚发生藩王作乱,就算赵训是真皇子,那也是个藩王,平白给官家添根刺,还要联络别人频繁询问,真的不是人干的。 散朝,朱琏身子疲乏,韩氏陪着散步,尽管天气巳经转冷,大内小巧的御花园却花草繁茂、佳木葱宠,各色山色盆景、古柏藤萝点缀的景色盎然。虽然,比不上玉阳宫的宽敞,没有微起波澜的玄武湖,却胜在紧凑精致,小而巧妙的布局。 “娘娘,今年的庆典,还在宣德们?”韩氏是心有余悸又拿捏不住朱琏的心思,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是自然,太上、官家还要到场,不然何以鼓舞民心。” 朱琏明白韩氏的心思,她又何尝不是惊吓万分,国事却不是儿戏,有时候需要坦然面对,这是必须要经历的。 韩氏默默不语半响,细声道:“娘娘说的是,是儿臣见识浅了!” “好了,我并不是为相公做,而是为了家国。相公数十年为一日,呕心沥血励精图治,顶着朝野士人的质疑,才让天下有今天局面,皇室连些许小事也做不了?”朱琏风淡云轻地笑了,能为官人做些事情,心情格外地好。 韩氏想到那么多年的风云,偷眼看了看朱琏,轻声道:“为何王相公执着北上?还望母后释疑。” “晚不如早,有些事相公不想耽搁了。你能看到这层很不错,我的身子大不如前,好在官家睿智英武,有些事你还要多担待,不要整天在内宫侍候太上,女子有才藻方能立于世间。”朱琏温和地道,却透着别样味道。 第1541章 了解赵福金心结 韩氏不再多问政事,却把话题转开,低声道:“那位小大王,娘娘怎么看?” 朱琏玩味地看了眼韩氏,淡淡地道:“应该是真的,这次,假不了。” “哦。”韩氏吃了一惊,虽说心下也有准备,却从朱琏口中说出,依然让她有些吃不消,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难免会有几分生疏,甚至是抵触。 “相公没有阻拦也没有明说,反而派卫士护送,显然是默认了对方身份,留给朝廷自决。”朱琏波澜不惊地道,仿佛诉说别的事情。 “这又如何是好,难道要真的接受?”韩氏说道这里,立即发觉说错了话,经过王秀的确定,他来赵训十有**是渊圣儿子,也是他的皇叔,作为皇太后不应该轻易表态。 刚才急切间的表态,实在是太肤浅了。 “先看看再说,到时候大不了给他个富贵郡王,朝廷也不缺几个养人钱。”朱琏毫不在意地道。 韩氏默然不语,现在总算明白朱琏意图,鉴于赵构叛上作乱的成例,哪怕是接受了赵训,也要压制到极点,这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而是皇室和两府的需要。要是这位皇子能安分守己固然是好,不外乎内库给几个钱,要是心野志大,那就另当别论了。 “主主,也该上船了!”朱琏向南又有看去,目光尽是忧虑,更多的是作为母亲的不舍。 “娘娘,也就是几年而已,娘娘不用过于担忧。”韩氏轻轻叹息,赵柔嘉的结局算是不错了,没看到大家死的死,发配的发配,甚至连李正民也被贬斥道州,就算能回来,前途也是黯淡无光。 “算了,该去的总会去的,想太多了又能怎样?不如顺其自然。”朱琏苦涩地笑了。 经筵以每年二月至端午节,八月至冬至节为讲期,逢单日那些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充说书入侍,轮流讲读,这还算是小讲,要是遇到大讲,两府重臣都要轮流讲读,不是一般的盛况。 今个,赵炅散了朝,下午就要准备经筵,还是由刘仁凤来讲读,他实在有些受不了。 换成别的学士院学士那还好说,可那是自太子时代的帝师,他需要行礼的人物,就算经筵非帝师,自仁宗之后就不再坐而论道,碰到这位还是要赐座的,不为别的,只是尊师重道。 王楠是赵炅标准的狗腿子,别看他年纪不大,人却非常的机灵,只要在宫里就跟在身边,却看到小官家有些气色不对,不免试探地道:“官家,什么是不开心?” “哪有,别瞎扯。”赵炅撇撇嘴道,他跟这个帮闲关系最好,相互间没有多少避讳。 “不对,要说刘学士讲读都习惯了,肯定还有别的事。”王楠那是绝对有文细君的聪明,小脑袋一晃悠就有主张。 “就你鬼机灵,渊圣的小大王,也就是我的叔父要回来了,先不说真假,万一是真的,有多了个叔父。”赵炅一提到叔父,真的是咬牙切齿,叔伯大爷坑死人啊! “多就多呗,不过是个富贵藩王,官家想见就见,不想见让他待在藩邸不是。”王楠不在意地道。 “要是十五哥在,就不会这样说了。”赵炅摇了摇头道,这厮伶俐不假,却不如王柏沉稳睿智,颇能出谋划策。 “十五哥,那老气横秋的模样。”王楠想想王柏,一阵子呲牙咧嘴的作态。 “行了,你先回去,待会被学士看到,又要数落你了。”赵炅翻个白眼道,这厮简直就是不学无术,哦,应该是学偏了有点小本事,伴读经常为他挡祸。 “得了,我先走就是,官家别多想了,反正有两宫和两府诸位,我还不想作死。”王楠临走时还挤挤眼。 赵炅点了点头,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向大殿缓步走去,心情依然是复杂似的。 王家的宅院内,几位妇人正坐着说话,赵福金脸色很不自在,甚至说苍白也不为过。 缘由,蔡家府邸刚刚来的消息,蔡鞗病故了。 友琴莫言看了看赵福金,也能理解其心情,毕竟曾经是夫妻,要说没有触动那绝不是人,低声道:“既然驸马病故,哥哥又不在,我们也得计较一二,需要进番心意才是。” “恐怕蔡易之才刚刚知道,还有时间准备。”林月姐怜惜地看着赵福金道。 “十五哥还小,不能胜任,我们又不能直接去,这可如何是个好?”友琴莫言有些犯难为,按说像蔡鞗这等人物过世,王秀是应该出面的,可是人不在江宁啊!长嫡子也是可以的,可惜王柏年纪还小,不能胜任大事。 “这有何难?”文细君站出来,淡淡地道:“蔡易之家的娘子瓶儿,那是我的旧时姐妹,我去他家里拜访,也算是咱们家里的人到了,任谁也说不出道道。” “嗯,这个感情不错,还是我陪你去,这样的话礼数更周全。”友琴莫言表示认可,并要自己同去,也好别让别人说话,毕竟她是王家大妇,正儿八经的郡国夫人,内眷相互走动也是人之常情。 时下世风开放,又有王学鼎盛,贵妇之间窜门走动非常频繁,也算是弥补朝廷争斗的遗憾,也要斗而不破,毕竟夫人们的交情在,有些事情做的不太绝,都会在走动中缓和。 “也好,二姐前去更好了。”文细君也没多考虑,毕竟友琴莫言考虑的周到,郡国夫人都去了,哪怕只是和蔡家的郡国夫人见面,那也是礼数周全,别人全然不可说。 “要不,我们同去算了,免得谁去谁留下。”林月姐冷不防来了句,让赵福金身子微颤,当真感触良多。 友琴莫言玩味地看了眼林月姐,明白对方是全了赵福金,好让其有始有终,了解心下的疙瘩。 “没有必要,官人不在,十五哥还小,内眷有二姐去也就给面皮了。”文细君不知内情,自然觉得没有必要。 “也罢,那就咱们同去,算是为了哥哥。”友琴莫言稍加沉吟,觉得还是让赵福金解了心结是好,憋在心里长了恐怕坏了身子,大家一同去也好有个说法,为赵福金打个幌子。 第1542章 赵训的郁闷 赵福金听明白了,分明是友琴莫言给她的机会,成全了她最后一点愧疚,就算她和蔡鞗当年对质,早就不是夫妻,哪怕他却探视病情,却毕竟有心结在,不能不去做个了结。 原本,她是绝对没有机会的,友琴莫言却给了她机会,并且又点了她,一切都为了王秀,虽说有告诫的味道,让她不要再有其它心思,好好侍候自家官人,却不能不让她承情,发出善意地笑。 “那我去准备,让人知会蔡家。”文细君比较尊重友琴莫言,见其决定了那就赶紧安排。 当众女散去准备,友琴莫言单独留下赵福金,用极尽平和地口吻道:“公主屈尊降贵跟随哥哥,却是我慢待了,如今哥哥远在开封,还望能家人同心。” 赵福金芳心大乱,她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隐隐觉得友琴莫言可能明白,大家却保持默契,相互间并无揭穿。今个,突然说出这话,明显有告诫的味道,想想自己是否太自私了,为了政治婚姻的男人,依旧留有心结,很对不起王秀。 公主是说出口,无论友琴莫言是何心态,她都无法坦然面对,心虚地道:“二姐说的是,妹子明白。” “那就好,赶明大家一起去,上柱香了事,茂德帝姬仙去,驸马也不容易。”友琴莫言态度很柔和,却带着非常坚决的气势,茂德帝姬早就泯灭,赵福金是王秀的夫人。 赵福金柔肠百转,心下非常苦涩,却能理解友琴莫言的告诫,不能不承了人情,换取了解自家心结。 “哎,好了,咱们出去吧!”友琴莫言见赵福金沉默,也不想太多说破,幽幽叹息地当先离去。 赵福金没想到会引起友琴莫言误会,她真的在王秀的维护下,那么多年来早就心属王家,再无任何更改,不过是觉得要全了蔡鞗旧事,才去探了病要了结前尘,却引出友琴莫言的坦言,真的让她心惊肉跳,觉得心很慌张。 却说,赵训的入城和蔡鞗丧事,几乎在同一天举行,两府重臣有了恰当的理由,直接避开了风头,免得和那位皇子有了接触,大家都去吊唁前驸马,简直就是名臣汇聚,实在让蔡鞗身后风光一把。 对于王公大臣去祭奠蔡鞗,赵训倒是没有多大感觉,倒是身边的锦衣中年汉子,很不悦地道:“大王,朝廷大官一个未到,也不知做什么去了,显然对大王不重视。” 赵训不免有了几分不满,直接问一旁宗人丞道:“怎么回事,官家也就罢了,连宰相也没来?” 宗正丞必须要时刻伴随,听了他们之间对话,本就心下鄙夷,就算是皇子又能怎样?不过是来自北方的土鳖,进了江宁城也不知道低调,还奢望着官家能来迎接,简直不知好歹。 就算是宰相秦相公,班位也在藩王之上,怎能来迎接你这没有封爵的人?哪怕你是皇子也不行,不免应付地道:“驸马蔡学士病故,诸位大臣都去吊唁。” “难道区区驸马,能有小大王尊贵。”另一华衣汉子不满地嘀咕,声音虽小却听在别人耳中。 无论是何居心还是无意,赵训心中都不高兴,语气生硬地道:“知道了,待我区见了皇兄和官家,再去吊唁驸马,那也是姑姑的丈夫,我在北方倒是时常见到。” 宗正丞嘴角猛抽两下,你还没有得到最终确认,拿什么名头去吊唁?人家蔡家会不会让你进门还在两说,好歹也是陪伴官吏,有些事情需要提醒,低声道:“还需朝廷问话确认,才能再行封赐。” 赵训也不是傻瓜,已经听出点端倪,正要说话时却见华衣汉子不高兴地道:“王相公都确认了,难道还要鉴别?” “那是当然,前年就有僧人冒充,也就是太上仁慈,不愿多伤人命,被发配到岭南,当年有人冒充福国大长公主,不也是给火炼了。”宗正丞不温不火地道。 “大王,太不像话了,当处大王受尽屈辱,小民才冒死相救,哪想到回来竟被质疑,这也太不像话。”听了火炼,华衣汉子嘴角抽了抽。 “不错,回来还没有宰相迎接,简直不把大王当宗室。”另一人低声说道,气势上却弱了许多。 面对两个土包子不着边际的狂妄,宗正丞是鄙夷的直翻白眼,甚至连话也懒得说。 “好了,少说两句,我想太上、官家必然交代。”赵训到底是见识过王秀,又沿途得到官府接待,多少明白点事,知道不能太高调了,以免引起别人的不满,没有被宗正刻上玉牒,始终存在着变数,不能因为高调被人厌恶,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其中一人愤愤不平,却也赶紧闭嘴,那华衣汉子仍然不悦地道:“大王,暂不能太亏了,两府一个也没来。” “好了,两府诸公都有事情,走了,我还要入宫陛见。”赵训压着心头火气冷冷地道。 “小大王,要去大内还请这两位止步,就在东华门外等候,小大王可以直入晨晖殿。。。。” “我们不能跟随进宫?” 就在宗正丞磨磨唧唧时,周文就站在数百步外,费苏也站在旁边,一名青衣人快不过来道:“二位大人。” “那两个贼厮鸟判定了?”周文淡淡地道。 “其中一人叫周二全,确认为被虏人收买。” “周二全?周家人,天下姬周一家人,呵呵。”费苏玩味地笑了,目光却落在周文身上,那股子幸灾乐祸的味道。 “伺机拿下来问话。”周文老脸不好看,狠狠地瞪了眼费苏,这厮鸟就是嘴贱,端地不为人子。 “刚刚进城,皇室脸面不太好看,算了,闹腾不了多大花样。”费苏摸了摸鼻子,强忍笑意道。 “没什么好看不好看,家国安危还是首位,我会上奏官家的。”周文很爷们地坚持,自从经历宫廷兵变,他变的非常敏感,办事绝对雷厉风行,把任何不稳定因素及时扼杀,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第1543章 岳飞的意图 就在天下事你来我往,你登台后我上场,大家玩的不亦乐乎,第七旅镇抵达前线,封元再次恢复机动性,驾驭着李世辅、景波、邱云、简雍诸多猛将,对金军发动猛烈攻势,赵州境内掀起血雨腥风。 庞大的十一行营,不愧是王秀寄予众望所在,更是花费大宋行朝亿万钱财打造的劲旅,差点让沈默、费苏等户部、太府的大臣为之绝倒的集团,战斗力绝不盖的,只要行动起来,哪怕刀山火海也无法阻挡,也无人能挡住钢铁洪流。 得到了第七旅镇,封元再也不缩手缩脚,战术风格更加泼辣,大踏步向前迈进。 邱云不负封元所望,率横冲军一击拿下元氏,依旧是兵锋不减,连克栾城,直逼真定县县城,标志着大宋禁军基本完成第二阶段人物,尽管因辎重转运通道问题,速度大大地延迟,却相比步军征战还要让人兴奋。 岳飞也改变谨慎的用兵,应该说是十一行营加快进攻,金军败局逐渐明显,他再也不用掩饰真正意图,各部队加快行军,连续攻克刘解、南皮,沧州治城清池县也被拿下,前锋部队直逼永宁,速度加快了数倍。 要知道,他的部队大多是步军,能够连续作战数百里,夺取重要的关城,其机动能力相当的可观,可见其战力强悍。 宋军进入河间,兵进沧州北部,几乎可以说形成一块铁毡,就等着第十一行营东进,逼迫金军不得不进行决战。 王秀对岳飞的举止态度非常满意,这才是有大局观的大帅,不会让整个战略出现不可控的端倪,快点就快点,却没有看到其意图。 “大人,岳太尉似乎有点焦虑。”虞允文冷不丁来了句。 王秀在兴头上被泼了冷水,不想虞允文竟有疑虑,诧异地道:“这话怎样说?” “永宁是河间要地,我军拿下镇子,将会逼迫虏人要么北逃,要么决死反击,岳太尉放弃永寿取永宁,用意叵测。”虞允文意味深长地道,直接指出岳飞用心所在。 “是有道理,没想到他还真的玩了个手腕。”王秀盯着桌案上的郡县地形图,不免恍然大悟,自己竟然被骗了。 按照正常的战争指导,岳飞的大军应该拿下清池县,以南皮、清池为东部屏障,第一行营转入防御状态,第二行营向西北进攻,以永靖军为出发阵地,直接对乐寿发动进攻,形成一个三角包围圈,既不极大刺激金军,也能达到威慑的作用,属于温水煮蛙,拿下了永宁可就在两说。 虽然,永宁和乐寿同为河间县屏障,其实地位却有偏差,尤其是宋军第二行营在东南虎视眈眈,更加坐实进攻河间县意图,永宁镇更是最好的进攻跳板。 河间府,可以说是金军中线防御的指点,要是丢失了,恐怕金军再难有所作为,必然会退入燕山。 他们为了避免被两面夹击,必然会伺机反击,很可能卷入更多的部队,让决战提前爆发。 平心而论,两个行营的宋军对战兀术主力,虽说有顶住甚至击败对方的能力,却没有重创或歼灭能力,提前进入决战程序,并不符合大宋行朝的整体战略,他的两套计划要么完全歼灭,要么重创其主力,绝不是驱逐那么简单。 “看来,岳鹏举真想节制全局,给我来个先下手为强,差点让他给骗了。”这厮也太性急了点,王秀捏了捏鼻子,笑了。 虞允文不再说话,因为他已经尽到职责,下面该怎么办是王秀的事,大方向上的主张只要问到他,才会拾遗补缺,这是作为管勾机宜文字的本份。 相对王秀的笑,兀术是相当的恼怒,甚至一天不如一天,得到的却总是失败的消息,难道大金就衰败到如此不堪地步?他简直不敢相信。 韩常、合鲁索、王伯龙相继兵败,让他的病情越发严重,从前方回来的韩常,急切劝解不能太早投入决战,可惜他已经听不进去,缘由是三路包抄成了现实,不能不认真对待,否则将无法在河北立足。 韩常主张退入燕山,利用山脉阻挡宋军进攻,就目前态势看可行吗,却并非最好选择。 金军主力六万骑,步军精锐两万,撤到崎岖地形只能对自己不利。再说,宋军在河东连战连捷,晋阳失守是迟早,王秀愿意把战事拖的更长些,大宋行朝有足够的财力支撑,等待何藓的第四行营过飞狐东进,才是他的真正末日。 韩常见兀术默不作声,道:“郎君不要再犹豫了,如今南朝大军合围,我们处境巳经万分危急,郎君若在犹豫,恐怕最后的精锐就要沦丧河北。” 兀术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道:“用元吉之策,我们的马军怎么办?宗州的南朝兵马南下,如何是好?” 韩常无言以对,作为高等将帅自然明白,宋军虎翼北方行营已经站稳脚跟,又有大船的支撑,金军后方部队不可能击溃对方,要是调回前方主力还在两说,只是可能吗? “现在我们是进退维谷,只能咬牙坚持,寻找他们的弱点。其他的都是小患,关键是岳飞和封元,能够打垮一路,战局还有挽回的机会。”兀术打定主意,要寻找机会决战,哪怕是挫伤宋军势头也是值得的。 “元吉,他们兵进永宁,明显要利用第二行营,把我们死死拖住,看是锐意进取,却不想翻了兵家大忌。” 韩常摇了摇头,道:“就算郎君抓住机会,他们两大行营合作,恐怕我们也毫无取胜可能。” “至少,平地对我们有利。”兀术有感韩常战意不高,却并不以为然,当下的大将除了活女寥寥数人,谁还想着金戈铁马,哪个不是尽情地享受奢华。 能够主动提出有见地的意见,属于难能可贵了,还能要求别的?耐着性子温声道:“这一战迟早来临,我们最后底线是燕山南部,要在河北寻找到机会,也是可以就势的。” 第1544章 事发突然 韩常非常明白此战关系女真兴哀关键?双方都憋了口气,等待对方的疏忽大意,兀术坚持留在河北不让,显然是把全部赌注压上,国运在此一战。 宋军第十一行营狂飙,第一、二行营持续进攻,都在于拖住金军主力,双方的战术机会是均等的,就看谁能得到长生天的垂青了。 “元古,不知道你看到没,我总觉得撒离喝打的有点太轻松,乞颜克烈人素来强悍,怎么可能被万余人击溃?白痴到住包围圈里钻,是不是有些太怪异?”兀术把话题岔开,转到了非常敏感的话题上,话语中透露出浓浓的忧虑。 韩常稍有感触,却又有些拿捏不住,落落地道:“末将愚味,请郎君指教。” “恐怕,南朝是渔翁得利啊!”兀术摇了摇头,语气显得寂落。 “这怎么可能?”韩常大吃一惊,要用乞颜、克烈人不断侵扰临潢府路,必能让金军首尾不得相顾,故意失败只能增加河北压力,傻子才回去干,他绝不认为是大宋行朝干的,就算是也得能左右其决策才行。 “原本,张子初判断我还不信,现在看果然如此。”兀术长长叹息,道:“他是一箭双雕,放任那些野蛮人冲杀,恐怕是比我们更危险的敌人,多年来早就暗中布置,胜败全在他一念之间,这种人太可怕了。” “我们可以离间。”韩常并不感到十分惊讶,他虽然没有定论,但巳经隐隐有许多感触,真如兀术的判断,王秀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挥洒自如间利用盟友打击自己的敌人,又利用故人消弱自己的盟友,招数不是那么新颖,但的确是够狠够毒辣!关键是这份心性,实在让人不吝而寒。 “不太可能,毕竟我们杀了他们的大汗,既然他们能干出来,恐怕也是有防备的。好了,这仗不能退,必须要打下去,哪怕就是打输了,我们大不了放弃大兴府以南,他们还能怎样?”兀术毫不在乎地道。 正说话时,外面合扎呵斥,一名官吏匆匆进来,道:“郎君,大事不好了。” 兀术见对方一身风尘仆仆,显然是马不停蹄赶来,不由地道:“你不在会宁,为何匆匆赶到前线?” “迪古乃勾结乙辛、唐括辩、乌带和萧裕等人,趁夜潜入大内谋刺郎主,如今迪古乃可巳经称帝。。。。。。” 后面的话,兀术巳经听不进去了,心中一片乱麻,合剌被谋杀,被自己的同族兄弟谋杀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就算合剌嗜酒杀人,简直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当此家国风而飘零关键时刻,迪古乃竟然不顿大局公然谋反,对整个国家造成多大的冲击?尤其是各地将帅,那是惊疑不定,哪有心思应付宋军的进攻。 虽说,合剌这些年做事是残暴糊徐,毕竟是有点作为的君主,迪古乃通过谋逆登基,必然不可能短期内稳固帝位,很多人会站出来反抗,大金正酣战时内部烽烟又起,该怎么办是好?即将迎接事关国运大决战,想想惊出了一身冷汗。 经过详细的询问,兀术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合剌和迪古乃可是幼年好伙伴,尤其合剌幼年躲在斡本的家中度过,他和迪古乃一同接受教育,却不想本应亲如兄弟的一对,却走到了血腥内讧的地步,实在让他痛心啊! “郎君?”韩常大为恐慌,大宋行朝步步紧逼,后方竟然风云波澜,让人如何是好? “好了,你先下去。”兀术打发了官吏,盯着韩常道:“实在是祸起萧墙。”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乱,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如今真正算的上是内忧外患,处理不好大军有可能烟消云散,一个强悍的帝国瞬间土崩瓦解,他没有好的主意了。 不能不说,合剌是相当开明也很有作为的,他对合剌主张加速女真的汉化也是支持的,认为这是巩固统治最好办法。但是,这些汉化故革措施,无论是移民还是改制,都必然会触动女真守旧势力利益。 当然,他也很理解合剌,得知合剌斩杀裴满氏时,并没有大惊小怪,裴满氏代表守旧势力,又相当的张扬。 皇太子济安不到一岁就夭折,几乎完全摧毁了合剌本就脆弱的神经,裴满氏越来越嚣张,什么都要插手,搞得事事掣肘,官廷内外一片乌烟瘴气, 甚至知道点风声,迪古与余裴满氏关系颇为暖味,他是冷眼旁观,任由合剌自己处置,导致迪古乃做了冷板凳。政令不行、家事恼人,合剌的疯狂是很让人同情的,动不动就以廷权羞辱大臣,要么就胡乱杀个谁,借以解气消愁,彻底得罪乞颜人也是由于合剌的狂燥。 也是没有办法,大宋行朝日益强大,都元帅府没有撤销,军国大权仍然操纵在他手中,合剌自然是心中不满,最终连老婆都插手政务,任谁也不会痛快。 “萧裕、秉德、唐括辩、乌带、大兴国、李老僧、徒单阿里出虎、仆散师恭、徒单贞。”兀术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说出这九个人的名字,显然对这些参与谋逆的首脑人物恨到极点,心深处又不得不承认,这些人之所以能够被迪古乃笼络,都是合剌暴虐下造成的苦果。他根本就看不上这些人,有真本事的人不多,倒是蝇营狗苟之辈不少。 “郎君,迪古乃郎君夺了大位,郎君怎么办?”韩常说出非常现实的问题,反对必然一片大乱,顺从哪有那好啊! 兀术实在是无语,他的主力大军不可能脱离战场,阿懒也在高丽脱不开身,撒离喝就更不用说,三大帅无能为例,时机挑选的真是恰如其分。 “郎君,大金主力全在郎君手中,还望早早决断!”韩常口气有些焦燥,更有一抹不安的意味,他巳经心不在焉了。 “嗯,你先下去吧!容我好好想想。”兀术无力地坐在帅坐上,感觉胸口再次发闷,一口老血就含在喉头。 第1545章 功成身退 韩常退下时心情是复杂的,真的是山重水复疑无路了,前方那么吃紧,贵酋竟然还争权夺利,先是公然杀大臣,然后是宰了皇后,最终连郎主也被干掉,简直没完没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何去何从,难道真为女真人殉葬,就算卖了半辈子命,兀术对他有知遇之恩,也没打算把后半辈子给卖了韩家三代人为女真人服务,却没有迂腐到殉葬的地步,真实再闹腾下去,说不得真要考虑后路了。 兀术静静地坐在帅帐内,作为堂堂的都元帅,他常年身居高位,对天下大势看的比较透彻,强压一口血的滋味很不好受,以至于不想再去说话。 现在,所能考虑的不单单是战争,而是女真人的生存,有没有南北言和的可能?哪怕是暂时喘息之机也行,让他有时间撤出大军也行,至少他能转兵北上平叛。 结果,彻底让了河北、河东乃至燕山,整个女真族将被包围,真正丧失了回旋余地,到那个时候谁知道王秀会怎么样,或许不会给女真人活路。 会宁府,正是阴云密布。 就在兀术得到消息大半个月前,合剌杀了皇后裴满氏,那可不是正大光明的杀,而是合剌在压抑地吃酒后,想到裴满氏处处专权,军中遍布裴满家族的子弟,简直张狂到极点。 这还不算,裴满氏和迪古乃的关系暧昧,简直是不可忍受的。 在女真人看来,裴满氏赐迪古乃礼物,实在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哪怕直接和外臣交谈见面,也不是多大的事,毕竟女真人自有风俗,对妇人贞洁还是比较淡的。 可是,合剌不仅嫉恨裴满氏专权,更受汉家思想影响,感觉自己带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天子头上的帽子绿了。 如此,当他把兄弟胙王常胜杀了,就把常胜的妃子撒卯召进了后官享用,居然和那撒卯一见钟情,欣喜之余突然发现住事不堪回首,也发对裴满氏嫉恨。 更何况,他对裴满氏强横禁止众妃子和他接近,早就有了深深地芥蒂,就在当天晚上吃的大醉,被裴满氏说了两句,忍耐了多年怒火爆发,终于亲自操刀杀掉了裴满氏。 就在杀了自己的皇后时,唐括辩、秉德、乌带等人正在密谋,因忧患谋逆到了实施阶段,他们本来中意邓王,迪古乃却非常忧虑。 秦敏很不在意地道:“郎君,不用担忧,他们不过是郎君上位的垫脚石,只要郎君振臂一呼,必然跟随其后,又有何可以担忧的。” 迪古乃满心迟疑,犹豫地道:“逼急了,恐怕不妥。” “男子汉大丈夫,做事狠辣果断,王相公看好郎君,为延续女真一脉,让南北重新盟好,郎君岂能瞻前顾后,全然没有人主的气魄?现在,会宁内外人人自危,去没有领头人物,郎君根本无需担忧,只要成事后剪除阿鲁、阿鲁补,必然能坐稳大宝。”秦敏见迪古乃犹豫,立即用话来刺激,只是心中非常恶心,竟然用人主称呼迪古乃,要不是为了祸乱女真的大计,他压根连正眼也不看对方。 迪古乃霍然心动,秦敏的话说到他心中,能让他忌惮的无外乎左丞相阿鲁和曹国王阿鲁补,转瞬间他的心思透彻,下了最后的决心,盯着秦敏沉声道:“我无外兵。” “郎君宽心,王相公早就有了计较,回去我就亲自发符节,派出快马进入高丽,请诸位大帅放手,让阿赖元帅回军。”秦敏显得悠然自得,只要你下定决定,放过几万人又有何妨。 迪古乃精神一振,只要大宋行朝放手,阿赖的四万大军就能回归,那可是他精心拉拢的部队,一旦回来将让他有了更多的掌控,不由地笑道:“那就有劳了。” “呵呵,这是自然,一切都进入正轨,就看郎君的了。” 当秦敏走了,萧裕神不知鬼不觉来了,低声道:“郎君,此人可怕,我们绝不能留南朝口实。” “事成,动手隐秘些,决不能让南朝抓到把柄。”迪古乃没有任何犹豫地道。相对于他来说,大宋行朝不过是外力,只要他稳定了局势,是完全可以抛弃的,只是为了对付兀术,尚需借助大宋行朝力量,不能让秦敏死的太明显。 盟友,不过是相互利用,当对方价值耗尽,反倒成为负担时,是可以岁时抛弃的。不过,秦敏显然是重量级的棋子,断不能让南朝抓到把柄,就算对方怀疑也无话可说。 “嗯,一场意外,我绝对做得干净利索。”萧裕很有信心,不就是杀个没有根基的外人,哪怕对方在南朝位高权重,只要对方在明处,别忘了这里可是他的主场。 秦敏自然明白迪古乃的狠辣,几次的接触让他认定,对方绝对不甘心丢弃利益,当其夺权成功时就是杀他日,不能不防备一二,他感受了不妥气息。 这日潜入庄齐那里,第一句话就是:“看来,我不能在会宁待下去了。” 庄齐点了点头,似乎很明白秦敏的意思,淡淡地道:“这是自然,虏人斗争向来残酷,他们可不会感恩。” “呵呵,感恩就不用说了,不过是相互利用,说起来我们占了便宜,毕竟他们的叛乱,造成损失不可估量。”秦敏很坦诚,两方相互利用,就在于迪古乃夺取皇权,大宋行朝得到战略优势,应该说女真人吃大亏了。 “山长谋划,自然是不会吃亏。”庄齐很佩服王秀,竟然能成功挑动女真贵酋内讧,还不是一般的闹腾,直接来个侍军谋逆,气魄不是一般的大,甚至会影响整个南北战局,让大宋行朝得到天大的便宜。 “迪古乃已经弯弓搭箭,不可能再收力了,我可以功成身退。”秦敏轻松地笑了,似乎很有成就感。 “七哥,高丽值得吗?”庄齐冷不防问了句。 “高丽?我认为是值得的,先生也说不能不给他力量,不然定会向兀术妥协,对我行朝不利。”秦敏很认真地道。 1546.第1546章 亡命徒的游戏 正如王秀所言,就算迪古乃成功,阿懒的四万主力困顿高丽,相对兀术的十万精锐拖延河北河东,撒离喝的两万精锐鏖战草原,根本无法抽身回来。 ..兀术却能通过撤退燕山,对会宁实施强大的军事压力,他根本就没有对抗反对势力的力量,只有让阿懒的部队脱离战场,才能让他顶住压力。 当然,这只是计划的一种,王秀每个谋划都带有各种应对策略。 庄齐点了点头,淡淡地道:“有些太冒险了,所以迪古乃才会过河拆桥。” “换成我也会,很正常。”秦敏并不认为迪古乃对他不利,就产生不满地愤恨,他们不过是相互利用,随时都能抛弃对方,谈不上仇恨,只有彼此的利益取舍,人之常情。 “但愿早些结束才是。” “好了,别悲天悯人了,你也得准备一二,随时要撤出会宁,那些小娘子还要舍弃,重新回归观自在门下。” “阿弥陀佛。”庄齐嘴角抽缩两下,直接就闭口不言了。 就这样,随着谋反众人认可迪古乃,秦敏很快拿出枢密院符节,还是通过金军的舖递通道,发出金字牌加急快马,就在秘密官塘发出,他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此时,形势更加严峻,由于迪古乃的忌惮心理,稍微施展手腕,就让合剌宰了邓王两个儿子。 迪古乃确定自己的地位,立即拉拢合剌身边的侍卫,合扎仆散忽土出身低贱,斡本时常周济,两家的关系非常和睦,此人立即成为其心腹,根本不费任何口舌好处。 另一人是合扎徒单阿里出虎,徒单家也算是大家族,他们和完颜氏世代婚姻,迪古乃又把女儿许给了徒单阿里出虎的儿子,两家也是没说的。 迪古乃也算是兵行险招,秘密会见徒单阿里出虎,坦承地道:“郎主嗜酒如命,动紥杀人,我等深感不安,要另立明主,不知你要怎样? 徒单阿里出虎也不是傻瓜,作为内宫的合扎首领,常年跟随合剌身边,那一幕幕血腥让他深感不安,深恐哪天刀子落在自己身上,立即赞同地道:“郎主已经无力保天下,郎君是人望所归,今日之谋正是我的夙愿。” 结果是皆大欢喜,迪古乃很高兴拉拢了两名合扎,这可是合剌身边的人,方便他们行事。 随后,他们利用代国公主为母亲做佛事机会,在驸马唐括辩府邸做了最后谋划,却发现没有开启宫门的人。 迪古乃想起了大兴国,为了自己的礼物,被合剌打了一百大棍的倒霉蛋,立即把大兴国邀请到自己府邸款待,简直就跟亲兄弟一样。 大兴国也不是傻瓜,立即明白迪古乃的意图,他也深知合剌脾气暴躁,不知哪日就会杀了他,立即答应道:“郎君有用得着之处,在下随意差遣。” 迪古乃很满意大兴国态度,认为此人是人才,道:“郎主常说得空就要杀你,你我不久就要被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一搏,我已经和宿卫重臣定议此事。” “已经议定,十二月九日夜,你来开启宫门。” 就在举事的当天,迪古乃并没有忘记秦敏,让最亲信的萧裕准备伏杀,他则会同党徒进宫杀人。 当夜二更天,正轮到徒单阿里出虎和仆散师恭皇宫内值夜班,迪古乃带着妹夫坦贞,会集秉德、乌带、唐括辩等人夜趋禁宫。 本来,大门半夜根本无人能进,但大兴国有符信,守门合扎不敢拦他这位皇帝亲侍,又有驸马唐古辩在场,众人也就任由大兴国开了宫门,到了寝殿才有守卫合扎察觉异常,却已经晚了,早就被徒单阿里出虎、仆散师恭等人抵住喉咙。 再说,大家都是郎主的合扎,也是朝不保夕,没有必要命,几句话就让他们放弃反抗,甚至主动加入到谋反行列。 作为多年的习惯,合剌还是比较有防备意识的,睡觉时**边也要放把刀,可架不住家贼难防,大兴国早把刀悄悄搁**底下了,让他寻找不到,当他意识到不妙时,哪里能找的到宝刀,慌乱中立即声色俱厉地呵斥。 不能不说,合剌当了那么多年皇帝,还是有威风的,众人都止步不敢前,也就是仆散师恭壮着胆子,厉声道:“事已至此,不杀了昏君就是死。” 徒单阿里出虎当先杀上去,仆散师恭补刀,迪古乃最终解决合剌,连续剁了几刀,血都溅到了脸上。 “怎么办?”众人眼看倒在血泊中的合剌,没有人说话。 迪古乃心事沉重,给了仆散师恭个眼色,这厮立即会意,沉声道:“大家早就同意拥立平章郎君,怎么又犹豫了?”说着话,拉着迪古乃的袍服,请对方坐在御座上,然后退后高呼万岁。 随着秉德、乌带等人的跪下,迪古乃拭尽脸上的鲜血,笑了,淡淡地道:“诸位平身,当下要稳住局势。。。。。。” 正是女真人自相残杀时,会宁城外却是另一番景象,秦敏、江明站立在马前,对面十余步的萧裕,还有数十名披甲执锐的金军将士,场景相当的肃杀紧张。 “原来是萧大人,不知道大人前来相送,在下实在受**若惊。”秦敏拒绝了江明冲出去的建议,反倒是笑咪咪地迎上来。 原本,萧裕率军捕拿秦敏,却哪想到对方早就出城,不得不根据探马来报,率军追了出来,却不想人家不走了,反倒是下马迎上来,碍于对方的从容气势,不免脱口而出道:“郎君不见贵使,差遣在下来请。” “不必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还望大人禀报郎君。”秦敏笑容可掬,恨不得握住萧裕的手。 “哎,过了今天再走不辞,郎君还有事情找贵使商议,岂能说走就走,还是跟在下回去。”萧裕的话透着强硬。 眼看,数十名骑兵分散,那架势就是等待一声令下,就要冲上来杀人。 “郎君真是好客啊!”秦敏玩味地笑着,江明已经紧握刀柄。 第1547章 各有算计 “哎,贵使还是回去,在下也好交代。”萧裕的目光逐渐转冷,判断周围并无埋伏,看来对方是真要避祸,并没有安排后手,歹毒之心顿时起来。 “不行啊!在下不辞而别,的确还有要事在身。”秦敏双目扫了遍不怀好意地对方,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 “难道贵使不给郎君脸面,在下可真不像用强,来人,请秦大人回去。”萧裕说着话,就要挥手让人杀上去,快刀斩乱麻解决秦敏,以免横生变数。 十余名金军吏士,气势汹汹地拔出钢刀,凶神恶煞般地围了上来,江明早就抽刀在手,拦在亲民的身侧,厉声道:“大胆。” “住手。”秦敏转首厉声呵斥江明,又回身盯着萧裕,正色道:“难道这就是兔死狗烹?” 当金军将士被震慑,震慑江明浑身的杀气,纷纷止住脚步,萧裕挥了挥手让他们停下,也就撕下了那层遮羞布,有几分尴尬地道:“情非得已,都是为了国事,还望见谅。” “真是好主意,难道迪古乃郎君真把人当了傻子?”秦敏鄙夷地看着萧裕,就像是看傻瓜。 萧裕本要挥手让吏士格杀秦敏,忽然听到对方语气不对,立即挥了挥手,沉声道:“你是何意?” 秦敏摇了摇头,脸色相当的无奈,调侃地道:“迪古乃郎君,真以为不依靠阿懒的兵马,能够对抗都元帅的讨伐?” “你,你在用诈?”萧裕脑袋哄地一声,当先就认为被秦敏给耍了,他根本就没打算放过阿懒的兵马,怒道:“好你个秦敏,我要把你碎尸万段,给我杀了他们。” 正当金军吏士要扑上来,秦敏很不耐烦地摆手,厉声道:“都给我住手,让不让人说话了,一言不合就要开打,果真是不知礼义的蛮邦。” 当面羞辱他们,萧裕眼都瞪直了,强忍心中杀机,挥了挥手道:“就容你多活几息,有话快说。” “恐怕让大人失望。”秦敏笑容满面,淡淡地道:“没有我南下的消息,或是我发生意外,你们无法撤出高丽,就算就算今夜成功,你们能坚持多久?” “呵呵,贵使玩笑了,千里之遥岂是儿戏。”萧裕压根就不相信,你又不是神仙,就是快马加鞭的金字牌,也不能及时传递军,何况一个人的生死就那么重要? “敢不敢赌,没有我第二道符节,没人会主动退出战场。”秦敏渐渐收起了笑容,目光变得冰冷。 “你认为我能上当?”萧裕一阵心揪,阿懒退不回来,迪古乃手上就没有应付危机的力量,他却不能相信却又不敢冒险,事情玩的太大了,任何的风险都无法承受。 “能不能我不敢说,你们敢赌吗?”秦敏玩味地看着萧裕,那副从容不迫的神态让人蛋疼,分明是吃定对方。 萧裕嘴角抽缩两下,他的确没有胆量赌,迪古乃也不敢赌,兀术和那些正统老臣,让他们如芒在背,要是没有兵马支撑,哪怕争取了四辅军帅,也不过万余人而已,根本无法对抗金军主力。 “放心,阿懒郎君的大军,必然会很快回来,至少在兀术郎君反应之前,让迪古乃郎君有力量自保。” 萧裕瞪着秦敏,失望地发现对方并无异色,心下不免揣揣,不由地道:“如何能信你?” 秦敏嘴角上翘,就等你这句话了,当下道:“你我可有私人仇怨?” “没有。”萧裕摇了摇头,似乎稍有所悟。 “那不就得了,你我没有私仇,我管你信不信。”秦敏翻个白眼鄙夷地道。 萧裕愣住了,他听出秦敏的意思,彼此间不过是交易,建立在相互利益交换上,相互达成自己的目的。 对大宋行朝而言,女真族内部乱了是绝对的有利,能够收复山河所在,让阿懒撤出来是唯一选择,只有迪古乃有了本钱,才能让兀术自顾不暇,只要以大宋行朝利益当先,就绝不会玩太过份花招。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火气,几乎跳起来质问道:“那你为何还要再发符节?”说着,忽然老脸微红,貌似自己做的也不地道。 秦敏玩味地看着萧裕,那神情分明是看白痴,仿佛在说要是不玩点花招,岂不是被人啃的连骨头都没了,你以为天下就你聪明,别人都是蠢货? 萧裕压了口火气,低声道:“何时发出符节?” “当我安全南下时,自然有快马出现,还要请郎君提供方便。”秦敏半点不担心,哪怕是大宋行朝的使臣,迪古乃也不得不保护,伪装成金军的舖递。 就算有心的扣押使臣,那你就扣押得了,机速司的符节公文,绝对是枢密院最高等级的密码,不仅经过特殊排列,还要经过大将用自己符节对拼,才能确认命令。 换句话说,你就是李代挑僵拿下使臣,先不说套出隐秘耽误了时间,官塘由此作废,就是对面的行军参军也有可能辨别真伪,那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专业人士。 在有限时间内想要占便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还要承担失败的可能,迪古乃绝对无法承受结果,也没有承担的资本。 萧裕恨不得立即宰了秦敏,却不得不堆出笑容,热情地笑道:“贵使玩笑了,郎君早就说贵使是信人,在下就不远送了,还望贵使一路平安。” 错过了这刻,想要再追杀秦敏,简直就是扯淡,他索性说起了客套话,放弃了斩杀对方打算,免得公然撕破脸不好看。 江明看的嘴角抽缩,不得不承认萧裕比任德聪还要无耻,已经是没有道德下线了,这种人简直是猪狗。 “好说,那在下就此别过,还望通传郎君,在下预祝两家精诚合作,早日可定大功,大人可以成为中间人。”秦敏很潇洒地拱了拱手,转身上马,没有半点的迟疑,却也没有了戒备。 萧裕目送二人远去,消失在星光暗夜中,却生不起半点杀机,七寸被别人捏在手中,他又能怎样?平白做了恶人,回去只能面临迪古乃的质问。 第1548章 捅刀子 最让他回味的并非其他,而是秦敏最后一句话,绝对是对他的警告,又是某种香喷喷地鱼饵,想想让他冷汗淋漓。 而且,那么隐秘的南北合作,竟然有数十人知道,就算都是最亲信的人,也难免会泄露出去,居然起了杀机一闪而过,他不可能把这些人当即斩杀,只能徐徐图之。 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杀机,沉声道:“好了,回去后都给我闭嘴。” 却说,秦敏、江明飞驰十余里才缓下来,在官道上正常纵马奔驰,江明却敬佩地道:“七哥,好手段,看萧裕那厮吃瘪的脸色,坚持就是吃五谷轮回,想想我就要大笑。” “小人而已,不足为虑。”秦敏不屑地笑了,萧裕固然是有谋略,却还不放在他的眼里。 “迪古乃真是虎狼,与他谋皮不值得,何必发第二符节,让史大人缠住阿懒岂不是更好,那可是四万大军啊!”江明要摇头叹息,按照他的设想,能够歼灭阿懒再击败兀术,大事就能定局,何必再费心机。 “先生谋划万全,岂能是你我所能揣测,第二道符节必须发,阿懒的大军也要放过,不仅要加强迪古乃的力量,还要让挞懒进入北方,来个三国鼎立想必很有意思。”秦敏坏坏地笑了,他对王秀的意图相当了解。 “那就给他来个两虎相争,甚至是龙争虎斗,七哥让萧裕成为南北联络中间人,真是绝妙一笔。”江明兴奋的哈哈大笑,通过三国鼎立四个字,他也看出了王秀的意图。 “再怎么折腾,也没有我们的事了,赶紧脱离险境,我是半刻也不愿呆了。” “回开封?” “相信先生得知会宁变天,应该会北上伺机决战,你我还有不同的使命。” 就在秦敏和江云南下时,迪古乃已经控制局势,准备诈称受了合剌的旨意,要大臣们速速进宫商议另立皇后事情。 自从合剌宰了自己弟弟,把弟媳妇撒卯纳入宫中,就非常宠爱这个女人,为此不惜宰了裴满氏,几次提出要立撒卯威皇后,朝野上下已经习惯,谁知道是不是枕边风,就急不可耐地召集大臣入宫。 天色渐明,萧裕也回来了,立即单独面见迪古乃,道:“郎君,围杀失败。” “哦,怎么回事,难道他跑了?”迪古乃脸色大变,要是秦敏先行跑路,那就说明对方压根不信任他,知道要对其不利,换句话说就是大宋行朝玩他,阿懒根本就回不来,事情是乎有点大条了。 “那倒不是。”萧裕把经过简单说了,强调道:“我看对方会放过阿懒,这对他们有利,倒是我们多想了。” 迪古乃一阵牙疼,看来自己为了摆脱控制,做下了恶心人不利己的事情,人家早就明白自己会动手,关键时刻留了手,他还不能不服软,又是不占理,真是让人憋屈到了极点。 “郎君。。。。。。郎主,当下应该快刀斩乱麻,先把会宁控制,然后等待阿懒大军的回归,才有对抗都元帅郎君本钱。”萧裕还是比较务实的,甚至轻重缓急,既然大宋行朝必然会放水,那就干脆顺势而行,至于理亏不理亏的,邦国之间不就那回事,一切还以大势为重。 迪古乃听萧裕称他为郎主,脸色好看多了,现在最大的阻碍是曹国王阿鲁补、左丞相阿鲁,低声道:“众人要我杀曹国王和左丞相,你看怎样?” “他们德高望重,对郎主威胁极大。”萧裕心思转到局势上,立即作出正确的选择,那两位和他的关系也不太好。 “先看看再说,毕竟是宗室老臣,杀了恐怕给都元帅口实。”迪古乃考虑的比较远,先不说杀了两位重臣造成的恶劣影响,就是想要和兀术缓和也不可能了,能够做出温和的姿态,他也不想太过强硬。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郎主先把宫卫换成自己人。”萧裕还是比较冷静的,他入宫竟然看到原来的合扎,简直就是玩笑,万一这些人趁着众臣进来暴动,那可如何是好,这帮糊涂蛋也不提醒迪古乃,真是可杀可恨。 “对,险些忘了大事。”迪古乃是百密一疏,直接重重拍自己脑袋。 萧裕深深吸了口气,又低声道:“郎主稳定会宁,还需要再做一件事才行。” “哦,何事?”迪古乃对萧裕的谨慎很欣赏,立即引起了关注。 “会宁稍加稳定,就应该派使臣火速南下,秘密联络南朝牵制都元帅,决不能给他北上的机会,最好招抚重臣后立即派人。”萧裕阴沉沉地道,他对兀术还是相当恐惧的,绝不认为对方会妥协,还不如利用南朝将其歼灭。 “你说的很对,只是使臣选拔很关键。”迪古乃看了眼萧裕,目光充满了玩味。 “郎主信得过,我去。”萧裕既然提出来,那就早就想好了,功高震主的教训不能不长存,他却擒杀秦敏的同时,也在思考兔死狗烹,自己会不会被迪古乃除掉? 很显然,能够争取到一个不可或缺的使命,就会让自己彻底华丽变身,成为迪古乃政权中无可取代的人物,从而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不能不说这厮还是有眼光的,应该说是路上考虑了秦敏的话,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迪古乃显然非常高兴,他必须要得到大宋行朝的支持,哪怕是恶意支持也全然并不顾,就算有了阿懒的四万大军,依然无法和兀术对抗,处于尴尬的劣势。 他需要大宋行朝的配合,对兀术实施强大压力,迫使兀术放弃追究他谋逆,为了女真人的生存,彻底站到他的身边,就算不成也要消灭。 至于如何即保存女真主力,又让兀术妥协或灭亡,关键就看大宋行朝的态度,必须要可靠有谋略的人才行,萧裕显然是他最好的选择。 “好,知道你会为我分忧,我必不负你。”他决然做出了承诺。 萧裕暗自松了口气,沉声道:“我当尽快启程。” 1549.第1549章 大势已去? 王秀对会宁府的变局抱有谨慎态度,并没有把牌全压上去,他的策划非常灵活。 迪古乃成功则放过阿懒,让兀术背腹受敌,取得击败金军主力的机会。当然,里面充满了变数,也有个我时间差,万一迪古乃和兀术合流,如何是好?这就要考验高明的手腕,能否在双方意识到危机时,争取打垮其主力。 备用策略更加简单,无论是迪古乃成功与否,必须要重创乃至歼灭金军主力。 他比较倾向于重创,因为大宋行朝有击败女真人的能力,却很难做到出塞灭族,大宋禁军强势出塞,先不说内部的种种困难,外部也足以让北方各族团结起来,暂时抛弃仇恨,对宋军进行有组织的反击。 与其冒险在陌生寒冷环境作战,还不如削弱敌人,把北方蛮族全部算计进去,让他们自己慢慢在残杀中衰弱。 当然,要说就算占领塞外又能怎样?战争和消化完全不同,是两个相辅相成又不同步的概念。你可以占领大片土地,却要拿什么守住?没有漫长的时间,没有有组织有计划地治理,你根本不可能守住,只能昙花一现的放弃。 所以,王秀要的并不是汉唐都护制度,而是要真正的逐步收复,没有慢功夫根本不行,分化蚕食恰恰是最佳选择。 岳飞的大军缓慢北上,也是等待其结果,尽管岳飞有小动作,却无碍大局,秦敏的回归令他非常满意,胜利似乎巳经向他招手。 如今,迪古乃成为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群野心勃勃的女真贵酋,要是放在平时倒也无妨,大不了就是一番清洗,国力受到损失却能很快恢复。 现在,可是南北最后决战时刻,还是最关键的时刻,会宁府的血光,让女真人彻底失去勉强支撑的局面,前方将帅与其说受到拉拢,还不如说惊慌恐惧,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就造成各大将离心离德,本来还算完整的防御,顿时是四分五裂,给了宋军绝佳的战机。 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到了元旦前两天,阿懒成功从高丽退出,虽说损失了不少精锐,好在史浩有压制挞懒,没有对金军实施贴近追击,各路大军只是尾随送行,陈庆孝觉得好无聊。 虽然,挞懒也很不满意,却看到了利益所在,果断地率军北上,去争夺他的利益,史浩乐见其成,他知道对方不甘寂寞,王秀也有意放虎归山,这个人情自然要卖出去。 有了阿懒的回军,让迪古乃多少有了底气,能够大胆地清洗不顺从势力,并对兀术做了防范。 更让人玩味的是,撒离喝首先响应了迪古乃,上书表示臣服,更加增添其资本,让各地的统军们更加动摇,大家都不是傻瓜,右副元帅的选择,让他们看到兀术的劣势,更多的人暗自做出抉择。 江明没有随秦敏回来,反倒是进入张过的军中,登船见到了李长昇,当先就说道:“侍卫水军采取北守南攻策略,进攻旧榆关,伺机拿下平州。” 李长昇知道了整个事情原委,立即判断决战程序开启,道:“等待辎重船队抵达,我们将立即对平州进攻。” “只是便宜了迪古乃,真有些不甘心。”张过笑道,态度却非常随意。 “迫使兀术决战,就算给他点甜头又能怎样?大势始终在我手中。”李长昇战术不如张过,战略上却看得长远,如今女真人乱套了,要没有强势人物登场,再也无法和大宋行朝对抗,就算你有也缺乏时间整合,这就是一步差步步差。 “好,我抓紧准备,尽快南下夺取旧榆关。”张过咂咂嘴,神色是兴奋的。 旧榆关是平州重镇,夺取关城能够取道新安过双望店,直驱治城卢龙县,只要拿下整个平州,就能震撼蓟北窥视燕山,让兀术的主力背腹受敌。 “有把握?”江明认真地看着张过,印象中的瘦弱小猴子,现在是令人胆寒的杀星。 “不在话下。”张过口气尤为肯定地道,这是对自己力量的绝对自信。 “那就开始吧!”李长昇一锤定音。 对于王秀而言,最头疼的问题解决了,王新真消停下来,跟随王卿苧学习,夏玮跟着王记百货商队南下。 最重要的是,大宋最顶级的富豪,七成汇集在开封,不仅仅是争夺河北河东利益,还牵扯到王秀对资本运作最新考虑,既然私人资本出现威胁朝廷的端倪,江右又是顶级商贾云集之处,那就让他们把财富投向收复区,方便他实施计划。 不过,萧裕得到来让他更加镇定,给予接待的规格不低,毕竟人家帮了他大忙。 此时,萧裕也明白当今的形势,姿态放的很低,不敢给王秀要求的太多,或者说他只能哀求王秀,给予女真人生存的空间,能够让迪古乃安稳地渡过危机四伏的时期,其他的都是空想扯淡,没有半点意义。 “萧大人能来,我岂能让你空手而归。”王秀是礼贤下士,态度让人如沐春风。 萧裕听在耳中,不吝于久旱甘霖,他不认为王秀虚假承诺,站在大宋行朝的立场上,绝对要抓住兀术主力,甚至进行歼灭性打击,才符合他们的最高利益。 当然,站在他和迪古乃的立场,绝对不希望兀术被消灭,应该是金军主力不受到重创,迫使兀术和他们妥协,金军从容北撤归附他们,再回过头来和大宋行朝讨价还价,最好的结果是能保住大兴府,当下道:“多谢王相公恩典,我家郎主必会恪守南北盟好,让天下生民永享太平。” 王秀很不以为然,南北恪守南北盟好,迪古乃还有何资格?明眼人都知道,随着会宁弑君的传来,女真人彻底摔入低谷,能够保存血脉族群就是万幸,谈什么和大宋行朝分治,你有没有坐下说话的实力? 不过,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因为他需要分化女真贵酋,不能让两股最大的女真势力合流,温声道:“知道你家郎主高义,就看都元帅郎君怎么办了,我会尽快北上。” 1550.第1550章 大势如意 萧裕心下大喜,王秀既然说了肯定能办到,最重要的是给了他们时间,宾主之间的一场酒宴尽欢而散。 王秀特意吩咐,选择几名美貌的倭国、西域女乐侍候萧裕,让他一夜间几乎累断了软骨。 “慎之,你又立了不世大功。当萧裕满意地下去,王秀 对秦敏大加赞赏,准备毫不吝啬地奖赏。 “这是先生末而绸缪之功,各处使臣四处奔劳,我不过是恰如其分,实不敢居功!”秦敏心底异常兴奋,却还懂的分寸进退,有功劳要分给大家,水涨船高的道理嘛! 王秀自然不能委屈了秦敏,温声道:“‘有功必赏此朝廷制度,慎之的易候,恐怕又要换成公爵了。” 秦敏低下头掩饰喜色,易县开国候?以他挑动女真贵酋内讧。恐怕不是区区开国县公能打发的,恐怕唯有开国郡公了。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一切都是秉承王秀意图办事,道:“都是先生谋划,我不敢居功。” 王秀知道秦敏兴奋,也能够体谅对方心情,功名利禄人之常情,笑道:“你也该回朝廷了。” 秦敏心下感慨,二十年的生生死死历程,刀口上添血、油锅边跳舞的日子,总算要告一段落了,就是不舍得也得回去,不喜欢行在也必须任职,总不能长年累月在外,何况还有更重要的担子等他。 “机速司居功丰伟,却还要加强,以草原、西域和海外三个方向为目标。当然,机速司以草原、西域为主,职方司以海外为主。”王秀把想法说出来,又道:“两大衙门,不能没有统一的节制。” 秦敏眼前一亮,心下升起炙热的火焰,王秀分明给他机会,这可是大手笔啊! “这些日子,你就坐镇开封节制机速、职方使臣,最后的决战也快了。”王秀淡淡地笑了,是那么的舒畅自信。 当然,迪古乃并不是傻瓜,他在派出萧裕的同时,也派人安抚兀术,这就是两面三刀把戏,即拉拢王秀又讨好兀术,如果兀术能够支持他就再好不过了,大军退入燕山和大宋行朝讨价还价,其他的事二十年后再说。 如果兀术执意勒王讨贼,那他只能牺牲一部分利益,借王秀的手消灭这个最大的敌人,因为他相信大宋行朝不会对北方苦寒之地有兴趣,至少短期内不会,只要能安稳控制北方局面,他的皇位就能稳定下来,一切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他年依旧可以挥军南下。 现在,撒离喝、阿懒的支持,很容易让四辅军帅归附他。 应该说他是幸运的,换成了战前,由兀术提倡成立的五忒母,有两个在会宁附近,那可是绝对忠诚大金郎主的本族精锐,没有女真郎主的命令,没有任何人能调动。 随着战争的发展,五忒母中的一个跟随撒离喝,忒母孛堇仆散菱仁归附了他,三个握在兀术手中,另外一个是预备队,那是裴满家族的中间裴满图鲁虎为忒母孛堇,他对合剌恨之入骨不假,却更狠迪古乃弑君。 当使臣抵达他的营寨,立即被他斩杀并宣告迪古乃弑君犯上,把上万骑拉到宋瓦河南岸,占据了隆州利涉县,这里是金军的中转的辎重地,储备大量的粮草甲仗,利用这些物质摆出决战架势。 但是,他并没有对会宁进攻,因为那是自寻死路,四辅军帅可不是吃素的,而是利用利涉的粮草补给,要求率军南下投靠兀术抗击宋军。 迪古乃没奈何,不要说他的地位还没有稳固,就说裴满图鲁虎有上万本族战士,强悍的战斗力也足以让他三思而后行,一旦打起来必然引起混乱。 只能同意裴满图鲁虎的要求,准许这支精锐部队南下。明知道裴满图鲁虎要投奔兀术,但也只能这样做,只要上京、临潢府路少个隐患,他愿意接受这种代价。 同样,挞懒也接到迪古乃的传信,根据王秀布下的策略,很快有了决断。 他和史浩、陈庆孝商议,率军跟随阿懒火速抵达边境,以曾经都元帅的号召力,迅速对渤海、契丹各部整合,进入婆速路,拿下边地重镇婆速城。 不过,宋军并没有越过边境,只是暗中给予挞懒支援,反倒是挞懒派出使团奔赴会宁,遵从迪古乃为大金皇帝,史浩前所未有地默认,简直就是一地狗血。 晋阳,也在何藓几次强攻下死守,金军战死两万余人,不过他们的精锐走脱。 何藓没有浪费时间,西侍军的两个军火速北上,拱圣军向东走乐山,直扑真定府井陉县,一个对兀术的半包围圈,已经开始快速收口子了。 代州之战是西侍军的独唱,广锐、控鹤二军对战阿里,这场战没的规模和意义却不同凡响。 阿里已经不能再撤,当太原府失守就明白,他必须要守住雁门,不然宋军会进入西京路,乌剌海城防御将彻底瓦解,大金的西线再也没有办法挽救。为了尽可能牵制宋军,给兀术创造时机,做最后挣扎了。 为期两天的会战打的非常激烈,宋军的兵力并不算多,禁军两个军,外加校阅乡军共计五万人。 双方都尽了最大努力,阿里利用天险组织防御,没有一丝的松懈,金军早就是惊弓之乌,面对宋军迅猛的进攻,各寨不断被攻陷,就算是反攻也疲软无力。 第二天黄昏到来前,阿里终于失败了,两万金军全线溃散,大将胡兰战死沙场,他匆忙中不得不北逃金城。 自阿懒、撒离喝拥戴迪古乃后,兀术的日子更加艰难,他对于会宁的新政极保持沉默,但这份沉默并不是归顺,所以不可能得到会宁有力的支援,只能利用手中资源和强大的宋军作战,回旋的余地日益狭小。 军中已经出现厌战情绪和心存观望的苗头,汉军部队和部分契丹部队成建制投降宋军日益增多,准备用现有兵力打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战。 此时,王秀正式宣布北上。 第1551章 文武意见冲突1 一直以来沉稳的岳飞沉不住气了,永宁镇的失守,也让兀术无法等闲视之,活女率军不断反扑,实施了几次中等规模反击,双方互有胜败,谁也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 当然,迪古乃没有坐视宋军迅猛发展,他初步稳定上京、临潢府路东北部,竟然和挞懒达成协议,形成了奇怪的联盟。 挞懒竟然很认真地答应,名义上归顺了迪古乃,名正言顺占据了婆速路部分军州,甚至想辽阳府渗透,占据了几个县城,大宋禁军不再越过边境。 迪古乃有了大宋行朝的配合,初步了东部和南部的局势,立即宣召前方将帅退守大定和大兴,凡不尊诏旨按谋逆论处,绝对是针对兀术而来。 在何去何从的紧要关头,金军高层再次发生分化,阿里几经犹豫,还是遵照迪古乃的诏谕,率残部退出河东路。 对迪古乃**裸的威胁,兀术并没有退让,他手中仍然握有金国大半兵力,尤其是精锐女真族部队,还有几个人口最稠密的地区控制权,显而易见他还有相与的份量。 他的沉默让迪古乃也毫无办法,毕竟人家有兵有钱,要不是阿懒、撒离喝的效忠,还有大宋行朝约束乞颜、克烈的进攻,临潢府路可能就是一片糜烂。 何况,兀术在河北、燕山奋战,能够消弱宋军的攻势,要是真把王秀打痛了,对于今后的盟好也有很大好处,所以才没有对兀术下狠手,甚至没有为难辽阳、大定守臣的向背。 面大好的局势,岳飞再也沉不住气了,极力主张采取攻势,宗良却坚持稳步北上,等待王秀的军令。 两人的意见始终不和,岳飞直接和宗良发生冲撞,他忍不住心头怒火,厉声道:“宣抚判官,如今大势对我极为有利,虏人主力就在前方,已经是穷途末路,但须一鼓作气就能毕其功于一役,还要犹豫作甚。” 实在没办法,如果没有宣抚判官监督诸军,他根本就不用那么憋屈,实在不明白朝廷为何让文人监军,这些人压过就不动军旅,只能耽误可以利用的战机。 徐庆也是持进攻主张,毕竟大好形势,放弃了太可惜,尤其对方有了北退的趋势,要不痛打落水狗那才叫怪。 宗良岂能不体谅岳飞求战心情,他何尝不想一鼓作气,王秀主张的战略明确指出,不能贪一时便宜,导致行朝总体战略的缺失,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决不能主导政治走向。 现在,还不是打歼灭战的时候。 徐庆在岳飞开口,眼看宗良迟疑不决看,认为是文官的优柔寡断,万一兀术牺牲部分,主力退守燕山固守,凭借险要的地形,骨头就难啃多了当下高声道:“大人,两大行营每日糜费数万金不说,万一兀术向燕山逃遁,在险峻之处组织关防,朝廷大军必然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末将认为,不能再等十一行营消息,我们应该立即出击,还有极大胜算,就看大人选择了。” 王贵的目光热切,他是坚决主张进攻的,却被徐庆夺了话,只能看着宗良,希望对方答应。 按照宣抚处置司的条例,宣抚处置副使、宣抚处置判官自成体系,有战略上的决策权,没有宗良的决断,岳飞也不能做出全线进攻的决策,这就是文官治军的原则,绝不可以逾越的底线。 “诸位心情我可以理解,只是征战非简单地交兵,还要考虑天下大势,不能图一时之快,对整个大策产生不利影响。”宗良摇了摇头,依旧是坚持王秀的战略。 徐庆不鸟什么天下大势,他做为北侍军副都参军,就是主管作战,怎样歼灭敌人是他首先考虑,天下大势是两府的鸟事,当下道:“末将不懂天下大势,只知道如今形势对朝廷有利,不果断抓住,恐怕会失去良机。” 对面徐庆的咄咄逼人,宗良大为不悦,他是宣抚处置判官,是天子任命的节臣,区区侍军司副都指挥和副都参军敢质疑他,还真哔了狗了,当下生硬地道:“禁军征战维系邦国万载,策出两府庙算,岂能是贪图些许小利,就算兀术退却,我们也是紧紧尾随。” 他的言辞相当生硬,相对于历来不温不火,待人宽厚的形象,连岳飞也为之侧目。 好在王贵比较维护体面,生怕岳飞恼羞成怒,闹出不好收拾的场面,连忙道:“宗大人谅解,我等武人求战,也是为了家国,并非图个人私利。” 宗良听着舒坦,露出宽慰的微笑,王贵作为军中重要大将,能够体谅他的心情,他自然记下这份心意,温声道:“太尉过谦,此战正如王相公所料,干系天下格局,虏人必须要削弱,却还有强悍潜在对手,岳太尉说呢?” 对于侍军司以下将帅,甚至行营级别大将来说,草原绝对是模糊话题,很多人私下讨论,都认为草原历来是行朝大敌,却没有更好的应对策略。 只有侍军司之上的大帅,还有那些顶层的都参军才知道,朝廷对草原各部早就谋划,而且还是大手笔,乞颜、克烈部就有行军参军协助作战,岳飞作为大帅是知道部分的。 面对宗良的质问,岳飞无法保持沉默,从开始他持稳健策略,就是因为遵从王秀的战略,却因为怕兀术撤退,才打永宁而不是乐寿,就在于直接威胁河间县,动摇金军整个防御体系,让对方不得不出兵反击,显然目的达到。 不过,反作用是明显的,随着金军的不断反扑,宋军占领永宁是有点过火,直接让金军主力侧翼,暴露在第一行营利刃下,要是再奉行稳步推进战术,恐怕会被凶猛反补的金军摧毁,主动进攻寻求决战,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当然,以他掌握的力量来看,绝对有和兀术叫板的可能。 宗良显然看穿他的用心,不得不道:“如今态势,我们要不采取进取手段,恐怕会丢弃河间占领据点,很有可能虏人乘胜追击,对我两大行营进行分割。” 1552.第1552章 文武意见冲突2 这可是一记重拳,直接让宗良不自在,要是真顶不住金军反击,丢弃河间府南部还能忍受,要是被活女打下南皮,把第一、二行营分割,将是一场溃败性的灾难,真会影响整个战局,导致行朝北伐大业的失败。 他不免有几分心虚,沉声道:“还没到那种程度,南皮是我们的辎重要地,虏人不会主动碰硬地。” “他们有六万骑,什么事干不出来。”徐庆生硬地道。 六万骑放在平原上,那就是铺天盖地,让人魂都丢了的壮阔景象,几乎没有任何能阻挡的东西。 岳飞瞥了眼徐庆,又看宗良有些惨白的脸色,不悦地道:“不得对宣抚判官无礼。” 徐庆咂咂嘴一脸的寒霜,王贵把话接过来,道:“大人,第二行营主力在南大树西,很难对第一行营支援。” 别看宗良是文官,长期跟随王秀征战,军事素质还是有的,立即就蛋疼了。要是稳妥地拿下乐寿,不引起金军的强力反弹,第一行营还能缩短百里战线,就有了雄厚本钱抗击。 现在,金军已然加强乐寿,要是永宁失守的话,第二行营将被强大的马军牵制,无法全力东调,只能让第一行营应付反击,宋军就是去了合力,陷入孤军奋战的尴尬境地。 要是先拿下乐寿,战略姿态会非常稳固,金军敢反击乐寿的话,第二行营主战,第一行营为增援,还能做出进攻永宁的姿态,让金军投鼠忌器,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有何良策?”他看到了已经形成的弊端,不得不求解。 “还有何良策,只能积极进取,拿下河间县,我们两路大军就能彻底联合。”徐庆很不高兴地道。 岳飞拈须不语,攻取永宁就是他的小伎俩,你不是不让打,十一行营取得真定决定性胜利,拱圣军也开始东进,再不火速北上,兀术就有可能跑了,他这是看准机会,迫使宗良乃至王秀同意他火速北上。 现在,危险和机遇同时存在,他的意愿是勇往直前抢夺机遇,硬生生杀出一条道路。 “那就让相公来决断,在此期间必须要守住永宁,第一行营不需一切代价,第二行营也要延缓行动,建立东进的通道。”宗良非常厌恶徐庆态度,他只是没有战场指挥能力,并不代表看不透,既然你玩伎俩,那我也跟你玩玩。 “在没有十一行营的支援下,我们能否击溃虏人?虏人惊疑不定和一触而去,孰轻孰重?” 岳飞无言以对,丞相长史真心不好对付,第一、二行营多是步军部队,只有骁骑军为马军,要真和金军硬碰硬,最多是顶住或是击溃对方,绝不会形成歼灭战,不得不承认道:“宣抚判官言之有理,只是如今不得不战。” 宗良心头顿时生出怒火,造成今天局面的是你,就是挟大势迫使朝廷不得不提前决战,如此行径是触碰朝廷底线,要不是眼看大战在即,他真的会下令都虞侯拿人。 王贵眼看宗良脸色变幻不定,眼珠子一转道:“大人,此战非同小可,所幸我们的行军很慢,伤病救治及时。” 话题是战场的后勤保障,也是宗良非常重视的,自从西北战事以来,朝廷就针对暴露的弊端,进行了一系列变动,使前方部队的生存得到很大改善,他作为王秀身边执行人,自然是非常重视,平时没事就盯着辎重勤务。 对王贵的话深以为然,很多吏士都被成功救治,甚至连让人头疼的疫病,也减轻了许多,欣慰地道:“还是不错的,至少能保障大战所需。” 王贵松了口气,能把宗良注意力转移就够了,立即道:“我们建立了不少甲仗库和急救所,完全可以支撑战事,不必担心将士受苦。” 宗良瞥了眼王贵,可真会挑时间说话,跟他玩心眼子,这厮还认为他是武将,淡淡地道:“这些我都知道,并不足以说能投入决战。”说着,又觉得话有些重,毕竟王贵还是有分寸的,何况是都统制,当下温声道:“王相公已经北上,太尉只需坚守永宁,不用在做他想。” 说来说去,一步也没有退让,岳飞相当的恼火,他认为自己的主张绝对正确,主动出击拖住兀术,就在河间实施决战,以两大行营的忍耐力,绝对能抗住金军主力的狂轰。 只要十一行营抵达定州或保州,相信绝对能给兀术极大的压力,迫使其分兵拖延,这就是他干预违逆王秀,干预占领永宁挑起大战的直接原因。 六万骑加上两万步卒为核心的金军,固然战斗力极为强悍,他也没有绝对信心击败,却有十足把握击败分兵的金军,只要战术上能配合得当,溃败兀术的首功必然是他。 徐庆眉头紧蹙,不悦地道:“大人,永宁无法坚守,恐怕等不到王相公到来。” “等不了也得等,哪怕放弃清池,也必须给我增兵,必要时你们可以选择刘解镇组织防御。”面对徐庆的无礼,宗良忍无可忍,总是一副老好人面孔,别人还以为自己好欺负,作为王门势力的大哥级别人物,真的是好欺负的? 眼看宗良突然低强硬,王贵见势不妙,急忙给岳飞使个眼色,希望能平息宗良怒火,却见岳飞脸色很不好看,以他的了解,也是到了爆发的边缘,不由地嘴里发苦。 战事还没有开启,宣抚判断和副都指挥就有了冲突,对于两大行营可不是好事,刘錡可以风淡云轻,他却不能不力挺岳飞。 “不行,必须主动北上,绝不能有任何迟疑,在下作为主帅,必然要对全军安危负责。”岳飞毫不妥协地道。 宗良眉头紧蹙,看向岳飞目光不善,沉声道:“当初太尉为何不去乐寿,反而去拿永宁?”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绝对是质问岳飞居心叵测,触犯了朝廷的忌讳,要是真坐实了,临阵换将也不是不可能。 王贵大为焦虑,紧张地看着岳飞,希望他服个软,尽管知道是不可能的。 1553.第1553章 压力 眼看冲突燃起,王贵急忙道:“永宁自然要坚守,刘解作为第二道防线,必然要得到加强,却要做好反击准备。 ” 宗良看了眼王贵,有感对方的委婉,算是给个缓和的台阶,这厮也算是稳妥持重大将,说的也是合情合理,自己应顺势而下,当下压低了嗓音道:“此事,反击必须限定,决不能提前引发大战,还请太尉停止第二行营攻势。” 对于宗良的意见,王贵是赞成的,毕竟作为宣抚处置判官做出妥协,算是难能可贵的,再说人家也是站在朝廷大策上,说话办事无可挑剔,反倒是岳飞违反战争指导。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他还是认同王秀,两大行营稳扎稳打,等待十一行营乱了虏人后路,轻松捡便宜岂不是更好,用得着和六万骑血拼吗? 此时,岳飞很不满意,大军作战岂能限制,好在看到王贵的眼色,他把不满强行压下,怎说人家也是宣抚处置判官,代表了宣抚处置司,强行违逆的话不会有好果子,网宿这尊大神压在头顶。 不过,他还是有办法应付的,既然你同意了反击,只要战事发展到一定程度,限制就形同虚设,战场上还不是他说了算,只要不脱离掌控即可,也就慢慢颔首道:“可。” 宗良老于仕宦,考虑的比较深,也明白自己无法全然压制这群骄兵悍将,看来只能紧急发出官塘了。 徐庆相当的不满,他早就急不可耐想要打仗,九个军的主力畏缩不前,简直太丢人了。 就在他们争论时,王秀也面临很大的压力,各个战场全力发动,对辎重转运的需求成倍提高,这可不是简单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而是以三百里为界限,成倍增加压力的存在。 如今,沿河各路征伐民夫已到极限,整个转运线来往的车辆络绎不绝,可以说日夜不停。接近两百万精壮劳力,试问哪个朝代能拿出来?隋代百余万人征高句丽,搞的民怨纷纷,要不是当今朝廷有钱,各地常平有粮,他绝不敢贸然发动数十万大军的北上。 这可不是汉代十万骑征战,数十万步卒为辎重,而是真正的数十万人征战,百余万人供给。 就算朝廷有条件,那道路是有限的、人力也是有限的,人的精力更是有限的,总不能不让人睡觉,不养牛马稍歇片刻吧!就算是机械也得有个保养吧! 各战场都在看着他,眼巴巴等着辎重粮草,要求加快转运的官塘络绎不绝,让一帮机宜文字手忙脚乱。 宇文逸的能力得到了极大发挥,就在暂驻的经城发遣一批官塘,说道:“如今,各条道路都遍布北上南下的大车,沿河各军州的丁壮签发到了极限,大人是知道的,河北大都是土路,平时行走就不通畅,要是赶上阴天下雨,就是神仙也无可奈何,河东更不用说了。” 王秀摇了摇头,叹道:“能不能再征发十万人?大军征战到哪里,道路就铺设到那哪里。” “大人,不要说两京路,就是准南路为支付军用,各地常平仓已用去大半,再征发丁壮恐怕误了农事,到时就不好收拾了。再说道路有限,人力再多也无济于事,民夫征发必然会增加粮食负担,钱财用度会大大的超支。” 宇文逸摇了摇头,又道:“水泥道路是能铺设,岳太尉那里倒是顺利,十一行营南北奔突,不能啊!” 王秀当真左右为难,此战的难度是西北战事十倍,百余万民夫依旧不够,花钱跟流水一样,就算有钱有人有粮又能怎样?有限的空间容纳到了极限,你不可能再投入。 至于十一行营的供应紧张,很大程度源于道路,只是各军机动性很强,根本不可能修建不受风雨的水泥大道,河东战场也是,那么多的崇山峻岭,简直不能快速修路。 他是一阵头疼,牵强地道:“实在不行,西部战线暂时缓缓,专注河北算了,让义军先拖延虏人。” 宇文逸对发动义军拖住女真人,倒是没有意义,就算义军等同于送死,在他眼中也是可以承受的,大宋的精英士人理念匡扶天下,为了目标是可以牺牲部分生民的。 再说,那些朝廷不能完全控制的民兵,在战后就是大的问题,无论是犒赏还是遣散,都会让官府头疼,搞不好就是兵变,让他们和金军消耗,等同于女真人的汉儿军,何乐而不为? 相对于延缓其它战线,他倒是没有异议,主战场就在河北,只要灭了女真主力,其它一切好说,道:“大人高见,还需要支援各地义军。” “集中转运乡军甲仗,能送去就给他们。”王秀有牺牲河北民众心思,却还是尽量减少损失。 就在大反攻前后,河间和雄州、保州、交州等地云集数十万人,豪杰赵云、李进、董荣、牛显、张峪等脱引而出,他们率领一群穿着布衣,披着残缺不全的甲胃的农夫,拿着简陋的兵仗,对金军发动一次又一次勇猛的进攻。 可以说,用震撼来形容也不为过,用悲壮来形容更加贴切。 太原、汾州等地能拿下,义军的作用不可低估,十一行营推进到真定,现在开始向东发动进攻,也是义军缠住各地金军,或是直接从城池里暴动,减少了禁军被拖延的时间,也间接保护了不稳定的辎重转运通道。 何藓曾经专门来了官塘,介绍义军的战斗,毫不隐晦地发出敬佩的感叹,很多的进攻纯属自杀性,却义无反顾扑上去,为禁军赢得了时间,最终击溃对手。 雁门之战,宋军禁军和乡军五万人,来自河东的义军竟然达到七万,宋军兵力占绝对优势。那些义军潮水般地进攻,把金军折磨的苦不堪言,为禁军夺取各个山寨创造条件,可以说是用人命堆出来的胜利,雁门可不是轻易能拿下的。 “大人,岳太尉夺取永宁,实在用心不妥,大人还要火速前往。”宇文逸没有计较辎重转运,他对岳飞意见很大。 1554.第1554章 兀术吞血 王秀点了点头,沉声道:“是应该加快行动,不能让岳鹏举搞出乱子,影响朝廷大策,希望你能迷惑他们片刻。 ” “为将者,岂能擅自违令。”宇文逸冷冷地道。 河间北部和莫州交接的君子馆,金军的中军在次驻扎。 “郎君,这场仗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南朝意图非常明显,他们以岳飞为平推,封元对刀刃,要在莫州南部与我决战,那些刁民也实在烦人,活女郎君进展很不顺利。” 辖里作为兀术的幕僚,已经看到了凶险,现在金军是四面危机,再也不能有任何闪失,一个失误将万劫不复。 兀术慢饮一碗酒,咂咂嘴道:“说说局势。” “郎君,不能再吃酒了。”辖里作为兀术最信任的人之一,对其身体状况相当了解,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程度,军中医官已经劝阻戒酒。 “无妨,人生数十寒暑,我也够本了,说。”兀术毫不在意地大手一挥道。 “哎,郎君,局势就不用说了,目前唯一摆脱困境手段,就是撤入大兴府,利用燕山组织防御,郎君派精锐汇合裴满图鲁虎,还有机会拿下会宁。”辖里毫不迟疑说出想法,依旧对迪古乃有着深深地成见。 兀术并不以为然,辖里的设想太天真了,几乎没有看到问题的本质。到了这份上,他何尝看不明白大宋行朝和迪古乃勾结,应该说幕后黑手就是王秀。 阿懒能够安然脱身高丽,没有大宋行朝放水绝不可能,更何况挞懒能进入大金的后方,也就更加证实双方勾结,王秀绝对是隐藏在幕后主谋,没有可能。 而且,陈庆孝的部队留而不发,虎翼北方行营对平州发动进攻,就是要断他的后路。 迪古乃夺位可恨却无可厚非,勾结王秀出卖女真人利益,那就是大逆不道了,也是他绝不认同的主要原因。、 做为女真人为数不多的开国老臣,没想到今日沦落到,被本族侄子和大宋行朝联合算计的尴尬境地,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无尽沧桑悲孤影,自已应该何去何从? 迪古乃不顾人家的算计,把本族精锐当成上位的筹码,难道不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真是利欲熏心到了极点。 “郎君,时不我待,把岳飞打疼了,我们趁着封元还没有抵达保州,可以从容撤离。”辖里语重心长地道。 “打,肯定要打的,还没到绝望时刻。”兀术自言自语道,怎样的打算,也只有他心中明白,他稍加犹豫才道:“请合鲁索、韩常和高升前来,让南朝使臣过来问话。” 王秀在北上的时候,就派出了使臣北上,昨天刚刚抵达他的营寨,却被安置下来没有接见。 辖里眨眨眼,轻声道:“郎君,不如再空他几天,等活女郎君取得进展再说。” “等不及了,既然他们来下战书,那就堂堂正正接下来。”兀术脸色非常凝重,口吻也是萧杀的。 不多时,高升和合鲁索、韩常等人来到,兀术这才传大宋使臣入帐,正是宇文逸。 面对虎视眈眈地金军大将,他显得风淡云轻,应该说是不屑一顾,单手捧着宣抚处置司檄文,迈着方步从容进来,目光镇定而淡然,仿佛一切都是浮云。 兀术并不说话,仔细地观察宇文逸,觉得此人并不简单,威胁那套恐怕不太好用。 辖里轻轻咳了声,沉声道:“来者何人?” “大宋河北都转运使,兼差提举常平公事,宝文阁侍制宇文逸,奉命招抚兀术郎君。”宇文逸不咸不淡地道。 兀术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宇文逸,并没有做声,而是抬了抬手,示意对方把话说下去。 宇文逸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奉宣抚处置大使王相公之命,特来邀请都元帅郎君会猎,会商天下大势,不知郎君意下如何?”说着话,把檄文递了过去。 辖里接过来转递过去,兀术打开稍稍看了眼,并无任何新意,放下说道:“很好,既然是要会猎,我又岂能爽约,还要贵使知会王文实,就说本帅如期赴约,要他把剑磨利了,看看是南朝的壮士勇健,还是我女真勇士孔武。” 宇文逸难得正眼看兀术,点了点头道:“既然都元帅郎君爽快,那下官就回去禀报王相公,对了,王相公还请郎君放心,贵邦几位小郎君安然无恙,已经接受朝廷册封,为右屯卫上将军,宅院都要选好了。” 兀术脸色微变,几名被俘的都是他的侄子,战败被俘归降是不光彩的,宇文逸竟然当着众人说出来,显然是归顺了南朝,明显消弱诸位大将意志。 上将军为正三环卫官,俸禄相当的优厚,能够在江南消受风花雪月,末尝不是好事,作为敌人能够败而不死,享受优厚的后半生,谁还用命来拼啊! “多谢南朝周全,那几个已被消除宗籍,对大金皇族而言,他们不过是一介平民而已,其荣辱富贵何须祟报。”无论怎样,兀术气势上绝不能输,既然王秀给他打心理战,那就直接把话给顶了回去。 宇文逸眉头一跳,似笑非笑地道:“王相公还曾说过,贵邦逆臣篡位,只要都元帅郎君退出燕山,朝廷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百万大军全力支援郎君讨贼。” 得了便宜卖乖啊!兀术差点气背过去,猛烈咳嗦起来,吓的辖里赶紧端上茶水,众人也担忧不已,他却硬生生吞了口血,挥了挥手让众人安心,冷冷地道:“本族内事,就不劳南朝担心了。” “王相公也是一番好意,既然都元帅郎君说了,在下只能据实回禀了。”宇文逸的嘴角闪烁着谈谐的笑,兀术衰败的身子,刚才脸色潮红后的煞白,分明是忍气吞血,病入膏肓还在强撑的人,已经没有让他关注的价值。 “军中无好酒,如无事请偏帐歇息,本帅修书一封。”兀术不愿再多说,他感觉支撑不住了,绝不能再对方面前丢脸。 第1555章 谋划袭杀王秀 宇文逸落落大方下去,兀术终于忍不住了,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整个人趴在桌案上,吓的众人手足无措,这些都是南征北战的老将,可以说是杀人如麻,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却被这口凉血吓呆了。 实在没办法,这可是都元帅啊!掌握十万大军生死的人物,岂能出现异常状况。 辖里扶住兀术,拭擦其嘴角,又上了茶水,他也吓的手忙脚乱,差点把杯子给打翻了。 “没事,好了,大家都不要慌张,我没有事。”兀术喝了两口水,精神依旧萎靡不振,脸色却好些了,就用大垫子靠着说话。 “郎君,还要好生休息,万不可动怒。”高升神色暗淡,兀术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他非常担忧能否挺过战争。 “无妨,不用担心。”兀术深深吸了口气道,说着话目光扫过众人,虎死骨尤立,他生平的呵呵威名,依然让众将凛然。 “此人纯属居心不良,我去杀了这厮。”合鲁索缓过劲,对宇文逸恨到骨头里,动了杀人的心思。 “对,南朝斩杀我使臣,我自然能杀他,并不是理亏。”韩常犹豫再三,总算是来了句狠的,做人不能太软骨头了。 兀术摇了摇头,寂落地道:“算了,不过是意气之争,反而激起他们的义愤,已经不是兵临开封时节了,我们断不能不可有任何失礼之处。” 众人皆为不语,在场无不是老将,都是曾经打过开封的,哪怕当时不过是猛安或合扎,却真正参加过那场战争。 当年的他们何等的张狂,率军纵横南北,真是快意人生,谁也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他们连斩杀使臣也不能随意。 “郎君,就算南朝军势浩大,我们也有十万精锐,鹿死谁手还不可说,断不能让竖子张狂。”合鲁索非常不甘心,他曾以七十骑驱散上千宋军,历次战争中屡立奇功,是金军中响当当的名将,怎么可能看得上宋军,要不是兀术不让,他早就随活女南下。 “郎君,我们正兵十万,加上阿里喜和各处签军,有不下三十万人,没有理由会战败。”高升还算冷静,宋军进行战场夹击,明显要压迫金军决战,相对比兵力而言,双方的机会是均等的,关键在战术运用得当。 也就是说,只要能利用宋军的短板,发挥金军马军的优势,是有可能击败岳飞的。 兀术点了点头,鹿死谁手未尝可知,高升正在拦截十一行营,要是真能拖住对方,岳飞也不是不能击溃,打败了岳飞就等于赢了一半有余。 “郎君,王大郎北上,我们可以选择精兵,一战定乾坤。”高升目视兀术,平静地道:“同时增兵活女郎君,以三万骑突击,我就不信吸引不来他。” 兀术心中一动,这招可谓狠辣,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明显三万骑为诱饵,只为擒杀一个人,忽然沉声道:“上图” 几名卫士把绢帛地图摊开,就横在兀术前面,众人也围了过来,仔细在看上面的军州地形。 “诸位,我军增兵绕过新安直驱刘解,造成他们防御的被动,固然会引发很大危机,却能吸引王大郎前来,届时一支奇兵袭击,大事可定。”高升主动简要介绍,神情显得激动异常。 “他要不来怎样?我们没有时间干耗,三万骑正面突入两大行营之间。”韩常正色道,马军突击固然犀利,却要知道面对十余万宋军正战,恐怕是以己之短攻敌所长,是有些得不偿失。 兀术脸色很紧张,他知道时间不充分了,要么稳住战局,趁着十一行营没有杀过来,赶紧把兵马撤到大兴府,控制燕山山脉,压制虎翼北方行营,他尚有一线生机,要真被缠上了,恐怕就会全军覆没。 到了这个时候,天下大势明明白白,王秀的战略布局一清二楚,堂堂的阳谋等着他。北归,迪古乃绝对容不下他,所部大将都要遭到清洗;南下,更不用说了,王秀正等着他,冒险擒杀王秀,不能不说是好棋。 “不会,他肯定会来,还必然会轻车简从,我们只要派出游骑,必然能截住他。”高升走到地图旁边,道:“郎君请看,我们集中力量突破永宁,直接对刘解进攻,威胁沧州南皮,恰好断了他们两大行营联系,前些日子王大郎在永年,按照他的走向应该是奔赴第二行营,我们只要威胁道两大行营安全,他必然会沿着经城走信都,安全路线必然选择观津,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我的部队正好突然南下。” “只要发动攻势,他们第二行营必然回援,又要防备我在乐寿反攻,中间必然出现断裂带,正是我马军趁势南下好机会,只要万骑袭击,王大郎绝逃不出生天。” 兀术点了点头,两大行营干系成败,金军要真能夺取南皮,恐怕宋军必须要撤退,不然就会遭到分割打击。 但是,这并非是重点,而是一个诱因,引王秀的引子,只要能把其拿下,击败宋军并非奢望,吸引力不是一般啊! “先不说他能不能来,就算来了,你能穿过其第二行营?”合鲁索提出了疑问。 “我有七成把握他来,只要来了我就率本部出战,必然能斩杀王大郎。”高升定策时毫无感情,哪怕曾经是同乡,还有某种愧疚,却不反感他以事论事。 辖里眉头紧蹙,不满地道:“郎君不可,就算王相公前来,我们能够遣兵袭击,却要和第二行营苦战,能拿下来固然好,拿不下来却要身陷泥潭。何况,南朝大策出自两府,就算袭杀王相公,也不可能改变态势。” 高升狠狠地瞪了眼辖里,厉声道:“辖里,王大郎是南朝擎天一柱,我承认杀了他不可能更改大策,却能造成天下震动,我们不要别的,只要瓦解第一、二行营,争取几个月时间,南朝再强也无作为,郎君就能从容北上解决争端,我们依旧可占据主动。” 第1555章 谋划袭杀王秀 宇文逸落落大方下去,兀术终于忍不住了,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整个人趴在桌案上,吓的众人手足无措,这些都是南征北战的老将,可以说是杀人如麻,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却被这口凉血吓呆了。 实在没办法,这可是都元帅啊!掌握十万大军生死的人物,岂能出现异常状况。 辖里扶住兀术,拭擦其嘴角,又上了茶水,他也吓的手忙脚乱,差点把杯子给打翻了。 “没事,好了,大家都不要慌张,我没有事。”兀术喝了两口水,精神依旧萎靡不振,脸色却好些了,就用大垫子靠着说话。 “郎君,还要好生休息,万不可动怒。”高升神色暗淡,兀术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他非常担忧能否挺过战争。 “无妨,不用担心。”兀术深深吸了口气道,说着话目光扫过众人,虎死骨尤立,他生平的呵呵威名,依然让众将凛然。 “此人纯属居心不良,我去杀了这厮。”合鲁索缓过劲,对宇文逸恨到骨头里,动了杀人的心思。 “对,南朝斩杀我使臣,我自然能杀他,并不是理亏。”韩常犹豫再三,总算是来了句狠的,做人不能太软骨头了。 兀术摇了摇头,寂落地道:“算了,不过是意气之争,反而激起他们的义愤,已经不是兵临开封时节了,我们断不能不可有任何失礼之处。” 众人皆为不语,在场无不是老将,都是曾经打过开封的,哪怕当时不过是猛安或合扎,却真正参加过那场战争。 当年的他们何等的张狂,率军纵横南北,真是快意人生,谁也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他们连斩杀使臣也不能随意。 “郎君,就算南朝军势浩大,我们也有十万精锐,鹿死谁手还不可说,断不能让竖子张狂。”合鲁索非常不甘心,他曾以七十骑驱散上千宋军,历次战争中屡立奇功,是金军中响当当的名将,怎么可能看得上宋军,要不是兀术不让,他早就随活女南下。 “郎君,我们正兵十万,加上阿里喜和各处签军,有不下三十万人,没有理由会战败。”高升还算冷静,宋军进行战场夹击,明显要压迫金军决战,相对比兵力而言,双方的机会是均等的,关键在战术运用得当。 也就是说,只要能利用宋军的短板,发挥金军马军的优势,是有可能击败岳飞的。 兀术点了点头,鹿死谁手未尝可知,高升正在拦截十一行营,要是真能拖住对方,岳飞也不是不能击溃,打败了岳飞就等于赢了一半有余。 “郎君,王大郎北上,我们可以选择精兵,一战定乾坤。”高升目视兀术,平静地道:“同时增兵活女郎君,以三万骑突击,我就不信吸引不来他。” 兀术心中一动,这招可谓狠辣,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明显三万骑为诱饵,只为擒杀一个人,忽然沉声道:“上图” 几名卫士把绢帛地图摊开,就横在兀术前面,众人也围了过来,仔细在看上面的军州地形。 “诸位,我军增兵绕过新安直驱刘解,造成他们防御的被动,固然会引发很大危机,却能吸引王大郎前来,届时一支奇兵袭击,大事可定。”高升主动简要介绍,神情显得激动异常。 “他要不来怎样?我们没有时间干耗,三万骑正面突入两大行营之间。”韩常正色道,马军突击固然犀利,却要知道面对十余万宋军正战,恐怕是以己之短攻敌所长,是有些得不偿失。 兀术脸色很紧张,他知道时间不充分了,要么稳住战局,趁着十一行营没有杀过来,赶紧把兵马撤到大兴府,控制燕山山脉,压制虎翼北方行营,他尚有一线生机,要真被缠上了,恐怕就会全军覆没。 到了这个时候,天下大势明明白白,王秀的战略布局一清二楚,堂堂的阳谋等着他。北归,迪古乃绝对容不下他,所部大将都要遭到清洗;南下,更不用说了,王秀正等着他,冒险擒杀王秀,不能不说是好棋。 “不会,他肯定会来,还必然会轻车简从,我们只要派出游骑,必然能截住他。”高升走到地图旁边,道:“郎君请看,我们集中力量突破永宁,直接对刘解进攻,威胁沧州南皮,恰好断了他们两大行营联系,前些日子王大郎在永年,按照他的走向应该是奔赴第二行营,我们只要威胁道两大行营安全,他必然会沿着经城走信都,安全路线必然选择观津,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我的部队正好突然南下。” “只要发动攻势,他们第二行营必然回援,又要防备我在乐寿反攻,中间必然出现断裂带,正是我马军趁势南下好机会,只要万骑袭击,王大郎绝逃不出生天。” 兀术点了点头,两大行营干系成败,金军要真能夺取南皮,恐怕宋军必须要撤退,不然就会遭到分割打击。 但是,这并非是重点,而是一个诱因,引王秀的引子,只要能把其拿下,击败宋军并非奢望,吸引力不是一般啊! “先不说他能不能来,就算来了,你能穿过其第二行营?”合鲁索提出了疑问。 “我有七成把握他来,只要来了我就率本部出战,必然能斩杀王大郎。”高升定策时毫无感情,哪怕曾经是同乡,还有某种愧疚,却不反感他以事论事。 辖里眉头紧蹙,不满地道:“郎君不可,就算王相公前来,我们能够遣兵袭击,却要和第二行营苦战,能拿下来固然好,拿不下来却要身陷泥潭。何况,南朝大策出自两府,就算袭杀王相公,也不可能改变态势。” 高升狠狠地瞪了眼辖里,厉声道:“辖里,王大郎是南朝擎天一柱,我承认杀了他不可能更改大策,却能造成天下震动,我们不要别的,只要瓦解第一、二行营,争取几个月时间,南朝再强也无作为,郎君就能从容北上解决争端,我们依旧可占据主动。” 1556.第1556章 观津 韩常犹豫再三,他真的有些意动了,轻声道:“郎君,未尝不可。 ” 兀术沉默良久,凝视着高升道:“既然你有把握,那就去干,韩元吉负责支援,务必成功。”为将者,决不能优柔寡断,谋定而后动和雷厉风行并不矛盾,作为经验丰富的大将,他能够看到危险中的机遇。 “郎君放心,必然不辱使命。”高升松了口气道,语气还有些许颤抖。 兀术点了点头,环顾众人沉声道:“干系国运之战,还请各位努力,我们只要能打乱他们攻势,就能争取到时间,断不可有丝毫大意。” 宇文逸很不担心,他早就分析前后得失,并不认为自己会受到伤害。 果不如其然,兀术对他是礼遇有加,还修书一封让他带给王秀,甚至送到了中军行辕大门,态度相当的温和。 就在送走宇文逸的当天,上万马军南调加强活女,展开对宋军的猛烈进攻。金军并没有强攻新安,而是以重兵围困,上万骑越过南下,直接扑向刘解镇。 岳飞和宗良都没有想到,金军会冒险深入内线,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大批的马军已经杀过来,不得不组织不多的部队仓促应战,自然是一败涂地,金军简直就是长驱直入,一路向南皮进逼,沿途宋军不得不闭门自守。 岳飞也非常紧张,他没有想到金军会绕过新安,直接攻击没有完善防御的刘解,导致防御力量陷入崩溃。 现在,他还没有完成进攻部署,就被人家先动手了,实在相当的憋屈,直接下令各部谨守南皮,准备汇集力量决战,双方就像是扯皮,你来我往的。 金军固然有马军的犀利,第一行营却胜在军阵,各部以阵势相连,虽是难以遏制对方冲突,却不是那么容易歼灭。 王秀也正如高升所料,当他接到金军袭击的官塘,顿时大惊失色,认为要是南皮失守,将造成岳飞大军的全面溃败,进而让整个战争失败。所以,他不能再等待了,立即率卫队火速东进,传令各地兵马紧急驰援,哪怕是驻扎的乡军,也要给我北上增援。 当他抵达观津,对,正如高升所料的那么精确,恰好地抵达了小镇,金军的奇袭部队抵达,精准到了刚刚抵达就到了的程度。 没什么可奇怪的,按照王秀的行动路线,早就不是秘密,随着宋军的北上,大名、恩州、冀州相继落入大宋行朝手中,校阅乡军跟进驻扎各地,逐步由文官来接防。 王秀选择靠边的内线,也是无可厚非的,甚至有几分保守,却没有想到金军竟然以数万规模进攻,第二行营正在组织一边防御乐寿方向金军,一边向东运动增兵,却没有想到金军会直接进攻防区,还是向西南的进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北望、阜城连续丢失。 不能不说,面对宋军步军,高升的确是堪称勇悍,战术上的运用到了炉火纯青地步,兵力集结的相当快、行动也极为敏捷,可以说组织时间并不充裕的进攻,打的是相当出色,利用合鲁索的掩护,直接插了进来。 他在得到兀术的授权,以合鲁索为两翼,集结马步军及阿里喜五万人,打开第二行营的防御,以八千骑直驱观津。由于宋军的慌张失误,才导致北望、阜城的丢失。 当形势明朗起来,刘正彦、牛皋真是跟吃热翔一样,眼看金军通过防线,急的是乱蹦脚。王秀就在观津,金军正是去的方向傻子都明白。万一有个闪失,他们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此时,他们是受制金军的压力,暂时无兵可调,杨再兴的部队,成为牛皋能够勉强调拨的唯一选择,他无不忧虑地安排任务,说道:“王相公安慰维系全局,好为之。” 杨再兴并非另一时空历史上有勇无谋之人,相反却很有谋略,他明白自己担任决死进攻,义无反顾地道:“太尉放心,有死而已。” 同样,王秀也清楚形势的严峻,他没有从观津逃走,反而全力组织现有兵力防御,陆续抵达的千余卫士,还有败退的各部散兵,加上校阅乡军也有四千余人。 凭借一座小小的土城,能用的基本都用了,连当地的老弱妇孺也拉上来,他本人也亲自督促加紧防御。 “大人,现在撤退还来得及。”虞允文已经第八次劝说,他认为王秀从昨天开始决定留下,是犯了大错误,应该快速脱离战场,向东进入永靖军,哪怕牺牲整个卫队也值得。 王秀看着城上忙忙碌碌景象,没有丝毫不耐烦,虞允文的建议非常正确,他的确应该和岳飞汇合,遏制金军的攻势。 不过,直接告诉他,兀术的目标并非别人,而是他这个人。在坚定自己判断时,决定留在观津为诱饵,减少岳飞方向的压力,用自己也吸引金军的注意力,他不相信各部不会全力救援,四千人坚决守御也能坚持好几天。 徐中很不满地翻个白眼,朗声道:“怕他个鸟,能来多少人?大不了冲杀他一阵爽快。” 对于徐中的‘爽朗’气魄,虞允文哭笑不得,尼玛,要是能杀的过人家,还要恳请王秀跑路?你这个粗鄙无知的武夫,咬牙摇头道:“大人,虏人上万蜂拥而来,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大人常言,还请三思,绝不能意气用事。” 话,说的相当直白也不客气,王秀知道虞允文有点急了,任谁也不会平静,那可是上万精骑扑来,四千人肯定顶不住人家,哪怕有土城也不行,只是他心里有底,温声道:“彬浦宽心,区区万人而已,坏不了大事的。” “大人是胸有成竹,只是干系大局,不能有丝毫的闪失,现在他们只是前锋到达,大人的卫队全是马军,全力护卫不难突围出去。”虞允文不是怕事,相反渴望南北大对决,只是王秀安危牵连北伐成败,断不能有任何的冒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呵呵。”王秀不在意地笑了。 第1557章 杨再兴的逆袭 王秀的坚决不撤离,虞允文实在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道:“那就强令第二行营回援,不要在意南皮得失,南大树也可以放弃。” 哪怕是两大行营战事被分割,只要谨慎调度,宋军依然能发挥正战优势,短时间不会被金军击溃。 “大将行事,我们不要过多干涉,没有到绝望时刻,他们只有一战之力,冲不过来就必然撤退。”王秀信心十足,金军为得到他的形成奔袭,本身就是冒险,第二行营可是有四个军的大行营,还有骁骑军在场,反击力量是相当可怕的。 从目前传来军情判断,金军是两路突击,一路向南皮进攻,显然是吸引宋军注意力,投入兵力不能太少,一路奔袭他的部队,用在撕开并顶住宋军的兵力也不少,能用在观津的兵马最多万人,不可能再多了。 换句话说,有限的战场空间,不可能让金军投入太多的力量,要是把观津分为五个区域的话,金军能有两三千就是极限,他们只有一战之力,决计没有相持的能力,只要能抗住狂攻的浪潮,对方就不得不撤退。 或许,还有希望合拢口子,围歼这股奔袭的金军精锐。 虞允文点了点头,黯然道:“希望第二行营的那几位,能够及实地增援才是。” “放心,牛皋、王德都不是庸人,振武军也是不错的嘛!如果,王子华能立下大功,我不介意解决他的尴尬。”王秀笑眯眯地道,主动提出恢复王德的升迁,当然有前提条件。 “希望如此。”虞允文嘴角抽缩,王德自西北战事就升迁停止,应该说是阶官还是逐年考功,职事彻底在军都指挥徘徊,再也没有半点升迁的可能,被人称为老军主,淡化到王门势力边缘,要说没有怨言,连他都不会相信,能否全力增援?不好说。 “不要希望,我要看他们的行动。” 此时,王德、牛皋的确尽了力,他们正在加紧反击合鲁索,杨再兴率部追击突破的金军,他敏锐地察觉有些不对,凭着经验判断金军目的,竟然是奔着王秀而去,这可是天大的危机。 王秀身为宣抚处置使,要是真被金军包围乃至俘获,对于大宋行朝的打击,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他把自己的判断写成官塘,迅速发向王德、牛皋,传令步军列成军阵稳妥进军,毫不犹豫地率五百马军前进,顺着大河北流赶超了金军,英勇地渡河对其发动攻势。 凭借五百余骑和高升部队开战,十余倍的敌人,看是非常的鲁莽冒险,杨再兴没有任何的犹豫,这里距离观津不过二十里,胆识非常人所为,更是无可奈何的举措。 五百余骑如五百条猛虎,毫无惧色地对金军马队发动进攻,战斗即将打响的那瞬间,场面尤为壮烈。 高升几乎不敢相信,区区数百人竟敢对他进攻,立即分兵反击,要把这支胆大妄为的部队歼灭。当然,他还得到军情,一支数千人的宋军部队,正在缓缓地尾随而来,才决定留下部分兵马解决问题。 石庆奉命率军镇压,他很看不上这支部队,反倒把注意力集中在步军身上,轻敌下派出的猛安千余人,连战斗队形也没展开,仍然是行军的队列,阿里喜也没有后置,依然跟随主力前进,这个是战场上的大忌讳。 每次进入战场,阿里喜都要单独列寨,为战斗部队提供必要的支援,混在一起很难让正兵展开。 正是这种托大,让他们吃了苦头,迎面三百骑旋风般地杀来,二百骑侧翼迂回,把他们打糟了。 杨再兴当先冲入金军马队,一把镔铁大枪舞的虎虎生风,遇者无不惨叫落马,一人一骑直透深入,如虎入羊群,几乎如无人之境。 主将如此骁勇善战,麾下将士哪个不奋勇异常,当他们发动进攻那刻,都明白九死一生,无不拿出生平本事来格斗,金军被冲击的人仰马翻,转眼间就有数十人被杀。 当马队冲击到相当纵深,冲击力逐渐磨平时,真正的战斗才到来,宋军并非轻骑而是披重甲,面对上千金军的左右围困,依旧保持着战斗队形,竟然不落下风,外为还有两百骑游斗,以弓弩不断造成金军的骚乱。 石庆大为惊怒,自从仼人山溃败,再次遭到羞辱,竟然被人家几百人打的抬不起头,对方还能保持队形,自信心受到严重打击,严令各部定要速战速决,进行毫不留情的打击。 在他的严令下,金军各谋克轮流上阵,当他们压力剧增,宋军的伤亡开始上升。 尽管,这群剽悍的京东大汉装备精良的铁甲,有犀利的兵仗,是一支战斗力令人生畏的马军。 但是,他们人数毕竟是太少了,刚才只是打了金军措手不及,利用了对方没有展开的机会,又有阿里喜混杂,凭着一腔热血冲杀,时间长了在金军兵力优势不断发挥,宋军人数少的劣势暴露无遗,你就是再骁勇,杀了一个两个甚至七个八个又有何用? 石庆的部队足足有三千,就算主要要对付正开来的步军部队,却可以凭借机动性不断调兵,这就是马军的优势,人家比你快。 杨再兴左右冲杀,死在他枪下的金军不知有多少,他只知道迎面就刺,左右就扫,把身旁的敌人挑下马去就行了,别的他也问不了许多,身上已经有两处枪伤却浑然不觉。 这支小部队左右冲突,如惊涛骇浪上的一叶扁舟,不断地被狂奋的浪潮所淹没,又倔强地冲出即将覆亡的瞬间。 但是,他们实在是太单薄了,战死一个人就少一份力量,注定了没有任何援军来营救他们,当然即使是有援军到达,能不能杀透重围还是两说。 没有经过太长的时间,杨再兴身旁的人剩余不到了百人,已经被限制在一个不大的地域,想冲出去已经不可能,金军在四面都以弓驽射杀敢于靠近的宋军,战斗似乎进入了尾声。 第1558章 壮哉杨郎 仗打成这样,对于石庆来说绝对是耻辱,几百人就公然叫板,一个猛安竟然吃不下去,双目几乎要冒出火来了,他立即又调了一个猛安,发誓要灭掉这支部队,否则就解甲归田。 杨再兴的压力是增大了,正面步军军阵压力减少,能够相互配合缓缓推进,逐渐向观津城方向前进。 此时,王秀和徐中率千骑出城,观望着远处的战场,他显然观看了这场悲壮而华丽的绝地冲锋,这场几乎看不到宋军身影的战斗,实实在在发生在他眼前。 “大人,我们如何是好?”徐中双目流淌战意,几乎耐不住要冲下去的杀机。 “是杨再兴的队伍,他的步军军阵正在开来,这是我们最需要的。”王秀答非所问,隐隐透出并不在意杨再兴的马军,反倒是对步军很有兴趣。 诚然,马军战斗力很强却太少了,他又不缺少马军,宣抚处置司的备身卫队,几乎全部是马军精锐。 几千步军对防守观津重要性不言而喻,就算就地驻扎牵制金军,也能形成战场上的优势,没有希望做到的事情,他绝不去考虑,至少他不会以千骑和高升硬碰硬。 当他再次眺望战场,看到金军几路纵队正在开来,冷冷地道:“派遣几名将校持我符节,要步军以辎重车为屏障就地驻扎,不要再冒险开进,等待战场机会。” 徐中明白王秀意思,面对优势的金军马队,几千步军不太可能进入观津,只能在外面设立营寨,牵制金军的兵力,这是发挥优势。不要小看几千步军,有了轻型辎重车的拦截,只要箭矢粮草充足,有观津城作为犄角,完全可以坚守下去。“以队为单位,来回骚扰虏人,尽可能争取时间。”王秀再次眺望战场,无奈地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希望能破围出来。” 战斗时间太长了,纵然杨再兴武艺高强,气力精神充沛,也有消耗殆尽的时候,当马军持弓下马,他已经感到气力不支了,只能咬紧牙关纵马左右冲突,竭尽全力多杀几个敌人。 一名金军谋克,会同两名将校从三个方向杀来,此时杨再兴身边没有几个人了,他抱着战死的决心迎战三名金将。 正是和谋克双马交错间,还没有让人看清楚什么回事,他大喝声中手中大枪一抖,那谋克应声落马,连反击的机会也没有。他毫不拖泥带水地转枪,就刺向奔到面前的将校,瞬间就挑飞百户手中的狼牙棒,跟着枪尖就刺入胸膛。 又一声大吼声中,一杆大枪上挑,把第三名将校整个人挑到了半空,生生地抛了出去。 一连贯地动作一气何成,连杀三人,如此勇猛的路数,让周围金军士卒大惊失色,斗志瞬间崩溃,再也不敢和他搏斗。 一名想要趁火打劫的骑兵,正要策马回转逃命,却被大枪横扫砍中脖颈,随着颈动脉被锋利地刃尖划断,汹涌而出的鲜血喷出一二尺之远,一个人徒然倒落马下。 周围再也无人上前,只能用弓箭不断射击,杨再兴身边再也无随行将士,孤身一人一马在人群中穿梭,不断制造出点点的血光,他浑身上下也钉满了箭矢,好在身上甲胃精良,箭头仅仅刺在皮肉内,受创并不是致命,他还能够勉强支撑。不过,随着血流的过多,气力也逐新消耗殆尽,意识逐渐模糊,要不是凭借着一口气支撑,他早就无法再坚持了。 石庆再也无法忍受,他派出最精锐的弓弩手,手持神臂弓对纵马冲杀的杨再兴袭杀。 杨再兴拼死冲杀,身体已经对外界迟钝,冷不防致命的一箭射来,毫无防范更无法躲避,被射中脖领,一腔热血顾时飞溅而出。 当中箭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他的脖颈,却哪里还有力气堵住泉喷的鲜血,眼前的景象渐渐地模糊了,竭尽全力策马狂奔,再杀一个人。 整个战场是混乱的,宋军不断以小队骚扰金军,让高升非常恼怒,而且石庆为了对付杨再兴,竟然动用两个猛安,造成阻拦步军的部队严重不足。 当王秀的命令抵达,宋军就在观津十八里处扎下营寨,轻型辎重车环绕,强弩四面设防,不是轻易能攻克所在,也让金军陷入两面受敌境地。 王德和牛皋也得到了官塘,他们个个大惊失色,再也不保留力量,集结全军力量,连辎重营也上阵了,发疯的对合鲁索反击,打的金军苦不堪言,合鲁索不断催促高升加快行动。 王秀已经回到城中,他站在城头观望铺天盖地的金军,心中也是颇为沉重,缓缓地道:“各部撤回来了?” “除了一队去了城外营寨,其他人都回来了,阵亡三十二人。”徐中镇定地道。 王秀点了点头,道:“看虏人规模有六千人之上,这就是说他们应该有万余人,应该没有多少攻城器械,有了城外的那支步军,我们只要坚守就可以了。” “大人,杨中举可能已经战没。”徐中嗓音很低沉,杨再兴是军中勇将,那是英雄惜英雄,心下尤为的凄凉。 “意料之中,哪怕没有小商河,宿命还是。。。。。。”王秀轻轻低吟,最终没有说下去。 另一时空历史,杨再兴三百骑战两千金军,最终在小商河战没,看来今天依旧是宿命,逃不过战死的结局,死得其所,壮哉杨郎。他有机会去营救,却没有去做,并非是他避战或是怕事,而是面对金军不断压迫,实在不能把精锐陷入城外混战。 如果,他真的投入兵马营救,八成之上是人就不出来,自己就被高升围困在城外,结局会是全军覆没。 “大人,城头风寒,还是下去歇息,一时半会不会攻城。”徐中见王秀脸色凄凉,他又何尝好受。 王秀的确是感到疲倦了,昨夜几乎没有合眼,眼皮子一个劲地打架,也就顺水推舟地道:“让大家都休息好,下面的战斗会很艰苦的。” 1559.第1559章 岳飞的妥协 第二行营都统制刘錡也得知王秀被困,他是相当的恼怒,没想到金军明着进攻南皮,妄图分割第一、二行营是假的,实际上是为了创造战机,为袭击王秀而来。 现在倒是好了,他手中可用兵力只有王德、牛皋,刘正彦的振武军东调,还要留有备征军和一个上旅防备乐寿,实在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 就是在尴尬的境地,他也没有浪费时间,亲临前线指挥两个军反击,又抽调校阅乡军万余人火速南下,能做的只有这些,也算是竭尽全力了。 此时,以观津为中心,乐寿、南皮为两个支撑点,南北双方进行主力的接触,大有爆发决战的可能。 王秀被围困,河北战场前方最高指挥官,显然成就岳飞,宗良作为最高文官,坚持宣抚处置司的决策,竭力避免主力决战,他们却发生了根本性的分歧。 岳飞敏锐地捕捉到战机,决然道:“兀术剑指南皮实在观津,这是我们的好机会,立即以南皮为支撑点,趁着他们主力投入观津,调动四个军反击,必然能一鼓作气败活女。” 不可否认,他的观点很有创意性,更有实战的可操作性,金军声东击西看是诡异,其实也把兵力分散,只要宋军坚持牺牲部分,完全能集结主力正战,把金军分割为三大块,哪怕无法歼灭对方,也有希望给对方重创。 宗良的目光冰冷,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岳飞不知要死多少次,完全把王秀当成诱饵,甚至是牺牲品,借着牵制合鲁索、高升重兵,全力向北迎战活女,就算打赢了又能怎样?王秀绝地必死无疑。 他咬了咬牙,厉声道:“太尉,大人困守孤城,难道太尉不去营救,反而借机北上贪功,让大人凭借区区两个军支撑,难道朝廷会坐视不理?” 话说的相当尖锐,直白地指出岳飞有篡权之心,并隐晦地指出岳飞不要做太出格的事情。 岳飞脸颊突然变色,他内心深处不愿文官节制,甚至不愿武官凌驾他之上,王秀亲临前方节制诸军,已经令他感到非常不快,每每都有排斥的念头。 但是,天地良心所在,他并没有置王秀于不顾的念头,根据不断传来的官塘,金军看是兵力浩大,实际大多集中在合鲁索手里,突入观津的不足万人。 王秀拒城而守,外面又有数千禁军列寨支援,短期内根本不会有失陷的危险,相反拖住了金军半数以上主力,坚守下去不是太大的问题。 既然,兀术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想要力图扭转战局,他何不将计就计,以观津为稳固的中心,在外线发动一场大规模反击,至少能重创活女,死死咬住金军迫使兀术决战。王秀的安危很重要,相对整个家国的大势,那就轻了许多,哪怕是无法救出,也算为国尽忠。 他深深吸了口气,决然道:“原计划出兵不便,我将亲率大军北上,必须要击溃活女。” 宗良咬了咬牙,实际他也明白,岳飞的作战计划正确,兀术两线突击的目的,就是要搞乱宋军战线。 如果,宋军全力救援王秀,南皮恐怕会失守,两大行营会被斩断联系,第一行营就要向海边或运河收缩,第二行营将成为主力,团结在王秀身边,独立对抗兀术的反击。 如此,可以说宋军最大的军事集团,被金军所瓦解,就算十一行营达到了作战目的,也无法对金军构成致命威胁。要是确保整个战场不陷入被动,只能果断地集中兵力迎战,真正击退金军,才有可能稳定整个战局,说句实在话,要是排除观津被围困的因素,岳飞执行的军事行动,才是最原版的王秀策略。 王秀的策略无非是集中,分化北方势力只是比较现实的策略,也是最适合大宋行朝发展的。不过,要是能够抓住机会歼灭金军主力,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客气。 “太尉,再犹豫恐怕会失去战机。”徐庆见岳飞和宗良相持不下,果断地递了句话。 “如果太尉反击,能有几分胜算?”宗良敏锐抓住关键,只有迅速击败活女,才能让王秀尽早脱险,也就是说第一行营是关键所在。 岳飞没有任何犹豫,朗声道:“不能限定时间,一切要看战场变化,我要尽可能集结力量。” 宗良陷入沉默,第一行营三个军,加上靠近的振武军,禁军兵力达到六万余,单方向上应该说略占优势。只是,金军活女部主力多是马军,宋军虽依靠轻型辎重车列阵,也有一支齐装满员的马军,却形成不了绝对优势,还要在西线进行作战,叹了口气道:“把后方两万乡军拉上来。” “地域有限,粮草也不足以支撑,让他们分成几路护卫粮草,向第二行营供给粮草。”岳飞明白宗良做了最大妥协,既然人家做出了妥协,自已也顺着坡下来,毕竟宣抚处置判官,有着单独上奏的权力。 话说,并不是说你兵多就能占优势,战场的空间就那么大,投入的兵力是有限的,就算你分层次投入,有可能前方打的热火,后方在十几里外看热闹,要是超出预备兵力的极限,会造成极大的浪费。 正常情况下十万人每日用度万金,要是打仗的话,可就不是这个数字了。万金并非简单的钱财,而是要换成粮草、柴炭、草料、饮水、甲仗等等,外加上辎重转运部队的分层次供应,十余万人列成大阵,光是供应就让人晕了。 所以,每次大战都要经长期准备,各部都要储存三十天的补给,每名吏士都要携带三天军粮。 再加上宋军的技术化程度不断增高,辎重压力不言而喻,两万乡军调入战场,根本就是自寻烦恼。 宗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岳飞,校阅乡军护粮给第二行营,就是加强永靖军北部的力量,可以说是妙笔,可以对观津实现有限武力威慑,对于改善王秀防御很有效,笑道:“那就好,最好是能保护联络通道。” 第一三六一章 王秀病了? 王秀看着宗良,风淡云轻地道:“兵家在势不在于形,这场仗怎样打,并不在于老将,也不在于参军,而是就势北上,我看博州大捷是好,虏人已经在浚州反击,恐怕他们声东击西,还要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相公,何必等虏人反扑,末将节制两大行营克日北上,必能拿下大名,进兵河间。”岳飞信誓旦旦地道。 王秀眉头紧蹙,脸色变的很不好看。 “太尉,此言不妥。”虞允文虽说身份较低,却也是管勾机宜文字,实际相当于王秀的内政助手,权柄是相当高的,可以和大将们直接对话。 “哦。”岳飞瞥了眼虞允文,心中颇为不屑。他对虞允文的贸然插话颇为不满,你就只是管勾机宜文字,那也仅仅是正八品阶官,完全不对等的节奏,他可是带有节度观察留后的大将。 虞允文得到多年的历练,又岂能不明白岳飞不快,却还是正色道:“虏人绝不敢在京东大动干戈,太尉此去还请放心,一切要稳住阵脚,听从宣抚处置司令,大军齐头并进,才是稳妥举措。” 王秀暗赞虞允文得当,给岳飞提了个醒,让这厮遵从他的调度,不要妄自侥幸边功,这才是能独当一面人物的心机。 岳飞尴尬地捻须颔首,两个行营出动战事,绝不是小事,他要真敢私自率先发动,恐怕仕途也到头了,如今可不是行朝刚刚南迁那会了,不由地道:“李成从河东东调,虏人要从大名反扑,恐怕王子华孤军难支。” 王秀不以为然,摆手道:“王子华是老将,些许虏人还不在话下,再说振武军在后,太尉也不会坐视不理。” 被看破了心思,岳飞颇为尴尬地笑了,道:“王相公说的人是,李成不足为虑,就怕王子华忍不住。” “放心。”王秀就不给岳飞机会,不就是想要自主的机会,你要真有了机会,恐怕两个庞大的行营会不受节制,这并非不可能的,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岳飞有几分不悦,却又无可奈何,王秀似乎识破他的意图,一点机会也不给,真是让人郁闷死了。 王秀也不愿让岳飞过份压抑,温声道:“此战干系重大,东西各部需要协调一致,第一、二行营为重中之重,为决战所用,切不可出现东西进退失措的失误。” 岳飞一怔,王秀分明是拿太宗第二次北伐说事,东路曹彬进退失措,导致被契丹人反击大败,潘美的西路不得不全军撤退,话说的委婉,却不乏告诫意味。最新最快更新 决战所用又让他心动不已,这就等于给他个承诺。 虞允文玩味地看了眼岳飞,心下知道王秀的底线,用岳飞是稳定军心。 “末将铭记在心,必然稳妥进兵。”岳飞也是大将,自然会吸取教训,也会记下王秀给他的好处。 “嗯,如此,我就放心了。”王秀随意地笑了,本来就是岳飞的,先给个承诺让对方办事,还得让其承情。 待岳飞退下,虞允文谨慎地道:“大人,东部干系甚大,岳太尉前去,还需北侍军都参跟随。” “无妨,岳鹏举素来豪爽,急公好义,身边汇集不少能人志士,只要派出副参跟随便可。”王秀毫不在意地道。 虞允文听着不对劲,他本意是认为两大行营,汇集北侍军马步军精锐,岳飞恐怕难以节制,配上完整的参军班子,还是非常必要的。却没想到王秀竟然说急公好义,汇集能人志士,这话就让人品味了。 自从朝廷逐步让公使钱归公,杜绝了地方守臣大将聘请幕僚,只是随着朝廷岁收增多,官员俸禄超过神宗时代,让他们手中有了闲钱,造成仍有部分人聘用幕僚。 这些幕僚可以作为顾问,也能发挥很大作用,弊端也很明显,那就是有些文人幕僚,往往唆使武将争权夺利,更被朝廷所忌惮的是,有些人胸有大志,不甘寂寞啊! “哦,浚州那边还要关注些,四哥的防御还不错,你看宁朔军是不是进驻滑州?”王秀抛开岳飞幕僚时,把话题转到了浚州战事上。 “虏人多是杂兵,大人也无需太过关注,有横冲军陆续北上,宁朔军还是留在开封妥当。”虞允文很顺畅地回答,他并不认为第十一行营有危险。 横冲、羽林两军装备战车千乘,步骑六千,战斗力之强悍,连马军也无法企及,再加上云骑军上万人,还能怕区区杂兵不成? “嗯,那就静观其变,看看四哥他们迎战。”王秀长长舒了口气,悠悠地道:“高五哥打的好算盘,让我第十一行营提前展开,拖延大军北上,为他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大人,在下愿去浚州观兵。”虞允文犹豫半响道。 王秀抬眼盯着虞允文,沉声道:“也好,要小心为上,不要轻易涉险。” “多谢大人。”虞允文大为惊喜,他非常向往军旅,却一直在中书任职,又担任王秀的管勾机宜文字,虽说也是权柄颇重,却总是不如驰骋沙场来的意气,能够去浚州观兵望风,也算是聊了心愿,想着立即回去就走。 “你也不用那么急,浚州一时半会打不完。”王秀看穿虞允文急迫心思,免不了给他吃颗定心丸。 虞允文被看破心事,有些尴尬地笑了,的确是有些心急了。 当天夜里,一骑绝尘入汴京,一名身穿普通铺兵服饰的吏士,竟然出示了机速司最高等级金剌牌,直接觐见了王秀,没有任何人敢阻拦。 王秀也是相当的重视,单独在密室见了铺兵,小半个时辰才脸色沉重地出来,虞允文辞别时看在眼中。 当天夜里,就从宣抚处置司发出二十余道官塘,分别奔向沿河各部,其中有一道是令牛皋出兵进攻德州。 王秀却对外宣称偶然小恙,需要静心调养,一切事宜暂由众人代劳。 这就让大家有点诧异了,今个看到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卧病了?私下有传言却没有人明说。 第一三六二章 秦敏会萧裕 金北方是马步军调动频繁,不断向东部汇集,甚至连会宁也有部队调动。 秦敏急切要搞清楚金军作战计划,庄齐是接触到女真高层,却无法向核心机密伸手,只能依靠迪古乃和萧裕。 前天夜里,张启元进城了,就在昨天进宫一个时辰,让他不能不关心高丽方向。棋子不假,却大小也有作用,至少在战争后期让挞懒发挥作用,去实现王秀的战略意图。 当然,要是有机会,他不介意在会宁乃至上京,再制造一场血雨腥风,反正是女真人先坏了规矩,他是没有半点理亏觉悟。 夜间,也就是封元反击第一天夜,宋军全歼上万金军,王世忠狼狈到了极点,留可去接躲到一旁看笑话。 他从寺院后面出来,刚刚出了巷子,就感觉心中一阵发慌,多年养成的谨慎,让他隐隐觉得不对劲,于是大模大样地从巷口走出来,在宵禁的街道上慢慢行走。 他的直觉并没有错,当他走出巷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跟出来,一人远远地跟随而去,另一人飞快离去。 虽然,会宁实行宵禁,却哪里禁得了秦敏,他行走于街道边上,不断地躲避巡军和更夫,不时地留意自己的后面,显然他已经发现被人跟踪,却又转入另一条巷子。 当跟踪的那人,跟到巷口拐角处,留下一个标记猛然感觉有些不对,急忙回身看时,却见自己跟踪的那人,正站在自己的背后,脸上似乎挂着不可捉摸的笑。 “跟我这么久,竟然那么不小心。”秦敏笑咪咪地,长袖中已握紧一把短利刃。 “你,你是。。。。你是何人?我。。。。”那名跟踪的人大惊失色,忽然探手入怀,却不料早就有利刃架在脖子上。 “好了,是石里哥的部下?”秦敏淡淡地问了句。 “你。。。。。”那人脸色一变,惊讶地看着秦敏。 秦敏确认此人是打套司的探子,看来自己还是被怀疑了,手上稍稍用力,利刃划破一层皮肤,道:“说,不然死。” 那人只觉脖子上一麻,粘稠的血液流了下来,他明白干这说一不二,夜深人静的僻静巷子,杀人也就杀了,不由地颤声道:“饶,饶命。。。。。。” “说。”秦敏没时间磨叽,他还要赶场子。 “是郎中大人,大人让小、小人监视附近。” “哦,你们怎么知道我在佛寺?”秦敏感觉有些不妙,庄齐可是最高等级的使臣,平时并不联系,一直保持最高等级的保密状态,竟然也有泄密的可能,怎能不让他大吃一惊,要是有必要的话,必须要庄齐撤离。 “是有人发觉严云禅师。。。。禅师和贵女有来往。。。。。” 秦敏真是哭笑不得,原来人家并非发现了他,更不是庄齐身份暴露,而是这位大和尚的风流,造成了今天的误会,和尚和女真贵女有牵连,就算是风俗开放的女真人,也是无法轻视的,自然会有人关注。 石里哥是负责反间不假,却碍于权贵的关系,也要密切关注某些破事。这不,庄齐和女真贵酋妇人有来往,自然没有不透风的墙,虽说女真人对这方面看的不重,却总归是自家的娘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不想干也得硬着头皮干。 别看他看是风光,又是兀术的红人,掌握着恐怖的力量,相比那些真正的贵酋,还是有相当的差距,能不得罪人自然不要得罪,眼红他的人多了,要是得罪人多了,恐怕连兀术也保不住他,尤其在合剌性格大变时。 这种破事在会宁甚至大兴,都屡有发生,庄齐也是有名望的僧侣,没有确凿的证据,连女真贵酋也无可奈何。石里哥也就应了乌带的请求,好好查查怎么回事,就这样误打误中,竟然盯了大宋行朝间谍头目的尾巴。 他无力吐槽,慢慢地收起了刀子,低声道:“好了,滚。” 那人见利刃离开了脖颈,惨淡恐惧的脸上松快许多,眼珠子咕噜转了几转,刚刚转身却再次飞快回身,从怀中亮出了一把短刀,照秦敏胸口刺了过来,眼看两人离的极近,已是闪无可闪,这一刀下去,任由你英雄好汉,不死也得重伤。 却没想到刀锋闪过,自家的喉咙被一道寒光划破,脖颈鲜血喷出,刀刃离秦敏还有数寸。 当拿人躺倒在地上,捂着喷血的脖颈抽筋时,秦敏收了利刃,一步跨过对方身子,轻声道:“玩阴的,我可是祖宗。” 一个打套司密探被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在庄齐隐藏很深,就算是为了贵妇的破事,石里哥就算是怀疑,也不敢轻易进寺院抓人,只能认倒霉,谁让他干的是私活。 他绕过几处街道,来到了一座府邸的角门旁停下,背靠着墙,左右看看无人,猛然转身窜上翻到了内院。 府邸很深,防卫颇为森严,在秦敏面前形同虚设,他凭借自己对房舍位置的了解,摸到了书房的窗子下,隐隐见到里面有人影的晃动,轻声道:“萧大人,深夜拜访,恕罪。” “你。。。。”人影晃动,房门大开,萧裕出现在秦敏眼前,脸色极为难看,沉声道:“你怎么来了?” “难道大人不欢迎?”秦敏眉头一跳,脸上挂着真诚地笑,仿佛是探望老朋友。 萧裕跟吃热翔般地,却不得不咬咬牙,低声道:“请。” “多谢。”秦敏淡然地笑了,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早就左右打量通透,似乎在观赏书房的布局。 “大人身手,小小书房困不住你。”萧裕见秦敏谨慎,忍不住出口讥讽,你都能飞檐走壁了,换句话说能取他脑袋,还怕书房里有埋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小心驶得万年船。”秦敏倒是不客气,落落大方地坐下,一点也不见外。 萧裕是狠的牙痒痒,却又不好发作,对方能摸到他的书房,必然能取他性命,却正要说话,忽然瞪着秦敏,嘴角动了动,一脸的戒备。 第一三六三章 谋划反叛 秦敏见对方神色有异,发觉衣衫上血渍斑斑,淡淡地道:“被一条狗跟了,夜深人静好不烦人。最新最快更新言情” 萧裕嘴角猛抽,这厮杀了人还敢来,难道被石里哥盯上了?他感觉一阵恐慌,秦敏要是出事,他和迪古乃也逃不了,不由地恶胆生出,目光变得不善。 秦敏从来未曾轻视萧裕,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对方有了杀他灭口之心,不由地笑道:“竟然想讹诈钱财,我的钱能是随便哪的?过几****将南下,却有事情要问大人。” 萧裕神色间瞬息万变,显然是心事复杂,听秦敏说法尚未被发现,却不能尽心,又不能为猜疑冒失举动,秦敏的身手不好对付,一旦双方交恶,难不保南朝不把事情抖出来,对于南朝而言,左右都是女真族内部内讧,人家乐得看笑话。 就算能拿下秦敏,动静必然不会小,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被人抓到蛛丝马迹,那可就不划算了,再三考虑之后,才说道:“不知何事?” 秦敏暗自观察着萧裕脸色,见他脸色平静下来,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轻声道:“高丽。” 萧裕脸色微变,双眼死死盯着秦敏,沉声道:“胃口太大了,难道你不知道,郎君可以让出燕山,却不能留挞懒。” 秦敏眉头一挑,淡淡地道:“挞懒和本族恩怨,朝廷没有任何兴趣,甚至可以让挞懒登陆决战,只是贵部兵马要留在高丽,才能让朝廷放心。当然,有这部兵马,迪古乃郎君也有了本钱,至少能保住关外,防备草原蛮人。” 萧裕默然不语,不能不承认秦敏说的有道理,因战事紧迫,元帅府各位大帅督军在前,征伐高丽又需要大将,迪古乃自持曾在军中,又被合剌所信赖,自然积极争取督军,至少也要掌握整个方向的监控大权。 也就是区区高丽,并不放在女真人眼里,要不是需要对付挞懒,还有大宋侍卫水军,他们根本不会抽调精锐。 “时间不多,我不能再等了!”秦敏捏了捏鼻子,有几分不耐烦地道。 “这个,此乃大事,我并不能参与,还得请郎君才行。”萧裕也是狐狸,必要的缓冲还是要的。 秦敏没有被对方蒙蔽,淡淡地道:“也好,我明日夜南下,希望在老地方见到大人。” “这么快就要走?哎。”萧裕心里明白,却装作依依相惜的模样。 秦敏见怪不怪,要是萧裕表现平常,那他该担心了,作为动容的神色,温声道:“此事成,迪古乃郎君坐镇北方,南北安享天下富贵,大善。” 萧裕含笑点了点头,似乎心动地道:“所言极是。” “呵呵,我家先生多次提起萧大人,对大人的深明大义尤是感叹,可惜大人身在北国,若在大宋亦不失顶梁之臣。”秦敏轻松地笑了。 萧裕心下不以为然,压根就不信秦敏的鬼话,却仍旧隐隐有些兴奋,他自持有才略文采,也是相当的清高,笑道:“王相公过誉了!日后南北亲邻,出使南朝再拜会王相公。”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他算计着赶紧去见迪古乃,是提供军情还是留下秦敏,就看迪古乃主张了。毕竟,这厮杀了打套司的探子,明日要引起震动。 秦敏出了萧裕府邸,立即从小道赶回佛寺。 “哦,原来如此,却不想你竟然杀了人,此事不好办了。”庄齐秦敏的述说后,脸色也惊愕不安,缓缓地道:“没想到他们竟然动了打套司,区区几个贵女。不行,七哥还得早做准备,夜里就得离开我这,以免明天被堵住。” 秦敏点了点头,他同意庄齐的说法,认为自己的身份暂时未暴露,却不代表人家不计较,要是真被堵住了,恐怕没事也得出点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好汉不吃眼前亏。 但是,他还要在会宁等三天,说是明天夜里南下,他却要大后天东行,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七哥,我知道你有不甘心,拿到军情或是过了明天,你必须要走,还要顺着东路走。” 秦敏笑了,这厮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不由地道:“你倒是有趣的紧,我看你有些危险,” 庄齐嘴角一抽,秦敏说的不错,看样子自己为了套取情报太高调了,引起了女真贵酋的注意力,今个又死了一个密探,恐怕石里哥的目光转到他身上。 犹豫半响,才迟疑地道:“迪古乃老成持重,他观望朝廷动向再做决定,先手就是掌握东征大军,四哥的意思是让他留在高丽,却没想过万一迟迟不能突破,虏人会换将。” “无妨,只要虏人气势顿挫,他们就再也成不了气候,无论是迪古乃还是高丽,都是先生手中棋子,随时都可以抛弃。再说了,迪古乃不会深入高丽,我看定是左副元帅。”秦敏不以为然地道,神态间颇有鄙夷之色。 “兀术坐镇燕山,举国精锐多掌握在其手中,她完全可以采取守势,集中力量解决高丽,就算迪古乃反叛,也不是能抗衡的,还得认清实力才行。” “你说的不错,迪古乃不自量力,想要控制精锐渔翁得利,此人却不得不防。”除了不认为迪古乃会反叛,秦敏倒是同意庄齐见解,此人敢利用南北战事谋利,绝对是枭雄。 “合剌有病在身,时常狂态迸发。”庄齐意味深长地道。 “你倒是没有说过。”秦敏诧异地看了眼庄齐。 “此事,虽说是隐秘,却并非无人知晓,七哥作为机速司知事,怎能不知道?”庄齐翻个白眼,颇为鄙夷地看向秦敏,他却不信大宋机速司知事,会不知道半公开化的破事。 秦敏沉吟良久,合剌的动态他是知道的,而女真兵权却在兀术手中,只要兀术不死,女真人还是无法自乱,不由地叹道:“他也是生不逢时,再有雄心壮志也没机会了,俊杰之士又能怎样?可惜遇到了先生。” 第一三六四章 仼人山 ?? “谋划高丽不过是减轻正面压力,大事自有山长谋划,也轮不到咱们。”庄齐不愿再争论下去。 秦敏瞥了眼庄齐,不以为意地道:“放心,就算虏人回过味来,他张子初盖代天骄,也掌控不了大局,倒是你该考虑一番了,不能阴沟里翻船。” 话题又扯了回去,庄齐很无奈却也明白现实,他也陷入危险中,必须要想办法脱身,却又不能做得太明显了。 “我看,你还是去高丽传道得了。”秦敏幽幽地来了句。 “高丽?”庄齐眉头一抖,神情是尤为古怪,旋即又是摇了摇头,慢吞吞地道:“算了,些许男女事,乌带就算知道又能怎样?石里哥也不是傻瓜,冒着得罪佛门危险。” 话说,佛门在女真人中地位相当高,无论是当年的吴乞买还是斡离不,以至于到现在的诸多皇子大臣,都是信奉佛老的人,那些地位崇高的禅师,绝对不容人羞辱。 又不是一位高僧得到女真贵眷的亲眯,这都成半公开的隐秘了,除非你铲除佛老。 “这些事,你自己考虑,我也不能强求,只要记住你的身份,决不能落入虏人手中。”秦敏口吻平静,却隐隐有不容置疑的味道,最高等级的机速使臣,决不能落入女真人手里。 “放心。”庄齐双掌合十郑重地道。 先回到俊州战场,高升在仼人山北麓,不断接到战报,却依旧耐心等待,万人被歼灭还是无动于衷,放佛就是上万只蚂蚁被踩死。 不过,他传令万余渤海、契丹步军开拔,抵达了战场边缘作为支撑,以免留可、王世忠撑不住坏了大事。 抵达战场边缘和进入战场,完全是两个概念,很显然王世忠被当成消耗品,让十一行营不断损耗,又让渤海、契丹步军构建营寨,限制宋军的发展。 封元也没有浪费时间,夜间让车兵休息,乡军弓箭手不断渗透,袭扰的金军无法安宁,一直持续到精锐开到。 当然,他也没有浪费时间,仅用一个军参战,那样也太傻了,既然开打那就爽快地打,把战火向北推进,形成行营进攻态势,而不是被动的防御展开。 横冲军利用一天一夜时间,两个旅镇过了河,南岸的乡军汇集万余人,大家等着过河参战。毕竟,浮桥只有四条,无法满足一天内全军渡河。最新最快更新 好在这不是撤退,各部都能遵守良好的纪律,没有出现混乱争抢的现象。 当大日东升,封元再次发动进攻,以邱云指挥的部队,直接抵达金军中军营寨,建立起坚固的军阵防线,四个车兵旅镇两翼展开,尽可能破除金军防御。 足足四个车兵旅镇,当年李世辅以五十二旅镇,在数万夏军中横冲直撞,让夏军无计可施,固然有出奇制胜的缘由,车兵防护力和冲击力完美结合,也是不容轻视的。 四个旅镇是什么概念?集中十一行营七成的精华所在,战车达到上千辆,已经可以用铁车如墙来形容。 金军已经没有退路,应该说是有了高升的交代,留可率部参战,王世忠只能集结残部拼命,作为炮灰来消耗宋军。 却不曾想到,宋军攻势异常猛烈,四个车兵旅镇是铺天盖地,风卷残云地两翼突击,那些汉军吏士纷纷溃败,最可恨的竟然是留可和渤海部队汇合,直接向北撤退,让这些汉军做了腊,引发了军心的动荡。 没办法,三千骑哪里能对抗上千战车,找死也得有点颜色,留可立即联系战场边缘的金军,从容撤出战斗。 王世忠眼看支撑不住,很光棍地放弃中军营寨,直接退向仼人山南麓的仼人关,你不打了我也不能送死。 岂料,邱云就是黏身的牛皮糖,王世忠刚刚到了仼人关,还没有扎下大寨,就被他率五十轻车,百余骑抵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关城外的营寨。 金军本就如丧家之犬,眼看宋军杀进来,没命地四散逃跑,连抵抗也不敢。邱云凭借这点兵马左右驰射,竟然把王世忠击伤,吓的关城守军连忙闭门。 还没有多久,封元的部队抵达,他并没有实施纵深的包抄,而是以关城为界限,实现了车兵旅镇的汇合。 不过,仼人关靠山而建,完备的防御体系和充足的粮草,又有几千兵马驻扎,却是很难攻取的。 邱云是二话不说,直接把乡军几个牢城营拉上来,一句话,拿下关城无罪有功,斩一颗首级五贯钱,战死者有抚恤。 这些牢城营里有囚徒,也有金军降兵,被邱云许下诺言,又有封元的大印加持,许诺不仅成为平民,还给予赏赐,阵亡者按照正常抚恤给家人钱粮,他们自然拼足了劲头要打下关城,一个个嗷嗷叫地拼红了眼。 上面的条件动心,却没有到他们拼命程度,关键是身后的手持弩箭的督战队,敢后退着一律射杀,让他们前有利益吸引,后有死亡相逼,不能不硬着头皮拼命。 邱云选择了东壁做为进攻的重点,集中了三千人分成四队轮番攻打,有时架设云梯直接攻城,有时是发射砲石、火箭对城内进行杀伤,然后再由小队步卒对城上进行骚扰。 他也不是不把人命不当回事,没有采用蚁附的消耗方式,那样绝对得不偿失。 连续打到了傍晚,竟然没有拿下关城,吏士阵亡数百人, 邱云大为恼火,把俘虏的金军步卒拉上来,逼迫他们登城。 不过,仼人关是一座小型军城,被金军占据了二十年,防御体系相当完善,岂能是轻易被攻破的?就算王世忠战败,留可和渤海、契丹部队汇合退到仼人关东部,没有禁军主力攻坚部队,很难短时间拿下关城。 就在邱云组织地十三次进攻时,封元亲自抵达关城,脸色极为萧杀,让他一阵子诧异,难道形势不妙了? “四哥怎么来了?”邱云见封元下马过来,急忙迎上去。 “还要多久?”封元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第一三六五章 牺牲 邱云脸色很不好看,木讷着脸道:“他们抵抗太顽强,我们没有重型攻城器械,兵力也不占绝对优势,急切间难以攻下。” “明天午时前,必须要拿下,能做到吗?”封元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他加了句问话,显得有征求的口吻,却隐隐透着不容推迟的决然,必须明天午时前拿下关城。 邱云脸色变的更加难看,也不看看他手中那点兵力,还要靠拉着俘兵上,短期内拿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沉声道:“就凭新附散员,一两天根本无法做到,要不,我率军出击,打不到相州你砍我脑袋。” 封元见邱云口气生硬,也明白自己要求过分,是以旅镇是车兵部队,所属步军几乎都是步骑兵,根本不能用于攻坚战,凭借战斗力偏弱的乡军,很难到达目地。 不过,他又不能不强迫邱云去做,战场形势并不乐观,叹道:“虏人看是败退,其实就在收缩兵力,我们东面出现万余精锐马步军,仼人山正面也有上万杂胡活动,再加上他们前方有数万汉军,估计是准被包抄我们。” “我们有四个车兵旅镇,后续兵马正在赶来,李军主正在前方节制,你能挡不住他们?”邱云很不满,口气生硬地道:“总不能让禁军吏士去送死,车兵都是禁军精华,朝廷下大力气培养出来的,你可得想好了。” 封元默然不语,要真是用十一旅镇的步骑兵,或是车兵、辎重兵上,恐怕要付出极大伤亡。 虽然,战场还在掌握中,甚至他算计的不错,金军正是诱敌深入,他也顺水推舟北上,利用四个车兵旅镇冲杀,顺便进行战前的练兵,只是仼人关太重要,只要拔除这颗钉子,就能打通进攻相州汤阴的道路,营造有利的战场姿态。 可以说双方都有机会, 关键是仼人关,关城在金军手中,高盛就能利用外围优势,来个中心开花。封元自然也有优势,可以凭借内线优势,从容调遣四个旅镇相对集中兵力。 “为了大局着想,仼人关必须拿下,我们才能凭借关城支撑,以车兵旅镇和虏人周旋。” 邱云脸色仍然阴沉沉的,他也认为封元说的对,以仼人关为支撑,十一旅镇的两个军,完全能坚持下去,双目紧盯着封元,沉声道:“五哥,多久能赶到?” “他用兵常以战场态势而动,我可不好说。”封元苦涩一笑,冀氏大战就是景波根据战场态势,忍下早一天进入战场的冲动,选择了利用最佳战绩,虽然重创了金军,一举改变河东战略姿态,却也造成殿前司河北行营的惨重损失,脸拱圣军也被打的建制不全。 整整一天的时间,要损失多少人啊!何况战事最激烈的顶点,是阵亡的高峰期,十一行营消耗不起。 邱云凝视着封元,咬牙切齿地道:“也罢,给我十辆弩车,五部砲车,我用脑袋担保。” 弩车和砲车绝不是简单的车弩、车载抛石机,而是固定车上的强力大弩,车乘全员就围绕一部大弩,砲车就更好理解了,整台车子就是抛石机,虽说没有重型抛石机威力大,却胜在机动灵活。 就在五年前,钟山书院推出样车,得到禁军高层的赞赏,陆续装备各军,成为军级部队标准的远程投射力量,每个军都有一个弩车营,每个营都有五十辆弩车。 当然,砲车相对重型抛石机,多了许多的灵活机动,少了几分威力,只装备机动性很强的两个车军,可以说是绝对打击力量。 “好。”封元没有任何犹豫,咬着牙答应下来,这都是新式兵器,他的装备也不算多,可为了战事只能答应。 邱云点了点头,决然道:“我亲率死士登城,明日响午前不拿下关城,提头来见。” 封元凝视邱云,并没有劝解,也没有说激励的屁话,战场是残酷的,拿不下重要的关键点,有可能导致整个战场失败,一个人和几万精锐吏士,一个人和家国天下大业,孰轻孰重,他分得非常清楚。 此时,不是兄弟情深,更不是犹豫不决时。 邱云没有半点迟疑,转身挥手大喝道:“把他们都撤下来,重新进行编队,本将率死士登城,敢后退者斩。” 封元转身上马时,对更戍官道:“传我帅令,羽林、横冲两军展开,后队加快行军,天黑前必须赶到战场。” 当十部弩车和五部砲车抵达,邱云立即把他们集中部署,并把轻车上的弩兵集中起来,构建起强大的远程投射力量。 然后,把军中的腌肉拿出,熬了大锅的饭菜,有拿出老酒,让将士们吃了个饱,集结了三队兵马。 他则骑在战马上,来回两圈高呼道:“本将,亲率诸位壮士登城,今日不是拿下关城,就是我等埋骨此处,还请诸位努力,有谁不愿担任军锋,可后退。” 第一队**百人,()是要担负第一波强攻,酒吃足了肉管饱了,大家都明白九死一生,就算有一线生机,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这种牺牲倒底值还是不值? 很多人在思考,毕竟关乎到身家性命,没人愿意仓促把命交出去,活着不是挺好吗! 邱云见大家寂静无声,策马来走到他们面前,高声道:“各位若是吝惜性命,我不会勉强,谁不愿随本将而去,留在第三队,我只有一句话,虏人在外围进逼,想活命就给拿下关城,把敌人全部杀光,你们才有活路。” 那双炯炯有神地眼睛,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将士,仿佛要把他们的心给射穿了。 活路,对于这些吏士来说,绝对是渴望的,进则有一线生机,退恐怕要遭到杀戮,谁不愿意活下去? “太尉,下令吧!小人何惜贱命。”一名军兵向前跨出一步,额头激愤的青筋暴起,目光中尽是愤怒的火焰。 邱云瞪着这名忠士,目光中闪烁着感激,慢慢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好汉子,有种!”&;//天蚕土豆改编的3d浮空炫斗手游《全民大主宰》公测啦,想玩的书友们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行下载安装(手游开服大全搜索按住3秒即可复制) 第一三六六章 强攻 “太尉,我等本是囚徒,只要能脱罪,就跟太尉拼了。” “我愿杀出一条血路。” “我被强行征签,家破人亡,愿跟随太尉报仇雪恨,杀尽虏人。” “太尉说话可要算数,军功按照人头算计。”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有了第二个就有下一个,随着大伙胸中的火被点燃,纷纷要求和金军决一死战,有人诉说家人的不幸,有人高声怒吼报仇雪恨,也有人为了军功财帛。 “好,从此时起,咱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弟兄,待会满饮壮行酒,弟兄们就杀上去,要狠狠的杀,不留任何情面。”邱云双目闪烁着兴奋的目光,被激发血性的男儿,人心士气可用。无论是悲愤还是贪婪,他都激起了大家的熊熊战意,只要敢战就够了,其它都是的扯淡。 一坛坛上好的美酒上来,还有更加精细的烤羊肉,虽说刚刚吃了饭,却人生无常不知有命,大家再次畅饮美酒,大啖烤肉,尽情地高声欢笑。 先不说军中战时不得饮酒,吏士想要喝到些许酒,那是比登天还难,除非打了胜仗没有外敌威胁情况下,才能吃酒庆贺。竟然还有烤羊肉,这可是平时看不到的美食,哪怕在后方驻扎,吃的肉食多是猪驴、鸡鸭,哪里能吃上昂贵的羊肉!简直让人激动不止 封元也赶了过来,脸色尤为庄重,望着这些张狂的吏士,并没有任何不满,他们已经把命交出来,或许是人生最后一顿,对他们的吃相和放肆,还能有什么苛求,就让他们毫无顾忌地痛快一次吧!他盛了慢慢一碗酒,走到邱云面前,沉重地道:“吃了这碗壮行酒,拜托了!” 邱云二话不说, 一饮而尽,沉声道:“吃饱喝足,四哥去忙活,我该干正事了。”他转过身子,高举手中的粗瓷酒碗,高声喊道:“既然各位兄弟吃饱喝足,咱们干了这碗。” “太尉请。” “慢饮咱们杀敌。” “老子早想砍几颗人头玩玩。” 几百号子人齐声满饮,同时把酒碗砸碎在地,同时放声狂笑不止。 封元心潮澎湃地,几乎按耐不住去冲锋陷阵,痛快地厮杀一场。理智压抑了他的冲动,自己身为行营大将,绝不能意气用事,他的位置应该在中军,心下泛出一抹苦涩地滋味。 “第一队分三队,请都统制下令。”邱云回身看向封元。 封元沉重地点了点头,深深作揖道:“本帅恭送各位。”作为大帅的他明白,众人是要强攻关城,甚至没有攻城云梯车,要靠着血肉筑起等成的阶梯,他不能不对之尊重。 宋军的号角再次吹响,南关和西关方向,各有宋军进攻,看着是热火朝天,声势颇为浩大,场面也极为壮观,实则为佯攻的进攻,掩护邱云和死士们进入阵地。 一枚火箭拖着长烟冲上云天之际,弩车和砲车还有弩手,拼命地对城头进行压制,尽最大可能阻止金军放箭,沉重的专用大矢,在城墙钉上几排半人间距的箭梯。 “弟兄们,冲。”邱云早把铁甲脱了下来,几乎是赤膊上阵,他提起浑厚的斩马刀,从掩蔽处一跃而起,带头冲上去从箭梯上攀登,在有去无回的危险战斗中,将校的作用是非常关键的,往往激发吏士的士气,骰都冲到前面,咱们还说什么?他们一手持盾把刀含在嘴上跟随邱云登城。 宋军的弩箭砲石集中一点,打的城头守军抬不起头,只能利用短暂的间隙,冒死用弓弩反击,就算是这种级别的打击,也让冲击部队瞬间倒下十余人。 邱云履行自己的诺言,亲自率队冲杀,不断有人被射杀,他却不为所动,仍口含钢刀向城垣攀登,箭杆排列而成的箭梯,攀登起来自然费力。不过,他有如神助,雨点般地箭矢交错中,竟没有被任何箭矢射中,成功地跃上城头。 转瞬间他就劈倒三名弓箭手,众人向他围了上来,眼看刀枪就在眼前,不由地大吼一声,双手执斩马刀迎了上来,几名军步卒那里是他的对手,不消几个照面就被收拾了。 更多的金军军卒围上来,想要齐心协力杀了这个凶煞的家伙,但他那把刀舞的虎虎生风,一个照面没有几人活下来,他亦是满身鲜血,如同凶煞恶鬼一般,吓的金军连连后退不敢上前。 数十名死士爬了上来,他们结成防线与金军死拼,掩护其他死士登城。 金军守将自然大惊失色,立即组织兵马反扑。 邱云眼看自己人越来越多,金军也越来越多,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占据一段城墙,冲下城去驱散门卫打开城门,大喊道:“各位兄弟顶住,选十人随本将下城,其余给我坚守待援。.co” 十名吏士跟随邱云楼梯冲杀,守将看明白宋军企图,立即传令卫队上前截杀,这些卫队士卒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吏,完全不是那些民夫壮丁,颇为剽悍孔武,绞杀一团互不相让。双方都杀红了眼,每分每刻都会有人惨嚎倒地,他们扭打在一起,已经没有任何路数,任何闪避,连牙齿都用上了。 邱云眼看金军越来越多,城头宋军渐渐有不支之势,他明白此时非逞强好胜的时候,一定要尽快到达城门,斩落城关才是正理。 当他连砍翻三名金军士卒,抬眼看一名金军大将,正在不远处城楼台阶上指手画脚,看服色是个统军,或许能有预想不到的效果。 冲杀了几次之后,遇到重重金军的阻拦,血肉之躯怎能冲的过去钢铁组成的屏障?反而被刀锋划破了皮肉,血流不止。 眼看冲不过去,自己的人也越来越少,再这么打下去非但不能打开城门,反而会全军覆没于此,越是无奈下手越重,几乎是不要命的两败俱伤手法,所遇金军士卒无不丧命于他刀下,可惜对方毕竟是人多势众,单凭他再有勇力,也不可能把这些人都杀光。&;\\复旦校花龚叶轩最新爆乳自拍福利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美女家搜索按住3秒即可复制) 第一三六七章 胜败五分 他的刀已砍出了豁口,力气也一点一点地消失,咬牙坚持奋战,眼看离对方越来越近,大吼一声,的斩马刀飞一般地离手而去,直挺挺地向那将校刺了过去。 封元也承受相当大的压力,此时开始发力的是来自山北的渤海、契丹部队,还有留可的马军,高升依然没有露面,却仍然给他带来很大压力,没有看到的才是最危险的,谁知道他潜伏在何处,何时出来给人致命一击。 不过,就算高升未曾路面,这回也算金军的精锐齐出,羽林、横冲军尚未到期,云骑军渺无音讯,只能实施机动防御战。 随着战斗也发激烈,伤亡也也来越大,他却显得漠不关心,下达的军令无外乎死守,给我坚持到最后一人。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他所做的都是掩护攻占仼人关,能够拿下关城站稳脚跟,联系两个军司依托关城周旋,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咬牙也要坚持下来。 好在车兵防护力很强,组成一道道铁墙,拦住金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李世辅也发挥出自己的风格,他受命全权节制各车兵旅镇,坚决不让金军前进一步。 其个车兵营组成圆阵,相互间距离不过数百步,让五十人一队的金军步军吃尽苦头。 高升也是如坐针毡,眼看前方伤亡越来越大,仍然不能撼动宋军防御阵地,对方的车兵防御太坚固了,手下的军帅、猛安纷纷请战,让他极为被动。 “不能再等了,南朝防御太坚固,我们和仼人关失去联系,让他们拿下关城,我们只能北撤。” “只要我们全军抄了他们南路, 必然能挫败他们。” “孛堇,成败在此一举,要是无功而返,郎君那不好说话,还望孛堇出兵。” 高升摇了摇头,三千人守卫的仼人关,也不是几天能拿下来的,这些人可都是正儿八经的边军,战斗力相当强悍。 而今,战场还没有到投入主力马军时,先不说对方车兵防御极其坚固,就是云骑军的动向还不清楚,他绝不相信横冲、羽林出战,封元不用云骑军,太不符合常规了。 不过,袭击封元的南部的确很诱惑,根据战场军情判断,第十一行营除了云骑军,其他部队基本参战,南部尚有部分旅镇和营队,却无法抵御七千骑的猛烈攻势,要是他出奇兵截断封元退路,一举拿下黎阳,封元将会被包围,就算是向卫州突围也会损失惨重。 第十一行营是大宋禁军的精华,能够把这支部队歼灭乃至重创,都能够严重打击大宋行朝,甚至导致王秀策略失败,危险和利益并存,实在是举棋不定啊! 虞允文快马兼程到了前线,他凭借敏锐的目光,发觉了封元战术的缺憾,狠不客气地道:“太尉,把黎阳的兵马尽数北调,虏人以轻骑南下,如之奈何?” 封元眉头微蹙,淡淡地道:“拿下仼人关,虏人再无可奈何,就算不胜也能自保。” “惨胜有何意义?黎阳失守则开封震动,未战先夺我士气。”虞允文非常不满,抬高声音质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是时间和意志的较量,就看我们谁快半步了。”封元抬起嘹望筒看向战场。 虞允文似乎领悟,顺着封元把目光转向战场,自言自语道:“太尉实在是兵行险招,一步错可能导致大业受挫。” “这才到哪?慢慢看着,呵呵。”封元咧嘴笑了,战场有其独特性,就算高升不袭击他后方,胜败还要五五分,既然正战有失败的可能,何不冒点险。 浚州战事越发地大了,耶律辉平很幸运,自从大抃被刺杀,他从行台充元帅左都监,进入了金军的最高层,他成为近年来,唯一进入金军最高层的契丹大将。 原本,他提出南下指挥进攻浚州,却被兀术回绝,理由是有王伯龙的精锐部队支持,高升足以应付,心下是很不高兴。 但是,兀术也非常郁闷,宋军屡屡出动偏师,取得了不少战果,金军每每失利,不得不分出精兵进攻浚州,希望能打压宋军士气,却总是心中没底。 看着山川地形图,不由地眉头紧锁,听着几位大帅的争论,胸中血气翻腾。 “看看那些饭桶,首战晋州那么好的形势,竟然被人家反败为胜,博州又是战败,让大名暴露南朝眼前,难道就空养三十万汉儿军?”活女对汉军将领相当看不上眼,汉军低劣的表现让他大为不满,忍不住出口奚落。 大将梅里冷眼旁观,甚至有些幸灾乐祸,他同样看不上那群汉将,甚至连兀术帐下韩常也看不进眼。 挞不也见兀术沉默不语,脸色很不好看,沉声道:“南人制南,是郎主国策。”他是内班禁军出身的宗室将帅,地位相当贵崇,又是中间派将领的领袖人物,说句圆场的话是再好不过,当然也是为兀术解围。 其实,(.o)兀术的日子也不好过,战场上连续失败,女真人战略越发劣势,引起某些老将不满,又对他重用汉将,约束各部将帅过河抢掠怨恨,矛盾也日趋激化。已经有人弹劾他用人不当,一些中间派的将领,也感到金军最高层内斗愈演愈烈,大有影响战局发展的势头。 挞不也尽量维持金军高层的团结,也不愿得罪宿将话锋一转道:“都元帅郎君,俊州反击看是浩大,精锐却仅有三万,面对南朝十一行营,恐怕力有不逮,我看还是火速南下夺取博州,伺机杀过河再说。” 兀术淡然一笑,平静地道:“南朝两个行营,七八个军囤积,不是那么好打的。” “难道坐视他们北上?”活女愤愤不平地道。 “监军郎君,我部抽调四万精锐东进,又有三万对战浚州,已经无力再对京东反击,那样只能削弱我实力。” 却正是乌禄说话,他是兀术的侄子,故左副元帅讹里朵的儿子,能文能武被兀术所重,被授予统军的职务,他是皇族近支宗亲,有资格参加高等级的军事会议。&;\\复旦校花龚叶轩最新爆乳自拍福利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美女家搜索按住3秒即可复制) 第一三六八章 女真大将的纷争 如果王秀在场,定然会惊讶的嘴巴也合不上,这位乌禄小郎君并非他人,而是另一时空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金国皇帝,有‘小尧舜’之称的完颜雍,两代未来君王陆续登场,排场阵势不小。 “尚有铁骑六万,未尝不能长驱直入。”活女看了眼乌禄,冷冷地道:“他们多是步卒,我们又不囤积坚城,要是让他们北上,恐怕我等不得不与他们阵战。” 兀术看了眼乌禄,目光中闪过一丝异色,这小子引导话题本事还成,他却没有说话,等待众人的议论。 “他们三个行营东西配置,明显要利用车兵突破,步军稳妥北上,要被十一行营展开,恐怕河北会糜烂。”乌禄毫不客气地点题,他研究大宋禁军车兵多年,也算是颇有心得,至少能从中获取车兵进攻意图。 “乌禄,他们十一行营就算犀利,我马军是白吃饭的?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合鲁索忍不住插了句,刚才涉及敏感不好开口,纯军事上倒是能发挥,他也是老将了,都统级别的大帅。 乌禄摇了摇头,认真地道:“南朝侍卫水军数万,随时能奇袭大兴,我们怎能南下持久?” “区区海船,就算他们登陆,也没有几匹战马,依然不能防御马军。”合鲁索不以为然,又不是没有打过,宋军的刀鱼船经常出没沿海。 “那是十余年前,南朝虎翼军依然支撑多时,如今他们的虎翼北方行营,各营皆有战车,轻型辎重车,你说他们毫无防御能力?”乌禄狠狠地瞪着合鲁索,这位也是沙场老将,并且是都统级别的大帅,竟然看不透对方,凭着十几年前的老经验,谈何战胜敌人。 “他们的虎翼军是有战车, 应该说是车兵和步卒混合,的确不容轻视。”活女说了句公道话,他在河西和宋军征战多年,那里可是马军和车兵天然战场,对车兵旅镇是深有感触,也是竭力要发展车兵的人物。 可惜,碍于技术限制,还有军中极端重视马军,金军并没有发展起来车兵,反倒是在某些精锐部队,装备部分双轮辎重车,还有少量并不成熟的战车,战斗力相当不靠谱,要是真运用到战场上,反倒成了累赘。 就像当初靖康年间金军南下开封,李纲、宗泽组织五千大车迎战,却被金军打的落花流水,对战车使用的理论和操作,是能否成功的关键所在。 车兵并非单纯的战车,更不是依托步军军阵而存在,而是由战车、马匹、轻车、辎重车等等组成的混编集团,怎样发挥出追的威力,运用怎样的指导才是真正的核心。 “一旦我军南下,燕京行台空虚,他们必然会乘船奔袭大兴,大金却无水军防御,更无充足兵力阻拦,再留下部分主力,那就犯了兵家大忌。”乌禄苦笑着摇了摇头。 众人都是领兵的人,自然明白怎么回事,金军的战线太长了,元帅府右副元帅系列,需要分出两三万人在西京,不仅要压制草原各部兵马,还要防备大宋西侍军的进攻,乌剌海城干系重大,本身就兵力单薄,需要精锐增援才行。 河东一线更是牵制乌烈等人的精锐,也有两万余人,就不要说准备征伐高丽的四万大军,那些也都是金军主力,甚至连侍卫亲军也调动了半数,可见金军兵力捉襟见肘。留在河北燕山的金军主力,也就是六万马军,两万步军。 虽然,金军不断地扩军,有汉儿军近四十万人,却屡遭惨败损失严重,剩余部队虽然也有三十余万,却哪里比得上百战精锐,战时只能充当一次性消耗品,面对数十万宋军精锐,实在是难为人啊! 最终,乌禄沉声道:“南朝战车如云,岂又是马军能够轻易突破,党项覆亡教训,不可谓不深!” 活女眉头一挑,不满地道:“乌禄,难道不能打了?” “当然不是,要打决不能分兵,而是要把他们引进我们的战场。”乌禄有自己的见解。 兀术不免苦笑,任何有经验的大将都明白,最佳的战场就是把敌人引进来。 说起来很简单,任谁都能信誓旦旦做起来何其艰难,且不说对方不是傻瓜,也在算计把你引入对方预设战场,就是因对方步步入毂的难度,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活女作为左监军,可以说是左副元帅不在情况下,他就是河北前线的主帅,自然想到诱敌深入,却是眼前一亮道:“难道你有好办法?” 乌禄看了眼活女摇了摇头,目光转向兀术,他区区统军岂能再兀术面前卖弄。 “不要看我,当下南朝摆兵布阵,明显要我分兵,我又不得不分,这是**裸地阳谋。” 兀术深深叹了口气,目光中充满了无奈,缓缓地道:“我要不分兵征讨高丽,的确有能力南下京东。)只是他用挞懒布局高丽,真正成了心腹大患,才不得分兵。” “正是汉儿军无用,才让大金被动。”活女恨恨地道,他对汉军的偏见根深蒂固,几乎不可能扭转。 “活女郎君言之有理。”合鲁索顺势跟话,他对仓促征召的山南汉军很不看好,认为太浪费有限的资源,三十万人就是三十万张嘴啊! 挞不也看了眼默不作声的韩常,似乎想说却又咽下去,脸色极不好看。 韩常心情是够复杂的,他从开始就没有做声,就是明白活女、合鲁索等人看不上汉将,哪怕他有第一汉将名声也不行。可以说,他接近金军最顶峰,却对这场战争持悲观态度。 随着宋军偏师的频频进攻,汉军的不断失利,观点更加悲观无奈,又对兀术消耗汉军有些不满,毕竟他自己也是汉人,对同族多少有点怜悯之心,要不是顾念兀术知遇之恩,他早就和活女干上了。 却见活女和合鲁索肆意羞辱汉军,忍不住高声道:“征签的汉军虽多,却未曾受过训练,怎能抵挡百战精锐?”&;++巨.乳美女李雪婷性感透视装私房写真,极力推荐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美女家搜索按住3秒即可复制) 第一三六九章 沙门 活女做为元帅左监军,岂能不知汉军装备之低劣,也只有韩常、高升、王伯龙等人的部队堪称精锐,山南汉儿军甚至连铁甲也没有,训练程度也被压的很低,说白了也就是大顺风仗的人样子。 不过,他也是无可奈何,就那点资源给谁?自然是先满足就本族,然后才是渤海、契丹人。 兀术有些沉不住气,沉声道:“王文实欲毕其功于一役。在此危难之际,我等要齐心协力共赴国难,岂又能敌未到,自己人先开战的道理?” 话音方落,活女立时高声道:“唯都元帅之令是从。” 其实,南北形势非常明了,大宋行朝国力非女真所比,内部斗争再激烈,女真贵酋在大是大非上能抱成一团。 兀术目光闪烁,沉声道:“看浚州战事再做决断,诸位,此战干系国本,只要诸位携手同心,我倒是要看看鹿死谁手,谁能够笑到最后。” 正当河北河东战云密布,浚州惨烈厮杀之际,沙门岛却一片祥和。经过十余年的经营,以沙门岛为核心,沙门南岛、北沙门岛、大黑山岛、庙岛、坨矶岛等岛屿共同组成,以沙门岛为中心,形成大宋北部海疆坚固的据点。 当然,这里也是北方海船队的衙门,各岛营寨都有停泊海船的港口,数百船只静静地停泊在码头。 沙门岛遍布全岛各处军营校场上,数千虎翼军吏士正加紧操训,各辎重营地人来人往、大车相连,在和各军港相通的水泥大道上,来回往返着四轮大车,向军港运输着补给。 更有一条长达五六里,涂漆全钢双道铁轨,从上储备火器的军械库伸展到港口,来回由骡马拉着装有火器的车厢,运到港口的火器储藏库,再由码头上的吏士向各船装运。 沙门岛的中军大寨,严格意义上是一座城,虽不和沿河军城相比,却也有两丈余,平时屯粮和最重要的军械库所在。 头发花白的李宝站在城楼上,远眺港口的海船战队,邵青、张荣、李长昇、张过环卫身侧,显得意气风发。 是想,当年他得罪别人被贬斥利国,有幸遇到了王秀,成了他一生最大的转折,无论是征伐两浙,还是举兵勤王,都是那么的气势雄壮,让人生平难以忘怀。 自从受命整顿水军,他就意识到机遇再次降临,遵循王秀规划的路线,侍卫水军不断地壮大,横行万里海疆,建立十五海外军州,拥有战船上千,吏士十余万,他的人生到达了辉煌的定点,大军北上在即,又岂能不来前线? 眼看数里之外楼帆林立的军港,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大道 胸中豪情飞扬,傲然道:“有此壮烈景象,虏人岂能不灭。” “这是自然,制帅所到之处,虏人灰飞烟灭。”邵青刚刚升迁副都指挥,自然是好话不要钱地奉上。 “还要稳妥才行。”李长昇淡然一笑,显然对邵青很鄙视。也是,自从侍卫水军成立,邵青除了在淮水有些小功绩,几乎没有参加任何打的征伐,能成为副都指挥纯粹是资历。 李宝自然不用说,就拿上官谦来说,一直主导南海上的事务,可以说南海扩土第一人,连他也不能不承认。如今,以副都指挥知杂,总虎翼南方行营南方海船队,正在参加对交趾的战争,那也是让全军服气的人物,邵青算什么东西。 张荣看了眼邵青,波澜不惊地道:“制帅所言极是,此等军威,灭虏人几条破船又有何难。大战一起,伺虏人主力南下,我大军水陆并进,可有首夺燕山之功” 张过脸色古怪,张荣的话听在他耳中,简直就是放屁,却碍于他新近虎翼北方都统制,在场不是都指挥就是都统制,连张荣也是都参军,却不好开口说话。 李宝转首看着李长昇,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军中人称‘李状元’,名望已隐隐超越他,面对这位蒸蒸日上的军中新贵,他有时也是无可奈何,顶着文进士及第第一,王相公季徒的双重光环,足以令任何将校为之折腰。 “状元公,虏人主力被牵制,虎翼北方大军正好长驱直入,何必救援高丽。”邵青很不满地道。 李长昇轻轻咳了声,他是要分兵支援高丽,李宝却要伺机夺取燕山,两人发生战略分歧,当然还是李宝占了上风,人家毕竟是制帅,正有一股子火没处发,既然邵青做了露头鸟,那就再好不过了,当下沉声道:“高丽接近虏人腹地,又有挞懒作为依仗,咱们又何必锦上添花。” 张过眉头一动,他是和李长昇存在分歧,此次却坚决地站在李长昇身边,认同高丽战略的实施。打燕山不过是为侧翼,给北侍军打打下手,还是在收复故土,从高丽进攻可就两说了,那绝对是一路偏师,打入女真腹地的主力。 李宝微微摇头,他何尝不明白李长昇意图,却并不那么赞成,虎翼军是精兵不假,也有极强的野战能力,一旦奉行高丽战略,那就是北方的主力。 要是换成南海任何一国,他也就非常支持李长昇,甚至不会去干涉,可惜他们要对付的是女真人,虎翼军要面对铁骑,在缺乏车兵和马军支援下,两个军的虎翼北方很难取胜。 张荣稍加沉吟,谨慎地道:“出兵燕山,能够得到第一行营增援,我们能稳妥进兵。” 张过玩味地看了眼张荣,心中对这些老帅看不入眼,尽管他承认这些人战功卓越,却毕竟已经老了,思想也开始僵化,无法适应真正的海洋战略。 这位张都参,也曾是战场上的猛将,曾经和挞懒英勇对战,斩杀过多名金军大将,战功不能不说不丰伟。可惜,只能代表过去的辉煌,对于未来形势的发展,并不能说明什么,也就是一句话,这些占据高位的大帅们,他们并非真正的侍卫水军出身,实在是落伍了,必须要让出自己的位置,给能够适应未来发最形势的将帅。 第一三七零章 老将的即将落幕 想到了王秀的直言不讳,随着海外不断的扩展,侍卫水军现有高层虽多智勇之辈,却普遍对海权的以海制陆、控制水道的战略理念相当模糊,还停留在马步军的思维上。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为确保侍卫水军整体素质不断提高,应该大胆提用侍卫水军大小学校出身将校,让真正解海洋的人上位,可惜还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才能真正实现。 现在,侍卫水军大小学校出身的将校,除了寥寥数人外,其他都是按部就班,最多在护航统制官或营指挥级别上,无法对军中决策形成有力影响。 当然,这些人中的大多数并不耀眼,也没有什么值得人关注的功绩,却正是这批人铸就侍卫水军发展的中间,也将真正把先进理论逐渐带入实践。 看着这些大帅,唯有他出身正途,连李长昇也不是,不由地微微叹息,虽是心有不甘,却也知不可拔苗助长,王秀为帝国的前途,无一日不在操劳忧虑,鬓发已经白了大半,想到这里心却又阵阵酸楚。 张荣见李长昇、张过没有说话,也不便再深说,这二位爷不仅是王相公得意门人,还是侍卫水军年轻将校的榜样,轻易不好去得罪,转而道:“近来,虏人海船活动频繁,是否多加派些巡船?” 李宝点了点头,金军的水师屡遭打击,却还是有点发展,至少大宋的海船战队,不可能屡屡深入港口歼敌,对方也不时地来沙门岛北部转悠,是该打打对方锐气了,道:“也好,加强巡船,调拨五艘巡海大船编队,让他们有来无回。” 随着南方海船队的征讨交趾,就那么点资源都被占据了,北方海船队说是千艘战船,实际上多是转运船和小船,真正的六帆以上战船不过百艘,实在不足支撑几条战线。 巡海大船是什么概念?那可是十帆巡海战舰啊!整个侍卫水军才有多少?被南方海船队调走了多少?是因,整个北方海船队只剩下二十八艘,在高丽各外岛分布七艘,抛去其它地方驻守,沙门岛只剩下十五艘。 这种威力强大的海船,实际是一种大型福船改建,王秀提供的外形图纸,装备犀利的船弩和抛石机,可以发射铁砲弹,是侍卫水军的中坚力量。 张过的虎翼北方行营渡海作战,必须要组成战队护航,你要是分走了五艘,恐怕连护航战队也组建不起来,结果只能按照李宝的战略,虎翼北方行营要进攻燕山。 按照学院派将校观点,直接进攻燕山并非上策,等于和金军精锐硬碰硬,不可能达到最佳战略效果。 “制帅何须大张旗鼓,虏人那几条破船,还值当用我巡海战舰?实在是杀鸡牛刀。”张过干巴巴地笑了。简直就是笑话,护航战舰就是牛刀了,用得着巡海战舰还是五艘? 李宝眉头微蹙,他岂能不知李长昇、张过同门,在战略上又有了合作,可有点不好办了。 是想,征伐南海多年,他们二人矛盾百出,也是他喜闻乐见的,手下大将没有分歧,作为上位者岂能安心?他也正是利用矛盾驾驭众将,现在两个最难缠的刺头联合,要是真的齐心协力,固然是可喜可贺,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却让他感觉难以驾驭。 “制帅决断,你区区行营也敢插手?”邵青瞪了眼张过。 不要说李宝、李长昇脸色不太好看,就是张荣也肌肉抽缩,这种没眼色的人,也能成为使副?他嘴角都掠过一丝冷笑,目光中充满了讽刺意味的调侃。 话不投机半句多,李长昇、张过向李宝告罪,下城上马驰去,邵青也意识到不妥,赶紧退下去。 看着他们离去,李宝脸色沉了下来,低声道:“可恨。” 张荣当然明白说谁,摇头地道“制帅不用恼怒,不过是年轻士子心高气傲,不过也有高傲的理由,咱们的确无法与之比了!” 李宝吃惊地望着张荣,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却又摇了摇头无奈地道:“你太老实了!”是想,当年的张荣也是一名勇将,曾经多次击败金军,就是因为为人忠厚,不善于彰显自己,才一直无法展露头角,要不是把他调入侍卫水军,恐怕连军都指挥也当不上。 张荣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老实,却是制帅锐气不减当年,如今是王门子弟的时代,想想我们当年有幸遇到王相公,应该知足了。” 李宝默然不语,想当年自己被王秀看重,南下主持水军的发展,开拓南海、灭国征伐、何等壮哉!他所率的众多兄弟也是连年征战为帝国开疆扩土,二十年的征伐岁月匆匆而过,老兄弟只有自己和张荣、上官谦寥寥数人尚在,余人无不魂入大海或是身殉异乡,想想在意气风发之际,难免有点点伤感悲欢。 张荣那双沉稳的双目,淡然望着李宝,平和地说道:“制帅,我们是老了!” 李宝也是认同的,李长昇、张过为代表的新一代,正在冉冉升起,可以说后期的南海征伐,主要由这些人把持,他们的杀伐果断,他们对海战的了解运用,都是老将无法企及的,正是如此才有了计划登陆燕山,算是作为老将的谢幕之战。 他看向张荣,目光是复杂的,苦笑道:“难怪你不去争?” “年轻人冲动,让邵太尉顶上去,岂不是更好?”张荣不怀好意地笑了。 李宝似乎有点明白,副都指挥使知杂公布,张荣那一脸淡然轻松的表情。 “唉。”张荣苦涩地一笑,长长叹道:“不服不行啊!你我真的是老了。他们的见识能力,都非我等可比,之所以还未取代咱们,不过需要我们弹压众将,再有几年历练,他们的势头谁也挡不住,要那些虚名,不如打场自己的战争。” 一个萝卜一个坑,军中高等将校和都校有限,一批批冉冉升起的人才,需要更高的位置施展才华,他们这些老家伙在位的时间,真是屈指可数了,与其争那些虚名,还不如真正按照自己的方式,打一场属于自己的战争。 第一三七一章 张过的应对 ?? “该进则进,该退则退。有时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张荣饶有意味地看了看李宝,淡淡地道:“有些时候静下心来,看看青年俊杰承继我等志向,驰骋海疆、劈波斩浪,不也是挺好吗?”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咱们的年龄,也不适宜远涉重洋了!”李宝不能否认自己年过六旬,是该让后辈上位,只是李长昇、张过锋芒毕露,让他心下不喜。 “好了,此战过了,是咱们做甘泉之饮时了。” 却说,李长昇纵马穿过城中大道,驰到大海边上,跳下马来凝望浩浩大海。 张过也下马来到他的身边,就在海岸一块礁石上坐下,任由阵阵浪涛溅起的水花试了衣衫,却笑眯眯地道:“再有气又能怎样,制帅并没有出格,你我身为侍卫水军统兵大将,自然要服从帅司节制。” “你不是很想登陆开城,一展神威吗?”李长昇瞪了眼张过,却见这厮满脸的不在乎,气就不打一处来。 “还不明白?”张过满脸的讥笑,语气分明是讥讽。 “如此,侍卫水军将成为马步军附庸,你也愿意看到?”李长昇恨恨地道。最新最快更新 如果,王秀在场的话就会发现,军种之争已经到了水火不容地步,李长昇、张过等杰出人物,早就看出了端倪,哪里是内部战略分歧,那就是衙门之间的火并。 如今,侍卫马步军再加上车兵,逐步地进行混编,技术装备的不断增多,兵种相互配合不断加深,马步军的隔阂逐渐消失,隐隐有陆上大军的影子。 侍卫水军在南海建功立业,为国人获取极大的财富,却不想能看入人们眼中的,都是西北征战还有收复故土,至少都是占据大义的顶端,而不是万里海疆的土酋。 在士人甚至百姓眼中,侍卫水军取得了不世功勋,只是大宋行朝依旧立足农桑兼顾工商,对北方蛮族的恐惧,要远远大于南方的忧患,也就是陆先海后的根本原因。 张过眉头一挑,淡淡地道:“山长让侍卫水军独立北侍军外,未尝没有海路平衡的考虑,只是那些老将大多马步军出身,为了自己最后一战,才要牺牲我们的最好的机会。” “当然,制帅敢这样做,也是有恃无恐的,山长对高丽的是无不可,是这些老将们的依仗。” “哎,先生为何不重视高丽,反倒是对倭国斤斤计较,实在搞不明白。”李长昇长长叹了口气。 张过揉了揉鼻子,要说东北海域的两国,王秀重视倭国是应当,那也得先征服高丽,然后以此为跳板才行,别看吴宣这小子蹦跶的欢,那也是大宋海船支撑。 这都是庙算,还轮不到他去操心,道:“山长做事,岂能是你我能揣测?别的且不说,有制帅压阵就别想其它。” 李长昇沉默良久,他也是久经沙场的大将,这点适应性还是有的,沉声道:“你有何良策?” “笑话,你是北方船队都统制,问我作甚?”张过翻个白眼,很爷们地把球踢回去。 李长昇差点被噎死,不由地狠狠瞪了眼张过,沉声道:“不要客气,无论是燕山还是高丽,最终决战还要靠虎翼军,你这厮有几分本事,先说说看。” 有几分本事?张过差点掉到海里,咬牙道:“都参早就筹谋多年,怎又问我起来?” “要是不然,请先生能举荐,让你当副都参也成。”李长昇难得地笑了,好多年没有打趣了。 “不跟你扯了,你认为以虎翼两个军,就算虏人主力南下,能有把握能够拿下燕山府路?”张过笑脸戛然而止道。 李长昇一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两个军不足两万人,就算人家的主力南下,你面对坚城又没能怎样?不外乎牵制对方主力,支援北上的马步军,说白了还是配角。 “侍卫水军首要职事是控水道、断交通,护商队、投送兵力,正是以海制陆精髓。南海各国国小民寡,城低壕浅、军力不强,水道四通八达,虎翼军各部能、伺敌弱处、雷霆一击,往往事半功倍。”张过有几分懒散,侃侃而谈道。 “燕山四周被虏人经营多年,就算主力南下,也能留下不少精锐作为万一。我军不过万余人,也不可能携带多少乡军,一切都要靠随军携带,恐怕不可能长久坚持。 “除非,我们占据牢靠的登陆场,建立强大的防御阵地,才能通过海船,把人力物力源源不断运气。只是,在燕山东部登陆,不过是正面大军侧翼,不可能得到源源不断的增援,他们只需要拒城坚守,派轻骑不断骚扰,我军必不能支撑。” “可惜制帅不会考虑,他必然要投入人力物力,哪怕困守一隅也在所不惜。”李长昇恨恨地道,他深知这些宿将的保守,也只有经常南征的上官谦,可以理解他们。 “那是当然,这些宿将心愿是光复蓟北,却不知山长志向远大。”张过狠狠地排畸海水,道:“要把兵力用在高丽,可以用高丽兵作为支撑,外岛为依托,组成数万大军北上,完全可以对虏人腹地致命一击,为何制帅看不到。” “实在不行,在燕山断不可丢面子。”李长昇也是无力回天,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也不是不能打。”张过自言自语来了句。 “哦,改之有良策,快快说来听听。”李长昇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目光热切地注视这张过。 “还是呈报都参妥当。”张过摇了摇头道。 “不用,你我两大都统制合议,可以直接呈报制帅。”李长昇也是没有办法。 “这只是备选的方案,我们的策划并不一定失败。”张过若有所思地道。 “哦,你的意思是?”李长昇也不是傻瓜,联想到高丽使团的来回,似乎眼前一亮。 “不好说,做好两手准备,登陆地点的改变,会造成地位的不同,我们绝不打下手,至少要举足轻重。”张过撇撇嘴不置可否地道。 第一三七二章 景波的蔑视 就在侍卫水军高层矛盾迭出时,浚州说的战事达到**,高升碍不住众将请求,当然也看到了机会,派出四千骑两路出击,奔袭宋军后方。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一路截杀转运队伍,一路奔袭黎阳,宋军是技术型军队,第十一行营对辎重更加依靠,他的眼光挺毒辣的,下手正好是打蛇打七寸,真成功了的话,十一行营也就完了。 不过,高升也算是孤注一掷,他没有云骑军的任何消息,景波就像失踪一样,完全找不到踪迹,却不会傻到认为云骑军没有出动。 为将者,为将者不通天文、不识地理、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观阵图、不掌兵势如庸才耳。 没有消息不代表人家没出动,有消息却不代表是真的,战场的判断力就在于瞬间的时机把握。 他时刻关注军情,总感觉一条毒蛇躲在黑暗中,随时给他致命一击,却又顾不了许多了。 挽救战局有很多种方式,却没有一种是轻松的,换句话说是失败和成功一线之差,双方都没有大的失误,那就看谁的毅力坚韧,还有气运的亲眯了。 要是他在云骑军出现前,能够击败封元的话,这场战役他赢定了,就算邱云杀到他的面前,也无伤大雅,大不了退一退让让,他们也拿自己没办法。 换成他在进攻的时候,那可就是大祸临头,上万马军袭击的后果绝对不能想象,他将一败涂地。 封元也是焦虑万分,仼人关正在酣战,横冲、羽林二军承受金军压力,双方血战到了极点,哪里能分兵再战。 “太尉,眼看仼人关就要拿下,断不可分兵回援。”虞允文也是焦虑万分,战事逐渐推到**,就算金军分兵南下,把后方地砸烂了也要坚持下去,决不能分兵增援。 宋军只要拿下仼人关,就能彻底连成一片,四个车兵旅镇就能发挥最大战力,在步骑兵的配合下,实施两翼反击战术,就算数万金军又能怎样?不过是土鸡瓦狗,那些退入后方的人,在惨败的结局下,除了投降没有别的办法。 要是分兵南下,只能放弃攻打仼人关,甚至要放弃部分步军,代价实在太大了,他无法承受损失。 因为,大宋禁军打的不是防御战,而是进攻战,十一行营是主力,决不能因为区区进攻,丧失了进攻能力,影响到王秀的全盘计划。 封元沉吟良久,阵阵的擂鼓呐喊声,漫天箭矢“嗖嗖”地破空声不容他多想,决然道:“那就继续抵抗,传令让老九给我加把劲,不要磨磨蹭蹭,该杀的给我杀。 “太尉,我们后方尚有完整旅镇,不用太过担心。”虞允文胸有成竹地道,横冲军并未全军投入,整整一个旅镇在后方,如果应对得当的话,他应该能遏制金军进攻。 况且,浚州背靠整个后方,有王秀坐镇调度,还有完整的宁朔军,完全不用考虑后方被袭击。 “希望如此,我却不能去关城,还请彬甫走一趟。”封元的兵力也是捉襟见肘,车兵防御兼顾不假,却不能发挥最强战力,让他相当的憋屈。 “这是应该的。”虞允文答应的相当干脆,关键时刻的他也是杀伐决断。 仼人关的战斗仍在继续,邱云是孤注一掷,直接袭杀守将,算是他幸运还是守将愚蠢,占据主场的优势,竟然和邱云硬生生拼命,结果被邱云一刀砍下脑袋。 这下子可算是热闹了,主将战死城头,虽说一时半会无甚影响,却让一旁的金军吏士大惊失色,面对一尊杀神,他们惊惶地四散逃命,竟然让邱云率死士冲下城头。 眼看胜利就在眼前,只要驱散守军斩落关防,城外的大军就能蜂拥而入,整个战局遽然变化。 邱云抱着决死的心思,一路冲杀到城门,却没想到自己没有战死,甚至连受伤也不曾有,只能说是长生天的庇佑。 “太尉,虏人太多关防落锁,无法攻破。” 邱云突然发现自己托大,跟随的十名吏士,只剩下三人,虽说冲下了城头,对方却又二十余名守卫,就算是杀散了关防守卫,凭借三人也无法开关,怎么办? 浚州战事从黎阳到仼人山,无论是谁胜谁败,战事起起伏伏,看在景波眼中都是寻常,再平淡不过了,他甚至都懒得去看,两个车军要扛不住,那才是最大的笑话。 战事开始,他就看准了战机,没有任何人的建议,完全是军主乾纲独断,他的军司他说了算。 直接组织六千骑,外加两千步骑兵,在三百辆轻型辎重车的支持下,快速向北方挺近。 八千骑从苍山西麓出击,一天时间就进入相州牟山,完全是山丘地带,太行山脉的东麓,女真人也不相信有人敢山地纵马,他真正地做到了。 一天一夜的行进,抵达目的地时仅有六千余人,相当于损失两成人马,却依然是成功了,汇聚了有力的拳头。当然,这种损失并非真正是损失,而是有些人或队伍没有跟上,稀稀拉拉落在后方,战时还是有可能赶上的。 就是这样,还是引起了他的不满,大声怒斥各部将校,平素里怎么抓的训练,要诸将将功折罪。 此时,云骑军一部辎重旅镇,还有千余马军和步骑兵,奉命向东增援十一行营。 高升最宠爱的大将,猛安石庆的两千众,正要南下袭击宋军辎重转运道路,却意外和这支部队碰撞,双方谁也没有想到,短暂的惊愕立即交战,旋即杀成一团不可开交。 双方都是远距离交战,不断组织包抄对方,宋军却以辎重车为屏障,组织马军和步骑兵不断出兵,打的石庆好不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好在发现云骑军一部。 关键时刻,高升投入主力尚有三千骑没用,还有雷霆一击的力量,当军情传来更不敢轻动,派出探马四处寻找云骑军主力。 此时,景波抵达了牟山,正快速向汤阴进兵,仼人山方向近十万人舍生忘死的酣战,孰是孰非谁胜谁负,一切都在迷雾中。 本书来自//.> 第一三七三章 高升惨败 ?? 这是一场十万人级别大战,在双方统帅眼中却不关注,对于兀术来说,不过是两万精兵的试探进攻,对王秀来说,也不过是十一行营的战前热身,实际规模并不算大。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各位看官,既然景波的云骑军出现,向东袭击汤阴,向南阻挠金军南下,战局基本上也就定型了,就看高升反应是否及时,聪明的话赶紧抽调主力回援,战局还有些许转机。 高升终于等来云骑军的消息,那是一股风卷残云的奔雷,他不得不以最后的预备队,驰援汤阴县城,却没有抽调主力。 实在没有办法啊!各部都投入战场,宋军车兵战斗力强悍,金军一旦退却,必然会追杀上去。 不过,汤阴县城是他的进攻阵地,囤积大量的粮草,当他知道是已经是烽火连连,再不去救援恐怕被焚烧殆尽,他的大军也不用打了,自动投降算了,三千骑火速回援,双方在汤阴县城西展开决战。 景波在何等人物,拥有相对的优势岂能不利用?那是一场马军的对战,高升竭尽全力,以三千骑对战六千,他进行了英勇无比的战斗,尽到了自己的努力。 当然,他开始遇到的宋军并不多,却仍然被宋军的马军和步骑兵打的抬不起头,这是一场很不公平的战斗,却没有人去指责,大家都全神贯注投入战斗,只有高升暗暗叫苦,自己把马军投入的太早了。 此时,邱云杀散了守门的金军吏士,两名卫士拼尽自己的生命,死死扛住蜂拥而的金军。他一个人挥刀斩关,用自己的勇力落了锁,凭借一人之力顶开了城门。 连声的暴喝怒吼,额头青筋迸起,这要多大的力量?他也不知道,只知道要是不尽快顶开门,这场战役就悬了,他也可能活不下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依旧是惨烈的厮杀,三千人驻防的关城,哪怕是关防大开,也需要惨烈的争夺战。 每个坚固的要塞,不仅有城墙一道防御线,城内可以分成防御阵地,一旦城墙失守,守军立即根据各部将校指挥,撤到指定的防区坚守。 虞允文抵达仼人关城,宋军开始从东门进入,他长长松了口气,不用自己动刀子催命了,急忙大喊道:“邱副都参何在。。。。。” 可惜,回应他的是发狂的呐喊,还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宋军在不断层次猛攻,各队有节奏地突击,金军节节防御,没有人留心其它事。 “给我找,我要见到邱副都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虞允文的暴虐,随着残酷的杀戮迸发,他抓住了一名将校怒吼道:“还不给我去找。” 他身穿从七品的文官服饰,自然不会有人自找没趣,巴结还来不及。 随着仼人关的被攻克,哪怕是破了城门,也是值得利用的。封元自然会抓住机会,竭力抽调一个步骑兵营,去增援展开的城内作战,把部队进行收缩,不断地汇集调整兵力,开始对金军进行大规模反击。 高升的部队正在作战,随着汇集不断传来的军情,脸色变化太快,怎么回事?原来传来云骑军的消息,人家压根就没有增援封元,而是去打汤阴县城,跟他打的部队不过是侧翼掩护,让他差点蹦了起来。 汤阴县城作为前进阵地,囤积了大量的粮草,要真被云骑军一把火烧了,这仗也别打了。 只剩下三千骑的机动部队,他希望汤阴县城的守军,能够拖延云骑军主力,好让自己有充分时间增援。 仗打到这份上,基本上是乱了套路,三个战场各打各的,就看谁能支撑到最后时刻,看谁有能力破灭对方的支撑点。 高升亲自率军回援汤阴,三千骑没有足够力量挽救战局,但他的战术决断也很正确,至少还有点希望。 可惜,景波对战场战术的运用,简直到了狡诈如狐的地步,他大张旗鼓地奔袭汤阴的确是真的,却留了一手,把部分马军和车兵留下设伏,等到高升的部队到来,才开始了真正的战斗,进攻汤阴的部队,恰恰拖延了金军增援。 高升防备了景波设伏,却没想到对方敢用三千余人设伏,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任何人都有取胜的机会。 景波的战术也非常独特,以少量车兵为突击,马军两翼展开,先把金军给冲乱了,马军实施两翼包抄,期间有七百步骑兵下马作战,实现了小规模的联合作战。 随着战斗的深入,高升率军进行了英勇的战斗,却先是队形被冲散,遭到马队的来回冲杀,刚刚组织好了残余部队,又被步骑兵近身缠住,真是憋屈到了极点。 不得已只等下令分散撤退,他这杀出一条血路北上,也不敢进入汤阴县城,只能从小路仓皇逃离,还差点被追兵拿获,简直狼狈到了极点,平生未尝如此不堪。 他也知道完蛋了,整个战局没救了,各部只能自求多福,能撤出来就看运气了。 景波并没有追杀这些散乱马军,只要对方想逃,马军是很不容易消灭的。他放过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只让部分兵马追杀,给对方残兵逃生希望,集结主力进攻汤阴。 仼人关,邱云以一人之力斩落关防,一边和对方搏斗,一边缓缓掀开城门。 随着城门的晃动,外面的吏士猛烈撞击,随之就是蜂拥而入,金军再也无法阻拦,只能步步后退,进行城内的防御。 战役打到这个时候,迷雾逐渐散开,宋军夺取了仼人关,又焚烧汤阴粮草大寨,金军败局定下来,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那些精锐部队倒是干脆,他们也不再和宋军交战,立即掉头就走,把汉军部队彻底抛弃。 封元岂能不抓住战机,横冲、羽林两军展开纵深包抄,杀的金军哭爹叫娘,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歼灭战,随着金军精锐部队退出战场,那些汉军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要么在坚决抵抗中被消灭,要么就赶紧投降。 第一三七四章 王秀的不耐烦 ?? 数万人的部队兵溃,景象相当的壮观,就算宋军四下出击,也无法完全拉起包围圈,仍然有很多金军跑了。 就是无法构建延绵不断的包围圈,那也俘获了两三万人,可以说是大获全胜,甚至比冀氏之战还要彻底,高升带来的汉军,只要投入战场的,几乎没有跑掉的。 不过,那些汉军也算是有眼色,打顺风战比金军还要奋勇,烧杀抢掠有过而无不及,打败了也挺光棍,能跑的撒脚丫子就跑,跑不掉的老老实实投降,甚至有的直接战场举事,拦着女真契丹部队暴打。 有两支阿里喜全部被俘,就是因为汉军的反戈一击,他们被汉军截断和主力联系,实在没办法只能归顺。 封元却高兴不起来,被虞允文看在眼中,问道:“今日大获全胜,太尉为何长吁短叹?” “车军歼敌无算,却无法构成强有力的包围,就算溃败虏人,也无法毕尽全功,我们缺少大量的步骑兵。”封元发现大规模实战车兵弊端,感觉是有点可惜,却着眼未来战争,不免有所思。 可惜,西北实施限制性的开发,大宋马军尚且没有组成十万人的马军集团,就别说步骑兵了。 步骑兵也归侍卫马军司管辖,为此和侍卫步军司扯皮,而且最大规模为营,都在军司编制内,优良战马配备并不多,六成都是骡马,好些的是来自西南的矮马,凉州马少而又少。 所以,编制军规模的步骑兵,简直不可能被通过,也被大帅们认为浪费。 按照他的设想,十一行营最理想编制应该是,两个车军、一个马军外加一个步骑兵军。 “请王相公调两个军的步军过来,岂不是解决难题?”虞允文也是俊杰,自然举一反三。 “呵呵,不过是说说而已,有两大行营支援,就算是跑他们又能跑到哪去。”封元摇了摇头,就那么点的资源,他要是想整的话,恐怕北侍军几位大佬还不把他吞了,别再多想了,把现有资源充分利用就行。 车兵和马军、步骑兵配合,胜在快速灵活,要是真配属大量步军,反倒是失去快速突破的意义。只要有一支庞大的步军部队,跟随在他后面前进就足够了,相信王秀能看出来,压根就不劳他操心。 浚州的这场战役,十余万人的作战仅打了三天,金军失败的太快,让人实在是不敢相信,这可是十万人啊!你好歹也能撑上一阵子,简直太没面子了,哪有当年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的风范。 没想到汤阴火起,仼人关失守,直接造成大军的崩溃,任谁也不能相信,就是邱云也咂舌道:“换成是我,也能结阵抵抗几天,绝不会造成这等损失,高五叔江郎才尽了。” 无论谁去说,金军是失败了,失去了进攻阵地,也没有了粮草,就算高升汇集了万余精锐,还有三万余汉军,也是无能为力,随着粮草辎重的失陷,光是军中的口粮就要人命,就别谈继续进攻了。 官塘很快传到了开封,王秀并没有太过担心,他正和热辣公济谈论张通古,人家赖在开封不走,老热也看不下去,被纠缠的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找王秀。 “要是张通古知道,恐怕会直接闯进来。”热辣公济得知前方大捷,惊讶地瞪着王秀。 “总归会知道的,他只要敢闯,我就拿下他的人头。”王秀不以为意,对于这种死硬分子,他绝不会吝惜杀手。再说,他早就看张通古不顺眼。 一旁在座禀报政务的陈东,嘴角却猛烈抽缩,不想王秀想到动手,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使臣,杀了对朝廷名声不好,你想想也就算了,何必要说出来。 “还是要回了他?”热辣公济也是冷汗直冒,王修德杀气太重了。 “让他要么滚蛋,要么南下找秦会之和李伯记,他们才是宰相,我只是使相而已,管不了南北的盟好,只负责打仗。”王秀撇撇嘴不屑地道。 陈东肚子里腹诽不已,王秀真是坐着说话不嫌腰疼,你是使相不假,却依旧大权在握,掌握整个大宋行朝的权柄,南北战和离了你能行?鬼才相信鬼话。 热辣公济撇撇嘴,低声道:“也不能太为难别人,毕竟都是北方使臣,担待一二也就是了。” “区区下邦使臣,还想见上国使相,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王秀鄙夷地笑了,完全没有当时南北盟好,双方地位相同的意思,那是吃定了对方。 这话,陈东听着舒坦,他眼中的女真人不过是小部族,也就是侥幸而已,才打败了强大的契丹,趁着大宋奸臣当道,才取得了河北河东和燕山。 当今,大宋行朝威仪万邦,王秀的拿捏看着非常舒坦,也就符合道:“王相公说的是正理,要说让他南下也不用了,不如赶出去算了,免得老大人们心烦,官家还要治国,哪有功夫听他呱噪。” 热辣公济感激地看了眼陈东,话说的端地贴心,他真要被张通古逼疯了,有碍于邦交礼仪不能发火,真让这厮滚蛋,他一百二十个赞成,就是对方南下不也得他陪着,闹心啊! 王秀却摇摇头,玩味地道:“赶人,岂不是失了风度,万万不可啊!” 陈东和热辣公济面面相觑,真是哭笑不得,耍无赖的也是你,要风度的也是你,真不知心里想些什么,这还是堂堂的大宋宰相嘛! “先不要理会这厮,你们看虏人兵败浚州,汤阴的粮草也被烧了,他们被打的元气大伤,我们的机会也到了。”王秀目双眼闪烁精光地道。 “哦,是要出动大军北上?”陈东有些不敢相信,王秀自北上频频出动偏师,不断对金军进行试探,看来到了摸清虚实,消耗金军有生力量底线,下面就是王师北上了。 他作为坚决主战的大臣,本就有些等不及了,听到王秀的话岂能不兴奋,立即像打了鸡血,瞪大眼睛盯着王秀,就等下句话了。 第一三七五章 王秀的绝对强势 ?? “谁说要大举北上?”王秀看了眼陈东,态度相当的玩味,自从他来到开封,陈东对他的态度相当殷勤,也是看在他眼中的,并非是投效他,而是为了收复故土,保持政务上的相对配合,提供北伐大军一切便利。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哦,下官愚鲁,还请大人明示。”陈东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是目光淡了许多。 “布局尚未彻底完成,虏人还没有东征,我们岂能开打,也要给兀术个面子不是。”王秀玩味地道。 陈东并非决策层的人物,对北伐大策并不了解,不知金军向高丽汇集消息,不免犯了嘀咕。 “呵呵,还需要打打他,别让他们消停了。” 王秀正在说话,却见更戍官匆匆进来,还没等他问话就道:“王相公,虏人使臣张通古来了,正在外面嚷嚷要见相公。” 热辣公济脸色很不好看,目光转向王秀,尴尬地道:“竟然如此莽撞,失了体面,我出去应付。” “哎,大人稍待片刻,自有我来知会,既然来了,那就看看。王秀缓缓站起身,目光逐渐萧杀,冷冷地道:“他还真认为我不敢杀人?” 张通古如愿以偿见到王秀,那真是大喜过望,全然没有矜持态度,口口声称希望大宋天子体恤苍生,更望南北重归于好,大金愿意免除部分岁币。 王秀静静地听着张通古说完,才慢悠悠地道:“岁赐本就是天子顾念苍生,怜惜女真生活不易,才给予的赏赐,岂能让你等说免就免,如此,置大宋天子颜面于何地?” 陈东嘴角猛抽,你还能再无耻点吗?明明是耻辱说成恩赐,黑的说成了白的,人家不要还不行,真是蛮不讲理。不过,王修德话听着高兴,就要这么霸道,为了这句话足足等了二十年,真心不容易啊! 热辣攻击将近七旬之人,本已经气血衰退,万事不能激起其关注,王秀肆意羞辱张通古,让他想起了曾经的嵬名家。 那是瞬间一带而过的记忆,就被当今天下局势锁定,感觉王秀实在是无赖行为,难怪当时让他南下,真是在耍他啊!自己的确太老实了。 张通古简直不能忍受,双目瞪着王秀,沉声道:“王相公,南北邦交二十年,且不说岁币几何,只要说战火泛起,生民涂炭,难道王相公忍心看到?” “当年,我大金郎主也是顾念苍生不易,才没有执意南下,让生民得以休息,你竟然会破坏南北生息,难道不怕天谴?” 要是在两年前的邦交,王秀必然会淡然处之,最终化解于无形,那是没有准备充足。 今天,大宋行朝强势出击,南北双方死战势在必行,想要客气点也不错,就算是相互辱骂又能怎样? “天谴?要天谴也是女真郎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想怎样?”王秀冷冷地看着张通古,话语逐渐平和。 张通古多机灵的人物,眼看王秀语气缓和,认为定有机会,立即顺势道:“南北划河而分,让生民安居乐业,相公和诸位太尉做甘泉之饮,岂不是很好?” 没有半点实质性东西,热辣公济、陈东双双轻蹙眉头,有感张通古按照套路来,恐怕会弄巧成拙。 “划辽河,岂不是更好?”王秀漫不经心地道。 “王相公,玩笑了。”张通古脸色聚变,辽河划界?也亏了王秀能说得出来,相当于咸平府以南,辽阳府以西的打的大片地区,全部给了大宋行朝,远远超过燕山府路,几乎等于塞外四郡的半数,不要说让他不敢同意,就是合剌也会直接拒绝,王秀简直是漫天要价。 当然,他也明白这是托词,人家就不想跟你玩。 “怎么,贵使难道有意见?”王秀眉头一条,波澜不惊。 张通古脸涨的通红,虽说心中忌惮王秀,却依然鼓足勇气,决然道:“南北自有界河,王相公公然用辽河,难道欺我大金没有勇士?” 王秀玩味地看着张通古,笑而不语,热辣公济看着场景,想到了曾经他所处的尴尬,何曾的相似啊! 陈东听着解气,幸灾乐祸地看着张通古,心中对王秀的怨气消散不少,大家在家国大义上,还是有共同点的,现在看着这厮还挺顺眼。 “大金郎主诚心诚意,要修南北百年盟好,却不想王相公毫无诚意,真是让天下士人耻笑。”张通古有些气急败坏。 “那也是悖逆的贰臣士人。”王秀淡淡地笑了。 “你。。。。。”张通古脸色如血,被气的差点背过气。 “我的拳头大,所以我说了算,呵呵。”王秀嘿嘿地笑了,简直有些无赖作态,说话也相当的直率,简直毫无掩饰,那就是赤裸裸地丛林法则。 陈东翻个白眼,脸上有些热,作为大宋行朝的使相,王秀实在是有些丢了士人脸面,只是再想想也是,邦交无外乎征伐,拳头大才有资格说话,当年朝廷窘鄙何尝不是力量不大。 热辣公济曾经是夏的御史大夫,身处胡风强盛的西北,对论实力也能看下去,当年要不是大宋行朝拳头大,他也不会心急火燎出使,更不会成为大宋的臣子,一切都是拳头硬,其他的都是遮羞布。 张通古被王秀雷的不轻,想当年他初次进入开封,不也是这种心态,竟然被王秀拿过来用,心下百感交集啊!忍不住胸中怒火,厉声道:“难道王相公能扫平白山黑水,荡平广阔草原不成?” “我百万大军在手,你说能不能?”王秀不屑地笑了,那眼神简直能刮一层鄙夷。 张通古全身发颤,恨不得一拳打死这厮,他感觉自己来见王秀,明显的就是错误,既然不外乎占据大义名分,他也如愿见到王秀,是该离去的时候了,立即冷冷地道:“既然王相公不识天时,不知大义,那在下就告辞了。” 话说,张通古转身要走,连陈东还没反应过来,热辣公济正要开口挽留,王秀却厉声道:“我让你走了吗?” 第一三七六章 杀张通古 ?? “哦,难道王相公还要强留不成?”张通古瞪着王秀道,腰板挺得笔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呵呵,还要向贵使讨要一样东西,不知可不可以?”王秀笑眯眯地道。 “我一使臣,能有何物。”张通古迷惑不解地道。 “借你的头颅祭我大旗,鲜血伴我战鼓,不知张大人可否割舍?”王秀的声音发冷,却依旧伴随着笑声。 陈东、热辣公济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王秀会真要杀张通古,转瞬间推翻设想,认为是在讹诈。大宋行朝是礼仪之邦,岂能做那种违反道德的事情。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张通古被吓了一跳,王秀不是第一次说杀他,上次在行在也是杀气腾腾,不能被对方所压倒,想也没想就直接反驳。 “两国,先秦时代诸侯并立,天子之下称国是无不可,而今却是天下共主,以我大宋天子为尊,我为朝你为国,谈何两国?”王秀不温不火地道。 这话说出口,陈东倒也没有反应,认为王秀是抬高价码,让张通古知难而退,不要再磨叽了,热辣公济却不那么样认为,他可是痛定思痛,下功夫研究过王秀,天时地利人和占尽优势,杀个区区使臣而已,可不认为是说笑。 再说,人家引用史书典故,在士人的认识中,大宋行朝正是天下中心,万国之上的朝,女真人不过是一时侥幸欺主的部落,也可以说是方国,本身就不是对等关系。 哪怕是当年的契丹,让大宋朝廷承认南北关系,却在士人心目中,也不过是爆发的蛮夷,最多只能是兄弟之国,而不是凌驾大宋之上的朝廷,所谓宋辽南北朝,不过是邦交称呼,或是契丹人自己的标榜。 张通古无话可说,要是把话往深里说,那就涉及到女真人南下,绝对是一段仇恨往事,没人愿意轻易提起,作为盟好的使臣,是要尽可能周旋取利的,绝不是针锋相对,尤其处于很大弱势下。 “既然贵使沉默,那就等于默认,在下就却之不恭了。”王秀没等大家回过神,一挥手就进来四名卫士。 当张通古被拿下时,才反应过来,敢情王秀要动真格的,他当即就急的跺脚,高声喊道:“我是大金的使臣,王相公不可如此对我,这与邦交礼法不符。” “狗屁邦交,南北哪来的邦交。王秀嗤之以鼻。 陈东也被吓了一跳,急忙起身道:“这个,这个,王相公,此时万万不可,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他倒是多了个心眼,没有说两国换成了两军,杀了对方使臣,名声却不好听,也会遭到士人的诟病。 “有什么不可以的,斩杀使臣历代有之,就是我们的使臣,沦陷北方的不也有几个?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王秀漫不经心地道,仿佛述说一件微不足道的破事。 “毕竟,毕竟和礼法不和。”陈东也很满意王秀的霸道,只是还心存顾忌,杀了张通古对朝廷声誉不利。 “我是宣抚处置使,我就代表礼法,我说杀了这厮合乎国策民心。”王秀霍地站起身,大袖一挥沉声道:“给我拿下去,割头取血。” “王、王相公,你。。。。。你不能杀我,我、我是大、大金诏谕使臣,你不能。。。。。”还没说完,嘴就被卫士用夹木封上,这些锁人封嘴的家伙落,都是当值卫士随身必备的玩意,却不想用到了张通古身上,他也只能奋力扭动。 “就冲着诏谕两个字,杀你十回都够了,拉下去,狗娘养的,看着心烦。”王秀不耐烦地挥挥手,他早就看不惯张通古,明明是汉家士人,你就算生在契丹控制区,那也是汉人不假,何况当时大宋已经收复蓟北,你看不上大宋的赵佶,那就老实地归隐,干嘛要投靠女真人。 既然,你想施展生平的才略抱负,那好,没有人去怨你,但你却要承担背叛种族的因果,敌人并不可恨,可恨的是汉奸贰臣,汉家朝廷往往并非亡在异族手中,都是这些汉奸带路党,给不堪重负的皇朝最后打击。 张通古恐惧地扭动身子,不知想痛骂还是求饶,卫士哪里容他擅动,像是拖死猪一样拉扯下去。 “是不是太过了?”陈东咽了口口水,两眼发直地道,王秀从未给他强势的印象。 “一点也不过份,反倒是恰如其分。”王秀重新落座,端起茶杯品了口。 热辣公济也是无话可说,人都拖出去了要立即斩杀,王秀显然是下了决心,此时争辩无济于事。 “其实,这厮也算是人才,只是朝廷却不能用他,与其放虎归山,不如废物利用,把他首级传檄各军,再用侍郎规格暂时安葬,待打下蓟北让他魂归故里。” 王秀撇撇嘴,又道:“愿他能明白事理,下辈子别做背叛汉家的事情,给后人个警示。” 背叛家国和背叛汉家是两个概念,至少在他眼中如此,背叛家国还情有可原,人往高走水往低处流,只是背叛汉家那就是绝自家汉种,绝对不能容忍。 张通古是选择女真人,还是死硬分子,这种人很有才华却不能留,汉家最不缺的也是人才,死几个不中留的人才也无妨。 陈东也不再说话,王秀是宣抚处置使,他不过是知开封府,连个留守也算不上,自然不好多话。 倒是热辣公济稍加沉吟,谨慎地道:“杀了张通古,恐怕那些叛臣要死战到底。” “不过是一群忘祖典宗的小人,就算顽抗到底又能怎样?把他们斩尽杀绝不就算,没有大不了的事了。”王秀毫不在意地道。 陈东吸了口凉气,都说王秀善于权谋平衡,杀戮不过是战场称雄,却不想对待文人也是如此,要知道有多少文人投了女真人,要是真杀了,恐怕青史不会留下好名声,不由地道:“大人,也有些士人无奈,不可一概而论。” 第一三七七章 岳飞的度 ?“少阳说的有道理,这是我的疏忽,自然要对他们区分对待,背叛家国者论罪处置,背叛汉家者一律灭族,绝不有任何怜悯。”王秀很谦虚又非常残忍地道,这哪里是承认错误,简直就是理所应当。 陈东翻个白眼,背叛家国和汉家,两者能区分吗?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还不如说都斩尽杀绝得了。 “在下愚鲁,还望指教。”公济倒是老实人,他对王秀背叛汉家理论不以为然,他本身就是党项人,要说也是成了党项的背叛者。 “战不胜,不得不归顺者,是为背叛家国,这种人可怜可惜又可恨,至少他们曾经抵抗过,迫不得已而已,可以给他们个机会,是不能做的太绝。” 王秀放下茶杯,看了眼稍加沉吟又道:“背叛汉家者为主动投奔虏人者,这种人可恶可悲又可憎,完全丧失廉耻,只为自家荣华富贵着想,那也就没有必要留下,最好能绝了他们的血脉,让世人引以为戒才好。” 陈东和公济大汗淋漓,好刁钻的说辞,好狠毒的手段,绝了血脉简直比灭九族还毒,难道这才是真正的王秀? “当然了,党项也是朝廷的藩属子民,自然不能和女真相提并论,汉家和党项都是共族,炎黄后裔,自然不能分彼此。王秀自然照顾公济的情绪,把党项人和汉家混为一谈,其实李元昊也宣称,党项人是黄帝后嗣。 公济不得不苦笑,毕竟王秀是善意。 “有时候,天下家国不分,族群公义不在,才是汉家士子最悲哀所在!有个人就算背叛了汉家,却也能分的清楚,真是可笑。”王秀似乎是自言自语,慢慢站起身向外度步。 陈东和公济起身, 相顾苦笑不已,杀了也就杀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濮州范县的大河防波堤上,一杆大旗猎猎生风,上面是特有的双金紫剑龙旗,绣了个大大的岳字。 岳飞站在坡上,凝视河北对岸,北侍军副都参军徐庆站在他身边,目光有几许迷茫,东行的路还很长,不想老大在河岸徘徊良久,却不知为何? “靖康二年,哎,总算可以挥师北上,以慰父老盼望王师之心。”岳飞目光闪烁,压抑这兴奋的嗓音。 “也不知王相公怎么想的,频频偏师出动,却不见全线发动,实在让人不解。”徐庆身为副都参军,本就有负责北侍军的作战,却被岳飞带离指挥中枢,心下自然不太高兴,他不敢对自家兄长有怨言,火气发到王秀身上。 岳飞淡淡一笑,平静地道:“倾国之战非同儿戏,你作为副都参军岂能看不明白,朝廷持重用兵。” 说实话,他并无对王秀太尊敬,甚至对不少方略持反对态度,却不代表他对战事的谨慎,数十万大军征战,百余万民夫转运,没有人会轻佻到立即出兵,甚至连他也认为,自己不能总三十余万大军,数千里战线灵活指挥。 不然,也不会不去争取都指挥,反倒是以知杂身份,去节制第一、二行营对河北的进攻,几十万大军的征战哪能轻率,几次偏师试探也是正常,没必要大惊小怪。 “王相公要是持重,也不会有河东行营惨败,竟然有殿前司副都指挥阵亡。”徐庆冷冷一笑,直接指出高平阵亡。 不得不说,就算有封元的力挽狂澜,殿前司河东行营也被裁撤,足足有三个旅镇被永远撤编。从三品的殿前副都指挥战死,行营都参军叛国被杀,两位军都指挥阵亡,简直是西行朝南迁最惨重的失败,没有之一。 “不可胡言乱语。”岳飞脸色很不好看,虽说他也看不上高平,却很看好封元力挽狂澜,换成他也不过如此。 徐庆见岳飞蹙眉,知道自己的话过了,低声道:“我也是以事论事。” 岳飞脸色不愉,沉声道:“只能在次说说,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尤其是宣抚处置判官上任,更不能轻易放言。” “竟然让丞相长史监军,气度如此之小。”徐庆咂咂嘴,满脸的不服气。话说,岳飞以副都指挥知杂,率第一、二行营征战,这可是大宋行朝最强军事集团,岂能没有监军? 行朝杜绝内侍监军,也不再派文官,既然有了侍军司,又有了宣抚司,按照王秀的意见来办,宣抚司大员权作监军。 王秀坐镇开封纵览全局,既有宣抚处置使权柄,又有都指挥之实,辛炳则在孟州遥控河东,宗良则监控河北,任谁都不会喜欢监军,徐庆正在恼火王秀,也就迁怒宗良。 岳飞摇了摇头,他同样不喜监军指手画脚,却不得不接受监军,这是朝廷的制度,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相对朝廷派员或是中官监军,宣抚司监军算是好的,宗良这个人还算是知道进退,容易相处些,要是换成陈东或赵鼎,恐怕他要难受了。 徐庆的见识到底不如岳飞,就要在说话时,却听岳飞道:“你说,伯远的出击,能有几分胜算?” “博州被我所得, 第一三七八章 祸起江宁之阴谋 千里之外的行在,随着城外一批侍卫水军北上,那是押运粮草乘船而去,王秀在行在的兵力再次减弱。 赵官家不能等待了,赵构显然也到极限,几股势力不谋而合,早就开始蠢蠢欲动。 是因,这批侍卫水军并非单纯押送粮草,而是在完成粮草押运之后,立即奔赴沙门侍卫水军大寨,加强那里的力量。 此时,李长昇、张过率领船队和虎翼北方行营出海,沙门各岛处于空虚的状态,必须要抽调各处兵马补充,南侍军对交趾李家进攻,占用了大量的人力,也只有行在还有侍卫水军强悍力量,这万余人临时调走,就是要编入船队,对禁军第一、二行营实施海上策应。 而且在李长昇、张过的坚持下,侍卫水军的作战指导稍加变动,加大了对辎重的依赖。 不过,面对行在的空虚,赵构是非常狡猾的,他并没有直接出面,而是由庶长子长子郡公赵旉站到前台,让他有了可进可退的余地,还隐藏了相当的实力。 万俟禼也是再三考虑,提出王秀在外总兵,一旦有变拥重兵回朝,如之奈何? 赵旉自然得了赵构授意,信心十足地回答道:“南北战火燃起,虏人汇集精兵十余万,岂能是说回就会的?有天子重掌乾坤,我们控制行在,安抚内外诸将,王相公将进不能进,退不能退,要么背叛家国北上,要么只能俯首就戮。” “就算出战的诸位大将,也未尝有人甘心迁就,他要敢对天子不利,必然有人不会服从。。。。。。” 第一三七九章 祸起江宁之秦桧的心态 “官家,大王那里颇为奇怪,长子郡公说大王偶感不适,由郡公来主持一切。最新最快更新{”李综犹豫再三说出疑惑,希望赵谌听明白,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让自己失去主动申辩机会。 “哦,好了,我知道了。”赵谌并没有觉得怎样,挥手让李综退下,想要自己静静。 李综眼珠子一转,把到嘴的话咽了下来,反复品味万俟禼对他的耳语,心下实在是忐忑不安。 此时,蔡易和沈默并未察觉任何不妥,依旧按照王秀的部署,稳妥掌握整个帝国,同时防备秦桧这头白眼狼,让这个庞然大物的战争机器慢慢开动。 秦桧升迁监修国史,成为了宰相,倒是和赵构关系有了隔阂,这也是难免的事情。 他已经位极人臣,自然有自己的想法,面对柔弱的天子,还有年幼的监国太子,就算王秀权势如日中天,他也能在夹缝中把利益最大化。再不济,也能依靠天子或太子,成为新兴政治势力的领袖。 相反,一位正值壮年的藩王,通过政变上台,他必然是战战兢兢,实权绝对会被压缩到极点,搞不好会成为牺牲品,同样不太看好反对派,对咄咄逼人的亲皇势力忌惮三分。 为何?上次赵柔嘉以林一飞恶心王家,这等幼稚的手段,让他更加轻视不已,就算他想将错就错,有心让儿子娶了王家的闺秀,却被王氏一语惊醒,王秀是那么好玩的?就算自家儿子中了进士,那也是私生子,这一条就绝了联姻路。 一直没有得到王秀的反应,应该说王秀闭口不言,这才是让人最担心的。 相反,本就是互利互惠,分割王秀权力或灭之,原本就无法相容,赵柔嘉的一步臭棋,让他心中起了嫌隙,双方更加离心,虽说分化了赵构的力量,却也让他对王秀心生嫌隙。 “老汉,你又在算计何事?我可给你说好了,不要再打王家姐的主意,那外家子可没有福份消受。”王氏进来就看到秦桧端茶沉吟,不由地高声提醒。 “婆子胡说什么,一场闹剧而已,虽说王家没有出声,却也不会太计较,他们也是明白人。”秦桧淡淡地道,心下却忐忑不安。 “只要你明白就成,眼看他们闹腾的厉害,好不容易成了受害者,别把自己陷进去了。”王氏撇撇嘴道。 在她眼中,林一飞的破事虽让人丢脸,却未尝不是好事,让秦桧成为受害方,可以划清和亲皇势力的界限,从而超然事外,又能成为平衡各方势力的中间力量。李光就是中间派主要任务,却没有秦桧有份量。 秦桧尴尬地咳了两声,捻着胡须半闭双目,王秀大魄力辞相,举荐他成为宰相,相当于破坏和他赵构关系,赵柔嘉的儿戏般地举动,让他更加疏离赵构,相当于重新确立自己的定位,不偏不倚的大宋宰相,怎么可能在陷进去,最多对双方争斗装聋作哑,从中获取利益。 “明个秀女书院成立,我还得去陪伴娘娘图个喜庆,顺便还得和郡国夫人为你说说。” “麻烦。”秦桧一阵头疼,站起身来甩袖子。 “还不是为了你,我说老汉。。。。。你怎么走了,给我回来。” “还有何事?”刚到门口的秦桧,不得不停住脚步。 “管好你那外家子,不要让他和别人勾勾搭搭,坏了我家好事。”王氏怒气冲冲地道。 秦桧脸色一变,刚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嘴,最终拂袖而去。 河北重镇德州治城安德县县城,是金军南下的据点,也是一座重要的关防,要是说馆陶是南线金军联络枢要,那安德县就是前方的支撑据点。 兀术在南下骚扰的同时,也很重视防御作战,尤其是张启元的叛逃,带来了大量的最新军情,让他特别重视防御,南北力量发生转变,。他对沿边重要关防,进行了大规模的厘清和修缮,德州不仅驻扎汉军,除了统军司管辖的防御部队,还有女真、奚族组成的三个猛安。 王德的宣武军在振武军配合下夺去博州,不仅让大名暴露宋军面前,也让德州过于突兀。 守军立即把兵力向安德县集中,放弃某些不重要地区,要凭借关防长时间拖住宋军,为金军主力争取胜利的机会。 安德县县城也是名副其实,城池设计复杂强度不比大名元城差,金军各部兵马上万,绝对是硬骨头。 既然宋军相继取得晋州、博州、浚州的胜利,牛皋也不甘人后,组织他的部队不断进攻。当然,除了他自己的部队,还有三万乡军参战,这可不是那些负责辎重的部队,而是有校阅资格的乡军,绝对有相当的战斗力,京东校阅乡军四成力量都集中过来,可见夺取安德的决心。 宋军实行精兵,禁军经过战时扩编,计划出战兵力不足三十万,那些没有列入禁军的部队,自然先组成乡军,节省了大批的军费,此次出动三万乡军,也在于偏师练兵,成熟的部队将作为禁军的补充力量。 战斗开始就相当惨烈,牛皋的作风相当强悍,摧枯拉朽地毁灭二十余个堡寨,直接兵抵县城,那是一场攻坚战,风中都飘着血腥味、城垣上下都是残破的尸体。 尽管,安德县城坚固无比,却是面对最富有攻城经验的宋军,在重型抛石机、铁炮弹的打击下,多处城墙出现裂痕,却依然不得不承受打压,守军更是伤亡惨重。 阿典是愁眉苦脸,他作为临时任命的军帅,刚刚上任不到一个月,就面临宋军的强大进攻,命运是相当悲催,早知道打死自己都不会上任,那还是巴结迪古乃得到的官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躲在城门上的垛口后,透过厚厚城垛观察,这种观察并不舒适,视野也不宽阔,但没有办法,宋军的远程投射兵器太犀利了,四门的城楼一开始就被焚毁,城上再也不敢有高大的明显固定标志,稍不留神就会遭到床子弩射击。 女真族中层将校,普遍缺乏前辈的强悍意志。 第一三八零章 祸起江宁之端倪 虽然,铁炮弹、梨花矢射击频率不高,破坏力却是惊人的,没人敢触这个霉头,阿典当然也不例外,他可不想尝试铁炮弹的威力,平白地丢了自家性命。 城外宋军的调动让他心烦意乱,远处可以移动的远程抛石机,不时地对城内发射一颗砲石,要不就是一发铁炮弹,巨型床子弩的威力,也让城内的伤亡不断地攀升,一点点地消磨金军本就低落的士气。 这还不算麻烦,反倒是宋军正在集结的军阵,让他意识到大为不妙,那是进攻军城的宋军部队。 女真人为了应付宋军对河北东部进攻,按照大宋原有的节度使军号,设有京东七节度使军,每个节度使军都有军城,德州本无节度使军,更谈不上军城了。 不过,为了防备宋军的进攻,也是为了南下方便驻军,德州却在安德县城外建立军城,不大,却能互为犄角,军城要是被贡献,县城也很难守住。 为了能够守住军城,他带了两个猛安进驻县城,军城留下迷尤刺的猛安驻防,也算是兵力强大。 宋军却没有对县城展开猛攻,一直对军城实施打击,十个军阵轮流上阵,不断有吏士进行补充,整整一天了。 “看样子,迷尤刺顶不住了。”一名猛安低声自言自语。 阿典苦笑不已,他是想救援却无人敢出城,只能眼睁睁看着军城在拼命,看着宋军不断登城,金军的旗帜被斩落。 看样子军城进行了艰苦卓越的战斗,却无法挡住宋军的进攻,迷尤刺的猛安真的是完蛋了。 牛皋自然是得意洋洋观战,金军的战略收缩,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找死,放弃那么多可以延迟进军的堡垒,竟然龟缩在死地,简直是自寻死路。 要是换成他,必然会在各个据点布防,对敌人进行强制性阻拦,虽说必然的要分兵,敌人也会分兵夺取,无形中给了你缓冲时间,无论是进行防御调整,还是等待援兵,都是最佳的举措,可惜阿典就是个笨蛋。 不能不说,金军真不能和当年相提并论,将校的战斗意志普遍薄弱,他的部队进打了一天,就扫荡外围的金军,连军城也被打下来,顺利的让他吃惊。 此时,军城的守军非死即降,却有数百女真人据守军械库,只是负隅顽抗罢了,过不了今天夜里。 王秀并没有关心德州的偏师,斩杀张通古却引起开封内外一片大哗,士民分成两派激烈讨论,无外乎不杀使臣和道德的辩论,他却跟没事一样。 政治的实际操作和政治道德完全两码事,杀张通古是强势,给了女真人不死不休的警示,迫使他们必须要投入决战。政治道德不过是一层外衣,当利益最大化后的遮羞布,当形势需要的时候,完全可以揭开这层遮羞布。 “王相公竟然斩杀虏人使臣,这、这。。。。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岂不是让朝廷名声坏了?” “放屁,什么叫两国交战?区区虏人岂能与中国并列,我看你是交通虏人,你这厮不是好人。” “是极、是极,还不赶紧跟我去开封府,问清楚你是何人?。” “好了,王相公杀人自有道理,只是迟迟不出兵北上,却不知为何?” “兵者,家国要事,岂能儿戏,你也就这本事,怪不得连贡举也不去,活着浪费饭菜。” “你又何尝不是,百步笑八十步,端不为人子。” “无论怎样说,斩杀使臣不妥,有违古圣教诲。” 外面议论时,却不知王秀在书房内,没有审阅来自北方的官塘,而是在看来自机速司的密报,当虞允文抱着官塘进来,却没来由地道:“行在有事,当如何?” 虞允文一怔,没有理解王秀的意思,脱口而出道:“王师北上,谁敢生事。” “玩笑而已,呵呵。”王秀勉强地一笑而过,又道:“有何要事?” “使臣有官塘,张子初并没有出现在东路,而是再次南下。”虞允文心下疑惑,却老实地捡重要军情说。 “哦,看来迪古乃也不是易与之辈,张子初提议被别人所趁,想必心下窝火。”王秀轻轻地笑了。 虞允文看着王秀,几经犹豫才道:“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指教。” “哦,那就说说,你我共商。”王秀颇感兴趣地道。 “既然能斩杀元帅监军,区区叛逆何足道?”虞允文盯着王秀在看,显然对机速司数次放过张启元很有意见。 “哦,呵呵。”王秀明白虞允文的意思,道:“张子初上蹿下跳,看着岂不是有趣?” 虞允文吸了口凉气,摇了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王秀也不愿太过解释,淡淡地道:“待虏人长驱直入,高丽苦不堪言时,就是我等大举北上时。” “大人,寄希望于东北和会宁,恐怕会贻误战机。”虞允文作为管勾机宜文字,是知道不少核心机密的。 “必须等,想要一劳永逸,没有耐心怎么行?”王秀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道。 虞允文默然,作为一名合格的机宜文字,他就算有自己的想法,在王秀做出决断后,还是忠实地贯彻执行。 行在的夜间依旧是繁华如故,机速司衙门也是灯火通明,就在同知事的公厅内,钟离睿、费苏、简雍、周文在座,他们脸色异常严肃,气氛显得非常紧张。 “消息可靠?”钟离睿盯着简雍,语气显得尤为沉重。 “应该。。。。。。”简雍支支吾吾,想要十分肯定,却又没有太多底气。 “我不要应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是要出人命的大事,断不能有任何闪失。”钟离睿脸色发青,不满地瞪了眼简雍。 “还需要证实,没有任何绝对的消息。”简雍一脸的纠结,心中对钟离睿有点意见,你换成对待宗良、刘仁凤他们看看。 周文见钟离睿看向自己,显然是要问话,当先开口道:“大人,虽说有些些许消息传出,却都是边缘化的,关键的时间和地点都没有,我看只是酝酿阶段,动动嘴皮子而已。” 第一三八一章 祸起江宁之双方谋划 钟离睿可不敢大意,他深知王秀留下他的目地,固然有把持枢密院,更有坐镇行在掌控王门势力的意图,信任是绝对无以伦比的,断不敢有半点懈怠。 就在几天前,他突然接到简雍的密报,说是徐进探听到消息,似乎是薛归义频频召集所属班直,凭他警惕的性格,连夜召集王秀布下的人马,全面加强了戒备,经过几天的探查,却没有任何有用价值,让他有几分恼火。 简直就是一群废物,竟然连点消息也打探不到,还称机速使臣和缉捕使臣。 “或许,是薛归义个人行径,此人好在大长公主面前逞能,不排除这厮好大喜功,争面子的举动。”周文低声来了句,连他自己也不太相信。 钟离睿狠狠地瞪了眼这厮,官做到缉捕司竟然不用脑子,也懒得去看周文,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费苏,沉声道:“解斋,你看怎样?” 费苏摇了摇头,只是说道:“很怪异,这些日子宫中的李大官,倒是来回别院很勤。” 钟离睿眼前一亮,这个消息的确很重要,内宫福宁殿使频繁进出大长公主别院,本身就值得人怀疑,喜道:“内宫也有反常,这就说明并不正常,你说是发生何事?” “你明明有了计较,何必再问我。”费苏摇头苦笑道。 “干系天子,不可不谨慎,最重要的是接触不到核心机密,万一有事发动,我们无法占据主动。”钟离睿说出自己的考虑,随着驻扎江边的侍卫水军大批北上,江宁周边的可靠部队不多了,大多都是保持中立的禁军。 第一三八二章 祸起江宁之前夜1 薛归义不置可否,却摸了摸鼻子,轻声道:“官家那不好说话。言情” “难道太尉也不明白,我等虽说利用南北胶着,王公不好南顾发难,有他的家小才能让他投鼠忌器。真是杀绝了王家人,恐怕王公一怒下让利虏人,那时可有数十万大军南下。”赵柔嘉美目闪过一丝厌恶,真是气愤赵谌,又鄙夷薛归义无脑,浅显的道理也看不透。 王秀固然会投鼠忌器,可也有个底线,作为一名仕宦数十年不倒,半生都在战场上的人物,非常清楚自己该怎样抉择。真要是突破了忍耐妥协的底线,相信任何有智商的人,都会决然反戈一击,面对必然灭亡还放弃抵抗的人,是不配掌控大宋行朝二十年的。 她更加明白,只要触动王家人的底线,王秀绝对会比对付张启元更加直白,甚至直接割让两京换取和女真的暂时和解,也会率军杀入行在,把他们给斩尽杀绝。 薛归义脸色尴尬,急忙道:“我自然明白,只是官家那里不好说话。” 不就是怕赵谌事后追究,丢了大好的前程,赵柔嘉忍了口气,淡淡地道:“太尉只管去做,一切有我解释。最新最快更新,你也要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做绝,至少在局势稳定前不行。” 话有点重了,薛归义脸色大变,急忙道:“主主放心,我也不是不敢担当之人,一切都听主主的就是。” “那就多谢太尉了。”赵柔嘉轻轻地笑了,心中却恶心的要命,要不是还借助其力量,早就踢到一旁了。 话说,这一眸一笑让薛归义骨子都酥了,楞楞地看着赵柔嘉出神,却想着那日趁乱做了范离,好让赵柔嘉没了官人,自己岂不是近水楼台,想想立即精神百倍。 不能不说,有些男人的肾上腺分泌强大,到了连自己也成傻瓜的程度。 钟离睿离开机速司,当夜就连续进入蔡易、沈默的府邸,谋划了良久才离开。当然,他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又去了王渊的府邸,那可是殿帅啊!能决定成败的人物。 只是他悄然离开时,脸色尤为凝重,旋即又去了刘健那里,掌管军法的那位滑头。 当目送钟离睿悄然离去,刘健的脸色是复杂的,最终长长叹息进了书房。 当赵柔嘉回到府邸,却见范离阴森着脸,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却心下有鬼而慌乱。 “娘子回来的好晚。”范离没有好气地问道。 “那么晚了,官人还没有休息。”赵柔嘉强作镇定。 “娘子要不从别院回来,我不好向娘娘交代。”范离的口吻尤其的玩味。 赵柔嘉立即意识到不好,她在别院私见薛归义被知道了,勉强压住慌乱,瞪着范离道:“有什么不好交代,恐怕是官人生怕娘娘怪罪。” “娘子,我只是不好交代,充其量是家风不正,你还好为之,凡事不可太过。”范离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赵柔嘉眼看范离去了,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倒是长长松了口气,险些软瘫到地上,为何? 她私见薛归义是最后交代,明天夜里就要发动,顶住作为宫廷主力的力量,保护好太子,做的相当的隐秘。哪里想到范离竟然知道,险些把她吓掉了魂,定然是这厮派人跟随,万一泻露了秘密,那可就是天大的事,不得不出口试探。 好在听口风范离只知道她见薛归义,并不知晓交谈内容,好在快要举事了,但须明天稳住范离,也就大功告成。 不得不说,她感觉非常疲惫,除了心中的焦虑不安,还有深深的惶恐,总感觉不太踏实。 就在赵柔嘉疑神疑鬼,别院外宅仆人住的小院落,管事苟三回来后闷闷不乐,一个人喝着小酒,一杯又一杯的不知多少,续弦浑家曲氏怕他喝多,劝道:“官人,酒多伤身,还是少喝点为好。” 苟三身前扔了三个瓶子,醉醺醺地道:“妇道人家,少给我呱噪。” “妾身请官人少喝点,别伤了身子,怎能这样说话。”曲氏很不高兴地道,她本就厌恶苟三,要不是这厮是别院大管事,她还真看不上这獐头鼠目的老朽,简直辜负了她青春美貌。 “你做的好事,还用我来说,丢尽脸面的婆子,给我滚下去。”苟三是喝多了,趁着酒意想起曲氏曾经好事,忍不住破口大骂。怎么?原来曲氏也颇有几分姿色,因为京东战乱逃难道江宁,为了吃口饭进了进入娼门,后来被人赎身捻转几手才跟着他。 本以为能踏踏实实过日子,却不想不时看到曲氏和精壮仆从眉来眼去,虽说没有抓到现行,也觉得头顶绿油油的,今个听了某些触目惊心的事,心情不顺借酒发挥。 曲氏脸色大变,本来勾勾搭搭的破事,一下被掀了出来,任谁都会惊慌失措,不由地掐腰蹦起来,指着苟三大骂道:“你个老厌恶,老娘一向安分守己,倒是你拿不过大总管,让人看笑话,我是忙里忙外为你拉人,竟然还成不是了。” “你凭着良心摸摸,老娘哪点对不住你了,竟然把屎盆子卡在老娘头上。。。。。。”那是一阵恶妇骂街的蹦跳,简直就是集民间千年精华于一身,不愧为管子门下出身啊! “你这贼婆娘,待明个主主成了大事,老子也水涨船高,非得。。。。。非得休了你,你个偷人的婆娘。”苟三说着话,慢慢趴倒在桌案上,酒喝的太多了,要昏昏欲睡。 曲氏一怔,毕竟是娼家出身,见识倒是多些,听了明个主主成大事,倒是留了点意,急忙扶着苟三,软声细语地道:“你这个老冤家,倒是误会妾身了,平素谁对你最贴己,算了,也不和你计较,且上床休息,别趴在桌上招了凉气。” 苟三醉醺醺地被扶着宽衣上床,这阵子舒坦啊!朦胧中也不知怎样,自觉地如在云里雾里,做了哪些不伶俐的事,似乎说了很多的话,最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只剩下曲氏浑身发抖,瘫倒在床沿上。 第一三八三章 祸起江宁之前夜2 秦淮王家的府邸,王家的女人全然不知阴谋,却沉浸在王卿苧即将北上的患得患失中。最新最快更新 原本,王卿苧计划早就该北上,却因为战争债券发行不利,迟迟不曾动身。怎么回事? 原来,本期发行的战争债券,所担保的海外矿山很少,大多是北方的铜铁资源,这就让趋利的商人们有所思,南海是大宋行朝囊中之物,质押债券自然是皆大欢喜,那都是有朝廷保护,稳赚不赔的买卖,沈默却一力主张不妥。 南海广阔无比,资源相当的丰富,只是大宋行朝直接掌握十五军州,相对资源有限,想要掠夺属国的资源,至少需要一层遮羞布,不能让归化融合当地土人政策出现波折。 他认为商人贪婪,不能用容易取得的好处满足,海外军州的资源,应该用于家国发展,而不是让商人瓜分利益,至少要保证家国为主体,占有大头的情况下,才能让商人取利。 为此,他曾经和王秀讨论了很多次,终于被说服了,无论是本土还是海外,决不能让私人凌驾家国之上。 商人在朝廷保护下谋利,自然需要有所付出,这就是战争债券抵押北方矿产的出现。 显而易见的是,人们口号喊的敞亮,骨子里却不愿承担责任,残破的北方必然影响繁荣的南方,最重要的是顶级商贾,对王师北上并无多大信心,甚至认为收复了实地,是他们财富的损失。 无它,王秀素有未尝一败战绩,南北局势也有利大宋行朝,只是王秀封育草原,没有大力发展马军的政策,更没有掠夺性的开发,让商人们有些失望。还有金军余威为散,让他们迟疑不决,不敢轻易下赌注,对战依然强横的女真人,可不是欺负那些南海蛮夷。 王卿苧打算造势一番,筹集王纪百货的资金,趁机购买战争债券,既是为了自家的财路,好大赚一笔,又掀起购买战争债券的热潮,直接支持兄弟的事业,做到了两全其美。 “这可是四千万贯的钱财,你就少买点也行,何必把银钱都淘空了。”友琴莫言有几分担心,王卿苧调动了自家三百七十万贯钱的资本,分成自家百万贯购买,其它分成十几个名号购买,好推动其他商家,实在太冒险了。 王纪百货诺大的家业,二十年的发展成为巨无霸,暗中垄断多处行业,参与矿山、工厂制造、商品零售等等,渗透到银行系统内,无可非议地天下首富,只是拿出三百七十万贯,也是几乎把各地流动资金掏空了,万一有变悔之晚矣。 王卿苧黛眉微蹙,却没有丝毫迟疑地道:“这份家业是秀哥儿创下的,他要完成毕生的事业,只要能成功,哪怕是败光了又有何妨?” “真不知怎样说你,哎。”友琴莫言轻轻叹息,既然是为了自家哥哥,钱财又算得了什么。 “过些日子,我就和要十四娘北上了,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嗨,说那主主也真是,这种龌龊的主张也能拿出来,还是把十四娘带走妥当,你也要小心几位哥,别让他们给算计了。”王卿苧对赵柔嘉非常怨恨,要不是事情就是一场闹剧,恐怕她真的要去闹腾,横竖让自家侄女名誉受损,这口气很难咽下去,要不是知道对方也是嫡亲侄女,宰了其的心思都有了。 “大姐别多想了,行在重地有谁敢对我家的哥不利?哥哥临行也布下后手。”友琴莫言一颗心颤动,嘴上却左顾言它,不敢去承认。 “我也不多说,你自个看着办。”王卿苧无奈地摇头,友琴莫言是很聪慧,却做了太久的诰命。 正在说话,李采薇快步走进来,却见王卿苧在场,也没有避嫌道:“大娘子也在,夫人,偏门有一妇人求见,说是有十万火急大事禀报。” “十万火急大事?”友琴莫言看了眼王卿苧,却道:“放她过来。” 来者,正是苟三的浑家曲氏,她面对当朝最具权势男人的诰命夫人,还有天下最富有的女人,脸都煞白煞白的,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甚至眼中尽是崇拜的光芒。 “不知娘子是谁家,莫要紧张,来我府邸何事?”友琴莫言见对方惊秫,不免放缓了嗓音。 曲氏咽了口唾液,有感友琴莫言的善意,逐渐平静下来,只是两位诰命贵妇的高贵,让她实在是羞愧,低声道:“妾身是秦楚国大长公主别院的人,是管事苟三的浑家。” “你是主主的人?”王卿苧美目圆瞪,口吻尤其严厉,她可是还生着赵柔嘉的气,哪怕知道是自己侄女。 曲氏本就忐忑不安,好不容易静下来,却不想被王卿苧吓的一哆嗦,差点跪了下去,浑身又开始颤抖。 友琴莫言无奈白了眼王卿苧,常年上位者的气势,就算是区区妇人,也不是常人所能承担,无奈地道:“好了,大姐先让人家说话,不要一惊一乍的,上茶。” 说完话,又对曲氏歉意一笑,温声道:“娘子坐下说下,不要理会我家大姐。” 王卿苧有几分尴尬,也觉得自己太强势,吓到了别人,勉强挤出几分笑意,道:“娘子莫怪,平常面对那些臭汉子,我是粗枝大叶惯了。” 曲氏却不想两位诰命如此和蔼亲切,虽说是不敢却碍不住友琴莫言的请,值得小心翼翼地半坐下,李采薇上了茶水,也是慌里慌张,生怕自己惹出笑话。 “好了,娘子有何要事找我们?”友琴莫言随意聊了两句,让曲氏安稳下来,才把话转入主体。 曲氏急忙放下精致的彩釉茶盏,轻声道:“妾身得到大事,只是不敢告诉别人,要去见官又碍于妇人,想来想去只能贸然来王相公府邸,寻郡国夫人说个明白。” 说的倒也合情合理,一个妇人有重要事情,也搞不清楚状况,绝不可能去官府报信,只是能让人壮着胆子来府邸告密,足以让友琴莫言、王卿苧提心吊胆。 “娘子不要急,慢慢说就是。”王卿苧尽量让自己平静。 第一三八四章 祸起江宁之前夜3 崔氏似乎被王卿苧感化,平静地把事一五一十说了,当然要隐瞒自己的风流韵事,按着自己想法,又把自己说的很忠心朝廷,最后又道:“我家那死鬼还在酣睡,他也不知该怎么办,妾身却有感王相公高义,这才匆匆来知会,也不知找谁去说,只能拜托郡国夫人了。” 友琴莫言和王卿苧面面相觑,她们完全被震惊了,还没有回过神来,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撼了。几乎让人无法相信。 原来,苟三作为别院管事,自然清楚薛归义迷恋赵柔嘉,本来认为这厮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却哪里想到赵柔嘉竟然单独接见,还是屏去他们这些仆从,八卦心思就出来了。 作为下人也是人,自然暗自垂涎赵柔嘉的美貌,有好事不去看真是太亏了。 借着管事的身份方便,悄悄来到长窗下偷看,想要看一出春色景象,却哪想到听到骇人的机密,赵柔嘉竟然要兵变,还是在明天夜里,这就差点把他吓死。 好不容易静下来,赶紧溜之大吉,想了想却不知该怎么办,那么大的事情,他一个平民能做什么?告发,简直就是笑话,恐怕他说出来没人信,就会被赵柔嘉灭口。 就算是告发成功,能有几个赏赐?反倒是自己以仆从身份告发主人,会让行当里的人不齿,绝对在江宁混不下去。 仆人这个行当是很有规矩的,尤其是资深的高等仆人,他们和主人是雇佣关系,还是长期雇佣关系,并非没有自由,有些人跟随主人一辈子,甚至子女也签订雇佣关系,就能得到主人的信任,甚至有人或是后代能够崛起。 这个行当讲究的就是守口如瓶一心做事,没有人会喜欢被盯着,自己做的隐秘事传出去,这就给行当定下不成文的规矩,你可以在雇佣关系结束退出来,却不能透露雇主的隐私,否则不要说这行当别混了,就是性命都有危险。 不要小看这个时代的仆人行会,认为是低三下四的贱业,相反这个行当由于存在高端雇佣关系,显得相当的强势,也有丰厚的底蕴,就像王秀家的那些仆人,你说他们不行?连那些诰命夫人见到李采薇,都要给足面子。 你真要是在雇主那里闯了大祸,不要说雇主那关,就算雇主倒了霉,行会也不会放过你,人家有力量让你永远消失。 最后用了鸵鸟思想,反正他是别院的管事,赵柔嘉真的成功了,他也能沾沾光不是。哪想到自己忐忑心情吃酒压惊,又想起了曲氏的风流韵事,最终喝的大醉,不知不觉被套话,作死到了极点。 她们毫不怀疑曲氏的真实性,没有人敢拿兵变玩笑,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怎么办? “二位夫人,我家那死鬼要是起来,还不知怎么样,妾身为王相公冒死一搏,还望二位夫人垂怜。”曲氏见友琴莫言、王卿苧震惊,却为自己担忧了,这可是冒着极大风险,行当的规矩她懂,好在自己不过是仆人浑家,并非正式行当的人物,只要王家力保还是不会怎样的。 友琴莫言和王卿苧听了,明白曲氏的担忧,王卿苧若有所思地道:“娘子是有义女子,我家必然不会忘记大德,放心,我在王纪百货为娘子留下职事,至少放你成为执事。” 曲氏听的心下颤动,王纪百货可是天下人都知道,那是巨无霸形势的存在,王卿苧说的是总部,绝不是下面的分店,按照层级设置,有大掌柜和各房管事,下面就是执事,酬劳是绝对丰厚的,算是给她大大的承诺。 最重要的是王家给了保证,大家都不需要明说,只要她能成为王纪百货的一员,哪怕是吃闲饭的,也相当于给行会个明确信号,对方必然会有妥协。 友琴莫言见曲氏脸色惊喜,知道王卿苧稳住对方,又道:“娘子还需要回去稳住你家官人,千万不要有任何异色,以免引起你家官人疑心。” “哦,妾身明白,我这就回去,想那死鬼明天才能醒来,必然不会察觉。”曲氏很放心自家,打了包票,心下却欢喜的非常,自此不再靠姿色依仗臭男人了。 “来人,把我那南海十八珠取来,安排轻车送娘子回去。”友琴莫言又安抚了一阵子,果然地送客。 王卿苧赞许地看了眼友琴莫言,南海十八珠顾名思义,十八颗排列整齐的大珍珠,不说是价值连城,却也非常的名贵异常,要是给对方必然能堵嘴。 就算在回家的路上,曲氏在马车内多次打开漆盒,贪婪地看着诺大的珍珠,连自己也不知怎样笑的,得了王卿苧的承诺,那是一辈子的好处,友琴莫言的馈赠更让她觉得值了,单凭十八颗珠子,这辈子也是吃喝不愁。 此时的赵旉正在藩邸,偷眼看着一言不发的赵构,心情颇为紧张,低声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倒是万俟禼有些态度暧昧,是不是。。。。。。” “无妨,不过是老儒,做不了大事的人,事成后倒是能让他入两府。”赵构总算是开口了,保住了万俟禼,这种人成大事不能依靠,成了大事好控制,木偶而已。 赵旉很看不上万俟禼,却不敢在赵构面前再说,只得顺着道:“爹爹说的是,老儒也是有用处的。” “嗯,你能明白最好,不要光看着眼前,凡事要谋划久远。大事成功,还需要能靠得住的大臣,不然会被别人所趁。”赵构说着话瞥了眼儿子,显得有些语重心长。 赵旉似乎有所感触,目光也显得有些热切,躬身道:“孩儿明白爹爹苦心,却不想爹爹早就谋划长久。” “你还年轻,需要学的很多,明天由你发皇城司军,定要谨慎万分,决不可莽撞行事,玉阳宫是重中之重,甚至要比太子宫还要重要,明白吗?”赵构对玉阳宫说的很重,朱琏对他的压力太大,绝对是关键的政治人物,只要存在的话,他就不可能实施最后一步。 第一三八五章 祸起江宁之前夜4 “爹爹放心,孩儿定会谨慎从事。”赵旉赶紧做出保证,毕竟他看到了希望,如果能在兵变中建功立业,他将在众兄弟中处于强势地位,连赵构也无法轻易否定他,庶长子的地位将不是尴尬,反而是强势。 赵构眼中划过一道精芒,似乎很满意地笑了,平稳地道:“好,要好生行事,一切就看你了。” 却说,在曲氏欢天喜地走了后,友琴莫言和王卿苧沉默一阵子,她率先开口道:“现在,应该请两位相公过来。” “不行,两位相公肯定要知道的,关键却是钟离睿,我亲自去他府邸。”王卿苧否决友琴莫言提议,她可是老江湖了,知道需要先知会哪些人,蔡易、沈默都是手握重柄的执政,却不如钟离睿、简雍、周文等人灵活,应该说是先让掌握实权的人知道。 “也好,就要烦劳大姐了。”友琴莫言也明白,王卿苧处事老练,自己远远不如,而且由于身份原因,她要是出面恐怕生出变数,王卿苧却自然许多,不会有人往阴谋上想。 “明个,不要让几位哥去大内了。”王卿苧犹豫着道,要是真的明天夜里发动,对方在宫中必然有准备,恐怕王家的三小会被事先做人质。 “不,还是要进宫,以免引起对方警觉。”友琴莫言想了想,却否决了王卿苧建议。 王卿苧黛眉微蹙,盯着友琴莫言在看,道:“有你这样做娘亲的,把自家的哥陷入险地?” “一切询问钟离大人再说,我却认为他们进宫得当,要是真的敢谋反,事前他们必不敢轻易暴露,反而是最安全的时候。”友琴莫言坚持己见,却仍旧做了妥协,就算对方明晚发动,白天也不一定敢有动作, 何况太子宫也是戒备森严,除了东华门又有王家的护卫接送。 第一三八六章 祸起江宁之前夜5 不多时,张泉急匆匆进来,在门槛差点被绊倒了,朱琏不由地轻蹙眉头,多年不见这厮惊慌失措了,心下升起不好的念头,有些不满地道:“何事惊慌,不成体统。” 张泉急忙躬了躬身子,快步朱琏的身侧,递上火漆奏章,轻声道:“娘娘,蔡相公亲自送来的,有人今夜谋划兵变。” 兵变?朱琏是有过经历的,不由地大吃一惊,再看拿奏章却是泥金火漆,身子几乎僵硬了。 这是朝廷最高等级的秘密奏章,不需要任何程序,直接呈入帝王手中,非军国重事、谋逆叛乱事断不可用。当她怀着紧张心情开了奏章,脸色顿时大变,指尖微微地抖动,好半天才稳定了神情。 “你去传话,让诸公稳妥处置,却不可伤了人。”朱琏脸色灰白,声音颤抖异常。 张泉点了点头,却没有退下去,轻声道:“钟离学士在外,说是奏请河北战事。” “让他去翠微殿等候片刻。”朱琏因李清照、王氏在场,也不能冷落了她们。 张泉是知情的人,知道事情紧急,不能有片刻的耽误,尤其钟离睿作为王门势力中坚,有很多事需要办理,单单夜里兵变的消息,就足以让其跑断了腿,岂能在公众等待召见?实在让他犯了难为。最新最快更新 正在说话间,却见李清照和王氏连襟而来,表姐妹们有说有笑,来看来心情是不错的。 “大官来定有要事。”李清照见张泉进来,急忙收敛了笑容,王氏也是若有所思,她看到了奏章,似乎是泥金火漆,作为最高层的贵眷,她也是知道这种火漆代表着什么。 朱琏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挤出些许笑容,道:“北边来了官塘,真是不让人有一天的消停。” “那可是要事,娘娘还是先处置妥当。”李清照明大体,自然知道朝廷最重要是北伐,不能有片刻的耽搁,是她们该告退的时候了。 “小事情而已,你们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来。”朱琏不动声色把奏章收起,淡定地站了起来。 “娘娘有事,我们姐妹先退下就是。”王氏有心,却见朱琏收起的是奏章,哪里是什么官塘,不由地暗自揣测。 “无妨,好不容易来说话,岂能被其它事搅了,我去去就来,青君在此听二位娘子吩咐,断不可有怠慢。”朱琏很从容地离开,尽可能不给比人造成揣测。 钟离睿早就等候在翠微殿,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又亲自跑了蔡易、沈默的府邸,并知会简雍、周文、费苏等人,对王门势力进行了一系列的部署,又秘密会见沿江侍卫水军制置使司几位将校,才紧巴巴来到玉阳宫。 王门势力排兵布阵,接近午时告知朱琏,这也是他的谋划,既然不知道对方如何发力,更要防备朱琏的心软,率先动手拿下赵家姐弟,导致不能。 先把一切安排好了,时间恰到好处,让朱琏只能沿着镇压一条路走下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这条路是绝杀之路,充满了血腥的艰险,是要让对方全部发动,那些阎王小鬼都冒出来,真正实现一网打尽,免得今后关键时刻,还有人不停地呱噪。 “事情紧急,臣只得做那么多了,只能等他们发力,才能一举斩获。”钟离睿实话实说,并没有半点挑剔,堂堂的阳谋无可指责。 “怎么会是这样,难道官家不知道,行在乱了将导致前方大败,怎么能拿军国重事儿戏。”朱琏听钟离睿详细说起,不由地又惊又怒,赵谌和赵柔嘉姐弟实在太不像话,竟然会贸然发动兵变,置家国利益于不顾。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没有时间干涉,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发动,最终把所有人卷进来。 “娘娘,当务之急是保护监国太子,娘娘和监太子发讨逆檄文,稳住内外诸军,才会有扑灭叛逆的可能。”钟离睿见朱琏慌乱,倒是提醒一句。 现在,掌握权柄的是皇太后和太子,他们的皇太后懿旨和监国太子予旨,对各衙门有法定的效力,甚至比圣旨还要有力。 “好,我立即宣召枢府两位李相公,张泉,你去请监国符印。”朱琏才把念头放在正事上,立即抓住关键。 钟离睿来的目的达到,内外诸军调动,除了稳住各位大帅,枢密院李纲、李光也是至关重要,没有他们的调兵符令,任何大帅调兵都是私自行动,哪怕有了诏谕也不行。 也就是说,天子的诏谕,枢密院的符节才能调动兵马。 “对了,还需要主动,立即抓捕薛归义和长子郡公,不能让他们闹腾。”朱琏还要事前扼杀,以免赵谌和赵柔嘉闹的不可收拾,他明白道理却要竭力挽救。 此时,无论是薛归义还是赵旉,都在钟离睿必杀名单上,()岂能容他们逃脱,事前和事后完全两个概念,他绝不会容忍有任何可乘之机,这也是王秀给他的秘密指令。 他完全理解王秀的做法,那就是一网打尽,绝不留任何后患,果断地道:“娘娘不可,贼人蓄势待发,一点打草惊蛇,将会让很多逆贼重新隐藏,万一大军关键时刻,他们再次发难,恐怕悔之晚矣!” 朱琏一怔,想想钟离睿的说法没错,清除那些乱党是必须的,她从保护赵谌和赵柔嘉的角度,去考虑处理整件事,自然是先把主要干将拿下,然后轻描淡写地掩饰过去,却不曾去考虑太多,钟离睿的话让她醒悟过来。 当然,同时明白钟离睿的打算,这是不给叛逆半点活路,绝对是斩尽杀绝的姿态,那问题就来了,事情被闹大了,赵谌和赵柔嘉怎么办? 尽管,赵谌作为天子,最多也就是避嫌,很有可能会成为太上,赵柔嘉如何处置?天子不会谋逆,公主却会啊!历朝历代因谋逆被杀的公主还少? “这也是大人的意思。”钟离睿见朱琏目光闪烁,显然有所迟疑,不失时机地抛出重磅炸弹。&;{重庆大学巨.乳校花自拍,真正的童颜巨.乳照片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美女岛搜索按住3秒即可复制) 第一三八七章 祸起江宁之前夜6 朱琏凝视钟离睿,眸光越发地愤怒,此时她要再不明白,那可就白活半辈子了。&#;&#;&#;&#;&#;&#;&#;&#;&#;&#;&#;看来,王秀对赵谌和赵柔嘉也是有忍耐底线的,那就是发动夺权谋变,看来官人是动了杀机,想想立即毛骨悚然,父子相残历朝历代屡见不鲜。 难道,真的不可以避免了? “娘娘,现在是如何保护监国太子,还望娘娘明示。”钟离睿既然说出底线,也不用那么客气,赵炅是他必须要保护的人,重要性和朱琏等同。 “不,不能让他们发动,一但朝廷有事,震动将是多大?断不可冒天下动荡的风险,还是立即捕捉。”朱琏最终认定,到了事发将不可控制,她绝不能让儿女陷入泥潭,借着发生兵变造成人心慌乱的由头,要压服钟离睿听命。 钟离睿是王秀最坚定的心腹,自然明白王秀的打算,决不能给叛逆任何死灰复燃的机会,哪怕天子背叛了天下也不行。朱琏明显是要护住赵谌和赵柔嘉,这两位才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是他必须要引出来的人。 当然,他并非要杀赵谌和赵柔嘉,而是借着兵变把他们的羽翼斩尽杀光,彻底断绝有心人的念想。最新最快更新 从当年热血的太学生,道如今位高权重的枢密直学士,他跟随王秀历经太多太多,自然也滋生不可为外人道的野心。如果,不是王秀再三叮嘱,他恨不得利用此次大好时机,直接杀绝赵家,迎接王秀大军南归。 朱琏竟然还在坏了王秀大事,这是他绝不能容许的,嗓音沉闷地道:“娘娘,现在虽然知晓他们谋乱,却没有更详尽的消息,只能让他们主动发起,才能避免更大破坏。” “要是捕捉几名逆贼首领,其他人或隐藏,或是提前发动,朝廷将陷入更大危机。再说,两府还没有准备好,一旦他们兵变,胜负还不知分晓。” “难道相公没有妥善布置?”朱琏很不高兴钟离睿态度,要不是看在王秀面上,早就厉声呵斥了。 “大人为了家国大业,早就把行在亲兵北调,现在的局势一目了然,行在的兵马不占优势,各位大帅也会观望不前。”钟离睿说的很坚决,态度也相当的强硬。 朱琏脸色微变,行在兵马不断北调,尤其是驻扎江边的侍卫水军,被抽掉了大半,连虎翼第一旅镇也北上了。这支部队和拱圣军号称北虎南圣,是王秀的两支绝对力量,现在加入了虎翼北方行营,造成行在内王门势力的消弱。 如果,赵谌有班直和皇城司军支持,再加上他振臂一呼,恐怕连中立的各位大将,也会站到天子的一边,到时候脆弱的王门势力,将会不堪一击。 儿子的成功后果,他简直不敢想象,那是一场父外子内的残酷厮杀,最终只能有一个活着。 “我回宫劝服官家。”她第一个念头转变,就是说服儿子,避免父子相残,用钟离睿的策划,将是对儿子的致命打击,不用的话有可能让儿子反戈一击。 “娘娘,一旦回宫恐怕生事,现在只能以两宫质疑,取得枢密院的支持,再以两府镇压叛乱。”钟离睿毫不相让。 赵炅是监国太子,具有相当的人气和权威,只要朱琏和赵炅予旨联合,就能控制枢密院,进而凭借蔡易、沈默让两府妥协,完全压制赵谌。否则,就算是外朝权柄势大,要真正面对天子,还缺乏时间的沉淀。 朱琏陷入了痛苦地抉择,钟离睿同样焦虑万分,双目闪烁凌厉光芒,朱琏是关键中的关键,皇太后的懿旨至关重要,他也没有时间去耽搁。 午后,太子宫内,赵炅和王柏、王楠、王柠三兄弟总算是下课了,还是赵非的课程,显得轻松自在。 王新真也前来送瓜果蔬菜,却见四个小子正在手谈,玩的是不亦乐乎,她是来往太子宫的常客,班直也不在意,要是哪个细细去看,就会发觉篮子有点颤动。 “十四娘来了,今个带了啥好吃的?”王楠笑嘻嘻地道。 “吃,就知道吃,看你胖的跟小猪一样,二娘也不好好管你的嘴。”王卿苧白了眼王楠,把竹篮放在小桌上。 “哈,竟然还有鸡胗,娘亲知道我的口味,鹅肝,这是给太子的。”当王楠厚着脸皮揭开竹篮绸布,却发现竟然有鸡胗、鹅肝的小菜,赵炅就相当喜欢吃烹鹅肝。 “你们赶紧吃,我找太子有些事,不许乱嚷嚷,自个嘟着嘴。”王新真拉着赵炅袍袖到了一旁吗,三个没心没肺的吃个不亦乐乎,王楠还偷偷藏了王柏一颗子,那是为太子藏的,最够改变‘天下’形势了。 真是弄臣啊!王柠看的嘴角猛抽,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忍不住背过脸,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赵炅被王卿苧拉着,两人进了一旁的阁子,他还颇为奇怪,不断地道:“十四娘,你有何事那么神秘?” “太子,你可相信我?”王新真正色道,尽管脸蛋仍有幼稚,却显得尤其的真诚。 “十四娘说哪里话,我怎能不相信你?”赵炅也是少年早熟,监国也有一年了,看王新真脸色感觉不好。 “那就好,下面我给你说件事,你要保持绝对冷静,断不能让外人知道,明不明白?”王新真放心也是乱跳,她让赵炅不要慌张,自己却紧张的要命。 赵炅镇定地点了点头,忽然轻声笑道:“十四娘好紧张,你不能先冷静下来?” 王新真俏脸腾地红了,狠狠地剜了眼赵炅,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小鬼,看我不打你。”说着作势要打。 “饶命,十四娘要命,我错了还不成。”赵炅和王新真熟络,自然不会当真,就是想让对方不要紧张。 王新真总算平静下来,葱葱玉指点了下赵炅额头,道:“大长公主要举兵,夜里你要紧闭关防,不得让人进入。” “什么?这怎么可能?”赵炅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是真的,姑母竟然会作乱,他连想也不敢想。 第一三八八章 祸起江宁之前夜7 “嗨,醒醒,别瞎愣着,太子。”王新真到底是女孩子,眼看赵炅愣住了,心下又开始慌了。 “怎么可能,这也太离谱了,不可能。。。。。”赵炅被晃的烦躁不堪,一把推开了王新真,虽说年仅十三,却也是享受最好的物质待遇,身材颇为高大,更不是娇生惯养那种寄生虫,而是六艺皆学,劲力倒是不小。 王新真被退的倒退两步,险些倒在地上,委屈的几乎要哭了,却见赵炅神色不对,急忙过来道:“说过要镇定的,太子连这点定力也没有。” “你在骗我,是不是?”赵炅双目发红,一把拽住王新真的玉臂,用力地摇晃,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念头。 “怎么会骗你,小些声,哎吆,是、是姑母让我来的。。。。痛,你放开我。”王新真到底是女孩子,哪里受得了痛处,泪水一下子流出来,要不看周围环境不允许,早就一巴掌扇过来了。 “不会的,我不相信。”赵炅瞪着王新真,依旧在用力摇晃,声音却低沉下来。 “太子,我也不敢相信,可事实如此,必须做好为安全准备。”王新真强忍眩晕道。 “怎么可能呢!”赵炅神情沮丧,就像是被抽干空气的皮球。 “史册比比皆是。” 沈默和蔡易二人,以公务为由来到枢密院,他们直接进入节堂,把事情原原本本给李纲和李光说了,两人当即就愣住了,甚至胡须都在发颤,显然是不知所措。 也是,素来只有大臣造天子的反,就算是天子奋起一搏,那也是受尽权臣的委屈,做出悲壮的反击,却哪里想到赵谌竟然发动兵变,简直出乎意料之外,有些太滑稽了。 诚然,王秀主政多年,又分化内外朝削弱天子权柄,哪怕是拥立太子监国,却并没有对皇室半点不敬,甚至刻意地神话皇室,改变儒家天授君命的传统,把天子真正定位在昊天之子,不容推翻的所在。 天授君命和昊天之子同为天子,却完全两个概念,一个是天给你的权力,是可以剥夺的,一个是本身就有的权力,血脉造就的高贵,是绝不可以剥夺的。 可以说,主流士大夫普遍接受,皇室依然有不可侵犯的威仪,大臣也有相当的权柄,皆大欢喜的局面,你有这万世基业的荣光,我有实现抱负的土壤,你好我好大家好。 更有深层次不能说的,那就是赵炅的确比赵谌优秀,已经得到重臣的认可,眼看赵炅即将成年,大宋行朝将拥有一位英主,怎么可能发生内乱,难道是赵谌真的不甘心? 应该说,他们看到王秀是真心培养赵炅,真正向一代英主方向迈进,更看到内朝权柄逐渐倾向太子,有理由相信渡过战后的禅让危机,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王秀将再无篡位机会,曹魏篡汉或司马代曹不会出现,赵谌实在糊涂。 李光首先回过神,看了眼蔡易、沈默,急促地道:“如何是好?官家。。。。。哦,你们定然有谋划。” “对,你们要做什么?”李纲也回过神,目光凌厉地看着沈默、蔡易,那神色绝对是要杀人,他最怕有人利用乱子。 “剿逆贼、清君侧,护监国、靖宇内。”沈默毫不迟疑地道,能够做到参知政事,他和蔡易是截然不同的,一直以来掌握天下财货,要没有几把刷子,王秀能放心委以重任? 再说,昨夜就好钟离睿反复斟酌,某些情况都考虑到,回答也是经过商讨的,绝不给人把柄。 果然,李纲是绝对的保皇死硬分子,牵扯到天子很强硬,好在他和钟离睿商议,还是把李纲算计进去,只要延续皇室血脉,绝对能打到几个老家伙。 十二字出来,李纲和李光又陷入沉默,蔡易也暗中松了口气,这两位也可是关键人物,只要把他们拉过来,哪怕让他们保持中立,今夜就会有很大的胜算。 “二位大人也是看到的,文实在北方督战,三子皆伴读太子,天日可鉴其心。却不想那些宵小,竟然相互勾结迷惑控制官家,要捕拿太子血洗玉阳,神人共愤啊!”沈默岂能放弃大好时机,打铁还要趁热才行。 李光向来支持王秀,想到王家三子入宫伴读,明显的是亲近未来天子,也可以说王秀向天下无言宣布,他的子嗣是未来天子的重臣,绝非行曹魏篡汉,让他再次坚定信心。 目光转向了李纲,慢悠悠地道:“伯记,你看如何?” 李纲白了眼李光,这厮倒是好招数,把球直接踢给他了,让他怎么去说?总不能说天子谋逆吧!好在沈默还算是识相,直接来个清君侧,还点名别人迷惑控制天子,让他有了说服自己的借口。 诚然,他绝对拥立皇室不假,也时刻防备王秀,王门势力在行在力量不断北调,也是他所默许的。只要行在驻扎禁军拥护皇室,或者不被王秀绝对控制,就能避免收复故土,黄袍加身的景象,也能趁着王秀北上,让文官势力彻底控制行在,增加对抗王秀的实力,这就是错过战后机会,王秀再无机遇的最大依仗。 但是,现在王秀北上的为了家国,他们防范未然也是为了家国,大家玩的是文斗,都在规则范围内对对碰,你在宫变不久再次发动宫变,那就真的过份了,触动了文官阶层不可忍耐的底线。 “殿前司、兵部都虞侯司,还有三大侍卫司是关键。”他悠悠地发表了意见。 沈默见李纲说话,顿时松了口气,这老匹夫总算说句人话,现在大事可定五成。 蔡易咂咂嘴,道:“枢帅杨沂中、曲端,殿帅王渊,马帅张俊和步帅解潜,他们只要按兵不动,逆贼掀不起大浪,可惜有殿前司正帅早就投靠逆贼。” “诸位家国大将,岂能眼看天子蒙难?”李光瞪了眼蔡易,暗付王秀怎么让这厮入两府,还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竟然冒失无端大将不忠诚,就算是这样,你也得隐含点出,别那么直白好不好。 第一三八九章 祸起江宁之前夜8 “要知会几位大帅,让他们暗中做好准备,内外各寨也要选调可靠吏士候命。&#;&#;&#;&#;&#;&#;&#;&#;&#;&#;&#;”李纲也是老油子,别看这些人平时温文尔雅,真的办起事来,一个比一个狠辣。 当年,他刚刚被赵桓任用守御开封,直接就血腥镇压守军躁动,连续杀了二十余将校,手段不能不说是残酷。 就像当年王秀跟他玩笑,说他外儒内法却被反驳,说是孔圣治鲁,并非全然德操,用的反而是律令规矩。说白了,大家满口仁义道德,一个个谦谦君子,斗来斗去文雅的要吐,实际个个都是腹黑之辈,嘴里讲着仁德教化,实际哪个不是律令当先。 “难道,没有他们的详细勾划?”既然得到李纲的支持,李光索性放开了。 “没有,此事是驸马别院传出,也是一个管事浑家偷听的,却不知详细情况。”沈默摇了摇头,也挺遗憾的,有些钟离睿掌握的机密,他也并不十分清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事上他们知道掌控方向,像是某些细节就由钟离睿、周文、简雍等人操作,知道的人越少,越能在关键时刻出奇制胜。 蔡易翻个白眼,暗自腹诽不已,这话不是屁话嘛!要是掌握对方的时间地点,还用兴师动众?江宁府就能单独镇压,用禁军简直就是浪费。 “二位大人,江宁府欧阳德明也做好准备,立即第一时间实行宵禁。”沈默悠悠来了句。 “娘娘和太子那边?”李纲谨慎地问了句,毕竟这场谋乱要波及很广,不能不为太子考虑,那可是家国的希望,他之所以很快站队,关键就在于赵炅受到威胁。 “入夜,就有银枪班分批进驻,必要时掩护太子出东华门。”蔡易淡淡地道,护卫赵炅安全是首要,只有太子能保住,他们做的一切才有意义。 “好,今夜,两府全部当值。”李纲听说是银枪班,这才放下心来。自朝廷南迁以来,班直依然跟随皇室,上次宫廷兵变,趁着整顿班直侍卫,又引进了新鲜血液,选拔一批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禁军入班直,成立了银枪班、虎枪班,还进行了扩编,作为大内和玉阳宫的宿卫。 可以说,银枪班是值得信任的,他们能够入卫太子宫,让重臣们很放心。 李光眉头轻蹙,忧虑地道:“动静太大,是不是会打草惊蛇,反倒是不美。” 这些环海沉浮的老臣,一个个都是人精,从蔡易、沈默把事情说出来,他们不约而同就选择一网打尽。如何才能毕其功于一役?这就要对方全部发动才行。 其实,他们还有一层话没有说,应该是大家都避讳的话,那就是对赵官家和大长公主的态度,大家不约而同地动了同样心思,不约而同地避开。 就在行在风起云涌之际,德州的战场上,军城战斗基本结束,宋军完全占领军城内外,几次强攻拿下军械库,侥幸冲出来金军,却被以逸待劳的弓弩手射倒在地,刀斧手上去 斩首,战场上一片血腥的景象。 安德县城紧闭关防不敢出战,牛皋不禁泠泠一笑,懒散地道:“今个就打到这,该收兵了。” 城头上,阿典望着逐渐退去的宋军,背脊渗出了冷汗,低声道:“迷尤刺完了,怎么办才好。” 在场的守军目睹战事,谁也没说什么,众人都存有一个念头,宋军强悍的攻城实力,明天如何应付?自己的命运又会怎样?人人都在想。 这一夜对宋军来说是漫长的,对于金军来说,更是漫长而难熬的长夜。 入夜后的宋军各营地,显的秩序井然,各寨吏士轮流值戍,有的入营帐内休息,有的在营帐外升了篝火,烤些肉喝点汤,吹一吹夜间难得清凉的风,也算是在战斗之余消受,可惜不能饮酒,真是美中不足。 宋军中军大帐没有酒肉的飘香,简单的晚膳后,牛皋坐在帅座上,正拿本兵书再看,杨再兴、梁兴连襟而来。 杨再兴是随意惯了,刚进来就大嗓门道:“军主,我军完成拔点,虏人丧胆,正好能夜袭。” 牛皋放下兵书,一阵蛋疼地看着杨再兴,这厮作为旅镇都指挥,也算是大将了,竟然还沉不住气,要不看在杨邦乂的面上,他早就呵斥这厮了。 梁兴眼看牛皋神情不对,立即道:“军主早有破敌良策,你不要焦急。” “好了,都坐下说话,不要匆匆忙忙,城里的虏人早吓破胆子,也得让阿典休息片刻。”牛皋呵呵大笑,显然对白天战果很满意。刚刚呈上来的统计,一天就斩首三千七百级。 “军主说的是。”梁兴不怀好意地笑了。 “此战,你杨中举立功颇丰,明日还由你来打。”牛皋的笑容很真诚,绝对和故事书上的不同,绝非大大咧咧的武夫。 杨再兴眉头一扬,笑容满面地道:“敢不从命。” “你这厮是我军的猛将,除了你还真想不出别人。”梁兴作为都参军,自然要帮衬军都指挥。 按照大宋禁军体制,侍军司的都参军,除了辅助主帅出谋划策,还有进行制衡的权力,所以设有专职的副都参军, 军、旅镇都参军却是正儿八经的参军,为主帅出谋划策。 花花轿子众人抬,杨再兴也不是钢筋脑子,人家奉承你又给你机会,自然也得谦虚,笑道:“过誉了,末将实不敢当,要问令行禁止,还是军主和都参。” “中举谦让,我看也只有云骑军主,能和你相提并论。”梁兴的话颇为公允,杨再兴的勇武是出名的,曾经和邱云较量过,双方厮杀数百回合不分胜负。不过,他话锋一转道:“军主,明天攻城,恐怕来得及休整。” 牛皋点了点头,也是颇为为难,连续多日的战斗,就算金军抵抗并不激烈,也是长途跋涉疲惫不堪,尤其是一天的战斗,将士们更是辛苦,稍加犹豫却道:“再忍忍,打下县城就地休整,如何?” 第一三九零章 祸起江宁之前夜9 “那就用乡军攻城。言情”梁兴见牛皋决定,也不磨叽的建议,他实在不赞成禁军消耗太大。 “也好。”牛皋表示赞同,并没有任何的犹豫。 “我部的京东乡军,大多是非校阅,拉上去恐怕有大伤亡。”杨再兴是知道的,两万乡军看是不少,多是非校阅乡军,上了战场必然有重大伤亡,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自从大宋禁军非战时缩编,各军、旅镇保持不满编状态,却有一支预备部队作为支撑,这就是驻扎区的校阅乡军。 在王秀的强力推行下,以军驻扎区域为界限,在军州组建校阅乡军部队,隶属各侍卫司管辖,平时训练的较多,发给一定生活补助,属半民半军性质,战时一部分补充禁军,另部分作为损耗补充。 只是,牛皋率军北上,配属的乡军部队,大多是隶属军州的非校阅乡军,战斗力不能恭维。也是,朝廷不可能有那么多乡军,大州的乡军最多不过七千,校阅乡军保持两千左右,小州的话乡军两三千,校阅乡军最多**百。 牛皋看了眼杨再兴,淡淡地道:“战事,哪有不死人的?活下来就是精兵。” 杨再兴一阵沉默,明白牛皋未尽之意,他没有站在军角度看问题,相对来说眼界狭隘。 两万乡军充其量是拿着兵仗,受过一段时间训练的壮丁,他的旅镇完全能一举歼灭,为将者可有怜悯之心,却不能死守陈规,那样就会造成更大伤亡,甚至导致全军覆没。 牛皋说的半点不错,从战场上下来的才是精兵,能经过生死拼杀过来,自然是染上了血气,无论是经验还是技能,都不是寻常乡军所能比拟。 想想,当处冀氏之战传来,他还抱怨封元见失救,景波更是等到最后一刻,才发动云骑军,诸位大将却置若罔闻,评价封元举措得当,及时稳住阵脚,建立了坚固的防御阵地。景波更是坐观河东行营残部厮杀,选择最有利伺机雷霆一击,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现在看来,自己未从大局考虑战场,以为怜惜吏士生命,却犯了致命错误,精锐拼光了,拿什么应付更大危机?金军庞大的汉军部队,有着异曲同工的目的。 “明天,调拨一万乡军,先打一天再说,两千禁军警戒。”牛皋一语定乾坤,做出了决断。 梁兴眉头一跳,淡淡地道:“让他们历练几天,我们就能多出数千精兵,不再是押运粮草的走卒,呵呵。” “好,三天内拿下县城,我们还要应付反扑,时间不等人,决不能浪费分毫。”牛皋兴奋地道。 杨再兴沉默地颔首,认可了他们的主张。 当天夜里,作为都参军的梁兴,几乎一夜未眠,分派各部甲仗器械,军中也杀猪宰羊,分派给各部火头,准备三更造饭,五更全军酒肉管饱,参加对县城的进攻。 北方又一场战事掀起,江宁的夜自然是热闹无比,内外城门没有关闭的,人们或是游玩或是讨生活,街道熙熙攘攘,秦淮、玄武画舫来回。 薛归义是忐忑不安,又是兴奋不已,通过暗中拉拢,还有秘密显示天子的密诏,他的确拉拢了很多班直,可以说完全能夺取大内,夺取和悄然控制不同,谁也不敢说不惊动外界的控制大内,那简直是失心疯。 不过,他的忐忑却是有缘故的,就因为午后遇到了王新真,王家这位天之骄女,总让他绝不不对劲。 王新真身穿素白的莲花群,挎着红漆篮子出了太子宫,一路向东华门而来。 此时,薛归义正游走大内各关防,准备着人手调派,却见王新真款款而来。 自从王家三位哥伴读太子,王家小娘子进出太子宫,都成了惯例,遇到的内侍、班直连问也不问,也就是偶尔看看篮子,大多数时候都是畅行无阻。 他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迎上去笑道:“真不是小娘子嘛,又来送新鲜果子了?” “原来是薛太尉,新真这厢有礼了。”王新真并没有拘谨,反倒是落落大方地万福,来回见过薛归义多次,相互也是眼熟面花的。 薛归义见王新真那绝美的容颜,从容的气质,那是大家才能培养出来的,不由地一阵羡慕妒忌,随意地问了句道:“今个,怎么早出宫?” “哦。”王新真显然没想到,薛归义有此一问,神情稍显慌乱,仓促地道:“今个要跟二娘去城北,才送了食盒就来,太尉先忙着,奴家告退。” “哦,好、好,去吧!”薛归义也没多想,笑咪咪地让开路,看着王新真擦肩而过。 不过,现在想起来王新真的神色,却起了不小的疑心,也就是临发动前心思转动快,考虑的比较多,对王新真的态度有所怀疑。 一名指挥见薛归义脸色不好看,不免也紧张起来,轻声问道:“太尉,难道有事?” “没事,只是在想王家小娘子。”薛归义若有所思地道。 “太尉,那可是。。。。”指挥瞪大眼睛,薛归义也太损了,你追求大长公主也就算了,大家都是过来人,却连王家小娘子也不放过,简直是禽兽不如。再说,人家的老爹是谁?那可是王相公,你要敢动王家十四娘,还不翻了天了。 “想哪去了,我只是突然想起,平时王家小娘子都要下午出宫,怎么今个才耽搁一会,脸色还有点不对。”薛归义明白指挥心思,却意外地没有恼羞成怒,反正要发动兵变,主要目的是天子掌握大政,届时王秀必然黯然退场,王家小娘子倒是纳为侍妾的选择。 幸亏他只是在心中琢磨,要是被别人知道传到王家耳朵里,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说的也是,是有点奇怪,今个走的太早了点,不过,他不是说王家的文娘子去城北,或许真有事情。”指挥点了点头道。 “希望如此。”薛归义想了想,也挑不出可疑的地方,值得轻声道:“让大家小心点,不要坏了大事。” 第一三九一章 祸起江宁之发动 简雍和周文在缉捕司碰面,也是他们今夜行动前最后商讨,把方方面面细节再讨论一遍,查找可能出现的纰漏,却没有发现太多的瑕疵,最后时刻的谨慎是必要的,只有做到堵上任何没料到的可能,才会增加成功的可能。{ “我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周文心情并不平静,有时候突然得知谋反,仓促率军镇压逆贼,反倒是好过静静等待,长时间的谋划最折磨人。 “你要慌张,计划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没听山长说过,再详尽周密的计划,到了战场就会发现,那就是一张废纸,一步天才、一步平庸,就看你怎样进取了。”简雍撇撇嘴,颇为鄙夷地瞪了眼周文。 “只要我们密切监控那几人,牢牢守住几个要害衙门,稳住禁军的甲仗,几条杂鱼还能掀起多大浪花。” 周文没好气回了眼,沉声道:“你到不需要出多大力气,却不知我要配合江宁府,使臣早就不堪重负了。” 开封府、机速司、缉捕司三家联合,要在皇宫外围行动,主要是对参加谋逆官吏府邸进行镇压,还要应付随时发生的情况,做好支援禁军和侍卫水军的准备,任务是相当的繁重。 此番,侍卫水军多是北调,却依然有部分留在营寨,钟离睿已经通过渠道,得到了皇太后和监国太子诏书,李纲也授予他符节,才秘密调动千余名留守虎翼军吏士,还有江船七十余艘,埋伏在北水门外。 这些吏士并非最精锐的,却依然有着强悍的战斗力,关键时刻是可以依靠的。 “江宁府最是轻松,欧阳德明占了大便宜。”简雍没来由嘀咕一句。 “江宁府只是负责地方治安,也是无可厚非,钟离大人说几位大帅态度不明,却要防备一二,万不得已时立即行动,不能留半点情面。”周文杀气腾腾地道。 简雍出身禁军,自然明白武官不得干政,也能理解各位大帅的难处,没有明确对方发动谋逆前,一切都是未知数,某些人选择明哲保身也是正常。 就像是侍卫司几位大帅,他们本身是管理将校名籍,抓军费的分派,手上并无兵马,怎么敢轻易卷入宫廷争斗,那可是作死的行径。 “要重点关注枢帅。”周文阴森森地道。 “放心,在宣德门外,还有枢帅的府邸,我安置了上百使臣。简雍点了点头,杨沂中向来拥护天子,应该说是赵构,可以说是铁杆,之所以有他的存在,殿前司一直就是保皇的,就算已经进入枢参,也有很大的影响力,王秀也仅仅掌握五成殿前司实力,这厮的态度也非常关键。 宣德门内是机速司无能为力的,枢帅的府邸周围,却在掌控,一旦有异变,他将立即控制府邸。 “我们奉命行事,既然没有大的纰漏,那就着手准备,眼力头活着点。”周文语气尤为沉重。 “那好,我先回去。”简雍起身就向外走。 “路上小心点。” “放心。” 简雍不以为异地摆摆手,出了缉捕司就上马而去,却不知一双眼睛早就盯着他,在他出了大门就立即消失。 缉捕司和机速司相隔四条南北街,他并没有快马加鞭,而是用正常时速度前行,当到了皇城东西大街和第三道交接接口,军人的自觉让他感到某种不安,旋即下意识地用力夹马肚,想要快点,却冷不防听到战马悲戚嘶鸣一声,几乎是立即暴跳而起,把他掀落地上。 马臀上深深射入一支弩箭,如果,不是他下意识快行,恐怕这箭折中的就是他的背部。 “开始了。”简雍‘唰’地拔出直刀,面色冷峻地警惕四周,却见来回人群一阵纷乱,五六名蒙面人持刀冲来。 银枪班都虞侯高仁非常谨慎,他也是太子宫的老人,曾经历经过宫卫谋逆,受景波的委派去都堂搬救兵,跟随王秀平定叛乱,立下了不少的功勋,从正九品一跃成为从八品。 自从建立了银枪班,他自然以救驾的功勋,被任命为银枪班都虞侯,领银枪左右两班班直侍卫。 班直都虞侯,已经算是最顶级的职事,自从赵匡胤建国,取消了侍卫亲军都点检、正副都指挥使、都虞侯和马步军正副都指挥使,只是设殿前司、侍卫马、步军司分治。 连最后剩余的侍卫马步军都虞侯,也在太宗时代被罢免,班直的都点检、都指挥、副都指挥权被取消,避免了天子宿卫权力过于集中的弊端,三千班直分散统御,再也没有数百人集中在将校手中的局面。 各殿直没有了都指挥,只能下相对低微的都虞侯,都虞侯职务原本还是管军,现在成为了监督军法。不过,班直的都虞侯和其它禁军稍显不同,也有管军的权责。 银枪班都虞侯就掌握两班,有一百八十名银枪班侍卫,规模稍次金枪班,轮流宿卫大内和北内。 今天,左右班全部调入大内太子宫,他作为银枪班最高将校,也被秘密嘱托,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即保护太子离开。 他手持凤头斧,来回度步显得烦躁不堪,想着钟离睿秘密召见他们几名将校,出示的皇太后懿旨和监国符印,显然是又要有宫变发生。钟离睿的原话:“广布耳目,一旦有事,立即护卫监国入玉阳宫。” 实在让他郁闷不已,你就不能早点让监国撤出来,非得要等别人发动?分明是为了某种目的,把监国太子当成诱饵,在鱼儿将要上钩时才撤下,简直就是混账做法。 他却不知道,钟离睿也有苦衷的,监国太子目标太大,一旦提前出宫,将会引起别人的关注,引发不可预测后果,只能谋定而后动。 银枪左右班分批进宫,拿的是枢密院和殿前司的符令,没有几人怀疑,他们顺利地进驻太子宫。 “太尉,刚才出去几名兄弟回来,说是各宫门关防都增加人手,隐约见到几队人向太子宫过来,像是要围宫。” 第一三九二章 祸起江宁之叛贼如潮 高仁心中紧张,暗叫果然是来了,急忙道:“过来,按照原计划,你们掩护太子出宫,我来断后。” “太尉,还是由我来,你掩护太子出宫。” “滚开,磨磨唧唧成何体统,赶紧,不要误了诸位大人的谋划。”高仁大怒呵斥。 赵炅早就知道,却不敢相信爹爹和姑母会兵变,还会危机他,正在焦虑万分时,右班指挥匆匆进来,急促地道:“太子,逆贼过来了,高太尉正在断后,请太子速速离宫。” “果然。”赵炅叹了口气,幼小的心灵不知如何承受,脸色变了几遍,却没有起身,神色是相当的呆滞。 “太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还请太子速断。”右班指挥见赵炅不动,恨不得上前架起他。 “哎!走吧。”赵炅沉沉叹息,慢慢地站起来,脸色是灰暗的,却在走了两步停下,在指挥疑惑的目光中,沉声道:“不去东华门,走宣德门。” “这。。。。太子,出了东华门,一路可出城入玉阳宫,宣德门内外是三省六部重地,那是逆贼要占据的区域,太子怎可选择险地。”右班指挥脸色大变道。 “越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逆贼必然防备东华门方向,恐怕他们早就张好了网子等我,对三省六部官署只是占领,我们堂而皇之而过,必然能出其不意,就算有风险,也是值得闯的。”赵炅信心十足地道。 右班指挥稍加沉吟,正要出言劝阻时,却见赵炅眉头微蹙,沉声道:“不要多说,走。” 一旁的太子宫使张永,背着监国太子的符印,看着刚才还一脸灰白,现在决然果断的赵炅,不由地咽了口唾液,低声道:“指使,好生保护太子,宣德门是必争之地。” 右班指挥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不由地老脸发烫,逆贼夺取官署,禁军必然争夺,往往战斗激烈的地方,相对来说最容易脱身,自己还没有宦官反应快。这厮是张泉的干儿子,这些年倒是磨练出几分能耐。 太子宫仅有一门,高仁看到赵炅被护卫出来,立即上前拱手道:“太子快走。” “哦,有劳太尉断后,情景不对,还请太尉立即突围,不可死守殿阁。”赵炅认真地看了眼高仁,忽然长长作揖。 高仁吓了一跳,他可担不起太子望尘之礼,手忙脚乱地要扶,却又不知该不该扶,惶恐地道:“折杀末将了,太子还是快走,快要来不及了。” “太尉保重,希望能与太尉开怀畅饮。”赵炅郑重地再次拱手,决然转身离去。 高仁是颇多感慨,无论赵炅是真是假,上位者能做到这步,都能让他以死相报。 赵炅刚走不久,薛归义率人过来,高仁横在宫门台阶上,厉声道:“来者何人?” “原来是都虞侯,在下薛归义。”薛归义大大咧咧地走上去,拱了拱手道:“奉官家旨意,前来保护太子。” “银枪班为太子宿卫,不需要殿前直,太尉哪来的官家旨意?”高仁手握刀柄,虎视眈眈,一副一言不合立即开打的架势,当然也做好了死战打算,不过是虚与委蛇拖延时间。 薛归义也耽搁不起时间,厉声道:“河北战败,王相公投敌,蔡相公、沈相公谋反,我等来护卫太子,违者格杀。”说着就挥手让随行卫士上前。 “大胆逆贼,竟然假传圣旨意图不轨,闭门。”高仁并没有上前厮杀,而是出刀快步后退,既然撕破脸那就别再说了。 太子宫宫门上出现十余名弩手,对着叛军就是弩箭射击,薛归义吓的脸色灰白,这可是弩箭啊!他急忙伏倒在地上,身边七八个侍卫惨叫倒下,其余人吓得四散逃开,相当的丢人。 待他回过神来,宫门已经关闭,宫墙上设有弩手,这些班直侍卫几次靠近,都被弩箭射退,反倒又被射杀几人。 “太尉,太子宫守卫森严,不好攻打。” “给我拖住他们,我就不信控制宫禁,区区太子宫还能坚持。”薛归义没想到高仁坚决果断,说开打就开打,一点也不给缓冲,竟然还有神臂弓,难道太子宫早有防备? 他可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傻了吧唧地靠近宫墙,那可是神臂弓啊!这点人冲上去那就是作死。 赵旉的任务颇为简单,那就是率部分皇城司军,在神卫第十一旅镇一个营配合下,去攻打玉阳宫。 话说神卫、龙卫军几名营指挥,早就被拉拢到赵构名下,还是通过杨沂中下达的命令,让几位营指挥名正言顺领取神卫军的甲仗,赵旉的任务就是率千余人,拿下玉阳宫杀朱琏。 在整个兵变环节中,朱琏绝对是重中之重,也是赵构的必杀之人,只有杀了朱琏,他才能稳妥实行下步计划。不然,任何计划在皇太后的反对他,都将让群臣有了团结的靠山,只要这些文官反对,他就不好办成事。 万俟卨也没有闲着,他在苗傅的支持下,组织禁军两千余人,对宣德门外官署,还有重臣官邸进行偷袭,企图控制庙堂重地还有重要官员,叛乱的禁军吏士竟然有数千人,还有军中大将参加。 苗傅也是战功赫赫的将官,另一时空的历史上,他和刘正彦发动政变囚禁赵构,最终兵败被杀。如今,他虽然立下战功,命运也被改变,似乎历史的弥合力并不太强,刘正彦算是交了好运,就在去年得到了重用,从江南路付都总管任上,转迁防御使,被任命为振武军都指挥。 他却是屡屡不得志,没有当上军都指挥,只是在地方转任武官,长生天也真是玩笑,另一时空他和赵构是对头,现实却被赵构所拉拢,成为神卫军副都指挥,也是为了功成名就参加了叛乱,成为此次兵变的主要首脑。 赵谌是非常高兴的,他绝没有想到那么容易,就控制了大内宫城,除了太子宫依旧在抵抗,连皇后也带着虢国郡公赵旻、宁国公主赵含芝赶过来。 第一三九三章 祸起江宁之等一个人 赵柔嘉是兴冲冲进了大内,眼看班直侍卫和皇城司军,已经把大内控制,正在逐步占领官署,显得非常轻松,显得颇为高兴,道:“官家,事情颇为顺利,只是宣德门稍有抵抗,长子郡公正围住玉阳宫。” 韩氏大惊失色,急忙道:“主主,那可是娘娘。。。。你们怎么能犯上?”她真是受到了惊吓,官家竟然发动兵变,还要去杀皇太后,超出了她心理承受能力。 赵谌很不高兴地横了眼韩氏,沉声道:“妇道人家,懂个什么,还不带郡公、主主下去。” 韩氏委屈地要命,生性懦弱的她不敢说话,搂着一对儿女不知所措,你自己对付太后也就算了,非得把儿女也要算计进去,简直不是人。 赵柔嘉白了眼赵谌,把赵含芝揽了过来,道:“官家,你就不能小声点,圣人也是孝敬娘娘,别吓到郡公和主主。” 赵谌正是意气风发,遇到赵柔嘉却显得无可奈何,摇头笑道:“好、好、好,就听长公主的。”旋即,脸本了下来,沉声道:“你还不下去,不要随意走动。” 韩氏再也不作声,只是从赵柔嘉怀中接过赵含芝,拉着赵旻走出去,却不想赵柔嘉淡淡地道:“李大官,宫里挺乱的,派出得力人手保护圣人,免得有任何不测。” 李综眼珠子一转,立即躬身道:“奴臣明白,奴臣亲自护送圣人回宫,主主放心就是。” 韩氏并没有任何波澜,甚至没有推辞,当她上了步撵放下垂帘时,脸色顿时变的非常愤然,几乎把一块香帕撕碎。 没有韩氏在旁呱噪,赵谌显得相当兴奋,畅快地笑道:“没想到那么轻松控制大内,现在只要控制尚书六部,再拿下两府,就算娘娘也无力回天,还要感谢妹子。” “官家不要高兴太早,也就是我们做事隐秘,王公调走亲兵,才让咱们得逞,他要是坐镇行在,恐怕是没机会。”赵柔嘉白了眼赵谌,语气相当的谨慎。 赵谌嘴角一抽,陪笑道:“对,说的对,还是靠你。” “好了,官家,现在大事未成,还不是庆贺的时候,两府的诸公没有陛见,一切都是水中花月。要知道,娘娘的懿旨和太子的予旨,才能力挽乾坤。”赵柔嘉悠悠地道。 赵谌脸色一遍,对啊!两府奉的两宫,万一皇太后懿旨、太子的予旨流出,两府重臣必然反戈一击。想想,王秀给予外朝的权柄,心下大为愤恨,要不是该死的外朝柄政,他何必在意其它,只要控制大内万事大吉,何须大费周章。 “还在太子在宫中。”赵柔嘉松了口气。 此时,一名内侍匆匆进来,道:“薛太尉在外求见,说是太子宫久攻不下。。。。。” 话还没说完,赵柔嘉脸色就变了,笑容瞬间化作寒冰,转首瞪着赵谌,厉声道:“官家,那可是太子,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赵谌脸色很不好看,在赵柔嘉面前说打太子宫,太让他心虚了,急忙解释道:“这个。。。。这个,怎么回事,让薛归义进来,谁那么大胆子,竟敢攻打太子宫。” “大哥,你要敢加害太子,我跟你没完。”赵柔嘉见赵谌目光闪烁,顿时大为恼怒,甚至升起赵谌敢动赵炅,她就拼个鱼死网破的念头。 “我哪里会知道,这些蠢物竟然去攻打,不是说好了监控嘛!”赵谌捶胸跺脚,就差没有发誓了。 刑部缉捕司 “大内、北内、宣德门还有重臣府邸,他们的势力可真不小,要是他们沉得住气再忍耐一段时日,或是做得再隐秘些,恐怕我等都要束手就擒。”根据一条条军情传来,钟离睿冷冷地道。 李纲、李光、蔡易、沈默脸色极为难看,他们虽也没有想到,对方的势力发展如此之大,隐藏是那么深,竟然有数千兵马露面,还控制了大内,是怎么做到的? 想想,还真有几分庆幸,没有汇集到都堂或枢密院,不然此时恐怕就是瓮中之鳖,目光多少扫过钟离睿,是他极力阻止去宣德门内的都堂,改在缉捕司衙门,不然可是全军覆没了。 “简直是胆大妄为,是不是该出兵了?”李纲气的胡子发抖,早就决定强硬镇压,哪怕是天子也在所不惜。 李光看了眼李纲,慢吞吞地道:“那就出兵。” 沈默也点了点头,他想着去找殿帅王渊,本以为要倍加艰辛,毕竟这厮是有名的滑头。却不曾想到,他刚刚说完事由,王渊猛地拍案而起,大骂奸佞蒙蔽官家,表示听从两府诸公调遣,只要枢密院符节到达,他就立即出兵镇压。 有了王渊的明确态度,他认为有了绝大依仗,现在叛逆力量昭然若揭,应该全力镇压,以免让江宁生灵涂炭。 “不,现在还不到时候。”钟离睿很果断地拒绝。 如果,按照众人官位来说,钟离睿无疑是最低的,不过是从三品的枢密直学士,本官也不过是正七品朝请郎,应该是秉承诸位执政的意图。不过,他却表现的非常强势,隐隐有居中调度的味道,一切都是因为他背后的王秀。 说实在的,两府诸公也就是个态度,实际和诸位有实权将校关联的是他,可以进行调兵遣将的。 “怎么?”李纲很不高兴,再乱下去很可能不好收拾,现在镇压下去,还能维系赵谌脸面,只要处置那些叛逆就行了,免得到时候赵谌走到前台,让大家都尴尬。 “他们还没有完全暴露,至少还有一人,不能不等待片刻。”钟离睿毫不相让,直白地盯着李纲。 众人沉默不语,在场没有傻瓜,都隐约明白是说谁,连蔡易也点了点头,只是大家并没有开口。 “存有祸患,我等都不得安生,索性忍忍一劳永逸。”钟离睿嗓音低沉地道,目光闪烁凶光。 此时,大堂内彻底陷入沉默,连一旁纪录的几名胥吏,也吃惊地忘了纪录,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第一三九四章 祸起江宁之赵柔嘉的谋断 薛归义进来看到赵柔嘉,当即就傻眼了,脑袋里乱哄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低下头,不敢接触赵柔嘉杀人的眸光。也是,自己做的的确有点不地道,遇到了正主自然心虚。 赵谌瞪着薛归义,没好气地道:“怎么回事?不是不让你们动太子宫,你竟敢擅自围攻。” 薛归义那个牙疼,慌忙抬头看了看赵柔嘉,眼看美人目光不善,显然是恨上他了,赵谌又把事推到他身上,实在让人委屈到极点,还要不要让他活了? 正要辩驳两句,却见赵官家警告的眼神,只能把到最的话硬生生咽下去,垂头丧气地不言不语,倒霉,只能为赵官家背起黑锅。 赵柔嘉见薛归义眼神,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却不能太让赵谌难堪,只能恨恨地道:“你还不撤兵,我要去看看。”说着话,转首恨恨瞪了眼赵谌,低声道:“事了,有你好看。” 赵谌不免苦笑,自己也是为了稳妥,才要拿到太子印章,以免被外朝所利用,也没有想真伤害儿子,看来还是被妹子恨上了。 薛归义一阵为难,太子宫可有银枪班驻防,那可是班直真正的精锐,缘由很简单,银枪、虎枪班是殿前司从军中选拔,全部是最精悍的卫士组成,完全不是其它班直传承,说简单些人家是真正的战兵。 下意识地捏了捏鼻子,诺诺地道:“臣前去想要保护太子,却不想银枪班高仁阻拦,还以强弩射杀卫士,一直在拒战,我们顾忌太子不敢用强。” 话说到这里,赵谌暗自松了口气,赵柔嘉却黛眉微蹙,疑惑地问道:“高仁为何要阻拦,不是有官家的指挥吗?” 眼看赵柔嘉脸色缓和,薛归义来了精神,立即道:“不知为何,高仁二话不说就打,竟然有左右班的力量,我们缺少长梯,难以攻入太子宫。”说话间,竟然暴露他还在进攻,自个竟然浑然不觉,如果说是作死,他绝对是典型。 赵柔嘉没有计较,却敏锐地发觉不对,仔细想想不由地毛骨悚然,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难道出了岔子。。。。。” “怎么,出了岔子?你在说什么?”赵谌眼皮子一跳,隐隐觉得不太妙。 “当时,的确是高仁主动袭击,还是左右班人马都在?”赵柔嘉没有理会赵谌,紧盯着薛归义,口气极为凌厉。 放在平时,赵柔嘉能如此看他,哪怕是几个耳光子,薛归义也是甘之若饴,那可不是寻常人能享受到的。 现在,眼看赵柔嘉的提醒,他也越发感到不妙,不由地道:“左右班都有,一点也没错,竟然还有神臂弓,这都是不准带入大内的。高仁当时似乎很坚决,决不让我进入太子宫,还没两句话就射杀卫士,显然还有准备。” 赵谌就是再平庸也明白了,太子宫完全有准备,脸顿时拉了下来,显然非常的惶恐。 天子居然有惶恐,薛归义瞪大眼睛,心中跟着惶惶然。 倒是赵柔嘉依然镇定,平静地问道:“今天,还有什么异常?”她需要更多的判断依据。 “异常?”薛归义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一切都很正常,也就是王家三位哥进出,他家的十四姐送了果子。并没有太反常的事情。” “没有反常才不正常。”赵柔嘉瞪着薛归义,冷冷地道:“再想想。王家几个有没有异常?” “这么说倒是想起来了,他们几个哥正常来往,王家的姐走的却很早,比平时多了大半个时辰,我还碰到了。”薛归义经赵柔嘉提醒,突然想了起来。 “早走一会,也不算大事,兴许是多心了。”赵谌有些掩耳盗铃地道,他心里实在是怕了,希望一些都是虚惊一场。 “平时十四娘来往,都是非常守时的,一个来回数月守时的人,突然提前走了,你相信能没事?”赵柔嘉转首看着赵谌。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道:“更可疑的是,银枪班左右班进驻太子宫,还携带了神臂弓,分明是死守宫门,巧合的让人不安,只能认为泄密了,他们做好了准备。” “不可能,朕做的那么隐秘,甚至不惜蜗居深宫,怎么可能会泄密?”赵谌忽然怒吼一声,几乎要发狂的模样,现实和预想不同,还是关键时刻,任谁都受不了。 薛归义也吓坏了,要真是泄密被对方准备,他们的胜算还真不大,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脸色煞白了。 “慌什么,就算他们有准备,又不能怎样?”赵柔嘉见赵谌的惊恐,没来由地烦恼,厉声道:“我们还占据优势,官家就惊慌不知所措,让别人看去,只能动摇人心。” 赵谌堪堪镇定下来,依旧是目光游离不定,颤声道:“该、该如何。。。。。。如何是好?” “官家,只要控制大内,有三衙卫士和皇城司军在手,我们就有胜算。”赵柔嘉看了眼薛归义,冷静地道:“太子,是不是还在宫中?” 班直侍卫维持在三千人左右,那是皇室的宿卫亲兵,调归殿中省把持,应该说是殿前司和殿中省共同把持,尤其太子睿智,两府在王秀的影响下,约束殿前司插手班直,只是管理班直将校名籍和训练,实权渐渐给了殿中省。 皇城司军更不用说了,那是皇家的密探,虽说两府和六部重臣有监管权力,甚至能直接处死密探,可人家还有五营的皇城司军,负责皇城也就是内城关防,地位相当的独特,更是此次兵变两大主力之一。 薛归义心下一动,犹豫半响才道:“太子宫一切正常,太子也没有出宫门一步,定然是在宫中。” “不行,我去看看。”赵柔嘉绝不相信,一切有了准备,他们还能让赵炅留下,简直就是绝大败笔,有了太后和太子,足以让外朝抗衡。 “也好,你快去快回。”赵谌心绪不定,再也顾不上其它,真让儿子脱身了,恐怕他这个老子要倒霉。 第一三九五章 祸起江宁之宣德门内 高仁凭借十余张神臂弓,竟然压制的对方靠近不得,这也不是银枪班强悍,却是宫禁不能携带重械,甚至连云梯也没有,面对神臂弓的威胁,班直侍卫不敢考的太近。 就是这十余张神臂弓,也是给拆开了,通过班直侍卫逐个带进来,用的箭矢也是借着太子练箭术名义,给带入宫廷的,每支箭矢都会在殿中省备案。 当然,他们绝不会储备那么一点箭矢,每次都以银枪班侍卫秘密携带几支,好到用的时候有所储备。 双方相持良久,高仁算算时间,轻松地道:“太子应该快要脱险了,我们再坚持片刻就完成使命。” “薛归义这个傻蛋,呵呵。” “太尉,大长公主来了,就在外面。” 高仁一怔,旋即挥手道:“我去看看。”当他登上宫墙,却见赵柔嘉俏生生站在宫门前,薛归义等人站在二十步外,心念百转,要是冲出去拿下赵柔嘉,他又能多了几分胜算。 但是,事关重大不得压下心思,以免节外生枝,朗声道:“不知大长公主驾到,末将高仁甲胄在身不便行礼,还望大长公主恕罪。” “好了,太尉不要假惺惺的,赶紧给我开关,我要见太子说话。”赵柔嘉强势夺人,口气极不耐烦,她是公主又没携带兵刃,自然理直气壮。 高仁不想赵柔嘉单刀直入,半点委婉也没有,不由地道:“大长公主容禀,有逆贼薛归义谋反,末将不得不紧闭宫门,还望大长公主见谅。” 这不是守着常人说短话嘛!明明薛归义站在不远处,四周都是杀气腾腾地班直侍卫,你直接说人家谋反,没看见人家气的鼻子都歪了,果断地大吼道:“高仁,你不要满口胡言,分明是你扣押太子,我是前来救驾,你这个叛贼。” 越拖延对太子宫也有利,就算高仁抱着必死觉悟,那也不会拒绝活下去,他朗声大笑道:“好你个薛归义,竟然诓骗大长公主,还想引出太子,端地不为人子。” “你个蠢物,竟然血口喷人。” “好了,都给我住嘴。”赵柔嘉实在不耐烦了,她拖延不起时间,必须要断定赵炅在不在,这可是生死攸关大事,又道:“或许是你们误会,太尉开了关防,或请太子出来说话,或是让本宫进去。” “有贼人在外,末将不能请太子,大长公主要见太子,那就让他们散去,末将自会开关放行。”高仁是绝不松口,能把赵柔嘉匡进来最好,至少有了人质在手,让那些叛贼投鼠忌器。 赵柔嘉脸色煞白,让她自己进去,这不是羊入虎口吗?不由地加重口气,沉声道:“难道太尉要谋逆不成?” “大长公主容禀,在下携银枪班卫士,奉旨护卫太子,倒是有人心怀不轨。”既然快要说开了,赵柔嘉不可能进来,高仁自然也不顾对方脸面,反正是要开打的。 赵柔嘉黛眉微蹙,似乎陷入了沉思,良久才慢慢抬首,缓缓地道:“看来太尉铁了心,要加害太子?” “有人要对太子不利,却不是末将,还请大长公主不要自误。”高仁也没什么客气,反倒是反唇相讥。 让人不解的是,赵柔嘉并没有任何恼怒,更没有在说下去,反倒是抬首扫了眼太子宫宫门牌匾,慢慢地转身离去。 放任而去?高仁又是一阵纠结,这可是射杀叛逆的大好时机,真是让人犹豫。就像刚才犹豫的那样,射杀赵柔嘉会引起天子震怒,不顾一切灭了太子宫,只是轻松放走了眼前猎物,实在让人不甘心。 “大好时机,死就死了,太尉不可有妇人之仁。”一旁左班指挥双眼闪烁精光,有几分急不可耐地道。 却说,赵炅在右班指挥潘习的护卫下,总算是到了宣德门附近,为了减少目标,随行的侍卫只有二十人。 此时,都堂和枢密院都被班直控制,宣德门内来回都是叛逆,都堂和枢密院的当值官吏,几乎都被控制,这些人被迫集中在外,显然明白又发生兵变了。 大家脸色苍白,由于惊恐瑟瑟发抖,不知自己的命运会怎样。 “太子,看样子他们刚刚过来,我们只能静观其变,悄悄地出去,我老潘必然断后。”右班指挥潘习细致观察片刻,发觉宣德门是关防大开,守卫却尤其森严,还进进出出班直侍卫,显然是正在占据外面官署,要真是强攻冲出去,谁知道外面的情况,他决定自己舍命断后。 “看来我想的简单了,两府竟然按兵不动,实在有点出乎意料,难道他们还有大的谋划?”赵炅并没有任何畏惧,反倒是自言自语起来。 这话,差点把潘习吓死,生长在深宫的太子,在几乎绝境下没有畏惧,竟然说出自己的算计,显然对于有着自己的打算,看来外朝重臣寄予众望的太子,果然非寻常人。 “太子,你看怎样才好。”他忽然没有注意,下意识地征询赵炅意见。 “看到那些值守官吏了吗?他们还在清扫各个衙门,说明宣德门外官寺尚未全被占据,要等他们把三省六部占完了,宣德门关闭,我们可就真完了。”赵炅不紧不慢地道。 潘习惊讶地看着赵炅,简直不是十二的孩子,而是一位沉稳的小大人,尽管还有几分幼稚,不由地收敛了大人心态,谦虚地问道:“太子,有何突围良策?” “能有何良策,必须要在闭关前混过去,杀出去也未尝不可,谁也不知两府何时会反击,冒点险总比坐以待毙好。”赵炅自言自语地道。 “混过去,不少三衙卫士都认得太子,不太好过啊!”潘习一阵牙疼,赵炅的想法是不错,只是赵炅太出众了,以至于众多班直传颂又要出英主,多少都看过一两眼。 “真是头疼啊!宫中挡不了太久,宣德门随时都能关闭,到时候就麻烦了。”赵炅那张英俊的小脸,也泛起了苦涩。 第一三九六章 祸起江宁之赵构阴谋 最终,高仁没有下令射杀,尽管很容易就能要了赵柔嘉的命,他却眼睁睁看着其离去,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极度失望下,心情沉重地下了宫墙。言情 当他来到几名将校身边,沉声道:“诸位,马上就有一场恶战,让诸位身陷绝境,是我的过错,希望各位为了家国奋死一搏。” “愿随太尉一战。”几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 赵柔嘉神情自若地回来,可把薛归义吓死了,脸色苍白地道:“主主,太冒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们太谨慎了。”赵柔嘉看了没看薛归义,这种男人让她看不起,懒得看上一眼,要不是还得借用对方力量,他甚至懒得说话。 薛归义老脸发烫,却又无言以对,赵柔嘉面对刀兵的坦然,他也自认做不到。 “调长梯进宫,给我拿下太子宫,在传令各门紧闭。”赵柔嘉冷冷地道。 “强攻?那太子。。。。。”薛归义何尝不想抢攻,却碍着朱琏对赵炅的疼爱,不得不周全两句,哪想到又要强攻,女人心思真是搞不懂。 却不料赵柔嘉美眸怒视,厌恶地道:“难道太尉听不出来?太子早就不在宫中。” “什么?这怎么可能,绝不可能。”薛归义大惊失色,太子不在宫中,几乎就是晴天霹雳,把他给砸晕了。 万一太子及早地偷出大内,太后和太子联合,足以调动两府的力量,就算掌握大内又能怎样?人家从容集结殿前司内外兵马,他们再闹腾最终还要被绞杀。 “还能有假,给我强攻,把他们全部杀了。”赵柔嘉忽然气急败坏,她真想不到一切成为现实,侄儿果真先脱身了,看来对方早有准备。 “主主,现在应该先找到太子。”薛归义还不算傻到家,分得清孰轻孰重。 “你留下给我拿下太子宫,我去找太子。”赵柔嘉狠狠瞪了眼薛归义,看着这个男人就生气。 薛归义也明白赵柔嘉火了,可不敢有任何忤逆,立即调拨十余名精锐跟随。 当赵柔嘉气冲冲离开,薛归义脸色顿时狰狞,恶狠狠地瞪着宫门,沉声道:“高仁,你这厮让老子丢了脸面,就用你的头,来换取主主的欢心。” 此时,赵构依然在藩邸,冷眼旁观这场变乱,却生出几分不安,当康履过来时忧虑地道:“为何此时,不见两府行动,实在是太怪了。” 康履眼珠子一转,低声道:“应该是秦相公的功劳,大王不用担忧,只要两宫分离,那帮措大翻不起大浪。” “话虽如此,却还是不踏实,竟然没有半点动静。”赵构品了口茶,秦桧做为宰相不动,两府重臣仓促间很难召集,轻轻放下道:“自从秦桧之当了首相,真是意气风发啊!” 康履笑眯眯地不可置否,秦桧那是老滑头了,那些年紧靠着赵构积蓄人脉,想要引以为援,人家王秀随意扔了根骨头,就让这老措大举棋不定,虽说并没有决裂,却逐渐和赵构相背离,现在更是首鼠两端。 他在心下组织好了用语,低声道:“大王,秦相公也是老成持重,两府威望颇高。” 赵构诧异地看了眼康履,旋即慢悠悠地笑了,笑骂道:“好你个康大官,也会数落人了。” 康履显得受宠若惊,急忙躬身道:“多谢大王夸奖。” “好了,秦桧之就不说了,他是捞现成好处,也不能怪他,我就是在奇怪,以钟离睿的秉性,不可能没有动作,难道他真的另有谋划?”赵构揭开秦桧本质,把话题转开。 “或许是李相公。。。。。”康履谨慎地道,却又欲言又止。 “嗯,倒是有几分可能,李伯记素来警惕王文实,有官家名义发动,他必然瞻前顾后,迟迟不能决断,压制钟离睿不能动作。”赵构自动脑补,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在他看来,李纲虽然支持王秀的改良,也对加重外朝权柄持默认态度,却不能否认是力保皇室的大臣,有天子发动的清剿权臣政变,绝对会让他犹豫不决。 恰恰很重要的是,禁军发兵权却在这厮和李光手中,当城外虎翼、拱圣北上,也就意味着调兵,需要经过两个关口,难度不是一般的大,钟离睿迟迟不动也就有了合理解释。 既然,李纲能有犹豫,那些管军的大将岂能不知,谁愿意参合到天子和宰相的矛盾中。 “大王。”一名藩邸官匆匆进来,急促地道:“官家和主主控制大内,正在攻占宣德门外各衙门,郡公也猛攻玉阳宫正门,形势发展颇为顺利。” “哦。”赵构眼前一亮,几乎激动地站起来,好不容易控制兴奋,维持藩王的威仪,平静地道:“知道了,再探。” 康履待藩邸官下去,兴奋地拱手道:“大王,事成七分,只要拿下玉阳宫,有太后、太子在手,任谁也折腾不起来。” “还是不可大意。”赵构话虽如此,却控制不了喜色。 康履是侍候人出身,察言观色为首要本事,岂能看不出赵构兴奋,立即拍马道:“拿下玉阳宫,大王雷霆一击,内有官家外有诸将,奴臣斗胆先称呼官家。” “大胆,不可不言乱语。”赵构脸一本道。 “是、是,是奴臣太高兴了,还望官家恕罪。”康履岂能不知赵构,那是蹬鼻子上脸的巴结。 赵构显然非常消受,微笑着道:“还要密切关注两府,待他们有了动静,我们就能一劳永逸。” “奴臣明白。”康履阴森森地笑了。 简雍是非常幸运的,他的马被射倒在地,遭到五六名蒙面人的围杀,却凭着一口坚韧,在大街上连续搏杀四人,活捉了一个人,在闻讯赶来的铺兵协助下,把蒙面人拿回了机速司,刚刚回来就下令集结使臣备战。 数百名使臣早就整装待命,他们在简雍的率领下,出了机速司衙门,直接向宣德门外御街扑去,也算是钟离睿算计下的小变故。 第一三九七章 祸起江宁之叛乱进行时1 玉阳宫的战斗尤为激烈,尤其是发生在著名的玄武湖上,游人熙熙攘攘,却哪里料到凶悍的军人直扑行宫,吓的人们纷纷躲避,那是一地的鸡毛。最新最快更新 驻扎玉阳宫的是虎枪三班,力量不算太强,虎枪班都虞侯高建是高仁的堂兄,有了堂弟这层关系,被认为是值得信任的人,执掌虎枪三班,领遥郡刺史,也算是平步青云。 不要看班直侍卫规模不大,全部人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旅镇,怎奈人家是天子卫率,各殿直都虞侯、都指挥身份很高,不是御药就是御库,领遥郡刺史也是寻常,这些人一旦进入殿前司,或者如侍军司历练,那都是旅镇都指挥或军副都指挥级别大将。 此时,他的心情却不太好,就算早就有了准备,面对神卫军的进攻,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标准的同室操戈,虎枪三班有十余人就来自神卫军。 匆忙间,他把内侍也武装起来,好在有秘密调来的三百余侍卫水军吏士,他还能应付一时半会,要不是怕打草惊蛇,零散调拨吏士入宫,还用受这等窝囊气。 神卫军那些人也叫苦连连,他们联合一营的皇城司军,连续打了半个时辰,竟然拿不下玉阳宫宫城,每次都被强弩反击下来,脸面丢失是小事,关键他们耽搁不起时间。 虽然有枢帅调集他们,却没有经过枢密院的符节,说白了还是不合朝廷律令,要是不成功的话,他们不仅要死,连家眷也要被牵连。 奈何赵旉强制出战,就要鼓足勇气再次发动进攻,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却不防见玉阳宫门上火起,皇太后的青萝仪仗现于上面,诸军吏士个个脸色惊异,畏缩不敢上。 高建也很无奈,他正在调兵遣将时,却见朱琏在青君陪同下,竟然来到了宫门,惊慌下急忙前去拜见。 “哀家要登宫门,问问那些吏士,是不是正要抛弃家族从贼。”朱琏开门见山,半点也不磨叽,上来就是大手笔。 高建大惊失色,急促地道:“娘娘,宫门只有三丈,恐怕逆贼狗急跳墙,他们可是有神臂弓的。” “他们敢。”朱琏凤目含煞,理也不理高建,径直登上宫门,青君急忙示意高建跟上去。 高建也无可奈何,只好吆喝几名弩手左右掩护,一旦发现不妥立即射杀。 朱琏站在玉阳宫的宫城城楼上,借着皎洁的月色,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吏士,眸子里充满了冷峻,冰冷地道:“朝廷待你等不薄,为何谋逆造反?” 此话,由几名大嗓门的侍卫喊出去,却让一些神卫军吏士惊恐不已,皇太后的威势还是有震慑力的。 赵旉同样非常惊慌,他们的计划不可能让人人都知道,只有那些将校才是铁杆,普通的吏士根本就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被告知有人谋反控制玉阳宫,奉天子诏令解救太后。 却哪里想到朱琏根本不计危险,竟然登上了宫门城楼,对士气的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再不想办法,很可能全军瓦解,一发不可收拾。 “来人,准备神臂弓,把那冒充娘娘的贼妇,给我射杀。” “可那。。。。。” “那是贼人假冒的。”赵旉目露凶光,杀气腾腾地样子。 正当一批吏部当值官吏被押进宣德门,那些参加叛乱的班直侍卫耀武扬威时,却见一队班直走了过来。 “干什么的?”一名将虞候迎了过了,挥手让他们停下。 潘习当先跨上两步,高声道:“官家让这位阁长传指挥,赶紧给我让开。” “哦,官家指挥。”将虞候看了看,却发觉一个年纪不大的内侍,穿的是黄门高品的服饰,不由地一阵羡慕。 他娘地跟在官家身边的人,黄毛小子都能吃香的喝辣的,老子拼死拼活才熬到将虞候,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咱是堂堂的班直侍卫,天子的大内宿卫,拿区区小阉寺比个鸟啊!那是没鸟的人,连个蛋都没发扯,岂能跟自己相比。 “银枪班,哦,原来是潘太尉。”内侍打量了几眼,却发现有些不对,银枪班拱卫太子宫,官家怎能让银枪班办事。 “太子自然明白官家心意,右班正在叛乱,我们只负责护送到宫门,还不赶紧放行,以免误了官家大事。”潘习自然明白对方疑惑,银枪班是新组建的班直,名义上是配给太子宫,要说这些班直将校既然参加叛乱,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用任何理由都会有漏洞,急忙把赵官家抬了出来,希望能震慑这厮,先出了宫门再说。 “右班?”将虞候疑惑地看了眼潘习。 “识时务者为俊杰,太子就在福宁殿,快些放行,不要耽搁官家指挥去秦相公府邸。”潘习心里很虚,脸色却一本正经,大大咧咧地吆喝。 将虞候也来不及多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挥挥手道:“太尉快去快回。” “好好当值,别放过可疑之人,走了。”潘习浑不在意一摆手,当先就到了宣德门城门甬道。 将虞候看着班直侍卫鱼贯而过,当他的目光随意落在黄门高品脸上,借着两侧火把的亮光,却发觉高品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不由地沉声道:“站住。” 赵炅没有去看将虞候,眼角余光却发觉这厮看他,心下也是咯噔一下,难道对方见过他?不会那么巧吧! 他也是没有办法,为了能蒙混过关绞尽脑汁,恰好天无绝人之路,从大内禁中方向来了几人,为首还是一名内侍,他们设伏三下五除二解决对方,惊喜地发现对方是传指挥。 由于是太子监国,给外朝的旨意都是太子宫的予旨,再附上皇太后的懿旨印信,天子有事只能用指挥,也是一种非正式的便条。 也顾不得黄门高品的服饰了,幸亏他身材还算高大,传上去只是稍大,希望能够混过关防,却不想眼看连哄带骗马上就要过关,却被将虞候叫住。 第一三九八章 祸起江宁之叛乱进行时2 潘习也是紧张万分,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身怒视将虞候,厉声道:“怎么回事?” 将虞候盯着赵炅,疑惑地看着道:“这位阁长,我怎么看着面善,不知是在福宁殿何处高就?” 潘习和众人提心吊胆,各自做好厮杀准备,只要一个不对,立即保护太子杀出宣德门。&#;&#;&#;&#;&#;&#;&#;&#;&#;&#;&#> 赵炅却高傲地瞥了眼将虞候,嘴巴都抬到天上去了,尖着嗓子道:“怎么,就是在官家身边侍候,你看着面善也就对了,快些让开,不要误了官家大事。” 将虞候老脸不好看,人家分明是说他官卑位低,只能远远看着,好个狐假虎威的阉寺,忍不住想给这厮一记老拳尝尝。 潘习一阵好笑,故意憋着笑容,不悦地道:“好了,咱们别耽误阁长办事。” 天子身边的人物,又岂能没有脾气,虽说受了点羞辱,将虞候却信了几分,也觉得自己似乎想错了,却又有些不甘心,强硬地道:“我担负宣德门关防守御,岂能轻易放人,把官家指挥拿出来。” “怎么,还怀疑福宁殿的内侍,反了不成?”赵炅翻个白眼,又道:“官家的指挥,能是你看的?” 潘习心下叫苦,小祖宗还上了脾气,你就给他看看,也好让人家下台阶吗,夜长梦多啊! 将虞候一怔,脸色顿时大变,这可是脸面问题,他也就让高品低下头,说句软话就过去了,没想到对方眼长到头顶了,还不把他当棵葱,不就是个阉寺嘛!沉声道:“没有指挥,谁都不成出关,这是官家的圣谕,任何人不得违逆。” 声音不小,惊动了一旁的班直侍卫,还有皇城司军,他们纷纷向潘习、赵炅看过来。 “行,高太尉,你来拿着官家指挥去,我这就回去禀告官家,被人拦下来了。”赵炅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从怀中掏出了贴黄指挥,就要递给潘习向回走。 将虞候也是识货的,眼看果真是内朝指挥,脸色顿时不好看了,龇牙咧嘴下不了台,要这阉寺真的回去了,就算不耽搁官家大事,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天子身边的人,就算是没个把的,那也是能说上话的人,除了两府执政和尚书六部,那都是见官大三级的人物,冷不防给你谗言两句,架不住几次恐怕就成真的了,想想一身冷汗,求助地目光转向潘习,要是有机会重来,他绝对会和和气气送几位爷出去。 潘习心下暗赞赵炅睿智,区区少年竟然沉着冷静,把将虞候给镇住了,心下好笑面上不得不周全,大声道:“阁长,不过是玩笑而已,他们也是职责所在,不敢有半点懈怠,在下可不敢去秦相公府邸,还是有劳阁长。” “哼,这还算句人话,要不看在都虞侯面上,我们可就回去了,罢了,赶紧走吧!误了事,官家那里吃罪不起。”赵炅装模作样地耀武扬威,当先快步向宫门走去,连看也不看将虞候,在他心中这些乱臣贼子,妄为天子宿卫,早就把他们判了重罪。 “这些阉寺,也是咱们能得罪的?”潘习没来由加了句,当然是轻声说了句,摇了摇头旋即转身离去。 “呸,不就是在官家身边,没把子的狗。”将虞候看众人出了宣德门,才狠狠地啐了口,一脸地不甘心。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潘习说的有道理,他们班直侍卫看不上内侍,却不得不忌惮得势的内侍,福宁殿、慈寿殿、坤宁殿的阉寺,绝对不能得罪。 正在没来由烦恼时,却见一队人马气势汹汹而来,还拥着一顶步撵,正好没处发火,挡在来路上,挥手厉声道:“来者何人,不知道这里是宣德门。。。。。。” “前面是哪个,赶紧过来说话。”没等将虞候吆喝完,对面一声怒吼传来。 将虞候脸色一滞,眨了眨眼忽然变了脸色,匆匆迎了上去,还是那种惊惶不安的模样。 还是玉阳宫,神卫军和皇城司军中,很多人惊疑不定,就算那些将校歇斯底里地怒吼,城楼上的娘娘是假冒的,也无法全然安抚人心,再拖延下去真的完蛋了。 十余名弓弩手上前,高建就知道不好,立即厉声道:“娘娘小心,”说着话,直接窜到朱琏身前,以身躯护卫。 两支弩箭射在铁甲护胸上,“蹡蹡”响起尖锐撕人心扉的声响,他嘴角溢血,身子摇晃险些被震退,却顽强地抓住扶栏没有动,不然肯定把朱琏给撞倒在地。 两侧的弓弩手立即反击,一名虎枪班卫士眼疾手快,急忙把高建给扶着下来,他却大呼道:“保护娘娘。”要不是甲胄精良,弓弩手在二百步左右,估计就不是被震伤了,箭矢依然钉在铁甲上,尾梢犹自震动不已。 朱琏是又惊又怒,任谁都看出来,这些弩箭是要射杀她的,在青君竭力劝阻下却不退后,几名刀牌手挡在她的身前。 “太尉可好?”张泉急忙走上去询问,玉阳宫没有大将轮值,高建掌管虎枪三班,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就难以守住宫门了,不能不让他关心。 “无妨,死不了。”高建喘着粗气,把切入铁甲的箭矢拔下来,脸上顿时扭曲,骂骂咧咧地道:“神臂弓犀利,骨头差点断了,娘地。” 张泉看着嘴角直抽,这厮还真是大难不死,换成自己恐怕要躺在床上几天。 “快请娘娘回去。” “怎么样,还能坚持?”朱琏关切地问了句。 “回娘娘话,死不了。”高建吐了口气,抹了把嘴角的血,那口气血翻腾,多少受了点伤。 要是王秀在此必然明白,防弹衣并不防弹,头盔只能防破片,子弹直射立即打穿,就算打在头盔上擦过,动能也让人的脖子被拗断。神臂弓的劲力绝不在枪械之下,要在五十步内,估计高建也就差不多了,不是也得被震成重伤。 因为,高仁一众人铁甲内不是棉衣,仅有两层厚麻衣,弩箭的软杀伤力足以对内腑造成伤害。 第一三九九章 祸起江宁之叛乱进行时3 “给我传话下去,现在放下兵刃退回军营者,朝廷可以既往不咎,再从贼作乱者祸及三族。{”说完,朱琏转身离去,让身旁的众人松了口气,毕竟太后在城上,他们不得不分心。 朱琏何尝不知道,她之所以登城就在于瓦解对方士气,既然目地已经达到,留在也是增加负担,让左右班直侍卫分心,还不如避开得当。 “二姐,怎么办?”青君很担心,就算朱琏有目地去瓦解敌人,却也不能完全达到目地,人家都参与叛乱了,再被蛊惑几句话,恐怕都会把脑袋提在腰带上。 朱琏也是一阵头疼,青君说的一点不错,既然参加了叛乱,有些人恐怕会畏惧事后惩罚,不反也要反了,却不知能不能坚持到援兵抵达。 张泉咂咂嘴看了眼朱琏,轻声道:“娘娘放心,钟离学士早就有了调度,想必两府已经动了。” “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了,希望太子没事。”朱琏常常叹息,从昨天知道她就非常震惊,更是心痛不已。 入夜之后,她多么希望消息是错的,几乎忍不住要回大内,却被张泉和青君劝阻,最终焦躁不安地留下。 就在她患得患失忍不住又要回去时,叛军抵达了玉阳宫,让她几乎没有控制住情绪。 现在,严酷的现实让她不得不接受,儿子和女儿果真走到那一步,就像钟离睿转述王秀的话,一切都是理念的冲突,真的让她很沉重地走到了宫门上,却无法去说谁对谁错。 胜者为王败者寇,天家自古无亲情,她不得不做出强势的反击,不容有半点携带。 宫门外,赵旉的射杀失败,也是非常惋惜震惊,面对吏士惊恐不安的情绪,万一有人按耐不住逃走,就有可能导致全军的溃退,已经走到这步了,再也没有回旋余地,退一步就是死,拼命杀过去反倒有一线生机。 “给我听好了,玉阳宫被叛逆控制,杀上去剿灭叛逆,大家个个封侯赐爵,退一步就是族诛,给我杀。” 那些惊疑不定的吏士,在众将校的催促下,有的红着眼向前冲,有的犹犹豫豫的,却不约而同向宫门冲击。 战斗,再次打响了! 却说,赵炅在潘习的护卫下,总算有惊无险出了宣德门,大家是庆幸不已,目睹御街两侧各官寺来回的吏士,他的目光是沉重的,一行保持正常速度行走,却因御街宽三百步,又是从宣德门出来,没有人去怀疑他们。 “太子,总算有惊无险,前面快到东西大街了,转过去就快速去刑部缉捕司,两府重臣都在那里,可以护送太子去玉阳宫。” 潘习松了口气,按照原定计划,高仁坚守太子宫迷惑逆贼,他保护赵炅通过东华门出宫,外面有缉捕司使臣接应,直接从水路进入玉阳宫。现在,他们冒险从宣德门过来,外面没有接应的人,只能凭借自己去缉捕司了。 “还不到时候,我们要加快行程。” 赵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后面传来吼声:“前面的给我站住。。。。。。” 潘习下意识回首看去,却见一队人马持火把而来,他脸色顿时大变,沉声道:“太子快走,我来应付。” “是姑母来了。”赵炅眼尖,遥看火光中的步撵,虽说看不清是谁,却也能猜出是哪位,必然是赵柔嘉无疑。 “你们四人保护太子快走,我来挡住他们。”既然是赵柔嘉过来,恐怕太子宫不是失陷,就是被人发现太子走脱,现在混不过去了,只能硬碰硬死战。 “怎能让太尉血战,我们一同进退。”赵炅燃起了热血豪情,眼看就要进入东西大街,他们可以边战边退。 “不行,太子不能冒险,赶紧护卫太子走。”潘习显得霸道无比,他绝不能让赵炅陷入危险。 四名班直侍卫也是明白人,两人护卫,两人直接拖着赵炅,就算挣扎却哪里是那些侍卫对手,不能不被拖着走。 “太子不要挣扎,指使也是好意。” “太子快走,不要让兄弟们的血白流。” 赵炅瞪大眼睛,神情是麻木的,再也不挣扎脱身,侍卫说的很对,既然别人愿意为他牺牲,保全他安全脱离险境,那就不要让别人失望,赶紧保住性命维护大局,有时候生也是一种责任。 “来者,可是大长公主?”潘习拔出曲刀,厉声呼喊一声,做好了暴起袭击的准备。 “贼子,还不把太子留下。”赵柔嘉见十余人横在御道上,不远处就是东西大街,已经能看到人来人往,却又见四名侍卫拥着赵炅向南急行,不由地又惊又怒。 她断定太子宫里没有了赵炅,却不想开始判断错了方向,直接就去东华门方向,任谁第一个想法,那就是必走东华门。为何?是因东华门是上下朝必经之路,太子要出宫,宣德门是不太可能,那里是重点占领地区,只能走东华门走水道北上出城。 却哪里想到到了地一问,压根就没人出宫,这才恍然大悟,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太子肯定走了宣德门。 她立即率队火速赶往宣德门,却吃惊赵炅刚刚扣关而出,立即率侍卫追赶上来,果然赶上了。 没办法,赵炅、潘习一行为了稳妥,不引起班直侍卫怀疑,必须要正常速度赶路,这就比赵柔嘉他们慢了许多,有了时间差,才造成出门快到东西大街被追上。 “上。”潘习没有任何废话,招呼班直就拦截上去,这个时候任何话都是多余,只有拦下赵柔嘉,才能让赵炅逃脱生天,要是把两侧叛军引来,赵炅还没有进入东西大街,那事情可就麻烦了,他是直驱赵柔嘉身前。 “快请回太子,把这帮反贼全部杀了。”赵柔嘉又惊又怒,吆喝几十名班直上去。 双方同为班直侍卫,更是袍泽兄弟,就在御街上拔刀相向,杀的是刀光剑影,不时有人惨叫倒下,几名班直冲开阻拦,向赵炅取得方向追去,同时两侧的那些叛军也开始过来。 第一四零零章 祸起江宁之叛乱进行时4 赵炅也放开了,既然潘习一众为他牺牲,那就要好好活下去,当他快步转到皇城东大街,立即就高声喊叫:“百姓听着,大内发生谋反,大长公主发动叛乱,正追杀我等。” 四名侍卫也身穿戎服,他们跟在赵炅身后大喊:“我等护卫太子去见两府,各位拦住追兵。” 东西大街也算是繁华之地,一些较为知名的高档酒楼,还有奢华店铺都在此地,虽说比不得秦淮却也是繁华如斯,入夜后街上的人也有不少,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人们刚开始是惊讶,随即一阵骚乱,看着凶神恶煞扑来的班直侍卫,却纷纷地闪避,一个壮小伙想要上去阻拦,却被一刀劈倒在地,眼看就活不成了,人群顿时炸锅。 尼玛,哪见过二话不说上来砍人的,这里是行在好不好,你就是官家也不能随意杀人的。 眼看越来越近,对方陆续过来七八人,赵炅身边只有四人,形势越发地不利。 此时,秦桧是如坐针毡,在府邸的厅堂内来回度步,王氏却冷冷地看着他。 “竟然如此莽撞,简直是。。。。。简直是糊涂,他们竟然。。。。。”他得到禀报已经很晚了,却一直拿不定主意,虽然换上了官服,却依然徘徊在家中,没个好主张,不断发着牢骚。 “好了,老汉,你都耽搁一炷香了,再不去恐怕来不及了。”王氏不温不火地道。 “妇道人家,懂个什么。”秦桧没好气地来了句,他真没有跟王氏计较的心思。 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官家和大长公主动手了,里面定然还有赵构的影子,可是说是皇室重要人物,对王秀的一次大反击,放到平时他定然毫不犹豫支持王秀,就算已经离心离德,却知道力量对比,傻瓜才用鸡蛋碰石头。 随着,王秀主要力量的北上,赵官家和大长公主的力量,他不认为能怎样成功,加上赵构就两说了,可以说胜负五五之间,形势不明确前,他绝不愿意赶这潭浑水。 “老汉长本事了,想要坐山观虎斗,你可得要看看自己的能耐。”王氏有意没意奚落一句,她是真心希望秦桧重新站队,还要站在王秀的队伍中,此番可是雪中送炭。 “哦,这话怎么说?”秦桧心念一动,不由自主地看向王氏,他心中的确想置身事外,却隐隐觉得不妥。 “老汉认为自个的宰相,当的可真的舒坦?”王氏见秦桧的犹豫,不免多了些鄙夷。 秦桧咬咬牙,沉声道:“你就问这个?哼。” 王氏看秦桧吃瘪模样,不免好笑起来,调侃地道:“老汉也不容易,当了宰相也是被知会有人谋反,呵呵。” 秦桧的脸更黑了,分明是说自己没有实权,却有偏偏无法反驳。因为,来通报的是请他去缉捕司汇合重臣,而不是首先向他禀报,或是请他来裁决事宜。分明是人家都准备好了,让他去点个卯,增加点人气,简直是羞辱人,就算有意倾向王秀,也不能不照顾面子。 “考虑的怎样了?”王氏不经意地来了句。 秦桧一阵子头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连话也不愿意说。 “看你那样子,也不想想王相公北上,大内忽然发难,两府竟然那么快就汇集,要是没事鬼都不信。”王氏玩味地道。 秦桧有几分不耐烦,沉声道:“我又岂能不知,有蔡易之、沈识之在两府,又有枢密院那几位。。。。。”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忽然睁大眼睛瞪着王氏,失声道:“你是说,王文实早就有了后手,就等着人家发难?” “算你还不笨。”王氏总算松了口气,又道:“今个,我陪着表姐去玉阳宫,却碰到了蔡大人上奏,钟离学士更是直接入宫陛见,晚上就有了这摊子事,本身就不对劲,我看里面的水很深。” 秦桧双眼眯成一条缝,捻须不语,似乎在思量。 “老汉,我看这事也不能勉强你,毕竟胜负难料,只是话说回来了,既然王相公有所布局,两府也都汇聚了,想必必然有克制的法子,你也不能不出面,一两句话而已。”王氏悠悠地道,她希望秦桧选择站队,却并不认为冒险值得,有时候发话也是某种示好。 秦桧体察王氏意图,真是天下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自家的婆娘还是以大局为重,深深地叹息道:“都到这会了,我还能怎样?” 王氏破颜一笑,剜了眼秦桧道:“你要这样想,王相公早就给你了,还用得着殚思竭虑?” 秦桧一阵牙疼,什么叫早给了,还用得着他殚思竭虑,自己这辈子不靠天不靠地,也走到了这步,看着就跟别人赏赐的一样,真让人憋气,不免道:“有话就说。” “老汉身为宰相,应该明白子非鱼。”王氏叹了口气不在多说,只是余下无奈叹息。 秦桧眉头紧蹙,抬首紧盯着王氏,目光是相当的惊讶,似乎有许多的不解,却又非常的惊讶,最终化为一声如释重负的长叹。 赵旉有相当的抱负,也自认才华出众,虽非刑氏嫡出去也是野心勃勃,拿过强攻玉阳宫的艰辛,无外乎要控制皇太后,让自己在未来的权力角逐中占据优势,他是相当的卖命,发誓要攻下玉阳宫,为自己夺取更多的话语权。 话语权,争夺更多的话语权,为了自己的未来,他绝不吝惜吏士的生命,不断催促对玉阳宫进攻。 第三波进攻是凌厉的,几乎让宫城守军无法支撑,不少吏士被蛊惑了,认为既然走上这条路就没有回头路,一个营上千人的神卫军,还有三百余人的皇城司吏士,他绝不相信拿不下玄武湖的宫城。 战斗依然是激烈进行,主要集中在正门方向,他也试图从水面潜入攻城,却屡屡地失败。 那些神卫军吏士缺少船只,就算抢到了画舫,接近了玉阳宫临湖的北宫区,却也要面临高大的城墙,还有手持神臂弓的虎枪班卫士,依然被射的抬不起头。 第一四零一章 祸起江宁之叛乱进行时5 虽然,玉阳宫一面临湖,并开辟了湖上禁区,却在岸边二十步外修建高大的宫墙,就算没有南面宫墙如城,却也是能容纳四名吏士并排行走,些许骚扰袭击不在话下。最新最快更新{ 为数不多的吏士守卫宫墙,以弓弩射杀敌人,倒是让人难以接近墙根,谈不上组织强有力进攻。 不过,赵旉并没有放弃从北路进攻,毕竟沿着湖岸宫墙相对薄弱,放弃了太可惜,有点机会必须抓住。 两百余皇城司军吏士,征用了沿湖的小船,驱散了惊慌的游人,连铺兵也被吓的不敢靠近,他们抵达玉阳宫北的码头,几乎是一拥而上,对北宫门发动了袭击。 四十余名虎枪班侍卫,带着一些宦官死守宫城,倒是打退一波又一波进攻,战斗相当的激烈。 皇城司军的几名吏士,正驾着船去传递军情,向赵旉请求再派援兵,却映着月光惊讶地发现,湖面上布满了大小战船,清一色的江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眼前,船上到处都是持弩的吏士,一时间不知是敌是友。 “何人,速速报上来,休怪弩箭无情。” “我等是皇城司军,奉命镇压玉阳宫叛乱。。。。。” “给我射杀他们。” 没等几名皇城司军吏士说完,几十支弩箭扑面而来,这些人至死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反正纷纷中箭落水。 东大街上,赵炅一行五人被十余名卫士包围,他又惊又怒地道:“大胆逆贼,竟然敢劫持官家谋反,还在大街上公然截杀孤,简直不得好死。” 他的用意非常明确,让周围百姓都知道,宫中有人谋反,当然还是留个心眼,不说官家策动而说被劫持。 这话可就激起不少人的义愤,大家站在远处指指点点,有些青壮就要拿着棍棒上来,却碍于杀气腾腾地班直侍卫,大家还是有心没胆,刚刚那青年死的太惨。 四名侍卫死死护住赵炅,却在三四倍敌人的险恶环境中,显得险象环生,随时都有可能被击垮。好像对方对赵炅有所顾忌,不敢下杀手,反倒是危机时由赵炅挺身而出,才免除两名侍卫的杀身之祸,只是对方似乎不耐烦了。 “太子还是跟我等回去,不要再妄图抵抗。” “刀剑无眼,伤了太子可就不好了。” “你们竟然挟持太子做盾,还不给我束手就擒。 眼看黑的说成白的,又是威胁又是利用,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让人哭笑不得。 赵炅却越发肯定,赵柔嘉下令不让侍卫伤害她,这就给了他底气,能够周旋游斗。 “既然太子执迷不悟,那就得罪了。”一名指挥见赵炅的阻挠,让四名侍卫有了反抗之力,时间拖下去很不利,他们能震慑民众一时,时间久了恐怕压不住,围观人太多了,不少人都义愤填膺,要是哪个愣头青振臂一呼,就是拳头就能把他们给揍死。 “你们缠住让他们,你们上去拿下太子。”他们分成两队,一队试图把四名侍卫分开,一队伺机把赵炅拿下。 对方战术改变,形势顿时大变,赵炅也是险象环生,人家虽然不会真正伤他,却碍不住双拳难敌四手,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就要落于几名侍卫手中 一名侍卫冷不防一声怒吼:“逆贼,放开太子。”说着,扑倒赵炅身前,被几柄钢刀砍的血肉模糊。 赵炅是难以支撑,眼看忠心耿耿地银枪班侍卫惨死,却又有心无力,已经到了东大街眼看成功,潘习等人还生死不知,却功败垂成,任谁都无法接受。 他背痛地昂天怒吼,手中拿着一把玉制小匕首,就像一个狞笑的侍卫扑去,哪怕是被生擒,也要杀了一个垫底。 缉捕司内,李光再也忍不住了,道:“还要等到何时?” 钟离睿一脸牙疼地看着李光,温声道:“大人稍安勿躁,叛贼还没有全部显露力量。” “也差不多了。”李纲也是忧心忡忡,根据不断传来的消息,叛军攻占了宣德门外重要衙门,那里可是有很多重要官文,散失了对朝廷影响极大。 蔡易看了看李纲,撇撇嘴没有说话,目光最终落到沈默身上。 “现在叛军气焰嚣张,恐怕会骚扰重臣府邸。”沈默也有些按耐不住,要让叛军放任发展,恐怕会危机各府邸。 “无妨,开封府左右巡军司加强府邸安全,他们能派的人并不多。再说,他们现在主要在大内和北内,还顾及不了诸公府邸。”钟离睿是不给大家半点借口。 “不能再等了,叛逆正在围攻玉阳宫,绝不能让娘娘有事。”李纲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把话挑明白。 “大人,玉阳宫有虎枪三班,还有侍卫水军的支援,想必现在叛逆会碰的头破血流。”钟离睿淡淡地道。 李纲狠狠地瞪了眼钟离睿,看那一脸不在意的模样,恨不得把这厮踢出去,跟王秀一个模样,不悦地道:“殿帅怎样说的?” “估计再过半个时辰,王太尉就要过来。”钟离睿毫不在意李纲,坚持这就是不松口。 还有等半个时辰,真是让人煎熬到了极点,李光脸色极不好看,碍于钟离睿是大家共同推举的,却不太好计较。 钟离睿何尝不想尽快介入,却还是要硬生生忍住,某些人还没有暴露出来,还有些人没有表态,一切都需要忍耐。 秦淮河畔的王家,那是戒备森严,不要说周边有江宁府的公人,府邸内也是护卫林立,戒备相当的森严。 “我抽掉了二百护卫,配备二十张神臂弓,任谁来了也要吃瘪,还怕他们不来。” 就在府邸的客厅内,那是灯火通明,友琴莫言、文细君、赵福金、林月姐、王新真在座,听着王卿苧说话,王柏、王楠他们早早就由奶妈子陪同,各自睡觉去了。 王卿苧可是下了本钱,王纪百货诺大的家业,自然有专门的护卫力量,用来保护货物和钱财的运输。 今天,她为了府邸的安全,专门抽调百货在行在的精锐,汇集二百人,拿出被管制的神臂弓。 第一四零二章 祸起江宁之有惊无险 “大姐,咱们在秦淮,那些逆贼也来不了,你也太谨慎了。”文细君淡淡地道,那么多年来,她们关系有所改善,却依然时不时不对眼。 “小心驶得万年船,官家和主主,那可是针对秀哥儿,没点防备怎么能行?”王卿苧翻个白眼,没好气地反击。 友琴莫言是明白人,赵福金和林月姐也算是明白人,只是她们的明白不同。 赵福金脸色很不好看,低声道:“官人对我家又中兴大恩,却不想他们也能下得了手,实在是该死,这孩子怎能如此狠毒?” 友琴莫言眉头一动,目光一阵复杂,却没有做声,她还能说什么呢?按照赵福金的理解已然狼心狗肺,要是换做亲生儿女,那就不能用言辞形容。 王卿苧却眼皮子一跳,分明是父子相残的事,赵福金却站在赵家角度评论,最终是维护自家官人,却免不得走偏了。不过,他也不会揭穿这些秘密,除非王秀主动去说。 “这话倒是不错,官人呕心沥血,没日没夜为天下操劳,现在正在开封紧要关头,他们竟然敢做自毁长城事,这种官家不要也罢!”文细君是野管了,长期的大掌柜风范也培养起来,对朝廷并无太多敬畏,大不敬的话张口就出。 也是,在世风开明的时代,朝廷甚至能优容读书人说造反,固然不是仁宗时代,天子的容忍风范却传承下来,绝不会为了妇人言论拿人。当然,如果是她的话流传出去,有了王秀这层关系,到了别人耳中可就变味了,至少会引起诸多无端的猜疑。 王卿苧瞥了眼文细君,没好气地道:“官家也是你能说的?” “大姐,你这又是怎样说话?”文细君被抢了白,却也有几分的诧异,她们时不时拌嘴,这几年来早没了激烈言辞,王卿苧的话实在是出乎意料。 “监国太子倒是不错。”赵福金也没来由来了句,打断了王卿苧和文细君可能的拌嘴。 友琴莫言一阵头疼,这叫什么事啊!自家的妇人开始抨击国事,还一个比一个强悍,直接要换个官家,要是传出去又是轩然大波,目光转向了王卿苧,希望其悠着点。 “好了,外面自然有他们,秀哥儿北上时早就做了安排,蔡相公、沈相公还有钟离学士坐镇,闹腾不起来的。” 王卿苧也是一头黑线,也算是照顾友琴莫言面子,把话题撇开道:“咱们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别让这场祸事波及了,至于别的破事就不说了。” “大姐说的有道理,内外护卫得当,向来并无大碍,只要两府诸公雷霆一击,断没有她们蹦跶的机会。”友琴莫言不得不说话,在任由她们说下去,岂不是要举兵打皇宫了。 “行了,我再四处看看,你们各自照料好孩子,十四娘跟我来。”王卿苧不想再谈论下去,起身招呼王新真出去。 “要是徐中在就好了。”友琴莫言叹了口气,徐中进入殿前司,钟离睿自然会有大用。 当时,也是为了徐中的前程,总不能让人家做一辈子的卫士,那也太憋屈了不是。 “也不知太子怎样了,真让人担忧。”王卿苧出门时,悠悠地叹了口气,她是真的担心侄孙子。 “太子吉人自有天相,大姑姑放心、”王新真似乎很天真来了句,一点也没有担心,完全没有白天时的镇定。 “哦,你这么肯定?”王卿苧边走边看王新真。 “太子可是睿智之君,能看得出来,姑姑放心好了。”王新真很有信心地道。 “希望如此。”王卿苧叹了口气,王新真年纪还小,岂能知道宫变的可怕。 却说,正当赵炅几乎束手就擒时,却听‘嗖嗖’破空声,七八支弩箭闪电般射来,围困他的三名侍卫应声而倒,这种贴近弩箭救人方式,不仅要箭术高明,还要胆大心细,失之毫厘就会酿成大祸,这可是监国太子啊! “大胆逆贼,竟敢当街伤害太子,给我全杀了。” 来者正是简雍,他并没有遵从钟离睿意图,而是组织几百使臣,保护东大街的太府寺、大理寺还有缉捕司等衙门,也算是一支拦截力量,却意外救下了赵炅。 由于四名侍卫的拼死抵抗,为赵炅争取了宝贵时间,纷乱的市民纷纷传言,竟然传到他的耳中,立即率数十名使臣赶来,危急时刻力挽狂澜,他一个箭步跨上,精巧的手弩奔跑中射出致命的弩箭,最后一名向赵炅伸手的侍卫,双手停在赵炅身前两指,永远也伸不过去了。 万一要是伤了太子,哪怕是救援的人也承担不起,他也是万般无奈,决不能叛贼抓住太子,不然从对手手里解救人,那可就被动了,只能承受太子可能被射杀或伤了的危险,好在有惊无险,让他万般侥幸。 “保护太子。。。。。” 机速司使臣的强势介入,战局遽然发生转变,剩余的十余名侍卫,被蜂拥而来的使臣包围,人家三轮弩箭射击,根本不跟你硬碰硬,这些侍卫几乎中箭倒地,有的被一箭封喉,有的身中数箭而不死,在地上奄奄一息或是垂死挣扎。 “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出御街,真是早死早投胎。”简雍来到赵炅身边,轻蔑地唾了口,然后向赵炅躬身拱手道:“下官,见过太子。” 有赵官家一天在位,赵炅就算是监国太子,那也不能称朕,就不能是外朝大臣的天子,简雍他们对其也不成臣,更不要说用大礼了,这点度把握的很不错。 太子自有东宫一套属官,他们这些大臣是天子的臣子,一天不成为天子,就不能让大臣称臣。 “大人来的正好,两府诸公现在何处?”赵炅见简雍态度恭敬,也没有任何的磨叽,直接进入主题。 他没有去让简雍杀入御街救人,跟没有去提潘习等人,并非他忘记也不是无情无义,或天性凉薄,因为他有比救人更重要的事情。 第一四零三章 祸起江宁之玉阳宫解围 上位者永远不要过分关注琐碎,自然会有下面人去办理,他所要关心的是大势,赶紧联系外朝重臣掌控局势,而不是把精力放在小节上,为了局部利益忽视了大局。最新最快更新 “两府诸公都在缉捕司,下官这就派人护送太子过去。”简雍直起身子,再看了眼赵炅,心下不由地暗自赞许,小小年纪轻重得失分得清楚,当下朗声道:“下官亲自去御街,只要太子随从还在坚持,必然能救下他们。 既然要去维护太子,那就完全地去支持,能够保护赵炅出来的人,今后也会被大用,无论是人情还是公务,他都会去全力去做,还要主动地提出来。最新最快更新 赵炅诧异地看了眼简雍,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主动提出,似乎是松了口气,淡淡地道:“多谢大人成全。” “太子客气,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还请太子移驾。” 简雍分出二十人保护赵炅而去,他收拢了其他人,随意地道:“现在跟我去看看,只要有人还活着就给我救出来,切记不要紧张,一切以弩箭远斗。”他也不是傻瓜,能救出来自然要救,只是为了旁枝末节牺牲他的人,这就要考虑了。 说着话,又转身对四周市民高呼道:“各位,大内有贼子叛乱,银枪班护卫太子杀出宫,却有卫士被围困,还请诸位父老相助,我们共同襄助两府平乱。” 话声方落,立即有不少青壮踊跃而来,摩拳擦掌要跟随杀逆贼,看大家拿义愤填膺的激情,绝对是打顺风仗的节奏。 话说,这年头两府的名头绝对好用,你藩王不一定能一呼百应,两府绝对是权威,这就是文官的潜在优势。 第一四零四章 祸起江宁之民愤 张泉见朱琏眼色严肃,顿时明白自己多嘴了,时下是最紧张时刻,除了坚守宫墙的侍卫,还有谁能全然相信?哪怕是玉阳宫的虎枪班伤亡惨重,也不会轻易让外军夜入宫廷。 历代宫廷有事,很多帝王都拒绝外兵入卫,五季蜀主王建的宫室走水,他宁可回了华丽的宫室和财帛,也拒绝禁军入宫灭活,上位者考虑问题,首先是安全。 “好了,逆贼退了,让他们占据涌川门,通过秦淮给两府传信,咱们被围困的太久。”朱琏见张泉尴尬,也就让他出去办事,免得在身边不自在。 张泉赶紧就下去办事,青君却低声道:“是否要回城?” 朱琏犹豫片刻,摇了摇头道:“不了,相信他们能处置好,我还是不要去添乱了。” “太子?”青君谨慎地问道,现在最关键人物是太子,没有太子的予旨,皇太后的懿旨就不合法,哪怕两府遵从行事,也会给后世造成诟病。 “既然早就有了准备,没有意外的话,太子已经得到两府保护,不久就要来了。”朱琏很有信心地道。 “官家和主主?”青君的声音很细,细的几乎不可闻。 朱琏脸色变动,许久没有言语,神色却显得寂落无比,还有那抹淡淡地哀伤。 青君看在眼中,知道自家的姐陷入了矛盾的抉择,纵然幼崽长大反噬,长者却有舔犊之情,就算是皇室无亲情,任何决断也都是难下的,皇室无情人有情,她没有打扰朱琏的沉默,而是静静等在一旁。 第一四零五章 祸起江宁之互争 赵柔嘉是俏脸煞白,几乎不敢相信,她忘记了反驳潘习,不由地厉声道:“给我拦住他们,杀,杀尽这些乱民。言情” “大长公主还是暂避,不要和这群小民争斗。”万俟卨也是脸色难堪,绝不像卷入乱民中,以免被乱棒打死。更何况,赵柔嘉的呵斥让他不爽,有你这样刁蛮的吗?不知道关键时刻不要惹百姓,这可是要吃大亏的。 “也好,有劳苗太尉,赶紧回宫。”赵柔嘉也慌了,没个主张只能撤退再说,反正有苗傅来料理。 也算是潘习命不该绝,随着赵柔嘉、万俟卨的退去,那些围攻的班直侍卫,在苗傅的指挥下纷纷向宣德门汇集,组成了几道防线准备开战,他们仅存的四人才得脱生天。 苗傅也是头疼不已,他手上有不少班直、皇城司军吏士,却很难做到屠杀行在百姓,就算是要动手,很可能会激怒全城百姓,到那时就麻烦了。 当然,也有可能会吓退这些生民,毕竟是乌合之众,要是真见血了,或许能直接溃散,神臂弓已经准备好了。 “站住,给我站住,再向前就要放箭了。” “不要怕,宰了这群乱臣贼子。 苗傅忽然发现,人群中竟然有机速使臣的影子,立即明白过来,定然是那些该死的使臣作践,立即让人大喊道:“奉官家旨意,清除奸佞乱臣,你们这些百姓不要受人蛊惑。” 简雍在人群中,眼看苗傅蛊惑百姓,那些班直纷纷传言,还真让人群陷入惊疑,不知不觉中越来越慢,知道事情不妙,立即喊道:“休听他们胡言乱语,王相公在前方为家国奋战,这些小人却在后背作乱,他们要谋害太子。。。。。” 一时间,宣德门外气氛诡异,几千人汇集,还有更多的人赶来,形成了对峙,不少人亲眼看到太子逃走,一传十十传百,那股子怨气翻滚。 苗傅心中暗暗发苦,眼看班直侍卫和皇城司军手软,个个不愿发射弩箭,他又何尝不明白啊!只要没有得到天子旨意,他要是下令杀害百姓,就算成功也会变为替罪羊,被作为平息百姓怒火的靶子。 赵谌在宫中是发火了,儿子的逃脱更让他惊恐万分,恰好赵柔嘉脸色苍白地回来,仿佛抓到了主心骨,急促地道:“怎么样,太子如何了?” “走脱了。”赵柔嘉显得心不在焉,目光也非常游离。 跟来的万俟卨咽了口唾液,沙哑着嗓子道:“官家,宣德门外汇集百姓,恐怕是有人煽动。”赵谌脸色大变,仔细侧耳倾听,沉声道:“这可如何是好,大王那里怎么还没有消息,现在他应该率军捕拿重臣。” “官家,现在是如何退去宫门百姓。”赵柔嘉没好气地道,她对赵谌沉不住气很不满,却忘记自己也被百姓吓的不轻,现在还脸色煞白。 赵谌眉头微蹙,却没有出言反驳,而是重新坐下道:“关闭宫门,催促大王速速出兵。” 李琮在赵谌身边,眼珠子提溜转,低声道:“官家,奴臣前去催促大王。” “也好,你赶紧携带朕的指挥,请大王火速出兵,待控制重臣府邸,把他们都给我拿了,看那群百姓还怎样闹腾。”赵谌满意地看了眼李琮,什么事忠贞之士,敢于主动为君上分忧者才是。 当李琮快步走去,赵柔嘉却觉得不妥,只是自己也说不上来怎样滋味,只能以沉默代替。 万俟卨也是老油条,转瞬间有了主张,轻声道:“官家,事已至此,臣倒是有个主张,不知是否可行?” “有事就说。”赵谌眼前一亮,盯着万俟卨在看。 “既然太子出逃,官家应火速从便,携虢国郡公登宣德门招抚百姓。”万俟卨谨慎地道。 赵柔嘉瞳孔紧缩,气恼地瞪着万俟卨,请赵谌去安抚百姓是无不可,甚至可以说是高招,带着赵旻出现在百姓面前是何意?分明是易储的步骤,那还是个孩子。 就算他们失败,只要虢国郡公没有参与,安静地和皇后待在一起就没事,要真被带上了城头,成功了只能处决太子,失败了郡公必然不能善终,哪怕皇太后都无法轻易保住。 “登城安抚百姓?”赵谌没想那么多。 “臣觉得外朝诸公反应蹊跷,为何两府没有当值的执政,枢密院也没有重臣驻守?那么多的生民从何而来?”万俟卨低声道。 赵谌吸了口凉气,惊恐地道:“卿家是说,他们有准备。” “也不尽然,恐怕是太子走脱消息暴露,被人所利用,官家去安抚百姓,带上虢国郡公,自然会让百姓心安,甚至能让他们反戈一击,逼迫两府重臣俯首听命。” “哦。”赵谌听了颇感兴趣,不觉看向赵柔嘉,兴奋地道:“你看怎样?” “官家,太子岂能轻易废立。”赵柔嘉很不情愿,却又找不出好理由,毕竟赵炅逃出宫廷,必然站在她的对立面。 心中也很矛盾,这小子太不安生,你安静地待在太子宫,依旧是皇太子,跑了可真是失控了,只要虢国郡公登城,太子必然是秘密赐死。 “官家,太子出宫,再有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有可能有所准备,官家必须当机立断,尽快安抚百姓,数监国太子谋反篡位罪行,在另立太子安抚人心,以免被他们利用。” 赵柔嘉恨不得宰了万俟卨,却又不能不承认,这厮点到了佳处,前提是有可能两府有察觉,太子的确逃了,连他也无话可说,只能暗自叹息不已。 “好,立即把郡公宣来,朕要登宣德门安抚百姓。”赵谌目光闪烁,看向万俟卨的目光尽是欣赏,那情形是要大用。 “官家,还要尽快出班直才行。”万俟卨幽幽地来了句。 赵谌却没有反应过来,问道:“这是为何?” 赵柔嘉难得认真看了眼万俟卨,轻声道:“官家,班直退入宫中守卫,调拨部分人马出西华门,不能再等大王了。” 第一四零六章 祸起江宁之赵构阴谋 ?? 她难得和万俟卨想到了一块,既然事闹腾起来,不能再靠赵构了,只有果断地出动班直,迅速扑向重臣府邸,才能更有效地解决事态。 而且,她已经对赵构有了些防范,眼看对方迟迟不拿下重臣府邸,控制内外城的态势,才果断地自己动手,因为她没有时间耽搁。 此前,对宣德门外各衙门的占领,也是为了夺取官印,尤其是枢密院、殿前司和三衙的官印,只要赵官家在,又有各衙门官印在手,还愁没有人响应? 可惜,他们惊讶地发现,重要衙门的官印全没了,两府六部,甚至殿前司、各侍卫司衙门的虎符都没了,不能不让人确定对方有准备,控制那些府邸变的更加重要,至少能威胁重臣,让他们有所忌惮。 当赵谌抵达宣德门,苗傅已经退入大内,外面是人山人海,火把蒸腾,他登上宣德门让火光照亮他,让人们看到天子,连可能的弩箭暗算也不顾了,可见情急到何种程度。 不过,喧闹声逐渐平静,人们开始觉得不对劲了,明白的是赵官家,大家看的清清楚楚,似乎有点玄乎 连城下的简雍也暗叫不好,赵谌的出面很可能蒙蔽百姓,让局势向不可控发展,他已经无能为力了,总不能让使臣射杀天子,那样的话会更加激怒百姓,把它们推到太后和太子的对立面,让有心人平白得了大便宜。 “朕,自被迫蜗居深宫,全是奸佞所为,而今其携重兵在外妄图军功,大军南下日就是天下易主时。” 赵谌站在高处,用尽了全身力气,高声呼喊道:“今,趁着奸佞不在行在,朕奋起一搏,决不让祖宗江山落入贼人之手,还望百姓明辨是非,为朝廷效力。” “太子妄图登基,勾结奸佞加害朕,如今失败逃离大内,能擒拿者,朕当不吝封赏。。。。” 随着天子的话被班直侍卫传播,城下那是一片寂静,人人脸色各异,任谁都明白奸佞所指是谁。 叛乱?不像是太子说的赵官家被人控制,真是赵官家和王相公的冲突?大宋行朝能有今天的盛世,绝对离不开王秀的功劳,任谁都不能否认,实在让人始料不及。 但是,天下事赵官家的天下,王相公再有能耐那也是大臣,天子哪有谋逆的?难道王相公真要黄袍加身? 问题就在这里,你要帮谁好?按照天子的说法,太子竟然勾结王相公,要加害赵官家?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此事还真的让人有点相信,赵官家明明好好的站着,哪有血气衰退的模样,太子竟然监国,让谁看都有阴谋。 看,分明是虢国郡公站在赵官家身旁,这是要变天的景象啊!有些聪明人差不多明白了。 没个主张更没有议论,人们大眼瞪小眼,已经汇集上万人,却不断地酝酿发酵,形成了古怪的氛围,整个宣德门外有阵低沉的嗡嗡议论声。 “苗太尉,你速速整军出战,分兵扑向各位重臣府邸。”赵柔嘉见事有可为,立即吩咐苗傅出兵。 只要外面百姓不闹事,班直侍卫就能出动,等到控制重臣府邸,待百姓把赵谌的话散播出去,就算有两宫的诏书,大势还是能握在手中的,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好。”苗傅自然明白厉害,现在是关键时刻,早动手一步就能占据先机。 “还有,太尉要派人接手捧日、天武的营寨。”万俟卨来时就先看了缴获的官印,虽然没有得到虎符,却看到殿前司的印信,立即想到想控制兵权再说。 苗傅摇了摇头,道:“还是先拿下那群措大,我没有收到枢密院和都参军司的符印,根本调不动禁军。” “这么说,我们是五五平分。”赵柔嘉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道。 “正是,各军军主、镇主出兵,需要枢密院和都参军司符印,还需要都虞侯的副署。现在,官家已经出面,相信不久就会传出,只要能敢在太子和北宫,联合发出诏谕前控制局势,相信我们会取得主动。”苗傅也是老将,曾经参加多次重大战役,不能不说还是有眼光的。 “那就赶紧去办。”赵柔嘉一语定乾坤。 宣德门是诡异一片,赵构却静静地听着李琮的禀报,脸色毫无波澜,待这厮说完等候回应,却淡淡地道:“知道了,你赶紧回去让官家放心。” “多谢大王,奴臣这就去。”李琮在赵构面前,那可不敢摆架子,只能恭敬地退出去。 康履见李琮去了,低声道:“大王,看来是时候了。” “是差不多了,却还不能动。”赵构摇了摇头道,并没有介意康履又换了称呼。 “两府知道官家出面,恐怕就是要出兵干涉,这不正是大好时机?”康履看着赵构牙疼的不行,这位大王实在太谨慎了,已经到了固步自封边缘。 “那又能怎样?”赵构脸色很不屑,淡淡地道:“我要不换人日夜监视,恐怕就会中了王文实圈套,竟然打探到我们举事消息,两府早早汇集,不看到他们真正出兵,绝不能轻举妄动。” “只要袭击缉捕司,大事可成,他们恐怕还不知道,想要袭击官邸,岂不知就算打下来又有何用。” “当然有用。”赵构眉头一挑,淡淡地道:“我就是逼着他们分兵。” “哦。”康履不愧是老江湖,须叟间明白赵构意图,分明是让赵谌区和两府拼命,引开别人的注意力,自己在忽然发动,相比最初所谋划的更加狠辣。 “大王,郡公派使臣来报,玉阳宫忽然来侍卫水军增援,郡公所率兵马败退,正在涌川门抵抗。” 正说着话,最新消息传来,赵构并没有太多吃惊,反倒是面露些许喜色,淡淡地道:“看来,他们还是动手了。” 康履咬咬牙,艰涩地道:“万一涌川门有失,恐怕对我们不利。” “侍卫水军敢进涌川门?”赵构翻个白眼,冷笑道:“外军没有诏谕入城,形同谋反。” 本书来自//l 第一四零七章 祸起江宁之看谁棋高一着了 “要是两宫的诏谕,如何?”康履压住心中不满道。 “这倒是个问题,看来我不得不有所动作。”赵构想起刚才李琮的禀报,太子已经脱离大内,只要有皇太后和监国太子的联合诏谕,再加上枢密院的虎符,恐怕禁军会大量调动,民力岂能和军力抗衡。 “大王,并不一定动用底牌,可以用外军迫近为名,关闭内城各门。”康履松了口气,既然出现了变数,太子从内宫脱身,他不认为原计划还能用,一切都是建立在太子和皇太后分离基础上,持观望态度大臣无两宫诏谕,绝不会轻易卷入,现在情况变化,赵构不动纯属找死。 “也好,此事你速速去办,江宁府敢阻拦立即给我驱逐。”赵构也是老谋深算,想通了后更是狠辣。 要说整个江宁的治安,那是由江宁府负责,欧阳澈是不折不扣的王门势力成员,岂能容他人乱来,必然要干涉。 这样的话事就来了,城门的确由开封府管理,但守门的禁军却是殿前司兵马,应该说城门关防是殿前司掌管,只是开封府也能问事,他既然明白太子出宫的重要性,也就不再故作隐忍,只要能不率先暴露,他绝不吝杀戮。最新最快更新 “奴臣认为,能够突袭缉捕司最好,现在他们还没有完全集结力量,两府重臣都汇聚在哪,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值得。”康履内心几乎陷入疯狂,要说太子仍被控制,他还能按照赵构计划,心平气和地等待,为此九大王的谦恭形象。现在情况变了,干系身家性命的问题,断不能草率。 现在,最新探报明白无误,两府多数执政就在刑部缉捕司,要能用优势兵力袭击,可以一举擒获那些执政,有了这些人在手中,任凭你手握千军万马的大将,也是无计可施了。 赵构眼中闪过一抹怒意,转瞬间却掩饰而去,波澜不惊地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待看涌川门如何再决定。” 康履何等的狡诈,知道再说就出了奴臣本份,赵构的打算也不算过,看涌川门得失是稳妥方法,也就低声道:“奴臣这就去准备。”无论怎样,先做好准备再说,总比临时抱佛脚强。 赵构看着康履慢慢退下,脸色逐渐冷峻下来,现在局势逐渐复杂,结局显得越发不可捉摸,他却有足够的信心,因为还有一张决定性的底牌,足够让他笑到最后那刻。 却说,赵旉是相当的狼狈,侍卫水军似乎不打算放过他,并没与停留在玉阳宫,反倒是两路夹击,中间以战船挺进,对他是穷追猛打,连重新集结的时间也没有,只能不断地撤退,让人相当的憋屈。 最可恨的是,当他们到达了涌川门,城门并没有关闭,倒是当值禁军和开封府巡军司有了龌蹉。 禁军要关闭城门,巡军司的吏士却不让,双方显然都得到密令,一言不合先干了起来,人进人出的繁华城门,顿时一地鸡毛,人们四处逃散不知所措,发生兵变的谣言扩大。 好在禁军占了上风,赵旉撤回来加强了力量,巡军司兵马溃败,城门得以关闭,似乎能松了口气。 可是,侍卫水军压根就没有停,更没有傻了吧唧地攻城,反倒是顺着秦淮转道水门,让赵旉大惊失色,立即率领残兵败将向南撤离,半点时间也没有耽误。 他也不是傻瓜,情知涌川水门有侍卫水军码头,驻扎一支辎重部队,根本不用考虑,肯定是提前控制水门,兵力上占优势,又有战船入城,傻子才去送死。 好在侍卫水军并没有追赶,只是夺取涌川门,驱逐了禁军守门部队,也就摆出固守的姿态,派出小股部队深入城中建立防线,明显要打通道路,实在让某些人很吃瘪。 双方都在等待,应该是静观其变,让对方最后手段暴露。 赵炅是幸运的,他被安全送到了缉捕司,见到了两府多数重臣,总算是松了口气,道:“高仁为掩护孤,身陷宫中不知生死,潘习孤军奋战,恐怕早就殉国,还望诸公助我。” 话说的相当直白,完全把自己摆在受到欺凌的上位者角度,没有任何的委婉,直截了当的相当于命令。 “太子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李纲是在场官位最高者,也是非常看重赵炅的,自然是善加安抚。当然,他也非常欣慰太子的成长,隐约可以看到天子的威仪。 “玉阳宫怎样?”赵炅环顾众人,目光尤为紧张。 众人暗叹不已,赵谌以天子威逼太后,扣押太子夺权,太子却心系亲族,有威、有仁、有孝,高下立判。 李光目光柔和,温声道:“太子不用担忧,玉阳宫紧靠玄武湖,有侍卫水军大寨援助,绝不会有任何意外。” 赵炅明白过来,既然事先得知,尤其能没有准备,侍卫水军可以直接抵达玉阳宫,松了口气道:“娘娘没事就好,却不知诸位大人如何是好?” 李纲不满地瞪了眼钟离睿,鼻子里重重地哼了声,引的赵炅好奇地看过去。 钟离睿捏了捏鼻子,被人怒视是不好受的,尤其是自家顶头上司,低声道:“太子,忍一忍,毕其功于一役。” 赵炅若有所思地笑了,感慨地道:“是王公筹划的?” “正是。”钟离睿回答的很简练。 “王公竟然能料敌在先,却不知还有何筹划?”赵炅对王秀相当的敬佩,所以才眼前一亮。 “还请太子休息,等到他们反戈一击,我们再雷霆一击,一切都在掌控中。”钟离睿摸了摸鼻子道。 “他们已经完成对大内的占领,定然要围捕诸位官邸。”赵炅是相当睿智的,残酷的现实让他考虑了很多。 “江宁府早有准备,太子放心就是。”蔡易不以为意,欧阳澈早就作了部署,江宁府的缉捕使臣、左右巡军还铺兵早就严阵以待,就算不能维护全部人的家眷,至少两府的官邸会有人保护。 第一四零八章 祸起江宁之大日东升 “此处不是绝对安全,还要送太子去玉阳宫,在那居中调度掌控大局。”李纲很在意赵炅的安危,绝不能让其处于危险境地,主动提出请太子去玉阳宫,让太后来保护他。 “也好,这就选派百名使臣,护送太子出城。”沈默也很赞同,旋即要立即安排。 “不行,诸公在城内冒险,孤怎能置身事外。”赵炅冷不防来了句,脸色相当坚决。 众人又是一阵感慨,看来还真没有看错人,这位少年储君初具英主风范,知道和重臣共同进退,哪怕是拉拢人心,也算是人主心机,是上位者必不可缺的手段,心下又增了许多的认同。 “大人当初设计太子出宫,就在于娘娘和太子符印,玉阳宫有侍卫水军支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太子居玉阳号令群臣,是镇压逆贼清君侧首选。”钟离睿在感叹之余,心下有了几分犹豫,赵炅相比王秀,如同萤火比皓月。 但是,以赵炅所表现出来的这份气度和手腕,绝对超出其年龄,未来未尝不是一代英主,难怪王秀对黄袍加身不置可否,念头闪动间,他还是以大局为重请赵炅避让玉阳宫。 其实,他心中原本是另有想法的,却没有得到王秀首肯,甚至被隐隐地警告,不要妄图火中取栗,实在是太可惜。 “钟离学士说的不错,太子万金之躯,岂能在大内附近,还是去玉阳宫妥当。”蔡易毫不考虑地说道。 李纲不满地看了眼蔡易,身为重臣执政连话都不会说,什么叫岂能在大内附近,难道在说太子怕死?不会说居中调度全人脸面,当下沉声道:“监国太子予旨,合太后懿旨能权令外朝,还望太子以大局为重。” “原来如此,看来孤不得不去玉阳宫。”赵炅长长叹了口气,无论他想还是不想,李纲都把不能拒绝的台阶地过来,又道:“此处,还要有劳诸公,孤再次拜托各位。”说着话,对众人深深作揖。 众人吃了一惊,虽说士人不需要对天子跪拜,毕竟天子乃上位,更谈不上向大臣作揖。赵炅是太子不假,从赵官家作死的节奏看,更看到太子的睿智勃发,众人心中都有数了,那铁定是大宋天子了,绝不敢接受这一拜,急忙散开躲过去。 “我来护送太子去玉阳宫,诸位坐镇缉捕司。”沈默自告奋勇地道,既然有好事岂能让别人。 “也好,识之去禀报娘娘情况,再拿回懿旨。”李纲表示同意,把两宫的旨意拿回来尤为重要,非执政大臣不可,他作为枢密院大臣,不能轻易离开。 此时,秦桧没有到场,蔡易也要代表中书门下坐镇,最合适的人莫过于参知政事沈默。 “诸位大人,现在局势越发明朗,恐怕幕后人天明时分就要发动,缉捕司要增加防御力量才是。”钟离睿等沈默陪同赵炅离去,众人重新回来才提醒。 “有道理,你来主持调度,务必万无一失。”李光眉头微蹙道。 “希望不会。”李纲脸色忧虑地道。 这一夜真成了不眠之夜,赵旉败退的人消息传来,让赵谌大为吃惊,他已经稳住宣德门外的百姓,分出上千班直分路直扑重臣府邸,还跟了不少的泼皮无赖。 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泼皮无赖,自然是想要趁乱捞便宜,或者根本就是皇城司密探秘密组织的人手,也就是帮个人场,顺便制造混乱。 但是,这些凶悍的班直侍卫,认为拿下大臣府还不简单,再说大多数府邸都沿着秦淮河,这就给了他们集中兵力的机会,那些泼皮无赖也要趁火打劫。 却没有想到,他们遭到开封府公人、巡军的迎头痛击,虽说伤亡并不大,却被打的狼狈不堪,好在班直侍卫战斗力将强,勉强驱散巡军,那些泼皮无赖可就倒了大霉,被一阵子砍杀,顿时鸡飞狗跳四下逃散。 不过,他们照顾的重点是王秀府邸,百余名班直在一大票地痞无赖跟随下,那是气势汹汹而来。 抄了王相公的府邸,想想都让人兴奋,王家可是天下首富,顺手都能捞到好东西。 悲剧的是,当他们刚刚喊话要开门时,王家府邸墙上出现上百弓弩手,直接射到六七十人,大半是那些泼皮无赖。 随即就有上百护卫杀了出来,这些护卫个个装备精良,剽悍无比,见人就杀、逢人就砍,那些班直侍卫直接傻眼了,仓促间哪敢应战,不得不汇集退却。 想着好处的泼皮无赖,更是被杀的哭爹叫娘,恨不得多生两条腿。 此时的江宁府也乱套了,夜市也赶紧关了,店铺都收摊子了,人们赶紧回家闭门,一副乱世将至的模样。 就这样,赵构没有动,两府也没有动,一直维持到天明时分,城内除了双方为此警戒的吏士,就没有几个人出来,形势分为越发地萧杀。 一些不明情况的大臣也蒙了,怎么办?任谁都明白,此时绝对是站队的时候,却又有不少人犹豫不决。 这可不是好玩的,一次搞不好要毁了前途,甚至是身家性命,昨天夜里的事情,经过添油加醋传播开来,也就是说赵官家彻底和王相公撕破脸,已经是君权和相权的最激烈对抗,不再是朝堂上政治斗争,而是决定生死的权柄争斗。 这样,他们必须更加谨慎,来观望双方的动静,从而决定自己的前程,很少有人拿性命开玩笑,却还是有愣头青。 李正民第一个站出来,作为御史中丞的他倾向赵谌,也甘心被其所用,却没有真正进入核心,甚至连边缘人物也不是,否则也不会不知道昨夜兵变。 当他听说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即穿上朝服到达御史台,召集来到的几名御史,要求大家一同去面圣。 这个时候去面圣,分明是代表支持赵官家,占到了王相公的对面,当此态势不明的时候,是为官者的大忌,自然有人首鼠两端,不作任何响应或是模棱两可。 第一四零九章 祸起江宁之群臣站队 如今,双方的力量几乎势均力敌,应该说赵官家和皇太后、太子对抗,赵构作为资深的藩王,并没有任何表态,只是长子郡公介入兵变,似乎让人们看出些端倪。{ 有两名监察御史响应,其他人没有表态,有人甚至还质疑宫变合法性,长子郡公竟然进攻玉阳宫。 两名御史跟随李正民进宫陛见,并非常蔑视同僚,认为他们是大逆不道。 李正民的率先陛见,也引发一系列的骚动,某些死硬拥护赵官家的大臣和士人,纷纷去东华门陛见,表达自己的态度,恭请赵谌再度出山理政,以免大宋行朝被宵小占据。 尚未被波及的钟山书院,却发出了响亮的声音,指责赵柔嘉、万俟卨、苗傅等人挟持官家自重,让人纳闷的是竟然封闭山门,这就和发出的声音不相符。 作为王门中和王秀顶风的刘仁凤,一反常态也没有说话,只是对学生说:“做好几天的功课。” 不过,人们关心的还是城内的形势,尤其那些士人和商人,他们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别,士人也有买卖,商人子弟也有功名,大家不约而同关心君相之争,毕竟干系行朝走向决定他们命运。 似乎,人们的议论中并不太看好王秀,至少短期内不看好。无它,就在于赵谌是天子,他的重新复出占据了道德高度,而且还是竟近发兵,更是占据了天时地利。 虽然,王秀位高权重,却远在开封领兵,就算是金字牌舖递,也需要三五天才能知道,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就算他统兵数十万,那也是天子的兵马,能有多少愿意跟随他造反,千里迢迢南下?就算是有人愿意跟随,人数还不在少数,王秀也的背负个谋逆的罪名,除非是彻底撕破脸,否则不能不顾忌天下人的议论。 最重要的是,也不能把女真人当摆设,要是大军南下必然会被金军反击,可以说王秀是腹背受敌,赵谌发动的时间极为刁钻。 两府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颁布皇太后和太子诏谕,说官家被叛逆挟持,太子千辛万苦逃出大内,号召行在军民共同讨贼,相对有几分疲软,没有太多的说服了。 昨夜那些民众散开,早就把赵谌的话传开,有人相信有人怀疑,更多的是惊疑不定。 赵谌那边也没有闲着,他也不断发布诏谕,驳斥两宫的言论,说是太子勾结王秀,要谋刺天子继位,并又登上东华门接见军民,原虢国郡公现任的太子赵旻,始终跟随他的身边,脸色都是煞白煞白的,显然是收到了很大的惊吓。 随着李正民等人的到来,刘豫进入东华门陛见,成了一枚重磅炸弹,这厮长期担任尚书侍郎,现在仍然是权工部尚书,宣和殿学士,地位相当于执政,虽说没有多大的政绩,却也是资深的老臣,甚至在王秀发迹前,就有了一段善缘。 他的表态意味着和王秀相善的人群,开始做出自己的抉择,也让一些人立即作出抉择,开始明里暗里向赵谌靠拢,那些保持中立的大将,也是语焉不详。 最重要地是,赵谌昭告天下对王秀的怀疑,当年机速司营救太上赵桓,本来非常顺利地逃出,却在路途中遇到不知名力量的杀害,以机速司投入的力量,怎么可能出现不测? 他直接指责是王秀为了控制行朝,不希望太上回归,才秘密令机速司使臣下了杀手,引起人们的惊恐。 本来,赵桓的死有些疑点,只是女真人没有提,大家也没有去深究,毕竟都是过去了,只是民间私下有些传言,构不成主流言论,现在突然被安在王秀身上,顿时引起轩然大波,一些人纷纷站出来推论,矛头都指向王秀代表的两府, 随着时间的推移,优势似乎慢慢向赵谌倾斜。 赵谌觉得胜券在握,自满地对赵柔嘉道:“现在,除了班直,我还有上千禁军可以调动,足可以进攻缉捕司。” 赵柔嘉也认为形势大好,觉得是应该对两府施加压力了,道:“也好,应该给那些墙头草看看,让他们做出选择。” “哼,可恨,真是可恨,到现在竟然还左右观望,朕决不能轻饶。”赵谌想起那些大帅们,气就不打一处来。 已经连续几道诏谕,让他们率军勤王救驾,却大多说是未见枢密院符令,又没有都虞侯司的副署,他们无法调动兵马,就是表态支持的大帅,也借口营寨将校不见调兵印信,各个拒绝出兵。 尤其是都虞侯刘健,那是相当的生猛,直接把宣召的内侍给扣留了,稍加审问就交给枢密院,态度已经算是明确。 “官家,现在可不是时候,要待人宜宽。”赵柔嘉急忙打断赵谌,生怕被传出去引发不良反应。 “真是烦心。连大王也没有出兵。”赵谌没有在意赵柔嘉劝说,反倒是对赵构有了怨言。 赵柔嘉很无奈,好在没有外人在场,索性让赵谌发发牢骚,她心中对赵构更加不满,应该说是充满了提防,关键时刻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何况是近支藩王。 “不说了,发兵质问两府,问问他们是认天子,还是跟随奸佞。”赵谌一脸的不舒坦,任谁对两府不鸟他这个天子,也不会全然释怀,心下早就打算,功成之日好好算账。 “既然形成对持,两府的意见也尤为重要,该让他们表态了。”赵柔嘉嗓音尤为清冷。 就在城内惊恐连连,很多人惊疑不定时,上千皇城司军逼近缉捕司,那些由拱圣军留守部队,还有部分巡军组成的部队,直接来了个硬碰硬,双方互不相让,最终是兵戈相向。 当然,还有一支不知名的力量,大约有几百人参战,人数不算多却个个精锐,给拱圣军和巡军带来极大伤害。 缉捕司就在皇城东南角,也属于比较繁华的地段,双方开展对街市的破坏是巨大的,也让闭门不出的百姓心惊胆战,纷纷透过窗户,或是爬上楼顶偷看街道上的战斗。 第一四一零章 祸起江宁之两府沉不住气了 那是一场街市上的弓弩战,双方没有多少接触,都是利用街道构筑防御,充分利用两侧民房,以弓弩相互对射厮杀。 箭矢如飞蝗“嗖嗖”地划破虚空,不断在对方卷起一朵朵诡异地血色。 时不时,有几名吏士从街市边院落摸过去,对对方的防线发动袭击,爆发小规模的遭遇战,几乎都是短促的结束战斗,双方以刀剑激战,要么主动退去,要么杀死对方占领阵地,等待对方的反扑,你来我往成了绞肉机。 双方几乎都没有进展,百姓却倒了大霉,一些大胆的人上房顶观看,被流矢给射落屋下,眼看就活不成了。 简雍看了会战斗,觉得没有大问题,就留下周文督战,自己回到了缉捕司,就被李光当即抓住,问道:“怎样了?” “相持,谁也吃不了谁。”简雍是将校出身,自然看清楚战场势态,双方的积极性都不大,只要没有刺激性因素存在,恐怕相持一天也没有多少进展。 李光脸色很不好看,连李纲也瞪了眼钟离睿,沉声道:“侍卫水军该入城了。” 钟离睿疲惫地笑了笑,沙哑着嗓子道:“大人稍安勿躁,再等等就是。” “再等,恐怕我等就是叛逆。”李纲有些火了,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不少人开始动摇,钟离睿竟然还坚持让敌全部暴露,难道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万一那些大将背离,等待他们的可就是万劫不复。 蔡易也是无可奈何,他是心中慌乱到了极点,却还要强作镇定,只能用祈求的目光投向钟离睿。 “两宫懿旨已经发了,只要我们再办法调兵符节,就能一战定乾坤,护送太后和太子回归大内。”李光恨恨地道,他对赵谌已然失望,只愿能辅助太子登基。 “各位,我自然有数,还请各位忍耐,我们胜券在握。”钟离睿有些坚持不住,从昨夜到现在,他需要面对很多压力。 “形势越发严峻,官家已经没有耐心,连刘彦游也去了,恐怕尚书六部坚持不了多久,那些老衙官更是不堪。”李纲瞪大了眼睛,决定不能任由钟离睿胡闹。 最佳时机应是昨天夜里,趁着侍卫水军反击成功,应该通过涌川门入城,今天就会是另一番景象,绝不会如此被动。 “识之,你看如何是好?”蔡易是绝对动摇了。 沈默刚刚从玉阳宫第二趟回来,对朱琏的态度也摸的差不多,皇太后虽是遭到围困,却一直不能下最终决心。再加上城内形势变化,似乎各种不利因素渐多,让他越发觉得应该快刀斩乱麻,速速解决事端拥立太子,对大内展开雷霆一击。 目光很犹豫也很复杂,弱弱地道:“适当的回击,也是必然的,哦,这是太子的意思。” 话说到这种地步,钟离睿也没有办法,他已然处于孤立无援的地步,要是在坚持下去,很有可能会引发更深的矛盾,造成无法估量的后果,不得不犹豫着道:“现在,只有侍卫水军虎翼后备各营能调遣。” “那就拿出兵符,调兵清剿叛逆,迎太子进入大内,恭请官家为太上。”李纲立即表示同意,直接一锤定音。 “好,我这就请虎符,还请伯记兄用印。”李光也是精神大振,急切地要扳回一局。 钟离睿不免苦笑,现在他的计划被推翻,完全转到李纲和李光手中,就算他承认反击是对的,再不反击恐怕会有很大的被动,却知道那些叛逆并没有全然爆发。 现场已经无法呆了,他慢悠悠地道:“我去前面看看,最好先击溃正面叛贼。” “也好。”沈默知道钟离睿心情,也明白对方待在此处会很尴尬,最好是能出去执掌兵马,应付突发情况。 周文眼珠子一转,立即道:“我陪学士出去。” 沈默看着钟离睿决然出去的背景,心情是非常复杂的,不知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很显然钟离睿是胸有成竹的,极力顶住李纲和李光压力,他的话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有些许不安生出,钟离睿智珠在握,恐怕是有某些打算,贸然打算人家的筹划,似乎有几分不妥。 钟离睿的心情很不好,他觉得自己没有撑下去,辜负了王秀的嘱托。同时,也隐隐有些释然,局势到了这种程度,再不采取有力行动,恐怕赵谌的优势会逐渐加强,那些掌握兵权的大帅,会有出人意料的举动,李纲的做法无可厚非,甚至连沈默的抉择也是对的。 只是,他心下隐隐觉得不对劲,作为对抗天子的一方,理应采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拿下大内请太子登基,为何王秀临行前的秘密嘱托,让他静观其变,尽可能引发局势逆转,让更多的逆贼暴露出来? 就算人家暴露出来,那时候大局已定,你那什么挽回局势?道理上说不过去。 “学士不用担忧,别看这帮逆贼闹腾的欢,待会虎翼军过来,他们万事皆休。”周文以为钟离睿叹息战事,赶紧出言宽慰。 钟离睿不由地苦笑时,却见一名铺兵打扮的汉子过来,轻声道:“可是枢密院钟离学士?” “你是。。。。。”钟离睿疑惑地看着此人,范阳帽遮住大半个脸,还有那块块污渍,看的不是太真切。 周文见一铺兵竟直接找钟离睿,不免心下不喜,沉声道:“没难道街市正在战斗,还不赶紧上去,你们欧阳大人怎么下的令?” 铺兵看也不看周文,把头稍稍抬起,沉声道:“在下从钟山来,还请学士移步。” “哦,请。”钟离睿眉头微蹙,似乎察觉了什么,立即转身离开,铺兵紧随其后。 “学士?”周文觉得不妥,想要提醒钟离睿。 “我去去就来。”钟离睿挥手摆摆手,脚步走得很快。 周文是一阵牙疼,却不知钟离睿发了哪门子疯,他又不能跟上去,万一对方是隐藏的杀手,那可如何是好,真是急死人了。 第一四一一章 祸起江宁之内外打开 “好啊!总算是出动了,呵呵,真是天助我也,呵呵。”赵构听到缉捕司外大街,双方打的不亦乐乎,却没有任何表态,让康履一阵焦虑,现在是大臣纷纷依附天子,赵构再不发兵,恐怕一番算计将要落空,却不敢去劝说。 待传来侍卫水军虎翼军征签的两个营,正通过涌川门向东华门杀去,赵构是狂笑不已,再也不是昨夜以来的淡定,简直就是神采飞扬,张狂到了极点。 康履眼前一亮,急忙靠上前去,躬身准备领命。 “带着孤的手书,前去捧日军大寨,算算时间的话,是到了出动时候了。”赵构依旧在畅快地笑着。 他的打算也很简单,那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利用赵谌的不甘心,还有外朝对太子的期望,让天子和两府硬碰硬,自己最终坐收渔人之利,怎样坐收?这可是谋划良久的。 他之所以忍耐到现在,就是等鉴于王秀两大支柱北上,钟离睿所用除了江宁府、缉捕司的人马,那就是侍卫水军征签的训练营队,来对付城内的威胁。 果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这支部队成功解救了玉阳宫危机,占领了涌川门,只是两府似乎颇有争议,占领城门并没有向宫城发展,他还是忍住了。 赵谌的大举动最终引发两府决议,虎翼军的两个营从涌川门入城,直奔大内而去,一切都在他预料中。 如果说,虎翼两个营依旧据守涌川门,事态就还有回旋余地,各衙门大将也不会做出决断,他绝不会轻易出动。 现在,双方打出了真火,外朝直接对宫城进攻,显然撕破脸保太子上位,完全抛弃逆贼劫持官家的论调,实际是甩开膀子干上了,再加上外军入城,这就逼迫众位大帅做出抉择,而不是语焉不详。 王秀都能有二十年的隐忍,最终以强势姿态面对女真人,他何尝不是为了自己,利用二十年做了许多准备,现在是亮出杀手锏的时候了! 当刘健听到虎翼军入城,眉头跳动的厉害,他并没有在家中,反而坐镇都虞侯司,节堂内全部是都虞侯司重要将校,他们都没有回家,而是全部留在衙门。 “诸位,总算是要分出胜负了,你们按照计划形势,决不能出半点差错,明不明白?” 十余名大宋禁军核心军法官齐齐起身,拱手道:“遵命。” 一名更戍官进来,低声道:“太尉,宫里又来人了。” “呵呵。”刘健目光闪烁地在笑,玩味地道:“没想到,我们也有被人争抢的一天。” 就在行在江宁形势诡异万分,双方闹腾的热火朝天时,德州的战事也激烈进行。 行在是小打小闹一晚上,宋军在安德城下也没有消停,远程抛石机一夜未停,断断续续地向城墙发砲石,南、西城羊马墙几乎全部被摧毁,城垛也被毁了许多,墙面被炸得坑坑洼洼,裂痕越来越大,要不是边境大城,早就守不住了。 煎熬了整整一夜的金军,连饭还没来得及吃,就面临攻城的威胁,叫骂着各自归位,睁着一夜未睡布满血丝的眼睛,紧张的望着宋军庞大的军阵,密密麻麻的人群,枪戟如林耀寒,磅礴雄壮的气势,眼皮子直跳。 云梯车、攻城锥、简易云梯、鹅子洞、箭楼,阿典不免苦笑,作为有经验的将校,岂能不知无边无际的人群,还有这场进攻的持久的,才是让人心惊的场景。 牛皋观望浩大的进攻场面,显得有些兴趣阑珊,只是发出军令道:“好了,让他们打。” 一道道军令传出,号角和擂鼓声发出特有的节奏,抛石机开始对南墙实施密集打击。 宋军没有用铁砲弹,却废了城墙军打的破坏,近百斤的石弹,打的城墙硝石纷飞,站在城墙上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震撼,人被击中无不成肉泥。 倒是梨花矢大放异彩,由床弩射入城中,不断地爆炸燃烧,民房燃气燃起烈烈火光。 也就是半个时辰,炮击不断减弱,宋军车兵开始出动,数十辆战车抵达城下百余步, “嗖嗖。。。。。。”一阵强劲的箭矢声,百余大矢疾飞城上,砖石迸飞,势头不减地飞入城中。 却听到宋军阵中响起浑厚的角号声,号声间有“咚咚”的进军鼓声,纷纷大喊:“攻城了,快准备。” 他们顾不上弩箭打击,冒着被砲石击中的危险,把沸油抬上来,城内残存的抛石机开始装石头,没有被击毁的床子弩,也开始发射弩箭。 就像是计算好了,当金军忙忙碌碌时,第二轮弩箭打击到来,梨花矢夹着沉厚的破空声,刚劲又缓慢地飞跃数百步,落在了城墙上,颗粒化黑药的爆炸力非常巨大,城头人群顿时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景象令人心惊胆颤。 此时,宋军前锋部队开始运动,首先是各辎重营携带云梯车,阻断组建鹅子洞,一节又一节地推了上来,组成一条又一条坚固的走廊,衍射到城墙不远处的地方。 辎重营在人们心中应该是粮草器械,这绝对是大错而错,辎重营分为很多种,每个军都编制辎重旅镇,部分是担任粮草器械的发放和维修,还有部分是负责抛石机、云梯车、鹅子洞的部队,相当后世专业的战斗工兵部队。 这些辎重兵担负的任务危险,往往在步兵冲锋前,需要他们先把攻城器械准备好,并担负开路先锋的角色,哪怕牛皋用乡军进攻,也需要他们的支援。 当付出不小的伤亡,箭楼停在城垣百步,上面的弓弩手和金军对射,云梯车逐渐接近城垣,鹅子洞架设完毕,吏士才依次钻入向城垣靠近,准备从云梯车攀登攻城,这是标准的工程战术。 杨再兴自然担负督战角色,他一身大红战袍,披挂精良的冷锻甲,跨在高大健壮凉州马上,凝望城头道:“竟然还有反击,给我传令车兵营,把他们压制下去。” 第一四一二章 祸起江宁之杨沂中出马 ??车兵还有那些床子弩、抛石机得到命令,调整了弩箭射高,不再向城内进行射击,甚至对城墙进行打击。 一枚铁砲弹不偏不倚落下,恰好是城头沸油处,当即有十余人丧命,被炸飞的铁锅和沸油飞溅开来,周围上百名人无处躲避,无不被沸油和铁屑击中,有的人全身着火,有的人被油剥去一层皮,惨叫声响起一片,没有负伤的人早就被吓的失魂落魄,没有人敢于上前去救人,水可泼不灭油火。 南壁中段城墙一片火海,很多守军被砲石箭矢所伤,捂着伤口顺地惨叫,血,都要把地面染红了。 此时,宋军军阵在五六百步停下,不断有小部队进入鹅子洞,也有零散部队扛着简易云梯,慢慢向护城壕靠近。 这些零散的步卒较为灵活,几乎没有多大伤亡,倒是辎重营和乡军填平了护城壕,云梯车接近城垣,金军的抛石机开始发动犀利的反击。 宋军的抛石机再次对城头实施打击,这此番的都是小弹丸,用石头为心,外面用几层草纸包裹一层石灰,专门用于打击城垣上的人,出乎金军意料,很多人来不及躲避,被砸的肝脑涂地。最惨的是石灰散落在城墙空气中,呛的人睁不开眼睛,这才是发射小型石灰弹的目的。 云梯车上厢内的军卒放下绳缆,上厢前板平落在城垛上。穿厚麻衣和重甲,戴兜狳束紧甲带的吏士,向城墙扑去。 金军弓弩手拼死射击,却被大牌所挡住,那些重步兵个个手执厚背砍刀或短斧,嗷嗷地冲出跳下城头,见人就砍、逢人就杀,杀散金军弓弩手。 但是,他们没有继续冲杀,而是结成了一道防御阵线,利用重甲利械,阻挡金军靠近云梯,让更多的人攀上来。那些轻步兵冲过护城河,架起简易云梯,开始向城上攀爬。 阿典见宋军在城墙上结阵守战,已经有十余个阵地,他知道如果不把重步兵击溃,再把云梯车击毁,宋军轻步兵一旦通过云梯车登城,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能再等待了,他立即拔出腰刀,大吼道:“给我杀。” 眼看最高指挥官冲了上,那些吏士岂能躲在后面,在阿典的率领下,金军也是拼死反击。 却见阿典当先冲到一队重步兵队列,一名队将仗着甲厚器利,挥舞大斧就向他头顶砍来。 岂料阿典根本就没有闪避,举刀硬生生接了这一斧,顺势抓住斧柄,用力一拉,那队将顿时守不住身形,向前扑到倒在地,重步兵最忌被击倒在地,沉重的铁甲不易起身,只能任人宰割,最终后颈挨了一刀,鲜血喷出了三尺多远。 “给我杀,用钩镰枪。”阿典被溅了一身鲜血,面目狰狞地大吼。 对付重步兵和重骑兵,都可以用钩镰枪,决不能近身搏斗,以己之短搏敌之长。 长枪手立即冲上去,有的用长柄狼牙棒,向重步兵小腿上招呼,也有的用枪倒勾把人给扳倒。不过,宋军重步兵始终结成军阵,虽处于下风却死战不退。 就在双方死战,胜负难料之际,大宋行在江宁府的争斗,也到了关键时刻。钟离睿不得不作出妥协,侍卫水军从涌川门进入皇城直逼宫城,让赵构决定祭出杀手锏。 就在外城东捧日军的军营,平时热闹的营寨外街市,因城内兵变显得寥落许多,捧日军大寨格外肃静。 捧日军作为天下第一军,驻扎说是营寨,实际上是围着木寨的营房,军司所在是一处三进院的大宅子。 基本都是红砖青瓦的房屋,按照官职等级分区,排列相当的整齐,军人携带家眷居住,就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小社会,营区的住宿营地还有孩子嬉戏。 自从冀氏之战,三位殿前司军主阵亡两人,捧日军都指挥关师古战没,在杨沂中的极力举荐下,李密成为军主。 此时,杨沂中就在节堂内端坐,准确地说应该是昨天就到了,一直做坐镇捧日军。 李密是相当的纠结,杨沂中为枢密都参军,竟然亲自过来,还带着天子的指挥,要他听从赵构的调遣。理由是非常简单的,太子赵炅勾结王秀,要谋害天子自立,奉天子的诏谕,让捧日军听从赵构剿贼。 他是相当的纠结,甚至有诸多的不安,他原从大将张俊征战,被杨沂中举荐为捧日军都指挥,心下也是相当的感激。 不过,杨沂中的话存在很多的漏洞,他心怀疑虑却不得不周全,附和着对方说话,谁让人家是枢密都参军。 让他看到康履的到来,忍不住一阵揪心,果然开始发动了,不由地道:“太尉、大官,没有枢密院符节,出兵恐怕不妥,我看。。。。。” “事从权急,不用多有顾虑,你我是朝廷大将,理应响应天子诏喻。”杨沂中依旧很耐心,作为枢密都参军,也是有很多的无奈,别看他风光无限好,成为军中第一人。 其实,枢密都参军是作为天子、两府的辅助,负责全军的作战计划和战略,却依旧没有调兵权,反倒是那些领军大将,对照虎符能调动数目不等的吏士。 他又岂能看不出李密的犹豫,这可是选择站队问题,是关系身家性命的大事,没有人会轻率决断,却不得不温言相劝,就是在于他无法调动兵马。 康履却很不高兴,都什么时候了,还磨磨蹭蹭,难不成真要误了大王好事,不免翻个白眼,阴阳怪气地道:“怎么,难道太尉不遵从官家和大王?” 这话说的实在诛心,李密勃然变色,眼看就要发作,再怎么说他也是军都指挥,统兵上万的大将,岂能容藩邸内侍羞辱。 杨沂中眼看不好,暗骂康履这阉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什么时候了还摆架子,何况又不是天子身边的人,要真是激怒了李密,这不是让他一夜辛苦,化成乌有吗?急忙道:“大官住口,军主是审时度势,岂能轻易辱蔑?” 第一四一三章 祸起江宁之无题 ?? 康履见杨沂中脸色不善,似乎给了他眼色,忽然有所领悟,现在自家大王可就指望李密了,要是被他给毁了,后果用屁股都能想出来,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急忙陪笑道:“也是情急无奈,现在叛逆入涌川门,正在逼近大内,大王是心急如焚,四处纠结豪杰前去护驾,做奴臣的无法分忧,以至于口无遮拦,还望太尉见谅。” “好了,侍卫水军入城,你速速决断,天子安危全在你手。”杨沂中看着李密沉重地道。 李密是汗流浃背,他不尽信杨沂中,却不能否认侍卫水军入皇城,一面是两府重臣,一面是赵官家,让他实在难以抉择。怎样?两府代表文官士大夫阶层,那是绝对的天下正统,天子更不言而喻,选择哪一边都很不妥。 不过,杨沂中点了题,就像他一直坚持的那样,驻扎外城兵马,无天子诏喻和两府虎符,不得擅自入皇城,侍卫水军昨夜拿下涌川门,杨沂中就到了军中,他却以对方没有入城拖延,现在外军入城,无论怎样他都无法推脱。 单凭侍卫水军入皇城这一条,他就有充足理由出兵。 “既然官家有指挥,侍卫水军无故入城,那我必然去阻拦,让他们退出去。”不得不下了决心,却还是留个心眼,只是说退去侍卫水军,别的一概没有承诺。 杨沂中很满意,只要李密出兵一起好说,第三旅镇都指挥是他的人,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旦不对将接管捧日军,当然这是万不得已,不到最危急时刻绝不能用。 “那好,开始吧!” “来人,传令第二旅镇整装,第三旅镇为殿军,火速入城勤王。”李密咬了咬牙下令。 “太尉高义,呵呵。”康履松了口气,只要捧日军出兵入城,那就有不得李密了,第三旅镇可是大王的人。 “好,你我整顿军司备身营,准备在前开路。”既然下令,李密就索性做的更好。 “呵呵,就知道你急公好义。”杨沂中大喜过望,既然李密甘愿为军锋,说明他的目的达成,赵构的目的也实现大半,只要运筹得当,今日就是天下易主时,他将成为新朝的异姓郡王。 康履眼都眯成一条缝了,想想功成之日,自己将成为节度使,兴奋地脸上肥肉直颤。 江宁城的皇城内,虎翼两个新编校阅乡军营,沿着大街向东华门挺进,沿途遭到赵旉率军抵抗。最新最快更新双方在街道上进行激烈搏斗,只是虎翼两个新编营准备非常充分,全部是全套的甲仗,竟然还有战车相助。 皇城司军平时只负责皇城防御,实际上也就是摆设,装备并不是最精良。再说,他们不可能去甲仗库,那会引起有心人的关注,只是携带了部分甲仗,双方遭遇战可想而知。 就算赵旉进了最大努力,甚至杀了三名逃兵,依旧无法阻止虎翼新编营的进攻,人家的战斗力太强悍了。 本来,王秀对虎翼军的定位是海军陆战队,虎翼五个军编制规模不大,训练却极为严酷,可以说是全军之冠,吏士个个精悍无比,就算是作为预备队的签军,训练强度也很大,各新编营只要是组队,都是按照现役吏士来训练三个月。 应该说,这两个营人数并不算多,战斗力却极其强悍,更兼是沿江、沿海渔民子弟组成,质地淳朴具有牺牲精神,岂又是皇城司军这帮少爷兵所能比的? 随着虎翼两个新编营不断推进,造成了一片混乱,东华门外大好的安定祥和局面,被不断传来的消息所震撼。 形势千变万化,德州的战事也进入紧张阶段,金军的反击也是犀利的,尤其是城内的抛石机,对云梯车和步军的打击是极其严重的,连续好几台云梯车被砲石砸的支离破碎,里面的人无不肝脑涂地,血腥的场面不断激励金军反击。 杨再兴眼看不好,前方残酷的景象,让后方准备进攻的人动摇了,甚至有稀稀落落地人影,还是向后方奔逃,要是这股子劲泄了,今个也别再攻城了,大家回去洗洗睡吧! 他当机立断,纵马纵马向城垣驰去,紧随数十名卫士策马跟上,生死相随大帅。 城垣下,杨再兴飞身下马,见一群吏士退下来立即拔剑在手,厉声呵斥道:“站住。” 那群吏士见一身红袍的大将,都止住脚步,不敢再后退,但也没人敢主动向上冲,一个个脸色苍白。 杨再兴喝骂道:“没用的蠢货,他人在效死力,尔等却临阵脱逃,给我上去去,死也要死在城头。” 一名吏士瞪大眼睛,似乎是鼓足了勇气道:“云梯毁了,这里太危险,太尉速退,小人这就冲上去。” 杨再兴朗声大小,毫不在意四周飞蝗般地箭矢,爽快地道:“好,是条汉子的,就跟本帅来痛快沙场。”说罢,执刀快步向云梯车走去。 那些吏士面面相噓、大家不知该怎样,那名说话的吏士高声道:“太尉都能舍命,我们还不跟着赴难。” 杨再兴冒着箭矢到了云梯车,转首看攻城锥车缓缓抵达城门,才躬身顺着壁梯攀了上去。 当他通过车厢跳到城上,手起刀落连斩两人,正在苦战的重步兵见有红袍大将上来,鄂然下纷纷士气大振,他们是看明白了,对方的红袍带有官纹,分明是从六品大将。 要说将校上战场,一般都采取保护措施,不会身穿代表官阶的服饰,以免成了对方重点关照人物,他却表现的非常特别,不仅穿高等武官服饰,还真正到达了一线。 果然,三名金军将校看着眼红,立即围过来,想要捡个便宜,能够斩杀从六品将官,那可是大功一件。 杨再兴见三人来势汹汹,城墙不宽人又太多,不易施展武艺,倒是不敢托大,依托重步兵掩护,用刀和三人搏斗。 来回几个回合,杨再兴掂量出几人虚实,大喝一声欺身跨上,一脚踢得用狼牙棒将校后退,长刀划破虚空,那拿着斩马刀的将校被割裂喉咙,连反应也没有,被击倒在地上。 本书来自//l 第一四一四章 祸起江宁之调遣不动 持短斧头的将校大惊,举斧向杨再兴砍来,那后退的将校也定住身形,挥动狼牙棒向杨再兴左身砸来。 杨再兴的刀面对短斧、狼牙棒,还是不能正面力拼,他侧身闪过狼牙棒,一拳打在劲力用老的吃斧将校脸上,脸皮打开花,用身体将对方向重步兵那挤过去。整个人被撞倒重步兵身边,其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残存的持短斧将校被吓的肝胆俱裂,再也没有争斗之心,吓的抛下斧头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跟我上,把他们统统杀死。”杨再兴当先冲上去,连续斩杀数名守军,望着莫不披靡,很少有人敢与他正面争锋,宋军士气大振,使越来越多的人登上城来。 城门口的攻城锥,也开始向城门一次一次的撞击,攻城锥上的浸水兽皮和铁皮,足以应付金军弓弩的疯狂打击,有人被檑木所伤,立即有后面的人顶了上去。 上万乡军吏士,不断地轮番冲击,宋军不断登上城墙,金军兵力太过单薄,再也无力将宋军反击下去,城头逐渐有抵抗不住的趋势,阿典实在是急眼了,不断调兵遣将 不过,他也能看出来,随着两军在城墙上的相持,恐怕外城是保不住了。最新最快更新 就在中军营寨,牛皋正要去前方督战,却惊讶地发现宣抚处置判官来了,不得不赶紧迎接,丞相长史啊! 宗良自然是平易近人,完全没有上官的架子,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宣抚处置判官低于宣抚处置大使,却和大使没有统属关系,完全是主掌一方的文官,对或许对行营都统制,还有些许的谦让,军和旅镇将校完全不用客气。 牛皋有些疑虑地应对,拿不准宗良到来的意图,前方战事正酣,让他也没有耐心磨叽,急促地道:“大人来的正好,前方正在关键时刻,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能拿下县城。” “哦,看来我来的真是时候,呵呵。”宗良岂能看不出来,牛皋是变相地请他不要耽搁时间,他却不能不交代事情,军情和他估计的,应该说和王秀估计有别,应该斟酌言语。 “太尉,有一事却不得不和太尉说,还请太尉斟酌。”他尽量控制用词,不去刺激牛皋。 “大人有何事?”牛皋瞪大了眼睛,见宗良吞吞吐吐的神色,心下生出些许不好的预感。 “其实,并没有大事,宣抚处置大人有令,拿下博州立即转入防御,不得对大名有任何进攻态势,王子华那里也得到了官塘。”宗良显得难以启齿,却依旧说了出来。 按照偏师出击的作战指导,王德拿下博州,牛皋拿下德州,他们则在第二行营的指挥下,集中三个军的兵力进攻大名,这不是简单的偏师进攻,而是真正打响北伐的总攻。 让牛皋勃然大怒的是,眼看大好前景就在眼前,竟然要他们停下,知不知道战机转瞬即逝,不由霍地起身,低声怒吼道:“大人,真是宣抚相公主张?” 前方大将拼命,行在更是诡异万分,捧日军出大事可定,就在杨沂中松了口气,康履暗自欣喜之际,却听到第二旅镇拒不奉命的消息,让他们大吃一惊。 “第二旅镇不出,第三旅镇恐怕独木难支。”李密脸色很难堪,同时也松了口气,至少有了拖延的时间,让他晚些介入这场神鬼莫测的内斗。 “镇主是哪个?”杨沂中身为枢密都参军,只对军都指挥之上有数,不会看到旅镇。 “常贵常久运,不应该啊!”李密也非常纳闷,常贵是原殿前司出身将校,平素执行军令非常严格,怎会一反常态。 “都虞侯、都参军何在?”杨沂中到底是经验丰富的大帅,立即抓住了问题关键。 “都参军病退在家,都虞侯。。。。。难道是这匹夫?”李密脸色大变,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康履听的糊涂,不免有几分急了。 “刘健这厮态度暧昧,不可不防啊!”杨沂中意味深长地道,目光充满了杀机。 “大官有所不知,就在五更天,有兵部都虞侯司官塘,令各部都虞侯严密监管将校,无故不得出寨。”李密慢慢地解释道。 “岂有此理,简直公然投靠叛逆,他要和天子、大王做对。”康履大为惊怒,要真的由各级军法官控制,那还闹腾个鸟,大家洗洗回去睡吧! “无妨,第三旅镇已经整装,刘健还不能一手遮天。”杨沂中眉头紧蹙,沉声道:“过去看看,常贵有何胆量,竟然不把我等放在眼中。” “感情好,二位太尉快些。”康履大为惊喜,有了杨沂中的出面,任你是军主还是镇主,都得给我服服帖帖。 第二旅镇是一支混编的旅镇,编制车兵营、步骑营、强弩营各一,还有两个步军营,战斗力相当的强悍,随着第一旅镇的战败,这支部队成了捧日军的核心,就驻扎在军司旁边,有**的坊墙和营门。 营门口戒备森严,有十余名手持器械的吏士,竟然还有两部轻车,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当然,守门吏士是严格的,没有在意杨沂中是不是枢密都参军,要不是有李密这位军主跟随,恐怕他们根本进不来,就是最终进来了,也让康履大为不痛快,忍不住辱骂几声。 李密听不下去,脸色不悦地道:“大官,吏士是尽职守,不要忘了细柳营。” 康履脸色微变,急忙闭上了嘴,他可是身处五千军汉的营寨中,搞不好真会倒霉。 “太尉,竟然无人前来迎接。”快到旅镇节堂,李密感觉有些不妙,不要说枢密都参军了,就是侍卫司大帅来了,往常时候旅镇的将校,早就有集体出来迎接,哪像今个一样冷冷清清,实在有几分怪异。 “无妨,人心惊疑而已。”杨沂中不以为意,正是诡异变换时刻,任谁都会做出明哲保身打算,既然常贵勒兵不前,自然也不会殷勤,不然他倒是会警惕。 “咦,那不是徐中嘛!他怎么在这里?” 本书来自 ... 第一四一五章 祸起江宁之王秀回归 康履对王秀身边人很留意,顺眼看去却惊讶地发现,原王秀的贴身护卫徐中,竟然在节堂门外站着。 杨沂中眉头紧蹙,忽然站住脚步,似乎有几分不好感觉,连李密也惊讶不已,徐中在殿前司任职,怎么会跑道这里? 正当他们惊疑不定是,徐中却笑眯眯走了过来,向三人拱了拱手,沉声道:“末将奉命迎接二位太尉,请。” 杨沂中瞪大眼睛,犹豫地道:“你不在殿前司衙门,来第二旅镇作甚?” “自然有来的道理,太尉请。”徐中身材瘦小,目光却极为锐利,手握住直刀刀柄,笑容中带有几分轻蔑,说不得就上去砍杀两刀。 “让常镇主出来说话。”李密惊疑不定,站到杨沂中身前,只要不对就会发难。 “大官也请进。”徐中并没在意李密态度,反倒是轻松地挥手,侧身让到一旁。 眼看数十名吏士在侧,个个持刀操枪,自己仅带了几名卫士,显然不是对手,杨沂中脸色惊疑不定。 康履显然是吓坏了,完全不知所措,却不知让他更震撼的还等着呢! 不要说康履被吓的三魂飞散,就杨沂中和李密也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当他们退无可退时,倒是杨沂中有几分气魄,二话不说进入节堂,李密也是神色复杂地跟去,康履是犹犹豫豫,要不是徐中就要动刀子,他肯定就退出营门。 当进入了节堂,却发现第二旅镇营以上将校,全部列在两端,连军都虞侯葛立仁也在场,那是杀气腾腾的氛围。 最让他们吃惊,更时差点跳起来的是,正中精忠报国牌匾下,帅座上座的正是王秀。 这就让人惊掉了眼球,更是云里来雾里去,王秀不是在开封吗?正在节制几十万大军征伐,怎么会出现在江宁,他是何时来的? 就算消息泄露,来往开封和江宁也有数千里,从金字牌舖递到回到江宁,事件上明显不够啊!难不成王秀早就得到消息?要说他没有北上,任谁都不会相信。 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王秀回来了!舍弃日益紧张的前方局势,从开封回到了江宁。 作为枢密都参军的杨沂中,考虑问题较为周全,他绝不会信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现在设想什么都是假的,唯一确定的是王秀回来了,还出现在第二旅镇的营寨,那份胸有成竹的笑容,对于他和赵构而言,绝对是灭顶之灾。 他的大脑几乎停滞,无法再去考虑怎么办,只是冷冷地看着王秀,全然没有发觉,两侧将校看他那幸灾乐祸的表情,绝对是老鼠见猫的神色。 李密也是瞪大了眼睛,从进入营寨他就有些怀疑,尤其见到了徐中更加疑惑。当他目睹一身紫绝战袍的王秀在座,整个人忽然豁然开朗,并没有太多的震惊,有的只是静静地等待,等待王秀的裁决。 康履却是面如土色,双股战栗几乎不能站立,王秀的突然出现对他打击太甚,一时间想了很多的不可能,却被一一否定,几乎不敢相信上首是王秀。 绝对的惊恐弥漫了全身,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几乎是蹦起来高喊:“不可能,这绝对不是真的,你是替身,定然是替身,来人,把这个假冒宣抚处置的人拿下,交给大王处置。” 没有人做声,除了戏虐的目光,就是杨沂中的转首怒视,简直就是傻瓜,到了这个时候,还狐假虎威的找死。 李密更是心中大骂,阉寺不知好歹,没看到王秀控制了局面,还要火上浇油。 “杨太尉。。。。。还请,还请太尉拿下,你可是大王。。。。”康履说着话直翻白眼,眼看上气不接下气,立马要昏晕过去。 杨沂中真是苦笑不已,尼玛,这也太害人了,当着那么多将校的面,竟然说自己是赵构的人,要把自己望火坑里推,真端不为人子。要说,自己好歹是枢密都参军,关键时刻哪怕王秀会来,必然会有借重的时刻,换句话说未尝没有生机,这厮一句话就让他万劫不复。 决不能坐等祸事上头,趁着还没说完,一巴掌就上去了,把康履打的原地转了两圈,捂着脸晕晕杠杠,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所措,连呼痛也忘记了。 “末将见过王相公。”还是李密反应过来,急忙上前一步躬身见礼。 王秀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倒是笑咪咪地看着众人,脸色耐人寻味。 杨沂中深深吸了口气,完全接受王秀回来的现实,甚至揣测到早就回来,一直隐藏在幕后策划,想想城内拼杀到现在,连赵构也忍不住出了底牌,王秀却在城外冷眼旁观,其中意味让人不寒而栗。 实在没有办法,他咽了口唾液,抱拳道:“见过王相公。” 王秀看着二人并未说话,反倒是一挥手,把他们吓了一跳,脸色遽然紧张,生怕王秀不给他们半点机会。 却不想进来两名卫士,把软瘫的康履给拖了出去,就像脱死狗一样。 眼看杨沂中、李密紧张到了极点,王秀又笑了笑,才开口道:“来的匆忙,没知会枢密院,还望枢帅见谅。” “王相公客气,却不知前方军务紧急,相公却回来几时了?”杨沂中说的中规中矩,却有打探的嫌疑。 王秀并不以为意,淡淡地道:“一路快马加鞭,前天夜里就渡江了,倒是看了一场好戏,呵呵。” 不要说杨沂中,连李密也大吃一惊,王秀竟然实言相告,等同于泄露最重要的情报。不过,他们转念一想,都这个时候了,看样子人家早就部署得当,还能怕你知道。 能说什么,人家前天晚上回来,内外发生的事情早就洞若观火,你还能狡辩?无异于自取其辱。 “哦,太尉放心,前方军情没有那么紧张,各路偏师打的不错,虏人连败几次,恐怕不敢再南下。” 王秀玩味地看着二人,淡淡地道:“二位请坐,待我忙完再和二位说话。” 第一四一六章 祸起江宁之平乱1 形势差人强,不得不忍气吞声,杨沂中和李密默默坐在下首,眼睁睁看着王秀发号施令,默默地发抖。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大帅,随着一道道军令发出,明白的看出形势,按照王秀的说法前天夜里来到,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掌控了殿前司不少大将的兵马,光是旅镇就有六个,足以决定行在的局势。 难怪刘健这厮那么坚决,感情早就明白取舍,是想都虞侯系统军法官弹压各部军营,恐怕就算有向着赵构的将校,也不敢轻易动弹,人家可是有杀人权利的。 王秀的军令中,就有令某部都虞侯取代正任将校,节制部队的说法。 往深里去看,昨天两府没有遏制事态发展,感情人家早就胸有成竹,就等着你全部跳出来,毕其功于一役,两人心下凛然,自动脑补两府的异常动作,却不知王秀真正的杀手锏。 听着王秀的部署,简直就是完美的一网打尽,三个旅镇进入皇城布控,竟然携带重型攻城器械,连车兵和马军也出动,是要防备其它各部的同时,随时进攻宫城的节奏啊! 车兵都监司的训练部队,有几个车兵营在行在,恐怕也要被调入城参战,就皇城司军也能抗衡? 完了,他一切都晚了,杨沂中心如死灰,王秀的部署就是斩尽杀绝,不留半点余地,首先就是两个营的兵力,配合三百马军,去完成对赵构藩邸的包围,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悬念,护卫再强也不可能扛得住。最新最快更新 至于作为不稳定因素的第三旅镇,当然也跑不了算计,军都虞侯葛立仁亲自带队镇压,又有车兵、强弩营压阵,纯步军部队的第三旅镇,甚至连还手之力也没有。 要是真的发生冲突,王秀的军令中很明确,任何干预反抗朝廷者,全部以谋逆罪论处,那就是直接斩杀没二话。 李密是百感交集,幸亏自己留了一手,要是真正答应了杨沂中,彻底投了赵构阵营那才是悲剧。现在,他没有其他的奢求,心下百般算计,捉摸着怎样才能脱困,哪怕是丢官罢职也好过被斩杀。 当王秀安排完了军务,将校各自去领兵执行军令,急脚子也都派了出去,倒是旅镇都指挥常贵留下,兴致勃勃地在看杨沂中、李密。 “好了,枢帅对我的排兵布阵,还有何指教?”王秀端起茶杯吃了口,长长地舒了口气,流露出浓浓地疲倦。最新最快更新 “事已至此,在下无话可说。”杨沂中摇头苦笑,他是站在赵构船上的人,再怎么解释也是白搭,王秀当着他的面发布军令,意思是非常明显的,压根就不考虑策反他,能活过今天晚上都算是幸运。 作为大宋禁军的都参军,被称之为军中第一人的他,也有着自己的骄傲,绝不容许自己被人羞辱,哪怕面临斧钺加身。 “我有一事不明,还望枢帅能坦然相告。”王秀的目光很复杂,用词也相当的客气,至少承认对方的身份。 “王相公但说无妨,在下知无不言。”杨沂中心中发苦,没有到最后撕破脸程度,应该说是最后判决时刻,只能被王秀牵着鼻子走。 “枢帅历任殿前司四厢都指挥,乃至出任殿帅、枢帅加校检太尉,特进,已经是武人的极致,岂不知再进一步,则封无可封,赏无可赏,唯有赐死?”王秀慢慢地问道,语气是相当沉重严肃的。 李密脸色变了几遍,也是不解地看向杨沂中,这也是他一直疑惑却不敢问的,你都到了官爵顶峰,还要冒着灭族危险,干着大逆不道的破事? 杨沂中身为枢帅,早就到了武官的极点,要是卸任的话,恐怕是要给开府仪同三司,同样是大臣的极致,还用得着帮助赵构,冒着大逆不道的族诛危险?不太合乎清理。 王秀说的也不错,你以为策定大功是好?殊不知帝王心最难测,或许功成之日就是人头落地时,大宋不杀功臣,却不代表没办法办你,至少让你成为不问世事的富家翁,还不如现在威风八面来的实在。 杨沂中无话可说,目光却又显得寥落,旋即常常叹息,最终才艰涩地道:“在下无话可说,任凭相公处置。” “你还算有自知自明。”王秀淡然一笑,目光转向李密明白这位名声不显,确实为真正的持重大将,竟然也跟着站到他的对立面,实在是可惜,嗓音低沉地道:“我料不错,军主要夺第二旅镇兵权,团结全军入城,趁着双方力竭入宫,为大王夺取皇位,应该是官家被叛军弑杀,你们拥立郡公。” 李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杨沂中,他可真的冤枉到极点,真不知还有这点猫腻,想要大声喊冤却又不能,被王秀抓了个现行,你还怎么去喊? 杨沂中说是勤王救驾,并没有说官家的事情,也就是发兵之日就是官家被刺之时,然后是册立虢国郡公赵旻,消灭“作乱”的太后和太子,然后野心勃勃地大王扶持幼主,正当内忧外患之际,傻瓜都能明白下面的破事。 “我说的可是实情?”王秀微笑着问道,只是目光隐隐有杀伐。 杨沂中退无可退,王秀说的几乎都是他们计划,显然早就有所了解,出现在江宁也就顺理成章,只是知道的不过数人,不甘心地道:“那么机密的大事,王相公是怎样知道的?” “太尉,不是说勤王救驾?”李密是又惊又怒,杨沂中没有否认王秀问话,显然是默认了,让他有种被愚弄的感觉,现在又是深陷漩涡不能自拔,岂能不大光其火,再也顾不得别的,直接高声喊了出来。 杨沂中看着这位老部下,心中着实愧疚,低声道:“事已至此,我已无话可说。” “太尉无话可说,难道为了一人,太尉就看着上万吏士深陷不忠不义?身为前任殿帅,要看着捧日军裁撤?”李密是相当的激动,高声怒斥杨沂中。 本书来自 ... 第一四一七章 祸起江宁之平乱2 想想王秀就在暗处布置,兵变根本就是笑话,捧日军真要是发动,作为叛军不仅要撤销军号,还要全军吏士家小被流放,这是害了上万袍泽,放到谁都不会心平气和。最新最快更新 “王相公自有公论。”杨沂中老脸发烫,要不是四周卫士虎视眈眈,他绝对转身就走,没脸面对老部下。 “好了,时间不多了,你们说完没有?”王秀玩味地看着他们,那就是猫捉老鼠的节奏。 “王相公,在下糊涂,一切但凭处置。”李密愤愤地道,心中充满了不甘,他全然没有了前程,只要求保住一条贱命,并非是怕死而是不甘心冤死。 “知道你不甘心,谁能一生无错呢?想想张子初要是不。。。。。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王秀常常叹息,就在李密眼前一亮之际,忽然拍案而去,厉声道:“好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有些事是不容越线的,跨出一步就永远不能回头,哪怕是知情不报也一样。” 杨沂中脸色惨白,李密也是脸有愧色,面对王秀忽然的发难,他们根本无力反抗。 “好了,常镇主,请二位太尉下去休息。”王秀已经不想再说,该说的都差不多了,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下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办理。 “多谢相公。”杨沂中心灰意冷,王秀没有现场杀他,已经算是照顾他面子了,定是平定了叛乱,把他交给两府处置。当然,他并不认为是对方的好心,作为枢密都参军的他,绝对还有利用价值,要击倒赵构不是那么容易,至少他是有力的人证,能让赵构万劫不复的利器。 待打发了众人,徐中进来低声道:“大人,各部都已经出动,咱们不是该走了?” “不用着急,一炷香再叫我。”王秀疲惫地揉了揉额头,双目都是赤红的。 徐中知道王秀连日劳累,当时他正回家路上,却意外被卫士叫走,却惊讶地发现王秀回来,当时吃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了,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几天来,他跟随王秀秘密行动,不仅联络了可靠的大将,还潜入钟山书院,遥控整个江宁内外,一大早就来到捧日第二旅镇,可以说是连轴地转,没有任何时间休息。 更何况,他知道王秀是一路快马加鞭,几乎没有停留回到行在,那可是数千里的路程,铁打的人也熬不住了。 王秀在徐中退下,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身子非常的疲倦,精神头却非常旺盛,没有半点要睡去的意思。 心中不断算计利害得失,觉得自己布置的天衣无缝,现在对方底牌尽出,到了决胜时刻,他要做的就是等待收网。 想想,当日接到了紧急而来的加密官塘,他非常的吃惊,自己独自考虑了半天,才秘密把范宗尹、陈东、虞允文叫来。 虞允文是管勾机宜文字,他的绝对心腹,此事不可能绕过对方,必须要争取到对方绝对支持。 陈东是知开封府,为人有些迂腐,却是知大义的人,这种人只要陈明家国厉害,往往是最放心的。 至于范宗尹,他也不得不知会,毕竟这厮身为参知政事,他南下需要其坐镇稳定人心,又是赵柔嘉的公公,于公于私都要两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陈东看了那封秘密官塘,脸色极不好看,沉声道:“简直是胡闹,当此朝廷大军发动之日,这些人竟然不顾大局,实在是可恨,必须要断然镇压。” 虞允文沉稳了许多,他从王秀神情中看到失望、愤怒、无奈、彷徨,一时间不知如何说才好,官塘很简短,韩魏国大长公主谋逆,欲夺帅印,制太后,除监国,起兵杀在朝诸公。既然有人敢冒天下大不韪,必然是牵扯最高层,这还了得了。 范宗尹差点被吓死,韩魏国大长公主谋逆,九个字代表什么?剩下的字就不用再看了,哪怕是大长公主,皇太后最宠爱的女儿,也必会伏法,想到了范离,不由地颤声道:“文、文实,你、你要怎样才好?” 王秀稳定下情绪,淡淡地道:“连夜南下,北方事务就让三位代劳,一切等我回来。还有,取消夺取大名的计划,各部转为守势,不得轻言北上。” “大人南下,必然会耽搁时日,恐怕虏人会察觉。”虞允文大胆地提出意见,实在不赞成转为防御。 陈东也深以为然,立即道:“大人南下是无不可,收复失地也是军国大事,断不能为逆贼夭折。” 王秀见众人皆是有心之士,不由地大为欣慰,他不怕贸然进取,就怕遮遮掩掩,既然他们坚持北上策略,他就能放心南下,不用担心消息泄露。 当然,当他平定了行在事态,就算金军得知也晚了,这就需要对方三人帮助他掩饰,至少要维持到他到行在。 范宗尹犹豫良久,目光复杂地道:“文实要南下,怎样封锁消息,开封内外可有不少探子。” “偶感小恙,深居简出几天就是,时间够了,等他们知道了,我也在回来路上了,还望三位能帮我。”王秀环顾三人,沉声道:“可以保持进攻态势,却不能去打大名,那是虏人河北防御的前方中枢,占领德州形成两面夹击,蓄势不发牵制虏人。” 之后的事就很简单了,他只带了四名卫士便装快马南下,每人都配有四匹优良的战马,拿着北侍军的金字牌,沿途军民不敢拦截询问,几天功夫就到了行在。 第一时间,他进入侍卫水军大寨,在绝密环境里暗中部署,想到当日的情景,真的是很累,整个身子忍不住阵阵发寒,到现在还在寒心,这对儿女不惜破坏大好局面,也要发动政变,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要知道换成了别人,他们兄妹不知要死多少回。 他以手掩面支在桌上,重重地吐了口浊气,忍无可忍,实在是太过分了,让他实在忍无可忍,以至于眼中闪过一道杀机,他真的动怒了。 第一四一八章 祸起江宁之平乱3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当徐中再次进来时,他忽然站起身来,踏着稳健的步伐握刀向外走去,沉稳地道:“随我去大王的藩邸。” 赵谌依旧沉浸在胜利的幻想中,东华门和宣德门外依旧汇聚不少百姓,这都是支持他的所在,当他听到捧日、天武各部陆续入城,不断维持秩序,更加兴高采烈,忠于皇室的将帅还是有的,认为大事可定。 赵柔嘉目睹越来越多的大臣,不安的心情渐渐平静,风淡云轻地道:“官家,人心还是可用的。” “呵呵,侍卫水军被阻拦,只要城外殿前司大军抵达,两府大势已去,我看他们还能坚持多久,哼,到时候再跟他们算账。”赵谌眼中射出一道恨意,算计着要好好整肃一番。 两府的执政实在太过份了,竟敢公然和他做对,这就是谋逆,大逆不道,都要明正典刑,祖宗不杀大臣和言事官,却不代表不杀逆贼,他要在控制局势后好好收拾一批人,尤其是压制他二十年的王秀,就算不能杀了,也要狠狠地贬斥,不是开拓南海了嘛!那就发配到海外去。 “该用的人,还是要用的,不能一概而论,可不能因小失大,这才是天子的胸襟。”赵柔嘉生怕赵谌昏了头,要搞大屠杀那就得不偿失了,本就不紊的局面将不可收拾。 就算是两府执政,也要区别对待,像钟离睿、简雍、周文等王秀死党,自然要下狠手,沈默、蔡易等重臣不能刀斧加身,流放还是有必要的,李纲、李光还是要笼络任用的。 “那是,放心,我还是有容人之量的。”赵谌心情不错,自然是满口答应,他是天子,自然是高高在上。 “那你也得答应,不得伤害先太子,事后给他藩王。”赵柔嘉依然牵挂赵炅,非得要赵谌表态不可。 “这要看玉阳宫那边,是不是要抵抗到底了。”赵谌没有轻易答应,目光显得尤为狠辣,实际他压抑的都要疯了,一旦触及内心深处的忌讳,就要疯狂起来。 赵构并不像赵谌那样轻松,他已经准备好了三百死士,准备捧日军进攻就趁机作乱,对赵谌下毒手。 计划非常精妙,捧日军和侍卫水军激战大内,他的死士就能趁虚而入,要么伺机刺杀赵谌,要么直接控制大内,总之是他占有绝对优势。 不过,康履却迟迟不来,又让他有股子不祥预感,坐立不安来回度步,脾气也越发地暴躁。 正当他忍耐到了极限,却听到外面有人喊:“大王,康大官回来了。” 赵构眼前一亮,不由地向前走了两步,却看到惊慌失措的康履连滚带爬跑了进来,还没等他说话就喊道:“大、大王。。。。。大事、大事不好,王、王相公来了。。。。。。” “什么,胡言乱语,哪个王相公,哦,王、王文实怎么会回来?”赵构的脸色大变,直接定住了身形。 “大王。”康履直接跪倒在赵构面前,哭丧着脸道:“奴臣。。。。奴臣,真的,就在藩邸外,他们就要进来了。” “哦。”赵构惊讶地说不出话,任凭他再深谋远虑,也想不到王秀会出现在江宁,那可是有数千里的路程,怎么可能呢!不由地一脚踢开康履,怒道:“休要胡言乱语。” “大王,捧日军进城了,杨太尉也被拿下。”康履滚了圈又跪在地上,哭丧着脸大声吆喝。 正在此时,赵构听到前院传来喊杀声,阵阵弩箭沉闷的破空尖锐,让他不能不相信,却又不敢相信,。不由地失声道:“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 “大王。。。。。。” “快,传死士给我迎战。”赵构也是老于世故的人当年也是出使女真人营寨,挽二石硬弓百步穿杨之人,绝非那些膏粱王公可比,转瞬间就恢复了,立即组织抵抗。 “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三百死士的放出,战斗力是相当强悍的,更是秘密训练的嗜血狂徒,他们杀气腾腾地出来,本来要歼灭进攻藩邸的狂徒,却惊讶地发现,对方是全副武装的捧日军。 单打独斗的话,捧日军将士很少能干过他们,只是人家三五人结成战阵,相互配合的战术,上来就是下马威。 当然,王秀并没有轻视赵构,他的第一站就是赵构的藩邸,而不是去汇合两府重臣,选择了一个步骑营作为主力,配属一队车兵,还有乘坐轻型辎重车的三百步卒,绝对能看得起赵构。 没有现场杀康履,也就是这厮还有利用价值,经过外面审讯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直接来到藩邸把这厮放了下去,而后就是部分步骑兵、车兵警戒,七百余人杀了进去,也就给了赵构震撼的时间,没有半点喘息的时机。 他不是废话连篇的人,影视剧里往往因为废话,最终被敌人翻盘,现实中绝不会存在这种傻瓜,一鼓作气势如虎才是正道理,灭了对方执之脚下,怎样去羞辱都行。 死士不是孬种,捧日军更是气势如虹,他们以弩箭压阵,大牌长枪在前,简直就是乌龟壳加上饿狼獠牙,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是一般的犀利,不到一会功夫,那些死士就被杀的七零八落。 不能不说,那些死士武艺高超,单个拿出来,甚至一个小队都能完爆两三倍对人,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捧日军步骑兵,这些步骑兵吏士战场上,就是以小队下马迎战,枪牌在前弓弩压阵,十人为什,各什之间又相互协同,战斗力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跟他们阵战那就是自取其辱。 眼看死士不断被杀戮,不是被弩箭射杀,就是被枪牌配合格杀,很少有人坚持两个照面,简直就是单方面屠杀,赵构是恨不得亲自提剑杀敌,更是后悔自己培养死士,纯粹为了一击必杀,用三百死士换天子一命,哪里想到会被禁军有组织地绞杀,棋错一着满盘皆输。 第一四一八章 祸起江宁之平乱3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当徐中再次进来时,他忽然站起身来,踏着稳健的步伐握刀向外走去,沉稳地道:“随我去大王的藩邸。” 赵谌依旧沉浸在胜利的幻想中,东华门和宣德门外依旧汇聚不少百姓,这都是支持他的所在,当他听到捧日、天武各部陆续入城,不断维持秩序,更加兴高采烈,忠于皇室的将帅还是有的,认为大事可定。 赵柔嘉目睹越来越多的大臣,不安的心情渐渐平静,风淡云轻地道:“官家,人心还是可用的。” “呵呵,侍卫水军被阻拦,只要城外殿前司大军抵达,两府大势已去,我看他们还能坚持多久,哼,到时候再跟他们算账。”赵谌眼中射出一道恨意,算计着要好好整肃一番。 两府的执政实在太过份了,竟敢公然和他做对,这就是谋逆,大逆不道,都要明正典刑,祖宗不杀大臣和言事官,却不代表不杀逆贼,他要在控制局势后好好收拾一批人,尤其是压制他二十年的王秀,就算不能杀了,也要狠狠地贬斥,不是开拓南海了嘛!那就发配到海外去。 “该用的人,还是要用的,不能一概而论,可不能因小失大,这才是天子的胸襟。”赵柔嘉生怕赵谌昏了头,要搞大屠杀那就得不偿失了,本就不紊的局面将不可收拾。 就算是两府执政,也要区别对待,像钟离睿、简雍、周文等王秀死党,自然要下狠手,沈默、蔡易等重臣不能刀斧加身,流放还是有必要的,李纲、李光还是要笼络任用的。 “那是,放心,我还是有容人之量的。”赵谌心情不错,自然是满口答应,他是天子,自然是高高在上。 “那你也得答应,不得伤害先太子,事后给他藩王。”赵柔嘉依然牵挂赵炅,非得要赵谌表态不可。 “这要看玉阳宫那边,是不是要抵抗到底了。”赵谌没有轻易答应,目光显得尤为狠辣,实际他压抑的都要疯了,一旦触及内心深处的忌讳,就要疯狂起来。 赵构并不像赵谌那样轻松,他已经准备好了三百死士,准备捧日军进攻就趁机作乱,对赵谌下毒手。 计划非常精妙,捧日军和侍卫水军激战大内,他的死士就能趁虚而入,要么伺机刺杀赵谌,要么直接控制大内,总之是他占有绝对优势。 不过,康履却迟迟不来,又让他有股子不祥预感,坐立不安来回度步,脾气也越发地暴躁。 正当他忍耐到了极限,却听到外面有人喊:“大王,康大官回来了。” 赵构眼前一亮,不由地向前走了两步,却看到惊慌失措的康履连滚带爬跑了进来,还没等他说话就喊道:“大、大王。。。。。大事、大事不好,王、王相公来了。。。。。。” “什么,胡言乱语,哪个王相公,哦,王、王文实怎么会回来?”赵构的脸色大变,直接定住了身形。 “大王。”康履直接跪倒在赵构面前,哭丧着脸道:“奴臣。。。。奴臣,真的,就在藩邸外,他们就要进来了。” “哦。”赵构惊讶地说不出话,任凭他再深谋远虑,也想不到王秀会出现在江宁,那可是有数千里的路程,怎么可能呢!不由地一脚踢开康履,怒道:“休要胡言乱语。” “大王,捧日军进城了,杨太尉也被拿下。”康履滚了圈又跪在地上,哭丧着脸大声吆喝。 正在此时,赵构听到前院传来喊杀声,阵阵弩箭沉闷的破空尖锐,让他不能不相信,却又不敢相信,。不由地失声道:“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 “大王。。。。。。” “快,传死士给我迎战。”赵构也是老于世故的人当年也是出使女真人营寨,挽二石硬弓百步穿杨之人,绝非那些膏粱王公可比,转瞬间就恢复了,立即组织抵抗。 “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三百死士的放出,战斗力是相当强悍的,更是秘密训练的嗜血狂徒,他们杀气腾腾地出来,本来要歼灭进攻藩邸的狂徒,却惊讶地发现,对方是全副武装的捧日军。 单打独斗的话,捧日军将士很少能干过他们,只是人家三五人结成战阵,相互配合的战术,上来就是下马威。 当然,王秀并没有轻视赵构,他的第一站就是赵构的藩邸,而不是去汇合两府重臣,选择了一个步骑营作为主力,配属一队车兵,还有乘坐轻型辎重车的三百步卒,绝对能看得起赵构。 没有现场杀康履,也就是这厮还有利用价值,经过外面审讯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直接来到藩邸把这厮放了下去,而后就是部分步骑兵、车兵警戒,七百余人杀了进去,也就给了赵构震撼的时间,没有半点喘息的时机。 他不是废话连篇的人,影视剧里往往因为废话,最终被敌人翻盘,现实中绝不会存在这种傻瓜,一鼓作气势如虎才是正道理,灭了对方执之脚下,怎样去羞辱都行。 死士不是孬种,捧日军更是气势如虹,他们以弩箭压阵,大牌长枪在前,简直就是乌龟壳加上饿狼獠牙,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是一般的犀利,不到一会功夫,那些死士就被杀的七零八落。 不能不说,那些死士武艺高超,单个拿出来,甚至一个小队都能完爆两三倍对人,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捧日军步骑兵,这些步骑兵吏士战场上,就是以小队下马迎战,枪牌在前弓弩压阵,十人为什,各什之间又相互协同,战斗力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跟他们阵战那就是自取其辱。 眼看死士不断被杀戮,不是被弩箭射杀,就是被枪牌配合格杀,很少有人坚持两个照面,简直就是单方面屠杀,赵构是恨不得亲自提剑杀敌,更是后悔自己培养死士,纯粹为了一击必杀,用三百死士换天子一命,哪里想到会被禁军有组织地绞杀,棋错一着满盘皆输。 第一四一九章 祸起江宁之平乱4 藩邸那些仆人侍女,早就吓的四散奔逃,机灵的根本就不再躲避,赶紧收拾细软跑路,却哪里想到刚出门,就被巡逻的车兵拿个正着,反正没人能跑出去。 “大王,还是赶紧突围,至少还有机会。”康履吓的脸色苍白,颤悠悠来到赵构身边劝谏,他不是为赵构死忠,而是自己没能力图为,只要跟在赵构身边就有机会。 “突围?你当王文实是傻瓜。”赵构摇头苦笑,既然人家能杀来,早就把一切道路堵死了,目光却顶着正殿对着副门方向,充满了狠厉的恨色。 王秀在徐中的护卫下,轻松写意地穿过血肉横飞的战场,不紧不缓地从副门穿过,遥望赵构所在的大殿,风淡云轻地拱手道:“有劳大王相迎,在下真是愧不敢当啊!” 赵构嘴角猛抽,还亲自相迎,哪门子愧不敢当,没看到藩邸都成了屠宰场?风凉话简直欺人太甚。 “赶紧点,都给杀了,别磨磨唧唧,在大人面前丢脸,还他娘地捧日军,天下第一军,屁。”徐中更是狐假虎威,手持一把长柄的斩马刀,跟在王秀身侧大声吆喝。 侧面的十余名吏士听了,个个老脸发热,不要命的围上去,三下五除二把四名死士斩杀。 “还行,没有给捧日军丢脸,你们。。。。。说你们几个,五个人打两个还那么费劲,你们是瘟婆子不是。” 就这样一路耀武扬威,把王秀的来势做的十足,更让赵构瞪大了眼睛,恨的咬牙切齿,这种气场足以让死士丧失斗志。 “大王,在下不请自来,还望大王恕罪。”王秀自正殿台阶掀起前摆拾阶而上,来到赵构身前五步停下。 赵构脸色阴沉,盯着王秀一言不发,要是目光能杀人,不知能杀王秀几次。 康履全身颤抖,慢慢地后退,要趁着众人关注赵构,自己逃得一线生机,却哪里想到早被两名卫士拿下,不由地大喊道:“大王救命,相公饶命。。。。。” “好了,大官放心,暂时不要你的命,你可是证人,呵呵。”王秀心情似乎很畅快,索性开起了玩笑。 “这、这。。。。。大王,奴臣没有。。。。。”康履立即意识道不妙,还没等他说完话,就被一名卫士一刀敲晕拖下去。 赵构眼角闪过一道阴郁,康履是他最亲信的宦官,自己的事情是一清二楚,落到王秀手中简直要他命。最新最快更新 这厮是什么人他非常清楚,恐怕到时就想到豆子一样,如数家珍地爆料,就算他是大宋硕果仅存的藩王,也唯有赐死了!怎么办,应该如何是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看着笑眯眯地王秀,他几乎按耐不住拼命地冲动,却看到虎视眈眈的徐中,不得不长叹苦笑,低声道:“北方军国要事,大人身为宣抚处置,怎样轻易离开?” “攘外必先安内。”王秀风淡云轻地道。 “放他们一条生路,不过是棋子而已,斩尽杀绝有损宰相风度。”赵构竭力平静下来,他不是凡夫俗子,必须要保持皇室藩王的风度,哪怕在绝境中也是。 想当年,他作为人质去金军营寨,也是虎狼环顾面不改色,在粘罕、斡离不面前,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被扣押,依然不亢不卑,以箭术让女真贵酋称奇,认为是赵家耍诈,用将门虎子替代皇子。从而得到一线生机,才有了王秀护送肃王出城的故事。 “保不准有聂让、要离,********啊!”王秀依旧是平静如斯,就像述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言下之意明白不过,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赵构目光阴冷地瞪着王秀,明白是在劫难逃,索性也就放松下来,淡淡地道:“我就不明白,到底是谁出卖了我,能让王相公千里迢迢赶来。”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大王不明白,天日昭昭,妄图侥幸者岂能如意?”王秀大袖一摆,做出了个请字。 赵构深深吸了口气,转身进了大殿来到主位坐下,就像是平素待客。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就算面对危机也要保持风度,应该说某种程度的礼仪,王秀也是坦然坐下,把直刀立于座前,双手按住刀柄,沉声道:“大王,外面杀戮可以停止了。” 赵构无奈地点了点头,时下再反抗也是徒劳,真打出了火气,恐怕连王秀也控制不了看,最终整个藩邸都要被红了眼的吏士屠灭,还是留下点底蕴妥当。刚才,对方的意思是要杀尽死士,并非针对藩邸家眷。 那些死士很有纪律性,就算是再不甘心,也无法拒绝赵构的命令,当赵构的令旨下来,还有百余人且被包围的死士,很不甘心地弃兵,任由禁军吏士分批锁拿压下去。 尽管,还有个别人拼死抵抗,却早就不成气候,在人多势众禁军的打压下,被乱刀砍杀死的很惨。 “好了,也该结束了,大王是让吏士搜拿,还是保全藩邸上下?”眼看抵抗基本瓦解,王秀才把话题转开。 赵构嘴角猛抽,别人不明白他可是清楚,王秀在给他个选择,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不由地叹道:“这是为何?” “王公不能等同平民,朝廷不能大乱。”王秀回答的很简练,却有相当有说服力。 赵构不免苦笑,让他主动交出谋反证据,并且签字画押,成为永不能翻盘的铁证,才能保住他家的几位家眷不受牵连,至少能保住性命,王秀的决定在情理中,却出乎他意料,毕竟给了他血脉延续的机会。 “我家那几位哥,你打算怎样安置?” “长子郡公参与谋逆,自然无法幸免,唯有宗正赐下鸠酒,其他二位郡公年幼,自然要封藩就国。”王秀知道赵构说安置不是处置,无外乎为剩下两个儿子谋取利益,当然赵旉是绝不能宽恕的,光是纵兵攻打玉阳宫,就是死路一条,没有任何人能救他。 “封藩就国?”赵构有些迷糊,把握不住王秀的脉搏。 第一四二零章 祸起江宁之平乱5 “呵呵,大王错了,错在眼光局限中土一隅之地,岂不知天下之大,物产肥美之地何其之多,假以时日外姓都能称王建藩,宗室为何不能?”王秀怜惜地看了眼赵构,这位也是有才能的宗室,却没有看到开拓海外的前景,眼光只是局限在中土,最终自不量力落败。 赵构算是明白了,王秀给出的条件非常优越,不免有几分苦涩,自己为何就看不到呢?还好,为了真正拿到证据,让他彻底地配合把叛乱作为铁证,王秀抛出巨大的利益,让他几乎无法拒绝的利益,要是拒绝的话,恐怕今天藩邸就要血流成河,家眷无一人会幸免。 同样,王秀等待着赵构的回应,他并非对赵构软弱,更不是心有仁慈,而是真正的政治斗争,除了铁血手段外,以势迫使对方低头,完全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才是上善伐谋。 赵构是大宋行朝的资深藩王,在士林和民间有着很高的威望,就算是谋逆,你要没有铁证,也会得到士林的同情,对方没有发动,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长子郡公身上,别人自然也会望阴谋上去想。 当前,人们不会说话却不代表今后,有些事情是经不起时间推敲的,就像张启元的事情,就算那厮投靠了女真人,却依然有别样声音为其辩解。 他绝不愿再出现任何纰漏,最好的办法是逼迫赵构自我承认谋逆,彻底绝了某些人的念头,封赐其两个儿子,短期看能够让赵构配合,长期看那就是他的仁慈。 至于其两个儿子日后能有多大作为,甚至能不能活下来,那就要看对方的本事和运气了,至少不会对他构成威胁。 “相当的优厚,我真的很难拒绝王相公美意!”赵构沉思了半天,才无奈地苦笑,毕竟是两个儿子的前程,自己血脉能否开枝散叶的大事,他就算知道是王秀的阳谋,也真的无法拒绝啊!海外封赐看是艰险万分,其中也蕴含着机遇,一旦成功将会开创王朝,不诱人那是假的。 “大王,有些事情我也不想,却不得不去成全,呵呵,说起来很可笑。”王秀相当的坦诚,几乎没有任何掩饰。 “王相公好谋划,孤王应准了,只是还要全了长子郡公颜面。”赵构答应的相当干脆,没有任何的磨叽。 “放心,郡公之事绝不会斧钺加身,毕竟是皇侄。”王秀站起身来,对赵构抱拳拱手,淡淡地道:“在下先行告退,大王还是先和内眷团聚,有些事让下人去办,事后再为大王送行。” 赵构没有起身,神色有几分萎靡,他的命运已经注定,应该说是他被迫选择,无外乎经过两府审讯,再赐予一杯鸠酒,赵旉也躲不过一副白绫,真是造化弄人。 此时,皇城内乱成一窝蜂,皇城司军和侍卫水军打成一团,皇城东大街也打的一地鸡毛,班直侍卫离缉捕司三百步。 随着不少大臣陛见,李纲的脸色尤为难看,甚至生出是否对了的疑虑,显得顾虑重重,不再是昨夜的坚定。 “大人,虎翼军正在赶来,只要在坚持几刻,必然会有转机。”沈默见李纲态度大不如前,竭力要对方振作。 “无论成败,我们问心无愧。”李纲有感沈默的好意,却不曾发现有任何希望,只能聊以自慰。 沈默也默然无语,随着时间的流失,形势显然对赵谌有利,他是苦笑连连,再也没有话说,只能等待不可预测的结果,好在玉阳宫依然在手,他们并没有完全丧失希望。 钟离睿却满面春风地进来,高声道:“诸位,大好的消息,捧日天武军入城了。” 李光首先反应过来,脸色难看地道:“他们怎么会入城?殿前司不是作壁上观吗?” “是敌是友?”李纲的问话更加冷峻,沈默的话让他再次坚定了决心,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是殿前司诸将向天子倒戈,他们就撤入玉阳宫,保护太子进入侍卫水军营寨,再想其他的办法。 “事到如今,也就不满各位大人了。”钟离睿满面笑容,深深吸了口气,朗声道:“其实,王大人早就身处行在。” 下面的话根本就不用再说,李纲、李光甚至沈默、蔡易都震惊了,他们绝不会想到王秀在江宁,一个个目光呆滞地看着钟离睿,尽是震惊后的愕然。 钟离睿点了点头,忽然觉得很好笑,早些时候他就应该说出来,却一直忍耐到现在,看看众人表情不由地放声大笑。 不过,形势依然很严峻,当各部逐渐入城时,某些关键环节却危危可及,有了先手不代表会赢,机会永远充满了变数,就看你能否把握住,进行正确的处置。 很显然,万俟卨认为王秀的府邸是关键,主张必须拿下,赵谌再次咬牙分出五百人,下了死命令必须拿下,调薛归义亲自指挥,必须要见王家妇人的首级。 薛归义也发了狂,指挥五百杂兵,直接对王家府邸发动进攻,王卿苧、友琴莫言临危不乱,指挥退入府邸的江宁府巡军、缉捕使臣还有护卫死战,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看样子,很难坚守下去了。”王卿苧看着不断有人被抬下来,府邸大门争夺战相当的激烈,每时每刻都有人重伤。 “他们要是打进来,怎么办?”文细君忧虑地道。 这不是没有可能,而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友琴莫言、王卿苧、赵福金等人沉默不语,人人心头都在思量。 友琴莫言忽然看向王卿苧,道:“大姐,实在不行,你带着孩子们杀出去。” “胡说,你们怎么办?”王卿苧吃了一惊道,友琴莫言显然抱有死志。 “我们引开叛贼,自然不会辜负哥哥。”友琴莫言决然道。 “有道理,大娘子,你就决定吧!”赵福金不舍得自己的孩子,却为了孩子的生存,毅然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 “胡说,你们都不要胡说,不是没有机会。”王卿苧急不可耐地道。 第一四二一章 祸起江宁之平乱6 “真后悔不听大娘子的话,我们应该早去玉阳宫就好了。最新最快更新”林月姐想到清晨王卿苧的建议,为了保险起见全家出城,最好躲进玉阳宫,大家却认为府邸才是最安全,才没有听从,以至于现在陷入尴尬境地。 “十四娘哪去了?”王卿苧发觉王新真不在,没来由地发了火,形势太危机了,那些叛军随时都能打进来。 大家都在忧虑前程,纷纷做出殉难的打算,成全自家孩子逃脱生天,却没想到王新真不知去向。 正在此时,李采薇慌慌张张跑进来,脸色煞白地道:“各位娘子,十四娘被流矢射中了。” “什么?”有琴莫言瞪大眼睛,身子不住一阵摇晃,几乎要晕了过去。 府邸激战时,有不少伤兵被击中,王新真跑过去为伤患端茶倒水,倒是赢得吏士们的称赞,纷纷说王家小娘子人美心更美,哪里见过宰相家的小娘子,抛头露面服侍伤患的。 不能不说,王新真的举动,对于鼓舞士气起到莫大的作用,大家只要能站起来弯弓的,就拼了命也不能再小美人面前怂了不是。 却哪里想到墙外飞来一阵箭矢,把几名伤兵现场射杀,王新真为了掩护一名伤兵,毅然扑了上去,却被射中了香肩,顿时血流如注,吓坏了一旁的贴身丫眷。 王卿苧和友琴莫言急出来,却看到家里两名婆子把王新真扶来,衣衫都被染红了,俏脸煞白煞白的。 友琴莫言当即就哭了,没有父母不心疼孩子的,眼看自家孩子伤成这样,平时雍容大度的诰命,拉着王新真不知所措,却忘了让人来包扎。 王卿苧是见多识广,虽是心疼不已,却没有到手忙脚乱的程度,急忙扶过王新真,急促地道:“赶紧去后面包扎,先止住血再说。” “对、对,赶紧去,赶紧。”友琴莫言猛然惊醒。 “娘,没事的,一点皮肉伤而已。”王新真真的很疼,却还在安慰友琴莫言,生怕母亲担忧。 “十四娘别撑了,赶紧进去。” 此时,战斗依然在继续,薛归义指挥十余人撞开府邸大门,数十名班直侍卫一拥而入。 那些护卫也不是孬种,他们在府邸大门内侧,结成三道防线,死死地遏制冲进来的班直,双方展开激烈的肉搏,绝无任何的花架子,都是真刀真枪的招呼,一刀下去就要见血。 薛归义一身血污,提着一把曲刀迈入府门,恶恨恨地道:“给我杀,狠狠地杀,记住,王家的诰命给我留下,还有小娘子,不要伤了小娘子。” 战斗正激烈进行,有的人被刺穿了小腹,眼看就活不成,依然把手中的钢刀狠狠看在对方头上,有的无法施展兵刃,于是抱着对方用牙撕咬,那是血肉横飞,残肢断臂的场景。 不过,对方的人太多了,护卫们被挤压的边战边撤,府邸大门彻底失守,战斗逐渐挪到了前院的正堂,连仆人也操家伙堵上去,王家府邸处于崩溃的边缘。 军都虞侯葛立仁、第二旅镇常贵是意气风发,他们首先控制第三旅镇几位主要将校,把营队将校召集起来训话,由军法官进行压阵,对两个旅镇进行混编。 不能不说,军法官倒是颇有威慑力,他们虎视眈眈,吓的不明情况的将士面面相觑,那些心里有鬼的人个个心惊胆战,不知如何是好。 这也是缘由当年郦琼叛乱,上百军法官战死,刘健也差点没命的典故,朝廷加强他们的权势,危急时刻是可以逮捕或斩杀将校的,这种情况曾经出现在冀氏战场上,成蛟就成为牺牲品,要不是封元果断行事,恐怕一众将校都要被拿下。 却说,常贵率四个营直驱大内,葛立仁率三个营增援,其它部队跟进支援,他们被告知,进入皇城配合江宁府、机速司和缉捕司行动,不得惊扰市民。 当班直侍卫和皇城司军,距离缉捕司只有二百步时,常贵率军抵达,四个营的捧日军绝非班直所能抗拒,他们几乎是一触即溃,立即四散逃命。 “各位大人受惊了,末将奉王相公军令,前来解围。” 当时,常贵并没有停留,而是率军直奔大内,葛立仁却来到了缉捕司拜见,听从两府的调遣,自然露了个脸,让上位者记住他,对他以后的升迁有着绝大好处。 钟离睿大为欣喜,高声笑道:“有太尉到了,大势已定,不知大人在何处?” 葛立仁见平时高高在上的宰相,个个对他面带笑容,显得有些受宠若惊,急忙道:“王相公已经入城,直奔大王藩邸而去。” “哦,诸位大人,看来大人胜券在握,我等还是率军迎接监国入城,清君侧。”钟离睿的话绝对冠冕堂皇,却又是杀气腾腾。 李纲玩味地看了眼钟离睿,并没有说话,反倒是蔡易高声道:“还是请识之去迎监国。” 沈默默默地颔首,看了眼李纲,沉声道:“还需要枢府一同。” 众人表示理解,当此非常时刻,任何人都不能完全相信,也不可能把唯一希望放出去,一位执政前去迎接,恐怕会产生误解,朱琏也不会放任赵炅离开玉阳宫,最好是两府同去。不过,城内事态紧急,必须有执政赶赴大内,两人同去较为便利,也容易得到朱琏的信任。 李纲转首看着李光,淡淡地道:“有劳了。” “义不容辞。”李光很爽快地答应,没有半点的磨叽。这可是大好事,李纲卖给他的人情,要知道他们准备拥立太子,能够护卫赵炅抵达大内,那就是拥戴仪从的功勋。 现在看来,天子毫无疑问是赵炅的,能够护送入宫何等的风光,那就是天子的心腹重臣,谁又能完全免俗呢! “好,我们去东华门,请江宁府安抚百姓,入城禁军维持治安,防备宵小,事情远没有结束,诸位断不可大意。”李纲作为地位最高者,自然发号施令。 “可惜,秦大人未来。”钟离睿洒洒地笑道。 第一四二二章 祸起江宁之平乱7 ??秦桧,从昨夜到现在不曾露面,无论势李纲还是沈默,心中都明白这厮骑墙。固然是老儒做派,其左右逢源不愿担当,又让人极为不齿,没有人愿意去提他。 不可否认,这种文件的中间不站队的做法,也是大有学问的,无论哪一方取得胜利,都不可能全部人用自己人,需要拉拢大多数士人的支持,中间派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往往能得到胜利者的妥协,利益不会受到损失。 他在昨夜听闻双方开战惊惧不安,到了天明索性合衣休息,连王氏也没有再劝。 朱琏在见到沈默和李光时,顿时觉得轻松,她已经得知王秀回来了,却在惊讶之余松了口气。 “相公和诸公的府邸,怎样了?” “捧日天武各部入城,逆贼纷纷散去,诸公府邸有江宁府守卫,并无大碍。”李光急忙回答,却不知道王秀的府邸正遭到猛攻,形势已经非常危急。 “这就好。”朱琏松了口气,当她听到王秀回来的消息,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娘娘,我随二位大人去了。”赵炅显得极为镇定,表现出的风范让李光、沈默折服,这才是大宋的天子。 “也好,哀家陪同太子前去。”朱琏很欣慰地笑了,又问道:“相公何在?” “王文实正在平定叛乱,去大内迎接太子。”沈默很恭敬地回答。 “好。”朱琏心下很幽怨,为何不先来玉阳宫,却也明白孰轻孰重。 “有劳诸公,事不宜迟,还是尽早赶赴大内,驱散奸臣贼子。”赵炅不紧不慢地道,既然已经是生死较量,他也没有半点含蓄,要求直接镇压。 “太子真是长大了!”朱琏很欣慰地笑了,有时候心里明白,也要去做某些事,嘴上却不能不占据大义。 “娘娘,六军将士整装待发,想必两府都汇聚东华门。”李光稍稍躬身请旨。 “出发。”朱琏从卧榻上起身,手拉着赵炅向外走去。 张泉是一阵的激动,好难捱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却没想到王秀竟然回来了,来不及多想急忙跟上去,这个时候不在太后和太子身边,那才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当赵谌意气风发时,却想不到大批禁军沿着街道而来,如狼似虎地驱散了人群,直接抵达东华门。 “怎么回事。”当他得到禁军冲散人群,捕拿拥护天子的官吏士人,立即就脸色大变。 万俟卨可是老油条,立即意识到不好,急忙道:“难道是禁军哗变,还请陛下登东华门,必然会震慑逆贼。” 赵谌顿时打个冷战,面对如狼似虎的叛军,让他去面对,简直是要杀人,不由地转首看向赵柔嘉。 赵柔嘉也是一阵慌乱,却说道:“或许是禁军见东华门外人多,为了官家安危才驱散人群。” 此时,刘豫是面如土色,暗叫不好,自己是选错了战队,恐怕是前程堪忧,心下算计如何才能脱身。 “陛下,逆贼猖獗,大长公主说的不错,只要陛下登东华门振臂一呼,必然有响应者。”李正民也知道不妙,却处于维护天子出发,要做最后的反击,认为只要赵谌能撑得住,大局还是有可为的。 随即,那些有资格入宫的高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无外乎请赵谌招抚,毫无建设性的意见。 在场的人大多怀着投机心思,看到两府没有动静,认为赵谌还是天子,有着想当然的优势,随着越来越多人的站出来,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想要趁机捞杯羹。 却哪里想到形势变化太快,让人有拿不准的由头,怎么?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要是忠于天子的兵马,压根就不会驱逐东华门外官民,一副杀气腾腾地模样,分明是两府动手了,个个暗自焦虑不安,怎么不长个前后眼,更没有沉住气。 不过,这些人也是老油子,自然会抓住最后的机会,就算两府调兵入城,却不会给吏士说明情况,赵谌能够登上东华门,大肆斥责乱臣贼子,很可能引发部分人的倒戈。 赵谌被议论声搞的头都大了,不得不高声道:“好了,朕去还不成。” “陛下,逆贼依然据守太**内殿,还需要尽快拿下才是。”苗傅又站出来,说话时心中暗骂薛归义无能,区区太**竟然一夜没拿下来,还让银枪班据守,真是废物。 他却有点冤枉了薛归义,是因人手有些不足,围攻太**的班直不断减少,最终也仅仅两倍而已。高仁也不是傻瓜,既然不突围那就你不打我也不打,只要你敢来我就弩箭侍候,让那些班直也无可奈何。 上位者的目光转到了宫外,区区太**守卫显得无足轻重,那些班直侍卫也懒得强攻,以免对方狗急跳墙,白白害了自己的性命,反正大事定了,银枪班也得放下武器。 “怎么还没拿下?”赵谌有些诧异地道。 “留守班直不愿强攻。”苗傅不失时机上了点眼药,他看薛归义就不顺眼。 “还不给我拿下来。”赵谌恼怒了,任谁都不愿大内有抵抗力量存在。 “官家,还是东华门外要紧,区区百人成不了气候,待平定外面事,一切都能迎刃而解。”赵柔嘉没有在意,既然拿不下来就算了,些许小人物翻不了大浪,却哪里想得到,事,往往不尽人意,小人物也能影响大势。 赵谌还算从善如流,此时也没有别的好办法,无奈地道:“也好,那就让他们猖獗一会,走。” 高仁能坚持到现在,的确堪称奇迹,他们的弩箭用的差不多了,明白再打去只有死路一条,也做好了最后准备。 正当他巡视各处要害,交代侍卫节省箭矢,尽可能坚持长些,希望太子能够重新杀回来。 “太尉,抓到一个家伙,鬼鬼祟祟地要见大人。”两名将虞候押着一名班直进来。 “你是。。。。。哦,金枪班的姚坤?”高仁认出来了,这厮正是金枪班殿直姚坤,目光闪过一道杀机。 第一四二三章 祸起江宁之平乱8 “太尉,小人也是奉命前来,咱们两班不能再打了,让别人看笑话。最新最快更新”姚坤直接开门见山地道。 “这话怎么说?”高仁心念一动,却谨防对方用计,关键时刻谁都不能相信。 “太尉不知,捧日天武军已经进城,晨晖门外可以看到,张太尉的意思是请诸位去晨晖门。” “要让我们离开太****高仁双眼细眯,杀气腾腾地瞪着姚坤,大有一言不合,立即就斩杀的势头。 姚坤苦笑不已,双手一摊道:“眼下形势谁还不明白,大家都想留条活路,不能给那些乱臣贼子陪葬,高太尉据守太***必然能为兄弟们说话。” 高仁明白了,看来形势发生逆转,那些班直的高等将校,开始给自己某条生路了,他却是再好不过的护身符。 这些将校拉拢到他,就等于呼应太子起事,从从逆的跟班华丽转身为从龙使臣,不是一般的算计。 “北门的将校也同意了,太尉率军掩护宫人北撤,可以直入晨晖门,让太子控制大内门户。”姚坤见高仁犹豫,急忙又来了句。 “好,传令立即出发。”既然有一线生机,高仁也索性豁出去,果断地抓住搏一搏,反正困守太**也是等死。 赵谌、赵柔嘉一行登东华门,却见禁军并不靠近门禁,而是在远处不断驱逐百姓,不由地暗自诧异,连万俟卨、李正民、苗傅等人也吃不透,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让天子威仪策反诸军将士,人家根本就不靠近,哪怕你喊破了嗓门也没人听到,出门更是不可能了,谁知道有没有丧心病狂之徒,先把你咔擦了怎办么? “你们拿个主意,到底如何是好?”赵谌终于忍不住了,无奈地问计左右大臣。 “只能派大臣前去,找他们的主事过来。”万俟卨来了个损的,反正他是不会冒险。 刘豫却眼皮子直跳,因为赵谌的目光转向他,生怕被天子派出去,白白丢了性命,那些禁军可不认你是哪门子大臣,人家就是执行军令而来,先别说被砍杀,就背背胖揍一顿,那里子外子都没有了,也别再庙堂上混了。 他眼珠子一转,急忙道:“万俟大人此言差矣,他们显然在等候逆贼首领,陛下只要安心等待便可。” 赵柔嘉眼看众人唯唯诺诺,谁也不愿意当露头鸟,不由地大为愤恨,事情顺风顺水时,一个个都是刚烈之士,怎么到了关键时刻,都成了软蛋。 李正民没有让人失望,果断地站出来道:“陛下,臣出去诏谕那些将士,质问逆贼为何犯上作乱,定让他们来东华门请罪,还望陛下恩准。” 众人总算松了口气,这个风头是有很大的利益,却要冒极大的风险,索性让李正民哪去得了,大家一致地没有异议,二十年来,赵谌面前对某事唯一一次全员通过。 赵谌大为欣喜,激动地道:“知道卿家忠厚长者,还要小心才是,万不得已不要激怒逆贼。” 有了天子的安慰,李正民激动地满脸通红,腰板也硬朗了许多,再也不顾刀斧加身,决然道:“臣,这就去。” 望着下城的李正民背影,赵柔嘉狠狠扫了眼众人,轻声道:“官家,先去楼里歇息,刘大人还不快来。” 刘豫眼珠子直转,想着脱身的办法,却被赵柔嘉招呼一声,不由地暗暗叫苦,真是偷鸡不成赊把米。 却说,王秀在镇压了赵构藩邸,开始了下步的计划,他立即北上去迎接太子,这才是关键的关键,无论他怎样的强势出手,都不可能直接和皇权对碰,只能以太子来承接。 通过不断派出急脚子联络,他和钟离睿、欧阳澈等人畅通消息,率军到了秦淮大街和伊正街的交汇口,恰好遇到李光、沈默的护卫队伍。 “文实可算来了,真让人虚惊一场。”沈默看到王秀在路口,当即拍马迎了过去,欢喜的不可用言语表述。 李光也是松了口气,虽说听到王秀来到,也知道禁军入城,却总觉得不太踏实,似乎少了点什么,当他看到了王秀却明白了,不免苦笑拱手道:“文实,前方怎样了?” “大人放心,万无一失。”王秀对李光商议的询问,自然是很随和地回答。 “那就好,还要文实护送娘娘、太子回宫。”李光松了口气,既然把王秀当成最大的寄托,那就全部推到他身上。 “我去拜见。”王秀下马快步走到銮驾前,躬身作揖道:“臣见过娘娘,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无妨,还请相公多劳累。”朱琏已经看到王秀,心下激动地不能自己,却不能不故作镇定。 “王公南下,北方可曾安排妥当”赵炅淡淡地问道。 王秀听了眼前一亮,直起身子朗声道:“太子放心,一切按部就班,待臣再次北上,就是大军席卷北方时。” “有劳王公了。”赵炅和朱琏坐在一起,却看了眼自己的祖母笑了。 “笑什么?”朱琏见赵炅笑的很诡异,不免有几分疑惑。 “朝廷有王公,何其之幸!” “真是人小鬼大。”朱琏一怔,旋即又是一阵心虚。 王秀并没有再去看朱琏,来到李光和沈默身边,轻声道:“刚才,却有一则好消息,相信你们会高兴的。” “文实又卖关子了,赶紧说。”沈默是一身轻松。 “刚才有银枪班卫士来,禀报晨晖门被他们和金枪班掌控。”王秀平静地说道,声音没有半点波澜。 “晨晖门,那岂不是说。。。。。。”李光眼前一亮,却又充满了警惕,沉声道:“三衙卫士几乎全部倒向大长公主,其中或许有蹊跷,不可不防。” “这是自然。”王秀同意李光的谨慎,却又道:“此时形势必争分秒,就算有诈又能怎样,只要能通过关防,实力可以碾压一切。” “文实,你可是。。。。。”沈默有感王秀的冒险,他印象中那是四平八稳,绝不是冒险一搏的赌徒。 第一四二四章 祸起江宁之王家解围 “都什么时候了,只要太子入宫,大局可定。”王秀大袖一挥,转身上马,没有半点磨叽。 既然双方撕破脸的干起来,还顾虑哪门子闲事,无论出怎样手段,赢得胜利才有资格说话,现在最重要的是占领大内,请太子登基才能在大义上站住脚,否则一切都存在变数。 “有些冒险啊!”沈默摇了摇头道。 “文实做得对哦,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太子入宫,一切就能定下大局。”李光稍加沉吟,认同王秀的主张,非常时就应该有所取舍,哪能犹犹豫豫,又道:“还要给伯记他们消息,让他们火速赶来。” “也罢,就跟着文实干了。”话虽如此,沈默却是轻松的,他太信任王秀的能力了,如果不是其回来从容布置,今天恐怕就是两府败亡,毕竟对方占据优势。 王家府邸的战斗依然在继续,护卫伤亡是非常大的,江宁府的巡军、缉捕使臣,几乎全部战没,他们已经放弃了正堂,退入了二进院抵抗。 “赶紧给我冲,他们坚持不住了,呵呵,天下最富有的妇人,可是都在里面,弟兄们真是交好运了。” “杀,冲进去给我杀,到时候财帛随意拿。 “快点,他们的箭矢少了,赶紧给我冲上去。” 随着护卫抵抗的不断减弱,各级将校不断催促侍卫向前,情形是相当的猖狂,到了不可言喻的地步。 薛归义更是猖狂无比,他不断督促侍卫前进,并许诺劫掠王家财富,猖狂到了极点。 不过,就在他洋洋得意时,却在东面街道卷起一阵雷鸣,瞬间吞没担负警戒的班直小队,触动了后队的人。 “太尉,不好了,天武军,天武军的车兵和马军杀来了,外围的兄弟们全军覆没。” 薛归义大吃一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怎么天武军进城了?还对班直大开杀戒,这也太玄乎了。 “太尉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薛归义猛然惊觉,却已经有些晚了,府邸门外传来战车车轮的咕噜声,还有战马铁蹄的奔驰声,连续的叫骂,更有金戈铁甲的蹡蹡交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前面给我顶住,你们跟我来。”他忽然感到还怕,没有半点犹豫就抛弃了袍泽,自个快步跑到府邸门口。 却见外面街市上,一对对马军环绕,一辆辆战车奔突,二十余辆轻型辎重车上,挑跳下上百天武军吏士,个个手持强弩,对准班直侍卫就是射杀。 “跟我挡住,挡住他们。”薛归义脸色煞白,明白完蛋了,肯定是两府动手了,还有那些可恨的大帅们,必然是有人依附了两府,不能再待下去了,吼道:“把战马牵过来。” “那是薛归义,不要放走他。” “跟我围上去,这些叛乱的班直,全部给我射杀。” “一个不留,敢围攻相府者,杀无赦。” 想跑也是晚了,十余名天武军吏士围上来,把薛归义的退路截断,你就是再勇猛,没有战马也是白搭,何况这厮并非勇将,甚至连战场也没有上过,有几分本事却没有临战经验,此时是乱了手脚。 “嗖嗖”,两支弩箭窜出虚空,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却正中薛归义****,这厮穿的是半装铁甲,却无法阻挡三十步内神臂弓直射,弩箭建起几朵艳丽的血花。 薛归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会中箭,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惊讶地低头看着身体外的箭杆,然后一名天武军吏士冲上来,看准脖颈一刀就斩了下来,然后就没然后了。 那些班直侍卫也不是傻瓜,眼看人多势众,装备齐全的禁军抵达,立即四散夺路而逃,根本就不敢停留,真是逃不掉的话只能弃兵投降,生死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些天武军将士没有像喊话中那样杀戮,他们显然得到军令,不得大肆杀戮,能俘虏的尽量俘虏,毕竟不是可恶的金军,倒是少了屠杀。 “总算是过去了,看来两府诸公还算明白。”王卿苧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天武军再不来,她们只能退入后院,那可是无法再退的死地了,最终想好了不能落入对方手中,唯有自尽一路。 “好了,赶紧出去看看,那些护卫死伤太甚。”友琴莫言也是心揪不已,暗自庆幸总算熬过去了,作为王家大妇的她,首先考虑是安抚人心,活下来都是今后的死士。 “你们去看看孩子们,我先去前院。”王卿苧没有停顿,说完转身就出去。 友琴莫言并无异议,她们都是王秀的内眷,虽说并无女子不见外人的规矩,只是堂堂的诰命夫人,也不能随意抛头露面。她们需要维护王秀的脸面。 王卿苧属于例外,她是王家的闺女,又没有婆家,天下顶级的女商贾,抛头露面多了,连士人也见怪不怪。作为诰命夫人,就算有人说也有人反驳,你有本事每年纳百万赋税,又拿出数万贯捐赠居养院和福田院,没有就给我闭嘴。 消息传得很快,甚至传出王相公回来的消息,有人不相信,却也有人相信,秦桧依旧是迟疑不决。 他早就穿好了官服,却磨磨唧唧犹豫不决,最终依旧没有下定决心,连王氏的话也听不进去。 一炷香前,管家匆忙来报大批禁军入城,让他大吃一惊,无论是谁的兵马,都到了抉择的时候,连忙派人去打探。 “王文实回来了,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当管家气喘吁吁地再次回来,秦桧惊呆了,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王秀绝不会从前线回来。要是王秀不会来的话,无论哪方胜利,他都能保住利益,此时却有点变味了。 “怎么就不可能,没看到两府沉默了整夜,侍卫水军夜间只控制涌川门,这里面透着怪异,我说了你还不听。”王氏非常抱怨,她极力要秦桧汇合两府,站到王秀的一面,却无法让秦桧做出抉择,平素对他唯唯诺诺的老汉,竟然咬着牙坚持,让她恨的咬牙切齿,更恨自己没有坚持,默认了中间立场。 第一四二五章 祸起江宁之东华门外 秦桧还是不能尽信,只是关键时刻不能不做出抉择,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还不是一般地倒霉。 “老汉,无风不起浪,恐怕禁军入城是拥护太子,你可要把握最后机会,不能再坐等成败了。”王氏恨的咬牙切齿,却不能不维护秦桧,谁让他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个说的倒是不错,我不妨去上朝,顺便探听虚实,路上做出决断。”秦桧有几分心动,却还是要再谨慎,自己可是两府首相,一不小心将是万劫不复。 “老汉糊涂,不要再犹豫不决,谁都救不了你,真是猪油蒙了心。”王氏恨铁不成钢地道,几乎站起来指着鼻子骂,道:“昨夜机会丧失,今天决不能出门,就在家中好好休养,将错就错算了。” 秦桧一怔,旋即明白王氏的意思,不由地眉头动了动,现在出去算什么?是去东华门支持太子,还是力挺天子,你能说清楚吗?还不如坐在家里等着,至少你是两不相帮,最终会被划入中间势力。 让沈默、李光惊讶的是,他们一行抵达晨晖门,竟然没有遇到抵抗,金枪班和银枪班两大都虞侯恭敬地迎接,实在出乎意料,顺利的让人不敢相信。最新最快更新 “臣恭迎太子回宫。”高仁意气风发地迎上去,为太子拼命一夜活下来,作为胜利者的他相当自负。 “卿家竟然坚持下来,又夺取晨晖门,孤心甚慰,银枪班诸位壮士怎样?”赵炅作为主角,自然要善加抚慰。 “承蒙太子上心,臣等无恙,金枪班昨夜归附迎太子回宫。”高仁还算是厚道,又有感太子的宽厚仁慈,也越发地谦恭起来。 一众金枪班将校松了口气,归附和昨夜归附大不相同,这就是态度问题,危难时投奔是雪中送炭,好转时投奔那就是见机行事,这是份大大的人情啊! 王秀看了眼赵炅,心中很是满意,赵炅能笼络人心,心智绝不是孩子,他非常满意。 王秀丝毫没有浪费时间,他留下一队兵马守卫关防,率军拥护朱琏和赵炅进攻,火速向垂拱殿进发。 “知道诸位卿家忠义,还望谨守职责,不能有片刻大意。”赵炅很有威仪地道。 当然,事权从急下,请朱琏和赵炅颁布两宫旨意,请重臣通过晨晖门入宫陛见,并昭告各路勤王占据各门。 李纲、蔡易等人正在东华门外,却听到李正民出宫,倒是有几分诧异。 “大人,他们是破釜沉舟,你看如何?”蔡易再平庸也明白,对方绝对是传天子指挥,是要瓦解人心的。 “不能不见啊!”李纲摇了摇头,他们始终坚持清君侧,李正民出来代表天子,要真的拒绝见面,恐怕在道理上就弱了三分,左右吏士也会惊疑不定。 “李正民妖言惑众,如之奈何?”蔡易并不甘心李正民,而是怕对方煽动吏士,毕竟那些下层吏士不明白情况,只是严格第执行军令,成败只在大家一念之间。 “见机行事。”李纲沉声道,眼中却隐隐有杀机。他也不是好良民,该动手时并无半点犹豫,就像当年镇守开封,对付造谣生事的将校,一口气杀了二十余人。 应该说这些温文尔雅,讲究规矩的老臣,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刻,对僭越规矩的人,下手绝不会含糊,甚至比那些所谓奸佞更狠毒。 李正民一路是雄赳赳气扬扬,不断宣称是天子特使,有人煽动兵变围困大内,要捧日军吏士不要从贼,引的常贵咬牙切齿,恨得不直接宰了这老匹夫。 当他看到李纲、蔡易时,目光含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劈头盖脸地责问:“两府重臣围困天子,古来未有,真是李大人干出来的?” 蔡易觉得很恼怒,他可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地位绝不在李纲之下,竟然被李正民忽视了,任谁也不会坦然,也不在乎李纲的心情,厉声道:“大胆逆贼,竟然敢鼓惑官家,要对太子不利,还不给我跪下。” “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奸佞余孽,侥幸依附权臣得了宰相,还敢张狂呱噪。”李正民很鄙夷蔡易,先不说前太师蔡京,就是蔡易也是庸碌无为之辈,竟然窃取执政多年。 蔡易大为恼怒,李正民把他大爹爹都给骂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几乎蹦起来指着李正民,骂道:“李方叔,你这惑乱天子的小人,也敢辱骂靖难大臣。” “好了。”李纲心情不太好,李正民是何等人,他是非常清楚的,也很敬佩对方,当年对方弹劾王秀,他从心底是支持的,却不想终究走到了对立面。 目光复杂地看着对方,沉声道:“玉阳宫遭到叛逆围攻,太子是九死一生,方叔,你真的错了。” 李正民一怔,目光痛惜地盯着李纲,沉声道:“伯记,难道你不知天子康健,竟让太子监国,竟然任由权臣胡作非为,今日又率军逼近大内,这就是匡扶天下吗?” 李纲本身心中别扭,再怎样说赵谌都是天子,法理上他不占据大义,被李正民义正言辞驳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常贵眼看左右吏士脸色难看,不由地大为吃惊,他可是把身家性命都压在王秀身上,要真的李正民乱了方寸,那可如何是好,当下厉声道:“分明是你等逆贼鼓惑官家,才让太子险些遇害。。。。。。” “住口,粗鄙武夫竟敢妄议朝争,该杀。”李正民双目圆瞪,怒斥常贵,他甚至能够容忍蔡易,却不能看到武将插话,这是对读书人的羞辱。 常贵是旅镇都指挥不假,也掌握五千精锐禁军吏士,却本能地对文官敬畏,还是掌握百官纠察的御史中丞,那可是疯狗中的大疯狗,连文官也不轻易愿得罪,何况是他。 “方叔,过了。”李纲很不高兴地道。 李正民不以为意,正色道:“我等苦读诗书,正是报效天下家国,怎能面对天子作乱,哪怕是太子也不行。” 第一四二六章 祸起江宁之有点乱 李纲是脸色惭愧,蔡易暗叫不好,无论怎样说,赵谌占据着家国大义,王秀的天授君权,又让君主不断地神话,万不能在这点硬碰硬,立即反驳道:“读书是为天下苍生,家国不幸,天下受累,我等正是矫正不利,顺天行事。” “小人,住口。”李正民不待见蔡易,眼看这厮猖狂,气的怒发冲冠,上前就是一耳刮子。 蔡易完全没有防备,被打的那个通透,连帽子也歪了,还差点退了两步后坐倒地上,反正里子面子都没了。 他是又惊又怒,也来及多想了,捂着脸大吼道:“给我拿下,把这逆贼给我拿下。” 御史中丞动手打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可是绝少见到的奇观,平时最多也就是指着鼻子骂,常贵看的是目瞪口呆,直到蔡易气急败坏,他才反应过来,急忙亲自来拿李正民。 “蔡家老二,你好大胆子。。。。。。” “给我拖下去,把这条疯狗嘴堵上。”蔡易怒气冲冲地怒吼,恨不得杀了李正民,无论怎样说,这巴掌都成了笑谈,他堂堂蔡相公,都是市民茶余饭后的佐餐。 李纲也非常震惊,李正民竟然当众打了蔡易,要知道文臣当中斗殴是很严重的,尤其是御史中丞打了宰相,那是要受到处分的,眼看蔡易要人拿下李正民,就要被拖出去,急忙出言制止道:“好了,放开中丞。 常贵不敢违背李纲,却也没有放手,由两名备身卫士接手,依然是看押者,既不得罪李纲又卖好蔡易。殿前司的将校多有眼色,相比外军会做人,也是外军看不起他们的原因。 “好了,不要闹腾了,大事要紧。”李纲的嗓音很疲乏,整个人也显得有气无力。 还没等蔡易说话,却见一名玉阳宫内侍进来,一名更戍官紧跟而入,急切地道:“二位相公,这位。。。。。” 那宦官眼看着李纲和蔡易,总算松了口气,尖声道:“总算见到二位相公,王相公护送娘娘、太子进宫,请二位相公召集百官,火速去垂拱殿。” “怎么,入宫了?”不要说李纲、蔡易惊讶,连李正民也目瞪口呆,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感觉脑子转不过来。 “正是,王相公派奴臣知会诸位相公,请率诸位重臣面圣,这是原话。”宦官古怪地看了眼李纲,不敢讥笑几位的表情,要知道两府对殿中省可是有监督大权,换句话说宦官生死,全部掌控在两府手中,尤其是枢密使李纲。 “说说详情。李纲没有忘乎所以,而是警惕地看着宦官,关键时刻任何事都可能发生,他不敢有任何大意,目光仅仅盯着宦官,不对劲立即拿下。 “二位相公,这又怎么说呢!”宦官也不是傻瓜,自然看出警惕的目光,急忙把从看到王秀都说了。 蔡易点了点头,看了眼李纲道:“应该没错。” “来人,把这阉寺给我拿下。”李纲脸色一变道。 几名卫士立即上前,把宦官押了起来,让蔡易大吃一惊,失声道:“李大人,这,这是为何?” “把中丞放开。”李纲淡淡地道,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 蔡易再也不能淡定,他已经意识到什么,瞪大眼睛盯着李纲,颤声道:“李大人,你这是何意?” 李正民眼前一亮,喜道:“还是伯记高义,悬崖勒马犹未晚矣!” 乱套了,常贵脸色极为难看,他不相信李纲会变脸,却不能不相信,怎么办?一时间没了主张。 此时,赵谌也得知晨晖门失守的消息,他刚端起的茶杯摔倒地上,整个人愣住了,不知如何是是好,大吼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谁能告诉朕。” 在场的万俟卨、刘豫也是束手无策,这叫什么事啊!怎么会让太子进宫,竟还有人看到了王秀,他不是在开封吗? 赵柔嘉也是吃惊不小,眼看几位老油子敛口不言,急躁地道:“二位大人为何不说话?” 刘豫是后悔不已,娘娘和太子进宫,还是王秀护卫来的,到现在没有一位两府重臣面圣,这就说明很多问题,他自信数十年宦海生涯,却押错了对象。 万俟卨也是惊惧交加,为了自家的性命,不得不说道:“陛下,当火速回宫镇压。” 一旁焦急万分的李综,气急败坏地道:“为何大王还不起兵,难道他和王相公勾结?” 赵谌眼皮子一跳,心下生出诸多的寒意,却来不及多想,仓促地道“先不要说大王如何,赶紧集结班直。” “官家,把班直调入内宫,东华门和宣德门怎么办?”赵柔嘉冷不防来了句。 班直侍卫只有三千余人,被外派还有所谓叛乱,宫城只有不到两千人,还要防卫整个大内的四壁,本身就不够用了,在向内宫调遣人马,恐怕只能放弃关防。 赵谌心中一片乱麻,早就不知怎样是好,不由地道:“你说,应该如何是好?” “真是王公来了,可曾看的真切?”赵柔嘉没有理会赵谌,反倒是询问福宁殿邸候。 那福宁殿邸候战战兢兢,他的身家地位全系赵官家,岂能不十分上心,肯定地道:“奴臣远远看着,绝对是王相公,还有捧日军的将士,绝不会有走眼。” 赵柔嘉一阵心揪,王秀本身在行在并无可怕之处,关键是竟然关键时刻出现,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最让她发酥的是竟率军拥护太子入宫。 此时,一名高等将校进来,也顾不得君臣之礼,惶恐地道:“陛下,逆贼已经到了垂拱殿,臣虽然率军拒绝,却仍然被驱逐。” “什么,那么大的胆子,你难道是废物不成?”赵谌大为恼怒,几乎是拍案而起。 “陛下恕罪,臣只有几十人,他们却有上千捧日军将士,实在无法拦截。”将校大叫委屈,几十人能和上千人打?简直拿自己不当回事。 “怎么会这样,朕亲自去,我到要看看,谁敢阻拦朕。”赵谌彻底发飙了,直接起身向外走去。 第一四二七章 祸起江宁之赵炅登基 万俟卨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刘豫却犹豫不决,最终站住了脚步,趁着别人心事重重,悄然把身形隐去。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可乐的账号。 赵柔嘉来到城头,看着赵谌步履斑斓地下城,又张望东华门外的情形,却不知在想什么。 却在东华门外,那份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宦官惊讶地瞪着李纲,惊颤地道:“王。。。。王相公。。。。回、回来,太子登基,相公、李相公竟然。。。。。大逆不道。” “李大人,你这是。。。。。文实已经回来了。”蔡易惊恐地瞪着李纲,明显的反水节奏,他显然不知所措。 “呵呵,伯记兄高义,你我一同面见天子。。。。。”李正民大为欣喜,甩甩袖子就要拉着李纲,有了这位老兄的支持,天子还是大有可为的。 “好了,方叔,该放下的就放下。”李纲见宦官脸色尽是惊慌,全然不是装出来的,果断地换了另一幅脸色。 李正民惊愕地看着李纲,有些跟不上急速拐弯,不明白李纲要做甚么,急促地道:“伯记、伯记兄,你这是。。。。。。陛下那里、那里,难道你真要违逆不成?” “方叔,太子睿智,绝不在秦皇汉武之下!”李纲语气沉重地道,向李正民表明值得立场,不是在帮助王秀,更不是违逆朝廷,而是为了天下选择明主。 “呵呵,好你个李伯记,呵呵,好啊!”李正明几乎不敢相信,却又沉沉地松了口气,人家分明是试探宦官真伪,非常时岂能信人?自己还自以为是,真是天下第一号蠢蛋,当即放肆地狂笑起来。 “好了,把他拿下看押,要好生侍候着。”李纲不忍心看李正民被拿,他的立场是一样的,目地也是相同的,只是做事方式不同,导致了今天的相悖,他把李正民拿下并非加害,而是要保护起来,不能让蔡易把对方害了。 “李大人,为何搞的神神秘秘?好不吓人。”蔡易抹了把虚汗,刚才真让他吃惊,认为李纲要反水。 “我怎么知道真假,只能试探一二。”李纲淡淡地回答。 “李相公,能不能放下奴臣,诸位大人都去面圣了,二位相公还不快些。”宦官吓的差点尿了裤子,这会才意识到李纲是怀疑而已,不由地松了几口气,心里问候对方女性十八代祖宗,却没去想自己行不行。 “易之,你和诸位太尉在此坚守,千万不能为人所动,我先去见过娘娘和太子。”李纲做出了决断,东华门外不能没有重臣坐镇,蔡易显然是合适的人选。 “好,大人放心。”蔡易明白轻重,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他是王秀的铁杆,早就处于人生顶峰,不认为自己能监修国史,或是领枢密院事,自然不在乎拥立之功。 却说,赵谌急冲冲赶赴垂拱殿,却在右嘉肃门吃了闭门羹,此时的关防紧闭,连他这个天子说话也没用。 左右班直侍卫面面相觑,他们都觉得甚为可笑,赵官家竟然在内宫吃瘪,还是来自捧日军的拒绝,那可是第一禁军。 “简直是混账,他们这是造反,朕绝不姑息,绝对不能姑息。”赵谌气的在步撵上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官家,可以从禁中角门绕过去。”李琮献计献策,他也是焦急万分,分明是拒绝官家的意思,说明太子正在垂拱殿加冕,为了自家前程,只能希望赵谌能及时介入,只要能抢先一步,或许还有希望。 “快,快走。”赵谌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急忙吩咐北去禁中。 此时,越来越多的大臣,通过禁军保护的通道来到垂拱殿,两府六部各寺监重臣基本到齐,很多人惊讶地看到,王秀竟然在大殿台阶上站着,还腰配直刀,一身征尘,这厮不是在开封吗?只是能来的每个傻瓜,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些许。 朱琏倒是没有浪费时间,简单地把事情说了,直接就扶太子继承皇位,尊称赵谌为太上皇。 “诸公,天子甚至羸弱,已经不能担负天下重任,决定请太子登基,由皇太后来主持大典,诸位还不参见陛下。”王秀神色庄重地宣布赵炅登基,一切都是匆忙的,却以他的强势,让众人接受现实。 既然是水到渠成,赵炅的贤明又是有目共睹的,大家也都能接受,尤其是沈默、李光等重臣参拜,让某些人放下最后的犹豫,哪怕你心中再有不甘,也无法在王秀面前抵抗,一切又是那么恰如其份。 赵炅表现的也是那么平静,很自然地道:“朕受命天子大位实在惶恐,当此逆贼作乱危难之际,也就义不容辞,还望诸位卿家同心同德,共渡难关。” 朱琏的心情是复杂的,一切就像是闹剧,却又那么的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容有半分的犹豫。 她不愿和儿女纠缠,却不得不最终做出决断,好在赵炅没让她失望,表现的镇定自若,完全具备天子风范,让她那忐忑的心放下许多,只愿赶紧结束这一切。 当然,赵谌、赵柔嘉的命运如何?完全取决于王秀和重臣们,赵谌被尊位太上,应该是没有大碍,她所担忧的却是赵柔嘉,历来公主谋逆唯死而已,该如何是好? 她的心很沉重,尤其的悲伤,却去看脸色萧杀的王秀,没来由打了个冷战,宫廷斗争向来无亲情,他们兄妹做到这个份上,恐怕早就深深激怒王秀。 也是赵谌的悲剧,他像无头苍蝇来回奔波,每次不是遇到关防紧闭,就是吏士林立,压根就没有办法过去。 李琮很悲观,现在赵构没有动静,又有王秀的出现,傻子都明白怎么了,赵谌像个傻瓜来来回回,绝对是浪费大好时机,眼看事不可为,半点机会也没有,他起了逃跑的心思,不由地道:“官家,奴臣请官家火速出宫。” “你说什么?”赵谌大怒,脸色气的铁青,要不是坐在步撵上,他早就要爆打李琮。看门事件,看性感车模,看校花美女,看明星写真请关注微信公众号美女岛搜索n1按住3秒即可复制 ... 第一四二八章 祸起江宁之赵谌出逃 “官家,大势已去,只能出宫暂避风头,汇聚忠贞吏士,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李琮心情特别沉重,他本着最后的忠心,也为了自家考虑,不想在宫中被瓮中捉鳖。 万俟卨眼珠子一转,非常认同李琮的算计,很明显王秀扶持太子登基,随着捧日军的入宫,待在宫中已经无法作为。 为今之计只能出宫,甚至离开江宁,去江州或者去宋州,必然会有守臣响应,他也不想来回奔波,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却是在没有别的办法,早就被打上赵谌、赵构、赵柔嘉的标签,更何况又深深得罪王秀,人家绝不会放过他。 如果指望王秀用对付张启元手段,放在他的身上用,还算是能活下去,那就大错特错了,老于世故他明白,当年王秀不可能杀张启元,那是一场政治斗争,远没有到兵戈相向的地步,杀了张启元的话,恐怕会留下恶名,把对方逼迫到背叛家国的地步,不失为高明举措。 就是这种相对温和的斗争,王秀依然用残酷的手段,生生火炼了福国大长公主,那可是活生生把人给烧死,想想都不吝而寒,庙堂争斗何至于此。 如今,那真是图穷匕首现的生死较量,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从**上消灭对手,才是最正确的方式。接下来必然是血雨腥风,甚至连赵构、赵柔嘉都无法幸免,何况是他这个失意之人,让他去都水监的时候,就察觉那股杀机。 “陛下,大官说的有道理,赶紧出宫召集勤王大臣,才有一线生机。” 赵谌傻眼了,连万俟卨也让他出宫,难道真到了山穷水尽地步了?眼看大好形势,为何变成如此模样? “官家,再不决断,悔之晚矣。”李琮看了眼万俟卨,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深知老匹夫的打算,他们都是不甘俯首就戮,只有出去才能有机会,甚至做好了劫持赵官家的准备。 “这可如何是好,主主,她去哪里了?”赵谌也没了主张,刚才是心急如焚,四处找门路去垂拱殿,夺回他即将失去的权力,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现在走投无路,习惯性地想起了赵柔嘉,却发现自家妹子不在,仿佛没了主心骨。 “官家,主主和侍郎他们,就没有跟过来。”李琮不阴不阳地道。 万俟卨眼皮子一跳,暗骂阉寺好毒,竟然连赵柔嘉也敢下眼药,要是能逃出去还真得防着点。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不来。。。。。。”赵谌当即就愣住了,忽然冒出被抛弃的念头,他绝没想到被李琮引导。 难道,自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连相依为命的妹子,最终也舍弃他而去?不能相信,他几乎陷入了疯狂,不断锤击步撵,大吼道:“不可能,不可的。。。。。” “大人。”李琮有点傻眼了,眼巴巴看着万俟卨,希望这老匹夫能赶紧想办法,至少不能在宫里浪费时间。 万俟卨也是一头雾水,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大长公主是出城搬兵,只要陛下推出大内汇合,未尝没有机会。” 说来说去还是走了,赵谌自然听不进去,李琮无奈地摇头,低声道:“这可如何是好,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万俟卨自然明白,要不是太子登基仪式不能打断,早就有大批捧日军围过来,眼看越是耽搁越不利。或许,赵谌不会有大碍,他们这些人可是有身家性命之忧,决不能再等了,哪怕用强也得让天子出宫。 他眼珠子一转,道:“陛下,或许,大长公主就在宫外接应,还是速速汇合妥当。”说着,就给李琮打个眼色。 李琮也不是傻瓜,立即明白对方意思,急忙对抬步撵的班直急吼:“还愣着干嘛,赶紧请官家出宫,想等死。” 班直侍卫立即醒悟,也顾不上许多了,立即抬着步撵想宣德门而去,那动作快得跟兔子一样,谁不想活命啊!至少出了大内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不少随行人中目光闪烁,脸色变换地很快,跟在后面也不知想些什么,反正有人不时地掉队。 当他们通过宣德门时,赵谌似乎清醒过来,猛然停住了厉声宣泄,似乎想要说话阻止,却又没有说出口,转首回望宣德门,双目闪过一道哀伤,整个人几乎要瘫在步撵上。 此时,赵炅的加冕仪式完成,应该说是一场简易的仪式,主要是为了接见朝廷重臣,坐实登基的节奏,按照王秀的说法,逆贼作乱一切从简,大庆还得放在后面。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争时间的赛跑,你没有皇位就不可能占据大义,坐实了天子名份,才好去号令群臣,而不再是太子尴尬地位。 “陛下,东华门外尚有大量官民,还要请陛下安抚。”李纲作为枢密使,自然要提出建议,毕竟祸事没有结束,真有点动荡会酿成大乱子。 “王公,你认为如何?”赵炅倒是先征求王秀意见,体现出最起码的尊重。 “陛下,臣虽是南下平乱,却早就任边帅,不敢擅言两府要事。”王秀很自觉地回避,或许是很假很虚伪,却非常符合朝廷制度,至少让别人拿不到他的把柄。 话说的李纲、李光等人直翻白眼,还边帅不敢擅言两府,谁不知道镇压乱事是他暗中部署,到这份上就成了外人,脏活都泼到别人身上,好个没脸没皮的王文实,端的不为人子。 驱散百姓,捕拿太上、大长公主,想想都让人头疼。 朱琏显然知道王秀避嫌心思,也就不便勉强,开口道:“王公说的也是,此事,还请二位李相公操劳。” 李纲不免苦笑,驱散百姓那可是得罪人的活,王秀这厮做好人,非得拿他来当苦力,真有种要骂人的冲动。 正在此时,一名黄门进来给张泉嘀咕两句,张泉脸色微变,急忙来到赵炅御座下,弓着身子轻声道:“官家,太上出了宣德门。” “那么快?”朱琏一怔,语气似乎有几分轻松。 第一四二九章 祸起江宁之大定 垂拱殿内一阵沉寂,赵谌竟然出宫了,这可是危局中最后一步。言情留在死局的大内,无非是俯首就擒,退一步才是海阔天空,外郡必然还有响应的守臣,要是审时度势,未尝没有反叛的机会,何况大宋行朝面临开战。 但是,谁也不会主动退出追捕太上,那可是要动刀兵的,还不知史书怎样去记载,李纲、李光甚至生出立即去东华门的冲动,这破活计谁敢做谁去,他们可不想参合进去。 王秀的算计是算计,真到了点子上又是一回事,读书人哪个不爱惜名声,就算赵谌被尊为太上,也不是大臣能去捕拿的,大家都要为身后事考虑。 王秀深知事关重大,赵谌要是真出城的话,对新朝廷绝对是很大的威胁,天下绝不缺少野心家,更不缺少火中取栗的人,乱起来恐怕坏了大事。 他绝不容许事态超过掌控,更明白大家不愿顶屎盆子,危急关头还得自己上,立即收回刚才的推迟,中气十足地道:“请李大人火速去东华门,在下去迎接太上回宫。” 既然王秀愿意出头,李纲自然大喜过望,急忙答应,他也不管王秀是宰相还是边帅了。最新最快更新 只是李光却少有地犹豫,郑重地道:“王大人,太上要执意不回,如之奈何?” 李纲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光想着赶紧去东华门,却忽略王秀可能的杀手,要知道最快稳定局面,确保赵炅地位稳固的,最好是赵谌从**上消失。 他不愿去追捕赵谌,甚至希望王秀去顶岗,却绝不想太上有任何危险,要知道民间私下传言,渊圣是的不明不白,连女真人也说不明白,隐隐有阴谋影子。虽说,有些捕风捉影的味道,却不代表全然没有,谁知道王秀会做出怎样的事情?还是谨慎点为好。 至于虢国郡公赵旻,那还是个孩子,更适合韩氏在大殿内参拜天子,不具备任何威胁。 王秀没有等李纲说话,朗声道:“必然劝太上回宫。” “相公快去,免得太上北逆贼鼓惑。”朱琏一锤定音,她相信王秀不会害儿子,没有人比王秀更放心了。 “臣份内事,娘娘放心。”王秀稍稍躬身,转身快步下去,他不能耽搁时间,必须要以最快速度寻找赵谌,绝不能让其和乱党汇合,再掀起波澜。最重要的是,他不能放任儿子任性,最终闯下无人能挽救的大祸,更不愿儿子丢了性命。 有些事,就算他拼命维护,你要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谁都救不了你,赵谌就处于最危险的边缘,要是真的逃出去号召勤王救驾,矛盾就会彻底公开化,没有半点掩饰的可能,最终结果只能胜利或被消灭,没有第三个可能。 李纲疑惑地望着王秀背影消息,为何这厮那么急不可耐,希望不要对太上不利。 既然赵炅登基,自然是派出内侍昭告四方,稳定军心民意,李纲出现在东华门,宣布新皇登基,太上被逆贼劫持,并用天子玉玺和枢密院虎符调兵,殿前司和侍卫马步水军莫不俯首听命,整个大宋行朝的军事机器运转起来。 这招是很老套,确实是最实用的套路,无论你信不信,朝廷的意志代表一切。 叛军是如惊弓之鸟,被禁军追杀的四处逃散,赵旉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却在率最后几十名将校逃窜时,被江宁府巡军缠住,不得不陷入生死搏斗,最终被赶来的天武军将士斩杀,大好的王公贵族,再不甘心也不能不俯首就戮,普通的士卒可不管你长子郡公,大好首级是他们报功的好玩意。 东华门外的臣民看到天子诏谕,傻瓜也明白大势已定,绝大多数人开始散去,禁军将士也开始清场,分批把守各个要道,捕拿那些死硬分子。 那些妄图幸运的大臣,有些人是幸运的,早早地开溜了,还有些抱有希望的,全部被禁军拿下,跑都没地方跑。 刘豫也够悲剧的,本来已经出了东华门混入人群,却哪想到被人认了出来,还是被缉捕使臣认出来的。这位爷可是很苛刻,平时压缩缉捕司的公使钱,引起缉捕使臣的怨恨,自然不会放过他,立即就被请了回去,路上还被狠狠羞辱。 现在,你就是侍郎、直学士,任你低声下气或是疾言厉色都不管用,人家只要在东华门拿了你,你就自认倒霉算了。 至于大内的那些参与班直侍卫,压根就不是捧日天武军对手,当赵谌仓皇出宫时,他们就乱了阵脚。 不能不说,这些班直侍卫很可悲,他们跟随赵官家夺回权力,也算是正儿八经跟随天子,并没有任何错误可言,更谈不上叛逆造反。不过,有些事不一定非得是黑白,你站错了队哪怕是对的,最终失败也是错的,没人跟你讲道理,或许千百年后史学界会给你正名,那又有何用? 某些人坚决死战到底,还有人想要突围逃离,却哪里架得住如狼似虎的吏士,还没折腾几下就淹没在人群中,更多的人直接抛弃甲仗,好歹能多活一会。 反正,他们是皇家的卫士,跟随天子也是应该的,你皇室内部争权夺利,过了这趟坎还得要用他们这批人,总不能把班直全部杀了?这可是自从开国就存在的军人世家,大宋天子的宿卫,至少是大多人的想法。 很快,大内被轻松掌控,皇城四门全部易手,外城各门也相继被捧日天武接管,就算有一两个漏网之鱼也无伤大雅了。 不过,赵柔嘉却不见身影,让蔡易绝不不对劲,立即吩咐常贵率军搜捕,火速向驸马府邸而去。 当时,赵柔嘉意识到大事不好,就算是赵谌回去,恐怕也无力回天,毕竟王秀和自家母后到场,整个禁军再也不会犹豫,留在大内只能俯首就擒。 她也是果断的女人,立即带了几名亲信潜出东华门,顺着人流而去,同样也是为母亲,当亲信提出赶紧出城躲避,她却不忍自家的儿女,决定回去看看。 第一四三零章 请回太上 ??就是这犹豫不决时,丧失了逃跑的最佳时机,被禁军堵在了府邸,当然也和范离脱不了关系,她本来看看孩子就要离开,却被范离缠住不丢,多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就要出门被堵在了门里,相当的憋屈。 面对虎视眈眈的追兵,赵柔嘉也有自知之明,只能让左右放弃抵抗,恨恨地瞪着范离,阴毒地道:“果然是千古第一窝囊废,你比贩夫走卒还要不如。” 范离冷着脸任由赵柔嘉去说,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说什么?是个明白人都知道取舍,不能为了赵柔嘉,把他全家都陷进去了,才毅然舍弃了孩子他娘,实在是迫不得已。 当然,赵柔嘉平素的强势,也让他忍受不住,有了大好的摆脱机会,又能讨好新天子和王相公,要不能断然抉择才是傻子,只要有孩子在他已然和皇室有联系,还不用受驸马的制约,人生又是另外一番天地。 跟随而来的常贵,也是一身的虚汗,平时高不可攀的贵妇,那副末路疯狂的模样,让他也咂舌不已,强制锁拿不行,毕竟朱琏高高在上,人家是母女,说不得今后想起来,就会把怨气撒到他的身上。 好在此时又传来旨意,赵柔嘉就在驸马府邸囚禁,才让他们松了口气,留下兵马把守。 那些留守的将士也不是傻瓜,这位姑奶奶是生人勿近,就算是走投无路,那也是皇室的大长公主,身份地位非同凡响,他们也不能过份用强,只能敬而远之,真要起了冲突够麻烦,万一这位要是自决,他们可会倒大霉的,人家可是有血亲关系,现在不计较不等于今后不算账。 赵谌绝对想不到,除了大内一路南下到了南熏门,跟随的班直侍卫还有内侍,跑了个稀稀拉拉,身边也只有数十人跟随,眼看就要离开江宁,却哪想到被王秀追上了。 原来,王秀急冲冲出宫,就让简雍选拔竟敢使臣,用快马传檄各部拦截,自己率数十名捧日军骑兵,出了宣德门就向南追,一路上并不去停留,连路过家门也没停留。 当他拦截住赵谌,神色尤为平静,淡淡地道:“太上,不要闹了,该回去了。” 赵谌惊慌地看着王秀,眼看对方心平气和,对待他就向顽皮的孩子,那股羞辱感截然而生,全然没有听出话中寓意,沉声道:“王公,你不在北方节制大军,难道不怕坏了国事?” “难得太上有心,我要是不来的话,恐怕国事要被败坏干净。”王秀从容应对,没有半点波澜。 赵谌恨的牙痒痒,狠狠地盯着王秀,厉声道:“给我闪开,朕不想听你的大道理。” 明显没有听出自己的维护,王秀心下很失望,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儿子,真是一阵感慨,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自知,竟然对他发火,半点应变的智谋也没有,要么杀出去要么干脆回宫,半点也没做到。 你就不能像个男人,做一个真正的天子,哪怕是到了绝境,也要做出最佳的或最悲壮抉择。 “好了,你们还不把太上请回去,难道真想造反不成?”他索性不去理会儿子,转首看着万俟卨、李琮,目光如炬,却把心中的杀机完全掩饰。 面对那道平和的目光,万俟卨顿时浑身发冷,李琮更是不堪,忍不住浑身战栗,几乎站立不住。王秀那么多年的积威,要说不让他们害怕,那真是扯淡的,人家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没有比现场堵住更心惊肉跳的了。 李琮长期在赵谌身边,算是比较了解王秀,眼看王秀目光淡如止水,对他们仿佛是空气,就明白不好了,双股颤悠悠地差点坐到地上。 “王公好大威风,朕还是天子,你竟然敢另立东宫,真是胆大妄为。。。。。”赵谌见王秀爱理不理,感觉非常没面子,几乎是大吼起来。 “还不把太上请上御驾?”王秀的目光转向正面,虽说是城门口,因成立兵变没那么多的百姓,却也不方便说话,他可不愿意浪费口舌,平白生出许多变故。 挥手间,七八名吏士扑上去,连请带拽地把赵谌“请”上马车,两侧的几名班直侍卫,连个屁也不敢放。 “你们要干什么?难道要弑君不成。。。。。”赵谌哪里是吏士对手,人家两个人架着他,其余人在外列开阻挡人们视线,顺顺当当地把他塞进马车,然后是扬长而去。 “王大人,还请恕罪。”万俟卨眼看赵谌被请走,王秀那副风淡云轻地模样,更是心中打鼓,急忙先请罪再说,免得被人家给斩杀了。 “万俟大人这是何意,在下奉官家旨意南下平乱,大人护送太上脱离战乱,何罪之有?还请去护卫太上。”王秀笑咪咪地,态度是相当的和蔼,大庭广众下的态度至关重要,至少让别人看到并非天子和两府冲突。 万俟卨咽了口唾液,心下是阵阵狂跳,怎么回事?听王秀的口气并非怪罪,难道并不打算追究他的罪责?不太可能,他也是老于世故的狐狸,绝不会相信王秀会善罢甘休,越是两可之间越是忐忑,总是觉得有一线生机,却又那么缥缈,简直要把人逼疯了。 李琮想要趁机跟赵谌回去,哪怕是龙潭虎穴,只要跟在赵官家身边,好歹有个能袒护自己的人,留在南熏门面对王秀,恐怕下刻就会被秘密处死,那平静地目光,就像看死人一样掠过他。 却正要躬身去追赵谌时,冷不防被徐中堵住,那冷冰冰地面孔,蹡蹡地甲胄声,让他脸色煞白。 “万俟大人,难道要我请你才走?”王秀眉头一挑,语气充满了调侃。 李琮听着语气不善,被吓的噗通跪下,不断叩首喊道:“王相公饶命,都是大王的主张,不关奴臣的事。” 王秀眼中抹过一丝厌恶,却又闪出些许赞赏,口吻平淡地道:“亡羊补牢犹未晚矣!要怎样就看你们自行决断。” 第一四三一章 不要得罪女人 ?? 万俟卨、李琮听的眼前一亮,那是绝境逢生的希望。人,有时候真的很可笑,明知必死却又心存妄想,哪怕明知是不可靠的许诺,也要当成救命稻草。 待看着他们在吏士押送下北上,徐中没好气地道:“大人,难道真赦免他们?” “自古谋逆,可有赦免者?”王秀翻个白眼道。 “废物利用。”徐中揉了揉鼻子,明白怎么回事,尴尬地笑了。 “给人希望,再陷入绝望,如此反复才是最折磨人的,也最是撒气,一刀太便宜了。”王秀悠悠地道,他是胜利者,有权力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处置那些失败者。 正如王秀所言,一场闹剧戛然而止,随着赵谌的回宫,赵柔嘉也被监禁在驸马府邸,朱琏陷入了矛盾漩涡,真正让她纠结才刚刚来临,虎毒不食子,何况是人,到底怎么办才好?儿子不用太担心,女儿会怎样?她毫不怀疑王秀作为宰相的决然果断。 二更天,天色有些阴沉沉的,月光时隐时现,黑沉沉的云压抑着大内宫城,显然不是好的夜晚。 入夜的大内依旧灯火通明,大部分禁军退出宫禁,各门关防依然留守吏士,几乎都是侍卫水军的人,福宁殿、慈寿殿各处换上玉阳宫的内侍,宫廷内的不少人,依旧是心惊胆战,生怕被牵连了。 她在大殿内端坐,想了很多事情,也为种种过失总结,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赵柔嘉真的会这么无情,一对儿女真的对自己下手?难道那么多的迁就,换回来的就是这种结局?她真的不敢去想,实在是太可怕了。 遽然间,想到王秀曾说过的话:小老虎长大了,要吃人的。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只愿事态悄悄平息。 不过,她真不知道王秀想什么,会采取什么凌厉手段,有没有原谅儿女的意愿。 并非她杞人忧天,更不是王秀无情无义,而是大势所趋,历来宫廷斗争不能留手,容不得半分的犹豫,就算王秀顾念儿女,其他人也不会善罢甘休,你就是位高权重,权力基础却是建立在层层亲信实力上,不可能随心所欲,这就是大势。 “大王、万俟卨。。。。。”她心中恨恨地反复念叨,怒火已经彻底燃烧,这些千刀万剐的逆贼,就是他们怂恿自己儿女的,绝不能放过他们。必须要狠狠地处置。 有时候,真心不能得罪女人,当发生极度的委屈时,她们往往不能理智考虑问题,总是把全部罪责推到别人身上,尤其是掌握绝对权力的女人,她们毫无道理的毁灭性,是绝对能让人万劫不复的,摊到了就认倒霉吧! 王秀却是理智的,夜半前他都冷静地处理失态,绝没有半点情绪影响。 同样,他深知朱琏的愤怒和屈辱,作为母亲是宽厚的,也充满智慧和魅力,却不是合格的政治家。 这次的政变的延迟扑灭,归根结底就在于朱琏态度,原本早应该消灭萌芽状态,就是因为朱琏的慈爱,让他不能不有所顾忌,才采取了步步为营,引蛇出洞的策略,造成成全对方的绝对有利态势,外有强敌交战,内无可信精兵,人又不在行在,让他们认定不可复得的大好时机。 只有把对方的招数逼出来,让一场血淋淋地政变,促使朱琏看清楚,让她彻底走出来。以往,他太在乎朱琏的感受了,在节骨眼上还在犹豫,只能害了自己,毁了这么多年为之奋斗的事业,才有了后发制人,一网打尽余孽的谋划。 同样,他非常了解赵构、赵柔嘉的号召力,又有亡命之徒的支持,还有对他不满的世家,新政既得利益的损失者。一个不小心会玉石俱焚。 好在一切都恰如其份,没有脱离他的掌控。 都事堂公厅内,忽明忽暗晃动的烛火,透出一抹诡异的气氛,除了豪华座钟的滴滴答答声,就是偶尔的咳嗽。 烛火的暗淡残光笼罩下,李纲、秦桧、沈默、李光、蔡易齐聚,谁都没有回去,没有一个人做声,都事堂的官吏都在廊檐下侯命,谁也不敢随意走动,甚至连说句话,也要趁着禁军不注意小声快说,气氛是相当压抑的。 李纲盘坐在卧榻上闭目养神,蔡易背着手臂在窗前来回度步,神色焦躁不安,沈默靠在另一张卧榻上,舒舒服服地靠着,指尖轻轻敲打一旁茶几,有节奏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光则坐在离众人稍远的案前,手中拿着一本论语,品茶读书,似乎沉浸在学问中。 秦桧坐在李纲对面同榻,眼角间时不时微微颤抖,显得内心并不平静,偶尔蹙眉瞥眼座钟,深情却不专注。 当传来太子登基的消息,他是二话不说,立即备马火速入宫面圣,半刻也没有耽搁。就像王氏最终决定,他没有第一时刻做出抉择,那就索性两不相投,彻底成为局外人,做天子的宰相,只有决定胜负才出面。 当然,这种投机取巧的做法,很让人不齿,也讨不了好处,甚至不久就会被罢相守宫观。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既然你不愿去冒险,或许能够屹立不倒,却只能********,能不能继续待在权力中枢,就看自己本事了。 “易之,你转来转去的让人头疼晕,坐下歇息一会。”李纲见蔡易在眼前走来走去,晃的他很是心烦意燥的,率先打破了公厅内的寂寞。 蔡易从东华门就很郁闷,当众被打了一耳光子,里子面子都丢了,变得尤为的敏感,看谁都像是在讥笑他,一股子火没出发泄。不过李纲说了话,他不能不稍存颜面,尴尬地笑了笑,在窗口的高背椅上坐了下来。 沈默了解蔡易的心态,宰相被人打了耳光,那是绝对没面子的事,何况李正民受到了保护,不出两天就会传遍行在,有傲气的人绝不会留在两府。 此时,李纲的心情也很矛盾,他是坚决站在太子身边,却因为钟离睿的坚持,王秀的突然出现,明白一切都在王秀的掌控,似乎对方下了一盘大棋,又让他在形势稳定后,增添了一层不安的念头。 本书来自//l 第一四三二章 庙堂百态 那么多年来,朝廷巳经进入稳健的发展期,王秀的势力不断发展,学院派官员逐渐进入中低层,引发他的些许不安。最新最快更新 诚然,王秀没有像某些人预料黄袍加身,甚至今日大好局面,手掌殿前司精兵,也是坚持请太子登基,完全是君子之风,已经证明不用众人所担忧,至少短期内不用担心。 的确,王秀的自我约束,是让他联合的主要原因,此番之所以坚定配合,就在于他看到赵谌身边的人,绝不是顾全大局的人,而且还看到赵构的影子,就让他更加低警觉,这位硕果仅存的藩王,能量不是一般地大。 最可恨的是,正是举国北伐大好时机,这帮人竟然背后捅刀,势必影响北伐大局,会导致整个战争的功败垂成,让他们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毁灭,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结局,也是他所不齿的行为,所以他要坚决主张镇压。 哪怕曾经有过些许犹豫,依然还是坚定了信念。 他的设计非常简单,王秀已经淡出两府,待北伐大业成功,王秀加王爵开府,那就再也无法回到两府,然后慢慢引导分化王门势力,争取学院派的中立,朝廷恢复到他心中理想的阶段,促成朝野其乐融融地局面。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是很轻松操作的。最新最快更新 “如何处置大王?”李光谨慎地提出疑问,他不知道王秀和赵构的协定,自然非常担心漏了主要人物。 “那是文实的事情,万俟卨、刘豫等人如何处置?”沈默来了个截胡,赵构的处置自然有皇室,两府虽然也有权利,却毕竟牵扯太大,他不想被牵扯进去。 “刘豫他们不过是妄图侥幸,并非真正的谋逆,不能和万俟卨等同。”李纲悠悠地道,他之所以成全刘豫,意在李正民等人,那么多的耿直大臣,总不能一概而论。 “李正民却干扰军心,彻底依附大王。”蔡易恨恨地道,他是把李正民恨到骨头里了,必须要下狠手,要不然大家都觉他蔡相公好欺负,绝不能让李纲袒护。 大家何尝不知蔡易心思,却没有去妄自菲薄,任谁被当众打脸,都不会咽下这口气,何况堂堂宰相。 不过,李正民是非却有不同看法,李纲、李光认为其生性耿直,敢义无反顾出东华门,绝对是忠直良才,纵然站错了队伍,那也是际遇偶然,要和那些狼子野心之辈划清界限,决不能混为一谈。 “当众羞辱宰相,险些造成军心瓦解,的确是过份。”沈默淡淡地道,他既然是王门势力,自然要力挺蔡易,趁机打压李纲、李光代表的势力。 人家双方玩起来,根本没他的鸟事,秦桧是感慨万千,更是忙碌地暗自计较,他这个两府首相当到这份上,真是有些憋屈。 原本,今夜的都事堂宰执会议,应该由他来主持,却彻底成为看客,没有人征求他的意见。 现在,随着赵炅的登基,赵谌回宫成为太上,赵构、万俟卨的落网,他就再也无法心平气和。 自己和赵构、万俟卨之间的关系藕断丝连,根本就不可能彻底扯清,他是不曾知道对方谋逆,却深知其中的厉害。 有时候哪怕你没有关系,别人也会根据需要让你有关系,两府首相的位置就让他如坐针毡,那可是有人盯着不放,有些人暗自对王秀推波助澜,也未尝不是针对监修国史,可恨自己进宫时没有想通,还想妄图侥幸,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自己如何脱了这层干系,才是最重要的,要是能有后悔药该多好! “李方叔之事,官家自然有定论。”李纲瞥了眼蔡易,他理解对方的感受,却不能任由李正民被埋没,跟不允许有人趁机打压异己。 蔡易还想辩驳,却猛然发现沈默给他的眼光,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依旧很不服气地转过脸去。 李纲心下暗叹,李正民是不识时务,站错了队伍,也让他非常的头疼,蔡易这厮抓住不放,恐怕王秀也不会善罢甘休,李正民的危机远远没有渡过,命运掌控王秀手中,是该想个妥善的解决办法,至少要保住性命,才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当大家再次陷入沉默,曲端和王渊连襟阔步进来,他们都在王秀现身时,第一时间选择了队伍。 虽然,先期的观望让他们失去很多,却也无伤大雅,作为军中的顶层大将,他们做到了王秀倡导的军归家国,不能陷入内斗,任谁都不能说他们观望。 现在,王秀现身振臂高呼,他们做出了拥立太子的决定,也是挟持天子的逆贼公然造反,天子已经无法主持大局,他们拥立太子也是符合军规的,没人能说三道四。 有了刘健做榜样,那些大将自然明白怎样做。 不过,刘健倒是非常聪明,拒接了王秀的接见,坐镇都虞侯司调度军法官。什么人高明?这就是高明的人,危难时尽一把力,成功时不骄不躁,好事让给别人,那上位者还能不欣赏你?该有的好处少不了,甚至还会有意外惊喜。 “二位,怎么钟离学士没有过来?”沈默看到他们进来,却没有见到钟离睿。 “大人,钟离学士在外碰到王相公。晚一步再进来。”曲端不亢不卑地道。 “哦,王文实在外面?”李纲捻须沉吟道。 秦桧更是脸色阴晴不定,他的处境相当的尴尬,想要找王秀私下解释,却总是不得机会,似乎这个机会不错。 却说,王秀在殿中省外徘徊,钟离睿就在他的身边。 “这么说,万俟卨和李琮招的差不多了。”王秀慢慢地度步,来缓解身上的疲乏,几天没有得到休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要不是大事撑着,他早就坚持不住了,赶紧睡个一天一夜。 “明天就能签字画押。”钟离睿肯定地道。 “好,待他们签字画押,就请天子和朝廷重臣会审,必须要做成千古铁案,让这群逆贼永世不得翻身。” 第一四三三章 玩,就不要出规则 钟离睿也是认可的,大宋朝廷是温文尔雅,对待大臣的争斗也宽容,造成很多事情评定的反复,王秀要盖棺定论就在于改变陋习,不要让日后再被人翻出来妖言惑众。 就拿神宗时代新旧两党之争,随着新天子继位,两党轮流执政,新法不断遭受评议,褒贬随人而定,某些人的盖棺定论迟迟不决,让人实在无法忍受。 “大人,大长公主那里。。。。。。”他还是关心赵柔嘉的处置,毕竟是罪魁祸首,不能不施加严刑峻法。 王秀一阵沉默,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钟离睿无语的等待,赵柔嘉的处置非常难,至少干系到朱琏,他并不知道真正的缘由,却也认定是最难处理的人物,却不得不请王秀处置,不然不能服众,希望上位者能够考量。 “主主,请太皇太后处置,我这就去见太皇太后。”王秀说的很沉重,说着就要转身。 “大人,二更天了。”钟离睿有些为难,不得不提醒王秀,都那么晚了还进内宫,似乎不太方便,外面的流言依旧存在,对王秀的名誉始终不好。 “哦,那么晚了,那就算了,先去都堂看看。王秀停住脚步,再次转身向都堂方向疾步,在大家沉默时,恰如其分地到来,让众人眼前一亮。 李纲没有起身,笑道:“文实来的正好,二位太尉到来,说是逆贼几乎全部捕获,残存余孽正在缉拿,如今是良孽一窝子搂,却待如何?” 王渊不满地看了眼李纲,转身对王秀拱手道:“三衙卫士除了几个班直,其它残存一千六百余人全部看押,皇城司军五个指挥全部解除武装,另有大小官吏一百三十二人,各自在刑部、江宁府大牢看管,还请相公示下。” “人数不算少啊!”王秀撇撇嘴,几千人生死荣辱,处理不好会出大乱子的,尤其还有那么多士人,搞不好就是党锢,他坐到了李光的对面,环顾众人道:“诸位看应该怎样?” “应该全部处决,谋逆大罪不容留手。”蔡易是恨透了,开口就是大屠杀,半点余地也没有。 “大多数人要不是心存侥幸,要不就是服从军令,断不可一概而论。”李纲当即否决蔡易,简直就是开玩笑,要是真的半点路也不留,无异于自开国以来最大的屠杀。 你先不要说影响,就是杀了那么多人,对于家国的打击也是巨大的。 “决不能草菅人命,必须仔细审理。”李光赞成李纲,甚至更细一步的去甄别。 连沈默也觉得蔡易过份,你要真的举起屠刀,不分是非的去杀,恐怕会招致更多的潜在仇恨者,摇了摇头道:“还是谨慎处置。” “文实看怎样?”李纲把球抛给王秀,他并不认为王秀会大肆杀戮,那么多年的合作,早就看出对方爱惜羽毛。 “我又不是两府,岂敢轻易议论,却不知会之兄怎样看?”王秀可不愿介入,他关注的是主要任务,其他的都是小事,当目光接触到秦桧,忽然想征求对方意见。 秦桧见王秀进来,本来就有几分心虚,却不想竟然征求他的意见,简直有些措手不及,不免道:“还是伯记说的对,不能牵连太广,除恶唯首。” 说完,忽然又有些后悔,什么叫除恶唯首,难道还要把太上给宰了?自己是给自己下套啊!这句话未尝不会成为别人口实,在未来成为攻击他的借口。 “会之兄高论。”王秀玩味地笑了,说着站起身来,长长吐口气道:“夜深了,在下也该回家看看,明日觐见天子,就要赶回开封。” “文实那么匆忙?”秦桧正是最敏感时刻,比众人反应的都快,忍不住住脱口而出。 “没办法,自从得到娘娘传檄,我就马不停蹄南下,甚至让第二行营放弃围攻大名,再不回去恐怕消息传开,虏人会有大动作。”王秀忍不住苦笑,真是奔波劳累命,数千里来回匆匆,要不是身子骨还成,估计也该散架了。 不过,他利用不经意的措辞,把得到叛乱的消息归公朱琏,增添了一份神秘,缓解了别人的戒备。如此高度保密的谋反,你也能事先打听到,并提前回归策划部署,固然有利于朝廷,却简直让别人睡不着觉。 他要是真的事先布置,能说明很多问题,引起很多人的不安,增加无法预料的变数。 李纲的脸色明显好些,平静地道:“说的也是,几仗打的不错,形势一片大好,不能因为行在事,耽搁了收复故土,文实应该早些回去。” 秦桧是何等老油子,立马听出李纲的顾忌,王秀口口声声说非两府执政,不再发表任何意见,只要他身在朝廷,必然会让别人忌惮他的影响,应该说是有最终决定权,任谁也不能否认,只有让他北上,才能大家谋划更有利结局。 比如,李正民的生死存亡,这伙计几次上奏结构王秀,这次的把柄不可谓不硬,真被王秀抓着不放,那可就是万劫不复。相反,只要王秀北上,他们才能酌情平衡,把李正民挽救过来,至少蔡易、沈默没有王秀的影响力。 当然,他也存有一份私心,这些年真的把王秀得罪过了,要是这厮利用此事,他的宰相位置绝难保住。 王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纲,他自然明白对方意思,却根本不想玩心眼,压根就没有必要,更没有时间去玩,他要做的已经全部做了,有些事并非任意所为,只要大家在规则范围内玩,那就是其乐融融。 他咂咂嘴,笑眯眯地道:“好了,我也要回家看看,陪你们这些人过夜,真是好生无趣。” “我来送文实出去。”在众人你懂的的笑声中,秦桧笑着第一个起身,也不顾宰相脸面了,相比能缓和二人之间的关系,坐稳他的监修国史位置,脸面有算个鸟啊! 不要说李纲、李光,就是沈默、蔡易也是脸色鄙夷,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奉送。 第一四三四章 少年轻狂时 秦桧舍着老脸,亲自陪王秀出了次都堂门庭,却不知从何说起,既然选择了不偏不倚,有得却必然有失去,你再也不可能成为可信赖的人,那么多年的维系的关系,顷刻间化为乌有,心里那个憋屈难受啊! “会之兄,此番逆贼鼓惑太上,做下了天怒人怨之事,论其首恶为大王、万俟卨等人,固然不能赦免。只是那些妄图侥幸之辈,却也不能再宽容,所幸朝廷有优容读书人风范,老兄身为监修国史,当以国事为重。” 王秀并没有任何的不满,更没有嫌弃鄙夷,而是语重心长地边走边说,口吻也极其的平稳。 秦桧是感慨良多,王秀的一句话可以说是阳谋,没有任何的渲染,更没有半点威胁逼迫,再让人听着舒坦的同时,又不能不去接受,那是直接击中他的软肋,算是某种警告。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不是去排斥你,而是再给你机会,应该说是让你去当枪头,你还不得不甘之若饴,承受大大的人情。当然,话中明显的有了告诫,监修国史乃首相,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让他配合蔡易、沈默甚至钟离睿,此等随机谋划让人不寒而栗。 “会之兄,北方狼烟滚滚,小弟身上胆子压得太重,还望老兄能体谅一二。王秀见秦桧沉默,又来了句软话,体现出对方的重要性,一压一抬全在转念间。 “文实太谦让了,放心。”秦桧心中是百感交集,地位是暂时保住了,却不得不沦为王秀的打手,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绝对会听从王氏的劝解,昨天夜里就挺身而出。 现在,说什么话都玩了,人家开始削皮分果果,能让他留在位置上,跟着捡个果皮尝尝鲜,就算是仁至义尽了,谁让他选择中间势力,既有左右逢源的好处,也有无法大吃大喝的坏处。 王秀在不多说,连夜回到了府邸,庭院内外都被打扫,却依旧留着激烈战斗的痕迹,他没有心思去关注,王卿苧和友琴莫言、赵福金也没有心情关心。 自家官人既然来了,自然是不顾熬夜伤颜,等到了王秀来家,一句“大姐,娘子们受惊了”,让她们的焦虑化作温情。 不过,当王秀看到受伤的王新真,当即就勃然大怒,再也不复几天来的冷静,目光中的怒火绝对能杀人。 “秀哥儿,这是不能算了,哪家都不打唯独咱们家,要不是几位太尉来的及时,恐怕你要来收尸。”王卿苧是老大不客气,既然自家兄弟来了,当然要好好出口恶气。 “大姐放心,一切自有安排,围攻咱们家的人,全部都要死,竟然敢伤了十四娘,可恨。”王秀一言决定数百条性命,却没有半点的犹豫不忍,有些事情是不能讲原则的。 他给人的印象是善于妥协平衡,向来是对内温文尔雅,却绝不会毫无原则,参加进攻府邸的人,明显超过了他忍耐界限,借此机会给别有用心人个警示,再有超越规则的人,你就自己想想后果,是你的脖子硬还是刀斧利。 “哥哥,他们也是奉命行事,滥杀有违天和。”友琴莫言大吃一惊,急忙劝阻王秀。 “是啊!官人可要留手,万一引起民愤就坏了。”林月姐也是心惊胆战的,今个可真把她吓坏了。 “无妨,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参加叛乱,妄图博取富贵前程,那就要有被杀的觉悟。”王秀恨恨地道,既然打定主意,他绝没有回旋的可能。 “好了,既然官人回来就好,不要说这些煞风景的话,妾身就去准备香汤。”贺氏显然熟了,说话也不拘谨,何况说些杀伐的事,实在让他心惊肉跳。 “嗯,我这一路快马加鞭,连睡觉都要绑在马上,来行在几天未曾合眼,想想真是撑不住了。”王秀凭着坚韧的毅力支撑,大事完成就感觉疲乏。 “来了也不跟家里说,白担心你了。”王卿苧翻个白眼,又道:“让你家娘子侍候,赶紧洗洗休息,有话过几天再说。” “哦,大姐,我最迟后天就要北上,要是顺利的话,明天晚上就走。”王秀忽然惊醒,可不是流连温柔乡侍候,北方局势还不知怎样,必须要尽快赶回去。 现在,不像和党项人打仗,他甚至能去沙门岛品尝海鲜,对付女真人可要打起精神,没有第二次机会,人家也是经过二十年发展,蔡松年、张启元等人叶飞浪得虚名。 “怎么这么快就走,连歇息几天也不能?”赵福金黛眉微蹙,显得尤为失望。 “是啊!就是再大的事,也得休息好才能走。”文细君也不乐意,好不容易来趟,还没有温存就走,想想脸蛋顿时飞上一抹红晕。 “官人,能不能推辞几天。”贺氏俏脸红扑扑地,眸子充满了苛求,几位都有了儿女,她也非常想要。 “真的不成,明天要去觐见太皇太后,还有许多事要处置。”王秀了解几位女人心思,却只能让她们失望了。 有时候,真发觉少年轻狂,不知不觉惹了那么多风流债,却又无法给她们太多。 王卿苧玩味地看了眼王秀,笑眯眯地道:“总是家国天下,男人,就不能消停片刻?” 又要去见宫里那位,友琴莫言可是眸中含醋,放到平时倒是无妨,反正是祭拜过公婆的妇人,只不过肚子里明白,不曾点破这层窗户纸,她不是没有容人之量,却实在有些按耐不住。 今个,可真就有点吃味了,自家哥哥好容易来了,过了三四天才回家,二更天到明个才多长时间?就要去见她,再磨蹭一天半天,还让不让人活了?就是太皇太后也不成。 “哥哥连日操劳,早就不堪重负,不休息几天决不能走,赶紧侍候哥哥更衣,早早去休息。” 既然友琴莫言吩咐了,家里的女人都开始忙活,只剩下王卿苧笑看王秀,轻声笑道:“看你惹下的风流债。” 第一四三五章 十二娘 王秀哪能不明白,这是吃干醋的节奏,自己布下一盘大局,下了一手好棋,把对手谋划全部算计在胸,却独独没有想到后院起火,女人多了真是麻烦啊! “活该,要不是你连日奔波劳累,恐怕今夜有你受罪的。”王卿苧一副看好戏模样,显得幸灾乐祸。 王秀真是哭笑不得,要真的有点事发生,踏着百十斤可就得交代了,相信她们不会竭泽而渔,弱弱地道:“大姐,你就别笑了,眼看北方就要开打,我不赶紧回去真不行。” “那你也得走得了不是?”王卿苧乐了,难得看到王秀吃瘪,不好好奚落太可惜了。 “还要大姐为我说话,明个定然要叫醒我才是,免得误了大事。”王秀眼巴巴看着王卿苧,甚至有几分奢求,他实在太累了,睡上一天一夜也是可能的,只能让人叫醒,恐怕几位夫人不会忍心,只能请大姐帮忙了。 “有你家几位诰命,我可进不了门。”王卿苧就是不答应,绝不赶这趟浑水。再说,让他五更天闯进兄弟的寝室,似乎有些不妥吧? “要是救你侄女十二娘,你可愿叫醒我?”王秀盯着王卿苧说道。 “什么,救她……这话有怎么样说?”王卿苧一怔,神色变了几变。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慈寿殿依然是灯火通明,宫人纷纷退到殿外,张泉就在大殿门口守着,青君也在东阁雕花门外守候,不许其他人靠近半步。 朱琏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赵柔嘉身上,心中却非常的悲痛,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甚至她决定立太子登基,都不曾担忧过儿子,独独忧虑这个女儿。 真是后悔没有听进王秀之言,对赵柔嘉严加管束,反而是爱女心切,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以致有了今天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对于这个任性的女儿,她是又气又爱,又恨又怜,真的不知如何说她是好。 如何处置赵柔嘉,让她这位做母亲的大为头痛,谋逆大罪,皇族亦得赐死,只不过形式上温雅许多,一杯鸠酒或三尺白绫,却终究是逃不过一死,赵柔嘉是她的亲骨肉,如何能下的去手啊! 赵柔嘉是谋逆的主要人物,按律处置定是难逃一死,就是她也无可奈何。仿徨无奈时想到了王秀,这个给了她无限活力和信心的男人,每次遇到棘手的危机都会想到,无形中形成了一种下意识的习惯,却隐隐感到对方心情的苦闷。 天下哪有对子女下毒手的父母,哪怕是虎毒还不食子,王秀看是听她的劝说,一次又一次对儿女忍让,她却知道并非完全她的功劳,其中很大成分是舔犊之情。 王秀不在身边,似乎缺了点什么,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她比谁都清楚,其实是王秀支撑大好河山,这个男人的肩膀并不算宽阔,却能够为她遮风挡雨。 此时此刻,她才着实地感受到真是离不开王秀,自从王秀北上,这种感觉愈来愈深,那是妻子在家盼望远行的夫君快快回归。 赵柔嘉心下忐忑不安,自从进宫就觉得心情沉重,朱琏绝不会无缘无故召见,还是在夜半潜行入宫。 开始,他的娇躯还有些颤抖,当她进入了大殿,却已经平静下来。反正躲也躲不了,不如大大方方的去面对这场注定后果的失败,谁让她是皇家的女儿呢! 再去看朱琏时,发觉母亲正在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慈爱,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充满了无限委屈,心底压抑长久的纷乱心思,一股脑地蹦了出来,扑在朱琏腿上哭了出来。 “娘亲,孩儿不孝……” 朱琏怜爱地抚着赵柔嘉的秀发,眸子内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轻声道:“这次你可做得太过了,朝廷内的几位相公都在都堂,正对你做最后的裁定,或许现在己有结果了。” 赵柔嘉抬起头来,星梦般地秀眸,含着晶莹的泪花,低声道:“孩儿既然做了,就不求宽恕,只求给皇家的体面,不要让孩儿太丢人。” 皇室宗族赐死是不能见面的,她自知三番五次针对王秀,一而再、再而三,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说王秀不能容忍她,那些外朝的大臣,必然会对她抱有尽快处置的心态,谋逆大罪定是难逃一死,她是在要求死的体面一些,最好是赐她一杯鸩酒是三尺白绫。 不过,有些时候事与愿违,你真正把对方激怒,还想得到体面,可能吗? “何必呢!相公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不惜做出牺牲来成全你,你这次实在太让人失望。”朱琏用丝帕为赵柔嘉拭去泪永,显得很失望却又非常痛心,作为母亲又是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命运被决定,任谁都不会好受。 此时,赵柔嘉心中万念俱焚,再多说又有何用?她只求速死,却不能原谅王秀,泪水仍然不住地流淌下来。退后几步跪在地上,向朱琏叩首道:“娘亲,儿臣去了,请转告王公,孩儿在下面等他,死也要问他个明白。”说吧,就要起身就要起身向外走。 朱琏心中一颤,赵柔嘉对王秀误解太深,她不能再多去考虑得失,只要女儿走出去,恐怕就是天人永隔,难道让女儿带着恨意而去,永远不知道真想?想也不及多想,立即起身拉住赵柔嘉,失声呼道:“十二娘。” 赵柔嘉诧异地看着朱琏,十二娘?难道母亲得了失心疯?只是,她的眸子里没有光泽,只有求死的灰白,也是,坐下那么大的事情,不要说两府咬牙切齿,恐怕王秀也要急不可耐地杀他她,只是朱琏的称呼让她好奇。 “十二娘,坐到我身边来,有些事应该告诉你了。”朱琏拉着赵柔嘉回到榻上,她不再是一位太皇太后,而是面对做了错事女儿的母亲,十二支河阳巨烛亮光,映在母女身上,多出几分温柔的氛围。 第一四三六章 坦白 王秀哪能不明白,这是吃干醋的节奏,自己布下一盘大局,下了一手好棋,把对手谋划全部算计在胸,却独独没有想到后院起火,女人多了真是麻烦啊! “活该,要不是你连日奔波劳累,恐怕今夜有你受罪的。”王卿苧一副看好戏模样,显得幸灾乐祸。 王秀真是哭笑不得,要真的有点事发生,踏着百十斤可就得交代了,相信她们不会竭泽而渔,弱弱地道:“大姐,你就别笑了,眼看北方就要开打,我不赶紧回去真不行。” “那你也得走得了不是?”王卿苧乐了,难得看到王秀吃瘪,不好好奚落太可惜了。 “还要大姐为我说话,明个定然要叫醒我才是,免得误了大事。”王秀眼巴巴看着王卿苧,甚至有几分奢求,他实在太累了,睡上一天一夜也是可能的,只能让人叫醒,恐怕几位夫人不会忍心,只能请大姐帮忙了。 “有你家几位诰命,我可进不了门。”王卿苧就是不答应,绝不赶这趟浑水。再说,让他五更天闯进兄弟的寝室,似乎有些不妥吧? “要是救你侄女十二娘,你可愿叫醒我?”王秀盯着王卿苧说道。 “什么,救她……这话有怎么样说?”王卿苧一怔,神色变了几变。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慈寿殿依然是灯火通明,宫人纷纷退到殿外,张泉就在大殿门口守着,青君也在东阁雕花门外守候,不许其他人靠近半步。 朱琏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赵柔嘉身上,心中却非常的悲痛,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甚至她决定立太子登基,都不曾担忧过儿子,独独忧虑这个女儿。 真是后悔没有听进王秀之言,对赵柔嘉严加管束,反而是爱女心切,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以致有了今天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对于这个任性的女儿,她是又气又爱,又恨又怜,真的不知如何说她是好。 如何处置赵柔嘉,让她这位做母亲的大为头痛,谋逆大罪,皇族亦得赐死,只不过形式上温雅许多,一杯鸠酒或三尺白绫,却终究是逃不过一死,赵柔嘉是她的亲骨肉,如何能下的去手啊! 赵柔嘉是谋逆的主要人物,按律处置定是难逃一死,就是她也无可奈何。仿徨无奈时想到了王秀,这个给了她无限活力和信心的男人,每次遇到棘手的危机都会想到,无形中形成了一种下意识的习惯,却隐隐感到对方心情的苦闷。最新最快更新 天下哪有对子女下毒手的父母,哪怕是虎毒还不食子,王秀看是听她的劝说,一次又一次对儿女忍让,她却知道并非完全她的功劳,其中很大成分是舔犊之情。 王秀不在身边,似乎缺了点什么,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她比谁都清楚,其实是王秀支撑大好河山,这个男人的肩膀并不算宽阔,却能够为她遮风挡雨。 此时此刻,她才着实地感受到真是离不开王秀,自从王秀北上,这种感觉愈来愈深,那是妻子在家盼望远行的夫君快快回归。 赵柔嘉心下忐忑不安,自从进宫就觉得心情沉重,朱琏绝不会无缘无故召见,还是在夜半潜行入宫。 开始,他的娇躯还有些颤抖,当她进入了大殿,却已经平静下来。反正躲也躲不了,不如大大方方的去面对这场注定后果的失败,谁让她是皇家的女儿呢! 再去看朱琏时,发觉母亲正在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慈爱,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充满了无限委屈,心底压抑长久的纷乱心思,一股脑地蹦了出来,扑在朱琏腿上哭了出来。 “娘亲,孩儿不孝……” 朱琏怜爱地抚着赵柔嘉的秀发,眸子内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轻声道:“这次你可做得太过了,朝廷内的几位相公都在都堂,正对你做最后的裁定,或许现在己有结果了。” 赵柔嘉抬起头来,星梦般地秀眸,含着晶莹的泪花,低声道:“孩儿既然做了,就不求宽恕,只求给皇家的体面,不要让孩儿太丢人。” 皇室宗族赐死是不能见面的,她自知三番五次针对王秀,一而再、再而三,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说王秀不能容忍她,那些外朝的大臣,必然会对她抱有尽快处置的心态,谋逆大罪定是难逃一死,她是在要求死的体面一些,最好是赐她一杯鸩酒是三尺白绫。 不过,有些时候事与愿违,你真正把对方激怒,还想得到体面,可能吗? “何必呢!相公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不惜做出牺牲来成全你,你这次实在太让人失望。”朱琏用丝帕为赵柔嘉拭去泪永,显得很失望却又非常痛心,作为母亲又是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命运被决定,任谁都不会好受。 此时,赵柔嘉心中万念俱焚,再多说又有何用?她只求速死,却不能原谅王秀,泪水仍然不住地流淌下来。退后几步跪在地上,向朱琏叩首道:“娘亲,儿臣去了,请转告王公,孩儿在下面等他,死也要问他个明白。”说吧,就要起身就要起身向外走。 朱琏心中一颤,赵柔嘉对王秀误解太深,她不能再多去考虑得失,只要女儿走出去,恐怕就是天人永隔,难道让女儿带着恨意而去,永远不知道真想?想也不及多想,立即起身拉住赵柔嘉,失声呼道:“十二娘。” 赵柔嘉诧异地看着朱琏,十二娘?难道母亲得了失心疯?只是,她的眸子里没有光泽,只有求死的灰白,也是,坐下那么大的事情,不要说两府咬牙切齿,恐怕王秀也要急不可耐地杀他她,只是朱琏的称呼让她好奇。 “十二娘,坐到我身边来,有些事应该告诉你了。”朱琏拉着赵柔嘉回到榻上,她不再是一位太皇太后,而是面对做了错事女儿的母亲,十二支河阳巨烛亮光,映在母女身上,多出几分温柔的氛围。 赵柔嘉惊讶地看着朱琏,却不知怎么回事,有些事?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知道为何称呼你十二娘?”朱琏深深吸了口气,放佛下了最后的决心,声音逐渐变的颤抖,爆出心底最隐秘的事情,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 “娘亲要说什么?”赵柔嘉已经感到不对,瞪大眸子看着朱琏,十二娘的称呼可不简单啊! “这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了!当年,我还是家里的小娘子,那天去朱雀门,却被人偷了钱袋子,却遇到了官人……”朱琏见赵柔嘉聚精会神的模样,她的遐思也转到了当年,慢慢地把当年事说出来,足足小半个时辰。 “就这样,娘怀了上十一哥,几年后他又回来,我们又再次相聚,却没想到有了你。” “不可能,娘亲,这绝对不可能,我和大哥怎么会是……这绝不可能,娘亲怎么能肯定。”赵柔嘉听到她和赵谌都是王秀子女,简直比天塌下来还要震惊,睁着惊恐的大眼睛,希望朱琏主动承认是错的。 不过,在朱琏讲述的过程中,她听的非常仔细,甚至没有去蹙眉头,更没有打断朱琏的话。 “怎么不可能,我可不是那种妇人,一直使用曼陀罗花,让太上至于昏迷,然后用其它妃子代替,其中就有你姨娘。”朱琏依旧是细风和雨。 “娘亲,一定是假的,你在骗我是不是?”赵柔嘉仍然不相信,脸色极其苍白,王秀是他爹爹的现实,维系那么多年的骄傲,似乎摇摇欲坠,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她所做的所有都是那么的荒唐,难得可笑。 “你爹爹正如外界传闻,当年他在陈州观兵不前,的确有那么回事,却又是事出有因,不能听外面的道听途说。你们要不是他的嫡亲血脉,恐怕早就流落异国他乡,今天或许是九大王的天下了。” 朱琏并不回答赵柔嘉,反倒是自言自语道:“当年你们还小,根本就不知道厉害,官人真的是力挽狂澜,那绝世的风范非常人所能想象。难道,你还不愿意承认,要是寻常公主像你一样折腾,早就不是死多少回了!你爹爹每次都极力维护,哪怕你闹得再过份,也是关心爱护你们。” “官人,明明有改朝换代的机会,也具备那个实力,却始终维护着十一哥,要说他谋朝篡位,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只有那群措大能想出来。” “外人说太阿倒持,我却说是太阿高悬,斩尽天下不屑宵小,为你们保驾护航。” 快到三更天了,赵柔嘉已经麻木了,应该说逐渐接受了现实,让她震惊的是,娘亲和王秀还有那段,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说实在的她已经无语了。 “十二娘,你可曾明白?你爹爹过得何曾艰辛,他要面对不断和他作对的儿女,不仅不能伤害你们,还要去保护你们,压制许多人的野心,天下有几个真正理解他的人?”朱琏幽幽地叹息,想到王秀的委屈,真不知怎样给赵柔嘉解脱罪名,这次玩的太过份了。 “娘亲,怎么不早说。”赵柔嘉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冒出这局话,还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想想从前,自己和赵谌屡屡对付王秀,总认为对方忌惮天下臣民,或者说认为实力还不够,才不得不暂避锋芒。 现在,有了朱琏的解释,她才豁然明了,原来并非她们幸运,也不是王秀忌惮天下士人,更不是没有改朝换代的实力,而是因为他们的血亲,早就完成了偷梁换柱。 试问,王秀掌握的权柄,绝不在历代改朝换代权臣之下,就拿这次事变来说,各位大将都在作壁上观,王秀抵达行在现身,他们立即做出了抉择,可见其权势滔天,朝野仅有。 你要被平时温文尔雅,善于妥协变通表象所迷惑,死都不死怎么死的,她就是这个印象。 甚至,王秀做到了历代权臣没做到的,有系统培养出学院派官僚体系,一旦变更江山,压根就不会乱,行政体系照旧正常运转,百姓图个什么,不就是安稳日子吗? 人,有时候换个角度就看问题,很多事情都豁然明了。 “有些事是不能说的,你要不闹到无法收拾的程度,我也不会告诉你,就算给你说,你能相信?”朱琏很无奈地道。 赵柔嘉美眸迷茫,是啊!正是意气风发时,她绝不相信自己是王秀女儿,就像当年张启元向王秀发难时,民间也流传她是王秀子嗣,却被当成了空气,大家谈论归谈论,那有几个人真正去相信。 忽然,她又想到了太上奔逃被刺,心中一个冷战,刚刚有些血色的小脸,唰地一下又白了。 “知道你爹爹怎样说的?”朱琏不断控制情绪,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时候。 “哦。”赵柔嘉一阵失神,依旧没有走出来,实在是太可怕了,真实面目的王相公,真的是太可怕了。 “北事甚急,按典重处!”朱琏轻轻叹了口气道。 赵柔嘉大惊失色,她明白自己失败了,免不了鸠酒白绫,听到自己竟是王秀女儿时,未尝没生起些许侥幸,朱琏转述王秀的论断,让她彻底丧失最后的侥幸,嘴唇有些发颤。难打,真的无可挽回了? 这八个字无疑宣判了她的死罪,以他们的犯上作乱,再以王秀的地位与权威来说,没有人能真正去反对。既然太上已经回宫,一切都尘埃落地,她沦为彻底的谋逆者,谁敢此时站出来说话,必然也是同党,没有任何解说的余地。 现在,她倒是能坦然面对,毕竟走上这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无论是出身如何家是怎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历朝历代的政变都是如此,这就是成王败寇,不关乎什么正义。 朱琏痛惜地看着女儿,到了这个地步她不敢保证,以赵柔嘉所作所为,所得不过三尺白凌,或是一杯鸠酒,几乎没有别的法子。 第一四三七章 论是非 “娘亲,孩儿做下的事情自己明白,想想真是可笑,本来认定王公会取代我家,却不想竟然是费尽心思保护,既然事情到了无法挽回地步,孩子也就没有担忧。赵柔嘉不免苦笑,尽管没有认王秀,却也等同默认朱琏的话。 “十二娘,并非全然绝望,总能想出办法。”朱琏又是一阵不忍,无法忍受赵柔嘉被处置,好在女儿并没有太大的抵触,让她放心不少。 “娘亲,王公行事遵从法度。”赵柔嘉不认为自己能幸免,王秀可是出名的遵循律法,每次庙算争斗,都在规则范围内进行,她不认为自己有希望,毕竟失败逃不过谋逆大罪。 “青君,青君进来。”朱琏站起身,抬高了嗓音。 话声方落,青君推门而入,疑惑地看了看朱琏,又盯着赵柔嘉,却不知发生何事,细声道:“娘娘。” “青君,想想还有什么法子,能让主主有机会,把张泉也叫来。”朱琏开门见山地道。 青君脸色微变,显得颇为为难地道:“娘娘,相公还要顾及朝野,恐怕。。。。。”没有说下去,意思却非常明白,你做出那么大的事,谁有理由捞你上来。 “娘亲,不要为难尚宫了。”赵柔嘉见朱琏神色激动,显然是发自内心,不免有几分悔恨。 “恐怕。。。。。。” “难道,连自己女儿也救不得?十二娘是官人的血脉” 朱琏的话让青君脸色大变,被吓的退后一步,以手捂嘴惊骇地看着赵柔嘉,这话等于说出天下最骇人的秘密,不由地道:“娘娘,这可是天大的。。。。。” “不能再瞒了,我已经给十二娘说了。”朱琏苦笑道。 青君吐了口气,又有几分感慨地道:“娘娘,此事早说出来,也不会到如此地步。” “官人也有苦衷,这事传出去要翻天的。”朱琏轻声道,曾经她也想过告诉儿女,却因为牵扯重大,没有十足把握只能继续隐瞒下去。 赵柔嘉听朱琏和青君对话,本来七八分的相信变成十分,王秀真是自家爹爹,王新真是妹子,自己不仅和爹爹对着干,还构陷自家妹子,实在是造化弄人啊! “明天官人觐见,看看有何办法,官人绝不会坐视不理。”青君惋惜地看了眼赵柔嘉,提出自己的建议。 “只能如此了!”朱琏幽幽叹息道。 “娘亲,不需要,孩儿做下的事自己承担,无需王公手下留情。”赵柔嘉心下百感交集,时至今日还有何面目去面对?就是羞辱王新真的事情,也让她羞愧不已。 “不要耍孩子气,今个就在我这休息,明天见你爹爹。”既然还有一线生机,朱琏又岂能放过,她生怕赵柔嘉做出事情,要留在她身边看管。 “大哥那边,娘亲要怎样去说?”赵柔嘉没考虑那么多,却把话题转到赵谌身上。 朱琏脸色又变了几变,她还真没有考虑过,要说给赵柔嘉说起也是心中绝望,不想让女儿怨恨,却不曾想那么远。 “娘娘,不能再让太上知道。”青君颇为担忧,此事要翻天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何况她不看好赵谌,倒是天子可以私下秘密嘱托。 “一切,等官人定夺。”朱琏实在是心烦意燥,一心希望天色放亮,王秀能够早早进宫。 这一夜有多少人不眠,又有多少人提心吊胆,好在熬到了大日东升,两府六部九卿等重臣,汇聚在东华门外,大家是忧心忡忡,两天闹腾的大家惶惶不可终日,好歹平息下来,太子成官家,官家变太上,王秀竟然现身平叛,太有戏剧性了,让人感觉眼花缭乱。 某些前去东华门又脱身的人,那就是惶惶不可终日,恐怕被别人连带说出来,连去公厅也是战战兢兢,一个小动静就吓的掉魂。 总算是王卿苧仗义,应该是友琴莫言识得大体,还是叫醒了王秀,帮着整理一身官服,准备了丰盛的早点,连王卿苧、王柏等孩子也起来,一家人欢喜坐在一起美美吃了顿。 当他赶到了东华门,正好是上朝的时间,众人相互交流片刻,一起上朝觐见天子,自然有一番正式的庆典。 朝会上,沈默率先提议变更年号,并处置挟持太上的逆贼,众人自然是连声附和,这本就是正常路子,任谁也不可更改,赵炅自然是从善如流,只是变更年号需要学士院拟名,等到明年才能改元。 不过,李纲倒是有异议,认为还是用大中建炎为好,代表着依旧是行朝,国土尚未收复,待他日收复故土,女真臣服,再更改年号为好。 这个建议也得到相当部分人的支持,尽管数量很少,却依旧让人动心,赵炅难免转向王秀,温声道:“王公意下如何?” “臣认为,李大人所言有理,大中建炎取承上启下,重建炎宋,陛下总是要做中兴圣主,还是克定天下改元妥当。”王秀没有客气地赞同李纲,区区小事而已,给李纲个人情算了,再者,平定天下改元对赵炅的统御极为有利。 赵炅很满意王秀的说辞,颔首道:“那就准奏。” 钟离睿出班,慢慢地道:“陛下,臣有奏。” “卿家说来。”赵炅倒是波澜不惊。 “陛下,刚刚得到的传报,大王在藩邸畏罪自尽,留有奏章一封。”钟离睿罢手中奏章奉上。 秦桧、李纲、李光等两府比较冷静,他们早在东华门就听了钟离睿消息,倒是其他的大臣皆是大吃一惊。 赵构竟然畏罪自杀,难道大王真是参与谋逆?大家心中忐忑不安,几位平素和赵构相善的人,简直是噤若寒蝉,畏罪自尽?不知里面还有没有道道。 不能不说,赵构隐藏的很深,大家都认为就算他和谋逆牵扯,那也是因为长子郡公赵旉,哪里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赵炅看完了奏章,脸色变的沉凝,似乎划过些许哀伤,沉声道:“钟离卿家,当场宣读。” 第一四三八章 庙堂的斗争 钟离睿一怔,却没想到是自己,他也没有半点磨叽,直接过去接过奏章,大概扫了眼就开始宣读。最新最快更新 随着钟离睿不紧不慢的声音,大殿内众人脸色阴晴不定,王秀却是脸色平静,暗自松了口气。 赵构的奏章内容,正是那天他们达成的妥协,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从开始操纵整个兵变过程,甚至瞒着子女,准备让双方拼个你死我活,自己再雷霆一击,彻底控制大内,就算没有说刺杀天子,也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一句话,承认自己所谋划的,坦白自己要夺权称帝。 众人真是惊骇万分,谁都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平素温文尔雅,绝不干涉朝政只做学问的赵构,竟然隐藏的那么深,实在让人起了鸡皮疙瘩。 王秀很满意,看来赵构还是履行了默契,只是没有或者受到审讯,却是某种程度的遗憾。不过这样也好,作为声名卓著的藩王,也应该有自己的体面,既然选择了自裁,那就一切烟消云散,不是还有杨沂中嘛!大有文章可做。 当奏章宣读完毕,大殿内陷入了沉默,几乎无人怀疑奏章的真假,这种事不可能拿来玩笑,而且大家开始传阅,无论是笔迹还是风格,都是赵构的,没人能够模仿。 众人诧异赵构的疯狂,没想到竟然藏的那么深,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在场不少人还和其交好,现在想想不吝而寒。 “没想到大王竟然走到这步。”李纲深深叹了口气,几天来他还抱着希望,寄望于赵构的事是假的,现在看来其完全是隐藏在背后的毒蛇。 “陛下,藩王谋逆作乱,意图染指大统,绝不可宽恕,臣奏请削藩国爵位,子女全部落为平民,交付宗正问罪。”秦桧眼珠子一转,决然站出来妄图一搏。 他也是没有办法,既然自己丧失了先机,只能通过力挺王秀,严厉处置反叛者,才能挽救自己的政治地位,昨天夜里王秀那两句话,依然环绕在他耳边,既然做了中间势力,那就要不偏不倚才有自己的活路。 李纲眉头微蹙,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赵构奏章里承子女不知,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既然藩王作乱,定然要被削藩赐死,子女不可能再留在宗正玉牒中。 倒是李光看了眼秦桧,很不乐意地道:“秦大人,有些过了,藩王作乱干郡公何事?” “君不见长子郡公率军围玉阳宫?”秦桧倒是来了气势,毫不客气地道:“大王犯上作乱,郡公率军参与,谁知还有哪个参与,还望陛下三思。” 这话说的诛心,简直是一竿子都扫了,按照秦桧的意思,整个藩王府邸都要受到牵连,手段颇为毒辣。不过,却没有几人能反驳他,历来犯上作乱要族诛,既然皇室无法实施族诛,那叛乱藩王的宗脉也要被一网打尽。 “几位郡公年幼,自然是不知,何况还有郡主?”沈默说句公道话,谁知还有哪个参与,具有太多的歧意,不光是指藩邸,要是被秦桧得逞,恐怕会造成很大的波折。 在场老油子哪个不是人精,转瞬就明白秦桧的意图,这是要扳回一局的举动,要再不主动点,恐怕首相位置做不长久,死道友不死贫道,放在自己身上又怎样? 不过,此事干系重大,搞不好真能形成大规模的清洗,引发政局的动荡。 李纲绝不能坐视不理,他恨恨地瞪了眼秦桧,厉声道:“万万不可,众人都是被胁迫蒙蔽,陛下初登大宝,决不能牵扯太广,以免被虏人所趁。” 赵炅年纪虽小却知轻重,目光落到王秀身上,稍加沉吟道:“王公以为如何?” “率臣岂敢干预庙算。”王秀心下算计,对秦桧的搅屎棍行为,还是颇为满意的,只能把事态扩大化,才符合他最初的谋划,把利益最大化。 当然,他并不希望事情不可收拾,事态扩大化不等于大清洗,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才是权谋手段。 “王公是资政殿大学士,朝廷元老重臣,朕年幼登基,还望王公赐教。”赵炅北上态度放的很低。 王秀心下满意赵炅态度,这才是能屈能伸的英主,看来自己的选择非常正确,也就顺杆子下来,温声道:“陛下,臣倒是有个想法,却不知可行否?” 赵炅端坐在御座上,很平静地道:“王公请讲。” “秦大人所言大王谋逆,的确是现实,长子郡公参与围攻玉阳宫,那也是不假,所谓首恶也不为过,朝廷要不严惩恐怕难以震慑宵小。”王秀稍加停顿,没有去看某些人铁青的脸色,组织好语言又道: “只是几位郡公年幼,正在读宗学,对谋逆事恐怕并不知晓,还是由官家接进宫中抚养,也算全了皇室仁德,又能就近监控,两全其美。” “至于那些乱臣贼子,当然要********,却还要甄别分类,不能冤屈了好人。” 这话,可以说把秦桧、李纲的建议综合,等同于必须要严厉处置,却还要控制范围,以免造成人心恐慌局面。 秦桧嘴角一抽,又被王秀给利用了,让自个做了出头鸟,把事情给挑起来,得罪人的都被揽过去,好人又让王秀做完了,真是晦气到了极点,只是能保住他的地位,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 “王大人持中之论,的确上善。”李纲见王秀表态,也就松了口气,既然王秀态度中肯,李正民和一批官员保住了。 “陛下,刑部、大理寺、兵部正在抓紧审讯逆贼,却还要几天时间。”李光中规中矩地禀报。 “那就加紧审讯,还要卿家和沈卿家操劳,务必不放过一个,也不冤枉一个。”赵炅语气尤为客气,却充满了决绝,显然采纳了王秀的建议。 要说不恼火绝不可能,自己差点没有逃出来,要不是高仁、潘习、简雍等人誓死营救,恐怕今个又是另外的局面。 “王大人为首功,理应主持大局。”李光意外抛出一句话,说实在的,他真希望王秀能够留下几天。 第一四三九章 权谋和自信 王秀并没有特别表示,他的目地彻底达成,威胁赵炅的势力被彻底挖出来,其他小鱼小虾也都难逃,至于那些墙头草,就从来不在他眼中,当然不会留在行在,北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罪人的活让别人干好了。 同时,有感于李光的好意,温声道:“北方事急,不能耽搁,快的话今夜就要北上。” “王秀星夜兼程,怎么不休息几天?”赵炅吃了一惊,竟有几分动容,南北数千里驰骋,这份恩情和忠诚,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相信臣南下消息,已经过了扬州,再不回去怕平添变数。”王秀有自己的担忧,平心而论他并不怕兀术南下,先不要说他在不在场,在战争大策既定情况下,宗良、辛炳无不是持重大才,岳飞、韩世忠等人也是名将,足以把金军拖住,怕就怕行在的风潮动摇军心士气。 他之所以要匆匆而去,除了要尽快回去稳定军心,主要还不想惹上是非,大盘子定下来,具体的操作就让其他人去完成,就像他让秦桧出头,料定李纲会保全某些人,自己从中做出最佳权衡,这才是当权者的上善手段。 “陛下,王大人身系数十万大军,天下士民无不翘首张望。”李纲本着大局为重心态,也非常赞同王秀北上。 “既然如此,只能辛苦王公了!”赵炅叹了口气,王秀给他亲切的吸引力,而且是发自心里的亲善,又道:“让御厨准备各色点心,还有御酒九瓶,请王公路上享用。” 天子赏赐金银珠宝并不稀罕,让人羡慕的是赐食,还是准备给路上食用的,比稀罕的赐宴规格还高,表明赵炅对王秀的关切和倚重。 朝会自然是皆大欢喜,在王秀长袖善舞的权谋下,大家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气氛变的其乐融融,连秦桧也松了口气,心下连叫侥幸。 至少王秀再次南归前,他是暂时能保住地位,有时间准备就好,相信自己能保住位置。 王秀的心思飞到了慈寿殿,他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去做,临行之前必须完成。 慈寿殿 王秀面对朱琏,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说,从昨天到现在寥寥几句,却要面对不能回避的问题,他不得不来面对,必须加以妥善解决。 良久的沉默,代表了那么多的无奈,真的避无可避,却见朱琏轻轻叹息,轻声道:“准备何时启程?” “顺利的话,今天夜里就得走。”王秀并不奇怪朱琏问他行程,要是不先关心他,那倒是奇怪了。 “怎么这么快,不呆上几天?”朱琏很惊讶,完全没料到王秀会急着走。 “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王秀挤出几分笑容,感觉嘴里酸酸的,身子疲倦到极点。 “就你自个会说,十二娘的事情,怎么办,难道放任别人去处置?”朱琏认为王秀北上,只能任由女儿被处置,赵柔嘉是谋逆大罪,任谁也很难开脱,恐怕王秀也动了杀机。 “你认为该如何?”王秀没有回答,倒是反问了一句。 “我、我怎能知道。”朱琏眼眶红了,想想连王秀也要撒手不管,看着就要流泪。 “好了,娘子不要难过,谁说不去管十二娘了?”王秀见朱琏眼看流泪,一颗心也软了下来。 “那你说怎么办?这可是谋逆大罪,总不能坏了规矩。”朱琏充满了希望,却又非常纠结,她非常清楚王秀在乎规矩,也竭力去维护规则,真能为了女儿去坏了规矩? “十二娘犯下的大罪,真不是小事,说不得一杯鸠酒。”王秀看朱琏又要急了,立即转变话语道:“要把十二娘解救出来,也并非没有办法,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朱琏眼前一亮,急忙道:“只要能救下十二娘,还有舍得不舍得的。” “你说就好。”王秀稍加沉吟,目光左右扫过,又道:“十二娘可在宫里?” 朱琏一阵尴尬,赵柔嘉是留了一夜,却不愿来见王秀,早就躲在里面不愿出来。 王秀见状不免苦笑,道:“在她眼中,我就是十恶不赦的逆臣,不愿见我也是正常。” “官人,我给十二娘说了。”朱琏像是做错了事,颜色遮遮掩掩地,不敢直视王秀。 “说了就说了,总不能不救自己家的姐。”王秀没有注意朱琏的用词,反倒是放开了,骨肉亲情,哪怕赵柔嘉做下再大的事,他的气消了,也会义不容辞地挽救女儿。 “我是说。。。。。。不是说那个。”朱琏见王秀误会,不免有几分着急,既然王秀决定救女儿,她的心也放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忐忑,没有经过王秀同意就道破隐情,甚至让她很心虚。 “你要说什么?”王秀有点糊涂了,疑惑地看着朱琏。 “这个。。。。。官人,我给十二娘说了,说了官人是她的爹爹。”朱琏深深吸了口气,总算是说出来了。 “哦。”王秀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猛然觉得不对劲,瞪大眼睛盯着朱琏,惊讶地道:“怎么,你说了?十二娘知道了?” “官人,实在迫不得已。”朱琏颇为惭愧,没有经过王秀的同意,再有情可原也是唐突。 王秀眉头微蹙,看着朱琏扭捏的神情,不由地笑了,笑的是相当的开心。 “你在笑什么,难道在说我孟浪?”朱琏吃不透王秀想法,她正是忐忑时,本人为王秀会想出对策,至少也要埋怨她不该透露,这件事流传出去可不是玩的。 王秀摇了摇头,笑道:“我何时说你孟浪?” “那你笑什么,人家有那么好笑?”朱琏有些气恼,恶狠狠地看着王秀,显然一句话不对,就要立即扑上去咬人。 “我是说,就算说了又能怎样?”王秀笑眯眯地道,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 朱琏惊讶地看着王秀,有些不敢相信,却又不知怎样说。 “怎么?时至今日,我还怕那些流言蜚语?”王秀看着朱琏笑了,话语是相当的霸道。 第一四四零章 对后代的谋划 ?? 如今,早就不是二十年前,甚至不是五年前,他已经彻底完成了布局,加上粉碎赵构、赵柔嘉的兵变,可以说再也无人能撼动他,就算别人知道,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你又能把我怎样? 有时候协调妥协是必须的,一味的妥协却是软弱象征,被别人认为好欺负。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再说他已然完成实力的积累,成功拿下最大的隐患,消灭了朝廷内最危险的反叛势力,掌控行朝数十万大军,该亮拳头还是必须的。 “不要怕,天下事我家的,任谁也改变不了,呵呵。”王秀非常有自信地笑了,他对赵炅相当满意,年轻的明主至少能保证朝廷稳定和政策延续。 “官人,你可不要吓我。”朱琏一颗芳心颤抖,她可是经历王秀行走玉阳宫,那刀光剑影的杀机,至今还不吝而寒。 “怎么,娘子不要担忧,十二娘知道也无妨,我还准备让官家知道,而且历代官家都需要知道,引为历代君主训导。”王秀非常肯定地道,半点也没有玩笑的成色。 朱琏很无奈,怎么也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他惊骇地看着王秀,无奈地道:“官人不要吓我。” “难道你不想?”王秀反问一句。 “自然是想,这天下本来就是王家的。”朱琏悠然道,当年她真的不敢想,自己会如此胆大,毫无谋朝篡位之心,却甘心为王秀生下子嗣。 原本,一切都顺理成章,哪怕孩子是王秀的,也不能代表什么,谁又能知道呢?谁知道风云突变女真南下,王秀在陈州突然发力,彻底改变了一切,王家李代挑僵成为定局。 “这就对了,让每位继承大统的天子都明白,他们是王家的子嗣,并非是赵家人。”王秀显得有几分兴奋。 朱琏非常的震撼,简直不知该如何说,当然也听出了玄机,让每一位官家认祖归宗,应该是立下秘密诏谕。 “只要延续数十年,近百年,相信百姓不会在乎天下是王家的还是赵家的,我家才能正式登上舞台。” 明白了,这是潜移默化的存在,最终发展到既定现实,你要能够治理好家国,让百姓安居乐业,他们才不会管谁家。 朱琏看了眼王秀,既然官人有了定策,自家还劳心费神作甚,当下淡淡地道:“官人,大王藩邸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大王已经负罪自裁,死人,就不要追究了,朝廷应该大度些。”王秀平静地道。 “哦,他倒是想得明白。”朱琏并不吃惊,藩王自然有藩王的自尊,像赵构这种享有名望的藩王,绝不可能走上刑部大堂,更不可能遭受刀笔吏羞辱,最终只能做出自杀的决断。 “只是,还有两位郡公。。。。。” 王秀心下叹息,女人真心不能得罪,报复起来真是彻底,现在就要对赵构子女下手,就算要动性子也太急了。 不过,他也早有了打算,低声道:“杀戮不可过重,否则会引发群臣惊慌,我的意思是二位郡公年幼,并没有犯上作乱,那就养在宫中成年,给藩国就藩,至于郡主更好办了,娘子自然明白。” “还让他们就藩?”朱琏很不满意,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还能让这支赵家血脉留下? 女人狠下心来,甚至比男人还疯狂,王秀吸了口凉气,如果按照朱琏的意思办,恐怕就算几十年乃至百年后,王家真正浮出水面,那也是青史上的一个污点,借故把人家太宗血脉斩尽杀绝,有赵家善待柴家先例,他不愿承担骂名。 就算王家真正浮出水面,也要善待赵家人,他稍加思量,正色道:“不行,绝不可以斩尽杀绝,让他们就藩就是办法,海外有十五军州,为朝廷外海直属土地,眼看灭交趾李家在即,待稳定南海局势,蒲端、三嶼、摩逸诸国也要提上日程,我们再开拓土地作为方国。” 他想到了另一时空后世的菲律宾,这片群岛也应该占据过来,让南海彻底成为内湖。当然,并非是现在才考虑这片土地,实在是南海征伐战略的缘由,通往爪哇、三佛齐可以通过占城、交趾建立陆桥联系,这片群岛显得边缘,只能在稳固陆桥和十五军州后,才能进行考虑。 朱琏既然进入状态,也是思虑敏捷,瞬间就明白王秀的意思,睁大眼睛道:“官人的意思是。。。。。。” “不错,不仅几位郡公给予高规格就藩,今后连我王家子弟,也要开拓土地就藩,生生息息永不停止。” 王秀目光闪烁,总算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这是开枝散叶的大局,并非专门针对赵家子嗣。 作为海外殖民,随着海外国土不断增多,那些未知之地的开发,必然会让更多的人去开拓,长此以往的话,割据势力在所难免,既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留给自己。 诚然,海外并非乐土,充满了未知的威胁,越是离行朝远越是危险,王家子嗣就算陆续分封,不知有多少能坚持下来,不过都不是王秀能考虑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给了你机会,你没本事怨不着别人,大人不可能永远呵护你。 赵构两个儿子的分封,也是基于这种考虑,给了你别人得不到的,自魏晋以来宗室艳羡的就藩,现在可以完全实施,你将得到大量的土地,前期还能得到朝廷海外驻军保护,至于能不能撑下去,那就是自家本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朱琏沉吟片刻,正色道:“官人,给他们方国倒是不错,自家子弟岂能去海外,那里可是诡异莫测。” “娘子你想多了,现在看是不毛之地,今后可都是富庶的地区,我心中有数。”王秀自然知道哪里盛产什么矿产,哪里的土地肥沃,好东西当然留给自家人,又道:“我们不可能左右后代,他们一代又一代的人,要是被圈禁在家国,恐怕就要沦为一帮膏粱,一旦有事将被一网打尽。” 本书来自//l 第一四四二章 放逐 了解王秀的人都知道,他是只要你别践踏规则,不要越过底线,大家再怎么斗都没关系,要是无视游戏规则,跨越了底线,那就要承受雷霆之怒,赵多福、张启元就是例子,赵柔嘉显然玩过火,超越了大家的潜规则。 “文实,大长公主参与谋反,这是朝野皆知的。”李光已经明白王秀意思,提出李正民意在赵柔嘉,他不能不谨慎,先把其心思摸清楚再说。 “有些事不能一概而论,大长公主过错是非不可宽恕,却要有别于大王的狼子野心,皇室人才凋零啊!”王秀说的有些怨天尤人,勾起了人们对靖康年间的遐思,却也算是透出别样味道,要真的处置了,恐怕对皇室不吝一场灾难,你们作为铁杆的保皇者,难道就没有些许顾忌? 秦桧眼珠子转动,竭力算计王秀心思,他不敢肯定别的,却明白王秀不让赵柔嘉死,才谨慎地道:“文实宽厚,只是何以服朝野?” “到了我等这个地步,一切作为全在家国天下,何必在意他人是非?”王秀说的很坦白,也非常的霸道。 无论怎么说,李纲对王秀的态度很赞同,能够让赵柔嘉活下来,肯定是要缩小处置范围,无形中让他们得到宽厚长者的名声,也能保下一批忠贞的倔头。最新最快更新更何况,为了不消弱皇室,留下一个能够随时启用的引子,对于制衡王秀还是不错的,念头闪动间已经开始倾向王秀。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不能退让,参加叛乱的三衙卫士,必须受到严惩,皇城司军也要全部解散。。。。。” 王秀语气一变,话语充满了杀机,让人感觉有几分滑稽,班直侍卫本就绝对要忠诚天子,赵谌发动宫变自然跟随。 换句话说,人家那些班直侍卫压根没有错,甚至是忠于职守,没有半点可指责的地方,不跟着天子难道跟你啊! 可惜赵谌失败了,这些忠诚的班直侍卫,最终沦落成听从赵构谋划,挟持太上要擒杀太皇太后和官家,政治需要而已,大家也只是觉得他们冤屈,却在作出选择后无人说话。 谁让你站错了队,两府重臣旨在维护的人,几乎都保下来了,这些班直甚至皇城司军,都是旁枝末节,没有必要和王秀争意气,让本来达成的共识又起波澜。 再说,这些班直和皇城司军攻撼的新天子,那就绝不能留在身边。 当然,处置班直和皇城司军又是机会,李纲和李光默契地看了对方眼,顿时明白对方打算,不需要重塑班直,建立对天子绝对忠诚的皇室卫队。 “我晚上就要乘船北上,一直到楚州在登陆,朝廷事还要拜托各位。”王秀打算乘船休息几天,再以快马回开封,不然他的体力根本吃不消,至于行在的事务,他已经交代完毕,该怎样做沈默、蔡易、钟离睿等人明白,只要别触动底线,他也就随便众人操纵。 李纲面对有点不讲理的王秀,那是阵阵地牙疼,却又不能有任何意义,否则他明白李正民等人,绝逃不过刀斧,只能默认下其画下的圈圈。 其实,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决定重建忠于新天子的班直,正好顺了王秀的意思,你越是忠于天子,人家就越高兴。 钟离睿作为王秀最倚重的人,自然跟随出去单独谈了片刻,对王秀的意图心领神会。 同样,他也纠结王秀对赵柔嘉的态度,却明智地不去过问,忠实执行意图。 就在王秀走后的慈寿殿,赵柔嘉出来,垂首站在朱琏身侧,青君倒是在一旁照应。 “看看你爹爹留下的条子,定然是昨天之前写的。”朱琏把便条递给赵柔嘉,神色并不好看。 赵柔嘉拆开来看时,纸上寥寥数句,让她两行清泪涌出,却见上面写道:为一己之私,置家国天下不顾,该杀。缘为大王图谋,官家、主主深受其害,平乱不宜牵连慎重,可请主主游历海外几载,待天下一统风平浪静后,再回归中土。” “此时,想必你爹爹正在都事堂,想要你命的大有人在,恐怕又是一番龙争虎斗。”朱琏深深地叹息道,既然危机解除了,她回归了理性,心中倒是埋怨起了赵柔嘉。 “娘亲,孩儿。。。。。。”赵柔嘉说不下去了,从开篇体会到杀气腾腾,她能看出来王秀的愤怒,还有那深深地死亡。 把她放逐到海外军州几年,待事情随时间而淡去,再回转故里,也是保住小命的唯一办法。否则,就算居于深宫,也无法逃脱士人讨伐,强大舆论压力她也曾利用过,绝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看来王秀是真心挽救她。 但是,她非常不甘心,让她去化外烟瘴地,离开自己的孩子,别离繁华的江宁,真的不如杀了她。 “海外军州而已,你爹爹对你宽容,已经仁至义尽了!”朱琏轻轻叹息,嘴角挂上苦涩的笑,有些意思必须说出来。 赵柔嘉岂能听不出其中味道,宽容针对于儿女,仁至义尽却代表另层意思,背后就是斧钺加身,朱琏让她珍惜最后的机会,绝不再是从前小打小闹。 海外军州,虽然有人说是全新的世界,有着不同于中国的风情物产,军州治城也很繁华,绝不下内地军州治城,甚至多了许多的海外风情,却不被主流士大夫完全认可。 她并没有见过,甚至连杭州也没有去过,哪怕你说的跟天上人间一样,也不愿意去冒险,更何况时常传来疫病消息,听说初次去的人,活过来的不过三四成。 “给你一天时间考虑,驸马待会要接你回去,好好看看孩子。”朱琏也不忍心逼迫,眼看女儿并不情愿,索性多给赵柔嘉几天,让她为了孩子活下去。 “娘亲。。。。。” 赵柔嘉还想说什么,朱琏却摆摆手,道:“好了,等你想好了再说,青君,为公主引路。” “主主。”青君给赵柔嘉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出去,不要在和朱琏说了。 第一四四三章 那一巴掌啊! 非常时期,赵柔嘉既然有生的苛求,自然学的乖巧许多,要是放到平时,她岂能不达目的一走了之,如今是形势差人强啊!只能幽怨地叹息,跟在青君身侧离去。 朱琏看着女儿的背影,忽然生出些许伤悲,自己真是太宠她了,以至于走上了绝路,就算王秀给了她生机,却依然犹豫不决,并非为了生死,而是不愿离开行在。 想想,似乎自己真的很失败,是该改改慈母心态了! 赵柔嘉随青君出了大殿,刚刚到殿阁门厅,就看到范离站在门口,正在和张泉说话。 “官人早来了,看来居功甚伟,正式意气风发啊!”赵柔嘉看范离的笑容,猛然明白些许事情,心头怒火腾地窜了上来,却化作极其诱人的媚笑。 范离打了个冷战,赵柔嘉妩媚地笑,简直就是蛇蝎笑容, 脑袋一下子就大了,再听压抑着怒火之言,立时呆在当处,脸色变的尤为尴尬,身子也不住地打晃。 张泉也立即闭嘴,一副老神常在的模样,神仙打架啊!他可不想参合进去,受了池鱼之灾。赵柔嘉再倒霉也是公主,太皇太后宠爱的人物,又是王相公的嫡亲女儿,没看到两口子正为其开脱罪责,自己不过是皇室奴臣,怎敢冒头? 青君却矜持地站在一旁,玩味地看着这对夫妻,以她的身份完全可以说话,却没有那样做。最新最快更新 “哦,娘娘就在里面,官人先进去请安,我在这里等你。” 赵柔嘉依然笑着,声音很温柔,目光却如刀子地锐利,如果目光能杀人,估计范家二哥不知要死多少回。 范离似乎心虚,不敢正视那犀利的目光,偶尔一睹又惊鸿般地躲开,张泉有点看不下去了,心中暗骂这厮废物,范相公好歹也是睿智之士,当朝的两府执政,怎么生出了没出息的儿子。 不过,他也不能任由赵柔嘉张狂,以免在慈寿宫发生点意外,被外朝有心人抓住把柄,不想出头也不行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去,尖声道:“娘娘请驸马迎接主主,还请主主回去,不要让娘娘为难。” 范离松了口气,有张泉给他说话,想必赵柔嘉不敢过份,却冷不防脸上“啪”地一声,重重地挨了一个巴掌,谁也没有反应过来,连张泉和几名侍卫也惊的目瞪口呆。 “你。。。。。”范离被打的晕头转向,浑然不知如何是好。 “窝囊废。”赵柔嘉的声音飘出,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翩然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惊讶地看着这对夫妻,尤其范离那窝囊样,都感到非常好笑,不过是没有人敢笑出来罢了,好在刚出来的青君比较厚道,轻声道:“驸马还不快去。” 范离却充耳未闻,捂着脸站在那里,脸色很是无辜,只是眼角深处闪过一抹阴冷。 事,传到了朱琏那里,她也是无可奈何,女儿太骄纵了,难怪驸马在外面养了女人,放到你家里有个悍妇,你也会在外面寻求安慰,尤其是还不能制服的妇人。 做男人难,做公主的男人更难啊! “娘娘,说句中听的话,主主再任性下去,恐怕连官人也救不了她。”青君和朱琏随意许多,毫不客气地指出弊端。 张泉听的牙疼不已,换成他可不敢说这话,要惹的朱琏震怒,还能有他的好?也只有青君没辙没拦的,那张小嘴真是厉害。 朱琏却沉吟良久,道:“官人早就说过,只是我并未曾上心,现在想想悔之晚矣!该如何是好?” “还能怎样?只能按照官人意思办,刻不容缓。”青君是见了赵柔嘉的骄纵,今个打了驸马,明天还不知闹哪门子蛾子,深深地担忧可别再出乱子了。 “官人并不急。”朱琏是关心则乱,完全是慌了神。 “娘娘好糊涂,官人是掌握大势的人,哪里顾得上旁枝末节,要真是被哪个不长眼的上奏,恐怕到时不得不委曲求全。”青君见朱琏犯迷糊,不由地急了。 要知道朝廷事最诡异莫测,旦夕可以改变任何事,让人防不胜防,又无可奈何,时间拖得越久不处置,万一有哪个愣头青敲响登闻鼓,引发臣民的极大关注,到时候你就是想周全也不能了,赵柔嘉的事情不小,就怕有人较真纠缠, 如果,快刀斩乱麻处置,远远地发配了,就算有人呱噪也无妨,处置了和未处置,完全两个概念。 “你说的不错,待两府提议立即办。”朱琏真是有些慌了,有些没有注意。 “娘娘,应该请官家诏谕。”张泉见朱琏同意,立即不失时机地献上好处,不能让美事都让青君占了。 “嗯,有道理,立即请官家过来。”朱琏恍然大悟,几乎是机械地被牵着走。 “你还不赶紧去。”青君瞪了眼张泉,这个多嘴的家伙,明显是在献好处。 “好,奴臣立即就去,娘娘稍后。”张泉不敢直视青君,拽着屁股一路小跑而去。 “青君,官人晚上就要走,我准备些物事,你亲自送去。”朱琏还不放心,毕竟看到的人太多了,恐怕不久就要传出去。“娘娘放心,我一定送到。”青君明白朱琏意思,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且不说宫中那摊子事,王秀要办的事情很多,他来到机速司召见曲端和王渊、欧阳澈、简雍、周文,并没有任何的客套,开门见山地道:“诸位做得很好,能够完胜逆贼,你们功不可没,北方大事未了,今夜我要乘船北上,官家登基不久,一切事宜还要仰仗各位。” 这些人可不同于两府,都是真正掌握实权的人物,行在的安危全在手上。 王渊和王秀走的最近,也是当先响应的大将之一,自然抢先道:“王相公放心,有我等在自然无虑。” “知道诸位高义,却还要尽心辅助官家。”王秀点了点头,目光落到曲端脸上,温声道:“奈何杨太尉从贼,枢参还需要曲太尉执掌,各路大军就要仰仗太尉了。”}性感私房照露酥胸翘臀95后校花秒杀宅男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美女岛搜索meinvdao123按住3秒即可复制) 第一四四四章 论功行赏 “本就是份内事,王相公客气,在下定然不负官家所望。”曲端有些小激动,杨沂中站错队伍被拿下,暂时没有任命枢密都参军,也不好说花落谁家,王秀的话却给他定心丸,这是某种程度上的许诺,别人的话或许不成,王秀的话却有着权威性,他这个层次,基本可以看清楚了。 按照都校职事增补来说,最有希望就任枢密都参军的不是他,而是殿帅王渊,让他实在有几分忐忑不安的焦虑。 那么多年的副帅让他憋屈,向来不是担任都总管就是都指挥,要强的性子哪里容得了副职。正值朝廷南征北战,他却看着别人建功立业,又要受到杨沂中的制约,几乎憋屈到了极点有点过,心下很不舒畅倒是真的。 就在王秀秘密来访,他知道机会来了,毫不迟疑地表示拥护太子,希望能博取上位,抓住最后的机会。不能不说,那么多年的行在生活,把他菱角磨平很多,心思也深沉不少,考虑政治上的问题,圆滑的太多了。 尽管,他把身家全部压上去,却也有许多担忧,王渊是横在路上的拦路虎,所以才第一时间响应,速度仅次于刘健,也算是第一批从龙旧臣。 当然,他比刘健更有优势,首先控制枢密都参军司,号令车兵、辎重兵、弩兵等都监司不动,亲自去天武军营寨,斩杀拒绝奉命想要两不相帮的副都指挥和都参军,率领天武军进城平乱,一切都希望王秀能认同。最新最快更新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得到王秀的话,终于能赶得上大战,让他放下不少心。 王渊却淡然一笑,他又何尝不知曲端心思,这厮是急不可耐了,此时要是争权夺利,绝对会像疯狗一样咬人。 说不眼红枢密都参军,那绝对是扯淡,只是衡量利弊放弃了,好歹他是殿前司都指挥,也是和枢密都参军并肩的存在,区别在于殿前司是内军首领,枢密都参军是两府的最高军事咨询,也是协助最高阶层进行管军的职务。 没有必要为了虚名得罪人,尤其是气量狭隘的曲端。 “殿前司为拱卫京畿,掌控三衙,地位枢要,此次逆贼叛乱多有将校参与,太尉要严加甄别,尤其是三衙卫士,各军将校,定要********,选拔忠贞护卫官家。”王秀的语气充满了杀机,他对文官阶层宽容,并不代表能容忍武人。 在充满变数的斗争中,往往取决定作用的还是武人,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可是至理名言,他绝不会放过军中的异己,你可错杀绝不留后患。 王渊心下惊骇,王秀真的要对殿前司开刀了,看来这支内军定然要被其掌控,他来不及多想,立即道:“定不负相公所托,末将必然秉承两府决断,绝不放过逆贼。” “行在刚刚平定,民心还要安抚,江宁府职责重大,还望谨慎从事。”王秀的目光又落在欧阳澈身上,充满了殷切的期望。 欧阳澈微微躬身,沉声道:“大人放心,下官定然会全力以赴,决不让江宁再起波澜。” 笑话,在他任上起了刺杀天子,两次宫廷兵变,换做别人早就引咎请郡了,也就是王秀的极力维护,让他依然稳坐钓鱼台,要是再出点问题,也别让人家说了,自己先挂印算了。 “好。”王秀点了点头,并没有跟欧阳澈多说,他是很相信对方能力的,目光又落在周文脸上,继续道:“缉捕司职责重大,我准备向两府建议,权试尚书侍郎兼差,还望好为之。” 周文目光有几分呆滞,尚书侍郎兼差,真是什么概念?缉捕司属于刑部管辖,虽有郎中称呼却不在四司之列,充其量等同郎中,现在竟然兼差侍郎。 尚书侍郎是什么概念啊!那可是妥妥的正三品大臣,在参知政事正二品,六部尚书从二品的时代,三品已经是顶层的大臣,整个朝廷能有几人? 当然,他绝不可能正任尚书侍郎,权试尚书侍郎试以低级资历浅者充任,最多就是正四品权侍郎,那也是沾了边,比郎中要高上许多,也进入了高等文官的行列,只要搭好台子,定然能上去唱出戏。 “地方有江宁府,朝廷有缉捕司,才能相互查遗补缺,杜绝某些人的不轨之心。” “谨遵山长教训。”周文自然明白,王秀是给他机会,大好的事情岂能错过。 “明白就好。”王秀早就打算提升缉捕司规格,作为国家最高警察机构,怎能让规格太低,哪怕处于刑部之下,也应该是侍郎级别才行。 “子塞,你做的不错,官家还惦记着你。”他向简雍笑了笑。 简雍知道王秀逐个吩咐,到了他时竟然赞誉,还有天子能记着他,实在出乎意料,急忙道:“职责所在,山长过誉。” “不用客气了,知道你不甘心留在衙门,对幕职也不在乎,给你一个旅镇怎样?”王秀大方的很。 简雍咽了口唾液,哪里想到王秀竟然他回到禁军,一时间不知怎样回答,整个人愣了。 “怎么,不愿去旅镇?”王秀笑咪咪地看着简雍,语气充满了玩笑。 “山长,子塞是乐在其中。”周文不失时机地来了句。 简雍这才醒悟过来,猛地瞪了眼周文,急忙道:“山长美意,自然是求之不得。” 这种猴急的态度,赢得别人一阵轻笑,谁不知道这厮不满坐衙门,整天想着外任领军。很可惜,秦敏、江云、陈明等机速司大佬不在,只能委屈地窝着。 “嗯,还要把行在事处理完毕,你才能北上,放心,还有大仗可打,少了你可就不精彩了。”王秀见简雍有些急了,不由地乐了。 简雍目光闪烁,有仗可打就成了,他可不在乎官位大小,欣喜地道:“山长放心,我能等待。” “嗯,好了,各位,钟离学士会居中调度,还望大家同心同德,共渡难关。”王秀把事情说清楚,也不再多说,是该办别的时候了。 第一四四五章 话别 “还有逆贼在逃,王相公北上,要多带殿前司吏士护卫。王渊到底是有眼色,首先要选拔壮士护卫,绝对是大大的殷勤。 “无妨,只要徐中便可。”王秀似乎想起什么,拍了拍额头笑道:“看我这记性,哎呀,徐中可是殿前司的将校,未经殿帅许可,我这是太不像话了,还望太尉见谅。” 王渊忍不住嘴角一抽,你这哪里是健忘,分明是想让徐中去建功立业,直接说不就行了,心里腹诽嘴上却道:“王相公这是怎么说的,徐中也是朝廷将校,自然护卫大臣北上,再说有他在,朝廷也能放心相公北上。” “相公就要去河北了,宣抚处置司卫队只有二百人,南面会遭遇些许贼寇流兵,就让徐中挑选两千精锐北上。” “呵呵,太尉高义,如此就多谢了。”花花轿子众人抬,王渊很识趣,王秀自然也要给面子。 让徐中领兵北上需要枢密院的符节,对他而言是非常容易的,两千卫士似乎有些夸张,却还能说的过去,以徐中的官阶,用旅镇的身份领兵北上,也没人能说话。 曲端瞪了眼王渊,这套奉承他可学不来,就算想学也得能学到,自己还没有构思,人家就说出来了。 “哎,徐太尉北上,我看带千五百人就可以了。”钟离睿悠悠来了句。 王秀看了眼钟离睿,目光充满了赞赏。 王渊何等的人精,立即就明白了,两千是道坎啊!需要枢密院符节配合虎符调遣。朝廷有定制,内军外调,两千人之上,必须要天子诏谕发虎符,枢密院出符节调兵,外军内调,五百人就需要虎符诏谕。 就算你有别的名目,作为宣抚处置司备身卫队是实情,平白多了许多麻烦。 一千五百人卡的正好,不需要虎符调动,又能堵住某些人的议论。 “末将就去选兵。” 见过了大家自然是赶紧回家,一家子老少还眼巴巴等他,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自然是另一番景象。 不过,王卿苧的北上计划暂时搁浅,她需要带着王新真去,得把伤养好了再说,姐弟两人倒是独处一炷香时间。 “秀哥儿,你真的决定了,那丫头可是小老虎,缓过劲要吃人的。”王卿苧听王秀的述说,依旧是不放心,赵柔嘉太毒辣了,怕事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无妨,小孩子翻不起大浪,只要她能去海外,就再也掀不起风浪,不能让人没事做不是?”王秀笑眯眯地道。 既然是王家的女儿,他决定让赵柔嘉开始另一段生活,王纪百货成立新的商行,交给其去经营,他并不怕亏得折本。不仅王纪百货财力雄厚,海外军州都是垄断型资源贸易,只要不是头猪,都能经营下去,何况还是大长公主,人精中的人精,否则也组织不了兵变。 “她倒是好运的很,有了你这样的爹爹,就算换成赵家帝王,这条小命也没有了。”王卿苧对赵柔嘉是有意见,就算知道对方是嫡亲侄女,也无法去接受现实,王秀竟然轻易放过,还准备了商行让她在海外经营,却真是无法去接受。 家里的钱再多,那也是自家的血汗钱,怎能让小丫头平白糟蹋。 “好了,大姐,她毕竟是你侄女。”王秀笑眯眯地道,却知道府邸遭到围攻,王新真受伤,让王卿苧难以放下。 “我侄女多了,不缺一个两个。”王卿苧是欣慰王秀有亲情,没有对自己的孩子举起屠刀,却无法原谅赵柔嘉。 “她并不知道是王家女儿。”王秀不能不迎着头皮说。 “这不是理由,对于救她母子危难,数十年忠心耿耿的重臣,竟然还能下得去手,听说连玉阳宫也遭到围攻,就不要说咱们家了,十四娘差点没命,王家没有这种狠心女儿。”王卿苧恨恨地道,惨烈的战斗让她心有余悸,不要说王纪百货护卫队伤亡惨重,就是最疼爱的王新真,也差点没了命,要是换成别人,恐怕早就谋划取了对方性命。 王秀苦笑摇头,真是人间无十全十美,他也无能为力,只能顺其自然了。 “看你那样子,还是宰相,做事犹豫不决。”王卿苧并非心狠,更不是无情之人,却是非常痛恨赵柔嘉的狠辣,就算是嫡亲女儿,对其他子嗣产生威胁,作为成功商人的她,非常果断地选择最有利的结果。 天下事其实就那么回事,关键看你如何取舍,同样的关系,一个面对一群,这个又是差点害了自家,放了还会威胁到一群,取舍自然是相当容易。 王秀无法辩驳,只能苦笑不已,王卿苧说的不错,他的确是不够果断,历来处置谋逆公主,手段都是残酷的。 “行了,看你那副窝囊相,把她赶出去就得了,你想花钱给他做事也行,只要别碍了十四姐就成。”王卿苧翻个白眼,也不想让兄弟太为难,只要赵柔嘉去了海外,就算是落在她手中,没必要和王秀争论,又道:“好了,去跟你家几位娘子说说话,还不知要走多长时间,总得安慰几句才行。” 王秀脸色顿时尴尬,低声道:“也好,我先去了。” “见你那猴急样子,赶紧去你家娘子身边温存,看着就心烦。”王卿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自然,王秀和友琴莫言、文细君、赵福金、林月姐、贺氏温言别离,众位妇人当然时依依不舍,却又不能不别离,气氛相当的温馨又有几多哀愁。 当他出门时,众女依依不舍地送到门前,逐一珍重告别,倒是让他收到了不少鞋袜,都是妇人们亲手缝制,让他有种古怪的心思:‘女人多,从某种程度上说,也不是坏事,至少不用担心没小鞋穿。’ 朱琏无法来送行,青君和张泉分别来送行,自然把朱琏的心思奉上,又让他一阵子感慨。 两府众人也前来奉送,那又是一番风景,他倒是悠然自得,一一拱手话别,却对钟离睿投去深深一睹。 第一四四六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钟离睿自然心领神会,作为王秀在行在的代言人,应该牢牢把握大势,彻底贯彻对方的意图,监控一切不稳定因素。 却见秦桧是依依惜别,那神情简直是真情流露,不知道的还以为关系多好,他却暗自冷笑这厮自作多情,王秀是那么好糊弄的?不然也不会走路到这步。 你个两面三刀的小人,还想亡羊补牢,简直是痴心妄想,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可是清清楚楚,这厮要是本本分分,或许还能平安一两任宰相,现在也要是没有特殊情况出现,也就是个看家宰相,随着北伐大业的完成,下台是迟早的事情。 随着王秀一叶孤舟北上,江宁再次回归平静,朝廷没有大肆捕拿叛党逆贼,更没有做出扰民的事情,市面上恢复正常,人们该干嘛干嘛,只是私下议论纷纷。 不过,大家对王秀南下平乱很感兴趣,以至于出了不少版本,有的说王相公是仙真转世,自然未卜先知,来了个神兵天降,直接把逆贼一网打尽。 也有人称要不是王相公,恐怕就被赵构得逞,太上和官家、太皇太后恐怕不保,行在还不知要败坏怎样。 当然,也有别样的流言,质疑兵变如此机密大事,王秀是怎么得知的?能够提前赶到从容布置。 这就暗中点出事有蹊跷,王秀可能掌握别人不知道的力量,比皇城司更加隐秘,从而引发人们的好奇和担忧,任谁都不想生活在被别人监视的恐怖中,尤其发生开国以来最大的兵变,真是有些人心惶惶。 此事引起了缉捕司和机速司的关注,用钟离睿的话来说,那就是有人离间两府,造成人人自危的局面。 不过,倒是没有几人正式提出来,大家都是暗中议论,毕竟王秀没必要告诉大家。 此时,刘仁凤出人意料地站出来,提出趁机罢皇城司刺探军民言论权力,一些人也跟着鼓噪,说什么探人隐私非君子所为,结合着市面的流言蜚语,明眼人顿时明了,这是冲着王秀来的,沈默限制刺探军民权力,分明忌惮王秀的力量。 其实,皇城司分为两个部分,明面上是担负皇城的守卫,内城各门关防监控,暗中却秘密监视京城言论,南迁前是直接向天子密报,南迁后王秀的改制,转而向枢密院负责。 士人对皇城司密探相当的厌恶,平时就很不待见。 不过,钟离睿在朝堂上严厉驳斥,甚至辩驳的刘仁凤哑口无言,他直接表明朝廷设立监视,并非要窥探军民隐私,而是要发掘图谋不轨,还有捕拿女真死间,绝不能轻言裁撤。 不然,连机速司、缉捕司也撤下得了,两司都有部分对内监控的权力。 当然,他严厉指出提消弱朝廷监视者,必然存有私心,有些甚至是隐藏的逆党,这就让大多数人噤若寒蝉,尼玛,风头还没过就搞打击,还让不让人活了。 刘仁凤差点下不了台,要不是赵炅出面说话,恐怕他要被钟离睿拿下质问。 不能不说,钟离睿很不待见刘仁凤,王门子弟间相互还有轻易,除了费苏无人言辞句厉,他却认为其沽名钓誉,想要自成一门,看是谦谦君子,实则心怀叵测。 李纲、蔡易代表的两府也表态了,对那些妄自菲薄的士人严加驳斥,皇城司监控是太宗时代定下来,岂能由人拿来说事?李光甚至表示,拿此事映射王秀掌握秘密力量,简直就是捕风捉影,其人居心叵测,到了丧心病狂程度。 江宁日报却发表未署名的文章,一针见血地指出,那些扰乱众人视线的行为,不过是对王相公权势的恐惧,或许还有兔死狐悲的心思,朝廷绝不放任自流。 对于行在的扯皮,王秀就压根不在乎,他是乘船一路过江,顺着运河北上三百余里,再次弃船乘马赶赴开封,还没有等兀术得到消息,他已经回来了。 这几天来,范宗尹的日子很不好过,行在的兵变让他也多少受到牵连,尤其是通讯不发达的时代,赵柔嘉的事让他极为被动,至少参知政事位置不稳,造成脾气暴躁,搞的左右幕僚离心离德。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各地守臣都是饭桶。”开封的旧兵部大堂响起他的怒吼,然后是一桌子紧急官塘被扔在地上,简直满地鸡毛。 这几天,金军轻骑频频骚忧,他作为王秀秘密南下后最高级别大臣,被搞的焦头烂额,没有一天清净日子过。、 他的差遣虽说是监控,却也是两府执政不是,很多事情都需要他点头副署,才具有让各军州执行的效力。 虽然,金军连续几场大战失败,元气却没有受到伤害,依旧有能力骚扰,沿河频频警报传来,实在让他不胜其烦,明白王秀的角色真不好干。 “不是连战连捷,为何还有那么多游骑,难道我们无法阻拦他们吗?简直一群饭桶。” 陈东默默地坐着,看也不看范宗尹,只是品着茶,他 对军事也是外行,却也明白千里战线,防备游骑高速渗透几乎是不可能,就算宋军不断取得胜利,那也是局部战场优势,不可能全面压制对方,这厮言论太过偏激,斥责的有些不近入情,传出去要出大乱子的。 尤其,一群饭桶的羞辱性结论,传出去的话,难不保有大将心生嫌隙。 范宗尹见陈东不言不语,觉得很奇怪,沉声道:“少阳,平日里多有建议,怎的这几日少见言语?” 这几日,陈东在场合之中一改常态,极少说话,似平心事重重,让他很是奇怪,忍不住出口相问。 陈东摇了摇头,似有犹豫,却没有说话。 “少阳不言不语定有心事,不妨说出来商议。”范宗尹生出些许好奇,从行在破事传来,他知道王秀秘密南下,整天就是提心吊胆,陈东的古怪神色,让他心下没有底气,难道真的有自己不知道的隐秘事? 陈东淡淡地一笑,轻声道:“无事。” 第一四四七章 范宗尹的惊惧 “少阳,不必瞒我,看得出来这几****心事重重。最新最快更新{”范宗尹的口气中尽是真诚,脸上挂着淡定的笑容,其实心里很慌张,还真像探探陈东的虚实。 陈东看着言不由衷的范宗尹,深深叹了口气,道:“大人是知道的,宣抚南下瞒不住了,沿河还不知会怎样。” 范宗尹不免苦笑,陈东素来不入王秀的眼,却哪想到王秀秘密南下,连他也没有知会,这厮倒是被托付大事,这事扯了鸟蛋了,人生际遇偶然,当真透着诡异,实在不可说啊! 他强压心中不快,沉声道:“少阳不必担忧,兀术连败几次,虏人早就是惊恐之鸟。” 陈东无语地看了眼范宗尹,刚才这厮还大呼小叫,说虏人马队频频南下,将校全是一群饭桶,现在倒是劝起他来了,真是可笑到极点,也就说道:“大人所言极是,时下以北伐大业为重,以朝廷多年积累国力,国富民强、兵甲犀利,兀术不过是垂死挣扎,隔靴搔痒罢了,些许跳梁小丑成不了大气候。” “少阳这样想就对了。”范宗尹言不由衷地道。 “就怕乱在其中。”陈东看了眼范宗尹,目光颇为玩味。 “哦。”范宗尹听陈东无限弦外之音,不由地心中暗自惊愕,有了些不祥的感觉。 “虏人并非不能败,就怕自己人啊!”陈东想想那些人,竟然在关键时刻捅刀子,简直是作死的节奏,忍不住恨恨地道:“眼看大军将全面开展,后方致命一击,会造成何种局面?简直拿家国做儿戏,数十万将士如弃子,这种逆贼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范宗尹见陈东咬牙切齿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原本一丝笑意化为僵硬,赵柔嘉在其中妥妥地主谋,那是老范家的儿媳妇啊!想想真是欲哭无泪,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娶了这种妇人进门,搞不好连整个家族都要赔进去。 就算王秀平时对待范离不错,甚至有几分溺爱,大是大非上却不容轻视,庙算争斗向来不留情啊! 陈东迎着范宗尹带有惊慌的目光,点了点头道:“大人也看了官塘,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竟然蛊惑太上,囚禁官家,兵围太皇太后,进攻两府重臣府邸,要不是宣抚早就得到密报,恐怕我等都要进退不得。” 范宗尹是一头的冷汗,陈东素来老成稳重,都被气成了这样,可见赵柔嘉他们做的太过份了,不死恐怕难以服众。 不过,问题可就来了,尽管他和王秀保持整体利益关系,却依旧若即若离,并非是那么的亲密,甚至连关照范离,也被看作王秀对他的示好,万一有人拿赵柔嘉做文章,恐怕王秀绝不会维护他,付出和受益不相符,总会能做出抛弃抉择。 “都是大王和万俟卨这些逆贼,可恨,实在是可恨。”他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亲手宰了这群逆贼。 陈东心里揣着明白,牵扯到赵柔嘉,范宗尹是七上八下,搞不好最好的结局是请郡,要是差点的话,恐怕有性命之忧。 只是,这位老伙计倒是稳健著称,真的被牵连了,他也觉得可惜,不由地道:“大人放心,朝廷不会牵连无辜。” 范宗尹心下恍然,再也没有心思说下去。 陈东见状,安慰道:“大人,宣抚已经北上,恐怕近日就要回到开封。” 范宗尹再次泛出一丝苦涩,陈东的好意提醒,他也记下了。不过,看来陈东和王秀越走越近,当年自己可是和王秀相识于微末,沈默、蔡易乃至秦桧,他们都把握住了机会,他却依旧疏离圈子外,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大人宽心,大名方向的虏人,近几天可不太消停,不能在宣抚回来前,出现任何纰漏。”陈东悠悠地道。 当然,王秀回到开封,二话没说就回家去休息,一睡就是一天两夜,让来禀报事务的陈东、虞允文哭笑不得。也难怪,来回奔波数千里,应付突然事件,这可是高强度的活计,铁打的人都受不了。 因为,徐中拿出一张条子给他们,上面写着:一切事照常进行,不必事事禀报。 当然,兀术也接到了大宋行朝内乱消息,他不由地拍案而起,失声道:“哎呀,真是可惜,早知奋力南下,必然能收复失地,说不得能夺取浮桥。”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来回中间二十余天的时间,真能够把握得当,金军还有可能有所作为,至少能去的局部的战略优势,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恐怕王秀已经回来。 远在高丽边境,张启元是春风得意,四万金军秘密汇集,就等着一声令下,对高丽的开城实施突袭。 计划也非常简单,金军分成两路奔袭,主力一万三千骑担负主攻,不惜一切代价南下,在最短时间内抵达开城,其余的部队护卫侧翼,剿灭路途中的高丽军主力。 这种不以攻城略地为目地的打法,有着极为危险的处境,万一被阻挡在大城外,或是遭遇强有力拦截,或是粮道被截断,恐怕会陷入进退不得的尴尬境地,进而造成全军覆没。 就算抵达了开城,高丽人死守城池的话,金军也无可奈何,只能望城兴叹,何况还有大宋的驻扎兵马。 不过,张启元却有很大信心,他认为金军行动有隐蔽性,并且配备三马,具备快速抵达开城的实力。 以进军的地理条件来看,金军马队沿着平地推进,沿途都有充足的水源,七百余里的路程,只要咬牙坚持下来,在不遇到强有力反击情况下,完全能在七八天内完成。 那么短的时间,应该说给高丽人反应的时间很短,造成的突然心理压力很大,能不能组织开城有效防御还是两说,就不要说强有力的反击了。 至于挞懒、史浩的驻扎大军,有着亲女真势力的钳制,宋军很难抵达开城,等到金军抵达城下,就算宋军强行登陆,也无法和马军正面对抗。 第一四四八章 西侍军的初步战略 “呵呵,不错,相当的不错,牛伯远和王子华真是黄金搭档,夏津县打的不错啊!形势真是尽如我意。最新最快更新”王秀一阵舒心的长笑,他在书房中来回兴奋地度步,连黄金搭档这种后现代词语也说出来了,可见心情是相当不错。 不过,他依旧觉得疲乏,精神却出奇地好,缘由牛皋和王德的进取,应该说是岳飞和宗良的谋划,他们在他南下时没有停止,反而采取积极地进取策略,汇集三个军进攻大名,首战夏津出乎金军意料,没费劲就拿下县城。 夏津不过是大名东北县城,似乎对整个大名府防御构不成威胁,要是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 县城北部就是恩州,宋军完全可以进攻恩州治城清河,实现对大名的包围,造成冀州、永靖军的震动,动摇金军第二层防线,应该说取得了对金军外线的优势,他们只要不想处于被动,要么积极地进取,要么就赶紧放弃沿河各军州。 “他们也太冒险了,难道不能夺取冠氏,非得要撩拨虏人,狗急跳墙可不好啊!”范宗尹嘀咕一句,他是眼巴巴过来,想和王秀套个人情,却接到前方大胜的官塘,还是打下夏津县城,典型的逼迫别人跟你摊牌。最新最快更新 王秀眉头微蹙,径直走到墙边地图旁,边看边道:“觉民兄说的不错,那是持重用兵,打下夏津的确引人瞩目,只是早晚要打的,把他们的主力吸引过来,毕其功于一役,也只有岳鹏举敢这样做,不错。” 邵兴玩味地看了眼范宗尹,却没有说话,王秀说不错就可定了拿下夏津的意义。他作为西侍军都指挥,五天前抵达开封,连续两天没有见到王秀,差点就暴走了,要不是个忠厚长者,估计虞允文要挨老拳。 这不是没有发生过的,就是在军、旅镇级别的将校中,就发生多次去见文官不成,直接对机宜文字报以老拳的事,从某种程度上说,越是学院派的将校,下手就越狠,反倒是发于卒伍的将校谨慎许多。 毕竟,他来一趟不容易,要穿过整个京西路东西,还是要禀报西侍军征战大策的,岂能被拖在开封久久不能回去,好在王秀及实地赶回来,又让人哭笑不得地睡觉去了,不能不耐心等了两天,算是忠厚人的做派。 这不,今个听说王秀起来,立即眼巴巴过来,恰好碰到了忐忑不安的范宗尹,行在的那点破事,他作为西帅自然知道,眼看这厮口是心非地磨叽,感觉尤为好笑,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直接开口求援,想让王秀主动来说,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 “太尉,说说你那里。”王秀一眼带过河北,转身看着邵兴。 “河东,有何家老二在,又有拱圣军支援,只要稳扎稳打,应该不用担心。”邵兴没有提名点姓,却也讥讽了高平错误,战死者为大,却不能掩饰错误,又朗声道:“我集中两万骑集结灵夏路,再用三万马步军进攻乌剌海城,以马军突袭天德军,大军进入西京路作战,让他河东虏人背腹受敌,河北虏人主力也不得不分兵。” “不错,只是虏人的几个招讨司,也都是精锐马军,再加上汪古部,这仗可不好打。”王秀倒是善意提醒。 西侍军十余万人,需要留下不少镇守各处,光是河西路就要有三万人,又在河东投入两个军,能够出动马步军五万,已经算是极限了,再也没有余力增兵。 金军驻扎西部边境的部队,归属几个招讨司,由于常年面临草原的威胁,这些驻扎兵马几乎全是马军,战斗经验尤为丰富,再加上草原汪古部、拔思母部的支持,恐怕难以有较大战果,两个部落都是全民皆兵,那是相当的难缠。 邵兴毫不在意,淡淡地笑道:“王相公放心,只要我大军拿下乌剌海城,攻陷了天德军,乞颜和克烈人必趁火打劫,虏人边军恐怕难以应付。” 王秀倒是有了几分意动,邵兴的话很有道理,军事上是行得通的。 范宗尹眉头微蹙,不悦地道:“太尉慎言,草原蛮人无信,岂能把大事托付?” 邵兴一阵无语,这厮一屁股屎没擦赶紧,也不去考虑怎样跟王秀说,还拿他的策略说事,真不知怎样当上执政的。 王秀仿佛没有听到范宗尹的话,稍加沉吟又道:“两万骑,一日夜能奔袭多远?”他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不懂军事,马军奔袭速度有多种,并非一概而论。 “正兵全部配三马,一日夜三百里。”邵兴很有信心,他汇集的马军,基本由西北番汉牧民良家子组成,自幼弓马娴熟,都是能吃苦的好儿郎,完全胜任奔袭三百里,立即投入战斗的高强度作战。 他的三百里一日夜也有根据,金军进攻高丽所用配三马,设计每日夜百余里,那也是有区别的。 宋军不以攻城为目的,马军全部轻装上阵,西京路也没有多少城池,地形相对平缓,推进速度自然要快。 高丽北部多山,又有不少防御城池,金军多少要突破防线,不可能全力前进,还要携带少量的攻城器械,这就造成同等配置不同速度,难度相对较高。 “岂不是几天就能抵达燕山?”范宗尹不失时机来了句,却发觉王秀和邵兴眼色不对,立即知道说错了话。 真是个酸措大,邵兴嘴角猛抽,索性不去理会,不懂你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还是位参知政事。 王秀颇为无奈,难怪另一个时空,范宗尹会提出设置方镇抵御金军南下,果真是华而不实啊!轻声道:“觉民兄,只能奔袭一时,间接支援关内,岂能突破关防抵达燕山。” 范宗尹才明白过来,不由地大为尴尬,还是在邵兴面前,里子面子都没了。 邵兴鄙夷地看了眼范宗尹,心下真是笑翻了,作为两府执政,竟然不知兵道此等程度,关键是你还有脸说。 第一四四九章 深谈1 ? “北线的兵马不多,只是乌剌海城被经营多年,成为灵夏路头顶的刺,必须要~~~la”灵夏路和金西京路,王秀并不当成主战场,却对乌剌海城非常关注。 无它,乌剌海城对整个灵夏路非常关键,当成是门户也不为过,再和天德军互为犄角,对整个陕西路北部实施牵制,可以说想怎样出兵就怎样出兵,那么广大的坦途,宋军除了保留强大的马军,根本就无法组织防御。 要不是朝廷积极联络草原的克烈、乞颜两大部族,牵制了大量的金军,对乌剌海城形成腹背夹击,恐怕灵夏路要年年有警,岁岁征战不休。 人家在东部可以牵制府州路,直接对龙州、夏州实施打击,西部甚至直抵灵州,那可都是重要的商业中心,还有西北粮食产地,要真是年年打仗,大宋行朝损失定然严重。 曾经,活女退出河西时,就曾经在乌剌海城休整,谁也没想到他竟然突然南下,两万骑的金军马军,如同溃堤的洪水,把灵夏路守军打糟了,更糟的是还有万余步军南下,当真是气势汹汹。 定州、兴州相继失守,金军甚至冲到了灵州治城灵武县,要不是县城经过重新修缮,又有大量的粮草甲仗,恐怕很难守住,所幸省嵬城坚持下来,死死拖住金军步军主力,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让马军的进攻大打折扣,才让陕西路有时间组织反攻。 邵兴又岂能不知,他也是通过那一战,从副都指挥升迁都指挥,对乌剌海城的重要性心知肚明。要能夺取这片战略要地,宋军就能把河南地西部口子堵上,交通乞颜、克烈人的路线,缩短了数千里,当下信誓旦旦地道:“大人放心,虏人在乌剌海城有万余人,我军只要直接打天德军,他们就无力增援,区区孤城拿下不难。” 王秀默默点头称是,知道邵兴的判断有着合理性的一面,两万马军绝对能牵制金军西部主力,甚至有能力一举击溃,就像刚才他所闻速度,西侍军的马军几乎都是轻骑兵,半数之上都是副马制,每人都配备强弩硬弓,还有三四袋箭矢,配箭二百余支,足以支撑高强度战事。 不能不说,整个大宋的禁军装备发展方向,都是日趋精细,甲仗技术含量越来越高,固然造成辎重转运压力变大,有利必有弊,这也是事务的两面性,不可能好事都让你占了。 数十万大军征战,辎重转运本身就是很恐怖的,就拿药箭来说,这种火药箭矢的运输,对辎重转运车封闭要求极高,也对运输吏士有着极高的要求,一般箭矢一车可运五千,药箭却只能一千五百,加剧了转运的工作量。 当然,还有道路的平整性、车子的减震性,都有不低的要求,尤其是运输铁砲弹更加严格。 相反,车兵和马军的负担要轻许多,战车自然不用说,本身就能携带不少箭矢,足以支撑低强度的战事。 马军则是在王秀的关注下,开始走向轻型化,除了北侍军还有披甲重骑兵,西侍军全部是轻骑兵,每人都配有弩、弓、斧等器械,机动性相当强大,副马也可以携带数天的干粮和水,要是特殊配备三马,就能维系更长的战斗。 至于邵兴信誓旦旦拿下乌剌海城,他并没有表示异议,三万装备精良的禁军,这可是甲仗齐全的部队,还有两三万乡军配合,要是拿不下城池,那可真不用打了。 邵兴见王秀脸色如常,又道:“拿下乌剌海城,集中兵力进攻天德军,汇集主力威慑汪古部,想必草原必有动静。” “呵呵,那是当然,这群草原蛮族,当然不会放过机会,至少要狠狠打击亲虏人的势力。”王秀绝对相信草原那几位,不会放过大好形势。当然,他还是倾向两大部族向东进攻,毕竟西侍军实力强大,足以独立拿下目标,不需要那群野蛮人南下破坏。 “太尉先去休息,下午我就观看你们的奏章,咱们尽快把事情定下来,也好有个章程。” “多谢大人。”邵兴也是等几天了,对范宗尹来意心知肚明,看来王相公要先解决这厮的事情,抱着看好戏的态度,自然能再等上几天,反正他又不焦急,u河北河东越是闹腾,就越发受到女真人关注,反倒对他的西线战略有好处。 兀术要能从西线抽兵,那是再好不过了。 待邵兴去了,王秀才看着范宗尹,温声道:“许多年没有和老兄畅谈,近在咫尺却军务繁忙,难得今天好机会。” 话说的范宗尹眼皮子直跳,分明是话中有话,看来行在事比他想象的更严重,关键是他家会是怎样结果,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自己的心脏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王秀亲自为范宗尹换上茶水,就坐在他的对面,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一直没有先开口说话。 显然,王秀等着他说话,形势差人强,自己不主动是不行了,范宗尹干干地咳了声,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勉强地笑道:“文实说的是,是有些日子了!” “记得当年那些时日,饮酒放歌、高谈阔论,真令人好生怀念!”王秀的嗓音充满了淡淡的怀旧情感,想到年少轻狂时,颇有一抹浓浓的伤怀。 此时,范宗尹已经年过五旬,得王秀感怀少年轻狂,也是心生往事叹息,想当年他也算是翘楚人物,二十六岁成为侍御史,御史台的副长官,朝廷少壮官员中的领袖人物,比秦桧资历还要老,有多少往事回味悠长。 二十多年的坎坷官宦仕途,他对王秀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是朋友却不志同道合,本应相互扶助,他相反却很欣赏赵鼎,感受其言情意真挚,万千腹语化做一声长叹。 “想着流年经历,沈识之、蔡易之、秦会之他们。。。。。”王秀欲言又止,目光落在范宗尹脸上,没有再说下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一四五零章 深谈2 ? 范宗尹脸色复杂,再想往昔又能怎样,重要的把握现在,目光看向未来,还需要王秀的扶持才行,无奈地道:“文实用人不拘一格,实在让我wa” 王秀并不以为意,淡淡地笑道:“觉民兄久在地方,现在又身处两府,自然知道邦国之难,偌大的家国实在劳心费神,却不能照顾方方面面,总是要有人不如意。 范宗尹经年的老狐狸,自然明白王秀的多种意思,也明白天下没有白痴的午餐,自然是委婉地道“朝廷政令清明,百业旺盛,深感二十年之艰难。” “呵呵,难道觉民兄坦荡,君子也!左右无事,畅饮一番如何?”王秀平静地看了看范宗尹,虽说对方肯定他的功绩,也表明支持的态度,只是对他来说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的助力而已,既然对方识趣,自己也不能太冷淡,还有事情需要其周旋。 “好。”范宗尹满口应诺,既然王秀话中有话,没有全然绝口意思,心下再忐忑也得忍耐。 当说完话,虞允文捧着官塘匆匆进来,眼看王秀就道:“大人,陕西都转运使司和西侍军帅司官塘。” “西帅知道了吗?”王秀拿过官塘问道。 “已经把副本送去。”虞允文淡淡地道。作为管勾机宜文字,他又岂能犯低级错误,邵兴就在开封,自然要发副本,让人家知道才好。 “呵呵,果然是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王秀看了官塘,神情不屑一顾,把官塘递给了范宗尹。 范宗尹本不应看前方军务,既然王秀给他,那就两说了,大概看了看也是撇嘴,不屑地道:“这些生羌不知死活,还以为自己能成事,简直是可笑。” 王秀稍加沉吟,转首望着虞允文,若有所思地道:“彬甫,你怎么看?” 范宗尹不免看了眼王秀,不过是个机宜文字,你就是再信任,也不能当面问策,尤其当着参知政事的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行在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又涉及韩魏国大长公主,问话就有了别样意味。 虞允文斟酌下语言,轻声道:“大人,这是必然的事情,朝廷收复西北,实施各项改良,自然触动不少大族利益,他们迟早要背叛,时机选择的还算巧妙。” “巧妙,呵呵,何为巧妙?”王秀满意地笑了。 虞允文知道王秀的考教,自然是毫不客气地道:“有党项人的压迫, 吐蕃自然要利用朝廷,失去党项人的压力,他们和朝廷矛盾必然激化,而封育草场政策,虽说利在千秋,缺损坏了河西诸番贵酋利益,迟早要被计拿到明面上。” “自大石西行,在西域重建邦国,前些年要不是朝廷威慑,恐怕他们早就东进,可惜林欲静而风不止,正当朝廷锐意进取,各路大军集结待命时,真是恰如其份。” “嗯,朝廷重兵汇集,西侍军主力东调,的确让人觉得大好时机。”王秀很不屑地一笑,旋即正色道:“那些都是跳梁小丑,实在不值一提,我所担忧的是契丹人。” “大人说的是,那些生羌倒是无妨,再也蹦跶不起来,关键是大石的辽,他可是在关外汇集七万大军,虽说都是些西域杂胡,却因为兵强马壮,朝廷在河西不过两个军。”虞允文有几分担忧地道。 王秀轻轻颔首,两年前就有河西路官塘,沙州西部汇集数万大军,声称是大辽兵马,要东征女真叛贼,并投大辽皇帝耶律大石的书信,称宋辽乃兄弟之邦,遭受女真贼寇侵袭,理应联手复仇云云,他点起精锐二十万人东征,联合大宋行朝灭亡女真人,许诺归还蓟北十三州。 他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让耶律大石分杯羹呢?姑且不说大石有没有二十万精锐,就算是有那么多,你如何保障后勤辎重?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万里东征啊! 另一个时空历史上,大中建炎七年,耶律大石曾出七万大军东征,走的是丝路北线,对女真人展开反击,却被坚壁清野击败,好在这厮聪明的一击勾拳,在沙漠瀚海击溃金军,才保住了主力部队,多年来没有动静。 大宋行朝发动西北战事灭亡嵬名家,沙州要没有大石的暗中援助,压根就无法坚持下去,最终还是归附了大宋行朝,要说没有芥蒂,那绝对不可能。 自此,在他的建议下大宋行朝开始关注契丹人,河西维系两个军常备军。 当然,东西道路畅通,辽屡屡请大宋发兵,每次都被王秀给拒绝,此番大军汇集已经很长时间,消息早就传出玉门关,人家汇集兵马也是正常。 让他感兴趣的是,大石已经病故,儿子耶律夷列太年幼了,他的皇后萧塔不烟执政。 其实,大石西行不过有二百余人,依靠可敦城的驻扎辽军,也不过数千人,就算是征服西域各族,契丹人比重也是极低,强权人物的倒下,各部族定是人心不稳,此时本应是守成才对,怎么变得积极进取?似乎有点猫腻。 “你说,那些契丹人要干什么?”他不敢确定,想要征求虞允文的意见。 “自从大石病故,他们绝无东征的企图,反倒是对河西颇为眼馋,根据机速司商队的密报,契丹贵酋曾有说法,当年就不该让沙州回归,理应他们占据才对。” 王秀嘴角微翘没有说话,范宗尹却勃然大怒,厉声道:“无知蛮夷,竟敢得寸进尺。” “意在沙州,图谋河西,进而巩固地位。”虞允文没有理会范宗尹,反倒是低沉地道。 沙州是何等地位,王秀又岂能不知,那可是丝路的中间要道,甚至说是入关第一站也不为过。 本身东西连接有三条道路,北路相当的乱,那些草原部族足以让你亏本,南路又是崇山峻岭,路途也不好走,成本相当的高,唯有中路沿线多水源补给,道路也是最近,沿途又有军城护卫,多被来回商旅所看重。 第一四五一章 河西的局势 自从大宋行朝收复河西,中路相当的安全,又在每个水源旁边建造一处大型驿站,都设有兵马营寨守卫,小的有数十人,打的有数百人,四处捕杀沿途盗匪。 这些年来,倒是大大小小数十战,把路途上的强盗杀的差不多了,商旅来回安全了许多,隐隐恢复前唐贸易通道的繁荣。 沙州就是中路的出入口,只要出了沙州敦煌,你就可以选择多条路线行走,可见沙州地位的重要性。 当然,虞允文一语道破对方用心,用战争转移国内矛盾,巩固契丹人统治地位,多半是萧塔不烟的谋划。选择的时机也恰当好处,大宋行朝妒忌女真人用兵,西侍军力量减弱,正是夺取河西大好时机,换成他也会有想法。 王秀长长吐了口气,沉声道:“要是那些贵酋闹事,倒是好应付,怕就怕契丹人参合,西域富饶无比,他们经过休养生息,也恢复了几分元气,闹腾起来真不好办。” 他看到更深层次的问题,萧塔不烟必须要打这仗,那就是除了巩固地位,妄图河西土地,控制贸易通道之外,还有消弱内部敌对势力的目的。 战争总是要有损失的,远征必然是倾国之力,各部族都需要调遣人力物力,这就给了萧塔不烟很好的借口,利用那些贵酋得贪婪,让他们动用自己的力量去掠夺,在战争中不断消弱他们,又能占领河西各军州,一举两得的手段。 这老娘们真是好手段,不要说虞允文了,就是范宗尹也明白,正值朝廷大军云集北伐时,实在经不起折腾。 不过,范宗尹很疑惑,为何王秀有所忌惮,契丹人退到西域也就是二十年,就是再发展还能怎样?最多闹腾河西,对陕西威胁并不算大,不在意地道:“文实,让河西各郡坚壁清野就是,他们还能闹腾到陕西来不成?” “觉民兄,话不能这样说,河西刚刚有了起色,经不起大战折腾,外有契丹人勾结,内有吐蕃人离异,一旦处理不好,契丹大军东进,青唐吐蕃反叛,恐怕河西要一片糜烂。” 王秀摇了摇头,吐蕃历代唃厮啰原是大宋忠实支持者,神宗皇帝以王韶开疆拓土,建立了熙河路,设置了陇右都护府,看是扩大了地盘,却失去了吐蕃人的信任。 要是不发生女真人南征,以大宋朝廷当时国力,再过个十几年也有灭夏希望,到时候还能笼络吐蕃人,可惜随着女真南下而破灭。 他在西北战事时,也很谨慎对待吐蕃人,维护当地吐蕃利益,缓和了双方的矛盾。可惜,仇恨已经种下,想要挽回千难万难,有些失去领地的吐蕃贵酋后嗣,依然对大宋行朝不满,他们和党项欲孽勾结,并非是意外。 想想,不由地叹道:“不是我危言耸听,河西驻扎三万大军,那只是名义上的人,实际被抽调不少,留下也不过两万人,就算加上陕西河湟的缘边兵马,恐怕很难支撑大战,还是要两面同时开战,各军州内部恐怕也不稳定。” 范宗尹嘴角猛抽,两万禁军和吐蕃人、契丹人作战,还要守卫千里战线,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情,除非邵兴亲自坐镇凉州,把进攻西线的主力调回来,才能阻止有效防御。 这可不是前唐盛世,早就怀柔天下,没有了北方的边患,能够以两万余玄甲军威震西域。 正如王秀所忧虑的一样,他丝毫不怀疑青唐吐蕃会反叛,这可不是唃厮啰时代,自从王韶收复熙河路,拔吐蕃三千帐,就把吐蕃人彻底得罪,由非常配合大宋变成了利用,甚至公开的对抗。 这几年没给大宋行朝添乱子,要不是王秀力主安抚,又有陇右都护府黄头回鹘人镇压,恐怕都闹腾几次了。 “契丹人并不可怕,他们东进也是劳师远征,只要河西坚守关防,以马军不断袭击,他们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虞允文瞥了眼王秀,淡淡地道:“吐蕃、党项人是心头大患,相比党项要好说,多数大族还是依附朝廷的,只要朝廷能占据优势,许诺给他们好处,这些人不敢背叛。” “关键是吐蕃人,河西各郡吐蕃人众多,尤其是凉州最甚,相当一批民间马匹,掌握在吐蕃贵酋手中,真是青唐进犯凉州,恐怕我们的战马会损失惨重。” 王秀何尝不明白,朝廷对党项大族百般拉拢,实行大族子弟从军,给予他们丰厚的待遇,并提高党项平民的地位,暗中进行分化,造成党项内部不和。 最重要的是作为亡国的党项人,对那场战争记忆犹新,再加上朝廷的好处,应该不会出现大问题。 当然,只是相对来说不会,要是朝廷吃了败仗,河西甚至灵夏主力被重创,这些贪婪的贵族必然会反叛,最少他相信相当部分人会造反,就是平民也会受到蛊惑。 相对党项人,他最担心的是凉州防务,原仁多泉城现在的飞鹤城,是凉州中部和高原唯一通道。 虽说,飞鹤城地处险要,又经过修缮整理,形成多层次的防御体系,却依旧不能十分放心。只要有契丹人的东进,青唐拼了老命,击溃高原的黄头回鹘人,拼命的强攻关城,再加上凉州吐蕃人响应,恐怕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再完善的防御体系,也不可能坚守太长时间。 一旦飞鹤城失守,恐怕凉州要陷入纷乱战火,侍卫马军必然遭到重创。 他给予西北很大的保护,更寄予无限的希望,凉州更是重中之重,西北最大的战马产地,不能有任何闪失,绝不能让战火燃起,坚决地道:“看来,只能快刀斩乱麻了。” “大人的意思是。。。。。”虞允文听出王秀话中话,不由地心下一颤。 “河西必须保住,凉州决不能乱,这是最后底线。”王秀毫不犹豫地道。 相对军事方面,范宗尹长处还在政务,立即明白王秀的意思,脸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第一四五二章 替罪羊 “文实,河西早就残破,哪怕恢复一二生机,也比不得灵夏。言情再说,西侍军整装待发,能是随便变更的?” 虞允文难得给范宗尹赞许目光,他支持王秀对西北的保护开发政策,却不认为能和收复故土相比,两者没有可比性。 还有所谓的马场,只要能彻底打败女真人,震慑草原各部落,还能缺少马场? 当然,他是当代睿智人物,也理解今古对环境的保护政策,却不能理解王秀对环境保护,已然到了苛刻程度,连海外军州守臣考功,当地环境与否,也被列在第三位。 “无妨,西线本就是牵制,关键战场还是河北,具体我要和西帅商议才能定夺。”王秀态度非常坚决。 虞允文见状,也就不再多说,他是王秀的机宜文字,只能献计献策,既然决定下来,那就坚决地执行,立即道:“我这就去找邵太尉。” 待虞允文去了,范宗尹张了几次嘴,却没有说出话,太难以启齿了,让他如何去说呢?自家儿媳谋逆,开口想保住自个全家,还是向被针对人开口,他也是要面子的人,实在丢不起这人。 王秀何尝不知范宗尹心态,严格的说他们是亲家,总不能看着被连累,不由地叹道:“觉民兄,这次主主错太大了!” “我又何尝不知,皇家女可真是。。。。。”范宗尹非常后悔,当年就不该答应婚事,士大夫拒绝公主,那也是很平常的事情,绝对不会影响到前程,想想又是王秀说的,肚子里一阵的腹诽,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话说,当年这婚事还是王秀做的媒,怎么让他再说话,这不是打脸吗? “驸马倒是不错,此次立功甚伟,对待娘娘也是恭敬有加。”王秀不忍再隐瞒,何况也瞒不了几天,对于范宗尹他没有任何想法,并不在意向背,而是另层的打算。 范宗尹听出弦外之音,顿时大喜过望,急忙道:“此次,大长公主惹出的祸乱,也与我家管束不严有关,任有处罚我也认了。” 老狐狸啊!先承认有错请处罚,态度是相当的恭敬,放在两府层次上实在不好说话,总不能对参知政事疾言厉色,就是州县官平时也温文尔雅,绝少疾言厉色。 王秀看来眼范宗尹,这招以退为进的把戏,对他来说太寻常了,笑道:“两府,自然会有公论,觉民放心就是。” 这话,可让范宗尹脸都变了,要是王秀说朝廷那就无妨,关键是说了两府,味道可就不一样了。 要说朝廷处置,定然是有皇室在内,毕竟是牵扯到大长公主,还需维系天家脸面,不会牵连太广,甚至还会有袒护。 要说是两府,那就是外朝全权处理,这帮老狐狸看着文质彬彬,一副谦谦君子模样,要说下起手来比谁都狠,搞不好真能把他牵扯进去。 毕竟,一个参知政事的位置,没有人会不眼红,让他心下惶惶然,心事溢于言表。要说几十年也不是白练的,早就是喜怒不复言表,却因这事太大了,搞不好会祸患全族,不能不让他心神失守。 王秀看在心中,却暗自一笑,老范真的是没辙了。 “文实,难道真的就。。。。。”范宗尹忐忑不安,这可是家族生死攸关的大事,决不能有任何懈怠,不由地一揖到地,悲愤地道:“那是大长公主作乱,岂能连累我家,还望文实救命,我感激不尽。” 话说到这份上,隐隐有指出当年婚约,是他极力促成的,王秀倒是不好再说,只是气愤这厮菲薄自家女儿,不免严肃地道:“我又不是两府,怎能干涉。” “文实有定策大功,再说罪不及亲属,还望文实救我。”范宗尹眼看王秀推脱,也有点急了。 王秀摆了摆手,淡淡地道:“觉民兄,身为两府执政,还是关心北方事务得体。” “只要文实能保全我家,我宁可辞去两府。”范宗尹咬了咬牙,提出了自己最后的条件,不可谓不下血本,也算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王秀眉头一动,不悦地道:“觉民兄,你是天子任命的执政,当此家国大事之际,岂能说走就走?” “我去意已决,文实不用劝了。”范宗尹目光尤为复杂,作为老资格的官僚,他也明白参知政事当不长了,索性快刀斩乱麻。 试问,你家儿媳参与谋反,就算朝廷不追究,作为两府执政的公公,还能安然处于重要职事上?更何况,他隐隐察觉王秀态度暧昧,并没有断然回绝,却又左顾而言他,明显有所图,仔细想想也就有了大概。 既然是必然结局,还不如先一步请辞,好在有了态度,免得到时候被人拿下,脸面上不好看,又能占据一步先机。 “何必如此啊!”王秀摇了摇头,低声道:“觉民兄,虽说主主犯了错,你家二哥也站到朝廷一边,算是有功之臣,还不至于无端被牵连。” 范宗尹眼前一亮,王秀的意思非常明确,委婉地表达出放他一马的意思,旋即又是目光暗淡,这个时候再不明白点,他可就白混了,原来王秀早就等他,看来人家早就谋划好了,自己终究无法担负要职,想想真由几分憋屈。 王秀并不在意范宗尹所想,发生这种破事,要想保住自家女儿,就不可能不对范家下手,这也是没办法的。 堂堂的大长公主谋逆,没有被处死而流放海外,也无法让士人心服口服,要是范宗尹还在两府,不要说士林会引起轩然大波,就是两府也不会同意,他不能不有所权衡。 要是范宗尹罢相,必然能堵住重臣的嘴,人家都主动退出,让出了绝大的利益,赶尽杀绝可就过份了。至于士林的呱噪声,只要没有重臣的支持,也形成不了太大气候,民间风向更好办,谁控制了小报,谁就能占据舆论上风。 总之,无论怎样说,牺牲范宗尹是必须的,他也倾向于这种牺牲,只要不让对方嫉恨就行。 第一四五二章 替罪羊 “文实,河西早就残破,哪怕恢复一二生机,也比不得灵夏。言情再说,西侍军整装待发,能是随便变更的?” 虞允文难得给范宗尹赞许目光,他支持王秀对西北的保护开发政策,却不认为能和收复故土相比,两者没有可比性。 还有所谓的马场,只要能彻底打败女真人,震慑草原各部落,还能缺少马场? 当然,他是当代睿智人物,也理解今古对环境的保护政策,却不能理解王秀对环境保护,已然到了苛刻程度,连海外军州守臣考功,当地环境与否,也被列在第三位。 “无妨,西线本就是牵制,关键战场还是河北,具体我要和西帅商议才能定夺。”王秀态度非常坚决。 虞允文见状,也就不再多说,他是王秀的机宜文字,只能献计献策,既然决定下来,那就坚决地执行,立即道:“我这就去找邵太尉。” 待虞允文去了,范宗尹张了几次嘴,却没有说出话,太难以启齿了,让他如何去说呢?自家儿媳谋逆,开口想保住自个全家,还是向被针对人开口,他也是要面子的人,实在丢不起这人。最新最快更新 王秀何尝不知范宗尹心态,严格的说他们是亲家,总不能看着被连累,不由地叹道:“觉民兄,这次主主错太大了!” “我又何尝不知,皇家女可真是。。。。。”范宗尹非常后悔,当年就不该答应婚事,士大夫拒绝公主,那也是很平常的事情,绝对不会影响到前程,想想又是王秀说的,肚子里一阵的腹诽,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话说,当年这婚事还是王秀做的媒,怎么让他再说话,这不是打脸吗? “驸马倒是不错,此次立功甚伟,对待娘娘也是恭敬有加。”王秀不忍再隐瞒,何况也瞒不了几天,对于范宗尹他没有任何想法,并不在意向背,而是另层的打算。 范宗尹听出弦外之音,顿时大喜过望,急忙道:“此次,大长公主惹出的祸乱,也与我家管束不严有关,任有处罚我也认了。” 老狐狸啊!先承认有错请处罚,态度是相当的恭敬,放在两府层次上实在不好说话,总不能对参知政事疾言厉色,就是州县官平时也温文尔雅,绝少疾言厉色。 王秀看来眼范宗尹,这招以退为进的把戏,对他来说太寻常了,笑道:“两府,自然会有公论,觉民放心就是。” 这话,可让范宗尹脸都变了,要是王秀说朝廷那就无妨,关键是说了两府,味道可就不一样了。 要说朝廷处置,定然是有皇室在内,毕竟是牵扯到大长公主,还需维系天家脸面,不会牵连太广,甚至还会有袒护。 要说是两府,那就是外朝全权处理,这帮老狐狸看着文质彬彬,一副谦谦君子模样,要说下起手来比谁都狠,搞不好真能把他牵扯进去。 毕竟,一个参知政事的位置,没有人会不眼红,让他心下惶惶然,心事溢于言表。要说几十年也不是白练的,早就是喜怒不复言表,却因这事太大了,搞不好会祸患全族,不能不让他心神失守。 王秀看在心中,却暗自一笑,老范真的是没辙了。 “文实,难道真的就。。。。。”范宗尹忐忑不安,这可是家族生死攸关的大事,决不能有任何懈怠,不由地一揖到地,悲愤地道:“那是大长公主作乱,岂能连累我家,还望文实救命,我感激不尽。” 话说到这份上,隐隐有指出当年婚约,是他极力促成的,王秀倒是不好再说,只是气愤这厮菲薄自家女儿,不免严肃地道:“我又不是两府,怎能干涉。” “文实有定策大功,再说罪不及亲属,还望文实救我。”范宗尹眼看王秀推脱,也有点急了。 王秀摆了摆手,淡淡地道:“觉民兄,身为两府执政,还是关心北方事务得体。” “只要文实能保全我家,我宁可辞去两府。”范宗尹咬了咬牙,提出了自己最后的条件,不可谓不下血本,也算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王秀眉头一动,不悦地道:“觉民兄,你是天子任命的执政,当此家国大事之际,岂能说走就走?” “我去意已决,文实不用劝了。”范宗尹目光尤为复杂,作为老资格的官僚,他也明白参知政事当不长了,索性快刀斩乱麻。 试问,你家儿媳参与谋反,就算朝廷不追究,作为两府执政的公公,还能安然处于重要职事上?更何况,他隐隐察觉王秀态度暧昧,并没有断然回绝,却又左顾而言他,明显有所图,仔细想想也就有了大概。 既然是必然结局,还不如先一步请辞,好在有了态度,免得到时候被人拿下,脸面上不好看,又能占据一步先机。 “何必如此啊!”王秀摇了摇头,低声道:“觉民兄,虽说主主犯了错,你家二哥也站到朝廷一边,算是有功之臣,还不至于无端被牵连。” 范宗尹眼前一亮,王秀的意思非常明确,委婉地表达出放他一马的意思,旋即又是目光暗淡,这个时候再不明白点,他可就白混了,原来王秀早就等他,看来人家早就谋划好了,自己终究无法担负要职,想想真由几分憋屈。 王秀并不在意范宗尹所想,发生这种破事,要想保住自家女儿,就不可能不对范家下手,这也是没办法的。 堂堂的大长公主谋逆,没有被处死而流放海外,也无法让士人心服口服,要是范宗尹还在两府,不要说士林会引起轩然大波,就是两府也不会同意,他不能不有所权衡。 要是范宗尹罢相,必然能堵住重臣的嘴,人家都主动退出,让出了绝大的利益,赶尽杀绝可就过份了。至于士林的呱噪声,只要没有重臣的支持,也形成不了太大气候,民间风向更好办,谁控制了小报,谁就能占据舆论上风。 总之,无论怎样说,牺牲范宗尹是必须的,他也倾向于这种牺牲,只要不让对方嫉恨就行。 第一四五三章 风动 当然,他对范宗尹也很失望,志大才疏也就罢了,还跟秦桧差不多,妄图游走各个势力之间谋利,这就让他不能忍受了,秦桧那是成了气候,你老范还没有资格。 当初让对方进入两府,有资历方面的缘由,也有这厮中立稍偏向他的原因,没想到进了两府反倒是如鱼得水,每每利用执政们的矛盾,把自己利益最大化,这就让他不满了,正好顺水推舟拿下这厮,还要做个大大的人情。 更何况,他对钟离睿的定位也很明确,下一步就是两府执政,早点也就早点了,先运作一个过渡。 “文实,我却未曾想到,我家的哥还请多多担待。”范宗尹知道王秀欣赏范离,海事司、银行、市舶司那些猫腻,自然看在他的眼中,没有王秀的暗中支持,人家根本就不鸟你驸马。 虽说,不太明白为何看重儿子,却也算计着是有宫中缘故,赵柔嘉是大长公主,朱琏的亲生女儿,王秀又和朱琏过往甚密,甚至依旧有两人的传言,无论怎样说却也是个好事,有了儿子这层干系,自然要抓住了。 王秀知道到火候了,再拖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反倒是让范宗尹心生怨恨,温和地笑道:“好了,觉民兄,你我那么多年的交情,还会坐视不理?” 范宗尹等的就是这句话,放眼整个天下,也只有王秀敢说这句话,等于把心放在肚子里了,家族是能保住了,不过牺牲些许利益,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最新最快更新 “只是,觉民兄还要先上奏合适,我用金字牌送去,以免让别人占了先机,到时候就不好看了。”王秀及时提点道。 “对,我这就去写奏章,还望文实成全。”范宗尹才想起来,占据先机是很重要的,别到时候人家弹劾了,你才被迫罢官,那是相当的狼狈,还不如主动请辞,至少态度上是端正的,别人也不好斤斤计较。 “好,我也呈送奏章,为觉民兄请个好去处。”王秀当即就下了保证,空出参知政事的位置啊! “多谢文实了。”范宗尹有几分沮丧,才刚刚当上执政没几天,就被牵连拿了下去,不一般的晦气,换谁也不会高兴,好在有王秀周全,还不是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当范宗尹走了,虞允文再次回来,道:“大人,已经知会西帅了。” “嗯。王秀点了点头,把思绪调整过来,淡淡地道:“彬甫,是该全面发动的时候了。” “哦,大人是说。。。。。。”虞允文一怔,旋即眼前一亮。 “差不多了,你去主持发布檄文,各路大军齐头并进。”王秀再次坚定了决心,数次偏师进攻足够了,河北河东都取得很大的成功,无论是消耗对方在河北根基,还是试探金军虚实,都勉强达到了预期目的,是时候决战了。 风动 随着王秀的符节传檄各处,大宋行朝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启,仿佛一头太古凶兽,缓缓地露出了獠牙。 岳飞节制第一、二两大行营,共七个军又三个旅镇,配属京东各军州校阅乡军三万余,对河北展开大规模攻势,绝对是一支强悍钢铁师旅。 第十一行营更是一马当先,封元在得到军令,压根没有浪费半点时间,横冲、羽林两军齐头并进,如同铁钳的两处臂钳,狠狠地咬上了金军,云骑军还有一万五千校阅乡军,分别跟在两军侧翼,速度快的让人惊讶,金军压根无法防御,也没有有效的手段拦截。 至于河东,何藓的第四行营接管战区,虽说云骑军调归第十一行营,他只剩下两个军。不过,有西侍军的两个军加上拱圣军暂时归他节制,相当于六个军的兵力,也是相当的庞大,不是对面金军能够支撑的。 整个辎重后勤体系运作,十余万签发乡军,近二百万民夫,马车、船只、木质轨道,大量的粮草辎重源源不断,各辎重队伍近乎是首尾相连,没有巨大的财力,绝难支撑此盛况。 河北的形势,可以用一片大好来形容,前景相当鼓舞人心,各条战线的金军是连连败退,河东自然不用说,战争仅仅进行十天,封元是大放异彩,第十一行营两个车军各自前进百余里,云骑军更是突入二百里,金军几乎不知该怎么办。 高升展开一次反击,却面对三个机动性强悍的军,几乎不知如何是好,除了被迂回侧翼,就是不得不被迫后退,他的部队新败,对十一行营的强悍有了心理阴影,根本就不知如何应付。 依旧庞大的汉儿军部队,也就是所谓的签军,眼睁睁看着宋军锥形进攻阵型,向自己的营寨和军阵压过来,连一战的勇气也没有,往往是宋军战车卷着冲天烟尘,铺天盖地的杀来,他们立即就逃之夭夭,连女真马军也拦截不住。 往往你刚要出战,却发觉人家早就到了你背后,粮草大寨被焚烧,粮道也断了,你拿什么来抵抗,很多金军被甩在后方,陷入被校阅乡军攻击的绝境,不多久就自行溃散了。 岳飞的十余万大军越过大名快速北上,后方跟随的五十余万乡军和民夫,还有连绵不断的车队。 不仅如此,沿海各处近海上还有侍卫水军的快速海船,护卫着辎重转运船队,准备随时供应作战所需用度,两大行营每天的用度实在太庞大了。 作为宋军的主力部队,规模最大的作战集团,他并没有轻兵冒进,而是稳扎稳打,按部就班地进军,反正有地十一行营吸引对方关注,他不需要冒险行进,有了侍卫水军的策应,只要不去作死,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其实,这场战争发动的时机,并非王秀最理想的时候,按照他的设想,还应该发动几次消耗性的偏师出击,最好是西线先打起来,把乞颜、克烈人拉下水,河北主战场减轻压力。 现在,有了河西的微妙局势,契丹人虎视眈眈,关键还要转移士民的关注,他毅然决定发动总攻。 第一四五四章 太吃瘪了 随着第二十天的到来,宋军的大踏步北上,金军主力也在频频南下,高升显然并没有打算在河北南部决战,都是少量的精锐督促汉军拦截。 因为,宋军偏师几次出击,占据了关键要点,重创了金军河北河东防御力量,河北、河东南部早就无法守御,除非兀术愿意火速南下,对大宋行朝实施决战,正是对方意气风发,气吞万里如虎时,决战简直就是找死。 金军的预设战场放在北部,不断地消耗宋军力量,只是他没有想到第十一行营的犀利,简直超出了想象。 应该说是金军坚守的城池,并没有丢失多少,可惜那些被宋军甩在后面的城池,陷入了粮草供应断绝,人心惶惶的程度,他们谁也没有经历过这种战争,几乎不知如何抵抗。 在被割断和主力联系,陷入外无援军内无粮草境地的守军,迟早要被为宋军消灭。 时,封元的横冲军已经进入赵州的南部,拿下临城县,再向北就是高邑县,只要一鼓作气,恐怕能冲到真定府,依然是快速无比,似乎没有任何能挡住他们的障碍。最新最快更新 这个速度是相当快的,在当今的战场上,已经实现速度上的突破。以现实通讯手段,敌人很难判断形势,组织有效防御。 羽林军处于中段,行程稍慢了些,却也抵达了洺州和刑州边界,他们需要云骑军来策应侧翼,比不上横冲军以太行山脉为屏障,但他们却是连击溃金军七次反攻,恰如其分地吸引了金军注意力,保障了横冲军的前进速度。 不能不说,李世辅这位党项熟羌大汉,自从进入车兵行列,充分发挥出战术天才,奠定自己在兵种的地位。 至于那些人心惶惶的城池,经过三个军的蹂躏,早就不知该如是好,万余校阅乡军的北上,成为收拾他们最好的手段,一些汉将把守的城池,鉴于宋军强悍的攻击力,不待人家攻城就赶紧投降,要是稍微坚贞点的人,被迫率军出战失败,又灰溜溜地退了回去,最终被打的弹尽粮绝。 王秀已经看到十一行营的威力,绝对超出他的想想,万余乡军显然不足以支援,就在第三天,他派出了两万乡军还有北侍军的上旅北上,跟在十一行营后面进攻。 这支部队恰当好处补充了十一行营短板,战斗力强悍,速度极其快捷,却缺乏对后方敌人的摧毁能力。数万人的加入恰好补充不足,让前方的校阅乡军解脱出来,能够更好保护车兵的后方安全,那些被甩在后面的零碎,自然有人解决。 赵州平棘县,洨水东岸。 两岸遍布金军营寨,几乎一眼望不到边际,高升的部队就在此集结。由于金军连战连败,大量部队汇集到他的手下,已经集结了七万余人,实力颇为浩大。 不过,精锐部队也只有他的忒母,经过整编也有九千余骑,另外还有退下来的契丹、渤海各族将士,主力部队达到一万六千人,不算太多却也汇集精华。 其他的人都是汉人组成的签军,这些人压根是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诚然被宋军吓破了胆子,拿到战场上就是炮灰,他虽然也是汉人,却并不怜悯这些人,只是对待他们相对其他女真将帅,待遇上不那么苛刻。 沿河两岸,到处是星罗密布的营寨,洨水中断的中军大寨,风景自然很好,高升选择此处也算是优雅,把各部营寨赶的远远地,也好在繁忙的战事中,欣赏一下优美的风景。今日,天气有些潮热,他独自坐在帅座上,伏案一面看着刚刚呈上的战报,一面对照着案上摆放的地形图,战局发展太恶劣了,让他颇为头疼。 刚刚传来的官塘,兀术自大兴府南下,金军马步军十五万跟随,这是女真人最强主力,由六万女真、契丹马军为核心,渤海、奚族、山北汉人等组成九万步军,端地是浩浩荡荡。 要不是兀术率南下,他真心不会停留赵州,还准备反攻。是因,封元的攻势太猛烈,又非常的诡异,完全不同浚州时的打发,两个车军不要命的北上,简直拿金军不当回事,当金军出兵拦截,却屡屡扑空,连续遭到对方雷霆打击,根本不知道人家的意图。 随着,己方不断遭到打击,辎重转运被切断,又发现对方的马步军蜂拥而至,在单个战场都能集结优势兵力,直接来个群殴,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真没想到,大郎竟然回江宁平乱,错失了好机会啊!”他真的很不甘心,如果早知道王秀南下,绝对会再发动大规模进攻,哪怕刚刚战败,哪怕牺牲全部汉军,只要能过了河,彻底打乱宋军的部署,一切都是值得的。 想想失去了大好机会,拼一次甚至能让大宋伤筋动骨,此时全然失去大好机会,他就懊恼三分,现在的他已经彻底站在王秀的对面,哪怕是想回头,恐怕王秀都不会放过他,个中万千滋味,只有他才能够真正体验到。 正在此时,更戍官大步进来,高声道:“孛堇,哨马在营外抓获一个南人,此人自称孛堇故人,要有要事面见。” 高升一怔,故人?第一个想到了王秀,显然是不可能的,不由地道:“请他进来。” 不一会功夫,几名合扎带上一位三十六七岁的青袍人,他感到依稀有些面善,却实在想不起哪里见过,沉声道:“来者何人?” 此人,却正是秦敏,他毫不畏惧地看着高升,忽然脸色一变,厉声道:“更戍官欺上瞒下,按军制当斩。” 更戍官还没被吓死,开始他的态度是倨傲,甚至想拿下对方,要不是对方拿出使臣符节,恐怕早就压下去折磨了。 自高升说了请字,就让他好生的地对待,却不想自己做的够好了,这位爷竟然把屎盆子扣在他头上,这不是把他往刀尖上推嘛,想也没想就正要出声呵斥,却没想到高升爽朗地大笑,打断了他正要说出口的话。 第一四五五章 高升和秦敏 “这话太刻薄了。”高升摆了摆手,示意更戍官下去,又道:“上些茶水来,要好茶。” “上好茶?果然是待客之道。”秦敏爽朗地笑了,毫不谦让地坐在左首第一位,毫无半点惧色。 合扎把茶水上来,更戍官一应人退到账外,高升才怪怪地打量着秦敏,谨慎地道:“秦慎之?” “正是在下,高五叔也是商水故人,官做的越大越是不认人,呵呵。”秦敏很坦荡地承认,声音很平淡,却字字如同千钧之力,不失时机地奚落高升一句。 “原来真是你,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秦知事,就坐在我的面前,”高升面色如常,心下却相当的惊骇,这位可是大宋行朝间谍头目,忽然有几分调侃地道:“难道你不知?你的人头值七千贯嘛?还要自投罗网,真以为本帅不会拿钱犒赏三军。”显然在提起了大抃的事情,那可是金军的耻辱,堂堂的大帅竟然在自己地盘,被别人给拦路刺杀了。 秦敏颇为鄙夷地笑了,他的人头自然值钱,尤其是刺杀金军大帅,那是一路飙升的让人眼红,这些钱足以令些亡命之徒,不择手段地追杀他,连那些大帅也有所心动。 不过,他丝毫没有介意,反而笑道:“虏人太抠门了,七千贯还能拿出手?要是放在大宋行朝,早就发出五万贯的悬赏,要是贵部弹尽粮绝,把我这吃饭家伙拿去就是,我又不是补通情达理之人。” “呵呵,我可不是跟你玩笑,知不知道?张通古大人作为全权使臣,竟然被王大郎斩首,你还不算是通好使臣。”高升目光变的不善,意思表达的非常明确,连张通古都被宰了,你算那门子鸟。 “倒是听说了,不仅是斩首,还把首级传檄缘边,用他的血来伴鼓,要是高五叔的首级,恐怕也能比得上右监军。”封元的眼中闪出一抹光芒,那绝对是狠辣的决然,高升不仅是忒母孛堇,还是新任河北西路的都统,地位不在都监之下,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 高升苦笑不已,他何尝不知秦敏的意图,大帐内只有他们二人,要是秦敏正如传说中那样,恐怕有能力来杀他。不过,他并不认为对方要杀他,那是迫不得已的后招,不由地放缓态度道:“大郎可好?” 秦敏淡淡一笑,他并没有斩杀高升的兴趣,更没有那个必要,而是接到了秘密官塘,让他承担重要使命,断然道:“高五叔的脑袋是先生的,我却不好拿来献功。不过,先生一向安好,却不曾去拜见,只是要在下转呈书信,这不就眼巴巴赶来了。” 高升看着秦敏,心下尤为悲凉,点了点头说道:“大郎竟然有书信,这倒是难得,我却不曾想到。” 秦敏用怜悯地目光看向高升,自从对方破了商水,就和王秀成了从国仇转到了家恨,再也没有调和的可能,为人子者岂能放任私仇,显然是不可能的。 想想在商水听过高升的传闻,不由地有些许可惜,乡里乡亲竟成死仇,在感叹后探手入袖,撕开内袖夹层,取出锦袋奉了上去。 高升折去火漆,撕开锦袋取出帛书,细细地观看,脸色却时而惊讶,时而犹豫,最终化作长长地叹息。 他用火石点燃案上的蜡烛,在秦敏诧异的目光中,将帛书一点点地烧了,淡淡地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是不是很想知道写的是什么?” “这是自然,高五叔和先生是生死大仇,竟然还会有书信,难道是。。。。。”秦敏神色怡然地道。 高升对秦敏的直白很不习惯,却依旧平静地道:“国仇家恨是一回事,天下大策又是一回事,大郎分得清楚。” “看来先生有所图,不知高五叔如何回复?”秦敏也不想多耽误时间,直截了当地请高升决断,他可不想在几万金军中久待,能来送书信,也就是王秀的指派,让知机速司事走到明面上,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大郎劝降,你说我该如何是好?”高升冷不防来了句,语气中充满了调侃。 “哦。”秦敏一怔,旋即知道这封书信竟然是劝降,血海深仇竟然劝降,事情似乎有点诡异,一时间不知真伪。 “好谋划,把我逼到了墙角里。”高升无奈地笑了,似乎在自言自语。 秦敏的眉头微蹙,他不明白高升在说什么,又似乎有点捉摸不到,却又能够隐约感觉一些的影像。 高升没有给秦敏太多的时间却想,脸色变的很严肃,萧瑟地道:“你可以回去转告大郎,不要玩阴谋诡计,他的心意我领了,吃饭的家伙就在我脖子上,等他来取,只要他有这个本事。” 秦敏心中一颤,知道高升不是和他开玩笑,也没这个必要,联系很多事情,他逐渐摸清了脉络。 看来,王秀在书信中是劝降,还不是真心实意地劝降,充其量是在提醒高升,时间已经到了,如果说有那么一层的意思,也是虚伪地让高升放弃抵抗,尽到大宋宰相的职责,对劝说敌人做了最后的努力,没有人再去指责他擅杀大将。 “真是有意思,没想到这天来的那么快。”高升神色变的温和,仿佛不存在这封信函,目光却是尤为复杂。 “在下,定把高五叔的话带到,”秦敏毫不迟疑地应了声,既然把事办完了,他绝不会多停留半刻。 高升起身回转,望着挂在高挂的地图,良久,才豁然回转身来,双目闪烁着凶悍的光芒,沉声道:“回去告诉王大郎,我就等着他做最后的对决,有本事他来取我脑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就看看岁的刀子快。” 秦敏轻轻叹息,真不知该如何说是好,当他转身走出大帐,却情不自禁地回首相望,见高升正在望着高挂的地图,背影显得非常寂落。 忽然,他感到心中一紧,或许,当年高升也有难言之隐,打仗谁能照顾到方方面面,没有生死哪叫战争,这笔国仇家恨真的很难说对错,或许王秀还有别样意味。 第一四五六章 王秀对赵家底蕴的打击 行在江宁府 朝廷就兵变很快做出了裁决,连陈年往事也被扒出来,首恶赵构居心叵测,先是和张启元狼狈为奸,挑起伪福国大长公主陷害王秀不成,又秘密勾结万俟卨等无耻之徒,迷惑赵柔嘉、李正民王公贵戚,竟敢劫持太上发动兵变,险些害了当今的官家,以藩王谋夺大位,实在是罪不可恕。{ 两府议罪是剥夺亲王爵位,参与叛乱的赵旉夺长子郡公爵位,按照平民礼仪安葬,其他妻妾子女罢爵位,永远禁锢,皇侄全部清理出宗正玉牒。 不过,赵炅却站了出来,说是赵构虽然意图不轨,却也是为行朝出过力的老人,又是大宋行朝硕果仅存的藩王,应该给予宽大处理,不应该祸及不知情的家眷子女。 两府并没有驳斥天子面子,甚至发出天子仁厚的赞叹,其实大家严厉处置,也是给赵炅发挥的余地,让他树立贤德仁慈君主的形象,并非是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最终,只是剥夺赵构、赵旉爵位,开出宗人寺下玉牒,仅以庶人礼仪下葬,妻妾子女保留爵位,却不得擅自出京,两位郡公却要住在大内,由殿中省看管。 当然,作为叛逆主要人物的万俟卨、薛归义、李综、康履、苗傅等人,全部处于极刑,直系家眷皆为处斩,三族流放海外军州编管,永世不得回归。 这也算是很重的处罚了,大宋朝廷几乎没有处死文官,也很少文官谋反,这也是第一次对文官的公开杀戮。 薛归义被天武军斩杀,尸体也被悬挂示众,就算是死也不那么爽利。 万俟卨、李综、康履被明正典刑。尤其是李综,那是哭着喊着从赵谌那里被拿下,当时赵谌脸都青了,要不是太后韩氏劝慰,估计就晕过去了,当时宫人传出太上悲呼:“书生害我。” 无论是说哪个,都没有人去真正关心,这场血腥的宫廷风暴过后,必然会权力大洗牌,大家都心知肚明,赵谌不过是有太上身份才能保命,已经不具备让人畏惧的可能。 虽然,在王秀的操纵下由钟离睿把持,这场兵变株连没有扩大化,却也是血淋淋的场面,足足杀了数百人,流放了三万余人,让朝野为之震撼不已,影响相当的深远,被史书记载为开国至今首创,恐为后世所诟病。 当王家天下逐渐展现世人眼前,史家又是另一种说法,民间却私下流传,大中建炎二十二年的“江宁之变”,是王家取代赵家关键性的事件,彻底消灭了赵家最有力的藩王,把赵家宗室力量连根拔起。 人数何其之多?就在于班直侍卫和皇城司军,忠于赵家的皇室亲兵。 这场兵变,赵谌方面的主力是班直和皇城司,必然导致对这两支力量的清洗,也是王秀必须要清洗的。 行在的守卫力量,最核心是三千班直侍卫,其次是五营五千人的皇城司军,外围才是殿前司六军。 从表象上来说,这两支部队多数听从赵谌圣谕,参加了兵变,时势造英雄也早就悲剧,当赵谌、赵构失败时,他们的命运已经铸成。 除了那些首恶的将校被处斩,其它的将士都被判成从逆流放,对于缺少人口的海外军州,这些将士和家眷是及时的,更是必要的人力资源。 对于朝廷来说,不可能一次性杀了那么多人,流放这些人不仅能充实海外的实力,还能彰显朝廷的仁厚,至少不会大肆杀戮,又给了某些人告诫。 不过,这几万人的迁徙不是小事,又适逢侍卫水军南北征战,根本无力运送他们,枢密院和枢密都参军司,紧急做出了兵要,让这支罪人组成的军队南下,加入南侍军征战交趾。 还是钟离睿提出人性化的设想,剩余六千班直和皇城司军先行,直接加入南侍军作战序列,打乱编制参战,到达站区再发放甲仗,其余的家眷在后慢慢行进,沿途各军州好生照料,提供饮食住宿和医药汤水,减少路途中的疫病劳累死亡。 这就让那些罪军放心作战,用自己的本事减轻罪责,也增添了南侍军的战斗力。不能不承认,班直侍卫和皇城司军战斗力强悍,毕竟是天子卫率,拿出去都是响当当的,打乱编制也防范他们作乱,家眷慢慢行进更是控制他们。 同时规定,要是吏士战死沙场,家眷可以免罪就地安置,当地官府给予土地和抚恤,一切都按照禁军成例,无疑激发了这些罪军的战斗热情,自己战死沙场,至少能让家眷免罪,不用跟随自己去远涉重洋。 要是能够立功也好,至少能保证在海外分到土地,有一份支撑的家业,免得老小陷入冻饿边缘。 至于赵构的子女成年安排,郡主自然不用说,那些郡公则被宣布,朝廷设置海外方国,两位郡公成年要就藩,这就引起了士民的议论,不是为了几位郡公的前途,而是他们看到朝廷设置海外封藩的意图。 其实,这就是摧毁赵家宗室的谋划,到了王家浮出水面,世人才恍然大悟。不过,还是有人不能理解,发出了质疑声。 为此,刘仁凤找到了钟离睿,恰好张陵、赵非偕同费苏也来拜访,却是为了几款需要枢密院批准的成果投入生产。 朝廷有定制,凡是邦国利器投入生产,必须经过枢密院准许,设有三个等级的许可制度,最高等级必须枢密会议决定,也就是说要经过两府执政同意,次一等是要经过枢密院、兵部和工部允许,第三等级是经过枢密直学士和兵部侍郎同意,才可以投入生产,他们才来找钟离睿,希望能尽快推行,也就是第三等级的批准。 却哪里料到刚坐下,刘仁凤就来了,还来不及见礼就道:“朝廷在海外分封,可是先生的主张?” 钟离睿并没在意刘仁凤的无礼,态度温和地道:“海外藩国是大人的主张,还要设立王、公、候三等藩国。” 第一四五七章 二哥被气走了 众人本就对刘仁凤的无礼不悦,费苏甚至要出言讽刺,却没想到钟离睿如此坦诚,实在出乎意料。言情 好在,费苏也是老油子,当先抚掌大笑道:“还是山长高瞻远瞩,以藩国屏障朝廷,对海外实施行之有效的管辖,又不对朝廷有任何威胁。” 刘仁凤翻个白眼,压根就不理会费苏,沉声道:“难道先生不知,分封乃祸乱天下源头,昔日先秦争霸,今日前晋八王乱政,血脉三代淡薄,形同路人征伐,为何还要分封?” “不过是分封海外,又不是本土军州,二哥又紧张什么?”费苏很不高兴,连他面对钟离睿,也要客客气气的,刘仁凤是有名望和地位,却当不起当面质问,尤其里面还对王秀不敬,惹的他火气上来。 赵非脸色也不好看,他对刘仁凤满肚子意见,不悦地道:“二哥慎言,山长必有深意,不是你我所能揣测。” “难道你们不知道分封弊端,自开国封爵食邑不就国,就是为了防范未然。虽说是海外分封藩国,却开了口子,谁又能知道不会分封中国?”刘仁凤气急败坏地道。 钟离睿自然知道利弊,他也在王秀的叮嘱下研究一番,却不认为弊大于利。任何的律法在君权高于外朝情况下,都会有很大的随意性,今天不分封藩国不代表明天不能,这位天子不封不代表后代不封,索性把他们封到海外。 如此,本土没有了封藩的弊端,能在皇朝周边形成血缘方国,对皇室也是某种支持。 费苏对王秀的理念了解颇透,很快就看透海外分封的实质,反驳道:“二哥,这话就不对了,凡事有利有弊,不能光看到弊端就不去做,现在只是让二位郡公成年就国,并没有涉及到海外分封,就算要实行,两府执政也会妥善处理。” 话另层意思是,封藩是两府重臣的事情,你区区侍读学士,就别乱参合了。 “二哥,是不是杞人忧天了?”赵非抓住机会,没有半点客气地奚落。 刘仁凤脸面不好看,沉声道:“我知道两府尚未公议,所以才要防范未然。”对于两府尚未决策的事情,他不可能拿出来说,不然就会被指责妄议是非,居心叵测,尤其是当此诡异万分时刻,谁也不敢打上非议的标签,搞不好真要被御史弹劾。 “大人是提到了,准备平定虏人再议论此时,二哥就不要再提了。”钟离睿不咸不淡地道。 刘仁凤无言以对,只能忍着口气告辞而去,反倒是费苏玩味地道:“看来山长又有大手笔了?” 钟离睿翻个白眼,淡淡地道:“时子塞出南州,未尝不是试金石,却不知能存在多久。” 张陵眉头一动,关切地道:“这话又怎么说?” “还用问。”费苏白了眼张陵,暗叹这厮脑子都放在研究上,钟离睿说的那么明白,竟然还听不出来,耐心地道:“那么远的距离,朝廷根本就顾及不到,就算给你封赏官爵又能怎样?一切不还是靠自己,子睦等同于流放,自己去披月斩荆,成功了就延续统治,失败了就不用说了。” “无论怎样说,那是山长给他机会,他却是甘之若饴,看看他在犍为的所作所为,这厮也是有野心的人物,恐怕还真能成就事业。”赵非对时雍很不感冒,怀有非常复杂的感情。 张陵默然,他是专心研究不假,却不代表是傻瓜,相反一点就透,想想时雍只身开创基业,成功的话不吝于割据诸侯,失败就是异乡孤魂野鬼,不免苦笑道:“真是的,好好的官不做,非得要去不毛之地。” “扯淡,不毛之地?那里可是富饶到了极点,时子塞能挺过来,那是占了大便宜。”赵非撇撇嘴很不满,作为王门势力中技术派中坚人物之一,自然知道天下地理,谷凉的研究成果,都是要运回国内封存的,被列为兵部的机密文档。 张陵老脸一红,他也知道海外的物产,端地是相当的富饶,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疫病和蛮族,加上人生地不熟,恐怕很难生存。”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钟离睿冷酷地道。在他的眼中,你想要得到利益,那就要付出等同的代价,王秀给时雍选择,对方又接收了,说明愿意为了天大好处付出,生死存亡怪不得别人,或许你怨天尤人,人家觉得甘之若饴。 “难得二哥被气的走了。”费苏没心没肺地笑了。 “也是,谁让没有经过两府公论,他就匆忙过来找事,这不是没事找人说落吗?”赵非幸灾乐祸地笑了。 钟离睿眉头一挑,淡淡地道:“到底是没有经过地方力量,二哥的底蕴还是不足啊!” 费苏窃喜,刘仁凤虽贵为天子说书,政治经验却非常苍白,明显的沉不住气,眼里容不得沙子,说白了就是认为自己正确,别人的那套都是狗屁,在经历军州官的大臣眼中,这群人就是个屁,不由地道:“天子是仁厚,国公还没有分封公国,竟然被叛王子嗣占了先。” 虢国郡公赵旻被改封虢国公,宁国公主赵含芝被封赐晋国长公主,他们都没有明确的分封藩国,赵构的两个儿子,却被明确成年分封海外公国,让赵炅得到了好名声,至少也是成全宗室。 “先不说这些,山长有海外分封的意思?”张陵冷不防问道。 “这个,只是大人的意思,不好对叛王子嗣处置,索性让他们离开。”钟离睿也不好深说,只能打马虎眼,其实他也不知王秀最深的心思。 “原来如此,那大长公主是怎样处置的?”张陵又来了句,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 不要说钟离睿了,连费苏也嘴角猛抽,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厮是真不懂还是装不知,那么敏感的是还问。 “这事情,朝廷自有主张,还是办正事要紧,大娘子要北上了,几件小玩意投产的事情,要赶紧办好才是。”费苏打了马虎眼。 第一四五八章 请天子裁决 果真,王秀对赵柔嘉的处置,在两府执政中引起小范围争论,甚至连六部尚书也参与其中,一切都是秘密商议,并没有让外界知道,议事厅外面都有禁军守卫,连寻常胥吏也不能接近。言情 毕竟,干系到皇室唯一的大长公主,又是太皇太后的爱女,王秀也郑重嘱托了,绝不能率意行事。 最重要的是,两府对兵变的定义是,赵构阴谋勾结万俟卨、李综、康履等人,迷惑挟持赵谌加害赵炅,这就不能把赵柔嘉定位在首恶,充其量也是胁从,更兼秘密审讯时得知,赵柔嘉保护赵炅,这就让她处于相对有利的位置。 朝廷中某些重臣,也隐隐有留下赵柔嘉的意图,并非全然为了恻隐之心,也不是曾经保护当年天子,这些老狐狸都是宦海几十年,有何事看不透彻?不过是从政治角度考虑,应该留下皇室反对派人物,来牵制王秀在大内势力。 赵柔嘉无论是身份,还是自身的价值,都能够承担角色,更何况又是皇室仅存的大长公主,在士林中还颇有市场。 王秀立下了规矩北上,范宗尹又不在,两府只有秦桧和李纲、李光、沈默、蔡易主持。 虽然,李光镇压逆贼态度很坚决,对待赵柔嘉的处置,态度相当的暧昧,在绝不放过一个逆贼时,又要分清主次干系,就让人有了许多联想。 他对待李正民那是坚决袒护,确认为赵柔嘉是主谋,虽说赵构另有阴谋,谋反要分为两股力量的结合,她却是不可否认的领头人。就算刻意回避赵谌,却不认为她有脱罪的可能,哪怕不被处死,也必须要受到严惩。 相对李光的态度,都能让人嗅出些许异常,只是看问题绝度不同。 秦桧就是打酱油的,深感王秀不会再给他机会,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要好好表现一番,出奇地坚持王秀的主张,甚至让沈默、蔡易吃惊,他们不在意秦桧的态度,却认真执行王秀的嘱托,尽管不真正了解意图,却非常的坚持。 对于李纲、李光的坚持,他们以李正民、刘豫等人为筹码,不断地压迫对方就范,引的李纲大为恼怒。 “任凭谁袒护,也不可否认大长公主是首逆,李正民却是受了蒙蔽。”李纲是发飙了,还是在都事堂枢密会议上发火,他和李光意见并不太统一,却在某些问题上一致。 “那李正民、刘豫他们就是重要从犯,必须要严惩不贷。”蔡易对李正民恨之入骨,甚至希望李纲坚持处置赵柔嘉,他也好趁机拿下李正民。 李纲狠狠地瞪了眼蔡易,简直要把这厮给吃了,北方传来正式北上的消息,朝廷应该集中精力应对,怎么能把有限精力浪费在扯皮上?蔡家向来是搅屎棍。 李光也很不耐烦,蔡易来回就拿李正民说事,实在让人厌恶到了极点,不免高声道:“好了,他们不过是忠心太上,并没有投敌谋逆嫌疑,不能一概而论。” “东华门外出手,视同谋逆。”蔡易不依不饶地道,他对李正民恨到了极点,绝不会轻易放手。 李光还真有点犯难,李正民在东华门出手打了蔡易,平时还不算什么,顶多就是罢了御史中丞,外放知州而已,。可那是关键时刻,你打的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光凭这点在非常时期,就能定位谋逆大罪,还让他们不好说。 李纲也是犯难,要不是为了李正民他们一批人,他早就强行上奏拿下赵柔嘉,为何王秀要力保这个女人,那可是真要命的人,真是想不明白。 连续几天来,秦桧算是清清楚楚,早就算计自己的得失,谨慎地道:“我看,还是明个上奏官家,再说。” “也罢,就让官家来定夺”沈默不待众人言语,索性插一杠子,赵炅态度相当中立,甚至可以说暧昧,却隐隐觉得倾向赵柔嘉活下来,那就把决定权给天子,也避免两府陷入分裂。 李纲刚想说话,却看到李光制止的目光,除了赵柔嘉的处置,他们的观点是相同的,到嘴的话硬生生给止住了。 都事堂陷入了沉闷,这群老油子都明白,无论是怎样处置,事关皇室大长公主,朱琏和赵炅态度至关重要,再看看也不是坏事,至少想看看两宫的态度,毕竟赵炅年少有为,他们希望让这位英主不要埋没。 李光也明白这点,正好借机把赵柔嘉事情解决,他自然事无不可。 有了王秀的定调,又有某些士人的小心思,对待赵柔嘉的处置,总算是向有利方向发展。 河北,宋军依旧是兵锋甚利,十一旅镇不断深入,岳飞的主力大军稳步进发,第一行营攻陷了东光县,标志着永靖军的收复,第二行营则抵达无棣河,兵锋直逼南皮县城。 两大行营互为犄角,让金军根本就无法下手,只能步步后退寻找战机。 此时,北方可是风起云涌,河北的生民纷纷揭竿而起,要么欢喜地迎接宋军到来,要么直接杀死当地官吏,烧毁金军粮草,真是一片乱麻。 面对大好的形势,岳飞却出奇地谨慎,显示出名将特有的魅力,他没有被冲昏头脑,更没有趁着好机会加速前进,反而不断传檄约束各部,务必保持齐头并进,没有经过游骑的探查,决不能轻兵冒进。 尽管,他手下有规模不算小的马军,却没有用在战斗消耗,而是作为预备队和游骑使用,尽可能保存实力。 因为他明白,王秀的战略部署,非常适合平地作战,十一行营搅乱河北,第四行营牵制河东,他的部队作为决战兵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看是四平八稳庸碌无为,其实就是一柄重锤,只要迫使金军决战,就是他最大的功劳。 这种战略部署,完全是当年太宗第二次北伐的改进版,只要东路主力不败,金军就无法摆脱困境,总会有他捕捉到金军主力之日,有些事情不能太焦急。 第一四五九章 兀术的对策 “郎君,南朝十一行营简直是疯了,我们却恰恰无法制止,河东也是节节败退,只是他们东路太谨慎,根本无隙可乘。最新最快更新”活女是非常无奈,他是岳飞的老对手了,却不想在河西一贯大胆的岳飞,竟然用兵到了‘胆小如鼠’的程度,反倒是封元像发了疯,一路狂飙北上。 金军元帅府大帅各有任务,右副元帅撒离喝坐镇云中,节制河东和西京方面,元帅右都监阿里在前方节制作战,右监军大抃被刺杀,位置被契丹贵酋耶律辉接替,也是元帅府第二位契丹大帅,却负责金军的后方安定。 左副元帅阿懒在东京路,自然是指挥入侵高丽,元帅左都监撒改在岳飞的正面,作为左监军的活女,自然跟随兀术,市金军河北前线的主帅。 此时,兀术率军抵达莫州,在滹沱河沿岸扎下大寨,他却例行巡视各寨,来到活女的营寨,对于其的不满和无奈,却冷静地道:“等等看,总会有机会的。” 活女不满的看着兀术,生硬地说道:“沧州一旦是丢失,他们就能抵达大兴南部,刀就架在咱们脖子上了。” “明显是东路为铁板,中路为铁锤的战术,最要命的是他们不轻兵冒进,还真不好反击。”兀术也很郁闷,明明有数万马军,却有劲使不上,眼睁睁看着人家主力缓缓北上。 活女狠狠地吐口痰,沉声道:“给我两万骑,我来和老对手较量,必然能破了他的龟壳。” “不可,他们十余万大军,相互策应连成军阵,尚且还有上万马军,区区两万骑恐怕成不了事。”兀术摆了摆手,并不看好打败岳飞,又道:“我倒是担心他们的十一行营,竟然如此犀利,决战时是我马军劲敌。” 虽然,活女也明白十一行营战力强悍,却不认为对方是主力,反倒是岳飞的威胁最大,这支重兵集团要压过来,恐怕金军主力不得不被迫迎战,沧州的得失又是关键。 以南北对战争的支撑力来看,持久的攻防战对宋军极为有利,宋军有战马和战车,却依旧无法和金军马军激烈对撞。利用战车和战马结合,再有步军军阵的推进,反倒是能最大限度地限制金军优势。 相反,金军拥有大量的步军,多是山南汉人组成的签军,战场上不能依靠,也没有太强的战斗力,契丹人虽然有强悍的战斗力,却不能完全相信,唯独可以依靠女真族部队。 但是,女真族马军太少,长处就是短促而又快捷的冲击,绝不能陷入旷长日久的消耗战,他们本族消耗不起。 如果,女真主力遭受重创,就算迫使大宋行朝再次盟好,恐怕也压不住契丹、渤海人的力量。 “活女,率军攻伐,不能计较一城一地得失,眼光要放的长远些,最终我们会背靠燕山,给他们来致命冲击。还有,把他们的爪子斩断,就狂不起来了” 活女倒底是百战名将,也明白最终决战必然爆发,只是对战场的运用,深深叹了口气道:“诱敌深入,我居高临下雷霆一击,毕其功于一役,关键还在于消弱他们。” 兀术点了点头,沉声道:“历来夺取沧州并无多大意义,只是南朝有了庞大的海船队伍,就让沧州的战略地位发生变化,我们要防备他们可能的袭击。不要怀疑,这是太祖开国以来最艰难战事,本族上下必须精诚团结,才能渡过难关。” “迫使南朝再定盟约?”活女淡淡地道,有很多的不满,作为军中最激进的将领,他并不相信大宋行朝有诚意。 “希望能达到目地,只是需要重创他们,让他们精锐丧失殆尽。”兀术并不认为有太大把握,他最高的希望是击败宋军,让其主力受到重大挫折,丧失再次北上的能力,至少二十年内不可以。至于南下灭国,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就凭借人家的侍卫水军,金军就不可能过江。 “对了,北方还是没有战报传来?” 活女眉头微动,平静地道:“左副元帅是沙场老将,此时恐怕已经展开奔袭,区区高丽人不必关注。”在他的眼中,就高丽那几万乌合之众,左副元帅阿懒是沙场老将,多达四万精锐兵马出战,还不是手到擒来。 “南朝有驻扎数千人,还有挞懒的三千精锐,开城最不易打,还是谨慎为好。”兀术并不十分乐观。 正在此时,合鲁索飞马赶来,下马快步走来,高声道:“郎君,我来请战。” “你统率山前签军兵马,无需南下对敌。”兀术很无奈地笑了,这些天合鲁索屡屡请兵南下,让他不胜其烦。 “南朝快打进河间了,再不反击我们就要退入大兴。”合鲁索很不满地道。 “都统何须心急,都元帅自有计较,迟早有你领兵作战时候。”活女自己就想出战,却不想让合鲁索争功劳,至少要对方在他麾下作战。 合鲁索不知完颜活女和兀术话题,见他们这么神态平静,话语轻松,仿佛根本不把宋军即将攻陷沧州,进入河间府当回事,当即就大为不满,抬高嗓门道:“如今南朝游骑已和我斥候频频接触,二位郎君竟然没有半点警觉,万一岳飞大举逆袭,如之奈何?” “岳飞倒是不会,就怕他们十一行营,来势还是凶猛,高升恐怕顶不住,让他们达到了真定,恐怕会坏了我们的大事。”兀术看了眼活女道。 “我率军前去,务必遏制他们攻势。”活女明白兀术的意思,果断地主动请战,既然不能和岳飞交手,封元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要迫使南朝十一行营停止前进。 “也好,你去西路战线,务必要稳住战线,不能让他们破坏策略。”兀术语重心长地道。 “郎君放心,我早就想会会那位封元。”活女脸上闪过残酷地笑,打败封元逼迫岳飞出战,他心中有了算计。 “他们的车兵犀利,一切要小心谨慎。”兀术再三叮嘱,他非常希望歼灭十一行营,再引诱岳飞进入预设阵地,出其不意给予雷霆打击,久经沙场的大将,没有几个是傻瓜。 第一四六零章 朱琏的哀求 朱琏的心情依旧很忐忑,尽管王秀做出保护女儿的决定,外朝力量还是强大的,谁也不能做出完全的保证。最新最快更新 尤其王秀北上处理边事,对两府处理谋逆掌控不足,李纲、李光为首的文官集团,对处置逆首态度坚决,大臣张邵、张九成、胡铨、陈渊、邓肃、魏矼等人,也都是朝廷实权的人物,对朝野影响相对较大。 他们坚决主张对逆贼惩处,要不是顾忌杀戮太重,恐怕班直、皇城司军将校无一幸免,这也是文人对武官的防范,赵柔嘉势不可免的要被赐死,天子的面子也不行。 好在,两府把赵柔嘉和李正民等人处置权,提交给了天子,这就让她看出些许端倪,似乎朝野的意见还不一致,有人似乎想要留下她的女儿,只是顾忌反对力量太大罢了,甚至连王秀也有几分忌惮。 没办法,权势是建立在文官体制基础上,以军事力量为辅助,当到了动摇权力基础的时候,你就是权势滔天,也不得不顾忌下面人的想法,不能率意行事,那些无法无天,恣意妄为的乖张行径,只能出现在野史yy里面,或是说书人口中,让人爽爽而已,现实中那就是找死行为。 随着形势越发的诡异,赵柔嘉被她果断地接进玉阳宫,以免被外朝突然捕拿,这不是不可能的,而是随时都会发生的,两府缉拿逆贼向来不用通过天子,这就是文人的力量。 赵柔嘉的日子也很不好过,可以用惶惶不可终日来形容,有时候判决并不可怕,让人难以忍耐的是等候。 就在她艰难度日时,王新真的伤也好了,王卿苧准备北上,也就和友琴莫言进宫辞别。 朱琏是百感交集,虽说歉意的话说了多次,也摆驾去了王秀府邸看望王新真,却依旧说道:“主主莽撞,还请谅解。” 也就是青君在侧,王卿苧毫不客气地道:“娘娘也明白咱家的关系,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就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任谁家的小娘子,也不能原谅。” 友琴莫言被王卿苧吓了一跳,想要使眼色,却又觉得王卿苧有深意,只能干巴巴地看着,心下是忐忑不安。 却不能不承认,王卿苧有了说话的资本,哪怕派出王秀嫡亲的身份,光凭财富就能让朝廷不能不重视。 朱琏是相当的惭愧,更没想到王卿苧挑开窗户纸,不免羞愧地道:“大娘子都知道,这就好说了,孩子毕竟是孩子,做长辈的需要体谅一二。” “呵呵,娘娘说的真轻松,主主的孩子都多大了,既然她做了就该承担。”王卿苧因王新真的伤,简直把赵柔嘉恨到骨头里,毫不客气地道:“哪有那么狠的长公主,说是不知道围攻大臣府邸也就罢了,竟然还策动打玉阳宫,简直就是狼崽子,还是会咬人的。” 青君听的脸色很不好看,要不是看朱琏苦笑退让,她几乎要站出来顶撞,赵柔嘉可是她看大的,待之如同自家女儿,岂能看着被王卿苧羞辱。 既然捅破这层窗户纸,朱琏也不得不听着王卿苧发泄不满,总不能对大姑子发飙,坏了王家的家风,就算他没有名分,心理上也承认自己是王家娘子,谨慎地道:“大娘子,在我们这辈眼中,十二娘和十四娘始终是孩子。” “娘娘,不要跟妾身说这些,秀哥儿多少次迁就,是块冰都会化了,却没想到最终变本加厉。”王卿苧情绪有些激动,语气也相当的不客气。 青君再也忍受不住,难道你不知这里是大内?稍稍抬高嗓门道:“大娘子是郡国夫人,怎能妄议长公主,还请郡国夫人自重。” 这话说的,朱琏当即就瞪大眼睛,暗叫要坏事了,王卿苧的强势,岂是别人能指责的,友琴莫言也惊讶地看了眼青君,做好了出面维护准备,金额不能再慈寿殿起了争端。 王卿苧却冷冷地看了眼青君,并没有理会,反倒是站了起来,冷冷地道:“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着就向外走去,丝毫不在意大内禁宫。 朱琏急忙起身拉住王卿苧,急促地道:“大娘子不要生气,青君也是疼爱十二娘,才会口无遮拦。” “就是因为疼爱,才造成今天局面,娘娘说已经给她说了,却不见其半句忏悔,可见人心不古。”王卿苧并不畏惧皇室,反倒是占据了道义的高峰,恨恨地道:“大姐还不快走,坐在这里等着娘娘请客。” 友琴莫言苦笑不已,只能站起身陪笑道:“娘娘,大娘子就这脾气,还望娘娘见谅。”说真的,她是明媒正娶的郡国夫人,朱琏却在她前面,有时候真的分不清楚。 “你还说。。。。。”王卿苧瞪了眼友琴莫言,恨铁不成钢地哼了声。 朱琏心下理亏,面对王家的大姑子,还有名义上正牌的诰命夫人,自然是提不起胆气,只能赔笑道:“大娘子不要动怒,青君多嘴,还不给郡国夫人赔罪。” 青君是满肚子委屈,她自从跟随朱琏进宫,简直就形同姐妹,尤其是南迁之后,地位蒸蒸日上,就不要说郡国夫人了,连皇妃或两国夫人都和她客气,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里受过这等委屈。 只是朱琏说了又不能不做,不满地瞪了眼王卿苧,低下头低声道:“婢子言语冲撞,还望郡国夫人见谅。” “当不起。”王卿苧知道对方不情愿,也不给半点脸面。 “好了,青君也是哥哥的故人,总是能说上话的,就别孩子气了。”友琴莫言推了把王卿苧,暗示她态度软点,有时候刚柔相济才是上策,太计较反而会把事情搞糟,让双方都下不了台。 朱琏也非常尴尬,她真不想和王卿苧有冲突,也拉着手道:“大娘子,我好歹也是王家的人,十二娘是你侄女,就算犯了错也不至于置之死地,给她条生路不行?” 青君看着相当的心痛,自家二姐何等的人物,竟然委曲求全,让她实在无法忍受。 第一四六零章 朱琏的哀求 朱琏的心情依旧很忐忑,尽管王秀做出保护女儿的决定,外朝力量还是强大的,谁也不能做出完全的保证。最新最快更新 尤其王秀北上处理边事,对两府处理谋逆掌控不足,李纲、李光为首的文官集团,对处置逆首态度坚决,大臣张邵、张九成、胡铨、陈渊、邓肃、魏矼等人,也都是朝廷实权的人物,对朝野影响相对较大。 他们坚决主张对逆贼惩处,要不是顾忌杀戮太重,恐怕班直、皇城司军将校无一幸免,这也是文人对武官的防范,赵柔嘉势不可免的要被赐死,天子的面子也不行。 好在,两府把赵柔嘉和李正民等人处置权,提交给了天子,这就让她看出些许端倪,似乎朝野的意见还不一致,有人似乎想要留下她的女儿,只是顾忌反对力量太大罢了,甚至连王秀也有几分忌惮。 没办法,权势是建立在文官体制基础上,以军事力量为辅助,当到了动摇权力基础的时候,你就是权势滔天,也不得不顾忌下面人的想法,不能率意行事,那些无法无天,恣意妄为的乖张行径,只能出现在野史yy里面,或是说书人口中,让人爽爽而已,现实中那就是找死行为。 随着形势越发的诡异,赵柔嘉被她果断地接进玉阳宫,以免被外朝突然捕拿,这不是不可能的,而是随时都会发生的,两府缉拿逆贼向来不用通过天子,这就是文人的力量。 赵柔嘉的日子也很不好过,可以用惶惶不可终日来形容,有时候判决并不可怕,让人难以忍耐的是等候。 就在她艰难度日时,王新真的伤也好了,王卿苧准备北上,也就和友琴莫言进宫辞别。 朱琏是百感交集,虽说歉意的话说了多次,也摆驾去了王秀府邸看望王新真,却依旧说道:“主主莽撞,还请谅解。” 也就是青君在侧,王卿苧毫不客气地道:“娘娘也明白咱家的关系,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就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任谁家的小娘子,也不能原谅。” 友琴莫言被王卿苧吓了一跳,想要使眼色,却又觉得王卿苧有深意,只能干巴巴地看着,心下是忐忑不安。 却不能不承认,王卿苧有了说话的资本,哪怕派出王秀嫡亲的身份,光凭财富就能让朝廷不能不重视。 朱琏是相当的惭愧,更没想到王卿苧挑开窗户纸,不免羞愧地道:“大娘子都知道,这就好说了,孩子毕竟是孩子,做长辈的需要体谅一二。” “呵呵,娘娘说的真轻松,主主的孩子都多大了,既然她做了就该承担。”王卿苧因王新真的伤,简直把赵柔嘉恨到骨头里,毫不客气地道:“哪有那么狠的长公主,说是不知道围攻大臣府邸也就罢了,竟然还策动打玉阳宫,简直就是狼崽子,还是会咬人的。” 青君听的脸色很不好看,要不是看朱琏苦笑退让,她几乎要站出来顶撞,赵柔嘉可是她看大的,待之如同自家女儿,岂能看着被王卿苧羞辱。 既然捅破这层窗户纸,朱琏也不得不听着王卿苧发泄不满,总不能对大姑子发飙,坏了王家的家风,就算他没有名分,心理上也承认自己是王家娘子,谨慎地道:“大娘子,在我们这辈眼中,十二娘和十四娘始终是孩子。” “娘娘,不要跟妾身说这些,秀哥儿多少次迁就,是块冰都会化了,却没想到最终变本加厉。”王卿苧情绪有些激动,语气也相当的不客气。 青君再也忍受不住,难道你不知这里是大内?稍稍抬高嗓门道:“大娘子是郡国夫人,怎能妄议长公主,还请郡国夫人自重。” 这话说的,朱琏当即就瞪大眼睛,暗叫要坏事了,王卿苧的强势,岂是别人能指责的,友琴莫言也惊讶地看了眼青君,做好了出面维护准备,金额不能再慈寿殿起了争端。 王卿苧却冷冷地看了眼青君,并没有理会,反倒是站了起来,冷冷地道:“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着就向外走去,丝毫不在意大内禁宫。 朱琏急忙起身拉住王卿苧,急促地道:“大娘子不要生气,青君也是疼爱十二娘,才会口无遮拦。” “就是因为疼爱,才造成今天局面,娘娘说已经给她说了,却不见其半句忏悔,可见人心不古。”王卿苧并不畏惧皇室,反倒是占据了道义的高峰,恨恨地道:“大姐还不快走,坐在这里等着娘娘请客。” 友琴莫言苦笑不已,只能站起身陪笑道:“娘娘,大娘子就这脾气,还望娘娘见谅。”说真的,她是明媒正娶的郡国夫人,朱琏却在她前面,有时候真的分不清楚。 “你还说。。。。。”王卿苧瞪了眼友琴莫言,恨铁不成钢地哼了声。 朱琏心下理亏,面对王家的大姑子,还有名义上正牌的诰命夫人,自然是提不起胆气,只能赔笑道:“大娘子不要动怒,青君多嘴,还不给郡国夫人赔罪。” 青君是满肚子委屈,她自从跟随朱琏进宫,简直就形同姐妹,尤其是南迁之后,地位蒸蒸日上,就不要说郡国夫人了,连皇妃或两国夫人都和她客气,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里受过这等委屈。 只是朱琏说了又不能不做,不满地瞪了眼王卿苧,低下头低声道:“婢子言语冲撞,还望郡国夫人见谅。” “当不起。”王卿苧知道对方不情愿,也不给半点脸面。 “好了,青君也是哥哥的故人,总是能说上话的,就别孩子气了。”友琴莫言推了把王卿苧,暗示她态度软点,有时候刚柔相济才是上策,太计较反而会把事情搞糟,让双方都下不了台。 朱琏也非常尴尬,她真不想和王卿苧有冲突,也拉着手道:“大娘子,我好歹也是王家的人,十二娘是你侄女,就算犯了错也不至于置之死地,给她条生路不行?” 青君看着相当的心痛,自家二姐何等的人物,竟然委曲求全,让她实在无法忍受。 第一四六一章 公主就国 话,说的相当的悲哀,作为太皇太后竟然为了女儿,低声下气去哀求,其中固然有国法无情的缘由,也有主动把自己当成王家人的念想,王卿苧的态度,足以代表王秀,她要是坚持不松口,恐怕会立即汇集强大的士民舆论,连李纲、李光等人也不得不退避三舍。最新最快更新 友琴莫言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轻声道:“娘娘不要慌乱,我家哥哥本就不当回事。”说着,又对王卿苧道:“哥哥北上时叮嘱再三,十二娘只要请封国,不可取性命。” 十二娘,友琴莫言第一次公开称呼,代表着作为王家大妇的她,承认赵柔嘉王家女儿的地位,朱琏感觉尤为欣慰,尤其是王秀的叮嘱,更让她把心放在肚子里。 王卿苧倒是稍加犹豫,转身瞪了眼友琴莫言,闷闷不乐地道:“十四娘的事情就能算了?” “自然不能算了,得让十二娘亲自去道歉。”朱琏也是沉浸那么多年政务,自然听出王卿苧态度软化。 “明天,我就带着十四娘北上了,这里的事就不问了,随你们怎样。”王卿苧黛眉微蹙,显得有些不耐烦。 “让她晚上就去,好歹王家女儿,也应该认祖归宗。”朱琏急忙满口答应,哪里是太皇太后,简直是王家受气的媳妇,还要面对强悍的大姑子。 青君感觉很不好受,自家的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要委曲求全,太皇太后当的真是憋屈。 友琴莫言感觉气氛不对,就算朱琏是哥哥的女人,明面上也是太皇太后,是需要脸面的人,王卿苧太强势了,换成别人恐怕早就受不了了,该维系的面子还是必须的,急忙打圆场道:“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要再斗气了,主主也不便走出玉阳宫,我看还是认了哥哥说话,一家总会有团聚的。” 王卿苧是气愤赵柔嘉不假,却也不是一味纠缠的傻瓜,自然明白要照顾朱琏面子,刚才就是给告诉朱琏,别太纵容自家小娘子了,该管束的要管束。 气出了也就出了,何况兄弟也不愿过分惩处赵柔嘉,也就缓和口气道:“我也不是不讲道理,非得要处置自家孩子,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她做得太过分了,不给点能记住的教训,恐怕会捅出更大的篓子,到时候整个家族都要付出代价。” “大娘子说的是,我也很担忧啊!”朱琏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好在王卿苧口气软了,让她更加放心。 “好了,怎样处置是他们的事情,我这个妇人也决定不了,实在不行就再给博望军的分店,拨上几万贯钱,让她去了那边过得好些。”王卿苧摇了摇头道。 朱琏幽幽叹了口气,看来赵柔嘉真的不能幸免,就国是最低底线,还要看王门势力能否保住。 待王卿苧和友琴莫言去了,青君才愤愤地道:“二姐,你太迁就她们了。” “好了,青君,她们毕竟是王家人,我也是。”朱琏无奈地叹息,轻声道:“再说,十二娘终究是太过份,又险些害了十四娘,将心比心来看,大娘子一生未有子嗣,待十四娘于己出,愤怒是可以理解的。” “那也不能抓着不放,南海就国就够可怜了,给几万贯钱算什么,难不成让主主不回来了?”青君依旧愤愤不平,怨恨王卿苧的强势不让。 “回来当然会的,气,总得让别人出,现在还不好说结局,闯的祸事太大了,要不是顾忌太上,恐怕十二娘早就被两府拿下了,连官人也护不住。”朱琏倒是能看清形势,外朝几位执政,四位尚书坚决要求从严处置,其它重臣态度暧昧,要不是蔡易、沈默、钟离睿周旋,还有李光的放水,赵柔嘉早就会被宗人拿下,赐给一杯鸠酒。 “我还是看不惯河东郡郡国夫人,看她那气势,简直不把二姐放在眼里。”青君犹自不服地道。 “好了,这是家事,大娘子是回来的王家女儿,为家族操持钱财,自然是有资格说话的。”朱琏对王家还是认同的,主动把自己代入。 “我总觉得,主主去海外可怜,孤苦伶仃的。。。。” 还没有说完,张泉猫着身子快步进来,轻声道:“娘娘。” “你不在官家那里,跑来做甚。”朱琏没有说话,倒是青君没好气抢白,一团火发到这厮身上。 要说谁赚到了大便宜,张泉可以说是一个,赵炅登基的当天,他就被任命为福宁殿使,成为大内实际上的总管,成为代替李琮的宦官。 虽说,他跟随朱琏的权势更甚,却并非名义上的最高内侍,现在总算是如愿以偿了。就在昨天,他正任观察使,成为正四品武阶内侍,也是宦官中为数不多几位加使职的,可以说走着路都嘚瑟起来。 原来,自宋开国就,没少过宦官崭露头角,不少人以军功著称、秦翰、李宪、童贯等人,哪个不是战场上的名将,他们比历代名将丝毫不逊色,几乎都官至节度使,宣徽南院使,童贯还被封了郡王,连蔡京也要仰仗。 大宋行朝南迁,在王秀的主政下少用宦官,更不要说让宦官外出领兵了,想都不用去想。 那么多年也就是张去为寥寥数人,得到了团练使以上的使职,前两年张去为以节度观察留后致仕,他倒是真成了在任第一宦官,就差个名份了。 不过,他还是不敢得罪青君,甚至刻意地去讨好,急忙低声道:“这不是官家让来的。” “我说好几天不来看娘娘,都说是条狗也要恋旧,这次来还是官家的吩咐。”青君嘴上非常刻薄,直接骂人连狗都不如。 张泉来时遇到王卿苧、友琴莫言,看王卿苧脸色不太对劲,再联想到赵柔嘉,对青君的反常有了六七分明白,并没有放在心里,笑眯眯地道:“尚宫不要玩笑,官家可是等着。” “快说,官家有何事?”朱琏没心情玩笑,看来自家孙儿是坐不住了,这可不是好事啊! 第一四六二章 秦敏回归 “娘娘,两府上了奏章,请官家议处主主,官家请娘娘决断。”张泉小心谨慎地道。 “此事,怎能让后宫做主?”朱琏有些不悦,自从赵炅登基以来,她就逐渐淡出内朝,主动把权柄交到孙子手上,这件事早就有了框框,怎么还决断不了?让她有了些不满。 “太上给官家指挥,说主主并无过失,不应该受到牵连。” “哦,太上也过问了?”朱琏感到事情复杂化,赵谌还是要保住赵柔嘉,是好是不假,却坏在最终结果,无法平息士民的怒火,只能火上浇油,这个节骨眼上还有想法,儿子真是太能折腾,又没有眼力头。 “奴臣觉得也有不妥。”张泉低声道,他是两头为难,作为宫中最有权势的宦官,看是风光无限,难处却只有自家知道,天子是有主张的,太皇太后也有打算,连太上也浑水摸鱼,实在让人成了风箱里的老鼠。 “有何不妥?”朱琏奇怪地问道。 “凭什么别人都受到惩处,主主却不受制约,都是宫内的传言。”张泉最后临时加了句,抛清自己的关系,既然宫里身份最高的三位各有打算,他还是别参合了,得罪哪位都不妥当。 “官家的意思是让我保人?”朱琏瞬间了解孙子的心态,这可是两不讨好的事,搞不好要得罪外朝,把事情给她不失为明智,算是颇有政治手段。 只是,她心中却有几分感慨,赵炅在政治上不断地成熟,也预示着亲情逐渐的淡漠,也是没办大的事情,古今哪位功成名就的大帝,是儿女情长的样子?有,自然是有,但那都是不触犯底线。 “你回去就说,我知道了,让官家放心。”她叹了口气,算是接受了赵炅打算。 张泉去了,青君也冷静下来,看着朱琏道:“二姐,官家这是避嫌,岂不是要迁就外朝?” “有些事情,还要指着我这张老脸,官家也没有办法。”朱琏无奈地笑了笑,又道:“青君,去发我的懿旨,请两府诸位相公来玉阳宫,太上也过来。” “娘娘,两府可不好说动。”青君担忧地道。 “不说,怎么知道?有官人态度在先,相信他们还是有顾忌的。”朱琏不能再等待,必须要快刀斩乱麻,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青君轻轻颔首,事情越拖月不妙,快刀斩乱麻是最佳办法。 北方,开封城内,王家别院小院池塘边,王秀身穿一袭做工考究,质地精细地蜀锦白袍,发鬓用一根绣着金丝地白色丝带系住,还微微发湿,显然是刚沐浴不久。 却见他神色怡然,坐在池边树下的石凳上,静静的观赏水中的几对戏水的鸳鸯,嘴角上挂着一抹淡淡地笑。 秦敏侍立在五六步处,神态尤为平静,不时地偷眼观望四周,那么多年来,他还是首次来到这座别院,也是第一次面见王秀,机速司大臣曝光率太低。 “知道当年我赶考,应约拜会的第一位大臣,是谁?”王秀似乎没有注意秦敏,只是在自言自语道。 “士人传闻,说是蔡公相。”秦敏谨慎地低声道,关于当年王秀入仕途,还是比较好考究的,作为如同恒星般闪耀的宰相,想低调都不行。 “都是过眼烟云啊!”王秀轻轻地叹息,人掌握可以决定几乎一切的权力太久,并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反倒是会生出无限的烦闷。 想放手,不在充满危机的道路上,却无法真正做到,每一位掌握大权者,都维系一个庞大的利益网络,不是你想退出就退出的。此时的他总算明了,历代当权者内心深处的彷徨与无奈,不甘心放弃以至于无法放弃。 历史,是后人根据时代的要求,通过不断加工而成的,所谓的历史学家,他们根本不可能接触,被盖棺定论人物的内心世界,也不敢去堂而皇之的去分析,只能根据当权者的需要,去书写让后世知道的一切。 或许,还有不甘心者,以春秋笔法留下线索,让后人自己去探索真相。 江宁的那场谋乱,不知后世会怎样评价,他不想毁灭任何不利的证据,只想把真情原原本本留下,让后人去评说。 他并不十分在意正反角色,民族需要英雄,也需要反面人物,没有阴哪有阳?至于他是正是反,就让别人去议论算了,武后还有无字碑任人说。 “难道,这些人不明白,非得要计价到骨头里。”王秀很不满,脸色尽是讥讽。 秦敏不时地偷看王秀,他很少见先生情绪激动,不有暗自有所思,江宁的事他已经听说了。 “慎之,清瘦了许多。”王秀似乎回过神来,脸上挂着温和地笑,转身看了眼秦敏,目光也是柔和的。 秦敏进来没有通报,见王秀在池边静思,没有敢打扰,静静地站在身后,闻言立即行弟子礼,道:“见过先生。” “要保重身子才行,你们太苦了!”王秀眼中尽是嘉许色彩,语气也尤为温和。 秦敏眼眶一酸,泪水差点就流了下来,这么多年来,他处身四面危机地方,有多少同袍尽殉国,忠魂永留他乡,自己又多少次,几乎是九死一生,也未曾让他掉过一滴眼泪。 曾几何时,他自负地认为自己,是在血与阴谋的考验中,从容趟过来的男人,比战场上拼杀要凶险万分,感情早就麻木了,已经不知泪为何物?就这句平淡的关心话,让他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忍不住就要哭了出来。 “为国尽忠是本份,却要说先生才是高士。”他声音哽咽地道。 “好了,感慨而已,看来你是有惊无险了。”王秀摇了摇头,把话题给转了过来。 秦敏的转变也很快,立即稳住心神,沉声道:“只是些许小麻烦,高五叔让我代他向先生问候,大好人头等先生去取,还请先生试试他的利剑。” 王秀默默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笑容却几分安慰和更多的凄凉。 第一四六三章 策动内乱 秦敏心下感叹,要是没有商水的失陷,恐怕很有可能争取高升,这场战争真会充满了变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言情 “高丽那边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王秀淡淡地问了一句,这是他相当关心的事情,或可说能够对战争产生影响。 秦敏稳了稳情绪,朗声道:“虏人郎主疯癫日甚,除兀术之外无可可止,现在会宁贵酋无不自危,女真最后的主力征讨高丽,他显然准备动手了。” 王秀满意地点了点头,有几分兴奋地道:“这件事你做的非常好,只要上京一乱,挞懒率军西进,兀术在燕山也呆不下去了,哎呀,你又为朝廷立下不世之功业。” “全是先生料事如神,不然,我也不能成功联络虏人叛逆。”秦敏说的倒是实情,很多年前他奉命秘密回到行在,王秀就开始要他暗中和迪古乃搭上线,不断地刺激这些人的野心,让他的私欲越发强烈,一步步地搅动女真贵酋内部变乱,现在正逐渐走向现实。 他有感于王秀断人之先,竟然把迪古乃研究的非常透彻,以至于他没有费太大力气,就把事情办的很好,就是在感情上看不起迪古乃人品,认为这些贵酋应当忠于家国,尤其是家国危难之际,更应该一致对外,而不是谋朝篡位。 “来,坐下说话。”王秀指了指一旁的青石,依旧是和颜悦色。 “谢先生。”秦敏知道王秀的脾气,让你坐下那就得坐下,何况他深受其影响,很是厌恶繁琐的礼仪,平时不得已而为之,选择机速使臣这充满危险的职业,也免得与那些腐儒们共事,闻言欣然坐在青石上。 “这么多年了,你们都在外面建功立业,看着你们一个个成长起来,很是欣慰啊!” 王秀柔和地望着秦敏,当年他很支持他们的选择,如果他们不约而同选择馆阁的话,那才是他真正的悲哀。 正因为像李长昇、封元、秦敏这样人,对那些儒生们一生都在追求的东西不屑一顾,他的理想才会有了希望,这种希望又促使他不断向前。 想起那些被称为‘狂生’学院派人物,那些不屑为官的学生,他感到自己一番心血没有白费,这才是他要看到的真正人才,自己的理想才有可以信赖的继承人。最新最快更新 “你多年都在北方奔走,给我说说各地民情。”他对官塘上的那套,并不十分感兴趣,秦敏的感受反而是最重要的,那可是行走江湖的使臣,第一手的真实感受,从价值上绝对是无价。 “父老对朝廷北上无不欣喜,各地自发组织义军格杀虏人守臣,人数已达百万之众。只是,其心虽嘉,战力太弱,毫无组织,乌合之众,十万人竟不敌虏人五千,攻不下一个县城,不过徒增杀戮而已。”秦敏是实话实说,并没有粉饰。 “还有,很多十五六的青壮,对朝廷认同很低,他们趋向山北汉儿,要不是有家中父老健在,恐怕早就是顺民了。” 王秀默默地颔首,对秦敏说的情况很是认同,百姓举事以迎王师是好,但举动太过轻率。 女真人立国数十年,虽说内部已经开始**,军队却依然非常强悍,又有那些经验丰富的叛将,力量绝不容轻视。 河东行营的惨败是血的教训,金军的猛安谋克军,只要用到了点子上,依旧会对宋军造成重大伤亡,就算封元力挽狂澜,那也是靠坚固的野战工事,苦苦支撑了几天,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要不是景波的云骑军,恐怕封元也要折戟沉沙。 女真过万不可敌,虽说是很夸张,却还有一定的人道理。 最重要的是,秦敏点到了问题的核心,北伐绝不能失败,必须要坚持下去。原因是很简单的,新生代的人群开始有了变化,对大宋朝廷的认同淡化,要是连续持续到三代,恐怕大宋禁军北上,恐怕就不是王师北上,会被人家认为南朝侵略军来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现实存在的问题,所以任何困难都不能阻止大军北上,哪怕是再有失利,把财政拖到临近崩溃,也要咬牙挺过去。 王秀心知肚明,有些时候牺牲百姓,也是国策的需要,他不可能给予那些义军太多支援,温声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只要我们立于不败之地,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秦敏望着王秀,站起身来道“先生,我有个想法,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说来听听。”王秀似笑非笑地望着秦敏,抬了抬手臂,示意他把话说下去。 “河北义军胜则一拥而上,败则一泻千里,根本无法收拾。我认为是缺乏将校节制,禁军能抽调些许将校潜入燕山、河北各军州,纵然不胜也不会太落于下风,只要义军能站稳,就能牵制虏人大量兵力,对我甚是有利。” 王秀也是考虑过,宗泽和张所、王彦等人也实际做过,只是规模并不大,起到的效果并不太理想,他也并不想太麻烦,缘由是性价比不相符,笑道:“我军进展神速,估计河北爆发大战的几率不高,虏人会选择河北边界或燕山决战。” 秦敏听出王秀不同意的意思,想想也就释然了,各路大军全力北上,哪有精力干别的事情,精兵哪里都缺。 来的时候就听到风闻,十一行营的速度跟飙风一样,第一、二行营也是节节推进,河东自然不用说了。如果,没有打的意外的话,河北、河东主动权会掌握手中,金军只能被迫实施决战,除此之外别无退路,就算那些义军屡屡失败又能怎样,多少拖住部分金军的步伐。 “先生说的有道理,是我孟浪了。” 王秀欣慰地看了看秦敏,感觉其做事用心,温声道:“朝廷自然会给你叙功,待大定北方,你还要有大任,只是现在需要速速返回,最短的时间办成,给他们来个透心亮。” 秦敏心领神会,分明是下刀子的节奏,他早就算计好了,至于大任,那又是另一番风景了。 第一四六四章 不能停止的闪击 说这话时,虞允文快步走来,手中拿着一封官塘,道:“大人,行在的官塘,两府对叛逆处置下来了。最新最快更新{” “哦,我来看看。”王秀兴致勃勃地接过来,大概扫了眼,笑道:“他们还算是明白。” “该处置的都处置了,只有。。。。”虞允文笑了笑戛然而止,下面的话没说,意思是显而易见的,他并不算满意。 “我的官塘也快到行在了吧?”王秀看了眼虞允文,把话题撇开。 “算算日子,应该到了楚州,不日就能进入行在。” “嗯,有没有来自侍卫水军的官塘?” “暂时没有。”虞允文回答的简练。 “算了,茫茫大海的,消息传来也过时了,只能看直翁他们的本事了。”王秀摇了摇头笑了,海船队和虎翼北方行营,有着极大的自主权,也只能算是偏师,又对秦敏道:“好了,你先歇息两天,顺便逛逛开封。” “正有此意。秦敏笑呵呵地道,多年南北流离,还真没有停留开封,趁这机会好好享受两天,留都的香浴堂子可是闻名天下。 “对了,还要加强辎重转运,十一行营速度太快,辎重线拉的太长,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程度,不能不防备偷袭。”王秀的思维颇具跳跃性,从李长昇到秦敏再次回到河北。 虞允文非常赞同,他何尝看不到辎重转运,历来兵家最擅长就是劫粮道,任你再凶悍的大军,粮道断了也就焉了,当即道:“大人说的是,十一行营连续催促辎重,看来消耗巨大,只是人力已经到了极限,后方护卫不足。” “高五哥是宿将,恐怕他已经摸到四哥命门,必须传檄加强辎重防护。”王秀最怕的辎重线被切断。 十一行营突击力非常强大,装备也极为精良,只是两个车兵军消耗也是巨大的,还有几万人的吃喝拉撒,每天的供应相当有压力。这还是在平时,要是进行高强度作战,一场战役下来,恐怕就得二十万人补给,才能恢复到战前的装备。 将士的吃喝拉撒是固定的,战时的饮食标准相当高不提,就是箭矢的消耗,军械的磨损,还有战马皮革和甲胄的维修补充,哪个都得跟上了,要不然就限制战斗力发挥。 就拿战车来说,并非可以任意的策动,车轮车轴的磨损、战马的更替、车体的战损还有战马更替,哪怕一颗柳钉都需要认真配属,花的都是人力物力。 整个行营的保障有四十余万人,分为三万乡军,十七万前线民夫,十余万后方民夫,驴子骡马十一万匹,大车三万余辆,可以说是浩浩荡荡,足以让户部太府官员绝倒。 一旦辎重转运被掐断,造成的后果不敢想象,可以说几万乡军,几乎都是保护辎重转运线。 可惜,随着三个军快速挺进,辎重转运压力不断增加,让后方几乎承受不住了,就算有数十万人保障,你也得跟得上才行,张宗颜甚至要求,让封元放慢速度,以便让大车跟上车兵。 不过,最终还是在封元的坚持下,沿途设立大型转运辎重点,并专门编组快速转运队,进行前线补给,才勉强解决问题。 “先生,我南下时,有虏人马队西调,恐怕他们有所图。”秦敏立即补充军情,原本马军调动不值一提,现在看起来有点严重了。 “传令北侍军都参军,再调拨乡军北上,必须要稳住十一行营转运道路,务必保证所需。”王秀不能让封元停下来,大好的局势不能停滞,决不能给金军喘息时间。 虞允文目光忧虑,却还是忠实地执行。 “先生。。。。。”秦敏欲言又止。 “不要说了。四哥决不能停下,必须要达到预定位置,才能收拢口子,事关整个战局得失。”王秀回答的非常坚定,直接把秦敏顶回去,十一行营是整个战争指导关键所在,哪怕把后面的人累脱气了,只要达到了目标就是胜利。 自古兵家眼中,战略上讲究以势取胜,不战而屈人之兵,战术上却是分秒必争,不惜一切代价。 几天来,封元是进展神速,光看不断超越金军各地守军,就让将士们兴奋不已,士气到达了极高程度,他们都不敢相信,能够以速度战胜敌人,往往金军还没有来得及抵抗,就被远远地抛在身后,随即就土崩瓦解了。 但是,辎重转运的制约越来越大,十一行营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两成的力量陷入必须修整状态,各部队不断要求供应箭矢粮草,让他颇为头疼,主要的辎重集中地点,几天就得移动一次,大型的辎重集中点在浚州的仼人山,他只能不断催促加强辎重转运,谁能把物质给运上来,都要记上大功劳一件。 最东面的靠近前线的辎重转运中转站,就设在刑州任县的新店镇,宋军的辎重从浚州北上,抵达相州的临漳装船,通过漳水北运抵达军前,新店镇是一处集散重地,保障羽林军和两万校阅乡军的供应,可以说是干系十一行营进攻速度,绝对不能马虎大意。 此时,封元正在赵州和高升激战,一部兵力被拖住,对辎重的需求成倍增加,各大集散地更加忙碌。 这天天气晴朗、碧空万里,漳水几处小港口一片忙碌景象,正是一批弩机配件及几千担米粮刚刚上岸,役夫正在赶着一群牛羊下船,随后是数十个装有金银地大箱子,这些都是要运往军前做犒赏之用的,牛羊是用于改善伙食,还有筋腱皮革用于军中制作弓弦,临时修补甲胄等等。 还有一条条转运船在河中,装载着慢慢地箭矢,铁砲弹,准备陆续靠岸装车。 宣抚处置司的吏士,还有新设河北都转运使司官吏,正在清点签押货物清单,核准后上岸,由一排排大车拉着货物,通过穿过新铺设的水泥大道,把物质运到镇子的辎重大寨,或是直接集中向北转运,场面虽然拥挤忙碌,却还算井井有条。 第一四六五章 袭击转运通道 港口和官道的两旁,小商小贩正兜售饮料、瓜果和其它各色点心,因处于相对安全地后方,谁也不曾想到过前方的局势,更不曾注意西北方那满天飞扬的尘土,大家出力的出力、赚钱的赚钱,各自忙的不亦乐呼。 “虏人,虏人来了。”一名急脚子策马,一路大呼而来。 几乎是短暂的失声,人群炸了锅似的乱成一团,叫骂声、哭喊声、到处是一片狼藉,一片混乱,城内一队队吏士登上城墙准备防御。 好歹,镇子也有简易的城墙防御,大家一起向镇子挤去,一时半会哪能全部进去。 港口的人倒是好些,这里的军人较多,大家纷纷操起兵械,用辎重车环绕防御,河中船只纷纷离岸在不远处停下,船上人把能找到的弓弩全部找了出来,反正箭矢不愁用完。 不多时,远方出现了一线的金军马队,他们列成长队,卷着漫天的尘埃向这冲来,没有任何停留,松散的马队黑压压不见尽头,不知道有多少人。 正当宋军人心惶惶之际,乌禄和石庆远眺残破低矮的小城池,还有港口内外纷乱的人群时。 “郎君,真是不堪一击。石庆嘴角上挂着残酷的笑。 “都元帅料事如神,南朝软肋果然在辎重转运。”乌禄笑的很温和,却多了许多坚定。 原来,不仅高升看到了十一行营弱点,连兀术也看了出来,乌禄跟随活女率军增援,首先率千余骑奔袭新店镇,兵力投入的也恰当好处,少了你就打不动对方,多了那就容易引起宋军警惕。 同样,高升也作出了部署,派出石庆率千余骑袭击,双方是不谋而合,两军相汇合共同奔袭。他们留下阿里喜,只率轻骑赶路,很快抵达新店镇附近,对转运地点实施袭击。 以他们的计划,破坏新店镇只是一个环节,他们要沿着宋军辎重转运道路,把宋军的运输力量彻底打垮,让对辎重依赖大的宋军,陷入断绝粮道的绝境。 接近三千骑分成四路,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抄掠,没给宋军太多的时间,更没有给码头上、道路上的人逃避的时间,当人们刚看清头戴牛角头盔,面目狰狞的的金军,顷刻间就被冲乱了,遭到了残酷的屠杀。 乌禄并没有夺取镇子的计划,就算城寨内囤积大量的甲仗器械,能够全部毁去的话,对于日金军作战相当有利。 但是,他和石庆所率都是马军,又是长途奔袭,连随军阿里喜都留在后方了,并没有进攻重兵坚守城寨能力,就不用奢望携带攻城器械,打了反而会耽误宝贵的时间。 五百骑监视新店镇,其余向各码头发动进攻,先是不间断地弓箭射击,打的车后的人抬不起头,各部自行选择重点。 主码头战斗最为激烈,马军来回奔突,穿梭着对码头发射弓箭,宋军也不甘示弱,用弩机和弓箭反击。 不过,新桥镇并没有驻扎禁军,相对而言十一行营兵力并不宽裕,甚至是捉襟见肘,封元恨不得把一个人份几个用,岂能在后方留下生力军。 这里的兵马多是征签乡军,最多也就是校阅乡军,汇聚一些属于羽林军的牢城营人,本身战斗力就不强,装备也是不如禁军,很少有人能熟练地运用神臂弓。 神臂弓和黑漆弓、黄桦弓不同,需要对射手进行高强度训练,没有长时间的调教,根本就掌握不了技术,不仅是操弩精确射击,还需要战场快速维修等等。 更重要是为了方便运输,减少运输期间的毁坏,或是被敌人俘获,那些强弩都是分装的,硬弓也是弓、弦分离,也就是说需要重新装备才能使用,没有经过训练,你根本装配不起来,或是无法快速装配。 金军却是久经训练的精锐,不要说乌禄带来的本族战士,就是石庆的部下,也是有山北汉人组成的百战精锐,他们的弓马非常娴熟,要说应付大宋车兵,或许是力不从心,对付这些校阅乡军那是手段齐出。 漳水中的转运船也武装起来,无论是押运的校阅乡军,还是船夫,都拿起弓弩向金军射击,保护码头上的军民。 可惜,一些小型码头依旧被攻破,那些军民见势不妙,跳到河中游向不远处的转运船,有船上弓弩保护,马军倒是不敢贸然驰到河边追杀,再说码头附近地水很深,驾驭战马冲进去无疑自寻死路。 不消半日,除了主码头还有宋军旗帜在飘扬,其它码头相继都被攻占,转运船放出小筏子营救水利军民,码头上的两三千人拼死奋战,有敢靠近的金军不是被弓弩射杀,就是被长枪刺死,金军已横尸百余具,可见战况相当激烈。 石庆见状大为恼怒,下令全力攻打宏义码头,六七百马军以谋克为单位,对码头轮番进攻,箭矢如同雨点般地射来。 一些马军下马徒步,不断冒险靠近宋军的弧形防线,用自己的生命,不断地消弱防线的抵抗力,守军有战斗经验的人更少,眼看对方的贴身战术,搞不好正要被对方得逞。 一名将校起身大叫道:“把这些弩机砸碎,全部扔到河中,不能让虏人得到。” 众人惊醒,就算码头失陷了,大家还能跳进水里逃生,那一批批刚刚运来的弩机配件的箱子,可要落入虏人手中,连战败时都要销毁弩机,就不要说崭新的家伙被人家俘获。 他们立即行动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把一箱箱装满弩机的打开,用专用的铁锤砸烂机括,然后抛到河水中。 当然,眼看无法守御时,他们只能分批跳水逃命,手持硬弓的校阅乡军断后,不断压制金军的迫近。 大约半个时辰,主码头的战斗接近尾声,码头的陷落只是时间,有组织的抵抗已经被瓦解。 金军一些小部队打进了弧形防御阵地,逐渐破坏防线的完整性,直至宋军整个防线崩溃为止,他们开始焚烧各码头上,没有来的及销毁或跑到河里的物质,可惜最想要的改良型神臂弓弩机配件,却早就抛到了河里。 第一四六六章 困境 新桥镇早就关闭城门,守军在城头眼睁睁的看着城外的平民被屠杀、码头被毁坏,军民逃入水中上船逃命,他们为了保护城内重要的物资,只能忍了下来闭关自守。 此时,乌禄和石庆抵达战场,他们颇为鄙夷新店镇守军,眼看打的差不多了,漳水的转运船队不是他们能拿下的,再打下去恐怕宋军增援部队就要到了,传令吹起收兵号角。 那些猛安谋克军还有山北汉军,果真是训练有素,快速将战马收拢、把阵亡者放在马上,列为几支纵队有组织的向西驰去,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有点不甘心,城墙内才是真正的辎重所在。”石庆摇了摇头,那是恋恋不舍的神态。 “好了,我们去下一个目标。”乌禄也不甘心,却非常果断地舍弃,他们打的就是奔袭战,决不能让自己陷入拉锯战。 随着金军的滚滚撤离,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奔袭战,就这样结束了,剩下的是残破的港口和狼烟滚滚的集市,还有漳水船上面面相觑地人们。 “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探马都是白痴不成。” “太吓人了,我差点没逃出来。” “他们为何不去攻城?” “你还想让他们攻城?” “你这厮不会是虏人的探子吧?” “我不是,刘三,你这是不要血口喷人。” “先拿下来再说。” 随后多日,在各条转运道路上,又有几处辎重转运集散地遭到打击,甚至有转运队伍被歼灭。 最惨烈的是,向横冲军运送粮草的一支乡军部队,他们本在内层防线,东有军队屏障,西有太行依靠,有百余马军和五百校阅乡军护卫,应该是最安全的,却哪里想到上千马军杀来,根本来不及抵抗。 仓促应战的结果非常惨烈,无法列成军阵反击,造成各自为战,辎重车被焚烧,四万石军粮损失贻尽,战死者达到千余人,金军却扬长而去,连追杀他们的**也没有。 随之而来的是十一行营补给短缺,攻势明显缓了下来,封元大为恼怒,传檄云骑军减缓攻势,调两千骑火速南下,寻找这股金军游骑,并向宣抚处置司发官塘告急。 “他们到底干什么吃的,连几千骑都防不住,损失那么多的辎重。伴随着十一行营转运道路屡屡被袭,王秀的担忧终于发生,他是相当的发火,尤其是千余乡军被打的一败涂地,数万石军粮被焚烧,其中还有来自两浙路的大批火腿,这个是紧俏的军中粮食,实在让人心痛不已。 “大人息怒,此时绝非动怒之时,还得派出兵马反击。”韩世忠也相当的吃惊,他立即决定调兵加强辎重转运通道,作为北侍军使副,不能不征询王秀的同意。 “各军州校阅乡军几乎签发,我们已经无兵可调。”张宗颜很无奈地道,王秀作为上位者,或许不必回答,他却不能不详细说明情况,供给抉择者参详。 千里战线,几十万大军征战,除了必须留守的部队,还真的无法抽调兵马,实际上沿河各军州壮丁,都抽调的差不对了,剩下的还要兼顾农桑,要不然仗打赢了,估计庄稼要误了农时,引起大范围的饥荒,最终会得不偿失。 从南方运送粮草北上?还是算了吧!现在随着战争的升级,太府寺封桩钱花的跟流水似的,早就引起了东南士民不满,要是再调用那些常平仓,恐怕真会闹出蛾子。 “实在不行,把宁朔军调上去。”王秀也是咬了咬牙道。 韩世忠脸色微变,却没有说话,倒是张宗颜道:“大人,这可是保护开封,用于后备的军司,岂能轻易调动?” “我又岂能不知,特事特办,十一行营不到河间,就绝不能停滞。”王秀决不能看道封元停下来,按照他最理想的打算,要再能组成一个车骑混编旅镇,就能更好实现闪击战。 可惜,现阶段国力支撑不了,也会打乱禁军合理构成,引发很多的矛盾,反对声音也不算小,只能退而求其次,来个张冠李戴,以别的名目正在组建旅镇。 不过,算是封元强悍,一个行营也创造了奇迹,金军是溃不成军,宋军前锋直逼赵州。 “宁朔军战力并不算很强,又是步军部队,恐怕很难起到决定性作用。”韩世忠并不看好宁朔军。 说白了,如果把北侍军各军划分等级,按照后世的分发,宁朔军就是丙等留守部队,如果经过加强,可列入乙等军,战斗力依旧不算强。 该军由两个缺编的下等步军旅镇,车兵、马军各一个营构成主体,平时只有六千余人,相当于一个上旅,战时经过加强,也仅仅有万人,几乎都是步军,战车五十余辆,全军战马骡马一千余匹,很难胜任机动作战,跟马军对战自取其辱。 张宗颜眨了眨眼,显然也不看到宁朔军,这支部队恐怕不能胜任,放在开封到能物尽其用。 “不堪大用也得用,只要能确保十一行营攻势,就算全军覆没也值得。”王秀的语气没有半点回旋,宁朔军不过是留守部队,被打残了也就残了,只要能保住粮草辎重转运通道就成。 韩世忠见王秀拍板,毫不犹豫地道:“王相公放心,我亲自去主持通道,必保障十一行营攻势。” 王秀大喜,韩世忠用兵持重,他还是了解的,能够把步军战斗力发挥到极致,笑道:“有太尉主持大局,十一行营必能可定真定,韩世忠心下微动,王届时,再有东路两大行营北上,就能逼迫虏人决战,太尉居功丰伟。” 秀似乎在许诺,却说得含含糊糊,让他实在拿捏不准,也就含糊地道:“不敢。” “好,请都参军调兵,再发五千校阅乡军。”王秀相当的大方,准备从开封抽调兵马,也算是把老本拿出来。 “不可,开封守军本就不多,再调走五千校阅乡军,只有万人留守,恐怕不妥。”韩世忠表示反对。 第一四六七章 利益交换 “不,舍不孩子打不了狼,开封也不是那么好打的,只要他们敢奔袭,就让他们有来无回。”王秀毫不在意,现在金军早就焦头烂额,兵力早就捉襟见肘,哪有余力奔袭开封,万余人守卫城池足够,多了也是浪费。 就算他们敢长途奔袭,不外乎是马军轻骑,开封居民尚有百万,又不是宣和七年和靖康二年,怕他个球。 “太尉,辎重转运通道关系重大,干系能否堵住虏人主力,一切就拜托了!”他语重心长地交代。 “我马上就启程,宁朔军也分批开拔。”韩世忠向王秀拱手,转身快步离去,半点没有磨叽。 看着韩世忠高大的背影,王秀不免叹息,同为副都指挥,韩世忠的胸襟和气度,的确在岳飞之上,难怪另一时空能得善终,这种人才堪称柱国磐石,才能走的更远些。 张宗颜没有说话,作为北侍军都参军,他对自己定位非常到位,在没有北侍军都指挥前提下,王秀就实际等同都指挥,他要为其做好顾问咨询,谋划具体的作战部署,既然决策作出,他立即保持赞成态度。 行在,玉阳宫 朱琏召见了两府重臣,她没有任何的委婉,直截了当地挑明,淡淡地道:“大长公主出海,是相公临行前定下的,诸位还有何意见?” 面对朱琏的强势,众人是一阵沉默,连强势的李纲也犹豫不决,他算是看清楚了,不要说朱琏的态度,连王秀也不遗余力地保住赵柔嘉,甚至不惜拿李正民来威胁,似乎李光也隐有放过的意思。 “怎么,各位看来并无异议。”朱琏见众人沉默,她不愿横生波折,立即把事情拍板钉钉,绝不留半点回旋余地。 “娘娘说的是,大长公主也是受到蛊惑,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受宗正极刑,流放编管也是恰如其分。”秦桧比沈默更加积极,他不知道王秀和赵柔嘉关系,却明白是讨好王秀的机会,也是他能否留下的最后机会。 沈默看了眼秦桧,脸色毫无表情地道:“娘娘,秦大人所言极是,大长公主一直和太上在宫中,显然也受到挟持。”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两位都是身份最高的皇室贵胄,宫中谁敢挟持他们,李纲狠狠瞪了眼沈默,这厮就是在秀下限。 李光却有不同的看法,他也和李纲说了,王秀摆明了要保住赵柔嘉,连太皇太后、太上和官家也是此意,这就让他们投鼠忌器了,总不能得遇明主,却站到对立面?还有王秀这尊大神也力保赵柔嘉,恐怕事情难有作为。 当然,他并没有真正说出自己的目的,而是从别的角度劝解李纲,变成了以赵柔嘉换取众位大臣得免,自然要坚持一阵子,眼看朱琏把事情挑明了,再坚持下去会适得其反。 官面上的事虚虚实实,数十年宦海的老狐狸,怎能不留几手,要是真的每次推心置腹,早被人啃光了,也就顺水推舟道:“娘娘,大长公主受到蛊惑不假,李正民、刘豫等人也是护主心切,情有可原。” 到了最后决断时刻,任谁都明白就看双方如何妥协。朱琏自然心知肚明,李光是用李正明、刘豫来换取赵柔嘉,这个买卖对双方都不算吃亏,也就有所意动,淡淡地道:“此事,的确情有可原,还要看两府诸公的意思。” 摆明了退了一步,为了赵柔嘉放过众人,沈默知道机会来了,立即道:“娘娘说的是,中丞的确为了太上。” 既然沈默说话了,又是王秀的意思,蔡易就是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低声道:“有些大臣,的确受了奸佞的蒙蔽。”那表情简直像吃了热翔,要多难看有多难堪。 “娘娘,范大人的请辞奏章刚到。”秦桧不失时机添了句,作为首相的他责无旁贷。 李纲和李光、沈默等人眼前一亮,不约而同地暗道:这厮还真的好快。 此时,张泉走了进来,尖着嗓子道:“官家到。” 话声刚落就看赵炅进来,众人急忙躬身见礼,当然,重臣见天子是不用跪拜的。 “好了,这是在玉阳宫,诸位卿家不必多礼。”赵炅的态度温文尔雅,尽管是王家的血脉,却自幼受到良好地教育,得到王秀的影响,非常好地继承大宋天子礼遇大臣品德,丝毫没有骄慢地态度。 “官家有何事?”朱琏温和地看着赵炅道。 “娘娘,刚刚进宫的金字牌,王公的奏章。”赵炅淡淡地道。 众人一怔,想想也就释然了,宣抚处置司金字牌官塘,都是直接入都事堂进宫,不需要枢密院专门的验看,他们都汇集在玉阳宫,都承旨自然直接入宫呈送天子。 “相公说些什么?”朱琏心念一动,王秀必然是为赵柔嘉事情上的奏章。 “范卿家请辞参知政事,北方不能无执政总揽政务,王公上奏请知河南府赵鼎为参知政事,提举两京、陕西各路战时政务,总揽大军辎重粮草,其它被蒙蔽从犯,可从轻发落。” 众人又是惊讶万分,朝廷北伐大事,范宗尹北上一则为了牵制宣抚处置司,这是朝廷的制衡制度,凡是总兵要节臣出镇,必然要有重臣在侧分而治之,大家都能理解,二则是宣抚处置司总理北方战事,各路的粮草调拨,军民的安抚也需要强有力人物,不可能让各路自行其是,也不可能让宣抚处置司大权独揽,这才让参知政事挂上宣慰大使头衔到任。 这还不是重点,关键是王秀保荐赵鼎,还是在议处赵柔嘉的时候,意味就让人深蕴三分,分明是利用范宗尹的下台,给了李纲、李光甚至要求严惩赵柔嘉士大夫个好处,让出参知政事的官位,取得他们的退让,代价不能不说低廉。 朱琏深深地叹息,何尝不明白王秀的意图,绝对是付出很大代价,仅仅交换女儿而已,不由地轻声道:“范大人这又何必,驸马也算立了不小功勋。” 第一四六八章 蔡易的报复 “娘娘,大长公主本身顾念太上,被叛逆挟持不得不为之,却是犯了祖宗家法,范卿家请辞也是必然,可以不再追究其过错。最新最快更新{”赵炅是顺水推舟,把赵柔嘉定性在协从,还是为了太上安危的胁从上,又有范宗尹引咎请辞,范离也在其中扮演正面角色,自然不能再处于极刑。 当然,要说他不在意那是假的,当初太**被包围,要不是众将死战保护,他哪有今天的继位。 当时,真的非常恼怒赵柔嘉,一向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姑母,竟然要置自己死地,任谁也不能释然,尤其是宣德门外赵柔嘉的到来,让他差点身陷重围,要不是银枪班死战,最后遇到了简雍,恐怕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本来不想过问太多,就让赵柔嘉随两府判决,只是审讯李琮却发现端倪,赵柔嘉是力保他的,甚至让赵谌做了保证,至于追到宣德门外并非要杀他,而是形势所迫不能放人,才逐渐心下释然,要放过姑母一次。 朱琏赞叹地点了点头,孙子还是有仁孝的,淡淡地道:“诸位看如何?” “陛下仁厚,自然是是无不可。”秦桧是不要面子了,能够取悦王秀,又能让天子留好印象,傻子才不赶紧表态。 沈默见赵炅表明态度,秦桧这根搅屎棍也出面了,可以说大势已定,当即朗声道:“陛下仁德,臣看可行。” 蔡易有些不情不愿,只是王秀的奏章在前,已经付出过那么大的代价,总不能让自己为了点小事磨叽,也就表示支持,有些仇怨放在以后再说,未尝没有机会。 形势发展颇有戏剧性结果,李纲也意识到闹剧该结束了,大家应该关注北伐和南征,不应该在争斗上内耗。 王秀举荐赵鼎为参知政事,明显是又让出天大好处,自己在坚持处置赵柔嘉,那可就是太过份了,到时候想必别说王秀不给面子,连太皇太后和天子也不会迁就。 还没等他表态,李光就站出来道:“范大人引咎请辞,北方不能没有执政,赵大人论资历足以担当大任。” 有些事情不用说的太透,只要你接受对方提议,也就是表明退让态度,政治一向如此,李纲轻轻叹息,王秀举荐赵鼎没有说李正民,显然有所保留,这是在报复曾经的弹劾。 是想,王秀并非以德报怨之人,李正民依附太上屡屡为难,人家利用此事报复也很正常,从轻发落比明正典刑要好,虽说必然被罢官落职,却好过被剥夺阶官爵位。 朝廷大臣并不畏惧罢官,只要不是罪大恶极连阶官也没了,不过是罢了职事官而已,总会有东山再起的时候,只是要时刻面对权臣的窥视,恐怕李正民会寝食不安了。 “臣也认为王大人奏请得当,只是臣还有本奏。” 李光眉头微蹙,心下暗怪李纲多是,都这时候了,王秀做出重大的让步,你还磨叽个鸟啊! 李纲稍加沉吟,艰涩地道:“御史中丞李正民,对朝廷颇多忠贞,绝不是刘豫等受蛊惑之人,还望陛下明鉴。” 原来,他并不甘心李正民遭到贬斥,朝廷诸多赶赴东华门的大臣,应该是能保全下来,只是还需要处分他们的过失,罢官夺职是免不了了,只是李正民位置清要决不能丢,最重要的是此人很有胆识。 沈默犯了难为,李正民可是屡屡弹劾王秀,正好趁着机会拿下,把御史台控制手中,岂能让李纲得逞,当即道:“陛下,姑且李正民受到蛊惑,单是殴打执政就不可恕。” “沈大人言之有理,臣并非为了个人荣辱,而是为朝廷制度,愿同时罢相请郡。”蔡易不失时机递了刀子。 他这一击端地是狠辣,御史中丞专门监察弹劾两府,平时倒也没什么,要是真的引出了冲突,胜了那就以中丞进入两府,败了就不用说了。 关键是李正民殴打宰相,这是朝廷绝不能容许的,就算有万千理由,只要蔡易抓住不丢,他就不可能留在御史台,何况人家是破釜沉舟,直接用宰相位置换取。 按照制度来说,宰相无罪受辱请辞,你闹事御史中丞也要落职,没有半点回旋余地,让李纲看蔡易的脸都变了。 赵炅睿智不假,到底是年幼经验不足,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求助似地看向朱琏。 朱琏也非常头疼,本来好好的事情,马上就要平息了,谁想到被李纲者倔头一句话,搞的两府和御史台闹起来,真不让人有半刻的安生,不悦地道:“蔡大人是朝廷重臣,岂能和别人一般见识。” 明显流出对李正民不满的意思,蔡易是大为欣喜,委屈地道:“娘娘容禀,臣并非计较个人得失,御史中丞违反制度,理应卸受到惩处,否则,开了先河足以祸患后世。” 这话说的同样诛心,你要是不惩处也可以,那就给后世留下可参照的把柄,这可是要留下骂名的。相反,他以宰相请郡坚持制度,自然是站到了道德的高峰,任谁也无法说话。 李纲觉得蔡易很无耻,却又无可奈何,人家说的的确有理有据,御史中丞当众殴打宰相,无论怎样都不免要落职,他费尽心机要保住李正民,最终依旧无法实现。 “好了,官家看看怎样,朝廷制度怎样都要遵行,却也要审时度势。”朱琏很从容地说道,她已经解决赵柔嘉的问题,心态早就调整好了,跳出圈子看问题,端地简单明了许多,不过是东府和乌台矛盾延伸,没有大不了的事情。 虽然,赵炅经验欠缺,却是睿智万分,朱琏明显给他足够的提示,稍加沉吟道:“此事,朕准了蔡卿家奏请,李正民公然羞辱宰相,罢御史中丞,受蛊惑东华门外滋事,削为朝奉郎,外放权饶州军州事。” 李纲刚想抗辩,却被李光拉了拉袖子,知道对方有计较,到嘴的话咽到肚子里,耐着性子听赵炅下面的话。 第一四六九章 不得不走 “准范卿家请郡奏请,以宣和殿大学士,权知河南府,充西京留守。最新最快更新赵鼎罢权河南府并西京留守,议为参知政事,宣慰两京二路,督办大军粮草筹集,侍郎王庶识大体,就任御史中丞。至于蔡卿家请郡,需要两府再议。” 对于赵炅的决断,连李纲也觉得惊讶,小天子竟然如此果断,就算是他不愿看到这种结果,也是相当欣慰的。 既然,无法保住李正民,削阶官一等外放知州,也是能接受的,至少蛰伏几年还能东山再起,又能多了大郡的历练。 王庶素来谨慎,自卸任大路历任大理寺卿、兵部侍郎、吏部侍郎,素有稳健派的的称呼,就任御史中丞可以接受。至于蔡易这小子,决不能让其留下,必然要赶出朝廷。 “好了,诸位卿家退下吧!过两日再由官家出诏谕。”朱琏见目的达成,自然要趁机掐断争论。 待众人退下,才让赵炅坐在身边,拉着手慈爱地道:“官家真是长大了。” “娘娘,我也是天子,这样拉着好没面子。”赵炅的手被拉着,在张泉、青君眼里一阵难为情。 “呵呵,小孩子,我可是你祖母。”朱琏见扭扭捏捏的赵炅,笑的格外开心,顺势又整了整发鬓。 “娘娘。”赵炅神色有些尴尬,脸涨得通红。 “好了,官家长大了,自然要脸面。”朱琏笑了笑,旋即又正色道:“蔡家的驸马重病,既然蔡易躲不过去,官家还要好生安抚。” “娘娘放心,我准备加驸马节度观察,赐开国公,蔡卿家也加端明殿大学士,持节总理南海事务。” “嗯,这样最好,真不需要祖母操心了。”赵炅受到鼓舞,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还是少年心性。 说话间,赵柔嘉走了进来,第一眼看到了赵炅,轻声喊道:“官家。” “姑姑。”这是在玉阳宫的内殿,只有家礼对待,赵炅自然起身稍稍躬身。 “我可消受不起,官家快坐下。”赵柔嘉显得轻松自在,丝毫没有曾经站在对立面的尴尬。 赵炅是从善如流,虽说他对赵柔嘉释怀,对方却总是发动了兵变,让他身边的侍卫伤亡惨重,作为少年人的他,总还是有些怨气存在。 “你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回去准备准备。”朱琏心疼不已,脸上却保持镇定。 “是。”赵柔嘉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升起浓浓地失落,人说海外军州发展的不错,博望军尤其地繁华,却哪里比得上行在江宁,这里有她的亲人。 可惜,她必须对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能够逃脱一杯鸠酒,已经算是万幸了,还能有什么奢求?别的还是算了。 “姑姑,也就是出去几年而已,我自然会让你回来。”赵炅笑呵呵地道。有些道理他是明白的,赵柔嘉是朱琏的爱女,肯定不可能长期在海外居住,为了祖母也得去做。 “知道没有白疼官家。”赵柔嘉得到承诺,笑了。 朱琏也是欣慰,赵炅能做到这步很不错,至少不会发生骨肉相残的事情,比儿子要贤明多了。 “娘娘,南方正在打仗,会不会路上不太平?”赵柔嘉依旧有些幻想,想要拖拖时间。 “无妨,那是教训交趾李家的,他和海道没有牵扯,王家大娘子说了,你的用度可以由王纪百货博望分店支付,顺便给你产业经营,免得这几年寂寞。” “哦。”赵柔嘉有些黯然,她想拖延的想法破灭,还得接受王家的恩赐,对她而言是相当的尴尬,尽管自己也是王家女儿,那是更让她羞愧不已。 “王家大娘子北上了,没事你们去王家看看。”朱琏语重心长地说了句。 “娘娘说的是,王公南北操劳,我自然会去派内侍安抚。”赵炅当即表了态。 赵柔嘉尴尬地颔首,低声道:“孩子自会再去。” “官家,蔡驸马病重,还需要亲自去看看。”朱琏语重心长地道。 “娘娘说的是,驸马也是苦命人。”赵炅淡淡地道。 蔡鞗沉沦多年,曾经面对自家夫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投入别人怀抱,她是那么的无能为力,索性破罐破摔,流连于生活享受,反正朱琏承认他是驸马,一切待遇都按照大长公主驸马规格待遇,又不断进行封赐,每年都要赏赐钱财。 他是风花雪月名声传出,引起人们的鄙夷,更有人讽刺他好运,茂德帝姬都香魂归天,其依旧得到驸马待遇,真是走了****运,却无人了解他心中的苦。 好在,他的侄子蔡易依附王秀,蔡家重新崛起,大家也只能戳着脊梁骨背后说说,谁也不会闲着蛋疼当面指责。 不过,奢靡无度地生活,还有内心的痛苦煎熬,掏空了他本就虚弱的身子,不久前来了场大病,终于卧床不起。 此时,王家府邸内却有些小小风波,林月姐从文细君那里得到消息,没有考虑就告诉了赵福金。 那么多年来,赵福金一心放在王秀身上,养育了自家儿女,当然以郡君自居,再也不是当年的公主。 怨恨蔡鞗的无能,那也随风而去,当年连天子也不能自保,靠着典卖贵妇求着女真人,就不要说小小的失势驸马。 得到蔡鞗病重可能不起的消息,终究还是想到了从前历历往事,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月姐久居深宅大院,心思还是比较单纯,道:“哎,蔡家的哥也真是,好好过日子就是,非得要寻花问柳,现在可好了,被掏空了身子,昨个御药过去看了,说是伤了根本又收了恶寒,恐怕是无力回天。” “那该如何是好?”赵福金没了主意,毕竟曾是夫妻,那段往事翻出来,是挺不是滋味的。 “去看看。。。。。哦,有点。。。。”林月姐也不知如何,甚至有点后悔给赵福金说了。 “那么多年了,真希望他能好好过活。”赵福金心中很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说话时,却传来一个声音“这又有何难,妹妹去看看就是。” 第一四七零章 河西乱 赵福金和林月姐大惊失色,却见友琴莫言走了进来,笑吟吟地看着她们。{ “我刚刚路过,听到你们说蔡家的哥病重。”友琴莫言解释并非偷听,又深深看了眼赵福金,她也知道这两位的身份,当初还被吓了一大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家哥哥胆大妄为。 现在,将心比心地想想,毕竟曾经是夫妻,完全的断绝恐怕非人之常情,她也能理解赵福金的心情,去看看也是赵福金的品性贤淑。 “只是说说而已。”林月姐有些心虚,毕竟谈论蔡鞗,赵福金却是王秀的妾,似乎有诸多的不妥。 “我觉得应该去看看,我们两家关系也很不错。”友琴莫言很大度地道。 “哦,这如何使得。”赵福金一怔,显得非常惶恐。 “如何不行?有些事情该了结的就得了结,闷在心中迟早出问题。”友琴莫言笑眯眯地道,目光又是那么的真诚。 赵福金惊讶地看着友琴莫言,感受对方的真情实意,绝没有半点试探和做作,心中真是一片乱麻。 屋漏偏逢连夜雨,河北面临金军轻兵袭击辎重转运通道,河西那边又传来不好的消息,沙州又有了变故,邵兴已经回去,算算路程尚未进入陕西的地界。 辽,应该说是少数契丹贵族,建立的西域方国,终于对大宋行朝露出了獠牙,按照沙州传来军情官塘的速度,应该是邵兴见王秀之前,人家就开始对沙州展开进攻。 河西路经略安抚制置使,兼差陕西路都转运使唐重,这位老臣自从进入朝廷,不甘心在行在碌碌无为,就在活女退出河西第三年,主动上奏请镇边。 王秀非常赞成,举荐唐重以宣和殿学士,主持河西路事务,还是军政一把抓,还承担陕西路的政务,简直是位高权重。也是没办法的的事情,大宋虚外守内的国策,要想改变也不是朝夕事,何况边臣权重又有前唐教训,他只是在战时给予节臣重柄,准备收复故土再做调整。 唐重久在地方又经历西北战事,对战争尤为敏感,更严密监控吐蕃人和党项人,不遗余力分化党项、吐蕃各大族。 当辽军在沙州西部集结,他就认为不太妙,立即调动河西军汇集沙州,同时紧急动员各军州校阅乡军,并把当地团练武装起来加强地方治安,严密监控各地贵酋。最新最快更新 由于大宋的安抚政策,不少党项、吐蕃、回鹘贵酋拥有大片的水草地,还有自己的部族牧民,这就代表他们有私人武装,不能不防备一二。 沙州,是河西最西面的军州,设有归义军,重新划归大宋版图成为西部边防重镇,也是进攻的重要据点。 玉门关就是沙州的最重要防线,在唐重的主持下,重新修缮玉门关城池,周边修建四座关堡,并有驻扎兵马的营寨,又修缮了五峰重地。 就在河西军调入沙州,军都指挥使司设在敦煌,第七十五旅镇驻扎玉门,辅以三千缘边番汉校阅乡军,粮草号称可支一年,实力算是相当的雄厚了。 由于沙州是边郡,境内各族人成分复杂,游牧人占有半数,敦煌的居民也不过数万,玉门关的居民万口,主要还是来往东西的商队,边境紧张造成商队改线,城关萧条了许多。 清晨,大日东升,玉门关西城头的当值吏士起身,开始懒散地洗漱,大家急切地等待接岗的部队上来,自己好赶紧回营吃饭,有些人已经等得骂骂咧咧了。 “看,西边的狼烟。”不知是谁不经意看去,却发现天际交汇处,升起了滚滚浓烟。 “不好,快去禀报镇主。” “这是敌人袭击狼烟。” 党雄,西北战事时任营指挥,因战功累迁,终于成为河西军七十五旅镇镇主,兼差玉门关巡检,当得知狼烟滚滚,立即出来观望,却见正是最浓烈的狼烟,那是外敌入侵的讯号。 自朝廷收复沙州,仿造前唐玉门防御,恢复五峰的前沿警戒哨卡,五座攻防兼备的大兴烽火台,延绵数百里瀚海,随时警戒西域的动向,数百里瀚海也就五处大的水源,是东进的必经之地,控制水源就等于卡住通道。 “果然不出经制使大人所料,这群契丹余孽总算来了。”党雄非常镇定,闪烁的目光尽是熊熊战意。 原来,皇太后萧塔不烟,皇帝耶律夷列始终有着野心,或许是历史有所改变,她认为东朝南北争霸,顾不上河西,正好趁机拿下河西,取得东进的根据地,实现大石必胜未能完成的理想,东进恢复大辽。 毕竟,真正的契丹人太少,要想压住国内的各族贵酋,不仅要满足他们的财富**,还要利用战争消弱其实力,又能增加契丹皇室威望,一石三鸟促成此次东征。 党项顽固残余势力,还有感受大宋行朝威胁的吐蕃,给了她东征的希望,经过几年的准备,认为条件已经成熟,大宋的西侍军大批东调,河西防御空虚,在吐蕃人、党项人的声援响应下,能一举拿下凉州以西土地,甚至能够得到夏的旧土,让契丹人重新回到东土政治舞台。 经过全国范围的征兵,集结各部族马军四万,步军三万,还有庞大的转运队伍,十余万人一路浩浩荡荡地开进。 不过,要进入河西必经玉门,过玉门就不能绕过五峰,要是绕道南路,那是黄头回鹘人地盘,肯定会遭到激烈抵抗,山地高原对马军极为不利,北路想都不用想,凶悍的草原各部族,早就脱离契丹的统治。 辽军四千前锋第一峰,就被守军发现,他们立即点燃了烽火,稍加抵抗就立即撤退,五峰相继烽火连天,数百守军损失不算大,几乎都撤到了玉门。 并不是这些守军怯战,而是根据玉门关防御来的,每个烽驻扎百余名将士,前后百里瀚海,根本就无法坚守烽火台,他们的任务是发现敌人,然后点燃烽火撤退,五峰并举告知玉门防御,五六百人撤入玉门,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第一四七一章 玉门 应该说,萧塔不烟在人生最后时刻,为了完成丈夫的未尽遗憾,也是下了血本,七万精锐马步军看似不多。最新最快更新 但是,按照契丹人的军制,每名正兵配一名副兵,光是战士就达到十四五万人,就不要说还有沿途当地的部落军和民夫,可以说是下了血本,把国运都给赌上了。 因为,大宋行朝能够支撑数十万大军征战,调用百余万民夫,别的国家却不行,无论是人口和财货,西域都无法支撑数十万大军,七万余正兵到了极限。 党雄是七十五旅镇都指挥,同时也是玉门关守将,作为马军出身的将校,他没有静态被动防御,而是采取了积极主动地机动防御,首先把马军主力放到城外。 以两千七百禁军步卒为核心,三千缘边番汉校阅乡军辅助,部署到关城和四个关堡,加强了防御器械的修缮,紧急挖掘陷马坑,布设铁蒺藜。 没几天,党雄在城头就能看到满天的烟尘,辽军前锋游骑清晰可见,这些游骑竟然深入玉门关附近。 做为久经战阵的老将,党雄这烟尘中判断,辽军前锋游骑大约三千人左右,西方遮天蔽日的尘埃,应该有五到八万万人之上的作战队伍,瀚海作战的烟尘是瞒不住人的。 玉门关有坚固的城防,防御设施完善,却很难长时间抵抗,他前所未有地郑重。 嵬名理成是党项皇族庶支,他的这一支是元昊族弟李成嵬后嗣,本来跟随没罗毕镇守西平军司,收容不少西逃的党项贵酋,实力也算是比较庞大。 没罗毕有投降大宋行朝企图,他暗中谋划杀人夺取沙州,被发现战败西逃投靠大石。此番东征,前锋四千骑就是他的部队,这是由党项人和汉人组成的部队。 望着高达耸立的玉门关,嵬名理成目光中充满了兴奋,仿佛马上就要站在关城上,堂而皇之进入敦煌,然后杀回自己的故土。 “都统军,主力还在五峰瀚海,攻城器械尚未抵达,是不是扎下营寨,等到来日再战。”一名副将建议道。 “也好,那就扎下营寨,我去会会这党雄竖子。”嵬名理成知道部队穿过数百里瀚海,早是疲乏到了极点,贸然投入战斗不妥,点起卫士前去西关,让宋军知道辽军威势。 “都统军,卫士太少,再调千骑跟随,壮我军威。” 千余辽军驰骋,就在西关堡外扎下阵势,嵬名理成率二百卫士绕过关堡,直接抵达西关城下,任由那些卫士叫骂,他抬首傲视城楼,一副看不入眼的模样。 河西的城池多没有护城河,连护城壕沟也很浅,关堡和关城相距千余步,虽然也有外围的防御阵地,却要防备辽军突袭,对深入西关城的小马队并没有在意,大家也明白人家是来挑战的。 面对辽军的叫骂,城头上的守军无不愤慨,有些人也开始对骂,没有本队将校命令,他们不敢发射弩箭,无令开战放箭这是要触犯军法的,没有杀红眼之前,谁也不想触这个无聊的霉头。 党雄知道对方刺激他,要是出兵歼灭这些辽军,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只是不远处就有数千马军,让他压下心思。 他需要做的是组织机动防御,等待朝廷的增援大军,而不是意气之争,望着远处对方的丑态冷笑不已。 “太尉,虏人欺人太甚,末将愿领军出战,挫挫他的锐气。”党雄身旁的营指挥实在看不下去。 “不必动怒,骂累了他们自然会回去。”党雄不以为然地笑了。 “太尉。。。。”营指挥很不满,城下击败辽军,千余步外千余骑,要是关城兵马出动,很有把握歼敌城下。 “马军已经出去,就凭我这几千步卒,恐怕立即被他们缠住。”党雄不以为然地道。 “哦,太尉说的是。”营指挥一阵惊秫,凭借步军出战又能怎样,马军可以随时摆脱纠缠,你要是被对方缠住,恐怕出城兵马就会遭到猛烈打击。 “好了,不要理会这群夷狄,请各营指挥过来商议军机,各部谨守各自关防、轮流上下换防,无令不可出城。” 嵬名理成见无论怎样叫骂,人家就是不出战,感觉很是无趣,主力部队还没有赶到,他也没有办法攻城,何况又传来消息,外围出现宋军的马队,让他大为吃惊,立即传令各部设寨防备,退到玉门西三十里处。 党雄又岂是易与之辈,他联络七十五旅镇马军,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没有对辽军前锋进攻,反而备足六天的干粮清水,深入五峰腹地袭击辽军主力,手段和金军如出一辙,更是历代兵家必不可少的劫粮道。 辽军没想到宋军主动出击,还在瀚海打他的辎重队,损失是非常惨重的,甚至出现一支队伍被驱散,许多人在瀚海失踪的惨剧,要不是紧急收缩队伍,恐怕还没过去就完了。 党雄也不是贪得无厌,他进行十余次袭击,也就把主力撤出来,只留下小股部队骚扰,专门对辎重粮草下手。 不能不说,辽军东征的一切用度,就地解决纯属天方夜谭,只能通过后方征集运输过来,这是什么样的情况?有二十余万民夫随军,形成前方供应有偏军负担,后方有民夫的格局,前后方动用人力达三四十万,道路上到处是粮草营寨,规模算相当的庞大。 就算是这样,也比大宋征战动员的人少,主要是辽军多是马军,携带大批的牛羊,可以随时补充实物,三万步军所需粮草少了许多。 当然,辽军并没有全军进攻玉门关,他们过了五峰,以步军扎下大寨进攻,分出三万马军向东奔袭,席卷了整个沙州,甚至瓜州也受到波及。 河西军都指挥党烩,自然是率军坚守瓜州,把城外各绿洲的人口、牛羊迁入敦煌城死守。 唐重自然是发兵抵抗,驻扎甘州、肃州的云捷西调,恢复藩落军番号,征召兵员完善军司各旅镇,第九行营都统制兼差云捷军都指挥董摩柯,不顾年近六旬,也赶赴前线。 ... 第一四七二章 边事 邵兴也到了永兴军治城长安,立即宣布西侍军全军处于戒备状态,准备用于天德军方向的龙骑、飞骑两军,立即奔赴凉州,五十二车兵旅镇也日夜兼程开赴战场。 龙骑军全部由陕西、灵夏本族良家子组成,也是大宋行朝防范未然的做法。 同样是马军的飞骑军,装备就差了许多,龙骑军清一色的各色铁甲,有马铠配备,兵仗也是禁军最优良的,训练自然不用说,飞骑军相对低了半筹,还有着皮甲的骑兵,原因很简单,该军构成很复杂,几乎涵括西北各族的牧民子弟。 不能不承认,无论是龙骑军还是飞骑军,战斗力都相当的强悍,两个军配合足可以迎战任何来犯之敌。 他连夜召集西侍军都指挥使司都校会商,有些人甚至从小妾的床上被拉起来,八百里金字牌,也在辽军到了常乐城时抵达了开封。 当第一封告急官塘传来,王秀是稍有诧异,他绝没有想到契丹贵酋会进攻,这可是标准的远征啊!当年耶律大石曾经东征,却在草原上一败涂地,为何契丹人还不吸取教训?不过,让他最关心的还是北方战局,韩世忠率宁朔军并五千乡军,倒是有了不小的效果,至少让金军有所忌惮,束手束脚了许多。 “岳鹏举玩的是哪一出,怎么就裹足不前,每天花费都是天大的。”赵鼎非常不满地嘀咕。几天前,朝廷诏谕到达,范宗尹罢相接任河南府,他成为参知政事来开封,对岳飞缓慢的进军速度极为不满,在宣抚处置司公厅发飙。 王秀很平静地一笑,并没有当回事,倒是陈东看不下去,他也是受益人之一,被任命为兼差宣抚处置司钱粮干办,负责和赵鼎接洽,处置调入宣抚处置司钱粮分派,份量是相当的重,要是被罚成功的话,他的政绩会有浓厚的一笔。 平心而论,他也对岳飞的速度不满,认为太费钱粮了,却又犹豫王秀态度,不由地道:“连续驻足六天,并不和虏人交战,似乎有点谨慎过度。” “岳鹏举谨慎从事,实际并无过错,他的存在就让虏人忌惮,快了反而不妥。”王秀淡淡地道。 笑话,岳飞对面可是金军主力,自己仅有一个骁骑军的马军,要真的贸然前进被人家拿了把柄,到时候你就哭吧! “难道不知兵贵如神?”赵鼎不满地瞪了眼王秀。 王秀惊讶地看了眼赵鼎,并没有反驳,那目光简直就是看傻瓜,让虞允文一阵的好笑。 虞允文是知道的,按照王秀的策划,枢密都参军司的战争指导,东路大军稳妥进军,不要求你有多快,只要持重进兵稳稳当当,让金军不能不投入重兵防御,相对中路的十一行营,不可能全力防御,这就达到了战略目的。 冒失的前进只能导致失策,有可能被金军找到弱点,就像太宗时代第二次北伐,名将曹彬耐不住众将劝说,轻兵冒进导致失利,最终宋军全盘动摇,第二次北伐最终夭折。 “大人,只要岳太尉持重,就算慢点也没关系,不过是消耗些许粮草而已。”虞允文不想赵鼎出丑,忍不住隐晦地解围,希望对方不要纠缠下去。 “如此挠逗,还要靡费多少钱粮?”赵鼎非常生气,那可是两个行营十余万大军,每天光是正常的战士耗费,就是个天文数字,就不要说百万的乡军民夫了,拖上个一年半载的,估计行朝多年积累将化为乌有。 此时,他有点理解沈默,为何在西北战事时发火,全然不顾两府重臣面子,感情在户部和太府做事真心不容易。 虞允文见状,果断地不言不语,目光却是鄙夷的。 王秀心下好笑,书生不知兵啊! 陈东发觉气氛诡异,谨慎地道:“王大人,岳太尉持重是好,却也不是个办法,是不是传令加快进军?” “等到十一行营抵达真定,再说了。”王秀很随意地道。 “文实,河西战火开启,河北必然要速战速决,我们无法承担几条战线。”赵鼎也是好意,现在不要说河北河东,还有南方对交趾的战争,对乌剌海城的战事也要开启,河西再烽火燃起,大宋行朝可就四方征战了。 “放心,唐圣任是持重老臣,河西有两个常备军司,还有藩落军司,完全能够坚持到陕西援兵抵达,五个军再打不过契丹人,还不如放弃河西算了。” 王秀漫不经心,正色道:“邵晋卿更是名将,由他主持西侍军,契丹人不可能打过河西,元镇兄还是要安抚民生,不要让地方不安,对朝廷造成困扰。” 赵鼎见王秀话中透着强硬,甚至告诫他管好民政粮草,不要过多干涉军务,心下很不高兴,不悦地道:“难怪沈识之老抠,照这种打法,恐怕虏人未灭,朝廷就要被吃垮了。” “吃垮还能重来,战败一切皆休。”王秀目光遽然锐利,毫不客气地瞪着赵鼎。 赵鼎一怔,忽然发觉那道目光的凛然,让他遽然惊觉,风风雨雨数十年,他再也不是当年的冲动人,通过江宁的宫变,官居执政的他体味出王秀的厉害,那是翻云覆雨的人物。 “要说河西还真是闹心,朝廷善待党项吐蕃人,他们却勾结契丹余孽,实在是。。。。。。”陈东急忙把话撇开。 “少阳说的是,实在是养不熟的狼崽子,当初为了稳定地方,给他们的优待太多了,让这群人不知所以然。” 王秀脸色渐渐沉下来,口吻生硬地道:“有些人竟然勾结契丹人,更有些人妄图东进,是到了给他们教训的时候了,既然他们不想做大宋的子民,那就把他们的土地牛羊,给当地的汉家子弟。” 虞允文吃了一惊,王秀的话毫不掩饰杀机,绝非镇压那么简单,以他对王秀的了解,绝对是一场大规模屠杀,唐重也会非常欢迎。 赵鼎也是官场老狐狸,闻音而知雅意,明白王秀对西北政策,开始有了新的调整。 第一四七三章 河北攻略 陈东却没有听出来,只是认为朝廷很迁就党项人,大量的钱粮投入西北,这群养不熟的白眼狼,还勾结契丹人造反,是可忍孰不可忍,道:“生羌叛附不定,朝廷不可迁就,打退契丹人,就是清算的大好时机。最新最快更新 “契丹余孽来的也好,正好让朝廷一劳永逸。”王秀做出了决定,虽说河西开战对北伐不利,却也没有太大关系,大宋行朝的财政状况,应该能支撑下去。 “文实,你想的太简单了,朝廷是四面对敌,凶险程度不亚于靖康年,怎能率意?”赵鼎是和王秀不对付,却是建立在取代皇室正统上,如今正是家国收复失地,大家一致对外时,他自认为正统士大夫,自然要站在家国层面考虑。 “这个,我自会考虑。”王秀不在意地笑了,又谈论两句送走赵鼎、陈东,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虞允文已经融入王秀体系,自然察觉其的异常,低声道:“大人,赵大人说的也有道理,朝廷四战处境。” “嗯,我又何尝不明白,本来认为南征,不过是海外征战,无关朝廷大局,只要做好北伐即可,却没想到契丹和党项欲孽勾结,吐蕃人也有人跟着造反,他们胃口好大。”王秀脸色凝重,对着虞允文再不是轻松,相反是浓浓地忧虑。 虞允文深韵兵法,居家守丧并未荒废学业,相反是潜心攻读史册,博览诸家学说,对兵书研究很深,自然能看出来局势的不妙,契丹、党项人对河西的进攻,看是离的很远,似乎对北伐没有影响,却不知影响极其深远。 先不说凉州乃至甘州,那是大宋行朝战马来源地,单是辽军进入河西,党项人频频策应,吐蕃人也蠢蠢欲动,对大宋西北政策震动极大,用牵一发而动全局来说也不为过 如果,处理不好的话,西北再次陷入动荡是小,对王秀声望打击是大。西北的政策是王秀提出,结合辽政权也是,今个突发变故,真的席卷了整个河西,不仅在军事经济上,大宋行朝要蒙受重大损失,西北有可能失去控制,王秀作为责任人,必然要承担主要责任。 “大人,那些生羌并不可怕,关键是必须拒战甘州以西。”他瞬间理清思路,开始相助王秀出谋划策。 王秀点了点头,不能不承认虞允文的眼光,无论情再在危机,士人对他再菲薄,只要能控制局势,不让西北一片乱麻,他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甘州正是临界点。 成功守住甘州,保住凉州以东不受战乱,迅速平息内部党项和吐蕃造反,就能增加平息内外忧患的把握,至少能保住局面的人掌控,让士人的目光再次回到北方,就如他刚才对赵鼎说的话。 不过,能否拒战甘州还不好说,毕竟辽军主力七万,对于只有瀚海绿洲据点的河西来说,对方是很容易挺进的。 虞允文想了想,沉声道:“邵太尉放弃入虏人西京,调集两万马军西进,应该不成问题。”为了方便战争指导,他们还是沿用契丹人的行政划分称呼。 王秀微笑着点了点头,平静地道:“我不会干涉河西作战,希望邵晋卿不要让我失望。” 虞允文嘴角一抽,掩嘴干咳两声,还没有干涉河西作战,先不说西侍军都参军司,就有十几个版本的作战指导,那都是根据各种推演,指定的兵力调配计划,其中就有辽军东进。 就是邵兴西行,他们还关起门来商议一个时辰,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他作为管勾机宜文字,自然是负责记录,明白早就对党项人的命运,作出了最终定论。 “就看西帅怎么去打了,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王秀摇了摇头,又道:“现在,我们最关键的是如何破局,保障十一行营的供给。” “活女和高升在侧翼拖延,十一行营很难实现快速突破。”虞允文非常为难地道。 王秀自然知道金军袭击辎重转运通道,造成十一行营攻势受到影响,两个车军无法保持势头,只有云骑军还能维持攻击锐气,并非是大宋车兵无能,实在是车兵作战消耗巨大,没有相当的战役储备,他们是不可能发动大规模攻势的。 也就是说,发动一场战役级别攻势,必须要保证两场该级别的辎重粮草,应付可能突发的危机,总不能打一场场战役,陷入弹尽粮绝处境,眼睁睁看着别人疯狂反击,那样丢失阵地还是小事,很有可能被敌人完全击溃。 现在的十一行营因被金军袭击,导致补给短缺,只能在赵州和金军周旋,也只有对辎重后勤依赖相对较少的云骑军,才有力发动攻势,维系整个行营的进攻态势。 “只要能维持攻势,待韩良臣控制了通道,十一行营就能恢复攻势,高五哥和活女的狙击,不过是一场笑话。”王秀对韩世忠寄予很大希望,这位可是老成持重的大将,对功勋荣辱从不斤斤计较,又道:“应该给韩良臣前方节制大权,让他统筹第四、十一行营,如何?” “河东河北相隔太行,恐怕难以协调两大行营。”虞允文以事论事,强调两路作战的难度。 王秀也深以为然,不过是个随意的提示,并以需要付诸实施,他在意给韩世忠大权,以免造成两位大帅失衡,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不过,以韩世忠的威望和才略,让他指挥一处实在屈才,也有贬低的味道,毕竟整个河东只有第四行营,河北西部也只有十一行营,先不说节制两处,就是地理位置而论,也让人有韩世忠节制两河战区的感觉,让岳飞心生嫌隙。 他索性不再去考虑,车到山前必有路,先让韩世忠稳定局势,恢复十一行营攻势,其他事情以后再说,稍加沉吟又道:“密切关注赵州和河西动向,官塘要第一时间报送,不得有任何延迟,还要传檄辛大人,请他赴永兴军和唐大人商议对策。” 第一四七四章 西事 永兴军,西侍军都指挥使司。 节堂内,唐重、邵兴和副都指挥刘惟辅、都参军王胜、都虞侯张子盖,还有副都参军王权,他们围在沙盘地形旁边,一起商议着目前的军事形势,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人人都是眉头紧锁,形势的确不容乐观。 “契丹早就灰飞烟灭,萧塔不烟、耶律夷列贼心不死,不过也算是个人物,战前准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看来,他们是势在必得,萧里仁是西域名将,我们不可大意。”唐重扶着长须,话虽说的相当严肃,却一脸的不在意。 他是常年作为边臣的存在,半辈子和夷狄打交道,什么阵仗没有见过,连强悍的党项人也灰飞烟灭了,区区苟延残喘的契丹余孽,还能闹腾出多大的风波? “契丹正兵七万,是有十四五万兵马,可以说是倾国之兵,凭借河西很难抵抗。”刘惟辅为难地道,他和唐重观点角度不同,从纯军事角度来看,河西面临的压力很大。 此言,并没有引起别人蔑视,甚至让人起了共鸣,河西两个常备军,一个架子军,就算全部齐装满员,也不过四万余人,还有相当的步军部队。 各军州乡军不算少,每个州有五六千人,校阅乡军却非常少,又得监控党项人和吐蕃人,真是分身乏术,在龙骑、飞骑军参战前,一切都让人感到前途灰暗,就算两大军司参战,胜败还是不能确定。 更何况,现在是举国关注北伐,河西之地只能靠现有力量防御,连西侍军也不可能全力增援。 “唐大人,你看。。。。。。”邵兴看了眼唐重欲言又止。 唐重何尝不明白,守住河西乃至灵夏陕西,辽军并不是最可怕的,关键是党项和吐蕃大族,没有这些人的牵制,契丹人并不那么可怕,宋军完全可以利用河西拦截,并调遣各地守军参加会战,因此他才看不上契丹余孽。 现在,为了监控那些大族,牵制了相当多的兵力,甚至要保留禁军部队。哎,不保留是在不行了,朝廷对党项、吐蕃人的拉拢政策,让那些大族依然保留广大的领地,有些人还为文武地方官,不仅有自家的奴隶私兵,还掌握一定数量的边军,实力不容轻蔑,万一乱起来可不是玩的,那可是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势头。 邵兴的意思他非常明白,无外乎是先声夺主,实施武力镇压,让他有几分犹豫。如此,固然能抢占先机,却容易引起中立大族的反弹,就是忠心朝廷的大族,也会心生寒意。 “大人,要是在平时倒也罢了,朝廷自然要安抚为上,只是事关紧急,决不能祸起萧墙。”王胜淡淡地道。 他可是军中赫赫有名的猛将,一直在北侍军韩世忠部下,号称王黑龙,对金军作战屡战屡胜,是因将星荟萃时代,把他的光芒掩盖不少,官职升迁并不算太快,属于第二梯队的都校,去年才调任西侍军都参军。 王权也是眉头一挑,朗声道:“契丹余孽大军压境,要是那些生羌在各地叛乱,恐怕我军必须撤到陕西境内,我意决不能姑息养奸,坏了朝廷大事。” 张子盖作为都虞侯,本不应该随意发表意见,却还是开口道:“乱局,当用重典。” 王权也是有传奇色彩的人物,早年是绝对的猛将,作战冲锋陷阵舍生忘死,被韩世忠所看重,只是近来慢慢趋于保守稳健。张子盖更不用说,那是张俊的侄子,却绝不是纨绔子弟,在沿河屡次对金作战中立功不小,只是有了叔父原因升迁颇快,被军中所轻,毕竟是大帅子侄。 几乎是一边倒的局面,唐重是颇为谨慎,作为朝廷的大佬级别人物,实际上对待党项、吐蕃人的政策,他也是参与其中的,并发挥很重要的作用。 按当年,照王秀的主张就是,彻底打败女真人,稳固北方统治前,要尽可能安抚党项人,这是两府的秘密公议。 以事论事,此时不强硬的话,恐怕会引起大乱子,谁也承担不了责任,缓缓地道:“那就另各地守臣严密监视,一旦发觉苗头立即镇压,绝不手软。” “嵬立、息玉两族可用。”王胜作为都参军,可不是仅仅管协助大帅作战,还要兼顾安抚党项和吐蕃。 自从息玉利理、嵬立啰率军投奔,这两家人就死心塌地跟随朝廷,多次组织私兵协助军州镇压不臣,算是可以信赖的力量,两家子弟也有在地方任职,可供朝廷驱使。 当然,朝廷也不曾亏待他们,家族的水草地是最好的,给予的优待是最好的,子弟升迁也很快,也算是王秀秘密定下的计策,分化拉拢部分大族,做好最后决算准备。 “既然唐大人决定,西侍军各部必然配合,现在龙骑、飞骑紧急西调,却不能延迟对乌剌海城的攻势,这关系到整个灵夏的稳定。”邵兴并不放弃进攻,哪怕放弃袭击天德军,也不能不拿下乌剌海城,对于灵夏乃至陕西来说,这座城池太重要了,必须要不惜代价拿下。 “吴唐卿有干略,必然不负众望。”张子盖淡淡地道,他和吴璘关系并不太融洽,却依然给了较为中肯的评价。 吴璘风头正胜,西北战事以来升迁很快,再加上兄长吴玠的病故,朝廷也是照顾吴家忠烈,让他进入枢密都参军司三年,又任了一任军都指挥,现在是兼差第六行营都统制,进攻乌剌海城的主帅。 “唐卿是干才,乌剌海城虏人不过万,自然无需甘心,我倒是担心河西,董摩柯孤军难支。”唐重语气深长地道,蔑视契丹余孽,并不等同于战场的轻视,作为老边臣的他,自然分的清清楚楚。 自西北战事结束,陕西依然有四大行营,第五行营在陕州遥控河东战场,随时准备增援,第七行营和第八行营是架子,暂时没有调拨军司,也只有第九行营在河西,属于那种常备部队。 第一四七五章 河西战事开启 也就是说,他现在补足一个行营,负责支援第九行营作战,甚至可以说对董摩柯不太信任,这绝对是某种程度的羞辱。最新最快更新 邵兴却是董摩柯的老上司,当年一同征战河西,对其有相当的了解,所以唐重的话让他很不高兴,不悦地道:“第九行营兵力单薄,董摩柯却是持重老将,只要把龙骑、飞骑编入行营,河西局势不用担心。” 他的倾向很明了,根本不需要用别的行营,直接把两个军编入第九行营,实现统一的指挥,好过两个行营协同。 这也是军中的常识,两个平级的行营协调作战,总会出现磕磕碰碰,严重者会耽误军情,造成战事的失败。当年,石包寨大战,就是因为封元没有明确行营都指挥,实际等同于各部的协同作战,引发了王德的不服,要不是北侍军诸多将帅识大体,恐怕那仗胜败还是未知。 刘惟辅也是参加过西北战事老将,自然对董摩柯印象颇深,也非常信任这位吐蕃人,道:“西帅说的是,河西征战需要统一节制,一个行营就足够了,我看只需副都参军坐镇监军便可。” 王权眼前一亮,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他作为副都参军能够深入前方,天大的功劳有他一份,立即道:“那是应当,某家自然是全力以赴,绝不辜负朝廷所望。” 邵兴很是欣赏的点了点头,他对王权也颇有了解,这厮还算是勇猛,应该能应付河西局势,至少能够配合董摩柯。 “也罢,那就快快启程去凉州,不要贻误了战机。”唐重叹了口气,西侍军态度相当坚决,看样子要董摩柯为主帅。 “也好,副都参军随唐大人西去,我在此调动兵马增援。。。。。。”邵兴说着话时,一名更戍官快步进来递上官塘。 “什么云捷军在瓜州战败?”邵兴大吃一惊。 众人急忙观看官塘,逐渐了解了战事,原来是云捷军马军部队前出,在肃州和瓜州交汇处,突然遭遇数千辽军,他们没想到敌人速度那么快,没有完全拿下沙州,就直接深入腹地,可以说是仓促应战,结果被打的大败,军都指挥使许世安阵亡,副都指挥戚方率军列寨死战,向行营请求援兵。 “战事到了肃州,不能再等待了,要断然行事。”邵兴看着唐重,口吻尤其语重心长,从官塘抵达的时间来看,戚方已经坚持六天之上,谁知道会出现怎样的状况。 唐重默默颔首,顿时下定了决心,是时候彻底解决党项人问题了,不然整个河西都会糜烂。 河西的战争正是激烈十分,面对辽军的大举入侵,董摩柯用现有兵力支撑,他表现出惊人的毅力,以第九行营都统制身份下达军令,云捷军残部死守肃州,绝不能让辽军越过,河西军坚守沙州、瓜州。 此时,辽军东征消息闪电般地传播,河西的某些吐蕃人和党项人,纷纷聚集起事,到处袭击宋军辎重大寨,聚众功绩当地官府衙门,给河西路和第九行营造成很大麻烦。 唐重的檄文还没有到达,董摩柯就下令各地驻扎兵马,全力围剿造反的吐蕃、党项人。 他并不是一味的镇压,而是联合亲宋的党项吐蕃势力,依靠对大宋行朝亲善的回鹘人,对反叛势力进行残酷镇压。 回鹘人历来亲宋,哪怕是被党项人征服百余年,也在宋军进入河西时,表示了对中央帝国的善意。各回鹘大族纷纷组织本部落壮丁,配合官府和驻军剿灭叛逆,一时间各军州刀光剑影,逐步向灵夏蔓延。 谣言四起,甚至有第九行营全军覆没,辽军正向凉州挺进的传言,灵夏才是党项人的聚集区,不少对朝廷不满或队嵬名家流恋的党项人,趁这机会起兵反叛,增加了官府的困境。 凉州还算是好些,这里是优良战马产区,大宋行朝非常关注区域,五十二旅镇就驻扎此处,还有隶属兵部的马监,力量相当的强,几个吐蕃大族想要造反,被官府调兵强行镇压,五十二旅镇就是主力,战车出动围剿,任谁也难以抵抗,杀了几千人,那血淋淋的人头把他们震慑住。 不过,夏州、灵州、兴州党项人造反声势颇大,有的占据了县城,形成近万人规模的队伍,对当地官府形成威胁,险些让第六行营回军镇压。 一地鸡毛的乱局,让唐重大光其火,连续发出三道檄文,严令各地官府不用顾忌,只要敢于叛乱甚至有迹象的,立即强力镇压,逆贼财产半数归协助朝廷镇压的人。 这就给了某些人甜头,也让地方官脱开枷锁,不用顾忌朝廷善待羌人的政策,启动了封藏的屠刀,更让那些亲宋的大族看到了机会,他们不遗余力地镇压叛逆。 当然,也有人趁机打压异己仇敌,冤枉了不少人,当此危难时期却是小节。 却说,玉门关依然在坚持,七十五旅镇不愧是河西军精锐,他们依靠坚固的城防,利用神臂弓、床子弩、抛石机组成强大的防御体系,城内储备颇为丰厚,顽强地抵抗进攻。 玉门作为边防重镇,储备有大量的火器,大范围的火器应用,把辽军打的晕头转向,让他们辎重部队不敢靠近城垣,铁砲弹的运用,让笨重的攻城器械很难安全到达城下。 河西很难找到高大的树木,辽军攻城器械都要从后方运来,艰难的地理条件造成器械的珍贵,让他们谨慎投入战斗。 随着时间的推移,嵬名理成越发焦急,辽军并没有把主力放在玉门关,而是穿过小道直接对敦煌发动进攻,又深入到瓜州乃至肃州,犯了分散兵力的大忌,又让他的兵力越发单薄。 当这次进攻被神臂弓瓦解,他大为惊怒,立即亲赴前沿率领督战队压阵,传令敢于后退的一律射杀。 辽军进攻部队被逼到了绝路上,他们别无退路,只能再次鼓起勇气,红着眼睛发动进攻,冒着城墙上雨点般地弩箭,顶着呼啸而来,时不时落地把人炸成碎块的铁砲弹前进。 第一四七六章 董摩柯 这些可怜的人有的死于非命,有的侥幸继续往前冲锋,等待他们的是更加密集的弩箭,等他们有人侥幸冲到了城垣下,才发现自己要用最简陋的云梯,面对最坚固的城池,他们的攻城器械在弓弩威胁下,很难发挥应有的作用。言情 党雄根本就不担心玉门关得失,他是做好了殉国的准备,又有非常坚决的信心守御,这是一座大型的堡垒城市,经过几年的加固改造,主关城有双墙,储备可用一年的粮草甲仗,他把步军用作坚守,马军分散出去,两者相互支援,让辽军师老城下,以等待援军的到达。 相对于党雄的镇定自若,嵬名理成已经受不了,他之所以逼迫士卒没命进攻,就在于受到萧里仁的怒斥,连续三次发官塘质问,隐隐对他指挥才略的怀疑。 相对平庸的将帅还无妨,他是有恢复家国大志的人,自视党项皇族血脉,岂能受得了他人羞辱。 辽军为了争取时间,在没有拔除玉门关的情况下,冒险对敦煌展开攻势,就是仰仗马军还有大批的骆驼,携带大量粮草和水源,越过不毛的无人隔壁,已经深入到肃州边境。 他们的进攻带有严重的疏漏,一旦被宋军截断退路,或是前方遭到惨败,不全军覆没也会受到重创,可以说是典型的马军作战,置之死地而后生。最新最快更新 所以,作为主帅的萧里仁强令,必须攻占玉门关,拿下整个沙州,作为可进可退的阵地,他才不得不拼命。 沙州知州不是别人,而是杭州王氏的子弟,出身玉泉山书院的王仁王洵美,却不想摊到了战事。 留在玉门关的辽军有万余步军,还有三千马军,相对远征兵马算是不少,步卒留下大半,就是为了尽快拿下城池,却没有拿下关城的绝对优势。 相反,宋军的兵力并不弱,有时马军会突然攻击,城内也会主动袭击,毁坏那些攻城器械,歼灭一些警戒营寨,让辽军不胜其烦。 所以,嵬名理成每次进攻兵力不多,为了弥补兵力不足,四处抓捕关外的牧民,让他们在前面冲锋,为的就是让宋军投鼠忌器。 可惜,守军压根就不在意,只要是敢来就敢杀,以至于那些牧民战战兢兢,到了城下倒戈或溃散,反而把辽军进攻队形打乱,让嵬名理成毫无办法。 不过是千人规模的进攻,守军却用神臂弓组成排子箭,杀的对方落花流水,一排排箭矢射下城去,不断有成排的辽军惨叫倒下。辽军弓弩手向城上有组织射击,可惜守军的神臂弓经过改良,射程明显优于辽军,又是居高临下占尽便宜,几乎不费力气。 “他们犯了个大错误,过了五峰没有集中兵力打玉门和敦煌,反倒是分兵东去,看是气势汹汹,其实很难形成威胁。”党雄非常自得,这些天非常轻松,玉门关本身就有七千余守军,粮草甲仗非常充足,就像看一群小丑演戏。 此时,董摩柯已经到了肃州,随行的藩落军也集结完毕,一万名由吐蕃、回鹘、汉人组成的骑兵,声势颇为浩大。 其实,藩落军早就有划定的征兵区,那些番汉部族壮丁,上马为军下马为民,所需的不过是甲仗库领取甲仗,几天就能汇集成军,可见大宋行朝边军的效率。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朝廷不可能养那么多兵马,尤其是经过改制的禁军,成本比原先飙升数倍,更加深财政的负担。 不要说存在架子军,就算是常备军也有人数的缺额,平时整个禁军全编制的军司,不超过一手之数,其他都或多或少存在缺编,战时才从指定校阅乡军中选拔壮士。 戚方虽然战败,云捷军却还有七八千完整建制部队,陆续收拢加上征召,又得到千余名马军,连同肃州、甘州的校阅乡军,他们共同组成两万余人的大军。 董摩柯毫不怀疑西侍军的增援,尽管大军不断东调北伐,河西也是至关重要,朝廷绝不会放弃,面对有点沮丧的戚方,不以为然地道:“玉门、敦煌都在坚守,契丹余孽分兵东进,早就犯了兵家大忌,不要说援军已在路上,凭借现有两个军,也能以逸待劳击溃契丹。” 戚方不免苦笑,他实在太轻敌了,没想到在瓜州边境遭遇辽军,三千余人对两万的仓促应战,胜败毫无悬念。 不过,他对董摩柯存有异样心思,朝廷任命其为第九行营都统制,说明把整个河西防务交给对方,番将任都统制级别,唯独对方一人,可谓是位高权重,重用到了极致。 尽管,他并不十分排斥番将,却始终认为番将任军都指挥就是极限,决不能委以方面大任。无论在于指挥艺术,还是在与生俱来的民族感情上,都不希望吐蕃人位列大帅。 “恐怕使副或都参军,会前来节制河西诸军。” 董摩坷也是几十年军旅,他和汉将打了打了半辈子交道,戚方心里怎样想的,自然是明明白白,这厮和某些人相同,对他有着深深地鄙夷,不甘受他节制。 不过,他是经过王秀亲自举荐的,天子亲自任命,由兵部出具官文的大帅,自然是当仁不让,淡淡地道:“西帅要有安排,扩充第八行营最好,自有大将和我并肩作战。” 戚方嘴角一抽,感情就算希望大帅入河西,也没他半点鸟事,绝对有几份失落。不过,想想也就了然,无论是资历还是战功,他都不可能兼差行营都统制。 “好了,寻找契丹人的踪迹,我要在援军到来前,打败他们。”董摩柯雄赳赳地道,他绝对是有信心,马军作战可不是步军军阵战,有着高速流动的特性,哪怕你只有万余骑,只要运用得当的话,是有可能击败数万骑的,反倒是步军的乌龟壳,没有真本事很难啃动。 “哦,太尉好气魄。”戚方一怔,倒是认真地看了眼董摩柯。 “你来看地形。。。。。。” 第一四七七章 北方 开封,王秀依然不鸟赵鼎压力,给予前方领军大将足够信任,为他们撑起一片天,让他们能够不受干扰,尽情发挥自己的才略,这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今个,他看着宗良来的官塘,才慢悠悠地道:“岳鹏举想要在河间南部吸引虏人一部,倒是有可行性。” “大人,自从刘太尉调任第二行营,各部生气了许多。”虞允文呵呵地笑道。战前,原第二行营都统制巨师古被罢,由刘錡主持行营,无论是军风还是士气,都拔高了不止一筹。 行营都统制并非正式官职,任免并非十分严格,可能你今天是都统制,明天就会被换成别人,无一例外都是军都指挥级别人物,关键看资历战功,还有行营执行怎样的任务。 更重要的是增加军都指挥的资历,有担任都统制资历的和没有的军都指挥,在升迁侍军司和侍卫司时,明显会有区别对待,有都统制资历的,可能会直接担任侍军司或侍卫司使副,没有的可能会任都参军,混的比较差的,甚至会被任命为副都参军或路副总管。 不过,大家对行营都统制并不十分看重,也就是战时比较重要,平时侍军司和军才是正常上下关系。所以,巨师古不再担任行营都统制,并没有多大的抗拒,毕竟担任了三年,你以为的让别人了,吃独食会遭人忌惮的。 “那是,刘信叔大将风度,看样子会战州界,定然是他的主张。”王秀笑了笑,不吝地刘錡的赞叹,却把话题转开,道:“大姐快要到开封了,还得要你操劳以下,毕竟徐中是个粗人,办事我不太放心。” 虞允文会心地笑了,昨个接到王卿苧派人送信,大姐和王家十四娘过了陈州,正沿着蔡水北上,不日就要进入开封。 至于说徐中办事不力,那也不是为了别的,武人迎接送往,总没有文人想的周到,他正做的就是宗良的活,应该说已经步入王秀最贴身的几人行列。 并非他贪恋权势,也不是阿谀奉承,而是心甘情愿跟随王秀,这是人格魅力的吸引。 “哎,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别人,反倒是张改之,他的战场相对孤立,希望不要出差错才好。”王秀提了下私事,马上把话题转到战场上,针对张过是有些担心,虎翼北方行营规模并不太大,却要担负相对独立战区任务。 “大人放心,张改之用兵往往出奇,虎翼北方行营都是精锐战士。再说,虏人精锐主力在河北,一部又身陷高丽,只要没有太大失误,应该不成问题。”虞允文倒是没有太多感受,虎翼军那是没的说,甲仗器械比殿前司还要牛,你要打不赢那真是废物。 再说,张过的事迹他是知道的,擅长孤军作战,金军主力不在情况下,不应该有大困难。 “嗯,改之在整个北方的战事中,看是无足轻重,实际上是画龙点睛,只要他能成功,足以让战局发生变化。”王秀非常有信心,虎翼北方行营的战略行动,他是给予极高的期望,同时也并未报太大希望,毕竟是一支孤军。 他们要仅凭万余人,转战女真人地腹地,除了侍卫水军的海船,没有任何援军,只能靠自己的力量转战,去实现朝廷的战略目标,应该说九死一生的出击。 枢密院压根没有寄希望胜利,只要他们达到重创对方民心士气,造成其左右失措,影响对方的战略调整就行了。 只有勇气、善变、坚毅的结合,才能胜任这项艰巨的使命,纵横南海诸国的张过,恰如其份。 北方,应还说是金北京路某处,还是沿用辽旧制行政区划,四更的天,快要泛白的夜空,没有一点星辰余晖,大地一片黑寂,尽管不是冬令节气,海风仍带有阵阵寒意,阵阵潮水开始渐渐退去。 一处海边的烽火台,两名当值的哨兵。 “我说,今夜总算是熬过去了,打精神,过会就换岗,能喝口热粥了。” “那些腥臊的猪羊,每夜都叫咱们守夜,他们倒在下面享受酒肉,我们却要喝粥吃饼,要不是为了吃口饭,老子可不想受罪。” “小声点,别让他们听到抱怨,不然又要吃杀威棒。” “怕个鸟,那些猪羊就知道作威作福,要是真正的勇士,怎么不去河北?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甭种。” “好了,忍着点,那几个怎么也是女真人,没必要较真, 前面打的再厉害,也累不到咱们。” “唉,我说,你看南面的战事,会不会打到这里?” “怎么可能,这里可是东京路,赵官家哪有这本事,不过听说都元帅吃了败仗。” “怎么不可能,赵家是举国北进,百万大军啊!还有,王相公是天上的仙真,不然怎么能让都元帅郎君吃亏。” “王相公只要收复故土,咱们这是关外了,再大也不可能过来,你就好好吃着这份军粮,攒足了钱回家娶个浑家,老实地过日子的了。” “你还别说,我看王相公真能杀来,城里那些掉书袋的,都私下看王相公写的书。你看看,人家是神仙般的人物,当年二太子和国相几十万人,都被他进了东京。。。。。。” “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点见识。” “那是,听我同乡大叔说,南朝的水军战船,都跟城池一样,当年一仗咱们水师都完了,难不准他们能过来。” “哎,说的也有道理,当年我也被征调南下过,那是叫惨烈啊!几千人都战死了,一枚铁砲弹下来,几十人就完了。” “那老哥你真是命大。” “还算好,总算能回来,要不是伤了条腿,恐怕命就丢在异乡了。” 没等另一人回话,一个低沉阴森的声音传来:“说得好。” “是哪个?”两名金军士卒大惊失色,他们环顾四周,握紧手中兵仗,身子瑟瑟发抖。 却见,七八个身穿暗纹夜行衣的汉子,早己经站在两人身后,脸土抹得花花绿绿,看不到真容,手中各执利刃,两人拿着小巧的弩对准他们。 第一四七八章 碣石 看着一双双眼睛中透出野兽般的精光,他们早就吓的双腿打战,哆嗦个不停。 为首的那汉子,沉声道:“站稳了,不要出声,还打过仗,真是丢人显眼。” “好汉饶命。。。。。。”两个人吓的丢了兵仗,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求饶。 “住嘴,再出声宰了你们。”一人压低嗓门怒吼,手中的钢刀动了一动。 两人果真不再出声,只是不住地磕头,下面又上来五六个人,也是同样打扮,看精气神都是剽悍果断的高手。 “软蛋,留两人看着他们,其余的跟我下去。”为首一人目光轻蔑,压根不想跟蝼蚁废话。 待他们顺着阶梯间烽火台里面下去后,两名持刀人看着他们,一人小声调侃道:“刚才,听你们说话还算识点实务,待会解决了下面的事,还有话要问你们,现在给我老实点,不要想卖什么花招,听到没有?” 面对闪出青黑色冰冷光芒利刃,他们早就吓瘫了,哪里敢起别的心思,只是连连点头,脸上充满深深地恐惧,浑身的颤抖更不能控制,差点大小便失禁。 没有太长时间,那些人满身血迹的出来,钢刀还在滴着着鲜血,不用说也明白干了嘛事,可将两名士卒吓死了,几乎就软瘫在地上。 “可以发信号了。” “大兄,这两个怎么办?” “算了,还算他们有些良心,暂时当个杂活,打完仗给点钱让他们滚蛋。” 绝处逢生啊!两人是惊喜交加,急忙叩头称谢,差点给为首黑衣人立了长生牌位。 随着几处烽火台被控制,一处小型的渔村港口落入宋军手中,驻扎此处的击败金军,不是被杀就是被俘,那些百姓也被控制,而后是一艘艘转运船停靠码头,还有的在海中直接放下小船,一批批全副武装的将士登陆。 此时,东方海平面的天际泛白,远离海岸的大海中,竟然有数百艘海船,外围是两侧纵队的八艘十二帆大型海船,再外层是十帆巡海战舰、六帆快速巡航战舰,保护着转运船输送辎重和兵马,场景是相当的壮阔。 左侧最前方的十二帆大型海船,桅杆土飘扬着双金紫锚旗,李长昇披着黑色大氂,在船桥上观望壮观的登陆场面。 身边一名将校,也就是该船的统制,神色凝重地道:“还要加快速度啊!大型战船留在海岸,很难施展开。” “虏人有海船吗?”李长昇眉头一挑,不屑地道:“就算消息传出,虎翼行营也上了岸,有我海船支援,任他千军万马又有何惧?”当年,他以新编组的虎翼军五千,在海船的支援下硬生生对抗马军,今天的虎翼北方行营两个军,装备精良的虎翼将士万七千人,又岂能挡不住对方反扑? “好了,你去知会准备小船,我要登陆去看看。” “太尉,你可是。。。。。” “我身为主帅,岂能不去坐镇?” 李长昇下了小船。几名卫士操桨慢悠悠滑行,看着岸上来回正在行军列队的将士,他的思绪转到两个月前,自己在张过营中那番谈话,那是否决虎翼北方行营,增援驻扎高丽的战略,对金腹地实施登陆。 正如王秀所言,侍卫水军在海外作战,有着很大的自主权,战场千变万化,朝廷给了他们两个战场自主选择权。 当时,就在长岛做最后的策划,他能看出张过对战功的渴望,那是极具贪欲色彩的目光,忍不住就要问策。 张过颇有几分得意,当即拿出海图道:“你看,山长好大的手笔,虏人一部进入高丽,肯定遭到激烈抵抗,其主力必然被压缩燕山以南,这就给了我们好机会,这辈子仅有的大好机会。” “先生给我们最大的主动,你可不要乱来。”李长昇有几分担忧,张过用兵太冒险了,几千人就敢和三佛齐硬碰硬,万人就和诸国联军迎头碰撞。 “放心,他们两头吃紧,看是兵行险招,其实稳妥的不能再稳妥,你就放一百个心,我何时算计错过?”张过一脸的不屑,他从大势中抓住战术机会,绝不会放过。 李长昇不能不承认,这厮真的没有败过一场,却不甘心地道:“虎翼多步卒,不能和虏人正战。” “虏人主力皆在河北、高丽,他们拿什么和我正战?”张过神色颇为轻蔑,不只是对女真人还是李长昇,光有战略眼光又有何用,没有敏锐的战术手段,那就是坡脚的巨人。 李长昇恍然大悟,暗骂自己怎么糊涂了,本是最拿手的战略洞察,却硬生生给忽视了,难道在这厮面前有压力? “想打,那就派四辅军帅,我有战车辎重害怕他?” “你要在何处登陆?”李长昇吸了口气,脸皮火辣辣地。 “滦州东北,碣石。”张过斩钉截铁地道。 “哦,东临碣石以观沧海!好地方。”李长昇瞪大眼睛,认真地颔首。滦州,向北可在船队配合下,直驱锦州威胁东京路,南下山海可断蓟北撤退道路,既可以支援河北战场,也能对远征高丽的金军,形成相对威胁,至少能打乱东京路,袭击对方的粮草辎重大寨。 “扯淡,碣石和魏武无关,此碣石非彼碣石,呵呵。”张过撇撇嘴笑了。 不过,碣石并无天然良港,海岸多时暗礁山石,对海船有很大威胁,无法实施靠近支援,是有点狂妄。但是,他也不是泛泛之辈,立即就明白张过的算计,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守军怎么也想不到,宋军会出现在最不可能的地方。 他稍加沉吟就想到,碣石向南数十里,就是宗州治城驻扎金军的粮草大寨,完全可以轻兵直驱来宾县,其中代表的机遇,让他也为之垂涎,张过这厮眼光毒辣啊! 小船到岸,他才回过味来上岸,在将士们忙碌的人群中,很轻松找到了张过。 “三哥,看看如何?我们上岸达到五千人,战车百辆,足以应付任何危机.”张过洋洋得意地道。 第一四七九章 袭来宾 “不行,太慢了,还得加快速度。李长昇并不满意,暗礁密布的海域,他可不想出现太多意外,已经有好几艘船触礁石了,要是虎翼北方行营不能全军登陆,组成有效的防御阵地,他不能安心。 “传令下去,各部加快登陆,先把床子弩和战车运上来。”张过意外听从李长昇建议,他也认为快点没坏处,登陆期间的部队最脆弱,经受不起太大的反击,部署强有力的防御阵地很有必要,哪怕没有敌人也是必需的。 都参军脸色为难,弱弱地道:“大人,这里暗礁太多,何况海水退潮,辎重吏士都得转小船,大人还须宽限一二。” 这位资历比张过还要深,属于老水军的一员,从最底层的军兵一步一步上来,思想上相对保守,考虑事情也思前顾后,非常不满不考虑现实情况做法,可能会造成更多的船毁人亡,要不是北方海船队都统制在场,他铁定不会低声说话。 张过很不满意这些老将,做起事情四平八稳,半点新意也没有,放在步军军阵战无妨,这可是瞬息万变的敌后,是极具进攻精神的虎翼军,时间就是生命和机会。 他翻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说道:“时间紧迫不容拖拉,我们是出其不意,却难免会走漏消息,虏人随时都可能出现,我宁愿有所损失,也不愿被人屠戮。” 都参军又岂能不知,这个时候登陆部队处境最为凶险,一旦敌军察觉反扑,很可能就被打下海去,哪怕张过刚才说上来五千人,足以应付任何威胁,那不过是自我安慰的话。 张过又呵呵一笑,温声道:“我也并非不吝惜人命的,只是情非得已,不能让船队长时间留在岸边。” “太尉说的是,末将太孟浪了。”都参军听出张过的委婉善意,立即顺梯子下来。 李长昇却惊讶万分,还真看不出来这厮奸猾,开始以事论事,绝不给任何人面子,让人明白个道理,生死攸关的时候,等级次序是绝对的权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不过,在展示自己的威严,确立了权威,又给了对方脸面,让人家说不出反对的话,这就是权谋。 正要说话时,一名营指挥快步而来,拱手道:“见过二位都统制,都参军大人。” “前方十余里村寨,有人逃脱南下。 “看来,又有事要做了。”张过毫不在意,转身笑看李长昇,目光中是熊熊战火。 “来宾县是州治,却不好打。”李长昇依旧担心,刚刚登陆的部队简直不完整,甲仗还没有配齐。 “兵在于精,而不在多,虽说是州治,却也没有多少精兵。”张过断然决定火速出击,不许浪费半点时间,因为他知道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你要带多少兵马?”李长昇撇撇嘴,还是决定听取战场指挥官的话,毕竟他的职责是护送,并没有陆地的指挥权。 “三千锐士,一百战车足矣!” “好了,我来替你坐镇指挥。”李长昇很无奈,堂堂的北方海船队都统制,竟然提虎翼北方行营打下手,想想都让人窝火。 “陆战珍贵,三哥不要得了便宜卖乖,要让他们加快登陆,决不能有任何迁就。”张过呵呵地笑道,全然没有大战前的严肃。 “要去就去,问那么多作甚,反正误不了你的事。”李长昇摆了摆手,像是很不满地道。 宗州是南北重要通道,向北是锦州,向南是平州,可以说是蓟北出关第一州,战略地位颇为重要,前唐时代是卢龙节度使的北方观察所在。 可是,金军大举南下,把各地的精兵抽调差不多了,来宾县城只有一个州都指挥使司,管辖扎住县城和南新寨两千余人,放在大宋行朝也就是州的厢军和乡军。 这也是没有办法,随着金军几个方向用兵,本土各军州兵力紧张,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要不是宗州干系到通道,还为了防止大宋侍卫水军,根本不可能有两千余可称为精兵的部队,有些内地军州全靠土兵守卫,几乎没有战斗力。 宗州都指挥使司的部队,半数是山北汉人,其它是契丹、奚族人,战斗力还算不弱,要是死守的话倒能坚持。 不巧的是,今个却是特别的日子,由于金军几个方面用兵,大宋行朝又展开全面进攻,前方兵力非常吃紧。 鉴于,大宋侍卫水军南征,又有相当部分调到高丽,兀术还是决定再次抽调后方精兵,用签军组成卫戍部队。 所以,今个是签军换防的日子,都指挥司下属来宾的两个将兵马,要被调到河北前线。 这不,一大早起来,金军将士洗漱,为马匹拌着草料,火夫早就生火做了早饭,城外的营寨一片饭菜的香气,大家等着吃完饭赶紧南下,不能耽误了行程。 “太尉,本来有两个千户,现在变成了快三千人,战马足有五六百,实力不弱啊!”大宋行朝文武,习惯上称呼金军为万户、千户,也是鉴于对方编制混乱。 张过颇为头疼,侍卫水军的海上航程,预示着通信的不畅,很多军情不能及时抵达,只能根据形势进行前沿刺探,无形中缺乏对战区的判断。 要是他知道北侍军大局北上,就会判断金军主力不断南下,绝不会那么冒失进攻县城。何况,是对方两军换防最后一天,兵力比平时还要多,他没有人员上的优势,搞不好会影响整个作战计划,不由地骂道:“混账,怎么会那么巧?” “咱们的军情是离港时给的,早就不知多少变数。”管勾行军参军低声道。 “娘地,再艰难也得打,首先给我冲乱他们,不让对方有汇集的机会。”张过冷静下来,经过精密算计,又道:“看势头虏人要拔寨,我们以车兵为前导,两路同轴奋进。” “太尉,我军多步卒,恐怕会造成重大伤亡。”管勾行军参军担忧,敌后作战不能浪费兵力,他们的物质人员补充困难,可以说打一个少一个啊! 第一四八零章 杀敌如杀鸡 “相信我,天时在我,没什么可怕的,虏人毫无戒备,我只要倾其全力攻入,他们来不及整装备战。”张过心下叹息,本土的侍卫水军相比海外军州,差距不是一两筹啊! 当年,他率领几千人异域作战,哪次不是凶险万分,不要看不起南海的土著,那些人适应炎热潮湿天气,对林地作战非常熟悉,反倒是宋军不能适应。 就是那么艰苦,他还是把战斗力超常发挥,海外艰苦条件,造就了他的狠辣果断,更锻炼了吏士积极主动精神。 海外作战大多是小队,往往需要吏士自主判断形势,利用身边可利用资源,组织一切可团结力量,对敌人展开进攻,绝不会浪费任何机会,才会有以少胜多的辉煌。 就算金军人多,在他的眼中也就是麻烦点,并非啃不动骨头,当他召集营指挥商议,众人不言不语,脸色多有犹豫。 可以想到,任何稍有军事经验的将校,都能察觉敌后作战的压力,谁也不能保证迅速解决,以至于缩手缩脚,环顾众人沉声道:“各位,我在海外十年征战,今天是最轻松一战,相信我的判断,你们中有谁以孤军三千,腹地对抗三万大军,那我们就撤退。” 在场一片无声,他们都是本土的将校,哪里明白海外征战的艰辛,就算是知道,也是军中的捷报官塘,或是纳入大小学校教程的经典战例,张过可是风云人物,他的战例多被纳入经典战例学习,这些营指挥有些人曾经学过。 当下,谁愿意在袍泽面前丢了脸面,被人到处指着脊梁骨耻笑,反正自己率部竭力冲杀就是,至于能否完成任务不太重要,重要的是要奋力冲杀,众人脸上杀气渐渐浓重,现场气氛充满了杀机。 “好,看来没有孬种,很好,至少让那些海外袍泽看看,本土的虎翼军也是精锐。”张过笑咪咪地,用恶毒的语言刺激人心,海外将士本就看不上本土这些人,他丝毫没有避讳,谁让你缺少自主精神。 当年和三佛齐作战,那是一场混战,曾有一名效用掉队,他会和另外六名散兵,组成一个小队,在没有将校指挥下,判断当下形势,主动地对三佛齐人进行袭击,竟然毁了对方的粮草,可想而知他们对战术的运用,本土绝对没有。 “全军两路包抄,尽量接近发动冲击,务必把人兜住,马军待步卒与敌接战后在外策应,三人一个小队巡哨。开始准备,有可能的话,咱们还能享用热腾腾的早饭。”想想,肚子可真饿了。 城外金军营寨。 “这帮家伙,每天都是磨磨蹭蹭,还没把饭做好。”辕门前的一名哨兵打着哈气,伸了伸懒腰,己经饿的忍不住了。 “整天里守在这里,军饷三天两头的供不上,连早饭也这么慢了,这份鸟罪受够了,好在要换防了。” “呵呵。”还没有笑起来,那人的眼都直了,直勾勾的望着北方,嘴张的大大的。 “怎么?”另一人不经意看去,吃惊的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景象,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叫道:“南朝,北边,南朝的大军杀来了。” 不可能实施隐蔽,张过分派两路人马快速出击,临战迟疑是兵家大忌,当金军乱哄哄地迎战时,宋军两路敲响战鼓,同一时间投入战场,快的让人吃惊。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宋军竟然从北面杀来,这是最不可能的方向,实在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虽然,响起了集结的号角,营寨内乱做一团,有些人还不相信宋军到来,尤其那些来换防的签军部队。 金军高层是不太放心签军,不给他们发放甲仗,只是佩戴随身兵刃,他们根本无法及时拿到甲仗,成群的人如同没头的苍蝇乱撞,整个营地乱哄哄一片。 两面宋军攻杀上来,冲到百余步时,车兵驽手向金军营寨射击,一些担任警戒任务的金军,也开始了微弱的反击,却无法阻止宋军前进的步伐,他们的人太少了,谁能想到宋军会出现在腹地。 当宋军冲入营寨,那些最外围的汉军别无选择,为了活命,只能抄起了能找到的一切可用的物品,菜刀、木棍等和全副武装的宋军战斗,有些人也得到了一些兵刃,来不及披甲就投入作战。 张过指挥众人杀入营寨,逢人使砍,见人就杀,他没有和金军正式接触过,却非常看不起对方,不断高呼:“杀死他们,把他们统统杀死。” 菜刀和木棍对甲仗精良的宋军来说,根本就是隔靴搔痒,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只能激起他们杀戮的欲望。 欺负弱小的对付,是任何一支军队最拿手的,大宋禁军也不例外,金军的慌乱不堪,让他们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杀戮欲望。 对于宋军来说,现在最大的难不是能否胜利,而是如何斩尽杀绝,他们在兵力上没有绝对压倒优势。 两路同轴进攻,是登陆战经典的进攻方式,没有准备的金军完全溃散,宋军步卒在战车配合下,四下追击大肆杀戮。 不能不说,虎翼军平时的训练起了作用,他们执行的是登陆作战,获取援军的困难,造成训练方式的不同。 虎翼军和侍卫马步军编练不同的是,侍卫马步军是大兵团作战,至少以旅镇为单位合成作战,虎翼军却以车兵为核心,配属步卒作战,有些像先秦时代车乘,平时训练也是各部配合娴熟,各步军营很自觉配合车队,跟进协同作战。 外围二百余马军很轻松,他们以三五人的小队,分散监视战场,以弓弩射杀奔逃金军,简直就是在射猎。 战斗没有任何悬念,不到一个时辰,毫无防备的金军就完全失败,营地内躺满了被杀尸体,战斗进行到扫尾阶段。 那些签军士卒像没头的苍蝇,被追的四处乱跑,不是被砍杀就是被射杀,连虎翼军将士也不敢相信,这仗打的如此轻松,看来信任都统制有两把刷子。 第一四八一章 站稳脚跟 张过一身满身血污,瘊子甲上如涂了层红漆,脸也己经被染成紫红色,一副从地狱出来的罗刹似的,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却显的相当的轻松,朗声笑道:“传令,快快收拾战利品,清点人数,不能放走一个人。 管勾行军参军过来,脸色为难地道:“太尉,还有近千俘兵,不知如何处置?” 张过抹了把脸,长长叹了口气,半笑不笑地道:“哪有精力啊!还要去打县城。”言下之意很明白,是把这俘虏全部屠杀,完全是海外军州的做法,早被奉为屡试不爽的经典。 海外那些破事,早就被士林清流所诟病,几乎所有御史都拿杀戮说事,被人戏言自从朝廷扩土南海,御史总算不用绞尽脑汁算计,每月完成自己弹劾任务,官吏们也少了许多麻烦,被疯狗要的滋味可不好受。 话又说回来了,那些海外将士们的确暴虐,动紮屠城灭族,简直凶悍到了极点。 管勾行军参军神色迟疑,他哪里能体会张过深意,就算侍卫马步军也时有屠杀,相比海外那就是善良的乖宝宝,尴尬地道:“杀俘有违军法。” “我要攻城,不能有半点耽搁,也不可能分兵看守,要不,管参留下看守。”张过笑咪咪地,态度是相当的温和。 管勾行军参军脸色大变,笑话,让他看守近千俘兵,还不给他兵马,这不是让他送死吗?不由地笑道:“太尉,总得留些兵马看管不是。” “呵呵,现有兵马打仗还不够,怎么可能留下,你当是平时训练啊!”张过轻蔑地笑了,没打过仗的人实在迂腐,他们根本不明白在干什么,以为打仗和训练差不多,这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既然己经投降,就应当受到我军保护,不得滥施杀戮。”管勾行军参军毫不退让,毫不留情地驳斥。 张过可不想再辩解,他耽搁不起时间,眼看扫除城外金军,应该一鼓作气拿下县城,争取拿下立足点,哪里顾得上争吵,厉声道:“军情紧急,管参要护就自己来,我的将士要去打仗。” “太尉身为大将,岂能不顾军法?”管勾行军参军大怒,他作为行营高等行军参军,地位相当超然,哪怕是都统制也要给三分面子,岂料竟然被驳斥,里子面子都没了。 张过没有理会,而是高声招呼道:“快,向县城出发,给我拿下城池,不要有任何犹豫。” “太尉。”管勾行军参军大怒,就要再次劝谏。 “混账,这是什么时候,还有闲心管旁枝末节,要是在南海,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张过勃然变色怒斥,几乎忍不住拔刀杀人。也是,此时放在南海征战,根本不用他说,早就有虞侯过来拿人。 “这不是南海。”管勾行军参军出言反驳,他实在无法接受屠杀战俘的决定。 “这里是女真人控制区,一个动作慢了,我们就会被杀戮,滚过去,做好你的本份,我不想再重新传令。”张过实在没时间磨叽,每一刻钟都是珍贵的,他无法忍受和菜鸟浪费时间。 “末将只是觉得大人手法,未免有些过分,有失朝廷将校的体面。”管勾行军参军不畏惧张过的恼怒,不亢不卑地道:“军法上明令,不得擅自斩杀俘兵,望太尉三思,以免激起激变。” “体面值几个鸟钱?别逼我杀你。”张过狠狠地说完,调转马头而去,他还真怕忍不住杀人。 这位倒霉的管勾行军参军,并没有受到处罚,那些被俘的金军遭到屠杀,没办法,腹地作战一切从简。来宾县城也被攻占,宋军取得了一处不错的港口,船队得以靠岸支援,大批部队物资运下来。 当附近金军发现组织反击,张过已经站稳了脚跟,两个军配属乡军部队两万余人,在海船战队的支援下,牢牢封锁通道,已经无法被赶下海去。 连续四五次反击,金军将校发现,宋军越打越多,越来越强悍,无论他们怎样进攻都失败,当发现对方实力大的吓人时,泰山压顶过来了! 最悲剧的是,金军再无精锐力量反扑,他们的主力不是在河北就在高丽,上京会宁的四辅军帅不能轻动,只能依靠现有地方签军维持,控制宋军的发展,情形相当的尴尬。 此时,张过和李长昇会商,决定向北还是向南发展,代表侍卫水军中两个主流意见。 开封,范宗尹并没有立即去河南府上任。依然待在开封,像他这种情况也很普遍,重臣外放守臣也不一定到任。 不得不说,大宋那套行政制度的确优良,哪怕没有天子,外朝照样运行正常,地方也是大差不离,没有知州的情况下,由通判和六曹组成的地方政府,依旧可以高效运转。 就在王秀的府邸,他听王秀细细述说当前朝廷局势,整个人出神地苦笑,弱弱地道:“看来真的了结了。” 平心而论,等待他平静下来,把赵柔嘉恨到了骨子里,认为此女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朝政的稳定,尤其不顾举国北伐,差点造成千古憾事,就不能原谅其过错。 王秀平静地看着范宗尹,明白对方非常失落,刚刚当上参知政事,稀里糊涂地被连累落职,任谁也不会甘心。 不过,他并不在意对方想什么,问道:“你觉得,谋逆成功的话,最得利的人是谁?” “哦,这又如何说?”范宗尹有些不明白。 “算了,好在一切都在掌控,主主一旦伏诛,驸马虽有大义却难逃干系,娘娘和官家用心良苦啊!” 范宗尹已经知道赵柔嘉流放,仔细琢磨还真是那么回事,无论怎样的解脱,范离的名声是坏了,不由地道:“文实,让二哥也去,如何?” 王秀摆了摆手,淡淡地道:“一切随意,我不能去说,现在决战就在眼前,分心不得。只有用虏人的鲜血,才能让人淡忘此事,才能让主主安然归来。” 第一四八二章 枢密院 转嫁矛盾,也是千古屡试不爽的高招,任何有识之士,都会将目光转移到这场关系到国运的战争上来,没有人会在收复故土,光复蓟北十三州,甚至收复乐浪四郡举国之战的关键时刻,有精力和兴趣真正关心一场失败的谋逆,至于那些失败者,更没有人去关心。 所谓成王败寇,其实并非当代享受,而是史册士林所引用,要么流芳千古,要么遗臭万年。 “只是,我军前进良久,虏人频频偷袭辎重转运通道,却不与我军接战,也是无可奈何!”范宗尹倒底做为父亲,对儿子的爱护,让他不知不觉间认同了王秀的谋划。 不过,他不能不承认王秀说的正确,转移人们的视线,绝对是大事化小的最佳手段,战争实际转移视线的绝佳。 可惜,金军主力表现出少有的避战,其轻装的精骑马队,对宋军后方补给线造成极大损失,宋军转运部队只能被动应付,韩世忠亲自主持,调动大批兵马,集中大批战车稳定局势,却又冰壶立即见效果,真是让人心急如焚。 这种局面,对于以技术器械为主的宋军来说,打击是致命的,尽管还没有到让前线大军受到致命的影响,却让人非常头疼,好在他已经不是执政,不用再去操心。 问题又来了,不对虏人进行决战,拖拖拉拉容易引起人们烦躁,某些事某些人就会成为出气筒,赵柔嘉和范离无疑是最好的目标,又不能不让他担忧。 如果,能够取得引人眼球的胜利,必然被人们的关注转移,他的儿子也不会压力重大,可以让他暗中从容减轻,最终把危害减到最低程度。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不接战嘛?让他们肆虐几天,管他作甚,若是不出意外,要不了太长时间,虏人主力必与我决战。”王秀冷冷一笑,脸色显的颇为平静地道。 范宗尹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王秀,却见对方神色凝重,不像在说大话,也不像是为他鼓气,却不明白王秀为何有这等信心,金军会主动寻战? 何况,在没有稳妥解决转运道路前,整个沧州没有拿下时,这种自信似乎有点太离谱了,禁不住失声道:“文实,你怎么有把握?” 王秀瞥了眼范宗尹,没有正面回答,默默地走到桌案前,看着山川地形图上标识的两军对阵符号,沉默有二十个呼吸,淡淡地道:“侍卫水军北方登陆,又有贵酋心怀二志,他们处于内忧外患时,不得不冒险决战。 “好大的手笔!”范宗尹惊讶地看着王秀,作为刚刚卸任的参知政事,有些事竟然不明白,想要去询问却又说不出口,真的看不明白,王秀竟然在对方下了好大的棋局。最新最快更新 “呵呵,觉民兄看我作甚,打好了这仗,还能让主主和驸马早些团聚。”王秀摇头笑道。 范宗尹遽然松了口气,儿子总算能留下,单凭王秀的口气就能肯定。 王秀却瞥了眼范宗尹,摇了摇头笑了。 “呵呵,真是痛快。”枢密院节堂内,传来李纲洪亮的笑声,那是绝对舒畅的心情。 “伯记,怎么如此高兴?”李光正在处理公文,闻言放下手中的笔。 “定然是北方大捷。”钟离睿淡淡地道,他今个在枢密院当值,并没有接受官塘,由都承旨直接送枢密使。 这也算李纲的伎俩,有意无意消弱他在枢密院影响,已经多次出现都承旨直接呈送官塘,撇开他这个直学士,他却并无太大反应。 经过此次宫廷政变,王秀的影响力再次扩大,尤其是突然出现行在,给了众人极具震撼的撞击,可以说内有神出鬼没,外有锐兵数十万,让他也不用再费力把持了。 “宣抚处置司金字牌官塘,何藓击溃汾州虏人,杀敌三千,俘获万余,第四行营正向晋阳挺进,呵呵。” “原来是何老二取了全功。”李光是读书人出身,对武人不太瞧得上眼,就算何藓是将门世家也不行,。 那么多年来,王秀虽是潜移默化,却哪里那么容易转变士大夫观念,新一代学院派倒是改观不少,那仅是改观而已,不再拿武人比作优伶,依然摆脱不了文人高高在上的优越,就不要说李纲、李光这些老臣了。 没办法,没有数十年乃至百年,人们观念很难扭转。 钟离睿看了眼李纲,不紧不慢地说道:“自乌烈东调,河东的虏人只是防御而已,他们的汾州统军司精锐,早就撤入晋阳,第四行营击败的不过是签发杂兵。” 李光捻须颔首,深以为然地道:“不错,河东不过是侧翼,虏人不断北撤,显然是要固守晋阳,倒是河北不顺。” “嗯,还要知会文实,不能让他轻兵冒进。”李纲同意李光的判断,目光转向了钟离睿。 钟离睿不免无语,口吻生硬地道:“大人何等睿智,岂能看不出来?二位大人多虑了。” 李纲是久经世故的宦海老臣,自然明白钟离睿不愿,其实他也没抱任何希望,这位可是王秀的铁杆,一切都以维护王秀为出发点。 李光却没有顾忌,他和王秀关系不错,自然言无禁忌地道:“文实多事,总有想不到的。” “大人一生征战,未尝一败,二位大人就不用担心了。”钟离睿不以为意地摇头,话题一转道:“倒是大长公主即将出海游历,不知诸公给予何种规格?” 李纲和李光脸色不太好看,他们本就是勉强同意,还要奢求什么规格,简直是拿他们开涮。 “怎么,还要大长公主的仪仗?”李纲口吻不善地道。 “娘娘那里怎么说?”钟离睿眉头一挑,心下颇不以为然,平心而论他也不愿说,只是王秀的交代不能不办。 “难道内朝真要给规格?”李光为人圆滑些,钟离睿就代表王秀意思,不能不引起他的警惕。 “娘娘就以为长公主,总不能太寒酸。”钟离睿低声道,事到如今尽力而为。 第一四八三章 沙州困境 “此事,明日觐见官家再说。”李纲不愿纠缠旁枝末节,简直就是得寸进尺。 “非所愿,固有请。”钟离睿为自己辩解,说明自己也是受命行事,实际并不十分情愿。 李光若有所思地笑了,淡淡地道:“可有河西的官塘?” 钟离睿摇了摇头,道:“暂时没有。” “嗯,说明形势还稳定。”李光自然自语道,要是兵败定有告急官塘,打胜了也会有捷报,看样子战事处于对峙,并没有太大的波折。 “河西长久对峙,绝不利河北战事,不能再拖了,让邵晋卿强力反击。”李纲不耐烦地道。 “大人,河西相持有利有弊,对于契丹人来说,他们劳师远征,河西并无丰美物产支撑,必须要从关外转运,相对而言,只要我们能稳住内部生羌,就能以逸待劳,彻底击溃他们。”钟离睿显得信心十足,语气尤为地坚决。 李纲不太喜欢钟离睿,却没有否认他的才略,话虽粗略屈辱点中要害,辽军千里远征,粮草兵员补给困难,绝对利在速战,从官塘上看辽军推进速度很快,显然要捕捉宋军主力决战,想要一举打垮宋军。 能够坚壁清野,未尝不是上策,当年耶律大石东征,女真人也是频频退让,清扫路途上的人口粮食,才把强悍的辽军击溃。 李光也是老道的家伙,闻音而知雅意,喜道:“果然如此,看来唐圣任的策略正确。” “坚壁清野,疲敌城下,伺机反击,只要不对河东河北不利,倒是很有道理。”李纲自言自语道。 “拖延战术,有限反击,唐大人要着手平乱,这才是首要。”钟离睿深深叹了口气,他非常认同唐重的施政,敬佩地道:“不得不说,老成谋国。” 朝廷庙堂还在不温不火第一轮,河西战火简直烧红半边天,不要说玉门关了,沙州治城敦煌也在苦苦支撑,很显然,辽军非常看重敦煌,拿下这座城池,玉门关将彻底孤立。 党烩是有点急眼了,他作为河西军都指挥,奉命戍守沙州和瓜州,七十五旅镇守玉门,七十八旅镇守瓜州全境,并保卫河西军的辎重粮草,守御的是相当吃力。 就在三天前,瓜州治城被攻陷,契丹人取得东进跳板,沙州要不是和回鹘人控制区连接,恐怕早就坚守不住,就算是有回鹘人支援,也是打的非常艰苦,算是几座孤城在坚守。 “娘的,董摩柯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为何还不前来救援。”党烩不顾对上司最起码的礼节,直呼董摩柯名讳。 原来,董摩柯早就传檄,救援部队己经调度完毕,正在准备伺机对辽军展开逆袭,请他稍安勿燥,凭借沙州有利地形,再坚守一段时间。 这个消息极大鼓舞了沙州守军士气,在援军己经奔赴支援的消息鼓舞下,他们多次打退辽军大规模的攻城,牢牢拖住辽军正兵万余人,也确保了玉门的安全。 可是,他率部坚守了近一个月,还是不见一人一马的援军,更为严峻的是辽军的攻势一次猛过一次,实在让人心头上火。 “看来,契丹人铁了心,要夺老子的沙州。”党烩看着潮水般退去的辽军,恨恨地‘啐’了声,望着城下辽军的尸体,脸色极为不善。 “太尉,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他们的弓弩很厉害,我们的辎重也不多了,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一名将校急促地道。原来,瓜州被辽军攻占,七十八旅镇残部向肃州退却,河西军被分割,辎重粮草落入辽军手中,造成敦煌城缺乏长期坚守的潜力。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敦煌是河西重镇,虽说本身储备大批粮草,战时却涌入大量的平民,造成了嘴多粮少,要是不能解决或来援兵,城池陷落是迟早的事情。 当然,跑进城的民众,从某种意义上也是种军粮,那却是弹尽粮绝时,迫不得已的办法。 党烩冷眼环顾城头,看着吏士把阵亡者的尸首抬下,拖到专门的地方进行处理,先期阵亡的都送入了化人场火化,等待火化的都用白石灰防腐,以免尸体腐烂造成大面积瘟疫,虽然有些不尽人意,但这也是对活人的最大保护。 伤者更是凄惨,由于战斗紧张,很多伤者都是在城下的棚子里进行初步救治,医官忙着为伤者治疗,惨叫声不绝于耳,令人听着心中发酸。 好在王秀大力倡导扶持军中医疗,无论是医官配置还是给药,都是相当的完备,受伤致死者少了许多。 不过,辽军也装备先进的甲仗,董摩柯援军迟迟不致,城中可战人日益减少,能打仗的都上城头了,老弱妇孺也开始组织起来运送器械,援军再不赶到,恐怕坚持不了太久。 虽说,敦煌城是按照防御被围城战而设计的,城中也有大量的储备粮草甲仗和药材,如果能够合理运用,大家同甘共苦的话,还能坚持几个月。 但是,设计归设计,谁也无法预料瞬息万变的战场,虽说战争有着共同的规律性,战场却无法预测,每一次战役甚至战斗,都带有不可预料的偶然性。 从这场战役可以看出,敦煌城拥有完善的防御系统,还是陷入目前尴尬的境地,这就是瓜州辎重大寨被攻陷,造成物质无法得到补充,再丰足的储备也有用完的时候,地主家的余粮也不够吃。 做为老资历的将校,随着战事的发展,党烩感到董摩柯的打算,人家并不一定非得救援沙州。从战场形势判断,辽军步军主力基本在沙州、瓜州,马军主力却在肃州,那里才是真正决战地方。 “太尉,城中居民躁动,粮食消耗太快。”王仁作为知州,本来是来边关谋取资历,却哪想到契丹人入侵,眼看敦煌被困了多日,他是相当的头疼呀!不为别的,进城的民众太多,吃喝拉撒消耗太快,还有大批的商旅,都是不稳定因素,那些番邦的人,随时可能暴动。 第一四八四章 河西反击开始 “紫马大人,看来只能靠自己了,你应该开始限量居民口粮。”党烩自然不会隐瞒王仁,毕竟人家是知州,有权利知道目前的形势。 “什么?”王仁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天塌下来的声音,竟然提出限制口粮,这个是长久坚持的意思。 “援军不会。。。。。至少短期内不会来,我们要有三四个月孤军坚守的准备。”党烩点了点头低声道。 “怎么会这样?唐大人把我们抛弃了?”王仁可不愿殉国在边关,他还有大好的青春能挥霍,还有进入两府的宏伟目标没有实现,怎能憋屈的埋葬在敦煌? “大人,好自为之,未尝没有一线生机。”党烩知道王仁出身,那可是王相公的族人,出自玉泉山书院,学院派的中间人物,竟然会如此不堪,让他暗自叹息。 其实,有点冤枉王仁了,他固然不愿轻易殉难,却还没有到弃城而逃的地步,该坚持的还是能坚持,只是对唐重很有意见,认为这厮为了全功放弃沙州。 果然,不出党烩所料,董摩柯以过人的手腕,集结马步军三万余人,完成了进攻姿态。 禁军马军一万,步骑兵三千,战车三百,步军劲卒五千,校阅乡军马军三千,步卒七千人,已经是河西全部的力量,他手中再也没有机动兵力可用,也没有更多人力调遣,要是失败的话,恐怕凉州西部尽数要放弃。 不过,宋军的兵力堪称奢华,由于灭亡了嵬名家,著名的横山山讹补充禁军,三千步骑兵全部由山讹组成,战斗力极其强悍,步军中也有一千五百横山步跋,号称可战万人,这可不是吹出去的名号,而是人们公认的杀名。 “太尉,看来沙州全境摇摇欲坠,萧里仁、嵬名理成铁了心要拿下整个河西。”西侍军副都参军王权看了官塘,口气尤为沉重,态度并不看好战局。 虽然,他是前来指导战争的,地位却在董摩柯之下,人家是有节度使官衔的都统制,他不过是正任刺史罢了,副都参军也只能出任军都指挥。 “无妨,唐大人说的有道理,只要党项生羌乱不起来,河西就没有危险。”董摩坷大大咧咧地说道。 他是军中唯一一位吐蕃人都校,如果说当年的西北之战,还怀有夷狄的自卑,现在早把自己等同于汉人无异。最新最快更新 言语中,不自然地流露对党项人的轻蔑,只是作为吐蕃人,还是避讳把吐蕃列进入,不能不说是某种悲哀,某些汉人大将,依旧把他视为异族。 “太尉,我当率军为前锋,誓败契丹余孽。”戚方首战失败,自然要报仇雪恨,辽军看是汹涌而来,实际上在没有拿下沙州的情况下,贸然东进抄掠,已经形成孤军深入的态势,现在出击正是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面对戚方的求战,董摩坷也不能随意拒绝,人家原从韩世忠的行营大将,又是军都指挥,平时的军职和他一样。 前面提到,行营在平时只是框架,制定某位军都指挥战时充任,他不过是战时任职,战后依然是军都指挥,再说人家的资历也很深,有团练使在身。 只能说朝廷的防范制度,行营大了能统率五个军,那是什么概念?光是禁军就能达到七八万人,再加上配属的乡军部队,十万人也不在话下,这就犯了武将权柄太重的忌讳。 各军万余人的编制,也让朝廷某些大臣议论,说是武将用兵太多,还要以使副、都虞侯制衡才行,有人恨不得要把军消减到两千余人,要不是王秀的坚持,恐怕就被得逞了。 “军主稍安勿躁,谁人出战自有行营定论。”行营都参军种晏不悦地看着戚方道。 王权看了眼种晏,态度倒是非常暧昧,他和戚方都是出身韩世忠行营,自然倾向为对方报仇雪恨。 不过,种晏却是西军将门子弟,族叔种师中、种师道是二十年前风云人物,在西北有着根深蒂固的关系,他可不想惹上这等人物,平白得罪军中有极高威望的种家,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戚方是报仇雪恨心切,可不问你是哪个,不悦地道:“云捷军是汉良家子组成,自然要冲在前方。” 他没有好意思说的太直白,却也点出既然有汉军部队,那些羌蕃人自然要靠后,明显的民族歧视,董摩柯脸都绿了。 种晏怪怪地望着戚方,暗骂对方是白痴,不要说都统制时吐蕃人,第九行营大半都是羌蕃人,真是自己作死。 王权干咳两声,尴尬地道:“契丹余孽补给困难,要不是瓜州的辎重大寨,他们早就支撑不住。我看云捷军初战小有挫折,为了第九行营的脸面,也要让戚军主为前锋。” 种晏冷笑不已,娘地,北军将帅何时爬到西军头上?冷然道:“云捷军初战失利,不宜再担负重任,我看用藩落军一部,连同三千山讹步骑,必能破敌。”就在戚方刚想说话,他立即抬高声音道:“反击第一战至关重要,打好了我军趁势出击,比能把契丹余孽打出五峰,要是再失败,哼哼。” 话,没有往下说,大家都是久经沙场的大将,自然明白怎么回事。辽军风卷残云而来,敦煌和玉门两根钉子犹在,他们立于速战速决,一举夺取甘州,建立继续东进的据点。 如果,这仗打输了,恐怕难以遏制辽军攻势,甘州也很难守住,只有龙骑、飞骑抵达的凉州,才有可能守住。打赢了自然不用说,辽军全凭一口气撑着,一旦大败定然,他们没有雄厚的物质支撑,必然会一溃千里。 “对了,可以抽调云捷军一部,绕道北地袭击瓜州,烧了辎重大寨,这可是首功啊!”董摩柯玩味地道。 戚方脸色很难看,什么鸟首功,茫茫数百里戈壁瀚海,还要防备辽军游骑发现,深入后方袭击瓜州,简直是找死,显然让他区充露头鸟。 第一四八五章 定反击策略 王权也很不高兴,明显是西军将校排斥北军,这不是欺负人嘛!按照禁军的制度,已经没有陕西和河北、河东等禁军,三大侍军司平常也是几年一调动。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去年可好了,西侍军都参军司全部由北侍军调入,引起了西侍军将校很大不满,双方矛盾逐渐加深,其中还参合马步军和车兵的龌龊,平时倒是不显山不显水,大家碍于面子也就得过且过,战时却突然爆发了。 不过,对于董摩柯来说,无论是北侍军占据都参军司,还是马步军的龌蹉,都让他更容易控制部队。 对朝廷来说,他们这些侍军司都指挥和都统制、军都指挥良性内斗,无论分化拉拢还是打压,都有利于政权的稳定。对他们侍军司都指挥、都统制来说,何尝不是利用矛盾治军?一致对外的凝聚力是必须的,内部竞争也是必要的。 只是必须限定在原则内,绝不能出现恶意内斗。 “不错,太尉的奇袭策略大善,正奇两路出兵,必能出其不意。”种晏岂能不知龌蹉,他作为老西军世家子弟,自然要恶心北侍军将校。 不管怎么说,王权也是副都参军,能做到这个位置上,绝不是没脑子的傻瓜,他是日趋保守不假,却不代表战术素养低,立即看到奇袭瓜州的前景,道:“三千骑足够。 “哦,三千骑?”董摩柯看了眼王权,觉得这厮认真的。 “云捷军马军明显不足,调拨校阅乡军千五百骑,必能成功。”王权信誓旦旦地道。 戚方并不畏惧血战,相反渴望战斗雪耻,却不能接受九死一生的任务,堂堂的正战岂不是更加荣光,吃惊王权竟然支持对方,让他不能释怀。 种晏呵呵一笑,道:“萧里仁很不明智,毁了辎重大寨必能败他,藩落轻骑最适合担当,我看还是不劳戚军主了。” 戚方哼了声没有理会,他本就不愿去,也没有兴趣说。 王权很不高兴,暗骂戚方放弃机会,虽说奇袭危险性大,不如正战来的风光,却更能体现将校能力,他是想让戚方承担,却又不好直接说出来,毕竟云捷军还未彻底恢复,他就算要力挺戚方,恐怕也会被驳斥。 “萧里仁统兵在前,嵬名理成率步军在后,我们来个掏心,呵呵。”董摩坷看了眼王权,又道:“要做万全准备,决不能有计较一城一地的心思。” 种晏眉头微蹙,沉声道:“太尉,沙州还在坚持,瓜州辎重大寨丢失,七十八旅镇败退,恐怕他们坚持不了太久。” “那就要看党家兄弟能耐了,他们坚持的越久,对我们越加有利。”王权毫无感情地道,对于军人而言,牺牲是必要的,注定的弃子能不能生还,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董摩坷看了眼种晏,淡淡地道:“你看如何?” “沙州事关大局,还请回鹘人出兵全力增援。”种晏口吻平淡,却带有几分冷意。 董摩坷点了点头,王权和种晏明确放弃沙州,至少在取得决定胜利前,不能给予沙州实质性援助。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残酷的现实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他们并非是冷酷无情,相反是决策正确,沙州相对河西乃至陕西,真的可以被牺牲,只是他还有自己的想法,又道:“决胜前沙州失守,怎么办?” 这个问题相当尖锐,一旦玉门、敦煌失守,这场仗可就不好打了,到时辽军有三州之地,相比当年活女还要难对付,就算是在肃州战败,也能退入瓜州、沙州坚守,以至于反客为主,从容应付远道而来的宋军部队。 种晏的目光顿时变的锐利非常,他非常认同董摩坷的假设,沙州重镇一旦失守,辽军将会连成一片。 “那就要看沙州了,我们也得加快准备。”王权自然看出不妥,几座孤城还能坚持多久? “诸位,放弃沙州,未免有些。。。。。”戚方到底有些不忍,在众人怪异目光中,总是说不下去了。 “诸位,他一切以大局为重,王相公主持征伐虏人,正是关键时刻,西帅正在调集兵马收复乌剌海城,西北绝不能有任何乱子。为了咱们河西,本应征讨天德军的龙骑、飞骑军,都开始西调了,这仗无论有多大牺牲,必须要打好。”王权目光冰冷,语气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戚方知道自己失言,果断地闭口不言。 董摩坷点了点头,断然道:“飞骑、龙骑到了凉州,我们要在两军来之前,狠狠教训契丹余孽,诸位,做好准备。” “奔袭瓜州,怎样?”种晏正色道。 “太尉,由藩落军出三千骑,军副都指挥宁哥节制,云翼军为大军前导,务必成功。”董摩柯作出最终决定,既然王权给面子,何方还个人情。 王权在戚方松了口气时,不免有几分怨念,那么好的机会被放弃,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为了光彩万分的征战,放弃了奇功可居的奔袭,对方真是朽木不可雕。 “但愿沙州能坚持下去。”种晏的话引起众人一阵沉默。 正当朝廷边地狼烟四起,北方、西方、南方打的热火朝天时,行在也是暗流涌动。 李纲非常固执地坚持,当下季风时节正是南下最好时候,赵柔嘉必须赶紧启程,错过了时节又要等上一年,他绝不容忍不稳定因素留在江宁,甚至连沈默、蔡易也暗自赞同。 驸马府邸正是一片惨风愁云,时值黄昏时分,没有晚霞也没有风,天气显得有些潮湿的热,让人心中烦闷不己。 府邸的大门关的严严的,连其它各门也紧闭落锁,仆人在院落内进进出出搬运着坛坛罐罐,一副合府搬迁的样子。 潘习带着一些班直侍卫和内侍,来来回回监视,驱赶着好奇观望的百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风言风语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赵柔嘉要出行了。 原来,两府几乎没有异议,连钟离睿也不容不痒地说了两句,就闭口不言了,李纲坚决要求赵柔嘉立即启程。 本书来自 ... 第一四八六章 范离的窝囊气 朱琏也很无奈,赵谌、赵炅也没有办法,他们无法为赵柔嘉说话,无论是王秀的势力,还是别的士大夫集团,能留下其一条命就不错了,都不认为赵柔嘉长久留下是好事。最新最快更新(.) 李纲和朱琏、赵炅据理力争,甚至到了坦白直言的程度,声称道:“大长公主本就是谋逆首要人物,臣不知王文实要怎样,为了朝野稳定也就迁就,要说大长公主再留下,那就让士民菲薄朝廷,此事断不可再议。” 朱琏也不能不有所顾忌,李纲说的是实情,朝廷欲抱琵琶半遮面,别人也不是傻瓜,流放南海是大家的底线,也是王秀维系的努力,你想赖着不走简直没门。 要真是强行留下来,也并非全然无可能,那些请郡的大臣也有不赴任。但是,赵柔嘉要真的留下,先不说有没有人借题发挥,把朝野这潭水搅浑,恐怕还会影响天子的声誉,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而是现实存在的。 无论是朝廷宣称还是传言,都认为赵柔嘉对今上有恩,赵炅可能会偏袒她,这也是让人好奇的地方。 如果,真的错过了风留下,恐怕赵炅的贤明会有所折损,不要说王秀不会愿意,连朱琏也不想,甚至会引发某些不可预测的结果,甚至会让赵柔嘉付出生命代价。 最终,朱琏伤感地同意,赵炅也是含着泪出黄,责令赵柔嘉立即启程,不得有半点耽搁,一切都是为了大局。 诏谕下来几天,赵谌是不吃不喝,整个人都跟傻了一样,坐在那里嘀嘀咕咕,可把韩氏吓坏了,要不是朱琏唤赵柔嘉亲自来,恐怕没几天就要驾崩了。 相对外界的风起云涌,赵柔嘉独自坐在府邸后院小竹亭里,一袭白衣、一把圆扇、一副素面、一份哀愁,独自望着水中嬉戏的鱼儿,却在顾影自怜。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一片茫然,不知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从在宫中回来,就一直呆在府邸,一对儿女也被婆婆带去开封府。半点告别机会也不给她。 尽管茫然无措,心中却有一个清晰的影像,这个影像就是给她莫名其妙惶恐,却又恨不起来的人物,真的不敢想象,竟然会是她爹爹,想想前尘真是可笑、可怜、可叹! “驸马,主主还在后院。”押班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范离,态度是相当的恭敬,只是眼皮子有些活。 范离脸色木呐,轻声道:“大官,还请稍候片刻。” “驸马,这话可就不对了,奴臣办个差事也不容易,拖得时间久了,恐怕宫里会怪罪。”押班脸色顿时不好看,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这差使没有半点油水可捞,要不是张泉亲自交代,不得催促公主行程,更不能用强,他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再等。 范离苦笑不已,他和赵柔嘉实际早就完了,连孩子也被母亲领走,又岂能去催促离开,这不是自找没趣嘛! “驸马。”押班见范离神色恍惚,实在是不高兴了,船还在等候,他可不想干耗着。 “押班稍待片刻。”范离回过神来歉意地道 “都等了很长时间了,不是奴臣说驸马,不就是出海嘛!驸马自此是自由自在。”押班露出一副猥琐地笑。 范离心中怒火腾地上来,放在平日里,他有着驸马的身份,又被王秀所关照,连张泉都要对他客气,区区押班巴结他还来不及。但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正是自己倒霉的时候,恨不得把这个阉寺狠狠打一顿。 真的不行啊!这种见你得势就巴结,失势就落井下石的小人,真的没有必要招惹,低声道:“我家娘子正在静思,还请押班稍待片刻。” 押班脸颊毫无表情,一双细目怪怪地瞅着范离,冷冷地道:“奴臣岂不敢违抗朝廷制度,驸马还是去劝慰才是。” 范离狠狠地瞪了眼押班,心下暗骂押班混账,哪壶不开提那壶,赵柔嘉对他的怨恨极深,更兼又被放逐海外,他过去不是自讨没趣嘛? 押班丝毫不在乎范离怨毒的目光,在他看来赵柔嘉的失势己成定局,请大长公主游历海外军州,这本身就是放逐,还是比荆棘三千里更加严酷的流放,还有何威慑力?。 再说,随着多年来赵柔嘉不断对文官集团的挑衅,士大夫们绝对不会容忍,要不是因为王秀的缘故,恐怕连朱琏也无法相救,一杯鸩酒是定了。 退一万步说,这位大长公主彻底失势,掀不起多大风浪的,自己根本无需有多少顾虑,当下生硬地道:“驸马还不快些,恐怕两府诸公都那不好说话,奴臣真的很为难。” 范离心下惶然,他听出押班的威胁,赵柔嘉早把士人给得罪了,连太皇太后也告诫,做事要低调些,待人接物能忍就忍,万不可凭一时意气惹了是非,虎落平阳被犬欺,连话也不说,转身就向后院走去。 押班看着范离匆匆背影,脸上闪过不屑地讥笑,淡淡地道:“粉侯就是粉侯,不过是膏梁子弟罢了。”他到忘了,自己还是个阉寺,半斤八两而已。 却说,当范离接近赵柔嘉时,步伐变的越来越慢,神情更加迟疑不定,忐忑不安地望着那道倩影,连大气也不敢喘地,眼看赵柔嘉不声不响,无奈地道:“该走了。” 赵柔嘉并没有做声,静静地坐在那儿,给人的感觉是同一座汉白玉雕琢的人像。 “娘子。”范离有些焦燥不安,他再次改高了嗓音。 “告诉大官,稍待片刻。”赵柔嘉没有回身,口吻淡淡的,仿佛是在和陌生的下人说话。 “好。”范离却是重重松了口气,并没有在意赵柔嘉的态度,反正他的目的达成,总不能让他用强?有本事让别人来。 当范离如释重负地离开,赵柔嘉再看庭院内的景色,不知不觉间,那两行晶莹的泪水,划过她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容,她的眸子彻底迷离在恍惚的晶光中。 第一四八七章 学院派分裂端倪 “什么,主主还要再拖延。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押班听了范离的回话,脸色变的极为难看,却看到对方的坏笑,立即闭紧了嘴巴,这厮定然鼓动他去催促,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还请大官亲自劝说。” 果然如此,押班眼皮子直跳,赵柔嘉失势不假,太皇太后和太上皇、官家可都在,身为内侍自然知道他们的态度,不待见是一回事,没有人去计较你,要敢亲自去催促,真是自己作死,不由地苦笑道:“那就再等等。” “嗯,再等等。”范离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完全不在意咬牙切齿的押班。 就在赵柔嘉上船时,简雍也熬出头来了,他正式卸任机速司的职事,因平乱的功勋升迁转三官,就任新成立的第七车骑兵旅镇都指挥,还是高职低就。 第七旅镇原为天武军编制,可惜冀氏一战全军覆没,按照宋军的新军制,旅镇之上都指挥战没或被俘,军旗丢失或被俘,全军覆没三个要素并存,这支禁军的番号永远取消。 第七旅镇的确是被取消了,殿前司禁军序列,永远不可能出现三个旅镇的番号,其中就有天武第七旅镇。 但是,王秀不忍那么好的番号被埋没,应该说是不甘心因高平原因,拖累第七旅镇被取消番号,就在全军最关键时刻,张东率第七旅镇义无反顾地反冲锋,吸引金军主力,为主力逃脱创造机会,最终失败并不是他们的错。 拱圣军能够几次救出诸多残部,甚至铁林二十旅镇能保全主力,都是因为第七旅镇的决死精神,他要保留这种精神。留下为袍泽义无反顾的神韵。 于是,就在北上时就谋划,不违背军规条件下,让这支有着荣誉的旅镇浴火重生。 经过枢参、侍卫马步军的默许,北侍军组建一支由马军和车兵、步骑兵组成的旅镇,由各军的剩员和校阅乡军选拔壮士,调拨库存的战车甲仗,组成了这支上旅,也算打了个擦边球,名号取车骑兵。 就在第十一行营北上时,这支部队正式编入序列,也算是满足封元增兵要求。再组建车兵军是不可能的,步军军司又用处不大,混合的旅镇恰如其份。 就在五天前,兵部为这支部队命名,正式为大宋禁军第七旅镇,不属于殿前司而是直接划归第十一行营。 打仗可不能拖延,简雍获得了任命,自然是大喜过往,加上他人缘比较不错,不少同门为他设宴践行,正在丰乐楼。 张陵、赵非、周文、费苏甚至刘仁凤、薄章也来了,酒宴的气氛相当热烈,开始的话题也非常轻松,无非就是当年的风雅趣事,刘仁凤也难得放开了酒量和矜持,几乎是来者不拒,大家有说有笑,完全不符以往的温雅姿态,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放纵。 “可惜、可惜了!”费苏放下银杯,醉意朦胧看着简雍。 “可惜什么?老兄这话让兄弟心里没底。”简雍心情不错,索性跟费苏打趣。 “本来应该任军主,却只能委屈上旅,难道不是可惜?”费苏看二行不嫌局大,直接为简雍抱不平,却包含着别样味道,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解斋,话不能这么说,朝廷大用功臣,岂能委屈别人?”刘仁凤看了眼费苏,脸色有些不好看。 “哦,小弟险些忘了,二哥升迁宝文阁侍制,正是大功臣。”费苏呵呵一笑,拿起酒杯满饮一杯,其色不言而喻。 刘仁凤眉头微蹙,周文是眼疾最快,立即朗声道:“第七旅镇被山长寄予厚望,不能等同寻常,北上又是在四哥麾下,能和五哥、九哥并肩作战,还怕成不了军主?” 薄章也是眼里头活,笑眯眯地道:“就是,连钟离大人不也是屈居直学士,大家都是为家国天下,何分高下?” 这话说出来相当有份量,钟离睿无论是资历,还是对朝廷的功勋,都足以位列两府,却依旧甘心枢密直学士,经常夜不归宿,分外地操劳,正向他自己所言,与天子共为家国,何分高低贵贱? “钟离大人身为直学士,掌控天下兵要,枢府调度都要经他之手,自然是国之栋梁,非我等言利人能比。”费苏对钟离睿很尊重,有能力的人自然受人敬仰。 刘仁凤默默颔首,王门子弟的嫌隙日益加深,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来,自己还是挑起分裂的首要人物。 从前,这种争端限于书院辩论,随着学院派不断壮大,分歧成为这些官员以公立党的基础,现在的势头似乎还不明显,没有明显的冲突,却不代表以后不会爆发冲突 他知道王秀能容忍学术上的分歧,甚至抱有欣赏纵容的态度,甚至能让学院派为理念争斗,却不会任由学院派彻底分裂。 想想,学院派内部分歧越来越大,己经闹到要分家的程度,自己已经看到了弊端,主要精力却放在天子教育上,无力去弥合争端,当然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是理念之争,你不可能左右别人的意志,尤其是王学培养出来的士子。 “如今,朝廷正是用兵之时,百万将士风餐露宿、浴血沙场,官家年幼,朝廷上下要同担待,如今先生正在北方,你我兄弟更应当同心协力,辅佐天子治理天下。” 费苏和周文、简雍默然不语,他们何等聪明之人,又是官场中历练的老油条,岂能听不出其中的隐喻,分明是想要妥协了。 费苏瞥了眼刘仁凤,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站在王秀身边的学院派,明显占据绝对优势,生硬地道:“义利之争而已,山长也是赞同的。” 薄章看了眼费苏,暗骂这厮哪壶不开提那壶,他是超然的存在,看的自然非常清楚,刘仁凤和王秀理念有别,在学院派中处于劣势,援引士林中人协助,却又让理念相近的同门诟病,看来是想缓和两派矛盾,却不被接受。 本书来自 ... 第一四八八章 戏虐 无论是玉泉山还是钟山,都是王秀心血所在,这群小子真能折腾,有什么天大事情,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辩论。 钟山书院倒是平静,大家都是玩研究的,心思多放在科技发展上,不断创造未知,哪有闲心思考虑别的。 玉泉山可就热闹极了,研究院和格物堂、博物堂、商斋闹的最凶,就目前形势来看,要北伐大环境影响,或许以研究院为首的两堂两斋,真的要分裂出去。 就是硬生生压下来,也让刘仁凤颜面扫地,声望受到沉重的打击,原奉召成为太子讲学,不能不说是无奈的逃避,没办法,他又不是圣人。 “近来,玉泉山闹得很凶,二哥还是山长,应该过问才是。”费苏冷不防来了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不要说刘仁凤脸色不好看,就是薄章也瞪了眼费苏,这厮纯属没事找抽。 “世间事原本就是合久必分、外久必合,既然理念上不能相济,还不如趁早分开,以免精力悄耗于内部争辩,财力不能集给,也免得伤了和气。”周文淡淡地道。 他作为刑部知缉捕司事,等同于左行郎中级别,甚至地位更高些,也就是正式迈入正五品职事官,资深者用正四品也不为过,属于中高等文官行列,又掌握着朝廷重要力量。 缉捕司的设置,按照王秀的话来说,那就是国家警察最高指挥机构,属于两府的暴力机关,本身就不能轻易有偏差, 不能轻易地表明政治态度,需要不偏不倚的公允。 正如王秀所设立的新官制,禁军和缉捕使臣也就是警察力量,还有皇城司军,要保持绝对的中立态度,只要效忠于家国和皇室。 皇城司军部分将士,在对叛逆的处置中比班直还重,就在于站错了队伍,班直的处分相对较轻,那是因为人家本身是天子宿卫,就算站错队伍也是误听谗言,中低等将校被流放,皇城司军罪加一等,将校全部被处斩,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就是,合则利、分则损,恐怕连西北风也喝不到,不过,另立门户未尝不是好事,至少减少养着许多蛀虫,呵呵。”费苏放声大笑道。 薄章见气氛有些尴尬,刘仁凤陷入空前孤立,急忙道:“谈这些做什么,今个设宴送行,还是铁马金戈的好。 “就是,吹皱一潭春水,干卿何事?”周文呵呵地笑道。 刘仁凤感激地看了眼薄章,还是老兄弟实在,下面的这群鸟太狂妄了,不由地道:“那是,只为送行,不谈其他,今后兄弟们还要常聚才是。。” “这是自然,只要高八哥不在,就让我们的费大财主来出钱。”周文呵呵地笑道。 “凭什么是我?”费苏撇撇嘴道,脸色挺不好看。 “谁让你是财神爷,呵呵。”周文瞪了眼费苏,怪怪地道:“兄弟们中,除了出海归来的就属你最有钱,小妾都纳了十三个,不让你出钱让谁,总不能让张、赵两穷酸来垫?” 张陵还好说,只是嘿嘿地笑,穷酸就穷酸,他一点也不在乎,身外之物而已。 赵非却一瞪眼,自己可是一直低调,不参合他们之间的争端,怎么还是落到自己身上,不免高声道:“我们哪有你们有钱,海外都是金山银矿的,就是河里也能摸出金子,费大财神就不要说了,要说你周子礼成不了大财主,那也是响当当的小恶霸,泼皮地痞没少给你们孝敬,怎能没钱?” 这话,也就是众人聚会说说,的确是揭示了某种黑暗潜规则,有人就会有欲望,有欲望就会有纷争,有纷争就会有明暗,有明暗才会有社会发展。 固然,王秀不断地努力,无论是发展经济科技,还是提高人们的收入水平,却不可能完全杜绝人的贪欲,你每月收入五十贯,时间长了就想着一百贯的生活。 实在没有办法拒绝,那就纳入良性的管理机制,各道监察御史职责之一就是纠察贪污,只要别做的太过份,朝廷的司法机构还是不会太计较。 “我们还能比?你们一个新鲜玩意拿出来,不知多少商人推着钱找你们。”周文是嘴角猛抽,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赶紧的转嫁矛盾,开始揭发老底。 “那也是我们的心血所得。()”赵非眉头一挑颇为自得。 张陵有几分不满,往嘴里塞了块肥肉,嚼的津津有味,嘟囔道:“就是,没日没夜的,要不咱们换换?” “你们。。。。。”周文是无语了,当官谁能能当,搞研究可就不是了,没有那份功夫,你还真拿不出好玩意,没想到死胖子让他吃瘪。 “咱们的收入,大多都资助居养院和福田院了,哪里能跟你们比。”赵非是得理不让人,直接反唇相讥。 他说的众人无法反驳,无论是林四郎还是张陵,都不关注个人的生活,反正他们的物质需求很低,温饱小康而已。 每一项发明的专利费用都很不菲,很大一部分留给书院,作为发展和鼓励学生的资金,也有很大部分救济贫民,尤其是居养院的孩童。 大中建炎十八年淮水大涝,十余军州受灾,他们这些钟山书院和玉泉山研究院的士子,竟然拿出百万贯赈灾,还不算是两大书院的私产,当时就震撼朝野,连王卿苧也被比下去了,实在亮瞎钛合金狗眼。 谁都不曾想到,这些木讷的士子,竟然个个是大财主,还是那种顶级的,这可是百万贯不是百万钱。 也是,这些搞科研的疯子,都沉浸在理论研究或发明创造中,很少有人会花时间享受,造就了他们的财产积累,已经到了非常惊人的地步,还拿钱不当钱用。 “这就对了,弟兄们玩笑而已,看谁能让谁吃瘪。”薄章满意地笑了,点到为止就好,别说出不该说的,那样就不好看了,又道:“听说四哥是一路飙风,打的虏人望风披靡,有简子塞镇加入,如虎添翼啊!” 第一四八九章 内外有别 “呵呵,能够参战就足慰生平。简雍咧嘴大笑,他是相当的心满意足,哪怕是一个旅镇。 “更难得的是大哥,多少年的老机宜,总算是熬出来了。”薄章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态颇为调侃。 “当年,大哥不是做机宜文字,就是在军州逛荡,我还为大哥抱不平,看来山长是在磨练他,总算能主持一个方面了,一步登天啊!” 宗良身为王门子弟核心,更是大哥大的存在,素来以稳健低调著称,不以掌握潜在的巨大权力弄事,更不以王门长兄轻视兄弟,尽自己所能维护同门利益,对分歧往往持公允态度,尽管难免有个别的不公,也是人情释然,有着很高的威望。 宣抚处置判官,那是独立于宣抚处置大使的存在,有单独的上奏权力,就在昨天翰林学士院贴黄,授予他兼差河北路都转运使,这是什么概念?持节大臣兼差守臣,那是培养两府执政的正途,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按照程序而言,要不是出现打的意外,下步就是就任尚书侍郎或九卿。 正说着话,门开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子塞要走也不说声,害得老娘才知道。” 众人听声音明白是哪位,立即苦笑着起身,连刘仁凤也不例外。 正是文细君进来,却见她扫了眼众人,笑道:“来的还挺全的,就几个酸才掉书袋没到场。” 无伤大雅的玩笑,同时显示出机智幽默,刘仁凤苦笑不已,作为在场身份最高的兄弟,只得道:“三娘子说笑了。” 无论是王门九子,还是其他王门子弟,对王家妇人的称呼,王卿苧永远都是大娘子,友琴莫言是二娘子。 “三娘子亲自前来,让晚生后辈如何能担待起。”作为执掌太府的财政大臣,费苏和文细君最熟悉。 文细君翻个白眼,笑道:“解斋的官越大,反倒是学的油腔滑调,小心你家山长罚你。” “呵呵,三娘子请。”费苏哪敢顶嘴,只能打着呵呵。锦绣良缘之绣娘王妃 “算了,我只是来看看子塞,祝他旗开得胜,也好让我家官人早点回来。”文细君对简雍抬了抬手道。 “多谢三娘子,我必不负所望。”简雍很正经地拱手,自然是胸有豪情。 “好了,这顿就算我请的,稍后还有歌舞,都是知名的小娘子,算是便宜你们了,平素没有几十贯,你们还能进来?”文细君说完也就转身离去,没有半点的耽搁,作为王秀的平妻,她做的倒是规矩自如。 这个时代的贵妇,还是能抛头露面的,并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礼义廉耻,因为世风并没有无耻到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程度,平民女子更加自由,可以随意出入内外。 当文细君如风似地飘然而去,六七名美貌的歌姬出现,果然个个天香国色,袅袅飘来的天仙佳丽,当真是如坠天上仙境,都是丰乐楼第一等歌姬,不是你有钱就能看到她们的。 “各位请入座,三娘子的好意,不能不消受啊!”费苏自然是甘之若饴,能不花钱当然好,不享受那就是傻瓜。 平素里,这些第一等的歌姬也是被娇宠惯了,有文细君做后台大老板,哪个敢在丰乐楼里找死? 她们对一掷千金的富商看不上,对某些高官也是嗤之以鼻,甚至不吝言辞讽刺。 今个,却是热情奔放,缘由可是一屋子王门子弟,甚至还有放眼看天下第一人,有天下大匠著称的张陵,还有名满江右的刘仁凤,能够得到他们的亲眯,也是可以炫耀的资历,最好能得到他们的诗词,那就更加完美了。 就在丰乐楼歌舞翩翩时,李纲正在枢密院当值,正值朝廷三个方向开战,枢密院的担子可不轻,不能有半点松懈。 “李大人,你看这份官塘,唐大人真是。。。。。实在让人匪夷所思。”钟离睿拿着官塘进来,直接递给李纲。 无限归来之超级警察 李纲拿过来扫了眼,笑道:“我当什么事,坐下说话。” “还什么事?唐大人竟然屠杀党项人,连吐蕃人也受到波及,这会引起大乱子的。”钟离睿非常气愤地道。 “唐圣任必然有他的考虑,河西破局不在契丹余孽,而是党项吐蕃,我看也是积重难返,不得不大肆杀戮。”李纲站在唐重的角度辩解,其实他也非常惊讶,向来稳健著称的唐重,竟然对灵夏的党项人举起了屠刀,这可不是小事,搞不好真要出大乱子。 官塘里写的明明白白,唐重传令各军州守臣,当然还有嵬立、息玉等大族,u()对密报有二心的党项部族,实施先发制人的残酷打击,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灵夏各军州可以说是尸山血海。 最让钟离睿气愤的并非杀戮,他能理解唐重,也赞同血腥镇压党项人的不轨,却不能容忍主力部队平乱。 飞骑、龙骑两军对河西战事至关重要,竟然在凉州镇压一些吐蕃部族,这不是耽误河西作战嘛! “实在太过份了,河西战事吃紧,两支主力竟然平乱,我也知道攘外必先安内,却要分清什么时候。”钟离睿不知不知好歹,而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虽然,攘外必先安内,那只是金科玉律般地大势,在大原则的前提下,事务并非一成不可变,决不能生硬地死板硬套,河西决战和剿灭叛乱相比,显然是击败辽军重要。 你就算平定了党项和吐蕃反叛,维护了内部的未定,要是河西战事失利,第九行营元气大伤,或者干脆全军覆没,恐怕龙骑、飞骑也无法招架,凉州必然失陷,整合河西的陷落,将导致陕西的震动,又会让更多的党项吐蕃人生出二心。 西北大乱不仅牵制西侍军,更对北伐造成沉重打击,攘外必先安内的先决条件,应该是辽军不过沙州,或是两军尚未进入决战,就目前态势应调主力全力以赴。 李纲看着钟离睿,正色道:“唐圣任做法非高招,只是现在讨论,是不是太晚了?” 第一四九零章 四方开战 钟离睿瞳孔紧缩,继而是一阵苦笑,低声道:“大人说的是,现在再说也是晚了。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唐圣任身为老臣,有常年主持边务,岂能会昏庸糊涂?再说,邵晋卿也是沙场老将,曾经血战河西数年,又岂能不知决战重要性?” 钟离睿冷静下来,逐渐理清了思路,沉声道:“难道他们对河西局势,有着相当的信心?” “对于河西的战事,我却忧虑南方。”李纲悠悠地道,河西固然重要,却又有关中阻挡,辽军根本就不可能深入。 “嗯,相对河西战场,南方却是让人担心。”钟离睿眉头微蹙,脸色前所未有的郑重。 交趾之战,被王秀称为打通南北路桥战争,本来有李彦仙、王泽仁还有高堪,禁军两个军外加虎翼第四,海外还有虎翼第三和各军州戍卒,堪称阵容豪华。 冲出山区第一战打的不错,硬生生打垮交趾五万人,几乎是对方举国精锐,斩首八千余级,简直就是气势如虹,正要对升龙城合围,南方海外军州联军八千,外加真腊、占城的四万人,也是不断北上,那是秋风扫落叶。 正当交趾内忧外患之际,历代南征失败罪魁祸首出现,就算宋军打扫战场很细,防疫设备也很完善,辎重医疗很到位,却依然不可避免流行瘟疫。 也是,你再仔细也不能完全防范,哪怕是蚊虫叮咬,也会造成感染疫病,人群必然会传播。 面对热带的疫病流行,李彦仙很快下令停止进攻,选择靠近水源的地方,全军转入机动防御,开始消除隔离疫病,让李家有了喘息之机。 虽然,南方的联军依旧在进攻,交趾国却大大松了口气,对南方的联军采取坚守,又把精锐部队重新编组,趁机征签壮丁弥补损失,不断对宋军骚扰。 疫病依然在蔓延,官塘中明断有三千人左右,谁也不知会不会有新的爆发,却困扰对方的不断骚扰,日夜不得安宁,让将士身心疲惫。 这些交趾的士卒,犹如山地的猴子,神出鬼没的,悄然无息地潜伏袭击,一触就跑个没影,让你丝毫没有办法,追的太远又怕被埋伏。 宋军只能以神臂弓阻挡,尽可能减少对方靠近。最新最快更新 “我已经传檄运送汤药,玉泉山医斋的师生也南下了,各军州也在寻访老乡医。”钟离睿非常头疼,他能做的只有这些,没办法啊!怕什么来什么,南征前准备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是出现最不想的疫病。 “现在,我都有些庆幸,不知当年上官太尉和三哥他们,是怎样坚持下来的,疫病流传太猛烈了。”钟离睿叹息道。 “当年能够挺过来,也属于万幸。”李纲很牙疼地道。 他们也是知道的,当年南海也爆发几次疫病,死亡人数是惊人的,好在路途船上挺过来的人,多少又有些抵抗力,再加上城市卫生条件好些,生存下的人相对较多。 就是如此,当年出征的兵马,能活下来也只有四成左右,可谓触目惊心。 “好在有皇城司军和班直罪人前去,也算是减轻他们压力,大人放心,有虎翼第四和海外军州,这场战争还有希望。” 钟离睿是担忧不假,却忧虑拿下交趾的代价,南侍军两个军训练那么久,依旧无法摆脱疫病。好在虎翼第三、四常在南海作战,又有海外军州驻扎土兵,他们都是常年在海外作战,气候非常适应,依旧有着旺盛的战斗力。 “相对于南方战场,我最担忧的是四面开战,恐怕朝廷无力支撑,王文实胃口太大了。”李纲当着钟离睿的面,并不隐瞒自己的观点。 “大人,四面开战也不一定是坏事,南方自然不用说,我们的胜率还是很大的,就说高丽方面也拖住虏人四万大军,有挞懒和史浩、陈庆孝在外岛,必能拖住他们。”钟离睿丝毫不在意,又道:“现在的关键是河北战场,只要击败了兀术,全歼虏人主力,这盘棋就活了。” “照你这么说,王文实还是高明?”李纲奚落地道。 “不,至少河西没有料到契丹入侵,唐大人的手段,在下也不尽赞同,还有,就是财政压力太大,实在有些不堪重负,沈大人可是天天的抱怨。”钟离睿老老实实地道。 作为枢密直学士,除了掌控整个战争指导,还要了解财富仓储状况。以朝廷目前的实力而言,支付战争的费用应该相对够用,却足以伤筋动骨。朝廷的钱财粮食不仅光为了战争,还要有民生建设、共商发展、赈灾水利等等,地主家的余粮也不多。 俗话说的好,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日子,历代用兵耗费,明显不如现在。当今,一个车兵军的消耗,就足以支撑四个步军军司,步军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都让前代相形见绌,可见大宋行朝的富日子。 李纲见钟离睿坦荡,也是满意地笑了,道:“老夫对王文实用兵诸多保留,却还是全力支持他,不然在西南夷处理上,就绝不会认同。” 钟离睿点头称是,平静地道:“大人德操,朝野共知。” “过誉了。”李纲深深看了眼钟离睿,心下不免感叹,人才,却早早归顺王秀。 此时,虎翼北方行营彻底占据来宾县,张过并没有浪费时间,更没有南下旧榆关,而是向北发功了闪击攻势,连续攻占石家店镇、兴城县,李长昇指挥船队占据觉华岛,支援张过的进军。就在金军反应过来,他们共同联手,水陆并进竟然拿下安昌县,吓的锦州守臣杨严平赶紧投降。 自此,宗州、锦州在几天就落入宋军手中,金军根本来不及反应,等他们反应过来,仓促组织三支部队反击,遇到的是武装到牙齿,又能得到海船支持宋军的反击,这些签军部队几乎是一触即溃,根本挡不住宋军犀利的反击。 最可笑的是,兴中府三千余人南下,对永和展开了攻势,妄图拿下这个仅有七百人守卫的据点。 第一四九一章 皇叔? “呵呵,能够参战就足慰生平。”简雍咧嘴大笑,他是相当的心满意足,哪怕是一个旅镇。 “更难得的是大哥,多少年的老机宜,总算是熬出来了。”薄章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态颇为调侃。 “当年,大哥不是做机宜文字,就是在军州逛荡,我还为大哥抱不平,看来山长是在磨练他,总算能主持一个方面了,一步登天啊!” 宗良身为王门子弟核心,更是大哥大的存在,素来以稳健低调著称,不以掌握潜在的巨大权力弄事,更不以王门长兄轻视兄弟,尽自己所能维护同门利益,对分歧往往持公允态度,尽管难免有个别的不公,也是人情释然,有着很高的威望。 宣抚处置判官,那是独立于宣抚处置大使的存在,有单独的上奏权力,就在昨天翰林学士院贴黄,授予他兼差河北路都转运使,这是什么概念?持节大臣兼差守臣,那是培养两府执政的正途,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按照程序而言,要不是出现打的意外,下步就是就任尚书侍郎或九卿。最新最快更新 正说着话,门开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子塞要走也不说声,害得老娘才知道。” 众人听声音明白是哪位,立即苦笑着起身,连刘仁凤也不例外。 正是文细君进来,却见她扫了眼众人,笑道:“来的还挺全的,就几个酸才掉书袋没到场。” 无伤大雅的玩笑,同时显示出机智幽默,刘仁凤苦笑不已,作为在场身份最高的兄弟,只得道:“三娘子说笑了。” 无论是王门九子,还是其他王门子弟,对王家妇人的称呼,王卿苧永远都是大娘子,友琴莫言是二娘子。 “三娘子亲自前来,让晚生后辈如何能担待起。”作为执掌太府的财政大臣,费苏和文细君最熟悉。 文细君翻个白眼,笑道:“解斋的官越大,反倒是学的油腔滑调,小心你家山长罚你。” “呵呵,三娘子请。”费苏哪敢顶嘴,只能打着呵呵。 “算了,我只是来看看子塞,祝他旗开得胜,也好让我家官人早点回来。”文细君对简雍抬了抬手道。 “多谢三娘子,我必不负所望。”简雍很正经地拱手,自然是胸有豪情。 “好了,这顿就算我请的,稍后还有歌舞,都是知名的小娘子,算是便宜你们了,平素没有几十贯,你们还能进来?”文细君说完也就转身离去,没有半点的耽搁,作为王秀的平妻,她做的倒是规矩自如。 这个时代的贵妇,还是能抛头露面的,并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礼义廉耻,因为世风并没有无耻到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程度,平民女子更加自由,可以随意出入内外。 当文细君如风似地飘然而去,六七名美貌的歌姬出现,果然个个天香国色,袅袅飘来的天仙佳丽,当真是如坠天上仙境,都是丰乐楼第一等歌姬,不是你有钱就能看到她们的。 “各位请入座,三娘子的好意,不能不消受啊!”费苏自然是甘之若饴,能不花钱当然好,不享受那就是傻瓜。 平素里,这些第一等的歌姬也是被娇宠惯了,有文细君做后台大老板,哪个敢在丰乐楼里找死? 她们对一掷千金的富商看不上,对某些高官也是嗤之以鼻,甚至不吝言辞讽刺。 今个,却是热情奔放,缘由可是一屋子王门子弟,甚至还有放眼看天下第一人,有天下大匠著称的张陵,还有名满江右的刘仁凤,能够得到他们的亲眯,也是可以炫耀的资历,最好能得到他们的诗词,那就更加完美了。 就在丰乐楼歌舞翩翩时,李纲正在枢密院当值,正值朝廷三个方向开战,枢密院的担子可不轻,不能有半点松懈。 “李大人,你看这份官塘,唐大人真是。。。。。实在让人匪夷所思。”钟离睿拿着官塘进来,直接递给李纲。 李纲拿过来扫了眼,笑道:“我当什么事,坐下说话。” “还什么事?唐大人竟然屠杀党项人,连吐蕃人也受到波及,这会引起大乱子的。”钟离睿非常气愤地道。 “唐圣任必然有他的考虑,河西破局不在契丹余孽,而是党项吐蕃,我看也是积重难返,不得不大肆杀戮。”李纲站在唐重的角度辩解,其实他也非常惊讶,向来稳健著称的唐重,竟然对灵夏的党项人举起了屠刀,这可不是小事,搞不好真要出大乱子。 官塘里写的明明白白,唐重传令各军州守臣,当然还有嵬立、息玉等大族,对密报有二心的党项部族,实施先发制人的残酷打击,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灵夏各军州可以说是尸山血海。 最让钟离睿气愤的并非杀戮,他能理解唐重,也赞同血腥镇压党项人的不轨,却不能容忍主力部队平乱。 飞骑、龙骑两军对河西战事至关重要,竟然在凉州镇压一些吐蕃部族,这不是耽误河西作战嘛! n 第一四九二章 接纳 钟离睿瞳孔紧缩,继而是一阵苦笑,低声道:“大人说的是,现在再说也是晚了。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唐圣任身为老臣,有常年主持边务,岂能会昏庸糊涂?再说,邵晋卿也是沙场老将,曾经血战河西数年,又岂能不知决战重要性?” 钟离睿冷静下来,逐渐理清了思路,沉声道:“难道他们对河西局势,有着相当的信心?” “对于河西的战事,我却忧虑南方。”李纲悠悠地道,河西固然重要,却又有关中阻挡,辽军根本就不可能深入。 “嗯,相对河西战场,南方却是让人担心。”钟离睿眉头微蹙,脸色前所未有的郑重。 交趾之战,被王秀称为打通南北路桥战争,本来有李彦仙、王泽仁还有高堪,禁军两个军外加虎翼第四,海外还有虎翼第三和各军州戍卒,堪称阵容豪华。 冲出山区第一战打的不错,硬生生打垮交趾五万人,几乎是对方举国精锐,斩首八千余级,简直就是气势如虹,正要对升龙城合围,南方海外军州联军八千,外加真腊、占城的四万人,也是不断北上,那是秋风扫落叶。 正当交趾内忧外患之际,历代南征失败罪魁祸首出现,就算宋军打扫战场很细,防疫设备也很完善,辎重医疗很到位,却依然不可避免流行瘟疫。 也是,你再仔细也不能完全防范,哪怕是蚊虫叮咬,也会造成感染疫病,人群必然会传播。 面对热带的疫病流行,李彦仙很快下令停止进攻,选择靠近水源的地方,全军转入机动防御,开始消除隔离疫病,让李家有了喘息之机。 虽然,南方的联军依旧在进攻,交趾国却大大松了口气,对南方的联军采取坚守,又把精锐部队重新编组,趁机征签壮丁弥补损失,不断对宋军骚扰。 疫病依然在蔓延,官塘中明断有三千人左右,谁也不知会不会有新的爆发,却困扰对方的不断骚扰,日夜不得安宁,让将士身心疲惫。 这些交趾的士卒,犹如山地的猴子,神出鬼没的,悄然无息地潜伏袭击,一触就跑个没影,让你丝毫没有办法,追的太远又怕被埋伏。 宋军只能以神臂弓阻挡,尽可能减少对方靠近。 “我已经传檄运送汤药,玉泉山医斋的师生也南下了,各军州也在寻访老乡医。”钟离睿非常头疼,他能做的只有这些,没办法啊!怕什么来什么,南征前准备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是出现最不想的疫病。 “现在,我都有些庆幸,不知当年上官太尉和三哥他们,是怎样坚持下来的,疫病流传太猛烈了。”钟离睿叹息道。 “当年能够挺过来,也属于万幸。”李纲很牙疼地道。 他们也是知道的,当年南海也爆发几次疫病,死亡人数是惊人的,好在路途船上挺过来的人,多少又有些抵抗力,再加上城市卫生条件好些,生存下的人相对较多。 就是如此,当年出征的兵马,能活下来也只有四成左右,可谓触目惊心。 “好在有皇城司军和班直罪人前去,也算是减轻他们压力,大人放心,有虎翼第四和海外军州,这场战争还有希望。” 钟离睿是担忧不假,却忧虑拿下交趾的代价,南侍军两个军训练那么久,依旧无法摆脱疫病。好在虎翼第三、四常在南海作战,又有海外军州驻扎土兵,他们都是常年在海外作战,气候非常适应,依旧有着旺盛的战斗力。 “相对于南方战场,我最担忧的是四面开战,恐怕朝廷无力支撑,王文实胃口太大了。”李纲当着钟离睿的面,并不隐瞒自己的观点。 “大人,四面开战也不一定是坏事,南方自然不用说,我们的胜率还是很大的,就说高丽方面也拖住虏人四万大军,有挞懒和史浩、陈庆孝在外岛,必能拖住他们。”钟离睿丝毫不在意,又道:“现在的关键是河北战场,只要击败了兀术,全歼虏人主力,这盘棋就活了。” “照你这么说,王文实还是高明?”李纲奚落地道。 “不,至少河西没有料到契丹入侵,唐大人的手段,在下也不尽赞同,还有,就是财政压力太大,实在有些不堪重负,沈大人可是天天的抱怨。”钟离睿老老实实地道。 作为枢密直学士,除了掌控整个战争指导,还要了解财富仓储状况。以朝廷目前的实力而言,支付战争的费用应该相对够用,却足以伤筋动骨。朝廷的钱财粮食不仅光为了战争,还要有民生建设、共商发展、赈灾水利等等,地主家的余粮也不多。 俗话说的好,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日子,历代用兵耗费,明显不如现在。当今,一个车兵军的消耗,就足以支撑四个步军军司,步军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都让前代相形见绌,可见大宋行朝的富日子。 李纲见钟离睿坦荡,也是满意地笑了,道:“老夫对王文实用兵诸多保留,却还是全力支持他,不然在西南夷处理上,就绝不会认同。” 钟离睿点头称是,平静地道:“大人德操,朝野共知。” “过誉了。”李纲深深看了眼钟离睿,心下不免感叹,人才,却早早归顺王秀。 此时,虎翼北方行营彻底占据来宾县,张过并没有浪费时间,更没有南下旧榆关,而是向北发功了闪击攻势,连续攻占石家店镇、兴城县,李长昇指挥船队占据觉华岛,支援张过的进军。就在金军反应过来,他们共同联手,水陆并进竟然拿下安昌县,吓的锦州守臣杨严平赶紧投降。 自此,宗州、锦州在几天就落入宋军手中,金军根本来不及反应,等他们反应过来,仓促组织三支部队反击,遇到的是武装到牙齿,又能得到海船支持宋军的反击,这些签军部队几乎是一触即溃,根本挡不住宋军犀利的反击。 最可笑的是,兴中府三千余人南下,对永和展开了攻势,妄图拿下这个仅有七百人守卫的据点。 第一四九三章 控制高丽 宋军并没有退缩,而是两路出击设伏,把金军吸引到预定战场三战三捷,打的对方几乎招架不住,最后一战仅有六十骑宋军,竟然驱赶上千金军溃退,斩杀四百余人。 锦州的失陷,造成东京路的震动,宋军完全取得北上通道,可以对会宁府展开攻势,沿途已经没有主力部队了。 正当风云际会时,王秀却得到了禀报,而当即就愣住了,无关军事方面,而是有人要见他,还是皇子,应该说是皇叔。 就是在刚才,他正处理政务时,虞允文脸色古怪地走进来,道:“大人,外面有一人求见,说是必须见到大人。” “哦,见我?”王秀落笔诧异,有冤情那就找开封府,有密报直接找虞允文,搞得那么神秘作甚,自己是随意见的? “还必须请大人亲自接见。”虞允文脸色更加古怪。 “那么大的架子,是哪个?”王秀平素平易近人,却不代表是老好人,多年上位者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有矜持的。 “是皇子。”虞允文说着感觉不对,急忙改口道:“应该是当今天子的皇叔,太上渊圣的皇子。” “什么,你说什么,渊圣的皇子?这怎么可能。”王秀嘴角猛抽,不由地道:“大中建炎十三年,不就发配了个不要命的,怎么又来了个,还直接找上了我?” 原来,当年就有一名僧人,声称是赵桓的次子赵训,从女真人那里逃回来,缘边守臣不敢怠慢,立即派人护送南下,却被泗州守臣孙守信看出端倪,把此人强留下来问讯行在。 当时,他立马就知道是假的,由于他的横空出世,大宋行朝不断发展壮大,女真人极为忌惮戒备。更兼有宇文虚中、秦敏策划赵桓出逃,让女真人对近支皇族控制严密,作为皇子的赵训根本不可能逃出来,就算能也不可能认。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朱琏立即令孙守信处置,最终判了个流放崖州编管,怎么又来了一个,冒充皇子能是好玩的?想死也不能取这种死法。 “大人,见还是不见?”虞允文也听牙疼,他也不相信皇子能跑到开封,现在都打的热火朝天了,你还给添乱子。 “让他进来,我倒看看什么人,竟然还有贼胆,顺便请赵大人、陈大人过来。”王秀笑了,左右也是个乐子,消遣玩玩还是可以的。 当他第一眼见了来人,立马就愣住了,这年轻人太像了,应该说是非常像郑夫人,俗话说子随母,当年赵谌要是像他的话,估计也没有今天的他了。最新最快更新 “见过王相公。”赵训并没有怯场,非常有自信地看着。 “你说是渊圣小大王?”王秀也拿不准了,和尚他是百分百认为假冒。那个时候女真人防范最严,又有熟知的历史佐证,他毫不犹豫地否定,今个就犹豫了。 “正是,还望王相公明鉴。”赵训态度很恭敬,却有着毫不示弱的气度,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气质,依然有几分做作。 王秀吸了口凉气,他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位年轻人,八成是赵桓的儿子,任何东西都能假冒,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举止不仅有赵桓影子,甚至还有某些宫中的礼仪,绝不是随便是谁就能冒充的。 虞允文见王秀出神,心下也是骇然,难道对方真是渊圣的皇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你是怎样南下的?”王秀不经意说了,立即意识到不对,自己在潜意识中,竟然认同了对方,这可不是好现象。 “在下也算是因祸得福。。。。”赵训摇了摇头,一一道来。 原来,当年女真人把赵桓从五国城南迁,他却在路途中病倒了,没有跟随抵达大兴府,女真人把他就地看押。 不久,就发生了营救赵桓事件,让女真人错误地估计,大宋行朝依然不死心,想要迎接回太上皇,甚至要营救皇子。他们立即亡羊补牢,把赵训扣押在大定府。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朝廷大军北上,显然并不在乎皇族生死,女真人也没有精力严加看管,壮丁都被抽调打仗去了,几个汉儿看管他,被趁了空子跑出来,还是几个汉儿协助跑的,人家跟着南下,一路上只剩下两个人。 王秀对赵训逃跑路线深感怀疑,却也没有发难,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认为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还有人真的幸运完成,何况有人协助,逃出来的几率会更大。 “河北、河东兵荒马乱的,真是难为你了,千里迢迢抵达开封。”他没有直接承认对方身份,却也有三分松口了。 赵训眉头微蹙,似乎听出话中的异样,道:“王相公,在下要是在河北窝藏了不少时日,要不是大军杀过来,恐怕还逃不过打套司的追捕,至于向将校投奔,呵呵。” 王秀不置可否,战场上投奔将校绝非上策,他可以理解对方的意思,人家率军攻伐哪有功夫理会别的,估计也就当成那次和尚冒充,直接给咔擦了。 不过,他倒是诧异赵训的心思缜密,还有出逃的胆量,那么多皇族子弟也没见逃回来,这厮还真的能折腾,心智明显过人一等,不太像是皇子。 虞允文见王秀脸色变换,明显有问不出口的话,他眼珠子一转道:“敢问,其它小大王何在?” “在下幼时跟随太上居均州,自太上驾崩,他们散居各地,有些不知所踪,至于藩王宗室,多被充作奴仆。” “哦,关山万里,真是不易啊!”虞允文悠悠地道,话语中充满了疑惑。 却见赵训脸色一变,急促地道:“难道大人在怀疑?我自幼跟随太上身边,居人篱下历经诸多苦难,还要受到使臣责难,要说讨生活,恐怕大人也不如在下,区区千里山水,又怎能挡得住我?” 虞允文没想到赵训发飙,一时不知如何说是好,毕竟对方说的太凄惨了。 王秀也很为难,对方说的有情有理,实在让他已经接纳,只是藩王回归事关重大,他总是觉得不妥,隐有隐有异样心思。 第一四九四章 赵训的质问 挞懒的行动非常果断老练,不愧为当年金军中的骁将,能够成为都元帅的人,哪有易与之辈,他派遣斡带率一千勇士突击,其中有侍卫水军三百步骑兵,也算是陈庆孝手中不多的有马者,直接就把金军前锋打糟了。(.) 金军一路顺风顺水,压根就没遇到过激烈抵抗,眼看就要到开城,顺利的和当年进攻开封差不多,大家都是意气风发,认定高丽人都是软蛋,哪想到对方会反击,还是女真族和汉人组成的宋军。 金军轻装而来,那是全凭一口气,突然遭到猛烈回击,顿时乱成了一团糟,四千余精锐几乎被全歼。 这场战斗相当的激烈,宋军以马军突击,步骑兵迂回,人人奋勇前进,哪怕是敌众我寡也不退缩。趁着金军混乱不堪,挞懒、陈庆孝联手,以马步军主力两翼夹攻,来回拼杀十六个回合,金军再也支持不住了。 挞懒并没有追击,而是和陈庆孝商议,在开城建立防线,从开城到港口,组成由宋军和高丽军的联军防线,由江华提供支援,保持对金军的机动防御。 阿懒遭受重大挫折,说不惊讶那是假的,他立即停止进攻就地驻扎,派出几支小部队试探,才得知宋军已经登陆,大帅就是原都元帅挞懒,让他非常地尴尬。最新最快更新 无论怎样说,挞懒在金军中很有名望,他曾经在其属下征战,就算投奔了大宋行朝,那也是政治斗争的结果,军事才略不容抹杀,对方的用兵让他忌惮。 他不得不采取保守战略,开始对宋军方向进行冲击,只是宋军为骨干,高丽军为辅助的防御据点,都有侍卫水军支援的强弩,金军很难靠近突破。 再加上一路奔袭,他们压根就没有攻城器械,更没有步军部队,无法对开城造成实质性威胁,阿懒不得已停止了大规模攻势,转而保持进攻势态,向后方发出增兵官塘。 实在没有办法,要都是高丽人倒是好说,他完全可以利用高丽恐惧心态,弃马攻城就是,只是有了宋军的参战,那是真正的精兵,让他消耗珍贵的马军,恐怕是得不偿失。 跟难得的是,挞懒非常了解金军,对马军战术了如指掌,更对各部队的成分清清楚楚,怎能不处处占先机。 如此,金军的四万大军陷入了持久战,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宋军恰恰最为拿手。 河北东部,岳飞是悠闲自得,压根不在乎金军威慑,依旧按着自己计划前进,不上当不贪功,让兀术无机可惜,野狼再凶狠,对龟壳也无计可施,他面对大宋禁军交替掩护的北上,有轻型辎重车保护的军阵,真的是无能为力。 其实,他内心深处是战意澎湃,时刻寻找能够捕捉金军主力决战机会,只是他隐藏的很深,战术运用得当,别人很难发觉其目的。 倒是乌禄和高升联手,突然对巨鹿发动猛攻,缘由韩世忠加大对辎重转运通道保护,马队难以形成袭击,他们选择一个要点做突然打击,转变了作战方式,由全面出击到重点进攻,让宋军来不及做出反应,巨鹿有幸成为目标。 巨鹿县城坐落在大陆泽东南,是十一行营重要的屏障,也是船队转运的重要据点,金军要是拿下县城,就可能威胁羽林军后方,迫使云骑军回转救援,减缓行营进攻速度,甚至有可能造成羽林军的溃败。 现实情况是金军发动袭击,宋军根本就是措不及防,驻扎的校阅乡军,立即退入县城死守,城外粮寨被金军破坏严重,不少民夫都被杀死。 韩世忠自然大为惊怒,为了确保封元不受干扰,立即组织五千宁朔军北上,就在大陆泽南部和金军展开血战。 其实,高升并没有参战,而是由乌禄率四千骑进攻,兵力上并不占优势,只能凭借机动性角逐,希望能拖垮宋军。 让人惊讶的是,这场规模不大的战役,竟然打了三天,双方都有很惨重的伤亡,宋军拼红了眼,金军同样用命,连县城的校阅乡军出来参战。 最让人愤恨的是,天下起了大雨,对金军而言是不利的,限制了马军的机动,对宋军却是致命的,药石火药无法使用,弓驽的劲道也大不如前,有点坚持不住了。 最关键的时刻,宁朔军都指挥令孤显,展现出顽强的战斗风格,他一马当先反冲击,以军主身份亲自上阵,来回几次冲杀,硬生生打垮金军的冲击。 乌禄沉不住气了,大雨天气对宋军更加不利,怎么对方还有勇气反冲击?形势越发不妙,金军的箭矢也难以使用,他立即命令谋衍组织千人对冲,双方展开近距离厮杀,却对面遭遇令狐显,谋衍几个回合就被生擒活捉。 不错,正是生擒活捉,这可是娄室的儿子,活女的亲兄弟,堂堂的河间统军,却丢人丢到家了,导致了金军作战的失败,乌禄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王秀早就明了这仗,也没把心思放在上面,前方有封元,后面有韩世忠,绝对是最佳组合,他最关注还是赵训。 “昨日,我已经飞书行在,请太皇太后娘娘决断,还请阁下稍安勿躁。”他对待赵训很客气,几乎等同藩王,在称呼上礼敬为阁下,也算是比较重视了。 “有劳王相公。”赵训脸色很好,应该说两天来的生活,让他有了最为皇子的意气,最舒心的是王秀礼敬,那可是大宋行朝最有权势的大臣,飘飘欲仙时没有经过考虑,问道:“故太上受朝廷营救,本已经出了城,为何就被外军刺杀,难道朝廷没有查访?” 王秀眉头微蹙,眼角闪过些许不快,淡淡地道:“其中内情谁又能知道,当时兵荒马乱的,当地巡军偶然碰到,渊圣反击才不幸蒙难,要是到了海边,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只能怪那些使臣无能,连累故太上驾崩。”赵训脸色很不好看,已经完全代入了角色。 第一四九六章 奋进的十一行营 赵州前线 封元被辎重转运通道拖累,影响了第二阶段的进攻,比原计划要滞后许多,却依旧保持进攻态势。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面对金军的反击,他果断地派云骑军一部回援巨野,又以羽林军担负防御,把物质倾向横冲军,保持一个军的战斗力,能让十一行营继续推进。 横冲军在万余乡军支援下,横跨济水对赞皇县发动攻势,高升部署三万番汉军抵抗,当然精兵只有三四千人,他也是兵力紧张啊!双方打的尤为激烈,宋军是三进三退再进军,邱云直接抵达战场指挥。 那是一场真正的激战,一天的战斗就发射箭矢三百万,巨大的后勤压力让人崩溃,金军也摸到宋军车兵软肋,离开步骑兵的支援,战斗力会大大下降,单车的生存力并不大,而且对辎重依赖性很高。 他们不断马军突破,疯狂地进攻辎重大寨,简直就是不计伤亡。就是要摧毁宋军辎重,把横冲军冲乱,然后各个击破。 危急时刻,一股金军迫近东部辎重大寨,横冲军已经无力回援,乡军也大多投入战斗,邱云率百余骑决死反冲锋,一马当先左右驰射,一人连续射杀数十人,吓的这股骑兵不敢前进,硬生生被打了回去。 战场是瞬息万变的,往往一个失误就能决定成败,金军最接近成功的袭击辎重大寨,被邱云给打退了,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横冲军杀来,自己的阵地不断被割裂,战士再也撑不下去,开始了四下逃散。 不得不说,横冲军两个车兵旅镇,分成四个战车军阵,战车在外,步骑兵在内,又有马军营在外游击,只要保住了辎重不丢,真是让金军毫无办法。 赞皇的战斗已经没有悬念,金军全军溃败,撤入城中的几千人,也就是惊弓之鸟而已。 封元是一身的冷汗,战事最紧张时甚至要飞马前去,一度还要下令撤回来,最终对邱云的信任占了上风,当战役胜败已定,邱云飞驰而来,他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李军主看有信心顶住?”他心情不错地道,毕竟此时心境颇佳。 李世辅作为羽林军都指挥,还辎重供应下降最低限度时,依然要担负机动防御,担子并不比任何人轻。 横冲军是风光无双,不断传来捷报,他却要面对高升的侧面反击,死死地拦住对方,保护横冲军的突击任务,可以说是打的异常惨烈,却没有那么振奋人心,完全是给他人做嫁衣,不是有大局观的将帅,决不能担负重任。 当他看着桌案上的地形图,淡淡地道:“我还能挡住两天,多一刻都不行。” 行营都参军赵怀恩翻个白眼,撇撇嘴不悦地道:“有五千校阅乡军增援,还坚持不了三天?” “不行。”李世辅语言简练,没有半分磨叽。 “好了,第七旅镇就要北上了,我们随时可以恢复攻势,你们不要焦急,不是还有五哥的云骑军,军主只要坚守两天。”封元没有强求,军都指挥的意见必须尊重,刘琦更是持重之人,两天绝对是极限。 景波瞥了眼封元,鄙夷地道:“你倒是轻松自在,一句话决定成败,我却要拼死冲杀,人比人真气死人。” 封元眼中闪烁着惬意的光芒,景波嘴里菲薄,行动上却坚定贯彻他的军令,毕竟兄弟情义是牢固的,又是历经血与火锤炼的袍泽,自然说话非常随意,笑道:“好了,我是行营都统制,呵呵,知道你们辛苦,要不咱们换换,我来领云骑军?你来节制三个军打仗。” “还是算了,你就是当大帅的命,我也就为将冲锋陷阵。”景波摇了摇头道。 邱云白了眼景波,这厮是假大胆真小心,看是粗狂无比,才略却是一等一的,连王秀都曾说其能节制行营,当下淡淡地道:“第七旅镇过来,要加强横冲军,如何?” 景波不待封元说话,咧嘴就笑了,原来邱云很眼热第七旅镇,几次想要卸任副都参军,要担任第七旅镇都指挥,朝廷却给了简雍,让他心中憋了口气,十一行营高等将校人人心知肚明,却没有人敢直说。 “横冲军担负主攻,自然要加强第七旅镇。”封元苦笑不已,恐怕这话要得罪李世辅。 果然,李世辅脸色很不好看,却没有多说话,毕竟他是服从大局的人,也知道不可能两个军都主动,十一行营没有力量支撑,按照位置来看,横冲军无疑是主攻。 此时,赵怀恩却道:“转运司送来千余倭地、高丽的女乐,各部挣的很厉害,还要太尉定夺。” 封元嘴角一抽,这叫哪门子破事,还正经地由都参军告诉他,真是让人头疼。 不过,还别说这破事真的挺重要,被定为军中九大项之一,排列在给水医疗之后,却受到将士最热捧,实际上和粮草并列第一。 就算是机动性很强的十一行营,也携带了大量女乐随军,要不然军中还不得闹翻天,新军什么都要进行了改变,唯独女乐制度保存并大大的发展,是军中不可触碰的禁区。 对于分配的问题,绝对是件大事,断不能有任何的马虎大意,稍有偏向就会酿成乱子,往往都是都参军亲自把持,由行营主帅敲定。 也是,军人在战场抛头颅洒热血,真正让他们燃起战斗热情的,无外乎吃饱饭加上金饯和美女,别的一切都是扯淡。 但是,金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够最大限度的刺激战斗力,还是用那些女乐排解自己的恐惧。让大家卖命最好的方式,就是给他们美貌的女乐,让他们在生死末卜的大战前享乐,把恐惧彻底排泄出来,意气风发地上战场,所以不能有丝毫的偏向。 “都参军看着办就行,别让他们闹腾就行。”封元大大咧咧,说白了是不想细问。 李世辅抚着胡子,笑道:“我那里要五百人,孩儿们每天苦战,没有激发士气的好玩意可不行。” 第一四九七章 大姐和女儿要来了 “不可能,三个军还有那么多乡军,你那要了五百人,其他人还不得造反。”都参军赵怀恩立即不同意,简直就是笑话,千余人你就要了五百,其他两个军怎么办?知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的。 “我军为了整个行营苦战,总不能让儿郎失望。”李世辅为人正直,却还是不要面皮地争执,没办法啊!被逼的,要保持旺盛时期,让士卒们卖命,除了温饱就是美人。 “好了,给你三百,不要跟我斤斤计较,多一个也不行。”封元知道李世辅的压力,人家打的是进攻战,他却是防御战,绝不是一个量级,维持士气尤为重要。 不过,他对这厮也有了别样认识,越老成的人越无耻。 “多谢太尉美意,相信儿郎们会拼死奋战。”李世辅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仿佛下刻封元就会反悔,他本来只是希望最多三百,封元讨价还价两百余人,那就心满意足了,哪里想到竟是一口价三百,真是天下掉下来的大便宜。 封元看的一阵牙疼,为人磊落的李世辅被逼成什么样了,让他都不忍心拒绝。他要真为几名妇人斤斤计较,全然没有上位者的气度,那可就太失败了,沉声道:“那么多的好处,给我坚持三天,保证横冲军抵达真定府界,可不可以?” 李世辅沉吟不语,显然陷入了矛盾,三百女乐可真不好拿,不要小看一天时间,或许就是上千条任命,也许就全军溃败了,半响才决然道:“两天半,横冲军必须抵达州界,否则我立即回撤下来。” “那就这么定了。”封元点了点头,别小看半天时间,战场上最缺的就是时间,半天能干许多事情,机动性强大的横冲军,完全可以推进数十里,他的目光转向邱云,沉声道:“两天半时间,不能再多了。” “我又不是军主,给我说这些干嘛?哦,你就不等等第七旅镇?”邱云不以为意地笑了。 “你是行营副都参军,负责指导横冲军作战。”封元吸了口气,脸色变的尤其严肃,沉声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按照战前的计划,现在应该到达第三阶段,从真定府决定北上还是东进,不能再犹豫了。” 正说话的时候,一名更戍官匆匆进来,脸色惨白地道:“诸位太尉,就在刚刚,横冲军莫军主阵亡。” “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封元大惊失色,霍地站起身来,几乎失去了镇定。 赵怀恩、李世辅等人皆是失色,军都指挥何等人物,竟然会阵亡,朝廷新军制实施以来,也就阵亡五名军都指挥,自大军北伐,横冲军都指挥算是第三位,可见战事惨烈。 “太尉,莫军主前去探查城池虚实,却不想被虏人冷箭伏击,要不是卫士奋死抢夺,恐怕。。。。。。” 不用再说下去,封元已然明了,绝对是意外的事故,军都指挥亲临第一线,也是车兵秉承的作战风格。当部队机动性到达一定程度,兵种和兵器复杂性较高时,不可避免需要高等将校位置靠前,才能及时的把握战机,协调各类兵器出击,取得最佳的战果。你要是躲在后面,怎能把我稍纵即逝的战机? 邱云却是眼皮子直跳,霍地站起身来,沉声道:“我立即回去,可不能让虏人钻了空子。” “九哥,你暂时充任军主,可否?”封元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横冲军给了邱云,他心目中早就把横冲军给了邱云。 邱云的步子遽然停下,转身惊讶地瞪着封元,嘴角抽了抽,几乎不敢相信,行营副都指挥可比不得军都指挥,也不是都统制能任命的。战场临时委派还是可以的。 “行营都统制在军都指挥阵亡,有权临时委派,我会向宣抚处置司发告急文书,九哥快去接掌将印虎符。”封元又转首看着军都指挥赵怀恩,沉声道:“烦劳护送到任。” “好。”赵怀恩也不磨叽,他也明白现在军情紧急,邱云身为行营副都参军,是可以临时掌管横冲军的,他要做的就是震慑诸将。 “九哥,一定要冲到真定,拜托了。”封元郑重地道。 “放心,今个就拿下县城,晚上立即出发。”邱云回答的相当鉴定,绝对是胸有成竹。 “我调一个马军营支援你。”既然邱云暂时掌管横冲军,景波也不吝啬,立即从有限的兵力中调一营增援。 不要小看一个马军营,六百余骑的强悍兵力,到了关键时刻可以扭转战局。云骑军也有进攻的目标,他们需要策应御林军,对金军实施侧翼打击,每一营都是珍贵无比的。 “如此,我就先去。”邱云也不客气,兄弟之间记着就行了,推辞反而是生份。 前方战事正酣,开封却没有太多紧张气息,人们还是各自忙活生计,外面的事情关心一下就行了。 大家都知道的,有王相公在坐镇,天塌不下来,即便是塌下来了,也有王相公给顶着,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秀实际上领导帝国二十年,军国重事无不出自其手,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随着疆域的不断扩大,家国的日渐富强、大家荷包不断鼓足,能有今天的局面,没有王相公是不敢想象的,无论朝廷重臣们忧虑重重,暗自戒备或是设置重重障碍,百姓却有几近痴迷的祟拜和信任。 此时,王秀心情也不轻松,虽说时下的局势有利,金军的主力却保持完好,兀术手握六万余骑虎视眈眈,岳飞挺进看是闲庭信步,实际却是如履薄冰,让他感到决战的艰难。 不能着急,保持战略上的稳健,不犯任何战术失误,条件成熟才能决战,打退辽军的侵犯,拖住金军在高丽的兵马,何藓攻占太原北上,乞颜、克烈人打败附属女真的草原势力,为迪古乃创造起事条件,其它任何想法都属于扯淡。 不过,大姐和女儿来了,他不能不陪两天,也算是忙中偷闲。 第一四九八章 王秀对资本的忧虑 王新真那么大了,还是第一次出远门来开封,这座和江宁风格不同的繁华城市,顿时吸引她的关注,以至于王秀不可不安排人手,陪同她去逛逛开封城。 如果说,江宁是位窈窕淑女,处处透着江南水乡的特有婉约,那开封就是翩翩浊公子,有着绝代风华的英姿飒爽,尤其历经苦难的洗礼,去掉了金粉胭脂,增添了几分北方男儿的粗犷气息,让江右小娘子心旷神怡。 王卿苧还有同来的王密、王升,没有浪费时间,他们也知道前方战事紧急,王秀的时间宝贵,不能有半点耽搁。 “大姐,严稠、十合兄,看来你们已经决定了?”王秀对一家人,说话就是直截了当,直奔主题。 王密和王升兄弟笑笑,却在看着王卿苧,那么多年来,杭州王家、温州王家向来以陈州王家为核心,大家聚在一起赚钱,抱起团来维护自身利益,王卿苧也的确为两家带来巨大利益,何况王秀权柄滔天,能为他们带来巨大的利益。 哪怕是不偏不倚,单凭声誉和人心,也能让人们退避三舍。 此次,是王氏三家又一次合作,目的是抢占河北河东市场,自然要以王卿苧为首。 “秀哥儿,我们决定再成立商会,把三家在河北河东的商铺统起来,还有土地问题,必须要得到五十万亩良田,抢占四成的铜铁市场。当然了,我们还要设立商铺。。。。。。”王卿苧大概说了目地,都是她和王家兄弟路上商议过的。 王秀吸了口凉气,他们还真有魄力,五十万亩良田还能理解,战争必然导致大量死亡,空闲土地很有很多,还是有很大操作空间的,按照两银法必然在河北、河东实施,他们开办大型的农场,还是有很大利益空间的。 各军州设立商铺还好说,也能解决不少人营生糊口问题,朝廷还是比较欢迎的。 难就难在铜铁市场,那可是一块大蛋糕,多少人看在眼中啊!四成的份额简直把自己放在火上,你还不被别人给恨死,摇头道:“大姐,土地你们可以购买,公平交易而已,有钱自己看着办,这铜铁比较引人眼球,我看目标还是要低些。” “我知道那帮人眼红,有本事就让他们来抢,没本事给我站一边看着。”王卿苧强势地道,她也明白兄弟的顾虑。 “就是,我们凭本事正份额,别人还有何说的。”王密撇撇嘴,认为王秀太谨慎了,没有半点的魄力,岂能知道站在哪个位置上,必然会有很多制约。 “话是个道理,要是办起来可不容易,好了,我也不想多说,你们抢占市场是能耐,却不能捞过界了。”王秀也知道,凭借王家的能量。再加上传统盟友沈家、吴家,还有学院派身后的商人势力,恐怕攻陷河北河东,要比他的大军还快,这不是痴人说梦,而是资本的强势所在。 “就知道不能指望你,算了,我们自己来办,京东商盟也该改个名字。”王卿苧剜了眼王秀,她早就知道王秀为公,不可能明目张胆相助,好在她有京东铜铁商盟,这个名字还是前年改的,缘由吸纳了不少工坊主。 不能不说,她极有商业天赋,经过王秀的提醒,发行了具备后世股票性质的东东,吸纳了大量的财富,汇聚成一个庞然大物。 虽说,王纪百货占的份额比例下降到两成半,大家的占用比例都不算大,毕竟有上百家大商贾,她依旧是第一大股东,在商盟内话语权最重,更何况股份比例不能自由买卖,加上王家兄弟、沈家、蔡家和吴家的天然盟友,又有王秀的隐形势力,她依然是说一不二。 有了这份镇定,她才敢利用京东商盟打河北河东主意,有吞没四成铜铁生产的野心,换成比人早被大家撕了。 王秀不免苦笑,近年来无论是王纪百货,还是江右的商人工坊主,他们的发展太快了,应该说是私人资本发展太快,有了影响民生的力量,引起朝廷的担忧,准确地说是他的担忧。 诚然,他所需要的利益阶层,已经开始形成,并发出了需要权利的呼声,代表这个阶层利益的学院派,成为朝廷新生政治力量,这是他想要看到的好现象。 但是,他却突然发现一丝不好的端倪,社会要进步固然需要发展,可财富越发的集中了,滋长了富豪的野心,他们不再甘心屈居权利之下,或是积极拉拢学院派,或是亲自操刀上阵,主动地去谋取权力,要求在政权中战一席之地。 资本是无国界的,商人的底线最低,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中某些人甚至可以出卖家国,不断出现的回易案,明显有某些人的影子,让他不能不引起警惕。现在,东南部分县议事会议,都被商贾所渗透,往往保护商人或大家族利益,知县们颇为头疼,有的县甚至官绅合流了。 就是自家大姐在朝野的政治影响力,也是无以伦比的,无论她愿不愿意,已经形成一股子跟随的势力,这是非常危险的现象。 如果,这个国家彻底落后商人工坊主手中,最终发展到金融寡头政治,绝对是不可想象的,也不是他愿意的。届时,资本绝不会在乎家国利益,他们完全可以借着敌国完美脱壳重生,倒霉的还是芸芸众生。 如何破局?他目光复杂地看着王卿苧,道:“大姐,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是怎样想的?” “哦,什么事?”王卿苧心情不错地道。 “皇宋银行是朝廷的,现在有了各家的本钱在内,朝廷愿意出资购买。”王秀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王卿苧眉头微蹙,却不知兄弟真正打算,怎么变化的那么快。 “什么,文实,皇宋银行可是能带来巨大利润的,怎么可以放弃?”王密可不愿意了,他有大批的资本在内,要是都扯出来了,短期内这笔钱无法投入生产,光每天折算损失就让他揪心。 第一四九九章 拨乱反正的序曲 ? 王升也是惊讶地看着王秀,不慢地道:“文实,咱家都经营十年了,还有外面十余家,怎能说退出就退出?” “朝廷给与你们优厚的代价购买,还有支持你们在北方的买卖,我想条件够..la”王秀的本钱下的很大,拒决心收回五成的皇宋银行份额,决不能落入私人手中,这个货币发行机构,必须完整地控制在朝廷手中。 他是经过长久酝酿,趁着自家人在一起才提出的,开始朝廷设立银行本意是,筹集资金发展民生,提供朝廷战争钱财,实在没办法,当时南迁一片乱麻,两浙路又被朱家父子和镇压方腊搞的民不聊生,根本无力提供税赋,只能采取筹集钱财的方式,渡过最艰难的时刻。 可以肯定的是,举措是正确的,短期内的确筹措大量钱财,保证朝廷的政策实施,支持了沿河抵抗金军。 当时,他的想法的确有些简单,并没有意识到资本的危害,仅看到金钱的作用,商人再兴风作浪,只要中央银行和铸币权攥在手中,朝廷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现在是亡羊补牢。 皇宋银行实际是中央银行,无论是槠币司还是债券发行,都由银行来执行,而皇宋银行却被私人占了半数,要是任由发展下去,恐怕不出几十年,或是在他之后,朝廷的部分必然会被侵蚀,恐怕皇宋银行就是另一时空的美联储,彻底控制家国的权力。 王家实际成为天下的主人,他决不允许子孙沦为商人的玩偶。诚然,天子的象征意义越来越大,却依旧握有不小的权力,至少最终决策权还在,他所理想的是以皇室为核心,来自民间的精英政治,绝不是被资本控制的木偶。 那些商人最感兴趣的是获取最大利益,固然是某种形式的爱国,却不是士大夫所坚守的治理天下,实现生平的抱负。 淡然,士大夫丧失了廉耻血性,也不会比商人好到哪里去,有一点却能够肯定,商人从开始就是逐利,士大夫只要有廉耻,就能够撑住家国。 或许,不就的将来,士大夫会和商人融合,理念相互补充,形成共管家国的局面,却也必须家国掌控一切。 不能不说,随着执政的天长日久,他的思想也在不断成熟,对政治的勾画逐步完善,绝不会停留下来。 王卿苧惊讶地看着王秀,感觉越发看不清兄弟了,王家的产业越大,就代表王家越是兴旺。 “还有,今后家族的产业,也不要固守本土,这次退下来的钱,可以用于海外,我还是可以制造便利的。”王秀给了个承诺,他不能损害家国利益,却能在海外帮助家族。 第一五零零章 河西捷报1 ? “大姐,..la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王升心里火热,绝不愿意放弃好机会,鼓起勇气催促王卿苧。 “好了,大姐好好想几天再说,反正有时间的。”王秀笑眯眯地道。王卿苧北上抢抓商机,那是一群人过来的商量,其他人或者正在赶来,或者还在观望,有的是时间商讨,他却有信心把银行彻底收回来。 应该说不是信心,是必须要收回来,皇宋银行定要掌握在朝廷手中,绝不能让商贾染指。最新最快更新 王升心里那个急,却也没办法,无论是王秀还是王卿苧,都让他赚足了钱财,别的先不说,就是座钟一项,现在还让他年纯收入达七八千贯,皇宋银行更是生蛋的金母鸡。 眼看王秀不想继续,王卿苧还在犹豫,王密果断地撇开话题,谨慎地问道:“文实,我家那犬子还在沙州,不知怎样了?” “哦,大兄放心,现在沙州依然在坚守,契丹人是打到了肃州不假,我们也在肃州集结了重兵。最新最快更新沙州有河西军驻扎,城池颇为坚固,粮草也算是充沛,又没有高大的林木,只要坚守不出,不会出太大问题。” 王秀没有正面回答,他也拿不准沙州能否守住,作为决战前的必须,沙州是可以被牺牲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河西地面缺少树林,当地很难制造精良的攻城器械,要是从西域转运过来,恐怕没有海量的人力不能成行。 王密是关心过度,以至于没有细品,认为沙州没有大事,松了口气道:“那就好,这小子非得去沙州,现在看看,还是当初我说的对,请内地军州不是更好。” 王秀一头黑线,当初朝廷任命知州事,有李子昂、王仁选择边州,其他人都在求内地军州。 李子昂是商水小学校出来的,也算是王门子弟中老资格,仅次于九子十五杰的人物,学院派的领袖人物之一,被任命为知济州军州事,现在赶上好时候,朝廷需要部分缘边守臣安抚河北河东收复郡县,他被内定为提举河北路常平。 王仁却是一波三折,王密本不想让儿子去边郡,尤其是被定为沙州,那可是万里之遥,又是羌胡汇聚的地区,不惜找王秀徇私,希望能够调回内地大郡。 不过,老爹的反对更加坚定王仁决心,私下里去吏部南曹定论,最终还是去了沙州。 不过,王秀也是知道内情的,朝廷培养两府执政路子相当严格,不仅需要进士出身,还要知县和至少两任大州、两任路的资历,大州必须要一次边郡,王仁是有野心的人,这小子的目标显然是中书门下。 第一五零一章 河西捷报2 辽军真是混乱不堪,主帅受伤,再也没有进攻作战勇气,不断在战场上溃退,很多将校没有继续坚持的信心。 大好形势岂能错过,董摩坷立即传令截杀辽军,毕竟是马军部队,就算是战败了,也能很快汇集恢复实力,他绝不容忍对方重新汇集。 宋军唯一能做的,就是以马军拦截,车兵分割,步军上来包围绞杀,狠狠地咬上几口肉,重创对方让他们无法组织反击。 战局出乎人们意料,为了掩护萧里仁西逃,也有部分辽军将校毅然率部奋战,他们的勇敢的确起到些许作用,掩护了萧里仁的退却,却就给了宋军绝好的机会,让他们能够不断分割包围辽军,不断地扩大战果。 官塘来到开封,已经过去十一天,上面写了斩首七千三百五十六级,俘获两万一千三百七十二人,战马六千余,救回河西人口三万,其它甲仗无计算。 王秀明白俘获两万余人,这是包括随军守营铺家丁,真正杀死的主力并不多,五千人就算是顶天了,却依然算是大获全胜,不由地笑道:“大姐,这样的胜仗,自然要传出去,又不是需要避讳的军国重事,呵呵。” “看把你乐的,能不能解了沙州围困,咱家的大侄子还在敦煌,断不能有闪失。”王卿苧见王秀心情不错,索性让王秀给王密个定心丸,这个人情不做白不做。 “不太敢说,却能预见大军火速西进,契丹余孽必然败退。”王秀何等老道,岂能把话说满了,敦煌还在不在手中,他心里也没有太大底气。 王密不由地苦笑,说白了还是跟没说一个样,自家这堂兄弟站在家国角度看事情,自己却是小家。 “我们家在西北投入可不小,现在都要被破坏了。”王升弱弱地道,显得极为不甘心。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那三核桃两枣的,想赚钱就得冒风险,王秀很不高兴,连王密也翻个白眼。 王卿苧却黛眉微蹙,不悦地道:“哥哥,话不能这样说,风险和利益是等同的,在我们投入的时候,就应该有失败的准备,钱就是那么好挣的?” “大姐,不要太悲观,凉州和灵夏是你们投入的重点,契丹余孽并没有打过来,只是为了战事,多调了些战马,损失不会太大的。”王秀不以为意地道。 王家投入封育林草的本钱,是和牛羊马匹对等的,他们用钱换取草场使用权,饲养放牧大量的牛羊马匹,不仅可以供给军用,还能把肉食就地消受军民,那些皮毛牛角筋腱,自然要被军方收购,来用于制作弓弩甲仗和抛石机。 这些都是能够再生的财富,可以说一次性投入,有节制地去开发保护,能够年年产生大量的利益。 战时,禁军有权力征用当地的物产,却也不是白用的,必须要登记造册,可以说暂时的损失,长远会得到丰厚报酬。 关乎着点损失,收益依然是巨大的,王密、王生兄弟自然明白,只是眼看大量损失钱财,现在又是需要钱财时候,心中自然拔凉。 “两位哥哥,看你们没那点出息,好了,这几天准备一下,等那些家主来了,咱们也该算计一二。”王卿苧翻个白眼,抓取河北河东胜利果实,仍然是第一位的。 “这就对了,大姐好好休息。” 却说,王新真是初次来开封,那数百年都城的底蕴,瞬间把她吸引了,在贴身丫眷的陪同下东逛西看,刚出了个铺子,转眼又进了那个小店,反正没有半点清闲。 诚然,开封是相当的繁华,也有故都的气魄,只是抡起繁华程度,要比江宁差的太远,只是女子爱逛街的天性,尤其是有钱的小娘子在异地,就不能用理智形容,只能说恐怖。 “十四娘,不能再买了,他们要是全送到府邸,恐怕会让大人不高兴的。”小丫眷也是兴致勃勃,王新真一买就是两份,她一份自己一份,就是把她当姐妹,只是连续买了那么多东西,也让有些吃不消。 几名跟随的护卫都带着东西回去,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这是我自己的钱,爹爹能说什么?还以为我是那几个穷酸。”王新真翻个白眼,直接就不乐意了,直接喷王柏和王楠、王柠三兄弟。 王家教子颇严,对她是宠爱有加,适度地放纵,对三兄弟是非常严格。 她买东西的方式非常新颖,直接拿出皇宋宝钞,买到了宝钞没有时候,她就直接用皇宋银行的质票凭证,先把货款货物金额几下,撕下一般作为兑换凭证,那些货物让店家用骡车送到府邸,方便又省事,也是银行的特色业务。 倒是那些商家大为欣喜,王新真这种贵客可不多,就现在慧心斋买卖,面对女孩子的用品,连看都不看就拿下,让掌柜喜笑颜开,专门让两名女侍和一名小厮跟着,让人最吃惊的是,送货的地点居然是王相公住处,这两位到底是谁? 邻近的商铺渐渐传开,小心翼翼对待两位小娘子,无论她们是王相公家的什么人,大主顾是一定的 不过,王新真和小丫眷兴高采烈地地逛街购物,还是遇到了事,他们的大手大脚被人惦记上了,小丫眷很不巧地不小心撞到一个妇人,引出了五六名泼皮。 “就是她们撞到老娘,我的骨头啊!头也疼啊!”那贼胖的娘们坐在地上,还不时地打个滚。 附近聚集了观望的居民,或许是知道几名泼皮,大家都是满脸鄙夷,却不敢上去说话。 小丫眷吓坏了,紧紧靠着王新真,一双无良的大眼睛充满恐惧,一个劲地说:“不是,不是我,是她靠上来的,不是,我没有。。。。。” 王新真冷冷地看着,那张绝美的脸蛋毫无表情,就如同冰山玉女,那么多年被王卿苧调教的,早就有了相当阅历,岂能看不出来有人讹诈,她没有怕事却有些后悔,怎么强迫护卫带东西回去,面对这些凶神恶煞地泼皮,如何是好? 第一五零二章 王新真遇险 “小娘子,看你把我浑家撞的,今个你要是赔了钱好说,不然,嘿嘿。最新最快更新言*情*首*发言*情*首*发”一名干瘦的灰衣泼皮,手里攥把小刀子,一脸的似笑非笑,那双绿豆小眼,肆无忌惮地打量王新真,仿佛要把对方给吞了。 “我家青萍又不是故意的,你们分明是找茬,这是在胡闹。”王新真本就是宰相女儿,连太皇太后都宠着她,当今天子也被她拎过耳朵,何况老爹就在开封,岂能甘心被讹诈。其实还是挺足的。 “哎吆,看着小娘子细皮嫩肉,没想到还挺尖刻,不过我喜欢。”干瘦泼皮嬉皮笑脸,双眼是不怀好意,上前伸手就向王新真脸蛋摸去,想着先占点便宜。 王新真岂能容他得逞,向后退了步躲开,杏眸圆瞪厉声道:“你要做什么,光天化日下,竟然调戏女子,眼中还有没有开封府?” “调戏,能被调戏是你的福份,给不出钱,那就跟着爷走,嘿嘿,放心,爷会疼你的。”干瘦泼皮嬉笑道,浑身上下都是流里流气,端的让人看了生厌。 “哈哈,小娘子,我家哥哥是花丛老手,亏不了你。” “哥哥,你可不能独占,分小弟一杯羹。” “屁话,你这厮找揍不是。” 几个泼皮一阵狂言****,仿佛吃定了王新真,让一旁的居民敢怒不敢言。 也是,这些都是泼皮破落户,平素里小事不断大事没有,有人和开封府公人勾三搭四,连官府也奈何不了他们,大家也就迁就着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要是真惹上这些人,可就像狗皮膏药,想甩也甩不掉。 眼看形势不太妙,王新真还真有些担忧,跟这群泼皮打交道,要是真较真的话,恐怕自己会吃亏,想想也觉得忍忍为上,跟这群人较劲丢份,咬了咬牙道:“你们要多少钱?” “嗨,早说不就得了,看我浑家伤的,总得要一二百贯。”干瘦泼皮见王新真服软,来了个狮子大开口,本来图的就是财,能讹诈到钱财比什么都强。 “真不要脸,讹人也不能这样,一二百贯,他不直接要套宅院得了。”四季.冬与覆虫 “嘘,小声点,魏三可是出名的破落户,被他缠上你就倒霉了,哎,可怜的小娘子,大手大脚花钱被这厮瞄上了。” “看那小娘子怪可怜的,也不知是谁家的,怎么会放心自个出来,连个护卫也没有。” “她买的货都是运到王相公那里,护卫大包小包去了,可能是。。。。。” “哦,照你这样说,魏三可能要倒霉。” “那可不是,就算是王相公的婢女,也不是轻易能得罪的,大人物的脸面问题。” “等等看,我觉得倒有一出好戏。” “一二百贯,你好大口气,怎么不去抢太府。”王新真大为恼怒,妥协是一回事,对方漫天要价简直狂到极点,让她也接受不了。 “没钱?没钱就跟我们走。”干瘦泼皮恶恨恨地道。 “你个贼汉子,把她们卖到妓舍。”胖娘们坐在地上,一边做作地呻吟,一边恶恨恨地道,实在是太假了,哪怕你讹人也要敬业点好不好,这点业余水平也出来混。 人们心里非议,却依然无人上前。 “这个,你拿去,开封皇宋银行可以兑换。就是任何银行都能兑换。”王新真知道僵持只能吃亏,果断地拿出了质票,她的打算也是挺精明,没有她的字迹,还有一定规格的填写,寻常人家根本就不认。 “这破纸片能值钱,你少蒙我,没钱就跟我走。”干瘦泼皮压根就不明白质票用途,应该是小人物的悲哀,他这个层次怎能接触质票,那可是家财万贯的富豪专用。 “小贼婆,敢撞老娘,不拿钱就跟老娘走,卖到妓舍看你还狂不狂。”胖婆子也顾不得脸面,支着臃肿的身子起来,张牙舞抓地就向王新真抓去。 王新真生平爱洁,周围的都是温文尔雅的人物,哪里能让这些刁妇近了身子,转身一挡就把胖婆子让开。 胖婆子本以为王新真是小娘子,能有什么力气,却哪想到一扑一撤,她是收不住步子,一下子来了个狗啃屎,狼狈的引起众人耻笑。系统养成:男主攻略手册 “天杀的贱妇,还不给老娘拿下。”里子面子都没了,自然是坐地撒泼。 “给我拿下。”干瘦泼皮大为惊怒,招呼同伙要拿了王新真。 “十四娘快走,我来顶着。”小丫眷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接站到王新真前面,用资格的小身板挡着。 “住手。”眼看泼皮扑了上来,王新真几乎要喊出身份,却不想一个爽朗清脆的声音传来。 待泼皮们不由自主地愣住,王新真转首见一名身材高大,面貌堂堂的年青书生过来,惊讶地多看几眼,那么多围观的人脸色同情,却只有此人站出来。 “你是何人,也来管老子闲事。”干瘦泼皮见是书生,吃不准是做什么的,这年头读书人地位不低,轻易不能得罪,要是进了太学或入过贡举的,那就更不能得罪了,人家完全可以请官府出面,官府还真得给面子。 “管他是哪里的鸟,汉子赶紧拿人。”胖婆子暗骂泼皮混账,这可是在大街上,也就是平素的恶名镇住众人,要是时间长了引来铺兵,那可就麻烦了。 “魏三,不要以为我不知你是何人,平素里偷鸡摸狗也就罢了,竟然敢讹诈外乡小娘子,难道不知道王法?”年青剑眉紧蹙厉声呵斥。 “呵,哥哥,这小子我知道,是祥符县破落秀才夏玮夏子玉,没什么功名在身。” “就是个措大,也敢来管我的事,获得不耐烦了。”干瘦泼皮来精神了,立即雄壮威武起来。 “这是是哪个?看着那么面善。” “城北夜市给人写字谋生的夏家哥,经常来三宝斋掏旧货,你也见过的。” “哦,是不是那个狂言治国平天下的狂生。” “除了他还能有谁,可惜没有发解。” 王卿苧隐约听着别人议论,却很感兴趣地打量夏玮,却见此人身高八尺,宽额剑眉,方面大耳,衣衫虽是破旧,却洗的干干净净,一看就是扫得庭院的人,不免生出一份好感。 第一五零三章 打泼皮 “十四娘。可*乐*言*情*首*发()言*情*首*发。。。” 随着小丫眷轻轻呼唤,王新真醒悟过来,意识到还处于险境,怎么就花痴地看起了书生,真是羞死人了。 “让你多管闲事。。。。”胖婆子当先起来,一头就撞向夏玮,简直就是一头母猪,要是真被撞上了,恐怕不摔倒也得退了五六步。 夏玮自然轻轻躲开,那婆子悲剧性地第三次倒下,这下摔的可是不轻,索性坐在地上撒泼,蹬着腿哭喊:“天杀的汉子,老娘被人这样欺负,你还不给我动手。” 干瘦泼皮脸色发青,恶恨恨地瞪着夏玮,不怀好意地道:“小子,找死不成?要怪你怪你不该多管闲事。”说着一挥手,几个破皮围上去,一人竟然去拿王新真。 “大胆。”夏玮怒吼一声,直接挡在王新真前面,一拳对冲,直接让泼皮面门开了花,泪水鼻涕哗啦流出来,直接捂着脸倒在地上,杀猪般地翻滚哭喊。 “官人小心。。。。” 正当夏玮一怒击破对方面门,却听到王新真的惊呼,只见干瘦泼皮到了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却已经来不及躲了。 却听夏玮沉声怒吼,一拳打了出去,也不知他是何种心理,拳头专门招呼别人面门,这一记老拳是带痛含怒打出去,干瘦泼皮自觉头一蒙,直接昂倒在地上昏过去。 人们眼看一个破落书生,竟然这么大的力道,一拳就把泼皮给打昏了,一时间都瞪大眼睛观望,几个年轻人还纷纷叫好。 “打死人了。”胖婆子眼看干瘦泼皮倒下,被吓的跳了起来,麻利地扑倒夏玮身上,伸出手就要抓去。 哪里知道王新真却一把拽过她,一下子把她甩到昏倒的泼皮身旁,顺势就抓住泼皮,大呼小叫让自家男人起来。 几名泼皮可就不愿意了,他们虽然不敢近前,却围着夏玮、王新真和小丫眷三人,气急败坏地怒骂。 小丫眷也吓的花容失色,不知泼皮是生是死,好歹没个主张了,只能扯扯王新真的袖子,怯生生地想让自家小姐赶紧走。恶魔王的眼泪 夏玮捂着右臂,这一刀刺破他的臂膀,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染红了半个衣衫,不由地吃痛一声。最新最快更新 “官人,你流血了。”王新真到底经历过兵变,又救治过伤兵,知道不能任由流血,她没有半点心慌,更没有在意泼皮的谩骂,急忙掏出香帕,用力扎在伤口上端止血。 夏玮见王新真临危不乱,不由地暗自称奇,又看是小娘子为他裹伤,脸面顿时红了,心里乱糟糟地,轻声道:“多谢小娘子。” “哦,官人为了奴家。。。。。。这点小事而已。”王新真俏脸飞霞,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诸位差拨,看看这对奸夫***他们殴打我家贼汉子,还不要脸的打情骂俏。” 随着胖婆子破锣嗓子吆喝,几名缉捕使臣姗姗来迟,泼皮们开始装受害者,尤其那眼泪鼻涕流着的,真是一副可怜相。 “怎么回事,怎么把人打昏了?”领头的缉捕使臣看也不看,直接就吆喝。 “他们蛮不讲理,撞了人还嘴硬,把我家汉子一阵好打,你看这不死过去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家可怎么活。”胖婆子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领头使臣一阵牙疼,这群人是何货色,他又岂能不知道,连当地铺兵都不愿惹的泼皮破落户,要不是他们恰好路过,直接躲过去脸面不好看,真不愿意管这鸟事,牙疼地道:“好了,你且躲到一边去哭。” 说着话,转身就向夏玮、王新真走来,不悦地道:“你这这么手狠,竟然把人打晕了过去,” “这位差拨,你可得把眼睛擦亮了,没看到对方动了刀子,这位官人是自卫。”王新真可不愿意了,立即挡在夏玮身前,星眸含火瞪着缉捕使臣,她可是有诰命在身的小娘子,怎能怕了差拨。 有感王新真的强势,领头使臣颇为诧异,再看看一脸镇定的夏玮,眼角露出男人都懂的神色。前妻太火辣 “你在做什么?”王新真见缉捕使臣眼色不对,觉得有几分古怪。 “这位差拨,刚才几个泼皮为难小娘子,说要讹诈二百金,在下实在看不过去,才起了冲突。。。。。”夏玮倒是镇定,把事情原汁原味说了,并没有任何的煽情。 王新真倒是轻轻颔首,从一个人的说话中,绝对能看出这个人的品行,这是王秀告诉她的,显然此人是老实人。 领头使臣打量眼王新真,却见此女衣着朴素,并无半点艳丽,仔细看却是衣料名贵,竟然全是上等蜀锦料子,做工也非常考究,就看那衣领上坠下的玉饰,也是来自海外的祖母绿,还有那不显眼的挂扣,真正的紫金制作,他可不是几个瘪三,眼力还是有的。 心下计较王新真的出身,谨慎地道:“小娘子,可是真的?” “自然是,奴家刚来开封游玩,自然要逛逛街市,买了些东西回去,哪想到开封都城,天子留都所在,竟然不如行在安宁。”王新真是尖牙利齿,如今收敛了许多,却依然有着尖刻。 信息量很大,领头使臣不免苦笑,他何尝不明白魏三讹诈人,正要说话时,却见一名粉面轻佻的青年走来,义愤填膺地道:“破皮无赖欺辱小娘子,着实可恨,应该统统拿下才是。” 领头使臣不免愕然,却见那人走到王新真身边,卖弄风骚地作揖道:“小娘子,在下有礼了。” 王新真看这厮油头粉面,顿时没有好感,下意识向夏玮那边退了步。 “原来是子玉老弟,怎么今个又来淘旧书了?”那人皮笑肉不笑地,话中包含着鄙夷。 夏玮笑而不语,王新真可就不痛快了,正要驳斥却想到什么,看也不看那油头粉面的家伙,直接对缉捕使臣道:“差拨,这位官人有伤,是不是可以去就医。” “不成,他们伤了我家汉子就想跑,大人可要为我做主。”胖婆子可不干了,索性再次坐下撒泼。 第一五零四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领头使臣也为难了,毕竟双方都伤了,要是放了人也不好交代,难免被别人所议论,传到上官耳朵里就不好看了,只能道:“都跟我去开封府。” “凭什么,官人的手臂受伤,急着要去包扎,这日头怎能耽搁。”王新真急了,脸色不太好看。 “多谢小娘子,你们还是走吧,我也不会有事的。”夏玮淡淡地道,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 “这怎能去呢?”王新真不免黛眉微蹙,书生难道不明白,自己的伤很重?又听那人口气,书生似乎很穷,平日里是省吃俭用,她决定报答恩情,至少也要看了伤口再说。 “谁都不能走,全跟我回开封府。”领头使臣懒洋洋地道,既然要拿人就都拿了。 “哎,这位节级,我这同窗和小娘子,明显是受害者,怎能全部带走,再说这位小娘子也是体面人,岂能去你那班房。”油头粉面青年走过来,给了王卿苧个媚笑,又低声道:“在下叔父是户曹主事,还请节级给些颜面,小娘子还是免了,感激不尽。” 领头使臣看了眼王新真,明白此人居心何在,猥琐地笑道:“原来是孟主事的家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算了,小娘子就免了。” “哎,这位差拨大人,你怎么能。。。。。我家汉子还没有醒。”胖婆子可不愿意了,好歹还能讹诈王新真几个钱,这位金主要走了怎么能行,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住口,有你这婆子说话份吗?”领头使臣厉声呵斥,震的婆子和泼皮不敢动,就算泼皮难缠,对于官面上的人来说,并非是决不能惹的,关键看想不想动了。 户曹主事可是开封府大吏,自从王秀逐步推行新官制,为了区别和禁军参军名称,军州参军全部改为主事,对应六部的主事官称,身份相当的高。 开封府的户曹主事,直属于知府事管辖,身份仅在录事、吏、礼主事之下,掌管开封府的民政仓储,可谓位高权重,完全值得缉捕使臣巴结。 “赶明,我请节级吃酒。”油头粉面青年大喜,就是泼皮再难缠也怕官府,何况是直属知开封府的缉捕使臣。 开封府的使臣分为三种,有属于左右巡军司的马步军,有隶属兵曹的铺兵,也有由刑曹管辖的牢子,缉捕使臣在朝廷时刑部缉捕司,在军州就是提举缉捕一行事,属于知州直接掌控,也有设置缉捕局所在。 他早就看到了王新真,眼看出手之大方,人又生的貌比天仙,显然是大家族的小娘子,能够勾搭上绝对有利,正要出手却遇到魏三一伙讹诈,就让他有了犹豫。 虽然,他叔父是开封府户曹主事,家世也算是不错,却还很忌惮泼皮破落户,这些人做事无下限,要是被他们记恨了,虽不怕却实在让人头疼。 却不曾想到同窗夏玮竟然出现,还是挺身而出,平素看起来沉默寡言的穷酸,竟然还有几分力气,拖延到了缉捕使臣到来,他就再也沉不住气,再犹豫就曲散人终了,直接出来做了好人,想要博取王新真的好感,赢得美人芳心。 王新真根本就不在意,她是何等人物,越是官府里的人还越不怕,清脆地道:“这位差拨,你看官人的手臂伤了,不去上药包扎会出事的,难道开封府做事不顾人死活?” 领头使臣倒是为难了,对方说的有道理,夏玮并没有犯事,充其量就是当街斗殴,要是伤口恶化闹出人命,恐怕他要担干系,知开封府陈东可是个硬汉子,要知道下属扰民可是要下重手的,是有好几位使臣倒霉了,他可不敢轻易撩虎须。 油头粉面青年眨眨眼,笑道:“皮外伤而已,小娘子还是不要去刑具之地,以免受了惊吓,哎,我这同窗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暴躁,如不弃,在下愿意护送小娘子回家。” “你也配?”王新真冰雪聪慧,岂能看不透对方心思,不免生出很大的恶感,直接就打脸了。 油头粉面青年笑容戛然而止,脸色变的很难看,沉声道:“在下诚心诚意,却被人当成路肝肺,你以为自己唆使别人伤人,就能跑掉惩罚不成?” “6康,你不要胡言乱语,分明是泼皮讹诈小娘子。”夏玮又惊又怒,站出来厉声呵斥,旧时同窗心思,他又岂能不知,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就是,这个小丫眷撞了老娘,我家汉子去理论,措大就站出来打人。。。。。。”胖婆子显然讹人多了,立即抓住机会,正好那干瘦泼皮也醒了过来,干呕了几口黄水子。 “贼汉子可算醒了,看被人打成这样,要是有三长两短,老娘可不活了,就去开封府撞死。” 随着胖婆子撒泼耍赖,干瘦泼皮眼珠子一转,立即大叫一声:“好晕”,再次昂躺地上昏死过去,赢得大家一阵鄙夷,娘地,讹人也得敬业点。 王新真真的被气笑了,真没有见识过这么无赖人物,哪怕是居心叵测的赵柔嘉,还是下手毒辣的赵构,那都是和蔼可亲,一副翩翩风度的模样,变脸或许有,哪有会耍赖,都是市井小人物,不值得一提。 领头使臣脸色不愉,并不喜欢油头粉面青年,却碍于其叔父,他小小缉捕使臣岂能得罪,也就是把人带走交给衙门,顺便卖个面子,大手一挥道:“都带走。” “嗨,这还有有王法吗?十四娘。。。。。”小丫眷急了,正要吆喝出王新真身份,却被拉住。 “我跟你们去,人是我打伤了,放了小娘子。”夏玮很鄙夷对方,也明白对方意图,不免站出来。 “都给我带走,不要废话。”领头使臣一脸的不耐烦,今个真是晦气。 “大人,你可得为我家汉子伸冤啊!”胖婆子招呼泼皮,赶紧把干瘦泼皮抬起来,只要装的好了,至少能讹诈点钱财,这要真进了开封府,事情就复杂多了,难免会心虚,现在只能靠贼汉子装模作样了。 第一五零五章 入开封府 油头粉面青年看着王新真,那是得意洋洋,本打算来软的,却不想对方不识抬举,竟然敢辱骂他,那就直接霸王硬上弓,到了开封府刑曹,只要叔父说句话,还能跑了这小娘子?简直是不识抬举。 家里有钱又能怎样?一个外乡人来到开封,是龙也的给我盘着,不信治不了她。 当一名缉捕使臣过来,就要拿了夏玮,王卿苧却站到前面,厉声道:“住手,会跟你们去的。” “哎吆,小娘子还挺泼辣的。”缉捕使臣笑了。 “就怕你们请我容易,送我就难了。”王新真冷冷地道,目光极为不屑。 “这泼妇还挺张狂,不给她点颜色,还上天了。”胖婆子而恨恨地骂道。 “好了,都给我住嘴,赶紧走。”领头使臣瞪了眼胖婆子,没好气地来了句。 “青萍,你赶紧回去给爹爹说,我被拿到开封府,让大姑姑拿几百贯赎人。”王新真到底是见过世面,知道找人赶紧求援,只要王秀知道了,天大的事也不是事,王卿苧有不同了,恐怕开封府都得被翻个个。 领头使臣挥了挥手,一个小丫眷而已,无关紧要的人物,再说他见王新真镇定自若,心下也有点忐忑,给人点方便自己方便。 “十四娘。。。。。。” “还不赶紧去,别耽搁了事,顺便把老6头请来。”王新真见小丫眷糟糟懂懂,恨不得给她个爆栗。 “哦,我知道了,等我。”小丫眷看到眼色,立即就明白过来,赶紧顺着大街小跑而去。 “官人,你身上有伤,可要慢些。”王新真转身对夏玮说道,声音尤为轻柔,脸蛋也红扑扑的。 “多谢小娘子,你真不该。。。。。”夏玮显得木纳地道。 “奸夫胖婆子恶狠狠地道,显然心里是恨极了,这种人永远不会想自己错了,总会把错推到别人身上。 “你这疯婆子,再说,信不信掌你的破嘴。”王新真脸蛋腾地红了,小性子也上来了,却忽然看了眼夏玮,神情有些慌乱。 “够了,有话回去说。”领头使臣不耐烦地挥手,当先就走人,全然没有注意到,油头粉面青年给家仆使个眼色。 却说,小丫眷一路小跑,那可是累的不轻,刚过了一条街跑不动了,掐着腰就想要叫辆车子。真是很倒霉,江宁的马车行业达,开封也受到影响,城内的出租马车不少,王新真出门不想招摇,却是雇佣马车出来,倒是让她为难了。 正当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过来,她是眼前一亮,正要回收招呼,却冷不防一辆小马车停下,两名恶仆冲下来就拿她。 “你们做什么,哎呀,救命啊!”小丫眷大惊失色,被拿了个正着,整个人被往车里拖。 “你个小蹄子,竟敢私自逃跑,不想活了” “拿回去给你几鞭子。” “赶紧拿人,小官人还等着。” 一旁路人听到说话,认为又是私逃出来的姐,再加上两个仆人凶巴巴地,让人不敢靠前,小丫眷被强行塞入马车。 “你看,那不是做个见到的青萍嘛!”豪华马车上御手看到这幕,立即把马车缓了下来。 “怎么回事?”里面的声音是个中年,显得很不耐烦。 “大掌柜,我看像十四娘身边的青萍,却又不敢确定。” “什么,青萍,她可是陪着十四娘出来。。。。。” “远看慌慌张张跑来,又被两个人塞进马车。。。。。” “穿的什么颜色衣衫?” “浅绿蓝花裙。” “快,给我跟上那马车,快,跟丢了唯你是问。哦,经过前面的分店,给我吆喝几个人跟着。” 王新真一路跟着来到开封府西院,这里是开封府六曹衙门所在,也是开封府推官办公场所。所谓推官辅助知府,管理庶务杂事,也是六曹的顶头上司,属于知府的副手,是相当忙碌的职事。 “好了,都看压到班房,我去禀报大人。” “小娘子怎能入班房,本公子可以直接带你走。”一路上,油头粉面青年想套近乎,屡屡被王新真鄙视,忍无可忍下做最后努力。 王新真看也不看此人,却对夏玮道:“官人,让奴家看看伤口还流血吗?” 夏玮一怔,不知是拒绝还是顺从,却被王新真轻轻拉过手臂,没有任何的机会摆脱,脸顿时红了。 油头粉面青年大怒,恶狠狠地瞪了眼夏玮,恶胆立即生了出来,转身就向户曹方向而去。 “让小娘子受委屈了,我这皮糙肉厚,不碍事的。”夏玮缩回了胳膊,脸依然很红。 王卿苧却没有在意,淡淡地道:“还得小心,我曾经听医官说过,决不能忽视小伤口,闹不好要出人命的。” 此时,油头粉面青年找到了户曹主事,那是一番添油加醋,最终说出了目的,还是耍上了赖皮。 户曹主事也不是好鸟,认为不过是个小娘子,侄子看上她是其福份,不问是非立即去找刑曹主事,恰好那领头缉捕使臣在场,目睹了官场交易,不由地心下叹息,这位外地的小娘子,估计要倒霉了。 “夏玮平素就是刁钻,又伙同外地女子伤人致残,必须要受到惩罚。”户曹主事恨恨地道。 “老兄稍安勿躁,兄弟这就去看看。”刑曹主事没有把话说死,也算是动了心思,一个富家女子大肆购物,像是没见过世面,就算是家财万贯又能怎样?还能在开封府和官府斗?只是要谨慎些,先看看对方背景在说 “一切拜托老兄,推官大人那里,自有我去说。”户曹主事为了侄子,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哦,那在下尽力而为。”刑曹主事惊讶户曹主事决心,就为了这不三不四的侄子,真是不太值得,只是要不尽力帮衬,恐怕要结下冤家,只能含糊应酬,心里却在捉摸。 油头粉面青年大为惊喜,小娘子是跑不掉了,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是外地的富商,哪怕是外郡紫马,恐怕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第一五零六章 震惊 却说,马车一直跟着小车到了龙津桥西,见车子停在一户颇有规模宅院门口,两名恶奴拉扯着小丫眷下来,就要把她扯进宅院里,小丫眷自然是拼命抵抗。 “大掌柜,果然是青萍。”车夫大惊失色。 “冲过去,快,娘地,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由于小丫眷的挣扎,恶奴费尽了手脚,一边骂着一遍拖拉,冷不防一辆华贵的四轮马车冲来,吓的他们是屁滚尿流,也顾不上抓小丫眷了,急忙松手闪开。 小丫眷也挺机灵的,立马撒脚丫子就跑,却听一个声音传来:“青萍,这是怎么回事,十四娘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丫眷停下步子,待看清马车稳稳停在身前,一个中年人急匆匆下来,如同看到了就行,立即哭喊着扑过去,直接拉着对方衣角道:“大掌柜,6大掌柜,十四娘,十四娘被。。。。十四娘被他。。。。。。” 惊慌惊喜交加,语焉不详却被两名恶奴围上来,车夫见势不妙,立即跳下马车,直接抽出了六十炼曲刀,那副杀气腾腾地模样,吓的两名家奴不敢进前,还在说:“你敢管我家逃出的奴婢,不想好了,赶紧给我让开,否则。。。。。” “否则怎样?”来着,正是6尧,他现在可是王记百货第二号人物,正儿八经的高层,江湖人称6大掌柜。 别看他只是打工的,身份地位可不一般,寻常的州县见了他,也得要礼敬三分,毕竟人家是王记百货总店的大掌柜,王纪百货可是掌控许多分店,又是参股大型商盟,他一人身兼重点大掌柜,又是三处商盟的大执事,身后站的是王家姐弟,当真是惹不起的人物。 “你可知我家家主是何人,竟敢在大门口猖狂。” “混账东西,给我教训他们。”6尧何等人物,竟然被人当面威胁,真的被气笑了。 显然,车夫还身兼护卫角色,绝对是练家子,闻言也不磨叽,直接拳脚相加,连曲刀也收了回去,打的两个恶仆鬼哭狼嚎,屁滚尿流地向宅院跑去。 “怎么回事,十四娘哪去了?”6尧没心思搭理恶仆,他最关心是王新真。 “十四娘,啊,大掌柜快去,十四娘被抓到开封府了,是被一群泼皮讹诈。。。。。。”小丫眷说的颠三倒四,分明是慌张地说不清楚。 6尧却听得明白,不由地脸色煞白,十四娘可是王秀掌上明珠,这要是出了三长两短,还不知要死多少人,没有任何的磨叽,猛然道:“上车,去开封府。” 正转身把小丫眷扶上车子,却见宅院大门出来七八人,大多持刀操枪的,当先一个团花衣袍胖子走来,嘴里还喊道:“是哪个在握大门口闹事,不想活了。” “家主,就是这厮。”一名恶仆指着6尧,那是小人得志,狗仗人势的作态。 “那贼厮鸟不要跑,还不给我家家主跪下。” 正当恶仆得意洋洋,要一哄而上出口恶气,却半天不见动静,只见对方背着手冷笑,却待看自家家主,却见其瞪大了眼睛,脸色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不由地糊涂了。 “原来是6大掌柜,大掌柜真是稀客。”团花胖子瞪大眼睛,急忙小跑上几步来到6尧身前,深深地作揖,态度是相当的恭敬,就差点跪下舔鞋尖了。 “你是。。。。。”6尧真心不认识对方,却见其态度恭顺,跟自家孙子一样,目光有些迷惑。 “在下华令民,上个月有幸和诸位东主,拜访过大掌柜。”团花胖子恭敬地道,那张旁脸笑的挤在一起。 “哦。”6尧想起来了,他作为王记百货的大掌柜,自然要为王卿苧打前站,具体的事务需要大掌柜做,提前几个月来到开封,以他的身份自然引来诸多商人拜访,却不认识眼前这胖子。 毕竟,他的身份放在那里,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他说上话,也就是大家一起拜见,一旁跟着聆听教诲,图个搭上便车赚钱,只能是家财万贯的商贾家主,才能和他单独详谈。 “大掌柜,快上车。”小丫眷不满地呼喊一声。 “哦。”6尧回过神来,看也不看这胖子,直接瞪着一旁的恶仆,厉声道:“给我说,你家恶主要把十四娘怎样?” “十四娘,难道是王相公的掌上明珠?”华令民愣了愣,不由自主地转身看去,目光颇为疑惑,感觉很不好。 “这个。。。。这。。。。。”恶奴傻眼了,连家主都要恭敬对待的人,看来小官人踢到铁板上了。 另一个恶奴几乎吓尿了,十四娘?不就是那位美人嘛!原来是王相公家的小娘子,今个出门没看黄历啊! “怎么回事,赶紧给我说。”华令民越不安,自家儿子是什么东西,他是最清楚的,恐怕是惹到王家的姐了。 “是、是,小官人他。。。。” 随着两个恶奴一五一十地说了,旁边的人都傻了,聪明点的赶紧悄悄后退,华令民那就是脸色苍白,胖脸上的虚汗,在肉眼可视下流淌,身子也在不断地抖。 儿子平时作恶也就算了,开封府地面还有几分面子,又有自家兄弟在户曹,小事基本能够摆平。 今个算哪门子事,这混账东西竟敢垂涎王相公的女儿,王家十四娘是何等人物?那可是才德双馨的名人,能够自由进出大内的,把当年天子耳朵拎起来的人,很多传闻从江宁流出,似是而非却又不能不信。 多少世家才俊眼巴巴看着,就想把美人娶进家门,好过一步登天,却连半点机会也没有。 这蠢物竟然敢把王家十四娘弄到开封府,又把人家的丫眷抢入家中,分明是想利用老子的权势,把对方小娘子用强了,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别人也就罢了,关键是是王相公的掌上明珠,王相公又在开封,作死也不能这样啊!别说王相公的雷霆之怒,就是王家那位大娘子,就足以让他家万劫不复了。 第一五零七章 王家姐的戏谑 看着陆尧铁青的脸,华令民像是被抽了筋,噗通跪倒在地上,连连拱手道:“大掌柜,大掌柜容禀,那畜生做得好事,在下可全然不知,实在是,实在是。最新最快更新。。。。。” “好了,你的事自有人管,我现在要去开封府,如果十四娘受了半点委屈,伤了一根指头,哼哼。”陆尧已经没法发火了,现在是要火速救出王新真,别的一切都是假的。 “对、对,大掌柜说的是,那个混账东西,来人,给我把他们拿下。”华令民赶紧站起身,转身就变了脸色,让没跑的几个家仆拿下两个恶仆,好歹先有个态度不是。 两个恶仆根本不敢反抗,他们得罪的是王相公,怎么去反抗,你连跑都没地方跑。 “赶紧给我备马。”华令民也得去啊!至少去了还能有机会挽回,至少能够见机行事,有个积极地态度,要是不去的话,那就在家等死。 “你立即拉着青萍回去,知会大郎和大娘子。”陆尧吩咐了车夫,又转脸对华令民道:“劳烦一匹马,不知如何?” “大掌柜说笑,您的吩咐我能不照办,这是给在下脸面。”华令民还真怕陆尧扬长而去,只要用了他家的马,一切就有回旋余地,至少他是这样认为。 “快去。”陆尧说的客气,态度并没半点容忍。 却说,刑曹主事就是办理民事案件,两句话打探王新真,不过是做小本贸易的商人,这厮直接就有了偏袒,从小丫眷撞了胖婆子,一直到刚刚又醒过来的干瘦泼皮,祸事轮到夏玮身上,不仅要赔钱还要坐牢的。 随着姓甚名谁,奴家江宁王氏开始,王新真简直就被气笑了,她本就不想让人知道身份,只是说跟着家人经商,却没想到被人看轻,算是真正看到下层的阴暗面,小民面对低阶官吏和恶霸,几乎没有反抗能力,实在让人悲哀。 “大人,此事只是学生和那人冲突,并没有小娘子的任何事,还望大人能放人。”夏玮看出了门道,依然背负所有责任,要把王新真捞出来,不然可就要真的被冤枉了。 柔弱的小娘子进了开封府牢狱,是个正常人都明白怎样的后果,这群牢子可真不是人。 “你说他没事就没事,无论是撞伤老娘,还是打晕我家汉子,哪个不要钱请人家看病,大人啊!你可要为民妇做主。”胖婆子脸变得极快,一面是冷眼相对,转眼就是“楚楚可怜”,当真是让人呕吐。 刑曹主事那身鸡皮疙瘩,他只是答应留下王新真,对这些泼皮贱妇没有兴趣,要不是利用泼皮留下王新真,估计早就乱棍打出去了,目光转向王新真,淡淡地道:“当街冲撞别人,事后不仅没有赔偿,反倒是鼓惑书生闹事,你可知罪。” “大人,你这是。。。。。”夏玮急了,就要开口驳斥,却被王新真拦下,不由地急道:“本就没有小娘子的事,为何要阻拦我说话。” “多谢官人仗义执言,奴家感激不尽,此事并非官人所能解决,还请不要再说。”王新真也看清楚了,绝对针对她而来,说的再多也是白搭,夏玮反倒是无辜受害者,算算青萍也该回到家里了,是应该亮出底牌的时候了。 “可是。。。。。”夏玮不明就里,依旧是担心不已。 “没有可是。”王新真脾气上来了,眸光冷冰冰地转向刑曹主事,淡淡地道:“大人,不过是奴家的丫眷无意中撞了人,并未造成多大伤害,不知朝廷哪个律法定了,要赔偿一二百贯?还请大人给个明示,有的话,奴家何尝吝惜千贯。” 刑曹主事被问住了,是啊!哪个律法也没规定撞人要赔偿,一二百贯是何等概念?那可是一笔大财富。这小娘子竟然口称不吝千贯,让他心下有些凛然,小本生意?就是那些开封府的大商贾,要直接拿出千贯也不容易。 “再问大人,如果有人向你围攻,并动了刀子,大人是俯首就戮,还是闪避抵抗?”王新真不紧不慢地道,态度相当地从容,名门气质昭然若揭。 “这个。。。。。”刑曹主事语塞,心里却大骂户曹主事,这都什么破事啊!要不是看在同僚面上,他才不会去管。 胖婆子不愿意了,随着王新真说出千贯,贪婪之心大盛,却没有脑子去想想,能拿出千贯是怎样的人,立即捂着裹满肥油的肚子,哎呦嚷嚷道:“大人,她家丫眷撞的妇内伤,这可不是一点钱能看好的。” 刑曹主事一头黑线,真是猪一样的队友,让人实在无语,就是一旁的三班差人也捂嘴而笑,内伤?你以为是杀威棒或是熟铜棍啊!钻钱眼里去了。 “总归是你家丫眷撞人在先。”刑曹主事没有话,只能牵强附会,硬把事情向王新真身上靠。 “大人,不过是不小心撞人,开封府每天要发生多少?要是件件都要大人亲自审问,那岂不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完不了?”王新真故作惊讶地道。 刑曹主事老脸一红,这是赤果果地讽刺啊!谁家的小娘子如此尖牙利齿。 那领头使臣看了,也是颇为敬佩,小娘子不简单啊!可惜被华家的恶少看中,恐怕有钱也没办法。 “总归是因为你引起,这点事脱不得干系的。”刑曹主事到底有点廉耻,说话的声音很不对劲。 王新真很无奈,看来人家是死咬着不放,她早就想到了破局,掏出了一份皇宋银行质票,淡淡地道:“大人相判多少钱?奴家出了就是,可不要开口万贯。” “大人,你可不能听信啊!这几张破纸,谁知道管不管用。。。。。”胖婆子吆喝起来,她可不信王新真用几张纸变钱。 干瘦泼皮坐在地上好难受,却不得不做,他是刚刚转醒,受过重伤的人,哪怕做个样子也是必需的。 “住口。”刑曹主事眼立马就直了,甚至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似乎想要看清楚质票。 第一五零八章 王新真的强势 要说质票这种高级玩意,原本是质库的典当票据,皇宋银行为了方便商人出行买卖,把质票直接拿过来,以商人的资产和在银行资本信用为依据,给予相应不等的兑换等级。.2 也就是说,只要你有资本,就可以用质票代替金银甚至宝钞,也购买自己需要的商品,一般都是大众的商业买卖,甚至不方便用宝钞交换,才用皇宋银行作保的质票。 王新真拿出来的是较高等级,黄金色的质票,那绝对是用于海商级别的交易,或者是禁军辎重货物交割,正常情况下都是千贯之上,要是达到白金色的质票,连她也接触不到,那是王新真的专用,每次出手都是万贯之上。 一般人是不明白,作为开封府六曹之一的刑曹,又岂能没有见识?不由地咯噔一下,暗叫有点要坏事,能拿出黄金色质票,还在一个十余岁小娘子身上,该是多大的势力?家财万贯也不能来形容。 开封府有却不太多,毕竟是内地军州,工商业再达也不上江右,北方的工商界还是习惯用金银交易,最不就是皇宋宝钞,不要说白金质票,连黄金色的质票也少而又少。 但是,江右的大商贾、大工坊主和大海商,那是用惯了质票,皇宋宝钞只能是小宗商品,或是在市场上流通,能用皇宋银行质票的人,就别说黄白金色,哪怕是银色的也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那些都是能通天的大商贾,说出话能用钱把人砸死。 “大人,大人,你可得为民妇做主,再有钱的人家,也不能任意欺凌穷苦人家。”婆子可不愿意了,眼看就要撒泼。 “住口,来人,把这婆子给我拖下去,张嘴二十。”刑曹主事本就不是为了这些泼皮,眼看胖婆子要撒泼,岂能容她公堂里放肆,立即让公人拖下去折腾,也好腾出点时间考虑得失。 “大人,你怎么能对原告用刑。”干瘦泼皮眼看不妙,也不再假装了,腾地就蹦了起来。 “呵呵,刑曹大人,这就是重伤昏迷不起。”王新真果断地抓住把柄,毫不客气地数落,反正她亮出了底牌,看刑曹主事态度,显然认出不凡之处,要是不抓住机会利用,那真是白费了王家十四娘的名号。 刑曹主事老脸搁不下了,没想到对方白痴到如此地步,你要讹人那就装的像点,那是恼羞成怒地道:“都给我拖下去,一群泼皮无赖。” “大人,你不能。。。。喔。” 几名公人凶神恶煞地拖着泼皮夫妇下去,王新真才悠闲地道:“大人,奴家和这位官人,是不是能走了?” “这个。。。。。”刑曹主事为难了,碍于王新真拿出的质票,显然是很有背景,泼皮又漏了陷,就算对方毫无背景,他也不能再勉强。 “大人,学生也来说说。”油头粉面青年从偏房出来,直接越过公人来到大堂。 对于这厮的出现,刑曹主事脸色难看,隐晦地看了眼偏房门,压了口气道:“说。” “大人,在下读圣贤书不敢违心,我这同窗的确出手伤人,要是不按律法处置,恐怕难服人心。” 夏玮瞳孔紧缩,盯着油头粉面青年,正要说话时,王新真却冷冷地道:“不关这位官人事情,为何还要斤斤计较?” “小娘子,人心不古,不要被人给骗了。”油头粉面青年看着王新真,心下却冷笑不已,你能逃出我的五指山? 王新真厌恶地转过脸,看了眼刑曹主事,淡淡地道:“大人,这位夏官人臂膀上有伤,要不及时治疗,恐怕会有事,还请大人明察秋毫,快快放人去上药。” 话说的很生硬,也很强势,让刑曹主事不好做出论断,他现在还没有套出王新真的底,只能大概估摸着对方背景强悍,应该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呵呵,死不了人的,小娘子要是愿意,在下愿意出钱给他请先生,哦,很贵的。”油头粉面青年得意洋洋地道,全然没把公堂放在眼里。 领头使臣也看不下去了,握紧了拳头,一个不对劲就要上去扁人,连刑曹主事也不高兴,要不是看在户曹面上,他真的要把这厮大棒子赶出去。 当然,他只是作为拿人的使臣,跟着过来是点卯,也就是抓获罪人的人,需要在场认证。 王新真听了二话没有,泼辣劲立即上来,上前两步一巴掌就扇过去,把那油头粉面青年打的退了一步,差点坐地上。 “你。。。。你敢打我,。你。”油头粉面青年又惊又怒,绝没想到王新真会当众打他,里子面子都没了。 “高大人,此贱妇当堂行凶,蔑视官府,应当仗二十收监。”户曹主事也走了出来。 “这个。。。。”刑曹主事反难为了,事情越闹越大,看来这对叔侄铁了心要得到小娘子,自己该如何是好? “大人,此人欺男霸女也就罢了,今日本就没有他的事情,竟然能在公堂行走自如,传出其岂不让士林诧异?”夏玮眼看不妙,直接出来从侧面维护王新真,提醒刑曹参军别玩猫腻,士林可不是好惹的。 “住口,本官在此,你还不给我闭嘴。”刑曹主事很烦恼,又不能不给户曹面子,只能把火气到夏玮身上。 “牛大人,此子公堂喧哗,此贱妇公然打人,实在是罪不可赦。”户曹主事阴森森地道。 为了猜想得罪户曹,恐怕不是上善,刑曹主事咬了咬牙,目光不善地看了看王新真。 就在他们审问时,小丫眷也在车夫不要命的驾车护送下,很快到了王秀的府邸,恰好王卿苧他们还没走,虞允文也在当场,她是慌慌张张跑来,还没有站稳就大声喊道:“大人,大娘子,不要好了,十四娘被开封府抓了。” “什么?”王秀没有反应过来,大家都愣住了,十四娘被开封府抓了,有没有搞错啊! “青萍,不要慌张,慢慢说话。”王卿苧到底是心细。 第一五零九章 真有人作死 小丫眷定了定神,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遍,车夫也进来了,又把事情补充,这才让众人明白。 王升当即就恼了,脸色极为难看,厉声道:“什么,竟然有人欺负十四娘,这还了得了,我这就去开封府。” “十八,不要冲动。”王密拦住义愤的王升,心下不屑其行径,尼玛主角还没说话,你义愤填膺个鸟啊! 王卿苧咬着牙,恨恨地道:“这就是开封府,我看还不如宣和年间,还有人敢窥视十四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大姐,不要冲动。”王秀身居高位,毕竟考虑的比较全面,既然陆尧去了,那就没有太大的意外,转脸对虞允文道:“彬甫,你先派得力使臣去开封府。” “大人,我和徐中一同前往。”虞允文也不磨叽,立即转身离去。 “我也去。”王卿苧忍不住了,就要像外面走。 “大姐,你回来,孩子的事情自然要解决,彬甫回来再说,出不了大事的。”王秀拦住王卿苧道。 他和王卿苧姐弟,都是身份显赫的人物,一举一动都受到外界关注,作为父亲的他为了女儿,固然可以冲入开封府,却会带来很多不可预料的诟病,王卿苧也是如此。 孩子并没有生死危机,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下面的人去做,而不是他们去夺人眼球,引发不明真相人的议论。有虞允文、徐中出面,算是规格很高了。 不说虞允文是宣抚处置司管勾机宜文字,标准的实权人物,能够对都转运使、北侍军都参军说话的人,徐中也是王秀的宣抚处置卫队都指挥,官阶也是从六品下,拿出来绝对能震慑开封府左右巡军司 “就知道谨慎从事,这可是你家小娘子。”王卿苧还是生着气,又道:“不行,我又不是宰相,去看看又能怎样?” 王秀摇了摇头,平静地道:“不出面不等于软弱,好钢用在刀刃上,别浪费了,再说,你还不了解十四娘,那可是敢捅破天的主,谁占便宜还不知道,你我出面的话,恐怕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 王卿苧一怔,旋即明白过,不由地笑道:“秀哥儿,我看你是越来越坏了。” “都是被他们逼的,不过,也要给陈少阳个面子,就看他怎样整肃开封府。”王秀呵呵地笑了。 “好了,我就不去看了,收拾这群虾兵蟹将,真是丢份。”王卿苧索然无趣地道。 王密眼珠一转,心中升起来整肃吏治,公使钱归公那么多年,还有地方官衙缩编,多少还有暗流涌动,此次未尝不是机会,宰相家的小娘子都被欺凌,何况平民子弟,王大郎牵强附会的手段真是狠毒啊! 也算是巧了怪了,虞允文、徐中刚刚到了御街,就遇到了策马而来的陈东。 “二位这是哪去?”陈东勒住马缰,并没有下马,他对管勾机宜文字敬重,并不代表会居于下风。 “正要去开封府。”虞允文哪里有好气,只是表面还在客气,语气却冷冰冰地。 “哦,找我有何事?难道是王相公,我正要去拜会。”陈东没有注意虞允文脸色,还以为王秀要找他,正奇怪一名更戍官就可以了,还要虞允文和张中同时来。 “好了,不要耽搁时间了,你说,我先去了。”张中狠狠瞪了眼陈东,理也不理就策马而去。 “怎么,这是做什么?”陈东见张中无礼,颇有些恼怒。 “大人,王家十四姐被人勾结开封府官吏,正扣押在刑曹,哎,大人还是赶紧去看看,以免出了事。” “什么,怎么可能?”陈东大惊失色,几乎不敢相信。 “怎么不可能,垂涎美色,贪婪财物,哎,大人还是快去,以免出了大事。”虞允文说着话,也策马而去。 陈东吸了口凉气,他始终法度的人,凡事讲究公允,却不想治下出了这档子事,还是王家的十四娘,真有个半点不爽利的事,不要说王秀了,连太皇太后和官家,恐怕也放不过他,心下大骂官吏不长眼睛。 就在大家都焦虑万分,甚至引起轰动时,刑曹主事的目光也变了,沉重地点了点头,冷冷地道:“你这小娘子,当众大人确实不妥,按律要处罚才是,就让你监押十日。” 油头粉面青年大喜,只要入了监押房,就由不得小娘子了,他有的是办法把人搞出来,到时还不由得他了,想想都要笑出来了。 “大人,你好大官威,竟然不分青红皂白,滥用刑名对付平民。”王新真不仅不怕,反倒是脸色平静,淡定的让人感到不真实。 刑曹主事也是蛋疼不已,他本就觉得王新真有身价,却最终认定不过是富商子弟,有了当堂打人的事,就算是巨贾豪商,也不能说他判的冤枉,至于后面的破事,那是户曹主事了,与他没有半点干系。 对方的冷静又让他生出波澜,似乎有些不妥。 “好个刁钻的贱妇,竟然指责朝廷命官,简直不知死活。”户曹主事冷冷地道。 “指责朝廷命官?”王新真黛眉微挑,轻蔑地道:“这里是刑曹理刑大堂,你一个户曹主事为何再此,难道户曹主事能监督刑曹?还有一个白身纨绔,也能在大堂旁听,难道朝廷有此律法?” 刑曹主事肚子里把户曹骂了个遍,嘴上却厉声道:“好个尖牙利齿,赶紧给我拿下。” “快,快点拿下。。。。”油头粉面青年急不可耐,却被户曹主事瞪了眼,把脑袋缩了回去。 “大人,竟然徇私枉法,难道朝廷律法就是你家玩物?”夏玮是又惊又怒,两位主事翻云覆雨,简直是践踏朝廷尊严。 “还不给我押下,都押下去。”刑曹主事好歹要点脸面,站起来挥袖就要结束审讯,真是太心虚了。 “官人,不要再说了,面对这种贪官污吏没用的,我们还是先下去。”王新真淡淡地道。 “两位,请。”领头使臣越发感觉不好,不由自主地客气起来,并没有让公人锁拿。 “三叔。。。。”油头粉面青年低声道。 “要快,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明白,多谢三叔。” 第一五一零章 闯大祸了 “好了,二位的事我可办好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一切和我没有关系。”刑曹主事待公人退下,脸色很不好看,急不可耐地要脱身出来,他感觉很不好。 “此事,还要多谢老兄。”户曹主事脸色尴尬,他们都是有功名的人,还是在乎脸面的,他出现在刑曹大堂,本身就是很讽刺的,严格地说就是对刑曹主事的不尊,又被人家拿来说事,换成他也不会高兴。 “华大人,你家的这位小官人,可是真心急啊!”刑曹主事见油头粉面青年早就不见,忍不住出言讽刺。 户曹主事老脸微红,他也怕夜长梦多,只是面子上委实不好看,不由地暗骂侄子,你就是再心急,也得说几句话再出去,非得让别人看不起,真是蠢到了极点,要不是自己没有儿子,把这个侄子当成儿子对待,早就大耳瓜子上去了。 正说着话,前院一阵吵嚷,一个愤怒的声音传来:“我就是闯了刑堂又能怎样,赶紧让开。” “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刑曹主事脸色难看,刑曹大堂竟敢还有人敢闯,不想活了吗? 正要出去时,却见两个人进来,户曹主事惊讶地道:“大哥,你怎么来了?这位莫不是。。。。。。” 刑曹主事到嘴的呵斥,一下子咽了下去,脸色却依旧不好看,他已经认出这位爷是谁了。 “这位是王纪百货总店大掌柜。。。。。。” “哎呀,原来是6大掌柜。。。。。。” “好了,废话不用说,我来问你们,我东主家的十四娘,是不是在这里?”6尧心急如火,哪里顾得上虚礼,开封府六曹地位颇高,却还不放在他眼中,现在当务之急是确定王新真无事,那可是要人命的祖宗啊! 要是真有点伤着,别说王秀会怎么样,就是王家大娘子,那可真会杀人的,甚至连陈东估计也会引咎请辞。 “王家十四娘?这个,这又是哪位?”刑曹主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了看户曹主事,脸色尽是疑惑。 户曹主事瞪大了眼睛,脑袋腾地一下蒙了,难道那位小娘子是王家的十四娘? 刑曹主事也浑身一哆嗦,想起来那位似乎被称为十四娘,颤声道:“这个。最新最快更新。。。那小娘子,那个,家居江宁说是王氏,身穿。。。。。。。”话说到这里,声音也颤抖了,以至于再也说不下去,脸都煞白煞白的了。 “没错了,那就是我家十四娘。”6尧眼前一亮,却看到脸色苍白的户曹主事,他也被吓了跳,急忙道:“怎么,难道你们对她用了刑?” 华令民差点被吓死,要是自己那混账儿子的事,保不准折腾什么样子,那可是人渣中的人渣,极品中的极品,又看兄弟在这里,还不知道生什么事,定然是为虎作伥,立即红着眼厉声问道:“三哥在各处?” 户曹主事也糟了,算来算去谁知捅了打马蜂窝,竟然是王相公的女儿,眼看大哥问自己,不由地道:“看押房。” “你说王相公家小娘子在看押房?三哥呢,他在什么地方?”华令民几乎要死过去了,王新真何等高贵的身份,竟然被拿到那种地方,光凭这点恐怕他家就完了。 “这个。。。。”户曹主事难以启齿,当着6尧的面,怎能说自家侄子跟过去了,再****也得先维护了再说,要不然还不知人家会怎样雷霆之怒。 “华家的哥跟过去了。”到了这个时候,刑曹主事要不明白,那真是白混几十年了,赶紧说出来比隐瞒被现好,至少主动站到王家那边,减少自己的干系。 “什么,看押房在何处,赶紧带我过去。”6尧顿时明白了,他是怒火中烧,要是传出去王新真入看押房,恐怕是对名誉的极大打击,恨不得把对面两人生吞活剥。 “这个畜生,我要宰了他。”华令民也差点昏过去,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儿子恨到骨头里,却忘了自己的纵容。 却说,王卿苧和夏玮被带到了看押房,没有被判刑或判刑前,就要被放在看押房,这可是最乌七八糟的地方。 “官人,还请一切忍耐,不要太冲动了。”即将被分开的时候,王新真不忘交代夏玮。 “小娘子,让你受委屈了。”夏玮很惭愧地道,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无能为力,真是窝囊到了极点。 “有何委屈的,倒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无妨,还不知会怎样。”王新真说着,转身对领头使臣道:“差拨,还请再些盐水草药,这份情我记下了。” 领头使臣一怔,有感王新真的底蕴,绝不是寻常人家子弟,他隐隐有些后悔街市的孟浪,不该把王卿苧带回来,只得温声道:“小娘子放心,在下虽说公事公办,却也知道事有特例,这位书生先去看押房,那里就有盐水草药,就说是我让过来的,牢子会给你处理的。” 他现在还不明白,这份人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就多谢了。”王新真很大方地万福,又道:“好了,官人忍忍就是,奴家暂时告退。” 夏玮也不是磨叽的人,转身当先去了,却不防油头粉面青年急匆匆过来,急不可耐地道:“小娘子,这里乌七八糟的,你怎能入住,还是随在下回去。” 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人,王新真恶心的想吐,甚至生出一丝杀机,冷着俏脸没有说话。 领头使臣眉头紧蹙,同样对此人感官很差,碍着户曹主事不好火,只是淡淡地道:“小官人,这里是看押房,你还是请回吧!” “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我不过是怜惜小娘子,还望节级给个方便,不然两位主事那不好说话。”说着话,嬉皮笑脸向王新真靠去,就要伸出手来。 王新真是爱洁之人,平素除了爹爹和自家兄弟,哪里让别的男人近过身,眼看恶心的蠢物靠近,不由地退了步,柳眉倒竖道:“还请这位官人自重,这里可是开封府刑曹。” 第一五一一章 遵纪守法 “刑曹,我家说了算,嘻嘻,小娘子,等会跟我走,我会疼你的。”那话说的赤果果,简直不要面皮,直接撕开了上阵。 领头使臣恶心的要命,却犹豫着不好办,王卿苧身份依然是谜,纨绔却是实打实户曹主事侄子,又是开封颇有实力商人华家嫡系子弟,县官不如现管,不要看自己直属知府大人,人家整他却跟玩的一样。 就是这一犹豫,他却不知道失去很多,机遇是自己主动去抓的,而不是坐着等金元宝从天而降,更加凸显王新真人情的价值。 “小娘子,无论你家再有钱,那也只能在江右横,在开封还是我家说了算,小娘子不要抱侥幸了,乖乖地给我听话。”油头粉面青年放肆地笑了,那是吃定王新真的打算,只要占有了这个女人,还怕对方家里闹腾起来?为了遮羞也得主动奉上陪嫁,那时自己是人财两得,端地风流快活。 “好一个开封的山大王,呵呵。” 一个愤怒的声音传来,油头粉面青年一怔,立马回身怒吼:“是哪个不长眼的,找死。。。。。”说着话逐渐低下去,后面的再也说不出来了,一群人快步走过来,其中还有父亲和叔父,个个都是脸色铁青,目光仿佛要杀人。最新最快更新 “开封府是你家开的?”6尧松了口气,来的还算是及时,王新真没有受到轻薄。 “你是何人?”油头粉面青年下意识来了句,态度依然嚣张,不是他想而是习惯了,实在没有办法。 这下子,还没把华令民兄弟给吓死,都看到众人捧月地过来,傻子都知道身份不低,竟然还如此嚣张,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他急的蹦了起来,指着儿子厉声道:“畜生,还不跪下见过6大掌柜。” 油头粉面青年还没反应过来,楞楞地站在那里,让华令民恨的牙痒痒,忍不住窜上去一阵拳打脚踢,那是哭爹叫娘,相当的不忍直视。 此时,领头使臣再傻,也明白中年人是哪个,王纪百货的6大掌柜,毫无疑问了,这位姐就是王相公家的小娘子,就在明白过来时,他飞非常后悔,早知道该拦住恶少的欺凌,赚取王家的半点好感,也会让他终身受用不尽的。 他转怒视那油头粉面青年,恨不得立即上去宰了这厮出气。 “十四娘,老叔来晚了,你受委屈了。”6尧快步走上去,那是左右瞧瞧,生怕王新真受到半点委屈。 “无妨,让大叔担心了。”王新真真诚地道,她可是真正把6尧当成长辈,毕竟是为王家做了一辈子的老人,值得她们后辈尊敬。 6尧是火冒三丈,王新真在行在,那就是没有封号的公主,哪里受到过这种委屈,一个瘪三也敢欺凌,要不严加惩办,他心里也过不了这道坎。 “大人,我这。。。。。。”油头粉面青年抱着头,想要讨饶又被打了一顿,华令民下手够狠的,却都往肉多的地方去。 “大掌柜,这事实在是误会,既然小娘子没事,那就赶紧出来,这地方不是贵人待的,恐怕是玷污清誉。”华令民揍了顿儿子,来到6尧身边,不断地打躬作揖。 “大叔,既然判了,那就得来个说法,我不能不遵从开封府法度,不然还不知外面人怎样说爹爹。”王新真向6尧莞尔一笑,转身就向看押房走去,没有半点磨叽。 这下子,不要说华家兄弟吓个半死,就连刑曹主事也是全身战栗,真是应了王新真的那句话,请我容易放我难啊! 关键是,王相公可是在开封,要这破事把那尊大神引来,估摸着陈东会很乐意看着,那厮自从上任就想整顿吏治,始终没有个突破口,缘由是这些世家把持着,自己倒是乖乖地双手奉上。 “各位,我也没有办法,只能遵从刑曹的判决。”6尧多老道的人,自然明白王新真意思,这事还真不怕闹大,反正人已经进来了,也不在乎这点时间,他也就顺水推舟,不阴不阳地点了点。 “大掌柜,都是那泼皮无赖做下的好事,我家那畜生被人利用,王家小娘子是千金贵体,岂能进入看押房,还请大掌柜通融,在下感激不尽。”华令民是吓死了,王新真现在出去还好说,至少王相公不会大光其火。 要是王新真待在看押房,王相公和大家大娘子来了,看到自家掌上明珠的处境,恐怕谁也承受不住雷霆之怒,届时他想成鸡蛋也不行。 “十四娘性子太倔,连王相公和大娘子,有时候也得顺着,你们是不知道,太皇太后也是百依百顺,官家在她面前也得让着,没准就得吃瘪,你让我去找没趣?简直是笑话”6尧冷冷地笑道。 这话,暴露的信息太多了,太皇太后的宠爱,官家都要被敲打,那就是天之骄女啊!6家兄弟真要吓死了,都狠狠瞪了眼抖瘫在地上的油头粉面青年,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们绝对先掐死这厮。 刑曹主事就不用说了,双腿跟面条一样,脸色灰败如死灰,这情面讲的真是晦气,无论怎样说自己都完了,最好的结局也是仕途终结。 关于王家十四姐的传闻,他们也听到过些许,谁也没有太当真,从6尧嘴里说出来,才知道传言也不能不信啊!这位可是比公主还要娇贵的小娘子。 陈东和虞允文、徐中的到来,更加坐实了王家十四娘的事,那几个伙计已经不能思考了。 “6大,十四娘在何处?”徐中可不问那一套,他作为王秀的宿卫将领,最关心的是王新真安全。 “这个。。。。。”6尧没有回答,反倒是转看向刑曹主事。 徐中大眼一瞪,一个箭步快上去,直接提起刑曹主事衣领,目光简直可以杀人,厉声道:“我家十四娘在何处?” “都指挥放手。”陈东是又惊又怒,就算是再混蛋,那也是开封府的官员,在他眼前像拎小鸡一样,简直就是打脸,还是打他的脸。 高速权倾大宋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1518章遵纪守法,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一五一二章 王新真的智慧 “再不说,来自宰了你。天』籁小』说.2”徐中可不管你三七二十一,区区刑曹主事,在眼里屁都不是,哪怕是陈东也不行。 “太尉,住手,快放在刑曹。”虞允文觉不妙,要是事情闹大了,恐怕京畿监察御史上书弹劾,虽说无关紧要,却总是有仗势欺人的嫌疑,急忙赶上两步推开徐中,沉声道:“大人让你来,不是惹事的,还不快住手。” “哦,看到这厮我就想杀人。”徐中对虞允文颇为尊敬,毕竟是读书人中的君子,连王秀都称赞其和钟离睿、史浩为三杰,连宗良也无法与之比拟,也没有再彪,目光却还是不善,一副言不由衷立即再打的模样。 刑曹主事早吓的跟孙子一样,差点尿了裤子,被放开立即闪到陈东身前,作揖道:“大。。。。。。大人。” 陈东很不满徐中行凶,却更不满属下勾结枉法,不悦地道:“这是怎么回事,王家十四娘犯了何事?” 刑曹主事顿时语塞,王新真犯了何事?人家还真没有反犯事,要是斤斤计较的话,那就是一巴掌的问题,关键是刑曹大堂上,你户曹主事叔侄来个鸟啊! “哼。”徐中恨恨地瞪了眼陈东,直接大步进了看押房,相当的不给面子。 “大人,还是要好好问问,不要错怪了好人。”虞允文坏笑着道,那绝对是火上浇油,言谈中拿人戏耍。 刑户两位主事还没被吓死,要真被陈东细细过问了,那还了得了,开封府真是要翻天的,大家都没地跑。 “怎么回事,不说话了,平日里你们不是滔滔不绝吗?”陈东见对方脸色难堪,知道里面的猫腻大了,也没有介意徐中的无礼。 “大人先去公堂问话,在下去看看十四娘。”虞允文说完就扬长而去,他明白王秀的心思,决定给陈东个机会。 陈东咬了咬牙,沉声道:“来人,全部给我待我大堂上,我要亲自审理。” 虞允文进了看押房,刚进来就差点被熏晕过去,霉味、臭味交加,还有待判刑人的喊冤,王新真可真能忍受啊!那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娘子,要是被王卿苧知道了,恐怕还得横生波澜。 “虞大人来了,这儿真是简陋,连个坐的地都没有。”王新真待见到虞允文,戏虐地笑了,却又非常的天真。最新最快更新 “十四娘,你这又是何苦?”虞允文无奈地笑道。 “外面怎么样了?”徐中没好气地问道。 “陈大人正在办理。”虞允文说着话,目光还在看王卿苧,意思很明白了,赶紧跟我出去,别再折腾了。 “那边还有开封府士子,他为我说话,被泼皮伤了手臂,天气有那么热,恐怕会败了血气。”王新真是答非所问。 “好,我一准的去问,绝不会让他有事。”虞允文哭笑不得,你到底赶紧出去,这地方能是小娘子呆的地嘛!还关心别人。 “那好,大人还不去,这里不适合大人久待。”王新真翻个白眼,她在虞允文面前也挺洒脱的。 “哦,你是不是也该出去了?”虞允文不由地苦笑,似乎应该是加在王新真身上才对。 “爹爹和姑姑为何没来?反倒是让大人来了?”王新真眨着明媚大眼睛,玩味地看着虞允文。 虞允文不是傻瓜,相反是一点即通,立即明白王心真的意思,不由地吸了口凉气,开始正眼去看王新真,一个小娘子竟然有份心机,从前可没有传出对方神童的名声,不能不让他惊叹,轻声道:“陈大人不会感激你的。” “陈大人为了家国,奴家只是为了爹爹。”王新真平静地道,仿佛做了件寻常事。 “哎,真没想到。”虞允文深深叹息,能看到这层关系,已经很不简单了,至少要比很多人见识深,甚至连很多历任军州的大臣,也不一定能看透。 “格格,大人不要见外,奴家本就见惯了,大人还是去办事,晚了就没意思了。”王新真很天真地笑了。 虞允文在王新真面前,忽然觉得脑袋不够用,不免摇了摇头,瞥了眼徐中,无奈地道:“好生护着。” “放心,这是我的职责。”徐中看着虞允文不无奈,忽然咧嘴笑了。 外面,华令民把儿子拉到一边,红着眼低声呵斥,道:“你这畜生,平素里干的那些好事,今个,怎么就没长眼睛,竟然把王相公给得罪了。” 油头粉面青年相当委屈,低声道:“爹爹,我哪里知道,小娘子竟然是王相公家的,早知道就快刀斩乱麻。。。。。” “混账东西。”华令民大怒,感情这厮还生了恶胆,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爹爹,你怎么又打我?”油头粉面显然经验丰富,竟然给躲了过去,满脸的委屈无比。 “你个畜生,竟然还有龌龊念头,你以为这些王公贵眷是任人欺凌的,就算是占了便宜,恐怕搭上的也是整个家族,混账东西,你要死就自己去投胎,不要牵连别人。” “爹爹,你看该如何是好?”油头粉面青年真怕了,这会惹的人可是王相公,没看到连陈大人脸都青了,他家就是连蝼蚁也不如。 “畜生,还能怎么办,随我去找6大掌柜,记住,可劲的给我叩,态度诚恳可怜,用力点。”华令民厌恶地瞪了眼儿子,却也狠不下心再打。 “磕破了怎么办?” 这话,让华令民再也忍不住,怎么就生了这样的蠢货,他又是一巴掌结实地打过去,那声音别提多清脆了,低声怒吼道:“磕破了,总比掉脑袋强,蠢物,我怎么生了你这种蠢货。” 油头粉面青年顿时脸色苍白,捂着脸弱弱地道:“王相公总不至于杀人,这是小事。” “贵眷无小事,何况是随意进入大内的人物,杀你不过碾死一只蝼蚁,何况人家攥住了把柄。”华令民想想王新真的传言,嘴角不由地猛烈抽缩。 “这可怎么办,爹爹可要救我。”油头粉面青年真怕了。 第一五一三章 借势打势 此时,不需要太多的曲折,几句话我问下来,陈东也明白怎么回事,简直就是地痞讹人,再加上内部官员勾结,统统对向弱质女流,要不是王新真的话,恐怕又是被压下去的冤屈,还得不到昭雪的那种。 他是被气的浑身抖,那股邪火压在心里腾地爆出来,这下子里子面子全没了,先不要王新真受到屈辱,重要的是人家怀疑他的执政能力,还要让王秀看笑话,现在恨不得直接宰了刑户两位主事。 “你们是傻子吗?十四娘都自报家门了,江宁王氏女,除了王家谁敢用,竟然还傻了吧唧地徇私枉法,你的脖子比别人硬是不是?。”一位正统的士人,竟被逼到说粗话的程度,可见他内心深处的愤怒。 两位主事战战兢兢,心里后悔到了极点,怎么这样倒霉,硬生生踢到了铁板上,刑曹主事骂户曹主事,户曹主事骂自家侄子,却都不敢出声,生怕惹得陈东再恼火。 也是,实在是背运到了极点,自从朝廷南迁,开封的世家贵族几乎都南下了,也就是剩下商贾人家,哪里能和大吏抗衡,就算王秀设行辕在此,平时也没几个能人逛荡,猛不丁出来个还被自己给碰上了。 “大人,虞大人来了。”领头使臣是刑堂的班头,自然干净进来禀报。 没等陈东说话,虞允文阔步进来,当先就说道:“陈大人,不知问的怎样了。” 陈东脸色尴尬,反正是他理亏,态度要放低些,急忙起身道:“彬甫快坐。” “坐就不必了,十四娘遵守官府法度,不愿离去。”虞允文很平和地道。 不要说两位主事了,就连陈东也是一脸糟比,这可如何是好?王新真不出去的话,铁定把王秀给卷进来,到那时时刻不好办了,被士林耻笑也就罢了,他的执政能力也会质疑,现在可是人生仕途的关键所在。 人谁没有上进心?他也不可能免俗。 “好了,你们先下去等候处置。”虞允文扫了扫袖子,看也不看两位主事。 “还不下去,全都给我下去候着。”陈东也不是傻瓜,明白虞允文有话说,立即把所有人赶出去。待众人神色戚戚地出去,他才迫不急耐地道:“彬甫,到底有何事?” “少阳兄,我只问你一句,你对王相公的缩减衙门、公使钱归公和整肃吏治,是怎样看的?”虞允文淡淡地道。最新最快更新 “自然是大善,这还用说。”陈东虽然对王秀抵触,却多是在忧虑相权太大,已经危及到君权,别的倒是能理智看待,认为对家国有利无害,还抬高了读书人的地位。 “好,大人不来,十四娘不出,就是你的绝好机会。”虞允文压低嗓音,脸色神神秘秘。 陈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地道:“绝好机会,还望彬甫指教。” 虞允文鄙夷地看了眼陈东,连王新真都能看出来的机会,并睿智地给予配合,这厮竟然不明就里。 当年宣德门上书三位领头人物,难怪王秀最欣赏钟离睿,其次是欧阳澈,这两位都是一点就明白,甚至不用你说人家就知道的主,陈东面对大好的机会,却仍然没有头绪,高下立判啊!这开封府当的也不容易。 他心下叹息,嘴上却道:“少阳兄来开封府不短了,为何没有打开局面?” 陈东嘴角一抽,脸色变的不好看,开封府和河南府号称两块硬地,说白了是保守势力最强的地方,那是又臭又硬。最可恨的是,他来的时间也不短了,竟然还没有打开局面,以开封地方官僚为主体的团体,坚韧性是相当强的,各曹主事抱成一团,让他没有丝毫办法。 不过,他算是明白虞允文意思了,分明是利用这件事做文章,直接拿下刑户两曹,顺藤摸瓜对开封本土实力打压,谁的屁股下面没有两坨屎,只要抓住了辫子不丢,最起码也能突破严密的本土派防线,至少让他们吐出大量利益。 当然,也不能穷追猛打,只要完成利益交换,让这些官吏服服帖帖,保证朝廷政策的实施便可。 “彬甫,呵呵,十四娘在看押房,那也不是办法啊!”他想通了这层,心情变得很不错。 “那就要看少阳兄本事了,王相公可不打算出手,十四娘也不能呆的太久。”虞允文笑眯眯地道。 陈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相当的惭愧啊!没想到王秀竟然支持他,这可是一份大人请。朝廷让他出知开封府,本来就有瓦解地方保守势力意思,赵鼎也是相同目地,只不过人家命好,又重新成为两府执政,他还得在知府位置上苦熬。 要是真的拿不下来,导致朝廷改良在开封府实施困难,那就是他的能力问题,那么重要的职事你办砸了,对吏部南曹考校非常不利,至少会让你失去进入两府的机会,也就是在九卿侍郎位置上徘徊。 这些保守势力太过份了,执行两银法倒还是积极,在公使钱归公、裁撤重叠衙门、整肃吏治上面,那是能拖就拖,反正执行的磨磨唧唧,完全不能和京东京西各军州相比。 “对了,那华家可是开封府的大吏,几代人的关系盘根错节,重点还要放在他们身上,有了十四娘这事,没人会对少阳兄指手画脚。”虞允文怕陈东摸不到重点,有意指点一下方向,直接拿华家开刀。 陈东眼前一亮,这破事牵扯到王新真的名誉,有王秀这尊大神坐镇,还有皇室的关注,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在此事上磨叽,就是京畿道御史也不行,给他点时间还挖不出来东西? 心情一片大好,笑眯眯地道:“彬甫放心,我自有主张。” “那我就静候佳音,先告退了。”虞允文拱了拱手退下,没有半点的迟疑。 陈东目送虞允文离去,心情是激动的,送上门的好处,于公于私都是便利,他没有拒绝的理由,立即沉声道:“来人,请两位主事和华家父子。” 第一五一四章 红鸾星动了 其实,王新真是来去自由的,有了徐中这位煞星的护卫,哪个公人敢没有眼色,大家都小心翼翼地侍候着,可别让这位姐不舒坦,起飙来可就麻烦了。最新最快更新』』『.2 那些囚犯取得了好处,公人们紧急动,把看押房牢舍里外打扫干净,几乎都换上新玩意,把异味都除了,连带审犯人也被要求,家人紧急送来干净衣服,并支付一定钱财,给这些人烧水洗澡,免得熏到王家十四娘。 这不,王新真要去看望夏玮,还真把看押房当成自家了,公人们也只能赶紧准备,请这位姐去。 “这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王新真见男看押房比女的还要肮脏,待看到夏玮坐在草席上时,不免口出怨言。 虽然,公人们付出极大努力,却依然无法彻底改善环境,在王新真眼中,依然是脏乱不堪。 “小娘子怎么来了?”夏玮很惊讶,王卿苧竟然能进来,看公人还是恭恭敬敬。 王新真没有回答,反倒是看了看新包扎的胳膊,柔声道:“官人觉得手臂怎样了?” “哦,无妨,是小娘子家人来了吗?那就赶紧离开,华家可是祥符的一霸,被他们缠住很难脱身。”夏玮依旧怕王新真吃亏,却忽略她能自由出入。 “官人怎么办?”王新真眨了眨眼,却又反问了句。 “我,呵呵。”夏玮不免苦笑,随意地道:“我不过是个穷书生,滚刀肉一块,他们能拿我怎样?至少在此还有口饭吃,不会被饥一顿饱一顿。” 王新真听的心中一痛,收起了玩笑心思,泪水差点就流下来,她是没有体会到苦楚,却不代表没有见过,至少今个见识了,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算是比较幸运,大宋时代的看押房,相比另一时空后世清代,简直就是天堂,至少还能吃顿不用花钱的饱饭。 清代看押房比牢房还要黑暗,不仅需要自己拿钱买吃喝,还要打点三班衙役,这个时候的看押房是免费提供饮食,虽说并不那么可口,也算是吃饱饭,不会被活活地饿死。 “官人,现在就出去吧!你的伤随时包扎了,却还要吃几服药调理,免得败了血气。”她忍住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换了笑颜说道。 “没事的,倒是你该走了,我那同窗不是易与之辈。”夏玮明白王新真家事殷足,却不认为能对抗土霸王。 “哎,官人真是。。。。。奴家也不多说了。”王新真深深看了眼夏玮,转身喊道:“中叔。” 徐中闻言进来,看了眼夏玮,目光转向王新真,温声道:“有何事?” “官人是为了我受伤的,这里也没他什么事了,你先送官人回家。”王卿苧淡淡地道。 “小娘子,不可。”夏玮急忙挣扎起身拒绝。 徐中打量眼夏玮,沉声道:“小子,你体质太弱,这里潮湿肮脏,搞不好真要伤口作,那会要人命的,十四娘是为你好,跟我出去让人送你回家,别啰里啰嗦的像个婆娘。” “官人,开封府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家自有办法平息。”王卿苧不给夏玮说话的机会,回答的相当坚定。 夏玮目光复杂地看了眼王新真,却在心下叹息,自己真是没用啊!还要小娘子来搭救。当然,他也没有虚伪,人家也是好意,又有这份实力,自己呆在这里反倒成了负担,直接拱手道:“多谢小娘子,在下就不客气了。” “官人快去。”王新真莞尔一笑,显然对夏玮的果断很赞赏,又看向徐中,期盼地道:“中叔,那个。。。。。。” “放心,我心里有数。”徐中似乎看穿王新真心思,大大咧咧地笑了,心下却暗叹十四娘红鸾星动了。 待他们到了外面,却见华令民在不远处张望,眼看着就要快步过来,王新真黛眉微蹙,不悦地道:“中叔,打他。” “好。”徐中点了点头,快步过去挡住华令民。 夏玮看的有几分惊讶,却没想到王新真还有此能量,两旁公人都讨好地笑,连华令民也眼巴巴跑来,他估计了很高却觉依然太低。 “官人,不要再看了,中叔回来就送官人。”王新真似乎又顾虑地道。 “看来我真是多虑了,也罢,在下多谢小娘子。”夏玮摇了摇头,果断地放下担心,自己真该回去了。 这场闹剧很有意思,最终竟然成为一场政治颠覆的引子,陈东果断地抓住不丢,直接把刑户两曹主事拿住,利用翻出华家父子的劣迹,仅用一天时间就取得突破,剩下的就是乘胜追击,还有一番龙争虎斗。 局面是打开了,只要没有大的瑕疵,拿下整个开封府官绅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他感叹欠了王秀大人请,毕竟是试图无限,怎样形容都不为过。 不过,这一切都不管王新真的事了,她在当天就回到家中,面对王卿苧心疼的问候,却笑着道:“姑姑,不用那么担心,我这不好好的吗?” 王卿苧狠狠瞪了眼王秀,没好气地道:“哼,你这个当爹的倒是好,一点也不担心,连问个话也不去。” 王秀不由地苦笑,面对王卿苧的强势,他还真不好过于解释,只得弱弱地道:“不是让他们去了嘛!再说,这事我能出面吗?” “是啊!爹爹轻易不能让人有了口实,这些地方的恶霸,也没什么可怕的。”王新真反倒替王秀说话。 “你啊!真是白疼你了,小白眼狼。”王卿苧溺爱地翻个白眼,也不在旁枝末节上纠结,又道:“秀哥儿,我要在开封待上几个月,你也不要招呼我了,有事尽管去忙。” “哦,大姐,政事自有陈少阳去办,力所不逮也有彬浦帮衬,我是逍遥自在。”王秀很开心,开封府和河南府是两块硬地,能够借助王新真事打破僵局最好,要是陈东真没那本事,他也只能说看错人了。 王新真听多留几天,眼前却是一亮,急切地道:“爹爹、姑姑,我先下去了。” 第一五一五章 想法看良人 “好了,去吧,今后出门要带几名护卫,别随意就把他们遣回来。.2”王卿苧也没在意王新真脸色,直接挥了挥手。 “知道了,姑姑。” 待王新真下去,王秀才把关注转过来,道:“大姐,开封还是大有可为的,机不可失啊!” “呵呵,秀哥儿,合着你又开始算计我了。”王卿苧白了眼王秀,道:“我的钱也是辛苦挣来的,可不能白花。” “大姐说的哪里话,经营河北河东,没有开封、河南作为支撑,简直不可想象,自然是大有钱途,没有付出哪来的回报。”王秀尴尬地笑了,他也算是公私兼顾,利用陈东撬开开封的硬地,决不能看着人家去拼命,王纪百货绝对是好帮手,从经济上打击那些勾结官府的奸商。 “就你会说。”王卿苧岂能不知其中好处,光是百万人口的大城,就足以让她花费不费代价,又道:“行了,等着你把虏人赶出河北河东。” “这个很快了。”王秀双目闪出炙热的光芒,语气隐隐有几分兴奋。 却说,王新真回到家中洗漱完毕,自个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呆,细细想着今个生的事情,尤其是夏玮义无反顾站在他的身前,更有至少不要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楚,心中很不是滋味。 “十四娘,你在想什么?是不是那位。。。。。”小丫眷偷偷来到她身后,神秘兮兮地道。 “胡说什么,只是夏官人为我挺身而出,又受了刀伤,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哎,也不知现在怎样了?”王新真幽幽叹息,心中是一片乱麻。 小丫眷眼珠子一转,神秘兮兮地道:“这还不好办。” “怎么办?”王新真精神一振,睁大眼睛看着小丫眷,全然忘记了矜持。 “去看看他得了。”小丫眷不在意地道。 “我当是什么,出了这种事,爹爹很难放心咱们出去,就是出去了,还要跟着几个护卫,甩都甩不掉的,先不要说烦都烦死了,任何事都会被爹爹知道。”王新真抱怨地道,还当好主意,原来就是大众货。 “那是大人和大娘子的关心,不过,咱们瞒着他们不就成了。”小丫眷很天真地道。 “怎么可能,你以为那么好瞒着爹爹,就看中叔那双贼眼,想跑都没门,一准地把你提溜回来。”王新真摇了摇头,要在平时说不得还有机会,出了这事恐怕不成,徐中可不是普通人,想瞒过对方那是不可能的。 “这还不简单,咱们乘马车出去,中途甩掉护卫不就成了。或者,就大大方方地去,反正那官人有恩你,你去看看也是寻常。”小丫眷继续出这主意。 “好烦啊!”王新真没有办法,郁闷地撅起了小嘴,没个像样的主张。 “要不,我先出去探探路。”小丫眷试探地道。 “哦,这样也不错,你先去探探路,记得多带些宝钞,不,不要带那些钱财,去的时候拎个食盒,多放些酒菜,要好酒好菜。”王新真本要送些钱财,却觉得夏玮清高,拿阿堵物反倒是不美,还不如来些美食容易接受,这是读书人的自尊。 “知道了,我把给大娘子做得酒菜匀出来。”小丫眷翻个白眼,王卿苧的平素饮食,那可真是讲究,嘀咕道:“没见你这样为别人考虑的,真是变天了。” “小蹄子,找打不是。”王新真俏脸腾地红了。 先说河西的局势,董摩坷的勇猛出击,完全出乎萧里仁所料,他认为宋军河西军被困沙州,云捷军刚刚战败,两个常备军已经无法投入决战,宋军不可能仓促组建强有力部队,凉州西部绝对任他驰骋。 却没想到人家奋勇猛进,打的他们措手不及,刚刚组建的党项、吐蕃人部队,还没有经过磨合就土崩瓦解,遭到对方残酷的屠杀,辽军的主力马队也控制不住局面,在宋军疯狂打压下节节后退。 宋军得到了秘密军令,不要对那些当地叛军留手,全部给我斩尽杀绝,哪怕是吐蕃党项的将校,也忠实地执行军令,在他们眼中并无民族,服从军令才是要,那些同族的级是他们的军功和财富,下手软才是傻瓜。 相对宋军的胜利,无论是党烩还是党雄,全然没有一丝轻松,他们并不知道辽军战败,相反一直在咬牙坚持。 正因为沙州的坚持,董摩坷盼望已久的战机,总算没有让他失望,三千骑奇袭瓜州,一举击溃两千守军,直接把辎重大寨给烧了,火光把半边天都映红了,血红入潮。 实在没有办法,他们打的就是破袭战,根本不可能留下守卫,只能把剩余物资付之一炬,然后快向沙州挺进,连续歼灭几个据点,引起萧里仁的惊慌。 面对董摩坷强悍的攻势,萧里仁意识到不妙,同时对嵬名理成非常不满,万余精锐的步卒,加上强征来的几万壮丁,竟然拿不下敦煌和玉门关,简直丢人到了姥姥家,要知道辽军在西域可是横扫各部族。 董摩坷绝没有给萧里仁半点机会,五十二旅镇和藩落军主力,直接抵达小曲坪,咬住了惊慌失措的辽军。 宋军以车兵为奇兵,马军反倒成了正兵,以百人为队轮番进攻,辽军根本无法抗衡,以至于连连败退。 萧里仁是非常恼火的,他集中马军围攻五十二旅镇,却怎么也无法阻止进攻,士卒毫无对付战车的经验,甚至被人家打的找不北,更不要奢谈抵抗了。 宋军的步骑兵更加勇猛,他们抵近辽军下马步战,十余人为群,两人持盾操枪在前,四人以马槊、大刀两翼掩护,五人以弩箭射杀敌人,单个的群落战斗力不强,几个营组成的队列,就让马军头疼了,弩箭和马槊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里仁实在顶不住了,率先脱离战场,辽军各部也开始自行撤退,那是相当的狼狈。光这一天就战死两千余骑,不得不一推再拖,战事进入瓜州的地界。 第一五一七章 河西的辉煌2 董摩坷立即组织两千骑突击,毫无保留地冲击,他们得到的命令非常简单,不要担心侧翼安全,上去打垮他们,有多远就追杀多远。 面对宋军飙风地冲击,辽军根本抵挡不住,宋军马队携带火器瞬间攻破寨门,民夫们四散逃亡,连续被攻破三个营寨,人山人海的溃退。 民夫的溃退,让不明真相的前方部队心惊肉跳,谣言的魅力是巨大的,往往越穿越偏离现实,本已士气沮丧的辽军,再也提不起死战心思。失败的恐惧快弥漫战场,在宋军不断地进攻下,一些部族将校要么选择撤退,要么直接投降,以至于种晏率三百骑突击,竟然俘获两千人。 最具有传奇色彩的是,戚方为了挽回云捷军的声誉,竟然以百骑压阵,自己甲骑具装持马槊出击,来了个单骑冲击,董摩坷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这是胆气和勇武的结合,戚方的勇猛获得了成功,他三进三出,杀的辽军望风披靡,当回到阵地时,备身卫士拔下定在甲胄和马甲上的箭矢,竟然有八十三支,被传为佳话,足以和当年封元相媲美。 月色当空,最终的命运角逐分出了高下,胜利的女神对大宋行朝微笑。 辽军各个阵地处于劣势,出战部队己经溃不成军,夜慕笼罩下各处营寨,也受到宋军部队的猛烈攻击,不断有营寨溃散,依然在坚守的人,被黑夜中无处不在的杀戮惊觉,很多人不是不想走,而是已经走不了了。 整个战场上到处是溃散的辽军,他们趁着夜色拼命西逃,董摩柯却没有下令追击,而是收拢主力扫荡负隅顽抗的人,尽可能他保护辎重不被焚烧。 没有人质疑他的决策,夜间追赶敌人并非上策,何况对方逃出去多是马军,真逼急了打起来胜负难料。 战斗打了那么久,宋军的粮草也不充裕,只能收罗辽军的物质,把战后艰苦日子度过去再说。更何况,玉门还在手中,那些溃退辽军根本就是瓮中之鳖,就算逃走一些人又能怎样,最终能过五峰的有几人? 暗夜,终究是一地鸡毛。 当大日东升,呈现在宋军面前的是满地战死者的尸体,被丢弃的营寨和,成片被划地受降的降兵,尽管宋军也遭到不小的伤亡,却还是抑制不住胜利的喜悦,不断地放声欢呼。 战功、赏赐就在眼前,谁人不会兴奋? 党烩是相当的高兴,王仁也是合不上嘴,再也不是前几天的忧愤,守土而死是他们的本份,既然生存下来,那还有何可说的呢? “太尉破契丹余孽,拯救沙州十万军民,在下多谢了。”王仁风度翩翩地致谢,此时此刻文官风范盎然。 “呵呵,都说太尉是吐蕃第一勇士,果真名不虚传,末将佩服的五体投地。”党烩也是捡好话说,他是陕西路党项人,全然没有某些汉人将校的轻蔑,开口就是大大的马屁,还非常合乎事宜,这可是一场以少胜多的大战,刚刚落下胜利的帷幕,怎么恭维都不过分,难道不是吗? 董摩柯相当的兴奋,第九行营没有依靠外军,完全打垮了辽军进犯,龙骑、飞骑还在凉州,不能不说是他的荣耀,甚至可以说人生的顶峰,足以让他名垂青史,满足了。 不过,他很明白此时不应该骄傲,被别人所看轻,温声道:“要是没有沙州的坚守,第九行营绝不会轻松,还要写过紫马大人和诸军将校。” 他的话非常公允,沙州在西州陷落依然坚持,死死拖住辽军相当的步军部队,打乱了萧里仁的部署,才让第九行营有了战胜敌人的机会。 王仁心下高兴,脸色却相当镇定,依然保持文官的矜持。 党烩得到肯定,自然心下高兴,正要说话却见种晏阔步而来,笑道:“太尉,天大的好消息。” “哦,有何事?”董摩坷眉头一挑,种晏素来有大将风度,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喜笑颜开必有好事。 “我军游骑生擒萧里仁。”种晏沉声道,依旧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思。 “什么,生擒萧里仁,哈哈,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董摩坷几乎没有的反应过来,连续十几个呼吸才放声大笑。 党烩也是双目异彩连连,绝对是令人振奋的消息,萧里仁可是辽军主帅,战场上要擒获对方主帅,简直比登天还难。 “哦,应该是包围了他们,他们有几十人被围困。”种晏调整自己的口误,刚才太兴奋了,以至于没说明白,平白丢了脸面。 “那还等什么,跟我走。”董摩坷虎目圆瞪,立即要走。 “我已派出车骑,他跑不了的。”种晏摇了摇头道。 “不行,我得去看看。”董摩坷摆了摆手飞身上马,生擒辽军主帅,那是多大的荣耀,岂能让别人去。 敦煌西北五十余里的沙丘地带,数十名辽军在一座沙丘上,他们舍弃战马,持刀立盾和宋军对峙。 萧里仁脸色苍白,铁甲己经被脱去,衣衫上血迹斑斑,显然是负了不轻的伤,却看上百名宋军骑兵,还有三辆轻车,脸色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却是深深地绝望。 原来,他在战事无法挽回时,带着卫队且战且退,几百人的精锐越打越少,还剩几十人的时候,却又遭遇宋军游骑,不得不困守沙丘做困兽之斗。 董摩坷和种晏、党烩抵达,他们平静地看着沙丘上的萧里仁,他并没有急于进攻,反正己经是到嘴的肉了,早一点晚一点下手有什么关系,如今辽军主力部队灰飞烟灭,不会再有强有力的部队前来支援。 “本帅乃大宋第九行营都统制,靖戎军节度观察留后董摩坷,请萧里仁都统军说话。 一名中年红袍大将缓缓下了沙丘,来到董摩坷、种晏十步左右停下,他胡须随风飘荡,脸色却非常苍白,冷冷地道:“原来是吐蕃董家郎君。” 董摩坷牙疼地看了眼对方,这厮那么容易就只身前来,开口还有挑唆嫌疑,心下火气上来,目光尤为冷淡。 第一五一九章 强悍的草原野蛮人 现在,辽军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各地的部队纷纷汇集玉门西部,连同那些民夫已经有十万人,有战斗力的正偏军不过三万余,又没有足够的辎重支撑,还要背靠五峰瀚海绝地根本就无法和第九行营抗衡,那些部族将领离心离德。 面对宋军不断加大的压力,他是无法做到淡定,最关键的是辽军统帅阶层,几乎被一战干掉,剩下的大将谁也不服谁,要不是他的部队维持全建制,言传令最强的话,恐怕早就火并了,现在只能为自己考虑了。 三天后的夜晚,他的部队率先撤退,偷偷绕过了峰口,把友军完全的抛弃,让他们当了自己的替死鬼。 此时,董摩柯节制大军再次进攻,辽军一片大乱,河西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以唐重为的文官,依旧在血腥清洗有异心的部族,手段比那些将校们更加残酷。 随着辽军的惨败,那些叛乱和左右不定的大族,可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他们翘以待的援军没来,凶神恶煞的宋军杀到家门口,有人孤注一掷拼死抵抗,有人摇尾乞怜妄图求生,可惜唐重决心彻底解决西部问题,对这些人毫不手软。 固然,老唐的血腥杀戮被史书记载,成为后世诟病所在,相对于大宋行朝乃至汉家天下,却有着非同小可的意义。 自此,河西灵夏的党项吐蕃减半,汉家移民迅补位,压缩羌蕃生存空间,哪怕千年后依然是汉人为主导,对于西部的稳定意义重大,怎么评价都不过份。 北方,撒离喝很无奈,他手中没有多少精锐,却要同时兼顾乌剌海城和草原,根本就无法做到面面俱到。 随着辽军的战败,不要说乞颜、克烈人加进了攻势,连某些中立的小部族,也开始有了别样心思,开始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 女真人支持的部族倒了大霉,根本就抵挡不住疯狂地攻势,数次大规模交战都是惨败,草原部落的战争非常残酷,进攻者下手没有任何仁慈,失败者往往被残酷的屠戮,凡是高过车轮的男孩全部被屠杀,其余的孩子和妇女沦为奴隶,整个部族被灭绝。 面对乞颜、克烈人的疯狂攻势,塔塔尔、蔑儿乞人实在坚持不住了,连续向撒离喝出求援呼救,希望金军能够支援他们,至少也要让乞颜、克烈的军队忌惮,减轻他们身上的压力。 撒离喝没有任何选择,宋军开始向乌剌海城集结,明显要动攻势,要是任由草原局势不利,很有可能造成侧翼崩溃,影响到正面战场。当然,草原亲金部族向背,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硬着头皮也要出兵支援。 他立即派出四千精锐增援,象征金军正式介入草原,只是一场激烈的大战,让金军赶到沉重压力,乞颜、克烈人的精兵,装备不少大宋禁军甲仗,战斗力也相当强,配合他们精湛的马上功夫,原本难对付的草原狼,更加难以对付了。 金军本就兵少,又频频遭到打击,相当的灰头土脸,几次接触就损失数百骑。 面对错综复杂的形势,撒离喝可用兵力并不多,他必须应付宋军对乌剌海城的进攻。一旦乌剌海城失手,宋军向北可以直接增援乞颜人,向东可以进入西京路,他输不起啊! 但是,不救塔塔尔、蔑儿乞人又不行,这是女真依仗最强大的草原部族,要是他们被彻底击败,强悍的乞颜、克烈人将被彻底释放出来,大金的腹地临潢府路会彻底暴露,上京会遭到很大的威胁。 无奈下,他只能选择利用现有投入兵力,征调广古刺、合底忻部、山只昆等小部落,组成杂牌部队增援,力图延缓草原战事,先把进攻乌剌海城的宋军击退再说。 天不遂人愿,当金军依然关注乌剌海城时,塔塔尔、蔑儿乞人遭到歼灭性打击,连金军也没有讨好。 那是段守钰策划的捕鱼儿海子战役,乞颜、克烈人集中五万骑,那也几乎是两个部落全部家当,整个草原才有多少人口,两大部族算是最强大的,也不可能有太多人口,四万骑几乎是全民皆兵的结果,所以他们经不起重大损失。 不过,这种孤注一掷的战术,让两个部族占据绝对优势,打的塔塔尔、蔑儿乞人落花流水,金军紧急前来救援,依然无法遏制人家的冲击,最终是乞颜、克烈联军大胜,几乎全歼塔塔尔人,蔑儿乞人跑的快点,损失相对较轻,就算是四千金军也被打的狼狈不堪,军帅都战死了。 塔塔尔军队全军覆没,相对于全民皆兵的部族来说,绝对是灾难性的,这就说明塔塔尔人的男人少了一半,没有几十年恢复不了元气,只是不要说乞颜、克烈人愿不愿意,就是某些小部族,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塔塔尔人恢复,他们会自觉打压塔塔尔人的生存空间。 实在没有办法,为了部族的生存和延续,塔塔尔人无可奈何地举族北迁,蔑儿乞人也只能自保,就别说广古刺、合底忻部、山只昆等小部落,金军也是狼狈不堪。 乞颜、克烈人的马队,旋风般地驰过草原,留下是一片片残破不堪的营地和大片人畜尸体,广古刺人彻底的吓傻了,他们不得己向东迁移躲避兵锋,山只昆部向乞颜人臣服。 这样,临潢府路的大门,彻底向乞颜和克烈人敞开,撒离喝不得不调兵遣将,西部边地频频狼烟,一股股潮水般地马队不断冲击关防,金军兵力不敷使用,哪怕集结了万余人,也无法完全遏制,不得不向会宁求援,无力支援乌剌海城。 段守钰作为大宋行朝特使,为忽圈刺、忽儿札胡思出谋划策,他自然是不行的,军事方面还需要军人。 果然,他的身边出现的一群人,汇集枢参、西参的行军参军、辎重动员参军、军情参军等数十人。 不要小看这几十个人,那可都是军中精英,他们绝对能支撑一个行营的都参军框架。 第一五二零章 谋划草原的平衡 这些人在战略战术上,为他和忽圈刺、忽儿札胡思出谋划策,得到了两位大汗的认可,大宋将校的智谋加上草原子弟的剽悍,才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当然也少不了宋军对乌剌海城进攻,牵制了金军的兵力。 两位大汗也是惊讶,他们从未想过那么辉煌胜利,彻底灭了塔塔尔,打残了篾儿乞人,改变了草原的格局,不能不对大宋行朝充满敬畏,更对这些将校表示尊重。 到了现在才明白,战马还能这样运用。 此时,段守钰的心情不轻松,乞颜、克烈人表现出来强悍战斗力,实在让他大为吃惊,尤其是草原汉子的忍耐力,那种吃苦耐劳的谨慎,不要说他了,就是那些参军们也惊骇万分,私下纷纷称之为劲敌。 “他们太强悍了,竟然能在马尿里洗澡,只要有一口吃的,能持续数百里行动,依然能够投入战斗,你怎么看?”段守钰目光冷峻,脸上毫无表情地道。 梁渊作为枢参行军司勾当行军参军,为辅佐段守钰的席,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做为资格的将校,每场大规模战役都是他和同僚策划,甚至亲自上阵指挥作战,取得了辉煌的战绩,这是他为之自豪的业绩。 但是,他和这些蛮族汉子长时间接触,现质朴的背后是残忍的嗜血,一旦他们强大起来,绝对是比女真人更凶悍的对手,为此他早就上了秘密官塘,详尽地说明忧虑,有了段守钰的问话,道:“末雨绸缪。嫂索可濼爾說,看最哆的言清女生爾說” “朝廷何尝不是如此,从开始的时候,王相公就防备再三。”段守钰摇头苦笑道。 “王相公高瞻远瞩,二十年生聚,朝廷早就今非昔比,大人和末将身在草原,目睹他们击溃虏人,虽说军力不入朝廷眼底,然其潜力却是令人惊秫,如果这支经历大战,得到朝廷武装的部族和朝廷接壤,到时恐怕朝廷难以安寝了。” 段守钰深以为然,当年海上之盟消灭一个强敌,又来了个更厉害的,显然王秀的话是对的,草原是更加强悍的对手,不由地道:“你们看,应该怎样?” 梁渊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庙算,非武人能参。” 段守钰轻轻颌,温声道:“做好份内事不假,却还要为两府备下咨询。” “这个,恐怕有违朝廷大策,末将却是担待不起。梁渊脸色为难地道。 段守钰摆了摆手,淡淡地道:“知道你们必有谋划,就当是议论军前事。”这些参军见到对方强悍,自然会私下算计,与其让他们嘀嘀咕咕,还不用说出来妥当。 梁渊稍加沉吟,平静地道:“草原部族分散,相互间攻撼征伐,乞颜、克烈、塔塔尔、蔑儿乞等实力较强。如今塔塔尔完了,蔑儿乞也元气大伤,已经无力争霸草原,乃蛮远在西方不足为虑,东部几个部落也相继败亡。” “但是,乞颜、克列人装备了不少禁军甲仗,又在战争中获得金军辎重,恐怕他们的势力会不断膨胀,朝廷北伐成功,就要和这两个强悍的部落相邻,十几年或许能够太平,几十年呢?百年之后有待如何?所以,各位参军认为这场仗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他们进展的太顺利。” 段守钰点头称是,邦交无论是敌国还是属国,无外乎利益二字,当盟友属国威胁到自身,自然就会转换成敌人,这些参军考虑的无可厚非,当下道:“你们是怎样打算的?” “这要根据情况而定,我们的计划是维持局势,至少在河北决胜前,决不能让虏人主力被调动。”梁渊回答的很干脆,他代表那些参军的忧虑,他们感受游牧人强悍战斗力,更可怕的是无尽破坏力。 “也就是说,宁可保留虏人,也不能让草原崛起。”段守钰意味深长地道。 “正是,草原必须维持现状,绝不能让某个部族太强势,我们要尽可能消耗他们。”梁渊说的尤为坚决,而且已经开始秘密行动,塔塔尔人全军覆没,青壮剩下不足万人,携带全族老幼北上,他们凭什么能有惊无险?还不是这些参军约束乞颜、克烈人,并策划制造几次不利局势。 蔑儿乞人同样元气大伤,被迫龟缩舔伤,换成大宋禁军征讨,凭什么让你有喘息的机会?乞颜、克烈的主力竟然舍弃蔑儿乞,直接对临潢府路进攻,明显犯了败敌不灭的大忌。 不要说张过、景波等悍将,就是封元、李长昇等人,也会毫不犹豫把塔塔尔、蔑儿乞斩尽杀绝,然后保持对金军压力,继续平定招抚中小部族,绝不是在中小部族鼠两端,后方还有乃蛮,塔塔尔、蔑儿乞依然存在情况下,贸然对女真人的腹地展开猛烈攻势。 段守钰自然知道内情,也非常赞同参军们谋划,这绝对是两败俱伤,又顺了两大部落心意,他和忽圈刺、忽儿札胡思关系不错,却没有好到在家国利益上让步的程度,作为合格的邦交使臣,他谋求大宋行朝最大的利益。 “大人,现在最关键的是乌剌海城,朝廷能拿下来,对虏人将是重大打击,催促进攻临潢府路,也是吸引撒离喝。” 段守钰自然明白,却没有去关心乌剌海城,凭借强大的西侍军,就算撒离喝再勇悍,在金军主力不在情况下,也是无力回天,当下道:“乌剌海城不用我们关心,西帅还能拿不下来?我们要谨慎控制局势,不要让草原失控。” 其实,宋军对乌剌海城的进攻恰如其分地开始,两个军外加校阅乡军,足够让不到万人守军头疼,就算撒离喝有心回天,却在乞颜、克烈人狂飙下,也是无暇顾及。 就算段守钰不感兴趣,梁渊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作为枢参高等将校,他的眼光始终放在全局,并不局限于草原一隅,道:“大人说的是,一切取决于河北河东。” “哎,不知现在怎样了!”段守钰摇了摇头站起来,悠悠地道:“好了,该去建议大汗,加紧对边沟的攻势了。” “理当如此,呵呵。” 第一五二一章 王秀思想的变化 开封,依旧是非常平静,百姓们各忙各的,只是闻名的商贾逐渐增多,让那些大型酒楼掌柜喜笑颜开,王秀每天也是按部就班,生活很有规律。 此时,简雍也抵达开封,去北侍军报道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王秀那里拜见。 应该说,河西的战事出乎王秀预料,抛开官塘来回时间,他惊讶地现董摩坷这家伙,从准备战斗到一口气打到沙州,不过两个月时间,真正战斗也就是二十多天,斩杀辽军大将萧里仁,辽军东征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按照金字牌舖递的描述,宋军的进攻简直快如闪电,精妙处是藩落军三千骑运用,不仅走北路烧了辽军辎重大寨,还直接堵在五峰路口,造成辽军的极大被动。 难能可贵的是,第九行营凭借现有兵力,竟然硬生生打败辽军,真是让他松了口气。也不免抱怨起了唐重、邵兴,竟敢冒那么大的危险,把龙骑、飞骑扣在凉州,万一第九行营战败怎么办?不过,现在也没话可说,胜利者不应受指责。 其实,他是冤枉了唐重、邵兴,他们本就没有打算第九行营战胜辽军,只愿董摩坷遏制辽军攻势,逐步在甘州、凉州建立防御阵地,待解决内部问题再伺机决战。。 “董摩坷还真是勇武务必,竟然击败了契丹余孽。” “大人,他何止勇武无比,老将经验丰富,无论是奇袭西州,还是五峰路口堵疏,都堪称精妙一笔。”虞允文赞叹不已,斩杀辽军正军三万余,俘获正偏军六万余,那些民夫几乎不算在内,光是战马就有六万匹,不要说牛羊了,几乎可以弥补河西对外战争损失。 “是啊!老将是个宝,他们有寻常将帅无法企及的经验,放到我身上,也不敢对契丹余孽决战。”王秀很诚恳地坦白,毕竟一个行营对付整个远征军。 简雍看了眼王秀,低声道:“山长用兵如神,太谦让了。” “实话实说,第九行营的河西军困守沙州,云捷军战败,藩落军刚刚组建,万余校阅乡军是极限。董摩柯他们能审时度势,趁着沙州还在抵抗,契丹余孽不得不分兵时,作出决死一战的气概,就不是我能比拟的。” 王秀笑了笑,很诚恳地道:“也不能怪唐大人,凉州以东是马政的根本,不容有任何闪失,他们以重兵率先剿灭叛逆,也是攘外先安内的策略。” “现在河西危局解决,就看河北决战了。”虞允文眼中闪过一道兴奋光芒。 “谈决战还早点。”王秀摆了摆手,转眼看着简雍,淡淡地道:“子塞,你即将出掌第七旅镇,要好生建功才是。” 简雍精神一振,第七旅镇重组,直接隶属车兵都监,归北侍军作战序列的上旅,战斗力过普通的军司,他自然会好好珍惜,当下朗声道:“山长放心,我必然鞠躬尽瘁。” “很好,要以最快时间率部北上。”王秀淳淳交代道。 “明天我就北上抵达营寨,三天后全军过河。” “好。”王秀点了点头,又转眼看着虞允文,沉声道:“还没有乌剌海城方面的消息?” “没有,不过草原势头大盛,撒离喝根本无力增援,西侍军两个军北上,还能拿下不下乌剌海城?”虞允文并不以为意,来自段守钰、梁渊的官塘,明确乞颜、克烈人取得决定性胜利,正在冲击临潢府路,撒离喝难以左右兼顾。 “嗯,有西帅在场,龙骑飞骑也能火东调,还能按照原定计划实施。”王秀悠悠地道。 “恐怕不行。”虞允文毫不客气地绝了王秀念头。 “为何?”王秀诧异地道。 “有唐大人在,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恐怕以西北安定为上。”虞允文的语气很肯定。 王秀不免苦笑,党项人和吐蕃人的问题,一直是干扰西北政务的难题,朝廷绝对想要汉人为西部人口主体,以免党项、吐蕃人闹事。现在,辽军的东进正是大好时机,各地暗藏的不满势力纷纷漏出端倪,唐重身为老边臣,要不把这些威胁斩尽杀绝,那可就真辜负了自个的名头。 当然,消弱西北羌胡力量,也是他所暗中谋划的,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乃至宗教思想,他都必须要减少这些胡教异族的人数,土地之争或许很温和,教义之争非生就死。 自从上次道佛辩论,他就开始进行反思,堂堂华夏文明之渊博,为何佛盛道衰?现在,他已经有了答案,开始暗中推波助澜,应该说是杀戮比海外征伐更有底气,上升到了净化异端学说,恢复上古华夏文明的层次。 为何把天子改为昊天之子?而不是天之子,两者看似相同,味道全然不一。 话说回来,龙骑、飞骑是强悍的机动部队,可以快在各地进行支援剿灭,唐重必然会握在手中。他也不认为这厮做得不对,消化肚里现成的食物,才是永恒的真理,你总不能吃下去的还没消化没有要猛吃一顿,那会消化不良的,何况现有出征兵力已经够用了,两个强有力军司参战,只是锦上添花。 “随着唐大人用了,只要拿下乌剌海城,天德军不过是囊中之物,迟早要归我们的,现在草原倒是个大问题。”他的思路很敏捷,直接跳过河西进入草原。 虞允文适应的很快,他在战略上和王秀保持高度一致,尤其是对待草原问题,几乎到了能复制的地步,当下颔道:“大人说的是,乞颜、克烈人展的太迅了。” 关于战略上的问题,简雍明显有几分迟钝,却也明白王秀让他留下,并非是听取他的意见,识趣地不言不语。 王秀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道:“你看应该怎样?” “子睦,你认为怎样?”虞允文做了个王秀也料不到的举动,直接问起了简雍。 简雍一口气差点没吐出来,急忙道:“我是武官,岂敢妄自菲薄。” 王秀看了眼尴尬地简雍,淡淡地道:“从军事角度,说说你的看法,相信你也了解些。” 第一五二二章 论战 简雍一阵头疼,作为他这个级别将校,对全局的了解并不太明确,只是他曾经是机速司高等使臣,自然掌握不少军情,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朝廷支持乞颜、克烈溃败蔑儿乞,能够不断威胁虏人国境西侧,对河北河东攻势有利,只是要控制其发展规模,决不能让他们壮大。 “有点意思了。”王秀点头笑了,作为将校的简雍能看到这点,已经算是不错了,又道:“那又要怎么办?” “乞颜、克烈人根本不可能单独对抗虏人,让他们打就是了。”简雍并不看好草原,甚至有几分轻蔑。 王秀是无可否,又转眼看着虞允文,笑道:“你说怎样?” “自然是全力进攻,不惜一切代价,也得让人家常常甜头不是。”虞允文笑眯眯地道。 王秀没有微蹙,却摇了摇头道:“彬浦,你可不老实啊!” 简雍惊讶地看着虞允文,难道自己没有说到点子上? 虞允文飒然笑了,淡淡地道:“大人慧眼,其实子睦说的不错,乞颜、克烈人根本不可能单独对抗虏人。既然无法对抗,战败了也是正常。” “嗯,这个倒是有些意思,呵呵。”王秀快意地笑了。 “大人,乞颜、克烈战败,虏人会有精力南下,甚至对天德军实施救援。”简雍从纯军事角度来说,看到乞颜、克烈人战败的后果,当然,他也看出两个部落必须要败的理由,因为是大宋行朝的需要,他并不认为有错。。 “人家不敌战败,又不管朝廷的事情。”虞允文见简雍还未曾完全理解,耐着性子道:“乞颜、克烈贵酋连战连胜,必然会孳生轻敌之心,战败也是必然的,哪怕有朝廷将校策划,也不可避免有所失利。” 简雍瞪大眼睛,鄙夷地看着虞允文,嘴角抽缩道:“是有道理,贵酋心思非将校所能左右。” 王秀有些想笑,高贵如斯的虞允文,竟然也有恶趣一面,连战连胜必然孳生骄傲,那些辅佐的行军参军们也无可奈何。 妙就妙在有所失利,他希望乞颜、克烈战败,甚至是元气大伤,却不希望两部一蹶不振,这样绝不符合当前大宋行朝的利益。那就让他们战败,损失很大一部分精锐,却仍然有一战之力,这样会激起他们的报仇**,依然牵制金军。 盟友,不过是个棋子,实现战略意图的途径,在家国利益面前就是个屁,何况他不希望草原强盛,能消弱自然要消弱,两败俱伤是最好的结局。 在他的眼中,草原那群野蛮人的破坏力,远远高于女真人,也就是说具备家国意识的游牧民族,危害性比渔猎民族要打的许多,绝不希望这个时空也出现成吉思汗。 简雍听着王秀的话,心下捉摸着味道,隐隐有拨开云雾的感觉,想要成为行营甚至侍军司的大帅,就必须有战略的思维,这是大学校必备的讲学。 逐渐意识到,以目前态势来说对宋军极为有利,只是优势还存在很大的变数,毕竟正如王秀所言,战争是一个充满机遇和变数的领城,机遇对于宋军和金军甚至草原都是同等的,关键看谁有能力去把握,哪怕抓住一瞬的机会。 如果,在战略上大宋行朝占有优势,甚至战场上也有相对优势,金军未尝没有自己内线作战优势。他们完全可以逐渐脱离高丽,把主力逐步撤入燕山,放弃河北战场,河东以西京为依托坚守晋阳城,那就可以依托燕山和宋军周旋,仍然有可以扭转战局,甚至直接拿过主动权。 毕竟,他们有着马军的优势。 而且,大宋行朝击败女真人,并非战争的结束,如果让草原某个部族壮大,从而有了统一的趋势,那就是偷鸡不成赊把米,自己找不自在。 无论是让乞颜、克烈人失败,还是张过登陆或是在高丽缠住金军,都是战略手段的运用,完全把金军主力分割,钳制在一个不大的范围内,迫使兀术进行决战。 “好了,也不难为你了,当前是要加强十一行营,完成对真定的作战。”王秀见简雍若有所思,也不想说的太多了,毕竟身为战术指挥官,需要考虑战场时机把握,而不是战略运用,有时候军以下将校过多考虑战略,反而会瞻前顾后。 简雍回过神来,低声道:“山长,兀术要是退入燕山,利用山地迂回,如之奈何?” “没有迫不得已,他不会以短击长。”王秀非常肯定的回答,金军主力是马军,就算利用燕山地形,也会选择平原决战,这是对方的长处。 简雍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会宁那里,应该有行动了。”王秀眼中有几分期望,秦敏北上有段时间了,应该可以到会宁府了。 “大人稍待片刻,成与不成无关紧要。”虞允文淡淡地道,显然没有抱太大希望。 王秀没有回答,心下却不以为然,不成无妨大局,成了将会惊涛骇浪。 大家正说着话,王卿苧快步走进来,见虞允文、简雍在场,不由地笑道:“原来是子睦来了。” “小子见过大娘子。”简雍可不敢托大,急忙作揖行礼。 “好了,一家人别外气,学什么不好,非学你家山长那套虚的。”王卿苧不在乎在笑着打趣。 虞允文是嘴角猛抽,双肩剧烈耸动,王秀那是一头黑线,尴尬到了极点,有那么说话的亲姐吗? 简雍差点咬破舌头,不得不地下高傲地头颅,低声道:“大娘子教训的是,记住了。” “这才像话,好好地朝官不当,非得跑到河北去,哎。”王卿苧摇了摇头目光转向王秀,似乎有话要说。 王秀会意,只得轻声道:“好了,你们且下去吧!” 待虞允文、简雍强绷着脸出去,两人到了外面才忍不住‘嗤嗤’笑出来,声音还不敢太大。 “大姐,有事?”王秀眼巴巴看着王卿苧。 “秀哥儿,你这个当爹的,知道十四娘近来做些什么?”王卿苧古怪地道。 第一五二三章 女儿长大了 ?“哦,不过是做作女红,要不就是去街上..la”王秀奇怪王卿苧的问话,近来王新真很是乖巧,长时间窝在闺房,就算出去也任由护卫跟随,稍稍转转就回家。最新最快更新 让他满意的是开封府的局面,自从王新真的事情发生,陈东看来也不是易与之辈,政治斗争的手腕还是有的,下手相当的狠辣,也有政治妥协性,更会借他的威势,几乎把开封府那帮人整的叫苦连天。 现在,已经算是告一段落,确切地说是达成了某种妥协,毕竟人家也有着很深的背景,利益关系网不是一般地盘根错节,想要一口吞下去那就是笑话,玩过火了被反噬,那可就不好办了。 当然,那几个闹事的泼皮就惨了!说实在的,王秀并没有把他们怎样,到了宰相的层次和泼皮置气,会被人笑话的。 他并没有要严厉处置的话,更没有表达投入牢狱的意思,只是对陈东蜻蜓点水地交代,开封那么多游手好闲的泼皮,让他们在讹诈良民上发**力,不如物尽其用。 如今,朝廷正以举国之力北伐,各地无不是忙忙碌碌,这部分人虽然可恶,却也是精壮的劳力,让他们去转运辎重粮草,不仅能缓解人力不足的压力,还能赚点钱糊口。 不能不说,大宋自开国就不会强征壮丁,每次都除了口粮供应,还会给相应的酬劳。他柄政多年,把酬劳给提高不少,男丁每人每天皇宋宝钞五十钱,每个月也有一贯半,加上每月的吃喝用度,能达到两贯有余,相当的给力。 善政,看要对谁了,陈东是心领神会,连范宗尹也是大喜过望,赵鼎主管各路的粮草辎重,自然传令各路都转运使,征发那些游手好闲的泼皮,引得各地泼皮无赖怨声载道。 当地官府可不像对待本分良民那样,你不愿意去也得去,想逃就抓回来充牢城营,那可是绝对的苦力。 至于讹诈王新真的那伙泼皮,自然是倒了大霉,王秀没有把他们怎样,甚至没有要求把他们治罪,开封府直接判决充军中劳役恕罪,外人看来在抓游手好闲泼皮充劳役时,这些本得罪王相公的人,竟然也跟他们一样,简直就是得了天大便宜,听到人风闻的自然愤愤不平。 第一五二四章 温顺的王新真 ? “不是给你说了,祥符破落的书生,是乡间的穷秀才,去岁落了登第榜,守着祖宅过日子,听说倒是挺用功的,只是那又有何用,读死书..”王卿苧倒是打听了,并不是太看好,虽说出身不以门第高低,却毕竟有门户之见。 “原来是个书生,能在逆境奋读书,倒也是可圈可点。王秀听了第一印象不错,谁不喜欢用功上进的人? “吆喝,你倒是看得开。”王卿苧有些恼怒了。 王秀忽然醒悟过来,不要说他的心态了,就是王卿苧也在改变,他们虽是依旧关心困苦,甚至广布钱财,心态上却不可避免地变化,有了上位者高高在上,俯视怜悯蝼蚁的态度,要不是女儿和穷书友有来往,自己还意识不到。 他看了眼王卿苧,悠悠地道:“大姐,当年咱们何尝不是如此?吃顿肉都难。” 王卿苧一怔,想反驳却又不知怎样说,回忆当初最艰难的岁月,要不是兄弟愤图强,恐怕还在陈州商水蜗居,过着吃糠咽菜的生活,哪有今天的风光无限。 “勿欺少年郎,大姐,我会过问的,不要焦急。”王秀摆了摆手,一脸的心事重重。 “交给你,我可真不放心,可不能让十四娘陷得太深,沈家和蔡家的哥,还都算不错。”王卿苧说的不是那么生硬。 “那几位哥倒是人才。”王秀并没有说太多,小辈毕竟是小辈,现在优秀并不代表今后,只是他也倾向守成的人。没有太大的野心,能让女儿过得更加平安。 有时候,男子太具有进取心,反而会忽略自家娘子,是有正反两面,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你可要把握好了,别让十四娘吃了亏。 第一五二五章 秦敏会迪古乃 王新真也没待太久,赶紧收拾回去,刚刚到了家里就被王秀叫住,道:“十四娘,做什么去了?” 王新真心下有鬼,支支吾吾地道:“刚才去街市溜达。.” “哦,开封还不如江宁,怎么那么大的瘾头?”王秀漫不经心地道,却在暗自观察女儿,却觉些许的端倪。 王新真目光闪烁,不敢去看王秀的眼睛,躲闪道:“各有特色,哦,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说着话急忙跑了。 王秀目送王新真落荒而逃,目光却是沉重的,徐中走了过来,停在王秀身边没有作声。 “大姐说的真是,看来还真有些苗头。”王秀摇了摇头道。 徐中何尝不知道王新真的事,他是奉命调查的,低声道:“大人,那个夏玮夏子玉查清楚了。” “可是清白人家?”王秀冷不防一问。 “那倒是的,开封府那帮人还有点能耐,只是家道中落,百无一用,只能靠着祖产维持。”徐中实话实说。 “呵呵,谁又不是百无一用,垃圾,放对了位置,那就是人才。”王秀并不认同徐中的话,又道:“让你去当太府寺卿,成不成?” “呵呵,大人就不要拿我开心,我是贼寇出身,斗大的字不认得一箩筐,也就是浑家逼着我写字,倒是能写出天书,你这不是那我开涮吗?”徐中不免苦笑,他要当了太府寺卿,恐怕家国的财政就要破产了,他可不是沈默、费苏。。 “算了,先看看再说,没事多盯着点。”王秀摇了摇头。 徐中忽然有个感觉,王秀轻描淡写地打听,证实夏玮家世清白,并没有表现出反对的态度,似乎有些反常。 不过,上位者的心思不是他能打听的,哪怕他多年身为宿卫,可以说是王秀最亲近的人之一,却不能逾越底线。 上京会宁府,如果不是非常必要,秦敏绝不会再来,这个寒冷偏僻的小地方。 他和江明短暂汇合,相互知会了南北情况,江明对陈明他们大为艳羡,能够跟随禁军作战,真是快意人生。最新最快更新 不过,这种感慨没有持续太久,他和江明作了一番布置,然后,就孤身出现在迪古乃的府邸。 一切还是那么的简单,整个就是两人独处,迪古乃也刚从东部边境回来不久。 能够和迪古乃直接见面,说明局势到了最关键时刻,萧裕本不想直接接触,却被他最后通牒似地要求,不得不禀报迪古乃,这才有了两人第一次会面,自然是一盘客套,又有别样的打探,双方都在摸着对方老底,评估对方的打算,以便做出最合适的谋划。 当试探不再继续,仿佛没了共同语言,处于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境地,并非秦敏不会说,而是他必须要迪古乃开口。 良久的沉默,迪古乃显然意识到,对方是掌握主动而来,当即爽快地道:“的确没有想到,我们的四万大军竟被拖住,挞懒悍勇谋略不减当年,看来这是王相公的谋划?让我军陷入高丽绝地。” “什么谋划,我家先生用兵而已,换成郎君又会怎样?”秦敏很不耐烦地道,有些事情根本不用多解释,大家都明白,出来混的哪有那么多的清规戒律,有便宜不占是傻蛋,你说是盟友就规规矩矩的来,半点算计也没有了? 其实,迪古乃也没有在意,当他听到大军在开城遭到迎头痛击,宋军列阵对战金军,就觉不太妙了,当虎翼北方行营消息传来,再对比三个方向战场的态势,忽然明朗起来。 原来,金军征伐高丽,妄图截断宋军东部进攻路线,显然是个大的败笔,当金军主力被拖住,进退不得时,人家的虎翼北方行营,已经开始了行动,明显在金军两大主力中间打了个锲子,造成金军在整个战场的被动。 作为始作俑者,他和张启元推动进攻高丽,却恰恰中了王秀的圈套,不能不引起他的警觉。 “好了,郎君不要多想,战场干系家国大策,必须要全力以赴,我家先生无错,郎君无错,我们都没有错,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秦敏打着哈哈,他不认为迪古乃能轻易翻脸,毕竟此人野心极大,需要借助大宋行朝,哪怕牺牲局部利益。 “听说,郎主最近因为不断惨败,越地暴躁起来,宫廷禁卫为之丧命不少啊!” 提到了合剌,迪古乃忍不住心中一颤,别人可能不清楚,他是心有感触,回来面圣的那份心惊胆战。 足足有四万大军被拖住,进也不能退也不行,宋军又在北京路登6,金军在河北打的也不顺畅,合剌就是再沉湎酒色也明白怎么回事,大金的局势很危险,东征就是一步臭棋,对他是言辞句厉,虽说没有流露杀机,却让他深深地恐惧,看来不能再有任何犹豫了。 “对了,不知张子初张大人回来了吗?”秦敏似笑非笑来了句,眼色是那个爽利啊! 迪古乃嘴角一抽,瞪了眼秦敏,沉声道:“你身为南朝的使臣,竟然不知道张大人去向?” “真的不知道?”秦敏心下暗笑不已,却双手一摊,表示自己非常的委屈,机使臣也不是万能的。 “嗯。”迪古乃感觉好些了,秦敏也有不知道的时候,他虽是不太相信,却不妨碍强迫让自己高兴,不悦地道:“他是见势不妙,赶紧南下了,并没有跟我回来。” “没想到张大人还是有眼光的,知道兀术郎君能保住他,呵呵。”秦敏不怀好意地笑了,心中却非常的遗憾。 如果,张启元能回到会宁府,他有可能利用迪古乃的力量,把这厮给绑了南下。 可惜对方太狡猾了,知道金军陷入高丽的泥潭,作为始作俑者之一,回到会宁肯定不会得好。 “不知,王相公那里怎样打算的?”此一时彼一时,迪古乃还是明智的,大宋行朝占据很大优势,恐怕不会再倚重他,其实相互利用就是如此,换成他也会再讲条件。 第一五二七章 挑唆 ?迪古乃目光复杂,盯着秦敏看了半天,最终叹道:“兀术回军,如何是好?”既然有了计较,秦敏把一切都考虑到了,他在不明白就是傻蛋,却依然担心..la “都元帅郎君本就心力交瘁,我家先生正要请他去行在看病,郎君不要挂牵。”秦敏淡淡地笑道,也说出宋军的强大压力,让兀术自顾不暇。最新最快更新 “呵呵,是我多虑了。”迪古乃放下心,既然双方有利益结合点,王秀绝不会放任兀术北上,只要他能迅速拿下合剌,取得四辅军帅支持,一切都成为定局,就算兀术不甘心也不行。最新最快更新 那时,兀术要是死心眼,他不介意借大宋行朝的手除害,要是能归顺他最好,至少他又有了讨价还价本钱,甚至有了和王秀翻脸的本钱,重新夺回河北也不是没有可能。 盟好大宋行朝,放弃燕山以南土地,君子诚信,一切都要建立在实力上,都要看当时的态势,兀术要是能承认他,那他绝不介意和大宋行朝翻脸,就算拿不下河北河东,至少要保住原契丹的地盘。 “在高丽的兵马?”迪古乃冷冷地道。 “放心。”秦敏会心地笑了,笑话,这可是他存身保命的本钱,你要夺取了大权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迪古乃听明白了,大宋行朝利用他,必然会还给他部分力量,阿懒的四万大军不多不少正合适。 当秦敏刚刚离去,萧裕就谨慎地从小巷子出来,一头钻进了迪古乃的府邸,两人嘀嘀咕咕半个多时辰。 上京陷入了诡异的平静,秦敏不知道迪古乃具体筹划,却相信这厮绝非傻瓜,自己也就秘密化妆进入寺院。 庄齐依旧还在会宁,他套出的军情对高丽并无太大价值,送到地方基本已经过时,却对大宋行朝战略有不可低估的作用,他们可以根据女真人的部署,判断对方兵力运用,推演兀术的动作。 第一五二八章 见准女婿 “但愿如此,不过你也要小心,虽说有高丽战场在,也不能不防备他狗急跳墙。 ”庄齐为秦敏安慰着想,生怕遭遇不测,这不是不可能的,而是现实存在的可能,迪古乃成事必然要毁灭交通大宋行朝的证据,秦敏绝对是首轮需要的消灭存在,他却非常的安全。 “无妨,他没有成功前绝不会动我,想动我时恐怕找不人了。”秦明毫不在乎,却感慨万千地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也就正式结束在外的使命,回到乌七八糟的行在。” “乌七八糟?阿弥陀佛。”庄齐念了声佛,怪怪地看着秦敏,也亏这厮能说出乌七八糟,别人挤破头还进不去。 “不要这样看我,难道你不明白,行在都是膏粱子弟汇集,还有那些无所事事的官僚,看着都让人生厌。”秦敏说的并非妄言,阳光下也必然有黑暗,有些必然存在的现实,甚至连王秀也解决不了,只能尽量地去控制。 他作为有抱负有才略的人,非常不习惯衙门里混日子,也看不惯那些衙门的官僚,游走虏人贵酋间呼风唤雨,那是何等的快哉。 “能活着回去再说,希望七哥回归厌倦的行在。”庄齐郑重地道。 “明白了,会宁风云渐冷,你自己也要小心,看着差不多就赶紧走,不要眷恋定哥美色,酒肉和尚哪里都能做。” 庄齐被说得一头黑线,不悦地道:“七哥,这里是佛寺,供奉的是诸天佛陀。” “呵呵,知道了。”秦敏站起身,笑呵呵地伸个懒腰,又道:“我先去歇息了,这几天怪累人的。” “就在禅房里歇息,没事不要外出。” “不了,今晚就伺机出去,不能连累你。” “七哥说的,小弟就是那样不堪。” “呵呵,当我没说过。” 就在秦敏搅动风云时,王秀并没有关心家国大事,反倒是换上了一系青袍,只带着徐中除了后门,一路沿着大街坐车而去。 没办法,手中再掌握大权,再让人忌惮不已,他也只是个父亲,眼看女儿跑出去越发地勤快了,实在不敢再耽搁,索性让王卿苧带着王新真,一起去第一分店办事去,他则不得不委屈地去看看夏玮。 “大人,就是这里。”徐中是认识路的,他偷跟了王新真一次。 “看这宅院,不愧是江州夏家人的旁支,当年也不算是小户啊!”王秀眼力头很尖,光是看陈旧的门庭,就看出点韵味,夏玮的族长也曾经风光过,名臣夏竦就是嫡系。最新最快更新 “大人,我去叩门?” 王秀摆了摆手,一脸的无可奈何。 徐中会心地笑了,难得王秀也有无奈的时候。 当王秀看到夏玮,心中第一个印象是还不错,至少表现的举止有礼,尽管有目光中隐有疑惑。 “不知二位莅临,有何贵干?”徐中的慕名而来,实在有些太烂了,由不得人相信,夏玮不得不再问一句。 “呵呵,真是慕名而来,难道这就是读书人待客之道?”王秀笑咪咪地,今个他就是中年儒生打扮,加上经年上位者的风度,还真的让人觉得他就是为大儒,实际他还真是。 “哦,这位先生请,寒简陋舍,万勿怪罪。”夏玮很有耐心地侧身,目光却有几分闪避,脸色也微微紧张,按照礼节请王秀入内。 夏玮的举动全落在王秀眼中,他微笑点了点头,阔步而入,徐中则在庭院内守候。 “先生,在下只有一杯清水,还望先生莫怪。”夏玮平静地端上一杯清水,不吭不卑地说道。 “君子之交淡如水,很好。”王秀不以为意,接过茶水品了口放下,面对目光有些闪避的夏玮,淡淡地道:“好了,相信你也知道我是谁,至少能估计的差不多。” 夏玮轻轻叹息,躬身作揖道:“在下见过王相公。” “嗯,坐下说话吧!”王秀点了点头,看着夏玮欣然而从,不仅谦谦有礼还很聪明,对其的评价高了些,至少对方没有做作。 “相信,你也知道我来的意思。” 夏玮点了点头,没有回话,王相公都来了,说明事情很严重,他又不是傻瓜,隐约知道王新真来的勤快,迟早会引起王秀的关注,却又不好去说。 “还要多谢你。”王秀真是感谢一句,夏玮的挺身而出,至少让本来不可收拾的局势,发生了些许转变,要是不经过官府,恐怕王新真要现场吃亏。 “当不得谢,本份而已。”夏玮淡淡地道,说实在的,他心中因为有些不舒服,认为王秀觉得他攀龙附凤。 “心智不错,能坚持下去,下科龙飞榜不在话下。”王秀笑眯眯地道,却是表情不变,让人不知内心感想。 “谢王相公吉言。”夏玮不置可否地道。 这小子还这本能沉住气,王秀暗自赞许,温声道:“我看你蜗居苦读也不是办法,想过做点营生没有?” “哦,在下自幼攻读,哪里会做营生。”夏玮不免苦笑,家道中落父母双亡,除了平时收取点房租过活,他哪里有经济来源,就算省吃俭用余下点,也得用来买书纸笔。 “不行啊!读书并非唯一,朝廷要的也并非一心攻读的书痴,而是能真正经营邦国的才子。” “书中自有经邦安国大略,学生不能认同相公高论。”夏玮眉头微蹙,显得很有抵触心态。 “你来说说,历代相公可有真半部论语治天下的?”王秀眉头一挑,多少有了些兴趣。 “的确如相公所言,孔圣讲德立规,历代先贤无不是立法治国,只是法度乃约束,万源归流,总就要以道德存人。” “嗯,有几分道理,法为根本,道德育人,你果然没有读死书,呵呵。”王秀对夏玮多了分好感,至少这个年轻人不是愚顽不鸣,见识不算太深却已然入门,又问道:“你对当今新政,又有何见地?” 夏玮稍有吃惊,不想王秀竟然问政,时间不容他多想,开口道:“相公新政是良法,却依然有弊端。” 第一五二九章 对垄断的忧虑 “哦,不要有忌惮,想什么就说什么。”王秀并不忌言论,相反别人能提出缺憾,才能进行有针对改良。 “学生以为新政十余年,富则越富、穷则越穷,朝廷看是不断强盛,却隐有大肆竞争生产,民间无法购买隐患。就拿学生来说,明明需要一杆普通鼠毛笔,价六文钱,却勉强只有两种选择,而价高的各色笔款极多。” “学生就想不通了,笔是来作何用的?用得着如此精雕细刻?当然,做工精细最好,却要添上无用的装饰,价钱立即翻了数倍乃至十倍,就算这些都能容忍,也不能价廉者十不存一,像学生这种家境贫寒的书生,恐怕还是多的很。” “那些人也不想想,需求笔的多是穷书生,让我们多有选择的话,盈利是少了些,却架不住量大。。。。。。。” 随着夏玮的侃侃而言,很多现状竟然和他不谋而合,甚至比他想的还要糟糕,一支笔看是无关紧要,干系的是千万寒门士子,说明经济发展的畸形很严重,他所做的努力成效不大,商人逐利的危险趋势,依旧时刻威胁新政。 就拿笔来说,六十杆普通笔盈利足以比豪华装饰,商贾却没有那么长的耐性,只是着眼眼前庞大利益,消减普通笔的数量和款式,实在让人无话可说。 更可怕的是,一个底层的书生,都看出财富的大量集中,虽说没有看到垄断,没有看出资本的汇集必然干涉政治,却说出资本集中的危害性,他点了点头道:“可有良法?” 夏玮苦涩一笑,低声道:“学生为一日三餐奔劳,哪有细想的功夫,还请相公见谅。” 王秀不以为意,他已经开始着手处置,其中的曲折蜿蜒,就是他和沈默、费苏都头疼不已,夏玮一介寒门士子要能张口就来,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他们这些人当真羞愧死了。 “不过,朝廷要能给后来人公平竞争机会,未尝不是解决的良法。”夏玮看了眼王秀,鼓足勇气说出自己看法。 不算新鲜却很有眼光,避免垄断的唯一办法,就是给大家均等机会。但是既然垄断已经形成,怎样才能争取到机会?人家绝不会让你有任何挑战机会,多一个人分肉吃谁会高兴?所以只能从制度上下功夫,制定打破垄断的律令。 实际上,王秀已经开始去做,探索着制定制约那些大商贾律令,决不能让这些大商人、大工坊主占据绝对的资源,看情形王纪百货应该首当其冲,其实却不然。 他聪明处就是利益均沾,王纪百货在各地设有二百余处分店,经营者当地的百货零售或批发供应,相互间承担物资转运,并没有形成对当地的垄断。 而且,对待某行业的矿产,王纪百货往往采取联合方式,并不占有绝对优势,京东商盟就是特例,王家的股本经过几次稀释,仅占到三成。 不过,分店上面设区,那才是真正的庞然大物,说句不好听的话,一旦涉及到分区层级的竞争,少有人能竞争过王纪百货,因为各家分店形成网络,能够快速集结财力。 说白了,王家、沈家就是天下最大的垄断集团,只是做的很隐蔽,打着擦边球让你没办法,你说王纪百货垄断?没看到各行业百花齐放,王纪百货在各行业都有涉及,都不占绝对优势,就拿酒店、杂货铺来说,王记百货在各军州只有一家店面,说是垄断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拿京东利国的铜铁行业来说,王纪百货三成的占有率,虽说是很大的比例,却无法抗拒别家的联合,这就无法说王家设计垄断,不会被朝廷所忌惮。 “王相公,朝廷要不改变,恐怕那些大商贾会左右风闻,让朝廷也不得不忌惮,国将不国了!”夏玮说到了激情处,也就没有多了拘谨,索性放开了说。 王秀倒是苦笑,左右风闻真是说的恰当好处,控制政权最关键的就是风闻舆论,有些事情是年轻时代做的,中年时回过头来看看,的确是思想不太成熟,没有考虑到长远。 诚然,当时是家国危急时刻,想要尽快提升国力,急必须要用猛药,就算有些事知道弊端,也必须要去做。 “没想到你却有见识,窝在开封实在可惜了。”他对夏玮感官已经良好,不在带有审视态度,而是在看良才美玉。 “在下胡思乱想又胡言乱语,还望相公海涵。”夏玮也不是傻瓜,新政是王秀的大手笔,你从中找茬是不给脸面,要不赶紧认个错,恐怕会驳了上位者的面子。 “无妨,下科还有近两年,在开封实在有些可惜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修书一封,举荐你为钟山书院助讲。”王秀的口吻温和,已经带有商量的余地。 “哦。”夏玮一怔,这可是天下的好处啊!他在开封除了这所破旧宅院,其它是一无所有,能够去钟山书院感情好。 钟山书院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书院,成立时间不长,却人才济济实力斐然,名头直逼玉泉山书院。 别的就先别说了,光是讲学的束脩就够他过活了,讲学分为三等,最低等次每月束脩也是三十贯,还不算别的粮米、柴炭、酒肉等,绝对是五品官的待遇。 虽然,讲学的等级更低,只有一个层级,却也是每月能拿到束脩九贯,外加那些粮米酒肉,足够他安静生活攻读了不过,一切来得实在太突然,让他没有半点准备,不觉愣住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不愿去行在?”王秀在夏玮出神,冷不防来了句,也算是提醒对方。 “不、不,钟山书院执天下王学牛耳,在下何德何能敢为助讲。”夏玮反应过来,急忙谦恭地推辞。 “就凭你说出新政实施弊端,就有资格进入钟山书院。”王秀并没有丝毫隐晦,又道:“钟山虽是学科偏向理工,却也有专门研究大政的堂斋,与其自己闭门造车,不如大家在一起讨论,或许会别有心得。” 第一五三一章 意料中的战败 “那个夏玮,还是不错的。”王秀说的有几分心虚,任谁都知道王卿苧,那是对王新真看的女儿都严。 “那也是今后的事,现在一个小娘子,缠着个男子,传出去算哪门子事,不成。”王卿苧当即就否决了。 王秀点了点头,正色道:“如今,渊圣小大王南下,行在正是多事之秋,能不回去尽量在外面。” 王卿苧一怔,马上被吸引过去,低声道:“怎么,要有事了?怎么就出了个小大王,真是怪了。” “没什么,不过是小大王回去,多大的事。”王秀翻个白眼,对王卿苧的疑问不置可否。 行在,对前线的情况掌握还算及时,各大小报的录事不断传回消息,像是财大气粗的江宁日报,专门拨出快船良马,安排专人南北递送消息,甚至比朝廷驿马还快,真是让兵部的舖递羞死了。 一次次大捷传来,掀起一股股狂潮,大家的目光兴奋地关注下场精彩的会战,希望宋军给他们编织一幅精彩的画卷,当然,兴奋中平添着不安的焦躁,他们经受不了败仗。 事情总没有人们期盼的那么美好,竟然传来草原乞颜、克烈人惨败的消息,距上次报送大捷不过一个月。 撒离喝设伏反击,乞颜、克烈人三万余骑战败,阵亡上万人,被打的灰头土脸,对临潢府路的进攻被迫停止,似乎北方牵制策略失败了。 尽管,草原上的失败对河北主战场影响不大,一些有识之士也不屑一顾,民众却一片哗然,战争中的士民是玻璃心。 当然,两府又是别样的议论,大家同样对草原战败心知肚明,这是有目地的战败,并非派驻的行军参军无能,应该说是那些行军参军指挥的战败。 秦检和李纲、蔡易、李光、沈默、洪皓、钟离睿等人汇聚都事堂,会议开始就带有浓厚的火药味,并非单纯为了前方战局,还有关乎渊圣小大王赵训的回归。 钟离睿作为枢密直学士,嘴角挂着招牌式地冷笑,平静地介绍着占据,道:“。。。。乞颜、克烈大败,虏人西部危机解除半数,我部却围攻乌剌海城,成功的话将会对燕山侧翼进行威慑,虏人就算战败草原,也无济于事。王大人已经决定,亲临前线捕捉兀术主力,可见决战之日不远。” 原来,以段守钰、梁渊为首的使团,真的实施了个几乎没有破绽的手腕,导致克烈人陷入重围,要不是乞颜人拼死相救,恐怕全族要黯然退场,就算是杀出生天也元气大伤。 不过,西边不亮东边亮,高丽的官塘终于来了,这是用快船直接送到登州,又快马加鞭而来,几乎已可没有耽误。阿赖的部队果被拖住,挞懒、史浩、陈庆孝忠实执行国策,打的还真是不错。 面对大好局势,还有王秀官塘上的寻找决战,李纲却没有说话,秦桧也眯着眼睛,他们静静地品味王秀的意图,轻兵冒进强出头不是王秀性格,善于妥协、联合,做事迂回谨镇才是其风格。 如今,朝廷还没有把战略优势,完全转化成战场优势,兀术的主力依然未遭到重创,王秀为何要急于决战?有时候,人就是很可笑,最坚决的主战人士李纲,也出现临战迟疑,认为尚不具备决战条件。 钟离睿可不管大家的看法,继续道:“乞颜、克烈惨败,却没有让虏人腾出力量。河东自然不用说,第四行营已经进入太原,十一行营逐渐接近真定,按照既定战略,有第七旅镇加入,他们可以向东不断挺近,压缩虏人主力回旋空间,迫使他们在燕山南部决战。” “话虽如此,怎么能捕捉到兀术主力?”李光提出心中疑惑,尖锐地质疑道:“西侍军要不能出飞狐,十一行营东进将无后方保障,燕山南部决战是无稽之谈。” 钟离睿冷冷地看着李光,淡淡地道:“第四行营围困太原,完全可以分兵直驱,至于拿下飞狐,水无常态、兵无常势,兵家论战岂能纸上淡兵,一层不变?以目前态势来说,何太尉能够拿下太原、忻州二地而就算是大功告成。” “就算无法再北上,第四行营以拱圣军北出井陉,也能确保第十一行营,完全不用担忧。” “兀术果断放弃河北,推入燕山山麓,如之奈何?”洪皓作为新任兵部尚书,自然可以发表疑问。 众人无不点头称是,有一利必有一弊,利用战争消弱草原的力量,随着临潢府路威胁暂时解除,金军回旋余地加大,兀术完全可以退入燕山或是西京,跳出宋军的战略合围,再寻机打上一仗,最有可能的就是对张过的虎翼北方行营来次迎头痛击,彻底拔出这颗扎在软腹上的钉子,侍卫水军虎翼北方行营虽甲仗精良,毕竟兵马太少,难以防御金军主力。 秦桧看了眼李纲,饶有意味地道:“兀术退入燕山,占据山脉便利,这场仗可就难打了。” 沈默眉头微蹙,似乎是自言自语道:“要是相持太长久,恐怕朝廷财力不支。” 钟离睿早有心理准备,平静地道:“河北富庶,虏人贵酋岂能甘心吐出?届时就算拼光虎翼北方行营,也能拖住兀术北退。” “王文实亲自上阵,恐怕也难以捕捉到,再说宰相亲临节制大军,要那些大将何用?”洪皓不以为意,就算王秀上阵又有何妨,人家又不是傻子,眼看情形不对,还傻愣愣的等你包围,最玩味的却是最后一句话,充满了淡淡的忧虑。 钟离睿看了眼蔡易、沈默,他们都明白洪皓实际怕王秀领军,彻底控制禁军出征兵马,这位兵部尚书真是多事。 平心而论,他非常主张王秀黄袍加身,曾经在王秀面前表露心急,却被其隐晦地回绝,王秀要亲自前出河北是何意?作为天下瞩目的人物,一举一动都会让人揣测,他宁可理解成掌兵,这就让他心思活络了。 第一五三三章 廷议琐事 “今岁户部、太府库入各色税赋钱、帛、布、米粮并海外各色收入折钞四亿二千九百二十五万贯,足金五十二万两、银五百三十七万六千两,殿中省库入钱、帛、布、米粮折钞千三百万贯,金十万两、银八十二万两。.2太府审计院核实,官用、军费、民政支出折钞三亿儿百七十二万贯。”沈默作为主管财政的执政,枯燥的数字信口而来,简直就是如数家珍,不是一般的熟悉。 “看来还不错,还能支撑今年北方使用。”朱琏也挺惊讶的,都说打仗花钱给流水一样,看看国库盈余颇丰,算是放下了心。 沈默嘴角微抽,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外朝固然是颇有盈余,却还要作为储备预防灾荒瘟疫,地主家余粮也不宽裕啊!能省着点用就省着点。 秦桧青了朱琏的话,立即明白意思,献好地道:“娘娘,历年封桩钱,足以应付两年战事。只是王大人不断催促转运,恐怕靡费又要增加许多。” 朱琏暗笑秦桧滑头,不忘先把万一支的责任抛开,先把自己洗的干净,道:“相公主持北伐时中兴大业,既然巳经开打了,纵然付出再大代价也要进行到底,朝廷也不是没钱,既然可以支撑两年,那就办了吧!不要怕花钱,花出去才能挣回来。” 话说的相当有底气,很大部分金银财帛,都是从海外得到了,朝廷的储备颇为丰厚,战争打到三面开战份上,竟然为了更换常平仓粮食,鼓励民间用旧粮酿酒,导致酒价越来越便宜,再看看户部、太府官员哭穷,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你们为国守财那是好的,却不能太吝啬了,有出才有进,天下升平的时候,仓禀的粮食绢帛不能放的太久了,更换的勤快点也无妨,至少还能卖个好价钱。 “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快到元旦了,此事就请蔡大人主办,为前方将士募捐,就让户部和江宁府操持,一定要办的热热闹闹。” 话说,这场战争已经打了半年,在场重臣却觉得朱琏提议决策很不简单,这是要扭转江右民心,让他们知道朝廷并非无钱,更不可能增加他们的负担,至于为前方将士募捐,就是为了稳定民心,你为朝廷出点力,朝廷还好意思加税? “陛下,渊圣小大王已经到了江北,不知朝廷要以何种礼仪迎接。”秦桧作为相,既然国事说的差不多了,就把赵训的事情提出来。 自从受到王秀的官塘,满朝是大吃一惊,赵桓竟然还有儿子生还?是郑夫人的儿子,老宫人已经不多了,却也知道当年太子宫的郑夫人,朱琏却一直没有明确表态。 事情到了不得不面对,王秀既然把赵训送来,甚至连一点暗示也没有,实在让朱琏伤透脑筋,不由地道:“事情关乎渊圣,还是请官家定夺。” 赵炅眨了眨眼,他也不傻啊!十二岁的少年了,历经皇室的宫变,相对成熟了许多,突然多出个皇叔,实在有些不自在,沉声道:“王公遣人护送,就是让朝廷验明真伪,前次假冒福国大长公主,还有冒充渊圣皇子,不能不警惕。” 众人不是傻瓜,天子并不十分相信,更没有半点欣喜态度,又事关皇家血脉,谁敢多说话?也就是秦桧为相,不得不硬着头皮禀报。 相反,大家都对王秀扔皮球感到不满,你差不多也得问一问,给朝廷个建议不行?冷不丁地全推给朝廷,自己躲起来看笑话,简直不当人子,连沈默也有意见,王文实这厮真是个滑头。 秦桧见大家都老神常在,不由地苦笑不已,道:“陛下说的是正理,应该召集旧宫人来说,也可以让机司打探。” “嗯,娘娘看怎样?”赵炅显然同意秦桧建议,他并不十分认同这位皇叔,甚至怀疑真假,这年头可什么事都可能生。 “官家拿主意就是。”朱琏不做它评,毕竟是赵桓的儿子,如果是真的不防给条活路,也算是对得起赵家,假的就更好办了,朝廷自然有律法处置。 “那好,此事就交给秦卿家了。”赵炅很轻松地把事交出去,半点压力也没有。 秦桧是心中苦涩,这可是出力不讨好的活,前次有福国大长公主,先不说真正的缘由,朝廷的定论是贼女冒充,刚刚生藩王作乱,就算赵训是真皇子,那也是个藩王,平白给官家添根刺,还要联络别人频繁询问,真的不是人干的。 散朝,朱琏身子疲乏,韩氏陪着散步,尽管天气巳经转冷,大内小巧的御花园却花草繁茂、佳木葱宠,各色山色盆景、古柏藤萝点缀的景色盎然。虽然,比不上玉阳宫的宽敞,没有微起波澜的玄武湖,却胜在紧凑精致,小而巧妙的布局。 “娘娘,今年的庆典,还在宣德们?”韩氏是心有余悸又拿捏不住朱琏的心思,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是自然,太上、官家还要到场,不然何以鼓舞民心。” 朱琏明白韩氏的心思,她又何尝不是惊吓万分,国事却不是儿戏,有时候需要坦然面对,这是必须要经历的。 韩氏默默不语半响,细声道:“娘娘说的是,是儿臣见识浅了!” “好了,我并不是为相公做,而是为了家国。相公数十年为一日,呕心沥血励精图治,顶着朝野士人的质疑,才让天下有今天局面,皇室连些许小事也做不了?”朱琏风淡云轻地笑了,能为官人做些事情,心情格外地好。 韩氏想到那么多年的风云,偷眼看了看朱琏,轻声道:“为何王相公执着北上?还望母后释疑。” “晚不如早,有些事相公不想耽搁了。你能看到这层很不错,我的身子大不如前,好在官家睿智英武,有些事你还要多担待,不要整天在内宫侍候太上,女子有才藻方能立于世间。”朱琏温和地道,却透着别样味道。 第一五三四章 了解赵福金心结 韩氏不再多问政事,却把话题转开,低声道:“那位小大王,娘娘怎么看?” 朱琏玩味地看了眼韩氏,淡淡地道:“应该是真的,这次,假不了。” “哦。”韩氏吃了一惊,虽说心下也有准备,却从朱琏口中说出,依然让她有些吃不消,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难免会有几分生疏,甚至是抵触。 “相公没有阻拦也没有明说,反而派卫士护送,显然是默认了对方身份,留给朝廷自决。”朱琏波澜不惊地道,仿佛诉说别的事情。 “这又如何是好,难道要真的接受?”韩氏说道这里,立即发觉说错了话,经过王秀的确定,他来赵训十有八九是渊圣儿子,也是他的皇叔,作为皇太后不应该轻易表态。 刚才急切间的表态,实在是太肤浅了。 “先看看再说,到时候大不了给他个富贵郡王,朝廷也不缺几个养人钱。”朱琏毫不在意地道。 韩氏默然不语,现在总算明白朱琏意图,鉴于赵构叛上作乱的成例,哪怕是接受了赵训,也要压制到极点,这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而是皇室和两府的需要。要是这位皇子能安分守己固然是好,不外乎内库给几个钱,要是心野志大,那就另当别论了。 “主主,也该上船了!”朱琏向南又有看去,目光尽是忧虑,更多的是作为母亲的不舍。 “娘娘,也就是几年而已,娘娘不用过于担忧。”韩氏轻轻叹息,赵柔嘉的结局算是不错了,没看到大家死的死,发配的发配,甚至连李正民也被贬斥道州,就算能回来,前途也是黯淡无光。 “算了,该去的总会去的,想太多了又能怎样?不如顺其自然。”朱琏苦涩地笑了。 经筵以每年二月至端午节,八月至冬至节为讲期,逢单日那些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充说书入侍,轮流讲读,这还算是小讲,要是遇到大讲,两府重臣都要轮流讲读,不是一般的盛况。 今个,赵炅散了朝,下午就要准备经筵,还是由刘仁凤来讲读,他实在有些受不了。 换成别的学士院学士那还好说,可那是自太子时代的帝师,他需要行礼的人物,就算经筵非帝师,自仁宗之后就不再坐而论道,碰到这位还是要赐座的,不为别的,只是尊师重道。 王楠是赵炅标准的狗腿子,别看他年纪不大,人却非常的机灵,只要在宫里就跟在身边,却看到小官家有些气色不对,不免试探地道:“官家,什么是不开心?” “哪有,别瞎扯。”赵炅撇撇嘴道,他跟这个帮闲关系最好,相互间没有多少避讳。 “不对,要说刘学士讲读都习惯了,肯定还有别的事。”王楠那是绝对有文细君的聪明,小脑袋一晃悠就有主张。 “就你鬼机灵,渊圣的小大王,也就是我的叔父要回来了,先不说真假,万一是真的,有多了个叔父。”赵炅一提到叔父,真的是咬牙切齿,叔伯大爷坑死人啊! “多就多呗,不过是个富贵藩王,官家想见就见,不想见让他待在藩邸不是。”王楠不在意地道。 “要是十五哥在,就不会这样说了。”赵炅摇了摇头道,这厮伶俐不假,却不如王柏沉稳睿智,颇能出谋划策。 “十五哥,那老气横秋的模样。”王楠想想王柏,一阵子呲牙咧嘴的作态。 “行了,你先回去,待会被学士看到,又要数落你了。”赵炅翻个白眼道,这厮简直就是不学无术,哦,应该是学偏了有点小本事,伴读经常为他挡祸。 “得了,我先走就是,官家别多想了,反正有两宫和两府诸位,我还不想作死。”王楠临走时还挤挤眼。 赵炅点了点头,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向大殿缓步走去,心情依然是复杂似的。 王家的宅院内,几位妇人正坐着说话,赵福金脸色很不自在,甚至说苍白也不为过。 缘由,蔡家府邸刚刚来的消息,蔡鞗病故了。 友琴莫言看了看赵福金,也能理解其心情,毕竟曾经是夫妻,要说没有触动那绝不是人,低声道:“既然驸马病故,哥哥又不在,我们也得计较一二,需要进番心意才是。” “恐怕蔡易之才刚刚知道,还有时间准备。”林月姐怜惜地看着赵福金道。 “十五哥还小,不能胜任,我们又不能直接去,这可如何是个好?”友琴莫言有些犯难为,按说像蔡鞗这等人物过世,王秀是应该出面的,可是人不在江宁啊!长嫡子也是可以的,可惜王柏年纪还小,不能胜任大事。 “这有何难?”文细君站出来,淡淡地道:“蔡易之家的娘子瓶儿,那是我的旧时姐妹,我去他家里拜访,也算是咱们家里的人到了,任谁也说不出道道。” “嗯,这个感情不错,还是我陪你去,这样的话礼数更周全。”友琴莫言表示认可,并要自己同去,也好别让别人说话,毕竟她是王家大妇,正儿八经的郡国夫人,内眷相互走动也是人之常情。 时下世风开放,又有王学鼎盛,贵妇之间窜门走动非常频繁,也算是弥补朝廷争斗的遗憾,也要斗而不破,毕竟夫人们的交情在,有些事情做的不太绝,都会在走动中缓和。 “也好,二姐前去更好了。”文细君也没多考虑,毕竟友琴莫言考虑的周到,郡国夫人都去了,哪怕只是和蔡家的郡国夫人见面,那也是礼数周全,别人全然不可说。 “要不,我们同去算了,免得谁去谁留下。”林月姐冷不防来了句,让赵福金身子微颤,当真感触良多。 友琴莫言玩味地看了眼林月姐,明白对方是全了赵福金,好让其有始有终,了解心下的疙瘩。 “没有必要,官人不在,十五哥还小,内眷有二姐去也就给面皮了。”文细君不知内情,自然觉得没有必要。 “也罢,那就咱们同去,算是为了哥哥。”友琴莫言稍加沉吟,觉得还是让赵福金解了心结是好,憋在心里长了恐怕坏了身子,大家一同去也好有个说法,为赵福金打个幌子。 第一五三五章 赵训的郁闷 ?赵福金听明白了,分明是友琴莫言给她的机会,成全了她最后一点愧疚,就算她和蔡鞗当年对质,早就不是夫妻,哪怕他却探视病情,却毕竟有心结在,不能不去做个.. 原本,她是绝对没有机会的,友琴莫言却给了她机会,并且又点了她,一切都为了王秀,虽说有告诫的味道,让她不要再有其它心思,好好侍候自家官人,却不能不让她承情,出善意地笑。最新最快更新最新最快更新 “那我去准备,让人知会蔡家。”文细君比较尊重友琴莫言,见其决定了那就赶紧安排。 当众女散去准备,友琴莫言单独留下赵福金,用极尽平和地口吻道:“公主屈尊降贵跟随哥哥,却是我慢待了,如今哥哥远在开封,还望能家人同心。 赵福金芳心大乱,她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隐隐觉得友琴莫言可能明白,大家却保持默契,相互间并无揭穿。今个,突然说出这话,明显有告诫的味道,想想自己是否太自私了,为了政治婚姻的男人,依旧留有心结,很对不起王秀。 公主是说出口,无论友琴莫言是何心态,她都无法坦然面对,心虚地道:“二姐说的是,妹子明白。” “那就好,赶明大家一起去,上柱香了事,茂德帝姬仙去,驸马也不容易。”友琴莫言态度很柔和,却带着非常坚决的气势,茂德帝姬早就泯灭,赵福金是王秀的夫人。 赵福金柔肠百转,心下非常苦涩,却能理解友琴莫言的告诫,不能不承了人情,换取了解自家心结。 “哎,好了,咱们出去吧!”友琴莫言见赵福金沉默,也不想太多说破,幽幽叹息地当先离去。 赵福金没想到会引起友琴莫言误会,她真的在王秀的维护下,那么多年来早就心属王家,再无任何更改,不过是觉得要全了蔡鞗旧事,才去探了病要了结前尘,却引出友琴莫言的坦言,真的让她心惊肉跳,觉得心很慌张。 第一五三六章 岳飞的意图 就在天下事你来我往,你登台后我上场,大家玩的不亦乐乎,第七旅镇抵达前线,封元再次恢复机动性,驾驭着李世辅、景波、邱云、简雍诸多猛将,对金军发动猛烈攻势,赵州境内掀起血雨腥风。 庞大的十一行营,不愧是王秀寄予众望所在,更是花费大宋行朝亿万钱财打造的劲旅,差点让沈默、费苏等户部、太府的大臣为之绝倒的集团,战斗力绝不盖的,只要行动起来,哪怕刀山火海也无法阻挡,也无人能挡住钢铁洪流。 得到了第七旅镇,封元再也不缩手缩脚,战术风格更加泼辣,大踏步向前迈进。 邱云不负封元所望,率横冲军一击拿下元氏,依旧是兵锋不减,连克栾城,直逼真定县县城,标志着大宋禁军基本完成第二阶段人物,尽管因辎重转运通道问题,速度大大地延迟,却相比步军征战还要让人兴奋。 岳飞也改变谨慎的用兵,应该说是十一行营加快进攻,金军败局逐渐明显,他再也不用掩饰真正意图,各部队加快行军,连续攻克刘解、南皮,沧州治城清池县也被拿下,前锋部队直逼永宁,速度加快了数倍。 要知道,他的部队大多是步军,能够连续作战数百里,夺取重要的关城,其机动能力相当的可观,可见其战力强悍。最新最快更新 宋军进入河间,兵进沧州北部,几乎可以说形成一块铁毡,就等着第十一行营东进,逼迫金军不得不进行决战。 王秀对岳飞的举止态度非常满意,这才是有大局观的大帅,不会让整个战略出现不可控的端倪,快点就快点,却没有看到其意图。 “大人,岳太尉似乎有点焦虑。”虞允文冷不丁来了句。 王秀在兴头上被泼了冷水,不想虞允文竟有疑虑,诧异地道:“这话怎样说?” “永宁是河间要地,我军拿下镇子,将会逼迫虏人要么北逃,要么决死反击,岳太尉放弃永寿取永宁,用意叵测。”虞允文意味深长地道,直接指出岳飞用心所在。 “是有道理,没想到他还真的玩了个手腕。”王秀盯着桌案上的郡县地形图,不免恍然大悟,自己竟然被骗了。 按照正常的战争指导,岳飞的大军应该拿下清池县,以南皮、清池为东部屏障,第一行营转入防御状态,第二行营向西北进攻,以永靖军为出发阵地,直接对乐寿发动进攻,形成一个三角包围圈,既不极大刺激金军,也能达到威慑的作用,属于温水煮蛙,拿下了永宁可就在两说。最新最快更新 虽然,永宁和乐寿同为河间县屏障,其实地位却有偏差,尤其是宋军第二行营在东南虎视眈眈,更加坐实进攻河间县意图,永宁镇更是最好的进攻跳板。 河间府,可以说是金军中线防御的指点,要是丢失了,恐怕金军再难有所作为,必然会退入燕山。 他们为了避免被两面夹击,必然会伺机反击,很可能卷入更多的部队,让决战提前爆发。 平心而论,两个行营的宋军对战兀术主力,虽说有顶住甚至击败对方的能力,却没有重创或歼灭能力,提前进入决战程序,并不符合大宋行朝的整体战略,他的两套计划要么完全歼灭,要么重创其主力,绝不是驱逐那么简单。 “看来,岳鹏举真想节制全局,给我来个先下手为强,差点让他给骗了。”这厮也太性急了点,王秀捏了捏鼻子,笑了。 虞允文不再说话,因为他已经尽到职责,下面该怎么办是王秀的事,大方向上的主张只要问到他,才会拾遗补缺,这是作为管勾机宜文字的本份。 相对王秀的笑,兀术是相当的恼怒,甚至一天不如一天,得到的却总是失败的消息,难道大金就衰败到如此不堪地步?他简直不敢相信。 韩常、合鲁索、王伯龙相继兵败,让他的病情越发严重,从前方回来的韩常,急切劝解不能太早投入决战,可惜他已经听不进去,缘由是三路包抄成了现实,不能不认真对待,否则将无法在河北立足。 韩常主张退入燕山,利用山脉阻挡宋军进攻,就目前态势看可行吗,却并非最好选择。 金军主力六万骑,步军精锐两万,撤到崎岖地形只能对自己不利。再说,宋军在河东连战连捷,晋阳失守是迟早,王秀愿意把战事拖的更长些,大宋行朝有足够的财力支撑,等待何藓的第四行营过飞狐东进,才是他的真正末日。 韩常见兀术默不作声,道:“郎君不要再犹豫了,如今南朝大军合围,我们处境巳经万分危急,郎君若在犹豫,恐怕最后的精锐就要沦丧河北。” 兀术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道:“用元吉之策,我们的马军怎么办?宗州的南朝兵马南下,如何是好?” 韩常无言以对,作为高等将帅自然明白,宋军虎翼北方行营已经站稳脚跟,又有大船的支撑,金军后方部队不可能击溃对方,要是调回前方主力还在两说,只是可能吗? “现在我们是进退维谷,只能咬牙坚持,寻找他们的弱点。其他的都是小患,关键是岳飞和封元,能够打垮一路,战局还有挽回的机会。”兀术打定主意,要寻找机会决战,哪怕是挫伤宋军势头也是值得的。 “元吉,他们兵进永宁,明显要利用第二行营,把我们死死拖住,看是锐意进取,却不想翻了兵家大忌。” 韩常摇了摇头,道:“就算郎君抓住机会,他们两大行营合作,恐怕我们也毫无取胜可能。” “至少,平地对我们有利。”兀术有感韩常战意不高,却并不以为然,当下的大将除了活女寥寥数人,谁还想着金戈铁马,哪个不是尽情地享受奢华。 能够主动提出有见地的意见,属于难能可贵了,还能要求别的?耐着性子温声道:“这一战迟早来临,我们最后底线是燕山南部,要在河北寻找到机会,也是可以就势的。” 第一五三七章 事发突然 ?韩常非常明白此战关系女真兴哀关键?双方都憋了口气,等待对方的疏忽大意,兀术坚持留在河北不让,显然是把全部赌注压上,国运在..la 宋军第十一行营狂飙,第一、二行营持续进攻,都在于拖住金军主力,双方的战术机会是均等的,就看谁能得到长生天的垂青了。 “元古,不知道你看到没,我总觉得撒离喝打的有点太轻松,乞颜克烈人素来强悍,怎么可能被万余人击溃?白痴到住包围圈里钻,是不是有些太怪异?”兀术把话题岔开,转到了非常敏感的话题上,话语中透露出浓浓的忧虑。 韩常稍有感触,却又有些拿捏不住,落落地道:“末将愚味,请郎君指教。” “恐怕,南朝是渔翁得利啊!”兀术摇了摇头,语气显得寂落。 “这怎么可能?”韩常大吃一惊,要用乞颜、克烈人不断侵扰临潢府路,必能让金军首尾不得相顾,故意失败只能增加河北压力,傻子才回去干,他绝不认为是大宋行朝干的,就算是也得能左右其决策才行。 “原本,张子初判断我还不信,现在看果然如此。”兀术长长叹息,道:“他是一箭双雕,放任那些野蛮人冲杀,恐怕是比我们更危险的敌人,多年来早就暗中布置,胜败全在他一念之间,这种人太可怕了。” “我们可以离间。”韩常并不感到十分惊讶,他虽然没有定论,但巳经隐隐有许多感触,真如兀术的判断,王秀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挥洒自如间利用盟友打击自己的敌人,又利用故人消弱自己的盟友,招数不是那么新颖,但的确是够狠够毒辣!关键是这份心性,实在让人不吝而寒。 “不太可能,毕竟我们杀了他们的大汗,既然他们能干出来,恐怕也是有防备的。好了,这仗不能退,必须要打下去,哪怕就是打输了,我们大不了放弃大兴府以南,他们还能怎样?”兀术毫不在乎地道。 第一五三八章 功成身退 韩常退下时心情是复杂的,真的是山重水复疑无路了,前方那么吃紧,贵酋竟然还争权夺利,先是公然杀大臣,然后是宰了皇后,最终连郎主也被干掉,简直没完没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何去何从,难道真为女真人殉葬,就算卖了半辈子命,兀术对他有知遇之恩,也没打算把后半辈子给卖了韩家三代人为女真人服务,却没有迂腐到殉葬的地步,真实再闹腾下去,说不得真要考虑后路了。 兀术静静地坐在帅帐内,作为堂堂的都元帅,他常年身居高位,对天下大势看的比较透彻,强压一口血的滋味很不好受,以至于不想再去说话。 现在,所能考虑的不单单是战争,而是女真人的生存,有没有南北言和的可能?哪怕是暂时喘息之机也行,让他有时间撤出大军也行,至少他能转兵北上平叛。 结果,彻底让了河北、河东乃至燕山,整个女真族将被包围,真正丧失了回旋余地,到那个时候谁知道王秀会怎么样,或许不会给女真人活路。 会宁府,正是阴云密布。 就在兀术得到消息大半个月前,合剌杀了皇后裴满氏,那可不是正大光明的杀,而是合剌在压抑地吃酒后,想到裴满氏处处专权,军中遍布裴满家族的子弟,简直张狂到极点。 这还不算,裴满氏和迪古乃的关系暧昧,简直是不可忍受的。 在女真人看来,裴满氏赐迪古乃礼物,实在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哪怕直接和外臣交谈见面,也不是多大的事,毕竟女真人自有风俗,对妇人贞洁还是比较淡的。 可是,合剌不仅嫉恨裴满氏专权,更受汉家思想影响,感觉自己带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天子头上的帽子绿了。 如此,当他把兄弟胙王常胜杀了,就把常胜的妃子撒卯召进了后官享用,居然和那撒卯一见钟情,欣喜之余突然现住事不堪回,也对裴满氏嫉恨。 更何况,他对裴满氏强横禁止众妃子和他接近,早就有了深深地芥蒂,就在当天晚上吃的大醉,被裴满氏说了两句,忍耐了多年怒火爆,终于亲自操刀杀掉了裴满氏。 就在杀了自己的皇后时,唐括辩、秉德、乌带等人正在密谋,因忧患谋逆到了实施阶段,他们本来中意邓王,迪古乃却非常忧虑。 秦敏很不在意地道:“郎君,不用担忧,他们不过是郎君上位的垫脚石,只要郎君振臂一呼,必然跟随其后,又有何可以担忧的。” 迪古乃满心迟疑,犹豫地道:“逼急了,恐怕不妥。” “男子汉大丈夫,做事狠辣果断,王相公看好郎君,为延续女真一脉,让南北重新盟好,郎君岂能瞻前顾后,全然没有人主的气魄?现在,会宁内外人人自危,去没有领头人物,郎君根本无需担忧,只要成事后剪除阿鲁、阿鲁补,必然能坐稳大宝。”秦敏见迪古乃犹豫,立即用话来刺激,只是心中非常恶心,竟然用人主称呼迪古乃,要不是为了祸乱女真的大计,他压根连正眼也不看对方。 迪古乃霍然心动,秦敏的话说到他心中,能让他忌惮的无外乎左丞相阿鲁和曹国王阿鲁补,转瞬间他的心思透彻,下了最后的决心,盯着秦敏沉声道:“我无外兵。” “郎君宽心,王相公早就有了计较,回去我就亲自符节,派出快马进入高丽,请诸位大帅放手,让阿赖元帅回军。”秦敏显得悠然自得,只要你下定决定,放过几万人又有何妨。 迪古乃精神一振,只要大宋行朝放手,阿赖的四万大军就能回归,那可是他精心拉拢的部队,一旦回来将让他有了更多的掌控,不由地笑道:“那就有劳了。” “呵呵,这是自然,一切都进入正轨,就看郎君的了。” 当秦敏走了,萧裕神不知鬼不觉来了,低声道:“郎君,此人可怕,我们绝不能留南朝口实。” “事成,动手隐秘些,决不能让南朝抓到把柄。”迪古乃没有任何犹豫地道。相对于他来说,大宋行朝不过是外力,只要他稳定了局势,是完全可以抛弃的,只是为了对付兀术,尚需借助大宋行朝力量,不能让秦敏死的太明显。 盟友,不过是相互利用,当对方价值耗尽,反倒成为负担时,是可以岁时抛弃的。不过,秦敏显然是重量级的棋子,断不能让南朝抓到把柄,就算对方怀疑也无话可说。 “嗯,一场意外,我绝对做得干净利索。”萧裕很有信心,不就是杀个没有根基的外人,哪怕对方在南朝位高权重,只要对方在明处,别忘了这里可是他的主场。 秦敏自然明白迪古乃的狠辣,几次的接触让他认定,对方绝对不甘心丢弃利益,当其夺权成功时就是杀他日,不能不防备一二,他感受了不妥气息。 这日潜入庄齐那里,第一句话就是:“看来,我不能在会宁待下去了。” 庄齐点了点头,似乎很明白秦敏的意思,淡淡地道:“这是自然,虏人斗争向来残酷,他们可不会感恩。” “呵呵,感恩就不用说了,不过是相互利用,说起来我们占了便宜,毕竟他们的叛乱,造成损失不可估量。”秦敏很坦诚,两方相互利用,就在于迪古乃夺取皇权,大宋行朝得到战略优势,应该说女真人吃大亏了。 “山长谋划,自然是不会吃亏。”庄齐很佩服王秀,竟然能成功挑动女真贵酋内讧,还不是一般的闹腾,直接来个侍军谋逆,气魄不是一般的大,甚至会影响整个南北战局,让大宋行朝得到天大的便宜。 “迪古乃已经弯弓搭箭,不可能再收力了,我可以功成身退。”秦敏轻松地笑了,似乎很有成就感。 “七哥,高丽值得吗?”庄齐冷不防问了句。 “高丽?我认为是值得的,先生也说不能不给他力量,不然定会向兀术妥协,对我行朝不利。”秦敏很认真地道。 第一五三九章 亡命徒的游戏 正如王秀所言,就算迪古乃成功,阿懒的四万主力困顿高丽,相对兀术的十万精锐拖延河北河东,撒离喝的两万精锐鏖战草原,根本无法抽身..la兀术却能通过撤退燕山,对会宁实施强大的军事压力,他根本就没有对抗反对势力的力量,只有让阿懒的部队脱离战场,才能让他顶住压力。 当然,这只是计划的一种,王秀每个谋划都带有各种应对策略。 庄齐点了点头,淡淡地道:“有些太冒险了,所以迪古乃才会过河拆桥。” “换成我也会,很正常。”秦敏并不认为迪古乃对他不利,就产生不满地愤恨,他们不过是相互利用,随时都能抛弃对方,谈不上仇恨,只有彼此的利益取舍,人之常情。 “但愿早些结束才是。” “好了,别悲天悯人了,你也得准备一二,随时要撤出会宁,那些小娘子还要舍弃,重新回归观自在门下。” “阿弥陀佛。”庄齐嘴角抽缩两下,直接就闭口不言了。 就这样,随着谋反众人认可迪古乃,秦敏很快拿出枢密院符节,还是通过金军的舖递通道,出金字牌加急快马,就在秘密官塘出,他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此时,形势更加严峻,由于迪古乃的忌惮心理,稍微施展手腕,就让合剌宰了邓王两个儿子。 迪古乃确定自己的地位,立即拉拢合剌身边的侍卫,合扎仆散忽土出身低贱,斡本时常周济,两家的关系非常和睦,此人立即成为其心腹,根本不费任何口舌好处。 另一人是合扎徒单阿里出虎,徒单家也算是大家族,他们和完颜氏世代婚姻,迪古乃又把女儿许给了徒单阿里出虎的儿子,两家也是没说的。 迪古乃也算是兵行险招,秘密会见徒单阿里出虎,坦承地道:“郎主嗜酒如命,动紥杀人,我等深感不安,要另立明主,不知你要怎样? 徒单阿里出虎也不是傻瓜,作为内宫的合扎领,常年跟随合剌身边,那一幕幕血腥让他深感不安,深恐哪天刀子落在自己身上,立即赞同地道:“郎主已经无力保天下,郎君是人望所归,今日之谋正是我的夙愿。” 结果是皆大欢喜,迪古乃很高兴拉拢了两名合扎,这可是合剌身边的人,方便他们行事。 随后,他们利用代国公主为母亲做佛事机会,在驸马唐括辩府邸做了最后谋划,却现没有开启宫门的人。最新最快更新 迪古乃想起了大兴国,为了自己的礼物,被合剌打了一百大棍的倒霉蛋,立即把大兴国邀请到自己府邸款待,简直就跟亲兄弟一样。 大兴国也不是傻瓜,立即明白迪古乃的意图,他也深知合剌脾气暴躁,不知哪日就会杀了他,立即答应道:“郎君有用得着之处,在下随意差遣。” 迪古乃很满意大兴国态度,认为此人是人才,道:“郎主常说得空就要杀你,你我不久就要被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一搏,我已经和宿卫重臣定议此事。” “已经议定,十二月九日夜,你来开启宫门。” 就在举事的当天,迪古乃并没有忘记秦敏,让最亲信的萧裕准备伏杀,他则会同党徒进宫杀人。 当夜二更天,正轮到徒单阿里出虎和仆散师恭皇宫内值夜班,迪古乃带着妹夫坦贞,会集秉德、乌带、唐括辩等人夜趋禁宫。 本来,大门半夜根本无人能进,但大兴国有符信,守门合扎不敢拦他这位皇帝亲侍,又有驸马唐古辩在场,众人也就任由大兴国开了宫门,到了寝殿才有守卫合扎察觉异常,却已经晚了,早就被徒单阿里出虎、仆散师恭等人抵住喉咙。 再说,大家都是郎主的合扎,也是朝不保夕,没有必要卖命,几句话就让他们放弃反抗,甚至主动加入到谋反行列。 作为多年的习惯,合剌还是比较有防备意识的,睡觉时床边也要放把刀,可架不住家贼难防,大兴国早把刀悄悄搁床底下了,让他寻找不到,当他意识到不妙时,哪里能找的到宝刀,慌乱中立即声色俱厉地呵斥。 不能不说,合剌当了那么多年皇帝,还是有威风的,众人都止步不敢前,也就是仆散师恭壮着胆子,厉声道:“事已至此,不杀了昏君就是死。” 徒单阿里出虎当先杀上去,仆散师恭补刀,迪古乃最终解决合剌,连续剁了几刀,血都溅到了脸上。 “怎么办?”众人眼看倒在血泊中的合剌,没有人说话。 迪古乃心事沉重,给了仆散师恭个眼色,这厮立即会意,沉声道:“大家早就同意拥立平章郎君,怎么又犹豫了?”说着话,拉着迪古乃的袍服,请对方坐在御座上,然后退后高呼万岁。 随着秉德、乌带等人的跪下,迪古乃拭尽脸上的鲜血,笑了,淡淡地道:“诸位平身,当下要稳住局势。。。。。。” 正是女真人自相残杀时,会宁城外却是另一番景象,秦敏、江明站立在马前,对面十余步的萧裕,还有数十名披甲执锐的金军将士,场景相当的肃杀紧张。 “原来是萧大人,不知道大人前来相送,在下实在受宠若惊。”秦敏拒绝了江明冲出去的建议,反倒是笑咪咪地迎上来。 原本,萧裕率军捕拿秦敏,却哪想到对方早就出城,不得不根据探马来报,率军追了出来,却不想人家不走了,反倒是下马迎上来,碍于对方的从容气势,不免脱口而出道:“郎君不见贵使,差遣在下来请。” “不必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还望大人禀报郎君。”秦敏笑容可掬,恨不得握住萧裕的手。 “哎,过了今天再走不辞,郎君还有事情找贵使商议,岂能说走就走,还是跟在下回去。”萧裕的话透着强硬。 眼看,数十名骑兵分散,那架势就是等待一声令下,就要冲上来杀人。 “郎君真是好客啊!”秦敏玩味地笑着,江明已经紧握刀柄。 第一五四零章 各有算计 “哎,贵使还是回去,在下也好..la”萧裕的目光逐渐转冷,判断周围并无埋伏,看来对方是真要避祸,并没有安排后手,歹毒之心顿时起来。最新最快更新 “不行啊!在下不辞而别,的确还有要事在身。”秦敏双目扫了遍不怀好意地对方,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 “难道贵使不给郎君脸面,在下可真不像用强,来人,请秦大人回去。”萧裕说着话,就要挥手让人杀上去,快刀斩乱麻解决秦敏,以免横生变数。 十余名金军吏士,气势汹汹地拔出钢刀,凶神恶煞般地围了上来,江明早就抽刀在手,拦在亲民的身侧,厉声道:“大胆。” “住手。”秦敏转厉声呵斥江明,又回身盯着萧裕,正色道:“难道这就是兔死狗烹?” 当金军将士被震慑,震慑江明浑身的杀气,纷纷止住脚步,萧裕挥了挥手让他们停下,也就撕下了那层遮羞布,有几分尴尬地道:“情非得已,都是为了国事,还望见谅。” “真是好主意,难道迪古乃郎君真把人当了傻子?”秦敏鄙夷地看着萧裕,就像是看傻瓜。 萧裕本要挥手让吏士格杀秦敏,忽然听到对方语气不对,立即挥了挥手,沉声道:“你是何意?” 秦敏摇了摇头,脸色相当的无奈,调侃地道:“迪古乃郎君,真以为不依靠阿懒的兵马,能够对抗都元帅的讨伐?” “你,你在用诈?”萧裕脑袋哄地一声,当先就认为被秦敏给耍了,他根本就没打算放过阿懒的兵马,怒道:“好你个秦敏,我要把你碎尸万段,给我杀了他们。 正当金军吏士要扑上来,秦敏很不耐烦地摆手,厉声道:“都给我住手,让不让人说话了,一言不合就要开打,果真是不知礼义的蛮邦。” 当面羞辱他们,萧裕眼都瞪直了,强忍心中杀机,挥了挥手道:“就容你多活几息,有话快说。” “恐怕让大人失望。”秦敏笑容满面,淡淡地道:“没有我南下的消息,或是我生意外,你们无法撤出高丽,就算就算今夜成功,你们能坚持多久?” “呵呵,贵使玩笑了,千里之遥岂是儿戏。”萧裕压根就不相信,你又不是神仙,就是快马加鞭的金字牌,也不能及时传递军,何况一个人的生死就那么重要? “敢不敢赌,没有我第二道符节,没人会主动退出战场。”秦敏渐渐收起了笑容,目光变得冰冷。 “你认为我能上当?”萧裕一阵心揪,阿懒退不回来,迪古乃手上就没有应付危机的力量,他却不能相信却又不敢冒险,事情玩的太大了,任何的风险都无法承受。 “能不能我不敢说,你们敢赌吗?”秦敏玩味地看着萧裕,那副从容不迫的神态让人蛋疼,分明是吃定对方。 萧裕嘴角抽缩两下,他的确没有胆量赌,迪古乃也不敢赌,兀术和那些正统老臣,让他们如芒在背,要是没有兵马支撑,哪怕争取了四辅军帅,也不过万余人而已,根本无法对抗金军主力。 “放心,阿懒郎君的大军,必然会很快回来,至少在兀术郎君反应之前,让迪古乃郎君有力量自保。” 萧裕瞪着秦敏,失望地现对方并无异色,心下不免揣揣,不由地道:“如何能信你?” 秦敏嘴角上翘,就等你这句话了,当下道:“你我可有私人仇怨?” “没有。”萧裕摇了摇头,似乎稍有所悟。 “那不就得了,你我没有私仇,我管你信不信。”秦敏翻个白眼鄙夷地道。 萧裕愣住了,他听出秦敏的意思,彼此间不过是交易,建立在相互利益交换上,相互达成自己的目的。 对大宋行朝而言,女真族内部乱了是绝对的有利,能够收复山河所在,让阿懒撤出来是唯一选择,只有迪古乃有了本钱,才能让兀术自顾不暇,只要以大宋行朝利益当先,就绝不会玩太过份花招。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火气,几乎跳起来质问道:“那你为何还要再符节?”说着,忽然老脸微红,貌似自己做的也不地道。 秦敏玩味地看着萧裕,那神情分明是看白痴,仿佛在说要是不玩点花招,岂不是被人啃的连骨头都没了,你以为天下就你聪明,别人都是蠢货? 萧裕压了口火气,低声道:“何时出符节?” “当我安全南下时,自然有快马出现,还要请郎君提供方便。”秦敏半点不担心,哪怕是大宋行朝的使臣,迪古乃也不得不保护,伪装成金军的舖递。 就算有心的扣押使臣,那你就扣押得了,机司的符节公文,绝对是枢密院最高等级的密码,不仅经过特殊排列,还要经过大将用自己符节对拼,才能确认命令。 换句话说,你就是李代挑僵拿下使臣,先不说套出隐秘耽误了时间,官塘由此作废,就是对面的行军参军也有可能辨别真伪,那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专业人士。 在有限时间内想要占便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还要承担失败的可能,迪古乃绝对无法承受结果,也没有承担的资本。 萧裕恨不得立即宰了秦敏,却不得不堆出笑容,热情地笑道:“贵使玩笑了,郎君早就说贵使是信人,在下就不远送了,还望贵使一路平安。” 错过了这刻,想要再追杀秦敏,简直就是扯淡,他索性说起了客套话,放弃了斩杀对方打算,免得公然撕破脸不好看。 江明看的嘴角抽缩,不得不承认萧裕比任德聪还要无耻,已经是没有道德下线了,这种人简直是猪狗。 “好说,那在下就此别过,还望通传郎君,在下预祝两家精诚合作,早日可定大功,大人可以成为中间人。”秦敏很潇洒地拱了拱手,转身上马,没有半点的迟疑,却也没有了戒备。 萧裕目送二人远去,消失在星光暗夜中,却生不起半点杀机,七寸被别人捏在手中,他又能怎样?平白做了恶人,回去只能面临迪古乃的质问。 第一五四一章 捅刀子 最让他回味的并非其他,而是秦敏最后一句话,绝对是对他的警告,又是某种香喷喷地鱼饵,想想让他冷汗..la 而且,那么隐秘的南北合作,竟然有数十人知道,就算都是最亲信的人,也难免会泄露出去,居然起了杀机一闪而过,他不可能把这些人当即斩杀,只能徐徐图之。 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杀机,沉声道:“好了,回去后都给我闭嘴。” 却说,秦敏、江明飞驰十余里才缓下来,在官道上正常纵马奔驰,江明却敬佩地道:“七哥,好手段,看萧裕那厮吃瘪的脸色,坚持就是吃五谷轮回,想想我就要大笑。” “小人而已,不足为虑。”秦敏不屑地笑了,萧裕固然是有谋略,却还不放在他的眼里。 “迪古乃真是虎狼,与他谋皮不值得,何必第二符节,让史大人缠住阿懒岂不是更好,那可是四万大军啊!”江明要摇头叹息,按照他的设想,能够歼灭阿懒再击败兀术,大事就能定局,何必再费心机。 “先生谋划万全,岂能是你我所能揣测,第二道符节必须,阿懒的大军也要放过,不仅要加强迪古乃的力量,还要让挞懒进入北方,来个三国鼎立想必很有意思。”秦敏坏坏地笑了,他对王秀的意图相当了解。 “那就给他来个两虎相争,甚至是龙争虎斗,七哥让萧裕成为南北联络中间人,真是绝妙一笔。”江明兴奋的哈哈大笑,通过三国鼎立四个字,他也看出了王秀的意图。 “再怎么折腾,也没有我们的事了,赶紧脱离险境,我是半刻也不愿呆了。” “回开封?” “相信先生得知会宁变天,应该会北上伺机决战,你我还有不同的使命。” 就在秦敏和江云南下时,迪古乃已经控制局势,准备诈称受了合剌的旨意,要大臣们进宫商议另立皇后事情。 自从合剌宰了自己弟弟,把弟媳妇撒卯纳入宫中,就非常宠爱这个女人,为此不惜宰了裴满氏,几次提出要立撒卯威皇后,朝野上下已经习惯,谁知道是不是枕边风,就急不可耐地召集大臣入宫。 天色渐明,萧裕也回来了,立即单独面见迪古乃,道:“郎君,围杀失败。” “哦,怎么回事,难道他跑了?”迪古乃脸色大变,要是秦敏先行跑路,那就说明对方压根不信任他,知道要对其不利,换句话说就是大宋行朝玩他,阿懒根本就回不来,事情是乎有点大条了。 “那倒不是。”萧裕把经过简单说了,强调道:“我看对方会放过阿懒,这对他们有利,倒是我们多想了。” 迪古乃一阵牙疼,看来自己为了摆脱控制,做下了恶心人不利己的事情,人家早就明白自己会动手,关键时刻留了手,他还不能不服软,又是不占理,真是让人憋屈到了极点。 “郎君。。。。。。郎主,当下应该快刀斩乱麻,先把会宁控制,然后等待阿懒大军的回归,才有对抗都元帅郎君本钱。”萧裕还是比较务实的,甚至轻重缓急,既然大宋行朝必然会放水,那就干脆顺势而行,至于理亏不理亏的,邦国之间不就那回事,一切还以大势为重。 迪古乃听萧裕称他为郎主,脸色好看多了,现在最大的阻碍是曹国王阿鲁补、左丞相阿鲁,低声道:“众人要我杀曹国王和左丞相,你看怎样?” “他们德高望重,对郎主威胁极大。”萧裕心思转到局势上,立即作出正确的选择,那两位和他的关系也不太好。 “先看看再说,毕竟是宗室老臣,杀了恐怕给都元帅口实。”迪古乃考虑的比较远,先不说杀了两位重臣造成的恶劣影响,就是想要和兀术缓和也不可能了,能够做出温和的姿态,他也不想太过强硬。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郎主先把宫卫换成自己人。”萧裕还是比较冷静的,他入宫竟然看到原来的合扎,简直就是玩笑,万一这些人趁着众臣进来暴动,那可如何是好,这帮糊涂蛋也不提醒迪古乃,真是可杀可恨。 “对,险些忘了大事。”迪古乃是百密一疏,直接重重拍自己脑袋。 萧裕深深吸了口气,又低声道:“郎主稳定会宁,还需要再做一件事才行。” “哦,何事?”迪古乃对萧裕的谨慎很欣赏,立即引起了关注。 “会宁稍加稳定,就应该派使臣火南下,秘密联络南朝牵制都元帅,决不能给他北上的机会,最好招抚重臣后立即派人。”萧裕阴沉沉地道,他对兀术还是相当恐惧的,绝不认为对方会妥协,还不如利用南朝将其歼灭。 “你说的很对,只是使臣选拔很关键。”迪古乃看了眼萧裕,目光充满了玩味。 “郎主信得过,我去。”萧裕既然提出来,那就早就想好了,功高震主的教训不能不长存,他却擒杀秦敏的同时,也在思考兔死狗烹,自己会不会被迪古乃除掉? 很显然,能够争取到一个不可或缺的使命,就会让自己彻底华丽变身,成为迪古乃政权中无可取代的人物,从而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不能不说这厮还是有眼光的,应该说是路上考虑了秦敏的话,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迪古乃显然非常高兴,他必须要得到大宋行朝的支持,哪怕是恶意支持也全然并不顾,就算有了阿懒的四万大军,依然无法和兀术对抗,处于尴尬的劣势。 他需要大宋行朝的配合,对兀术实施强大压力,迫使兀术放弃追究他谋逆,为了女真人的生存,彻底站到他的身边,就算不成也要消灭。 至于如何即保存女真主力,又让兀术妥协或灭亡,关键就看大宋行朝的态度,必须要可靠有谋略的人才行,萧裕显然是他最好的选择。 “好,知道你会为我分忧,我必不负你。”他决然做出了承诺。 萧裕暗自松了口气,沉声道:“我当尽快启程。” 第一五四二章 大势已去? 王秀对会宁府的变局抱有谨慎态度,并没有把牌全压上去,他的策划非常灵活。』』*.┡ 迪古乃成功则放过阿懒,让兀术背腹受敌,取得击败金军主力的机会。当然,里面充满了变数,也有个我时间差,万一迪古乃和兀术合流,如何是好?这就要考验高明的手腕,能否在双方意识到危机时,争取打垮其主力。 备用策略更加简单,无论是迪古乃成功与否,必须要重创乃至歼灭金军主力。 他比较倾向于重创,因为大宋行朝有击败女真人的能力,却很难做到出塞灭族,大宋禁军强势出塞,先不说内部的种种困难,外部也足以让北方各族团结起来,暂时抛弃仇恨,对宋军进行有组织的反击。 与其冒险在陌生寒冷环境作战,还不如削弱敌人,把北方蛮族全部算计进去,让他们自己慢慢在残杀中衰弱。 当然,要说就算占领塞外又能怎样?战争和消化完全不同,是两个相辅相成又不同步的概念。你可以占领大片土地,却要拿什么守住?没有漫长的时间,没有有组织有计划地治理,你根本不可能守住,只能昙花一现的放弃。 所以,王秀要的并不是汉唐都护制度,而是要真正的逐步收复,没有慢功夫根本不行,分化蚕食恰恰是最佳选择。 岳飞的大军缓慢北上,也是等待其结果,尽管岳飞有小动作,却无碍大局,秦敏的回归令他非常满意,胜利似乎巳经向他招手。 如今,迪古乃成为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群野心勃勃的女真贵酋,要是放在平时倒也无妨,大不了就是一番清洗,国力受到损失却能很快恢复。 现在,可是南北最后决战时刻,还是最关键的时刻,会宁府的血光,让女真人彻底失去勉强支撑的局面,前方将帅与其说受到拉拢,还不如说惊慌恐惧,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就造成各大将离心离德,本来还算完整的防御,顿时是四分五裂,给了宋军绝佳的战机。 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到了元旦前两天,阿懒成功从高丽退出,虽说损失了不少精锐,好在史浩有压制挞懒,没有对金军实施贴近追击,各路大军只是尾随送行,陈庆孝觉得好无聊。 虽然,挞懒也很不满意,却看到了利益所在,果断地率军北上,去争夺他的利益,史浩乐见其成,他知道对方不甘寂寞,王秀也有意放虎归山,这个人情自然要卖出去。 有了阿懒的回军,让迪古乃多少有了底气,能够大胆地清洗不顺从势力,并对兀术做了防范。 更让人玩味的是,撒离喝先响应了迪古乃,上书表示臣服,更加增添其资本,让各地的统军们更加动摇,大家都不是傻瓜,右副元帅的选择,让他们看到兀术的劣势,更多的人暗自做出抉择。 江明没有随秦敏回来,反倒是进入张过的军中,登船见到了李长昇,当先就说道:“侍卫水军采取北守南攻策略,进攻旧榆关,伺机拿下平州。” 李长昇知道了整个事情原委,立即判断决战程序开启,道:“等待辎重船队抵达,我们将立即对平州进攻。” “只是便宜了迪古乃,真有些不甘心。”张过笑道,态度却非常随意。 “迫使兀术决战,就算给他点甜头又能怎样?大势始终在我手中。”李长昇战术不如张过,战略上却看得长远,如今女真人乱套了,要没有强势人物登场,再也无法和大宋行朝对抗,就算你有也缺乏时间整合,这就是一步差步步差。 “好,我抓紧准备,尽快南下夺取旧榆关。”张过咂咂嘴,神色是兴奋的。 旧榆关是平州重镇,夺取关城能够取道新安过双望店,直驱治城卢龙县,只要拿下整个平州,就能震撼蓟北窥视燕山,让兀术的主力背腹受敌。 “有把握?”江明认真地看着张过,印象中的瘦弱小猴子,现在是令人胆寒的杀星。 “不在话下。”张过口气尤为肯定地道,这是对自己力量的绝对自信。 “那就开始吧!”李长昇一锤定音。 对于王秀而言,最头疼的问题解决了,王新真消停下来,跟随王卿苧学习,夏玮跟着王记百货商队南下。 最重要的是,大宋最顶级的富豪,七成汇集在开封,不仅仅是争夺河北河东利益,还牵扯到王秀对资本运作最新考虑,既然私人资本出现威胁朝廷的端倪,江右又是顶级商贾云集之处,那就让他们把财富投向收复区,方便他实施计划。 不过,萧裕得到来让他更加镇定,给予接待的规格不低,毕竟人家帮了他大忙。 此时,萧裕也明白当今的形势,姿态放的很低,不敢给王秀要求的太多,或者说他只能哀求王秀,给予女真人生存的空间,能够让迪古乃安稳地渡过危机四伏的时期,其他的都是空想扯淡,没有半点意义。 “萧大人能来,我岂能让你空手而归。”王秀是礼贤下士,态度让人如沐春风。 萧裕听在耳中,不吝于久旱甘霖,他不认为王秀虚假承诺,站在大宋行朝的立场上,绝对要抓住兀术主力,甚至进行歼灭性打击,才符合他们的最高利益。 当然,站在他和迪古乃的立场,绝对不希望兀术被消灭,应该是金军主力不受到重创,迫使兀术和他们妥协,金军从容北撤归附他们,再回过头来和大宋行朝讨价还价,最好的结果是能保住大兴府,当下道:“多谢王相公恩典,我家郎主必会恪守南北盟好,让天下生民永享太平。” 王秀很不以为然,南北恪守南北盟好,迪古乃还有何资格?明眼人都知道,随着会宁弑君的传来,女真人彻底摔入低谷,能够保存血脉族群就是万幸,谈什么和大宋行朝分治,你有没有坐下说话的实力? 不过,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因为他需要分化女真贵酋,不能让两股最大的女真势力合流,温声道:“知道你家郎主高义,就看都元帅郎君怎么办了,我会尽快北上。” 第一五四三章 大势如意 萧裕心下大喜,王秀既然说了肯定能办到,最重要的是给了他们时间,宾主之间的一场酒宴尽欢..la 王秀特意吩咐,选择几名美貌的倭国、西域女乐侍候萧裕,让他一夜间几乎累断了软骨。最新最快更新 “慎之,你又立了不世大功。当萧裕满意地下去,王秀 对秦敏大加赞赏,准备毫不吝啬地奖赏。 “这是先生末而绸缪之功,各处使臣四处奔劳,我不过是恰如其分,实不敢居功!”秦敏心底异常兴奋,却还懂的分寸进退,有功劳要分给大家,水涨船高的道理嘛! 王秀自然不能委屈了秦敏,温声道:“‘有功必赏此朝廷制度,慎之的易候,恐怕又要换成公爵了。” 秦敏低下头掩饰喜色,易县开国候?以他挑动女真贵酋内讧。恐怕不是区区开国县公能打的,恐怕唯有开国郡公了。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一切都是秉承王秀意图办事,道:“都是先生谋划,我不敢居功。” 王秀知道秦敏兴奋,也能够体谅对方心情,功名利禄人之常情,笑道:“你也该回朝廷了。” 秦敏心下感慨,二十年的生生死死历程,刀口上添血、油锅边跳舞的日子,总算要告一段落了,就是不舍得也得回去,不喜欢行在也必须任职,总不能长年累月在外,何况还有更重要的担子等他。 “机司居功丰伟,却还要加强,以草原、西域和海外三个方向为目标。当然,机司以草原、西域为主,职方司以海外为主。”王秀把想法说出来,又道:“两大衙门,不能没有统一的节制。” 秦敏眼前一亮,心下升起炙热的火焰,王秀分明给他机会,这可是大手笔啊! “这些日子,你就坐镇开封节制机、职方使臣,最后的决战也快了。”王秀淡淡地笑了,是那么的舒畅自信。 当然,迪古乃并不是傻瓜,他在派出萧裕的同时,也派人安抚兀术,这就是两面三刀把戏,即拉拢王秀又讨好兀术,如果兀术能够支持他就再好不过了,大军退入燕山和大宋行朝讨价还价,其他的事二十年后再说。 如果兀术执意勒王讨贼,那他只能牺牲一部分利益,借王秀的手消灭这个最大的敌人,因为他相信大宋行朝不会对北方苦寒之地有兴趣,至少短期内不会,只要能安稳控制北方局面,他的皇位就能稳定下来,一切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他年依旧可以挥军南下。 现在,撒离喝、阿懒的支持,很容易让四辅军帅归附他。 应该说他是幸运的,换成了战前,由兀术提倡成立的五忒母,有两个在会宁附近,那可是绝对忠诚大金郎主的本族精锐,没有女真郎主的命令,没有任何人能调动。 随着战争的展,五忒母中的一个跟随撒离喝,忒母孛堇仆散菱仁归附了他,三个握在兀术手中,另外一个是预备队,那是裴满家族的中间裴满图鲁虎为忒母孛堇,他对合剌恨之入骨不假,却更狠迪古乃弑君。 当使臣抵达他的营寨,立即被他斩杀并宣告迪古乃弑君犯上,把上万骑拉到宋瓦河南岸,占据了隆州利涉县,这里是金军的中转的辎重地,储备大量的粮草甲仗,利用这些物质摆出决战架势。 但是,他并没有对会宁进攻,因为那是自寻死路,四辅军帅可不是吃素的,而是利用利涉的粮草补给,要求率军南下投靠兀术抗击宋军。 迪古乃没奈何,不要说他的地位还没有稳固,就说裴满图鲁虎有上万本族战士,强悍的战斗力也足以让他三思而后行,一旦打起来必然引起混乱。 只能同意裴满图鲁虎的要求,准许这支精锐部队南下。明知道裴满图鲁虎要投奔兀术,但也只能这样做,只要上京、临潢府路少个隐患,他愿意接受这种代价。 同样,挞懒也接到迪古乃的传信,根据王秀布下的策略,很快有了决断。 他和史浩、陈庆孝商议,率军跟随阿懒火抵达边境,以曾经都元帅的号召力,迅对渤海、契丹各部整合,进入婆路,拿下边地重镇婆城。 不过,宋军并没有越过边境,只是暗中给予挞懒支援,反倒是挞懒派出使团奔赴会宁,遵从迪古乃为大金皇帝,史浩前所未有地默认,简直就是一地狗血。 晋阳,也在何藓几次强攻下死守,金军战死两万余人,不过他们的精锐走脱。 何藓没有浪费时间,西侍军的两个军火北上,拱圣军向东走乐山,直扑真定府井陉县,一个对兀术的半包围圈,已经开始快收口子了。 代州之战是西侍军的独唱,广锐、控鹤二军对战阿里,这场战没的规模和意义却不同凡响。 阿里已经不能再撤,当太原府失守就明白,他必须要守住雁门,不然宋军会进入西京路,乌剌海城防御将彻底瓦解,大金的西线再也没有办法挽救。为了尽可能牵制宋军,给兀术创造时机,做最后挣扎了。 为期两天的会战打的非常激烈,宋军的兵力并不算多,禁军两个军,外加校阅乡军共计五万人。 双方都尽了最大努力,阿里利用天险组织防御,没有一丝的松懈,金军早就是惊弓之乌,面对宋军迅猛的进攻,各寨不断被攻陷,就算是反攻也疲软无力。 第二天黄昏到来前,阿里终于失败了,两万金军全线溃散,大将胡兰战死沙场,他匆忙中不得不北逃金城。 自阿懒、撒离喝拥戴迪古乃后,兀术的日子更加艰难,他对于会宁的新政极保持沉默,但这份沉默并不是归顺,所以不可能得到会宁有力的支援,只能利用手中资源和强大的宋军作战,回旋的余地日益狭小。 军中已经出现厌战情绪和心存观望的苗头,汉军部队和部分契丹部队成建制投降宋军日益增多,准备用现有兵力打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战。 此时,王秀正式宣布北上。 第一五四四章 文武意见冲突1 一直以来沉稳的岳飞沉不住气了,永宁镇的失守,也让兀术无法等闲视之,活女率军不断反扑,实施了几次中等规模反击,双方互有胜败,谁也没有占到太大..la 当然,迪古乃没有坐视宋军迅猛展,他初步稳定上京、临潢府路东北部,竟然和挞懒达成协议,形成了奇怪的联盟。 挞懒竟然很认真地答应,名义上归顺了迪古乃,名正言顺占据了婆路部分军州,甚至想辽阳府渗透,占据了几个县城,大宋禁军不再越过边境。 迪古乃有了大宋行朝的配合,初步了东部和南部的局势,立即宣召前方将帅退守大定和大兴,凡不尊诏旨按谋逆论处,绝对是针对兀术而来。 在何去何从的紧要关头,金军高层再次生分化,阿里几经犹豫,还是遵照迪古乃的诏谕,率残部退出河东路。 对迪古乃**裸的威胁,兀术并没有退让,他手中仍然握有金国大半兵力,尤其是精锐女真族部队,还有几个人口最稠密的地区控制权,显而易见他还有相与的份量。 他的沉默让迪古乃也毫无办法,毕竟人家有兵有钱,要不是阿懒、撒离喝的效忠,还有大宋行朝约束乞颜、克烈的进攻,临潢府路可能就是一片糜烂。 何况,兀术在河北、燕山奋战,能够消弱宋军的攻势,要是真把王秀打痛了,对于今后的盟好也有很大好处,所以才没有对兀术下狠手,甚至没有为难辽阳、大定守臣的向背。 面大好的局势,岳飞再也沉不住气了,极力主张采取攻势,宗良却坚持稳步北上,等待王秀的军令。 两人的意见始终不和,岳飞直接和宗良生冲撞,他忍不住心头怒火,厉声道:“宣抚判官,如今大势对我极为有利,虏人主力就在前方,已经是穷途末路,但须一鼓作气就能毕其功于一役,还要犹豫作甚。” 实在没办法,如果没有宣抚判官监督诸军,他根本就不用那么憋屈,实在不明白朝廷为何让文人监军,这些人压过就不动军旅,只能耽误可以利用的战机。 徐庆也是持进攻主张,毕竟大好形势,放弃了太可惜,尤其对方有了北退的趋势,要不痛打落水狗那才叫怪。 宗良岂能不体谅岳飞求战心情,他何尝不想一鼓作气,王秀主张的战略明确指出,不能贪一时便宜,导致行朝总体战略的缺失,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决不能主导政治走向。 现在,还不是打歼灭战的时候。 徐庆在岳飞开口,眼看宗良迟疑不决看,认为是文官的优柔寡断,万一兀术牺牲部分,主力退守燕山固守,凭借险要的地形,骨头就难啃多了当下高声道:“大人,两大行营每日糜费数万金不说,万一兀术向燕山逃遁,在险峻之处组织关防,朝廷大军必然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末将认为,不能再等十一行营消息,我们应该立即出击,还有极大胜算,就看大人选择了。” 王贵的目光热切,他是坚决主张进攻的,却被徐庆夺了话,只能看着宗良,希望对方答应。 按照宣抚处置司的条例,宣抚处置副使、宣抚处置判官自成体系,有战略上的决策权,没有宗良的决断,岳飞也不能做出全线进攻的决策,这就是文官治军的原则,绝不可以逾越的底线。 “诸位心情我可以理解,只是征战非简单地交兵,还要考虑天下大势,不能图一时之快,对整个大策产生不利影响。”宗良摇了摇头,依旧是坚持王秀的战略。 徐庆不鸟什么天下大势,他做为北侍军副都参军,就是主管作战,怎样歼灭敌人是他先考虑,天下大势是两府的鸟事,当下道:“末将不懂天下大势,只知道如今形势对朝廷有利,不果断抓住,恐怕会失去良机。” 对面徐庆的咄咄逼人,宗良大为不悦,他是宣抚处置判官,是天子任命的节臣,区区侍军司副都指挥和副都参军敢质疑他,还真哔了狗了,当下生硬地道:“禁军征战维系邦国万载,策出两府庙算,岂能是贪图些许小利,就算兀术退却,我们也是紧紧尾随。” 他的言辞相当生硬,相对于历来不温不火,待人宽厚的形象,连岳飞也为之侧目。 好在王贵比较维护体面,生怕岳飞恼羞成怒,闹出不好收拾的场面,连忙道:“宗大人谅解,我等武人求战,也是为了家国,并非图个人私利。” 宗良听着舒坦,露出宽慰的微笑,王贵作为军中重要大将,能够体谅他的心情,他自然记下这份心意,温声道:“太尉过谦,此战正如王相公所料,干系天下格局,虏人必须要削弱,却还有强悍潜在对手,岳太尉说呢?” 对于侍军司以下将帅,甚至行营级别大将来说,草原绝对是模糊话题,很多人私下讨论,都认为草原历来是行朝大敌,却没有更好的应对策略。 只有侍军司之上的大帅,还有那些顶层的都参军才知道,朝廷对草原各部早就谋划,而且还是大手笔,乞颜、克烈部就有行军参军协助作战,岳飞作为大帅是知道部分的。 面对宗良的质问,岳飞无法保持沉默,从开始他持稳健策略,就是因为遵从王秀的战略,却因为怕兀术撤退,才打永宁而不是乐寿,就在于直接威胁河间县,动摇金军整个防御体系,让对方不得不出兵反击,显然目的达到。 不过,反作用是明显的,随着金军的不断反扑,宋军占领永宁是有点过火,直接让金军主力侧翼,暴露在第一行营利刃下,要是再奉行稳步推进战术,恐怕会被凶猛反补的金军摧毁,主动进攻寻求决战,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当然,以他掌握的力量来看,绝对有和兀术叫板的可能。 宗良显然看穿他的用心,不得不道:“如今态势,我们要不采取进取手段,恐怕会丢弃河间占领据点,很有可能虏人乘胜追击,对我两大行营进行分割。” 第一五四五章 文武意见冲突2 这可是一记重拳,直接让宗良不自在,要是真顶不住金军反击,丢弃河间府南部还能忍受,要是被活女打下南皮,把第一、二行营分割,将是一场溃败性的灾难,真会影响整个战局,导致行朝北伐大业..la 他不免有几分心虚,沉声道:“还没到那种程度,南皮是我们的辎重要地,虏人不会主动碰硬地。” “他们有六万骑,什么事干不出来。”徐庆生硬地道。 六万骑放在平原上,那就是铺天盖地,让人魂都丢了的壮阔景象,几乎没有任何能阻挡的东西。 岳飞瞥了眼徐庆,又看宗良有些惨白的脸色,不悦地道:“不得对宣抚判官无礼。” 徐庆咂咂嘴一脸的寒霜,王贵把话接过来,道:“大人,第二行营主力在南大树西,很难对第一行营支援。” 别看宗良是文官,长期跟随王秀征战,军事素质还是有的,立即就蛋疼了。要是稳妥地拿下乐寿,不引起金军的强力反弹,第一行营还能缩短百里战线,就有了雄厚本钱抗击。 现在,金军已然加强乐寿,要是永宁失守的话,第二行营将被强大的马军牵制,无法全力东调,只能让第一行营应付反击,宋军就是去了合力,陷入孤军奋战的尴尬境地。最新最快更新 要是先拿下乐寿,战略姿态会非常稳固,金军敢反击乐寿的话,第二行营主战,第一行营为增援,还能做出进攻永宁的姿态,让金军投鼠忌器,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有何良策?”他看到了已经形成的弊端,不得不求解。 “还有何良策,只能积极进取,拿下河间县,我们两路大军就能彻底联合。”徐庆很不高兴地道。 岳飞拈须不语,攻取永宁就是他的小伎俩,你不是不让打,十一行营取得真定决定性胜利,拱圣军也开始东进,再不火北上,兀术就有可能跑了,他这是看准机会,迫使宗良乃至王秀同意他火北上。 现在,危险和机遇同时存在,他的意愿是勇往直前抢夺机遇,硬生生杀出一条道路。 “那就让相公来决断,在此期间必须要守住永宁,第一行营不需一切代价,第二行营也要延缓行动,建立东进的通道。”宗良非常厌恶徐庆态度,他只是没有战场指挥能力,并不代表看不透,既然你玩伎俩,那我也跟你玩玩。 “在没有十一行营的支援下,我们能否击溃虏人?虏人惊疑不定和一触而去,孰轻孰重?” 岳飞无言以对,丞相长史真心不好对付,第一、二行营多是步军部队,只有骁骑军为马军,要真和金军硬碰硬,最多是顶住或是击溃对方,绝不会形成歼灭战,不得不承认道:“宣抚判官言之有理,只是如今不得不战。” 宗良心头顿时生出怒火,造成今天局面的是你,就是挟大势迫使朝廷不得不提前决战,如此行径是触碰朝廷底线,要不是眼看大战在即,他真的会下令都虞侯拿人。 王贵眼看宗良脸色变幻不定,眼珠子一转道:“大人,此战非同小可,所幸我们的行军很慢,伤病救治及时。” 话题是战场的后勤保障,也是宗良非常重视的,自从西北战事以来,朝廷就针对暴露的弊端,进行了一系列变动,使前方部队的生存得到很大改善,他作为王秀身边执行人,自然是非常重视,平时没事就盯着辎重勤务。 对王贵的话深以为然,很多吏士都被成功救治,甚至连让人头疼的疫病,也减轻了许多,欣慰地道:“还是不错的,至少能保障大战所需。” 王贵松了口气,能把宗良注意力转移就够了,立即道:“我们建立了不少甲仗库和急救所,完全可以支撑战事,不必担心将士受苦。” 宗良瞥了眼王贵,可真会挑时间说话,跟他玩心眼子,这厮还认为他是武将,淡淡地道:“这些我都知道,并不足以说能投入决战。”说着,又觉得话有些重,毕竟王贵还是有分寸的,何况是都统制,当下温声道:“王相公已经北上,太尉只需坚守永宁,不用在做他想。” 说来说去,一步也没有退让,岳飞相当的恼火,他认为自己的主张绝对正确,主动出击拖住兀术,就在河间实施决战,以两大行营的忍耐力,绝对能抗住金军主力的狂轰。 只要十一行营抵达定州或保州,相信绝对能给兀术极大的压力,迫使其分兵拖延,这就是他干预违逆王秀,干预占领永宁挑起大战的直接原因。 六万骑加上两万步卒为核心的金军,固然战斗力极为强悍,他也没有绝对信心击败,却有十足把握击败分兵的金军,只要战术上能配合得当,溃败兀术的功必然是他。 徐庆眉头紧蹙,不悦地道:“大人,永宁无法坚守,恐怕等不到王相公到来。” “等不了也得等,哪怕放弃清池,也必须给我增兵,必要时你们可以选择刘解镇组织防御。”面对徐庆的无礼,宗良忍无可忍,总是一副老好人面孔,别人还以为自己好欺负,作为王门势力的大哥级别人物,真的是好欺负的? 眼看宗良突然低强硬,王贵见势不妙,急忙给岳飞使个眼色,希望能平息宗良怒火,却见岳飞脸色很不好看,以他的了解,也是到了爆的边缘,不由地嘴里苦。 战事还没有开启,宣抚判断和副都指挥就有了冲突,对于两大行营可不是好事,刘錡可以风淡云轻,他却不能不力挺岳飞。 “不行,必须主动北上,绝不能有任何迟疑,在下作为主帅,必然要对全军安危负责。”岳飞毫不妥协地道。 宗良眉头紧蹙,看向岳飞目光不善,沉声道:“当初太尉为何不去乐寿,反而去拿永宁?”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绝对是质问岳飞居心叵测,触犯了朝廷的忌讳,要是真坐实了,临阵换将也不是不可能。 王贵大为焦虑,紧张地看着岳飞,希望他服个软,尽管知道是不可能的。 第一五四六章 压力 眼看冲突燃起,王贵急忙道:“永宁自然要坚守,刘解作为第二道防线,必然要得到加强,却要做好反击准备。” 宗良看了眼王贵,有感对方的委婉,算是给个缓和的台阶,这厮也算是稳妥持重大将,说的也是合情合理,自己应顺势而下,当下压低了嗓音道:“此事,反击必须限定,决不能提前引大战,还请太尉停止第二行营攻势。” 对于宗良的意见,王贵是赞成的,毕竟作为宣抚处置判官做出妥协,算是难能可贵的,再说人家也是站在朝廷大策上,说话办事无可挑剔,反倒是岳飞违反战争指导。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他还是认同王秀,两大行营稳扎稳打,等待十一行营乱了虏人后路,轻松捡便宜岂不是更好,用得着和六万骑血拼吗? 此时,岳飞很不满意,大军作战岂能限制,好在看到王贵的眼色,他把不满强行压下,怎说人家也是宣抚处置判官,代表了宣抚处置司,强行违逆的话不会有好果子,网宿这尊大神压在头顶。 不过,他还是有办法应付的,既然你同意了反击,只要战事展到一定程度,限制就形同虚设,战场上还不是他说了算,只要不脱离掌控即可,也就慢慢颔道:“可。” 宗良老于仕宦,考虑的比较深,也明白自己无法全然压制这群骄兵悍将,看来只能紧急出官塘了。 徐庆相当的不满,他早就急不可耐想要打仗,九个军的主力畏缩不前,简直太丢人了。 就在他们争论时,王秀也面临很大的压力,各个战场全力动,对辎重转运的需求成倍提高,这可不是简单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而是以三百里为界限,成倍增加压力的存在。 如今,沿河各路征伐民夫已到极限,整个转运线来往的车辆络绎不绝,可以说日夜不停。接近两百万精壮劳力,试问哪个朝代能拿出来?隋代百余万人征高句丽,搞的民怨纷纷,要不是当今朝廷有钱,各地常平有粮,他绝不敢贸然动数十万大军的北上。 这可不是汉代十万骑征战,数十万步卒为辎重,而是真正的数十万人征战,百余万人供给。 就算朝廷有条件,那道路是有限的、人力也是有限的,人的精力更是有限的,总不能不让人睡觉,不养牛马稍歇片刻吧!就算是机械也得有个保养吧! 各战场都在看着他,眼巴巴等着辎重粮草,要求加快转运的官塘络绎不绝,让一帮机宜文字手忙脚乱。 宇文逸的能力得到了极大挥,就在暂驻的经城遣一批官塘,说道:“如今,各条道路都遍布北上南下的大车,沿河各军州的丁壮签到了极限,大人是知道的,河北大都是土路,平时行走就不通畅,要是赶上阴天下雨,就是神仙也无可奈何,河东更不用说了。” 王秀摇了摇头,叹道:“能不能再征十万人?大军征战到哪里,道路就铺设到那哪里。” “大人,不要说两京路,就是准南路为支付军用,各地常平仓已用去大半,再征丁壮恐怕误了农事,到时就不好收拾了。再说道路有限,人力再多也无济于事,民夫征必然会增加粮食负担,钱财用度会大大的支。” 宇文逸摇了摇头,又道:“水泥道路是能铺设,岳太尉那里倒是顺利,十一行营南北奔突,不能啊!” 王秀当真左右为难,此战的难度是西北战事十倍,百余万民夫依旧不够,花钱跟流水一样,就算有钱有人有粮又能怎样?有限的空间容纳到了极限,你不可能再投入。 至于十一行营的供应紧张,很大程度源于道路,只是各军机动性很强,根本不可能修建不受风雨的水泥大道,河东战场也是,那么多的崇山峻岭,简直不能快修路。 他是一阵头疼,牵强地道:“实在不行,西部战线暂时缓缓,专注河北算了,让义军先拖延虏人。” 宇文逸对动义军拖住女真人,倒是没有意义,就算义军等同于送死,在他眼中也是可以承受的,大宋的精英士人理念匡扶天下,为了目标是可以牺牲部分生民的。 再说,那些朝廷不能完全控制的民兵,在战后就是大的问题,无论是犒赏还是遣散,都会让官府头疼,搞不好就是兵变,让他们和金军消耗,等同于女真人的汉儿军,何乐而不为? 相对于延缓其它战线,他倒是没有异议,主战场就在河北,只要灭了女真主力,其它一切好说,道:“大人高见,还需要支援各地义军。” “集中转运乡军甲仗,能送去就给他们。”王秀有牺牲河北民众心思,却还是尽量减少损失。 就在大反攻前后,河间和雄州、保州、交州等地云集数十万人,豪杰赵云、李进、董荣、牛显、张峪等脱引而出,他们率领一群穿着布衣,披着残缺不全的甲胃的农夫,拿着简陋的兵仗,对金军动一次又一次勇猛的进攻。 可以说,用震撼来形容也不为过,用悲壮来形容更加贴切。 太原、汾州等地能拿下,义军的作用不可低估,十一行营推进到真定,现在开始向东动进攻,也是义军缠住各地金军,或是直接从城池里暴动,减少了禁军被拖延的时间,也间接保护了不稳定的辎重转运通道。 何藓曾经专门来了官塘,介绍义军的战斗,毫不隐晦地出敬佩的感叹,很多的进攻纯属自杀性,却义无反顾扑上去,为禁军赢得了时间,最终击溃对手。 雁门之战,宋军禁军和乡军五万人,来自河东的义军竟然达到七万,宋军兵力占绝对优势。那些义军潮水般地进攻,把金军折磨的苦不堪言,为禁军夺取各个山寨创造条件,可以说是用人命堆出来的胜利,雁门可不是轻易能拿下的。 “大人,岳太尉夺取永宁,实在用心不妥,大人还要火前往。”宇文逸没有计较辎重转运,他对岳飞意见很大。 第一五五一章 壮哉杨郎 仗打成这样,对于石庆来说绝对是耻辱,几百人就公然叫板,一个猛安竟然吃不下去,双目几乎要冒出火来了,他立即又调了一个猛安,誓要灭掉这支部队,否则就解甲归田。最新最快更新 杨再兴的压力是增大了,正面步军军阵压力减少,能够相互配合缓缓推进,逐渐向观津城方向前进。 此时,王秀和徐中率千骑出城,观望着远处的战场,他显然观看了这场悲壮而华丽的绝地冲锋,这场几乎看不到宋军身影的战斗,实实在在生在他眼前。 “大人,我们如何是好?”徐中双目流淌战意,几乎耐不住要冲下去的杀机。 “是杨再兴的队伍,他的步军军阵正在开来,这是我们最需要的。”王秀答非所问,隐隐透出并不在意杨再兴的马军,反倒是对步军很有兴趣。 诚然,马军战斗力很强却太少了,他又不缺少马军,宣抚处置司的备身卫队,几乎全部是马军精锐。 几千步军对防守观津重要性不言而喻,就算就地驻扎牵制金军,也能形成战场上的优势,没有希望做到的事情,他绝不去考虑,至少他不会以千骑和高升硬碰硬。 当他再次眺望战场,看到金军几路纵队正在开来,冷冷地道:“派遣几名将校持我符节,要步军以辎重车为屏障就地驻扎,不要再冒险开进,等待战场机会。” 徐中明白王秀意思,面对优势的金军马队,几千步军不太可能进入观津,只能在外面设立营寨,牵制金军的兵力,这是挥优势。不要小看几千步军,有了轻型辎重车的拦截,只要箭矢粮草充足,有观津城作为犄角,完全可以坚守下去。“以队为单位,来回骚扰虏人,尽可能争取时间。”王秀再次眺望战场,无奈地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希望能破围出来。” 战斗时间太长了,纵然杨再兴武艺高强,气力精神充沛,也有消耗殆尽的时候,当马军持弓下马,他已经感到气力不支了,只能咬紧牙关纵马左右冲突,竭尽全力多杀几个敌人。 一名金军谋克,会同两名将校从三个方向杀来,此时杨再兴身边没有几个人了,他抱着战死的决心迎战三名金将。 正是和谋克双马交错间,还没有让人看清楚什么回事,他大喝声中手中大枪一抖,那谋克应声落马,连反击的机会也没有。最新最快更新他毫不拖泥带水地转枪,就刺向奔到面前的将校,瞬间就挑飞百户手中的狼牙棒,跟着枪尖就刺入胸膛。 又一声大吼声中,一杆大枪上挑,把第三名将校整个人挑到了半空,生生地抛了出去。 一连贯地动作一气何成,连杀三人,如此勇猛的路数,让周围金军士卒大惊失色,斗志瞬间崩溃,再也不敢和他搏斗。 一名想要趁火打劫的骑兵,正要策马回转逃命,却被大枪横扫砍中脖颈,随着颈动脉被锋利地刃尖划断,汹涌而出的鲜血喷出一二尺之远,一个人徒然倒落马下。 周围再也无人上前,只能用弓箭不断射击,杨再兴身边再也无随行将士,孤身一人一马在人群中穿梭,不断制造出点点的血光,他浑身上下也钉满了箭矢,好在身上甲胃精良,箭头仅仅刺在皮肉内,受创并不是致命,他还能够勉强支撑。不过,随着血流的过多,气力也逐新消耗殆尽,意识逐渐模糊,要不是凭借着一口气支撑,他早就无法再坚持了。 石庆再也无法忍受,他派出最精锐的弓弩手,手持神臂弓对纵马冲杀的杨再兴袭杀。 杨再兴拼死冲杀,身体已经对外界迟钝,冷不防致命的一箭射来,毫无防范更无法躲避,被射中脖领,一腔热血顾时飞溅而出。 当中箭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他的脖颈,却哪里还有力气堵住泉喷的鲜血,眼前的景象渐渐地模糊了,竭尽全力策马狂奔,再杀一个人。 整个战场是混乱的,宋军不断以小队骚扰金军,让高升非常恼怒,而且石庆为了对付杨再兴,竟然动用两个猛安,造成阻拦步军的部队严重不足。 当王秀的命令抵达,宋军就在观津十八里处扎下营寨,轻型辎重车环绕,强弩四面设防,不是轻易能攻克所在,也让金军陷入两面受敌境地。 王德和牛皋也得到了官塘,他们个个大惊失色,再也不保留力量,集结全军力量,连辎重营也上阵了,疯的对合鲁索反击,打的金军苦不堪言,合鲁索不断催促高升加快行动。 王秀已经回到城中,他站在城头观望铺天盖地的金军,心中也是颇为沉重,缓缓地道:“各部撤回来了?” “除了一队去了城外营寨,其他人都回来了,阵亡三十二人。”徐中镇定地道。 王秀点了点头,道:“看虏人规模有六千人之上,这就是说他们应该有万余人,应该没有多少攻城器械,有了城外的那支步军,我们只要坚守就可以了。” “大人,杨中举可能已经战没。”徐中嗓音很低沉,杨再兴是军中勇将,那是英雄惜英雄,心下尤为的凄凉。 “意料之中,哪怕没有小商河,宿命还是。。。。。。”王秀轻轻低吟,最终没有说下去。 另一时空历史,杨再兴三百骑战两千金军,最终在小商河战没,看来今天依旧是宿命,逃不过战死的结局,死得其所,壮哉杨郎。他有机会去营救,却没有去做,并非是他避战或是怕事,而是面对金军不断压迫,实在不能把精锐陷入城外混战。 如果,他真的投入兵马营救,八成之上是人就不出来,自己就被高升围困在城外,结局会是全军覆没。 “大人,城头风寒,还是下去歇息,一时半会不会攻城。”徐中见王秀脸色凄凉,他又何尝好受。 王秀的确是感到疲倦了,昨夜几乎没有合眼,眼皮子一个劲地打架,也就顺水推舟地道:“让大家都休息好,下面的战斗会很艰苦的。” 第一五五二章 岳飞的妥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五五三章 大势可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五五四章 以身为饵 岳飞亲自率军对活女、韩常发动进攻,两军在刘解、南皮之间连续三场大战,杀的是天昏地暗。 大宋禁军果真是发挥超常,步卒面对呼啸而来的虏马,绝不是噤若寒蝉,而是士气高昂地迎接,就是常宁军也顶住六次狂飙,射杀金军五百余骑。 不要小看这个战绩,虽说区区数百骑,却要知道常宁军是纯步军部队,马军和车兵力量很弱,能以军阵射杀数百人,已经是很不错的战绩了。 高升也组织对观津的进攻,虽说他的部队是马军,却依然带来了一些壮丁,利用阿里喜作为攻城主力。每次进攻都三人一副重甲,相连掩护挺进,甲士战死则另一人披甲再战。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攻破城外宋军营寨,反而被人家移动了十里,城头上已经可以看到,让城内守军大为振奋。 内外宋军根本不和金军野战,而是充分利用弩箭和铁砲弹,进行远距离作战,充分发挥火力和技术的优势,打的金军损兵折将,却无法取得明显战果。 高升早就犯了兵家大忌,没有立即进攻观津,而是进攻杨再兴的部队,让他失去了攻城最佳时机。当他再次组织进攻时,城内完成了防御,许多新式兵器让金军尸横遍野,再也无法对城墙形成威胁。 他毕竟是沙场老将,并没有气馁而是越战越勇,在战斗中细心观察宋军的弱点,不断调整进攻部署,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并不充裕,合鲁索承受的压力太大,时间长了恐怕是坚持不下去,兀术已不可能给予强有力支援。 此时,宗良同意岳飞的战术,却毅然决定跟随乡军行动,并利用职权凑齐两个马军营和一个车兵随行,准备快速救援观津,岳飞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要这位宣抚判官不指手画脚,给他两万人折腾又能怎样?不就是几个马军和车兵。 他是心急如焚,让部分乡军押运粮草,自己组织精锐校阅乡军六千,把力量凝聚到一起,加快行军接应王秀。 王秀知道宋军依然把握大势,局部却对他很不利,就在接到宗良派人冒死送入官塘时,却并没有太多的高兴,笑眯眯地道:“我们力量并不弱,却分散三个方向,形成不了有力的拳头,断不了一指。” 虞允文眨眨眼,无奈地道:“大人困守一隅,很难把握大势,既然宗大人率军来增援,突围是不错的选择。”他本就不赞成王秀留下抵抗,那么好的机会撤退竟然放弃,还想着要歼灭金军一部,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王秀微微一笑,他何尝不知虞允文的怨气,却不能不坚守下去,以身为饵分散金军关注,达到拖住其主力目地,付出在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前提是他不能被俘或阵亡。 徐中翻个白眼,瞪着虞允文道:“你们这些措大就知道动嘴皮子,宗大哥已经到了五十里外,我率军打通联系,也好过你在此抱怨。” 虞允文瞪了眼徐中,暗骂没脑子的蠢货,要是单凭勇力冲杀,大宋行朝何必隐忍二十年,光是人就能把女真拼光,有本事你就自己单骑突围,看看能够活着回来。 王秀摆了摆手,淡淡地道:“大哥来了,很好,等他再靠近点,我亲自率队突围,只要打通联系,高五哥就无路可走,届时他的脑袋我要了。” “大人,不可,你怎能亲自率军突围?万万不可。”虞允文大惊失色,打通两军联系作战是危险的,王秀身为宣抚处置使,身系全局安危,怎能干偏裨将校干的事情,要做也得徐中这种老粗才行。 “呵呵,当年我可是每战身先士卒,这点战事又算得了什么,徐中是深有体会,当然我们还是对头。”王秀转首看向徐中,笑眯眯地道:“利国监,还记得吗?我只有八百巡檄,在上官太尉百余禁军支援下,对抗盗匪数万人,那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我都不知道怎么挺过来的。” 徐中脸色相当尴尬,捏了捏鼻子道:“我还跟大人干了一仗,最终被五哥给俘虏了,要不是大人宽容,还不知骨头烂在哪里,想想真是丢人现眼。” 虞允文也知道徐中过往,绝对的盗匪出身,当年差点把王秀拖在城外的存在,利国之战也是闻名遐迩,王秀的成名之战,最绝妙的是奔袭兰陵,焚烧盗匪的粮草大寨。不过,现在和当年不同,当年的王秀无足轻重,哪怕战死也就是一朵浪花,现在是干系家国命运,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王秀看了眼虞允文,笑道:“我率卫队出战,城池还需要彬浦操心,断不能丢失。” “大人,城内人心很不稳,”虞允文了解王秀,当对方做出决断,他就不再坚持,打通联系是必须的,好在有城北宋军营寨牵制,金军不可能投入太多兵马拦截,只要留有余地,别突击的太远,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再说,突围打通联系是必须的,金军主力集中城北,割断了和杨再兴余部联系,城池坚守了三天,已经快到极限了,再没有援军很难坚守下去。 “你还能不知明白怎么办?”王秀玩味地看了看,笑了。 虞允文轻轻叹息,无外乎是镇压,几十年的潜移默化,女真人大量用汉人官吏,也造成了新生代的迷茫,总有些人认为大宋行朝是侵略者,也存在依附女真人的念头。 他们很不满宋军的到来,或者说看到了献好的机会,有些人密谋里应外合迎接金军入城,说是劣根性也不尽然,毕竟人家长期生活在女真人统治下。 “那些背弃祖宗的奸贼,杀了也就杀了。”徐中恨恨地道,他昨天亲自斩杀两个传播谣言的人,手段相当残忍,并没有一刀结果,而是斩下四肢再杀,期间是无尽痛苦。 “观津是大镇,有居民万余人啊!”虞允文摇了摇头道,他并不反感徐中残暴,甚至有几分认同,却担忧人心有变。 第一五五五章 主动破围 “我率主力出城,城内必然空虚,彬浦见机WW..lā”王秀笑了笑,并没有说该怎么办,一切让虞允文拿主意,也就是说杀伐自己看着办。 虞允文摇头苦笑,能理解王秀更明白上位者心思,不可能下达屠杀的命令,一切都得他们来承担,这绝不是推诿责任,而是某种潜规则。 宋军的突然出战,让城外金军很吃惊,他们急忙调兵遣将围堵,高升也知道宋军增援部队在靠近,派遣石庆率军拦截,这厮也算是沉着,阿里喜列为三队拦截,马军两翼抄掠。 王秀率八百骑出战,全部是精挑细选的卫队吏士,半数是西北良家子,战斗力相当的强悍,甲胄也是一等一的精良,分为两队交替掩护冲击。 同时,宗良也面对相当大的压力,校阅乡军战斗力并不算太强,京东完全不能和陕西相比,绝无那股子血性。 而且,高升为了对付他,用了两个猛安进行拦截,金军以谋克为单位抄掠接近,不断以弓箭射击宋军。 宗良的部队没有禁军专门轻型辎重车,只能依靠大车两翼防护,完全无法和轻型辎重车相比,两个马军和一个车兵营,成为整个部队的核心。 金军组织几次进攻,试图打退宋军援军,却都遭到拼死抵抗,车兵在前,马军在内,弓弩手两翼展开,待到金军进入五十步,弓驽手进行密集射击,极大杀伤了金军有生力量。 当然,阵地战是必然生的,双方在生阵地战的时候,金军表现的相当剽悍,宋军的步军表现的更为顽强,整个步军军阵大车在外,枪牌、弓弩在内,战斗打的非常激烈。 不过,他没有时间等待了,金军的马军太快,让他无法协调前进,只能决然传令道:“以禁军三个营编队,立即脱离本阵前进。” 王秀驰骋疆场,自己也是披甲持锐,左右驰射,简直就是望着披靡。 石庆的压力实际很大,他要面临宋军两面同心进攻,更何况王秀的部队都是精锐,装备精良的铁甲,有着最有力的弩箭,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爆出极为强悍的战斗力,让金军承受极大的压力。 当然,王秀没有浪费时间,不断加快全军前进度,力求和增援部队缩短距离,加金军的溃退。 这些卫士展现出过硬的军事素质,早就憋了一肚子力气,上来就给了金军个下马威,由于双方几乎都是披甲的骑兵,除了精湛的射术之外、格斗也是非常了得的,狭小的战场上没有太多迂回空间,他们只能硬碰硬地直接迎头冲击。 高升的部队毕竟是精锐,短暂的挫折立即回过神来,组织一次非常漂亮成功的反扑,是整个战斗逐渐进入胶着状态,这种战斗在区域内很不利于宋军突围部队,他们没有太多的本钱可供消耗。 王秀还能保持一定的机动性,却不可避免陷入苦战,残酷的战斗持续半个时辰,八 百卫士损失两成,依旧不断冲击金军的拦截,一次性打垮了两道阿里喜组成的防线。 石庆沉不住气了,绝不能让王秀向南挺进一步了,一旦两路宋军遥相呼应,他就不得不做出撤军的抉择,高升的作战将彻底失败,兀术的计划也将落空。 一场战斗或许决定不了整个战争,关键地点生的关键战斗,却对全局有着深远影响。 兀术动的这场战役,本质就带有冒险成份,奇袭观津是关键中的关键,成败或许直接决定金军命运,前提是建立在保州的争夺,还有能否拿下王秀的基础上,保州丢失又走脱王秀,金军将全面陷入泥潭,保住保州拿下王秀,将会夺回主动权。 他急不可耐地下令,两翼马军快包抄,死死拖住宋军,哪怕付出全军覆没的代价,也要把宋军限制在小范围区域,准备好重骑兵冲击。 此时,宋军感到非常疲乏了,却不得不咬紧牙关作战,失败就等于被屠杀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打起十二分力气作战。王秀同样感到吃力不小,打了那么久还没有增援部队,按照常例来说宗良应该加快行军,至少会不惜代价派出前锋营救,为何现在还不见踪影? 眼看金军两翼不断压迫,最后一道防线正在加强,全副武装的重骑兵动迫在眉睫,他身边击败疲惫不堪的马军,能否顶住铁浮屠打击? 果然,宋军的数百骑被限制在狭小区域,如铁塔般的重骑兵黑压压地压了来,气势比夏军铁鹞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场重骑兵对决终于爆了,先遭到打击的是铁浮屠,尽管他们有完善的防护,可惜宋军骑兵的专用马弩,其穿透力足以在五十步内射杀任何人,就是无法贯穿,力道也不是人体所能承受的。 不过,被称之为铁浮屠的重骑兵,不愧为马军中的翘楚,当冲入宋军的军阵之中,强悍的突击力硬是把宋军撕裂,双方展开生死较量。 宋军骑兵是人着铁甲马有皮甲,一定程度上也是重骑兵,却无法和铁浮屠相提并论,那是身披双层铁甲,环绕铁索的,连战马也是披挂铁甲,对阵防护极为强悍。 “稳住,不要停止移动,快杀出去。”王秀的眼中几乎要冒火,他的卫士完全无法抗衡,要不是对方兵少又被射杀部分,宋军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大人,我来冲,你紧跟突围。”徐中见势不妙,立即派出十余骑集中突击,准备保护王秀杀出去。 十余名骑的进攻是悲壮的,他们和铁浮屠迎面碰撞,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刚接战就有两三人被狠牙棒击落马下,宋军的马槊也有相当的杀伤力,却很难彻底杀死全身包裹重甲的铁浮屠。 王秀目睹一个又一个的吏士落马,他没有任何迟疑,纵马飞驰而去,张弩对迎面而来的铁浮屠射,短小的箭矢流星般划破虚空,直接穿入对方黄铜面具的眼眶中,他却振臂高呼:“快,跟我杀出去。” 第一五五六章 拼死 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到了最危急的程度,每时每刻都有生命终结,王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愤,他收起马弩策马奔驰,挥动手中的马槊,凭着一腔热血冲上去了。 数百骑跟随他左右奔驰,他们目睹战友为了他们惨死,没有时间去悲痛,只有杀出去留下性命,才不会辜负袍泽的牺牲。 最后一道步军防线,死战不退,那些阿里喜也拼命了,被女真人引以为豪的铁浮屠伤亡惨重,十余名前锋勇士全部阵亡,依旧无法快速突破,每时每刻都在流血。 “可恶的二鬼子。”面对危机四状的局势,王秀真的有些担心了,或许真的杀不出去,念头闪过心中生出绝望。 真正的女真人并不说,甚至数量极少,连契丹、渤海人也寥寥无几,几乎都是来自山南山北的汉人,要是抛开对方出生地所属国度,相对民族来说,真的能定位二鬼子。 高升也非常尴尬,他率领过来的马军虽是强悍,却无法真正应付三个战场,反倒是让有限的力量分散,无法做到集中优势力量断敌一指的目的。 正当他调兵遣将堵截王秀,却不防城外宋军营寨反击,打的负责监视的猛安狼狈不堪,不断呼叫增援,让他应付的焦头烂额,手上基本无兵可调,要是城内再反击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 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他也是个狠人,从战场传来军情判断,南门突出的是王秀,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王秀,整个战役算是结束一半,甚至战争也会受到极大影响,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当机立断,果断地放弃对北营寨的打压,迅速抽调兵力南下,一面狙击宗良的步伐,一面加强石庆的力量,妄图把王秀擒杀,哪怕是放宋军入城也不在意,不能不说手段毒辣,战场上没有情谊可言。 但是,有得必有失,金军不断调动,极大减轻北营寨的压力,宋军果断发动一次反击,把留守金军压缩到城西北,打通了通往观津城的道路,大批部队携带甲仗靠近城垣,匆忙列成了军阵,形成可进可退的阵地,高升只能眼睁睁看着,没有任何力量阻止。 也是,人一旦发狠了什么也不顾了,爆发出来的狠劲是超乎常人想象的,高升绝不敢轻易触动,他的主力都调到城东南去了,能够维持牵制就足够了,要是宋军以马军出城,恐怕他要组织防御才行。 但是,王秀的压力却越来越大,他把卫队近半马军带了出来,却依然没有打通生命道路。 宗良也非常焦急,随着战场压力的加大,他的部队几乎寸尺未动,似乎只有自保之力,无法实施强有力突破。不由地怒道“难道校阅乡军就是孬种,离了禁军无所事事?” 这话,让身边几名乡军都指挥大为惭愧,却又无话可说。 话说,自大宋建国到真宗,禁军是绝对的主力,到了仁宗、神宗时期,禁军开始腐化堕落,夏军听说禁军接防,无不踊跃求战,要是校阅乡军的话,大家都老老实实认真备战,生怕有任何的闪失。 自行朝大中建炎开始,朝廷旧军制被彻底打破,新军的建立让禁军重新振作,号称禁军犀利甲天下,不断地战争也让禁军得到锻炼,相反乡军沉沦下去,真正沦为禁军兵力的蓄水池,才有宗良振臂呼声。 固然是有所偏驳,甚至是充满了怨气,却不可否认面对马军,校阅乡军缺少有效对抗手段。 当然,限于时代的技术条件,他的话不可能传遍全军,却也由吏士传告各部将校,造成一定程度的义愤填膺。 “大人,禁军已经离去,我们没有战车保护,恐怕难以前进。”一名齐州左厢都指挥大呼小叫道。 宗良不以为意,他也明白行军是一回事,打仗又是另一回事,在和敌人交战的的时候,军阵行动是绝对要令行进退,又要保持严整密度,以便应付随时发生的战斗,贸然快速行军,必然让军阵整体性遭到破坏,难以应付马队攻击。 但是,王秀的安危占了上风,宁可牺牲几千乡军,也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决然道:“无论如何,必须挺进,哪怕都战死,只要把通道打通就成。” “只能牺牲一部分人。”齐州都指挥叹了口气,要真是咬牙挺进,那就要以部分人列阵保护,让大队得以继续挺进,那是用血肉浇筑的道路。 宗良长长叹息,逐渐回归理智,咬牙道:“那就去做,不要考虑伤亡。” 随着军令的下达,各营将校都大吃一惊,原本固守还很难受,竟然还要进击,这不是要人老命吗?不过,宣抚处置判官下达的军令,前面刀山火海也要执行,没有半点折扣可打。 军阵缓缓地分成三块,交替掩护艰难挺进,金军也不断出动压制,甚至对宋军后队实施打压,却无法阻止宋军变阵,要是真拼命地话,胜败还真不好说。 此时,随着高升的调遣,东南战场上的马军达到五千余,一面对王秀围攻,一面拦截宗良,忙的是不亦乐乎。 马军优势在于冲击和机动,还有就是弓马技术,宋军根本不和他们玩对战,不断利用弩箭打击敢于靠近的轻骑。 金军在对射上明显吃亏,那些乡军前锋不断向前突击,既然已经决定突击,宗良也许下了丰厚的赏赐,这些人早就置之死地而后生,冲锋的势头非常猛烈,如一把锐利的钢刀一直向前刺去。 只要是没有退路,大家拼性命的话,乡军的力量也不容忽视。 战场上一片混乱,不过金军还有机会,高升也坐不住了,安排兵马监控城池,自己率百名合扎投入战场,关键时刻他决不能大意,以免引发不可承担的后果。 “不要管别人,给我拿下王秀。”高升派出合扎知会各部,不要和别的宋军纠缠,先拿下王秀才是正理。 “跟随我来,杀了王秀。” 第一五五七章 斩首的失败 随着高升的亲自参战,战斗达到了**,他的部队不断迫近王秀所在,宋军残余的马军竭力护卫,双方的战斗已经成为惨烈的死斗,完全没有战术机动性可言了,王秀本人成为两军相互厮杀 也是,这场战役本就是以他为中心,上万人突入内线冒险,就为了擒杀他。 王秀连续斩杀十余人,拒绝卫士请他换去紫色战袍建议,率军驰骋在金军马队中,就像滔滔大海上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被惊涛骇浪覆没的可能。 紫袍让对方有了明确目标,他执意不换下来的确不妥,却能够让卫士知道,他们的主帅依然在战场上,并没有抛弃他们。 他感到双臂麻木,握着马槊的手掌虎口疼痛,不由地咬牙笑道:“怎么都围着我过来,或许,真是失算了。” 正当他陷入狂状态,不顾铁浮屠正在重新集结时,忽然现东南角落金军纷纷闪避,却见正是一支车兵呼啸而来,两翼是宋军的铁骑。 “是我们的人,我们的人来了。” “车兵,援军总算来了。” “兄弟们加把劲,把这虏人给我全宰了。” 绯红色的军衣,列列飘展的战旗,给了绝境中的卫士绝大希望,虽然看不到来了多少兵马,但的确是援军不假,哪怕是来了一人,对他们都是绝大的鼓舞。 “前面可是王相公的卫队?” “正是本官,汇合杀敌。” 没有半点的磨叽,两支兵马迅汇合,在金军马队中搅动轩然大波,连铁浮屠也禁不住战车的冲击,队形开始散乱了。 现在,王秀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是向东南杀出去,还是率军汇合援军,再向观津杀回去? 这不仅仅是成千上万人的生命,还是一个人的道德问题,他能平静地舍弃很多人的生命,却不能舍弃和自已出生入死的弟兄,尤其是在生死与共的战场上。 顺着援军来的道路,固然能杀出去和主力汇合,却要付出放弃观津城的代价,要是杀回观津城,恐怕增援部队难以跟上来,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跟我杀,狠狠地杀。”王秀很快做出决断,要搅动整个战场,不要坚守也不要突围,而是歼灭金军,痛快地厮杀一场。 两个马军营和一个车兵营联合,他处于劣势不假,却不是没有反抗之力。当然,他绝不会翻身杀入城中,反倒是利用坚兵利马左右冲杀,企图打乱金军部署,给宗良创造前进的条件。 眼看局面不利,要是真被王秀汇合援军,高升也红了眼,可惜他已经无力阻止,因为他的后方遭到袭击,为何? 虞允文也不是看戏的,当他得到数千禁军的支援,立即来了胆气,联系城外杨再兴余部,整顿马步军四千人出城作战。这股兵马杀出来,让战场上的局势遽然变动,金军再也没有优势,主动权顿时转手。 “这个虞彬浦,让他守城竟然出战,应该好好惩罚。”王秀观望从观津杀出来的宋军,不由地摇头大笑,能主动出战自然是好,让金军更加难以应付。 宋军分成三路限制相当的金军,高升脸色极其苍白,立即传令收缩兵马,却又有相当部分马军陷入战斗。 王秀并没有过份逼迫高升,能把金军击败就足够了,万一把高升逼急了,来拼个鱼死网破,那损失可就大了。 反正此战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有牛皋、王德的部队在,后面就等着慢慢收拾金军,反正是内线作战,他们享有很大的战略优势,不用担心金军有大量的援军忽然到达。 当先是和宗良汇合,携裹了上千马军,宗良却不顾战场,飞马来到王秀身边,喊道道:“先生无恙就好。” 王秀倍感亲切,见宗良满脸征尘,身上的铁甲和战袍也污迹斑斑,想来也吃了不少苦头,好在有惊无险,大家都没有事情,他尽可能让自已显得轻松,笑咪咪地道:“征战岂能万全,大哥来的是时候,好了,不要做小女儿状,让我泄了士气。” 宗良咧嘴笑了,朗声道:“先生,下面该如何是好?” “外面形势怎样?”王秀没有管战场,倒是关心整个战局,他不相信金军围困他是偶然,恐怕兀术主力正在激战。 “活女正在和岳太尉激战,双方互有胜败。”宗良简短地说了句,又道:“态势不明朗,一切请先生定夺。” 王秀摇了摇头,转眼看向战场,沉声道:“先把高五哥拿下,我要让他偷鸡不成赊把米。”既然一切都为了他,拿下高升的话,金军也就失去主要目标。 “好,我在催促后面万余乡军前进,必然要拿下高五叔。”宗良双眼放光,高升是金军名将,掌握上万精锐,把这厮给灭了,估计兀术得心疼死。 “各部配合好,不求战决,一定要拖住高五哥,绝不能让他主力逃走。”王秀的军令很明确,就是慢慢给高升玩,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战场上卷着浓密尘烟,高升是相当的狼狈,他不断营救归拢马军,却依然有不少人陷入苦战,最大的一股就是石庆部,几乎成为夹在宋军之间的烤肉。 他连续组织兵力营救,好不容易让石庆得脱生天,却又有上千人无法营救,只能下令各部自由突围,自己率军撤到城北的营寨。不过,他还不能撤退,因为尚有很多人在战场上,回来的仅有三千人,马匹损失也很严重。 “撤吧!我们已经战败,合鲁索不可能支撑太久,大人还是先撤退,来日复仇。”石庆心有余悸地道,他真是被杀破了胆子。 高升摇了摇头,平静地道:“我带来了七千人,现在只回来三千,不行,我要救出更多的人。” “大人,要是合鲁索战败,我们将身处绝境。”石庆瞪大了眼睛,高声道:“知道大人联系士卒,不愿抛下他们独自逃生,只是形势太危机了,都元帅郎君需要你,大人立即撤退,我来收罗士卒和他们周旋。” “王大郎。”高升目视烟尘滚滚的战场,握紧了拳头。-- 第一五五八章 张过的仁慈 就在河间、沧州、永靖军爆激战时,宋军在平州展开了攻势,张过不愧是南海猛虎,被诸国敬畏的存在,打仗手段极为刁钻,有着雄关著称的旧榆关,还没有来得及抵抗就陷落了,守军相当的憋屈却又无可 原因非常简单,守军认为宋军必然借助海船,南北夹攻他们,就加强关城和海边烽火台力量,却忽视了西部的山地。 张过以三百人翻山越岭,过一线天从关城后面袭击,任谁也没有想到,宋军竟然从西面垂绳而下,顿时引了全军崩溃,连搞阴谋老手江明看了,也是哭笑不得,这他妈太损了,张改之简直就是不要命。 虎翼第一军是军中绝对主力,这支八千人的部队,装备战车五十二辆,轻车一百二十辆,战马一千二百匹,各色骡马三千余,配备各型抛石机、床子弩、神臂弓,人员和甲仗车马比例,甚至高于车兵,就是他们担负前锋主攻。 旧榆关被拿下,虎翼第二军跟进,两支部队就像两头下山猛虎,窜入平州大肆破坏,金军的节节溃退,毫无抵抗能力,卢龙也被轻松拿下。 女真人正在大乱,相互争权夺利,号称龙虎大王的大兴府尹突合,不得不披挂上阵。 这位可是出了名的人物,更是当年军中勇将,每战必然亲冒矢石,当年突击开封更是斡离不的猛将。现如今在大兴府任上,也算是正在享受富贵的老臣,却不得不出面征战。 不能不说,突合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将,雄风不减当年,率领七凑八凑的杂牌军,硬是把虎翼第四旅镇击退,坏了张过的从遵化进入蓟州的计划。 虎翼第四旅镇阵亡二百余人,也算是被打痛了,不过,张过也不是良善之辈,让南海诸国望风丧胆的主,岂能被人打了一巴掌,就忍耐下来?这口气绝不能咽下去。 他也算是能屈能伸,直接把部队向后收缩,连续放弃十余个关口营寨,直接退到赤峰口准备来场大的,为了吸引突合的主力,他可是下了血本,抛弃了临时组建的上万签军,任由金军大肆杀戮。 突合也不是易与之辈,连续吞了大量好处,经过多方打探才率军抵达,金军汇集到五万余人,人数上占有优势。 张过集结可以调动的部队,才得到一万五千人,他果断地把部队集中使用,第二军退出战场,作为预备队的存在,精锐全部调归第一军。 战斗刚刚打响就能用惨烈形容,战他就以六千伏兵歼灭金军上万,随之是两翼展开死死咬住对方,把金军分割在三个战场,让他们人数优势化为乌有。 突合非常明白上当了,他面对的是宋军禁军的精英,他的人马大多是临时拼凑的杂兵,真正的精锐只有几千人,要是集中起来使用,还是有相当战斗力的,开始就被分割,显然对方经验非常老道。 不过,他没有任何的畏缩,立即把精锐团结起来,用那些杂兵不断突击,来消耗宋军的战斗力,准备寻找对方主力。 当宋军车兵突击时,金军右翼溃败,连续两个军阵被打垮,败退的度之快,连他们自已也不敢想象。 突合的反应也极快,他立即投入千骑反击,才堪堪击退了宋军的攻势,为此损失几百精锐,心里滴血啊! 张过不断寻找战机,宋军车骑配合,不断搅动战场变化,让突合悲哀的是,金军强盛时以马军摁着宋军头皮打,如今风水轮流转,人家的车骑围着自己打,他的部队只有三千骑,根本无法应对快的车兵。 面对宋军的车兵编组,各部队都遭到快打击,简直防不胜防,不得不投入手中精锐力量。结果三千骑已经全部投入战场,依然无济于事,失败已经是迟早的事情。 “老东西没手段了,呵呵。”张过的战术很简单,说白了就是车兵为核心,分为小队不断袭击金军,极大低消耗以步军为主的金军,在疲劳对手的同时,让他们的马军一点点投入,最终达到敌人的承受极限,暴露致命的弱点。 现在,他的目地达到了,金军呈现出惊恐不安态势,左右翼都处于躁动中,他已经集中了三千人,准备给其致命打击。 当冲锋的号角声响起,三千人对金军中军起最强攻击,早就被折磨不堪忍受的签军,在宋军战车的蹂躏下土崩瓦解,很多人直接就溃散而逃,能坚持到现在也不容易。 突合无奈地苦笑,从战役开始他就知道不妙,自己被骗进人家预设战场,撤退来不及了,他又不愿意舍弃部下坏了一辈子的名声,只能硬着头皮拼杀。 他无法面对失败,更没有勇气看到家国覆亡,与其忍辱偷生惶惶如丧家之犬,不如战死沙场,也算是为家国尽忠了。 当这场战役落下帷幕,金军已经彻底崩溃,大批的人被俘虏,张过竟然没有斩杀俘兵,划定区域给予俘兵妥善照顾,又给身披四创阵亡的突合,以很高规格的葬礼。 “知道他是谁吗?龙虎大王,先太上徽宗大行皇帝的女婿,当年交过手,也算是一代豪杰,最终泯灭沙场,算是死得其所。”张过当着江明的面,只是感慨不已。 “老将不多了,还得加快度才行,至少要拿下蓟州。”江明若有所思地道。 “还用你说?”张过翻个白眼,转身上马道:“下个目标依然是遵化,却还要分兵义萍,人实在不够用啊!” “不是有大量俘兵嘛!”江明听过张过的残酷手段,此战竟然没有大肆杀戮,甚至约束士卒滥杀,实在有违侍卫水军传统,想想也就明白了,正如所言人力不够,需要大量的炮灰顶上去。 “让各营挑选精壮,打乱编制补充各队,进入蓟州不能少于两万五千人。”张过扶着马鞍道。 “那我跟随大军入滦州,如何?”面对建功立业的厮杀,江明岂能甘心做旁观人,他也渴望去建功立业。 “随便你的便,只要不觉得委屈就行,呵呵。”张过是无不可,好歹算多个人多份力。、++( 第一五五九章 僵局 自突合速战败,金军在燕京行台主力丧失殆尽,剩余小鱼小虾龟缩在几个重要据点,惊惶不安地等待宋军进攻,有些人甚至决定,等宋军抵达立即投降,决不去无谓送死。 张过没有浪费半点时间,他们迅速集结大军西进,所过之处守军大多投降,要不就是当地豪强斩杀守将投诚,甚至出现一队车兵,接纳上千金军投降的笑谈。 本来,十余辆战车担负侧翼警戒,猛然和上千马步军遭遇,宋军车兵立即组成环形阵势,却个个绝望无比,要是一个营的话还好说,不过一个队的车兵,恐怕断无生理。 没有想到的是,金军竟然派出将校要求归降,简直是出乎想象,良久也不敢相信是真的,好在一名效用挺身而出,跟随金军将校接受归降,严格意义上说,是一个吏士接纳上千人投降,此人立即三转加阶。 消息传到河间,兀术的两路战役刚刚打起不多久,这个打击不能不说严重,他再次因气急攻心吐血,把辖里吓的大惊失色,军中郎中来看,坦然对他说不能再动怒了。 “没想到突合速阵亡,辖里,此时不能传出去。”兀术躺卧榻上,神情尤为悲悯,严酷的现实让他忧虑万分。 辖里心中非常茫然,他已经看不到希望了,如果现在果断地北撤,尚有霸州一条路可走,可惜两支大军陷入战场,咬了咬牙道:“郎君,战场成了僵局,大兴府危机,郎君不可再停留。” “你说应该怎样?”兀术目光暗淡,寂落地道:“退入大兴占据整个西京?还不如给南朝来次重创。” 辖里苦涩地一笑,看来兀术默认迪古乃的篡位,至少对方还是女真贵酋,拥有数万兵马保护,要是能重创宋军,也能避免王秀继续北上,让女真人保留讨价还价的力量。 “霸州一定要守住,要乌烈实在撑不住,就撤入莫州决战,能拖延就拖延,让我们留一条后路。”兀术强压口血气,静静地思索一阵道。 辖里深以为然,自从迪古乃弑君消息传来,他就主张尽快达成和解,或是放弃河北入大兴府,巩固燕山的防线,兀术率军北上诛灭逆贼,就算放弃了平州以南又能怎样?只要能守住女真和渤海祖地,他们还有翻本的机会。 大宋行朝在王秀的精心治理下,真正是如日中天,兀术必然能看到,最好的办法是承认迪古乃,实现女真人力量的整合,就算他想宰了那逆贼,也不得不承认合作是最好办法。 兀术的思维很奇特,既不打算承认,也没有进行征讨,反而准备要重创宋军,保住霸州通道,又未尝不是生的渴望,不免叹道:“郎君,这场仗实在不能再打了,我们经不起折腾,不如趁现在还有机会,赶紧率军北上,相信王相公对苦寒之地没有多大兴趣。” 历朝历代,真的没有真正统治过塞外,相信大宋行朝也没有能力和兴趣。 兀术苦涩地一笑,暗笑辖里太幼雅,到了这时候还看不出王秀的用心。何况,他又能退到哪里?将死之人而已,不如趁着兵权在握,为女真人的生存尽最后一把力,道:“他们逐渐靠近大兴府,我们还要尽快撤出来,准备好决战。”乌烈看着兀术,担忧地道:“郎君若有意,小人愿担负差遣,只是郎君的身子。。。。。” 兀术摇了摇头,寡味地道:“至少还能支撑大战。” “其实,还有机会和解。”辖里低声说了句。 兀术眼中掠过一抹可怕地光芒,厉声道:“辖里,不可再说此话,否则,你知道后果。” 辖里一怔,显然没料到兀术发火,他脸色变的很苍白。 “辖里,到了这个时候,不要再有奢望了,你执掌通事司多年,难道还看不出来,迪古乃弑君有王秀影子,两人相互利用,各取所需,我们只是筹码而已。” 辖里默然,早先就有过判断,他们真没有本钱盟好,王秀早就选择了迪古乃,难怪兀术要做最后的一击。 “郎君,韩都统回来了。”一名合扎进来禀报。 “快让他进来。”兀术艰难地直起身子。 辖里心下盘算,韩常率部支援活女,怎么突然就回来了,难道前方战败了?不太可能啊!活女可是有两万马军。 “郎君,活女郎君无法击溃南军,请郎君再调拨兵马。”韩常发觉兀术脸色腊黄,神情萎靡到了极点,却因前方紧急,不得不长话短说。 “怎么回事,难道两万马军也撑不住?”兀术显得非常吃惊,差点把持不住又要吐血,硬生生压下去。 韩常见兀术变色,不假思索地道:“末将不知郎君有恙,但军情紧急,不能不叨扰郎君歇息。” “怎么回事,官塘里不是连战连捷吗?”兀术捂着胸口,盯着韩常在看。 韩常脸色尴尬,急忙道:“开始很顺利,我们几乎打到了南皮,只是对方马军突然迂回,我们支撑不住。” 听着韩常的诉说,兀术陷入长久的沉默,并非活女无能,相反这厮经验丰富,出兵颇为刁钻,每次都能避实就虚,把马军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岳飞也是很无奈,他和活女彼此了解,却吃亏在步军身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被动防御。 最终,他以南皮为据点,任凭金军不断迫近,顶着极大压力隐藏骁骑军,当步军背城大战良久,承受活女马军不断冲击,他才放出了精锐的骁骑军,立即话被动为僵局。 “郎君,为今之计要赶紧救援。”辖里吃惊不小,那可是两万马军,他们损失不起。 韩常看了眼辖里,朗声道:“军情紧急,我不正在救援,还请郎君速速发兵,晚了,恐怕来不及了。” “怎么会这样,活女难道是白痴不成?竟然不想到骁骑军?”兀术猛然拍案,震的自己一怔剧烈咳嗦。 “郎君。” “高升那边可有官塘?”兀术没有下令派兵,却关心起了高升和合鲁索。 第一五六零章 大势已去 辖里摇了摇头,沉声道:“合鲁索正在支撑,咱们是没有官塘传来。” “那就是说正在交战。”兀术脸色凝重,沉吟半响道:“派出五千骑营救活女,不要恋战,解围就立即撤退。辖里,赶紧派人知会高升、合鲁索,让他们且战且退,尽快脱离战场。” 韩常没有时间磨叽,领了兵符风风火火去调兵了,高升和合鲁索是另外战场,不****的鸟事。 兀术摇了摇头,自信地道:“他们是奇袭,能拿住王秀的话早就开始撤退了,现在没有消息,肯定有问题,恐怕希望不大了。” 辖里立即想起来了,金军作战往往是勇气非凡,打胜仗是兴高采烈,往往是捷报频繁,生怕主帅不知道。 打了败仗前线一片沉默,往往要翻盘才传来消息,活女的求援并非本人意愿,而是在外围的韩常支撑不住了,看到形势的危机才擅自做了主张,看来合鲁索和高升的形势也不容乐观。 “合鲁索要对付两个军,长时间恐怕难以坚持,只是高升要即将成功,放弃岂不可惜?”他还是有些念想。 话有些自我矛盾,意思却非常清楚,王秀依靠观津组织防御,又有各部的支援,先期失手很难拿下,高升肯定是犯了战术错误,才导致战场相持不下,这种尴尬局面很可能导致合鲁索战败,引发全军的危机。 “不能等了,就算他即将成功也要撤退,我们没有时间干耗了。”兀术能选择两路突击,重重打击宋军士气,甚至以擒杀王秀为目标,并不在意第十一行营,就在于他还有几条北上道路,燕山山脉还在掌控。 现在,突合速的阵亡,张过在蓟州的肆虐,让他感到了心寒,燕山东部已经被宋军控制,金军丧失了地利。 如果,对方十一行营获胜的话,保州就保不住了,这条通道就算完了,要是蓟州失守导致大兴成为战场,他的退路将被全面截断,不得不被迫和宋军决战。 被迫决战和选择决战,那是有很大区别的,尤其是宋军战很大优势情况下,能够重创或击败宋军,被迫和选择尤为重要,干系到女真人能否生存,他绝不敢轻易言战。 “郎君,我来率军。”辖里鼓起勇气请战,既然是不可避免,那就操刀上阵。 “呵呵,我也没有多少人可派,从今天开始大军北撤,尽量把他们接应回来。”兀术苦涩地道,从现在的局势来看,已经没有任何战胜的希望的,哪怕高升和王秀同归于尽,也无法击败宋军,撤退成为了必然。 “郎君放心,自有长生天保佑。”辖里知道兀术同意他参战,立即提起十二分精神。 或许,真是长生天的安排,高升真的来还债的,注定要用自己的鲜血,来偿还二十年前商水的血债。 就在金戈铁马的碰撞,还有漫天飞舞鲜血中,王秀真正实现了他的诺言,他要亲手报了血仇。 当日,高升战败退到城北集结部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王秀更是干脆利索,他并没有撤退入城,而是重新集结对金军反扑,把对方彻底地割裂。 乡军固然战力偏弱,却胜在人数众多,组成军阵可以限制分割金军的战马奔腾,堂堂正战不断压迫对方。 此时,合鲁索的抵抗也越发不堪,王德又调遣马步三千投入战场,更加深了高升的危机,直接堵了退路,各路兵马围困上去,更加限制了金军的机动性。 那些铁浮屠屡屡反击,却被宋军大斧、札马刀招呼,一个又一个掀翻在地上,遭到了残酷的屠杀。细看死者,不是被铁锤砸扁了铁兜,就是被匕首割断咽喉,有的人战死依旧仰俯在战马上。 当天夜里,他的登上城头,远眺点点星星的营寨,心中并没有刚刚脱离围困的欣慰,没有对金军展开大规模进攻的兴奋,真的是一抹散发不去的忧愁和伤感。 “大人,下去歇息会,明天应该能结束战斗。”虞允文来到王秀身边低声道。 “跑的人可真不少。”王秀淡淡地道。 “毕竟,他们是马军,我们不可能全部堵住。”虞允文也很遗憾,战场上的金军随着兵败,不少人纷纷自由突围向北撤退,根本就没有向高升靠拢,宋军马军并不多,步军根本无法追击,实在让人遗憾。 “好了,也算不少了,我真想看看高五哥怎样,可不要战死了。”王秀无聊地摇头笑了。 “除非他自杀,否则别无生路。”虞允文淡淡地道。 现在,内线战场上的宋军达到两万余人,已经把高升的残部团团包围,王德、牛皋的大军开始反击合鲁索,金军再也没有能力组织营救,高升的下场早被注定。 当然,他也可以化妆逃逸,作为金军大将抛弃部众逃生,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有时候,我真不想杀他。”王秀在笑,心下却非常惆怅,不由地给虞允文说了心里话。 虞允文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王秀的话,实在没有必要应对,到了王秀的高度,已经很少有机会和人袒露心扉,有时候能和你袒露心扉,并不一定都是好事,他也不想去探寻。 “对了,大哥还在城外?”王秀没有介意虞允文不说话。 “宗大人身为宣抚处置判官,自然是总领大军。”虞允文口气尤其古怪,神色更加玩味。 “呵呵,这厮被压抑了那么多年,总算是有了机会,还不得好生折腾啊!”王秀才舒畅地笑了。 “大人,下步应该怎样?”虞允文敏锐地看到机会,却依旧很犹豫,不知王秀能不能利用机会。 王秀看了眼虞允文,玩味地道:“好机会,放过了太可惜,就算是多拖他几天,也能营造更有利态势。” “关键看四哥和改之他们,让兀术给跑了,恐怕是大患。”虞允文忧心忡忡地道。 “没有大不了的,他能跑到哪里去?”王秀毫不在意,女真人败局已定,兀术咳血早就不是秘密,还能跑到哪去? 第一五六一章 高升的垂死挣扎 的确,高升已经支撑不住,他的部下散乱不堪,很多人突围而去,身边只有正兵千余,阿里喜数百人,面对宋军猛烈持续的攻势,各战线都是崩溃。 面对不断恶化的战局,他在无力回天情况下,为了减少部下无意义伤亡,下达自由突围的命令。 这种命令有利有弊,利处是能够让尽可能多的人逃生,保存相当的有生力量,弊处是放弃了战场,容易造成各部被人围歼,果不如其然,他已经被宋军所包围。 不得已,金军放弃了战马,用盾牌组成了防线,在这一刻就注定他们的灭亡。 人倒霉时,喝口凉水也寨牙,辖里用最快的速度组织三千骑增援,却遭到牛皋的分兵拦截,那是硬抗合鲁索时,咬牙抽调的兵马,甚至连火头军也上战场了。 双方那是好一场激战,当他千辛万苦取得突破,却遭到宗良的坚决抵抗。 别看那些乡军野战能力不强,人家组成的是军阵,连续几个军阵让人无法忍受,尤其是宋军不用考虑进攻,单纯用弓弩和大车进行防御,战斗力发挥到了极致。 再加上宣抚处置司卫队的抵抗,他连续几次交战,都无法再前进半步,应该说无法和高升建立联系,明明可以杀进去,因为军阵并非完全无空隙的,可他却不敢再深入了。 就在于打仗不是过家家,不是你杀进去就把人捞出来那么简单,要是自己被缠住了那就倒霉了。 营救基本发生在危急时刻,也就是对方占优势的战场,你带人冒失地闯进去,人家把口子合上,你的乐子可就大了。就是说,营救是个技术活,你必须保留强有力打击力开辟一条安全通道,两翼组织力量顶住敌人的反击,让被围的友军撤出来,绝不是你杀进去汇合那么简单。 随着辖里不甘心的撤退,合鲁索的部队也开始脱离战场,宋军各部开始合拢阵地,高升残部陷入了绝境。 天色放亮,石庆早就铁甲染血,步履阑珊地来到高升身边,妥妥地跪了下来,流泪道:“大人,兄弟们尽力了,真的打不出去。” 高升早就身披三创,坐在一块青石上,甲胄也卸了半装,臂膀上缠着绷带,艰涩地笑道:“知道,是拼命的时候了。” “大人,末将拼死保你出去。”石庆咬了牙道。 高升摇了摇头,王秀直接转入反攻,固然有军事上的考虑,却未尝不是拿他的想法。当年自己率军入商水,导致了不少居民被杀,王家二老为避免羞辱自尽,让他和王秀除了制对方死地外,彻底没有缓和的余地。 在开封相会时,那是南北邦交,大宋行朝正全力征伐党项人,王秀明智地放下了仇恨,却把事情说的明明白白,必须要斩杀他雪家仇。 现在,王秀以优势兵力包围他,金军的救援失败,注定他不可能逃走,要么被人俘虏成为牺牲,要么就光荣地战死,当他放弃了趁乱逃跑,两者很难选择啊! 想想,他长长叹了口气,艰难地站起身,道:“好了,最后一次冲锋,披甲,要死也得死的有点脸面。” 石庆没有阻拦,到了这时候还能怎样?要投降要么战事,绝无第二条路可走,与其磨磨唧唧,不如拼死一战,到了他这个份上,落入宋军手中绝不会善终。 “石头,你跟随我二十多年,后悔吗?”高升由合扎披挂甲胄,却转首看向石庆。 “不是大人,石某早就死于乱世,这条命是借来的。”石庆毫不犹豫地道。 “好,那我们就并肩杀敌,不枉兄弟一场,哈哈。”高升不顾臂膀伤痛,拍了拍石庆臂膀放声大笑。 “能与大人同生共死,此生足矣!”石庆冷静地道,目光却越发地炙热。 “诸位,杀敌。” 战场再次火爆,金军的突然反击,让宋军始料不及,差点吃个大亏,前阵被破开大半,要不是后方军阵死死顶住,恐怕被他们走脱。 王秀得到了前方的军情,倒是颇为惊讶,自言自语道:“高五哥是拼命,还是声东击西?” “大人,无论他怎样去做,都难逃我们的包围。”虞允文态度淡然,他对恩怨并不感兴趣,却对能擒杀或俘获金军大将很高兴,擒杀忒母孛堇级别的将帅,这可不是常有的事情,要比统军有趣的多。 “大人,我请命前去杀敌。”徐中忍不住了,他作为王秀的卫队都指挥,在宋军扭转战局就回到城中,看着别人打仗实在憋屈,眼睛都红了。 “呵呵,你想去就去,带上几百人。”王秀自然要给徐中机会,作为卫队将校很难立功,索性再给次机会。 徐中大喜,立即拱手转身离去,生怕王秀改变主意。 “大人,诸位大将都在抢攻,不少猛安的头颅很值钱的。”虞允文对王秀徇私并不在意,反正都是朝廷的将校,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大家都有本事,自然偏向自己人了。 王秀回望战场,烟尘始终没有散去,悠悠地道:“高五哥的头颅更值钱,不知谁替我拿来。” “大人说笑了,只要他不死于乱军中中,必然由大人手刃。”虞允文自然会锦上添花,高升无论生死,今天必须死。 王秀嘴角上翘,平静地道:“我在想,兀术两路出击失败,是不是火速退却?” “不退,等待他的必然是被动,大人,我们还要抓紧时间,缠住他。”虞允文已然迫不急耐。 “一招臭棋,注定他跑不了,放心。”王秀没有半点担忧,北方有迪古乃成了气候,又有李长昇和张过征战,西部有乞颜、克烈人虽败犹在,乌剌海城恐怕也锦上添花,封元正率部东进,就算兀术北逃又能怎样?能逃得出四面合围吗?他数十年布局岂是儿戏。 “大人快看,小虎痴倒是威风,看来能斩高升。”虞允文目送徐中策马而去。 “嗯,张子初又怎样了?”王秀不再关注战场,背手眯眼看着北方的天空。 第一五六二章 送别高升1 当战场迷雾散去,到处是残破的尸体,还有孤零无助游荡的战马,断裂的甲仗随地遗弃,多处大火依旧在燃烧。 一些乡军吏士在禁军监控下,正在忙碌地打扫战场,偶然出来一声声凄惨的叫声,那是还活着的金军伤兵被杀的呼喊,战场上没有同情,你既然已经残废失去价值,不如一刀了事,你解脱大家都解脱,无关仁慈或是残暴。 高升和石庆一身鲜血,被剥了铁甲的身子绑着麻绳铁索,伤口的血还在流着,显然是经过激烈战斗被俘的。 徐中为了生擒高升,的确是下了本钱,甚至放弃歼灭一支突围马队,把主力集中起来围困主要目标,还不能杀死对方,这就对战斗技能要求很高,也要付出更多人的生命。 为此,硬生生战死了二十余名卫士,最终用神臂弓压阵,以手弩贴近袭击,才让他们丧失战斗力,徐中才上前拿下。 这里是观津城城东门外空地,早就布设一座斩行台,数百身穿绯红军衣的卫士,手持明亮的兵仗环绕,四名刽子手早就雄赳赳等待,手中握着鬼头大刀。 王秀坐在斩行台对面十余步的台子上,没有座椅板凳,而是几张席子铺地,上面有几案和毡垫,他就端坐在毡垫上,胳膊支着几案,目光冷峻地看着高升。 虽然,高升身负五花大绑,身上有钝伤也有箭伤,却努力挺着腰杆瞪向王秀,目光尽是不平的愤怒,要不是四名虎背熊腰的卫士看押,仿佛下刻就要扑上去。 “快到时候了,高五哥还有话?”王秀抬头眯眼看了看日头,语气颇有些寡味,脸色更是无喜无悲。 自听到高升被俘,他绝对是瞪大了眼睛,心中升起一份激动,原本认为高升会自杀或战死,却没想到竟然被徐中擒拿,连石庆也是在孤身营救时,被徐中给拿下的,简直是上天送给他的烫手礼物。 他是狠狠地夸赞徐中,有此功劳再加上他的举荐,加个正任不在话下,已经决定找个机会,给这厮个军都指挥玩玩。 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寡味,并没有擒获大敌的痛快,总算明白当年在开封,为何没有把高升直接拿下,不是不能而是当年拿下,他绝对没有今天的空白,更没有豁然开朗的心态,有的只是被冲动占据的思想。 现在,他终于能平静地看着高升,心中再无任何的波澜,只当对方是金军大将,一个被俘的敌人,要不实现曾经誓报仇,他甚至提不起过来的兴趣面对。 就是这个人,依然冲杀进来要他的命,要不是杨再兴、宗良的拼死营救,恐怕他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大郎,你总算是实现诺言,很好,不简单。”高升看着王秀生硬地道。 “五哥,还有什么心愿?”王秀显得尤为平静,仿佛做了件很寻常的事情。其实,自从女真人南征以来,双方别看在战场上打的凶,其实有些将校身为对手,竟然在战时还有联络,不能不说是很有趣的事。 不要认为女真人不开化,实际上不开化是肯定的,只是高层却受到契丹的影响,也有一定的道德底线。 就像宣和、靖康的两次南征,都是竭力寻找到充足的理由,而且赵佶父子的作死行为,该打的侍候求和,该和的时候非得打,造成每和必亏、每战必败,才让对方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 那种来自皇室的弱智行为,人为制造名正言顺的理由,成为女真高层的惯用手段,他们对待大宋的文武,也并非斩尽杀绝,相反就算战时也有礼遇,王秀对金军忒母孛堇保持尊重,也是某种程度的礼仪,尽管他残酷地斩杀使臣张通古。 “了无所愿,但求死。”高升淡然一笑道。 “哦,还真是好汉子,不想落叶归根了?”王秀嘴角飘过一抹讥笑,旋即摇了摇头,心下那点恶趣随之消散,淡淡地道:“是啊,高五哥是忒母孛堇,兀术都元帅帐下猛将。” 高升眼皮直跳,甚至微微地颤抖,王秀的话太毒了,看是平淡甚至夸赞,蕴含着对他的绝对否定,是忘祖背宗之人,不配回到商水落叶归根的。 “王秀,胜则胜,不要做小人欺辱孛堇。”眼看高升受到羞辱,石庆几乎跳起来大骂,却被几名卫士死死按住。 “石庆,河北保州人。”王秀玩味地看着对方。 “王秀,你这个小人,我朝大将能使你个竖子羞辱的?你这个弑君逆贼。。。。。。”石庆就算被压着,也是挣扎着破口大骂,还真借来个弑君逆贼。 当年,赵桓在逃跑路上被杀,成了女真人的一桩公案,就算秦敏掩饰的漂亮,也不免被石里哥嗅出点味道,判断巡军绝对是被引来的,牵头人却是石入大海。 那么多年过去,有人甚至提出设想,应该是王秀暗中操纵,因为只有他不希望赵桓回归,虽说没有成主流,却也隐隐有流传,女真人也把祸水南移,把王秀谋害太上消息传过去,也让有些臣民在当时兵变中提出。 “大胆,竟敢污蔑大人,给我打。”徐中看不在下,当即就要撸袖子上去,完全不顾大将的体面。 王秀静静地看着,挥了挥手止住徐中,笑眯眯地道:“将死之人污蔑,不用跟他计较,斩了。” “大郎,你。。。。。” 不等高升说话,王秀眉头一挑,沉声道:“早晚要死,我不会封你的嘴,等你去了拔舌地狱就会明白,满嘴喷粪的结果,拉下去。”说着,轻松地挥了挥手。 “王秀,你个废物,就知道傍妇人。。。。。” 当石庆明知不免,几乎陷入疯狂呼喊时,高升厉声喝止道:“庆哥,好男儿,死就死耳,何故拿乌虚子有事作践人。” “大人。”石庆瞪着眼,神色尤其的悲愤。 “好汉子,有死而已,何须呱噪。”高升怒视石庆道。 “我恨,恨不能杀王秀。”石庆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不配。”王秀不在意地笑了。、++( 第一五六三章 送别高升2 当鬼头刀落下,头颅滚落,血溅三尺,王秀站起身来,慢慢走到高升面前,轻声道:“虽然你不愿,我却不能不做,让你魂归故里,去陪伴邱大叔。” 高升瞪大眼看着王秀,忽然咧嘴笑了,到底还是没有让他成为异乡孤魂野鬼,至少还有乡情存在,既然有了这句话,死又有何惧? “好了,为高孛堇上断头酒,一路走好。”王秀拱了拱手,忽然露出温和地笑脸。 “多谢,”高升无法拱手还礼,只能点了点头,深深看了眼王秀,转身向斩行台阔步走去。 王秀目送高升登上台子,真不知何等心情,却见对方被刽子手喂了杯水酒,喊了声“好酒”,就被按倒在台子上,他眼睁睁看着鬼头刀斩下,一棵好大的头颅滚落在地,无头尸体慢慢地倒落,那是长长地叹息,心头一片的敞亮,这一页终于翻过去了。 “大人。”徐中凑了过来,犹自一脸的不平,他本要亲自操刀行刑,却被王秀给阻止了,说是大将岂能做行刑小事,实在的不甘心。 “好生收敛起来,火化了运回商水,就安葬在他的家乡,就在邱大叔的旁边,不要立碑了,免得被人毁坏,也算是全了乡亲。”王秀说着话,转身慢慢向城门走去,脸上无悲无喜,仿佛在自言自语。 相反,兀术已经没有时间哀痛,当他得到高升阵亡的消息,竟然昏了过去,好在随军给药救了过来,当传来合鲁索、活女等人陆续脱离战场消息,他立即传令全军北撤。 此时,金军吃了大亏却实力犹在,就是连高升的残部,实际损失也并不是致命的,陆续竟有五千骑归队,说明步军对战马军有着天然弱势,就算击败对方,也无法全歼或重创。 就在望都县,封元和李世辅、景波、邱云、简雍等人,合作了一场大戏,乌烈被彻底地打败,那可是车骑联合的出击,绝非对战步军那么简单。 王伯龙的精锐为了掩护乌烈撤退,硬生生对抗大宋车兵三次碾压,最终所部三万余人溃散,只有他的原从八千精兵死战不退,这些都是女真人组建的汉军精华,全部由山北汉人组成,经过战火的犀利,战斗力相当强悍。 当年,金军吞并了郭药师的常胜军,这支部队是当年宋军精华,甚至连金军也没有信心战胜。对宋作战时又组建几支汉军部队,以韩常、王伯龙等人最为犀利,所部战斗力最强,经过不断的扩充,汉军主力规模颇大。 就是这些人硬生生拖住封元,让第十一行营进攻受到挫折,乌烈的马军得以逃脱。 封元又惊又怒,以拱圣军镇压,车兵和马军组织追击,可惜战机已经失去,拱圣军也付出很大代价,成蛟甚至亲自上阵,打了整整一天。 令人感到诧异的是,王伯龙竟然成功撤退了,实在让成蛟里子面子都没了,这是什么概念?两万余人的拱圣军,竟然没有全歼八千金军,实在让人无法忍受,成蛟里子面子都没了。 难怪,横冲、羽林两军在云骑军配合下,对白城展开攻势,后面完全交给了拱圣军,他们绝不会相信,两万多人灭不了八千人,可惜让他们很失望的是,王伯龙正是利用马军和车兵前出机会,果断地舍弃部分人,带着三千马军向南突围,向永宁军而去。 “太尉,这仗打的实在憋屈。”成蛟是脸色赤红,几乎不敢去直视封元,羞辱啊! “无妨,这是我的失误,应该把第七旅镇留下。”封元固然恼火,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安慰成蛟,毕竟对方是王门中的大将,又到了军都指挥级别,稍存颜面最好。 “哎,损失几百人,真是得不偿失。”成蛟犹自懊恼。 “是不算小,不能再看了,我们要赶紧东进,不能让兀术跑了。”封元到底是大将,不满心思瞬间而过,考虑的是大势,威胁兀术侧翼才是硬道理,正色道:“拱圣军衍射白城,立即向雄州、霸州防线运动,保护车兵对虏人的合围。” 他的战术很简单明了,以横冲、羽林两军向东快速挺进,展开对兀术的侧翼抄掠,云骑军自然担负支援,为了确保不遭到北方金军袭击,拱圣军团结第七旅镇掩护,既能监视大兴方向的金军南下,又能不断收复雄州、霸州,彻底断绝兀术北上道路,一举两得的策略,战术相当的狠辣。 兀术又岂是易与之辈,他已经看到危险所在,各路兵马纷纷北撤,活女率部监督汉军拦截宋军追击。 一批批汉军占据要点,舍生忘死的酣战,最大限度延迟了宋军的追击速度,却又一批批地遭到屠杀。 宋军大将对这些汉军并无好感,任何阻挡他的人都要全部杀死,他们没有时间俘虏,任何的人力不是用在扫除障碍,就是用在押运辎重粮草上。 这次大规模杀戮的命令,是王秀口头下达的,他要求各军要克服一切困难险阻,死死咬住金军不放,不问手段不要借口,你只要咬住金军就成了,屠杀成为必然的选择。 虞允文忠实地传达了军令,无不恶意地加了句:凡赶抗拒天威者,杀无赦。这就给了各位大将最自由的权力,为了胜利可以不惜代价,激起了全军的野性,金军一片哀鸣,成建制地被残杀。 不过,有点事情就来了。 王秀抵达乐寿,宇文逸来报河北出现疫病,并且有逐渐蔓延的趋势,他自从兀术营寨出来,不断在河北收复郡县安抚百姓,却惊讶地发现民间起了疫病,趁着来王秀行辕机会,把各地的疫病情况详细禀报。 “这么说,情况还挺糟糕的。”王秀早就知道肯定会有瘟疫,打仗要是没有瘟疫流传才是怪事,却没想到他已经做得不错了,还是没有控制瘟疫蔓延。 “大人,军中也有不少人染病,达到了三千人,情形不容乐观。”虞允文也是忧心忡忡。 第一五六四章 蝗虫般地草原人 ?“就怕疫病向南蔓延,现在不少流民都想”宇文逸看着王秀,等待对方给出决断。 王秀颇为头疼,战死者的尸体掩埋的及时,死于战乱百姓却不能得到很快掩埋,尸体腐烂引起瘟病,通过蚊虫传播过来,真是百密一疏啊! “宇文大人,如今战事紧急,只能依靠地方来控制瘟疫蔓延。”虞允文给了宇文逸建议,他并不赞成动用军中力量,那会影响大好的战局。 宇文逸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他并不是强行要求动用军中力量,同样看到大好的前景。相对而言,只要能成功歼灭金军主力,就算河北爆大疫,死亡百万人也是值得的,君子匡扶天下,却要知道取舍轻重,这是士人真正的态度。 “那就锁河,河北都转运司督促各州县限制人口流动,尽可能让腾出医官制汤药。”王秀语气沉重地道。 虞允文心下咯噔一下,限制人口流动固然可防疫病蔓延,却也是让人等死,因为军中医官还忙不过来,能有多少精力照顾地方,各军州的那些郎中,想想还是算了,都是自顾不暇了。 宇文逸何尝不明白,他轻轻叹了口气,沉重地道:“大人,我尽力而为。” “好,希望能挺过去。”王秀是赶时间,金军开始败退,正是大宋禁军全面动最佳时机,决不能因为其它事耽搁,被对方在燕山站稳脚跟,恐怕要牺牲的就不是当前代价了。 临潢府路,大盐泺城,这里是女真人重要的牧马区,作为渔猎民族,北方并没有太好的牧场,当阿骨打时代得到了大盐泺城,立即设立了群牧司管理十余万马匹,成为金军重要的战马来源地。 现在,却遭到了极大地兵祸,自从被乞颜、克烈人杀来,官吏被杀戮一空,子民也被抢掠而去,那些牛马自然不能幸免,作为牧区行政和商业中心,城池内外一片萧条,到处是飞驰而过的草原骑兵,遇到百姓不是杀戮就是掳掠。 两大部落就算战败,也没有放弃这片水草丰美的地区,不过草原蛮人目光短浅,只是单纯的人口牛羊的掠夺,杀光抢光留下一地鸡毛,对生产力破坏是毁灭性的。 正是这种即想占领,又烧杀掠夺干净的做法,造成金军反击时,他们没有可以依托的民众,遭到金军极大压力。 好在迪古乃弑君自立,让撒离喝停止了反扑,主动退到鹤河上游和庆州,他们趁机反扑控制兀鲁灰河沿岸,不断派兵试探。 段守钰的心情却不太好,从秘密官塘上看,大宋行朝已经取得很大优势,不再需要乞颜、克烈人恢复攻势,只是乞颜的忽图剌,克烈的忽儿札胡思安听到女真剧变,立即赶到前线,想要趁机捞一把。 “不能再让他们壮大了,公事可有办法?”就在城内一处宅院内,段守钰忧心忡忡地道。 “呵呵,大人,事到如今可不好办,上次差点出事。”胖子,我们的冯大官人,说话时还是一张笑脸。 段守钰一脸的无奈,上次行军参军们精心设计,让克烈人元气大伤,他内心深处也觉得对不住忽儿札胡思安,只是家国大义让他必须要去做。 不过,那些行军参军还是受到谴责,人家也不是傻瓜,不可能再把兵权给你,只是开口索要甲仗,还是要禁军的最新制式甲仗,简直就是笑话,别说他不想给,就是想也不可能,王秀能同意吗?显然是天方夜谭。 “大人,他们可都来了,我这里可没甲仗,都是些珠宝金玉。”胖子笑呵呵地道,口吻异常地坚决,要甲仗没有,要财帛尽管拿去。 段守钰叹了口气,道:“不能让他们夺取庆州,又不能再用我们的参军,只能靠你们了。” 北方鹤五河、中间宁塞城,南方的长泰和庆州朔平县,是撒离喝的主要防线,两万金军分别驻扎主要据点,支持沿边长墙数万签军,构成整个防线。 不过,看是金军兵力不少,实际刨除战斗弱的签军,也就是撒离喝掌握的马军犀利。那么广阔的地盘,签军只能防守,要是靠这点精锐来回奔波,那也是不现实的,乞颜、克烈人真要全力攻伐,金军应对是相当吃力。 好在,撒离喝采取集中六千骑的办法,主动给乞颜、克烈人压力,让他们不敢轻易出动,否则,金军将重新占领这片水草丰美的地区,攻坚战的艰辛犹在眼前,要不是大宋的行军参军,他们那有本事拿下大盐泺城。 长泰和庆州朔平县是他绝不能让逾越的,这点大宋行朝倒是和女真人相同,自庆州向东就是女真人最繁华地区之一,也早就纳入大宋行朝征战范围,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他们绝不容许乞颜、克烈人进入燕山北部破坏,这帮野蛮人做事太狠了,就像是蝗虫一样。 “大人放心,撒离喝那里自有计较,就算他们兵进朔平,也是拿头往石头上碰。”胖子笑眯眯地道,那是商人特有的微笑,让人看了格外舒坦,尤其那张胖脸加上小眼,总让人觉得这货就会占点小便宜,自己大势在手的感觉。 段守钰眉头一挑,诧异地道:“还真没准想到,你们竟然还有这等本事。”心下却暗自惊骇,胖子说的简单,其中的信息量却很大,能够左右金军边务,渗透力绝对在军方高层,至少能够接触到招讨司核心军务。 这些机使臣是怎样做到的?他还真想深入了解,却明白该让自己知道的必然会知道,不让他知道的就不能去问,死胖子绝对翻脸不认人。 胖子眨了眨小眼睛,呵呵地笑道:“生意人,只要能赚钱,管他是什么人,大家都要吃喝拉撒的不是。” “是这个道理。”段守钰站了起来,财帛美人是最强悍的武器,他何尝不是用这两种东西,纵横整个草原各部,整了整衣服,淡淡地道:“好了,我该去见两位大汗了。” “那我就静候佳音。”胖子一脸地奸笑。!!( ! 第一五六五章 狡猾又愚蠢的草原人 还真是忽图剌,忽儿札胡思安率军来到大盐泺,他们是得到了会宁变乱,才看到了机会,立即发动大军前来。 当忽儿札胡思安见段守钰进来,起身笑道:“安达,合剌被迪古乃宰了,正是我们的大好时机,能够打进会宁最好。” 段守钰笑了笑,虽是不屑其豪言壮志,却有感忽儿札胡思安的率直,自己这个兄弟似乎有些不地道,却碍于国事为重,勉强笑道:“自然是好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我们立即发兵庆州,拿下朔平。”忽儿札胡思安笑道。 “我看应该先打长泰。”忽图剌看了眼段守钰,皮笑肉不笑地道。自从兵败,他就对段守钰有了隔阂,甚至有点怀疑这厮目的不纯,那么优势的力量竟然战败,难道那群行军参军是猪?显然是不可能的,或许真有阴谋存在。 他有理由来判断,多次讨要大宋禁军最新甲仗,却都被婉言拒绝,让他逐渐怀疑对方目的,相对于忽儿札胡思安的放心,他不能全然相信,要不是对方指挥拿下城池,他早就有动手拿人的心思了。 段守钰心下紧张地计较,嘴上却说道:“我看庆州还是先放放,我们应该向北夺取鹤五河。” “那里可是荒凉的地界,现在时不时大雪封路,简直就是找死,怎么,难道贵使还有别的说法?”忽图剌双眼闪烁精芒,隐隐透着不可耐的杀机。 “安达,为何不去打庆州,就算拿下鹤五河,向东也是毫无人烟。”忽儿札胡思安也有些不悦,放着庆州东部繁华地不去,非得要去苦寒的北方? 作为部落首领,他绝不能让属下干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要不他的位置也坐不稳了,更何况克烈人损失太大,那些贵酋怨言载道,不能不让他谨慎再三,再不为部族争取利益,恐怕他的位置都坐不稳了。 对于二位爷的质疑,段守钰也是伤透脑筋,他回味胖子的态度,慢悠悠地道:“女真在庆州有精兵万余,庆州东南更是重镇云集,我们不善于攻城,如何能突破重重关隘?” “鹤五河一线虽然人少,却胜在天然林地和草场,马队能长驱直入进入上京路。” “那些地方,可都是人口众多啊!”忽儿札胡思安感慨地道,目光映射诸多贪婪。 段守钰立马无语,这些草原部落首领,打仗就是为了夺取人口和财帛,让他们没有利益的行动,简直就是不可忍受。 显然,忽图剌认为段守钰说的有道理,却不能完全认同,沉声道:“忽儿札胡思安说的对,没有子女财帛,我们牺牲那么多勇士作甚,难道朝廷能给补偿?” 屁话,段守钰看忽图剌无赖嘴脸,差点上去给他一巴掌,要是让这群野蛮人进去了,这些地盘收复又能怎样?那都是一片死寂,没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根本就无法恢复生机,压了压心头怒火,沉声道:“我们战败不久,士气还没有恢复,你要去攻打重兵驻守的庆州,无异以卵击石,要知道临潢府尚有数千精兵,随时能出击我们。”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到要看看,女真人能不能听过我铁骑。”忽图剌毫不在意地道,克烈人是损失惨重,他的部族兵马没有太大损失,可以调集两万人东进,想想攻克庆州再拿下临潢县,那些美貌的小娘子,还有堆积如山的财帛全归他,忍不住眼皮子一阵跳动。 忽图剌的策略明显和大宋行朝利益不符,临潢府南边就是大定府,那是王秀早就谋划占领地区,真能让克烈人破坏,他心中很是愤然,不悦地道:“大汗,几位行军参军谋算,入庆州并无太大胜算。” “不要提那些混账,这次我和忽儿札胡思安亲自上。”忽图剌不满地看了眼段守钰,浑身充满了杀气。 忽儿札胡思安的部族遭到重创,还需要依靠忽图剌恢复发展,自然不能不有所偏向,道:“安达放心,我们必然会取得大胜,还需要安达请朝廷给于援助。” “放心,尽力而为。”段守钰不在多说,也不想再说了,既然人家都决定了,与其劝说不如想办法。 当他走了,忽图剌很不高兴地道:“忽儿札胡思安,你真的信任这蛮子?” “总归是朝廷的人,又是我的安达。”忽儿札胡思安态度模棱两可,能坐上部落大汗的人,哪有几个是傻瓜。 忽图剌脸色阴沉,狠狠地道:“我不相信他,那么多人会打败仗,那些都是南朝的行军参军。” “忽图剌,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庆州怎么打?”忽儿札胡思安之所以支持忽图剌,就在于要取得大量的人口牛羊,把自己部落的力量恢复,别的都是扯淡。 当然,他并不太认为段守钰捣鬼,那些行军参军只是提供作战方案,由他们来选择方向。 当时的情形很明显,他们选择了作战方向,进行了一场优势作战,顺利的不能再顺利,却在战役最紧要关头,被人家率军迂回击溃,怎能把责任全部推给段守钰? 他却不知道,大宋禁军的行军参军们,布置了几乎天衣无缝的局,甚至他们也没有料到,撒离喝会看到他们排兵布阵的某个弱点,简单说就是人家没看到故意的弱点,反倒抓住他们的后手,一举击溃凶悍的草原人。 要怪谁?只能怪你的军民太弱,被人家抓到了弱点。 “好,我们就拿下庆州,然后抄掠大定府。”忽图剌脸色一变,阴森森地道:“南朝这群人?” “不可,南朝势不可挡,不能因小失大,可以迫使他们给我们甲仗。”忽儿札胡思安急忙阻止,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动段守钰,要是真把大宋行朝惹毛了,草原根本经受不住风浪,应该说他的乞颜部族,恐怕会被其它部族吞并。 “那好,要不是不来甲仗,那就两说了。”忽图剌狠狠地道,他已经打定主意,就算得罪大宋行朝又能怎样?大不了率部族北迁,宋军还能深入大漠不成? 第一五六六章 生军抵达 ?却说,段守钰心事重重地回来,胖子没心没肺地笑道:“看来遇到麻烦了?” “何止麻烦,还是大”段守钰长话短说,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没有半点的疏漏。 “看来,他们对大人失去信任,还要做好人员撤离的准备。”胖子眼珠子一转,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 “这是自然,可惜到了这种程度,就是想走也走不了。”段守钰苦笑不已,他何尝不知情况不妙,既然人家有了戒备,说明外面监视力量大大增加,搞不好真会出人命。 最好的结果是活着被扣成人质,只是身为使臣岂能逃走?苏武在前,要真的走脱,这辈子别想抬头了。 “要是他们兵败庆州,恐怕大人会更危险。”胖子玩味地看着段守钰。 “哦,你就那么肯定,难道。。。。”段守钰瞪大眼睛看着胖子,目光有一丝疑惑。 “呵呵。”胖子爽快地笑了。 让段守钰吃惊的是,他作为全权持节的大使,竟然不知道机司的行动,震惊之余又有很多不满。 原来,机司的北方机局两边通吃,连金军的缘边部署也搞到手了,甚至有一条专门的军情通道,给金军报送草原的情报,当然只是通道,部分保密级别很高的使臣,是通事司或金军军中将校,他们有能力影响大将判断,也造就了北方机局手段通天。 胖子早就通过各种军情判断,或许忽图剌和忽儿札胡思安两人,可能会存有打庆州心思,他的判断很贴合实际,道:“他们吃了大亏,自然要从别处弥补,临潢、大定是最好选择,傻子才从北路突入,那片鸟不拉屎的地方,我都不愿去。” “他们是必败无疑?”段守钰牙疼地看着胖子,你把别人当傻子,没好处的破事谁愿意去干。 “那是自然,临潢、大定何等重要,就算撒离喝去表忠心,也不能不留下大将镇守,更何况阿里已经北撤,虏人力量得到加强,再有我们一点小手段,他们想活都难。” 胖子眼皮子一跳,又道:“就是担心你们,他们可能会把怒火到你们身上,那就不美了。” “你又有何担忧,有死而已。”段守钰淡淡地道。能够让双方两败俱伤最好不过,哪怕付出生命也值得。 “也不尽然,好了,我也不能久留,还得去跟他们做笔生意,钱才是王道。”胖子呵呵地笑道。 “你啊!赚的钱还少?”段守钰指了指胖子,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大宋行朝给乞颜、克烈的金玉珠宝,三折腾两不折腾,从胖子手里又赚回来,取代都是瓷器和茶叶美酒盐。 当然,还会有大量的皮毛和马匹,这都是草原的特产,大宋行朝军民都能用到的好东西。 最尤其的的是,胖子又在东西通道做生意,甚至得到金军招讨司将校保护,可以说是两面赚钱,每年获利数十万贯。 其中,朝廷自然收获颇丰,王家、沈家也赚个盆满钵溢,可谓公私兼顾。要是死胖子放弃的话,完全可以回到江宁,买上几处大宅院,以千顷良田安度余生。 “不过也要当心,千万要那群鸟人撇开是非,别硬把事情往自家身上套。”胖子不放心地交代一句。 “多谢,一切顺利。”段守钰郑重地道。 南方,兀术撤到了雄州红城,岳飞率军跟进张家寨,前锋王德部死死咬住活女的部队。 西部,封元的第一行营猛攻容城,急于打破乌烈的防御,双方血战到了寸土必争程度,有时候金军也拼出了肝火,结阵死战不退,以至于全部战死,宋军牺牲不断加重。 封元奉王秀的命令,派云骑军北上易州,准备断绝兀术的归路,兀术自然派出人马拦截,整个战场争分夺秒,完全是看谁能棋高一着。 就在双方激战时,西侍军的龙骑军调动到安州,而飞骑军参加对乌剌海城的进攻。 此时,金军依然顽强坚守乌剌海城,承受宋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任凭邵兴怎样怒,守军就是死战不退,区区孤城竟然挡住数万宋军的猛攻,以至于飞骑军不得不被东调。 北方的蓟州,连李长昇也上岸了,虎翼第一旅镇第二批抵达,这支部队正是驻扎江宁的精锐,号称不是军司的旅镇,编制规模过了上旅,直接有八千六百人,无限逼近侍卫马军的军司编制,战斗力极为强悍。 为了这支部队的抵达,光是辎重转运船就有五十多艘,运送战车百余辆,战马两千匹,还有大批的辎重火器。 李长昇自然不能放弃大好机会,他是亲自登6节制部队,名目是身为北方海船队都统制,名义上对虎翼北方行营有节制权力,也就腆着老脸分一杯羹。 也是,当此风云际会时分,谁不想立下不世功勋? 虎翼第一旅镇也很争气,直接席卷整个滦州,越过蓟州的韩城,扫荡蓟州和大兴府的边地,就在罗山镇,李长昇和张过碰面,宋军前锋抵达渔阳。 “三哥,我们距离燕山只有百余里,只要拿下渔阳,通州是一马平川。”张过心情大好,他集中兵力给虎翼第一军,从遵化县横扫蓟州,几乎没有可战之敌。 也就是在罗山镇遭到金军抵抗,他扬了在南海的战斗风格,那是签军正面突击,精锐两翼抄掠,杀的金军彻底溃败,千余骑和五千步军全军覆没,几乎没有活人。 虎翼第一军有将士万五千人,还有各色签军接近两万,完全把兵力集中使用,他一行营都统制兼差军都指挥,简直就是如鱼得水,南海战事比之差远了,简直就是燕雀比雄鹰。 李长昇本就是来分果果的,老脸也是通红,辛亏李宝很大度,坐镇宗州监控北方,调度海船战队把守隘口,防备广宁、辽阳金军可能的南下,倒是很有长着风范,咂咂嘴道:“燕山还有虏人数万,三河、潞县都是重镇,便是渔阳也易守难攻,还是谨慎为上。”==( !! 第一五六七章 渔阳 张过很不在意地笑了,李长昇战略上有远见,却也仅限于海战,对6战压根就不了解,或许应该说是局限很大。 他用兵的战术岂能是别人理解的,那是完全理解王秀的理论,集中优势兵力,用在某个关键战场,推动整个战局向有利方向展。 当年,王秀为了禁军的建设,也算是煞费苦心,综合另一时空后世很多军事理论,浅显易懂的标注出来,概括了制海权、战争论和各种战略战术理论,除了制空论稍加一点,说是未来的展,人定然能像鸟儿飞翔天空,把火器带上天空抛向地面,可以摧毁任何敢于阻挡之敌。 最重要的还是地面战术运用,把装甲战和战场情报结合,详细规范了新式的车骑战。 他是精心研读实践,战术上是受益匪浅,如同小集群闪击战运用的炉火纯青,手里有了万余精兵,加上两万炮灰,又有精锐的虎翼第一旅镇,完全可以在局部形成优势,他很有信心抵达燕山府。再读.zaidu.。 “怎么。不服气?”李长昇看了眼张过,认为自己看的很准,金军绝对会力保燕山府,也就是大兴府,这是兀术能够逃出生天最后选择,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 “服气,从三哥眼中去看,自然是困难重重,我却不尽其然。”张过喝了杯茶,放下杯子道:“兵势如水,善加利导,方能无往不利,光看到高山险峻,却不知山涧可以流水,终会汇成浩荡川流。” 李长昇听明白了,张过意思是以灵活的战术运用,不断地消减对方实力,逐渐壮大自己,以战术运用达到战略目的。 他固然有不同意见,战术的运用必须服从战略,哪怕你有一百个好机会,与战略不符的话,也不能一意孤行。 拿大势来说,宋军主战场在河北、河东,那你陕西就不可能大造声势,把有限的资源浪费在边远地区,耽误了主战场胜利,蓟北也是一样,他们的任务是牵制金军。 “我有的是时间跟他们玩,最新军情你是知道的,兀术已经失败了,他们要想逃脱生天,必须守住燕山西侧,保证主力从燕山退入龙门。要是真的先攻破了燕山府,可就坏了先生算计,我们就在百余里扫荡他们力量,确保届时雷霆一击,当然,兀术要有命撤到燕山才行。” 李长昇也不赞成拿下燕山,当然,虎翼北方行营也不具备独立拿下燕山力量,还是需要打通和主力联系,协调步伐才能挥最大的优势。 “行了,三哥,想的太远不现实,先看看如何拿下渔阳,这可是重镇啊!”张过掂量着机司所绘制地图,上面赫然有渔阳的城防图,还非常地详细。 李长昇显然是知道的,渔阳绝对是关键,拿不下来的话,根本不要奢谈兵抵燕山,他看也没看城防图,道:“渔阳守军并不算多,几千人而已,关键他的地形不利我,要是师老城下就不妥了。” 渔阳,自汉唐就是重镇,一直作为北方抵挡蛮族据点经营,唐代又是卢龙节度使治地,契丹人也把渔阳作为幽州的后方,在城池防御上没有半点松懈,造成他们今天的不悦。 怎么回事?缘由渔阳城太坚固,就算守军不多,他们也可以组织居民防御,想要拿下城池要付出很大代价,他并不主张进攻坚城,白白地消耗力量,问道:“你非得要强攻?” “不拿下渔阳,我们东进不安心,那么多的签军,也要好好消耗,不能让他们出乱子。”张过很干脆地道,用心却是充满了狠辣,根本没把那些降兵当人看。 李长昇点了点头,渔阳不拿在手中,他们贸然进攻通州,会被牵扯很大的精力,万一对方击败围困兵马,后果就不堪设想,有可能导致虎翼北方行营退回宗州,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精锐围困,凭借那些人心不稳的签军,不能让人放心,这些人在困境中随时能够反击。 既然不能让人放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消灭或弱化,那就好办了,无外乎在战争中不断消耗,攻坚战无疑是最好手段,近两万人不断低消耗,绝对能消弱城池的防御,也能让这群签军物有所值。 不能不说,在他们这些高等都校眼中,人命真的就是数字,是取得最终胜利的工具,尤其是那些俘虏。 “三哥,你看渔阳的城防,历来都是重视北方,哪怕契丹人增加南壁堡垒,也是极其有限,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张过指着城防图,凝重地道:“吸引他们出战不太可能,我决定实施强攻。。。。。。” 正说着没完,李长昇不悦地道:“强攻,不要说时间问题,这点人根本不够消耗的。再说,渔阳是南北重要道路,不少粮队都在此歇息,他们的粮草储备非常丰厚。” 有粮草才能坚守,贸然进攻粮食充足的大城,并非兵家之道。 “呵呵,我又岂能不明白,强攻自然是一定的,不拿下燕山可以,要不占了渔阳,我们不可能在通州伸缩自如。” 张过看了眼李长昇,目光又转到城防图上,道:“前唐五季时代修筑城垣很完善,可以说是攻防兼备,还真不是太好打。契丹人就不成了,他们重视是不假,却仅把渔阳作为屯兵所在,并没有对破败的壁垒进行完善,有些甚至为了驻扎兵马方便,拆除了部分防御壁垒,这就是机会。” 这些都是机使臣提供的军情,契丹人重视渔阳不假,却当做屯兵场所,并不认为大宋能打到渔阳。 城池防御是定期维修,但某些关键防御设施,在修建军营是被拆除作为物料使用,那些战防器械更是十不存一二,导致看是依旧雄壮大城,实际是漏洞百出,要是能突然袭击其弱点,很有可能事倍功半。 李长昇疲惫地捏了捏鼻子,无奈地道:“虽说有军情支撑,他们临战必然加固城防,有老底子在啊!” 第一五六八章 饥荒瘟疫严峻 张过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各地城池防御都有图纸,哪个地方是什么,该配备何种战防器械,都明显地标地标记上,守军按照图纸仓促间临时修筑,也能发挥一定的作用。 不过,他显得信心十足地道:“三哥,就算他临时增设了,我也有信心攻破。” “哦,看来你是胸有成竹?”李长昇了解张过,这厮说是张狂,却对战场把握到位,没有经过周密的算计,绝不会说那些狂话,看样子有了至少八成胜算。 “还需要三哥的配合才行。”张过阴险地笑了。 “我,呵呵,说来听听。”李长昇被勾起兴趣,这厮打仗一向有刁钻套路。 “佯攻通州,实取渔阳。”张过惜字如金地道。 对于李长昇来说,并不难以理解,三河是通往燕山府的主要通道,当年郭药师的常胜军曾和金军在此交战,那时常胜军集天下财货供应,军容相当的整肃,以至于粘罕、斡离不等人相顾失色,认为常胜军不可战胜,金军差点就撤兵了。 没想到花架子就是花架子,郭药师首鼠两端,导致了常胜军的临战投降,本人荣辱就不用说了,三河的失守造成燕山府门户大开,可以说夺取了三河,就建立进攻燕山府,也就是大兴府的阵地。 如果,大军佯攻三河的话,吸引城内守军出战,完全可以在野战中歼灭其主力,只是计策比较老套,不知对方能否会咬钩,心动下道:“你有把握调动对方。” “有你配合的话,七成把握。”张过玩味地道。 李长昇沉吟良久,显然在权衡厉害,张过也没有打扰,自己斟了杯茶水品尝,等待对方的同意,他非常有有信心,哪怕把其当成了棋子利用。 “我来总全军,你来策应。”李长昇下了决心道,大好机会不去争取,那他可就真傻了。 “噗嗤。”张过刚吃一口茶,差点就吐了出来,连连咳了几声,噎的自己直翻白眼,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种无耻的家伙,你好歹来个待价而沽,这会直接霸王硬上弓。 “怎么,很可笑?”李长昇见状,心中颇为恼怒,好不容易开口争取,竟然被张过耻笑,里子面子都没了。 “不、不,三哥这话说的,我只是不小心呛着了。”张过放下杯子连连摆手,笑道:“三哥说怎样都成,反正你是船队都统制,名义上统辖北方行营。” 话说,李长昇还是老脸通红,什么叫名义上?北方海船队统辖虎翼北方行营,那是在登陆战才有的,现在是陆上作战,北方行营打通和主力联系,就自动归宣抚制置司和北侍军节制,这话说的相当损人。 话又说回来了,为了面子问题提出总全军,实际同意以自己为饵,张过自然心知肚明,面子而已,他是现实主义者,只要能打胜仗,你总全军就是,当下又笑道:“三哥,夺取渔阳还要快,咱们好去三河。” 占据三河才真正掌握主动,李长昇是非常明白,当下也不去磨叽,很干脆地道:“你打算怎样干?” “我率第一军东去,第一旅镇在帮军店东,做出支援第一军的架势,你在城南设置行辕,以部分禁军督签军攻城,不出三天他们必然出城反击。”张过信誓旦旦地道。 “你把主力都带走了,这仗可真的很玄乎。”李长昇撇撇嘴,不以为然地笑了,这招果然有点料,让守军认为主力不在,是有可能出城打击牵制部队。 “不然,城内虏人怎能出来捡便宜?”张过嘿嘿地奸笑。 “有你的刁嘴,准备去吧!”李长昇占了大便宜,危险点就危险点,没有大不了的,那些签军死光了,只要能拿下渔阳,绝对是物有所值。 正当李长昇、张过定策时,河北的瘟疫蔓延,宇文逸作为都转运使,真是忙晕了头,按照他的话说,那是比谋划草原各部族还要累人,里里外外都需要照顾,都转运使简直不是人当的官。 此时,王秀的行辕也到了莫州长丰镇,对宇文逸再次发来的官塘,他也看到了严重性,却因大战在前不能分心,只能让其竭尽所能安抚。同时,严令沿河各军州把守渡口,决不允许灾民渡河向南,以免瘟疫扩散。 虽然,相对于家国大事来说,河北民众的生命轻如鸿毛,却不能不善加安抚,想要安抚别出乱子,粮食就是头等大事。 自古战乱缺粮,河北来回征战,壮丁多被签发从军,妇人被迫下地耕田,战乱地区连妇人都被抢掠。从偏师出征到决战的时间,河北几乎没有产粮食,战争的折磨让瘟疫蔓延,人口大量的死亡,以至于白骨相望,百姓纷纷逃离家乡,希望能远离战火吃口热乎饭。 王秀自然知道河北饥荒疫病危害,尽管他做出了决断,却更知道其中的危害性,搞不好真的会种下仇恨种子,让河北和朝廷离心离德。 这种仇恨是看不到的,却能通过思想文化来体现,产生地方抗拒中央的民粹,让朝廷统治长期得不到稳定。 放粮是最好的办法,他真的也在做了,可惜要保障几十万大军的供应,近二百万民夫,数十万匹牛马全力以赴,仅能勉强保证各路大军的供应。 不仅将士要吃饭,战时的伙食供应标准也很高,这是王秀规定的,前方的吏士每天必须有肉吃,还需要热水沐浴,这就增添了后勤的压力。 “先生,河北疫病和饥荒,的确不能轻视,搞不好要出大乱子的。”宗良对内政比较关心,他敏锐地察觉不对,要是河北的饥荒和战乱处理不好,恐怕会出影响长远的动荡,决不能等闲视之。 “河北那么多郡县,粮草补给数目太大,军中肯定承受不了。”虞允文的态度很明确,一切着眼军事,竭尽全力歼灭兀术,其它都得给我让步,沉声道:“现在不到春耕,留守的家中多有些粮食,他们能坚持下去。” 第一五六九章 生民和边事同重 “战事不可避免伤害生民,我们却要去尽可能挽回,决不能因小失大。天籁小『说.『⒉”宗良很不同意虞允文观点,昨天就说过,饥民用少许米粮,加上树皮研磨熬粥,让他极为愤慨,三十里外就是禁军粮草转运点,莫大的讽刺啊! “兀术正在撤退,我军正四面合围,辎重压力那么大,岂能为了些许事,造成前方的不稳定。”虞允文很愤怒,宗良也是历任军州大路的重臣,为何目光如此短浅?一战可定乾坤,旁枝末节随着时间流逝,必然会化为历史尘埃,就算稍有瑕疵也无碍大局。 民众生死固然是大事,却不能和灭强敌复失地相提并论,为何宗良就看不到? “虏人早就是秋后寒蝉,河北生民苦于战乱,嗷嗷待哺,朝廷怎能图一时全功,种下无边怨恨。”宗良气愤地道,他也很不理解虞允文,为何看不明白天下大势已定,就算晚些女真也必然败退,何必争一时长短,坏了河北民心。 不顾百姓生死,会造成很多的暴乱,又直接增加战后的负担,此时赈灾灭瘟,要比彻底爆代价小的多。 王秀嘴角上翘,虞允文从家国大势角度看问题,自然是不让女真人有喘息之机,完全是大势下一切服从国策,可以说是上策的选择。 宗良考虑的比较全面,侧重于朝廷统治的稳定,作为上位者并非全然怜惜生民,而是两害取其轻,在全面取得优势的情况下,消除对内政有着长远影响的流民问题,减轻民间对朝廷的愤恨。 很显然,宗良的主张是稳健有远见的,虞允文还不算太成熟。不过,他自己考虑问题,也暂时偏向边事国策,对饥荒瘟疫并不太在意,随着问题的不断扩大,倒是让他有了别样考虑,慢悠悠地道:“放任流民扩散,终究不是办法。” 虞允文诧异地看了眼王秀,有感态度的变化,不由地道:“大人,当下大好机会,绝不应该错过,朝野上下因齐心协力,不能让旁枝末节坏了大事。<>” 王秀又深以为然,却逐渐偏向中和他们建议,淡淡地道:“可以分出几万民夫,调运沿河的粮草,至少用加肉盐的米粥赈灾,还可以调派些医官给药。至于前方军务,可以酌情退下些非战斗部队,逐步压缩战场。” 压缩战场固然是逼迫金军鱼死网破,却也有减少人力投入的作用,一定区域内排兵布阵有最大限度,过这个极限,不仅形成不了战斗力,反而会增加协调指挥困难,造成各部队的混乱,被敌人有机可乘。 当下不可能有无线电通讯,也没有有线通讯,只能依靠急脚子和五方旗、狼烟通讯,能够掌控万余人征战,那就是经验丰富的大将,行营都统制无不是大将中的精英,能节制十万大军的人,朝廷诸将中还真不多。 原因无它,就在于无法协调各部行止。 就像另一时空的伊拉克上空的制 空,制空战斗机最多只能达到三十六架,不可能再多了,否则在空域内要防备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友军,防止飞机碰撞。 虽然,压缩战场不利宋军优势兵力,却也不是全然一无是处,至少宋军有技术上的优势,又能限制金军马军的大迂回,何况限制兵力投入不代表不能投入,宋军庞大的行营可以在战场边缘待命,作为随时补充的预备队。 宗良恨恨瞪了眼虞允文,朗声道:“先生,前方是重要,河北饥荒瘟疫更加重要,大河太长,防备的再严也不可能都堵上,万一蔓延到河南各路,如何是好?” 王秀看了眼宗良,心下升起些许念头,别看宗良处理军务不算高明,连岳飞的小手段也无法制止,民事庶务上确有两把刷子,至少不会像哪些精英士人,明里表里都以大策为先,无论出点是怎样,至少其能够考虑到生民。 短暂的沉吟,缓缓地道:“大哥,由你来负责河北饥荒和疫病,一切都以先稳住为上,我分出五万民夫,五千乡军给你,不够的话,你只能自己想办法,朝廷已经无力了。<>” “多谢先生。”宗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知道边事非常重要,内政同样很重要,自己的份量自己明白,五万五千人不算少了。 虞允文看了眼宗良,瞬间领会王秀意思,也不再纠结得失,他和宗良生意见冲突,没有私利全为公事,既然宗良能不动用大量资源条件下处理内政,他也没有必要争执。 他果断地放开饥荒和瘟疫问题,话题一转道:“大人,既然要压缩在场,却不知要怎样?恐怕云骑军不够。” “自然不够,我已经传令龙骑军加快行程,务必在三日内赶到,消耗是大点,却能够让我们和虏人马军抗衡,死死咬住他们。”王秀很有信心地道。 不能不说,你配备的技术兵器越多,行军打仗时耗损就越大,马军就不用多说,战马长途奔波肯定有损耗,这是毋庸置疑的,五万马军就需要二三十万战马供应。 就拿十一行营车兵来说,他看到了封元的官塘,两个军征战到今天,彻底损毁战车二百余辆,五成的战车都经过战斗损伤,几乎全部的战车都有行程损耗,进行过战斗间隙维修,应该说经过不断补充和维修,十一行营的战车出战率只有七成,十辆中有三辆无法野战,可见器械的耗损程度。 “大人说的是,我看他们很可能故技重施,以签军拖延我军,主力向燕山撤退。”虞允文点了点头,根据最新军情显示,金军后军已经抵达固安、永清,兀术要舍弃部分力量,完全可以退到燕山府,也就是女真人改称的大兴府。 王秀认同虞允文的判断,云骑军经过长期连续作战,哪怕得到一定补充,也因为损失和疲劳,很难截住金军主力,他的目光转向虞允文,平静地道:“那就把战场压缩在燕山府,不能再向北了,哪怕拼光云骑军也在所不惜。” 第一五七零章 张启元的摇摆 虞允文点了点头,朗声道:“好,我就去草拟官塘。” “哦,张子初现在何处?”王秀忽然问了句。 “只是说投奔迪古乃,却不知近况怎样,传言很多不足为信。”虞允文叹了口气,他也不能掌握全部的情况,有人说隐姓埋名,也有人说投奔迪古乃,他倒是相信最后的传言。 “这等反复小人,迟早要被先生擒获。”宗良也是恨恨不已,先不说时下的龌龊,张启元背叛对大宋损害是很大的,足以让大宋行朝执拿斩杀。 王秀摆了摆手,笑眯眯地道:“张子初真是好运,迪古乃竟然没有杀得了他,又让他张狂了。” 虞允文不由翻个白眼,王秀和迪古乃暂时联合,让出些许利益,说要张启元的性命,对方还能不同意?显然,王秀并没有以家国利益换取利益的打算,道:“大人,秦大人明天就到了,是不是。。。。。”忽然,他听出王邵言外之意,似乎并不相信张启元投奔迪古乃。 “不明了,张子初没那么重要,七哥要总握战场军情,没有精力管别的破事,还是关注时下战局走向。”王秀不以为意地道。 原来,秦敏留在开封总揽对金的军情,因战场的不断北移,已经很不方便,王秀决定机司行台前伸,跟随宣抚处置司行止,也算是备身顾问。 相比军国大事,区区张启元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正是王秀谈论时,张启元却是惶惶然,当时合剌还在时,他从高丽边境回归,自然要去会宁禀报,然后南下赴任。 他是不得志的人,离开会宁权力中枢也没有办法,一路上是磨磨唧唧,到了灵山县传来会宁谋乱,惊闻迪古乃弑君犯上成功的消息,以其敏锐的政治嗅觉,立即明白大事不好,这次真的挡不住大宋行朝的反扑了。 大宋行朝正在全力北上,女真人本就捉襟见肘,关键时刻竟然内讧,白白消耗宝贵的力量,实在是无药可救。如何是好? 他索性停在懿州的顺安县观望形势,由于自己何去何从。他和兀术关系甚好,甚至可以说是依附的关系,现在兀术又不承认迪古乃,形成了南北的对峙,让他非常的尴尬。 投奔迪古乃?他还真的要打算背弃兀术,就在他刚写好奏章,却惊讶地现征伐高丽的大军回来了,挞懒也进入境内,这就让他倏然觉,迪古乃弑君的背后绝不简单,隐隐有王秀的影子,要真的投奔迪古乃,恐怕会成为南北牺牲品。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是现实存在的问题,既然王秀和迪古乃存有交易,兀术也会看出猫腻,所以才坚持不归顺。迪古乃为了某些利益,必然会拿他待价而沽,王秀也会欣然接受,政治没有对错只有成败,牺牲一定利益是可以接受的。 这些年他为女真人兢兢业业,早就让大宋行朝士人咬牙切齿,王秀要是牺牲些许利益,恐怕大宋士人会非常愿意,绝不存在反对的浪潮。 届时,他的命运可想而知,大宋朝廷不杀大臣及言事官,却不代表不杀2臣,赐死都算是幸运。 无奈下不得不紧急自保,以枢密院的名义控制懿州,并向南控制大定府,千方百计联系忒母孛堇裴满图鲁虎,想要暂时依附一支军事力量。 这年头,手里有了兵才算是踏实,至少还有反抗的力量,让人有所忌惮。 果然,裴满图鲁虎也在阿懒的压力下,支撑不下去了,只能率军南下避开锋芒,双方正好是情投意合,结合成了利益共同体,击败仆散菱仁的讨伐,成功控制了好几个州府,形成一股较大势力,让迪古乃有所忌惮。 他没有把事情做绝,反倒是尽可能不和迪古乃生冲突,态度也相当的暧昧,保持斗而不破的局面。 不过,他在战略上和裴满图鲁虎生分歧,就在兀术北上时,裴满图鲁虎要求迅南下接应。 “孛堇,如今仆散菱仁新败,却损失不大,阿懒郎君虎视眈眈,我们是北有猛虎,东有饿狼,只能采取守势,才能接应郎君北上。”张启元是苦口婆心,实在没有办法,他们只有万余精兵,根本无法南下,只能凭借燕山来增加筹码。 再说,他还想等等看,双方谁能夺得大权,才好做出最后的抉择,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裴满图鲁虎不以为然,沉声道:“枢密,你看南朝的虎翼军,已经进入蓟州威胁大兴,我们南下增援大兴,确保都元帅郎君能安全进入大兴。” 张启元暗骂李长昇、张过,这两位的大名他是如雷贯耳,李长昇就不用了,王门九子中的状元从军,张过却是一尊杀神,在南海掀起的血雨腥风,哪怕他在北方也心惊肉跳,这可不是寻常的虎崽子,是要吃人的。 再看这两位的战绩,固然占了金军主力不是在北方,就是在河北苦战的便宜,能够席卷平州、宗州等地,数次击败反击并长驱直入,无疑是手段老练,恐怕要打非常艰难,不由地道:“李长昇和张过不是易与之辈,我们南下必然遭到他们反扑,恐怕不妥。” “就算我们不南下,难道他们不去大兴?”裴满图鲁虎很不满张启元的论调,你不热别人就不来打你?简直是蠢货,这些读书的汉人,的确个个瞻前顾后,也不知郎君为何重用他们,搞的女真人一败涂地。 “我们南下,阿懒郎君南下如何是好?”张启元强硬地辩驳道。 裴满图鲁虎眉头紧锁,仆散菱仁的部队依然在边境,还有增兵趋势,张启元说的有些道理,兵少了南下没效果,兵多了怕是被人趁虚而入,连老窝也丢了,真是让人心烦意燥,不由地高声吼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哪有好办法,为今之计,只能策应郎君北上,才是上策。”张启元绝不能放弃兀术,那是他最大的依仗,迪古乃不过是不得已的最后一步。 第一五七一章 这厮野心不小 如果,兀术能够安全北上的话,大军凭借燕山组织防御,以其都元帅威望号令北上,恐怕沿途金军必然归顺,斩杀迪古乃不在话下,就算丢了燕山又有何妨?宋军断然无力再北上。 不过,这也算是没办法的办法,到了那个时候,女真人再无力量抗衡大宋行朝,只能苟且活命而已。 “怎生策应,难道就坐等不成?”裴满图鲁虎瞪大眼睛,不善地看着张启元,态度是相当的急躁。 “越过都山,打旧榆关。”张启元恨恨地道,既然无法劝阻裴满图鲁虎,只能两害权其轻,相对大宋禁军主力,对侍卫水军反击相对容易,也能扩大占领地盘,何况虎翼北方行营正南下作战,留守各部并不算精锐。 兀术失败的话,可以凭借地形条件,让迪古乃接纳他们,要是兀术安全撤回来,自然是皆大欢喜。 “哦,不错啊!”裴满图鲁虎能够成为忒母孛堇,军事上绝不是傻瓜,立即明白张启元的战略企图。 直接进攻蓟州,恐怕会遭到宋军优势兵力反击,虽说是侍卫水军部队,却是实实在在的虎翼军,战斗力不觉在马步军之下,凭借他的忒母恐怕难以建功。 从大定府出发东进,联合兴中府和建州、利州守臣,拖住宋军在宗州、平州的驻扎兵马,以主力迅速东进越过都山,向南可以打旧榆关,向北可以袭击来宾县。 旧榆关是重要的关口,拿下来就直接断了宋军补给道路,虎翼北方行营征战靠海船补给。 虽然,宋军攻占平州和滦州,已经可以就近实施靠岸卸货,却又要照顾宗州、锦州的驻扎兵马,凉州的港口依然承担大半补给,夺取来宾可以重重打击宋军补给点。 所以,夺取旧榆关意义更加明显,直接把宋军在几个州的港口,全不置于金军打击范围,届时恐怕李长昇不回军也得回来,等于支援了兀术的主力大军。 裴满图鲁虎心情一片大好,长笑道:“枢密真是大才,难怪都元帅郎君颇有倚重,比我们这些粗人强上许多。”刚才还是腹诽汉人读书,个个迂腐的不行,变脸比翻书还快。 张启元心下鄙夷,要不是为了生存,他压根不会理会这些粗鄙女真将校,多年来他利用女真人,笼络汉将却不太成功,现在真是无人可用,只能委曲求全。 想想,禁不住暗骂王秀,要不是这厮暗中阴谋,迪古乃又岂能谋逆,他又怎能陷入尴尬境地,真是该死的王大郎。 当然,脸上依然是很温和,谦虚地道:“要说行军打仗,还是忒母胜过在下。都元帅郎君并非战败,而是迪古乃弑君谋逆,造成前方不能支撑,郎君北上平乱,我们只能采取最有把握的计划,打他空虚的后方,就算有海船支援又能怎样,他们的海船能上岸吗?” “还有临潢府方向的草原蛮族,自然有撒离喝郎君顶着,我们无需太多的关注,只要牢牢守住懿州,阻断阿懒郎君的南下,就能驰骋燕山不败。” 裴满图鲁虎相当的满意,简直说到他心坎里,笑道:“有道理,事不宜迟,我们要尽快准备出发。” 张启元送走兴奋的裴满图鲁虎,再次陷入了沉思,奇袭旧榆关是他几天来深思熟虑的结果,前方的战局太不利了,只能造势拖延李长昇和张过,让兀术能够从容撤退。 一名身穿文官袍服,脸色阴郁的中年进来,赫然是石里哥,轻声道:“枢密,南面来消息了。” “哦,知事坐下说话。”张启元对石里哥还是敬重的,至少表面上如此,毕竟人家掌握实权,又是兀术的亲信。 石里哥身为打套司的首领,并没有服从迪古乃,他从多年掌握的内情判断,迪古乃不是同富贵的人,就算他归顺,恐怕也要被清洗,就仓皇逃了出来,也没有去前线,直接和张启元联合听候兀术命令。 说实在的,他依然掌握大量的资源,能够有效掌握时局变化,张启元能够站稳脚跟,和他有很大干系。 “枢密,都元帅郎君恐怕不行了。”石里哥脸色暗淡。 “不行,怎么不行了?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张启元脸色大变,瞪大眼睛看着石里哥,这可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 石里哥沉重地颔首,低沉地道:“梅里刚刚传来的官塘,郎君几次吐血,连马都不能骑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严重?”张启元知道兀术身体没逐日下,却没想到那么快就不行了,这可是关键时刻,女真人怎样他不关心,就是他自己的前途,也让他不愿兀术有痒。 要是兀术不支的话,他该如何是好,难道还要投奔迪古乃?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其内心龌龊的境界,他绝对活不长久,只能像猪羊一样被宰杀。 或者,可以回归大宋新朝?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连他也不知为何有,不免嘴里发苦,有可能吗? “都元帅郎君在硬撑着,要不是各部尚未脱离危险,恐怕他难以。。。。。”石里哥没法说下去了,他在女真人的朝廷内,素以阴险狡诈闻名,人人闻风丧胆,却非常忠于兀术,当此非常时期自然惶惶然。 张启元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回度步,紧张的算计利弊得失,引的石里哥眼珠子跟着转。 “你认为该如何是好?”张启元停下脚步道。 “还能怎样,我们应该火速南下。”石里哥咂咂嘴道。 “哦。”张启元心念一动,凝视着石里哥,说道:“现在迪古乃虎视眈眈,我们必须守住大定和懿州。” “枢密也应该南下,将帅恐怕不和,会导致战场的失败。”石里哥也是军中出身,还是能看清楚形势的。 “都元帅郎君所部,都是女真的精华,断不能烟消云散啊!”张启元眯着眼打量石里哥。 石里哥到底是老练人,目光立马凝聚了,惊诧地瞪着张启元,这厮野心不小啊! 张启元点了点头,脸色尤为地庄重。 第一五七二章 女真人真败了 “还有哪个能取代迪古乃,枢密又能有几分把握?”石里哥自言自语道,他自己也不相信会说出来 “皇室近支宗亲还是有的,无论如何去做,我们都不能让大军落入迪古乃手中,否则你我粉身碎骨。”张启元悠悠地道,语气中充满了杀伐和无奈。 石里哥稍加犹豫,眼睛越来越红,浑身的杀气越浓郁,沉沉地点头道:“枢密说的不错,你我都没有退路。” 作为兀术的亲信,在兀术依旧对抗迪古乃时,他就没有任何退路,就算对方拉拢他也是权宜之计,最终还是要倒霉。 “都元帅郎君是大金柱石,希望他能支撑下去,实在不行只能联系活女郎君,我们商议周全,立即动身南下。”张启元无可奈何地道。 “图鲁虎怎样去说?”石里哥担忧地道,裴满图鲁虎是忒母孛堇,掌握着主要兵权,地位甚至高于统军,任何事都不可能绕开,甚至还要尊重对方的意见和建议。 张启元摆了摆手,合剌杀裴满皇后,说白了还干系到迪古乃,他自信地道:“没有问题,图鲁虎孛堇和迪古乃仇深似海,他会全力支持我们的。” “好,我来准备南下,有劳枢密劝说孛堇。”石里哥没有耽搁时间,很快就离开准备。 张启元肚子沉默良久,他看到机会,一个对他而言大好的机会,不仅能够保住自己身家性命,还有可能成为真正实权重臣的机遇,如果不去把握那才是傻瓜。 兀术固然对他很重要,只是做人必须要现实,逝去的人是无法帮助他的,想要度过危机甚至博取利益,就要果断地抉择,甚至把逝去的人价值压榨到极点,为自己的目标服务。 能够救出这支主力,拥立一位具有皇位继承资格的郎主,由此,他只能默默地说声抱歉! 以当前局势来看,金军主力还是有机会拉出来的,前提是裴满图鲁虎能达成战略目的,让金军能撤入大兴府,利用燕山山脉组织有效抵抗,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 至于威胁临潢府的草原蛮族,在他眼里不值一提,甚至算计迪古乃也会表里不一,不会真正消灭他们,只要没有兀术存在,双方甚至存在相互利用的可能,大家有着共同的外部压力存在。 毕竟,在退出关内后,天下大势必然生变化,迪古乃也要为了生存,不得不认真考虑南北关系,独力面对强大的大宋行朝,简直就是笑话,能有一股女真人势力归顺,哪怕是相互扶持,也能在强势大宋行朝面前支撑。 没有任何盟约能约束别人,平等对话只能建立在实力均衡上,谁要是迂腐坚守盟约不便,那就是天字号大傻瓜。 应该说,只要处置得当,他还是可以大有所为的,现在必须要赶快南下,争取能见到兀术。 相反,对于兀术而言,失败是不能承受的,尤其是高升阵亡的消息真正传来,更让他心力交瘁,几次都昏晕过去。 活女和韩常、合鲁索等人商议,立即请兀术从红城北上,耶律辉率五千人先行北上。 是日,兀术从红城抵达安次县,当地官府准备了船只,请他乘船逆卢沟河去大兴,韩常率军护送。 对于兀术而言,失败真的不能承受,金军开始撤离河北,云骑军已经威胁涿州,他所在地也不太安全,随时都可能遭到马军的突然袭击。 韩常的劝阻没有任何作用,当他醒来后说道:“没有迪古乃作乱,我们何至如此尴尬,混账,真是混账东西。” 韩常恨的牙痒痒,却丝毫没有办法,既然已然生还能怎样?沉声道:“郎君好生保重,总有一天我们会杀进会宁。” “好了,时间不多了,现在前方军务紧急,我们不能再纠缠得失,你去我的命令,让活女、耶律辉不要纠缠,全力撤到涿州北部,我们在大兴组织防线。” 兀术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身子极为疲乏,强撑这口气道:“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我们还有机会,阿里虽然退到了西京,他的态度却模棱两可,也是可以争取的。我们只要死守燕山各隘口,还是有希望的。” “郎君?”韩常对国策并太了解,毕竟他是纯粹的军人,又是山北汉人,不可能接触到女真人真正的核心。 “张子初有消息吗?”兀术盯着韩常道。 “郎君没有醒来,枢密有官塘到了,说是要以图鲁虎袭击旧榆关,他亲自南下来见郎君。” “好,袭击旧榆关真是绝妙一笔,能够让他们的水军缺乏粮草后继无力,让我们从容退到燕山。”兀术目光闪烁,掠过些许欣慰,沉声道:“张子初打仗不行,眼光还是毒辣的,的确是个人才,看来你们的生存正要落在他身上。” “郎君好生休息,不要多想,大军还要指望郎君。”韩常心中戚戚然,不能不有兔死狐悲的感觉。 “乌禄在何处?”兀术忽然想起来,急忙出言询问。 “乌禄郎君正在军中调度船只,明天就可以上船。”韩常不明白兀术意思,只好据实说了。 “把他找来,快去。”兀术情绪显得激动。 此时的前线对大宋行朝而言,简直就是一片大好,活女、合鲁索不断撤退,已经退到河北界河,乌烈也是兵败如山,坚持到活女主力撤到霸县,也急忙联络王伯龙北撤,他走的是白沟驿,却遭到云骑军一部的拦截,端地是相当狼狈,几乎不敢停下来抵抗,又损失了一部分兵马辎重。 何藓也没有甘愿寂寞,他以控鹤、广锐军团结各处校阅乡军,在代州、宁化军等地摆开阵势,直接对朔州、应州动攻势,派令狐显率宁朔军越过五台,渡瀛水直逼飞狐,整个战场明显要恢复汉唐北方边界,宁朔军的表现也堪称耀眼。 邵兴也沉不住气了,他不管唐重严酷镇压党项、吐蕃大族,不断对乌剌海城增兵,又不顾唐重的反对,把飞骑军调走,从府州对西京动攻势,开辟小的战场,只要拿下乌剌海城,两支部队就能席卷天德军、云内,对大同的侧翼形成威胁,策应何藓的第四行营。】( (按住三秒复制) 第一五七三章 怎样打最后一战 王秀对整个形势并不太满意,面对前来的秦敏,不悦地道:“四面开战,力量太分散了,以至于无法保证拿下虏人主力,要是能集中力量。。。。。哎,有心无力啊!” 秦敏静静地听着,等到王秀说完话,才平静地道:“先生,数千里战场,急脚子来回都要大半个月,岂能尽如人意。” “你说的也不错,是我太追求完美了。”王秀拍了拍额头,满意地看着秦敏,温声道:“无论怎样,燕山府的回归成为定局,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秦敏立即明白,自己仕途的转折点到了。 他作为大宋行朝对外的探报最高首领,这条路已经走到头了,再向上也就是枢密院都承旨,或者是直学士,没有大郡的资历,永远不可能成为两府或尚书六部,他恰恰缺乏这方面的资历。 王秀分明征求他的意见,委婉地要他转到地方,燕山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能够补缺他的唯一短板。 “朝廷撤府归州是必然,燕山府却是重要军州,只能加强不能减弱,我打算拿下来易名。” 秦敏压抑心中的激动,谨慎地道:“燕山乃形胜之地,控扼北方南下道路,又有北部养马牧场,的确应该加强,当做北方大路的中枢。” 王秀满意地看了看秦敏,说道:“可惜行在离此太远,北方有了警报,来回道路很不方便。” “哦,先生说的也是。”秦敏也是熟读史书,自然知道历代大一统皇朝,不是洛阳就是长安,缘由是总形胜之地,能够控制关陇或河洛而出击天下。 不过,他心中又是一动,这话中似乎还有别样意味啊!易名,来回道路很不方便? 王秀看了眼沉吟的秦敏,洒洒地笑道:“还有一场硬仗,大家都有赢得机会,有些事情说的太早了。” 说着话,岳飞和刘錡走了进来,王秀眉头一挑,朗声道:“二位太尉,前方形势怎样了?” 岳飞相当的自得,自从金军逐渐撤退,韩世忠并没有跟进,而是留在河东总西京的战事,他宛然成为都指挥,兴致盎然地道:“虏人死战掩护主力撤退,却也是秋后寒蝉,末将正要禀报相公,着十一行营杀入涿州,截断活女归路。” 王秀点了点头没有发表意见,目光转向刘錡,温声道:“刘太尉意下如何?” 时下,随着供应的减少,战场进行了压缩,第一行营跟进扫荡后方残余金军,拥有四个军的第二行营成为主力,尾随金军进行剿杀,刘錡作为都统制官的意见,自然受到重视,他很谦恭地道:“王相公,我不应该稳步北上,而不是分兵拦截。” “哦,说来听听。”王秀倒是有了兴趣,刘錡和岳飞战术有些不合,他不顾岳飞不好看的脸色,想听听其的见解。 刘錡轻轻咳了声,不顾岳飞锐利的目光,道:“天下大势已定,虏人不过是借助燕山抗拒大军,他们主力已经接近燕山府,我们分兵拦截没有任何意义。现在应该稳妥北上,联系虎翼北方行营,等待出飞狐的宁朔军,然后各路大军会师燕山,再和虏人决一胜负。” 王秀不置可否,内心也同意刘錡建议,兀术能退往何处?无外乎守住燕山和大宋周旋,争取开拓北方各军州,要是真逼急了,恐怕他们和迪古乃合流,这不符合大宋的利益。 这不是没有可能,当女真人生死存亡之际,相信兀术会有放弃的勇气。 岳飞对刘錡战术不满,沉声道:“都统制,要是不抓紧追击,让他们据险而守,我们还要强攻燕山不成?” 王秀摆了摆手,淡淡地道:“岳太尉不必担忧,在我三面夹攻形势下,燕山府是受不住的,他们不外乎要拖延我们,在燕山各关隘建立防线。” “王相公说的是,我部历经苦战,没有一天休息,所部将士早就疲惫不堪,甲仗也损耗严重,补充也不太及时,正所谓强弩之末,燕山就在眼前,虏人主力也无法全然留下,就在城下决战又有何妨?” 岳飞也无话可说,前面不是有三面夹击嘛!除非金军无路可退,否则面对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绝境下,绝不会坚守孤城,他也看出对方要依托燕山山脉的意图,却有自己的看法。 为了不让金军主力逃散,还是主张全力追赶,这和王秀前段时间的谋划吻合,可惜现在形势变了。 主要是来自北方的秘密官塘,表明迪古乃改变了强力镇压策略,转而对在外实权大将进行招抚,对内实施清洗后也开始怀柔,争取内外文武的支持,这招相当有杀伤力,很可能让金军主力放弃燕山北逃,为北方边务留下绝大隐患。 王秀想的却不尽然,他的眼光绝不是武将所能起及,正向刚才担忧两股女真势力合流,大宋行朝逼迫紧了,难不保金军将帅不会投靠迪古乃,尤其是兀术状态不妙情况下,金军高层将帅更是意见分歧。 兀术已经卧床消息保密性很强,却碍不住无孔不入的机速使臣,通过断断续续的情报判断,他已经断定其病情非常严重,要是真把金军逼急了,恐怕会出现难以预料的意外。 秦敏见气氛有些诡异,站出来道:“先生,我倒有些主张,不知能不能禀告一二。” 岳飞看了眼秦敏,撇撇嘴没有作声,人家是馆阁侍制兼差机速司,又是朝廷议定的开国县公爵位,堂堂的从四品带贴职的文官,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比他也不遑多让了。 王秀看了眼秦敏,温声道:“那就说说看。” “先生,兀术已然不免,我们威逼太甚,恐怕他们全军北逃,届时恐怕留有大患。”秦敏笑眯眯地道。 没有等秦敏说完,岳飞沉声道:“侍制也知道后果,我们不拦截他们,怎能防止其北逃?” “这就是关键所在。”秦敏眉头一扬淡淡地道,那一抹讥讽的眼神,相当的销魂。 第一五七四章 怎样看待边务 王秀玩味地看着秦敏,暗道这小子又要坑人了。 岳飞眼色非常不好,压低嗓门道:“还望侍制指教。” “不敢,迪古乃弑君犯上,是为不忠不孝,女真故郎主合剌,又是兀术主要支持者,他们之间的依附关系非同寻常,这就造成兀术不能忍迪古乃,对方也不能信任兀术。” 秦敏坦然地看着岳飞,压根不看岳飞脸色,不理会指教中淡淡地奚落,侃侃而谈道:“兀术主力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女真南北双方并不信任,才是造成兀术北撤最大原因,正所谓矛盾大于利益。我们要利用好矛盾,最佳做法就是让他们有条活路,不过分威逼才是上策,让他们得到喘息时机,更让迪古乃有所忌惮,才能更好的分化虏人内部。” 王秀暗自点头,正所谓穷寇莫追,金军并非不能拼命,他们的力量并没有被重创,反倒是在压迫中不断汇集,逐渐有了让他吃力的势头,真压迫太近了恐怕狗急跳墙。 “呵呵,侍制不知兵,难道不知放开生路,让他们投奔迪古乃,要知道兀术命不久矣!”岳飞很不以为然,他作为高等的都校,自然知道其中的绝密官塘。 “命不久矣,谁知道呢?”秦敏莞尔一笑,又道:“兀术帐下大将,多是吴乞买旧部,他们和斡本、讹里朵一脉并不融洽。迪古乃弑君谋逆,他们又跟随兀术没有归顺,聪明人都明白会怎样,这点不用在下多说,相信岳太尉也会明白,虏人贵酋内讧是你死我活。” “虏人尚有一战之力,逼迫太紧恐怕他们弃燕山北遁,大军不可能深入塞北,届时朝廷就算收复故土,也要面临巨大压力,边塞无一日安宁。” 岳飞不以为意地动了动眉头,不置可否地摇头,女真人内斗的残酷性,他也是心知肚明,不歼灭或重创金军主力,日后面临的压力,他更是了如指掌,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才坚持主张追杀拦截,务必要尽可能歼敌。 “如果,我们把他们逼迫的太紧,一旦兀术身亡,他们必然拼命北上,除了迪古乃又有谁能够投靠?就算兀术不死,恐怕也无法控制将校,结果不言而喻。有时候,在强大压力压迫下,内部矛盾就算再尖锐,也不是不能暂时化解的。” 秦敏的声音逐渐抬高,脸色相当的严肃,朗声道:“让他们有反抗的时间和空间,就能保证不会被迫投奔迪古乃。再说,正如刘太尉所言,我军连续作战早就疲惫不堪,更兼因河北饥荒瘟疫,造成军粮必须挪用赈灾,限制了我们兵力,各部很难执行军令。” “我们的主力大军缓缓而上,依靠虎翼北方行营、宁朔军东西快速夹攻,逐渐形成夹击态势,留给虏人回旋的空间,让他们有抵抗的希望。待三路大军到位,依然可以钳制虏人,到时候怎样去做,就看形势发展了。” 虽然,秦敏没有说出最终方案,甚至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王秀却很同意其主张。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要为政治所服务,他得到兀术重病不起的消息,就开始勾划北方的疆域划分,只是暂时没有下定决心,一切取决于战争的结果。 各方面的综合因素,也决定他不愿快速挺进,以疲惫之师去冒险,可能导致金军主力投奔迪古乃,或是双方联合。 说白了,他在权衡怎样对待这支金军主力,是全军歼灭还是留下部分,歼灭利益大还是留下部分妥当,都需要经过仔细推敲,这对天下局势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断不能草率。 “岳太尉,我们并不急于北上,只要两个军左右跟随,不要让他们跑掉就行了。”他稍加沉吟做出决断,两个军不多不少,既能保持一定压力,又能不让女真人感到危机。 “王相公不可。”岳飞急眼了,王秀做出决策可不是玩的,他能跟宗良耍花招,创造战场机会,在久经沙场的王秀面前,根本就不起作用。 “此事就拿定了,十一行营也需要大规模休整,否则无法参战。”王秀不想说的太多,目光转向刘錡,笑眯眯地道“刘太尉不常来,吃一杯再说,战场空闲可不多啊!” 刘錡是打阵地战的高手,来日决战还需要倚重,自然要好好联络感情。他对待将帅的原则是远着亲近者严,对侍卫司和侍军司等都校很严厉,对待行营、军级都校却很亲切,这就是统驭之道。 刘錡自然是欣然接受,倒是岳飞有些不悦,道:“恐怕虏人北逃,朝廷责问起来不好说。” “朝廷责问,自由我来承担,知杂要统御两大行营,兼顾令行禁止,做好最终战事准备。”王秀毫不客气地道。 不仅强势担下了责任,还警告了岳飞,他是宣抚处置使,你不过是都指挥知杂。 刘錡、秦敏见王秀言语不悦,心下颇为嘀咕,传闻岳飞屡屡和王秀顶撞,实在非将帅所为。 岳飞脸色铁青,令行禁止分明在说他玩花招,不去打乐寿反倒是占了新安,导致金军的反扑,要不是人家有目的性,不是全力割断两大行营,恐怕河北战事就要失利,进而影响整个北伐大局。 王秀隐含地提出来,他又不能据理力争,本来就是事实,还差点把别人害死了,造成猛将杨再兴的壮烈殉国,就算他坚持自己正确,却不能当着苦主去说,只能自认倒霉,谁让对方是宣抚处置使,拥有战场最高决策权力。 他忍了口气,话题一转道:“杨再兴乃勇将,以数百骑吸引虏人,才让旅镇能深入观津,实在是太可惜了!” “真壮士啊!”王秀神色微黯,杨再兴是为了救他战死,或许是历史弥合性作怪,小商河改在观津城外的高罗桥,依旧是被找到遗骸火化,得到箭镞两升,全军为之震动,连景波、邱云的威名也被压下去,岳飞的意思他是非常明白的。 第一五七五章 商人逐利,资本嗜血 鉴于王秀沉重地说三个字,岳飞点了点头,他已经把该说的说了,下面的就要看王秀如何考量,毕竟还有致仕的老臣杨邦乂,想必亏待不了殉国的杨再兴。 王秀稍加沉吟,用低沉地声音道:“杨家忠烈,可怜白发人送子,真是不忍心,我打算奏请朝廷,以再兴转中侍大夫,迁朔州振武军节度观察留后,正任拱圣军都指挥。” 岳飞满意地点了点头,中侍大夫是第六阶正五品,武将重阶不重品,杨再兴能够成为第六阶武官,升迁节度观察留后,对于绝大多数军人来说,说是人生顶峰也不为过,甚至可以说超出他的预计,原打算争取个防御使,让自己良心好过些,却没想到王秀给的更多。 更何况,王秀竟然给阵亡将校加军职,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自开国尚无阵亡武官加军职,又是殿前司六军之一,可见王秀的诚意满满地,甚至会遭到阻力。 他再也不好说别的,只是决定谁要有异议,那就是跟他过不去,只是拱手道:“多谢。” “为国尽忠,他是应得的。”王秀常常叹了口气,可惜了一员猛将,尚未抵达人生顶峰,就无可奈何地陨落。 刘錡摇了摇头,作为发于卒伍的大将,早就见惯了生死,他眼中杨再兴追谥,不过是政治需要而已,并没有任何新鲜。 别说前方发生争端,就是江宁也不断掀起狂潮,人们被北方不断传来的胜利卷的兴奋连连,哪怕是不愿看到收复北方的人,也不能不承认胜利在望,更被那气壮山河的图卷所震撼,开始接受现实,运作怎样去博取利益。 可惜,当他们观望时有人早就行动,当他们谋划时人家开始大肆瓜分,当他们行动时人家都坐下分果果了,顿时引起鸡飞狗跳,朝野上下闹的沸沸扬扬,有人指责王秀假公济私,因为王卿苧带着上百顶级的富商,早就把利益分完了,大家还玩个鸟啊! 吃相相当的难看,引起某些顶级富商的嫉妒,他们没有响应王卿苧号召,有人甚至抱着满满恶意,看到别人大吃大喝,不免后悔不及,自然要上去分一杯羹,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人家是及时响应,主动提供大量的军费,承担了不可预测的风险,才得到足够的利益,你们干了些什么?无外乎冷嘲热讽,或者反对朝廷北伐,现在想起好处来了,还要不要面皮啊! 既然是利益争夺,那就没有半点客气,各小报不断揭发某些隐秘事,甚至接触到了朝廷机密,闹的是鸡飞狗跳,商人逐利、资本嗜血的本质暴露无遗。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群人眼红到不像话的程度,已经危害到朝廷机密。”费苏是相当的愤慨,在东华门外就破口大骂。 当他到了崇政殿,见到赵炅正和刘仁凤讨论学问,不免上前躬身道:“陛下,外面小报大肆造谣,竟然透露太府寺密文,臣失职。” “好了,卿家要是失职,肯定就把事办好了再来,别跟朕打马虎眼,有事就说。”赵炅笑眯眯地道,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塑造以为宽厚天子形象。 刘仁凤看着非常欣慰,他常以仁宗皇帝来作为仁君楷模,希望天子成为仁宗,还的确达到了他的希望。尽管,如今的天子实权大大降低,却依然有着决策权力,天子威望得失对民间有着极大的影响。 费苏在赵炅面前也不遑多让,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赵官家是依仗王秀不假,对待老臣也是礼敬有加,却不能不忽视现实,天子必须有自己的班底,不可能始终依靠老臣。 就像控制财政大权上,赵炅不会抢夺沈默的大权,却会扶持新人分权,做好接手的准备。 费苏自然成为不二人选,虽然他也是王门势力中人,却不代表天子不能拉拢,只要运用得当,总归是能用顺手的人。 像是那些学院派的官员也是,无论是支持王秀观点的还是反对的,或是模棱两可的,都会被量才使用。天子要做的绝不是排斥公党,而是要对各种人甄别使用,取得朝野的平衡,善谋者方能谋百年。 “陛下,有几家小报公然诽谤朝廷,有人撰写文章,污蔑王相公假公济私,已经触犯了朝廷律法,断不能宽恕。” “竟然有这等事,我还没有看今天的小报,张永。”赵炅颇为惊讶,朝廷的律法有规定,小报可以不禁言论,却不能泄露朝廷绝密,或是肆意诽谤重臣。 张永立即抱着十几张小报过来,放在御案上,轻声道:“官家,这不是看说书和侍郎大人都来了,奴臣才不敢上前。” 赵炅无所谓地笑了,话说,朝廷对内侍的管理还是非常严格的,不仅由枢密院掌握宦官升迁,连刘仁凤、费苏等级的大臣,也能当面呵斥内侍,尤其是刘仁凤对宦官更无好脸,动紥厉声训斥,丝毫不给颜面,大**侍都很惧怕。 也就是张泉作为老人,才不受刘仁凤的好脸。 赵炅稍加看了看,脸色也不好看,不悦地道:“是太不像话了,王公一心为国,岂能如他们说的那样。” 费苏自然是赞同,当即说道:“有些人不愿承担风险,反倒是反对朝廷大策,现在眼看胜利在望,救出来呱噪,不外乎想分一杯羹,是想此等人的危害,臣不敢多做他想。” 刘仁凤眉头微蹙,他对那些顶级富商向来无好感,虽说对王卿苧他们瓜分利益看不惯,却更不满某些人的丑恶嘴脸,至少人家为朝廷的大业做出贡献,你们这些人各种的反对北伐大策,甚至鼓动百姓拖延,现在看到了利益,就像一群恶狗扑上来撕咬,完全的小人嘴脸。 赵炅看了眼刘仁凤,淡淡地道:“此事,还需要两府来议定。”作为天子的他,虽说恢复很大部分决策权力,却依然是大权在两府,自然要摆出姿态。更何况,天子不能轻易表态,更不能轻易针对某一类人。 第一五七六章 边事和生民 “陛下,河北饥荒瘟疫,疫病已经流传到京东各地,臣以为还要请赵相公全力安抚,以免造成流民事变。”刘仁凤的着眼点在民生,他对战争带来的伤害极为关注,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 “卿家说的很是,朕也非常忧虑疫病传播。”赵炅年纪虽小,却也知道每战必有疫病,所虑者是怕蔓延。 “朝廷大军一味攻伐,却不曾给予河北生民安抚,调拨五万人运送粮草赈灾,简直是杯水车薪,更何况疫病流行又缺少医官,臣请哪怕缓几天收复燕山,也要动用大军安抚百姓。”刘仁凤口气尤为地坚决,他认为民为天,应该暂时放缓军事行动,先把生民安定下来再说,土地跑不了,迟早可以收复,民心失去了可不容易挽回。 费苏不悦地看了眼刘仁凤,脸色极为不好看,沉声道:“各路大军即将合围燕山,难道要功亏一篑?” 在他的眼里,刘仁凤简直一无是处,战争能是说停就停的?你以为是小孩过家家。 “河北生民何止数百万,现在疫病流传京东各路,连开封府也有流行,赵相公的奏章竟然是全力北伐,实在非仁者所为。”刘仁凤义愤填膺地道。 说起来也挺可笑的,赵鼎以天下民生为己任自居,却在河北饥荒瘟疫的时候,极力反对调用军中的辎重转运为民用,连续来了五封奏章,全是反对王秀调拨民夫,认为正是北伐关键时刻,朝廷应该忍忍,先重后轻才是正道理。 这种观点在朝野有着相当的市场,代表某类士大夫的眼界,一切要为了大策服务,哪怕生民承受些磨难,也是不可避免的。只要各军州自行安抚,限制生民流窜,适当给于施粥,就能有效控制疫病的蔓延,要求朝廷要王秀调回民夫,权力用于各路大军的征战。 平心而论,费苏对赵鼎的主张很赞成,同时又是精明的财政大臣,对经济账算的是很到位,王秀调拨五万民夫对各军州进行补给,并不是前线的随军民夫,而是隶属都转运使司的民夫,两者可是有根本性区别的。 按照正规的转运规则,都转运使司民夫承担后方粮草运输,抵达前线后方各个集散点,再由随军民夫按照配额转运。 五万人按照规定来说,就是五个辎重转运队,还包括每队千余押运乡军,连绵不绝的运输队伍,比随军分散运输效率高上许多,减少五万人几乎等同前方十余万人,其中的经济价值就体现出来。 这就是说,不是王秀吝啬不给,而是后方军粮辎重减少,减轻了前线随军民夫的压力,军粮辎重供应平摊到各部减少一些,这个一些可不是真的一些,实在能威胁到全军作战的程度,原本能勉强保障十个军,现在只能保障七八个。 赵炅年纪不大,却能书算出这笔账,现在两京各军州实在没有民力可调,不然定然误了春季农时,引发更大规模的粮荒。说白了就是不能竭泽而渔,当此大战北方粮仓消耗太厉害,再调集民力的话,恐怕春耕就得靠女人了,真的误了农时的话,绝不像平常天灾容易度过,因为各军州常平无粮。 一旦发生连锁危机,将迫使朝廷付出更大的代价,引发朝野士民更多不满。 他左右权衡片刻,谨慎地道:“淮西、淮东可以吗?” “陛下,有些军州已经调拨到了极限,再向南代价太大。”费苏解释的相当合理,淮河北部人力用的差不多了,要是再把南部的壮丁北调,在有偿服务的情况下,朝廷财政必然超出预算,产生影响相当严重,有可能破坏赋税体制。 就像王秀所论断那样,历朝历代为何战败一场就不得不收兵,为何连战连捷还不得不停战,就是因为财力无力为继,总不能打了一场仗,让整个家国轰然倒塌吧? 没钱你打个鸟啊!粮食、甲仗、人力哪个不要花钱,此次北伐战事,比当年汉武驱逐匈奴规模更大,却没有出现内地民众流离失所局势,不过是受到河北流民冲击,算是很不错的局面了。 赵炅默然不语,总不能竭泽而渔。 刘仁凤看了眼费苏,淡淡地道:“动户部内库,足以征募十万壮丁。” “先不说现在晚了,就是可以也不行。”费苏瞥了眼刘仁凤,笑眯眯地道:“内库财帛要应付不可逆转天灾人祸,居然不可轻易动用。” “难道现在没有到决战时刻,还不算大事?”刘仁凤不满地瞪着费苏,脸色很不好看。 “朝廷各路大军连战连捷,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怎么能算是不可逆转天灾人祸。”费苏不悦地道。 “事关成败,岂能随意?”刘仁凤怒视费苏道。 “有先生掌控,谁人敢说有败?”费苏翻个白眼,不悦地道:“观津之战,先生将计就计,谁人有此气魄?搅动虏人风云,更不是寻常人所能接触。” 刘仁凤脸色尴尬,的确有很多事他无法接触,只能凭借市面传言来判断,费苏讲的分明是迪古乃弑君自立,有传言阿懒从容退兵也是朝廷秘密勾划,却不知真假,他在某些事情上,的确处于下风。 赵炅却是心知肚明,只是不能随意说出来,此时只是局限最高层几个人明白,绝不能向刘仁凤诉说,他摇了摇头道:“此事以后再议,只是辎重转运干系重大,不可没有准备。” “陛下,臣正是为此事而来,外面闹腾的那么厉害,那就给他们机会。”费苏奸猾地笑了。 “哦,卿家有好办法?”赵炅素来倚重费苏才略,见其胸有成竹,不免来了兴趣。 “杭州施家既然挑头,陛下就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出钱出人,给他们关外好处就是,只需给他们约束时间,相信他们会有动作的。”费苏稍加思量,又道:“沿着运河北运粮食草药,把都转运司壮丁解脱出来。” 赵炅眉头一挑,看向费苏的目光,确实有些玩味。 第一五七七章 下人嚣张 “远水岂能解近渴?”刘仁凤觉得不妥,从发动到实施没有几个月是不行的,恐怕战事早就打完了。 “早呢!”费苏嘴角上翘,道:“就算打完了,也得让他们出钱出力安抚流民,天下哪有白给的好处。陛下放心,他们面对关外巨大的榷场生意,绝对会做出正确选择。” 赵炅总算体会到费苏的很毒,下手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吊着别人胃口下药,你还得眼巴巴上钩,不由地笑道:“好了,那就交给卿家办了。” “臣遵旨。”费苏很自然地接下因果。 “官家。”一名内侍轻步进来,道:“潞王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请陛下过去。” “知道了,你去回禀娘娘,朕这就过去。”赵炅淡淡地回了句,又对刘仁凤和费苏道:“今个就到这吧,娘娘有事。” 刘仁凤和费苏自然知道,自从赵训进了江宁城,也算是一帆风顺,被朱琏所承认为郑夫人所生皇子,按照制度给予郡王爵位,能够进宫拜见太皇太后,还赐给了一座藩邸,拨给行在和扬州、庐州等地田园四千亩,小日子真是滋润。 不过,跟随他南下的两个汉子,倒是猖狂到极点,前两天在玄武湖上何人争闲气,打了个一塌糊涂,好在被人认出来,也就说过去了,没有被江宁府或是缉捕司拿下。 找死的人就是作死,一人昨天去了丰乐楼,竟然敢强迫歌姬,这下子犯了规矩触了众怒,被掌柜杜三娘派人拿下,直接送进了江宁府,半点没给潞王面子,用当在场书生的话说,潞王算是皇亲国戚,来到丰乐楼也得守规矩,门下又是哪门子鸟,竟然公然造次。 听人传出来说,那人相当的嚣张,说什么是潞王的门客,还要江宁府一干人众等他的报复,简直不知死活,要知道欧阳澈可是实权人物,连两府也不能不给面子,竟然在他地盘张狂,那顿杀威棒可不是玩的。 恐怕,赵训进宫也是为了求情,区区郡王是不可能动江宁府的,欧阳澈也不会给面子。 当他们一同出来时,费苏冷冷地道:“潞王的两位门客,可真是猖狂啊!想必二哥有所闻。” 刘仁凤也是眉头紧蹙,他对赵训也没有太多好感,只有些许的同情,其从人作恶多端早有耳闻,没好气地道:“小人得志。” “何止小人得志。”费苏乐呵呵地打着马虎眼,他心中下是清楚的,周文已经严密监视对方,只要有充足的证据,将会毫不客气的下手,届时恐怕赵训也要退避三舍,要不识相的话,恐怕优惠出现福国大长公主事端。 “哦,这又怎么说?”刘仁凤也不是傻瓜,自然听出言外之意,不经意地询问一声。 “呵呵,随口说说。”费苏撇撇嘴,那么大的事情岂能轻易说,急忙把话题转开,道:“二哥,听说钟山聘请一位助讲,十四娘还常去看看。” “夏玮夏子玉,倒是有些学问,堪称后进俊杰。”刘仁凤点了点头,自从来到行在,被聘为钟山书院客座讲学,他没事就喜欢去书院,每次和讲学学生辩论,也是某种乐趣。 上次倒是听说了夏玮,有了一番接触,其学问倒是让他很欣赏,认为对方功底尤为扎实,假以时日未尝不能一鸣惊人。 不过,他也听到了传言,倒是认真地看着费苏,道:“你是说十四娘看上夏子玉?” “我没有说过,是你说的。”费苏直接否认,笑话,要是被十四娘知道了,他还想不想肃静了。 刘仁凤并不感兴趣,只是点了点头道:“十四娘不小了,是应该找个婆家,夏子玉倒也不错,不会辱没了她。” 此时的门阀地位并不那么重要,虽说宰相子女政治联姻不少,大门阀也组成了千丝万缕的姻亲联系,那都是政治上的需要。大家在观念上并不排斥拼命,大臣女儿婚嫁平民也很正常,他也的确看好夏玮,认为这个年轻人有志向也勤奋好学。 “有时间去看看。”费苏拱了拱手转身而去,今个少有的和刘仁凤和气告辞,连他也觉得奇怪。 还在北方战场上,裴满图鲁虎奉命对东南发动反扑,同时张启元马不停蹄南下。 金军的攻势相当迅猛,完全打宋军始料不及,再加上后方驻扎的虎翼第二兵少,完全挡不住金军攻势,两次狙击均告失败,不得不退守旧榆关向李长?和李宝告急。 此时,张过是春风得意,他利用李长?做诱饵,对渔阳城发动猛烈进攻,前军死伤狼藉屡屡不克,被守军看出了弱点,趁机出城袭击,导致攻城部队的溃败,那些新附签军大败,惨状不能用言辞形容。 他是伺机而动,以轻车为前导马军为侧翼,一战把守军分割包围,就在城下打了个大大的歼灭战,斩杀四千余人,趁乱拿下了城池。 “三哥,你看怎样?下面,我们的目标就是三河。”张过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李长?实在有些郁闷,作为诱饵的他实在狼狈,被敌人出城袭击打的狼狈不堪,眼睁睁看着敌人冲乱军阵,甚至杀到他百步外,要不是上千精锐死战保护,恐怕他不会幸免。 看来早在这厮算计,他不免翻个白眼,不好气地道:“我这是亏大了,下面你怎样补偿?” “看三哥说的,各司其职不是,实在不行就请三哥去打三河。”张过笑眯眯地道。 既然拿下渔阳,三河不过是囊中之物,给李长?点面子也好,这可不是南海吃独食的时代了。 “这还算差不多,下面由我来节制,时间不容浪费,稍事休整立即出发。”李长?意气风发地道。 “三哥,刚刚到来的告急官塘,虏人袭击在我们后方,形势很不好啊!”张过看着李长?悠悠地道。 “什么时候的事?”李长?觉得不妙,吃惊地看着张过。 张过从卫士手中拿过官塘,递过去笑咪咪地道:“刚到的,裴满图鲁虎率军袭击旧榆关,很高明的一招啊!” " " 第一五七八章 兀术的打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五七九章 张启元的孤寂 “让他进来。”兀术眼前一亮道,精神头立即好了许多。 张启元正在纳闷,却见是乌禄进来,不由惊讶地低声道“葛王。”心中顿时明白兀术的人选。 原来是许王讹里朵的儿子,想想也就释然了,讹里朵是太祖阿骨打的第三子,素来和老四兀术亲善,在女真贵酋中算比较有头脑的。当阿骨打诸子出征时,其经常运筹于帷幄之中,主张以汉制对汉人,区别粘罕、娄室等人的杀戮,这点和兀术后期政策异曲同工。 还别说,像是一些汉军精锐,都是在其主张下组建,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作为左副元帅,追赠太师、上柱国是很有人脉的嫡系,按照完颜家族的规矩,这一脉绝对有继承权,还是其他分支宗族的上面。 乌禄进来看到了张启元,颔首报以微笑就对兀术行礼,沉声道:“见过都元帅。” “好了,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多礼节。”兀术深深吸了口气,转眼看向张启元没有说话。 张启元明白兀术等他表态,他对乌禄品行也很看好,讹里朵去世其年仅十二,其母李洪愿出身辽阳渤海大族,聪明能干,受到了良好的汉家教育,是一位颇有能力的女人。 幼年的乌禄受李洪愿的教养,性格沉静明达,熟读诗书,为人宽厚,又精于骑射,被人称赞为骑射全族之首,却没有人去嫉妒他,也算是个奇迹。 这些年跟随诸位元帅、都监们四处征战,对待下属几位亲善,将士都很推崇他,人人都元为其卖命,稍加沉吟道:“本兵郎君,可知如何应对南北事变?” 乌禄以兵部尚书跟随大军作战,数次和活女袭击宋军辎重转运通道,自从韩世忠亲自上阵,才把金军逐步驱逐,他和活女见无法截断通道,也就回归主力听候调遣。 却没想到兀术两路出击失败,反被宋军咬着不放,北方有发生迪古乃弑君谋反,整个女真陷入空前危机,让他每日惊惧不安,担忧自己未来的前途。 今个兀术让他上船说话,却惊诧地发现张启元在,还莫名其妙地问策,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地道:“南朝不足为患,迪古乃得势,我等粉身碎骨。” 张启元点了点头,很满意乌禄的答案,又问道:“怎样才能获取主动?” “放弃大兴,南部组织燕山防御,拖延南朝北上,我们集中主力击溃乞颜、克烈人,以临璜、大定为据点,取得汪古部的支持,可以形成对峙局面,让南朝有所忌惮。”乌禄几句话概括出来,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兀术显然是满意的,他把话题错开道:“好了,你先去巡夜,现在地面上很乱,万不可被游骑袭击。” “是。”乌禄有几分蹊跷,匆匆来又匆匆去,实在搞不明白兀术意图。 当乌禄去了,兀术才低声道:“你看怎样?” “郎君选择大善,本兵郎君的确最合适。”张启元也很看好乌禄,至少此人能够容他,最重要的是为人忠厚,似乎好控制些,这个打算是不能说出口的。 兀术总算松了口气,满意地道:“能让子初认同,可真不容易啊!” “郎君说笑了,现在一切都还早。”张启元坦承地道。 “不错,王文实逼迫太甚。”兀术长长叹了口气,现在的形势相当危机,大宋云骑军分散骚扰,让部分金军无法快速撤退,正面又有两个军逼迫,活女是节节抵抗,却无法稳定战线,形势相当的危险。 张启元咬了咬牙,决然道:“郎君,该舍弃必须舍弃,只要保住精兵,王文实就无可奈何。” “难道真要不经一战?”兀术眯着眼看向张启元,作为经验丰富的大将,他又岂能不知何意。 张启元不知兀术打算,他却非常不甘心,咬牙道:“大兴是燕山南部重镇,怎能不经一战放弃?只要也要利用坚城,掩护主力大军北撤,让我们有时间构筑防线。” “好,那就传令马军不要纠缠,放弃部分签军。”兀术也是当机立断,行壮士断腕举动,要知道签军部队数量庞大,就算是部分也有几万人,说牺牲就牺牲也需要魄力。 不过,这也是顺水推舟,金军主力部队八万余人,各地退下来的签军却有十余万,随着迪古乃的篡权,又有虎翼北方行营的打压,粮草供应日益囧逼,实际已经无力负担那么多人的粮食,抛弃部分人势在必行。 话说,人多了也不是好事,无论是指挥还是粮草,都让人愁白了头,抛弃部分是可以接受的。 再说,能用几万人组织反击坚守,也算是物尽其用,要是能够在大兴实实在在打一仗,越是未尝不可得,至少能让签军阻止宋军北上,燃烧最后的价值,让金军主力能从容站稳脚跟,经过休整堂堂打一仗。 “郎君,图鲁虎要能收复旧榆关,我们的形势会更加宽松,就怕挞懒找死,还要防备一二。”张启元果断建议。 “挞懒,这个祸患,当年就晚了一步。”兀术恨的牙痒痒,挞懒进入北方对家伙的危害极大,尤其是迪古乃弑君犯上,女真人惊慌不已时,一位曾经的都元帅的归来,绝对有极大的迷惑,会造成本族内的分裂,这比前方战败还要可怕。 当年,挞懒固然被追杀,究其原因是归还河北,想要进行南北议和,并不是真正的犯上作乱,充其量也就是权力斗争牺牲品,随着日久年深,很多女真人对其抱有同情心理,尤其是大宋行朝不断壮大乃至北伐,人们传言,早还了土地也就不会打仗。 再说,这些年其在高丽,并没有损害女真人的举动,反倒是不断派人渗透,增加自己的存在感,清一色的女真人组成的部队,还有相对独立的身份,的确迷惑了不少人,甚至有渤海贵酋也暗中勾结对方。 “有利有弊,就看郎君把握。”张启元提出挞懒的危害,明白兀术也应该知道其好处,迪古乃和挞懒必然会发生冲突,一切都要看时机和运筹。 当他出来站到船头,迎着冰冷的河风,头脑清醒了许多,同时也打了个冷战,四周的暗夜孤寂让他有了寂落感觉,产生阵阵的迷茫,能战胜王秀吗?自己的道路终在何方? 第一五八零章 狗咬狗一嘴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五八一章 胖子的忽悠 面对大大咧咧的胖子,撒离喝可是有所防备,知道对方两面通吃,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自己需要对方,只能不断套取有价值的信息,听胖子牛哄哄大言不惭,不由地道:“看来阁下在南朝颇能吃的开?” “呵呵,让郎君笑话了,在下也就是混口饭吃,总不能别人发大财,让我等小民饿死不成。”胖子笑嘻嘻地道,手还不断地在美人身上揩油,做尽了人间厌景,简直是欠揍行为。 撒离喝呵呵大笑,爽快地道:“能够接触到乞颜克烈的军情,怎能说混口饭吃。” 这话相当的诛心,那是赤裸裸地质问,搞不好就要翻脸,金军营寨中半点反抗能力也没有,胖子连楞也没有打,不在意地道:“我给他们甲仗和盐茶丝绸,换回他们的皮毛马匹,自然要留心几分,郎君要是给足代价,我同样给你搞来。” “哦,倒是非常有趣。”撒离喝把玩酒杯,捉摸着对方其言属实,还真能被他所利用,这种人就像狗一样,给点好处就能咬人,不由地道:“南朝可有买卖?” “没有买卖,怎能置换货物?”胖子翻了个大大白眼。 “看来阁下有自己的通道,能获取各方面的军情,难怪能左右逢源。”撒离喝的目光渐渐变冷。 胖子瞪大眼睛,高声道:“右副元帅,话可不能这样说,在下虽说趋利,却也不是任谁都出卖,没有合适的价格,或是影响在下的营生,那是绝对不屑为之。” “看来阁下出卖过我大金军情?”撒离喝的目光已经非常冷酷,说话也是相当的生硬,透出阵阵杀意。 胖子眉头一挑,显得毫不在意地样子,不在乎地把美人揽在怀中,笑道:“右副元帅要卸磨杀驴?呸,说什么话,事后不认账了。” “以事论事。”撒离喝眉头一挑,杀机并不减弱。 “出得起价格,天下无所不能卖,右副元帅可有买卖?我来看看值不值得。”胖子昂首大笑,那是相当的张狂。 撒离喝倒是有些意外,自己虽说并没有真正杀机,却流出要杀人的意思,对方竟然没有半点惧色,看来是个亡命之徒,这样就好办了,往往这些人用好了都有奇效。 他并不担忧对方是南朝使臣,正当大宋禁军逼近界河,来自草原的助力弥足珍贵,一旦突破临潢府,金军将再无翻身的机会,对方竟然出卖关键军情,导致乞颜克烈人大败,无形中对大宋行朝非常不利,他绝不相信王秀希望助力消弱,只能是这厮唯利是图。 而且,他也听说那些无良回易商人,勾结大金的边军将校,南来北往倒卖获利,这些人是真正的无耻之徒,只要给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今天可以卖你,明天就能给你服务。 有时候,这种人最值得信任,至少在利益足够的情况下,不用担心被出卖。 “阁下为何出卖乞颜、克烈人的军情?” “只为我有买卖可做,不得不出卖。”胖子干脆地回答。 “哦,这话有如何说?”撒离喝不免生出几分好奇,有生意做就让别人失败,这个理由太奇葩了。 “很简单,乞颜、克烈人打败周边部族,让我们的买卖受到很大损失,现在又配合行朝东进,是可忍孰不可忍。”胖子大大咧咧地道 撒离喝有几分明白,却又想不太明白,实在让人头疼。 “简单地说,要挣钱挣大钱,就需要草原各部族均衡,他们不打仗了,哪来的钱赚,就那么简单。”胖子吃了杯酒,爽快地抹嘴大笑。 撒离喝算是明白了,没有争端哪来的投机,他也是知道的,草原各部族矛盾很深,大金也是利用部分打击部分,把自己利益最大化,这些回易商人做得是异曲同工。 他们利用草原各部族矛盾,用廉价的盐茶布帛,还有落后的甲仗,在很低价格上换取高价值的皮毛、马匹等。中间的差价足以让人去杀人,大金也有不少回易商人,其中的利益他是知道的,甚至自己也非常眼红。 不过,眼前这人的境界明显高于大金回易商人,人家是反掌间笑看风云,把草原部族玩的团团转,甚至牵动大金的军队,从中博取最大的利益,让他相信对方的确是嗜血的商人。 “既然他们战败,难道你就不担心。”他还是没有放弃警惕,不经意就隐含问了句。 “有什么可担心的?右副元帅不要诓骗我,你们是何种境地,我们又岂能不知,就算没有大宋北上,大金也难以完全控制草原各部族。,仗还是要打的,钱还是要赚的,呵呵。”胖子抹了把嘴,把身边美人推开,爽快地道:“你先下去等我。” 撒离喝目视美人诺诺退下,被人家说破了国力是相当不好看的,咂咂嘴道:“既然你们能左右草原买卖,必然也在南北谋营生,这年生意不好做。” “那是当然,当年,王相公可是真正杀了一批人,我当时都吓跑了,好在后来风平浪静,只要别太过份,朝廷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胖子心有余悸地道。 “呵呵。”撒离喝倒是听说了,王秀真是杀了批人,却不能代表别的。 “不过,右副元帅放心,大宋也就是收复燕山,不可能再往北了。”胖子收起惊骇脸色,又是一副满不在意模样。 “哦,连这些机密大事也知道?”撒离喝故作惊讶,心下却尤为重视。 “吃这碗饭,不打听清楚要掉脑袋的,大金郎主明显和行朝盟好,行朝又收复故土,正在向南发展,哪有功夫理会苦寒之地,要不是为了营生糊口,我早就买海船了。”胖子翻个白眼,整个就是看土鳖的模样。 撒离喝惊疑不定,沉声道:“南北盟好,你好大口气。” “呵呵,食肉者鄙,不能远谋,所指智者在民间,要是郎主没有行朝暗中支持,左副元帅能从高丽撤兵?” “我现在能肯定了,阁下就是南朝机速使臣。”撒离喝冷冷地道。 第一五八二章 女真人内部不和 “右副元帅莫不是要昧下五千金?”胖子毫不在意撒离喝的质问,只是散懒地抓个鸡腿啃了口大嚼,似乎鸡腿比撒离喝更加诱人。 撒离喝见对方无动于衷,倒是没有底气,此人要不是经验丰富的高等使臣,那就是滚刀肉似地回易商人,没好气地道:“区区小民,怎能知道那么多。” “我当是什么,原来右副元帅不知,现在我们中人都传遍了,王相公竟然参合贵族内政,端地是棋高一着,都元帅郎君是左右支拙,应接不暇啊!” 撒离喝无话可说,他没办法证实对方身份,也倾向于相信其是回易商人,更何况带来的军情极有意义,让他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要是真把对方怎样了,他也别做人了。 换句话说,时局成了这番模样,就算对方是南朝使臣又能怎样?只要无妨他的策划,各取所需而已。 想想,压下心中的疑惑和郁闷,换了张笑脸道:“能看到的不少,这也是人之常情,却不知你对时局有何见解?” 胖子知道对方有所指,呵呵笑道:“右副元帅有何担忧,郎主要防备的不是行朝,而是挞懒。” “哦,你倒是说的新鲜,这又怎样辩解?”撒离喝觉得胖子不简单,竟然能看到这层。 “这还不简单,既然行朝不可能去苦寒之地,挞懒的回归明显是制衡郎主。”胖子说着话,意味深长地看着撒离喝,笑眯眯地道:“右副元帅,这可是一盘好棋,大争啊!” 撒离喝一怔,双眼明显闪过一道精光,大争,代表着机遇,凡事想要博取好处的人,无不会与虎谋皮,正是他的大好机会,虽说是掩饰很好,却全部落入胖子眼中。 “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最喜欢这种格局,群雄逐鹿啊!右副元帅是人上人,岂能不明白其中道理,呵呵。”胖子一阵长笑,放下手中的鸡腿。 撒离喝嘴角抽缩,感情这厮真是奸商,没有人喜欢乱世,更没有不愿看到敌人灭亡,只有那些唯利是图的奸商,才愿意看到发财的乱世,好两面投机赚钱,心下顿时信了六七分。 却忘记了自己的心动,不由地笑骂道:“奸商。” 胖子眼角深处掠过一到轻松,如果脱下衣衫,就会发现内衣后背浸透了汗水,那张胖脸上依旧挂着招牌式地微笑,恭敬地道:“右副元帅拥兵数万,又占据临潢府,可以说是得天独厚,就是郎主也不能不倚重。” 这话,蕴含的信息量很大,撒离喝脸色变了几变,几乎要按耐不住拍案而起,最终却忍了下来,目光变的尤为复杂,生硬地道:“自然要为郎主效力。” 胖子无所谓地笑了,反正他达到了目的,顺便给撒离喝暗示,这厮想怎样只能看自己的了,总不能太露骨把自己陷进去,道:“右副元帅,有笔大买卖,不知可有兴趣?” “哦,大买卖。”撒离喝急忙稳住心神,却怎么也定不下来,他的心已经乱了,人要是有了想法,就像一颗见水的种子,无法阻挡地茁壮成长。 最重要的是,他并非真心实意归顺迪古乃,实在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要不赶紧上奏表忠心,恐怕阿懒的大军首先讨伐,他将面临腹背受敌尴尬局面。 现在,他依旧不能放心,迪古乃的为人他非常了解,要是手里没有兵权,能留条活命就算不错了。 胖子见撒离喝神色游离,满意地笑了。 上京会宁府 迪古乃对萧裕的回归很满意,至少表面上看,王秀是非常真诚的,给出了南北的新界河,原则上东起平州旧榆关,西到乌剌海城,至于兀术和张启元占领区,谁拿到归谁,现在占领的锦州和宗州,自然是不会归还。 世间事都要靠实力说话,你有足够的实力就能分多少好处,哪怕有一天女真再次崛起南下,也没人敢说什么。王秀的强势反而让他放心,要是真的说以旧榆关为界限,或是归还宗州和锦州,他倒是不放心了。 “好,很好,你这次南下做得非常好,看来南朝并没有北上的意思。”他是松了口气道。 萧裕眼珠子转动,阴森森地道:“南朝手段毒辣,他们当然不会深入上京,只是挞懒的存在,实在让人不放心。” 迪古乃脸色微变,他又何尝不知王秀企图,挞懒进入东京路明显就是搅屎棍子,让他不得安宁,处处受制于大宋行朝,要不善加处置,恐怕会吃大亏,没好气地道:“王秀没安好心,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那是自然,郎主,南朝王相公放挞懒也无可厚非,我们只要利用他们和都元帅争斗,好好整合现有实力,届时挞懒绝不会甘于寂寞,灭之轻而易举。”萧裕阴森森地道。 迪古乃点了点头,又蹙眉道:“精锐躲在都元帅手中,我这里也是捉襟见肘。” “右副元帅倒是有精兵强将,让他稍稍南下,迫使都元帅和南朝决战,我们坐收渔人之利。” “右副元帅?”迪古乃听萧裕话中有话,不免疑惑地看着萧裕,等待对方下面的话。 “郎主,右副元帅素来谨小慎微,又负责抗击草原,恐怕会。。。。。。”萧裕欲言又止,有时候话不用说完,意思表达到就成了。 迪古乃瞳孔紧缩,脸色渐渐萧杀,他本就是多疑之人,萧裕的意思非常明白,明摆着怀疑撒离喝首鼠两端。 这不是不可能的,而是很可能存在的现实,撒离喝和阿里交好,一个在临潢府,一个在西京,他们只是上奏归附,人并没有来会宁,当然也不可能来,需要防备边事,这就存在不可预测的变数。 “郎主,现在只有稳住人心,万不可出现变故。”萧裕观察迪古乃脸色变幻,赶紧把话题延伸。 迪古乃轻轻颔首,淡淡地道:“我已经下诏,旧时大臣既往不咎,连都元帅也请回朝。” “郎主高见,都元帅军心必乱,就算战败也会有人投奔郎主。”萧裕不失时机地恭维。 " " 第一五八三章 盛宴下的凋敝 “哎,总归是战败,八万余精锐啊!”迪古乃心中苦闷,要是兀术能主动归顺该多好,他将有十余万精锐,足以和大宋行朝撕破脸,鹿死谁手尚不可知,挥师南下尚不可说。 现在的局势不能不隐忍,必须迫使兀术和南朝决战,达到消耗双方的目的,只是可惜了大金的精兵强将。 “郎主有得有失,不必过份计较,只要占据太祖龙兴之地,未尝没有南下机会。”萧裕也不甘心,他南下达到了目的,却感到深深地耻辱,更想南下复仇。 “说的好,传令阿懒监控挞懒,同时给我进攻懿州,定要拿下大定府。”迪古乃坚定地道。 大定府非常重要,只要能控制大定,就能把势力延伸到蓟州,并向东争夺利州、建州等军州,向南威慑蓟州一线,向东迫使宗州、锦州无法防御,取得良好的战略防御姿态。 “郎主,我亲自去前线为郎主分忧。”萧裕恰当好处地表忠心,他也需要显赫战功,才能在新朝占据主动。 “哦,好,既然你有心那就去,务必拿下大定。”迪古乃非常高兴,非常时期就需要主动效命的人。 “要能袭击挞懒最好,郎主不用担心,就算我们打了,南朝也无可奈何。”萧裕咬了咬牙,既然要做就做大的,阿懒有四万大军,只要稳扎稳打绝对能解决挞懒。 “不,暂时还不行,不能太早引起南朝关注,还是以限制为首要。”迪古乃否决了萧裕建议,他不想横生波折,就算无法等到挞懒不服南朝管制,也要自己羽翼丰满,彻底控制局势再说,他没有太多的底牌可以牺牲。 萧裕有些不甘心,却只能默认了,谁让迪古乃是郎主。 迪古乃稍加沉吟,又说道:“让乌带去撒离喝军中,你看怎样?” 萧裕嘴角抽了抽,慢慢低下头,暗骂迪古乃真是死性不改,让乌带安抚撒离喝固然应该,位高权重的乙辛却是更好的人选,无外乎是乌带的夫人定哥,把人家给支开,好给自己腾空子,真是公私兼顾两不误。 不过,他毕竟是臣子,不再像以前是同僚,只能默认了,反正倒霉的是乌带。 迪古乃可能看到萧裕异常,老脸也觉得尴尬,挥了挥手道:“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午后商议细节。” 就在北方局势乱七八糟,是个人都要搅动风雨之际,王卿苧和王密、王升兄弟及大批商人汇集大名府元城,准备好了瓜分河北的盛宴。 不过,眼看大量流民汇集城外,守军却不让进城,只是给予帐篷城外居住,实在让她看了心酸。 缘由很简单,大名府是金军主动放弃的,当岳飞和封元取得突破,金军在大名呈现被甩开的态势,他们几次反击都被击败,不得不赶紧向北撤离。 索性的是守将还算有点道德心,没有对元城进行屠城,也没有大肆劫掠,或许是认为暂时性撤退,他们还会回来的,可惜这已成为不可能的事情,好在元城完好无损,恰好成了王卿苧他们的落脚点。 其实,这场貔恘盛宴很简单,瓜分河北河东的利益,这里与西北完全不同,而是传统的农耕地区,又有丰富的矿山和手工业基础,蕴含着非常大的商机。 各行业的大东主那是财大气粗,个个兴奋的双眼发红,他们作为胜利者到来,完全是狼吞虎咽,本土势力根本不堪一击,可以说是单方面的分赃,让人心情舒畅。 比如,那些因战乱无主的土地,还有流散的手工业者和矿工,矿山的产地,都是他们瓜分对象,吃香相当的难看。平素里文质彬彬的大商贾,此时此刻再也顾不得体面,争的是面红脖子粗,就差抡拳头上阵了。 诚然,他们的财力雄厚,养了大批的护卫打手,只是这群人哪个不是这样,他们聚集在一起,哪怕是指着鼻子骂对方,那些平素里狐假虎威的管事护卫,也装作没看见。 笑话,这种场面是管事护卫能介入的吗?叫骂自家东主的哪个不是有身份的人,别看他们之间跟斗鸡一样,那只是为了一场分赃,你要是不知好歹参合进去,恐怕没等别人教训,就会被自家东主给废了,有些事玩不起的。 王卿苧作为最大赢家,已经不需要参与分赃细节,自然有陆尧代表她的利益,却来到城头上看望灾民,道:“不让人家进城也不是办法,每天都在死人,胡大人难道不知道?” 王密摇了摇头,叹道:“文实说的好,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王升却撇撇嘴,淡淡地道:“大兄,历来征战如此,文实不放他们过河,也是怕疫病流传,胡大人做得也无可厚非,要真的进来了,恐怕元城不知要病死多少人。” “行了,别说这些大道理,你看看外面不是人?”王卿苧回首瞪了眼王升,没好气地道:“还是想想办法才是。” “大姐,这是官府的事情,我们不宜过问。”王密低声提醒,这位新任知大名府可不是小人物。 王卿苧翻个白眼,讥笑道:“大兄,你家的哥没事还立了大功,就不管别人死活了。” 王密一脸的尴尬,辽军战败消息来的很快,王仁的家书也随官塘来到,让他大呼侥幸,连续多日处于兴奋状态,诸多商贾也看到王仁的前程,纷纷设宴来恭喜。 王升见王密不好说话,眼珠子一转道:“既然是文实的主张,我们不好出面,那就出钱出粮,善待城外流民。” “也罢,只能如此了,回去跟他们说说,每家拿出点钱财药材,派人购置粮米肉羹,施粥要筷子不倒,要放足肉糜和盐巴,断不能给我吝啬。” 王卿苧想了想,又道:“我们也不要出风头,就让吴家家主来办,我倒看看有谁不给脸面。” 王升眼皮子一跳,急忙笑道:“谁敢不给你大娘子面皮。” “算了,杭州施家反击了,我们还要快些才是。”王卿苧悠悠地道。 第一五八四章 决战之首幕 不提王卿苧在元城赈灾,却说大宋第十一行营的云骑军早就进入涿州,封元又传令第七旅镇进行支援,横冲、羽林拱圣三军向主力靠拢,形成强大的正面压迫,简直让人喘不过气。 说景波是福将也不为过,这辈子是好运连连,打仗也像王秀那样,生平未尝一败,此次得到简雍的增援,更是如虎添翼,集结全部力量,准备对活女发动袭击。 “此战,我们不求全胜,只要把活女拖住,就是我们的胜利。”景波实施几次打击,成功把金军撤退延缓,当看到王秀发来的官塘,明白自己的任务所在。 简雍不置可否,他非常有信心完成目标,云骑军和车兵第七旅镇,都是军中精华所在,甚至可以等同三个步军军司,他们没有理由打不赢这仗,笑道:“仅仅是拖住他们,自然没问题,我看还是琢磨怎么打,毕竟是首功,放弃了太可惜。” 景波听的目光闪烁,第一、二行营缓缓挺进,十一行营正在会师,又传来渔阳大捷的消息,很明显决战即将开始。 他们的使命是拖延金军主力北上,甚至不惜全军覆没代价,简雍目地很明白,开启决战序幕或许艰难,却不是完不成的目标,能把金军主力死死拖住,并且歼灭一部的话,决战首功很可能落在他们身上。 不能不说,这个建议很有诱惑力,至少他禁不住去做,到了军都指挥层面,去看天下大势隐约清晰,再往后可能就无此波澜壮阔的大战了,把握不住终身遗憾,能够开启首战,必然能青史留名,身列名将行列,容不得他不心动。 “你看怎样去打?”他试探地询问道,毕竟对方主力云集,要是贸然开打,敌军突然反扑,反倒是要吃大亏。他素来骁勇善战,看是悍勇无比却骨子里谨慎,绝不会打没准备的战斗,这点和张过有着很大区别。 “五哥,活女主力在安次和永清一线,他的马军随时可以撤退,也能发动反攻,可见其身经百战。不过,他犯了个大错误,正好可以被你我利用。”简雍笑咪咪地,那散发炙热光芒的双目,仿佛盯住猎物的饿狼,沉声道:“由于他的托大,上万渤海的步卒在固安县城,这就给了我们绝好的机会。” “呵呵。”景波点了点头,他何尝没有看到,活女以步军守御固安,就在于防备云骑军袭击他的侧翼,按照简雍的策略,凡事都要看两面性,你既然防范的严密,那就要丧失部分机动性,想要把部队撤出去没门。 渤海步卒不能算入八万精锐,却也是金军相当给力的力量,活女断不会轻易抛弃。 “五哥的云骑军为两翼,我的旅镇为正兵,截断他固安和永清的联系。”简雍说的非常笼统,给景波发挥的空间,这就是为将之道,大家关系再好也不能大包大揽,那样只能让上位者厌倦。 “好,我到要看看活女如何应对,呵呵。”景波笑的露出白牙。 当景波和简雍发动攻势的第五天,王秀的行辕抵达拒马河北岸,得到了最新前方消息,不由地笑骂道:“这两个小子,竟然要把大军拖入决战。” 虞允文在王秀身边,不以为意地笑道:“大人,诸位太尉都到了,可以开始了。” 此时虞允文、岳飞和刘錡、王贵、张宗颜、封元、徐庆汇集帐下,商讨进兵策略,他们都明白快要决胜了。 岳飞对景波主动精神很赞同,他早就想全军扑上去决战,却因为王秀的持重不得不忍耐,云骑军和第七旅镇主动出击,一看就是切割金军的举动,让他非常高兴。 分明是迫使大军进入决战的程序,不由地当先开口道:“大人,云骑军打的好,分割上万虏人精锐,活女已经进退失据,我们应该团结各军火速北上,毕奇功于一役,聚歼虏人于燕山。” 王秀不想反驳岳飞,他给景波官塘就是为了进攻,让他们创造决战的机会,果然没有辜负他的用心。 其实,战争打到这个程度,虽说有流民温饱,瘟疫蔓延等等亟待解决的问题,却无一能压得过尽快结束战争,他需要创造进入决战的契机,担子自然落在景波和简雍身上。 当然,他不会介入具体的战术,一切要靠将校的主动精神,可以说景波、简雍及时地抓住机会,咬住金军的尾巴。 两个小子没有辜负他的希望,敏锐地捕捉到金军弱点,果断地发动全面袭击,把战争带到了最后阶段,应该说是战争结束的开始。 张宗颜作为北侍军都参军,自然要发表意见,他朗声道:“大人,虽说是缺乏后继粮草,不过我们前方各个粮草大寨,已经储备足月的粮食,并不存在缺粮,战机转瞬即逝,还请大人速决,我大军火速北上。” 王秀淡然笑了,温声道:“形势是不错,就是河北的流民问题,也解决的不错,是到了决战时刻。” 以宗良、宇文逸为首的班子,全力解决河北河东各军州问题,他们把五万民夫分成十队,运送粮食发往各军州,由都转运使司官吏监督施粥。 当然,他们采取的举措很多,都是紧急的办法,至少让多数生民能吃上一口饭,让人活下去。 为了保证战后恢复生产,避免更大的饥荒出现,他们制定了详尽的计划,向太府、户部请拨款,准备购买大量的耕牛、种子,无偿贷给生民,皇宋银行也准备了大量皇宋宝钞,应付河北河东的生产。 还有,就是以王卿苧为首的商贾,他们以盈利为目的,却又不能不拿出大量钱财,来稳定各军州环境,毕竟有王家的带头,就是不想施舍也得捏着鼻子干。 就在昨天接到的官塘,王卿苧在元城联合商贾出钱,投入了大量的粮食和草药,在城外建立了分区的临时宿营地,很好地解决六万多流民问题,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整整六万人,要是闹腾起来,还不知对河北产生怎样的影响,很可能会酝酿暴动,要知道不少曾经的义军,都放下了武器,这群人要是再次武装起来,要对付的可就是大宋行朝了,很可能导致后方的崩溃。 实在没有办法,老百姓需要生存,当他们觉得大宋行朝过来,还比不得女真人统治时,事情就会麻烦了。 第一五八五章 决战之决断 他的目光转向刘錡、王贵、封元,这三位可是行营都统制,打仗还的靠他们,道:“你们怎样看的?” 刘錡资格最老,素来有持重用兵的名声,今个却是当先道:“我部做好准备,还请大人下令出战。” 王贵看了眼岳飞,他以军主刚接任第一行营,就爆发了北伐战争,向来以岳飞马首是瞻,见自家哥哥主战,王秀又流露出战意,当然是没有任何意见,急不可耐地道:“第一行营可战,原全军担任军锋。” “好啊!太尉忠勇。”王秀开口称赞,却又模棱两可,目光却定格在封元身上,目光充满了激励。 “以我行营为侧翼出击,正奇相合可定乾坤。”封元也是意气风发,要为十一行营争取主动机会,进入到相对稳定的军阵战,他的行营并不占上风,反倒不如第一、二行营。 “哦,你说说看。”王秀颇有兴趣地笑了。 “战场,可以预设到广阳镇到燕山府之间,第二行营正战,第一行营右翼掩护,我行营快速北上,迂回虏人侧翼,一战可全歼虏人主力。”封元信心十足地道。 “敢问封太尉,云骑军截留固安,迫使虏人与我决战,怎能把战场预设到广阳北部?”徐庆很不满地道,战场指导是属于北侍军都参军司,何时行营也能参与了,明显拿他这个副都参军不当根葱。 “难道区区万人,就能让兀术、活女冒险停下撤退,副都参军何以认为他们会任由我们包抄?”封元已经正任都统制,无论是身份还是官阶,都在副都参军之上,对徐庆的固步自封非常不满,言语中毫不客气。 岳飞、王贵脸色不太好看,徐庆可是他们的兄弟,作为副都参军掌握北侍军作战指导,竟然被行营都统制呵斥,这样他们也感到了耻辱,哪怕副都参官制相对较低,却也是侍军司的高等幕僚长,不是行营或军大将随意呵斥的,否则,侍军司威严何在? 王贵横了眼封元,沉声道:“封太尉怎么会认为,虏人会在燕山府停下,不会营救固安?” “很简单,其实他们的主力马队,早就沿着卢沟河撤到广阳、良乡附近。”封元面对王贵指责,不紧不慢地道。 “东有虎翼北方行营拿下渔阳,西有韩太尉节制诸军征伐故契丹西京各军州,又有迪古乃弑君作乱,兀术只有昌平一条道路可以北退临潢府,要稳定临潢府各地,必须要建立燕山防线争取时间,依托燕山坚城可进可退。” 不要说别人了,连岳飞听着也是眼前一亮,陷入了沉吟,看来十一行营的探马,得到了不少的消息,难怪人家会‘大言不惭’。 王秀满意地看着封元,体会着对方强烈地自信,决战战场随着态势不断变化,从河北一直到了燕山换了有四个,他相信封元的判断,最终决战必然在燕山,兀术退无可退。 而且,他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给了兀术充裕的时间,让他能够布置后手,连乞颜、克烈人也彻底失败,预示着这支金军队伍能够进入临潢府路自立门户,不用再严峻的压迫下分流,被迫归顺迪古乃,战略目的已然达到。 王贵脸涨的通红,不满地道:“渤海步卒是虏人精锐,他们就算会抛弃,也要打通道路营救部分。” “所以,战场不会集中,而是要分散几处,主战场必然是广阳北部附近。”封元毫不给王贵面子,直截了当地判定。 “对了,虎翼军那边怎样了?”岳飞内心还是支持封元的,却不好让王贵难堪,急忙把话题撇开。 “最后传来的官塘显示,都统制张太尉正率军救援,李太尉兵抵三河。”张宗颜淡淡地道。 “他们能否逼近燕山府,是压迫虏人的关键。”岳飞转首看向王秀,哪怕他不愿去承认,也不得不承认。 随着虎翼北方行营不断推进,凭着两个军一个上旅,竟然能发展到眼中威胁女真主力程度,不然兀术还会有很大回旋余地,会得到蓟州、平州的支持,无需仓促建立燕山防线。 王秀稍加沉吟,淡淡地道:“旧榆关是平州、宗州关键,不能不救援,顺利的话改之应该能击退虏人。” 岳飞不置可否,就算不能击退又能怎样?只要能保住旧榆关,确保虎翼北方行营的供应,李长昇完全能威慑燕山,形成战略上的夹击态势。 王贵看了眼岳飞,似乎吸了口气,朗声道:“大人,高粱河也是关键所在,我行营可以前出两个军。” 岳飞眉头一动,明白了王贵的意思,第一行营不愿当配角,要从战场边缘擦过,直接出现在燕山府北面。 话说高粱河极具意义,是宋太宗首次北伐抗击辽军所在,宋军惨败太宗乘牛车南遁,成为大宋将帅耻辱,兵发高粱河很有市场,而且也有战略性可言。 刘琦摇了摇头,正色道:“两个军需要多少人保障?如果虎翼北方破了三河,岂不成了画蛇添足。” 王秀眉头微蹙,王贵明显要争功,虽说有一定可行性,却让战场更加复杂话,且不说孤军深入,就是战场如何保障,也成了问题,金军完全可以截断第一行营辎重转运通道,要是李长昇拿下三河,这个建议就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刘琦把他的话说出来,他也就没有必要理会,一切都要根据战场形势推进,说不得还真要向燕山府城迂回,却不是现在要讨论的问题。 “万不可分兵,哪怕形势需要,也应由我第一行营去做。”封元没有完全否认合理性,却直接把可能性揽过来。 王贵相当恼怒,正想要反唇相讥,却看到岳飞凌厉的目光,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好了,各位回去准备,我们准备动手了,这是南北最后决战了!”王秀下定决心,不想再多说无用废话。 封元看到王秀坚毅的神色,是每当重大决策时的表情,他肾上腺激素攀升,目光变得尤为炙热。 第一五八六章 决战之揭开大幕 大宋大中建炎二十二年秋 南北二十余年的积怨,总算是做了了解,燕山南部卢沟河两岸,那真是旌旗招展,玄甲曜日,杀气冲宵,天地为之久低昂。 是日,王秀在精心准备接近一个月,终于发动了最后的攻势,火气相当的充足,开局就是当头炮,真应了封元所判断,金军的预设战场正在广阳镇。 此时,战场形势较为复杂,王秀率第二行营直驱广阳,有刘正彦作为都指挥得振武军,牛皋的清朔军,巨师古的备征军,高都的骁胜军,王德的宣武军,行营五个军的庞大实力,正面和金军抗衡。 王贵的第一行营在北翼掩护,沿着卢沟河北岸列寨,有他本人的骁骑军、王忠值的常宁军、成闵的擒戎军,实力也是相当强悍。 封元的十一行营则在第二行营的西南部,他们拿下了广阳县城,以此为据点,集结两个车兵军虎视眈眈,云骑军也撤出战场,在第七旅镇支援下跟进,驻扎良乡东南。 拱圣军自然不用说了,那是自然跟随王秀,为中军行辕主力。 杨政的龙骑军战事编入十一行营,却有作为宣抚处置司的总预备队使用,封元所能调动不过三个军又一个旅镇。 不要看他们三个军又一个旅镇,实力却全面压制第一行营,甚至比第二行营还要强悍,一列列战车,一队队马军,让金军也叹为观止,对面得到韩常观察了军情,不免有几分叹息,南朝军力之强悍,实在不是女真所能抗衡。 兀术处于战略劣势,他早就命令活女放弃固安,打通道路接应出部分兵马,各部且战且退,逐步在大兴府外围建立防线,准备狙击宋军的进犯,保证向北方的迁徙。 十三万前军呈弧形列寨大兴府东南和南部,万余女真、渤海步卒固守大兴府城,三千步卒守御卢沟河桥,马军三万五千在大兴府东西留在,另外两万骑在玉泉山一线驻扎,三千骑进驻通州潞县。 两万在玉泉山驻扎的马军,不仅用于增援,还要担负向西撤退的使命,更是金军最后的防线。 李长昇经过血战攻克三河,在下店击溃耶律辉节制的三千骑,开始对潞县展开攻势,迫使兀术不能不分兵抵抗,并在玉泉山留下后手。张过也在旧榆关击败裴满图鲁虎,虽然没有全歼甚至只是击退敌人,却达到了战略目的。 迪古乃算是帮了大忙,阿懒和萧裕趁着裴满图鲁虎率军东进,趁机攻克咸平府,越过灵山进入懿州直逼顺安。 要是失去了治城顺安,大定府将直接暴露在对方打击下,裴满图鲁虎不得不撤兵,让宋军得到喘息机会,加强旧榆关防务,李宝派张顺亲自坐镇,张过也得以回军参战。 也是没办法的,裴满图鲁虎几乎都是马军,想要追击相当的不便利,再说燕山战事压过一切,张过也不愿为了旁枝末节,失去了大战的机会,果断地调头奔赴战场。 双方都憋了口气,要在关键的时刻把对方打翻,只是宋军的优势明显,金军大将显然是忧心忡忡。 更让他们担忧的是,兀术已经陷入弥留状态,时而昏厥时而清醒,大家都明白没有几天了。高层虽说是极力保密,却也隐隐让人察觉,那些大将各个心怀不安,有人不知何去何从,也有人暗自做了别样打算。 张启元、活女和乌禄多次秘密聚会,商讨的内容外人多不得知,更让某些人惊惧不定,还没有开战,女真人就充满了阵阵阴风。 随着隆隆的战鼓声,天际之间空旷的原野上,出现了一块又一块的绯红色方块,一片片顺风飘展的各色旗帜,在辽阔的平原上,如同一道道滚动的血色波涛,而在这片绯红色狂涛的背后,则是一片又一片的营寨。 两军决战的时刻终于到了,王秀首先动用振武军、宣武军、备征军三个军,第一行营也有骁骑军出寨,只是他们的距离很远,相互区分各自战场。 如果谁要说古代战争,那是纯粹的军阵战,那也没有错,只是并不算全面,应该说是联营的军阵战才对,军阵并非是全军出动列阵,而是大军都在营寨内,需要了才调动出寨,几十万大军不可能同时出寨,那样会乱套的。 正面一次性出寨三个军,指挥的压力也是很大的,光是来回传令的急脚子,就是络绎不绝。 话说金军开寨,活女节制合鲁索、仆散忠的部队两翼展开,阿里喜在马军后方,中央是四万前军步卒。尽管,金军连连败退,战斗力大不如前、却还保持一抹辉惶的余韵,看上去并不是太寒酸。 合鲁索、仆散忠的全部是马军,半数女真人,其他都是契丹奚族人组成,契丹人的战斗力并不弱于女真人,那些签军部队,由郦琼、李成节制,倒也有些久战精锐,遗憾的是却不太多。 观战的张启元心事重重,对活女道:“左都监郎君,都元帅不起,一切还要靠郎君支撑。” 活女情绪也不太高,昨天兀术再次昏晕,医官说已经是弥留状态,他们束手无策,再加上军心很不稳定,不免没来由更多的急躁,道:“尽力而为,希望能击退他们。” 没有用击败或全歼,而是用了击退,明显的没有信心,张启元心下黯然,各位大将多有打算,恐怕此战凶多吉少。 不过,在他看来未尝没有机会,宋军主攻分散部署,只要指挥得当,未尝没有分割歼灭的机会,道:“左都监郎君,他们第一、二行营相隔太远,又有卢沟河分割,我们可以撑住第二行营攻势,集中左翼打他的第一行营。” 活女自然能看到,看是第一、二行营由卢沟河分割,只是河面却又有不少浮桥连接,河面还有刀鱼船掩护,要是真正进攻的话,第二行营会通过浮桥增援,别的还不要说,第一行营本身有三个军,战斗力也相当的强悍。 他稍加思量,沉声道:“只能伺机而动,现在要顶住他们正面攻势,就已经很勉强了。” 第一五八七章 决战之出击 张启元咂咂嘴,看来真的不太妙了,王秀携二十万大军风卷残云而来,金军各部大将战斗热情并不高昂,甚至有些人希望宋军打过来,他们好赶紧投降,许多签军都这么想。 他是没有退路,半点退路也没有,只能借着兀术名义,发布了鼓舞士气的决战令,各部没有退路,奋力一战。 却说,王秀身穿轻质的半装皮甲,带着武官特有的无翅?头,脚蹬沙皮长靴,系着绣有雄鹰展翅的大麾,骑在高大的凉州白马上远眺战场。 有些大将喜欢穿儒生衣冠,当年的刘光世就曾经干过,显得不伦不类,他是最正统的读书人,却在战阵上一身戎装,让左右将士更加认同,无形中提高了士气。 “万人铺天盖地,十万无边无际,真是一眼望不到边际。”他没来由发出了感慨。 岳飞和虞允文、秦敏有些摸不到边际。 不过,岳飞也没有兴趣多说,他的指挥位置并不在此处,抱拳道:“大人,末将去了。” “好,太尉且去,咱们要发动第一波进攻了。”王秀点了点头,岳飞的指挥位置在两大行营中间,联系第一、二行营进退,他所在是第二行营靠西,偏重于指挥打击力强的十一行营,这种将帅位置部署,让岳飞颇为满意。 当岳飞上马离去,秦敏说道:“先生,是不是该让王子华出击了,我看他有些沉不住气。” “呵呵,那是北侍军都指挥使司的事,我还是不要太多干涉。”王秀不想给岳飞太多压力,他作为宣抚处置使临阵,负责整个战场的令行禁止,具体的作战十北侍军都参军司的事,最好不要过多干预,只有战事到了危机关头再说。 “先生所领大战,早就远超这些都校。”秦敏心下颇为不甘,当年随同王秀征战,屡屡都是大战,并非这些后起之秀所能比拟,岳飞不过是副都指挥知杂,王秀实际以宣抚兼差都指挥,完全可以取代岳飞指挥决战。 “还不到时候,呵呵。”王秀意味深长地笑了。 虞允文看了眼秦敏,干巴巴地道:“大人,虏人粮草部分在燕山,还有部分分散在常平、怀来。” 王秀点了点头,淡淡地道:“这不是场劫粮战。”玉泉山驻扎两万马军,指望轻兵劫粮道恐怕很难,何况他的谋划并不在全歼金军,导致迪古乃难以控制,当然能有机会的话,他还是不介意把这十几万人消灭。 秦敏随意地晃了晃身子,风淡云轻地道:“我看,还是王二建议折中,派一军趋交亭,既能威慑析津县城,又能支援三哥西进,一举两得。” 虞允文瞥了眼秦敏,肚子里腹诽看二行不嫌局大,第十一行营在西无法派兵,第一行营只有骁骑军有强大突击力,还要应付金军的左翼,根本无力长驱交亭。 王秀稍加沉吟却不置可否,玩味地道:“好了,该打了,作为旁观者,我们就做个合格的旁观者。” 却说,岳飞刚刚回到帅帐所在,就接到王秀的符节,长长舒了口气,转脸对徐庆道:“王文实还有自知之明。” “大兄,王相公给予你全权。”徐庆盯着符节不可思议地道,这可是宣抚处置使的授权,岳飞可以节制三大行营,对战场进行部署,战略上的变更却需要禀告王秀。 岳飞也有些不可思议,王秀亲临前线督战,他本以为能够拿下两大行营指挥权,就心满意足了,却没想到经给了他战场指挥权,胸中郁闷稍稍援解几分,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清朔军先行出击,打打虏人的士气,给我在前沿站稳。” 牛皋很快接到岳飞帅令,核对完虎符再观望五方旗,立即传令鼓手擂鼓,在特有节奏的鼓点声中,一千余骑外加三千步卒准备得当,开始缓缓地向前推进。 曾几何时,杨再兴在世的时候,这支部队为了营救王秀,付出了极大的牺牲,为数不多的马军损失过半。北侍军把侍卫马军司调派的七百重骑兵,加强给了清朔军,也算是岳飞对他的支持,王秀默认他打响决战首战,更是某种回报。 那些来自侍卫马军大学校的将校,还有各部的将士,隐隐有几分兴奋,军锋危险性是非常高的,却不是随意能担任的,富贯险中求,没有拼命哪来富贵前程。 首先开始加速的是重骑兵,他们乘用精挑细选的凉州马,全身披挂精良的黑漆山纹甲,战马也是精良的铁甲,这可不是普通的甲胄,而是经过精炼的炼钢,再配上厚厚的棉衣,防护力绝对比铁浮屠双层铁甲抗打击。 这支部队来自侍卫马军司,由侍卫马军大学校训练官组成主干,每个人都受过严格的训练,有着精湛的格斗技术,单兵作战能力极为强悍,相互配合也很到位,此甲骑具装。 三千步卒原属杨再兴旅镇,都是经过训练的精兵,自古强将手下无弱兵,绝不是随便说说,这支部队绝对有着坚韧的忍耐力,不然也不会在高升马军打压下,增援王秀成功。 他们担负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支援马军突破,他们携带大量的辎重,准备用于建立据点,自然是轻型辎重车在外,弓弩手在内,组成战阵缓缓移动。 还有相当的距离,马队依旧是缓缓而行,正在进入小跑加速阶段,马步军协同必须协调,不能太一致,以免丧梯队持续性,又不能差距太远。 郦琼是相当紧张的,对方正奔他的阵地而来,自大宋行朝开战以来,他是连战连败,几乎丧失了信心。往年作战无不是大金马军率先进击,现在是风水轮流转,轮到人家来开场了,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眼看对方数百轻骑兵加速,进入了三百步左右,他立即下令反击,金军同样也有抛石机和床子弩。 “发射” “发射……” 随着宋军轻骑兵张弓搭箭,金军弓弩手开始拦截,双方射出首战第一轮箭矢,预示着战役的开始。 " " 第1595章 决战之大宋明光铠 今朝的战争方式和后世,有不同也有相似,无论是机动战穿插,还是面对面的阵地战对射,哪怕是战场的分块分层,古今都有相同的地方。 只是,此时的火器还比较原始,主要是冷兵器为主体火器为辅助,还不能做到太分散作战,只能是在大军阵范围内,以营队方式频频出击,最少以十余人配合游击。 金军由汉人组成的签军相当尴尬,郦琼部队军阵只有三十部床子弩,二十余部抛石机,无法对宋军形成压倒性覆盖。 那些前排的弓箭手,用的都是强弓,弩装备数量不大,二百余步就是极限,相对宋军神臂弓太吃亏了,更无法压制铁山般压来的重骑兵。 除非三石弓,五十步左右,才能对重骑兵形成致命威胁,其他的强弓根本无法穿透重铠,除非是强弩平射。 来自侍卫马军司的重骑兵,铁甲是最精良的制式重甲,全部是冷锻铁甲,还都是统一的明光铠,防护力极强。 高质量的明光铠制作工艺复杂,要求技术很高,整块铁板进行冷锻锤炼,费用自然也很高。哪怕是前唐盛世,军中披甲人不过六成,能够装备明光铠无不是精锐,也就是六成中的两三成,要是大唐骑兵全部装备,估计朝廷要破产。 大宋恢复了相对便宜的扎甲,防护力也不弱,这批明光铠也是应王秀建议打造的,一共出品三千副,装备最精锐的马军,质量比前唐明光铠还高,能够穿着就象征身份。 能够一次性出动七百骑,侍卫马军司也是咬着牙了。 战场上,七百重骑兵在三百余轻骑支援下,对金军展开六队波浪式冲击,他们以三人为组,不断靠近军阵,通过早被轻骑兵弩箭压制地段,遭受很小损失就成功突入,也就是三五人负伤坠地。 七百重骑兵组成的扁方型攻击队形,强大的突击力是非常惊人的,郦琼的部队两万人左右,列成军阵也是极为庞大的,却无法防御这些重骑兵冲击。 怎么回事?金军是进攻性的部队,步卒五十人为队,随着拐子马抄掠缓缓推进,根本就没有拒马、战车等防御设备,他曾在冀氏获得不少轻型辎重车,却因封元、景波的绝地反击,那些战车损失殆尽,再也拿不出来。 虽然,还有不少本军辎重车使用,却无法和宋军战车相提并论,那些笨重的车辆,还会妨碍本军的行动。 果然,被人家迎面冲了进来,眼睁睁看着骑着高大凉州马,身披重铠铁兜,带着各色狰狞面具的重骑兵,那些汉人组成的签军,心理上发生不可弥合的恍惚,如同噩梦般地丧失胆魄,前阵破布般地被撕裂,简直不费吃灰之力,战斗力低劣的签军,哪有能力进行弥合。 郦琼眼看宋军攻击力强大,他的部队开始就遭到前所末有的打击,那是相当震惊的,这还不是让他心惊胆战的车兵,南朝何时训练出那么精锐的马军? 前阵兵马乱成一锅粥,重骑兵手中都拿着精铁棍、狼牙棒和厚背大刀,凡是遇到的抵抗人,无不惨死在他们的兵仗之下,那是赤裸裸地屠杀,六队兵马不断撕裂突破,速度不快却相当强劲。 三千步卒缓缓抵达,他们以轻型辎重车保护,弓弩手连续发射,漫天的箭矢,让金军反击部队屡屡无功,不是被射杀,就是不得不撤退。 当他们抵达金军军阵四百余步,迅速结成环形防御,床子弩三次发射,遮云蔽日的弩箭压下来的时候,金军弓箭手一个又一个倒下,被强劲的驽箭钉倒在自已的阵地上,简陋的甲胄根本无法防御弩箭。 一个强有力的钉子扎下,郦琼再也忍耐不住了,宋军给了他太多的羞辱,第一个进攻目标又选择他,更是莫大羞辱,战场上从来不先打强者,都是捡软柿子捏。 按照两军作战的惯例,都是先选择对方的弱兵打,有意和无意的侮辱,让他不能再冷静地观望战局,立即传令两翼步军千余人前出,定要把对方三千步卒灭了。 不过,三千宋军除了辎重兵,其他全部携带弓弩,又岂能是好歼灭的?何况,第一波重骑兵开始向回杀,他们和步卒汇合,战斗力更加飙升,哪是容易歼灭的。 任谁都明白,这是第一回合战斗,大家都是试探着打,宋军出动强悍的部队,多少有些猫捉耗子的味道。 “看样子郦国宝真是衰弱不堪了。”岳飞很轻松地笑了,签军部队太差,看样子敌前马军出击阵地稳当了,郦琼根本就无力反击。 既然出手,那就没有二话,王德也接到了命令,宣武军八十七、八十九旅镇出动,直接对李成部队而去,两个庞大的军阵缓缓前进,如绯色云彩盖顶。 跟进的是宣武军车兵营,还有行营直属车兵,这支车兵并非战车,而是十二辆配备轻型抛石机的战车,还有四十辆装备车弩的战车,那发射中的铁砲弹、梨花矢,绝对让金军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每次发射都能要许多人的性命。 两个军投入进攻作战,显然是大手笔,活女自然不甘被别人摁着头皮打,往日的战争中,无不是宋军严阵以待,等候金军的冲击。 今天的战场竟然会翻了个,宋军两次主动进攻,不仅有金军最擅长的重骑兵突击,还把火器靠前配置,真是羞辱啊! 张启元很无力,沙哑着嗓子道:“必须反击,绝不能让他们得逞,否则签军崩溃就麻烦了。” 活女非常同意,签军属于炮灰的存在,却又有存在的必要,要真是被打压下去本就不高的士气,恐怕离崩溃真不远了,十余万人崩溃是非常可怕的,他必须要稳住军心,立即传令合鲁索进行反击。 合鲁索也是相当的纠结,一场艰难而又激烈的大战就是眼前,不能不拿出十二分精神来应付,更乐意承担巨大的责任,却知道他力量远远不够,宋军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第1596章 决战之心计 他是稍加沉吟,立即派出四个猛安的马军,由两翼杀了出去,对进攻中的宋军进行包抄,标准的两翼抄掠的战术。 当然,王德也是经验老道的大将,他选择的是李成所部六个军阵靠左突破,虽说比较冒险,却胜在稳妥,能够和清朔军进攻部队相互增援,也能得到清朔军本阵的支持。 甚至,他是亲自上阵,把都指挥位置放在最前面,就近便宜节制,最大限度防止金军突袭可能造成的溃败,战场上这种姿态不容易。 战斗打的相当激烈,宣武军面对的是三千马军,尽管对方实力不如宋军,王德也没有大意,自己的部队以车兵在前,步军两翼护卫,马军这留在后方候命,并不具备和金军机动作战能力,只能结成军阵阻挡马军的抄掠。 金军显然意识到问题所在,他们在宋军两翼进行短促猛烈的袭击,迫使宋军不能快速的挺进,有些警戒部队被迫撤入轻型辎重车保护范围内,让金军步卒做好了充足准备。 王秀用单筒瞭望镜看的清清楚楚,被战场上的形势搅的心中不安,金军依然的反击,说明对方困兽犹斗,忧虑地道:“我们是不是发动的太早了。” 张宗颜摇了摇头,道:“虏人以签军做肉盾,他们的马军自然能伸缩自如,我们却要忌惮许多。”他也很无奈,人家能拿签军不当人,他们却不能拿吏士白白牺牲。 北侍军都参军跟随王秀,这个现象较为奇特,却非常好解释,王秀作为宣抚处置大使,在没有北侍军都指挥情况下,实际上统率全军。 岳飞不过是副都指挥知杂,能够设立行辕主持前方军务,已经是王秀给于的最大便利,把副都参军配给算是极限。 “嗯,看来只能从两翼想办法。”王秀认同张宗颜看法,正面进攻只能是攻坚,两翼却是永恒的经典打法,没有人能全面照料到战场,总会有缺失所在。 “想必,岳太尉也看到了,王相公不用担心。”张宗颜笑眯眯地道。 王秀没有任何表示,战场上他不便随意驳斥都参军,虞允文却道:“恐怕,只能让十一行营出兵。” 王秀不置可否,现在刚刚开战,就要动用最强大的突击力量,显然是不能忍受的。军阵战和整个战场不同,十一行营的高速闪击,放到整个战场上有着绝对的战略意义,可以让金军各地兵马陷入恐慌,又能截断对方的供应。 双方决战的战场,说白了就是阵地战,十一行营无法发挥自身优势,充其量只能作为尖兵突击,用于阵地上的损耗,作用反倒不用马军灵活,过早投入战斗绝非上策。 张宗颜偷看眼王秀,稍加沉吟道:“骁骑军对虏人左翼发动进攻,擒戎军向北运动,必然不能吸引虏人注意。” “是个好主意,不过,擒戎军不忙北上,而是掩护骁骑军北翼,太尉去知会岳太尉商议。”王秀淡淡地笑了。 张宗颜一脸的黑线,本意是挑唆王秀拿过指挥权力,搞了半天还要他去找晦气,早知道就不说了,无奈只好派人知会管勾行军参军,让他接替自己的位置。 待张宗颜去了,秦敏笑眯眯地道:“决战时这能将相离心,实在有点过了。” 王秀莞尔一笑,淡淡地道:“不过,他的建议还是不错的,正面对阵实在不妥,第一行营也该动动了。” 当岳飞见到张宗颜前来,也相当的诧异,没想到王秀让都参军来建议,就算这厮掩盖的非常好,说是王秀想到策略,让其前来商议,也感到太突然了。 不过,第一行营骁骑军出兵,正合他的打算,道:“都参说的很好,既然王相公有意,那就让第一行营出击。” 张宗颜差点被憋死,感情自己歪打正着,竟然又说成王秀的主张,把人情给了别人,真是左右不是人,只得苦笑道:“那在下先回去禀报。” 岳飞拱拱手送走张宗颜,才对徐庆道:“让牛伯远发兵,给我狠狠打虏人左翼。” 徐庆脸色犹豫,道:“第一行营为掩护第二行营,现在出动为时尚早。” “有封子玄在,无妨。”岳飞看的非常透彻,三个行营相当于相对独立战区,只要有一个行营还在,宋军就不会动摇,第一行营夹河列阵,适当的出击无妨大局,只要保留相当的人力,他的北上高粱河计划,就还有实施的余地。 徐庆也不好说话,只能发布军令,快马传令第一行营开始发动,又道:“清朔军要有杨二在,又是一番景象。” “中举,可惜啊!”岳飞心下叹息,他们一起走过来的人,也是内外有别的,像张宪和王贵、徐庆、杨再兴等人,要不是同乡要不就是原从,他最喜爱徐庆最欣赏杨再兴,可惜猛将竟然意外战死,实在让他心痛不已。 他甚至仔细研究过观津之战,认为王秀完全可以坚守,杨再兴根本无需冒险,只要徐徐推进也能成功,牺牲完全可以避免,又不能去指责宣抚处置大使,只能在心头憋了团火。 至于徐庆话外之意,明显的排挤牛皋,他却没有放在心里。牛皋是调拨到他帐下的大将,实际关系并不是太近,又是其派遣杨再兴救援,既然无法怨恨王秀,自然落在牛皋身上,人非圣贤,必然内外有别。 却说,王贵接到了军令,当即就兵分两路,骁骑军集结六千骑,展开对金军左翼的轮番进攻,两千骑团结擒戎军北上,向燕山府东门方向运动。 都参军李道大为吃惊,劝谏道:“都统制,王相公严令各部不得僭越,一军北上恐怕不妥。” “措大而已,岂知兵。”王贵相当的不满,应该说对王秀的发泄,他认为兵进高粱河不仅雪耻,还能够打乱金军部署,岳飞的命令很含糊,让擒戎军北出掩护,至于怎样北出,他作为行营都统制,自然有权利做出决策。 第1597章 决战之失误和机遇 这是行营都统制的权利,按照大宋军制规定,行营级别在战时,实际上就是方面军,有很大的决策权力,战场绝对指挥权。一般战事也就是以行营为最高指挥机构,河西击溃辽军,也不过是第九行营,侍军司实际上就是统筹协调。 要是放到平时边事,行营就是最高指挥机构。 “可是。。。。。”李道大吃一惊,王贵要和王相公对着干,他可不想触晦气。 “没有可是。”王贵抬高嗓门,杀气腾腾地道。 李道感到王贵的戾气,心下更加吃惊,不明白王贵为何执意北上,而不是全力进攻左翼,不由地道:“两军全力攻伐,成败就在谁能坚持,现在岂能分兵?要说侧翼分兵,十一行营两个马军军司,比我们更加合适。” “太尉,我们只有三个军,还要担负主力侧翼牵制,要是分兵北上,先不说虏人轻骑截断,单是策应就有心无力。” “不用多说,我自有道理。”王贵已经不耐烦了,刚才李道的反对,让他起了一抹杀机,要不是无法斩杀都参军,面对偏俾将校,恐怕早就按耐不住了,都统制决定的事情,还用得着你来呱噪。 李道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他明白多说无用,只能找机会退下,让管勾行军参军火速禀报。 合鲁索真的是眼光老道,他不断发出军令,让郦琼、李成坚持,当迟滞宋军进攻时,派出由三千汉军组成的重步兵。 这是一支精锐部队,由山南汉人组成的精兵,都是历次战役死里逃生的签军,重新组织起来,给予相当的地位和待遇,进行严格的训练,具备了相当的战斗力,被装备俘获宋军的步人甲,充作高级炮灰使用。 这支部队直接对清朔军反攻,他们固然无法撼动整个清朔军,只是那四千出击兵马倒了大霉。 清朔军的出击部队,说白了是三千步卒加上三百余骑,保护七百重骑兵不断打击金军,他们依靠轻型辎重车,以弩箭作为防护手段,基本不怕马军的围攻,甚至有能力让轻骑兵反击,倒是把迫近的马军打的狼狈不堪。 不过,对于军阵来说,最头疼的敌人是步卒,他们身披重甲持盾牌,十余人或数十人分散前进,对防御方来说相当有危险,往往会被他们靠近。 已经有过不少战例,金军面对宋军强悍的军阵,马军往往无能为力,只能两翼抄掠进行疲劳战,来回抄掠拖垮宋军。 当战车和轻型辎重车大量装备,马军很难突破严阵以待的宋军,反倒是被战车掩护的弩箭,打的不敢靠近。 轻重步兵组合成为选择,逐渐贴近军阵肉搏战,取得的效果很不错,以至于不少马军迂回到侧后方,下马进行步战,才有机会破了军阵。 这一记杀招不能不说不毒,只要迫使步军军阵散去,重骑兵就必然撤退,清朔军的进攻随之瓦解,宣武军的两个旅镇也将陷入孤立状态,只要不想被歼灭,必然要退下去。 王德作为军都指挥,既然出动两个旅镇,肯定是随军而行,金军对清朔军的反击看在眼中,为了避免被动,令军属车兵营全力突击,力图推进到金军前沿军阵面前,建立稳固的防线,让马步军取得进攻阵地。 同时,八十八旅镇建立稳固的通道,确保辎重和援兵能及时送上来。大规模的交战,并不是一窝蜂地厮杀,而是由多兵种构成的层次战,每个出击部队都会担负相应任务。 双方投入战场兵力不算大,不过却相当的火爆,清朔军出击部队危机四伏,却依然在拼命。 那些重步兵首先遭到弩箭的猛烈打击,既然是前出第一轮进攻部队,配备也是最精良的,装备大量梨花矢。 成片成片的重步兵倒在血泊中,很多人被火药爆炸严重饶伤,在地上翻滚哀嚎,不一会就悲惨滴死去,一些人被箭矢射中并没有死,被强劲地弩箭钉在地上呼救,可悲的是他们的生命是那么的卑微,许多人红着眼睛从他们身旁过去,却吝啬的连看也不愿意。 这些漠视战友生命的人,同样无奈而又可悲,在弩箭和火熔弹的密集打击下,多停留一刻就多一份危险,他们不是不愿扶助惨嚎的战友,而是不能停下来。 他们中许多人在前进几步后,也遭受到同样的命运,依然被其他的战友所抛弃,很无奈却非常现实。 不过,金军付出极大伤亡,已然接近了宋军方向,那些宋军的枪手义无反顾出击,毫无惧色地和对方接战,双方都穿着步人甲,或许没有重骑兵对撞的壮观,却也形成一道凝固而又搅动的尘灰,冲天煞气搅动风云。 无数人在滚滚尘烟中厮杀,在令人窒息的尘土中,不断传来令人心揪的惨嚎,沙尘迷霉中不时飞溅出一抹诡异的血光,大家都在坚持,忍耐到对方无法忍耐的时刻。 张启元松了口气,合鲁索的出击稳住大局,看样子大宋禁军也不是那么犀利,只要打退他们首次进攻,士气就能翻转过来,慢悠悠地道:“左监军,我们该反击了,不能振作军心,我们始终无法击败他们。” “还要等等,他们的十一行营未动。”活女何尝不想痛快地出拳,只是封元虎视眈眈,让他如芒在背,十一行营的强悍有目共睹,他不敢冒太大风险。 “有玉泉山两万马军监视,又有监军虎视狼顾,封子玄也敢轻举妄动。”张启元颇有信心地道。 活女身经百战,可不相信自己虎躯一震,就能让封元畏缩。那可是大宋禁军少壮派领军人物,从沿河一直打到真定,又抵达大兴的人物,他不是没有交过手。 对方不动定然是有谋划,两万马军监控固然有效,却要知道对方整整一个行营,几个军的实力,绝不会忌惮自己的监控,犹豫半响道:“他不动我不动,全力围剿第二行营,打败了这个行营,南朝也就差不多败了。” 第1598章 决战之战场违令 张启元还要说话,传来第一行营发动的消息,他是异彩涟涟地道:“他们竟然分兵,这是大好的机会,左监军绝不可错过,应该当机立断。” 活女也是不敢相信,第一行营以数千骑进攻合鲁索左翼,那是孔彦舟的防区,先不说能否坚守,但是传来上万马步军北上,就让他立即觉得有机可趁。 战场公然分兵北上,绝对的没事找抽,要是抓不住这个机会,他也就别当元帅监军了。 但是,他还是压下不可耐的冲动,沉声道:“还要再等等,谁知道是不是疑兵之计。” 张启元疑惑不解,急促地道:“他们分兵,正是好时机,怎能有犹豫不决?” “枢密不用焦急,等他们走远了再说,只要分兵北上,一路都是我们的机会。”活女淡淡地道。 张启元恍然大悟,明白活女的打算,先不说是不是阴谋,就算人家分兵北上,那也得等走远点再说,要是太近了,要么人家缩回去,要么能及时得到援兵。 “不过,他们为何现在分兵,实在有点耐人寻味。”活女想不明白,你要直趋城池迂回也行,却要等到有了相对的压制,不然只能让己方兵力分散,被对方各个击破。 张启元洒笑不已,玩味地道:“这就是他们矛盾重重,王文实掌兵太过犹豫,看来他们的行营大帅自作主张,呵呵,这就是他平素纵容的后果。” 活女也只知道的,大宋行营的自主性,的确可能造成分兵举动。不过,在这种侍军司级别大战中,行营的自主权自然被消弱,也只能是内部意见不合,王秀压制不利的结果。 忽然,他改变了主意,道:“万一他们反应过来,如何?” 张启元点了点头,沉声道:“王文实很有可能强制停止,很有可能重新回军。” “不能错过机会,让乌烈派兵试探,能够找到机会,把他们的右翼挫伤最好。”活女果断地道。 “试探?我看还是集中马步军,一举拿下第一行营,至少也要打散他们。”张启元很赞同出击,要是王秀干预的话,很有可能让北上部队停下,等待还不如果断出击。 活女吸了口凉气,拳头攥的紧紧的,显然陷入了矛盾。这可是打仗,成败有时瞬间决定,试探不足以撼动两个军,万一宋军北上部队回归,如何是好?要是放弃太可惜。 先不说张启元和活女纠结,王秀也挺震惊的,他绝没想到王贵会派兵北上,还是整整一个军,外加部分骁骑军,这样就等同第一行营分为三个独立战场,简直是在作死。 转兵北上的确有必要,却要分什么时候,那也要去的战场相对控制权,不然你就是找没趣。 张宗颜也被伤到了,暗骂王贵是个混账,恨不得亲手宰了这厮,恨恨地摇头道:“哪里想到王二竟如此糊涂,这个时候竟然分兵,万一虏人反击如何是好?” “王太尉擅自进退,简直把大军侧翼置于危险境地,还请大人速速传令。”虞允文大为惊怒,行营都统制固然有自主权,要知道现在是三个行营会战,又有宣抚处置司,还有北侍军都指挥司,行营自然降格为军令传达,协调方面各军作战的节制机构,没有擅自出击的权利。 王秀是相当的恼怒,却不能表现出来,以免影响了军心士气,平静地道:“已经出发,回军只能造成更大混乱。” 张宗颜、虞允文无语,连秦敏也眨眨眼不做声,上万人马出击,哪里是容易停止的?先不说战场变幻莫测,随时能遭到袭击,就是前军改后军,说书人一句话的事情,现实却是高难度的动作,不是随便就能完成的,尤其是改变进军阵型是最危险的时刻,数千敌人袭击就可能打败上万人。 “四哥那里暂时没事。”王秀又冒出了一句。 秦敏灵机一动,肯定了王秀的心思,惊喜地道:“出兵?” “大人,十一行营现在出兵,是不是要早了?”虞允文很反对,现在刚刚开战,双方处于试探状态,作为利刃的十一行营怎能轻率出击。 王秀摆了摆手,又道:“擒戎军北上,第一行营空虚,虏人必然集中力量反击,我们必须给予支持。” “拱圣二十九旅镇靠东,可以穿过骁胜军,从清朔军中央抵达浮桥。”张宗颜作为都参军,对战场布置了如指掌。 拱圣军在保州又得到一次补充,全军两万三千人,堪称参战最大的军司,二十九旅镇在沁水防御战中,是全军南翼联营,打的是相当出色,五千余人的马步军,战力极为强悍,军中大将首先想到这支部队。 “让军司车兵为前锋。”王秀毫不犹豫地同意,作为殿前司六军之一的拱圣军,不仅编制规模庞大,还编有两个车兵营,北伐前全部改为弩车和砲车。 “大人不可,拱圣军两个车兵营,是大人左右护卫,岂能轻易调离?”张宗颜吃了一惊道,两个车兵营拱卫宣抚处置司营寨左右,怎么能轻易调离。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这里又不是前方,要那么多护卫干嘛?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王秀自有宣抚处置司卫队上千人,拱圣军留在二线还是作为预备队,此时出动是有点早,好在还有两个旅镇的战兵,根本不用担心兵员。 “都参,大人决定,还是以右翼为重。”虞允文并不担心王秀安全,前方有四个军列成的超级营垒和军阵,左翼又有十一行营驻扎,给女真人十个胆子也不敢偷袭。 张宗颜显然也明白,多说句话是担忧,闻言只得前去下令,反正该劝谏的都说了。 “王太尉擅自出兵,大人决不能纵容,还需有个说法。”虞允文显然不能忍受出格,哪怕是正在打仗也要管束,大将恣意妄为那还了得。 “这是自然,有王子华前车之鉴,竟然还有人不同号令,真是不知所谓。”王秀像是拉家常地说了句。 第1599章 决战之名将乌延蒲卢浑 大家都明白这段故事,当年石包寨战事,王德没有能节制全军,产生了懈怠心思,对封元的命令置若罔闻,让天武军陷入孤军奋战,差点导致战役失败,造成自己原地踏步近十年,不然早就是行营大帅了,王贵的行径与其当年并无二致,甚至还要恶劣,这是当着王秀的面耍滑头。 “岳太尉那里?”张宗颜撇撇嘴,似乎‘善意’地提醒王秀。 “我却没说怎样他,还要顾忌岳鹏举作甚?”王秀面无表情地道,目光转向了秦敏。 秦敏身躯微震,感觉王秀的目光有些怪异。 “慎之,你代表我去第一行营,作为监军执行,必要时可以越过都统制,向我直接禀报。”王秀沉声道。 张宗颜和虞允文都咽了口唾液,让秦敏作为监军的存在,还被授予全权,甚至能否决都统制决策,直接拿过兵权,这是何等的信任。 不过,他们也明白王秀的妥当,无论是张宗颜还是虞允文,都不具备节制第一行营的资格,秦敏身为枢密院大臣,有着馆阁侍制的贴职,身份却在王贵之上,说句不好听的话,以势压人也是能说过去的。 秦敏却是大为头疼,明显让他制约王贵,甚至必要时接手兵权,这绝对拉仇恨的存在,不得不道:“先生,我从未领兵,怎能去监数万大军。” “不要谦让了,难道你白随我南征北战了?作为知机速司,没有服从大局意识怎能行?”王秀玩味地看着秦敏。 秦敏被说的老脸通红,他也是跟随王秀征战,担任机速使臣那么多年,就想所说的那样,不可能没有大局意识。再说,他也算是听明白了,王秀对第一行营没有委以重任,而是作为主力的坚实屏障,甚至是预备队使用。 说白了,除了十一行营外,第一、二行营的都统制都是上传下达的角色,并不的负责具体的事务,立即道:“先生放心,我这就准备,决不让第一行营有任何闪失。” “好,你带着八十九旅镇前去。”王秀很满意秦敏态度,直接给了一直亲兵。 秦敏瞪大眼睛,带着整整一个旅镇,分明是给他壮底气来的,增强他的话语权。 虞允文并没有表示异议,临阵设置监军和换将不同,不会引起指挥混乱,倒是要防备王贵德排斥,有宣抚处置符节还有八十九旅镇,能够最大限度保证威慑。 “让勾当行军参军裴尚陪你去。”张宗颜很主动地道,眼看秦敏是王相公的大红人,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不是。 “不,三大行军参军辅佐都参,缺一不可,我自会应付。”秦敏答应王秀,就很有信心掌控,自己还对付不了王贵? 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骁骑军六千骑,以三个波次对金军左翼发动攻势,马军战无外乎弓马抄掠,不断对金军左翼最外的几个军阵进行打压,妄图溃败对方的右翼。 骁骑军并非纯粹的重骑兵,马军主要进攻器械还是弓弩,他们在一二百步外来回抄掠,不断射杀敌人。 同时,两千骑团结擒戎军北上,各部分成四个部分,相互掩护行进,王贵也并非浪得虚名,行军打仗颇为谨慎,各部进退颇有章法。 当然,金军的反击随即而来,他们以左翼外围十个签军军阵为屏障,对骁骑军进行坚决抵抗。两千骑出动,迅速插入常宁军北翼,截断擒戎军的归路,两个签军军阵缓缓跟进,三千骑对常宁军实施打击。 届时,金军在战场上的三万五千骑,已经投入万余,女真、契丹人组成的马军,战斗力依旧强悍,绝非外界传言金军不堪使用。 宋军右翼形势是,常宁军被金军偷袭,擒戎军和两千骁骑军北上,想要回援也要和数千金军血战,骁骑军主力已经投入战斗,再也无法对王忠值的常宁军实施救援。 王贵是大为吃惊,金军的反击相当犀利,骁骑军主力投入战场,擒戎军也北上,他的手中仅有常宁军可用,眼看金军反击,竟然手足无措。 乌延蒲卢浑身为左副元帅序列的大将,掌管左翼的兵马,他是兀术的得力将领,又是金军有名的马军战将,当军令传达时忠实执行,他的马军并不多,只能利用有限资源反击,却相当的精准到位,打的王贵不知所措。 不能不说,这厮是一员猛将,只是在长期在后方未能显名,他出身女真贵族,老爹古剌,是阿骨打的龙虎卫上将,其膂力绝人,能挽强弓射二百七十步,这可是很了不起的,神臂弓才有二百四十步,改良型也就三百步内,强弓二百七十,已经是三石弓劲力,属于绝对猛士才能拿来战斗的。 他和兄长鹘沙虎都以勇健闻名,隶属阇母帐下,每次作战无不身先士卒,数次都差点命丧沙场。 当年,阇母被张觉击败在兔耳山,金军众将谁也不敢出击,这厮登高观望军情,招呼众人出兵,认为张觉兵马不多,要是逃回了城内恐怕难以攻破,聚集大家一起进攻,壮大了金军的胆色,导致张觉的战败。 在郭药师、蔡靖归降时,金军并不能相信对方诚意,他率九十骑进入城中,金军南下又是立功颇丰,数次力战宋军,到了中后期也就在河北任职,没有参加前方战事,名气反倒不如后辈将帅了。 从进攻的层次上看,他的手段绝对老道,为数不多的马军用到了关键点上,起到了事倍功半的效果。 常宁军突然遭到打击,前锋军阵措不及防,整个就垮了,全军四个军阵剩下三个,处于极度被动状态。 并不是他们装备差,更不是训练不行,常宁军固然是二线部队,却依然属于禁军,编制也非常标准,配合车兵营和马军营,也是有强悍反击力量的。 关键是乌延蒲卢浑发动的太突然,五千骑从两个方向,突然越过骁骑军杀来,常宁军根本没有准备,许多人没来得及披甲,就被人家冲到眼前了。 1600.第1600章 决战之右翼危机 而且,对方的步卒挺进速度也快,这些步卒绝不是那些签军,而是来自山北的渤海、奚族人组成的部队,这支部队属于两万步军精锐中的成员,也有从固安死里逃生的人,却不能否认他们的强悍。 他们人数大约五千余,分成五个猛安快速挺进,直接配合马军插入宋军各军阵之间,竭力切断各部的联系,动作是极为的熟练。 这是相当可怕的,各军阵断绝联系会让吏士惊惶不安,丧失坚决抵抗的意志,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更甚的是宋军非常忌惮步卒抵近,尤其是从后方插入,绝对要人老命的事。 王贵已经无兵可调,由于压缩战场的缘故,整个主战场空间有限,能够投入三个行营已是超过极限,校阅乡军部队规模不小,也都在二三线待命,有的甚至都在固安待命。 所以,兵多也不一定是好事,有限空间投入有限,也有可能造成前方不利,导致后方溃散的局面。 “混账王二,老子就说不能贸然北上,他就是不听,现在可好了,怎么办?”眼看全军危危可及,王忠值是恼火异常,他所在的位置被金军截断,步卒正对让他后阵展开攻势,眼看就要被对方得逞,岂能不大光其火。 毕昭,原北侍军都参军司的承事行军参军,曾经被封元呵斥的王门子弟,此时陷入了绝望。 自从十一行营再仼人山反击成功,他就黯然离开,北侍军对他的评价不高,也就放到常宁军担任营指挥,这对他远大的仕途绝对是致命打击,很难再重新爬起来。 当他的部队被安置在第一线,认为还有机会证实自己,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重新树立自己的威信。 却没想到命运真的很会捉弄人,突然遭到打击的军阵,完全的被冲散了,军阵中许多重步兵来不及披甲,就被杀进来的马军撞翻,乱到不能再乱的程度。 他不得不操刀和对方激烈搏杀,呼喊部下向他靠拢,尽可能稳住局势。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的,金军根本不给他们机会,他们压着宋军打,不是斩杀就是驱散,你根本没机会组织抵抗,很多人疯狂地向远处军阵跑去,无形中帮助了金军,让依然在坚守的军阵很被动,射杀又不能射杀,放进来只能打乱军阵的队形。 最终,在斩杀一名渤海步卒后,被四个人围起来一阵砍杀,无可奈何地倒在地上,只有不屈的双眼,苍白地瞪着天空,对他而言一切都结束了,留下的是双目中深深地遗憾。 此时,相对金军在宋军右翼的反击,孔彦舟是显得憋屈,他的部队正遭受六千马军的不断冲击,被摁着头皮打的滋味可不好受。 骁骑军并非铁浮屠或铁鹞子,却也是披挂铁甲,只是战马用皮质马甲而已,介于重骑兵和轻骑兵之间,也是相当强悍的力量,他们的装备的弩箭更是犀利,不断有金军被射杀。 孔彦舟不停地大骂,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让各阵死守不退,为乌延蒲卢浑争取时间,他也明白决不能放弃,让骁骑军有回援的机会。 让他苦闷的是来自友邻,那是一支由党项人组成的部队,竟然发生了哗变,两千人战场归降,造成他北翼的压力。 党项人会背叛?这是由夏灭亡后北逃部族组成的军队,竟然会投降自己的灭国敌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只是,你不承认还真不行,人家真的战场投诚了,反过来引导骁骑军进攻金军。 北翼两个军阵陷入苦战,局面相当的被动,当他发出告急请求,得到的回答竟然是坚持,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显然是为乌延蒲卢浑当炮灰,气的他破口大骂。 却说,岳飞得知了第一行营窘迫,立即知道事情大条了,王贵竟然在战场上分兵,还没有把校阅乡军拉上来,这是要遭人迎头痛击的。 只是大军已经开拔,阻止只能造成更大的混乱,不得不说道:“擒戎军北上,骁骑军出击,万一虏人绝对反击,恐怕常宁军顶不住,必须要制止。” “我去叫停。”徐庆自然明白严重性,他是主张北上抵达燕山北壁的,确认为此时不是良机,牛皋是跟随岳飞的大将,却不好贸然指责。 “晚了,虏人已经发动。”岳飞遥望战场摇了摇头。 随着军情不断传来,徐庆也惊呆了,第一行营陷入绝大危机,很有可能被金军击溃。现在去支援?开什么玩笑,整军调动那是那么容易的,搞不好你刚刚调兵,对面就杀过来了,不由地道:“那该如何是好?右翼溃败,我军形势不妙。” 岳飞也是相当头疼,想必王秀已经知道,却没有任何动静,明显要看他如何应对,只是调动第二行营兵马,干系到全军稳定,没有十一行营或拱圣军,绝不可能轻易调遣,关键是两大主力他调不动。 “还是请宣抚处置司。”徐庆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能不向王秀低头。 话声刚落,一名行军参军急匆匆过来,高声道:“太尉,王相公派遣八十九旅镇,要穿过清朔军支援,请各部让路。” 徐庆大喜过望,看着岳飞笑道:“总算派兵了。” “只是八十九旅镇?”岳飞眉头微蹙,脸色不太好看。 “正是。”行军参军老实地回道。 “五千余人,也算是够用了,拱圣军多精兵。”徐庆倒是说了句公道话,毕竟拱圣军战绩太耀眼。 “算了,传令各部让路,总比没有好。”岳飞摇了摇头。 待行军参军下去,徐庆诧异地道:“这又是为何?” “虏人必全力打我第一行营,我怕不够用啊!”岳飞忧虑地道。 “怎么说也是一个军,擒戎军不是不能回归,八十九旅镇善战,只要稳定阵脚,并不难重新稳住防线。”徐庆看的还是比较清晰,并不十分认同岳飞的话。 “不行,从清朔军、备征军后队各调一队。”岳飞果断地道。 第1601章 决战之增援 徐庆惊讶地看了眼岳飞,却没有任何异议,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岳飞稍加沉吟,又道:“正面还需要增加压力,骁胜军全力出击,不能让虏人向东南调兵。” 这个主张徐庆很赞同,增加正面压力,等于为第一行营减压,是间接支援王贵,减轻了右翼的巨大压力。 秦敏随军穿过战场,督促八十九旅镇渡河,却见到清朔军、备征军也在过河,不由地大吃一惊,让人过去一问才知道岳飞派兵,蹙眉道:“难道岳太尉不知,过河部队番号杂乱,不利于大军令行禁止?” 旅镇都指挥知道秦敏身份,他也认同其的判断,救援不在于兵多,部队番号太多,反而会成为战场的拖累,只是上官命令不能不执行,于是道:“是不是禀报太尉?” “不用。”秦敏摇了摇头,知道岳飞不会同意,为今之计只能加快行军,抢在各部前面动救援,以免各部进退不一,造成战场的混乱,沉声道:“我们加快渡河,让他们等等,我旅镇过河再说。” 旅镇都指挥咂咂嘴,苦笑道:“恐怕,他们不会答应。”作为经验丰富的将校,他很怀疑秦敏的军事能力,要知道各部过河抢渡很平常,甚至会生冲突。 秦敏脸色严肃,决然道:“让马军快拦截他们,我们要争取时间,绝不容丝毫浪费,要记住,你们是拱圣军,天子的卫率,做任何事都不能落人后。” 旅镇都指挥不免苦笑,天子卫率又能怎样?外军向来看不上内军,就算是内军的话,拱圣军也不过名列第五,要不是号称王相公的嫡系,恐怕连上四军都看不上他们。 关于渡河,果然引起了纷争,清朔、备征军各有千人渡河,却被拱圣军堵路,大家的火气顿时上来,一时间纷纷攘攘,叫骂声不停就差械斗了。 军人的火气都很爆烈,尤其是在战场上,那真是火爆到了极点,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更何况,他们认为自己被鄙夷了,向来养尊处优的内军,竟然坐到他们头上拉屎,是该给点教训才是。 秦敏纵马赶到两军渡河场,以官威压制两军将校,面对两军的旅镇副都指挥,坦言道:“三个军司所部过河,如何协调进退?恐怕连自保也很难,就不要说稳住局势了。” “八十九旅镇先行过河,立即动对虏人的反击,你们跟随其后,大家都是朝廷兵马,自然要共同进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绝非争名夺利,功劳大家均分,绝不分内外。” 晓之以情动之以利,总算让那些骄兵悍将冷静下来,大家也明白了秦敏的好意。 三个军司所属部队齐头并进,不是三个军,必然会造成指挥上的混乱,让八十九旅镇先出击,他们跟在后面,固然有捡便宜的嫌疑,却也是很稳妥的办法。 至少,秦敏说的很明白,功劳大家可以均分,不能不让人动心,不过是先后顺序,先让拱圣军试试水也不错,也省得自己抛头颅洒热血,最后却被别人捡了便宜。 如此,八十九旅镇率先渡河,秦敏待旅镇逐步列阵,目睹一片混乱的战场,一队金军正在开来,显然对方增兵了。 “立即出击,不敢前者斩。”秦敏眼看形势极为不利,决不能坚守不动,应该主动寻求战机。他没有指挥过禁军,却明白先声夺人的道理。 五千余将士还是很有气势的,八十九旅镇绝对杀气腾腾的部队,分成四个作战军阵,相互为犄角,明亮的铁甲耀人眼睑,锵锵地甲片声令人热血沸腾,坚定地步伐,足以摧毁敢于阻挡他们前进的任何生命。 秦敏非常勇猛不假,却更有智慧,他没有让士卒盲目的冲击,而是把强弓硬弩集中在最前方,轻型辎重车列在两翼,各部组成四个松散小阵,全军以神臂弓为中心,压制这对金军无法上前。 当然,由于行动迅,八十九旅镇的重型军械没带,战力相对减弱了不少。 他没有任何的等待观望,更没有缩手缩脚,直接把千余金军驱散,率军增援常宁军,却惊讶地现金军已经站稳脚跟,人家步军分割常宁军,马军两翼抄掠,不断各个击破。 没有时间等待了,他立即集中弩箭压制敌人,两翼展开吸引金军马队,希望能减轻常宁军压力,让王忠值能喘息过来。同时向王贵出檄文,全权代表宣抚处置司传令擒戎军立即返回,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回来,哪怕损失过半也得回来。 他的到来,恰好抵达临界点,却没有击退金军的力量,哪怕清朔、备征军所部过来,依然无法摆脱局面,只能看看稳住第一行营南翼,无法建立稳固的通道支援常宁军。 “这样打下去绝对不行,他们掌握了战场主动权,第一行营必败。”秦敏无奈地现,就算他以弩箭压制对方,也无法对整个战场形成决定性影响,因为常宁军撑不住了,自己又在金军牵制下,不可能实施大规模救援。 王忠值是相当的郁闷,金军出击兵力不算太多,却真正达到了目的,已经有两个军阵崩溃了,还有一个到达崩溃边缘,他在也没有力量自保,更不要说反击了。 王贵更是恼怒万分,没想到擒戎军刚刚北上,就遭到金军偷袭,骁骑军主力展开和金军作战,短时间内还撤不下来,只能让被动的常宁军维系整个右翼安全。 根本不用秦敏强令,他已经传出军令让擒戎军分兵南下,却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先不说金军马队的拦截,军令能不能平安传出去,就算成闵接到军令分兵南下,也要突破金军的拦截。 “太尉,大事不好,常宁军第三阵破了,还请太尉赶紧回避。”李道眼看形势不好,急忙劝谏王贵躲避。 “战事如此,是我的过错,怎能偷生逃走。”王贵严厉反驳,要率军决一死战,他还是有所担当的。 第1602章 决战之王秀的救援 李道很佩服王贵勇于承担,却对决一死战不以为然,他们还有骁骑军,还有擒戎军,就算常宁军败了又能怎样?还会有翻本的机会,行营都统制的职责不是冲锋陷阵,更不是壮烈殉国,而是要在危局中镇定自若,再次组织防线。 就算三个军都战败了又能怎样?第一行营后方还有联营军寨,还有大量的校阅乡军,未尝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何况中军主力不可能看着右翼溃散。 他瞪着王贵,生硬地道:“太尉干系第一行营生死,担负大军侧翼安全,怎能和虏人拼个生死。” “战场败退是我之过错,有我个人来承担,都参军赶紧南退,汇合骁骑军及援军,固守卢沟河。”王贵看到形势不妙,已经做好殉国赎罪的准备。 也是,他在宣抚处置司严令禁止,连岳飞也没有同意情况下,擅自出动大军北上,妄图迂回析津县城,导致被金军所乘,第一行营被分成三块。就算是擒戎军回援打退金军,恐怕他的前程也完了,王秀绝不会放过他。 到了他这个层次,脸面最为重要,防御使兼差行营都统制,已经无法面对都虞侯的军法审问,要么自杀要么战死。 “死活全在太尉一念之间,只是第一行营数万将士,难道太尉不闻不顾?”李道再也按耐不住,指着王贵责问,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王贵惊愕地看着李道,满脸惭愧地道:“都参军金玉良言,我却不知如何是好。” “太尉北上联络擒戎军,末将留下抵抗。” “不可。”王贵脸色大变,现在要说杀出去北上,绝对是有机会,留下来可就不好说了,金军主动方向就是常宁军,李道留下真是九死一生。 “没有不可以的,太尉是都统制,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如今只有擒戎军南下,才能挽救全军,还望太尉不要让袍泽失望。”李道语气坚定地道,没有半点感情,他不是从个人得失出发,而是从全军生死存亡角度说话。 王贵凝视李道十几个呼吸,眼看这位才是有气度的大将,最终长长叹了口气,道:“我立即就去,都参军还是去骁骑军,至少可以保住自己。” “太尉放心,在下知道该怎样。”李道艰涩地笑了。 此时,就算有秦敏和七千宋军增援,也无法改变常宁军的溃败,金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握了战场主动权,完成对常宁军的分割包围。 应该说是乌延蒲卢浑的出色战术指挥能力,恰当好处捏住宋军命脉,让常宁军无力抵抗,就算人再多也没办。 当然,当你的人数超过顶点,发生了质变时刻,那就两说了,可惜右翼战场被分割太散,无法汇集人数优势。 成闵也反应过来,他已经停止了北上,就在战场二十里的地方驻扎,两千骑和一个旅镇发动反攻,却遭到金军三千骑的拼死抵抗。 更让人担忧的是,正西面和北面汇集四个金军军阵,虎视眈眈地迫近,让他无法全力突破拦截,偶尔有小规模马队杀过去,却形成不了威慑,无法撼动金军拦截,反倒是消弱整体的战斗力,有些得不偿失。 王忠值尽力了,常宁军各军阵被完全锁死,相互无法增援,只能在绝望中被各个击破,每次都是金军下马尾部进攻,混乱中的宋军无可奈何。 右翼的形势非常危急,常宁军溃败是时间问题,骁骑军陷入了战场,就算是要撤退也无法再进攻,马军作战需要一定的区域,骁骑军在常宁军南部,就算退到出发地点,也只能进行万分危险的背水而战,现在他们没办法脱离战场。 王秀已经得知情况紧急,根据秦敏发来的官塘,第一行营陷入全面被动,战局几乎无法挽救,他没有任何的考虑,立即道:“不行,我要去看看。” “大人不可,虏人正在蠢蠢欲动,大人怎能轻易离开。”虞允文大惊失色,王秀作为宣抚处置使,怎能去冲锋陷阵,这也太不像话了。 “我没那么重要。”王秀不以为然,大军有岳飞压阵,又有稳健著称的刘錡,还有足智多谋的封元,足以应付金军的反攻,右翼局势干系全军,他的目的是重创或全歼金军,而不是打个不胜不败的战役,必须要挽救第一行营。 诚然,他个人力量是不行的,却对自己有相当的自信,对秦敏也有信心,作为宣抚处置使的他,能够出现在混乱的右翼,对苦战的将士们绝对是鼓舞。 当然,他还有自己的指挥艺术,并不认为无法挽回。 虞允文脸色发苦,仓促地道:“大人,前方自有大将,大人只要稳坐中军统御,就算第一行营溃散,也不碍大局。” “彬浦,你和都参军坐镇,我率卫队前去。”王秀没有接纳虞允文的好意,转身挥手来徐中牵马。 “大人。。。。。” “好了,我意已决。”王秀挥手止住虞允文,他能体谅其好意,却不想耽搁时间。 “大人若去第一行营,他岳太尉那如何说?”张宗颜没有反对,他也认为王秀能去坐镇,也不一定是坏事,毕竟生平未尝一败的名声犹存。 “我要路过自然会说,你和彬浦坚守中军,让十一行营试探虏人,牵制他们反攻。”王秀眼看正面激烈开战,金军进攻部队集结完毕,马上要实施正面反击,意图非常明显,拖住第二行营主力,让他们不能支援第一行营,让封元有限进攻未尝不是好事。 “相公高见,末将请相公多带马军。”张宗颜沉稳地道。 “不,我只带卫队前往,拱圣军不能再调兵了。”王秀不能多带兵马,步卒带多了是累赘,第二行营马军本就不多,拱圣军绝不能轻动,他的卫队经过补充,倒是有精骑千余人。 不多,却非常的剽悍。 “不行,再调一营车兵。”虞允文显然接受现实。 王秀稍加犹豫,摇了摇头翻身上马,挥手道:“走。” 第1603章 决战之右翼 岳飞了解了第一行营处境,单筒瞭望镜无法看到战场全貌,却不妨碍不断传来军情的汇集,形势并不太美妙。 战斗刚刚打响就让人心惊肉跳,双方的预备队还没投入战场,胜负都在一念之间,甚至一个战术失误,都有可能导致深深的遗憾,可以说是瞬息数惊。 为了收复故土,他等待了二十余年,从沿河抵达燕山,让他有种功成名就的自豪感,却没想到王贵果然出事,大好形势出现波折,援军投入也无济于事,只能确保不全线崩溃。 这个家伙真是过份,没有得到他的明确军令,竟然以万余人北上,企图侥幸大功劳。就算你有野心也好,大家都是同乡兄弟自然要袒护,关键是刚刚开战你就急不可耐,还被人家趁虚而入,导致整个战场的被动,这就说不过去了。 让他更惊讶的是,王秀竟然率军出击,这厮哪门子路子?他急忙迎上去问明情况,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太尉,虏人即将反攻,正面就给你了。” 王秀重重地嘱托,让他心中百感交集,何为信任?这就是啊!把全军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他。 同样,作为大宋朝廷的宰相,亲自率军冲击,绝不是卖弄风骚,更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是真正的为了家国天下,为了挽救整个战争,为了数十万袍泽的生死存亡。 他才算是真正理解王秀,没有劝阻也没有作态,只是重重地说句保重,目送微笑拱手离去的王秀,久久地沉吟。 “虏人要反击了。”徐庆在岳飞身边低声道。 岳飞才转过身,双目熊熊望向北方,坚韧地道:“来的好,让振武军做好全军出击准备,骁胜军前部两个军阵,准备跟进支援,我倒要看看,虏人怎么个头破血流。” “大兄?”徐庆惊讶地瞪着岳飞,几乎不敢相信耳朵,战场上整军出击,那可是上万人的队伍,有没有听错啊! 双方对垒的战役级别,就算是十余万人的大战,也不可能上万人挺进,王贵派擒戎军北上,严格地说是脱离主战场,实施大迂回作战,派出整军也是必然的。 但是,岳飞派出振武军是战术出击,完全是动全面进攻,还是非常危险的举动,一旦溃败将引整个行营的崩溃,绝对是灾难中的灾难,还要加上骁胜军。 可以说,古今十余乃至数十万人的大战不少,数万人的迂回拼杀也有,却从未有一次性投入万余人,仅仅是战场局部的出击作战,哪怕是过六七千也很少。 就算天武军两个旅镇出击,那也并不是全旅镇出击,每个旅镇最大限度出兵三千,还要分成两个小的次战场,才能让将帅有效的控制进退。同样,金军反击用了六千骑,也不是集中一处使用,而是分成了四队,各队都有军帅节制,并且分成两个次战场。 在宋军右翼战场,乌延蒲卢浑仅用几千骑,就能彻底摧毁长宁军万余人,除了打到了关键点上,还在于金军以数百人为一队,战术运用非常灵活,步卒根本无法拦截。 “王相公能舍生取义,我们不做点事,恐怕天理难容。”岳飞的话说的很重,目光却坚毅到了极点,熊熊战意燃起。 徐庆明白了,岳飞是在为王秀造势,动大规模反攻击,固然能威慑金军,却能造成金军正面承受压力,希望能减轻王秀的压力,他叹了口气道:“我明白,却要谨慎从事。” 整军的大规模攻势,绝不是轻易能组织的,战斗中更会存在诸多的意外,万一有失误的话,很可能导致全军溃散。 “去把消息传给十一行营,以我的名义官塘,给封子玄。”岳飞淡淡地道。 “大兄高明啊!”徐庆瞪大眼睛,大笑着拍了拍额头。 “准备吧!我要亲自靠前节制,务必稳住阵脚。”岳飞没有太多的话,随着王秀的义无反顾,他也进行一场豪赌,为了赌赢这场大戏,他必须要靠前亲自指挥。 王秀率军通过浮桥,进行的很顺利,千余骑从四座桥上快通过,在北岸组成五道横队。这些备身卫士,个个全副武装,人人抱着必死的觉悟。 当他眺望尘烟弥漫的战场,根本就分辨不清敌我,只能耐着性子派出急脚子,分析不断汇集来的军情。 此时,常宁军已经基本溃散,只有一个军阵还在坚持,处于风雨飘零中。骁骑军六千骑正在酣战,暂时不能退出战场,两千骑跟随擒戎军作战,北岸的西部还有一个轻车营及其它的辎重部队两千人左右,都指挥兼差行营都统制王贵北上,态势坏的不能再坏。 “大人,为何王太尉北上,不调后方校阅乡军?”徐中是大为恼怒,身为都统制就然北上,明显投奔擒戎军,把常宁军和骁骑军给丢下了。 再说,作为军中大将,既然做出北上地决断,那可是整个第一行营三成的力量,这样绝对会形成战线的空虚。 最稳妥的也是最基本的常识,就是把后面的校阅乡军拉上来,组成大型军阵填补空白,校阅乡军战斗力不如禁军,只要结成军阵还是很强悍的,可惜王贵并没有那样做,真是让人遗憾。 “他做的也对,留在常宁军等死,回到骁骑军也无可做为。”王秀知道王贵选择的正确,就算你留在常宁军,也不过时等死而已,要是生都统制阵亡或被俘,震动可不是轻易能压下去的。 再说,右翼战场再破再烂,只要找到合适的切入点,还是有所作为的,没有王贵在场碍眼,他也落个眼中清净。 现在,他找到了非常有利的机会,直接掌控骁骑军,把骁骑军和八十九旅镇结合起来,这可是雄厚的本钱。 秦敏风尘仆仆赶来,来不及下马就喊道:“先生,我们几次出击都无法击退虏人,看来是老将出击。” 王秀摇了摇头,果断地道:“立即撤下进攻部队,你去和骁骑军留守兵马汇合,共同展开对虏人左翼打压。” 1604.第1604章 决战之披挂上阵 “那。 。。。。。”秦敏大吃一惊,撤出兵马汇合骁骑军,第一行营战场怎么办?旋即又明白王秀意思,步军部队留战场毫无意义,联合骁骑军马步协同,对金军左翼施加压力,可以取到即支援正面战场,又能缓解第一行营压力的目的。 “我的印信,拿去,你暂时就任骁骑军都指挥使司公事。”王秀把自己的印信递了过去,认真地对秦敏点了点头。 秦敏百感交集地看着符印,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掌兵,还是精锐的骁骑军,虽说和制度不同,也算是战场的权宜之计,却真正地发生了,又不是他能拒绝的。 王贵是行营都统制,也是骁骑军都指挥,却被王秀一下子剥夺了两个要职,这也是没办法的,你既然离开了右翼主战场,只能等同放弃战场指挥权。 “好了,你赶紧调兵西进,凡事不听号令者,斩。”王秀杀气腾腾地交代,又道:“我要发动进攻了。” “先生,你只有千余骑,要不把骁骑军。。。。。”秦敏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王秀。 “兵不在多贵在精,超过两千骑就不好指挥了。”王秀毫不在意地道,同样面对金军马队,观津战场和此地决然不同,两千骑的指挥也不如千骑。 当时,他面对的是高升的突然打击,开始几乎陷入绝境,处于孤军作战的尴尬境地,现在是依靠第二行营,战场上还有第一行营各部奋战,宋军艰难金军更艰难,些许的不平衡就可能打破平衡。 更何况,人的能力相当有限,你不可能真正掌控两千骑,要是强行去做的话,效果反而不如千余骑,还有可能被复杂的指挥程序所拖累。 徐中看了看秦敏,讥笑道:“七哥还是快去,不要误了大事。” 秦敏见王秀坚决,也不再多话浪费时间,整个部队的调动相当繁琐,大军向西运动,必须设立防御阵地,再一部部地调遣各营,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他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王秀目送秦敏策马离去,转首环视众人,沉声道:“这是最艰巨一战,还请诸位有必死的觉悟。” 话,被各级将校传了下去,传来卫士们激扬的呐喊声,那份强烈地战意直冲云霄。 “好了,让我们冲上去,杀光折些野蛮的虏人。”王秀不在多说,战火纷飞的战场,一切都要真刀真枪,华丽的辞藻绝不如铁与血的碰撞,男人要么马革裹尸,要么封狼居胥。 他已经明白进攻方向,并不主动针对某一部敌人,而是直奔对方的西部,断后路。 双方第一个回合,对士气有着很大的影响,他亲自策马冲在最前面,让挚旗高高竖起他的大旗,代表他宣抚处置使的身份,马槊横在马鞍前。 却见他早就换上黑漆山纹冷锻甲,这并不是笨重的扎甲,而是胸背整体的明光铠,头顶凤翅盔,持黑漆弓,毫不畏惧地扑向迎面的金军警戒部队。 对面是保持乌延蒲卢浑和金军左翼联系,畅通供应通道的部队,大约有千余人,他们面对呼啸而来的宋军马队,纷纷发出惊慌的呼喊,前排已经开始张弓搭箭。 王秀就没把这群人放在眼中,哪怕对方是有山北汉人构成,算是金军的精锐部队。所部卫队全部装备精良的铁甲,配备全套兵仗,甚至人人都有护面,有猛虎也有雄师,更有其它的凶禽猛兽,其实相当的磅礴。 “放箭。”盯着对方的箭矢,百步内王秀大喝一声,当先发射无羽箭,利箭入长虹贯日,划破虚空把一名金军吏士射倒在地,马军纷纷放箭,近百金军吏士惨叫倒地。 冲击,一箭的机会,王秀收了黑漆弓,操起沉重的马槊,一人一马决然冲入了人群,马槊舞的虎虎生风,迎面而来的金军步卒无人能当,一个照面就被扫到,哪个是不颈断骨折,或是被挑落马下。 如此,他几乎就一个人,硬生生生杀开长长的血路,挚旗和大批卫士被远远地摔开,宣抚处置使冲锋陷阵,自大宋开国以来可算独传,说是英勇也好,匹夫也罢,一切都没有意义。 那些金军吏士见一名大将孤身杀入,虽说是勇猛无比,却依然有人存有占便宜心理,纷纷围了上来,一名谋克更加过份,招呼十余人抢上来。 王秀毫无惧色,纵马迎了上来,出乎对方意料,优质的马凯保护了战马,也让他得到了发挥的空间,马槊舞动三下五除二,连续斩杀七八人,直接把对方震撼住了。 “给我死。”却见马槊当空横扫而过,直接对下砸下,那名惊呆的谋克无发闪避,被马槊重重砸在头顶,整个人的身子和铁兜黏在了一起,铁兜成了几块沾满红白物地铁片,人头已经看不见了,血浆和脑浆的混合物在飞溅。 这个血腥的场景把周围的人吓呆了,王秀如此的勇猛,让他们顿时心生怯意,谁也不敢和他面对面的交手,卫队却趁着金军怯战猛冲过来,杀的对方丢盔卸甲。 王秀依然在向前勇猛冲杀,挚旗终于跟上了他,那带有王字的旌旗在风中高傲地飘扬。 这支警戒部队再也维系不住,最终全军溃退,宋军付出十三人代价,截断金军的联系通道。 徐中满身鲜血,策马来到王秀身边,扯着嗓门喊道:“大人,正西似乎是虏人大将所在。” 王秀极目远眺,却见一面黑虎旗迎风飘扬,这是女真乌延家族的族旗,必然是乌延蒲卢浑位置所在,不由地大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老匹夫原来在这里。” 马军作战流动性很高,要寻找主帅位置极为不易,却没想到一个冲锋就遇到了,而是明显是对他而来。 “他们过来了。”徐中双目充满浓浓战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脸色狰狞地笑了。 “乌延蒲卢浑的合扎,不好打啊!却总得要打,大家组队冲上去,给我狠狠的杀。”王秀当先调转马头,一马绝尘而去。 第1605章 决战之全面开打 封元一身半袖紫色战袍,身披精良的冷锻甲,头戴凤翅铁兜,系着一领黑色绣有豹头的大麾,豹是独行的猛兽,也是孤独的剑客,更是拱圣军的象征,他非常喜欢拱圣军的图徽。 大宋禁军都有自己的军徽,代表这支大军的特色,就如雄鹰是捧日军的背心图案,拱圣军却是黑豹。 “四哥,看来我们真要打下手了。”邱云的横冲军是中军所在,自然在封元身边,眼看别人打的热闹,自己做了冷板凳,不免心中有几分怨气。 “等着吧!今个恐怕不能出击了。”封元摇了摇头道。 这场战役,光是宋军就三个行营的禁军,连绵十余里的战线,光是一个来回就要不少时间,根本就不是一天就打完的战事,十一行营作为强大的突击部队,需要等待时间。 再说,车兵是战略突破兵种,用来打阵地战实在浪费,最好等到双方进入战事高潮,再实施雷霆一击。 “真是好生无趣。”邱云咂咂嘴,非常无趣地道。 “也不是一味坐等。”封元目光闪烁,神色有几分骚动。 邱云瞪大眼睛,惊喜地道:“四哥有办法?” “不能大举北上,也是相当的憋屈,却总要做些小动作。”封元摸了把胡子,斜眼看着岳云,笑道:“也轮不到你,不用多想了。” “没用。”邱云翻个白眼,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太大的戏,听封元说出来依旧很失望。 正说着话,一名行军参军到来,那是岳飞派来的人,急冲冲向哥俩说了第一行营战事,两人的脸都白了。 “王太尉好糊涂,开始就派主力北上,先生竟然亲自上阵,这可如何是好?”邱云被人称为血手,此时哪里还有驰骋疆场的豪迈,脸色都快变绿了,目光也焦躁万分。 封元要冷静的许多,双目瞪着行军参军,沉声道:“岳太尉在做什么?” 行军参军有几分惧怕,毕竟封元做过枢参行军司大将,树立的威信颇高,甚至把王宣比下去,急忙道:“太尉以振武军全军出击,骁胜军增援。” “好大的手笔啊!难道岳太尉不明白,这样很容易引起。。。。”邱云惊讶地道,后面的话没法再说下去。 封元抿嘴不言,挥手打发了行军参军,转身目视北方,神色相当的严肃。 “四哥。”邱云目光热切,浑身散发浓浓地战意,岳飞的意图非常明白,十一行营提前发动攻势,牵制金军的主力,减轻宋军右翼的压力。 封元转首看了眼邱云,目光极为复杂,显然在做艰难的决定,感觉从未有此犹豫,哪怕在沁水绝境也没有。 “出兵,为了先生。”邱云非常坚决地道。 “我何尝不知太尉意图。”封元考虑的很多,王秀的安危自然不用说,绝对是头等大事,关键是岳飞的举止,既然冒险发动两个军的攻势,又派人知会他,意思明白无误。 出兵,现在绝不是最佳时机,不出兵就无法支持振武军,不能引发战场的连锁反应,王秀有可能陷入战场,左右都不是好法子。 “为何你不说话?先生不能等。”邱云急不可耐地道。 “来人。”封元忽然大吼一声,厉声道:“传令,云骑军火速北上,给我穿过虏人右翼,羽林军在西掩护,第七旅镇靠前四百步,速速传令,不得有误。” 邱云松了口气,这也是大手笔的行动,云骑军对金军右翼猛攻,展开迂回作战,羽林军自然是协同作战,防备可能拦腰而来的玉泉山金军,第七旅镇前出是增添压力,可惜没有他的份,说没有失落是假的。 “希望能够成功。”封元常常吐了口气,这次出动两个军是外线作战,并不存在振武军要失败,发生可怕的崩溃局面,马军和车兵联合不是一次了。 同样,他相信景波和李世辅,绝不会让他失望,金军可用的精兵不多,完全无法和车骑组合对抗。 “既然是外线出动,何不把龙骑军调来?” “那是宣抚处置司的预备队,还是留着防备万一,我并不看好振武军。”封元摇了摇头道。 邱云嘴角一抽,他可是振武军出来的,却是明白封元说的有道理,相对于别的一等禁军而言,振武军的确乏善可陈。 振武军的出动,其实果真宏大无比,是想在有限区域内,直接投入上万人的战术进攻,是何等的波澜壮阔。 宋军在正面动用了六个旅镇,双方在七八里的正面顶牛,为了打好这仗,王秀绝对下了大本钱。 利用一个月时间,建立了粮草辎重连营,各种物质敞开量的供应,能吃多少就吃多少,酒水只要不喝醉就管够,至于女乐能组成一个军,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虽然,金军士气并不高,人心也漂浮不定,有人甚至不知所措,但这都是士气不高,一旦和宋军交上手,性命都交了出去,除了拼命不可能有第二条路,为了活命也得拿出精神来厮杀。 也是,尤其是女真族,为了保住自已的性命,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战斗,下层人就算是精锐,也不过是棋子。 临近响午,正面战场拼杀到了极致,双方几乎势均力敌,宋军靠着技术优势,金军纯粹是用人拼,偶尔用马军反扑,倒是遏制宋军的发展,造就了成片的尸体。 封元的进攻终于发动,云骑军副都指挥岳云,率两千五百骑率先袭击,完全出乎金军意料,宋军又是擦着金军右翼边缘杀过,一举摧毁对方警戒营寨两座。他并没有任何的停留,直接率军薄阵而过,直接向北方前进。 两军打的并非单纯军阵战,其实也没有纯粹的军阵战,双方都有大量步军,也有不少马军和车兵,火器的威力也不算小,决定了不可能是密集的军阵,那样只能死的更惨,一个个小型军阵列开,组成了面积广阔的大型防御体系。 岳云根本就不纠缠破阵拔寨,而是要去占领关键节点,落下一颗棋子。 第1606章 决战之斩杀叛逆 双方都构筑不少营寨,简易的防御堡垒,金军甚至挖了壕沟,宋军作为进攻方,自然是从营寨出击,每个军几乎都有独立营寨,部分部队出寨列阵。 所以,右翼的金军来不及反应,就被岳云率部擦肩而过,随即而来的是云骑军主力,当然还有更加气势磅礴的羽林军车队,那些川流不息的战车马匹,让金军不寒而栗,大家没有傻瓜,一看就是上万人的规模,还是宋军车骑部队,上去那就是送菜。 甚至连准备出战的三千马军,也吓的敛兵不敢前,生怕被这支强悍的部队盯上。倒是有一名谋克勇敢地发动进攻,上百人的骑兵勇敢发动进攻,却被宋军分出一队兵马,干净利索地杀的一干二净,至于去向何方,只有景波、李世辅明白,他们奉命坚决地进攻,不惜一切代价。 此时,王秀义无反顾地和乌延蒲卢浑接战,卫队以五路横队,以他为中心堂堂正战,恰好是一个优秀马军将校,能够指挥马军实施战术行动最大的限度。 双方是风卷残云,搅动整个战场,乌延蒲卢浑兵少,无法和王秀力战,数次交战失利,不得不暂时后退,由李成接替战场,自己汇集马军准备反扑。 李成所部倒是有些精兵,他奉命亲自率马步军三千跟进,来支援乌延蒲卢浑,却没想到被人家当成了肉盾,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王秀,他倒是打听清楚了,对面可是王相公。 但是,他的那点兵马要铺开,分布到战场上,身边只有六百余人,被凶悍的宣抚处置司卫队斩杀殆尽,这些马军根本没有放箭,而是一个冲锋直接杀上去,砍瓜切菜般地屠杀。 “李成,我看你往哪里走。”王秀眼看李成不断后退,岂能容对方逃脱,立即策马冲上去。 李成面对王秀本就心虚,再加上左右被杀的七零八落,早就无心再战,被缠住你来我往打了几次,渐渐觉得支撑不住,又看到宋军残酷屠杀他的部下,自知今日必不可活,绝望下用拼命招式,想和王秀同归于尽。 狗急了还要跳墙,人明知必死必然拼命。 王秀岂会和李成拼命,他还要看到整个战争的胜利,对方已是六旬老人,他却是正值壮年,也没有把弓马放下,耗也要耗死对方。 果然,李成到底是年迈,气力上无法持久不断减弱,招式缓慢下来,他也没想到了会亲自上阵,要不是王秀率马军冲杀进来,他还指挥所属精锐配合,悠闲自得地对宋军绞杀。 就在双方再次错马拼杀时刻,王秀抡起马槊轻松地挡开了李成的大枪兵仗,刚刚错开的瞬间,那杆马槊顺势回扫,击中了对方的后腰。 尽管有铁甲护身上了岁数的人,哪里能够经得住如此重击,李成腰部剧烈疼痛,再也把持不住马上平衡,一声大呼后倒落马下,旋即有几名宋军吏士,果断下马把他擒拿,其中一人骂骂咧咧给了这厮一脚。 “给我冲,驱散他们,不能让虏人集结。”徐中秉承王秀意图,持双椎枪策马狂奔。 “看来太尉老矣!”王秀收住战马,转到被押起来的李成面前,似笑非笑地讥讽。 “老夫年轻十岁,相公必横死当场。”李成显然很不服气,强忍着制烈的疼痛,一双怒目直直地瞪着王秀,那股子狠劲,仿佛要把对方吃了。。 “呵呵。”王秀爽朗地大笑,得意地道:“你当年号称行朝猛将,看来是浪得虚名。” “哼。”李成狠狠地甩了甩头,的确是不甘心失败。 王秀环顾四周,见卫士还在和金军交战,也没心思嘴皮子,当下道:“好了,还请太尉歇息片刻,战后由朝廷发落。”态度相当的温和客气,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你死定了。 李成瞪大眼珠子,明显是惊讶不已,继而身子剧烈地抖动,王秀的话如针子扎在他心中。 大宋行朝对他来说,实在是难以尽言情,他恨的咬牙切齿,家人都被朝廷以谋逆卷属全部处斩,连小该子也没放过。 但是,有些时候依然会泛出一丝留恋和侮恨,明白注定今生只能是叛贼,回归朝廷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今,王秀竟然要把他压回去,命运定然是悲惨无比,不仅要被在宣德门外献俘,而且肯定要被处于谋逆的极刑,想想就不寒而荣,不由地厉声道:“王相公要有讲究,那就给在下个痛快。” 王秀玩味地看着李成,从那充满恐惧的目光中,读懂了对方内心深处的恐惧,却并不想成全,一个叛贼而已,讥笑道:“朝廷自有法度,岂容你来呱噪。” 李成摇了摇头,苦笑道:“但求一死而不能,相公何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王秀毫无怜悯,他需要用叛贼的鲜血,来祭奠数十年冤死的天下苍生,怎么求情都没用。 忽然,李成暴起扑向一名卫士,那卫士来不及闪避,一刀砍杀过去,只见对方脖颈喷出血污,身子就向扑倒在地。 “大人,这。。。。”那名卫士大惊失色。 “无妨,杀了就杀了,一条狗而已。”王秀对李成的自杀毫不在意,挥了挥手道:“战事要紧。” 现在,李成是完蛋了,乌延蒲卢浑来不及汇集马军,就被宋军击溃,以至于他不断调遣召回马军,战场各处的金军快速向他汇拢,宋军的压力逐渐减轻。 不过,王秀的千余骑不给金军喘息时间,分成三队轮流挺进,金军属于抽舔战术回防,几乎无法拦截宋军攻势。被一次次被击垮,没有了还手之力,只能绝望地奔逃,希望能躲开如狼似虎的宋军,乌延蒲卢浑也阻止不住。 这些来自上军的卫士丝毫没有怜悯,更没有半分客套,肆意碾压欣杀。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这个区域交战的对手,很多金军都是汉人,宋军却毫不留情的屠杀,战场上人的生命败和无奈,为了国家的利益,人们可以毫无理由地把钢刀砍到同胞的头上,把他们斩尽杀绝。 第1607章 决战之张启元的惊慌失措 乌延蒲卢浑彻底丧失了信心,随着金军被抽调回归,很多关键节点上的位置,兵力实在太单薄,金军无法真正长久时控制,导致被宋军重新夺回来。 瞬息万变的战场,你能捕捉到转瞬即逝的战机,可以用战术的胜利影响整个战局,却不可能撼动绝对的力量,任何精妙的战术,在绝对强悍力量面前,就算百战百胜又能怎样?只要一次失败你就完了。 随着宋军右翼的不断稳定,力量的优势展现出来,战略上的压倒优势得以体现,随着关键点的争夺,战略优势将更加明显,不断消弱金军战术的优势。 不能不说,不少出身学校的年轻将校,还是富有进取精神的,他们憋屈的失败那是无可奈何,只能以小队形势边站边退,等待援军的抵达。 秦敏的增援没有打退金军,却依然让金军放慢围剿速度,再加上金军兵力不足以歼灭常宁军,导致军阵溃散,却还是有小股部队坚持战斗。 一些将校看到金军不断撤退,留下的兵马不足以维持进攻,他们就相互联络,不断汇集力量反攻,雪球越滚越大。 王秀自然是抓住机会,策动马军不断反击,不断扩大战果,逐渐扭转宋军右翼战局。 此时,秦敏已经率军到了骁骑军,说明陈明王秀让他暂时节制,副都指挥、都参军和都虞侯大为吃惊,却看到王秀的印信,虽说是心下惊疑,却也没有闹出太大动静。 他们还能怎样,王贵闹了个大蛾子,差点让右翼溃散,临阵换将也是必然,只是没想到竟让文官节制,实在是出乎意料。 “我奉命暂时掌管骁骑军,现在你们和八十九旅镇汇合,组成两支出击队伍,支援第二行营。” “为何不是支援常宁军?”都参军瞪着秦敏道。 “你们还有多少马军?”秦敏瞥了眼都参军,眼神是相当轻蔑的,那就是你倒是军都参军,还是营指挥?难道不明白主力陷入战场,短时间根本撤不下来。 在场众人老脸不好看,骁骑军万人的编制,已经出战八千,剩余的两千余人,大多是辎重部队。 “好了,时间紧迫我不多说,八十九旅镇需要你们的支援,旅镇分为两队进攻,你们必须保证供给。” 秦敏咂咂嘴,环顾众人道:“我知道你们是马军精锐,八十九旅镇是重步兵,需要支援堪比全军,还望诸位精诚团结,让八十九旅镇成功出击,只有保障了第二行营出击,虏人才无法抽调力量,第一行营才能稳住阵脚。” 既然是保障对方出击任务,也不算是太难为人,大家也就卖个面子,并把车兵营交给秦敏,毕竟是王门九子之一,又有王相公的印信,结个善缘好见面。 秦敏没有让这群人出力,并非他不想,而是对方实在不入他的眼,车兵营虽是轻车却也不错了,至少能提供支援。 他没有浪费半点时间,客套两句就分兵行动,以两千余人的军阵保护出击部队,三千人对孔彦舟的防区南部进攻。 战斗刚刚打响,宋军前进的相当迅速,第一回合胜负至关重要,下手决不能软,他们需要尽可能打击金军,为马军创造机会,间接支援王秀的反击。 八十九旅镇不负所望,他们的进攻坚决而犀利,一举就打垮签军军阵,整个行动简直就是行云流水。重步兵的攻击力相当惊人,不要看他们负重不能快速推进,以小队为单位的重步兵缓缓推进,甚至连强弩也无法组织。 当然也是有原因的,这个军阵多次遭到骁骑军两个营的袭击,早就是残破不堪,在遭到重步兵的打击,仿佛压倒骆驼最后一根稻草,再也坚持不住了。 孔彦舟是相当的悲剧,北部有党项人的背叛,南部又被宋军出击,还要面对六千马军的数路打击,成了风箱里的老鼠,简直水深火热。 随着南北军阵不断被打破,他的压力越来越大,正面是清朔军掩护重骑兵不断冲击,侧翼又是骁骑军和拱圣八十九旅镇,真的不让人活了。 金军步军军阵不断地被济压,逐渐的扭曲,前排的弓弩手纷纷逃跑,几个军阵陷入兵溃边缘,那些签军士卒要不就是投降,要么直接抛下兵刃跑人。 “不行了,我们要收缩防线。”接到了前方不断传来的战报,活女脸色明显难看,不要说别的战场,就是振武军的全军进攻,六十六旅镇不断压迫,爆发出的战斗力让人惊讶。 六十六旅镇不愧是振武军核心,邱云带出来的铁血王牌,敢打敢拼义无反顾,吏士哥哥剽悍无比,可以说没有六十六旅镇,绝不会有振武军。 统军李青也被宋军斩杀,郦琼不断地告急,要求马军反击,整个前方都弥漫着血色,他哪里还有马军可调。 “要不,撤回城里坚守。”张启元脸色苍白地道,他的信心真的动摇了。 “现在,还能撤离战场吗?”活女也没有办法,人家是大举进攻,你怎么撤退,难道要四处溃逃任人捕杀?要知道人家已经发动外线攻势,还有整整一个马军军司未动,现在下令撤退,无疑是找死的行为。 “乌烈,他为何不上?”张启元想起了乌烈,那可是有两万马军,投入战场必然能改变不利局面。 “恐怕,他已经出兵了。”活女知道随着宋军两个军北上,驻扎玉泉山的乌烈,必然会出兵拦截,那又是个战场。 战场,相对正面来说,他最担心的是十一行营,对方封了两个军北上,明显要展开迂回包抄,只能寄希望于乌烈的拦截,至于其本阵还有两个军一个旅镇,也是让人忌惮的。 张启元脸色铁青,沉声道:“如何是好?” “当务之急是稳住正面,传我军令,让郦琼发动反击,马军集中力量抄掠振武军。”活女还是下达了正确军令,十一行营是危险不假,要是能打退正面宋军,战局就能稳住。 第1608章 决战之稳定右翼 战斗相当激烈,随着活女的调兵遣将,出战马军开始向振武军集结,他们以猛安为单位,分为数个谋克一队,不停地穿插抄掠,试图拖垮这支队伍。 郦琼也从失败的情绪走出来,他也明白要遏制不了对手,今个绝对讨不了好处,咬牙指挥部众全力配合马队反击,这些被宋军打的抬不起头的签军,也看到了击溃宋军的希望,他们被宋军压迫的太憋屈了。 当这群几乎绝望的人,只要不愿被杀戮,只能拿起武器拼命,当他们重新我回了抵抗的勇气,往往爆发出旺盛的战斗力,为了生存拼命地对宋军展开疯狂进攻,不生就死地残酷战场上,他们没有选择地余地。 金军的拼命反击,导致振武军不得不转入局部防御,刘正彦万分恼火,好不容易有了扬名立万机会,竟然会被阻挡。 此时,匹夫之勇在马军作战时,或许有些许奇效,但在步军作战的时,面对潮水般的人群,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生的希望,宋军转入防御无疑是正确的决断,他也不是傻子。 尽管,他们处于防御姿态,精锐的六十六旅镇,依然处于进攻状态,他们在整个部队最前方不断出击,那些身披重甲的步卒,每次打击都留下大量签军尸体。 尽管并不算强大,振武军也有马军和车兵,他们毫不犹豫地出动反击,马军营和车兵营,冒着金军密集的弩箭,发动短促冲击,迫使对方不得不迎战,削弱对防御军阵的打压。 两支马队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刚刚接触的瞬间,就有几十人倒落马下,任由后面的袍泽从他们身上跨过。 这是汉人和女真人之间的碰撞,彼此间没有半点迟疑的念头,都带着必杀的信念。 并不宽敞地战场上,没有轻骑兵的迂回侧击,更没有马军特有的箭矢战,彼此间只能硬碰硬地对面决斗,看谁地勇气更坚定,谁的钢刀更犀利。 由于金军的马队西调,牛皋压力不算大,三千余马步军掩护重骑兵,不可能形成太大威胁,却实实在在收割生命。 王秀已经取得胜利,至少稳住了右翼溃败局势,让常宁军溃兵逐渐汇集起来,让乌延蒲卢浑的攻势落败,连拦截擒戎军的马军,也面临腹背受敌尴尬局面。 不过,他却听到不好的消息,常宁军都指挥王忠值战死,成为自从朝廷大举北上,第四位阵亡的军都指挥,可见战事相当的惨烈。 军主的地位相当高了,甚至能兼差行营,战死一人都是莫大的损失。 噩耗不仅如此,甚至连副都指挥、都参军全部阵亡,不能不让他叹息,常宁军真是运气很背。又不得不承认乌延蒲卢浑厉害,以少量兵马掐准宋军死穴,牢牢把握战术主动,常宁军之所以几乎全军溃散,与金军打掉主要将帅有直接关系。 “乌延蒲卢浑是个人才啊!”王秀刚刚退下战场休息,听到了令人震撼的消息,明白常宁军真是完了。 李道快步向王秀走来,很远就拱手道:“末将见过王相公,多谢相公冒险解围。” 诚然,李道有殉国的决心,他把都参军行辕设在常宁军第五军阵,准备坚持到最后一兵一卒。 或许,真是他的幸运,第五军阵是辎重部队为主体,有辎重大寨可以依靠,又收罗了不少溃兵,补充进入大寨防御,倒是打退几次金军马步军进攻,再加上第五军阵向后十里左右,就是宋军驻扎的营寨,金军不敢过份逼近。 很简单,第一行营不可能全部出寨,他们宿营地是一片联营,距离战场并不算太远,自然要留守部分兵马,还有大量随军民夫,出击不足自保有余,要是打这些大寨,以乌延蒲卢浑实力来说,无异于以卵击石,他绝不会犯傻把力量用在无用的地方。 综合上述缘由,李道选择了正确位置对抗,总算是坚持到王秀的到来把金军迫退。嗯,应该说是王秀率军掩杀,把金军不断赶出关节节点,看到竟然还有军阵坚持,立即率军驱散金军,让他大大松了口气。 王秀看了眼李道,淡淡地道:“虏人开始败退,战场却尚未恢复,太尉应该全力出击。” 李道自然明白该怎样做,立即道:“相公,我全力打通擒戎军南下道路。” “有没有困难?”王秀很满意李道的聪明,只有让擒戎军南下,才能彻底稳住第一行营战线,这是个有眼光的人才。 “还请相公监军。”李道玩了个花招,请王秀参战说成监军,这是对上位者的恭维,无形中也抬高他的地位。 王秀听到耳中却也舒坦,温声道:“也好,你率军吸引虏人,我再发动袭击,必然能破了他们。” “那末将就去准备。”李道大为兴奋,先不说击败金军的战功,光是能和王秀并肩作战,就能够和这位权贵攀上关系,至少让其对他有印象,对今后的前程大有好处。 王秀点了点头目送李道离去,感觉此人还是有眼色的,更重要的是颇为才略,能够让其再上台阶也无可厚非,当下摆了摆手,高声道:“传令各队不要追击,赶紧过来汇集。” 乌延蒲卢浑率残部北撤,他知道宋军下个目标必然北上,三千马军要应付擒戎军,又需要对抗北上宋军,绝对没有战胜的希望,甚至有可能全军覆没。 眼看常宁军整顿几千人,正分为三队开来,西面还有对方的马队,经验丰富的他立即明白,对方是要给他绝杀。当王秀发动进攻时,他就意识到遇到了对手,急忙向活女告急,要么继续派援军要么让他撤兵。 可惜,活女和合鲁索没有任何回应,让他成为夹在刀斧中间的肥肉,再不撤退恐怕就走不了了。 同样,王秀也非常担心,乌延蒲卢浑不是一般的对手,定然会做出最佳选择,他不怕金军激烈反击,就怕对方逃走,增添随后战事的艰难,几千人好打,上万人难缠啊! 第1609章 决战之右翼的反击 整个战场全面开打,岳飞冷静地观望,仔细倾听每名急脚子的军情,不断地勾画战役的全景图,他有点不敢相信的是,王秀竟然以千余骑,成功挽救了第一行营,稳住大军右翼的局势,是奇迹还是必然?他只能摇了摇头不做评论。 “大兄,这样打下去不成啊!虏人尚没有出全力,我们已经尽力了。”徐庆无不担忧地道。 岳飞摇了摇头并不认同,金军是没有完全投入,他们同样也没有尽全力,无论是拱圣军主力还是十一行营,都保持着强大的预备队,当下淡淡地道:“他们没有出全力又能怎样?人力和物力我们占据绝对主动,王相公已稳定右翼,不会有太多意外了。” “没想到,哎,但愿如此。”徐庆没有岳飞的那份胆气,做为副都参军对战场的细节考虑很多,越是细节越是能看到不利因素,所以才忧心种种,生怕出现意外发生。 他却忘了战争是充满偶然和冒险的领域,谨小慎微是不可能有成就的,想取得辉煌的胜利,除了要有实力外,那就是付出和胜利同等的危险。 “无论如何,必须要坚持,谁能要压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岳飞毫不气馁地道。 徐庆没有说话,显然是认同岳飞的观点。 同样,王秀也在坚持,他主导发动了对乌延蒲卢浑的进攻,开始是相当犀利的,因为有迹象表明金军要跑,让他直接放弃步军前出,马军袭击的想法,亲率千余骑扑上去。 果然,乌延蒲卢浑不是迂腐的人,他并没有愚蠢地等军令,白白牺牲他的部下,而是果断地分批撤离,把他的精锐先拉了出来。拦截擒戎军的有三千马军,还有两千刚刚到的步卒,以及溃逃汇集的士卒,这里面有精锐的山北汉人谋克,也有战斗力低下的山南汉人。 他的做法无外乎常用惯例,驱使那些山南汉军挡住擒戎军的反扑,让自己人逐步撤退,保存金军翻本的本钱。 王秀凭借千余骑直接来个对对胡,战斗惨烈程度比正面主战场有过而无不及。不过,他的兵马太少,不可能拦截全部敌人,三队马军以不同形式对抗金军。 李道也率常宁军两千余人抵达,参加了围堵金军的战斗,导致金军面临生死考验,在生与死的快择下,他们自然而然地拼死力战,每个人都在坚守自已的阵地。 对方的拼命,让宋军付出不小的代价,战斗也是艰辛无比,尤其是乌延蒲卢浑善于捕捉战场机会,不时地指挥马军反击,让常宁军灰头土脸。 不过,金军陷入背腹受敌尴尬境地,北有擒戎军上万人,南有常宁军数千人,还有王秀的卫队和骁骑军数千骑,他们能够轻松摆脱步军,却无法绕过马军的纠缠。 当他们被马军死死缠住,无法对实施机动作战,被压缩在一定的区域内,又被步卒上来猛打,近况相当的危机。 战斗是相当惨烈的,失去机动性的金军只能拼命,一面全力拦截擒戎军,一面拼命要打开缺口。 很多人都打红了眼,毫无理智地扑向自已的敌人,毫无章法的打斗,增添了战斗的残酷性,也增加上很多令人无奈的伤亡,就算精锐的宣抚处置司卫队,也出现大量伤亡。 乌延蒲卢浑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王秀的卫队凭借强悍的战斗力,成功牵制了他的撤退。 平心而论,他的战术不可谓不精确,每次进退都非常有章法,奈何事与愿违,当他即将瓦解宋军右翼,取得成功的时候,却遭到王秀迎头痛击,就像是阵法一样,人家玩的是精确打击,把你的阵眼逐个消弱,让困顿的吏士给你破了,你还真没有脾气。 “都统,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我们必须要全力突围。”一名猛安脸色疲惫,甲胃上血迹斑斑,几乎在大吼对喊叫乌延蒲卢浑吼叫,他的部队伤亡了五成,再打下去铁定全军覆没,那可都是来自本族的儿郎,看着心头滴血。 乌延蒲卢浑又岂能看不出当前局势,已经是相当的危机,搞不好真的会全军覆没,撤和不撤根本就不用想,战场上哪里还讲脸面,被宋军死死的拖住,丧失机动性是绝不可想象的,真的集中部分力量突围,还是大有希望的。 换句话说,他已经到了强驽之末,丧失了和宋军作战的最后本钱,再不抛弃部分人马,后果只能是全军覆没,连翻本的机会也没有了。 “都统。”猛安见乌延蒲卢浑犹豫不决,战场上最忌讳主帅犹豫,瞬间就会造成全军被动或覆没,他可不想交代了。 “唉。”乌延蒲卢浑长长一叹,脸上充满了沮丧,步卒是绝对保不住了,马军能冲出去多少还是未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王秀目睹金军不断汇集,显然要困兽犹斗,他也做出了抉择,采取放开些许口子,让金军看到生的希望,不会被逼的走投无路,避免宋军重大伤亡。 这也是兵家策略,在没有十倍力量的情况下,决不能把敌人后路完全断了,那只能引起对方必死的拼杀。 反正,他两军汇合的话,骁骑军两千人依旧相当强大,还能够追击金军,取得不小的战果。 既然决定,那就飞快地行动,把奔逃的道路让给金军,却在两翼肆意射杀从突破口狼狈窜逃骑兵,大家都是相当的快意。 金军看到了生的希望,就是剽悍的狂徒也丧失顽强作战的意志,乌延蒲卢浑做出正确的抉择,却没想到遇到的是王秀,主动给他让出道路,没有经过苦战有了逃生机会,绝对是一场噩梦,连他也控制不了各部的奔逃。 “不要迫近,用弓弩射杀他们。”王秀选择脱离接触,尽可能利用弓马打击敌人,金军步卒自然有步军收拾,烦劳不到马军亲力亲为。 由此,右翼的战场开始收尾,乌延蒲卢浑也就破罐破摔,能逃出去的尽量逃,逃不出去的也不能管了。 第1610章 决战之王秀的以权谋私 战场被遗弃的人陷入了绝望,数百步卒向马队逃窜的方向冲杀,希望能够冲出去,更希望袍泽能够回头解救他们。可惜,宋军根本就不放过他们,密集的箭矢几次齐射,就足以覆盖密密麻麻的人群,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现场是一片狼藉,那些人无一例外被射杀,悲惨地倒在逃生的道路上。 王秀下达了很随意的残酷命令,把这群金军全部屠杀,哪怕你投降也不行,因为他没有时间去俘虏看押。 北面五路南面两路,宋军步军营全面出击,把包围圈不断收紧,他们没有上去搏杀,是用弓驽进行箭幕射击,区区数千金军残兵败将,在漫天箭雨中根本坚持不了太长时间,只是战斗尾声,宋军各部才派出小股部队,逐个斩杀没有咽气的人。 剩下的那些残兵败将,绝望中哪里经受住如此残酷屠杀,生的希望彻底破灭后,另一种活命的念头却产生了,既然不可能打胜又无法突围,投降也算不错的选择,何况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人是汉人,生存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可惜宋军压根就不需要降兵,屠杀依旧在继续。 “大人,乌延蒲卢浑跑了。”徐中早就血溅铁甲,却是兴奋的浑身颤抖,好久没有杀的如此兴奋了,哪怕打高升的那次,也不如今天的痛快。 “行了,给人一条生路,做事要太绝了。”王秀莞尔一笑。 徐中猛然打个冷战,下令对金军屠杀时,你怎么不说做事太绝,现在倒是做起了好人,忍不住切牙道:“大人说的是,只是该杀都杀了,我们也该汇合骁骑军和八十九旅镇。” “算了,先恢复右翼再说。”王秀摇了摇头,几十万人的大会战,岂能是几万人可比,就算他趁胜追击,又能撼动对方几许?不过是画蛇添足罢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弥合大军右翼,形成完整的攻防体系,稳定整个大军的阵势,继续对金军实施打压,别的都是扯淡。 此时,王贵和李道连襟而来,他是一脸的忐忑,还在十余步外就急忙下马快步走来,拱手道:“见过相公。”说完话,不由地低下头,心情沮丧地等待王秀的发落。 李道纵马抵达王秀身前五步,轻蔑地看了眼王贵,恭敬地向王秀行个军礼。 王秀对王贵自然感观很差,第二行营的贸然出动,还有现在局势的混乱,就是这厮一手造成的,他恨不得拔刀杀人,长长吐了口气,冷冷地道:“立即收拢兵马,原地就食。” 王贵知道自己不受待见,自然是赶紧点头应诺。 李道眼珠子一转,低声道:“相公,行营溃散的太重,常宁军军主及幕僚全部战死,恐怕很难补缺。” “简单,由擒戎军列阵掩护,你们收罗溃兵向骁骑军靠拢。”王秀并没有在意地道。 既然仗打成了这样,就不能指望右翼出击了,只能委屈擒戎军沿卢沟河驻扎,向东南掩护联营,向西北支援骁骑军,整个右翼彻底沦为支援力量。 他顿了顿,又看了眼徐中,沉声道:“常宁军简直破损,却不能没有军主,徐中暂时掌管都指挥司公事,如何?” “哦,大人。。。。。。。”徐中差点被噎死,瞪大眼珠子看着王秀,一脸的震惊却又带着些许喜色。 李道也很震惊,徐中并没有旅镇主或行军参军资历,怎能遽然成为军都指挥,不过却是王秀提出的,非常识趣地道:“正是需要大将时,徐太尉为上行大夫,理应暂理军司公事。” 王贵还没有走,惊讶地看着王秀,想要反对却不敢说出口,他导致了这场危机,还没有个处分结果,要是再忤逆了对方,恐怕连岳飞也救不了她。 “王太尉看怎样?”王秀转首征询王贵意见,就是要把事情坐实,行营没有专设副都统制,在场两位是最高将帅是最好的见证人,战场临时任命,也是无可奈何的。 既然想给徐中机会,那就直接把人推进庙里,先挂个方丈的名号,还能混不成主持? 王贵感觉牙疼的不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低声道:“相公说的是,常宁军群龙无首,正要大将收拢。” 王秀听的是尤其好笑,王贵现在还在玩文字游戏,真是获得不耐烦了,要不是战事紧急不想生出枝节,他还真要好好处分这厮,很不悦地道:“既然二位说了,那就这样。” 说着话转首看向徐中,正色道:“就算我以权谋私利,给你一次机会,怎样做不用我说。” 徐中顿时倏然,躬身道:“大人放心,我必重组常宁军。” “好,就看你的了,你收拢常宁军吏士,就在擒戎军北下寨固守,掩护大军右翼。”王秀把徐中摆在最边缘,也是有自己谋划的,第一行营骁骑军战斗展开,擒戎军变更阵地,都需要时间调整,常宁军作为不太重要的军司,自然要放在边缘掩护,说白了就是枚弃子。 如果,徐中有能力守住,他绝不吝啬军都指挥,要是不能力挽狂澜,最多把擒戎军拉上去顶着,出不了大事,只是这厮那也就这样了,捻转侍卫司就算是仕途重点,不能在担任方面大任。 李道从未见过如此赤裸裸谋私,却又觉得王秀在玩笑,安抚他们的沮丧心思,以目前态势来看,常宁军需要铁腕人物弹压,作为猛将的徐中自然是选择之一。 徐中不太明白王秀心意,却知道责任重大,朗声道:“大人放心,有我就有常宁军。” “一切顺势而动,不要做无谓牺牲。”王秀不满徐中的决然,打仗自然要有牺牲,实际常宁军成为弃子,却不代表他愿意看着送死,又道:“尽量收拢那些参军,多听听他们意见,不要光顾着猛冲猛打。” 徐中不好意思地笑了,连王贵、李道听着也嘴角抽缩,简直是教训竖子。 “我看,先吃饭,今个也不会有结果了,明天才是关键时刻。”王秀瞥了眼正中大日悠悠地道。 1615.第1611章 决战之第一天 整整一个下午,双方也没有大的紧张,随着宋军战线的再次稳固,金军也无法凑巧,双方又进入了拉锯战。 王秀回到了中军位置,下令暂缓各部的进攻,正面战场稍稍后退,巩固已经占领的阵地,只是小规模出击,不断打压对方,不让金军有时间调整。 金军也是松了口气,正面压力实在太大,前军军阵像夏日融冰,被蒸发的极为厉害,既然宋军减缓攻势,他们也趁机调整,小规模袭击并不能全然阻扰,只是增加困难。 整个下午,战场都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景波和李世辅的部队北上,乌烈出兵拦截,两军有过几次接触,双方都是试探性行动,并没有动真格的。 景波和李世辅短暂地战场碰面,商议下步如何是好,毕竟他们是车骑,流动速度快,独立性比较强。 “刚才传来的消息,第一行营危机解除,你我吸引敌军目的达到,侍军司并没有下令后撤,你看当如何?”景波征求李世辅的意见,他们配合作战是以车兵为核心,云骑军的行动绝不能太随意,至少不能脱离羽林军太远。 李世辅稍加思量,盯着景波道:“我军已经抵达金口闸北部,再向前过玉泉山,就能在燕山北部站稳脚跟。” 他的意思非常明确,不能再向前突击了,那样会离本阵很远,容易被乌烈钻了空子。要是金军决死突击,凭借两万骑完全可以截断他们和行营的联系,届时就会陷入苦战。 “不停?”景波咂咂嘴,如果两个军能突破到燕山北部,宋军形成对金军的夹击,应该说是南有主力大军,北部是虎翼北方行营,中间是他们,这是怎样的态势?完全把金军给切割了,可能的话分兵南北合击,或是击溃耶律辉,或是直接进攻燕山府城池。 “你认为退回去,甘不甘心?”李世辅似笑非笑地道。 “呵呵。”景波摇了摇头,自然是不甘心,封元有横冲、龙骑两军外加第七旅镇,依旧是实力强劲,根本不需要担忧。或许,乌烈会出兵截断他们和行营联系,那却又能怎样?他们本身有两个军,完全能成逐渐行营的存在,就算截断了也能独立作战,光是自带的辎重就能应付高强度战斗好几天,怕个球。 李世辅见景波是滑头,就是让他吐口,不由地笑骂道:“时间紧迫,乌烈还在虎视眈眈,进还是退?” “以车兵为核心,自然有你决定。”景波狡诈地笑道。 “你这厮真不是好鸟。”李世辅指着景波笑骂,脸色却越来越凝重,正色道:“既然退了太可惜,进就会引发和乌烈的激战,我看暂时停下,晚上再分兵。”李世辅谨慎地道。 景波心领神会,现在发动的话肯定有场血战,乌烈决不允许他们过玉泉山,夜间以羽林军掩护,云骑军分批快速北上,就算乌烈发现,也不敢晚上轻易出兵,他们完全可以从容通过。 夜间,双方都在加紧调兵遣将,小规模的争夺战从未停止,甚至爆发了一次大规模作战,金军以万人分为五队,发动对宋军右翼的猛烈打击。 徐中手腕绝对的强硬,虽说他是王秀的护卫,却也在军中锻炼过,手段相当的残酷,一个下午就斩杀十三名将校,六十二名士卒,震慑了溃散的常宁军将士,重新汇集了六千余人,士气也稍稍恢复了些许。 他划定了防御的地界,任何将校士卒必须要坚守阵地,哪怕是战死也不得后退。 当金军发动袭击,各寨都有些惊慌失措,也是徐中率马步千余人出寨列阵,主动出击挡住金军,才让各寨安定下来,逐渐恢复了信心。 夜间的战斗注定非常残酷,身边的战友模模糊糊,火光中人影晃动,漆黑的夜空给人恐惧,他们无法看到箭矢,随着不断有人被射倒在地,恐惧依旧在暗中蔓延。 关键时刻,徐中再次力挽狂澜,他就没按照规矩出牌,而是把千余人分成七八队,趁着夜色杀入金军队列,来了个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那就是浑水摸鱼。 这种战术制造了很大的混乱,宋军艰难金军更加艰难,夜间的守御安全性高于进攻,突然降临的打击,又让他们惊恐交加,有些队伍陷入自相残杀,有些队伍自动解体,难以维系进攻作战。 常宁军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却成功守住了营寨,一直坚持到大日东升,徐中胜利了,代表他领军初战的成功,也赢得常宁军大多数人的信任。 毕竟,一位能带着他们坚持,甚至扭转乾坤的将领,要好过那些经验丰富的大将,谁能让他们生存下来,他们就会拥护谁,并非是胆怯而是现实,没有人愿意一个无能之辈带领他们战斗。 夜间,王秀几乎是连轴转,不断调兵遣将,处理各部送上来的军情,又和何为都统制见面等等。 到了快四更天,才算是处理完公务,疲惫地靠在地毯上软垫上,道:“都说军旅难过六旬,果真如此啊!” 虞允文显然是精神烁烁,年轻就是资本,再说能够亲临规模宏大的战场,是他生平的夙愿,就算是身体疲劳,却依旧不知疲倦地道:“人生难得,就算六旬也值得。” “呵呵,年轻真是很好。”王秀诧异地看着虞允文,发出洪亮的笑声。 “大人,我来晚了,军务太多。”岳飞大步跨了进来,显得气色极好,作为副都指挥知杂,他是不用卫士禀报的。 “太尉,请坐。”王秀直起身子,伸个懒腰道:“夜间不能饮茶,只能请太尉清水一杯。” “呵呵,多谢大人。”岳飞也不客气,就在王秀下首地毯上坐下,还是毫无风度的盘腿而坐。 “明天,应该能决一胜负了,太尉还有拾遗补缺?”王秀没有客气的直奔主题,那么晚了还是长话短说为好。 “万事齐备,只是云骑、羽林两军深入,还需要十一行营支持。”岳飞比较委婉地道。 第1612章 决战之拥立郎主 王秀轻轻颔首,十一行营的出兵实际并未分散力量,反而是把多余能量释放出去。 是因,卢沟河一线无法容纳太多力量,尤其是车兵和马军,集中在相对狭窄地区,不仅无法施展武力,还有被别人打垮的危险,两个军北上恰当好处,让横冲、龙骑有了展开的空间,道:“第七旅镇会有所行动。” “那就好,明天我来主持正面,定要击溃虏人。”岳飞握紧了拳头,隐隐有几分兴奋地道。、 “我在想虎翼军,却不知战事怎样了。”王秀不知三河方面的消息,整整一天没有官塘到来。 要是虎翼北方行营能够击败耶律辉,快速挺进燕山府,战局立即就能定下来,金军就不是不愿意,也得抛弃大量步卒向西撤退,这是战略上的问题,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岳飞何尝不明白,却并不太在意,主战场的优势很明显,禁军达到十二个军,完全可以力压金军主力,笑道:“能战胜最好只要云骑、羽林抵达城北,大势也就差不多了。明天,振武军全力一击,需要骁胜军的支援,大人的压力会很大,还需要早些休息才是。” 王秀莞尔一笑,岳飞也算是做出很大牺牲,亲自上前节制战术进攻,固然是畅快淋漓,却相当于承认他的都指挥身份,等同把自己降格,其中意味让人三思。 很显然是作为等价交换的妥协,让他不对王贵做出惩处,从而影响了对方的前程,端地是好谋划,当下淡淡地道:“还需要太尉努力才是。” 上位者交易是很隐晦的,岳飞听懂王秀的意思,心下松了口气,也是无端泛起了怒火,自然是对王贵的责备。 大好的战局被王贵的北上冒进搞乱了,要不是王秀挺身而出稳住右翼,恐怕要出大乱子,任谁都救不了这厮。 他权衡了利弊得失,第一时间给了王秀信号,放弃了自己辛苦争夺的指挥权,就是顾念兄弟同乡情谊,放在谁身上都够憋屈的,这可是绝定国运的大战啊! 好在王秀同意了,代表王贵不会有事,至少不会被都虞侯司问责,那可是要罢官落职的。 同样,夜间对于张启元来说,更是孤寂的存在,他也几乎没有合眼,每次想睡都被惊扰而起,尤其是三更好不容易睡下,却梦到了无头的高升提着头颅寻他,要他陪伴着去地府,当即就把他给吓醒了,出了一身的冷汗。 “大人,枢密大人可曾睡下?”帐外传来随从的我声音。 “何事?”张启元听着更鼓,知道是五更天了。 “大人,都元帅郎君醒来了,请大人过去。” “都元帅醒了?快走。”张启元一跃而起,兀术的醒来仿佛给了让他主心骨,颤抖的脸都扭曲了,动作还不能快点。 当他到了中军大帐,见到乌禄和活女、合鲁索、乌延蒲卢浑、韩常五人在场,兀术就端坐在正中,立即喜笑颜开地道:“都元帅郎君总算来了。” “坐下说话。”兀术精神头不错,说话的中气也很足,显得平稳大气。 张启元一怔,再坐下后似乎想到什么,瞪大眼睛看着兀术,目光是极其游离的。 “没想到形势发展到这个地步,羽林、云骑两军要是抵达城北,我们就彻底输了,甚至连西退道路也充满危机。”兀术语气很重,丝毫没有客气,直接点出目前面临最现实的危机。 活女惭愧地低下头,实际是他指挥这场战役,没有打好还能说什么?双方实力对比是一方面,战场决策也是很重要的。 “元吉,你立即率本部前往城西,务必配合乌烈把他们拦住,要不惜一切代价。”兀术生硬地道。 “云骑军已经过去了,乌烈正向城北调兵,恐怕来不及了。”韩常很不看好拦截,乌烈有两万骑监视,却让人家分兵偷渡,到了云骑军过了大半才发觉,就要发动拦截却被羽林军对抗,他的部队上去恐怕也讨不了好。 要知道,自己正面面临十一行营强大压力,根本没有太多力量抽调。 “必须要压制他们,为我大军留条后路,现在把精锐向西运动,签军配置在东部。”兀术做出了决断。 在场的人立即明白了,这是开始占据有利位置,形势不对立即西撤的前奏。不过,就目前形式来看,也只有这条路可走,他们不能把底子都拼光了,给乌禄留下些好处,别到时候成了孤家寡人。 “现在,我们必须确立郎主。”兀术是语不惊人不干休。 众人皆为大吃一惊,乌禄脸色更加惶恐,张启元瞥了眼兀术,心下叹息,看来真的是回光返照,开始安排后事了。 “乌禄,由你继承郎主,为我大金天子。”兀术说的很霸道,没有半点委婉。 乌禄大惊失色,急忙摇手道:“都元帅身子康健,怎能说这些话,万万不可。” “乌禄,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我们是内忧外患,你必须担起重任,不能有丝毫推脱。”兀术非常严肃地道。 乌禄咽了口唾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何尝不想成为君主,却碍于内忧外患,对诱惑心存犹豫。 活女没有丝毫犹豫,沉声道:“生死存亡时,断不可有任何犹豫,郎君还是不要推辞。” 乌禄无话可说,心中那是天人交战,怎么办?他还没有想好,几乎要疯狂了。 “郎君,不要再犹豫了,众人的性命,可都掌握在你手中。”张启元看着乌禄,语重心长地来了句。 乌禄浑身打个冷战,再看兀术充满期望的目光,忽然明白了许多,作为军中除了兀术,最有资格继位的宗室,他责无旁贷地要带着大家走出困境,去消灭迪古乃这个白眼狼。 再次坚定信心,决然道:“还望诸位同心协力,外退强敌,内除奸佞。” 兀术松了口气,仿佛精气神被抽离了,身子晃了晃又再次挺立,沙哑着嗓子道:“好,那就准备出战吧。” 第1613章 决战之张启元脱身 众人一阵沉默,活女有些尴尬地道:“都元帅,三河失守,耶律辉战败了,就是二更天来的消息。” “为何左监军隐瞒不报?”张启元又惊又怒,三河防线被突破,是何等的震撼消息,这样面对宋军的三面夹击,活女竟然隐瞒下来,真是该死到极点。 活女面对兀术冷峻的目光,还有张启元愤怒的指责,端地羞愧万分,低声道:“士气低迷,不能不隐瞒。” 很合理的解释,要是三河失守消息传开,任谁都明白局势的严峻,宋军将直接抵达燕山府,出现在金军的背后,想想都让人不吝而寒,可能会发生崩溃,就是最坚决的大将,也会出现不可抗拒的动摇,没人会打没希望的仗。 这不是效忠用命的问题,而是保留最后力量的问题,金军固然连战连败,甚至是内忧外患,却依然还有一线生机,要是真陷入了三面夹击,那就是连本钱也保不住了。 合鲁索脸色很难看,沉声道:“实在不行,我率军北上,定要把他们遏制住。” “不用了。”兀术摇了摇头,连骁勇善战的合鲁索,也只敢说遏制而不是击败,可见敌人破了三河,对军心影响有多大,冷静地道:“子初,你随乌禄去乌烈军中,活女派兵护送,马上就走。” “都元帅,形势危急万分,我怎能逃离战场?”乌禄感觉受到了羞辱,很不满地瞪着兀术。 兀术摇了摇头,他知道乌禄心情,临阵逃脱是女真勇士的耻辱,却依然坚定地道:“不行,你必须走。” 张启元眼珠子一转,急忙道:“郎君,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三河已经失守,玉泉山方向干系大军退路,必须要有最有威信的皇室坐镇,大军除都元帅就是尚书郎君,万不可推迟,误了大金的前途。” 无论是真是假,乌禄也算是明白了,这场战役随着三河得失守,恐怕是凶多吉少,兀术让他去玉泉山,不仅有保全的意思,还有让他引导大军西撤的意图,关系到女真正统生死存亡,绝不是临阵脱逃,立即道:“多谢枢密提醒,我差点误了都元帅大事。” 兀术看了眼张启元,颇为满意地笑了,温声道:“乌禄,你的职责重大,我会让乌烈完全听命与你。还有,他们的云骑、羽林军拦在路上,就算有元吉支援,路上也会很危险,小心,再小心,不要冒无谓的危险。” 乌禄点了点头,张启元朗声道:“都元帅放心,我必然护送郎君安全抵达。”他心情颇为激动,赶紧脱离险地为上,其他事以后再说。 “好,事不宜迟,你们快去。”兀术挥了挥手,没有时间可以耽搁了,战斗马上就会打响,其实一夜就没有停,白天会有更激烈的战斗,到时候就走不脱了。 待张启元、韩常护送乌禄下去,活女点了点头,朗声道:“有都元帅坐镇,我亲自率军突击,必然打退他们的振武军。” “不,打退他的进攻并不难,难在我们无法持久,它们有充足的时间耗尽我们的力量。”兀术对战局看的非常准,又道:“粮草辎重才是关键,我们在河北是失败了。” 众人眼前一亮,活女想到曾经袭击辎重通道,造成十一行营攻势减弱情景,现在对他们的粮草辎重反戈一击,也不失为扭转局面的上策,立即精神百倍地道:“对,他们粮草大寨多在正南,我们可以选择精锐突破。” “关键如何突破”合鲁索不善谋略,却并不妨碍对战场的判断,任何经验丰富的将领,战场上后先想到的,绝不是和敌人硬碰硬,而是掐断对方的命脉粮道。 金军曾经做过努力,也取得了相当的战果,不然十一行营早就实现目标,更不会有观津之战,双方决战的战场,恐怕会在河北某地,而不是在燕山卢沟河。 宋军也付出很大代价,甚至韩世忠亲自上阵,宁朔军整军北上,堂堂禁军成为护粮队,才堪堪稳住粮道局面。 不过,现在可不是河北了,那是辽阔的平原地带,有着马军驰骋的空间。如今,卢沟河战场空间有限,双方兵力密度很大,宋军形成外线弧形包围,并设置几处粮草辎重大寨,不要说袭击一处,不会太影响全局,就是要杀透防线也很困难,那些粮草辎重大寨,都是放在营寨后面。 要说大家没有想到,那绝对是对身经百战大将的羞辱,行军打仗首要就是粮草辎重,反击也是首战粮囤,他们想到了也曾谋划,可惜代价太高,成功率太低,最终没有实施奔袭粮草辎重大寨。 “就是不能也必须要做,我们没有别的胜算。”兀术脸色沉凝,正色道:“蒲卢浑率马军突袭,一切为他展开,务必一举成功。” 在场众将心知肚明,蒲卢浑一支部队,从其量只能破坏一座大寨,只能让宋军的攻势受挫,为金军撤退争取时间,并非是为了击溃宋军,他们的意志依然消沉。 活女看了眼众人,冷峻地道:“就按都元帅说的办。” 是日,两军重新展开大规模攻防战,各条战线无不打得热火朝天,金军没有保留实力,签军部队频频出击。 宋军遭到空前的压力,连本就切入孔彦舟部队的骁骑军,也不得不暂时撤了下来,还是秦敏强行要求撤退的。 关键是金军的战术,绝对是拼命地打法,各军阵都不断派出数百千余人出击,让骁骑军根本无法稳住阵脚,依靠八十九旅镇也是伤亡极大,不得不撤下来再作打算。 这不是个人用力所能担负,实在是战场拼杀太残酷,马军并不是消耗品,决不能用在军阵战。 不光是宋军吃瘪,金军也遭到严酷的打击,活女的一个猛安被清朔军、宣武军夹击,近千骑兵生了夹心三明治,遭到宋军两面有组织的打击。 结果是伤亡惨重,几乎没有人能应付来自两个方向的打击,覆亡的命运是注定的,甚至连友军也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遭到宋军弩箭的屠杀毫无办法。 第1614章 决战之兀术的反击 活女自然是无法忍受,立即采取反攻手段,三千骑爆发出猛烈战斗力,这绝不是昨天的抄掠,而是真正的正面进攻,一千铁浮屠,两千轻骑发动了绝地反攻,直接把刘正彦打蒙了,那可是金军标准的杀手锏,正面铁浮屠,两翼拐子马。 “不好,立即传令牛皋救援,王德派兵组建一道防线,必须给我顶住。”面对金军反攻,岳飞意识到对方拼命了,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 他为了王贵放弃全军指挥权,却依然被王秀授予第一、二行营节制权力,行辕又向前靠了些,却发现金军和昨天不同,竟然出动了铁浮屠。 振武军并非精锐,进攻中突然遭到重骑兵反击,人家还是避开六十六旅镇,恐怕出击部队抵挡不住,会出现悲剧性的后果。 徐庆却有些为难,犹豫地地道:“这时候投入清朔军和宣武军,是否太早了点?” 自从夜间到现在,清朔。宣武军都在巩固阵地,实际出战兵马不多,也是就掩护数百重骑兵,要真的全力支援振武军,恐怕会被金军所趁,谨慎并不一定是坏事。 “振武军处于大军中央,要是被虏人破了,恐怕会影响战局。”岳飞考虑的很透彻,他不能容许半点差池,军心士气尤为重要,这口气要是泄了,仗就不好打了。 徐庆默然不语,他又何尝不明白道理,正面四个军由振武军全力进攻,清朔军掩护重骑兵小规模进攻,无外乎撼动对方主力,还有支援骁骑军进攻,准备十一行营发动,形势有利时再大举北上,现在展开绝非上策。 当岳飞的命令得到传达,最近的王德率先发动,毫不犹豫地派出两千余人,五十辆战车出击,就在振武军出击部队东面建立防线。随后,王贵倾尽全力集结了七百马军,还有五十辆战车,对金军发动侧翼进攻,也算是尽了全力。 不过,宋军出兵援救,活女也不是傻瓜,同时派遣两个军阵推进,又有千余马军快速南下。 振武军前队并没列成军阵,而是以营队为单位的进攻单位,在金军打击下陷入极大的恐慌和混乱。 其实,也算是振武军倒霉,真正做了露头鸟,活女正要寻找机会,掩护乌延蒲卢浑突破,振武军的位置有恰当好处,容易吸引宋军大将的关注。 刘正彦也没有壮士断腕的果断,遭到金军的突然打击,没有果断地舍弃部分,更没有利用六十六旅镇强悍战力,掩护各部立即转入有效防御,依旧在不断增兵进攻,造成进攻部队无法抗击马军,还要面对压来的步军。 宣武军、清朔军救援算是及时,又拿出了战车,尽管没有组成强有力的军阵,他们却依托战车组成小队,毫无惧色地进行顽强反击,左队金军骑兵受到打击,包括部分重骑兵。 当然,活女压根不指望几千马军,加上两个军阵的签军,能够击溃宋军第二行营。只是,战争充满了偶然性,能不能坚持住还要看振武军,没有相当出色的指挥能力,依然有可能失败。 就在宋军全力救援振武军,连刘錡也赶赴军中坐镇,稳住全军局势时,金军开始发动了。 合鲁索主动对骁骑军、擒戎军发动进攻,孔彦舟的部队全力支援,让第一行营不得不全力以赴,战场打的是昏天暗地。 乌延蒲卢浑趁着宋军关注不在,率三千骑突然南下,他的目标极为明确,就是直奔第一行营后方而去,在金军左翼吸引王贵注意力时,擦过常宁军的北方警戒营寨,直接从东面向东南扑向粮草辎重大寨,速度相当的快捷。 看战场布局,第一行营一线是几个出击部队军阵,中间是各军、旅镇的营寨,后方是一些校阅乡军营寨,粮草辎辎重寨就在乡军营寨中间,受到了严密的保护。距离战场也有十余里左右,这还是前线的粮草辎重营寨,后方还有更大的,负责行营乃至全军粮草辎重集散,供应行营的吃喝拉撒,可想而知规模之庞大。 乌延蒲卢浑的行动坚决果断,毫不拖泥带水,就像昨天的情景,金军每个动作都非常到位,并不和宋军进行颤抖,而是分兵掩护,主力直奔目标而去,就像是刮过一阵狂风。 当得到了消息,王秀立即紧张万分,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这个不是闹着玩的,金军目标转向粮草辎重大寨。 他本来认为,双方在有限的空间汇集几十万人,连指挥也成为问题,就不要说杀透重围直奔粮草了,金军也没有做冒险举动。 再说,宋军的粮草辎重分为三个层级,都转运使司的粮草辎重汇集地,侍军司的集散营寨,包括行营的粮草辎重大寨,还有军司的粮草大寨。 要说在河北作战,大空间对粮草防护很困难,甚至拖延全军作战计划。现在有限空间里,金军还敢奔袭粮草,简直出乎他的意料,要知道除了前线大军,后方还有十余万乡军,就算你有几千精锐,也经不住消耗的。 “大人,第一行营又要有危机。”虞允文很不看好王贵,昨天的败绩让右翼实力大为消弱,恐怕不能挡住金军袭击。 张宗颜也是呲牙咧嘴,根据时间来判断,此时金军恐怕抵达粮草辎重大寨,第一行营的粮草要遭殃了,立即道:“大人,应该火速派兵谨守大军粮草辎重大寨。” 虞允文瞥了眼张宗颜,这厮明显放弃第一行营的粮草辎重大寨,实在是太可恶了,朗声道:“数万将士怎么办?” “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拦住虏人,防止他们向东南。”张宗颜鄙夷地换了眼,暗骂黄口竖子不知兵,连轻重都分不清楚,不知怎么当的管勾机宜文字,要是金军越过卢沟河,侍军司的粮草辎重大寨可就危险了。 “不用担心,烧了就烧了,没有大不了的,我却担心左翼,那才是关键的关键。”王秀回过味来,反倒是镇定起来。 1619.第1615章 决战之张过的志向 虞允文、张宗颜诧异地看着王秀,却不知何意,为何对粮草不可置否,反倒是关注左翼。 “十一行营分兵,就注定虏人的溃败,我想虎翼军也不会让我失望,今天就能决出胜负,我们需要关注他们的动向,现在是全军出击的时候了。”王秀长长吐了口气道。 虞允文明白了,张宗颜也明白了,既然能决出胜负,区区行营粮草大寨又能怎样?何况又有重兵驻守,北侍军的粮草汇集地,那可是有两万校阅乡军的联营,距离战场有五六十里,就算金军打到那里又能怎样? 烧了第一行营的粮草辎重,还有侍军司粮草辎重的支持,再苦也就挺过来,就算他们几千骑打到侍军司粮草辎重大寨,他们也没能力和严阵以待的校阅乡军抗衡。 战争的成败就在能够抓住瞬息机会,不应该计较点滴得失,抓住机会就该懂得舍弃。 王秀嘴角上翘,袭击粮草辎重大寨,那是金军狗急跳墙的绝地反击,他们已经无牌可打。既然是黔驴技穷,现在是时候了,正当他捉摸着要不要下令总攻,却传来前方军报,直接导致他传令岳飞全力攻伐。 下达了发动总攻的军令,传檄各部:行朝国运在此一战,望诸君努力向前。 却说,三河战场上硝烟尚未散去,李长昇和张过碰面,他们的位置却在下店。 就在昨天夜里,他们发动了袭击,以绝对优势兵力分割耶律辉,把金军三千骑和步军隔离,造成上万金军的溃败。这招是张过的拿手好戏,穿插分割然后歼灭,他大胆使用战术,强令各部不要顾及自己被包围,拿出大无畏的勇气穿插,因为敌人比你更慌张,更加还怕被包围歼灭。 虎翼各部车骑以营为单位,大家抱着必死觉悟穿插,却发觉正如张过所言,困难自然是很大,却出乎意料的非常顺利,金军不断地崩溃,越到最后打的越顺手。 到了后来,各营指挥纷纷争抢功劳,发挥出主动作战精神,金军完全不是对手。 耶律辉控制不住大局,急忙率残兵向燕山方向撤退,三河城是没有拿下来,却只有几千签军困守,他们只是留下部分人马监视,行营主力向西追赶,在下店又破了金军。 张过环顾战场,洋洋得意地道:“三哥,耶律辉是丧胆了,你看我是不是先率军西进?” 李长昇稍加沉吟,笑道:“大军正在燕山府南征战,我们要是能抵达城北,对先生的支持是不可估量的。不过,我们的马军太少,恐怕难以快速抵达。” “无妨,我只要八百骑,外加六十乘战车,步骑兵千人,步卒三千就可以了,三哥可以率大军在后徐徐推进。”张过毫不在乎地道,耶律辉早就是狼狈不堪,三千精锐被打的损失大半,那些杂乱的签军跑都来不及,还敢出来拦截? 三千步卒不过是介于前锋和主力之间,作为保障他辎重补给通道的护卫。 李长昇很不满张过的骄狂,要在战争时期或许无妨,朝廷还真希望看到骄兵悍将,打完仗怎么办?本着好心劝诫道:“改之,越是最后越要谨慎,庙堂可不是战场。” 张过神色稍加愕然,明白李长昇的好意,笑道:“我意开疆扩土,管他庙算几何?呵呵。”他早就打定主意,待北伐战争胜利,他就立即请出海开疆拓土。 “去吧,百里路程,希望能支援先生的大军。”李长昇见张过表明心迹,志向不在朝堂,也就不便再多说了,毕竟人各有志,他也勉强不得。 “好了,战场就有劳三哥,我去了。”张过咧嘴大笑,转身扬长而去。 李长昇望着绝尘而去的张过,心中却是复杂到了极点,从登陆到现在,几乎都是这厮唱独角戏,他倒是被沦为边缘人,要不是虎翼第一旅镇,真的会沦为看客。 也好,人各有志,像是张过这种人天生为战而生,与其在朝廷憋屈,不如远走异域建功立业,那又是一片天地。 不过,张过有着自身的弱点,南海的顺风顺水,让这厮不是一般的狂傲,随着战争的结束,恐怕难以在朝廷立足。他却犯了当局者迷错误,朝廷锐意海疆,这厮被调到本土参加北伐,并不一定会留在本土,南海才是其最终归宿。 当然,心中小九九也放下了大半,张过可是强劲的竞争对手,眼看青云直上成为都统制,按着这种势头未必不是都指挥人选,能够游离权力中枢外,无形中成就了他。 人非圣贤,他也免不了功名利禄之心。 此时,张过却是另番景象,他以行营都统制身份,率四千余人火速西进,自己和八百余骑在最前面,当乌延蒲卢浑南下抄掠时,他已经抵达潞县东驱散千余金军,继续向潞县县城挺进,毫不浪费半点时间。 当然,他绝不会在潞县县城浪费时间,县城自然有李长昇收拾,通往燕山府城的路途中,已经没有任何力量阻挡他,步骑的速度战术被他发挥到极致,连封元也没有达到。 这就是海外将校和本土将校的不同,海外将校开拓之战,本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每次胜利无不是以寡击众,失败连个退路都没有,逼迫的这些将领压榨最大的潜能。 本土将校依托庞大的帝国,靠着不断输送的军械粮草和人力,自然凡是留下三分余地,高下立判。 却说燕山西部战场,景波和李世辅的合作,几乎是天衣无缝,云骑军有五千骑过了玉泉山,出现在燕山府析津县境内,羽林军则对金军进行了英勇的战斗,五百余辆战车列为三个战斗队形,在三千云骑军轻骑支援下,真正和乌烈硬碰硬,那是马军对战以车兵为核心的混成部队。 “太尉,东面发现一队兵马,岳太尉正在迎敌。”一名急脚子急冲冲策马而来。 景波眉头微蹙,难道金军要发动侧翼作战,把云骑、羽林两军截断?不太可能。 第1616章 决战之追杀张启元 宋军分成三大块,说句不好听的话,十一行营实力最为强大,汇集禁军最强悍的力量,只要不是傻子就明白,对待他们只能防御不能进攻,甚至连防御也非常吃力,乌烈竟然敢主动进攻,是不是吃了热翔?那么兴奋。 不过,既然来了他就没有怕过,立即道:“传令七十二旅镇分兵迎战,请李太尉分一个营配合。” 既然对方进攻,他决定亲自组织防御战,兵马不需要太多,两千马军加上车兵两营足够了,兵少容易调动,先给来犯者个下马威,迎头痛击是不错的选择。 张启元怎么也没想到,会遭到宋军猛烈打击,他们等待韩常点齐两千步卒护送,倒是乌烈有百余马军合扎。 实在没办法的事情,战场兵力实在紧张,别看金军有二十余万,签军占了大半,赶场调遣的可不是签军,而是所部正儿八经的精兵,还是咬着牙调动的。 不过,就算是咬着牙也没有马军,面对庞大的宋军作战部队,金军正面只有三万五千马军。韩常的护送并非是亲自前去,而是坐镇军中调度,从他部队最西面军阵送走,并做好营救准备,却已然发生了变故。 其实,岳云本是指挥北上五千骑,却因部队抵达位置,率卫士准备观察敌情,恰好遇到了韩常部出兵,急忙调集几百骑迎战,并向封元发出告急官塘。 他是相当的骁勇,决不在杨再兴之下,三百骑义无反顾袭击金军,一对铁锥枪舞的虎虎生风,首战就把前锋百余人给灭了,整个过程干净利索,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不亏有猛将的称号。 金军领军的军帅也不是傻瓜,时间耽搁不了,立即分出几百人抵抗,其余人众护送乌烈和张启云。 岳云岂能让对方跑了,区区数百不足而已,根本无法挡住他的驰骋,死在铁锥枪下的人,至少有二三十人,当他一枪砸碎一名谋克的脑袋,跃马举枪高呼:“冲乱他们,分割歼灭。” 马军打步军,无外乎利用强大的冲击力,还有敏锐地机动性,先把步军阵型打乱了,然后再分割绞杀。他的部队本身人就不少,根本不用雨后的战术,硬生生以蛮力破之。 不过,乌禄也不是易与之辈,他沉着冷静地集结部队,倒是挡住了岳云的进攻。 “郎君,我们远离大军,不能跟他们空耗,还请郎君速速杀出去。”张启元见形势不妙,为了自家打算,极力劝乌禄赶紧走人,至少有百余骑兵护送。 “不行,我岂能抛弃他们。”乌禄还有几分骨气,却用错了地方,此时绝非争意气长短时候。 张启元差点气的背过气,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个,现在是保命要紧,不由地厉声道:“郎君身系家国存亡,则能意气用事?不走,辜负都元帅郎君苦心。” 乌禄猛然醒悟,张启元说的有道理,兀术给予他众望,岂能把命丢了,脸色和缓了许多。 “不好,郎君快走,西边来了兵马。”军帅焦虑地喊道。 张启元脸色更加难看,气急败坏地道:“你们吸引他们,我来护送郎君突围。” “枢密快些,我向进攻,你们想西北方向去,南朝在那兵少。”军帅也是颇有经验,从宋军进攻方向,还有战场烟尘判断,西北方向对方薄弱环节。 “郎君还不快走。”张启元恨恨地吼叫,再不快点连他也要陷进去了,如何不急。 乌禄打了个冷战,现在是生死存亡时,绝非意气用事场地,咬着牙道:“也罢,有劳军帅。”明明是让别人送死,也不得不说的客气。 景波的袭击是猛烈的,两千骑并不是一拥而上,那是电影才有的破镜头,两翼各五百骑出击,中间正面是车兵营,千骑和另一车兵营为预备。 金军不过两千孤军,怎能承受两个方向的打击,刚刚接触就被车兵冲乱队形,马军趁机杀入人群,仿佛狼入羊群,就算是山北汉军精锐,被打乱了队形,也无法抗拒凶神恶煞般地马军,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 张启元和乌禄趁着混乱,在合扎的保护下,冲开宋军的抄掠,向西北仓皇奔逃,并没有多少人关注。也是,众多的步卒就是一群待宰羔羊,逃出去的都是马军,谁有那闲工夫去追,那可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军主来了。”当金军溃不成军时,两军终于汇合,岳云见到了景波。 “这是有些蹊跷。”景波没有磨叽,发觉不太对劲,厉声道:“可有复活将校,赶紧给我带上来。” 不多时,一名猛安被拉了上来,没有费太大力气,景波和岳云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什么,竟然是张启元,我竟然把他给放走了。”景波气的差点把铁兜给摔了,太他娘地扯淡了。 岳云也瞪大眼珠子,这算什么事,竟然光顾着小虾米,放走了一条大鱼,就要策马追击,怒吼道:“太尉,前面有羽林军的游击,我们兵分两路,还来得及。” “不可,看东面虏人出动了,不能不挡住他们,你率部追击,我来把他们挡住。”景波凝视战场东面,金军军阵两路出击,很明显是要增援。 “太尉率备身卫士去,我来接手防御。”追击捕拿张启元,那可是大好的功绩,岳云却毅然地放弃,让人不可思议。 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多心思,作为天生的猛将,他和张过是一类人,属于那种着眼艰苦战事,对功劳富贵并不看重。 景波自然了解岳云,并没有太多的磨叽,大笑道:“好,队伍交给你节制,我去追赶张学士。” 同样,他也是纯粹的军人,尽管渴望卓越的战功,却能分得清轻重,张启元作为王秀必然要拿的人,假手别人相当不好,他的身份是恰当好处。 两人很快完成了交接,景波率二百余备身卫士火速追赶,岳云却意气风发地调兵遣将,迎着金军冲去,那又是一场艰苦卓越的厮杀。 第1617章 决战之张启元的无耻 却说,张启元也够憋屈的,刚刚逃出生天没多久,本来认为能快通过战场,却不想竟然被云骑军游骑现。 他并不知道羽林军负责对抗乌烈的马军,云骑军车骑负责两翼支援,担负游击的重任,一支轻车小队现异样,立即围了过来,却没想到歪打正着,竟然把他们拦住了。 “你们去吸引他们,护送郎君突围出去。”他毫不在意合扎的生命,只要他和乌禄逃出去,任这些合扎全部战死又能这样,这是他们承担的使命。 岳云进行了卓有成效,又非常残酷的战斗,韩常也是拼命了,咬牙调了上千骑,加上四千步卒,几乎全是他的精华所在,显然是狠拿出全力。 双方都没有时间调整,换句话说,韩常要直接救援乌禄,根本不给宋军打战术,硬生生向前突进。 同样,岳云为了拦截金军,保障景波的追捕成功,必须要和对方硬碰硬,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他第一时间投入两个车兵营,马军两翼展开,绝对是不留任何后手,相当于直接架上当头炮。 血肉之躯和战车的抗衡是残酷的,也令人为之感叹,山北汉军剽悍果然不凡,面对汹涌而来的战车,依然无所畏惧地冲上去,单凭这份血性就足以让人惊叹,岳云也不得不承认,山北汉军的强悍,绝不在女真人之下。 意志终究是有限的,无法抹平技术上的优势,如同一支战无不胜的庞大6军,在平原上面对敌人地空立体优势,胜败几乎不存在悬念,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 战车的优势极为巨大,尤其上百辆战车联合,还有马军协助的情况下,箭矢如雨、枪戟如林,勇气几乎等同自杀。 战车上的吏士目睹前方被挤压的金军,那血肉横飞的场景,心中也是惨云慕慕,要是换成他们会如何? 不过,他们还是毫不客气地斩杀,你不杀他他杀你,战场上没有怜悯二字,尤其是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也有战车被金军掀翻在地,落地的吏士同样遭到毫不留情的屠杀。 战场上没有任何同情和慈悲,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已的不仁,尽管有人闪过悲怜的念头,但在铁与血的交融中,根本无法让自已停下来。 杀戮、除了杀戮还是杀戮,而且是不停止的杀戮,一直到自已被别人杀死为止,没有人因为任何原因停下来,即便是身边战友倒下也不能,否则自已最终也会被人杀死,也会成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不得不说,岳云的战斗意志坚韧,加上强悍的车骑部队, 经过为时不长的短兵相接,金军步卒再也坚持不住,他们战斗意志逐渐崩溃,整个队形在宋军不断推进下,一步步地被挤压后退,连后面的督战队也抑制不住后退的人群,甚至有些督战将校,被愤怒的士卒群起斩杀。 此时,韩常已经无能为力,他无法左右战场的形势,更无法有效控制前方正在崩溃的部队。 真是让人失望,他父子两代经营山北汉军,经过不懈的努力,近万汉军组成的马步军,绝不下女真猛安谋克军。更何况,高升败亡所部精锐部分划给他,也算是占了大便宜,要知道高升可是统率上万马军,所部极其强悍,号称金军中最强汉军力量。 就是这种奢华的组合,依然无法抗衡宋军车骑,真是让他太失望了,他又没办法投入预备队,因为正面战事不允许,横冲军随时能动进攻。 却说,景波率军总算是赶到,见金军并没有来得及逃脱,被车兵小队给死死拖住,不由地大喜道“两翼展开,冲上去,不要放过任何人。” 二百余骑以他为中心,呈雁行阵气势汹汹地扑上去,本就不占优势的金军,形势更加危机。 “活捉张启元,不要放走一人。” “凡是秃者一律杀掉。” “那里,西边给我围住。” 随着宋军的呼喊,张启元惊恐交加,看来自己的行踪暴露,宋军是专门来拿他的,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他立即策马到了乌禄身边,高声道:“郎君快走,他们目标是我,我来带着郎君旗帜向北,郎君和几人向西北而去,千万不要张扬。” 乌禄惊讶地看着张启元,来不及多做他想,这可是舍己救人啊!绝没想到张启元会挺身而出,不由地感动地道:“不行,我怎能让枢密冒险,要走我们一起走。” “郎君糊涂,还记得都元帅怎样说的?没时间了。”张启元瞪大眼睛,指着周边的几名合扎,几乎是尖叫地厉声道:“你们几个,待我率军北上,就护送郎君杀出去,明白?” 合扎惊疑不定,乌禄却感动的一塌糊涂,忍不住又要说话,却冷不防张启元雄赳赳地道:“挚旗,跟我来。” 面对张启元策马北上的背影,乌禄已经不能再说别的,这份大人请,只能希望张启元活着,再有机会报答了,岂能知道自己被对方算计了。 其实,张启元的打算非常简单,稍加琢磨也不难识破,宋军是奔着擒拿他而来,必然会防范他夺路潜逃,要是打着乌禄的将旗,反倒是安全了许多,至少不会有主力追杀。 夺路而逃的乌禄,倒成了重点关注对象,八成会成为宋军围攻的目标。他则快脱离和宋军接触,再转向东方,或者逃入城中,或者向韩常的大军奔逃,反正不可能真正向北。 当金军分开夺路而逃,景波就面临选择了,只能分兵追击,他亲率百余骑北上,其它百余骑追赶小股金军,也算是冒险的决定,没有重点的追杀,可能让两头都会落空。 但是,他还是决定两面下手。 也真该张启元倒霉,自行跟随乌禄的合扎有五十多人,抛开战死者竟然是大半,真让他不知说什么才好。 最悲催的是,景波竟然亲自来追击他,从对方的将旗可以确定,他对大宋禁军的旗帜,简直太熟悉了。 第1618章 决战之张启元被俘 “这个混账景老五,不去追乌禄,咬着我干什么?”当他身边的合扎,一个又一个被射落尘埃,实在是憋屈到了极点,最终还是被景波率军追上,给团团的围住。 当他看到景波策马而来,忍不住破口大骂,全然没有了形象。 “我当是哪个,原来是张学士,呵呵,某还真是幸运,看来大功是少不了了。”景波看到惊慌四处奔逃的张启元,禁不住朗声大笑,自己真的拿住了这厮。 “竖子,陷落入你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随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张启元索性勒住马缰,他知道宋军不会杀他。 几十名合扎就算是英勇,却挡不住百余骑的弓弩射杀,不多时纷纷饮恨落地,剩余的几人也是夺路而逃,他们是乌禄的合扎,并非是张启元的卫士,没有不可抛弃的,赶紧保住性命为上。 有了岳云反击韩常,李世辅拦截乌烈,景波有的是时间,他颇感兴趣地看着张启元,笑眯眯地道:“学士不要抱怨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算是逍遥多年,够本了。” 这话,说的相当诛心,等于给张启元大耳呱子,他怒视景波厉声道:“景老五,你这是小人得志,要杀就杀。”说着,主动下了战马,反正是逃不掉了,还不如姿态高些。 “好了,学士收起你那套,这里是战场。”景波鄙夷地笑了,这套把戏太平常了,他是半点兴趣也没有,挥了挥手道:“请张学士上马,待打退了虏人,再送到宣抚处置司。” 听到宣抚处置司,张启元嘴角猛烈抽动,想想王秀正在等着他,目光中有些许惊恐。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两名如狼似虎的吏士,拿着牛筋绳子给绑了,被放置在马上的滋味相当不爽,那就是羞辱。 景波没有去理会张启元,这厮是要交给王秀的,下面他的任务非常坚决,没有功夫理会,任由叫骂污言秽语,他就当听不见,径直去调度兵马。不过,他却不知道自己,竟然错过了乌禄,后来听说不由地大叫可惜。 实际上,宋军左翼金军右翼的战斗,算是真正的打响,封元也是相当的兴奋,他总算是接到王秀军令,要求十一行营进攻金军侧翼,务必要把活女、韩常等人击溃,支持正面战场,他立即作出了强烈反应。 正面以第七旅镇靠近第二行营,实施侧翼的增援,对金军出战马军恨恨地袭击。横冲军从边缘跟进,向北运动支持景波和李世辅,龙骑军暂时不动,作为行营的预备部队。 他没有直接进入主战场,是相当明智的,有限的主战场根本没有空间,要是真投入两个军,恐怕最大的敌人不是金军,而是自己的友军,造成指挥上的混乱。 景波和李世辅的动向,他是心知肚明的,却发现了绝佳的战机,在战场西部构建连绵的进攻据点,用横冲军支援御林军,把金军两大主力彻底分割。 两个车兵军联合,绝对能抗衡乌烈的两万骑,甚至还能击溃乌烈,何况还有云骑军的支持。 当然,云骑军不可能浪费资源,既然两个军足够了,景波的主力自然要迂回作战。 此时,乌烈也非常恼火,从昨夜到现在的时间,他都严密监视宋军行动,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是秘密偷过,五千兵马汇集玉泉山东部偏北。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已经取得主动,那可是五千马军啊!他只能控制道路竭力阻拦,却对过去的兵马无可奈何。 分兵去围歼五千骑?还是算了吧!他作为主力大军的预备队,绝不能轻易出兵,就是对羽林军的进攻,也是猛安级别的袭扰战,不敢彻底卷入战事,要宋军车兵给缠住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所以,实际上他没有力量去打,只能尽可能控制事态恶化,只是御林军数百辆战车,是在就像乌龟壳,他的马队难以取得战果,东、西通道时断时续。 就在他一筹莫展时,乌禄却逃脱生天,顺利的抵达他的身边,看了兀术几乎是遗嘱的敕令,的确被吓了一跳,那张丑脸充满了悲哀,低声道:“看来,都元帅是回光返照。” 乌禄依旧是心惊胆战,一路的担惊受怕几乎崩溃,要不是张启元的忠义,恐怕他早就被拿获,当然他并不知道其险恶用心,却紧张地道:“枢密为我能脱险,却不能不管。” 乌烈是相当的牙疼,他根本不可能大举进攻,只是乌禄是兀术指定的统帅,他也不能驳了面子,低声道:“郎君,我部驻扎玉泉山为策应,不能轻易出动。” 乌禄态度相当坚决,厉声道:“给我两千马军,不用孛堇担心,我自然能救回枢密。” 乌烈相当的不爽,再怎么说他也是忒母孛堇,又身兼右翼都统的重要职务,乌禄就算是指定的郎主,那也得靠他的支持,话说的没有半点尊重,很不悦地道:“郎君,我军负担太重,实在无兵可调。” 乌禄是相当的恼怒,放在平时他很低调,绝不会强行要求都统级别大将,现在是张启元为了救他,已然陷入了重围。 更深层次原因,他自幼深受汉家学术经典熏陶,对张启元的理念有着强烈认同感,也是贵酋中不对其反感的人之一,既然自己要拉起队伍争夺郎主大位,能够舍己为人的张启元,绝对是上好的帮手。 乌烈见乌禄脸色不对,立即道:“不过,枢密是重臣,断不能有失,只能动用我的合扎,还望郎君不要见怪。” 虽说,他是起于微末,被兀术看中成为合扎,却也是一步步走到今天,里面固然有兀术的宠幸,却不代表自己没有本事,自然不会轻易得罪未来的君主,既然无兵可调让人为难,那就用合扎上阵,也算折中不伤面子的手段,又告诉乌禄自己是竭尽全力支持对方。 既然是柳暗花明,乌禄也是大为惊喜,玩味地看了眼乌烈那张丑脸,沉声道:“多谢孛堇。” 1623.第1619章 决战之辖里的请战 乌延蒲卢浑不愧是名将,险些击溃第一行营的所在,昨天在王秀手里吃了憋,并没有影响他的高昂战意,相反激起他无穷的战意。 说实在的,他和张过是一路人,还颇为相似,总是以劣势兵力搅动战局,搏取最大化的利益。 三千骑并不多,在他手中却发挥到极限,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第一行营的粮草辎重大寨,这里可不是寻常的粮草辎重大寨,而是行营粮草辎重集散地,囤积着行营一两个月的粮草,还有大批的军械辎重,用堆积如山形容并不为过。 一场本应非常艰苦的战事,被他敏锐捕捉到关键节点,分兵占据要点,延迟宋军各部反应,大造疑兵震慑,竟然以千骑冲到了粮草辎重大寨,守军竟然措不及防。 任谁也不会想到,行营粮草辎重大寨,距离战场二十七八里,金军会突然杀过来,简直就跟做梦一样,谁敢相信金军那么大胆子,不单是距离极限,重要的是辎重粮草集散地四周的驻扎大军,谁会过来找死。 打仗,半点马虎不得,就算是千人也能造成足够的混乱,没有戒备下的粮草辎重大寨,就像是脱光了的******,暴露在几十个漂泊海上年许的壮汉面前,后果是可想而知的,结局是不可预料的。 尽管,两侧都有校阅乡军营寨,还有来来回回的辎重转运队,仓促间却哪里是金军的对手,有些人进行了英勇地抵抗,却无法挡住对方的马蹄。 王秀得到了军报,并没有理会粮草得失,军粮草辎重大寨有半个月的存粮,行营粮草辎重大寨是集散地,就算损失了,各军还能坚持大半个月,就不要说侍军司的支持了,相对围歼金军主力而言,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当年,他改变辎重后勤体系,就是为了应对劫粮道,要知道历代兵家劫粮为首要,从后方转运来的粮草,直接进入粮草辎重大寨分发,人家或是断了道路,或是少了你的粮草辎重大寨,那就败局已定,没有任何反手机会。 三级粮草辎重转运汇集体制,形成层层供应的格局,很好地保证了整个体系的运转,又应对被别人一锅端的结局,哪怕一个环节遭到毁灭性打击,也不至于全盘覆灭。 何况,他已经下达全军出击的命令,预示着大战的降临,不是粮草问题可以解决了,除非金军撤入城中,以马军在外围抄掠,才有击败宋军的可能性。 但是,金军的马军大多投入战场,早就失去大迂回抄掠的可能。 “刘正彦的振武军全军北上,牛皋的清朔军、巨师古的备征军,高都的骁胜军,王德的宣武军也开始出击,我们不用担心第一行营,只要打败对方正面主力,这场战役就赢了。”他毫不犹豫表达自己观点,坚定了众人的心思。 “虏人也不断增兵,我们正面并不占优势。”张宗颜很中肯地道。正面战场,宋军四个军全部是步军军司,各军只有一、两个马军营和车兵营编制,金军不断出动马军袭击,甚至连铁浮屠也用上了,压力不是一般小。 要是换句话说,正面进攻还有战败的可能,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存在的现实。 此时,振武军前方的旅镇,被铁浮屠冲的七零八落,完全丧失了进攻能力,唯有六十六旅镇依然顽强地坚持,要不是宣武军、清朔军出兵增援,堪堪稳住了中军阵脚,恐怕全军都会被冲垮。 王秀并不在意,仗打到这个份上,一军的成败显得并不重要,各军都有独立的战区,失败对全军影响不小,却不易导致全军总溃退,生硬地道:“第七旅镇已经参战,又有骁胜军在侧,有他们的支持,振武军战场不会溃散。” “我们还要利用机会,对突入振武军的虏人,实施包抄歼灭,虽说非常艰巨,有第七旅镇参与,未尝不能完成。” 张宗颜也是从卒伍出身的大将,自然看出王秀的大手笔,这是要以振武军为代价,撼动整个金军阵线。换句话说,就是牺牲一个军,获得围歼金军前方部队的机会。 “大人,这可是整个振武军。”虞允文也明白了,不由地咽了口唾液,真是太疯狂了。 “没有可惜的,为了全局牺牲局部,值得。”王秀很郑重地道。他已经抛弃了振武军,为了全局打算,只能让刘正彦吸引火力,牺牲是值得的,哪怕是精锐的六十六旅镇。 随着军令不断下达,陈郜懂了王秀的意思,果断地和振武军脱离,摆出北上进攻王伯龙的架势,牛皋、王德、高都、巨师古都明白了所以然,减轻了对振武军的支援。 此时,刘正彦几乎要哭了。 消息传到了兀术那里,就在辖里刚刚过来,听到传令活女增兵,务必全歼振武军的消息,惊疑地道:“郎君,会不会有诈?振武军在第二行营位列中间。” 兀术精气神相当不错,摆了摆手道:“看势头他们要全线推进,逼迫我们进入决战,正好将计就计,先灭了振武军,再出奇兵直逼他的中军行辕。” 他的主意打的也算精巧,既然王秀要全面开打,那就先断他一指,取得局部优势,然后威胁其中军,这是相当毒辣的招数,也是难度相当好的战术,考验大将的统御能力。 从外线来看,就要看金军能否顶住宋军的猛攻,要是顶不住,恐怕局部优势反倒成了拖累。从内线看,突击部队对火候的把握要精确,防备宋军左右夹击,造成全军覆没态势。 但是,这种战术唯一优点是,能够把力量集中一点上,成功的话就会对宋军中军行辕形成威胁,在通信不发达的战场上,能够拿下其指挥中枢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这是翻盘的唯一机会。 “郎君,既然要进攻,我来为郎君分忧。”辖里沉声道,目光透着无比的战意。 兀术惊愕地看着辖里,沉声道:“这可是冒险,九死一生。” 第1620章 决战之悲催的刘正彦 “郎君放心,我会服从左监军,拾遗补缺。”辖里回答的相当坚决,更充满了风萧萧易水寒的决然。 兀术凝视辖里十几个呼吸,最终点了点头,沉声道:“也好,给你三千马军,去协助左监军,务必小心谨慎。” “多谢郎君。”辖里有感兀术的关心,心下颇为感动。 如果,他能成功挽回战局,将彻底洗涮自己的耻辱,重新回归女真将校行列,得到应有的承认。 战场相当的激烈,宋军各军都派军出击,金军外层的签军遭到空前压力,快到响午时分,最边缘的营寨和军阵,就像烈日下的冰雪,消融的干干净净,到处是战死者的遗骨,残破的甲仗,破损的战车。 九个军阵外加四个前沿营寨被拿下,将近三万人不是溃散,就是被杀或投降,孔彦舟的部队伤亡最大,郦琼的也只能勉强支撑,至于李成被斩后的余部,归合鲁索直属,成为姥姥不疼奶奶不爱的货色,比炮灰还不如,还不如战死好受。 似乎,徐中没有计较行营粮草辎重大寨,反倒是汇集四千人,开始对孔彦舟侧翼进攻,常宁军经过血色历练,吏士颇有发狠的决心,有力支援骁骑军和八十九旅镇。 此时,活女的进攻开始,他谋划着乌延蒲卢浑差不多成功了,宋军后方或许已经混乱,兀术的战术正合他的心意。 在他不断的催促下,振武军正面和两翼,金军汇集了马军万余,步卒两万余人,几乎是三面夹击的态势。 几乎集中参战马军的三成,女真猛安谋克军就达到六千,还有山北汉人、契丹、奚族人组成的马军。这可是相当了不得的规模,要知道万人就是破天盖地,何况是万余骑,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巨大的压力。 刘正彦真的要哭了,当一个两千余人的军阵兵溃时,他的位置已经爆露出来,上千骑和千余步军正在杀来,他不得不靠前指挥,遏制正在溃退的吏士。 “给我顶住,后面就是王相公的行辕,死也要死在位置上,各部将校不得后退一步。”他还没有蠢到赶紧逃命,要是真的守不住阵地还好说,没人能指责你,要了跑了事就大了,至于投降?他想也没有想过。 作为军都指挥级别大将,对天下局势了如指掌,女真人败亡已定,傻瓜才会临阵投降。 不过,他能用的都是些辎重部队,弓弩手根本没有做任何准备,反而是战车做好迎战准备。 此时,金军突然分散,以百人为队两翼展开,这是惯用的策略,早就被宋军研究了多年,并在实际战斗中多次击败两翼攻势。 但是,金军大将普遍还是采用抄掠战术,尽管有战术思想上的旧硬,却见在轻型辎重车掩护下,吏士拿起弓弩反击关键是宋军战车和轻型辎重车的出现,让正面很难取得突破,反而会在强劲的弓弩打击下损失惨重,两翼抄掠依然是不错的手段。 ,马军很难靠近军阵。也是,大宋禁军弓弩不几率达到六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用遮天蔽日来形容也不为过。 千余步卒发动了勇敢的进攻,这是由渤海、山北汉人组成的精锐,迎接他们的是一轮又一轮猛烈的箭幕,这群行动极慢的步卒,在轮射弩箭面前,几乎没有闪避逃命的机会,成片成片地被射杀在地。 侥幸没有死的人仍向前冲击,很少有人能冲到三十步之内,振武军前方溃败不假,却不是区区两千人能撼动的。 活女抵达了军前,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他立即对刚刚抵达的辖里道:“战事紧急,我部无兵可调,不知你可有方便?” 辖里没有客气,中气十足地朗声道:“还请郎君下令。” 活女很满意辖里的恭敬,这是识大体的表现,尽管他对辖里有不满,却不代表没有肯定,当下笑道:“你率军进击振武军,务必击溃,然后直驱南朝中军行辕,有没有难处?” 辖里不免苦笑,还有没有难处,那可是处处荆棘啊!王秀的周边能没有重兵保护?只是活女的话很委婉,实在让他拒绝不得,只能道:“郎君,我们投入太大了,没有预备兵马准备,万一他们截断我军,如何是好?” 这是相当现实的问题,战场就那么大,双方密集程度很大,调兵救援想当然容易,天武、清朔各军都保留相当庞大预备队,他们没有支援振武军,是相当奇怪的现象。 活女摇了摇头,沉闷地道:“必须要坚持下去,只要打败他们的振武军,我们就能对行辕雷霆一击,值得冒险。” 辖里并不认为值得,现今最好的办法是让数万签军守城,掩护主力赶紧撤退,而不是妄图击败宋军。 他冷静地想了想,最终还是妥协道:“我率军进攻,还请郎君把握时机。” “你自去,我有主张。”活女风淡云轻地笑了。 王德很冷静地观察战场,不断调动何不相互支援,下达的军令简单明确,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名将。很可惜,他犯下的几乎不能原谅的错误,让他婉转凋零十年,连李道也走在她的前面,就不要封元、岳飞等人了,明白了也悟了,他却没有垂头丧气,反倒是锐意进取,拿出十二分精力。 眼看金军又有数千骑南下,看势头不打跨振武军誓不罢休,立即想到王秀的军令,是不是到了出击时刻? 这个,真心很不好把握,战场太大了,无论是五方旗还是金鼓,都无法做到整齐划一,急脚子传令是方式,却要考验军级大将的主动性,对战局把握的程度。 战场上,金军付出很大代价,弓弩手到达了掩护阵地,对宋军军阵有了反击,开始了短兵相接,两翼马军开始真正的的打压,辖里的部队来的恰当好处,几乎是泰山压顶。 “太尉,应该是时候了。”军都参军很直白地道。 金军生力军的投入,振武军几乎在劫难逃,这就是王秀说的时机,王德点了点头,平静地道:“开始吧!” 第1621章 决战之杀刘正彦立威 三千骑或许不算多,对于振武军却是灾难,有限的战场投入这支马军,突破威力相当凌厉,尤其先头部队建立稳固的进攻性阵地,还有五百被称为铁浮屠的重骑兵,简直就是致命的存在,糟糕到不能再糟糕。 其他的两千余骑,说起来也是重骑兵,只要拿到阵前绝对会被称之为铁浮屠。 五百重骑兵卷着滚滚浓烟,对振武军最后的军阵动猛烈攻势,这可不是普通的铁浮屠,既然是兀术排出的,绝对是金军最精锐的重骑。 三骑用铁索相连,人马皆披重甲,气势相当的骇人,冲击力也无以伦比,俗称连环马。 话说,宋军经常遇到的铁浮屠,基本是单人单骑,并没有绳索相连,来回几个回合坚韧不拔。连环马可不是好训练的,付出代价是正常的数倍,金军也就是千余骑。 当年,夏军的三千铁鹞子,也是单人单马,只是把自己用铁索绑缚在马上。因为连环马训练难度很大,损耗率特别的高,还只能用于冲击军阵,大规模展显然得不偿失。 此时,刘正彦到了极限,他再也忍受不住巨大压力,当军阵被铁浮屠硬生生撕开,他彻底的崩溃了,立即调马向中军行辕奔逃,连部队也不顾了,引的左右大为惊慌。 随着附近友军部队的溃退,六十六旅镇也是左右支绌,再也无法孤军奋战,不得不向西南方向撤退,以免遭到金军的围歼。 王秀得到了禀报,不由地大为吃惊,战场的展和他预计不同,振武军败的太快了,连骁勇善战的六十六旅镇,也不得不向后撤退,以至于宣武军和备征军都没有动,引了连锁的反应,好在自己把八十七旅镇前调,希望能挡住金军的狂飙。 “怎么回事,振武军败的那么快。,六十六旅镇还在拼杀。”张宗颜大为恼怒,就在刚才还通过宣武军,接到六十六旅镇的官塘,前方依旧在坚持,本阵就突然破了,最终该旅镇被迫缓缓撤退。 “大人,虏人冲过来,我们不得不应对。”虞允文相当的忧虑,振武军溃败,金军能直接进攻拱圣军八十七旅镇,为了王秀的安全,还是回到营寨为好,只是这话不能直接说。 王秀毫无惧色,区区反击的势头,还没有把他吓到,淡淡地道:“打过来更好,要能来上万马军,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也得回营寨躲避锋芒,虞允文没有说出口,苦笑道:“大人说的是,只是游骑太多。” “王子华是老将。”王秀很自信地道,他的意思非常明白,到了军都指挥层次,哪个又是笨蛋,必然能把握形势,别看金军现在猖狂的很,等到那些大将反应过来,形势还不知怎样走向。 “大人,那是刘军主。”张宗颜眼睑,忽然喊了声。 王秀顺势看去,脸色顿时不好看,刚刚肯定各位军都指挥,话声刚落那落面子的主就来了。 虞允文也是嘴角抽缩,急忙闭口不言,很同情的看向下马的刘正彦,等着王秀的雷霆之怒。你何时来不好,非得刚刚战败就跑回来,这不是傻的找死吗? 来着正是刘正彦,却见他下了马摔摔撞撞跑到王秀身边,噗通软瘫在地上,哭诉道:“大人,败了,全完了。” “刘军主,你的振武军呢?”王秀脸的铁青地道,口吻中杀气凛然。 “完了,他们马军突然到来,还有数百连环马,我们是在顶不住。”刘正彦全身颤抖,好在说话还较为利索。 “那你就丢下袍泽,自己跑回来了?他们战死你却活着。”王秀目光凌厉,口吻越地不善。 刘正彦正是心惊胆战,哪里能听出王秀话中杀机,倒是张宗颜、虞允文神色玩味,只是对方抛弃部署行为相当可耻,王秀又在火头上,他们并不打算出来说话。 “这个。。。。这个,实在没有办法,全乱了,只能各自撤退。”刘正彦虚弱地道。 “够了,这不是理由,你是军主,振武军都指挥,竟然抛弃部下独自逃生,你应该和袍泽同生死,这就是最大的错误。”王秀最后的话几乎在咆哮,目光凝成实质性的杀气。 “大人,我。。。。。我实在尽力了,虏人太犀利。。。。。” “够了,来人,给我拿下。”待两名虎狼般地卫士拿下刘正彦,直接来了个五花大绑,他才恨恨地道:“拖下去正军法,以示三军。” “大人饶命,你不能杀我,我是防御使,正任军都指挥。”刘正彦被吓的差点尿了。 “大人,斩杀军都指挥,恐怕。。。。。”张宗颜来到王秀身边,神色有几分忧虑,话没有说下去。 王秀何尝不明白,军都指挥算是军中最重要的大将,连行营都统制也是资深军主兼差,动这层次的武官,牵扯到天子和两府,更不用说直接斩杀了,会闹出很大争论的。 更何况,刘正彦出身殿前司,资历相当的深厚,有着防御使的阶官,轻易斩杀会落人口实。 但是,这里是战场,刘正彦在危急时刻,丢弃了自己的振武军逃生,本身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军法上有严格的规定,禁军军都指挥阵亡不少,却少有人丢弃自己的部队,不杀不足以震慑全军,决然道:“一切有我,给我斩了,传令各军,有敢抛弃部下者,与刘正彦同罪。” 刘正彦被拖下去还大呼小叫,不多时就没有了声音,一颗血淋淋地脑袋呈上来,王秀看了眼厌恶地挥挥手,看着脸色狰狞的血色面孔,众人也是不吝而寒。 “大人,虏人正在绞杀振武军,恐怕就要过来。”虞允文再次劝谏王秀,赶紧去营寨暂避风头。 说实在的,王秀还真不怕对方冲来,淡淡地道:“没那么严重,我也是上过战场的,小小场面而已。” 张宗颜听着脸红,就在昨天王秀率卫队,击退了金军稳定大军右翼,几千骑还真不放在他眼里。 1626.第1622章 决战之兀术的叹息 “大人是宣抚处置,决不能冒险。”虞允文铁了心维系王秀安全,几乎到了寸步不让地步。你率军出击是不错,在行辕节制又是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主帅岂能当偏裨? 王秀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再次率军反击。” 虞允文简直绝倒了,感情自己苦心白费了,王秀非但不去营寨躲避,反倒是要领兵出击。 张宗颜倒是眼前一亮,金军携击溃振武军气势而来,避让只是下下策,从军事角度考虑,迎头痛击才是最好办法,立即朗声道:“大人,我率军挡住他们。” 王秀转首看向沙尘蒙蒙的战场,还是摇了摇头,慢悠悠地道:“都参军负责协调各部,断不能轻易离开位置,让成军主率军顶住,我率卫队迂回袭击,争取各军截断的时间,没时间争论了,大家各司其责。” 张宗颜颇为失落,截断和歼灭这股金军,关系到整个战役的胜负,他非常想亲自率军驰骋,毕竟到了都参军的层次,想要率军打仗几乎不可能,或许是他最后的领军机会。 王秀笑了笑,何尝不明白将帅心思,又机会却把握不住,心中是何等的失落,温声道:“都参军节制拱圣军,位置却不能变。” 张宗颜一怔,旋即明白王秀意思,是给他参战的机会,只是稍作变通,不让行辕误了各行营的官塘,立即精神百倍地道:“末将谨记。” “那就开始吧!希望他们能果断进退。”王秀风淡云轻地一笑,目光重新投向笼罩迷雾的战场,眸子里尽是熊熊战火。 振武军实际已经崩溃,六十六旅镇边打边撤,能自保就万幸了,根本无法实施反击。 王德、高都的预备队投入,对金军发动猛烈进攻,显然是要截断他们退路,备征军却直接派兵拦腰进攻,形成了内线分割战。 其实,活女投入的力量丝毫不惧,两翼马军和宋军来回交战,以骑制步几乎不落下风,甚至能保证前方部队从容撤退,让宋军各位步军大帅情何以堪,各军可是都有轻型辎重车,竟然还让人家来去自如,真该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不过,简雍却担负重要使命,他的部队从韩常部前方突然转向,直扑活女的侧翼。龙骑军一个旅镇顶上去,监视韩常动向,要是对方敢有异动,绝对是狂风暴雨的打击。 简雍加入战场,让形势遽然变化,这个是庞大的车兵旅镇,堪比军司的所在。 却见,宋军各部以营为单位分散作战,战车、马军、步骑兵、辎重兵各兵种配备齐全,装备也非常齐备,彼此间以弓弩相直支援,对马军的杀伤力是很大的。 只要敢于挑战他们,都会遭到各方向弩箭的致命打击,金军后方没有铁浮屠,马步军面对车兵的打击,是相当脆弱的。那些步骑兵被战车保护,时不时冲出来下马,以斩马刀和扎麻刀围攻马军,杀伤是相当可观的,马军无不被斩落。 活女是目瞪口呆,他的主力几乎全部投入,手中在也没有力量阻挡,只能眼睁睁看着第七旅镇肆虐。 “左监军,快撤吧!他们冲着我们来了。”一名猛安大呼小叫,想要活女赶紧撤离。 活女也是脸色难看,部下固然沉不住气,对方杀来却是真的,他要是撤下去,恐怕万余骑都要被合围。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猛安见活女犹豫,立即招呼左右合扎,厉声道:“护卫监军离开,我来断后。” 战场上,王秀再次率备身卫士出击,上千骑毫无惧色地迎战,乌烈再也坚持不住,不断收缩兵马,两翼的金军也出现混乱,毕竟第七旅镇出击可不是玩的。 活女没有再坚持,再不走的确走不了了,他没有反对合扎们的劝告,沉默地向后退去。 左监军的离开,造成金军士气沮丧,他们不再是气势恢宏的进攻,而是为了自己生存的奋战。 整个正面战场,宋军各军齐出,中央战场以第七旅镇横向拦截,各部的预备队关门打狗,把万余骑还有近万步卒包围,他们大多数人的命运已经注定。 “给我关门打狗,不能放走他们。”王秀大为惊喜,不到半个时辰,占据发生翻天覆地变化,两万金军被包了饺子,大半还是主力,这可是份大礼包,没有理由不笑纳。 此时,已经没有他的事情了,事实证明他是对的,金军击溃振武军,宋军各部的军主们,几乎同时间发动进攻,让金军瞬间丧失继续南下的能力,他毅然率部北上解开了金军虚弱的外皮,更加振奋了军心士气,简雍的雷霆闪击,更是摧毁了活女最后信心。 第一行营的王贵也抓住机会,不断催促三个军挺进,增加了合鲁索和孔彦舟、郦琼的压力,让他们无力增援活女。尤其是骁骑军甚是勇猛,不断地轮番冲击金军,逐个消融签军,军阵一个个被摧垮,营寨一个个陷落。 由于战场形势逐渐对金军不利,兀术的神经也蹦到了极限,这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一战,断然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他认为自己不可能赢,却也不能输,因为他输不起。 当他看到活女狼狈逃回来,并没有太多的指责,权衡利弊之下,沉声道:“韩元吉出兵救援,能救多少就多少。传令,各部谨守营寨,内层大军向大兴城内集结。” 活女为之愕然,兀术的话等于承认战败,却又没有战败,可以说放弃了击败宋军,应该是开始撤退了! 实际上,兀术下达军令有深层次的原因,就在活女发动进攻时,他接到了紧急官塘,耶律辉已经到了城北,随之而来的是虎翼北方行营,又城北出现了云骑军的马队,直接促使他放弃了作战。 实在没有办法,事态发展到现在,大宋行朝对他们形成两面夹击,要不是乌烈还在玉泉山,恐怕真的在劫难逃,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活女,长叹道:“实在不能拼命了,保住女真最后的力量吧!” 第1623章 决战之无题 既然兀术下达撤退命令,金军的精华所在,自然有组织脱离战场,就苦了那些汉人组成的签军。 在那些军阵的背后,多是签军的营寨,就算他们撤下来也要在第一线,忍受宋军的不断打压,就被说那些被死死缠住的部队,基本上不可能撤回来了。 再看合鲁索接到命令,尽可能把精锐拉出来,对签军部队不闻不问,无论是孔彦舟还是郦琼,都不得不陷入了苦战,最终只能保住部分兵马,把它们尽可能集中起来,以免突围所用,其他人只能任由自生自灭。 当然,陷入正面的金军精锐,已经没有人去关心他们,只能做困兽之斗,能挨多久就多久了,就当给大家脱身做贡献。 乌延蒲卢浑却再次做惊人动作,打下了几座粮寨放了两把火,然后非常光棍地撤退,还没有完全实现战略目的,更没有向北撤退,反而直接向东杀了出去,绝对出乎宋军意料。 根本就来不及阻拦,东路上营寨颇多,大多是乡军的护粮营寨,大家哪里想得到金军会突然冲来,想出寨拦截也来不及,就算能出寨也没有足够的战马,无法形成强有力的屏障,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擦肩而过。 当王秀得知禁不住感叹万分,承认此人是天才马军将领,对马军战术的运用,简直到了炉火纯青地步。如果,能在大宋禁军找出对抗之人,同级别的大将,也只有景波一人,或许,张过也能与之比肩,却多了些狠劲少了点。 无它,战术目光极其敏锐,快速发现敌人弱点,以最少的力量获取最大战果,又能够果断地抉择绝不斗狠。 向北逃窜肯定不行,宋军早就等着他,向南、向西都是作死,唯有向东或许能拼出生路,宋军几乎都是沿卢沟河列寨,就是为了转运粮草辎重方便。 就算也有不少营寨,大多是校阅乡军,对付起来比较容易,能够脱离战场向北转向。 此时,封元实际把龙骑军和第七旅镇,全部交给了王秀,他的行辕跟随横冲军北上。 现在的态势非常明显,金军开始收缩兵力,他要做的就是隔断乌烈和兀术的联系,尽可能把金军两大主力断开,给他来个各自重创。 乌禄的不自量力,在绝对实力面前真的很不堪,几次前进都被羽林军击退,精锐的合扎伤亡惨重,不得的黯然而回,里子面子都丢了。 韩常也很无奈,为了营救陷入重围的马军,他不得不终止了对十一行营的反击,集中力量向南延伸,企图打开一条道路,让马军撤回来。 可惜,正面足足有六个军的庞大兵力,绝非他能撼动,三次救援都无法成功,反而差点把他的马军陷进去,当云骑军千余骑出现在西寨,他不得不赶紧缩回来。 王贵从昨天就没有痛快,此时却兴奋的像打了鸡血,不断催促各部前进,尽可能扫灭金军。 随着金军主力的内敛,外围各部陷入极大的恐慌,来不仅逃入营寨的签军将士,毫无组织地竞相逃命,战场上到处是宋军杀戮的身影,情形是相当的残酷。 不过,外层防御的崩溃,并不代表金军崩溃,随着金军不断地汇集,一块块硬地逐渐形成,宋军取得战果越发不易,付出的代价是相当大的,有些营寨明显反复争夺。 困兽犹斗的守军,眼看着宋军残酷的杀戮,实在被吓坏了,不得不拼死据守寨子,倒是杀顺手的宋军吃了大亏。 “传令各部停下来,再打下去也没结果。”王秀了解了战况,知道金军依托城池,依然有十余万人,根本不是朝夕可以消灭的,与其浪费人力物力,不如退下来再说。 再说,越是靠近城池的营寨,抵抗力就越强,显然内线金军凝聚力很强。 岳飞已经来到,玩味地道:“大人,这是要无为而为?” “太尉明白就好,今天夜里可不肃静啊!”王秀悠悠地道,目光充满了调侃。 岳飞心情不错,随着云骑军和虎翼北方行营会师,金军部分主力陷入重围,可以说败局已定,对方的收缩兵力,看来是为了突围,十一行营的防区将成为重点。 他稍加犹豫,还是公允地道:“应该给十一行营增兵。” 王秀赞许地看了眼岳飞,平心而论,这家伙还是有大局观的,至少在心平气和时,能够照顾到左右友军,不由地笑道:“太尉看怎样合适?” 岳飞懒得揣摩王秀心思,断然道:“拱圣军最合适,不过,骁胜军也差强人意。” 王秀点了点头,不否认岳飞的话,拱圣军兵力庞大,又曾经归十一行营建制,主要将帅都是他的人,配合起来比较默契。骁胜军不过是距离近,无论是将校配合,还是兵力规模,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当下笑道:“那就让拱圣军去。” 张宗颜有几分犹豫,沉声道:“拱圣军担负宣抚处置司护卫,怎能轻易调离。” 王秀知道张宗颜示好,隐隐有投靠的念头,他也不会拒绝人家的好意,却也不能轻易接纳,没有率先表态。 岳飞却眉头微蹙,不满地瞪了眼张宗颜,不悦地道:“虏人败退无力反击,拱圣军是殿前司主力,两万余精锐岂可闲置?” 张宗颜没想到岳飞不给半点面子,脸色顿时沉下来,好歹他也是都参军,严格来说并非都指挥下属,你好歹客气些不行,本着脸道:“拱圣军立功非小。” 其实,就是反驳岳飞的闲置,明确拱圣军八十九旅镇,在第一行营溃败时,抢先稳住了局势,又参加对金军左翼的进攻,极大支援了骁骑军,八十七旅镇更是挡住了正面金军,怎能说是闲置? 哪怕拱圣军全军待命,某种名意义上说也是威慑,并不能说是闲置。 话说到这个程度,王秀不能让张宗颜心寒,淡淡地道:“各军都在奋战,虏人败退是全军努力结果。不过,拱圣军调归十一行营,能最大发挥其长处,我们有了龙骑军,足以剿灭包围中的虏人马军。” 第1624章 兀术陨落 这话,全了两个人的面子,让他们都无话可说,甚至稍稍偏袒张宗颜,让对方感到他的好意。 张宗颜心中明白,自己的心意没有白费,王秀流露出善意,谁说还不是接纳意思,却让他相当的满意,要是能很快接纳自己,那就真让人担忧了。 岳飞没有在意王秀的话,更没有关注张宗颜,他全然不在意庙堂的破事,全歼金军才是上策,别的都不在他考虑。 当然,时间很紧迫,岳飞很快离去排兵布阵,准备夜间的压迫作战,他和王秀商量决定,夜间灭掉被围困金军,并在各处设置疑兵,给金军最大的精神压力。 同时,擒戎军再次北上,去和虎翼北方行营汇合,防备金军从北城逃走,封死乌延蒲卢浑可能的袭击。 战役打到这个程度,才是擒戎军北上大好时机。 王秀专门单独接见了封元,没有任何的做作,直截了当地道:“你所承担使命艰巨,定要善加把握。” 封元心领神会,王邵是给他决定女真生死的权力,一切都要根据形势收放,谨慎地道:“先生放心,我必然张弛有度,就是担心虎翼军。” “无妨,你大胆去做,却要怜惜生民不易,不要再对签军大肆杀戮,能安抚的尽量安抚,战后需要恢复生产。” 王秀并不以昨天大肆屠杀为意,此一时彼一时,昨天是挽救危局,说白了就是和时间赛跑,不可能收拢大量俘虏。 现在,局势变了策略自然要变,既然是场驱逐的决战,俘虏生有力量成为必然,失地收复了还是满地鸡毛,要恢复生产需要大量的人力,十几万签军就是现成的。 下午的战事,他就传令不得屠杀,约束那些矫兵悍将,倒是有了很不错效果,俘获归降两万人左右。不过,金军内层防御营寨的死战,也暴露出不少将校没有认真执行军令,至少还存在有组织的杀戮,迫使守军顽强抵抗。 封元尴尬地笑了,低声道:“打起仗,恐怕难收手。” “酌情而定。”王秀指着封元笑了,这小子太油滑了,想想也不能太勉强,约束了统军大将手脚。 “大人,张学士安顿好了。”虞允文快步而来道,给封元个眼色,当着王秀的面不好交流。 王秀目光闪烁,压下心中的晃动,平静地道:“好好款待,不要失了礼数。” 虞允文和封元都是人精,自然体会到王秀意思,各自会心地笑了,胜利者自然要有风度。 王秀转首看向西方的红日,悠悠地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哎。” 虞允文、封元二人有点纳闷,不知王秀为何感慨,此时此景和盛事不符,他们发现不知王秀在想什么。 大日渐落,夕阳凋残,兀术越发感到支撑不住,他强打着精神支撑,斜躺在城头的卧榻上,脸色是苍白的。 活女、合鲁锁、耶律辉在他身边,皆是忧心忡忡,眼中充满了迷茫,却都明白兀术不行了。 “我生平大小数百战,想当年跟随太祖何等风发,樯橹灰飞烟灭,却不想遇到了王文实。呵呵,当真有趣的很,那年我奉命秘密南下公干,却在商水见到王文实,高升也是那时跟随我,却没想到他竟然成为最大对手,真是造化弄人。”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必然会斩了他,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大金今天局面,都是他所造成。。。。。咳咳。” “都元帅,不要再说了,身子要紧。”活女叹了口气,现在再说还有何用。 “他们在屠杀。”兀术想要起身,却已经无力起来,心中是悲苦的,一生戎马却无力起身。 “是我的过错,把上万人陷了进去。”活女是惭愧的,他固然视人命如草芥,那却是上万马军啊!他所统率的主力,还有兀术派出的三千精华,全都陷进去了。 整个女真族才有多少人口?本族军不过八万而已,这还是竭泽而渔,万余骑足以让他们伤筋动骨。当年,金军南下知淮上败退,受到王秀的拦截,损失女真本部六千余人,都导致军力大衰,何况这是上万骑。 众人听着卢沟河防线的擂鼓金锣声,还有隐隐传来的喊杀声,都明白人家正在组织围剿,人人都有兔死狐悲感觉,谁知道下个会不会是自己。 “不要妄自菲薄,你已经尽力了,各位都尽力了。”兀术感觉身子越沉重,到了支撑不住的边缘。 众人心下又是一片哀鸣,兀术是大金的定海神针,大家的主心骨,现在已经是回光返照,却不知今后何去何从,乌禄能不能撑起来?还是个未知数。 “都元帅,准备一下,我护送你西去。”活女不知该怎样说,心里憋屈的要命。 “不用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最清楚,能坚持一刻就为你们断后。”兀术强忍着昏晕,赢打精神道:“夜间突围最好,趁着他们还没有增兵,打开通道赶紧西去。” “都元帅,我来护卫你西去。”合鲁索始终跟随兀术,绝对的铁杆心腹,怎能忍心抛弃。 “好了,诸位不要再说了,要衷心拥护乌禄。”兀术两眼发黑,几乎要支撑不住了,赶紧交代后事。 “到了临潢府路要蛰伏,对南朝纳贡称臣,休养生息,好生经营草原,剿灭逆臣迪古乃。。。。。。” 安排后事,众将悲悯不已,却又无可奈何,一旁合扎都哭出了声,不能不承认兀术的威望。 “真是不甘心啊!”兀术的话越来越低成,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整个人卧倒在卧榻不省人事。 “都元帅。”众人皆是大惊失色,纷纷围了过来。 合鲁索颤悠悠地伸出手,放在兀术鼻息上半天,双眼瞪的大大的,颤声道:“都、都元帅,去。。。。。去了。” 一时间,城头陷入了沉默,大家都陷入了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好了,现在,我们只能为了性命拼杀了。”活女成为在场身份最高的将帅,自然要站出来,沉声道:“除了西撤,我们还有机会。” 第1625章 决战之行辕被袭击了 围剿万余精锐的战斗,依然是相当艰苦的,好在金军被压缩在狭小抵御,宋军以战车和轻型辎重车,构建了强韧的封锁线,极大限制马军的作战能力,要是光靠步军军阵,恐怕早就被人家撕开口子跑了。 当然,被围困的金军没有放弃,而是展开了激烈的反击,不断冲击宋军防线,妄图打开缺口逃窜,双方是你来我往,打的热闹非常又惨烈无比。 宋军步卒以小队出击,展开了惨烈的战斗,面对金军马队疯狂的进攻,首先迎战的是六十六旅镇,这支部队不愧为邱云一手调教出来的劲旅,他们退到边缘重整队形,立即和友军相互配合,重新投入了战场。 在杀红眼的马军面前,沉着冷静又顽强地抗击不间断的冲击,人一排排地倒下,鲜血、残肢、断臂、人头组成了一幕恐怖的画卷。 双方都憋足了一口气,谁不坚决不让一步,宋军将士用头颅顽强抗击金军突围,金军士卒用最后的战斗意志,奋勇地向前挺进,企图逃脱生天。水和火之间的冲撞,永远是那么的激烈,令人看着心潮澎湃又为之顺卉。 北部,是第七旅镇的防区,也是金军重点进攻区域,金军却用步卒步步为营,不断接近战车,眼看各部在拼命流血,简雍显得尤为冷静,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他的任务是坚守,也就是把口袋给扎紧了,不要让金军给跑了。 “各部给我坚持,步军马上就到。”他不断传令鼓舞士气,他的部队将由一支重步兵接替,脱离纷乱的战场,重新编组再以小队形势参战,避免无谓的阵地消耗。 车兵,就应该实施机动作战,今天的防御战消耗很大,那么珍贵的兵种,不可能浪费在消耗战中。 现在,金军已经疯狂了,就算第七旅镇拥有强悍的战车,配给大量的火器箭矢,也很难拦截拼命地敌人。 此时,辖里相当的冷静,当全军失去统一指挥,各部将校拼命向外突击,他却很好地控制自己部众,并没有贸然参战,而是重新编组分队,逐渐脱离战斗休整,经过分析判断,摸清宣抚处置司行辕位置,突然发动三路进攻。 王秀绝没有想到,金军会突然袭击行辕,简直是不可思议,拱圣军已经西调,他的正面兵力固然雄厚,大多却在前线,后方只是备身卫队,还有一些退下来休整的残兵,根本无法阻拦金军迅猛的攻势。 尽管带兵时间不长,辖里还是有才略的,他以两路掩护,单路突破方式,成功撕开三道防线,进入了宋军的营寨区域。 这场进攻是果断快速的,当王秀知道的时候,对方已经抵达营寨,部分马军冲了进来,他不得不组织卫队抵抗。 “咻、咻、咻。”夜空中,箭矢乱飞,却无法目视,不时带起一朵朵凄美的血光。 马军速度极快,转瞬间就宋军寨墙下,部分马军下马用飞虎爪套牢,快速地向墙上攀登,一些人直接抵达寨门,用点燃药包准备炸开寨门。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混乱中宋军根本不知对方是敌人,到了人家冲到面前才明白。眼看金军弃马攀登寨墙,他们急的用刀枪一阵乱捅,倒是杀伤了一些金军士卒。 可惜,金军对寨墙的进攻只是疑兵,真正的还是掩护炸开寨门,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寨门被炸的面目全非,却依然没有完全崩散,也是宋军吸取金军发展黑药教训,对关防加固了许多。 当年,大宋行朝可是发展出了黄药,对黑药的管制还算严格,却已经大不如前,再说黑药门槛相对较低,研制并不算太困难,也让金军有了不少的装备。 有趣的是,黄药依旧不太稳定,军中并没有大量携带,只是暂时用于后方的筑路修桥,宋军通用的也是黑药。 不过,十余名金军立即下马,手持巨斧扑了上来,在箭矢的掩护下,疯狂的冲至寨门下,挥动巨斧对着沉重的寨门一阵乱砍。 “碰、碰、碰。”残破的寨门木屑乱飞,一阵阵在宋军听来,绝对是于恶魔的乐谱,守卫寨门的卫士惊呆了,要是关防失手的话,中军行辕将成为金军马军驰骋他乐园,后果是不可想象的。 可惜,残破的寨门终究坚持不住,轰然倒塌在地,马军旋风般地冲了进来。 宋军的新军法也极其严厉,临阵逃亡会被处以极刑,绝没有任何条件可讲,你要拼死搏杀乃至战死,会得到丰厚的抚恤,何况他们是宣抚处置司备身卫士,保卫的是王相公,这就不能不让他们拼命了,保住了王邵哪怕自己战死,也会得到丰厚的抚恤,子女家眷有良好的照顾。 不当值的将士早就卸甲休息,仓促不及着甲,匆匆兵仗奋力反击,零零散散和对方展开殊死的肉搏,一个又一个倒下,却有另一个接替上来,没有一个人退缩,前赴后继的怪叫着,瞪着通红的双眼冲向敌人。 他们都是王秀的卫士,从禁军中挑选的精锐,血管里流着的是热血,绝不缺少尚武的狂热,不惧血与火的洗礼,要么杀死敌人,要么被敌人杀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正是他们的拼命,才让张宗颜有时间组织防御,调动当值的卫士汇集大帐周边,组成了强有力的防线。 行辕的卫士采取正面六排,左右斜线各三排的弩箭阵势,保护王秀的大帐,不断对敢闯进的马军进行轮流射击,造成了杀进来的马军,反而伤亡了很多人。 强弩列为三队轮流射击,这可是对付马军的大杀器,几乎让你没有冲锋的余地,也就是说火力间隔期很短,弩箭的杀伤力远远大于箭矢,只要被射中立即丧失战斗力。 不到片刻功夫,就有近百骑被弩箭射落马下。 辖里眼看部众一片片地被射倒在地,没有几个人能冲破防御,抵达王秀的行辕大帐,那是急的上火啊! 第1626章 决战之擒拿辖里 他知道自己的短板,目地是干掉王秀,攻势不可能持续太久,宋军援兵随时可以抵达,届时敌众我寡恐怕会全军覆没,不能不强要冷静下来观察。 一些马军下马步战,不断接近宋军防线,他们也明白自己的处境,除非能拿下王秀,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就算成功了,他们也无法避免灭亡的命运,只是出于保住性命的念头,疯狂地冲击眼前的阻碍,能杀死敌人就尽可能去干。 一波又一猛烈攻势,看在王秀眼中是那么真实,他的恼怒是非常的,竟然让对方打进了行辕,简直就是羞辱。 卫士们承受巨大的压力,以自已的顽强的斗志和鲜血拼搏,组成一道恐怖的生命终结线,却还是有越来越多的敌人冲破,一步步接近他的所在。 “大人,实在不行就破围出去,先去龙骑军营寨。”张宗颜匆匆来到王秀营帐,要求其立即转移,金军攻势太猛烈了,他看不到守住营寨的可能。 “吏士正在拼命,我岂能擅自离开。”王秀当即否决,他非常明白局势,他要是真走了,恐怕会引起卫士的混乱,中军行辕陷落,可能会导致第二行营的崩溃。 因为,各军都在看着中军行辕。 就算卫队拼死拦截,可是他们也不过千余人,中军行辕并不算大,本来就处于后方有何危险?没想到对方竟然能突破,调兵也来不及了,只能奋勇搏杀。 一些区域被占领,金马肆意驰骋,卫士在刀光剑影中不断地倒下,大帐附近兵力密集,有些卫士赤膊上阵。 王秀心下有些焦躁,行辕重地两侧营寨距离很远,援军不可能很快抵达,夜间的行军又不能等同白昼,必须要靠自己,他让卫士牵过战马,不顾虞允文的劝阻,沉声道:“不能被动防御,有马的跟我来。” “大人万万不可,夜间本就危险。。。。。” “好了,你们坚守位置,断不可后退一步。” 王邵双腿夹紧战马,手持马槊,向对面金军冲了上去,身后紧跟数十骑,都晃动着滴血的兵仗,傲傲叫着跟着他向前冲锋,尽管人数不多,却毫不畏惧的反击,气势相当的凶悍。 一名谋克挡在王秀面前,他根本连看都不看,手下的马槊直接就刺了过去,照面间就把那谋克刺了个透心凉,双臂用力上抬,尸体抛到半空中,划了个完美的抛物线,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把四周的金军吏士都吓呆着了。 这要多大的臂力,才能把人挑起来。 “原来是王相公。”辖里巧合地和王秀碰面,几乎不敢相信,不由地失声喊出来。 “辖里,很好,是要我杀你还是自动投降?”王秀也看到辖里,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嘴上说着话,手里马槊就刺了过来。 辖里嘴上苦涩,来不及多话抡起长枪迎战,只是他对王秀心有敬畏,气势上就输了三分,眼看对方如猛虎下山,马槊和大枪碰撞摩擦,震的他虎口发麻,惊骇王秀竟然勇武不减当年,心下又胆怯几分。 ??王秀再不说话,策马风驰电掣般地斩杀几名马军,突至辖里面前,巨大的马槊翻滚杀气,狂啸直下猛击辖里头颅,当真是泰山压顶般地威势。 “来的好。”辖里大叫一声,举起大枪猛力向上迎去,却听“嘡啷”一声,火星四溅处,两匹战马如遭雷击,竟然各自“蹬、蹬、蹬”连退三步停下了,虎口被震的发麻。 王秀瞪了眼辖里,旋即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你也是勇将,小看你了,看招。”说话时,他根本就没有停留,夹紧马肚,战马打了个响鼻,空腾起向辖里扑来,马槊在星汉灿烂中夜空中,犹如一道光轮,拖着灿烂地寒光斜劈辖里。 被王相公小看了?辖里也被激起了汹汹战意,不服地大喝一声,大枪抡起一道劲风猛击马槊。 “嘡啷”一声金戈交错的巨响,辖里双手虎口震裂鲜血淋漓,他却不顾受伤流血,趁势以大枪横扫王秀的战马。 王秀倒是吃了一惊,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发,把自己暴露给对方,显然是心存死志,要是战马被击中倒毙,战场上可真是九死一生了。 他可不愿意轻易拼命,急促间膝盖顶马,马槊回挡荡开来大枪的横扫。 辖里的一击没有成功,力道用老了,急切间收不回来。“给我倒。”王秀得理不让人,趁机以马槊上的倒钩,把对方的大枪勾住,导致辖里身子前倾,顺势伸手拔出腰间直刀,以刀背砸到辖里的脖颈护颈上。 辖里在危机时大吃一惊,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当刀砍下来时顿时万念俱焚,直接闭目等死。也是,他既然率军突击宋军行辕,又寄希望格杀王秀,为全军争取时间的想法,却从未想过能活着出去,既然能死在王秀手中也好,算是自己的荣耀。 当一阵剧烈碰撞传来,大脑中顿时一片杂乱,整个人眼前一片黑暗,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危机依然存在,辖里带来了两千余马军,冲进来的至少千余骑,中军行辕依然有被攻陷的可能。 “把他带下去,其他人跟我来。”王秀看到一股马军正在集结,立即意识到是最强攻势,卫队很可能被打垮,坚持不到援军的到来,立即策马无畏地杀上去。 数十骑跟随他身后,义无反顾地向金军冲去,那份决绝令人侧目。 王秀如同天神下凡,狞笑着横扫马槊,顿时将两个骑兵打得飞舞出去,半空中鲜血狂喷,再去时有一人被砸的脑浆迸裂,牛头铁兜像个烂西瓜似的,几乎被砸得扁扁的,大槊的威力可见一览。 那么多年来,从未感觉那么畅快,就算观津之战也没有,他痛快地哈哈大笑。 金军进攻队形被打乱,却向他们包抄而来,显然是要歼灭这支宋军马队,几名骑兵调马哇哇怪叫着,挥动兵仗向王秀冲来,形势依然相当危机,他随时有陷没的可能。 第1627章 决战之剽悍的王秀 王秀毫无惧色,策马执槊轮开了拼杀,那是舞的如梨花带雨,要说马槊还不能不说起源,槊由矛和棒演变而来的,出现在先秦的末期,兴起于汉末纷乱时刻,魏晋为黄金时代,分马槊和步槊。 步槊的使用较简单,制作也很便宜快捷,属于低档次高效兵仗,在禁军队列中装备不算多,只是配合大枪掩护短刀手作战,也算是步军此等主力兵仗。 因为对持步槊者的要求是身高力大,孔武有力,这就限制了其发展,逐渐被使用更加简单,对气力身高要求不高大枪取代,屈居二线主力的地位。 马槊就属于军中贵族,是禁军的主力装备之一,硬槊相对便宜,是重骑兵甚至轻骑兵主要装备,玉泉山书院正尝试改良,以便大规模生产,复合槊可就金贵许多,那是贵族中的贵族,没有之一。 复合槊槊杆取上等韧木主干,柘木为最,次以桑、柞、藤,剥成粗细均匀的蔑,用油反复浸泡,泡得不再变形开裂,才算完成了第一步,一般就要一年时间,光这个步骤就能制造神臂弓的弩臂了。 然后再风干数月,用上等的胶漆胶合起来,外层再缠绕麻绳涂上生漆裹葛布,干一层裹一层,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杆发出金属之声,不断不裂才算合格。 这些复合槊都是军中大将所用,要不也是家族传承之物,寻常人根本无力置办。 至于长度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丈六也有丈八,前装精钢槊首,后安红铜槊纂,优良的马槊可以用麻绳吊在槊尾二尺处,在半空如秤杆般两端不落不坠,历代名将所持多是复合马槊,关羽、张飞、单雄新等等。 张飞的丈八蛇矛实际就是丈八马槊,关二爷用的也不是青龙偃月刀,只是某种加强型的马槊。 可惜上等的精良马槊需要三年时间,比强悍的神臂弓制造还要复杂,具备枪、斧、棍等兵器特征,可以说是集百家所长,绝对是将校身份的象征。 无论是直刺还是冲荡,都非常顺手自然,必须要经过严格训练才行,王秀的马槊自然是精品中的精品,枪头都是百炼精钢,传承隋唐时代,绝对不是制式化的硬槊,威力自然是巨大无比。 ??却见马槊地一个横扫,两名冲在最前的骑兵被“碰碰”两声,砸得骨断筋折,狂喷鲜血栽倒马下,这就是熟铜棍的威力,专门对付身披重甲的马军。 “给我杀,狠狠的杀。”王秀策马驰骋,不断激励将士士气,像地狱里出来地厉吼,他非常明白自己人少,只能义无反顾才可能冲乱金军,要是稍有气馁,可能就会深陷其中,被别人一点点地吃掉。 围上来的人眼看王秀威猛无比,早就吓的魂飞魄散,一人要回马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举起大枪,要挡住砸来的马槊。 对于精心打造的马槊,装有两面刃口,区区硬杆大枪怎能相比?只听“碰”地一声,枪杆被马槊炼钢刃口切断,依旧是冲力不减,直接削过对方护颈。 皮质的护颈相当坚韧,寻常刀枪都斩不透,只是在百炼锻造的马槊锋刃前,犹如一张薄薄的宣纸,护颈被硬生生割开,脖子也被砍下大半,那人脖颈狂喷着冲天的鲜血,直接栽倒在马下。 此时,王秀浑身浴血,追着金军横扫马槊,又有几人无辜遭到牵连,被马槊劲风扫过,纷纷骨断筋折,真是一片血雨腥风。 战马在人群中奔腾,杀的金军骑兵纷纷避让,连卫士也跟他保持一段距离,深恐被马槊扫到,受了池鱼之灾,要知道丈六马槊刺、扫、勾、砸无一不能,来个误伤可就死定了。 金军眼看王秀的勇猛,虽然不知道是何人,却越发地胆寒了,见对方向自己傻来,立即扭头策马就逃。 一时间,王秀带着数十骑,追的大股马军哇哇乱跑,对方的进攻队形完全乱套了,也算是战场的奇观了。 “大人,真是勇猛不减当年,不愧是生平未尝一败称号。”张宗颜发起卒伍,原隶属韩世忠所部,自然没有少和王秀打交道,自然知道对方当年的勇武,不由地发出感叹。 “太尉,不能再放手了,绝地反击未尝不能取胜。”虞允文没有去感慨,相反看到了机会,金军进攻阵型乱了,大好机会不能放过,否则败亡的就是自己。 “我率卫士上。”张宗颜自然能看出机会,肾上腺激素分泌旺盛,想到当年征战疆场,顿时豪气勃然迸发。 哪个大将不是百战沙场,就算是意气消沉者也曾经热血过,只是没有刺激他们心底豪情的机会。 “不,太尉总全军咨询,绝不能擅离职守,我来。”虞允文是文人不假,确实相当正统的文人,自诩秉承六艺,实际上也是弓马娴熟,自然不畏惧策马上阵,他是二话没说,直接操家伙吆喝卫士们跟上。 张宗颜没有争论,虞允文说的有道理,他作为都参军不能擅离职守,只能正色道:“保重。” 虞允文率军冲杀真是恰当好处,金军正处于混乱中,冷不防又一支兵马杀来,人数虽不多却恰如其分,顿时阵脚大乱,相互自相践踏。 金军处于尴尬境地,远远地听到隐隐传来的喊杀声,星星点点的火光,也像灿烂的星海席卷而来,这是对方援军正在赶来,有经验的人都能判断出来。 那些猛安、谋克大惊失色,他们联络不上辖里,失去了统一指挥,只能各自为战,外围的部队开始撤离,内层参战兵马却没那么好运,在王秀和虞允文的冲击下乱成一团。 “杀,不要放过虏人,全部给我杀死。” “在哪里,派一队兵马抄右路,不要放走他们。” “他们在这里,快来几个人拦住他们。” “那边有几十个虏人,跟我上,宰了这群猪羊。” 到处是宋军的吼声,还有短兵相接的格斗声,金军外围部队纷纷夺路而逃,内层的只能面对宋军怒火。 第1628章 决战之抉择时刻 战争中,对中军行辕的袭击固然重要,却还存在打脸意义,让宋军将校忍受不了,尤其是那些行辕的备身卫士,简直是耻辱到极点。那么大的优势,竟然被人家破围袭击行辕,这口恶气只能用血来洗刷,无不奋勇向前。 金军无心再战,刚刚还是气势汹汹,要拿王秀来开刀问斩,现在立即开启逃跑程序。就算他们是本族精锐,哪怕是兀术帐下的顶级猛士,丧失了作战意志,也难以保持像样的阵形和有效的阻击,像是一群被驱赶的纷乱鸭子。 既然金军已经乱了,自然有卫士四处追杀,王秀的任务也算完成,浑身鲜血地回到大帐,把凤翅盔抛在桌案上,拿起杯子喝了大口水,道:“彬浦还没回来?” “看样子是随军反击去了。”张宗颜有些气虚,没有拦住管勾机宜文字出战,恐怕王秀拿来说话,误会他让一个文人去送死。 岂料,王秀洒笑道:“也难为他了,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是按耐不住,随他去吧!”杀戮连连的战场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虞允文选择,那就怨不得别人,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栋梁之臣哪个不是千锤百炼? 他要不是历经数十年的征战,哪里有今日的地位和权势。 张宗颜犹豫再三,总算松了口气,又道:“虏人猖獗,要防备他们再次袭击。” 王秀犹豫了,战争中的偶然太多了,算计金军可能会突围,却不能防备他们南下,狗急跳墙的事例屡见不鲜,两难的抉择让他拿不定主意。 张宗颜见王秀犯难,他又何尝不是,能够投入战场兵力有限,顾了这边就要消弱那边,总有兼顾不到的地方,不由地道:“虏人这股势力西逃,恐怕迪古乃坚持不住。” “再看看。”王秀实在无法下定决心,从十一行营调兵?他还没有打算,那可是重中之重。 正当万难抉择时,忽然传来军报,金军各部签军开始发动进攻,让他又是大吃一惊,恰好虞允文浴血而归。 怎么回事,难道兀术真要破釜沉舟?王秀心中一片乱麻,真的到了抉择时刻。 却说,兀术的突然离去,造成了潜力的失衡,左右副元帅归迪古乃,就剩下左右监军在场,耶律辉天然无法抗衡活女,就造成了活女成为实际的战场最高统帅。 活女是金军最坚决的主战派,哪怕南北盟好多年,大多数将帅都要享受甘泉之饮,他依旧坚持对大宋行朝作战,认定任由南朝发展壮大,对女真人是一场灾难。 多年在河西和岳飞征战,让他深深体会到大宋行朝的恐怖,尤其宋军战斗力的飚升,几乎每年都有新式兵器出现,让他防不胜防,每次作战都倍感艰辛。 这种潜力巨大,还看不到尽头的对手,在夺去了西北马场后,能保持南北盟好?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极力主张大金还有优势时,全力对大宋行朝实施打压,就算灭不了对方,也应该不断消耗实力,让南朝形成不了战术优势。 如今的局势他也很明白,迪古乃叛乱成功,宋军虎翼北方行营抵达城北,汇合云骑军一部,金军万余精锐被包围,十一行营也出现在西部,局势坏到不能再坏。 只有从玉泉山夺路而逃,进入临潢府路才有一线生机,别的念想都是白费力气。 不过,他却敏锐地捕捉到战机,万余精锐被围困固然元气大伤,却又未尝不是机会,可以充当内线的铁毡,他集中主力攻其一点,未尝不能击溃第二行营。 能够击溃宋军第二行营,就算无法达到彻底败宋军主力程度,也能牵制十一行营主力,他们就能从容向西北撤离。 既然决定了,他表现出果断干练的姿态,立即集结两万五千精锐马步军,驱赶七万余签军向南进攻,就在有限的空间内,投入接近十万人,足以摧毁任何障碍。 所以,金军的决死反击,有着相当的磅礴气势。 岳飞也是当仁不让,集结各部两面夹击,同时传令第一行营和十一行营支援。 王德、牛皋、徐中等人纷纷率军出击,连封元也犹豫了,他并非不听岳飞节制,而是十一行营担负重创敌人使命,按照王秀的计划,只要有机会消灭,那就毫不留情地歼灭金军。 计划不是不能改变的,原定留部分金军制衡迪古乃,放挞懒搅浑水潭,实现女真部族三足分立,大宋行朝从中谋取最大的好处,也是建立在消弱乃至歼灭兀术主力实力雄厚基础上。 既然有机会消灭对方,相当于剪除女真人大半力量,那计就要有所变动,不能墨守成规取守城之道,正所谓上善若水,兵家上乘之道。 届时,朝廷大军将再接再厉,分兵北上席卷上京和临潢府路,彻底征服女真人,什么迪古乃和挞懒,归顺了还好处,要是心怀意志,必然坚定不移地消灭。 “四哥,虏人显然改变计划,如何是好?”邱云也坐不住了,横冲军的到来固然实力大增,却消弱了第二行营。 “让我想想。”封元第一次无法立即抉择,相当的纠结。 城北,张过率军抵达,他和景波取得联系,得到景波的消息的正是意气风发时,要重新进行编组,分成两路对金军发动进攻,却传来对方破釜沉舟消息,不由地道:“五哥,虏人明知败亡,还要拼死反击,看来是狗急跳墙了,咱们要直接从东面压过,必能破敌。” 景波有几分犹豫,沉声道:“恐怕虏人从西部突围。”意思非常明白,当金军向西突围时,他们由北向南袭击,必然能把对方切断,取得重大战果,任谁都无法摆脱诱惑。 “顾不得了,只要我们出动,联合第一行营,比能给其致命打击。”张过着眼战术,简易的相当精准,金军绝对承受不了左翼两路马军袭击。 “不知先生如何调动的。”景波依旧在迟疑不决,他可是从全局入眼。 第1629章 决战之混乱 “五哥,四哥有两个车兵军,足以应付任何危机,山长可是在南面,要是虏人不惜代价,恐怕。。。。。”张过见景波犹豫,心下是焦虑万分,大好的战机决不能丢失,只能祭出杀手锏,以王秀的安危作为诱饵,不信你景老五不上钩。 “再等等。”景波是勇将不假,却胆大心细,作战前考虑的颇为详细,不想为了次要目标耽误大事,第二行营那么庞大的兵力,再加上第一行营支援,并不怕金军反扑。 相反,他能从军阵排列中看出端倪,王秀恐怕希望金军突袭,能后利用庞大的人数优势,把对方分割开来。 “更何况,三哥的主力过了通州。”张过嗓音抬高道,既然景波没有太多反应,他索性加了把重料。 景波眼皮子一抖,转首看了眼张过,点了点头道:“就请三哥率军直奔高粱河待机,我们合兵南下。” “五哥放心,我立即发官塘,请三哥越过高粱河。”张过见景波同意,当真是大喜过望。 他的算盘总算是实现了,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后盾,景波恐怕不会冒险,既然李长昇率军抵达,整个战场北面的铁幕形成,宋军占据了绝对主动,不主动出击太说不过去。 此时,面对金军的疯狂进攻,王秀要求各部尽力支撑,加快内线歼灭金军进程,他审时度势,发布了全歼金军的号令,命令龙骑军在第七行营配合下,从侧翼进攻,必须把金军的签军和主力截断。 这是关键性的战术,只有把金军前后分割,才能抓住其主力。 不过,面对金军的疯狂反扑,宋军正面频频告急,各军几乎把预备队都拿出来,增添了不少军阵,在签军反扑的狂潮中,犹如一片片扁舟,数千人的军阵随时都有可能被打翻,吏士们个个以命相搏,稳稳地扎根阵地。 活女是孤注一掷了,合鲁索作为金军大将,自然节制部分主力驱使签军向前,却遭遇秦敏的部队。 八十九旅镇回归拱圣军西调,他却被任命为临时节制骁骑军,算是王秀对王贵的惩罚,岳飞也没有异议,毕竟犯错在先被人拿了把柄,也不是直接剥夺官职,没有必要闹的都不愉快。 面对金军对第二行营的进攻,他没有坐观成败,尽管对骁骑军掌控有所生涩,却不妨碍他的绝对优势,没有将校愿意得罪他。当然,大家都不是傻瓜,得罪一位前程远大的王门子弟,又会导致战役的失败。 他集结两千重骑兵和四千轻骑和步骑兵,从侧翼直接杀过去,重骑兵列为六队冲杀,轻骑两翼掩护,合鲁索也不得不派出马军出击,掩护步军的进攻,双方爆发了重骑兵对抗。 整个战役期间,都是双方重骑兵冲击,并没有爆发重骑兵对抗,此次尚数首次,规模在数千人之多,简直就是旷古奇闻。 要说连环马,金军也只有千余人,五百连环马跟随辖里陷入包围,此时生死不知,合鲁索能拿出来的只是寻常铁浮屠,就是这样的马军,也不是轻骑所能比及,更非所谓拐子马所能力拼。 双方的重骑兵几乎没有任何规模,不约而同地迎面冲击,在夜空繁星的照耀下,发出震耳欲馈的轰鸣,数千人分队毫不客气地碰撞在一起,爆发出令人心纠的颤抖。 尽管,号称铁浮屠的金军重骑兵,是久负盛名的部队,前期横扫大宋禁军,无人敢掠其锋芒,甚至望而披靡。 但是,宋军的重骑兵绝不是弱者,骁骑军不能和从行在调来的七百重骑兵相比,却也是甲仗精良,战力不遑多让 甚至有来自党项族的大汉,他们没有任何的花哨,也是代表某种意气,要在正面抗衡中,彻底结束铁浮屠的历史。 无它,只是吏士的勇气,还有所仰仗的甲坚器利,要说别的那就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 秦敏久在北方,常闻虏人说铁浮屠锐不可当,他要在堂堂正战中彻底灭之。正如王秀曾经说过的,随着这场战争的落幕,重骑兵的辉煌,将落下无可奈何的烩目帷幕,没有其它,就是因为火器的发展。 当发动必然的冲锋时,他说了句流传后世的名言:既然是最后辉煌,那就让我们来终结吧! 战斗进行的相当惨烈,重骑兵最有效的战术,就是在冲锋的时刻,用强大的冲击力撞击对方,一直向前进行冲杀。 他们手中的马槊、狼牙棒和大刀,趁着巨大的惯性直接刺入对方的身体,或是借力给予对方致命的重击,来回往返直到把对方彻底打垮为止。 整个对决的场面没有刀光剑影,更没有来回穿梭的身姿,除了沉闷的冲撞就是狂喷的鲜血,仅一个回合就有百人倒在了马下,半点可看性也没有。 幸运的人战死了,不幸的人负伤在地,沉重的铁甲让他们无力起身,只能默默地等待马蹄的践踏,变成地上的泥土。 宋军的轻骑也投入战斗,合鲁索自然不会光派重骑兵,铁浮图必然配备拐子马,双方正好兵对兵将对将,可以尽情地捉对厮杀。 大宋禁军早就习惯金军两翼抄掠的战术,进而研究破除的法子,他们面对汹涌而至的对手,丝毫没有任何胆怯,马军义无反顾地扑上去。 步骑兵更是不慌不忙,他们抵达位置下马,以十人为单位组成小阵,用弓弩和大枪、扎马刀组成攻防兼备的防御体系,能抵抗的住就打,不行的话就立即撤下来,绝不和对方纠缠,这种能屈能伸的战术,让金军也奈何不了。 你就算是把小股宋军击退,要是追赶的话,就会被弩箭阻拦,徒增己方的伤亡。 合鲁索见马军无法击退宋军,反而被对方压制,无法发挥突击优势,心中焦躁万分。万一,宋军穿过战场,从后面对签军发动进攻,后果将是灾难性的,毫不犹豫地率合扎上阵,妄图把骁骑军攻势击败。 这是绝地反击,没有好处可捞,有的只是成败。 1634.第1630章 决战之斩杀合鲁索 秦敏等待机会到来了,他一直监视金军动态,待看到合鲁索的帅旗前置的时候,明白金军开始动真格的,自已出击的时候到了,只要斩杀了合鲁索,他就能从背后截杀签军。 为此,他还保留数千马军,当合鲁索发动时,他立即传令千余骑进攻,明确口号:“斩杀合鲁索。” 当合鲁索调集兵马之际,秦敏就来了个针锋相对,他以一千二百轻骑突击,有昨天战场举事的两千党项人,事情就好多了,他还借了擒戎军两个步军营跟随,直接越过战场,向合鲁索帅骑所在杀来。 此时,双方马军混战,简直就是以命换命,金军相对宋军弱势,被骁骑军死死压住,无法分兵阻拦。但是,金军毕竟以马军著称,这可不是简单说说算了,在黄药还不能普及、没有连发管型武器的时代,任谁都没有办法遏制战马奔突。 不过吗,合鲁索也没想到,宋军竟然穿过外线战场,直逼他所在而来,他所能汇集的合扎不过数百人,加上部分马军,也只有千人左右,金军在战场实在兵源枯竭,他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 “迎战,不能让他们杀进来。”他敏锐地捕捉到对方意图,当宋军马队气势汹汹地扑来时,选择了主动迎战。实在没办法,一味的坚守只能处处挨打,主动地进攻未尝没有胜算,这是历次战争中总结的经验。 先不管金军如何部署,却见秦敏自持勇力,一个人冲在了最前面,所遇敌人无不被他斩杀,他用的不是马槊,而是一把厚背长刀,混战中相当具有杀伤力,遇着莫不披靡,所遇之人莫不一合之敌。 合鲁索见秦敏勇悍无比,挥动手中的狼牙棒,大怒纵马前来迎战,当先怒喝道:“来将何人,速速报上姓名?” “你这胡虏呱噪个鸟,看刀。”秦敏根本不愿和合鲁索多啰嗦,理这些猪羊作甚,他要的是争取时间,斩杀对方驱散金军。 猪羊?这是汉家人对女真人的羞辱,合鲁索勃然大怒,抡起狼牙棒夹带着呼呼劲风,就当头对秦敏砸了下来,由于心中焦虑恼怒,这一记重棒用尽了全力,着实气势不小。 秦敏用厚重的长刀,硬生生接过了这一棒之后,两人彼此惊讶对方的力气,都变的小心翼翼、尽可能寻我对方破绽,妄图一击必中,谁也不愿意冒险了。 他们纵马来回地拼杀几十回合,你来我往颇为精彩,却不分胜负生死,彼此的部下早就厮杀成团。 双方竭尽自已所能拼杀,没有一个当孬种,形势并非一片倒,每个人都要在被杀前,杀死更多的敌人。无它,不是为袍泽少分压力,而是为自已的生存奋力拼命。 也该合鲁索倒霉,秦敏带来不仅是马军,还有党项和京西效用,战斗从开始就很不公平。 不得不承认,合鲁索是金军猛将,年逾六旬却还是能上阵,能够节制各部令行禁止,也能亲自披挂上阵,怎奈大势所趋,不可避免地身处前线。 正当他酣战爽快时。冷不防谁发射箭矢,正射中他的前胸,尽管甲胃精良,毕竟距离太近,就算硬弓的力道也非常强劲,箭矢穿透了甲胃铁叶,直直地深入身体内。 他感到整个身子麻木,这一箭是伤到了他的心肺,手上自然而然地慢了下来,最后一击变的绵绵无力。 秦敏当然不会放弃大好机会,眼前是位年逾六旬的老人,却是自已的劲敌,绝不能有半点怜悯的手软。 杀了对方,才是对自己的交代,也是对敌人的尊重。 当合鲁索手段稍缓,两马交错而过时,秦敏反手一记回马刀,厚重锋利寒光闪过,一颗人头和飞射的铁兜抛到了半空,随飞溅出一道诡异的血道。 当血肉模糊的头颅,重重地滚落尘埃,那双死不眼目的眼睛怒张,仿佛在诉说着自已的不甘。 周围的合扎看呆了,一时间忘记了战斗,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在无头尸体上,不知该如何是好,女真著名的大将,竟然血溅沙场。 “合鲁索死了。”秦敏高举长刀,策马怒吼,硬着那些合扎杀去,所过之处望者披靡。 那些宋军骑兵也是纷纷欢呼,有一人用尖挑起了合鲁索的人头,驰骋着大声高呼。 合鲁索阵亡的消息不断传出,一波又一波,开始并无人相信,附近战斗的马军各部越发感觉不对,那些本应跟随主帅的合扎,正在四处奔逃。 按照金军军规,主帅战死合扎全部处死,所以那些合扎上战场无不拼命,少有逃走的事情发生。 有经验的人都能发现,这群合扎不是夺路奔逃,还是慌不择路的四散奔逃,再去看也没有了帅旗,要是不明白发生何事,那才是真正的傻瓜。 随着宋军喊话不断传来,从内到外金军人心逐渐换散,一时间大部分部队纷纷丧失了进攻的锐气。双方平衡的局面彻底扭转,中线战场的主动权彻底易手,金军在这个战场已毫无希望了。 “传令,不要恋战,穿过去,截断他们前后队。”秦敏不愧是使臣出身,深蕴时间就是一切,宋军出战兵马万人,已经逐渐在战场展开,要是再追杀金军,恐怕就不好收拢队形了,他要的是切断其主力和签军,并非是绞杀溃兵。 徐中、成闵乃至王贵都看到了机会,都参军李道兴奋地道:“骁骑军一战定乾坤,虏人左翼完了。” 王贵心下羞愧,却并非小鸡肚肠之人,还是选择了正确的抉择,沉声道:“常宁军对其后军进攻,擒戎军团结骁骑军,必然要摧毁其左翼。” 宋军整个右翼行动起来,王秀也看到了机会,折是一场极速的穿插战,只要骁骑军成功,整个战役就定格了,他在稍加犹豫之后断然道:“龙骑军和第七旅镇,不要计较伤亡,给我向东北挺进,尽量和骁骑军会师。” “大人,十一行营那里?”虞允文及时提醒一句。 “让他们严阵以待。”王秀毫不犹豫地道。 第1631章 决战之彻底绝望 整个战场变的越发混乱,随着校阅乡军抵达战场,禁军有了雄厚的后盾,可以腾出手来全力出击,金军各部进攻陷入停滞状态,任凭将校怎样催促,都无法再前进一步。 也没有办法,毕竟是血肉之躯,在绝对是力量面前,单凭勇气是不可能战胜的,何况这些人都是被逼迫上阵,本身的战斗意志就很薄弱,要不是为了生存,恐怕连刀枪都难拿。 被包围的金军进行了英勇的战斗,无愧他们女真精锐称号,却无可奈何地花落泥土,他们的队形已经彻底混乱,再也无法组织强有力的反击。 唯有二百余残余的连环马,他们对南方发动决死的反击,那浩瀚的冲击力,依旧让人不寒而栗,宋军各部纷纷避开锋芒,任由他们冲过去。 没办法,连环马的冲击力太强大了,就算宋军也有反制手段,却没有必要付出巨大代价,任由其冲击力衰退再收拾。 可惜,当他们冲到极限,遇到的是宣抚处置司备身卫队,这支经过几次恶战的洗礼,早就是一支凶悍的杀人机器,主动进攻性极强。 此次,张宗颜没有让王秀出战,而是亲自督率千人出寨,分两队夹击,正面布设五部床子弩和二十余张神臂弓,又是一场紧张而激烈的战斗。 宋军以弩箭射杀对方,两翼马军抄掠,不断切割重骑兵,连环马看似威力巨大,却有致命的缺点。 一马倒地两马不能进,只能割断绳索脱困,可惜宋军根本不给他们时间,沉重的铁甲也阻碍他们的行动,有人身披重甲倒地不能起。 宋军则伺机下马,以断斧匕首进行格斗,从脖颈割断对方咽喉,或是直接用熟铜棍或大斧,敲扁对方脑袋,竟然没有半点的反抗。 谁也没有想到凶悍的连环马,竟然那么干净利索被收拾了,简直跟杀猪宰羊般地轻松。 战斗持续到凌晨,张过和景波的部队抵达城东南,他们没有浪费任何时间,让将士匆匆吃了些干粮,稍事休息两刻钟,沿着护城河对金军发动进攻,这招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在得知宋军在城北发动攻势,那些金军大将完全丧失信心,是到了为自己小命考虑的时候了。 战斗延续到了大日东升,战局已经非常明朗,活女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 金军左翼已经溃不成军,孔彦舟的部队完全溃散,面对骁骑军、擒戎军、常宁军的打压,不得不率最后的力量周旋。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作为叛将在战场上不可能投降,大宋行朝哪怕欣然接受女真人投降,也不会接受他们这些人,既然横坚活不成,那就只能死战到底。 不过,左翼几名汉将相继战死,各军阵也纷纷溃散,宋军截断了前后军的联系,凶悍的擒戎军正加紧围困他。 没有过太长时间,他身边的卫士几乎被屠戮殆尽,几十名宋军骑兵把他包围,一身高等武官的战袍,在这群士卒眼中,那可是绝挂的大功劳,哪个不眼红不眼热啊! 在来回几个回合,孔彦舟到底是老迈不堪,动作逐渐迟缓,正是气喘吁吁来不及看,不知被谁以强弩偷袭,一支强劲的弩箭,直接射入他的甲胄,正好是心脏的部位。 能够射透大将铁甲,连强弩也得在五十步内,否则,你根本想都不用想。 也算孔彦舟倒霉到了家,穷于应付宋军围杀,却不曾关注别人接近最大限度,几乎是抵近他二十步射击,就算是冷锻甲也扛不住,直接被射穿了身体。 就这样,很窝囊地战死,尸体几乎遭到了疯抢,被割裂了几大块,大家都尽了力,总得那回去报功。这厮,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竟然被分尸了,天理循环终有报。 随着孔彦舟部队的灭亡,金军左翼完全溃退,宋军开始对金军主力施加压力。 战争不是一拥而上,而是循序渐进的剥离,一夜的激烈战斗,打垮了金军左翼,抗住前军的疯狂进攻,无论是队形的展开,还是吏士的体力都到了极限。 有些队伍需要收拢,有些需要撤下来换上新部队,一系列的战场调整,绝不是那么容易。不过,宋军依然有条不紊完成,再次形成了攻击队形,开始了新的攻势。 秦敏率部一直再坚持,从昨天夜里开始,他斩杀合鲁索,率部截断了金军前后军,直接列成阵势坚守,不断和金军打拉锯战,竟然坚持到了天明。 不能否认,骁骑军和部分擒戎军将士,承受了极大的压力,那两千党项人损失半数之上,要不是成闵组织吏士冒险送来一批器械,恐怕他们就要坚持不下去。 不过,他们的坚持是显而易见的,金军几次打通道路都被击退,随着天色放亮,宋军主力调整完毕,对方的机会很少了,胜利就在眼前,就看关键的最后一击。 相反,这些金军却陷入了绝望,普通士卒还么有多大感觉,猛安们却清楚地意识到,他们再没机会了,甚至连跑的机会也丧失了。 活女的日子也不好受,从夜间发动反击,本以为里应外合击败第二行营,能够从容撤退,却没有想到碰到铁板。局势反而更加恶化,合鲁索、孔彦舟等人相继战死。 “左监军,不能再打下去了,现在撤退还来得及。” “乌延蒲卢浑支撑不住了。” “再发动最后进攻,实在不行再说。”活女不甘心,宋军昨夜就把他拦腰截断,整整数次大反击,竟然无法打通联系,左翼也完全溃散,中军前后军完全暴露,可以说是败局已定,只是还想再试试,挽回自己的脸面,哪怕牺牲部分人也是值得的。 中军各营寨沸腾起来,既然是孤注一掷的战斗,那就毫无保留地出动,四千骑蜂拥而出,三千山北步卒跟随南下,连他们的阿里喜也跟随下去,足足有万人向南呼啸而去,绝对是拼命的打法,不顾一切地向骁骑军进行反突击。 第1632章 决战之杀神景老五 秦敏目睹波澜壮阔的景象,冷静地观看一阵,左右将校却心惊胆战,他们本就受到两面夹击,损失极为惨重,可以说是强弩之末,眼看上万人规模的攻势,任谁都感到为难。 看人家的势头,那就是来拼命地,他们不怕顽强的敌人,更不怕强大的对手。只是,现在是胜利在望,敌人陷入狗急跳墙的疯狂状态,没人愿意即将胜利时刻丧命。 “不用担忧,虏人走投无路了,只要我们扛下来,就是胜利,各位还要督促将士用命。” 众人一阵沉默,没有人主动请战。 同时,王秀也看到了金军出动,禁不住爽快地笑了,淡淡地道:“困兽犹斗,何其不智。” “大人。”张宗颜欲言又止,目光闪烁光芒,他从战场回来就兴奋不止,今个真实痛快到了极点。 “还请都参调兵,快结束了,送他们一程。”王秀平静地道。 “让校阅乡军打扫战场,宣武军主攻,其他各军助攻,龙骑军和第七旅镇侧翼拦截。”张宗颜恭敬地道。 他在王秀面前,很好地摆正了位置,从其满意地神色能看出,自己的谦恭绝对有价值,至少他还能再向侍卫司乃至殿前司正印官攀爬。 “很好,既然他们最后的疯狂,也不能让他们失望!”王秀摇了摇头,不敢肯定是不是兀术,他不相信作为都元帅的兀术,就会不顾一切发动反击,女真人保存力量才是关键。 不过,一切的猜测都没有意义,既然对方要来找死,那就没有任何留手余地,能把女真主力收拾了,下个就是迪古乃,也不再需要搞什么平衡。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必须要服从政治的需要,战争同样影响政治,迫使政治不断调整走向,一切都在动态发展。 乌延蒲卢浑也投入了战斗,他不愧为优秀的战将,自从突围并未离开战场,而是如同孤狼一样观察,发现宋军自城北南下,就悄悄地跟随行进,正是景波和张过的兵马。 当他们发动了袭击,乌延蒲卢浑也部署了兵马,对云骑军留守兵马发动袭击,妄图一举击溃,营救整个主力。 景波是又惊又怒,立即把指挥权交给张过,只率六百余骑回转,匆忙间收罗溃兵,也有了千余骑,持双锏狂叫道:“虏人真是无耻到极点,是个男儿的,跟我来。” 千余骑不算是刚来的,还是溃散骑兵,不管带没带伤都不甘落后纵马狂飓,迎着大日东升,就像一朵刺目地绯云,裹着满天尘埃层层席卷而来。乌延蒲卢浑击溃宋军留守兵马,却没有得意忘形,那些宋军都是马军,留下来看守战马的预备队,遭到袭击来不及抵抗,自然是四散逃离,保护战马离开是第一要任,并没有太大的损伤。 当宋军发动反击,他立即做出反应,明白只要击溃这支军队,就能从容对付以展开的宋军,立即和活女汇合,大家齐心协力杀出去。 他们没有任何的花哨,有限空间内迂回几乎不可能,只能正面迎头撞击。 瞬息间,两军撞在一处,马槊、大刀,箭矢飞舞,狭小区域内血肉横飞,在整个战场却显得并不出奇。 景波挥舞双锏,当先冲入金军马队,轮起一卷狂飓。铁锏,说是短兵器却有着无以伦比的杀伤力,锏体为百炼钢打造,四面有钝刃,握把也是一尺钢体,柄端带有缳首,以细麻绳层层缠绕,有绑手固定手上。双锏各重十余斤,近战比马槊还要犀利,他一个照面就把两名女真族骑兵,砸的脑浆迸裂,然后纵马狂突,双锏舞的漫天红光,所向处皆无一合之敌,尽被击落马下。 乌延蒲卢浑帐下猛安兀鲁黑,还有勇士阿里白见势不妙,立即从两面围上来。霎那间,狼牙棒和大枪对战双锏,直杀得是火星乱射,尘土激扬飞骑,让人眼花缭乱,四周吏士不敢靠近,生怕被三位爷给误伤了,那可就连哭都没地哭。 来回十余回合,兀鲁黑、阿里白越打越心寒,暗自惊讶对方如此勇猛,竟然以双锏对战他们,还稳处上风,要知道他们都是长械,对战双锏有着天然优势,竟然还不能取得优势。却见景波策马交错,忽然大吼一声,左手铁锏急啸,快的只有一道残影,猛砸在兀鲁黑的大枪上。 兀鲁黑顿是如同五雷轰顶,胸口一闷“哇”地吐出口鲜血,整个人受到重创门户大开,冷不防右锏迎面砸来,连同他的牛头铁兜,脑浆飞溅鲜血淋漓。阿里白大惊失色,他本是军中勇士,素来自视清高,却联手战对方不能,反而让兀鲁黑战死,血淋淋的场面让他彻底丧失信心,绝对无法战胜对方,他也算是果断之人,当即虚晃狼牙棒回马就走。 景波杀的起兴,岂能容对方跑了,他策马狂奔而上,铁锏卷起阵阵狂风,直奔阿里白后背而去。阿里白惊慌中回身就用狼牙棒抵挡,却被铁锏轻松荡开,劲风却依旧不减,到了临死前才明白对方是双锏,血肉横飞处,人惨不忍睹地落在地上,战马悲鸣着狂飚而去。 景波的勇猛无比,就如同地狱里的罗刹,周围金军骑兵见两位出名大将被杀,个个是肝胆皆裂,纷纷打着唿哨策马避开,不敢和景波照面。“给我杀,狠狠地杀。”景波一骑绝尘,连挚旗也被甩在数十步外,激动地宋军骑兵个个策马狂呼,如痴如狂。 某种义薄云天的自豪感直冲云霄,这就是云骑军,这就是他们的军主,将校永远冲在最前面。这种跟我冲的精神,传承自当年的王邵,来自七十二将,来自拱圣军,它极大鼓舞将士们的战斗意志,让他们再不顾强悍的女真骑兵,凶神恶煞地向前突击,把金军冲的七零八落。 乌延蒲卢浑见势不妙,再打下去不仅无法战败宋军,很可能自己也要全军溃散,立即召集数百骑迎面杀来。 第1633章 决战之彻底失败 “跟我来。”面对金军的反扑,景波大笑着策马狂奔,犹如一道黑色地闪电,直接冲入对方骑兵人群。 随着双锏的起起落落,几名金军骑兵骨断筋折,惨叫着落下马背,血雨腥风中的他,伴随着血色道路前进,吓的金军尽皆恐惧不敢上前,没有人敢掠其虎威。 ?宋军将士个个如同猛虎,战意澎湃紧随景波前进,把金军杀的如同砍瓜切菜般,相当的狼狈不堪,要是粘罕、斡离不等先人看到这幅惨剧,估计的气的从棺材里跳起来,数十年应得的女真赫赫威名,今天被这些后辈败坏殆尽。 乌延蒲卢浑几乎不敢相信,宋军战斗力如此强悍,他的部队可都是女真本族精锐啊!竟然无法击退对方,真不知该如何说,只能咬着牙催促将士前进。 现在,只能咬着牙拼死前进,后退直有败亡一条路。 “那南朝大将报上姓名。” ?景波见一名黑袍大将策马而来,看对方甲胄服色绝对在统军之上,知道对方是条大鱼,大喝一声道:“你家爷爷云骑军军主景波,来者何人?”说着话,枣红战马犹若一阵狂风般卷至,双锏带着撕裂虚空的气势扫来。 话说,爷这个称呼已然出现,官宦家庭被妇人成自家官人老爷,还不怎么普及,应该说爷这个词相当的尊贵,并没有后世的那些歧义,而且不是专指祖父,那是用大爹爹来称呼的。 “忒母孛堇乌延蒲卢浑。”乌延蒲卢浑遵循古礼仪自报家门,却感觉对方犹如天神,双锏犹如两条黑龙,张牙舞爪地想自己扑来,吃惊下急忙用大枪架上。 “碰”地一声巨响,他感觉手臂镇痛,要知道这杆大枪是前辽大将家传,制造工艺绝不比马槊底,才能堪堪挡得住铁锏,可见对方的臂力惊人。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第二锏砸了过来,他不得不勉强招架,又一声震耳巨响中,眼前一片恍惚,胸膛似乎都被震得裂开,胸中闷的几乎要吐出一口老血。 上来两招都是要命的杀手锏,?真不让人活了,此人是真正的猛士,绝非他所能力敌,乌延蒲卢浑无论用兵还是做人,都是极其果断的,扯着一个回合照面错马,立即向侧方向落荒而走,没有半点的犹豫不决。 他可是干系一军的大将,脸面什么虚的东西,压根不会去考虑,带着袍泽走向胜利,或是带着他们活下去才是道理。 “呵呵,还是个精明人,不要问他了,给我杀,冲乱虏人。”景波哈哈大笑,两铁锏杀的对方主帅落荒而逃,可以预见战事结果,杀一个主帅并不影响战局,关键是打破对方的进攻,他双锏所过之处,到处是哀嚎闪避。 “军主真是天神下凡。” “太尉威武,我辈所不及。” “各位不要分散,跟随军主冲杀,宰了着群猪羊。” “完了。”乌延蒲卢浑回首看去,他的部队已经丧失战斗意志,被宋军冲的七零八落,再也形成不了强有力的反击。 另外,他感到自己精神和身体的疲倦,败了,真的无可挽回的失败,自己做了最大努力,依然无法挽回战局,既然不可能战胜对方,现在是自己为生存考虑了。 “传令,收罗兵马向北撤离,各部不许恋战。”这道军令是正确的,却代表金军在北线努力的瓦解,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反败为胜了,能保住多少人成为头等大事。 此时,宣抚处置司的命令抵达岳飞那里,他一口气下达了十余个军令,完全按照王秀意图。 急脚子不断传来前方战报,简直可以用一地鸡毛来形容,宋军和金军犬牙交错,不是你破了我的寨子,就是我摧毁你的军阵,几乎没有边界线分别。 宋军各部配合的高效,除了五方旗和各色战鼓金锣,最重要的就是急脚子。王邵特别重视战场情报收集和传递,没有电就不可能有通讯,只能以人力和马力传递情况。 能否有高效的情报传递手段,对将校了解战场,及时作出部署,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宋军各营都设有专门急脚子,步军营更是多达三十人之多。 当千余骑突破清朔军防线,直接打到清朔军主营寨,徐庆惊讶地道:“怎么可能,虏人被完全压制,怎么还能突破?” “没有不可能的,他们在绝地反击。”岳飞显的非常冷静,不满地道:“要镇定,绝不能大惊小怪,打退这波就万事大吉了。” 徐庆面对岳飞,处于绝对弱势地位,不由地老脸一红,低声道:“大兄,牛伯记能否顶住?” “清朔军主力尽出,就看他的了。”岳飞并没有在意,战场充满了变数,关系能有何用?不如顺其自然,反正宋军有战略上的又是。 牛皋亲自投入战斗,王德也不得不参战,这是一场空间的大战,两军交战很长的时间,可以说双方主力部队都投入战斗,是龙是虫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了。 此时,金军的签军部队乱成一团糟,很多人被迫放下武器,宋军并没有斩尽杀绝,王秀的意图贯彻的非常坚决,河北河东不能缺少壮丁,战争也逐渐进入尾声,女真人败亡命运已定,能不杀尽量不要杀。 几支前伸的金军马队,在宋军狂潮般地进攻中,就算是突击到相当深度,也宛如一叶扇舟狂涛所淹没,再也没有人能冲到王秀面前,就更不用说歼灭乃至击溃任何的宋军。 前方的金军大将无不悲哀地意识到,他们的进攻失败了,活女不顾一切的反击,会把他们全部葬送,多数人开始消极怠工,偷偷组织人马撤退。 乌烈同样沉不住气,他集结数千骑不断冲击,韩常也是相当的配合,封元这沉着应战,以车兵组成机动防御部队,马军为游击,遏制两路金军的汇合。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传令各部,逐步向西撤退,签军回城。”活女不能不承认失败,无可奈何地下达撤军命令。 第1634章 决战之活女赎罪 当然,他还是让残余签军撤入城中,作为吸引宋军的靶子,部分精锐的步卒直接向西,撤下来的马军从城内向西门撤退,能够形成对十一行营侧翼压力。 韩常汇集能够集中地部队,尽可能顶住来自龙骑军的压力,保护活女的主力撤退,没办法,必须有人做出牺牲。 金军两个方向同心进攻,是相当有压力的,连封元也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勉强自保。 活女派出的重骑兵,再次掀起打开缺口的狂潮,来自拱圣军的马军义无反顾,卷着滚滚烟尘迎上去。 很快,两支同样具有炙热战斗**的马队,相互激烈地碰撞,这是两个国家的精华所在,也是一切恩怨的结算,没有人当孬种,当然也不可能当孬种,只有生或者死。 金军为了夺取一线生机,宋军为了堵上缺口,双方不得不把性命置之度外。马军大集群作战,个人的生命根本就不算什么,畏缩就等于挡住了冲杀的道路,结果只能被万马践踏,大家只能红着眼睛,前倾身子向前冲击。 双方碰撞的瞬间,前排的骑兵几乎没有人幸运,都在碰撞中被巨大的惯性和停顿力抛下马来,任由后面的袍泽从他们身上驰过。 金军的冲击势头明显缓了,他们遭到了宋军接敌前惯用的弩箭打击,这是很有用的杀敌手法,不仅可以射杀对面冲来的敌人,也能让对方冲击势头缓慢下来。 就算死伤惨重,金军依然不计代价的冲锋,战斗意志不可能长久维持,瞬间爆发出来的冲击力,却是宋军不能抵挡的。担任侧翼掩护的拱圣军八十七旅镇两个步军营,在遭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下,几乎支撑不住,近两千吏士差点溃散,要不是金军全力冲击通道,恐怕八十七旅镇要名声扫地。 封元相当的惊讶,只能请成蛟坚持,横冲、羽林两军还要应付乌烈,并向北延伸,防止金军从城内冲出来。 成蛟有两万余人,却要应付金军从战场上撤下来的兵马,压力是相当巨大的,他没有任何的怨言,只能不断调整防御,以便应对未来更大的压力,连他也亲自上阵了。 从战场上撤下来,重新投入突围的金军越来越多,而且那些精锐的山北步卒加入,各战场都发生了激战,两军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拱圣军的压力可想而知。 尽管,宋军将士也进行了英勇的战斗,金军未尝不明白困境,他们同样要奋力夺取生路,这群金军刀兵相见时,已经不是战斗而是拼命,强汉子还不和亡命之徒较量,何况一群红了眼的赌徒,他们甚至一度威胁成蛟营寨,备身营都被派出去厮杀两场。 还是正面战场,进攻牛皋清朔军营寨的金军,勇气令人敬佩,他们果断锐利的作风,也继承老一代猛安谋克军风范,更让牛皋亲自登上寨墙挥刀作战。 不过,令人钦佩不能代替局势,维持不长的战斗时间,千余名骑兵,被清朔军和援军穿插分割成小片,在斩马刀和神臂弓的无情打击下,一个又一个的横尸马下,几乎没有一个活口,牛皋也没打算生擒活捉,军令是军令,战场是战场,哪有功夫俘虏敌人。 因为,这支金军表现的太顽强了,在绝对优势敌人围困中,彻底断绝了生的念头,能杀一个是一个、杀两个赚一个,每当一名女真人被斩落人头,或许都要付出至少一名宋军吏士生命,深深激怒了宋军将校,让他们发狠地斩尽杀绝。 前线局势非常明了,宋军各部都在出击,金军的签军部队不断冰消瓦解,所谓签军撤入城中,根本就是妄谈,能够保持混乱状态,延迟宋军的北上,就算是他们的万幸了。 不过,还是有大批马军从南城门进入,西城门或北城门出来,火速向西被撤退。 但是,让从北门出城金军惊讶的是,一支规模庞大的宋军,竟然出现在高粱河北部,让他们大为慌乱。 原来,正是李长昇率领的虎翼北方行营,紧赶慢赶总算抵达战场,根据张过的建议立即兵发高粱河,加入拦截金军的行列。虽说,没有封上城西北缺口,却威慑金军不敢从北门逃窜,而且他没有进攻城池,缘由辎重部队还在后面。 不过,乌延蒲卢浑意外抵达,所剩从者不过千骑,却很果断的发动袭击,让谨慎又不了解战况的李长昇停下,导致金军数千马军从容西撤,逆境中其依然发挥出色。 江明极为不满,认为李长昇过于谨慎,劝谏道:“太尉,虏人出北城,定然是前方溃退,怎能让他区区千人冲击,就止步不前,任由数千马军离去。” 李长昇不以为然,虎翼北方行营的机动部队,都被张过给带走了,他率领近两万人堪堪抵达战场,已经是筋疲力竭,还没有来得及扎下阵脚,金军就算是败兵,那也是几千马军,真打起来恐怕胜负难料,他不能太冒险了。 稍加思量,才说道:“留下四千人扎寨,其余各部交替掩护,向城西挺进。” 随着虎翼北方行营的参战,宋军右翼第一行营的压迫,金军到了崩溃的边缘。 “右监军他们撤了吗?”活女疲惫到了极点。 “他们护送都元帅,开始向西撤离,只是南部通道遭到顽强抵抗。” “让韩元吉撤退吧!不要再做无用功了。好了,我们再尽份力,跟我冲上去。”活女下达了破釜沉舟的军令,率自己的合扎连同千余骑反击,对宋军实施决死打击。 “左监军,签军正好牵制他们,我们有足够机会撤离。” “把我的左监军印绶,交给乌禄郎君,乌延蒲卢浑智勇双全,可堪大任。”活女抱着必死决心安排后事,为了不切实际的希望,他独断专行发动反击,白白浪费了很多机会,葬送了多少将士,必须要以死赎罪。 “左监军。。。。” “给我集结,准备冲锋。”活女不再理会其它,策马向南缓缓而行,那是绝不回头的背影。 第1635章 决战之死志 不能不说,活女的反击是找死,无关大局扭转,却又是恰当好处的,至少出乎很多人意料。 前线,金军的签军部队早就溃不成军,各营寨几乎全部在陷落,军阵也溃散无数,再也无力形成有大规模组织抵抗。 不过,混乱中依然有部队抵抗,个别将校还是汇集残兵,组成阵型死战,依旧阻碍了宋军快速挺进。 活女突然率军决死反击,也出乎宋军意料,金军精锐开始向西北突围,应该不会再发动攻势,却哪想到适得其反,人家还是拼了老命杀过来。 这支并不算多的马军,气势夺人心魄,从目瞪口呆的宋军身边掠过,很少有人想着去拦截,气氛相当的诡异。 简雍也看到活女的旗帜,惊愕时立即意识到,金军是来拼命了,这可是左监军的帅旗,可惜他的部队投入作战,对方从边缘穿过,根本来不及拦截,真是有心无力啊! 郦琼作为签军的统帅,自然也陷入泥潭不能自拔,正在担忧自己的前途,却看到活女率军掩杀,以为是主力大举反击,急忙调动不多的汉军精锐汇合。 当他率部跟随南下,才明白过来,哪里是大举反扑,分明是飞蛾投火自取灭亡,当真是哭笑不得,自己上了贼船。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已经无力脱离战场,只能跟随活女南下,希望能利用机会杀出去。 活女坚定不移地南下,倒是势如破竹,宋军根本来不及反应,让他们穿越漫天箭雨、刀山枪林的战场,直接来到岳飞的行辕,宋军仓促应战,双方就碰撞在一起。 金军无法后退,无论他们是多么的疲惫,无论是战死多少人,只要他们还能骑马就必须战斗,人人都明白没有退路,个个发出豺狼的吼叫,希望能掩饰内心深处的恐惧。 宋军也无法退缩,这里是岳飞的行辕,再向后就是王秀行辕,断不能让金军过去。 王邵的行辕已经受到袭击,再来一次的话,军中大将的里子面子都挂不住了。 果然,军中也下大了死命令,哪怕是战死也要守在位置上,绝不能给我后退一步。没有人愿意因退缩被杀头,与其窝窝囊囊的被斩首,还不如死在战场上,好歹能得到朝廷的抚恤,子弟也能得到良好的照料。 双方都是憋足了劲,都想一个照面打垮对方,形成惨烈的杀戮带,双方这个充满刀光剑影,充满血腥暴力,到处是头颅和内脏的狭小战场浴血奋战,不断地去杀人,再杀人,一直到自已被杀。 “活女是拼命了。”看着战场飘扬的左监军旗帜,岳飞是相当的惊讶,活女不是普通的大将,而是金军七大帅之一,绝对不可能率军冲锋,能够亲自出击,只能说明置之死地而后生,同样作为统帅的他,心中升起一抹悲凉。 无论怎样去说,作为同一类人而言,谁也不愿看到对方被逼到疯狂的地步。 “他们是自取灭亡。”徐庆冷冷地笑道,他可没有悲天悯人的心态,既然对方找死那就成全了。 “两侧援兵无法快速拦截,后面却是宣抚处置司行辕。”岳飞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道。 徐庆脸色微变,生涩地道:“他们打得好主意,竟然要去宣抚处置司行辕,不过。。。。。” “没有不过。”岳飞转首瞪着徐庆,厉声道:“宣抚处置身系家国,决不能让人虏人过去,我亲自会会活女。” “大兄不可,你是北侍军使副,岂能亲临战阵,要去也是我去。”徐庆顾不得被反驳的尴尬,急忙出声劝阻。 “你来节制,我去去就回。”岳飞是非常骄傲的人,诚然有自己的打算,更对王秀不太恭敬,却不能让金军攻击宣抚处置司行辕,这是对北侍军全体将士的羞辱,昨天夜里辖里的进攻,就让他深以为耻辱。 身为北侍军大将,有着数十万大军的汇集,竟然让人家几千人突破包围圈,差点把宣抚处置司行辕破了,传出去的话恐怕会被其它侍军司耻笑。 当年,征战党项人的西北战事,西侍军并不占绝对优势,尚未发生行辕被袭击的事情。而今的战事不要王秀两度遇险,就是都统制和军都指挥也阵亡多人,堪称自南迁以来仅有的耻辱。 既然金军是破釜沉舟,宋军根本没有准备,他要是龟缩在营寨里,固然能保持不败,王秀那里如何是好?绝不能让活女抵达宣抚处置司行辕,丢不起这个脸啊! 金军绝对没想到,宋军的行辕大寨门户大开,一彪马军杀了出来,个个如狼似虎,倒是把他们的攻势局部遏制。 活女并没有打算耽误时间,他的目标是宣抚处置行辕,要在临死前斩杀王秀,正要驱散前方的小部队,却见对方寨门大开,一员身披山纹黑漆甲,头戴虎形精钢铁兜,身披黑色大麾,手执一杆精钢大枪的中年长须大将策马冲出。 那一杆大枪舞的如漫天梨花,催生无尽的雷鸣,没有一名骑兵能打个照面,无不丧命枪下。 活女眼看着对方竟杀开一条血路,直驱他的位置而来,不由地大为怪异,隐约间感觉此人非常面善。 “左监军,此人正是南朝大将岳飞岳鹏举。” 活女恍然大悟,瞪大眼睛道:“原来这是岳鹏举,难怪如此威猛。” 北侍军副都指挥知杂,也是颇有吸引力的,眼看送上门的大好机会,放过去实在太可惜,战场不容长时间考虑,不得不迅速作出判断,沉声道:“夹谷讹三,你率军擒杀岳飞。” “好。”夹谷讹三得到军令,立即招呼部众策马而去,他是活女帐下猛将,自然有信心和对方大将拼杀。 “让郦琼率军支援,其他兵马跟我南下。”活女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必须要赶紧南下直驱王秀所在,要是宋军援军抵达,恐怕他就白忙乎了,有夹谷讹三和郦琼拖延时间,能拿下岳飞也好,拿不下也无所谓。 第1636章 决战之请张启元观战 王秀冷静地观察战局,却没有半点兴奋色彩,甚至脸色毫无表情。 “大人,张学士来了。”虞允文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嗓音有几分古怪。 “哦,有请。”王秀放下单筒瞭望镜,转瞬间脸色变的温和无比,笑咪咪地转身,却见张启元由两名卫士看押,正站在五步之外。 张启元走了过来,目光复杂地看着王秀,从昨天到现在,他都被扣押营帐中,有恐惧更有不堪,就怕王秀以胜利者的姿态招呼他,却知道不可避免,谁让他是败亡之人。 只是奇怪的是王秀并未见他,让他感觉等待是焦躁的,简直到了狂的地步,就在刚才虞允文过来,说是王秀要见他,也就平定了心思,慢悠悠地步行而来。 “子初兄,战事紧急,一直是不得脱空招呼,实在是抱歉。”王秀笑眯眯地道,态度温和到不能再温和程度,仿佛对方是朝廷的监军。 张启元嘴角一抽,暗骂王秀小人得志,言下之意大局已定才让他来见,分明是视他无足轻重,看他费尽心力的局面毁于一旦,有着羞辱他的心思,端地不为人子。 “好了,老兄不要做作,虏人都要打到我的营寨了。”王秀见张启元脸色变幻不定,自然明白对方心思,毕竟是有名望的士人,还是要脸面的。 自己是有羞辱对方的心思,却并没有居高临下的心态,摧毁一个人的心念,有很多种方式,让对方来观看金军的覆没,不能不说是好法子。 “昨夜不是打了?”张启元是无法自由行动,却知道昨天夜里行辕差点被攻陷,他还懊恼金军为何没有破寨。 “辖里,也是为忠勇之人,可惜他全军覆没了。”王秀风淡云轻地笑了,其实昨夜的局势端地危机,连他都亲自上阵了,好在有惊无险应付过来。 “好像是又冲过来了。”张启元看了眼北方,看着冲天的尘埃,兴庆逐渐平定下来,倒是玩味地笑了,态度有几分诙谐。 “战场,本来就是你争我打,没什么可惊讶的。”王秀转看着张启元,自信地笑道:“不过是垂死挣扎,纯粹给我送菜来了。” “大人,三千山讹部署到位。”虞允文过来,语气抬高几分,目光还扫过张启元。 “好,就等着他们过来,子初兄看如何?”王秀点了点头,总算是松了口气。 横山山讹是大宋精兵,近年来选拔进入禁军非常严格,多半编入西侍军,很少会进入北侍军,更不要说殿前司了。 为了这场北伐,他专门调两千横山骑,三千山讹步跋听用,由于都是乡军没来得及参战,清晨刚刚奉命抵达行辕南部下寨,正好派上用处,成为宣抚处置司亲兵。 这些来自西北的党项大汉,本就是校阅乡军,受到战场的局限连参展也没有机会,现在竟然成为卫队成员,当真是受宠若惊,哪个不摩拳擦掌,精神百倍地请战。 要知道能成为王相公的亲兵,那可不仅有谈论的资本,或许能晋升禁军,每月的俸给几乎增加一两倍。 张启元岂能不知山讹精锐,党项嵬名家对宋作战,铁鹞奔突,强弩压阵,步跋挺进,端地是气势磅礴。三千山讹步跋列阵待战,恐怕金军寸步难进,真是没有想到啊!不由地苦笑道:“不小的手笔,那就拭目以待。” “哦,对了,虏人主力正在向西北突围,看来也是策划好的。”王秀不经意问了句。 “呵呵,大势已去,再这么折腾,也逃不出行朝手掌。”张启元知道兀术已亡,金军丧失强有力核心人物,乌禄要想真正掌握骄兵悍将,恐怕真的是很难,能不能顺利逃脱还在两说。 “高论,呵呵,就算兀术北逃,又能怎样?西有乞颜、克烈人,东有迪古乃。”王秀畅快地笑了,大局全在掌控,他不需要掩饰真是心情。 “都元帅郎君已经驾鹤西去。”张启元也没什么可隐瞒,相反他是有目地的。 “什么?兀术。。。。。。过世了?”王秀为之愕然,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心里觉得很空荡。 “很吃惊。”张启元看着王秀的愕然,能看到其吃瘪的模样,心中忽然很舒坦,笑道:“那么多天的作战,其实你的对手是活女,并不是都元帅郎君,否则,你那有那么好受。” 王秀强行压下心中震惊,平静地道:“原来如此,看来我是太多的顾忌,彬浦,去传令十一行营,给我尽量拦截,能不放过就不放过。” 张启元摇了摇头,外面的是和他是没关系了,谁生谁死全看天意。 正说着话,远远看到金军前锋抵达,正要对营寨动进攻,山讹步跋前锋开始接敌。 他们不愧为大宋精兵,面对峰拥而至的马军毫无惧色,他们手持精良硬弓,不断射杀敢于靠近的马军,不断以小队出击,用扎麻刀、斩马刀和钩镰枪掀翻战马。 这些来自横山的党项人,是天生的强悍战士,从小在山地艰苦里习练武艺,不仅格斗技能高强,又得到精良的甲仗,战斗力得到极大提升。 更何况,他们的箭术极其高明,对强弩不太感兴趣,人人都配有硬弓,只要被他们猫上了,很少有人能够逃脱,这些人比他们父辈要幸运,至少能为朝廷作战。 前锋刚刚接战,这支马队就被打的七零八落,处于进退不能的尴尬中。 “出击。”随着领军将领的命令,进军鼓角响起,五方旗指挥两翼数百骑出击,把这支金军左右包抄。 横山的马军是从缘边熟羌两家子中挑选,这些人固然没有加入禁军,却不代表他们没有战斗力,相反是非常的剽悍,一律穿着轻质皮甲,迎着金军勇猛奔突,很快把这支前锋围困起来。 “怎样?”王秀目睹横山校阅乡军的威猛,露出了满意地笑容,把单筒瞭望镜递给张启元。 “哦,那是左监军的旗帜。”张启元打眼一看,笑了,那是苦笑,真的败了。 第1637章 决战之无图 “冲上去,堵住他们。”岳飞持枪奋力冲突,眼看对方部分马军正在南下,意识到对方意在王秀,那就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寨外那些步卒受到马步军冲击,早就精疲力竭,只能强打精神迎战,他不能不呼喊激励,让金军付出很大代价。此时,夹谷讹三和三名合扎一窝蜂冲上去,气势汹汹地准备合力斩杀岳飞。 岳飞又岂是易与之辈,当年也是起于卒伍,曾经在王彦军中抗金,以智谋和武力迅升迁,对上四人毫不畏缩。 却见他大枪挥动带着劲风,冲在最前面的一人被挑落,咽喉处的鲜血四溅,只是一个照面。 血雨腥风中,岳飞如同地狱中的修罗,直接错马杀向第二人,那人眼看对方剽悍的面孔,早就吓的手脚软了,动作稍稍迟缓时,就被一枪透胸而过,尸体栽落尘埃,依旧是一个照面。 还没有转过大枪,就看一道闪电射出,第三名合扎早就吓的脸色苍白,捉拿斩杀宋军大将心思,顿时化成烟云,想要调转马头错过,哪知道劲风早就到了眼前,根本来不及躲避,被大枪斩过咽喉,鲜血狂喷地俯倒在战马上。 还是一个照面,三息功夫宰了三名合扎,要知道合扎就是宋军中的备身卫士。能够成为卫士,绝对是军中最勇猛的吏士,说是以一敌百那是胡扯,至少也能胜过几个普通士卒。 哪里想到,竟没有和岳飞走上一个回合。 夹谷讹三也算是勇将,从士卒一步步成为统军,岂能没有点眼力头,岳飞的勇猛绝非他能比,见势不妙立即调马就跑,躲进正杀来的马军人群。 “哪里跑。”岳飞岂能让对方跑了,看服色那是正四品统军,属于金军高层将校,还是女真贵酋。 金军实行战时元帅府制度,最低的左右都监为正三品,各大统军司为正三品,地方统军司为正四品。 都统的职务并非专任,只是在路设置,管理一路的马步军,其实战时都元帅府直接调统军征战,都统只是在军中设置,通常是左右翼都统,协助主帅掌管左右兵马,相当于五季、宋初禁军左右厢。 可以说战时征调各位统军,组成各路兵马,或有监军、都监直接统率,或者设置左右路都统,统军实际是金军最高战术指挥官,等同于猛安谋克军的军帅,相当的珍贵。 却见他策马挥枪,直接突入金军人群,就像他年轻时的决绝,一敢大枪所过之处,真是如入无人之境,直杀得金军望风披靡,几十个呼吸间,十余名金军横尸当场,直杀的人人变色纷纷退避。 夹谷讹三脸色苍白,终究在慌乱中被追上,却见大枪如一道闪电,直接贯穿他的背部,整个人被挑了起来,在半空中无力地挣扎,看在金军眼中就是手舞足蹈,相当的毁人三观。 当尸体重重落在地上,金军完全被震撼了,顿时全无士气可言,无人敢和岳飞照面,纷纷退避奔驰,反而把郦琼部给冲乱了。 西线 乌烈一次次猛烈冲击,却无法撼动宋军车兵,真的有几分疲惫了,当得到高粱河方向出现宋军,不由地道:“南朝车兵太难对付,我们根本杀不过去,现在北方出现敌人,大势已去了。” 乌禄也是眉头紧蹙,战场非常糜烂,金军各部开始向西北突围,从城门逃出的还好说,宋军在北部兵力不多,不敢强力拦截,只能打打秋风,向南却是两个车军和拱圣军,实在让人感觉如鲠在喉。 话说,你就不能向被转移在向西,倒是可以的,很多金军按照活女安排,从城内穿过西逃。 但是,金军太庞大了,根本不可能全部转道,更何况宋军也不会给他们时间,就算是全力突围,部分主力尚未撤出来,原因是签军部队必须有人看押。 那些山南汉人组成的签军,本身就受到压迫,脏活苦活都得干,上战场还得当炮灰卖命,任谁都不会心甘情愿,战斗力自然是非常低下,很难让他们打起精神卖命。 要是没有精锐部队压阵,上了战场这些签军很可能崩溃,要是战事不利的话,更有可能反戈一击,河东冀氏战场,主要因为签军溃败而失败。 就算一线不少签军拼命,那也是因为他们受到死亡压力,要是金军主力跑了,流出空白的后方,傻子才会和宋军死磕到底 十余万签军非常庞大,占用了不少金军精锐,想要全部撤下来,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就是咬也要给我咬开。”乌禄心态逐渐转变,他必须要保证拯救更多的主力,以便迎接更大的挑战,每一点损失都是他未来的筹码流失。 “好,我准备再冲一次,这次目标放在他们的北部,尽量接应更多的人出来。”乌烈坚定了信心,苦寒之地凶悍的基因,被彻底的激出来,却没有傻到以马军打车兵军阵,那是找死的行为。 乌禄点了点头,很郑重地看着乌烈,正色道:“尽力而为。” “放心,尽量救出他们。”乌烈咂咂嘴道。 却说,自从活女率军南下,孔彦舟成了悲催的人,王德、牛皋等人顶住巨大压力,相继派出了援军,昨夜调来的校阅乡军,也派出几支部队来增援。 随着援军不断投入战场,人数没有太多,却让副都指挥行辕力量增强,岳飞竭力整合各部不断投入战斗。 孔彦舟不得不亲自作战,浑身上下沾满滴淌的鲜血,整个人如同鬼魅似地恐怖,悲惨到了极点。 可惜,经过岳飞整合的宋军,爆出战斗力太强,各方面都占据了绝对优势,战斗几乎是一边倒,以营为单位的宋军马步军层次有序,把不多的金军冲的七霉八落,陷入各个小队甚至个人单独战斗的被动局面。 这些金军连续战斗,除了匆忙吃了几口干粮喝了几口水,几乎没有得到休息,宋军却是在营寨中吃的饱饱的出战,战斗力自然不言而喻。 第1638章 决战之逆臣们的下场 王继忠是少有几个跟随郦琼的大将,他杀到几乎精疲力竭的时候,宋军仍然群拥而至,身边不多的卫士,也被人数众多的宋军斩杀殆尽,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 尽管,他个人勇猛无比,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在把一名宋军队将砸落马下,冷不防暗处神臂弓瞄准了他,在队将落马的瞬间,力道极强的弩箭也射了出去。 弩箭里的太近,二十步左右的距离,简直是必杀的节奏,直接穿透铁甲刺入左胸。 王世忠顿时眼前一黑,再也无法控制自已的战马,整个人被正在冲驰中的战马颠落在地。本能地要挣扎着起身,要知道在马军对战,落单在地是注定被对方杀死的,却哪里能起的了身,他的****骨折了,腿也折断了。 这可是绝佳的立功机会,单凭王世忠丝质大红战袍,足以让宋军将士眼红不已,军中有制度,斩杀大将的赏赐,那可是极为丰厚,早就有三四个人纵马向他杀来。 军中不是没有先例,为了争夺金军大将首级,吏士相互斗殴。 不远处正在搏杀的郦琼大惊失色,策马过来相救时,早就没有王世忠身影。他是惊恐交加,兔死狐悲的心情,让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暴烈地吼叫,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迎着一名宋军将校杀去。 鲜血四溅,人头飞扬,他却盲目四顾,眼睁睁看着十余名宋军围来,却想到了当年的意气风发,还有为了高官厚禄,丧心病狂刺杀蔡易,勾结女真人南下等等,真是如一场梦幻,醒来时却是一场空。 如果,没有当年的背叛,或许他正率军绞杀金军,至少能够建功立业,得到朝廷的封赐,又或许王贵或刘琦的位置也有他的一份,再不济也能混个军主。 现在全结束了,作为叛将的他,恐怕会被分尸示众,遗臭万年。 留在岳飞行辕的金军溃散,战争逐渐走向落幕,宋军各部全面出击,鉴于宋军并没有大肆杀戮,签军整军的投降,许多人再也没有昨天的战斗意志。 金军还在有组织抵抗的部队,唯有担负掩护的韩常,却要承受龙骑军和第一旅镇的冲击。 王秀也长长地舒展了口气,面色淡然地观望着战场,天空笼罩那沉沉尘烟,金军失败的命运,不可避免地注定。 目光再次转到前方,看着依旧在冲锋的金军,并没有太多的高兴,反倒是沉重地道:“该结束了,把步卒撤下用弩箭,不要再白白牺牲了。” “你倒是很仁慈。”张启元恍然,说话的口气显的尤为伤感,散发着无限的悲凉。 “再死人就没意思了,百业待兴啊!” “百业待兴?”张启元一怔,旋即明白王秀的意思,不由地苦笑不已,人家围歼金军,甚至到了吝啬人力的程度。 此时,金军千余骑开始了最后的集结,列队向行辕大寨发动冲击,活女的左监军帅旗高高飘扬。 横山步跋脱离战斗,在两翼以弓箭列阵,禁军排列三队,六个方队,全部手持神臂弓,个个虎视眈眈。 金军的勇悍固然是令人饮佩的,却如同夜空中滑落的流星,光辉水远是那一瞬间的流苏,辉惶后却是永久的暗夜。 随着宋军三面箭矢的打击,还有铁砲弹的发射,这群勇悍的骑兵,没有人能够冲进寨墙五十步的范围。 令人尤为恐怖的是,他们没有一个完整的尸体,鉴于王秀节约人力的命令,宋军用的几乎都是药箭,剧烈的爆炸让他们甲胃尽裂、广骨不全,一片令人作呕地腥臭。 当岳飞率军抵达宣抚处置行辕战场,惊诧地看到这幅令人作呕的场面,到处是横七贤八,残缺不全的广首,剩余的数百骑,仍然飞蛾投火般地扑向行辕大寨。 已经不需要他的部队投入战斗了,仅仅数百名金军,还不够宣抚处置司卫队塞牙缝的,看来自已还是打扫战场吧! 活女仍然活着,他亲自提兵南下,就没想过活着回去,能够杀王秀固然是好,实在没办法也无能为力,必须要完成自已的使命,或许应该说他要维护自已的尊严。 当金军败局已定,最后希望地破灭,生命对他而言已经无所谓了,再多的人飞蛾投火般的战斗,已经激不起他胸中的怒火了,要做的是尽可能地有尊严地,结束这场令人遗憾的结局,当没有希望的时候,尽早地结束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给我冲,冲上去拿下王秀,杀了他。”为了鼓舞士气,活女不断高声疾呼,希望他的合扎还有士卒,用最后的血性完成突破,维护金军精锐最后的尊严。 几百人的冲击相当的凄惨,也能体现出悲壮凄凉,更为这场大战役画上了落幕的开始句号。 “活女,不愧是女真大将,死得其所啊!”张启元眼睁睁看着金军遭到屠杀,活女被强劲弩箭射成了刺猬,生出兔死狐悲的哀伤,仿佛看到自己的结局。 “这是必然结局,你应该早料到才是。”王秀对活女的悲壮不感兴趣,强悍的女真人总算是轰然倒地,却不知道自己为何高兴不起来,心下相当的惆怅。 “我又不是太初真君,这能想得那么远。”张启元反唇相讥,既然失败了那就认命,却不能在最后的口舌相争中认输,他只剩下这点资本了。 “骗人的玩意,你还真信了,呵呵。”王秀玩味地看了眼张启元,口吻相当的调侃。 “呵呵,世人愚不可及,也就是欺世盗名迷惑天下,也罢,胜者王败者寇。不,还没有到最后,女真坚韧不拔,百战不屈,你却没有全然毁去,今后有你受的了。”张启元笑眯眯地道。 “那是后人的事。”王秀笑咪咪地反驳,总不能把事情都做完,保留些忧患意识还是必然的。 张启元脸色愕然,转首不善地看着王秀,一句话把他的口舌优势全破了。 “张二哥,你说怎样处置你好?”王秀转过身看着张启元,脸色带着真挚的笑容。 第1639章 决战之劝降 金军战败并不等于战役很快结束,清扫战场不是容易的事情,那么大的作战区域,无论是俘虏的收拢,还是残余金军的扫荡,都是费时费力。 何况韩常还在抵抗,金军依然向西北突围,战斗远远没有结束,应该说是结束的开始才正确。 战事到了夜间依然没有停止,第二行营除了收拢俘虏,清扫战场残余,基本上都派出部队围攻韩常。第一行营会同张过的部队抵达析津县城下,辎重和乡军部队汇集,开始架设云梯准备攻城。 其实,燕山府的府城那是那么容易攻取的,那可是当年契丹人的重镇,更是五季时代的重要防御据点,城池修得高大无比,战防设施相当完备,光是丈许高的羊马墙,就让人头疼不已,攻城是不得已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做。 此时,乌烈依然在努力,耶律辉指挥大军突围,倒是有半数穿越过去,只是宋军的抵抗依然很顽强,拱圣军犹如定海神针,牢牢的控制着阵地,决不放弃一寸土地。 那些将士打出了真火,坚守在阵地上死战不退,金军往往要付出很大牺牲,才能暂时破开通道,不久就被宋军猛烈反击弥合,每一次通过都要付出相等的代价。 传承七十二将的拱圣军,果真名不虚传。 “韩太尉,战场的态势非常明了,难道太尉还看不出,这场战事的结局吗?”说话的人正是一袭蓝衣的秦敏,目光尤其淡然充满自信,平静地看着失落的韩常,至于他为何出现在韩常的军中,那就是自家本事了。 虽然,他受命节制骁骑军征战,只是大战基本结束,自然是功成身退,就在他要回到行辕,却意外接到了王秀手书,稍加犹豫就换装混入败军,没有费太大周折抵达韩常军中。 机速司大臣,自然要****的老本行了,还是相当有挑战性的。 要说败兵接近统军大将,简直就是笑话,他却有自己的办法,既然是汉军部队,他又是大宋行朝最高机速使臣,自然知道军中的隐藏使臣,恰恰是一名正将,有了这层好关系,在混乱紧张的战斗瞬间,自然来到了中军大帐。 当时,韩常是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大宋行朝把间谍发展到他军中,还是猛安级别的将领,更不敢相信,通缉的大宋行朝知机速司事,竟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真是亮瞎了钛合金狗眼。 不过,他却非常聪明地没有声张,更没有喊杀喊打,而是很平静地接受秦敏的到来,现在早就不是当年了。 “难道太尉还想为虏人尽忠?”秦敏见韩常不言不语,忍不住一阵讥笑。 “本帅,不明白秦大人说些什么?”韩常淡淡地道,心中却忐忑不安。 他对秦敏的强势不以为意,这是胜利者应得的,就像当年他掳掠大宋财帛子女,可不是一般的强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风水轮流转而已。 秦敏见韩常装傻,不由心下好笑,淡淡地道:“当断不断反为其乱,太尉是汉家人,自然明白。” “我乃山北人。”韩常很勉强地道。 “呵呵,无关紧要。”秦敏明白韩常意思,山北汉家被异族统御数百年,早就是同族异心了,对方的说法很有市场,要是真把山北汉家当成自己人,大宋行朝必然吃亏。 不过,什么山北山南的,还不是被强者统治?三五代后都是朝廷的顺民,哪里还分山北山南。 韩常目光寂落,不忍地道:“都元帅郎君对本帅不薄。” “呵呵,大宋天子也是怀柔天下。”秦敏倒是理解,也颇为看重韩常,毕竟对方能说出知遇之恩,也并非凉薄之人。 韩常眉头微蹙,瞥了眼发笑的秦敏,感觉非常不爽。也是,此时神经非常敏感,些许刺激都会臆想翩翩。 “难道,太尉不为帐外将士考虑?他们的生死全在太尉转念间,时不我待啊!”秦敏意味深长地道。 韩常瞳孔紧缩,秦敏的话击中他短板,主战场完全溃败,金军尚未完全打通西北道路,作为殿军的他必须坚守,面临宋军第二行营压力,很可能明天全军覆没,这点没有半点悬念,他面对的力量太强悍了。 跟随他征战的人,大多是山北汉军,连王伯龙的部下,也全部由山北汉军组成,多年带着他们征战,让他们全军覆没异乡实在是太过份,能保住大家不是更好? “我家先生说了,太尉深明大义,迪古乃弑君凉薄之人,就算能接纳太尉,也不会长久礼遇,倒是行朝必能保韩家数十年富贵,还望早做决断,大军可不会等人。”秦敏爽朗地笑了,说出王秀的许诺,同时也发出警告。 韩常目光闪烁,数十年富贵很实在,显然是经过考虑的,不像是随意承诺,任谁也不敢保证百年富贵。 秦敏的警告也很现实,金军败局绝对无可挽救,不是人力可以改变,宋军有能力消灭他。如果,到了明天走投无路再投降,先不说血气耗光,成了锦上添花,人家愿不愿意接纳还是未知数,趁着还有点本钱,先把价码抬高再说。 秦敏面对脸色阴睛不定的韩常,很有耐心地等待,战败之人能有何种牌可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凡是有牵挂的人都会明智选择,绝不会甘心为女真人殉葬。 或许,韩常深受兀术的器重,那又能怎样?兀术已经败亡了,女真人山穷水尽,再不为自己打算,那真的是傻瓜。 “王相公高论,西去大军封乌禄为主,未尝没有重定乾坤之力。”韩常憋了半天,还是有些不甘心。 “哎,太尉还不明白。”秦敏轻轻叹息,沉声道:“任谁都看明白,迪古乃不过先生棋子,就算乌禄去了临潢府,也不过三方争霸,存亡旦夕在行朝反掌之间。” 韩常无言以对,大势早就被王秀把握,就算逃脱生天,也不过是被人搅动风云,毫无还手之力,届时还得无力地卖命,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1644.第1640章 决战之轻快 “趁着他们还有人没有突围,太尉可要快些。 ”秦敏说的不紧不慢,语气却明白无误,想要归降就得有进身资本,别把自己和大家都耽误了。 韩常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却化为异常的决然,果断地道:“秦大人所言极是,我也是为了保住这些老兄弟,才不得不违逆都元帅郎君遗愿。” “太尉高义,想必都元帅郎君在天之灵,也会体察一二。”秦敏见韩常终于妥协,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他嘴角挂着胜利者的笑容,无论他是何种心情和感受,都为自已这次成功感到万幸,能够让其归降,等于断了仍在包围中金军生路,彻底掐断其希望。 至于什么在天之灵体察一二,那都是骗人的鬼话,连他都不嗤之以鼻,何况韩常这个老狐狸。 “不敢当,不过是走途无路而已,还望朝廷善待我家儿郎。”韩常不由地苦笑,决定那刻起,心下突然轻松了许多。 “既然归顺朝廷,自然是受到大宋禁军保护,这点毋庸置疑。”秦敏很大方地笑道。 韩常的归顺,彻底改变了战场局势,如果说活女的战死是结束的开始,酣畅的归降就是结束的落幕,先不说主战场上金军注定的命运,就是汇集在城西南的万余马步军,他们的命运也被决定,跑不了了。 王秀的行动是高效的,不过调动兵马依旧困难,韩常是归降不假,却不可失去防人之心,龙骑军和第七行营迅速北上,骁胜军监控韩常所部东进,负责监控降兵回寨,宣武、清朔军作为后备队休整,一有动静立即出兵。 可惜的是振武军失败,几乎被打的全军建制混乱,部分部队全军覆没。 简雍没有浪费半点时间,率军穿过韩常防区,对金军发动强有力进攻,这群惊弓之鸟腹背受敌,多处阵地被攻陷,那些士卒惊慌地四散逃命。 王秀得到前方传来的消息,又是一个白天到来,他洗漱吃饭早饭,非常惬意地散步营寨内,只是浓重的血腥,还有灰蒙蒙地天空,让他感觉战场的残酷。 此战,是他人生中最大一战,双方各有几十万人拼杀,数十里的主战场血腥弥漫,见证了何为尸山血海。 “还没有结束战事?”他也明白几万人并不好消灭,却还是有此一问。 虞允文早就过来了,笑道:“大人,虏人在城角列阵死战,很不好打啊!乌烈还心存侥幸,不断冲击十一行营。” “留在最后的,往往都是硬骨头,难为他们了。”王秀并不在意,金军是完全败了,要完全的消灭对方,却仍需要很长时间,就是燕山府的析津县城,也需要攻城才行。 或许,击退或歼灭乌烈,燕山府城池会不战而下。 “不过是困兽犹斗,大人未尝不能给他们生机。”虞允文稍加犹豫,提出自己的观点。 王秀诧异地看了眼虞允文,古怪地道:“你可知两晋五胡乱华的典故?” 虞允文默然,王秀的意思非常明确,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厮汉代两晋血的教训。王秀向来主张血统纯净,就算要吸收外族,也要建立在完全同化基础上,决不能让他们有独立的圈子,造成中央王朝衰弱时,异族发难替代,几乎灭了北方的汉家人。 他也不是迂腐酸儒,瞬间就抛去杂念,沉声道:“大人,韩常今日来面见大人。” “韩元吉,他倒是识大体。”王秀轻轻地笑了,韩常倒是知趣的人物,知道进退得失。 “秦大人果真一言敌国。”虞允文也很开心,韩常可是金军大将,兀术重要的心腹,所部都是百战精兵,要是真的强力打压,恐怕今个还在较劲,会跑更多的金军。 秦敏不显山不显水的过去,竟然说动了对方归降,再想想会宁府那场风波,迪古乃的弑君叛乱,不能不让人感叹其本事,固然不敢跟张仪苏秦相提并论,却也是当今纵横之士。 “封公是定了。”王秀也很自豪,固然是他让秦敏去办事,却冒着极大的风险,另一时空历史的韩常,有归顺说也有被杀说,他也拿捏不准,只能冒大风险。 虞允文好生羡慕,却又觉得理所应当,秦敏本就是县候,现在又立两次大功,不封开国县公简直不可思议,命运真是太顺当了。 虽说,自己参与北伐决策,却只有两次出战的功勋,要有封爵恐怕很难,最多就是升迁阶官。 “你去准备下,不能让韩元吉耽搁太长时间。”王秀很重视韩常,也认为其所部新归附,人心必然惊惧不安,决不能离开太长时间,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大人,五更时分,侍卫水军北方海船队来了官塘,请大人调马军支援,我见大人酣睡,把官塘送去岳太尉那里。”虞允文很自觉地告诉王秀,虽说并非主要战场,却牵连颇多。 “北方船队?哦,是三哥。”王秀颇为释然,淡淡地道:“嗯,他在高粱河西部,车兵和马军被改之带走,压力颇大啊!相信岳鹏举会有妥善处置。” “虏人从城门逃出万余人,要不是李太尉奋力阻拦,恐怕他们会从西北从容撤退。”虞允文感慨良多,李长昇率虎翼北方行营抵达高粱河,虽说放走对方马军,却也是有情可原的,行营主力马军都被张过带走了,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不可能让步卒追击马军。 不过,也正是入夜后越过高粱河,建立了进攻阵地,才逐渐发挥作用,把向从城内西撤的道路堵上,相对车兵构成的战场薄弱,自韩常归降引发金军惊惧,不要命地向西突围,他的压力增加了数倍,不得不紧急求援。 “他们来的及时,我料不错的话,必然是四哥和改之脱离战场。”王秀笑眯眯地道,半点压力没有,反正金军已经溃退,多逃出去几个也无伤大雅,反倒能增添对抗迪古乃的资本,对分而治之有莫大好处。 “逃出去的可不少啊!”虞允文悠悠地道。 第1641章 决战之归降 随着景波、张过率军增援,李长昇稳住阵脚,虎翼北方行营序列得到完整,战斗力恢复,它和云骑军形成相近两个部分,实力得到增强,再也不是缩头缩脚。 龙骑军、骁骑军和第七旅镇发动不间断打击,这是相当有摧毁力的力量,终于让金军被困部队彻底崩溃。 曾经叱咤风云的精锐,成为惊惶万状的残兵,他们抛弃了兵仗,脱下了甲胄,没头没脑地四处逃生,幸运的被俘获不知命运,倒霉的被直接杀戮。 那些背叛大宋行朝的叛将,甚至连投下干嘛呢的机会也没有,只要被认出来,立即遭到杀戮。杀人只能激起务必决绝的反抗,宋军对叛将的杀戮太残酷了,直接让他们丧失了抵抗的勇气。 此时,乌烈停止了大规模的进攻,秘密下令各部开始向西北撤退,却还是企图挽救败兵。 延蒲卢浑率千余骑监视云骑军,他却留下部队,单马来到乌烈的位置,高声道:“乌烈,没办法了,我们再不撤退,恐怕就走不了了。” 作为卓越的马军将领,他非常清楚目前的绝境,不能再企图营救败兵了,能保住这点兵力就算长生天护佑了。 乌烈深有感触,却又是很为难,低声道:“我已经部署撤退,只是郎君却不愿撤,正在前方节制进攻。” “不为何不去劝阻?他不明白,难道你是傻瓜。”乌延蒲卢浑气急败坏,现在大势已去,为了营救那些被围的人,再坚持就是傻瓜。 面对乌延蒲卢浑的怒骂,乌烈没有回答,心下是却幽怨不已,乌禄是真正的皇族,又是兀术指定的郎主继承人,他们作为兀术的亲信,已经不容于迪古乃,必须要拥戴乌禄,怎么可能去违逆,那是大逆不道好不好。 乌延蒲卢浑见乌烈不言不语,自然明白下不违上,那也要分何种时候,要是宋军缓过劲来,恐怕好不容易冲出来的精锐,又要陷入苦战,决不能再有任何幻想,当即厉声道:“我去找郎君,你立即组织撤退,决不能有半点犹豫。” 乌烈点了点头,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丑脸挂上笑容道:“有劳了。” 乌延蒲卢浑不愧是杰出的战术名将,或许是他太有原则性,升迁一直不算太快,从果断地劝阻乌禄就能看出来,这厮是纯粹为战场而生的将才。 当他到了战场,找到了正在指挥奋战的乌禄,只是说了一句:“郎君身负家国重任,怎能为了不可挽回局面涉险?” 硬是让左右合扎把乌禄挟持,直接命令各部逐步脱离战场,向玉泉山西北汇集,把没有突围的友军全部抛弃。 此时,王秀正在接见韩常,他的心情颇为舒畅,态度是温文尔雅,温声道:“太尉深明大义,很好,我定然会禀明天子,太尉家眷都在会宁,却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周全。” 作为金军高层将帅,韩常自然知道,也听过兀术的分析,迪古乃和王秀有交易,话自然是有份量,心下不免感慨。遁去的那些将帅家眷如何?恐怕当否要成为人质,不免叹道:“多谢大人,能保住家小,韩某感激不尽。” “呵呵,这是应该的,太尉入朝自然是上将军,行朝还需太尉多多出力。”王秀很真诚地道,他还真需要见韩常,毕竟人家就在金军大将行列,对北方的情况了如指掌。 “在下半生戎马,实在是有心无力,做个朝廷顺民了此残生。”韩常同样是真诚的,他的确不想再带兵了,实在是身心疲惫,只愿在繁华之地享受甘泉之饮。 更何况,他的儿子韩棠跟随军中,自然不用忧愁后嗣子孙。有时候,人老了开率的事情较多,不再为了自己,而是为下一代打算了,他和儿子恐怕都不能受到重用,只能寄希望于孙子,来年或许孙辈可以成为禁军大将。 王秀能理解韩常心情,接近六旬的老人,半生戎马生涯,投靠了敌对的大宋行朝,无论是心情还是环境,都不能再出山为将,能够享受富贵安闲,的确是最好的结局。 想想,他也就不再强求,只要能提供有用的军情就成,温声道:“自然会有美宅良田,少不了太尉的三老,呵呵。” 三老在地方是相当尊崇的,哪怕大宋行朝正在推行县议事会,三老依旧可以发挥重要影响力,甚至会议还要邀请三老监督,形成民间权柄的相互制约。 毕竟,议事会是全新的事务,对知县形成很大的制约力,再加上小报的铺天盖地舆论引导,要是没有制衡议事会的手段,恐怕会给官府带来很大不便,三老自然顺理成章。 韩常也笑了,王秀的许诺是真金白银,自己一生征战为公,并非有私人恩怨,为了彰显朝廷的宽容仁德,他也相信自己的结局不会太差,至少千贯的美宅少不了了。 说话时,一名卫士进来,朗声道:“大人,辖里醒了,要请见大人。” 辖里?韩常暗自心惊,原来辖里战败被俘,也算是好运之人,没有战死沙场。 王秀稍有犹豫,却看了眼韩常,淡淡地道:“受了那么重的伤,刚刚好了些需要静养,过几天再说。哦,你们不可怠慢,定要好生侍候。” “是。”卫士抱拳行礼退下,心下却在腹诽,那猪羊差点破了行辕,手上沾了多少兄弟的血,竟然还以礼相待。 “辖里被我包围,却率本部破围奔我行辕大寨,真的是惊险异常啊!所幸他还是力战被擒。”王秀轻描淡写地道。 “辖里,有都元帅郎君的三千铁骑,皆为军中精锐。”韩常的话戛然而止,下面根本不用再说,恭维的相当到位,可想而知当时的而战,他心中也是听敬佩王秀的。 王秀满意地看了眼韩常,能在女真人众混的水起风生,这厮也不全靠武力,头脑也是挺精明的,不由地笑道:“那一战当真惊心动魄,连我都不得不出战,呵呵。” 1646.第1642章 决战之防备 别看王秀随意一句话,韩常是非常明白的,三千骑有五百连环铁骑,其他人都是百战精锐,全力以赴绝对能战整军,竟然被拿了下来,可见当日的惊险程度。 “好了,军情紧急,太尉军中不可无人弹压,贵部还由你节制,如何?”王秀笑咪咪地看着韩常。 依然让他领军,虽说有局势上的考虑,更有拉拢的意思,却不能不说王秀的度量,那可是有上万的兵马,真闹腾起来相当的麻烦,韩常感慨万千,起身道:“大人放心,我必然会稳定军心。” “好。”王秀也不再多说,要办的事情太多了,送走了韩昌迎来岳飞,却道:“太尉匆匆来何事?” 岳飞递上了一封战报,朗声道:“虏人开始撤了。” “哦,好事啊!”王秀双目精光闪烁,可以肯定对方承认失败,完全丧失找回场子的信心。 岳飞见王秀高兴,趁机道:“此时,应该一鼓作气,歼灭虏人于玉泉山。” 王秀心下凛然,金军已然脱困,再追上去打显然不合适,既然分而治之条件具备,没有必要冒险再打。 再说,退走的几乎都是马军,宋军贸然追上去能否战胜还是未知,他平静地道:“几天的大战,各部疲劳到了极点,我们再说完全展开,虏人拼命逃窜,无法汇集主力困住他们。” “只需要龙骑、骁骑军缠住他们,十一行营包抄,必能建大功勋。”岳飞惊讶王秀的推诿,大好的歼灭残敌局面,为何轻易放弃,要知道金军还有几万精锐,绝对是大祸患。 王秀摇了摇头,岳飞并不清楚朝廷内部决策,他也不能明说,需要大家自己分析天下局势,慢吞吞地道:“燕山不利车兵交战,龙骑、骁骑军可以追击,十一行营主力暂时休整,会同虎翼军北上,其他各部休整准备攻城。” 岳飞脸色大变,分明是放弃围歼金军打算,使他不能忍受的,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局势,怎能放走金军,沉声道:“虏人多是马军,又在沿途关隘有重兵,岂能是两个马军军司能解决的?” “虏人必然要撤出去的,两个军就是跟随收复失地,当前朝廷最重要的是收复燕山,把战线推到锦州。”王秀坚定不移,直接否决岳飞的建议,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岳飞瞪着王秀,双眼几乎冒出火,不敢相信竟然会放弃大好机会,光凭借马军追击,不可能形成有效的包围,甚至连长墙关隘也无法攻破,忍不住怒火道:“虏人退出长墙,必然生成大祸患,届时朝廷征讨将费十倍之力。” 王秀见岳飞坚持己见,深感不悦地道:“这是朝廷大策,太尉要是有心,可以亲率马军收复失地。”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岳飞转身愤然离开,连进来打招呼的虞允文,也是爱理不理地昂首而过。 虞允文相当的奇怪,进来看到王秀脸色不予,明白又发生分歧,低声道:“大人,岳太尉匆匆离去。” 王秀很不满岳飞的固执,现在事态都能看清楚,作为大将的岳飞,也应该非常明白,为何还要去做费力不讨好的事,就算金军逃入临潢府路,面对两面夹攻能维系多久? 战争需要成本,现在猛冲猛打固然痛快,先不说不一定能成功歼灭对方,就算把他们打残了,最终会便宜了迪古乃。 他的第一计划自然是歼灭,却要建立在完全歼灭去马军主力基础上,不会让这些人走投无路,被迪古乃收编。 要知道迪古乃整合阿懒、撒离喝的部队,已经有精兵六万余人,要是再吸收兀术的余部,恐怕又是强悍的力量,南北局势会出现僵局,对大宋行朝绝对不利。 要么就全歼,要么分而治之,既然无法全歼对方,那就给对方足够的实力,让迪古乃无法实施吞并,两虎相争的结局可想而知,朝廷根本不用费太大力气,就能够分而弱之,最终完全消灭他们。 他抬头看了眼虞允文,淡淡地道:“你去草拟宣抚处置司檄文,除龙骑、骁骑军,其余各部禁军回寨休整,校阅乡军和辎重部队准备攻城,虎翼北方行营回师。” 虞允文不知王秀和岳飞怎样分歧,却能从军令中揣摩几分,分明是战和之争,不由地道:“大人,恐怕各军军主,此时也摩拳擦掌,想要越过西山追歼虏人。” 众人想一鼓作气是可以理解的,有功劳不占是王八蛋,没有人愿意放走金军,至于能不能全部拿下,就不在他们考虑中了,王秀颇为烦恼地道:“先不要说我们早就疲惫不堪,单单居庸、龙门、望云岂是好拿的,马军不可能佯攻大关,步军抵达他们早就走了,妄自劳心劳力。” 虞允文明白王秀打算,既然聚歼金军不太可能,那就来点实惠的,侍卫水军占据关外宗州、锦州,可以说是有了良好的进攻阵地,处置得当的话,大军可以席卷大定府周边军州,乃至北上懿州和广宁府,取得对北方的战略优势。 他稍加考虑,颔首道:“大人说的是,虏人尚有数万大军,既然拿不下来,让他们和迪古乃拼命,未尝不是妙事,我们集中力量向西收复长墙各关隘,向北抵达顺安、广宁,虏人诚不可成忧患。” 王秀赞许地笑了,虞允文果然是帅才,即兴道:“西面有乌剌海城,中间有云中缘边各关隘,东有锦州松山,再拿下辽阳,大事可定。” “大人策划兼济天下,只是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虞允文似乎稍有犹豫,最终咬了咬牙说出来。 “哦,你我之间,还有何话不能说?”王秀稍有惊讶,虞允文素来洒脱自如,能让对方犹豫不决,鼓足勇气说出来的劝谏,恐怕不是简单事,心下遽然重视起来。 “大人,还要提防观津之事,万不可再发生了。”虞允文没有直接说,而是隐晦地点了点。 王秀脸色平静,瞳孔却遽然紧缩,良久才轻轻颔首不语。 第1643章 岳飞的想法 观津之战的爆发,主要原因是岳飞占据永宁,要取得进攻的最佳阵地,触犯了兀术忍耐的界限,才让金军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反攻,他却恰好成为池鱼。 按照整个战争指导和最佳的方案,应该进兵乐寿,既不刺激兀术,又能保持两个行营的完整,温水煮蛙慢慢来,只等待十一行营的到来,在夹攻金军主力,毕其功于一役。 虞允文的意思非常明了,岳飞可能还是故技重施,不经宣抚处置司,直接调动马步军追击金军,只要大军越过玉泉山进入昌平,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北侍军都指挥知杂,完全有能力调动兵马,对战场进行调度。 “大人,军中大将立功心切啊!”虞允文不失时机地加了句,这句话更有份量,分明是背后阴人。 “乌烈和乌延蒲卢浑都是马军名将,几天来也都看到了,追上去并非好事。”王秀淡淡地道。 虞允文没听到王秀的回答,却能品味出意思,也就不再延续话了反正该提醒的都说了,大人的态度也表达明了,笑眯眯地道:“还要加上严厉措辞。” “你看着办吧!”王秀感觉有几分疲倦,真想好好睡一觉,却不能不操心战后的事情,这可要比打仗更有挑战性,百步积九十九是最容易出错时候,断不可有任何的大意。 失败,往往在最后一步。 却说,岳飞回到营寨,脸色阴沉的能滴水,此时王贵、牛皋前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徐庆眨了眨眼睛,谨慎地道:“大兄,有何事?” 岳飞环顾众人,沉声道:“王相公要以行营主力北上。” “北上?”王贵眉头一挑,立即明白怎么回事,沉声道:“鹏举,虏人溃败正是大好时机,怎么能放弃追击,转道北上?王相公是舍本求末,决不能答应他。” “不得对王相公无礼。”岳飞横了眼王贵,这厮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摆平,要是口出狂言被抓到把柄,相信王秀绝不会放过,哪怕他们有了君子之约也不行,宰相权威不容侵犯。 毕竟,右翼第一行营反败为胜,并非王贵的努力,而是秦敏、成蛟介入维持,王邵率军反戈一击。 王贵知道岳飞好意,他身负不听号令的罪责,好不容易被压下去,却不代表全然无事,要真被有心人抓住把柄,王秀绝不会轻饶他。 想想,背脊有些发凉,对刚才的莽撞有几分后悔,却不情愿看着大好的局面丢失。 徐庆大为不平,脸色变的很难看,沉声道:“大兄,我们浴血奋战,才赢得击溃虏人主力,不是大兄奋力酣战,行辕能否守住还在两说,怎能放弃大好时机?我不服。” 牛皋和景波属于一类,那是粗中有细,心下早就明了岳飞不悦原因,却对徐庆的话不以为然。 他也看出来,本军自沿河出发,历经血战抵达燕山,又遭遇成军以来最严酷的激战,早就是疲惫不堪,其它各军无不如此,振武军甚至全军溃散。话句话说,那就是缺乏再次主力追击的能力,这不是意志能决定的事情,而是要面对要塞的攻坚,还有塞外苦寒草原的搜寻,搞不好会惨败无比。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现实存在的客观现实,金军可都是马军,塞外一马平川,没有想到的话迷路也是正常,没有冲锋的准备,你拿什么和人家作战? 王秀放弃追赶金军,转兵北上是有道理的,至少大踏步前进,有助于疲军保持士气,完成最后的占领,取得战略上的优势,长墙的金军必然不能久守。 金军在玉泉山有两万骑,加上破围的部队,也有五万余人,依旧是不容忽视的力量,又有居庸、龙门等关隘阻挡,宋军很难毕其功于一役,届时疲惫不堪,师老关口之下,收复沿边军州困难加大无数倍。 作为军都指挥的他无法接触最高机密,却也能从旁枝末节品味端倪看,迪古乃弑君自立,兀术所部并没有归附,里面就有了很多的玄机,放过实力不弱的金军,就让人耐以寻味了,他不愿意多违背王秀的命令。 岳飞摆了摆手,沉声道:“宣抚处置司的命令还要执行,我们只能调动龙骑、骁骑军追击。” “也不错了,至少两个军能够咬住虏人。”王贵谨慎地说道,还看了眼岳飞,说实在的心很虚。 “两个军根本无法歼灭虏人,我们还需要至少两个军的步卒。”徐庆愤愤不平地道。 牛皋实在看不下去,轻声道:“我们也不轻松,虏人就算被咬住,也能抛弃步卒,马军撤入居庸关,我们怎么去攻打?就不要说话有龙门,实在是勉为其难。” 他说的是现实,想打居庸关的话,那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这是久战疲惫宋军所不能承受的,战争达到了最后阶段,谁不想活命回家。 “终究是要打的。”徐庆不满牛皋态度,口气相当阴郁。 “兵势如水,有时候攻城略寨不一定要强攻,以势利导,不战屈人之兵,上善。”牛皋看的比较深远,要是能东面拿下大定,西边席卷云中,金军就是不愿放弃居庸、龙门也不行,否则会陷入很大的被动,这就是大势所趋。 岳飞却看了眼牛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地道:“清朔军还能战否?” 牛皋吃了一惊,抬头瞪着岳飞,惊讶地道:“虽然损失很大,却依旧能战,太尉不是要。。。。。。” “我还是副都指挥知杂,能够调动禁军和乡军。”岳飞似笑非笑地看着牛皋,语气却相当的玩味。 牛皋恍然大悟,原来岳飞把手段用在这里,分明是钻了王秀的空子。进攻想要的关防,就必须要大量的步军,既然禁军动用不得,那就用校阅乡军的步卒。 王贵也是眼前一亮,朗声道:“第一行营所属校阅乡军,大约有三万人,可以全部拉出来。” “不,只要两万就行了,多了不好。”岳飞嘴角挂着讥笑,全部给拉走了,动静实在太大,王秀肯定不会同意。 第1643章 岳飞的想法 观津之战的爆发,主要原因是岳飞占据永宁,要取得进攻的最佳阵地,触犯了兀术忍耐的界限,才让金军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反攻,他却恰好成为池鱼。 按照整个战争指导和最佳的方案,应该进兵乐寿,既不刺激兀术,又能保持两个行营的完整,温水煮蛙慢慢来,只等待十一行营的到来,在夹攻金军主力,毕其功于一役。 虞允文的意思非常明了,岳飞可能还是故技重施,不经宣抚处置司,直接调动马步军追击金军,只要大军越过玉泉山进入昌平,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北侍军都指挥知杂,完全有能力调动兵马,对战场进行调度。 “大人,军中大将立功心切啊!”虞允文不失时机地加了句,这句话更有份量,分明是背后阴人。 “乌烈和乌延蒲卢浑都是马军名将,几天来也都看到了,追上去并非好事。”王秀淡淡地道。 虞允文没听到王秀的回答,却能品味出意思,也就不再延续话了反正该提醒的都说了,大人的态度也表达明了,笑眯眯地道:“还要加上严厉措辞。” “你看着办吧!”王秀感觉有几分疲倦,真想好好睡一觉,却不能不操心战后的事情,这可要比打仗更有挑战性,百步积九十九是最容易出错时候,断不可有任何的大意。 失败,往往在最后一步。 却说,岳飞回到营寨,脸色阴沉的能滴水,此时王贵、牛皋前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徐庆眨了眨眼睛,谨慎地道:“大兄,有何事?” 岳飞环顾众人,沉声道:“王相公要以行营主力北上。” “北上?”王贵眉头一挑,立即明白怎么回事,沉声道:“鹏举,虏人溃败正是大好时机,怎么能放弃追击,转道北上?王相公是舍本求末,决不能答应他。” “不得对王相公无礼。”岳飞横了眼王贵,这厮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摆平,要是口出狂言被抓到把柄,相信王秀绝不会放过,哪怕他们有了君子之约也不行,宰相权威不容侵犯。 毕竟,右翼第一行营反败为胜,并非王贵的努力,而是秦敏、成蛟介入维持,王邵率军反戈一击。 王贵知道岳飞好意,他身负不听号令的罪责,好不容易被压下去,却不代表全然无事,要真被有心人抓住把柄,王秀绝不会轻饶他。 想想,背脊有些发凉,对刚才的莽撞有几分后悔,却不情愿看着大好的局面丢失。 徐庆大为不平,脸色变的很难看,沉声道:“大兄,我们浴血奋战,才赢得击溃虏人主力,不是大兄奋力酣战,行辕能否守住还在两说,怎能放弃大好时机?我不服。” 牛皋和景波属于一类,那是粗中有细,心下早就明了岳飞不悦原因,却对徐庆的话不以为然。 他也看出来,本军自沿河出发,历经血战抵达燕山,又遭遇成军以来最严酷的激战,早就是疲惫不堪,其它各军无不如此,振武军甚至全军溃散。话句话说,那就是缺乏再次主力追击的能力,这不是意志能决定的事情,而是要面对要塞的攻坚,还有塞外苦寒草原的搜寻,搞不好会惨败无比。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现实存在的客观现实,金军可都是马军,塞外一马平川,没有想到的话迷路也是正常,没有冲锋的准备,你拿什么和人家作战? 王秀放弃追赶金军,转兵北上是有道理的,至少大踏步前进,有助于疲军保持士气,完成最后的占领,取得战略上的优势,长墙的金军必然不能久守。 金军在玉泉山有两万骑,加上破围的部队,也有五万余人,依旧是不容忽视的力量,又有居庸、龙门等关隘阻挡,宋军很难毕其功于一役,届时疲惫不堪,师老关口之下,收复沿边军州困难加大无数倍。 作为军都指挥的他无法接触最高机密,却也能从旁枝末节品味端倪看,迪古乃弑君自立,兀术所部并没有归附,里面就有了很多的玄机,放过实力不弱的金军,就让人耐以寻味了,他不愿意多违背王秀的命令。 岳飞摆了摆手,沉声道:“宣抚处置司的命令还要执行,我们只能调动龙骑、骁骑军追击。” “也不错了,至少两个军能够咬住虏人。”王贵谨慎地说道,还看了眼岳飞,说实在的心很虚。 “两个军根本无法歼灭虏人,我们还需要至少两个军的步卒。”徐庆愤愤不平地道。 牛皋实在看不下去,轻声道:“我们也不轻松,虏人就算被咬住,也能抛弃步卒,马军撤入居庸关,我们怎么去攻打?就不要说话有龙门,实在是勉为其难。” 他说的是现实,想打居庸关的话,那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这是久战疲惫宋军所不能承受的,战争达到了最后阶段,谁不想活命回家。 “终究是要打的。”徐庆不满牛皋态度,口气相当阴郁。 “兵势如水,有时候攻城略寨不一定要强攻,以势利导,不战屈人之兵,上善。”牛皋看的比较深远,要是能东面拿下大定,西边席卷云中,金军就是不愿放弃居庸、龙门也不行,否则会陷入很大的被动,这就是大势所趋。 岳飞却看了眼牛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地道:“清朔军还能战否?” 牛皋吃了一惊,抬头瞪着岳飞,惊讶地道:“虽然损失很大,却依旧能战,太尉不是要。。。。。。” “我还是副都指挥知杂,能够调动禁军和乡军。”岳飞似笑非笑地看着牛皋,语气却相当的玩味。 牛皋恍然大悟,原来岳飞把手段用在这里,分明是钻了王秀的空子。进攻想要的关防,就必须要大量的步军,既然禁军动用不得,那就用校阅乡军的步卒。 王贵也是眼前一亮,朗声道:“第一行营所属校阅乡军,大约有三万人,可以全部拉出来。” “不,只要两万就行了,多了不好。”岳飞嘴角挂着讥笑,全部给拉走了,动静实在太大,王秀肯定不会同意。 第1644章 真的很有意思 “好,我这就回去调兵,尽快把兵马西调。”王贵大为兴奋,秦敏的离开骁骑军,他恢复都指挥身份,又是第一行营都统制,里外都能跟随岳飞,自然是积极主动。 只要能咬住金军主力,打一场大大的翻身仗,他的那些罪责将消失无踪,任谁也不能对他说三道四。 牛皋牙疼地不行,岳飞当着他的面询问,却又直接不用清朔军,甚至抛弃禁军步卒,分明是通过他向王秀示威,让他夹在中间相当的难堪。 身份,他曾经隶属岳飞所部,却并非原从将领,并肩征战数年,关系也是相当的融洽,实际远近亲疏还是有的,他和汤阴将校团体并不算太近。 其实,就算汤阴的将校团体,这些年关系也淡了下来,就像是张宪,成长为独立领兵的大将,平素刻意地淡化和岳飞的关系,以免引起朝廷的猜忌。 也就是徐庆长期担任参军职务,倒是和岳飞走的很近,却一直无法主导指挥权,这就是朝廷的手段。 岳飞却看了眼牛皋,笑眯眯地道:“看着快响午了,伯远吃杯酒再回去,如何?” “军中琐事太多,我就不打扰了。”牛皋心下不痛快,想赶紧回去静静。 “也罢,各自散去吧!”岳飞笑眯眯地道。 待牛皋和王贵同时离去,徐庆疑惑地道:“大兄,当着牛伯记的面,恐怕会先让王相公知道,到时候恐怕有阻碍。” “无妨,牛伯记是老成君子,不会乱说话的,就算传出去又能怎样?我在调动校阅乡军,又是第一行营的麾下,宣抚处置司还能去干预?”岳飞很自信地笑了,让他就是让王秀知道。 能够成为侍军司大将,行动是极其果断的,王贵也是最大限度配合,两万校阅乡军分批向西调动,直接越过城北行军,岳飞的命令也到了龙骑军,各营开始向玉泉山方向集结。 当然,王秀也得到了消息,还是张宗颜带过来的,任何北侍军战区内部队的调动,都需要经过北侍军都参军司,倒不是牛皋传出来的消息。 正如岳飞所言,牛伯记是老成君子,绝不会乱嚼舌头。 “大人,岳太尉取巧,以马军为先导,校阅乡军攻城歼敌。”虞允文吃了一惊,岳飞明显和王秀对着干。 “无妨,让他去又有何妨。”王秀很平静地接受,没有往心里去,充其量只能调动第一行营校阅乡军,等他们抵达战场,恐怕金军早就退出居庸关,你就打又能怎样? 张宗颜笑了,作为都参军还是具备深厚的军事造诣,此战校阅乡军并没有参加,第一行营的校阅乡军从出发到玉泉山,还要有粮草甲仗配备,各部的道路肃清,没有两天时间根本不可能汇集,也就是马军能投随时投入战场。 金军大将只要不是傻瓜,绝不可能在昌平和宋军死战,他们会快速撤出居庸关,利用关口抵挡追兵,大批辎重早就运出去了,等到步军抵达黄花菜都凉了。 “就怕龙骑、骁骑军拼命。”虞允文还是有自己的担心,要是两军不计伤亡的话,恐怕真有可能拖慢金军撤退,要是真把两个军打残了,损失的还是朝廷,马军培养起来可不容易啊! 政治国策很有趣,昨天还在殚精极虑要消灭金军,今个倒是为人家能否逃出生天担忧,实在是可笑到极点 “乌烈、乌延蒲卢浑不是傻瓜,他们完全可以牺牲部分人马,在玉泉山和昌平南口组织防御,只是两万校阅乡军,算了,只要不影响大军行至就成。”王秀叹了口气,岳飞的行径无所谓对错,他也不想太过苛刻,寒了众将的心思,又道:“至于龙骑、骁骑军,就看岳鹏举明智与否了。明天开始攻城,召集行营和军以上大将会商,侍卫水军就不必了,让他们火速北上。” 张宗颜点了点头,大战后召集众将会商是必要的,至少能统一下个战略目标,让各位将领心里有数。 待张宗颜下去传令,虞允文眉头轻蹙,低声道:“大人,岳太尉桀骜不驯,恐非家国之福。” 话说的相当诛心,文人伎俩,王秀看了眼虞允文,知道其很不满岳飞行径。也是,这是对宣抚处置司权威的轻蔑,说的严重些就是挑战两府,作为士大夫的虞允文,自然不会有好感,不上点眼药都说不过去。 他笑了笑,温声道:“也算是武人立功心切,大战恐怕是少有了,海外之地都让侍卫水军占了,外军插不上手的,人家的心情可以理解。” 虞允文明白王秀看出他用心,却没有太过在意,给岳飞上眼药而已,也是文人对武将的防范埋在士人眼中并不过份,反倒是理解王秀的说法,军人凭借战功升迁,打败了女真人,还真的没有太大战事,升迁之路更加艰难。 “对了,燕山府城高大坚固,也不容易拿下,城里还有不少残兵,做事情要一步步来,尽量减少伤亡。”王秀摇了摇头道。 “大人,知燕山府事可是蔡伯坚啊!”虞允文悠悠地道。 “蔡松年?”王秀脸色有几分古怪,或许是他搅动历史太深,本应病故的兀术,晚了两年才撒手西去,当金军南下抵抗大宋行朝,以左司员外郎蔡松年知大兴府。 蔡松年可是蔡确的儿子,当年蔡确知燕山府,蔡松年未机宜文字,父子投靠了女真人,确切地说是蔡确以燕山府投降,现在蔡松年知大兴府,乐子可就有耍头了。 虞允文见王秀脸色古怪,似乎明白所想,轻声道:“他要是能献城,不吝于史家绝笔佳话。” “你可真损啊你,不过,真的很有意思,呵呵。”王秀被虞允文逗乐了,父子献城投降,还是同一座城池,不过是换了个名字,的确是史家绝笔佳话,不由地笑道:“可有把握?” “先打打他。”虞允文一扫斯文,像是市井泼皮地献策。 “恐怕是撑不住,呵呵。”王秀忍不住长笑,心情快慰了许多。 第1645章 女真的新一代阵容 几天来,攻城的架势拉开,战场也打扫的差不多了,斩首六万六千余,俘获十三万余人,获番人首级两万余,战马万三千匹,甲仗辎重十五万件。 战马是有些少了,却代表着完好无损,随时能充军军中的马匹。激烈的战斗中,对抗马军往往是先射杀战马,能够完好无损俘获战马,是相当的困难,万余匹的数量绝对罕有,毕竟女真人是渔猎民族,并非真正的游牧民族,战马的储备量并不算太大。 岳飞却亲自指挥龙骑、骁骑军,越过玉泉山追击金军,乌烈和乌延蒲卢浑也不是弱者,他们迅速整编各部,以败兵保护乌禄先走,免得未来郎主有任何意外。 乌延蒲卢浑率三千骑侧翼掩护,乌烈则为殿军部队,在玉泉山西麓小战,遏制龙骑军攻势。 第二天,乌禄退到昌平东南温榆河,岳飞令龙骑军火速追杀,却被乌烈诱敌深入,乌延蒲卢浑出奇兵拦腰截断,击溃龙骑军主力旅镇,战死马军两千余人,都指挥也重伤被救回死亡,要不是岳飞率骁骑军赶到,乌烈、乌延蒲卢浑主动撤出战场,恐怕龙骑军会付出更大代价。 徐庆要求迅速调整,以两个军齐头并进,不给金军个个击破机会,校阅乡军迅速跟上,只是速度慢了许多。 按照他的计划,以少量马军快速缠上去,让金军回身来战,再以马军主力拖住对方,形成主力决战态势,最终让步军部队赶到歼灭金军,想法是妥妥地不错。 可惜,人家根本不跟你斗,直接正面反击、侧翼切断,得便宜立即闪人,实在让人头疼不已。 岳飞也感到不妙,越往西北走地形越是崎岖,眼看着就要到山地,真让金军入了南口进入居庸关,恐怕他只能等待步军强攻,两各马军主力再也没有作为。 话又说回来了,要是让人家进入居庸关,那真如王秀所言,你无法捕捉金军主力决战,最终打成了攻坚战,让人家主力从容撤退,里子面子都没了。 他不愧是百战名将,没有采纳徐庆主张,立即调整部署,骁骑军分出四千骑,左右各两千,以车兵营在中间,相互支持快速前进,龙骑、骁骑军主力紧跟行进。 第三天,行进到温榆河捕捉到乌烈,两军展开马军作战,金军参战达到五六千,对宋军轮番进攻,把骁骑军的进攻数次打退,却没有完全击溃宋军,当岳飞率主力抵达才撤退。 这仗开始相当的激烈,双方都有很大损失,却是金军赢得了战略胜利。 乌烈就是迟懈战,根本不和宋军陷入真正的战斗,每次都是阻碍对方前进,等到主力抵达立即撤退,绝不拖泥带水。 岳飞也意识到对方的目地,绝对是延缓他的进攻,为主力争取时间。金军逃出去的多是马军,却依然有不少山北精锐步卒,还有大量的阿里喜,人数足足有五六万,他们的行军不可能太快,能够抵达温榆河早就疲惫不堪,想要大规模抵达南口进入居庸,恐怕还得几天时间。 他立即把龙骑、骁骑军集中,分成四路大军捕捉乌烈的主力,寻求金军决战。 虽说战略上处于有利姿态,乌烈却是有苦说不出,他的两万大军战场损失些,有要分兵给乌禄、乌延蒲卢浑,自己只有五六千人,还不能全部投入战场,岳飞这招相当的毒辣,等于放慢了速度,却把网子撒开逼迫他决战。 他是很想结结实实地打一仗,却又不能不强忍战意,最重要的是让宋军放慢步子,等乌禄进入居庸关再作打算。 忍耐是痛苦的,战术运用也是相当的艰难,几次差点被岳飞给抓住,每次都拼尽全力才没有被缠住。要知道宋军可是有两个军的马军,每次都是从几个方向包抄,只要他稍有判断失误,就会陷入对方的纠缠,最终演化成决战。 就这样来回到了第五天,成了关键的时刻,岳飞已经无法忍受,乌禄大队率过了南口,已经靠近居庸关,他绝不能眼看着对方逃走,平白在王秀面前没了面子。 几天来,他也想了很多,王秀的策略是很正确的,这股金军经过大战的洗礼,活下来的都是百战精锐,无论是乌烈还是乌延蒲卢浑,都是优秀的马军将领,他们的战术指挥能力高超,用兵极为老练,是不容易对付的敌人。 宋军的优势那么明显,却被对方在有限空间内,频频甩开尾巴,反倒是几次短促的袭击,让他们讨不了好。 不过,他绝不会轻易放弃,再次率军全力压上去,要凭借实力压垮金军,两万校阅乡军加快行军,力图打一场会战。 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人家都快逃走了,再不做最后打击就没机会了。 乌烈面对沉重的压力,不得不一次次反击,保护乌禄主力尽快过居庸关,逐渐陷入了被迫硬抗的地步。 也是没有办法,宋军根本不跟你讲道理,人家凭借实力推进,连步军都到齐了,形成巨大的包围圈,你还没有完全进入居庸,要真没马军杀过去,将是一场残酷的屠杀。 第五天,岳飞是相当的满意,乌烈不得不改变战术,从正面狙击宋军的前进,各部校阅乡军也逐渐接近战场,只要击败了面前的金军,他将在最后一步路程,完全歼灭敌人。 人生得意的顶峰,往往是悲剧的开始,用王秀的认识来看,岳飞固然是名将,也很善于用兵,却依然并非全能,另一时空历史上,就曾经有战金军不胜记载,这绝不是谣传。 闲话少说,正当宋军凭借实力压迫,让乌烈无可奈何实际,消失多日的乌延蒲卢浑突然出现,还是出现在龙骑、骁骑军后方,直接对宋军步卒发动了袭击,足足有三千骑。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袭击,乌延蒲卢浑再次展现出他对战场精确掌控力,还有那果断狠辣的打击力,下手又快又狠又刁。 1650.第1646章 岳飞领受好意 宋军殿军登州乡军首先遭到打击,只有一次冲击就全部溃散,随即就是金军不断进行点打击,引发各乡军部队的惊恐,完全无法控制的溃败。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京东乡军战斗力本就不高,更缺乏精神上的准备,本以为马军扫荡了金军,自己就是去打扫战场的,本就是轻松惬意,几乎等同于跟着玩。 却哪里想到会突然被袭击,连军阵还没来得及列成,就被如狼似虎的马军来回抄掠,不败是无天理。 岳飞也是大为吃惊,军情显示乌延蒲卢浑回兵居庸关,却哪里想到瞒天过海,出现在后方袭击步军,登州两千七百校阅乡军溃散,连都指挥也战死了。更可怕的是对方不断冲击步军,造成哪些乡军极大地恐慌,很有可能会崩溃。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不得不做出痛苦的选择,调动大队援救步军,绝不能让步军被摧毁,否则就算他抵达居庸关,也不可能全歼金军,充其量就是两败俱伤。 乌烈并没有趁机掩杀,他也不是傻瓜,宋军留在战场的部队依然非常强大,他没有战胜的把握,只要拖住宋军就是胜利,没有必要在次要战场死磕。 乌延蒲卢浑也是这个心思,他没有歼灭宋军步卒的打算和实力,当骁骑军反身来战时,立即有组织的向北撤退。 来回间,乌禄全力运作,金军数万人终于抵达居庸,开始了出关,乌烈和乌延蒲卢浑同时车兵,左右监控宋军。 此时,岳飞已经没有办法了,就算对方还没有入关,那也是正在进入关城,一夜间就能闭门自守,他就算以马军杀过去,人家以军阵抵抗步步撤退,你也没有办法,战机已经没有了。 居庸和昌平东南平地不同,那可是真正的燕山关口,地形不利于马军进攻,面对金军马步军反击,他有可能战败。 战争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经验丰富的名将,也不可能面对不可能而可能。步军被敌人一举击败,并无太大损失,重新集结却浪费整整一天,往往是关键的时间被浪费,让战机永远地丢失,不想承认也不行。 “居庸,本应是抵御胡虏所在,今日竟成阻碍朝廷关隘。”看着严阵以待的金军军阵,两翼游弋的马军,还有近在咫尺的居庸关后关城,岳飞真的很不甘心,却又有几分无奈。 “大兄,战机失去。”徐庆有几分垂头丧气,现实胜于千言万语,他们尽了最大努力,却还是让金军跑了。 岳飞相当的纠结,现在已经形成僵局,他是骑虎难下,最好的办法是撤退到南口、昌平转入防御,他却碍于面子进退不得,生怕被宣抚处置司笑话,真是不知进退如何! 徐庆相当的沮丧,心情颇为沉重,他想劝说岳飞也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闷闷不乐地等待。 正当他们闷闷不乐时,一封官塘到了岳飞手里,却在看时脸色遽然变化,也不言语地递给徐庆。 徐庆匆匆浏览,当真是又惊又喜,抬头盯着岳飞道:“大兄,王相公请大兄去节制收复大定,这是好机会。” 岳飞不禁苦笑,分明是王秀给了他台阶,明面上调骁骑军归第一行营建制,由他节制两大行营北上,实际让解脱他的尴尬,让他能堂而皇之离开居庸,算是成全他的脸面。 人家给的理由充分,把他面子全部照顾了。 “大兄,我看还是走吧,王相公让十一行营接管,也有他的道理。”徐庆不想让岳飞难堪,只能把事往王秀身上推。 “算了,既然宣抚处置司的命令,那就遵照执行。”脸面是丢尽了,要不遵照王秀意图,恐怕会更加尴尬,岳飞也不是撞到南墙不回头的人,不是原则性问题,他还是比较灵活的,稍加思量就顺杆子下来。 “大兄,那就撤下来。”徐庆真心不想打了,闻言自然是大喜。 就在岳飞追赶金军时,王秀也在休整兵马,第二行营的校阅乡军拉上来,对着析津县就是几次大规模进攻,看是凶猛异常,却并没有下达多大力气,倒是向城内射入大量的招降印信,并对族群进行挑拨离间。 不过,却让城内一夕三惊,蔡松年惶惶不可终日,靳尚也是肝胆皆裂,不知如何抵抗是好。 城内金军依然有两万余人,却都是败退进来的残兵,并没有强有力的统率,短时间内你要想整合,简直比登天还难。 更何况,某些将校见宋军并没有屠杀俘虏,反倒是打起了招降,私下里密谋挟持高层官吏投降,好歹能搏取个出身,这就让蔡松年、靳尚等人也是心知肚明,却没有任何办法,任何的骚动都有可能引起各部火并。 某些女真、契丹没有逃出去的将校,那可就急出火了,签军蠢蠢欲动简直是要命 。要说这些炮灰般地签军,平时还不放在眼里,要命的是人家人多,又是在城里面,万一发生了冲突,就凭借一两千人,根本不是上万签军对手。 更要命的是,守城的主力是签军,离开人家还不行,女真契丹士卒需要分散看押,真的打起来那是是几个打一个,拼都把你拼死了,真是如热锅里的蚂蚁。 战事的第六天,宋军各部休整完毕,第一行营整装开拔北上,从东门浩浩荡荡而过,引起了守军极大的恐慌,感情人家的禁军根本没有攻城。 “大人,岳太尉已经北上。”虞允文跟随王秀来到南门外营寨,不经意地提醒。 “嗯,让拱圣军过去接替,四哥的十一行营出塞再建功勋。”王秀遥望城头稀拉的旗帜,冷笑道:“我看,蔡松年坚持不了太久了,该归降朝廷了。” “应该,秦大人已经进城。”虞允文想着前天夜里,秦敏临行前的话,没想到机速司在燕山力量之强,他算是见识到了。 “好,今天就用禁军攻城,再给他们加把火看看,蔡松年比他老子如何,可不要让我失望才行。”王秀得意地笑了。 1651.第1647章 蔡松年归降 秦敏作为知机速司事,本来不应该在轻涉险地,却因为事关重大,不得不亲自入城,好在机速司潜伏力量相当强大,他也有着绝对的信心,至少能够保住性命。 他并没有争取高层归降,而是利用机速使臣的力量,不断策反签军下层士卒,制造番汉军之间的摩擦,加速城内的混乱,迫使高层做出决断。 就在第六日的夜间,进过巧妙地安排,首先把签军给挑动起来。原因很简单,宋军第二行营派出备征军攻城,连续一天的进攻,抛石机、床子弩,那些铁砲弹、梨花矢、砲石打的城内军民心惊胆战。 女真人不断督战,要签军死死守在城墙上,绝不吝惜生命,就像在平时打仗一个模样,这就犯了大忌讳。 放在平时,金军的女真、契丹军人都有上万或数万,完全能压制签军,一个不对付就是直接镇压。 现在可好了,番人不过千余人,签军却有万余,就算把城内番人壮丁拉上,也不可能镇压签军,可以说女真人不识相,还没有从往日的骄横中走出来,下意识驱使签军送死。 当天就有几起杀戮签军的恶劣事件,越发地让那些签军士卒气愤,那些隐藏的机速使臣趁机分化,更有部分将校也是密探,他们直接发起对女真人的反击,有成功也有失败,却遭到女真人的残酷杀戮。 既然火气本身到了临界点,又有人发动了兵变,那些还不敢反抗的签军立即暴动,斩杀监视他们的女真人。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卷入,大家不再光针对番兵,连那些番邦居民也遭到杀戮,大家纷纷自发组织起来,到处缉拿各族番人,连生活传承上百年的契丹家庭,遭遇了悲惨的命运,杀红眼的人可不问你是谁,城内一片大乱。 女真族的士卒,还有渤海、契丹的将士利郎薄弱,实在无法压制暴动的签军,只能困守几个有数的据点,惶惶地等待末日的来临。 消息早就传了出来,就听城内纷乱的喊声,还有片片的火光就明白,那是一片狼藉。城外,宋军早就秘密列队,准备里应外合,拿下整个城池。 王秀也在等待,他并没有在行辕等候,而是留虞允文居中,自己来到了最前方的营寨,在此处设立了行辕,观看一场好戏,宣武军、备征军、骁胜军各有三千人准备出战,前锋数百人秘密潜伏到城外。 城内,秦敏挑起了战火,自然汇集数十名使臣,还有数百受控制的签军,直接去了南门,他需要斩关放大军入城,守门却是数十名女真人,还有一些女真丁壮。 “给我杀。”他没有任何的避讳,直接带人硬生生冲杀,话声刚落,数十名使臣犹若暗夜惊雷,发出惊天动地的杀声,猛虎般地扑向守军。 原本,城里再乱也没有波及,掌兵的大将都明白,城门是关系性命所在,决不能轻易进攻,在城外没有联系时候城门失守,恐怕会让宋军渔翁得利。再说,这些人是一群惊弓之鸟,要不是签军光顾着杀人劫掠财物,这群人早就被宰了。 换句话说,大家没有和城外建立有效通道,价码都没有谈,怎能让城门失守?守军完全没有想到,还真有不识相的家伙,来不及反应就被砍翻六七人,措手不及乱作一团。 ?“不要恋战,驱散他们,快去城门。”秦敏是身披皮甲,手持一杆大枪,挥动若舞梨花,杀的守军纷纷仆倒。 “你们竟敢不顾全军安危,难道是南朝探子?”“大宋机速司秦敏在此,尔等胡虏还不授首。”秦敏见一名将校迎来大喝,大吼一声枪杆砸下,直接把那人砸倒。 这就把守军吓到了,守门官一个照面就被拿下,此人简直就是杀神,哪里还敢上前阻挠。 “杀、杀、杀。”使臣和签军个个士气高扬,一阵怒吼向前冲杀,守军望风披靡,那些女真壮丁也是四下逃散,在不怕就把命丢了。 “斩关,不要让他们放下闸门。” 十余人迅速登上城墙,驱散了负责监视城外的士卒,刚好一个女真人要斩开闸门铁索绞盘,最后一刻被使臣斩杀。 闸门又称为千斤坠,是防守城门最后一道手段,如果城门北对方撞开,直接放下将堵死,断绝敌人内外联系。 不多时,南门缓缓地打开,两堆篝火旋即被燃起,这就是对城外的信号,王秀指着南门的火光,畅快地笑道:“就知道四哥不会误事。” “末将亲自去,别让孩儿们误伤蔡大学。”张宗颜好不容易争取的差使,自然是高兴非常,很诙谐地拿蔡松年开涮。 燕山府,蓟北十三州的中心,能够堂堂的攻杀进去,是每一名大将的心愿,他自然不愿放弃机会,王秀也很给面子,把荣耀留给了他,也算对得起战争期间他的付出,更是对他的某种认可。 “太尉快去,不要让蔡伯坚久等。”王秀对张宗颜感官挺好,自始至终都很配合他,自然要给人家机会。 “不能杀戮太甚,只是虏人太多了,腥臊遍地啊!”他又笑呵呵地挥了挥手,并没有再说下去。 张宗颜自然心领神会,也做好了准备,却有自己的打算,他要让城内虏人的血流干净。 有时候,杀戮是必须的,更是要有组织的,一切为了更好地统治。蓟北十三州失去二百年,无论是民风还是民族构成,早就被胡化的非常严重。不经过彻底的清理,觉不利于大宋行朝的统治,这就决定某些人的命运。 甚至,这种杀戮不会起任何风波,连台谏官也抱着支持默许的态度。 战斗并没有让王秀担忧,甚至连问也没有问,他很悠闲地回去舒坦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 “大人,蔡伯坚奉上印绶请归附。”虞允文兴冲冲而来,表情是相当的精彩。 王秀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道:“那还的去看看,哎,等等,归附?这不是笑话吗?” 1652.第1648章 羞辱北方士林 虞允文嘴角抽缩,他对王秀的戏谑相当内伤,不由地道:“大人,蔡伯坚好歹是读书人,还是要稍存体面才是。 毕竟,也算是一段佳话。” “读书人不能一视同仁啊!”王秀摇了摇头,并不同意虞允文的话,他要是欣然接纳蔡松年请归附,那岂不是说这厮主动请入朝廷,将士们的血白流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那。”虞允文真是牙疼,眼巴巴看着王秀。 “也不要让他肉袒,就让他在城门口跪迎大军。”王秀很不在意地道。 “城门跪迎?”虞允文吸了口凉气,公开赤裸裸地羞辱,人家本来在府邸门口迎接,你来了个城门还跪迎,相比肉袒要低个档次,但那是亡国君主才有的待遇,作为大臣你来个跪迎,分明是毁了人家名节,恐怕有点骨气都会拒绝。 无论怎么说,蔡松年都是北方读书人的领袖,真的要羞辱到极点,恐怕引起北方读书人的不满。 “怎么,彬浦害怕他闹腾?”王秀见虞允文犹豫。 “大人,蔡伯坚是北方士人领袖,如此恐怕会失去他们之心,蔡伯坚也会闭门待罪的。” “他要有风骨就自杀,自两汉末以来,大臣自杀拒罪绝迹,不要来哪门子风骨,那都是假的。”王秀嗤之以鼻,要说大臣的风骨,先秦两汉大臣可以自杀,也不承认罪行,这才是真正的抗拒风骨,现在所谓风骨,那都是脸面而已,根本不值一分钱,因为他们知道天子不会杀他们。 虞允文脸色有几分难堪,王秀的话太损了,简直就是打读书人的脸。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话说的也是现实,先秦两汉的精神,到了今时今日所剩无几,读书人也就是据理力争的风骨,完全没有杀身成仁的气魄。 “让他去城门等候,决计是没有错,北方的士林不能太纵容,升米仇、斗米恩啊!”王秀也就是当着虞允文,耐心地解释一句。 虞允文豁然明了,并非针对蔡松年,而是谋划打压整个北方士林,站在朝廷的角度来看,绝对是有必要的,是不能太迁就了,打一巴掌再跟根骨头。 他再三斟酌,最终也算是明白了,诡异地笑道:“大人所料极是,只是读书人的脸面?” “脸面是自己给的,我也要照顾面皮。”王秀没想到虞允文有此问,斟酌字句毫不犹豫地说出。 “大人,我这就去。”虞允文既然明白,那就忠实执行虽然,他并不完全认同王秀说法,却不能不承认说法有道理。 “一群待价而沽的混账。”王秀鄙夷地嘀咕一声。 宋军取得燕山大捷,被史官记录入史册,却对乌禄并不没有影响,连续五六天的心惊胆战,总算是有惊无险,安全进入了居庸关,算是放下了心。 刚刚稳定他请耶律辉和乌烈、乌延蒲卢浑,商议能否利用宋军撤退反击,却遭到异口同声的拒绝。 或许,耶律辉身份相当尴尬,他能成为元帅府成员,主要是安抚党项人,所言所语轻了许多,乌烈、乌延蒲卢浑却和其同样的论调,这就不能不让乌禄有所忌惮。 “难道真的受尽屈辱,不能反手相击。”乌禄几乎要蹦了起来,怒火喷张地看着乌烈。 乌烈掌握最大规模的马军,实际地位绝对是重要,他却秉承兀术的意愿,对乌禄相当的恭敬,没有半点怨言地道:“南朝势力庞大,诚不可争锋,郎君应该迅速北上,驱逐草原叛逆,占据临潢府才是善策。” “我们占据居庸关险要,进可攻退可守,难道还要退让?”乌禄相当的不服气,牙咬得格格响,不反击实在难以忍受。 “郎君,韩世忠和何藓进入西京,我们没有任何优势而言。”耶律辉低声说了句,道尽当今局势。 大宋第四行营已经北上,过了大同抵达关外,随时都能东进龙门,要是被他们截断退路,那可真是白费一番心力。不光是第四行营,还有西侍军的飞骑军,也直接抵达云内,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只能赶紧出关才是上策。 “必须马上撤退,利用居庸、龙门抵抗延缓。”乌延蒲卢浑看的也很透彻,只有撤到龙门北部才能真正阻止抵抗,居庸关不过是拖延些时间,确保主力能撤出关外。 “不错,我们还有步卒万人,阿里喜和签军四万余人,除了签军外,他们都需要撤到龙门才行,居庸关只能保留三千人,外加千余骑压阵,还是由我来。”乌烈淡淡地道,最艰巨的任务留给自己。 他的计划很简单,把签军全部留下,充当被抛弃的对象,由三万余骑保护四万余人北上,他率千余骑留下监控,必要时完全可以快速退出,签军完成任务,生死就不管他的事了。 “乌烈,现在人手太缺乏了,签军也不能随意浪费。”耶律辉不太满意,金军往往不重视签军,他却能看出来,有部分签军还是相当有战斗力的,却不被女真将校重视。 现在,金军几乎穷途末路,又和迪古乃扛上了,每名士卒都显得珍贵无比,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浪费了。 说实在话,此战他********很郁闷,更让他心疼的是,十余万签军灰飞烟灭,只有几千人逃了出来,哪怕你就是利用这些人,也应该善加利用,就拿现在来说,能出来的都是精兵,怎能随意地放弃? 乌禄似乎认同耶律辉的话,深深看了眼对方,沉声道:“不错,签军不能再随意放弃了,就算要丢弃居庸,也不能让签军送死寒了人心,用马军守城随时撤退。” 乌延蒲卢浑双眼眯着,感觉乌禄的理念不同旁人,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签军也是友军,这些年军中把签军当成炮灰,的确寒了不少人心,要是十余万签军能够得到平等对待,恐怕此战不一定会输。 他稍加犹豫,果断地道:“没时间磨蹭了,乌烈,你保护郎君和监军北上,我率三千骑留守。” 第1649章 要么死要么接受羞辱 王秀对待蔡松年的态度,简直就是侮辱,是对整个北方士林的羞辱,当他被秦敏告知惊讶万分,连那些官吏也大为不忿,有人甚至公然顶撞秦敏,不惜以死为代价,也要抗争王相公的公然蔑视。 牵扯到这个层面,已经不是南北军事力量的抗衡,转到了南北士林的抗争。为了仅存的脸面问题,北方士林也绝不愿意被压制,蔡松年的跪倒代表着北方士林的臣服,江北南方士林彻底压制,这是他们绝不愿看到的。 不过,当书生遇到了绝对的压力,却不得不屈服,就像他们当年屈服女真人那样。没有任何的悬疑,人家都利刃在手,你的脖颈能赢得过钢刀? 秦敏已经隐晦地说了,为了彰显大宋行朝的威仪,王相公绝不吝杀伐手段。 当王秀抵达了南门,就看到蔡松年捧着印绶,站在城门口侧面,只有秦敏身穿紫袍,手按刀柄站在其身边,当他看他策马缓缓而来,脸色极其的复杂,慢慢跪倒在地上。 “罪臣蔡松年,叩见王相公。” “嗯。”王秀并没有理会蔡松年,脸色极为严肃,只是用马鞭向前一指。 秦敏会意,王秀是做给别人看,大宋行朝回来了,是某种镇压人心的强势姿态,必须要摆出来给人看的,轻声道:“蔡大人在前带路。” 话说的蔡松年颤抖不已,几乎没有站起身来,却还是咬着牙,捧着印绶步行为王秀引路,分明是绝大的羞辱,他就不要出去见人了。 不过,他不敢不听从啊!身边这位秦敏可是杀人不眨眼,他曾经据理力争,甚至说到王秀羞辱他可以,却不可以羞辱士人,却被对方直接斩杀六七个属官,然后说出不吝杀伐的话语。 新来的那位都参军更是残暴,两天就把城内异族杀的基本绝迹,早就把他吓破了胆子,不再敢去抗争了。 就在蔡松年的引路下,王秀进入了燕山府城,曾经的幽州昌平县城,心中时感慨万分。 宣和年间,朝廷收复了蓟北十三州,却是用钱财赎回来的,从真正意义上说,并不算是自己凭本事拿来,甚至有浓浓的羞辱味道。 今天,他真正用绝对实力走到这里,二十余年的春秋寒暑,凭着强大的国力走到这里,没有人敢说取巧,更没有人横加指责,胜利者是不应该受到责难的。 不过,他看到街道两侧百姓的目光,绝对是冷漠的,那是看不相干的侵略军入城。更多的是无所谓态度,这就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实现数百年的收复,恢复民心所向,要比驱逐灭亡女真更加艰难,或许需要几十年的时光,百年也不好说,就看朝廷同化的策略和施政了。 蔡松年的悲愤交加,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捧印绶引路,哪怕是被钢刀所逼迫不得已为之,却不由自主地屈从。 真正走在大街上,感觉那一道道刺眼的目光,心下更加愤然,又不敢回身呵斥王秀,越想越是忧愤交加,只觉地眼前一黑,整个人软瘫在地。 附近百姓一阵骚动,禁军不断呵斥弹压,场面乱哄哄地,王秀不免蹙眉,这又玩的哪门子戏,看来蔡松年还有些羞耻心。 秦敏走过去看了看,不在意地回身道:“先生,他是气急攻心,昏晕过去。” “算了,把他抬下去救治,我们去衙门。”王秀并没有勃然变色,跟没有任何担心,既然要羞辱蔡松年,他就做好了任何应对准备,包括这厮突然地晕倒。 就算百姓看到又怎样?就算他们心怀不满又怎样?只要敢于抗拒朝廷,那就一律杀无赦,没有任何的废话。要是全城敢于暴动抵抗朝廷,他绝不会手下留情,区区一座府城而已,屠了也就屠了,空出土地正好给别人耕种。 有时候,大灭才有大兴,才能破除一切重新开始,这种景象是王卿苧他们这些商贾最喜欢的。 民心向背是相对的,仁政是针对本朝的百姓,被征服的人自然不会甘心,老老实实归顺,自然把你视如国人,三代之后再说,现在他们没有资格。 虞允文跟在后面,看着王秀挺拔的背景,心中真不是怎样的滋味,能理解却又不能认同,最终只是默默跟随。 王秀坐镇燕山府节制各部,大宋禁军四面开发,如汹涌而来的狂潮,席卷北方各军州,所到之处望风而降。 成蛟得到了王秀的密令,自然是心领神会,并没有全力进攻居庸关,他的两万余大军列寨监视,只是分批以千人规模进攻,显示大宋禁军的存在,就是警告女真人趁好就收。 其实,乌延蒲卢浑非常明白,他明智地没有挑衅,反倒是很配合地示弱,让宋军赚足了脸面,才没有遭到强有力的打击。 相对金军而言,撤退是相当艰苦的,也极具挑战性,飞骑军都指挥张宪,那是岳飞培养出来的兄弟,资历相当的深厚,他的部队快速北上,进展是非常快的,直接越过怀安县和宣德县,不断对金军侧翼发动攻势。 也就是乌烈率万骑狙击,才没有让张宪得逞,乌禄和耶律辉能够把几万人拉出来,却不可避免小股马军袭扰,路途是相当的尴尬,摔摔撞撞才抵达了龙门。 其实,张宪也接收到了命令,根本没有用处全力,凭借乌烈的败兵,是不可能抵抗全力出击的飞骑军的。 西北路招讨司立即派兵迎接,由于撒离喝击败了乞颜、克烈人,临潢府路南部处于真空状态。 耶律辉负责收龙门沿边,乌禄坐镇恒州,乌烈以两万骑北上,横扫庆州、临潢府,驻扎金军纷纷归附,许多人弑杀了效忠迪古乃的官吏归降。 此时,乌延蒲卢浑也放弃了居庸关,突破张宪大军的阻挠,出龙门没有任何歇息,立即率部北上,经过长途奔袭过平地松林,顺潢河直下破长宁,击溃万余忠于迪古乃的金军,基本稳定临潢府路南部局面,至少让乌禄有了可以依仗的地盘。 整个局势,逐渐形成王秀需要的框架,北方群雄逐鹿局面成型。 第1650章 扫尾 迪古乃能坐视不理?显然是不可能的,撒离喝率军抵达泰州,却没有力量进攻,缘由是宋军的大举北上。 此时,王秀已经放心了,战略目的全部达成,第一、二行营完全撒开,由岳飞节制北上。 其实,侍卫水军早就占据锦州南部,第一行营从蓟州东进,北上抵达各军州,增强了实力。第二行营则对济州北部展开攻势,虎翼北方行营正式列入北侍军行列,岳飞成为三个行营的大帅,也算是人生的顶峰。 裴满图路虎、石里哥完全没有办法抵御,他们在九宫岭组织防御,却被宋军强力击破,又在泽州神山被击败,不得不全军撤入大定,联络乌禄决定放弃大定北上。 当他们撤入了懿州,大定府、兴中府和利、建、泽各州相继被宋军收复,凡事敢于抵抗的金军,全部被坚决地消灭。自此,整个武平县没有收复,整个大定府路完全光复。 岳飞倒是想继续北上,他以王德、牛皋部两万余人,发动了进攻懿州的战役,战斗在宜民县爆发,虎翼北方行营进入义州威慑懿州侧翼,第一行营的擒戎军进攻咸康镇。 面对宋军的杀气腾腾,裴满图路虎已经没有退路,他只能集结七千骑,万余步卒反击,双方展开激烈的厮杀。 张过出义州,给迪古乃很大的震动,让他真正体会到败盟的滋味,立即派阿懒率主力南下,监控宋军可能的进攻。 任谁都会明白,要被宋军拿下义州、广宁府,下个目标肯定是辽阳府,正在婆速路活动的挞懒,必然会联合史浩、陈庆孝等人西进,届时辽阳两面受敌。 现在,除了破口大骂王秀败盟,他没有半点办法,总不能说他和南朝勾结篡位,传言是一回事,公开承认又是一回事,他要真敢公开承认了,估计好不容易汇集的势力,瞬间将土崩瓦解,这碗苦酒还得悄悄咽下去。 王秀过得很是自在,他已经不需要过问战场,不过是个扫荡战,能够拿下懿州、辽阳自然是好,暂时拿不下来也没关系,迟早会落到大宋行朝手上,关键在女真内部关系。 不过,几天来他的想法又有些转变,召见了封元、张宗颜和虞允文,开门见山地道:“大军背上锋芒毕露,恐怕会被虏人忌惮,对我不太有利。” “大人说的是,逼急了会联合,这股力量不小。”虞允文也深有同感。 “先生,暂时留下辽阳,不对懿州进攻。”封元淡淡地道,他的十一行营驻扎燕山,也就时常跟随王秀,在战略主张上倾向暂时忍耐,巩固已占领的地区,坐观北方龙争虎斗。 张宗颜也算跟随王秀,深知其脾气秉性,谨慎地道:“大人,岳太尉准备多时,恐怕。。。。。” “恐怕什么,难道会违背宣抚处置命令?”封元不悦地道,他常闻岳飞对王秀不太恭敬,很看对方不顺眼。 “那倒不是,恐怕会心生嫌隙。”张宗颜可是知道封元,这位是军中新贵,未来禁军顶层人选,更是王门实力的核心人物,他可不想轻易得罪。 “当战时违背大策,就应该果断地停止,为帅者,不能领悟庙算,还不如去做副总管。”封元很不客气地点评。 “好了,形势大好,放弃真是可惜,也是有情可原的。”王秀看了眼封元,又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将帅之道,无外乎执行朝廷庙算,却不能一味快意人生。” “大人,必须要下令,决不能有商量余地。”虞允文坚决地道。 “对了,段守钰何时归来?”王秀没有应对,反倒是问了句题外话。 “大人,段守钰明天就能抵达城外。”虞允文作为机宜文字,还需要了解各方面的信息。 对金战争的基本结束,段守钰作为出使的最高使臣,也算是功德圆满,造成乞颜和克烈人的元气大伤,自然是功成身退,带着使团从云中顺利归来。 王秀点了点头,赞叹地道:“他做的很好,至少为朝廷增添十余年准备时间。” 封元心中一动,双眼闪烁出炙热的光芒,看来他还能赶上另外一场大战。 “大人,前方权柄太重,是应该做调整了。”虞允文再次针对将帅权责,发表了自己的建议。 王秀深以为然,先不说主力集中在岳飞手里,他干涉前方军务不太方便,也造成岳飞自主性太大,往往违背了朝廷的大策。不仅如此,大战基本没有了,北侍军依然保留那么庞大兵力,显然会被朝野拿来说话,也会浪费大量的钱财。 他稍加思量,温声道:“乡军也就不用那么多了,禁军也可以后撤,散布在河北、河东恢复秩序,却要好好拿个主张。” “大人,完全可以缩编两个行营,减少半数禁军,其实并不算复杂。”张宗颜作为都参军,自然要拿出具体的举措。 “说来听听。”王秀没想到张宗颜说话,似乎还有了主张,看来这家伙平时有心了。 “封太尉见谅。”张宗颜对封元抱拳招呼声,说道:“十一行营、第一行营和北方虎翼行营都可裁撤,留下第二行营在燕山、河北,第四行营在河东、云中,保留两个马军、一个车兵、三个步军军司,校阅乡军两万。由北侍军划分三个区域,平时各有一支步军驻扎,马军和车兵为预备,有事可以迅速集结力量。。。。。。” 王秀明白张宗颜意思,也知道对方下了心思,就是用三个军守卫边境,河东、河北各设马军,车兵则驻扎燕山,这种事机动防御体系,有优点也有缺点。 “我看不错,至少能让大半禁军撤回去,节省许多钱粮,”十一行营解散,封元半点也没有计较,他着眼的是边事,朗声道:“可以减少北侍军一个军,由西侍军调一个军北上,可以弥补云中路的兵力不足。” “很好,你们再仔细勾画,对了,彬浦,给岳鹏举发官塘,停止对辽阳的战事。”王秀下定了决心。 1655.第1651章 大家的前程 当然,岳飞收到了金字牌官塘,感觉很不舒坦,他精心筹划的作战,准备一举拿下咸平、辽阳,下步就能造势要集结大军北上,彻底灭了女真人,享受进入会宁的荣耀。 那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战略,自信完全可以行得通,届时他将成为大宋禁军第一人。 正当他意气风发时,却不想收到了不得取辽阳,并减缓对懿州进攻的官塘,怎能让他高兴地起来,这是坏了他的战略。 更让他恼怒的是,李长昇立即宣布侍卫水军进入防御状态,张过的虎翼北方行营立即停止进攻,连挞懒也上表承认迪古乃,要求征伐不臣,也就是讨伐乌禄。 徐庆非常了解岳飞心思,更支持其北上策略,他们也准备违背王秀的意愿,准备集结力量,给裴满图鲁虎致命打击。 不过,李若虚及时地到来,眼看岳飞决定发动攻势,立即劝谏道:“太尉,此时断不可发动。” 岳飞很不悦,自从观津之战后,李若虚就多次要求他服从王秀,他也算是言听计从,只是这次却非常恼怒,大好的形势难道王秀看不到?为何要放弃大好机会。 女真人最低潮的时候,还玩哪门子权谋,要是被人家喘息过来,恐怕又是朝廷的强敌。 徐庆瞪了眼李若虚,厉声道:“难道你也认为,王相公停止北上,对家国有利?” “太尉难道看不出来,王相公意图表露无遗?”李若虚没有理会徐庆的做作,反倒是语重心长地道,作为文人的他看的非常清楚。 “哦,说来听听。”岳飞倒是有些意外地道,他对李若虚的意见颇为重视。 “王相公分明能直接命令行营,却还是给了太尉官塘,其中味道令人三思。”李若虚没有明说,而是卖了个关子,味道由岳飞自己品。 “他怎能越级下令,这不是自打脸面,就算第二行营能,第一行营也由不得他。”徐庆满不在乎地道,听他还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难道太尉是都指挥?难道王相公不能拿下王二,难道副都参认为规则是约束上位者的?” 李若虚的意思表达非常明确,岳飞并不是北侍军都指挥,宣抚处置司实际是都指挥司,可以直接给各行营下令;王贵战场违背军令,导致右翼战场混乱的破事,随时都有可能被北侍军都虞侯责问,要看岳飞是否遵从君子协定。 你要是不遵守的话,恐怕人家也不会太讲究,数罪并罚恐怕王贵在劫难逃,连观津之战的责任也要追究。 最重要的一条,也是赤裸裸地规则,一切都是上位者定下规矩,你在没有实力改变前,最好是遵循游戏规则,否则,就要被别人淘汰。 岳飞脸色微变,生硬地道:“难道,还要准备十年?” “庙算岂是大将干预?太尉要知朝廷自有三尺龙泉。”李若虚淡淡地道。 岳飞目光内敛,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他要真敢乱了王秀部署,恐怕就是鸟尽弓藏时候了!朝廷真的是有文人把持,就算武人地位抬高不少,甚至连面捏也取消了,却不代表能够飞扬跋扈,超越界限是不可以的。 徐庆咽了口唾液,脸色难看地道:“朝廷绝不会。。。。。” “没有不可能的,何况不是太祖时代。”李若虚白了眼徐庆,这厮算是有才略,政治上却是白痴。 赵匡胤建国时笼络大将,以至于百年间大宋朝廷,对待高等武将处理宽厚,基本没有杀戮的发生,就算当年傅潜坐拥八万大军,观望契丹大军南下,放在汉唐绝对是死罪,却只是被贬官流放,就算处死也都是中下级将校。 他的意思非常明白,王秀改变了整个大宋朝廷,应该说从赵桓开始,朝廷就破了规矩,极刑处置大将并不为过。王贵的身份地位很高,却还没有到侍军司大帅级别,相信朝廷还是能下得了手的。 徐庆还想说话,却被岳飞摆手止住。 “太尉,会宁的变乱,明显就是王相公手笔,既然放过了虏人残部,让大军停止北上就显而易见了,坐上观虎斗的确是高明,我是相当的佩服。”李若虚叹了口气,目光尽是敬仰的色彩,在他看来那可是大手笔,非强有力的掌控力不能实施,王邵的确有这种能力。 岳飞是相当的郁闷,却不能不承认李若虚说的实在,不甘心也得放弃了,却真的很犹豫,忍不住要赌一把。 此时,又有一封官塘送来,徐庆心烦意料地打开,稍稍看去却失声惊呼,连连道:“这怎么可能,太玩笑了。” “怎么?”岳飞拿过来去看,脸色也是古怪到了极点,慢慢递给了李若虚。 “王相公好算计。”李若虚看了,眉头闪动间有一喜,却更有一忧。 “这是好事。”岳飞淡淡地道。 “这是告诫。”李若虚可笑不已,却有另番话没说,告诫后未尝不是机会,就看你怎样去理解了。 大定府西部,云骑军。 景波是相当的失望,他看了眼同样沮丧的岳云,眼皮子眨了眨,诙谐地道:“各路大军停止北上,你我丧失再次建功立业大好时机,实在是窝心。” “我倒是无妨,倒是太尉要后撤了。”岳云压根不上景波的当,自然是反唇相讥。 景波飒飒地笑了,岳云的前程已经定下来,王秀拟定举荐其出任振武军都指挥,也算是功成名就。 岳云见景波脸色,就明白对方所指,他同样是兴奋不已,振武军是残破不堪,却也是一个军啊!精锐的六十六旅镇依然在,就有再次成军的希望,他有信心让振武军成为大宋禁军翘楚,必然会位列前茅。 当然,那么多年来他屡立战功,却只是区区使副,固然有名将倍出的因素,却还是被老子压制,往往功绩压下不报,朝廷封赏不就,不是王秀要他去云骑军,恐怕还在岳飞军中,官职能够达到旅镇就算不错了。 自从进入了云骑军,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与景波是相得相宜,两人不断建功立业。 第1652章 战争的善后 景波果真是真君子,不偏不倚的行径得到他的敬重,每次和王门子弟合作,有功就赏没功你靠边站,大家都是公平竞争,当真都是痛快淋漓,全无半点无奈。 就在前天,传来王秀举荐他为权都指挥消息,惊愕下还不敢相信,景波却从消息中分析结果,让他吃了定心丸。 此次,王秀直接透露给江宁日报和东南新闻,把他的战功给亮出来,等于把事情公开化,杜绝了别人谦让,更让有心人无话可说,那可是真正的功绩。 “难道四哥真的不想?”岳云的称呼亲近许多,也代表他的心态变化。 甚至可以说,新军制实施以来,王秀想要的结果正在实现,破除大乱时代北方兵马私人培养,将校多是唯大将抱团的局面,让他们经过学院的洗礼,逐步成为朝廷的将校。 “先生既然下令,必然会有深谋,我们只要执行就是。”景波稍加迟疑,沉声道:“就怕,岳太尉那里不悦。” 岳云一怔,脸色沉了下来,不悦地道:“无论是谁,必须遵从宣抚处置司钧令,哪怕是北帅也不行。” 用宣抚处置司不用王相公,这是公事公办的口吻,景波看岳云脸色,全然不是违心,也就放下心来,至少不用他尴尬,温声道:“岳太尉自然会遵从,兵者无小事。” 岳云却听出景波言外之意,兵者无小事,道尽一切始终,他不能不有所忧虑,爹爹的脾气秉性他是明白,还真说不定有所不为,不由地道:“王相公高瞻远瞩,我甚是敬佩。” “应祥,你真应该去讲武院或侍卫马军大学校。”景波笑眯眯地道。 “我,呵呵,去当祭酒?”岳云指着景波大笑,心下却品味再三,难道是王秀的意思?那振武军都指挥又是为何? 不过,祭酒的前程相当的远大,不仅培养禁军将校,还能经常在大帅眼前露脸,最重要的是能向两府奏事,这可是都校们都向往的职位。 “索性当了就是。”景波目光闪烁,却也是放声大笑。 “你倒成了本兵相公。” 就在前方将校各有心事时,王秀在燕山府隆重接待段守钰,亲自在燕山府衙大门迎接,秦敏甚至在长亭等候。 段守钰自然是受宠若惊,能得到王秀该规格接待,足以说明对他的认可,就算再清高的士人,也无法拒绝宰相的礼遇,这些无关金钱利禄,而是士大夫的声誉和脸面,他不能不呈下这份面子。 几天来,他倒是时常得到召见,不断讲述北方的见闻和机密,倒是引的寻常文武羡慕,不是谁都能常见王秀的,还是经常性的见面,一次就能带上个把时辰。 这天,他正去王秀那里,刚到了大门就听到爽朗地笑声,进去却见王秀和宗良、虞允文说笑。 王秀见段守钰进来,招手笑着说道:“段大人来了,坐。” “大人,何事大笑?”几天来,段守钰多和王秀接触,关系融洽了许多,相互间说话也随意些,至少不是那么拘谨。 “哦,迪古乃再次派萧裕南下,你说应不应该高兴?”虞允文笑眯眯地道。 “还有,河北各军州民情逐渐稳定。”宗良也淡淡地道。 他也算是尽了全力,前方激战连连,后方的担子也是不轻,那些流民的安抚,还有瘟疫的控制,都让人操碎了心。 他和赵鼎、陈东、范宗尹鼎力合作北疏南堵,强力弹压暴民闹事,又竭力安抚民众,借着不多的资源总算稳定形势,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暴乱。 最可贵的是,流民也没有深入大河南方,疫病也得到很好地控制,就算死了很多人那又能怎样?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瘟疫传播能被控制,就是天大的幸运,逝者已矣,活着的才最重要。 “虽说,河北河东的治理还要很长时间,瘟疫也没有完全消除,却已经有了很大改变,这是好兆头啊!”王秀笑呵呵地道,他把内政放在了边事前面。 “那是好事。”段守钰多年不在国内,对河北局势也不太了解,只能含糊应付,却想着下面如何说话。 “现在倒是好了,随着大军不断后撤,那些多余的军粮也能散发,至少能保证各军州年内赈灾。”宗良显得非常轻松,各路大军的军粮囤积不少,现在要撤军了,除了路线上保障各部吃喝用度,就是继续供应沿边驻扎大军,人数少了供应也就少了,有些粮食不能长久放置,只能就地消耗,也不算太过浪费。 王秀也有所表态,由三条转运路线上的粮草集散点,向东西扩散,在保障军人回归用度、驻扎大军粮草供应基础上,尽可能用作百姓的赈灾,让他们度过战争后的灾荒。 每战必有大灾,这是逃不过的现实。 这样做不仅有利于稳定,还能最大限度争取民心,让他们明白归顺朝廷饿不死人,减少无谓的反抗。 段守钰深以为然,民以食为天,只要抓住粮食,让生民能活下去,就不会出现打的动荡,瘟疫也迟早能过去,就算依旧在区域内流行,也会随着季节到来消失。 “现在,宣抚处置司精力主要转入民政,断不可有任何的大意,河北河东各军州经不起折腾了。” 虞允文看了眼王秀,深以为然地道:“大人,两府委派的官吏已经启程,只是远远不能达到要求。” “那就暂时任用当地官吏,有些人还是有才能的。”王秀打定主意,不可能全部由朝廷委派,过渡期还是需要吸收女真人委派官吏,这是绕不过去的坎。 “只能这样了。”宗良对那些投降的官吏并不看好,却也无可奈何,几十个军州数百县镇,朝廷也没有那么多官吏,只能择优在降臣里面选择。 “大人,早上刚来的官塘,岳太尉上书辞云骑军使副岳云封赏任命。”虞允文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来了句。 “哦。”王秀眉头一挑,那笑容就像是果真如此。 第1653章 拨乱反正 “岳太尉素来避嫌,君子之风。”宗良平淡地道,其中却不乏讥讽。 王秀并不置可否,你要是太过谦让,那就是矫情了,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假,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反而笑眯眯地道:“岳应祥居功甚伟,升迁军主也是水到渠成。不过,他颇有才略,不去当祭酒有些可惜。” “朝廷也不能压制功臣良将,都要谦让还要制度作甚?”宗良很默契地来了句。 “嗯,只是岳鹏举的面子不好相驳。”王秀意味深长地道,态度是相当的暧昧。 段守钰有些牙疼地看着王秀,虽说是举荐十拿九稳,却需要朝廷的册封,驳斥岳飞也应该出自两府,这又闹的哪门子事?他脑袋有点转不过来,看来离开朝廷太久了。 虞允文不言不语,垂似乎在做他想。 “算了,岳鹏举既然避嫌,就当我没有举荐,一切请朝廷断定。”王秀挥了挥袖子,显得兴致阑珊。 “大人,岳应祥不升迁,恐怕军中不服。”虞允文抬看着王秀,态度显得相当果断。 “岳鹏举避嫌,却是领军大将,侍卫马军大学校尚缺祭酒。”王秀若有所思地道,总算是把刚才的铺垫延伸了,他最希望是提携岳云,而不是放在一线。 “先生,岳应祥出任大学校,也算是恰如其份。”宗良眼前一亮,那绝对是压制岳飞的高招,还让人们说不出话,总不能说提拔你的儿子,就等于和你作对不是,不由地抚掌称赞不已。 虞允文干咳一声,以袖掩嘴掩饰脸色,这叫哪门子恰如其份,分明是给岳飞还以颜色。你不是自命清高,不为子嗣争功吗?我就给你更好的职事,让你没话说去,总不能非得要朝廷降你儿子的官阶,士林还不把你给骂死。 侍卫马军大学校祭酒为从五品都校,表面上看不如军都指挥风光,实际却不能同等视之。大学校是专门培养马军人才,可以说几年的任职,可以培养相当的人脉,又干系马军的训练和人才培养,朝廷对祭酒人选的选择极为慎重,以至于到了两府会商的程度。 要说是重要性,还真的不好说,一个是军事指挥职务,一个是军事教育职务,从升迁角度来看,军都指挥容易取得战功,还是几个最高职事必须的经历,升迁自然是快。 祭酒相对比较平缓,也不太引人关注,却是隐形的要职,外行人看着并无特色。 懂行的人却非常明白,朝廷即将进入大一统时代,之后的战争都是对外扩土,大规模的作战不复存在,侍军司也要弱化,最多不多两三个军组成行营征战,甚至连行营也要更加虚设,军实际成为方面的最高指挥机构。 相对侍卫马军、水军和车兵重要性上升,大量人才的培养离不开正规学校,能否掌握高的战术指挥能力,是衡量将校的重要依据,这就让祭酒的职务含金量升高。 不过,处于对金战争的尾声,一切并不是那么明显,祭酒反而不如军都指挥热门,却是实在的晋升通道,因为朝廷逐步提倡将校培养系统化。 “此事就算了,有功不赏实为不公。”王秀摆了摆手,目光转向段守钰,温声道:“段大人,不知对如今形势看法?” 段守钰诧异王秀询问,不知是何用意,还是老实地道:“虏人分立,朝廷正好渔利,大有可为。” “倒是精纯,只是需要邦国士人纵横。”王秀淡淡地道。,相对段守钰继承宇文逸职掌,几年下来眼光也足够了,他并不算是奇怪,要是看不到分化取利,也不陪做朝廷的邦交重臣,王伦老矣!宇文逸也逐渐步入六部大路,邦交还要培养人才才是。 段守钰豁然明了,王秀的意图是出使北方,有着怀柔对方的目的,可能是前段时间大军北上,引起了北方各派忧虑。 王秀看段守钰脸色,知道对方领悟到了,他的策划也到了某种必须去欺骗的程度,应该说是去纵横离间。 也算是他的疏忽,在战胜金军即将达到战略目的,犯了常识性的错误,有些得意忘形地权力下放,导致各路大军同时给迪古乃、乌禄极大压力,让他们意识到分则不利,双方都克制地没有生攻伐,反倒是集中力量防御。 虽然,还没有达到双方合流程度,却也在宋军的压迫下相互默契,形成东西连横抵抗的态势。 所幸他及时纠正错误,却依然充满不稳定因素,种种迹象表明双方态度暧昧。没有永远不破的联盟,也没有化不开的仇恨,一切抉择于利益。 打破这种不利局面,需要有魄力的人去纠正错误,让女真人再犯错误。 这可不是简单地任务,人家也不是傻子,你气势汹汹地杀过来,那股子实力绝对留下深刻印象,你要分而治之,简直是羞辱别人智商,把人家当成傻瓜。 当然,话又说回来了,化腐朽为神奇,并不是没有可能,先秦时代比比皆是,就看能不能用对人了。 秦敏算是一个,宇文逸也是,段守钰也进入他的眼界,草原各部被这家伙调教的不错,至少在三十年内失去威胁边关的能力。 “大人,在下虽不才,却还有几分心得,愿为朝廷出使。”段守钰是聪明人,既然王秀有意是推不得的,那就主动些承担大任。 王秀相当的高兴,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不免笑眯眯地道:“很好,此次你和七哥接待萧裕。” 话说这里非常明白,北方的大局就交给他们主持了,段守钰心下始动,不知他和秦敏谁正谁副。 不过,想想也就坦然了,无论是正副使臣,都进入王秀的眼睑,关键看自己的表现,那可是通向两府的金光大道。 萧裕相当的郁闷,第二次南下竟然是大兴府,当他抵达时却被得知换上了燕山名号,更郁闷的是,竟然得不到王秀的召见,仅仅是秦敏和段守钰接见。 1658.第1654章 边事未靖行在波澜起 当然,规格是很高,对方的态度也是礼遇有加,却没有半点实质性问题,实在让他坐立不安,当真如坐针毡。 他来试探大宋行朝的态度,准确地说来探王秀口风,却连面也见不到,何时才能完成使命。 此时,这场举国瞩目的北伐,在朝廷引起了轩然大波, 舆论再次发生两极分化,焦点就是对王秀突然叫停,竟然没有继续北上,让虏人有机会休养生息。 当然,也有人认为收复故土,关外不过蛮夷之地。 不过,这都是市井的言论,真正有见识的士人,看法虽说是各自不同,却也能体谅王秀。 大宋行朝的疆域达到开国以来顶峰,到达了历朝历代传统的边境,金军并非是全部被消灭,大军出塞作战相当艰苦,历经连续大战的禁军,即便要出战也需大的休整。 两府倒是能理解王秀,他们也知道北方局势,实际是王秀的设计,今天看来是那么的精确,女真人分解成三个集团,要是能把握好态势,能够以最小代价,彻底征服女真人,甚至连草原野蛮人也被打残废了。 实际上,大家都明白,战争并没有真正结束,王秀留在北方还有目的,最让人关心的是,刚刚收到无关战事民情的奏章,却让人味三分,赵炅亲自召集两府会商。 “王公上奏请改燕山府为北平,河北路扩大,却不知诸位怎样看?”赵炅给达成的印象很好,非常善于吸取意见,哪怕是皇权遭到削弱,也不影响他的心态。 “燕山府乃因地形而设,更是有燕山府路,岂能轻易改动。”李纲很不赞同地道,什么叫北平?北方靖平,王秀应该拿下辽阳改成北平才是。 王秀在奏章内上陈,把河北路、河东路扩大,原燕山府改为北平府,意义可想而知,那和李纲的所想不同,取策定北国的寓意,也可以说是平定北方,就看你怎样理解了。 因为燕山府和燕山府路,是宣和年间设置,有着象征意义,轻易更改很不合适,却让某些人犹豫了。 蔡易却不那么认为,朗声道:“臣觉得北平甚好,威慑北方胡虏,平定四夷番邦,彰显陛下威德。” 赵炅很有自知之明,并不认为自己有威德,只是觉得北平取义不错,很适合他的口味。 “待到虏人真正臣服,再取北方大城为北平不迟。”李纲不悦地瞥了眼蔡易,目光深处尽是鄙夷。 “北方,也有雄城?”蔡易颇不以为然地道。 沈默狠狠地瞪了眼蔡易,暗骂这厮真是蠢材,李纲分明是在讽刺,竟然听不住来,急忙道:“陛下,亡虏人征战并未结束,无论是鼓舞士气,还是当下世情都恰如其份。” “倒是有几分道理。”赵炅淡淡地道。 秦桧心下盘算,暗自味赵炅态度,分明是倾向王秀,斟酌再三却道:“陛下,自古地名更改频繁,燕山自先秦有涿、蓟、幽名称。宣和年间,渊圣以地形改燕山,今日恢复幽州或改北平,又有何妨?” 这话相当的高明,首先回避燕山府的必要性,历朝历代都有更改,为何现在不能更改。渊圣以地形改燕山更是诛心,分明隐隐指责赵桓的随意,并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寓意,既然天子随意所为,为何不能更改?这也是某种政治投机。 李纲也不好反驳,毕竟大家都是老臣,赵佶的随意是有目共睹,秦桧的郡县易名论,又是现实存在的,不能因为本朝太上改的名字,就决不能更换,本朝地名改的还真不少,重要或繁华地区升为府,导致府数量不断激增。 像是王秀的撤府立州,就是鉴于撤州建府太滥,全国只有江宁、成都、开封、河南、京兆五个府,都具有坐镇一方凌驾军州势头,曾经的燕山府似乎也有资格。 “按照秦大人的意思,三镇岂不是也要改?”李光顺着秦桧的意思,不温不火地将了一军。 秦桧顿时哑然无语,他可不敢说三镇,虽然被割让给女真人,那却是大宋皇室祖宗陵寝象征,要说撤府立州,恐怕会被人家抓住把柄。至于当年割让三镇那是赵桓,却没人去说话,那是自找没趣。 “李大人,王大人上奏燕山府易名,并非三镇,却不知大人怎样看?”沈默可不愿被牵着鼻子。 “是无不可。”李光对王秀的上奏,并不是反对,相反认为北平有些寓意。 李纲看了眼李光,目光有几分复杂,却没有开口说话。 “陛下,其实易名并非大事,关键在河北河东饥荒瘟疫,虽说暂时缓和许多,却不能轻易草率。”沈默关心的还是民生,作为主管朝廷财货的执政,他非常清楚目前财政状况。 私下里曾说战争真是吞金兽,战场打了一年多的北伐,已经把库藏消耗了很多,地主家也不经这么折腾。更靡费的是河北河东的民生,无论是赈灾的钱粮,还是战后重建费用,无疑都是天文数字,真心能把朝廷压垮了。 这话,立即把大家的关注吸引过来,佐天子治民是士大夫的理念,相对于战争而言,民生更为重要。 李纲捻须颔首,正色道:“宣抚处置司应对得当,没有发生大的变乱,既然大军即将逐步回撤,朝廷也该尽量安抚各军州,臣认为应该让宣抚处置改宣抚。” 在场老油子心领神会,王秀在北方恰当好处,正合适处理收复区域恢复,所谓一事不烦二主。 宣抚处置改宣抚,明显消弱王秀的权力,不要小看处置两个字,那可是份量十足,能够不经朝廷处置大事的职事,既然战争基本结束,加处置名号权柄太重,宣抚就容易接受。 蔡易是直翻白眼,他不否认李纲的正确性,却认为这让做似乎有过河拆桥的嫌疑,厉声道:“既然留在北方主持大局,更要兼顾边事,何必裁撤处置职事?” 秦桧眼珠子一转,似乎明白李纲的用意,暗道这厮还是防范森严,恐怕又要平生波澜了。 第1655章 各有各的心思1 赵炅散了朝会却去了慈寿殿,自从赵柔嘉出海,他经常来陪伴朱琏,生怕祖母生出无限寂寞。 朱琏自然为赵炅准备了精美小吃,这些都是从丰乐楼直接送进来,汇集南北名厨和江宁地方的特色,今天恰好送来,她先让孙子体验了丰乐楼改进的冰糖葫芦。 皇室,有从街市购买小吃的传统,自从南迁以来,更是南北美食再次交汇,江宁的小吃越发地可口,王公贵族自然是时不时派人购买满足口舌之欲。 文细君颇有商业的头脑,丰乐楼更是汇集天下名吃,当年自家官人制作成功糖葫芦,他又请名厨研制改进,发展成真正的糖葫芦,每天限量出品,购买的人都排队了。 当然也有仿制的,却需要时间的积累,才能和丰乐楼的冰糖葫芦相提并论,毕竟人们常常会先生为主。 “官家是不知道,冰糖葫芦还是相公发明的,丰乐楼又给改良了,吃起来更加香甜可口。” “娘娘,自从吃了冰糖葫芦,我的胃口也好了许多,上次的还被王家十七哥摸走了许多。”赵炅吃着开心地笑了。 他说这高兴不假,却忘了王家才是冰糖葫芦的发源地,要吃多少不行啊!无非是小伎俩罢了。 “那几个小子。”朱琏温和地笑了,他并不关心下一代的小心思,却想到了还在北方的王秀,不免生出几分惆怅,道:“官家,这些天都传进宫不少谣言,人心当真不古。” 赵炅笑了笑,放下手中冰糖葫芦,道:“娘娘,不过是市井小人流言,不用放在心上,倒是王公刚来了奏章,说是要改燕山为北平。” “哦,北平,倒是寓意颇深,不知两府怎么看?”朱琏心下颇动,却没有直接问赵炅,她对两府的意见相当看重。 “王公所谋必有深意,无论是女真还是草原,都还有一战之力,朝廷断不能松懈。”赵炅淡淡地道。 “嗯,官家所言有理。”朱琏瞬间把握赵炅心思,也非常的欣慰,孙子逐渐成熟起来,能看出王秀的用意所在。 “外朝有建议改宣抚处置为宣抚。”赵炅又来了句,似乎有些不经意。 “哦,这倒是有趣。”朱琏笑了,分明是还在忌惮王秀,老生常谈而已,可以从字眼上消弱权柄。话说,王邵的声誉和功绩,是你能轻易能夺权的?简直可笑到极点。 “娘娘,不知听说了没有,十四娘常去钟山书院。”赵炅不想再谈政务,反正朱琏的态度很明确,他心下有了定论。 “倒是听了些传闻,还是夏姓的书生,人生的端庄丰伟,品学也是不错的。”朱琏轻轻地笑了,女儿家大了,自然会有别样心思。 “王公还要很多时日才能回来,却不能耽误了十四娘。”赵炅也很看到夏玮。 “放心,相公是明白人。”朱琏对内外朝算计在胸,看来随着北伐徐徐落幕,不少人的担忧再次升起。 不过,这些人都是题外话,关键看赵炅怎样去想,不能再让祖孙酿成曾经父子的争斗,是不是告诉实情,她又有几分矛盾不决,还不能下定最后决心。 “官家,过几天我要去玉阳宫散心,你就不要时常过来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玉阳宫和友琴莫言商量,这可不是小事,需要家里人关起门来商议。 郡国夫人是王家明面上的大妇,至少她也是承认的,事关王家的家事,她很尊重友琴莫言的意见。 正如朱琏所料,随着故土的收复,李纲的心态发生微妙变化,王秀和他的默契失去基础,消弱对方权势成为必然,以免形成尾大甩不掉的局面。 刚刚下了朝,李纲就去了李光府邸,头一句话就是:虏人势败,该是你我商议时了。 李光沉默半刻,两人在书房里关门商谈了许久,屏退仆从,连家人也不许靠近,并没有人知道内容。 沈默却相当的忧虑,他找到了钟离睿,正色道:“如今,可谓风云际会,凶险不亚于康王野心谋逆。” 钟离睿深以为然,自然知道矛盾发生变化,当外部压力消弱,内部争端自然会上升,王秀权柄和声望为人忌惮,已经是必然,要没有任何动静反倒让人奇怪。 也好,既然大家把事摆到明面上,那就是堂堂的阳谋,君子之争而已,就看谁的势运用得当了。 “那些所谓君子,不过是争权夺利之辈,哪里知道大人胸怀天下,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话虽如此,此事要处理不好,恐怕会有无限麻烦。”沈默相当的忧虑,政治斗争的残酷性,绝不亚于一场战争,王秀不可能和整个文官集团为敌,哪怕拥有相当大的势力。 “大人滞留不归,恐怕也在考虑。”钟离睿态度相当平淡,他早就希望有所为,这是最后的机会。 却迟迟得不到王秀的首肯,现在明显是大好的机会,看王秀的抉择还是造势? “就怕李伯记他们发难,文实向来以和为贵。”沈默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准备,我们不能不防。” “不过是螳臂当车,大人不放在眼中,只是怕大人为了大局隐忍。”钟离睿看了眼沈默,心下自有另番斟酌,怎样才能来个黄袍加身。 “文实就是太顾大局。”沈默擦着手掌有几分遗憾,他并不了解钟离睿真正的心态,那还不得把他吓死。 “这群人实在太可恶了,那么多年还不肯善罢甘休,不知大人会怎样抉择。”钟离睿脸色很不好看。 “话,也不能说的太绝对,还是有人承认文实的。”沈默说的也是实话,有反对王秀的人存在,必然也会有支持,更多的是旁观。 “好在大人手握数十万大军,才让这些人投鼠忌器。”钟离睿把话延伸,打量沈默的神色,用言语试探对方心思。 “文实不是那种狂妄之人,却也是最大的把柄。”沈默没有深究钟离睿的话,反倒认为王秀掌兵,才惹的众人担忧。 第1656章 各有各的心思2 相信王秀拥兵自重?简直就是笑话,先不说当年天下大乱,用兵十余万虎视开封,那可是最好的利用时机。 就说行在的驻扎拱圣军,妥妥老七十二将班底,还有侍卫水军大寨和虎翼第一旅镇,完全是悬在皇室头顶的利刃,只要一声令下,完全可以摧毁任何抵抗。 “你在说,大人赶紧卸兵权回朝?”钟离睿眉头微蹙,很不满沈默的意思,这厮压根没有大志向。 “并非如此,虏人虽然元气大伤,却实力犹在,文实必须要克尽全功,岂能轻易放弃。”沈默自然不会短视,王秀要干的事情很多,最起码要彻底击溃女真人。 “总是强虏退去,鸟尽弓藏。”钟离睿牙疼地看着沈默。 “文实是大贤,岂能用鹰犬来说。” “当年,艺祖要是犹豫不决,恐怕也没有百余年江山。”钟离睿风淡云轻地道。 沈默眼皮子一颤,惊讶地看了眼钟离睿,似乎悟出点什么,脸色相当的复杂,生涩地道:“艺祖事,岂是你我能议论?” “以事论事而已,呵呵。”钟离睿尴尬地笑了,彻底肯定沈默并不支持改朝换代,甚至有抵触情绪,心下也有几分遗憾,那可是核心人物。 沈默也是暗自心惊,钟离睿分明有黄袍加身的念想,是想王秀现在拥兵数十万,又有驱逐虏人的不世功业,真的要行改朝换代,未尝不能成功,尤其皇室遭到打击情况下。 他是和王秀相善,甚至可以说是依附王门势力,却从来没有想过谋朝篡位,风险实在太大了!得不偿失。 不过,钟离睿的话终究在他心中荡起涟漪,像个魔胎不断发育,扰动的他心烦意乱,哪怕是离开也是不自主地去想。 钟离睿回到了府邸,写了一封私信,秘密叫来亲信,嘱托其火速北上,定然要亲手交到王秀手中,待亲信退下,他独坐在书房良久不出。 就在朝野相当的诡异中,友琴莫言隐约来到玉阳宫,朱琏并没有客气,开门见山地道:“二娘子,外朝有了异动,我怕官家会被误会。” “那些人整天闲的没事,不找点事干干,岂不是白拿朝廷俸禄。”友琴莫言自然清楚,每天都有仆人讲述外面的事,不过竟然牵扯到官家,不免谨慎地道:“官家怎么会轻易误会?娘娘不要太过挂心。” “谁又能全然肯定,父子之间已经酿成祸患,好在有惊无险,不能再不防范未然了。”朱琏头痛地道。 “娘娘是怕官家被人误导,要。。。。。”友琴莫言有几分明白了,朱琏要祭出最后的杀招了,这可是要但天大的风险。 “实在没有办法,最有效的就是让官家明白,相公永远不会威胁他,反而是他的保护着。”朱琏平静地道。 “娘娘可要想好了,兹事体大啊!”有琴莫言不能不担忧,知道的人越多,越是容易走漏消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二娘子,风险并不等同危险,为了杜绝可能发生的危险,必须要官家知道才行。”朱琏盯着友琴莫言,平静地道:“不过,我需要征询你的意见,当然还要官人知道。” 友琴莫言真是头疼,不想朱琏下了决心,她也不好再说别的,毕竟朱琏给她说是因为她是王家大妇,某些事情绕不开,不给她说也很正常,想想也没有好的主意,只得低声道:“只要哥哥同意,我是没有意见,却要等待好机会才行。” “好,我们给官人去封私信。”朱琏见友琴莫言没有反对,算是松了口气,王秀和友琴莫言是绕不开的,既然有了态度就好办,大家齐心协力什么坎过不去。 友琴莫言不由地苦笑,就知道朱琏会拉她上船。 “对了,十四娘常去钟山啊!”朱琏了了一半心思,脸色好看了许多。 “哦,倒是这样。”友琴莫言有些尴尬,王新真三天两头去书院,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想掩饰是不可能的,这丫头片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管都管不住。 “小娘子好学,这也是好事,那些程门书生整天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简直就是异端。”朱琏对天理学说很不感冒,却又有些许戏谑,当然并无恶意。学术嘛!大家各说各的理,总不能不让别人说话。 友琴莫言叹了口气,道:“娘娘,就别再说了,十四娘是看上了祥符夏子玉,实在没办法。” “十四娘不小了,也是谈婚论嫁时候,大丈夫不看出身,让可靠人打听就是。”朱琏对门第出身并不看重,满朝文武世家出身并不算多,两府也就是蔡易、沈默而已。 友琴莫言黛眉微蹙,低声道:“倒不是没有打听,此子品性不错,治学严谨,攻读也很勤奋,就看今岁秋闱如何。” “要是能连过三闱,也算是为人才。”朱琏淡淡地道。 “至少也得是个进士及第,才能配上我家十四娘。”友琴莫言对女婿要求很高,至少跑你也得是有学问的人。 如今,怎样才算有学的人?玉泉山、钟山出身,不屑科考功名,一心只做学问的士人,被士林所看重为人才。 还有,就是进士科甲榜进士,才算是当世名流,乙科进士身份都相当卑微。其实,甲乙科并非朝廷分的,而是士人按照前唐科考的自律。 “算了,你的姐自个做主,我看十四娘是迷上了,恐怕就算乙科,也不会如你的意。”朱琏站在局外看到透彻,小娘子红鸾星动,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友琴莫言不置可否,却想着要不要和王新真好好谈谈,为了夏玮竟然提前回归,大姐也真是的,竟然放心让她回来。 现在,不是计较以往时候,外面的事情一片乱麻,家里也是不让人省心,感觉心都累了。 “真是不让人消停。”朱琏看了眼小玄武湖,淡淡地道:“今个,就留下吃顿饭,有日子没聚了。” “哪有心思啊!”友琴莫言轻轻叹息。 “好了,总会有解决办法,急也没有用,把几位郡君都叫来。”朱琏风淡云轻地笑了。 第1657章 战后会商 萧裕临走也没有得到王秀接见,却得到了承诺,大宋行朝绝不北上,更会约束挞懒行为,决不让其危害迪古乃。. . 让他放点心的是,王秀答应设置榷场,这就等同从经济上支持迪古乃,意义不同凡响。 同时,秦敏作为大宋行朝全权大使,李若虚为使副,北上进行南北盟好,只是要求迪古乃去帝号,奉大宋天子为君,一切都听其自便。 岳飞回到了燕山府,那是相当的郁闷,不仅被迫停止了北上,连李若虚也成为使副,让他情何以堪啊!那是他的幕职官,竟然直接被王秀委以重用,这是要调离的前奏,他又无法去阻拦,先不说朝廷会怎样是耽误人家前途,就是非常招人恨的事情。 王秀汇集北侍军主要将帅,连韩世忠也快马兼程而来,就是要统一高层都校思想,不要再给朝廷大策添乱。 燕山府府衙改成宣抚处置司行辕,今个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身穿绯红军衣的卫士,个个抖索精神,严密控制各个角落,连个鸟都飞不进来。 正堂,王秀环顾在座的岳飞韩世忠刘琦王贵封元张宗颜徐庆七位大将,这可是北侍军最高层,汇集大宋禁军相当数量的精英。 他客套两句,没有再任何的废话,用最冷厉的语气道:“诸位,相信都明白朝廷为何引而不,反倒是派使臣盟好。朝廷大策就是让虏人自乱,草原胡虏寻仇,让他们耗尽血气,我们坐收渔人之利,还请各位收敛各部将校,不要做出违背大策举动。” “另外,主要战事结束,缘边无需保留几十万大军,我意在河北河东沿边,暂时保留五个军一个上旅,河北河东腹地,各自驻扎一个军。。。。。。” 随着策划的展开,众人有的蹙眉有的颔,各有各的心思算计。 王秀保留边防的指导非常明确,女真人并没有被征服,草原各族势力犹在,大宋禁军要随时北上,必须保留相当力量,才能随时应对危机。 不过,以当前规模来在没有必要,不仅增加朝廷的负担,还会让北方各大势力担忧,认为大宋行朝虎视眈眈,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更不敢全力吞并对方,撤军成为必然选择。 留下的兵马氛围防御和机动打击两部分,沿边长墙有振武军常宁军作为核心,辅助三万当地的校阅乡军,算是边军部队,人数在五万四千人左右,可以屯垦自养,也能圈禁无主的荒地,租赁给流民耕种收取租米。 河东北部驻扎广锐军河北北部驻扎云骑军,横冲军驻扎昌平,三个军组成强大的机动力量,随时能对长墙各处进行增援,也能够随时集结,成为向北进攻的先头部队,可以说是有攻有守,又不给北方强大的压力,相当的合理。 岳飞脸色沉凝,却没有说话,心下明白朝廷放弃北上,要坐观北方成败。不过,他所关心并非放弃,也是由谁主持北方军务,这才是关键所在。 “大人,且不说陕西灵夏,单说河北河东沿边五个军,恐怕北方有事,很难做出压倒性反击”韩世忠突然说了句。 众人深以为然,五个军的边军,不可能全部前出,充其量也就是两个军出击,一个步军军司跟进,面对迪古乃和乌禄都没有绝对优势,他们不能不有所考虑。 王秀没有回答,倒是宗良摆了摆手,淡淡地道:“到了有事时,太尉认为他们还有多少力量?” 韩世忠有些语塞,现在使臣已经出,如果朝廷能运筹得当,很有可能让迪古乃和乌禄交战,到时候再把草原各部牵扯进来,那就是一盘好戏。 你来我去的,就算有了赢家,也会元气大伤,不复对关内形成威胁。 “大人言之有理,河北前方五个军,足以应付危机,何况我们还有驻扎高丽的兵马。”张宗颜既然选择投靠王秀,自然要帮助说话,何况他说的也是实情。 其实,按照禁军也来不算太多,却还要加上边州的乡军,十余万人是有了,再多真的没有意义。 “朝廷也不可能保留几十万大军,西侍军也要精简缘边兵马。”宗良淡淡地道。 不过,他的口气倒是透露某种信息,朝廷恐怕又要对禁军进行精简,当今的禁军规模颇为庞大,先不说北侍军和西侍军的三十万禁军,光是殿前司就有二十余万人,随着大规模战争的结束,军人消减成为必然因素。 他早就向王秀禀报,朝廷禁军到了消减时候了,前唐幅员辽阔的帝国,才不过四十万马步军,大宋行朝的技术明显优于前唐,战马也逐渐充足,殿前司最多留十二万,其它禁军二十五万足够使用。 不过,就算有人不服也无可奈何,这是朝廷的庙算,并不是武将所能左右。 向来稳重著称的刘錡,开口问道:“边军必然设立行营,却不知要怎样才好?” 王秀点了点头,总算有人务实了,他清了清嗓子道:“行营是禁军特殊编制,朝廷决定不设置实任行营,各军划分防区,只是第一四行营分别设在河北河东,战时扩军节制。” 他的法子很明显,朝廷不可能在边境养那么多人,更重要的是,你不可能把几万人集中指挥,那就犯了朝廷大忌。 众人已然明白,行营还是存在,依旧和从前一个鸟样,成为架子货,只不过设置地域改变,两个行营设置河北河东,第二三行营在沿河南部,只是进入了军的时代。 要说那些实权的都统制不沮丧,那绝不可能,平时掌握十余万大军,而今没有军都指挥的,可能要调任其它职务,有的实际只能掌控军司,哪有都统制来的实在。 “诸位,都是对虏人征战的大将吗,我想听听你们对北方的”王秀步入正题,进入战争指导下的北方战略,前提是愚弄不多的兵力,以最小代价克尽全功。,支持。: 第1658章 朝廷尚有三尺龙泉 封元现王秀的目光关注,知道是给他机会,轻轻咳了声道:“北方关键在使臣,能够让他们陷入战乱,自然是皆大欢喜。. .关键是要考虑他们没有大规模消耗,朝廷当如何征服,我们不能养虎为患。” 封元的话深得王秀之心,任何朝代都有兴盛衰落,他并不认为自己的革新,能让大宋行朝兴盛千年,有个百年就不错了。 尽管,他竭尽全力从地缘上策划,留给大宋行朝延续的空间,准确地说为未来不亡国亡种打下伏笔,却依旧需要彻底消弱北方蛮族势力,尽可能延缓消弱来自北方的压力。 让这些蛮族相互征伐,短期内可以消弱实力,长远来增加种族仇恨,让他们化解不了,能够让后世君臣加以利用,保证朝廷的安全。 至于从经济上拯救大宋行朝的未来,还是洗洗睡吧!资本是逐利的,统治者利用打压资本,限制商人做大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家国在资本眼中,不过是个笑话。 这些资本可以扶持任何的政权,完全寄生其中,当政权被他们搞的千疮百孔时,他们又可以换个政权重新开始。 能否彻底打击北方蛮族,干系到至少百余年的国运,他不能不认真对待。 “很明显是让他们内斗,我做好打硬仗的准备。”王贵口气相当的生硬,显然有很大的不满。 也是,他非常不同意现在撤军,认为应该一鼓作气推进,不到会宁誓不罢兵。 既然放在以后打,人家又不是傻子,怎能让你占了大便宜,最终还要再打一场大的战役。 刘錡眉头微蹙,淡淡地道:“虏人元气大伤,却依然有相当优势,就算数十万大军出塞,征战艰辛十倍,胜败两可。” 没有人去否认此话,宋军从沿河打到燕山,沉重的粮草辎重转运,已经动用了百余万人口,还是捉襟见肘,要是战线继续拉长,河北河东不可能成为,不要说粮草辎重转运成了问题,关键要在塞外作战,恐怕转运无法承受。 光是陌生的环境,还是充满敌意的目光,就足以让人崩溃,打仗可不是过家家。 其实,王秀抵达燕山叫停,除了政治方面考虑,军事方面主要是后勤问题,正所谓燕山是进攻的顶点,也可以说是第一阶段的顶点,再打就会出现不可控的局面,不是你想停就能停下的。 封元也懒散地王贵,诙谐地道:“几十万大军出寨,这可不是前汉时代,我们的甲仗粮草怎么办?那可是在别人地盘上打仗,不可能得到百姓实质性援助。” 王贵无言以对,狡辩?当着王秀岳飞等上位者,还是算了吧!想要堂堂反驳,你拿什么去驳斥,没有。 “只要虏人有矛盾,总会等到机会,干柴就缺把火。”刘錡淡淡地笑道。 王秀很满意,两位都统制和他意见相符,转手飞,温声道:“岳太尉?” “大人策划周详,可以让都参军召集行军参军制定策略。”岳飞没有表意见,既然王秀定了调调,又有多数人支持,他也懒得再浪费口舌,五个军也不算少了。 “嗯,那就烦劳都参了。”王秀向张宗颜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只需要定下基调和大方向,具体事宜不用操心,自然有一干人众去策划。 张宗颜精神抖擞,正色道:“遵命,末将当召集各军都参军管勾行军参军共谋。” “好,我这有昨天到的诏谕,事关禁军将帅赏功。”王秀说到这里,停下端起茶水悠悠地品了口。 这话,立即引起大家的关注,多日来小道消息天天飞,那么大的战事自然会封赏,朝廷不少都校任期也到了,大家各有渠道,更关心最可靠的消息,个个神态不自然了。 传闻岳飞正任北侍军都指挥,要加开国公爵位,韩世忠调任侍卫马军都指挥,张宗颜也要调任兵部讲武院祭酒,徐庆调任西侍军都参军。 西侍军几位大将也有传闻,邵兴将正任枢密副都参军,刘惟辅调任北侍军都指挥,王胜调任侍卫步军副都指挥,王权调任北侍军都参军。 一切都不是太可靠,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王秀身上,只有这位王相公的定论,才是最有权威性的。 “恭喜岳太尉。”王秀笑眯眯地道。 岳飞心中咯噔一下,恭喜代表寓意非常明确,他的升迁成为定局,就算是谦让之人,也不免心潮澎湃。 “两府议定太尉迁检校少保,大同军节度使,除西侍军都指挥。哦,稍后,朝廷还有开国公的爵位册封。”王秀说话时,目光颇为玩味。 岳飞一怔,西侍军都指挥,竟然不是北侍军,这叫什么事啊!去了西侍军就完全脱离对金战场,难道谁要摘果子? 徐庆脸色一变,沉声道:“难道朝廷不知道,虏人并未完全被歼灭,岳太尉担负重任,则能离开北侍军?” 此言一出,众人尽是沉默不语,个个老神常在的模样,笑话,竟然指责朝廷,区区副都参军不想活了,就凭这句话,王秀完全可以剥夺这厮的西侍军都指挥。 王秀脸色沉凝,不善地盯着徐庆,厉声道:“副都参,朝廷任免将帅自有定论,将校岂能轻易妄议,难道朝廷三尺龙泉是摆设?” 徐庆的脸刷地白了,意识到自己太狂妄,竟然对朝廷任免大将妄自非议,要放在私下里也就罢了,关键现在是宣抚处置司会商,北侍军主要将帅全部在场,味道就变了,不再是私人无关紧要的抱怨,成了对朝廷的不满。 岳飞见势不妙,立即起身抱拳道:“大人,徐庆是粗人,不知礼仪失言,还请大人恕罪。” “身为副都参军,即将升迁都参军的大将,岂能是粗人,朝廷大将非议妄闻,简直是骇人听闻。”王秀目光沉凝地道,口气也越的凌厉。 众人你大家都是同僚,不能庆被拿下不是,毕竟这事可大可小,纷纷起身求饶。,支持。: 1663.第1659章 论功行赏 “算了,下不为例,要是再有只言片语,定然不饶。”王秀目光冷峻地盯着徐庆,语气充满了杀伐,态度也相当的霸道。 “是,末将晓得。”徐庆战战兢兢谢罪,随着众人落座,却是坐立不安。 要知道,大宋行朝的重臣都是文质彬彬,绝少会疾言厉色,就算有了争执或呵斥将帅,说话也都相当委婉,绝少直接发出处置的生硬语句。 可见,王秀维护动议的坚决,决不让容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去违背歪曲,否则就会不吝手段。 当大家惊疑不定时,王秀深深吸了口气,瞬间换成一张笑脸,淡淡地道:“还要恭喜岳太尉,令郎正任越州刺史,侍卫马军小学校祭酒。” “那竖子岂敢承受朝廷恩泽,都是将士们浴血奋战,还请朝廷收回成命。”岳飞心中很乱,忽然听到岳云被任命为祭酒,完全和自己得到消息不同,急忙要谦让功勋。 王秀脸色微变,沉声道:“将士浴血奋战,岳应祥又岂是贪生怕死,有功必赏有过必究,这是朝廷的法度,绝不会因人而异,太尉自然可以放心。” 话中有话,相当于警告岳飞,岳云已经是都校级别大将,并非单纯你的儿子,朝廷有封赏的法度,你要是再干涉,恐怕就成了另一个徐庆。 岳飞不免苦笑,王秀的话还真不能反驳,在坚持不受说好听的,就是谦虚过度,不好听那就是沽名钓誉。既然朝廷已然决定,他只能默然接受,轻声道:“在下并非沽名钓誉,而是父子同为都校,恐怕人疑有私。” “呵呵,知道太尉高义,朝廷本拟仁应祥振武军主,却碍于父子领兵不妥,才改任祭酒。”王秀说的相当坦诚,没有半点的避讳。按照朝廷的制度,亲家不能同时为相,父子不能同军正任领兵,既然岳飞正任侍军司都指挥,岳云就得调任其它,不能再拥有一军兵马。 岳飞叹了口气,也算是稍稍放心,沉声道:“在下有感朝廷恩德。” “嗯。”王秀满意地点了点头,转眼看向韩世忠,正色道:“韩太尉,北侍军可就交给你了。” 在岳飞的惊讶中,韩世忠也愣住了,不是都指挥知杂而是正任都指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由地道:“大人,在下难负重任。” “太尉解救大军辎重通道,居功丰伟,又横扫云中塞外,行止甚得朝廷法度,自然当得重任。”王秀的话非常露骨,几乎直言朝廷对韩世忠,比岳飞要重视和放心。 固然,岳飞的才略很高,是一位优秀的方面帅才,却又有着很多弱点,驾驭起来不如韩世忠。通过这场战争,他早就看的明明白白,岳飞不甘屈居人下,往往要按着自己的想法走,很不容易节制,对上位者来说绝对是大忌。 韩世忠完全相反,虽说打仗的进取不足,却胜在持重沉稳,比较顾全大局。不过,从接收第四行营作战来看,在塞外的战争中,也有很多出色的亮点,完全可以胜任北侍军。 随着大规模战争的结束,下面都是遥控的治安战,需要的是沉稳服从的老将,哪怕你有些平庸也无妨,关键是执行朝廷的大策,约束那些马军车兵将校。 “好了,眼看就要到响午,咱们边吃边谈。”既然大事定下来,那就是爽快地吃喝一场,联络加深彼此感情,他们中的这些人又要天南海北各自一方,往往要靠符节军令联系,加深交情还是有必要的。 那是一场喜悦的酒宴,就算是岳飞和徐庆,也是加官进爵,不能不说是高兴。 当众人散去,宗良、封元留下来,王秀很坦白地道:“大哥,这次又要委屈你了。” 宗良眉头一动,不动声色地道:“为朝廷效力,哪有什么委屈可言。” “嗯,你的职事是我上奏要求的,不久,就要就任河北河东缘边经略制置使,当然,也少不了你的河北都转运使。”王秀凝视宗良正色道。 “恭喜大哥。”封元眼中尽是羡慕,拱手相庆贺,那里是委屈啊!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天大的好处,要是边事建功立业,将来无人能阻拦宗良的两府大道,哪怕是兼修国史也未尝不能。 宗良何尝不明白,大好的机会摆在他面前,随着战争进入尾声,宣抚处置司必然裁撤,他最大的可能是回朝按部就班,逐渐向两府靠拢,那是异常缓慢的过程。 先不过进入九卿历练两任,就是在尚书六部也得耽误几年,顺利的话来回没有十几年,是不可能不如两府的。 不过,就任边地的职务,那就大大不同了,两路缘边经略制置使,是个比较特殊的职务,管辖两路沿边的关隘防务,对禁军也有相当大的监控权。 当突发边境入侵时,经略制置使不仅能调边境乡军,还能事前命令辖区禁军组织防御,绝对的位高权重,更何况还要兼差河北职事,等于把整个河北给他了,掌握军政大权的实权派,还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不由地道:“先生,我怎能担此大任。” “没有试过,谁又敢说不能?我不也是起于微末,当年在徐州利国监任上杀出来的。”王秀淡淡地笑道。 封元那真是羡慕异常,理大路财货庶务,已经是地方守臣极致。自王秀的新政改良,原本沦落的都转运使重新成为路最高官长,这也是符合士林论调的。 宗良又有边务在身上,属于那种非固定性掌兵职事,这就为两府金光大道加了重重筹码,哪怕是平稳过了一任,也具备成为同签枢密院事资格。 宗良不是迂腐之人,自然不再谦虚,同时隐隐明了些许事,随着击败了金军主力,将帅开始被消弱权柄,文官介入地方防务,虽说有很大的弊端,却也是必然。 王秀设计的新军制,就是把文官和武将权力综合,消弱些文官治军权力,却并没有完全杜绝,甚至有了某些发展。 第1660章 需要解决的事很多 无论是经略制置使,还是内地的制置使,都有监督驻扎区域禁军权力,控制着驻军的粮草供应,还有钱粮的核算。经略制置使甚至有先期调动边军的权力,却没有领兵进行大规模作战权力,这就加深南迁前的文官治军权力。 可以说,当禁军汇集成军,作战指挥权就转移到侍军司,那些大将才有了用武之地,平时真的要蛰伏文官羽翼下。 王秀又转首看着封元,笑道:“四哥,十一行营也要散了,行营军号设在开封,你的新职事也定下来了。” 封元也有内幕消息,还是相当的精确,却依旧低声道:“朝廷但有派遣,我是万死不辞。” “好了,没有外人在场,就不要说这些官场话。”王秀白了眼封元,淡淡地道:“想必,你从兵部那知道了?” 封元尴尬地笑了,他依旧是侍卫亲军车兵都监,却临时兼差河北河东路缘边都巡检,还有即将成立的宣抚司马步军都统制,他在行在也是人脉深厚,自然有人事先恭贺。 都巡检这个职务身份并不高,甚至和他行营都统制身份不符,只是负责边境巡逻,意义却非常深远,能够管理边军的防务和巡逻,说白了就是掌握第一波进攻反击,有着自己可调动的力量。 宣抚司马步军都统制,这个职务相当于旧制将兵法中,各路经略制置使司中的都统制。宣抚处置司改为宣抚司成为必然,却依旧是临时性衙门,都统制自然是暂时的,并无任何的特殊性,算是个虚设的职务。 不过,都巡检和都统制合在一处,那就有些让人玩味了,看来王秀依然要对北方动手,想想也是自然,女真虽败实力犹在,现在开始了挑动其内部关系,无论成败与否都会用兵。 哪怕用兵也不是大规模的,自然不用北帅亲自上阵,那宣抚司都统制的重要性就凸现出来,可以节制两路驻扎的禁军,相当于前敌总指挥啊! 当然,他对自己的前程还是很有自信的,等待回到朝廷,他必然能够进入枢密都参军司,跨出那关键性的一步。 “先生,万一迪古乃和乌禄不为所动,要怎样打?” “两年内,必须要出击,无论是他们的战和,东面辽河南部,西面缘边北部,不需要控制在手。”王秀语气尤为坚定,乌禄是放弃了居庸等关隘,却依旧占据龙门、野狐岭、柔远等关隘,这些都是需要拿下来的,不然宋军无法形成对塞北的控制,应该说是对草原的进攻基地。 尽管,某些职务出了禁军,却不吝别样尝试,增添了自己的资历,封元知道自己年轻,有的是时间增添筹码,断然道:“先生我只领兵北上,只要横冲、云骑两军足矣。” “要是虏人自乱,自然不需要劳师动众。”王秀呵呵地笑了。 “先生,听说大娘子又要来了?”宗良冷不防来了句。 王秀眉头一动,无奈地笑道:“仗打的差不多了,地方也逐渐稳定下来,他们自然要分杯羹,这些人吸血啊!” 封元也觉得有些无语,将士们浴血奋战,这些腰缠万贯的商贾,却在后面捡便宜大发战争财。 固然,他们购买了战争债券,为朝廷增加了库存,保障了战争的消耗补充。 但是,一切都是免费的,购买战争债券本身就是投资,他们用战争为筹码,将士们为棋子,为自己博取更大的利益。这场战争的胜利,给他们带来了丰厚的回报,除了能分配海外的资源外,还能够按比例瓜分河北、河东丰厚的产业。 “先生,他们这是十倍之利啊!”宗良相当的心疼,这群商贾才是最大的受益者,那些矿山、土地,哎! 战争期间,他恨不得商贾那的越多越好,来保障军费的不足,开始收获的季节,面对那些人急不可耐的吃相,他还是有些心疼,好东西都给别人了,能不能反悔啊! “呵呵,不要羡慕别人,这就是人家本事,战争本就是赌博,朝廷得到的是疆域子民,你们得到的是成功和名禄,” 王秀不以为然地笑了,又道:“该是他们的自然要给他们,这种事情今后还多,无论是海疆的继续开辟,还是向西扩张领土,都需要这些商贾的支持。” 封元听着眼前一亮,朗声道:“征讨契丹人?” “呵呵,这是以后的事情了,西域必须要回到行朝版图中,这是绝不能不做的,而且,要以郡县的形势回归,绝不会再是藩属国,那些所谓的大食法必须消除,以道儒代之。” “先生,福建和广南东路的住唐番客,可真是不少。”宗良说话时,目光闪烁者不悦。 王秀自然明白,福州、泉州等地的番人,已经达到十余万人,竟然还有土生番人,形成一股强悍的政治势力。 这些人大多是商人,拥有自己的海船,经济基础相当的深厚,他在知杭州时就研究过,虽说利用番人带回各国的书籍,却并不是十分信任他们。 封元对宗良的意思心知肚明,沉声道:“大食番人各有自己的地盘,相对地方来说,说是独立王国也不为过。” 这话说的相当诛心,王秀何尝不明白,行朝是开放包容的,却又有着防范心理,那些夷人的商团有自己的武装海船,还有商团的武装卫队,简直能和当地官府抗衡。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宋侍卫水军护航,并不能完全瓦解商团武装。是因,水军海船不可能护送到终点,还有大半的路途并不太平,势必让商船有强大的武装,才能安全走完路途,人家既然有了武装,就不能不上岸休整,问题就来了,你不能收回武器,人家还要平常训练,能保持正常武力。 这就造成商团武装存在,平时不显山不显水,非常时期的獠牙可是要人命的。 “此事,应该徐徐解决。”他心中把解决住唐番客武装列上议程,绝不能容许这些异族武装的存在。 “先生,用岳太尉主持西侍军,用意颇深啊!” 第1661章 南北勾心斗角 话说,王卿苧和庞大的商贾团队抵达,开始了他们最后的分赃大餐,那些具有长远利益的矿山,还有无主土地。这群人个个红着眼睛,争夺起来吃香相当难看,连她也觉得过意不去,怎么跟这帮蠢物一起来了,平白丢了老娘的脸面。 也是,路途中的州县官接待宴会上,就因为某些利益关系,有些人当场就开撕了,搞的大家都很尴尬,平白让这些官员看笑话,引发士林鄙夷地笑声。 好在有王秀坐镇,那些商贾倒是没有乱来,到了燕山之后大家和和气地商量,倒是王卿苧借着自家兄弟,绝对占尽了便宜。 王卿苧是看不上那群饿狼,却不代表自己不想,没有任何商人能在巨大利益面前沉住气,她也绝不是例外,而且她的胃口比任何人都大。 对于老姐的心态,王邵是无可奈何地苦笑,反正都是利益分配,在不触动家国利益前提下,只能向王卿苧妥协。 话说,秦敏和李若虚抵达会宁,迪古乃勉强接见了,可以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相互间差点闹腾起来,缘由是显然意见的,局势发生了变化,大宋国策要做调整。 面对迪古乃的威胁,秦敏是毫不畏惧,厉声道:“郎主不改也无妨,我自会禀报王相公,朝廷自然会有定论。” “难道我不敢杀你?”迪古乃恨恨地道,眼前这厮就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自己姿态放的很低了,竟然半步不让,他认为王秀必然有退让的可能。 “杀就杀了,总会有人手刃郎主。”秦敏冷笑着说道,毫不畏惧迪古乃的威胁,反倒是背着手颇为蔑视。 “来人,给我拿下去。”迪古乃霍地站起身,几乎是癫狂地大吼。 倒是李若虚被吓了一跳,秦敏的态度实在太强硬,明显和全权使臣不相符,你有风骨也不是这种态度。他是副使只能陪同在侧,不能开口说话。 “郎君息怒。”萧裕急忙劝阻,好说歹说让迪古乃坐下,心下也是恼秦敏,作为使臣最重要的是圆滑,这厮也是个风云人物,能够二十年纵横活下来,绝不是简单的鼠辈,为何就不能委婉些呢? 秦敏翻个白眼,讥笑道:“当年,郎君可是温文尔雅,并无今日之威势。” 迪古乃脸色又是一变,眼看着就要重新发作,萧裕真是哭笑不得,妈蛋的你来说几句软话能死?找什么乱子,急忙呵斥道:“贵使慎重,我家郎君乃大金皇帝,岂是你能随意说的,还不快赔罪。” “笑话,我代表大宋天子,堂堂上邦使臣,就是不带诏谕也等同番邦王爵贵酋,你家郎主好不自知,如今行朝收复故土,你家郎主偏居一隅,不过是不入朝廷眼的蛮荒之地,竟然也敢称皇帝,可知天无二日,人无二主?”秦敏丝毫没有畏惧地道。 “不过是口舌之争,贵使何必认真。”萧裕真的很无奈,秦敏说的尖酸刻薄,甚至是找死的话,却全都是大实话。 最终,迪古乃当然没有贸然加害秦敏,他听到秦敏作死的话,反倒是异乎寻常平静下来,只是双方不欢而散,引得萧裕两头不是人。 回到驿馆,李若虚见秦敏气定神闲,半点也没有担忧意思,他也是精明的人,感觉里面必有猫腻,试探地问道:“大人直面虏人郎主,恐怕是有深意?” 秦敏看了眼李若虚,咧嘴笑道:“心里不痛快,骂他两句,现在感觉通透许多。哎呀,那么多年过着鼠辈生活,今个能直面女真酋首,就是死了也值得。” 李若虚翻个白眼,压根就不相信这鬼话,奚落地道:“那我明天也去骂,来个道心通透。” “你那是找死,呵呵。”秦敏指着李若虚大笑。 “我就知道,你必然会有谋划。”李若虚品了口茶道,就等着秦敏的后话了。 “该说的都说了,就看迪古乃上不上当了。”秦敏忽然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道。 “愿闻其详。”李若虚心下一动,主动凑过身子。 “其实,也是我家先生的策略,还需要李大人配合才行,只要他们不是傻子,朝廷策略必然瞒不住。”秦敏撇撇嘴,低下嗓音说了起来。 李若虚脸色从惊讶到惊骇,最终到凝重,端地非常精彩,化作一句话:王相公真是心狠手辣啊! 秦敏翻个白眼,笑道:“怎么说话的?” “哦,罪过、罪过,应该是手段毒辣,又错了。”两人相顾放声大笑。 却说,迪古乃在宫中大发雷霆,把萧裕骂了个通透,反正是几乎按耐不住怒火,又不能贸然杀秦敏。 萧裕见迪古乃火气差不多了,低声道:“郎君,其实秦慎之倨傲,对于郎君来说是大好事。” “哦,这话又怎么说?”迪古乃也不是傻瓜,经过提醒也觉得有些怪异。 “南朝已然达到目的,口气自然是上国,所幸他们不会图谋关外,实在上天为郎君争取的时机。” “他们不会北上?”迪古乃不能尽信,尽管大宋的兵马开始南撤,各地的民夫也纷纷回归,却依然保持强大的力量,光是河北和驻扎高丽的禁军,就不是他能应付的。 “缘由有三。”萧裕伸出三个指头,心思淡淡地道:“其一,南朝收复故土,又把河西涵括,两场大战刚过,相信也是元气大伤,俗话说强弩之末不穿鲁缟,他们绝不会冒险出塞。其二,南朝王相公自二十年前,屡屡建功立业,正所谓功高震主,现在已然到了顶峰,南朝几乎赏无可赏,只要他不是愚蠢,必然明白怎样做。” “其三,从秦敏态度上判断,他们对待大金处于优势,势必会分而治之,坐看乱局收渔人之利。” “他们好大的魄力,难道我们就不能联合?”迪古乃冷冷地笑了,他也隐约看出王秀心思,经过萧裕的分析越发明朗。 “郎主,南朝吃定我们,难道郎主就能忍耐?”萧裕眨眨眼,目光有几分狡黠。 “这话又怎样讲?”迪古乃颇感兴趣地道。 第1662章 风云易变 “何不利用南朝麻痹大意,一战而定乾坤,而后就可以休养生息,再图谋南下。”萧裕阴沉沉地道,双眼闪烁厉色。 “胡说,人家就等着我们打生打死,你倒是好说话,白送给别人的便宜。”迪古乃不满地瞪了眼萧裕,这厮平时挺精明的,怎么这事上犯傻,明显南朝要他和乌禄相互攻伐,最重要做收渔人之利,还要鼓动出兵,难不成有隐情? 萧裕多精明的人,眼看迪古乃疑惑的目光,立即发觉不妙,急忙道:“郎主和乌禄决胜是迟早的,而且郎主似乎不占上风,唯有利用南朝的机会,出其不意一句打垮乌禄,到时候南朝也无可奈何,大好机会岂能错过。” “他们岂不会大举北上?这是取死之道。”迪古乃眼中疑惑更深,脸色也沉了下来,甚至有些怀疑萧裕,是不是被大宋行朝收买了。 萧庆摇了摇头,朗声道:“不,郎主,我敢肯定,至少五年内南朝无法大举北上,只要郎主运筹得当,趁着乌禄立足未稳,必然能一鼓作气荡平。到时候,就算南朝恢复气势,想要北上也不能如意,自古他们就未曾真正征服过我们。” 迪古乃脸色逐渐平静,发觉萧庆的策略有某些道理,大宋行朝似乎没有北上念头,从秦敏态度就能看出端倪。 有点像是操纵几方势力,自己得最大的利益,这不是不可能,而是很可能存在的事实。历朝历代都不曾真正征服塞北,就算是臣服中原皇朝,那也是藩属国形式,除了正常称臣纳贡,其他一切都保持不变,待中土强主驾崩,连臣属关系也会名存实亡。 如果,他利用大宋行朝心态,暂时对外去帝号,名义上归附大宋行朝,虽说暂时委屈自己,却未尝不是有效的办法。 哪怕是争取些许主动,乌禄那边对大宋行朝稍加强硬,他就会有机会减轻压力,从容调兵遣将,来一次强有力的奔袭,彻底打垮乌禄,夺取临潢府路的地盘。 正如萧庆所言,只要他以最快速度,在宋军做出反应前击溃乌禄,那他就彻底赢了。就算大宋行朝反应过来,组织大军深入苦寒作战,也不是女真人的对手,更不是北方各族的对手。 “只要能迅速拿下,却又谈何容易。”想到乌禄有乌烈、乌延蒲卢浑等名将,还有数万金军真正的本族精锐,他的信心依旧不大。 “乌禄所部新败,不仅要防备南朝,又要抵御草原各部,他并没有向南朝臣服,都是天赐郎主的机会。”萧裕不失时机地分析。 迪古乃怦然心动,既然乌禄依旧和南朝做对,又要承受草原的压力,兵力必然是相当分散,那是大好机会啊! “郎主,秦敏前来态度倨傲,却是大金最佳时机。”萧裕也算是豁出去了,人生能有几分搏,连刺杀合剌都成功了,有几万精兵在手,难道还不能博取一线生机? “你去好好安抚秦敏,务必让他宾至如归,哦,三天后,我亲自设宴请他。”迪古乃也咬了咬牙,露出和善地笑容。 “郎主英明。”萧裕会意地笑了。 既然迪古乃颇多善意,秦敏也是不好计较,大家变的气氛融洽,真是郎情妾意,好基情不是一般的深。连续几天的放纵欢宴,要不是李若虚斤斤计较,外人还真以为迪古乃成了大宋藩王。 不过,李若虚的强势出乎人们意料,去帝号、勉强默认,去岁赐、咬牙答应,还有那些理所应当的要求,竟然都答应了,顺利的让人觉得惊讶。 这天夜里,秦敏竟然出现在寺院,和庄齐对面而坐,头一句话就是叹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离去。” “就知道你回来,请。”庄齐依旧是僧袍齐整,风度翩翩的模样,看在秦敏眼中那就是装逼,整一个酒色和尚。 “这样太危险,我看你还是尽快离去。”秦敏盘坐在蒲团上,脸色是相当的随意。 “不用了,他们自顾不暇,岂能顾得上我们,本来倒是想去高丽,自从石里哥走了,打套司乱成一团,没什么可怕的,何况我依旧能接触到高层。”庄齐平静地道。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秦敏知道有些关键性的军情,都是从庄齐这里送出,真要离开的确很可惜,道:“你自己掌握,凡事不可冒险,定要量力而行。” “倒是有些你感兴趣的东西。”庄齐见秦敏松口,不失时机地递过一颗糖豆。 “哦,你到说来听听。”秦敏显得颇有兴趣。 “前些日子,听说撒离喝向西秘密调兵,恐怕会有大动静。”庄齐平静地道。 “意料之中,大军转入防御,虏人自然要把重兵西调。”秦敏不以为然,只要迪古乃不傻,都会利用机会对付乌禄,那才是他的生死大敌。对于大宋行朝,不过是颜面问题,相对于有臣服中原皇朝的北方异族,并非不可接受。 “不,他们似乎有了大动作,连四辅军帅部也秘密西调。”庄齐摇了摇头,否认了秦敏的判断。 “哦,四辅军帅?”秦敏目光收敛,真是四辅军帅部秘密调动,事情可真的不简单,至少绝不是鹬蚌相争。 “不错,定哥说漏了嘴尤不自知,有五千马军西调,营寨内依然填充阿里喜。”庄齐没想到自己也说漏嘴。 “那位唐括氏娘子,倒是合着你的胃口。”秦敏心下了然,精神放松了许多,反倒是打趣庄齐。 庄齐老脸微红,有些恼成怒地道:“要不要给七哥结交,也好亲自审问。” 秦敏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道:“这个,还是大和上修炼欢喜禅用,我可是消受不起。” “七哥,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家立业才是,成天东奔西跑也不是个事。”庄齐正色道。 “哦,我这东奔西跑的,怎能耽误人家小娘子。”秦敏摇了摇头,既然选择了机速使臣的角色,他就有思想准备,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还真没想到成亲,当然条件也不允许。 “现在可好,天下即将大定,恐怕山长要为你操心了。” “呵呵。” 第1663章 让女真人自己打自己 就在秦敏和李若虚完成使命,刚刚进入宋军控制区域,就传来迪古乃袭击临潢府的消息,时间控制的当真是恰当好处。.』. 阿懒撒离喝两位元帅,应该是都元帅阿懒亲自坐镇,撒离喝督率马军五万余,步军三万,突然两路袭击。 一路马军三万出泰州过鹤五河堡子,直奔长泰县而来,一路马军两万余,步军三万,自信州入咸平,那是气势汹汹,大有一口气吞了乌禄的势头。 开始倒是打得顺风水顺水,毕竟迪古乃的部下,有最精锐的四辅军帅,还有从本族竭泽而渔的老兵,又有原西北招讨使司和东部三个统军司的精锐,战斗力相当的强悍。 乌禄的部队措手不及,他们还没有完成败退的休整,就遭到突然地打击而连连败退。咸平府治城平郭失守,裴满图鲁虎被迫退守顺安县城,北路更是狂飙,直接拿下长泰,逼近临潢府治城临潢县。 眼禄损兵折将,城池被连连拿下,不是一般的危机,大有被迪古乃吞并的危险。乌烈乌延蒲卢浑两人大神威,显示出老将的定海神针用途。 乌烈率马步军两万,驰援裴满图鲁虎,在顺安把气势汹汹的阿懒击退,连续三战三捷,竟然迫使两千骑直接归降,阿懒狼狈撤出懿州。 乌烈的才略挥的淋漓尽致,他没有任何休息,驱使疲惫不堪却又兴奋不已的将士,果断地率军奔袭,就在灵山追上阿懒,趁着他们慌乱之际猛烈进攻,杀的阿懒溃不成军,连续五战皆败,斩杀马步军六千余人。 不要说咸平府了,连韩州信州也丢失了,导致辽阳府周边郡县完全沦陷,数万大军损失惨重。 乌延蒲卢浑更是举动惊人,新罗寨一战硬生生反攻,他本人冲在了最前方,挥他骑战的天才,对关键位置的精确占领,杀的撒离喝溃不成军。 其后,果断地分四千骑火北上拿下宁塞,切断撒离喝的退路,迫使其率残兵投降,战局几乎没有任何悬念,顺利的让人吃惊。 不过,这都是大宋行朝阴影下女真人的内战,死伤的都是金军的精华,短期内再也无法补充,不能不说是悲哀! “恭喜郎主,贺喜郎主,不日就能兵会宁,去了逆贼脑袋。”段守钰笑眯眯地道。 他赫然站在乌禄的王廷上,那副风淡云轻的欠揍模样,简直让人恨到了心里,要是草原大汗不知心中会怎样去想。 乌禄非常不满,却又无可奈何,谁让大宋行朝强盛如斯,还好对北方土地没有兴趣。就像段守钰所言,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大宋行朝和女真人并无私仇,不过是势力消长而已,既然你势单力孤,那就该有弱者的觉悟。 大宋行朝可以给你甲仗器械,甚至能卖给你粮食,却要你来臣服天子。 乌禄不是不想杀段守钰,更不是能咽下这口气,当段守钰出使来到王廷,他真的恨不得斩了这厮。 但是,毕竟他较为理智,身为左副元帅的耶律辉也很冷静,他们审时度势咽下这口气,平静地接受了大宋行朝好意。 他被大宋行朝加封为顺义王,开府仪同三司,权缘边北方都防御使,这就意味着给了他正式名份,成为大宋天子的臣子。 开府仪同三司是有权力设置属官,也就给了他名义上的名份,其实跟个屁没两样。 权缘边北方都防御使更好理解,让他成为大宋行朝北方边军最高将帅,实际上把塞北给了他,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挣,把草原抢过来,把迪古乃给灭了。 既然力量不如人家,还有虎视眈眈在侧,时刻想着报仇的乞颜克烈人,他不得不忍口气向大宋行朝服软,既然你能利用我,我何尝不能利用你,一切等今后再说。 段守钰也不磨叽,直接赠送大批的粮草和甲仗,当然都是俘获金军的物质,也算是物尽其用。不然,就算乌烈乌延蒲卢浑再有谋略,你也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 当然,赠送只是部分,多数还是要用钱来买,没钱也可以啊!那就用马匹和皮毛来换,大宋行朝来者不拒。其它条件非常简单,除了臣服大宋行朝,还有让出龙门望云野狐岭柔远等城池。 乌禄守钰,强行压下不满心思,勉强地道:“还要多谢王相公仗义相助。” “呵呵,此乃家国利益所在,王相公早有所言,彼此取利而已,无谢。”段守钰朗声笑谈,隐含另有所指。 乌禄稍加犹豫,他听出了其中味道,正色道:“边关倒是可以交割,我却有一事不明,还望能请教贵使。” “郎主请说。”段守钰倒是口称郎主,并非承认乌禄是大金皇帝,而是女真部领,毕竟人家是实质割据势力,大宋行朝的藩王。 “王相公明明有实力拿下关防,却要。。。。。呵呵,或许,是我误会了。”乌禄不好意思再说,实在有些唐突。 “郎主,王相公心思,岂是在下所能揣测,无外乎不想让吏士流血,让将军们做甘泉之饮,省得生民流离失所。”段守钰笑眯眯地道。 要是这样就好了,至少王秀并非汉武唐宗等对塞北野心勃勃之辈,他能够从容展势力,给了关口又能怎样?大不了实力足够了,南下夺回来就是。 乌禄不动声色,平静地道:“朝廷边务自要完整,否则,将军们也不能做甘泉之饮。” 段守钰满意地笑了,乌禄经过几天的纠结,关键的割让长墙关口总算是吐了口,王秀交代的任务完成大半。 “现在,乌烈和乌延蒲卢浑两位监军,倒是取得了些许战果,却无法真正灭其主力,迪古乃依然实力雄厚啊!”乌烈摇了摇头道。 “王相公最恨叛逆,自然会再行增援,郎主放心。”段守钰大大咧咧表示支持,没有半点迟疑。 “知道朝廷仁义。”乌禄一怔,脸色变了几变,旋即温和地笑了。app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 第1664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届时,草原大族也将成为郎主奥援,何愁不灭迪古乃。”段守钰显得颇为得意,目光却又几分内敛,嘴上说道:“郎主放心,在下不日将西行,去面见各位大汗,郎主可以先把招讨使司兵马抽调回来。” “哦,贵使可真是风波劳顿啊!”乌禄话语暗含讥讽,无非说大宋行朝功利,却暗自松了口气。 “为家国,无妨。”段守钰甩了甩夸大的袍袖,风淡云轻地笑了。 当段守钰退下,耶律辉出现在乌禄身边,脸色很阴沉地道:“郎主,南朝谋划甚大,不可不防。”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之奈何?”乌禄也很无奈,他本意整顿兵马,发展农桑,积累实力再坐观风云,却哪里想到迪古乃突然发动袭击,不得不仓促应战。 好在乌烈、乌延蒲卢浑相当给力,不仅打退了撒离喝、阿懒,还转入了反击状态。不过,事情透着浓浓地怪异,怎么看都是大宋行朝渔利,难说里面没有王秀捣鬼。 不过,段守钰说西部兵马可以抽调,倒是让他放心,毕竟女真人打女真人,大宋行朝自然会提供方便。 “我看他们挑动叛逆野心,分明是要我相互攻伐。”耶律辉无不忧虑地道。 虽然,他们是连战连胜,把迪古乃的势力打的节节败退,付出的代价却很惨重,毕竟对方也是百战精兵,还有四辅军帅的侍卫亲军,战斗力同样是相当强悍。 从开始被突然袭击,就有很大的损失,每次战斗的人力物力消耗,也是相当惊人的。他们重新整编的几万骑,已经损失了三成,再打下去肯定还有重大伤亡,储备的粮食也不多了,甚至连百姓的口粮也不足过冬,这才是最致命的。 王秀不断支援甲仗粮食,条件是换取长墙各关隘,还有马匹皮毛等等,却隐隐并非那么简单,流出浓浓的阳谋味道。 “我又岂能不知,堂堂的阳谋,迪古乃能够弑君自立,也算是个枭雄,却糊涂到了极点。没有恢复实力前征伐,正是南朝所希望的,我们最终都得向南朝低头。”乌禄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地道。 耶律辉不能不承认,乌禄说的很有道理,明白是一回事,实际做起来又是一回事。他们明白大宋行朝的用心,连迪古乃袭击,可能也是受到挑唆,却只能被迫应战。 他轻轻叹息一声,低声道:“郎主,现在是刀架在脖子上,不想打也得打,段守钰相当的猖狂,拿着草原威胁。” “呵呵,两面受敌啊!不过,他们不会真正实施,壮大草原对南朝有害无益,只要我保持谦恭,一切无碍。”乌禄何尝不知,他抽调西部兵马自然无碍,草原各部在大宋行朝约束下,暂时不会对他用兵。 可是,击败了迪古乃之后会怎样?那群草原野蛮人会蜂拥而来。 “只是委屈了郎主。”耶律辉深深叹息,他本是契丹人,能够成为元帅府成员,也是际遇偶然,自知是个充数的人物,却得到乌禄的重用,成为了左副元帅,自然是感激涕零,发誓要竭尽全力辅助明主,可惜天下大势尽在大宋,他也是有心无力。 乌禄摆了摆手,轻松地笑道:“有什么可委屈的,这仗无论胜败,我们都不可能灭掉迪古乃,反倒是力量受到削弱,要是再不放弃长墙,恐怕我们会支撑不下去。” 耶律辉表示同意,他们连战连胜,却处于极度危险境地,乞颜和克烈人,随时能给他们致命一击,大宋行朝的缘边兵马,也有可能翻脸,利益使然。 “现在,让他们减缓攻势,做做表面文章就成了,没有必要拼命。”乌禄很不甘心,却必须要放弃进攻。 “是有必要。”耶律辉很欣慰,毕竟乌禄做出正确选择。以为逼迫迪古乃,只能两败俱伤,丧失了休养生息的机会。 其实,王秀用的就是阳谋,他根本不在乎别人识破,更不介意识破,只要有足够利益吸引,再用手段点燃引线,局势就不容别人所控制,就算迪古乃和乌禄明白也无济于事。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要你被贪欲蒙蔽,先打出一拳,后面的事情就由不得你了。迪古乃就是例子,当战争发动在想停止何其困难,他也不会让他们停止。 “彬浦,前方局势如何?” 虞允文知道王秀要的是最新军情,心下稍加酝酿,朗声道:“大人,云骑军、宣武军出开义入广宁,此时,虎翼北方行营应该登陆建安。” “嗯,辽阳必须拿下,这可是我们的北方屏障。”王秀悠悠地道,他停止各路大军北上,开始遣散各部并不代表不进取,相反保持强大的军事压力,只能让迪古乃、乌禄投鼠忌器,出塞作战并无太大把握。 现在,通过勾起迪古乃的野心,让北方陷入了大战,双方损兵折将,导致实力大损,主力集中在隆州边地,辽阳、广宁、沈州、复州等十余军州,陷入了无主状态,被大宋行朝和挞懒夹击,正是出兵夺取的大好机会。 更何况,他有着绝对的理由,那就是收复汉唐乐浪四郡,在塞防上为子孙后代建立最完善的机动防御态势。 两个军加上虎翼北方行营,也有数万大军,兵力上足够了,对粮草辎重的转运压力减少,军事指挥上的压力也不大,韩世忠亲自坐镇锦州节制。 虞允文稍加沉吟,沉声道:“就怕他们幡然悔悟,联合南下,如之奈何?” “呵呵,不用担心,去也不是光给他们好处的,乌禄要是聪明的话,必然会有所选择,哪怕是出工不出力,也能让我们从容拿下辽阳。” 虞允文不在多说,出使北方的几位爷,没一个是善茬子,一个个都是祸害级别的人物,何况有草原各部落威胁,难不说乌禄会怎样选择。 “算算出来的时日很久了,待夺取辽阳之后,应该考虑回朝了。”王秀沉默半响,最终又有地来了句。 “大人,朝廷诸公。。。。。。”虞允文闻言,眼角抹过些许不安。 “无妨,我倒是有一事问你。”王秀风淡云轻地笑了。 第1665章 北方割据形势 大中建炎二十五年 女真部首领迪古乃、乌禄双方交战,结果是两败俱伤,最终谁也没有得到好处,双方在隆州、肆州陷入不战不和局面,实力都受到严重损失。 乌烈和乌延蒲卢浑曾经多次出击,他们的战术运用的确精妙,曾经一度突击到宜春县,威胁会宁的安全,却在阿懒严阵以待下,不得不黯然撤退。 这就是实力的对抗,任你是绝代战术天才,也无法弥补力量上的差距,乌烈和乌延蒲卢突入的只有数千马军,在数万人严阵以待面前,他们根本无力撼动。 这就是女真人甚至渤海、奚族、契丹人的悲哀,双方你来我往拉锯战,造成了大量的壮丁死亡,几乎是家家奔丧,田地逐渐荒芜,生民流离失所。 紧张地战事让他们无力安抚,就算看在眼里也只能尽力而为,穷人打仗啊! 当然,不光是迪古乃和乌禄兄弟,挞懒也是相当的活跃,自从开始被王秀压制,不得不保持低调。 迪古乃和乌禄两败俱伤,他就在大宋行朝的沉默下,利用自己的身份大肆活动,儿子斡带在陈庆孝配合下,率军席卷葛懒路,他又占领婆速路东部,实际形成第三大女真势力,保持对迪古乃的军事压力,让其不敢全力以赴。 宋军则利用双方交战,彻底露出了獠牙,借着挞懒这张皮大肆抢占地盘,充分利用有利时机,迅速攻占原契丹东京路全境,甚至迫使乌禄放弃了懿州全境,成为最大的赢家。 败盟?没有,那是挞懒拿下来贡献给朝廷的,朝廷不能不给人家封赏,这又是一位开府仪同三司的藩王。 迪古乃和乌烈无力抵抗,在大宋行朝强大的压力下,不得不暂时处于停战状态。他们拼累了也不能再打了,眼看流血流泪的是他们,占尽便宜却是大宋行朝,真的很不甘心。 王秀亲自上表设立辽东路,朝廷增设辽阳府,为北方的重镇,统御自锦州向北大片土地,婆速路城改为乐浪军。为节度使军城,地位是相当高的。 自此,东起乐浪城,西到玉门关的防线完全组建,大宋行朝边塞固定下来,按照他的话说是内层防线,为子孙留下非常完善的防御体系。 乌禄处于恶劣的四战之地,他征战过迪古乃,更放弃边关甚至懿州,却没有随波逐流,更没有意志消沉,王秀的意图他心中非常有数,明白王秀是在利用他,作为大宋北方地一颗战略棋子。 艰难条件下和迪古乃达成默契,双方维持不战不和局面,不少不满迪古乃的人投奔他,实力也得到一定恢复。 由于他的精明干练,得到了一般忠臣良将的支持,迅速稳定了整个临潢府路。而且利用和迪古乃暂时和解的机会,更是巧妙揣测到王秀心思,对广吉刺部、山只昆部发动大规模进攻,占领土地草场,掠夺人口牲畜补充自己。 这是精明的举动,王秀要消弱草原力量,又不好全面撕破脸,因为大宋刚刚经历大战,人力物力上不愿大折腾,西北又在封育林木,十万马军并未完全建立,不能轻易出兵。 他主动对草原用兵,正好合了王秀心意,恶化和草原关系,不过是得到些人口牛羊,还在大宋行朝忍耐范围内。最重要的是他看出来,王秀并不想他迅速衰败灭亡,迪古乃暂时不能惹,只有向西进行掠夺。 就这样,两万金军迅速出动,乌烈、乌延蒲卢浑分兵合击,把两个部族打的屁滚尿流,男人遭受残酷的屠杀,女人和儿童被掠夺,补充女真人人口不足。 克烈人出兵制止,却遭到乌延蒲卢浑的袭击,他率三千骑转战两千余里,斩杀克烈马军三千余人,可以说是重创而归,把克烈人打的望风披靡,只能卷铺盖逃命。 此战,乌禄的势力范围西扩,实力也大大加强,却和草原各部族关系越发紧张,双方小规模战斗不断,极大牵制了他的精力。 迪古乃也不是易与之辈,他继承女真人的祖地,还有最重要的资源,虽说连连血战失利,却依然有自保能力,就算无法和大宋行朝抗衡,也有对抗乌禄的本钱。 他依然有混同江流域,有着北方较好的农业区,更有渔猎的沼泽和草场,只需要休养生息就能恢复。 至于挞懒,他拥有一定的实力,却依然不算是强大,盘踞在葛懒路一带,并占据婆速路鸭绿江东土地,几次向北发动进攻,倒是占据些地盘,自从攻下窝谋罕城后,引发迪古乃的强烈回应,双方处于敌对状态。 不过,在王秀的眼中,他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在大宋行朝策略上可以说举足轻重,只是大宋必须建立稳固的防线,婆速路都各部土地必须归还,李若虚专门出使商讨。 挞懒不是傻瓜,明白王秀的意思,鸭绿江东部必须回归, 这是原则性的问题,他更明白大宋行朝的意图,没有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不过,他也能理解王秀的目的,这就是政治,如果他并让出东部土地,必然会遭到大宋行朝镇压,大宋禁军将联合迪古乃剿灭他,相信迪古乃会很乐意去干。 政治的权谋中没有什么做不出来,更没有做不出来的事情。 因为,在家国天下大氛围下,任何事只要是有利于天下稳定,让邦国长治久安,当权者都能够毫不犹豫地去做,他只能无可奈何地去接受,竭尽所能争取的利益。 既然,已经无法恢复女真的辉煌,只能低下身段去忍耐,去守护发展部族,至于再次崛起只能看后人。 只是,这就是游戏规则,既然无力改变就要去适应,慢慢地浩移默化,强行违逆只能被既得利益者所淘汰。 他当年何尝不是被淘汰出局,惶惶如丧家之犬,对此有了太多的感触,残酷的现实令他选择了和李若虚合作,平静地把女真族将士撤出了各处关防,任由大宋禁军去接收。 第1666章 该回去了 当然,他也明白王秀给了他一片天地,尽管没安什么好心,却明白既然身为棋子,最好能够有自知之明,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他交割土地立即向北用兵,得到陈庆孝的大力支持,大批的甲仗物质运抵军中,让他的部下装备层次提高,甚至有宋军行军参军出谋划策,可见王秀对他相当的满意。 当他拿下窝谋罕城,又占领了石罕城,得到了大宋行朝的正式册封,渤海国王、长白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这就意味着他正式脱离大宋流官行列,成为了藩属国国主。 注意,这里并非是普通的藩王,而是直接带国号的藩王,预示着他的身份比迪古乃、乌禄要高,简直就是赤裸裸的阳谋,给他拉了不少仇恨。 不过,他还是挂心自己的力量,尽可能多争取精良的甲仗,鼓励人们生育,劝课农桑发展力量。 事情有好一面,却也有不尽人意的,乌达补不愿跟随他北上,被大宋行朝恩赐为上将军、开国县公,在江宁拥有美宅良田,过着醉生梦死的奢华生活,其实也算是人质,一个物质条件极其丰厚的质子。 迪古乃自然非常敌视他,在特岭城、神隐水城驻扎七千人,不断地反击想要夺回窝谋罕城,让挞懒穷于应付,好在有驻扎高丽的陈庆孝支援,这厮尚能艰难地坚持下去。 至于他有千万个不愿意,却又无可奈何地接受当前的态势,他不可能全军南下,先不说大宋行朝的反应,就是乌禄也不会让他如愿,定然会出兵袭击会宁冒险太大了,有几分得不偿失。 自此,王秀的谋划大体成型,塞外实力分布从西到东是草原各部族、乌禄、迪古乃、挞懒,他们的势力相继被消弱到最低程度,还彼此有着几乎不可化解的矛盾,就算能暂时的结成联盟,也不可能持久和大宋行朝对抗,这就是大势。 乌禄要奋起直追,只能向西扩地,这也是他默许甚至纵容的,每当乞颜人、克烈人请求朝廷出兵,宋军也是就在沿边集结巡逻,壮壮禁军威势,并没有太大的行动。 草原各部族本身就分分合合,相互攻伐不止,有了大宋行朝和乌禄的挑唆攻撼,自然是乱成一锅粥,乌禄、迪古乃、挞懒,也被设计成两面受敌。 乌禄西有草原东有迪古乃,迪古乃西有乌禄,东有挞懒,挞懒西有迪古乃,东有高丽,都必须分散力量,无法全力对付一个方向,实在让人感到抓狂,正好符合王秀分而治之,相互制约的意图。 就像是自诩正统的迪古乃,在无可奈何的形势下,也不得不接受大宋行朝的布局,当秦敏再次出使时,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曾经,他是忍耐下来,却并没有低下头颅。 秦敏的时节名称是持节诏谕北方诸番,简直就是对女真人的羞辱,放在几年前简直就是开战的前奏。 但是今非昔比了,大宋行朝强大的军事力量,又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他不卑躬屈膝就要亡国,两者之间何去何从,孰轻孰重?自然是选择了忍耐,毕竟他不是意气用事之人、此时也不是意气用事之时。 当然,秦敏也颇为懂得照顾迪古乃面子,在保持上国使节中规中矩的作态同时,对女真君臣颇为谦让,让迪古乃稍平心中郁闷,毕竟大金曾经压着大宋喘不过气。 在一番讨价还价后,迪古乃正式上表称臣,这可不是当年的应付,而是真正的去帝号奉大宋为正朔,大宋行朝自然是礼尚往来,设置榷场贸易,至于其内部怎么样并不过问,甚至你内部用天子车驾也无妨。 秦敏还干了件大事,应该是说王秀主持下的条件,迪古乃释放依然活着的赵家宗室,迪古乃也很识趣地照办,只是他做的比较温和。 卖身奴隶的后嗣,全部用钱财赎身,被那位妻妾的公主和郡主、县主,他当面询问愿不愿回去,毕竟很多都生儿育女,不可能强制让她们骨肉分离。 这个举措得到大宋朝野的赞誉,迎回流落江湖的皇族宗室,至少能让不少人得到安慰。不过,还是有人借题发挥,要朝廷查明白赵桓真正死因,这破事自然是不可能解决,只能让有心人鼓足劲道为自己谋利益。 再说,当年经历的人,不是战死就是逃亡,你就是执意要查,也不过是浪费人力物力,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当然,北方某些人为了需要,散布多个版本的故事,主角隐含指向王秀,人们通过宫变时的传言,隐隐觉得很有可能。不过,不久又传出不少更加离奇版本,都上了酒楼的说书,引的人们纷纷花钱过瘾。 假的,也很吸引人嘛! 朝野上下闹腾的不行,惹的李纲大为惊怒,当庭怒斥有人惑乱朝廷,妄自中伤朝廷重臣,才把这股邪风压下去,赵桓路途身亡之谜彻底成为迷案。 不过,这些破事王秀无关了,在他的力主下辽东路正式设立,逐步增添各级官吏,吏部可是忙的连连转。 边事却因为安排的非常到位,设置内线防御的九边,西起玉门东到旧榆关,这可是和后世明代不同,王秀设置九边并非防御,而是为了进攻作战,大宋行朝的力量早就越过长墙,进入了塞北。 河北河东和辽东第一线,驻扎五个军又一个上旅,骁骑军、擒戎军驻扎辽东路,云骑军、宣武军驻扎河北,广锐军驻扎河东,当然横冲军也没有驻扎北平,而是驻扎河北腹地为预备队,与骁骑军、宁朔军共同算是内军,清朔军、常宁军则取消编制,改为军州厢军军号。 同时,沿边各军州编练校阅乡军,负责平时的戍守长墙任务,把禁军解脱出来,也节省了大量的军费。 消弱北侍军的同时,西侍军却大大的加强,羽林军和第七旅镇西调,归入西侍军行列,预示着大宋行朝战略中心的转变,西域进入了当权者的视野。 随着大日升落,两年转眼而过,王秀认为差不多了,是该回去地时候了! 第1667章 天子的疑虑 “陛下,王大人滞留陈州,恐怕短期不会南下。” 崇政殿内,沈默独自面圣,面对赵炅对王秀的挂念,直接说出自己的判断,言外之意却又让人回味。 赵炅沉默良久,自然知道外面那些破事,淡淡地道:“朝野议论太大,朕明白王公用心,却又不好说话,如之奈何?” 沈默真是沉默了,随着北方大局的稳定,朝野士大夫心思昭然若揭,开始了新一轮围堵,甚至比意外更加卖力,隐隐有李纲甚至李光的影子,就不说那些重量级士林人物了。 还有更新鲜的策略,他们并没有直接攻击王秀,而是采取了迂回策略。光禄卿张邵上奏,以王秀中兴护主又鼎立天下,功勋到了极致,不封王爵决不能体现朝廷仁德,请天子册封郡王爵位,以激励天下士民。 这可是绝对狠毒的招数,又是赤裸裸的阳谋。大宋开国设置爵位,宰相一般都能封开国公或国公,童贯甚至封王。 但是,公为文人极致,封王也只是驾鹤西去的荣誉,生前封王并非好事,要么就是功高震主,要么就是功成身退,再不能再进入两府,甚至不能担任实际职掌。 王秀凭借大功回朝,必然会再次进入两府,这是某些人不愿看到的。他们甚至传出拱圣军、虎翼第一旅镇回归,纷纷不满朝廷的赏赐,甚至许多禁军要裁撤,有些将校私下不满朝廷,甚至出现不可预料的诡异。 言下之意非常明白,禁军将校的不满情绪,很可能造成王秀的黄袍加身。当拱圣军回到行在,传言也越发地嚣张,甚至有人直接贴出王相公要黄袍加身的告示,拱圣军必为策应的谣传,让江宁府大费脑筋,据说欧阳澈情绪激动,一天内大骂属官六次。 由此,张邵奏请封王秀王爵,直接把中立的士人拉了过来,他们不愿相信黄袍加身,也有些担忧会黄袍加身,败坏他们心目中的崇高形象,矛盾时刻突然看到希望,能够化解他们不愿的办法,王爵足以解决一切。 虽然,赵炅非常信赖王秀,却因位置决定一切,不能不多做他想,天子不能出错,慢悠悠地道:“卿家怎样去想?” 沈默闻言骇然,不由地朗声道:“陛下,王文实公忠体国,绝非常人所能料,还望陛下明鉴。” “朕是知道王公的,却是士民议论纷纷,不能任由率意。”赵炅轻轻叹息,脸色有些无可奈何。 当然,沈默也明白赵炅难处,天子也不能率意行之,就算赵炅有了某些决策权,却不能不忌惮士林的声音,更何况王秀有改朝换代的实力,更不能让天子放心。他稍加沉吟,左右思量前因后果,低声道:“陛下,王文实绝非那些酸儒所言,正是要陛下乾纲独断,不能受外人挑唆。” 赵炅默默颔首,他何尝不明白局势,王秀要真想黄袍加身,二十年前是最好机会,还能等到现在?只是不防一万就防万一,他真心的赌不起,天子的命运决不能交托别人掌控。 “陛下,臣告退。”沈默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看赵炅自主,他非常适时地退下。 赵炅坐在御座上陷入沉思,脸色极为沉凝,却不知想些什么,连张泉看了也拿捏不住,却要轻声提醒,又怕打扰了官家思绪,只能小心翼翼地陪在一旁,心里也在盘算。 他是知道天家内幕的,眼睁睁看着血脉相争,却又只能看着不能说,恪守奴臣的本份。 却说,在枢密院内,李纲和李光面对钟离睿,他很艰涩地看着这位王门首席谋士,目光复杂地道:“学士明天启程,却是身负重任,定要不负使命。” 钟离睿心中腹诽,王秀在陈州停留多日,朝野上下气氛紧张,两府压力更是很大,现在能让其单骑回归,是李纲和李光、赵鼎等人最大愿望,毕竟那份压力太沉重了,单凭不是的功业就足以压垮两府。 不过,面子上还要周全,淡淡地道:“大人放心,在下定然全力以赴。” 李纲眉头微蹙,钟离睿并未做出实际承诺,实际上是在耍滑头,他却又不能强求,只能笑眯眯地道:“好,那就等着学士佳音。” “文实就留陈州也不是办法,学士此去定然让他早会。”李光自然明白朝野动静,却不知道王秀心思,隐隐觉得很不如意,更让人心惊胆战。 如今,朝野风起云涌,王秀抵达陈州突然停下,如同一头蛰伏的猛虎,对行在虎视眈眈,看是平静如斯,实则让人不寒而栗。 赵鼎是最坚决的倒王势力首领,自然不能容忍在外蛰伏,要知道在行在的争斗,都在大家掌控中,就算是胜利失败,也不过是罢官而已。 现在,王秀在外四年,在两大侍军司中树立绝对权威,无论是殿前司还是外军,都有大量的亲信存在,还都因功升迁关键的职掌,如同当年粉碎宫廷兵变那样,只要他振臂一会,恐怕会有不少人挺身而出,搏取自己最大的利益。 撤了宣抚使或是干点别的?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先不说王秀的反应如何,就是那些既得利益者,也会掀起足以颠覆两府的狂潮。本来应该是犹豫的王秀,在大环境下也不能不顺应事实,恐怕也会做出不理朝廷的事情。 正如他们所担心,王秀的确在犹豫,却不是他们所想,而是怎样去化解此次信任危机。 虞允文已经不在他身边,去年他上奏朝廷,给予其历练的机会,以直文宝阁权懿州军州事,兼差辽东路提举常平公事,判辽东路缘边榷场。 辽东路的经略安抚制置使,由何为来担任,同时兼知辽阳府,可以说是位高权重,这个家伙自从跟随王秀,可以说是一生顺风顺水,简直就是官运享通,眼看建功立业就能如两府,算是光大何家门庭。 翙翙之年的何老道,人生最正确的决定,果然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在家抱孙的他听到喜讯,不由地感叹道:“早知王大郎有出息,老汉自然有识人之明,自此,我家将是执政世家,又为书香门第。” 第1668章 打趣张启元 河东路经略安抚制置使由辛炳担任,河北路自然交给了宗良,宇文逸也留在河北。也只有秦敏一直在他身边,毕竟是机速司的大臣,跟随宣抚也能说过去。 那些跟随他的人需要建功立业,此时的北方是最好的机会,没有大规模战争,又能利用女真内的矛盾建功,岂能让别人来分一杯羹。 人,总是有私心的,更何况自己人辛苦打赢了战争,自然要享受战争的红利。 他在商水县停留了半个月,当初抵达时可把商水上下忙坏了,上至知州通判和知县,下至乡绅邻里,哪个不是三天一大宴,天天小宴不断,要不是他是上位者,无人敢强行劝酒,恐怕身子早就承受不住了。 所谓衣锦还乡,正是他声誉如日中天时,与之相对应的竟然还有张启元,没错,就是这家伙。 张启元并没有被献俘太庙,而是被他带在身边,不温不火地跟随,美其名曰亲自献给天子处置,整整有两年时间。 当然,高升的骨灰自然要带回来安葬,王秀亲自选择商水风景秀丽的宝地,隆重地安排了场风光大葬,也让高升魂归故里,不至于沦为战场孤魂野鬼,全了当年的恩情。 “张二哥,这些天过得如何?”闲暇日子,王秀请来张启元品茶,悠闲自得地询问。 “我是了无一事,就怕大郎你是非缠身。”张启元岂能不明白,王秀要彻底摧毁他的最后骄傲,不然早就把他献俘太庙,哪里能多活了两年,依旧是愤然还击。 “小事而已,那些人挥手湮灭。”王秀看着张启元,戏虐地道:“二哥能在城里随意走动,怎么不去看看陆家的姐?毕竟人家过得不容易。” 张启元嘴角抽缩,王秀的意思非常明显,他在会宁娶了浑家生了子嗣,却被迪古乃全部杀害,里面的道道不清楚,却非常肯定有王秀的影子,这份恨意深深埋在心里,可真是斩尽杀绝啊!没有留下半点后患。 在大宋行朝的妻子已经病故,还剩下一个女儿跟着父亲回了商水,自从老父过世,女儿一人艰难生活,父女倒是见了面,知道女儿受了乡亲的照顾,不免有几分感叹。 当然也很明白,因为是女子才逃过一劫,王秀可不是善于之辈。 不过,他却依旧是无家之人,王秀明显说陆贞娘和他的缘分,这是在恶心人。 王秀见张启元脸色有异,不免坏笑道:“陆家三姐可是独身一人,还要停留几天,总不能让你孤影单飞。” “你还是担心自己好了,鸟尽弓藏的道理,应该不用我说。”张启元冷冷地横了眼王秀,太羞辱人了。 “我的事不用担心,倒是你家的姐受了贞娘照顾,不然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以德报怨,何以报直啊!”王秀长长地叹息道,那眼神有多暧昧就多暧昧。 看着王秀戏虐的神情,张启元恨不得给对方两巴掌,明明能给他体面的结局,却不咸不淡地羞辱他,一点点地打击他的自尊,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程度。 他深深吸了口气,眯着眼看着王秀,冷静地道:“我说王大郎,你何时把我明正典刑,又或许送到行在?我真的等不及了。” 王秀摆了摆手,淡淡地道:“你都说了两年,烦不烦人啊!要是让你轻易死去,岂不是太便宜了,哦,你可以自杀,先秦两汉的士人风骨,都被我们丢弃了,张二哥可以重新捡起来,为后世文人树立标榜。” 张启元一头黑线,王秀说的没错,他有上万个机会自杀,也曾经正式地考虑过,甚至去尝试过,却没有勇气走出那一步,真是抓住了她的软肋。 不免在气势上弱了几分,悲愤地道:“戏耍别人,难道士人都堕落到这种地步?你是堂堂的宰相,士林的领袖。” “那是你自找的,看看高五哥,明知不可为,就义无反顾赴死,武人还是有血性的。”王秀看了眼张启元,充满鄙夷地叹息,他时常和对方交谈,甚至允许其参加高升葬礼,就是给对方个机会,毕竟他们是同乡,只要其能横下心,他是不会出手阻拦的,可惜他又很了解对方没有勇气自杀。 张启元脸憋得通红,强忍王秀的羞辱,却又无法反驳,人家给他机会自杀,他却没有勇气,又能说什么是好?不由地叹道:“你回归之日,就是我丧命之时,你却能坦然回归吗?恐怕连你自己也不会有数。” 王秀眉头一挑,玩味地道:“不是跟你说了,都是些弱不禁风的蠢物,官家不会为其所动。” “呵呵,你和李伯记他们君子之约,随着战争结束也结束了,李光倒是支持你,却也要看何时何地,秦桧就不用去想了。老儒小人而已,蔡易更是不堪大用,沈默独力难支。” 张启元看着王秀,幸灾乐祸地笑道:“学院出身的大臣,尚没有进入高层,又有分裂的迹象,尚书六部和九卿多是非议者,你想怎样回去,难道真想封王?” “你的消息倒也灵通。”王秀瞥了眼张启元,他可从来没有主动提过,看来是宣抚司胥吏说话时,被张启元听去了,这厮点评的非常到位。 “封王爵何曾荣耀,难道大郎不想?”张启元仿佛占据上风,戏虐地看着王秀。 “大丈夫在世,无非是功名利禄,名垂千古,要是不想那是假的。”王秀根本没有否认。 张启元倒是一愣,他早就想好王秀不在意声誉说法,甚至组织了最犀利的言辞奚落,却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产生阵阵地无力感。 王秀冷眼看着张启元,心下讥笑这厮蠢货,他的心思又岂能是别人所能了解,道:“算了,不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我倒是叫人去请陆家三姐,咱们吃杯酒如何?” “你,你好生无聊。”张启元发现王秀真损,看样子真是闲的没事,拿他开玩笑。 “难得相聚,别后恐怕再无相见,还要珍惜。”王秀不经意地道,充满了浓浓地沧桑意境。 第1669章 解密家事 钟离睿北上时,沈默前来送行,面色相当凝重地道:“你要好生劝诫文实,断不可出任何差错,官家,恐怕起了疑心,再滞留陈州不妥。” “大人放心,我必然不负使命。”钟离睿不以为意,他和沈默的想法,压根就是南辕北辙。 就算天子猜忌又能如何,以王秀今时今日的声望,天下还有谁能比肩?但需振臂一呼从者如云。 沈默算是松了口气,却不知道钟离睿没有体谅他的苦心,还以为对方记住他的话,只要王秀能及时回归,一场危机必然会化解无形。 正如沈默所料,赵炅再信任和敬仰王秀,也对其久不南下有所思,又有那些忧心忡忡大臣们的上奏,竟然还有赵谌的警示,让他内心深处升起些许的忧虑。 毕竟,他是天子。 赵训的话让他愣了半天,最终闷闷不乐地闭门半天,那是去给赵谌请安,恰好赵训也在场。 赵谌是失败的人,突然有了兄弟到来自然是非常高兴,经常地邀请赵训来宫中聊天,关系是相当的不错,有时候甚至把赵训留宿北内。 赵训本就对王秀印象并不好,自然慢慢受到潜移默化,兄弟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抱怨,太上和藩王之间,说实在的也起不了打的风浪,也就是发发牢骚而已。 不过,关键是在节骨眼上,他们的话触动赵炅敏感的神经,没有一位天子,能大度到漠视威胁的存在。 “就算王公无心,官家能防备别人?要知道开国元勋是何等吸引人,恐怕很难让人拒绝。现在,拱圣军控扼城北沿江,侍卫水军占据要道,王公到来怕是被人披上黄袍,任他千万不愿也无奈。” 几日来,赵炅忧心忡忡不思茶饭,做事也是顾虑重重,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早就被朱琏看在眼中,她也是下了狠心,道:“青君,你去把官家请来。” “娘娘,你可要再想想,兹事体大。”青君忧虑地道,她见朱琏几天来茶饭不思,铁定的要作出决定。 “无妨,早晚都要知道的,这是官家必须承受的事实,我们都要面对。”朱琏坚定了心思,早总比晚好,趁着赵炅没有滑向对立面,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哎。”青君幽幽地叹息,一脸的无奈。 “官人还不回来,恐怕别有所思,眼看十四娘就要出嫁,他也没有半点焦虑。”朱琏语气尤为埋怨。 话说,王新真已经芳龄十八,属于那种年纪稍稍偏大的小娘子。夏玮也比较争气,中了龙飞榜一甲二名进士及第,也算是士林名流了,堪堪能和王家十四娘班配,得到了友琴莫言和王卿苧的默认,也让士人颇为赞许,这可是草根逆袭的节奏,让读书人在艳羡嫉妒的同时,有了激励人上进的例子,颇受士林大儒的关注。 由于夏玮没有家人,王家就显得尤为重要,必须要等王秀回归才能迎亲,拖了又大半年,连友琴莫言也急了,毕竟王新真岁数不小了,再不出嫁恐怕闹笑话。 所以,友琴莫言明面上连连催促王秀回来,朱琏是暗中劝说,从儿女婚嫁中必须要王秀妥协。 现在,针对王秀的势力很复杂,笼统归纳起来有三类,用两府执政来形容。赵鼎代表强烈反对王秀的势力,要求给予王爵,彻底离开权力中枢,这些人主要有守旧大臣组成,还算是比较有策略性。 李纲代表的是中规中矩阶层,他们是王秀新政既得利益阶层,却又尤其维护皇权,可以说是既要限制天子权势,又要改变现状的团体,平心而论是最具杀伤力的势力。 因为,这群人最广泛,势力也最大,足可以改变朝廷权力格局,让人不能不重视。 李光代表的势力最弱,毕竟他前期很支持王秀,虽说有防范的心理,却只是维护正统。平心而论,他们应该属于李纲那层势力,只是态度更加委婉温和。 刘仁凤却异常活跃,几乎形成了第四极,只是在钟山书院没有市场,只能依靠玉泉山部分力量支持。 不过,叶梦秋的病故,让疑惑王秀向背理论派势力大损,他则时常受到费苏的责难,就像是在钟山书院。今天,他收到邀请讲学,同样还有太府寺卿费苏,却发生了争执,就差抡起老拳了。 闲话少说,却说赵炅来到慈寿殿,却还不明就里,只是隐约猜想朱琏为王秀说话。 “官家来了,快尝尝新鲜的荔枝。”朱琏尤其宠爱孙子,里外都透着关切。 赵炅也不客气,大吃了一通荔枝,才在青君端来的水盆里洗手,笑眯眯地道:“多谢小姨。” “官家,是娘娘准备的果子,谢我作甚。”青君翻个白眼,她的身份比较特殊,是朱琏娘家陪嫁的贴身侍女,在宫廷中的身份很高,也是赵炅的长辈,甚至连皇后也要礼让三分,当得起和天子玩笑。 “小姨说的是,我怎么糊涂了。”赵炅笑眯眯地道。 “看官家说的。”青君溺爱地剜了眼赵炅,轻轻笑这下去了,她需要把时间留给朱琏。 赵炅见青君退出,立即明白朱琏有话要说,也就端正了姿态,静静等候说话,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官家,当年十二娘,也就是你姑姑出海,我曾给她说了天大的秘闻,今个官家也长大了,却到了给你说的时候。”朱琏慢悠悠地道。 “十二娘,姑姑?”赵炅一怔,不免睁大眼瞪着朱琏,明明他只有一个姑姑,皇室枝叶凋零,怎么就排到十二了? “其实,当年我还是朱家小娘子时,最先遇到的是相公,那天。。。。。”朱琏回忆起了从前,陷入对往昔的怀念。 赵炅听的眼皮子颤抖,没想到王秀和朱琏还有这种往事,虽说没有听到别样往事,心中却也明白许多。 “我和相公两情相悦,却不能不委曲求全,好在有曼陀罗花,让太上终日迷醉,得以用你三姨娘替代,可怜她却未能逃脱厄运。”朱琏依旧是风淡云轻地道。 第1670章 王家代赵 “娘娘,这么说。..。。。。”赵炅有思想准备,却依然被震撼了,李代挑僵?他忽然意识到问题所在,那爹爹和姑姑是何人子女?这可是要翻天的大事啊! 却在那柔和的眸光,遽然明白了。 但是,他实在无法接受,虽说他对王秀非常崇敬,却无法接受是自己祖父的现实,从法理上否决了自己的地位,天子的血脉岂能是他人所有,**裸的谋朝篡位。 “娘娘,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他突然坐在高背椅上,甚至软绵绵地,半点力气也没有,脸色是苍白的,目光尤为地恐惧。 “官家,这就是事实,我想给你说的是,朝野上下的诸位大臣,官家最不该怀疑的是相公,只有他才是真正关心你,任谁都有可能有野心,相公却绝对不会。”朱琏并不在意赵炅接受不了,有些话必须要说,当机立断比犹犹豫豫要好。 “可是,娘娘,真不是真的。。。。。。”赵炅依然没有回过神,摇着头想否认此事。 “官家好好想想,多年来相公如何,你应该中。连你姑姑本该是在劫难逃,最终也被他放过。” 朱琏炅,知道孙儿一时半会无法接受,却叹道:“很多事情并不如人意,却又无法避免,你姑姑承受下来,认了他的爹爹,官家是男儿,应该有所担,不应该去回避,天下还是你的。” “娘娘,难道真是?”赵炅深深吸了口气,天下还是他的,似乎给了他打了针强心剂,让他的精神振作许多。 “官家,现在是朝野上下针对相公,无非是怕他黄袍加身,你还如此去想?”朱琏肯定了赵炅的疑问,却反问了句。 赵炅强迫自己逐渐冷静,依然是甚至轻轻颤抖,低声道:“我知道王公忠诚,却不想竟然是这样。” “官家不用担心皇室正统,相公自有办法解决。”朱琏见赵炅脸色迟疑,话语中不免带有几分狠辣,有些事情既然说破了,那就应该有决断的措施。 “娘娘万万不可。”赵炅吓了一跳,立即明白朱琏想要怎样。赵训虽是浅薄粗鄙,却也是自幼生长环境造成,他可不想下手加害。 “官家不要多想,相公是要通过分封,把赵家子弟放到海外。”朱琏见赵炅还想说话,又道:“不要认为是流放,这可是我家必然的道路,官家的子嗣也要分封海外,逐渐构成王国公国侯国,作为朝廷的血脉屏障,庇佑我家千秋万代的鼎盛。” 赵炅的思绪被转了过去,却承认海外封建相对先秦有类似,却又有着根本不同。 中央皇朝和血脉方国关系,并非本土相争,而是内外相济,海外无法直接和本土相争,本土对海外约束也不是单纯武力,而是建立在文化和经济上。 海外有事,本土可以救援,本土有事,海外可以支撑,大批的皇室子弟就国,减轻生民的供养负担,也让皇室子弟有了体面,一举两得。 当然,既然给了你机会,要是在朝廷支持下守不住国,那你也别怨别人,只能说自己无能。 不过,这并非现在所能考虑的,他压了口气,沉声道:“娘娘,此事太过惊人所闻,我。。。。。我。” “官家,你也不必惊讶,相公为了你父子呕心沥血,才有了今天的盛世,那些所谓的士大夫却不肯放过他。”朱琏不等赵炅说话,说道:“你可知道,他们的想法有时也是对的,如果依然是赵家天下,恐怕内争早就结束。” 赵炅应该说是王炅,惊讶地琏,毫不怀疑王秀会消灭赵家,市井传言很离奇,却依然可以判断些许真相。 当年,王秀的确在陈州按兵不动,也没有积极营救流落北方的皇族宗室,甚至连福国大长公主事,也透着浓浓地疑点,原本的隐隐怀疑,现在总算是彻底明了。 他镇定下来,转瞬间想了许多,低声道:“就算是,那也不能说明什么,爹爹不是同样吗?” “不同的,那是不得不处置,必须让你上位,其中原委想必你也明白,换成其他帝王,还能安然生活在深宫?要知道历代太上不长久啊!” 赵炅沉默良久,最终他不得不默认,爹爹能够活下来,各种供奉非常丰盛,完全是帝王的待遇。他本以为王秀权衡的结果,也想到很多权谋,独独没想到血脉关系。 他不想在此事上纠结,心中的合法性已经动摇,不由地道:“取代。。。。。我又算什么?还不如小叔。” “胡说,天下有德者居之,历朝历代更新替代,哪有不忍的道理?赵家天下取自孤儿寡母,早就气数尽了,你是相公的血脉,能够容忍赵家血脉存在,和王家子嗣共同封建海外,已经是仁至义尽。” 朱琏不能不加深口气,赵炅还是太仁慈了,很容易被别人趁虚而入,又道:“官家,有些事情就是现实,并非你不愿意就能否认的,有人说相公黄袍加身,你认为会如何?” “拱圣军和侍卫水军。。。。。。王公又在陈州,实在让人难以揣测。”赵炅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你总算说出了。”朱琏剜了眼赵炅,神情颇为无奈地道:“有此担忧也不无道理,帝王之道就是平衡。不过,现在你应该放心了,相公是你大爹爹,不会对你有任何心思,他会妥善处置,当好你的官家别让你大爹爹失望。” 赵炅摇头苦笑,低声道:“现在明白了,只是外朝却无法解释。” “根本不用跟他们解释,一切照旧,相公回来后自然风平浪静。”朱琏毫不在意地道,她根本就不在意外朝议论。 “这也太。。。。。”赵炅摇头苦笑,以不变应万变,任你风高浪大我自不动,还真是个好办法。 “官家,王家取代赵家并无不可,迟早会大白天下,官家还要做好准备。”既然话说开了,朱琏开始提醒赵炅。 “自然。”赵炅眉头微蹙,心中又起了万千波澜。app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 1675.第1671章 李纲的矛盾 “官家,相公对你抱有极大期望,他为你扫平了阻碍,就是让你开创千古盛世。”朱琏语气尤为温和地道。 赵炅稍加沉吟,平静地道:“娘娘,我知道王公的丰功伟业,也明白他的用心甚善,只是强臣并非人主所望,我也不能左右士大夫的清议。” 朱琏算是明白了,小家伙长大了,权力欲望成型,不愿看到有强势大臣,明白拿舆论来为自己掩饰,不免有几分好笑地道:“官家,要知道朝廷实行新政,天子权柄被外朝取代,要不是相公看官家英武,恐怕官家还不如太上。” “如今,官家能够左右朝廷,制衡两府的存在,倒是能放开手脚,去做一番大事业,也好成为秦皇汉武般的帝王。” 这话,说的是相当直白,赵炅有些受不了,爹爹之所以反抗,除了不知道血脉亲情外,最重要的是权利遭到消弱。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这句本应是抬高身份的话,逐渐变为现实,他同样也不愿看到,哪怕知道了自己的血脉。 如今,还有何可做的?朝廷的版图早就扩大许多,未来的框架已经成型,所缺不过是添砖加瓦,在王秀指定的大框框中折腾,要是守成之君再好不过,家国能稳妥地发展,他却有自己的抱负,超越秦皇汉武的志向,绝不甘心在别人花的圈中挣扎。 “知道官家志向远大,相公也是明白的,新法不在内外朝延续,这也是他的决定,至少能内外朝制衡,避免后世君主恣意妄为,更兼海外封建方国,让王家血脉延续。”朱琏见赵炅脸色不甘,岂能不知道孙儿志向高绝,柔声道:“更何况,相公给了官家更多选择,无论是向南还是向西,都由官家来决定。” “娘娘,我又何尝不明白王公立意。”赵炅叹了口气,淡淡地道:“多少弹劾奏章都被压下,我却快顶不住了。” 朱琏理解赵炅的难处,没有新政前的天子,也要顾忌外朝言事官议论,就不要说内外朝分柄了,那些可都是老狐狸,绝非年轻官家所能对付,当下悠悠地道:“官家,钟离学士北上,必然能请相公南下。有了相公坐镇庙堂,届时就是官家大展身手时,还要再坚持一二,不要辜负相公的好心。” “王公,他在顾忌何事?”赵炅不解地道。 “他的心思很多,要是直接领兵南下,恐怕会有过很多的变故,那些都是骄兵悍将,这是给官家和外朝时间啊!”朱琏白了眼赵炅,还是太年轻了。 “给我时间?”赵炅有所悟,却又想不通透,却已经恢复到来的时候。 “该说的都说了,还要官家自己琢磨。”朱琏见赵炅逐渐冷静,很赞许孙儿的豁达。这才是英主的风范,任他惊涛骇浪,我自漠然待之。只是赵炅逐渐有帝王气象,又让她颇为忧虑,纵然是血脉相承,在权柄面前也是单薄,需要时间来成长,王秀绝对是重中之重,千万不要出现变故。 赵炅脸色表情并无波澜,心中却交织各色念头,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能化作轻轻地叹息。 就在朱琏给赵炅坦白关系时,赵鼎前来找李纲,当即就坦言道:“大人,钟离睿北上我却不赞同,王文实收留张子初,其心不可测。” 李纲脸色微变,扶须犹豫地道:“他们并非国恨,王文实留下他,恐怕也是报复伎俩,不用担忧。” 赵鼎却不能认同,他见识过王秀在北方手段,对其有着深深地忌惮,甚至可以说是害怕,自从回到行在,成为坚定地消王阶层领袖。 当然,他非常明白自己的力量不足对抗,唯有借助摇摆不定的李纲,再把李光争取过来,才能形成强大的实力,足以和王秀相提并论,至少有了抗衡的资本。 却见李纲并不是想对付王秀,不免有几分急躁,急促地道:“大人,张子初也是睿智士人,王文实就算要羞辱,他必然会以死明志,现在活得好好地,听说能够自由活动,分明是达成某种妥协,大人还要慎重才是。” 李纲蹙眉不语,赵鼎的话击中他要害,本就忧虑王秀权势太高,现在又有张启元在侧,其心思让人拿捏不住,两人虽说不对付,那也是曾经的事情了,真为了某种利益,哪怕达成短暂的结盟,这才是最可怕的,他要维护天子不能有半分大意。 “大人,台谏官决定,联名弹劾王文实,就是部分将校也表示支持。”赵鼎再次祭出杀手锏,道出背后支持的力量。 李纲听的眉头一抖,他不介意台谏官的弹劾,部分将校的支持引起他的关注,政治斗争参合进来武人,可能会发生兵变,那些失意的大将,绝不会放弃重新夺回权利的机会。 他稍加犹豫,心下有几分反感,淡淡地道:“不是请天子封赐郡王吗?” 赵鼎听出李纲的不满,分明是要采取温和手段,迫使王秀放弃手中权力,心中颇为鄙夷其软弱。 现在,王秀是何等的声望和势力,温和手段不过是笑话,那是要吃大亏的,其在北方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谈笑间斩杀敌酋,绝无半点犹豫,唯有文武兼济方为上策,朗声道:“大人,王文实能接受吗?” 李纲轻轻叹息,并不认为王秀会接受,至少现在绝不会,矛盾就出在这里,真没有办法化解。御史言官们的伎俩,已经等于公开宣战,把双方和解的希望磨灭,他也陷入了矛盾不可自拔,平心而论对待王秀,他是主张制衡相处,并不想斗的你死我活,那样对家国极为不利。 毕竟,从公私来看待,王秀的主张有利于家国,更有利于士大夫,那些所谓的君子,并非完全为公心,争权夺利心态昭然若揭,这是他抵触的地方。 不过,他们担忧的却是现实,无论从那方面看,王秀的势力都到了顶峰,形成了既得利益阶层,这些人需要更大的权力,更高的爵位和声誉,并非个人所能控制。 第1672章 赵炅寻根 到了他们的层次,已经不能用忠奸所不能形容,应该说是代表了某个集团,乃至某个阶层的利益,所做的决定有人殃民,有人却在千古。. . 有时候做事情要维护阶层的利益,不然很可能导致离心离德,哪怕你拥有再大的权力,也会因为根基不稳而倒塌。就像前朝历代名臣的变法,有的被骂的狗血淋漓,主动推行的往往是上位的反对派,似乎有些可笑,却是存在的现实。 他所代表的集团和阶层,无论是大方向还是利益,都和王秀的相重叠,只是在君权上有所分歧,还并非王秀已然展示谋朝篡位的野心,多半都是下面的人疑神疑鬼。 关键是他现在觉得,并不到公然撕破脸的程度,毕竟王秀没有公然夺取权力,在北方做事也非常公允,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不偏不倚的坦荡行为,让人怎么也无理由作对。 暂时留在商水也不为过,人生顶峰不衣锦还乡,那也太清高了,往往这种无欲无求的人才最可怕,王秀有虚荣心,却恰恰表明其并无人主大志向,应该说是功成名就,再也没有别的心思可言。 “王文实大才,当年建策总理南海事务,设置银行,我也是受益匪浅。”赵鼎不能不承认他受过恩惠,当他前途渺茫之际,王秀给了他出路和机会,却不能让他在大义上偏颇,坚定了心思又道:“只是,家国大义,天子正统,决不能维系个人身上,哪怕是有负文实,我也必须要去做。” 李纲赵鼎,其他人倒是两说,平心而论两府执政,针对王秀这公大于私,考虑良久才说道:“王文实如日中天,恐怕你们非对手,我暂观其行。” “我知道,却要试试,至少让他接受郡王归隐。”赵鼎坚定不移地道。 “尽量为之,断不可酿成动荡。”既然赵鼎划出了界限,李纲终于下定决心支持,却又不愿朝野动荡,多少做了保留。 赵鼎却很满意,有了李纲的支持,李光自然能拉拢过来,三位两府执政足以对抗王秀,他对此充满了信心。 却说,赵炅心情相当的沉重,回到了福宁殿闷闷不乐,张泉算是明白人,青君也及时给他提了醒,果断地是老神常在,绝不开口惹事。 “张大官,你也是当年的老人,知道娘娘和王公事?”赵炅左右烦闷不堪,忍不住开口询问。 张泉信心下忐忑,暗叹该来的总算来了,王秀和朱琏的往事,岂是他能议论的,只能硬着头皮道:“你们退下。”待左右宫人退出去,只剩下他和赵炅,才低声道:“娘娘不是给官家说了,奴臣又有何所说。” “当年,是你破围而出南下,王公是何态度?”赵炅慢悠悠地道,有些事情他必须搞明白。 张泉心情尤为复杂,稍稍地下头道“奴臣奉娘娘之命南下,却在陈州遇到王相公大军,当时刚刚编练完毕,正在准备北上,奴臣给了娘娘懿旨,王相公克日启程。” 他用了个心思,刚刚编练完毕,说明王秀并不是观兵停留,而是重新整编各路大军,恰好懿旨到了,一切都是那么恰如其份。 赵炅沉默良久,自言自语道:“也是,当年从孟州撤下来的禁军,大多是散乱不堪,整编多日也是正常。” “官家,外面传言绝不可信,当年河津大军溃败,折彦质不顾大局,李回更是掉头就跑,王相公力挽狂澜,为朝廷保住十万大军,且战且退到了陈州,保留了可战的种子。” 张泉心中捏了把汗,慢悠悠地道:“十万乌合之众,怎能立即北上救援,就算是王相公率军勤王,拥立了太上,陈州也被虏人袭击,王家二老也被迫殉国,可见当时惨烈。” 赵炅心下一紧,按照朱琏所言血脉亲情,二老可是自己的太祖,竟然被逼迫自尽,他心中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 人说王秀观兵陈州,简直就是混账到了极点,一群乌合之众能干什么?要不是咬牙整编,恐怕不要说二老了,能不能到开封还是两说,早就做了刀下之鬼。 张泉见赵炅脸色阴晴不定,不敢多说话,只能保持沉默。 “当年,王公对太上寄予很大期望?”赵炅沉吟半响,很难为情地问了句,总不能太过直白。 张泉可是人精,岂能不明白赵炅所指,可不敢有任何的磨叽,立即道:“王相公对太上可以说希望甚大,只可惜造化弄人,被九大王所蒙蔽,以至于不得不。。。。。。” 话已经不需要再说了,赵炅完全明白,他陷入了沉默,轻轻地摆了摆手。 张泉会意地退了出去,关上阁子的门,轻声对左右宫人道:“官家正在静思,不得大声喧哗。” 左右几乎都翻个白眼,暗自腹诽不已,在官家左右侍候,哪个能大声喧哗。 却在此时,一名黄门急匆匆快步来到,低声道:“大官,潞郡王来了。” “官家没有召他?”张泉眉头微蹙,脸色很不愉快,没有天子的宣召,藩王是不能随意进宫的,赵训真是太随意了。 “是从太上那里过来的。”黄门怯生生地道。 “哦,原来如此,那就让他等等。”张泉恍然大悟,太上的居所在大内东北,是新建的一处偌大宫殿群,只是还没有完全建成,赵谌暂时居住静心殿。 赵训因是皇叔身份被封郡王,也算是麻雀攀高枝了,又屡屡被召入宫廷,到了极大地宠幸,他却明白朱琏并不感冒,相对也缺少真正的尊敬。 “这个。。。。。”黄门似乎有些为难,赵训的脾气可不太好,他真是左右为难。 “怎么,还要我亲自去不成?”张泉脸色沉下来,几十年的积威可不是玩笑,吓的黄门战战兢兢。 “外面有何事?”阁子里传来赵炅声音。 张泉急忙推门进去,道:“大王来了。” “哦。”赵炅稍加沉吟,闪过一道隐晦目光,淡淡地道:“请大王进来。”,支持。: 第1673章 钟离睿的再劝 无论行在如何变化,王秀依然稳坐钓鱼台,恶作剧地撮合张启元和陆贞娘,仿佛出了口恶气。 通过这种这默认的戏虐,看是比较没有人情味,甚至是人品低劣的象征,说严重了有几分乖张性格的扭曲,认为地制造人间悲剧,加重陆贞娘的创伤。 实际情况确非如此,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并不是圣人,当年事始终是块阴影。 表面上看是善待陆贞娘,又对张启元擒而不杀,实际早年受到退婚当街羞辱,归程又被刺杀等林林总总事情,看是很小的微不足道事,却有着比政治斗争更让人报复的理由,这是私人仇恨并非权力斗争,有些事是不用考虑平衡的。 为了权力相互争斗,既要斗又要考虑不破,大家都可以理解,甚至可以理解成政治理念分歧,并非那么痛快。、 私人的羞辱性争斗,那就关系个人荣辱,让人不出口气绝不甘心的冲动,有时候并没有理由,全凭个人的喜好,才有了他小小的恶作剧。 当然,他也是点到为止,并没有搞得太过份,只是说了同乡情谊,让张启元和陆贞娘坐立不安,要说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别的倒也没有涉及。 倒是知陈州事张九成,给他找了点麻烦,当年的著作郎成为刑部侍郎,却在和刘豫的政治斗争中失败,被人家依靠蔡易排挤,最终以太中大夫出知陈州,心里还是有恶气的。 他除了迎接王秀外,那是恪守本份,没有丝毫的巴结味道,却因为宣抚司备身卫队吏士,外出吃酒和平民斗殴,总算是抓到了机会,蔡易可是王秀的铁杆。 王秀自从罢了宣抚处置使改为宣抚,如今北方事了,连宣抚司也罢了,卫队的存在自然有些不尴不尬。 他在早些时候,把大半卫士解散,赏赐丰厚的钱财各归本军,只是留下三百余人的卫士,也算是中规中矩。 徐中也没有跟来,而是以权试常宁军都指挥,自军司撤编再次调归殿前司,担任天武军副都指挥,也算是仕途迈进一步,有了再进一步的可能性,不可能再重新成为护卫。 留下的卫士都是经过战火考验,上阵斩杀敌人的豪迈之人,自然是无法忍受寂寞。再加上战场立功赏赐丰厚,整日里三五成群出去吃酒取了,这不就吃出了问题。 几名卫士在商水城外吃酒,花钱是相当的好爽,毕竟他们都是有功在身,又跟随王秀拼杀,自然受不了亏待,各种赏赐绝对的丰厚,当然不怕花几个小钱。 这不就被几个泼皮无赖讹上了,也就是几人吃醉了酒,误撞上某个泼皮,被人家要求拿钱。笑话,这些血性的汉子上阵杀敌毫无惧色,曾经跟随王秀数次出生入死,都是百战余生的主,岂能甘心被讹诈,酒精的催动下听对方喊贼军汉,最终打了起来。 平素里偷鸡摸狗的泼皮,欺负乡民倒是行家里手,哪里是这几位卫士对手,被打的鸡飞狗跳,其中一人竟撞倒柱子上,顿时血流成柱嗝屁了,事情玩大发了,商水县不敢擅专,人命,却因干系到宣抚司卫士,同时报给王秀和张九成。 王秀自然是袒护卫士,这些都是历经沙场的壮士,又是泼皮闹事讹人,就算是失手打死也不为过,怎能让有功之人抵命,这也太对不起浴血奋战的将士了。 问题就来了,张九成却不那么认为,断定杀人就得抵命,这是朝廷的法度,决不能因为战功而抵消。要是立功的将士都横行霸道,杀人也不需要偿命,天下岂不谁乱了套,为此来到了商水找王秀理论,必然要公正执法。 就在扯皮中,钟离睿风尘仆仆到了商水,眼看王秀兴致勃勃为卫士开罪,竟然和张九成磨蹭起来,当真是哭笑不得,大人你可是堂堂的宰相啊! “大人,张子韶是老臣,还是不宜和他抵触,卫士既然杀人,那就依法处置。”他只能劝解王秀。 “不行,我的那些卫士抛头颅洒热血,竟然被泼皮无奈欺凌,他上门并非故意杀人,怎能被斩杀抵命?”王秀坚决不同同意,态度是相当的强硬。 “张九成就是公报私仇,被易之一脚踢出行在,拿住了把柄想让我难堪,我看他是打错了算盘。” 钟离睿不免有几分为难,张九成公报私仇他又何尝不知,只是人家真的说的有道理,只得苦口婆心地道:“大人,行在的那些人,眼巴巴盯着大人过失,岂能让他们抓住把柄。” “他们敢,这些都是有功家国的人,有胆量问问十万将士可答应。”王秀不屑一顾地道,要真是闹腾起来,恐怕禁军将士都会沸腾,他压根就不用借势。 钟离睿没有惊讶,反倒是面露喜色,瞪大眼睛道:“大人,禁军自然拥护大人。” “嗯。”王秀疑惑地看了眼钟离睿,目光有几分戒备。 “大人,如今大战过去,北方强虏被解决,正所谓马放南山刀枪入库,那些所谓君子图穷匕首见,还要做好万全准备,断不可有轻率心思。”钟离睿谨慎地试探王秀。 王秀心念一动,明白钟离睿所想,暗叹其依然不死心,定要鼓动他黄袍加身,真是让他伤透脑筋。 如果,文德殿上位者是别人,不是他的血脉传人,恐怕他也会有所动,也就顺水推舟勉强被黄袍加身。可惜支持他和防范他的人都错了,他没有半点谋取天下的心思,因为天下本就是他的,他根本就不需要夺取。 怎样才能打消钟离睿心思,这可是人中豪杰,他不想用过激的手段,失去了这个未来的宰相,沉吟片刻道:“我倒是忘了,十四娘还等着出嫁,夏子玉好福气,竟然娶到我家的姐,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德。” 钟离睿嘴角一抽,王秀压根不接他的话茬,只能顺着道:“夏子玉甲科二名,也算是当今名流。” “十四娘的终身大事,我不能不去。”王秀悠悠地道。 第1674章 小辈们开始不安分了 钟离睿立即抓住好机会,沉声道:“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大人还需果断处置。” “还记不记得大先生?”王秀嘴角微翘,笑了。 钟离睿一怔,情不自禁想起了叔父,隐隐有些许不祥之感,神色黯淡地道:“大人,逝者已矣,何必再提起亡者。” “钟离先生是为真正君子,浊世隐居民间培养士子,乱世逆流而上慷慨为国殉难,不至于举朝尽忠者一人,这才是大忠。”王秀感慨良多,那么多年来,他算是真正看到了真是的钟离秋。 “大忠不假却非大义,取义轻于鸿毛。”钟离睿淡淡地反驳道,那么多年的宦海经历,让他并不认可叔父的选择。 “哦,这倒是新鲜。”王秀感兴趣地看向钟离睿,目光颇有几分期待。 “所谓忠诚只是对赵家,不是社稷天下,更不是芸芸众生,以叔父才华能居当世,必然是治世能臣。对赵家的忠是对天下的不义,我辈读书人行走世间,论的就是天理,做的就是人道,绝非为一家一国愚忠。”钟离睿理直气壮地道。 王秀沉默不语,钟离睿的话显然大逆不道,却又非常符合士人理论,甚至符合他的胃口,放在千年后也是正道理。 士大夫和天子共治天下,精髓就是并非为家国,而是放眼天下大同。可惜,如今的家国是王家,他决不能放任有人图谋不轨,哪怕为他设想而不行,长长舒了口气,冷静地道:“你说的自然有道理,却又有偏颇,当今天子英武睿智,各项制度也日趋完备,盛世指日可待。” “大人,今上的确是英武君主,只是大人更能为苍生谋福。”钟离睿话说到这里,把目的挑明白了。 王秀脸色顿时沉下来,霍地站起身瞪着钟离睿,良久无语,却又重重叹息坐下,目光最终化成失望。 那瞬间,钟离睿分明感受到强烈的杀机,他不明白王秀为何有杀意,他可是竭力的劝进啊! 如今,天下逐渐太平,任谁都能看出,巨大的政治危机来临,一张罪恶的大网正在罗织而来。 王秀不仅听不进劝,还流露出杀气,实在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不明白此时此刻,天时地利人和,为何还要愚忠,难道就因为天子英武睿智?这个理由实在太可笑了,他们都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岂能被华而不实的忠诚所蒙蔽。 好男儿就应该抓住机会乘势而上,做那人上人,而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他不敢相信,认为自己感受错了,不由地低声道:“大人,别人磨刀霍霍,岂能把一切寄托给天子,还望三思而后行。” 王秀看着钟离睿,逐渐压下一缕杀机,耐着性子道:“今上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比谁都能了解,他不会听信谗言。” 钟离睿简直是痛心疾首,在他看来王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把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还是在最不可信任的人身上。 “不用担心,我留在商水并非为了行在,而是为了别的事情,难道你看不出来,变革到了关键时刻,需要时间好生调整。”王秀淡淡地道。 钟离睿脸色更加难看,这都什么时候了,王秀竟然还考虑新政,简直让他不知该怎样说,似乎文不对题。 当然,王秀心中还有考虑,他并没有完全寄托赵炅,却知道自己胜算很大,朱琏绝对会有所动静,最重要的是他不能撺掇自家天下,那也太不像话了。 他稍加沉吟,笑眯眯地道:“好了,先不争论了,也不差一两天,还得和张紫马说理去,每个罚铜二十斤,不知行不行,呵呵。” “大人,孰轻孰重,还请自断。”钟离睿有些急了,为了卫士的性命,竟然放着大事不谋划,他岂能不忧心。 “放心,我自有谋划,你先歇息。”王秀起身挥了挥袖子,笑眯眯地道:“对了,你也该谋划下,潞王也该就国了。” 钟离睿眼前一亮,旋即黯淡下来,沉声道:“潞王就国是应该,却并非好时机,只能那些君子偃旗息鼓才行。” 王秀知道钟离睿会意错了,他是按照正常路子,让王家温和地取代赵家,给予赵家子弟分封藩国,有了赵训的例子,赵构两个儿子也能顺水推舟,能否守住国就看个人造化了。 钟离睿也是好心,当此群臣疑虑之际,让近支藩王远赴海外就国,哪怕是曾经得到朝野支持,也会被人拿来说事。 “不用担心,快要见分晓了。” 钟离睿见王秀肯定的态度,却也不好再说别的,只能黯然退下,却是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 王秀看着钟离睿离去的背影,目光尤其的复杂。 行在依旧是气氛诡异,封元秘密来到周文家中,相约还有李长昇、张过、李子昂三人。 他没有任何磨叽,开门见山地道:“朝野对先生大为不利,那些所谓君子行径可恨,大哥和五哥、九哥他们来了密信,同意危难时拨乱反正,就等先生一声令下。” 李子昂心下颇为忐忑,他和张过是同年进士,在同门星光璀璨映射下,他显得有些黯淡无光,履历也平淡无奇。 不是在殿前司就是在枢密都参军司,只是参加过前期几场防御战,几乎没有可以炫耀的地方。 不过,他刚刚担任的职事非同小可,可以说是行在举足轻重,去年正任皇城使,掌握新编五营皇城司军,等于控制皇城五门关防。 周文懒散地笑了,淡淡地道:“四哥,你说该怎么办?” 封元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目光转向李长昇。 “似乎不到时候?”李长昇也是牙疼不已,态度相当玩味,封元作为实际的领袖人物,他又何尝不是,自从正任侍卫水军副都指挥,坐镇行在衙门以来,就形成他和封元的双领袖,自己不表态实在不行。 周文翻个白眼,切牙笑道:“三哥,什么是到时候?你可是掌握城外侍卫水军,万一那群人闹腾,内外隔绝全靠你,可不能兄弟们没底气。” “就算山长做了江山,那又能怎样?”张过语不惊人死不休,让众人皆是大惊。 第1675章 王门子弟的心思 虽然,封元倾向于武力,那也是建立在王秀危机基础上,实在是到了无可奈何时,起兵对抗政敌的**打压,本意并没有打算谋朝篡位,张过这厮大逆不道地说出黄袍加身,简直要吓死人,听到他的耳中甚是无奈。 不要说他了,就是李长昇和周文、李子昂也吓的脸色遽变,他们想法不一,却并没有想直接谋逆,哪怕是心里想也不能说,这会直接撞击,真让人受不了。 张过轻蔑地瞥了眼众人,心下暗自讥笑,别看这些同门风光无两,个个大权在握,可以说是坐镇一方的大员,甚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可是,安逸的生活消磨了他们的意志,绝了勇往直前甚至逆流而上,还真心不如他果断。 如今的形势非常明了,矛盾几乎不可调和,按照他的理解必然发生碰撞,王秀除了清君侧绝无退路。退几步,或许永无退路,只能引颈受戮。 既然是清君侧博取富贵,还不如来个黄袍加身实在,至少不用担心天子反噬,他们也能获取最大利益,成为开国功臣,三代内绝无忧虑,为了子孙打算也要一搏。 野心一旦萌发,势必成为汹涌波涛,那就是想挡也阻拦不住,势必是滔滔江海。 封元干咳了声,极力压下胸中的激荡,尴尬地道:“改之,不可胡言乱语。” “四哥,既然最终不得不武力解决,何不做得彻底些。”张过很不赞同封元,这位四哥是为杰出的统帅,更是天下读书人认可的武人,可以掌握禁军的存在。 他也承认是未来枢密都参军合格人选,却不认为士林论断正确,至少封元不适合海外。 封元不免苦笑,他也是睿智之人,岂能看不到双方斗争的后果,却非常忌惮谋逆的,甚至可以说能不大动干戈,还是别折腾了的好。 李长昇瞪了眼张过,不高兴地道:“改之,你是马上奔赴海外的人了,怎可口出狂言,还要专心南海征战才是,朝廷需要开疆扩土。” “南海不过是囊中之物,李家败亡就在旦夕,还是朝廷事庙算重要。”张过不以为然地道。 徐徽言、高堪等人主导的打通南北路桥战役,已经是接近尾声,宋军克服疫病困扰,以汤药控制了疫病扩散,不断向前推进,各路大军进展极为顺利,完全超出对手的算计。 谁又能明白,对手竟然料敌先机,军中准备了大量的粮草草药,无论是是饮食还是治病,都做到了力所能及,把饥荒和瘟疫降低到最低状态。 当然,交趾李家在南北打击下,连续失利战败,灭亡是迟早的事情,实力决定一切,哪怕你再坚韧也无济于事。 那些南下的原班直和皇城司军,也是浴血奋战求生存,他们往往被投入到最危险的战场,执行几乎九死一生任务,正是有了他们的介入,减轻了禁军的压力。 现在,大宋行朝即将打通陆桥,目光开始向东转移道东部的群岛,用现在人来说就是菲律宾。 按照王秀规划的南海战略,这个群岛是相当重要的战略支撑,能够拿下消化的话,南海将彻底成为大宋行朝内湖,作为分封王国和公国的土地。 虎翼北方行营撤销,他从跟战场上回归,被任命为南方海船队副都统制,兼差虎翼第二军都指挥,这支部队奉命向泉州、福州集结准备远赴海外,也就是说他即将远行。 周文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反对势力颇大,山长停留商水,恐怕并非想要激烈对抗。” “只是你的理解,难道山长真愿意接受王爵?”张过很不客气地反驳,言语间充满了轻蔑,甚至有些许的煽动。 “朝廷封赐王爵,怎能轻易拒绝,”李子昂弱弱地道,作为声名不显的王门子弟,就算他掌握实权,成了皇城的实际掌控者,只是在显赫威望的兄长面前,说话也是相当没有底气的。 “先生正当壮年,岂能归隐?”封元却说了句实话,现在是大宋锐意进取,王秀离开有可能导致政策偏向。 “说了半天都没用,四哥,如果朝野那群人发难,侍卫水军自然站在先生那边,这点毋庸置疑。”张过相当强势地来了句,他不再纠结黄袍加身,而是自动退了步。 说实在的,在他的眼中黄袍加身,和王秀现在的的权势并无区别,一切取决于人的眼光界限, 李长昇脸色很不好看,他是侍卫水军都参军还没说话,张过竟然代表了全军。 封元不以为意地笑了,张过的主张固然惊世骇俗,他却欣赏刚才的话,一旦有事必然要力挺王秀。就算他无意东京,王秀真的振臂一呼,他也必须要相应,当下道:“改之说的是,有侍卫水军和拱圣军、捧日军,加上皇城司军、缉捕司的支持,那些人玩不出蛾子。” 周文点了点头,淡然道:“四哥说的是,我们的力量足以让人忌惮,山长在武力上已是不败之地。” “钟离学士北上,相信会有圆满结局。”李长昇来了句。 封元知道李长昇不愿谋逆,却又寄希望和平解决,心下甚是不快,作为侍卫水军的实权人物,还是誉满天下的文武状元,竟然有畏难情绪,真的不如张过的胆识,让他颇为鄙夷。 周文见大家心思各异,不耐烦地道:“三哥,你就说句话,愿不愿意挺身而出,不要磨叽的像二哥。” “我们自然毫不保留。”李长昇受到了刺激,竟然把他比作不受待见的刘仁凤,面子相当挂不住。 李子昂感觉到封元的目光,急忙道:“我以各位兄长马首是瞻,自然是受山长调遣。” “很好,既然各位统一了意见,我们就不用多说,平时也不要频繁联系,以免惹人关注。”封元说着话,脸色倏然道:“但是,各位要明白,先生决不能有辱,实在到了那步,我们必然拥先生清君侧,切记。” 张过稍有些失望,却还是认真点了点头。 第1676章 你在逼迫我 “改之,大军出海还有段时间,恐怕你也要涉身其中,要以大局为重。”封元看着张过语重心长地道。 张过尴尬地一笑,并没有接话,倒是周文呵呵笑道:“改之自然是顾全大局之人,你说是不是。” “你倒是君子。”张过翻个白眼道,顺带着来了句。 “四哥,我看只要联络亲信将校,务必保守秘密。”既然定下了调调,李长昇也下了决心,开始考虑发难,有些事既然涉及了,就必须要尽善尽美,他们因为要献计献策。 “这是自然,关键是我们各位配合,届时,能让先生顺利进入大内护卫天子。”封元很简练地说了打算。 “四哥放心,皇城司军绝无问题。”李子昂急忙表态,他职责所在可谓重要,断没有含糊道理,摆明立场是存身之道。 “那就好,我们就静心等待先生命令,暗中观察朝野动态,相信用不了多久了。”封元相当自信地道。 陈州商水 张九成和王秀发生了口角,他绝对坚持按律办事,认为吏士再有功绩,也不能成为脱罪的借口。 王秀的理由也相当充分,姑且不说吏士有功,就是泼皮无赖闹事,讹诈军人钱财也足以让官府治罪,更何况先动手的是泼皮,。他的卫士只是迫于无奈自卫,最多是个失手造成泼皮的死亡,说起来罪责并不算大,用军功来抵罪完全可行,再不济罚铜也可以。 他也没有光口头上的说,直接把那名卫士打了五十杀威棒,战功全部剥夺,派人押送回家乡。 当然,那是表面上的功夫,板子轻轻落下,赏赐大大的补偿。 今个,王秀刚刚交代过商水县,就来了张九成,见人被送走立即大怒,当即就发了飙,两人争吵了半刻中。不能不说,这厮有资格和王秀争辩,他的官位和资历不如,却胜在年长有资格,说白了就是有年龄优势。 最终,他留下定然上书弹劾的话,愤然地离开,王秀却悠然自得地品茶,半点也没有担心。 钟离睿神色庄重地过来,沉声道:“大人,紫马大人可真会看事,小小效用也抓住不放。” 王秀知道钟离睿所指,张九成是防范他的人物之一,抓住卫士打杀泼皮的事情,就是要逼迫他的强势,让那些反对派抓住把柄,为削弱他的权势造势。 他品了口茶水,慢慢放下杯子,温声道:“无妨,任他闹腾就是了,翻不起大浪。” “三百贯钱,一处大宅子,那卫士是因祸得福,倒是能过得有滋有味。”钟离睿不屑地笑了,没好气地道:“大人,此事恐怕会平生波澜,要做好准备才行。” “不要那么担心,区区小事能翻起大浪?”王秀毫不在意地道,昨天晚上,他接到了来自行在的书信,上面只是淡淡地问候,还有家中的境况,显得平淡无奇,任谁也不会觉得有问题,他却通过密语看出来,确定朱琏给赵炅坦白,一个扭曲的字符,就代表天子的意向。 “知道你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还请大人指教。”钟离睿眼前一亮道。 “你知道天下最有危害是什么?”王秀淡淡地道。 钟离睿敛口不语,他明白王秀不想讨论时局,心中有着浓浓地失望。 “禅为何物?”王秀不以为意,似乎在自言自语。 “佛老之称。”钟离睿心不在焉,随口回了句。 “亏你还是读书人,竟然羞辱这个高贵的字。”王秀摇了摇头。表情有几分失望地道。 “大人,我这不是学识浅薄。。。。。。”钟离睿相当的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谈论学问。 “知道你认为我在玩笑?”王秀古怪地看着钟离睿。 钟离睿不免苦笑,低声道:“大人,现在是非常时期,这能考虑太久远的事情。” “不,此事没有章程解决,祸害的将会是千万年,异端危害甚大,早年连我也不得不借用其学说,现在是时候着手解决了。”王秀摆了摆手,神色严肃地道:“胡教、番客两大问题,必须要加以解决,你认为我默许海外杀戮,又让唐圣任肆意西北,难道就是为了为杀人而杀人。” 南海征伐杀人,是为了汉人的生存空间,当时他只是从文化浅层次考虑问题,多民族多信仰对家国团结不利,却没有深层次考虑佛和道的矛盾,现在随着经历的增多,他对文化渗透的危害越发警惕。 “西北多被胡教污染,南方沿海有大食番邦,无论是势力还是教义,都对我们产生极大威胁,两者必须要加以限制乃至消灭,才能让我们的后世摆脱堕落。” “禅。。。。。嗯,佛门害道,大人忧虑的是,却怎能轻易铲除?大食番客的武装倒是要解决。”钟离睿还是被王秀的话吸引,对佛和******给出两个定义。 “算是贴切,番客好解决,胡教很难,只能潜移默化,宣扬老庄才行。”王秀淡淡地道。 “人心不古,再说,人生困苦,来世报的确诱人。”钟离睿叹了口气,忽然升起些许顿悟,王秀是话里有话啊!至今保持对反对势力的温和姿态,绝对和这些想法有关。 不得不说,如今的确存在这类问题,无论是学院派还是其它读书人,都对佛老传播深深担忧,也有人对东南沿海番人汇集,力量对抗官府忌惮。不过,当前是解决自身的危机,自有保住自己,才能更好地解决这些事情。 “先秦讲究天人,敬畏苍天非鬼神。”王秀忧心忡忡地道,自两晋唐代开始,佛老传播太快了,大宋开国至今,已经是全面开花,已经到了不能不反击时候了,真的有些怀念林灵素和张太白啊! “大人,此事却不能急,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行在,还请大人斟酌。”钟离睿想了想,决定放下心事,再次催促王秀把目光放在当前,以赵鼎为首的势力,已经呈现出燎原之势,连那些中立的读书人也开始有了倾向。 “你在逼迫我啊!”王秀平静地看着钟离睿,神色极为严肃地道。 第1677章 该走的就要走 “在下并非逼迫,而是在劝谏大人,不能引颈受戮。”钟离睿态度相当坚决,为了天下千百年计,就算违逆又有何妨,他要的是王秀能够上位,其它全然不再考虑。 王秀稍加犹豫,见钟离睿坚持己见,真是感觉相当的头疼,认真考虑是不是该告诉对方真情,却又断然否决,声音冷淡地道:“引颈受戮倒是不会,我有万全准备,也有非常的消息,他们必然会偃旗息鼓,其它是我不想再说,很没趣。” 钟离睿一怔,不明白王秀有和万全之策,难道连他也隐瞒了不成,想想心下有几分不悦,分明是把他当成外人。 更让他气愤的是,明明有大好机会,应该说是最好的时机,竟然不打算抓住,反倒是要成全别人。 王秀看到钟离睿脸色阴晴不定,知道其心里必然不舒坦,只是谁没有隐秘,谁又没有自己的野望?再忠心的人也不能全然嘱托,稍加沉吟才说道:“有些事情,还需要一步步地来,既然你来了,那就跟着我近看天下大势。” 钟离睿轻轻叹息,似乎有些许的松动,低声道:“大人,行在三哥、四哥他们已经准备,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 “让他们准备好了,届时我亲自弹压。”王秀没有半点犹豫,态度相当的果断狠辣。 钟离睿差点被噎死,竟然要亲自镇压李长昇和封元,绝非一般的狠辣决绝,能做到这步可见心性坚韧,到了不许别人动皇室的地步,再也无话可说,再也无法再劝,心情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 “好了,不要多想了,过几天我们就南下,到时候看一场好戏。”王秀笑眯眯地道,态度也温和下来。 “大人做事,真是神机叵测,我实在揣摩不透。”钟离睿有几分沮丧,却也知道王秀做事踏实,吊胃口真心不好受,更何况自己被彻底否决。 “呵呵。”王秀笑了,笑话,当今天子是自己孙辈,岂能让别人知道,这还不天下大乱了。当然,此事迟早会公开,或许数十年或许百年,却绝不是现在。 几天来,王秀走遍商水县内外,频繁拜访邻里父老,为南下做准备。大家也知道王家大郎要走了,某些宿老说恐怕今生难见,纷纷相互奔告,几乎天天设宴相请,纷纷和王秀举杯欢庆,有的是黯然落泪。 尤其是那二嫂嫂,那股人热情劲让人受不了,拉着王秀的手说三道四的,全然不顾二郎和自家孩儿在场,就差把自家大兄弟拉进闺房了,二郎看的咧嘴傻笑。 王秀颇为尴尬,不得不虚与委蛇,直接把那杨二郎拉过来,狠狠地灌了三杯酒,才算是摆脱二嫂嫂的骚扰,实在是太吓人了,他面对千军万马刀光剑影,还没有这份担惊受怕,二嫂嫂一个妇人足可抵一旅。 不过,这都是乡里乡亲的,二嫂嫂早就是中年妇人,拉着王秀也不算过份,没人去说什么不好的话。 张启元也应约参加,只要是乡亲不反对,王秀就请他参加,宴会上只论相邻不谈国事,也算是免去些许尴尬。 只是,他毕竟是背叛大宋行朝,还是待罪的俘虏,虽说大家并没有嘴上责怪,从淡淡地疏离就能看到。 大家对背叛家国的人,都保持了某种距离,哪怕是乡亲也不行,更何况6贞娘的悲惨遭遇,实在让人看透了这厮。 夜已经很深了,王秀依旧没有睡意,他是非常的疲倦,却又尤其的兴奋,再过几天就要南下了,真正走入大宋行朝的行在,去完成他的事业,回家乡的机会很少了。 尽管,现在是风云叵测,不到最后尘埃落定,永远都充满变数,他却如同惊涛骇浪中的水手,稳稳地把握船舵,在大家不理解甚至惊愕的目光中,准备迎接大家所想的风暴。 “大郎,这么晚了又有何事?你不休息也不让人消停。”张启元来到亭子,脸色有几分惆怅,显然是被叫起来的不悦。 “张二哥,少睡会,多看看大好河山,品尝人间的百态。”王秀请张启元坐下,亲手斟了杯清水,口吻是风淡云轻。 张启元眼皮子一跳,脸色变了几变,沉默良久才说道:“看来,到时候了。” “算是了,二哥惜命,我也没有办法,只能亲自送你了,也好过南下受辱,毕竟我们是乡亲。”王秀戏虐地道,却还有几分情谊在。 张启元为之语塞,的确,王秀给了他很多机会,却一直好死不如赖活着,现在显得自己非常尴尬,要是真回到行在,必然会告祭太庙,绝对是天大的羞辱,能在商水被处死,也算是魂归故里,看来这厮早就有了打算。 “哎,命只有一条,我也能理解。”王秀长长叹息,语气尤为地凝重,又道:“所以,我来一直到现在才决定,看完了家乡,相想必二哥已经没有遗憾。” “嗯,看样子商水比从前繁荣,乃至家国也强盛许多,你的确很有手段。”张启元吐了口气道。 “呵呵,你还是不认输。”王秀听张启元只说手段,却没有承认本事,知道其心不服,那又有何关系,再不甘心也是失败者,笑眯眯地道:“当年,我是逼迫你叛国,关键还是你自己没有坚持,哪怕是流放编管,十年后依然可以复出,还能有一番作为,最不济也能任知陈州事。” “简直就是笑话,有你王大郎在庙堂一日,我就不可能东山再起,明知是阳谋也不得不为之,际遇偶然而已。”张启元想想看了家乡,祭拜过祖坟,已经了无心愿,只是遗憾自己的失败,心胸也放开了许多,对死亡恐惧也淡了。 “我没有你那么小鸡肚肠,你要不走的话,有那些所谓君子在,我还真不好压制你太长时间。”王秀开起了玩笑,说的却也算是真诚,有那些士大夫的牵制,他在不动用武力的条件下,是不太可能长久压制张启元的,毕竟政治斗争是诡异的,为了达到目的,某些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包括重新扶持张启元上位。 第1678章 送别张启元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把张启元维系那么多年的声誉,完全给毁坏了,大臣最珍惜的是名声,对方要想重新崛起,恐怕是千难万难,哪怕有人利用扶持,也绝不会恢复到鼎盛状态,不过是成为他人的枪手,投奔女真人不失为上策。.』. “你也算是好运,兀术在河北就重病不起,根本无法节制全军,最后的决战更是活女指挥,以至于一败涂地。”张启元很不甘心地道,卢沟河大战始终是他的心病,多次被提起依旧不服,认为王秀是占了大便宜。 如果,经验丰富的兀术始终指挥全军,金军未尝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恐怕决战会放在河北,至少他不会被俘虏,能够扶持乌禄开创新的局面。 根据他的观察,乌禄之所以展艰难,并非缺乏精兵猛将,而是没有有能力的文官支撑,造成战略无法连贯,处处被大宋行朝设计。 “多少遍了,你烦不烦啊!”王秀摇了摇头,不屑地笑道:“虏人败亡是天下大势,并非兀术一人所能改变。再说,兀术指挥的反击失败,四哥向西进攻,虏人在河北已经无所作为,活女选择卢沟河决战是对的,不要小大将。” “唯一错误的地方,就是没有决一死战的信心,造成马军力量分散,乌烈的两万主力没有投入战场。当日,朝廷大军右翼陷入混乱,要是活女有死战的决心,只要投入两万马军,战争或许真的能被改写,至少他们能从容撤退,可惜没有如果。” 一直以来,他并没有分析金军大将心里,甚至不屑和张启元讨论,只是笑笑就过去了,现在竟然耐着性子解释。 “笑话,活女哪来的两万骑。”张启元不屑地道。 “乌烈驻扎玉泉山,又有何作为?”王秀挑眉反问。 张启元冷然一笑,正色道:“至少他把乌禄救下,女真的种子得到了延续,连你不也得分而治之。” “好个分而治之,他们毫无崛起希望,与可能战败我相比,哪个更有价值?张二哥怎么越活越过去了,连主次都分不清楚。”王秀不屑地笑道,心中李伟的爽快。 张启元脸色很不好下不能不承认王秀的正确,脸面上却拉不下来,只能沉默不语。 “孰是孰非,现在说了又有何用,没有任何意义。”王秀摇了摇头说道。 张启元瞪了眼王秀,心下又有几分暗淡,王秀说的何尝不是道理,争论来辩论去又能怎样?真是没意思,不免苦笑道:“这句话,我倒是非常赞同。” 王秀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就是,你我兄弟乡亲,彼此知根知底,废话不多说,我就不去送你了。” 张启元脸色顿时灰败,天就是他的死期,今夜无眠啊!想想自己始终不能决心自尽,到头来还是被处死,不免心下一片茫然。 今夜,是不是该自行了断?自己到底有没有勇气? “放心,你会得到体面的。”王秀张启元,沉声道:“我这里还有二十年窖藏美酒,咱们兄弟夜半欢饮,就算是为二哥送行了。” “夜半吃酒伤身。”张启元心不在焉地说了句,旋即醒悟过来,明个连命都没了,今夜还怕什么吃酒伤身,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伤了就伤了,二十年的窖藏美酒,不吃到肚里太亏了,我都不怕你怕个鸟。”王秀笑呵呵地道。 “的确如此,拿来,我们痛快地大醉一场。”既然是命中注定,逃也逃不掉了,张启元索性放开了,醉生梦死总比等待死亡好些,难得王秀给了他机会,醉死了最好。 王秀准备了足够的美酒,还有丰盛的菜肴,张启元尽情地吃喝,所谓夜不多饮不多食,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以至于醉卧床榻不起,呕吐连连不堪入目。 王秀相当理解其心情,也不阻止张启元的放浪,到了大日东升,吩咐仆人为其沐浴更衣,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儒服。 张启元却接着吃酒,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整个人都处于酒精的麻痹状态。 “先生,是不是太便宜他了?”秦敏知道王秀对张启元处置,却又有几分不甘心,这种出卖家国的人,就得明正典刑才行,还给他美酒换上新衣。 钟离睿秦敏,淡然地笑了,轻声道:“毕竟是同乡,要是做得太绝了,恐怕人说大人绝情,也算是士林佳话。” “这种背叛家国的人,也配谈情谊?”秦敏早就对张启元不顺眼,两年来早就忍受不住,几次要杀这厮都被拦下,心里总是憋着火。 王秀摆了摆手,耐心地道:“不,他毕竟是大臣,应该有自己的体面。” 秦敏很不服气,那些叛国的2臣哪有体面,随着战争的结束,被俘虏的叛国者要么被斩杀,要么就是送回行在明正典刑,根本就没有体面而言,现在倒是说起了张启元。 “大人,一杯鸠酒的确是很便宜,就算给他体面,也不能太郑重了。”钟离睿是无不可,却还是不愿张启元轻松死去,总得吃点苦头才行。 “好了,总是要送他走的,既然在商水县,也不能太过分了,鸠酒也算是乡亲情谊。”王秀淡淡地道,既然处死人,用怎样的办法不行。 商水父老可是斩杀太过于残酷,现在是痛恨背叛家国者,事后或许就传闻他的残忍。 既然王秀说了,钟离睿和秦敏也不好多说,只能沉默地接受。 “七哥,你也是陈州人,代我去送张家二哥最后一程。” “先生,我。。。。。。”秦敏老大不愿意,却秀清澈的目光,下面的话无论怎样都说不下去了。 钟离睿秀,心下盘算怎样去说,始终不明白王秀为何如此镇定,面对朝野的虎视眈眈,镇定自若地南下。 王秀也钟离睿,觉其满怀心事,却也没有解释更没有说话,他不愿让钟离睿误入歧途,更不愿他脱离视线冒险,只能带在身边牵制。,支持。: 第1679章 江右的风 张启元死的默默无闻,甚至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只有他的女儿前来收殓尸体。 陆贞娘竟然也来帮忙,让商水父老叹息不已,至少让她的名声好了许多,不再是无情无义自作自受。 秦敏是过了响午回来的,见到王秀并没有说太多,只是淡淡地道:“走了。” 王秀沉沉叹了口气,心头生出些许的孤独,又有几分寂落的哀伤,商水出来的人陆续陨落,他越发地寥落了! 纵然张启元一生和他为敌,堪称真正的对手,也是他唯一重视的敌人,没有之一。 反过来说未尝不是彼此了解,相知相杀,两人见面温文尔雅,背后是下手毒辣。随着对手的烟消云散,往昔的恩怨一笔勾销,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其中滋味不足为人道,更无法排遣出来,留下无尽的遗憾,只能化作悠悠地长叹。 秦敏也没有多说,默默地退下准备行程,倒是钟离睿满怀心事,欲言不止却又不知如何说,脸色相当的惆怅。 次日,王秀也悄然离开商水,就在离开的时候,给了张启元女儿两千贯钱,又置办了百亩良田,暗中请杨二哥和二嫂嫂照顾,能够做到这些,算是给了死去张启元交代,至少让他女儿有个好的归宿,不至于流落街头。 当时,朝野得知王秀南下消息,一时间气氛遽然紧张,以赵鼎为首的士大夫集团,那是摩拳擦掌,就等着王秀进城,好群而攻之让他接受王爵。 当然,李纲和李光也默默做好准备,最危险的时刻是进城前夜,他们已经嗅到禁军中某些异常,精神非常紧张,要是禁军真的群起拥立王秀,行在必然是血流成河。 殿前司的拱圣军和侍卫水军,那可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真正见血的猛士。 作为兵部都虞侯的刘健,对于枢密院的命令能拖就拖,完全不理会军法官加强戒备的符令。他可是老油条了,深知王秀在军中的恐怖,更明白他不可能左右殿前司各部,与其冒险押宝不如左右观望,待形势明朗了再说。 哪怕能得到利益不太多,也好过冒险失去一切,做到他这个位置,可以说是几乎到了顶峰,保住利益就可以。 城外的侍卫水军虎翼第一旅镇,戒备程度远远高于平时,尽管并不那么明显,却仍可以感受到。这就引起士人们的紧张,各种谣言满天飞,市井中也纷纷扬扬,不外乎说王相公回来,那是要黄袍加身的,气氛是紧张到了极点。 王秀人没有到,江宁城已经风声鹤唳,惹的朱琏苦笑不已,抱怨地道:“你们看看,相公得胜归朝,就把这群没骨头的人吓的,这要是拥兵数万南下,岂不是要吓死人了。” 王卿苧、友琴莫言带着王新真进宫,本意是王秀既然来了,自家姐的婚事也该商量了,朱琏不是外人,还是要见见好,不要被说声生份,说着话就扯到王秀身上,被朱琏拿来讽刺外朝大臣。 “可不是,这些人整天闲着没事,就知道琢磨争斗,安邦定国的本事半点没有。”王卿苧对赵鼎等人没个好印象,言语中颇多讽刺。 “大姐,怎能说外朝诸位相公。”友琴莫言谨慎地提醒,朱琏说说倒是无妨,王卿苧可就不同了,传出去人家不敢对太皇太后怎样,对付你一个商人,哪怕有王秀这尊大神在,还是有办法的。 朱琏掩唇而笑,不以为异地摇头道:“大娘子说的是实话,倒是说回来了,既然相公回来,可真的要好好操办。” 王新真羞涩万分,恨不得要逃出去。 “娘娘,夏玮倒是好才华,还要入学士院好好培养。”王卿苧主动要官,开口就是进入学士院,那可是培养文人领袖的地方。 “昨个,官家也说了,不是就贴黄。”朱琏笑咪咪地说着,却看到赵炅迈着方步进来,喜道:“说官家就到了。” “娘娘。”赵炅神情平静地进来,先给朱琏躬身行礼,又目光复杂地看了眼王家人,十分客气地道:“二位郡国夫人,十四娘。” “见过官家。”王卿苧、友琴莫言和王新真纷纷见礼,一家人也得两边说话。 “不用客气了,官家看十四娘的婚事?”朱琏见赵炅情绪稳定,显然并没有受多大波澜,也就稍稍放下心。 赵炅神色无恙,转首看向王新真,淡淡地道:“自然是要好生操办,明个,我就下诏夏玮入学士院。” 虽然,内外朝分离消弱皇权,却不是完全架空了天子,赵炅依然有任命官吏的权力,尤其是学士院和馆阁清要职事,却需要经过两府的认可,相比前朝而言,难度不是增加了一点。 再说了,王相公的女婿,又是天子亲自御批的榜眼,也就是进入学士院而已,两府自然不会驳回。 “好,相公到了江北,官家还要隆重些才是。”朱琏没有再谈论王新真,把话题转到王秀身上。 赵炅嘴角微抽,表情变得不太自然,点了点头轻声道:“这是自然,两府执政全部去都亭迎接。” “就怕有些人不甘心,总是疑神疑鬼的,让他们去看看也好。”朱琏语带双关地道,脸色也不太好看。 “娘娘,我自明白王公,无妨。”赵炅胸有成竹地道,他已经可以安心,既然和王秀有血缘关系,从点滴事情上判断,他的皇位可以说是固若金汤,绝不会有黄袍加身发生。 “希望如此,我也不想让官家为难。”朱琏的话隐隐有杀机,要是真闹腾的太厉害,她也绝不会吝啬手段,这群人太过分了,忠心的有些傻了。 赵炅自然明白朱琏手段,绝对能够调动大军,对于那些大臣的疑心疑鬼,他固然是不胜其烦,却也不太过反驳。毕竟,他们也是为了他的江山,哪怕自己是王秀的血脉延伸,不过依旧是天子,谁也无法否定。 长辈们又要商议事情,赵炅和王新真出来,两人总算是松了口气,看着这位自小欺负自己,现在是美若天仙的小姑姑,他真觉得有些恍惚。 第1680章 她是我姑母 “官家,你在看什么?”王新真不明就里,感觉赵炅时不时古怪地看她,不由地转首狠狠地瞪了眼。 真没想到是我亲姑母,这个玩笑半点也不好玩,赵炅不免苦笑,轻声道:“十四娘,我在想你都要出嫁了,好怀念从前的日子。” 王新真羞涩无比,却故意做出凶神恶煞模样,恶狠狠地道:“还想让我戳着额头,你可是官家了。” “呵呵,那又能怎样?”赵炅摇头笑了。 “你。”王新真急了,就要伸手去点赵炅额头,忽然发觉身后宫人在场,急忙收回了手。 “呵呵,十四娘真的长大了,也罢,我要单独送你一件礼物。”赵炅倒是淳朴地笑了。 “送我礼物,什么礼物?”王新真眨了眨眼睛,眸光变的明亮起来,她还真不会拒绝赵炅。 “到时候就明白了。”赵炅卖了个关子。 “你,真是小鸡肚肠,就知道欺负人,走了,不和你说话了。”王新真知道是玩笑,却非常享受难得的温馨,做了一副气鼓鼓模样,转身就向宫门走去。 “十四娘,等等我,我说了还不行。”赵炅急忙追上去,仿佛当年那小屁孩,这种感觉很温馨。 “不听,不要了。” 张泉在后面不免苦笑,他是知情的人,眼看这对姑侄嬉闹惯了,小娘子不像小娘子,天子也没个正形,难免不会传出去,却也算是无伤大雅,不免苦笑道:“你们赶紧跟上去,我这胳膊腿可不成了。” 对于王秀的回归,刘仁凤心情也很复杂,却还算是公允,表示自己并不相信王秀会有异心,只是朝廷也要做好准备。 费苏自然是不屑一顾,认为刘仁凤是投机,看是正人君子,实际却是满肚子鸡鸣狗跳,不免奚落道:“所谓君子,竟然不敢正视山长赤诚,不去做谋划家国大事,整日里嫉贤妒能,真是斯文败类。” 话,当着不少同门面前说出来,让刘仁凤相当的恼怒,好在他们是对手,每次见面无不正口舌,甚至到了动拳脚的边缘,倒也算是习惯了,不跟这厮一般计较。 “是非曲直,自有士林诸公平定,非一人所能断。” “呵呵,一群酸儒,山长身边卫士不过数百,自有钟离学士和七哥,他们竟然视若洪水猛兽,真是不堪。” 刘仁凤无法反驳,要是说李长昇、封元他们,还不知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先生就要到大江了。”张陵真的很头疼,两人真是对活宝。 “我们应该去迎接。”赵非波澜不惊,他对费苏针对刘仁凤,是相当的不感冒,也认为作为王门子弟,不应该对王秀有所疑虑,这种观点代表大部分高学术的门人。 “理应去迎接。”刘仁凤倒是受到启发,无论王秀会不会是外界传言那样,他都有必要去面对。 费苏眉头一跳,淡淡地道:“职事繁忙,有两府诸公去就行了,没有官家的诏喻,你我还是待先生回来再拜见。” 赵非到底是心思细腻的人,立即明白费苏的意思,王门子弟齐聚,必然又是一场风波,绝对会被有心人利用,不如安心自己的职事,让别人挑不出茬子。 张陵却没有那样的心境,点了点头道:“我们事后拜会,先生也不会怪罪,大家该干嘛去干嘛。” 费苏眉头一挑,笑道:“自然是大善,山长对你们可是寄予大希望,自然会第一批召见。” 说着话都能损人,刘仁凤脸皮抽缩,嘴上反驳道:“学以致用固然不错,当今却仍需教化众生。” 话,固然很有道理,直接站在圣人教化天下高度,却平白得罪了人,要知道王秀所创学说,主要倾向于实用,提升国家的实力,增加民间财富,学院派无论怎样分歧,都有一个核心的标杆,那就是学以致用。 赵非显得很不高兴,连张陵也是不可置否,他们固然专心学问和研发,却不代表认为自己所学低廉。 费苏暗骂刘仁凤糊涂,一句争面子的话,把王门的学院派中坚力量得罪,真是作死的行为,反正他也不想太多事,笑眯眯地道:“想想山长真是意气风发,堂堂回到行在,让那群跳梁小丑情何以堪。” 刘仁凤很想说不到最后不要妄言,却怎么无法说出口,要是真敢的话,恐怕任何王门子弟,都不会放过他。 “倒是七哥幸运,跟随山长身边两年,连官都不做了,呵呵。”赵非扶须善意地笑了。 “他那是闲着没事,又讨厌行在的龌龊,就近节制北方机速使臣,也算是善始善终。”费苏这个级别,显然知道很多事情,堂堂的知机速司事跟在王秀身边,似乎太不像话了,只有就近节制对北方用间,才能说得过去。 “回来得好好灌他三大杯。”张陵没心没肺地道。 “此番,恐怕他另有大用。”费苏若有所思地道。 “这话又怎么说?”赵非心念一动问道。 “这还不简单,山长回来了,那些跳梁小丑也该歇歇了,不用想也应该明白,一代江山换新人啊!”费苏看了眼刘仁凤,语气尤其的郑重。 “你是说钟离学士要入两府,七哥岂不是。。。。。”赵非到底是心思活泛,立即顺着脉络理顺。 “不好说,钟离大人入尚书也不一定,七哥要真正掌控枢密院庶务了。”费苏不羡慕那是假的,中书门下和尚书六部,那可是文人的顶峰,哪个不想走过这通天大道。 通天大道?刘仁凤轻轻叹息,要说进取心,他何尝没有,却知道自己的短板,没有郡县的资历,恐怕无缘两府。可惜,他的定位就是学问,天子征召他也是为了讲学,本身就限定了他的发展,只能在心下怅然。 不过,秦敏能不能成直学士,尚且不能定论,或许担任枢密院都承旨的可能性更大。 “好了,准备一下迎接山长,顺便看看无限风景。”费苏语带双关地诙谐道。 第1681章 王秀入行在 王秀到了江边,他并没有进入侍卫水军的港口,更没有进入军营,而是很规矩地住在了驿站,礼法上是中规中矩,没有半点可挑剔的地方。 钟离睿本要先进入行在,却被他给留在身边,只是让秦敏联络城中,实在是郁闷到了极点。原本,想要先行进城联络部下,准备伺机而动,让王秀接受现实,却哪里想到被看破了心思,人都被禁锢在身边还能怎样? 李长昇、封元等人更是戒备到了极点,部分拱圣军和捧日军进入戒备,连皇城司军也加强防范,他们的亲信被派到甲仗库,准备随时领取甲仗。 刘健就当做没看见,高层的军法官选择性失明,一切都透着诡异。 李纲和李光深深地忧虑,禁军的不正常状态,大将们的暧昧态度,似乎让枢密院失去控制,赵鼎更是直言不讳,当着赵炅的面陈述道:“禁军异动,都虞候不管不问,恐怕平生波澜。,还要尽早决断才是” 这次,是赵炅召集的两府会商,要众位宰执出城迎接,倒成了最后决断的场所,赵鼎更是奋不顾身发难,想要天子动手拿下王秀。 蔡易大为恼怒,厉声道:“赵大人,王大人抵达江北,身边并无大军,言过其实了。” “军中动向,蔡大人作何解释?”赵鼎针锋相对,他看到的是箭在弦上,朝廷应该果断处置。 如今,天子的胜算还很大,趁着王秀身边没有将士,可以选择猛士一击必杀,晚了可就真的完了。 蔡易无言以对,种种迹象表明,禁军的确有些脱离掌控,这是任谁也不能狡辩的现实。 沈默见势不妙,恐怕被赵鼎抓住痛脚,急忙道:“那些都是些许小事,禁军依然掌控在两府。” 李纲的脸色很不好看,沈默是睁着眼说瞎话,禁军调动固然是掌控枢密院,却无法绝对制止个别大将擅动,说是掌控言过其实。 “侍卫水军,恐怕不会听朝廷调遣。”李光犹豫再三,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赵炅脸色也不太好看,心中明白是一回事,但作为天子的他,绝不会甘心禁军不受调遣,哪怕知道王秀会全力支持他,那些不能完全服从他的大将,也会是今后的祸患。 看来,真应该好好培养自己的班底了。 “王文实并无异样,只是军中不稳。”李纲也说出了担忧,心情是相当的矛盾。 “陛下,市井传言不足信,臣请诏谕安抚,两府出迎,王文实必然进城。”沈默见势不妙,恐怕李纲会左右赵炅,急忙想出提前迎接的点子,可不要夜长梦多。 赵炅脸色平静,波澜不惊地看向秦桧,淡淡地道:“秦卿家怎么看?” 秦桧早就心下嘀咕,从来不参与这种无聊的事,两年来本本分分尽职尽责,也算是比较务实,上下治理的井井有条,关系也被理的顺顺当当。河北、河东能很快安定,固然有王秀、宗良的功劳,也和朝廷的高效密不可分,任谁也不能否认,他是相当的满足。 再说,王氏屡屡告诫还是成功的,至少他变得极为稳健,逐渐被学院派有限度接纳,地位也算是稳固下来。 对于赵炅的问话,真的很不愿意回答,这可是涉及朝野最大的纷争,一个不留意将会万劫不复不得不硬着头皮道:“陛下,王文实绝无异心,只是难以驾驭将校。” 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也奸猾到了极点,他经过多年的观察,得出自己的结论,王秀是真正为家国出力,应该没有取代皇室的想法,没人愿意去做权柄削弱的天子。 更何况,海外封建被提出,明显是巩固朝廷统治,想要谋逆取代,绝对是篡位后分封子弟,而不是隐约要分封赵家,甚至给王公贵族实际的土地。 给王公贵族分封?这可是先秦以来最大的复古,没有人不去关心,无论你反对还是赞同。 众人一阵沉默,各自有着心思,连李纲也变的脸色犹豫,显得举棋不定起来。 此时,秦敏早就进入了行在,他没有立即进入两府面圣,秘密去了封元的车兵都监司。 封元依然是车兵都监,却还兼差侍卫马军副都指挥,已经步入侍卫司高层,眼看着就要正任阃帅,堪称禁军最有前途的大将。 他对秦敏的秘密到来,显然是非常吃惊,急忙收起了密信,急促地道:“七哥到来,是不是先生要里应外合?” “里应外合?四哥再说哪门子事,先生岂能是谋逆之人,我看你是官越大月糊涂。”秦敏翻个白眼,不满地瞪了眼封元。 封元有些昏头了,下意识想要拿出密信,却硬生生地忍住了冲动,沉声道:“先生派你来的?” “自然是,我怕联络不畅你们生事,先秘密进城来你这里。”秦敏吐了口气,车兵都监并不在内城,也不再外城内,而是设在侍卫车兵大学校旁边,也就是外城东壁青川门瓮城,来到这里并不引人注目。 “先生有何吩咐?”封元也不计较其它,直接奔入主题,现在时间紧迫,哪有功夫磨叽。 “先生说行在跳梁小丑,不足为虑,你等断不可造次,赶紧知会众人,给我消停一二,别被人利用了。”秦敏几乎一字一句地说出来。 封元眼皮子一跳,陷入阵阵恍惚,相互矛盾啊!一时间不好判断,疑惑地道:“确定?” “怎么,难道你怀疑我?”秦敏脸色一变,盯着封元的目光变得极为愤怒,这都什么时候了,封元竟然还有别样心思,可想其他人是何种心态。 封元心情复杂,急忙道:“七哥误会,我绝无疑心,只是,只是。。。。。。”想了想,隐约揣测到些许真相,急忙把话咽了回去,毕竟事关重大不好说。 “只是什么,难道四哥得到别人消息?”秦敏也不是泛泛之辈,常年的机速使臣生涯,让他变的更加敏锐,看着封元的脸色,再联想刚才的犹豫,立即想到另一种可能。 第1682章 天子的态度 封元犹豫了半天,才慢吞吞拿出书信递过去,沉声道:“兹事体大,七哥要拿个主张才是。” 秦敏接了过来看时,脸色顿时变了,喘着粗气道:“早就应该想到的,看来还是不甘心,现在关键是这种密信,是给了你一人,还是给了别人,三哥同样大权在握,你可不要有所隐瞒,最终坏了先生大事。” 封元吸了口凉气,真正重视起来,给他一人还好说,要是给了李长昇、张过、周文等人,恐怕要酿成大乱子,不由地道:“我们商议共同进退,要是真给了他们,闹出事来就坏了,尤其是改之,那可不是安分的主。” 秦敏脸色也不好看,他何尝不知道这帮主,那都是唯恐天下不乱,当下沉声道:“先生对官家非常有信心,必然是君臣相得,要是被他们取乱,恐怕谁也救不了他们。” “这可如何是好?”封元是军国大将,速来有谋略堪称,却在国事上还有欠缺,不知该如何是好。 “四哥,烦劳你立即去,知会他们先生的意图,不见先生亲笔指令,绝不要接受任何的密信。我这就去见官家,希望能把事情消除在萌芽,希望还能来得及。”秦敏不得不结束谈话。 “只能如此了,我这就亲自去。”封元也不磨蹭,既然是王秀的决断,他就不带折扣地执行到底。 “四哥,还有时间,不要太焦急。”秦敏立即隐晦提醒。 “明白。”封元知道秦敏担心所在,王秀就在江北,他要是大张旗鼓去联络同门,恐怕会造成不必要的慌张,到时候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就在秦敏和封元开始行动时,赵炅和两府也进入了决断程序,赵鼎的态度非常坚决,宣召加王秀郡王爵位,入城归府邸,同时要天子下旨各军谨守军营,妄动者一谋逆罪处。 当然,还要出动班直侍卫,对王秀进行监控,隔绝他和外臣的联系。 当然,还把刘健叫到了垂拱殿,当年质问道:“太尉,各部都虞候可曾准备好了?” 刘健是相当的惶恐,面对赵炅不得不说道:“各部都虞候都在监控将校,各军没有任何异常。” “那捧日军和拱圣军,还有侍卫水军沿江制置使司,为何有异动?”赵鼎强势地追问道,语气几乎要杀人。 刘健心下暗骂,都虞候是负责军法不假,却要看什么时候,人家铁了心要玩,那点军法官实力根本不够看,当年郦琼叛乱,军法官可是全部战死。 再说,他奉行的是无过便是功,压根就不去过问,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各军并无异常,不知赵大人所指何意?” 赵鼎狠狠地瞪了眼刘健,压住一口恶气,沉声道:“侍卫水军江船出动,难道都虞候不知?” “王相公南下,自然要有护卫,何况这也是朝廷的体面,侍卫水军都虞候又能怎样?总不能不让江船出寨。”刘健很不高兴,赵鼎太不给面子了,尤其在天子的面前,把他说成各不知军情的废物。 要知道,他可是禁军的都虞候,堂堂正四品上大帅,你就是两府执政,也要说话客气些,面子是大家相互给的,我不鸟你你也没办法。 赵鼎见刘健态度强硬,不免心中恼怒,沉声道:“朝廷自有制度,没有天子诏谕和两府堂令,侍卫水军擅自出兵,难道都虞候还认为是正常?” “不过是媚上而已,人之常情,日后自有处置。”刘健把事情圈定在将校巴结王秀,可以说是相当的精辟,你们文官都能迎来送往,武官自然也不能落后。 赵鼎气的不轻,就要厉声呵斥,赵炅却有些不耐烦了,开口道:“好了,辩是非何来争吵。” 赵鼎眼看赵炅不悦,也没有去细想,急忙道:“陛下,臣也是为了防备万一。” “靖康二年,虏人围东京,天下守臣何在?无外乎王公振臂一呼,十万将士救下娘娘和太上,十年生聚、十年奋发,灭党项收河西,驱逐虏人经略北方,为何反掌间改朝换代,王公没有去做,反倒是让士人做大才做?” 赵炅脸色尤其平静,波澜不惊地道:“难道王公喜欢挑战强敌不成?赵卿家说说。” “这个。。。。。”赵鼎不好说话,他和大家都成考虑过,当年有多少好机会,甚至可以说反掌间天下易主,王秀却没有去做,这点是拥护王秀的人最坚强道理,他却硬着头皮道:“王文实观兵陈州,坐观二圣北狩,心思不可测。” “胡说,那些都是市井流言,卿家是两府执政,竟然也信了。”赵炅坚定了信心,这些天他也考虑了许多,认同朱琏的话,稍稍抬高嗓门道:“一群乌合之众岂能上阵,观兵实为编练,更加证明王公一心为公。” 不要说赵鼎了,众人也惊讶地看着赵炅,发觉这位小皇帝信任王秀,已经到了无复叠加的程度,考虑问题也比较成熟,直接把反对派最坚持的理由驳倒,态度相当的明确。 李纲、李光固然防范,经过那么多年共事,有些事仔细想想,又结合平时的言行,却不太肯定当年王秀有异心,赵炅说的很普通却有道理,更是大家纠结的问题,没人蠢到错过大好时机,非得要在万分艰难时篡位。 “那些侍卫水军将校,不过是恭迎宰相回朝,做法固然有失耿直,却也是人之常情。” 赵炅的话又引起大家的沉思,看是并不介意,轻轻点过却又似是而非,细细琢磨分明是对下面不满,依旧可以品出些许异样,那是担忧将校生事。 秦桧心下暗自高兴,看来自己这步棋走对了,天子对王秀并无成见,反倒是忧虑手握兵权的大将,立即朗声道:“陛下说的是,当务之急是请王大人入城面圣,一切迎刃而解。” “明日诸位出城迎接,断不可草率行事。”赵炅几乎是一锤定音。 众人心中也是沉甸甸地,各自想着自己心思。 第1683章 进退两难 封元真是尽了最大努力,他想尽办法知会张过和周文、费苏等人,甚至回朝的段守钰也知会了,却恰恰忘记了李长昇,那位手握兵权的大帅。 在他的印象中,李长昇非常不情愿,甚至有些被迫答应,只有看到对方威胁到王秀,才会发动兵谏清君侧。 所以,他认为其不可能主动行动,除非发生威胁王秀的事情,由于刺头太多了,他不可能完全跑过来,只是让心腹送去一封春秋笔法文字,告诫其不可擅动。 可惜,这位最不可能行动的人,却没有领会他的意思,直接进驻沿江制置使司,在最大权限内以训练的名义,调动了江船出寨,甲仗库也进行有限开放。 沿江制置司相当重要,是割断大江的重要力量,也是家国的内层防线,行在的外围防御体系,历来受到重视。 自从邵青之后,为了精简大将官位,侍卫水军沿江制置使司,确定由侍卫水军都参军担任,也能让都参军权柄加重,起到对抗都指挥的目的。 颇为可笑的是,这是李纲提出来,本意要对侍卫水军动手,把这支人们私称王相公私兵的部队,逐渐收回朝廷,都参军兼差沿江制置使,就是确立对抗都指挥职务,争取任用王门之外的大将担任,先把行在周边的侍卫水军拿下,尤其是江船和虎翼第一旅镇。 王秀看出李纲用心,对于维系核心利益,并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人是在北方不假,却有朱琏和沈默、李宝、上官谦的支持,而且侍卫水军将校非常专业,寻常人还真难以胜任。 李宝多次抗辩上奏,极力抵制张宪担任都参军,理由让人无法辩驳,侍卫马军大将怎能上船?这不是拿水军开玩笑,都参军负责侍卫水军作战,岂能把数万人生死交付外行? 李长昇无论是战功和资历,都符合都参军的条件,最终战胜了张宪,李纲精心勾画的算计,却成全了王秀。 话说,李长昇并不是赞同谋逆,甚至不同意兵谏,他是军人不假,骨子里还是文人,认为武人不应该参与政治,任何的政治斗争,都应该在庙堂解决,王秀也不应该例外。 不过,他同样不愿意看到王秀失败,在经过痛苦的考虑后,认为王秀倒下了,他们这些王门子弟也会被清算。 何况这些士人的力量很大,此次是气势汹汹,曲端、王渊的态度有相当暧昧,终于决心和封元联合,既然下了决心就不会再变,随时做好应变的准备,出动船只也是他的命令,也是为了防备万一,增强王秀身边的护卫力量。 虎翼第一旅镇早就严阵以待,只要王秀一声令下,将水陆并进控制涌川门,他则亲自操舟秘密迎接。 王秀显然非常吃惊,哪怕是张过、封元过来,他都不会惊讶,绝不会想到竟会是李长昇来,当听到虎翼军做好准备,护卫他粉碎任何阴谋,惊怒交加地道:“三哥,你怎么会来?,难道不知道朝廷大将不得擅自调兵。” 李长昇眼看王秀愤怒,真是又惊又惧,不由地道:“先生,那群大臣做好准备,枢参、殿帅态度不明,我和四哥商议,率军护卫先生入城,一切听从先生吩咐。” “糊涂,简直糊涂透顶,谁让你们做的?你是文武状元,岂是那些愚夫愚妇,难道不明白我要率军入城,不就坐定了谋逆?”王秀瞪着李长昇,怎么也不相信,这个素来沉稳的小子,竟然犯了糊涂,简直让他出乎意料之外。 他之所以遣散卫队,就是不给别人口实,现在可好了,李长昇竟然率军而来,看来封元也没有遵从他的意思,直接把他往火坑里推,恨不得给他一脚。 李长昇见王秀变色,心里那个后悔啊!更是感到阵阵安慰,看来大家都想错了,先生从未想过发动兵变,不由地腹诽封元害死人。 钟离睿目光阴郁,挥手遣散左右卫士,低声道:“大人,木已成舟,现在不动也不成了。” 王秀愕然看了眼钟离睿,心下暗自叹息,还是没有放弃,甚至怀疑其幕后操纵,不然,谁能轻易调动王门子弟。 “大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能犹豫了,大人只要黄袍加身,禁军将士必然易帜呼应。”钟离睿见王秀脸色迟疑,认为必然陷入矛盾,自己的计划果真成功,逼迫王秀不得不做,给几位重要王门子弟的密信,正是他吩咐亲信发出的。 经营那么多年,他也有着自己的班底,人数不多却非常精干,这点事情完全不在话下,甚至有信心让王秀就范。 王秀狠的咬牙切齿,让他去篡夺孙儿的皇位,简直是笑话,压低嗓音道:“不行。” 钟离睿没想到王秀态度坚决,到了火烧眉毛还不举事,简直出乎他的意料,猛然转首瞪着李长昇,沉声道:“既然各位大帅态度不明,就说明城内反对大人势力庞大,我们不能不做万全准备,三哥可曾做好准备?” 李长昇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似乎是挣扎,却还是坚定地道:“放心,只要他们敢动,我大军将直接控制涌川门。”既然箭在弦上,那就不得不发,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都是什么破事,直接商量着来个黄袍加身,还是当着他的面公开说,简直猖狂到了极点,王秀越发恼怒地道:“难道你们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不成?” 李长昇没有反应过来,钟离睿却心里明白,急忙道:“大人,恐怕城内已有万全准备,还请大人速断。” 这叫什么事啊!要是封元、周文他们都行动起来,他可是有几万张嘴也说不清,难道真要选择两个极端?自己不甘心和夺取皇位,哪个都不是他所愿。 这些人要是发起的话,恐怕他真是坐在火山上,再不愿意也要顺势而为,大势逼迫没办法,心中是非常的恼怒,自己千万的谋划,最终还是出现偏差,实在是郁闷的要杀人,他的眼睛已经红了,隐隐透着狂暴的杀机。 1688.第1684章 箭在弦上 钟离睿脸色平静,就要等待王秀的乾纲独断,李长昇却脸色惊疑,又是极为难看,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很犹豫。 却说,刘健陪同李纲和李光、赵鼎等人出了东华门,看见曲端、王渊连襟而来,神色都是匆忙,完全没有往昔的风范。 “二位太尉,何事匆匆忙忙?”李纲是枢密使,见枢参和殿帅匆匆而来,心下越发感觉不好。 王渊脸色微动,主动落后了半步,曲端并没有察觉不妥,当仁不让地道:“大人,虎翼第一旅镇出寨抵达江边。”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惊讶不已,赵鼎第一个反应过来,高声道:“这是汇集大军,这是要谋逆。” “可曾查明白?”沈默也是吸了口凉气,紧盯着曲端询问,那神态难受到了极点,整整一个旅镇动静有点太大了。 “两个营出寨,千真万确。”曲端有些不满沈默的质问,作为枢密都参军岂能胡乱说话。 众人一阵沉默,王渊稍加沉吟,轻声道:“其它各部并无异动,诸将各司其职。” 沈默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白担心了,并非是全旅镇出动,那就有了说法,大将还是能调两个营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要说王秀有异心,必然是王门势力齐齐动手,怎么其他人都安分守己,唯独侍卫水军折腾? 李纲犹豫不决,事情非常奇怪,非常时刻可不能搞错,牵一发而动全局,他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李光倒是相当果断,转首看着刘健,沉声道:“还请太尉速速回去,调动军法官前去监控。” 刘健脸色发苦,不想沾却还是摊到了事,只能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赵鼎来了精神,这可是拿下王秀大好时机,甚至连王爵也能省下来,要是不抓住机会,那可真就傻了,当即质问道:“形势紧急,诸位看如何是好?” 事关王秀,大家怎么好说,连沈默和蔡易也不好说话,李纲更是犹豫不决,倒是秦桧说了句公允话:“只有侍卫水军,看来其中必有缘由,还要谨慎对待。” “那我等速速回去,请官家定夺。”李纲左右为难,只能赶紧回去让赵炅定夺。 “好,那我们就赶紧去见陛下。”李光眼前一亮,立即拉着众人回身,事情紧急也顾不了礼仪了。 赵鼎眉头微蹙,不悦地道:“还要提前准备才是,不要届时手忙脚乱。” “那也得奏请官家才能定夺。”沈默实在是怒了,赵鼎为何抓着王秀不放,这厮脑袋里装的是什么?真想一刀砍下来看看。 “好了,不要再无谓争论,一切请官家定夺。”李纲很不高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争辩,沈默固然不对,赵鼎也做得过分,你就不能耐心点。 当赵炅知道事情后,神色立即呆滞了,原本他的心情不错,解决了众位大臣的担忧,让朝野稳定下来,正要去朱琏那里,却没想到大家反转回来,带来了惊人的消息,禁军竟然动了。 “陛下,各军都是寻常,唯独侍卫水军出兵,很可能是迎接王文实,还是谨慎为好。”沈默眼见赵炅犹豫,暗自忧虑不已,急忙开口辩解。 “对,陛下,为何只有侍卫水军出动,显然很不合理。”蔡易也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帮衬,不就是两个营嘛!侍卫司是有权力调动的 赵鼎狠狠瞪了眼蔡易,沉声道:“陛下,箭在弦上还有何合乎常理,还请陛下三思。” 事情牵扯太大了,众人都不好说话,赵炅转首看了眼李纲,问道:“卿家看如何是好?” 李纲稍加沉吟,果断地道:“以不变应万变。” “此话何意?”赵炅眼前一亮道。 “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历来肇事无不是全力一击,此事透着几分邪门。臣看还是按兵不动,秦大人出迎王文实,其他人各司其职。”李纲运筹着想法,又缓缓地道:“但是,殿前司要做好应变准备,各关防都要加强戒备,实行两军相互监督守御,街市治安由铁林军接手,皇城由龙卫神卫军协防,皇城司甲仗库由班直接手。” 沈默听的苦笑不已,明显还是倾向防范王秀,两军相互守御关防就不用说了,那是相互制约,铁林军接手街市,分明是对江宁府和缉捕司的不信任,用龙卫神卫更是代表,李子昂为首的皇城司军也被他们所忌惮,连甲仗库也要天子的宿卫控制。 赵鼎没有说话,在他看来行在有了变动,必然能逼迫王秀露出马脚,李纲做的也比较稳妥,正好用非王门嫡系取代关键位置,可以说是手段相当老辣。 蔡易和沈默也不好说话,连秦桧也点头道:“此言甚善。” 赵炅叹了口气,轻声道:“那就这样,秦卿家会同沈卿家出城迎接,枢密院做好应变准备。” 一天内定了两策,张泉早就派心腹内侍去了。 朱琏听到了消息,简直又惊又怒,霍地站起身来,厉声道:“真是大忠若奸,他们是要逼迫相公兵行险招。”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相公明天就要到城外了。”青君也有些急了,这可不是孩子过家家,搞不好真出大乱子,要死一大批人的。 “还能有什么好办法,青君,吩咐下去。。。。。算了,我亲自去见官家。”朱琏沉不住气了,立即快步向宫外走去。 “娘娘,官家就在垂拱殿,还有外朝诸位相公,似乎有些不妥。”青君急忙劝阻,虽说宫中传话是寻常,那却是大家都遵循的潜规则,你这样心急火燎地去了,岂不是把张泉给卖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朱琏根本就不在意,都火烧眉毛了,还讲究那么多作甚,至于张泉被出卖不再考虑,只要有她在,还能怕这厮受到冷落不成? “哎呀,来人,快些摆驾。”青君见朱琏决定,再也不做劝阻,急忙招呼左右宫人。 “不用了,轻车简从快些,这些虚套子都算了。”说着话的功夫,朱琏快步过了大殿门槛。 第1685章 危急时刻 当众人刚刚退去,朱琏就来到了垂拱殿,没有半点的拖延,厉声问道:“官家是否全城戒严?” 赵炅怪怪地张泉,轻轻咳了声,才徐徐地道:“枢帅和殿帅来报,侍卫水军江船出寨,李卿家为了防止有人心怀叵测,才让禁军戒备,并无其他的意思,娘娘可以放心。.』.” 张泉脸色很不好抓现行的滋味不好受,很不自然地低下了头,要知道他现在侍候官家,任谁也不会喜欢被出卖。 朱琏却黛眉微蹙,不悦地道:“难道官家不明白,侍卫水军出寨不排除献媚迎接因果,这也是人之常情。我早就说过现在不想多说,只是给官家提个醒,相公要像你们说的,为何不率大军南下,要是真有异心,为何只有侍卫水军,难道其他大将是傻子不成?官家有没有想过,这会逼迫某些人铤而走险,是最下下的策略。” 赵炅瞪大眼睛,失神地道:“没有那么严重吧!” “怎能没有,要是侍卫水军为迎接相公,官家却要全城戒严,你让他们怎么想,是俯就戮还是奋起反击?任谁都不会甘心俯就擒。” “他们敢。。。。。”赵炅听到有人会铤而走险,已经是很不高兴了,现在是有些愤怒,还反了天不成。 “官家,历代教训难道忘了?天下并非你一人之天下,任你再是天子,也不能把人逼急了。”朱琏语重心长地道,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 赵炅一头黑线,朱琏说的没有错,他也知道王门势力庞大,要是能冷静对待,这支庞大的力量就被他继承,逐渐成为他掌控天下的力量。 从上位者的角度考虑,他听了血缘关系能很快冷静下来,除了深受王秀的影响,还有一层权柄的关系。一位合格的天子,决不能被亲情左右,权力自然是选。 但是,这也是把双刃剑,有时候处理不好会伤了自己,就像朱琏所言,是不是做的太不信任,直接把王门势力逼到了墙角?那可太让人心惊肉跳了,他可是体会到权利的滋味,纵横二十余年的大爹爹,恐怕更是入味三分。 “官家,此事不可再继续,你防备一二也是无可厚非,却要信任相公。”朱琏很严肃地提出要求。 “娘娘,两府已经去安排,怎可朝令夕改?”赵炅颇为为难地道,心下自然有些后悔。 “怎么就不可以,难道官家想让事情不可收拾,让相公处于尴尬境地不成?”朱琏就差没有说出同室操戈,都是那些心怀叵测的所谓君子,把他们祖孙逼到了份上。 “我绝无此心。”赵炅急忙辩解道。 “没有最好。”朱琏双眸直逼赵炅,口吻也非常犀利。 赵炅叹了口气,低声道:“娘娘,防备还是必须的。” “官家自己思量,决不能造成人心不稳,更不能让相公失望。”朱琏说出了关键所在,王秀的态度极为重要,甚至能决定朝代的变更。 “这个。。。。。”赵炅陷入了两难,诏谕出去了,两府能不能遵循还不好说,要是他们各执一词,局面会更加混乱。 行在的气愤诡异叵测,正如赵炅预料的那样,赵鼎根本就不鸟圣谕,直接来了个封驳,连李纲也似是而非,他们认为防范是必须的,至少知道侍卫水军出寨,他们的想法达成了共识。 沈默和蔡易再不愿意,也无法改变现实,反倒被他们给拖住,无法左右事态的展。 当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强,无论是侍卫水军的动静,还是两府突然加强戒备,都无法真正掩盖住。朝野有了风闻,到了夜间随着禁军的出动,传播度更快,又越地离奇了。 王相公要动兵变的传言,竟然占了主流,大家是人心惶惶,大街小巷少了许多行人,更是情景萧条了许多,连众多王门势力也陷入迷茫,不知应该怎样去做。 费苏直接找上封元,很干脆地道:“四哥,他们是磨刀霍霍,恐怕要玩真的了。” 封元点了点头,禁军的调动瞒不了他,分明是监视限制王门势力,似乎真的要动手了。 “你倒是说句话。”费苏见封元神色犹豫,也有点急了。,对方都磨刀子了,你还左右不定算个鸟事。 “先生分明传话,让我们必须坐等。”封元犹豫地道。 “四哥是大将,岂能不知水无常势兵无常态,岂能故步自封,任由别人宰割。”费苏狠狠吐了口气,沉声道:“山长还在江北,又岂能知道城内形势,万一城内被控制,如何了得?” 封元眼皮子一跳,眼角闪过些许忧虑,费苏说的不无道理啊!现在是联络不畅,却不知王秀那里怎样,总不能引颈受戮,哎,为何事态会展成这样? 王家几位夫人也知道了,大家却没有太过慌乱,就是王卿苧也该干什么干什么。用她的话说就是秀哥儿没事,大家各忙各的,用得着那么担忧吗?就凭这群蛇鼠辈。 “大姐,官人明天回来,是不是。。。。。” 面对赵福金林月姐和贺氏的担忧,王卿苧不以为然地道:“你们放心,明天一准能哥儿,这几年也苦了你们,不要再多想了,好好准备迎接。” 不过,也有些特例出现,某些关系很好的人,立即刻意疏远王家。今个,几个约好王卿苧的商贾,也来了帖子说有事,只能隔日再来,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明哲保身罢了。 王卿苧也没有当回事,不过是利益使然,要是为这点心机生气的话,她早就被气死了,只是将这些人地位降低,今后再有合作的代价增高。 让人奇怪的是,刘仁凤竟然没有出声,一反常态度保持低调,甚至去了钟山书院。 洪真的心思,劝解道:“你也不用消沉,道理越变越清晰,是非还是少参合,这是君子不立危强。” “此时,恐怕外面议论纷纷,我却理不出头绪。”刘仁凤相当的惆怅,他并不十分相信黄袍加身,经过兄弟们的相会,更加怀疑自己曾经的判断,让他产生了迷茫。: 1690.第1686章 兵行险招 洪真知道刘仁凤的坚持,也非常理解对方行径,善意地道:“理不出头绪就等着,明天一切会水落石出,山长也是睿智之士。” “对,现在我能做的只是等待,希望能解我心中迷惑。”刘仁凤怅然若失地道。 “如此,山长学问将更甚一筹。”洪真淡淡地笑了。 “洪山长就不要说笑了,我只是关注伦理学问,却不入先生法眼,真是太惭愧了。”刘仁凤摇头苦笑道。 “还是那句话,说道理,文实绝不会厌弃,就怕有了私心,学问变了味道。”洪真悠悠地道,语气是意味深长。 刘仁凤轻轻叹息,洪真有所指,他何尝没有私心,朝廷诸公有谁没有私心?倒是这位为了生平讲学抱负,毅然放弃官爵,教育天下读书人,却显得大公无私,相比而言自己浅薄了许多,难怪费苏对他颇为鄙夷,说他为利而说义。 此时,张过也得到了消息,他却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汇集部众,反而带着卫士,约了几名侍卫水军将校到了丰乐楼吃酒取乐,还是大肆铺张地喧闹。 当然,大宋行朝虽是防范森严,有一条非常缜密的制度,却并没有强行规定不许官民聚餐,更不会有汉人五十人之上聚会,必须报经官府备案,否则按照聚众谋逆罪处置。 不过,从他选择丰乐楼也能看出点味道,位于城外又紧邻玄武湖,可以说是能进能退,这就体现出他用兵强悍中的谨慎,虽说把自己险地甚至死地,却依旧保留一线生机,永远都留下回旋的余地。 酒过半酣,天色暗了下来,他端着酒杯屹立窗前,看是欣赏湖上灯火,实则想着自家心思。两个矛盾的指令,造成他的迷茫,现在禁军不断入城接防,王秀的优势已经逐渐失去,自己该如何是好? 当然,真正亲信的将领早就秘密准备,各自在营寨中待命,随时等候他的军令。 就在行在人众百态时,王秀也没有闲着,他足足冷静思考一个时辰,相当的纠结,侍卫水军的出动,让原本风淡云轻的文斗升级,已经陷入死结。 要出动的侍卫水军重新回寨,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出来了又回去,看在别人眼里分明是伎俩,甚至是欲盖弥彰。 难、为难、实在是为难。 “三哥,你看着大势如何?”王秀靠在卧榻的围栏边,神色尤其的懒散。 李长昇也算明白了,似乎自己做了件蠢事,给了某些人借口,不由地老脸通红,垂首道:“我不该调兵出寨,让局势更加叵测,请先生责罚。” “责罚?”王秀不由地莞尔,责罚能有何用?他已经明了定是钟离睿暗中传讯,让行在的王门势力做好准备,届时他将不得不顺势而为。 其心,固然是忠诚于他,要是皇室并非他的血脉,事到如今也不是不能考虑顺势,现在事情越发的麻烦,就算处罚他们又能怎样?不过是欲盖弥彰而已。 “好了,不要责怪自己,站在你的立场并无过错,只不过是时机不对,好心办了错事。” 李长昇大为惭愧,王秀压根就不主张暴力,并没有任何动兵的念头,他们不过是自家的揣测,整天疑神疑鬼,才造成今天的尴尬,轻声道:“现在,现在如何进行补救?” 王秀看了眼李长昇,却见钟离睿快步进来,神色严肃地说道:“你们静下心等待,明日就可以见分晓。” 钟离睿目光凌然,沉声道:“大人,城内传来最新消息,兵部都虞侯司弹压各军营,神卫龙卫各营出动,显然是要对大人动手,还望早做准备。” 看来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王秀真的佩服钟离睿的执着,着种精神连他也惊叹不已,不得不耐心地道:“他们动就动了,还能把我怎样?” 钟离睿为之绝倒,苦笑道:“大人,可真是胸有沟壑啊!” “好了,你的苦心我自然领会,却不是时候更非我愿,要是能够建立横贯千万年的制度,岂不是好过区区数百年皇朝?当然,也是我的痴心妄想,只有遵循千年的制度,哪有千年的皇朝!”王秀笑咪咪地解释道,心下有几分怅然。 钟离睿为之愕然,王秀的话不无道理,千万年延续的制度,自然是永垂史册,强过区区数百年皇朝。 任谁去骂秦皇汉武,却不能否认他们的功绩,无论是车同轨、量同衡,还是中央三公九卿和郡县制度,都具有非常深远的影响,绝非谁能推翻的。 难道王秀要做的事情,就是建立横贯古今的桥梁,对内各项制度温和地变革,对外非常暴力的扩土,还有提上日程的海外分封,都是要建立一整套行之有效的制度?要真是如此的话,他当然无话可说,只能是人各有志。 “好了,根本就没有任何事情,非得要平地生波折,哎,让我们看看有何办法平息。”王秀见钟离睿神色复杂,知道自己打动了对方,至于能不能最终成功,就看其心态了。 “大人高论,我却不能认同,只能服从。”钟离睿长长叹了口气,大好机会失去,再也不会有了,既然王秀做出了抉择,自己再不甘心也得顺从。 再者,王秀已经传出口讯,只有侍卫水军出来,说明大家都遵从命令放弃,势单力孤很难成事。 李长昇脸色忐忑,侍卫水军出寨不能回,这就是给人口实,再想周全是很难的,他也想不出好办法,咬着牙花子道:“先生,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办,的确是个大问题。”王秀很认真地琢磨半响,摇了摇又道:“很难解决,恐怕被他们利用,连官家也会起了戒备之心。” 李长昇大为惭愧,红了脸道:“先生,我自退兵请罪,绝不牵连先生。” “胡说,你那是自取灭亡,还是文武状元呢,怎么连个进退都不明白?”王秀很不满地瞪了眼李长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李长昇苦涩一笑,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看来,只能兵行险招了。”王秀看了眼钟离睿,慢悠悠地透出自己的打算。 钟离睿眼皮子一抖,忽然产生一种错觉,完全摸不清王秀的套路。 1691.第1687章 入京 次日,四月十八,大日当空,风和日丽,万里碧空点缀片片白云。 大宋行朝的行在江宁府,城内外却是人山人海又戒备森严,这是王相公进城的日子。大家自然想一睹宰相风采。说不得,江宁设行在二十余年,百姓见过的大官都看腻了,却主动地来到街市等待王秀回归。 当然,除了王秀的声誉和功绩,还有这些天的流言蜚语,百姓们看热闹的心理很重,自然想图个新鲜,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反正再乱也妨碍不了他们,昨个夜里可是担惊受怕了。 赵鼎是精神紧张,整个人就像绷紧的发条,李纲和李光也是神情复杂,就别说沈默和蔡易了,最轻松的是秦桧,可以说他最得意的是得到赵炅的赞誉,无论是谁胜利都不会有事,最终会成为人生的赢家。 无它,哪怕是败了,那也是坚定地站在维护正统的立场,就算被打压也会被士林记下,成为后世读书人的楷模。 朱琏更是坐镇大内,凭借着崇高的威望,震慑宵小的意动,她把赵谌和韩氏、赵训也叫到身边,用意是非常明显的,你们给我老实地呆着,不要再搞小动作了。 内殿直高仁还有银枪班都虞候潘习,他们凭借从龙护驾功勋,成为最受亲信的班直将领,此次奉命率军镇守大内,受命凡事敢谣言王秀反叛者斩,敢鼓动或是直接闹事者斩。 皇室的班直自从被清洗,又重新自各军选拔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壮士补全,务必要忠诚皇室,这些普通的吏士成为皇家卫士,自然是竭尽全力效忠。 “娘娘,不过是王公入城,太隆重了。”赵谌很不满意朱琏的偏袒,又等同于被囚禁,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 “相公功业,哀家都不能承受其望尘之礼,他足以消受天下礼遇。”朱琏淡淡地道。 赵谌撇撇嘴没有说话,倒是赵训笑眯眯地道:“娘娘,太上说的有道理,不过,天子去文德殿太隆重了,那是用于举行大典之所。” “大王,此事天子自有定论。”朱琏话中有话,直接点明让你来并非是听别扭话的,你老老实实待着就成了,不要磨磨唧唧呱噪,文德殿为何不能?文治武功方为十全。 赵训脸面有些挂不住,神色尴尬地闭上嘴,却有些不甘心,目光瞥向了赵谌,希望这位大哥能给撑个脸面。 赵谌心下苦笑,现在他是太上皇,手里没有权柄,又能说上什么话?只能惹的朱琏不高兴,还是不要多话了。 正在这个时候,赵炅很兴奋的走了进来。 “官家,怎么不去文德殿,反倒来到哀家这里?”朱琏奇怪赵炅的到来,难道出了岔子? “娘娘、太上、太上皇后,今日刚收到南方金字牌官塘,交趾李家降了。”赵炅目光炯炯,口吻尤其的清脆,脸色几乎抑制不住的光彩,北方击败女真收复故土,南方又是扩展了疆土,作为天子哪有不脸上有光的。 “哦,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交趾李家降表和相公回朝同日,真是祥瑞之兆。”朱琏笑的很开心地道。 “朕也觉得是好兆头。”赵炅也是高兴一场,不然也不会过来说话,当年他为天子定下的南海征伐,能有今天的功业,也少不了他的荣光。 “官家,王相公的请罪奏章到了。”张泉紧接着跟进来,封赏一份奏章。 这话说出来,在场众人不禁愕然,请罪奏章,这又玩的哪一出子?赵炅接过奏章去看,脸色变的尤其古怪。 朱琏见状,疑惑地道:“官家,相公请何罪?” “娘娘请看。”赵炅咂咂嘴,神色更加古怪了,引的众人好生奇怪。 朱琏接过来去看,脸色也非常精彩。 却说,王秀乘船顺着水道过江,进入了玄武湖,遥看耸立南岸的丰乐楼,心情畅快地道:“这一路风波不停,到了玄武湖才风平浪静啊!” 钟离睿是相当的郁闷,随着不断接近行在,他的心也在沉下去,已经不能奢望任何事了,一切都被王秀说约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怨恨,说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从昨夜的妥协开始,他心头就压了口气,王秀坚决不改朝换代,他一直以来的期望落空,生平最大的抱负不复存在,如有五味在胸也不为过。 命运,只能寄希望于别人,对于任何的睿智之士,都是不能接受的,他显然也不能接受。 此时,王秀的心情却不相同,他并没有把命运交给别人,也不会做那么傻的事情,自己的一切都在自己手中,没有人可以左右,就像这次入城,他浑然没有当成一回事。 当船只徐徐过了玄武湖,进入了外秦淮,沿着江宁东城墙河道向南,他就站在仓顶的楼栏边上,对两岸呼喊的百姓拱手致礼,态度是相当的温和。 向南,不从涌川门入京?历来城门进出都有讲究,尤其是大臣出入,那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任你哪个门都能进进出。 但凡大臣公务出入,一般都走正南的南熏门,经过朱雀大街入朱雀门,踏上皇城的御街两侧道路至宣德门,王秀作为宰相自然也不例外。 “大人,看来民心可用啊!”钟离睿眼看两岸百姓,真是不知如何去说,要是王秀真能下定决心,恐怕会很快稳定江宁,有百万居民在手,再联络外军大将,必然能得到天下。 他很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前几天应该再劝谏才对,现在只能发出寂落地感慨,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好了,看着天下士民,难道真要把他们引入战乱?还是安心考虑下步策划,让家国更加强盛,生民越发富足。”王秀笑看了眼钟离睿,心情格外的不错。 他的耐心,应该说他对钟离睿的期望,让他压下心中的杀机,如果钟离睿做的再过份些,他的耐心再少了些,恐怕就要牺牲这位俊杰,扼杀可能出现的变数。 要是默然不语,他决不能全然放心,听着对方的不甘心,总算能放下心来。不甘心发泄出来就好,就怕你憋着不说,那就无人知道你怎样的打算,只要他在就不用担心。 “大人说的是,是我见识浅薄了!”钟离睿轻轻叹息,目光依旧有不甘,却已经淡了许多。 第1688章 回家 作为一位才智群,有着丰富阅历的大臣,他对心态的调整是到位的,绝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让自己钻了牛角尖,那样不仅无法实现胸中抱负,只能死得更快。 既然王秀无心插柳,他又何必要求柳成荫,一切都要随着形势变化而变化,就算现在要动也晚了。 相对于王秀的风淡云轻,两府执政才叫精彩绝伦。 原本,李光等人坐镇两府,却传来王秀过了玄武湖,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太皇太后懿旨,两府重臣汇集南熏门。 惊疑不定下他们才乘马而来,却没想到一封奏章副本随之而来,彻底打乱了紧张气息。 李纲奏章副本,当即就扶须昂天长笑,那绝对是如释重负的畅快,连李光也哑然失笑,笑骂这个王文实真是个损人,进个城还搞的一惊一乍,端地不为人子。 秦桧更是眉头一抖,眼角深出闪过一抹忌惮。 蔡易捧着奏章,肆无忌惮地笑道:“原来是这样,人整日疑神疑鬼,妄做了小人。” 沈默却是微笑不语,一封奏章简直就是百万大军,把任何谋算和危机化成乌有,真不愧是王大郎,他最自豪就是当年的眼光,有着对王秀前程的投资,真是一本万利啊! 赵鼎脸色铁青,心中却不相信,愤愤地道:“这是阴谋算计,侍卫水军全套甲仗出寨,怎么可能是迎接,李长昇上书认罪,这是王文实的策略,绝不可信。” 蔡易来了精神,鄙夷地鼎,笑道:“王文实眼,他的大军哪里去了?” “你。”赵鼎哑口无言,他的反对是建立在黄袍加身上,换句话说是王秀的谋逆,必然要有军事力量支持。 现在,王门势力老老实实,各干各的活计,连那些领军大将,也不再军营里待着,都到了该在的地方窝着,拿什么来谋朝篡位,最可恨的是李长昇的请罪奏章,完全是自作主张行为,可能吗? 媚上而已,不过是名声有些受损,换句话说王秀对其如师如父如兄,这点献媚还是可以理解的 “没想到,竟然是虚惊一场,李盈叔做的太过了,朝廷大将竟然媚事宰相,此风绝不可张。”秦桧慢悠悠地道。 这话,明面上斥责李长昇的不堪,实际上把事情定性了,一切缘故都是军中大将媚事,王秀只是受了池鱼之灾,无形中避重就轻,选择相信了王秀,也等于化解朝野危机。 不能不说,他还是相当佩服王秀的,有那么多甘愿付出声誉和前途的亲信,那可是文武状元啊!前程一片大好,出了这档子事,恐怕是一生的污点,就算可以理解,也会被人当成话柄的存在。 李纲和李光表示赞同,他们不是不明白秦桧滑头,却认为当前最好办法,就是偏听偏信。原因无它,王秀已经证明了忠诚,无论是审时度势还是甘心情愿,都没有做出危害朝廷举动,甚至王门势力一如既往,李长昇恐怕是特例。 哪怕他们有所准备,要真的打起来,对付那些王门的猛将,他们还真没有太多信心。 赵鼎眼李光态度暧昧,心中急躁到了极点,他绝不相信王秀,认定王门势力展,必然会取代赵家,不由地高声道:“现在不认真对待,恐怕日后诸公悔之晚矣!” “这就不劳赵大人费心了,有文实在没人能撼动行朝,哦,我倒是忘了,如今天下太平,朝廷回归提上日程。”沈默充满奚落地笑了,小样,成了跳梁小丑。 赵鼎无奈地众人,觉自己被孤立了,自从没有了王秀的谋逆,一切都回归到从前。 似乎,从一开始自己就犯了大错,认为朝野对王秀的忌惮,足以完成扳倒权臣计划,侍卫水军的造次更增添信心,却忘记了人们的忌惮,是建立在王秀谋逆基础上,一个毫无野心的权臣,哪怕再强势,也会被众人所容忍。 “好了,王文实到了东角门,还是准备迎接。”李纲轻轻咳了声道。 “我们同去就是,经年不见文实,着实想念啊!”李光也笑呵呵地道,全然忘了昨夜的忧虑。 秦桧嘴角抽缩,很无耻地鄙夷李纲李光,这些日子还对王秀疑神疑鬼,现在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端地无耻到了极点,却忘记自己同样不堪。 “好得很,真是一群伪君子,我要去见官家。”赵鼎待不住了,直接转身离去。 李光不想扩大矛盾,想要叫住赵鼎,李刚却伸手拦住他,淡淡地道:“好了,让他去或许有好处。” 李光稍加愕然,也就明白过来,默默地颔不动。 “各位快实的车驾过来了。”蔡易始终关注王秀的动向,来往的探马也是他派出去的,眼上一行马队呼啸而来,禁不住喜笑颜开。 “哦,来的还真快,呵呵。”沈默舒坦地笑了。 原来,外秦淮走东壁南下,只有一条小分支西向为护城河,却不能行大船,朝廷专门建有码头都亭,让南来北往的官吏上下船,王秀下了船没有乘车,直接策马而来。 “诸位大人可好?”抵达了南熏门,眼迎了上来,王秀很自然地下了马,脸色和善地迎上去。 “文实一去数年,今日才全功而归,可喜可贺。”秦桧作为两府相,自然先开口说话,这是朝野的规则,哪怕现在的王秀和秦桧共同迎接客人,也不能擅自擅自先开口。 “同为家国出力,何喜可贺,倒是诸位操劳庶务,费心了。”王秀拱手还礼,笑咪咪地人,花花轿子众人抬啊!此时不说应景的话,那也太过耿直了。 “呵呵,天子赐御酒相迎,文实吃了三杯随我等入城,不要让天子久候才是。”李纲笑眯眯地道。 “李大人说的是,那就一同前往,呵呵。”王秀心情不错,笑的也格外的开心。 同样,钟离睿也换上笑脸,全然,他险些乱了整个天下,把士林读书人吓了个半死。 文德殿,赵炅凝视王秀,感情是非常复杂的,他自心底的敬重,却不想眼前目光沧桑的中年人,竟然是自己的祖父,自己甚至怀疑过其用心。 此时此刻才能体味出,是真的对自己的扶持,那份期望从目光中就能真是百感交集。 幸好,为了避免长辈拜子嗣,朝廷给予王秀非正朔朝上殿不拜的礼遇,不然,他却不是坐立不安那么简单了! “。。。。。。虏人三分,草原更是元气大伤,相互攻伐不止,臣对边事进行调整,朝廷正可逐步蚕食关外,张学士,本要执拿到行在,却在商水染病西去,臣以朝廷恩德,给了他魂归故里。至于侍卫水军擅自出寨,也是都参军私心作祟,媚上示好,还望陛下恕罪。” 一番正式的礼仪,王秀徐徐又简要地诉说事情,功劳全部是文武大臣的,罪责由自己一人承担。 赵鼎很不服气,明明很明显的动,最终却轻描淡写,王文实无耻到了极点,正要挺身而出,站在他下的洪皓却暗中扯了扯袖子,轻声道:“官家优容。” 他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地吸了口凉气,自己太孟浪了,没有考虑到王秀回归陛见,集天下声誉于一身,哪怕你就是明白,也不能不维系颜面。 天子,显然真诚对待王秀,他要是不识时务乱了祥和气氛,把赵炅一生中重大的时刻搅合坏了,恐怕会引来雷霆之怒,再不甘心也得忍下去,他深深吞了口气,索性闭目养神。 “王公不必过谦,王公对朝廷拳拳之心,天地日月可鉴,对待叛逆处置也不过是小节,当此家国大庆,朕代天赐王公晋国公,食邑万户食实封五千户。”赵炅不能说是封赐,巧妙地用了个代天,委婉地告诉王秀真情。 满朝皆惊,国朝食邑万户罕有,更何况以开国郡公直封国公,简直恩赐到了极点,也罢了加封郡王给否决了,王秀已然可以重返两府官爵并举。 “陛下,封赐太过,还请收回。”王秀自然要谦让,当然也听懂了赵炅意思,出顺心地微笑。 “王公有功社稷,不可否决。”赵炅也是经过考虑的,他在正式场合的每句话,都是由史官记录,既然门下没有反驳,翰林学士院就要草拟出黄。 王秀还算是满意,除了食邑稍有夸张,晋国公也算是恰如其分,他的功勋完全当得封国公,只能勉强地道:“臣谢陛下。” 张泉走了进来,高声道:“太皇太后懿旨,赐王公白金五百,官银两千,绢帛千匹。。。。。。赐诸位夫人为秦晋国夫人其余夫人为郡国夫人,三日后在玉阳宫设宴,请王公携两国夫人诸位郡国夫人赴宴。” 那又是一番的庆贺,王秀自然是主角中的主角,连友琴莫言文细君赵福金她们都得了封赐。友琴莫言作为大妇,自然是家两国夫人,文细君赵福金林月姐贺氏都成为了郡国夫人。 这种大规模的恩赐,自开国以来所仅有,甚至连当年蔡京,也只是大妇得到国夫人封赐,下面最得宠的侧室,也不过是郡君而已,哪有四位侧室同封郡国夫人的,简直就是恩赐到了极点。 更何况,两国夫人那是凌驾国夫人之上的内命妇,已经和皇妃平级,除了皇室还很少册封,可见朱琏的心意。 整整一个时辰,王秀才在两府执政陪同下步出东华门,李光和李纲秦桧等人相当的热情,大家是一团和气。 “文实,你刚刚来,应该好好歇息几天。”由于是私人场合,李纲资历很深,自然在秦桧前面说话。 “多谢李大人,我确实该休息几天,嗯,准备去钟山书院讲学,不知大人?”王秀笑眯眯地道。 众人齐齐翻白眼,你要是去讲学,那还不如领了郡王爵位,哪怕实任山长也没有去说。 李纲不免摇头,苦笑道:“文实教书育人,不错,只是国事繁忙,还离不开你啊!” “我倒是想起来了,北方战事不会有太多波澜,南海路桥打通,朝廷只要按部就班,就能稳固支撑南海为内湖,朝廷也能实施分封,诸位门以西,也该提上议程了。” 李光眉头微蹙,淡淡地道:“文实,朝廷需要休养生息。” “那是,休养生息是必然,却也要有序的开拓,否则就是一潭死水,无论是吐蕃还是契丹,都要划入朝廷治下,徐徐图之并无碍大局,西域也是汉唐疆域。”王秀温和地道。 秦桧心头凉风穿透,王文实好大的气魄,南下北上还要西进,当下劝道:“文实说的是,此事还要徐徐图之。” “我倒是静下心来编写一部书,对天下大势的概述,过过两日诸公来”王秀很平和地道。 “这倒要去”李纲不咸不淡地道。 “会之兄是监修国史,可不能缺席啊!” 秦桧算是放心了,王秀间接地向他传达善意,至少自己的监修国史,还能平稳做上几年。 “诸位,这就先告辞了。” 当王秀到了府邸的街口,却卿苧站在路口等他,急忙下了马迎上去,笑道:“大姐,你怎么亲自来了?” “总不能让二姐他们出来,一家人都在门口等你,随我走了。”王卿苧笑咪咪地拉过王秀的手,姐弟两人没有上车,就这样步行一步步向府邸走去。 “你这几年,可是苦了他们,会来定要好生补偿。” “这个我晓得。” “十四娘的婚事不能耽误了。” “这个。。。。。。” “今个,我亲自下厨,给你做顿红烩羊肉,二姐他们也各献绝技,包你满意。” “那感情好,许久没吃过家里饭了。”王秀真诚地笑了,感觉回到了从前,就像是商水的日子。 当他到了府邸宽畅的青石街道,却门口的家人,友琴莫言文细君赵福金林月姐贺氏还有王新真王柏王楠王柠王新荟。 光阴如梭逝水而去,妇人们依旧是人面桃花,孩子们都长大了,自己却有些苍老了!app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 第1689章 疆域 时光逝水,恍然间多年飞逝,如今已经是嘉隆十三年,王秀已经是年逾六旬的老人。 今时今日,大宋行朝依然是行朝,行在还是在江宁。只是北平的城池已经修建完毕,正在修缮皇宫大内。 当年,王秀奏请迁都北平,重新划分天下军州,虽说是反对声音很重,尤其是江南士民的反对,他却毫不妥协,执意把京城北迁。 北平城的规划,开始就是高规格的,东西对称的格局,还有宽畅的青石水泥大道,一切都让人炫目。 某些人为了自己利益极力反对,朝廷一旦北迁,江右的地位立即下降,他们的政治权利渴望,将会被北方人阻碍。 就在嘉隆三年,他重新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身份柄政,不惜痛下杀手,连续掀翻二十余家商贾大族,以偷税露税罪名,还有回易包庇商人罪名,在朝野掀起了对商贾代言势力的清算,屠刀把这些人吓怕了。 施家就是那时候被灭的,王秀采取武力结合经济手段,不断压迫施家的生存空间。王记百货、万事兴的庞大财力,不断压迫施家的生意空间,迫使他们冒险谋取回易的暴利,想要扳回一局。 一切都在王秀掌控,结果是人赃俱获,通过不断地盘问掘,一桩桩违法的案件浮出水面,庞大的官商勾结网络出现,他是毫不手段地举起屠刀。 有人并不理解,就像是关系较为密切的吴宣,私下疑问道:“世叔鼓励工商,却又亲手扼杀,难免让人心寒。” 王秀回答的相当干脆,断然道:“朝廷扶持工商,却不容官商勾结,祸患天下。任其所为,天下将是商人暗中操纵,士人将再无骨气,生民将世代被盘剥,官就是官,商就是商,两者绝不能混为一谈,朝廷绝不容许商人干政。” “一旦觉商人干政,将是雷霆打击,还有工商命脉必须要掌握在朝廷手里,任何人不得操控。” 期间,他还做了件轰动的大事,抓住泉州、广州、福州等地大食法社团支持反对派的辫子,又制造几起社团武装和当地厢军冲突事件,南侍军和侍卫水军迅果断地行动,不到半个月事件,彻底解决武装社团问题。 那真是血流成河的事件,几个重要通商口岸,住唐番客的武装集团被消灭,敢于抵抗者全部被斩杀,财产遭到没收,不少官吏也被拿下治罪。 住唐番人经营百年的势力,绝非那么好清除的,他们已经渗透到州一级的官府,更是在市舶司混的风起云生,有时候州县官也要仰仗其鼻息,否则就无法稳定治安。 好在各地银行和海事司,依旧牢牢掌握在王门人马手中,有了侍卫水军的配合,才能迅展开行动。 王秀严令海商的安全由朝廷负责,决不允许在大宋境内有私人武装,就算你需要去大宋侍卫水军势力范围外经商,必须要有强有力的武装,却要登上大宋国土时上缴武器,待离开时再把甲仗归还。 另外,不得引诱或胁迫汉人信封大食法,敢违抗者杀无赦,大食法寺院由道正司掌控。 杀戮的影响是不太好,贸易自然受到影响,却随着海商散布的律令,大食海商不得不遵从。 既然想赚钱就要守法,就不要利用教派拉拢培植势力,大食法势力土崩瓦解,次年各地市舶司和海事局,竟然多收了税赋三四百万贯,可见当地大食海商市里的庞大,达到官商勾结期满朝廷程度,杀那些官吏绝对没有错。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拉拢,依靠学院派主流的支持,他对李纲、李光、秦桧等人提出,江宁位于江右,商业极其达,商贾势力根深蒂固,朝廷久在行在必然会被腐化,更何况石头城历来不是龙兴之地,迁都势在必行。 长安就不用说了,关中尚未恢复原貌,无法承载庞大的中央行政体系,开封也不用说,压根不是一座合格的都城,用尽天下财富供养,还无险可以守御。 洛阳倒是可以考虑,却又位于四战之地,破坏也是很严重的,作为都城也不太合适。 北平背靠燕山,东临大海,西控居庸,南邻平原,有运河作为支撑,简直就是形胜之地,天子能够就近监控北方蛮族,所谓天子守边,能够激励国人奋精神。 正是这个理由,取得了读书人的支持,他们没有理由去反对,至于那些天子守社稷,断不可轻涉险地的论调,早就被扫入了垃圾堆。这个时代是有进取性的,随着王秀的不断征战,海外财富的迅积累,人们的血性正在回归,人们不再以趋利为耻辱。 王秀对天下版图的规划是,北平府为北京,大宋朝廷的京城,江宁府为南京,开封府为中京,京兆府改西安府为西京,辽阳府为东京。 其中,中京设置留守司,南京则配备六部寺监,规模是北京的三成,可以再北方危机的情况下,天子经中京南下,直接建立起新朝,有了大江的防线,相信能够稳住阵脚。 至于退避南海,那是最后一步,能不用则不用,这也是他对抗北方崛起的三条防线。 行省?暂时还没有设置,依旧是路为单位,只是行省设置被提上日程,权力没有做最后的分配。因为,行省必然要权力集中,对于朝廷来说相对不利,朝野反对声音不小,没有必要强行推行。 海外,随着6桥的打通,交趾遭到残酷的屠杀,各位大将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各部进行有组织的灭绝。原住民几乎被杀绝,幸存者不得不向西迁移,大宋行朝绝不要任何的当地子民,只要没有被杀的,全部送给真腊和占城。 换句话说,只要你不去反抗,赶紧卷铺盖走人,宋军是不会杀你的,相反还提供安全的通道,不识相那就不好意思了。 这招不仅让两国大为高兴,那真是感恩戴德,这个时代有子民就是财富啊!那么多的土地种得有人耕种才行。 大宋行朝这玩的高明,把不稳定因素抛给小国,他们可以从广南西路移民,逐渐填充沿海6桥各军州,直接设置流官,驻扎禁军守卫,进行稳固的统治。 嘉隆五年,李长昇胜任副都指挥,大宋的侍卫水军开始了新的征伐,庞大的海船队出,四万侍卫水军将士,如同恐鳄登6扑向了新的地区,应该说或许不再有菲律宾了。 到了现在,南海大范围内,有了大宋行朝直属的三十二个军州,三个王国又四个公国,赵家的子孙全部就国。 北方,依然是混乱不堪,挞懒是过世了,但他两个儿子成为了部族领,倒是愤图强不断壮大。 迪古乃、乌禄征伐的精疲力竭,草原各族也是人口锐减,处于低潮的停战期,他们也看明白了,自己来回厮杀,却没有占到多大便宜,好处都被大宋行朝拿了,可笑到双方那的都是大宋的甲仗。 隐隐的,三个女真势力既有矛盾斗争,又有合作的迹象,他们要真的暂时联合,就能形成对辽东路、河北路的巨大压力,大宋行朝不得不加强边防。 王秀也非常严肃地对待这个问题,虽说秦敏主管的军情所报,多是钟离睿所忧虑的大事,如草原各部和稳定西南、图谋吐蕃和打通南海道路,约束海外军州守臣、将校。 但是,其中还是有他和钟离睿没有看到的问题,那就是如何长久地维持平、源二氏实力之间的稳定,取得倭国的银矿资源。更重要的是原挞懒、完颜亮和完颜褒三个势力之间竟然出现合流的迹象,这可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尽管女真三部统一是迟早的事情,但他决不想这么快就看到,看来朝廷还需要对女真人再下一番功夫才行,一定要在百年内使女真无法恢复。 不过,也有大宋行朝的铁杆,当这些人想要休息,甚至要联合,他们就竭力破坏,宋军占领塞外大量的草原,直接开辟了汉人城池,划分了牧马区,这就是蚕食。 鉴于草原部族巨大破坏力,大宋行朝权力控制铜铁的输入量,连甲仗也是控制的厉害,更是严格控制技术流失,以免他们做大。 当然,为了拉拢草原亲宋势力,王秀提倡和亲得到贯彻,那绝不是屈辱的嫁公主,而是草原部族领女子,嫁给大宋皇室旁支。潜规则是结合的子嗣,只能被封藩海外。 不仅没有威胁到皇室本宗,还拉近了和贵酋的关系,稳固对番邦的统治,大家都是表兄弟还闹个鸟啊! 至于西域的那点事,段守钰镇河西,开始了对西域的渗透,河西和灵夏的党项、吐蕃人,也被清除地差不多了,同化政策秘密开始,并且开始设置流官,扩大朝廷实际控制区。 河西相对风平浪静,西域却刀影重重,最耀眼的不是西方机局,却是职方司的西域房,随着萧塔不烟的去世,当地部族蠢蠢欲动,契丹贵酋的日子越艰难,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第1690章 未来 多年操劳国事,王秀满头的白发,脸色的沧桑,唯一令他感到满意的是,家国蒸蒸日上。 今天,绝对是值得庆贺的日子,正式取消金很铜钱货币,以金银为后盾的皇宋宝钞,在大宋国内全面流通,绝对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意味着铜钱被彻底取缔,而金银作为贵重金属货币存在,支撑纸币的流通。 此时,朝局发生很大的变化,李光告病守宫观,赵鼎早就被弹劾外放北方军州发挥余热,老伙计还是很有能力的。 李纲、范宗尹相继病故,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政治势力,王门中坚力量学院派,那些曾经的学生开始步入高层。 沈默依然担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蔡易却成为知枢密院事,钟离睿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两位参知政事由宗良、史浩担任,虞允文担任同签枢密院事,简直就是王门势力的集合。 费苏却担任三年参知政事,旋即外放南越路都转运使兼差经略安抚制置使,对稳定陆桥区域做出巨大的贡献,去年才回到朝廷任吏部尚书,也算是高层的实权人物。 其他王门诸子,刘仁凤果断地放弃官爵,毅然回到凤凰山书院为山长,李长昇成为殿前司都指挥,眼看枢帅唾手可得,也是侍卫水军染指禁军中枢的开始。 封元自然是意气风发,去年刚从枢密副都参军卸任,就任西侍军都指挥,眼看就要建功立业。景波自然不用说了,那是西侍军副都指挥,与封元配套的班子,能看出朝廷意图,即将对西域大展宏图。 薄章更是来了两次航海,一次是去大食,一次去南州,被朝廷封为太中大夫,今个正好跟随王秀身侧。 秦敏也是功成名就,不过他非常不喜欢行在的官场,只是挂了个兵部侍郎,却统御机速司和职方司两大用间机构,也是实权派的人物,被朝廷所倚重的所在。 高堪也是劳累命,期间又外放海外军州六年,总算是回到朝廷迁朝散大夫,被授予枢密直学士,娇妻美妾一大群,反正是不打算出海了。 邱云倒是很自在,担任云骑军都指挥,兼差十一行营都统制,还挂着河北、辽东缘边都巡检的职位。 不过,秦桧、李光也来参加会议,他们离开两府不假,却又有大学士开府仪同三司的官爵,资历不能不说深厚,征求他们的意见,可以最大限度团结士大夫阶层,更显得对老臣的尊重。 “文实,三十余年了,我看钱钞并行很好,用得着改变吗?”秦桧自从罢相,又外出军州几年,回来后算是消停了,行动上主动配合王秀,却并不对皇宋宝钞太看好,这些年杀的造假者太多了,全面实施恐怕会有波折。 王秀对秦桧在经济方面建议,向来是非常重视,大宋宰相要不会理财,那才是天大的笑话,他却要听取更多人的意见,转手看向沈默和费苏,淡淡地道:“你们怎样看?” 沈默眉头一跳,笑道:“会之兄多虑了,有金银为储备,不用太多担心。” “那张纸太容易伪造了。”秦桧摇头叹息道。 “秦大人太过担忧,连金银都能造价何况宝钞,钟山书院的研制正在继续,宝钞最新防伪就要出来。”沈默不以为然地笑道。 “钟山书院研制差不多了,要想伪造难度的确很大,秦大人不用担心。”费苏不失时宜地帮衬。 “如今,天下币制大行,却要考虑本土和海外衔接,稍有不慎全局动荡。”秦桧悠悠地道。 “秦大人所言极是,虽说宝钞推行天下,受到的波动甚于铜钱,要真正实现稳定,还需要短地的时间,金银依旧需要作为保障,决不能让后来者胡作非为。”费苏相当赞同秦桧的观点,老臣谋国,这才是长者之言啊! 王秀慢慢颔首,魑魅魍魉不少,每时每刻无不想牟利,先不说时下的经济发展,建立在对海外矿产的掠夺上。 虽说,这种原始资本的权祟是绝对必要的,但也是很不稳定的,具有非常跪弱的特征,必须把财富转化成工商,才能建立起稳固的生产力,家国才能继续发展。 重要的是费苏隐晦地点出,他们这一代人能够理性,换成后世的当政者,会不会急功近利?世间没有绝对完美的制度,他能做的只能不断去完善。 秦桧抚须颔首,他只是提出自己的担忧,具体还是两府决策,再多说就过了,会惹当今执政的厌恶。 王秀对费苏报以赞赏地微笑,能够彻底运转宝钞,算是了件大心事。 “如今天下升平,我等老朽也能做甘泉之饮。”李光原本不想参合,见众人定了调调,也就顺势言它。 “大人想做甘泉之饮,却是不妨为国分忧,太平世道,难缠的事情越是难以理顺,朝廷正是锐意进取,各位老臣还要出谋划策才行。”王秀风淡云轻地笑了,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不要小看任何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 老臣就代表了某个政治势力,甚至整个阶层,能够让他们配合政策,无形中减少许多阻力。 当年,彻底分割政治和经济,厘清所谓政治精英和商业精英界限,也得到老臣们的支持,把代表江右工商势力的赵鼎连根拔起,让他越发重视携手共进。 同样,王秀的温和政策让很多势力舒畅,至少能够让他们参政议政,能够维护既得利益,老臣也能从尊重中得到权欲满足,毕竟曾经谁都辉煌过。 “宝钞大行,能够迅速积累财富,朝廷下个目标就是稳固南海,殖民还要加快,西域的事情也该提升日程。”王秀简要说了下步的政策,这本就是当年他南下时,给两府重臣说过的,自己用一本书规划了朝廷的政策。 当年,经过一个多月的辩论,综合了意见才修订成册,为大宋行朝的内政外交提供了理论依据,简而言之是轻税赋薄徭役,对内善加安抚,为此社会公平稳定,对外开进行有步骤分层次的征讨,保持皇朝的朝气。 五十年内的目标定下,那就是对南海的成果进行消化吸收,对周边方国进行善加安抚,实施文化的潜移默化,大量进行殖民,对不能不保留的原住民进行同化,移民和原住民人口最低保留在七比一比例。 北方依旧维持现状,并进行蚕食政策,尽可能占据更多的牧场,关外设置军州要塞,确保压制各族势力。 西域进入朝廷必须征服的视野,按照王秀的计划,不仅要实施政权的征服吗,还要进行文化的改变,彻底根除******文化影响,把道家文化引过去,再不济也要恢复当地原始宗教,西侍军坚兵利马磨刀霍霍。 可以说是北方和南方进入蛰伏期,西方成为锐意进取时代,三个方向不断根据时事势调整。 大理国也处于风雨飘零中,对于大宋行朝也来,这个国家失去存在的必要,小国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命运只能由天朝上国来决定。 朝廷集结十万大军枕戈待旦,大理王室是垂死挣扎了,还是欣然内附,就看对方有没有能耐了。 朝廷对于海外,罢总理南海各国事务衙门,设置持节宣慰南海、东海两大职务,由枢密院和礼部共同管理。 当然,有压迫就有反抗,朝廷延缓海外扩张并非不扩张,而是限于一些地方反抗,必须要进行完全消化,才能进行下轮的扩张。 就在十年前的征伐中,张过率军那是一片血色,麻逸王国一触即溃,杀人数十万,本岛土著几乎被杀绝,王室成员所剩无几,残余只能向南部荒岛逃窜,以图苟延残喘。 按照王秀的规划,百余年后,大宋将成为全球性的帝国,哪怕是今后不可避免的衰落分裂,也埋下了复兴的种子。 没有开口的钟离睿,听到王秀开启边事,自然顺着说道:“大人说的是,老段和五哥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我倒不是担心西域,契丹余孽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人心和信仰的征服,才是真正的征服。”王秀语重心长地道。 “文实说的很有道理,我看那些南海守臣,也该约束一二了。”李光很合时宜地说出想法,他早就认为海外守臣必须约束,立规矩成为必然,不然真要无法无天了。 王秀也深以为然,就是钟离睿也觉得李光说的对,为了发展国内的经济,需要大量的金银和其它各种矿产,那些商人们的战争债券还得归还,朝廷对海外守臣总大纲、宽小节,只要不太过分,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近年来,债券基本归还完毕,一切都上了正轨,南海开始消化吸收,朝廷三令五申,海外守臣不得干扰临近小国和部族事务,更不得欺压贵酋。 可惜,守臣并不满意长期居住海外,大多想着完成朝廷的税赋贡献,自己狠狠地捞一笔,争取早日回到中土享尽富贵,谁也不想离开繁华的大都太长时间,所以他们对一些小国部族的手段比较严厉,反抗与之不无关系。 “大人,李大人说的是,那群贼厮鸟也该管管了,不下套子恐怕闹出大乱子。”钟离睿淡淡地道。 “还要谨慎对待,不可操之过急,我将上奏天子,编撰海外守臣律令,再徐徐图之。”王秀谨慎地道,海外无小事,断不能操之过急,好在路桥打通,占城又被大宋行朝控制,不仅对真腊形成两面夹击态势,更加强了海外控制。 “还是稳妥得当。”李光点了点头道。 “六哥,你刚刚回来,看到南海如何?给各位说说。”王秀转首看向默不作声的薄章,脸色显得尤为和蔼。 薄章没想到王秀会问他,仓促间只得道:“并无不妥,倒是时子睦说要回朝陛见。” 时雍?王秀为之失神,这个名字差点被忘了,当年黯然退场的小家伙,最终肩负重要使命南下,带了几千流民开创未来,随时都有可能埋骨异乡,却没有想到走到这步。 他稍加沉吟,温声道:“那么多年了,回来看看也是应该,却不知能否来回数年。” “这个,先生倒是放心,时子睦的两位哥,都已经堪当大任,他的回归并无大碍。”薄章是航海到南州的,现在应该是南洲,时雍可是了不得了,人口发展虽说只有几万人,却有手腕控制当地土人,说句他不愿说的话,已经具备国家的雏形,就差朝廷的册封,或者是宣称割据建国。 “也好,能来是最好,最少今生还能相见。”王秀给了时雍广阔的空间,甚至是纵容建立放过,却依旧是愧疚不已,对于士人来说,他们绝不愿背井离乡,埋骨异国他乡。 时雍的归来,或许是想再看眼故乡,或许是要留下,无论其作何想法,他都决定尊重对待。 “这些海外守臣,总归要落叶归根的,人之常情。”李光抚须感叹道。 “海疆变幻莫测,任谁也不想埋骨异乡,时间不多了,南海可以告一段落,西域和吐蕃问题,必须解决。”王秀的语气充满了急迫感。 “文实,驱逐契丹余孽,年纪不饶人,你还是不要再莅临风沙了。”秦桧好心地提醒句。 “呵呵,那是年轻人的事情。”王秀自然不会出征,不能任何事都要包揽,不给年轻人发挥余地。 “十五哥可是大有作为啊!”秦桧笑眯眯看着王秀,脸色颇多玩味。 王柏早就高中进士及第第一,在中央和地方历练六年,吏部给了差遣,准备去沙州为通判。 王秀对这位长嫡子寄予厚望,希望能建功立业,继承他未尽的事业,只是,那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十五哥少年老成,必有一番功业。”费苏淡淡地笑道。 “希望他们能成长起来!”王秀欣慰地笑了,沧桑的目光有着坚定的心念,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