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人在柱灭,开局医治无惨》 第一章——于是尚泉奈失去了高光 霓虹。 平安时代。 夜。 咕——咕——! 夜莺的啼叫声从深林中传来,破开了镇上的宁静。 洁白的皓月高高挂在中天,丝滑的月光轻轻盖在地面上的一座日式宅院中。 …… 宅子的客房中。 昏沉而黄浊的灯光照亮了小半边的屋子。 一名身穿医师长袍,绑着红褐色长发的少年正捏着烧黑的木条,用力的沙沙在草纸上写着什么。 “现在…应该是霓虹,平安时代的中期…” “时间…大概在…公元900年左右……” 少年额头的冷汗滴落在草纸上,他一边奋力的记载一边念叨着。 “距离…21世纪…还有……” 突然,少年的神情怔住了,他看着草纸上写下的数字,咕嘟一下咽下了口水。 “…1100年。” 少年握着木条的指关节捏的发白。 虽然心中早就有了预料,但是当他真正清楚自己所在的时代是哪一个,又距离自己出生时代有多远时。 少年的内心仍然被狠狠的打击了。 “真的…回不去了么…” 少年放下手中黝黑的木炭条,一双死鱼眼呆滞的看着面前灯光暗淡的桌板,他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心中升腾起了无限的悲凉。 他叫尚泉奈,曾经…是一名21世纪接受新思想和新文化的好青年。 可哪曾想,就这样一位根正苗红,正兴致勃勃走出大学,准备踏入社会的那一天。 一辆疾驰的卡车,将他送到了这个异国他乡,又相距千年的时代。 并重生在了一个同名但不同姓,过劳猝死的古代医生身上。 这名熬夜猝死的平安时代医生,叫上泉奈。 刚来到这里的几天,尚泉奈还曾庆幸活了下来。 但经过数周的观察后,尚泉奈明白了自己身处在古代霓虹的平安时代。 而自己负责医治的家族,调查了几天也不知道这个家主叫什么名字。 只知道他家的小孩病的不轻。 神神秘秘的家族。 正当他准备依靠现代的先进知识,回到祖国,去造福百姓的时候。 一件怪事发生了。 这让尚泉奈原本良好的心态逐渐崩塌。 这件怪事就是…… “哦!神明大人写的是唐文啊!真是了不起啊!” 一道空灵的少年声音突然响彻在尚泉奈的脑海中。 尚泉奈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一惊一乍的声音,他吊着死鱼眼,疲倦的抬起脑袋,垂着嘴角目光空洞的看着桌上的微弱灯光。 那声音等待了一会,见尚泉奈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便自言自语的絮叨了起来: “神明大人,现在该去给那孩子喂药了哦。” 是的,一直困扰尚泉奈的,就是这个自称自己是“上泉奈”,一直说话的家伙。 如果这个声音没有说谎,那么就代表着,这家伙是原本这具身体的主人。 尚泉奈目光逐渐紧锁,看着面前的灯光,他无视着脑海里的声音,正在思考些什么。 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接受不了穿越的事实,受到了过度惊吓,而导致了自己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但是… 尚泉奈一双死鱼眼瞅向自己的左边。 一个半透明的人形正无聊的漂浮在半空中,空洞的双目正对着自己。 而半透明人形的头顶,正隐隐约约浮现着三个字: “上泉奈” 看着半透明人形玩弄自己头发的样子,尚泉奈的面部表情有些崩坏。 这个平安时代… 绝对有问题!!! …… 日式的庭院前。 一头黑发,面相枯槁的孩童正虚弱的坐在榻榻米上。 他双目无神的看着庭院外洒落下来的月光,苍白而骨节分明的双手无意识的攥紧了身上盖着的被褥。 点点诡异而锐利的猩红,涌上了孩童的眼眸。 “肉…血…!” 月光下,孩童的表情逐渐控制不住的抽搐和狰狞起来。 病情!愈来愈加重了!! 啪嗒! 黑发孩童在黑暗中捂着自己不停分泌唾液的嘴巴,强忍着难受看向一旁有些慌张的侍女。 沙哑的不像孩童的声音从他嗓子眼里一个一个挤出来: “去…把那个医师叫来!” “是…是!产屋敷大人!” 侍女慌张的接下“产屋敷大人”的命令,连忙转身离开了幽暗诡异的庭院房间。 阴影,正逐渐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 客房中。 烛火微微晃动,摇曳着影子。 “你为什么要叫我神明大人?” 一口熟练的日语脱口而出,但是对已经遭受过世界观粉碎打击的尚泉奈来说,他已经习惯了。 尚泉奈吊着一双失去希望的死鱼眼,与半透明人形的空洞双目对视着。 自称“上泉奈”的半透明人形在空中游荡了一圈,随后落在尚泉奈面前。 空灵的声音伴随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吐出: “因为,传说中只有行走在人间的神明大人才能感知到他人内心的存在。” “我活着时,在游历的过程中曾经也见过两位神明大人。” “他们一个能够通过嗅觉闻出他人内心的不安,或者分辨一个人的好坏。” “另一个则是能够通过听觉感知他人的情绪,甚至判断他人的身体状况。” “他们两位,后来都曾归隐深林。” 说着,半透明人形看向一旁的烛火,随后慢慢落地,跪坐了下来。 “所以,同样能够看到,甚至能与已经死去的我对话,能够控制我生前躯体的您,必然也是一位神明大人。” 说完,半透明人形的嘴角微微笑着,空洞的双目看向尚泉奈。 尚泉奈耐心的听着“上泉奈”的描述,一双死鱼眼逐渐失去最后一丝高光,他的内心正在疯狂欺骗自己那两人是江湖骗子。 能够通过嗅觉听觉感知他人内心? 神棍? 不过通过微表情是能够观察一个人的大概心理,这事可能存在,但不会这么玄乎。 嗯,大概率应该是谣传,封建时期的各种迷信传说。 通过十六年的高等教育知识稳住了自己的内心后,尚泉奈缓缓叹出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那些稀奇古怪的存在或者是不存在。 尚泉奈撇过头去,不再看半透明人形空洞的双目,他看向自己客房的房门。 这都与自己无关! 那些人和自己的距离远的很!根本碰不到! 这个医师自己也说了,他游历了半生,也只遇见两个“神明”。 自己现在的目的应该是…想办法攒钱,坐船回到祖国… 通过自己的知识… 咯吱——! 尚泉奈的手无意识的捏紧在了木桌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显得格外削瘦。 虽说如此,但尚泉奈心中仍然有了一些隔阂。 他微微抬起失去高光的眼眸,看向跪坐在身旁的“上泉奈”灵魂。 “我借用了你的躯体,你就没有不满吗?” 半透明人形听到尚泉奈已经变得毫无起伏的声音,稍微愣了一下。 然后赶忙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 “并没有,神明大人,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是清楚的,并且,我人生中最后几年的愿望就是想要彻底治好那孩子。” “在死后,仍然能够看到那孩子接受治疗,我已经感激万分了!” 似乎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上泉奈”从地面上缓缓飘起,来到了房间另一侧的一面墙壁旁边。 墙壁旁边,立着一个巨大的药柜,里面分分格格的装了许多草药。 他回过头,对着尚泉奈喊道: “神明大人,是时候给那孩子抓药了。” 尚泉奈背靠着桌子,坐在地上,看向房间另一侧的药柜,以及神情似乎有些怅惘的“上泉奈”。 或许,当真是我得了精神分裂吧。 啪嗒! 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吊着个死鱼眼站起身子,朝药柜方向走去。 “上泉奈”微笑着靠在药柜旁边,缓慢而轻松的说着: “这是最后那孩子几次用药了,我的时间似乎也不多了。” 他与走过来的尚泉奈对视着: “一定要记住这个药方啊!神明大人!” …… 过了一会,尚泉奈挑拣药材的过程已经接近了尾声。 “上泉奈”恭敬的看向尚泉奈,有些犹豫,却又郑重的说道: “神明大人…其实…我还有一个在世的堂妹…” “她的父亲,是我父亲的亲兄弟。” “但因为某些事情,他们一家改姓为灶门,并离开了上泉家,隐居在了山上,当了一家柴夫。” 说着,“上泉奈”缓缓飘落在尚泉奈面前,并一脸愁容。 “虽然这种事有些羞于启齿,但我仍然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要…” 尚泉奈一边听着“上泉奈”的吐槽和委托,一边摆弄着手中从药柜上摘下来的药方,上面写着一些陌生的日文,中间夹杂着几个变形的汉字。 在听到阿飘上泉奈说到最后几个音节的时候,他轻轻的一挥手。 拍! 正与尚泉奈平视的“上泉奈”愣了一下,他看着似乎拍了拍自己肩膀的尚泉奈,正看着他。 “上泉奈,你放心吧!” 尚泉奈吊着那双毫无诚信的死鱼眼,对着这个半透明灵魂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你的妹妹,我会帮你照顾的!” 这时。 “砰砰砰砰!”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房门外快速靠近! “哐——!!” 客房的门突然被猛地摔开! 一个身形瘦小的身影弯着腰出现在门口。 “哈——!哈!” 尚泉奈意外的看向身侧的房门,一个穿着宽大白色长袍的侍女正喘着气,显然她是一路跑过来的。 屋内的灯火勉强照亮了侍女有些恐惧的眼神,她颤抖的瞳孔迅速的扫过昏暗的房间。 侍女额头滴落几滴汗水,她紧张的抬起头,目光一下锁定了在昏暗房间中手持药方站立的尚泉奈! “医师大人!请快些到三段间来!产屋敷大人传唤您!” 侍女来不及擦拭额头的汗水,直截了当的朝尚泉奈喊道。 尚泉奈撇了眼被侍女摔的似乎有些变形的门框,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吾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 “好的,我待会就去。” 尚泉奈朝正弯着腰恢复体力的侍女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前去。 侍女这才松了一口气,对自己刚才的莽撞表示了歉意后退了出去。 尚泉奈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向药方,在药柜中挑挑拣拣。 突然,尚泉奈挑拣药材的手指一停顿! 等等! 尚泉奈眉头一皱。 她刚才说什么?! 产什么大人? 产屋敷?!! 这个家族的当主姓产屋敷?! “哐当!” 手中的药物托盘失去支撑砸落在地上。 里面已经挑拣好的药材也散落一地,引得漂浮着的“上泉奈”一阵惊疑不定。 尚泉奈的眼中,再一次失去了高光。 “怎么了?神明大人?神明大人!” …… 几分钟后。 尚泉奈回过了神,他缓缓弯下腰,拾起了地面上散落的药材。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尚泉奈语气低沉,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超高负荷,已经无力再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他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 此产屋敷一定非彼产屋敷! 如果这个产屋敷真的和尚泉奈想的那样,是来自漫画《柱灭之刃》中,鬼杀队主公家族的那个产屋敷的话… 那不就意味着,自己不是时间上的穿越! 而是世界位面上的穿越!并且还穿越到了一个有着“鬼”存在的世界! 那可是身体机能强大于普通人类不知道多少倍,甚至没有针对性技能和武器都无法杀死的怪物!! 会死的,遇上绝对会死的。 并且,现在是平安时代,大约公元900年左右。 鬼灭之刃剧情的开始,也就是炭治郎一家被鬼王屠戮,是在1912年的大正时期。 而和那个主公同族的,从平安时代一直活到大正时期的家伙是确切存在的。 那家伙就是出生于平安时代。 自幼患上绝症。 被一位不知名医师医治成鬼。 并反手击杀了医师, 在后来的时代通过屠戮食人,最终发育成鬼王的究极生物—— 鬼舞辻无惨! 想到这里,尚泉奈的手脚一下子变得冰凉,他感觉世界仿佛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他眼神恍惚的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医师长袍,以及目前要医治一个姓为“产屋敷”的小孩的任务。 “呵,呵呵…” “不知名医师,医治成鬼,反手击杀医师…呵呵…” 一边自嘲着,尚泉奈一边扫视着药方上的内容。 试图找出最后一丝与原著不同的希望。 “墨旱莲(注:极寒),女贞子(注:极寒),犀角(注:极寒),龟板(注:大寒),鳖甲(注:大寒)…” 尚泉奈抬头看向漂到了天花板,有些奇怪看着自己的“上泉奈”,问道: “这上面全是大苦大寒的草药,正常人吃了真的没问题吗?” “上泉奈”思考了一番,随后回答道: “正常人吃了自然会出问题,但是那孩子的体质异于常人…” 尚泉奈脸上名为“希望”的神情逐渐凝固。 “况且,我还在最后一味加了至阳至盛的青色彼岸花,这样阴阳互冲,才能彻底让那孩子变成正常…” 尚泉奈眼中名为“绝望”的神情逐渐蔓延。 他脸上凝固着微笑,握着草药的双手不停的颤抖,尚泉奈已经听不进去“上泉奈”说的任何话语了。 青色彼岸花?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因为内心的挣扎: “你刚才说,这是最后几次抓药了,你的时间不多了?” 半透明人形听言,点了点头,并再一次向尚泉奈投去了感谢的目光。 “真好啊。” 尚泉奈的声音突然不再颤抖,反而变得十分稳定。 他抬起眼皮,一双没有任何高光的死鱼眼与半透明人形对视着,语气充满了自嘲。 “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咱俩说不定能一块上路呢。” 第二章——我不当人了 客房外。 侍女焦急的等待着,她垂着头,双手手指紧张的攥紧。 客房内。 昏黄的灯光下,尚泉奈正满脸冷汗的在药柜之间来回翻找着。 “你的青色彼岸花放哪里了?” 尚泉奈迫使自己淡定下来,四处在药柜里寻找着那一丝希望。 在四处巡视彼岸花踪迹的同时,尚泉奈也在不停的通过思考使自己冷静下来。 尚泉奈已经可以确定,自己就是穿越到了漫画《鬼灭之刃》的世界中了。 只是还抱有一丝的侥幸心理罢了。 其实,这怎么想怎么离谱啊! 一个医生,居然靠几株药草,就从基因层面把一个人类改造成了从所未闻的“鬼”?! 如果通过整个大局来观察,就会发现。 “上泉奈”这个原本负责治疗无惨的医师,硬生生凭一己之力,拔高了整个世界的战力水平。 尚泉奈抬头瞟了一眼漂浮着的半透明“上泉奈” (后面简称上泉奈为阿上,方便区分)。 这家伙,或许能靠点谱。 只要找到那株花,按“阿上”的说法,或许真的可以靠某种玄乎的阴阳对冲使正在蜕变成鬼的无惨变回正常人! 这时,阿上才反应过来尚泉奈的疑问,连忙回答道: “哦!那种花一年里只有两天的花期,并且只在离太阳很近的地方才会盛开,现在的季节根本找不到盛开的彼岸花。” “所以,我打算在这孩子最后一次服药时,也正好到了彼岸花开的时候,再出去寻找彼岸花。” “可哪曾想…我的身体居然先没支撑住。” 灵魂状态的“阿上”飘在空中解释道,虽然他很奇怪刚才尚泉奈绝望的神情与发言,但是并没有提出自己的疑问。 尚泉奈闻言,双手无奈的搭在拉开的药柜上。 得了,最后让无惨变回人的希望也没了。 他一双没有生气的死鱼眼撇向漂浮在天花板上的“阿上”,尚泉奈用着沉重的语气说道。 “如果我告诉你,你现在想要救的这个家伙,将会在未来杀死无数的人,甚至第一个杀的就是你,你还会救他吗?” 半透明的“上泉奈”神情明显一怔,他突然停下飘来飘去的动作,凝固在半空中。 尚泉奈注视了一会神情凝固的阿上,见后者没有反应。 便随意的从药柜里抓了几味温热性的药材,比如当归人参之类的东西,就要朝客房门口走去。 或许这些温热性的药材,能够克制一会服用大量至阴药物的无惨。 至于无惨会不会吃出事,这就不在尚泉奈的考虑范围里了。 在不清楚无惨目前变异的情况,以及对方现在战力到底如何时。 贸然前去,是很危险的行为。 但是在平安时代的霓虹,不去就是违抗当家的命令,必然会被抓住处死。 自己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师躯体,根本无法甩开产屋敷家的武士。 就算逃出了这里,搭上了回祖国的船队。 最终也大概会死在这个年代不怎么牢固,漂洋过海的船队上。 而未吃过人的鬼,应该是相当虚弱的,这点从漫画中描绘的无惨用肋差从背后偷袭才杀死医师就能发现。 即使是刚刚蜕变成鬼的无惨,在没有进食的情况下,也需要利用武器才能杀死一个正常人。 现在面对无惨的计划有以下几种。 一,拿彼岸花塞给他,让他变回人类,这条因为没有彼岸花这个道具存在,已经不可取了。 二,拿温热性药物暂时稳住无惨,拖延时间。 三… 尚泉奈心中盘算着,必死和有一定的风险会死,他还是有数的。 即使,现在的他已经万念俱灰。 一边走,他还不忘记提醒身后的阿上: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个产屋敷就差几次药疗就可以痊愈的话。” 啪嗒。 尚泉奈停下脚步,没有表情的回过头,看向阿上: “那么现在的他,恐怕已经是一个嗜血的怪物了。” 转过身,尚泉奈继续朝门口走去,并和站在门口的侍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好,那么请医师大人跟我来。” “嗯,麻烦了。” 这时,眼尖的尚泉奈发现了客房门口的角落处,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在阿上有些慌张的表情下,尚泉奈本着啥都拿点说不定有用的心理随手将小盒子揣进了自己的口袋中,继续跟着侍女前进。 …… 漆黑的走廊中。 啪嗒,啪嗒。 侍女带领着尚泉奈,正加快脚步朝三段间(会客厅)走去。 尚泉奈握着手中用牛皮纸包好的药材,一步一步朝那个产屋敷孩子,也就是无惨所在的“三段间”走去。 而阿上则是眉头紧皱,沉默不语的紧紧跟在尚泉奈身后。 尚泉奈心中已经准备好了迎接自己的死亡,毕竟他也早就是个该死去的人了。 意外让他多活了几天,已经是意外之喜… 啪嗒! 对了! 突然,尚泉奈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猛地转过头去!看向阿上! “你刚才说你有个有血缘关系的堂妹姓灶门?!” 也正在这个时候,阿上也面色凝重的落到了地面,正欲叫住尚泉奈说些什么。 “是…是的。” 但听到尚泉奈不再那么低沉的语气,以及不再那么死气沉沉的眼神,阿上也只好呆呆的点了点头。 尚泉奈得到了阿上的肯定后,心中顿时安稳了许多,一双死鱼眼也散开了些许暮气。 灶门姓氏,看过原著的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主角姓氏啊! 这一家的人,灶门弥豆子即使变成鬼,也可以依靠自身的力量不进食而使用鬼的力量,甚至有一定的理智。 而主角灶门炭治郎更是把几乎所有人身体都无法承担的“日之呼吸”,当爆种模式使用! 在大结局时,更直接化身成为了无惨一直想要变成的究极生物——不怕阳光的鬼王! 两人的父亲更是在极度虚弱,未经过任何训练的情况下,能依靠一把柴斧瞬杀一只三人高的熊! 霓虹姓灶门的本就不多,而能够从平安时代一直有记录的延续到大正时期的灶门姓族就更少了! 所以,尚泉奈敢肯定,这个堂妹的姓氏,定然与主角炭治郎的姓氏有一定联系! “这样的话…” 尚泉奈微微垂着头,他停住脚步,眼睛里充满了纠结的神情,正构思着什么计划。 “或许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他皱着眉头,猛地一抬头,却正好与阿上担忧的表情对上。 “上泉奈!” 阿上担忧的表情一愣。 啪! 尚泉奈双手拍在阿上的左右肩膀,眼里充满了沉思过后的坚定。 面对无惨的计划,三! 变成鬼,和他殊死一搏。 第三章——无惨开门我来送菜了鳄梦的开端 尚泉奈自然是想活下去的。 拥有和灶门通脉的尚泉奈,即使变成鬼也会有概率免疫阳光的侵蚀。 但是,如何从人类蜕变成那种怪物,尚泉奈自己也不是特别了解。 而原著中,所有变成鬼的人,都是通过注射或者服用无惨血液来转化成鬼的。 包括后来的弥豆子和炭治郎。 所以,尚泉奈猜测,变鬼的基因应该隐藏在无惨,或者产屋敷家族体内。 而阿上的药剂,只是起到了催化的作用。 所以,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得到无惨的血液。 我不当人了! 想到这里,尚泉奈注视着漂浮在走廊地板上的阿上。 一人一魂的背后,侍女正满脸惊疑不定的看着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尚泉奈,心中越来越胆寒。 怎么回事,当家的也是,请来的医师也是,这个那个的都神神叨叨的! 好可怕啊这个地方!! 侍女心中疯狂呐喊着,攥紧了她强有力的拳头,并下定注意这次事情过去就逃离产屋敷家族。 走廊里微弱的灯光照亮着周围刷腊木板组成的地板,尚泉奈认真的看着阿上。 阿上与尚泉奈对视着,他看向尚泉奈的眼神里充满了忧愁,他诺诺的说道: “神明大人,我仔细想了想。” “经过了这将近大半年的相处,我也明白那孩子的性格,他的未来,可能正如神明大人所说。” “会屠戮很多的平民,甚至第一个死的就是我。” “…他性情比较急躁,最近更是越来越甚…我曾经也想过,如果治好了这孩子,他会不会改变自己的性子。” 说着,阿上叹了一口气,半透明的灵体都有抖动的趋势: “现在看来,那孩子是不会改变了。” 说着说着,阿上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眼神躲闪的指向尚泉奈的口袋: “对了,那个盒子…” 尚泉奈有些疑惑,从口袋中掏出刚才从角落捡到的黑色盒子,他刚才就注意到了阿上奇怪的眼神。 他朝着阿上举起手中的盒子,疑问道: “怎么了,这里面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阿上撇过头去,他犹豫着收回了手指,但最终在自己内心的纠结中,还是说出了盒子里装着的东西: “里面,装着那孩子干涸的血液。” 说完,他急忙飘到尚泉奈面前,拦住了尚泉奈改口道: “还请不要误会,这是那孩子吐血时我收集起来的,是用来分析病因用的…” 尚泉奈脸上带着微笑,他径直走过了半透明的阿上,对着一脸惊疑不定的侍女点了点头。 无惨的血液,get! 他按耐着心中的欣喜,轻轻的对自己身后呆滞的阿上谢道: “帮大忙了,阿上。” “诶?” 阿上不明所以的挠了挠脑袋。 这时,阿上头顶的名字上多了一些金色。 …… “到了,医师大人,产屋敷大人正在里面休息。” 侍女停在了一扇滑动木门前,微微给尚泉奈让开了身子,侧身走到了一旁。 尚泉奈停下脚步,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还没有服用任何药物或者无惨的血液,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担心直接服用会昏迷或者怎样,所以没有直接服用那一堆的寒性药材和无惨的血液。 阿上漂浮在他旁边,脑袋穿过木门,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尚泉奈睁开了眼睛,他看向紧闭着的木门。 在他的视角里,一个淡蓝色泛红的人形,正平躺在木门后的不远处。 而那人形的上方,飘着一个蓝色,点点猩红点缀的名字。 “鬼舞辻无惨”。 好家伙,确定了。 尚泉奈内心掀起了一些波澜,他疑惑的转过头,再次看向站到另一侧的侍女。 在聚精会神的观察后,侍女的头顶才缓缓浮现出一个白色的名字:“甘露寺樱饼” 尚泉奈嘴角抽了抽。 这个姓,怪不得力气这么大。 自己的金手指,就是一个姓名观察器? …… 屋子内。 无惨缓缓睁开了他那已经被艳丽猩红侵占了的眼睛,耸了耸鼻子。 “肉的味道…” 黑暗下,无惨的眼眸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咚咚!产屋敷大人,医师大人来了!” 哐! 随着侍女的声音传来,屋子的门被缓缓拉开。 踏。 穿着褐色长袍,头顶戴着医师深色帽子的年轻人,一直脚踏进了屋子。 …… 夜黑风高,古式的日宅里。 用来会客的“三段间”中。 身穿宽松褐色衣袍的年轻人,正面吊着一双死鱼眼,带着僵硬微笑的坐在一个面色苍白虚弱的孩子面前。 “产屋敷大人。” 年轻人这样称呼着面前的孩子。 留着长发,体色苍白病态,被称为“产屋敷”的孩子面目狰狞的看着年轻人。 月光透过庭院照射进宅内,照亮了那孩子逐渐妖治,仿若红色彼岸花般的瞳孔。 虽然褐色衣袍的年轻人视若无睹,且面色镇定。 但是他藏在衣袖下,止不住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他的心思。 年轻人的背后渗出冷汗。 虽说心理早有准备,但是直接面对这个已经似人非人的怪物,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发怵。 尚泉奈吐出一口气,稳住了情绪,缓缓将自己从药柜拿的温热性药物全部放在一旁的托盘里。 随后抬起头,与年幼的无惨对视。 尚泉奈清楚,无惨在漫画中决定杀掉医师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因为自己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甚至在这医师的治疗下,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二就是因为,无惨自己体内对新鲜血肉的渴望。 在愤怒和饥饿交织之下,内心的不满驱使他动手杀死了一直苦苦医治自己的医师。 通过阿上的描述,也能知道,现在的无惨大概是一个性格古怪的小孩。 所以,当务之急是缓住无惨的身体状态,争取让自己变成鬼的时间。 “当主,这些都是温和性质的药材,可以让…” 尚泉奈尽量无视着无惨头顶猩红的名字,向他发起了试探性的谈话。 “咕嘟。” 无惨直勾勾的望着坐在自己被褥前方的尚泉奈,咽了一口口水。 尚泉奈面色一僵。 第四章——屑 鬼舞辻无惨。 ——后世作恶多端的鬼王。 他出生在平安时代。 ——无惨非常厌恶和惧怕死亡,但死亡的阴影却一直紧紧的缠绕着他。 在无惨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被死亡威胁着,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因为虚弱,心脏一度停跳过数次。 甚至出生的时候被判断为死婴。 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 直到被放在了花船上,即将火葬时,他才挣扎着,发出初生儿的啼哭。 后来凭借着对死亡的恐惧和活下去的信念,无惨艰难的活了过来。 但是因为身体实在是太过于虚弱,又有绝症,被许多医生断言活不过20岁。 无惨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公,为什么自己这么想活下去却没办法能活下去。 对死亡的恐惧让无惨对活下去有了更为病态的执念。 直到——上泉奈的出现。 上泉奈在其他医生都放弃,断言无惨无法被医治时,他对无惨不离不弃,坚定不移的医治着无惨,甚至取得了很大的成果。 最终,他研制出了——能够彻底根治无惨病症的药物! 但是药物的副作用,却会让无惨的病情暂时的更加严重。 …… “咕——!咕——!” 宅外夜莺的叫声打破了无惨与尚泉奈之间诡异的寂静。 压抑的黑暗笼罩在无惨周围,看的尚泉奈的死鱼眼一阵失去高光。 黑暗下的无惨皮肤病态的白色,他阴翳的眸子里充满了嗜血的红色。 干枯而没有光泽的黑色长发乱糟糟的搭在肩膀上,这一切都似乎在陈述着无惨命不久矣。 尚泉奈下意识紧绷住了自己的呼吸——做好了一有不对就立刻后退的准备。 他看着无惨身体周围发出的淡蓝色泛红的人形光环,这东西与他看到的半透明的阿上是同一种物质。 也就是说,这一圈东西,应该代表着无惨的灵魂! 与普通人白色的半透明灵魂不同——无惨的灵魂是淡蓝色泛红的。 “医师。” 就在尚泉奈紧皱着眉头思考的片刻,年幼的无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并淡淡的开口道。 “为什么我的病情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差了?” 无惨缓缓从被褥中坐起身子,挪动身体到了尚泉奈面前,他盯着尚泉奈的双眼,语气冷漠,充满了不信任和质问。 耸了耸鼻子,病态白的脸上露出了些许饥饿的神情。 ——食物的香味! 无惨看向尚泉奈的眼里顿时充满了食欲。 “说啊,医师。” 无惨的嘴里疯狂分泌着口水,他忍不住又咽下一口口水。 咕嘟。 尚泉奈抽了抽嘴角。 阿上漂浮在无惨的身后,正担忧的看向这边。 庭院中的月光隐隐透进敞着庭门的三段间中,微微照亮了房间内的物品。 屋子外,有侍女和武士们把守,根本逃不掉。 尚泉奈看着无惨躲在阴影处的模样,眼尖的发现了无惨似乎在被子下藏匿了什么东西。 尚泉奈看着被子突出来的形状,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 ——是肋差吗?! 糟了! 原著里,医师就是被无惨用肋差一刀扎进了后脑勺! “请不要担忧,这是,正常现象,若是想要缓解病情,我再去给您开一副温和性质的药就可以。”尚泉奈的死鱼眼没有任何波动,他保持着微笑,将早就准备好的话术托出。 说着,伸手就要去拿旁边早就准备好的药箱研磨药材。 无惨冷冷注视着尚泉奈,并没有打断他的动作。 尚泉奈一边敷衍无惨,趁机观察着四周可以利用的东西,并确认了无惨的确在被子下藏匿了一把条形状的东西。 “但是,那样的话就会妨碍到彻底根治病灶,会拖延您受到伤痛侵蚀的时间。” 啪嗒! 尚泉奈说着,微微抖动的手已经打开了药箱,并将比无惨平时吃的多的多的大寒的药物放在了药碾子里。 然后偷偷的将小盒子里无惨干涸的血液拿在手心,用掌心的力量捻成了几小片扔进了药碾子! ——没时间了! 尚泉奈表面表现的淡定自若,但是他清楚——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期! 虽说漫画中无惨是无比虚弱,喘着粗气才偷袭杀死了医师。 但是现在看来,漫画里的东西似乎不和现实完全吻合! 现在安抚无惨的计划必定是无法执行!看来,只能… 无惨眼睛微微眯起,他一边听着尚泉奈的解释,心中多了些许的不耐烦。 “这样啊,真的么?” 我背后的手也偷偷握住了被子下藏着的刀柄。 “真的只是这样吗?” 无惨的嘴角扯起了诡异的笑容,此刻的他从阴影下探出脑袋,十几岁的样貌,此刻却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童真。 ——这样的话,他早就听够了!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非得是我?! ——为什么!! ——杀了他!! 同时,强烈的饥饿感也在驱使着他行动,他的手不知不觉就攥紧了被子下肋差的刀柄。 杀了他!杀了他! 然后——吃了他! ——一起死吧!!! 无惨眼中的血红越来越盛,他的理智也逐渐被侵蚀。 尚泉奈看着面部肌肉有些抽搐的无惨,手上研磨药材的动作也更加快了。 突然! 唰!! “神明大人!小心!!”阿上瞳孔猛地一缩!他看着突然从被褥中抽出肋差朝尚泉奈丢去的无惨,眼里充满了不敢相信。 “嗬啊!!!去死吧!!” 无惨狠厉的瞪着尚泉奈,他脸上充满了癫狂,拖动着无力的身躯,将手中的肋差当作苦无,握住柄就猛地投掷了出去! 嗖——! 肋差在空中快速旋转,几乎眨眼就来到了尚泉奈的眼前! 听到阿上惨叫的尚泉奈此刻变得异常冷静,刚才发抖的双手也变得不再战栗。 嗡——!! 声音在耳朵旁边轰鸣,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似乎连时间也突然凝固了下来。 近在咫尺的肋差,似乎也停在了半空中。 尚泉奈余光瞥向高高抽出肋差,朝自己猛地单手劈砍来的无惨,他深吸了一口气。 朝无惨竖起了一个中指。 “唔!” 砰! 嘭! 锋利的肋差短刃像一把斧头,直直扎进了尚泉奈的头颅。 噗! 鲜血四溅,滚烫的血液从尚泉奈裂开的头颅中溅出,洒在了无惨狰狞的脸上。 “神明大人!” 在阿上绝望的眼神里,尚泉奈的双目逐渐失去神采,慢慢朝后倒去。 嘭! “咕嘟!” 尚泉奈的喉咙中,有些什么东西随着这一下的磕碰,咽了下去。 无惨眼神恍惚,他看着倒在地上,红褐色液体不停流淌在他身下的尚泉奈。 他保持着投掷的动作,口中喘着粗气。 “…那是什么?” 这时候,仍然沉浸于第一次杀人感受中的无惨,突然看见了什么。 呆滞的阿上,随着无惨的视线看去。 只见已经躺倒的尚泉奈,他的右臂仍然不屈的伫立着。 而尚泉奈的右手,赫然在月光下,竖起了那圣洁的 ——中指。 第五章——鬼王vs鬼王 尚泉奈直直的看着天花板,周围的一切沉重的像漆黑的潮水,似乎想要一重一重的将他淹没。 肺部逐渐寒冷,冷的刺骨,刮的生疼。 疲惫,从穿越来就一直紧绷的精神如同一根弦,似乎马上就要断开。 视野,在模糊。 温热的血液,在身体下蔓延。 我不想死。 扑通! 心脏跃动的声音! 他的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与他本身交织融合! “嗬——!” 现实中,尚泉奈的喉咙中发出了挣扎而嘶哑的声音,他的身躯也颤动了一下。 无惨正握着尚泉奈手臂,犹豫着要不要下口的他愣了一下。 随后,无惨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狰狞,他立刻握住了尚泉奈头顶的肋差,又猛地向下插了进去! “噗嗤!” 血液再一次飞溅! 年幼的无惨松开手,瞪着眼睛,等到尚泉奈彻底失去反应,才下意识舔了一下飞溅到嘴角的血液。 接着,无惨瞪大了眼睛! “咳咳!咳咳咳!!” “苦的!怎么会是苦的!咳咳!!” 无惨想象中引诱他的血液味道并没有出现,反而苦涩无比! 他难受的扼住自己的脖颈,尚泉奈的血液让他感到无比的不适,他痛苦的躺倒在榻榻米上翻滚身躯。 “咳咳嗬——!!” “呕!!” 无惨试图将体内尚泉奈的血液呕吐出来! “哐!!” 无惨痛苦的惨叫声引来了门外侍女和武士们的注意,他们迅速推开门,锐利的目光扫过室内。 “产屋敷大人!!” 一名带头的壮硕武士大声的喊道,他立马就看到了倒地的尚泉奈和惨叫的无惨,熟知无惨性格的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刚才发生事情的大概。 但主家的人杀掉仆人的事情在霓虹的这个年代发生的太多了,身为武士的他更见怪不怪了。 见到无惨一副痛苦的模样,他立马就冲上前去,护身挡在了无惨身前: “产屋敷大人,您没事吧!!” 此刻饥饿无比的无惨可顾不上这是守护自己多年的武士——无惨无力的把手搭在这名武士裸露在外的手背上。 武士正警惕着抽搐的尚泉奈,没有注意到无惨的动作。 而其他的武士,见带头的武士已经进入房间,就没有再进来,而是站在门口守卫。 侍女们惊恐的看着屋内尚泉奈倒地的一幕,其中那名负责喊尚泉奈的侍女,也就是甘露寺樱饼,她更加惊恐到了极点! 死了!!那个医师!死了啊!! 她简直差点就要叫出声来! 直到,有个人比她更快叫出声 ——那名带头的壮硕武士。 “啊——!!!产屋敷大人!!你这是!” 武士粗犷的大吼着,他握住刀柄的手上,赫然已经被无惨用嘴撕下了一大块血肉! 而无惨,此刻正死死抓着武士不放,不断的啃食撕咬着他的手臂! 坚硬的叠甲,在无惨的面前,仿佛饼干一样嘎嘣脆! 武士见到无惨这副骇人的模样,瞳孔一缩,顿时想要挥舞手臂摆脱开无惨。 但是为时已晚! 进食了的无惨,体内的气力瞬间以几何倍增,在武士挥舞手臂的瞬间,无惨就伸出他瘦小的胳膊,迅速按住壮硕武士的脑袋,猛地往地上一摁! 砰! 死死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武士,只能惊恐的看着无惨不断蚕食自己的身躯。 他的身后,一众武士们看着不停挣扎却动弹不得的带头武士,纷纷心生怯意。 让他们为当主献出生命,他们愿意。 那是他们的荣誉。 但是…… 武士们都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助带头武士。 而此刻,尚泉奈的体内。 各种大寒的草药包裹着无惨的血液,像是无比契合一般,迅速融进了他身体的各个部位。 代表着灶门血脉的部分迅速融合着无惨的血液,并将其中一部分蚕食掉变作自己主导。 是的,刚才的尚泉奈在千钧一发之际,直接一手挖掉了所有药碾子中的药粉,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随着刚才身体的倒下,药剂也正好受到作用力被已经濒死的他吞咽而下! 其中,就含带着无惨血液的碎片。 现实,尚泉奈的身体表面数根狰狞的青筋暴起,他的四肢正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由于尚泉奈担心自己一次的药剂量不足以直接变成受伤会恢复的鬼,所以他这一次的药量用的特别多。 …… ——不想死。 扑通! 心脏跃动的声音不断加速! “咕咳!!” 尚泉奈猛地吐出一口瘀血,他体内的细胞正疯狂的分裂,加上了药剂的作用挥发后,细胞分裂的速度愈来愈快了! 咯吱——! 骨骼在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声,尚泉奈头颅中间贯穿的肋差正在不断的被他分裂新生的细胞朝外挤出! 尚泉奈瘦弱的身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灶门血脉中的力量正不断的被药剂开发! “咕!” 当啷! 尚泉奈额头上,最后一半肋差终于被挤出,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仔细看去!那把肋差居然在尚泉奈自愈的过程中,被折成了两段! 一旁的阿上飘在空中,已经面若死灰,他从未见过无惨这副模样。 “咳咳,咳咳咳!” 此时,尚泉奈的视野已经恢复正常,他猛咳了几下,缓缓坐起了身子。 一抬头,就看到了和方才的自己一样失去高光的阿上。 “咯吱——!咯吱!” 细碎的声音不断从一旁传来,尚泉奈深吸一口气,他的视野变得清明无比。 耸动鼻子,嗅觉也变得… 嗯? 血腥味!?不是自己的?! 尚泉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立刻转过头去。 而这个时候,无惨体内的力量已经充沛,他也不需要再进食了。 “咯嘣!咯嘣!” 他随意的站起身子,踩碎脚底下的森森的白骨,一双血红的彼岸花眼死死盯着尚泉奈。 “为什么?” 血液从他嘴角流下。 “为什么你还没死?” 无惨抬起头,直视着尚泉奈。 尚泉奈看着眼前残破不堪的武士身躯,心中一阵轰鸣。 无惨见尚泉奈直愣愣看着自己身后武士身体的样子,反而更加怒火中烧! “凭什么你没死!!” 嗖! 一根骨鞭自然而然的从无惨背后猛地迸发!以普通人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朝尚泉奈抽去!! 第六章——屑无惨想要逃跑 屋子外,透过门缝观察屋内情况的武士们全都傻了眼。 他们死死盯着三段间中间,站立着,背后挥舞着数根骨鞭的血腥怪物。 那是他们一直守护的当主吗?! 武士们不由得握紧了他们的武士刀,那是他们唯一能够保障自身安全的东西了。 啪! 呆滞的尚泉奈下意识稳稳的一把抓住了飞射而来的骨鞭。 拥有灶门先祖血脉的尚泉奈,不用进食也可以使用鬼的力量。 此刻,他的动态视力和五感瞬间达到了巅峰。 即使是身体下意识阻挡的动作,也远远超越了普通的武士。 但是… 尚泉奈面部表情呆滞,他死死攥住无惨飞射过来的骨鞭,手心被无惨不断蠕动的骨刺喇的鲜血淋漓,但是这点伤害,在下一刻就会恢复如初。 嗅嗅。 尚泉奈耸动着鼻子,他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面部肌肉不停的痉挛着。 ——血腥味…是香的? “哈…哈…” 尚泉奈看着无惨背后还剩下半口气,森森的骨骸露出一半,却仍然在苟延残喘的武士,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啪嗒! 滑腻的触感从脚后跟传来,尚泉奈下意识低头一看。 ——黑红色的,是内脏的碎片。 嗡——! 尚泉奈脑袋里一阵轰鸣。 在屋子外,早就战栗的走不动路的甘露寺看来,可怜的尚泉奈一定是被这场面吓住了! 下一刻,甘露寺樱饼瞳孔地震。 这个医师!!他!他!!他怎么又活过来了?!! 实际上,尚泉奈不是被这如此血腥的场面吓住了。 他是,被自己身体传来的食欲给吓住了。 这时,正站在尚泉奈对面,试图抽回还未熟练使用的骨鞭的无惨也发觉到了什么,他愣了一下,随后得意的轻声笑着。 “哼,哈哈哈!” 无惨兴奋的睁大了他那双已经彻底血红的眸子,张狂的朝尚泉奈大笑着: “哈哈哈!!原来如此!” 无惨瞬间就明白了,能够将自己医治成拥有这般强大身躯的家伙,肯定也会将自己也变成这样! 嗖! 另一根骨鞭瞬间从无惨背后突出!一瞬间就接近了尚泉奈! 但是,骨鞭并没有伤害尚泉奈,反而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尚泉奈的跟前。 尚泉奈睁开眼眸,同样一双正在逐渐猩红的瞳孔向前扫去。 骨鞭上,挂着一块滴着血液的肉。 顺着骨鞭看去,无惨正踩着那武士的脑袋,诡异的朝尚泉奈笑着: “怎么样?想吃吗?吃啊!” 无惨控制着骨鞭,在尚泉奈面前晃来晃去,他兴奋的眼底隐藏着些许畏惧。 ——他还没有掌控和熟悉这副躯体,甚至恢复的力量也正在补充他常年虚弱的身体。 尚泉奈没有理会无惨,他在适应这副仍然在蜕变的躯体。 在他的视角中,代表无惨灵魂的半透明人形,已经彻底由蓝色变成了红色。 这时,尚泉奈回忆起了刚才自己在走廊里,拍打阿上灵魂时的手感,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自己不光能看到灵魂。 还可以触碰! 嗅嗅。 再次耸动了一下鼻子。 尚泉奈满意的睁开了瑰丽的红色眼睛。 让他产生食欲的香气,根本就不是从血腥味中传来的。 而是。 ——无惨那猩红色的灵魂! 咯吱——!! 想到这里,尚泉奈双手用力拽住了无惨的骨鞭,坚硬的骨节在尚泉奈手中轻而易举的被碾碎了几节。 “害我担心了一会,我还以为差点没控制住鬼的欲望。” 尚泉奈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新躯体内庞大的新力量,这比之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师躯体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无惨看到尚泉奈抓握的动作,猖狂的表情一滞,下意识的就要断开骨鞭。 ——但是为时已晚! “过——来!!” 尚泉奈咧开已经充满锋利牙齿的嘴,他双臂猛地用力朝自己身后拉扯!! 顿时!踩着武士头颅的无惨感受到了一股巨力从骨鞭末尾传来! 无惨瞬间失去重心!接着似乎瞬间就要被拉扯过去! 砰! 尚泉奈猛地踩住地面!整个房间木质的地板顿时以辐射状粉碎!粉尘顿时掀起!在巨大的力量之下,一切都那么脆弱! 怎么可能! 无惨瞪大了眼睛,他感受着那股庞大于自己数倍的力量,心中充满了不敢相信。 啪嗒!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尚泉奈突然感到手上的拉扯力一轻,失去重心,朝后踉跄的踏了几步,随后看向自己的手中。 无惨血红色与白色相交的骨鞭,正在自己手中不断挣扎蠕动着。 这根无惨身上的骨鞭,居然硬生生让尚泉奈给拔了下来! 顺着骨鞭看去,无惨正慢慢从地面上爬起来! “没用的,我杀不死你,你也不会有办法杀死我,因为我们都是一种东西。” 无惨一边垂着头,一边呢喃着,晃荡着直起了身子。 他抬起头,眼神直勾勾的看向正握着骨鞭若有所思的尚泉奈,表情癫狂: “是怪物啊!” 无惨早就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明白医师是在真的治疗自己。 而通过刚才的一些“活动身体”,无惨也明白了自己现在的状况。 无比健康,所有的伤害几乎瞬间就会痊愈,通过吃人就能增强力量! 这是…不死的完美生物啊! 接着,无惨背后的肉瘤蠕动了几下,似乎又想暴发出骨鞭来: “这种程度的伤害,对你我来说,不过轻微的擦伤,眨眼就能恢…什么?!” 无惨自言自语着,突然神情一怔! 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没办法将刚才那根失去的骨鞭恢复回来! 并且,骨鞭生长的部位还一阵一阵的疼痛! “咯吱……咯吱…” 一阵细碎的咀嚼声正从无惨前方的黑暗中传来。 无惨抬头看向发出细碎声音的尚泉奈。 后者,正在抱着他的骨鞭啃的津津有味! 无惨面色一白,慢慢后退了一步。 而实际上,尚泉奈并不是在啃食无惨的骨鞭。 准确来说,他是在直接啃食无惨骨鞭上面,存留的一段鲜红色的灵魂。 尚泉奈盯着慢慢后退的无惨,三下五除二的将骨鞭上的灵魂碎片扯出,然后一把塞进嘴里。 猛地一咬! 咯吱! “嗬啊!!!” 不远处的无惨发出了骇人的惨叫。 第七章——逃跑的无惨第一代鬼的诞生与灭绝 月光逐渐暗淡,天边已经开始泛鱼肚白,似乎马上就要天明了。 庭院中,三段间内。 “嗬啊啊!!” 无惨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后背,满脸狰狞的看向嘴中咀嚼着什么的尚泉奈。 ——为什么?! 无惨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无法伤害他。 而尚泉奈反而能对自己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凭什么?! ——这不公平!! 无惨愤恨的瞪着尚泉奈。 尚泉奈注视着面前痛苦哀嚎的无惨,现在的无惨是一个十几岁的孩童。 虽然屑老板这个时候的心理已经相当扭曲了,但是刚变成鬼的他,根本没有过多的招式来应对战斗。 所以,现在的无惨就是一个没有战斗经验,也没有任何意识的弱鸡。 嗯,自己也一样。 刚才的进攻根本没有控制好力度,明明想要将无惨拉过来,却硬生生扯断了他的骨鞭。 新的力量,速度,视野,都需要时间去适应。 但是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自己的优势,只有能攻击灵魂的手段,还有一些对攻击方式的想象力了。 尚泉奈掂量着手中正在化作灰烬飘散的骨鞭,试图控制暴增的力量。 而此刻的无惨,眼神阴翳,他心底里已经在策划如何逃走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疾病缠身的身躯!他可不想现在就死在这里! 他想要活下去! ——活下去!! “嗬啊!!!” 无惨弓着身躯,他背后不停的蠕动起瘆人的肉瘤,青筋在他身上游走纵横! 刺啦——! 红色而狰狞的纹路逐渐浮现在皮肤表面(具体参考漫画大决战无惨皮肤形象),几张裂开的大嘴慢慢从身体各处撕裂开! “吼——!!” 肉色的筋膜在撕裂开的血盆大口表面挣扎,锋利的牙齿闪烁着寒芒,无惨痛苦的抬起头,血盆大口赫然对准了尚泉奈! 此刻的无惨,已经彻底失去了人形! 尚泉奈见状后撤一步,双手握拳挡在头前,做好了迎接无惨蓄力一击的准备。 然而下一刻。 砰!! 血肉横飞!无数块血肉顿时从无惨背后的肉瘤上炸开爆发!血液瞬间侵染了整间屋子! 嗖!嗖——! 嗖!! 啪叽! 一块无惨的血肉正好糊在了躺在地方半死不活的武士脸上,然后慢慢融入了进去! 接着,这名只剩下上半身的武士抽搐着身体就要站起来! 他已经化作了鬼! 啪叽!啪叽! 也有几块飞驰的血肉穿过了走廊的窗户,一下糊在了走廊中几名武士的身上! “嗬啊!” 武士们痛苦的惨叫着,他们倒在地上试图将血肉扯下来! 但是无济于事,无惨的血肉快速的融入了这些武士的身体里。 尚泉奈看到这无惨瞬间化作数百块血肉分裂的模样,立刻明白了后者想要逃跑的想法! “啧!这个屑!” 差点忘了这个家伙多惜命! 嗡——! 暗骂一声,尚泉奈顿时沉下心来,高超的反应速度让他瞬间感觉周围的一切放慢了数倍! 在黑暗中宛若红宝石的双眸,直接锁定了仍然在空中朝外逃离的血肉! 砰! 脚底猛地用力!原本就破败不堪的木地板这下直接化作了渣滓。 嗖! 尚泉奈的身躯极速的在半空中划过,一块血肉失去了前进的速度,无力的就要掉落在地面上。 而尚泉奈的嘴里,却又多了一块红色的灵魂碎片! 但是尚泉奈也用力过猛,一下撞穿了三段间,撞到了走廊里。 用力一咬! “嗬啊!!” 在庭院外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听着就痛苦的哀嚎。 听,是无惨在痛哭。 嗖! 嗖! 嗖! 又是三块血肉无力的垂下,慢慢在半空化作灰烬。 尚泉奈扫视了一眼走廊,他不敢停下脚步。 因为,走廊中已经有武士因为无惨的血液而逐渐的在蜕变成鬼了! 砰! 一声爆炸声传来,一个无法承受无惨狂暴血液的武士原地炸成了渣滓,走廊的一角又被血液浸染。 …… 庭院外。 产屋敷族地后的深山中。 无惨携带着一大半自身的血肉慢慢重新聚合成一个人形,他痛苦的扶着旁边的树木。 “嗬咳咳!呕!” 哗啦——! 血如雨注,从无惨的嘴里不停的呕出。 失算了! 无惨疼痛难忍,他浑身都在不停的因为灵魂不断残缺的痛苦而抽搐痉挛着! 噗嗤! 无惨的手死死的插进树干中,延伸的指甲帮助他再一次直起身子。 恍惚中,无惨回头望了一眼被投射下凌晨阳光的产屋敷族地。 淡淡的金色阳光一束一束的穿过云层,洒落下来。 红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的留恋。 反而隐隐有些逃出生天的兴奋。 “哈哈…你奈何不了我的!” 无惨强忍着痛苦,低声笑着,一步一踉跄的缓缓朝更深的林子里走去! 朝远离阳光的方向走去。 …… 庭院中。 尚泉奈挡在一个没来得及撤退的侍女前,他手里握住最后一块无惨的血肉,注视着后者化作灰烬。 他的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一个白色泛红的灵魂。 这是一个变成了鬼的武士。 尚泉奈看着在自己手中不停挣扎的武士灵魂,转头看向了走廊。 原本古香古色,红木地板的走廊,此刻已经彻底被血液浸染,化作了人间地狱的模样。 随手尝试着将鬼武士灵魂中红色和白色的部分撕扯开。 尚泉奈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撕着。 他这样做,是因为。 ——漫画中到最后似乎还有着投胎转世的设定。 大结局和各种剧情中也透露着灵魂,彼岸,等等不唯物的东西存在。 而眼前的这个武士,他的灵魂现在这样肯定是无法去转世投胎的。 尚泉奈只要一松手,这玩意就会自己飘回身体,然后重新化作一只鬼。 想着想着,一声“刺啦”,传到了耳边。 尚泉奈下意识的看去。 只见武士的白色灵魂,和代表着无惨血液的红色已经分开。 只不过白色的武士似乎一直在痛苦的扭曲身体,发出无声的哀嚎。 尚泉奈嘴角抽了抽,然后将手里的红色灵魂拧成了一团,放开了白色灵魂。 这时,一声尖利的熟悉女声从背后传来。 “有!有鬼啊!!!” 第八章——阿上的转世绞丝旁的姓氏 大地渐渐苏醒,一丝晨光,打破了夜的寂静。 尚泉奈抬头看向走廊对面,透过被自己撞开的洞看去,外面已经微微亮,丝丝温暖的阳光穿过房间,透在走廊上。 “鬼…鬼…!呜呜呜…” 不理会背后甘露寺姓氏的侍女传来的阵阵呜咽声,尚泉奈眯起眼睛,试探着伸出自己的手指,向阳光倾泄处探去。 刺啦——! “嘶——!!” 在尚泉奈手指触碰到阳光的一刹那,如同烈火灼烧般的疼痛顿时从指尖传来,阵阵烤熟的白烟瞬间升腾。 疼痛使得尚泉奈快速抽回了自己的手指,并急忙朝被烤焦的指尖吹了两下。 “呼!呼呼呼!” 尚泉奈嘶哑咧嘴的握住自己的手掌,仔细看着上面焦黑发红的灼烧伤口。 呲——! 缕缕白烟升腾,刚刚还烧焦的手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愈着,眨眼间就恢复如初。 对了!即使是弥豆子,也是在沉睡了两年,多次适应了鬼的躯体后,才可以直接接触阳光的! 尚泉奈紧紧皱着眉头,他握着自己的手,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刚才的…是什么?” 清脆的少女声音从背后传来,虽然还有些许紧张的颤抖,但似乎已经稳定了许多。 尚泉奈闻言甩了甩自己的手指,扭头朝自己身后看去。 穿着素色和服的少女扎着两个大大的麻花辫,双眼正充满泪花,指着自己。 尚泉奈有些发愣,一时间回忆不起这家伙是谁,便一眯眼睛朝少女的头顶看去。 “甘露寺…樱饼。” 淡淡的蓝白色字体逐渐显现,尚泉奈低声轻喃着,恍然大悟。 是那个带自己来见无惨的侍女啊! 姓甘露寺…是那个恋柱的先祖么? 毕竟,现在是主线剧情前1000年的平安时代啊! 尚泉奈瞥了眼甘露寺樱饼,随后站起身子,避开充满阳光的破洞,朝走廊另一端走去。 “等!等等!别丢下我…!” 啪! 甘露寺樱饼见尚泉奈不理会她,转身就要离开的样子,脑子一热,直接拽住了他的医师衣摆。 本就破碎不堪的衣摆,经过她这么一扯,直接“刺啦”一声变成了两块。 尚泉奈脚步一顿,他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巨力,嘴角一顿抽搐。 甘露寺樱饼,在千年后的鬼杀队中,也有一个姓甘露寺的女孩。 那个女孩叫甘露寺蜜璃,是鬼杀队最强的战力的九柱之一。 ——恋柱。 那个女孩的肌肉密度,是常人的八倍!因此不论是防御力还是力量,都天生异于常人! 尚泉奈扭过头,稍微用力拽了拽被扯住了衣袖。 没拽动,怕衣袖又裂开。 果然!这个姓甘露寺的肌肉密度必定也异于常人! 脑子也是一根筋! 尚泉奈看着甘露寺樱饼愣着不动的样子,心中一阵恼火: “你给我撒开!” 甘露寺樱饼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她看着手中已经被扯碎的衣摆,以及正在被扯碎的衣袖,连忙松开了手。 “啊!抱歉抱歉!” 就在甘露寺樱饼道歉,正准备起身发出疑问时,却发现,尚泉奈又把脑袋看向了一边。 那边,在甘露寺樱饼看不见的方向,阿上正满脸正气的朝尚泉奈飘过来! “神明大人!!” 尚泉奈眯着眼睛,他看着阿上头顶金光闪闪的“上泉奈”三个字,心中一阵不妙。 阿上缓缓飘了过来,昨晚脸上的惊愕和失魂落魄已经消失,看起来像是想通了些什么。 “怎么了?”尚泉奈拍了拍自己差点分尸的衣袖,朝着金光闪闪的阿上看去:“发现了那家伙的踪迹吗?” 阿上闻言一愣,顿时明白了尚泉奈说的“那家伙”指的是无惨,他随后摆了摆手,神情又变得有些低落: “不,并没有,但是!”阿上的表情又变得坚毅,他的语气稳重了下来: “我想通了。” “以前的我,一心只为了医治那孩子,却没有注重他的想法,他才会心思扭曲。” 阿上飘落在地上,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一旁的甘露寺樱饼惊疑不定的看着对空气说话的尚泉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所以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说着,阿上抬起头,目光坚定不移的与尚泉奈对视着,语气郑重的喊道:“所以!” “我想要弥补我所犯下的过错!” 阿上一挥拳头,他扭头看向了一旁血液浸染的走廊,经过一晚上的思考镇定,阿上已经明悟了。 “我想要弥补那孩子!他不应该变成这样的!” “那孩子如果成为了嗜血的怪物,不再为人的话…” “那也必定!将会由我来终结他!” “最起码!我想要还他一个正常的人生!或者结局!” 说着说着,“阿上”的浑身开始散发金光! x——! 金色的光芒,闪耀的连无法看见灵魂的甘露寺樱饼都看到了,她忍不住遮住眼睛,但是金光仍然能够透过指缝穿来! 阿上,赫然一副要成佛投胎的模样! 尚泉奈在强烈的金光下眯着眼睛,他看到阿上这副模样,脑子里顿时想起了霓虹的传说。 当灵魂完成心愿,就会升天成佛,是极其难以达成的超度任务。 什么意思? 尚泉奈眯着眼,脑子一抽。 他把自己给超度了? 然后突然,尚泉奈想起了什么。 对!阿上本来的愿望就是看着无惨被治好。 但是现在,无惨被治好的愿望遥遥无期,无惨反而在阿上面前化作了食人的恶鬼! 这样一来,原本的愿望受到巨大冲击,难免会发生一些改变! 这时,尚泉奈似乎透过金光看到了阿上的躯体正在慢慢退散,化作一块块的金色碎片穿过屋顶,飘上天空! 而阿上的头顶,金色的“上泉奈”三个字,也在扭曲变形! 慢慢的变成了四个字的模样! 尚泉奈当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是要去转世投胎了吗? 尚泉奈双臂遮挡在眼前,这耀眼的金光着实照的人发疼。 他微微看向自己的前臂,上面已经隐隐有太阳灼烧的痕迹了! “再见啦——!神明大人!!” 随着一声遥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金光也怦然消散。 当尚泉奈和他背后的甘露寺樱饼缓过神来,阿上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对了,刚才阿上的名字似乎改变了。 尚泉奈直起腰,看着刚才阿上停留的天花板。 好像…是四个字来着? 但是在耀眼的金光下,他根本无法看清到底是哪四个字。 只能勉强看见,第一个字的偏旁。 似乎是绞丝旁。 嘶—— 纟? 第九章——出发前往狭雾山 踏踏踏!! 就在尚泉奈思考剧情中是否有这么一个,四字名字,绞丝偏旁的人存在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发生什么了?!” “刚才什么声音!?” “那个小鬼他人呢?!” 几道粗犷的声音传来,尚泉奈疑惑的转过身去,看向传来脚步声的背后。 凌晨的走廊显得有些昏暗,只见几个穿着白色和服的男性快速的从走廊的另一头转角冲了出来。 然后全部都震惊的在血液浸染遍了的走廊面前惊愕的顿住脚步。 “这…这…这是什么?!” 这些产屋敷家族中嫡系的成员的哑然看着面前惊悚的一幕。 甘露寺樱饼扯着尚泉奈的衣袖站起了身子,她虽然头脑有些一根筋,但是却仍然不敢去直视地面上那些血腥的场面。 散落在走廊上的残肢断臂,血红色的武士骨头,以及各种内脏滑落一地。 尚泉奈瞥了一眼身后走廊尽头已经被吓懵的几个中年男人,双腿用力,猛地一踩地面。 唰! 他消失在了原地。 同样跟着消失的,还有那个扎着麻花辫的侍女,甘露寺樱饼。 …… 上午。 阿上在凌晨的时候离开了。 尚泉奈站在产屋敷族地不远处一个阴暗的巷子里,现在是秋天,外面正飘着落叶。 甘露寺樱饼,战战栗栗的站在尚泉奈的身旁,不断的搓着自己的手掌试图取暖。 “呼——!” 尚泉奈看着旁边穿着单薄和服,冻的直跺脚的甘露寺,叹了口气。 如果刚才把这家伙留在那里,恐怕会被这些迷信的人看到走廊和屋子里的场景后,当成什么吃人的妖女之类的东西,然后抓起来烧死啥的。 那些事情不是她做的,如果让她承担别人的怒火那也太不合理了。 想着想着,尚泉奈把思绪放在了自己和阿上身上。 绞丝旁四个字的名字? 尚泉奈皱了皱眉头。 一时间让他想,还真想不出来。 自己的能力,能够看见灵魂和触摸灵魂的能力在变成鬼后,发生了一定程度的进化。 ——自己可以吞噬灵魂了。 被吞噬掉灵魂的鬼,或者肢体,会直接化作灰烬。 尚泉奈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回想着刚才无惨逃走时的场景。 吞噬过多鬼的灵魂,还会导致思绪的混乱与头脑发涨。 严重可能会导致失去理智? 尚泉奈想象着红色灵魂占据自己身体的模样,摇了摇头。 嗅嗅。 他耸了耸鼻尖,由于清晨露水的缘故,就算同样身为鬼的他,也只能初步判断无惨逃离的大方向。 尚泉奈抬起头,看向产屋敷族地后方连绵起伏的山地。 血腥味链接着那边。 无惨往东边逃离了。 尚泉奈缓缓把脑袋探出巷子,虽然现在的他无法直接站在太阳下,但是承受几秒钟的太阳光灼烧还是可以的。 呲——! 刚一伸出头,尚泉奈的脸上顿时冒起了白烟,灼烧焦黑的痕迹在快速显现。 快速环顾了一圈四周后,尚泉奈收回了脑袋,站回了甘露寺樱饼旁边。 正在搓手的甘露寺樱饼看着一脸烧焦痕迹的尚泉奈,顿时吓得一愣。 在仔细观察,发现尚泉奈脸上的伤疤正在快速愈合后,甘露寺才缓缓松了口气。 而尚泉奈,则是在思考刚才看到的东西。 产屋敷族地的周围,是一座比较热闹的城镇,就是不知道城镇的名字叫什么。 如果能知道现在所处的城镇,或者国的名字,就能快速获得自己的方位,好分辨无惨逃跑方向的可能性了。 说起来,平安时代的霓虹,似乎仍然是以一个国为一个州的名字。 而“国”的上面,则是“七道”,比如熟知的北海道,就是18几几年新增的地区规划。 而此刻霓虹国土的正中央,大概就是那知名的“平安京”,也就是后世的京都。 仔细回忆着自己上一辈子接触不多的霓虹历史,尚泉奈有些发愁。 首先,他答应阿上,要照顾好他的堂妹还有其他灶门姓氏的家人。 可是,等到阿上投胎完,尚泉奈才想起来。 ——他根本不知道阿上的堂妹在哪个山头砍柴啊! …… 与此同时, 产屋敷的族地中。 “母亲大人!”一个年幼的男孩刚刚走出房间,他看着自己母亲的后背,快速的跑了过去。 “为什么出来了,母亲大人。” 男孩疑惑的走着,他抬头看向惊愕的母亲,随后下意识要朝母亲看的方向看去。 一众人正看着地面上的残肢断臂发愣。 “卓也!不要看!” 男孩刚揪住自己妈妈的衣袖,他的双眼就被他母亲死死捂住。 但是丝丝的血腥味,却拦不住的闯进了男孩的鼻子! “咳咳!!咳咳!” 暗红色的血腥味似乎化作实质,男孩吸入后突然猛烈咳嗽起来,额头上暴起了几根青筋! 血腥味缠绕着某种特殊的物质,进入了男孩的肺部,似乎催化了什么东西的生长! “怎么了!卓也!”男孩的母亲一脸焦急,她拍打着男孩的后背。 “嗬咳咳!!” 随着男孩的咳嗽,紫色的疤痕缓缓从男孩的发际线处显露。 一众站在前排的中年男人回过头来,都担心的看向咳嗽的男孩。 这个男孩,正是产屋敷的嫡系成员,下一代未来的家主。 …… 族地外。 时间已经来到近中午,秋日的暖阳洒落在城镇中,给城镇披上了一层黄色的纱。 “嘿咻!嘿咻!嘿——咻!” 甘露寺樱饼穿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布衣,依靠自己八倍密度的肌肉,艰难的在街道上迈着步伐。 尚泉奈裹着一身杂乱的布料,将身体盖的严严实实,光靠双眼能穿过物体看到灵魂的能力判断方向前进。 过路的人对这奇特打扮的二人分分投以奇怪的目光。 方才,尚泉奈朝甘露寺询问了这里的地名。 得到的答案是,这里是伊豫国,南海道。 对霓虹地理一窍不通的尚泉奈发现,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于是他毅然决然的告别了甘露寺樱饼,翻墙从商铺那里借来了一些衣物和地图,就离开了。 只是甘露寺一直跟在他后面不走罢了。 尚泉奈靠在一棵大树的树荫下,树荫下的阳光对他来说几乎是无害的。 他手里拿着牛皮纸的地图,双目不停在地图上扫视着。 直到,他看见了唯一一个熟悉的地名。 ——狭雾山。 第十章——鬼的传闻 夜晚。 山中小道上。 萤火虫散发着淡绿色的荧光,微微照亮着周围的草丛。 尚泉奈脱掉了一身厚重的衣物,松了松自己的肩膀。 经过白天一整天缓慢的前行,他终于爬过了产屋敷后面东方的一座山头。 他手中拿着地图,靠着微弱的月光辨别着地图上的内容。 “还好狭雾山也在产屋敷族地的东方,不然还真难办了。” 尚泉奈看着地图上狭雾山的所在地,庆幸着无惨也朝着和狭雾山相同的方向逃跑了。 狭雾山,是目前这张老旧地图上尚泉奈唯一熟悉的地标。 这恐怕也是为数不多的,到千年以后,仍然没有改变名字的地标了。 尚泉奈叹了一口气,眼神在地图上扫视着。 这座山在原著中,是前任水柱——鳞泷左近次的居住地,也是他培育剑士的场地。 根据原著的描述,狭雾山的山顶空气稀薄,甚至比沼泽内的空气都要少。 ——是非常适合练习呼吸的地方! 炭治郎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训练了两年多,才成功获得了去藤袭山参加最终选拔的资格。 “你,你为什么要去狭雾山啊?” 清脆的少女疑惑声音从背后传来,夜晚的寒冷让甘露寺樱饼更加裹实了衣物。 尚泉奈收起地图,抬头看向前方的山脚下,随手扒开一束灌木。 个别人家亮着灯火的城镇映入眼帘。 现在已经离产屋敷族地所在的城镇很远了,这是下一个城镇了么? 他扭头看了眼麻花辫都冻的邦硬的甘露寺樱饼,表情无奈。 “为什么跟着我。” 尚泉奈面无表情的说着,他回过身,直起腰杆。 他已经多次与甘露寺做过告别。 但是她依然自顾自的跟在自己后面,还时不时的问一些琐碎,却难以回答的问题。 这个家伙!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可以吃人的恶鬼了吗?! 尚泉奈眯着眼睛,将右手举在自己胸口。 已经蜕变成鬼的他此刻几乎可以随心所欲的改变身体结构。 噗嗤! 深蓝色的指甲猛生长!瞬间突出一个尖锐的锋芒! 甘露寺樱饼明显被尚泉奈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她表情一怔,随后双腿颤抖的后退了一步。 夜晚的黑暗中,尚泉奈的双目在甘露寺樱饼的视角里似乎在发着暗红色诡异的光芒。 “你就不怕我会吃了你么?” 尚泉奈伸出手,深蓝色的指甲在颤抖少女稚嫩的脸庞划过,一根根青筋在额头上暴起着,模样十分吓人。 甘露寺樱饼吓得缩了缩脑袋,心中一阵惊慌,晶莹的泪水逐渐在眼眶中打转。 但即便如此,她仍然强行嘴硬的说道: “不!不会!你不会吃了我的!” 虽然声线颤抖,但是意志似乎很坚定的样子: “你明明之前还救了我!” 尚泉奈微微皱着眉头,内心有些不耐烦,他用力的咧了咧嘴角,锋利的指甲微微用力,刺痛了甘露寺的耳垂: “那又怎样?” “你没听过备用粮这个词么?” 甘露寺眼眶发红,她正因为耳垂传来的刺痛感而吃痛,却正好听到了尚泉奈所说的“备用粮”三个字,顿时心中一阵无力。 之前看到无惨屠戮武士的惊悚场面瞬间涌现在她的脑海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似乎又萦绕在她的周围! 恐惧!不安!委屈!熟悉的情感瞬间笼罩住了她! 似乎在这个时候,甘露寺才明白尚泉奈也是和无惨相同的生物。 但是… 甘露寺樱饼失神的看着尚泉奈猩红的双目,她瞳孔战栗的摇晃着脑袋: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呜!” 似乎是实在绷不住了,甘露寺樱饼咬着牙,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眼泪夺眶而出,在脸颊上划过一道曲线。 她单手用力,猛地一把推开站在她面前的尚泉奈。 “呜呜呜—啊啊啊啊!!” 甘露寺樱饼一边用手擦拭着眼角的泪花,大声哭泣着,朝山脚下跑去。 尚泉奈错愕的踉跄了几下,扭头看着甘露寺樱饼朝山下奔跑的悲恸背影,他摸了摸自己胸口。 这家伙力气也忒大了吧。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着甘露寺奔跑去的方向。 嗯,正是他刚才准备去的城镇。 想着,尚泉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火了。 想着想着,尚泉奈摇了摇头,他的初衷就是为了让甘露寺回归自己的生活。 毕竟,当时那种情况,甘露寺也不可能会被产屋敷主家留下来继续做侍女了。 就在这时! 一股比较奇怪的味道从尚泉奈身后飘了过来! 当啷! 当啷! 当啷! 一阵铁器撞击地面的声音从尚泉奈背后的山路传来,并且越来越近。 尚泉奈抬起头,朝着自己身后眯起眼睛看去。 两个人形的灵魂,全部都是蓝色! 尚泉奈眉头一皱,他记得,无惨在变成鬼之前,也是蓝色的灵魂。 甘露寺的灵魂也是白色泛点蓝色。 夜晚山间崎岖的道路上,一个穿着厚重叠甲的武士正在缓步前行。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行动迟缓,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 当啷! 高大的不像是这个时代的武士缓缓从尚泉奈身边走过,身上的叠甲正叮当的碰撞作响。 尚泉奈好奇的抬头看着武士,还有他身上挂着的各种各样的铁器。 这人得有两米高了吧?! 这个时代的霓虹居然有两米高的人吗!? 正当尚泉奈吃惊于那武士的身高时,武士身后白发苍苍的老人停在了他面前。 并敲了敲拐杖,纵横着皱纹的脸垂着嘴角,老朽的声音从他嗓子中挤出: “听好了年轻人!” 哐哐! 老人又用力敲了两下拐杖,尚泉奈这才看向这名提醒着自己的老人。 “咳咳!”老人用苍老的手捂住嘴,无力的咳嗽了两下,接着继续说道: “快去哄好那个姑娘,这几天那城镇周边可不太平!” 说着,老人深陷的眼睛死死看向尚泉奈:“晚上,可是有食人的恶鬼出现!” 尚泉奈闻言瞳孔一缩,扭头看向山脚下的城镇! 不好! 无惨已经来过这里了吗! 尚泉奈满脸不妙。 “甘露寺——!!” 第十一章——黄头发的剑士 夜晚。 崎岖的山中道路里。 “多谢你了,老人家!” 尚泉奈扭头对好心提醒他的老头道了声谢,也没有过多在意两人的身份,就欲要去追赶甘露寺樱饼的踪迹。 尚泉奈双膝微微弯下,月光洒落在他还没来得及藏起的深蓝色指甲上,他前脚掌猛地一蹬地面! 砰! 一道狂风在尚泉奈的脚后瞬间诞生,吹的那拄着拐杖的老人差点没能站稳。 嗖——! 随着一道破空声和震感的传来,等到老人再一次眯起眼睛能看清周遭情况时,尚泉奈早就化作残影消失在了原地。 缓过神来,老人紧紧皱着眉头,看着地面上被尚泉奈蹬裂开的痕迹。 老人伸出自己苍老的杵状指,捻起地面上的尘土碾了碾。 随后,直起佝偻的身躯,看向了那穿满叠甲的高大武士。 与此同时,那名两米高的武士也缓缓回过头,与老人对视着。 “看来,这次的除鬼,与平常比有点棘手了。” 老人沧桑沙哑的声音轻轻响彻在静谧的夜晚草丛中。 “嗯。” 两米高的武士瓮声瓮气的应声道。 …… 山脚下。 城镇中。 夜晚的城镇并没有人在大街上闲逛,显得相当冷清。 “呜呜呜——呜呜…” 甘露寺樱饼正坐在城镇中的一个小巷子里,低声的抽泣着。 这一天对她的大脑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先是一直相处的当主突然变成了食人的怪物,后来已经死去的医师也死而复生,与当主进行了对峙。 然后当主又突然炸成了好几百片!被当主糊住的武士又纷纷暴毙身亡! 甘露寺樱饼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景,她当时就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快要宕机了! 在那种几乎无法思考的情况下,她身体的本能让她选择了紧紧跟随着尚泉奈。 这才让她给尚泉奈一种没有脑子的一根筋印象。 而现在,她大脑中的“cpu”才正在慢慢冷却,重新开始了思考。 她脑海中回忆着刚才尚泉奈恐吓自己的场景,她越想越不对。 尚泉奈要是想吃了自己,就算是当备用粮,按他和那位产屋敷对战时的场景,他的那种速度,根本不可能让自己顺利的逃下山啊! “呜…” 想着想着,甘露寺也哭不出来了,她坐在地上仔细的推敲着。 根据之前负责服侍那位产屋敷的同僚说的,那名医师应该对人对物都相当的善良和温柔。 甘露寺樱饼歪了歪脑袋,难道尚泉奈是隐藏的闷骚? 还经常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可能脑袋也有一些问题! 甘露寺愤恨的在心底贬低着尚泉奈,试图以此来得到复仇的快感。 就在这时,一声十分细微的响声传进。 咯吱——! 甘露寺樱饼脑袋一歪,好奇的朝发出声向的巷子更深处看去。 更深处的巷子上,有着一个木棚子,挡住了本就暗淡的月光,显得更加黑暗了。 啪嗒! 一只青色,湿答答黏糊糊布满褶皱的手掌猛地从黑暗中拍出! “噫!!” 甘露寺樱饼吓得猛地站起身,身体紧紧的靠住身后的墙壁,瞬间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啪嗒! 另一只青色的手也伸出了黑暗,接着是一个黑乎乎的头颅! 甘露寺樱饼脸色发青,她双目紧紧盯着那青色的不知名生物,她缓慢的一点一点的朝巷子外挪步而去。 “你知不知道,你哭的很烦诶?” 那不知名的生物猛然抬起头,布满青筋的脸庞对着慢慢后退的甘露寺,澄黄色的眼珠死死盯着她。 一条长长的舌头拖在地上,不停的朝身后蠕动着,细碎的咀嚼声也在传来,似乎他在靠舌头吞食着什么。 嘀嗒! 顺着长长的舌头,一滴深红色的血液滴落在了那鬼的身下! 甘露寺樱饼余光一扫,正好看清了那鬼身下的东西!她瞳孔猛地一缩!背后瞬间渗出冷汗! 啪! 甘露寺樱饼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双腿因为恐惧而不停的颤抖着!泪水又在眼眶中打转着。 是一个人!一个人在那东西的身下! 那东西在用舌头吃人!! 甘露寺樱饼强忍住想要叫出声的想法,她看着地面上逐渐蔓延过来的血液,以及那死去的人绝望的眼神,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害怕吧?” 那鬼耷拉着长长的舌头,四肢扭曲的在地面上攀爬着,快速的在巷子的墙壁上游走了一圈。 随后扭头看着甘露寺樱饼更加害怕的眼神,他浊黄色的眼睛弯了起来,满意的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我最喜欢别人这副害怕的表情了!嘿嘿哈哈哈!!” 笑着笑着,他猛地朝甘露寺樱饼一甩那沾满血液和唾液的长舌头! 嗖! 一道破空声传来,那舌头携带着令人作呕的恶臭,瞬间就来到了甘露寺樱饼的面前! “甘露寺!!”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已经吓懵了的甘露寺樱饼背后传来! 接着!樱饼就感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在拽着自己!猛地将自己拉离了巷子! 啪嗒! 甘露寺樱饼稳稳当当的站在了昏暗的巷子外面! 砰! 那鬼的舌头则是来不及拐弯,狠狠凿进了巷子两侧的墙面里!掀起一阵灰尘! 惊魂未定的甘露寺樱饼扭头一看,站在自己身侧的。 正是正在收回延长的手臂的尚泉奈! “可恶…” 那长舌的鬼慢慢从巷子里爬出,它狠狠的咧着嘴,锋利而沾满血污的牙齿在月光下闪着寒芒,唾液不停从它嘴角滴落。 “给我死!!” 嗖——! 又是猛地一甩舌头!那恶臭无比的舌头猛地朝面无表情的尚泉奈突刺了过来! 在尚泉奈的眼中,那极速突进而来的舌头,如同慢动作一般在空气中缓慢挪动着。 啪嗒! 一个黑影突然落地!挡在了站立在巷子外的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面前! 唰! 一道耀眼的刀芒划过,那截鬼突刺而来的舌头瞬间高高飞起! “嗬啊!!好疼!!”恶鬼的惨叫声从巷子中传来! 那来人弯着腰,咔哒一声随手将手中砍掉鬼舌头的打刀血振入鞘! 他一扭头,有些突出的黄色头发随之晃动。 “两位请安心待在我身后,放心,我超强的!” 在尚泉奈眼角的抽搐中,那黄头发的剑士自信的说道。 第十二章——挥舞雷电的剑士 “可恶的家伙!!” 嗖! 黑暗中,恶鬼吃痛的怒骂道,随后瞬间恢复了舌头的伤势,又一下将舌头抽了过来! 黄头发的剑士见状,眉头微微一皱,弯下腰将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做出居合的预备势。 随即猛地拔刀! 唰! 刀光快速闪过。 “噗啊!!好疼!” 啪嗒。 又是一截舌头掉落在地上,恶鬼将停在黄发剑士面前的舌头快速抽了回去。 而此刻,黄发剑士肩膀微微起伏,他现在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自信,反而充满了凝重。 咔哒! 双手紧紧握住刀柄,打刀竖在自己身前,他的手臂有些颤抖,正不断的调整着呼吸。 他凝重的看向面前黑暗小巷。 “呼——!哈——!” 我叫我妻仁善。 黄发的剑士挡在有些惊奇的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面前,大口喘着粗气。 我很强,比任何想要与我比武的剑士们都要强。 正因为我很强,所以我想要保护帮助他人,这让我感到充实。 虽然其他的武士一直说,这是我的缺陷,身为剑士不该存在仁善之心,这会让我自己陷入麻烦。 他们说,这样的我是天真和幼稚的。 但是,能够帮助弱小和有麻烦的人,无论何时,看到他们脸上幸福的表情,我都觉得自己做的并不是白费的! 不过,我也很弱。 我能够挥出的极速居合,最多六次。 六次之后,我就会力竭。 只是,之前从未出现过能让我连续挥出六次居合的人而已。 不过。 “呼——!” 我妻仁善呼出一口气,他目光凝重的看着小巷中四肢着地,慢慢扭着脑袋,爬出来的青色“人类”。 眼前的这个家伙! ——好像砍不死啊! 咔哒! 我妻仁善后退了一步,反手又将刀收回了腰间。 “记住了!” 我妻仁善朝恶鬼大喊着,尚泉奈拉着甘露寺樱饼在旁边吃瓜。 恶鬼长长的舌头拖在地面上,粘稠的唾液混合着血液嘀嗒在地上,他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即将斩杀你的这把刀!叫雷切!” 噼里啪啦! 几点黄色的电火花突然在我妻仁善的刀柄间闪现,捕捉到这一幕的尚泉奈瞬间来了精神。 “嘁,噗哈哈哈!” 恶鬼愣了一下,随后放声大笑着,长长的舌头在沾满血液的嘴边乱甩,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妻仁善才看清了鬼这般非人的模样!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这算什么?小孩子给自己鼓气吗?哈哈哈哈!” 咔哒! 我妻仁善长吸一口气,双目死死盯着正狞笑着的恶鬼,单手放在了腰间刀柄上! 随后!脚下用力一踩! 呲! 亮黄色的闪电隐隐闪显在黑夜中! 唰! 我妻仁善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哈哈哈哈!咳咳!嗬?”恶鬼有些诧异的发现自己的嗓子似乎有些卡痰。 下一刻,我妻仁善已经出现在狂笑恶鬼的身后,做出了收刀的姿势。 咔哒! 随着“雷切”的收刀入鞘,他背后才传来噗嗤一声! 恶鬼惊愕的头颅高高的飞了起来! 骨碌碌!滚落在了地上! “怎么…怎么可能…?!” 恶鬼惊恐而诧异的看着自己无头身躯的背影,长长的舌头拖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说道。 完全没能看见那家伙的身影… ……才怪! “嘿嘿嘿哈哈哈哈!!” 啪嗒! 我妻仁善整个身体有些摇摇晃晃的,他扭头看向地面上只剩下一个脑袋,却仍然还在大笑的恶鬼。 瞳孔猛地一缩。 “哈哈哈!没用的!你是杀不死我的!那位大人的力量是杀不死的!哈哈哈哈哈!” 啪嗒! 恶鬼的身躯只是在原地踏步了几下,然后就迅速的扭过身子,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脑袋,按在了被整齐切断的脖颈上。 随后目光戏弄的看着瞳孔地震的我妻仁善,嘿嘿的笑道: “怎么样?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人类的躯体是多么脆弱啊,嘿嘿哈哈!” 我妻仁善看着恶鬼依然活动自如的模样,脑内瞬间回想起刚刚听到的传闻。 ——无法被杀死的食人鬼在夜间出没! 不可能! 我妻仁善一咬牙,强行稳住了自己因为震惊和害怕动摇的内心,瞬间拔出腰间的“雷切”! 唰唰! 两道刀光瞬间划过恶鬼的躯体,齐齐将其斩成了三段! 但是,还没有等到三段的恶鬼落地,他就已经愈合了伤口! 噗嗤! 并扭头重新长出了一根手臂,放在地上啪嗒了两下。 戏谑的朝大口喘粗气的我妻仁善说道: “好了,玩够了,嘿嘿。” “成为我的口粮吧!” 恶鬼脸上的青筋扭曲着,他一甩舌头!极速的穿刺空气朝我妻仁善突破而来! 嗖! “没力气了!” 我妻仁善感受着发酸的双臂,他眼前只觉得越来越黑暗,就连在地上爬行的恶鬼似乎也有一些看不清。 只能,挥最后一刀了! 咬着牙想着,我妻仁善刚刚拔出自己腰间的“雷切”。 就在这时! 一直吃瓜的尚泉奈松开了拉着甘露寺的手,然后朝巷子内一跃! 咚! 什么东西猛地撞击在地面上的声音传来。 “噗哇!” 我妻仁善面前的恶鬼传来了吃痛的惨叫! “你是…噗咳咳,嗬咳咳!” 砰! 昏昏沉沉中,我妻仁善似乎感到大地似乎震颤了一下。 “呕咳咳!大人!别打了!” “别打了!别啊啊啊!!”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传来,举着刀,已经疲惫到睁不开眼的我妻仁善有些不知所措。 刺啦! “啊啊啊!!” 温热的液体洒了我妻仁善一脸,他艰难的靠在小巷子的墙壁上,握着打刀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靠着微弱的月光看着面前的场景。 恶鬼蜷缩在巷子角落,一个穿着单薄深色长袍的男人正极速的朝恶鬼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而刚才自己想要保护的那两个人… 诶?怎么就剩一个了? 我妻仁善用刀撑着自己的身体,看着巷子外捂着自己嘴巴使自己不叫出声的甘露寺。 尚泉奈正把爬行鬼堵在墙角,他紧紧皱着眉头看着巷子深处堆积的骸骨和尸体。 粗略一数,竟然有近十人的骸骨! 明明才过去一天,这家伙… 砰! 又一拳打在已经失去意识的恶鬼脸上。 转过头。 黄头发的我妻仁善正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自己。 第十三章——好大的人 夜晚的月光缓缓探进幽暗的小巷,黄头发的持剑武士正呆滞的回过头,与拳头上滴落血浆的尚泉奈对视着。 尚泉奈甩了甩沾满血液的拳头,他刚才可不是为了泄愤随便打的。 通过眯起眼睛观察,尚泉奈可是每一拳头都打在了这鬼被侵染成红色的灵魂上。 然后硬生生将那属于鬼的灵魂捶了个粉碎。 下一刻。 哗——! 恶鬼的身躯缓缓化作灰烬飘散在空中。 哐当! 我妻仁善惊愕的看着尚泉奈,手中的打刀雷切脱手落在了地上也不自知。 看着那人身后化作飞灰的恶鬼,我妻仁善第一次感受到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打那次午睡之后,从未战败过的自己,在短短十几分钟内,被连续刷新了两次世界观。 尚泉奈随手用兜里医师随身携带的布条擦了擦血污的手,然后朝我妻仁善迈步走去。 我妻仁善本就疲惫,一看那硬生生用拳头把“不死的怪物”捶死的猛人朝自己走过来,他下意识的腿脚一软。 扑通! 坐在了地上。 尚泉奈看着我妻仁善有些害怕的模样,他脚步一顿。 然后干脆也坐了下来,与我妻仁善对视着,干脆的开口问道: “我很好奇。” 我妻仁善听到尚泉奈开口,他此刻也注意到了尚泉奈黑暗中也在微微发亮的瑰丽红色眼眸。 他顿时吓得浑身一激灵,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仿佛从未存在过: “什!什么?!” 尚泉奈嘴角抽了抽,他看着眼前这个黄色头发的家伙,再加上他现在这副害怕的模样。 与尚泉奈记忆里一个人的形象越来越重合。 摇了摇头,尚泉奈决定继续问下去,他看着我妻仁善有些脱力的模样: “为什么你拔刀的时候,会有雷电?” 尚泉奈眯着眼睛,看着我妻仁善听到后有些发愣的模样,这正是他所疑惑的。 如果现在是战国时代,那么出现一个拔刀伴随着雷电的剑士那么尚泉奈不会惊讶一丝一毫。 因为在那个时候,已经有个挂比带着一身的挂出生,并且在长大后试图教导当时的鬼杀队如何使用“日之呼吸”。 虽然没有人能学会并使用“日之呼吸”,但是却也有天赋异禀的人根据挂比的教导,改编开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呼吸法。 那就是,岩,水,炎,雷,风,后世通用的五大基础呼吸法。 但是现在是平安时代!并且还是平安时代的中期! 距离那第一个创造呼吸法的挂比出生还有几百年的时间!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类似使用“雷之呼吸”剑技的人,如何不让尚泉奈惊讶。 并且,我妻仁善刚才表现出来的身体素质,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武士能做到的。 可以说,只要给他一把后世专门用来杀鬼的日轮刀,刚才这只足以一天屠戮近十人的鬼,活不过两秒。 我妻仁善听到尚泉奈的疑问后,他也呆滞了一会,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最后,在尚泉奈直勾勾的眼神,以及刚才杀鬼的压迫感下,我妻仁善避开了他的眼神缓缓说道: “这个…那个……你注意到了啊,哈哈。” 说着,我妻仁善眼中冒着精光,看向尚泉奈: “是不是很帅!” 尚泉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妻仁善在尴尬的气氛中打了个哈哈。 “其实,我以前没有这么强大。” 他低着头,抱着自己的佩剑“雷切”,一点一滴的说起了从前。 “我以前只是比一般人更抗揍,跑的比其他人快点。”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他的面色有些羞愧。 “直到,有一天。” “我为了躲避…饿狼的追击,躲在了树上睡午觉。” 在说道饿狼的时候,我妻仁善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着: “然后突然!一道轰雷顺着树就劈了下来!直直的劈在了我身上!” 他坐在地上,手舞足蹈着,似乎是仍然在惊叹什么。 “从那以后,我的身体似乎被刺激了一样,速度和力量变得无比大,头发的颜色也变成了黄色。” “并且,每次用力的时候,总会从身体的某个地方挤出来一点雷电,让我的速度和力量再一次增幅。” 只是,这种使用力量的方法,也有副作用。 一段时间内连续用几次后,自己的身体就会因为无法承受雷电的刺激而酸痛无比,根本无法行动。 这一段话,我妻仁善并没有说出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甘露寺樱饼也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尚泉奈的旁边,听着我妻仁善讲故事。 而尚泉奈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所以你那把刀叫雷切?挨过雷劈的刀?”甘露寺樱饼这时指着我妻仁善怀里的打刀问道。 我妻仁善一听甘露寺樱饼这样描述他心爱的佩刀,当时有些急了,解释道: “不不不,应该是劈砍过雷电的刀才对!” 就在我妻仁善在和甘露寺樱饼争论的时候,尚泉奈站起了身子,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就要朝巷子外走去。 我妻仁善眼看尚泉奈要离开,赶忙叫住了他: “哎!等一下!” 尚泉奈顿住离开的脚步,疑惑的转过身,看着叫住自己,仍然有些虚弱的我妻仁善。 咯吱! 刀刃在地面上划过,产生了刺耳的声音,甘露寺樱饼皱着眉捂住了耳朵。 我妻仁善用刀撑着自己站起身子,他疑惑的看着尚泉奈,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 但最终,仍然抬起头,朝沐浴在月光下的尚泉奈提问道: “那个!你们,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现在又要去做什么?” 尚泉奈看着我妻仁善摇摇晃晃脱力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然后朝东方指了一下。 “这种怪物,是被变成鬼的人类。” “他们吃人。” “有一个家伙,叫无惨…” 当啷! 当啷! 这时,熟悉的铁甲碰撞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尚泉奈下意识的朝街道另一端看去。 果然,一个高大壮实的身影正缓缓走来。 那高大身影前面,正是之前提醒尚泉奈山下有鬼的老人。 老人混浊的眼睛似乎视力很好,即使在夜晚,也一眼就认出了远站在街道另一端的尚泉奈。 “呦!我们又见面了!少年!” 老人笑着朝这边喊了声。 “嗯!” 背后的叠甲武士瓮声瓮气的应合着。 我妻仁善把脑袋好奇的探出巷子,然后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收回了脑袋。 好大的人! 第十四章——没有鬼杀队的时代 另一边。 产屋敷家族。 嫡系成员的房间内。 “卓也,好些了吗?” 身穿紫白相间和服的妇人坐在榻榻米旁,悉心照顾着一脸虚弱的孩童。 孩童躺在榻榻米上,他满脸虚汗,眼睛疲惫的快要睁不开,紫色而丑陋狰狞的痕迹在他脸上蔓延。 “妈…妈,我好像,看不见了…” 妇人脸上有些担忧,但她仍然强作镇定,用沾湿的温热毛巾轻轻擦拭着孩童的脸庞,并轻声的安慰道: “不会的,卓也只要好好休息就会没事的,一定…” 咯吱—— 门外,中年的产屋敷男性收回了看向屋内的目光,随手拉上了屋门,靠在走廊里叹了口气。 他的身旁,还站着三个同样穿着白色和服的男性。 “怎么样,那个幸存下来的武士情况怎样?” 其中一位产屋敷听到中年男人这样的提问,攥紧了手中通告样的卷轴,沉声说道: “和之前一样,一直重复着吃人的恶鬼,还有鞭子,红色眼睛之类的词语。” 中年男人闻言闭上了眼睛,面色沉重的深吸了一口气。 ——恶鬼吗。 ——唉,能做到那种程度,连人骨上都有齿印,可能真的是恶鬼吧。 他想着,担忧的心却直直沉入了谷底。 “不过…” “不过什么?”中年男人听到转折性的话语,立马睁开了眼睛,看向负责汇报的那人。 负责汇报的产屋敷犹豫了一下,又照着手中牛皮纸上的内容念了起来: “那个武士…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走廊中的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其余的几人都盯着汇报的产屋敷,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生怕听漏了什么内容。 中年男人皱着眉看着那人,只听那人汇报道: “他,他说,他们的当主,变成了吃人的恶鬼…!” 闻言,中年男人怔了一下,随后并没有太多惊讶或震惊。 对他来说,一个被吓的无法正常说话的武士,说出什么出奇的话语都是正常的。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转过头,对另一位产屋敷问道: “他们的当主是谁?现在在哪?” 另一位产屋敷见中年男人凝重的模样,立马恭敬的回答道: “他们的当主是,那个常年卧床的虚弱孩子,名字是…” “我问你他现在在哪?!” 中年男人突然不耐烦的朝周围的人吼道,看来最近发生的事情确实让这位产屋敷操劳过度了。 “失,失踪…” …… 走廊中陷入了沉默,空气中的氛围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 不久,那名中年男人沉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那个招人通告发出去了吗?” “已经发布在周围城镇,正派人朝更远的地方传放了,大人!” “嗯。” …… 旅馆。 温暖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我妻仁善和那位老人还有武士跪坐在榻榻米上,正交谈着。 在刚才,老人与尚泉奈打招呼后,邀请他先去旅馆住宿,尚泉奈见天快要亮了,于是同意了老人的邀请。 我妻仁善也自然而然的跟了上来。 尚泉奈坐在房间较为昏暗的角落,双手抱着膝盖,看着窗户外即将明亮的天空发着呆。 虽然变成鬼之后,他也在逐渐适应太阳光的灼烧,并一步一步免疫着。 但是,在生理上尚泉奈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讨厌灯光十分亮堂的地方。 甘露寺坐在尚泉奈的身旁,饶有兴趣的听着我妻仁善和老人的对话。 “原来如此,你们也是驱鬼人吗?”我妻仁善十分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老人和武士,顿时觉得他们都和蔼可亲了起来。 “是的,我们收到了这个东西,所以才朝这边赶过来。” 老人慢悠悠的说着,打开了一卷牛皮纸的卷轴。 我妻仁善好奇的凑过头去,一边惊叹一边看着。 尚泉奈疑惑的看向一少一老一壮汉的三人组合,暗红色的眼睛里有些许不解。 无惨蜕变成鬼到现在也就两天不到的时间,路途中能感染成鬼的人恐怕少之又少。 那这三个自称“驱鬼人”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在鬼诞生的两天内,他们不约而同的成为了第一代的鬼杀队剑士? 不可能。 尚泉奈眯着眼睛,他松开了抱着双膝的胳膊,从榻榻米上站起了身子。 “你们说的驱鬼人是怎么回事?” 踏,踏。 尚泉奈两步走到三人面前,一屁股蹲坐了下来,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显眼的红色瞳孔直视着老人,询问着。 “驱逐灭杀恶鬼的人吗?” 说着,尚泉奈扭头看向有些发愣的我妻仁善,补充道: “就像刚才巷子里的那种恶鬼。” 一连三个问题,把在场的不论是我妻仁善,还是对坐的老人与武士都问的发懵。 这时,刚才直面过恶鬼的我妻仁善才反应过来,想起了方才那怎么砍也砍不死的恶鬼的恐惧,额头不由得冒出一些冷汗。 我妻仁善扯了扯尚泉奈的衣袖,尚泉奈立刻将目光投向了满脸紧张的我妻仁善那边。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目光瞥向一旁,支支吾吾的说道: “不,不,没有,那种怪物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了。” 我妻仁善双手手指纠缠在一起,他解释道: “驱鬼人只是,平民百姓们给我们的称呼,其实我们驱逐的,只是一些地痞流氓,或者一些喝上头的武士而已…” “之前挡在你们两位面前,我也是以为巷子里的只是一个喝醉了的流氓,没想到…” 这时候,老人也开口道: “有时候,也会做一些驱鬼的仪式,老头子我以前也在神社里待过一段日子。” “嗯!” 高个子武士瓮声瓮气的应道。 尚泉奈左右看了看三人,心中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会得到一些比较有用的信息,现在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就在尚泉奈有些失望时,他的目光无意间瞟到了老人手上的牛皮卷轴上。 上面的几个字眼瞬间抓住了尚泉奈的眼球。 ‘产屋敷家族通告。’ “广招天下‘驱鬼人’,剑士,神官,请前往伊豫国产屋敷族地一聚,有事商议,重金感谢!” 第十五章——预判无惨的想法 咯吱——! 甘露寺樱饼站在窗户前,朝外向上推开了半遮半掩的窗户。 一缕淡淡的阳光从微微开着的窗户里探进,随着窗户的敞开越来越大。 “哦!天亮了呢…”老人深邃的眼睛看向了一旁敞开的窗子,清晨的阳光扫了进来。 他砸吧砸吧了嘴,收起了牛皮卷轴:“我们也该继续出发了。” 说着,老人拄着拐杖直起腰杆,看向了腰间别着打刀的我妻仁善,好心的问道: “你要和我们一起出发吗?毕竟目的地都是同一个。”老人朝我妻仁善伸出了友好的邀请。 “啊…这个……”我妻仁善听后,下意识看了一眼正在思索的尚泉奈,突然有些纠结。 尚泉奈则是仔细斟酌着刚才看到的产屋敷发布的公告。 邀请神官剑士和驱鬼人?什么意思?他们发现了无惨的异变? 这是,已经准备好建立鬼杀队了? 不不不,这也太早了。 应该是有着其他的原因…… 就在尚泉奈思考的时候,从窗户探进来的阳光正在慢慢朝尚泉奈坐着的地方蔓延着。 而此刻,坐在窗户边上的甘露寺樱饼恰巧捕捉到了这一个细节! 她看着阳光蔓延的样子,脑海里顿时回忆起了尚泉奈被烤的一脸焦红的可怕模样! “噫!!”一想到尚泉奈那个样子,甘露寺樱饼吓得心里发毛,她没忍住叫出了声。 她立马站起了身子,想也没想猛地一把拉下了原本敞开的窗户! ——哐!! 木质窗户的边缘狠狠撞在了窗沿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过,依旧有一缕阳光照射在了尚泉奈放在桌子上的指尖,瞬间发出了“滋滋”的响声。 不过这次,并没有冒出被烤熟的白烟,也没有露出多大的伤痕,只是皮肤微微有些发红。 尚泉奈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他低下头,捻了捻发红的指尖。 “…那个,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妻仁善担忧的朝甘露寺疑问道。 他在见识过尚泉奈的“残暴”后,说话也没一开始那么自信了,反而有些小心翼翼的。 “没有没有没有……”甘露寺樱饼连忙摆着手,她看着三个人同时注视自己的样子,内心突然对自己刚才做出的举动产生了些许悔意。 老人也疑惑的看了眼甘露寺樱饼,发现后者没有什么异样后,便不再关注。 “怎么样,我妻仁善,一起走吗?”老人和蔼的朝我妻仁善笑着,“不来的话也没有关系,反正已经离那个产屋敷家族很近了。” 我妻仁善看了看和蔼可亲的老人,以及他身后身材极其魁梧的武士。 但是内心中却止不住的回忆起,昨晚怎么砍也砍不死,让自己差点死在小巷子里的“恶鬼”。 明明砍断了舌头四肢和身体,可是下一秒就会复原,这种非人类的恢复能力,简直让我妻仁善感到胆寒! 再加上那个产屋敷家族发出的邀请,并且自己是到了产屋敷家族族地附近才遇到的这种怪物,这不免让人产生一些联想吧! 恐怕!那个产屋敷家族恐怕是“恶鬼”的老巢!专门引诱我们这些天真的驱鬼人!然后一网打尽…… 越想,我妻仁善心中越害怕,他瞬间慌的后背有些发凉,仿佛自己夹进了某个天大的阴谋中! 我妻仁善的手微微颤抖,他双目无神,哆嗦着嘴开口道:“要…要不,算了……” “嗯?什么?” 老人好奇的看向肩膀在颤抖的我妻仁善。 “啊…没什么……这个……我还是先留下来吧,我太累了…”我妻仁善眼神里充满了疲惫,他表情无奈的对着老人摆了摆手。 我妻仁善看向了一旁正观察自己手指的尚泉奈,他瞬间就觉得尚泉奈似乎没有那么残暴了。 徒手捶死杀不死的怪物这种行为,简直…… 让人安全感爆棚! “好吧…那我们先走了呦。” 老人带着他身后的武士朝我妻仁善和尚泉奈挥了挥手,随后推开屋门,走出了旅馆。 “刺啦——!” “噫!!你干什么啊!!” 一阵响声从我妻仁善背后传来,他好奇的转头看去。 就在我妻仁善目送老人离开时,尚泉奈走到了窗户面前。 由于刚才被太阳照射的伤势,已经接近于普通的晒伤了,所以尚泉奈想做个实验。 或许,多晒晒太阳就能加快不惧怕太阳的进度,从而更快的追击无惨…… 抱着这样的想法,尚泉奈毅然决然的,在甘露寺樱饼惊骇到极点的眼神里猛的掀开了窗户。 于是。 “刺啦——!!” 一阵水分快速蒸发的声音传来,甘露寺樱饼尖叫着看着掀开窗户的尚泉奈。 “果然。”尚泉奈欣慰的笑了,他直视着远处碧蓝的天空。 脸上被太阳晒过的地方,只是发红,并且触摸上去有些疼痛。 而这些晒伤程度的伤害,正在不断快速的自愈着。 “现在,白天也可以行动了。” 尚泉奈红色的眼睛微微一眯,纤细的手指扣在窗沿上,在木质的窗沿留下了抓握的痕迹。 “无惨……你的死期马上就到了。” 在刚才的思考中,尚泉奈想通了一些事情。 根据那个屑老板的想法,原著中的屑无惨,因为继国缘一差点砍死他的缘故,就去偷偷的将缘一的哥哥继国严胜勾引变成了鬼。 从屑无惨如此记仇的性格,尚泉奈可以推断出。 这个家伙,此刻肯定也在想如何报复自己。 而正面对上自己,无惨目前是没有胜算的。 因为他也不知道除了太阳还有什么东西能杀死鬼。 所以…… 尚泉奈转过头,晒的红彤彤的脸看向屋内,对甘露寺樱饼说道: “我们走吧。” 那个无惨,一定会对自己的家人下手。 “哦,哦哦,好。”甘露寺樱饼一愣,然后看着尚泉奈没有晒成焦炭的脸,好奇的点了点头。 我妻仁善也一脸惊奇的看着尚泉奈因为常年不出门研究医学而白皙的脸庞。 这与他印象中,捶死恶鬼的猛汉形象有些许的不符。 而尚泉奈,却正在疯狂预判着无惨的想法。 既然自己不知道阿上的堂妹在哪里。 咯吱—— 尚泉奈推开旅馆的门,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得意的轻轻笑了一下。 那就让无惨替自己去找! 第十六章——重伤的屑老板试图报复 “诶!等等我!” 我妻仁善见尚泉奈带着甘露寺樱饼直接离开旅馆的背影,急忙拿起打刀跟了上去。 但是由于昨晚连续出了五刀的缘故,他的身体还处于被雷电电击的酸痛状态,整个人一下无力的磕在了地板上。 砰! “疼!” 我妻仁善摔倒的声音吸引了甘露寺樱饼的视线,她疑惑的转过头看去。 尚泉奈也停住了脚步,站在旅馆的门口看着正挣扎着起身的我妻仁善。 这个黄毛,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很强。 又能在第一次遇到鬼的情况下,冷静的挥出五下极速的斩击,说明他在极端环境中的心理素质也是过关的。 咯吱—— 我妻仁善用刀抵着地板,晃晃悠悠的站起了身子,他额头上出现了一片淤青。 “嗬啊…等等我…我有问题想问…” 他抬起头,疲惫的眼神望向尚泉奈,脸上充满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之前的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妻仁善说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想要提出的问题。 毕竟,那个无法被斩击杀死,恢复能力超强,死后会化作飞灰的生物,简直闻所未闻。 “是鬼。”尚泉奈靠在门框上,摆了摆手,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尚泉奈一边回答着我妻仁善的问题,一边眯着眼在周围扫视着,观察着周围房间内人灵魂的颜色。 在经过几次实验后,尚泉奈明白了,鬼的灵魂是红色的,普通人类的灵魂是白色的。 而在某些方面超过了普通人类的人类,他们的灵魂是蓝色的。 “真的吗?!”我妻仁善听到尚泉奈果断的回答后,他的情绪有了明显的起伏,他不敢相信的疑问:“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无法杀死的鬼!?” 尚泉奈点了点头,吊着他妖艳的红色死鱼眼,并没有继续回答我妻仁善,而是手指向了东方。 那是无惨逃离的方向。 实际上,尚泉奈也不清楚为什么无惨逃离的方向是东方。 明明朝那个方向赶去,会第一时间接触到升起的太阳。 不过,从地图上看,产屋敷家族的东方,不只有着狭雾山。 再远一点的地方,就是当前霓虹最繁华的地方 ——平安京。 “那个方向,有一只很强的鬼在逃窜,并且他一路上在不停的将人类转化成鬼。” “我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了他,你要跟着我们一起?” 在我妻仁善震惊的表情中,尚泉奈如此说道。 一时间,我妻仁善看着尚泉奈红色的瞳孔,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 …… 东方。 某个不知名的城镇。 村落的中心,装饰最为豪华的宅邸中。 城镇的大门是敞开着的,暗红色粘稠的血液顺着大门流淌出去,一直蜿蜒流淌到了街道上。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以宅邸为中心蔓延着,但附近的居民们却仿佛无事发生,仍然在家里自顾自的忙活。 宅邸内。 血液四处流淌,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宅邸的庭院中。 “咯吱…咯吱……” 细碎的咀嚼声从房间的黑暗中不断传来。 黑暗中,一个模糊的人形蹲在地板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撕咬什么。 那人形转过头,猩红的双目厌恶的看着从房间门口探进来的阳光,朝更深处的黑暗缩了缩身子。 “该死的太阳…该死的医师!” 无惨面部狰狞的咒骂着尚泉奈,他坐在已经被血液浸透,甚至积出血池的地板上,握着手中的一大块肉骨啃着。 他的身形体积比一开始小了非常多,甚至只有原本的三分之一大小。 这都是因为尚泉奈当初的攻击,几乎拦下并撕咬碎了无惨三分之二的灵魂。 这导致无惨只能在一边逃窜的路上,一边不停的杀人吃人来试图恢复自己破损的灵魂。 但是,即使他吃了这么多,似乎一切都是九牛一毛,他失去的灵魂也只补充回来了一点点。 根本不够! 咯吱! 无惨心中充满恨意,他的面部肌肉扭曲着,尖锐的牙齿一下咬碎了骨头! “对了……那家伙叫什么名字来着。” 啪嗒! 无惨随手扔掉手中的肉骨,又从一旁某个尸体上用力撕扯下来一块血肉,一口咬在了嘴里。 一边咀嚼着血肉,无惨猩红的瞳孔里充满了痛苦和仇恨,他直视着面前的黑暗,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着: “是…上泉奈?” 啪嗒!啪嗒! 咕嘟! 血液顺着无惨的嘴角淌下,他毫不在意的一口吞下口中的血肉,脑子里有了一个完美的复仇计划。 那家伙,似乎之前和我说过,他的血亲只剩下个堂妹了…… 在哪来着……? 无惨咽下一口血液,眼睛瞥向房间的一角,那里匍匐着几个刚刚被自己转化成鬼的家伙。 对了。 想起来了,好像是 ——狭雾山…… 黑暗中,无惨一边吞食着血肉,一边想象着自己复仇后,上泉奈脸上悲恸的神情,他一时间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暗中,无惨耸动着自己的肩膀,猖狂的笑着。 房间角落里,几个瑟瑟发抖,长相怪异的新生鬼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 …… 中午。 烈阳高照,现在是一天中太阳最为炽热的时间。 火热的温度夹杂着闷燥的热浪,地面都被烤的烘干。 嗖! 尚泉奈面色沉重,他快速的穿梭在山间。 即使他已经接近无视太阳光的伤害,但是在中午的时候,他还是仿佛被叠了一层负面buff,行动起来十分不舒服。 “太快了!!慢一点啊!!”我妻仁善在尚泉奈身后不远处埋怨的大喊着。 他在休息了一上午后,信誓旦旦的和尚泉奈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定能跟得上尚泉奈。 但是…… 我妻仁善张大着嘴大口呼吸,着然后朝自己前方快速冲刺的甘露寺樱饼大声质问着: “为什么连你也能跑的这么快啊!!” 是的,最终我妻仁善在回头进入地狱副本(产屋敷族地)和跟随尚泉奈进入正常刷怪环节中,选择了跟随尚泉奈。 只是,尚泉奈从刚开始就有些面色沉重,让他感到有些不妙。 第十七章——稀血鬼群 下午。 山间变得昏沉,太阳逐渐攀下山峰,林间的鸟儿们开始归巢。 啪嗒! 尚泉奈停下疾驰的步伐,落在了一棵树的树枝上,暗红色的双目环视一周。 “呼——!呼——!”我妻仁善筋大口喘着粗气,他疲力尽的跑到了尚泉奈所在的树下,扶着树干弓着身子。 甘露寺樱饼却显得与我妻仁善像两个极端,她胸口微微起伏,因为运动导致脸上有些红晕,但是看起来异常兴奋。 “要休息了吗?”甘露寺樱饼兴奋的说着,她环顾着四周,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达到累的程度。 从小就在产屋敷家族当侍女的她,从未尝试过如此长时间,令人兴奋的运动,她感觉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觉醒! 拥有常人八倍肌肉密度的优势,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妻仁善看着一点不累,甚至还跃跃欲试的甘露寺樱饼,又抬头看了眼站在树枝上的尚泉奈,疲惫的摇了摇头: “一个两个…都是怪物啊!” 尚泉奈低头看了眼双目已经累到无神,依靠着树干脱力坐下的我妻仁善,腿微微一屈,跳了下来。 咯吱! 他落在了满是落叶的树下,踩的碎叶咯吱作响。 今天,从中午徒步前进到傍晚。 尚泉奈几乎带着甘露寺樱饼和我妻仁善走过了整整四座城镇。 每走过一座城镇,尚泉奈都会停下一段时间,利用自己能够看到灵魂的能力,将那城镇中的灵魂全都阅览一遍。 只要城镇中有半红半白的灵魂出现,那就说明,他们没有跟丢无惨。 但是如果一发现有夹杂红色灵魂的“鬼”出现就去灭杀,那么消耗的时间也太多了。 这样下去,只要无惨不停的在前方制造鬼,那么自己就永远找不到他。 并且,第一次让无惨跑掉时,他只能分裂几百块自身。 这样的情况下,尚泉奈也只能勉强斩碎其中三分之二的无惨肉块。 如果再给无惨一点时间,当他可以把自己分裂成将近两千块时,到那个时候,就算尚泉奈找到了他,也没有办法彻底杀死他。 所以,尚泉奈一咬牙,选择了放弃灭杀城镇中的鬼,直接一路沿着无惨的踪迹追了过去。 毕竟,直接击杀无惨,其他的鬼也会跟着一起死去。 只不过…… 咯吱——! 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从尚泉奈,我妻仁善,甘露寺樱饼三人的身后传来。 有东西在靠近! 尚泉奈迅速扭头,看向了自己后方。 随着最后一丝阳光从天边消逝,尚泉奈缓缓转过身子,看向背后漆黑的山林。 林子间变得漆黑,山间也变得寂静无比,只留下树叶与树叶之间摩擦的沙沙声。 直到—— 一个个红色的圆点在远处的黑暗中逐渐亮起。 一个…两个…十个… …一百个…两百个…… 猩红的亮点迅速围绕着三人,携带着黑暗包围着他们。 我妻仁善也注意到了周围的异样,他愣了一下,随后左右看了看。 在看到漫山遍野的红色点点后,他瞳孔猛地一缩,随后靠着树站起了身子。 咔哒! 紧张的气氛一下笼罩住了我妻仁善,他咽下一口口水,握住了自己腰间的打刀。 甘露寺樱饼也察觉到了氛围的不对劲,她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随后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尚泉奈抬起头,鬼的视力让他能够在夜间也看的清清楚楚。 黑暗中,亮起的根本不是一个一个的红点。 而是——一只又一只鬼的眼眸! “嗬……!” 啪嗒! 粘稠的唾液顺着恶鬼们咧开的嘴角流淌而下,滴落在落叶掩盖的地面上。 尚泉奈见状,解开了身上医师服饰的扣子——他可不想打完一架果着身子出去,想着,双目也开始变得猩红。 ——是无惨控制他们来阻挠我前进的? ——不,不对劲。 尚泉奈眯着眼睛,漫山遍野的红白相间颜色的灵魂一下闯入他的眼帘。 ——看来,必须得动手了。 ——不然今晚连这座山都走不下去! 看着这群鬼直勾勾看向自己身后的神情,尚泉奈觉得稍微有一些不对劲。 这时,背后传来了我妻仁善颤颤悠悠的疑问: “那个……怎样才能,杀死这种杀不死的怪物啊?” 此刻的我妻仁善已经拔出了刀,脸上也有了一些镇定的神色。 尚泉奈随手将脱下的上衣扔到一旁的树下,回头瞥了一眼我妻仁善和甘露寺樱饼后,安慰道: “照准脖子砍,剩下的交给我,保护好自己。” 咯吱——! 刚朝面前的鬼群踏前一步,尚泉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朝我妻仁善喊道: “对了!黄头发的家伙,刀借我看一眼。” 我妻仁善正专心的盯着自己面前的鬼群,他一听尚泉奈的话语,顿时吓得手一哆嗦,他转头看着正走过来的尚泉奈: “我有名字的!” “我叫我妻仁善!” 在看清漫山遍野的红点其实都是鬼后,我妻仁善已经脑子里吓的发嗡了,但是他仍然一咬牙,强行镇定了下来。 毕竟!他超级强的! 我妻仁善盯着面前的鬼群们,心中为自己不断的鼓舞着。 而当他一转头,与尚泉奈同样猩红的双目对视时,他愣了一下,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不妙。 “你的眼睛…怎么……” 我妻仁善愣愣的盯着尚泉奈红色的眼睛,这眼睛与包围他们的那些鬼的眼睛…… ——简直如出一辙! 就在我妻仁善又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尚泉奈已经走到了他跟前,并左右的看了一遍他的刀的样式。 尚泉奈拍了拍我妻仁善的肩膀,然后对他笑了笑。 “放宽心。” 而在这个时间段,那些围着他们的鬼,却犹犹豫豫的不敢靠近。 他们虽然此刻被一些特殊的气味吸引过来,但是还是存在理智的。 “那个赤膊的男人……身上的气味……”一只鬼瞪着眼睛看着被他们包围着的尚泉奈,嘴里喃喃的说着。 “你也闻到了吗?”另一只鬼耸了耸鼻子,不敢相信的看着周围的鬼。 “对啊!简直和那位大人的气味一模一样!” “不不不,不是一模一样,是那种让人恐惧的感觉…”又一只鬼反驳道。 “要走吗?” “走你大爷。”一个鬼一巴掌呼在了试图撤退的鬼的头上。 “可是…可是……那里也有一股好香的味道!” 第十八章——原地超度 “斯哈——” 一只三个眼睛的鬼上下用力挠着自己的头颅,挠的满脑袋都是青筋和被扣烂的血痕,也没有停下。 “我想吃…我想从他们的耳朵里吸出脑髓!!” 噗! 这鬼三个眼睛自顾自的转悠着,随后他猛地一踏脚下的地面!泥土四溅,岩石开裂,他猛地蹬飞了出去! 心底的欲望!已经打破了他内心所剩无几的理智! “吃了他!吃了他!!” “撕碎他的四肢!!嘿嘿哈哈哈!!” 他狂啸着四肢着地冲出了鬼群,面部狰狞的叫嚣着朝几十米外的尚泉奈那边冲去! 下一刻。 唰! “噗嗤——!!” 一道白色的刀光快速而毫无滞留的划过他的脖颈!鬼的脑袋瞬间因为惯性飞了出去! 骨碌碌,脑袋滚落在地上。 什么?! 我的脖子! 被斩断了?! 他惊愕了一下,随后三只眼睛胡乱抖动着,立马继续朝站在自己无头身躯背后,收刀而立的尚泉奈骂嘲讽道: “没用的!没用的!哈哈哈哈!我是杀不死的!杀不死……” 哗——! 一阵风吹过,这个正咧开满嘴獠牙,滚在地上叫嚣的鬼头,就亲眼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化作飞灰。 “诶?咳咳,嗬…不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 几乎一瞬间,他就陷入了呆滞与癫狂中,仅剩的脑袋疯狂的在地面上挣扎着,狰狞的表情表示着他的不甘心。 “这不可能!!!!你这低贱的下等生物!不可能杀的死我!” “我可是吃了十几户人!!我是那位大人最…咳咳!” 啪嗒! 尚泉奈收起刀,转过身子,一脚踩在这狂叫的鬼脑袋上。 “咳啊…你…干什么?!” 唰! 白色的骨刃打刀猛地抽出,在黑夜中划过一个皎洁的白色匹练,稳稳的停在鬼脑袋的面前。 “快去投胎吧。” 尚泉奈垂着眼角,对眼神中逐渐充满绝望的鬼如此说道。 然后脚下猛地用力! 噗嗤! 黄白之物四处飞溅,然而下一秒就化作了黑色的灰烬。 尚泉奈没再去看,反而扭头看向了面前一众骚动的鬼群。 哗! 随手挽了个刀花,尚泉奈将白色的刀刃收回了腰间。 这把刀,是他刚才观察过我妻仁善的打刀后,原地用自己的骨头仿造出来的刀。 嗯,从大腿骨里抽出来的。 刀身,血槽,刀镡,刀柄一应俱全。 自己能够触碰到鬼的灵魂,并分离开红色的部分,那么自己骨头做的剑刃也一定可以。 再怎么说,自己上辈子也是美术专业的,用刀分开红色和白色的灵魂,对自己来说总归比用拳头方便。 至于会不会刀法…… 拥有超高速的反应能力以及压倒性的力量,短时间内刀法技巧这个东西在尚泉奈这里已经基本没有太大增幅。 你问尚泉奈怎么杀鬼? 照着脖子砍就完了! 经过尚泉奈观察发现,每一只鬼的红色灵魂,基本都附着在脖子,或者大脑中心的地方。 所以,只要尚泉奈照着这些地方砍,基本就能杀死大部分的鬼! 孩子不聪明,但是孩子力气大。 此刻,尚泉奈的身后。 我妻仁善正依靠在树下,握着手中的打刀,看着尚泉奈瞬杀一只鬼的背影发愣。 “好……好快…完全没有看清…” “那种挥刀的速度…真的是人能达到的吗?” “就算是被雷劈过后,已经快的离谱的我…也达不到那种程度吧……” “对了。” 我妻仁善看着尚泉奈腰间白色的刀刃,突然一愣。 “那把刀是从哪里来的?!” 我妻仁善快速回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刀,又扭头看了眼尚泉奈腰间的刀。 哪来的刀?! 一旁的甘露寺樱饼看着尚泉奈的后背怔怔出神,她又扭头看了眼我妻仁善震惊的神情,这才想起来。 这个黄毛似乎还不知道尚泉奈也是鬼来着。 …… 尚泉奈眼睛一眯,看着面前所有都有些不敢靠近的鬼们。 一个个红白相间的灵魂展露无遗。 下一刻,似乎是受到第一个带头鬼的领导,亦或是受不了那种香味的吸引,终于又有鬼动了! “咕嘟!”一只鬼咽下口水,仔细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忍不住朝前方踏了一步。 踏!踏! 啪嗒!唾液顺着嘴角流下! 一步,两步,三步,他朝尚泉奈冲了过来! “我忍不住了!!我要吃!那种香味!!” “都别和我抢!!” “嗬啊!!!” “吼——!!” 霎时间,几乎尚泉奈面前所有的鬼都朝他身后的方向奔去! 咔哒! 尚泉奈看着面前这群鬼趋之若鹜,甚至有前车之鉴还争先恐后的样子,心中有了些猜测。 他扭头,目光朝身后瞥了一眼,果然! 更多的鬼铺天盖地的正朝满脸冷汗的我妻仁善扑去! 我妻仁善正站在甘露寺樱饼的背后,他强行稳定着情绪,快速的朝面前铺天盖地的恶鬼出刀着! 唰! 唰! 每一次刀光划过都能带走近十只鬼的脑袋!密密麻麻的恶鬼挤在一起。 恶鬼们狰狞的面部拥挤的变形,如同浪潮一般一股一股的从远处的山峰上涌过来!唾液混合血液的腥臭让我妻仁善作呕! ——那个家伙! ——难道是稀血吗?! 尚泉奈看着恶鬼们如此癫狂的样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正在快速抽刀的我妻仁善。 我妻仁善的背后,甘露寺樱饼胡乱挥舞着拳头,强有力的拳头虽然无法杀死鬼,但也能在短时间内阻挡鬼的撕咬。 “啧!” 尚泉奈啧了声嘴,几乎瞬间扭转过身体,然后猛地朝我妻仁善的方向加速冲刺! 嗖——! 他整个鬼身体扭转过180o,携带着手上的骨刃打刀一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红色的瞳孔快速的左右锁定着每一只鬼的脖颈,手中的刀刃也同时转动着! 唰——!! 白色而纯净的匹练瞬间突兀的出现在腥臭的恶鬼之间! 在我妻仁善与恶鬼之间拉开了一道洁白的帷幕! “好…好美…” 我妻仁善被突如其来的白色纱雾震惊了,嘴里喃喃自语着。 下一刻。 “噗嗤——!!” 无数的脑袋携带着喷涌而出的腥臭血液飞上天空,染红了这月光下白色的刀光,也溅在了我妻仁善和甘露寺樱饼发愣的脸上。 第十九章——冲出去 唰! 唰! 唰! 白色的刀光不断围绕着呆愣的甘露寺樱饼和我妻仁善闪烁,不断涌来的鬼潮也在不断化作灰烬。 “呼!” 啪嗒! 尚泉奈停下了不断疾驰的脚步,他落在了地上,快速的环顾四周,观察着鬼潮的数量。 无数的恶鬼挤在一起,虽说已经被尚泉奈清理掉了一部分,但是仍然让人看的头晕目眩。 “该死的,无惨到底放了多少血?” “这个屑…!” 尚泉奈啧了一声,他单手握着沾满血污,有些磨损的骨刀,盯着周围已经有些迟疑了的鬼群们。 他们在看到一个又一个的鬼在瞬间灰飞烟灭后,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不断克制着内心对稀血的欲望。 “那家伙…怎么回事…”一只尚且理智的鬼看着硬生生在鬼潮中杀出一片真空地带的尚泉奈,试图挤开周围的鬼后退。 “说起来……习惯了那个香味后……” “那个家伙身上的气息反而更让人恐惧了…” “和那位大人的…好像!!”想通了事情的缘由后,一股冷意瞬间爬上了这只鬼的脊梁骨。 “都起来!!别挡我路!!”他嘶吼着,脸上写满了慌张与惊恐,张乱的推开,甚至撕碎挡住去路的鬼,一路朝鬼潮外逃去! “快跑啊!!”他嘶喊着,疯狂的朝外面钻去! 似乎是被他点醒,一时间,一部分的鬼开始朝山下逃离。 剩下的鬼也停在了原地,不敢再贸然接近。 鬼潮中心。 山上的树林已经被拥挤的鬼们磨碎了个干净,从远处看去,整座山上仿佛一片一片的黑暗在起伏。 整座山上,只有尚泉奈,我妻仁善和甘露寺樱饼背对着的一小点地方,还剩下一棵干枯的树干在屹立着。 也只有这一圈,没有鬼敢靠近。 尚泉奈看到了那只试图逃离的鬼,他并没有阻止他的逃离,而是扭头看向了一旁高度紧张的我妻仁善。 “黄毛,刀给我。” 咔哒! 尚泉奈二话不说,从惊讶到呆滞的我妻仁善手中夺来打刀。 然后面色冷静的将刀刃架在自己的手腕上。 用力一割! 噗嗤! “哗啦——!” 大量的鲜红的血液如注一般从尚泉奈手腕处涌出,直直的倾灌在了我妻仁善的打刀上。 啪嗒!啪嗒! 些许粘稠的血液从横放着的刀上滴落到了地上,尚泉奈的这一行为顿时吸引了在场大部分生物的目光。 “你…你在做什么?”我妻仁善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瞳孔颤抖的看着尚泉奈,声音抖抖索索的说道。 “这么大的伤口和失血量!会死的吧!绝对会死的吧!” 我妻仁善双目无神,他张大了嘴喊叫着,看着周围盯住自己散发恶臭的鬼们,感觉人生已经没有了希望。 尚泉奈没有理会我妻仁善的大喊大叫,反而某种程度上,这种大喊大叫缓解了一下现在的气氛,让一旁神经紧绷着的甘露寺樱饼都有了喘气的机会。 啪嗒! “给!”尚泉奈挥了挥沾满血液的“雷切”,然后随手将他丢还给了我妻仁善。 这样沾满他血液的刀,估计就可以让我妻仁善灭杀恶鬼了。 至于甘露寺樱饼。 尚泉奈扭头看了眼同样靠着树,原先的侍女服饰已经沾满了血污,她正摆着拳头警惕着周围充满恶意的鬼。 唰! 尚泉奈随手一刀切断了一只试图偷袭的鬼的脖子,后者目瞪口呆的倒在地上,随后缓缓化作了灰烬。 看着地面上流淌的血污,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恶臭。 说不恶心是假的,我妻仁善和甘露寺樱饼早就恶心的快吐出来了。 只是紧绷的神经和疯狂分泌的肾上腺素让他们控制住了自己。 至于尚泉奈。 他自从上次亲眼看着无惨把一个武士从活人啃成白骨后,就对这一切已经没了多少感觉。 特别是成了鬼之后。 “噗嗤!” 尚泉奈在我妻仁善惊恐的眼神中,将手猛地插进了自己的大腿里!滚烫的血液一下溅在了我妻仁善脸上。 深蓝色的指甲一阵捣鼓,随后在腿中握住了什么,猛地朝外一抽! 噗! 肉色的膜连着血肉骨头,大片的被尚泉奈抽出,连周围的鬼都有些看傻了眼。 虽然他们受伤会不断自愈,但是疼痛是确实存在的啊! “啊…啊…这…”我妻仁善指着尚泉奈从大腿里完全抽出的大腿骨,他已经被这人吓得快要晕过去了! 为了避免甘露寺樱饼看到后不愿意拿,尚泉奈特意选择了靠近我妻仁善的那一边的大腿抽骨。 随后,这根大腿骨,在已经跌落在地上,握着被尚泉奈附魔打刀的我妻仁善的直视下,缓缓扭曲变形。 ——一把像模像样的骨制打刀就诞生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那把刀是这样来的……” 我妻仁善看着尚泉奈手里握着的两把白色骨刀,喃喃自语着,逐渐理解了一切。 “给!”尚泉奈抹了把身上的血迹,将手中的骨刃递给正在警惕着的甘露寺。 “照着脖子砍!” “喔…喔!好的!”甘露寺樱饼从尚泉奈手中接过骨刃。 尚泉奈瞥了一眼跌落在地上,双目空洞无神的我妻仁善,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啪啪! 尚泉奈用力拍了拍我妻仁善的后背,让他缓了缓神。 我妻仁善愣了一秒,然后下意识看向尚泉奈的大腿和手臂。 在发现尚泉奈的大腿手臂居然都安然无恙时,他猛地抬头,与尚泉奈对视着,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 啪! 尚泉奈和蔼可亲的拍了拍我妻仁善的肩膀,和善的随手一刀砍死了一只靠近的鬼,然后笑着对我妻仁善说道: “安心。” 我妻仁善看着尚泉奈满脸血污,内脏碎片的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这完全不像是让人安心的样子…” 尚泉奈看着我妻仁善一副完全没有战意的样子,无奈的咋了咋舌。 他随手将刀从腰间拔出,然后朝东边的方向踏出了几步。 “不好好跟紧我的话。” 尚泉奈转过头,甘露寺樱饼虽然有些紧张,但仍然走了过来。 他看向我妻仁善: “真的会死的。” 第二十章——狭雾山二遇无惨 “噗啊——!!” 一只鬼惨叫着试图将断开的脖子与脑袋连接,但是没用,他只能在绝望中化作飞灰。 唰! “快跑!!!” 唰! 噗嗤! “嗬啊啊啊!!!” 砰! 尚泉奈一脚猛地踹出,将一只鬼踹到了正在胡乱挥舞骨刀的甘露寺面前。 “噗嗤!” 几乎瞬间,那鬼就被闭着眼乱挥的甘露寺樱饼砍成了几截。 “救我!!” “噗!” 又一刀攮进鬼的脖颈,在看到对方最后化为灰烬,尚泉奈才用力挥了挥骨刃,振掉了上面残留了灰烬。 这座山,离此次的第二目的地狭雾山只剩下半天的路程。 如果因为我妻仁善是稀血,而吸引来这么多鬼,恐怕不太现实。 大概是无惨控制着他们过来,又恰巧被我妻仁善的稀血体质给吸引住了。 那么,如果真是无惨控制他们来的,那这个屑这么慌张的原因是什么? 那必定是 ——我所在的地点已经接近他所在的地点了! “噗嗤!” “嗬咳咳…!” 又随手一刀斩断了一只逃跑的鬼的脖子,尚泉奈暗红色的眼睛盯着这脑袋化作飞灰。 “听好了!” “即将斩杀你的这把刀!叫雷切!” 唰! 随着尚泉奈背后我妻仁善的自我鼓气,一阵微弱的电流声随之闪过。 扑通! 重物落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尚泉奈转过头去,我妻仁善已经用力过猛,正脱力的躺倒在地。 “第…六…刀……”我妻仁善艰难的呢喃着,逐渐陷入昏迷。 但是周围却没有一只鬼敢靠近他。 因为他附近的地面上。 遍地都是鬼死后留下的灰烬。 嗖——! 甘露寺樱饼满脸兴奋的在不断逃窜的鬼群里穿梭着。 ——用这把刀砍鬼! ——没有血液喷射! ——没有内脏飞溅! ——只有灰烬! “太棒了吧!”甘露寺樱饼兴奋的叫着,她毫无章法的挥舞着手中的骨刀,但是却能轻而易举的追上并切碎逃窜的恶鬼。 没办法,孩子不聪明,但孩子力气大。 正在疯狂逃窜的恶鬼不敢回头,他的面部被强烈的风压的变形,锐利的牙齿在此刻毫无作用! 他刚才甚至没能咬进身后那女人的肌肉里! 人类里怎么会有这种怪物啊!! “救命啊——!!” 这时,正看着漫山遍野灰烬的尚泉奈,突然感到皮肤上一阵刺痛! 下意识挠了挠,随后他抬头朝天边看去。 一抹初生的阳光洒在尚泉奈的脸上,照耀的他睁不开眼。 是太阳,太阳升起来了。 天亮了。 咔哒。 尚泉奈将骨刀收回腰间,随后眯着眼,看着还没来得及逃离的恶鬼们一个又一个在惨叫声中化作灰烬。 紫色的朝霞缓缓朝这边靠近,太阳温暖的阳光洒落在整片大地上,光秃秃的山上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黑暗如同冰块一样被融化,消散。 咯吱——! 尚泉奈踩碎脚下断裂的树枝,朝山下望去。 那是一座看起来毫无生气的城镇,城镇的另一头,再往前远些,就是狭雾山了。 狭雾山的山脚底下,似乎还有着一些零零散散的村落。 嗅嗅。 没有味道,甚至连人的味道都没有。 尚泉奈耸了耸鼻尖,昨晚一切味道都被浓烈的血液腥臭味给掩盖住了,所以他没有闻到除此之外的任何味道。 而现在,携带这种臭味的恶鬼们已经都化作了灰烬。 但是,他仍然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山脚下的城镇中,也没有任何气味飘散出来。 即使是眯起眼睛,尚泉奈也无法在山脚下的城镇中,看到任何一个白色的灵魂! 也就是说……昨晚他们三人面对的漫山遍野的鬼潮…… 是整个城镇的人吗?! 不,不不,那些鬼里也有吃过很多人的鬼,一个城镇里不可能会有这么多人,并且是在平安时代的霓虹…… 但是不管怎样,那城镇里的人必然没有一个是幸存的。 想着想着,尚泉奈脸上青筋暴起,属于鬼的锐利齿尖第一次突显,他攥紧了腰间的骨刀,他朝身后的我妻仁善大喊道: “我妻仁善!!” 正在昏迷中的我妻仁善迷迷糊糊的眨巴眨巴了眼睛,但是潜意识中强烈的不详预感让他被迫的清醒了过来! “什…么?!发生什么了!?” 他到吸一口凉气,躺在地上,抬起脑袋朝背对着自己的尚泉奈看去。 尚泉奈头也不回的朝我妻仁善说道: “待在这里,保护好自己和甘露寺。” 随后,在我妻仁善逐渐习惯了的眼神里,从悬崖上面一跃而下。 噗! 尚泉奈咬牙切齿的看着远处的狭雾山,一只手直接插进了山体中,并不断碎裂岩石的下滑着! 赤红色的眼眸中,瞳孔变成了一条竖线,红色的血丝在眼球中蔓延。 嗅嗅! 能闻到! 也能看到! 尚泉奈在太阳的照射下,不由得眯起眼睛,看向对面的狭雾山。 有!白色和蓝色的灵魂!看到了! 砰! 尚泉奈松开插入山体的手臂,猛地朝前一跃!快速的在半空中突进着! 嗖——! 破空声划过!尚泉奈极速的冲刺着! 还有! 红色的灵魂! 纯红色的灵魂! 尚泉奈抬着头,死死盯着狭雾山上,正不断靠近那几个白色灵魂的红色灵魂! 如果说,尚泉奈之前想要杀死无惨的原因,是他先试图杀死自己。 是因为想要复仇,和一些试图替自己赎罪的心理。 但是现在! 更多的是因为,无惨对生命的轻视,置之度外的态度! 砰——!! 尚泉奈双脚着地!无数的灰尘顿时因为强大的力量而掀起! 下一个瞬间!他又冲了出去! 嗖——! 愤怒使得尚泉奈浑身暴起了青筋,这是鬼特有的情绪激动时的状态。 几乎瞬间,尚泉奈就通过了两座山之间的一座城镇和一处村落,顺着稻田中间的小路就冲了过去! 咣!!! 尚泉奈整个人猛地砸进了狭雾山脚下!碎石乱飞! 砰! 下一个瞬间,尚泉奈已经快速的横冲直撞,一路朝他看到的那个血红色灵魂冲去! 沿途的所有树木似乎都被他无视,挡在路上的全部都硬生生被撞断! 终于。 哐! 尚泉奈表情狰狞的一脚踹开了一座山间小屋的门,脚踩地面猛地刹住了车。 地面的木板顿时承受不住,开裂翘起! 屋子里,清晨的阳光伴随着四起的灰尘探了进来。 尚泉奈抬起头,看向对面,刚躲藏进角落阴暗处的人形。 回想起昨晚漫山遍野的恶鬼,以及一路上空无一人的屋舍,城镇里淌了整条街道的干涸血液,稻田中成熟却没有人收割的水稻。 尚泉奈咬牙切齿的看向角落,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骨刀上,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齿间挤了出来: “鬼,舞,辻,无,惨!” 这时,尚泉奈的背后,却传来一声清脆的疑问: “…兄长?” 第二十一章——灶门炭子无处可逃的无惨 清晨,淡淡的雾气凝聚在山间,山上常年凝聚着浓雾而因此得名的狭雾山更是如此。 越往山巅,雾就越浓,同时氧气含量也会降低,雾最浓处,甚至即使在白天也像夜晚一般看不见一丝阳光。 透过被踹开的屋门,清晨的阳光无法彻底穿过浓雾,只能带来一些微弱的照明。 角落里,一个穿着黑色羽织,下半身白色裙摆的男人正坐在那里。 此刻,这男人正皱着眉头,瞳孔死死盯着踹开木质墙壁飞进来的尚泉奈,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一群没用的家伙!居然自己被杀的临阵脱逃了么? ——连一晚上的时间都没拖住,真是杂碎! ——这个该死的家伙,怎么来的这么快?! 此刻,他脑海里正不断的咒骂着昨晚鬼潮中的所有鬼们。 如果仔细的去看,就会发现,现在这个黑色羽织男人的样貌,与尚泉奈的样貌一模一样! “兄长?” 尚泉奈听到身后传来的称呼,他疑惑的转过头朝身后看去。 黑色如瀑的长发在清晨淡淡的浓雾和阳光下显得有些发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额头上似乎有着一块烫伤的疤痕,手上也充满了常年劳作而产生的老茧。 ——是一个女孩子! “怎么会……两个兄长?” 黑红发色的女孩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她疑惑的目光在尚泉奈和黑羽织男人之间扫来扫去。 尚泉奈下意识的将女孩护在身后,随后扭过头,警惕的看向角落里的无惨,同时脑子里在疯狂思考着。 ——这个女孩,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 ——这里还有一个普通人在,不能贸然出手… ——她叫无惨兄长?是无惨伪装成了她的兄长么…… 这时候,尚泉奈才定睛朝无惨一看,刚才的几个呼吸间,尚泉奈只来得及用目光锁定他的红色灵魂。 而并没有太在意无惨的样貌,毕竟对于他们这种价格的鬼来说,样貌是可以随便改变的东西。 只是—— 尚泉奈看着无惨隐藏起红色的瞳孔,甚至老老实实扎起头发,穿着和自己类似医师长袍的样子,他恍然大悟! 这个屑!! 他伪装成了自己的样子! 也就是说! 尚泉奈用余光瞟了一眼身后有些担心的红黑发色女孩。 这个刚才称呼无惨为兄长的女孩,应该就是阿上的堂妹了! 也就是那个姓灶门的堂妹! 这时候,瘫坐在角落里的无惨反而先朝尚泉奈这边大声喊道: “炭子!快跑!那家伙是食人的恶鬼啊!” 尚泉奈脸上的青筋在看到疑似堂妹的女孩后就下去了不少,他淡定的看着无惨卖命的演戏,手早就放在了骨刀上。 堂妹,是叫炭子吗? 灶门炭子? 尚泉奈嘴角抽了抽,说起来,如果炭子被无惨唬住,那他就算宰了无惨,之后也不好解释。 毕竟,阿上临走前可是一点有关的信息也没透露… 如果曾经的阿上与无惨聊过自己的家人,那么无惨甚至都可能比他这个正牌“兄长”了解炭子。 “快跑啊!炭子!!”无惨皱着眉头,他卖力的喊着,他瘫坐在地上,一副腿部受伤的样子。 “不要管兄长!快跑!” 无惨见灶门炭子站在尚泉奈身后,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要是这个女人二话不说夺门而出,吸引了那家伙的注意力… 我就有时间朝被浓雾遮蔽的山顶跑去,甚至将这家伙引到山顶再偷偷摸回来,将他家人杀的一干二净! 但是! 无惨猩红的眼睛逐渐突破了作为隐藏的黑瞳,瞪着护住灶门炭子的尚泉奈。 现在已经是白天,这座小屋在狭雾山的山腰。 虽说也有浓雾遮挡,但是如果无惨想要从这里逃上山,少说也得烤成残血。 而此刻,尚泉奈身后的女孩却有了一些慌张,她眼神颤抖,抿着嘴在无惨与尚泉奈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兄…长…?” 然后,她耸了耸鼻子。 嗅嗅。 炭子疑惑的看向伪装成阿上的无惨,然后捏了捏鼻子。 ——奇怪,那个兄长的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是以前兄长身上没有过的味道。 咔哒。 尚泉奈看着无惨刻意隐藏的焦急,手握在了骨刀上,心中的愤怒在此刻化作了嗤笑。 他侧过头,轻声对身后的炭子说道: “炭子。” 灶门炭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应道: “在,在!” “家里还有其他的人吗?” 尚泉奈侧过身,轻轻揉了揉炭子的脑袋,并顺手从她手中接过了热汤。 炭子看着尚泉奈瞳孔中的红色,又扭头看了眼死死盯着这边的无惨,然后下意识朝尚泉奈回答道: “没,没有了,父亲和弟弟刚上山捡柴,还没有回来…” 啪嗒! 尚泉奈微微弯下腰,拍了拍灶门炭子的肩膀,安慰道: “不要担心,他们会安全回来的。” “往山下有阳光的地方跑,不要回头。” 就在这时! 咔哒!尚泉奈握着骨刀柄的手猛地朝上一提!另一只手顺势捂住了炭子的眼睛! 嗖——! 一阵破空声传来,尚泉奈在一瞬间将腰间的骨刀拔出,然后猛地朝无惨的方向一甩! 骨刀锋利的刀尖在半空中展露出锐利而发寒的白色刀芒! 砰!骨刀狠狠穿过了无惨的脖颈!钉在了木质的墙壁上! “咳咳…嗬!” 正趁尚泉奈与炭子对话,试图从侧门逃离的无惨,猝不及防之下被一骨刀死死穿过脖子,钉在了墙壁上! 无惨面部狰狞的双手握着贯穿了脖颈的骨刀,一股鲜甜的血液从喉咙眼中涌来! 他眼见偷跑不成,也不顾脖子被切断,直接就朝门外疯狂逃去! 噗嗤! 锋利的刀刃顺着无惨移动的方向割断了他一半的脖颈! “咳咳!可恶的家伙!!”无惨强行将头颅摁回脑袋上,嘶哑的怒骂了一声后就朝门外跑去! 他可不敢再用什么骨鞭偷袭灶门炭子一下,上次骨鞭被硬生生啃碎的痛苦还历历在目! “诶!诶?!发生什么了吗?”被尚泉奈捂住眼睛的炭子感觉大事不妙,她刚才闻到了血液的味道! “没事的,炭子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尚泉奈看着被自己捂住眼睛而有些慌张的炭子,安慰道。 随后直起腰,眯起眼看向无惨逃窜的方向。 ——山顶么。 ——木大大,无惨,你已无处可逃了! 第二十二章——赶来的我妻仁善和甘露寺 另一边,刚刚经历过鬼潮的山上。 “我们要待在这里吗?” 我妻仁善已经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他靠在唯一的一棵树下,看着远方不断升起的朝阳。 “白天是没有鬼的吧……”我妻仁善眯着眼睛,感受着皮肤上温暖的阳光,呢喃道。 “说起来…这几天日子过得真是梦幻呢…” “杀不死的鬼…数不清的鬼…体能好到爆表的女人…强的离谱的医生……”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全霓虹,不,全南海道最强的剑士了…” “没想到…”我妻仁善偷偷瞥了一眼坐在悬崖边上,表情忧愁的甘露寺樱饼。 “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多比我还强的家伙啊!”我妻仁善展开了双臂,随手揉掉了脸上的灰尘,享受着秋日清晨的阳光。 “喂,我妻仁善。”坐在悬崖边上晃荡着腿的甘露寺樱饼冷不丁的喊了一句。 “嗯?”我妻仁善睁开眼睛,疑惑的看向甘露寺樱饼,他还以为他听错了,挠了挠头准备继续闭眼养神。 “我们去吧!”甘露寺樱饼转过头来,两个大麻花辫一甩一甩的,她表情认真的看着我妻仁善:“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着,伸手指向远处的狭雾山:“去那座山上吧!医师也是去的那座山!” 我妻仁善看着甘露寺指着的狭雾山,瞬间明白了她说的医师指的是尚泉奈。 他头疼的挠了挠脑袋,犹豫的说着:“那家伙强的离谱诶…他真的是医师吗…” “…不,重点是他让我们待在这里的…哎哎哎!你干什么!?” 在我妻仁善震惊的眼神中,甘露寺樱饼双手微微一推,坐着从悬崖边上跳了下去! 我妻仁善正低着头愁眉苦脸的想要劝甘露寺樱饼放弃去狭雾山的想法,但刚一抬头,就刚好看到甘露寺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我先走啦——!!” “喂!!” …… …… 狭雾山中。 木屋外。 浓雾笼罩在山腰以上的部分,木屋也正好处在其中。 “记得,朝阳光照耀的地方跑,别回头。” “去吧!”尚泉奈轻轻一推表情有些担忧的灶门炭子后背,随后站在原地,目送着后者。 灶门炭子下意识的朝山下跑动着,但内心的混乱让她想要回头头问几个问题。 在回头的一刹那,炭子想到了尚泉奈的提醒,一咬牙紧闭着双眼就朝山下跑去! 这座山她已经来回不知道爬了多少次,就算闭着眼也能保持重心的稳定! 尚泉奈看着炭子在雾中逐渐远去的背影,叉了叉腰,回头看向山顶。 “接下来……准备好了么,无惨。” …… “可恶的家伙!可恨的家伙!罪该万死的混蛋!!”无惨咬牙切齿的咒骂着尚泉奈,他周围被浓浓的晨雾包围。 身上有些许烧的焦黑的痕迹,这是刚才前往山顶的途中被微弱太阳光照射导致的。 他停下奔跑的步伐,原本他的计划就是找到尚泉奈的家人,然后在杀掉他的家人后,潇洒离去。 再通过埋藏在附近的那些鬼的视野,看到尚泉奈哭丧的神情! 这原本是多么斯巴拉西的事情! 但是!尚泉奈突进的速度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个家伙一天之内就接近了自己所在的城镇! 慌乱…不,自己冷静的找出对策,将一整个城镇的人化作了眷属,去拖慢那家伙的脚步。 谁能想到,这一整个城镇的人都是如此废物! “没办法了…”无惨脖颈处暴起青筋,链接起了刚才被砍断了一半的脖颈。 “噗嗤!”他看准自己的手臂,随手用力的剜下一块血肉! 噗! 然后猛地朝一棵树下丢去! 那坨血肉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开始不断蠕动着朝地底下钻去! 血污沾染了无惨的衣袖,他攥紧手臂,手臂上的皮肤一阵蠕动挤压,坑洞瞬间恢复如初! 山顶的浓雾遮蔽性极强,强到连阳光都透不进来。 这时! 嗖——! 一道破空声从无惨背后传来!他迅速反应过来,然后猛地回头! 砰! 白色的骨刃极速直直插进了地面,与侧身闪避的无惨擦肩而过。 “你真的以为我是白痴么?” 无惨阴沉着脸,狰狞的青筋逐渐攀上他的脸庞,红色的瞳孔在浓雾中一闪一闪的。 咯吱——! 远处山下的尚泉奈缓步踩着树枝靠近,他的身形也在浓雾中逐渐显现。 “啊,抱歉,我确实把你当成白痴了。”尚泉奈面带着微笑,缓缓靠近着。 他的手中,又举起了一把骨刀。 在无惨看清尚泉奈的动作后,他瞳孔猛地一缩!然后下意识的跳跃躲避! 嗖——! 又一只骨刃飞过,锐利的刀芒划破浓雾,在半空中留下一道痕迹! 噗嗤! 随后直直插进了土里。 无惨面色铁青,他看着尚泉奈腰间别着的数把骨刀,心中的怒火不断升腾! 这个混蛋!! 完全就是在戏耍我!!! “混蛋!!” 红色的血丝在无惨眼球中蔓延,他咧开嘴咆哮着,红色的纹路伴随着青筋逐渐浮现在他皮肤的表面: “以为把我逼入绝境了吗?!” 无惨此刻皮肤通红,浑身的青筋暴起,双眼充满了血丝,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无比强大的愤怒与仇恨! “给我下地狱去吧!!” 他落在地上,然后用力猛地一踩! 砰! 凭借着地理位置的优势!无惨快速的朝尚泉奈猛冲过去! 噗嗤! 在突进的瞬间!无惨的手臂突然扭曲!红色的血液瞬间注入手臂!快速而异形的膨胀了起来! 鼓鼓囊囊布满血丝和青筋的巨型手臂瞬间突刺了过来! 砰! 然后猛地将猝不及防的尚泉奈一巴掌摁在了地上! 巨大的力气使得地面都翘了起来!灰尘不断四起!与周围的浓雾融为一体! “我已经比一开始的我强大百倍了!碍事的家伙!”无惨低下头,用力捏着手中握住的尚泉奈。 下一个瞬间! 唰唰唰!! 一阵白色的刀光交织闪过!无惨立刻感到手臂的末端一阵吃痛! 他定睛看去!自己的手掌竟然一瞬间被切成了数块! 血液飞溅! 接着! “嗬啊——!!”尚泉奈嘶吼着,他握着骨刀的手朝一边甩着!然后猛地抽了回来! 唰! 噗嗤! 深深砍进了无惨异变的手臂中! 嗖! 唰唰唰!! 尚泉奈握着两把骨刀!他踩着无惨碎裂的手掌,顺着手臂猛冲的砍了上去! 上面! 腰腹用力!刀深深插进无惨变形的手臂中!瞬间带着刀移动到了手臂上侧! “嗬啊!!” 唰!! 噗嗤!! 白色的刀光呈螺旋状瞬间攀着无惨的手臂上升! 随着一刀一刀入肉的切感! 血液顺着手臂的切口开始朝外狂飙! 嗖! 等无惨意识过来时,尚泉奈已经携带着两把刀一路砍到了他脸上! 第二十三章——父亲和弟弟 此时。 山顶。 浓浓的晨雾笼罩住了狭雾山的顶端,这里的氧气含量也非常的低。 普通人在这里稍微行动两步,就会因为缺氧而气喘吁吁的停下。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浓雾里弓着腰捡柴。 “父亲,为什么要捡这些沾着露水的松柏枝啊?” 其中较小的身影手里拿着一捆木柴,随手丢进背后的箩筐中,朝大的身影问道。 大的身影直起腰杆,手中拿着一把像是斧头模样的东西,随手从地面上拔下一些草植,放到背后的箩筐中,回答道: “茂,湿润的松柏枝烧出来的烟会更大,可以带回去熏肉哦。” “好了,这些应该足够了,回家吧,炭子应该在家里等急了。” 大的身影温柔的揉了揉小身影的脑袋,随后迈步朝山腰走去。 “原来如此!” 被称作“茂”的男孩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后背着装满树枝的箩筐,紧紧跟上了父亲的步伐。 “等等我!父亲!雾太大看不见了!” 茂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焦急的喊着。 但是,两人不知道的是。 通往山腰的浓雾中,隐藏着怎样的危机。 …… …… “乒!当啷!” 浓雾中,两个身影猛地撞击在一起!碰撞的地方有闪亮的火花乍现。 “嗬!可恶!!” 无惨死死瞪着尚泉奈,他脖颈青筋毕露,一只手臂化作坚硬的外骨骼与尚泉奈的骨刀角力着! 而无惨的另一只衣袖,却已然沾满了血污!空荡荡的随风飘动着! 这只手臂,在刚才已经被尚泉奈斩的细碎,灵魂也在一瞬间被他吞进了肚里。 无惨此刻和尚泉奈就隔着两把刀的距离,两人对视着,与无惨的怒目圆瞪相比,尚泉奈明显轻松很多。 无惨并没有能够杀死尚泉奈的能力,现在的他甚至不知道如何用外物杀死普通的鬼,更别说尚泉奈了! 而最让无惨感到恐慌和惊惧的,是尚泉奈居然莫名其妙的拥有克制自己恢复,并且让自己死亡的能力! 尚泉奈打他,就如同鬼杀普通人一般容易! “乓!” 尚泉奈手中抡着两把骨刀,疯狂的快速朝无惨架着的手臂上的外骨骼砸去! 随着一次一次的砍击!尚泉奈的砍击速度不停变快!最后居然砍出了幻影! 如同雨点般密集的斩击疯狂朝无惨袭来! “乒!乒!乓——!乓!当啷!” 一点一点闪亮的火花不断在外骨骼和骨刀碰撞的地方跳跃着。 无惨吃力的一下又一下接住尚泉奈的砍击,密集如雨点般快速的砍击让他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 脚下的地面也一点一点的在被砸的龟裂开! 身上也在一点一点的被没能挡住的攻击斩伤! 血液在流失!无法自愈! 内脏在破损! 皮肤在龟裂! 痛苦在传递! 当初躺在病床上一点一点被病魔吞噬的恐惧与绝望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黑暗笼罩时的孤寂,独自面对死亡时的一次次绝望,被无数人否定的痛苦! 不想死! 不能死! “那死的就只能是你了!!”无惨眼睛中布满血丝,他一咬牙,大声嘶吼着!手臂上的外骨骼突然变成了一个钳子! “乓!” 坚硬的外骨骼变成的钳子一下卡住了尚泉奈不断挥舞的两把骨刀! 这让一时间没拔出骨刀的尚泉奈愣了一刹那。 接着,一阵怪异的黏糊糊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啪嗒!” “噗嗤——!” 一阵恶臭从面前袭来,尚泉奈没忍住皱了皱眉头,然后下意识朝无惨看去! “吼——!!” 无惨脸部中间赫然出现了一道裂缝!他猩红彼岸花般的瞳孔诡异的朝两侧看去! 下一瞬间! 砰! 无惨从中间裂开了! 他的皮肉从中间的裂缝中掀开,红色的血肉夹杂着白色的皮肤碎裂,露出了一个硕大的血盆大口!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从面前不断吹来! 无数的獠牙从这整个身子裂开形成的口中张舞着,一条缠带着粘稠唾液的舌头挂在中间! “去死吧!!” 无惨将手中的骨刀朝自己这里一拉!顺势就要利用血盆大口吞掉发愣的尚泉奈! 唰! 一道洁白的刀光从无惨此刻充满污秽的身躯上闪过! “噗嗤——!!” 一道血线瞬间出现在了无惨身躯的中央!鲜红的血液顿时沿着血线喷涌而出! “噗哇——!咳咳!”如注的血液大股大股的从无惨嘴里往外呕出!他痛苦的整个鬼变回了常人的形态,蜷缩在地上不断抽搐着。 咔哒! 尚泉奈将腰间的骨制刀鞘朝前一拱,将第三把骨刀收回了腰间。 “咳咳……为什么要杀我……”无惨看着尚泉奈一步一步走过来,他慌乱的扶住自己的脑袋,朝远离尚泉奈的地方攀爬着。 “明明你也是鬼,我们是同类…!” “我们本可以一起寻找不怕太阳的方法!一起…噗哇呕!” 无惨又痛苦的呕出一大块血液,灵魂的受伤让他几乎痛的无法连接自己被斩断的脖子! 咯吱——! 尚泉奈面无表情,站在无惨面前,把骨刀缓缓架在了靠着树瘫倒的无惨脖颈处。 “咳咳…我明白了。”无惨满嘴鲜血,他突然对尚泉奈笑了,青筋在他脸周围暴起着,显得特别诡异。 “是那一城的人?因为我吃了那一城的人?” “你因为那一城人的性命就要杀死同类的我?” “只是一……” “铮——!!”尚泉奈将立着的刀刃横了过来! 唰唰唰!! 无数的白色刀光瞬间在浓雾中闪烁! 砰! 极速的斩击发出了震人心魄的音爆声!无惨残破的身躯居然一瞬间被尚泉奈砍成了细细的肉屑!砰一声炸了开来! 骨碌碌! 只剩下一个疼痛到脑袋轰鸣的头颅,呆滞的落在了地上。 尚泉奈面色冷淡,他脖颈处暴起的青筋代表着了心情的不稳定,他居高临上的看着无惨滚落在地的无惨头颅。 无惨呆愣了一会,随后才反应过来,痛苦而愤怒的哀嚎大喊着: “好痛啊!!!很痛的混蛋!!我绝对要杀了你!!” 无惨狰狞的露出他的獠牙,疯狂的在地面上嘶吼着: “那些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他们被杀那又怎么样呢?!!只要其他人对自己的幸运感到知足一切照旧地活下去就可以!!” “把被我所杀当成是遭逢大难!!没有人会朝天灾复仇!” “人死不能复生!!你为什么要执着于……” 尚泉奈眼神淡漠的看着无惨的哀嚎和自述。 他在这一刹那,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继国缘一和炭治郎都无比愤怒的对无惨说了同一句话。 这家伙,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 以杀害为乐,甚至觉得理所当然,无意中认为自己是绝对的神明。 “这样……你是这样认为的,无惨。” 尚泉奈眼中的猩红旺盛到了极点,他死死盯着地面上喋喋不休的无惨,脸上的青筋一点点的蔓延。 第二十四章——无惨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随着尚泉奈将无惨杀的只剩下一颗脑袋,时间已经来到了上午。 浓雾比清晨时散去了不少,已经有淡淡的阳光能够从雾中探进来。! “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尚泉奈蹲在地上,将刀悬在无惨头颅的头顶,刀尖对准了他战栗的眼睛,准备送他上路。 似乎只有在死亡无限逼近的时候,无惨才能意识到自己哪里触犯了对方。 “去死吧——!”尚泉奈眼睛中攀爬上了些许血丝,他举着刀就要朝下刺去! 咯吱——! 这时,一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尚泉奈下意识朝山顶的方向瞥了一眼,他怀疑无惨留有什么保命的后手。 “哎呦!!父亲!!” 砰! 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脚踩空,不断的从山上朝这边滚了过来! 扑! 一下摔在了地上。 “好疼…”茂苦恼的喃喃道。 无惨敏锐的捕捉到了这最后的一丝生机!他一咬牙! “砰!!!” 一瞬间!无惨的头颅化作了几百块细小的血肉朝四面八方飞射了出去! 尚泉奈嘴角一咧,看着无惨迸发成一顿花朝四面八方逃窜的样子,他猛地一踩地面! 早就等着你用这招呢! 嗖——!! 尚泉奈浑身绷紧!他眼中充满了血红色!身体的移动速度几乎达到了身躯的极限! 唰! 唰唰!! 几片大弧度的刀光闪过!朝周围飞射的血肉顿时化作飞灰! 地面上,残留着无惨被切碎身躯留下的暗红色血液,尚泉奈一脚踩在上面,控制着这一部分尚未被他吞噬的灵魂。 同时眯着眼观察着四周,扫查着是否无惨仍然有逃离的血肉。 左边——没有。 右边——没有。 后面——没有。 上方——没有。 在确认了只有脚下的一块是深红色的灵魂后,尚泉奈一刀朝地面上的鲜血攮去! 噗嗤! 骨刀直直插进了土里!地面上的血液顿时化作灰烬飘散! 这时,刚才摔倒在地的茂抬起了脑袋,刚好看见了尚泉奈刀下灰烬飘散的模样。 “那个人是……” 茂感觉自己脑袋有些懵懵的,他似乎看到了有个武士的刀上会飘灰…… …… 但是,尚泉奈不知道的是。 无惨脑袋部分有一块飞射出去的血肉。 是朝着地底发射的。 …… …… 山腰。 噗嗤! 噗嗤! 噗! 一块鲜红色的血肉奋力的从土壤中钻了出来,摆了摆血红的身躯,抖落了身上的泥土。 他是无惨留下的第二个后手。 血肉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在浓雾中快速辨别了一下方向后,就又要钻进土里。 这时,血肉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似乎感觉到了周围的地面在微微的震颤! 接着,一段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喂!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甘露寺!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从刚开始就听到一个奇怪的人在说话!”人声越来越近,肉块已经清晰的感知到两个人正朝这边奔跑。 “你好烦啊!能不能安静一会!”这次传来的是一个清脆的女声。 肉块抖动了两下,慢慢的钻进了土壤的表面。 只要钻进任何一个人的身体里,他就有机会瞬间恢复一部分实力,从而逃之夭夭! 之后!就能够找机会,等到尚泉奈虚弱的时候,再给他致命一击…… “等等!甘露寺!停下!”我妻仁善焦急的喊叫着,他握住了腰间的刀,猛地刹住了车。 甘露寺樱饼虽然觉得我妻仁善很烦,但是有时候这个家伙还有靠谱的。 比方说,他的听力似乎相当敏锐的样子。 从还没有上山的时候,就说听到了惨叫和铁器碰撞的声音。 现在又说什么听到奇怪的人在说话。 真是…… 甘露寺樱饼眯着眼睛,无奈的看着仔细聆听的我妻仁善。 肉块抖动着感知着距离自己就差一点点的两个人,不由得本能的咒骂起来。 快点走过来让我附体啊混蛋!在那装什么聆听者呢白痴! 我妻仁善聆听着,脸色突然变得异常难看,他左右摇了摇头,确定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位。 而此时,并没有眼睛,只能够靠振动感知周围环境的肉块仍然在靠单细胞的思维本能想着。 可恶的上泉奈…竟然将我伤成这样…最终只有…跑出来了么? 这时。 我妻仁善一脸阴沉的站在肉块土壤的前方,死死盯着地面,然后随手拔出了从甘露寺那里拿到的骨刀。 噗嗤! 一根白色的骨刃突破了肉块潜藏的土层,直接插进了正在微微颤抖的肉块中心! 噗! 一点鲜血飙出!肉块顿时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怎么会!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妻仁善一脸和善的看着在刀尖上不断扭动挣扎的肉块,微笑着说道: “就是你刚才一直白痴混蛋的骂我是吧……” 甘露寺樱饼惊奇的看着我妻仁善一刀从土里攮出了一个扭动的肉块,后退了两步: “这是什么…?” 我妻仁善仍然保持着微笑,但是脖颈处的青筋已经隐藏不住他愤怒的事实了! “这是什么呢…?”我妻仁善举着手中的骨刀,自言自语的开始朝山下走去。 甘露寺樱饼扭头看了眼山顶,又回头看了看正朝山下走去的我妻仁善,一时间陷入了纠结。 山上…好像有不得了的事情在发生。 而我妻仁善,则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山脚下,一个树荫底下。 他举着手中的骨刀,上面扭动着的肉块被死死钉住。 即使肉块试图延伸出肉色触须触摸我妻仁善,最终也以太短了而失败。 我妻仁善抬头,看着外面烈阳高照的阳光,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 将手中插着肉块的刀从树荫底下猛地突刺了出去! “噗呲——!!”水分被蒸发的声音瞬间传来!扭动的肉块一瞬间就开始变得焦黑缩水!并不再动弹!无比僵硬! “啊哈哈哈哈!!现在谁是白痴!?你个混蛋!日光浴舒服吗?!!” 我妻仁善表情扭曲着,像是泄愤一般指着正不断被烤焦的肉块咒骂道,像是在倾泄着这一段时间的愤恨! 直到。 “呼——!” 肉块化作了一抹灰烬,消散在刀尖上。 第二十五章——精明的无惨大人被喂狗了 山间。 浓雾缭绕在树林里,显得十分幽静。 “还好吗,能自己站起来吗?” 尚泉奈扶起了摔倒的灶门茂,替他理了理杂乱的头发。 茂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看着将自己拎起来的尚泉奈,脑子里下意识的回忆着,他呢喃着: “兄长……为什么兄长会在这里……” 尚泉奈单手拎着灶门茂的后衣领,看着他背后背着的小箩筐木树枝,晃了晃他的身体。 “喂,醒一醒!” “啊…兄长……”灶门茂微微睁开朦胧的眼睛,艰难的抬了抬脑袋,然后又耷拉下去,不省人事。 “摔到脑袋了么…” 尚泉奈看着灶门茂迷迷糊糊的样子,索性也不管他,就任由他迷迷糊糊的被自己拎着。 他站起身子,再次环视四周,观察着周围的灵魂状态。 无惨,就这么容易的死了? 尚泉奈另一只手上仍然握着骨刀,对于他来说,无惨死的太过简单了。 不,是死的太容易了。 原著里那么怕死,甚至怕死怕到躲着那个差点砍死他的继国缘一躲了八十多年,等到缘一垂暮老死才肯再次外出活动的他。 遇到戴着缘一耳饰的炭治郎都不敢当街出手,而是当街制造鬼,分开炭治郎的注意力,自己逃之夭夭。 这样一个小心谨慎的鬼王,如此简单的让自己砍死了? “有点梦幻…”尚泉奈环视一周无果后,遗憾的收回了目光,开始朝山下走去。 如果这次,无惨仍然活了下来。 那么这个家伙…… 可能会一直躲下去了… “咳咳!”尚泉奈手里拎着的灶门茂受不了尚泉奈下山的颠簸,忍不住在昏迷中咳嗽了两下。 尚泉奈的背后。 原本无惨身躯被硬生生砍炸的位置。 一柄白色而锐利的骨刀,直直的插在那里。 插在已经化作灰烬的无惨躯体上。 在浓雾透露下来淡淡的阳光里,熠熠生辉。 这是尚泉奈,为了避免无惨原地复活而放置的骨刀。 …… …… …… 狭雾山的另一面。 山下的远处。 噗! 另一块巴掌大小的血肉破土而出,顺着松软的泥土钻进了一处幽暗的柴屋内。 柴屋里十分干燥,昏暗的环境相当适合鬼的休息。 稍微蠕动了几下,肉块瘫在了地上,像是一个运动了很久的肥肥。 “可恶的尚泉奈…化成灰的感觉也太难受了!!”肉块抽搐的无能狂怒着,在地面上不停抽动。 无论是实力上被碾压,还是生命差点消逝,都让无惨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和仇恨! 无惨根本没有想要和尚泉奈硬碰硬过,他十分清楚自己与尚泉奈的定位差距。 所以,他打一开始就做好了万全的逃跑工作。 三项逃跑工作中,最后只算成功了一项。 第一项,也是原本最有希望成功的一项。 他在上山之前,就发现了尚泉奈居然已经来到了附近的山上。 惊慌之中,无惨吓得差点原地爆成一千块血肉。 在镇定之后,无惨明白自己必须逃跑。 于是,他连忙将自己身上的一大块血肉分别发给了几个对自己比较忠诚的眷属。 并让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逃跑。 自己再命令剩余的全部恶鬼去山上拦截尚泉奈一行人,给他们争取时间。 但是…… 这几个负责带着无惨血肉逃跑的眷属,在途中并没有忍受住无惨血肉能够增强实力的诱惑! 纷纷在逃跑的途中,不约而同的依次将血肉吃下了! “废物啊!都是一群废物!!没有用的家伙!!”血肉在柴房中扭来扭去,咒骂着那些鬼的无用。 “连这点坚定的内心都没有!真是一群没用的家伙!” 至此,第一计划失败。 还有失败的第三计划。 利用视觉差,自认为十分精明的无惨试图从地面,让尚泉奈失去嗅出自己方位的能力,从而逃脱。 但是没想到,在即将离开狭雾山时,被一个黄毛的剑士精准无误的给插在了剑上,变成了碳烤肉。 还好,pnB成功了。 无惨在开战前,将一小坨血肉挖出,并朝地底丢去。 这坨血肉趁着本体在与尚泉奈的对峙间,偷偷摸摸的已经跑到了狭雾山的另一面的远处。 到目前为止,似乎没有被发现的样子。 虽说中间出了一点小差错,让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被尚泉奈杀死了。 但是到头来,还是成功的逃脱了! 只是实力已经退化到原来的千分之一,不,几千分之一吧。 “是我赢了。”在幽暗柴房中的血肉停下了扭动,似乎是累了,似乎是在感叹劫后余生。 “我活下来了!” 肉块又剧烈抽搐了一下,随后猛烈的在地面上扭动着: “该死的尚泉奈!!在安逸的生活中,等着我如何去复仇吧!!” “仇恨,痛苦!我全都会让你和你的家人都体验个遍的……!!” 咯吱——! “啊……新的柴火…”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慢慢传来。 就在无惨想象着该如何向尚泉奈复仇时,柴屋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明亮的阳光一下灌入房间!整个房间内顿时充满了热乎乎的空气! 阳光沿着门开的角度一路向前,几乎与无惨最后仅剩的肉块擦肩而过。 “该死的太阳!!啊啊啊!!” 感受着旁边炽热的太阳气息,无惨一下吓的缩成了掌心大小的肉球,不停的朝远离阳光的地方滚去。 还好没有直接躺在门前面,不然刚才就变成灰了!! 无惨内心庆幸着,随后看向推开门的农夫。 “你…罪该万死!!”无惨控制着肉块缓缓在表面形成一颗小小的眼球,红色的瞳孔死死盯着推开门的农夫。 被尚泉奈折磨至此的无惨,怎能在一个普通农夫面前继续忍耐下去?! 我是绝对的王,我说的话就是绝对! 无惨重新生长出的眼珠表面蔓延着红色血丝,他看着逐渐把身子探进阴影中的农夫,把肉块拱了起来! 肉块拱成一个桥,整个血肉微微的颤抖着。 蓄力!然后! 嗖——!! 无惨盯着农夫,他如同离弦之箭,嗖一下朝农夫发射了过去! “成为我复活的养料吧!!” 就在这时! 啪! 农夫手中拿着的粪夹子,正正好好的撞在了飞射过来的无惨身上! 农夫下意识的手臂一用力! 无惨!被夹住了! “这是什么?!” 肉块不停的在夹子间扭动!但是动弹不得! 无惨,已经没有了最后的力气! 农夫眯着眼睛,疑惑的看了眼夹子末端扭动的肉色物体。 “…虫子么?”农夫呢喃着,然后转过头朝屋外一喊:“阿福!!” 随着农夫的喊叫,一条身体细长的黑犬从外面窜了进来! “呜汪!”黑犬耷拉着舌头,兴奋的看着农夫。 “阿福,这里。” 农夫说着,将无惨的血肉抛向半空。 无惨不敢相信的看着农夫的动作,以及自己此刻身下长大了嘴的黑犬! “混蛋!!!” “嗷呜!” 精明算计的无惨大人,被喂了狗。 第二十六章——灶门一家 狭雾山上。 尚泉奈浑然不知刚才远方发生了什么,他扛着骨刀,另一只手拎着灶门茂,悠然自得的走在下山的路上。 “啊——啊——!”灶门茂被尚泉奈拎在手中荡来荡去,逐渐昏迷的他苏醒了过来,发出了坐过山车一般的叫声。 虽然不知道无惨到底死没死,但是内心莫名其妙的十分愉悦呢。 尚泉奈面带着微笑,他嘴角勾起,朝着山下走着。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一下顿住了脚步! 炭子好像说过…她父亲和弟弟一起上山捡柴… 如果这个小孩是她弟弟… “对了!”尚泉奈将手中又被晃的晕乎乎的灶门茂拎起来,举在自己面前,问道:“你……是不是和你父亲一起上的山?” “嗯…没错…”灶门茂晕乎乎的点了点头。 “你父亲呢?”尚泉奈扶正了灶门茂摇摇晃晃的脑袋。 “父亲…父亲啊…”灶门茂仍然有些迷迷糊糊的,然后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明显清醒了许多: “父亲大人呢?!” “父亲走丢了!” …… …… 山腰。 小屋子中。 “请,请坐。”重新走回来的灶门炭子将我妻仁善和甘露寺樱饼带进了家中。 “谢谢。”甘露寺樱饼拉着呆愣的我妻仁善坐了下来,并对灶门炭子表示谢意。 在刚才,她看到我妻仁善对着一堆灰烬傻笑时,愣用蛮力将他一路拽耳朵拽上了山。 随后,在半途中,遇到了这位跑的气喘吁吁,长的不像是个柴夫家庭生人的女孩。 ——太精致了,除了这双手,脸精致的好像产屋敷家的贵族小姐一样! 甘露寺樱饼偷偷的观察着灶门炭子,并一路与紧张的炭子交谈,来到了她家。 “那个…请问…”甘露寺樱饼看着面前端来茶水的灶门炭子,内心更加确定了对方肯定出身不一般! “什…什么?”灶门炭子紧张的声音有些发抖,她知道自己违背了尚泉奈的劝告。 不知道回来会怎样的她,还是好心的将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两人带回了家里。 灶门炭子担忧的看了一眼屋子的一角,那里有着一块漆黑的血迹。 不,似乎没有血液的味道,是灰烬吗? 反正,这里肯定发生了些什么! 甘露寺樱饼意外的看着一惊一乍的灶门炭子,犹豫了一会,但仍然继续问道: “那个,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比我高两个头,腰间别着很多把刀的人?” 说着,甘露寺似乎想起了什么,手一边比划着一边补充道:“对对,还穿着一身褐色,脏兮兮的医师长袍…” 说着说着,甘露寺樱饼觉得自己对面的灶门炭子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黑红色的长发下,微微颤抖的长睫毛,一双漂亮的眼睛,在微弱的阳光下显得有些泛粉色。 而此刻,这双粉色的眼眸正死死盯着自己。 灶门炭子陷入了纠结。 甘露寺描述的人很清晰,同时符合在这座山上,还有这些条件的人,就是刚才让自己逃跑的兄长——上泉奈。 虽说父亲已经脱离了上泉家,并且改了姓氏,但是亲情是仍然存在的。 她不清楚这两个人是来干嘛的。 所以只好盯着她。 甘露寺樱饼看着灶门炭子不说话,就这样看着自己的诡异模样,心里有些发毛。 一时间,整个房间内居然安静无比。 咯吱——! “久等了吧,炭子,我们回来了。”就在这时,一个体型纤瘦,但看起来却意外具有安全感的红黑发色男人推开了另一侧的门。 他微笑着,目光在房间内一扫而过,看到呆滞的我妻仁善和有些凝固的气氛后,没有在意: “喔!是朋友吗?欢迎欢迎…” 甘露寺樱饼同样微笑着对推门进来的男人点了点头。 而灶门炭子则是担忧的看着他,并不断的朝男人身后看去。 红黑发色的男人疑惑的看着炭子焦急的模样,不由得疑问道: “找什么呢?炭子,松柏枝这里有哦。”说着,他递上一根湿漉漉的松柏枝。 “不是的!父亲大人!”灶门炭子再找寻无果后,神情焦急的看着男人。 “怎,怎么了?”被称作父亲的人愣了一下。 “茂呢?茂去哪里了?”灶门炭子头上流下汗水,她害怕,之前似乎有个冒充兄长的人闯进了家里。 父亲疑惑的转过身,朝身后指着:“茂不就在那…诶?” 他转过头去,身后空无一人。 “诶?!茂!!” 哐! 他猛地推开门,朝门外的浓雾中大喊道! “茂!!” “茂!” “茂~” 回声响荡在浓雾中,一遍一遍重复,灶门父亲的脸色也逐渐不妙。 “糟了!”父亲一皱眉头,下意识的就要朝浓雾中走去! “在这呢。”一声熟悉的声音从面前的浓雾中传来,一个身影慢慢靠近。 “呼!茂!吓死你父亲我了!”父亲似乎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安心的靠在了门框上。 而这时,尚泉奈笑着拎着灶门茂的身影突破了浓雾,出现在了呆滞的父亲面前。 被拎着的茂满眼金星,他的泪花在眼眶中闪烁,眼泪巴巴的看着父亲: “父亲…” “啊…”父亲看着被拎着的茂,下意识的朝尚泉奈看去,他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是奈君啊!” 说着,父亲顺手从尚泉奈手里接过了被拎着的茂,然后将他放在了房间内的地上。 尚泉奈微笑着对灶门父亲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叔父叫什么名字,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认识自己。 在看到房间内坐着的甘露寺樱饼和我妻仁善后,尚泉奈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 尚泉奈想了想,原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灭杀无惨,还有完成对阿上的承诺。 想着,他看向了屋内的灶门一家人。 弟弟灶门茂,姐姐灶门炭子,父亲灶门… 这时,我妻仁善回过了神,他看着心情不错的尚泉奈,疑问道: “医…师,那家伙,那个制造鬼的家伙,干掉了吗?” 闻言,灶门炭子也看了过来,她觉得自己兄长的身上似乎充满了神秘感! 比如那两把骨刀! 炭子的眼神看向了尚泉奈的腰间: “兄长!你难道去当武士了吗?那两把骨刀是怎么…” 尚泉奈被灶门炭子突如其来的称呼吓了一跳,他眨巴眨巴眼睛,打了个哈哈: “啊,我是医师。” “身上带两把刀帮别人清除瘀血,很正常,正常…” 第二十七章——鎹鸦 山腰。 灶门家的屋子里。 上午的阳光透过山腰的浓雾,淡淡的洒落在被破开的门扉间。 我妻仁善,甘露寺樱饼和灶门炭子围着房间中的锅炉席地而坐。 尚泉奈站在门口,看着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场景,一时间有些纠结。 “这明显不正常…”我妻仁善嘴角抽了抽,他记得尚泉奈上山前,身上带了三把刀。 而他现在身上只有两把刀。 剩下的那把,是断了吗? 并且正常的医师谁会用大腿骨做的打刀去除瘀血… “去除瘀血需要用刀啊…原来如此,兄长辛苦了。”灶门炭子有些紧张,她点了点头,同意了尚泉奈的说辞。 “认同了!!”我妻仁善目瞪口呆的看着灶门炭子。 “对了!茂!带上肉,快去生火,难得阿奈来一次,我们今天就去做熏肉吧!”这时,灶门父亲一拍手,叫着正缓神的灶门茂就要朝门外走去。 “来了!父亲!” 灶门茂看着尚泉奈腰间的刀,拍了拍自己的脸,背着箩筐就跟上了父亲的步伐。 尚泉奈挠了挠自己的脸颊,他看着灶门炭子,以及她的弟弟灶门茂,心中一时间有些纠结。 他不知道,要不要解释刚才无惨的事情。 其实,他更希望这一家人,能够在不知道“鬼”存在的情况下,安安稳稳的生活。 一直这样,过着普通人的平安幸福的日子,直到寿终正寝。 而并不是…每天活在被“鬼”杀害的恐惧里,战战兢兢的度日。 “医师!刚才的鬼…”我妻仁善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要询问尚泉奈问题。 既然尚泉奈如此焦急,而自己又在路上遇到了鬼的碎片,那么这座山上肯定也有鬼的存在! 这时,灶门炭子也反应了过来,听着我妻仁善的言语,想到了刚才瘫坐在角落的另一个“兄长”,她同样疑惑的看向尚泉奈: “鬼…?”灶门炭子歪了歪脑袋。 尚泉奈脱掉脚上穿的足袋,走进了屋子,同样坐在了锅炉旁,感受着久违的放松和温暖。 他摇了摇头,无视着我妻仁善焦急的表情,对灶门炭子微笑着解释道: “是故事,刚才我在给他讲有关妖怪的故事,还没讲完,他很着急呢。” 啪嗒! 说着,尚泉奈一只手放在了疑惑的我妻仁善肩膀上,然后扭过头去。 原本微笑眯起来的眼睛一下睁开,猩红的瞳孔在头发的阴影下死死盯着额头冒出冷汗的我妻仁善,他和善的问道: “对…吧?” 我妻仁善看着尚泉奈发红的眼眸,一阵凉意窜上了脊梁,他额头冒出冷汗,连忙点了点头: “是…的!没错!真是迫不及待的想听后续了!” 甘露寺樱饼捧着桌子上的热茶,看着大闹的两人,没有说话。 既然尚泉奈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并且还有心情打闹,那么刚才在山上发生的事情,结果一定不会很坏。 这时,正站在房间另一端的门口的灶门茂,侧过了头。 他看了看正用力捏着我妻仁善肩膀的尚泉奈。 是故事么… 茂回过头,跟上了门外的父亲,他回想着刚刚昏迷时,看到的模糊的一幕。 兄长站在山间,手里拎着刀,刀底下飘着黑色的灰烬。 真的是故事吗? 茂跟在父亲身后,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 “好了!就在这里熏肉吧!”灶门父亲看着面前的大空地,叉腰喊道。 “是~”茂在一旁有气无力的答应道。 父亲侧头看了眼眉头紧锁的灶门茂,拍了拍他的脑袋: “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茂也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还是自己当时眼睛出了问题。 他摇了摇头,耷着嘴:“没什么。” 灶门父亲看着茂这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停下了脚步,蹲下了身子。 他看着茂的眼睛,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茂,有秘密是正常的,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茂愣了一下,然后立马矢口否认道: “不,不是!不是我的秘密!” “是兄长!” 灶门父亲听到茂喊出尚泉奈的名字后,惊讶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好奇的疑问道: “你还知道阿奈的秘密啊,是怎样的秘密?” 茂挠了挠脑袋,松了松身上绑着箩筐的藤条,心虚的说着: “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刚看到兄长的时候,他…” 灶门父亲站起了身子,帮助灶门茂卸下了身上的松柏枝,然后在原地搭起了架子。 “他怎么了?”灶门父亲一边堆着柴火,一边整理着架子。 “兄长…他手里拿着那把武士刀,地上都是黑色黏糊糊的东西…还有灰烬。”茂垂着脑袋,尽可能的回忆着刚刚看到的场景。 “但是兄长刚才却和姐姐说那是故事!兄长他…” 灶门父亲听到茂的形容之后,手中的动作一滞,表情也凝固了一下,然后脸上立马带起了笑容,安慰着茂: “啊,那是奈自己的事情,既然他不想让我们知道,那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去了解了。” 说完,他转过头了,微笑着看向灶门茂: “毕竟,家人之间即便存在谎言和秘密,那也一定是善意的。” 茂听着父亲的话,默默点了点头。 但是联想到刚才那不认识的黄头发的家伙说的话,茂心中就有些紧张。 他双手揪住自己衣服的下摆: “但是…刚才他们讨论鬼什么的,总有些不安。” 等等。 马萨卡! 突然,茂脑海里的一切瞬间通顺了起来,他猛地抬头,激动的朝父亲大喊: “难道说!其实世界上存在着恐怖的鬼,而兄长大人则是暗中消灭鬼的剑士,那个灰烬和黑色的东西其实是鬼的尸体…” 灶门父亲摇了摇头,打断了茂丰富的想象: “好了,茂,别想这些了,快过来帮忙搭把手。” 茂一愣,随后兴冲冲的跑过去,扶住了摇摇晃晃的熏肉架子: “父亲,世界上会不会真的有鬼啊,如果有的话它们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父亲,世界上会不会真的有鬼啊,如果有的话它们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一道独特的嗓音重复冷不丁的着茂的话语。 一瞬间,茂和灶门父亲只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茂,你刚才是说了两遍吗?”灶门父亲深吸了一口气,他强行镇定着自己。 “没…没有…”茂的声音则开始有些发抖了。 “那刚才…” 这时,一根黑色的羽毛从上方飘落下来,落在了灶门父亲的面前。 他蹲在地上,随手捡起了羽毛。 “那刚才!”那个独特的嗓音再次从上方传来。 灶门父亲和茂下意识朝头顶看去! “噶?”那独特嗓音的主人歪了歪脑袋,与父子二人对视着。 第二十八章——鬼杀队的雏形 灶门父亲与黑色的不明鸟类对视着。 而站在父亲身后,满脸冷汗的灶门茂可吓坏了。 身体!动不了! 灶门茂瞳孔紧紧缩起,盯着站在架子顶端的黑色鸟类。 黑色的鸟类歪着脑袋看着二人,疑惑的张了张翅膀。 满脑子都是刚才昏迷时模糊看到的黑色黏糊糊物质,以及尚泉奈刀下的灰烬。 鸟,这只鸟,刚才在说话?! 鬼?是鬼吗!鸟样子的鬼! 灶门茂背后发凉,他紧张的观察着周围,试图找到什么东西来保护自己。 秋天的阳光寒风刺骨,灶门父亲显得十分淡定,他轻声的对着身后的茂说道: “茂,回去把奈叫来。” 灶门茂看着正与黑色鸟类对视的父亲,泪水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他呜咽着点了点头。 随后,用力的将腿朝后挪去。 啪嗒! 一步,两步… …… “啊啊啊啊——!!!” 咣! 灶门茂一路嚎叫着跑回了家里,然后猛地一下拉开了屋门,朝着屋内懵比的一众人就带着哭腔大喊: “兄长大人!有鬼!救命!救救父亲!!” 屋子内,尚泉奈和我妻仁善,甘露寺樱饼三人对视了一眼,随后立刻起身。 唰! 尚泉奈膝盖微微弯曲,轻轻用力一点地面,原地化作了极速的虚影。 留下目瞪口呆的灶门炭子和灶门茂,以及刚要动身的甘露寺以及我妻仁善几人面面相觑。 …… 与此同时, 另一边。 产屋敷族地。 “这些来的人里,能有解决办法的人吗。”一个穿着白色和服的男人问着身旁的朋友。 “谁知道呢,看来家族长必定多难多灾啊。”朋友双手放在脑袋后面,靠在墙边上,无所谓的说道。 “家族长…那位的病似乎不一般,听说症状从所未闻。”白色和服的男人继续说着。 朋友瞥了一眼和服男人,无奈的吐槽道: “也就同样身为嫡系的你敢这样和我一起担心未来家族长了,其他人都…啧。” 旁边,正有侍女一个个的朝庭院中搬运桌子,布置会场。 距离尚泉奈和无惨离开产屋敷族地,已经过去了四天。 这四天里,因为身为嫡系长子,下一代家主的产屋敷卓也莫名其妙生了大病,全族忙的里开外开。 而现任的家主,更是根据留下的幸存者武士迷迷糊糊提供的信息,朝外发布了许多招人通告。 他希望能用这种方法,找到可以医治卓也,或者解决问题的人。 而今天,则是产屋敷家族,为了迎接这些远道而来的“剑士,神官”们开的迎合会议。 此刻,这些拿着通告,形形色色的人正从产屋敷族地的正门进入。 为了避免刺客的进入,每个人进入族地前,都必须接受检查,并上交所有武器。 这引起了大部分人的不愿,毕竟没有人会将在这个时代几乎与自己性命等价的东西交给他人。 所以这些人,就理所应当的被现任家主“请”了出去。 剩下的人,不是了解产屋敷家族作风的,就是对自己实力有着绝对自信的家伙。 “感谢来到这里的诸位,还请入座。” 现任家主,一名同样穿着白色和服的中年男人,跪坐在庭院的屋子内,朝屋外站着的人们说道。 随着家主的示意,所有的人都依次坐在了自己选择的位置上。 所有人都互相观察着,但并没有人向其他人发出恶意。 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兵器,如果在这里发生争执,更多的是考验徒手的格斗能力。 再一个,就是,那个家伙的压迫力实在是太大了。 而一众人里,最起眼的,就是那一高大铁甲武士,和一名老者的组合了。 武士端坐在地上,即使这样,他也比其他人高出许多,腰间别着一把太刀,对周围人的视线视若无物。 而老者则是一直笑着对他们点着头。 这两位,便是之前与尚泉奈碰过面,灵魂颜色为蓝色的两人。 这时,一名侍女从屋子内的一侧走过来,弓着腰靠在家主的耳朵旁边,轻声的汇报着: “家主大人,一共来了一百三十二人,剩下二十七人。” 家主点了点头。 “好,你先下去。” 随后,家主朝庭院里的众人开口说道: “想必,大家也对这次聚议有着一些疑惑,我现在来解释一下原因。” “大家知道,最近外面流传的食人恶鬼的传言,是真是假吗。” 听到家主这番问话,底下立刻有人反应: “这还用说吗!” “对,无非是让小儿啼哭的故事罢了。” “吾信之者,唯剑之剑耳。” “那你的剑呢?” …… 那名老者微笑的看着众人讨论,原本安静的场面一下叽叽喳喳了起来。 老者回过头,与武士对视了一眼,随后砸吧砸吧了嘴,看向跪坐在屋子内,一脸沉默的家主。 “是真的。” 沙哑的嗓音在众人的争论中如此显眼,令所有人一下子就把目光投向了老者。 “你…!”有人立刻就想将争论的矛头指向老者,但是在看到老者背后的壮汉武士后,声音便弱了下去。 家主把视线看向了老者,脸上重新带起了微笑: “为什么?” 老者深陷的眼眶中,眼神并不混浊,反而十分清明,他与家主对视着。 脑海里,却想起了前几日遇到的那个少年。 那个一瞬间就消失在自己面前,跑下山去的少年。 他砸吧砸吧了嘴,干涸的皮肤上满是褶皱,嘶哑的喉咙中挤出一段回忆: “老朽,曾经见过那种被称作“鬼”的生物。” “身体长的不规则,但身体机能却强大的离谱。” “并且,无法被杀死或者打死,只要砍断他的手臂或者头颅,他立马就能瞬间再生。” “只能将其硬生生压制到天亮,只有太阳能够将其彻底杀死。” “这是我掌握的全部信息。” 一众原本吵吵嚷嚷的人,在老者逐渐的陈述中,安静了下来。 虽说大部分人仍然将他说的当作故事,但光听着就有些胆寒。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次产屋敷家主,您召集我们这些神官,剑士,灭鬼人来。” “恐怕,是为了杀鬼吧。” 老者睁开了一直半眯着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 第二十九章——我来 产屋敷族地中。 时间已经快要来到中午,阳光甚是刺眼。 屋檐下,产屋敷家主笑着看向侃侃而谈的老者。 “这位老人家,您猜的对,我这次召集诸位前来商讨的事,的确与鬼有关。” 说罢,家主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侍女轻声吩咐了什么,随后又回过头,目光镇定的看向在座的剑士,神官: “希望大家,能对接下来,你们即将看到的东西保密。” “我并不希望这些东西会传到外面,这可能会引起一定的恐慌。” 一听这话,庭院中的众人纷纷打起了精神,也有人毫不在意的在吃着产屋敷家提供的食物。 他们其中一些人其实并不在意产屋敷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只是来蹭吃蹭喝的而已。 老人听着家主的话,眯了眯眼睛。 与鬼有关,意思是并不是杀鬼。 不是杀鬼…又与鬼有关…… …引起恐慌,是产屋敷家知道一些关于鬼传闻的隐秘吗。 老人看着产屋敷家主跪坐着,他身后有几个侍女正有些紧张的推着一个盖着布,一人高的方形物体。 家主转头看了眼已经被推到自己身侧阴影处的方块,难以察觉的朝旁边挪动了一下身体。 随后一把揪住方块物体上盖着的布,猛地朝前一扯! 哗——!! 庭院中的众人在看清方块物体的真面目后,全部一片哗然! “这是…什么?!” “怪物吗?” “好恶心…” “染了疫的人?”有名剑士在看到那东西后,用衣袖遮住了鼻子,悄无声息的后退了几步。 “…鬼?”也有人在看到那东西之后,联想了之前家主说的东西,不由得皱着眉头喃喃着。 老人则是眯着眼看着落下的布,心中暗道一声果然。 只见那块盖住方块的布落下,露出了其中的物体。 锈迹斑斑,布满的咬痕和血污的铁笼里。 一个武士装扮,浑身衣物破烂,青筋遍布全身的人形蜷缩在笼子角落。 他的双目猩红,面目狰狞,充满仇恨的目光直视着周围对着他侃侃而谈的众人,深蓝色的指甲用力的深陷进了掌心的肉里。 “嗬…!” 这名已经彻底鬼化的武士已经许久没有进食,因此身体也十分的虚弱,在白天只能蜷缩在一块,避免多余的能量消耗。 他一只手紧紧握住笼子的一角,嘴角的口水已经淌了一地。 人…好多人…… 好香…可恶的…太阳……! 产屋敷家主淡淡的看了一眼笼子里的鬼,便回过头朝众人解释道: “在五天前的夜晚,我产屋敷的族地,出现了一个杀人狂魔的传闻,想必大家都听说过。” 台下。 “你听说过吗?”一些轻微的声音传来。 “没有。”另一个人窃窃私语的回答着。 “我也没有!”第三个人掺和进了话题。 “咳咳。”产屋敷家主示意庭院中的众人安静一些。 “那次杀人狂事件,导致我产屋敷家族有近四十名精锐的武士死去。” “侥幸幸存下来的武士,只有一人。” “而幸存者的说辞,却表明了,杀人者只有一人。” 产屋敷家主眯起眼睛,眼神变得异常锐利,语气也变得郑重: “这,绝非普通的人力能够达到的。” 家主停顿了一会,与老人对视一眼后,叹了一口气: “后来,我们经过仔细的调查,与重新的勘察现场,却依然没有头绪…” 说着,产屋敷家主将手指向一旁血迹斑斑的笼子: “直到,这位幸存下来的武士,在某一天的夜晚,变成了食人的恶鬼。” 一提到“恶鬼”这个字眼,众人的目光瞬间都被笼子中似人非人的武士吸引,并一个个好奇的探头看去。 有人不屑一顾,认为是产屋敷家请来的跳脚小丑。 产屋敷家主的语气低沉下来,变得异常沉稳: “他在负责给他治愈的医师不注意时,起身将其按倒,并活生生的撕咬啃碎致死。” “在此之前,他与医师的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 这时,突然有道声音从庭院的众人中传来,打断了产屋敷家主的陈述: “那个——!” 产屋敷家主一愣,随后停止了自己的陈述,朝那名举手的剑士看去。 “家主大人,刚才那边那个…位老者,不是说鬼是无法被杀死的吗?” 说着,这名剑士咧嘴一笑,不怀好意的看向笼子里眼神凶狠的武士: “那么,不如让我们先来试一试,这鬼是否真的如那位说的一样,瞬间再生,不可杀死。” 咔哒。 那名剑士说完,已经站起身子,顺便从身旁递刀的侍女那里拿回了自己的佩刀。 产屋敷家主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有人会这样做,他微微一笑,站起身子,走到了屋子的另一边: “请便。” …… …… 狭雾山。 山腰小屋。 “噶!噶!人类!人类!”黑色的鸟类兴奋的大叫着。 “这是鬼?”甘露寺樱饼看着尚泉奈肩膀上的乌鸦,无奈的抽了抽嘴角。 “这个鸟居然会说话!”我妻仁善好奇的戳了戳乌鸦的肚子。 “嗷!!!好疼!!”乌鸦愤怒的啄了一口我妻仁善的手指,后者痛苦的大声惨叫了起来。 尚泉奈的身后,灶门茂正满脸兴奋的看着尚泉奈,眼睛里充满了小星星。 他激动的扯着一旁正不好意思笑着的父亲的衣服,大喊着: “父亲!父亲!我说了吧!” “兄长大人一定是在暗中守护我们的…呜呜呜!!”灶门茂说的话还没到一半,就被老脸发红的灶门父亲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他满脸歉意的对尚泉奈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抱歉啊,奈,让你看笑话了。” “不,没事。”尚泉奈笑着看着灶门父亲,他摇了摇头:“换作是我,也会同样警惕的。” “唔!!!”灶门茂瞪大了眼睛看着尚泉奈,他的眼神里写满了崇拜和兴奋。 这时,这只被尚泉奈极速感到,瞬间捉住的乌鸦,十分安稳清晰的吐出了几句人言: “噶!噶!!不要!鬼!产屋敷!” 一刹那。 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瞬间抬起了头,互相对视了一眼。 第三十章——回到产屋敷 屋子中。 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对视着,两人的想法瞬间通到了一起。 这只乌鸦说的话,很容易让经历过的二人引起联想。 是产屋敷家出了什么事情吗。 尚泉奈扭头看了眼眼神并不怎么聪明的乌鸦,叹了口气。 “噶?”鎹鸦歪了歪脑袋,不明所以的与尚泉奈对视着。 因为还差千年,所以现在的鎹鸦还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吗? “甘露寺…不。”尚泉奈看向甘露寺樱饼,下意识的就想叫着她一起回去产屋敷家一探究竟。 但是… 尚泉奈看着注视着灶门炭子的我妻仁善,沉思了一会。 脑海中,一个熟悉的黄毛身影与我妻仁善不停重合,尚泉奈脑门上突然暴起几根青筋。 啪! 他一把抓住了一脸懵比的我妻仁善的胳膊。 我妻仁善在自己胳膊和尚泉奈之间来回不解的扫视着目光。 下一刻! 嗖——!! 尚泉奈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推开门,朝山下跑去! “唔啊啊啊!!!”我妻仁善猝不及防之下被直接带了出去! …… …… 狭雾山的山下。 两个身影在狂奔着。 “所以说!!” “为什么不带甘露寺!反而把没去过产屋敷家的我带着啊!!!” 我妻仁善一脸崩溃的大叫抱怨着,他被尚泉奈拽着手臂,两个人在山间的小路上疾驰着。 “噶——!噶——!”乌鸦飞在两人头顶,紧紧跟随着。 就在刚才,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听见乌鸦的回答后,心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产屋敷家,出了一只遗漏下来的鬼! 这是推测。 那这也就间接代表着,无惨仍然活着。 所以,不管这被推断出来的消息是否属实,尚泉奈都务必要回去看一眼。 而我妻仁善这个小子是个稀血,指定是不能留在灶门家的! 如果真的还有鬼存在,那么这小子在那待着,就是一个人形的钓鬼杆。 所以!必须把他带着一起走! 把甘露寺樱饼留在那里的原因,是为了防止其他的鬼再次找上门。 有着尚泉奈骨刀的她,是有能力应对普通的鬼的。 至于无惨,即使他活着,已经被自己砍成那种程度的他,估计没有个半年时间是缓不过来的。 所以,惜命的无惨应该不会冒险去偷灶门家的底。 为了以防万一,尚泉奈在灶门家留下了最后两把刀。 反正是可以随时制作的。 “呜呜呜啊啊啊!!为什么啊!!”我妻仁善哭的满脸不愿意,他原本就是为了不去产屋敷家,而跟着尚泉奈一起走。 这一路上反而遇到了更多的鬼,更多无比恐怖的场面,让我妻仁善原本对自己无比自信的心都逐渐消失了。 “你是稀血。” “稀有血液,是人类中,极少数存在的特别吸引鬼的血液。” “像你,如果被鬼吃了,甚至可以达到一次性吃五六十,甚至数百人人增强的实力。” 尚泉奈拽着我妻仁善的手臂,盯着前方,不停跳跃前进着。 我妻仁善听着尚泉奈的话,停止了哭泣,抽了抽鼻子,他看着尚泉奈认真的侧脸,心中莫名的一阵感动。 “所以,你是为了避免我被吃,所以才把我带在身边的吗?” 我妻仁善感动的看着尚泉奈,说着就要朝尚泉奈身上蹭鼻涕眼泪。 啪! 尚泉奈嫌弃的一把推开了我妻仁善的脸,并顺手将蹭到的眼泪抹在了他头发上。 “不,我只是单纯担心你会引来鬼,让我可爱的表妹出现意外而已。” 我妻仁善不敢相信的扭头看着尚泉奈,语气悲伤的说着: “诶?!很伤人的……” …… “你跑的太慢了!这样下去等到产屋敷家,那一家人都快被吃光了!” “这是没办法的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身体素质真的变态的啊!!” “过来!我背着你跑!” “等等!你不要!你不要过来啊!!” …… 产屋敷族地。 庭院中。 那名刚才放声挑衅的剑士,正握着自己腰间的刀,小心翼翼的对着笼子里的鬼。 再怎么说,对方的穿着也能代表他是一名武士,并且并不是那种没有主公的浪人。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演戏,对方肯定不会放任自己去砍他的,还是小心为妙。 “咔哒!” 随着一声脆响,笼子的门缓缓打开。 “好臭…” 一股血迹的恶臭,随着笼子门从脸上划过,扑脸而来,剑士不由得抽了抽鼻子。 但犹豫太阳光线角度的原因,笼子的开口完全处在阳光中。 这导致了,虽然笼子被打开,但是鬼仍然被阳光“锁”在了笼子里,无法出去。 “嗬…!”武士恶鬼死死盯着站在阳光里,朝自己举着刀的剑士,身体不规则的扭曲的趴在地面上。 脖颈处密密麻麻的青筋透露在皮肤表面,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刚刚一开始十分自信的剑士,在离得近了观察后,心里也不禁有些发毛。 握着打刀的手心也在不断的沁出汗水,他看着笼子里死死盯着自己,不停在阴影处游走的恶鬼,开始发怵。 这家伙…怎么回事! 好诡异的身姿…从来没见过! 这一刻,剑士似乎已经有些后悔刚才的出头了。 他想起刚才对其他人按兵不动的不屑,以及对自己的自信,心中万般羞耻。 这时,一旁的家主见剑士迟迟不动手,甚至手中的刀还在不停的发抖,便好意的提醒了一句: “对了,如果阁下等会因为战败死亡的话,产屋敷家会善待您的亲属。” 说着,产屋敷家主停了一会,随后歉意的补充道: “如果您还有亲属的话。” 剑士朝家主狠狠的瞥了一眼,用力握住了手中的打刀,抿着嘴,满头大汗的给自己鼓着气。 “多嘴的家伙…!” “呼——!” 他长舒一口气,手中握着的刀摆出“诸手突刺”的动作,眼神与笼子里血红的双眸对视着。 双臂紧紧绷住肌肉,剑士脚底一动! 手中的刀随着全身的力气灌入!快速朝笼子中突刺而去! 嗖——! “乒!!” 在剑士不敢相信的目光中,鬼用嘴死死咬住了他的刀! 然后用力朝笼子内一抽! 猝不及防之下,握着刀的剑士就要失去重心,朝笼子里倒去! 第三十一章——滴水之恩当涌拳相报 庭院中。 老者背后的武士,见剑士被鬼咬住剑,接着就要被扯进笼子里,下意识就要起身。 啪! 但是一直表情肃穆的老者却一把按住了正欲起身的壮硕武士。 老人注视着失去重心的剑士,轻微的摇了摇头: “等待。” …… “嘣!”恶鬼嘴中獠牙死死咬住剑士的打刀,在猛扯猛拽之下,这把打刀居然直接崩裂开来! 打刀的碎片四处崩碎,白色的剑刃在黑暗中折射阳光,闪过了剑士的双眼,他下意识的眯起眼睛。 随着身体失去重心,剑士看着咧开腥臭嘴巴的恶鬼,脑子里一阵恍惚。 下一秒! “噗嗤!!” 恶鬼张开大嘴,趁剑士无法重新站稳,身子又跌落进笼子里的一刹那!狠狠咬住了他的胳膊!! “嗬啊!!!”剑士睁开眼睛,吃痛的惨叫着,他死死拽着自己被咬住的胳膊。 砰! “去死!去死!!” 啪! 剑士用脚蹬住笼子的边缘,用仅剩的一只剑柄狠狠敲打着恶鬼咬住胳膊的头颅! “咔!”恶鬼见剑士尚有余力,眼睛死死盯着他,瞬间嘴巴用力,一下将其的胳膊咬的折断! “啊啊啊!!!”剑士疯狂的挣扎和惨叫着,台下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帮助他的。 他因为胳膊的疼痛而全身一软,直接躺倒在笼子内,勉强的依靠另一只手支撑着身躯挣扎。 碎裂的刀刃掉落在周围,剑士每挣扎一次,身躯都会划过这些锋利的碎片,伤势愈来愈严重。 很快,他就成了一个血人。 “…真的假的…” “那家伙……是托吧?” “用嘴就能造成这种伤害么,是个练三刀流的好手!” “哈哈哈!精彩的表演!” 台下的人纷纷对视一眼,都觉得那剑士正在演戏。 “嗬…救救我……”剑士血液从手腕处一股股的喷涌着,失血过多让他逐渐丧失了挣扎和说话的力气。 听着庭院中众人的喝彩,剑士心里有万般的不甘和愤怒,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发出声来为自己证明。 而剑士的手,正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他半个人意识迷糊的躺倒在笼子内。 鲜血在屋内的木地板上四溅,不停的顺着木纹流淌着。 “咕嘟!咕嘟!”大量的血液顺着剑士的胳膊灌入恶鬼的嘴中,干瘦枯骨的恶鬼瞬间体态就充盈了起来! 力量在不断涌入体内,原本干枯的身躯逐渐变得充实,身躯也变得壮硕。 血液顺着恶鬼嘴角滴下,他一把握住剑士被直接咬折了的胳膊,顺势将其整个人扯进了阴暗的笼子里! 恶鬼眯着眼看着站在阳光下,放声嘲讽的那些人,他咧开满是唾液的嘴巴,粘稠的唾液从嘴角滴落。 他把另一只手放在剑士的头上。 “感谢你为我提供了久违的血肉和力量…” “呲溜!”恶鬼伸出长长的舌头,在自己沾满血液的嘴巴周围舔了一圈。 “作为报答。” “我会让你清晰的看见,自己是如何被吃掉的。” 恶鬼的唾液滴落在剑士充满惊悚的剑士: “从手臂开始,我会注意你的血液流失,你绝对不会昏迷。” “然后是胸口……一口一口…” “最后,你还可以见到自己肋骨薄膜覆盖下的心脏突突跳动。” 恶鬼一边低语着低下头,与瞳孔剧烈颤抖的剑士对视着。 后者嘴唇发白,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 这一刻,无尽的悔意涌上心头。 “…这就是……鬼吗…” 剑士眼角泛着泪花,泪花与血液交融,变成了模糊不清的红色粘稠液体。 “不想死…” “谁来…救救我……” 剑士眼中的高光逐渐消失,他垂下另一只手,无力的合拢了眼睛,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终于在这个时候,台下也有人注意到了不对劲。 巨大的血腥味通过微风吹过庭院,让几乎所有人都面色一变。 “等等!家主!如果是演戏!没必要用真的人血吧!” 有人立刻站起身子,开始指责着旁边面无表情的产屋敷家主。 那人义正言辞,对于自己刚才的放声大笑只字不提。 产屋敷家主用衣袖微微遮住自己的鼻子,看向了正叫嚣的那人,无语凝噎了一会。 “您误会了,我可从未说过这是什么表演。” 产屋敷家主对着那人微微笑道: “并且,我也提醒了这位剑士,会有战死的可能。” “与食人鬼作战,必定是诸位以后将来经常遇上的事情,无论在哪。” “这种鬼化就如同瘟疫…” 产屋敷家主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他的衣角被扯了两下,他下意识转过头朝屋内看去。 “父亲大人。” 屋内,一个眼睛上绑着白色布条,身穿白色和服的小男孩跪坐在地上,两行清泪侵湿了布条,顺着脸颊流下。 他正一只手拉着家主,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喉咙上下蠕动着,沙哑的嗓子颤抖的说着: “父亲大人…救救他吧…” “他…很可怜啊…!” 说着,男孩将脸转向家主的方向,他抬起头来,似乎透过绷带与家主对视着: “救救他吧…他很痛苦啊!” “拜托…” 男孩的泪水滴落在地板上,他的手指着笼子内,已经无力挣扎的剑士。 家主回过头,无奈的合拢眼睛,叹了口气。 “卓也,作为一家之主,你也是,一定不要这么放纵自己的仁慈之心。” “…下不为例。” 说着,产屋敷家主就一挥手,对着身旁的武士吩咐了些什么。 笼子内的鬼见男孩指着这边的模样,愤恨的嘁了一声,然后直接张大了嘴,对着剑士的脑袋就要咬下去! “真是扫兴!只能快点送你上路了!” 恶臭从鬼张大的嘴巴里一阵一阵传来,剑士勉强睁开眼睛,心中万般的绝望。 这时! 庭院外传来一阵惊呼声! “剑士大人!没有召集令是不能进入这里的!!” “剑士大人!请停下!不然我们就要动粗了!” “剑…!” 砰! “噗哇!” 轰!! 巨大的震动从庭院外传来,似乎有什么轰击了地面,无数的烟尘掀起,甚至从墙的这一面也能看到腾起的灰尘。 咯吱—— 庭院的门被推开。 一个人背着另一个身影,从门后走出。 从两人身旁的缝隙中,能够依稀看出,门外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坑洞。 “终于赶上了。” 第三十二章——一刀就让我砍你一刀 庭院中。 众人一脸意外的看着推开门,走进庭院的两个身影。 “咳咳咳嗬咳咳……”我妻仁善一脸不妙,双目混乱的被尚泉奈背在背上,白色的泡沫不断在嘴边蔓延。 “你…想整死我大可以直说……” “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我妻仁善口吐白沫的说着,他脸色虚青,眼睛发白,脚底虚浮,整个人都处于晕乎乎的状态。 啪! 尚泉奈随手将我妻仁善从背上扯下,甩到一边。 顺便拍了拍手和衣服。 “噗哇!”我妻仁善撞在地上,吐出一口看血,脖子一歪不省人事。 老人扭过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仁善,没忍住挑了挑眉头,随后又看向尚泉奈。 他安心的点了点头,并闭上眼睛不再过目。 他老了,但是他看人很准。 自从上次与尚泉奈在山上和旅馆有过几面之缘后,几十年的经验就告诉他,尚泉奈必定不是常人。 这一次的相遇,更让老人笃定,尚泉奈肯定不是一般人。 这时,刚才被家主一顿怼的哑口无言的那人站起身子,他本就心里憋了一肚子气,现在正好找地方发泄一下! 他松了松肩膀,目光锐利的看向庭院门口,朝着尚泉奈和我妻仁善就大喊起来,意图将矛头指向闯进来的尚泉奈: “喂!你们两个是谁!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与此同时,被产屋敷命令去将剑士救出来的武士,直接一太刀捅进了笼子里,试图让鬼吃痛撒手。 尚泉奈眯起眼睛看过去,看着鬼一把抓住武士的太刀,心中暗道果然。 鬼还存在! 无惨还没死! 而庭院中站起来的那人仍然在朝尚泉奈叫嚣着: “我在跟你说话呢!!混蛋!!” 见尚泉奈一直看着笼子里与笼子外对峙的鬼和武士,不理会自己,那叫嚣的人心里一阵无名之火! 那个家主也是,这个家伙也是,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令人讨厌! 他攥紧了拳头,胸口一股闷气涌上心头,他当即朝尚泉奈怒骂道: “不知礼数的家伙!!赶快滚出这里!” 他额角的青筋一鼓一张着,他顺手抄起一旁地面上侍女刚才不小心丢落的打刀,猛地拔出,就朝尚泉奈冲了过去! 尚泉奈瞥了那人一眼,并不想搭理他。 现在,有更加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他环视了一圈四周,瞬间看见了那名人群中显眼的壮硕两米武士,以及那个老人,一下就明白了现在的场景。 应该是有关于鬼杀队初期组建的聚会。 如果这样…无惨还活着。 自己如果想要在这里拿到话语权… 尚泉奈眼睛一眯,手搭上了腰间的骨刀。 “砰!!”这时,笼子那边出了问题! 只见汲取了足够血肉的恶鬼猛地一撑铁笼,原本看起来就充满咬痕的铁笼瞬间破碎爆炸开来! 离得最近的武士,身上直接插进了几根锐利的铁笼断柱! “噗嗤!”血液涌出,瞬间染红了一大片衣服。 “啊啊啊!!”被近距离轰击的武士直接飞了出去,狠狠摔在了庭院里! “哗——!!”众人一片哗然! 庭院里的众人见状,立马起身,一个个面露惊恐的远离着屋子台上的碎裂铁笼。 刚才脸上的毫不在意和叫好起哄的表情似乎从未出现过。 刚才叫嚣的人也立马收声,握住了手中的打刀就紧紧贴着最近的墙壁,屏住了呼吸。 冷汗,沿着额头淌下。 他低头,看了眼身上插着铁棍的武士,一股凉意从后背涌上脊梁骨。 多年来的浪人经验告诉他,再怎么狂傲,也要在合适的时候按耐住性子。 不然,会死。 咕嘟。 那人咽了一口口水,扭头狠狠瞪了一眼尚泉奈,便不再言语。 尚泉奈没有看他,而是聚精会神的看向庭院前的屋子内,那只恶鬼的动向。 同时腿朝后一撤,手搭在骨刀上,拉开了步子,做好了蓄力的准备。 “嘿嘿哈哈哈哈哈哈!!”恶鬼一只手拎着昏迷的剑士,张舞着四肢,猖狂的大笑着。 被拎着的剑士身上滴落着血液,随着恶鬼的舞动四处洒落着。 “你们太过看轻我了…吃了人肉的我是无可匹敌的!!哈哈哈哈哈哈!!” 恶鬼张大了满是獠牙的嘴,浑身的青筋暴起着,他转头就看向仍然坐在原地的产屋敷家主。 唾液滴落,他一步一步靠近着产屋敷的家主。 想象中的害怕畏惧并没有出现,产屋敷家主反而很轻松自然的与恶鬼对视着。 家主一只手护住跪坐在身后,眼睛上绑着布条的男孩卓也,脸上淡然的微笑着。 “嘁!”恶鬼咋了下舌,他厌恶的瞥了一眼产屋敷家主,随后手臂上青筋暴起,深蓝色的指甲瞬间突出! “去死吧!!令人作呕的家伙!!” 嗖——!! 深蓝色的指甲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痕迹!瞬间就朝着产屋敷家主的脖颈突刺而去!! 就在庭院众人屏住呼吸,以为家主就要血溅当场的瞬间! 下一刻。 唰!! 轰——!!! 一道白色而极速的刀光在恶鬼脖颈处划过!!刀光所到的地面亦然被劈的粉碎! 产屋敷家主明显也被吓了一跳,他立马顺着地面被劈开的裂缝朝屋内看去! 屋子内,尚泉奈背对着家主,站立握着骨刀,保持着上挑的姿势,刀尖似乎摇曳着锐利而白色的寒芒!! 产屋敷家主瞳孔一缩,他紧紧盯着尚泉奈的后背。 刚才的一瞬间,他根本反应不过来,也无法想象面前的剑士是如何瞬间从庭院门口直接劈挑过来的! “他怎么过去的?!” “那是什么?!!” “我的天照大神!” 庭院中的众人们也看向了被劈开的地面! 只见一道深深的裂缝,从庭院门口的石板地面上一路延伸到了屋子台上的木地板中!! 这根本不是人类的力气能达到的! 从地面上的刀痕看去!简直就像一个人从地面上拖着刀,瞬间挑起着刀一路撕裂了大地!!冲刺到了屋子里一样!! 刚才挑衅尚泉奈的人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彻底屏住了呼吸,冷汗从额头蔓延着。 屋子中。 尚泉奈背对着众人,他的眼眸在阴影下显得发亮,举起的刀刃上因为与地面摩擦而产生了高温,扭曲着周围的空气。 他的背后,被瞬间斩首的恶鬼不敢相信的扭动着眼球。 随后。 骨碌碌。 脑袋不甘心的滚落在了地上。 第三十三章——你的家族被诅咒了 “哗——!”恶鬼滚落在地上的脑袋在逐渐化作灰烬。 他眼白发黄,布满了血丝,猩红的瞳孔慌张的四处抖动着。 “是你!是你!!”恶鬼的脑袋躺在地上,死死盯着尚泉奈挑着刀的背影,痛声嘶吼着。 在最后生命临近死亡的刹那,恶鬼回想起了自己作为武士的前半生。 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家伙! 都是因为他进入了那家伙的房间,都是因为他与那家伙对峙,都是因为他…… 自己才会变成食人的恶鬼!! 不甘催动着仇恨在其心中蔓延。 “都是因为你——!!!” 哗——! 在嘶哑的吼出最后一句话后,恶鬼彻底化作了一抹灰烬,飘散在了空中。 尚泉奈缓缓放下举起的刀,手握住腰间的刀鞘,朝前一放。 咔哒。 反手将骨刀收回了刀鞘中。 “呼——!”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噗哇!!”一条胳膊被啃成森森白骨的剑士摔在地上,痛苦的吐出一口鲜血,随后眼白一翻,昏迷了过去。 台下,屋子外。 “那鬼,死…了?”一名穿着藤甲的武士惊骇的站起身子,他可是亲眼目睹了恶鬼从瘦弱变得壮硕! “刚才我看到那鬼肚子上被刀攮的伤口瞬间复原了…但是…” 另一名身材瘦弱的男人低语着,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凝重:“可怕的男人。” “不是说只有太阳能够…” “但是已经变成灰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到底是谁!?” 庭院中的众人轻声的议论着恶鬼和尚泉奈,他们心中都充满了不解和震惊。 毕竟,在短短几个小时内,被刷新了数次世界观,这可能一辈子也遇不上几次。 老人缓缓走到庭院中被犁了一道深深裂缝的地面旁边,他垂下脑袋,用手摸了一把地面。 捻了捻指尖上细腻的尘土,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震惊的神情。 “真是不可思议…” 呢喃着,老人回过头,看向身后替他挡下一大片阴影的壮硕武士: “阿岩,你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壮硕武士闻言,低头看了看地面上深深的裂纹,又顺着裂纹的方向一路看向屋内。 看着被劈的粉碎,炸成木屑的木地板,他缓缓摇了摇头,低沉的声音慢慢的传来: “阿岩…做不到。” …… 台上。 产屋敷家主目瞪口呆的跪坐在一旁,他甚至还保持着刚才保护产屋敷卓也的姿势,一脸惊讶的看着尚泉奈的背影。 被父亲护在手臂后的卓也无法看见东西,他担忧的把手放在父亲的手臂上: “父亲!发生什么了?” 方才,年幼的他只能听见一声爆破的轰鸣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又一阵的耳鸣。 产屋敷家主顾不及回答自己儿子的问题,他看向尚泉奈的眼神从惊骇慢慢转变为了炽热! 没想到这样发的召集单,还能吸引来这般实力非人的强者!! 一刀劈裂大地!这绝对不是光靠力量或者刀刃锋利就能做到的! 绝对!绝对要留下他来! 有他在,不论什么问题一定都会迎刃而解的! 到时候,不论是卓也的病,还是那些该死的恶鬼,都得滚的远远的! 想着,产屋敷家主内心欣喜若狂,他强行压制住心底的狂喜,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的说着: “阁下!对于您的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咚!! 说着,产屋敷家主直接双手放前,对着尚泉奈就是一个土下座! “家主大人!您这是!!”庭院中有人看到产屋敷家主这样做,立马就皱起了眉头。 “身为贵族的您!怎么能给一个武士行如此大礼!虽然他很强大,但是…”有人立刻理直气壮的为产屋敷家主找着说辞。 产屋敷家主没有理会庭院中的那些人,反而脸上充满了厌烦。 这些一个两个过来凑数的家伙瞎说什么话! 什么贵族身份,若是能将这种人留在产屋敷家族,贵族身份算个屁! “如果可以的话!还请阁下进屋,秉烛长谈!” 产屋敷家主保持着土下座的姿势,声音低沉的从底下传来。 而尚泉奈,则是垂着头,看了看脚底下的裂缝。 不够强,自己还是太弱了。 他伸出手,握了握拳头,感受着掌心的力量。 说起来,自己这几天遇到的,其实都是一些普通的鬼。 就连那个未来的鬼王无惨,在现在也只是一个刚刚变成鬼几天的弱鸡而已。 和未来发育了千年的无惨根本没法比。 自己也是,只是一个刚刚变成了鬼,拥有蛮力和杀鬼能力的特殊鬼罢了。 发育的空间还很大,这具身体的潜力还很大! 尚泉奈扭过头,看着产屋敷家主恭敬的姿势,以及他身旁被劈的粉碎的裂痕。 “这种程度的伤害…千年后随便一个上弦都能随手做到吧…” 但是自己,居然用了将近一半的力气才做到。 他脑海里回想着鬼灭之刃漫画中,上弦之一,黑死牟那铺天盖地的巨大刀芒,以及密不透风的刀光,心中一阵压抑。 技巧,自己需要使用力量的技巧! 这时,正跪在地上的产屋敷家主疑惑的抬起头,看向转过身子,眼里充满了忧愁的尚泉奈: “您…刚才说了什么吗?” “不。”尚泉奈暗自叹了口气,他一弯腰,盘腿坐在了产屋敷家主对面的地板上:“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 产屋敷家主听到尚泉奈的言语,心中一下凉了半截。 他脸上表情一下有些僵硬,他维持着笑容,同样直起了身子: “感谢您的包容,其实,我这次召集灭鬼人的目的是这样的。” 说着,产屋敷家主将身后的卓也拉到了身前。 他背对着庭院的众人,挡住了卓也幼小的身躯。 随后,皱着眉头替有些发抖的卓也拆开了绑在整个额头和眼睛的绷带。 尚泉奈眯着眼睛,紧紧盯着绑着绷带的产屋敷卓也。 直到——绷带完全被拆开。 尚泉奈在看清了产屋敷卓也的面容后,松了口气: “果然。” 产屋敷家主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惊喜,他激动的看向尚泉奈: “阁下知道些什么吗?” 第三十四章——初代鬼杀队的建立 庭院中。 “他们在干什么?”那名曾对尚泉奈叫嚣过的人朝其他人问道。 但是并没有人愿意靠近,甚至搭理他。 他看着周围避之不及的众人,寒暄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屋子中。 尚泉奈看着面前幼小的卓也,心中一阵不忍。 年幼的卓也额头上,布满了狰狞而恐怖的紫色青筋,一直蔓延到双眼的地方。 由于绷带和草药长时间的闷发,导致卓也脸上甚至有些发脓。 这是原著中,产屋敷家族因为同族中,出现了无惨这样的异类,而被“诅咒”的痕迹。 这是原本由“神主”告知当时的家主“诅咒”的内容。 并且也是“神主”第一次提出了“鬼”的概念和名称。 在无惨变成鬼之后,产屋敷家族新生儿体弱多病,不停早夭死去。 而原著中为了延续产屋敷家族的后代,他们选择了代代从“神官”的人中迎娶做为妻子。 以“神官”的力量抵抗“鬼”的诅咒。 即使是这样,嫡系家主也注定疾病缠身,会在30岁之前,全身溃烂死去。 而在尚泉奈眯起眼睛观察后,他更加直观的发现了。 产屋敷卓也的灵魂,和鬼一样,是蓝色泛红的。 与其说是诅咒,不如说是因为无惨蜕变成了鬼,体内流淌着和无惨同样血液的其他族人,变成了不完全进化的“鬼”。 未能蜕变成鬼的代价,大概就是命短,最终导致基因链直接崩断,变成一瘫泥。 这也只是尚泉奈的猜测。 毕竟原著中提到的“诅咒”“神主”“神官”这些东西都有些太魔幻了。 并且,产屋敷一族的家主,似乎还有着某种程度上“预知未来”的能力。 这些设定堆叠起来,这个平安时代都有些像阴阳师和妖怪魔鬼之间的对线了! 对,平安时代似乎也是传说中妖怪横行的时代。 加上自己能够看见人灵魂的事情,这些似乎也没有那么离谱了。 “是的。”尚泉奈微微闭上了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一些内容,他叹了口气:“你们的家族中,出现了一只鬼。” 产屋敷家主闻言瞳孔一缩,看向尚泉奈的眼神更加炽热和激动了。 他们家族,在前几天夜里,确实失踪了一名“杀人狂”。 但是,尚泉奈的下一句话,却如同一盆凉水,将家主的热情从头浇到了尾。 “因此,你的家族,也就是产屋敷家族。” “受到了诅咒。”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打在产屋敷家主的头顶。 在见识过尚泉奈实力,并且在对方准确说出自己家族两个事实后,他已经对尚泉奈深信不疑。 “诅咒…”产屋敷家主双目无神,他嘴里呢喃着这个词。 尚泉奈抬眉,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产屋敷家主。 他本以为这家主会认出自己是给无惨治疗的医生。 但是现在看来,他似乎根本没在意过曾经给无惨医治的人是谁。 尚泉奈揉了揉双目已经有些发白的产屋敷卓也,后者眼眶中有泪花在打转。 “鬼…是说的我吗?”年幼的产屋敷卓也抬起脑袋,泛白的瞳孔与尚泉奈对视着,泪水沿着脸颊滴落: “因为我…大家都受了诅咒吗?” 卓也的声音颤抖,他抓着尚泉奈的衣袖,瞳孔中升起浓雾。 尚泉奈揉着产屋敷卓也的脑袋,将他抱了起来,顺手放在了腿上。 手指擦拭掉脸颊上的泪痕,尚泉奈轻轻拍了拍产屋敷卓也的后背。 “鬼不是你哦,鬼是一个相当卑鄙无耻只会逃跑的家伙。” 一旁的侍女焦急的看着被尚泉奈抱着的产屋敷卓也,内心十分慌张。 产屋敷卓也抽泣了两下,他擦拭掉眼眶中的泪水,模糊不清的视野让他无法辨别方向,他朝上方看去: “真的吗…” “真的。” 这时,产屋敷家主也终于缓过了神,他瞥了一眼坐在尚泉奈腿上的产屋敷卓也,语气凝噎了一下,接着问道: “那,阁下可否知道什么办法,可以破解诅咒。” 尚泉奈揉着卓也的头发,心情变得愉悦起来,他把自己的骨刀放在木地板上: “有。” 尚泉奈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想起了几次都没能杀死的无惨,心中一阵气愤: “找到那个变成鬼的家伙。” “然后,杀了他。” …… …… 某个柴房里, 一只黑色的细犬蹲在阴影中,猛地打了一下喷嚏: “啊切!!呜汪!” 甩了甩脑袋,黑色细犬红色的眼睛变得睿智起来。 “该死的尚泉奈,该死的狗。” 细犬伸出舌头,无聊的舔了舔鼻子。 又转头看了眼外面炽热的太阳光,身子一瘫,睡倒在了木柴间。 …… …… 产屋敷族地。 “噶!噶!”一只黑色的鸟慢慢悠悠的从远方飞来,嘴里还不断的叫唤着。 它在空中摇摇晃晃上下摇摆,似乎是体力不支。 啪嗒! 最终,乌鸦无力的坠落,狠狠砸在了某个摆烂的黄毛身上。 “噗哇!”昏迷的我妻仁善吐出一口老血。 庭院中。 看着尚泉奈和产屋敷家主详谈的样子,许多人有些按耐不住性子,纷纷从尚泉奈推开的门里离开。 渐渐的,走的人越来越多,慌张的侍女们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拦不下任何一个想走的人。 最终,庭院里坐着的,就只剩下五个人。 其中两个,赫然是那老人还有壮硕武士。 屋子里。 尚泉奈陆陆续续和产屋敷家主谈了很多有关产屋敷家族的事情,把大致的诅咒内容,和缓解诅咒的方法都讲解给了他们。 尚泉奈盘腿坐着,卓也坐在他的腿上。 他心里清楚,能够连续两次逃脱生存下来的无惨,下一次也不会被自己抓到。 这个家伙,估计会把全部的技能点都点在保命和逃跑上。 下次见到他,估计他已经是那个五个大脑七个心脏的怪物了。 因此,将原本的剧情提前,让鬼杀队出现,最好能够先压制住无惨在这个时期的活跃程度。 想着想着,尚泉奈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拉了一下。 他下意识低头看去。 只见产屋敷卓也正疑惑的看着自己,稚嫩的声音颤抖着: “大哥哥,要离开了吗?” 第三十五章——蹲在阴影里的阿福 时间逐渐来到中午,炽热的阳光洒落在宅子里,周边种植的植被都焉了吧唧的。 庭院中。 留下的五个人吃着提供的食品,津津有味的看着地面上被尚泉奈劈开的裂缝。 “好强啊!”一个穿着白色羽织的男人吃着手中的苹果感叹道。 “不,你不觉得这很恐怖吗?”身材瘦弱的男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身边这位夸赞的男人,他五指张开,表示着自己的震惊:“这种程度的力量,都能活生生从中间把一个人劈开了吧!” 白色羽织男人闻言,用手抵住下巴,看着天空,寻思了一会:“这样说的话,确实很恐怖。” “对吧对吧!简直不是人!” 此时,旁边那位穿着藤甲的武士慢悠悠的说道:“那种力量,他比刚才那只鬼还像鬼。” 说完,他将手里拿着的葡萄送进嘴里。 …… 屋子内。 卓也正眼巴巴的瞅着尚泉奈,虽然他看不太清,但是仍然可以模糊的看到尚泉奈的固有色块。 尚泉奈听到卓也的疑问,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用指尖刮了一下他的鼻尖。 “不,大哥哥暂时不会走的。” “放心。” 产屋敷家主在一旁看着自己儿子挽留尚泉奈的模样,内心暗自为卓也骄傲。 ——干得好!卓也! ——把他留下来!产屋敷家必定能够在接下来,鬼疫横行的时代拥有一席之地! 产屋敷家主攥着拳头,紧张的看着眨巴眨巴泛白瞳孔的卓也。 卓也仰着脑袋,手抓着尚泉奈有些残破的褐色长袍不放,抿着嘴巴,犹豫的说着: “但是…我看到大哥哥离开了…” 卓也指着庭院的门口,用手擦拭了一下眼睛里的泪水,脸上的“诅咒”让他非常难受,说话都有些艰难: “从…从那个门…带着一只乌鸦…” 尚泉奈怔怔的看着揉着眼睛,指着门口的卓也,内心突然想起了一个名词。 预知未来。 对了,产屋敷的家主似乎都会一定程度上的预知未来。 原著中,鬼杀队的行动资金,似乎就是因为主公的这个能力而源源不断的。 他看着卓也有些疲惫的模样,揉了揉他的脑袋,仔细看了看他额头上淡紫色的青筋,皱了皱眉。 这么小的孩子…啧。 无惨! 尚泉奈的目光看向庭院外的天空,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 …… 某个柴房中。 昏暗的阳光透过柴草堆穿进柴房里,暗淡的阳光照在中间的空地上。 “阿切!呜汪汪汪!!阿切!呜呜汪!” 一只黑色的细犬双目通红,他不停打着喷嚏,摇晃着脑袋四肢着地,踩在高高的木柴堆上,对着面前的空气一顿撕咬。 “呜切!汪!”细犬狰狞的咧开嘴巴,唾液沿着嘴角淌下。 白痴狗!压制住你的本性!! 无惨眼神狠厉,他的一块血肉在细犬的体内,逐渐占领着这只细犬的身躯。 他太过虚弱了,虚弱到连一只狗的身躯都不能轻易的掌控。 耻辱!这是耻辱!! 一切都怪那个上泉奈!! 咯吱—— 这时,柴屋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之前将无惨喂给狗的农夫满脸担忧的走了进来,他手里还端着一个木盆子。 “阿福?阿福?”农夫呼唤着细犬的名字,他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站在木柴堆上的细犬。 “呜嗷汪!!”无惨不断侵蚀着细犬的意识,身体的异样和痛苦使细犬不停的嚎叫着。 它细长的嘴不停抽搐挣扎,在试图以嚎叫的方式让农夫远离自己。 “嗷!!” 细犬猩红的双目死死瞪着靠近的农夫,它摆开架势,耳朵朝后拢着,微微弓起背部,龇牙咧嘴的对着农夫。 “这是怎么了…阿福。” 农夫端着盛满食物的小木盆,担忧的皱起眉头,看着自己十多年前捡来的小黑犬。 他犹豫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木盆,朝不停咆哮的细犬试探性的伸着手。 “嗷汪汪呜!!”黑色细犬见农夫的动作,浑身一颤抖,疯狂的龇牙咧嘴的咆哮着! 但是,就在农夫将手伸到细犬头上方时,它却突然变得浑身颤抖,不再嚎叫起来。 “呜呜…” 细犬颤抖的龇牙咧嘴,唾液沿着嘴角止不住的淌下,鼻子周围的肌肉狰狞的耸起。 “阿福,难受吗?”农夫看着阿福挣扎的模样,轻轻把手放在了阿福的狗头上,缓缓的揉着。 这一刻,黑色细犬的神情变得不再那么痛苦,它呜咽着,仍然在疯狂的与体内的某种东西做着挣扎。 无惨通过阿福的眼睛观看着农夫的动作,他此刻眼里充满了兴奋。 他催使着阿福的唾液不停分泌,试图强行控制着黑色细犬的嘴巴靠拢农夫的手。 黑色细犬身体僵硬,它的嘴巴微微张开,唾液在齿缝之间拉开透明的链接。 缓慢而僵硬的靠在了农夫的手腕上。 无惨兴奋的看着农夫的手腕。 ——一口!只要咬一口!一口血肉!我就能彻底掌控这只蠢狗的身体! ——等我吃了这个该死的柴夫,我再回来找你算账!上泉奈! 这时,无惨的眉头一皱。 怎么…咬不下去。 无惨控制着细犬的嘴巴,强行使它合拢嘴巴。 但是,细犬的嘴巴就停滞在半空,怎么也咬不下去。 黑色细犬静静的靠在农夫的怀里,它的身躯剧烈的颤抖着,四肢也一直不安的四处扑腾。 “是吃了那个虫子的原因吗…很疼吗阿福?” 农夫坐在地上,抱着颤抖的黑色细犬,看着满地的抓挠痕迹,他心疼的揉了揉狗的后背。 “抱歉,阿福,是我粗心了。”农夫双手揉搓着阿福的狗脑袋。 无惨黑着脸,他控制着自身的血肉蔓延在黑色细犬的全身,强大的基因使得细犬的嘴角涌出了几股白沫。 接着,阿福的双目彻底化作猩红,身体也不再挣扎,只是紧紧盯着农夫。 农夫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湿润,他连忙抬起阿福的狗头:“怎么会这样…” 农夫轻轻抚过突然变得十分安静的细犬,他意外的抬起手掌,却发现上面沾满了掉落的黑色狗毛。 下一刻。 “吼——!!!”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从柴房中传来。 “啊!!!” 噗嗤——! 血液,洒溅在柴房的墙壁上。 第三十六章——上泉本家鎹鸦 夜晚。 产屋敷宅邸中。 尚泉奈走在熟悉的走廊里,他抬头看着周围昏暗的灯光,内心一阵感叹。 半个月前,他穿越到这里,变成了一名医师。 一周前,他还处于面对鬼化无惨的死亡绝境中。 刚才,在好不容易哄好产屋敷卓也,再观察了一下他的情况之后,尚泉奈才在这里四处闲逛起来。 而庭院中自愿留下来的几人,和尚泉奈同样,被安排进了空余的几间客房里。 至于我妻仁善,他也被尚泉奈随手找了个房间扔了进去。 “沙——” 尚泉奈的手指抵住木质的走廊下侧墙壁,一路有着,发出了沙沙的摩擦声。 “噶!噶!”还没有思考能力的鎹鸦在走廊里到处乱飞着。 尚泉奈目光扫视着周围,他缓缓的踱步穿越走廊,来到了一间房间前。 看着微微弯曲的房门,他把手搭在上面。 咯吱—— 推开了房门。 里面漆黑一片,但是能通过走廊里的灯光,隐隐约约看见房间内一侧的巨大药柜。 没错,这间房间,就是尚泉奈曾经作为医师时居住的客房。 现在看来,似乎在自己离开之后,并没有人动过这个房间。 他缓步走进漆黑的房间,鬼的视力让他能够在黑暗中看的一清二楚。 就连放着蜡烛的桌子上,上面摆着自己当初用汉字写的年份,也未曾被移动过。 尚泉奈用手摸了摸写着汉字的纸,内心却惆怅了起来。 无惨还没有死。 自己还不能懈怠。 他放下纸,直起身子,在漆黑无比的房间中环视了一圈四周,就准备离开。 这时! 眼尖的尚泉奈,突然发现桌子的底部,似乎塞着什么东西。 他弯下腰,下意识的伸手去捞,嘴里还轻声嘟囔着: “阿上这个家伙…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就喜欢往犄角旮旯里放。” “上次无惨的血液也是,要不是我眼尖,那次可就真搭在无惨手里了。” 嘟囔着,尚泉奈捻起被塞进桌子底下的信封,将其拿在了手中。 直起身子,尚泉奈仔细的看着信封上书写的文字。 “是汉字…”尚泉奈意外的看着信封上写着的六个汉字。 “上泉伊势安启” 旁边还写着送信要送往的地址。 “京都,上泉家。” 对了,现在是平安时代,贵族用汉字的话…到也合理。 想着,尚泉奈随手拆开信封,内心对阿上暗道一声抱歉,然后盘腿坐在了地上,聚精会神的读起信来。 拆开信封,拿出里面发黄的信纸。 尚泉奈朝第一竖行看去,下意识的读了起来: “父亲大人…” “噗!!” 尚泉奈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仔细看着阿上曾经写的信封,目瞪口呆的看着第一行的“父亲大人”。 怎么个意思。 我多了个爹? 强行稳住心态,尚泉奈继续朝下看去。 “父亲大人尊前万福。” “各具平安,在外托天保佑平安,大人见字不必挂念。” “余(侧书)遇一子,其得甚病。” “似欲食人肉,予欲治之。” “子不孝,或应勿去。” “无念莫念。” “奈。” 尚泉奈呆滞的读完阿上写下的最后一封信,脑子里想象着阿上一个人坐在昏暗的灯光中,疲惫不堪的模样。 他看着信封的最后一角,上面似乎沾着一些深褐色发红的东西。 用手轻轻捻下来一点,放在嘴里一抿。 鲜甜的铁锈味瞬间充斥口中。 是血。 阿上写封信的时候,身体状况已经不行了吗。 写这封信,是发现了无惨的特殊,还是想通过隐晦的描述暗示父亲快跑? 尚泉奈双手攥着信纸,指甲插进了手指肚的肉里,几滴血液滴落在榻榻米上,他陷入了沉思中。 “噶!”鎹鸦站在尚泉奈的肩膀上,对着他冷不丁叫了一声。 尚泉奈瞥了一眼鎹鸦,并没有说什么话,经过他的实验,现在的鎹鸦没什么脑子。 会说话,也只是鹦鹉学舌。 走廊中的油灯忽暗忽明的闪烁着,尚泉奈皱了皱眉头。 他站起身子,眯起眼睛环顾四周。 在确认附近没有看到任何一点红色的灵魂,除了产屋敷卓也之外,尚泉奈才安心的又坐下。 通过这封信,尚泉奈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那就是,阿上的本家,上泉家。 ——在京都。 而此刻的京都,也就是平安京,正好位于狭雾山的更东方。 尚泉奈看着信纸上到最后一个“奈”字颤抖的字迹,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后将信纸塞回了信封中。 站起身子,将信封放在桌子上,转头走出了房间。 咯吱—— 拉上房间的门,尚泉奈的双目变得猩红。 无惨仍然活着,想要杀死他,就需要更多的人去参与进杀鬼的行动中。 这样想着,尚泉奈朝着宅邸外走去,他的手中多了一把森白的骨刀。 他准备去远一些的地方,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鬼。 但尚泉奈没注意的是,那只站在他肩膀上的鎹鸦,却在刚刚被他反手锁在了医师客房里。 …… 砰! 砰! “噶!!噶!”鎹鸦扑闪着翅膀用力顶撞着屋门,卖力的大叫着。 但是现在已经是深夜,根本不会有人听得见鎹鸦的叫声。 “噶!!”或许是知道这个原因,鎹鸦在喊叫了几声之后也不再叫唤,转头落在了地上。 像一个走地鸡一样四处跑动着。 啪嗒!啪嗒!啪嗒! 鎹鸦快速奔走! 啪叽! 鎹鸦踩到了黏糊糊的东西! “噶?”鎹鸦低下他黑色的头颅,黄色的眼睛充满了疑惑,看向自己的脚底。 红色的液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滴落在榻榻米上,正好被鎹鸦一脚踩了个正着。 鎹鸦合拢着翅膀,蹲在红色的液体旁边,他左扭头,右扭头。 最后,猛地一下朝地面上的红色液体啄了过去! “啪!” 些许红色的血液顺着鎹鸦的喙一路延伸,他呆愣愣的抬起脑袋,正好将血液灌入了自己的嘴里。 “啪!” 呆滞的鎹鸦慢慢低下头,又啄了一下地面上的血液。 接着,鎹鸦昂起头颅,黄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充满了睿智的气息。 “我妻…我妻…奈,奈…” 一声声独特的嗓音,从走廊深处的医师客房中传来。 “噫!!” 正路过走廊的侍女听到荒废已久的客房中传出的声音,吓得快步慌乱而逃。 第三十七章——鬼杀队吞噬灵魂的副作用 翌日。 清晨。 产屋敷家主的房间中。 清晨的阳光清澈的从窗户外洒落进来,照射在榻榻米上。 尚泉奈与产屋敷家主面对面而坐,正商讨着什么。 “阁下的意思是…我们需要组建一个组织,来灭杀恶鬼吗?”产屋敷家主跪坐着,用手抵住自己的下巴,一边思考着一边回答着尚泉奈。 尚泉奈看着直直照射在自己脸上的阳光,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点了点头。 “没错,鬼只会变得越来越多,这样下去,对人类的局势只会越来越不利。” “想要杀死那个家伙的难度,也会成倍增长。” 尚泉奈认真的看着产屋敷家主的双目。 原著中,除去无惨本身,那十二鬼月就损失了鬼杀队不少的战力。 甚至,有数名人类顶端战力的“柱”死在各个上弦手里。 任由无惨发育下去!损伤只会越来越大! 这时,产屋敷家主眼睛一眯,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上带着微笑,疑惑的朝尚泉奈问道: “但是,我感觉阁下的力量已经足够对付这些恶鬼了。” “创建组织…招募人员…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 “还是说…就连阁下无法对付那些恶鬼?” 产屋敷家主淡淡的说着,他看向尚泉奈的眼神里充满了自信。 ——这些练武的家伙,越强大的人就越容易被激将。 ——都有这么强大的战力了,好好利用就可以了。 ——还去招兵买马,浪费精力时间罢了。 想着,产屋敷家主抿了一口茶,面带笑容的与面色逐渐阴下来的尚泉奈对视着。 尚泉奈听到产屋敷家主的话,不由得嘴角一抽。 这个家伙,想要套他的话,他想知道无惨与自己的实力对比。 懒得去找别人,所以直接把自己当做工具人了。 这一代的家主,完全没有后代那些主公们的大方温柔与善良,反而给他一种市井小人的感觉。 也许,是没有经历过后代主公的那些磨砺和苦难的缘故,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说起来,被诅咒的小卓也倒是有了几分主公的样子。 想着,尚泉奈盘着的腿微微绷紧,红色的瞳孔微微聚拢成一条线,他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扭了扭脖子: “家主,你大可不必这样试探我。” 唰! 说着,正坐在产屋敷家主面前的尚泉奈突然化作了一道虚影! 瞬间消失在了他面前! “什…!” 产屋敷家主瞳孔猛地一缩,他身体一下僵硬住,视线在房间内快速扫视! 在可视的范围内,根本看不见尚泉奈的踪影! ——糟了!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睁大了刚才笑的眯起来的双眼,浑身发寒! 想着刚才自己试探性的语句,一阵凉意从脊梁骨慢慢爬了上来! 这时,尚泉奈的声音从产屋敷家主的背后慢悠悠的传来: “我的实力,相信昨天大家都有目共睹。” “至于信不信任我,我也并不在乎。” “其实我也没有必要来管你们产屋敷的这档子事情。” 啪嗒! 尚泉奈坐在产屋敷家主背后,把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背上,吓得产屋敷家主身体猛地一颤。 “我来提醒你们,纯粹出于好心。” 突然,产屋敷家主房间的门被猛地拉开! 咯吱——!哐! 产屋敷家主的眼神瞬间看向了被拉开的房门。 一个慌张的侍女顾不了礼仪,她满脸仓皇的朝屋内喊着: “不好了家主!!新一代的,新一代的孩子们,都…都……”她紧张的说了一半,随后居然过度紧张和劳累,双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咣! 倒在了地上! 产屋敷家主目瞪口呆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侍女,以及她昏迷之前说的话语,手中的茶杯不由得掉落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尚泉奈毫不意外的看着昏过去的侍女,他轻轻拍了拍瞳孔紧缩,肩膀微微颤抖的家主。 “看,这就是诅咒。” “我说过的,从今往后,全部的产屋敷族人,都会体弱多病,早早死去。” 他站起身子,拍了拍腿上高速移动带来的灰尘,缓缓走过了产屋敷家主,背对着他: “我在产屋敷家族新生儿全部早夭之前提醒了你,也告知了你后果了。” 尚泉奈走到门口,轻轻扶起了晕倒的侍女,探了探她的鼻息后,又把她放回了地上。 他侧过头,用余光看着产屋敷家主的反应: “接下来怎么做,看你自己。” “是眼睁睁看着家族逐渐人丁稀缺,最后没落。” “还是做一些挣扎,顽强抵抗?” 说着,尚泉奈扭头就要离开。 而暗地里,尚泉奈气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什么意思,这个家主就是纯纯不想去灭杀恶鬼。 他只是想利用自己,在现在和今后的时代让产屋敷家族有一席之地罢了。 即使自己提醒过他,他也完全不在乎。 他根本不在意诅咒并不是只施加于产屋敷卓也一个人的! 他只在意,自己能不能给他效力! 产屋敷不想当主公,那就我来当吧! 尚泉奈自己不知道的是,如果此刻有别人可以看见他的眼睛,那么这人就会惊骇的发现。 尚泉奈的双目已经一片赤红,包括眼白,被密密麻麻猩红的血丝叠在一起! 想着,尚泉奈已经离开了产屋敷家主的屋子,走在了走廊中。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气声从身后传来。 “等等!!阁下!!”产屋敷家主紧紧盯着尚泉奈的背影,踉跄的朝这边跑着。 尚泉奈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产屋敷的家主,后者见尚泉奈缓缓停下的样子,松了口气。 “抱歉,我为刚才的唐突感到深深的歉意。”产屋敷家主二话不说,直接失魂落魄咚的一下跪坐在尚泉奈的背后。 他满面愁容,似乎是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背对着自己沉默不语的尚泉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既然这个组织计划是阁下您提出来的。” “那么,这个组织的命名权,也该是阁下的。” “请问,什么样的名字合适呢。”产屋敷家主看着尚泉奈的背影,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这同样是一次试探,如果尚泉奈说了组织的名字,那么就说明他原谅了自己刚才的唐突,刚才的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如果他直接离开,那么产屋敷家族可能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产屋敷的家族紧紧攥住衣摆,紧张的看着尚泉奈。 尚泉奈僵硬的扭了扭脖颈,几个音节艰难的从齿缝间挤出来: “鬼…杀…队。” 随后,快步离开了走廊。 只留下产屋敷家主一人跪坐在地上,呆愣的反复重复着这个新词汇。 第三十八章——合适的队员 走廊里。 嗖——!! 一道模糊的身影闪烁而过,掀起了一阵狂风! 哐哐哐!! 砰! 尚泉奈快速的疾驰回到了昨晚的医师客房中,然后猛地掀开门,冲了进去! “噶!!”还呆在屋子里的鎹鸦被尚泉奈这副可怖的模样吓了一跳。 他快速冲到药柜面前,面目狰狞,青筋在脖颈处不断蔓延着,锐利的牙齿也在此刻暴露在空气中。 目光快速在药柜上扫视着,随后眼睛一定,拳头猛地朝药柜里某个药材盒子一捣! 砰! 坚硬的拳头瞬间突破了药柜,他艰难的握住混合着破碎木屑的一把药材,接着就四肢僵硬的朝嘴里送去! “咕嘟!咕嘟!” 随着大寒的药材被他生吞嚼碎咽下,他双目中充满的猩红也在逐渐消逝。 脖颈处的青筋逐渐消退,尚泉奈满头大汗的喘着气,他疲惫的瘫坐在药柜面前。 “呼——!呼——!”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使劲睁了睁眼。 怎么回事? 尚泉奈猛地反应过来,他捂住自己的胸口,脑海里回忆着自己刚才激动的反应。 刚才,一股嗜血的冲动突然涌上尚泉奈的心头,他差点没能控制住内心莫名其妙的愤怒。 身体的异样,应该是从刚才突然的情绪激动开始的。 自己刚才那个语气和态度… 简直就像。 尚泉奈扭过头,看了一眼畏畏缩缩躲在角落里的鎹鸦。 简直就像当初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无惨一样! 只不过,自己刚才并没有无惨那么极端。 想着,尚泉奈又掏了一把药材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是灵魂吗? “咕嘟!”又一口生吞药材,尚泉奈的脑子逐渐冷静清明下来。 ——是因为之前吞噬了太多无惨的灵魂吗? ——无惨的灵魂影响了我的身体和情绪? ——还是说,鬼的本性终于压制不住了? “呼——!”尚泉奈坐在地上,头趴在药柜里,长长输出一口气。 随后,随手抓握了一大把寒性的药材,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利用鬼可以改变身体构造的能力,把药藏在了喉咙处。 只要以后一发生这种情况和问题,他就可以立马服下药材,抑制住内心的冲动。 刚才在头脑不清晰的情况下,尚泉奈几乎是本能的朝药柜奔跑,并分辨出寒性药材吃下的。 这时,角落里的鎹鸦犹犹豫豫的朝尚泉奈慢慢走了过来,随后在他身边一歪脑袋。 澄黄色的瞳孔看了看尚泉奈,他扑闪了两下翅膀:“噶!没事吧!噶!” 尚泉奈正合拢着双眼,调整着自己的气息。 听到鎹鸦的呼喊后,他随意的摆了摆手,并没有去细想。 鎹鸦在一旁歪了歪脑袋,很懂事的没有再说话。 咯吱—— 这是,另一个人迷迷糊糊的顺着声音踏进了这间客房。 踏进来的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目,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向坐在黑暗房间伸出的尚泉奈。 “医…师?没事吧?我刚才听到了很大的声音。”他揉了揉自己金黄色的头发,随即打了个哈欠。 “哈——!”我妻仁善伸了个懒腰,眨巴眨巴了眼睛,瘪着嘴看着不说话的尚泉奈。 “你在干什么…”我妻仁善似乎还想继续说着什么,但是他突然感觉脚边一痛! “啊!!”他吃痛的大喊一声,脑子彻底清醒过来,连忙低头朝自己脚边看去! “噶!!”正在卖力叼我妻仁善脚踝的鎹鸦愤恨的抬起头,与我妻仁善对视着。 “白痴仁善!白痴仁善!!”鎹鸦翅膀用力扑扇了几下,直接高高飞起,双脚快速抓挠着我妻仁善的脸! “你这家伙在胡说什么呢?!” 我妻仁善一边瞪大了眼睛,用手拍打着正啄着自己的鎹鸦,一边生气的大喊着。 “混蛋仁善!奈在休息!快出去!!”鎹鸦反击着我妻仁善。 “你才是混蛋!我可是好意关心他才过来看看!”我妻仁善咬牙切齿的,一巴掌拍了过去,被动作敏捷的鎹鸦一个侧身直接闪过。 但是在与鎹鸦打闹了一会后,我妻仁善的表情逐渐变得离谱起来。 等等。 这只乌鸦。 他刚才。 和自己对话了? 他一愣,呆滞的看着正满脸怒气的鎹鸦,手指颤抖的指着鎹鸦: “你…你……” 鎹鸦扑扇着翅膀保持着滞空,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我妻仁善。 我妻仁善瞳孔颤抖的看着眼神里似乎充满智慧的鎹鸦,他冷汗狂流,不敢相信的抱住自己的脑袋。 一扭头,开始朝门外疯狂跑去!! “呜啊啊啊!!!!乌鸦!!” 扑!他脚下一滑,摔倒在走廊里! “乌鸦在说话——!!!” 我妻仁善满脸惊恐,他迅速爬起身,大叫着朝外面跑去! 鎹鸦看着我妻仁善大喊着逃跑的背影,得意的甩了甩脑袋,落在了地上。 这时,一只手突然从鎹鸦背后的黑暗中探了过来! 啪! 一把抓住了鎹鸦! “噶!”正处于放松状态的鎹鸦猝不及防之下一下被抓住,他仓皇的吓了一跳! 尚泉奈疲惫的睁着眼睛,他看着手里老老实实的鎹鸦,以及刚才模模糊糊之间听到的对话。 他眯起眼睛,扫视向鎹鸦的灵魂。 ——淡淡的红色笼罩着纯白色的灵魂,果然。 “是什么时候接触了鬼的血液吗?”尚泉奈揉了揉太阳穴,随手将鎹鸦放在了肩膀上。 与此同时,一个瑟瑟发抖的侍女也慢慢出现在客房门口。 ——没事的!你能行的! 她稍稍为自己打气着,看着被摔了个粉碎的门,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侍女小心翼翼的探出个脑袋。 “那个…剑士大人?” 尚泉奈缓缓从黑暗中走出,困倦的眼神看着侍女:“怎么了?” 侍女看着黑暗里探出来一个人,吓得浑身一颤,声音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家…家主…家主大人请您去庭院…” “商…讨有关于,鬼杀队队员的事情!” 侍女闭着眼睛,快速的说完最后几个字后,转身一溜烟的跑掉了。 尚泉奈无视了跑开的侍女,挠了挠脑袋,径直走出了房间。 第三十九章——鬼杀队需要的是不怕死的疯子 庭院中。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露水上,秋风的飒爽给众人带来一丝微凉。 庭院墙外探出几根枯枝,显得十分寂凉。 “好冷…”身材瘦弱的男子耸着肩膀,抱紧了自己的双臂,整个人瑟瑟发抖着:“这么冷的天叫我们出来干什么…?” 瘦弱男子回想着昨晚拥有房间,被褥,甚至晚饭的舒适感,便越发觉得自己选择来这里是正确的。 他的脸显得脏兮兮的,但仍然显露出一丝稚嫩。 一旁的藤甲武士显得自然很多,他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藤甲,一副淡然的样子靠在一旁的树下。 “听说,那位阁下要建立一个组织来专门猎杀恶鬼呢!”白色羽织的男人叉着腰,兴致冲冲的对着其他的四人说道。 拄着拐杖的老人和高大的叠甲武士站在一旁,并没有理会旁边三人的意思。 “那样的话…中午叫我们出来也可以吧!为什么是寒冷的早晨啊!” 瘦弱男子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脸色发青的朝白色羽织吐槽道。 金黄发色的我妻仁善满脸呆滞的站在一旁,他手里握着自己的打刀“雷切”,不知所措的看着讨论的众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也要在这里。” 我妻仁善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后脑勺。 这时,产屋敷家主缓缓从庭院的屋台内走出,拍了拍手掌: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吗?” 一旁的侍女上前,凑在产屋敷家主耳边,轻声说着来到的人数,以及他们刚才的表现。 产屋敷家主笑着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接着,他看着庭院中的众人,开始解释道: “今天叫大家来,是为了商讨有关于组建组织的事情。” …… 走廊中。 尚泉奈一步一步的朝庭院走去,他眼睛里充满了疲惫,感觉身体有些不适。 眼皮一直耷拉,止不住的困意涌上心头。 早知道,在他变成鬼的时刻,也正代表着他的精力将会无限制的增长。 而困意,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不对劲… 他的肩膀上,鎹鸦安安静静的站着,正时不时左右看看,用喙打理着羽毛。 终于,在无尽的绸光木板过后,尚泉奈走到了庭院屋台的门前。 必须,要让身体精神起来。 想着,尚泉奈攥紧了手掌。 然后,缓缓抬起两侧的手臂。 “啪!!” 尚泉奈猛地一巴掌,同时用力从两侧拍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鸣——!!砰!” 随着一阵耳鸣,以及最后轻微的爆炸声过后,尚泉奈用力眨巴眨巴了眼睛。 抹了把脸,感受着重生治愈的耳膜,轻松的笑了笑。 “清醒多了。” 想着,尚泉奈一把推开了庭院屋台的门。 咯吱…… 整了整身上褐色的医师长袍,大步走了出去。 这时,产屋敷家主正跪坐在庭院前的台上,为众人解释着: “以上,就是我们要建立的组织,鬼杀队,要做的事情。” 产屋敷家主说着,侧头看了看正缓缓靠近的尚泉奈,便立刻对着庭院中的众人说道: “接下来,就由鬼杀队目前的领导人,为大家说明。” 说完,产屋敷家主扭头看向缓缓走来的尚泉奈,起身让开了位置。 尚泉奈慢慢走到产屋敷家主身旁,随意的盘腿坐了下来。 他目光扫过台下的众人,内心一阵压抑。 其实,现在的这个时候,并没有人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鬼杀队成员。 鬼,出现的时间还太短。 鬼杀队队员,首先需要的是对鬼的了解,这一点自己可以后续教导他们。 但是,眼前的这些人,都缺了一点东西。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 ——对鬼的仇恨。 只有拥有对鬼的仇恨,那才能最简单直接的去灭杀恶鬼。 但只拥有仇恨也是不够的。 对于一名鬼杀队成员来说,他们该有的最高品质,应该是抱有 “不想他人拥有与自己同样悲惨的遭遇。” 这样的想法。 当一个人抱着这样的想法去杀鬼时,他才能做到在守护他人的同时,灭杀恶鬼。 谁都想过平凡的生活,如果不是因为恶鬼打破了对美好生活的希望,谁又会想加入鬼杀队,整天生活在死亡与生存的连接线上呢。 但是,现在这个鬼刚刚诞生的时代,想要找到这种有觉悟的人,太难了。 想着,尚泉奈看着正抱着胳膊发抖的瘦弱男子,又看了眼白色羽织挺胸而立的男子。 这些人,大多数估计都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才来选择加入现在所谓的“鬼杀队”的。 他们,根本不清楚事件的严重性。 最好,能劝回去的就劝回去吧。 尚泉奈叹了口气,语气随意的问道: “你们与真正的鬼厮杀过吗?” 白色羽织的男子表情昂扬,他快速的回答着尚泉奈的问题:“没有!” 尚泉奈点了点头,目光又看向其他的几个人。 瘦弱男子表情一滞,他眼神闪烁,把头撇向了一旁,声音哆哆嗦嗦的传来:“没有。” 另外的一个藤甲武士同样语气平淡的回答着:“没有。” 只有老人,以及他身后的叠甲武士,给予了尚泉奈肯定的答复。 “老夫…和这孩子,倒是杀过一只鬼。” 老人脸上的褶皱叠在一起,他拍了拍身后的壮硕武士,笑着看向尚泉奈。 尚泉奈点了点头,他面无表情,周围的空气都仿佛更冷了些: “你们确定要选择加入鬼杀队么?” 他停顿了一会,正当庭院里有人想要回答时,尚泉奈果断的打断了他,并继续了自己的叙述: “想清楚,加入鬼杀队后,从前安逸的日子就将会一复不返。” “一旦加入鬼杀队,请抱着准备好随时都会死亡的心态。” “仍然有家人的,不想鬼半夜去你家复仇的话,请断绝与家中的联系。” “接下来等待你们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食人恶鬼,还有每日对死亡的恐惧。” “在灭杀恶鬼的同时,不会有人知道你们在背后保护着其他人免受于鬼的侵扰。” “你们不会得到任何人的称赞和嘉赏。” “你们做的,只有保护好自己和他人,与恶鬼不停的厮杀。” “直到死亡。” 说到这里,尚泉奈看了一眼众人的反应,在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垂下了头,沉默不语时。 他站起了身子,缓缓问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们…怕死吗?” 第四十章——向我拔刀 “沙沙——” 一阵微风吹过,墙外的树枝在一起咯吱咯吱的摇晃,打在墙壁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庭院中的众人在听了尚泉奈的话语后,都沉默不语。 “…谁不怕死啊…”瘦弱男子脸上充满了不耐烦的表情,他蹲在地上,小声的嘟囔着。 尚泉奈看了一眼畏畏缩缩蹲在地上的瘦弱男子,身为鬼的他听力自然非常优越,他嘴角一咧,朝瘦弱男子喊着: “说大声点!” 瘦弱男子闻言,瞬间身体一僵,紧张感瞬间笼罩住了他全身,他眼神闪烁的朝尚泉奈看了一眼。 “!” 在发现尚泉奈确实在看自己后,瘦弱男子顿时吓得浑身一颤。 但是,在发现周围人的目光都开始随着尚泉奈的视线聚拢在自己身上时,他绷不住了。 一股血气涌上心头,他猛地站起身子,深呼吸了两口气,双目与尚泉奈直视,愤懑的大喊着: “谁不怕死啊!?” “要不是肚子饿的不行,这样的天气晚上又冷的要死,谁会来这里加入什么鬼杀队啊?!” 尚泉奈看着瘦弱男子愤恨的斥责老天爷不公的样子,内心不由得为他鼓了鼓掌。 说的好!快点离开这里!一辈子都不要再被牵扯进和鬼有关的事情了! 顺带着其他人也一样! 尚泉奈这样想着,正想要开口说时,却看见瘦弱男子突然眼泪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来。 他抬着头,睁大着眼睛,嘴角朝下咧着,邋遢的胡茬和黑色的眼袋都显示着他的颓废。 泪水顺着有些干裂的皮肤滴落,他哽住喉咙,深深的呼吸着: “不联系家人?我来到这里,就是想找机会联系我的母亲和妹妹…” 他大口的呼吸着,脖颈处的皮被呼吸的节奏撑扯着,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眼眶,似乎是憋了太久,所有的东西都在此刻倾泄而出: “我们在去往狭雾山的路上出了意外,母亲带着妹妹被迫和我分开,我独自一人在这个地方…没有人愿意让我为他们做工…” 当瘦弱男子说到“狭雾山”这个地名时,老人和尚泉奈以及我妻仁善同时心里一惊。 “我就这样乞讨了四个月…!终于有了希望了…!” 他双手张开着,眉头微微下垂,双目里充满了悲恸,嗓子眼里传来无声的抽泣。 周围的人都垂着头,只有老人用着怜悯的眼神看着无声哭泣的男人。 尚泉奈闭上了眼睛,他转过身去,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朝瘦弱男人问道: “你…今年多大?” 男人垂着头,他失魂落魄的蹲在地上,嗓音在泪崩中已经沙哑: “…19,再过小月20。” “你的母亲和妹妹,已经到了狭雾山吗?”尚泉奈转过身,他此刻心情无比沉重,看向蹲着的男子。 眼睛眯着,瘦弱男子的白色灵魂正在不停的抖动,似乎在悲伤的抽泣。 狭雾山,是一个十分沉重的地方。 在听到瘦弱男子说出这个地名时,尚泉奈当即心里一跳。 他们当初三个人达到狭雾山时,除了灶门一家人…并没有发现其他任何人的踪迹,或者尸体。 要么,这人的母亲和妹妹已经在那时候的鬼潮中,被化作了两只鬼,最后死于自己的手中。 要么,两人已经死在了那座空无一人,只有布满街道的血液,臭气冲天的城镇里。 要么,这两人根本没到达狭雾山,而是在其他的地方和男人一样寻找对方。 藤甲武士闭着眼,靠在一旁的树上,似乎对这一切都习以为然。 瘦弱男人抬起眼皮,意外的看了尚泉奈一眼,用掌心抹了抹脸上未干的泪水: “嗯,她们到了,准确的说是到了狭雾山下的城镇。” “我们的新家在那里,父亲大人在那里接应…” “原本…是很开心的事情…” 说着,瘦弱男子闭上眼,摇了摇头,擦干了眼尖的泪水,站起了身子。 “很可笑吧,因为和家人分离就这样哭泣。”他自嘲了一声,随后就准备朝庭院的门口走去。 “等等。”尚泉奈闭着双眼,内心长长叹出一口气,他从屋台上一跃而下,从庭院的另一侧随手抽出两把木刀。 瘦弱男子踉跄的步伐停住,他失魂落魄的转过身来,看向尚泉奈。 “接着!” “啪!” 尚泉奈朝瘦弱男人丢出一把木刀,并朝他同样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木刀。 瘦弱男子眼尖的一把抓住了朝自己撇过来的木刀,他感受着木刀上传来的巨力,背后一阵冷汗: “你想干什么?!” 尚泉奈将木刀的刀鞘扔到一旁的草地上,单手握住刀柄,刀尖指着呆愣的瘦弱男子。 他眼神坚定,充满遗憾的看着瘦弱男子:“你叫什么名字。” 瘦弱男子见尚泉奈摆出架势的模样,吓得也赶紧双手握住刀柄,架在自己身前: “村,村田!” “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他连忙朝庭院中的众人投向了求救的目光,但却发现不论是白色羽织的家伙,还是藤甲的武士,眼神都看向一旁! 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村田顿时心生绝望。 尚泉奈听到瘦弱男子的名字,身体一僵硬。 但也没细想,他深吸了一口气: “村田,实力检测,也是成为鬼杀队成员很重要的一关。” 说着,尚泉奈猛地睁开双眼,将手中的刀竖立在自己身前,做出防御的姿势: “来!向我拔刀!” 村田一愣,他握着刀柄的双手不住的颤抖,昨天尚泉奈那一刀的实力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他瞳孔战栗的看着尚泉奈,声音颤抖的大喊着: “我什么时候说要加入鬼杀队了!?” “我不是最不符合条件的那一个吗?!” 尚泉奈并没有回答村田的意思,他架着刀,一步一步朝前走着: “你不出刀的话,那我就先出手了。” 村田看着尚泉奈前进的模样,吓得连连后退,一边后退一边大叫着: “等等!你让我思考一下!!” 躲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雷切”毫无存在感的我妻仁善正看着村田躲闪的模样,暗自窃喜。 终于有人,能够和他一样,直观的感受到尚泉奈的恐怖了! 第四十一章——实力考核 时间从寒冷的清晨划过,逐渐来到了九点多钟,阳光温暖和煦的洒落在庭院里。 庭院中,众人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看着拿着木刀追逐村田的尚泉奈。 他们在听了尚泉奈的述说后,心中为有了一些退意。 “等等!!你不要过来啊!!”村田惊恐的看着尚泉奈快速朝自己窜过来的身影,仓皇的后退着! “为什么要检测我的实力啊!这种东西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 村田满脸冷汗,他快速的后退着,嘴里不断拼命的吐槽着:“我这么瘦弱!一看就很弱啊!!” 接着,他恍惚中看到一个黄色的东西朝自己抽了过来! 下意识的一合眼,将手里的木刀朝那个方向挡去! “啪!” 尚泉奈单手握着木刀,狠狠与村田手里的木刀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木响声。 “咳咳…”村田咬着牙,双手握着刀柄,用力抵抗着从刀上传来的巨力,双手因为无力而不停抖动着。 尚泉奈有些意外的看着闭着眼抵抗的村田,他本以为,看起来瘦弱的村田会挡不住他这一下。 反应速度很快,这家伙说不定有点天赋。 虽说并没有用力,但是这种挥刀的速度也比的上一般的武士了。 “睁开眼!把我当成你的敌人!”尚泉奈握着刀,朝闭着眼用力的村田大声怒斥着:“在与别人拼刀的时候闭上眼,你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哪里了!” 村田听到尚泉奈的喊声,不由得一愣,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朝自己面前看去。 就在此刻,尚泉奈稍微的将刀抵住村田的刀,随后手腕一转! 木刀尖头瞬间扭转了一个方向!从侧面勾住了村田的木刀! “啪!”尚泉奈顺势一个横斩!将村田握住的木刀直直的从侧面朝地下劈去! 村田猝不及防之下,木刀险些脱手而出,但是在第二个瞬间,他就又紧紧抓住了刀柄! 但整个人也因为为了握刀而重心朝身体的另一侧偏移! 然后,似乎是因为预感,又或者是为了平衡身体的重心,村田下意识的将木刀朝斜上方劈去! 正好这时,尚泉奈也挥出了朝斜下方劈砍的袈裟斩! “啪!!” 两人的木刀再一次碰撞在一起!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庭院中。 屋台上的产屋敷家主,正微笑着眯着眼看着与尚泉奈对刀的村田。 庭院中的众人,正暗自观察着尚泉奈的动作。 尚泉奈则是讶然的看着主动发起进攻的村田,后者正咬牙保持着斜上方劈砍的动作,不停与尚泉奈角力着。 这个家伙,相当有天赋! 尚泉奈放轻着手中的力道,与村田所用的力度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反应速度达标,拥有一定的战斗意识,在长时间营养不良的情况下,还能够角力这么长时间。 最重要的是…他的亲人疑似因为鬼而死亡。 太适合…加入鬼杀队了。 想着,尚泉奈惆怅的叹了口气,他有些惊喜又有些迟疑的看着村田,但是语气却十分坚定: “你并不弱。” 说着,尚泉奈猛地将刀高高举起!做出了上段劈砍的动作! “相反!你很有天赋!” 村田听到尚泉奈的话和动作,愣了一下,随后立马瞳孔一缩,快速的将刀调整方向! “唰!”尚泉奈猛地将刀朝村田劈下! 啪! 豆大的汗珠在村田额头滴落,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奋力用刀阻挡住尚泉奈下落的木刀。 “以前握过刀吗?”尚泉奈将木刀收回,看着瞬间脱力,瘫坐在地上的村田问道。 “没…没有……” 村田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他眼神中充满了生无可恋。 尚泉奈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困意上涌,他点了点头: “能完美接住这种程度的劈砍,你很不错。” “现在,我向你正式发出邀请。” 尚泉奈将木刀收在腰间,与瘫坐着,不敢置信的村田对视着: “要加入鬼杀队吗?” 哗——! 庭院中的其他人都惊讶的看向这边,他们站起身子,眼神充满了不解。 在他们看来,接住刚才那种程度的劈砍,应该是不难的! 这样的考核,真的能找出可以和鬼对战的人吗! 角落里,我妻仁善眯着眼看着瘫倒的村田,他紧紧抱住“雷切”,不想说话。 村田目瞪口呆的看着尚泉奈,他下意识的就想开口拒绝。 但是尚泉奈似乎预判了他的想法,他一挥手,打断了村田的话语: “先别着急拒绝。”尚泉奈说着,认真的看向村田:“如果你加入鬼杀队,我们会帮助你联系你的家人。” 说着,尚泉奈停顿了一下,他看着村田已经变得有兴趣的眼神,继续说道: “当联系到你的家人后,你有权利随时离开鬼杀队,我不会阻拦。” 村田惊讶的看着尚泉奈,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会这样对待他。 尚泉奈语气一变,他转过身去,扭头看着村田: “同样,作为交换的条件,你待在鬼杀队的期间,需要每天都练刀。” “或者,你也可以现在选择离开,重新回归乞讨生活。” “一切的选择在你自己。” 村田的目光逐渐陷入呆滞,他愣愣的看着尚泉奈,以及他身后,正在屋台上坐着微笑的产屋敷家主。 他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现实。 垂下头,想了一会,村田心中逐渐有了结果。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向站在庭院阳光中的尚泉奈,郑重的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阁下!” 尚泉奈转过头看过去,与村田对视了一眼。 后者深呼吸了几下,语气严肃的大声问道: “鬼杀队!管饭吗!!” 尚泉奈眼神一滞,他默默转回头去,看向庭院中的众人,无视了村田。 他轻咳了两声,随后朝庭院里大声喊着: “想要加入鬼杀队的!过来找我考核!” 随后目光在庭院里随意扫视了一眼,瞬间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眯着眼睡觉的我妻仁善。 “我妻仁善!过来打个榜样!!”尚泉奈朝他大喊着! 一旁的村田见尚泉奈无视了自己,急得连忙站起身子: “喂!难道鬼杀队不管饭吗!?” “你的出息呢混蛋!” “但是…管饭真的很重要啊…” 第四十二章——你放水 “啪!” “啊——!!!” “啪!” “救命!!!” “啪!啪!砰!轰!!!” “噗!!” …… 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从庭院里传来,伴随着地面剧烈的抖动。 庭院里。 地面上原本的草地已经变成了满目疮痍,一个一个的黑黝黝的坑洞突兀的诞生。 对实力的考核已经结束,庭院里除了死活不愿意的我妻仁善,其余人基本都与尚泉奈对战了一遍。 村田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旁,和他一样的也有两个。 白色羽织的男人和藤甲武士都生无可恋,一脸虚脱的坐在角落。 老人则是拍了拍壮硕武士的肩膀,正笑着安慰着他。 壮硕武士脱掉了身上的叠甲,不停揉着自己的左臂,那里有一大块被殴打出来的淤青。 “可怕…太可怕了……”藤甲武士眼里充满了惊恐,他抱着自己的双膝,在角落瑟瑟发抖。 他回想着刚才几乎一刀过来,满天刀影的尚泉奈,心里一阵发怵。 他扭头看向一旁因为没得到答案而失魂落魄的村田,震惊的疑问道: “你刚才与他对抗时!他的气息也这么恐怖吗?!” “好像要生吃活剥了我一样!!”藤甲武士声音颤抖的说着,眼里充满了惊恐! 村田已经对未来的生活毫无期望,他呆滞的听着藤甲武士的描述,愣愣的点了点头。 藤甲武士见村田这副呆滞的模样,凝噎了半天,最终憋出来两个字: “厉害…” 庭院中央。 尚泉奈坐在屋台上,双脚随意的耷拉在台外面,脸上充满了失望。 他的身边,一根爆开的木刀静静的躺着。 屋台里面,产屋敷家主正擦着自己脸上的冷汗。 尚泉奈扫视过庭院中的众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个两个,看起来比村田精神多了。 结果打起来,那个穿着白色羽织,看起来最有模有样的家伙,甚至连村田的表现都不如! 剩下这几个人里,也就当初见到的叠甲武士给了他一点惊喜。 他不仅力气大,身体反应也相当灵活。 还抗揍。 自己甚至稍微激动了一下,给木刀砍爆了。 “唉…”尚泉奈叹了口气,想要让这些人明白杀鬼需要什么样的实力,似乎有些难。 他搞这个测试,也有一定的私心。 他认为,常年握刀的武士,剑士这类的人,总该有着丰富的用刀经验和技巧。 在与他们对战时,虽然力量悬殊巨大,但是自己却可以学到很多技巧。 这样,原本只能靠反应能力和纯力量的自己,或许就能再进一步。 至于…质的进化,或许只能等到某个会呼吸法的挂比出生以后,才能踏足了。 想着,他眼神又瞄向了角落里不动的我妻仁善。 我妻仁善正眼角含着泪水,死死抱着自己的雷切不肯松手。 “我妻…”尚泉奈抬了抬头,朝缩成一团的我妻仁善喊着。 “不要!!!不要叫我!!”我妻仁善像是瞬间应激反应了一般,立马哭丧着脸大声惨叫着。 “我是绝对不会和你打的!!” 我妻仁善朝角落里更缩了缩,似乎只有“雷切”和角落能够给他带来一点安全感。 他惨叫过后,泪水在眼角蔓延,开始疯狂的吐槽起来: “我还想再活久一点!我还想找媳妇!” 尚泉奈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沾上了灰尘的褐色袍子: “这样啊。” “原本还想让你回狭雾山找找村田的家人。” “现在看来…” 我妻仁善听到尚泉奈的话,整个人神情一愣。 回狭雾山? 找村田家人? 不用加入鬼杀队了! 他猛地抽了一下鼻子,瞬间扭过头来,看向尚泉奈: “我回!让我去!” 尚泉奈毫不意外的抬起头,朝我妻仁善伸出了手:“用你的刀砍到我,就带你回去。” 咔! 我妻仁善的惊喜僵硬在原地,整个人石化住了。 随后,他脸色一沉,在其他人震惊的目光中,缓缓直起身子: “为了我以后的幸福…为了…离开这里…” 啪!噼! 点点亮黄色的闪电在我妻仁善头发间跳跃着。 砰! 我妻仁善转过身来,猛地一踏地面! 将雷切收在腰间,身体微微前倾! 他直直的盯着手中握着把新木刀的尚泉奈。 “必须!砍到你!!”我妻仁善深吸一口气,随后猛地朝前方一蹬!! 轰——!! 极少的电弧闪烁!我妻仁善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看不见!好快!” 抱着自己腿的藤甲武士震惊的看着消失的我妻仁善。 老人睁开了眯着的眼睛,观察着我妻仁善。 “那个孩子…也很强啊。” 在庭院中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我妻仁善瞬间突刺到了尚泉奈的面前,并极速的拔出了他的雷切! 唰! 一道刀光闪过,想象中砍中实体的手感并没有传来,他一皱眉头。 尚泉奈同样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了原地! “好快,比刚才和我打的时候还快!” 白色羽织的男人目光颤抖的看着场上消失碰撞,又消失又碰撞的两人。 “和我们打…根本没用实力…”藤甲武士瘫坐着,他疲软的揉着胳膊,无奈的看着庭院中非人的两个家伙。 壮硕武士看着在庭院里闪烁着身影的尚泉奈,内心第一次感到了挫败感。 我妻仁善深吸一口气,冷静的在半空中腾转身体,目光扫视过庭院的任何一个角落! 随后,他目光锁定了一个角落! 尚泉奈赫然握着一把刀体通红的木刀,站在那里! 啪嗒! 我妻仁善落在地上,膝盖微微弯曲,又猛地冲刺了出去! 嗖——! 尚泉奈微微躬身,握着红色刀身的刀,同样化作一道模糊的身影冲了出去! 唰! 背后一阵尘雾飞扬。 空气都随着两人的速度而微微颤抖着! “乓!!” 庭院中央,两人突然出现,并且猛地碰撞在一起! 强大的震感辐射状的散发出去!地面都龟裂起来! 我妻仁善死死用刀抵住尚泉奈刀身通红的刀,碰撞处甚至出现了点点火花! 一旁的众人都惊骇的站起身子,拼命朝墙上靠,以免波及自己。 这一刻,我妻仁善感受着刀上传来的力度,皱着眉头看着一副原来如此的尚泉奈,失声大喊着: “你**放水?!” 第四十三章——今晚带你们见见世面 “乓!!” “乒!!!” 我妻仁善一咬牙,快速后退,随后又极速的朝尚泉奈挥出了两刀居合! 自从鬼潮过后!我妻仁善也强大了许多! 但是不出所料,全部都被尚泉奈一脸轻松的挡下。 两朵绚丽的火花携带着些许电弧闪烁在庭院中央。 一阵一阵的风朝周围呈辐射状压去,庭院中的众人都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看着对峙的二人。 “是怪物吧…”村田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他拄着木刀,颤颤悠悠的躲在壮硕武士身后。 “嗯,怪物啊…”藤甲武士用力点了点头,赞同了村田的想法。 “两个怪物…”白色羽织男人脸色发青,他被强烈的风压吹的几乎快睁不开眼睛。 老人看着尚泉奈刀上蠕动着的猩红,以及我妻仁善身上隐隐若现的电弧,挑了挑眉头。 尚泉奈眼中的红色旺盛到了极致。 高超的反应速度,可以让他细致的观察我妻仁善所出的每一刀。 从拔刀,握刀,发力的方式。 肌肉的细微变化,手腕的扭转,甚至最后快速收刀,卸力反震的技巧。 全被尚泉奈一览无余。 尚泉奈看向我妻仁善的眼神,逐渐绽放光芒,充满欣喜。 这小子!能处! 他握着刀身通红的木刀,站在原地,刀身上的红色似乎有生命一般轻微细小的蠕动着。 这是尚泉奈的血液,他用血液裹住了木刀,加强着木刀的硬度,以免木刀在与我妻仁善的雷切对撞时崩碎。 我妻仁善则是大口喘气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停下了继续挥刀的节奏。 他通过电击刺激肉体进行加速的方法,已经让他的身体接近负荷了。 雷切收在腰间,他垂着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双手的虎口隐隐作痛。 他短时间内,一共只能挥出六刀。 “还有…两刀…!” “嘶——!” 我妻仁善微微垂着脑袋,他合拢眼,深吸一口气,微微颤抖的手重新握住腰间的刀柄。 啪!噼! 小臂的肌肉紧绷着,耀眼的电弧从衣袖中探出,灼痛着他的肌肤。 膝盖微微弯曲,小腿用力的蹬住地面。 尚泉奈盯着我妻仁善的姿势,他甩了几下刀,双手握住刀柄,红色的血液在其上不停沸腾着。 手调整着刀的位置,手腕轻微的调整着,尚泉奈仔细观察着我妻仁善蓄力的方式,逐渐与他统一了动作! 随后!两人瞬间从原地朝对方迸发了出去!! 砰!! 如同炮弹出膛一般,巨大的灰尘从两侧扬起! 嗖——!! “乓!!” 我妻仁善的雷切上裹挟着雷光,瞬间与尚泉奈冒着猩红血气的木刀碰撞在一起!! 砰! 雷弧扭曲着火花,绽放着光芒! 血液被蒸发!化作血雾在周遭升腾! 我妻仁善大汗淋漓,他深吸一口气,些许肉眼不可见的血雾顿时顺着他的呼吸涌入肺部! “!”我妻仁善瞳孔一缩! 心脏!猛地跃动了一下! 下一刻!无尽的雷光开始爆发! 轰——!! 巨大的红色光芒与蓝黄相见的雷光交织在一起,映射在庭院中众人的瞳孔里! “这是…什么…”一向淡定的老人此刻睁大了双眼,他震惊的看着庭院中心逐渐愈来愈高的能量溢散! 而其余的人,早就一脸呆滞的看着面前的场景,不知所措。 壮硕的武士穿好了叠甲,挡在了众人面前,才让他们有了些许安全感。 碰撞的中心,我妻仁善咬着牙,用力的用刀试图从侧面砍到尚泉奈。 而尚泉奈则是轻轻抵住我妻仁善的雷切,不让他前进分毫。 火花不停的迸溅! 碰撞产生的能量达到了顶峰! 轰——!!! 巨大的轰鸣携带着强烈的风压诞生!朝四面八方霸道的压去! 庞大的灰尘瞬间被掀起! …… …… “发生什么了?!” “谁赢了?” “这…” 庭院中的众人松了口气,不停用手挥舞着面前的灰尘。 他们纷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可思议。 而在众人看不见的灰尘里。 我妻仁善呈一个“大”字样躺在刚才碰撞中心的另一端,合拢双眼,沉沉的昏迷了过去。 由于尚泉奈刀上血液被电弧蒸发,淡淡的血雾正弥漫在灰尘里。 无意识的我妻仁善,大口喘着气,一股一股的血雾瞬间涌入了他的呼吸道。 随着他的呼吸,身上曾经被电弧灼出的伤口和暗伤也逐渐慢慢的恢复着。 “有点乏了…” 尚泉奈站在碰撞的中心,用手轻轻抚过猩红的刀身,血液瞬间被收回他的体内。 而被收走血液的木刀下,竟然只剩下了一个刀柄!刀身早就化作了齑粉! 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有些困倦。 中间为了更好的集中精力观察我妻仁善的用刀技巧,他更是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导致现在,困意如同潮水般重重叠叠的朝他涌来。 尚泉奈摇了摇脑袋,看着周围四处升起的灰尘,他从另一边随手扯出一把骨刀。 然后双手蓄力,学着刚才我妻仁善的动作,用力朝面前翻涌的尘雾一斩! 唰!! 强大的风压瞬间从骨刀上诞生!尚泉奈竟然一瞬间斩出了一小片真空区域! 周围的尘雾瞬间被气压极速的压缩着朝骨刀上涌去!周遭的一切瞬间清晰明朗了起来! 晌午的阳光温暖的照射过来,晴朗的蓝天再一次出现在产屋敷家族上空。 尚泉奈保持着挥刀,我妻仁善呼呼大睡的样子瞬间映照进了庭院中众人的瞳孔里。 众人哑然的看着庭院中央的场面,地面早就破败不堪,现在更是直接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难以置信…”众人摇了摇头,都一脸的不敢相信。 尚泉奈缓缓直起身子,他的困意似乎让他有些不能思考,以至于他有些迟钝。 这种感觉,就像之前吃多了无惨灵魂,需要赶紧睡一觉好好消化消化一样。 但是,尚泉奈总感觉,自己如果睡下了,可能很久都会醒不过来。 想着,他扭头看向角落里灰头土脸的几人,手里拎着骨刀,吊着死鱼眼,缓缓说道: “如你们所见,想要杀鬼起码要有他这样的实力。”尚泉奈伸出刀尖指了指昏迷的我妻仁善。 随后,他打了个哈欠,开始朝屋内瑟瑟发抖的产屋敷家主走去: “现在先自己练习吧,今天晚上我带你们去见见世面。” 他扭过头来,锐利的目光扫视过众人,语气一下变得冷淡: “去猎个鬼试试。” 第四十四章——南南东南南东 庭院中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尚泉奈转过头去,缓缓靠近躺在不远处的我妻仁善,随后一手拎住他后脖子的衣领,就朝屋内走去。 “噶!”一直飞在上空的鎹鸦叫了一声,随后扑扇着翅膀落在了尚泉奈的肩膀上,跟着他进入了屋内。 昏迷着的我妻仁善,就这样被尚泉奈拎着衣领一点点拖进了屋内的黑暗中。 一旁,向来稳重的产屋敷家主早就失了方寸。 他还以为实力检测只不过是武士之间顶多拿刀切磋两下。 顶多就是刀和刀对拼,最多出点血得了! 可是! 那红光!那雷弧!那轰鸣! “这都是些什么啊…”产屋敷家主目光呆滞,他陷入了深深的不解中。 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眼中的不解缓缓化作了浓厚的恐惧。 尚泉奈过来找自己组建鬼杀队去杀鬼,岂不是意味着连他这种实力的人都无法杀死那个无惨?! 这样的话…那名原本的产屋敷族人,是多么恐怖… 产屋敷家主顿时如堕冰窖,手脚冰凉,不敢再仔细想下去。 …… …… 医师客房内。 尚泉奈独自一人盘腿坐在蜡烛前,昏暗的烛火照亮着他疲惫的神色。 鎹鸦坐在桌子上,用喙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我妻仁善躺在一旁,安稳的沉睡着。 尚泉奈瞥了一眼我妻仁善,内心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拿起了桌子上自己刚来到这里时写的日记。 “还能回去吗…” “地球…” 尚泉奈眼神暗淡,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用木炭写的字迹。 这时,桌子上坐着的鎹鸦猛然站起,他澄黄色的眼睛朝某个方向定睛看去,随后咋呼着翅膀,高昂的大喊: “南南东!南南东!!” “红色的东西在南南东!!” 尚泉奈正握着自己的日记,泪水无声的顺着眼角淌下。 他听到鎹鸦的嚎叫,下意识的擦了擦眼角,抬起头来。 朝介于南和南东之间的方向,定睛看去,眯起眼睛。 一个极其渺小,隐隐约约的红色灵魂瞬间从密密麻麻的白色灵魂中跳了出来,被尚泉奈捕捉。 红色的灵魂…是鬼! 他意外的看了一眼鎹鸦,后者仍然在不断高昂的嚎叫着。 这个鎹鸦…该不会…… 尚泉奈揉了揉太阳穴,他用手托起高声大叫的鎹鸦,搓了搓鎹鸦的鸟头。 “你能看见那些东西?”尚泉奈将鎹鸦的鸟头掰正,使它和自己对视:“能碰到吗?” 鎹鸦扑扇了两下翅膀示意挣扎,随后张开嘴巴叫着:“红色和白色的东西!能看到!” 叫着,鎹鸦沉默了一会,他扭着头,盯着尚泉奈托住自己的手。 然后快速的伸出鸟头!啄了一下! 啪! 看着尚泉奈完好无损的手和红色的灵魂,鎹鸦重新抬起头与尚泉奈对视:“碰不到!碰不到!!” 一旁沉睡着的我妻仁善没有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并翻了个身。 尚泉奈闻言点了点头,随手放下了鎹鸦。 他现在可以确定了,这只鎹鸦接触到的鬼的血液。 恐怕是自己的血液。 刚刚随意轻轻捏了一下鎹鸦的身体,并没有感觉到有和普通乌鸦不同的地方。 看来是只继承了能够看到灵魂的能力? 肉体上没有什么变化。 也不能碰到灵魂。 这么点的继承力,不知道永生不死和再生有没有体现。 但是由于刚才捏了捏鎹鸦,发现有点软后,尚泉奈也不敢贸然扯下一只乌鸦腿来看看他会不会再生。 那么… 尚泉奈看向南南东,眯起眼睛,观察着那个一动不动的红白色灵魂。 晚上的狩猎目标,就是他了。 …… 庭院里。 “接招!!” “啪!” “太慢了!” “疼疼疼…” 众人正拿着木刀,在老人的指导下互相进行着对砍的训练。 壮硕武士正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我妻仁善和尚泉奈战斗留下的痕迹。 老人笑着转过身,抬头看了看高大武士,苍老的声音问道:“怎样。” “如果和他俩对上,胜负如何?阿岩。” 阿岩沉默着,他缓缓蹲下,用手摸了摸地上的坑洞边缘,看着烧焦的泥土,翁翁的说出了一句话: “黄色头发…有胜算。” 庭院中的众人听到高大武士这句话后,纷纷动作一僵硬,剩下的三人惊骇的转过头看着他。 ——有胜算?! 但是在仔细打量了一下高大武士的身高,以及不可思议的肌肉纬度后,他们也缓缓释然了。 ——终于有个看起来强大,实际上仍然强大的正常人了。 村田三人纷纷在内心感叹着。 至于尚泉奈和我妻仁善,都是看起来瘦瘦弱弱,实际上强的不可思议的变态! 不!不是变态! 是怪物!怪物啊! 简直比鬼还像鬼啊! 村田三人组对视一眼,纷纷同意了对方的想法。 这时,老人的神情也变得沉重,他继续朝阿岩问道:“那,另一个人呢?” 阿岩突然凝噎住,随后站起身子,目光凝重的看着庭院中央的大洞: “…红刀…遇上…会死。” 他愣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描述还不够充分,于是继续补充道: “死的…很快。” 当阿岩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庭院中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就连老人,也深呼吸了两下,拄着拐杖,耷拉着眼皮看向屋内。 屋子内,负责慰劳和监督的产屋敷家主听着这些人的对话,满头大汗。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杀的了无惨! 产屋敷家主表面微笑着,内心里疯狂的呐喊。 …… …… 夜晚,很快降临。 洁白的皓月升上天空,神秘的夜幕拉下维度。 点点星辰吊坠在天边,为夜晚的寂静点缀着寒意。 庭院中。 尚泉奈站在屋台上,台下站着包括我妻仁善在内的六个人。 我妻仁善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他揉了揉惺忪的眼角,一脸松散的站在一旁。 尚泉奈扫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今晚,我们将去猎杀一只鬼。” “这是一场试炼。” “也会是你们杀的第一只鬼。” 尚泉奈转过身,面向了南南东的方向: “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只。” 第四十五章——我妻仁善的身体异样 夜幕降临。 唰!唰! 月光下,几个身影快速的穿梭在街道房屋之间。 咯吱!咯吱! 木头与瓦片叠成的屋顶被他们踩的咯吱作响。 月光洒在众人脸上,映照着几人的忐忑和坚定。 尚泉奈放慢着脚步,保持着让身后几人跟得上的速度,突进在队伍的最前方。 他身体前倾,右手放在腰间的骨刀上,做好了随时拔刀的准备。 夜晚到了,白天不活动的恶鬼也开始转移阵地。 所以,尚泉奈需要在保持着众人跟得上的速度的同时,挑选合适的路线追赶上恶鬼。 众所周知,两点之间,线段最短。 因此,选择从房顶上直直的冲过去,远比在街道里绕来绕去来的快。 尚泉奈身后。 我妻仁善正一脸惊疑不定的上下摸着自己的身体。 保持着跑步的动作,我妻仁善一颠一颠的掀开衣袖,皱着眉头看着衣袖下白皙的胳膊。 “嘶——我记得这里…” 我妻仁善将胳膊凑近眼前,仔细观察着胳膊上原来应该有伤疤的地方。 用手掌来回摩挲了几下胳膊后,我妻仁善才震惊的看着身上每一处原本该有雷电灼烧伤疤的地方。 原来的伤疤! 全!部!消!失! 他激动的挥舞了一下胳膊,兴奋的发现原本常年被雷电刺激而产生的肌肉酸痛!此刻也完全感受不到! 并且!今天上午自己已经用了五次极速居合,居然睡了一个中午身体就恢复到这种程度了! 简直不可思议! 难道说!和这个怪物医师相处久了,我也会逐渐变得和他一样怪物吗?! 我妻仁善目光炽热的看着尚泉奈的背影。 就在我妻仁善的心情从震惊变成惊奇,又变得无比兴奋时。 他朝前踏出一步,然后。 咯吱——! 一声清脆的响声,从我妻仁善的脚踝处传来,一瞬间他的大脑在疼痛中一片空白! 脚崴了! 我妻仁善的瞳孔逐渐缩起,他感受着脚踝的曲折,以及剧烈的疼痛传递,心中大感不妙! 重心随着脚踝的扭曲而偏移,我妻仁善另一只脚也猛地踩空! 整个人朝一旁的街道下摔去! 糟了! 我妻仁善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识的绷紧了自己的腰腹,试图以此恢复自己的重心。 但这是无用之举,他仍然弓着身子朝屋檐下摔去。 他身后,跟着的穿好羽织的几人见我妻仁善突然直直的朝街道摔过去的样子,不由得惊呼: “我妻前辈!!” 正跑在前方的尚泉奈听到身后的异响,迅速的转过身,右手瞬间抽出了骨刀! 唰! 一道白色的刀芒随着骨刀的拔出而倾泄! 尚泉奈的目光迅速锁定了已经腾空朝地面掉落的我妻仁善。 他看着我妻仁善惊愕的表情,嘴角一抽。 他还以为,有哪只鬼从他们的身后进行了袭击呢。 啪! 一巴掌拉住了即将落下的我妻仁善,随后用力一把将其拉回了屋顶上。 “专门用脚踝加速攻击的剑士,居然还能崴了脚。” 尚泉奈颇为无奈的瞥了我妻仁善一眼。 “真有你的。” 啪嗒!啪嗒! 几块被踩碎的瓦片掉落在街道上,摔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 我妻仁善扭头看了眼摔得粉碎的瓦片,心里一阵后怕,讪讪的挠了挠头。 由于尚泉奈此刻为了追捕恶鬼,所以开启着可以看到灵魂的眼眸。 在将我妻仁善拉回屋顶的下一刻,尚泉奈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瞬间扭过头,严肃的看着我妻仁善的灵魂。 蓝色的灵魂周围,泛着淡淡的黄色,黄蓝相接的地方泛着绿光。 而整个灵魂的上方!赫然笼罩着一片极其微淡的红色! 这红色灵魂的淡薄程度,甚至达到了尚泉奈差点没有看出来的地步! 看着我妻仁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尚泉奈瞬间联想到了白天的鎹鸦。 什么时候…接触到了我的血液吗? 尚泉奈停下了继续前进的脚步,如果我妻仁善接触了自己的血液,那么他很有可能已经变成了鬼。 但是… 尚泉奈看着薄的像不存在一般的红色灵魂,又看了看丝毫没有鬼特征的我妻仁善。 “仁善,你有没有感觉身体哪里有些不对劲。”尚泉奈犹豫着,他朝我妻仁善疑问道。 他思索了一会,补充道: “有的话,这次的猎鬼任务你就不用参加了,在队伍后面观看就好了。” 我妻仁善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有些迷惑的看着尚泉奈。 而两人身后的其余几人则是松了口气,个个弓着身子,弯着腰,手撑住膝盖喘着粗气。 他们的脸上都充满了懊恼和疲惫。 没办法!前面这两个人跑的太快了! 没见过这么能跑的! “累死了!哈…哈…”村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背后早就已经汗流浃背! 要知道,现在可是深秋的夜晚啊! “还猎什么鬼…等跑到就累的没有一点体力了…” “咱们这是送菜上门吗?”藤甲武士仰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着夜晚凉爽的空气,愤懑的说着。 “肯定是送菜上门了…呼…呼…” 白色羽织男人弓着背,声音哆哆嗦嗦的念叨着。 而一旁,过了一会才恍然大悟的我妻仁善正兴奋的朝尚泉奈说着些什么。 “哦!你说这个!我跟你讲,我现在的身体非常厉害!” “以前的伤疤全都没了!体力恢复也很快!” 说着,我妻仁善的面色变得异常认真,他与尚泉奈对视着,语气郑重: “医师,我变强了!” 尚泉奈一边听,脸色就愈发变得凝重,我妻仁善的描述给他的感觉,就像他真的变成了鬼一样! “我妻仁善…”尚泉奈面色凝重,他抬眉看了一眼激动的黄毛。 啪! 伸手一把用力抓住了我妻仁善的胳膊! 我妻仁善的表情一愣,他怔怔的看着抓住自己胳膊的尚泉奈,没有反抗。 “你要干啥?” 我妻仁善看着尚泉奈的动作,不解的疑问道。 这时!尚泉奈头悄悄一低,月光下他的脸沉浸在了黑暗中!他伸向背后的手悄悄摸上了骨刀! 随后! 唰! 一道白色的刀光划过! 我妻仁善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眼睛睁的巨大,瞪着自己胳膊上出现的一道血痕! 噗呲——!! 血柱高高的飙了起来! 第四十六章——集体猎鬼 高高的血柱在月光下照耀的通透澈红。 “唔啊啊啊!!!你个混蛋干了什么?!” 我妻仁善瞪目欲裂的看着尚泉奈,他用力捂住正在飙血的伤口,朝撇过头去的尚泉奈嘶吼着! “呜哇!”他背后的众人被我妻仁善突如其来的大喊大叫吓了一跳,都站起了身子,惊骇的看向尚泉奈的方向。 血液仍然在我妻仁善的指缝间涌动着,顺着指尖的缝隙淌出,温热的血液刺痛着我妻仁善的神经!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背过去,吹着口哨的尚泉奈,心里止不住的咒骂着! “混蛋!!亏我还那么相信你!” “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啊啊——!!!” 我妻仁善一头黄毛都炸了起来,他捂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在原地急得直跳脚。 尚泉奈看着捂着伤口,伤口却迟迟没有复原的我妻仁善,心中一阵复杂。 他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又凝噎在嗓子眼里。 最终,他闭上了眼,朝暴跳如雷的我妻仁善说道: “仁善,我只是以为,你变得怕太阳了。” 正捂着伤口的我妻仁善一听尚泉奈的这句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仍然在怒斥着尚泉奈的所作所为: “混蛋!白痴!谁管你太阳不太阳的!” 我妻仁善深吸一口气,电弧在他头发间闪耀! “我未来的美好人生可能今天就交代在你这里了混蛋啊啊!!” “你就是看我变强了!想要提前…” 这时,哭丧着脸的我妻仁善突然面色一变,他愣了一下,回想着尚泉奈刚才说的话,面色一正: “等等…太阳?” “等等等等,你是,你是说…” 我妻仁善松开捂住伤口的手,看着已经微微结痂的伤口,瞳孔剧烈的抖动起来。 尚泉奈看着伤口的恢复速度,神情低沉的朝我妻仁善点了点头: “没错,我怕你…变成了鬼。” 变成鬼后,就代表着永远和“人”分道扬镳。 那种发自内心的异样,与孤僻感,会让自己原本的“人性”逐渐流失的。 就算成为了不用食人,不怕太阳,永生不死的鬼,也会在观察别人的时候,不由自主的联想,自己与他们不同。 自己是异类。 尚泉奈对此深有感受,也因此他愈发的敬佩原著中,身为鬼却行医治人的珠世。 所以,如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未经他人允许,就将别人变成了鬼,尚泉奈会深感愧疚。 但是现在看来,我妻仁善似乎并没有变成鬼,只是体质变得更加优越了些而已。 尚泉奈抬起头,在月光下折射着诡异红色的瞳孔与我妻仁善战栗的瞳孔对视着:“你想要变成鬼吗?” 我妻仁善看着尚泉奈猩红的瞳孔,他咽下一口口水,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而心里,却不断回想着自己的前半生。 从出生,父母死去,被镇上的人排斥。 最后迫不得已跑到山里,每天狼口夺食,过着孤僻非人的生活。 那段时间,简直快成为了我妻仁善的梦魇。 直到那道雷电的出现,给予了我妻仁善第二次人生的转折点。 看到大家因为被自己保护而幸福的笑容,我妻仁善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该做的事情。 相比将来,他或许会选择安安稳稳的娶妻生子,过上平平淡淡却幸福的生活。 而变成鬼… 我妻仁善回想了下当初鬼潮上对自己垂涎三尺的恶鬼,又看了眼面前表情平淡的尚泉奈。 他,还没有任何准备。 想着,我妻仁善的嗓子眼有些发干,他喉咙蠕动了几下,眉头轻轻的颤抖着:“我…” “我…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做人。” 说完,我妻仁善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尚泉奈的反应。 尚泉奈闻言,笑着拍了拍我妻仁善的肩膀,松了口气: “放心,你现在还不像变成了鬼的模样。” 然后朝我妻仁善背后正在偷听的几个人看了一眼,随手将他推给了被壮硕武士背着的老人: “老人家,等下遇到鬼的时候,他来保护你。” “同样,也麻烦你先照看他一下了。”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并扶住了被推过来,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的我妻仁善。 我妻仁善扭头,看到熟悉的面庞,他绷不住的泪水一涌而出,一把抱住了和蔼的老头嚎叫起来: “呜呜呜!!老爷爷!!” 老人愣了一下,随后手臂僵硬的在我妻仁善背后拍了拍: “乖…?” 而其他的人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刚才能看到我妻仁善和尚泉奈在对话。 但除了听见我妻仁善的大喊大叫外,似乎听不到尚泉奈在说着什么。 尚泉奈拍了拍手掌,看着迷惑的众人笑了笑,随后抬头看了看月亮。 他回过头,语气凝重起来: “好了!不想死的都戒备起来!” 他伸手用骨刀拍打了几下有些不老实的几人,随后咋了咋舌。 尚泉奈低下头,他看着我妻仁善喷涌出,流淌在瓦房顶的血液逐渐凝固,心中默默掐算着时间。 他划开我妻仁善的胳膊,其实还有第二重目的。 随手将我妻仁善的血液抹在自己的胳膊和手背上,让其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要知道。 我妻仁善这家伙。 ——可是个稀血啊! 被突然要求戒备众人更加的不知所措,但由于尚泉奈的实力震撼,他们仍然选择纷纷握住腰间的刀,警戒起来。 “呼哧,呼哧!” 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了两声细微的喘气。 正抱着老人不撒手的我妻仁善耳朵耸动了两下。 他一愣,目光骇然的扭头看向尚泉奈。 尚泉奈站在屋顶上,对着我妻仁善和蔼的一笑。 “呼哧!呼哧!!”喘气声越来越近。 “呼哧!!” 这一次,沉重的呼吸声就如同响起在众人的耳边! 他们纷纷靠在一起,将手中的刀拔出。 下一刻! “砰!!” 巨大的响声从脚下的屋子里传来! “啪!!” 在月光下!尚泉奈身后的瓦片屋顶顿时化作碎片被撕扯开! 黑色的瓦片和木头噼里啪啦的碎成了一堆!在月光中飞舞着!! 一个黑影伴随着破碎的瓦片,赫然出现在了正面对着众人的尚泉奈背后! 众人一愣,连忙急得大喊起来: “小心!!” 第四十七章——你也想起舞吗 “砰!!” 瓦片和木头搭成的屋顶在恶鬼面前显得如此脆弱,瞬间就被破开了个巨洞! 啪!咣! 数块瓦片被击打飞落,狠狠砸碎在了月光下的青石路上。 嗖! 一个黑影从破开的洞中极速窜出! 啪嗒! 一个闪身后,四肢稳稳的着地,落在了尚泉奈身后较远处的另一个屋顶上。 黑影躬身趴在月亮底下,形成了逆光,让第一次猎鬼的众人看不清他的面貌。 只能依稀的看清其干瘪的青色皮肤下,经脉分明的肌肉,以及不断沿着嘴角滴落的粘稠唾液。 “嗬…好香…” 恶鬼在阴影下的双目充满了嗜血,他的嘴止不住的抖动着,面部的肌肉在抽搐。 唾液滴落,在月光下拉出一道白亮的细丝。 我妻仁善的血液被涂抹在尚泉奈的双臂上,一股接着一股的稀血香味正刺激着恶鬼的神经! 尚泉奈背对着被破开大洞的屋顶,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骨刀。 是的,他划开我妻仁善胳膊的第二个目的,就是为了直接把这只鬼给吸引过来! 在耽误了一些时间的情况下,这样做无疑是最省事的方法。 他看着面前紧张忐忑的几人,轻声咳嗽了两下,随后语气轻松的说道: “嘘,不要惊慌。” “面对鬼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冷静,镇定的去思考。” 说着,他缓缓拔出了骨刀,森白的骨刀在月光下反射着寒冷的白芒。 身后的恶鬼见尚泉奈慢慢拔出了一把刀,顺着刀看向了他的小臂,看到尚泉奈小臂上的血液。 恶鬼嘴角一咧,忍不住扒拉了两下瓦片。 他缓缓直起腰杆,青色满是疮疤的皮肤如同老树干枯紧紧贴在丝丝分明的肌肉上,微微的蠕动着。 他伸出尖锐干枯的手指,一个一个朝对面的几人点去: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七个!!嘿嘿哈哈哈!” 恶鬼兴奋的捂住嘴,狰狞的扭曲身子低声笑着,像是生怕吓跑了尚泉奈一伙人: “今晚,终于能饱餐一顿了!” 尚泉奈耳朵微微耸动着,通过声音瞬间判断出了恶鬼所在的位置。 他看向面前直冒冷汗的预备鬼杀队成员,坚定的说道: “太过慌张,只会在恐惧中迎来自己的死亡。” 尚泉奈将骨刀刀尖朝下,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几人。 “一定,要冷静,然后去判断能够最快斩断他首级的战术!” 与尚泉奈对视的几人纷纷咽下了口口水,他们额头上满是冷汗,几人都死死握着手里的刀不敢松手。 村田死死盯着尚泉奈背后不远处缓缓直起身子的诡异黑影,小腿止不住的打颤。 藤甲武士还好些,毕竟是真正经历过生死的武士,但是面对从未见过的生物心里仍然有些发怵。 白色羽织的男子躲在壮硕武士身后,他护着身后的老人和仁善,看着远处月光下扭曲的身影,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啪! 恶鬼看着一直背对着自己的尚泉奈,俯下身子,锐利的爪子开始慢慢扒住瓦片,一点一点朝他挪去! 他嘴角高高的咧起,像是找到了什么兴奇的玩具一般兴奋着。 四肢爬动,然后猛地朝尚泉奈奋力一跃!! “嘿哈哈!!” 砰!! 脚下的瓦片瞬间被踩的粉碎,一片屋顶直接坠落到了地面上! 恶鬼从屋顶上高高飞起,快速突进!他兴奋的看着身下的尚泉奈! 伸出的舌头在月光下随风摇曳着,粘稠的唾液被他甩在身后! 几乎瞬间,恶鬼的影子就笼罩住了尚泉奈整个人! 尚泉奈面前的众人惊恐的抬起头,握着刀,跃起的恶鬼挡住了他们视野中的一部分月亮,一股难以描述的腥臭涌入了众人的鼻腔! “去死吧!!”恶鬼猖狂的大叫着! 也就在这时,尚泉奈仍然继续趁机训导着众人,他伸出一只手,指着面前抬起头惊骇的几人: “记住!千万不要一个人独自去面对恶鬼!” 说着,尚泉奈将手中的刀一换方向,腰跨以诡异的角度一扭! 他迅速的转过身,整个人以倾斜的角度与诧异的恶鬼对视了一眼! 恶鬼看着突然转过身的尚泉奈,看到两只在月光下散发着猩红光芒的眼眸,他顿感不妙! 随后!在背后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尚泉奈一刀柄狠狠砸在了猝不及防的恶鬼脖子上! 砰!! 恶鬼的脖子瞬间以诡异的角度弯曲了起来!他的脑袋如同被拍打的乒乓球甩出了一个弧度! 嘎嘣!! “咳嗬!!” 清脆的响声传来,正在突进的恶鬼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突然停滞在了半空中,双眼一翻白,短暂的失去了意识! 尚泉奈淡定的看着脖子扭曲,喷出一口臭血,就要直直朝地面坠落的恶鬼,快速的伸出另一只手! 啪! 青筋在手背上蔓延暴起,他一把死死的抓住了昏迷的恶鬼的脖子!并将他举在半空中! 恶鬼的脖颈被尚泉奈掐出了一个变形的弧度! “咳咳…嗬!!” 恶鬼昏迷了一瞬间便清醒过来,疯狂的握住尚泉奈的胳膊挣扎着! 虬曲狰狞的血管在被掐住的脖颈处蔓延,恶鬼瞪目欲裂的看着举起自己的尚泉奈。 而尚泉奈,却淡定了扭过头,与张大了嘴巴哑然的众人继续说道: “在发现恶鬼时,先向队里的其他人说明,随后起码三个人一组才能前去讨伐!” 村田几人看着被尚泉奈掐着,疯狂抓挠他胳膊的狰狞可怖的恶鬼,怔怔的点了点头。 您不觉得,这话说的有些多余吗? 村田看着尚泉奈毫不费力的样子,眼角抽搐着。 尚泉奈欣慰的笑了笑,他这样说是有目的的。 现在想要进入鬼杀队的成员,掌握不了能够短暂将身体素质提升到媲美鬼的呼吸法,这也就代表着杀鬼的效率将大大降低。 所以,三人一组杀鬼是最稳妥的方法。 想着,尚泉奈扭头看了眼口吐白沫,仍然在试图挣扎的恶鬼,手掌猛地用力! 砰! 手臂一挥!直接将他砸在了屋顶上! 瓦片翘起!恶鬼四肢由于惯性举起,他的身体陷入屋顶中。 尚泉奈抬起头,手仍然掐着恶鬼,他朝着几人挥了挥手: “过来过来。” “为了让你们下次面对鬼的时候能淡定点。” “来,一人过来砍他一刀。” 瓦片中,胡乱挣扎的恶鬼听着尚泉奈的话语,突然瞪大了眼睛! 第四十八章——吓坏了的屑老板(冬至快乐) 寂静的夜里。 月亮高高挂在中天。 月光如同白纱披在街町上。 屋顶上,呆滞的村田几人愣了一会。 “砍,砍他?!” 村田惊讶的看着被摁在地上挣扎的恶鬼大叫着。 “别废话,快来!”尚泉奈啐了一口,狠狠的瞪了一眼扭捏的村田。 听到尚泉奈这话的村田三人顿时一激灵,他们拿着刀,有些怯怯诺诺的朝尚泉奈压着的恶鬼靠近。 而被砸进屋顶里的恶鬼却一脸惊恐! 面前这个男人的手掌如同一把铁钳一般死死掐住自己,怎么掰都掰不开! “咳咳…嗬…滚开!!” 恶鬼咧着嘴惨叫着,他的指甲延长!他奋力的将指甲试图插进尚泉奈的胳膊!想要让他吃痛松开自己! 但是,恶鬼惊骇的发现,自己的指甲竟然连尚泉奈的皮肤都划不破! 这家伙! 哗! 恶鬼用力一划!甚至试图用牙撕咬着尚泉奈的手掌! 这家伙! 恶鬼脸上满是暴起的血管和青筋,他死命将指甲朝尚泉奈的胸口突刺去! 乓!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传来,一段熟悉的东西被折断飞了出去! 恶鬼定睛一看! 自己的手指!赫然被硬生生撞断了一截! 他一愣,抬起头,瞳孔战栗着与月光下,脸藏在阴影下的尚泉奈对视了一眼。 在阴影下,猩红色发光的瞳孔中,一朵妖异美丽的彼岸花似乎在其中绽放着。 这家伙… 到底是什么东西…… 尚泉奈蹲在屋顶上,一只手死死的掐住恶鬼将他按在地上,垂下头与其对视着。 血红的眼睛无情的看着恶鬼,膝盖死死顶住他的腹部,让他整个鬼都动弹不得。 …… …… 与此同时。 不知道多远的地方。 一条细长的黑犬正悠哉悠哉的在山野间漫步着。 黑犬的嘴角溢出红色的血迹,显然是刚刚进完食。 他垫着脚,轻松的在石头间跳跃着。 梅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惬意,黑色细犬挑选了一块月光照耀的石头,舒坦的蹦了上去。 伸展了一下身子,安逸的躺了下来。 他眼睛眯着看着山下灯火通明的城镇,舔了舔嘴角。 “最近…不能有太大动作了…可恶…!”黑犬咧了咧嘴角,愤懑的口吐人言! 代表着他身份的猩红的眼眸微微合拢,无惨安稳的舒展身躯,躺在石头上。 随着无惨身体的舒展,原本狗的身体也在变大,变形,最终化成了一个二十几岁青年的模样。 一身黑色的和服也慢慢的从身上长了出来。 “啧!” 无惨伸出手,看了看在月光下白皙的反光的手臂,咋了声舌。 要不是为了更好的隐蔽自己进食,他才不会选择变成一只狗的样子在城镇里苟且偷生! 但是没办法,为了躲避那个可恶家伙的追踪,自己又处于刚刚变成鬼没多久的形态,不进食只会越来越没有理智。 闭上眼,无惨安稳的躺在月光照耀的石头上,呼吸匀称的假装睡觉。 用手随意的垫在脑袋后面,睡不着的无惨睁开眼睛,狠厉的瞥了一眼山下的城镇。 “对了。” “我似乎能看到其他眷属的视野…” 无惨想着,慢慢的闭上眼睛。 他这段时间,虽说数量少,但也是制造了几个看得上眼的鬼的。 自己给他们发布了寻找如何地域阳光的方法,现在来看看这几个下属有没有尽心尽职吧! 随着血液气息的追踪,无惨闭眼的黑暗视角逐渐浮现出了一点点画面。 黑暗的视野里。 沙!沙! 星星点点嘈杂的噪点闪烁着,随后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 硕大而清晰的月亮首先映入无惨的眼帘,但是视野里却还存在着一片模糊的黑影。 无惨看着视野传递过来的月亮影像,脸色下意识的阴沉了下来。 这个废物!可以自由行动的晚上是给他看月亮的吗?! 无惨正想要远程捏爆这只鬼的脑袋,却悄然听见了一点声音的传来。 随着画面的清晰,一阵一阵令无惨熟悉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来,下一个,找准脖子的位置。” “对,就是这里,来,砍下去!” “大家记住了,一定要砍脖子!” “没关系的,鬼可以再生,来回砍几遍都行。” “你砍不砍了,怎么话这么多?” 唰! 白色的刀光闪过! “噗嗤!” “好,下一个。” “下一个!!” “村田!别躲黄毛后面!” 随着声音的传递,正在说话的人也慢慢映入了无惨的眼帘。 阴影中, 猩红色的瞳孔近距离的直视着无惨,熟悉的褐色长袍在月光下散发着光芒。 他双手握住断开的脖颈,又随意的将脖颈沾合在一起。 在恍惚间。 无惨看清了贴在自己脸上的人的模样。 “!!” 无惨的瞳孔猛地缩成了一根针! 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仿佛冰冷的蛇爬上了脊背! 死亡的窒息感仿佛真切的降临在了他身上! 无尽的黑暗仿佛就要随着那双猩红色的瞳孔淹没他! 一阵冰冷刺骨的凉意,顿时随着那人的话语迅速攀上无惨的心头! …… …… “!” 无惨惊恐的睁开眼睛!猛地坐起了身子! “呼!呼!” 他大口喘着粗气,瞪着眼睛,惊魂未定的抬头看了看月亮。 伸出手掌,低头看了看微微颤抖的手掌,冷汗已经侵透了和服,在石头上留下了一层印记。 “刚才,是噩梦吗?” 无惨呆滞的垂下头,回忆了一下刚才看到的场景。 随着回忆中那熟悉脸庞的逐渐清晰,无惨的瞳孔轻微的战栗起来。 “是噩梦吧。” 无惨呢喃着,脑海里止不住想起差点死亡的恐惧,支撑身体的手臂顿时有些发软。 手脚,也异常的冰冷。 “怎么回事。” 无惨额头冒出冷汗,从所未有的屈辱感和愤怒从心底升起。 “那个家伙…” 他想着刚才看到的,画面里似乎同时存在了好几个拿刀的家伙。 并且,他似乎还在叫什么… “朝脖子砍?!” “那家伙培养了很多来追杀我的人吗?!” 无惨的心情一下不稳定起来,他突然站起身子,颤颤悠悠的扶着旁边的树就要朝山里走去。 众所周知,无惨大人是聪慧的。 他清楚,自己对于别人来说是天灾。 而普通人,是不会试图朝天灾复仇的。 当然自己也一样。 “咕嘟。” 无惨咽下一口口水,青筋顺着脖颈朝脸部蔓延着。 “还是…别朝天灾复仇了…” 他踉跄的走在山里,越走越远。 第四十九章——带你去狭雾山 凌晨。 时间快速的流逝,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阳光缓缓照亮了昏暗的夜空,在天空中折射出多彩的朝霞。 尚泉奈摁着已经失去意识的恶鬼,蹲在屋檐上,扭头眯着眼看了看绽放光芒的朝阳。 “天亮了。” 他缓缓直起身子,捏着昏迷恶鬼的脑袋,将其完全暴露在了初生的朝阳中。 “呲——!” 随着阳光一点一点的蔓延,恶鬼的身躯逐渐被炽热的暖阳覆盖,在炙烤声中慢慢焦黑。 恶鬼疲惫的眼睛缓缓睁开,瞥过眼球无力的看了一眼太阳。 最后,整个鬼松了一口气,惬意的闭上了双目。 哗——! 化作一抹黑色的灰烬,无声的飘散在了凌晨的黎明里。 一旁,冷的瑟瑟发抖,眼神里充满困倦的众人靠在一起,他们的衣物上多多少少沾上了血污。 抡了一晚上的刀,彻夜未眠的他们可是疲倦的不得了。 尚泉奈手指相互摩挲了一下,擦拭掉了手里残留的灰烬,他看着面前颤颤悠悠的几人,挑了挑眉头: “你们需要尽快习惯在夜晚的战斗,今后遇到鬼,大部分时间也是在夜晚战斗。” “即使不是,那些家伙也会想尽办法将时间拖到夜晚。” 他用骨刀敲了敲屋顶的深色瓦片,让几人拉回了一点注意力。 “还有一点,记住了,这是善后工作!” 尚泉奈没好气的瞥了眼无精打采的众人,他享受的呼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顺手收回用来压住恶鬼的骨刀。 从衣服的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 稍微掂量一下,袋子里就传来哗啦啦的响声,里面装满了这个时代主要流通的货币“渡来钱”。 平安时代的霓虹,并没有主要自己铸的货币,大多数用的都是从其他国家交汇进来的铜币,也称“渡来钱”。 低头看了一眼袋子里铜钱的数量,随手将其扔进了身后被破开大洞的屋子里。 看着铜钱袋子落在空无一人的昏暗柴房内,尚泉奈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的众人叮嘱道: “讨伐恶鬼的时候,如果破坏了平民的房屋,或者占用了平民的一切私有物品,记得事后上门赔礼。” 虽然,这在未来是属于后勤人员“隐”的工作。 但是现在,只能让他们来了,也能打好与平民的关系,有好处。 尚泉奈脸上再次浮现出了困倦的神色,他背对着众人,闭上眼紧紧皱着眉头。 困意,越来越严重了。 必须,尽早让他们独立了! “这是必须的。” 他睁开眼,扭头,锐利的目光扫过村田几人。 几人见状,困倦的神情突然清醒,连忙用力的点了点头。 看着众人虽然一夜未眠,疲倦不堪,但是仍然紧绷着,握住刀柄不放的手,尚泉奈闭上眼笑了笑: “好了,这次的猎鬼任务完成,回去吧。” 说着,朝街道上一蹦,双腿弯曲,稳稳的落在了青石地上。 啪嗒! 身后的众人一看,纷纷松了口气,跟着尚泉奈一起跳到了地上。 毕竟,白天还在屋顶上跑,是会被围观的。 想着,尚泉奈侧过身子,看着身后揉着肩膀叫苦的几人,朝其中一脸苍白虚弱,脚步虚浮的村田喊去: “村田!” 村田一惊,立马整个人绷直,瞪大了眼睛看向喊着自己名字的尚泉奈: “什!什么!怎么了?!” 他紧张的大叫着。一脸戒备和警戒,手已经无意识的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尚泉奈瞟了眼村田的小动作,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嘴角,但是看向村田的眼神里任然存在悲哀。 他调整了一下自身的情绪,语气尽量平淡的朝村田喊道: “放轻松!现在是白天了!” 随着尚泉奈的喊声,一股热气从嘴里化作可见的白雾冒出: “现在天冷了,过几天我会去一趟狭雾山,可以顺道带上你。” 村田看着侧着身,嘴里冒着白雾的尚泉奈,紧绷的肌肉慢慢的放松,他缓缓抬起了头,嘴巴不自觉的张大。 狭雾山? 我的家人… “真…真的吗?” 他不敢相信的张了张嘴,同样的白雾从嘴里冒出。 尚泉奈和蔼的眯了眯眼睛,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 欣喜伴随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涌上心头,村田激动的快速喘了几口气,随后兴奋的跳起来大叫着: “好耶!!!” 村田惊喜的看向湛蓝而一碧如洗的天空,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心里不断回忆着自己的母亲,父亲,妹妹。 我马上回来了!你们过的还好吗! 其他的众人都笑着看向兴奋的蹦蹦跳跳的村田,似乎与他一起分享着即将和家人欢聚的喜悦。 “喂!你小子不要得意忘形了!” 藤甲武士被突然跳起的村田挤到了一旁,踉跄的滑了一下,他愤懑的跑过来直接给了大笑的村田一肘击。 “嘛嘛,就让他激动激动。” 老人在一旁拍了拍藤甲武士的肩膀,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笨蛋!这都能滑倒!”白色羽织的男人站在一起,捂着肚子指着有些狼狈的藤甲武士嘲笑道。 藤甲武士嘴角一抽,青筋在额头上暴起,他锐利的盯着嘲笑自己的白色羽织。 猛地一个拳头快速出击!! “去死吧!!” “噗嗬!” 白色羽织的男人应声倒地,双眼翻白失去了意识。 尚泉奈看着打打闹闹的几人,又看了眼欣喜若狂的村田,内心有些忐忑。 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村田狭雾山发生的事,这种行为相当不负责。 但是,自己也并不完全知道村田的家人真的就死在了那场鬼潮里。 如果直接告诉村田他的家人已经死了,这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很纠结。 所以,干脆选择让他自己去亲眼看一看吧。 尚泉奈想着,转过身,在背后的嬉闹声中沿着街道慢慢离开。 …… 狭雾山中。 山腰。 灶门家。 “父亲!!下雪了!!” 灶门炭子穿着桃红色的和服,指着门外缓慢飘落的精致雪花,兴奋的朝屋内大喊着。 “甘露寺姐姐!快来看看!” “来了!” 第五十章——你还是变成鬼吧 狭雾山。 山腰。 点点精致剔透的雪花缓缓从天空中飘落,轻柔的躺在少女温暖的手心。 “真的…下雪了。” 甘露寺樱饼低头看着手心慢慢融化的雪花,惊奇的抬起头,看向白茫茫的天空。 “时间…过的真快…”甘露寺樱饼紧了紧身上裹着的衣物,她微笑着看着一旁玩乐的灶门姐弟。 心里却不由得有些担忧,毕竟在上次发现产屋敷家存在恶鬼后,尚泉奈和我妻仁善已经离开了好几天。 还没有看到他们回来的踪迹。 想着,甘露寺樱饼皱了皱眉头,藏在衣服下腰间的骨刀刀柄从衣物里探出了脑袋。 “姐姐!看!!” 灶门茂兴奋的举着手里的小巧雪花,将它小心翼翼的凑在灶门炭子面前,高兴的大喊着。 灶门炭子宠溺的笑着,揉了揉灶门茂的脑袋: “嗯,很美呢!” 灶门父亲在一旁叉着腰,有些头疼的看着玩闹的姐弟二人,无奈的朝二人喊着: “不要这么开心啊!” “我们家里的柴火可不够过冬的!” 但是他的喊声毫无作用,灶门姐弟仍然在愉快的玩耍着。 灶门父亲凝噎住,他挠了挠脸,从屋子里拿出了一把柴斧,在手中掂量了两下后,就朝山上走去。 “是时候趁大雪还没有封山,赶紧砍点柴了!” …… …… 产屋敷族地。 庭院门口。 尚泉奈绑紧了身上换新的衣物,重新扎好了逐渐长长了的头发,和身后的众人做着告别。 产屋敷家主站在庭院门口,年幼的卓也裹着厚厚的衣物,泪花闪闪的看着尚泉奈。 他看着尚泉奈肩膀上的鎹鸦,带着哭腔说道: “果然!大哥哥还是要离开的!” 尚泉奈笑着揉了揉卓也的脑袋,用手指替他擦拭掉了眼角的泪水,轻声安稳道: “卓也已经是男子汉了,不能因为分离就轻易掉眼泪哦!” “嗯…嗯……”卓也抽泣着,揉了揉发红的眼眶。 尚泉奈直起身子,看着卓也额头上紫色蔓延的经脉,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看向一旁的产屋敷家主。 他手里握着五把森白的骨刀,他表情严肃郑重的将其交给了站在门口的产屋敷家主: “这种刀,可以有效的彻底杀死鬼。” “在没有找到第二种可以杀死鬼的方法前,请慎重保管。” “现在的霓虹,除了这五把刀,还有其他可以用来打成刀的铁,杀死鬼的铁。” 尚泉奈与产屋敷家主对视着,产屋敷家主手有些发抖的接过一体的骨刀。 “那种铁,应该在非常高的山上,常年被烈日曝晒的地方有,我只知道这些,剩下的由你自己判断。” “好,好的,我知道了。”产屋敷家主捧着骨刀,心绪不宁,担忧的看着尚泉奈。 他总觉得,这次尚泉奈的话语有些交代后事的感觉。 尚泉奈后退了两步,扫视了一眼庭院里的众人,虽然他们只经历了一次与鬼的接触。 但是也明白了事情的严峻,他不奢求这几人有多高的心里觉悟,只是希望能够比原来早一些成立鬼杀队。 “对了。”尚泉奈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他朝产屋敷家主看去:“我客房里的桌子上,那里有两个信封,其中的一个写了关于鬼杀队未来的等级,制度规划之类的东西。” 说完,他凝视了一会产屋敷家主: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产屋敷家主听着尚泉奈的话,瞳孔一缩,深深的皱起眉头。 这果然是在交代后事吧! 村田站在他的身旁,同样朝庭院里的几人用力挥舞着手臂: “再见了!!大家!!我会想念你们的!” “一路顺风!!” 庭院里的几人朝村田回应道。 我妻仁善挑着一个小包袱,无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眼角,跟在尚泉奈的身后。 “一路顺风。”卓也抓着自己父亲的衣角,朝离开的三人背影挥了挥小手。 告别了众人后,三人一乌鸦踏上了去往狭雾山的道路。 …… …… …… 当然,是用跑的。 嗖——! 一道黄色的身影和褐色的身影快速的划过街道,冲向了东方的山上! “唔唔呜哇啊啊啊啊——!!!!” 村田被两人架在中间,强烈的凛风吹的他面部狰狞,他惊悚的看着周围极速后退的景色,疯狂的大叫着! 山路十分颠簸,我妻仁善狰狞的咬着牙,他双腿卖力的奔跑着,勉强跟上尚泉奈的步伐。 “嘶——!” 自从上次呼吸进了些许尚泉奈的血雾后,他可以承受的雷电刺激次数更多了! 噼!啪! 电弧在双腿间来回跳跃着! 至少,到现在他还没测试出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等等!!太快了!!停下啊!!” 村田脸色发青的看着旁边面部狰狞到双眼发白的我妻仁善,恐惧的用手掐住二人的衣领,恐怕自己呗甩出去! 嗖——! 三人的身影愈来愈远。 “快——停——下——啊——!!” 村田绝望的声音从远方隐隐约约的传来。 …… …… “快到了吗?”村田的声音虚弱无力,他满脸虚脱反胃,声音颤颤悠悠的传来。 “嗯,快了。”我妻仁善点了点头,干脆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为什么到这个时候变得这么慢了?” 村田百思不得其解的左右看着架着自己,但是都把头撇向旁边的尚泉奈和我妻仁善。 两人架着村田的胳膊,正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相比刚才的冲刺,现在慢悠悠的行走就如同散步一样缓慢! 雪花缓缓飘落,一上午就将山上覆盖了一层淡淡的洁白。 “喂,说话啊!” 村田看着表情有些心虚的二人,嘴角抽了抽,生气的大喊道! “不要逃避问题啊!” 尚泉奈吹着口哨,眼睛却悄悄眯起来瞟了一眼快要接近的狭雾山。 果然,除了狭雾山山腰上的几个蓝色灵魂和白色灵魂,再也看不到其他灵魂的踪迹。 他们三人,已经走到了当初发生鬼潮的山上, 尚泉奈闭上眼,转过头,随后认真的看向表情崩坏的村田: “要不,你还是变成鬼吧。” “诶?”村田张开嘴,疑惑的看着尚泉奈。 “!”另一侧的我妻仁善探出脑袋,惊愕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尚泉奈。 第五十一章——他背后的箩筐里全是刀 冬天到了。 天空由蓝朝澄黄渐变着,星星点点的雪花从容优雅的飘落。 尚泉奈仰着脑袋,面色忧愁的看着逐渐白茫茫一片的天空。 干枯的树枝挡住了视野的一角,雪花从树枝的缝隙中穿过。 一朵精致小巧的雪花缓缓飘落,正好落在了尚泉奈血红的竖瞳中。 晶莹剔透的雪花转瞬就被融化,化作了些许雪水。 顺着眼角淌出。 尚泉奈睁着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 都已经冬天了吗。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待了一段日子了。 他就这样发着呆,握着腰间的刀站在干枯枯的树下。 一旁,村田满脸激动的站在山头上,朝着山下的城镇眺望着。 对面就是狭雾山,山下的城镇就是村田亲人所在的地方。 我妻仁善同样沉默的站在另一边,看着村田兴奋的背影叹了口气。 村田站在石头上,开心的朝山下探头探脑的,但是看着看着,他脸上突然多了些疑惑。 他皱了皱眉头,看着山下的城镇,喃喃的自言自语: “好奇怪…为什么街道上看不见人…?” 村田眯起眼睛,他仔细的在城镇的街道中扫视着。 但是却仍然无法在寂静无比的城镇里找到哪怕任何一个人的踪迹。 联想到最近食人鬼到处丛生的消息。 产屋敷族地附近因为有尚泉奈存在,所以并没有太多食人鬼出现。 难道说…食人鬼其实已经泛滥了吗?! 咕嘟。 村田的喉咙上下蠕动了一下,他顿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天旋地转,嗓子眼冒烟。 那这样的话,我的家人… “不会的,不会的…” 他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冷汗缓缓从额头滑轮,村田惊恐的后退了两步: “奈!奈指导!!城镇里!没有……诶?有人?” 正当村田想要朝尚泉奈汇报发现和猜想时。 他突然在城镇南边的街道上,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是人类!”村田愣了一下,随后激动的一踉跄,趴在了石头上。 “人类?!”我妻仁善和尚泉奈听到村田的感叹,几乎同时转过头,看向了村田的方向。 尚泉奈闻言,眯起眼睛,站在山顶,直接穿过山体的阻碍朝城镇中看去。 我妻仁善则是诧异的跑到石头边上,惊讶的看向村田手指的方向。 他愣了一下,黄色的头发沾满了雪花,猛地扭过头,震惊的朝身后的尚泉奈大喊道: “医师!真的!是人!!” 尚泉奈抱着怀里的骨刀,默默点了点头。 他看到了。 是不属于灶门家任何一名成员的灵魂。 另一个,蓝色的灵魂。 这时,正感叹着终于看到了一个人的村田一愣,他转过头,看着我妻仁善激动的神情。 又看了看抱刀站立的尚泉奈,狐疑的扫视着二人: “我说城镇里有人,为什么你们这么激动?” 村田皱着眉头,呼吸变得急促,他手脚冰凉,强行冷静的思量着刚才的一切。 自从接近了狭雾山,尚泉奈和我妻仁善的步伐就不约而同的变得相当缓慢。 在自己发现城镇里还有人的时候,他们的语气也十分激动。 所以…原来城镇里是空无一人的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村田已经猜想到了什么,他凝噎了一会,语气明显变得哽咽: “你们…一开始就知道?” “这个城,是没有人的,是吗?” “真的吗…?” 我妻仁善站在村田旁边,表情瞬间僵硬,他求助的扭头看向一旁的尚泉奈。 尚泉奈与村田已经开始泛泪光的眼睛对视着,用力的对着他点了点头。 村田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他瞳孔微微颤抖着,用手猛地抓住了一旁我妻仁善的双肩: “那我的家人呢?他们去哪了?为什么会空无一人?为什么…” 我妻仁善被吓得一缩脖子,他看着面前手都在发抖的村田,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他语气低沉,眼神瞥向一旁,于心不忍的说道: “当初…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 “这里,就已经全都是,鬼了。” “漫山遍野…黑压压一片……” 听完我妻仁善的话,村田整个人一怔,他瞳孔猛地一缩,如同被晴天霹雳一般,愣愣的松开了攥住我妻仁善肩膀的手。 村田的眼圈肉眼可见的变红,他鼻子一酸,用力挤了挤眼睛,企图憋回即将崩出的泪水: “骗人…!” 他身体无力的后退着,踉跄的摔了一步,坐在了身后的石头上。 到了现在,即使他再怎么强行忍住,泪水仍然夺眶而出。 村田呆滞的坐在石头上,眼神直直的看着地面上似乎曾被东西磨平的地面,眼泪直直的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四个月乞讨生活的希望,在此刻彻底崩碎。 曾经家人之间亲密的回忆,似乎在这时一点一点被撕碎,化作星星点点消散。 “嗬…呜嗬…” 泪水模糊了眼眶,他强咬住牙龈,哽咽的低声抽泣着。 啪嗒! 泪水混合着雪花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散开的水滴。 “为什么…” 村田弓着身子,他张大着嘴,嘴里传来呜咽的声音。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偏偏就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他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用手使劲揪住自己的衣服,痛苦的跪倒在了地面上。 “唔呜呜啊啊啊!!” 回忆中的亲人不断被撕碎,村田死死咬住牙,胸口止不住的快速起伏,咸湿的泪水顺着牙淌进了嘴里。 他似乎在黑暗中,看着亲人一个个背影逐渐远离,最终只留下了无能为力的自己。 村田用手死死扣住地面,已经被鬼潮磨平的地面被他用指甲硬生生磨出几道爪痕。 “鬼…” 他面目逐渐狰狞,悲恸慢慢在心中化作了极致的愤怒。 “鬼…!!!” 尚泉奈看着村田弓着身子在地上痛苦哀嚎的模样,闭上了眼。 我妻仁善在一旁犹豫着要不要去安慰安慰村田,他蹲下身子,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啪! 尚泉奈揪住了我妻仁善后衣领,顺手将他拉到了一旁。 “哎!哎哎哎哎!!”我妻仁善惊疑不定的大叫起来。 “让他自己呆一会。”尚泉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跪在地上,张着嘴仰着脑袋的村田。 “现在,看山下的那个人。” 尚泉奈回过头,拍了拍我妻仁善的肩膀,指向了山下那个拄着竹竿,慢慢行走的人。 我妻仁善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疑惑的站起身,仍然有些担忧的看着村田: “怎么了?” “他背后的箩筐里,全是刀。” 尚泉奈淡淡的回答道。 第五十二章——锻刀人 上午。 雪花徐徐的飘落。 狭雾山对面的山顶上。 村田卧在一旁的地面上,目光狠厉的瞪着前方,泪水无声的流淌着。 另一边,尚泉奈拍着我妻仁善的肩膀,指着山下的那人的身影。 我妻仁善眯着眼睛一看,正好看见了那人身后箩筐内,随着他步伐晃动的闪光刀刃! “全是刀?!”我妻仁善愣了一下,随后震惊的大喊着。 他又定睛一看,判断了一下那人影行走的方向。 人影正拄着竹竿,一步一步朝狭雾山山腰冒着炊烟的地方前进着! “那家伙!他要去的是狭雾山!!” 我妻仁善瞪大了眼睛,整个人抖了一下,随后迅速紧张起来! 他皱着眉头,脚熟练的朝身后一拉,就要朝山下冲。 啪! 尚泉奈突然一伸手,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我妻仁善的肩膀,后者只能疯狂在原地抡着脚步。 沙沙沙!! 他穿的足袋在地上快速的摩擦着,一阵灰尘慢慢扬起! “嗬啊啊!!放开我!” 我妻仁善龇牙咧嘴的扭过头,急切的朝尚泉奈说道: “你妹妹可能有危险啊!你就不担心吗?!” 尚泉奈吊着死鱼眼,冷冷的瞪着龇牙咧嘴的我妻仁善,抓着他肩膀的手逐渐捏紧了。 咯吱…… 我妻仁善肩膀的衣服被尚泉奈紧紧的捏了起来。 “让你去更危险。” 在尚泉奈猩红瞳孔冰冷的凝视下,我妻仁善慢慢的淡定了下来,一股凉意顺着脊梁骨就爬了上来。 他感受着被捏的升腾的肩膀,咽下一口口水,脚不再奔跑。 啪啪! 尚泉奈拍了拍我妻仁善的肩膀,在后者后怕的眼神里,缓缓走到他旁边。 “你在这里照看村田。” “我去狭雾山。” 我妻仁善看着尚泉奈冰冷的神情,脸上带着僵硬的微笑,小鸡啄米般快速点着头,并为他让开了下山的道路。 “请!您请!” 尚泉奈没有说话,缓缓的朝山下走去。 自从上次鬼潮之后,山顶上已经积满了厚厚的鬼的灰烬,但仍然有草从土壤里坚强的钻出来。 他拨开半身高的杂草,一下跃下了山崖。 我妻仁善僵硬的微笑着,悄悄低下眼眸看了一眼尚泉奈离开的步伐。 直到尚泉奈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我妻仁善才松了一口气,瘫倒在身后的枯树旁,大口喘着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突然内心有些庆幸没有说出“炭子”这个称呼。 说出来了,自己恐怕会当场死在这里! 我妻仁善摸了一下发凉的后脖颈,心中一阵后怕。 他差点就忘了,眼前这个亦师亦友的尚泉奈。 听甘露寺说,似乎,是最高等级的鬼来着。 “好可怕!” 我妻仁善打了个寒颤,他摇了摇头。 转头看向一旁重新坐在石头上的村田。 他看着瘦瘦弱弱,穿着尚泉奈设计的黑色服装的村田,心里轻松的笑了笑。 还是和普通人做朋友舒服啊! 和鬼做朋友!阴晴不定!真是烦死了! 想着,我妻仁善朝村田走过去,并微笑着挥了挥手。 “你还好吗?村田!” 村田闻言,缓慢而僵硬的扭过头。 充满仇恨的目光,空洞深邃的凝视着逐渐靠近的我妻仁善。 咯吱——! 我妻仁善的微笑和脚步一起凝固在空中。 村田,肉眼可见的不妙。 …… …… 山脚下。 嗖——! 下落的雪花突然被一阵快速掠过的疾风吹飞,又瞬间聚拢了过去。 飘散的雪花在空中旋转,标志着尚泉奈突进过的步伐。 尚泉奈竖目猩红,些许的血丝在眼白中蔓延,他目光盯着那个正在朝山腰缓步前进的身影。 那个身影背后的箩筐里,铮亮的刀光在有些暗淡的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尚泉奈眼睛一眯,不论是来干什么的,随身带着这么多刀的家伙,去哪里都是很难自由出入的! 这家伙…! 来这里的目的… 砰! 尚泉奈猛地一蹬地面!原本就破碎不堪的街道又出现了辐射状的翘起! 他快速冲了上去! 周围的街道和景色极速后退! 嗖—— 砰!! 一个猛扎!狠狠的砸进了那身影身前的狭雾山山体里! 灰尘伴随着雪花四处飞舞,几块碎石从山上骨碌碌的滚落下来。 “啊!!” 背着一箩筐刀的人明显被突如其来的爆破声吓了一跳,他抬头,脸色一青,拄着竹竿朝旁边踉跄的跑着。 嗒! 嗒! 竹竿在他手里发出了急促的砸地声。 砰! 尚泉奈一巴掌扇开面前四处腾起的白色灰尘,从滚滚的尘雾里高高站起了身子。 他一眼就锁定了脸色发青,踉跄的朝一旁的树底下跑去的背刀人。 唰! 小腿微微用力,尚泉奈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背刀身影正拄着竹竿,颤颤悠悠的仓皇逃跑。 唰! 但下一刻!尚泉奈突然出现挡在了他的面前! “啊啊!!!”他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竹竿顿时被吓得扔到了一边,整个人失去重心踉跄的倒在了地上! 生存本能让他不断的朝后爬去! 猩红冰冷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盯着背刀人,看着后者害怕的模样,尚泉奈也没有说话。 身份不明的人,还是不要让他接触茂和炭子他们了。 不是鬼,也没必要惩治,吓走就好了。 这样想着,尚泉奈慢慢朝正在地上恐慌的爬行的背刀人走去。 他咧着嘴角,青筋从脖颈处暴起,一副食人恶鬼的模样。 “啊……!” 背刀人被吓坏了的样子,他张着嘴巴却叫不出声,眯眯的眼睛在微微颤抖,眉毛也在剧烈的战栗着! 但,就在下一刻! 背刀人突然脸色一变,原本眯着看不见瞳孔的眼睛忽然睁大! 他停下攀爬的步伐,认真仔细的盯着尚泉奈的腰间! “那把刀!” 背刀人的眼睛里爆射出精光!他突然镇定了下来,神情反而变得相当激动! “纯白的刀身!多么美丽的造物!!” 他指着尚泉奈腰间的骨刀,兴奋的挺起了身子,如获珍宝一般盯着尚泉奈的腰间就朝他走过去。 尚泉奈整个鬼一愣,他看着背刀人卸下背上的箩筐,伸着手就要朝自己摸过来,一副魔怔的样子。 不由得惊愕的后退了一步。 嗒! 这时候,背刀人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停下了脚步,脸色迅速的开始发青,伸出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霎时间,两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第五十三章——骨刃肋差 “呼——!呼——!”北风呼啸的吹着。 雪逐渐下的大了,较为密集的朝下飘落着,很快将周围的树上叠了一层雪白。 背刀人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他正伸出双手,僵硬的与尚泉奈对视着。 一阵冷风吹过,背刀人冻的直打寒颤,他重新眯起来的眼睛里充满了慌张。 但是又一直忍不住的朝尚泉奈腰间的骨刀瞥去眼神。 背刀人在尚泉奈和骨刀之间来回扫着视线,炽热的眼神毫不掩饰的看向骨刀。 尚泉奈见状,猩红的眼睛微微一眯。 咔哒! 他将手搭在了腰间骨刀的刀柄上。 背刀人当即吓得瞳孔一缩,被冻的生疼的小腿踉跄的朝后一退! “真的非常抱歉!!” 咚! 背刀人双腿战栗着,小腿一软,猛地跪在了地上,低着头紧贴地面,声音颤抖的朝尚泉奈喊着: “我只是一个锻刀匠!来到这个城镇是为了贩刀的!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 “但是,我看到这座山上有炊烟…” “所以!所以我才会来到这座山上!” “我不是有意要闯入您的领地的!!” 刀匠面色紧张,他跪在地上,声音闷沉的从磕在地上的头传来,他跪着的身体正在慢慢的朝后退着: “还请放过我!” 说着说着,见尚泉奈没有反应,刀匠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些颤抖的哭腔: “不要吃我……” “我常年站立…肉肯定又柴又干…” “不好吃的…绝对不好吃的…!!” 刀匠跪着蜷缩起来快速的嘟囔着,显然他也听闻过有关食人鬼的传闻。 随着无惨逃离的时间越久,鬼的传播范围就越来越大。 刀匠颤抖着,他抬头瞄了一眼垂目盯着自己的尚泉奈,视线交叉的一刹那,他猛地一缩脑袋: “但是!如果您非要吃我不可…能不能让我完成自己的遗愿…” 他的声音逐渐小了起来,原本惊声尖叫也变成了小声的嘟囔: “给我欣赏一下您的佩刀,一眼,哪怕只是短暂的几个瞬间…” 刀匠闭上眼,脑海内回忆着刚才看见骨刀的惊鸿一瞥,抿着嘴一咬牙! 他猛地从地上抬起头来!眯眯的眼睛睁开,表情坚毅的和尚泉奈对视着: “在下死不足惜!!” 虽然义正言辞的大喊着誓言,但刀匠的眼神仍然在忍不住的朝骨刀上瞟。 他看着浑然一体,在雪天中闪烁着纯白锐利的刀芒的骨刀,用力的咽下一口口水。 “这个人…” 尚泉奈眯着眼看着面前这个跪着直起身子的刀匠,心里一阵复杂。 贩刀? 锻刀的? 会打刀? 尚泉奈看着面前刀匠信誓旦旦,肃穆坚定的样子。 他又微微抬头,看了眼箩筐中刀芒锋利,整齐的卡在箩筐内的几把打刀。 心里暗自有了一个打算。 x——! 尚泉奈握住腰间骨刀的刀柄,单手将其抽了出来! 唰! 一记快速的横斩! 骨刀在半空中瞬间划出一道白色的半圆!接着稳稳的停留在睁大了眼睛,满眼闪光的刀匠面前。 锋利的寒芒在刀尖上汇聚,在雪天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刀匠痴迷的看着停留在自己额头上方的锐利刀尖,眯起来的眼睛都睁的老大。 他眼里充满了对宝物的珍爱,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的看着骨刀的刀锋。 双手有些不知所措的紧紧攥住自己的衣摆,兴奋激动的上下揉搓着。 “在下,死而…无憾了!!” 刀匠眼神激动到迷离,他微微张着嘴,压抑着兴奋的声音,低声说着。 大片的雪花飘落在他身上,虽然穿着单薄,但他似乎丝毫都不在意。 尚泉奈用刀尖指着刀匠的额头,歪了歪脑袋,语气淡漠的朝刀匠问道: “从哪来的?” “村子里!南边的一个小村子!”刀匠盯着面前的骨刀,几乎瞬间不假思索的回答着。 尚泉奈听到村子这个字眼,挑了挑眉头,瞬间感觉事情似乎变得微妙了起来,他继续问道: “村子?村子里有几个会锻刀的?” 说到这,刀匠兴奋的神情一下如同被浇了水一般,变得有些忧愁,但是仍然仔细激动的观察着骨刀: “只有我,还有我的师傅。” 闻言,尚泉奈无奈的撇了撇嘴,然后收回了自己的骨刀,将其插回腰间的刀鞘里。 刀匠看着尚泉奈收回刀的模样,丝毫不意外,反而一脸幸福的模样。 他有些失望的看着面前一脸满足的刀匠。 他本以为,可以直接收获一整个锻刀人组成的村子呢。 看来,是他太异想天开了。 也是,原著里锻刀村也是后来由其他的锻刀人重新组成的村子。 并不是自然组建的。 想着,尚泉奈叹了口气,他低头看了看腰间的骨刀,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双膝已经被冻的发青的刀匠。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刀匠。 抬起左手,仔细反复的观察了一会。 然后,右手握住左臂,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 噗嗤! 几片血花飞溅,染红了尚泉奈脚下雪白的雪地,也让跪在他身后的刀匠愣了一下。 随后,尚泉奈在自己的左臂里摸索着,最后握住了一根骨头,硬生生的将其从手臂里拔出! 嗤! 在拔出的过程中,骨头的形状飞快的扭曲变形着。 最终,尚泉奈完整的拔出一根已经变形成刀刃模样的尺骨,朝一旁猛地一甩! 飒! 尺骨上残留的血液被洒在雪地里,而此刻,尺骨也彻底变成了一把小臂长短的短刃。 是一把肋差。 锋利的刀芒在暗淡的太阳下熠熠生辉。 跪在尚泉奈背后的刀匠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不停流淌着血液,随后转过身,握着一把崭新肋差的尚泉奈。 尚泉奈的左臂无力的瘫软着,但是仅仅过了几个呼吸,他就又攥了攥拳头,瞥了眼恢复如初的左臂。 他握着肋差,在太阳下比划了两下,感受着入手的份量。 身为鬼的他,想要改变一下自身骨骼的密度,还是比较容易的。 之后,尚泉奈将手里的肋差朝刀匠一抛! 嗤! 锐利的肋差直直插进了刀匠面前的雪地里。 刀匠抬起头,不解的看着正揉着桡骨的尚泉奈: “您…这是…” 尚泉奈转身朝山腰走去,头也不回的说着: “送你的。” 刀匠一听,立马震惊的站起了身子,双手捧着肋差,目瞪口呆的就要拒绝。 “当然,别着急,是有条件的。” 第五十四章——团聚 雪越下越大。 太阳逐渐稀落,本就不怎么明亮的阳光,在此刻更加的晦暗。 白色的天空已经开始偏向深邃的蓝色。 深邃而沉重的天空下,狭雾山上已经盖上了一层银装。 常年缠绕着的云雾,也在此刻变得稀少,隐隐露出了山顶真正的模样。 天地间已然白茫茫一片,只有原来刀匠跪着的地方有着一块凹陷。 山下,一个黑色衣物的身影在黄色头发剑士的搀扶下,缓慢的朝山上行走着。 “我妻前辈。”村田有气无力的说着。 “啊?”我妻仁善疑问道。 “你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村田仰头看着天,淡然的说着。 …… …… 接近山腰的地方。 刀匠伫立在雪地里,双手捧着肋差,一脸呆滞和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个条件就是。” “拿着这把刀,朝西边走,走到伊豫国。” “去找一个叫产屋敷的家族。” “等你到了,给他们看一眼肋差。” “他们看了这把肋差就明白了。” “对了,你的师傅如果愿意,也可以带着他一块去。” 尚泉奈的话回响在刀匠的脑海里。 他愣愣的看着尚泉奈朝山上走的背影。 又低头呆滞的看了眼手里捧着的洁白无瑕的肋差。 “是梦吗。”刀匠的手微微颤抖的,他呆滞的盯着手里的肋差。 这时,正走到一半的尚泉奈停下了继续前进的脚步,将腿从还没有太厚的雪里拔了出来。 他回头看了眼一片白茫茫,飘着鹅毛大雪的天空,低头看向衣物单薄的刀匠。 用一把肋差,换一个能衷心大半辈子的刀匠,很值得。 反正自己的骨头可以再生,而一个手艺精湛的刀匠在这个时代可不知道能找到几个。 能隔应到无惨的人,越多越好! 平安时代,是霓虹铁器技艺比较精湛的时代了。 等到下一个铁器技艺兴盛的时代,可能要几百年后的江户了。 所以,这个能背着一箩筐品质优良的刀的刀匠,还是很值得拉拢的。 这时, 砰! 一片厚厚的积雪从树上掉落,沉沉的砸在了他脑袋上。 感受着雪从衣领漏进内衫里,尚泉奈突然一愣。 他看向似乎被冻的浑身发红的刀匠。 这种天气让他长途跋涉,会不会冻死在路上。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尚泉奈眯起眼睛。 他已经许久没有当过人了。 根本不清楚现在的温度对人来说是怎样的。 反正他自己是没什么感觉的。 想了想,似乎还是觉得不妥,他朝远处重新跪在地上高高举起肋差的刀匠喊道: “喂!!” “刀匠!!天太冷了!先上山待一会!!” 远处正捧着肋差在阳光下细细观察的刀匠一激灵,随后用一块布小心翼翼的将肋差包裹住。 随后他郑重的站起身,扯着嗓子朝尚泉奈大喊道: “这!!太受宠若惊了!!”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由于两人离得有些远了,刀匠只能奋力大喊: “在下还是先去完成约定…” 咯吱! 咯吱! 沉重的踩雪声从刀匠身后传来。 “呼!呼!” 喘气声伴随着踩雪的声音,在不经意间离刀匠越来越近。 啪! 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搭上了刀匠的肩膀! 冰凉的触感瞬间从肩膀传递到了刀匠的全身,他顿时一个激灵,浑身颤抖了一下。 “啊啊!!”刀匠被猛地吓得跳到了一边,并下意识死死护住了怀里的肋差。 他眯起的眼睛迅速看向刚才自己站立的方向。 整个人被冻的不停的发抖着。 直到—— 与黄毛,眼神疲惫我妻仁善对视了一眼。 “萤!?” “仁善!!?” 两人看着对方,诧异的喊着互相的名字。 “你怎么在这里?”我妻仁善疑惑的看着刀匠,他搀扶着身旁的村田,难以直起身子。 刀匠再一次睁大了眼睛,他看着面前发色与以往不同的我妻仁善。 下意识走上前去,用手扯了扯他的头发。 “仁善…你的头发…” 啪! 我妻仁善愤怒的一巴掌拍掉了刀匠萤的手,随后愤懑的朝他怒喊: “别一见面就动手动脚的!混蛋!” 刀匠一愣,随后肩膀微微颤抖着用力拍了拍我妻仁善的后背。 他看着黄毛一副安然无事的模样,鼻尖一酸: “你活着真是太好了!” “你知道吗!村里的人都以为你死了!” 啪! 我妻仁善一巴掌拍在了刀匠的额头,他有些气愤: “果然!最会咒人的就是你了!” 尚泉奈在山腰间朝刀匠所在的位置眺望着,看着似乎已经攀谈起来的我妻仁善和刀匠,松了口气。 “认识啊…” 想着,尚泉奈又朝山上走了几步,随后转过身再次朝我妻仁善大喊道: “我——妻——仁——善——!!” 正与刀匠萤说着些什么的我妻仁善睿智的回过头,敏锐的目光瞬间在山腰间看到了尚泉奈的身影。 他踮起脚尖,将村田托付给刀匠,双手放在嘴边朝山上大喊: “什——么——事——!!” 尚泉奈深吸一口气,他奋力一喊: “把——刀——匠——带——上——来——!!” “好——!!”我妻仁善以相同的方式回应着他。 得到我妻仁善的回应后,尚泉奈扭了扭脖子,转身朝山腰间传出徐徐炊烟的地方走去。 咯吱——! 厚厚的积雪被他猛地踩在脚下,发出了不甘的声音。 这时! 尚泉奈突然感觉眼前一黑! 手脚突然变得麻木,瞳孔中的猩红变得无比旺盛! 身体的重心突然朝前偏移!尚泉奈不受控制的朝前倒去! 啪! 他一巴掌摁在雪里,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糟了…困意…越来越严重了……” …… 过了好一会,等到我妻仁善都搀扶着村田,刀匠背着箩筐走到了他的旁边,尚泉奈才从雪地里站起身子。 拍了拍屁股,和没事人一样朝山上有着。 身后的几人对视一眼,纷纷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 灶门家。 门口的空地上。 屋内灯火通明,光亮照向外面。 “嘿咻!嘿咻!”灶门炭子卖力的一下一下挥舞着手中的柴斧,劈砍着木柴。 旁边。 “啪!”甘露寺樱饼一刀一个,她的身旁已经垛起了一人高被劈好的柴火。 咯吱——! 沉重的踩雪声从山下的方向传来。 甘露寺樱饼耳朵一动,面色突然紧张起来,她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木柴。 拿着砍柴的骨刀,就站在了灶门炭子面前。 她抬头看着逐渐黑暗的天空,心里暗道不妙。 咯吱!咯吱! 一个庞大的黑影,逐渐的朝屋子靠过来。 甘露寺屏住呼吸,双手握住骨刀,炭子担忧的躲在她身后。 直到—— “我回来了。” 尚泉奈缓缓走到灯火照耀的地方,微笑着揉了揉呆滞的甘露寺的脑袋。 第五十五章——“雷切”的锻造者 天空已经昏暗了下来,天边的星星如同盛筵一般逐渐显出。 “呼——!!” 寒冷的北风吹气白色的雪花,在昏暗的天空下显出一丝亮眼。 “噼!啪!”屋子外的炉火噼里啪啦的烧着,点点火星随着木柴的噼啪声迸溅。 温暖的灯火光从灶门家的木屋里照射出来,在雪地上照出一块明亮的区域。 同样披在了从黑暗中踏出身子的尚泉奈身上。 甘露寺樱饼呆呆的看着微笑着揉着自己脑袋的尚泉奈,手里的骨刀不经意间脱手,落在了地上。 噗嗤! 脱手的骨刀深深插进了雪地里。 “欢…” “欢迎回家…” 甘露寺樱饼有些梦幻的看着面前站立的尚泉奈,不敢相信的喃喃说着。 “啊!兄长大人!!”年幼的灶门茂在门口站立着,他用手扒拉了一下厚厚的几层布衣,兴奋大叫着跑了过来。 一边大叫着,他还朝屋内正在做饭的灶门父亲大喊: “父亲!!兄长回来了!!” 热气化作雾气在他口旁边升腾着。 尚泉奈看着灶门茂开心的朝自己跑过来,他微微蹲下。 噗! “唔呜啊啊!!” 他一把抱住了奔跑过来的灶门茂,直起身子将茂抗在了肩上。 灶门茂一愣,转头看了看好像披浴巾一般把自己披在肩上的尚泉奈,抽了抽鼻子。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接着,黄发的我妻仁善一晃一晃的搀扶着村田,缓步从尚泉奈身后的黑暗中走了过来。 咯吱!咯吱! 我妻仁善吃力的踩在雪地上。 “累死我了…哈…哈…!” 他喘着粗气,使劲晃了晃身旁的村田,额头的汗水划过脸庞滴落在雪地里。 村田毫无反应,目光平静的看着脚下雪白的地面,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刀匠双手捧着肋差站在一旁,单薄的衣衫在寒风下微微颤抖着。 一旁炉火的光芒温暖着他,让他不由自主的捧着肋差站在了朝向炉子的一边。 “噶!噶!” 黑色的鎹鸦从夜色里毫不起眼的飞出,一下落在了炉子旁边,抖了抖身上的雪,用喙梳理着羽毛。 灶门炭子站在甘露寺樱饼身后,好奇的看着刀匠和村田两个陌生的样貌。 尚泉奈拍了拍甘露寺樱饼的肩膀,弯腰从雪里捡起了白色的骨刀,有些疲惫的轻声说道: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甘露寺闻言反应过来,连忙摇了摇头,有些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 我妻仁善闻言一愣,他磨着牙,愤懑的看着尚泉奈,咬牙切齿的用力掂了掂旁边的村田,有些气不过的低声挤着声音: “混蛋,我明明也很辛苦…!” 这时,灶门父亲靠在屋门上,逆着屋内温暖的灯光,他紧了紧衣袖,朝一众人这边喊道: “喂!!” “快进来吧!晚上会突然变得很冷的!” 尚泉奈闻言,抬起垂下的视线,看向温馨的屋内。 “好,我们进去吧。”他扛着肩上的灶门茂。 一众人跟在甘露寺樱饼和灶门炭子身后,纷纷走进了这座不大不小的木屋。 …… …… 屋子内。 尚泉奈,刀匠萤,我妻仁善,村田,甘露寺和灶门炭子几人围着桌子,坐在榻榻米上。 他们正在聊些什么。 咔哒! 灶门父亲拉上了敞开的房门,房外的呜呜风声顿时被隔绝。 “仁善,你和刀匠认识吗?”尚泉奈捧着木头做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热茶,看向正掐着刀匠手腕的我妻仁善。 “啊?” 闻言,我妻仁善一愣,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掐着刀匠的手。 “我刚才看见,你们在山下好像很熟的样子。” 尚泉奈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生无可恋的村田,故意拉扯起话题。 在刀匠萤鄙夷的眼神中,我妻仁善把自己的佩刀“雷切”往桌子底下藏了藏。 我妻仁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眼神闪烁的瞟向一旁。 “啊,啊…这样啊…说起来,似乎是认识的啊……” 刀匠眯着眼,幸福的抿了一口热茶。 用手揉了揉刚才被我妻仁善掐疼的手腕,淡然的说着: “何止是认识。” 啪嗒! 他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眯起来的眼睛看向我妻仁善: “这家伙…” 啪! 刀匠萤眯着自己的眼睛,用两根手指并起,使劲怼在了我妻仁善的脸上! 啪!啪! 他一边来回用力的戳着,一边愤恨的攥起了另一只拳头,气愤的大声朝我妻仁善训斥着: “这个家伙啊!!啊!当初说自己是什么落魄的贵族!” 我妻仁善撇过头去,默默接受着刀匠萤用力的戳指,心虚的沉默着。 “然后!啊!求师傅收留他!” 啪! 刀匠萤疯狂的戳着我妻仁善的脊梁骨,脸上充满了不屑: “结果呢!后来又说自己要去当什么武士!” “去什么守护村子!外出狩猎!” “最后我给你打了一把刀!结果你差点一个人拿着刀就天天在村里闲逛!” “拿着打刀,自称武士,在秋狩的时候去帮老婆婆买菜!!” 刀匠萤说着说着睁开了眼睛,冰冷的盯着我妻仁善疯狂冒冷汗的后背。 “武士!你的武士魂呢!!” “突然有一天消失在村子里!从此再也没回来过!” “我!师傅!村子里的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你知道吗!?” “有点良心你就回去看看!去看看自己的衣冠冢!!” 啪! 刀匠萤几乎站起了身子,半蹲着不停戳着快要爬到桌子底下的我妻仁善。 我妻仁善捂着自己的耳朵,疯狂的摇着自己的脑袋,带着哭腔凄惨的回应道: “我也不想的啊!!” “我那天让雷劈了!雷啊!!” “醒来以后,我就一直迷迷糊糊的,结果就迷路了!不知道走到了哪个城镇…” 说着,我妻仁善抽了抽鼻子,一脸神伤的靠在一旁: “然后…我就在那个城镇休息了一段日子,帮助了好多人呢…” 啪嗒。 这时,尚泉奈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看着面前打闹的两人,又看了眼若有所思的村田,说道: “这样说来,那把雷切是刀匠你打造的吗?” 正处于愤懑状态的刀匠萤一愣。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被我妻仁善藏在桌子底的佩刀。 随后一把抽了出来! 啪! 丢在了桌子上,众人好奇的看去,金黄色的雷纹顺着黑色的刀身蔓延着,显得十分神秘高贵。 “这把刀…” 刀匠看着刀上不熟悉的雷纹,一时间也有些凝噎。 “是的,这是你打的那把打刀。”我妻仁善侧过身来,眼眶发红的看着刀匠。 “都说了!我和他一块被雷劈了…” 第五十六章——无惨的小动作 屋子内。 灯火通明,灶门父亲和灶门茂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争论。 “这…样啊。” 闻言,确认了我妻仁善确实被雷给劈了的刀匠,重新眯起了眼睛,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勉强说得过去吧。” 他捧起茶杯,在我妻仁善幽怨的眼神中,若无其事的抿了一口。 我妻仁善死死盯着刀匠萤,默默的将桌子上的雷切收回了自己的刀鞘里。 喝着嘴里的温润的茶水,刀匠萤一愣,他睁开了眼睛,背后有些发凉。 “对了!差点忘了要事!” 他站起身子,小心翼翼的将放在桌子上的骨刃肋差用布包裹起来。 甘露寺樱饼和灶门炭子坐在一块,两人手里同样捧着热茶,一边喝着一边看着刀匠萤和我妻仁善两人。 我妻仁善疑惑的看着起身穿好灶门父亲留给他的厚衣物,就要出门的刀匠萤,有些担忧的疑问道: “喂!你要去做什么?” 刀匠萤从榻榻米上走到木屋的玄关,听到背后我妻仁善传来的疑问,他头也不回的说着: “那位阁下给予了我一柄完美的造物,我要履行我的承诺!” “我要去西边!找伊豫国的产屋敷!” 我妻仁善担忧的站起身子,拿起自己的雷切,就想起身过去阻拦刀匠萤。 这时,灶门父亲却挡在了刀匠萤的面前,他轻轻推着想要离开的刀匠萤,嘴里劝道: “现在大晚上的,又黑又冷,出去很危险的!” 灶门父亲扯着刀匠萤的后衣领就朝屋子里拽着,后者一脸的惊愕: “好了!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明天一早再走!” “好好坐下!” 啪! 刀匠萤猝不及防之下,被灶门父亲重新扔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面露震惊,眯着的眼睛抖动的看向拍了拍手的灶门父亲。 ——好强大的力量! ——常年打铁的我!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想着,刀匠萤看向了自己有承诺的尚泉奈。 尚泉奈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同意着灶门父亲的观点: “没错,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没事的。” 这时,一直坐在角落,默不出声的村田抬起了头,语气冷静的开口说道: “我也去。” 众人瞬间被一直沉默的村田吸引了目光,都朝他看过去。 “明天,我也去,我要回到鬼杀队。” 村田垂着眉头,他的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攥住了裤子的布料。 红色的血丝蔓延在他的眼白里,村田死死瞪着面前的空气,呼吸变得粗喘,他几乎咬牙切齿的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音节: “鬼…我要把他们杀个干净…绝对!!” 咯吱——! 裤子的布料被他死死攥起,发出了摩擦的声音。 “一个不留!” 尚泉奈转过头,看着自发言论的村田,松了口气。 ——先前他一直跳起话题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村田开口说话。 ——这小子沉默低头毫无生气的样子,差点让尚泉奈以为他下一秒就要寻死了。 想着,尚泉奈抿了一口茶,看了一眼重新闭上眼睛的村田。 再怎么说,活着总比死了强。 灶门茂听到“鬼”这个字眼,顿时好奇的凑了上来,小手一伸就要扯着村田的衣袖。 “黑衣服的大哥!你说的鬼是…” 说话间,灶门茂抬头,视线和村田在半空中交汇。 村田充满疲惫和血丝的眼睛毫无生气的瞪了灶门茂一眼。 年幼的灶门茂顿时僵硬在了原地,原地打了个冷战。 啪! 尚泉奈无奈的扯住了灶门茂的后衣领,把他拉到了自己旁边,轻声的说着: “有些事小孩子不要随便打听。” “听多了对你也不好。” 灶门茂连忙用力的点了点头,不再敢看向村田。 但是,他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果然!兄长果然就是在暗中对抗鬼,保护我们的英雄! ——那位黑色衣服的大哥,可能是没能杀死鬼,所以在自责吧! 想着,灶门茂皱起眉头,跪坐在桌子前一动不动。 ——得安慰安慰黑衣服的大哥才行! 这样想着,灶门茂抬起头,与正发呆的村田对视上。 咕嘟。 灶门茂咽下一口口水,有些害怕的抿着嘴,闭着眼奋力的大喊着: “黑衣服的大哥!你并没有错!” “你不需要自责什么!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在我心里,能够面对那些听着就可怕的鬼!已经是无敌的大英雄了!” “大哥哥的家人朋友,也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尚泉奈诧异的看着自己身旁闭着眼大喊的一小只的灶门茂,又担忧的看向村田。 村田十分意外的看着奋力喊出这些话的灶门茂,不由得抿了抿干裂的嘴唇,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为我…骄傲吗? …… …… 山下。 夜晚的雪随着风无常的刮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艰难的在雪中前行。 他穿着单薄破碎的衣物,似乎丝毫不惧怕夜晚冬天的寒冷,坚定不移的朝山腰移动着。 凑近看,这人的手臂上凸起了数个尖锐的角质角,角的边缘还溢出着绿的像胆汁一般的物质。 甚至连额头上也不规则的长着几个小角! 他咧着嘴,咬牙切齿的抵抗着暴风雪前进着。 红色,混浊的没有瞳孔的眼球里,竟然在不断的流淌着眼泪。 “去山腰…杀掉那一家人!” “去山腰…杀掉那一家人!” “去山腰!杀掉那一家人!” 他不断的低吼着,声音一次比一次大,脸上的疮疤因为用力嘶吼而不断被拉扯,流出脓水。 “这样的话!那位大人一定会奖励我!给予我那无比宝贵的血液!” 回想着记忆中,那位大人居高临下,却十分仁慈的命令自己去一座山的山腰。 去杀一户柴夫。 他愈加的激动和兴奋起来,身上的角都不由得颤抖着: “会的…我会的…!” 他俯下身子,两只变形的手深深陷入雪里。 砰! 他开始快速的从地面攀爬起来! …… …… 灶门家。 灶门父亲笑着靠在墙边,欣慰的看着抱着灶门茂,肩膀微微抽动的村田。 这时。 “咚咚咚!!” 木质的门,突然被急促的敲响。 屋子内,尚泉奈,我妻仁善,甘露寺樱饼,村田几人快速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第五十七章——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有问题 “咚咚咚!!” 更加用力的敲门声急促的传来。 灶门父亲靠在墙边,瞥了一眼被用力敲响的门口,喝了口茶,没有理会的打算。 茂则是有些担忧的转过头,看向玄关,这种暴风雪天气,再加上夜晚的时间点,让他莫名有些心慌。 灶门炭子好奇的望了一眼门口,随后放下手里的茶杯,微笑着站起身子: “可能有人在山里迷路了吧,毕竟这么大的雪,我去开下门。” 啪! 甘露寺樱饼皱着眉头,与尚泉奈几人对视着,一把拉住了想要站起身子的灶门炭子。 “我们去。” 甘露寺樱饼和尚泉奈,村田,我妻仁善等人不约而同的拿起了身旁的刀,站起身子。 灶门炭子被甘露寺樱饼按着坐下,疑惑的“诶”了一声,但是看到起身的几人后,默默将茶杯重新捧了起来。 我妻仁善看着众人,又看了看被敲打的木门,心中升起一个疑惑。 如果来的是鬼… 那他为什么要敲门? …… …… 门外。 恶鬼垂涎的趴在地上,用自己的头和爪子轮番快速的撞击着木门。 砰砰砰!! 突然,恶鬼撞击木门的动作一滞,他收回了自己的爪子,抬头看着木门,狰狞可怖的面目露出了一丝烦躁。 “为什么…木门…这么厚…” 他刚才冲过来,一头槌撞在这个门上,居然没能撞破! 他站起身子,龇牙咧嘴的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他整个鬼开始膨胀,体型变得硕大起来! 很快,恶鬼已经隐隐与门一般高,他浑身的肌肉虬龙一般狰狞!身上的角变得扭曲尖锐!绿色的液体也变得鲜红欲滴! “区区木门!!” 恶鬼瞪目欲裂的看着面前只有表面破损木屑的门,愤怒的猛地朝门抽去了爪子! 唰!! 恶鬼的爪子携带着庞大的风压!极速朝门抽去! 砰!!! “乓!” 在大量的木屑在雪中迸发后,一点点火花在恶鬼爪子与门的接触点星星点点的迸发出来! 恶鬼一愣,他混浊扭曲的眼球抽动了两下,朝木门定睛一看! 粗糙的暗红色铁块,紧紧整齐贴在木门的内部。 “这是什…” 这时,一直纹丝不动的木门突然发出了“咔哒”的声音。 随后。 咣!! 沉重的木门被猛地拉开! 温暖的光芒猛地从敞开的门里倾泄而出! 长时间处于黑暗中,让恶鬼忍不住用狰狞的爪子挡住了刺目的光芒。 温暖的光亮披洒在恶鬼的脸上,让他厌恶的抽动了一下眼角。 当恶鬼适应了灯光,将爪子缓缓放下,混浊的眼球朝敞开的屋内看去时。 下一瞬间。 唰!唰!唰!唰!! 四把铮亮雪白的刀齐齐架在了恶鬼的脖子上。 恶鬼愣了一下。 “什…” 噗嗤!! 腥臭的血液快速飞溅,染红了雪白的雪地。 一阵轻微的感觉传来,恶鬼整个鬼一激灵,他僵硬的扭过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左爪已经安安静静的躺在了雪地里,并且慢慢的化作了灰烬。 恶鬼瞬间呆滞,接着他耳边传来一阵对话声: “把他留给我!!” “…能行吗?” “没关系,我在旁边,让他上。” “会敲门…有礼貌的鬼…挺罕见的。” “我会亲手宰了你!碎尸万段!” 恶鬼颤抖着僵硬在原地。 他的脑子有些发懵。 发生了什么? 我的左手怎么没了?! 为什么恢复不了?! 这四个人是谁!? 为什么都不怕自己!? 柴夫!柴夫在哪!? 他面前四个拿着刀的身影站在屋内。 他混浊的眼球在面前的四个身影里捕捉到一个莫名熟悉的面庞。 他似乎,在哪个时候,见过这个人! 恶鬼紧张恐惧的看着用刀架住自己脖子的尚泉奈,他的眼球疯狂的胡乱抽动,脑海里不停回忆着。 对了! 是… 是! 那位大人…! 恶鬼一瞬间,整个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回忆起了自己刚被赐予血液时,从血液继承中模糊看到的恐怖身影! 源于血脉深处深邃的记忆和求生本能瞬间让他不敢动弹! 原本紧绷着膨胀的肌肉也在缓缓缩小,他咬着牙,冷汗从额头上不停滴落。 会死的!不该来这里的!! 几乎瞬间,原本被食欲充斥着脑子的恶鬼在恐惧中清醒了过来!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那个莫名熟悉的面庞,试探性的张开了腥臭粘稠的嘴: “抱…抱歉…我…” 粗粝沙哑的嗓音从恶鬼的嘴里吞吞吐吐的挤出: “我…我…” …… 屋子里。 “ohhh!!!我就说嘛!我就说嘛!!” 灶门茂满眼惊奇的想要透过尚泉奈四人的背影,看到屋外的恶鬼。 灶门炭子担忧的抱着想要窜出去的茂,躲在父亲的身后。 灶门父亲手里握着斧头,心里回忆着这几周甘露寺用各种奇怪东西加固屋子的场景,皱了皱眉头。 …… 屋子外。 “啧!” 村田不耐烦的咋了声舌,他狠厉的将刀横过来,锐利的刀尖戳着恶鬼的脖颈: “磨磨唧唧的有完没完?!” 说着,村田死死盯着恶鬼的脖颈,将刀高高举起,因为愤怒而额头暴起青筋: “去死吧!!!” 唰!! 恶鬼看着极速朝自己脖颈抽过来的刀刃,寒冷锋利的刀芒在他眼中映射着! 虽然另外三把刀仍然架在脖子上,但他也不会任由别人危及自己的生命! 他连忙抬起另一只布满狰狞角的胳膊,试图抵挡住村田的刀刃! 噗嗤!! 刀刃入肉的声音传来!温热的血液溅在村田面目狰狞的脸上,他狠狠用力往恶鬼的脖颈压着刀刃! “嗬嗬啊啊!!!”村田歇斯底里的拼着力气!刀刃顺利的劈开恶鬼的血肉,顺着骨骼就朝脖颈上砍去!! 恶鬼惊骇的盯着不断接近的刀刃,另一半的身子被三把刀刃压制住,根本无法动弹! 他看着自己被整条劈成两半的胳膊,心中顿生绝望! 但是! 啪叽! 恶鬼一愣!他看着自己的胳膊迅速的愈合! 又看了眼即将接近自己脖颈的铁刀! 他微微一侧目,看向尚泉奈手里拿着的骨刀,发现了与村田的刀的不同! ——这把刀…对自己没有伤害! 恶鬼的嘴角不由得咧起,腥臭的唾液顺着锋利的牙齿滴落,他眯起混浊的眼睛,笑着看向村田。 自己起码…能带走一个!! 唰! “死吧!!” 恶鬼的面部突然变得狰狞!他全身力气贯彻在胳膊上! 狠狠朝村田的腹部捅去!! 第五十八章——我歇比了 在夜晚的云下,已经中天的月亮根本看不见丝毫。 大雪依然在自顾自的下着,积雪的厚度已经足够没过小腿肚。 “嘿嘿!得手了!!” 恶鬼得意的看着自己利爪即将触碰到的村田腹部,笑着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他丝毫没有发现。 自己面前的四个人中。 尚泉奈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在视野逐渐的模糊中,恶鬼混浊的眼球抽动了几下,随后惊愕的看着前方。 自己的手臂,就停留在村田腹部的前方!无法再寸进一丝一毫! ——怎么回事!?! 他慌张的想着,面部狰狞扭曲的绷紧肌肉!疯狂的试图突进自己的胳膊! 但是毫无作用! 恶鬼背后。 唰! 啪嗒! 尚泉奈化作残影,轻声的落在了雪地上,他半跪在雪地里,“咔哒”一声将骨刀收回了腰间! 下一秒。 随着尚泉奈的收刀。 唰! 一道快到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光芒瞬间携带着无与伦比的刀芒摇曳过黑暗的夜空! 他背后,恶鬼的视野猛地一黑! 恶鬼的脑海里。 顿时出现了他鬼生里最后的一个想法。 ——啊,我歇比了。 轰——!!! 恶鬼的脖颈处突然出现一道裂缝!随后一阵狂风突然朝裂缝里迸发!! 来不及说出最后一句话,随着狂风朝周围的迸发!恶鬼庞大的身躯几乎瞬间就整个湮灭成了灰烬! “医师!!你干了什么?!!”我妻仁善用胳膊挡在身前,艰难的抵抗着这一瞬间的风压! 甘露寺樱饼同样将胳膊挡在身前,眯着眼看向突然出现在远处的尚泉奈。 还好,这因为斩击出现的风压迅速消失,几人也稳住了身子。 只有体质还没有跟上的村田,艰难的半跪在了地上,喘着粗气。 屋子里。 灶门茂站在玄关,看着突然化作残影消失的尚泉奈,眼睛里充满了小星星。 他看着门口其他三个佩戴着刀的三人,眼里突然出现了一丝向往。 下一刻。 雪地里的尚泉奈,缓缓站起了身子,刚要转过身,眼前就猛地一黑!身体无力的朝前倒去! 在被深深的困意笼罩的前一刻,尚泉奈的想法里浮现了三个字。 “大意了。” 扑哧! 整个人砸进了雪地里。 尚泉奈的意识,开始模模糊糊的下沉。 刚才一瞬间的斩击,是他想要测试自己现在能做到的极限。 ——一瞬间能够挥出多少刀。 而刚好出现身体硕大方便斩击的鬼,他自然就成为了尚泉奈的目标。 为了针对无惨分裂的逃跑技能,尚泉奈清楚自己必须达到的某个目标。 起码瞬间1800刀。 但是…这么大的目标…他似乎也只做到了瞬间1100刀左右… 刚才的风压,大概是因为密集的瞬间斩击而产生的… …啊……太弱了…… …… …好困…… …不能……睡…… …… 在迷迷糊糊的想法中,尚泉奈逐渐失去了意识。 站在门口的甘露寺樱饼,看见尚泉奈无力的倒下,瞳孔猛地一缩,心里突然一阵心悸。 她惊讶的看着倒下的尚泉奈,连忙朝他奔跑而去,焦急的大喊着: “上泉奈!!” 村田和我妻仁善摇了摇脑袋,看着甘露寺樱饼奔向昏迷尚泉奈的背影,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随后也跟着跑了过去! “医师!!” “奈指导!!” 此刻,甘露寺樱饼已经跑到了尚泉奈身边。 她下意识迅速伸手摸了摸尚泉奈的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松了口气。 她轻手轻脚的将沉睡的尚泉奈转过身,并艰难的将他背了起来。 甘露寺樱饼的双腿深深陷在雪地里,她艰难的转过身,看着跑过来的村田和我妻仁善,急切的喊着: “快!把他带到屋子里!!” 闻言,村田和我妻仁善搀起了尚泉奈,三人一起扶着他踏着雪地,朝屋内赶去。 …… …… …… 屋子内。 灶门炭子正焦急的在客厅里熬着热汤。 刀匠和灶门父亲在一旁修复着破损的木门。 一个被分开的房间内。 甘露寺樱饼,村田,我妻仁善以及灶门茂三人跪坐在沉睡的尚泉奈身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甘露寺樱饼担忧的伸手摸着尚泉奈的心跳,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在发现对方并没有任何异样,甚至呼吸平稳后,松了口气。 在旁边三人期盼的注视里,甘露寺樱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她缓声说道: “只是…睡着了。” 闻言,一旁的村田和灶门茂都果然如此的松了口气。 只有我妻仁善一副害他担心这么久的表情,撇了撇嘴,抱着自己的雷切就走了出去。 曾经身为侍女的甘露寺樱饼,对于一些简单的人体病理判断能力还是有的。 只是…… 甘露寺樱饼担忧的看了一眼尚泉奈。 她并不清楚,鬼的身体是否能和人一样去判断。 想着,甘露寺樱饼看着尚泉奈沉稳睡着的样子,对着身旁的村田和灶门茂说着: “好了,这里有我就够了。” 她转过头,熟练的揉了揉灶门茂的脑袋: “出去帮姐姐忙吧。” 灶门茂愣愣的看着甘露寺樱饼,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子朝房间外跑去。 村田回头看了一眼尚泉奈后,也跟着一块走了出去。 咔哒。 顺带把房间的门关上了。 甘露寺樱饼看着房间中只剩下自己,她垂下头,看着沉睡的尚泉奈。 自从接触到这个家伙以后,自己的经历就变得不正常起来。 不,应该是这个世界,在某个节点变得不一样了。 因为他,还是因为那个夜晚挥舞着骨鞭的家伙。 ——无惨。 现在的霓虹,恐怕遍地都是食人的恶鬼吧! 她这一段时间待在山上,就已经杀了几只半夜摸上来的恶鬼了,以防万一,她还用圆木重新加固了屋子。 即便如此,即使力量超过常人的她,在面对恶鬼时,也只感到无力。 想着,甘露寺樱饼握住了尚泉奈的手,垂下了头,轻声的祈祷着: “所以…快点醒过来吧…拜托……” 回想着曾经将自己卖到产屋敷家的家人,甘露寺樱饼肩膀微微颤抖着,声音里也带了一丝哭腔。 这时! 尚泉奈的眼皮微微颤抖了几下! 甘露寺樱饼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细节!她快速的抬起头,松开了握着尚泉奈的手! 在慌张之中,甘露寺樱饼看着尚泉奈只颤抖了一会会的眼皮,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她慌张的左顾右盼,最后发现没有工具可以借助,最后心中一吭! 她伸过手!将手指放在尚泉奈的眼睛上。 啪! 直接扒开了他的眼睛。 尚泉奈眼神模糊的聚焦了好一会。 他脑子有些不清晰的看着天花板。 嘴里慢悠悠的说着: “我谢谢你…” 第五十九章——夜谈 深夜。 暴风雪无情的席卷着山峦,转眼间附近的山上就已经全是白茫茫一片。 某座山里。 黑暗的山洞中。 洞壁上有着明显被切割过的痕迹,显得无比光滑垂直。 一个身影坐在洞穴最深处的石块中,用手轻轻拂过自己的头发。 “啧!没用的废物!” “他”感受脑内着突然中止的影像,愤恨的咋了声舌,睁开了梅红色的双眼。 声音不停回荡在黑暗的洞穴里。 猩红的双目在黑暗中折射着诡异的光芒,微弱的月光从洞穴外的雪地上反射进来。 照亮了“他”的样貌。 黑色的和服配着白色内衬,无惨翘腿躺坐在巨石块上。 “四个人…专门针对我诞生的组织?” 无惨用手指微微绕着不断变长的头发,他动作一滞,梅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除了他自己…其他人似乎没什么威胁…” 他轻笑一声,往洞穴深处挪了挪身子: “哼,无用之举…” …… …… …… 屋子里。 灯光忽暗忽明的跳跃着,照亮着周围的墙壁。 甘露寺樱饼呆呆的看着说话有些迟顿的尚泉奈,收回了自己的手,愣神了好一会。 “太好了…醒过来了……” 她看向正在眨巴眼睛的尚泉奈,嘴里轻声的呢喃着。 甘露寺樱饼微微闭上眼睛,鼻子有些发酸,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水。 她平复着刚刚起伏的情绪,似乎在劝慰着自己。 尚泉奈睁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天花板,模糊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 他感受着刚才如同潮水般层层叠叠涌来的困倦,攥紧了拳头。 ——力量!明显增强了! 肌肉之间的绷紧,发力,更加的清晰明确了! 尚泉奈眉头一皱,他再次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传来的澎湃生机。 ——这仅仅是睡了一小会! 尚泉奈此刻十分清楚自己困倦和力量增强的原因。 虽然增强实力,这是好的,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随时可能睡倒的自己,并不妙! 自己睡倒的时候,无惨随时都有可能上门报复。 必须找个办法… “噼!啪!!”炉子烧木柴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温暖在屋子里蔓延着。 “醒过来…就好…” 甘露寺樱饼在一旁松了口气,笑了笑,随后就准备起身朝门外叫去。 “大家…” 她转过身,手轻轻推在门上,朝外喊着。 “啪!” “等一下!” 尚泉奈眼疾手快,转过头一伸手直接拉住了即将起身的甘露寺樱饼。 “我有话要跟你说。” 甘露寺疑惑的转过头,看向正握住自己胳膊的尚泉奈。 尚泉奈目光平静,缓缓坐起身子,他与甘露寺樱饼对视着,两人凝噎了一会。 “无惨还没死。” 尚泉奈闭上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逻辑,先开口说道。 甘露寺樱饼闻言一愣,情绪明显低落下来,刚才那只鬼的存在,就证明了无惨还活在世上。 她垂下头,抽了抽有些发酸的鼻子: “我知道…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大家都很担心你,应该先通知…” “不,只有现在能说了。” 尚泉奈打断了甘露寺的语句,他松开握住甘露寺手腕的手,语气凝重起来。 下一次沉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必须先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 “上次在山顶,无惨几乎被我整个吞噬了。” “虽然没能杀死他,但是也对他造成了重创。” 甘露寺樱饼听着尚泉奈肃穆的语气,一愣,随后安静的坐了回来,仔细听着。 “但是,这也导致了大量属于无惨的灵魂一直存在在我的体内。” 尚泉奈垂着眉头,用手指抵住下巴,他继续说着: “彻底将无惨的灵魂消化,需要耗费我大量的精力和体力。” 他抬起头,看向若有所思的甘露寺樱饼,正想要说些什么。 却被思考的甘露寺樱饼打断了,她回想着刚才尚泉奈突然脱力睡着的模样,犹豫的说着: “所以,你才会在杀鬼之后睡过去。” “…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精力分出来去消化无惨了,是吗?” 尚泉奈张了张嘴,刚想说的话凝噎在喉咙口,他听着甘露寺樱饼的分析,随后用力的点了点头:“没错。” “我的身体需要沉睡,去彻底消化掉无惨的灵魂。” “但是,我一旦沉睡,那面对危险的就会是你们。” “并且,这样的情况可能会在将来多次发生。” 说着,尚泉奈低下头,面色变得沉重,内心暗自感叹着,他叹了口气: “这次运气好,刚刚闭眼就醒了。但是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沉睡的时间…不是我自己能把控的。” “所以。”尚泉奈抬起头,与坐在自己对面的甘露寺对视了一眼,认真的说着: “我有一个很自私的请求。” “我能拜托你。” “在我沉睡的时候,保护好大家吗?” 甘露寺樱饼正听着尚泉奈分析原因,突然听到最后一句,整个人愣了一下。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尚泉奈认真的眼神,惊诧的叫出了声: “诶?!!” 她伸出手,指着自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 尚泉奈看着她,认真的用力点了点头。 甘露寺樱饼的眼睛睁的更大了,她摇着脑袋,对着尚泉奈摆着手,两个麻花辫也跟着摇晃着: “不,不,我,我太弱了!不行的,保护不了他们的…” 啪! 尚泉奈摇了摇头,他把手放在甘露寺樱饼的肩膀上,认真的劝慰着她: “不,我和仁善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做的就已经够好了。” 甘露寺樱饼脸上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她仍然摆着手,垂着脑袋,声音低落的说着: “你们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已经很吃力了…我什么都不会…只是力气大的离谱而已…” “我也想保护大家…但是…我太弱小了…” “无力…太无力了…面对那些家伙…” 尚泉奈看着甘露寺樱饼拒绝的样子,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他轻声的呼唤着: “甘露寺。” “嗯?”甘露寺樱饼疑惑的抬起头,看着睁开眼睛的尚泉奈,有些不解。 尚泉奈注视着甘露寺樱饼,手攥住自己身上被融化的雪浸湿的衣摆,轻声说着: “相信你自己。” “你的力量,是你的才能。” “请为你自己的才能自豪,你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弱小。” “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棒了。” 甘露寺樱饼抱着自己的手,呆呆的看着尚泉奈,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接着,尚泉奈抿了抿嘴,他犹豫的看着甘露寺樱饼,最终一咬牙,开口说道: “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能解决。” 甘露寺樱饼疑惑的愣了神,他看着尚泉奈逐渐猩红的双眸。 他直直的看着疑惑发愣的甘露寺,抿着嘴,理直气壮的说道: “要做鬼吗?甘露寺!” “诶?!!” 甘露寺樱饼怔了一下,随后更加诧异的大叫起来。 第六十章——甘露寺樱饼的家人 “冷静一点。” 啪! 尚泉奈双手摁在甘露寺樱饼的肩膀上,迫使后者冷静了下来。 甘露寺樱饼看着尚泉奈代表着“鬼”的尖锐牙齿,以及双眸中的红色血丝,紧张的喘了几口气。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尚泉奈缓缓搭下了摁在甘露寺肩膀上的手,他看着甘露寺的神情,有些愧疚的低下头: “有些突然了。” “这个请求很自私…真的。” “我甚至没有考虑你是否要去找自己的家人团圆…也没有关注你的想法…” “我太冲动了。” 尚泉奈垂着头,他皱着眉头,心中的急迫感让他有些乱了方寸。 原本答应阿上照顾好灶门一家的,是自己。 而自己无力去照顾他们时,却将自己的意志强行加在了甘露寺樱饼身上。 他烦躁的挠了挠脑袋,随后深呼吸了两下。 该冷静的,是他自己。 他重新抬起头,用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子,拍了拍甘露寺樱饼的肩膀,轻声道歉: “抱歉,不要太有压力。” “我还可以找其他人的,比如仁善,父亲他们…” “会有办法的,一定。” 尚泉奈揉了揉自己有些发胀,刚刚睡醒的脑袋,伸手拉开了门。 哐! 走了出去。 “喔!你醒了!医师!” “兄长大人!!” “没事吧,奈君。”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啊!啊哈哈!” 我妻仁善大笑着用力拍了拍尚泉奈的肩膀。 尚泉奈的微笑有些疲惫,他现在依然十分困倦。 ——最近,还是少用些力吧。 哐。 想着,尚泉奈轻轻的关上了背后的屋门,将看着他背影发愣的甘露寺樱饼留在了屋里。 “我的…家人…吗…” 甘露寺樱饼呆滞的抱着自己的手,转着身子看着被尚泉奈关上的门,陷入了沉沉的回忆里。 …… …… 自从她记事起,记忆里的父母就一直是模模糊糊的身影。 像是若有若无的陪在她身边,但是从不接近。 家里很穷,穷的每天家里只有父亲能够吃饱饭。 只有父亲吃饱了,才能继续干活,他们一家才有生计。 这时甘露寺唯一记住的母亲对她说过的话。 家里还有一个哥哥,那是她唯一有印象的人了。 也是家里唯一愿意和她接近的人。 大概两三岁的时候,家里的哥哥发现了她的异样。 她的力气,超乎常人的巨大。 并且,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战斗意识。 在哥哥与她玩耍时,被甘露寺樱饼一个过肩摔直接扔到了榻榻米上。 在哥哥一脸惊骇的看着她的时候,年幼的甘露寺樱饼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妥。 这一场景,自然被一旁的父母看在了眼里。 对于平民来说,家里生出这种孩子,是一种不怎么祥瑞的征兆。 这让她的父母对甘露寺樱饼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情绪。 再加上,甘露寺樱饼的食量也非常大,对本就穷苦的家庭更雪上加霜。 也因此,埋下了最初的祸根。 而真正的冲突爆发,在她五岁的时候。 甘露寺出生的第五年,母亲因为常年饥瘦,昏倒在了家里。 父亲也因为某些原因,被雇主打断了一条小腿。 而换来的,只有够三人吃半月不足的粮食。 五岁的甘露寺樱饼,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对家庭的负担。 虽然尚且年幼,只有淡淡的自我意识。 她躲在昏暗的柴房里,偷听着父母和哥哥讨论接下来的生计。 最后,在父母的同意,哥哥的阻拦下。 甘露寺樱饼,被父母卖到了产屋敷家族,成为了一名侍女。 这侍女,一做就是十四年。 直到十四年后的今天,已经是甘露寺樱饼初生的第十九年了。 …… …… 甘露寺樱饼呆滞的看着地面,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的流淌着,模糊了视线。 她并不恨自己的父母,因为在那种情况下,这种做法或许就是最优解。 也许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对自己的家人没有那么深的印象。 甘露寺樱饼咬着嘴唇,肩膀颤抖的一耸一耸。 直到她遇到了尚泉奈,才成功的脱离了侍女的身份。 在最近一段日子和灶门一家的相处里,从未真正切身体会过亲情的甘露寺樱饼,已经彻底将自己融入了这个家庭。 身为姐姐的灶门炭子在各种地方都很善解人意,并且十分温柔。 调皮可爱的弟弟,温柔善良的姐姐,还有一个看起来可靠的父亲。 他们关心自己,照顾自己,即使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 他们却也对自己毫无隔阂。 一种从没有过的感情从甘露寺樱饼心底油然而生。 没有被这么关心过的甘露寺,早就已经下定决心要一直留在这里。 她还在这段时间里,费尽心思的去各种加固房屋,门窗。 要说准备什么的,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想着想着,甘露寺樱饼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她缓缓垂下头来,对着面前的空气土下座。 “父亲,母亲,感谢你们把我生下来。” “感激不尽…!!” 随后,甘露寺樱饼坚毅的站起身子,用袖口擦掉脸上的泪痕,毅然决然的朝房间外走去。 …… …… 客厅里。 尚泉奈盘腿坐在桌子前,有些愧疚的拿着茶杯,抿着茶水。 众人围在他身旁,一人一句的问着。 “奈君啊,不用太过操劳自己,有时候是需要休息休息的。”灶门父亲坐在尚泉奈对面,语重心长的劝导着。 “没错没错,我已经好久没有见你睡过觉了!”一旁的我妻仁善顺势说着,在一边起哄。 “兄长大人,很劳累吗?”灶门茂扯了扯尚泉奈的衣袖,担忧的询问道。 灶门炭子端着一杯热茶,缓缓走过来,放在了尚泉奈面前的桌子上。 啪嗒。 “兄长,注意身体。” 灶门炭子认真的看着尚泉奈的眼睛,后者只能笑着一一点头。 这时。 咣!! 一旁的房门被猛地拉开! 踏! 一脸坚定的甘露寺樱饼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众人下意识的朝她看去。 她握着拳头,挥舞着拳头举在胸前,认真的看向众人中的尚泉奈。 直接了当的给予了他自己的答复。 “上泉奈!” 甘露寺樱饼满脸认真,她朝尚泉奈大喊了一声! “我做!” “噗——!!” 一旁正喝茶的我妻仁善猛地呛了一口,转头喷了尚泉奈一脸。 第六十一章——鬼化甘露寺 尚泉奈闭着眼,用手一把抹掉脸上被喷溅的茶水,冷着眼瞪了我妻仁善一下。 随后,他转过头,看向从房间里走出的甘露寺。 一旁的我妻仁善瞪大着眼睛在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之间来回扫视着,伸出手指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我妻仁善干瞪着眼睛,却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尚泉奈看着甘露寺樱饼倔强的模样,他张了张嘴,犹豫着说道 “…想清楚了,不要勉强自己。” 甘露寺樱饼与尚泉奈对视着,用力的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已经…彻底想清楚了!” 她看着坐在客厅里的其他人,眼神坚定的与尚泉奈对视着。 “这样啊…”尚泉奈闻言,垂眸抿了抿嘴,随手将手里握着的茶杯放下。 啪嗒。 他站起身子,从众人中走出来,来到了甘露寺樱饼的面前。 “现在…可以吗?” 尚泉奈轻轻拍了拍甘露寺樱饼的肩膀: “如果要准备一段时间也可以。” 甘露寺樱饼闻言,抿着嘴摇了摇头,两个麻花辫跟着晃动着: “不,现在就行。” 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尚泉奈: “以你现在的情况,越快越好!” 尚泉奈闻言,表情一滞,他点了点头,几步走进了甘露寺樱饼背后的房间里。 甘露寺樱饼抱着自己的手,紧随其后的跟了进去。 咔哒! 并随手拉上了木门。 客厅里。 我妻仁善愣神了一会,随后目光越来越充满杀气,他瞪目欲裂,指着尚泉奈的背影,整个人一拍桌子就要起来! “你…!!” 砰! 啪! 正愣愣的看着走进房间的二人的众人迅速反应过来,默契的一把将我妻仁善按了回来! “医…唔唔唔!!唔!!”已经接近怒发冲冠的我妻仁善愤怒的指着房间咆哮着,但是他的嘴巴被众人捂的死死地,根本发不出声音。 “唔唔!!!!” 我妻仁善疯狂扑腾着四肢,他蓦然看了一眼周围摁住自己的人。 村田,刀匠萤,灶门父亲,还有…灶门炭子。 我妻仁善一怔,放弃了挣扎。 …… …… …… 房间里。 “变成鬼的方法,是饮下我的血液,或者吃掉我的肉。” “诶?!” 听着尚泉奈的语句,甘露寺樱饼诧异的叫了出来。 她之前一直知道,尚泉奈和无惨都是最初诞生的鬼。 但是两人不一样的是,尚泉奈似乎和无惨之间似乎存在一种微妙的食物链。 她也知道,其他鬼的诞生是因为无惨将其他人类变成了鬼。 但是具体如何变成鬼,她一直以为是先杀死一个人,再将血液灌入那人的体内。 因为,当初在产屋敷家族当侍女时,甘露寺樱饼最后看到的那几名武士,都是已经死去,后来才被无惨飞射出去的肉块击中,最终变成鬼的。 她松了口气,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我还以为…要先杀死我一次呢。” 尚泉奈托着自己的下巴,有些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他看着如负重释的甘露寺樱饼,疑问道: “那么,你是选择喝我的血,还是吃我的肉呢?” 甘露寺樱饼闻言整个人一激灵,她立刻坐着挺直了腰杆,眼神闪避,脸上流下些许冷汗。 虽说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未免还是非常紧张。 她垂下脑袋,头脑里想象了一下吃肉的自己,手一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甘露寺樱饼摇了摇脑袋,有些犹豫的低声说着: “果然…还是喝血容易接受…” 尚泉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 …… …… 尚泉奈面露凝重的站在甘露寺樱饼面前,他握着一把小刀,横着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地面上,一只浅浅的木碗已经安安静静的放在了那里。 尚泉奈将小刀对准自己的手腕,心中有些忐忑。 说实话,他并不清楚甘露寺樱饼最多能够承受多大的血液量。 少许血液肯定是能接受的。 不过,以她的身体素质,能够承受的血液量一定比常人多的多。 上次我妻仁善就无意中吸取了他些许的血液,甚至没能变成鬼,只是增强了体质。 而原著里,作为替补上弦的最速上弦狯岳,就接受了黑死牟的血液。 他接受的血液量,大概是双手一捧,200l左右的样子。 尚泉奈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木碗——这种浅木碗装满大概就差不多了。 想着,他手上微微用力,尖锐的骨制小刀抵住手腕,一下划开了他的胳膊。 噗嗤! 一道长长的血线顿时出现在他的胳膊上。 “哗啦——” 鲜红的血液顿时如注般涌出,一股一股的顺着尚泉奈垂下的胳膊直直倾灌进了木碗中。 啪嗒!啪嗒! 粘稠的血液在木碗里摇晃着,来不及收回的几滴血液滴落在地面上,溢了出来。 木碗很浅,仅仅几秒钟,就已经盛满了血液。 尚泉奈见已经接近装满,手臂上被划开的口子便迅速愈合。 甘露寺樱饼坐在榻榻米上,她垂头看着地面上已经盛满血液的木碗,深呼吸了一下。 她缓缓伸出双手,捧起了木碗。 凑近盯着木碗里在灯光下反射着妖异红光的血液,甘露寺樱饼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尚泉奈在一旁站着,将捋上去的袖子放下,提醒着她: “先抿一点,感受一下身体的限度,别一下喝光。” “人对鬼的血液是有承受极限的。” “越过极限,是很危险的。” “我知道了!” 甘露寺樱饼闻言用力的点了点头,她脸上充满了紧张和忐忑,缓缓举起木碗,凑到自己脸前。 最后一咬牙,她闭着眼用力的大喊一声: “我开动了!!” 随后,猛地抬起木碗,张着嘴就将全部的血液一口灌了进去! 咕嘟!咕嘟!咕嘟! 血液顺着嘴角溢出,缓缓的流淌下来,滴落在她的衣服上。 甘露寺樱饼的喉咙上下蠕动着,快速的喝光了木碗里属于尚泉奈的血液。 尚泉奈站在一旁,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看着甘露寺樱饼豪爽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愣神。 突然! “咳咳!嗬!!”甘露寺樱饼猛地睁开了眼睛,她身体突然变得僵硬,喉咙也如同被别人掐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哐当!手里已经空掉的木碗也脱落在地! “白痴!不是叫你先抿一口吗?!” 尚泉奈一皱眉头,他连忙冲上前去,一把扶住了身体僵硬差点仰倒的甘露寺樱饼。 甘露寺樱饼瞬间瞪大了双眼,她的体内此刻正在发生着聚变! 第六十二章——噬鬼者 灯光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甘露寺樱饼身体僵硬着,她微微张着嘴巴,眼神惊慌的盯着天花板。 身体传来的异样,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尚泉奈扶住甘露寺樱饼,他双目猩红,属于鬼的超敏锐的感知能力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甘露寺的心跳在不断加速,脸也因此肉眼可见的涨红了起来。 数根青筋从脖颈处蔓延着,她眼皮抽搐着,瞳孔正在肉眼可见的转化做粉红色! 原本的眼白,正在不断的蔓延着猩红的血丝。 张开的嘴巴里,牙齿正在不断变形,出现了尖锐的四个尖锐的凸起! 她僵硬的身体在不断抽搐,甘露寺樱饼躺在尚泉奈肘弯里,僵硬的挥舞着四肢。 沙哑的声音从喉咙中挤出。 “嗬哈…咳…!!” 啪! 甘露寺樱饼本能的一把抓住了尚泉奈的衣襟,她痛苦的嘶吼起来: “嗬嗬啊啊!!咳嗬啊!!” 黑褐色的头发正不断从根处开始变色,樱粉色不断的在头发上犹如拥有生命一般从发根蔓延着! 咯吱…… 两根尖锐的角,慢慢的从额头的头发下探出粉红色的尖角,不断的生长着! 抓着尚泉奈衣襟的手指甲迅速延长,尖锐,次啦一声扯碎了他的衣领! “嗬啊啊啊!!” 尚泉奈看着甘露寺樱饼身上发生的异样,仔细聆听者她体内传来的声音,稍微松了口气。 心跳…逐渐正常了。 等等! 尚泉奈突然心中骤然一紧,他看着仍然在不停挣扎着的甘露寺樱饼,心中一阵不妙。 对于鬼来说,心跳正常才是不正常的表现吧?! 他连忙盯紧了甘露寺樱饼,眼睛一眯 注视不断在她蓝色灵魂上蔓延的红色灵魂。 不,不是蔓延。 ——是笼罩!! 尚泉奈惊的一睁眼。 他看着不断笼罩着甘露寺灵魂的红色部分,一时间有些发愣。 之前他见到的鬼,都是灵魂的一部分是红色,其他地方仍然是白色或者是蓝色的。 就像一部分灵魂被侵蚀了一般,有着不规则的污渍。 但是现在…甘露寺樱饼的情况与他们完全不同! 他担忧的看着挣扎反应逐渐变小的甘露寺樱饼。 甘露寺樱饼喘着粗气,她粉红色的瞳孔逐渐淡了下去。 原本已经转化为樱粉色的头发也开始逐渐重新变成原来的黑褐色。 就连额头探出的两枚小角,也在缓缓往回缩着,尖锐的牙齿也变回了人类的模样。 属于鬼的一切特征,似乎都在从甘露寺樱饼的身上消失。 她喘着粗气,眼神有些恍惚,似乎身体有些无力,手臂脱力的垂了下去。 “咳咳…好累…” 甘露寺樱饼疲惫的耷拉着眼皮,沉重的低声呢喃着。 一副体力严重不支的样子。 尚泉奈皱着眉头仔细观察着甘露寺樱饼的状况,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甘露寺樱饼也只是一副累的够呛的样子,完全没有其他的不适感。 鬼化…失败了? 尚泉奈眉头一皱,缓缓将人类样貌的甘露寺樱饼轻轻放在榻榻米上,神色担忧的坐在一旁。 他看着甘露寺樱饼疲惫不堪的模样,轻声问道: “甘露寺?能听见吗?甘露寺?” 甘露寺樱饼直直的看着天花板,听到尚泉奈的话后,无力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转过脑袋,眼神恍惚的看着尚泉奈。 身体本能的让她艰难的从沙哑的嗓子里缓缓挤出了几个音节: “我…饿…” 咕… 说着,甘露寺樱饼的肚子很是配合的叫了一声。 “饿?” 尚泉奈一愣,随后连忙站起身子,视线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周。 很快,眼尖的他在门口的柜台上发现了一碟刚才剩下的野芋和竹笋,伸手就拿了过来。 尚泉奈端着盘子,将竹笋和野芋递给甘露寺樱饼。 轻轻放在了她的嘴边。 嗅嗅。 甘露寺樱饼耸动了一下鼻子,表情有些挣扎厌恶的闭上眼睛,脑袋微微撇向一边。 尚泉奈拿着竹笋,看着一脸厌恶的甘露寺樱饼,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些不妙的想法。 ——该不会,甘露寺的食谱变得和鬼一样了吧… “当啷!” 就在尚泉奈皱着眉头看着甘露寺樱饼的时候,她躺着身子,已经挣扎着伸直了脚。 脚探出榻榻米的范围,她的脚趾在地板上卖力的够着什么东西。 “嗯…” 感受着脚上传来的触感,疲惫的甘露寺樱饼有些烦躁,她抬起头,朝地板上看去。 尚泉奈顺着她的视线,一同看向了她伸直脚对着的地方。 滴落血液的地板上,刚才尚泉奈用来划开胳膊的骨匕首躺在那里。 尚泉奈看着甘露寺樱饼卖力够着匕首的模样,有些摸不清头脑的伸出手,将匕首捞了起来。 在尚泉奈将匕首拿在手中的那一刻,甘露寺樱饼的神情明显激动起来,她朝尚泉奈艰难的抬起胳膊: “给我…!” 尚泉奈犹豫着将匕首递给了躺着的甘露寺樱饼。 啪! 在接过匕首的一瞬间,甘露寺樱饼立马将它放在了嘴边。 随即,她张开了嘴。 猛地朝骨制的匕首咬了下去! 咯吱! 干裂的声音传来,一阵细密的裂缝顿时在匕首上蔓延! “嗯…嗯……”甘露寺樱饼发出愉悦的声音。 咯嘣!咯嘣! 随着甘露寺樱饼的卖力咀嚼,在尚泉奈呆滞的目光下,匕首一点一点的被慢慢磨碎。 最后,匕首整个被甘露寺樱饼吞进了肚子里。 然后! “嗬…咳咳啊!!”甘露寺樱饼坐起了身子,她双手撑住地面,嘶哑的低声吼着。 眼白迅速被大片的猩红侵占,原本黑色的瞳孔逐渐化作粉色,并紧紧缩成一点! 额头上青筋暴起,两只小角轻微的从刘海下探出。 她缓缓转过头,咧开嘴看着尚泉奈,脸上充满了迷茫。 “这…”她抬起手,握了握拳头。 “力量,变强了!” 甘露寺樱饼眨了眨眼睛,鬼的本性让她忍不住磨了磨牙。 尚泉奈看着甘露寺樱饼的模样,看着她吞吃了自己骨制之后,变成的模样。 脑海里迅速的和原著中的某个人物联想在了一起。 ——噬鬼者。 ——不死川玄弥。 第六十三章——我把这条手臂赌在了平安时代 “咯嘣!咯嘣!”甘露寺樱饼耸了耸鼻尖,随后抱着自己的骨刀就是一阵啃。 尖锐的牙齿难以在骨制的打刀上留下痕迹,她只能用力一点一点的研磨。 随着骨制碎块被吞入,甘露寺樱饼眼中的猩红也就更加旺盛。 尚泉奈坐在一旁,看着甘露寺樱饼头顶上两个探出的角,陷入了沉思。 甘露寺樱饼现在的身体状态很像原著里,风柱的弟弟——不死川玄弥。 ——不死川玄弥是被上弦之一黑死牟称作“噬鬼者”的人类。 噬鬼者最大的特征,就是“鬼化”之后,眼白会变成接近黑色的深红色。 噬鬼者拥有强大的咀嚼能力和消化功能,能够在吞吃鬼的肉体,或者血鬼术产生的造物后,进行“鬼化”。 “鬼化”,顾名思义,化作鬼。 他所吃掉的鬼实力越强,鬼化后的自愈能力和获得的力量也会跟着提升。 同时,样貌也会朝鬼的方向转变。 在无限城,吞掉黑死牟的断刀后,不死川玄弥甚至能够释放上弦之四,半天狗的血鬼术——无间业树。 他甚至用黑死牟的方式鬼化了自己的火枪。 脸上也长出了和黑死牟一样的斑纹。 并且,在被拦腰斩断后仍然能够维持生命。 十分强大的特殊体质。 但是,值得注意的一点是。 噬鬼者——仍然是人类。 刚才甘露寺樱饼从人类变成鬼,又从鬼变回人类,最后啃食了骨制匕首后,重新变成鬼的方式,和不死川玄弥十分相像。 就是不知道甘露寺樱饼到底是哪种情况了。 “咯嘣!咯嘣!” 尚泉奈抬起头,看着甘露寺樱饼慢慢的将骨刀啃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抽了抽眼角。 什么意思。 甘露寺樱饼如果想要随时进入“鬼化”状态,自己最好给她准备一些充足的“食物”。 而当下,最佳的,能够大幅度提升甘露寺樱饼鬼化实力的“食物”。 ——正是自己!! 尚泉奈抬起自己的胳膊,眯起眼看了看。 作为和无惨几乎同时诞生的鬼,尚泉奈拥有着连无惨都无法媲美的自愈能力。 他将手放在地上,缓缓捋起袖子。 正啃骨刀啃的正香的甘露寺樱饼看到尚泉奈这样的做法,顿时一愣,她抬起奋力啃食的脑袋,不解的问道: “你在做什么?” 尚泉奈附身,手臂缓缓贴合地面,他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骨刀: “我要把这只手臂,赌在这里。” “你转过去。” 甘露寺樱饼闻言,大吃了一口骨刀,随后乖乖的转过身,背对着尚泉奈。 尚泉奈轻轻放下骨刀,其实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直接控制着骨头在体内变形。 然后再将变形的骨头排出体外,只不过这样做比较麻烦。 他垂着手臂,手臂肌肉底下的骨头正在不断分裂弯曲形变着。 手臂的皮肤不断不规则的欺负,最终尚泉奈的指尖处,开了几个小洞。 “啪嗒!” 一个白色的小瓶子样貌的东西从指尖的洞里慢慢挤了出来,最后落到了地面上。 “啪嗒!啪嗒!啪嗒!” 接着,圆形的骨制弹丸和骨制小瓶子不断的从尚泉奈指尖的洞里冒出,落在地上。 每一个小瓶子,大概只有一截手指骨那么高。 里面的容量也十分小,也就几毫升的样子。 随着骨制弹丸的不断落下,积累在地面上。 慢慢的,堆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小山。 尚泉奈看着面前堆积起来的骨制小零件,慢慢攥了攥拳头,此刻他的手臂已经恢复如初。 他伸手,将弹丸堆里的小瓶子一个一个的挑出来。 瓶子的数量,大概有70多个。 随后,尚泉奈将瓶子摆放在一块,在指尖逼出一些殷红的血液。 慢慢的依次将血液灌入了小瓶子里。 接着,朝背对着自己,耸着肩膀啃骨刀的甘露寺樱饼喊了一声: “可以了,转过来吧。” “嗯?”甘露寺樱饼疑惑的歪了歪头,她嘴里不断咀嚼着骨刀,转头看过来。 看到地面上堆成小山的骨制弹丸后,她粉红色的瞳孔一缩,嘴里咀嚼的动作也不由得凝固住了。 看到甘露寺樱饼转过身,尚泉奈指着左边的一堆骨制弹丸,开始解释道: “这里的弹丸大概有500粒左右,我想了一下,你每次鬼化可能需要去吞噬一些鬼的部位。” “所以,这些体型小的骨制弹丸,可以方便随身携带,随时应对紧急情况。” “也方便吞咽,不用再咬碎。” “你一定要随时带一些在身上。”尚泉奈认真的看着发呆的甘露寺樱饼,朝她竖起了一根手指: “保险起见,一次最好带30粒以上再出门。” 说着,尚泉奈指向右边摆列的小瓶子: “这里大概有70个瓶子,等下我会交给父亲10个。” “这里面储存着我的血液,量很少……可以在人濒死的时候,给他喂下。” “大概…不会变成鬼。” “同样的,这个东西的材质也是骨头,同样在关键时刻可以作为代替弹丸的东西。” “一次带5个左右就可以了。” “这些血瓶大量使用,也可能会将人类转化成和你一样的噬鬼者,这取决于你自己。” “我在仍然清醒的时候会随时制造弹丸,尽可能做好应对一切情况的准备吧。” “还有…” “……” 甘露寺樱饼看着尚泉奈用手抵住下巴,认真的归类分析,又低下头看了看地面上两堆骨制的物品。 她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两个小角,又随手拾起一枚骨制弹丸,放在指尖摩挲着。 最后,和手里最后一块骨刀的碎片一起,扔进了嘴里。 “咯嘣!” 尖锐的牙齿猛地咬下! “!” 甘露寺樱饼瞳孔猛地缩成一点,猩红的眼白瞬间占据了她大部分眼球! 似乎是触及了什么极限,她伸着手,痛苦的嘶吼起来: “嗬啊啊啊!!!” 噗嗤! 一个尖锐的白色,慢慢的突破了她的掌心,露出锋芒。 尚泉奈被甘露寺樱饼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他急忙朝她看去。 唰! 一根洁白的骨刃猛地从甘露寺樱饼的掌心迸发而出,稳稳停在了尚泉奈的脸前。 第六十四章——这是你的孩子吗 “甘露寺!没事吧!!” 尚泉奈被骨刀吓得下意识的朝后仰了一下脑袋,随后立刻俯下身子,担忧的看着甘露寺樱饼的神情。 甘露寺樱饼垂着脑袋,她紧咬牙关,细密的汗水从额头泌出,缓缓顺着脸颊滴落。 “嗬…” 尚泉奈轻轻的将她扶起,让她躺倒在榻榻米上。 随后,他才将视线缓缓放到了甘露寺樱饼手掌中长出的骨刃上。 他伸出手,轻轻的擦了一下白色的骨刃,愧疚逐渐浮现在他脸上。 这是和他自己一样的骨刀! 甘露寺樱饼…通过吃骨刀,学会了骨刀的制作? 不… 尚泉奈眉头微微一皱。 再怎么说,骨刀…也只是一种鬼对身体的操控技巧的表现而已… 就在尚泉奈凑近研究甘露寺樱饼的骨刀时! 一阵殷红突然顺着骨刀的根部蔓延了上来! 滋——!! 随着殷红色的不断蔓延,骨刀上发出了滋滋的响声,一阵白色的雾气也弥散开来。 “咳嗬啊啊啊!!!”甘露寺樱饼咬着牙,压抑着自己的喊叫声,紧紧用手握住掌中的骨刀。 咯吱…… 但是,骨刀却仍然在不断的生长,殷红也在不停蔓延。 她挣扎着挺直了身子,不停的在榻榻米上扭曲着。 “抱歉…很痛苦吧……”尚泉奈看着甘露寺挣扎的模样,心里一阵愧疚。 正当他试图用血液牵引甘露寺体内的血液,让她好受一些时。 啪! 甘露寺本能般的一把抓住了尚泉奈的手臂。 “嗤!”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随后,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而她手中的红色骨刀仍然在生长,这时再看来,甘露寺樱饼的骨刀和尚泉奈的并非一种。 ——这分明,是一把前窄后宽的太刀! 并且,似乎还是一把大太刀! 此刻这把大太刀的刀身已经达到了近13,却还没有见到刀的刀镡! 尚泉奈伸着胳膊,让甘露寺樱饼咬住,他正仔细的观察着她的这把殷红色太刀。 “好漂亮的刀…” …… …… …… 客厅里。 村田,刀匠萤,还有其他人都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只剩下灶门父亲和我妻仁善对坐在桌子两侧。 灶门父亲紧紧盯着满头大汗的我妻仁善。 他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随后随手嘱咐了我妻仁善一声: “千万不要去打扰别人,今晚你可能要和我挤一挤了。” 说着,灶门父亲将腰间别着的柴斧放在自己房间的门口处,走了进去。 并关上了门。 最后,只剩下我妻仁善一个人,坐在桌子前面,紧紧攥着腰间的刀鞘。 他面部表情狰狞的扭曲着,另一只手捏着茶杯,那手上暴起的青筋似乎想将茶杯直接捏碎一般! “我恨!!!” 我妻仁善闭着眼,他垂着嘴角,泪水从眼角无声的淌下。 站起身子,摇摇晃晃的看着尚泉奈所在的房间,不屑的嘁了一声。 “让人不爽的家伙!” 听着房间内不再传来声音,我妻仁善脚步一顿,他幽幽的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随后嘴角一勾,悄悄的踮起脚尖,朝尚泉奈的房间走去。 手小心翼翼的贴在门上,缓缓靠近。 随后,猛地朝旁边一拉门! 咣! 巨大的碰撞声传来,我妻仁善甩着头就朝房间里看去。 “啊?” 下一刻,他愣住了。 粉红色头发,头顶双角的甘露寺樱饼正侧身躺在榻榻米上。 她嘴里咬着尚泉奈的胳膊,一副安详的样子。 一把红色的太刀,正慢慢从甘露寺樱饼的手掌中生长出来。 而尚泉奈,正侧身坐在甘露寺樱饼旁边,奇怪的看着摔门而进的我妻仁善。 “你俩不是…她怎么…这角……啊?” 我妻仁善指着头上长了角的甘露寺樱饼,又指了指那把殷红色的大太刀,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他看到的,和他想到的完全不一样! 尚泉奈看着我妻仁善捂着脑袋,一副停止运行的样子,无奈的对着他招了招手: “关上门,过来。” 我妻仁善撇了撇嘴,后退用手勾住门把,拉上了门。 随后几步走过去,乖巧的一屁股坐在了尚泉奈旁边。 “所以…” 他看着不断从甘露寺樱饼手掌中生长出来的殷红大太刀,脑子一抽。 我妻仁善想到了前些日子,尚泉奈与自己决斗时拿着的红色打刀。 他的眼神逐渐睿智。 他指着大太刀,猖狂的朝尚泉奈大喊着: “你俩是生了把刀吗!” 尚泉奈疑惑的眯起眼睛,脸色一黑,手掌作刀状。 砰! “疼!!” 狠狠一下打在了我妻仁善的头顶! 甘露寺樱饼因为咬着尚泉奈的胳膊,说不出话来,只能愤懑的盯着我妻仁善泄愤。 “你脑子里装了些什么废料。”尚泉奈有些嫌弃和厌恶的挪了挪身子,远离着我妻仁善。 我妻仁善听了后顿时满脸委屈,他朝尚泉奈伸出手,试图为自己辩解: “不是,不是,我…你这…她……唉……” 他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最后苦笑着脑袋歪向一旁:“随你怎么说吧。” 尚泉奈眯着眼睛,随后指着正咬着他胳膊的甘露寺樱饼,为我妻仁善讲解起现在的情况: “她现在……” “……” …… 半晌。 我妻仁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垂下头,敬佩的看向正咬着尚泉奈胳膊的甘露寺。 随后,他收回视线,认真的看着尚泉奈: “所以,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尚泉奈伸出手,从地面上拿起十瓶小血瓶,递给我妻仁善: “拿着这些。” 我妻仁善似懂非懂的从尚泉奈手里接过小血瓶,放在手中握住。 “分一半给村田,等到过几天暖和,你们回鬼杀队的时候。” “多带上一点这样的瓶子,到时候分给队员们一些。” “保命用的,很重要,尽量少用。” “还有,告诉家主,上次我留的信封里,忘记写鬼杀队的阶级了。” “你记一下,按实力从高到低排,分别是柱,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我妻仁善急忙从旁边的柜子里扯出来一块布,拿着一旁黝黑的木炭就要朝布上写。 等等。 我妻仁善握着碳条,表情僵硬。 ——他说的这些字…怎么写? 不对! 我妻仁善猛地抬起头,惊醒般的看着尚泉奈。 自己也没说过自己要回鬼杀队啊! 第六十五章——你是鬼杀队里唯一的柱 凌晨。 房间内。 我妻仁善疲惫着耷拉着眼皮,脑袋一点一点的坐在榻榻米上。 他捏着炭笔,面前的布条上一个字也没有。 “唔…” 一旁的甘露寺樱饼眯着眼睛,嘴无力的咬住尚泉奈的胳膊,长时间的痛楚已经让她接近昏迷。 尚泉奈端坐着身子,目光炯炯的盯着甘露寺樱饼手中已经出现刀柄的大太刀。 猩红的刀身如同被血液浇灌,金色的刀镡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刀身前窄后宽,刀锋处挑起一抹尖锐狰狞的弧度。 目测刀身接近15,在这个时代出现这样一把刀,是很恐怖的事情。 但是考虑到鬼存在的因素,似乎也没那么恐怖了。 他低头看着快要睡着的甘露寺樱饼,又扭头看了眼靠在柜子边上迷迷糊糊的我妻仁善,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他眯起眼睛,感知着周围的一切,提防着房子外可能存在的危险。 …… …… 很快,天亮了。 呼哧了一夜的风雪,也终于停了下来。 常年被雾笼罩的狭雾山,罕见的看见了太阳初升。 房间里。 “呼——啊!”我妻仁善痛快的伸了个懒腰,松了松自己的肩膀,揉着惺忪的双目。 尚泉奈正握着从甘露寺樱饼手掌中长出来的大太刀,左右观察着。 甘露寺樱饼则是褪去了鬼的模样,安静的躺在榻榻米上熟睡着,昨晚对她来说消耗的体力实在太大了。 “真漂亮…这刀…” 尚泉奈用手捧着刀身,观察着红色刀身在灯光下如玉般温润的反光,一阵感叹。 唰!唰! 轻轻挥舞了两下,巨大的斩击范围让尚泉奈只敢稍微的舞动。 感受着太刀的重量和手感,尚泉奈啧啧称奇的将太刀放在了熟睡的甘露寺樱饼身边。 尚泉奈看着甘露寺樱饼熟睡的模样,心中不免产生了一些疑问。 ——为什么,甘露寺鬼化会创造出这样的一把刀呢? 一旁。 正在伸懒腰的我妻仁善瞪大了眼睛,他举着双臂,此刻双目里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困意。 刚才一睁眼,脸上就贴上来一把巨大巨红的刀! 太吓人了! 他盯着自己额头的刘海,轻轻摇了摇头。 ye~ 几根黄色的头发从中间整齐的断开,缓缓飘落了下来。 我妻仁善的瞳孔瞬间缩小,他盯着黄毛落在地上,久久沉默不语。 这时! 客厅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惊呼! “哦!!快来看!快来看!” “怎么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啊!好可爱!” “这是…奈指导带来的鸟吧。” “嗯,是只会说话的乌鸦!” “噶!不要碰我!噶!” “啊~真的诶!” 尚泉奈站起身,听着客厅里传来的对话,轻轻拉开了屋门。 哐。 他走出去,看到众人都围在了桌子面前,扭了扭脖子,疑问道: “怎么了?” 正伸手挑逗着鎹鸦的灶门炭子开心的回过头,看到尚泉奈,惊喜的喊道: “兄长!快来!” “你带来的乌鸦下蛋了!” 听到灶门炭子高兴的欢呼声,尚泉奈脚下一个踉跄,他看了眼围着桌子的众人。 ——下蛋? ——这只鎹鸦什么时候… 尚泉奈回忆着鎹鸦跟在自己身边的每一个瞬间。 没有发现过其他乌鸦的踪迹。 那么…鎹鸦的配偶,只能是在遇到灶门父亲之前就存在了。 他面色复杂的一起凑上了前去。 正躲在桌子中间的鎹鸦合拢翅膀,正蹲在隐隐约约的几个球体上面。 它看到尚泉奈凑了过来,高兴的扭过头,朝他叫着: “噶!噶!” 鎹鸦挪开身子,露出了身底下捂着的五枚灰绿色带有褐色细斑的蛋。 尚泉奈眯起眼睛,看着鎹鸦身下的蛋看过去。 淡淡的红色笼罩在蛋的灵魂上,不停流动。 他一愣,嘴角不自然的下垂着,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红色的灵魂…某种程度上,这些蛋里流淌着自己的血液。 ——等等…这样想怎么有点怪…… ——不不不,不能这样想… 尚泉奈踉跄的后退了两步,有些缓不过神来。 他看着桌子上的蛋,心中逐渐对鬼杀队有了规划。 这几只鎹鸦孵化出来的话…短时间内鎹鸦的团体已经能够成立了! 鬼杀队会在短时间内提高极大的消息传递能力,可以避免全军一起覆灭的可能性。 是一件好事! “噶!” 这时,另一道乌鸦的叫声从门外传来。 正亲昵的用脑袋拱着蛋的鎹鸦听见这叫声,激灵的一抬头,昂起脑袋左顾右盼起来。 “噶!”它高昂一声,似乎在回应着什么。 兴致勃勃的看着鎹鸦的灶门父亲顿时来了精神,他起身,走到传来声音的窗前。 “嘭!”一下打开了被雪压住的窗户。 “噶!!”一只浑身都是落雪的乌鸦顿时飞了进来,直冲桌子。 两只乌鸦撞在了一起,已经被积雪打成白色的乌鸦用喙梳理着毛发,澄黄色的双目一抽一抽的看着鎹鸦。 “噶!”积雪乌鸦朝鎹鸦表达着重逢的喜悦。 原本扇着翅膀十分高兴的鎹鸦一怔,她看着面前不那么聪明的乌鸦,一时间有些为难。 鎹鸦抬头,看向正从房间里拿出小瓶子的尚泉奈,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尚泉奈握着一个骨制瓶子,大拇指抵住瓶子的小塞子。 啵! 弹开了塞子。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尚泉奈缓缓将瓶子里的血液滴落在那只积雪乌鸦的喙上。 积雪乌鸦不明所以的甩了甩脑袋,张开嘴就朝尚泉奈大叫着: “噶!咕嘟!” 随着血液涌入嘴里,积雪乌鸦后退着摇着脑袋,眼神逐渐清明。 积雪乌鸦缓缓站定身子,眼神人性化的看向鎹鸦,疑惑的扇了扇翅膀。 随后和鎹鸦激动的凑在一起。 “噶!噶!” 这时。 我妻仁善也揉着自己的额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瘪着眉头,随意的朝众人围着的桌子上一瞟。 看到两个乌鸦亲昵的凑在一起,他不屑的撇了撇嘴。 “两只乌鸦有什么好看的…” 说着,两行眼泪就直直的就淌了下来。 “乌鸦都有老婆…” 啪! 尚泉奈一把抓住了路过的我妻仁善,他看着两只成熟的鎹鸦,点了点头。 随后转过头,看着挣扎着试图逃跑的我妻仁善,语气淡漠: “等会跟着村田回鬼杀队。” “你,是现在队伍里唯一的柱。” 第六十六章——三步一吸三步一呼 “你是现在队伍里唯一的柱。” “要我给你取代号吗?还是自己想?” “要我说,你就该叫黄柱…” “不,或许工口柱更合适…” “嗯…擎天柱…就算了…” “……” 尚泉奈的话语不停回荡在我妻仁善的脑海里。 我妻仁善生无可恋的背着行囊,目光无神的看着外面的雪地。 ——怎么回事?瞬间出发? 他欲哭无泪的想着。 村田和刀匠萤站在他身旁,两人已经做好了回鬼杀队的准备。 一场暴风雪已经过去,狭雾山上没有了明显的道路。 我妻仁善悄悄的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送别的几人。 尚泉奈正捧着一堆东西,交代着灶门父亲什么。 他将十枚小瓶子递给灶门父亲,语气郑重的说着: “这个,濒死或者重伤的时候拿出来喝,可以治愈大部分的伤害。” “记住,一定要在最危机的情况下才能用!” “这个瓶子在我死之前都可以一直保存,不用担心他会腐朽,不用更换。” “对了,遇到危险就找甘露寺,她能保护你们。” “还有,伊豫国的产屋敷家族,也是可以信任的。” “你们可以通过鎹鸦来联系,鎹鸦们是有智慧的。” “还有…” 灶门父亲收着尚泉奈递给他的东西,仔细的数着数目,慎重的点着头。 “奈君……你……”灶门父亲似乎苍老了许多,他慎重的收起小瓶子,犹豫的看着朝尚泉奈,最后轻松的笑了笑: “…嘛,一路顺风。” 尚泉奈朝灶门父亲微微的一笑,他点了点头,穿着单薄的衣物,朝我妻仁善的方向后退着: “嗯,撒由那拉!” 灶门父亲表情一凝固,他轻轻朝不断远离的尚泉奈挥了挥手: “撒由…那拉…” 一旁的灶门炭子担忧的将手放在胸口,注视着尚泉奈远离的背影。 “兄长…”她低声的呢喃着,语气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悲伤。 她身旁,灶门茂同样被父亲抱在肩膀上,昂着小脑袋远眺着。 两人对视一眼,第一次这么用力的挥舞着手臂,高声的呼喊着: “兄长!” “武运昌隆!!”×2 灶门炭子和灶门茂奋力的呐喊着,两人抬起头,喘着气看向远方。 远处,已经小成一点点的尚泉奈挥了挥手。 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下了山。 姐弟二人对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思念。 这时,刚刚睡醒的甘露寺樱饼捧着太刀,迷迷糊糊的走到了门口。 穿着单薄的衣服,赤脚毫无知觉的踩在了雪地上。 她看着正在告别的众人,怔怔出神。 …… …… …… “所以!!为什么你会跟着一起回来啊!” 我妻仁善咬牙切齿的看着走在前面,换了身白色衣物的尚泉奈,愤懑的说着。 “好好待在家里!睡你的大觉不好吗?!” “为什么要跟过来啊!” 一旁的刀匠萤和村田听着我妻仁善的话,脸上直冒冷汗。 “为了监督你。”尚泉奈不屑的瞥了一眼我妻仁善。“你可是目前队伍里唯一能单刷鬼的人,你可不能跑。” “并且,现在的鬼杀队,太弱了。” “我要去专门针对他们训练,起点越高,后面人能站的巨人肩膀也就越高。” “想来想去,果然我回到鬼杀队,才是最好的计划。” 我妻仁善气的牙根痒痒,但是他又打不过尚泉奈。 没办法!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 山下。 城镇里依然是空无一人。 尚泉奈一行人走在凝固着干涸血液的大街上。 村田神色冰冷,双手因为愤怒而不断颤抖。 刀匠萤脸色虚青,他眯着眼睛,害怕的靠在村田旁边。 尚泉奈则是左顾右盼的观察着,心里计划着些什么。 ——这个空掉的城镇…似乎可以拿来做据点。 ——离灶门家也近,各种事情也方便。 想着,一行人愈行愈远。 …… …… 两日后。 几人已经来到了产屋敷家族的族地。 产屋敷家族。 尚泉奈与产屋敷家主交接了一下信息。 包含了有关于鎹鸦的信息,以及一些更新的鬼杀队规则。 同时,他把一些血瓶子交给了家主,还有每一位鬼杀队的队员。 令尚泉奈惊讶的是,他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剩下的这几个人。 居然联合起来杀了两只鬼。 并且队员毫发无损。 在没有呼吸法的情况下,这已经相当艰难了。 不过,尚泉奈并没有将灶门家和甘露寺樱饼的信息透露出来。 反而告诉了一直揪着他衣摆的产屋敷卓也。 对于尚泉奈来说,年幼的产屋敷卓也,才是他印象中最接近“主公”的人。 这种先入为主的印象,让他对卓也有着比较高的信任。 此刻。 尚泉奈正坐在屋台上,指挥着庭院里奔跑的几人: “来!跟上速度!调整自己的呼吸!三步一吸!三步一呼!” “一!一!一二一!” “跑步是最基本的能力!连最基本的体力都没有!想要杀鬼简直是在做梦啊!!” “再快点!恶鬼可不会给你们休息的时间!” “我妻仁善!你在偷什么懒!跑起来!” “快!快!快!再快!” “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 “想象有恶鬼在身后追你们!跑慢了就会死…” “…村田!村田回来!不要掉头!!” “我妻仁善!不要趁机偷溜!” “……好了,停下吧。” 尚泉奈捂着脑袋,一脸无奈的看着庭院里加速绕圈奔跑的问题儿童们。 “接下来…去那边的山上。”尚泉奈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轻声说着“那边有片森林。” “给我去砍树!负重跑!!”尚泉奈怒不可遏的咆哮着:“记住!你们要和鬼战斗!而鬼的体质!” “是人类永远无法比拟的!” “想要在这种不公平的战斗中胜利!” “那就!”尚泉奈站在庭院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木刀,怒瞪着每一个队员,: “拿出你们的毅力!去练!!” “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那练死了呢?”我妻仁善愤懑不平的喊着。“练死了你能陪着一起吗?!” “这种程度就练死。” “那还比死在鬼的嘴下要轻松呢。” 尚泉奈红色的竖瞳扫视过每一个人,悠悠的说着。 第六十七章——顶天立地的柱 …… …… 十天后。 傍晚。 山中。 白色的积雪覆盖在山上,但是此刻却有一队赤裸上身的人在白雪皑皑的山腰快速奔跑着。 “跑快点!!太慢了!!” 尚泉奈轻松的扛着一个三人环抱粗的木桩,在训练队伍的后方大喊着。 “你们都太弱了!弱到我都感觉不到你们身体的存在,我都怀疑你们还活着吗?!” “快点!身体跑热了就不冷了!” 村田和我妻仁善跑在队伍的最前方,所有人一言不发的提快了速度。 “呼——!呼——!” 藤甲武士和白色羽织的男人也脱掉了身上的装备,在寒冷的雪天不停奔跑着。 白色的雾气从他们口中喷出,又快速消失。 每个人都用双臂托着一根滚木,用来添加负重。 也间接的训练了他们的平衡性和臂力。 这十天内,村田他们一直被尚泉奈操练着。 同时,尚泉奈也发现,隐隐约约的困意随着自己每一次使用力量,都在增加。 这种紧迫感,迫使他加强了对几人的训练压力。 原本因为常年营养不良而导致的肌肉流失,缺钙等因素,这些都由产屋敷家族的人负责。 尚泉奈计划,他们实施。 尚泉奈仿照着原著中“柱指导”的训练方式,从基本体能,到反应,抗击打,身体柔韧程度,到实战能力几方面针对性的训练。 同时,也以鬼的角度去给他们分析了如何杀鬼,还有杀鬼的技巧。 尚泉奈操练他们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他们都够稳操胜券的在未来去完成每一次杀鬼任务。 在这个呼吸法尚且没有诞生,人类的体能无法与鬼比拟的时代。 唯一能够让人类能够与鬼战斗的方法,只有一种。 ——提高体能,突破极限。 靠着纯肉身的力量去硬抗! 在最紧迫的环境下,人类会爆发出最终的潜能。 当然,一切费用由产屋敷家主买单。 原著中描述过,战国时期的一代鬼杀队成员是最强的一代。 因为他们没有呼吸法快速提高体能差距,只能拼命的训练刀法和身体机能去弥补自己和鬼之间的差距! 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磨砺中迸发潜力,这是战国时期的“柱”。 这也就导致了,这些“柱”们的身体基础机能绝对是巅峰中的巅峰。 而当这些人掌握了呼吸法之后,实力直接是质的飞跃。 在尚泉奈的操练之下,村田他们已经变得越来越沉稳。 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些天真的想法,在村田性情大变的感染下,所有人的情绪似乎都统一了起来。 “跑快点!到前面瀑布再停下!” 尚泉奈稳步的跟在队伍旁边,大声呼喊着。 在这片冰封世界里,几人的身上早已被冻得通红。 在听到可以休息后,正负责第二梯队领头的我妻仁善眼睛一亮,瞬间绷紧了大腿的肌肉! 嗤!我妻仁善用力一踩积雪的地面! 砰!雪地顿时炸开一个坑! 他快速的朝冰封瀑布的方向冲了过去! 而冰封瀑布的冰面上,直直的插着五把骨刀。 这是尚泉奈专门准备给他们用的骨刀。 “耶嘿嘿——!”我妻仁善极速奔跑着,他的体能早就达到了尚泉奈制定的标准。 尚泉奈扛着巨大的树干,轻松的在山上来回跳跃着。 他瞥了一眼我妻仁善,随后手臂用力一托,将树干举在了手掌上。 随后眼睛一眯,瞄准着我妻仁善快速窜出的身影,预判了一下他的走位。 接着一个高高跳起! “嗖——!” 手掌猛地用力,尖锐的爪子扣着树干,巨大树干嗖一下被尚泉奈扔了出去! 我妻仁善正在愉悦的朝瀑布飞奔,他才不想再这样跑下去了! 就在这时,巨大树干的阴影瞬间笼罩住了我妻仁善。 我妻仁善心中猛地一惊,但是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冷静的俯下身!朝另一侧侧身一翻! 下一刻! “轰!!” 巨大的树干擦着我妻仁善的身子,直直插进积雪里,无数的白色雪花被震起! “嘿嘿!”我妻仁善侧身躺在旁边,朝正在飞奔过来的尚泉奈咧嘴笑了一下。 经过这几天的训练,以及无数次尚泉奈的偷袭,他的五感已经敏锐的不得了了! “!” 突然!我妻仁善感到身后一阵重心不稳! 他心中一紧,面露苦色的朝身下看去。 嗯,刚才的侧翻,没能翻到坚硬的地面上。 他躺着的地方,是一块凝结起来的雪块。 而此刻,这块凝结的雪块,已经因为刚才树干落地的震动而崩裂开来! 雪块的下方,正是一处山体的断层! 我妻仁善快速站起身子想要逃离,但是已经无济于事! “唔唔啊啊啊!!” 脚下的落脚点已经崩坏开,他没有地方借力,满脸慌张的大叫起来。 唰! 一道身影快速闪过! 啪! 极速突刺过去的尚泉奈一把抓住了我妻仁善的胳膊,将他猛地拽了回来! 尚泉奈将我妻仁善随意扔在地上,随后朝正停下脚步的几人喊道: “不要停!停下来之前跑的全白费了!” “给我跑到瀑布那边集合!” 随后,用脚踢了踢在地上趴着的我妻仁善:“你也一样,给我起来!” …… …… …… 冰封的瀑布上。 藤甲武士,白色羽织,村田,我妻仁善,还有高大的阿岩,几人站成一排。 几人的手上,都握着尚泉奈给他们的几把骨刀。 “虽然现在,鬼杀队只有你们五人。” “但是,实力阶级还是要存在的。” “经过这几天的训练,想必你们也清楚了彼此的实力。” 尚泉奈站在几人面前,他眼底藏着困意,大声的喊着: “现在,你们的实力都比较低,但是最强的称号,‘柱’!是不可缺席的。” “现在,队伍里能够做到单人对抗恶鬼的人,只有我妻仁善!还有阿岩!” “所以!”尚泉奈眼神一瞥,看向身材壮硕的阿岩,以及挠着脸的我妻仁善。 “初代的柱,就由阿岩,还有我妻仁善担当!” “你们要记住!” “柱!是顶天立地的柱!” “我希望,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 “你们也能独当一面的战斗!” “赌上性命与鬼战斗,保护人类的人,挺起胸膛活下去吧!” “鬼杀队的成员们!” “你们,是最值得受他人尊敬的!” 太阳西斜,照亮着所有人脸上郑重严肃的神情。 …… 第六十八章——最后一面 “唰!” “唰!” 几人在寒冷的冰面上,穿着足袋,用力的挥舞着手中的骨刀。 村田满脸兴奋的劈砍着面前的空气。 放下了负重的圆木之后,手里的刀顿时轻盈的像要飞起来一样! 随便挥一挥,就能快速的在空中留下斩击的痕迹! 其他人也都在练习着基础,只有阿岩愣在原地,呆呆的低头看着手里的刀。 “刀…太小了…” 而正握着骨刀的阿岩,满脸奇怪的看着在他手里有些显小的骨刀。 尚泉奈站在他旁边,挠了挠脑袋。 他抬头看了眼身高两米多的阿岩,又看了眼打刀长度的骨刀。 这骨刀,看起来都没阿岩的小臂长。 “……是有点不合适,你喜欢用什么样的武器?”尚泉奈用手抵住自己的下巴,思考着朝阿岩说着:“惯用的那种。” 阿岩缓缓思考了一会,瓮声瓮气的回答着: “…薙刀。” “…大薙刀。”阿岩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又慢慢的补充道。 “这样啊…” 尚泉奈点了点头,思考着从阿岩手里接过骨刀。 握住骨刀后,他掂量了两下: “薙刀确实适合你。” 随后,在阿岩逐渐震惊的目光下,尚泉奈手里的骨刀开始慢慢变形,扭曲。 咯吱…… 刀刃没有缩短,反而变得宽阔了一些。 刀柄化作了柱体,慢慢的延长着。 最终,一把沉甸甸,宽阔刀身,刀锋挑起弧度的大薙刀,就诞生了。 阿岩从尚泉奈的手里双手接过大薙刀,将其杆部杵在地上,抬头一看。 纯白的骨制大薙刀,已经超过了他自己的身高。 也就是说,这把长柄刀的长度,已经来到了2往上! 尚泉奈拍了拍手,后退了两步,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阿岩的身高和健硕的体质,加上2多长的薙刀。 这不妥妥的,一个高攻高防手还长的大boss吗? 鬼杀队有这样的人在,等到下一代心思更加坚定的队员加入,队伍的实力就应该能快速的起步了! 这时,我妻仁善看着有了特殊武器的阿岩,他低头看了眼腰间的雷切,又看了眼骨刀。 他顿时跑了过来,朝尚泉奈喊着: “给我也整一个!” 尚泉奈叉着腰,看了一眼兴奋的跑过来的我妻仁善: “行,要怎么改?” “我想…把这个刀只留刀锋,嵌在雷切上…” 啪! “哎!你打人干什么你!哎!” “只留刀锋!我让你只留刀锋!”尚泉奈一巴掌呼在我妻仁善的头顶,恨铁不成钢的骂着: “不晓得给后人留点东西!” 啪! “疼!啊!别打了!” 村田看着这边有些热闹的样子,他挠了挠脑袋,停止了训练,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过来: “其实…这把刀对我来说,有些太沉了…” “好,你先等会,我练练这个皮厚的家伙!” 旁边,白色羽织的男人用手肘碰了碰藤甲武士,轻声说着: “你不去换个武器?” 藤甲武士撇过去脑袋,握着手里的打刀,目光如柜: “在下用打刀习惯了,不必再换!” 听着藤甲武士这话,白衣羽织有些无语凝噎。 “…行吧,那我去换了。” 说完,白色羽织的男人就朝被几人围起来的尚泉奈跑去,一边跑一边举起手里的骨刀,大声喊着: “奈指导!也给我整整这刀!” 藤甲武士怔怔的看着白色羽织男人跑远的背影。 又看了眼周围,除了自己都凑上去的其他人。 他低下头握着手里的打刀,心里有些纠结。 最终,他一咬牙。 “奈阁下!在下可能还缺一把肋差!” 藤甲武士屁颠屁颠的跟在白色羽织男人后面一块跑了过去。 …… …… 产屋敷家族。 几个人已经回到了庭院中,仍然在不停的练习着。 由于还没有到夜晚,太阳没有完全下山。 所以他们还有充足的实力,来继续进行训练或者休息。 尚泉奈则是回到了自己的医师客房里。 昏暗的客房里没有点灯。 他意识朦胧的趴在桌子上,急促的呼吸着。 十天,他在那次双核处理器崩溃陷入昏迷后,又成功保持单核双线程清醒了十天。 十天里,他在尽量的不去使用力量,而是通过语言和技巧去教导鬼杀队的成员。 “……不行了…吗…” “……不…” 尚泉奈强行咬住舌尖,但是已经被鬼体质削弱到微不足道的疼痛根本无法刺激醒他。 “嘎嘣!” 尚泉奈迷迷糊糊的一甩身子!强行让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弧度扭曲了过去! 咯嘣!咯嘣! 接连不断骨裂骨折让尚泉奈勉强睁开了眼睛,他双臂撑住身体,踉跄的站起身子。 他无力的拿起一旁的骨刀,对着自己就是一刮! 噗嗤! 刀身入肉!尚泉奈眯着眼睛,强行将刀往身体里摁着! 哗啦啦!啪嗒! 随着血液的喷溅,成片的滴落在地上,轻微的疼痛传递到大脑,尚泉奈终于睁开了双眼。 “…不行,不能睡在这里…” 他脑海里想起远在狭雾山的灶门一家。 光靠甘露寺,无惨如果强行突破,她是顶不住的! 放不下… 我得回去…就算只是睡在那里… “我要离开…” 这时。 哐! 他背后的屋门被打开了。 “大哥哥!”产屋敷卓也卖力的推开屋门,随后站在门口,朝昏暗的屋子里,扭曲着站起身的尚泉奈喊着。 他低着头,手里端着一盘糕点,脸上有些面粉残留的痕迹,正高兴的朝屋内看着: “我做了一些吃的…” 年幼的卓也看着尚泉奈的背影,心中隐隐感到不对劲。 “你怎么了…” 尚泉奈胸口插着一把骨刀,他踉跄的转过身,像一个喝醉酒的人。 他强行挺直身子,胸口的伤势已经愈合,血液也不再流淌。 尚泉奈一步一步的走向屋门,身体摇摇晃晃的,一阵一阵的困意几乎要将他吞噬! “大哥哥!你没事吧!” 卓也已经模糊的视野,在看到尚泉奈身上鲜红的血迹后,瞳孔猛地一缩。 “咚!”手里装糕点的木盘子跌落在地上。 随后他便快速的跑了过去! 看着尚泉奈胸口的刀,他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只能用自己年幼的身体,艰难的支撑住了尚泉奈踉跄的身影。 一步一步支撑着他,走到了灯光明亮的走廊上。 “怎么办…”卓也看着自己手掌接触到的黏糊糊的血迹,心脏猛地紧缩。 这时,尚泉奈轻轻的拍了拍卓也的肩膀。 他语气轻松,但意识并不清醒,他劝慰着卓也: “卓也…” “…不要担心我…” “…记得,你是产屋敷的家主……” “鬼杀队…未来的主公…” “…你要善待他们。” “遇到事情…来狭雾山……找我…” 说完,尚泉奈强行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在卓也不解的眼神中,缓缓走向了走廊的出口。 第六十九章——起码亲手将你埋葬 夜晚。 街道上。 所有的居民们结束了一天的作息,纷纷归家熄灯。 一个身影在月光下,踉踉跄跄的沿着街道边上的房墙行走着。 “哈……哈……” 尚泉奈握着胸口的骨刀,时不时用力提起一下,刺激着自己的神经,避免睡过去。 啪嗒!啪嗒! 血液沿着湿透的衣摆滴落,尚泉奈一只手撑着墙壁,缓慢的行走着。 ——不行… 尚泉奈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猩红的血丝在眼白里蔓延。 他的手臂逐渐无力,大腿再怎么拔起也挪不动小腿。 视线逐渐模糊,尚泉奈艰难的前进着,脑袋无力的一晃一晃的。 最终,他眼前一黑,四肢无力,整个人疲软的朝前倾倒。 扑! 重重的倒在了黑夜里寂静的街道上。 噗嗤! 骨刀受到地面的冲击,猛地一下狠狠的直接捅穿了尚泉奈的胸膛。 “嘶——”他睁开眼睛,到吸一口冷气。 温热的血液在身下蔓延,尚泉奈尝试爬起身子,但是困倦已经犹如铅水灌入了他的四肢。 根本无力起身。 “……草…” 尚泉奈眼前模糊,迷迷糊糊的躺倒在地上,彻底闭上了双目。 …… …… …… 狭雾山。 灶门家。 一家人正坐在客厅里,围着炉子,愉快的交谈着。 灶门炭子幸福的眯着眼睛,捧着茶杯抿着温热的茶水。 一旁的甘露寺樱饼抱着自己的大太刀,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空气发愣。 “父亲!我长大以后,也要和兄长一样!” “成为剑士!保护大家的剑士!” 年幼的灶门茂捂着自己发冷的小手,满眼向往的朝父亲说着。 他脑海里回想着那天雪夜,挡在自己面前的四个剑士,心中一阵激动。 灶门父亲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自从与尚泉奈告别以后,他的心绪越来越沉重。 他垂着眼睛,沉沉的叹了口气: “唉……” 正兴奋的灶门茂听到父亲的叹息,好奇的转过头,疑惑道:“父亲…怎么了?” “…没事,没事。” “…对,茂,有目标是好的!” 灶门父亲摇了摇头,随后迅速一整神情,自豪的拍了拍灶门茂的肩膀: “但是!光说不做可不行啊!” “不去认真做的话,说什么都只是原地踏步的理由哦!” “嗯!我一定会努力的!”灶门茂用力点了点头,表情坚定的喊着。 灶门父亲笑着点了点头,他欣慰的表情下隐藏着些许担忧。 这时! “!!” 正抱着刀发愣的甘露寺樱饼突然抬起了脑袋,她瞳孔猛地缩起,慌张的左顾右盼起来。 “为什么…” 甘露寺樱饼站起身子,目光紧紧盯着狭雾山西边的方向,几滴冷汗从额头上滑落。 正担忧的灶门父亲看到甘露寺樱饼站起身子,精神一瞬间被绷紧。 灶门父亲抬起头,紧皱着眉头,强装镇定的问道: “…怎么了?” 他看着甘露寺樱饼慌张的模样,隐隐明白了什么。 一旁的灶门炭子也被吓了一跳,她奇怪的看向站起身的甘露寺樱饼。 甘露寺樱饼急促的呼吸着,她用手紧紧攥住胸口的衣服,十分不安的握住了自己的大太刀。 在刚才的一瞬间,甘露寺樱饼似乎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声音。 那声音她熟悉的不得了——正是尚泉奈的声音! 也几乎是同时,一股强大的窒息似乎掐住了她的心脏,让甘露寺樱饼不由自主的就慌乱了起来! 她看着西边的方向,心中的紧迫感越来越大,她紧紧皱着眉头,握住太刀的刀柄! 一咬牙! “我先走了!!” 砰! 她快速冲到门前,赤脚一瞪!用力猛地踹开了木门! 狂暴的风雪顿时呼呼的朝屋子里灌入! “樱饼姐姐!怎么了!”灶门炭子担忧的看着甘露寺樱饼的背影,呼喊着。 灶门父亲站起身子,拦住了灶门炭子,对她摇了摇头。 甘露寺樱饼站在门口,随手拉上了屋门。 她直面着暴风雪,随后从衣服的口袋里一掏! 用手指捻出两枚骨制弹丸! 直接丢进嘴里! “咯嘣!” 血红的条纹顿时涌入甘露寺的体内! “嗬咳咳…啊啊啊!!!” 咯吱…… 猩红的血眸在黑夜的暴风雪中亮起,两枚粉红的小角从刘海下探出! 赤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一手拖着赤红的大太刀。 咯吱… 浑身的肌肉绷紧! 轰——!! 鬼化的甘露寺樱饼瞬间如同一枚炮弹一般,从山腰间飞射了出去! 无数的积雪被震落,顿时掀起一阵雪白的雾气! 嗖——! 红色的血影划过半空!极速朝西边突进而去! …… …… 产屋敷家族。 医师客房门口,木制走廊里。 卓也双手沾满了温热的血液,他呆愣愣的站在那里,脚下散落着糕点。 他感受着手中传来的黏糊糊的触感,低头看了眼跌落在地的糕点。 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卓也双目发白,他蹲下身子,伸手拾起糕点,放回盘子里,脑海里回想着刚才尚泉奈对他说的话。 “…鬼杀队的…家主…” “…大家…照顾好…” 啪嗒。 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模糊了眼眶,滴落在地上。 他伸出手,摸了摸眼角的泪痕,垂着脑袋。 因为看不清,所以感受不到泪水挡住视野了嘛… 这时,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咚!! “卓也!怎么了!”产屋敷家主急迫的声音从走廊另一头传来,他快速的走了过来。 他走到卓也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扶起坐在走廊里的卓也,轻声询问着: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病情又加重了吗?” 产屋敷家主担忧的看着卓也,低头看了眼地面上散落的血迹,糕点,还有木盘子。 这时,卓也用手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断断续续的说着: “大哥哥…走了…” 卓也抬起胳膊,指着一侧敞开门的医师客房。 产屋敷家主闻言身子一僵硬,他怔怔的抬起头,看着卓也擦拭泪痕的模样。 他顺着卓也的手指,看向昏暗的客房内。 走廊里的灯光探进客房,照亮了摆在桌子上,一封陈旧的书信。 第七十章——上泉家书 产屋敷家主揉了揉卓也的脑袋,站起身子,走进了客房里。 啪嗒。 一脚踩在了一滩血液上,产屋敷家主抬起脚,低头看了看不规则洒落在地面上的血迹,抽了抽嘴角。 他走到桌子前,轻轻拿起了桌子上陈旧的信封。 信封的一角,似乎沾染着一些血迹。 信封的封面上,用毛笔写着这样几个字。 “上泉伊势安启” “京都—上泉家” “家书吗…” 他反复看了看信封,没有打开的打算。 ——家在京都? ——京都的上泉… 回过头,产屋敷家主朝收拾好散落糕点的卓也问道: “他…离开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卓也站在客房门口,已经模糊不清的视线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抿着嘴: “……没有。” “大哥哥的胸口…在流血…” “…我看不清…” 卓也说着垂下了头,淡紫色的疤痕已经蔓延到了脸颊。 产屋敷家主点了点头,没有多想。 环视一周客房内,并没有再发现其他东西后,他带着卓也离开了这里。 将手里的信封随手塞给一个侍女,吩咐道: “把这封信送出去。” …… …… …… 街道上。 嗖——! 一道血红的身影快速划过天际! 砰! 狠狠砸在了街道中央!像一枚锥子钉了一下!碎落的石块朝周围炸开。 甘露寺樱饼从被砸出来的坑里跳出,目光一下锁定了躺倒在街边上的尚泉奈。 啪嗒! “奈!!”甘露寺樱饼落在地上,她将手里的太刀一扔,焦急的朝尚泉奈跑去。 几步来到他旁边,她轻轻拍了拍尚泉奈的肩膀,眼睛中的猩红正在慢慢褪去。 看着尚泉奈背后刺穿的骨刀,甘露寺樱饼一把握住,然后猛地朝上抽出! 噗嗤! 骨刀再一次的贯穿了尚泉奈。 尚泉奈的手指抽动了一下。 甘露寺樱饼感受着自己的力量,握了握拳头,摸着头顶已经缩小的鬼角。 她从口袋里又捻出两枚骨制弹丸,塞进嘴里,随着她一阵压制的嘶吼,再次鬼化。 将沉睡过去的尚泉奈翻身背在身上,从地上拾起太刀,她稳定了一下情绪。 朝灶门家的方向奔跑了起来。 啪嗒!啪嗒! 她赤脚跑在寒冷凝霜的青石地上,越跑越快! 随后猛地一跃! 嗖——! 在黑幕中隐去了身影。 …… …… …… 狭雾山。 山下。 “奈!不要睡!马上到了!”鬼化的甘露寺很难流畅的说话,她咬着牙,不断在山间的暴风雪里冲刺着。 一路上,甘露寺樱饼遇到好几次恶鬼。 这些挡路或者无意碰上甘露寺的恶鬼,无一例外,全被焦急的甘露寺樱饼硬生生用大太刀从上到下劈成了烂泥。 她身后,尚泉奈在半路上轻微的醒过来一次。 但是很快,就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此刻,尚泉奈又微微睁开了眼睛,但是他的脑袋仍然昏昏沉沉的。 他眼睛瞥视着周围的雪景,看着甘露寺樱饼背着自己不断冲刺,强撑着张开了嘴: “…已经…足够了…甘露寺…”他沉重的声音从甘露寺樱饼背后传来,正在奔跑的甘露寺樱饼咬着牙,猛地跳跃起来! “…我左边…的…内衬口袋…有…弹丸…” “是…我这十天…做的…” “…我改造了…弹丸中间…有我的…血…” “…甘露寺…” “…抱歉…” 尚泉奈仍然在断断续续的说着。 “…把我…埋在…这里吧…” 正在跳跃的甘露寺樱饼表情猛地一滞,她稳住身子,重重的落在了狭雾山的山腰上。 砰! 砸进了积雪中。 她抬起头,再远不到百米的地方,就是灶门家了! “为什么…”甘露寺樱饼转头,看着自己背上半睁着眼睛的尚泉奈:“你在说什么胡话!” “振作一点啊!” 甘露寺樱饼急切的呼喊着,眼角溢出一点晶莹的泪珠。 “…不…”尚泉奈已经接近沉睡,他强撑着回答着:“我知道的…” “…这一次…我可能会睡很久……很久…” “…留下…担心…太多…不好…” “一直以来…不论是你…还是…父亲……辛苦了…” 此时,尚泉奈的脑子已经迷迷糊糊了起来,逐渐胡言乱语。 “…把我埋在这里,不用担心…” “…我醒了…会爬出来的…” 说着,尚泉奈微微抬起头,靠在甘露寺樱饼的肩膀上,白色的雾气从他嘴里冒出: “…谢谢…” “…樱饼。” 甘露寺樱饼表情一怔,她感受着尚泉奈逐渐缓慢的心跳,将尚泉奈缓缓放在积雪里。 嗤! 尚泉奈深深陷进积雪里,他手掌无意识的搭上甘露寺樱饼放下他的肩膀,迷迷糊糊的说着。 “…辛苦你了…” 说完,尚泉奈眼睛缓缓合拢,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甘露寺樱饼看着躺在雪地里,彻底沉稳睡过去的尚泉奈,怔怔的出神。 “…真是…笨蛋…” 她蹲下身子,伸手摸向尚泉奈左边的内衬口袋。 鼓鼓囊囊的口袋里装满了骨制弹丸。 她站起身子,从尚泉奈的内衬口袋里拿出两枚中心夹血的骨制弹丸。 一言不发,吞了下去。 “咕嘟!” 咯吱…… 稚嫩的鬼角再一次突出!鲜红而锐利的生长! 甘露寺樱饼眼角流着泪痕,她高高用力举起猩红发着暗淡光芒的大太刀,奋力朝雪地一劈!! 轰——!! 巨大的轰鸣声从山腰下传来!无与伦比的震动让所有的积雪都为之战栗。 呲…… 甘露寺樱饼握着冒着白色雾气的太刀,喘着粗气挺起身子。 她的面前,一个硬生生被劈开的地面裂缝赫然展开! 她转过身,看了一眼旁边躺在积雪的尚泉奈,置气一般的双手拉扯住他的胳膊。 然后用力朝裂缝里一甩! 看着尚泉奈躺在被自己劈开的裂缝里,她随手用太刀剜了一捧土,掩盖住了裂缝存在的痕迹。 仔细审视了一番自己的杰作后,甘露寺樱饼满意的拍了拍手。 她转过身,猩红的眼眸在暴风雪中闪烁着光芒。 单薄的身影,在巨大的太刀旁边显得更加娇小。 “再见。” 逐渐在暴风雪中,隐去了身影。 …… …… 第七十一章——且听下回 …… …… 夏日。 夜晚。 京都。 上泉家。 灯火通明,一副祥和景象。 “哈哈哈!吃我一招!” “别闹!我还要去背药谱呢!” “嘁!偶尔陪我玩玩又不会怎样啦!” 孩童嘻笑打闹的声音从宅院外侧走廊中传来。 扑! “哎呦!”拿着小木刀奔跑的男孩没有看路,撞到了走廊拐角处的一个男人。 穿着褐色夏日轻便衣服的男人没有怪罪他,反而轻轻将摔倒在地的的男孩扶了起来,轻声问道: “没事吧?” “哎呦…没事…”男孩捂着自己的屁股,捡起小木刀,直起身子,正好抬起头,与男人对视了一眼。 “!”男孩抬头,呆滞的看着男人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叫你跑这么快!”此时,男孩背后传来几声女孩的声音,随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摔了吧!” 女孩跑了过来,埋怨的看着呆滞的男孩,随后下意识顺着男孩的视线看去。 褐色衣服的男人笑着对女孩点了点头。 “家…家主大人?!”女孩整个人一激灵,她看着男孩呆滞的模样,迅速反应过来连忙拉着男孩对男人躬身道歉: “对不起…家主大人…我们这就去完成课业…” “没事,今天过节,可以适当休息休息。” 被称为家主的褐色衣服男人笑着弯腰轻轻推了推男孩和女孩的背:“去玩吧。” “哦…哦!” 男孩呆滞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就如同虎口逃生一般朝走廊另一端逃去。 女孩看着男孩跑走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无语凝噎,她转过身,对着家主躬身:“谢谢家主大人…” “嗯。”家主对她点了点头。 在温和的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后,上泉家主无奈的笑了笑。 “…………” 这时,宅院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褐色衣服的家主疑惑的抬起头,朝隐隐约约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他眯起眼睛,仔细聆听着宅院外隐隐约约的声音。 “这宅子…这牌匾…姓上泉?”一个男人的声音模糊的传来。 “你是谁!这里闲人免进!” “你也…姓上泉?”那男人的声音慢慢清晰了起来,他朝看门的武士疑问着。 “是又如何!在下正是上泉大人的家臣!” “快点离开!否则别怪在下对你不客气!” “姓上泉…你们居然姓上泉…” “…上泉大人…哈哈哈…” “宅子里的人…都姓上泉?哼哼…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太棒了!!” 男人猖狂的笑声从宅院外传来,似乎十分不屑或者兴奋的样子。 “你…”武士看着男人猖狂大笑的样子,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刚要拔出刀来。 嗖! 噗嗤! 一个模糊的肉色残影顿时出现在武士的视野里,响彻的破空声传来! 啪嗒!啪嗒! 血液顿时喷涌而出,洒落在地面上。 武士只感到腹部一痛,接着双目一黑,失去了意识。 剩下那个猖狂大笑的男人站在宅院的侧门,背后挥舞着一根锐利狰狞的倒刺骨鞭。 骨鞭上挂着鲜红的血液,武士躺倒在他脚边,血液不断蔓延。 “太棒了!哈哈哈哈!!” 穿着黑色短袖和服,白色宽大狩裤的黑发男人狰狞的咧开嘴笑着,猛地一脚踹开了侧院的门。 咣! 他淡淡的微笑着,梅红色的瞳孔在门后的庭院中扫视了一圈。 ——并没有人在侧院。 “嘁!” …… 站在宅院外侧走廊里的上泉家主站在原地,他听着门被踹开的声音,顿时心感不妙! 他看着外面的夜空,心中一阵莫名的心悸。 ——有人入侵?! 上泉家主转过身,沉着的对着一旁跟着的侍从吩咐道: “派几队死士去侧院,把小辈送到离侧院最远的的东院!快!” “是!家主大人!” 侍从领了命令后迅速躬身退下,朝一旁的走廊深处走去。 上泉家主看着侍从远离的背影,松了口气,随后迅速朝远离侧院的方向离开。 这时! “咕噜噜…噗嗤——!!!” 一阵奇怪的声音从侧院传来! 猩红扭曲的腥臭肉块快速繁殖,粘稠的液体顺着肉块增殖,快速的堆积起来! 猩红肉块包裹着粘稠的恶臭液体,这肉块堆积出的体积,几个呼吸间就赫然已经超过了围墙的高度! “!” 上泉家主赫然的转过头,瞳孔紧缩着盯着探过墙,长着数十个硕大澄黄瞳孔的肉块。 肉块上面硕大的澄黄色眼睛在黑夜里闪烁着光芒,每只狰狞的眼珠都在快速抽动,似乎在探寻着什么的踪迹! 上泉家主额头冷汗直流,他双腿颤抖,如堕冰窖,双腿如同钉在原地了一般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 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强大的求生欲让他奋力的用双臂不断爬动着后退! 就在这时!那肉块上抽动的数只眼珠中,突然有一只和上泉家主对上了眼! “嗬…啊!!” 上泉家主脸色发青,他整个人毛骨悚然,他的心脏骤然猛缩,更加奋力的朝后爬去! “嘿嘿嘿…”肉块上的眼睛诡异的弯起一个弧度,全部都盯向了正在外侧走廊爬着的上泉家主。 …… …… 与此同时。 京都外。 一只黑色的乌鸦在天上高高的飞起,他澄黄色的瞳孔死死锁定着京都内一个纯红的灵魂。 乌鸦挥动着翅膀用力一呼,奋力的扯着嗓子大叫着: “东南东!!恶鬼的方向在东南东!!” 乌鸦下的山林里, 唰!唰!唰!唰!唰! 几个身影快速的在树之间闪烁跳跃着,极速朝京都的方向突进着。 他们每个人的腰间都挂着一把白色的刀刃,只是每把刀的样式都各有不同。 领头的一个人,他面色镇定,右手一直放在腰间的刀柄上,一头黄发在夏日夜晚的风中飘逸着。 “全体成员!前进!” …… …… 上泉家。 噗嗤! 猩红的血液洒落在白墙上。 “啊啊啊!!!” “噗嗤!” “怪物!!有怪物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灯光下,数根条状的影子映在墙壁上,快速的抽出挥舞着! 第七十二章——《平安京都大妖谭》 …… …… “哈哈哈哈!!”黑色和服的男人轻轻跳到宅院的屋顶,居高临下的看着繁华京都,他随意挥舞着背后的骨鞭。 唰! 砰! 粗壮的骨鞭快速闪烁,一个正在仓皇逃跑的人硬生生被抽成了肉泥! 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下! 那人手里的油灯被打翻在地,火焰顿时顺着木质的地板蔓延开来! 呼——! 赤红色的熊熊烈焰在宅院里肆意攀爬! 骨鞭的每一次挥舞,都能够在身下的宅院中带走数个生命! 男人的一只手臂,化作膨胀猩臭的肉块高高举起,肉块上睁着无数眼球。 …… “嗬…嗬啊啊啊啊!!!” 上泉家主惊恐万分的大叫着,他看着猛地突刺过来,近在咫尺的肉块,止不住的颤抖着。 腥臭涌入他的鼻子,让他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 男人高高坐在宅院顶上,陶醉的笑着,猩红的眼眸瞥了一眼底下的惨状。 “…多么美丽的场景。” “要是你能见到就好了…哼哼…” “可惜啊…!” 他看着瑟瑟发抖的上泉家主,心中不屑的一笑,缓缓操控着肉块中间咧开一道充满獠牙的大嘴! 粘稠的唾液缠绕在獠牙之间,几乎贴在上泉家主的脸上! “乖乖…去死吧!!”男人兴奋的眼神蓦然狠厉起来,肉块顿时对着上泉家主张开了血盆大口! 突然! 嗖——!! 唰!! 一道白色的刀芒瞬间摇曳着在夜空中划过! 锋利的寒芒如同切豆腐一般!将男人延伸出去的肉块手臂瞬间一分为二! 噗嗤! 血液顿时从肉块的断裂处开始狂飙,坐在宅院顶端的男人坐着,眼神冷漠的瞥了一眼下方。 啪嗒! 黄发的剑士落在地上,正将拔出的刀缓缓收回腰间。 被切下的肉块挣扎扭曲的滚落在地上,像蛆虫一样扭动了几下,不再动弹。 黄发剑士站起身子,挡在上泉家主面前,他沉声说着: “还请快些离开!我来拖住他!” 上泉家主慌乱的看着剑士的背影,来不及反应,生存的本能让他四肢并用,快速的朝远离这里的方向跑开! 黑发男人端坐着,看着黄发剑士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啧…又是你们…” 话音未落,几道身影又闪烁着出现在黄发剑士身边。 唰!唰!唰!唰! 身材高大壮硕的“巨人”手里拿着一把大薙刀,他看着在宅院顶上的男人,摆好了架势! 黄发剑士紧紧盯着宅院顶端的男人,他对着身后的人说道: “你们去其他地方救人,我和阿岩来对付他!” 身后的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下一刻便猛地跳起,朝宅院不同的方向突进。 此刻,宅院四处火光四起,熊熊烈焰已经燃烧到了木质的宅子。 漆黑的夜晚被高高的火光照耀着,黄发剑士站在升腾的火焰中,他缓缓拔出腰间的刀。 黑色的刀身中间扭曲着金黄色的闪电,刀锋处被白色的锋利骨制包裹着。 “几年了…阴魂不散的家伙…”坐在宅院顶端的男人烦躁的瞥着下方的两人,厌烦的说着。 “我们会一直存在。” 黄发剑士抬起头,他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目光狠厉的盯着宅院顶端的男人,拉开架势: “直到…你被彻底杀死!” “…痴人说梦。” 听到“死”这个字眼,那男人脸上顿时暴起青筋,他眼中倒映着宅院中的火光,背后的骨鞭瞬间抽出! 嗖——!嗖!嗖!! 数根骨鞭快速抽出!残影瞬间掠过火焰!直直的朝黄发剑士抽去! 身材壮硕的“巨人”挥舞着大薙刀,双手熟练的盘旋着刀杆! 唰! 乓! 抡圆了一斩!直接将飞射来的骨鞭悉数弹开! 嗖!嗖!又是数根骨鞭飞射而来! “巨人”沉默不语,他宽阔的刀身裹挟着风,快速的旋转着大薙刀和骨鞭对碰!弹开! 乓!乒!乓! 点点火花在碰撞出绽放着。 随着一根一根的骨鞭断裂,那男人的神情明显更加厌烦了起来。 宅院的其他地方,也有另外三个人在同时清理着他的骨鞭。 “嘁!” 趁着男人恢复骨鞭的空挡,“巨人”阿岩将自己的薙刀朝黄发剑士脚下一放! 啪嗒! 黄发剑士轻轻的踩在宽阔的大薙刀刀身上,双目紧紧盯着正气的咬牙切齿的男人。 “记住了…” “即将斩杀你的这把刀…” 咯吱…… “巨人”双臂的肌肉猛地如同虬龙隆起!他紧紧用力攥住薙刀刀柄! “嗬啊啊啊!!!”巨人嘶吼着,双臂猛地将薙刀朝宅院顶端一挥!! 站在薙刀刀身上的黄发剑士同时双腿用力一蹬! 嗖——!!! 他顿时如同一发炮弹一般发射了出去! 他顶着剧烈的风压,半空中握住刀柄! 黄发剑士看着宅院顶端男人逐渐惊愕的神情,快速的拔出腰间的刀! “噼里啪啦!” 雷光在他身上闪耀着,他高举着黑金相间的刀,借助冲击力几乎瞬间就贴到了那男人脸上! “叫做…雷!切!!” “嗬啊啊啊!!!” 黄发剑士怒吼着!刀身携带着金黄色的雷光!猛地朝那男人的脖颈砍去!! 噗嗤! …… …… …… “咚!!” 木刀碰撞的清脆响声在台子上响起! 戴着黄色鸡毛假发的男子握着木刀。 轻飘飘的劈在面前穿着奇怪隆起布料衣服的人身上。 被劈砍的人手中握着木块!偷偷抵挡住了黄色鸡毛假发男子的进攻! 随后,他连忙将手里的木头收起,假装被砍伤的样子,踉跄的朝后倒去。 “噗啊!我被砍到了!” 扑! 一下躺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旁白声从台子的下方响起。 “至此,《平安京都大妖谭·建御雷神》结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哎哎哎!都别走啊!” 负责“旁白”的男人看着周围纷纷离开的看客,急忙喊叫着挽留: “起码给点钱再走啊!” 看着几乎走光了的台下,旁白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捂着肚子坐在了台沿上。 台子上握着木刀的男子一把扯下头顶的黄毛,一屁股坐了下来: “怎么办…我好饿…” 旁白转过头,伸手拍了拍扮演黄毛的男子,轻声安慰道: “不要着急,等下…咱们再去狭雾山的神社偷点吃的。” “……哥,还亏你是演传说剧本的…对神明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嘛?” “对对!”一旁脱掉奇怪布条服装的男孩也小步跑了过来:“哥!这些人后来怎样了!他们把大妖杀死了吗?” “…谁知道呢。” 第七十三章——我直接疯狂偷吃你的贡品 …… 狭雾山。 山下城镇。 傍晚。 原本熙熙攘攘的城镇在此刻变得有些落寂,居住在这里的人们纷纷开始收拾东西回家,结束了一天的劳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又或许一直存在,城镇里有着这样一个传说。 …… “传说,在遥远的平安时代,这座城镇的居民们安居乐业。” “直到某一天,被突然出现的“大妖怪”袭击,屠杀了整座城池。” “关键时刻,“神明大人”带领着其他几位武士,对大妖怪进行了长达数年不眠不休的讨伐。” “而现在的居民们,跟那时候的人们没有半点关系,其实都是后来从各个地方移居过来的人罢了。” “也正是因为有神明保佑,这座城镇近百年来都平安无事。” 负责“旁白”的男子走在自己两个弟弟前面,背着手侃侃而谈着。 “当然,也有传说说狭雾山里埋着很多宝藏,似乎拿出来一点就够人用一辈子的样子…” “诶…真的吗?”刚才扮演大妖怪的男孩惊奇的感叹着,紧紧抓着自己哥哥的衣摆,在路边前进着:“哥哥知道好多这种故事啊!” “传说肯定不是真的,你见过妖怪吗?” 手里拿着黄色鸡毛假发的男子揉了揉男孩的脑袋,无所谓的说着:“都是后来人编造的罢了,吓唬小孩的。” “不能这么说哦,二郎。”为首的大哥走在最前面,轻轻的朝拿着黄色假发的男子摇了摇头:“对神明大人要有敬畏之心。” “嘁!”拿着黄色假发的二郎撇了撇嘴,他叼着一根草叶,抱着胳膊不屑的看着自己的大哥: “明明每次都带我们去偷吃供奉的大哥最不配说这句话了!” “不不不,那是神明大人的馈赠…” “只要心存感激,神明大人不会怪罪我们的…” “馈赠?那我们要不怀着感恩的心去刨一刨山里的宝…” “好了!我们快点去偷吃贡品吧!”抓着大哥衣摆的男孩听着两个兄长的对话,抿了抿嘴,晃了晃大哥的衣服。 “不是贡品…是供奉的食物啦…” “那不是和贡品一样…” “嘘!!小声一点…” “对对…悄悄的过去…” …… …… 狭雾山。 时间缓缓流逝,太阳逐渐西斜,已经已经能够隐隐约约在天边看到月亮的轮廓了。 黄昏逐渐落幕,深蓝色的黑夜正在缓缓降临。 兄弟三人在狭雾山的山脚下,顺着神社的青石台阶小道缓慢的行走着。 狭雾山的神社,坐落在半山腰再朝上一点的地方。 通往神社的小路上白雾弥漫,一路上有许许多多的纸条系在台阶两侧的注连绳上。 注连绳的两段,链接着几座间隔的红色鸟居。 “兄长,为什么不能走快一点。” 男孩抓着大哥的衣摆,垂着头,语气不解的说着:“我好饿啊…” “不要着急,要等到夜晚,神社里的人都走光了才行。” “没错,那位巫女虽说很久才会回来一次,但是我们也要小心!” “二郎说的在理。” …… “对了,拿到吃的后,记得到鸟居外面再吃…” “知道了知道了…” …… 兄弟三人靠着青石台阶的另一边,看着从山上陆续下来身穿黑衣的一些人离开。 在躲在一旁等到那些人离开后,兄弟三人才重新冒出来,开始朝山腰狂奔! “快冲!这次酒是我的!”抓着黄色鸡毛的二郎冲在最前面,快速的奔跑着。 “小心点!别摔了!”大哥抱着三郎跟在二郎身后,三人快速沿着台阶朝神社跑去。 随着三人的越来越深入,周围的雾也越来越浓。 很快,三人来到了神社内,踏进了最后一个鸟居。 几人进入神社本殿,绕过了中间挂着的注连绳,直奔摆放献馔的台子。 在拿到供奉的食物和酒后,兄弟三人选择从神社的另一侧的山路离开,没有走青石台阶。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 山腰。 兄弟三人躺在山石上,手里拿着水果,面食还有酒,有滋有味的吃着。 “呐,大哥。” 二郎抿了一口酒,坐起身子,看着被浓雾笼罩的看不怎么清楚的天空,冷不丁的说着: “你不是说…这山里埋着宝藏吗?” 大哥抬起头,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弟弟,拿起手里的果子就要扔过去: “你要干什么?!” “给我停下你那卑劣的想法!” “偷吃供奉的物品是小事!你要如果…” “不!不是我!”二郎低声说着,他面色紧张,下意识抬起胳膊捂着头,另一只手指向不远处的山下:“你看那边的两个人!” “什么东西…”大哥挑了挑眉头,他的手里仍然捏着一枚果子,下意识顺着弟弟指着的方向看去。 在二郎指着的方向。 有两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正一下一下的挥舞着手中的工具。 大哥眯起眼睛,轻轻捂住了一旁三郎的嘴巴,坐起身子仔细看去。 “…那是…臿!?”他在看清楚几人手里拿着的工具后,失声叫了出来。 (臿:类似铁锹的石制农具) “唔唔!!”被捂住嘴巴的三郎看着不远处的雾里正在挥舞铁锹的两人,惊讶的喊着。 “…居然真的有人觉得这个传说是真的吗…” 大哥眯着眼看着正不断挥舞铁锹的二人,沉声说着:“…不怕被那个巫女揍个半死吗?” “怎么办,大哥,我们要不要过去阻止他们?” 二郎谨慎的喝了一大口酒,眼光锐利的转过来,看着自己的大哥,脸上已经有了微微醺红的迹象。 “…嗝!要是我们这次阻止了这两个家伙,说不定那位巫女就愿意让我们留在神社里了呢!” “白痴!咱们手里什么都没有,那两个家伙起码拿着东西!”大哥狠狠瞥了一眼二郎,低声训斥着他。 “…这样啊。” 但是,已经喝的微微醉,脑子已经有些不清晰的二郎可不会再管这些那些的。 他一下跳下山石,手里拿着还没喝光的酒,在大哥惊骇的眼神里,朝那两人的方向就跑了过去! “喂!!那两个混蛋!你们在干什么呢?!” 二郎叫嚣的声音响彻在夜晚狭雾山的山腰。 第七十四章——你有事吗 狭雾山。 后山。 一个扭曲的黑影蜷缩在地上,骨骼关节扭曲着,诡异的在地上爬行。 “嗬…嗬……” 不断的顺着山腰,朝前山腰爬去。 …… …… 前山腰。 神社旁边的山野里。 “喂!!二郎!”大哥看着二郎踉跄奔跑过去的模样,迫不得已也跟着跳下了石头! 他放下不知所措的三郎,惊慌的朝二郎跑去: “快停下!!你不要命了!” 但是为时已晚,不远处的两人已经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了嘈杂的这边。 而这时,二郎已经跑到了两人面前。 他面色熏红,将酒瓶子朝着其中一人就丢了过去! 啪! 酒瓶子无力的跌落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他指着地面上的深坑,还有手里拿着锹的两个人,怒骂道: “你们两个小人!” “大半夜的来山上偷挖!卑鄙!” “无耻!” 那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无视了正在耍酒疯的二郎,拿着锹就要继续挥舞起来。 啪! 二郎见状,顿时怒不可遏的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其中一人手里的农具: “混蛋!你听不到我在说什么吗?!我叫你停下!!” 那人当即用力扯着农具,与二郎争执起来:“说什么呢?!小鬼头!!” “快滚!别来捣乱!!”这时,另一个人也拉扯起二郎的衣服,怒骂着。 “混…蛋!!”与此同时,大哥也跑了过来,看清二郎的状况后,他猛地一脚踹在了拉扯着二郎衣服的人身影。 砰!那人猝不及防之下被一脚蹬了出去。 “铁咩!” 几人顿时乱作一团,互殴了起来。 争执中,两人对拼着握住农具角力着,突然! 喝醉的二郎重心不稳,身体朝一边一个猛地倾斜! 噗嗤! 两人顿时不受控制的拉住铁锹,朝一旁的坑里狠狠铲了一铲土! 随后同时跌倒在深坑里。 铲子里的土也被顺势扬到了一旁。 下一刻。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 …… …… 黑暗,黑暗,还是黑暗。 尚泉奈已经不清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了。 一周?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 …或者,数百年? 他对外界时间的流逝一无所知,他能感受到的 ——只有自己。 ——自己血液的流动。 ——骨骼之间的轻微摩擦。 ——肺部轻微的收缩。 ——心脏缓慢沉重的跳动。 ——肌肉之间的痉挛。 甚至体表每一根毛发之间的轻微动弹。 在长长的睡眠时间里,他迷迷糊糊的对这些观察了一次又一次。 随着体内无惨灵魂的逐渐消化,自己的力量在不断增值,睡意也在逐渐慢慢消失。 同时,脑子的思考能力也在慢慢恢复。 在他终于清醒的差不多了,正准备破土而出时。 “噗嗤!” 他脸上的土突然被一铲子给掀开了。 新鲜湿润的空气,轻微拂过脸庞的风,甚至许久不见的夜晚的月光。 都让尚泉奈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尚泉奈被迫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被淡淡薄雾笼罩着的天空,一时间有些发愣。 直到他朝一旁看去,看到了站在自己上方,正凝固在原地,几个握着锹的人。 他们正呆呆的望着自己,一个人也没敢出声。 他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几人,长时间没有说话的嗓音有些干涸嘶哑,冷不丁的问着: “…你们…有事吗?” 几个人呆滞的看着在深坑中,露出一个头的尚泉奈,没有一人敢说话。 “嗬…”二郎扭着头趴在地上,他手里握着锹,目瞪口呆的看着被自己铲出来的尚泉奈。 ——这是什么?!从土里出来的?! 原本喝醉的状态,在冷风的吹袭之下,他一下清醒了不少! 两只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盯着自己,换谁也会立马清醒过来! 正站在深坑上面的大哥也同样如此,震惊的看着坑里的尚泉奈,一股冷意爬上脊梁骨。 ——妖怪吗? 大哥神经紧绷起来,额头上冷汗狂流。 尚泉奈见他们紧张的样子,便也不再为难,他轻轻挪动了一下躯体。 噗! 覆盖在身上,已经被铲的很薄了的土轻易的被尚泉奈翻开,他轻松的坐起身子,从土里钻了出来。 咯嘣!咯嘣! 拍了拍双手,扭了扭快生锈的脖子,尚泉奈伸了个懒腰。 然后从土里彻底站起身子,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露出了身上穿的褐色衣服。 随意将长长的头发用肉做的绳子扎在脑后垂下,尚泉奈深吸了一口气。 感受着久违的新鲜空气,他舒畅的呼出一口气。 一旁的二郎在地上缓缓蠕动着朝坑上啪去,他惊骇的看着尚泉奈,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 ——看起来…不像是妖怪… ——和人类长的一样… 只是…… 二郎看着尚泉奈微微露出的锁骨处和额头上的诡异红斑,有些害怕。 借着最后一点醉意,二郎鼓足了勇气,声音颤颤悠悠的朝着看起来挺和善的尚泉奈开口问道: “…你…你是谁!?怎么会在土里!?” 正缓缓蹲下,伸手要拽二郎上来的大哥闻言面色一僵,他颤抖的抬起头,看向尚泉奈。 一旁刚才铲土的二人对视一眼,悄悄的放下了手里的铲子,随后拔腿就朝山下跑去! 尚泉奈正张开手臂,感受着周围流动的空气,他现在似乎能敏锐的感知到一切事物! 听到二郎的疑问后,心情十分不错的尚泉奈笑着指着自己身后: “我啊,我是那户人家的……” “…诶?” 尚泉奈转过身,有些惊愕的看着几十米外,狭雾山的山腰处。 山腰处哪还存在什么记忆中的“灶门家”。 有的,只是一座在浓雾中十分醒目,刷着红色染料,看起来辉煌大气的神社罢了。 他看着身侧不远处的青石台阶,还有粗粗的注连绳,红色的鸟居… 尚泉奈伸出的手指凝固在半空,他心中猛地一紧,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我…睡了多久? …… 与此同时。 不远处。 被大哥放在石块上的三郎吃着果子,他看着周围的黑暗,突然心底有些害怕。 沙沙—— 一阵树叶的摩挲声从背后传来,年幼的三郎吓的小脸发青。 他下意识的跳下石头,慌乱的朝不远处两位哥哥在的地方跑去。 “哥哥!!” 年幼的三郎的呼救声从不远处传来,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第七十五章——找到你了 漆黑的夜色混合着浓厚弥漫的雾气。 笼罩着周围的一切。 让几人的可见视野变得极其稀少。 三郎的呼救声隐隐约约的从雾里传来。 “三郎!!”大哥心中一紧,他再也顾不得谨慎,听到弟弟的呼救后,连忙抄起手中的锹。 下意识就朝迷雾中奔去! 啪! “大哥!等等我!” 二郎紧紧皱着眉头,他一把抓住大哥的脚腕,然后腰腹用力快速从深坑里翻了上来! 他看着大哥狂奔出去的背影,连忙从地上狼狈的爬起,紧跟着跑了过去! “三郎!!怎么了?!” 兄弟二人担忧的呼喊声越来越远。 尚泉奈回了下头,他看着深坑外朝呼救声方向狂奔过去的兄弟二人,又抬头看了看挂在中天的月亮。 “…夜晚?” “呼救?” 尚泉奈有些发愣,他下意识朝坑上面,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鬼? 他习惯性的眯了一下眼睛。 所有的一切都聚拢起来。 下一刻! 整个世界都产生了奇妙的变化! 长时间在黑暗中感受体内器官状态的熟悉感受涌上心头,缕缕微风拂过尚泉奈的指尖。 周遭的一切声音不断放大,自己心脏的跳跃声,血液的流动声,风声,树枝被踩碎的声音… 随着声音的传来,尚泉奈闭着眼睛,但是周围的一切已经慢慢的在脑海里形成了立体的图形。 甚至,连正在朝山腰奔跑的兄弟二人的身体结构,他也感知的一清二楚! 他抬起头,朝着传来呼救声的方向看去! 猩红的瞳孔已经骤然收缩成了一根细针! 原本应该映入眼帘的蓝色或者白色灵魂不再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淡白色的不断奔跑的人形轮廓下—— ——几副裸露的骨骼关节和不断收缩的肌肉! 这是! 尚泉奈猛地睁大了眼睛,他握了握拳头,甚至不用低头,他已经能感受到自己身体上每条肌肉的收缩! 一个熟悉的词语快速浮出脑海! ——通透世界! 原著主角的父亲,炭十郎曾经对他儿子说过: 当脑海中的杂念全部一扫而空,会有一个透明的世界出现在眼前。 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是透明的。 通过集中并关闭多余的感官,生物的身体看起来会变得宛如透明。 自身行动速度,对攻击的预测和回避都会有显著的提升。 对手肺部的血管流动亦清晰可见,自身肌肉的收缩也能更快的把握。 同时,也能够自由的隐藏自己的“斗气”。 是剑士和武士们能达到的“至高领域”。 这就是——通透世界。 …… …… 狭雾山。 山下。 一只黑色的鎹鸦快速的飞行着,他扯着脖颈朝身下森林大喊着: “快点!快点!!” “鬼!!非常强大的鬼!!从未见过!!” “有两只!!” “我知道了!!”穿着黑色衣服的剑士握着腰间的刀,他咬着牙,大口喘着粗气,快速朝山上突进着。 汗水从额头滴落,他心中有些慌张。 他另一只手捂着腹部,那里隐隐约约露出一些深色的血迹。 ——伤势还没好! 但是,他是离这里最近的队士! 只有他能在短时间内赶过来! 听鎹鸦说,神社旁边还有其他人在! 很危险! “必须!快点!!” 他咬着牙,额头痛苦的暴起青筋,继续奔跑着。 …… …… 山腰。 嗖! 尚泉奈轻轻用力,从深坑的一跃而出。 啪嗒! 身体轻轻的落在地上。 他感知着体内肌肉因为运动产生的收缩,试图更加有效的掌握肌肉产生的力。 他看着不远处还在奔跑的兄弟二人,膝盖微微弯曲,蓄力。 在他的视野里,那只所谓的“鬼”,离已经朝这里跑过来的孩童起码还有个数百米的距离。 其实完全用不着着急。 唰! 尚泉奈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只有几片落叶被微风带了起来。 …… …… 山腰上。 浓雾缠绕在树与树之间,伸出去的手已经无法看清楚。 “兄长!!”三郎眼角泛着泪花,他朝面前的浓雾中奔跑着。 “三郎!!你在哪!!”大哥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从左侧传来。 年幼的三郎听到大哥的声音,顿时喜出过望,像是抓住了希望的稻草,他连忙朝自己的左侧奔跑过去! “哥哥!!”他带着哭腔大喊着,小腿快速的奔跑。 但是。 “三郎…” 大哥的声音又模糊的从身后的远处传来。 三郎一下愣住了,他顿住脚步,抽泣着,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左边…有哥哥的声音… 后面也有… “怎么办…”三郎眼眶发红,他蹲下身子,躲在一棵树旁,惶恐仓皇的看着周围的浓雾。 “三郎!!你在哪!!没事吧!!” 二郎的呼喊声从右边传来,但是这似乎不能给予三郎安慰。 “!” 他吓得脑袋一缩,抿着嘴巴,小手死死抱住了树干,似乎这样才能有安全感。 听着两个兄长不停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呼喊声,他紧紧闭上了双眼,瑟瑟发抖的依偎着树。 想起在战乱刀戟中死里逃生,来到祥和的这里,却在戏台上表演整天却不得果腹… 每天只能过着偷吃供奉的食物活下去… 一阵委屈涌上三郎的心头。 “…呜呜…呜呜…”三郎抿着嘴,低声的抽泣着,湿咸的泪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 “…是神明大人惩罚我吗…我不该偷吃贡品的…呜呜呜…” “…就惩罚…我一个人吧!哥哥他们…呜呜…是无辜的…” 他抽泣着,恐惧使他紧紧合拢着双眼,低声说着: “…都是我要…来…所以才…” 这时,一阵细碎的声音从三郎的身前传来。 咯吱… 咯吱…… 三郎顿时浑身一抖,他闭上嘴,颤颤悠悠的睁开眼,小心翼翼的抬头瞄着。 “呼……” 一根黑色的干枯手臂猛地从面前的浓雾中突了出来! 啪嗒! 狠狠摁在了地上! 一颗硕大黑色干瘪的脑袋随即从雾里探出。 猩红的双目贴近蹲下缩成一团的三郎,幽幽的说着: “……找到你了。” 三郎面色发青,他四肢冰凉,看着面前面目狰狞的怪物,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这时。 一只手从一旁的浓雾中缓缓伸出。 沙沙…… 轻轻温柔的抚摸上这只硕大黑色干瘪脑袋的脸颊。 咔! 轻而易举的将他的脑袋朝一旁掰了一下。 没有掰折。 那双手的主人轻轻捧着他的脑袋,猩红的眼睛在浓雾中柔情的闪烁,他温柔的说着: “我也…找到你了。” 第七十六章——我会好好保护好你的 …… …… 浓雾间。 “三郎!”大哥满头冷汗,他有些颤抖的将手竖起,放在嘴边大声喊着。 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三郎!!” 二郎擦了擦额头的汗,也在一旁急切的大声的呼喊着自己的弟弟。 “怎么办!三郎不出声了!” 二郎紧紧皱着眉头,担忧又心急的朝站在身后的大哥说着。 “他不会出事了吧!?”二郎担忧的扭过头,朝身后看去。 “大哥……?” “!”他瞳孔猛地一缩,踉跄的后退了两步。 原本站在背后的大哥。 已经消失了。 …… …… 山下。 黑色制服的剑士捂着鼻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弥漫的浓雾。 鎹鸦站立在他的肩膀上,澄黄色的眼睛一直锁定着浓雾中的红色灵魂。 “…好浓的雾!” “狭雾山…以前有过这么浓的雾嘛?” 黑色衣服剑士握着腰间的刀,他骇然的呢喃着: “…血鬼术?” “噶!不用担心!” 鎹鸦站在他肩膀上大叫了一声:“有我在!你不会迷失方向,也不会被陷阱偷袭的!” “但是…如果这雾有毒,我就帮不了!噶!” “其他的队员也在赶来的路上!噶!” “管不了那么多了!!” 黑衣剑士捂着腰间的伤口,他一咬牙,扭头深吸了一口气,屏气毅然决然的埋头冲进了浓雾中! “噶!!我还没有吸气噶!!” 浓雾里一阵翻涌,鎹鸦的惨叫声隐隐约约的传来。 …… …… 山腰间。 尚泉奈用手捧着恶鬼的脑袋,温柔的和他对视着。 恶鬼干瘪的脸上充满了惊愕。 他萎缩枯槁的两个猩红眼球呆愣愣的看着尚泉奈,微微张着嘴巴,动也不敢动一下。 ——这家伙…是人类吗? 恶鬼的身体十分巨大,骨骸般枯槁的躯体在浓雾中俯趴着,脑袋被尚泉奈双手掰了个直角,捧着。 恶鬼看着尚泉奈双目中的妖异猩红,越发的感到惊恐! ——总感觉…在哪里见到过……好恐怖的样子…! ——感知不到他站在这里…完全感知不到…!! ——不是人类!! ——跑!!要跑!! 恶鬼用手撑着地面,支撑住躯体,让脑袋保持着可以被这双手捧着的高度,被本能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不然会死的!! 尚泉奈微笑着顺着恶鬼的脖颈朝他俯着,隐藏在浓雾中的身子看去。 巨大的黑色骨骸,中间有薄薄的皮肤覆盖,在浓雾弥漫中一眼望不到头。 尚泉奈眯起眼睛,【通透世界】瞬间开启,周围的浓雾在顷刻间在他的视野中消失的一干二净。 而这所谓的巨大无比的骨骸鬼,也变成了一个瘦弱的黑乎乎的普通恶鬼的模样。 一切,都是障眼法罢了。 他下意识的就想要伸手去摸腰间的骨刀。 却摸了个空。 “…啊,对了,骨刀…”尚泉奈一只手捧着恶鬼的头,他低头看着空荡荡的腰间呢喃着:“大概在甘露寺那里吧……” “重新做一把的话…”尚泉奈下意识朝自己的大腿摸去,却猛然想起来,旁边似乎还坐着一个孩子。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抱着树瑟瑟发抖,眼角闪烁着泪花的三郎,他放在大腿上的手慢慢松开了。 ——这么小的孩子…亲眼看到我制作骨刀的过程,大概…会留下心理阴影的吧。 想着,尚泉奈用手捏住了恶鬼的天灵盖,蹲下身子,轻轻揉了揉三郎的脑袋,柔声说着: “安心一些,闭上眼睛,已经没事了。 “嗯…嗯!!” 三郎看着伸出手的尚泉奈,吓得一哆嗦,在听到他说的话后,颤抖着用力点了点头,随后紧紧合拢了双眼。 死死抱着树干,一动也不动。 恶鬼看着正在安慰三郎的尚泉奈,空洞的眼眶中干瘪的眼球一亮! ——趁现在!得离开这里!! ——跑!! 【血鬼术·云谲波诡】! 恶鬼身下突然弥漫起一股浓雾,直接将自己整个吞噬了进去! “…血鬼术?” 尚泉奈回过头,似乎是因为他一只手捏着恶鬼的脑袋,所以那云雾也慢慢攀上了他的身体。 “…多长时间了…连会用血鬼术的鬼都出来了…”尚泉奈沉声低喃着。他看着面前的云雾,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 记忆中的一个个人影缓缓浮现出来,尚泉奈面色更加阴沉。 抱着第一次碰见会血鬼术的鬼的好奇心,尚泉奈紧紧捏着他的脑袋,并没有先杀死他。 毕竟,徒手杀鬼,得把他的灵魂打的半残才行,很麻烦的。 在恶鬼从惊恐到骇然的表情下,云雾逐渐也覆盖了握着他脑袋的尚泉奈。 最终,二鬼一起消失在了三郎面前。 …… …… 许久。 三郎试探的微微睁开眼睛,颤抖的抬头看去。 周围除了浓雾,已经没有了其他东西。 …… …… “噶!在左边!他们突然移动了位置!” 鎹鸦大叫着,为正在浓雾中奔跑的黑衣剑士指名着位置。 由于在浓雾中,所以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以左右的方式来进行辨别位置。 “左边吗!知道了!”黑衣剑士表情肃穆,他拔出腰间没有变色的日轮刀,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咯吱… 一脚踩碎了地面上的干枯树枝。 不断朝左边突进着。 …… 随着距离的靠近,已经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到了黑衣剑士的耳朵里。 “…别…救命…” “…你就会…这点…鬼术?” “…救命!!” 随着声音的清晰,周围原本浓厚的不行的雾也在逐渐变薄。 黑衣剑士单手握着剑,谨慎的朝南边靠近着。 砰! 一声闷响从上方传来,黑衣剑士下意识的抬头朝上看去! “嗬啊啊啊啊!!!”一个黑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快速的朝后飞着! 砰! 狠狠撞断了几棵树后,才停下飞出去的趋势,掉落了下来。 那黑影挣扎着起身,黑衣剑士立刻双手握刀,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将刀尖对准了扭曲的黑影。 ——是鬼! 黑衣剑士看着那缓缓爬起的黑影骸骨般的模样,紧紧攥住了刀柄。 这时,尚泉奈正站在黑衣剑士的身后。 他看着黑衣剑士背上白色的“滅”字怔怔出神。 黑衣剑士余光一瞥,似乎也看到了身后的尚泉奈,他立刻抵挡在尚泉奈面前,振了振手中的刀,大声喊着: “请待在我身后!我会保护好你的!!” 第七十七章——一刀秒了 …… …… ——我可不能!在这里就倒下! 黑衣剑士屏气凝神,双手握着刀,腹部的伤口让他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 他紧紧盯着面前在地面上挣扎着的恶鬼,微微摆出了剑招的姿势。 ——战斗都还没开始呢! 想着,他双手紧紧攥住刀柄,虽然手臂已经因为体力不支和血液流逝在隐隐发抖了。 “噶……” 鎹鸦目瞪口呆的看着站在黑衣剑士背后,怔怔出神的尚泉奈。 它张开自己的长尖嘴,眼神里充满了人性化了慌张。 ——这个…鬼… ——怎么会…好亲切的感觉…! 在鎹鸦的视角里,尚泉奈的灵魂是纯红的不能再红的灵魂,边角还泛着一些金黄。 赫然是鬼的模样! 但是!! 鎹鸦盯着尚泉奈,余光看着背对着尚泉奈的黑衣剑士,心中一狠! ——这个家伙是鬼!再怎么亲切也是鬼! ——大概是奇怪的血鬼术罢了!不能因为这个葬送了这个蠢蛋剑士的性命! “噶!!快跑!!” 鎹鸦猛地扑扇着翅膀,大声的凑到黑衣剑士耳边叫喊着! 黑衣剑士被鎹鸦突如其来的高声喊叫吓了一跳,他一只手捂住耳朵,不解的看着鎹鸦。 腹部的血迹越来越大,这是因为他刚才不停奔跑,导致了伤口裂开,伤势恶化。 哈…哈…… 剧烈的疼痛已经让黑衣剑士的意识有些模糊,他现在完全凭借毅力站在这里。 “你说什么?”黑衣剑士大口喘着粗气,疑惑的朝鎹鸦喊着,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从树下站起身子的恶鬼。 鎹鸦见黑衣剑士的腹部已经溢出大量血迹,心情猛地沉重了下来。 “噶……”他的声音也低落了下来。 尚泉奈站在黑衣剑士身后,他看着提醒剑士的鎹鸦,有些欣慰。 他又看了眼剑士手中握着的刀,是一把铁刀。 ——敢拿着铁刀来面对鬼…是产屋敷他们找到猩猩绯砂铁了吗? ——日轮刀? 尚泉奈也通过通透世界感知到了面前这个剑士身上的伤势。 腹部撕裂伤,可能是在上次任务中留下的。 有这样严重的伤势,还敢只身一人前来灭鬼。 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想着,尚泉奈看了眼血液顺着裤腿流到地上的黑衣剑士,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啪! 看到尚泉奈伸手的鎹鸦顿时紧张了起来,他蹲在黑衣剑士的肩膀上,紧紧盯着尚泉奈。 “噶…!你想干什…”鎹鸦大叫着,试图用喙去啄尚泉奈的手背。 “好了,你伤势太严重了,去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我就行。”尚泉奈站在黑衣剑士身侧,轻声的说道。 然后一伸手,在鎹鸦震惊的眼神下,从黑衣剑士紧紧攥住的双手中取出了日轮刀。 黑衣剑士迷迷糊糊手中握了把空气,他深沉的呼吸着,疑惑的低头看了一眼。 “……身体…” 这一低头,一股庞大的困意顿时涌入脑海,发冷无力的四肢一软! 砰! 整个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合拢双眼,不省人事。 “…要…起来…”他嘴里无意识的呢喃着。 “噶!!”鎹鸦见状,立马飞到了黑衣剑士身旁,担忧的蹲坐在了他腹部的伤口旁边。 黑衣服剑士挣扎着,也只能微微的睁开一点眼缝。 尚泉奈拿起日轮刀的手凝固在半空,他连忙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躺倒的剑士的身体状况。 在清楚对方一时半会死不了后,尚泉奈松了口气。 ——差点以为…力量增长太大没能控制住… 尚泉奈这样想着,用手轻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向了对方站了好几次都没站起来的恶鬼。 那恶鬼四肢已经崩碎,只剩下几块残缺的骸骨支撑着他立起身子,他四肢处鬼的灵魂在刚才就被尚泉奈用拳头硬生生砸了个细碎,自然无法再生。 唰!唰! 尚泉奈单手随手甩了甩日轮刀,掂量了两下刀的轻重,将刀随意的抗在肩膀上。 “…可恶!!”恶鬼挣扎着用光秃秃的黑色骸骨起身,他龇牙咧嘴的抽搐着身体! “…这里…明明是我的主场!!” “常年云雾缭绕的这里!!明明是我的优势!!” “…可为什么?!!”恶鬼抬起头,眼中已经浮现了死志,他愤懑的瞪着缓缓朝他走来的尚泉奈: “为什么你不受我的血鬼术影响?!!” “啊~为什么呢~”尚泉奈轻松的随意甩着手里的日轮刀,极速的在半空中拉出一条又一条的刀芒。 唰!唰!唰! 他在仔细体会着身体上机能的改变。 此刻的他,比之前的他强大了不只一星半点! 他看向恶鬼的眼神逐渐清晰锐利起来,腿稍微往后一拉步子,日轮刀沿着伸出的手臂朝后摆着。 下一瞬间! 嗖——!! 脚下的土地微微崩碎!尚泉奈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噶?!!!”鎹鸦被吓得炸开翅膀,甚至飞出去了一段距离! 而鎹鸦身下,一直努力着想要起身的黑衣剑士,他微微睁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突然消失的尚泉奈。 x—— 随着一道白色的刀芒从神情呆滞的恶鬼脖颈处划过,尚泉奈单手握着日轮刀,重新出现在了恶鬼身后的大树后。 他收起日轮刀,转过头,看了眼毫发无损的大树。 而大树前,半跪在树下的恶鬼,已经开始从脖颈处缓缓化作灰烬。 哗—— 一阵风吹过,恶鬼的身体无力的倒在地上,烧焦痕迹的灰烬逐渐出现。 “咳…嗬…嗬…”他干瘪枯槁的眼睛抽搐着,在不敢置信中缓缓离开了这个世界。 恶鬼最后缓缓挤出几个音节,彻底化作了一团白色的灵魂,升上了天空。 尚泉奈从树后探出头,他耸了耸鼻子,闻到了一股很浓的焦糊味。 “看来,确实是日轮刀。” “…日轮刀和我的骨刀…不太一样啊。” 尚泉奈缓缓绕过大树,走到恶鬼残留一些的灰烬面前,用手指捻起一些。 指尖摩挲了一下,一股和刚才相同的糊味随之而出。 黑红色发光,甚至会朝上空漂浮的灰烬,这是烧焦的灰烬。 用自己骨刀杀的鬼,就没有这种糊味,和烧的发红的现象。 “是因为吸收了太阳光么…” 就在尚泉奈躲在鬼的骨灰旁边,第一次研究骨灰的时候,几个穿着黑衣服的剑士已经开始朝山上狂奔了。 …… “快!!快!!跟上来!!” “雾散了!是不是鬼已经…” “那也不能慢!跟着我!” “是!” 第七十八章——永禄 迷雾逐渐散去。 一点点光芒从东方缓缓绽放,驱散了寒冷的黑暗。 天亮了。 正抱着树的三郎睁着眼睛,眼泪汪汪的看着周围逐渐清晰的事物。 “…大哥!三郎!!”二郎的呼喊声从一侧传来,三郎立马抽了抽鼻子,转头朝右边看去。 二郎身上的衣物被山间灌木丛刮的破破烂烂,他满脸担忧的朝这边跑着。 “哥哥!!” 三郎在看到自己的哥哥朝这边奔跑时,立马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站起已经麻木的腿,呼喊着。 “我在这里!!哥哥!!” “三郎!!”这时,大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三郎正想惊喜的转过头,却突然被什么给抱住了。 扑! “呜呜…三郎…” 三郎抬头一看,紧紧抱住自己的正是半跪在地上,抿着嘴哭泣的大哥。 “大哥!不要哭!”三郎伸出手,替大哥擦了擦眼泪。 不远处的二郎看到三郎和大哥拥抱在一起,他松了口气,心底一直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 同时,眼前一黑,经过一夜的催折,他早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这时。 “喂!!那边有人!” “是幸存者吗?”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看来是的!” 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快步的从山下奔跑过来,他们见到穿着破破旧旧的几人后,立马有两个人停了下来。 “没事吧!要先喝点水吗?” “不要害怕,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 两名独立出来的黑衣服的人搀扶着二郎,将手中携带的水朝二郎嘴中喂着。 二郎迷迷糊糊的看着身边的二人,逐渐沉稳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剩余的五名黑衣,在观察周围,确认了方向后,重新朝着另一边的方向赶去。 奇怪的是,这些穿黑衣服的人,似乎没有鎹鸦随身跟随。 虽然他们的腰间也携带着刀。 …… …… 山间。 被鬼创造的浓雾消散了,留下了狭雾山原本就存在的雾气。 尚泉奈站在一旁,将日轮刀重新放回了剑士的手中。 剑士的手指抽动了两下,他微微睁开的眼睛一直跟随着尚泉奈的身影。虽然身体沉重的无法动弹,但是他仍然有着一些思考能力。 他看着剑士迷迷糊糊的样子,也无法做些什么。 他唯一能让这个剑士瞬间痊愈的方法,就是将他变成鬼。 尚泉奈摇了摇头,打断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眯起眼睛看向山腰上的神社。 他通过通透世界强大的感知能力,清晰的透过雾气,看到了远处的青石台阶。 粗大的注连绳,赤红色鲜艳的鸟居,甚至连排几座规模的神社。 清冷的神社里,一个生物的气息都没有。 之前,刚苏醒的时候,他用杀鬼的事情来麻痹自己,甚至故意延长着杀鬼的时间。 但是当一切结束,他冷静下来的时候,还是得面对现实真相。 “…神社。” 尚泉奈心情有些沉重起来,他想起原本居住在这里的灶门一家。 “炭子他们…不在了么。” 他揉了揉脑袋,长长的头发被揉的有些乱,有些颓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长长叹出一口气。 “唉……” 时间,真的在他沉睡的时候,飞快的流逝了。 一股烦躁的惆怅感笼罩着尚泉奈。 “就在前面了!!” “快!那个队员之前还身负重伤!没有痊愈!” 这时,那几名黑衣服的人从一旁跑了过来。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蹲坐在黑衣剑士上的鎹鸦,还有一旁坐着的尚泉奈。 几人下意识将手放在了刀柄上,但是看到阳光散落在尚泉奈脸上后,又愣了一下。 随后纷纷加速朝那边冲了过去! “还能听到我说话吗?”一个黑衣服的人快速跑过来,一下扑倒在地上,缓缓朝黑衣剑士爬了几下,问着。 黑衣剑士只能微微睁开眼睛,他眼皮颤抖着,用力眨了眨眼睛。 “太好了!他还能听见!情况不算太差!” 黑衣服,背后写着大大的白色字体“隐”的几人顿时松了口气,他们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从随身携带的药包中开始往外掏东西。 尚泉奈缓缓从愣神中缓过神,他转头,看着几个正紧张认真替黑衣剑士止血的“隐”。 啊…我记得,是写在给产屋敷家主的信里的。 负责后勤的隐,还有医疗人员的补充。 隐的出现,应该是提前了。 “你还好吗?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一个隐拿着一个水壶,自来熟的坐在了尚泉奈旁边,将水壶递给了他。 尚泉奈随手接过水壶,低头瞥了一眼用葫芦掏空做的水壶,又看了眼面前这个表情轻松的隐。 “为什么你不去帮他们忙?” 他吊着曾经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同款死鱼眼,木木的盯着这名隐。 这名隐顿时表情一僵硬,他打了个哈哈,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啊,这,我这不是来照看你了吗?” 他僵硬的微笑着,转过头与尚泉奈对视了一眼。 在看到尚泉奈双目中猩红的瞳孔后,这名隐额头上的冷汗冒的更多了。 ——这…这个家伙怎么回事?! ——红色的眼睛!难不成是鬼吗?! 隐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他神色慌张的收回了想要搭上尚泉奈肩膀的手。 在确认了初生的阳光的确洒在尚泉奈脸上,而尚泉奈也并没有变成灰后,隐仍然有着心悸。 他咽下一口口水,缓缓起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尚泉奈的旁边。 这时,尚泉奈的声音反而从背后开始叫他: “喂!那个家伙!” 隐下意识的一挺腰杆,站直了身体,他哆哆嗦嗦的应声道:“有…有什么事吗?” 尚泉奈喝下一口水壶中的水,又看了一眼远处的神社,慢慢的向隐疑问道: “现在的年号是什么?” “……诶?”隐疑惑的回过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尚泉奈一眼。 虽然奇怪,但在尚泉奈猩红双目的威慑下,他仍然犹豫着,告诉了尚泉奈:“是…是永禄…” 啪嗒! 尚泉奈手中的葫芦滑落,摔在了地上。 清澈的水从倾倒的水壶中不断涌出,尚泉奈呆滞的看着远方的神社,嘴里呢喃着: “…永禄…” 第七十九章——你不是本地人吧 …… 《甲州法度之次第》第二十条,其开篇即写道“天下战国之上”。 永禄年。 要是换成其他久远一点,或者存在时间短的年号,尚泉奈可能就不记得了。 但是,永禄年。 出了一个在后世很有名的人。 ——织田信长。 这个家伙,被称为当时实力最强的武士。 永禄三年,织田信长在桶狭间以两千人马击败今川义元四万大军,名声大振。 而织田信长所处的时代,正是被后来人称为战国并起的时代! 虽然尚泉奈只通过一些游戏和文娱作品了解过日本的历史,但是他也知道“永禄”这个年号所处的大概年代。 大概在公元1500年! “永禄…现在是战国…1500年…” “我从…平安…睡到…战国。” “…600年。” 尚泉奈看着缓缓沿着神社屋檐攀爬的金黄阳光,嘴里喃喃的说着。 虽然已经有过一次会睡很久的心理准备,但是这么久,也让他有一些缓不过来。 他垂下头,手不自觉的攥紧了。 “已经…600年了…” 这是第二次,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二次感到如此心烦。 上一次这样,还是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一旁,已经为黑衣剑士包扎好伤口的隐们担忧的探头探脑的看向这边。 其中,刚才回答尚泉奈问题的隐正有些担心的低声说着:“奇怪的家伙…” 这时,几个隐离开黑衣剑士身边,他们走到了尚泉奈身旁,然后蹲下了身子,语气缓和的问着: “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不要逞强,有没有感到哪里痛苦?” 隐看着尚泉奈不说话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心急。 “你先不要动,我替你检查一下。” 隐说着,就捋起袖子,伸手要去按尚泉奈的手腕。 啪嗒。 尚泉奈没有反应,他任由隐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腕上,感知着自己的脉搏跳动。 通过脉搏,可以快速的清楚一个人此刻的身体状态。 下一刻,给尚泉奈把脉的隐却愣住了。 “…这什么…” 隐怔怔的看着尚泉奈的手腕,不信邪的换了个位置,又把了一次脉。 扑通—————扑通————— 脉搏,正十分缓慢的伴随心脏跳动着。 比常人慢了十倍不止! “!” 隐骇然的站起身子,他下意识的将手放在自己的脉搏上,满头冷汗的感受着自己的脉搏。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他自己的脉搏正因为紧张而快速的跳跃。 他抬起头,求助的眼神看向自己的队友。 “怎么了?”队友奇怪的看着十分慌张的他,疑惑道:“是很严重的伤吗?” 替尚泉奈把脉的隐以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队友,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看着怔怔出神的隐,队友好奇的蹲下身子,同样将手放在尚泉奈的脉搏上,感知了起来。 “……” “……” 他沉默的站起身子,看着周围的几位队友。 ——脉搏沉重,相当缓慢,却十分稳定。 ——两种可能性。 ——最坏和最好。 ——最坏的打算,这个人马上就要死了,甚至会死的很快。 ——但另一种可能性…… ——不太可能… 在犹豫了好一会后,他才先朝尚泉奈伸出了手,似乎在压抑着情绪的激动,声音抖动的说着: “先下山吧,已经是早上了,去山下好好休息吧。” 尚泉奈闻言,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蹲在自己身旁,还有站在不远处的几个隐。 又看了一眼远处的神社。 他点了点头,语气平静的回答着: “好。” 隐见尚泉奈答应的样子,不由得暗地里松了口气。 他转头,对着自己的其他队友喊道: “我送他和这位剑士下山!你们再去检查一下有没有其他幸存者!” “是!!” “队长!你的药箱…” “不用给我,你们拿着就可以了!” “是!” “隐三跟我过来!咱俩把他担下去!” 在交汇完成后,几个隐又分成两路,一个负责送尚泉奈和黑衣剑士下山,另一队负责继续寻找幸存者。 在他们离开后,山林里再次归于一片寂静。 …… 不久。 “呼——!” 一阵微风从山间拂过。 咯吱…… 原先恶鬼跪下的位置,周围的大树的中间纷纷出现一道光滑的裂缝,随着咯吱一声响,轰然倒地! 轰!! 庞大的树干沉沉的砸在地上,瞬间扬起无数灰尘,和烟雾混合在一起,无法看清。 …… …… 山下。 两个隐用简易的担架将黑衣剑士放在上面,稳步的下山着。 两个隐一个是隐三,一个是队长。 尚泉奈一言不发,他抬起手臂,看了眼自己充满平安时代气息的医师服饰。 ——改一改服装样式? 他放下手臂,摇了摇头。 ——算了,应该没人会在意这些。 ——对了… 想着,尚泉奈看着面前两个熟练下山的隐,喉结上下蠕动了一下,开口问着: “你们两个。” 两个隐顿时停住了脚步,疑惑的抬头,朝身后的尚泉奈看去: “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要先停下来休息一会吗?” “不。”尚泉奈摇了摇头,他伸手指向身后山腰若隐若现的神社,眼神里有着忧愁和疑惑: “你们知道…那个神社,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吗?” 两个隐对视了一眼,双方的眼神里都充满了疑惑,随后队长抬起头,看着身后的尚泉奈,无所谓的笑了笑: “你不是本地人吧。” 尚泉奈的嘴角不可察觉的抽了抽。 看着尚泉奈沉默的样子,隐队长还以为他是默许了,于是继续笑着给他解释着: “那个神社一直都在,最早听说似乎在镰仓幕府时代就建立了。” “…也有人说在平安京时代就已经出现了,但是谁知道呢。” “我们在这里时,他就一直存在了。” “对了,你想听听那个神社的传说吗?”另一个隐观察了一下黑衣剑士的情况,随后抬起头同样笑着说道: “这里的传说,相当的神秘。” “并且,是真的哦。” 啪! “疼!” 隐队长竖起手刀敲打了一下队员的脑袋,随后面带歉意的对尚泉奈说着: “失礼了,还请不要听这家伙的胡话。” “我说的明明是真的…”隐三揉着自己的脑袋,埋怨的看着队长。 尚泉奈反而一副很有意思的样子,他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愿闻其详。” 第八十章——我就听你们吹 尚泉奈站在两人身后,他踩在青石台阶上,两侧是挂着许多纸条布条的注连绳。 身后,是一个赤红色的巨大鸟居。 隐队长意外的看了尚泉奈一眼,随后撇过头去,用肘顶了顶自己的队员,有些没好气的说着:“好了!听你讲。” “嘿嘿!”隐三队员笑着摸着自己被顶的腰间,随后面色突然正经,同时继续提着黑衣剑士的担架下山: “我可是研究这个好多年了!”他十分得意的说着。 “你知道吗?” “每个神社都有自己重要的法器。” “那是他们自称用来与神明沟通的媒介。”隐三架着担架,侧过头,笑着看着背后的尚泉奈: “其他神社的法器都是铃铛,勾玉,鼓之类的东西。” “但是,这个神社的法器不一样。” 他脚下一滑,吓得他看着脚下的青石台阶,和队长保持着步伐,稳步前进着: “这个神社的法器。” “是一把剑!” “这把剑的名字可不一般哦!” “它叫…” 隐三突然转过身,眼神锐利的看向身后的尚泉奈,语气十分的铿锵有力: “鬼切!” 尚泉奈跟在两人的身后,皱着眉头仔细的听着,并没有作任何声响。 ——剑? 他轻轻眯着眼,用手抵住了下巴。 “…你不惊奇吗?” 讲故事的隐三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看着尚泉奈:“给点反应呐…很无趣的。” “那把剑叫鬼切哦!斩杀恶鬼…不,应该是斩杀鬼王的刀!” “并且!他就插在那座神社的后殿里!几百年没倒!”隐三激动的朝尚泉奈说着。 “…嗯。”尚泉奈看着激动的隐三,他迟疑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其他的反应。 但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波澜。 ——插在后殿的刀… ——骨刀?! 尚泉奈眼神突然一亮,他脸上有了些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皱着眉头,神色复杂的回头看了一眼伫立在山腰的神社,以及周围的注连绳。 ——这个神社,供奉的神。 ……是我自己?! 什么!? 尚泉奈的心情有些沉重又有些惊愕,他对现在时代的局势根本不了解。 “……啧。”隐三看着他皱着眉头的样子,无奈的咂了咂嘴。 “嘛,算了,我继续讲。”隐摆了摆手,他低头看了一眼已经醒过来的黑衣剑士,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有人说,是这座神社的神明大人为了杀死鬼王,以相同的代价将自己也封印在了山里。” “我觉得这不合理,如果神明真的被封印在山里,那早就被一些上山挖宝藏的人挖出来了才对。” “就算是尸骸,也应该被发现了……” 尚泉奈听着隐三的话语,悄悄朝自己的身上瞥了一眼,用手指搓掉了衣摆上的一些干硬的土块。 之前快速移动时,身上沾染的泥土已经悉数掉落,只剩下些许仍然粘在足袋和衣摆上。 “所以!那个神明只是传说而已啦!” 听得耳朵起茧子的队长不耐烦的朝隐说着,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不!”隐眼神坚决的用力摇了摇头:“那个神明绝对是存在的!” “这座山,这个城镇,已经数百年没有遇到鬼了!不是吗!” “虽然这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 “那把插在土里的刀,你也见过的吧!” 隐看着自己的队长,神色异常的认真:“那把刀的材质,和现在的那些柱们的…唔唔唔!!唔唔!!” 他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反应过来的队长死死的从身后捂住了嘴巴。 队长用力捂住隐三的嘴巴,他再一次有些尴尬的对尚泉奈笑了笑: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唔唔!!!”隐三挣扎着,用力昂着自己的头颅,表示着自己的反抗,但是握着担架的双手并没有松开。 队长低声的对隐三说着:“白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这时,队长抬头朝不远处一看,城镇的街道已经可以看到大概了。 清晨的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路边行走。 “啊,已经快到了,别讲这个传透了的传说了,快点把他送到医师那里!”队长说着,慢慢松开了捂着隐嘴巴的手。 “…知道了。”隐闷闷不平的嘟囔着,随后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尚泉奈跟在二人后面,一同来到了山下。 …… …… 医师馆。 房间内。 太阳光从窗外探进来,照亮了屋内的环境。 一股浓厚的草药味道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黑衣剑士已经被安放在了隔壁的病床上,鎹鸦安静的待在他身旁,看着他沉沉睡去。 负责治疗的医师坐在一旁,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黑衣剑士的伤势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这样就差不多了,接下来安静养伤就可以了。” 说着,医师站起身子,用手用力的戳了戳一旁的鎹鸦,没好气的骂着: “他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让他出任务干什么?!会死人的知道吗!” 鎹鸦炸起翅膀,张开着大嘴,高声喊了起来:“他不去的话!就没有人能去杀鬼了!” “那在山上的人!就彻底没有一点希望了噶!” “你不也是噶!当初被柱大人救下来!才决定留在鬼杀队的!” “这明显不一样!”医师大声朝鎹鸦喊着:“明摆着过去一送一的事实!就不必要让他去送死了啊!!” “噶!!混蛋医师!” “你!!”医师指着鎹鸦,气的半天没回过气来。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没出声的隐队长打断了医师的话:“医师!” 医师被吓了一跳,他皱着眉头,转过身狠狠瞥了一眼隐队长:“干嘛?!” 隐队长指着坐在一旁药柜面前的尚泉奈,朝医师说着:“那位身体有些不对劲,我希望您能检查一下。” 医师抬头,朝正仔细看着药方单子的尚泉奈看了眼,随后几步走了过去。 啪! 一把想要从尚泉奈手中拿走单子,却没能从他手里抢过来。 他下意识低头看去。 尚泉奈正抬起头,猩红的双眸与他对视了一眼,随后缓缓松开了手里的药方。 这时! “噶!!噶!!” 窗户外,一只鎹鸦猛地撞了进来! 第八十一章——你想活下去吗 …… “噶!!噶!!重伤!!” 跌跌撞撞冲进来的鎹鸦摔落在地上,翅膀处的羽毛已经脱落,血液流了满身,他艰难的在地上用翅膀爬行着: “快!!快!” “乙级队员!重伤…!”他呼喊着,声音慢慢低落了下去,鸟头一歪,昏迷在了地板上。 “噶!”黑衣剑士的鎹鸦担忧的飞过去,靠在重伤鎹鸦身旁,替他用喙梳理着毛发。 “啧!”医师咋了咋舌,立马将手中的药方扔到一旁,急忙转身朝医师馆门外跑去! “那个隐!快过来帮把手!” “来了!!” 咚咚咚!! 两个人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尚泉奈站起身子,他眯着眼,看着门外躺着,血液在他身下蔓延的剑士。 通过通透世界,尚泉奈将那名“乙级”队员的伤势看了个一清二楚。 ——腹部大面积撕裂,脏器露出。 ——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恐怕活不久了。 他随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了一卷布带。 并拖着一个担架,朝门外走了过去。 医师蹲着短暂判断了一下伤势后,立马对着隐队长大喊着:“快去拿布带…” “给。”尚泉奈握着一捆布带,从医师身后递给了他。 医师惊讶的看了尚泉奈一眼,随后接过布带,熟练的在乙级队员的腹部包裹上了好几层,短暂的稳定住了破开的腹部。 血迹,隐隐约约从布带下露出。 “来,把他的腿稍微弯起来。”医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面前的隐说着。 隐听着医师的话,乖乖将剑士的腿弯曲,然后两人联合起来将其搬到了一旁的担架上。 尚泉奈注视着两人将重伤的队员抬进屋内,轻轻的叹了口气。 “…乙级队员么。” 虽然不清楚现在的鬼杀队规模如何,但是在任何时候,接近“甲”的“乙”级成员,都是可以作为柱的继子存在的。 也就是说——他是次世代柱的预备役。 隐三站在角落里,他正用手掌捧起浑身伤痕的鎹鸦,为他细心的包扎着: “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连你也受了这么重的伤?” 鎹鸦显得十分疲惫的样子,他翅膀上的羽毛已经脱落大片,露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遇上了…很强大的…鬼…” “…感知能力也十分强大…一瞬间…我就被打下来了…” “…还好,天亮了…不然…咳咳咳!!”鎹鸦颤抖艰难的说着,猛地咳出几块血块。 “你先别说话了,休息一会吧。”医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的背后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面对着躺在床上,腹部被喇开一个口子的队员,简陋的用布条包裹成了一个环形。 医师转过身,从身旁的柜子里随手掏出一瓶烧酒。 随后,怼着正半昏迷的乙级队员的嘴就灌了进去。 “咕嘟!咕嘟!”尚且存在一些意识的队员大口的喝下了烧酒,随后眼神迷迷糊糊的看着医师。 这时,尚泉奈走了过来,他看着躺在床上,被撕碎的队服上沾满血迹的队员。 ——心脏在快速跳动。 ——他快死了。 啪! 这时,队员一把抓住了一旁医师的手臂,他的嘴中溢出鲜血,他颤颤悠悠的说着: “医…医师…” “我…我叫…竹原…” “…我知道的……我要死了。” 最后一句话,竹原说的格外冷静,他强行憋下涌上嗓子眼的血液,艰难的说着: “请您转告…炼狱大人…” “…我很…荣幸…能加入…鬼…杀咳咳咳!!” “嗬咳…我…不后悔。” 医师看着竹原死死抓着自己的胳膊,看着他坚定发黄的眼睛,郑重的点了点头:“嗯!我一定会的!” “所以!”医师紧皱的眉头下隐藏着无助和无奈,他握着竹原的手,用力说着:“请不要放弃!” 他紧紧握住竹原的手,眼神里不自觉的泛死了泪光。 他学医术,是的,很多普遍的外伤他可以治疗。 在这个战乱,别人还在用各种排泄物止血的时代,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但是,在鬼杀队,他的医术就经常派不上用场了。 在鬼杀队送来的伤员,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腰斩半残。 很多时候,他也只能无助的看着重伤的队员逐渐痛苦的死去。 尚泉奈站在一旁,看着目光焕散的看着天花板的竹原,眯起眼看了一眼他的肌肉状态。 “你想活下去吗?” 尚泉奈看着竹原涣散的眼神,冷不丁的说着。 竹原已经失血过多,从被划伤,一直到支撑着自己跑到这里,他已经耗尽了自己的体力。 视野逐渐模糊,竹原靠着对生的希望,从嗓子眼中沙哑用力的挤出一口老血: “呕咳咳…” 血液涌出,顺着他的嘴角和泪水混合在一起,缓缓流下。 “这样啊…” 尚泉奈面色不变,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医师无力疑惑的表情下,缓缓将手指放在了竹原的另一个手掌上。 噗嗤! 用力戳了进去! 咕嘟! 一小股血液顺着尚泉奈的手指涌入了竹原的手臂! “你在干什么?!”医师反应过来,顿时生气的站起身子,愤懑的伸出手就要去推搡尚泉奈。 而这时! “咳咳咳!!咳咳!!”躺在病床上的竹原突然痛苦的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口中不断溢出黑色的血液! “怎么了?!”医师一愣,连忙转过身按住了病床上挣扎的竹原。 尚泉奈站在医师身后,眯起眼睛看着竹原的体内。 断裂的肌肉在不断复原,腹部的伤口在缓慢的止血。 没有变成鬼,但是体质增强了。 不过,由于伤势太过严重,这次恢复之后,自己血液对他造成的影响可能也会减弱。 他只给了竹原最多5-8l的血液,经过曾经的几次经验,他现在已经十分娴熟了。 而竹原现在剧烈的咳嗽,只是在排出体内凝固的瘀血而已。 于是乎,在医师惊骇的目光下,竹原越咳越精神,甚至最后坐起身子,自己对着床外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医师担忧的想要上前检查,但是被竹原伸出的手挡住了。 他用一旁的布条捂着自己的嘴巴,口齿清晰的对着医师说了一句:“不用了,没事的,我自己来。” 说完,他自己愣了一下。 医师也看着竹原坐在床沿的样子怔怔出神。 一旁的重伤鎹鸦如同见了鬼一样,死死的看着尚泉奈。 “噶!!!活见鬼了!!” 第八十二章——现在哪有姓上泉的 “噶!!!”鎹鸦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着,他看着站在窗户投射进来的阳光下的尚泉奈,下意识就要起飞。 “哎哎哎!别飞!”但是被一旁已经习惯了的黑衣剑士鎹鸦拦了下来。 “噶!你干什么?!” “没事的,你再看看他,有没有一种诡异的亲切感?” “…噶?” “…我亲眼看见他斩了一只鬼。”鎹鸦低声说着:“那个速度,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你瞎了你的鸦眼,他就不是人!” “…哎呀别打岔。” 两个鎹鸦叽叽喳喳的吵闹着,只有一旁的隐在注视着他们。 …… …… “我这是…”竹原握了握拳头,骇然的看着自己的手臂。 他又转过头,惊讶的看着尚泉奈,眼角闪烁着泪花。 他感到伤口处有一些酥酥麻麻的,虽然很痒,但是很舒服。 刚准备站起身子,想要朝尚泉奈表达感谢的时候。 身体突然一阵异样传来! “嗬!!”一股剧痛从腹部传来,疼得竹原再一次面目狰狞的躺下!冷汗从额头快速滑落! “这是怎么回事…”医师不知所措的看着重新躺回去的竹原,脸上充满了慌张:“是回光返照吗?!” “放轻松。”尚泉奈一脸无所谓的拍了拍医师的肩膀。 “这是正常现象,让他自己休息休息就好了。” 尚泉奈这么点的血液效果不会发挥的这么快,刚才只是因为竹原临死前肾上腺素飙升,又加上了血液入体的刺激。 才造成了瞬间痊愈的假象。 完全恢复,大概需要一天左右的时间吧。 尚泉奈抱着双臂,靠在一旁的柜子上。 医师看着病床上,气色明显好了很多的竹原,转过头紧紧皱着眉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尚泉奈。 他张了张嘴,喉结上下蠕动了两下,凝噎了一会,才徐徐说道: “你…您做了什么?” “救人。”尚泉奈抱着双臂,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蒲团上。 他救人的理由十分简单。 ——那是一个乙级成员。 现在是战国,时间过去了那么久,身为鬼之始祖的无惨——自然也没有600年前那么弱了。 从刚刚遇到的那只会血鬼术的鬼,还有这个乙级队员遇到的鬼身上就能看出来——鬼的整体实力提升了。 而这个屑,他一定不会拼命的去提升自己的攻击能力! 他这600年,恐怕把技能点全都点到逃跑上了! 屑! 从漫画结局就能看出来!被珠世用毒封印了逃跑能力的无惨,他的攻击方式十分的单调。 所以,想要稳妥一点的封锁无惨的走位,还是需要更多实力强大的人。 医师看着尚泉奈理所当然的样子,张了张嘴巴,有些哑口无言。 他转头看了眼病床上逐渐安详的睡着的竹原,心中悬着的石头缓缓放下了。 随后,医师垂着脑袋,皱着眉头,心中有着许多疑惑。 他看着正看着街外发呆的尚泉奈,一咬牙! 咚!! 一声沉闷的响声从尚泉奈身旁传来。 “医师!!”隐担忧的呼喊声从一侧传来。 尚泉奈疑惑的转过头,朝一旁看去。 只见医师深深的把头埋在地板上,朝着尚泉奈的方向跪下了身子。 他声音闷沉颤抖的的从身下传来: “请容忍我刚才的失礼!!” “非常抱歉!” “鄙人斗胆!能否!将大人刚才的那种医术传授于我!” “感激不尽!!” 医师紧紧闭着双眼,用劲的朝地面上大喊着,随即脑袋紧紧贴住地板,以土下座的动作面对着尚泉奈。 ——如果那种神奇的医术能够学会,那么以后的鬼杀队成员,只要不是当场去世,那么就永远有救! ——不不不,那种东西看起来已经不能称之为医术了,简直像法术,不,简直像神明降下的奇迹一般! ——如果能学会这种奇迹!那么就算死又何妨! 尚泉奈看着面前跪下的医师,还有一旁几个诧异的隐,他仿佛感觉隐隐约约回到了平安时代。 对了,当初那个家主也经常土下座来着。 “很遗憾。”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教你。”尚泉奈揣着双手,淡淡的说着:“就算教了你,你也用不出来。” 医师闻言,脸上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苦涩,他额头的汗水浸在地板上,他缓缓抬起头来: “…抱歉,是鄙人唐突了。” “…那么…能否告诉在下,您的名字,在下一定会铭记一生!” 尚泉奈看着面前医师苦涩的笑容,有些犯了难。 自己的名字… 脑海里,当初那个半透明的“阿上”所说过的话缓缓浮现在脑海里。 他摇了摇头,笑着对医师说着: “奈,我叫奈。” “上泉奈。” 医师在听到尚泉奈的话时,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随后苦涩的笑了笑: “您就别拿鄙人开玩笑了。” “现在,哪还有人敢姓上泉啊。” 但是,在看到尚泉奈错愕的表情时,医师愣住了,他放下了挠着后脑勺的手,试探性的看着尚泉奈: “您……难道真的姓上泉吗?” 尚泉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站起了身子,蹲到了医师身旁,殷红的双目贴近着医师的瞳孔。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语气一下冷了下来,吓得医师浑身一个哆嗦。 医师看着尚泉奈贴近的眼睛,他可以清晰的看见尚泉奈瞳孔中猩红的虹膜,颤颤悠悠的说着: “上泉…那个上泉家,一直是鬼们的针对对象。” “所有姓上泉的人,在以前不是被鬼追杀致死……就是被迫改姓…” “听说…他们后来集体改了个姓氏…” “…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姓上泉了。” 咕嘟, 医师哆哆嗦嗦的说着,咽下了一口口水,看着缓缓起身,面色冷静的尚泉奈。 还有一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传闻里,山上封印的神明,是有姓氏的。 ——是上泉。 这时。 咣! “噶!” 一个壮硕的身影用力推开了医馆的侧门,他的肩膀上站着一只鎹鸦,腰间别着一把纯白色的打刀。 “竹原少年呢!他没事吧?” 来者呼呼喘着粗气,他手里还握着一通卷轴,另一只手提着一盒东西。 他金黄色边角赤红的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浓黑的剑眉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 他看到屋内跪着的医师,又疑惑的看了眼回头与自己对视的尚泉奈。 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他后,来人朝尚泉奈自来熟的点了点头,随后快速的移开了视线,将目光朝屋子内部看去。 “竹原少年!” 这时,竹原的声音虚弱的房间里传来: “炼狱大人…我没事……” 第八十三章——炼狱仁寿郎 …… 与此同时。 山与山脉络相连,山峦起伏,淡淡的云雾缭绕在山间。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山峰,照亮了坐落在几座山中间的一处宅邸。 绿意盎然,白色的围墙上画着紫藤花的图案,围墙的周边也都种满了紫藤花。 “仁寿郎应该已经到了。”一道温柔低沉的男声从庭院内部的屋台上缓缓传来:“大家一直都很努力。” 闻声看去,说话的人披着黑发,淡淡的紫色脉络顺着额头朝下蔓延着。 洁白的睫毛在阳光下微微颤抖着,男人面前坐着一名白色头发的女性。 她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额头有紫色疤痕的男人旁边,替他倒了一杯茶。 “咕噜——” 白色的蒸汽从杯子里冒出,泡开了新鲜的茶叶。 “鬼杀队的未来…已经能看到了。” …… …… 医师馆里。 阳光温暖的从窗外探进来,洒落在几人的身上。 “听起来很有精神啊!竹原少年!” 被称为炼狱大人的来者没有穿队服,他随意穿了一身白色的小袖,里面穿着深色的襦袢,配着黑色的裙袴,显得十分挺立。 他走到竹原的床前,随意的将手中的卷轴放在一旁,在观察了竹原的状态后,松了口气,欣慰的笑着。 “恢复的很不错啊!没事就好!” 对他来说,现在关心队员,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尚泉奈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来人显眼的红黄色的头发,还有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这一代的炎柱吗? “炼狱大人……”竹原抿着嘴,看着炎柱和煦的笑容,他忍不住湿润了眼角,用手腕擦了擦。 “都说了!叫我仁寿郎就行!”炼狱仁寿郎一皱眉头,双手一边解着用布带装着的盒子,一边对竹原说着。 “那样不行……太失礼了!” “您可是柱啊!” 竹原擦干净眼角,抽了抽鼻子,他看着炼狱仁寿郎解开布带,露出里面装着的木头盒子。 “不,我和你一样!” 炼狱仁寿郎拉开木盒子,将它放在解开的方巾上,炯炯有神的眼睛直视着竹原:“都是为了保护别人,与鬼战斗的人类而已!” “来!便当!” 炼狱仁寿郎将装满木盒子的饭菜便当推到竹原身前。 同时手指微微扣动,从便当底部拿走了什么。 “如果亏待自己的肚子,人生的乐趣都要减半了!” 鬼杀队的最高战力“柱”,炼狱仁寿郎一脸认真的对着竹原说道。 “是…是的。” 看着竹原手臂颤抖的接过便当,炼狱仁寿郎满足的拍了拍竹原的肩膀。 他笑着转过身子,看向站在门口的尚泉奈,在与眯着眼睛的尚泉奈对视了一会后,炼狱仁寿郎说着: “阁下!从刚才起就一直看着我,是有什么问题吗?” 炼狱仁寿郎顿了顿,他摸了摸自己黄色末端发红的头发,补充道: “虽然经常有人盯着我看!但是像阁下这么直白的还是第一个!” 看着眯着眼的尚泉奈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仁寿郎微微吸了一口气: “简直就像个变态一样!” 咯吱…… “…你说什么?” 几根青筋暴起在尚泉奈的额头上,他压抑着声音,慢慢的挤出几个音节,眼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刚才,尚泉奈一直在通过通透世界来观察仁寿郎的肌肉状态。 而得到的结果就是——绝对巅峰的人体肌肉! 在生死之间千锤百炼,达到巅峰的那种完全形态的肉体! “咦——!!”一旁正抱着两只鎹鸦惬意抚摸的隐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似乎不妙的气氛。 医师则是抬着头,怔怔的看着尚泉奈。 ——仔细看,才发现,这位的穿着…… ——完全不像现在普遍的样式! 医师看着与炼狱仁寿郎对视的尚泉奈,瞳孔紧缩了起来! 这时,躺在炼狱仁寿郎身后床上的竹原轻轻扯了扯仁寿郎的袖口,满脸担忧的说着: “炼狱大人!是那位救了我!还请…” 炼狱仁寿郎朝身后的竹原看了一眼,在听清楚他的话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大笑的对着尚泉奈说着: “哈哈哈!抱歉抱歉!” “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来直去,还希望阁下不要在意!” 说着,炼狱仁寿郎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他朝着尚泉奈深深的一鞠躬,大声的喊着: “阁下对竹原少年的出手相救!感激不尽!!” “炼狱大人…感谢的话我来就可以了…!”竹原一愣,他满脸慌张,伸手就要坐起身子,去扶弯下腰的炼狱仁寿郎。 “没事的!竹原少年!” “是我带你进入鬼杀队的,如果你死了,那么最罪孽深重的人,其实是我!” 炼狱仁寿郎笑着将竹原的手放了回去,随后直起身子,与尚泉奈对视着笑了笑。 尚泉奈看着炼狱仁寿郎带着歉意的笑容,轻轻对他点了点头。 “对了!”炼狱仁寿郎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他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丝懊悔之意,他转过身去。 从一旁的桌子上重新拿起自己带来的卷轴,随后展开卷轴,对着正发愣的医师说道: “医师,我此行来,还有一个目的。” “啊,啊?什么?”正发愣的医师被炼狱仁寿郎叫回了神来,他疑惑的转过头,看着双目炯炯有神的炼狱仁寿郎。 “主公大人让我来狭雾山找一个人。” “如果遇到自称姓为上泉的人,请帮我多多留意,感谢!” 炼狱仁寿郎对着满脸慌张的医师点了点头。 而医师则是跪在地上,听清炼狱仁寿郎的话后,手颤颤悠悠的指向了他面前站立着的尚泉奈: “啊…这…这位…” “…我就姓上泉。” 尚泉奈打断了医师颤抖的声音,他走上前一步,低头看了一眼炼狱仁寿郎腰间白色的刀柄:“有什么事吗?” “哦!!”炼狱仁寿郎惊喜的看着尚泉奈,他用手扶了扶腰间的刀柄,喜悦的走到尚泉奈身边: “失礼了!阁下的名为?” “奈。”尚泉奈淡淡的回答着。 “太好了!”炼狱仁寿郎激动的大喊一声。 “鬼杀队现任主公,产屋敷辅世,邀请阁下前往总部一叙!” 第八十四章——巫女大人 …… …… 时间缓缓来到中午,太阳直直的炙烤着大地,炎热的温度让空气有些扭曲。 天空一碧如洗,晴朗的夏日风吹拂过。 狭雾山城镇外。 远处的另一座山上。 阴暗潮湿的山洞,是山上唯一黑暗的地方。 一双猩红的眼睛在山洞内微微的闪烁着,充满了邪恶诡异的气息。 咯吱……咯吱…… 太阳光微弱的在洞穴内反射着,炽热的气息灼烧着恶鬼,让他忍不住用爪子不停挠着自己的四肢。 他的背后,几条黏糊糊的触手随意的摆动着,看起来相当恶心。 “刚才侥幸让那小子跑进狭雾山了…” “再见到一次…绝对不会放过他!” 恶鬼猩红的双目窥视着洞穴外的太阳光,他咬牙切齿,一脸厌恶的朝洞内缩了缩。 “…昨天晚上那个丑陋的骷髅居然真的敢摸进狭雾山,不知道现在死在哪了…” “可恶的女人…明明都是鬼,为什么要庇护那群剑士?!” 恶鬼粘稠的唾液随着脸部狰狞肌肉的抽搐而缓缓流下,他头顶长着一个巨大的脓包,在微弱的反光下,隐隐约约照亮了其中半透明的粘稠脓液。 恶鬼弓着身子,他轻轻拍了拍额头上的巨大脓包。 duang~ 一阵阵无形的音波随着脓包的晃动朝周围传播着,音波在洞穴内不断反弹,重合,最终冲出了洞穴。 duang——! 随后,在远方的狭雾山城镇前,音波被无形的墙壁牢牢的抵挡在了城镇外。 一点也没有渗透进去。 “可恶!” …… …… “阁下!意向如何?”炼狱仁寿郎和尚泉奈走在街道上,他微笑着朝尚泉奈询问着。 金黄色的发色在太阳下更加熠熠生辉,浓黑剑眉下的眼睛期待的看着尚泉奈。 尚泉奈环视着四周,他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和炼狱仁寿郎两人一同站在两侧来回的人流中间。 记忆中血流成河的空城逐渐与周围有些熟悉的建筑物重合起来,他一时间有些怔怔出神。 “哦!这里据说近几百年内都没有见到过鬼的踪迹,所以周边城镇的人们都想要朝这里挤!” “鬼杀队的隐的总部也在这里!” 炼狱仁寿郎见尚泉奈一副出神的模样,替他解释着: “听说,是因为山上那座神社的缘故呢!所以这里的居民们都很喜欢去做一些祭拜活动。” 炼狱仁寿郎看着尚泉奈微微点了点头的模样,脑海里回忆起了主公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找到这个人,你可以完全信任他。 ——他比我还值得信任。 从未见过主公将自己放在对比位的炼狱仁寿郎,自然对面前的这个人十分好奇。 但是好奇归好奇,他还是要先履行自己的义务:将尚泉奈带到鬼杀队总部。 “你叫…炼狱仁寿郎,是吧?”尚泉奈直视着街道的另一端,对着身旁的炼狱仁寿郎说着。 “是的!我的名字叫做炼狱仁寿郎!阁下称呼我为仁寿郎就可以!” 炼狱仁寿郎拍了拍胸膛,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尚泉奈。 “仁寿郎。”尚泉奈转过头来,他站在街道中间,蓝天下周围的小贩们叽叽喳喳的吆喝着。 “出发吧。” “去见你的主公。” “好的!请阁下跟在我身后!”炼狱仁寿郎挺了挺腰,他快步走到尚泉奈身前。 …… …… 下午。 狭雾山对面的山峰上。 原本光秃秃的山峰上早就树木丛生。 炼狱仁寿郎走在尚泉奈前面,他蓬松的头发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在阳光下十分耀眼,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尚泉奈则是一直注视着已经树木丛生的山顶,还有一旁被藤蔓爬满了的巨石。 他记得,上一次来这里,还只有杂草。 那块石头…村田似乎曾经在上面哭泣过。 我妻仁善和村田面对面的虚影似乎在尚泉奈眼中晃过,走在他身前的炼狱仁寿郎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身后停下脚步的尚泉奈: “怎么了吗?” 尚泉奈回过神,他摇了摇头:“…不,没事。” “如果哪里不对劲!还请一定要跟我说!”炼狱仁寿郎表情认真的看着尚泉奈,郑重的点了点头。 “嗯,走吧。” …… …… …… 黄昏。 狭雾山下。 青石台阶下,一条街道直通对面的山峰。 一个身影在街头的尽头探头探脑,在观察发现街道上并没有人后,她松了口气。 缓缓走了出来。 下一刻! “巫女大人!” “啊!!是巫女大人!” “好漂亮…” “我好激动!” “欢迎回来!巫女大人!” 几个路过狭雾山脚下鸟居的少女激动的簇拥在一起。 她们朝着正从街道另一端缓缓走过来,身穿红白巫女服的粉发女性欢呼尖叫着。 巫女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但是犹豫宽大的袍袖,无法看到。 “谢谢~”她听到街道旁边少女的欢呼声,侧过头一愣,随后迅速反应过来,笑着对那几人挥了挥手。 “啊!!!巫女大人!!巫女大人朝我挥手了!!” “明明是朝我!!” 巫女看着几人互相逐渐争吵起来的模样,害怕的抽了抽嘴角,她后退了两步。 随后逃离现场般的快速踩着青石台阶,一路小跑冲了上去。 哒哒哒! “…啊…巫女大人…” “……好可惜啊!” 隐隐约约的尖叫声仍然从山下传来,不断蹬着小腿在青石台阶上攀爬的巫女抹了把冷汗。 ——太可怕了! 巫女闷着头沿着烟雾缭绕的注连绳一路跑,等到注连绳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布条记号时,她缓缓停下了脚步。 “呼…呼…” 假装气喘吁吁的弯了弯腰,她后怕的回头朝山下看了一眼。 “呼……亏我还挑的没人的时间回来。” 看到没有人追上来后,她这才松了口气,站直了身子,开始整理自己跑乱的巫女服饰。 握着东西的一只手抬起,捧着的物品也从宽大的袖袍下显出样貌。 ——是一束粉红色的樱花。 看着被自己保护的好好的樱花,她欣慰的笑了笑,随后左右看了一眼,跃过围栏作用的注连绳,朝山腰的另一侧缓缓走去。 一边走,她还一边喃喃自语着。 “今天,我去看了看他。” “已经…没有多余的小瓶子了…不知道能撑多久…” “你知道嘛…已经600年…” “……” 啪嗒! 巫女的脚步突然顿住,她粉红色的瞳孔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深坑。 沙沙! 手中的樱花不自觉的落在地上。 唰! 巫女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赫然已经出现在了深坑旁边! 她双目死死盯着深坑周围被明显挖掘过的痕迹,青筋缓缓沿着脖颈暴起。 咯吱…… 一对小角缓缓从额头上探出。 嗅嗅。 耸了耸鼻尖,巫女粉红色的瞳孔冰冷无比,她目光一扫山下。 “……人类的气息。” 第八十五章——天黑了 …… 另一边。 太阳逐渐西斜,黄昏的朝霞在天边逐渐消散,一抹夜幕缓缓降临。 山林间,白天炎热的气息逐渐散去,湿凉的雾气逐渐开始弥漫。 “已经天黑了啊!” 炼狱仁寿郎抬头看着天边挂着的隐隐约约的月亮,他下意识的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小臂的肌肉不由得紧绷了起来。 “阁下!还请跟好我,夜晚是非常危险的。” “即使是我,也很难保证自己一人能安全的在野外度过一个完整的夜晚!” 炼狱仁寿郎的表情慎重,他语气认真的对尚泉奈嘱咐道: “但是!我会尽全力保护好你的!” 尚泉奈看着炼狱仁寿郎转过身来,他下意识的眯起眼睛,看着仁寿郎的身体周围。 淡淡的赤红色气焰光芒笼罩着仁寿郎,虽然十分微弱,只能做到覆盖身体的程度,但亮度却无比的刺眼。 这是斗气。 通过敏锐的感知能力,最能直观了解一个人战力的标准。 现在的炼狱仁寿郎身边的斗气,完全没有原著中炎柱杏寿郎的浓郁。 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但又远远超过碾压了无限列车时期的炭治郎身上的斗气。 “有危险时,还请阁下赶快跑,不用担心我。” 炼狱仁寿郎侧过身子,开始继续朝山另一边走去:“普通的鬼,我一个人还是可以轻松解决的。” “嗯。” “…现在的鬼杀队有多少人?” 尚泉奈回想着白天重伤的竹原,他对仁寿郎问道。 沙沙—— 一阵嘈杂的声音从远处的山峰上传来。 身为人类的炼狱仁寿郎根本听不到如此细小的声音,他仍然保持着警惕,握着腰间的刀,缓缓在路上走着。 “现在的鬼杀队吗?全部队员的数量大概在六十名左右吧。” 炼狱仁寿郎抬起头思忖了一会,随后回答着尚泉奈。 沙沙—— “嗯。” 尚泉奈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微微侧过头,猩红的双目在夜晚下直直盯着传来嘈杂声音的方向。 ——是鬼。 他眯起眼睛,夜晚凉爽的夏风轻轻吹拂过他的发梢,将周围的环境信息带给了他。 通透世界瞬间开启,远处的红色身影轮廓在不断移动。 一个爬俯在地上,身体畸形,浑身疮疤脓包,四肢削瘦的身影正快速朝这边攀爬着。 “呼哧!呼哧!” 粘稠的唾液随意在嘴边垂挂着,即使洒在四肢上也毫不在意。 ——好丑的鬼。 尚泉奈通过通透世界看着那只鬼的模样,忍不住的皱着眉头,厌恶的收回眼神。 自从发现自己来到了平安时代600年后的战国,他一想到村田仁善他们可能早就在历史的车轮中化作一捧黄土,就心底一阵烦躁。 见到鬼之后,心情就更加郁躁,尚泉奈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他身前,炼狱仁寿郎仍然在警惕着四周,他看着周围黑漆漆的环境,慎重的说着: “阁下!我们加快一点脚步,赶到山下的城镇里,先休息一晚吧!” 他回过头,认真的看着尚泉奈,赤焰般的发色在黑夜里摇摇晃晃。 尚泉奈看着炼狱仁寿郎在黑夜中似乎在发着炽热橙光的双眸,他背对着月亮,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仁寿郎。” “来不及了。” 尚泉奈语气停顿了一下,他侧耳听着一旁传来的细碎粘稠的啪叽声: “拔出你的刀!” 炼狱仁寿郎抬头,看着站在月亮下的尚泉奈,一时间有些发愣。 咯吱…… 尚泉奈微微眯着眼睛,他感知着极速靠近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轻声对炼狱仁寿郎说道: “来了!” 嗖——!! 话音未落,破空声划过,黑暗的树林间,一根长条状的东西猛地冲刺了出来! 半透明的湿气在极速突进的长条旁边缠绕!竟然隐隐有突破音障的趋势! “好快!!” 炼狱仁寿郎猛然反应过来,他瞳孔一缩,腰间的刀快速出鞘! 咔哒! 朝长条状突进而来的方向用力一劈! 唰! 白色的月光反射出炼狱仁寿郎挥刀留下的轨迹,洁白的刀芒狠狠劈在地上! “…没砍到!”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空挥感,炼狱仁寿郎骇然的迅速抬头。 他看向身侧,一根仿佛有意识一般躲闪开的长条状东西。 粘稠的液体挂在尖细的触手上,触手在月光下随意的扭曲抽搐着! …… 一旁黑暗的山林里。 恶鬼趴在地上,他背后硕大的脓包瘤子一股一股的,仿佛在呼吸一般,几根相同的触手正在散漫的挥舞。 “那个反应速度…比之前遇到的猎鬼人要快啊…” 他的触手远远延伸到炼狱仁寿郎身旁,恶鬼诡异的笑了起来,长长的舌头舔了一圈脸: “但是…终究是人类!” 嗖!嗖!嗖!! 背后三根触手快速的朝炼狱仁寿郎突进了出去! 恶鬼似乎全然没有发现站在一旁石块上看着他的尚泉奈。 …… 唰!唰! 两道白色的刀芒在月光下快速闪烁。 炼狱仁寿郎屏气,双手紧紧握住刀柄,腰间猛地用力,人类巅峰的肉体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嗬啊啊!!”炼狱仁寿郎瞪大双眼,他双臂的肌肉紧绷,握着刀柄猛地将刀朝飞来的两条触手上挑着! 刀光凝聚在刀尖之上!摇曳着巨大的力量瞬间挑起! 唰! 噗嗤! 极速的上挑之下,突进来的触手没能反应过来,直接被从中间竖着斩成了两半! 腰腹绷紧!重心下沉!炼狱仁寿郎用力一咬牙,手中握刀方式一变!双臂顺势将刀用力向下袈裟斩! 唰! 噗嗤! 啪嗒! 两根触手被瞬间整齐的斩断,滚落在地上,痛苦的抽搐着。 腥臭的粘液溅落。 随后,缓缓化作灰烬消散。 但是,还剩下两根触手! 炼狱仁寿郎赤橙色的瞳孔死死盯着从自己斜后方突刺过来的触手,他深吸一口气,快速朝身侧挥舞着刀刃! “…不行!太慢了!!” 他看着瞬间突进到脸上的触手,而自己的刀刃却刚刚开始扭转过来! “来不及!!” 尖锐锋利的刺痛感在眉心隐隐作痛! 炼狱仁寿郎紧咬牙关,他盯着不断翻腾的触手,周边时间的流逝似乎变得缓慢起来! 这时! 啪叽! 一只白皙的手突然出现在炼狱仁寿郎的视野里,死死的一把抓住了两条挣扎抽搐的触手! “叽!!” 触手被强大的力量捏的痛苦的挣扎,凝滞在炼狱仁寿郎面前。 他一愣,随即大口的喘息起来,目光顺着手臂朝一旁看去。 “上泉阁下?!” 第八十六章——几十米长的大砍刀见过没有 …… “不要松懈。” 尚泉奈挡在炼狱仁寿郎的身侧,他伸出一只手,将挣扎的粘滑触手死死钳住。 他刚才不出手,主要是想见一下,现在时代的“柱”究竟有着怎样的实力。 虽说和想象中有些出入,但也能说明。 这次碰上的鬼,并不是普通的鬼。 从触手的突进速度就可以看出。 这只鬼,远比之前在狭雾山遇到的那只骷髅要强很多倍! “呼…上泉…阁下…这是…” 炼狱仁寿郎震惊的看着用手死死捏住触手的尚泉奈,他趁机连忙深呼吸了几下,恢复着身体的供氧! 尚泉奈看着炼狱仁寿郎手中死死握住的纯白的刀刃。 熟悉的白色刀刃上,绑着几层方便抓握的布条! ——是自己的骨刀! 他又有些厌恶的瞥了一眼粘滑的有些抓不住的触手。 “刀借我一下。” 尚泉奈说着,随手从炼狱仁寿郎的手里拿走了他紧紧攥着的骨刀。 炼狱仁寿郎刚一愣,正低头想要看自己的刀时,却发现手中已经空无一物! 唰! 抬起头,一道白色的刀芒闪过,被尚泉奈钳住的两根触手纷纷断裂崩碎! …… 远处的山林里。 “嗬!!”恶鬼脸上流露出一丝惊慌,他用力的扯拽着自己的触手,却怎么也扯不过来! “怎么回事?!那个男人是谁!?” 他红色的双瞳中充满了不知所措。 “为什么刚才没有发现他?!” “可恶!” 砰! 恶鬼整个鬼突然踉跄的后退了两下,他抽回了自己的触手! 定睛一看! 已经断裂的触手不断流淌着脓液,上面隐隐约约有化作灰烬的迹象! “啊啊啊!!可恨的家伙!!” “我可是那位大人钦定留在这里,最忠诚的部下!!” “我分到的血液明明是最多的!!” 恶鬼面部狰狞的扭曲起来,他狂躁的用四肢捶打着地面,激起层层灰尘! “去死吧!!” 他死死咬着自己的牙关,青筋顺着脓包蔓延,鼓鼓囊囊的脓包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一样! 恶鬼用手猛地一拍额头上巨大的脓包! duang——! 阵阵音波顿时沿着山林之间层层传播了过去! 【血鬼术·靡靡之音】!! 嗡嗡嗡——!! 咯吱…… 密集的树干反弹着音波,被音波接触过的地方纷纷开始腐烂! 恶臭从慢慢腐烂的树干上传来,一股股白色气体从腐烂处飘逸! 音波传播的非常迅速! 千米之外的远处。 “……怎么都会血鬼术。” 尚泉奈皱着眉头眯起眼睛,握住白色刀刃的刀柄,站在了炼狱仁寿郎身前。 随着音波的传播!一棵棵大树开始轰然倒塌! 噗嗤! 尚泉奈将刀刃划过自己的手心。 血液顿时瞬间刀刃开始流出,淡淡的红色血雾瞬间笼罩住了洁白的刀身! 他松了松自己的肩膀,心中之前的郁闷和不快通通聚拢在一起。 额头青筋暴起,尚泉奈死死盯着远处不断传播音波的恶鬼,血雾在身边蔓延! 他身后,炼狱仁寿郎惊骇的看着尚泉奈刀上升腾起来的血雾,瞳孔骤然缩紧! 这一刻,他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尚泉奈,忽然明白了主公为何说出那样的话。 血雾不停的扩大范围,最终将尚泉奈身后的炼狱仁寿郎都笼罩在了里面。 但由于有了前车之鉴,尚泉奈仔细的控制住了满天飞舞的血雾,没有让他被仁寿郎呼吸进身体内。 咯吱…… 随着尚泉奈的握紧,手中的骨刀开始迅速延长! 内心的郁躁和烦闷在此刻都聚集在刀上,尚泉奈脸色阴沉的一步踏出血雾的笼罩范围。 砰! 裂纹顺着尚泉奈踏在的地方裂出,骨刀不停的延长!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骨刀,失去了阻碍的骨刀开始疯狂乱长! “嗬啊啊!!” 尚泉奈眼神狠厉,他用力挥舞着延长了数十米的骨刀!聚拢了周围的血雾! 凝实的血雾鲜艳欲滴的聚拢在刀刃上! 脚下猛地用力! 砰! 嗖——!! 尚泉奈化作一道血色残影!瞬间朝千米外不停发出音波的恶鬼冲去! …… 千米之外。 “duang~” “duang~” “duang——!!” 恶鬼狰狞的疯狂用干瘦的双臂拍打着头顶的脓包,周围的树干早就被腐蚀的一干二净! 甚至连他脚下的石块也隐隐有开始腐烂的痕迹!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哈哈哈!!” 额头上的脓包被拍打的一张一股,浓厚的绿黄脓水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出来一般。 下一瞬间。 唰! 阴沉着脸的尚泉奈赫然出现在了几十米外! 他手里,拿着一把刃长近百米,刀身森森的骨刀! 无形的音波拍打在他身上,仿佛沉入大海一般,一点影响都没有。 恶鬼看着瞬间出现的尚泉奈,正猖狂大笑的表情突然凝固。 “真恶心…” 尚泉奈捏着鼻子,离得恶鬼远远的,厌恶的看着浑身流脓的恶鬼。 说着,握着骨刀的手臂已经绷紧了肌肉! “…你说什么?!可恨的家伙!”恶鬼手上的动作不停,脸上的神情愈加愤怒起来! 下一刻! 唰! 数十米的骨刀瞬间划过恶鬼的身躯,血色的红雾瞬间侵入了他的身体! 紫色的痕迹在血管中蔓延,恶鬼狰狞的看着自己被切开的躯体,眼睛不可思议的抽动了几下! “嗬……怎么可能…” 唰!唰!唰!唰! 尚泉奈快速的甩动着长长的骨刀,血红色的刀芒在恶鬼尚未完全分开的身躯上快速闪烁! 砰! 随着一声音爆的炸响,尚泉奈停下了手里挥舞骨刀的节奏,抬头朝原先恶鬼趴着的地方一看。 被腐蚀的光秃秃的山顶已经被砍了个细碎,恶鬼早就化作了灰烬消失在原地。 “…呼。” 延伸的骨刀慢慢收回,尚泉奈站在原地,伸了伸懒腰。 “爽了!” 他身后的远处。 炼狱仁寿郎呆呆的站在山腰,他惊愕的看着一路砍上去,留下一道光秃秃道路的尚泉奈。 …… 不知道哪个地方。 灯火通明的房间内。 一个穿着黑色小袖的男子惬意悠闲的躺在榻榻米上,猩红的眸子安逸的看着窗外的夜景。 “…没有那家伙的日子…简直太舒服了…” 随后,缓缓闭上了双眼,小憩了起来。 第八十七章——珠世 …… “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锋利的刀芒直指无惨的眉心。 无惨彼岸花般的双瞳战栗的怔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盯着面前褐色衣服的男人。 恍惚间,无惨看着指着自己的刀锋,腿脚一阵发软,大脑瞬间空白! 冷汗从额头滑落,一股冷的刮骨的窒息感死死掐住了无惨的心脏! …… …… “呼!!呼!呼!” 无惨猛地惊醒,紧缩的瞳孔中充满了惊恐,他大口喘着粗气,从榻榻米上坐起身子。 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他平缓了好一会气息,才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一股冷风从敞开的窗户吹来,轻轻拍打在无惨惊慌的脸上。 “……又是梦吗?”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的看向窗外的夜景,体内的七颗心脏快速的游动着。 “可恨的混蛋…!!”在发现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梦境后,一股无与伦比的愤怒和憎恨顿时涌上无惨的心头。 一旁。 穿着身穿深紫色花纹和服,绑着米色宽腰带的貌美少女站立着,她皱着眉头看着慌张的无惨。 她压抑着内心的恨意和痛苦,以及对无惨深深的不屑,正尽量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她内心十分的清楚。 这位所谓的“鬼王”,所有鬼的始祖。 ——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 做梦吓得炸成几千块飞出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真是……滑稽。 ! 糟了! 少女瞳孔一缩,她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紧张的看向无惨喘息的背影。 一不小心在心里想出来了! 但是,正处于惊慌中的无惨似乎没有在意少女内心的想法。 无惨咬牙切齿的坐在榻榻米上,愤恨的瞪着窗外。 “珠世!” 他侧过头,咬牙切齿的喊着紫色和服少女的名字,猩红的眸子因为愤怒而扩张着: “再叫几个废物去狭雾山!” “在那里的两个白痴又死了!” 珠世淡紫色的眸子看着无惨愤怒的模样,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缓缓从房间中退了出去。 珠世离开后,无惨的面目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狰狞,他愤恨的用力攥紧拳头。 “……这么多年了,你还要继续纠缠我…!” “阴魂不散的家伙!!” 他愤怒的神情里隐藏着一丝疑惑,这次他并没能及时从安插在狭雾山周围的鬼身上提取到记忆。 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些画面。 红色巨大的刀刃之类的,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 “…是那个女人么…” “嘁。” 无惨的表情阴沉着,他看着窗外的夜景,再也没了刚才的那种惬意和舒适。 “……” …… …… 哒哒哒。 珠世快步走在两层住宅的走廊中,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她紧紧攥着拳头,心中有些忐忑。 ——刚才,那个家伙没有在意自己的心声。 ——现在或许是个好机会! 哒哒哒! 珠世走下楼梯,伸手轻轻推开了宅院的大门。 街道上灯火通明,一点也没有夜晚的样子。 ——虽然不清楚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但是,几百年来一直有鬼看守的狭雾山,一定和那个他害怕的东西有所关联! 珠世小心翼翼的左右观察了一眼街道两侧,随后选择了一个方向,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珠世。” 啪嗒。 一道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珠世猛地顿住了自己的脚步,一股凉意瞬间爬上了脊梁骨! “嗬…咳…” 她身体僵硬在原地,喉咙仿佛哽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你要去哪里?” 无惨穿着黑色的小袖,下身是白色的裙袴,他站在珠世身后,阴森森的说着。 “回答我。” 珠世面色发青,她僵硬的张了张嘴巴,熟练的压抑起内心的想法。 手紧紧揪住衣摆,她迅速调整着心态。 “无惨…大人。” “…去执行…您的命令。” 无惨闻言微微眯起眼睛,他盯着珠世的后背,面色逐渐阴沉下来。 啪嗒。 他轻轻的将手放在珠世的肩膀,靠在她身边,语气阴森低沉,说话产生的风似乎吹在珠世耳边: “珠世,你知道的。” “如果你不会医术,早就死了。” “但是这么长时间了…你却一点该发挥的作用都没有。” “…理解了么。”无惨微微瞥过眼睛,看了眼满脸冷汗,肩膀微微发抖的珠世,随后松开了自己逐渐用力的手。 “…是,无惨大人。” 珠世深呼吸了几口,声音逐渐稳定的回答着。 但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仍然将她此刻不稳定的内心彻底的暴露出来。 无惨看着珠世已经冷静下来的样子,阴冷的眼神逐渐收回,他看向街道灯火通明的另一头。 就在无惨要回头离开时,他突然脚步一顿,回过头,声音轻佻的说着: “对了,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他侧过头,猩红的目光注视着珠世的背影: “这次的狭雾山。” “就由你去吧。” …… …… 另一边。 炼狱仁寿郎和尚泉奈并排走在山野间,仁寿郎微微垂着脑袋,他的神情仍然有些呆滞。 ——刚才那是什么? ——人力真的能做到吗? 被硬生生推平的山仿佛在炼狱仁寿郎的眼中一遍又一遍的重放着。 ——我…一直努力着的,到底为了什么? 他腰间,原本由一代一代柱亲手相传的骨刀,在此刻似乎也变得沉重起来。 “仁寿郎,还有多久的路程到?” 尚泉奈伸了个懒腰,在发泄过内心的郁躁之后,他的心情相当不错。 在想到马上可以见到小卓也的后代后,尚泉奈舒了一口气,微微笑了笑。 “!” 炼狱仁寿郎被尚泉奈叫了之后,浑身一个激灵,他眨了眨赤红色明亮的双眸,拍了拍自己的脸。 啪! ——自己在垂头丧气什么?! ——简直太丢人了!! ——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啊!上泉阁下!”炼狱仁寿郎使劲晃了晃脑袋,重新振奋了自己的精神后。 他伸手指着夜晚远处山间隐隐约约坐落的一个宅院。 “那个!就是鬼杀队的总部了!” “也是主公大人的住宅!” …… 第八十八章——好久不见大哥哥 …… 黑夜尚未破晓。 淡淡的云雾缭绕在山间,湿漉漉的扑打在炼狱仁寿郎的身上。 白色围墙外,尚泉奈和炼狱仁寿郎顺着青石道路慢慢朝宅院前进着。 啪嗒。 炼狱仁寿郎站在了宅院的门口,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正想敲响宅院的门时,他突然犹豫了一下。 ——现在,还没到白天。 ——会不会吵到主公大人的休息…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很不乐观了… 就在炼狱仁寿郎犹豫的片刻,尚泉奈站在他身旁,强大的感知能力已经掌握了附近的地理位置。 宅院旁边有一条小溪流过,有充足,稳定的水源。 宅院也坐落在深山之中,相当的隐蔽,周遭种植着成片的紫藤花,能有效的抵御鬼的入侵。 就在炼狱仁寿郎想要转头和尚泉奈诉说自己的疑虑时,一阵轻微的木头的挤压声传来。 吱呀…… 宅院的门被缓缓拉开一道缝隙。 尚泉奈闻声看去,站在门后的,是一位白发紫瞳端庄的年轻女性。 “辰姬大人!”炼狱仁寿郎见到她后,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白发女性对着炼狱仁寿郎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将只有缝隙的门拉开到可以一人通过。 直至此刻,尚泉奈才完全看清了这名女性的样貌。 ——很美。 淡淡的红色眼影点缀着她的眼眸,两点豆眉温柔的斜垂,肌肤白皙,一头白发扎成单马尾,她的语气平缓,开口朝炼狱仁寿郎和尚泉奈说道: “主公大人已经在庭院等候了。” “请跟我来。” 炼狱仁寿郎闻言对着她点了点头,随后和尚泉奈一同跟了上去。 炼狱仁寿郎站在尚泉奈身旁,正为他介绍着负责开门的“辰姬”。 “上泉阁下,这位是辰姬大人,是主公大人的妻子。” 尚泉奈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跟着辰姬一同踏进了庭院中。 …… …… 庭院中。 负责带领二人进入庭院的产屋敷辰姬锁上门后,先一步进入了屋台。 随后坐在了屋台上,一个黑发男人的身旁。 一头黑发,因从额头蔓延的紫色疤痕而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发白的睫毛和浅浅微笑着的表情的男人跪坐在屋台里。 啪嗒。 啪嗒。 尚泉奈观察着坐在屋台上。脸部已经几乎布满了紫色疤痕的产屋敷辅世,心情有些沉重。 产屋敷辅世的面前放着一个茶桌,在听到有脚步的声音后,缓缓抬起头。对着面前的空气,语气温柔而平缓的说着: “好久不见,上泉奈阁下。” 他停顿了一下,随后微微睁开已经泛白的瞳孔,脸上带着些许歉意: “不……” “好久不见,大哥哥。” 他的声音温润平缓,听起来有一种让人轻飘飘的感觉。 “!” 正朝屋台走过去的尚泉奈闻言动作一滞,他吓得后退了两步,脸上充满了错愕。 在彻底听清话语后,尚泉奈的呼吸节奏明显粗乱了起来,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尚泉奈盯着坐在屋台上,微微垂着脑袋,有些疲惫的身影,眼眶隐隐约约有些湿润。 “…真的假的。” 他的手有些颤抖,视野突然有些模糊,他立马眯起眼睛,仔细的观察起这个坐在屋台上的“主公大人”。 蓝色的灵魂上带着星星点点的金光。 并不是他记忆中卓也的灵魂样貌。 “你这话什么意思?” 尚泉奈一皱眉头,当即对坐在屋台上的产屋敷辅世问道。 产屋敷辅世轻轻摇了摇头,他拿起手帕轻轻放在嘴边,咳嗽了两下,随后解释着: “我的先祖,是产屋敷卓也。” 他的视野已经异常模糊,在尚未天明的情况下更加难以看清周围的环境,他只能大概的对着尚泉奈声音传来的方向说道: “先祖大人因诅咒而濒临死亡时,对他的子嗣说道。” “若是哪天,哪个子嗣见到了上泉阁下,一定要对他说出这句话:” “好久不见,大哥哥。” “这句话,一直传到了我这里。” “先祖大人,似乎很期待您听到这句话之后的表情。” 说着,产屋敷辅世对着表情错愕的尚泉奈笑了笑。 一旁的炼狱仁寿郎同样惊愕的看着说出这些话的主公,他不断在产屋敷辅世和尚泉奈之间来回扫视着目光。 脸上充满了惊愕和迷茫。 “哈,真是恶趣味…”尚泉奈愣神了一会,随后在庭院中随处找了一块石头,一屁股坐了上去:“那个小鬼…” 他垂下脑袋,摇了摇头。 产屋敷辅世微笑着看向尚泉奈声音发出的方向,他握紧了手中已经沾满血液的手帕,继续说着: “现在还是黑天,其他的柱仍然在完成任务,还请奈阁下稍等一会。” 一旁的辰姬看着产屋敷辅世有些颤抖的身躯,担忧的从他手中接过手帕。 “我希望,您能参加这一次的柱合会议。” “…咳咳!咳咳!!”产屋敷辅世强行压制着身体的不适,但仍然有着逞强,咳出了几块瘀血。 “没事吧!辅世…”辰姬看着产屋敷辅世痛苦的模样,担忧的递上一块手帕,并轻轻扶着他:“你还是躺下休息吧。” 产屋敷辅世摇了摇头,他闭上眼睛,声线颤抖的说着: “上泉阁下…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我还有一个儿子。” “我希望…您能在他成长为一名合格的主公之前…咳咳!!” “…能够担任主公的位置。” “拜托!” 说完,产屋敷辅世面色苍白,他垂下头,紫色的血液顺着脸颊流淌,嘀落在地上,双臂颤抖着支撑着自己的身躯。 “主公大人!!您…”炼狱仁寿郎担忧的看着产屋敷辅世,一时间有些凝噎。 就在这时。 天边,第一缕阳光缓缓洒落在山峰之上,慢慢照亮了周围的场景。 尚泉奈看着产屋敷辅世无力的模样,正想站起身子。 几道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宅院外传来。 哒哒哒哒哒哒!! “嘎!!” “噶!” 唰!唰!唰!唰! “主公大人!!” “主公大人!这么着急召见我们,是有什么…” “炼狱?你怎么…” 几个身后跟着鎹鸦的身影,从围墙上翻过,出现在了庭院中间。 第八十九章——柱合会议 …… …… “主公大人!没事吧?!” 一名身穿蓝白色水波纹小袖的黑发剑士眼尖的看见了产屋敷辅世嘴边的血迹,他担心的喊叫着。 他扎着小马尾,衣服上的水波纹表明了他的身份。 腰间白色的骨刀刀鞘上,有着淡淡的被嵌进去的水云纹路。 “您的身体…” 他担忧的站起身子,正想说些什么时。 却看到产屋敷辅世笑着朝他摇了摇头。 “是…主公大人。” 最终和身边的几人一样,缓缓的半跪下。 【水柱·水无月白】 “白,不要失礼。” 一名身材高挺,却显得不怎么壮硕的僧人双手合十,他手里握着念珠,背后背着一把巨大的白色薙刀。 虽然穿着僧人的服饰,但是却没有剃度,长长的刘海一直垂到耳边。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微微屈膝,半跪在屋台面前。 【岩柱·岩见砚慈间】 被称作“白”的水波纹服饰青年一愣,他看着身旁的僧人,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随后垂下头,等待着产屋敷辅世的开口。 一旁。 “炼狱…你怎么了?” 一个身穿黄色小袖,上有着点点白色三角形纹样点缀,一头黑发,扎着浪人头的剑士半跪着。 “看起来很没精神的样子…这不像你啊…” 他腰间别着一把黑色刀鞘的刀,刀鞘的边角处镶嵌着几块金色的雷电纹路,但是看起来磨损十分严重。 黄色小袖的男子担忧的看着一旁怔怔出神的炼狱仁寿郎。 “你没事吧…” 【鸣柱·稻垣慈一郎】 最后一位剑士。 他穿着深青色的小袖,面无表情的半跪着,垂着脑袋,眼睛直直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他手中握着自己的刀,按在了地上,似乎随时做好了拔刀出鞘的准备。 【风柱·风间成弥】 炼狱仁寿郎呆呆的站在一旁,他看着产屋敷辅世咳血的模样,又看了眼坐在石头上的尚泉奈。 咯吱…… 手掌紧紧攥住了腰间的刀柄,他眼中倒映着东方升起的太阳光辉! 砰!他猛地半跪下,眼中充满了坚决。 “主公大人!” 【炎柱·炼狱仁寿郎】 一旁的稻垣慈一郎见炼狱仁寿郎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尴尬的收回了想要安慰的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他讪讪的笑了笑,随后似乎想要缓解气氛,他转头看向身旁深青色小袖的剑士,轻声说着: “风间也…” “不要叫我。”风间成弥垂着头半跪着,语气冷冷的回答着一旁试图缓和气氛的稻垣慈一郎。 “现在说话,你不觉得很无礼吗?!” “嗬!”稻垣慈一郎讪笑的表情突然凝固,他身体僵硬的转回去,垂下了脑袋,一股沮丧的气息瞬间笼罩在了他身上。 “…这个也是…那个也是…真是无趣…” 稻垣慈一郎面露沮丧,他看着地面上的蚂蚁,嘴里小心翼翼的嘟囔着。 尚泉奈坐在几人身后的石头上,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几人,还有落在一旁紫藤花上的几只鎹鸦。 算上炼狱仁寿郎,正好五个人。 尚泉奈眯起眼睛,看着五个人深蓝色的灵魂。 ——蓝色的名字缓缓漂浮在灵魂的上方。 ——好久不用…我都差点忘了有这么个能力了。 不出所料,这五个柱,每个人的肉体都处于人类肉体的巅峰状态。 但根据昨晚看到炼狱仁寿郎的表现,没有呼吸法的柱们…恐怕实力也只能保持在能简单单刷普通鬼左右。 他看着每个人的名字和称号,回过头看了眼正在冉冉升起的太阳。 太阳的光辉从背后的东方升起,逐渐照亮了山峦之间的宅邸。 “各位早。”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 “能再次安然无恙的见到大家…我很高兴。” “今天叫大家来…主要有一件事……咳咳!!” 产屋敷辅世在深呼吸了几下,刚开口说话,却又猛地咳出几口血。 “咳咳!!咳咳咳!!” “辅世!”一旁的辰姬担忧的看着猛咳的产屋敷辅世,她扶着他,重新拿出一块手帕。 “主公大人!”稻垣慈一郎抬起头,十分担心的看着咳嗽的产屋敷辅世。 尚泉奈眯起眼睛,观察着产屋敷辅世的五脏六腑,以及全身的肌肉状态。 紫色的疤痕不仅仅存在于脸上,而是在身体内部,肌肉上,内脏上,布满了狰狞可怖的紫色经络! 甚至产屋敷辅世的心脏上都已经开始被紫色经络侵占,看起来瘦弱,干瘪,微弱跳动的心脏貌似支撑不了多久了。 ——不知道…我的血能不能稍微缓解一下这个“诅咒”。 ——和无惨同处一脉的话…应该可行。 尚泉奈皱着眉头,看着产屋敷辅世咳了半天,甚至有些说不出话的样子,他站起身子: “产屋敷。” 这一声喊出,正背对着尚泉奈的一众柱们顿时纷纷侧过头,眼神各异的盯着尚泉奈。 “我有一个方法…” 啪! 一旁一直沉默着的风间成弥站起身子,一伸手拦住了想要绕过一众柱走到产屋敷辅世身边的尚泉奈。 他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尚泉奈: “你刚才说什么?” 咯吱…… 风间成弥与尚泉奈对视着,握着刀柄的手逐渐的攥紧,青筋顺着胳膊暴起:“你是谁?!” 一旁身材高挺的僧人也握住了念珠,看了过来。 “成弥。” 产屋敷辅世闭着眼睛,他强行压制住身体的不适,朝即将拔刀的风间成弥说着。 似乎是因为身体缘故,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漂浮抖动。 “没事的。” “但是…主公…”风间成弥一愣,他握着刀的手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怔怔的看着产屋敷辅世。 产屋敷辅世闭着眼睛,轻轻的摇了摇头。 风间成弥瘪了瘪嘴,他猛地收回拦住尚泉奈的手,重新半跪了下去:“请原谅我的冒昧,主公大人。” 尚泉奈看了一眼有些愤懑的风间成弥,并没有说些什么。 他在除炼狱仁寿郎之外的四个柱惊愕的眼神下,径直走向了产屋敷辅世。 “…我知道结果,上泉阁下不必担心。” 产屋敷辅世强撑着笑着,他抢在尚泉奈开口前说着。 第九十章——传奇剑士灶门茂 …… 尚泉奈闻言脚步顿了一下,随后轻轻一跳,跃上了产屋敷辅世所在的屋台。 “你的预知未来,已经达到这么细致的程度了么。” 他坐在产屋敷辅世旁边,伸出一根手指,缓缓放到他布满紫色疤痕的额头上。 殷红的血液从指尖凝聚而出,缓缓融入产屋敷辅世的身体。 产屋敷辅世轻轻的摇了摇头,他面前的茶桌上还放着一卷陈旧的卷轴: “这不是我的能力。” “是…历代的先祖们,他们将看到的未来零星画面记录下来。” “…由后来者不断补充,编排。” “直到我这里,才能看到几段顺畅的画面。” “嗯…这样啊。”尚泉奈轻声的回应着,看着慢慢从产屋敷辅世心脏上褪去的紫色疤痕。 “…很厉害。” 但是,似乎也只有心脏上的紫色疤痕褪去了,其他内脏上的紫色经络却丝毫没有褪去的意思。 脸上的紫色疤痕,倒是明显的褪去了几厘米,将原本覆盖的鼻梁显露了出来。 庭院里,眼尖的水无月白瞳孔一缩,他张开嘴凝噎了好一会。 “主公大人的身体…” “…好厉害。” 稻垣慈一郎张着嘴感叹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转过头笑着看向一旁的风间成弥: “风间…你…” “吵死了!闭嘴!” “……” 身旁几个一直注意着尚泉奈的柱们也同样如此,他们不敢置信的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纷纷低下头去。 尚泉奈皱了皱眉头,他仅仅输送了大概1ml的血液,也就几滴。 “已经足够了,上泉阁下。” 产屋敷辅世微微的睁开了从白色中泛紫的双眸,声音变得稳定了不少: “这已经是我身体的极限了。” “能够苟延残喘到您醒来,我已经满足了。” 他对着尚泉奈笑了笑,随后重新看向庭院中,半跪着的五名柱,语气洒脱轻松: “今天的柱合会议…可以开始了。” 产屋敷辅世笑着说道,他转头将模糊的视线看向发色鲜明的炼狱仁寿郎: “仁寿郎。” 正调缓自己心态的炼狱仁寿郎浑身一激灵,他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热情,中气十足的喊着: “我在!主公大人!” “一路上辛苦了。”产屋敷辅世缓缓的说着。 “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炼狱仁寿郎表情认真的说着。 产屋敷辅世对他点了点头,随后笑着继续说着:“就请你向其他几位柱们,介绍一下我身旁的这位上泉阁下吧。” “当做任务汇报就可以了。” “不用担心,你们马上也会变得十分强大的。” 看到炼狱仁寿郎猛然凝固的表情,产屋敷辅世深呼吸了一下,调整着缺氧的身体,朝他说道。 炼狱仁寿郎浓黑的剑眉不自然的颤抖了几下,他深吸一口气,在身旁几位柱有些压抑的神情下,站起了身子: “我明白了。” 他抬起头,金黄色边角赤红的头发在初生的太阳下熠熠生辉,赤橙色的瞳孔充满了对希望的信念。 “这次的任务,我在狭雾山脚下的药师馆里见到了上泉阁下!” 说到这里,炼狱仁寿郎似乎词穷了,他张着嘴凝噎了好一会都没能说出话来。 “……” “上泉阁下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人!” “以上!” 在空气氛围凝固了几秒钟后,炼狱仁寿郎快速的喊出几句话,随后猛地半跪。 “…太简短了些吧…”稻垣慈一郎抽了抽嘴角,他用胳膊肘拐了拐炼狱仁寿郎。 “没错,就如同仁寿郎说的那样。”产屋敷辅世对着炼狱仁寿郎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转过头对着所有的柱: “从今往后,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不论是死去,还是怎样。” “上泉阁下,将会代替我担任主公的身份。” “直到——我的儿子有能力担起责任。” 话音未落,已经有柱担心的大喊了起来。 “还请不要说出这样的话!主公大人!”水无月白低着头大喊着,他紧紧皱着眉头,心脏如同被人掐住了一般难受:“您的身体一定会更加安康的!” “我等一定会保护好主公大人的安全。”一直沉默着的岩见砚慈间双手合十,他直起上半身,古井无波的黑眸看向产屋敷辅世。 这时,一旁脸上带着些许担忧的风间成弥皱了皱眉头,他咬着牙,鼓起气喊着: “不,主公大人!” “在下认为这样并不妥当!” 他看着坐在屋台边缘,翻看着历代主公记录卷轴的尚泉奈,大喊着: “鬼杀队没有人对这位阁下熟知!甚至连这位阁下的性格,实力都不了解!” “又何谈让我们信任他!” “主公大人!请您再考虑一下人选!”风间成弥诚恳的看着产屋敷辅世,他确实是在为鬼杀队担忧。 炼狱仁寿郎转过头,看着大喊着的风间成弥,心中为他默哀着。 尚泉奈坐在屋台上,他仔细的阅读着卷轴里的内容,并没有在意风间成弥的叫嚣。 他看着卷轴上写着的“上泉奈”三个字。 又顺着名字往后看了一眼历代主公对自己加的后缀。 ——太阳降世前的唯一光芒。 尚泉奈看着“太阳”这个字眼,一时间有些发愣。 “太阳…” 脑海内,某个红褐色头发,额头斑纹,握着红刀的身影逐渐浮出记忆。 “对了…还没有看到他呢…” 一旁。 产屋敷辅世看着尚泉奈正阅读卷轴入迷的样子,他微笑着看向风间成弥,问道: “成弥。” “属下在。”风间成弥迅速的应声道。 “你…听说过灶门茂吧。” 产屋敷辅世轻声的说着,清晨的阳光洒落在他脸上,带来了一丝暖意。 “那是必然,那位差点只身将鬼王逼入绝境的传奇剑士,在下是了解的。” 风间成弥点了点头,轻声回答着产屋敷辅世的问题:“那位剑士的故事,加入鬼杀队的人应该都知晓。” 在说完这一段话后,风间成弥感觉似乎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他往旁边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尚泉奈手里攥着卷轴,正直勾勾的盯着风间成弥。 “你…刚才说灶门茂怎样了?” 第九十一章——一起上吧 …… “灶门茂?”风间成弥疑惑的看了一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尚泉奈。 “没错。”尚泉奈放下手中的卷轴,眼神直直的点了点头:“就是灶门茂。” 风间成弥皱了皱眉头。 ——好奇怪的家伙… ——莫非…主公大人还没有告诉他这些事情? 风间成弥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尚泉奈,又看了眼微微点头的产屋敷辅世,随后他咳嗽了两声,说着: “这是一个传说,不,其实是真的存在。” “起码,鬼杀队的人都知道,这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风间成弥暗自瞥了尚泉奈一眼,只是内心有些焦急的尚泉奈根本没有在意。 风间成弥看尚泉奈一脸认真的模样,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隐隐约约有着些压抑的崇拜: “灶门茂,被誉为传说中的剑士。” “他是600年前平安时代的鬼杀队队员…大概因为是传说还是怎样…” “传说在六百多年前,一名叫做灶门茂的年轻剑士拔出了狭雾山神社的那把刀。” “那把刀的材质和我们从历代柱手上传下来的刀一样,所以我们才确定,灶门茂的事迹是真实存在过的。” 尚泉奈转头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产屋敷辅世,随后继续皱着眉头听着风间成弥讲有关灶门茂的事情。 他眉头紧皱着,咋了咋舌,心中一阵不愉快。 ——茂……这小子… ——干什么不行…非得进鬼杀队… 脑海里,那个只会在背后喊加油的小鬼形象逐渐浮出记忆,他抬起手,看了眼自己的手掌。 最后一次见面…好像是在劝村田的那个冬天… 啪! 他恨铁不成钢般的拍了一下大腿。 在风间成弥奇怪的眼神里继续听着。 “…那把传说是神明留下的刀,在灶门茂手中仿佛找回了主人。” 说着说着,风间成弥脸上流露出一丝不相信的表情。 “那把刀在灶门茂手中变得可以任意伸缩,甚至变换刀的类型。” “…我认为,这可能只是传说为了表现这位剑术的强大,而神化的。” “他甚至能将刀整个变成血红色的,对了,貌似他的体质还十分强大。” 在风间成弥说到这些时,正沉思的炼狱仁寿郎抬起头,神情凝重的看向坐在屋台上的尚泉奈。 但是尚泉奈似乎并没有看到他郑重的神色。 尚泉奈眯了眯眼睛,他用手抵住下巴。 ——这可真不是神化的。 ——如果这记载完全正确…那么茂那家伙… ——不,樱饼可能给他使用了自己的血瓶。 ——和自己同脉的茂…完全可能可以使用自己的骨刀… 在尚泉奈思考的空隙间,风间成弥仍然在讲着: “那一代被称为最强一代的鬼杀队队员们和柱们齐心协力,近乎灭杀了所有鬼王的直系下属。” “之后,灶门茂成功只身一人在当时的伊豫国,将鬼王鬼舞辻逼入绝境。” 尚泉奈紧紧皱着眉头,他手不自觉间已经攥紧了膝盖上的布料。 “但是…遗憾的是。” “鬼王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在一番苦战后,灶门茂精疲力尽的倒下了。” 这时,一旁一直跃跃欲试的稻垣慈一郎突然插嘴,他抢在风间成弥前面说道: “貌似…在最后时刻耗尽了体力,被鬼王抽爆了上半身,死了。” “这是我的先祖说的。” “听说被他的后人埋葬在了现在的藤袭山,真是…遗憾。” “那个鬼王,只是留下一条手臂为代价,就成功的脱身,逃离了伊豫国。” “在那以后,伊豫国和藤袭山似乎也很少能看见鬼的踪迹了。”稻垣慈一郎竖起食指,闭着眼信誓旦旦的说着,十分自信。 “啧。”风间成弥冷冷的看着稻垣慈一郎,表情不善的咂了咂嘴:“打断别人说话,真失礼呢,慈一郎。” “啊哈…啊哈哈…”稻垣慈一郎讪笑着挠了挠后脑勺,随后转过头去,不与风间成弥对视,他甩了甩手: “不要这么严肃嘛~风间。” 而屋台上,放下卷轴的尚泉奈却愣愣的直视着远方升起的太阳。 太阳温暖的阳光洒在他呆滞的脸上。 “耗尽体力。” “被抽爆了上半身。” “换掉了一条胳膊。” “埋在了藤袭山。” 咯吱…… 等等词语在尚泉奈脑海里不停的回响着,他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抓住了衣摆,青筋顺着脖颈暴起。 “…无惨。” 尚泉奈咬牙切齿的直视着升起的太阳,不知不觉中,他的双目变得越发猩红,锁骨和额头处的红色斑纹也愈发鲜艳。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愤怒。 往昔被封存数百年的回忆却止不住的涌上心头。 “兄长…” “兄长大人!” “救命!兄长…” “不要放弃!” “……” …… 愤怒,悲伤,愧疚,一时间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睁开眼睛,忍住有些发酸的鼻子,尚泉奈深呼吸了一口,紧紧合拢双眼,压抑住了内心剧烈起伏的情绪。 人类与鬼的战争,注定是不公平的。 在极度的不平衡之下,仍然有人愿意站出来与鬼搏杀的,是最值得敬佩的。 “…你刚才说什么?” “不能信任我?” 尚泉奈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他缓缓睁开眼睛,从屋台上走到了庭院里。 产屋敷辅世注视着尚泉奈行走离开的背影,并没有阻止他,而是微微闭上了眼睛。 风间成弥看到产屋敷辅世闭眼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什么,他站起身子,侧身看着尚泉奈,握住了腰间的刀: “对,我们对你并不熟悉。” “但是,想要熟悉的话也很快。” 咔哒。 风间成弥轻轻拔出了腰间的刀,面色镇定的对准了手中空无一物的尚泉奈。 ——刚才,炼狱说这家伙很强。 ——既然炼狱都这样说了,那不能空手挡住拿刀的我,算什么强大。 ——弱小的人,还是尽早远离这些东西! 风间成弥眯起眼睛,用刀尖指向了尚泉奈,语气冷冷的说着: “要打么?” 尚泉奈瞥了一眼孤身一人,背后几个柱半跪着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这群…孩子。 “不想死的话。” 他抬起头,砸吧砸吧嘴: “就一起上吧。” “对,就你们五个。” 第九十二章——调教(划掉)对战五柱 …… “我们五个?”风间成弥看着尚泉奈,面色逐渐阴沉了下来,攥着刀柄的手慢慢用力。 咯吱…… 其余的几个柱也纷纷侧目过来。 “你要一次对战我们五人?” 稻垣慈一郎皱了皱眉头,他看着站在风间成弥身前的尚泉奈,伸出手指指着他:“这也太自大…” “我拒绝!” 炼狱仁寿郎直视着前方,大声的喊着,随后闭上双眼,抱着双臂闭目养神起来。 “诶?!” 刚有些愤懑不平,想说尚泉奈太过嚣张的稻垣慈一郎诧异的转过头,看着义正言辞拒绝的炼狱仁寿郎: “炼狱…?炼狱?” 他额头流下几滴冷汗,伸手捅了捅闭目养神的炼狱仁寿郎,凑近他,低声的说着: “再怎么说,这样果断拒绝人家,对他的信心打击太大了…” “还是稍微委婉一点吧…”稻垣慈一郎扭头看了一眼面色发黑的风间成弥,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不是因为这个!” 炼狱仁寿郎睁开双眼,转头看着身旁低声说话的稻垣慈一郎,他认真的说着: “以我们五人的实力…” 脑海里,被削平的山峰不断恍惚的重现在眼前,炼狱仁寿郎深呼吸了两口。 炼狱仁寿郎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稻垣慈一郎,又看了一眼台子上闭上眼睛的产屋敷辅世,他闭上了嘴。 “算了!这场切磋…我是不会参加的!” 他闭上眼,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庭院的另一边,背对着几个柱。 “啊……”稻垣慈一郎看着炼狱仁寿郎起身置气的模样,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的水无月白担忧的看向剑弩拔张的风间成弥,焦急的看向产屋敷辅世。 一直沉默的岩见砚慈间则是双手合十,微微侧目。 “…开什么玩笑!?”风间成弥双手握住骨刀,因为愤怒而暴起的青筋顺着脖颈蔓延,他死死盯着尚泉奈。 踏! 脚下猛地用力!小腿的肌肉顿时绷紧! 嗖——! 他瞬间朝尚泉奈冲了过去! 刀尖裹挟着风压,极速的朝尚泉奈劈砍而去! 风间成弥在刀即将触碰到尚泉奈时,猛地收了一下力,但仍然砍了上去! 唰! 下一刻。 手中想象中的击中感并没有传来,反而一下劈了个空! “!” 他看着突然消失在面前的尚泉奈,瞳孔一缩,由于重心不稳,风间成弥一个踉跄朝前晃了几下。 踏! 随后立马一脚上前,稳住了自己的重心,迅速挺起身子双手握刀,谨慎的朝身后看去。 “…什么?” 风间成弥骇然的看着自己身后,他不敢相信的皱着眉头。 而尚泉奈,却赫然瞬间出现在了庭院另一端,炼狱仁寿郎的身旁! 啪! 他轻轻拍了拍炼狱仁寿郎的肩膀,皱着眉头说着: “仁寿郎。” “不要退缩。” 炼狱仁寿郎听到尚泉奈的话,他睁开眼睛,深呼吸着。 “你当初决定加入鬼杀队的时候,也退缩了吗?”尚泉奈转过身去,瞥了一眼眼神有些黯淡的炼狱仁寿郎。 “你的信念,你的热情,你的气势,想要保护他人的想法!就这样丢弃了吗?” “没有…!”炼狱仁寿郎咬着牙,他微微垂着脑袋。 “没有的话就握住你的刀!” 尚泉奈背对着炼狱仁寿郎,面色镇定的说着:“向我进攻!” 咔哒! 炼狱仁寿郎抬起了头,他紧紧握住腰间的刀柄,握住刀柄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 啪嗒。 一旁,岩见砚慈间垂眸,缓缓站起了身子,他低吟一句:“阿弥陀佛。” 随后抽出了背后两米多长的大薙刀。 当啷! 薙刀的刀杆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和尚…你怎么也…”稻垣慈一郎左看看炼狱仁寿郎,右看看站起的岩见,心中一阵慌乱。 “没办法了,就当日常训练吧。” “恕我冒昧,主公大人。” 水无月白回想着刚才尚泉奈骇人的移动速度,紧紧皱着眉头,站起了身子。 唰! 瞬间拔出了自己的骨刀,挽了个刀花。 “喂!你们不要乱来啊!” 稻垣慈一郎不知所措的看着身旁纷纷起身的几人,不由自主的也站了起来。 这时! 唰! 炼狱仁寿郎睁开眼睛,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骨刀,由于见过尚泉奈的实力,他毫不犹豫的就朝身侧砍去! 白色的骨刀瞬间在空气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但并没有砍到尚泉奈。 而尚泉奈,则是再次消失在原地,重新出现在了几个柱身后的空地上。 “嗬啊啊!!”风间成弥早就盯好了尚泉奈出现的位置,他极速冲刺过去!瞬间跃起!腰腹用力双臂猛挥斩出一刀! 唰! 尚泉奈一瞥身后,微微一个侧身,几乎贴着划过的骨刀躲闪开了这一次的攻击! 唰! 水无月白突然出现在尚泉奈身侧,他眯起眼睛,微微半跪着,双手持刀猛地朝尚泉奈小腿砍去! 当啷! 上方! 手持长杆薙刀的岩见砚慈间高高举起着手中的薙刀,猛地朝尚泉奈向下劈砍着! 几乎瞬间,尚泉奈的上下左右全都被几位柱们的刀芒针对! 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 他们握刀的方式与平常不同,朝尚泉奈砍去的方向皆是刀背! “你跑不掉的!只会躲闪的家伙!”风间成弥恶狠狠的盯着面无表情的尚泉奈,仔细的观察着他身体的运动趋势。 但下一刻! 尚泉奈确实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弹分毫。 但包围住他的柱们却愣了神。 砍…砍不下去! 他们紧紧攥着自己手中的刀! 但刀仿佛砍到了什么无形的屏障一般,就是砍不下去! 咔哒!咔哒! 风间成弥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置信的继续用力,他的刀距离尚泉奈仅仅差几公分的距离! 无法再接近分毫! “…这怎么可能?!” 就连一向沉稳的岩见砚慈间也彻底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自己手中的薙刀,紧皱住了眉头。 这时,尚泉奈的声音缓缓从几个柱的包围圈里传来: “你是叫水无月白吧,你现在的动作十分的有问题。” 啪嗒! 尚泉奈开着通透世界,伸手捏住了身旁微微蹲下砍自己的水无月白的小腿。 “如果你想要以这种动作击中我,那这块肌肉就不要发力,不然不等你砍中我,你自己已经因为重心不稳倒下了。” “噫!”水无月白脸色一白,他吓得一屁股坐到了一旁,连忙后爬了几下。 说着,尚泉奈抬起头,看向举着薙刀的岩见: “你也是,大开大合的站在我面前,刚才我的速度你也看到了。” “就算我不躲闪,我的速度也足够瞬间击中你。” 岩见砚慈间斜挥着薙刀,他的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 “还有你,叫什么…风间是吧。” “啊?!你想说什么?!” 第九十三章——传说蓝本 …… …… 与此同时。 狭雾山,山下城镇。 医师馆。 “巫女大人!!冷静啊!!” “快!!来几个隐帮帮忙!!” 嘈杂的争吵声从医师馆中不断传来,街道上路过的行人纷纷好奇的往里探头。 “让开!!” “我又不是想杀了他们!” 穿着红白色巫女服的粉发少女皱着眉头推搡着,一把拉开了拦住自己的几个隐。 巫女微微发红的双眸死死盯着房间中躺在床上的三郎兄弟,她用力皱着眉头,故意恶狠狠的喊着: “你们三个!山上的那个坑是怎么回事?!” “甘露寺大人…”医师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粉发的巫女。 “唔哇!!大哥!!是那个暴力…” “别怕,我来说…”大哥伸手一把捂住二郎的嘴巴,将三郎保护在身后,自己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看向巫女。 “嘁!”巫女见三个小屁孩吓得脸色发白,这才忍住没掏出藏匿好的太刀。 她那天仔细观察了一下山腰上被挖掘的痕迹,最终发现。 最底部的土壤,是从里面朝外翻开的。 换而言之,是有东西从土壤里爬了出来!而并不是完全被人为挖掘的! 守护神社600年有余的她内心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但是她不敢确定。 并且,她心中的怒气已经找不到地方发泄。 在循着当地留下的气味,找到了两名正试图朝一个老人抢劫的男子后。 她毫不犹豫,反手一刀直接送那两个人去见了神明。 随后,她又循着气味找到医师馆,发现剩下的三股气味居然来自三个带伤的孩子后,她才没第一时间下杀手。 “说吧,是怎么回事。” 她抱着双臂,靠在墙边上,冷冷的看着挤在一张床上的兄弟三人。 只要一有不对劲……直接送这三个崽子去见神明。 巫女微微眯了眯眼睛,内心暗自想到。 “巫…巫女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 “去…去…去……偷吃…” 大哥躲闪着眼神,声音颤颤抖抖的说着。 …… …… “所以,你们发现了有人偷掘,随后上前阻拦?” 巫女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瑟瑟发抖的兄弟三人。 “是的…巫女大人。”大哥护着背后的两个弟弟,用力的朝巫女点了点头。 “没错,甘露寺大人,这几天…我这里也来了一位姓上泉的医师。” 一旁的医师满脸冷汗的站在原地,对着巫女解释补充着。 “那位医师的医术十分高超,几乎是随手就将一名重伤的乙级队员救了回来。” 在听到“上泉”这个字眼后,巫女明显整个人颤了一下,她愣愣的回过头,看着一旁的医师: “……真的?” 啪! “那个医师现在在哪?!” “在城镇里吗?!” “还是哪里?神社?” 巫女猛地一把拍在医师的肩膀上,她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瞳孔也不自然的颤抖着。 “被…被,被炼狱大人邀请走了……” ——炼狱?那个很精神的柱?鬼杀队? ——产屋敷?! 巫女一扭头,锐利的眼神投向医师馆外。 …… 街道上。 “喂!!甘露寺大人!!” 巫女猛地从医师馆里冲了过来,横冲直撞的撞在了街道对面的店铺里。 砰! 医师喘着粗气,从医师馆里跑出来,对巫女喊着: “路…呼,呼…路上小心!” 杂乱的灰尘四起,混乱中,甘露寺从巫女服饰的小袖中掏出一粒白色的弹丸。 直接塞入了口中,随后猛地咬碎! 咯吱! 砰! 脚下用力!巫女如同迸发出去的炮弹一般,化作残影朝狭雾山外的方向飞去! 嗖——! 【血鬼术·结界】! 在飞过狭雾山城镇最顶端时,她双目中的猩红一闪。 淡淡的红色薄膜顿时化作巨大的半圆形,缓缓笼罩住了整个城镇。 …… …… 时间缓缓来到正午。 太阳直直的照射着大地,庭院中的几位柱握着手中的刀,满脸的不解。 “你说什么?!”风间成弥不服气的举着刀对尚泉奈大喊着:“什么叫我劈砍的方式有问题?!” “你刚才差点摔倒摔了几次?” “…你!” 风间成弥愤懑的指着尚泉奈,气的眼睛发白,稻垣慈一郎紧紧拉住他,并不停的说着: “好了!好了!风间!你又打不到他!” “混蛋!你说什么!?” …… …… …… 经过开着通透的尚泉奈一个接着一个的指正劈砍动作上的错误和不合理,他缓缓坐回了屋台上,叹了一口气。 “…漏洞百出啊。” 一旁闭着眼睛的产屋敷辅世点了点头,他对尚泉奈的实力是有一定的认知的。 在尚泉奈高超反应速度和通透世界双重的观察下,天底下的剑士恐怕没有一个是不存在破绽的。 不…或许有一个… “大家,现在可以信任上泉阁下了吗。” 产屋敷辅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重新归于平静,半跪在庭院中的五个柱,轻声的说着: “大家如果心中仍然有疑虑,现在可以提出来。” 庭院中,几个柱都不敢置信的垂着头,只有稻垣慈一郎左顾右看,最后挠了挠脑袋。 ——当啷! 这时,双手合十的岩见砚慈间抬起头。 他看着坐在屋台边缘的尚泉奈,回忆着刚才进攻时诡异的情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主公大人。” “在下心中仍有疑虑。” 咔哒,咔哒。 他捏着手中的念珠,薙刀已经重新背回了背上。 “为什么…刚才我们的刀无法触碰到上泉阁下。” 他睁开眼睛,古井无波的双眸里第一次出现了惊疑。 “实在无法理解。” “还请上泉阁下…为我们解答一下疑惑。” “感谢。” 说完,岩见砚慈间再一次合拢了双眸,双手合十,手上捧着红色的念珠。 一旁的几位柱也纷纷点了点头,特别是风间成弥,他眯起眼睛思考正着什么。 ——姓上泉…这家伙到底是谁… ——虽说刚才只是闪避,但能在我们几个人连击之中显得游刃有余……这种腿部力量,实力必定不可小觑。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籍籍无名? ——你……到底是谁… 风间成弥眯起眼睛,十分疑惑的看向尚泉奈。 “我知道了。” 产屋敷辅世笑着对岩见砚慈间点了点头,随后转头看向一旁的尚泉奈: “上泉阁下,这个问题的答案,由我来告诉他们,可以吗?” “…嗯。”尚泉奈正翻着手里的卷轴,他随意的点了点头。 产屋敷辅世点了点头,他转过头,看向五个柱,语出惊人: “大家…” “相信大家…对鬼杀队的起源,和狭雾山神社的传说都了如指掌吧。” 台下的几个柱相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这些传说…” 产屋敷辅世微微笑着,睁开了紫色泛白的双眸,温暖的阳光洒落在他脸上: “全部。” “是…描述上泉阁下的。” …… 一时间,庭院中陷入了寂静。 第九十四章——重逢 …… …… 哗——! “主公大人…” “…这是…什…” “…那个传说…” 几个柱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愣愣的看向屋台边缘坐着,手里捧着陈旧卷轴的尚泉奈。 他们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尚泉奈直直的看着卷轴的最后一段。 卷轴最后一段,上面用矿物颜料画着一张磨损有些严重的画。 陈旧的画中,六个剑士模样的人并排站在一起,站在最中间的两人 一人一头黄发,颇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侧身站在六人最中间。 另外一个则是穿着暗红色的羽织,手中握着一把白色刀柄,刀体通红的刀。 样貌看起来比其他的五人似乎都要年轻上一些,脸上也少了一丝肃穆的气息。 这时,他看向画的角落。 一个粉色头发,扎着麻花辫的女性站在背景的屋台里,手里正拿着一粒白色的弹丸。 沙沙…… 尚泉奈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竹制画幅的边缘,仔细的看着图中的几人。 由于画的缘故,画上的人几乎长的一模一样,他只能通过一些特征来辨别出画上的人物。 ——樱饼…仁善…还有茂…吗。 几个柱震惊的看着屋台上的尚泉奈,脑海里不停回响着主公说的话。 “主公大人!”水无月白额头滴落几滴冷汗,他深呼吸了几下,看向产屋敷辅世: “描述的是上泉阁下…到底…” “是什么意思?” 稻垣慈一郎接过水无月白的话茬,疑惑不解的看向产屋敷辅世。 几人满脸的疑惑,他们感觉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太大,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只有炼狱仁寿郎呆呆的看着尚泉奈,随后双眸中逐渐有了神采,激动的看向身旁的同僚。 这时,产屋敷辅世温和的声音缓缓从屋台上传来: “我的意思是…狭雾山的神社一直供奉着的,” “铸造柱刀,封印鬼王的那位神明的故事。” “是以上泉阁下的经历书写的。” “同样的…鬼杀队,也是由上泉阁下最初建立的。” 咕噜噜—— 辰姬端起茶壶,替产屋敷辅世倒上了一杯润喉的茶。 “但是!但是…”水无月白紧紧皱着眉头,他张着嘴,一腔话凝噎在喉咙口。 风间成弥微微张着嘴,同样不敢置信的看着产屋敷辅世。 这时! 嗖——! 一道红色的身影快速从天边朝这边划来! 产屋敷辅世抬头,他顺着破空声的方向看去,虽然他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 台下正发愣的柱们见产屋敷辅世抬起头,纷纷也顺着他的目光朝身后的天边看去。 只见一点红色的光芒快速靠近,随后变得越来越大。 下一刻。 砰!! 红色的身影狠狠砸进了庭院的空地上,震起了巨大的灰尘,一时间可见度极低。 地面顺着降落点辐射形的崩裂开,扬起大片的尘雾。 尚泉奈收起卷轴,他抬起头,眯起眼睛看向飞腾的尘雾里隐隐约约的人形。 随后,他缓缓睁大了眼睛,怔在了原地。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飞腾的灰尘中传来: “产屋敷!” “你什么意思?!” 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饰的粉发少女缓缓从烟雾中踏步而出,她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屋台,伸出手指刚想大喊: “和我抢……” 逐渐化作粉色的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一缩,巫女的视线从产屋敷辅世的身上朝旁边微微一移。 “!” 她伸出的手指微微颤抖,紧绷着的神经猛地松开,眼眶不自觉的红润。 往昔的回忆和艰辛顿时涌上心头,巫女的视野慢慢的有些模糊。 “…这位…是狭雾山上的那位…巫女吧。” “…嗯。” “…果然。” “被称为八百比丘尼的那位啊…” 稻垣慈一郎和水无月白靠在一起,低声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只是水无月白的头上满是冷汗。 他默默擦了擦自己的额头,随后咽了下口水。 ——太可怕了!那位巫女! 水无月白满脸慌张的转过头去,不再看向巫女的方向。 “…樱饼。”尚泉奈从屋台上站起身子,他轻轻放下了手中的卷轴。 “唔…咕…”甘露寺樱饼穿着红白色的巫女服,她抿着嘴巴,用力眨巴着眼睛,试图强行将眼泪憋回去。 她看着尚泉奈的穿着,六百年间的种种瞬间涌上心头,她鼻子一酸,咬住牙,泪水再也绷不住。 砰! 脚下猛地用力一踩! 嗖!她化作一道残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在原地漂浮在空中,朝地面落去。 砰!! 甘露寺樱饼瞬间狠狠的砸进了尚泉奈的怀里! 尚泉奈猝不及防之下猛地咳出两口血,他喘了几口粗气,低头看向紧紧抱住自己的甘露寺樱饼。 她紧紧抱住尚泉奈,一直抿着嘴绷住的精神瞬间松懈,六百年的委屈顿时崩堤,泪水倾泄而出。 “唔唔呜呜哇——” 甘露寺樱饼放声大哭着,泪水大股大股的顺着脸颊淌下。 “呜呜呜…六百年已经六百年了!!” “为什么醒的这么晚!” “为什么!” 甘露寺樱饼眼眶泛红,她抬起头,与低下头的尚泉奈对视着,泪水挂在眼角,她垂着嘴角抽泣着,喊着: “大家!大家都已经死了!” “…呜呜呜…” 尚泉奈听着甘露寺的话语,心中猛地一颤,他的手微微颤抖着。 轻轻拍了拍甘露寺樱饼的背,尚泉奈不着痕迹的擦去了嘴角的血迹,低下头,一股子的话语哽在喉咙口。 “对不起…” 他看着甘露寺樱饼梨花带雨的模样,双手轻轻抱住她的后背,垂下头,闭上双眼,轻声说着: “我回来了。” 甘露寺樱饼的肩膀因为抽泣一耸一耸的,听到尚泉奈的话后,泪水无声的直直淌下。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微微颤抖,双手扒住尚泉奈的双肩: “…欢迎回来。” 庭院中。 几名柱震惊的看着哭泣的甘露寺樱饼,仿佛这辈子没见过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一般。 “…那位…八百比丘尼…哭了?”水无月白看着甘露寺樱饼,愣愣的呢喃着。 “嗯…”稻垣慈一郎同样呆滞的点了点头。 “…哭了。” …… …… 第九十五章——茂 …… 众柱看着相拥的二人,纷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那位传闻活了数百年的巫女…哭了… ——也就是说…面前这位上泉阁下… ——真的是狭雾山所供奉的神明! “…好不真实的感觉…”稻垣慈一郎苦笑着挠了挠头,他看着尚泉奈身上陈旧的衣物样式,看了看身旁的同僚。 风间成弥半跪着,他低着头,瞳孔微微颤抖着,手心上因为震惊和激动而泌出汗水。 但是他心中也存在一丝对刚才冲动的悔意,他暗自用拳头砸了一下地面。 炼狱仁寿郎抱着自己的骨刀,亮橙色炽热的瞳孔充满了自信,他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微笑着看着前方。 “难以置信…”水无月白垂着头,直直的看着地面,瞳孔和手臂在因为兴奋而不断的颤抖着。 但是… 如果真是那位传说中差点彻底杀死鬼王的神明…那么…… 杀死那个罪该万死的鬼舞辻…指日可待! “希望!这是希望!” 人类的希望! 他猛地抬起头,压抑着眼底的兴奋,激动的朝身旁的稻垣慈一郎和岩见砚慈间看去。 显然,岩见砚慈间也在瞬间就认清了这个现实,他双手合十,手上的念珠微微颤抖,但很快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 “阿弥陀佛。” …… 一旁。 “呜呜……瓶子也已经快不够用了…” “…快!我带你去看…”甘露寺樱饼眼角淌着泪水,她鼻子一抽一抽的,拉起尚泉奈就要朝宅院外走去。 突然,她的脚步一顿。 “…对了,还要等到晚上。” 甘露寺樱饼用宽大的巫女衣袍袖子擦干了眼角的泪痕,她哭的鼻子发酸,缓缓稳定着情绪。 但仍然抱着尚泉奈不肯松手,泪水无声的缓缓流下。 尚泉奈低头,看着把头埋在自己胸口的甘露寺樱饼,他熟练的揉了揉甘露寺樱饼的脑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去看什么?” “…茂。” 甘露寺樱饼抬起头,瞳孔中的粉色正在慢慢褪去,她认真的神情里藏匿着些许焦急: “灶门茂。” “茂还活着。” 她眨巴眨巴眼睛,心中的委屈在刚才的一番发泄之下已经好了许多。 “…但是。” 甘露寺樱饼眼神微微波动,她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失去意志,行尸走肉般的暗红色羽织背影。 “…也算不上…活着了。”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甘露寺樱饼的神情明显低落了下去,她撇过头,于心不忍的看向一旁。 “…要等到晚上…才能去看他。” “…这样啊。”在听到甘露寺的话后,尚泉奈心里一阵堵塞般的难受,他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 “和我讲讲吧。”尚泉奈垂下眼眸,轻轻松开了双手,他低声说着。 “诶?什么?”甘露寺樱饼看着缓缓后退,坐回屋台上的尚泉奈,她坐在尚泉奈身旁,疑惑道。 “这六百年…你们都怎么样了。” …… …… 一段时间后。 庭院中。 众柱们已经离开,产屋敷辅世和辰姬也回到了自己的居室里。 “这样啊,仁善他也算安享晚年了。” 尚泉奈看着庭院上空的黄昏,语气平淡的感叹着。 “没错没错,他在最后一战后就隐退二线了。” “在阿茂的那段时间,这个黄毛过的可滋润了!” “…虽然,他没执意让自己的后代加入鬼杀队,只是把选择权给了他们。” “现在仍有我妻姓氏的队员在队伍里!” “原来他说的被雷劈是真的,他的后代的头发全是黑的,没有一个是黄的…” “…对了!村田那家伙是活的最久的了……” “还有还有,炭子也在茂的保护下幸福的度过了一生…” 甘露寺樱饼掰着手指,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双眸里全是对往昔的回忆和怀念。 只是说着说着,泪水就慢慢模糊了眼眶,她哽咽着,双手紧紧攥住了巫女服的下摆。 啪嗒,啪嗒。 泪水滴落在衣摆上。 “…为什么。” 她的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口挤出来的。 “…怎么办…” 甘露寺樱饼抬起头,她看着尚泉奈,泪花在眼眶中闪烁,黄昏的光洒落在她的脸庞上: “…这种感觉…明明…已经不想再感受了……” 扑! 她一把抱住身旁的尚泉奈,低声的抽泣着。 尚泉奈面色沉重,他轻轻拍了拍甘露寺樱饼的背,缓缓闭上了眼睛: “抱歉…” “这些年…你受苦了。” 庭院中逐渐归于平静。 只有隐隐约约的抽泣声,在不停回荡。 …… 终于,夜幕降临。 另一边。 街道上。 灯火通明,一位身穿紫色和服的少女缓缓行走在街道一侧。 哒,哒,哒… 木屐在石制街道上敲打出声响。 这时。 “等等…” 一个壮硕的身影突然拦在了少女身前,他手中拿着一个陶制的酒瓶,身上充满了酒气。 男人因为喝酒而面色涨红,他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拦住的少女,醉气熏熏的说着: “呦…小姑娘。” “怎么一个人…” 未等这人说完话,少女便撸起袖子,指甲轻轻划过指肚,几滴殷红的血液化作气体飘逸在空中。 【惑血·视觉梦幻之香】 男人鼻子一耸,随后整个人愣在原地,惊骇的看着自己的周围。 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纹样浮现在男人的视野里,他完全看不清周边的事物,身体僵硬的无法动弹。 “…这是!”男人一脸的不知所措,原本醉酒的大脑也快速的恢复着神志。 但少女只是抬头瞥了男人一眼,便无视了他,绕过他径直朝街道另一端的山林中走去。 在少女离开很远之后,男人视野中的各种纹样才消失,身体也得以能够动弹起来! 啪嗒! 他身体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后怕的回过头,看着远处漆黑的街道,背后一身冷汗。 “…啊!啊!!” “有妖怪!!妖怪啊!!” …… 珠世行走在山林间,她头戴着紫色的丝巾。 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确认距离足够远了之后,她才松了口气。 ——狭雾山… ——希望… 第九十六章——可惜人不是风景 …… 月亮高高挂在中天,云层中黯淡着的黑暗不断翻涌,像是浓墨被大笔舞动。 嗖——! 嗖——!! 漆黑的天空中划过两道身影,快速的朝远方的藤袭山奔去! 砰! 尚泉奈双脚落地,狠狠扎进了藤袭山脚下的土里,犁出两道痕迹。 砰! 甘露寺樱饼则是直接简单粗暴的砸进了土里,砸出了一个深坑,她用手一撑,轻松的从坑里跳了出来。 啪啪! 她拍了拍沾满泥土的手,转头看了一眼尚泉奈,她微笑着,心情似乎相当不错的样子: “走吧!茂就在山上!” “嗯。”尚泉奈点了点头,他眯起眼睛看向藤袭山上。 一个黯淡的红色灵魂,正蜷缩在那里。 紫色的藤袭山上,种满了紫藤花,这并不是用来约束山上的一些鬼的。 相反,这座山上除了一些常见的动物,根本没有其它的鬼。 而紫藤花所束缚的东西…… …… 山腰。 杂草丛生,树枝在这里随意的生长。 甘露寺樱饼垂着脑袋,她站在山腰间的一个漆黑的洞穴前,用力扯了扯洞穴旁边的一根干枯的树枝。 嘎嘣! 树枝不堪重负,猛地从中间折断。 “茂!!”她将手中的树枝扔进洞穴里,大声的喊着。 尚泉奈站在甘露寺樱饼身后,他开启着通透世界,感知着洞穴内的情况。 就在尚泉奈刚要探知时,突然。 啪嗒。 一只干枯,布满皱纹的手扒住了洞口,颤抖的手指似乎在用力。 一个白发苍苍,穿着破旧深红色羽织的身影,缓缓从洞穴里探出了身子。 他干瘪的小臂肌肉微微颤抖,支撑着衰老的身体缓缓从洞穴里走出。 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皱纹上似乎有着浅浅的斑痕,深邃的眼眶缓缓抬起,看向怔在原地的尚泉奈。 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尚泉奈的到来,丝毫也没有一点意外。 “…好久不见,兄长大人。” 干哑的声音从喉咙中挤出,白发苍苍的灶门茂艰难的挺直了身子,靠在了洞穴旁边的墙壁上。 尚泉奈怔怔的看着衰老模样的灶门茂,一股窒息的感觉掐住了他的脖颈,他眼神恍惚了几下。 张了张嘴,最终也只说出了几个音节: “好久不见…茂。” 尚泉奈看着灶门茂衰老的模样,又眯起眼睛看了眼他身上红色的灵魂。 ——应该是吸收了自己的血液… ——可为什么…会衰老成这样。 “…你的身体…”就在尚泉奈刚踏上前,想要伸手去接触灶门茂时,却被他一把打开了手,撇过了头去。 啪! “请不要靠近我,兄长大人。” 灶门茂垂着头,他用手臂遮挡住自己的脸,深邃的眼眶里充满了悔恨: “这副丑陋的模样,已经不配称之为你的弟弟了。” “怎么会!”尚泉奈快步踏上前,他轻轻把手放在灶门茂肩膀上,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猛地发现。 灶门茂身上正慢慢升腾着红色的血雾! 尚泉奈看着他身上升腾起的血雾,这股血液他十分熟悉。 ——那是他自己的血液! ——灶门茂的身体,在排斥着他的血液! 灶门茂抬起头,嘴角微微下垂,干哑的嗓音里充满悲痛: “…我没死。” “那场大战,我被无惨注入了血液。” “我差点…变成了食人的恶鬼。” “是甘露寺…给了我兄长你的血液,才让我勉强维持住自己。” “我们失败了。” “失败的很彻底。” 灶门茂摇摇头,他转过身,身上的血雾不断的升腾,走到了洞穴的另一边。 “那并不是一段传说…” “…也从不伟大。” “那个时代…是无比黑暗的时代。” 灶门茂看着自己干瘪的手臂,抬头看向了夜空中挂着的皓月,身边的芦苇微微飘荡。 “我…马上就要死了。” 他深邃的双眸慢慢混浊,灶门茂赶紧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转过身,与尚泉奈对视着。 “无惨的血液不断的侵蚀着我的思想,如果没有兄长大人的血液,我早就变成恶鬼了。” 他阻挡住尚泉奈上前想要替他输送血液的手,摇了摇头,缓缓说着: “不过如今,我的躯体也在这几百年间,不断的侵蚀下,快走向灭亡了。” “兄长大人…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你为兄长大人了…” 灶门茂回过头,他站在洞穴旁边大片的芦苇中,深邃的眼眶中,悲恸的神情微微闪动: “…这是我的遗言。” 在尚泉奈微微缩紧的瞳孔中,灶门茂皱纹纵横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丝笑容: “抱歉,兄长大人。” “我很自私。” 扑通! 扑通! 心脏在重新跃动。 他身上的血雾慢慢升腾,一点点的青筋也顺着干瘪的心脏开始朝枯槁的皮肤上蔓延。 一点点的猩红,出现在灶门茂的双眸之中。 “…只有你…能够彻底…” “杀死…变成恶鬼……的我。” 灶门茂垂下脑袋,苍白枯槁的头发慢慢变得重新漆黑顺滑,枯枝般的手指也慢慢变得尖锐,突出了几根锐利的指甲。 脸颊上的红色印记也重新变得清晰明显。 “…吼…” 尚泉奈愣愣出神的看着站在远处芦苇中的灶门茂,感受着从灶门茂身上传来的熟悉的气息。 甘露寺樱饼站在他身旁,不忍的将脑袋撇向一旁。 下一刻。 “吼!!!” 灶门茂的双眸中充满了猩红,赫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他抬起头,仰天长啸着。 苍老的皮肤下,肌肉再一次游动,灶门茂的头发不自然的漂浮起来,似乎有风在鼓动着他的羽织。 嘴中显露出的几枚锋利的锐齿,已经表明了灶门茂现在的状态。 唰! 几乎瞬间,灶门茂就消失在了原地! 呲!! 一阵蒸汽升腾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尚泉奈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眼神快速的扫视着周围。 只见不远处的紫藤花群里,灶门茂正一脸狰狞的捂着有些溃烂的手臂,手臂上正冒着些许白色的烟雾。 灶门茂龇牙咧嘴的转过头。 “吼!!!” 他脚下猛地用力!赤红色的羽织被撕扯开! 嗖! 灶门茂狠狠的朝尚泉奈冲了过去! 在尚泉奈清晰的视野中,灶门茂的双瞳被他一览无余。 灶门茂猩红的瞳孔里,几个黑色的字体逐渐浮现。 “上弦” “壹” 第九十七章——【上弦之壹】灶门茂 夜晚。 皓月挂在浓墨翻滚的夜空中,云层中黯淡着月光。 被紫藤花群笼罩住的藤袭山形成了一道自然的屏障,将鬼化的灶门茂死死困在了藤袭山上。 “樱饼!后退!!”尚泉奈看着极速朝这边突刺过来的灶门茂,连忙对着身旁的甘露寺樱饼喊着。 就在甘露寺樱饼快速后退的瞬间!嘶吼着的灶门茂就已经冲到了尚泉奈面色! “吼!!!” 灶门茂双眸上浮现的“上弦”和“壹”的字样越来越清晰,他大腿的肌肉瞬间紧绷! 砰! 他迅速扭转身体!侧身狠狠一脚抽在了尚泉奈格挡的双臂上! 轰——!!! “嗬!!”庞大的力量瞬间倾灌在尚泉奈身上!他咬着牙踩住地面!受力的地面瞬间如同玻璃一般翘起崩碎! 气力贯穿过尚泉奈的身体!摧枯拉朽般轰击在他身后的地面上! 身后的紫藤花群,顿时化作了一片狼藉,藤袭山瞬间被削去了一小块山体! 呲啦! 风裹挟着尚泉奈的衣物不断吹鼓,瞬间将他上半身的医师服四分五裂,化作布缕! 啪! 尚泉奈见势,交叉格挡的双臂瞬间一扭,反手死死抓住了灶门茂滞空的小腿! 他看着灶门茂瞳孔中的“上弦”字样,瞳孔顿时一缩,抓住他小腿的手也不禁用力起来。 愤怒使他额头青筋暴起,瞳孔中的猩红瞬间聚拢成一根细针! “无…惨!!”尚泉奈眼白中充满了血丝,他压抑着心底的愤怒,咬牙切齿的从喉咙挤出几个音节。 下一刻! 被抓住小腿的灶门茂神情疯狂狰狞的想要挣脱,他猛抽几次发现根本抽不出腿后。 “嗬吼!!” 身体快速的一旋转! 咔!噗嗤! 竟然硬生生将自己被抓住的腿扭断开!挣脱出了尚泉奈的束缚! “!”尚泉奈瞳孔一缩,他握着灶门茂的断腿,迅速反应过来,看着快速后撤的灶门茂。 啪嗒!啪嗒! 灶门茂快速敏捷的单脚后跳,随后俯下身,双手支撑着躯体。 噗嗤! 断裂的小腿处肌肉绷紧用力!失去的脚和小腿瞬间再生了出来! 灶门茂缓缓站起身子,脸上的狰狞和疯狂少了几分,赤脚站在一块山石上,重新变为黑色的头发随风飘荡。 …… …… 另一边。 街道上。 一阵寒风吹过。 穿着黑色小袖的无惨正一脸恶寒的在街道上行走,他皱着眉头,抱起胳膊下意识抖了抖身子。 “…什么东西?” 他额头流下几滴冷汗,左顾右盼的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街道,厌恶的咂了咂嘴。 “恶寒么…” 无惨微微眯起猩红的眼睛,感受了一番,随后脸色一变,久违的欣喜浮现在他脸上。 “…那个小混蛋终于变成鬼了…”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600年…终于……” 在被尚泉奈接连几次差点彻底杀死后,无惨提前醒悟。 他决定,要多创造一些更加忠诚,强大,关键时刻可以挡枪的下属! 在那时,一个隐隐约约的想法就诞生了。 在尚泉奈最初不在的十几年里,他各种实验着自己的血液,但是创造出来的下属鬼始终十分弱小。 甚至多次被鬼杀队的人剿灭! 而在某一个契机之下,无惨将一名鬼杀队的成员变成了鬼。 无惨渐渐发现,自身原本就具有强大实力的人类,变成鬼后获得的增幅就更加的大! 所以…他在平安时代末期被围剿的战役里,先抽爆了领头人灶门茂的上半身,又将大量血液灌入了他的体内。 几乎瞬间替换掉了灶门茂体内大半的血液。 这种情况下,他能坚持这么久,也让无惨感到十分意外。 “对了,去问问他现在心情怎样,哈哈哈哈哈哈,想想就有趣。” 无惨有些兴奋的笑着,他闭上眼睛,试图用心中的想法直接和灶门茂沟通。 随后,他得到了这样的一段回复: “嗬吼——!!吼!!” 无惨睁开眼睛,呆滞的站在冷风吹拂大街上,内心一阵凌乱。 “…什么东西。” …… …… 藤袭山。 尚泉奈赤裸着上身,身上挂着几缕布条,他随手将飘荡的布条扯下。 灶门茂站在远处的山石上,猩红的双眸盯着尚泉奈,发梢随风飘荡。 甘露寺樱饼躲在紫藤花群外,她担忧的看向刚才阵阵声响的山腰,手里的红色大太刀不自觉的攥紧了。 远处, 尚泉奈和灶门茂远远的对视着。 下一刻。 “吼!!!”灶门茂张开了嘴巴,锋利的牙齿上缠绕着粘稠的唾液,他张开双臂仰天长啸。 噗嗤!! 身上猛地长出了数个畸形的锐利尖角!化作鳞甲紧紧贴负在身体表面!红色的羽织已经破烂不堪! 噗嗤! 他伸出掌心,一抹锐利的光芒顿时从掌心突破而出! 随后! 唰! 一整把惨白,刀身狰狞扭曲的骨刀从灶门茂的掌心生长而出!他猛地握住了骨刀的刀柄! “吼!!” 灶门茂握着狰狞的长骨刀!瞬间再次朝尚泉奈冲了过来! 砰! 他脚掌用力一蹬!脚下的山石顿时辐射状的崩出裂纹! 尚泉奈见状,立马一把掐住自己的大腿,快速的反手抽出来一把骨刀! 噗嗤! 一甩上面的血液,他眯起眼睛观察着灶门茂的动向。 朝左边猛地劈了一下! 乓!! “吼!!”极速冲刺来的灶门茂顿时被猝不及防的一刀劈中!他受击的肩膀上顿时传来一股巨力! 灶门茂瞬间重心不稳,他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握紧骨刀,在身体下落的同时稳住身形,胳膊从侧面将骨刀朝尚泉奈甩去! 噗嗤! 骨刀狠狠劈砍在了尚泉奈抬起的手肘上,些许血液顺着骨刀流淌而下,骨刀卡在皮肉表面,却怎么也砍不进去! 尚泉奈的骨刀上慢慢长出几个锯齿,死死压制着灶门茂,使他无法移动。 “…可恶!!” 尚泉奈看着灶门茂殷红的灵魂,根本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剔除属于鬼的那部分。 啪! 他手肘挡着灶门茂的骨刀,自己握着骨刀的手快速松开,随后用力一把掐住了灶门茂的脖子! “嗬…咳咳…吼啊!!” 灶门茂面目狰狞,他缓缓被尚泉奈单手掐住脖子举起,双手不停的在尚泉奈身上撕扯挣扎着,但毫无作用。 尚泉奈垂着脑袋,他感受着被不断撕扯的手臂,心中一阵绞痛。 他抬起头,视野恍惚的看着一嘴獠牙的灶门茂,眉头不自然的颤抖着。 “…怎么办。” 第九十八章——抱歉兄长大人 月亮周围缠绕着云雾,浓墨般的云雾染黑了皓月。 月光下。 咔哒。 尚泉奈将刀架在灶门茂的脖子上,他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不忍的看着灶门茂那狰狞疯狂的神情。 尚泉奈很清楚,他无法安全剔除已经整个灵魂被红色笼罩的灶门茂。 或许这红色灵魂内,仍然包裹着灶门茂属于“人”的灵魂。 但是他没有把握。 自己的骨刀一旦砍下去,灶门茂将会尸骨无存,甚至连灵魂都不会留下。 他甚至…无法转世。 噗嗤! 尚泉奈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滴落在灶门茂身上。 呲——! 血滴触碰的瞬间,一阵白烟顿时升起! “吼!!!”灶门茂狰狞的扭曲挣扎起来,他脸上写满了最原始的痛楚。 ——血液也没有用。 咣当。 尚泉奈将手里的骨刀扔下,任由其跌落在地上。 他微微松开掐住灶门茂脖子的手,随后一把抱住了疯狂挣扎的灶门茂,死死将他锁在了怀里。 “吼!!!”灶门茂狰狞的嘶吼着,嘶吼声在藤袭山上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 …… …… 决战后第一年第一个月第四天。 我明明已经死了。 整个身躯消失了一大半的情况,怎么可能活的下来。 但是无惨… 我自主离开了鬼杀队,来到了藤袭山,因为这里十分适合种植紫藤花。 紫藤花,可以在我失控的时候束缚住我。 我拜托仁善前辈,将藤袭山上散播了紫藤花的种子。 我失败了,败的很彻底。 我的孩子,我并不值得你骄傲。 什么也没做成。 我是个无能的人。 连自己珍视的东西也没能守护好。 对不起…兄长大人。 …… 决战后的第二年第四个月第二十四天。 无惨的血液仍然在折磨我。 我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这样的想法不断的重复着。 我睡不着。 甘露寺姐姐仍然在给我提供着兄长大人的血液,但是我知道,这不过是让我苟延残喘的方法。 夜晚很安静,安静的能让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紫藤花香开始令我恶心,无惨的血液对我的影响越来越深。 上午的阳光应该很温暖吧,已经是夏天了。 我想提问,却突然想起没有人会回答。 …… 决战后第六年第七月第二十一天。 听说仁善前辈他们在京都发现了无惨的踪迹。 希望他们好运。 甘露寺姐姐给我提供着一些含带兄长大人血液的瓶子,但血液的力量似乎有些减弱了。 我的身体……似乎在排斥兄长大人的血液。 我(乱痕)(乱痕)不想这样。 身体……在逐渐变异。 我必须…待在洞里…… …… …… 决战后第十二年七月十一日。 (乱痕)(乱痕)(乱痕) 我不能失去理智。 这片紫藤花根本拦不住失控的我。 或许……我还能继续坚持下去。 我的存在太过麻烦,会分担鬼杀队的资源。 我很自私。 所以我请求甘露寺…让她断绝了我与鬼杀队之间的联系。 …… 决战后第三十四年五月第三天。 父亲去世了。 甘露寺…告诉我的。 我已经有些记不得父亲的模样。 只记得几句沙哑温和的话语。 姐姐,父亲…… 无惨的血液,黑暗的洞穴,我已经无力去思考其他的东西。 脑子里一直萦绕着那个男人的声音,令人作呕。 我存在的意义,或许就是在将来的某一天,丑陋的死去。 起码,不能与无惨同僚。 兄长大人… …… …… 决战后第二百七十一年第二月第十五天。 我尝试站在阳光下。 ……但是我失败了。 这副身体已经不再完全受我控制。 如今……死亡的权利也已经不在我的手上。 对了,我当初加入鬼杀队的原因是什么? 好痛苦… 上一次和其他人快乐的交谈…是什么时候? …… …… …… 决战后第四百二十一年四月十七天。 洞穴内的墙壁,被我刻满了。 只能拓展洞穴了。 我的名字是灶门茂。 我是人类。 人类不能吃人类。 不能忘记。 …… 人类…人类…杀死… 甘露寺… …… …… 决战后第六百二十一年三月十一日。 我快坚持不住了。 兄长大人的血液被我紧紧锁在体内,与无惨的血液斗争。 我快要无法思考… 甘露寺…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我很自私。 兄长大人,如果您能看到这里的一切。 我想说。 抱歉。 …… …… 天应该快要亮了。 尚泉奈站在藤袭山的山腰上,他垂着头,双臂死死锁住灶门茂,任由嘶吼狰狞的灶门茂啃咬自己的肩膀。 黎明将至。 天边黯淡的云层中朦胧的透露出了些许璀璨的云霞,微弱的光亮开始慢慢蔓延。 黎明时刻的凉风吹在尚泉奈身上,他已经保持了一夜站立不动的姿势。 周围的地面上,已经飞溅满了尚泉奈的血液。 他紧紧合拢着自己的双眼,将灶门茂牢牢锁在原地,随后猛地坐下。 天已经微微亮,但云层中的光芒却还没有彻底绽放。 尚泉奈微微睁开眼睛,他看向远处东方穿过云层的淡薄光芒,眼神颤抖的看着痛苦嘶吼的灶门茂。 “吼!!!”灶门茂伸直着脖子,他猩红的双眸死死盯着远处冉冉升起的太阳,青筋顿时暴起! 呲——! 第一缕清晨微弱的阳光洒落在藤袭山上,被淡淡阳光披附的灶门茂顿时长啸一声。 “吼——!!” 点点的黑色灼烧痕迹开始顺着阳光照耀到的地方蔓延!下一刻灶门茂的躯体就开始慢慢崩碎! 灶门茂拼命的挣扎着,他昂着脑袋,双眸里尽是对阳光的厌恶。 先是胳膊,肩膀,一点点的在尚泉奈怀里化作黑色烧焦的灰烬,随风飘散。 哗——! 随着最后的一股风,灶门茂的躯体彻底,在尚泉奈的怀里化作了无形的灰烬。 在最后时刻,灶门茂似乎恢复了些许的神志,他泛黄的眼珠看着尚泉奈,嘶哑轻声的说着: “…杀…无惨…” 尚泉奈双手虚握着,他有些慌张的朝那些飘散的灰烬抓了几下,却什么的没抓到。 这时,一点点微弱仿佛力竭的沙哑声音从半空中传来。 “…谢谢。” “兄长大人。” 尚泉奈坐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手中存留下的一件破破烂烂的赤红色羽织。 淡蓝色的人形,脱离粉碎的躯壳,缓缓升上天空。 在阳光明媚,天空一碧如洗的清晨里,淡淡的言语缓缓叙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可惜,人不像景色,能够学会停留。 第九十九章——慌张的珠世 …… 藤袭山下。 甘露寺樱饼瞳孔微微颤抖,可以随时鬼化的她可以清晰的看到山腰上发生的一切。 特别是刚才灶门茂将一大片紫藤花群摧枯拉朽的打了个粉碎,让她看的更加明朗。 “…太好了,茂…”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用太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肩膀微微的颤抖着。 晶莹的泪珠,在和谐的清晨里闪耀着光辉,划过脸颊滴落在山石上。 啪嗒。 …… 光秃秃的山腰上。 尚泉奈捧着那件深红色的羽织,怔怔出神。 残破不堪的羽织上,残留着的淡淡血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哗——! 一旁灶门茂的骨刀,也慢慢开始化作灰烬,飘散在空中。 方才,在面对彻底变成鬼的灶门茂时,尚泉奈根本下不去手。 他无法杀死曾经与自己度过时光的茂。 更何况,灶门茂更是他某种意义上的弟弟。 尚泉奈咬牙犹豫再三后,最后只能将一切的终点交给永远会升起的太阳。 或许,这是当下,最好的结局了。 他坐在原地,愣神了一会,随后慢慢将手里的羽织和衣物叠好,轻轻的捧起,站起了身子。 咯吱…… 尚泉奈身后,甘露寺樱饼也慢慢走了过来,她缓缓收起大太刀,看着尚泉奈的背影。 “…葬了他吧。” 尚泉奈背对着甘露寺樱饼,声音有一些沙哑。 “嗯……”甘露寺樱饼点了点头,神情落寞的说着,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指着不远处的洞穴: “…那里,有茂之前刻下的一些话……要看看吗?” “好。” …… …… 黑暗的洞穴内。 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缓慢的并排而行着。 他手轻轻在石壁上狰狞的抓痕上摩挲而过,愣愣的看着洞穴尽头被开拓出的小小空间。 最后尽头,直直对着洞口的石壁上,刻着最后的一段话。 “决战后第…忘记了。” “我记起来了,当初想要加入鬼杀队的原因。” “是想要保护父亲,姐姐,还有对兄长大人的憧憬啊。” “加入鬼杀队。” “我并不后悔。” “也不会后悔。” “永远不会。” …… 藤袭山山顶。 阳光洒落在这里。 尚泉奈站在山巅,看着远处云层中绽放的光芒,缓缓将手中叠好的衣物羽织放进了面前的坑里。 随后直起身子,他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但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并不能骗人。 “…是啊,茂。” “上午的阳光,真的很温暖。” 尚泉奈紧紧攥着拳头,他咬着牙,尽量轻声的说着。 一阵微风吹过,拂动着尚泉奈的发梢。 这时。 站在尚泉奈身后的甘露寺樱饼突然脸色一变,她捂住自己的太阳穴,目光凝重的思忖着。 “!” 她连忙从巫女服中掏出几粒白色的弹丸,囫囵的塞入嘴里。 咯嘣! “怎么了?”尚泉奈听到身后的响声,疑惑的转过头,看着满脸惊疑不定的甘露寺樱饼。 “…我,我的血鬼术。” 甘露寺樱饼捂着太阳穴,她感知着自己在狭雾山布下的血鬼术【结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尝试直接突破! “有鬼在狭雾山!” “那只鬼正在破除我的屏障!” 尚泉奈听到“鬼”这个字眼,压抑在眼底的愤怒顿时一亮,他握住腰间重新制作的骨刀。 回头看了一眼被以衣冠冢形式埋葬在最早接触阳光的山顶的灶门茂。 慢慢的合拢了眼睛,青筋顺着手臂暴起到手背上。 “呼……” 他转过头,坚定狠厉的眼神与甘露寺樱饼对上: “去宰了他。” …… …… 狭雾山对面的山上。 城镇外。 啪!啪! “这是什么?” 穿着紫色和服的珠世轻轻拍打着面前的血色屏障,每拍打一下就有层层叠叠的涟漪扩散开。 她耸了耸鼻子,闻着手掌上传来的血腥味。 “是血吗,鬼的血液?” 珠世看着残留在自己手掌上的淡淡血液,又看了一眼面前难以察觉的淡红色屏障。 “……这是血鬼术?” “狭雾山里的…居然是鬼么。” 随后,珠世转过头,瞳孔微微一缩,她的看向东方,那里的阳光已经逐渐开始蔓延了。 “阳光马上就照到这里了…再进不去…会死在这里的…” 珠世扭过头,看向荒芜的山下,那里甚至一眼往过去找不到一户人家。 “失算了。”她微微垂眸,皱着眉头思量着对策。 珠世从来没想到,会有鬼的血鬼术是这种超级大范围的屏障。 也没有想到,这种血鬼术的拥有者居然会选择笼罩住狭雾山! 并且,狭雾山的周围居然一处能躲避阳光的地方都没有! 之前的那些鬼都是怎么生活在这附近的? 挖坑埋进去吗? 珠世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她扭头看着山下,又看了眼面前的血色屏障,最后一咬牙。 呲——! 她猛地用指甲划开自己的皮肤,鲜血顿时汩汩的涌出,她连忙将血液朝面前的屏障上抹去! 【惑血·通融无障碍之香】! 呲——! 接触了珠世血液的屏障,顿时开始肉眼可见的变薄!但是并没有完全消融! 随后,她又从和服里掏出一个用多层布条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瓷瓶子。 这是珠世自己通过紫藤花研究出来的腐蚀性物品,可以配合她自己的血液使用。 在快速解开多层布条后,珠世额头滴下几滴冷汗,她的瞳孔中倒映着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手微微发抖。 ——她可不想在无惨之前死去! 啵! 慌乱与焦急之中,珠世使自己强行冷静下来,她快速的将瓶子的塞子打开。 一股淡淡的紫色顿时从瓶子口蔓延开来。 珠世见状微微皱眉,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随后将瓶子对着面前的屏障一泼! 紫色的粉状物顿时接触了屏障上珠世残留的血液! 呲! 一股白烟顿时升起! 珠世的血液腐蚀性顿时像是递增了几个档次! 原本的血液屏障缓缓开始溶解出一个小洞,很快就留出了可以一人通过的洞口! 啪嗒,啪嗒。 被溶解的血液滴落在地上,珠世用袖子捂住口鼻,微微弯下腰,从屏障口钻了进去。 第一百章——医师馆 狭雾山。 结界内。 阳光缓缓洒落,但由于狭雾山处于东方,所以狭雾山下的城镇仍然处于背阴处。 “…这是。” 珠世呆滞的看着屏障后,山下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城镇,心中一阵惊讶。 这和她刚才在屏障外看到的荒无人烟的城镇完全不一样。 并且,刚才根本看不到对面狭雾山上的神社! ——是带有迷惑性的血鬼术吗…… 珠世看向狭雾山山腰处隐隐约约的红色神社,她微微晃了晃脑袋。 当务之急,应该是找一处地方,躲避白天。 贸然闯入别人的家中肯定会被怀疑… 自己破坏血鬼术的事情必定已经被注意… 不知道这里的这只鬼意向如何… 从前珠世被无惨吩咐派鬼守在狭雾山周围时,也隐隐约约听到过些什么。 比如,经常有人类想要进入狭雾山。 但是这些人大部分被守在狭雾山外的鬼给直接吃了。 珠世一边思索着,一边快步的朝山下走去,此刻的她,还在狭雾山对面的山上。 虽然这里现在还是背阴处。 但要不了多久,等到太阳完全升起来,这里肯定会布满阳光的。 很危险! 身为鬼的珠世移动速度也是超乎了普通人的。 不过片刻,她就已经来到了山下的街道上。 …… 街道上。 天已经逐渐亮了起来,不过因为这里背阴的缘故,周围只是看起来微微亮了一些。 “神社绘马” “神社供奉” “神社勾玉,铃铛…” 各种各样的字样在街道两侧的布条上用墨水写着。 “…那个神社,似乎很重要的样子。” 哒哒哒。 珠世抬头看了眼远处的神社,她的木屐快速的敲打在地面上。 她在街上刚刚开始摆起摊的摊贩旁走过,垂着眸子快速的在周边的房屋里寻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 一队队穿着黑色衣物的人从另一条街道走过,珠世微微侧目,有些疑惑。 她看着那些人背后的“隐”字,眨了眨眼睛。 ——不是鬼杀队…没见过的人… 随后,她收回视线,继续顺着街道行走着。 毕竟,越接近狭雾山的地方,背阴的时间就越长。 哒哒。 突然,正在寻找躲藏地点的珠世停下了脚步。 她微微侧过头,看向街道的对面。 一座房屋映入眼帘。 对面的房屋敞开着大门,门口被两块深蓝色的短布给遮挡住。 旁边宽大的布带上用漆黑的墨水写着这样的几个字: “医师馆” 哒哒哒。 哗啦。 珠世抬头看了眼马上逼近的阳光,她快步走到医师馆面前,伸手掀开了遮挡住大门的两块短布。 “打扰了。” 正在医师馆内收拾好一些沾满血迹的衣物的医师直起腰,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转过身: “啊,怎么了…” 随后,医师看着珠世的模样,耸了耸鼻尖,瞳孔猛地一缩,呆滞在原地。 咣当! 手中用来收衣服的木头杆掉落在地上。 …… …… 狭雾山外, 砰! 甘露寺樱饼和尚泉奈再一次化作流星砸在了狭雾山对面的山上。 灰尘四起。 “就是这里。”甘露寺樱饼一跃而起,落在方才珠世溶解开的屏障面前:“那个鬼应该已经进去了。” 说着,甘露寺樱饼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尚泉奈: “不过…现在已经到白天了,那家伙应该在找地方躲避阳光…” 尚泉奈跟在她身后,微微垂头看了一眼被溶解开的洞口,以及看起来相当薄的屏障。 他眯起眼睛,透过屏障看向远处的城镇。 四处寻找后,尚泉奈精准的看见了众多白色灵魂中,一个鲜艳的沾染上红色的蓝色灵魂。 由于距离过远,似乎有些看不清那鬼头顶的名字。 “找到了,走!”尚泉奈一招手,从屏障的洞口跳了下去。 甘露寺樱饼见状,连忙钻了过去,并随手修复好了被溶解开的洞口。 …… 医师馆内。 玄关处。 医师怔怔的看着面前身穿紫色和服的少女。 他皱着眉头,有些发懵。 ——不会有错的! ——面前这个女性,他从来没见过! 医师微微后退了两步,他的脸色有些微微的发青。 他刚才闻到了一股令他十分熟悉的气息。 ——是鬼!绝对是鬼! ——面前这个美丽的女性!绝对是一只食人的恶鬼!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珠世看着面前医师微微后退了两步的动作,疑惑的轻声问着。 “没…没有!” 医师眼神躲闪着,他声音颤抖的转过头,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 ——怎么办…自己肯定无法打的过鬼的。 ——现在医师馆里也只有一位受伤的隐! ——本来今天还因为这个而感到高兴来着! 他的额头逐渐布满了冷汗。 “这位…来到这里是有什么事吗?”医师没有看向珠世,他声音颤颤悠悠的说着。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嗬啊啊!!” 是那个隐的叫声! 医师紧绷的神经突然一激灵,他猛地抬起头,下意识的就朝屋内跑去! “怎么了?!” 哐当! 医师猛地推开门,看向屋内惨叫的隐。 隐躺在床上,他抱着自己的腿,他的小腿正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折了过去!森白的骨头裸露出来,血液流了一床! 珠世听到惨叫声,紫雾般的眸子微微一抬,她看向屋内,缓缓跟了上去。 “得快点止血才行。”她看到隐的伤势后,站在医师的旁边,微微皱着眉头说着。 医师站在隐身旁,听着珠世的话,背后冷汗一冒。 “…我知道的。” 他拿着纱布,颤抖的伸手就要朝隐的腿部去绑。 在医师将纱布绕着裸露出来的骨头开始缠绕时,一旁的珠世吓得抬头看了一眼满脸慌张的医师。 “不是这样。” 珠世打断了医师的动作,她伸出手,想要去引导一下医师的动作。 医师看着珠世伸手的模样,瞳孔骤然一缩,他心脏仿佛被突然掐住一般,窒息笼罩着他! “不行!!”医师突然大喊一声,他挡在珠世面前,低着头拦住了想要伸手的珠世。 ——让鬼去动伤员…这无疑于送自己的病人去死! 医师垂着脑袋挡在隐面前,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背后。 ——我…会死吗? 他微微闭上眼睛,心中已经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突然,他身后传来一阵声音。 “咔!” 医师骇然的睁开眼睛,他抬头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门口,立刻回头看向隐。 只见珠世蹲在隐身旁,将隐已经折断的小腿复位,并缓缓抬高了隐的腿。 她站起身子,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回头看着医师,轻声说着: “这样有利于血液回流…” 医师一愣,随后连忙说着。 “我知道的!” 第一百零一章——相遇 医师馆。 珠世凝噎的看着面前嘴硬的医师,她笑了笑,随后转过身,继续为断了腿的隐止着血。 医师愣愣的看着珠世的动作,心中一阵不解。 从味道上来辨别…面前这位女性的确是一只鬼。 不会错的,从那次死里逃生之后,鬼的味道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但是… 医师惊讶的看着珠世熟练的止血,手法复位动作,以及额头上疼出细密汗水的隐,他张着嘴,不知道说些什么。 鬼……怎么会这么熟练的处理伤口? 不,为什么鬼会帮助人类处理伤口?! 这不合理! 但是这一切又是真实的在医师面前发生的。 …莫非,这只鬼是想让我放松警惕,随后… …不不不,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师为什么要放松警惕。 他神色紧张,咕嘟咽下一口口水。 随后,医师攥紧拳头,一咬牙,走上前去,轻轻的推开了正在替隐固定小腿的珠世,并说着: “好了,剩下的我来就可以了。” “啊…但是…”珠世疑惑的让开位置,站在一旁,看着医师的动作。 “两边要一起固定…” “…我知道的。” …… 街道上。 嗖——! 尚泉奈手里握着骨刀,他眯起眼睛盯着在医师馆内站立不动的红色灵魂,瞬间从大街另一头窜了过来! 街道上灰尘四起,一众小贩挥了挥眼前的灰尘,疑惑的朝医师馆探头探脑: “是巫女大人回来了吗?” “看样子是了,也只有这位大人每次出场都这个效果了。” “啊!我的早饭!!” “…已经都是灰尘了啊!” 这时候,甘露寺樱饼紧紧的跟上尚泉奈,同样窜了过来! “在这里吗?” 嗖——! 再一次灰尘四起。 小贩们在四起的灰尘中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和不解。 “……刚才,是巫女大人的声音吧。” “…嗯,是的。” “那…第一个冲过来的…” “……” 砰! 尚泉奈狠狠一脚踩在医师馆面前,刹住了不断前进的车,随后直接脚尖轻轻一用力,冲进了医师馆里! “死!!” 他眼神狠厉,握着骨刀,一把冲进房间,抬起手中的骨刀就要朝门后的红色灵魂劈砍而去。 咣! 在咣一下踹开门,刚举起手中的骨刀,看清屋内大惊失色的几人后,尚泉奈手中的动作一下凝固住了。 珠世站在房间最里面,她插着一根紫色珠子的发簪,正惊骇的捂着自己的嘴巴,看向尚泉奈。 医师站在重伤隐的床尾,正为他固定着骨折的小腿,此刻正愣愣的看着拎着刀闯进来的尚泉奈。 尚泉奈眯起眼睛看着屋子内珠世的灵魂,又仔细辨认了一下珠世的相貌。 最后看向珠世头顶的名字,在三重确认之后,他缓缓皱着眉头放下了手中的骨刀。 “……珠世?” 看着面前身穿紫色和服的少女,尚泉奈皱着眉头,一股记忆顿时浮出脑海。 “我记得…” 珠世,是一名医生。 但她自己却患上了绝症,起码以当时医学水平无法治愈的绝症。 为了能够亲眼看到,陪伴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珠世找尽了一切能够延续或者治愈自己的方法。 这种行为,自然引起了鬼舞辻无惨的注意。 于是,在接触到珠世后,鬼舞辻无惨毫不在意的欺骗了她,告诉她只要变成鬼,就可以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 但是,无惨并没有告诉珠世,变成鬼之后需要食人才能活下去。 所以,珠世在听从鬼舞辻无惨的话,变成了鬼后,消耗了大量体力的她瞬间就失去了理智,剩下了鬼的本能。 最终将自己的家人,孩子,丈夫,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亲手杀死并吃掉。 所以,珠世是打心底里憎恨无惨的。 并且在原著结局中,她将自己的身体注入了几种药物,以自我牺牲的方式,几乎是决定性的扭转了无惨必胜的结局。 是友军。 不过…… “你怎么会在这里?”尚泉奈举起骨刀,用刀尖指向珠世。 他如果没记错,珠世有一段时间曾自暴自弃,完全投靠鬼的本能来杀人泄愤。 这也是后来,珠世没能转世的原因。 因为她需要在地狱中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赎罪。 而这段时间内的珠世,并不能称之为友军。 唰! 脚下轻轻一动!尚泉奈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 咔哒。 尚泉奈出现在珠世身旁,他将骨刀横在珠世身前。 如果现在的珠世是那个自暴自弃时期的珠世,那么她的危险性是很大的。 并且,这个珠世没有跟在无惨身边,那么她还在混乱状态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珠世骇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身旁的尚泉奈,她迅速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脑内从前得到的情报正迅速联系起来。 尚泉奈见珠世凝噎住,说不出话的样子,一撇头,看向一旁的医师: “医师,她刚才在做什么?” 医师正愣愣出神,他被尚泉奈叫到之后,浑身一激灵,随后立马看向被用骨刀架住的珠世。 他心情有些慌张,支支吾吾的回答着: “她,她刚才在协助…我,协助我治疗这位重伤的隐队员。” “上泉大人!我觉得…我觉得…”医师眼神颤抖了几下后,迅速坚定了下来。 “这位或许是个好人!” “不,好鬼!” 医师微微皱着眉头,信誓旦旦的看着尚泉奈。 珠世有些意外的看了医师一眼。 尚泉奈微微眯起眼睛,用着微妙的眼神看着支支吾吾的医师。 ——这小子是不是中了珠世的血鬼术了? ——反水的有点快啊。 这时,珠世深呼吸了几口气,她缓缓开口说着: “这位…大人,我并没有恶意。” 尚泉奈回过头,眯着眼看着珠世清明的眼神,缓缓收起了骨刀。 没有说谎,心跳和血液流动都比较正常。 “这样啊…失礼了。” 看来这个时期的珠世已经压制住了鬼的本能。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仍然将珠世拉到了远离重伤隐的地方: “靠这么近,不怕忍不住血液的气味吗?” 尚泉奈将珠世带到了房间门口,他清楚的很,此刻的珠世肯定没有摆脱无惨的控制。 所以,珠世肯定也没有将自己的身体改造成不用食人的体质。 所以,珠世现在应该还处于对血液有着和普通鬼一样的欲望的时刻。 “…是,这一点是我有些疏忽了。” 第一百零二章——你知道无惨在哪吗 砰! 与此同时,甘露寺樱饼也赶了过来。 她几步冲进医师馆,随后看到了站在房间门口,抱着刀的尚泉奈。 以及一旁,微微垂着脑袋的珠世。 尚泉奈抱着刀,靠在墙上,歪了歪脑袋看向刚刚赶来的甘露寺樱饼: “是友军。” “和我们差不多。” 甘露寺樱饼刚想掏出太刀的动作一滞,随后慢慢将拔出了一半的太刀收了回去。 她看了眼珠世,又看了眼尚泉奈,有些闷闷不乐的皱了皱眉头。 尚泉奈收回目光,神色认真的看向珠世,语气凝重的问道: “好了,回归正题。”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珠世额头流下几滴冷汗,她有些顾虑的看了眼尚泉奈,张着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一旁的甘露寺樱饼看出了珠世的顾虑,她站到尚泉奈旁边,语气比较轻松的说着: “不用担心,我的血鬼术可以隔断无惨对你的远程控制和思想共知。” “放心好了。” “…十分感谢。”珠世闻言松了口气,她朝着甘露寺樱饼微微躬了躬身子,随后回答着尚泉奈的问题: “是他让我过来的。” 似乎仍然有些担忧,所以珠世将无惨代指为了“他”。 “因为最近他安排在狭雾山周围的鬼一直死亡,所以这次干脆命令我过来…” 说着,珠世抬起头,用着求助的眼神看向甘露寺樱饼和尚泉奈: “我想,这里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所以才会让那个令人厌恶的家伙如此重视。” “所以我才会贸然闯进来…十分抱歉。” “…我大概了解了。”尚泉奈听着珠世的陈述,他用手抵住下巴,慢慢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是被无惨派过来的,那么你知不知道无惨在哪里?” 尚泉奈沉思了一会,继续朝珠世问道。 但是珠世的回答却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珠世垂下眸,轻轻的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沉:“很遗憾。” “他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转移位置。” “和我分开后,他肯定也会转移一次位置。” “我也不清楚他现在在哪里。” “但是…” 珠世抬起头,与尚泉奈对视着: “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的地点,是在葺屋町。” “听说,那里似乎有个叫庄司甚内的人,想要改造葺屋町…” …… 最后,在尚泉奈与珠世以及医师,甘露寺几人的协商之下,尚泉奈同意了让珠世留在医师馆,作为给医师打辅助的下手。 当然,尚泉奈同意的前提条件,是珠世必须自己解决身为鬼的本能问题。 …… 与此同时。 葺屋町。 一间被糊的严严实实乌漆麻黑的房间内。 穿着黑色小袖的无惨正满脸厌恶的坐在角落里。 “…看不见。” 他皱着眉头,不断的试图链接上珠世的视角,但是最终的结果全部都是——一片漆黑。 而在与珠世断开联系的最后一个信息,无惨从珠世那里得到的画面赫然是。 ——冉冉升起的太阳。 “死了么?”无惨不屑的哼了一声,他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血红的“茶水”。 “愚蠢的女人……” “怪不得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随后,无惨看了一眼周围有些磕碜的环境,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时,一个看起来相当猥琐的男人毕恭毕敬的站在无惨的房间外,正恭维的说着什么。 “大人…您看我这件事情…” 下一刻。 噗嗤! 一根狰狞扭曲的肉块顿时突破开房间的门,直接贯穿了男人的胸口! 啪嗒,啪嗒。 血液如注流下,瞬间染红了走廊。 “…嗬…为什么…” …… 与此同时。 某处的一座宅邸。 “我回来了。” 语气极为平淡的男声从玄关处响起,随后是一阵慢慢的脚步声。 “老爷。” “大人。” “族长大人好!” 一路上,路过的侍从纷纷朝男人弯腰示好。 宅邸的庭院中。 “乖…乖…” 一个黑色头发,发尾带着些许青蓝色的女人正坐在庭院的屋台上,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女人穿着枫叶纹样的和服,她轻轻的晃着怀里的婴儿,脸上充满了慈祥的微笑。 “啊…呜…”婴儿正好奇的躺在女人怀里,被布带包裹着,伸出小手试图触摸女人的手。 “母亲!!是父亲回来了吗?” 庭院里穿着小袖的男孩扎着一个小辫子,他手中握着一把木刀。 在敏锐的听到玄关传来的声音后,男孩兴奋的朝母亲跑了过去。 “母亲!我听到父亲大人的声音了!” 扎着小辫子的男孩跑到母亲身边,同样好奇的看向母亲怀中抱着的婴儿,脸上充满了欣喜。 他用手指轻轻挑逗着婴儿的小手,随后开心的笑着: “弟弟…要快点长大哦!” 这时,刚才在玄关的男人已经缓缓走到了庭院中,他慢慢的在女人身边坐下。 男人身着紫色蛇纹和服,下身是黑色的马乘袴,长长的头发在后脑勺扎了一个高马尾。 脸上带着难以察觉的笑容,他腰间还别着一把武士刀。 “啊!父亲大人!”男孩见到男人,吓得连忙拿起一旁的木刀,脸部的表情瞬间用力的板正起来,看起来相当滑稽。 “快去练习!” 男人看着孩童有些不正经的模样,口头的训斥了一下。 “是…是!父亲大人!” 随后,男人面色轻柔的看着身旁的女人,还有女人怀中的孩子。 “夫君…今天似乎很高兴呢。”女人笑着看向身旁的男人,在她的印象中,她的丈夫总是板着脸,冷冰冰的。 今天似乎有些一反常态。 “…嗯。”男人抬头看向庭院上空一碧如洗的天空,嘴角轻轻上扬,微微的点了点头。 每日巡逻营地…随后回到家中陪一陪妻子孩子…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已经有近十年了吧。 这样的生活…十分的悠闲自在。 只是有些乏味。 年月的流逝,似乎都变的慢了许多。 “嘿嘿。”女人开心的笑着,她轻轻把头靠在男人身上,手慢慢轻抚着怀中的婴儿。 这样的生活,她倒是不怎么讨厌。 这种,悠闲幸福的日子。 这时,女人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担忧。 她总感觉,这种生活。 似乎很容易从手中溜走。 想着,女人不由得抓紧了身旁人蛇纹的羽织,紧紧依偎在男人身上。 第一百零三章——吃我一榔头 …… 宅邸中。 穿着紫色蛇纹和服的男人抬头望天,他轻轻将身旁的妻子和孩子笼进怀里。 可他的脑海中,却止不住的浮现出另一个孩童的面貌。 那个一头乱糟糟的红褐色头发,捧着笛子称呼自己为“兄长”的家伙… 他对那人的印象,也止步于孩童时期。 毕竟,从那以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 “…你现在怎样了呢…缘一。” 男人轻声的呢喃着,放在妻子肩膀上的手都不自觉的捏紧了一些。 “怎么了?丈夫…”妻子听到男人的沉吟之后,好奇的抬起头,看向男人疑惑着。 “…不,没事。”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摇了摇头,同时内心对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了一丝厌恶。 ——自己…为什么会想到他呢? ——想到那个…让我恶心的弟弟。 脑海中,一个捧着笛子微笑的身影挥之不去。 庭院里,扎着小辫子的男孩仍然在卖力的挥舞着木刀。 唰! “嘿!嘿!嘿!”男孩奋力的挥舞着木刀。 阳光,澄澈,干净。 岁月静好。 …… …… 葺屋町 现在是白天,所以街道上只有两三人在行走。 街道一侧。 一间双层宅邸的走廊间。 走廊四周被封闭,透露不进来一丝阳光。 啪嗒…啪嗒…… 血液顺着走廊流淌到楼梯口。 顺着血液看去,一个垂着脑袋,穿着褐色和服的男人被贯穿了胸口,钉在了走廊的一侧墙壁上。 无惨坐在墙壁对面的房间中,正蔑视的眯着眼睛,品着手里的血茶。 “…嗬啊……” 被钉在墙上的男人逐渐发出了一些嘶哑的吼声,血液顺着被贯穿的胸口缓缓涌入了他的躯体。 青筋顺着脖颈暴起,男人眼中慢慢凸现出猩红和嗜血的杀意。 呲! 地面上的血迹也在快速蒸发。 无惨皱着眉头,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 就在刚才,他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内心的寒意。 ——灶门茂? ——死了? 他闭上眼睛,试图从已经化作灰烬的灶门茂那里得到一些影像。 最后,无惨成功从自己脑海里得到了残缺的片段。 太阳。 又是太阳! “嘁…鬼杀队的…” 随后,无惨咂了咂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没用的家伙。” …… …… 此刻,楼下。 一个抱着琵琶的长发女人双手颤抖的靠在墙边,她面前坐着几位醉醺醺的听客。 她是一名歌妓。 这里是葺屋町。 是目前霓虹比较安定的地方,但是,在这里工作的人大多是身不由己。 前些日子似乎还有人提议,将这里改造成专门的花街。 改造后的名字就叫做——“吉原”。 似乎是因为那人老家就在一个叫做“吉原”的地方。 “当啷——!” 她手因为某种情绪而稍微抖动了一下,不小心划过了手中的琵琶。 她发抖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身不由己。 而是…… ——她今天还没有杀人。 是的,她还没有杀人。 她的丈夫,是一名赌徒,经常将她弹琵琶获得的打赏拿去赌博。 所以身为琵琶女的她家境异常贫寒。 随后,在某天夜晚,她的丈夫将她弹奏琵琶时穿的和服拿去卖掉,用来抵债。 这彻底触及了琵琶女的底线。 忍无可忍之下,她拿起榔头,让熟睡的丈夫永远沉睡了下去。 而杀人过后,琵琶女意外的发现自己弹奏琵琶时获得的称赞和打赏变得更多了。 所以,她养成了一个习惯。 在每次弹奏琵琶之前,去杀掉一个人。 久而久之,如果在弹奏之前没有杀人,她反而会不适应,身体会因为过度兴奋而不自觉的抖动。 想着,琵琶女缓缓闭上眼睛,她平稳了一下情绪,朝面前的几位醉醺醺的听客说着: “…失礼了,琵琶出了些问题…可能需要修理一下。” “我先退下…” 说着,琵琶女就要跪坐着缓缓后退,想要拉上自己面前的门。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在这里等你。” “好了!喝酒!” “最近…这边也不太太平啊…” “管那么多做什么…” 醉醺醺的听客也没有多么在意,他们也是经常来这里喝酒的人,所以与琵琶女还是比较熟悉的。 “感谢。”琵琶女笑着对几人点了点头,随后拉上了屋门,退了出去。 咔哒。 随后,刚刚面带微笑的琵琶女仿佛突然变了个面孔,她熟练的走到走廊边,从墙角打开一个被锯开的暗格。 从暗格中,伸手随意摸索了几下,握住了一把东西。 掏出来,赫然是一柄沉甸甸的锤子。 仔细掂量了几下,琵琶女缓缓将锤子藏进袖口中。 “…嘿嘿。”琵琶女低声诡异的笑了几下,她撩起遮住眼睛的长发,抬头看向走廊。 “…今天,会是谁呢?” 阴影下的双眸里,充满了变态的激动和兴奋。 …… 哒,哒,哒…… 她缓缓走上了楼梯。 二楼。 空气冲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刚才被钉在墙上的男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琵琶女将锤子藏在宽大的袖子里,隐藏在长发下的双眸快速的寻找着目标。 走廊上不能轻易的动手,尸体并不好处理。 二楼的话,从窗口扔下去,也可以当做坠落身亡。 在现在这个草芥人命的地方,没人会在意是怎么回事的。 随后,她在一间敞开的房间前停住了脚步。 她缓缓俯下身子,跪坐在地上,做好了伪装好,慢慢挪动身躯到了屋子门口。 抬起头,看向黝黑无光的屋内。 “客人…” 咔哒。 她缓缓进入房间,随手将房间的门给拉上。 “嗯?” 无惨坐在角落里,他疑惑的转过眼神,颇有兴趣的看着逐渐朝自己靠近的琵琶女。 当实力差距过大时,你静心布置的进攻只能被别人当做打发时间的工具。 “有意思。” 无惨看着从身后拿出琵琶,一声不吭想要靠近自己的琵琶女,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客人,在说什么呢?” 琵琶女顿时一激灵,好在她这种事已经干过多次,只是无惨的话有些莫名其妙,让她摸不着头脑。 一般的人在她进来之后,会先提出疑问。 然后她就会在回答问题的时候,靠近这个人,接着一榔头锤在他的太阳穴上。 无惨眯着眼睛,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并没有回答琵琶女。 琵琶女攥紧了藏在袖子底下的锤子,此刻已经到了可以扔出锤子的距离。 但是这毕竟不太保险。 所以,她缓缓站起身子。 “客人,我为您沏茶。” 说着,她就朝无惨面前的桌子走去。 在靠近了无惨面前的桌子后,琵琶女攥着锤子的手一用力。 心中也因为肾上腺素飙升而激动着。 ——就是现在! 琵琶女藏在头发下的瞳孔充满了变态的激动和兴奋,她紧张的喘了几下,随后猛地抬起了袖子底下的锤子! 唰! 猛地用力朝无惨的太阳穴锤去! 第一百零四章——鸣女 …… 下一刻。 啪! 几根狰狞的肉块瞬间紧紧缠绕住了琵琶女的四肢,她脸上兴奋的表情慢慢变作了慌张和不知所措。 咯吱…… “啊!!” 肉块用力束缚着琵琶女的手腕,吃痛之下,她松开了握住锤子的手。 当啷! 手中的锤子无力的掉落在地上,在这个时候,琵琶女才看清无惨面前的茶杯里。 那哪里是什么茶水! 在微弱的反射光下,殷红的血浆凝固在茶杯表面。 这分明!是一杯血液! “哈…哈…嗬……”她哽住喉咙,大惊失色,面露惊恐的看着缠绕住自己的肉块,下意识的挣扎着。 “…真有意思。”无惨坐在原地,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 粘稠血液包裹的肉块在房间四周蔓延攀爬,很快就固定住了琵琶女的四肢。 “这是什么?!” 琵琶女惊慌的看着周围的肉块,一股股凉意顺着脊梁骨攀爬上来。 咯吱…… 肉块不断用力的拉扯着琵琶女的四肢。 “…嗬啊啊啊!!”琵琶女惊恐凄惨的喊叫着,她的脸上充满了惊恐和慌乱,眼角挤出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放过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嗬啊啊啊!!”琵琶女慌张的挣扎着,她连忙哀求的看向无惨,眼神里充满了无助。 “不是鬼杀队的人…却拿着一把锤子。” 无惨挑了挑眉头,微微垂眸看了眼掉落在地上的锤子,嗤笑了一声: “…人类啊。” “不是也有这种人么?” “大言不惭些什么…” 他回想着以往口口声声喊着“怪物”“该死”的鬼杀队成员们,内心一阵厌恶。 随后,攥紧琵琶女的肉块也猛地扭动起来。 “嗬啊!!” 琵琶女拼命的挣扎着,被肉块紧紧攥住的手腕已经隐隐有折过去的趋势。 …… 咯吱…… 咯吱…… 一阵阵奇怪的咀嚼声和水流动的声音不断从紧紧关闭的房间内传来。 接着,一个男人阴冷的声音缓缓的传来。 “…你以后…” “就叫做。” “鸣女。” “代替那个女人,以后作为我的近侍。” 随后,房间中一段寂静过后,清冷平静的女声回答着: “是,无惨大人。” …… “当啷!” 随着琵琶的响起,房间中。 无惨和鸣女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 …… 狭雾山。 医师馆。 医师站在一旁的柜子前,正用力的捣鼓着什么东西。 甘露寺樱饼说快要到神社每年的恒例祭典了,她要回神社准备准备。 外面的大街上,此刻也都满是售卖有关神社祭典的物件。 “你上一次与无惨碰面是什么时候?”尚泉奈坐在珠世对面,他用手抵住下巴,正在考虑要不要前往那个所谓的“葺屋町”。 珠世沉吟了一会,随后回答着尚泉奈的问题: “在…前天的晚上,我和他分开了。” “已经又过去一天晚上了,他恐怕…已经离开了。”珠世思忖着,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尚泉奈。 “我想也是…嘁。”尚泉奈抱着怀里的骨刀,皱着眉头咂了咂嘴:“不爽。” 珠世抬起头,与尚泉奈对视着,直截了当的说着: “您应该也知道,他是一个胆小鬼。” 说着,珠世垂下头,突然沉默了一会。 她看着自己的手,疑惑的抬起胳膊,仔细观察起来。 她的手,正在微微的颤抖。 联想到同样从尚泉奈身上感知到的鬼的气息,对方却丝毫不惧怕阳光的样子,珠世就一阵疑惑。 “…这究竟…”珠世紧紧皱着眉头,她不解的缓缓抬起头。 啪啪! 珠世刚抬起头,尚泉奈却站起了身子,走到她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 “不要忧虑过多,先解决一下你自己身体上的问题。” “…我知道了。” 尚泉奈看着珠世点了点头的模样,他转过身,推开了房间的门,离开了医师馆,走到了外面的大街上。 医师馆的屋顶上有着一个鸟棚,是鎹鸦们的临时落脚点。 此刻,正有几只医师专属的应急鎹鸦睡在棚底下,享受着澄澈的阳光。 ——虽然无惨可能已经离开了那里,但也有必要去调查一下。 现在的情况,属于自己根本找不着无惨。 想着,尚泉奈朝屋顶上依偎在一起的几个鎹鸦喊了一声: “喂!!” “噶!”被惊醒的鎹鸦们吓得立马振了振翅膀,纷纷乱作一团,飞到了一旁。 “噶!是那位大人!” 在看清喊叫自己的人是尚泉奈后,鎹鸦们才安分的落在屋顶上。 随后,一只鎹鸦缓缓从屋顶上飞下,颤颤悠悠的朝尚泉奈飞了过来,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上泉大人…有什么事吗?噶?”鎹鸦探头探脑,小心翼翼的看着尚泉奈。 尚泉奈从用自己肉化作的衣物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正写着一些小字,他把纸条卷成小筒。 绑在了鎹鸦的脚脖子上。 随后手指搓了搓鎹鸦的脑袋,说着: “把这个东西送到产屋敷手里。” 被搓了搓脑袋的鎹鸦有些迷迷糊糊的,他眼神焕然的晃着脑袋,来自血脉深处的亲近让他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噶!!” “绝对会的!交在我身上!上泉大人!” 大叫一声后,激动的鎹鸦扭头就朝结界外飞去。 屋顶上的鎹鸦们互相对视一眼,奇怪的看着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冲刺出去的送信鎹鸦。 在看到鎹鸦缓缓飞远后,尚泉奈收回了视线,他转头看向山上的神社。 “哎!这位客人!” 这时,一个小摊贩突然拦住想要前往神社的尚泉奈,他摆弄着手里的祈愿绘马,向尚泉奈说着: “这位客人,去神社没有祈愿绘马怎么能行呢,我这里有专门的绘马,上面有巫女大人留下的祝福哦!” 尚泉奈顿住脚步,他瞥了一眼满脸堆笑的小贩,下意识朝他手中的绘马上看去。 首先入目的,是几个黑色的毛笔字:“家庭和睦” 而木头制作的祈愿绘马角落里,还隐隐约约写着这样的几个难以察觉的字: “快点醒来” 啪! 尚泉奈从小贩手里拿过绘马,反手一指旁边的医师馆: “绘马我要了,钱问医师要。” 第一百零五章——时间总是在沉默时漫长 …… 医师馆。 “诶——?!” 医师看着走进来讨要绘马钱的商贩,一脸震惊的朝外面大街上探了探脑袋,随后转过头看着商贩: “那位大人真的这样说的吗?” “真的,那位大人相当潇洒的指了指医师馆。” 商贩手握拳,锤了下自己的另一只手掌,语气同样夸张的说着。 “…竟然这样…”医师皱着眉头,他不停的摇着脑袋,不敢置信的从兜里掏出了几个在狭雾山代表金钱的物件。 是一枚黑色的金属币。 金属币分为两面,一面印刻着狭雾山神社的图案,另一面则是印刻着一朵樱花。 这种金属币只在狭雾山下的城镇内流通,是由巫女大人和隐们铸币,发行的。 被称作“神札”。 而狭雾山的出口处有将其兑换成外界通用货币的兑换处。 商贩满脸堆笑的从医师手中接过金属币,随后挑起自己的绘马箩筐就走出了医师馆。 医师回头看着商贩开心的模样,摇了摇自己的头,仍然有一些不敢相信。 在他之前的猜测中,那位大人应该就是… 不,最起码也是能和传说中那位搭上边的人。 这种级别的人…… 会没有钱吗? 医师从医师馆里探出脑袋,疑惑的看向神社的方向,他不解的挠了挠脑袋。 “怎么了?” 珠世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医师馆中传来。 “不,不,没事,哈哈。”医师连忙收回探出门外的脑袋,转头挠了挠后脑勺,讪讪的笑了笑。 …… …… 狭雾山上。 尚泉奈缓缓行走在山间,看着周围久违的烟雾缭绕,灶门炭子,茂,甚至灶门父亲的身影都恍惚间浮现眼前。 粗粗的注连绳上绑着白色的信条,青石台阶上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座红色的鸟居。 走过漫长古老的青石台阶,以及数重鸟居后,终于来到了神社的本殿。 神社的本殿,本该供奉神明本体的地方,此刻却插着一把洁白,表面有着淡淡划痕的骨刀。 周围被栅栏般的玉垣栏住,似乎是被供奉的对象。 哒哒哒! 这时,正在拜殿中忙活有关恒例祭典的甘露寺樱饼从一侧的参道跑了过来,意外的看到了尚泉奈。 甘露寺樱饼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袋子,有些疑惑的看向站在本殿面前的尚泉奈: “诶?怎么了嘛?” 尚泉奈看着正撸起袖子的甘露寺樱饼,眨巴眨巴眼睛,慢慢的说着: “不…辛苦了。” 甘露寺樱饼愣愣的看着尚泉奈,随后有些奇怪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尚泉奈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眉头微微一皱,朝甘露寺樱饼问道: “茂…不,现在,灶门的后代…不,灶门家有后代吗?” 之前总是由于种种事情,似乎没时间也来不及去了解灶门家现在的情况,并且也没有在狭雾山城镇范围内看到灶门姓氏存在的痕迹。 这次碰到灶门茂,让尚泉奈心中更加的郁躁,或许得到肯定的答复会让自己内心好受一些。 甘露寺樱饼闻言点了点头,粉色的瞳孔里有一些悲哀,但很快她就用着轻松的语气回答着尚泉奈: “嗯,茂在参加决战之前,是有后代的。” “他的后代活下来了,现在的子嗣应该是叫……我想想…” 甘露寺樱饼用手抵住下巴,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随后眼神一亮,拍手回答道: “啊!想起来了!是灶门炭吉!” “炭吉…这样啊…”尚泉奈皱着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些,他心中的石头也放下了,随后接着问道:“他现在在哪呢?” 这一问,甘露寺樱饼的表情明显凝固了一下,她额头上流下两滴冷汗,食指尖对戳着撇过头去: “啊~这个…” “其实…” “嗯……” 她的眼神闪躲,犹犹豫豫的说着: “茂当初…不想让自己的后代也参加与鬼的战争。” “…人嘛,总会有一点私心的。” “所以…他把自己八岁的儿子交给了快要死亡的卓也。” “卓也带着那个孩子,在死前找好了安顿的人家。” “灶门炭吉…我只见到过他一次,他现在有着自己的生活,似乎还是柴夫…” “…至于炭吉现在在哪…说实话。” 甘露寺樱饼挠了挠后脑勺,似乎有些顾虑的轻声说着: “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知道了。”尚泉奈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低头看着甘露寺樱饼拎着的袋子: “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他伸手指了指头顶:“现在是白天,鬼也不会出来,我可以…” “不行!” 甘露寺樱饼突然眼神一紧,她将袋子快速的往身后一藏,小心谨慎的看着尚泉奈。 随后,她似乎意识到有一些的不对劲,连忙挥了挥手,朝尚泉奈解释着: “不,是这样的,你看。” 甘露寺樱饼指着一旁的本殿: “神社供奉的神就是你啊!” “让神自己来筹备祭典什么的…是不是有一些的奇怪…” 看见尚泉奈还保持着伸出手的动作凝固在原地,甘露寺樱饼直接走到他身旁,开始把他朝山下推: “好了!快点下去!” “但是…”尚泉奈眉头紧皱着,仍然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甘露寺猛地一推,踉跄的走到了青石台阶上。 他回头,看着甘露寺拎着袋子逐渐远去的背影,感到有些奇怪。 “…什么?” …… 另一边。 甘露寺樱饼满脸慌张的拎着沉甸甸的袋子,她躲在本殿后面,左顾右盼了好一会,确定尚泉奈没有跟上来。 她才缓缓松了口气,跑到了神社侧后方的一处空地上。 空地上,只有一棵小小的树生长在中间,枝丫随着风摇摆。 甘露寺樱饼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她蹲在树苗面前,悄悄的打开了袋子。 里面,赫然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祈愿绘马。 “…为什么我会写这种东西……” 甘露寺樱饼紧紧皱着眉头,看着各个绘马角落隐隐约约的不同的祈愿。 她浑身一激灵,脸色涨红,使劲摇了摇头。 “…快忘掉!快忘掉!” 随后猛地铲开一些土,将袋子里的绘马都埋了进去。 啪啪! 用脚用力跺了跺地面,确认绘马已经完全埋进去后,甘露寺樱饼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呼……” …… …… 山下。 尚泉奈单手捏着从商贩那里得到的绘马,看着角落里隐隐约约的字。 他将绘马反转过来。 另一行小字映入眼帘。 “吾乃神…” 啪! 尚泉奈双手一合,面无表情的将绘马收进了口袋。 第一百零六章——创造奇迹的难度 另一边。 鬼杀队总部宅邸。 产屋敷辅世坐在阳光明媚的屋台上,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久违干净的阳光。 这时,一只极速飞行的鎹鸦冲了过来!朝产屋敷辅世大叫着: “噶!!噶!!” 一旁的辰姬放下手里的茶杯,伸手让鎹鸦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鎹鸦振了振翅膀,安稳的落下,用喙梳理了一下羽毛: “噶!是上泉大人的来信!” 辰姬从鎹鸦的脚脖上取下纸条,在阳光下泛着淡紫色的瞳孔扫过纸条的内容,睫毛微微颤动。 她看完了纸条的内容后,轻声朝着身旁的产屋敷辅世说道: “那位说…在葺屋町发现无惨的踪迹,现在无惨可能离开,但仍然有可能会有鬼残留在那里。” “需要遣派队员前去调查。” 说完,辰姬看向保持着微笑的产屋敷辅世,静静等待着他的答复。 过了一会,产屋敷辅世温和的声音缓缓传进鎹鸦的耳朵里: “葺屋町的话,我记得的稻垣慈一郎和砚慈间的宅邸在那附近。” “就让他们两个去调查一下吧。” “噶!!”鎹鸦闻言,振臂一挥,再次飞向了高空。 在鎹鸦飞走后,庭院中又缓缓归于平静。 “数百年不变的局势…终于又开始波澜起伏了。”产屋敷辅世脸上褪去一半的疤痕已经开始重新蔓延,他闭上眼睛,舒心的说着。 “…人类…”辰姬垂着眸子,眼神里充满的哀伤和担忧:“真的会胜利吗?” “大家…其实都知道的。”辰姬不忍的低下头。 “就算是被称为最强一代的平安剑士,其实也都是半鬼的剑士…这真的…” 辰姬还想继续说着什么,产屋敷辅世却摇了摇头,缓缓打断了辰姬的话语: “为了延续人类的未来,不惜一切代价,这一直都是鬼杀队的宗旨。” “正相反,那些半鬼化的剑士,正是因为他们牺牲自己,开创并撑起了数个时代的奇迹。” “才会有了我们此刻,在这里讨论人类的未来。” “他们是英雄,一直都是。” “辰姬。” 产屋敷辅世转过头,混浊的白色眼球此刻却仿若有着坚定的眼神般: “现在轮到我们,为后来人开创奇迹的时刻了。” 辰姬闻言一怔,她愣了一会,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产屋敷辅世微微笑着,他手中拿着当初尚泉奈捧着的卷轴。 其中最后一页的反面,还写着这样一句话: “于永夜中高举火炬,为后来人指明前进的方向。” …… …… 鸣柱宅邸。 庭院中。 一个黑色头发,穿着黄色小卦的少年站在庭院里,被磨的满是沧桑痕迹的双手紧紧握住木刀的刀柄。 并不停用力的,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挥舞着。 唰! 唰! 唰! 少年面色坚毅,但这种坚毅下似乎隐隐约约隐藏着些许的怯懦。 “善存,胳膊再抬高一点。” 鸣柱稻垣慈一郎坐在一旁的走廊上,手里拿着一颗苹果,含糊不清的朝黑发少年指导着。 这不指导还好,一指导,被称为“善存”的少年顿时有些绷不住了。 咣当! 他手中的木刀无力的脱手而出,他面露沮丧的双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我不干了。” 少年双手撑在地面上,沮丧的声音一时间没有了情绪的起伏。 “嗯?什么?”稻垣慈一郎咀嚼着嘴里的苹果,有些没听清,他探出脑袋疑问着。 善存猛地抬起头,他紧紧抿住嘴,眼角含泪的扭过头,看向身侧坐着的稻垣慈一郎,崩溃的大喊着: “我!不!干!了!!” 说着,他站起身子,一路哽着手臂走到慈一郎身边,伸手不停的埋怨着: “为什么!慈一郎明明是和我同期的!为什么你当上了柱!我还没有!” “明明我们一直一起练习!杀鬼!一起吃饭!甚至上厕所!” “你到底做了什么!?” 说着,两行清泪直直的顺着善存的脸颊淌了下来,他抿着嘴,瞪大眼睛看着额头直冒冷汗的慈一郎。 慈一郎眼神躲闪开,他拿着苹果,轻飘飘的朝泪崩的善存挥了挥手: “呀~你这话说的~不要轻言放弃啊,善存!” 突然,稻垣慈一郎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好的说辞一样,他扭过头,眼神坚定的看向抿着嘴无声落泪的善存: “善存!你一定能成功的!” “你可是姓我妻的啊!” 慈一郎眼神闪亮,朝我妻善存竖起一个大拇指。 我妻善存闻言一愣,然后更加愤懑的盯着慈一郎,他一记手刀打在慈一郎的肩膀上: “混蛋!!” 乓乓乓乓乓!!! 我妻善存急眼了,他双攻齐下,两只手快速的从两侧拍打着慈一郎。 “我妻我妻我妻我妻!!我宁愿把我妻让给你姓!!” 对于从小就希望加入鬼杀队,有能力保护大家的善存来说,“我妻”这个姓氏一直是一顶很沉重的帽子。 鬼杀队的人们仿佛认定了“我妻”姓氏的剑士就理所应当的强大,对他寄以厚望。 但是,这样沉重的压力下,善存曾也一度认为自己一定能做好… 他坚信,只要自己不放弃,这样拼命的练习,地狱般的重复。 就一定会得到回报。 可现实是残酷的。 他练了许久从族谱上传下来的剑招,一遍又一遍,每次都从天亮练到天黑。 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 将剑招刻进自己的肉体记忆。 可仿佛如同有个无形的墙壁一般,他就是无法干净利落的用出族谱上的剑招。 这让善存一次一次被挫折打败。 以至于到现在,“我妻”的姓氏对他而言,已经可以称为禁忌的词语了。 愤怒之下,我妻善存一下跳上慈一郎的肩膀,双手死死抓着慈一郎的头发,嘴啃着他的脑袋: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啊啊啊!!很疼的!!快下来!!”慈一郎下意识的站起身子,重心不稳的摇晃着脑袋,有些慌乱的和善存打闹着。 这时,一只鎹鸦晃晃悠悠的从东边飞了过来。 “噶……”鎹鸦有气无力的喊叫着。 扑通! 最后一脑袋砸在了宅邸的庭院里。 “喂!!是鎹鸦!!” “噶!” 这时,鸣柱专属的鎹鸦飞了过去,垂下头朝快要昏迷的鎹鸦询问着。 随后,鸣柱鎹鸦抬起头,大声朝扭作一团的两人喊着: “葺屋町!这次的任务地点是葺屋町!” 第一百零七章——开光 …… “哼!真好呢!身为柱可以出任务了!” “有自己专属的鎹鸦呢!哼!” 我妻善存坐在一旁,抱着双臂,愤懑不平的哼着气。 鎹鸦正不停振着翅膀,喊着: “这次的任务!要和岩柱一同行动!噶!” “调查无惨的行踪!十分危险!请小心!噶!” 一旁,慈一郎正讪讪的挠着自己的后脑勺,他整了整身上的衣物,朝善存挥了挥手: “善存!我先去找岩见前辈了!” “去吧!去吧!反正我一个人也不会怎样的!”我妻善存撇过头去,不再看向慈一郎那边。 “是是。” 稻垣慈一郎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我妻善存落寂的背影,但由于任务的重要性,他一咬牙,推开门离开了宅邸。 吱呀…… 随着慈一郎的离开,被推开的木门缓缓合拢,发出哀伤的吱呀声。 我妻善存听着背后传来的关门声,他缓缓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庭院中唯一的一棵树。 阳光明媚,洒落在碧绿的树梢,一切似乎都是如此的美好。 “为什么呢?为什么就是掌握不好…” 我妻善存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抿着嘴,脸上充满了无奈。 他低下头,看着手上的老茧,那粗糙的质感完全不像是一个少年该拥有的双手。 砰! 他一拳砸在身旁的走廊围栏上,愤懑的抽了抽鼻子。 阳光温暖的照耀着我妻善存,让他忧郁的心里升起一丝困意。 他缓缓躺在宅邸外部的走廊上,侧身望着碧蓝的天空,沉沉的睡去。 …… 随着善存双目的合拢,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缓缓张开。 是梦。 一个很幸福的梦。 我很强大。 比任何人都强大。 能够帮助弱小和有麻烦的人。 自己做的练习,拼命般的挥舞木刀,都没有白费。 鬼杀队的大家,都以我为领袖。 在冰天雪地里练习,成为了柱。 斩杀恶鬼,保护他人的幸福。 保护后辈,赌上自己的名誉。 最后…在山林间的小屋里,安详的度过自己的晚年。 …不。 这…不是我的人生。 …… 睡梦中,我妻善存皱着眉头,隐隐约约的有些苏醒的迹象。 …… …… 葺屋町。 街道上人来人往。 由于现在是白天,所以岩柱砚慈间和鸣柱慈一郎两人只能调查普通人,来分辨是否有异常。 鎹鸦盘旋在两人上空,正四处搜寻着鬼的踪迹。 贸然走进背阴的地方,是有一定的危险的,让可以滞空,又不会被注意的鎹鸦负责这些地方的搜查最好不过了, 就在这时。 “嗡嗡~” 慈一郎腰间挂着的“名刀·雷切”突然微微的振动了两下,让他有些惊讶的低下头,看了佩刀一眼。 “怎么了?是有什么发现吗?” 岩见砚慈间看着慈一郎惊讶的样子,微微转过身,疑惑的看着慈一郎。 慈一郎连忙反应过来,挥了挥手,笑着挠了挠脑袋: “不,没事。” 同时,慈一郎内心也有些疑惑。 这把“名刀·雷切”也被鬼杀队的队员们叫做“鸣刀·雷切”。 和其他的骨刀一样,鸣刀是从一代一代的鸣柱手中传下来的。 而鸣刀的振动,是经常出现的。 不过,这种现象只会在雷暴天气之前出现罢了。 也有传闻说,“鸣刀”只有在雷暴天气时,才能发挥他真正的作用。 “要变天了吗…”慈一郎抬起头,看了眼晴朗无比的天空,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时,突然。 “……吼。” 一阵微弱隐隐约约嘶哑的低吼声传进了两柱的耳朵里,两人立马背靠背靠在一起警惕起来,开始分辨声音传来的方向。 而街道两侧的人们却如同没有听见一般,仍然在有说有笑的行走着。 几个人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慈一郎两人,但在眼睛看到两人背后和腰间的骨刀后,顿时吓得收回了目光。 身为肉体已经打磨至人类巅峰的柱,他们的听力自然也是异于常人的好。 咔哒。 慈一郎握住腰间微微振动的雷切。 他的鎹鸦快速落下,落在慈一郎的肩膀上,垂下头,低声的说着: “噶!看到了!街西边倒数第三栋宅邸的二楼,有一只鬼。” “变成鬼的时间应该不长,不是无惨!噶!” 随后,慈一郎和岩见砚慈间对视一眼,纷纷点了点头。 慈一郎迅速将鎹鸦放飞,让他去总部通知增援,岩柱的鎹鸦则是原地待命,随时传递信息。 “上!” …… …… 昏暗的房间中。 “吼!!”穿着褐色和服的男子半跪在地上,他双手正托着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塞进嘴里咀嚼着。 随着嘴里的咀嚼动作,一丝丝理智慢慢浮现在男子的瞳孔里。 啪嗒,啪嗒。 几滴粘稠黑红色的液体顺着指缝流出,滴落在地面上。 “嗬…哈……”房间的角落里,一个穿着华丽和服的女性半躺着,身上的和服已经被血迹染红。 她面色苍白惊恐,瞳孔死死的盯着面前跪下的男子,但嘶哑的喉咙已经让她无力发出求救声。 大量的失血,已经让她快要昏厥过去,更别说自己眼前正上演着如此恐怖的画面了。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她裸露在和服外的小腿。 已经被整个截开,只剩下了一半大腿。 “咯吱…咯吱……” 咀嚼的声音不断在房间中回荡着。 …… …… 鸣柱宅邸。 随着我妻善存的沉睡,原本晴朗的天空也逐渐黯淡了下来。 时间流逝,缓缓来到了下午。 碧蓝的天空已经被浓墨般的乌云覆盖,阴暗的天气让躺在走廊里的我妻善存感到些许潮湿。 轰隆隆…… 隐隐约约的雷声在云层深处的黑暗里翻滚,不断的酝酿着什么。 “…怎么了?” 躺在走廊上的我妻善存隐隐约约感到些许不妙,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揉了揉惺忪的双眸。 抬头看向已经乌黑的云层。 突然,云层底部一阵闪光! 轰!!! 一道雷光顿时突出云层,朝地面上的鸣柱宅邸迸发而去! 我妻善存瞪大了眼睛,他反应迅速,甚至身体本能反应比脑子思考都快的多! 他下意识的一蹬脚,猛地踩住走廊边缘的围栏!用力一跳! 下一刻! 轰!!! 闪耀着咆哮的雷光直直劈在了鸣柱宅邸顶部!庞大的威力瞬间摧毁了大部分的住宅! 包括刚才我妻善存躺着的走廊!此刻也已经化作一片焦黑! 扑通! “嗬啊啊啊!!” 我妻善存面露惊恐的摔倒在庭院中,他吓得连忙后爬了两下,骇然看着已经成为废墟的宅邸,一股冷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这是什么啊?!!” 刚才的雷光几乎擦着他的身体劈了过去!他甚至能感受到身体表面的高温! “躲…躲开了。” 我妻善存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胸口快速的起伏着,一阵后怕: “还好躲开了…被劈中的话,会死的!” “绝对会死的!!” 这时! 我妻善存的头顶又传来一阵轰鸣声! “轰隆隆…” 第一百零八章——天国 …… “轰隆隆…” 他吓得面色一紧,连忙抬起头,看向阴沉的天空! 小腿在颤抖,我妻善存几乎靠着对生的渴望站起了身子。 下一刻。 “轰!!!” 又是一束咆哮的雷光直直的朝我妻善存冲了过来!不过这束雷光比方才那股要小了许多。 “嗬啊啊啊!!”我妻善存满脸惊恐,他再一次猛地跃起,跳到了庭院中的树上,紧紧抱着树干,连忙朝上爬了几下。 轰!! 雷光劈在我妻善存刚刚坐着的地方,留下一个深深的漆黑坑洞。 还冒着白烟。 “这到底是要怎样啊!!” 他思绪慌乱的看着已经成了半个废墟的鸣柱宅邸,以及庭院中的坑洞,大脑有些宕机。 连续两次的死里逃生,让他身体的肾上腺素飙升。 “轰隆隆……” 似乎是为了回应我妻善存的话,第三声雷鸣缓缓从头顶浓墨翻涌的云层中传来。 轰!! “嗬啊啊!!”我妻善存暴风哭泣,他面露沮丧的盯着头顶,他抱着树干。 随后猛地从树干上朝一旁燃烧着的屋顶跃去! 闪耀的雷光咆哮着冲刺下来!直直的朝树干劈去! 我妻善存咬牙撒开手,从树干上双脚一蹬!后仰而跳! 他惊恐的看着马上要接触树干的雷光,内心缓缓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 在我妻善存逐渐崩坏的眼神中! 那道降落的雷光,在半空中,诡异的转了个九十度的弯! 直直的朝仍然在半空中坠落的他劈去! 轰!! “啊啊啊!!!” 雷光实实的劈在了滞空的我妻善存身上。 他凝固在半空中,大声惨叫的抽搐着。 …… …… 随着雷光的击中,我妻善存面前渐渐陷入了一片白茫茫。 …… …… “呼——” 等到他再次苏醒的时候,一阵温暖和煦的微风却吹拂在了他脸上。 手指微微抽动,摸到的是柔软顺滑的青草。 缓缓睁开双眼,睫毛颤抖几下,清澈的天空上,徐徐白云正缓缓飘荡而过。 “嗬!!”我妻善存突然瞪大了眼睛,猛地坐起了身子,随后双手惊恐的摸着自己的身体。 “头!身体!手!还在!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在确认了自己安然无恙后,我妻善存惊喜万分的站起了身子,痛快的大喊着。 然后,看着身边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他愣住了。 “呼——”微风吹过,草原上的草纷纷柔顺的折腰,贴附在地面上,形成一阵一阵绿色的波浪。 些许的草屑飞起,漂浮在半空中,随风吹拂。 微风吹鼓着他的衣物,他的腰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日轮刀。 我妻善存呆滞的抬头,看向远处蓝色白云起伏的天际线,脑内一阵轰鸣。 记忆中的鸣柱宅邸并没有出现,我妻善存怔怔的环视了一圈四周,心中突然有些慌张。 “这里…是哪?” 一望无际的草原,碧蓝的天空上有着蓬**伏的白云。 干净澄澈的阳光洒在脸上,让我妻善存愣了神。 “…马萨卡…” 他呆滞的低下头,再一次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其实…我已经死了。” “这里。” “这里。” 我妻善存抬起头,面露绝望的朝无边无际的草原大喊着: “其实是天国吗?!” 扑通! 他跪倒在地面上,痛哭流涕。 “不!!!” 砰! 我妻善存老泪纵横的捶打着地面,他抹了一把眼泪,内心悲恸不已。 “我还这么年轻!我还…” 他抬起头,仰天长啸! “不!!” 这时,眼神虚晃的我妻善存隐隐约约看到了远方似乎站着一个身影。 他一愣,眨巴眨巴了眼睛。 “…那是。” 他立马精神一振,站起身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定睛看去。 只见远方。 隐隐约约有个人形。 是一个穿着深黄色小袖,黄色头发,腰间黑色刀鞘的背影。 正背对着我妻善存,小袖被风吹的鼓动起来。 “人类吗?是人吗!?” 想着,我妻善存挺了挺腰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日轮刀,双手放在嘴边,朝那边大喊着: “喂!!你还好吗?!” 但是那人影似乎没听见,依然自顾自的站在原地,任由风吹拂他的衣摆。 我妻善存看了看四周,确定只有前方一个人影后,他连忙迈开腿朝对方跑去。 “喂!!” 在他不断的呼喊下,那身影似乎从愣神中反应过来,缓缓朝我妻善存转过了身子。 有些沧桑的面庞上,一道狰狞的疤痕划过脸颊。 深褐色的瞳孔里,坚毅中暗藏着些许迷茫。 在看到不断朝自己奔跑而来的黑发少年后,他眼神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呼…呼……”我妻善存喘着粗气奔跑而来。 他没想到,这段看起来相当近的路程,居然有这么远。 即使是常年锻炼的他,跑过来居然也费了很大的力气。 在喘了几口粗气后,他直起身子,眼神中有着一些忧虑: “你好…你知道这里是什么…” 话说到一半,我妻善存的语气突然凝噎住,他低头看了眼面前黄发剑士的穿着,紧紧皱起了眉头。 深黄色的小袖,腰间还挂着空荡荡的黑色刀鞘。 …这,是鸣柱的服饰吧? 我妻善存回忆了一下慈一郎平时的服装样式,挑了挑眉头。 “…请问…你…不,您是…” 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谨慎犹豫的朝黄发剑士问着。 黄发剑士看着我妻善存小心谨慎的样子,微微笑了笑,随后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 而就在看见黄发剑士抬手的一瞬间,我妻善存的眼前就又蒙上了一层白色。 接着,他面前的景色和黄发剑士开始不断后退! 不!不是! 是他自己正在不断远离这里! “…快点醒来……” “……你的朋友……” “……似乎…遇上了一些麻烦…” 隐隐约约的声音回荡在迷糊的我妻善存脑海里,他有些疲惫的合拢了双眼。 …我的朋友? 麻烦? 麻烦!? 慈一郎!!? “嗬!!!” 现实中,躺在庭院草地上昏迷的我妻善存深吸一口气,猛地坐了起来。 啪啪!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庞,仍然有些发懵。 回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庭院,确认了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他瞳孔猛地一缩。 慈一郎有麻烦! 第一百零九章——早上好中午好以及晚上好朋友 …… 刚才。 哒哒哒! 慈一郎和砚慈间两人快速在木头与瓦砖的屋顶上奔跑,极速靠近着发现有鬼的区域。 由于地质以及材料的原因,附近的房子大多数是一层或者二层,主要结构由木头搭建的宅邸。 “现在是白天,尽量站在阳光底下。” “找准时机骚扰,千万别被勾进了背阴处。” 资历比较深的岩柱岩见砚慈间正叮嘱着身旁跟着的慈一郎。 “和尚,可以破坏屋顶吗?”慈一郎抬头看了眼比自己高出半个身子的砚慈间:“毕竟那只鬼在二楼。” “…必要时刻,可以。”砚慈间双手合十,凝噎了一会,同意了慈一郎的想法。 “还有…请叫我的名字。” “好的和尚,没问题和尚。” “……”砚慈间眯着的眼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几下。 两人简短的对话着,拟订了一下简陋的作战对策。 柱与柱之间经常互相对战和练习,所以他们之间配合的默契度都相当的高。 虽然慈一郎才升入柱的级别没有多久,但以他自来熟的性格,很快就和其他的柱们培养出了默契。 砚慈间背着长长的薙刀,他高瘦的身形内里却十分壮实,两鬓的长发随着快速移动荡来荡去,眼睛眯起来看着前方。 鎹鸦在上空振翅飞行,为二人引导着方向。 慈一郎抬头看了眼有些阴霾的天气,他想起了刚才庭院中崩溃的我妻善存。 有些担心那家伙… 咯吱…… 他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腰间的雷切。 身为现任鸣柱的他相当清楚,普通人是根本做不出那“我妻族谱”上的剑招的。 那根本不可能! 出刀的速度,身体扭转的韧性,甚至瞬间从脚底爆发的力量,都不是人类能达到的! 所以,善存一直没能做出那种动作,反而是正常的。 至于慈一郎自己是如何成为鸣柱的… 其一,他肉体锤炼至巅峰的时间比善存早一些。 其二,慈一郎掌握的剑技,其实是以他自己的身体为参考角度,对“我妻族谱”上的离谱剑术进行了修改。 变成了只适合他自己用的“削弱版剑术”。 是的,慈一郎就是那种天生的“剑术天才”。 同时,他又很自私。 他并不希望我妻善存参与进与鬼的厮杀中。 “要加速了,跟紧了!” 有些陷入回忆的慈一郎摇了摇头,他朝砚慈间笑了一下: “嗯!” …… …… 天空逐渐阴霾了下来。 街道西侧。 一座房屋屋顶。 啪嗒!啪嗒! 慈一郎和砚慈间两人落在屋顶上,相视一眼,对视着点了点头。 鎹鸦盘旋在上空,随时做好了去请求增援的准备。 【就是这了!】 通过短暂的眼神交流,二人已经清楚了对方的想法。 慈一郎眼神发光,笑着对砚慈间点了点头: 【我可以炸这里,对吧!】 砚慈间双手合十,微微睁开了眼睛,微微挥了下手掌: 【小心行事,尽量侦测敌情】 【鬼王留下的鬼实力不容小觑】 【我们两人尚有风险】 慈一郎抬头眼神锐利的看着砚慈间的动作,随后露牙阳光无比的一笑,对他竖起大拇指: 【好!我炸了!】 随后,在岩见砚慈间逐渐睁开的震惊眼神里,慈一郎高高拔起自己的雷切,猛地朝下方的屋顶劈砍而去! 下一刻! 轰!!! 沉重的雷切狠狠劈砍在木质大梁的屋顶,直接将其破开了一个大洞! 灰尘四起,几束光芒顿时打入了昏暗潮湿的房间内。 在可见的范围内,从劈砍掀开的屋顶朝下看去,暗红色的血浆流淌了一地。 淡淡的光芒透过房间内重重的灰霭,艰难的达到底部。 “哗——!” 街道上,正在街道上行走的路人们满脸惊讶的看着拿着雷切的稻垣慈一郎,纷纷撇过脑袋快步离开。 “太乱来了!慈一郎!”双手合十的砚慈间皱着眉头,他已经握住了背后薙刀的刀柄。 “诶嘿!” 慈一郎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紧紧攥住雷切,实则已经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脚下的房间里。 微微瞥了一眼,他不由得感叹道: “这得多久没打扫了,灰飘的都有些看不到地板了…” 一股腐臭和霉锈混合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让慈一郎和砚慈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砚慈间眼睛一眯,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好难闻。”慈一郎瘪了瘪嘴。 就在慈一郎沉思的片刻。 他手中紧紧攥着的雷切突然停止了振动。 他瞥了一眼手里恢复平静的雷切,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慈一郎透过轰击出来的大洞朝房间内看着,但腾起的灰尘实在太过遮碍视线,根本看不到多少东西。 有些不对劲… 他眯起眼睛,站起身子看了看周围,阴霾的天气让气氛有些压抑。 街道上的人们稀少了许多。 头顶上的鎹鸦也一直保持着盘旋的动作,却一声不响,一切似乎变得诡异起来。 “怎么办,要扩大屋顶范围吗?” 他抬起头,看向一旁站着抽搐着眼角的砚慈间问着。 砚慈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双手握着薙刀,一言不发。 “和尚?喂!和尚!” “和尚!砚慈间!” “岩见!” 慈一郎朝身旁的砚慈间喊了数声,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 稻垣慈一郎紧紧皱着眉头,他微微后退了两步,心中有些发寒,莫名的诡异气氛让他有些顾虑。 这时! 一道幽幽阴冷的声音缓缓从破开屋顶的房间内传来。 “…早上好。” 砰! 随着声音尾音的落下,慈一郎头顶阴霾的天空突然变得晴朗,阳光温暖的洒下。 清晨的阳光缓缓重现在天空中,让变得静谧的世界变得更加诡异。 “!” 慈一郎背对着太阳,微微垂着脑袋看着房间内,他瞳孔猛地紧缩战栗起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中午好…” 砰! 天空中的太阳突然变得炽烈灼热,直直的照射在大地上,那滚烫的温度仿佛真实存在一般。 “…以及,晚上好,我的朋友。” 砰! 一瞬间,方才还炽热光照的太阳消失在天空中,转瞬即逝! 嗖——! 啪嗒。 慈一郎瞳孔紧缩,他一把拉住身旁的砚慈间,猛地后跳,落在远处的一个屋顶上,抬头看着变得漆黑的天空。 一轮血红的圆月高高的挂在天上,染红了周围的黑云。 “…这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章——真正的天才(一) …… 天空变得一片漆黑,血月挂在高空。 这时。 远处。 被破开屋顶的房间里。 啪嗒,啪嗒。 两根触手扒住屋顶破开的边缘,随后稍微一用力。 啪嗒! 一个穿着褐色和服的男人在屋顶上露出了脑袋,远远的对着慈一郎咧开嘴,笑了一下: “…你好啊,朋友。” “今晚的月亮,很美呢。” 男人嘴角溢着血迹,他缓缓站立在屋顶上,身后的触手扭曲肆意的挥舞着。 “…血鬼术么?”慈一郎紧紧皱着眉头,他回忆着方才还有些阴霾的白天,此刻却转瞬就变成了黑夜。 周围十分安静,安静的让慈一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升。 他耸了耸鼻子,只感觉一股淡淡的霉味笼罩着自己。 冷汗顺着额头滴落。 “什么时候…”他深深的呼吸了两下,稳住了心中起伏的情绪。 血鬼术可以做到如此离谱的程度吗? 能够转瞬间扭转时间? 慈一郎认为。 不会。 如果真的有会这种血鬼术的鬼存在,那么这个世界早就变成永夜,鬼的乐园了。 当然…也得考虑到这只鬼刚诞生不就的可能性。 一股从所未有的棘手的感觉涌上慈一郎的心头。 鬼王留下的鬼… 慈一郎蹲在远离破开屋顶的另一座房顶上,站立不动的砚慈间被他放下,扔在了一旁的屋顶上。 远处的鬼就这样微笑的看着慈一郎,身后的触手不断游动着。 慈一郎摸了摸收回腰间的雷切,此刻雷切早已不再振动。 突然! 嗖——! 几根触手突然朝慈一郎突刺过来,迅速的化作锋利的光芒挥舞着! 咔哒! 腰间的雷切瞬间出鞘! 唰! 黑色的刀刃刚刚划过半空,却突然开始变成光点消散! “什么?!”慈一郎瞪大了眼睛,他震惊的看着手中突然化作光点消失的雷切,一时间有些怔神。 啪嗒! 见势不妙,慈一郎猛地后退,再一次远离了被攻击的地点! 轰!! 那几根挥舞的触手猛然轰击在刚才慈一郎的落脚点上,一座房屋瞬间被切割成了废墟。 慈一郎谨慎的盯着远处的屋顶,回忆了一下刚才的一切。 “!” 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猛然看向腰间的雷切刀鞘。 刚才,在他劈开屋顶的一瞬间,手里原本一直振动的雷切就不再振动。 同时,岩见砚慈间也怔在原地,像石头人一样不再言语。 所有诡异的情况,都出现在那一瞬间之后。 而这一瞬间中发生的不同,就是他劈开了屋顶。 淡淡的霉味笼罩着慈一郎,他眼神看向远处破开的屋顶,思绪渐渐亮了起来。 太阳,月亮,时间,不可能被操纵或者影响。 雷切也不会突然莫名其妙就消失的。 那么能够被影响的… 他站起身子,缓缓攥紧了拳头。 只有自己! 稻垣慈一郎目光坚定,他双手握拳,死死盯着远处的恶鬼。 血月在他背后闪烁着。 也就是说。 现在的这个世界。 是他眼中的幻象! …… …… 现实。 “唔唔!!嗬!!”慈一郎无意识的死命挣扎着,他被牢牢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岩见砚慈间死死将慈一郎摁在地上,纤瘦的身躯却有着磅礴的力量,他捂着自己的口鼻,谨慎的看着远处的屋顶。 “…通过气味和声音诱导的血鬼术么…” 是的,经验丰富的砚慈间在看到有灰尘上浮的一瞬间就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但没来得及阻挡一旁的慈一郎。 吸入灰尘的慈一郎在瞬间内,就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不断的试图用手中的雷切直接自刎! 好在砚慈间反应及时,一把拉住了慈一郎,并将他带到了离那个屋顶远的另外一个屋顶上。 头顶一直盘旋的鎹鸦也已经前去总部请求增援。 必须将这只鬼在白天的时候斩杀! 一旦被拖到了夜晚,那么恐怕必须掩盖住自己的听觉和嗅觉才能与其战斗。 而在夜晚,视觉受限的情况下,面对鬼的风险明显上升了数倍! 这时! 轰轰轰轰轰轰!!! 几声剧烈的抖动混合着响声!远处裂开的屋顶突然开始朝这边蔓延裂缝! 砰!! 随着最后一阵震动和声响!岩见砚慈间脚下的屋顶突然裂开! 随后整个朝底下的房间内坠落而去! 砰! 重重的落地声传来,岩见砚慈间用布带绑住了自己的口鼻和耳朵,他半跪着坠落进了房间内。 砚慈间的膝盖下,压制着逐渐回归平静的慈一郎。 “…咳咳!咳!和尚?和尚!放开我!” 从幻觉中苏醒的慈一郎猛咳了两下,随后一把推开了松力的砚慈间。 他趴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猛地咳嗽了几下。 自从知道那个会变得不稳定的世界是幻觉后,慈一郎果断用了最笨的方法来脱离幻觉。 憋气。 他哽住呼吸,一直与幻象中的鬼战斗,或许是因为幻象的缘故,他感觉身体轻快了许多。 由于害怕在幻象中受伤现实中也会受伤,所以慈一郎没感选择自杀。 到最后,两眼一黑,终于苏醒了过来。 “咳咳!咳!”慈一郎从地面上站起来,握住腰间仍然在振动的雷切,猛地将其拔出。 唰! 冷冷的蓝色刀芒在腾起的灰尘中闪烁,他捂住口鼻,眼神谨慎的面对着前方。 灰尘实在太过厚重,连阳光都只能浅浅的探到半身高的地方,以下就是黑暗的环境。 突然! 嗖!嗖嗖嗖!!嗖——!! 几根锐利的触手瞬间突破可见度极低的灰尘,冲刺了过来! 慈一郎瞳孔一缩,下意识挥舞着手中的雷切,朝前砍了一下! 呼! 砚慈间挥舞着薙刀,同样一把砍向突刺而来的触手! 噗嗤! 啪嗒,啪嗒。 …… …… 另一边。 狭雾山。 医师馆。 “那位医师曾经也是个苦命人,家破人亡,自己也得了重病……” “…最后还遇到了恶鬼,还好炼狱大人及时赶到,救下了他…” 尚泉奈正坐在医师馆的大堂里,听一旁养伤的隐讲着些医师馆的故事。 这时。 “噶!!噶!求援!葺屋町!鸣柱岩柱求援!!” “敌人的血鬼术!听觉嗅觉产生的幻境!” 尚泉奈头一扭,看着踉踉跄跄飞进来,头顶挂着一串小小红色念珠的鎹鸦。 第一百一十一章——霹雳一闪 …… 葺屋町。 唰! 噗嗤! 突进而来的几根触手被两人合力干净利落的剁下! 啪嗒! 触手滚落在地上,扭曲的挣扎了一会,随后不甘的化作了灰烬。 握着骨刃包裹的雷切,慈一郎捂着口鼻,感觉有些缺氧。 柱们持有的“柱刃”均为白色的骨刀。 除了历代鸣柱,他们拥有的是刀锋上裹着锐利骨锋的“雷切”。 而持有这种骨刀的柱们,就天然的带有了仿若“赫刀”般的力量——被骨刀砍伤的部位无法再生。 所以,几百年来,即使人类的力量,体质,速度,远远比不上一些鬼。 但他们仍然能依靠锻炼到巅峰的肉体和反应速度使用骨刀,去实现滅鬼。 嗖!嗖! 恶鬼吃痛的将触手收回,躲在远处被打穿的房间角落的他一脸狰狞,完全没有刚才幻象中的优雅从容,反而显得十分肮脏丑陋: “嗬…!!这是什么?!好痛!!” 他瞪大双眼,面露峥嵘的扒着眼皮盯着自己触手断裂的末端,那上面有着些许化作灰烬的痕迹。 咯吱…!咯吱!! 恶鬼蜷缩在墙角,枯槁的手臂胡乱的抓挠着干巴的脸皮,血液干涸的黑色结块在他衣物上到处都是。 随后,他澄黄色的眼珠子一转,透过重重的灰尘看向走廊尽头另一个房间的两个柱。 轻轻的张开了布满獠牙肉块和粘液的嘴: “…我的朋友,这可不好玩。” …… 走廊尽头。 拐角处的房间内。 淡淡微弱的光芒从一路破开的屋顶上泄露下来,但只能探照到房间走廊中很小的一部分。 慈一郎和砚慈间背靠着背,两人握着手中的刀,谨慎的面对着周围重重的灰尘。 刚才两人试图跳出房间,从走廊上破开的屋顶中回到屋顶上。 但最终失败了,这里的灰尘似乎也属于血鬼术的一部分,在这里如同陷入淤泥一般,活动十分困难。 再加上为了抵御幻象血鬼术,两人长时间憋气,减少对氧气的摄入,慈一郎此刻已经有些接近缺氧状态。 “…唔…咳咳!!” 慈一郎微微眯着眼睛,他双手攥紧雷切,死死盯着刚才隐隐约约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时! 砰!砰砰砰!!砰! 几根锋利的触手瞬间从两人脚下的地板突出!撞碎了地板后直直的朝两人袭来! “!” 慈一郎见状瞳孔一缩,体内的肾上腺素飙升,整个人变得亢奋的战栗起来。 接着。 他瞳孔快速在难以观察的灰尘中锁定着朝自己突进过来的触手。 前脚掌猛地一蹬!极速腾转挪动着位置,顺着周遭的墙壁跑动,同时快速挥舞起了手里的雷切! 唰!唰!唰唰!! 乓!! 几道冰冷的刀芒绽放在灰尘中,突进而来的触手瞬间从中间齐齐断开! 啪嗒! 咔哒。 慈一郎稳稳的落在房间的角落,他的雷切正好缓缓收鞘。 他身后,沉稳的岩见砚慈间轻松的解决了他面对的几根触手,再次握住薙刀的刀柄,思量着对策。 而这时,慈一郎的身体反而有些撑不住了。 “…嗬——!!” 慈一郎咬紧牙关,猛地倒吸一丝气,冷汗浸湿了背后的衣物,他额头全是汗水,青筋顺着脖颈暴起。 啪嗒!用手撑住地面,额头的汗水滴落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显得十分扎眼。 无氧呼吸太久,再加上刚才一瞬间的爆发斩击,他已经达到了身体的极限! 他脖子一哽一哽的抽搐着,酸水在口腔里分泌。 视野,也有些发黑。 …… 正攥紧薙刀的岩见砚慈间一侧头,皱着眉头看着慈一郎想要干呕的模样。 必须快点回到阳光照耀的地方。 他屏着呼吸,稍微挥舞了一下手中的薙刀,随后手臂青筋暴起! 砰!! 猛地朝一旁靠近街道的墙面轰击而去!! 砰!砰!砰!! 他将薙刀不断的旋转蓄力再撞击,锐利的薙刀连续在一侧的墙面上砍击了数次! “这很不礼貌…” 隐隐约约的声音传入砚慈间的耳朵,虽然他用布条包裹住了耳廓,但恶鬼的声音似乎有着强大的穿透力。 砚慈间没有理会恶鬼的低声轻喃,他谨慎的注意着周围开始翻涌的灰尘,手中轰击墙壁的动作一刻不停! 嗖! 一根狰狞的肉鞭猛地朝砚慈间抽了过来! 终于,在最后一刹那! 砰! 砚慈间用脚勾住俯身在地上的慈一郎,身体猛地朝已经快崩坏的墙面一撞! 被轰击多次的墙面瞬间支离破碎!两人破开墙面,朝外面的街道… “当啷!” 一声干脆的琵琶声响起! 原本破开墙面就该碰见的街道,此刻却突然变成了另一个昏暗的房间! 哐当! 什么?! 砚慈间眉头紧皱,他听到了刚才的琵琶声! 这里…还有第二只鬼?! 两人倒在地板上,砚慈间一咬牙,用薙刀刀柄一撑身体,猛地起身。 唰! 黑色的雷切在砚慈间面前划过,替他斩断了那一根肉鞭。 啪! 慈一郎垂着头,拍了拍砚慈间的肩膀,砚慈间惊讶的回过头,看着眼球已经有些发红的慈一郎。 “…我上了。” 慈一郎沙哑的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他视野模糊的看了砚慈间一眼,随后小腿猛地用力! 他垂眸,跳出摔进了房间,死死盯着走廊尽头的另一端。 他踮起脚掌,踩在地板上,脑海里回忆着“我妻家谱”上的原版本剑术,身体的姿态逐渐重合。 肺部的氧气已经接近枯竭,破开房间回到阳光下的可能性如今也在奇怪的血鬼术影响下变得几乎为零。 现在,最后,也是唯一的方法。 倾尽全力,在一瞬间,杀掉那只躲在走廊另一端的鬼。 以自己的身体机能,如果拼尽全力,或许有机会还原用出“我妻族谱”上的那一招。 不过在用出之后,可能就会长时间的失去行动能力了。 他脑海里隐隐约约映像出我妻善存的背影。 咯吱…… 小腿的肌肉逐渐紧绷,转瞬间慈一郎思绪万千,他发黑的视野紧紧盯着走廊尽头! 随后全身牵动!力由地起!小腿猛地用力整个人像一颗炮弹一般爆发了出去! 砰!! 【一之型·霹雳一闪】 第一百一十二章——千万不要睡啊 【一之型·霹雳一闪】 砰!! 慈一郎极速拔出腰间的雷切,瞬间爆发的力量让他小腿的肌肉达到的承压的极限! 嗖——! 他化作一道残影瞬间掠过了走廊! 灰尘顿时被极速的他翻涌而起! “嗬啊啊啊!!!” 几乎眨眼间,慈一郎已经握着雷切,身体保持着冲刺的姿势,来到了那只恶鬼的面前! “什么?!” 恶鬼瞪大眼睛看着咬着牙,已经贴到自己脸上的稻垣慈一郎,他满脸惊骇! 随即,他立马操纵起背后的触手,一瞬间,房间里的触手几乎都朝慈一郎冲去! 砰! 轻微的响声从慈一郎的小腿处传来,他吃痛的一咬牙! 肌肉……断裂了! 来不及因为痛楚停住,慈一郎艰难的看准了面前恶鬼的脖颈,双臂用力的朝恶鬼脖颈处斩击而去! “去死吧!!”血液染红了眼球,慈一郎手中的雷切猛地砍上了恶鬼的脖颈! 乓!! 雷切狠狠砍进了恶鬼的脖颈里!直接卡进去一半! 噗嗤! 一跟肉鞭瞬间抽过慈一郎握住刀柄的右臂,鲜艳的血花瞬间绽放! 一阵无力感从右臂上传来! 接着,啪嗒! 慈一郎握刀的右臂彻底与身体断裂开。 可恶! “嗬…!!” 慈一郎眼神模糊,他看着卡在恶鬼脖颈上的雷切,心中一阵不甘,左手仍然死死握着刀柄,试图砍下恶鬼的脖颈。 小腿肌肉的断裂让他难以站稳,身体不受控制的朝一边倒去。 咣当! “疯子!!不要命了吗?!” 恶鬼惊慌的连忙拔出卡在脖子上的雷切,扔在地上,并一鞭子将慈一郎抽到了房间另一边。 这时! 唰! 倒下的慈一郎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黑影! 他手中握着长柄的薙刀,再一次朝恶鬼脖颈处的缺口劈砍而去! “南无阿弥陀佛!!” 岩见砚慈间睁开双眼,他高高举起手中的薙刀,手臂肌肉绷紧,猛地朝恶鬼脖颈劈去! 唰! 乓!! “咳啊!!什么时候!?”恶鬼猝不及防之下,双手抵挡住力大磅礴的薙刀,惊疑不定的看着堵上缺口的砚慈间。 “你们一个个都是疯子吗?!!” 恶鬼狰狞的张开嘴,毫无刚才的风度,大声的朝腹部被触手贯穿的砚慈间吼道! 噗嗤! 砚慈间腹部显露出血红的痕迹,他一声不吭,死死的按住薙刀! 一旁。 慈一郎躺在墙角,他的小腿肌肉断裂,右腿骨折,右臂整个消失,血迹洒满了全身。 “哈…哈……” 眼神恍惚的看着砚慈间不断劈砍着恶鬼的脖颈,他胸口微微起伏着喘着粗气。 脑海中,我妻善存的身影止不住的涌上心头。 …那家伙…还是放心不下啊…… 善存… 随着濒临死亡的昏厥感,眼皮愈发的沉重,慈一郎缓缓合拢了双目。 意识随着回忆下沉,失血导致的体温下降。 寒冷。 似乎把慈一郎,带回了曾经的那个雪夜。 …… …… …… 十几年前。 雪夜。 寒冷的雪花不断覆盖在大地上,堆砌了一层又一层的白色毛毯。 年幼的稻垣慈一郎匍匐在地面上,被抛弃的他冻的四肢通红,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布料覆盖。 “哈…”弱小的慈一郎无力的抬起头,已经模糊的眼眶迷迷糊糊的看着天空,哈出一口白雾。 稻垣慈一郎,出生于一个武士家庭。 但他,却作为了家主的双胞胎儿子出生。 双胞胎,在这个时代是不详的代称。 同时,为了避免今后的兄弟二人长大后争权夺利,互相残杀,父亲狠心将他抛弃在了雪夜的街道上。 虽然年纪尚小,但是他的头脑却十分清晰。 他清楚父亲的做法是迫不得已,同时也清楚母亲掩面之下的苦涩。 天资聪颖的他知道所有的一切。 但孩子终究是孩子,他的的确确的将错误归于了自己的身上。 “哈…哈…抱歉…父亲…母亲…” “…我的存在…让你们费心了…” 慈一郎用力将身体翻过来,不再攀爬,而是仰面朝天,大口呼吸着这寒冷东西冻的刮骨的空气。 “抱歉…” “如果…我一开始就不存在…” “你们也不会如此纠结了…” “抱歉…” “…抱歉……” “…抱歉。” 似乎到了濒临死亡的时刻,慈一郎眼神开始恍惚,他仿佛觉得身体在冰冷的雪天里开始变得暖和起来。 张开年幼的双臂,稻垣慈一郎拥抱着深蓝色沉寂的夜空,雪花不断洒落在他的身上。 在无助敞开的绝望中,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的身后,是一长串在雪地中攀爬挣扎的痕迹。 “…好想…睡觉……” 慈一郎感觉眼皮慢慢变得沉重,缓缓随着自己的想法合拢着眼皮。 “啊!” 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片模糊的阴影遮挡住了慈一郎的视野。 “啊!你怎么了!”一头黑发的小善存瞪大了褐色的眼睛,惊讶的看着眯着眼,大口喘气的慈一郎。 白色的雾气从小善存的嘴里冒出,他眨巴眨巴眼睛,呆呆的低着头与慈一郎对视着。 “冬天躺在雪地里!很危险的!” 啪! 小善存裹着厚厚的衣物,他急得抬头左顾右盼,最后直接一把抓住慈一郎冻的冰凉的小手。 “!” 他顿时被慈一郎的温度吓了一大跳,眼睛里的惊讶也慢慢变成了惊恐: “会死的哦!你不怕死吗?” 他赶忙再次抓住慈一郎冰冷的小手,开始用力拽起来。 小善存一边咬着牙将慈一郎从地上拖起来,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恨铁不成钢的音节: “…嗬!我可是…超级…怕死的!” “…死…?”慈一郎的意识有些模糊,他眼神恍惚的看着善存努力的将自己从雪地里抬起。 …什么…都无所谓了吧。 ……这家伙…是谁? 啪! 慈一郎突然感觉自己被一阵柔软的东西包裹住,毛茸茸的触感模糊的浮现在皮肤表面。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脱下衣服,给自己裹上的小善存。 为什么… “嘿咻…对对!死了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爷爷和父亲经常说,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东西是自己的小命!” 小善存费劲的将慈一郎背到自己的背上,他用手稍微摸了摸慈一郎的额头,心中一阵慌乱。 “诶!!不能睡!” 啪!啪! 他小手用力拍了拍慈一郎的脸,接着奋力朝前走着。 噗嗤!噗嗤! 脚印深深陷进雪地里,小善存咬着牙,强撑着在雪地里行走着。 “千万!不要…睡啊!” 慈一郎迷迷糊糊的被小善存背在身上,脑袋随着他的步伐一晃一晃的,两个人艰难的在雪地里缓慢前进着。 …… …… 第一百一十三章——二之型·稻魂 年幼的慈一郎头耷拉在小善存肩膀上,迷迷糊糊的感受着仅存的温度。 雪夜的温度十分寒冷,两小只战战栗栗迷迷糊糊的沿着积雪街道的边缘前进。 “啊…好冷…”小善存眯着眼睛,声音冻的发抖,他抽了抽红彤彤的鼻子,继续背着慈一郎前进着。 小慈一郎艰难的睁开眼睛,他看着善存颤抖的模样,呢喃的劝着: “…已经…够了……” “…再这样下去…你也…” 但小善存顾不了这么多,他转过头就对背上的慈一郎说着: “这怎么能行!” “…但是……” “没有但是!” “阿qiu!” 小善存屏着冻的发红的脸蛋,打了个喷嚏,随后一脸认真的看着慈一郎,朝街道另一头迈着脚步。 “听我的就行!” 一步,一步,一步…… 寂静的雪夜里,积雪上留下了深深的一行脚印。 …… 最终,在街道的拐角处。 “哎呦!” 两小只撞上了一个身穿深黄色小袖的女剑士,她看见背着慈一郎的小善存,整个人一愣,随后笑着说着: “阿啦,这不是我们的小善存嘛?” 小善存抽了抽冻的生疼的鼻子,抬起头迷迷糊糊的看着剑士,呢喃的回答着: “姐姐大人…” 他背后的慈一郎将脑袋埋在小善存的背上,正昏昏沉沉的半耷拉着眼皮。 “背上的是…?” 女剑士有些疑惑,她伸了伸手贴上有着昏迷的慈一郎的额头,顿时吓了一跳: “好烫!是风寒吗?快进来!” 说着,她连忙抱起小善存和慈一郎,快步走到拐角街道的一处宅邸面前,推开了大门。 “父亲大人!小善存回来了!” …… “啊…善存受伤很严重啊,这孩子也是,差点就…” “没事没事,那位大人在,很快就会康复的…” …… …… “稻垣慈一郎!你是叫慈一郎吧!” “我的名字是我妻善存!今后请多多指教!” “对了!你也可以叫我善存!” …… “慈一郎!走!吃饭,一起去吃饭!” …… “为什么不喜欢说话?我可是超级喜欢说话的!” …… “慈一郎,我们来玩双六吧!双六!” …… “啊!我又输了!果然你很聪明呢!慈一郎!” …… “慈一郎!慈一郎!” …… “看,慈一郎,这是我的家谱,上面明明就一个剑型,却来来回回写了很多字呢…” “很啰嗦呢!” “嗯…确实。” “喔!!慈一郎你说话了!” “……” …… “慈一郎!快出来!我们出去玩…” …… 回想起来,善存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一直跟慈一郎待在一起了。 吃饭,玩耍,练习,帮助他人… 渐渐的,似乎慈一郎那颗已经死寂的心被善存重新带动了起来。 那段时光,真的很幸福。 善存,姐姐… 现实中,已经意识模糊的慈一郎不自觉的咧着嘴角笑了笑,血液顺着额头流下,滴进了嘴里。 善存…是个比较胆怯,但又很拼命的家伙。 在生活上笨手笨脚,虽然做的很认真,却很难照顾好自己的样子。 明明自己那么害怕…却在别人危险时能够不顾自己的安危… 是个蠢货。 如果放任这个笨蛋一个人生活,果然多少还是会不放心啊… 让他去杀鬼的话,恐怕会不顾自己如何吧… 也一定会拯救很多人…就如同我一样。 善存,你比我,更值得活下去。 成为鸣柱…其实也只是想让你不必抵在前线… 只是想要保护。 你那相对于我…更有分量的生命。 能够与你邂逅,是我今生最最幸运,也是最最幸福的事情。 虽然我的幸福有些短暂。 但是,我想让你知道。 我很幸福。 我从来都没有过。 自己很不幸的想法… …… 街道外。 哒哒哒!! 正在快速奔跑,头发已经变成黄色的我妻善存突然心头一紧。 我妻善存脸色难看的猛地攥住胸口的衣物。 咯吱…… “慈一郎!” …… 是你的存在…救赎了我。 也驱散了我的孤独。 昏暗的房间内。 “咳咳!” 稻垣慈一郎艰难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他猛地咳出两块血块。 所以… 他咬紧牙关,看着与砚慈间角力着的恶鬼,心中的信念如同一团火焰,强行支撑着他捡起了一旁的断臂。 咔哒。 他从断臂手中取出雷切,紧紧攥在仅剩的左手里。 随后,用嘴咬住雷切刀柄处的一个暗格,猛地一扯。 咔哒! 一块凝固的深红色方块掉落,被慈一郎一口吞下。 咯吱…… “嘶——!!”稻垣慈一郎微微耷拉着眼皮,他猛地倒吸一口气,面露死志的脸上充满了坚毅。 似乎是因为与砚慈间对峙的缘故,恶鬼并没有在意正在重新恢复呼吸的稻垣慈一郎。 “嗬!!” 随着氧气重新充斥在肺部,稻垣慈一郎把雷切的刀尖对准地板,左臂的肌肉绷紧,用力的支撑起了自己的身躯! 右腿的肌肉已经断裂,稻垣慈一郎单腿站立着,右脚轻轻踮在地面上,空荡荡的右臂来不及止血。 他垂着脑袋,左手握着雷切。 我能来到这个世界上,真的很幸福。 请不要为我的死而内疚。 我最亲爱的伙伴。 “嘶——!!” 他猛地吸入一口空气,心脏因为濒临死亡而不断加速跳动着。 似乎是因为回光返照,此刻慈一郎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极速的运转思考了起来。 以往练习的无数剑术迅速在脑海中整合,与我妻善存同处的时光快速浓缩。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一般盯着正嘶吼的恶鬼,左腿的肌肉猛地绷紧! “轰隆隆……” 与此同时,天空中隐隐约约传来雷鸣的声音。 他的面前,砚慈间的腹部被触手贯穿,正死死咬牙拼命将手中的薙刀往恶鬼脖颈处砍着! “啊啊!!”恶鬼用手用力的阻挡着薙刀,他惊恐的看着靠近自己脖子一半的薙刀,面露狰狞。 只要记得我曾经存在过。 就足够了。 请不要忘记。 我的名字 ——稻垣慈一郎!! 【二之型·稻魂】 “嗬啊啊啊!!!” 慈一郎脸上青筋暴起!左腿猛地一蹬!他来到恶鬼的身旁,左手攥紧的雷切转瞬之间极速舞动!! 唰唰唰唰唰!! 与此同时,破开屋顶的上方,一道湛蓝色的雷电轰然劈下! 轰!!! 湛蓝色的雷电顺着慈一郎手中的雷切被牵引,转瞬间绕着恶鬼的脖颈连续劈砍了五次!! 狰狞扭曲的闪耀雷电围绕着房间!如同划过天边的流星一般转瞬即逝! 下一刻。 噗嗤! 第一百一十四章——此刻引来雷鸣 …… 某个山间。 “噶!!上泉大人!那里!” 头戴念珠的鎹鸦朝刚刚落地的尚泉奈喊着,替他指名了前进的方向。 “嗯。”他点了点头,随后再一次起身朝葺屋町的方向飞跃而去。 嗖——! …… 哒哒哒!! 我妻善存额头全是冷汗,他满脸焦急的奔跑着,心中一阵不详的预感。 …… …… “两个弱小的人类就将你逼到这个地步了吗…” “没用的家伙。” 阴冷的声音在恶鬼脑海中响起,他立马吓得浑身战栗起来。 “不,不是的!大人!不是这样的!” “离开这吧,鸣女。” “当啷!” “不!请不要…!” ……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恶鬼狰狞的嘶吼着!他瞪目欲裂的看着周围极速靠近的一圈雷光,背后的触手疯狂朝周围抽动起来! 嗖——!砰!! “咳嗬!!”首当其冲的砚慈间已经支撑不住,被一鞭子抽了出去,双手一松,狠狠撞破了一旁的墙壁。 砰!! 直直的坠落到了大街上! 哗——! 被吓坏了的行人们纷纷避让,惊恐的看着浑身伤口的砚慈间。 房间内! 噗嗤! 几根触手快速游动!直直捅进了慈一郎的腹部! “噗哇!!” 哐当! 稻垣慈一郎左手一松,雷切直直的掉落到了地上! 五道雷光瞬间削掉了恶鬼脖颈处几乎所有的链接,仅仅剩下一点点骨头链接着身体! 慈一郎不甘的盯着那一点链接,他眼神恍惚,看了眼地上自己的右臂。 …如果…是右臂… ……一定能… 触手贯穿了慈一郎的腹部,就算刚才他吞咽下雷切刀柄处的血块,也止不住如此大量的失血。 再加上雷电贯穿过身体,此刻的慈一郎身上冒起蒸发的雾气。 他双眼一黑,脑袋耷拉,最终被触手高高举起,几近昏迷。 就在他要彻底昏迷过去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让他不由得精神了一下。 “慈一郎——!!!” 我妻善存站在房顶上,他握着腰间携带的日轮刀,眼神紧缩,瞳孔战栗的盯着浑身血迹,被捅穿腹部的慈一郎。 “!” 慈一郎此刻正背对着我妻善存,他一怔神,艰难的回过头,触手此刻仍贯穿了他的腹部,他嘴角溢出血迹: “…快…跑…!!” 痛楚使他面目异常狰狞,慈一郎剧烈喘息着,与我妻善存对视着。 我妻善存微微张着嘴巴,他眼神恍惚,如堕冰窖,面前的一切血迹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为什么…… 他的目光从慈一郎羽织后背映出的血迹,被撕裂的右臂,以及扭曲的右腿上,顺着触手一直看到躲在阴暗里的恶鬼。 噼!啪! 他已经变成黄色的头发旁突然响了两下,金黄色的电光似乎闪烁在旁边。 我妻善存死死盯着背后挥舞着触手的恶鬼,以及他脖颈处难以复原的伤口。 他眼中的高光逐渐消失,强噙泪水,咬牙猛地拔出了腰间的日轮刀。 一股从所未有的愤怒伴随着对恶鬼的厌恶涌上心头,焦躁感伴随着强烈的怒火碾压着我妻善存的内脏! 唰! “杀了你!” “杀了你!!” 咯吱…… 我妻善存咬牙切齿,狠厉的盯着恶鬼,他站在屋顶上,身体周边不断的有细小微弱的雷电闪烁! “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说完,我妻善存双手攥紧日轮刀,从屋顶上一跃而下!猛地朝恶鬼冲了过去! 恶鬼见状愤怒的一把将挂在触手上的慈一郎扔到另一边,气急败坏的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我妻善存: “一个个一个个的…!烦死了!!” 背后的触手蓄力扭曲,随后瞬间朝我妻善存迸发了出去!! 砰!! “嗬啊啊!!”我妻善存双目紧紧盯着朝自己袭来的触手,日轮刀方向一变,脚步快速在地面上扭转! 刀刃裹挟着雷电!猛地朝触手斩击! 唰! 噗嗤! 几根触手掉落在地上,扭曲着化为了灰烬。 但下一刻! 砰! 另一股触手从恶鬼的身上迸发!狠狠砸在了我妻善存的身上! “噗哇!嗬啊!!” 猝不及防之下,我妻善存吐出一口血,被狠狠砸飞,滚进了远处黑暗的走廊里。 脑袋一歪,昏迷了过去。 慈一郎躺在一边的地板上,血液不断流淌,他看着滚飞出去的我妻善存,泛黑的视野一颤抖! …… 这时。 远处的天边。 “噶!就是那里!上泉大人!” 鎹鸦紧紧跟在尚泉奈身后飞行着,向下指着一排破开屋顶的房子对着尚泉奈示意。 嗖——!! 尚泉奈点了点头,随后直接朝房子猛冲过去! 砰! 狠狠砸进了屋顶里! 烟尘四起。 尚泉奈缓缓站起身子。 唰! 他一甩手中的骨刀,侧目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残缺四肢,正大口呼吸的慈一郎。 尚泉奈眯起眼睛,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身体。 在看见淡淡的红雾笼罩着慈一郎的灵魂后,他收回了视线。 ——大概是服用了自己的血液,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嘁!一个又一个!又来一个!你们鬼杀队…” 尚泉奈面前,挥舞着触手的恶鬼狰狞的叫嚣着。 突然!! 当啷!当啷!当啷! 尚泉奈的脚边,躺在地上的鸣刀雷切开始剧烈的抖动! 啪!噼! 金属的刀锷与地板撞击发出声音,点点雷光开始在雷切表面闪烁! 尚泉奈疑惑的垂下脑袋,仔细看了眼黑色刀身,金色纹路,不断抖动的雷切。 某个黄色头发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里。 “…这是。” 突然! 嗖! 躺在地上的雷切微微悬浮起来! 随后猛地冲向尚泉奈身后昏暗的走廊里! 啪! 似乎有什么东西握住了雷切的刀柄! 尚泉奈微微一皱眉头,他疑惑的顺着身后不断升腾的气息感知着,转过身。 眯起眼睛,朝身后昏暗的走廊里看去。 噼里啪啦! 一阵耀眼的雷光在黢黑的走廊里闪烁,隐隐约约照亮了握住雷切那人的模样。 “哈……” 一阵白色的雾气从那人嘴中冒出。 四个字缓缓从他头顶显露。 “我妻善存” 在尚泉奈微微紧缩的瞳孔中,我妻善存头顶的名字雪花屏一般闪烁了几下。 随后,缓缓重新化作了噪点模糊闪烁的四个字。 “我妻仁善” 第一百一十五章——我妻仁善 …… 草原。 “呼——!” 一阵微风吹过我妻善存的脸庞,他缓缓睁开双眸。 入目的,是湛蓝色的天空,以及悠远起伏的白云。 是刚才的天国! 掌心传来的青草柔软的触感,他眨巴眨巴眼睛,随后神色紧张的猛地坐起身子! “不!我怎么在这!我现在不能在这!” “慈一郎!慈一郎他!!” 啪啪。 这时,一双充满老茧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我妻善存的肩膀。 “不用担心。” 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妻善存惊讶的回过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深黄色小袖的黄发剑士。 正是上次隐隐约约间看到的鸣柱! 我妻善存指着黄发剑士,惊讶的说着: “是你…” 忽然,我妻善存愣了一下。 他看着黄发剑士的脸庞,与上次见他时似乎有些不同。 脸上的那道狰狞的伤疤,似乎稍微的浅淡了许多。 “你!” “哎。” 黄发剑士伸手将我妻善存的手按下,深褐色的瞳孔与他对视着: “我就是你。” “现在。” “你需要,来自自己的帮助吗?” …… 昏暗的房间内。 天花板被破开,淡淡的光芒朝下洒落。 走廊中。 穿着黄色小袖的黄发剑士握着黑刀,合拢双目站立着。 啪!噼啪! 雷光不断在他身上闪烁。 尚泉奈侧过头,眼神紧锁,视线不断聚焦在黄发剑士的身上。 “我妻仁善”四个字像是毕露锋芒一般如此扎眼。 这时。 尚泉奈面前的恶鬼感受着周围诡异的气氛,烦躁的挠了挠脸上残破枯槁的皮肤。 “…居然敢愣神?可恶啊…真是可恶!!” 恶鬼澄黄色的瞳孔盯着尚泉奈,随后猛地将触手束成尖锐的突刺!极速朝尚泉奈冲刺而去! 嗖——!! “去死…!!” 下一刻。 啪! 尚泉奈头也不回,一把抓住了突刺到他面前的触手,随后眼神狠厉,缓缓扭转过脑袋。 猩红的瞳孔没有感情的死死盯着恶鬼,手背暴起青筋,如同铁钳一般牢牢抓住滑腻的触手。 尚泉奈没有说话,就这样死死的瞪着恶鬼,只是脖颈处和额头暴起的青筋越来越多。 “嗬—!”恶鬼惊恐的与尚泉奈冷漠的目光对上,顿时吓得心脏一紧,双腿不自觉的发软。 什么?这是什么?! 为什么?! 恶鬼微微低头,看了眼自己不断颤抖的小腿。 我…在发抖? 咯吱…… 就连原本肆意挥舞的触手也渐渐僵硬,垂了下来。 尚泉奈瞥了恶鬼一眼,随后连忙转过头,看向昏暗走廊里站立的黄发剑士。 在尚泉奈的视角里,十分微弱的红色笼罩着黄发剑士的灵魂。 这代表着,面前这名黄发剑士,体内含带着少量的尚泉奈的血液! 黄发剑士头顶,那“我妻仁善”的字样如同信号不好一般不断抽搐闪烁着。 躺在地上的慈一郎视线模糊,他惊讶的看着握住雷切的我妻善存,看向对方已经变成黄色的头发。 我妻善存的身影,在慈一郎的脑海里,逐渐和“族谱”上某个鸣柱重合。 咔哒! 我妻善存合拢着双眸,他眼角含带着泪水,将雷切收到腰间,左腿慢慢往回拉,前脚掌踮在地面上。 “呼——!” 【一之型】 轰!! 原本星星点点的雷光瞬间爆发!闪耀的雷鸣顿时照亮了周围昏暗的环境! 金黄包裹的湛蓝色雷电肆虐生长着!在他身周不断闪烁! 砰! 我妻善存脚下的木板顿时因为受力而块块翘起,他合拢着双眸。 【霹雳一闪】! 脚尖用力,全身的力量瞬间集中在小腿,绷紧的小腿顷刻间释放出庞大的力! 下一刻! 轰——!!! 我妻善存浑身裹挟着湛蓝色的雷浆,金黄色的闪电覆盖在雷浆外,瞬间化作闪电掠过走廊! 黑暗的走廊被一段段照亮! 咆哮的雷霆极速攀登! 金色的雷电轰鸣!! 【神速】! 嗖——!! 闪耀的雷霆转瞬间划过黑暗,携带着庞大的能量极速掠过瞳孔紧缩的尚泉奈! 一股热风瞬间将尚泉奈的发梢吹起!些许蛰痛感在皮肤表面浮现! 唰! 下一刻。 尚泉奈的身后。 咔哒。 我妻善存半跪在恶鬼背后,将腰间的雷切缓缓归刀入鞘。 “咳…哈嗬…啊…!” 恶鬼瞪大了眼睛,他看着自己面前被瞬间的雷光斩成数断的触手,以及自己高高飞起的头颅。 双目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会…被这种…小鬼!?” 根本来不及反应,恶鬼的脑袋已经在呼吸之间就被雷切干净利落的斩下! 他双目盯着我妻善存,挥舞着断裂的触手仍然试图攻击他,但是不断化为灰烬的躯体让他无力行动。 “可恶!” “可恶啊……!” 在最后的嘶哑吼声中,恶鬼缓缓化作了一抹灰烬。 刚才闪耀的雷霆映照在慈一郎的瞳孔中,慈一郎缓缓睁大了颤抖的眼眶,泪水从眼角淌下: “原来如此…” “…太好了…” “太好了…” 视野最后的模糊中,慈一郎看着我妻善存半跪着闪烁着雷电的背影,缓缓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善存……” 慈一郎朝我妻善存伸出手,试图触摸他的“光明”。 尚泉奈缓缓松开手中的灰烬,他怔怔出神的看向我妻善存的背影,注视着他头顶那四个熟悉的字眼。 在尚泉奈的视野中,“我妻仁善”四个字眼开始愈发的不稳定。 他连忙眯起眼睛,观察起四周,试图找出是否有什么蓝色的灵魂升上天空。 但是,他并没有发现任何灵魂升天的痕迹。 所以,他回过头,目光如炬的看向缓缓睁开眼睛,似乎有些迷茫的我妻善存。 此刻,他头顶的名字,也逐渐重新化作了“我妻善存”。 尚泉奈看着对方似曾相识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转世?觉醒? 不论怎样,他并没有看到灵魂的飞升,也就意味着仁善的灵魂仍然存在在他该待在的地方。 “我妻…” 正想要开口朝我妻善存说些什么,却突然被对方的尖叫声打断了。 “啊!” 我妻善存猛地睁开眼睛,他惊慌失措的看向一旁。 看到已经奄奄一息的慈一郎后,他猛地扑了上去。 他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淌下,满脸悲恸的看着慈一郎的右臂。 “慈一郎!!” “还能说话吗!慈一郎!” 第一百一十六章——昔人并非故友 …… “没事…的。” 稻垣慈一郎疲惫的笑着,他伸手拍了拍一脸悲恸的我妻善存。 “你成功了,善存。” 他笑得很开心。 十分开心。 曾经,他还在武士家庭中时,天生身体薄弱的他是经常被看不起的。 回忆里,除了母亲的掩面哭泣,其他的回忆事物都是肮脏,阴冷,潮湿,扭曲的垃圾,难以下咽。 他在最黑暗的环境中生活过,所以他对现在和善存一起的时光十分珍惜。 善存就是他的“光芒”。 现在,善存爆发出了能够照耀一切的光芒,这让慈一郎如何能不为之高兴。 我妻善存垂着头,他坐在浑身血迹的慈一郎身旁,强行忍住眼中模糊的泪水,喉咙哽的发酸: “…嗯,我成功了…!” 慈一郎和善存对视着,双方眼中都噙着泪水。 “咕…呜…” 二人相拥而泣。 恶鬼的死亡带走了屋内的灰尘。 澄黄色的阳光从破碎的屋顶洒落,割裂开了浓郁的黑暗,照耀在两名少年的身上。 光芒。 同时,阳光也隐隐约约将尚泉奈和二人之间划开了一道模糊的界限。 看着二人相拥而泣。 尚泉奈站在一旁,默默的放下了伸出的手。 他注视着慈一郎和善存,眼前却止不住的重影着曾经的某些事物。 是啊,现在的时代似乎已经不是他们的时代了。 人类那段黑暗的时代,似乎正在缓缓迎来天明。 现在。 是新生的时代。 屋顶上,刚刚爬上来的砚慈间坐在屋顶,缓缓的合十了双手。 感受着温暖和煦的阳光,砚慈间缓缓闭上了双眼。 “阿弥陀佛。” …… 房间内, 啪嗒。 尚泉奈缓缓上前,从黑暗中走出,随后蹲在了慈一郎的面前,伸手探了探他微弱的鼻息。 一旁的我妻善存有些愣愣的看着尚泉奈,在看到他的动作后,十分自觉的让开了身子。 “医师,慈一郎他有救的吧!”善存转过头,神情认真的看向尚泉奈,瞳孔微微的颤抖着。 “…我不是医师。” “诶?!那…慈一郎他现在…” “还好吗?”我妻善存眨巴眨巴眼睛,担心的问着。 尚泉奈观察着慈一郎的身体内部,情况似乎比较糟糕。 不光是右臂的断裂,肋骨也有骨折,甚至内脏也有破碎。 右腿小腿的肌肉和骨头齐齐断裂,腹部被开了一个两个拳头大的口子。 慈一郎喘着粗气,他半耷拉着眼皮看着尚泉奈,他是认识尚泉奈的。 身为柱的他,同样清楚数百年前那些平安剑士们到底是怎样的体质。 尚泉奈微微皱着眉头,与慈一郎有些涣散的眼神对视着: “你,想活下去吗?” 慈一郎的眼神看着担忧的我妻善存,随后沉沉的点了点头。 就在慈一郎点头的一瞬间,尚泉奈手作刀状,在一旁我妻善存瞪目欲裂的表情下,猛地插进了慈一郎的心脏! 噗嗤! 温热的血液飞溅在我妻善存的脸上,他愣了一下,随后怔怔的看向尚泉奈。 咕嘟!咕嘟! 大股的血液顺着慈一郎的心脏涌入他的全身! 我妻善存低下头,看着慈一郎逐渐红润起来的面庞,并没有第一时间朝尚泉奈动手。 因为他刚才听到了。 在尚泉奈将手插进慈一郎的胸口时,他听到了。 慈一郎的心跳,似乎正在缓缓恢复正常的节奏。 以及,脑海中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 “不要动手,他是在救人。” 声音很熟悉,是天国的那个鸣柱的声音。 所以,善存忍住了差点出鞘的雷切。 对了!还没搞清楚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妻善存紧紧皱起眉头,他回想起刚才的感受。 刚才挥出那包裹着雷电的一刀时,他其实是清醒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手把手教导着自己如何去使用这一招一样。 但用出来这一下的人,确实是自己。 很奇怪的感觉。 随着时间短暂的流逝,慈一郎逐渐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他看着清晰无比的世界,缓缓瞪大了眼睛。 他举起自己的左手,反复看了几眼,随后用力握拳。 他的右臂,仍然空荡荡的,并没有复原。 尚泉奈缓缓收回自己的手,他将自己的血液注入慈一郎的体内,但并没有将对方转化成鬼。 虽然他的本意是想要将他变成鬼的,但最终失败了。 血液的大部分能量似乎被用来复原和修复身体的伤势了,而并没有用在蜕变生命本质上。 现在的情况,如果继续注入血液下去的话,可能会超过慈一郎体质能够接受的极限。 换而言之,慈一郎现在死不了,也变不成鬼,身上的伤势恢复了七七八八。 “复原右臂所要承担的能量超过了你身体的极限,现在或许就是最好的情况了。” 慈一郎用左臂支撑起身子,靠在墙壁上,对着尚泉奈点了点头,随后认真的感谢着: “…感激不尽!” 尚泉奈点了点头,随后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我妻善存,罕见的笑着朝他问道: “刚才,你闭上眼后的那种状态,清楚是怎么回事吗?” 我妻善存听着尚泉奈的疑问,不由得一愣,随后缓缓沉思着。 刚才… 那个鸣柱似乎说… 要不要你自己的帮助之类的话… 所以,刚才是那个鸣柱帮助了自己,临时教导自己如何使用剑招,斩杀了恶鬼吗。 这样的话! 啪! 我妻善存一拍手,他恍然大悟的竖起手指,惊喜的朝尚泉奈说着: “刚才…” 突然! “不要告诉他!”鸣柱的声音猛地响彻在我妻善存的脑海里:“我曾经…不,你曾经,和他很熟悉。” “但是。” “过去的事情就该让他过去,竭尽全力迈向新的明天才是正要做的事情!” “无论何时,都应该心怀向往美好的勇气!” 于是,在尚泉奈微笑的注视下,我妻善存的额头上缓缓流下几滴冷汗。 随后,他一拍手掌,有些讪讪的躲闪着眼神: “啊…啊…我也不知道…” “是吗,我知道了。” 尚泉奈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站起了身子。 当初能够直视灵魂,并且能够听见灵体阿上讲话的他。 此刻又怎会听不到其他灵体的言语。 第一百一十七章——血液冲突 …… “还能动吗?岩柱?” “噶!上泉大人!附近的隐队员们马上赶到!” …… 狭雾山。 医师馆。 “和尚?和尚!你干啥呢和尚?” 慈一郎躺在病床上,浑身缠绕着绷带,正好奇的对旁边床上的砚慈间探头探脑。 砚慈间腹部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正双手合十,合拢双目的坐着,没有理会慈一郎的意思。 “好无趣啊你们!” 慈一郎嘟囔着嘴,使劲折腾着。 一旁。 另一张病床上。 “啊……好疼…” 我妻善存脸色铁青的躺着,他看着天花板,身体相当的无力。 他之前被恶鬼抽出去那一下把肋骨抽骨折了,似乎是因为当时肾上腺素飙升所以才没有感觉。 现在平静下来以后,反而动弹不得了。 “怎么会这么疼…” “为什么慈一郎这么有精神…” 我妻善存歪着脑袋,一脸虚弱的看向正活力满满的慈一郎。 “不知道!”慈一郎微笑着,转过头和我妻善存对视了一眼。 在灭杀掉恶鬼之后,尚泉奈通过鎹鸦喊来了许多隐队员,在原地经过对三人的包扎后,送到了狭雾山的医师馆里。 当然,尚泉奈拒绝了试图操作的医师本人,而是让珠世负责主要的治疗。 为此,医师闷闷不乐了一段时间,随后便乐呵乐呵的去给珠世打下手了。 这时。 珠世和医师正站在房间门外,与尚泉奈沟通着些什么。 “…很遗憾,那位柱的手臂,以我现在的能力…无法替他接上。”珠世垂眸,淡紫色的眼眸里有着些许忧伤:“抱歉。” “您已经尽力了…!”医师站在一旁,担心的劝慰着珠世:“不必如此自责!” 尚泉奈微微点了点头,他透过敞开的房间门看向屋子里正与我妻善存嬉皮笑脸的慈一郎,缓缓叹了口气。 他回过头,看向垂眸的珠世,疑问着: “这个消息我等会会转告给他,除此之外…你自身的处理怎么样了?” 尚泉奈靠在走廊的墙上,现在外面是白天,所以他语气比较轻松。 珠世闻言脸色变得有些沉重,她缓缓摇了摇头: “进展相当缓慢。” “目前,我也只能微微减弱我对血肉的渴望,并不能从根源解决问题。” “我原本想从您的血液入手,找出摆脱那个家伙的办法。” “但是……我失败了,您的血液与那家伙的血液触碰时,会发生很剧烈的反应。” 珠世抬起头,目光凝重的与尚泉奈对上: “我从甘露寺小姐那里取来了一些您的血液,进行触碰实验时,您的血液和无惨的血液先是融合在了一起。” 她语气一顿,接着说道: “随后,大部分化作了灰烬。” 珠世的眼神认真且凝重,她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和后怕: “这种化作灰烬的过程并不是单向的,而是相互的!” “后来,我又重新从体内取出属于无惨的血液,用刚才两倍的无惨血液量和您的血液进行融合。” “最后,留下来的您的血液量会越来越少。” “换而言之,不仅仅是您的血液可以对无惨造成伤害,无惨的血液同样可以对您造成伤害。” “只要无惨的血液足够多,甚至能通过消耗来反噬您的血液!” 尚泉奈看着珠世认真的模样,以及她的一番话。 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了几天前的灶门茂。 自己将血液滴落在灶门茂伤口上时,似乎就发生了类似的反应。 化作灰烬…… 对了…说起来,自己以前似乎还用血抹过仁善的雷切刀,让他去砍鬼… 尚泉奈低下头,沉思了一会。 他是食用无惨灵魂的鬼。 自己身上的每一块肉体都可以有效的对无惨的灵魂造成伤害。 不,不能说造成伤害,是可以触碰到无惨的灵魂。 是否造成伤害是取决于“使用者”的主观行动。 被剥夺了灵魂的无惨血肉就会化作灰烬。 这是灵魂层面的。 那现在这个血液触碰化作灰烬是… 珠世担忧的看着尚泉奈,她见尚泉奈一副走神的模样,连忙说着: “还请您当心,千万不要被无惨将血液注入了体内!” 她眼神里闪烁着名为“恐惧”的神情:“否则,您可能会和他一起……” 说到这里,紧紧皱着眉头的珠世凝噎了一会: “…化作灰烬。” 她很担心,她也必须担心。 珠世从甘露寺樱饼那里了解到了,狭雾山的一切起源似乎都源自于面前的这个男人。 也就是说,如果这个男人出了一些意外,那么狭雾山下的一切都会受到影响,甚至直接覆灭。 而鬼杀队的部分战力根据地,甚至隐的总部,医师馆,都在狭雾山下的范围内。 换而言之,尚泉奈一旦出了意外,杀死无惨那个肮脏的家伙的可能性就会直线下降!直到趋近于零! “所以,无惨如果想要反过来吞噬我的血液,就必须得用大于我血液数倍,甚至数十倍的血液来对冲,是吗?” 尚泉奈用手抵住下巴,朝珠世疑问着。 珠世见尚泉奈似乎是认真考虑过的样子,暗自松了口气,缓缓的点了点头:“是的,目前来看,就是这样。” 医师站在一旁,一脸迷茫的挠了挠脸上,不知所措的看着二人。 “我知道了…” 尚泉奈点了点头,脸上刚刚有的些许顾虑化作了轻松: “那你先专心克服一下自己的本能,我就不打扰了。” 他指着房间内躺着的三个人,对医师和珠世笑了笑: “那三个就拜托你们了,我先离开了,再见。” 说完,尚泉奈离开了医师馆,他站在大街上,抬头仰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 珠世的实验得出的结论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无惨确实可以对自己造成伤害。 但他想要伤害自己的同时,会先对他本身造成更大的伤害。 尚泉奈用手抵住下巴,回想了一下无惨的性格。 “或许……还是注意一下。” 想到这,尚泉奈伸了个懒腰,他转头看向狭雾山山顶的神社,朝那个方向迈去了脚步。 第一百一十八章——【上弦之贰】 …… 另一边。 一处昏暗的房间内。 鸣女抱着琵琶坐在一旁。 无惨正眯起眼睛,坐在一旁的榻榻米上休憩着。 感受着脑海中代表着葺屋町下属的生命熄灭,无惨不屑的摇了摇头。 这时。 唰! 他面前的地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单膝跪地的身影。 那身影有一头长长的黑发,深黄色的衣袍上面有着些许凝固的血迹。 腰间别着一把扭曲的刀刃,刀锷上滴落着些许血液,看起来相当诡异。 “无惨大人,您吩咐的任务已经完成。” “周边有威胁的剑士全部死亡,无一人生还。” 清冷的女声从半跪着的鬼垂下的脑袋压抑的传来。 “合适的建筑物也已经找到,就处于东南方向的背阴处。” 无惨歪了歪脑袋,慵懒的半眯着瑰丽的猩红双眸,声音阴冷的问着: “是吗?” “那个灶门柴夫的位置…找到了么?” 这时,那位半跪着的女剑士并没有说话,反而凝噎的沉默住了。 “说话。” 无惨的猩红束瞳冷漠的盯着剑士,剑士体内的血液瞬间震动! “并没有,无惨大人。”她垂着头,瞳孔紧缩,嘴角溢出血液,有些颤抖的回答着无惨。 她咬住牙根,强行抵御着体内沸腾震动的血液。 “啊……没有啊。”无惨坐起身子,手肘撑在膝盖上,脸微微探上前,双眸冷漠的盯着半跪着的女剑士。 “你知道的。” “我本来就不想创造你们这些…同类。” “却不得不一直增加…” “令我厌恶…” “现在又发挥不了你们本该发挥的作用…” 无惨说着,眯起眼睛,脑海里回想着珠世和灶门茂的身影,青筋顺着脖颈暴起。 咯吱…… 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随后蔑视的看着半跪的剑士。 长发的女剑士身体剧烈的颤抖,死亡的恐惧感瞬间笼罩住了她,她连忙垂着头,补救的说着: “无惨大人,我!我找到了疑似鬼杀队总部的地方!” 啪! 无惨松开了握紧的拳头,他微微一挑眉: “哦?” 他刚想直接灭杀了面前这个让自己厌烦的家伙,但瞥了一眼周围,发现此刻自己势力中顶峰的战力似乎少的可怜。 无惨烦躁的咂了咂嘴。 随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算了,再给你一个任务。” “去…找到适合成为上弦的人选。” “然后。” …… …… 无惨的眼眸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明白了吗?” “…” 深黄色小袖的女剑士缓缓抬起头,与无惨对视了一眼。 她猩红的双眸中,赫然写着这样的几个黑色字体: 【上弦】 【贰】 “我明白了,无惨大人。” 无惨缓缓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眼一旁抱着琵琶的鸣女。 鸣女心领神会,病态苍白的手轻轻拂过怀中的琵琶。 “当啷!” 一阵琵琶的响声回荡在房间内。 当【上弦之贰】的剑士再次抬起头时,房间内早已没有了无惨和鸣女的踪迹。 她握紧腰间扭曲变形的打刀,缓缓站起了身子,拍打了一下身上的血迹。 深黄色的小袖被粘稠的血液包裹的看不出颜色,她越抹越红,最后根本看不出来这原本是一件黄色的衣物。 腰间金黄色的刀锷早就发锈,被狰狞恐怖的血管包裹着,似乎有生命一般正一股一股的跳动。 慢慢的转过身子,看着掌上滑腻粘稠的血液,她闭上了眼睛,沉沉的叹了口气。 长长的黑发耷拉在肩膀上,女剑士回想着脑海中隐隐约约存在过的记忆,微微皱了皱眉头。 啪嗒,啪嗒。 缓缓离开了这里。 …… 狭雾山。 神社。 天空一碧如洗,午后的阳光温暖的洒落在神社屋脊上。 “巫女大人,接下来要怎么做?” 甘露寺樱饼站在本殿前方,正神态严肃的指挥着几个人搭建祭典用的东西。 “现在就差最后的检查了。” “请大家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语气平淡,看着面前一个装置着小型神社的轿子,几个身穿羽织的人站在轿子面前。 尚泉奈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后,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塞进宽大的衣袖里。 几个穿着羽织的人对视一眼,随后一起喊着口号,握住了架着轿子的木柱: “一!二!三!抬!” 吱呀…… 整体由木头制成的轿子被轻松的抬了起来,鎏金的木梁在阳光下显得相当华丽。 啪啪啪! 甘露寺樱饼看着完好无损的被抬起来的轿子,内心惊喜的拍了拍手,表面上不动声色,朝几个人示意了一下: “好了,可以放下来了。” “大家可以休息了,准备明天的祭典就行了!” 尚泉奈看着制作精良的轿子,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时,忙活了一天的甘露寺樱饼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她转过身,正巧与站在台阶边缘的尚泉奈对视了一眼。 她愣了一下:“你…” 尚泉奈微笑着朝她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惊讶: “现在有空吗?” 甘露寺樱饼有些紧张的凝噎了一会,大拇指慌张的摩挲了一下食指: “怎么了?” …… …… 山下。 医师馆。 慈一郎他们的病房外面。 尚泉奈带着甘露寺樱饼悄咪咪的站在房间门口,他伸手指着躺在病床上表情虚弱的我妻善存: “看。” 甘露寺樱饼有些不解的顺着尚泉奈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看到那一朵在床上晃动的“黄色蒲公英花”后,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那是…” 这时,屋子里躺在病床上的我妻善存突发恶疾,他看着身旁已经能起身活动的慈一郎,大喊起来: “啊啊啊!!!” “为什么我还不能动!?” “为什么伤势比我还严重的慈一郎已经能跑步了!?” “为什么…” 就在我妻善存突发恶疾的时候,他突然脑袋一歪。 瞥到了站在门口,正朝自己看过来的尚泉奈,甘露寺樱饼,珠世,医师,隐几人。 他面色突然一苍白,随后双目恍惚无神的扭了过去。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门口盯着我看…?” 一旁坐着的砚慈间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第一百一十九章——战后修养 …… 医师馆。 黄色的灯光摇曳在走廊里。 自从珠世来了医师馆,原本白天敞开的窗户和大门就牢牢的紧闭起来,不露一丝能让阳光探进来的缝隙。 房间门口。 “那小子…是不是我妻家的那个叫什么…” 甘露寺樱饼皱着眉头,她意外的看了一眼断臂的慈一郎,又看向大吵大嚷的我妻善存。 “叫善存,我妻善存。”尚泉奈语气平淡,替她想出了黄毛的名字。 “喔~想起来了,很认真的小家伙。” “但是,我记得,他的头发…难道说…”甘露寺樱饼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厉害。” …… “…甘露寺。” 尚泉奈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他看着我妻善存身上若隐若现的黄色灵魂,朝靠在门框上的甘露寺问着。 “…什…么?” 甘露寺樱饼眯着眼睛看着房间内抽搐打闹的我妻善存,抽了抽嘴角,神情有些无奈。 “…你相信人有转世这一说吗?” 甘露寺樱饼看着房间内我妻善存飘逸的黄色头发,用手腕扶了扶额头,语气无奈: “以前…不信。” “…现在呢?” “我信了。” …… 房间内。 慈一郎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另一张床上表情痛苦的我妻善存: “对了善存,那一招你是怎么用出来的?” “身体没有受伤吗?”慈一郎跳下床,伸手轻轻捏了捏我妻善存的小腿。 发现对方的肌肉真的没有断裂后,慈一郎惊讶的瞪大了眼眶: “好厉害,居然真的没有受伤…” 慈一郎感叹着又伸出手捏了捏我妻善存的小腿,再次确认了对方的肌肉并没有断裂。 “诶?”正为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忏悔的我妻善存惊疑的看着慈一郎。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甩了甩手,笑着说道: “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怎么做到的?”慈一郎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不解。 在他看来,那种要求的剑术简直就是非人的剑术。 我妻善存能够做到,简直是不合理中的不合理。 他紧紧皱着眉头,看着我妻善存开始思考的模样,做好了记笔记的准备。 “嗯……我想想。”我妻善存看向天花板,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后一脸认真的回答着慈一郎: “先这样,然后就会有一种有人拉着你的感觉。” “然后松开自己的身体,那个人就会拉着你冲过去!” “最后拔刀,砍掉鬼的脑袋…” 我妻善存说着,突然感觉慈一郎的神情有一些不对劲。 他疑惑的抬起头。 却惊讶的发现,慈一郎已经双目放空,一脸的恍然大悟。 我妻善存靠近慈一郎的身旁,才听清了他似乎正在喃喃自语。 “啊…是天才啊……” 慈一郎呆滞的看着我妻善存比划的动作,心中一阵麻木。 “诶?!慈一郎?你不要紧吧?慈一郎!?”我妻善存一脸担忧的伸手晃了晃慈一郎 “啊!对了!”慈一郎突然醒悟,他看向我妻善存。 “什么什么?” “我自创了一个剑招,要看看吗?” “要看要看!” 咔哒! 慈一郎站起身子,从一旁放着的刀鞘里一把抽出雷切,熟练的用左手挽了个刀花。 唰! 黑色的刀身裹挟着风,慈一郎眯起眼睛,回忆着不久前濒临死亡时脑内的通明感受。 噼!啪! 些许微弱的看不见的湛蓝色雷电从雷切上迸发,小小的与空气摩擦着。 这时,珠世拿着配置好的药走进了房间。 她惊讶的看着慈一郎,急忙一把从慈一郎手里夺过雷切。 啪! 随后将雷切插回了刀鞘里。 “受伤了还请好好休息。” 珠世将面露冷汗的慈一郎按回床上,替他手臂的截断处更换着覆盖药。 “是是…”慈一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 医师馆大堂里。 甘露寺樱饼又回去忙活有关于神社祭典的工作了,只留下尚泉奈一个人待在医师馆里。 尚泉奈坐在椅子上,双手塞进宽大的袖袍里,心中似乎有着些许顾虑。 慈一郎失去了右臂,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复原了。 而他的常用手似乎也正是右手。 换而言之——鸣柱的位置,稻垣慈一郎肯定是坐不了了。 那么,眼下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 他转过头,看向敞开的房间内,正捂着腹部试图坐起身子的我妻善存。 没错,鸣柱的替补人选似乎也只有他了。 回想了一下我妻善存当初的表现,尚泉奈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小子…能行吗? 这时,医师馆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吱呀…… 重新安装的木门被缓缓推开,阳光顺着门缝泄露进医师馆里,给馆内温馨的灯光带来一丝炽热。 “打扰了!” 穿着白色小袖,头发金黄,双眸炯炯有神的剑士探了进来。 随后转过身关上了门。 咔哒。 他明亮的目光一扫医师馆的大堂,瞬间和尚泉奈对视了一眼。 “呦!上泉阁下!”炼狱仁寿郎转过身,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他对着尚泉奈打了个招呼:“下午好!” “请问,岩见砚慈间他们在哪呢?” 炼狱仁寿郎明朗的目光左右扫视着医师馆内的房间,对着尚泉奈疑问着: “我听主公大人说,砚慈间和慈一郎他们对战恶鬼受了重伤,现在正在医师馆修养!” 炼狱仁寿郎赤焰般的瞳孔看向尚泉奈,中气十足的说着。 “嗯。”尚泉奈点了点头,嘴里的狗尾巴草上下晃动着,他伸手指向一旁的房间:“岩柱和鸣柱都在那个房间。” “喔!十分感谢!” 炼狱仁寿郎顺着尚泉奈的手指看去,瞬间看见了屋子里打坐的砚慈间,他对着尚泉奈点了点头。 随后大步流星的朝房间里迈去。 因为现在是白天,所以结束了每日训练的柱们,反而会有些许的空余时间。 等到了晚上,或者鎹鸦再一次发现需要柱们出手才能杀死的恶鬼时,鬼杀队里才会忙活起来。 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并且这场战斗还是在白天的鬼杀队,可能会迎来罕见的夜晚休息。 第一百二十章——总有人要扮演衬托美丽的角色 很快,夜幕降临。 外面的气温骤降,忙活了一天的居民们也正开始回家。 咯吱…… 尚泉奈推开门,离开了温馨灯光的医师馆,医师馆内正隐隐约约的传来些许开心的笑声和谈话声。 啪嗒。 他跳上屋顶,坐在鎹鸦们的小阁楼旁边,抬头仰望着被淡淡血红结界遮盖的夜空。 “噶!上泉大人!”鎹鸦们靠过来,纷纷站在尚泉奈旁边的屋脊上,一同仰望着夜空。 尚泉奈用手随意的抚摸过身旁的几只鎹鸦,他抬了抬眉头,躺在了斜着的屋脊上。 夜空的深处,尚能看到一点点的星光闪烁。 他抬起自己的手,放在漆黑的夜空之下,仔细的端详着。 他能够很清晰的感知到,他的“人性”正在消失。 自从苏醒之后,这种疏离感就愈发严重,甚至很多时候尚泉奈会感觉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他的性情逐渐在变得冷淡,或者说虚无。 以往的笑容,朝气,对他人的感情,对各种事物的欲望,似乎正在一点一点的化作碎片被撕裂。 像指缝间的流沙,想要挽留却无能为力。 但是。 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似乎从未消逝或者减弱,甚至还愈发的强烈。 那就是—— 咯吱…… 尚泉奈攥紧了抬起的拳头,青筋顺着手背暴起,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怒意。 ——杀死无惨的夙愿。 …… 另一边。 浅草寺。 穿着被抹红了的深黄色小袖的女剑士站在浅草寺的“雷门”前,左右看了看。 几根粗大的红色柱子组成切妻构造的八脚门,门的两边供奉着“风神”和“雷神”的神像。 在确定了周围没有人存在后,女剑士脚尖一踮,从雷门上空跃过,进入了浅草寺。 浅草寺内部。 此刻的浅草寺还没有经过后世德川幕府的重新修整,显得没有那么气派,甚至看起来有些狭小。 本殿。 一座暗金色的观音像正静静的摆在本殿中间。 女剑士皱着眉头绕到观音像背后,她看着地面上像是被拼命抓挠留下的血痕,以及旁边柱子上模糊不清的几个血字。 每当她来到这个地方,总会感觉有一些莫名的不舒服。 特别是—— 她抬起头,看向一旁柱子上唯一能够分辨出来的几个字。 颤抖而崩坏模糊的字体中,有几个字显得特别突出和工整,似乎是书写者最后稳定住了心神一般写下的: ——“我妻”。 “嘁!”上弦之贰的剑士看见“我妻”几个字后,心中一阵郁躁! 她眼神狠厉,猛地从腰间拔出造型诡异的佩刀,手臂猛地绷紧,发疯一般朝那根柱子砍去! 唰!唰!唰唰唰!! 随着几道血红色的刀光划过浅草寺内部。 轰!!! 几根抹有血痕的柱子轰然倒塌。 “…烦死了。” 身上的羽织被风吹鼓。 延长的剑身缓缓收回,她咬牙切齿的看着地面上的血迹,缓缓将刀收回了刀鞘中。 别院里。 一名穿着僧袍的和尚合拢双眼,他听着隔壁传来的轰鸣声,默默的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 狭雾山。 天明了。 尚泉奈在屋顶上坐了一整晚,他思考了很多事情。 现在的鬼杀队,真正有能力去杀鬼的,可能只有他自己,还有被雷劈过的我妻善存。 仅仅靠人类之躯,去对抗恶鬼,实在是太过困难。 即使是拥有打磨至巅峰的人类躯体的柱们,也难以抵抗拥有各种稀奇古怪的血鬼术的恶鬼。 从这次的任务行动中就能看出来,甚至是在白天的情况下,两名柱也全部重伤。 如果尚泉奈来的再晚一些,甚至可能还会有柱牺牲。 而那只鬼的瞳孔里,甚至连“下弦”的数字都未曾看见。 说起来,十二鬼月出现的时间似乎有点太早了些。 十二鬼月,是无惨为了寻找青色彼岸花,而发展的十二只“最强之鬼”的下线。 被以数字“陆”为界限,分为“上弦”和“下弦”。 其中,数字越小的鬼,战斗力就越强大,获得的无惨血液也就越多。 也就是说,被称作“上弦之壹”的鬼最为强大。 而“下弦之陆”的鬼是最弱小的鬼月。 原著中,无惨真正开始发展自己的下线,也就是上弦们的诞生,大概是在江户时期。 而创造十二鬼月的起因,是因为无惨被某个带着太阳耳饰的天才剑士砍出了心理阴影。 虽说现在距离江户时期也没有多久时间了。 而现在的无惨…似乎已经隐隐约约有了制造上弦的概念。 “光靠我一个人的鬼杀队肯定站不住脚…要分给他们血液么?” “或者说…能否……” 尚泉奈抬起头,看向逐渐破晓的天空,黎明的光芒划破浓郁的黑暗,如同一双大手分开了云层。 想着,他咬破手指,随手从衣物里掏出一根竹片,用指甲沾染着血液在竹片上雕刻起来。 咯吱……咯吱… 他身旁,鎹鸦们正靠在尚泉奈身边,昏沉沉的睡着。 吱呀…… 医师馆的门缓缓被推开,一头金黄色闪耀,边角赤红的发色首先钻了出来。 那人双手叉腰,神情兴奋的站在街道上,左右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 随后激动的抽出腰间的木刀,开始用力的挥舞起来。 唰! 唰! 这时,正挥洒着汗水的炼狱仁寿郎抬头瞥见了坐在屋顶上的尚泉奈,他抬起手向尚泉奈打着招呼: “早上好!上泉阁下!” 尚泉奈微微朝他点了点头。 随后将手中刻好的竹片绑在了身旁一只醒过来的鎹鸦脚脖子上,轻轻拍了拍鎹鸦的身子:“把这个送到产屋敷那里。” “噶!”鎹鸦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朝结界外的方向一振翅膀,飞了起来。 炼狱仁寿郎见尚泉奈放飞鎹鸦的模样,自来熟的说着: “上泉阁下!今天是神社祭典的日子!” 他指着街道上逐渐打开窗户,往外探头探脑的人们:“今天是会很热闹的一天呢!” 尚泉奈顺着炼狱仁寿郎的手指看向不远处的狭雾山上,一座隐隐约约,上面挂着许多红色灯笼的轿子正被慢慢的抬下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神社祭典 …… 狭雾山。 尚泉奈坐在屋顶上,天边刚刚破晓,如同利剑割破云层的阳光直直捅在大地上。 狭雾山间笼罩的雾气似乎也被澄澈的阳光剥开,远远的露出了正在顺着青石台阶朝下走的轿子。 挂着红色灯笼的轿子上面缠绕着白色的注连绳,鎏金的红黑相间的屋顶在阳光下特别突出。 当啷!当啷! 甘露寺樱饼站在神社的本殿前方,她手里拿着神乐铃,正轻轻而有节奏的摇动着。 每摇动一次神乐铃,甘露寺樱饼都会相应悠闲的微微做出一个动作,脚步也会稍微前进一些。 神乐铃一共有三层,每一层都挂着小小的金色铃铛。 手柄处绑着五色绪,随着甘露寺樱饼的摇动而在阳光下晃动吹拂。 她白皙的手腕轻轻晃动,金色的铃铛在阳光下闪耀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当啷!当啷! 铃铛晃动的幅度虽然小,但声音却从狭雾山上悠远的传遍了整个城镇。 清亮的音色使人身心沉浸,清晨的破晓气息更让人舒适的想要合拢双眼。 街道上,从屋子里出来的人们纷纷双目合拢,虔诚的垂下脑袋,听着传进耳朵里的清亮的铃铛音。 本殿前方的参道上。 阳光从参道周围的树木缝隙中透过来,映照在神社上。 甘露寺樱饼身穿红白相间的巫女服,双手握着神乐铃,白皙的手指在林间透析过来的阳光下显得十分耀眼。 白色的阳光下,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双眸垂着看向手中金黄的神乐铃。 她轻轻晃动着手里的铃铛。 当啷! 眼眸中的猩红微微闪烁。 【血鬼术·清明】 【血鬼术·加持】 当啷——— 铃铛的声音顿时在结界的范围内不停传播,直到触碰到结界的壁垒。 随着甘露寺樱饼手里神乐铃的每一次晃动,那座从狭雾山上缓缓被抬下来的神社轿子就会往前走一步。 尚泉奈怔怔出神的看向狭雾山山腰间的神社,此刻的天空中正恰好破开一束光照耀着那里。 他眯起眼睛,看着一圈一圈有些违和感的红色音浪从狭雾山山腰间传播出来。 “很厉害啊!声音居然能传的这么远!” 炼狱仁寿郎收起手中的木刀,他站在医师馆面前,听着从狭雾山上传来的铃铛乐音,笑着闭上眼睛: “喔!感觉更有精神了!” 但是看了一眼四周逐渐挤在街道两边的人群,炼狱仁寿郎转过身,压抑住了内心想要拔出木刀的想法。 他抬起头看向坐在屋顶上的尚泉奈,笑着喊道: “上泉阁下!上次的事情十分感谢!” 尚泉奈被炼狱仁寿郎的声音吸引过去,他微微垂下头,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上次的事?什么事? 炼狱仁寿郎似乎也看出了尚泉奈的不解,他挠了挠自己蓬松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着: “上次我差点就陷入自己的心结一振不起,还好阁下直接打醒了我!” “真的非常感谢!” “…嗯。”尚泉奈沉默了一会,随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是上次柱合会议的时候吗… 他没太在意,继续在屋顶上眺望着远方的狭雾山,看着那座担着小型神社的轿子缓缓朝街道这边走开。 “大哥哥!” 这时。 一个手里拿着一个小鲤鱼旗的短发小女孩扯了扯炼狱仁寿郎的羽织。 炼狱仁寿郎一愣,连忙低头朝身旁看去,刚好和张着大眼睛满眼好奇的小女孩对视。 “大哥哥!你是剑士吗?” 小女孩伸手指着炼狱仁寿郎腰间的木刀,他的骨刀被放在了医师馆内,怕出意外,只随身携带了木刀。 炼狱仁寿郎闻言笑了笑,微微弯腰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声音相比刚才的洪亮小了些许: “没错,大哥哥是剑士哦!” “喔——!好帅!”小女孩突然压低了嗓音感叹着,她攥紧了手里的鲤鱼旗,看向炼狱仁寿郎的眼神突然爆发出了闪光。 “我以后也要成为剑士!” 面对嗓音突然压低的小女孩,炼狱仁寿郎伸出去的手一时间有些僵硬,他惊讶的和小女孩对视了一会。 这是,几声急切的呼喊声从“小女孩”身后的人群里传来: “跑到哪里去了?秀哉!秀哉!” “嘿—咻!” 随后,在炼狱仁寿郎瞳孔的倒映里,一个穿着绿色和服,绿色瞳孔的女人从拥挤的人群里奋力挤了出来。 在看见站在炼狱仁寿郎面前的“小女孩”后,她惊喜的喊着: “啊!在这里啊!” 她连忙跑过来,一把拉住“小女孩”的手,随后对炼狱仁寿郎含带歉意的点了点头: “非常抱歉,我没看好孩子,没有给您带来困扰吧?” 穿着绿色和服的女人声音轻柔,抱有歉意的对炼狱仁寿郎说着: “这孩子比较调皮。” “没事没事!”炼狱仁寿郎连忙挥手表示没关系:“很有活力的孩子呢!很可爱!”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绿色和服女人笑着对炼狱仁寿郎说着: “他经常乱跑,让我很担心。” 由于“他”和“她”读音的区别,让炼狱仁寿郎微微一愣。 “…不是女孩吗?”炼狱仁寿郎罕见的愣了一下,他诧异的转过头,看了一眼被拉住手的秀哉。 “不,秀哉是个男孩子。”秀哉抬起头,绿色的眸子与炼狱仁寿郎对视着,年幼的声音显得并没有那么压抑。 “这样啊!” “很可爱!”炼狱仁寿郎点了点头,随后抱着双臂,笑着穿过人群,看向远处缓缓靠近的轿子。 由于身高的缘故,炼狱仁寿郎站在人群的最后,也能轻易的看到正在缓缓移动的轿子。 女人抱起“小女孩”,安心的站在原地朝不远处正在接近的神社轿子看去。 屋顶上。 尚泉奈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接近的轿子。 他怀里坐着一堆鎹鸦,头顶和肩膀上也各有一只蹲在那里。 鎹鸦们似乎觉得医师馆为他们修筑的巢穴并没有依靠在尚泉奈身边舒服,所以纷纷靠了过来。 尚泉奈出神的看着不断传播的音浪,以及街道上为轿子让开道路,欣喜的人群,一时间心底有种莫名的情绪。 第一百二十二章——悄然远离的平和生活 “祭典绘马!铃铛!勾玉!” “听说祭典已经保持每年举行数百年了啊。” “啊,这样让人清心悠闲的祭典能延续下来也是有道理的。” “我倒是听说祭典一直都是由那位巫女大人负责的哦!” “嗯,毕竟是那位八百比丘尼。” “真好呢,平和,没有战乱的生活。” “现在也只有这里存在这种平和的生活了吧?” “谁知道呢。” …… “爷爷!爷爷!看!” “我买到了铃铛!” “喔!很好看呢!” …… “神明保佑,祈愿灯子他们能够平安回到狭雾山。” “神明保佑…” …… “喔——!我看到了!是巫女大人!” “啊!!!巫女大人今天也很漂亮!!” “嗯!从我小时候巫女大人就一直这样美丽了!” …… 一段段的谈话声从拥挤的人群中传来,尚泉奈坐在屋顶上,强大的感官让他可以倾听着周围人的谈话。 他感受着屋顶吹来的微风,手指轻轻磨损了一下怀里鎹鸦的脑袋。 医师馆内。 房间里。 “善存,快起来!神社祭典已经开始了!” 慈一郎站在呼呼大睡的我妻善存旁边,用手抓住他的头发,胡乱的拉扯着。 “…啊!啊!什么?!”我妻善存眼睛翻白,猛地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祭典开始了吗?” 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 这时。 当啷—— 神乐铃的声音悠远的传来,荡进了我妻善存的耳朵里。 平和清亮的声音让房间里几个人的心一下沉静了下来。 然后,心生困意的我妻善存坐在病床上,重新进入了梦乡。 “阿弥陀佛。” 房间中,顿时只留下了岩见砚慈间低沉的声音。 隔壁房间。 珠世坐在榻榻米上,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的是些许紫藤花的粉末。 旁边有几个碟子,盛着鲜红色的血液。 她皱着眉头,划破自己的手指,捏住指尖,将挤出的血液滴落进紫藤花粉里。 “呲——!” 一阵白烟升腾而起,珠世见状连忙端起一旁的碟子,将碟子里的血液倒进紫藤花粉中。 随着一阵研磨的声音,珠世放下手里的研磨棒,长长的叹了口气: “……又失败了。” 她站起身,推开房间的门,朝熙熙攘攘的医师馆外面看去。 却无意间看见了医师。 医师正坐在大堂里,合拢着双目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着了。 …… …… …… 另一边。 某座不知名的山上。 山腰间。 一间由结实厚重的木头和些许干草点缀搭建的屋子里。 屋子里空间很大,中间厚厚的榻榻米木板代替了玄关的作用,同时大面积的榻榻米木板上也铺了两个床铺。 进门旁边就是烧火做饭的地方,一摞木柴正堆在门的旁边。 旁边的墙上也挂着些葫芦斗笠之类的东西,干草垛在墙角堆着。 门对面的墙边摆放着几个柜子,上面放着些许锅碗瓢盆。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充满了温馨的生活气息。 虽然有些简陋,但却十分让人感到幸福。 此刻,屋子中间的榻榻米上。 一个身穿浅黄色花纹和服,身上斜着缠绕着布带,肚子隆起的女性正跪坐在榻榻米上的被褥上。 她的双眸如同黑曜石般剔透闪耀着慈爱。 “我马上就要当妈妈了。” 她慈爱的微笑着,手轻轻在自己的肚子上抚过。 “孩子的名字叫什么好呢?一定要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要有好的寓意…叫什么呢…” “男孩和女孩的名字也要不一样…” 想着想着,女人脸的笑容愈发浓郁,她在幻想将来的生活。 “对了,等他回来一起考虑吧!” “如果是他的话,会选择叫什么名字呢…?” “诶嘿嘿~” 她怀孕了,马上就要成为母亲,这让她感到很高兴。 回想了一下这十年的生活,没有太多的起伏和波澜,只是安稳而平凡的幸福生活。 “幸福平和的生活,真好。” 这时,屋子的门被缓缓拉开了。 女人的视线被门口传来的声音吸引,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吱呀…… 有些老旧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一个穿着蓑衣,枣红色羽织,扎着高马尾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 男人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在看到坐在榻榻米上,正开心的看向这边的妻子后,他嘴角不可察觉的微微上扬: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穿着浅黄色花纹和服的女人欣喜的喊着,她满脸幸福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辛苦了,这段时间我不能一起和你出去。” “说起来,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水田边散步了!” 妻子脸上似乎永远写着开心两个字,她微微看着天花板,随后笑着说道: “今天也去摘栗子了吗?” 吱呀…… 随手拉上木门,阻断了外面的冷风吹进屋内,男人缓缓卸下了身上的蓑衣,挂在一旁的墙上。 “嗯。” 男人微微垂眸,眼神里充满了温柔,他伸出刚才藏在蓑衣下的另一只手,手上拎着一个竹子编的小篮子,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绿色毛球”。 “啊!今天的栗子有这么大个!”妻子惊讶的拍了拍手,随后笑着说着: “够吃好久了呢!” “可不能一次吃太多。”男人嘴角含带着浅浅的笑容,他抬起头,将竹篮放在一旁的锅灶旁。 “我知道的~” 男人随意将绑在身上的白色小布袋放下后,从里面掏出一根短短的笛子。 把笛子塞进腰间后,他走到榻榻米前,脱掉了自己的足袋,坐到了妻子面前。 靠近了才能发现,男人黑色的头发边缘是微微泛红的,深红色的羽织里穿着澄黄色的小袖。 耳朵上挂着两个画着太阳的耳饰。 “哦!这是!” 这时,眼尖的妻子忽闪着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看向男人的肩膀,她轻轻的伸出手指。 她从男人肩膀上,接过了一只十分漂亮的蝴蝶。 妻子另一只手捂着嘴巴,似乎相当激动的样子,她将趴在自己手指上的蝴蝶展示给男人看: “看,你一定是地藏转世吧…!” 她抬起头,与男人对视着: “每次都会有好多小动物跟着你回来呢!” 男人看着妻子笑得如此开心的模样,不由得歪了歪脑袋,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 但内心的情绪,却实实在在的传递给了妻子。 上架感言(必看) 提醒!!!! 本书会倒v,从96章开始往后收费!!! 已经看过的读者请不要订阅!! 真正更新的vip章节应该是从第123章开始!!! 明天上架了! 更新时间和往常一样! 也有可能会提前! 终于! 要! 上架了! 芜湖! 好运来我们好运来~ 大家新年快乐! 历尽千辛万苦,这本书终于要上架了。 这本书能走到今天!万分感谢能够追读到这里的书友们!!! 感谢编辑桔子大大给我这次上架的机会!! 求首订!! 从2021年11月27日至今,本书未曾有一天断更! 也没有一天加更。 已经写到现在了,感言颇为深刻。 和大家讲一讲这本书最初的想法是怎样的吧。 对了,大家先加一下扣扣群聊:554974648 还有加更规则。 我看了很多其他作者的加更规则,他们都是从月票推荐票打赏均订首订几个方面来的。 所以,我准备效仿一下。 推荐票1200/周加更一章。 月票250/周加更一章。 均订每提升100加一更。 打赏加更暂时没想好。 一天内我肯定还不完的,可能会一天一天慢慢的还。 我码字可慢了,一小时才几百字(暴风哭泣)。 大家新年快乐——! 好了,主要内容说完了。 接下来讲讲这本书,主要是闲谈,可以略过,不是重要内容。 …… 我的印象很深刻。 那天,我坐在夜晚的末班车上。 外面在下雨。 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车窗上,雨滴被风在玻璃上拉出蜿蜒的水痕。 末班车路过一段工业区。 夜晚的天空是灰青色的。 街道两边亮起黄浊的灯光。 红色的车灯模糊的映射在被雨水洒出蜿蜒道路的车窗上。 前方是一个十字路口,穿着反光雨衣的交警正拿着橙色的信号棒站在雨中,不断挥动着手臂。 耳边是汽车的鸣笛声。 我坐在车的前排,正百无聊赖的盯着被雨水打的模糊的车窗。 手机没电了,只能发呆。 那一段时间我还在连载上一本书,并正在刷鬼灭的漫画。 所以,一天下来有些疲惫的我,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开始联想。 啊…下本书写什么? 原创……? 同人? 鬼灭同人? 公交车的位置总是靠着窗户,我听着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同人。 随后选定了主题后,我毅然决然的让主角穿成医治无惨的医师。 因为觉得这样或许会很好玩。 然后提笔写了2000字,放弃了,回去写我上一本书了。 没有其它原因,就是——太难写。 难写到提笔就卡壳,本该最好写的开头卡的我几个小时憋出来了不到一千字。 … 后来再提笔,是十一月份的时候。 我工作的地方,去了三名新冠确诊病例。 当天我全天都在。 我还很有可能和他们面对面碰到过。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一瞬间,我承认我慌了。 上报了之后,我被居家隔离观察14天。 做核酸的频率很高。 这14天,我真的想了很多事情。 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人生的终结离我这么近。 我也想通了很多事情。 ——我会死的诶。 不论是几十年后,或者几天后几个月以后,我有一天是会死的。 世界上不会留下一丝一毫我存在过的痕迹。 那一瞬间,我想通了。 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了。 所以,我那时候将原本拟订的2000字开头补足成4000字的一章,发了出去。 好在后来,我最终的核酸检测为阴。 有句话说的好。 昨天是段历史,明天是个谜团。 今天是天赐的礼物。 像珍惜礼物那样珍惜今天。 古希腊哲学家爱比克泰德说过这样一句话: 对于不可控的事情,我们要保持乐观和自信。 对于可控的事情,我们要保持谨慎和节制。 对于不可控的事情,焦虑和恐惧于事无补,焦虑改变不了明天,反而只会影响今天的心情。 所以,希望大家好好的把握今天。 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一百二十三章——我的兄长是这个国家第一的剑士 木屋中。 妻子正微笑着,双手微微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她的丈夫是一个性情很温和的人,不会经常表露自己的感情。 但是,作为妻子的她,却总能真切的体会到丈夫从心底传来的情感。 “如果是男孩的话,叫做什么好呢?” “但是,如果是女孩的话,我想要叫…” “都可以。” 红褐色高马尾的男人和妻子坐在榻榻米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男人温和的笑着,他的视角中,可以清晰的透过布料和肌肉,看见妻子腹中的胎儿。 他观察着胎儿的状态,手轻轻抚在妻子的肚子上,心中感到了由衷的幸福。 “呀,飞走了!”妻子手指尖蓝色的蝴蝶微微振动翅膀,飞离了她的指尖。 男人见状,微微朝半空中伸出手指。 湛蓝色的蝴蝶慢慢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圈。 随后又飞了回来,重新落在了男人的指尖。 “好厉害!”妻子笑着,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幸福的依偎在了男人怀里。 男人看着指尖上落下的蝴蝶,同样由衷发自内心的微笑着,他的笑容十分阳光。 就如同冬日正午时分的太阳一般,温暖人心。 两人对视着,在不怎么大的榻榻米上,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平淡却十分幸福的时光。 现在的男人,似乎真正的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上天赐予了他温柔的母亲,善良的哥哥。 还有现在这个美好的家。 他很满足。 上一次如此幸福的时候,还是在近十年前。 十年前,年幼的他还没有离开自己的家。 十年前,不论是母亲还是兄长,都和蔼的照顾,疼爱自己。 想着当初兄长被父亲揍的鼻青脸肿的模样,男人伸手摸了摸怀中被布包裹的好好的笛子。 对情感特别敏锐的妻子自然注意到了男人的情绪变化。 妻子抬起头,笑着说着: “呐,再讲一次关于你兄长的事,好嘛?” 男人一愣,随后微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妻子,轻轻点了点头: “好。” “我的兄长…” 一个鼻青脸肿,却仍然朝着自己微笑的孩童形象止不住的涌上心头。 “…他是这个国家第一的剑士。” …… 此刻。 某处营地模样的地方。 穿着红色叠甲,叠甲下面是紫色蛇纹羽织的男人站在一众剑士前,正威武的训着话: “都听好了!!” 男人扎着高马尾,眼神锐利的扫过每一个剑士,紫色的蛇纹羽织衬托着他的身份。 “今天…” 就在他要继续发表感言时,突然感觉鼻子一痒。 “咳!” 男人紧紧皱了皱眉头,压抑住了身体本能想要打喷嚏的反应,疑惑的看了看四周。 ——谁在咒骂我? 他狐疑的扫视着自己的部下,微微眯了眯眼睛。 …… …… 产屋敷宅邸。 房间内。 “噶!”扑腾着翅膀的鎹鸦将尚泉奈的竹片送到了宅邸中,他用嘴叼着竹片。 递给了一旁坐在榻榻米上的产屋敷辅世。 “咳咳!” 产屋敷辅世的脸上,紫色的青筋重新开始蔓延着,他微微轻咳了两下,从鎹鸦手中接过竹片。 目光模糊的看着竹片,他将竹片递给身旁的辰姬,声音有些沙哑: “劳烦你了…” “不…这是我应做的。”辰姬眼眸中带着悲伤,她接过竹片,开始给产屋敷辅世念起上面的内容: “我开始念了。” “这次的任务,鸣柱断臂,岩柱重伤…” “通过这次任务,可以发现,柱们…不,人类的力量实在太过弱小。” 说着说着,辰姬突然瞳孔一缩,她白色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抬头看向产屋敷辅世。 产屋敷辅世自然察觉到了辰姬的不安,他轻轻转过头,安慰着: “没关系,继续念吧。” 辰姬愣愣的点了点头,随后声音有些颤抖的继续念着: “我…希望…柱们在短时间内能够有一个质的实力飞跃…” “这样,鬼杀队也会有实力去稳住现在的局面。” “所以,我会把血液分发给他们…按照个人意愿,进行体质上的微调…” “这…!”辰姬张大的眼眶微微颤抖着,握着竹简的手也有些抖动。 平安时代的事情,又要再一次的发生在现在了吗? 产屋敷辅世反而没有惊讶的样子,他沉稳的合拢的双眼,伸手轻轻拍了拍辰姬的肩膀: “没事的,辰姬。” 磁性而温润的声音从产屋敷辅世的嘴里慢慢吐出: “我说过的,现在轮到我们了。” “让我们…为后来人再次创造奇迹吧。” …… “辰姬,召开柱合会议。” “…我明白了。” …… 狭雾山。 随着神社轿子游街数圈后,被抬着轿子穿着羽织的人们抬回了狭雾山。 而街道上也正式的开始祭典后的庆祝,许多小贩开始摆出自己的摊子,开始吆喝。 颇有些庙会活动的味道。 时间缓缓来到下午。 尚泉奈仍然坐在屋顶上,不同的是,他手里正拿着几个骨制的小瓶子,分配着血液。 他不准备让柱们彻底变成鬼,他们虽然能够接受一直以来就协助鬼杀队的甘露寺,还有自己。 但这不代表,他们对变成鬼这件事就没有抵触。 所以,尚泉奈微微释放着血液,是真正意义上的为了强化他们的体质。 甘露寺樱饼彻底变成鬼用了大概一碗的血液。 那么,给予柱们的血液,既要比一碗少一些,又要比他当初给仁善的血雾多。 突然,尚泉奈愣了一下。 他脑海里回忆着岩见砚慈间似乎有两米的身高,又看了眼手里的小瓶子。 根据体型给予血液…似乎更加合理一些。 随后,尚泉奈毅然决然的将血液倒在了一旁比瓶子容量更大的碟子里。 这时。 “噶!噶!!”一只鎹鸦从结界外赶来,累的气喘吁吁,在半空中上下漂浮。 随后一个猛扎子扎进了医师馆屋顶的鸟巢里。 鎹鸦从鸟巢中探出脑袋,断断续续的喊着: “召开!柱合会议!” “地点!” “就在这里!医师馆大堂!” 屋檐下,炼狱仁寿郎抬起头,怔怔的听着鎹鸦的喊叫声。 “在这里召开柱合会议吗?”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医师馆,沉思了一会。 随后伸手掀开医师馆门口的布,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怎么宽阔的街道上,仍然乌泱泱的挤满了人。 抱着秀哉的女性疑惑的看了一眼进入医师馆的炼狱仁寿郎,并没有多想,继续抱着自己的孩子顺着人群游玩着。 …… 另一边。 一座湖旁边的宅邸里。 水柱,水无月白肩膀上落下一只鎹鸦,低下头对他说了些什么。 “…我知道了,马上赶到。” …… 一片竹林中。 唰!唰! 风间成弥正不断的劈砍着周围的竹子,挥舞着手中的木刀。 啪嗒。 鎹鸦落在他举起的刀上,一鸟一人同时沉默了一下。 “噶!噶!” 随后,鎹鸦嘎嘎的将柱合会议的通知告诉了风间成弥,便连忙飞走了。 风间成弥收回木刀,他微微垂眸。 “医师馆?是因为岩见和慈一郎他们都在那里么…” 噗嗤! 将木刀用力插进土壤里,风间成弥转过身从一旁半人高被截断的竹子上拿走了羽织。 随后脚底用力!猛地一蹬。 离开了竹林。 第一百二十四章——一滴也不要剩 狭雾山。 下午。 尚泉奈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在大堂一侧的走廊中站着。 他将已经分配好的血液摆放在大堂的桌子上,分别在容器上贴好了名字。 由刚才那只鎹鸦所讲,这次的柱合会议,是由自己召开的,也由自己主持。 产屋敷辅世由于身体原因,就不方便出席了。 而此刻的柱们,已经来了四人。 分别是原本就待在医师馆里的岩柱岩见砚慈间,和鸣柱慈一郎,以及炼狱仁寿郎。 还有刚刚赶到的风柱,风间成弥。 “所以,这次召开柱合会议的目的是什么?” 风间成弥气喘吁吁的坐在医师馆大堂的地面上,毫不顾忌的朝周围的其他柱问着。 他是一路跑过来的,来的自然很快,但体力消耗也是很大的。 可能会对一会的强化体质环节造成影响。 啪嗒,啪嗒。 “……你先休息一会,专心恢复体力。”尚泉奈眯了眯眼睛,从走廊中走出,看了一眼风间成弥:“剩下的等会再说。” 他可不想少一位可能存在的战力。 就像慈一郎一样,大部分血液的能量都用在了修复伤口上,而并没有增强太多体质。 “喔…喔!”风间成弥看着尚泉奈从旁边的走廊里走出,一时间有些发愣。 但由于被鎹鸦提前告知了这次主持柱合会议的人是尚泉奈,所以他也微微反应了过来,连忙站起身子。 “阿弥陀佛。”岩见砚慈间坐在桌子前,双手合十。 他腹部的伤口在珠世的治愈下,已经好了大半。 起码现在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 一旁,慈一郎和我妻善存正坐在一块,悄咪咪的交谈着。 这时。 哒哒哒哒哒哒!!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医师馆门口的布帘被一下掀开! “呼!呼——!”水无月白大口喘着粗气,一下闯进了医师馆里,缓缓直起身子,他肩膀上站着一只鎹鸦。 “我没来晚吧?”他直起身,目光与在座的几位柱一一对视了一眼,随后一愣,面色突然难堪的一垮,有些垂头丧气的: “喂~真的假的?” “我又是最后一个?” “没错没错,白一直是这么慢呢!”慈一郎在旁边笑着起着哄,笑着用左臂拱了拱身旁的我妻善存:“是吧,善存。” “唔咳!”却不小心拱到了我妻善存受伤的腰部,后者顿时痛的面色一青,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 慈一郎没听到善存一起起哄的声音,顿时愣了一下,随后转过头看了一眼。 正好和我妻善存有些埋怨的目光对上,他顿时歉意的大喊着:“啊!抱歉!我给忘了!” 啪啪! “各位柱们!请稍微安静一些!” 医师皱着眉头,从一间房间中探出脑袋,脸上带着些许烦躁。 哐当! 随后,泄愤般的猛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尚泉奈耸了耸鼻尖,他闻到了一股子紫藤花的香味。 ——是珠世在做什么实验么? 在尚泉奈诞生了这个想法的几秒后。 “砰!”一声轻微的爆破声从房间中传来。 尚泉奈瞥了一眼表情僵硬的几个柱,他缓缓坐在大堂中间的椅子上,面前摆放着几个容器。 他首先拿起最大的那个碟子,递给坐在桌子另一边离得最近的砚慈间: “今天召开柱合会议主要是一件事情。” 砚慈间看着碟子中殷红的血液,微微睁开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阿弥陀佛。”他双手捧过碟子,沉稳的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其他柱见状,也纷纷靠拢过来,围绕着桌子坐下了。 尚泉奈眯起眼睛,他扫视了一圈这几位柱的灵魂。 他们蓝色的灵魂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淡淡红色的印记。 只是淡的有些让人看不出来而已。 “有一件事你们必须面对,并且是现实。” 尚泉奈双手放在桌子上,他伸手一指重伤的砚慈间和慈一郎,目光扫过几位柱沉重的表情: “虽然你们是柱,但是,实际碰上鬼,你们的胜算也不会多多少。” “遇到会血鬼术的鬼,胜算就会变得更加低。” “一不小心,就会有牺牲的风险。” 说着,尚泉奈伸手将已经装在容器里的血液推到了各个柱面前,但是并没有给慈一郎。 柱们垂头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容器,纷纷好奇的朝容器内部看了一眼。 耸了耸鼻子,一股熟悉却浓郁百倍的味道涌入鼻腔。 是有着特殊香味的血腥味。 柱们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尚泉奈。 “这个东西,你们应该很熟悉。” 尚泉奈微微眯着眼睛,他可以清晰的看到每个柱腰间的骨刀上面,都藏着一个后来刻进去的暗格。 刀柄暗格的地方,都藏着些许属于他的血液块。 只不过这些血液块似乎用了特殊的手法制作,里面真正含带他血液的成分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多。 ——大概是产屋敷他们给柱留的后手,将瓶子里的血液换成了血块。 风间成弥微微皱着眉头,他缓缓看向尚泉奈,犹豫着说着: “这些…莫非是…” “没错,这是我的血液。” 尚泉奈直言不讳,他直直的看着风间成弥,语气平淡,并继续解释着:“并且,你们如果有以前食用过红色块状物体的,那也是我的血液制成的东西。”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风间成弥的面色猛地一青,他微微皱紧了眉头,心底有些不好受。 他之前食用过类似的东西,在那之后体能暴涨过一段时间。 他还曾经以为那是主公大人留下的什么秘药… 再怎么样,得知自己从前吃过的东西其实是其他人的血液,心里总会有一些不适应的。 其他柱的表现亦是如此,除了已经被尚泉奈用血注入身体的慈一郎还有一旁心大的善存,这两人仍然在看着天花板发呆。 几个柱纷纷对视一眼,他们实际上都清楚“平安剑士”们的真相。 那是一群——半鬼剑士。 联系一下传说,很容易就能推导出来面前这位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这表面上听起来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但柱们却对那些敢于直面最黑暗时代的鬼杀队剑士们,感到由衷的敬佩。 所以,他们也都清楚,喝下这血液后大概会如何。 “所以,您今天召开柱合会议的目的,莫非是让我们喝下这些血液吗!” 炼狱仁寿郎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小碟子,他声音颇为洪亮的疑问着。 一旁的水无月白满头冷汗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小瓶血液。 尚泉奈看着炼狱仁寿郎隐隐有些冲动的模样,他罕见的笑了笑: “没错。” 他露出了在几名柱眼中,与恶鬼毫无差别的微笑。 “还请每个人喝下你们面前的血液。” “全部。” “一滴也不要剩。” 傍晚的医师馆里没有亮起灯光,尚泉奈猩红的双眸在昏黄中闪烁着光芒。 第一百二十五章——约定好了要一起 医师馆内。 外面逐渐黄昏。 大堂内的光线也在慢慢的黯淡下来。 “啊,对了。” “提醒一下,这点血液量还不足以让你们变成鬼。” 尚泉奈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轻声的提醒着几个踌躇不决的柱,脸上的表情有一些微妙。 在听到尚泉奈这番言语后,柱们神情里隐隐约约的排斥果然少了许多,风间成弥和水无月白甚至愣了一下。 炼狱仁寿郎左右看了看正犹豫着准备拿起容器的其他柱们,他嘴角微微笑着。 带着尚泉奈前往总部的他,自然相当的清楚“鬼”和“人类”之间的实力差距。 他亲眼看到的,那座被削平的山头,就是人和鬼之间实质性的不可逾越的高峰。 在亲眼目睹了那件事之后,炼狱仁寿郎就开始疯狂的锻炼,拼命的去磨练自己的剑技,不停的精通着剑型。 像是着了魔一般,翻阅古籍,练习剑术,拼命努力。 他甚至在这段时间内,为尚且只有伍之型的家传剑技,创造了后面的三个型! 家里囤积的断裂木刀都堆积成了小山,妻子甚至以为他发疯了。 他心怀愧疚,但他并不能停下。 他感受到了极限。 属于人类的极限,那道不可逾越的极限。 哪怕再往前迈一步,浑身都会崩溃破碎的极限。 这仿佛是一道限制,彻底杜绝了他进步的可能。 炼狱仁寿郎脑海里回想着曾经,自己的父亲,还有自己的妻子,他深吸一口气。 为了守护…亲人,同伴。 只有… 变得更强! 啪! 他眼神中燃烧着信念的赤焰,一把抓住面前的碟子,随后直接举到嘴边! 猛地一抬! 咕嘟!咕嘟! 血液沿着嘴角流出,随着炼狱仁寿郎喉咙上下蠕动,他将碟子内的血液全部吞入了体内。 哐当! “呼!呼!” 一手将空掉的碟子砸在桌子上,炼狱仁寿郎深呼吸了几口气,随后有些不受控制的站起了身子。 踉跄的朝后退着。 咯吱…… 青筋顺着血管暴起,尚泉奈的血液缓缓从食道渗透,温热的感觉快速游走在炼狱仁寿郎的体内。 “咳嗬啊!”他表情有些狰狞的躬着身子,猛地张开嘴咳嗽了几下,唾液不受控制的流出,滴落在地面上。 啪嗒,啪嗒。 “嗬啊……!!” 他靠在墙壁上,狰狞的嘶吼着。 脖颈处的青筋顺着就往上攀爬。 “喂!仁寿郎!没事吧!”几位柱们都十分担心的看向炼狱仁寿郎,心里一阵担忧。 “你这家伙…!”水无月白焦急的看着炼狱仁寿郎,他站起身子,担忧的看向他。 也太冲动了一些! 水无月白内心焦急万分。 只有慈一郎有些疑惑的和我妻善存对视着,又同时疑惑的看向起身的水无月白。 过了一小会。 炼狱仁寿郎半跪着卧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哈……哈……”炼狱仁寿郎背后浸透了汗水,他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水直直往地面上滴落。 他缓缓直起身子,试图从地上站起身子。 刚才还有些颤抖的肌肉,此刻却突然变得有力起来。 眼前的视野,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 “咯嘣!咯嘣咯嘣!” 浑身的骨骼顿时一阵炸响,他微微惊讶的深呼吸了两口,随后握紧了拳头。 咯吱…… “嘶——!” 感受了一下拳头处传来的不同后,炼狱仁寿郎胸口微微起伏着,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拔出腰间的木刀。 唰! 随后,眼神锐利的看着面前的空气,快速挥舞着手里的木刀! 【一之型·不知火】! 唰! 炼狱仁寿郎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看不见! 在一众柱们震惊的眼神中,炼狱仁寿郎几乎瞬间出现在了医师馆的门口! 唰! 并简洁有力的抽出了一刀! 随后,他缓缓将木刀归鞘,目光炯炯有神的回过头,看向其他的柱们。 此刻,他金黄和赤红相间色的头发,正在背后晚霞的光辉里微微晃动,熠熠生辉。 明明是背光的瞳孔,此刻却似乎正迸发着光亮。 此刻的炼狱仁寿郎,已经恢复了平静。 这时。 啪嗒。 炼狱仁寿郎背后几米的地方,原本作为医师馆布帘的布料突然从中间横着整齐的一分为二,缓缓的飘落了下来。 一众柱们愣愣的回过头,朝自己面前放着的血液容器看去。 “请。” 尚泉奈微微笑着,对着几个柱摆出了请的手势。 …… …… 另一边。 天空逐渐黄昏,太阳慢慢落山。 木屋中。 些许的光芒顺着木屋门板的缝隙投射进房间里,微微照亮了屋内的场景。 “……我的兄长,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温柔,善良,目标远大,一直有着自己存在的价值的一个…伟大的人。” 男人的声音缓缓在昏暗的房间内沉寂下来。 他垂着眸子,眼神温和的看着倚靠着自己肩膀,呼吸匀称的睡着了的妻子。 他轻手轻脚的将妻子扶好,让她以一个舒适的姿势躺下,轻轻摸了摸妻子隆起的肚子。 他正温柔的看着妻子腹中的孩子。 随后,他缓缓站起身,坐在榻榻米的边缘,穿上自己的足袋。 带上短笛,男人走到门口,将几根粗糙的铁棍牢牢的卡在门口,确认结实后,才放心的回到榻榻米上。 他躺在榻榻米上,脱下自己的羽织,盖在被褥上,随后钻进被褥,转过头。 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爱人的脸庞。 男人看着妻子熟睡的脸庞,一丝丝困意涌上心头。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从小被禁闭的他,从未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世界。 这也导致了他的内心,一直都是沉稳朴素,只向往最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 房屋内虽然十分黑暗,但在男人眼中,却无比的清晰。 这时,妻子迷迷糊糊的嘟囔着嘴巴,呢喃的说着些什么: “唔…已经…好久没一起散步了…” “等到孩子…出生…我们…” “三人一起…” 他一愣,随后握住妻子的小手,缓缓合拢了双眼。 “约定好了。” “嗯……” 昏暗的房间内。 男人的另一只手上。 紧紧的攥着被布包裹着的短笛子。 “一定。” …… 安静的小木屋外。 一道被用竹子和花朵装饰的小道路一路顺着密林延伸,直至山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在田野中散步 夜晚。 无垠的星空笼罩着一切。 皓月高高挂在天边,像是拉下的盛宴一般缓缓出席。 一天的祭典终于结束,但夜晚的街道上仍然亮着灯火。 小贩们仍然没有回家,对他们来说,祭典的夜晚才是真正的“祭典”。 街道上。 “当啷~当啷~”甘露寺樱饼结束了一天的祭典,她愉悦的晃动着手里的神乐铃铛,沿着街道朝医师馆前进着。 …… 医师馆内。 “咕嘟!咕嘟!”大口吞咽液体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咳咳!!呕咳咳咳!!” 几个柱半跪在地上,都拼命的掐着自己的脖子干呕,他们的身体正在适应着尚泉奈的血液。 只有受了一点伤的砚慈间沉稳的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十,默默的感受着身体内的变化。 一旁。 因为身体接受血液的量已经达到极限而幸免于难的慈一郎瑟瑟发抖,他看着同伴们痛苦的模样,扭头看向坐在椅子上无动于衷的尚泉奈。 我妻善存同样没有饮下尚泉奈的身体,或许是家族遗传,他的体内已经有了比较高浓度的血液。 “嗯哼哼~” 满脸愉悦的甘露寺樱饼推开医师馆的门。 吱呀…… 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上…” 当她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被满地的大汉吓得有些花容失色。 “诶咦——!!”甘露寺樱饼惊恐的看着趴在地上干呕的几个柱们,吓得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跳到了旁边: “怎么回事?!” 她求助的看向正坐在大堂座椅上的尚泉奈,还有一旁已经恢复正常的炼狱仁寿郎。 “没事的,一点小小的改造而已。”尚泉奈微微笑着,对甘露寺樱饼竖起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甘露寺樱饼看着满地的大汉,脸色有些发青的绕过这些人,踮着脚走到了座椅旁边。 她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摆放着的,有着血液残留的容器。 改造? 甘露寺樱饼一愣,随后仔细感知着那些柱的身体气息,微微皱了皱眉头。 直到——从炼狱仁寿郎身上感知到了属于尚泉奈的气息。 她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尚泉奈看着柱们有些痛苦的模样,他不由得瞅了一眼一旁精神抖擞的炼狱仁寿郎。 或许,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 …… 翌日。 小木屋里。 太阳逐渐升起,破晓的光芒划开天空。 温暖的阳光穿过密林,轻柔的洒落在木屋一侧。 随着些许阳光渗透进屋内,男人早早的睁开了眼睛,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身旁仍然在熟睡的妻子,缓缓坐起身子,将放在被褥上的羽织穿好。 起身来到锅灶边,他稍微的处理了一下栗子,做着简单的早餐。 “唔姆……?” 妻子似乎被隐隐约约的声音吵醒,她疑惑的抬起头,微微睁开着仍然有些惺忪的双眼。 模糊间,她看见了男人的背影,不由得幸福的微笑起来,心底甜滋滋的。 男人微笑着转过头,刚想示意妻子不必起床。 却听见了妻子的一阵惊呼: “啊!!” “怎么了?” 男人面色微微一变,他连忙放下手里的物什,脚下猛地用力,几乎一个箭步就冲到了他妻子面前。 稳稳的停住,他半跪在榻榻米上,担忧的看向自己的妻子: “哪里不舒服吗?” 妻子表情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肚子,她随后抬起头,脸上充满了惊喜的表情: “动了!” 她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肚子,与男人对视着,惊喜的喊着: “孩子,动了!” 男人表情微微一怔,随后看向妻子的腹中,同样伸出手微微感知着。 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他心中已有欣喜。 孩子…要出生了。 大概…还有两天时间。 能够感觉的到。 曾经的他,也是这样几乎本能的感知到母亲的病情。 他看着妻子腹中胎儿的模样。 不由得怔怔的伸出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胎儿手臂所在的位置。 “呐,和爸爸握握手~”妻子高兴的笑着,她轻轻握住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好开心~” 男人的大脑快速思考着,在妻子仍然为感到孩子在活动而惊喜时,他表情认真的看着妻子,语气真挚: “去找产婆吧。” “我现在就去。” 显然没有预料到丈夫这样说话,妻子愣了一下。 “诶?现在?会不会有点太早…” “不。”男人轻轻摇了摇头,垂眸中隐藏着一些难以察觉的激动:“现在正是时候。” 妻子看着丈夫这副认真的表情,显然看出了他心底暗藏着的激动,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轻轻摆着手,笑着看向自己的丈夫: “好~但是要早去早回哦~” “对了,路上注意安全,不要跑的太急了!” “但是,你还是太激动了!” “…很明显吗?”男人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愣愣的问着。 “十分明显!” “哈哈哈哈~”看着丈夫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妻子不由得拍了拍手,开心的笑着。 笑着笑着,妻子轻轻牵起了丈夫的大手,她抚摸过丈夫手上厚重的老茧,对他笑着说着: “一起散步吗?” 她抬起头,与丈夫对视着: “没关系的,只是走到门口而已。” 男人看着妻子的笑容,同样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牵起妻子的小手,轻柔的将她扶了起来。 “啊啦~”妻子站起身子,微笑着抬头与丈夫对视着,缓缓走下了榻榻米。 “走吧。” 两人就这样微笑着,牵着彼此的手走到了屋子的门口。 就如同以往,他们互相牵着手,在山野和田间散步那样。 “对了!还没吃饭!”妻子突然一愣,拍了拍手,惊呼起来。 她转过头看向丈夫,却发现丈夫一直都微笑着看着自己,对自己的反应丝毫没有惊讶的模样。 “吃饭吧。”男人笑着,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妻子。 “嗯!” 门缝中透露进来的阳光,洒落在男人的脸庞上。 但唯独,没有照耀在妻子身上。 …… 第一百二十七章——我和你一起回家吧 饭后。 妻子身上裹着绷带,她穿着浅黄色花纹和服。 长长的头发被头顶缠绕成帽子的绷带微微束缚着。 帽子绷带的一角,还有着一个被打好的蝴蝶结。 她将手抱在胸口,眼睛笑的弯起来,站在木屋前,看着已经走到竹道一半的丈夫。 她高高举起一只手,朝自己的丈夫呼喊着: “一路顺风~” 男人笑着回过头,对着自己的妻子同样举起手臂,做着短暂的告别。 他回过头,看着一碧如洗,温暖的晴空,心中一股暖流。 现在快要接近中午,算上寻找产婆的时间,大概能在日落之前赶回来吧。 想好了大概的时间以后,男人走在他和妻子共同编制的竹道上,越走越远。 妻子站在木屋前,看着自己丈夫的背影逐渐变小,直到看不见以后,她才缓缓转身,走进了木屋。 温馨的房间里,充满了二人幸福生活的气息。 妻子看着房间中的被褥,她轻轻的走上榻榻米,跪坐在了一旁蒲团上。 她的目光扫视过房间中的点点滴滴,脸上不由得带上了幸福的微笑。 她轻声的笑着。 等待总是会使时间变得漫长。 “啊,这是。”妻子正看着房间中的物品,突然发现了柜子的一角处,似乎露出了一点枣红色的布料。 咯吱…… 她轻轻打开柜子,轻手轻脚的从里面拿出了叠放整齐的衣物。 入目的,赫然是一件小小的暗红色羽织。 “是他小时候的衣物…” 妻子抱着这件衣服,微微笑着,脑海中不由得陷入了回忆。 但是,这份回忆,似乎也并不是记忆中那样,全是美好的部分。 …… 十年前。 当时,正是流行病高发的时期。 “唔呜呜呜…” “咕…呜呜……” 年幼的她站在一团大火前,哀伤的眼泪止不住的从黑色的双眸里流出,她悲痛的看着面前不断跳动的火焰。 年幼的她清楚,火焰中躺着的不是别人。 正是她因染病而去世的家人。 “父亲…母亲…弟弟……”她眼角哭的通红,鼻子发酸,胃里空无一物,却仍然想要呕出来些什么。 家人,全部死了。 心中的悲恸仿佛淹没了一切,让年幼的她如此不知所措。 对于年幼的她来说,家人就是她的一切。 而如今,她的一切却在转瞬间消逝,只留下了她孤身一人。 周围走过的其他人纷纷用手遮住鼻子,离得她远远的,生怕自己也染上了什么疾病。 她就这样呆愣愣的站在火焰前,看着火焰逐渐燃尽,看着一些人负责火葬的人脸上裹着布过来清理剩下的灰烬。 一直待到夜晚,她也从未离去。 直到第二天快天明的时候。 她似乎才从家人已经死去的真相里走出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离开了这里。 她漫无目的的散步着。 从河边走到街道。 又从街道来到田野。 等到她回过神来,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走的有些太远了。 手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小的木盆。 她回过神,已经哭的有些发胀的双目疼痛难忍,坐在水田旁边的小径上,把双腿放在水田里。 “咳嗬…!” 感受着水清凉的触感,泪水再一次止不住的涌出眼眶,她咬着牙垂头,眼泪模糊了她的视野。 “呜呜哇啊啊…!!”她放声大哭着,无助的捂住自己的面庞,心中无比的茫然。 豆大的泪珠顺着脸庞滴落,她用脏兮兮的小手抹花了脸庞,却怎么也止不住泪水。 心里像是缺了一道口子一般,泪水从那道口子里不停的涌出。 这时,她感受到自己放在水田里的脚上传来了些许痒痒的感觉。 她抽泣着,红彤彤的鼻子抽了抽,已经哭肿了的眼睛看向水田里。 一群黑色的小蝌蚪正围绕着她的脚脖转悠,好不欢乐的模样。 她见状,缓缓站起身子。 拿起了一旁的木桶,刚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又愣在了原地。 蝌蚪们有自己的家人,那自己的家人…… 泪水似乎已经干枯,她呆愣愣的看向天边碧蓝的天空与云朵,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愣在原地。 双脚插在水池里,感受着从脚脖传来的清凉,举着木桶一动不动。 这时。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奔跑声隐隐约约从远方传来。 “哒哒……” 在这阵奔跑声接近时,却突然变得缓慢,最后停了下来。 正迷茫的发愣的女孩没有注意到身后传来的奔跑声,只是站在水田里,举着手中的木桶发呆。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正有一个头发有些乱糟糟,穿着暗红色衣物的男孩正注视着她。 停下奔跑的男孩注视着她。 暗红色的衣物上斜挎着一个小小的白色布带,里面装着他所有的行李。 男孩同样呆呆的看着女孩的背影,女孩茫然的看向远处的天空。 “你在做什么?”男孩红色的瞳孔里没有高光,他只是站在原地,朝女孩直言着。 没有察觉的女孩并没有被突然出声的男孩吓一跳,反而茫然的回答着: “流行病…害家里人都死了。” 说着,她又抽泣起来,语气里也含带上了哭腔。 “一个人很孤单。” “所以,想把稻田里的…蝌蚪…带回家。” 说完,她又愣住了,呆呆的站在那里。 过了很久。 夕阳西下。 太阳逐渐日落。 她僵硬的弯下腰,将已经装在木桶里的蝌蚪重新倒回了水田里。 “不把他们带回家了吗?”男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也跟着一起在这里站了整天。 “嗯……”她回答着:“被迫离开家人的这些孩子…很可怜。” 几乎是不经思索的,男孩看着女孩的背影,语气那么的平淡,就像是在述说一件已经定下的事情: “那我和你一起回家吧!” “诶…?”她回过头,眼眶中的泪水化作泪珠滴落,愣愣的看着男孩面无表情的模样。 …… “你叫什么名字?” “缘一。” “继国缘一。” “喔!听起来好厉害的名字啊!” …… ……昏昏沉沉之间,她似乎在等待和回忆中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从门缝中投进来的微弱光芒代表了现在的时间。 已经日落。 “…还没回来吗?”她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眼睛,坐起身子,看向门边。 “已经日落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逝去的生命 妻子耐心的坐起身子,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充满了温馨。 她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些担忧。 她的丈夫缘一,是一个悠然自得的人。 温和且不喜欢与他人争斗 无论什么时候,总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虽然如此,但她却能够清晰的察觉到,缘一那副模样下隐藏的情感。 她和丈夫总是喜欢牵着手,在水田旁边散步,因为那是他们曾经相遇的地方。 她也很喜欢听着丈夫慢悠悠的述说他曾经的故事,比如他的兄长,母亲… 在有些漫长却不怎么煎熬的等待中,妻子脸上的微笑逐渐参进了一丝担忧,她坐在榻榻米边缘,看着门口的方向。 这时。 吱呀…… 木门被缓缓推开。 皎洁的月光从门缝中泄露。 妻子一愣,随后惊喜的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缘一!你回来了!” 她站起身子,坐在榻榻米边缘的她很容易就走到了地面上,只是行动有些许的困难。 “嘿咻!”她穿上木屐,缓缓站起身子。 “今天回来的很晚啊,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但,属于另一个“人”的阴冷声音缓缓从门后面传来: “缘一…是谁?” 声音阴冷悠转,像是振动着人耳膜一般让人感到厌恶。 “!”霎那间,一股阴冷的气息如同窒息一般紧紧掐住了妻子的心脏!她面色一青,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不是缘一。” 对情绪语气变化相当敏锐的她,自然能够听出来门外这声音里蕴含的些许意义! 她连忙走上前,拿起旁边的铁棍,用力卡住了屋门。 咔! 确认将几根铁锅卡死之后,妻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随后,她缓缓后退着,回到了榻榻米上,但行动缓慢的她根本无法从这个房子唯一的出口处离开。 这时。 砰! 砰!! 两声撞击声传来! 噗嗤! 一只手臂猛地穿透过木门,随后上下摸索了两下。 当啷! 将卡住门的铁棍扔在了地上! 啪嗒,啪嗒。 一只湿答答,布满了青筋的手臂推开门,按在了门旁边的墙上。 “哦~只有一个人在家么?”一个异形的脑袋缓缓从门后面探了进来。 异形抽搐着的眸子随意的一扫,随后咧开恶心的大嘴,将整个身子都探了进来。 那张诡异的脸上,几根角质物在咬合肌处延伸突出,看起来十分狰狞。 妻子看清来人的模样后,瞳孔紧紧缩着,她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肚子,脸上缓缓流下冷汗。 …… …… …… 另一边。 随着太阳落下,漆黑的气息萦绕着月亮,黯淡的光芒洒落在大地上。 “呼——呼——!” 一道红色的身影快速的掠过森林,极速朝一个方向赶去! 急促却有节奏的呼吸声不断传来,他的速度越来越快! 两枚太阳纹样的耳饰在黑夜中因为颠簸而不断晃动。 继国缘一微微皱着眉头,他控制着呼吸的节奏,抬头看了一眼已经黑下来的天,心中有了一些担忧。 原本打算日落之前赶回来,但下山的途中遇到了一个打算跨越三座山的老人。 老人明明自己心脏不好,痛苦的卧倒在地上,却因为急着去见在战场上濒死的儿子,而不得不前进。 于是,他背着老人,将他送到了他的儿子身边。 但那个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黄昏。 虽然他跑的很快,但当他急着赶回家的时候,也已经日落,已经临近了深夜。 明天再找产婆也不急,孩子大概还要两天才出生。 虽然这样想着,但继国缘一仍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嗖——! 红色羽织的残影掠过森林,极速奔向下一个山头。 …… 不远处,隐隐约约的竹道已经可以看见。 木屋也变作一个小点,在慢慢的变大。 “呼!呼!” 等到他奋力奔跑到可以见到出发时的竹道时,一股腥臭伴随着强烈的血液味道随着风吹了过来! 继国缘一没有停留,他反而更加加快了脚步,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心理变化。 但如果他的妻子此刻在这里,一定能清晰的感知到他内心的焦急。 终于,在不停的奔跑之下,木屋的样貌逐渐清晰。 快到了! 就快到了! 他猛地一个箭步冲出,瞬间接近了木屋,伸出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框上! 哐当! 一手拉开门! “我回…” 呼——! 一股无比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从未闻到过的腥臭味顿时涌上鼻腔。 呛的令他喉咙发麻。 熟悉的声音并没有再次响起。 继国缘一猛地顿住了脚步。 他第一次瞳孔颤抖的看着房内的场景,想说的话全部凝噎在喉咙。 他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直直的看着房间内,许久没有动弹。 入目的,是一片狼藉的血迹。 被染红的浅黄色花纹和服,撕碎的白色绷带,横流一地的血液。 …… …… 过了许久。 哐当! 他攥紧木门的手竟硬生生将门框撕碎了下来,他眼神涣散,步伐颤抖的朝房间内走去。 啪嗒,啪嗒…… 他踩在仍然温热的血液上,如同行尸走肉。 枯木一般。 …… 另一边。 医师馆。 “咳咳呕!!” 除了炼狱仁寿郎和砚慈间,其他的几个柱仍然在面目狰狞的呕吐着。 尚泉奈正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炼狱仁寿郎的身体变化。 岩见可以快速适应可以理解,毕竟人家块头这么大,心脏能力一定也更加优越一些。 但是…… 尚泉奈打量着炼狱仁寿郎的身体,心中有些不解。 突然! “嗬!!!”尚泉奈瞳孔一缩,他猛地站起身子,心神一个不稳,他揪住自己胸口处的衣物,脚步踉跄的后退,靠在了墙壁上! 青筋顺着脸庞暴起,他瞪目欲裂的盯着地面,心中莫名的情绪不断攀升。 怎么了? 这是什么? 尚泉奈靠在墙壁上,他攥着自己胸口的衣物,心底不断传来的仿佛本能般的悲鸣。 他抬起头,眼眶颤抖着,自身升腾的怒火瞬间掩盖住了内心的悲鸣,他站起身子。 眼神迅速的锁定了一个方向,坚定且凝重。 “没事吧?”甘露寺樱饼站起身子,她被突然起身后退的尚泉奈吓了一跳。 尚泉奈深呼吸了几下,朝她摆了摆手:“没事。” 第一百二十九章——你能看到我吗 这时。 “噶!炼狱!新的任务!”炼狱仁寿郎的鎹鸦从医师馆外飞了进来,嘎嘎的大叫着。 尚泉奈微微瞥了一眼炼狱仁寿郎的方向。 “噶!在那个方向!”鎹鸦落在地上,伸出翅膀指向了狭雾山的南方。 就在炼狱仁寿郎准备点头答应,想要离开的时候。 尚泉奈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我也去。” “诶?但是…”炼狱仁寿郎闻言一愣,他怔怔的回过头,看着脸上青筋逐渐消退的尚泉奈。 尚泉奈平复了一下刚才心中莫名的情绪,他攥了攥拳头。 “不用担心。” “只是你的身体情况似乎有些特殊,我需要观察你一段时间。” 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南边的方向,一种隐隐约约的牵引感正从那里传来。 “走吧。” 说完,尚泉奈在一旁几位柱疑惑的眼神中,加快脚步的离开了医师馆。 炼狱仁寿郎愣在原地,疑惑的挠了挠脑袋,随后也准备推开医师馆的门走出去。 突然! 咯吱! 尚泉奈从外面拉开门,伸出手,一把拽住了站在医师馆门口的炼狱仁寿郎! 啪! “快点!!” “诶——!!” 医师馆里。 鎹鸦,风柱,水柱,两人一鸦互相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 另一边。 木屋中。 啪嗒,啪嗒。 继国缘一踩着地面上流淌的血液,缓缓来到了榻榻米旁边。 咯吱…… 他轻轻弯下腰,布满老茧的手有着些许颤抖,撑住身体,跪坐在了榻榻米上。 他伸出手,颤抖的摸向脸朝下躺着的妻子。 妻子的双手捂着腹部,似乎在努力想要保护腹中的孩子。 心中的悲恸已经浓郁到想要滴出水来,即使是他这般不曾把感情表达在表面上的人,此刻也不由得呼吸变得急促。 沙沙—— 轻手轻脚的将妻子翻过来,温柔的抱在怀里,他伸出手指缓缓替她梳理着被血污沾在脸上的头发。 看着妻子身上的伤痕,继国缘一的心沉入谷底,他手指颤抖,眼角微微发红。 拥有可以看穿事物能力的他,早就清晰的看见了妻子那不再跳动的心脏。 他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想要和家人们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 一抬头便能看到所爱之人的笑容,一伸手就能触碰他们的温度。 哪怕房屋很小,但只要他们在就足矣。 但是。 继国缘一低下头,将自己的脸靠在妻子脸庞,他合拢双目,发酸的眼角微微颤抖着。 为什么…… 什么都没能保护好… 他如同枯木一般跪坐着抱着妻子,悲恸的背影逐渐黯淡。 …… …… 或许是因为太过悲恸,他不忍再睁开眼睛看见任何的血迹。 也没有注意到,妻子的体内,血液随着心脏极其微弱的颤抖,仍然在以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的流动着。 …… …… 此刻。 远方。 “嗬啊啊啊——!!”炼狱仁寿郎张大着嘴巴,他被尚泉奈拎在半空中,极速的前进着! 他回想着刚才尚泉奈脚下用力,随后猛地突进的动作,心中似乎闪过了什么东西。 “喔——!!” 炼狱仁寿郎看着身下不断掠过的地面,惊讶的大叫着。 像一只大半夜飞在天上大叫的猫头鹰。 尚泉奈正眯起眼睛看着前方的方向,微微用伸出的手臂改变着冲刺的方向。 刚才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动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但他隐隐约约能够感知到,那是来自血源和灵魂深处的悸动。 带着炼狱仁寿郎的原因也很简单,确实是为了随时观察他的身体状况。 万一什么时候这家伙的身体开始崩坏了,那自己在身边也能够快速的应对。 “到了。” 尚泉奈眼睛一眯,他身体深处的悸动愈发的强烈,他缓缓看向不远处的一座矮矮的山上。 身体肌肉猛地绷紧!整个人快速在半空中下沉! 嗖——! “喔!!!”炼狱仁寿郎睁大了眼睛,他看了一眼俯身冲锋的尚泉奈,因为肾上腺素飙升而大叫起来。 砰! 尚泉奈双脚落地,狠狠砸进了土壤里,灰尘四起。 一旁的炼狱仁寿郎被他用力一甩卸力扔到了树上。 啪嗒! 炼狱仁寿郎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叶子,成功平稳的从树上跳了下来,安稳落地。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辨别方向的尚泉奈,赶忙跟了上去。 ——炼狱仁寿郎这次行动的速度,可是连鎹鸦都没来得及跟上! 所以,如果一旦和尚泉奈分开,在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很有可能迷路! 尚泉奈站在一片水田里,他左右扭转着脑袋,眯起眼睛观察着。 忽然!他锁定了一个方向。 那里。 正站着一个面色焦急,怀中抱着什么东西的蓝色人影。 “上泉阁下!是发现什么了吗?”炼狱仁寿郎已经赶了过来,他站在尚泉奈身旁,压低声音问着。 尚泉奈没有回答炼狱仁寿郎的话,他眨了眨眼睛,朝不远处站着的人影走去。 那人影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蓝光,穿着浅黄色的和服,面色焦急,急的直跺穿着木屐的脚。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人影这样念叨着,脸上的急切之情愈发浓郁。 “请问。”尚泉奈站在了人影身侧,看向她怀中抱着的东西。 ——是一个正在呼呼大睡的可爱婴儿。 “发生什么了吗?”尚泉奈收回目光,朝面前穿着浅黄色衣服的女性问道。 浅黄色花纹和服的女性转过脸,黑色的眸子中闪烁着名为“希望”的神情,她激动的转过身: “你能看到我吗?” “…这是当然…”尚泉奈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朝面前人影的脚下看去。 直到——他看见了这人脚下最浓郁的蓝色光芒。 一瞬间,尚泉奈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面前的这位抱着婴儿的女性。 ——是一个灵魂。 ——和阿上那样,有着独立思考能力的灵魂。 “太好了!”浅黄色和服的女性激动的走上前,她试图伸出手一把拉住尚泉奈。 但是却意外的拉了个空,她看着自己的手,微微愣了一下。 “诶?这是…” 第一百三十章——继国缘一 月亮被黑暗萦绕着,黯淡的月光勉强在水田上反射。 正朝尚泉奈跑过来的炼狱仁寿郎慢慢停住了脚步,他看着和空气交谈的尚泉奈,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嗯?”炼狱仁寿郎歪了歪脑袋,抱起双臂,谨慎的没有选择前进。 一旁。 “碰不到…” 浅黄色和服的女性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 她攥紧了一下拳头,微微将手抬起,放在黯淡的月光下。 直到月光清晰的透过手掌,隐隐约约映照出她手臂上的血络,她才一愣。 随后,她抱着怀中孩子的手不禁稍微紧了紧,脸上苦涩的对尚泉奈笑了笑: “啊…对了…我已经……” 她怀里的孩子合拢着双眼,正十分安详的睡着。 “我的名字是宇多。” 她微微合拢双目,随后坚定了信念,她与尚泉奈对视着,深深的鞠了一躬: “虽然很突然!也很抱歉!但能不能请您跟着我来一趟!” 她抬起头,坚毅的眼神里暗藏了许多焦急,她急切的朝尚泉奈解释着: “我的丈夫,他已经坐在那里好久了,一动不动,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话…” “他就在那里坐着,我知道你可能不理解,但是…” “我怕他这样下去…会…” 尚泉奈微微皱着眉头,他看着眼前的灵魂,能够察觉到一丝非常熟悉的感觉。 但这丝感觉并没有牢固的停留在面前的女人身上。 反而像是因为和某个人待了太久而蹭上的。 丈夫么…… “那么,请带我去见你的丈夫吧。”尚泉奈沉思了一会,他抬起头,对着面前的宇多说着:“或许,我可以帮你传递想要述说的话语。” 宇多一听,身体微微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她用手捂住嘴,抿着眼角的“泪水”用力鞠了个躬: “万分感激!” 她一鞠躬,尚泉奈便跟随着视线朝下看去。 随后,他便看到了在夜晚虽然微弱,但能看见的两条蓝色的线。 从宇多的背后,还有她怀中孩子的身上,延伸出去的两条蓝色的线! 远远的链接着远方那座比较矮的山头,线似乎正在慢慢变得微弱,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开。 这是什么? 尚泉奈眯起眼睛,他顺着两条线的交汇处看向远方。 一点非常小的扎眼的金色似乎在黑夜中若隐若现。 “请您跟我…”她缓缓直起腰,正准备为尚泉奈指引方向时,却突然被尚泉奈打断了。 尚泉奈站在她身前,伸手指了指远方矮山上他看见的两条蓝色线交汇的地方: “是那里吧?” 宇多一愣,随后抱着婴儿点了点头:“没错没错。” “走吧。”尚泉奈眯着眼睛点了点头,他对着身后远远站着的炼狱仁寿郎招了招手。 …… …… 远处。 山上的木屋内。 房间内无比昏暗,继国缘一背后的门敞着,冷风不断的吹拂过,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他的心底充满了茫然,如同一座没有思想的枯木一般坐在那里。 抱着怀中已经微微发冷的妻子尸骸,他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 上天赐予了他一个温柔的母亲,善良的哥哥,以及美好的家。 而如今,母亲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病逝,眼前美好的家也已在他人随意践踏之下支离破碎。 什么…都没能保护好…… 无能守护的悲哀萦绕在心头,继国缘一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 近二十年前。 “呜呜哇——!”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一对双胞胎出生了。 便是“缘一”和他的哥哥“岩胜”。 两人降生于姓氏为“继国”的武士家族。 缘一一出生就是一个相当安静的孩子,甚至没有啼哭。 而在这个双胞胎被视为“不详”“妖魔”“家族破败的预兆”的战国。 身为当时家族长的两人的父亲为了家族,自然会果断做出选择 ——掩盖消息,并抛弃其中一个孩子。 而天生的脸上带有狰狞斑纹的缘一,自然而然成为了将要被家族抛弃的那个孩童。 甚至因为脸上如同妖魔象征的斑纹,年幼的缘一差点就死在了暴怒的父亲手上。 也幸亏得知消息的母亲发狂似的保护缘一,才让缘一侥幸逃过一劫。 只是,他仍然没有被作为真正的家主孩子看待,年满十岁的缘一就被送到寺庙出家为僧。 家族中,没有人会去特意接触缘一,他居住的是一间只有“三叠”凉席大小的房间。 比奴仆的房间还要小。 缘一穿的衣服十分简朴,甚至就是将一件大人的羽织随意的裹绑在身上。 不经打理的头发,随意穿着的衣物,这就是缘一年幼时的形象。 而他的哥哥继国岩胜,则是被当做下一代家主培养。 两人的衣食住行,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便是家族为两人规划的道路,分明是亲兄弟,却在一开始便完全走向不同的方向。 但即便如此。 在缘一的记忆中,他那位温柔的兄长总是不顾外界的阻挠来接触自己。 他的兄长,真的是一位很温柔的人。 即使因为与自己下“双六”而被父亲打的鼻青脸肿,兄长也会在第二天嬉笑着肿起来的脸过来找他。 后来,岩胜也亲手用竹子打磨做成了短笛,温柔的将短笛放在他手里,并这样朝缘一说着: “想找哥哥就吹响他,哥哥马上就会赶来帮你!” “所以,什么都不用担心!” 那被父亲揍的青紫肿胀的脸这样笑着说着。 年幼的缘一捧着笛子,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说不出任何感谢的话语。 只是默默将兄长的温柔铭记在心里。 所以,年幼的哥哥岩胜也就将他当做了聋哑人看待。 就连母亲也是,每天都会坐在神社前虔诚的祈祷着让缘一的耳朵恢复听觉。 温柔的母亲,甚至从神社请来了一对太阳神的耳饰,以求治好缘一那从来没有过的耳疾。 缘一曾为母亲对自己的担忧感到很愧疚。 因为他可以听得见,也能够说话。 就这样,在母亲和兄长的关怀下,缘一沉浸于自己单纯的世界,没有遭到任何一丝浊世的侵染。 直到那天,缘一在兄长的允许下,待在一旁观看岩胜练习剑术。 他第一次开口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继国岩胜 那年夏天,绿意盎然。 年幼的继国缘一站在松树下,聚精会神的看着兄长挥刀的动作。 “兄长大人的梦想…” “是成为这个国家最强的武士吗?” 似乎是心有灵犀般,岩胜正巧转过身,看见了缘一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我就…” “成为这个国家第二强的武士好了!” 哐当! 岩胜呆滞的看着语言流利的缘一,手里的木刀不经意间脱落在地。 缘一第一次这样用表情对他人展露情绪,他微微笑着。 却一点也没想到,此刻他兄长的心中,完全没有替他高兴的情绪。 反而,滋生了一些对弟弟的厌恶。 是那种,被嘲讽了的厌恶。 岩胜呆愣愣的盯着缘一,直到缘一跑到母亲身边,依偎着母亲的左半身缓缓离开。 他心中刚刚滋生的厌恶便被对缘一的怜悯浇灭了。 ——可怜的弟弟,这么珍惜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光吗… 甚至每次都要黏在一起… 岩胜垂眸,捡起地上的木刀,继续练习了起来。 …… 在那之后,缘一便经常在岩胜练习时,在一旁观察,并晃来晃去的想要让兄长教导他。 直到某天。 负责教导岩胜的父亲部下,开玩笑般的对面无表情的缘一说了一句: “哈哈,过来过来,缘一。” “这么想要成为武士的话,就来试试看吧。” 他把一把竹刀递给了年幼的缘一,并口头教导了一下握剑的姿势: “右手要握住接近刀镡的位置哦…” 缘一略显高兴的点了点头,他面无表情的照着老师说的握住了刀柄。 岩胜站在一旁,看着缘一握住刀的样子,心里突然一阵莫名难受。 这位父亲的部下,可是每次都能在几招之内轻易的碾压自己。 而从未学习过剑术的缘一…… 岩胜皱了皱眉头。 说着,面带笑容的部下摆好了架势:“我来了!” “嗯。”缘一点了点头,随后。 下一刻。 嗖——!! 年幼的缘一脚下一动,他的身影瞬间在部下的视野里化作残影! 唰! 好快! 部下缓缓睁大了眼睛,他瞳孔一缩。 但年幼的缘一却如同鬼魅一般,快速的接近了他! “糟了!”部下瞳孔紧缩,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身体下意识的做出反应想要后退。 缘一的脸庞背光,无法看清他原本红色的瞳孔,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显眼的眼白。 部下身体的肌肉运作,在此刻他的眼中一清二楚! “左腰!” 缘一目不转睛,手中的竹刀极速抽出! 啪! 一股力量贯穿过部下伸出抵挡的竹刀!但脆弱的竹刀仅仅坚持了半息,就整个崩坏! “左肩!” 啪! “脖颈!” 啪! 缘一快速观察着部下试图活动的肌肉,瞬间预判并打断了他的动作! 手中的竹刀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在部下身上! 最后! “右脚!” 砰! 巨大的力量随着抽出的竹刀倾泄在部下脚踝! 已经被击打的失去意识的部下重心不稳!竟然被年幼的缘一硬生生打飞了起来! 部下整个人旋转着腾空而起!最后狼狈的掉落在地上,昏迷不醒。 几乎瞬间! 这位从未握刀的天才劈砍出精准无误的四刀! 岩胜呆滞的站在一旁,惊愕的看向将竹刀扔下的缘一。 他多年以来的努力。 在缘一面前。 就像是儿童蹒跚学步一般。 这一次的比试,对岩胜产生了几乎毁灭式的打击。 …… 后来,不死心的岩胜一直追问着缘一,他认为缘一一定是掌握了什么方法。 但缘一的回答,却对岩胜再一次造成了降维打击。 “观察肺部的呼吸,血液的流动,肌肉的收缩,骨骼的运动,然后判断出敌人要做出的动作。” “再在他做出动作之前,打断他的动作,就行了。” 年幼的缘一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他垂着脑袋说着。 ——他在说什么? ——什么血液?肌肉?骨骼? 岩胜骇然的盯着自己的弟弟,脑子里充满了茫然失措,和被怜悯的嫉妒。 从来以位高者自居,去自以为是的怜悯弟弟的他,居然才是真正的小丑! 巨大的落差,瞬间将岩胜扔进了深渊。 这一刻,无与伦比的嫉妒像是暴虐般蹂躏着岩胜的内脏。 …… 直到不久后。 一天夜晚。 母亲的病情加重,最后抱着年幼的缘一,缓缓离开了人世。 第一根将缘一和世界牵扯起来的线,就这样在这一刻崩断了。 缘一告别了心脏已经停止跳动的母亲,他包裹好兄长送给他的笛子,前往了岩胜的房间。 “兄长大人赐予我的笛子,我一定会将他当做兄长一样视若珍宝,永不放弃。” 在短暂的告别后。 缘一告知了岩胜自己会提前前往寺庙。 为了让岩胜继任家主,缘一选择离开继国家。 岩胜就这样呆滞的看着捧着笛子微笑的弟弟,缓缓挥舞着他那双小手,离开了这个“家”。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句话。 ——被弟弟…怜悯了。 …… 自那之后。 缘一站在冰冷的继国宅邸外,抬头仰望着无垠的星空,他心中升腾起一丝向往。 他背着自己的小包袱,迈开腿,第一次自由的奔跑在无垠的星空之下。 那份如同摆脱牢笼一般的洒脱,让缘一不停的奔跑。 直到天明,又天黑,又是一个天明。 他的体力源源不断,像是从不会耗尽一般。 等到回过神来时,缘一才发现。 自己已经奔跑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周围是许多水田。 而一旁的水田里。 正有一个穿着浅黄色花纹和服的女孩子呆愣愣的站着。 “你在做什么?” 缘一看着那个女孩子,面无表情的问着。 …… 现实。 继国缘一呆滞的抱着怀里的妻子,他双眸微微颤抖。 他身后的远处。 哒哒哒! 尚泉奈正快步奔跑着,已经接近了竹道的地方。 “好亮…”尚泉奈感觉那道金光亮的有些扎眼。 越接近这个地方,他眼中的那股金色的光芒就愈发明亮。 直到他站在了竹道上,才能在眯起眼睛的情况下,直视那道耀眼的金色光芒。 模糊的金色灵魂在尚泉奈眼中映射着,他抬起头朝那人头顶看去。 “继国缘壹” 尚泉奈的瞳孔一缩,他震惊的看着“继国缘壹”四个字下面淡淡的痕迹: “上泉奈” 第一百三十三章——上泉奈 竹道上。 尚泉奈用力眨了眨眼睛,他快速靠近着房屋,眼中的那抹金色光芒愈来愈旺盛。 那“继国缘壹”和“上泉奈”的字样也逐渐清晰。 咯吱…… 尚泉奈站在了木屋的门口,他随意的把手搭在一旁已经被撕开的门框上,皱着眉头看着面前人的背影。 暗红色的羽织,红褐色的高马尾,耳朵旁边的太阳耳饰。 以及头顶那金光闪烁的名字与灵魂。 还有隐隐约约传来的压迫感。 无一不代表了他的身份! 上泉奈?! 尚泉奈惊讶的看着继国缘一的背影,脑海里那个升上天空的金色灵魂再一次浮现。 金色的灵魂啊… 这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很多思绪。 转世么? 继国缘一?! 尚泉奈一凝噎,整个人有些绷不住。 他自然清楚继国缘一是谁。 原著中,唯一的实力天花板。 天生自带的所有技能,都像是专门针对无惨而生的。 ……这倒是和阿上说的要给无惨一个结局有些不谋而合了… “缘一!”宇多抱着孩子,眼神急切站在尚泉奈旁边,她连忙急得朝继国缘一跑了过去:“振作一点!” “已经…足够了!”宇多眼中含泪,她抿着嘴,想要抱住继国缘一。 但是却猛然扑了个空。 她一愣,随后转过头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尚泉奈。 继国缘一显然已经感知到了尚泉奈和炼狱仁寿郎的到来。 但是他并没有做声。 尚泉奈看着继国缘一的背影,他眯起眼睛,他压抑住内心的情绪,当务之急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他刚才的猜测的正确的。 宇多是继国缘一的妻子,她身后的蓝色线条链接着她自己的尸体。 而灵魂和身体之间仍然有链接只会有一种可能性。 ——身体,仍然还活着。 身体的生命力越旺盛,灵魂和肉体的附着力就越强。 就像无惨那样,如果将他的灵魂撕扯下来,不抓住的话,甚至会直接被吸回去。 而看宇多已经能随意行动的模样,她的身体恐怕马上就要不行了! 既然如此,那么直接表明来意就行。 他来不及思考太多,直接远远的喊着: “继国缘一!” 他眯起眼睛,通透世界穿过继国缘一的身体,直直的看向他怀中的宇多和婴儿。 “看你的妻子!” 继国缘一闻言,表面上并没有动弹,但是默默的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背后的尚泉奈身上。 他抱住妻子的双臂下意识紧了紧,眼中隐藏的悲恸有些流露出来。 ——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 ——也知道自己的名字。 ——但是… 他微微一皱眉头。 ——自己并不认识他。 现在的缘一不是平常那个对人温和的缘一,他此刻的内心十分的警惕。 通透世界让他得以获得强大的感知能力,即使背对着,他也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尚泉奈的体型和大概的样貌。 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感觉… 这时。 哒哒哒! 尚泉奈的声音继续从身后传来,伴随一起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振作一点!” “你的妻子还有救!” 哒哒! 尚泉奈快速跑了几步,他迅速一跳,走上了榻榻米。 然后蹲在了继国缘一面前。 他转身抬起头,与继国缘一对视着。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在一起。 这一刻,继国缘一盯着面前的尚泉奈,心中十分突兀的升出了强烈的熟悉感。 继国缘一下意识的看了眼尚泉奈额头上和锁骨处与自己相同的斑纹。 他皱了皱眉头,这种不合理的感觉让他感到有些不对劲。 “我是医师。” “你的妻子还有救。” 尚泉奈表情认真,一点没有害臊的样子。 “诶?什么?我不是已经…”宇多听了尚泉奈这话后,反而愣了一下。 “我还有救吗…?”她怔怔的抱着怀里的婴儿,缓缓坐在了自己身体旁边。 尚泉奈见继国缘一直直盯着自己的模样,他伸出手指,指向了宇多胸口心脏的位置: “看!” 咯吱…… 继国缘一看到尚泉奈伸出手,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就想去阻截他朝宇多伸出的手。 啪! 继国缘一猛地出手,死死握住了尚泉奈的手臂! “缘一!”宇多灵魂见状神情紧张,她眼角发红,再次试图依靠在继国缘一身上。 再一次扑了个空。 她委屈的坐起身子,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已经…约定好了,要在一起…” 她抱着怀中的婴儿,微微摇了摇头: “抱歉呐…我…” 继国缘一听不见宇多灵魂的声音,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宇多身体,通透世界瞬间开启。 这一握,尚泉奈体内那磅礴如同海啸一般的生命力瞬间被继国缘一感知到。 正看向妻子的继国缘一瞳孔一缩。 尚泉奈转头倾听着宇多的呢喃,看着被牢牢抓住的手臂,他嘴角抽了抽,但现在并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他努了努嘴,说着: “看到了吗?!” “心脏!” “还在跳!” 天生拥有通透世界的继国缘一自然能够看见,但因为听到还有机会的他心情有些焦急。 正如尚泉奈所言,宇多的心脏正在以极其微弱的幅度跃动。 他抱着怀里的妻子,心中升腾起一股希望。 握住尚泉奈的手,也含带着歉意的缓缓松开了。 期间,尚泉奈快速扫过宇多的躯体,让人庆幸的是,受的伤其实并不算严重。 腹部大面积脏器露出,四肢小面积刮伤。 婴儿更不用说,这个孩子体质的优越都有些超过了尚泉奈的想象力。 这孩子竟然还有着微弱的呼吸! 这种程度的伤,在鬼杀队挺常见的。 现在宇多的情况应该是属于失血过多。 能救! 但是,直接送回医师馆,路上的颠簸恐怕是撑不住的。 尚泉奈看着继国缘一仍然有些犹豫,握着自己的手缓缓松开的模样。 他看了眼旁边已经泪如雨下的宇多,轻声朝继国缘一说着: “你们不是已经约定好了吗?” 继国缘一闻言一怔,他和旁边宇多的灵魂同时抬起头,看向了尚泉奈。 “要在一起的约定。” 尚泉奈回想着刚才听见宇多的呢喃,他一脸认真的看着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怔神了一会,他点了点头,眼睛中罕见的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泪光。 他彻底松开了握住尚泉奈的手,心中唯一的希望缓缓升腾。 略显沙哑和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 “…拜托。” 此刻的继国缘一已经清楚的感知到。 面前的这个男人,和自己拥有同样的“通透”视觉。 不然他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能指出,那心脏微弱的跳动幅度。 并且身体里还有着庞大的难以置信的生命力。 ——恐怕,他是和我一样被因为通透视觉而疏远的人。 ——只是,他利用这种能力,去做了医师吧。 ——不像我…只是一个无能的人… 继国缘一这样想着,他将怀中的妻子缓缓放平,闭上眼睛沉重的朝尚泉奈俯下身子: “拜托了。” “请阁下救治我的妻子。” 再加上心中对妻子的愧疚与悲恸,继国缘一放下了全部的放线。 尚泉奈看着继国缘一沉重合眼的模样,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伸出手指,在继国缘一疑惑的神情下,将手指放在了宇多脖颈处的血管上。 随后。 血液随着尚泉奈的控制,缓缓从指尖流出,紧紧贴着皮肤注入了宇多的血管里。 第一百三十四章——把你们拉回来 炼狱仁寿郎靠在门口,他叉着腰,警惕的看着黑夜里的周围。 这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鬼的气息。 手握住了腰间骨刀的刀柄,炼狱仁寿郎目光锐利的扫视着周围。 房间内。 继国缘一坐在尚泉奈对面,他开启着通透世界,紧紧盯着尚泉奈的手指。 他看得见,尚泉奈的血液正缓缓流入妻子的体内。 尚泉奈额头泌出一些汗,宇多的身体情况比起鬼杀队那群天天身体健魄的人差的太多了。 把握的血液量自然也不同。 他这次输血的目的,是为了给宇多补充一定的生命力。 最好是可以回复大半的伤势。 能够撑到她能够回到医师馆。 随着尚泉奈血液的输入,温热的感觉流淌在宇多体内。 尚泉奈见状,又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搭在了被刨出来的胎儿身上。 胎儿所需要的血液量就更少了,甚至不足1ml就可以。 很快,在继国缘一惊讶的目光下。 扑通! 扑通! 宇多的心脏重新有力的跳跃了起来! 血液重新从心脏里泵出,已经有些发紫的妻子脸庞逐渐恢复红润。 “这是!”而坐在一旁的宇多灵魂正惊讶的看着自己身上不断增多的蓝色线条。 这些线条链接着她与自己的身体,正不断的将她吸引回自己的躯体内。 她怀中的婴儿同样如此,慢慢的趴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随着宇多灵魂不断与身体的重合,她腹部的伤口也在逐渐的愈合。 细小的肉芽缓缓生长,直到腹部的开放性伤口完全愈合。 尚泉奈擦了把额头的汗水,他松了一口气。 已经差不多了。 剩下只要送到珠世那边,再检查检查,修养一段时间估计就行了。 保持连续不断且稳定的血液输送,实在是有着耗费精力。 “噗咳!!嗬——!”宇多突然睁开双眼,猛地朝旁边咳出暗红色的血块,随后深吸了一口气。 她连忙看向自己的腹部,此刻,早早出生的孩子正平稳的躺在她的小腹上。 婴儿正合拢双眼,蜷缩着有些冷的躯体。 “宇多…”继国缘一看着妻子重新睁开双眼的模样,鼻子微微发酸,他轻轻的将妻子和孩子拥入怀中。 “抱歉…我回来晚了…” 手脚动作之轻,像是生怕弄坏了什么艺术品。 宇多睁开有些朦胧的双眸,她看着面前眼角发红的继国缘一,有些脱力的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啦~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不哭不哭~” 她伸出手,替继国缘一抹去了眼角的泪珠: “今晚我们吃栗子,好嘛?” “嗯。” 继国缘一和妻子相拥,他将头埋在妻子肩膀,失去的痛苦让他不想再松手。 这时。 “呜哇——!”两人怀中的婴儿像是突然通了气,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吓得缘一连忙松开了拥抱的手。 他小心翼翼的捧起孩子,和满头大汗的宇多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一旁。 尚泉奈看着继国缘一和宇多两人相拥而泣的模样,身体慢慢僵硬。 原本有些欣喜的情绪也慢慢消失。 他好像一只狗,走在大街上让人踹了一脚。 这时,宇多转过头,有些疲惫的看向尚泉奈,郑重的感谢着: “真的非常感谢…” “如果不是您,我可能真的就…” 尚泉奈笑了笑,他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随后嘱咐了一下两人: “没事,等下我会把你们送到特殊的医馆,进行二次治疗。” 说着,尚泉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把二人送去医师馆,尚泉奈是有他的私心的。 医师馆在狭雾山,狭雾山又属于鬼杀队的主要影响范围内。 那么,继国缘一加入鬼杀队也会变得顺利些。 一旁。 继国缘一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按理说,她应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对。 对情感感知敏锐的宇多瞬间看到了缘一眼中的疑惑,她躺在缘一的怀里,轻声的替他解释着: “我啊…在昏过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离开了身体…” “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好像马上就能飞起来一样。” “没有人能看见我,就连回来的你也看不见我。” “我也碰不到你,只能看着你干着急。” “但是,这位医师大人能够看得见我。” 宇多说着,转头看向尚泉奈。 “是我把他带过来的,因为你已经一动不动坐了那么久了!我!很!担心!” 说着,宇多像是埋怨一样,用手锤了锤继国缘一的胸口。 继国缘一看着妻子埋怨的模样,他无奈的笑了笑。 宇多有些新奇的转过头,疲惫让她的脑袋有些不清晰,她轻声的嘟囔着: “很奇特的感觉,能够飞起来的感觉…有点想再来一次…” “千万不要再来一次!”尚泉奈闻言一愣,他连忙打断了宇多有些迷迷糊糊的轻声嘟囔: “那是灵魂,人类的灵魂。”尚泉奈看着继国缘一有些疑惑的表情,他缓缓起身: “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灵魂的。” 尚泉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走下了榻榻米: “人死后会变成灵魂,根据生前的所作所为去选择投胎或者是去地狱赎罪。” 他看向因为疲惫而大脑有些不清晰的宇多: “你感觉会飞起来,那是因为你要去投胎了。” “千万不要再来一次。”尚泉奈眯起眼睛,他伸手点了点继国缘一:“一定要看好你的妻子。” 继国缘一闻言,眨巴眨巴眼睛,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他抱着怀中慢慢睡过去的妻子,心里一阵惊奇。 这是尚泉奈第一次对外人提起“灵魂”这一结论。 原著中确实存在着这种说法,甚至还有无惨死后在阿鼻地狱赎罪的片段。 看着继国缘一头顶那隐隐约约的“上泉奈”三个字,尚泉奈心中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 说起来,和自己最早认识的人,就是阿上了。 这时,继国缘一看着自己怀中熟睡的妻儿,他抬起头,眼神有些歉意的看向尚泉奈: “失礼了。” “我有…一个问题。” 尚泉奈顿住了踏出屋门的脚步,他转过头: “怎么了?” 继国缘一转过头,与尚泉奈对视着: “该…怎么称呼您?” “啊…” “上…不,尚泉奈,叫我尚泉奈就行。” 第一百三十五章——什么叫天才啊 时间缓缓来到后半夜。 耗尽了体力的宇多慢慢躺在继国缘一怀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缘一抱着孩子和妻子,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暂时不想松手。 “太好了!上泉阁下!” 炼狱仁寿郎转头看了一眼屋内正在休息的继国夫妇,他对着身旁的尚泉奈笑着说着: “看起来他们已经没事了!” 尚泉奈站在门口,他观察着周围,竹道上点缀着些许花团。 “不。” 尚泉奈靠在木屋的门上,没错,这里刚刚有鬼来过。 食人鬼腥臭的味道萦绕在这里,久久不散。 那只鬼还没离开多远,说不定仍然在这附近徘徊。 不。 有两只。 尚泉奈微微侧过头,微风吹拂过他的指尖,带来了周围的信息。 他看着身旁的炼狱仁寿郎,眯起眼睛观察了一下仁寿郎身体的情况: “身体现在感觉怎么样?” “喔!”炼狱仁寿郎闻言一愣,他抬起手臂,攥紧了拳头,感受着身体深处传来的力量,目光炯炯的看向尚泉奈: “很有精力!” “我感觉自己现在能一次干三碗米饭!” 炼狱仁寿郎金黄色的头发一晃一晃的,一副十分精神的模样。 “这样啊。”尚泉奈轻轻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朝房屋后面的某个方向一指: “那么,作为适应身体的插曲,那个方向有一只鬼。” 他侧过头,与炼狱仁寿郎对视着: “去宰了他。” 炼狱仁寿郎闻言,下意识顺着尚泉奈手指的方向看去,他握住腰间的骨刀,自信的笑着点了点头: “嗯!交给我吧!” 下一刻。 唰! 他原地拔出骨刀,甩了一个刀花,随后身体微微前躬。 嗖——! 朝尚泉奈手指的密林中冲了出去! 尚泉奈眯起眼睛,视野紧紧盯着炼狱仁寿郎。 炼狱仁寿郎的身体,适应自己血液的程度,有一些高的可怕。 在别人仍然难受的呕吐的时候,这个家伙已经可以利用增强的实力开始使用剑技了。 这时。 “尚…医师。”继国缘一站在门口,他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隐隐约约有些疲惫。 并非肉体上的疲惫,而是源于精神。 他背后的榻榻米上,宇多抱着婴儿,正安安稳稳的在被褥里睡着了。 “怎么了?”尚泉奈回过头,看向继国缘一:“实在不行,叫我奈也可以。” 继国缘一微微怔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似乎有些艰难的说着: “奈。”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前往医馆合适?” 继国缘一微微垂着眸子,他深深的松了口气,但心底仍然有一些忧虑。 尚泉奈扭头看了眼屋子内的宇多和婴儿,他看了眼天边仍然黝黑的天空: “让你妻子休息休息吧,天亮再走也不迟。” 与此同时,尚泉奈不准痕迹的使用着通透世界,他观察着继国缘一的身体,心底惊骇的涌起波涛。 ——这是什么怪物? 身体的肌肉完美的恰到好处,强劲有力的心脏正缓慢而澎湃的跳动。 肺部正以一种特殊而规律的幅度起伏着。 虽然隐藏在羽织下的身形看起来有些瘦削,但实际上却强壮无比! 虽然早就知道这家伙会相当强大。 但真正看到时,也未免被震撼到。 是怪物。 人形的怪物。 尚泉奈微笑着,有些僵硬的把头扭了回去。 “我知道了…谢谢。”继国缘一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坐在了门口的榻榻米边缘。 他同样开启着通透世界观察着尚泉奈,微微皱着眉头,心里一阵感叹。 继国缘一能清晰的感知到,从尚泉奈身体里迸发出的那股几乎能淹没他的强大生命力。 身体的机能强大的也不像一个医师能拥有的。 从所未闻的体质。 很强。 并且似乎也拥有和自己一样的“通透视觉”。 这是自己对他熟悉感的原因吗… 继国缘一回头看了一眼榻榻米上的妻子和孩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 密林中。 沙沙—— 炼狱仁寿郎如同火炬的双眸扫着周围的树木,他谨慎的感知着周围。 双手握住骨刀的刀柄,绷紧的神经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 ——就是这里了! ——腥臭味最浓郁的地方! 刚才,有什么东西在树叶间摩擦的声音! 头顶吗?! 炼狱仁寿郎不动声色的微微将手中骨刀的刀锋调转了一下方向。 同时,警惕的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头顶。 此刻。 炼狱仁寿郎头顶的树上。 一只与刚才进入继国木屋的鬼长相完全不同的鬼正趴在树梢。 半透明的躯体在月光下清晰的折射着他体内的骨骼和内脏。 似乎十分轻盈的样子,恶鬼趴在几片巨大的树叶组成的平台区上一动不动。 但猩红的双眸,却死死盯着下方的炼狱仁寿郎。 ——这是谁?好显眼的发色… ——拿着刀…不记得这附近有这样的柴夫啊… 算了。 ——正巧我饿了! 他狰狞的咧开嘴一笑,长长的舌头舔了舔脸庞,随后慢慢趴在树梢边缘。 “呲……” 他伸出舌头,粘稠晶莹的唾液聚集在舌尖,形成一道长长的唾液丝线,缓缓的朝炼狱仁寿郎滴落而去。 唾液垂在半空中,突然朝周围迸发晶莹的丝线,似乎想要笼罩住炼狱仁寿郎! 这时! 正站在恶鬼所处树下的炼狱仁寿郎双腿微微一蹲! 【一之型·不知火】 蓄力的双腿猛地用力朝斜后方一跃! 唰! 如同黑夜中突然燃起一团明亮的火焰! 炼狱仁寿郎那头显眼的焰色头发瞬间出现在树梢! “嗬啊!!” 炼狱仁寿郎腹部用力,滞空停留在惊愕恶鬼的身后,随后握住骨刀的双臂肌肉绷紧! 如同火炬的双眸盯住趴在宽阔叶子上的恶鬼! 猛地挑出手中的骨刀! 【三之型·炎天升腾】 唰——! 骨刀干净利落的划过恶鬼的脖颈,在恶鬼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完成了讨伐! 在月光的映照下,他那洁白的骨刀上,似乎隐隐约约真的燃起了火焰的虚影! 啪嗒! 炼狱仁寿郎收刀落地,身上的羽织随风飘荡。 骨碌碌…… 恶鬼瞪大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神情的脑袋滚落在地上。 “…什么东…”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化作了灰烬。 炼狱仁寿郎站起身子,他神情激动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变强了! 当初那股屏障般的东西!此刻消失的一干二净! 第一百三十六章——这里是鬼杀队 另一边。 继国缘一的木屋前。 尚泉奈正和继国缘一一同坐在榻榻米的边缘。 两人都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凝望着远方逐渐破晓明亮的天空。 天亮了。 “呼…呼……”炼狱仁寿郎坐在旁边,正大口的喘着粗气。 身上也挂满了树叶和一些泥泞。 他斩杀完恶鬼之后。 由于身处陌生密林的缘故。 他迷路了。 直到尚泉奈发现炼狱仁寿郎一直在山里打转,这才把炼狱仁寿郎成功的带了回来。 “缘一阁下,你不必和我们一起一夜不睡的。”炼狱仁寿郎看着面无表情的继国缘一,他善意的提醒着。 “一天心情如此大起大落,你一定也相当疲惫了!不必勉强自己的!” 炼狱仁寿郎见继国缘一慢慢转过头的模样,他继续劝说着。 “没事的。”继国缘一看着炼狱仁寿郎,微微摇了摇头。 看着继国缘一这副样子,炼狱仁寿郎也只好无奈的作罢。 …… “…嗯…”房间里,熟睡的宇多慢慢睁开惺忪的眸子,她伸了个懒腰,随后坐起身子。 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摸到平坦的小腹后,宇多愣了一下。 啊! 我的孩子呢!? 她神情一下紧张起来,连忙坐好,再次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 宇多慌张的抬起头,看向门口继国缘一的背影,声音急得有些哭腔: “缘一~!孩子!肚子里的孩子没…” “呜哇—!” 这时,一旁被宇多不小心挤出被褥的婴儿感受到了寒冷,被猛然惊醒,本能的大哭起来。 宇多愣了一下,连忙转过头,抱起了正嚎啕大哭的孩子。 “啊,孩子…” 她轻轻拍着孩子的背,此刻,脑袋还有些不清晰。 尚泉奈转过头,看着坐起身的宇多,他对着继国缘一说着: “现在可以走了。” 继国缘一刚扭过头,在看到宇多有些呆愣的模样后,他心底的担忧顿时散去。 “好的。”他对着尚泉奈点了点头,拿起身旁已经准备好的包袱。 随后进入屋内,替妻子梳理起衣物来。 …… 不久。 继国缘一牵着抱着孩子的宇多,他背着许多包袱,站在了尚泉奈面前,对两人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 几人相视一眼,缓缓顺着这条充满回忆的竹道,离开了身后的木屋。 天空中的阳光灿烂。 温暖的阳光洒落在牵着手,幸福的笑着的宇多和继国缘一脸上。 “呜哇!” 还有宇多怀里抱着的孩子。 …… …… 中午。 狭雾山。 炽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街边的小贩们都难耐的扇着扇子。 医师馆附近,几个鬼杀队的柱正满脸惊奇的实验着变得更加强大的身体。 而狭雾山对面的山头上。 “还没到吗…” 宇多被继国缘一背在身上,她有些疲惫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马上就到了,从这座山下去就是了。”尚泉奈回头,回答着宇多的问题。 也难怪,这么远的路程,确实难为刚刚死而复生的宇多了。 继国缘一一只手托着背后的宇多,一只手抱着怀里的孩子,但心中却十分充实。 随后,在宇多和继国缘一微微惊讶的表情下,几人走到了甘露寺樱饼的结界处。 尚泉奈走上前,伸手轻轻放在血红色的结界上。 “啵……” 一圈一圈的波纹从尚泉奈的手掌处蔓延,看的他身后的宇多满脸惊奇。 “诶——?咦?”宇多从继国缘一的背后走下来,她牵住缘一的手,好奇的低声问着: “缘一,缘一,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继国缘一看着慢慢露出一个可以供人通过的洞的结界,微微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好神奇啊!”恢复精力的宇多惊奇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心翼翼的和继国缘一一起穿过了结界。 …… 医师馆。 病房内。 “麻烦你了,珠世。”尚泉奈对着负责检查宇多身体的注视点了点头。 “不不,没事的,这是我应当做的。” 珠世笑着摆了摆手,随后便走到已经躺在病床上的宇多旁边,开始仔细的检查起来。 尚泉奈和炼狱仁寿郎对视一眼,默契的离开了病房。 过了不久。 吱呀…… 珠世缓缓推开了门,她收起了手里负责记录的板子。 “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好好修养就可以了。” 珠世笑着这样对尚泉奈说着,随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敞开的房间内,继国缘一把旁边的窗户打开,让阳光充足的透露进房间内。 “啊啦~”宇多抱着怀里的孩子,开心的逗弄着他。 几个柱好奇的凑在门口,挤在尚泉奈的身边,往房间里看着。 继国缘一缓缓坐在宇多床边上,他握住宇多的手,担忧的问着: “宇多…你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他有些犹豫,他害怕这样会引起宇多想起不好的事情。 所以,继国缘一硬是憋了一天,到快下午的时候才问出口。 宇多闻言愣了一下,她抬头看向天花板,思索着轻吟着: “嗯……我想想…” “啊…对了!” 宇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有些紧张的眨巴眨巴眼睛,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晚上的时候,缘一你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 “然后,然后,家里闯进来了一个长的很丑很丑很丑的东西!”宇多紧紧皱着眉头,她伸出手指,戳着一旁继国缘一的脸。 “那东西脸上长着很多角,舌头也很长,力气也很大…” “……很恐怖。” “那是鬼吧。”这时,在一旁偷听的我妻善存突然说道:“食人的恶鬼!” 我妻善存的声音吸引了继国缘一的注意力,继国缘一转过头,朝我妻善存询问着: “可以说说详细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吃人的恶鬼。”尚泉奈接过话茬,他对着坐在宇多旁边的继国缘一说着: “他们实力强大,吃的人越多越强大。” “他们漠视生命,随意践踏人类。” “他们肆意伤害,以杀人为乐趣。” “为了抵御恶鬼的侵扰,人类组建了一个组织,专门培养强大的剑士,来对抗那些吃人的恶鬼。” “重新认识一下。” 尚泉奈走到房间里,朝继国缘一伸出手: “我叫尚泉奈。” “这里是鬼杀队。” 他眼中的殷红色微微闪烁: “是为了灭绝恶鬼诞生的组织。” 第一百三十七章——鎹鸦巢和锻刀之村 …… 房间内。 “正如我刚才所说。” “袭击你妻子的,是鬼。” “鬼食人,恢复能力和自愈能力极强,除非用特质的武器砍断脖子,否则在夜晚是无法杀死鬼的。” “他们只能在夜晚出现,太阳对他们有致命性的伤害。” ……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尚泉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看着握住宇多手的继国缘一: “要加入,鬼杀队吗?” 继国缘一与宇多对视着,他看着宇多怀里的孩子,轻轻伸手抚摸过孩子的脸庞。 刚才,尚泉奈向继国缘一发出了加入鬼杀队的邀请。 虽然妻子和孩子仍然陪伴在他身边,但当初见到妻子尸体时的那股情绪却是真正存在过的。 继国缘一握住宇多的手不经意间攥紧了点,他微微垂下眸子。 他所向往的生活,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消失过一次了。 他转过头,看了眼正对着自己微笑着的宇多。 他绝对,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宇多微笑着,她轻轻的握着继国缘一的手,对他歪了歪脑袋: “没事的。” 她轻轻依靠在继国缘一肩膀上,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月牙: “不用担心我们。” “…嗯。”继国缘一与宇多对视着,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他缓缓点了点头。 随后他转过头,看向尚泉奈: “我加入。” 继国缘一眼神坚定,他握着妻子的手。 这一次,他要守护好属于自己的美好。 “好。”尚泉奈轻轻用手遮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他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就要推门离开: “那么,你们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吱呀…… 哐。 随着门的开合,房间中就只剩下了缘一一家三口。 温暖和煦的阳光从敞开的窗户洒落,宇多抱着怀里的孩子幸福的依靠在缘一怀里。 “对了…孩子的名字…” …… 房间外。 尚泉奈放下手,他靠在旁边的墙上,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计划通! 虽说他之前隐隐约约有些担心妻子仍然活着的继国缘一会不会选择继续过自己的悠闲生活。 但现在看来,都是没必要的顾虑。 他此刻,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那个屑谈谈人生了! 无惨! 沉寂了许久的心绪,似乎此刻有些悸动。 但在旁人看来,此刻的尚泉奈脸上,带着的正是阴险又诡异的笑容。 大堂里。 我妻善存脸色发青的躲在慈一郎身后,他伸手指着正朝这边走过来的尚泉奈,低声说着: “看,看,慈一郎,那家伙笑的好阴险…” “白痴!小点声!”慈一郎浑身一激灵,他吓得立马一巴掌拍在了我妻善存的头顶。 鸣柱受伤二人组经过了两天的休息,此刻已经有了能够活动的能力。 至少跑步是可以了。 这得多亏了珠世,还有产屋敷那边对所有实验材料的提供。 尚泉奈悠闲的走到大堂里,他左右看了一圈,炼狱仁寿郎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睡着了。 他眯起眼睛往外一扫,并没有发现甘露寺樱饼的踪迹。 甚至神社上也没有她灵魂的痕迹。 “甘露寺呢?”尚泉奈眉头微微一皱,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端正坐好的我妻善存和慈一郎。 “甘露寺…巫女小姐吗?”慈一郎一愣,他朝尚泉奈看去:“她的话…” 这时,我妻善存迷迷糊糊的接过话茬,回答了尚泉奈的问题: “她去鎹鸦巢了,说是过几天才能回来。” “啊,那个很多鎹鸦聚集的地方。”我妻善存揉了揉眼睛,继续说着:“每次都叽叽喳喳的烦死了!” 说完,他脑袋一歪,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尚泉奈闻言,沉思了一会。 鎹鸦巢… 对了。 他转过头,看向继国缘一所在的房间。 继国缘一,他天生就拥有旁人穷极一生或许才能达到的巅峰能力。 额头的斑纹,至高领域的通透世界,以及—— 赫刀。 灼热如同太阳的赫刀。 能够对鬼造成无法治愈的伤害。 在原著中,继国缘一的赫刀对无惨造成的伤害,甚至在数百年后的大正时期,仍然在不断灼伤着无惨。 但是,赫刀的基本条件似乎只有手持日轮刀时才能达成。 虽说自己的骨刀有着类似的效果,但考虑到后面呼吸法等一切东西的联合性… 果然,还是先给缘一打一把日轮刀试试看吧。 “那个,上泉大人。” 这时,慈一郎有些怯生生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怎么了?”尚泉奈回过头,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慈一郎用剩下的左臂握住一旁竖在墙边的雷切刀柄,随后一用力。 咔哒。 将雷切拔了出来。 他将雷切横放在腿上,伸手指着雷切黑色的刀身部分,语气有些低落: “上次的战斗之后,雷切还没有保养,刀身也有些划痕。” “…并且,还被雷劈了好多次。”慈一郎微微皱着眉头,他回想着自己当初用出的稻魂,犹豫着抬起头: “我想,申请去一次锻刀村,重新加固一下雷切。” “我也去!”一旁正在发呆的我妻善存突然转过头,眼神放光的看着慈一郎:“慈一郎在的地方怎么能没有我呢!” “我绝对不是为了锻刀村的温泉去的,绝对!” “我以人格担保!” 我妻善存眼神坚定且真挚的看向尚泉奈。 慈一郎在旁边抽了抽嘴角,一脸无奈的看着我妻善存。 “嗯,批准了。”尚泉奈点了点头,他面无表情的朝慈一郎竖起一个大拇指,随后便走出了医师馆。 他伸手招呼来一只鎹鸦,随意在布条上写着些什么,递给了鎹鸦。 “送到产屋敷那里。” “噶!” 鎹鸦点头答应,随后振翅远航。 锻刀村,是负责打造普通队员用来杀鬼的必需品 ——日轮刀诞生的地方。 所以,这也是鬼杀队最重要的几个据点之一的地方。 前往锻刀村,不论是谁,都需要蒙住眼睛和鼻子,经过数只鎹鸦不同路线的引导,才能达到锻刀村。 是最为高级的保密方式。 等到可以前去锻刀村的时间,应该会在几天后了。 尚泉奈想着,回到了医师馆内。 …… 与此同时。 远方。 鎹鸦巢。 说是鎹鸦巢,其实是一座两层楼的日式小宅院。 鎹鸦们在镂空的楼道里站着,叽叽喳喳的叫着。 “噶!巫女大人!巫女大人来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竹原的恐惧 “噶!噶!” 鎹鸦们叽叽喳喳的吵闹着。 穿着红白相间巫女服的甘露寺樱饼在楼梯上慢慢的走着,她手里拿着些许食物,随意的洒落着。 甘露寺樱饼的脸上,有着些许愁容。 她缓缓走到宅子的顶层,顶层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阁楼。 吱呀…… 伸手推开阁楼的小门,甘露寺樱饼往里看去。 与其他层不一样,阁楼里只有两只鎹鸦正安安稳稳的埋头睡着。 甘露寺樱饼将手中剩下的食物放在一旁,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两只鎹鸦的脑袋,语气有些无奈: “真是的…” “他都醒了这么久了,你们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在轻轻抚摸过后,甘露寺樱饼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缓缓关上了阁楼的门。 吱呀…… 随着黑暗重新笼罩阁楼,在甘露寺樱饼没有察觉的地方,两只鎹鸦的其中一只,翅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 …… 时间缓缓流逝,太阳东升西落,月亮挂在了高空。 夜晚。 月光温柔的洒落在浅草寺上。 唰!唰! 眼眸中有着“上弦”“贰”字样的女剑士在寺庙里,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刀。 “嗬啊啊!!”她面目狰狞,瞪目欲裂,狠狠泄愤一般将手中的刀劈向前方的地面。 砰!! 刀刃重重的劈在青石砖地面上,锋利的刀芒深深嵌入地面。 她的身后,几个被捆绑在一起的人瑟瑟发抖的看着发疯的她。 “寻找适合成为上弦的人。” 无惨阴冷的话语不断重复在她脑海里。 她回过头,狠厉的瞥了一眼身后那几个瑟瑟发抖的人。 这时! “当啷!” 一声清脆的琵琶声突然响起! 周围的环境瞬间改变,原本漆黑幽森的寺庙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明亮温暖的灯光照耀着周围的环境,数个房间重重叠叠的搭在周围,无序中又有着莫名的规律。 噗嗤! “嗬咳!”猝不及防之下,女剑士身体一个踉跄,她猛地用刀插在变成木板的地面上,支撑住了身体。 什么东西?! 她正想站起身,辨别这里是哪。 但一道源自于血脉深处的声音突然响起,迫使她本能的跪了下去! “上弦之贰。” 阴冷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重叠房间内。 扑通! 她猛地单膝跪在地上,头深深的埋下,脸上充满了冷汗。 这个声音! 是无惨大人! “适合成为上弦的人选…找到了吗?” 无惨的声音缓缓从前方传来,女剑士的身体发抖的程度愈发厉害。 随着声音一圈一圈的回荡,女剑士也认清了状况。 周围交错的建筑她认识,正是上次她寻找的几个建筑物组合在了一丝! 是新的据点吗? 来不及思索太多,她赶忙垂下头: “无惨大人…人类实在弱小的可怜…” 她垂着头,声音颤抖的说着。 “回答我!” 啪嗒。 无惨出现在不远处的平台上,他眼神阴翳的看着跪下的女剑士,眯起眼睛,声音愈发不满: “找到了没有?” 女剑士满头冷汗,她哽住脖颈,急促的呼吸着,眼中的上弦之贰开始颤抖: “找…找到了。” 无惨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鸣女。 鸣女心领神会,手轻轻抚过琴弦。 “当啷!” 随着一阵音浪的传过,重物落地的声音从女剑士身后传来。 砰! “嗬唔唔!!唔!!” “这里是哪?!放开我!” 刚才在庭院里被捆住的几人拼命的挣扎着,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慌张的看着周围。 这些人,正是上弦之贰在这几天夜里挑选出的几个比较强大的人类。 其中有几人,正是鬼杀队的普通成员,级别都是在辛,偶尔一两个乙级的程度。 其中有一人穿着鬼杀队黑色的队服,他沉着冷静的看着周围,最后看向不远处站立着的无惨。 如果炼狱仁寿郎在这里,那必定可以认得出来。 这人,正是当初被他带进鬼杀队的——竹原! 竹原平稳着自己的呼吸,即使他已经慌的满头大汗。 这里是哪? 他眼睛快速的扫视过周围的环境,锁定了站在不远处的无惨。 那是谁?鬼? 前些天,他在浅草寺附近执行任务时,遇到了疑似失踪的前任鸣柱的人。 他立马追了上去,可是没想到的是…… 前任鸣柱,我妻玉子。 那位鬼杀队中,当初最为温柔的人。 居然,变成了鬼! 随后不出所料,只是饮用过些许尚泉奈血液的竹原,实力也只是堪堪达到了普通柱的水平。 根本抵抗不住已经成为上弦之贰的我妻玉子。 他被抓了起来。 此时。 无惨的目光已经扫过了被绑着的几个人,他的眼神在竹原身上稍微停留的久了一些。 就在“我妻玉子”浑身发抖,以为无惨要怪罪于她的时候,无惨说话了: “…干的不错。” 无惨的声音缓缓传来,我妻玉子惊骇的瞳孔一缩,她整个人一怔。 “带来了不错的几个人。” 无惨的声音没有感情,根本揣测不出他的意思。 随后,他背后腾起的巨大肉块扭曲着,猛地朝跪在他面前的我妻玉子冲去! 嗖——! 噗嗤! “嗬啊!!”我妻玉子的脖子被猛地贯穿!她痛苦的抬起头,张开牙齿锋利的嘴,嘶吼着: “啊!嗬啊啊啊!!” 咕嘟,咕嘟。 血液随着肉块的起伏而不断注入我妻玉子的体内,无惨眯起眼睛,他看着我妻玉子脖子上不断隆起的血管。 “啊!!”痛苦从脊髓正迸发,我妻玉子瞪大了眼睛,无惨的血液正不停侵蚀着她的意识。 与此同时,她的头发不断的从根部开始变成黄色,瞳孔也慢慢的变成了褐色。 眼睛中,原本为“上弦之贰”的字样,逐渐变化,扭曲。 最后,变成了新的字样。 “上弦之壹” …… 一旁。 这是什么东西?! 竹原惊骇的看着脖子被穿过的我妻玉子,他本能的想要后退着,但是没有注意到。 一根肉块绕在他的身后,尖锐的针头一样的东西已经对准了他的脊柱。 随后。 噗嗤! 狠狠扎进了竹原的脊柱! “嗬啊啊啊!!”竹原身体不由自主的一挺,他撕心裂肺的大喊起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出发前往锻刀之村 平台上。 黄浊的灯光模糊的照耀着。 无惨看着惨叫的竹原,微微眯了眯眼睛。 “嗬咳啊啊!!”竹原痛苦的嘶吼着,他手脚被捆绑,只能无力的用头颅支撑柱身躯。 啪嗒,啪嗒。 因为痛苦而滋生的汗水滴落在木地板上,竹原咬牙忍住体内的异样,他拼命的看向周围。 那家伙…那家伙一定是那个鬼王! 鬼舞辻无惨!! 竹原死死盯着无惨,他已经痛的接近昏厥。 他害怕吗。 害怕,十分害怕。 但他又知道,自己的恐惧于事无补。 竹原一咬舌尖,这点微弱的痛楚只能让他稍微清醒一点点。 这里,这里是鬼的据点吗? 把这里记下来! 说不定有机会逃出去,到时候… “嗬啊啊啊!!” 重重叠叠的房屋使他头晕目眩,无惨血液的侵蚀正在他体内蔓延! 突然! “呲——!” 无惨的血液像是在竹原体内触碰到了什么东西,猛地炸裂出一些蒸汽! “!” 无惨也吃痛一般,下意识的抽回了触手,并惊骇的看向竹原。 抽回的触手上隐隐约约有化作灰烬的迹象,强烈的疼痛感从上面传来。 六百年了,他已经六百年没有感受过疼痛是什么感觉了。 这种熟悉又令他厌恶的感觉…… 区区一只人类… 一瞬间,无与伦比的愤怒涌上心头,无惨的面庞狰狞的暴起青筋,他狠厉的瞪向竹原。 但下一刻,他忍住了想要动手的欲望。 他猩红的眼眸冷冷的看着趴在地上趁机疯狂喘息的竹原。 刚才的那种感觉,他相当熟悉。 六百年前的那群剑士,每当自己想将他们变成鬼时,都会感受到这样化作灰烬的痛楚。 经过几次实验,无惨清楚了那东西的来源。 ——是上泉奈的血液。 虽说在那之后的几个时代里,也偶尔会从鬼杀队柱的身上感受到上泉奈的血液存在。 但在近几十年,这似乎还是第一次。 “…已经六百年了…混蛋。” 这六百年,他并非什么都没干。 相反,他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厌恶,不断制造自己不想制造的同类。 也不断的捕获鬼杀队的成员,将他们变成鬼。 虽然制造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是一群废物,只有几个能达到鬼月实力标准的家伙。 这都是迫不得已! 只因为那个令人厌恶的家伙! 无惨越想越气,他眼中的怒火燃烧到了极致,因为愤怒,一旁的鸣女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瞥了一眼竹原,下一刻。 唰! 几根肉鞭快速的捆绑住了竹原的四肢,并将他拉了起来,固定在半空中。 竹原猝不及防之下被拉扯着四肢,他疲惫的垂着脑袋,抬起眼眸与无惨对视了一眼。 无惨想要好好的研究一下。 他眯起眼睛,随后转头看向一头长发已经变成黄色,瞳孔也变作黄褐色的女剑士【上弦之壹】。 “够了。” 无惨转过头,看了一眼鸣女。 鸣女心领神会,她连忙擦拭掉嘴角的血迹,手指轻轻一弹琵琶弦。 “当啷!” 下一刻。 已经成为【上弦之壹】的我妻玉子重新出现在了夜晚的浅草寺。 她踉跄的一摔,身体无力的鸭子坐在了地上。 我妻玉子的脑海中,回荡着刚才无惨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过几天,会有人与你一起。” “去…你找到的鬼杀队总部。” “灭了他们。” 凄冷的月光下。 她捂着脑袋,纤细白皙的手指抓住变成黄色的头发,挣扎痛苦沙哑的嘶吼着: “嗬啊啊!!” 眼中的【上弦之壹】剧烈抖动,随后慢慢凝实。 腰间狰狞的刀刃,也慢慢重新变得整齐,不再那样扭曲。 …… 浅草寺别院。 哒,哒,哒。 悠远的木鱼声回荡在这里。 正在敲木鱼的和尚睁开了双眼,他担忧的看向传来嘶吼声的方向。 “玉子…” 和尚有些老态的面庞上充斥着无奈,他转头看向面前的雷神像,紧闭有些疲惫的双眼,双手合十。 “神明大人…请求您…” 沙哑的声音缓缓从和尚口中吐出。 “…唉……” 和尚睁开眼睛,放下手里敲击木鱼的木棍。 他明明是一个和尚。 却天天在这里对着雷神像祈祷。 哒,哒,哒…… 木鱼的敲击声再次响起。 …… …… 几天后。 狭雾山。 清晨。 “缘一~一路顺风~”宇多站在医师馆门后,她笑着朝背好包袱离开的继国缘一挥着手臂。 经过几天珠世计划的营养补充,宇多的身体恢复的特别好。 继国缘一和尚泉奈,我妻善存,慈一郎等人站在一起。 他转过头,同样微笑着对妻子挥舞着手臂。 “噶!第一站的旅程由我带路!” 一只鎹鸦飞在几人面前。 一个隐队员站在鎹鸦身旁,指了指旁边的马车,并开口说着: “请大家带上布条和鼻塞,大概一天的路程我们就到了。” “好耶!”我妻善存高兴的举起双手,他扯着慈一郎的衣领,就要往马车上拽:“锻刀村!锻刀村!” “混蛋善存!轻一点!”慈一郎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摔倒,他愤懑的拍了一下我妻善存的脑袋。 继国缘一在和妻子来回好几次对视后,才在尚泉奈忍无可忍的表情下推上了马车。 在看着几人用绷带绑住眼睛,塞住鼻子后,隐队员点了点头,随后说着: “大家坐好了,我们出发了!” 随后,用力一甩马鞍,马车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医师馆门口。 马车内。 尚泉奈和继国缘一透过绷带,对视了一眼。 “咳咳!” 随后两人有些尴尬的撇过头去,看起了马车外的风景。 …… 在众人的马车驶离狭雾山不久后。 医师馆。 整装待发的炼狱仁寿郎站在医师馆门口,好奇的左右看了看。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心中有一些疑惑。 今天…不是去锻刀村的日子吗? 人呢? 炼狱仁寿郎歪了歪脑袋,充满疑惑。 …… 傍晚。 在经过了许多的弯弯绕绕后,被十多个隐接过手的马车终于来到了某处深山。 深山的某处,一座不大不小,大多是两层宅邸的村庄出现在眼前。 隐敲了敲马车的木板,朝马车内说着: “各位剑士,我们到了。” 第一百四十章——继国缘一不想麻烦别人 傍晚。 夕阳西下,黑色的夜幕逐渐从一侧掀起,试图笼罩失去太阳的天空。 锻刀村入口处。 继国缘一看着灯火通明的锻刀村,灯光映照在他的瞳孔中,让他一时间有些愣神。 尚泉奈站在他旁边,正眯着眼扫视着锻刀村。 “您就是上泉阁下吧。”一个带着火男面具的人对着尚泉奈弓了弓腰,他语气略显敬重和激动。 藏在背后的手上,握着一个有些年头的卷轴。 “嗯。”尚泉奈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已经环视过了锻刀村的四周。 火男面具的人见状有些手足无措,他下意识的朝身后喊着: “喂!!铁巧,快过来!” 一个壮硕的男人从村子里跑了出来。 “我去叫村长…你先招待一下这几位剑士…” “对了,客房要用柱级别的客房,最好的那种。” “交给你了!” 在与同伴稍微交谈之后,被喊过来的“铁巧”对着那人点了点头。 “诸位,请跟我来。”面带着火男面具的壮硕男人“铁巧”瓮声瓮气的对着几人说着。 我妻善存好奇的站在锻刀村的大门口朝里面探头探脑的。 两人高的木桩密不透风的将锻刀村围了起来,直通门口的是一条宽阔的街道。 远处,碧绿的森林在昏暗的夕阳下微微拂动着。 街道两侧是紧密相接的房屋,大多数是两层的住宅。 此刻,透过房屋的窗户,温暖祥和的灯光正缓缓朝外照耀着。 一路上,街道边上行走过的路人脸上都带着面具,他们在看到尚泉奈一行人后,都会微微对几人点头。 偶尔有几个人在夜晚的情况下,一眼就看到了尚泉奈的样貌,怔在原地,惊讶的伫立,直到几人远离。 “诸位,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大家可以先行休息。” 壮硕的男人走在几人前方,在一处房屋前停下: “这里就是诸位的居所了,明天一早,会有其他人带领诸位前去见为诸位锻刀的人,在下先行告退。” 说着,带着火男面具的男人就要离开。 “等等!”我妻善存左顾右盼,满脸焦急,他一把拉住想要离开的男人,急切的说着: “温泉呢?” “为什么我没有见到温泉?” 我妻善存盯着男人火男面具上的两个圆滚滚的眼睛,认真的问着。 “那个又大又温暖还混浴的温泉怎么没了!” 男人一愣,随后挠了挠脸,有些无奈的解释着: “上次被鬼袭击后,我们换了村子的住址,这次的村子里并没有温泉。” “什么?!!”我妻善存瞪大了眼睛,如同被雷劈了一样震惊的愣在原地,握住男人衣袖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 “没有其它的事情的话,在下就先告退了。”铁巧对着尚泉奈几人点了点头,随后缓缓离开。 我妻善存怔怔出神的看着男人逐渐远离,脑海里只剩下几个字不停回荡。 “没有温泉…” “怎么会…” “好了!快进来了!”慈一郎皱着眉头,他拉着我妻善存的衣领就要往屋子里扯。 我妻善存瞪大了眼睛,泪花逐渐在眼眶中闪烁,他大喊大叫起来: “那我颠簸了一天还不能睁眼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不甘心啊!!” 啪! “丢死人了!闭嘴!”慈一郎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了我妻善存的头顶,随后硬生生拉着他走进了屋子。 房间内。 很传统的和房,几块榻榻米拼凑在一起,旁边的墙上还挂着“坚持”字样的书法。 继国缘一跪坐在榻榻米上,几人坐在一块,面前是送上来的饭菜。 他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饭菜,一时间有些发愣。 “怎么了?”尚泉奈随意用筷子叼起一坨米饭,放在嘴里抿了一下,看着无动于衷的继国缘一问着。 继国缘一抬起头,看向尚泉奈,他张了张嘴,最后犹豫着问道: “为什么。” “这里的人要如此优待我们。” 他微微垂着头,看着面前可口的饭菜,有些无动于衷。 “这是相互的!” “我们用着他们锻的刀,在前线杀鬼,保护他们。” “他们也乐于锻造日轮刀,同时也会为来到村子里的队士提供衣食。” 我妻善存小口的吃着饭菜,他抢先为继国缘一解释着。 继国缘一抬起头,愣愣的看着我妻善存。 随后,他缓缓拿起筷子,只是心中仍然有些愧疚。 因为他并没有付出什么,只是单纯的在这里享用了优待而已。 尚泉奈看着继国缘一的表情,并没有说话。 他当初对缘一的解释是,想要替他找人打造一把用来作战的日轮刀。 缘一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并直言他用斧子就可以。 但后来,在宇多的劝说下,缘一终于同意去锻刀。 他似乎,是一个不怎么喜欢麻烦别人的人。 这时。 “咚咚咚!” 房间的木门突然被敲响了。 “请问,是上泉大人在用食吗?” 一道有些苍老沙哑,但语调却显得有些调皮的声音从门后响起。 “打扰了。” 吱呀…… 门被缓缓推开,屋内的几人都朝门外看去。 一个同样戴着面具,身形有些瘦小,裹着简单衣物的老头坐在蒲团上。 他在看到尚泉奈之后,整个人怔怔的呆在原地,过了好一会才声线激动颤抖的说着: “啊,啊,抱歉,我有些失态了。” “我是锻刀村现在的村长。” …… 就在几人用餐的同时。 距离锻刀村极远的一处森林。 浓密的森林上方。 穿着暗红色衣物,黄色长发的女剑士单脚站立在树梢上,她的眸子盯着传来烟火气息和日轮刀气息的方向。 月光缓缓洒落在她脸上,照亮了她面无表情的脸庞。 以及眸子里,被黑色字体写上的【上弦】【壹】的字样。 嗅嗅。 耸了耸鼻子,她仔细的闻着那股属于日轮刀独有的太阳气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在她简单的记忆里,几乎将日轮刀和鬼杀队画上了等号。 所以,在她现在的认知里,存在大量日轮刀的地方等于很多鬼杀队队员等于鬼杀队总部。 第一百四十一章——村长 我妻玉子左右环视了一圈四周,她感知着日轮刀气息传来的大致方向,在原地缓缓合拢了眼。 无惨大人说的增援仍然没有到来。 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区区人类的据点而已…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疑惑。 在她看来,鬼能轻易的战胜人类,那是当然的。 而无惨如此谨慎的模样,让她有些不理解。 随意撩了撩垂在脸庞的黄色长发,我妻玉子的眼眸中没有感情,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月亮。 “…真美呐,月亮。”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说完这句话后,她自己微微愣了一下。 …… …… 锻刀村内。 “哦呀,真是十分抱歉。”锻刀村村长身形瘦小,他一头白发,跪坐在蒲团上,声音苍老又有些尖锐的说着: “没想到我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上泉大人,真的有些失态了。” 继国缘一闻言,下意识朝坐在他对面正眨巴眼睛的尚泉奈看了一眼,随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村长来,是有什么事吗?”尚泉奈转头看了一眼村长,他嘴里抿着饭菜,说实话,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饭了。 村长深呼吸了几下,还得是当了十几年的村长,不然他无法如此娴熟的稳定自己的情绪。 “是的,上泉大人,是一件对于我们锻刀人来说,十分重要的事情。” 村长说着,小心翼翼的从身旁人手中接过来一个盒子,双手将其放在面前的榻榻米上。 咔哒。 村长苍老的手微微颤抖的放在盒子口的凹槽处。 哒哒哒哒哒! 随后快速的按击着,最后手指猛地朝左边扭转! 咔哒! 盒子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一旁。 我妻善存正十分疑惑的看着尚泉奈,低声悄悄的问着慈一郎: “那个老爷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妻善存压低着声音,靠在慈一郎的耳边:“有生之年?什么?” “为什么我听不懂?” 虽说之前从“天国”中的那位鸣柱口中了解到了一些只言片语,后来也从几位柱口中知晓了尚泉奈的大概地位。 但他还是不太清楚一切的真相。 慈一郎微微摇了摇头,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着我妻善存: “等会跟你解释,现在先别说话。” 继国缘一的耳朵微微耸动着,两人的对话全部传入了他的耳朵,他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尚泉奈。 这时。 村长双手颤抖的,从盒子中捧出一柄保养的十分完好的洁白短刃,甚至还能隐隐约约从短刃的刃上看到反射的寒芒。 这是一把骨制胁差。 村长微微垂下头,他捧着胁差说着: “这是您当初打造的骨刃,我们锻刀村世世代代都会将其拿出来保养供奉。” “真是美妙的骨刃,每一次见到都会为之感叹。” “多亏了您,在下的先祖荧才能在那个年代召集如此之多的锻刀人,组成第一代的锻刀村。” 尚泉奈轻轻放下筷子,听着村长说话,回想起了当初拿着自己胁差的刀匠荧。 “先祖大人通过自己的记忆,将您的画像传递了下来,所以我们能够认得您。” “每个村址只有锻刀人能够进入的广场上,也都有您的雕塑供奉,这都是我们微不足道的敬意…” “但是,先祖大人一直没能来得及与您道谢,这是他一生的遗憾,所以…” 尚泉奈的回忆一滞,他表情有些凝固,微微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眉朝村长以及他身旁的两个锻刀人看去。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眼角有些抽搐。 什么? 雕塑? 我的雕塑? 每个村子? 尚泉奈心中一阵别扭和羞耻,他表情微微有些扭曲的微笑着看着村长几人。 村长将胁差放回盒子里,随后深深的将头埋下,做出了土下座的姿势,他身旁的两人同样如此。 砰! “感谢您对锻刀村的帮助!万分感激!!” 三人同时说着,闷沉的声音从几人埋下的头颅下传来。 “不,没事。”尚泉奈抽搐着嘴角,他有些艰难的微笑着,伸手将村长扶了起来。 随后认真的与村长隐藏在面具下的双眼对视着: “请拆了…” 想要拆掉雕塑的话说到一半,村长有些苍老的眼眸中带着些许疑惑,最终让尚泉奈凝噎住了自己的话语。 他摆摆手,重新拿起筷子: “算了,没事。” “你们的心意我领到了…” 尚泉奈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他随后与继国缘一对视了一眼,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忙拉住村长: “对了,锻刀的话,村子里最好的锻刀师是哪位?” 村长微微一愣,他看着尚泉奈微笑的表情,脑子里一阵恍惚,感觉有种古画在自己面前微笑的违和感。 他迷迷糊糊的回答着: “正,正是刚才为几位领路的铁巧。” “那么,请那位铁巧为我这位朋友锻刀,可以吗?”尚泉奈微笑着,轻轻拍了拍村长的肩膀,随后收回了手。 尚泉奈说的这位朋友,自然就是指的是继国缘一。 村长顿时一副我了解了的模样点了点头,随后语气认真的说着: “那是当然的!我们也正有此意。” “那,我们几人就不打扰几位用餐了,有事请随意吩咐。” “我们就先告退了。” 村长微微垂着头,说了几句话后,轻轻的后退到走廊中,拉上了房间的门。 房间中。 一时间,继国缘一,我妻善存,慈一郎三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尚泉奈一个人身上。 慈一郎还好,他之前已经了解过了尚泉奈的大概身份。 只是我妻善存正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解的看向尚泉奈。 他很好奇。 我妻善存放下筷子,一拍桌子。 “你…唔唔!!唔唔唔!!” 我妻善存刚站起来,就被慈一郎用左手一把捂住嘴巴,用力狠狠的摁了回来。 慈一郎眼神锐利的刮了我妻善存一眼,随后拉着他的手臂,对着继国缘一和尚泉奈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想去街上溜达,我陪他一块出去,就先离开了。” 随后,慈一郎火急火燎的拉开门,拉着我妻善存就逃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姐姐 锻刀村街道上。 月光洒落下来,街道两侧亮着温暖而不刺眼的柔和灯光。 “唔唔唔!!你干什么?!慈一郎!” 我妻善存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在街上,他有些埋怨的看着慈一郎。 慈一郎则是松了口气,他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松开了抓住我妻善存衣领的手: “你白痴也要有个度啊!” “看气氛说话啊!” 他叹了口气:“今晚就在外面走走吧,那位上泉阁下的事情我会给你解答的。” “什么嘛…”我妻善存揉了揉被拽的有些疼的脖子,他皱着眉头跟上了慈一郎。 慈一郎看着街道旁边零星走来的锻刀人,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双腿微微弯曲,随后用力一蹬! 踩着一旁的墙面,来回接力蹬了两下后,猛地一跳。 嗖——啪嗒! 他落在了街道旁边房屋的屋顶上。 “等等我!”我妻善存见状,连忙也跟着一跳,身体有些踉跄的同样落在了屋顶上。 …… 我妻善存跟在慈一郎身后,顺着并排的房屋屋顶行走,缓缓来到了靠近村子边界的地方。 旁边就是浓密的森林,被微风吹过而微微晃动。 两人躺在瓦片的屋顶上,仰头看着天空中洁白美丽的月亮。 “我所知道的那位上泉阁下的故事就是这样的。”慈一郎慢悠悠的说着,他将仅剩的左手垫在脑后,看了眼旁边一脸惊奇的我妻善存:“创建了鬼杀队,建立了狭雾山下的据点,留下了骨刀…” “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和锻刀村也有联系。” “诶——不敢相信”我妻善存一脸惊讶,他看着天空中的月亮:“这样说,那个上泉岂不是活了将近有600多年?” “白痴!狭雾山的那位巫女大人同样也是啊!”慈一郎撇了撇嘴,他无奈的看了一眼我妻善存。 “啊?!说我白痴!区区一只慈一郎!” 我妻善存抬起头,一脸愤懑的看着慈一郎。 说着,两人突然一起沉默了。 他们躺在屋顶,静静的欣赏起天空中的月亮。 “说起来,上一次一起看月亮是什么时候来着?” 慈一郎语气平淡,心情似乎因为这带着微微寒气的夜晚而变得沉寂了下来。 “已经几年了吧。”我妻善存眨巴眨巴眼睛,他用手微微拂过自己的眼角: “上一次,好像姐姐大人也在。” “对,姐姐大人很喜欢赏月来着。”慈一郎点了点头,缓缓说着。 “总是说夜晚有鬼打扰了她看月亮的时间。” 我妻善存说着,嘴角勾起了一丝回忆的微笑。 “真是怀念呐,四个人一起赏月的时光。” “对对,姐姐大人还经常说。”慈一郎转过头,他坐起身子,轻咳了两下,随后脸上带起微笑: “真美呐,月亮…” “这样的话语!” 我妻善存有些惊讶的看着慈一郎,随后同样笑着坐起身子: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你学的还真像!” 在月光下,回忆曾经的两名少年坐在寂静无人的屋顶,痛快的交谈着。 而在某个节点,两人的聊天声突然戛然而止了。 “…姐姐大人,还有父亲大人,已经很久没见了吧。” “嗯……” “姐姐大人会不会已经…” “闭嘴!你忘了姐姐是什么身份了吗?!”慈一郎打断了我妻善存有些低沉的话语,他喊着: “她可是柱啊!自从那代以来最强的鸣柱!” “连眼睛中有数字的鬼都能杀死的柱!” “她又那么温柔,甚至会在战斗前为鬼祈祷!” “那种事情…不可能的……” 说着,慈一郎的气息变得有些不稳定,他看着面前我妻善存垂着脑袋的模样,声音慢慢也变得低沉下来。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他只是不敢相信。 但是他又不得不在内心认清现实。 如果姐姐大人没有事,那她一定会回来找他们的。 如果姐姐大人没有事…… 那自己,也就不会是鸣柱了。 慈一郎垂下脑袋,心情变得沉重下来。 他看着面前同样垂着头,紧紧攥着双手的我妻善存,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妻善存低着头,隐隐约约的泪光在眼中打转。 他伸手一抹自己的眼角,随后抽了抽鼻子,站起身子,走到了屋檐边上: “我下去散散心,等会就回来。”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跳了下去。 慈一郎看着我妻善存悲恸的背影,他伸手想要拦住他,却又默默的把手收了回来。 他自己也清楚,我妻善存内心的痛苦,可能比他要高上数倍。 毕竟,那是真真正正陪着他长大的亲姐姐。 自己,也只是被捡回来的而已。 想到这里,慈一郎抱着自己的膝盖,抬起头,看向夜空中孤独的月亮。 他没有注意的是。 身旁携带的雷切。 刚才被我妻善存给顺手带了下去。 …… 一旁的森林里。 咯吱…… 我妻善存垂着脑袋,他握着手中的雷切,泄愤一般的朝周围的树上砍着。 嗤!砰! 两道湛蓝色的刀光划过夜空,一棵树轰然倒下。 他心情烦躁,越走越远。 不知道走了多久。 回过头,已经看不见刚才的房屋和村子了。 我妻善存抬起头,透过密集的树叶,看着隐隐约约的月亮,他正想转过身回去时。 突然在月亮下背光的黑影里,看到了远处的树梢上一个十分熟悉的小小身影! 他瞳孔一缩,连忙爬上旁边的树木,站在树冠上。 看向远处那个小小的,正抬起头看向月亮的身影。 月光下,背光站在树梢上的身影漆黑一片,但仍然能够模糊的看见那人被月光照亮的脸庞。 人影不断和记忆中的姐姐重合,我妻善存的心情猛然起伏。 “…真的假的。”我妻善存呆愣住,他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急促,手脚也变得慌张,有些不知所措的左右看了一眼。 太突然了。 随后用衣物擦了擦掌心的汗水,连忙朝远处扯着嗓子大喊着: “姐姐大人!!” 那人影猛地一愣,随后缓缓转过头,一眼就看见了同样爬在树冠上的我妻善存。 下一刻。 唰! 眼中含带【上弦】【壹】的我妻玉子瞬间出现在了满眼惊喜的我妻善存的面前。 并在月光下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刀刃。 “真的是你…姐…”我妻善存刚刚起身,还来不及反应,他正看着我妻玉子的脸欣喜不已。 噗嗤! 刀剑入肉的声音传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恐惧总是会让人成长(二合一) …… 温暖熟悉的旧时阳光缓缓洒落在庭院,敞开的屋台上,两个幼小的身影坐在一个黑色长发身影旁边。 “姐姐大人!看!”年幼的小善存高高举起手里雕刻好的小木刀,一脸炫耀的举在姐姐面前: “这是我做的!” 木刀看起来像模像样,但实际上已经轻薄的没有了自己的支撑结构。 “啊啦~很厉害呢!”姐姐总是那样微笑着,她伸手轻轻的揉了揉我妻善存的脑袋。 “诶嘿嘿~” 小善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可这一挠脑袋,手里的木刀就掉落在了地上。 啪嗒! 简单的碎成了两半。 “诶…” 小善存的表情从喜悦慢慢变成错愕,最后又撅起小嘴,眼泪汪汪的看着地上碎开的木刀,憋的眼角通红。 一旁,年幼的慈一郎眼神高冷,他正同样雕刻着手里的木刀。 见小善存的木刀碎掉,他低下头,犹豫了一会,最后举起自己的木刀,想要递给善存。 但姐姐早了他一步。 姐姐温柔的微笑着揉了揉小善存的脑袋,并从一旁拿起一块木头和一把锉刀: “啊…太可惜了。”姐姐将小善存的木刀从地上拾起来,拼合在一起: “看姐姐给你修好它。” 另一只手在背后,用小刀三下五除二的重新削出来了一把木刀。 身为柱的她,这点小东西还是信手拈来的。 随后。 趁小善存不注意,姐姐将自己雕刻的木刀与碎掉的木刀瞬间做了交换: “看!小善存!” “诶?”小善存吃惊的看着完好无损的木刀,他一阵惊讶:“姐姐好厉害!” 一旁的慈一郎看着自己手中的木刀,一时间有些落寂。 姐姐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看着脸上重新带着笑容的小善存,朝旁边的慈一郎招了招手: “慈一郎~过来一起嘛~” “啊~慈一郎做的木刀也很不错呢!” “嗯…”尚且有些腼腆的慈一郎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 …… 夜晚。 在一阵嬉笑打闹过后,等到小善存和慈一郎睡着。 我妻玉子拿起地上碎掉的木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在一阵利用木头和植物汁液的修修补补后,我妻善存的木刀勉强被复原了。 她轻柔的推开门,将复原的木刀放在熟睡的小善存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可爱的弟弟。” 又摸了摸旁边被小善存抱着喘不过气的慈一郎的头: “同样可爱的弟弟。” 随后幸福的微笑着,缓缓退了出去。 她轻手轻脚的跳到屋顶上,随后惬意的躺了下来,看着天空中明亮的月亮,她舒适的微笑着。 同时,攥紧了自己的手。 家人陪伴的时光真的很美好。 她,一定要。 守护好这份美好。 这时。 啪嗒。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从旁边传来,我妻玉子下意识转头看去。 是父亲。 一脸困倦的父亲抱着满脸兴奋的我妻善存和慈一郎,跳到了屋顶上,随后将二人一丢: “这两个小子吵着要上来,是被你弄醒了吧。” “诶嘿嘿~”我妻玉子笑着歪了歪脑袋,随后从父亲手中接过了兴奋的两小只。 父亲的语气有些无奈,但最后同样躺在了几人的不远处,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月亮,真美呐…” “嗯。” “姐姐!姐姐!再讲一次辉夜公主的故事吧!” “没错没错!辉夜!” “好…”我妻玉子宠溺的揉了揉小善存和慈一郎的脑袋,随后说着: “传说…在很久以前…” …… …… 等到我妻善存和慈一郎稍微长大了一些,两人之间的关系愈发好了。 慈一郎脸上也逐渐有了笑容。 但姐姐经常有时间在家里陪伴父亲和他们的时间,却变得越来越少了。 两人在父亲的指导下,开始按照族谱上的剑招练习剑术。 两人都很崇拜姐姐,认为每天外出任务杀鬼的姐姐简直无比的令人敬仰! “我长大也要当一名鬼杀队的队员!” “我也要当柱!” 两小只总是这样争着在庭院里喊着。 严厉的父亲见状,就会抡起手里的戒尺,狠狠拍打在二人的屁股上。 并训斥道: “什么时候见到鬼不会吓得尿裤子!再给我大言不惭的说这句话!” 我妻善存总会噙着眼眶中的泪水顶嘴: “尿裤子的是慈一郎!” “别再打了!再打下去我会哭的!” 慈一郎在旁边安静的看着我妻善存不停挨打。 …… 直到某一天。 两人有空跟着姐姐来到了狭雾山下的城镇。 三人有说有笑的走在街道上。 突然,看见了一个浑身血迹的鬼杀队队员被抬进了医师馆。 那个队员的手臂已经断开,半边身子都呈现着可怖的扭曲,像是被什么恐怖的力量撞击了一般。 他嘴里不断微弱的呻吟,眼睛里的瞳孔涣散且灰暗。 “快!快抬进来!”那时的医师焦急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尽管医师馆里已经满是伤员。 “怎么了吗?”我妻玉子担心的上前询问。 一旁帮忙的隐队员见到我妻玉子的穿着,连忙站直了回答着: “鸣柱大人!是这样的!” “东边的方向出现了一只眼睛里有数字的鬼。” “实力十分强大,乙级和丙级队员伤亡惨重…” 我妻玉子短暂的知晓了事情的大概后,她有些焦急的点了点头: “我了解了,有什么是我可以帮…” 那一刹那。 交谈声,逐渐在善存二人的脑海里化作耳鸣般的轰鸣声。 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善存二人紧紧握住了彼此的双手,他们看着姐姐开始帮忙抬担架的背影,心中陷入了迷茫。 他们一直以来渡过的生活,是怎样存在的? 直到黄昏时刻,羽织上被蹭的全是血迹的我妻玉子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回到了二人的身边。 她蹲下,有些疲惫的笑着: “抱歉,没能有空…” “姐姐。”小善存抿着嘴,他打断了姐姐的言语,不忍的看着自己姐姐疲惫的模样: “鬼杀队的任务…会让人变成那个样子吗?” 他和慈一郎拉住我妻玉子的衣摆,脸上充满了担忧和颤抖: “…姐姐…你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对吗?” 姐姐微微一愣,随后笑着用手轻轻揉了揉两人的脸蛋: “嗯,不会的,姐姐可是很强的!” 虽然得到了姐姐肯定的答复,但我妻善存和慈一郎的内心并没有平稳多少。 那些队员们受伤的残酷,深深的印在了两人的心里。 夜晚。 我妻善存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 他梦见自己的姐姐倒在血泊里,浑身血迹,眼神里透露出的是绝望。 周围围着她的是一群黑色模糊的身影。 弱小的他面对姐姐伸出手的求助,却无能为力,只能坐在原地声嘶力竭的哭喊。 自那之后的第二天,两人开始不那么具有少年人该有的笑容,变得一丝不苟。 按姐姐的话来说,就是“弟弟们没那么可爱了。” 两人每天拼命的练习剑招,甚至练习到忘我。 他们似乎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很多。 在我妻玉子不知道的情况下,两人也曾独自去狭雾山询问过那些隐队员们。 去询问,鬼杀队队员们出任务,能够生还的人数。 善存和慈一郎得到了这样一个令他们惊恐的答复: “嗯…如果普通队员六人一组的话,每次能有两三个人左右回来吧。” “嘛,一般也不会只派一组普通队员去就是了。” “每次都会有两到三位柱陪同啦……” “啊,你们是鸣柱的弟弟吗?能不能替我向鸣柱大人道个谢。” “鸣柱大人真的是一位很温柔的人啊…” 几乎一半多的死亡率,深深的让二人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每次只是听姐姐轻描淡写的述说任务的寻常,杀鬼之前甚至还有时间替鬼祈祷,让二人以为鬼杀队的任务十分简单。 但现在,两人才明白,姐姐大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他们的姐姐,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外出任务。 在夜晚杀鬼,稍有不慎就会葬身鬼腹,轻微大意就足矣让两人的姐姐从此远离二人。 两人至今仅有的温柔,似乎很容易就被夺走。 他们第一次害怕了。 害怕自己的亲人被夺走。 虽然在那后的不久,鬼杀队传来的“鸣柱只身斩杀下弦之伍”的消息,这也没让二人的担忧减少分毫。 自那之后,两人开始珍惜与姐姐相处渡过的每一点时光。 按姐姐的话说,就是“弟弟们突然变得粘人了,明明是不该粘人的年龄,让她很是烦恼。” 说是这样说,但姐姐脸上仍然带着那样幸福的笑容。 …… 直到某一天夜晚。 两人从父亲那里,得知了姐姐的噩耗。 姐姐大人…失踪了。 在浅草寺附近。 …… 在那之后的不久,父亲也失踪了。 诺大的我妻宅邸,似乎瞬间就变得冰冷了起来。 曾经的亲人一个个远去。 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慈一郎看着低落的我妻善存,他拍了拍自己的脸。 回忆着以往我妻善存的笑容,他僵硬的对着我妻善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善存!你不是还有我吗?” …… …… 月光冰冷的洒落。 啪嗒,啪嗒。 锐利的刀尖狠狠插入我妻善存的肩膀,鲜红温热的血液顺着刀刃滴落。 我妻善存双手扒住树干,脸上的欣喜逐渐变成错愕,他愣愣的低头看了一眼插入自己肩膀的刀刃。 “…姐姐?” 他缓缓抬起头,呼吸因为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而变得有些急促,语气变得疑问和不敢相信。 “我可不是鬼啊…姐姐…很疼的……” 我妻善存没有多么在意,他的脑子里此刻充斥着相见的喜悦。 但,这种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 “姐姐?”见姐姐没有回答,也没有拔出刀刃的意向,我妻善存有些疑惑的看着姐姐的脸。 由于背光的角度,我妻善存并没有很好的看清姐姐的脸庞。 直到——两人的目光在夜空中交汇。 他看见那背着月光下,一头柔顺黄发的姐姐。 黄褐色的瞳孔中,那写着【上弦】【壹】的字样。 瞳孔里…有字? “!” 一瞬间,我妻善存的瞳孔缩到了极致,他惊骇的与自己的姐姐对视着。 什么…… 他的眼神颤抖恍惚,不敢置信的盯着姐姐瞳孔中的数字,手脚发冷。 眼睛里…有数字的… 鬼……? 不,不… 我妻善存的眼眶颤抖,他看着姐姐冷漠的模样,他咬住嘴唇,眼角有些发酸。 鬼?是鬼吗? 不,那是姐姐… 刚刚找到曾经亲人的喜悦与此刻坠入谷底的绝望交织在一起,我妻善存缓缓摇着头。 为什么。 为什么是这样。 来不及思索,我妻善存连忙一个后跳,翻滚落在了后方密林的地面上。 啪嗒。 随着刀刃被他拔出,血液瞬间喷洒一地。 他鼻子发酸,用手捂住涌出血液的伤口,紧绷肌肉,暂时止住了血液。 我妻善存瞬间抬起头,他瞳孔紧紧盯着站在树冠上的那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 一边咬着牙后退着,一边不断的用手擦过自己的眼皮。 ——为了避免泪水模糊了视野。 …… 我妻玉子站在树冠上。 她看着从自己面前逃脱的我妻善存,微微有些发愣。 她疑惑的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刀。 ——为什么。 ——刚才没砍下去。 没有表情的脸上罕见的带上了些许疑惑,我妻玉子垂下头,再次看向了正朝远处逃窜的我妻善存。 腰间原本狰狞扭曲的刀刃已经变得整齐,起码看起来像是一把刀了。 ——无惨大人的增援依然没有到来。 我妻玉子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下方不断逃窜的我妻善存。 ——这个家伙逃回去可能会打乱计划。 ——阻止他! 似乎是确定了目标,我妻玉子眼睛微微眯起,握住刀的手用力的有些颤抖。 …… 我妻善存满眼惊恐和悲恸,他不想要这样。 他不敢出声,他怕一开口说话,自己的悲伤和不情愿会化作泪水开闸泄洪。 只能捂着自己的肩膀,咬牙不停的奔跑。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姐姐变成了鬼! 为什么偏偏是姐姐! 他内心十分清楚,姐姐大人变成鬼带来的后果。 现在的锻刀村附近,肯定有很多的鬼杀队队员! 如果跑向了锻刀村,那么锻刀村的村民们可能会因此遭殃。 下场只有两种可能。 ——自己被姐姐杀死。 或者。 ——鬼杀队的队员们,联手杀死了…姐姐。 “嗬……!” 脑海中,姐姐一身血迹,瞳孔涣散的模样闪过,我妻善存紧促呼吸声猛地一滞! 曾经梦中旁边笼罩的黑影逐渐清晰,一个个背后写着“滅”字的黑衣身影握着刀,围着血迹斑斑的姐姐。 我妻善存瞳孔一缩,他的呼吸瞬间屏住。 那样的话… 绝对…不能… 他脚下一扭!瞬间换了一个逃生的方向! 第一百四十四章——不错的剑招 …… 我妻玉子看着我妻善存不断逃窜的背影,以及他逃窜的方向。 ——没有朝回跑吗? 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一眼锻刀村的方向。 随后,她脚下微微一动。 随着树梢的轻微晃动,如同清风吹拂过一般,我妻玉子消失在了原地。 “呼!呼!” 月光下,我妻善存的身影快速穿梭在密林之间。 他脚下腾转,已经逐渐跑离了锻刀村的大概方向。 微微松了口气,但不敢放松紧绷的神经。 死死捂着肩膀上的伤口,但手掌已经因为运动而溢出沾满了血液。 他心中悲恸的几乎不能呼吸,视野恍惚,只敢不停的往前奔跑。 咬住牙根,屏住发酸的眼角,我妻善存的手颤颤悠悠的握住了腰间雷切的刀柄。 明明… 进入鬼杀队,练习剑术… 明明,是为了不让姐姐受伤…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要用来对付姐姐了! 想着,我妻善存不停奔跑,他攀爬上一棵树,猛地跳跃了几下后朝后看去。 他喘着粗气,惊慌的扫视过月光下的密林,却没能看到或者感知到任何一个人影! 在哪?! 没追上来吗?! 难道说! 我妻善存瞳孔一缩,他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性。 ——姐姐绕过了自己,前去了锻刀村! 但是,下一刻,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落地声! 唰! 我妻玉子突然出现在我妻善存背后的不远处,她高高站立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眼神冷漠的盯着我妻善存的后背。 她举起了手中和“雷切”模样相似的刀,随后面无表情的朝我妻善存的背后劈去! 下一刻! 嗖——! 她手中的刀突然变长!直直的朝我妻善存捅了过来! 我妻善存身体僵硬,他耳朵耸动,仔细倾听着身后传来的响声。 最后,在刀刃接近自己背部的一刹那,他瞳孔一缩!身体肌肉紧绷! 整个人猛地朝旁边一扭! 噗嗤! 锐利的刀刃擦过我妻善存的胸口,他穿着的浅黄色小袖瞬间被擦出一个口子。 “嗬哈!哈…!”我妻善存踉跄的从树上跌下,他回头看着收回超长刀刃的我妻玉子,紧张的咽下一口口水。 还好反应及时,只是一点擦伤。 “姐姐!是我啊!” 他大口喘着粗气,像是求助一般闪烁着眼神祈求的看向站在远处的我妻玉子: “我!我妻善存!你的弟弟!” 但我妻玉子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看着我妻善存。 “…记不起来了吗?” 我妻善存快要憋不住眼眶中的泪水,他嘴角颤抖,唤起姐姐最后的意识恐怕是他唯一能够抓住的稻草了。 唰! 玉子握着手中的刀,瞬间出现在我妻善存面前。 我妻善存面色一紧,他下意识的拔出腰间雷切,朝面前一架! 唰! 一道亮眼的刀光闪过! 乓! 刀刃与刀刃快速碰撞,一点绚丽的火花在黑暗的密林里乍现! 磅礴的巨力从刀刃上传来,我妻善存吃力的弹开砍击,震的他虎口发麻。 我妻玉子面无表情,她随意的握着刀,再度挥了上来! “嗬咳!!”我妻善存深吸一口气,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眶,精准的盯着袭来的刀光! 乓!乒!当! 火花闪烁。 我妻玉子不停的极速挥舞着手中的刀刃,她看着面前的善存逐渐可以适应攻击节奏,猛地又提升了攻击速度。 同时,心中也逐渐升腾起一丝疑惑。 为什么,自己的攻击会莫名收力? 用不出全力… 不爽,砍不下去的感觉好不爽。 她的脸上逐渐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这时。 当啷! 我妻善存看准时机,猛地弹开了我妻玉子的砍击。 趁着姐姐的刀刃歪向一旁,中门大开的时机,他猛地朝前一跨! 扑! 用力的抱住了我妻玉子。 他嘶声力竭的大喊着: “姐姐!!” 我妻玉子的动作明显一愣,她的瞳孔微微颤抖着,随后眼神一凝,快速盯住抱住自己的我妻善存。 她猛地一顶膝盖! “噗嗬!” 我妻善存猝不及防之下被巨力撞击到了腹部,他猛地呛了一下,抱住姐姐的双手也吃痛之下松开了。 砰! 被一脚狠狠踢飞了出去! 狼狈的滚落进了不远处的黑暗中。 “哈…哈……”我妻善存喘着气,他满是粗糙的手有些生疼,颤抖的握住雷切的刀柄。 他能感受到,姐姐的攻击力度和速度,一直都保持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 和从前的一起训练时是一样的。 姐姐总是这样,去引导自己的攻击。 所以,我妻善存确定! 他缓缓爬起身,将雷切架在身前,喘着粗气,眼神有光的看着不远处的姐姐。 姐姐大人!一定!还有着自己的意识! 只要,再努力一点,一定可以…… 但下一刻,他缓缓张大了眼睛,手有些微微疲软。 只见不远处。 我妻玉子正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刀。 金黄色的长发如同受到什么力的影响一般,逐渐漂浮起来。 噼!啪! 湛蓝色发红的雷光在其上闪耀缠绕,不断闪烁。 ——一次性解决他! 我妻玉子眼神逐渐坚定,刚才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境似乎不太稳定。 脑袋现在也隐隐胀痛。 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出什么意外。 区区一个人类! 她嘴唇轻启,清晰的字眼传进我妻善存的耳朵: “血鬼术。” “一之型·霹雳一闪·改·远雷。” 说到最后一个音节时,我妻玉子后退一步,像是蓄力一般,猛地将刀尖甩向了身后! 浑身的雷电瞬间聚拢在刀尖,我妻玉子褐色瞳孔中亮起一抹湛蓝! “六连!” 唰! 我妻玉子朝着我妻善存猛地一挥刀刃!湛蓝色的雷浆被微微发红的雷电包裹!像是脱缰的野马!瞬间被甩离了刀尖! 嗖——! 雷霆极速朝他迸发而去! 说是雷电,但实际上看起来更像是闪耀的浆液,形态仿若血液一般! 极致闪耀的雷光在我妻善存的瞳孔中逐渐放大,光芒照亮了周围的一切,他呆滞的盯着实质的雷霆,身体已经麻痹的不能动弹。 一瞬间。 我妻善存的眼神一变,他身体自主的动了起来,双手娴熟的握住刀柄。 随后身体一侧,用雷切的刀身接住了雷霆! 砰! 雷浆倾注在雷切上,闪耀的刀刃开始发烫,我妻善存头发间闪烁着金色的火花,他扭腰借力转身猛地一甩! 在我妻玉子有些惊讶的表情下,将她的血鬼术给甩了回去! “我妻善存”微微咧嘴一笑,他透过不怎么像雷电的雷电,看向我妻玉子: “不错的剑招。” 第一百四十五章——是无惨大人 远方。 锻刀村。 某一座屋顶上。 慈一郎正躺在屋顶上,皱着眉头看着被乌云遮挡住的月亮,他坐起身子,看了眼下方一望无际的密林。 “善存…还不回来吗?” 他的心中有些担忧。 这时。 “轰隆隆…” 隐隐约约的雷声从远方传来,微微吸引了慈一郎的注意力。 …… 轰!!! 巨大的雷霆在不远处的密林之间闪耀跳跃,连续闪烁了六下后,才消失殆尽。 我妻玉子挥了挥手,用刀斩开了升腾起烟雾的周遭,她眼神微微一变,有些认真的看向对面的善存。 气息变了。 她握住刀,随后轻轻一跳,跳到了身后的树梢上。 她可是上弦之壹啊! 怎么会和这种小鬼纠缠这么久! “啧。”我妻玉子轻轻咋舌,她的脑袋已经有些不清晰,思考也变得迟钝。 “我妻善存”随意甩了甩手里的雷切,随后眼睛一眯,将雷切收回腰间。 他的脑海中,两道声音正在交谈。 “看好了,感受你身体的每一丝变化。” “那是我的姐姐!” “知道了,你现在只要看好我…” “不要伤害她…” “……听我说话。” 我妻善存睁开眼睛,他深吸一口气,刚才轻松惬意的眼神消失。 他又变回了他自己。 之前那股有人手把手教导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我妻善存顺着本能的感觉握住腰间的刀柄。 脚往后一迈,前脚掌蹬住地面,肌肉缓缓紧绷。 黑暗的天空中,月亮隐藏在如同浓墨翻涌的重云之后,隐隐约约的亮光在其中闪耀。 对面的我妻玉子瞳孔一缩,随后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血鬼术…” 【一之型·霹雳一闪】 【神速】! 轰!! 一道金黄色的雷霆瞬间从我妻善存的身上爆发!他猛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雷电被轻松的传导到手中的雷切上,他紧绷的肌肉猛地用力! 轰!! 如同原地迸发的雷霆!浑身裹挟着雷霆,瞬间冲刺了出去! 对面的我妻玉子同样如此,只不过她身上裹挟的是比善存更加凝实的灼热雷电! 嗖——! 两人在面对的一刹那,纷纷拔出了腰间的刀刃! 轰!! 两人狠狠的碰撞在了半空中!暴虐的雷霆在半空中肆意闪烁!下方的密林被偶尔掠过的高温雷电不断扫射! 蓄势已久的雷霆,瞬间爆发! 闪耀的光芒,照亮了半个森林! …… 远方。 屋顶上。 慈一郎瞬间站起身子,他瞳孔微微颤抖的看着远方亮起雷霆的密林。 是善存!那个气息!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他下意识的想要跳下屋顶去帮忙,但空荡荡的右臂却突然被微风吹过。 感受着断臂上传来的触感,慈一郎哽住了脚步,他缓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断臂。 砰! 他狠狠砸了一下脚下的屋顶,心中充斥着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对了!” 慈一郎抬起头,他看向锻刀村内部的中心街道,突然想起来了某个能够帮忙的人。 啪嗒! 他奋力一跃,离开了屋顶,开始朝中心街道跑去。 而与此同时。 柱级别的客房内。 尚泉奈和继国缘一两人面对面的坐着。 两个不善交流的人,就这样干巴巴的看着已经被吃光了的食碟。 偶尔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又会快速躲闪。 最终,似乎是忍不住有些尴尬的气氛。 “…奈。”继国缘一微微垂着眸子,他手放在膝盖上,犹豫着朝尚泉奈问着:“你之前…说的灵魂…” 就在尚泉奈抬头想要倾听时,突然! 一阵隐隐约约的雷鸣从远方传来。 尚泉奈和继国缘一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虑和惊讶。 下一刻。 咔哒! 哐当! 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 “呼!呼…!上泉大人…”一路狂奔而来的慈一郎站在门口,他抬起头朝屋内看去。 但房间里,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慈一郎焦急的皱着眉头,直到他看见了房间的另一侧。 一扇不起眼的窗户,正敞开着,朝屋内吹着冷冷的微风。 …… …… “姐…姐!”我妻善存用刀抵住对面不断灼烧的雷电,他的身体上已经有了些被灼伤的痕迹。 他眼神颤抖的看着正与自己角力的姐姐,心中一阵无力。 “别叫我…姐姐!”我妻玉子的眼神剧烈颤抖,她体内的某股血液逐渐沸腾,稳定着她的思绪:“…多嘴!” 将刚刚升腾起来的一丝情感死死的压制在了谷底! 我妻善存敏锐的察觉到了姐姐眼中闪过的一丝情绪,虽然话语伤人,但他内心却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砰! 冲刺的力气已经耗尽,还是半人类躯体的我妻善存无法长时间滞空,他借力往后一跳。 啪嗒。 轻松的落在了地上。 刚才使用剑招的感觉被他记住,但此刻在善存看来,更为重要的是唤醒自己的姐姐! “…真烦人!”我妻玉子大口喘着气,她烦躁的看着自己的手,狠厉的瞪着我妻善存。 她皱着眉头,攥紧了刀柄,却怎么也朝不了面前这个黄毛砍下去。 姐姐?弟弟? 脑子里隐隐作痛,之前一直有些模糊的记忆在对方不断的呼唤下似乎有些开始变得清晰。 说起来,自己一直以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妻玉子此刻,眼神恍惚的盯着我妻善存,对自己的存在开始产生了怀疑! 她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悬崖和石头,泄愤般的挥舞了几下手中的刀! 下一刻,轰!! 刀光划过悬崖,瞬间将整块巨石削了个粉碎! 这时,背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唤: “姐姐!看!” 她转过身,我妻善存正疲惫的瘫坐在地上,双手在黯淡的月光下捧着一柄破破烂烂的小木刀。 小木刀的中间有着修补的痕迹,看起来相当破旧。 我妻玉子瞳孔死死盯着那个木刀,心神一阵不稳,她踉跄的后退了两步。 接着,脑海里传来了阴冷的声音。 “玉子。” “为什么迟疑了?” “砍下去,他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隐隐约约的黑色和服身影出现,无惨猩红的双眸在脑海中死死盯着我妻玉子。 我妻玉子的身体剧烈颤抖,她额头分泌出汗水,深呼吸了几下,随后睁开了那双写着【上弦】【壹】的眼眸。 “是,无惨大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逃跑未遂的我妻玉子(二合一) 月光下。 密林燃烧着被雷点燃的火焰,火焰与木头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恍惚摇晃的火影映照在我妻善存有些迷茫的脸上。 “远雷!!” 我妻玉子眼神突然变得狠厉,她咬住牙根,猛地挥舞着手中的刀刃。 轰!! 闪耀的灼红色雷霆瞬间爆发!直直的朝瘫坐在地上的我妻善存迸去! 雷光划过夜空,周围的环境再一次被照亮。 “…做的好。” “玉子。” “杀了他之后,在原地等待增援。” 无惨阴冷的声音继续回荡在我妻玉子的脑海中。 说完这些话。 无惨轻轻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时,周围的环境已经变成了一个灯火通明,数个房间交错的空间。 房间重重叠叠,这是无惨命令鸣女不停融入建筑的成果。 他坐在一个椅子上,正欣赏着面前挣扎的竹原。 鸣女端坐在另一边,手里捧着琵琶。 “嗬咳吼!!” 半空中,眼睛发红,牙齿变得锐利的竹原被肉鞭拴住四肢,正不停嘶吼的挣扎着。 竹原猩红的双眸死死盯着无惨,充满了暴虐和仇恨。 无惨微微眨了眨眼睛,随后看向一旁,被一柄刀钉在墙上的破旧纸条。 上面正写着各种各样的药物名称。 其中的最后一行,则是突兀的空了出来,什么也没有填写。 无惨凝视着纸条的最后一行,久久没有言语。 “找到了么?”无惨冷不丁的朝自己身后的黑暗中说着,他没有回头:“那个至阳的东西。” 一个沙哑的声音愣了一会后,缓缓的回答着无惨: “…没有,大人。” 咯吱…… “嗬啊!!大人!无惨大人!不是的!等…” 砰! 西瓜炸裂的声音传来,粘稠的黑色血液慢慢从黑暗中蔓延到被灯光照亮的地板上。 “没用的废物。”无惨松开虚握着的拳头,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蔓延到自己脚下的血迹。 一旁,鸣女抱着自己的琴,轻轻一弹。 当啷! 地上的血迹消失的一干二净。 …… …… 锻刀村旁边的密林里。 杀了他… 我妻玉子双眸紧紧盯着从自己刀刃上爆发出去的雷霆。 她感受着自己不稳定的心绪,伸出手,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湿润的触感在指尖浮现,我妻玉子一愣。 她伸出手,看着指尖在月光下沾染的泪水痕迹。 哐当! 手里的刀刃无力的掉落在地上。 为什么。 好难受。 自己……在哭泣? 我妻玉子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她捂着自己的嘴巴,看着雷霆不断的朝我妻善存咆哮着奔涌而去。 她靠在身后被切碎的石块上,纤细白皙的手指插在头发里,痛苦的纠缠着。 “嗬啊啊!!” 她伸出手,模糊的视野里看着雷霆不断奔涌,心中属于无惨的命令和身体的本能不断冲锋。 “…为什么。” 远处。 随着雷霆的接近,我妻善存握着小木刀,但身体疲软的麻痹已经让他无力再起身。 “动起来!” 悠远的声音响彻在我妻善存的脑海,下一刻。 砰! 他表情一变,奋力的一蹬腿,猛地滚落到了一旁被雷电点燃的灌木丛中。 轰!! 灼红的雷光轰击在刚才我妻善存瘫坐的位置,留下了一个黝黑冒烟的洞口。 “我妻善存”顺手将小木刀收进衣物,他反手拔出雷切,气喘吁吁的将雷切架在身前。 “我妻善存”眯起眼睛,看向玉子被火光照亮的瞳孔,在看清那个数字之后,他一皱眉头: “上弦之壹啊…” “稍微有点麻烦了…”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状态巅峰,他还是有信心能对线不是太劣势,再不济也有能力全身而退的。 他有着丰富的对战十二鬼月的经验。 其中,有着很重要的一点。 ——拉仇恨。 拉出来之后,直接正义群殴。 当初平安时代的十二鬼月就是这样一个一个被他们几人打的支离破碎,最后团灭的。 但是,现在的这个躯体。 身体的劳累程度也有些超过了他的想象。 仅仅用了一次神速的情况下,这具身躯已经无力的快要站不住脚了。 不,是根本站不起来! “我妻善存”瞥了眼自己因为脱力微微颤抖的腿,忍不住咋了咋舌。 “你…平时训练不要偷懒。” “我才没有!只是这几天一直在病床上躺着而已!” “混蛋!没病躺着,你这不是偷懒吗?!” “…嘁。” 就在他思考该如何面对着眼前这个有些狂怒的上弦壹活下来时,敏锐的感知能力让他不由得瞥了一眼锻刀村的方向。 有两股很特别的风声正在飞速朝这边赶过来。 其中的一股,他异常的熟悉。 他的耳朵耸动,辨别着捕捉到的气流声。 “我妻善存”看着正一步一步踉跄着朝自己走过来的我妻玉子,他突然松了口气,轻声呢喃着。 “…得救了。” 随后用雷切支撑着地面,缓缓依靠着背后的树干,双腿颤抖的艰难的站了起来。 他抬头。 与停住脚步的我妻玉子对视着。 我妻玉子同样站在“我妻善存”的面前。 她已经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手颤抖的握着刀。 脑海里那股模糊不清的记忆,似乎正在慢慢清晰。 至于为什么对面前这个人下手之后会这么痛苦。 她仍然不知道。 我妻玉子皱着眉头,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思考着,至少在她现有的记忆内,是第一次。 像是故意的一般,我妻玉子十分缓慢的举起刀,把刀架在了我妻善存的脖子上。 虽然很痛苦。 但她不敢反抗那位大人。 我妻玉子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月亮,眼眶中的泪水模糊着视野。 随后,她垂下头,噙泪的双眸与我妻善存对视着,我妻玉子仔细看着他的面庞。 随后,没有出声的对着他做了几个口型: “快…” “跑!” “姐姐!”情绪激动的我妻善存瞬间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眼角发红的看着面前的我妻玉子。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或者说已经接近成功了! 他转过头,听力敏锐的他同样感知到了正在不断奔跑冲刺过来的两人。 垂下眸子,我妻善存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我妻善存屏着最后的气息,朝正在不断飞驰来的两股气息大喊着: “求你们!不要动杀手!” 最后的一刹那。 我妻善存眼中含带着有些稚嫩的坚定,他继续大喊着: “她是…我的姐姐!” “姐姐她,还有意识!” 下一瞬间。 唰! 两道身影瞬间出现在了有些错愕的我妻玉子身前和身后。 啪嗒! 砰! 哐当! 一道红色的身影晃过,我妻玉子手中的刀刃应声而落。 她震惊的微微张大了眼眶,后退了两步。 好大的力气! 噗嗤! 她瞬间从手心中,又重新长出一柄刀。 她谨慎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暗红色人影。 谁? 而在看清这人的面貌之后,我妻玉子攥紧了手中的刀。 不认识。 身体,也没有痛苦的表现。 感知不到这人的气息! 能砍…么? 我妻玉子攥着刀,心中思忖着。 继国缘一轻脚落地,他手上还没有任何武器,单纯的用手掌打落了架在我妻善存脖子上的刀刃。 听到我妻善存的话语后,他转过身,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我妻玉子。 他的通透世界快速扫过我妻玉子的身体,随后有些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视野看向站在我妻玉子背后的尚泉奈。 在继国缘一的视角里,面前这个在刚才路上被尚泉奈称为“鬼”,拥有强大生命力的生物。 似乎还没有尚泉奈的生命力旺盛。 这时! 唰! 一抹刀光朝继国缘一划来!瞬间便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下一刻。 啪! 他轻轻一伸手,死死掐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让刀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什么?!”我妻玉子看着自己不能再进分毫的手臂,心中一阵不敢置信。 虽然她已经放慢了自己出刀的速度,但她并不认为刚才的那种速度是人类能够接的住的。 更不可能反过来控制住自己。 噗嗤! 猛地断裂开被掐住的手,我妻玉子双腿微微弯曲,她准备后跳远攻! 而就在她朝后跃起的一瞬间! 啪! 一直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后的尚泉奈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 随后,用力朝下一拽! 砰! 把跳起的我妻玉子又拉了回来。 “什么时候?!”我妻玉子惊讶的看着自己身后的尚泉奈,她踉跄的落地,又回头看了眼继国缘一。 这两人的气息,她一个都没能感知到! 尚泉奈则是意外的看了一眼我妻善存。 似乎是察觉到可能存在实力悬殊,我妻玉子在后退了两步后,表情谨慎的想要逃跑。 她小腿紧绷,随后猛地用力! 唰! 消失在了原地。 但是。 跟着她一起消失的,还有刚才站在她身后的尚泉奈。 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后。 唰! 尚泉奈和我妻玉子重新出现在了这里。 砰! 我妻玉子失去重心,踉跄的摔倒在地上。 “…?” 我妻玉子一脸发懵的倒在原地,她转过头,眼神快速在尚泉奈和继国缘一之间扫视着。 “姐姐!”我妻善存脱力摔倒,他无力的朝我妻玉子爬过去,已经满是灰尘的脸上充满了。 此刻,天国中。 另一个身影重新回到了这里,他慢慢坐在了地上。 深深叹了一口气。 …… 现实。 “姐…姐……” 我妻善存伸手,紧紧抓住了我妻玉子肩膀上的衣服,随后缓缓喘了几口气,脸趴在地上,状态有些迷迷糊糊的。 “已经…没事了…”我妻善存迷迷糊糊的声音缓缓传来:“不要再这样了…” 他虽然已经接近昏迷,却仍然在继续说着: “姐姐…我们…四人,一起,再去看一次月亮吧。” “…好嘛?” 正在挣扎的我妻玉子见状,愣愣的看着昏迷的我妻善存,一时间有一些忘记了挣扎。 她鼻子发酸,似乎忘记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沙哑的嗓子微微蠕动,她看着在月光下沉沉昏迷的我妻善存的脸,眸子里充满了闪烁的泪花。 她缓缓伸出胳膊,轻轻的放在我妻善存的身上。 扑! 一把抱住了有些昏迷的我妻善存。 家人么… “对不起。”我妻玉子将头埋在我妻善存的肩膀里,她伸手轻轻的揉着他的脑袋。 像是本能一般,泪水夺眶而出,玉子颤抖的声线里含带着哭腔: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似乎只有这三个字,才能让她心中的难受稍微舒缓一些,像是打开的阀门,便再也停不下来,她放声大哭着。 继国缘一蹲下身子,他看了眼我妻善存的身体,随后与尚泉奈对视了一眼: “大概,是体力耗尽了。” 尚泉奈站在我妻玉子的身后,他点了点头,随后眼神复杂的看着我妻玉子和我妻善存。 姐姐…变成鬼了吗? 他蹲下身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灶门茂的身影隐隐约约浮现在脑海里。 又是这样。 不过,这次似乎比茂的情况要好的多。 继国缘一和尚泉奈站在一起,对视了一眼。 尚泉奈抬起头,远远眺望了一眼锻刀村的方向。 这里离的比较远,暂时不会出问题。 就在继国缘一不断扫视着我妻玉子和尚泉奈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旁边的密林里传来。 沙沙…… 慈一郎从灌木丛中钻出来,他灰头土脸的,身上也挂满了树叶和泥土。 “哈…哈!”慈一郎急促的喘息着,他一只手臂跑步难以保持平衡,身体也还没完全痊愈的情况下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已经比较艰难了。 “善存,怎么样了,善…” 他正说着,看向地面上趴着的我妻善存,眼神微微一瞥后,他呆滞住了。 慈一郎双眸紧紧盯拥抱着善存的我妻玉子,他怔在原地,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他有些发懵。 “姐姐大人…?” 正哭的满脸泪水的我妻玉子转过头,下意识与慈一郎对视了一眼。 “我妻玉子目光闪烁的看着慈一郎,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抱着,微微昏迷的我妻善存:“…小善存…” 她再次抬起头,哭的红肿的眼睛模糊的看着慈一郎,脑子里的记忆像是终于清晰了一些,犹豫着喊着: “慈一郎…?” 第一百四十七章——跨越空间的对视(二合一) “慈一郎…你是慈一郎吗?” 我妻玉子眨巴眨巴有些迷茫的眼神,她脑海里的记忆残缺不堪,但相比刚才一丝都记不起来已经好了很多。 慈一郎在看到我妻玉子转过来的一刹那,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嗅嗅。 耸了耸鼻子,一股属于食人鬼的浓郁气息不断传来。 “…上泉…阁下…这是…怎…么……”慈一郎如堕冰窖,他声音有些颤抖,不敢相信的看向一旁的尚泉奈。 尚泉奈正观察着我妻玉子,他用手抵住下巴,和继国缘一对视了一眼,思考着该如何处理我妻玉子。 “嗯,善存的姐姐,变成鬼了。”尚泉奈轻轻点了点头,肯定了慈一郎的想法:“但是,似乎还有自己的意识,和珠世小姐有些类似。” “……这样啊…所以才会…这样啊…”耳鸣声不断环绕着慈一郎,他踉跄的前进几步,腿脚一软,跪在了地上,看着我妻玉子。 虽说与善存同龄,但身为柱的他,心理素质要强大的很多。 他很快就强行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 在听到尚泉奈后半句话的解释后,慈一郎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瞳孔颤抖的与我妻玉子对视着。 他不敢想象,面前的姐姐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随后和善存一样,眼含泪水的抱住了玉子和善存二人。 “慈一郎…善存…”我妻玉子抱住昏迷过去的善存和靠过来的慈一郎,她眼中的迷茫正在慢慢的被驱散。 继国缘一站在原地,他看着我妻玉子悲伤哭泣的模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心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 “嗬咳啊!!”我妻玉子突然猛地一抬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般!她脊椎上痛苦狰狞的蔓延着青筋! 黄褐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月亮的模样,她痛苦的低声嘶吼着,瞬间吸引了还清醒的慈一郎的注意力。 “姐姐?姐姐!”慈一郎抬起头,他惊慌失措的看着痛苦嘶吼的我妻玉子。 一旁的尚泉奈和继国缘一也在瞬间反应过来,两人同时警惕了起来,将昏迷的我妻善存从玉子怀里拉了出来。 继国缘一拉着昏迷的我妻善存,站在了一旁,警惕起来。 尚泉奈站在我妻玉子的背后,他已经做好了应对任何情况的准备。 突然,他耸了耸耳朵,耳朵里好像传来了一些不怎么干净的声音。 就在这时。 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在我妻玉子的脑海里: “…上弦之壹。” “玉子。” “你在做什么呢?” “抱着两名鬼杀队的队员哭哭啼啼?” 无惨放下了手中的事务,他再一次关注上了我妻玉子的状态,狠厉的与我妻玉子的内心对视着: “你是鬼啊。” “还不明白吗?” “无惨…大人…嗬…”我妻玉子颤抖的瞪大了眼眶,痛楚仿佛化作实质般想要将她吞噬! “…我错…” 她痛苦的被迫仰望着天空,背部的脊椎像是变成了针一般,戳痛着身躯。 无惨在我妻玉子模糊的意识中居高临下,黑暗里,模糊的梅红色瞳孔中仿佛有彼岸花在绽放,他蔑视的说着: “鬼是超脱弱小人类存在的完美生物…他们只是食物罢了。” “你…对自己的食物产生感情了吗?” “噗嗬!”我妻玉子的眼眶颤抖着,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上弦…也只有这种货色了么?”无惨低沉沙哑的说着,语气没有感情,像是在叙述一件已定的事。 “没用的东西。” “…去死吧。” 噗嗤! “嗬啊啊!!” 几乎瞬间,我妻玉子的身躯就开始畸形的扭曲!膨胀! 黄色的长发也瞬间枯槁!整个鬼的气息猛地衰竭下来! “姐姐!!”慈一郎瞳孔一缩,他惊恐的大喊着。 而这时,几道细微的脚步声从我妻玉子背后传来。 咯吱…… 啪! 尚泉奈脖颈青筋暴起,他一个垫步踏上前,一手按住我妻玉子的肩膀,脑袋遮挡住了我妻玉子眼睛里的月亮。 “!” 猩红的眼睛直接猛地凑近,贴在了我妻玉子的眼前! 布满血丝的眼白狠厉的盯着某些东西! “我听见你了…” “…你在哪呢?无惨…” 尚泉奈咬牙切齿的念叨着,他的双眸与我妻玉子的眼睛对视。 他的眼睛快速扫视抽动,似乎在我妻玉子的瞳孔中寻找着什么东西。 似乎是因为灵魂和血脉沟通之间的某种特殊关联性。 刚才无惨与我妻玉子对话时。 尚泉奈也听见了无惨的声音。 通过仿若镜子一般的玉子的眸子,他隐隐约约与某个人影对视了一眼。 那人影的模样逐渐清晰,最后彻底明了! 尚泉奈快速寻找的眼神一凝,他稳稳的将眼睛停在玉子的眼球上方。 死死透过玉子的眸子与那黑色的人影对视着。 那人影的模样在尚泉奈眼里逐渐清晰。 他轻笑了两声,甚至隐隐约约看见了他周遭灯火通明,有些熟悉的环境。 “…找到你了。” “无惨。” 他语气低沉压抑的轻语着,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听者的身体上! 几乎是这句话尾音落下的瞬间,我妻玉子的身躯停止了畸变,原本畸变的部分也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回复了正常! 穿着黑色和服的无惨停留在我妻玉子的意识中,他脸上的表情逐渐错愕,最后化作惊慌。 灯火通明的重叠房屋空间中。 “!!”无惨猛地睁开双眼,猩红的瞳孔紧紧缩成一点,他浑身的细胞源自深处在战栗着。 几乎在对视的一瞬间,他就从我妻玉子的视野里退了出来。 咯吱…… 他的脸隐藏在阴影下,梅红色的瞳孔和眼眶剧烈的颤抖着。 仿若窒息一般的眼神死死掐着无惨的脖子。 他身体僵硬在原地,瞳孔疯狂的剧烈颤抖着,青筋顺着眼睛周遭暴起。 刚才的… …那家伙,是那家伙? 真是那家伙?! 上泉奈?!! 无惨身体僵硬,他眼白中逐渐攀爬上血丝,方才悠闲的语气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咯吱… 座椅上的木头逐渐粉碎,无惨面无表情的坐在原地,哽咽的吞下一口口水。 强行压制住身体想要分裂的本能,无惨哽住喉咙,身体上传来微弱的疼痛感,似乎在提醒着他什么。 那家伙已经醒了吗?! 在名为恐惧和压抑的情绪过后,是被转移出来掩护的无尽怒火! 为什么! 没人告诉我?! 狭雾山的几只鬼是白痴么?! 无惨脸上因为愤怒和恐惧而遍布青筋,他之前可是肆无忌惮的在外面游荡,甚至各处创造寻找可以变成强大的鬼的人类。 “噗嗬!!”鸣女坐在一旁,浑身的皮肤突然开始发紫,深红色的青筋顺着身体脉络暴起,她痛苦的失去重心,用手撑住躯体。 啪嗒,啪嗒。 口中喷出的血液顺着嘴角滴落在地上。 她惊恐的低着头,抱着自己的琴,一动也不敢动。 …… 与此同时。 狭雾山结界外。 某处山洞里。 三只在珠世之后被无惨派去狭雾山的鬼正被绑在一起,他们被蒙住眼睛,身上还插着各种竹节药管子。 一看就是珠世和某甘露寺姓氏巫女的杰作。 突然!几只鬼的身体开始猛地抽搐。 “嗬唔唔!!咳!” 身体开始疯狂畸变,凸起。 叠层的皮肤上,不断隆起含带脓液的凸起! 最后在无声的挣扎中,从肉体到骨骼通通溶解成了一团暗红色的浆糊。 呲——! 升腾起一股黑色的肮脏烟气。 飘散在洞口的月光下,彻底化作无形。 …… 锻刀村附近的密林。 唰! 尚泉奈抬起头,他观察着恢复原貌,甚至头发都隐隐变回黑色的我妻玉子,顺手用自己的血液做成一卷绳子,将我妻玉子捆了起来。 自己的血液,可以暂时压制一下无惨血液引起的畸变。 他脖颈处的青筋逐渐消退,尚泉奈清楚,等到无惨反应过来时,我妻玉子肯定会再一次面临死亡的风险。 当务之急,是将我妻玉子送到甘露寺那里,断绝无惨的监察! 至于自己在无惨面前暴露身份,尚泉奈认为,无惨应该早就清楚自己苏醒的事实。 毕竟,他苏醒以来,遇到的鬼有那么多个。 在狭雾山附近他就砍了好几个。 能够察觉鬼视野和思考的无惨,如果这种情况下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苏醒了。 那尚泉奈真是有点太高估他的智商了。 森林里。 尚泉奈将因为痛苦昏迷过去的我妻玉子抗在肩膀上,他转过头对着慈一郎说着: “我先把她带到狭雾山,善存醒了之后你告诉他一声。” “到珠世小姐那里找她,就可以了。” “好,好的!”慈一郎看着我妻玉子恢复正常的模样,愣愣的点了点头。 随后,尚泉奈辨别了一下方向,纵身一跃! 砰! 离开了这里。 过了一会。 原地,慈一郎从懵中反应过来,他猛地抬起头,慌乱的看向尚泉奈离开的方向,朝一旁唯一清醒的继国缘一喊着: “坏了!我们来的时候是被蒙着眼的!” “上泉阁下怎么知道回去的路…” 啪啪! 继国缘一微微笑着,他轻轻拍了拍慈一郎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 “没事的。” “啊…” …… …… 灯火通明的房间中。 “呼...” 无惨合拢双眼,他深沉的呼吸着,不停的对着自身强调,那件事已经过去六百年了这个事实。 “我已经…不是六百年前的那个我了。” 无惨睁开眼睛,他早就对这一天的到来做好了心里预设,但仍然没有那么快速的缓过来。 “不对,不不不不不。” 他轻声的细语着,微微的摇着头。 “现在的我,是绝对最接近完美的生物。” “那家伙已经睡了六百年了…毫无威胁可言。” 无惨的底气逐渐足了起来,他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处于地底,只有血鬼术能够进来的空间给了他强大的安全感。 “…没有必要…不,我根本就没在怕的。” “哼哼…” “不,不如说该害怕的是他。” “拥有人类情感的可悲家伙…” “现在说不定还在为弟弟的死感到伤心呢!” 无惨的瞳孔剧烈抖动着,他不安的不断在座椅上改变姿势,自言自语的声线莫名的抖动。 “…我是完美生物…” 一旁。 鸣女垂着脑袋,她仅剩的一颗眼珠微微颤抖着,不清楚面前的这位大人在想些什么。 她也不敢去想,作为近侍的她的心思,是最容易被无惨察觉到的。 所以,鸣女熟练的压抑住内心的情绪,尽量的做一个不会思考的工具人。 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液,鸣女发现自己的胳膊隐隐有溃烂的痕迹。 空间的正中央。 平台上。 “呼…” 无惨缓缓摇着头,他睁开眼睛,双眸中充满了睿智。 他的心情虽然还不是特别稳定,但已经能够正常的思考了。 刚才,那个家伙是与自己对视了。 通过我妻玉子的视角,他与自己对视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也在我妻玉子的身边。 无惨咧开嘴,青筋顺着脖颈暴起。 干得好啊!上弦之壹!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脑海里联系上我妻玉子的身躯,勾动着她体内属于自己的血液。 我妻玉子… 我的上弦之壹! 无惨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他心中隐隐有些激动。 发挥你最后的作用吧! 他咬牙切齿的磨了磨牙。 给我炸他! 无惨眼神锐利,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伸出一只手。 他没有链接上我妻玉子的视野,这并非因为什么情绪之类的东西。 只是因为觉得太过麻烦,可以直接操控的东西就没必要再观看了。 无惨睁着眼睛,双手狠狠的虚握! 咯吱…… 随着血脉的操控,我妻玉子的生命气息应该彻底消失。 但是,想象中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无惨意外的看着自己的手,他再次一握拳头! 咯吱…… 在他的感知中,我妻玉子的存在仍然在那里。 然后,慢慢的,他感知不到我妻玉子的存在了。 什么? 温暖的灯光照耀在他呆滞的脸上。 一旁的鸣女好奇的抬起头,她看着无惨呆滞的模样,眨巴眨巴眼睛,又垂下了脑袋。 第一百四十八章——通透世界与铁巧(二合一) …… 锻刀村外的密林远处。 几只穿着黑色衣服的鬼蹲在树梢上,他们已经等待了有一段时间。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瞳孔中写着【下伍】【下叁】【下贰】等字样,另一只瞳孔则是没有任何字迹。 “怎么办?玉子大人还没有任何消息。”下弦之伍的鬼朝一旁的下叁和下贰问着,他有些急躁的挠了挠自己破损殷红的皮肤: “我们要先进攻吗?” 他低声咧嘴笑了几下,唾液顺着牙齿垂涎在了树上: “我已经闻到了,人类的气息,肉…啊~我迫不及待了!” “多嘴,我们等待无惨大人的指令就可以了!” 下弦之贰一脸厌恶的瞥了一眼下伍,他用手微微捂住鼻子,身上穿的衣服显得相当干净: “下次说话之前,把你的血鬼术收起来!” 说着,下弦之贰撇过头去,手有些不安的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诶——?”下伍愣了一下,他看着自己身体周遭腾起的淡淡的绿色气体,瘪了瘪嘴: “嘁…假正经。” “嗯。”下弦之叁呆滞的点了点头,他抬头看着月亮,面无表情:“下贰说的对。” 下弦之伍瞥了瞥两鬼,最后蹲在树上,默默将身体周遭的绿色气体收了回来,不再言语。 就在一顿修整和漫长的等待之后。 下弦三人组终于收到了…… 来自鸣女大人的指示。 当啷! “无惨大人现在没空理你们…你们原地解散就好。” “回到你们自己的区域。” “远离那个村子。” 清冷的女声随着琵琶的声音响彻在三鬼的脑海里。 伴随其中的,还有隐隐约约的杂音,像是什么东西在爆炸一般的声音。 他们对视一眼,纷纷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 …… 灯火通明的房间中。 无惨倒挂在天花板上,周遭的几个房间已经变成了残垣断壁。 事情脱离掌控的屈辱让无惨无比愤怒,他脸上青筋暴起,连远处被挂着的竹原也昏迷了过去。 “…上…泉…奈!” 木屑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 鸣女垂着脑袋,她闭上眼睛,手颤抖的抚摸着琴弦。 …… 刚才。 狭雾山。 夜晚的城镇十分安静,少许灯光并不刺眼的渲染着周遭的环境。 山上的红色鸟居上缠绕着雾气,给神社添了一丝神秘感。 嗖——! 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流星一般快速划过天边。 最后狠狠砸在了狭雾山结界的外面。 砰! 烟尘四起,尚泉奈扛着我妻玉子从腾起的灰尘里跳了出来。 伸手一摸结界,血红色的薄膜结界顿时张开一个入口,他反手将我妻玉子先扔了进去。 随后自己才扭了扭脖子,低头钻了进去。 就在尚泉奈进入狭雾山结界内的一刹那,他身后的结界顿时闭合,无惨瞬间失去了对我妻玉子的感知能力。 同样,远程控制她自爆的可能也就化作乌有了。 “呼…”尚泉奈拍了拍手,将捆绑着我妻玉子的血液绳子收了回来,随后蹲下来,下意识扒开她的眼皮看了眼瞳孔。 在发现我妻玉子仍然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后,尚泉奈再次把她抗在了肩上,一路朝医师馆走去。 医师馆门口。 咔哒! 尚泉奈推开门,正准备喊珠世时,一头金黄色边角发红的蓬松头发凑了过来。 炼狱仁寿郎站在门口,在见到尚泉奈的几个呼吸内,他就冲了过去: “上泉阁下!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前往锻刀…” 尚泉奈愣了一下,随后没有说话,对着炼狱仁寿郎点了点头。 自顾自的扛着我妻玉子走到了珠世房间的门前。 咚咚。 “请进。” 珠世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炼狱仁寿郎一脸神采奕奕的看着尚泉奈的背影逐渐走远。 最后,他发现尚泉奈似乎并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在原地默默的石化了。 …… 另一边。 锻刀村。 密林中。 沙沙… 慈一郎扛着脱力昏迷过去的我妻善存,捡起掉落的雷切,他跟在继国缘一的身后,时不时担忧的回头看一眼尚泉奈离开的方向。 “怎么了?”继国缘一见慈一郎犹犹豫豫的前进的模样,他停下脚步,转过头询问着。 “啊…果然,我还是担心…”慈一郎愣了一下,随后垂着眸子,担忧的说着:“即使上泉阁下数百年前和锻刀人们关系密切…” “但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锻刀村的村址也换了这么多…我…” 慈一郎紧紧皱着眉头,他紧张不安的说着,心里相当的紧迫。 他并不是对上泉奈感到不安,而是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了姐姐,慈一郎实在忍受不了珍贵之人在自己眼前再一次逝去的场景。 继国缘一看着慈一郎担忧的模样,他从衣服里拿出当初路上用来绑住眼睛的厚布带。 三下五除二的将布带绑在了眼上。 又将耳朵,鼻子等部位用剩余的布带撕开,堵住,看似彻底断绝了感官。 随后,在慈一郎不解的眼神中,继国缘一拉着他的手。 脚下一蹬! 嗖——! “呜呜哇!!”被拉着手的慈一郎瞬间腾飞了起来! 继国缘一拉着慈一郎,快速的在路途不平整,树林浓密的密林间奔跑! 甚至速度快的慈一郎一度跟不上! 最后,两人一路顺畅的从路途扭曲的密林中跑了出来! 慈一郎扛着我妻善存,他的眼神从不解到惊愕再到震惊。 最后,当他已经跟着继国缘一站在锻刀村的街道上时,已经盯着继国缘一微笑的脸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街道上路过的刀匠们,慈一郎有些凌乱的微微张着嘴,他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侧微笑的继国缘一。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起回房间吧。”继国缘一摘下布带,对着慈一郎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做解释。 “好,好的。”头发凌乱的慈一郎愣了一会,随后连忙点了点头,他肩膀上的我妻善存被颠簸的有些苏醒的迹象。 继国缘一转过身,沿着街道朝旅店的方向走去。 曾经的他,已经习惯了被旁人疏远的生活。 在家族中,或者在外生活时,遇到其他人。 在得知别人眼中的世界与自己不同时,他似乎也清楚了这种疏远感是为何而来的。 而如今,遇到了一个与自己几乎相同的人,甚至连脸上的斑纹也近似,这让继国缘一不禁对这里有了一些特殊的归属感。 咔哒。 走进房间。 几人的房间是分开的,但吃饭却在同一间和室。 继国缘一独自一间,善存和慈一郎一间,尚泉奈一间。 慈一郎的房间内。 慈一郎将我妻善存放在榻榻米上,他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肩膀。 虽然不清楚刚才那位阁下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自己确实松了口气。 慈一郎想些,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酸痛感从那里传来。 刚才被继国缘一拉着手,他可是在用脑袋和肩膀夹着我妻善存奔跑的! 他只有一只手啊! 慈一郎不停的揉着发酸的肩膀,他沉沉的倒在了柔软的榻榻米上。 但心中的忧虑,注定了让他今夜难以入睡。 今天晚上,几人遭遇的事情实在太多。 …… …… 翌日。 清晨。 鸟儿在清晨的阳光里歌唱,夏日的清晨总是那么的清爽。 咚咚! 就在我妻善存和慈一郎沉睡之际,继国缘一的房门被缓缓敲响了。 吱呀…… 早就醒来的继国缘一缓缓拉开门,朝门外看去。 只见当初负责带领几人进入锻刀村的锻刀人“铁巧”正跪坐在门口,他对着继国缘一点了点头。 “阁下,还请跟随在下来。” 铁巧戴着面具,他抬起头,与继国缘一对视了一眼: “您的日轮刀,这次由在下来锻造。” …… 街道上。 继国缘一穿戴好了衣物,他跟在铁巧旁边,顺着街道逐渐来到了锻刀村大门外的竹林里。 “阁下,日轮刀是用常年吸收太阳光的猩猩绯砂铁和猩猩绯矿石锻造而成,用日轮刀斩杀恶鬼,可以彻底杀死恶鬼。” “这种材料,在最接近太阳的高山上有着很多。” “自从几百年前,鬼杀队的那时的主公发现了这种材料之后,就几乎将所有可见的矿石开采完毕,并封存了起来。” “日轮刀,是鬼杀队对抗恶鬼最基本的必需品。” “它也被称为变色之刃,被达到实力的人握住后,刀刃的颜色会发生变化。” “但是却很少有人能够做到,而能做到的人,也基本都在后来成为了柱,再也用不上日轮刀了。” 铁巧说到这时,语气似乎有些感叹。 一路上,铁巧为继国缘一讲解着有关日轮刀的知识。 说着,铁巧攥紧了拳头,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但蕴含的感情却无比坚定: “来到锻刀村的锻刀人们,大多是从前就生活在这里,或者家人朋友因为鬼的存在而遭受了某些灾难。” “美好的生活,圆满的家庭,在鬼的袭击下会轻易的化为泡影。” “我一定…要锻造出能斩杀所有恶鬼的刀。” “肮脏的鬼,是不配生活在这美好世界上的生物。” 铁巧说着,语气一顿,他挠了挠脑袋,转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抱歉,说了很多不想干的话。” 继国缘一看着铁巧的背影,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他一路行走。 …… 终于,似乎是到了地方,铁巧停住了脚步,继国缘一同样抬头看去。 入眼的,是一间小木屋,木屋前的空地上有着一些像是熔炉一般的东西。 以及。 摆放在正中央的桌子上,一块在竹林渗透进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矿石。 铁巧快步走到屋子旁边,随后转过身,有些自豪的看着继国缘一,他伸手摸了摸那块矿石: “这块矿石是我的先祖传下来的,听说是最初被发现,处于山巅的矿石。” “品质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一个!” 继国缘一眨巴眨巴眼睛,在透过面具看到铁巧自豪的眼神后,他才微微点了点头。 铁巧看着点了点头的继国缘一,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阁下的性情似乎有些闷沉。” “其实有时候,还是整个人开放一点好。” “总这样下去,会不行的。” 铁巧摆了摆手,他的火男面具在竹林的阳光里反射着淡红色的光芒: “总而言之,阁下。” 啪! 他把手拍在矿石上: “您的刀,就用这块矿石锻造了!” “安心吧!我一定会锻造出最好的刀刃的!” 铁巧拍着胸脯,他站在竹林渗透的阳光下,眼神里充满了坚定的信念: “用我锻刀人的身份做担保!” 清晨竹林间的雾气里,阳光缓缓洒落,在淡淡灰色的笼罩下,绿色的柱子显得十分鲜艳。 继国缘一抬起头,看着站在阳光下的铁巧,他的眼神古井无波。 “为什么。”突然,他开口询问着。 在铁巧有些发愣和不解的眼神中,继国缘一继续说着: “为什么要给我提供这么好的矿石。” “我才加入鬼杀队没多久,甚至没有执行过任务。” 继国缘一直白的说着,他的确心中有着不解。 铁巧一愣,他随后摆了摆手,用手指着自己的眼睛,语气轻松: “阁下,我的眼睛看人很准的。” “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阁下的剑术必然是非凡的。” “阁下的身上有股让人难以察觉的气息,这会让人很难注意到阁下,但是骗不过身为锻刀人的我。” “就像与阁下同行的几人里,除去上泉大人,剩下的那个黄色头发的剑士,实力一定也不一般。” “能为您这样强大的剑士锻刀,其实是我的荣幸。” 继国缘一在沉默了一会后,他慢慢的垂着脑袋,随后声音沉重的说着: “谢谢。” 实际上,此刻的继国缘一,距离上一次握刀,已经有将近十年了。 但十年前握刀时的那个感觉,却如同灼眼的烈日一般,深深的印在继国缘一的心底。 “这是我们锻刀人应做的。”铁巧摇了摇头。 “扯远了,阁下,您对刀有什么要求吗?” 铁巧笑了笑,他从有些杂乱的屋子里找出凳子,递给继国缘一: “比如刀锷的形状,刀身的样子,或者刀柄的长度之类的。” “以及刀身上雕字的内容。” 继国缘一接过凳子,他坐下身子,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就按照你想要的来,就可以了。” “…阁下,真是一个随和的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逃避虽然可耻但很有用(二合一) …… 灯火通明的房间内。 无惨坐在中间的平台上,腿悬空的垂在平台边缘。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泄情绪,现在的他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垂着头,猩红色的双眸在阴影底下展露出如同教堂彩色玻璃一般的花纹。 ——那家伙已经苏醒了。 无惨的心中回荡着这样的话。 ——果然,这一段时间还是不要冒险出去了。 紧跟其后的是这样的念头。 在尚泉奈沉睡后的十几年里,无惨逐渐明白,自己还没有成为最完美的生物。 当然,也是最接近完美的程度了! 他惧怕太阳,甚至在白天完全不能出门,只能畏惧的躲在阴影之下。 所以,无惨去了一趟伊豫国,也就是当时的产屋敷宅邸。 是为了在那里找到上泉奈留下的药方。 也是在那里,无惨遭遇了当时鬼杀队的最强战力——灶门茂。 那家伙的脸上有着和自己类似的红色纹路。 打起来不要命的疯劲差点让无惨以为他才是鬼。 握着的是有着上泉奈血脉的骨刀,对自己有着天然的克制能力,无惨一时间落入了下风。 但人类终归是人类,肉体永远是脆弱无比的。 受伤的手脚无法复原,体力也跟不上,很快灶门茂就只能靠毅力硬拖。 经历了一场大战后,他差点被灶门茂硬生生拖到白天,还好他拥有分裂逃跑的能力。 无惨猜测,如果研究出最终的药方,或许能让他克服惧怕太阳的弱点,最终成为没有任何弱点的生物。 而这个猜测,也在后来不断的人体实验中被他证实。 而药方中,被抹去的最后一个药材,也被无惨找出了它的性质 ——至阳。 为此,无惨前几百年里找了霓虹本土无数符合要求的药材,不断的实验,却没有任何一种是他想要的。 想着,无惨抬起头,并没有看向身侧瑟瑟发抖的鸣女,而是直接说道: “鸣女。” “那个人类的医师,控制住了么?” 鸣女听见无惨阴沉的声音,浑身一颤,连忙低下头,回答着无惨的问题: “无惨大人,连带其家族,已经控制住了。” 无惨微微合拢双眼,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看了眼被挂在半空中的竹原,嘴角微微勾起: “做得好。”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无惨估计自己并不会再次返回地面了。 在地面上留下的鬼已经足够多,能够控制的人类势力也在逐渐发展。 六百年里,他不停的在霓虹这片土地洒落属于他的血液。 以至于,现在都有了“平安时代,百鬼夜行”的传说。 至于离开霓虹,无惨也并非没有想过。 但当时他已经将自己周边发展成了令自己舒适的环境,再加上尚泉奈的沉睡,所以无惨并没有选择离开这。 而现在… ——上泉奈。 ——这六百年,我可不是什么都没干。 无惨身后的大片阴影里,缓缓亮起一个又一个的红色眼眸。 …… 锻刀村外。 大门口。 尚泉奈拎着蒙住眼睛的炼狱仁寿郎,慢悠悠的走到了锻刀村的门外。 他的腰间挂着数个紫色纹路的香包。 这是珠世给的。 说是被她特殊处理后,能够更有效的抵御恶鬼侵扰的紫藤花香包。 甚至可以减少稀血对鬼的吸引力。 “上泉阁下!我们到了吗?”炼狱仁寿郎感受到了尚泉奈停下步伐,他疑问着。 因为炼狱仁寿郎的强烈要求,尚泉奈不得不带着他再一次来到了锻刀村。 啪! “到了。”尚泉奈拍了拍炼狱仁寿郎的肩膀,随后转头环视了一下锻刀村。 尚泉奈的心情还是挺不错的,能够在不影响他人的情况下,轻松解决了原本要发生的危险。 还让无惨又吃了一次瘪。 这让他十分愉悦。 深呼吸了一下夏日蓝天的新鲜空气,他缓缓和炼狱仁寿郎走进了锻刀村。 …… 旅馆门口。 我妻善存正一脸疲惫的站在慈一郎旁边,他揉着惺忪的双目,耷拉着肩膀,一副没有精神的模样。 “…慈一郎~为什么要这么早出来啊~” 我妻善存满嘴抱怨着,而慈一郎则是看着不断走来的尚泉奈和炼狱仁寿郎。 “上泉大人。”慈一郎没有理会我妻善存,而是眼神略微焦急的看着尚泉奈:“姐姐他…” “对了!姐姐!”我妻善存猛然从疲惫和睡梦中惊醒,他转头紧张的看着慈一郎和尚泉奈。 “嗯,已经送到珠世小姐那里了。”尚泉奈身后跟着炼狱仁寿郎,他点了点头:“等离开这里,回狭雾山就能看到她了。” 慈一郎一听,顿时松了口气,他连忙扯了扯身旁的我妻善存,随后两人朝尚泉奈深深的鞠了个躬:“万分感谢!” 一旁的炼狱仁寿郎左看右看,他抱着自己的双臂,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看来,似乎有什么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再次发生了! 炼狱仁寿郎想着,微微点了点头。 “对了,缘一呢?” 尚泉奈转头看了一眼锻刀村的范围内,他并没有在锻刀村内感受到属于继国缘一的灵魂。 “继国阁下吗?” 慈一郎眨巴眨巴眼睛,他伸手指向了村子的外面: “听村长说,继国阁下似乎一早就跟着锻刀师出村了。” “现在,应该在村子外面的竹林里。” “这样啊,我知道了。”尚泉奈顺着慈一郎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村外,随后点了点头。 “对了,上泉大人。” 慈一郎收回手指,他微微垂着眸子,有些好奇的说着: “我其实有些疑惑,虽然这有些失礼。” 他抬起头,与回过头的尚泉奈对视着: “继国阁下的继国…是那个继国姓氏吗?” 慈一郎的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那个…听说家主是双胞胎的武士家族。” 尚泉奈看着慈一郎闪烁的眼神,他凝噎了一下,随后沉默着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谢谢您!”慈一郎脸上明显带上了欣喜的笑容,他拉着旁边一脸懵圈的我妻善存,再次对着尚泉奈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就去找继国阁下吧!” “诶?慈一郎?”我妻善存仍然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 …… 在吵吵闹闹,难得没有恶鬼侵扰,就这样几人在锻刀村度过了悠闲的几天。 似乎是因为我妻玉子的原因,这几天里,就连鬼杀队队员们也轻松了不少。 ——鎹鸦们惊讶的发现,这几天鬼的活动都减少了,能看见的鬼大多数都是饿的不行的十分弱小的鬼。 按医师的话说,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过受伤严重的队员了。 慈一郎似乎也因为同为出生于武士家族双胞胎的原因,对继国缘一产生了很高的好感。 而几天后的今日夜晚,继国缘一的日轮刀终于打好了。 傍晚。 旅店内。 “阁下。”铁巧坐在几人面前,他手里捧着一柄用布带包裹起来的长条物: “由于太过激动了,所以并没有精心的包装,还请见谅。” “这把刀,绝对是我有生以来锻造过最完美的一把刀。” 他声音颤抖,在几人的目光中,双手捧着刀递给了继国缘一。 “谢谢。”继国缘一同样双手接过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刀,随后缓缓拆开了布条。 露出来的,是一把一米有余的打刀,如同镜面般的刀身上反射着锐利的寒芒。 而刀身接近刀镡的地方,简洁有力的铭刻着一个“滅”字。 边缘金色的刀镡中间镶嵌的是黑曜石一般的矿物,看起来十分高贵。 刀柄处,金黄色的鲛鱼皮被黑色的柄卷缠绕包裹住,形成具有独特美感的纹路。 啪! 而就在继国缘一单手握住刀柄的一瞬间。 原本如同镜面般的刀身,却像是墨染了一般。从刀身根处开始向上蔓延着漆黑。 “喔!这是!”铁巧双手颤抖,他激动的看着变色的日轮刀:“变色之刃啊!” 他兴奋的看着继国缘一,戴着的火男面具都因为情绪激动而差点掉下来: “阁下果然是剑术高超之人!” 他手激动的在衣服上擦了擦,面具下的脸上充满了笑容: “啊…是黑色的!” 一旁的我妻善存和慈一郎也同样惊讶的看着逐渐漆黑的日轮刀。 他们也曾经握过日轮刀,虽然确实有过变色,却从未见过刀身变得漆黑的情况。 炼狱仁寿郎盘腿坐在一旁,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很漂亮的黑色啊!” 漆黑的刀身反射着房间内的灯光,隐隐有彩色流转的痕迹。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也只能说是五彩斑斓的黑。 继国缘一愣愣的看着变得漆黑的刀身,他微微皱着眉头,转过头与正在干饭的尚泉奈对视了一眼。 “唔唔。”正塞的满嘴饭菜的尚泉奈抬眸,用手示意着继国缘一双手握住刀柄。 继国缘一回过头,他双手握住刀柄。 “呼!” 尚泉奈看准时机,吹灭了一旁的油灯,房间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下一刻。 噼!啪! 几点亮眼的红色突兀的闪耀起,像是滚烫的岩浆一般,点缀在黑暗中。 随后。 呲——! 一抹被蒸发的白雾从日轮刀上升腾而起。 继国缘一双手不怎么用力的握住刀柄,日轮刀的刀身逐渐变得通红亮眼,高温似乎在攀升,周围黑暗的空间都隐隐有扭曲的意思。 在日轮刀黑色波浪起伏刀纹也变得像岩浆一般的暗红色,通红的刀刃就如同燃起的烈焰一般,照亮了继国缘一的脸庞。 “这是!”铁巧看着通红的日轮刀,一时间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刀身,在发烫吗?”慈一郎坐在继国缘一的旁边,他切身的感受到了从刀上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温度。 “在发光诶!”我妻善存感叹着,想要伸手摸了摸刀身,被眼疾手快的慈一郎赶紧拦了下来。 “真的假的…” “好厉害!” 一旁的几位柱也是震惊的直发愣。 继国缘一则是握着日轮刀,仔细的观察和感受着,并没有说话。 只有尚泉奈比较兴奋的看着继国缘一手里的日轮刀。 赫刀! 果然,亲眼看见还是更加震撼一点。 通过握力使得刀刃加热,直到刀身滚烫如同灼热的太阳,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吗? 尚泉奈看着继国缘一握着赫刀的模样,随手拿过旁边的油灯,朝着赫刀上面一靠。 呲——! 一瞬间,油灯上面燃起了火焰,重新照亮了房间。 “拿到刀了,去猎个鬼吧?” 尚泉奈对着继国缘一朝门外撇了撇脑袋。 继国缘一看了眼自己的刀,他缓缓松了松握住刀柄的手,通红的刀身便迅速冷却,重新变成了黑色。 他抬起头,与尚泉奈对视: “好。” …… 锻刀村远方。 某个人烟稀少的小镇里。 “啊!啊!!”稚嫩的声音恐惧的大叫着。 一个面露慌张的男人抱着自己的女儿咬牙奔跑,他快速的在各个巷子的拐角处逃窜。 “不怕不怕,父亲在这。”男人尽量轻声的安慰着怀中年幼的女儿,即使他自己已经不安到了极致。 他是一名商人。 但是现在是战乱时代,他也只能在战乱中艰难的维持生活。 很多时候,也是发死人财才生活下去的。 所以,他内心也十分愧疚,但为了生存也迫不得已。 家里现在虽然钱财很多,但生活却很艰难,一不小心就容易被趁火打劫的人洗劫一空。 所以,他搬到了一个没有什么人来的镇子上生活。 而现在,又大半夜的遇上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怪物! 真倒霉! 男人面色铁青,他惊骇的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额头长角,身体上有着许多诡异纹路的人形生物正匍匐在墙上! 嘴角摇曳着粘稠恶心的唾液,正快速的朝这边攀爬过来! 皮肤上凸起的脓包上满是疮痕,皮肤上层层叠叠死皮已经泛青色。 男人惊恐不已,他刚才可是亲眼看见那东西趴在地上啃食尸体! “哈哈哈哈!没想到这种地方还能遇到稀血!” 唰! 恶鬼猛地纵身一跃! 啪嗒! 直接落在了男人面前! 恶鬼兴奋的一舔脸庞,他猩红的眼睛朝男人怀里看去,随后狰狞的笑着: “嗬嘿嘿嘿,还是个小孩,口感一定很不错!” 就在男人慌乱后退的时候。 一道略显兴奋的声音从恶鬼身后响起: “找到了!” 第一百五十章——就用紫藤花吧(二合一) 黑夜的巷子里。 啪嗒。 第二只恶鬼突然从夜幕里降临,落在了父女二人的身后,将父女二人彻底逼进了死路。 “是稀血啊…”第二只恶鬼狰狞的舔了舔自己的牙齿。 “混蛋!这个稀血是我的!”第一只来到的恶鬼愤怒的朝另一只恶鬼吼叫着。 虽然最近那位大人下了命令,要减少外出的次数。 但这不妨碍他们这些普通的鬼,这种命令一般都是针对十分强大的鬼而言的,比如鬼月级别的鬼。 这时。 “喔!正好有两只,你一只我一只?” 一道悠闲的声音从巷子深处传来。 恶鬼堵在了父女二人的身前,他有些错愕的回头看着自己身后传来声音的方向。 嗅嗅。 耸了耸鼻子,一股来自人类的气息瞬间涌入鼻腔。 他咧嘴一笑: “嗬嘿嘿,又来了两个送上门的。” 恶鬼的眼珠微微转动。 “先吃哪边呢?” 他的脊椎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过头,看向自己身后,站在巷子的檐上的两道身影。 那两道身影,正在这样交谈着。 “砍脖子,砍其他地方死不了。” “你如果想砍其他地方也行。” “我知道了。” 继国缘一和尚泉奈站在巷子两侧墙壁的边沿上,正拿着刀悄咪咪的审视着恶鬼。 “…蛤?”恶鬼眼珠上猛然暴起血丝,密密麻麻的青筋透过薄薄的皮肤清晰可见:“砍脖子?” “…又是鬼杀队的人么?” “真是像虫子一样,哪里都有,烦死了。” 恶鬼愤懑的怒骂着,腥臭的唾液随着嘴唇的颤抖不断滴落。 一旁的父女二人吓得瘫倒在地,从恶鬼身上传来的浓郁的血腥味已经呛的他们喉咙发麻了! 砰! “区区人类…”恶鬼猛地一拍地面,第二只恶鬼同样如此。 而就在他们叫嚣的时候。 咔哒。 继国缘一握住刀柄,拔出了腰间的日轮刀。 他单手握着刀柄,感受着从身体深处传来的本能。 “呼……” 呼吸的节奏与平时一样,继国缘一的刀逐渐变得通红亮眼,高温逐渐攀升。 “去死吧!!”恶鬼看准继国缘一呼吸的时机,他猛地一跃,尖锐的利爪朝继国缘一的胸口突刺而去! 下一刻。 唰! 砰! 一道亮眼的宛若升腾赤焰般的光芒猛地喷涌而出,瞬间横斩划过第一只恶鬼的脖颈! “嗬…怎么可能…”在瞳孔紧缩到极致的瞬间,恶鬼的脑袋就已经高高飞起! 啪嗒。 继国缘一握着通红的赫刀,手腕轻轻一挥,转头看了眼无力瘫倒的恶鬼。 瘫倒在地上的父女二人惊慌的看着被瞬间砍下头颅的恶鬼,他们连忙转头看向身后的第二只恶鬼。 骨碌碌。 却发现,第二只恶鬼惊骇表情的脑袋也已经滚落在了地面上。 而不远处,尚泉奈正缓缓落地,将冒着些许红色雾气的骨刀收入了腰间的鞘里。 咔哒。 至于骨刀上面升腾血雾的作用,确实是有的,可以增加斩击的范围。 但更重要的是… 拜托,刀上有特效超酷的好吗。 他的背后,继国缘一同样如此,不过他正握住通红灼热的赫刀,默默的看着地上挣扎着化作灰烬的恶鬼。 “没事吧?” 尚泉奈转过头,看着瘫倒的男人,以及他怀里已经吓得眼泪汪汪的小女孩。 嗅嗅。 耸了耸鼻子,当初我妻仁善呆久了,尚泉奈也隐隐约约能察觉到些什么。 稀血吗? 身上有股和我妻仁善相同的味道。 他一愣,随后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的紫藤花香包。 咔哒。 继国缘一将刀收入鞘中,同样凑了过去。 男人看着靠过来的二人,他又看了眼地上逐渐化作灰烬的恶鬼,已经吓懵了的多年经商的头脑快速运转。 得救了。 活下来了…又一次。 不用死了。 太好了。 死里逃生的幸福感油然而生,男人抱着自己的女儿,他颤抖地垂着脑袋,急促呼吸了好一会。 “父亲…”小女孩颤抖害怕的睁开眼睛,她抹了抹已经满是泪水的脸庞,抱紧了自己的父亲。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男人轻轻安慰着怀里吓坏了的女儿,他眼神沉重。 就是…不知道这次要花多少钱才能活下去了。 是的,在他的思维中,现在这个战乱的时代,是不会有人去做一些“行侠仗义”的事情的。 现在是战乱。 每个人都失去了太多东西,悲哀是所有人共有的事情。 甚至连死人都快变成寻常普通的事情了。 这是事实,一个人,一个军队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种时候,谁会来多管闲事? 但凡遇到这种事情,一定是来洗劫财物的“大爷”。 刚才余光似乎看见那两人手里拿着刀。 是武士吗? 不,应该是足轻吧,武士应该不会来这种地方。 男人低着头,他额头泌出汗水,紧张的思考着。 才抬起头,表情郑重的看着尚泉奈和继国缘一。 “两位…” “这个东西给你女儿。”尚泉奈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打断了男人的话,他递给有些发愣的男人两个紫藤花香包: “里面装的是紫藤花,带在身上可以减少对刚才那种怪物的吸引力。” 男人愣愣的从尚泉奈手中接过紫藤花香包,他有些发懵的看着继国缘一和尚泉奈。 这是什么新型的榨取财物的暗语吗? 就在男人思绪万千的片刻,尚泉奈已经站起身子。 他拍了拍继国缘一的肩膀,随后自顾自的朝巷子拐角处走着: “走了,要不再找两个?” 尚泉奈慢悠悠的说着,实际上,光这两只鬼,他和继国缘一就找了半天。 在人类区域活动的鬼,确实变少了。 接下来如果想要猎鬼,可能要直接去他们家里给他们薅出来猎了。 继国缘一转过身,他对着男人点了点头,随后缓缓跟上尚泉奈: “不用了。” 男人怔怔出神的看着二人的背影,他有些不敢相信。 走了吗?不准备向我索要钱财吗? 真的吗? 踏…踏… 嗖! 两人纵身一跃,跳上了一旁的屋檐。 在确信二人将要离开时,男人喉咙上下蠕动了两下,他看着跳上屋檐的二人,连忙一伸手,大喊着: “等等!” 身为商人的他,此刻彻底的改变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额头上满是汗水。 不远处房屋的屋檐上,尚泉奈和继国缘一疑惑的转过身,看了眼男人。 砰! 男人低下头,声音颤抖的说着: “两位…” “两位的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虽然他有着自己的处事方式,但这种情况,他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感激了。 ——土下座。 男人停顿了一下,他想了想要说的话,重新编织着。 他声音沉闷,但却无比清晰的传到二人的耳朵里: “能否告诉在下,两位阁下的家号,在下必将登门拜谢!” 男人抬起头,他目光闪烁。 不远处,继国缘一与尚泉奈对视了一眼。 “那个东西是鬼,食人鬼。” 尚泉奈远远的指着刚才的那团灰烬说着,随后又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们并没有家族,我们来自鬼杀队。” 说完这句话,尚泉奈看了眼男人怀中正抹着泪,表情好奇的小女孩,转身离开了。 继国缘一跟在他身后,跳下了屋檐。 巷子里。 男人愣愣的看着二人离开的地方,他手中握着那两个紫藤花的香包。 “…鬼杀队。” 至今他仍然有些发愣。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为无能为力的自己找到了一丝希望。 有人正在做啊,替这个悲哀的时代,试图打破已经变成情理之中的事实。 他垂下头,看着手中的香包,沾染了一些血污的手颤抖的轻轻拆开了香包的束口,露出了里面的紫藤花干: “…紫藤花。” “父亲。”这时,小女孩拉了拉她父亲的手指,疑问着:“刚才的那种亮亮的红光,是什么东西啊?” “父亲也不知道。”男人重新束好香包,细心的将香包绑在女儿的腰间,他摇了摇头: “但是,一定不是坏的东西。” “好了,回家吧。” 男人站起身子,他抱着女儿,一步一踉跄的朝巷子外走去。 父女二人交谈的声音缓缓传来。 “小堇。” “怎么了,父亲?” “之前,咱们不是在讨论家纹吗?” “现在,父亲有个很好的提议哦。” “什么什么?” …… “用紫藤花,做家纹吧。” “你母亲,一定也会很喜欢的。” …… …… 另一边。 锻刀村门口。 大门两侧是两盏火灯,正噼里啪啦的缓缓燃烧着,照亮了夜晚的环境。 “这一段时间多亏您照顾了。”慈一郎站在村长面前,朝铁巧和村长等人鞠了鞠躬。 “没事的,这都是应该的。”村长点了点头,苍老的声音仍然是显得那么有语调:“上泉大人不在吗?” “上泉大人的话,他应该正在外面猎鬼。”慈一郎回答着村长的问题。 “这样啊,那也是没有办法。”村长遗憾的点了点头。 我妻善存站在一旁,他显得有些急躁不安。 他盯着村长脸上的火男面具。 这个老头子怎么这么能说?! 伸手扯了扯慈一郎的衣角,他压低了声音: “快走吧…姐姐现在就在狭雾山…!”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几位一路顺风。”村长眼尖的看出了我妻善存的焦急,为人精的他自然而然的说着。 “抱歉…” 慈一郎讪讪的笑了笑,随后和我妻善存一起走上了马车。 “再见~”铁巧对着逐渐远离的马车挥了挥手。 …… …… 在继国缘一回到锻刀村,再一次朝锻刀师铁巧道谢后,他和尚泉奈一同回到了狭雾山。 而炼狱仁寿郎则是选择留在锻刀村,他要做的事情还没做完。 毕竟,他才来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 狭雾山。 天有些微微泛起鱼肚白,似乎马上就要天亮了。 医师馆。 “缘一~”宇多抱着怀里的孩子,焦急的等在医师馆门口,在看到缘一的一瞬间就扑了过来: “去了好久啊…” “抱歉。” 在短暂但温馨的拥抱后,夫妻二人开始了日常的聊天。 跟在继国缘一身后的尚泉奈面色铁青,他是不怎么想去听那两人腻腻歪歪的。 咯吱…… 伸手推开医师馆的门,尚泉奈走了进去。 大堂里,几乎所有的柱都坐在这,他们正看着天花板发呆。 明明是夜晚,却没有任何任务可以去完成。 太离奇了。 一旁的房间里,传来了十分响亮的声音: “姐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善存!” “…啊,嗯…小善存…” “…你是谁?” “善存啊!” 珠世有些头疼的站在房间外,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怎么了?”尚泉奈看着珠世犯难的模样,他疑问着。 珠世闻言转过头,她看到尚泉奈之后,脸上的忧愁没有减退,她缓缓说着: “玉子小姐在我的引导下,虽然恢复了一些记忆,但是…” 珠世叹了口气。 “她恢复的记忆,全是幼年和变成鬼之后的记忆。” “那些吃人的记忆让她变得有些神志不清,甚至一开始嚷嚷着要以死谢罪。” “唉…” “也只能靠时间来恢复了。”珠世摇了摇头,越在鬼杀队待的时间久,她就愈发觉得自己能力有限。 到现在,甚至连她自己本身的食人欲望也只能勉强克制,而不能完全抵御。 无力充斥着珠世的心头。 这时,房间里突然响起我妻玉子的大叫: “对了!” “父亲!父亲大人还在浅草寺!” …… …… 浅草寺。 “阿弥陀佛…” 面容老态的和尚敲着木鱼,他担忧的走出别院,看了眼即将明亮的天空。 又看向浅草寺的正殿,印象里熟悉蹲坐在那里哀嚎的背影并没有出现。 “…还没有回来吗。” 突然,和尚的瞳孔一缩,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难道说…” 这时。 啪嗒!啪嗒! 两只鬼落在了浅草寺的屋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老和尚,眼中有着“下伍”“下肆”的鬼肆无忌惮的说着: “蠢老头!” “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现在,玉子大人…不,那个疯婆娘已经不在了!” “你已经没人庇护了!” 老和尚闻言,瞳孔微微颤抖着,他苍老的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见。 啪! 伸手握住靠在一旁墙上的金刚杵。 他看了眼天边逐渐升起的太阳,转头怒目圆睁着两只下弦鬼。 “我佛慈悲。” 他手里的金刚杵。 是用猩猩绯矿石锻造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你们不会呼吸吗 浅草寺。 老和尚双手握住长杆的杵,他的金刚杵是特质的,更类似于禅杖,而支撑地面的一端是尖锐的四棱锥。 金黄色的杵在光线黯淡的凌晨反射着微弱的光芒。 他看着蹲在屋檐上的两只鬼,握着金刚杵的手微微转换了一个起手式。 “快天亮了。”下弦之肆眼神微微抖动,他转头看着身旁的下伍:“快点解决他吧。” 下肆的眼神里,隐隐有着一些厌恶和恶心。 “嗬嘿嘿。”下弦之伍诡异的笑了笑,他身体周遭开始蔓延出淡绿色的薄雾。 【血鬼术·五里雾中】! 砰! 顷刻间,大量的绿色雾气开始在浅草寺上空蔓延,瞬间笼罩住了整个浅草寺。 原本就晦暗的光线变得更加阴沉。 可见度一下变得极低,老和尚眯起眼睛,他看着已经蔓延过来的雾气,用手微微遮住鼻子,屏住了呼吸。 毒雾吗? 雾气逐渐笼罩住了老和尚,视野中除了绿色的雾就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阿弥陀佛。 他闭上双眼,屏住呼吸,常年打坐念经让他的心境快速的沉静下来。 冷静。 周遭的一切在和尚耳朵里瞬间变得无比安静。 但糟糕的是,绿色的雾气似乎对皮肤也有着腐蚀的作用,他裸露的手背上已经有些泛青色。 就在这时。 啪嗒,啪嗒。 粘稠潮湿的物品触碰地面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 老和尚的耳朵微微耸动,他不作声的微微将金刚杵四棱锥的部分对准了自己的后方。 啪嗒,啪嗒… 就是现在! 老和尚猛地睁开眼睛,他双手握着金刚杵,贯穿着全身的力气朝身后的方向一捅! 【一之型·霹雳一闪·改】 唰! 金刚杵四棱锥的尖端闪过一丝寒芒,老和尚怒目圆瞪,他将身体的重心压在杵上,狠狠朝后捅去! 噗嗤! “嗬啊!!” 锐物入肉的声音传来! 而与此同时。 噗嗤! 一抹血迹从老和尚的腹部开始蔓延,他踉跄了几步,低头看着贯穿过自己腹部的手。 呼…… 青色的雾气散去,下弦之肆正站在和尚的身后。 他的手贯穿了和尚的腹部。 而被金刚杵攮中并贯穿胸口的鬼,赫然是一脸憋屈的下弦之伍。 “老东西,你没用了。” 下弦之肆语气冷淡,他将自己的手抽回。 在和尚用金刚杵贯穿下伍的同时,下肆在他身后捅了他一手。 对啊…对方是两个人。 和尚无力的踉跄,最终跪在了金刚杵面前。 下肆漠视的看着和尚不停踉跄着,嘴角溢出鲜血。 老和尚眼神恍惚,年迈使曾经的力量不再拥有,他昏黄的眼珠看了眼天边即将破晓的天空。 人们的痛苦,总是源于自己的无能为力。 已经…无能为力了吗。 咯吱…… 没有! 猛地一咬牙。 “…雷神大人。” “我愿用我的生命。” “洗净我女儿犯下的罪孽…” 他抬起头,看着正在慢慢拔出胸口金刚杵的下弦之伍,随后猛地用力握住金刚杵的另一端! 他眼神坚定的盯着一脸错愕的下弦之伍。 一旁的下弦之肆并没有阻止他,而是背着手,嘴角微微勾起笑容。 “嗬啊啊啊!!”老和尚额头青劲爆起,他猛地抬起金刚杵!全身的力气灌入手臂之中,随后将挂在金刚杵上的下弦之伍猛地挑起! “和我一起!下地狱去吧!!” “嗬啊啊啊!!!” “老不死的!”下弦之伍反应了过来,他握住金刚杵,死死压制着老和尚。 但就在这时。 下弦之肆微微转过头,他的手轻轻一动。 【血鬼术·催眠香】 就在这一刻,下弦之伍的眼神呆滞了一秒。 唰! 在回光返照爆发出的不可思议的力量之中,趁着这个瞬间,下弦之伍被和尚狠狠挑飞到了半空中! 呆愣的下伍高高的飞起,绿色的血液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 太阳,出现了。 光芒像是一把利剑,刺破了天空,割开了这浓郁的黑暗。 在下弦之伍呆愣回头看向东方的时刻,云层像是被破开,一抹极致闪耀的光芒出现在天际。 天亮了。 “…好美…”下弦之伍愣愣的看着被渲染的云层,流转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 他的身躯,也慢慢的在半空中化作了灰烬。 浅草寺里。 扑。 彻底精疲力尽的和尚瘫倒在地,血液顺着地面开始蔓延。 因为阳光的蔓延,正想要结果了和尚的下弦之肆也不得不离开。 诺大的浅草寺中,瞬间就剩下了和尚一人。 “哈…哈……” 他眼神恍惚,大口喘着粗气。 翻过身子,他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抬起手,沾满血液的手掌映入眼帘。 人似乎只有在死前,才会对以前的过往开始忏悔。 他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抛弃了自己的家族,将自己的孩子推上每日与死亡抗争的前线。 他也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和尚。 身为和尚,却每天对着雷神像祈祷,从来不去正殿拜观音。 或许,从各种方面来说,他都不怎么合格。 但此刻,老和尚颤抖的双手合十,躺在浅草寺别院的庭院里。 “…神明大人…拜托了…” 正真挚的祈祷着,让他背负女儿的罪孽。 就在这时。 浅草寺正殿里,传来了两声熟悉的大喊: “父亲大人!” “老头子!你在哪呢?!” …… …… 狭雾山。 医师馆中。 几位柱坐在大堂里,漫无目的的仰视着天花板。 我妻善存和慈一郎两人前去了浅草寺,似乎是救父心切,善存是一路开着霹雳一闪赶过去的。 “喂!” 风间成弥愤懑的站起身子,他看着身边几个不为所动的柱们,大喊着: “你们几个!可是鬼杀队的柱诶!” “难得的空闲时间,居然不用来练习剑术吗!” 啪啪! 他恨铁不成钢的用力拍了拍旁边水无月白的肩膀,怒骂着: “要是那个猫头鹰柱在这里,现在一定在外面哼哧哼哧的练个不停呢!” “你们呢!” “你好吵啊!”水无月白有些无奈,他挺直身子,却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喝下血液以后,实力确实提升了,杀鬼也变得容易了。” “但是,现在。” “鬼全部都躲起来了,连鎹鸦都找不到。” “唉…” 突然,水无月白语气一变,他坐在椅子上: “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没有鬼,没有烦恼…” 看着水无月白的模样,风间成弥一时间有些凝噎。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砚慈间,砚慈间正坐在大堂的一个小佛像前,双手合十的念叨着些什么。 会完蛋的。 这样下去,鬼杀队会完蛋的。 最终,他咋了咋舌,一把拉起了水无月白。 啪! “喂!你干什么!”水无月白被吓了一跳,他被迫从座椅上站起来。 “出来和我打一架!”风间成弥咧咧着嘴,他扯着水无月白的后衣领就朝医师馆外面走去。 “你犯什么神经…”水无月白刚嘟囔着些什么,却猛地看见风间成弥转过了身子。 风间成弥表情可怖的笑着,他伸手戳了戳水无月白的胸口,低声压抑的说着: “你啊。” “没,有,老,婆。” 咯吱…… 水无月白的额头上肉眼可见的暴起了青筋,他喉咙蠕动了两下,随后怒音: “…哈?” 他刚想反驳,身为鬼杀队的柱怎么可能会娶妻,可脑海里某个猫头鹰的身影突然就蹦了出来。 那家伙似乎是娶妻之后才进队的来着。 水无月白一下凝噎住,他脸上的青筋更加暴起。 啪! “今天…你必死无疑。” 水无月白气势汹汹,猛地用肩膀撞过风间成弥,率先走出了医师馆。 “哼。”风间成弥看着水无月白的背影,他笑了笑,随后同样走出了医师馆。 尚泉奈看着三个柱犯难的模样,他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到了继国缘一的房门前。 咚咚。 伸手敲了敲房门, 吱呀…… 木制的房门被缓缓推开,继国缘一站在门口,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尚泉奈: “怎么了。”继国缘一挡住了打开的门缝,严严实实的遮住了房间里面的空间。 “现在有空吗。”尚泉奈眼神看着医师馆外面的方向。 最近鬼确实不怎么出现了。 出现的鬼,都是普通队员们都能解决的,许久没有进食导致无比虚弱的鬼。 但尚泉奈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以无惨的性子,就算是害怕,也应该只是自己躲起来,让小兵不停的送。 而现在的情况,很难让人不联想到无惨这个家伙是不是在搞什么小动作。 不,已经是大动作的程度了。 再加上他自身对无惨有着六百年的未知空缺,哪怕任何一个变数都可能影响到现在。 这让尚泉奈有了一些紧迫感。 继国缘一看着尚泉奈,他沉默了一会,随后转头看了眼房间里。 “没事的~去吧~”宇多的声音从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 他回过头,对着尚泉奈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一起来到了医师馆外。 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街道中间,吓得一旁商贩连连后退,针锋相对的水风二柱。 两人手中都握着竹刀,柱之间的训练其实一直都存在,主要是为了培养柱与柱之间的默契。 “我来了!”风间成弥踮起脚尖,他眼神微眯着看着水无月白的竹刀。 经常和水无月对战的他清楚,那家伙的剑术十分诡异,有时候轻有时候重。 就像……层层叠叠的浪花一样。 必须,用最快起手的招数先打断他! 咔哒! 想着,风间成弥脚底用力,猛地跃起! 【五之型·寒秋落山风】 食用过血液的他,身体素质已经突破了人类的极限,达到了一个非人的领域! 他紧紧握着竹刀,快速的斩击着,空中的斩击使他体内血液沸腾,竟然隐隐约约出现了淡绿色的风缠绕在身边! 风间成弥瞬间下落! 嗖! 水无月白看着从半空中朝自己冲过来的风间成弥,他将原本七之型的起手式一变。 【三之型·流流舞】 他一个滑铲,脚下腾转挪移,借助刀刃支撑,如同鬼魅般躲过斩击,垫步来到了风间成弥的背后。 他并没有选择和风间成弥正面对抗——整个人跳下来压倒性的力量他可挡不住。 趁着风间成弥来不及转身的一瞬间,水无月白扭头,用出了属于他的剑招中最快的起手式: “七之型·雫波纹击刺。” 嗖! 竹刀上仿佛缠绕上了刀芒,快速的朝风间成弥的背后捅去! 啪! 风间成弥回首险之又险的挡住了突刺。 一旁。 医师馆门口。 尚泉奈和继国缘一正看着两个柱战斗。 刚才的画面,都是二人所看到的,经过高超的反应速度放慢后的画面。 在一旁的商贩看来,两人只是瞬间,就互相换了一个位置。 “你看出什么问题了吗。”尚泉奈抱着双臂,他看着仍然在对线的风水柱,朝一旁的继国缘一问着。 “…有点奇怪。” 继国缘一微微皱着眉头,他在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些不同于自己的感觉,令他觉得十分不协调。 “哪里奇怪?”尚泉奈继续询问着,他微微瞥了眼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皱着眉头,他的视觉里通常一直都是通透世界的状态。 此刻,他扫视着二人的身体,观察着两人肌肉的脉络,骨骼的扭转。 这些都没问题。 但是,那股奇怪的不协调的感觉一直笼罩着他。 直到——他看见了两人不停起伏的肺部。 “我找到了。”继国缘一的眉头松开,他有些松了口气的说着。 尚泉奈看着继国缘一的模样,他脚下微微一动。 唰! 来到了两个柱面前。 “你俩停一下。” “跟我来。” 猝不及防之下,两个柱被尚泉奈用手挡住了竹刀,随后拎到了医师馆里。 继国缘一看着水无月白和风间成弥,微微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指了指两人的肺部。 有些无奈的疑问着: “你们,不会呼吸吗?” 风水二柱相视一眼,呆愣在原地。 尚泉奈在旁边的座椅上,缓缓喝了一口茶,惬意的看着石化的两个柱。 是的,他这是有目的性的。 既然无惨可能在搞一些小动作,那鬼杀队为什么不能搞? 第一百五十二章——呼吸法的概念 …… 夏日清晨的阳光无比澄澈干净。 狭雾山上。 清爽的微风拂过山间的青石台阶,弥漫在山间的雾气似乎都淡了不少。 给人一种清新舒适的感觉,让人十分留恋。 哒,哒… 身穿红白相见巫女服的身影,正悠闲的漫步在鸟居道路之间。 巫女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欣喜,她以前的近百年里,经常在这里散步。 她很喜欢这里幽静的环境,只是待的久了未免会有些感伤。 怀中,正抱着两只沉睡着的黑色乌鸦。 “噶…”乌鸦无意识的叫唤着,声音非常轻微,似乎完全信任巫女一般,安心的睡着。 …… 狭雾山下。 医师馆内。 继国缘一正站在风水二柱面前,一旁的岩柱也默默的转过了身子。 “呼吸?”水无月白看向继国缘一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他转头与风间成弥对视一眼,皱了皱眉头:“现在我就在呼吸啊。” “你看。” “吸——呼——” 说着,水无月白还特意的深呼吸了几下,随后悄悄的看着继国缘一的反应。 “喂…注意一点。”风间成弥嘴角抽了抽,他罕见的拉了拉水无月白的衣摆。 他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继国缘一那微不可查的呼吸节奏。 他知道,这个由那位亲自带回来,姓氏也听说过的人,必定有一些特殊的地方。 喝下血液后,感知能力变得比以前强大了很多。 与他相处的这几天也能感受出来。 面前这个男人,他那隐藏在平静湖面之下,如同海啸翻涌一般的强大。 “不,不是…”继国缘一看着水无月白的深呼吸,微微皱着眉头,他摇了摇头。 正打算教两柱如何正确呼吸时,却又突然想起来他们并不会通透世界,无法通透的直接观察他自己的肺部。 一时间,继国缘一有些犯难。 他所说的“呼吸”和普通的呼吸并不是同一个概念。 普通的呼吸,只是生物维持身体氧气摄入的本能而已。 继国缘一很早就从别人身上看到了这种普通的呼吸,与自己的呼吸完全不同的呼吸方式。 从哥哥,哥哥的老师,母亲,父亲,甚至他的妻子身上,都能看到这样的呼吸。 而他的呼吸,是通过强大的肌肉细微控制,掌握特殊的呼吸节奏,来一次性摄入大量的氧气。 可以在瞬间提升量变达到质变的身体素质。 时间长了,可以自然而然的提高身体的自愈能力,还能稳定精神,提高精神的活跃力。 甚至从出生以来就这样呼吸的继国缘一,身体素质一直在不断的变强。 拥有通透视觉的他,在不知不觉中,呼吸的节奏就调整到了身体素质可以达到的最优解。 小时候,在未经过系统训练的情况下,他也能轻松瞬杀从艰难战场上活下来的武士。 继国缘一曾以为,身体素质普遍如此强大的鬼杀队的柱们,肯定也是和他一样掌握了特殊呼吸方式的人。 所以,他刚来时也没有特别去关注这些方面。 而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垂眸,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罕见的有了明显的情绪,他安静的思考了一会后,才缓缓的继续说着: “你们,模仿一下我的呼吸节奏。” 说着,继国缘一看向二人的腹部: “先把腹部的肌肉绷紧。” 风水二柱闻言,默默的绷紧了腹部的肌肉。 曾经将肉体打磨至人类巅峰的柱们,此刻细微控制一下肌肉还是轻轻松松的。 “好…现在注意我的呼吸节奏…” 继国缘一说着,微微合拢的双眼。 他的呼吸已经打磨至了他现在能达到的巅峰,所以他的呼吸节奏十分轻微,甚至不去注意都察觉不到。 换句话说,他已经有些接近“返璞归真”的程度了。 所以,如果想要让他人学习他的呼吸方式,首先得加强自己的呼吸声,但不改变呼吸的节奏。 这也就代表着,从“返璞归真”的境界降低了一个层次。 这也是继国缘一有些担心的地方。 他的呼吸方式,只要教出去,就必然会先削弱一些。 …… …… 另一边。 尚泉奈正站在街道上,他抬头看着夏日的晴空。 身边,不怎么多的人流穿梭,只有他一个人驻足在原地。 人们总是在一直忙忙碌碌的前进,而从不停下来休憩。 时间一长,尚泉奈发现,自己的心态似乎有些接近老年人了。 继国缘一的呼吸法,他之前与缘一相处的那段时间,就利用通透世界模仿了个大概。 很奇特的感觉,虽然他是鬼,但确实可以使用呼吸法。 体内的血液似乎会和呼吸法产生某些共鸣,从而达到某种意义上的强化。 让尚泉奈一度以为继国缘一是进化到另一条路线的“鬼”。 虽然只是模仿到了平常呼吸时的样子,并非战斗时的绷紧呼吸,但也足够用了。 不过,对于尚泉奈来说,学习呼吸法的时间有很多,还是先让缘一先教一教这些个柱再说吧。 这时。 “在这里啊。”甘露寺樱饼抱着怀里缓缓苏醒的两只乌鸦,她站在尚泉奈的对面,微笑着说着。 “在做什么呢?” “不,没什么。”尚泉奈回过神来,他收回仰视天空的目光,缓缓看向了甘露寺樱饼:“怎么了?” “看!”甘露寺樱饼一拱自己的胸口,颠了颠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两只乌鸦。 就在尚泉奈顺着甘露寺樱饼的眼神,看到她怀中抱着的两只乌鸦时。 医师馆里突然传来一阵哀嚎,瞬间吸引了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的注意力,两人同时转过头,朝医师馆内看去。 “啊!??” “这是人能呼吸的方式吗?!!” 是水无月白的哀嚎。 这个一向强装沉稳的水柱。 现在似乎被继国缘一这个灼热的太阳给彻底煮沸了。 …… …… 医师馆内。 水无月白膛目结舌的看着继国缘一,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看什么无法理解的东西一样。 刚才。 继国缘一微微将自己的呼吸节奏强化了以下,以至于可以让两人听得见的程度。 然后,水无月白就崩溃了。 他内心的防线彻底的,崩溃了。 那种嘴角可以在这样高温的夏日冒出蒸汽! 那是蒸汽啊! 体温迅速升高,只呼吸一口,但呼吸声好像磅礴浑圆风声一般的呼吸! 那一瞬间,水无月白感觉继国缘一的身影似乎在不断变大,那双在阴影下的眼睛像是要吞噬他一般。 光是呼吸就带来了一股非常强大的压迫感,自己刚才差点喘不过气来。 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 做不到的吧!怎么想都做不到的! 什么样的呼吸能让心跳瞬间加速的这么快啊! “喂…” 风间成弥也有些发愣的看着继国缘一嘴角逐渐散去的蒸汽,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拍了拍水无月白的肩膀: “振作一点…” “振作…?”水无月白嘴角呢喃着。 “风间!难道你不觉得吗!”水无月白猛地一激灵,他反手抓住风间成弥的手臂,他张大了眼睛,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风间成弥: “这稍微有点离谱了吧!” “不!是非常的离谱了吧!” 虽然喝下了血液,柱们的实力提升了一个量级,但是仍然做不到那样的程度! 那已经不是非人了,水无月白甚至觉得面前站着的家伙是个非生物。 咯吱…… 尚泉奈推开门,缓缓朝医师馆内探了个脑袋。 他身旁,甘露寺樱饼同样好奇的冲里面探出了脑袋,她怀中的乌鸦已经隐隐有了醒过来的痕迹。 继国缘一正有些苦恼的站在一旁,房间里的宇多被吵醒,她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就连珠世也有些疑惑的推开门往外瞅了一眼,发现没什么大事后,又默默的关上了门。 从她的脸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出疲惫的模样。 “怎么了嘛?”宇多抱着怀里的孩子轻轻摇晃着,她轻声的询问着。 水无月白看着宇多怀里正满眼好奇的婴儿,他也知道不能吓到孩子,连忙收起了表情。 在沮丧的表情恢复正常后,水无月白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不断在内心劝慰着自己,已经见过像那位上泉那样活了六百年的离谱人物了,这位也并非不能接受。 他们都是怪物罢了。 而就在水无月白安慰自己时,宇多怀里的婴儿伸手握住了宇多的手指。 婴儿澄澈的眼神中倒映着继国缘一微微平稳下来的呼吸节奏。 然后,在生物幼童本能的模仿之下。 “呲~” 一小声呼吸声传来,虽然微小,此刻却在水无月白的耳里如此扎眼。 他呆滞的愣了一下,随后僵硬的抬起头,看向宇多怀里的婴儿。 此刻,婴儿的呼吸节奏逐渐平稳,虽然十分微弱…远远比不上继国缘一的呼吸力度… 但确实…与刚才继国缘一的呼吸节奏类似… 这时,名为水无月白的生物。 彻底明白了世界上存在着某种叫做“天赋”的东西。 水无月白,停止了思考。 “喂!白!”风间成弥看着婴儿愣了一下。 他随后刚笑着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水无月白,却发现对方直接被他捅的无力摇摆,甚至又跌倒的迹象。 “白!振作起来!!” 风间成弥用力摇晃着水无月白的肩膀,后者则是一副双目无神,欲哭无泪的模样: “已经…够了。” “…我这一生…都在活些什么…” “白!!” 宇多眨巴眨巴眼睛,她看着苦恼的继国缘一,虽然表面上继国缘一没有表情,但心底的情绪却被宇多察觉的一清二楚。 有时候,太过强大也会对别人造成打击啊。 啊…经常会有这样的苦恼呢,缘一。 宇多看着继国缘一,她内心有些担忧的这样想着,随后轻轻牵起了缘一的手: “缘一。” 她摩挲着缘一宽大掌心中隐隐约约多出来的茧,微微皱了皱眉头。 来到鬼杀队后,缘一明显不那么悠闲了。 或许是因为那一晚的原因吧。 宇多垂眸,她的眼神里有了些淡淡的忧愁,但是在看见怀中的孩子后,这抹忧愁又消失的一干二净。 “嗯?”继国缘一微微转过头,他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宇多,微微弯了弯腰:“怎么了?” 宇多抬起头,她微笑着靠在缘一肩膀上: “有时候,从最基本的开始会比较好哦。” “就像我之前教你做饭那样,没有人一上来就会的。” 宇多柔声说着,随后微微指了一下沮丧的水无月白: “看,不这样做的话别人就会变成那个样子。” 继国缘一看着自己的妻子,他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二人都清楚,继国缘一的心思十分缜密。 只是,他并不怎么会善于表达,而能够清晰感受到他心底情绪的宇多,就会稍微引导他一下表达的方式。 “抱歉…”风间成弥将水无月白晃醒了以后,有些抱歉的对着继国缘一笑了笑:“还继续吗?” 继国缘一看着二人的模样,他看了眼在场的三个柱,又看着水无月白的状态,微微摇了摇头: “不,先等到所有人回来吧。” “嗯,我明白了。” …… 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在门口冒头,看着情况逐渐趋于稳定后,两人缓缓把脑袋收了回去。 尚泉奈靠在门板上,他微微仰望了一眼天空,随后回过神看着甘露寺樱饼。 “诺。”甘露寺樱饼从怀里揪着翅膀薅起来一只乌鸦,塞外了尚泉奈怀里。 尚泉奈接过乌鸦,随后低头看了一眼。 几乎是瞬间,尚泉奈在面前的鎹鸦体内感受到了血脉相通的感觉。 他认出来了。 这只鎹鸦,恐怕…是六百年前的那只…被他创造出来的第一只鎹鸦。 这时,甘露寺樱饼将睡的仍然有些迷糊的另一只鎹鸦晃了晃,朝尚泉奈解释着: “自从你睡过去以后,我经常给这两只喂你的血液。” “有时候我挺后悔的,因为到后面的时候,茂的血液经常会不够用。” 她微微看着自己握着的鎹鸦,用手捧了捧自己的脸颊,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有些低沉: “…但总算是没事,这两只也彻底的变成了鬼,在仁善葬礼后的第二十几年,产下了很多蛋后,彻底和你一样沉睡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产屋敷辅世的欣喜 “这样啊。”尚泉奈用手拖起睡得仍然有些深沉的鎹鸦,手指轻轻揉了揉鎹鸦的脑袋。 抬头看了眼天空,尚泉奈坐在了医师馆门口旁边的木头长凳上,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夏日的惬意。 甘露寺樱饼见状,也坐在了长凳的另一端。 靠着背后医师馆的门,将脑袋藏在屋檐的阴影下,听着耳边传来的蝉鸣。 因为是白天,所以隐的队员们也都在一旁整理物资,为了下一个漆黑的夜晚做着准备。 尚泉奈看着碧蓝的天空,脑袋里却止不住的在思考着。 他并不清楚无惨那边现在的实力。 以他的了解程度来说,这两次已经遇到两个【上弦之壹】了。 也就是说,在灶门茂死后,我妻玉子作为顶替,变成了第二个【上弦之壹】。 虽然都有惊无险的解决了,但不清楚是否还会有下一次顶替出现,并且如果在未知的地点出现,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上弦之壹】的含金量并非只是说说的。 先前两次都因为各种原因,导致灶门茂,还有我妻玉子根本没来得及发挥他们真正的实力。 要知道,原著里,【上弦之陆】都有能力瞬间让一座像样繁华的城镇化作废墟。 而无惨…又总是躲在某处不出来。 一种紧迫感瞬间攥住了尚泉奈心脏。 他微微揉着抱着的鎹鸦,皱起了眉头。 想着,他站起身子,在甘露寺樱饼疑惑的眼神下,推开医师馆的门走了进去。 ——他要联系一下产屋敷。 咯吱…… 就在他推开门的一瞬间,阳光长长的倾泻进了紧闭着的医师馆。 正好从自己房间中走出来的珠世吓了一跳。 她连忙后退了几步,才远离了灼热的阳光气息蔓延的地方。 珠世看着地面上阳光的印子沉默了一会,随后才抬起头,看向尚泉奈。 “…抱歉。”尚泉奈随手关上门,有些歉意的对着珠世点了点头。 “没事,正好我也有事想要找你。”珠世摇了摇头,她抿了抿嘴,紫雾般的眼眸里有一些哀愁:“现在有空吗?” 她身后,医师紧紧皱着眉头,眼睛周边是浓浓的黑眼圈。 身为人类的医师,却非要跟着体质是鬼的珠世通宵研究,珠世也劝不动他。 好在,经过研究之下。 医师成功创造出了一种比较简陋的道具: 一把简陋的短刃。 十分简陋,甚至用起来有点像针筒,是用来储存各种研究的血液样本的东西。 医师管这东西叫做:“采血刀”。 尚泉奈低头,看着医师手中拿的刚刚有了雏形的“采血刀”,他又抬头看了眼医师和珠世。 印象中,这种类似的道具,应该是在后世,江户时代左右出生的一名叫“愈史郎”的家伙做出来的。 他眯起眼睛看着医师的黑眼圈,以及他自豪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看来不仅仅有转世,还有前世。 珠世房间中。 医师趴在一旁的桌子上,通宵熬夜四五天的他终于愿意休息一会了。 “所以…”尚泉奈的眼神从医师身上离开,他疑惑的看向珠世:“是什么事?” 珠世从桌子上堆叠的的东西里手脚轻柔的翻找着什么,嘴里回答着尚泉奈的问题: “我之前,待在无惨身边做他的近侍。” “待了百余年。” 珠世说到这话时,她身旁趴着睡着的医师身体猛地颤抖了几下。 尚泉奈瞥了一眼医师,通透世界告诉了他——这家伙并没有睡着。 珠世显然也有些疲惫,她微微的揉了揉发酸的肩膀,随后终于从一堆东西里抽出了一张质地细腻的纸。 “那期间,无惨以我会医术的理由把我留在身边。” “我也因此,稍微知道了一些东西。” 珠世转过身,她拿着那张纸,递给了尚泉奈。 尚泉奈接过纸,他粗略的一扫上面的内容,随后瞳孔一缩。 上面虽然只写了两个药材,却是尚泉奈十分熟悉的东西: 墨旱莲,龟板。 这是当初,阿上给的药方中的两味药材。 尚泉奈眉头微微一皱。 无惨在寻找药方了么…这倒是在他的想象中是合理的。 毕竟,原著里的无惨也是一直在寻找“青色彼岸花”的路上。 只不过到死,也没找着就是了。 因为…青色彼岸花,开在白天。 尚泉奈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他有一些担心。 珠世见尚泉奈的模样,她继续说着: “他似乎在找这个药方接下来的内容,但是研究模拟了百年,却只推算出了两味。” “当然,这其中有我不愿意做的缘故,但并不重要。” “我经过这些天的研究,发现了药方里十分重要的一味药材。” 珠世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她有些犹豫,毕竟她是一个外来的,陌生的鬼,刚来鬼杀队的那几天,也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排斥。 好在,到后来,大家的目光都和善了很多。 所以她犹豫了好几天才打算告诉尚泉奈。 珠世深吸一口气,她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沉稳的说着: “我猜测,那味药材,可能是鬼可以抵御阳光的关键,而您…身为鬼,却能够行走在阳光之下…” “我想,您应该知道那味最重要的药材是什么。” 尚泉奈放下手中的药方,他抬起头,与珠世对视着: “所以,你想要那味药,对吗?” 珠世张嘴凝噎了一会,她看着尚泉奈的眼神,随后还是僵硬的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内心要那味药材是为了做有关“使鬼变回人类”的药剂。 但自己的处境似乎并不值得别人信任… 尚泉奈闻言,将放在桌子上的药方重新塞在了那一堆东西里,点了点头,他站起身子: “我清楚了,那味药我会尽力帮你找到的,但是别抱太大希望。” 珠世闻言一愣,她有些怔怔的看着尚泉奈走向屋门的背影。 ——这么简单的就相信她了吗? ——她还没说要药材干什么… 尚泉奈伸手拉住门。 咔哒。 青色彼岸花嘛,开在白天,离太阳近的地方,一年只有几天的花期。 他知道,但是找就难找了。 “对了。”尚泉奈回过头,他看着发愣的珠世:“你鬼的本能克制的怎么样了。” 珠世迅速反应过来,她连忙点了点头: “已经差不多了,现在每周喝一些血液就足够了。” “只是会有些体力不支。” 尚泉奈点了点头,他眼神看了眼一旁沉沉睡着的医师。 体力不支的,恐怕是医师吧。 在他看来,珠世能够采血的对象,似乎只有无条件信任她的医师了。 “对了!”珠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叫住了尚泉奈。 随后,在尚泉奈转过身时,递给他一小瓶药丸,并嘱咐着: “那位…主公大人的事情,我听说了。” “我尝试利用您的血液制作了一些药丸,说不定会有些作用,但起码不会对人体有害。” “请您帮我转交给主公大人,谢谢。” 尚泉奈看着手中的瓶子,对着珠世点了点头。 随后,他关上门,走了出去。 …… 大堂中。 隔壁房间里。 慈一郎和善存二人将奄奄一息的父亲带了回来,正在隔壁房间里哭天喊地的叙旧。 珠世,又开始了繁忙的一天。 尚泉奈坐在大堂里,开始给产屋敷辅世写信。 他希望深入了解一下这六百年无惨的事情,并再次召开一下柱合会议。 通过柱合会议让这些柱集体学习一下呼吸法,这是尚泉奈的计划。 以及,通知一下产屋敷辅世,继国缘一加入鬼杀队的消息。 虽然尚泉奈觉得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从之前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产屋敷这一脉的人,早就预知到了“继国缘一”加入鬼杀队的必然性。 并在竹简上称其为“太阳”。 写完信后,他将纸条卷起来,并将小药瓶包裹在纸条中间,绑在鎹鸦的腿上,将他扔上了天空。 而尚泉奈创造的第一只鎹鸦,此刻仍然在他肩膀上安安稳稳的睡着。 …… …… 产屋敷宅邸。 当年诺大的族群此刻只剩下了嫡系一脉,而这一脉的人却还遭到了血脉上的诅咒。 宅邸也因此比六百年前的产屋敷宅邸要小上许多。 “噶!噶!”鎹鸦扑扇着翅膀,大叫着将信送到了辰姬手里。 一旁,产屋敷辅世已经无力起身,他躺在榻榻米上,瞳孔重新化作了白色。 尚泉奈血液的作用已经基本消失了,他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身旁,他年幼的儿子担忧的跪坐着,稚嫩的脸上却有着和年龄不符的忧愁: “父亲大人。”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小手握住了父亲已经麻木的手掌。 “…没事的,不用担心…”产屋敷辅世的头微微侧过,他当初温暖和煦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 “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黑暗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咳咳咳!就算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了…咳咳咳!!” 说着,产屋敷辅世剧烈的咳嗽了几下,他嘴角溢出大量的鲜血,紫色的可怖痕迹蔓延到了手臂上。 “辅世!”辰姬连忙用沾着温水的手帕擦了擦产屋敷嘴角的血液,脸上充满了担忧。 却被产屋敷伸手制止了,他这样说着: “不必如此为我担忧…产屋敷的先祖大人们…全部,都经历过这样的苦难。” “与鬼杀队那些孩子的牺牲相比…我这并不算什么。” “…我知道了。”辰姬不忍的收回眼神,她沉默了一会。 “辅世…我开始读了。”辰姬看完了信件,她看着产屋敷辅世的模样,抿了抿嘴。 “…嗯。”产屋敷辅世有些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太阳…继国缘一,加入了鬼杀队…” …… …… “我读完了…”辰姬收起信件,她垂下眸子,却久久没有得到产屋敷辅世的回应。 等了一会,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父亲大人!!”年幼的小主公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更加触动了辰姬的心神。 她的瞳孔微微颤抖着,眼眶战栗的抬起头,鼻子已经开始发酸,看向躺在被褥上的产屋敷辅世。 产屋敷辅世的嘴微微颤抖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她凑近听,才隐隐约约从产屋敷辅世的嘴里听到一些残喘的气音: “…太…太好…了…” 就在辰姬合上眼,眼角流露出泪水时。 当啷。 包裹在信封空白部分的药瓶掉了下来。 药瓶上,写着这样一行小字: “缓解主公大人病况的药物,作用不大,但有用——珠世制,上泉奈留。” 她愣了一下,随后瞳孔微微一缩,连忙握住地上的药瓶。 啵! 打开药瓶后,辰姬将药丸扣出,动作轻柔的塞在了产屋敷辅世的嘴里。 咕嘟。 在产屋敷辅世咽下药丸后,气色迅速改善了许多,起码刚才即将去世的模样没有了。 产屋敷辅世睁开双眼,已经没有视力的白色瞳孔无神的对着天花板,他愣了一会。 随后朝身旁的人说着: “辰姬。” “是,我在。”辰姬连忙握住了产屋敷辅世的手。 “一周后,召开柱合会议。” …… …… 一周后。 产屋敷辅世仍然躺在被褥上,但地点已经不在房间中,而是离庭院近的屋台上。 温暖的阳光从庭院中倾泻下来,洒落在他身上。 这时,几道嘈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喂喂!你知道吗,这几天我遇到好几个愿意提供我休息住宿的人家诶!” “他们的饭也很好吃诶,真了不起,在这种时候有能力做到这些。” “诶!你也遇到了吗?!” “等等!你们都遇到了!?” 几个背后写着白色的“隐”字的人从庭院中走过,他们其中有一人眼尖的瞥了一眼屋台。 与躺在屋台上的产屋敷辅世对视了一眼。 “!!” 隐随即吓了一跳,连忙拉着身旁的几人跪坐下来,大声的道歉着: “打扰到您休息真的十分抱歉!!主公大人!我们这就…” “不,没事。”产屋敷辅世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他虽然已经看不见,但仍然将脸对着传来声音的方向: “刚才,你们讨论的事情,可以告诉我吗?” “当,当然可以,主公大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 “这样啊…我知道了,谢谢。”产屋敷辅世躺在屋台上,他慢慢的倾听完了两位隐队员的描述,随后点了点头。 “不!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隐队员连忙一激灵,抬起头摆了摆手,心中却十分的开心。 “主公大人,我们就先退下,不打扰您休息了。” 另一个隐队员嘴角抽搐着,他扯了扯一脸开心的隐,随后连忙朝产屋敷辅世说着。 “嗯。”产屋敷辅世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慢慢把头挪了回来。 “嘿嘿嘿…”隐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白痴!快走!”另一个隐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傻乐的隐头上,强行把他拉走了。 而屋台上,失去视力的产屋敷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内心安静的思考着。 “紫藤花家纹的家族么…” “商人…是个不错的人啊…” “…可惜,我已经走不动了。”他叹了口气。 如果放在诅咒尚未严重影响他时,他必定会登门拜访,并感谢对方的行为。 如果能拉拢进鬼杀队,成为像锻刀村那样的附属组织,就更好了。 在这样的时代里,做到这样,是很不容易的。 但是,在这样的黑暗里,虽然微弱,但总是执着的向往着光明,也正是他们一直以来做的事情。 心中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产屋敷辅世心中情绪稍微好了一些。 他的孩子,似乎要比他更加有天赋些。 或许…在那两位的帮助下…真的能将黑暗时代终结在这里。 就在他思考的片刻,屋台内的门被推开了。 吱呀…… 老旧的木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辅世,身体还好吗?”辰姬出现在门口,她手中握着药瓶,这已经是第三瓶向珠世索要的药物了。 “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辰姬。”产屋敷辅世朝辰姬声音传来的方向笑了笑,却没注意到,辰姬已经跪坐在了他身旁。 辰姬抬起头,看着辅世对着门口的空气微笑的模样,心中一阵苦涩。 她其实很多时候都难以想象。 面前的她的丈夫,到底承受了多少东西在努力的活着。 这样的生活,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柱合会议的时间,是在午后吧。”辰姬声音颤抖着,她缓缓说着。 产屋敷辅世愣了一下,随后微笑着缓缓把头转过来,点了点头。 辰姬微微皱着眉头,她用手指捻起一粒药丸,轻轻放在了产屋敷辅世的嘴边: “现在才上午…为什么这么早就在…多休息一会…” “辰姬…没事的。”产屋敷辅世打断了辰姬的话语,他的语气稍微变得郑重了一些:“我现在的身体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死去。” “能够躺在这里,静静的等待他们,已经足够了。” 辰姬闻言,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抿了抿嘴,不再言语。 我们能做的,只有相信命运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吗? 与产屋敷辅世相处多年的她,自然能够听清丈夫语言下隐藏的情绪。 …… …… 很快,时间来到了午后。 柱们忙完了各自的训练,从各个方向朝产屋敷宅邸,也就是鬼杀队总部赶来。 唰!唰!唰! 几道身影快速从围墙外翻过,轻松的落地。 随后,全部聚拢在产屋敷宅邸的屋台前,恭敬的半跪下,用拳头抵住地面。 与往日的柱合会议不同的是,这次前来的柱的人数,变成了六人。 多出来的那一个,自然是继国缘一。 尚泉奈不作数,因为他不是人,他是鬼。 这一次的柱合会议,慈一郎由于身体受伤,并没有前来参加,代替他来的是我妻善存。 此刻,我妻善存正大脑战栗的垂着脑袋,眼睛已经慢慢无神。 他旁边,风柱和水柱争锋相对的把他夹在中间,我妻善存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质问慈一郎。 慈一郎这个家伙平时都是这样生存下来的吗?! 太可怕了! 我妻善存瑟瑟发抖。 啪嗒。 在继国缘一踏入庭院的一瞬间,他就注意到了躺在屋台上,轻微咳嗽的产屋敷辅世。 他身上诅咒留下的可怖紫色痕迹,被继国缘一一览无余。 微微顿住了脚步,他转头看了一眼朝产屋敷辅世半跪的五位柱。 又瞥了一眼熟练的坐在后面山石上的尚泉奈。 “咳咳…能够再次见到大家,我很高兴。” 温暖的午后阳光洒落在产屋敷辅世的脸上,他艰难的说着,虽然嘴角已经不再溢出鲜血: “那边的那位…就是继国阁下吧。” 突然被点名的继国缘一微微愣了一下,他转过头,刚想要点头,却通过通透世界,发现了产屋敷辅世两颗白色的眼珠后,几乎坏死的细胞。 “是,我是继国缘一。”继国缘一看着产屋敷辅世,他这样回答着他。 “我因身体缘故不能起身,非常抱歉。” 产屋敷辅世面带歉意的笑了笑,他轻轻的咳嗽了几下。 庭院中的几个柱看着产屋敷的样子,刚想要担心的说些什么,却又慢慢的合上了嘴。 看着主公大人的模样,几名柱垂下脑袋,心中满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懑。 继国缘一看着产屋敷辅世的模样怔怔出神。 来之前,尚泉奈曾和他讲过。 鬼杀队的人们很敬重这位主公。 至于原因,尚泉奈是这样说的。 “等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就在继国缘一发愣的片刻,产屋敷辅世的头微微转过来,他继续说着: “大家应该对继国阁下已经有了些了解,他是新加入鬼杀队的队员。” “咳咳…上次,在锻刀村的事情我听说了,感谢几位让锻刀村免受于灾害。” “锻刀村村民们也正在向新的村址迁徙了,大家可以放心。” 说着,产屋敷辅世对着继国缘一,尚泉奈,我妻善存的方向闭上眼,垂着头点了点,似乎在表达感谢。 我妻善存抬起头,他微微左右瞥了瞥眼神。 现在,他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但是在看到一旁继国缘一和尚泉奈都并没有说话后,他也慢慢的重新垂下了头去。 “善存,有关于你姐姐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产屋敷辅世突然睁开眼睛,他朝着“鸣柱”大概的位置看去:“她现在还好吗?” 我妻善存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说着: “已…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记忆上有些混乱而已…” 他的语气有些慌乱,毕竟是第一次正面面对这位主公大人。 “这样啊…”产屋敷辅世微微垂眸,他再次咳嗽了几声,身体情况已经不允许他做多解释了:“代我向玉子问个好。” 必须快点进入正题了。 “咳咳咳!!”他剧烈的咳嗽着,一旁的辰姬见状,连忙再次拿出一粒药丸,递给了产屋敷辅世。 随后,产屋敷辅世缓缓睁开眼睛: “那么,这次的柱合会议,就正式开始吧。” “首先…我们要新增一位柱。” 产屋敷辅世微微侧过头,他看向记忆中继国缘一站着的位置: “继国阁下,你愿意…成为柱吗?” 尚泉奈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他看着隔空对视的继国缘一和产屋敷辅世,以及其他的柱们。 怎么会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哗——! 正巧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庭院中的紫藤花瓣与樱花花瓣伴随着飘洒。 花香飘逸进鼻腔,让尚泉奈耐不住揉了揉鼻子。 “我同意。”继国缘一微微点了点头。 产屋敷辅世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深呼吸了几下,随后再次咳嗽了起来: “咳咳!!” 鲜血从沙哑的口腔里喷涌而出,他有些无力的支撑起身子。 “主公大人!” “主公大人!不要勉强!” “你!快去拿一些热水来!”风柱看着我妻善存,神情紧张的感谢。 扑! 随着产屋敷辅世的彻底倒下,几位柱一拥而上,继国缘一也有些担忧的凑上前去。 啪! 这时,神情已经模糊的产屋敷辅世抓住了继国缘一的衣袖,他再次咳出血液,嗓音沙哑不堪: “…继国阁下…有关呼吸法的内容…我在上泉阁下的信里看到了…” “拜托…” “…哈…哈……” 产屋敷辅世大口喘着气,他的眼神恍惚,强撑着在外面吹了一天庭院的凉风,让他的身体再一次加重了病情。 “……鬼杀队的那些孩子们…” “…就拜托阁下…和上泉阁下了…” 说完这些话,产屋敷辅世似乎精疲力尽了一般,慢慢的合拢了双眼。 握着继国缘一衣袖的手也慢慢松开,最终垂了下去。 但好在,心脏仍然在缓慢薄弱的跳动着,并没有死去。 …… 最终,柱合会议以产屋敷辅世的病情加重结尾。 也让上次没来的炼狱和我妻善存第一次了解到了有关于呼吸法的概念。 “诶?什么什么?” “呼吸的方法?” 我妻善存这样说着。 “…已经,来不及悲伤了。”水柱站在一旁,他心中充满了无力,以及对一周前自己的悔恨。 他和风间成弥一起抬起头,眼神郑重的看着继国缘一: “请您!再一次教导我们呼吸的方式吧!” “不胜感激!!” 在安顿好产屋敷辅世后,他们必须趁着现在没有鬼出世的时间,快速的提升实力。 时间,不会给他们多余的机会。 …… …… 另一边。 某处宅邸。 哒!哒!哒! 一名穿着紫色蛇纹羽织的男性快步走在宅邸的走廊里。 木屐敲的木板走廊哒哒作响。 他的神情冰冷,脸庞像是刀削的岩石,让人感觉十分生硬。 但行走间腰背笔直,像是一把利剑,锐利又挺拔。 这是多年练习剑术,战场杀敌培养出的气质。 但这份气质,不应该在自己的家中表露出来。 “父亲大人…?”一名扎着小辫子的男孩站在庭院里,他看着自己父亲急匆匆的模样,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木刀,呢喃着。 啪。 “嘘,给父亲大人一些时间。”一旁的母亲连忙捂住了自己儿子的嘴,她有些担忧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丈夫。 战争,一直是这个时代不变的话题。 听到儿子的呢喃,男人微微侧了一下冷漠的脸,但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更快的走过了庭院附近的走廊。 就在刚才,他得到了前线武士们传回来的消息。 有很多武士被偷袭,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死伤惨重。 甚至被誉为“继国七本枪”的七位武士大将都遭到了攻击,“七本枪”从此变成了“六本枪”。 并且,到现在也没有侦查出到底是谁偷入了营地。 这一瞬间,让男人觉得自己似乎培养了一群废物。 这让他如何稳定情绪! 在还没开战的时候,自己这边已经损失了一些战力。 这样下去,别说成为这个国家第一的武士。 继国这个家族!已经开始走向灭亡了! 在自己手里! 这绝不能! 脑海中,某个捧着笛子对自己微笑的少年模样浮出,男人一下咬紧了牙关。 哒。 他停下了脚步。 面前,是一间被贴了封条的房间。 周围的环境十分阴暗,午后的阳光甚至透露不进来半分。 “次啦!” 猛地撕开封条,男人一脚踹开门。 房间里,墙壁上是杂乱的血迹和挣扎的黑色痕迹。 旁边的杂草堆里已经满是血液沾染过的痕迹。 房间的正中间,一个身影正被捆绑着四肢,成“大”字吊在那里。 男人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他锐利的眼神直直盯着对面墙上。 那被绳索绑住,挂在半空中,浑身无力的身影。 “…怎么了?”那身影的声音十分沙哑,身形瘦如同柴骨,但却仍然有着气息: “需要我的帮助了吗?” 他四肢被铁链和绳索捆绑住,慢慢抬起脑袋,双眸中的猩红在黑暗里隐隐闪烁。 男人沉默不语,他只是握住腰间的刀柄,警惕的看着面前被锁起来挂着的身影。 “我说过的吧…” “…想要我的帮助…” “肉!给我肉啊!!” 当啷!当啷! 说着说着,那身影突然变得癫狂起来,瘦弱的四肢巨力摇晃着铁链,但那铁链就死死的束缚着他,使他无法挣脱。 身影咋了咋舌,他不再动弹。 许久没有进食了,他才会连这种程度的铁链都挣脱不开。 “像你这样的怪物…一共有几只?” 男人见身影癫狂的模样,拔出了腰间的刀,语气冰冷的质问着。 “呵,怪物?”身影冷笑了一声:“不知道呢!” “几百?上千?数万都不一定!” 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将刀收回腰间,随后正面对着身影,缓缓退出了房间。 吱呀…… 随着老旧木门的逐渐合拢,身影阴冷而沙哑的声音继续传来: “…你会需要我的。” “终会有那一天的,我看得出你眼里的野望…” “…记得,那天到来的时候,给我肉。” 咔哒。 随着门扉彻底关闭,房间内的身影狰狞的咧了咧嘴角,他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 第一百五十五章——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人与人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go--> …… “族长大人!” “族长大人!” 哒哒哒! 一路上,男人表情冷漠,连路过问好的仆人都有些害怕的低着头。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取走了上战场需要穿戴的叠甲。 不可否认的是,刚才那个怪物的确说对了。 他总有一天会用到那只怪物,这也是他将怪物束缚起来,而没杀死的原因。 他清楚怪物的弱点——太阳。 只要接触到太阳,那怪物就会吓得哆嗦,甚至化作灰烬。 这也是他能抓住怪物的原因。 ——他在怪物的房间里设置了一些简易的机关,在白天时,随时拉动机关都可以敞开怪物身后的窗台,无论哪个角度,都让阳光透露进来。 穿戴好叠甲后,男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后在妻子和孩子的注视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族的宅邸。 他要亲自上战场,去查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人的眼神锐利且坚定。 看着吧,我一定会活的成功…且比你成功! 在心底,暗自发下了不知道对谁说的誓言。 …… …… 很快,时间来到了傍晚。 傍晚的太阳逐渐黄昏,像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日渐消瘦的背影。 天边的云层缓缓黯淡,晦暗与潮湿的气息笼罩住了天空。 产屋敷宅邸前的庭院里。 “嘶——!” “呲——!” 剧烈的呼吸声如同急促的疾风,凛冽的扯呼在庭院中。 从午后到傍晚,一直如此。 “唔姆!”炼狱仁寿郎眼神放光,他凝神的调整着呼吸。 身为几位柱中吸收血液效果最好的他,在呼吸法上似乎也比其他柱的进展要来的快。 其他的几个柱,虽然呼吸节奏匀称,但他们满头的汗水与咬牙强撑的表情,却说明了事情并不简单。 情况似乎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 “嘶——!!”我妻善存咬紧牙关,按照继国缘一教导的方法,猛地压缩着肺部的氧气。 他练的十分拼命,且不讲道理。 从午后开始,见证了继国缘一的呼吸法之后,我妻善存就变得像拼命三郎一样。 脸憋的通红,在被继国缘一指正了几次之后,才改回来。 或许是因为见到了当初血肉模糊的慈一郎沙哑的呼喊。 又或许是因为看见了变成鬼的玉子迷茫的眼眸。 不论因为什么,我妻善存现在比以前拼命的自己要更加的拼命。 他知道,自己需要变强。 尚泉奈在一旁的树上坐着,他有些担忧的看着我妻善存。 那家伙的肺,快麻了吧。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肺那么充血的情况。 尚泉奈眯起眼睛,他观察着我妻善存的身体状况。 我妻善存的肺,已经通红肿胀了。 常年通过生死之间的战斗进行磨练身体,肉身达到人类巅峰的柱们,全然符合了直接学习呼吸法的标准。 更何况,他们现在还饮下了尚泉奈的血液。 但是…我妻善存的身体……似乎经不起他那么拼命的折腾。 ——“噗咳咳咳!!咳咳!!” 这时,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传来,瞬间吸引了一旁观察众人的继国缘一的视线。 “咳咳嗬——呕!”我妻善存痛苦的跪倒在地上,他用手掐住自己的喉咙,猛地咳出一大滩血液。 继国缘一连忙靠过去,蹲下来轻轻拍打着我妻善存的后背,眉头微微皱着,看着我妻善存的肺部。 “嗬…嗓子…肺…好难受…咳咳咳!!” 我妻善存扶住继国缘一的肩膀,他一边咳嗽,一边擦拭着嘴角旁边粘稠的东西。 那是沾在嘴角的血液。 伸出手,看见手上沾染的血液后,我妻善存瞳孔一缩,他沙哑的嗓子再次喊叫起来: “啊!!血!!我唔唔唔!!” 啪! 继国缘一眼疾手快的捂住了想要尖叫的我妻善存的嘴,制止了情况继续一步恶化的可能。 “你先到旁边休息一会吧…”继国缘一垂着眸子,他看了眼地上的血迹,心底很不是滋味。 他暗红色的虹膜上,倒映着我妻善存痛苦的模样。 ——因为…我的呼吸法么… ——又是…因为我… 脑海中,年幼兄长形象逐渐浮出。 当初,也是因为他。 不然,兄长不会被他替换掉,成为需要出家为僧的僧人。 他讨厌这样的感觉…… 扶着我妻善存到一旁坐下后,他虽然面无表情,却轻轻的说着: “…抱歉。” 我妻善存一愣,他用布带擦着嘴角的血迹,怔怔的看着继国缘一朝其他练习呼吸法的柱走去。 ——嗯? 他歪了歪脑袋,与一旁的尚泉奈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沙哑的嗓音下意识的开口问着: “继国阁下…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尚泉奈百无聊赖的用手托着下巴,他瞥了一眼我妻善存: “他就是那样的人。” “习惯了就好了。” 我妻善存缓缓收回目光,他垂下头,眨巴眨巴眼睛。 看着继国缘一逐渐朝柱们走去的背影,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 一旁。 几个柱强制被继国缘一要求休息,他们面面相觑,也不好拒绝。 只能同样坐在了树下,一个个一脸焦急的休息着。 像极了玩手机时,突然想起作业没写,随后一脸紧张的继续玩手机。 “不!现在完全不是该休息的时…咳咳咳!!”水无月白猛地站起身子,他刚想据理力争些什么,却猛地咳嗽了几下。 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微微皱了皱眉头。 嗓子变得沙哑了,肺也有些刀刮般的疼痛。 ……怎么会。 水无月白怔怔的感受着喉咙处传来的针扎一般的痛感。 继国缘一站在一旁,他瞳孔微微一缩,藏在身后的拳头微微捏紧了,张了张嘴,平淡的语气下透露着深深的自责: “…还请休息吧。” 水无月白抬起头,看着继国缘一,犹豫了一会后,随后慢慢的点了点头,坐了回去。 一旁的岩见砚慈间端坐着,双手合十,手中的念珠不断拨动。 啪嗒,啪嗒。 他粗糙的手指细腻的拨动着念珠。 砚慈间感受着自己肺部传来的感觉,总觉得那位继国阁下的“呼吸法”似乎不太适合自己。 那种“呼吸法”,无法形容,他们用起来有些勉强,他也只是勉强能跟得上呼吸节奏。 按照他的想法,如果这种“呼吸法”来的更加深沉,缓慢而浑厚一些,或许更加会容易上手。 不,那样的话或许就不适合其他人了。 啪嗒,啪嗒。 一边想着,他一边拨动着自己的念珠。 就在岩见砚慈间这样想的同时。 继国缘一坐在尚泉奈趴着的树下,他垂着脑袋,正在思考着解决的办法。 尚泉奈看着继国缘一垂着脑袋的模样,他嘴角微微勾起,用手托着下巴,慢悠悠的说着: “缘一啊……” 继国缘一闻言,缓缓抬起头,与头顶侧躺在树上的尚泉奈对视了一眼。 只见尚泉奈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竖起来,微微眯起眼睛,语重心长的说着: “这人与人,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我曾经在…” 尚泉奈眯着眼睛说着,他身体突然僵硬,随后不再言语。 继国缘一的眼神里明显出现了一丝迷茫,见尚泉奈摆了摆手,不愿再多做解释,他也只能重新垂下头。 继续自己的思索。 他十分清楚,我妻善存,水无月白,他们咳嗽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呼吸法。 继国缘一可以笃定,他们学不了自己的呼吸法。 并不是什么经验练习不够,拥有通透世界的他,在几人咳嗽的瞬间,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们不适合自己的呼吸节奏。 他们的身体素质虽然强大,却远远跟不上自己。 自己的呼吸法,是根据自己的身体而达成的“最优解”。 对于自己来说的“最优解”,并不能适合每个人…… 这时,继国缘一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刚才尚泉奈的话语。 “人与人之间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每个人? 继国缘一缓缓抬起头,他古井无波的眸子微微一亮,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好点子。 对啊…既然我的呼吸法并不适合他们。 那么给每个人根据他们自身的情况,创造一个给他们量身定做的呼吸法…… 就可以了! 想着,继国缘一抬起头,对着尚泉奈投去了感谢的目光。 而尚泉奈正抬头看着天边逐渐流逝的最后一抹阳光,并没有注意到继国缘一的眼神。 继国缘一站起身子,他通透的视觉环视了一圈,瞬间和身体状况最好的炼狱仁寿郎对上了眼。 炼狱仁寿郎的肺部并没有充血的迹象,只是和水无月白一样,气管似乎有些被喇过的痕迹。 “怎么了吗!”炼狱仁寿郎看着继国缘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模样,他不由得问着:“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虽然声音同样变得有一些沙哑,但相比水无月白要好的多。 “不…”继国缘一微微摇了摇头,他沉思了一会,随后拍了拍炼狱仁寿郎的肩膀: “…阁…” 还没登继国缘一说完,炼狱仁寿郎就抢先回答着: “炼狱仁寿郎!我的名字是炼狱仁寿郎!” “先前阁下一直没能记住我的名字吧!虽然有点长,但其实很好记的!” 继国缘一凝噎了一下,他看着炼狱仁寿郎热情似火的眼神,稍微后退了两步。 “炼狱阁下,能否让我看一下你的剑技。” “喔!剑技吗?”炼狱仁寿郎蓬松的头发顿时一晃,他站起身子,挺直了腰杆,赤焰般的瞳孔在昏暗的傍晚反射着光芒:“没问题!” 啪!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随后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我来了!”炼狱仁寿郎看准了庭院中的空地,将腿微微朝后拉着。 继国缘一聚精会神的盯着炼狱仁寿郎的动作,以及他剑技的样式。 一旁的我妻善存看着炼狱仁寿郎的起手式,愣了一下,随后嘴里嘟囔着:“…诶,这不是和霹雳一闪的起手式一样么…” 但实际上并不一样。 尚泉奈瞥了一眼身下石头上坐着的我妻善存。 这时,庭院中间站着的炼狱仁寿郎动了! 他握住刀柄!瞬间拔出了腰间的刀刃,随后猛地朝前方冲刺而去! 嗖——! 【一之型·不知火】! 头发如同赤焰的炼狱仁寿郎如同爆炎一般,保持身型,瞬间冲刺到了一棵樱花树前,随后猛地挥动手中的刀刃! 唰! 白色的刀刃干净利落的划过樱花树的树梢,炼狱仁寿郎腾空落地,收刀入鞘。 咔哒。 随后,他慢慢起身,伸出刚才并没有握刀的那只手。 掌心中,赫然是一朵完好无损,从花托处被削下的樱花! “看!”他微笑着,转过头对着继国缘一展示着手中的樱花。 我妻善存坐在一旁,微微愣了一会。 可恶,被他装到了!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突兀的暴起了些青筋。 继国缘一看着炼狱仁寿郎手中的樱花,心中微微有了一些感觉,但还没有完全掌握。 ——如同烈焰般炽热且蓬勃不断的剑技吗? ——如同烈焰… “还有其他的剑招吗?”继国缘一朝站在不远处的炼狱仁寿郎继续喊着。 炼狱仁寿郎眨巴眨巴眼睛,他刚才练习了一下午的呼吸法,身体不说有些疲惫,精神上也微微倦了一些。 但没有关系!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应该用烈火般的精神去应对他! “呼……”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当然!”炼狱仁寿郎重新恢复了精神,他同样大喊着回答着继国缘一。 “拜托了。”继国缘一点了点头。 “喔!” 随后,在几位柱与继国缘一的注视下,炼狱仁寿郎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刀刃。 从剑技的一之型·不知火,一直到他自创的八之型,连起来一起演示了个遍。 而在演示剑技的中间。 正在挥舞刀刃的炼狱仁寿郎,脑海里回想起了每次尚泉奈携带他一飞冲天的场景。 先是脚下微微蓄力,随后爆发轰鸣,像流星一般划过天际… 一时间,炼狱仁寿郎愣住了,他握着手中的刀,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已经足够了!谢谢,炼狱阁下。”这时,继国缘一站在一旁,他微微合拢着双眼,切身实地的感受着炼狱仁寿郎的剑技。 随后,原本如同烈日一般灼热浑圆的呼吸,微微转变了一下,变得更加蓬勃,突进。 已经练习了一天呼吸节奏的柱们,很快就敏锐的注意到了继国缘一变化的呼吸节奏。 “喂喂…不是吧…”水无月白在一旁眯着眼睛,抓着风间成弥的衣袖,不可思议的看着继国缘一的背影。 “阿弥陀佛…”岩见砚慈间合拢双目,双手合十。 一旁的尚泉奈微微侧目,抬头看了眼刚刚升起的月亮。 是啊,在这短短的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 这世界上的第二种呼吸法,诞生了。 炼狱仁寿郎收刀而立,他胸口微微起伏的喘息着,瞳孔微缩着看向正在不断调整呼吸节奏的继国缘一。 <!--t; 第一百五十六章——炎之呼吸 随着天边最后一抹阳光的消逝,时间彻底来到了夜晚。 产屋敷宅邸外。 甘露寺樱饼正缓缓走在山路上,她穿着红白两色的巫女服,袖口和衣襟编有红色的丝绳。 但宽大的巫女服也遮掩不住她的玲珑的身体曲线,一头粉红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几缕头发随意散落。 露在巫女服外的纤细的手指微微弯曲,她正拎着两盒被布包裹的盒子形状的东西。 哒,哒。 木屐轻轻敲击在有些潮湿的青色路石上,她顺着小径慢慢的前行。 淡淡的血液雾气笼罩着甘露寺樱饼,这是她用来隐匿气息的血鬼术。 在接近产屋敷宅邸后,甘露寺樱饼的动作明显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嘿咻,嘿咻…” 她悄咪咪的摸着墙壁,一路走到了庭院外的墙后。 随后用手扒住屋檐,偷偷的朝庭院里探着脑袋。 …… 庭院中。 几人起身站在了庭院中,旁边宅邸的昏黄灯光微微照亮着几人。 庭院靠近树的一侧,是一些枯山水。 灯光十分温暖,却也非常有限。 毕竟是从宅邸窗户间渗透进来的。 “呼…呼……”炼狱仁寿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于已经整个下午没有休息的他来说,连续挥舞剑型已经有些疲惫了。 他转过头,微微喘着粗气,看向正调整着自己呼吸的继国缘一。 哒,哒。 继国缘一调整着自身的呼吸,他走到炼狱仁寿郎身前,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啪! “仁寿郎,稳定呼吸。” 他目光坚定,平淡但阳光的嗓音让人静下心来,他与炼狱仁寿郎赤焰色的眸子对视着。 炼狱仁寿郎闻言挺直了腰杆,缓缓调整着呼吸。 “跟上我的呼吸节奏。”继国缘一放大着自己的呼吸声,原本属于他自己的呼吸节奏明显发生了变化。 “呼——”嘴角处,淡淡的白色雾气在昏暗的灯光下蔓延吹散。 炼狱仁寿郎凝神,再一次仔细注意着继国缘一的呼吸节奏。 之前的整个下午里,他都从未成功的像继国缘一那样加热自己的体温,压缩肺部的氧气。 但是现在似乎有些不同了,他感觉自己好像可以跟得上这样的呼吸节奏。 现在,他聚精会神的看着继国缘一,身体跟着一起做着呼吸。 一旁,其他的柱靠过来,同样有些紧张的看着炼狱仁寿郎和继国缘一。 “…能成功吗?”水无月白在一旁紧张的看着跟上呼吸节奏的炼狱仁寿郎,他紧紧抓着一旁风间成弥的刀柄。 啪! “别说话!”风间成弥打掉了水无月白的手,他压低声音训斥着。 啪嗒,啪嗒。 岩见砚慈间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的扣动着手里的念珠。 一旁的树下。 宅邸中的微弱昏黄灯光温暖的照亮了庭院中的众人,而并没有散发到树下。 我妻善存侧过脸,十分微弱的光柔和的洒落在他半边脸上。 树旁的周遭,仍然是深蓝色寂静的夜晚。 我妻善存眯起眼睛,他的气质突然转变,眼中的稚嫩消失,变得更加老成了一些。 我妻善存被挤下线了。 “我妻仁善”看着被昏黄灯光照亮着的继国缘一的背影,拿起一旁产屋敷派人送来的茶水,微微抿了一下。 “…有点熟悉…是谁…”他嘴里微微呢喃着。 在他的脑海里,继国缘一认真的背影和某个熟悉的人影逐渐重合,但就是想不起来。 随后摇了摇头,静静的闭上眼睛,拿起手中的茶杯,放在嘴边轻抿着,感受着茶水的淳厚。 啊……熟悉的产屋敷家的茶水。 微风拂过他合拢双眼的脸庞,他微微仰起头,睁开眼,却看见了坐在树上的尚泉奈。 一瞬间,我妻仁善愣住了,随后他缓缓看向悠远沉静的夜空。 想起来了。 尚泉奈同样如此,他靠在树干上,抬头仰望着宁静且繁星点点的夜空。 和坐在树下不同,坐在树上的尚泉奈明显视野更加辽阔,以至于连天空都好像近了一些。 至于他的鎹鸦,由于似乎还在睡觉的样子,所以暂时交给了产屋敷照看。 两人就这样一上一下两个层次的看着天空。 一旁庭院中温暖的灯光,和树下昏暗的深蓝色夜晚形成了一道柔和的过渡。 我妻善存,正坐在这个过渡的中间。 万籁俱寂。 这时。 庭院中。 “嘶——!”炼狱仁寿郎的瞳孔反射着光芒,他表情认真,最终完全与继国缘一的呼吸节奏一致! 淡淡的白色雾气从他嘴边吐出,他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捂着自己的胸口。 不停的重复着呼吸的节奏,炼狱仁寿郎感受着体温的上升,以及体内产生的不可思议的变化。 “呼……” “仁寿郎!保持住!”继国缘一看着炼狱仁寿郎接近成功的模样,他连忙说着。 一旁的几位柱也屏气凝神,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看着炼狱仁寿郎嘴角的蒸汽。 炼狱仁寿郎稳住呼吸的节奏,他在众人激动的眼神下,缓缓保持住了呼吸。 “嘶——呼——!” 继国缘一看着炼狱仁寿郎的呼吸节奏,他嘴角微微勾起,欣慰的笑了起来: “成功了。” “成功了!?”一旁的水无月白顿时惊讶的大叫起来,他激动的摇了摇一旁的风间成弥: “喂!风间!!成功了!!” “芜湖!”他举起手大叫着,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风间成弥虽然也很激动,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也有机会学会这样的呼吸法。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风间!说句话呐!”水无月白激动的看着炼狱仁寿郎,他用手晃着风间成弥的肩膀。 “阿弥陀佛。”岩见砚慈间扣动着手里的念珠。 继国缘一笑着站在众人中间。 一旁,树下的我妻仁善缓缓合拢眼睛,随后再次睁开,眼中的老成消失。 我妻善存重新上号了。 我妻善存眨巴眨巴眼睛,侧脸看了一眼欢呼的柱们,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带着欣喜,同样站起身朝光亮的方向跑了过去。 “呦!姓我妻的少年!”水无月白正激动的左右环视着,他看见跑过来的我妻善存,朝他挥了挥手。 “炼狱前辈做到了吗?!”我妻善存惊喜的喊着。 坐在树上的尚泉奈侧过头,看了眼庭院中热闹的景象,他坐起身子,用手托着下巴。 尚泉奈平静的瞳孔中倒映着温馨的灯光。 这时。 哒哒。 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吃饭吗?”甘露寺樱饼的声音缓缓传来。 尚泉奈回过头去,甘露寺樱饼正拿着一盒垫着布的盒饭,递给自己。 只不过,自己坐在树上,她伸手够不着。 所以,甘露寺樱饼是用刀递的。 “…谢谢。” 尚泉奈看着锐利刀尖上平稳立着的盒饭,他咽了一口口水,点了点头,拿起了盒饭。 啪嗒。 拆开筷子。 熟练的用筷子夹起颗粒分明的米饭,伴随着包裹的汤汁送入嘴间。 甘露寺樱饼见状,也纵身一跃,跳到了树的另一侧,盘腿坐下。 身为鬼的他们,已经并不需要再通过进食普通的食物来维持生命了。 但这种朴素食材在口齿间翻转,划过食道的一瞬间。 体内传来温热的感觉。 总会给他们一种“仍然是人”的错觉。 细细咀嚼着口中的饭菜,树上一时间又陷入了安静。 这时,尚泉奈突然把眼神投向了庭院中心。 甘露寺樱饼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旁。 庭院中心。 炼狱仁寿郎拔出了腰间的刀刃,他看着手里的骨刀,保持着特殊的呼吸节奏,磅礴的氧气不停被压缩。 肺部,滚烫的好似烧开的炉水。 身体深处的血液在和呼吸法发生共鸣。 体内难以压制的能量告诉他,需要某种方式去倾泻。 脑海中,炼狱仁寿郎一瞬间就想到了解决的方法。 ——利用剑技。 顺便,也能磨练在用剑技的同时使用呼吸法。 他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空地,缓缓将变得滚烫的骨刀朝身后一甩! 刀身随着他握刀的方式改变而微微一转! 【壹之型】 体内如同爆炎般的力量瞬间缠绕上刀身! 咯吱…… 他绷紧浑身的肌肉,脚掌抓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随后,在腿部肌肉绷紧达到极致! 庞大的力量瞬间踩在地面上! 砰! 一瞬间,炼狱仁寿郎脚下猛地用力,冲了出去!浅显的风浪在他身体周遭化作波纹散开! 体内淡淡的血液因为呼吸法而沸腾! 直到他施展剑型的最后一刹那! 呼吸!保持住! 用剑型! 【不知火】! 炼狱仁寿郎眼神坚定,他咬住牙根,浓黑的剑眉竖起!猛地自右向左挥动手中的刀刃! “嗬啊啊!!!” 哗——!! 耀眼的火光瞬间燃起爆发在刀身之上!滚烫的烈焰在黑夜中翻转燃烧! 凭空而生的火焰像是天边火红的薄暮,与青红色的尾焰相互回应。 绚丽的赤焰腾转蓬勃,缠绕在刀身上不断爆发! 随着赤红色的烈焰伴随刀身划过夜空,炼狱仁寿郎缓缓收刀落地。 咔哒! 刀刃上缠绕着的赤焰随着刀身的入鞘,彻底爆发出最后一股火焰后,化作了安静。 炼狱仁寿郎缓缓站起身子,他的背后,几位柱皆是瞪大了眼睛,鸦雀无声。 那是什么? 真实的火焰吗? 诶? 风间成弥抱着双臂,表情逐渐石化。 这一刻,风间成弥彻底懂了尚泉奈在之前的闲聊中提到的“呼吸法是新的力量”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岩见砚慈间也第一次默然不语,并没有说出他的佛号。 手上拨动佛珠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几人中,最淡定的莫过于我妻善存了。 这世界上被雷劈过的人可没几个。 他左右看了看僵硬的众人,默默的收回了想说的话语。 而几人的身侧,水无月白缓缓瞪大了眼睛,他的瞳孔里倒映着刚才绚丽的烈焰! 怎么做到的?! 好帅……不,用来杀鬼一定很快! 水无月白呆滞的看着半空中似乎还未消散的赤焰,他怔怔出神的眨了眨眼睛。 扯扯。 他伸手扯了扯继国缘一的衣袖。 “嗯?”继国缘一侧过头,与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水无月白对视了一眼。 “请教我这个。”水无月白的声音平淡,却蕴含了他无比真挚的情绪,他伸手指着炼狱仁寿郎的背影: “我想学,拜托了,让我做什么都行。” “请务必教我!” 继国缘一听着水无月白沙哑的嗓音,他有些难办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恐怕不行。” 随后在水无月白逐渐石化的眼神中摇了摇头。 在继国缘一看来,水无月白的身体并不适合那种呼吸的方法。 白的体质不像炼狱仁寿郎那样刚硬。 并且,嗓子沙哑的白,还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继续训练。 就在水无月白话音刚落,不远处刚刚站起身子的炼狱仁寿郎却猛地呛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他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肺部,十分难受。 “炼狱!”风间成弥面色一紧,他连忙大喊着。 “咳咳!不,我没事!咳!”但炼狱仁寿郎只是淡淡的摆了摆手。 他只是在落地的时候,习惯性的将呼吸方式变成了普通的呼吸,导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来,呼吸法的适应还需要一段时间去练习。 同时,他也微微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刚才的烈焰升腾的那一刻,他仿佛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也在跟着燃烧一般。 那种感觉,十分舒爽。 就像是一个从未见过光芒的人,突然在炎炎夏日睁开了双眼一般。 炎炎夏日么…说起来,要不要给这种呼吸法起一种名字… 名字的话。 炎之呼吸? 那一瞬间,炼狱仁寿郎觉得他真正的第一次将全身都用到了极致! 体内的血液吗……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一般的看着继国缘一,以及远处的尚泉奈。 “谢谢!” 一旁的树上。 尚泉奈缓缓夹起一枚寿司,放入自己的嘴里。 成功了。 他刚才看的很清楚。 自己在炼狱仁寿郎体内的血液,以一种类似“血鬼术”的方式,被呼吸法给激活并作用在了刀上。 诞生了真实而又特殊的烈焰。 嗯…很稀奇,他倒是没想到能这样。 于是,在几人震惊的眼神中,夜晚开始了。 “去猎鬼吧!用这个!”炼狱仁寿郎兴致勃勃的说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任务了!不是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继国岩胜的野望以及希翼 …… 另一边。 战场上的狼烟在黑夜里徐徐上升。 起伏的平坡上插满了沾染着血污的旗帜,数个骑马和红色叠甲的身影倒在那里。 一处被简单的长竹杆架起,白布笼罩四周,露出穹顶的地方。 这里似乎是兵营。 不远处用几根铁棍架起的篝火正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火光在地面上的泥水中倒映着抖动,士兵们穿着的藤甲上也有着黑色的污垢。 “继国大人!”兵营门口负责巡逻的足轻低头恭敬的大喊着。 叠甲下穿着蛇纹羽织的男人缓缓走下马车,他踩着泥泞的地面,锐利的环视了一圈四周。 营地里,所有的士兵足轻或者武士,他们腰间都挎着一把打刀。 个别几个身体壮硕,像是相扑选手的武士,扛着太刀,赤裸着上身,正坐在地上围着篝火有说有笑的喝酒。 在见到兵营门口的“继国大人”后,都连忙将酒收了起来,站起身不再言语。 这些都是一些杂兵,真正的战力此刻都在一旁有黑色家纹的帐篷里。 被称作“继国”的武士家族自然不会只有这点势力,这里只是一处较小的后方营地。 而营地的门口,甚至还有拿着“火绳枪”的足轻负责把手。 是的,这个时代的霓虹,已经有了简易的火枪,甚至还有铁炮,只是射击距离十分近而已。 巡逻的人继续巡逻,营地内死伤的士兵躺在白布上,双目无神的望着漆黑的天空。 十分平常的营地景象。 被称呼为“继国大人”的男人不耐烦的眯起眼睛,他的视线快速扫过这里。 踏! 他慢慢走进营地,耸了耸鼻子,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当主大人,我们抓获了敌军的一名武士,此刻本枪大将们正在审问他。” 一旁的足轻跟在男人身旁,为他解释着这段时间战场上发生的事情。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表情越发阴翳。 哗啦! 男人走到黑色家纹的帐篷旁,伸手一掀门帘,径直走了进去。 足轻见状,也没再跟进去,反而微微松了口气。 他身后的其他武士也一样松了口气。 他们的这位当主,是以绝对规则和不可违抗的铁律来掌控兵力的狠人。 连大将违反了铁律都说斩就斩的那种。 …… 家纹帐篷内。 几个身穿暗红色叠甲和藤甲,脸上带着金色般若面具的武将瞬间把视线投向了门口。 “当主大人。”他们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从面具下传来,即使在帐篷里,几人也未曾摘下头顶黑金相见的头盔。 他们的手上,都握着一杆锐利的长枪。 “杀了重则的人找到了吗。”冷峻的声音从男人嘴里发出,他表情冷漠的扫视了一眼帐篷内的几人。 一共有三人在这里。 他们被称为“继国七本枪”,一共有七人,全是实力强大的家伙。 而男人说的“重则”则是近日突然死去的“继国七本枪”之一。 死状惨烈,身上像是被野兽撕咬开的一般,被发现时四肢残缺,森白的骨头裸露,肚子被刨开大洞,内脏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 浓厚的血腥味冲的人都要昏过去。 和“重则”一样死法的,还有许多普通的士兵。 这样恐怖的死状,一时间甚至有动摇军心的情况。 三人对视了一眼,即使隐藏在面具下,也能感受到他们的紧张: “…当主大人,我们抓到了潜入营地的俘虏,但似乎不是他杀的山内。” 男人闻言皱了皱眉头,他把视线看向几人围着的,跪在地上,浑身泥泞的俘虏。 那俘虏胡子拉碴,浑身都是伤痕,但眼神却异常的坚定。 此刻,满身脏污的俘虏正眼神狠厉的瞪着男人。 蛇纹羽织的男人侧目看了一眼那俘虏,随后转身,掀开门帘离开的同时说了一句: “继续查。” “另外。” “把那个俘虏的手指剁给我。” …… …… 产屋敷宅邸。 “猎鬼!” 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拿着骨刀就翻墙冲出了庭院。 说是这样说。 然而,一夜过去。 “噶!噶!” 带着鎹鸦们的柱纷纷踏着黎明的破晓回到了产屋敷宅邸中。 一个个的神情都有些疲惫,只有炼狱仁寿郎挠着脑袋,笑哈哈的拍着一旁严肃的岩见砚慈间。 花了一夜的时间,他们并没有找到鬼的踪迹。 这些日子里,那些时长出现的饿的不行的弱小的鬼也被乙级之类的队员杀了个干净。 如果现在把视角放到狭雾山,就会发现 ——连隐队员们都闲了下来,他们已经开始帮忙给珠世搭前后手了。 惹得一旁的医师成天闷闷不乐的。 以至于,现在倒是各个地区一点鬼的痕迹都见不着了,出现了一种只能“养兵”而不能“用兵”的状态。 继国缘一和水无月白两人站在庭院中间,因为水无月白的强烈要求,今天要为白创造呼吸法的样子。 其他柱站在一旁,在炼狱仁寿郎的带动下,纷纷练习着剑技。 “…无惨。” 尚泉奈垂着眸子,他此刻正坐在屋台上,屋檐的阴影笼罩着他。 身边放着两盒已经洗干净,摆放整齐的木制饭盒。 他瞥了一眼自己因为沾水而湿润的手,又朝身体的另一侧看去。 甘露寺樱饼坐在他身侧,抱着她那把殷红刀身的大太刀,正细心的用手帕擦拭着灰尘。 她伸手轻轻的将脸侧的头发撩到耳后。 皎白的光霞从镜面的刀身反射在甘露寺樱饼脸上,修长的睫毛微垂着,嘴角紧闭,却又微微勾起,立体的五官明暗分明。 随着擦拭刀身的动作,衣摆微微和木制的地板摩挲着。 “呲——!”随着一阵液体蒸发的声音传来,尚泉奈微微加速着手部的血液循环,将手上的水蒸发了。 尚泉奈一言不发的站起身子,清晨的阳光直线的划过屋檐,照射在他的脸上。 “怎么了?”甘露寺樱饼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有些疑惑的抬起头。 “没事。”尚泉奈缓缓摇了摇头,他语气无奈,随后说着:“就这样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鬼杀队这边正在稳定按部就班的进程着。 他这几天也和产屋敷辅世沟通过,了解了一下这六百年间发生的事情。 却发现,就连产屋敷家对无惨的情况也不是特别熟悉。 甚至比他自己了解的还要贫瘠一些。 唯一得到的有用信息就是 ——十二鬼月在这六百年间,已经更替了数次。 产屋敷辅世十分明确的告诉尚泉奈。 以往,有许多鬼杀队的队员们,甚至柱们变成了鬼,并被无惨深藏起来不知道做了什么。 产屋敷一家为了稳定鬼杀队成员们的情绪,并没有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 而按现在的情况看,无惨是肯定躲起来了。 并且,带着他的小弟们,一起躲起来了。 啧。 尚泉奈抬头看着天空。 “我要出去转一转。” 甘露寺樱饼看着尚泉奈的背影,她缓缓将自己的太刀收回体内,正当她准备说话时。 尚泉奈脖颈朝甘露寺樱饼转了一下,他缓缓说着: “要一起来吗?” 甘露寺樱饼看着尚泉奈看向她的模样,表情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站起身子: “好啊。” …… 一旁的炼狱仁寿郎愣愣的看着两人走出庭院,他握着自己手里的骨刀。 又看了眼他放在屋台下,上次去锻刀村托人打造的一把崭新的日轮刀。 他有些担忧的挠了挠脑袋。 “…奇怪…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竹原少年了。”炼狱仁寿郎皱着眉头,那把崭新的日轮刀是他原本想要送给竹原少年的生日礼物。 刀身上,还铭刻着他写的一段话。 毕竟,那孩子是他一手带进鬼杀队的。 “…是在哪出任务么?” 但因为鬼杀队成员身份的原因,以前他们也会数月才得以有空见一面。 按以前的时间来说,距离上次相见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完全用不着担心。 只是这段日子里,炼狱仁寿郎心底却总有莫名的担忧。 炼狱仁寿郎停下了手中的练习动作,他抬起头,看向了明朗的天空。 碧蓝的天空上飘荡着白云,倒映在炼狱仁寿郎赤焰色平静的瞳孔里。 “炼狱!干什么呢!头一次见你偷懒啊!”风间成弥挑衅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炼狱仁寿郎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 “喔!来了!” 虽然表面上立马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但他心底仍然有着担忧。 竹原少年…一定…要没事啊! …… …… 灯火通明的房间中。 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整个由无数日式房间组成,复杂交错的空间。 即使外面是清晨,但空间内也像夜晚一般亮着浊黄色的灯光。 无惨在这段时间里,替鸣女的这个血鬼术产生的空间起了一个名字。 “无限城” 此刻,无惨站在被他用肉鞭捆绑吊在空中的竹原面前,猩红的眸子没有感情的盯着竹原。 “又失败了。”他声音阴冷无比,又满是无所谓,像是踩死了一只无关的蝼蚁。 无惨不屑的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座椅上。 竹原眼神恍惚,他的嘴被肉线缝住,胸口赫然已经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 虽然胸口有这么大的一个洞,竹原却没有任何要死去的迹象。 血洞的中间,漂浮着一团血液。 ——那是无惨的血液。 竹原垂着脑袋,无惨正在试图通过不触碰竹原体内属于“上泉奈”的血液来融合进他的血液。 这听起来十分荒谬,做起来也是,所以无惨一直没有成功,他却仍然在不断的尝试。 因为这样会让竹原表现的十分痛苦。 或许…面前的这个男人只是以折磨自己为乐罢了。 竹原心中不断这么想着。 自从来到这里,他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这里没有白天黑夜的区分,只有那令人厌烦的琵琶声不断响起。 每次有琵琶的声音,就代表着外界某个人被传送过来,成为了无惨的口粮。 心理上的折磨,天天看着无惨在他面前食人,身体更是每天忍受着千刀万剐的痛楚。 但他在无惨的控制下,就是死不掉。 他再一次的,快崩溃了。 已经干涸的汗水早就不再滴落,眼神视野发黑又恍惚。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竹原回想起来,他似乎很久以前也曾这样思考过。 是…加入鬼杀队之前么… 对了,鬼杀队,我是鬼杀队的成员… 脑海里,最后的一抹印象,是宛若赤焰般闪耀的…… …炼狱仁寿郎。 印象的火海中,自己绝望的躺在房间里。 旁边就是肆虐的恶鬼。 意识已经模糊,只记得几道白光。 “少年!听得见吗!少年!” “不要放弃!” “坚持的!活下去!” 意识,从脑海中苏醒。 “嗬…哈……”嗓子已经沙哑的说不出话来,竹原此刻的心境突然变得平淡,他眼中已经挤不出任何泪水。 自己死了的话,炼狱前辈会很伤心吧… 还请不要自责。 炼狱…前辈。 在这样的想法下,竹原缓缓合拢了双目。 坐在高台上的无惨瞥了一眼竹原,他微微侧了侧头,控制着自己的血液再次暴力的涌入竹原的心脏。 “噗嗬啊!!”竹原猛地睁开眼睛,心脏传来的痛楚让他再次从死亡边缘苏醒。 这也让竹原,回想起了加入鬼杀队后,炼狱仁寿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回忆里。 一头金发的炼狱仁寿郎站在阳光下,宽厚的手掌拍着竹原的肩膀: “竹原少年!” “你是一个幸运的人,确定要加入鬼杀队吗?” “加入鬼杀队的话,你的幸运可能就分给其他人了!” “是!我想要加入鬼杀队!” 少年犹豫着,但声音中传出的感情却无比真挚。 “我……想要分享我的幸福!” 是的,他一直坚信,这个世界总有一天会重归美好。 那是由他们无数鬼杀队成员所分出的幸福重新铸造的世界。 人们会在那里载歌载舞,庆祝着和平的降临。 没有战争,没有恶鬼。 那里将不会有任何遗憾。 “是吗!很远大的目标呢!少年!”炼狱仁寿郎看着竹原欣慰的笑着,随后他从竹原的身边走过,迎着东方: “相信你,那个世界绝对会在太阳升起的东方,绽放出最闪耀的光芒!” 竹原回过头,看着走向东方的炼狱仁寿郎,他的瞳孔中流转着光芒。 等到那个时候,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会被真正存在的和平替代。 被人们遗忘在记忆里。 没有任何遗憾。 第一百五十八章——初见继国岩胜 庭院中。 正在挥舞手中骨刀的炼狱仁寿郎突然怔住,他攥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一旁与他对练的风间成弥连忙停下动作,紧张的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炼狱!没事吧?!” 炼狱仁寿郎罕见的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地面,捂着自己的胸口。 心中一阵绞痛。 为什么? 咯吱…… 攥紧了胸口的衣物,炼狱仁寿郎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 过了许久,他才勉强的笑着抬起头,对风间成弥说着: “…抱歉,耽误了。” 风间成弥皱着眉头,他把骨刀放下: “你脸色不太好,还是去旁边休息会吧。” “不!这只是…” “说起来每次见到你都在训练……” “不不,我没事…” “去休息!” “…好。” …… …… 另一边。 时间缓缓来到正午。 一处街道上。 虽然现在处于战乱,但战争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所以,偶尔也会有看起来平和的街道没有被战火波及。 战国时代的平民房屋并没有那么好看,大多数只是用简单的木板搭建起来,再用石头压住房顶,避免被风吹走。 相比之下,之前经济地带较为繁荣的吉原房屋已经称得上是贵族房屋了。 甘露寺樱饼跟在尚泉奈的身后,她正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周围的人。 她独自一人生活的过去的六百年里,经常会跑到其他地方溜达解闷,顺便杀点鬼泄愤。 反倒是尚泉奈苏醒了以后,她就没再怎么出去溜达了。 尚泉奈走在她前面,但却微微垂着眸,正在思考着些什么。 无惨如果一直躲下去,那自己也确实没有办法找到那家伙。 有了自己的出现,和原著中一样继国缘一偶遇无惨的概率就无限接近于零了。 那也就意味着,这回需要鬼杀队主动出击去寻找无惨了。 上次通过玉子的视角,尚泉奈模糊的看见了无惨周遭的场景。 ——模糊,但是很熟悉,是浊黄色的灯光和房间。 和岩见砚慈间还有慈一郎对话后,也得知那次他们讨伐的鬼,在战斗时有琵琶声出现。 鬼灭中,唯一一只抱着琵琶的鬼,无疑是后期被提升为上弦之肆的鸣女了。 琵琶声,黄色灯光的房间,一下就让尚泉奈联想到了无惨原著中的大本营 ——无限城。 拥有无限城的无惨,逃跑的速度就更加快了! 因为,鸣女可以随时将处于外界的无惨传送进无限城! 那也就意味着,就算在外面偶遇了无惨,也没有办法把他抓住。 岂可修! 而继国缘一和自己同时存在的时期,必然是彻底杀死无惨的最好时期。 “…必须得有完全的准备才行…”尚泉奈咂了咂嘴,他的心情没有那么美好。 珠世研究的成果还没有,一切都需要时间的等待。 等待的同时,无惨也不会原地踏步… 时间啊… “出来散心的时候就不要思考太多了。”甘露寺樱饼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尚泉奈有些错愕的回头看了一眼。 “明明是出来放松的,不是吗。”甘露寺樱饼瘪着嘴,她有些无奈的看着尚泉奈。 或许是因为心底的愧疚,为了弥补这六百年内其他人的损失,尚泉奈这些天天天往产屋敷辅世那里跑。 甘露寺樱饼看的清清楚楚,两人每天都能聊到深夜,最后还是尚泉奈顾及产屋敷辅世的身体才会让他休息。 而尚泉奈给她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产屋敷辅世是目前很有大局观的人,交谈起来会很容易,也会提供很多思路。” “好好。”尚泉奈挠了挠脸,在微微沉下一口气后,缓缓笑着说着。 就在他思考的途中,两人已经不知不觉远离了街道。 啪嗒,啪嗒。(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脚边,已经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水田。 等到回过神来时,似乎已经站在了田野里。 而田野小径的尽头,是一座占地面积很大的宅邸。 宅邸的周遭,有着很多武士来回巡逻和把守。 应该是一个武士家族的宅邸。 两人站的很远,但以他们的视力足以看清前方的东西。 “怎么了?”跟在尚泉奈身后的甘露寺樱饼见他停下,疑惑的从他身后探出脑袋。 “…换个方向走吧。”尚泉奈眯起眼睛。 虽然他们此刻离宅邸还算远,但此刻已经有几名暗藏在宅邸周围的弓箭手和铁炮手瞄准了他们。 从那宅邸周遭森林中隐隐反光的箭尖就能看出。 很警惕啊,毕竟还在战乱。 还是不要多生事端的好。 尚泉奈这样想着。 甘露寺樱饼顺着尚泉奈的视线看去,同样看到了隐藏着的弓箭手,她眨巴眨巴眼睛,随后点了点头。 而就在二人准备从田野的另一条小径离开时,尚泉奈却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顿住脚步,微微侧目看去。 只见宅邸的不远处,似乎是大门的地方,一辆马车安静的停在那里。 随后,穿着紫色蛇纹羽织的男人从马车上走下。 尚泉奈的瞳孔微缩,他看着扎着高马尾的男人走到大门口。 那男人头顶的名字,是无比深的蓝色,深的有些发紫。 “继国岩胜” 在尚泉奈的注视下,继国岩胜走到宅邸的门口,在那里等待岩胜的,是他抱着孩子的妻子。 妻子怀中抱着一个孩童,手里还牵着一个看起来七八岁大小的男孩。 在继国岩胜走到妻子身旁时,两人似乎说了些什么,随后便在微笑中一同走进了宅邸。 这个过程中,是被武士们遮挡住的,尚泉奈是利用通透世界观察到的。 在看着继国岩胜拉着他妻子的手进入宅邸后,尚泉奈笑着回过头: “走吧。” 在甘露寺樱饼有些疑惑的眼神下,他朝另一条道路上走去。 …… …… 继国宅邸。 继国岩胜已经顺着宅邸的走廊,慢慢走远。 在离开妻子后,刚才脸上的微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阴翳的愤怒。 他昨天亲自在兵营呆了一整晚。 有一个足轻眼睁睁的死在了他面前!他却丝毫没有发现是谁动的手! 这种无视他尊严般的挑衅,让继国岩胜心底无比的愤怒。 他阴沉着脸,手中紧紧握着一个被白布包裹起来的东西,似乎隐隐有红色的血迹溢在上面。 而刚才在妻子和孩子面前表现出来的笑容,只是继国岩胜想到了如何惩治那个家伙的办法。 哒,哒,哒… 继国岩胜再一次来到了锁着怪物的房间前。 这里的位置很隐蔽,就连他最亲近的心腹都不知道。 他阴沉着脸,垂着头思索着。 他本想利用这只怪物,在战场上取得胜利,但想了许久,那样并不是通过自己的力量获胜的,不太符合自己想要堂堂正正的武士道精神。 哪天如果真的遇到了那个家伙,在交谈时或许也会抬不起头来。 所以继国岩胜很纠结。 但这次不一样,他只是想利用怪物除掉兵营里的诡异刺客而已。 所以,他很果断。 就在继国岩胜思考的片刻,那怪物沙哑的嘶吼声就已经从房间里传来: “嗬哈哈!!我就知道!你需要我!” “是肉吧!你带肉来了!!” “哈哈哈哈!!” 当啷!当啷! 透过紧闭的门都能感知到那怪物的兴奋和激动,以至于铁链被扯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咯吱…… 继国岩胜伸出手,缓缓推开了老旧的木门。 随着木门的推开,被阻挡,但仍然有阴暗的光芒透露进黢黑的房间内。 抬起眸子,一瞬间就和那怪物癫狂的猩红眼睛对上了眼。 在吃饱,恢复力量之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面前的这个囚禁他的男人! 怪物的嘴角垂涎,他褶皱的皮肤因为激动和兴奋微微颤抖着。 然后再屠戮掉他的整个家族!一雪前耻! 终于…在无数次的引诱之后,这个家伙终于带着血食来找他了! 至于帮助他怎样怎样,无稽之谈。 怪物的心底恶狠狠的想着,但他很好的隐藏住了自己的杀气。 啪嗒,啪嗒。 但在继国岩胜走进房间后,想象中被带进来供他食用的人类并没有出现。 他看着只身一人的继国岩胜。 “…嗯?”那怪物愣了一下,随后耸了耸鼻子,仔细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 人呢? “…你带来的肉在哪?”怪物来回扫视了一圈继国岩胜的身后,并没有见到任何被捆绑的人的痕迹。 “这。” 继国岩胜摊开握着白色布包的手,而随着布带的松开。 躺在上面的,赫然是两根仍然沾血的人的手指! 这是继国岩胜砍下的,那个敌军俘虏的手指。 怪物呆滞的看着躺在继国岩胜手掌中的两根手指。 刚才幻想的屠戮瞬间破灭。 他,似乎小看了面前的这个家伙。 背光下,继国岩胜看着怪物错愕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 他的手,死死的抓住了一旁可以敞开天窗的机关开关。 …… …… “父亲大人今天心情的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小男孩腰间挂着木刀,他抬头看着拉着自己手的母亲:“母亲大人…今天能不能不练…” 母亲笑着伸手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青色的发尾微微拂动: “好好,不要偷懒,去跟老师练习剑术吧。” “好吧。”小男孩瘪了瘪嘴,松开了牵着母亲的手,一路小跑到了庭院里。 母亲笑着看着自己的孩子,她微微晃着怀中的婴儿。 她的孩子在剑术这方面的天赋很高,就连那位古板的父亲也经常暗地里称赞。 只是,称赞的时候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母亲摇了摇头,没有多想,缓缓朝庭院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幸福的生活,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她脚步轻盈,微笑着行走在宅邸的走廊间。 …… …… 时间缓缓来到傍晚。 已经散步了一整天的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二人,也慢慢的回到了产屋敷宅邸中。 在散步的过程中,由于二人体质的原因,所以速度很快,一天下来就走了很多地方。 路上,两人也十分默契的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欣赏着大自然的魅力。 …… 产屋敷宅邸。 吱呀…… 缓缓推开宅邸的侧门,尚泉奈重新回到了庭院中。 然后,他正好看到了正在庭院中间“翩翩起舞”的水无月白。 【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 “嘶——!!” 一瞬间,水无月白反手握着骨刀,他猛吸一口气,洁白的刀刃上顿时卷起蓝白色的浪花! 哗啦啦——!! 脚下如同鬼魅般闪烁,他裹挟着浮世绘般精美的水波浪花,瞬间冲刺到了庭院的另一头! 蓝色的水纹泛起着激荡的白色浪花,如同重重叠叠不断的涨潮一般,重重的将刀刃打击过去! 【水之呼吸·肆之型·打击之潮】! 哗啦! 蓝色的浪潮掀起白色的浪花,如同涟漪浪尖一般朝下方覆盖而去! “好美啊。”风间成弥看着不断在庭院中间秀着剑技的水无月白,他缓缓点了点头,称赞着。 “嗯…像是在舞蹈一样,很轻柔却十分具有爆发力!”炼狱仁寿郎微笑着,他目光如炬一般看着水无月白。 “水之呼吸……是什么意思啊?”一旁的我妻善存疑惑的看着炼狱仁寿郎。 炼狱仁寿郎点了点头,他猜测的说着: “…嗯,大概是白他自己取的名字吧!因为使用呼吸法的时候刀刃会溅起水花吧!” “这样啊…”我妻善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不同于炼狱仁寿郎的呼吸,水无月白的呼吸给人一种平静中隐藏着无尽波澜的感觉,暗藏杀机。 继国缘一在一旁站着,微笑着看着水无月白开心的模样。 创造炼狱仁寿郎的呼吸时,是比较轻松的。 因为他自身的呼吸法,与适合炼狱仁寿郎的呼吸法十分接近,创造起来也比较容易。 但水无月白那种轻柔却又重叠沉重的浪峰就比较不同于他自己了,所以继国缘一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创造出属于白的呼吸法。 很快,水无月白收刀而立,他转过身,兴致勃勃的看着身后的柱们: “如何?” “啪,啪,啪。”尚泉奈微笑着站在一旁股着掌,他的视线透过错愕回头的水无月白,看向了继国缘一: “很厉害的呼吸法和剑技。” 水无月白闻言挺直了腰杆,脸上写满了自豪。 接着,尚泉奈与继国缘一对视着。 他有些话想要和继国缘一单独聊聊。 第一百五十九章——继国缘一是岩胜吹 时间已经傍晚。 产屋敷宅邸的屋台上。 烛火晃动着,照亮了昏暗的屋台。 屋台对着庭院敞开,可以清晰的看见庭院里正在练习剑术的柱们。 尚泉奈和继国缘一面对面坐着,两人面前横着一张桌子。 同时,继国缘一的脸上也有着一些疑惑。 “怎么了?”继国缘一微微侧身,眼神注意些庭院中的水无月白,但实际在问尚泉奈:“怎么突然叫我过来?” 尚泉奈同样眯着眼睛看着庭院里舞着浪花的水无月白,他伸手拿起一旁的茶杯,轻轻抿了一下: “我今天出去…你猜我见到了谁。”他的语气突然变得轻佻,微笑着看了一眼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凝噎了一会,他并没有回答尚泉奈的问题。 这也倒符合他的性格。 尚泉奈见状,也没有多在意,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心底构思了一下语言,接着说着: “一个和你一样,姓氏是继国的男人。” “穿着蛇纹的羽织,扎着高马尾,长的和你很像,但又不完全一样。” “貌似是那个继国家族的族长吧,很气派的样子。” “我想着你可能会感兴趣…”尚泉奈说着,转头和继国缘一对视着。 继国缘一闻言,眼神明显一亮,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尚泉奈,随后又缓缓垂眸。 他几乎瞬间就知道了尚泉奈说的是谁。 和自己长的很像,如今又是继国家的族长,那只有一个人选。 ——他的兄长,继国岩胜。 没有多么激动,只是相较于平常面无表情的情况下,稍微有了些情绪。 在继国家的时候,缘一的父亲为了不暴露“不祥之兆的双胞胎”,向外伪称了继国家只出生了一个孩童。 因此,外界从来不知道“继国缘一”这个嫡系的存在。 缘一在外和宇多生活时,也小心翼翼的替父亲守护着家族的秘密。 但是,现在是在鬼杀队了,这些都是没人在乎的东西。 兄长大人…当上族长了么…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继国岩胜喜悦的模样。 “这样啊,所以才会喊我过来…” 继国缘一垂着眸子,瞳孔中倒映着他有些波动的情绪,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 “我确实知道。” “他…是我的兄长,是个十分厉害的人。” “喔~兄弟嘛?”尚泉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是的,他是我的孪生兄长,所以长相会相似。”继国缘一语气明显比平常更加蓬勃一些。 “能被你称得上十分厉害,那你的兄长一定很强大吧。” 尚泉奈抬头看着屋檐下的风铃,漫不经心的说着。 “我的兄长大人,他无论处事还是为人,都是无可挑剔的。”继国缘一的语气隐隐有些自豪。 “他当上族长的话,家族也一定会蓬勃发展的。” 尚泉奈听着继国缘一的话语,他心中设想着岩胜如果在这里倾听缘一的话语。 可能会认为缘一在羞辱他。 继国缘一抬起头,心中有些欣喜,他已经近十年没有听到过有关自己兄长的消息了: “兄长大人…现在过的怎样?” 尚泉奈看着继国缘一勾起的嘴角,他继续转过头,看向庭院中,故意漫不经心的说着: “我没有和他接触交流,只是远远的观望了一下。” “我看到的他,上下马车有人护送,有个相当大的宅邸,家族的实力看起来很强大的样子。” 说着,尚泉奈特意压重了接下来的几个字眼: “你的兄长似乎也已经娶妻生子了,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妻子正牵着和抱着两个孩子在门口迎接他。” “很幸福的四口家庭。” “这样啊…”继国缘一仔细倾听着尚泉奈的话,他抬头看向庭院外黯淡的天空,心中不由得为自己的兄长感到喜悦。 看来,自己做的选择都是正确的,兄长大人。 您现在已经获得幸福了。 继国缘一微笑着看着庭院,他脑海中浮现出了宇多和自己孩子的样貌。 我也获得了自己的幸福。 如果…没有鬼的存在就更好了。 恶鬼的存在,差点就摧毁了他自己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也让原本安稳的生活,变得没有那么平静。 想着,继国缘一合拢双目,开始在心底为他的兄长祈祷。 希望,兄长大人不要遇到那样食人的恶鬼,也永远不需要参与进这样残酷的斗争。 “呼……” “谢谢。”继国缘一睁开眼,他转过头,看着尚泉奈,语气中含带感情无比真挚和郑重。 “没事,我只是路过顺巧看到了而已。”尚泉奈看着继国缘一,他微微摆了摆手,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就这样,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先走了。” 他站起身子,转身拉开木门,准备去产屋敷辅世的房间。 咔哒。 他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 原著中,成年后的继国缘一再一次遇到继国岩胜时。 那时的岩胜知晓缘一并没有沉浸在战乱。 而是加入了灭杀恶鬼,拯救他人鬼杀队,心头便大惊。 自己一直以来奋斗并为之努力的目标,在自己弟弟的眼里是那么的可笑。 再一次感受到被碾压的岩胜,便选择紧跟自己弟弟的脚步,果断抛妻弃子,放弃了自己已经发展起来的家族,还有在家中等待的妻子,毅然决然的加入了鬼杀队。 而这件事,他并没有告知继国缘一。 那时的继国缘一也没有过多询问,他只是认为那是兄长对他的信任,便带着想要加入鬼杀队的继国岩胜去见了主公。 而继国岩胜抛弃的妻子和孩子,则是一直延续继国家最后的血脉。 但是继国家族失去了族长之后,已经开始溃烂,没有了往日的荣光,也不能给予岩胜的妻子庇护。 他们为了不被仇敌追杀,只能改姓为“时透”,苟活在山野间当柴夫。 尚泉奈的目的,便是在继国缘一遇到岩胜时,能够让整个继国家族变成如同“锻刀村”一样的鬼杀队附属势力。 以及,拯救原著中被抛弃的母子三人。 至于原因…… 拜托,姓继国的都超勇的。 不论是凭人类之躯碾压无惨的继国缘一。 还是他那位居第二,却不服输的哥哥继国岩胜。 两人的呼吸法都未能被他人学会或者传承。 还有后世继国岩胜的后代,初见恶鬼就用锤子和木桩灭鬼,握刀两个月成为柱的时透无一郎。 他们这些人,都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 “天才”。 并且,几乎都是无比努力的天才。 而这些天才,又偏偏全是同出一脉,这未免不会让人想到些什么。 所以,继国一脉必须握在手里。 而由继国缘一开口劝说,总会比自己这个对于岩胜来说的外人更加有说服力。 这件事又不可操之过急。 尚泉奈站在房间的走廊中伸了个懒腰,他回头看了一眼暗自欣喜的继国缘一。 现在的继国缘一,必然是想让自己的兄长安稳的生活下去,不被卷入这场人与鬼之间的战争的。 所以,需要等待一个契机。 一个,可以让继国缘一合理入场,又合理让继国岩胜加入鬼杀队的契机。 而这个契机。 ——已经诞生了! 尚泉奈微微皱着眉头。 他在看见继国岩胜时,能够看透灵魂的他,怎么会注意不到继国宅邸中存在的一个鲜红的灵魂。 是的,在那一瞬间的观察中,尚泉奈透过墙壁,见到了被铁链栓住,吊在空中的红色灵魂。 ——继国岩胜这个家伙,他在养鬼。 这也是尚泉奈没有直接接触继国岩胜的原因,他怕会引起岩胜的警惕。 虽然暂时不清楚他养鬼想要做什么,但大致也能猜的出来。 无非是用来战场杀敌之类的事情。 而现在,尚泉奈只需要等待。 等待继国岩胜玩脱的前一刻。 恶鬼,可不是那么好掌控的。 想着,尚泉奈彻底关上了身后的门扉,他的神情阴沉下来。 双目微微合拢。 在力量中迷失自我的人,通常都不自知。 正巧,继国岩胜就是在迷失边缘不停试探的人。 原著中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 …… 另一边。 继国宅邸。 月亮已经慢慢升起。 “噶!噶!”几只鎹鸦落在宅邸的屋檐边上,探头探脑的观察着继国宅邸的每个角落。 就连继国岩胜藏匿恶鬼的房间顶上,也有一只鎹鸦蹲在那里。 暗红色的鎹鸦瞳孔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他们是尚泉奈用来监视继国岩胜的眼线。 对于与尚泉奈血脉相通的鎹鸦来说,布置给他们一些任务,已经是一个念头就能做到的了。 同样,运用熟练之后,鎹鸦们向尚泉奈传递信息,也只需要心中默念就可以了。 此刻,栓住恶鬼的房间中。 穿着紫色蛇纹和服的继国岩胜居高临下的看着恶鬼。 没错,他锁住的“怪物”,实际上就是灵魂鲜红的恶鬼。 “吃吧。”继国岩胜说着,将手中的两根断指朝恶鬼扔了过去。 啪嗒,啪嗒。 恶鬼冷冷的盯着继国岩胜,任凭沾血的手指滚落在地上,也没有丝毫动弹的意思。 打发要饭的呢? 咯吱…… 青筋在恶鬼的额头暴起,他看着继国岩胜轻蔑的眼神,心底无比的愤怒。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声音: “…不够…这点完全不够…” “你的野望就这点份量吗…?” 恶鬼心生怒火,要不是居人篱下,他现在就要爆粗口了! 谁知,继国岩胜一句冷漠的话语就堵住了恶鬼的嘴: “也没指望能让你吃饱。” “这点只是让你有能力行走而已。” 继国岩胜背光,他处于阴影中的双目微微发白,语气十分平淡: “等到地方,会给你吃的。” 他微微蹲下身子,用一旁的长钳夹起掉在地上的断指,随后将断指伸向恶鬼的嘴边,微微拱了拱。 就像哄小孩一般,声音轻柔却无比阴冷的说着: “来,吃吧。” “你不是一直都想吃肉的么?” “嗬…”恶鬼猩红的瞳孔微微缩着,血丝攀上发黑的眼白,他死死瞪着继国岩胜。 心中的屈辱和愤怒正在极速攀登。 继国岩胜的语气更让他感到尊严被按在地上摩擦,那种忍耐的日子,他受够了! 可恶! 在吃饱之后,第一个杀的人就是面前的这个男的!绝对! 想着,恶鬼忍受着内心的屈辱,他瞪着像是哄小孩的继国岩胜,颤抖的张开满是獠牙的嘴。 “当啷!”随着铁链的晃动,恶鬼一口将那两根断指吞入口中,恶狠狠的不断咀嚼着。 继国岩胜见状,不由得笑着站起了身子,他用布带擦了擦握住铁钳的手,心中已经见到了继国家未来光明的前景。 如果让继国家的其他家臣来到这里,必然会惊骇: 原来他们的族长大人是会笑的这么开心的! “嗬哈哈哈…哼哈哈哈哈…” 在幽静的夜里,继国岩胜轻声的笑声回荡在房间中。 当一个人心中的预期和自信多高时,那当他跌落谷底,遭受的打击就越大。 …… …… 产屋敷宅邸中。 继国缘一稍微休息了一会,他收起妻子托鎹鸦送来的信,嘴角荡漾着幸福的微笑。 现在,要开始为第三个柱创造呼吸法了。 就在继国缘一起身时,一旁坐在树下的我妻善存箭步冲了上来,他一脸好奇的看着继国缘一: “失礼了,继国前辈,您真的有个十分强大的兄长吗?” “比您还要强大吗?” 我妻善存满眼都是小星星,他的耳朵天生十分敏锐,不,或者说我妻家族的听觉向来都是十分厉害的。 所以,刚才继国缘一和尚泉奈之间的对话,全都被我妻善存听了个一清二楚。 而我妻善存这一喊,立刻吸引了其他柱的注意力,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的靠了过来。 刚刚得知兄长过的很幸福的继国缘一凑巧心情也十分不错,他微笑着看着周围凑过来的柱们,十分自信的说着: “没错。” 继国缘一微微抬起头,看着繁星闪烁的夜空,心中憧憬的兄长形象逐渐闪现: “我的兄长,他是一位待人温柔,语气和善。” “同时,也是一位十分强大的武士。” 众柱围着继国缘一,一同幻想着被继国缘一称得上是十分强大的武士模样。 …… …… 继国宅邸中。 “嗬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正在笑的继国岩胜猛地呛了一口口水,他抽了抽鼻子,神色再次变得冷峻起来。 第一百六十章——决定露头的无惨 繁星黯淡的夜里。 吱呀…… 继国岩胜推开熟睡妻子的房间,悄悄瞥了一眼已经睡着了妻儿后,关上了门。 他的身后,踉跄的跟着一只弓着背的黑影。 那黑影的手腕上套着铁制的枷锁,中间被铁链连接,脚脖子上也是,使他无法张开自己的四肢。 当啷,当啷… 随着行走,铁链耷拉在地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黑影的脸在微弱的月光下被照亮着,露出了那狰狞可怖,双目猩红的脸庞。 表面上看来,他的身躯太过弱小,连勉强的行走都快支撑不住。 实则不然。 恶鬼眼神冷冽的盯着继国岩胜的后背,他跟着继国岩胜,不断朝继国宅邸外走去。 在吞掉那两根手指后,他已经有了基本的捕食能力。 只是现在报仇的时机还不成熟。 他改变了主意,光杀了岩胜不行,他要让面前这个男人痛彻心扉,感受绝望。 他要让这个家伙眼睁睁目睹自己一步步掉进深渊,却又无能为力,最后露出的绝望的表情,想想都感觉很精彩! “嗬…哈哈……”想着,他甚至忍不住狰狞的咧开嘴角,笑出声来。 啪嗒。 “笑什么?”继国岩胜转过头,居高临下的瞥了恶鬼一眼,语气中仍然是那样的厌恶。 “…我想到了高兴的事。”恶鬼的表情十分自然,他可不能在这种地方引起警惕。 继国岩胜仔细审视了恶鬼一会,随后选择让恶鬼走在自己身前。 而他自己,则是悄悄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 宅邸门口。 继国岩胜看着恶鬼爬上马车,他缓缓坐上了另一个马车。 但在上车之前。 一直以来暗中帮继国家处理掉后患,一名忠心耿耿的“忍者”出现,并拉住了继国岩胜。 啪。 忍者身穿劲麻衣服,腰间藏着铁制的手里剑,还挎着一把打刀,左手绑着一把铁扇,他头上包裹的只露出锐利的双目: “…主人,请务必小心。” “战场上不仅我们本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平田家的武士大本营甚至一夜之间人数全空。” 忍者声音虽然平稳且低声,却充斥着对这个家族和对继国岩胜的担忧。 “不必担心。”继国岩胜看了眼这个从缘一离开后就贴身保护自己的忍者,伸手轻轻拍下了他抓住自己的手: “这一次,我不论如何都得去。” “为了我,也是为了继国。” 说着继国岩胜语气停顿了一下。 他侧过头,手悄悄对忍者打了几个暗语。 随后,在忍者瞳孔骤缩的眼神下,毅然决然的上了马车。 忍者怔怔的看着马车逐渐远离宅邸,他默然不语。 刚刚,继国岩胜朝他打的暗语,是两人一直以来的沟通秘语。 翻译过来,是这样的: “如果我没有回来。” “替我照顾好我的妻子,还有孩子。” 唰! 沉默半响后,忍者在夜色中化作残影消失。 他是一名忍者。 作为忍者,他已经守护了继国岩胜十年,至死保护主人的性命,这是忍者的戒律。 不论是他,亦或是继国岩胜,都认同忍者的戒律。 …… …… 无限城。 黄浊的灯光下,是呼啸的刀风! 唰!唰!唰! 三道白色的刀光快速闪过,直直奔着站立在无限城中心的无惨而去! 无惨眼神冷冽,面无表情,身体敏捷的侧身一踏,轻松躲过攻击。 但他只做躲避,似乎没有任何攻击的意思,等待着下一次进攻的到来。 唰!唰!又是两道刀光。 而负责不断进攻的恶鬼,此刻却满头大汗,心中的恐惧已经积累到了顶峰! “哈…哈……” 他大口喘着气,握着刀柄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刚才,几只鬼突然被无惨召唤过来,要求他们不惜一切手段来进攻他。 不敢多次反复确认,几只鬼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想来,原因应该是他们身上有着“滅”字的黑色衣物吧,虽然不记得这是什么衣服,但貌似是之前仍然为人时穿的衣服。 然而…… 倾尽全力,成功触碰到无惨的鬼被暴怒的无惨杀死,见状连忙划水的鬼同样被暴怒的无惨杀死! 转瞬间,场上就剩下他一个还存活着! 身旁地板上飞溅的血液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是必死的局势!! 恶鬼满脸慌张,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就在恶鬼保持着进攻速度的下一刻。 噗嗤! 他眼前一黑,随后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无惨松开捏爆恶鬼脑袋的手,他嫌弃的用一旁的布带擦了擦: “这样的战斗根本无意义。” “没有鬼能达到那种程度的速度,没有意义的训练。” 想着,无惨瞥了一眼被吊在半空中合拢双目沉睡的竹原,随即放弃了脑海里的想法。 那人一看就要死的模样,怎么可能打的到自己。 而进行训练的目的,无疑是为了压抑心中的那股焦躁不安。 自从知晓了上泉奈已经苏醒后,无惨就如坐针毡,整天思考如何活下去……不,思考如何彻底杀死那个家伙。 “鸣女,把医书给我。” “是,无惨大人。” 当啷! 无惨百无聊赖的坐在无限城的中央,他一摊手,一本书随着鸣女的琵琶声出现在了无惨手中。 随着鸣女不断变强,以及血鬼术的扩张,无限城的面积变得愈加大了起来。 而这些日子,无惨便在不断的制造鬼,或者对竹原进行实验。 “嗬…哈……” 弱小丑陋的鬼充斥着无限城每一个角落。 他们在重力不规则的无限城边界苟活,攀爬,却不敢靠近无惨居住的中心位置。 但他们任何一只身上的气息都不弱于下弦鬼。 甚至偶尔有神志清楚,理智尚存,会学习运用自己能力。 综合战力可达上弦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有三个。 被无惨分别赋予了从上弦之肆到上弦之陆的数字。 这多亏了前些日子,鸣女将不断在地下深处移动的无限城转移到了一处实力强大的武士兵营下方。 并一次性将所有的武士都传送进了无限城,展开了一场碾压的虐杀。 这些武士里,很多都是能以一挡十的精英。 虽然对于鬼,或者鬼杀队而言就有些不够看,但他们只是普通的人类而已。 在无惨的操控下,有利用价值的人类全部被转化为了鬼。 无惨的目光扫视着面前下跪的三个新增上弦,阴冷的红眸微微眯起。 不够,太弱,弱小到令他厌恶。 一旁的鸣女心领神会,苍白的手指拂过琵琶弦。 当啷! 三个上弦便消失在无限城中,出现在了外界。 “鸣女,那个人类医师的情况现在怎样了。”无惨闭上眼眸,他声音慵懒的问着,眼睛一点也没有看向鸣女的意思。 “无惨大人…他们似乎没有回应的意思。”鸣女语气恭敬的回答着。 无惨闻言,正在翻书的手停了下来,他猩红的瞳孔微微一瞥: “为什么?” “似乎,是因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在外界见到鬼的缘故。”鸣女睁开她那唯一的一颗眼睛,双手抱着琵琶,语气清冷: “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逃脱您掌控的时机。” “并正在为此努力。” 无惨闻言,冷冷的注视了鸣女一会。 他虽然很看好鸣女这个近侍,但最近他的这个近侍似乎有些得寸进尺了。 这么简单的问题,需要轮到汇报给他,等他来解决么? “!” “噗嗬…”随着无惨心中的想法,一股庞大的压力顿时从血脉深处蹦发,碾压在了鸣女身上! 她嘴角溢出血液,瞳孔剧烈的战栗!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鸣女猛地压低自己的身子,她匍匐在地上,琵琶丢在一旁,赶忙补救的说着: “…无惨大人,属下这就去…” “不用你去。”无惨冷淡的声音传来,却惊的鸣女瞳孔骤缩! 什么意思…我已经没有价值了吗…? 鸣女心底惊慌不已。 她连忙闭上嘴,不敢再言语。 无惨站起身子,他眯起眼睛,心中隐隐有了些规划。 上泉奈和他一样,都是鬼,永生不死的鬼。 但偏偏这个家伙阻挡着自己成为完美生物的路线,自己不得不和他对上。 若那家伙是个人类也就算了,自己大可以等到他那脆弱的人类身躯老死崩坏。 可上泉奈不会老死! 他无惨不可能永远的躲在这个狭小的无限城里。 无限城之所以叫无限城,是因为无惨真正想要畅游无限的内心。 他想要无所顾忌的在世界上游荡,享受所有的一切,渴望再一次站在阳光下。 这也是无限城的灯光是暖色调的原因。 他已经见不到白日了,不能再失去仅有的夜空。 而这个人类医师对于现在的他又至要关键… 要冒险么… “鸣女,在脑海里想象那个人类医师家族宅邸的模样。”无惨扭过头,看向鸣女。 “是…是!无惨大人!”鸣女闻言,连忙抱起一旁的琵琶,通过血鬼术观察起人类医师的宅邸。 同样的,无惨通过血脉同步知晓了关于宅邸的信息。 “派三十,不,八十只鬼围住那座宅邸。” “时刻给我提供宅邸全方位的模样。” “用你的血鬼术监视宅邸中的每一个人类,稍有不对就通知我。” “将宅邸的围墙改造成适合我离开的样式。” “时刻观察宅邸附近的动静,一有任何持刀的生物接近,立刻将我传送进无限城。” “如果真发生了这种情况,先让那八十只鬼往上扑。” “还有……” 鸣女满头大汗,她仔细倾听着无惨一道又一道的吩咐,即使是身为鬼的她也差点没能记住全部的内容。 过了一会。 在终于布置好一切后,无惨合拢双目,深吸了一口气。 “呼…鸣女。” 他睁开那双在黑暗中反光的殷红双眸,此刻眼中已经恢复了冷静: “把我传送到那座宅邸里。” 当啷! …… …… 继国兵营。 “当啷!当啷!”铁链碰撞的声音不断传来。 继国岩胜用刀尖指着恶鬼的后背,驱使他不断前进,直到进入兵营。 所幸,一路上平安无事。 “喔!这是…” “好丑…不,已经有点恶心了…” “战场上不见得多了…” “等等,这好像和战场上的不一样吧…” 兵营里,一群背着弓箭的足轻在旁边窃窃私语。 “多嘴什么!快去巡逻!”这时,一名穿着叠甲戴着头盔的武士过来,怒斥着赶开了这一群足轻。 “是是,大爷别冲动。”几人闻言连忙拍了拍屁股站起身子,一哄而散。 说是足轻,其实就是巡逻的杂兵,大多数是为了钱财加入战争的农兵而已。 在这个目前大多数都是继国家顶尖战力的兵营里,足轻的地位可没有多高。 恶鬼被继国岩胜驱赶到兵营中间,此刻萎缩躯体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大脑袋的佝偻老头。 恶鬼猩红的眼珠稍微环视了一下四周,随后猛然看向兵营一侧黝黑的森林里。 “嗬…哼哼…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盯着那黑暗的森林中看了一会,随后低声笑了起来。 在继国岩胜奇怪的眼神中,他也看向一侧的森林。 却没有捕捉的任何东西。 盯了好一会后,继国岩胜收回了目光。 在他收回目光的一刹那。 一双鲜红的眼睛,亮起在森林中,与被继国岩胜带到兵营里的恶鬼对视了一眼。 天空中。 呼——呼! 夏日高空夜晚寒冷的气流化作骤风吹过。 “噶。” 一只黑色的鎹鸦与漆黑的夜空融为一体,通红的双眸仔细盯着下方的兵营。 鎹鸦振翅飞翔。 同时,将眼中看到的一切,全都传送回了正与产屋敷辅世交谈的尚泉奈脑海里。 产屋敷辅世房间中。 黄灼的烛火微微跳动。 产屋敷辅世躺在病榻上,疑惑的转头“看向”一旁发愣不出声的尚泉奈: “怎么了?” 尚泉奈伸出手指轻轻按压自己的太阳穴,接收了鎹鸦传来的消息。 半响,他才回过神来,微笑的看向产屋敷辅世: “我之前跟你说的,契机马上就到了。” “…是你说的月亮吗?”产屋敷辅世微微颔首:“…嗯,杀死无惨的希望又大了一分。” 说着,他微微松了口气,身心的疲惫让产屋敷辅世很快就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身后隔了数个房间的庭院中。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 “轰——!!” 震耳欲聋的雷鸣声突然爆发! “c…” 尚泉奈及时捂住了产屋敷辅世的耳朵,不然让他这薄弱的身子来这么一下,可能就直接归西了。 他回过头。 庭院中黄色雷霆闪耀的光芒,已经透过纸木的门板,隐隐透到了房间中。 第一百六十一章——成为死士吧(女装屑无惨) 咔哒。 “咳咳…怎么了?”产屋敷辅世咳嗽了几下,他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差,最近这段时间甚至坐不起身子。 “没事,应该是缘一在教他们呼吸法,我去庭院里看看。” “你好好休息。” 尚泉奈稳定好产屋敷辅世的情绪后,他站起身子,轻轻的离开了产屋敷辅世的房间。 脑海里联系着鎹鸦传来的画面。 画面中,继国岩胜刚将他饲养的恶鬼送入兵营,并将其用简单的麻绳拴在了一索凉棚底下。 而在鎹鸦的视野里,不远处的山坡森林里,藏匿着另外一只灵魂通红的恶鬼。 尚泉奈通过鎹鸦的视觉简单的扫视了一眼兵营的情况。 那只被饲养的恶鬼尚且没有躁动的迹象。 收回视线,尚泉奈重新恢复自己的视觉,他拉开走廊的门,走进了屋台中。 一眼朝庭院里看去。 “霹雳一闪!霹雳一闪!霹雳一闪!” 轰!轰!! 闪烁的金色雷霆如同在狂风中摇曳一般诡异的扭曲着,随着雷霆中心我妻善存的大喊而不断闪耀。 将夜晚的庭院都照的通亮。 一旁,几个柱躲的远远的,在庭院另一侧观望着我妻善存。 尚泉奈刚想皱着眉头过去拉住我妻善存,却被坐在屋台里侧的甘露寺樱饼阻止了。 “别去。” 甘露寺樱饼看着庭院中闪耀的雷霆,她抿了抿嘴,那个黄发的身影与印象中的人是那么重合。 “他要测试自己的极限。” 尚泉奈闻言,默默停下了脚步。 在众人的注视下,过了一会后。 “霹雳一…”我妻善存俩眼一翻白,周遭雷霆快速散去,身体无力的倒了下去。 扑! “呼哧——呼——”随后,我妻善存躺倒在地上,肺如同破手风琴一般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双臂上被烫的焦黑的痕迹,也在快速的褪去。 继国缘一站在一旁,眼中虽然有着担忧,但并不明显。 为我妻善存创造呼吸法,意外的十分简单。 虽然对方能够展示的剑型只有一种,却自身带有与呼吸法功能类似的“雷霆”。 这种“雷霆”可以刺激人体细胞,达到加速,灼伤,麻痹等各种效果,和呼吸法强化体质的效果类似。 所以,缘一仅仅在阅读完妻子宇多的信后,心情不错的情况下,花了不到一刻钟就创造出了这样的“雷之呼吸”。 尚泉奈看了眼庭院中的柱,现在剩下没有呼吸法的,只有风柱和岩柱了。 养精蓄锐,等到呼吸法普及鬼杀队全员,继国岩胜加入队伍,就可以着手开始地毯式搜查无限城的位置了。 看过原著的尚泉奈清楚,无限城是处于地下的空间,虽然现在可能与原著有出入,但在地下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不,等到那时候再搜查就有些晚了。 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尚泉奈眉头一皱,他通过血脉迅速联系上几只在医师馆的鎹鸦。 …… 狭雾山。 医师馆。 “噶!噶!”几只睡梦中的鎹鸦睁开眼睛,他们一振翅膀,高高的飞了起来。 …… 就在尚泉奈朝鎹鸦们发完任务的第二秒,在一旁等待的继国缘一靠了过来。 继国缘一拿出自己妻子写的信件,想了想又赶忙折好藏在自己的袖口里,随后对着一脸疑惑的尚泉奈说着: “奈,明天我可能会离开一下。” “怎么了?”尚泉奈抱着双臂,对着靠过来的继国缘一歪了歪脑袋:“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会在傍晚之前回来吧。”似乎是看到尚泉奈眼神中的不解,继国缘一耐心的解释着: “我的妻子…宇多她要回到以前居住的房屋里拿些东西,虽然最近鬼都不怎么出来了,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正好,我也要回去拿些东西…” “我懂了,你去吧,住嘴。”尚泉奈眼角抽搐,他瞬间伸手捂住了继国缘一的嘴。 …… …… 某座山林中心的宅邸里。 周遭乱石嶙峋,不符合季节的黄色枫叶随意飘落,山间的路径上被修整成石阶。 宅邸的墙壁被刷成白色,此刻却被血红的肉块攀爬,扭曲的眼球在鲜红的肉筋脉络中一眨一眨的。 看起来十分恶心。 宅邸中。 “快!快把那些收集的药材拿来!” “当主,全部吗?!还是只要…” “别废话了!全拿来!还要不要命了!” 嘈杂的人声和慌乱的脚步声在宅邸中循环。 “快点!” 嘴里低声怒喊的男人满头大汗,他是这个家族的家臣,拥有很大的话语权。 此刻,他们的族长正在接待那位突然到来的“客人”。 说是族长,其实早就被恶鬼替代了,家臣心里清楚的很。 那副人类的躯体下,隐藏的是恶鬼丑陋的身躯。 至于那位“客人”。 族人们都以为他不会再来了,可惜是族人们自作多情了。 他们的家族是世代承袭的医师家族,据说祖先是数百年前某个京都的医师大族中的一个负责杂役的小药童。 在数百年前的京都天火事件后,他们的祖先逃进深山,并逐渐建立了这个家族。 家族因为被深山保护不受侵扰,也不被外界所知,所以在百年的独居中自取姓氏 ——为“富冈”。 意义为“赞美保护我们的山脊”。 就在几十年前,突如其来的食人鬼袭击了处于深山的富冈一族,并强迫他们帮助鬼去研究,寻找药材。 必要的时候,还会拿他们的族人来试药,简直忍无可忍。 那时的族人们,仍然抱着反抗的怒火,试图暗地里去求救,甚至直接刺杀。 但原本作为藏身的“深山”此刻却变成了束缚他们的囚笼,没有人能在不被恶鬼发现的情况下逃出深山求援。 只有被鬼训练成没有自我的死士,才能出山去采集药材。 是的,他们的家族从原本“研究药材的工具”,变成了“寻找药材的工具”。 渐渐的,当初那群喊着反抗的族人也没了声息,都变成了眼中无神麻木的行尸走肉。 抱着不知道未来怎样的心态去活着。 新出生的幼儿们也被当成食人鬼的奴隶来培养。 只有家族中的高层,还有着决策和思考的能力。 “…反抗…希望…” 此刻,家族宅邸的某处黝黑柜子里。 两个幼小的身影蜷缩在这里,他们的身上脏兮兮的,脚踝处还有镣铐的痕迹。 看起来年长一些的男孩手中,正捧着描述着家族过往的书籍,聚精会神的看着。 他的眼神很好,即使在黝黑的柜子里也能看清文字。 嘴里也呢喃着一些词语。 生为奴隶的他们不能识字,只是知道几个浅显的词语,并艰难的试图去理解书籍上记载的内容。 两个孩童一长一幼,是一对龙凤胎,大一些的是哥哥。 妹妹的脸上依然有着泪痕。 他们刚刚偷偷从囚笼里逃出,逃到了某个家臣的房间中躲了起来。 哥哥正看着书籍,眼神恍惚的盯着书籍上的内容,嘴里呢喃的说着: “…只有死士…才能逃出深山…” 他低头,看了眼在自己怀中呼吸逐渐平稳睡着的妹妹,眼眶颤抖的又看了眼书籍上的内容。 这本书,是那位家臣递给他们兄妹的。 那位家臣此刻,似乎正在外面嚷嚷着什么。 与此同时。 富冈宅邸的主殿中。 富冈家族的族长此刻正垂着脑袋,不断的深呼吸,坐在主殿中央,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他已经褪去了往日面对族人们的样貌,此刻坐在那里的,赫然是一只头顶生角,面目狰狞的恶鬼! 他的血鬼术,让他吃掉族长之后,可以代替其样貌,一直掌控整个家族。 这样的把戏他已经做了几十年了,熟悉的很。 恶鬼的面前摆着一张长长的桌子,桌子上摆放整齐满满的全是药材。 如果有人仔细去分辨,就能够发现,这些药材竟然全部都是温热属性的药材。 这时。 啪嗒,啪嗒。 木屐敲打地板的声音传来。 恶鬼闻声,表情更加紧张,他连忙朝脚步声的方向一转身体,恭敬的说着: “大人,恭迎您再次来到我们的宅邸,奴隶们在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也未曾休息,衷心的为您搜查药材。” 说着,恶鬼抬起头,伸出手掌指着一旁长桌上的药材,他抬起头说着: “这些就是我们为您…” 说着,恶鬼突然凝噎住,他怔怔的看着走来的人。 哒,哒,哒… 只见来人穿着黑色的女性和服,长长的头发盘在脑后,用金色的簪子扎了起来。 酒红色的眼影覆盖,殷红的眼眸中,闪烁着摄人的光芒。 薄薄的红唇微抿,眼神中却透露着一股冷意。 她腰间束缚着的衣带,显露着纤细的腰肢。 给精致的面庞增添了一分魅力。 幽暗的月光从宅邸敞开的门中泄露,轻轻披拂在她身上。 这分明是个陌生的女人! 黑发红瞳! 恶鬼惊疑不定的看着不断前进的女人,他坐起身子,皱着眉头。 谁? 不认识,是鬼吗? 还是无惨大人派来替代我… 霎时间,恶鬼心神一凝,不论对方是谁,在这个由鸣女大人通知的节点来,定然是一个大人物。 想法在心中转瞬即逝,他立刻重新弓下身子,恭敬的说着: “这位大人,请问无惨大人现在…” “…这位大人?你这样称呼我?” “怎么了?”那年轻貌美的女性已经走到了恶鬼面前,她居高临下的突然出声: “刚才的话为什么不说完整。” 咯吱…… 而说出口的声音,竟然是有些扭曲的阴冷男声! 而顺着语气的发出,那女人的脸上赫然暴起了些青筋! “!” 在这一刹那,恶鬼俯下身子的瞳孔猛地缩紧,他后背顿时被冷汗浸湿。 这个声音! 是无惨大人! 拟态吗?无惨大人的拟态吗? 这一瞬间,恶鬼对自己刚才选择暗中观察的想法无比庆幸。 但凡刚才自己有一点杀意,自己现在恐怕已经鬼头不保了! 他内心战栗着,以至于声线都有些颤抖: “…无惨大人的拟态真是完美无缺,属下完全认不出来。” 说完,他连忙伸手指向一旁的桌子: “这些便是为无惨大人供上的药材,还请您过目。” 拟态为女性的无惨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她行动优雅的转头看向一旁的桌子。 没错,这便是无惨最终的底牌。 拟态! 在这样完美的拟态下,就算上泉奈突然出现在这里,也定然会被自己的样貌迷惑一瞬间! 肯定会愣住,或者花时间辨认! 哪怕这个辨认的时间非常短暂,也是争取到了可以让鸣女或者他自己反应过来的时间! 当上泉奈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回到了无限城之中了! 是他的得意技能! 想着,无惨自己心底的惊慌微微安抚了一下。 她看向放满了药材的桌子上,伸出白皙的手指,一个个的拂过药材,感受着身体传来的反应。 在恶鬼紧张的神情下,无惨彻底化作阴冷女声的声音传来: “听说,这段时间有人想要反抗?” 恶鬼连忙垂下头,语气恭敬的解释着: “这都是属下的管理出了问题,但是那个反抗的卑鄙人类已经被在下处死了!” “…你的管理出了问题?”无惨睁开狭长的红色眸子,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瞳孔转向恶鬼。 “…不,不是这样的,无惨大人…” “不是?…你骗我?”无惨的语气愈发的阴冷,他自顾自的一边巡查着药材,一边对恶鬼说着: “那么…你的位置是不是该换人了呢…” “请听我解释!无惨大人!”恶鬼急了,他连忙焦急的说着,死亡的威胁已经到了面前! “为什么我要听你解释?” “你在命令我?” 无惨眼神一横,她正要伸手彻底杀死这只鬼的时候,一股香气传入她的鼻腔,身体突然凝固住了。 “!”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桌子上的某个药材,猩红的瞳孔快速的翻动着! 最终,在桌子的边缘处,找到了一朵已经枯萎,残破到只剩下花柄的花朵。 她小心翼翼的捧起花柄,在花托的部分,依稀可以看见部分青蓝色的花瓣碎片。 嗅嗅。 耸动鼻尖,眼前的花柄充斥着无惨的瞳孔,此刻的她已经无暇顾及一旁恐惧的恶鬼! 这是! 找到了! 无惨的眼神中充满了狂喜! 第一百六十二章——富冈死士 富冈宅邸中。 嗅嗅。 无惨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桌子上只剩下花柄的药材,她惬意的嗅着从残破花瓣上传来的幽香。 “多么美妙的气息…”无惨嘴中轻轻呢喃着,她此刻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在兴奋的发抖。 随着花香的涌入,无惨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舒坦,她甚至想要立刻将其吞入体内。 瞬间,她就明白了。 自己一直寻找的,能让自己彻底蜕变为完美生物的药材,就是这个! 看看这美丽,在月光下绽放微光的青蓝色! 即使残破不堪,其中隐约的气味也能让无惨本能的兴奋到战栗! 此刻的他,已经被这种数百年梦想瞬间成真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根本顾不上眼前的药材是否完整! 无惨强忍住将其吞入的想法,陶醉的看着手中的花柄,以及粘连在花柄上的破碎花瓣。 一旁。 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恶鬼紧紧将头缩在双臂之下,浑身瑟瑟发抖。 “…无惨大人?”然而在等了一会后,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恶鬼有些惊慌的缓缓抬起脑袋,试探性的朝无惨看去。 熟悉的药材映入眼帘。 那是! 在看清无惨手中的药材后,求生欲达到了巅峰了恶鬼瞬间回忆起了关于那株药材的一切! 是家臣!是这个家族这一代的家臣派人采摘回来的! 恶鬼瞳孔恐惧的缩成一点,他明白,这个机会绝对是他唯一的活路! 就在恶鬼脑内的思绪如同疾风的片刻。 无惨两根手指捻起花柄,高高的抬起头,张开嘴巴。 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激动和兴奋! 六百年,六百年来的愿景,成为真正的究极完美生物! 就在此刻! “哈啊…” 晶莹的液丝在齿间拉开。 “咕嘟…” 随着喉结的上下蠕动,无惨整个的将花柄吞入了腹中。 在感知着花柄在自己体内逐渐下沉后,无惨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无惨睁开狭长的猩红双眸,锐利的竖瞳瞬间聚拢成一条细缝! 一股暖意正在从腹部升腾! 不,已经不是暖意了,有些烫… “!!”她面色骤变,腹部传来极高的温度,不断灼烧着无惨的身躯! 但灼烧的同时,无惨也能清晰的感知到,她的身躯对灼烧的应对力正在变强! 太阳对她的伤害!在轻微的减少! 虽然很微弱,但却实实在在的在减少! 不过,这股充满能量的感觉,仅仅存在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 温暖的能量从腹部消失殆尽,无惨的体温重新堕入冰窖,刚才的一切仿佛不存在一般,让她有些恍惚。 “…没了?”她伸出手,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 药材的时效实在太短,以至于给无惨一种没有吃下的错觉。 而身体机能上的变化,似乎只有一点点,但实际上却比之前要变强了数倍! 一旁头脑风暴的恶鬼看准时机,他恭敬的俯下身子,等待着无惨从自我陶醉中醒来。 “无惨大人…” 不等恶鬼说完,反应过来的无惨粗暴的打断了恶鬼的话语: “刚才的花柄,是谁采摘来的,在哪里采摘的?” 无惨的竖瞳死死盯着恶鬼,数百年来离免疫太阳最近的一次,她绝对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告诉我!” 恶鬼强行冷静着心神,他脑内快速思考,有条不紊的快速回答着: “无惨大人,是家族中的家臣派的死士去采摘的!具体地点只有死士和家臣知道…” “把他给我叫过来!快!” “是,无惨大人!” …… …… 刚才,无惨刚刚进入大殿的时刻。 大约二十分钟前。 家臣的房间中。 咯吱…… 木制的门被紧紧关上。 忙活完准备接待无惨工作的家臣松了一口气,随后脸上又带起了更加凝重的神色。 家族复兴计划接下来的部分,才是最艰难的部分。 房间中没有亮起油灯,所以十分黑暗。 家臣走到一旁的柜子前,伸手将柜门拉开。 咯吱…… 露出的,是两个眼神中透露着惊恐的孩童,一男一女。 男孩的手中捧着那本家臣给他的书籍,黝黑泛蓝的瞳孔中闪烁着希翼。 书籍的封面上,模糊的写着这样几个字:“富冈家史”。 “看完了么?”家臣言简意赅的问着男孩。 “嗯。”男孩点了点头。 家臣闻言沉着的表情不变,他走到一旁,背对着男孩,从某处翻出来一个小盒子。 “想好了吗?”他的声音似乎没有感情,只是在淡淡的叙述着:“你执意想要你的妹妹得救?” 但仔细倾听,也会听出其中含带着的些许歉意。 男孩澄澈的视线穿过黑暗,直直的盯着家臣的后背,在怀中女童懵懂的眼神中,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 “那么,你也应该清楚怎样才能离开深山。” “我知道,成为死士。” 在男孩稚嫩的声音落下的最后一刻,家臣打开了所有翻出的盒子。 咔哒! 随着盒子打开,露出的,是一把一把的锋利小刀,刀锋上冒着隐隐的寒芒。 而盒子的另一侧,赫然是一只有些发黄的骨瓶! 家臣握住骨瓶,他轻轻打开瓶塞。 啵! “你有那个勇气吗?” 他眼神从盒子中扫视过,侧脸瞄了一眼男孩的体型,随后从盒子里找出一只较小的刀刃。 “成为死士,你会失去自己的意识,脑子里只会剩下一个指令。” “指令完成后,你会死的。” “只有你的妹妹会有几率活下来,即使这样,你也愿意么?” 男孩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妹妹,眼神中满是不舍,却又无可奈何。 这个年龄,能够从那种牢房中逃离出来,已经代表了他的聪慧和胆量。 “我…不害怕!” “就算不做,那我们也毫无未来可言,不是吗!” 男孩的声音虽然稚嫩,却充斥着对未来的坚定渴望和向往。 即使他喊出这句话时,就代表着放弃了自己的未来。 “哈哈!说的好!” 家臣似乎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微笑,缓缓将骨瓶中的血液倾倒在了刀锋上。 啪嗒… 粘稠又发黑的血液在接触到外界氧气的一瞬间变得鲜红生活,顺滑的贴合在了小刀上。 家臣握住小刀的刀柄,他转过身,同样黑色发蓝的瞳孔注视着男孩: “起来吧。” 男孩表情有些错愕,他眨巴眨巴眼睛: “现在就要吗?” “怎么了?害怕了?” “现在退缩已经晚了。”家臣手中握着沾染血液的小刀,这血液可是无法回收的。 男孩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转头轻吻了一下妹妹的额头,随后毅然决然的站起身子: “不,我随时都做好了准备!” 家臣看着男孩的模样,心中又是喜悦又是痛苦。 喜悦的是家族中出了这样有想法有能力的幼苗。 悲痛的是,他马上就要亲手葬送这幼苗,来博取家族那渺茫的未来了。 家臣重新稳定心神后,他清楚现在已经没时间继续唠叨下去了。 无惨已经快来了! “那么,你的名字是什么。”家臣拿着小刀。 男孩抬起头,眼神坚定且锐利的与家臣对视: “我没有名字。” “但是,我的妹妹有名字。” “她叫花子,我取的。” 家臣微微颔首,他伸手示意男孩站好: “这样啊,那么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了。” 男孩转过身后,他轻轻揉了揉妹妹的脑袋,眼神中满是温柔。 家臣伸出手,扶正了男孩的脑袋,他站在男孩的身前,将沾染血液的刀锋对准了男孩的额头: “从此以后,你就叫做。” 捏着刀刃的手微微一用力。 噗嗤! 血液从男孩额头流下。 锋利的小刀从男孩的额头扎进,随着家臣手指细微的调动,他聚精会神的盯着男孩逐渐失神的瞳孔: “…富冈死士。” “你的任务是,前往青色彼岸花采摘地点,寻求救援。” “将青色彼岸花全部销毁,一个不留。”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一定要将救援带回深山。” 随着家臣的话语,男孩无神的瞳孔慢慢聚焦。 最终,家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感谢你的牺牲,家族一定会以你为荣…” 可惜的是,刻印过多的任务,会导致死士大脑的崩坏。 噗嗤! 锐利的小刀拔出,刀锋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迹。 但过了一会,男孩眼神中又重新恢复了神志。 他有些懵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这是…” 家臣从一旁的盒子中再次掏出两把比较大的“手术刀”,表情轻松洒脱的对着男孩笑了笑: “你现在还有几分钟时间的自我意识,那边有个暗道,一路通到另一个家臣的房间” “里面有足够的食物,赶紧安顿一下你的妹妹吧。” 寻常的死士,都是由人为的从小培养,不停通过折磨和训练磨去自我意识,变成真正的工具。 这其中需要长时间去训练。 而家族秘法造出的死士,虽然时间极短,生命周期却同样也十分短暂。 但造价却极高。 唯一的优点,便是被死士化的生物,所暴涨的战斗力。 所以,在家族兴盛的时候,这项技术是被授予学习,并被很多人认为是不祥,打碎了很多份材料。 现今,只剩下了最后两瓶材料。 全部,都是为了家族。 一旁。 富冈死士轻轻揉着妹妹的脑袋,他微笑着轻声说道: “花子,我们一起来玩神隐,好嘛?” “哥哥…”花子懵懂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担忧,她看着自己的哥哥,有些不知所措。 但最终,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好!” 富冈死士强忍着泪水,他指了指一旁十分隐蔽的暗道: “花子,你去那边藏,我去另一边,那个大叔来抓我们…” 家臣看着一旁正在安顿妹妹的死士,他将第二只骨瓶中的血液彻底洒落在双刀上。 随后,眼睛眯起看了眼门外透露进来的月光,还有隐隐约约的影子。 他转过头,看了眼已经顺着暗道离开的花子,心中松了口气。 计划的哪怕任何一步出了问题,都会导致全局皆崩。 来不及过多思考,家臣握住双刀,轻松的笑了一下。 “一切,都是为了…富冈家族的未来。” 随后。 噗嗤! 直直从自己大脑两侧插了进去! 血液和黄白之物四溅,但随着家臣拔出刀刃,伤口又很快愈合。 家臣重新睁开双眼,此刻的他,已经遗忘了一些东西。 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 所以早早就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次这个动作。 但现在,他已经将有关那些的记忆全部忘了个干净。 而同时,脑子里的记忆也因为潜意识中多年的自我催眠发生了改变,在特殊血液的参与后,改变发生了飞跃的进度。 几乎在他放好刀刃盒子的瞬间。 砰! 门突然被猛地掀开!整个飞了出去! 女性形态的无惨走了进来,她脚步急促,猩红的眸子瞬间盯紧了房间中间站立起身的家臣。 家臣看着无惨,他单膝跪地,垂下自己的脑袋: “无惨大人。”他声音里蕴含着忠诚,此刻的他是全心全意的为鬼服务。 “无惨大人!那位家臣就是他!”恶鬼跟不上无惨的速度,只能在后面边跑边喊着。 无惨闻言,眼神直接狠厉的扫向家臣。 随后。 噗嗤! 无惨的手臂突然化作一张深渊巨口,锐利的獠牙直接撕咬断了家臣的上半身! 可怜的家臣,连惨叫都没能喊出,就失去了生命。 但,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似乎脸上都挂着笑容。 咯吱…咯吱…… 随着咀嚼声的传来,血液,骨渣飞溅,森白的脊椎硬生生被扯了出来。 但一旁站着的富冈死士却毫无反应,此刻的他似乎真正的变成了死士。 脑子中的血液,也已经被消耗干净。 “咯吱…咯吱……”无惨心中急切难耐。 与其询问地点,不如自己直接吞吃掉这人,然后从他脑子里探查记忆! 手臂化作的巨口不断咀嚼,一段记忆也逐渐传入脑海当中。 无惨消化着记忆的内容,随后把眼神缓缓移到了一旁站立不动的富冈死士身上。 从那家臣的记忆里,无惨得知。 面前的这个男孩,就是上次采得花柄的死士。 而那花,只盛开在白天,所以只能派人类去取。 没有自我意识的人类死士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无惨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走到男孩旁边,声音阴沉下来。 “你的任务是什么?” 富冈死士身体微微一振,他身体下意识的作出反应: “前往青色彼岸花采摘地点…” “采摘青色彼岸花。” 无惨盯着面前的男孩,确定没有感知到任何一丝的情感波动后,他狐疑的转过了身。 富冈死士跟在无惨身后,一同离开了房间。 在离开房间的最后一刹那。 富冈死士的眼神,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半截身子的家臣。 “你还有几分钟的自我意识。” 随后,眼神中最后光芒消失。 …… 第一百六十三章——继国缘一和灶门炭吉 咯吱…… 伴随着木门紧闭的声音,富冈死士面无表情的跟着无惨离开了房间。 他会拯救家族的未来。 他相信他会的。 那团在代表着希望的男孩心中的火焰,仍然在不断燃烧着。 他燃烧着,在空无一物的黑暗里,在仅他自己可见的区域里。 在这已经腐化的深山里。 但他的身后,是无数迷茫在黑暗中的族人。 他将会燃烧,带来哪怕一瞬能辨别方向的光亮。 就像上一个照亮刹那的家臣一样。 以至于,以后前仆后继的光亮会照亮长夜。 这才是火焰存在的意义。 它们为了点亮黑暗而来,以熄灭为目的。 …… “过一会后启程,拿到青色彼岸花立刻回来,明白了吗?” 无惨眯着眼睛,他重新化作男身,正按耐着自己心底的激动。 “明白。”富冈死士的声音响彻在黑夜里。 …… …… 狭雾山。 山下城镇。 缘一一路狂奔,从刚刚入夜,和尚泉奈告别后,就离开了产屋敷宅邸。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缘一就来到了狭雾山。 并且,刚好遇到了正等待他的宇多。 “这么早出发,身体真的没事吗?” 继国缘一轻轻扶着满脸笑容的宇多,他低着头担忧的问着: “距离那次才一月有余,你还是多休息休息…” “缘一先生,您就不必担心了。” 这时,站在医师馆门口的珠世微笑着说道:“宇多夫人的身体恢复的很不错,她本人也精力充沛呢。” 宇多也连忙跟着点头说道: “没错,缘一,看,这个时间出发,等到半路上正好是白天,回来也不会到傍晚。” “回来的路上就见不到鬼了,缘一也可以少操劳一会的嘛~” “孩子交给珠世小姐照看,我也放心。” “是吧是吧。”宇多笑着用手戳了戳继国缘一。 “…我知道了。”听到多方劝说,缘一一直担忧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了点。 其实,拥有通透世界的缘一怎么会看不见宇多的身体状况,他只是在宇多身上不敢出哪怕一点的闪失了。 “那么,出发吧?”宇多的手放在身后,她朝前走了几步,随后回头看了眼继国缘一。 “…嗯,出发。” …… 与此同时。 “出发。”黑暗中响起一道莫得感情的声音。 …… 产屋敷宅邸中。 尚泉奈躺在房顶上,他安静的看着天穹中微光的月亮。 现在缘一离的有些远了,也没带鎹鸦,如果这时候岩胜出了事情,恐怕计划会毁于一旦。 不行。 他坐起身子,看了眼狭雾山的方向。 ——还是跟着他一起吧。 …… 继国缘一和宇多曾经的房屋里。 明明缘一已经很久没回来,但屋子里却亮着灯光。 温馨的灯光透过木板之间的缝隙,渗透出房外。 房间内。 一名穿着绿色和深棕色相间的市松图案羽织,扎着小辫子的男人正微笑着坐在榻榻米上。 说是男人,但实际上年龄也不到二十,十分年轻,但他已经有了妻子。 “朱弥子,不吃饭就睡觉的话是不行的。”他苦笑着,端起放在桌子上的清水杂粮粥,坐在了自己妻子旁边。 “来,张嘴…”他一手端着粥,轻轻的将碗朝妻子嘴边靠去。 他的妻子叫做朱弥子,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头上绑有头巾,喜欢穿着浅色和服。 是个有着少女般天真烂漫性格的女孩子。 朱弥子的肚子微微隆起,看起来似乎已经怀孕了的样子。 她伸手慵懒的推开丈夫递来的碗,声音已经十分疲惫: “我知道的~但是已经非常困了呀…没办法的~” “好了~炭吉你也一起来睡觉嘛…” “好困…” 说着,朱弥子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睡着的感觉,呼吸慢慢匀称了起来。 “是是。”炭吉见状,有些无奈的放下了粥,但很快脸上就重新带起了微笑。 他的妻子是嗜睡体质,有时候在路边走着走着就睡着了。 更何况现在已经入夜了,想要睡觉也是当然的。 炭吉看了眼旁边的油灯,有环视了一圈这个不大的屋子。 在大概几天前,他和刚怀孕不久的妻子找到了这座被废弃的房屋。 虽然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居住,积满了灰尘,房屋角落也有被撞破的地方。 但房间内的摆设却十分用心,甚至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的温度,透露出温馨的气息。 房子的上一任主人,一定是十分热爱这里的,就连房子外的竹道都布置的那么精心。 在炭吉努力的重新翻修之下,不到半天的时间,房屋就恢复了可以住人的程度。 屋子角落里像是被野猪撞开的木板也被他修好了。 这里…或许会变成他和朱弥子未来的家。 炭吉想着,缓缓躺下,他侧脸看着自己身旁的妻子,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房子的上一任主人离开了这里。 炭吉耸了耸鼻子,他能够闻到。 聚拢在这里,久久未曾散去的,悲伤的压住鼻腔的气息。 希望,不是什么很坏的事情吧。 炭吉缓缓合拢双眼,他的眼角已经有些湿润。 这时,原本已经熟睡的朱弥子微微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眼和自己对着脸的炭吉,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 随后,微笑着替他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真是的,怎么哭成这样…” “不哭不哭…” 朱弥子摸着睡着炭吉的脑袋,自己也慢慢沉睡了过去。 …… 此刻,不远处。 “好饿…已经不行了……” “人类…哪里有人类…” 一个扭曲的人形爬在地上,他的嗓音十分沙哑,行动的动作也非常僵硬。 “那位大人的命令…会死的…” “再这样下去…也会死的…” “横竖都是死…” 他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瞳孔在月光下反射着异样的嗜血。 “我要…吃…” …… 过了一会。 “咯吱…咯吱……”一阵阵木头被大力挤压的声音传来。 “!!” 正在熟睡中的炭吉猛然惊醒,源自于本能的反应,他握住了身旁的斧子,坐起身子,眼神紧紧盯着屋门的方向。 随后,他又顺着房屋木板的晃动一直看向旁边的墙壁。 好大的晃动幅度! 咯吱咯吱的声音不断传来,有人或者动物来了! 不,这么大的晃动幅度,是熊吗! 这座山上原来有熊吗,原来如此,这样的话上任房屋的主人离开也情有可原了… 炭吉一边思索着,一边屏住了自己的气息,生怕房屋外的“熊”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在战乱的时候,显然是需要自保的。 嗅嗅。 炭吉耸了耸鼻子,他并没有闻到熊的味道。 他握着斧子的手也微微一松。 动物吗?还是人类? 这个时间来这里的人…是战场上的逃兵吗? 但就在炭吉思考的下一刻,一股腥臭无比,呛的鼻腔深处,扁桃体生疼的味道传来! “咳咳!咳!”他忍不住的猛地咳嗽了几下。 血腥味,好浓的血腥味… 并且,是人类血液发臭的味道… 这是,杀了多少人…… 炭吉瞳孔猛地一缩,他转过头,轻轻的推了推朱弥子的肩膀,随后又面色惊恐的看向屋门口。 因为,刚才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是木板被踩压发出的! 而现在,那个声音已经停止了! 在房屋门口停止的! 这就说明—— ——对方停在了门口! 炭吉攥紧了斧头,此时身旁的朱弥子也缓缓醒来。 朱弥子刚睁开惺忪的眼睛。 就在黑暗中隐隐约约看见了丈夫谨慎的表情,生存在乱世的她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是有人吗…又是逃兵吗? 粉色的眼眸瞬间清醒,她悄悄的后退着,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腹部,靠在了房子的最里面。 “朱弥子,等会如果有东西闯进来,我来拖住他。” “你趁机从敞开的门跑出去,不要回头。” 炭吉压低着自己的声音,他此刻心情已经忐忑无比,握着斧子的手都有些发酥。 朱弥子看着炭吉的模样,她抿住嘴唇,随后伸手挽住了炭吉的胳膊: “炭吉!” 炭吉一愣,随后侧过脸,正好与朱弥子粉色的眸子对上。 “这种话就不要说了。” “我们已经是家人了,不是吗。”朱弥子的体温透过和服传递到炭吉身上,他怔怔的看着朱弥子。 握着斧子微微颤抖的手,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炭吉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他点了点头,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了朱弥子的手:“嗯,我们是家人。” 就在二人暗自谈话的时候,屋外的诡异人形已经开始扭动。 “人类!是人类!活着的人类!” 大把的唾液开始快速分泌,恶鬼已经快忍不住自己的食欲了。 能吃吗? 脑海中,再次响起那位大人的命令。 只不过,这次在食物香味的诱导下,他彻底丧失了最后的理性! 砰!! 他猛地用力!将连带着门框的两扇门直接撕扯了开来! 由于太久没有进食,实力大幅度被削弱,不然他大可以直接掀开这座屋子! 而想象中,看到的面露惊恐的两人并未出现。 反而,一个穿着浅色和服的身影快速突进到了他脸上! 哒哒哒!! “打扰别人睡觉!真是烦死了!” 朱弥子踩着木屐一路小跑,她眼神盯着破坏门的恶鬼,粉色的眸子里满是愤怒。 随后,在恶鬼猝不及防之下,她蓄力仰头,猛地朝前一撞! “嗬啊!” 砰!! 朱弥子的额头重重的砸在了恶鬼的脑门上! “…什么东西…” 长时间没有进食的恶鬼,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被硬生生砸了个实实在在。 恶鬼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随后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炭吉!快跑!” 朱弥子转过头,对着有些发愣的炭吉喊着。 “哦…哦!”炭吉连忙反应过来,他握着斧头,急忙抓住朱弥子的手,拉着她开始朝山下逃跑。 炭吉看着朱弥子脚上的木屐,他奔跑时稍微伸出手,熟练的将朱弥子背在了背上。 开始加速奔跑起来! 奔跑时,还不忘摸了摸疑惑的朱弥子的额头,脸上有些担忧。 这时,倒在屋前的恶鬼也苏醒了过来,他不可思议的坐起身,摇了摇脑袋。 情绪中,紧随其后的就是无尽的愤怒! 恶鬼脖颈青筋暴起,他扭头,眼神狠厉的瞪着两人逃跑的背影! 区区两个人类! 我居然被人类袭击了! 可恶! 他爬在地上,身体开始诡异的扭曲起来。 怒火使得他性情大变,头顶长出狰狞的角,眼白瞬间变得暗红,在黑夜中看起来十分赫人! 嗖——!! 恶鬼四肢猛地用力!瞬间就弹射了出去! 直奔炭吉和朱弥子的后背! “小心!朱弥子!” 炭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身后,他听见呼啸的风声后,连忙将背着的朱弥子抱在了怀里! 随后,猛地把斧子朝身后挥去! 唰! 当! 金铁相撞的声音传来,庞大的反震之力顺着斧子传到了炭吉身上,震的他手臂虎口发麻! 炭吉震惊的回头一看。 恶鬼死死咬住他的斧头,随后牙齿一用力! 咯吱!崩! 铁做的斧头,竟然就这样轻易的碎成了几块! 炭吉瞳孔一缩,他看着已经接近自己的恶鬼,心中深知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他只能一抬腿,狠狠踹了恶鬼一脚,并用力把朱弥子朝一旁推开: “快跑!” “炭吉!”朱弥子粉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炭吉和他面前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鬼。 就在这时! 哒! 木屐敲打地面的清脆声音传来,十分奇怪的只有一声。 下一刻! 嗡—— 唰!! 就在炭吉认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一阵暖风突然吹了过来。 随后,他恍惚的眼神中,似乎看见了一个人影挡在了自己身前! 炭吉愣愣的摔在地上,黑夜里突然亮起了一大片耀眼的火光,闪的他睁不开眼睛。 但他强忍住眼睛传来的不适,透过手指间的缝隙,朝自己面前看去! 随后,他缓缓睁大了双眼。 那哪里是什么火光! 分明是一个握着通红发亮的刀刃的人! 只见身穿暗红色羽织的男人握着炽热的刀刃,如同挥舞烈焰般,毫无阻碍的将刀刃划过了恶鬼的脖颈。 随后,他轻轻的收刀入鞘,转过身来,看向一旁的炭吉,朱弥子二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关于我被邀请到我自己家居住这件事 咔哒。 随着刀刃入鞘,刚才刹那间闪耀夜晚的光芒消失。 “不可能…嗬咳…”恶鬼甚至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他顺着方向跑了两步,直到脑袋滚落在地上,才恍然大悟的喃喃自语起来。 随后,肮脏的身躯在泥泞之间化作了灰烬。 “没事吧。”收刀入鞘的来人缓缓说着,语气十分平淡,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啊…嗯…嗯!”炭吉倒在地上,随着光亮的消逝,他才得以睁开眼睛,直视那站在皎洁月光下,双耳配有太阳耳饰的男人。 “您…” 耸了耸鼻子。 惊魂未定的炭吉微微怔神。 “怎么了吗。”男人微微歪了歪头,有些疑惑的看着炭吉。 而炭吉已经整个人愣住,大脑cpu停止了运作,呆呆的看着男人。 这是怎样的味道…阳光,温暖,强大…就像寒夜里触不可及的太阳一样… 还有…掩盖着的悲伤,好浓郁… 面前的这个男人… 炭吉的眼眸中倒映着男人站在月下的样貌,他红褐色的瞳孔怔怔出神。 直到身边的朱弥子挪动身子,猛地抱住了他。 “炭吉!没事真的太好了…!”朱弥子抱着炭吉,她的眼眸中已经满是泪水。 “朱弥子…”炭吉也回过神来,他眼神迷茫的看了眼腰间带刀的男人,随后连忙安慰起抽泣的朱弥子:“嗯,真的太好了…” 耳朵上挂着耳饰的男人垂眸看着相拥在一起的炭吉夫妻,沉沉的没有说话。 而心中自从上次之后心中的郁结,似乎也稍微松动了一些。 这或许,也是他选择加入鬼杀队的原因之一吧。 “对了!”炭吉抬起头,他看向男人,一腔想要道谢的话瞬间涌上喉咙: “您的…” 就在炭吉想要朝自己和朱弥子的救命恩人道谢时,不远处响起了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 “缘一~没事吧?”不远处,一个身影正招着手,朝这边跑过来。 宇多穿着浅黄色的花纹和服,头上带着白色的头巾,正满脸担忧的跑过来。 继国缘一见状,也顾不得听完炭吉的话语,他连忙跑了过去,轻轻的扶住了宇多。 “鬼…呼…已经干掉了吗?”宇多微微喘着气,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丈夫。 “嗯,已经解决了。” “抱歉,我回来晚了。” 继国缘一看着宇多喘气的模样,心中微微有些愧疚。 不应做停留,应该直接跑回来的。 刚才在两人牵着手在水田旁边散步时,缘一突然听见了山上传来的尖叫声。 以及些许鬼的气息。 情急之下,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上了山,并顺势斩杀了恶鬼。 缘一曾经考虑到未来会面对这种难以取舍的问题存在。 所以他向珠世索要了十几个紫藤花香包。 然后,在宇多的百般拒绝,缘一面无表情的请求下,宇多苦笑着让缘一拿着紫藤花香包围着她的腰挂了一整圈。 按善存的话说,宇多像极了紫藤花妖精。 当然,他说出这话后,免不了被一顿胖揍,即使他没有贬义的意思。 虽然此刻宇多将一圈的紫藤花香包藏在了衣物下,但即使是人类,也能清晰的闻到那股淡淡的幽香。 “这样说可不行。”宇多直起腰,她抬头看着继国缘一,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拥抱在一起的炭吉夫妇: “看,你拯救了别人的性命,这没有必要道歉。” 宇多的眼神十分认真,她伸出手捧起缘一的脸,缘一面无表情的状态看起来十分反差: “缘一最近这些日子,一直在道歉呢!” “这可不行,人会潜移默化的坏掉的!” “唔知道了…”缘一被捧着脸,有些不自在的说着。 就在继国夫妇交谈的时候,一旁的炭吉和朱弥子休整好了状态。 炭吉扶着朱弥子站了起来。 随后他捡起地上只剩下木柄的斧子,红褐色的瞳孔看着不远处的继国缘一,他语气十分诚恳: “那位阁下!” 宇多听到炭吉的声音,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黑色的眼眸,却忽然和站在炭吉身旁粉色瞳孔的朱弥子对上了眼神。 宇多愣愣的看了朱弥子一会,视线缓缓下移,看到了对方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闪过惊喜。 她微微拉扯着缘一的衣袖,示意他看向朱弥子。 这时,炭吉继续朝继国缘一喊着: “刚才的事情,真的十分感谢您!” “如果您刚才没出手的话,我和朱弥子可能就…” “真的很感谢…!” 炭吉闭着眼睛,连着朝继国缘一鞠了两次躬。 “现在已经夜深了,我们也没有能够拿的出手报答您的东西。” 炭吉脸上有些愧疚,他缓缓直起身子。 “…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可以来寒舍一居吗?”炭吉说着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语气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也只能以这种方式报答您了…” 突然,炭吉一个人慌张起来,他连忙朝继国缘一和宇多摆了摆手: “啊!虽然门已经破破烂烂了,但是不用担心会不会有漏风的问题!” 炭吉单手握拳,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我会尽力修好它的!” “噗嗤!”一旁的朱弥子看着自己丈夫这副认真的模样,一下没绷住笑出了声。 “诶?朱弥子?”炭吉十分不解。 不远处。 “是个有趣的孩子啊。”宇多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随后眼神在朱弥子和炭吉之间来回扫视着: “缘一。” “嗯?”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和我们好像啊?” 继国缘一闻言,他抬起头,认真的看向炭吉和朱弥子,犹豫了一会,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 “…是有些。” 他似乎在炭吉的身上,微微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 “好了,既然人家都这么邀请我们了,走吧!”宇多笑着牵住继国缘一的手,随后拉着他朝炭吉那边跑去。 一边跑,宇多一边招手: “喔!今晚就拜托你们啦!” “没问题!”炭吉一脸认真。 “请跟我来。”他对着宇多和继国缘一说着,随后轻轻搀扶着刚才崴着脚的朱弥子,朝山上走去。 一边走,炭吉还悄悄的对着朱弥子说着: “朱弥子,头真的不痛吗?” “不痛,完全不痛。” 炭吉停止运行.exe …… …… 继国夫妇跟在炭吉夫妻身后,他们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嘶—— 这小路,这小树。 这小竹道,竹道上面的花。 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熟悉。 也就是这个时候,宇多和继国缘一对视了一眼,他们才想起来。 他们在这座山上居住时,似乎没见过其他人。 那么面前的这一对小夫妻… 宇多牵着继国缘一的手,想到了自己脑海里的可能性,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难道说…?” 而随着道路抵达尽头,宇多内心的猜想也被证实了。 “到了,两位。”炭吉笑着转过头,他伸手抬开被恶鬼撕裂的门,指了指身后的木屋: “这就是…寒舍。” 朱弥子站在一旁,有些困倦的揉了揉眼睛,但还是微笑着看着继国夫妇。 继国缘一顺着炭吉手指的方向微微抬头。 他看着无比熟悉的房子,透过失去门板遮挡的地方看进屋内。 甚至连柜子里的陈设都原封不动。 是的,没错。 这是他和宇多曾经的家。 一个多月前,他和宇多还曾居住在这里。 现在看来,它已经有了新的归宿。 继国缘一微微侧头,和微笑的宇多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跟着炭吉走进了房屋。 “啊啦,果然,还是有一些莫名的传递感。”宇多小声的对着缘一说着。 而在继国夫妇没注意的地方,房子后方不远处的一个小坡上。 几朵含苞待放的蓝色花骨朵,正在月光下微微散发着青蓝色的星点,看起来十分神秘。 …… 房间内。 油灯温暖的火光照亮了屋子,只是微微的风吹动着火苗。 宇多和朱弥子坐在房间内,两人正坐在一起交流着些什么。 继国缘一则是和炭吉在外面修理着已经坏掉的门。 “能否告诉我…您的名字?” “啊,请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想要牢记在心…” “…缘一。” “继国缘一。” “缘一先生吗?我知道了!我的名字是炭吉,灶门炭吉!” 很快,在二人合力的帮助下,门被修好了。 而就在继国缘一进门时,炭吉从外面抱出了一个长箱子,并将箱子搬进了屋子里。 “?”继国缘一看着炭吉。 见继国缘一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炭吉抱着箱子解释道: “啊,这是我的祖先留下来的一些东西,从来没打开过,应该是在刚才的时候被掀飞出去了吧。” “毕竟是祖先大人的东西,还是收好比较好一点。” 但不说话没事,一说,炭吉身体的气息瞬间变得不稳定,他重心一歪! “啊!糟糕!”他失去重心,跌倒在地上: “小心!快躲开!” 怀里的长箱子顿时如同抓不住的泥鳅一般,斜着朝木地板上摔了过去。 箱子的顶部,也因为受力而掀开。 一抹熟悉的白色,还有几个白色的球,顿时从箱子里滚落了出来。 唰! 当! 一柄浑身纯白,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白色锐利打刀,从箱子里甩出。 锐利的刀身直直的插进了木地板里。 这是什么? 一旁的炭吉目瞪口呆的看着白色刀刃,心里顿时慌乱无比的看向继国缘一。 “不,缘一先生,不是这样的,我根本不知道…”他下意识的想要解释。 果然,继国缘一顿时一脸凝重的神色看向了炭吉。 “啊…”炭吉顿时心乱如麻,嘴里都说不出话来了。 继国缘一之前就很怀疑。 在见到第一只鬼——我妻玉子后。 他认为,尚泉奈的身体甚至比鬼还要鬼。 但多次想要询问的:“你是鬼吧?”却从未能问出口。 看着地上熟悉的骨刀,缘一曾经见过尚泉奈用过这样的刀,那些鬼杀队的柱也是用着这样的刀… 但拥有通透世界的他看的出来,这种刀,和尚泉奈本身的骨头是一样的材质。 珠世似乎也是鬼来着… 鬼也存在好坏之分吗? 继国缘一沉默不语,他突然发觉“鬼杀队”中的“鬼”似乎有点多。 在犹豫了一会后,缘一还是闭上了嘴,他将那把刀刃拾起,又把地上散落的骨瓶收起放在箱子里后,拍了拍炭吉的肩膀。 在炭吉发懵的眼神中,继国缘一坐回了宇多身边,没再说话。 反而是宇多和朱弥子,正聊的开心,性格相投的二人似乎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时间已经来到了后半夜。 …… 咯吱…咯吱…… 房子不远处的小路上,穿着一身黯蓝色衣物,瞳孔无神的人正小心翼翼的前进着。 他的腰间备着一把小刀和铲子。 他是富冈死士,经过大半夜的奔跑,以及不惧怕身体受损的高速移动,他有惊无险的逃离了深山。 家族计划中最难的地方已经解决了。 不要命的他,几乎全速奔跑了数小时,并在天亮之前来到了这里 ——青色彼岸花盛开的地点! 接下来,只要在四周寻找到青色彼岸花,然后彻底摧毁掉他,再求救,富冈死士的任务就完成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 嗖——! 砰! 一道身影划过天边,狠狠砸进了屋子后方的不远处。 拍拍。 尚泉奈从腾起的灰尘中走出。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头看了眼熟悉的屋子,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他的怀里,抱了两只鎹鸦。 而当尚泉奈想要迈开腿走向屋子时,眼神突然被一旁的一抹美丽的青蓝色吸引住了。 “这是什么……?” 他微微愣神,随后侧过脸,认真的看向地面上出现的青蓝色花骨朵。 尚泉奈蹲下身子,手指微微触碰了一下花骨朵。 几乎是源自六百多年前医师的本能,尚泉奈的大脑瞬间兴奋了起来。 “青色彼岸花”这个词一下从他的脑海里跃了出来。 这个交给珠世的话,大概就能研制出将无惨变回人类的药剂了吧! 但看着花骨朵还没有盛开的模样,尚泉奈也按耐住了内心的想法。 第一百六十五章——确定无惨位置准备进行精准爆破 繁星当空。 尚泉奈刚要起身,却突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看着地面上的花骨朵,伸手轻轻的扒开密集的花簇。 一根被拦腰截断,横截面看起来仍然很新鲜的花柄映入眼帘。 赫然是被什么东西采走的模样。 有什么东西来过。 尚泉奈微微皱着眉头,他不知道这是一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有东西采走了青色彼岸花,这个范围太大了。 可能是人类采走当野菜吃,也可能是食草动物无心之举… 当然,最不希望的还是被鬼给采走了。 尚泉奈看了看四周,又低头看了眼这扎眼的唯一一簇青色彼岸花。 得想法子给这团花保护起来。 随即,他微微闭眼,通过血脉联系上了产屋敷宅邸中的鎹鸦。 而这时,一道身影也偷偷摸摸的来到哦继国夫妇木屋的附近,开始摸索起来。 …… 产屋敷宅邸。 甘露寺樱饼正坐在屋台旁边,手里拿着两块粉色樱花形状的糕点。 一枚一枚的往嘴里塞着。 “唔…唔……” 嘴巴里塞的满满当当,她悠闲的看着天边的鱼肚白。 身上的红白巫女服换了一套。 红色的绯袴上绣着小小的一个“滅”字,是白色的。 虽然不用和人类一样正常代谢,但她也不能总穿一件衣服。 这时,身旁的鎹鸦突然抬起头大叫起来: “噶!噶!” “噗!唔…!”甘露寺樱饼被吓了一跳,一下被嘴里塞的樱糕呛的不轻。 咕嘟。 在努力把糕点咽下去后,甘露寺樱饼抬起手就对着旁边大叫的鎹鸦抽了一下。 啪! 可怜的鎹鸦被拍到了旁边的墙上。 好在甘露寺樱饼收了力,鎹鸦也只是晃晃脑袋就缓了过来。 随后,鎹鸦继续朝甘露寺樱饼说着: “噶!巫女大人!速速前往上泉大人的所在地!噶!” 甘露寺樱饼一愣。 …… 不久。 继国夫妇的木屋后。 “拜拜~我们先回去睡觉啦~”宇多拉着继国缘一的手,对着尚泉奈挥着手臂。 “再见~”甘露寺樱饼对着宇多笑着说着。 刚才,发现异样的继国缘一起身巡查,宇多跟着他走了出来,正好碰见了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 在一段交谈后,仍然困倦的继国缘一就陪着老婆回去睡觉了。 原地。 甘露寺樱饼和尚泉奈面面相觑。 “所以…”甘露寺樱饼微笑着看向尚泉奈:“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给这团草加个罩?” 尚泉奈点了点头,表情比较严肃:“是的。” 咯吱…… 甘露寺樱饼攥紧了拳头。 硬了,拳头硬了。 但随即,尚泉奈看着甘露寺樱饼吸气的模样,他解释着: “这团草很重要,不,他其实是一团花。” “是珠世小姐拜托我找的药材。” 甘露寺樱饼闻言,她微微一愣。 尚泉奈蹲下身子,他仔细的看着从其他花簇中探出的几个花骨朵,数了数。 有七朵,其中的一朵已经被掐走了。 这时。 沙沙—— 树叶摩挲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虽然十分细微,但在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的耳朵里都非常显眼。 有东西在森林里,还在不断靠近。 尚泉奈假装没有察觉,他并没有感知到鬼的气息。 不,有鬼的气息,数量很多,不过距离很远。 相反,那个前来的生物,似乎是人类。 看体型的话,似乎还只是个小孩子。 这个时代,这个时间,怎么会有小孩在森林里……战争孤儿? 他抬起头,与甘露寺樱饼对视了一眼,声音压低到只有二人能听见的程度: “这花还没开,等到花开的时候采摘下,交给珠世的话…” “大概就能制作出,将鬼彻底变回人类的药剂。” “将鬼变回人类?能做到吗?”甘露寺樱饼惊讶的看着尚泉奈,这恐怕是她这几百年来最惊讶的一次了:“珠世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那就是说…” “没错,但或许只能将普通的鬼变回人类,对实力强大的鬼效果或许并不明显。”尚泉奈点了点头。 “再不济,也能让鬼克制住自己嗜血的欲望,恢复神志。” 原著中,无限城之战的无惨就曾经中了珠世研制的,将鬼变回人类的药剂。 但效果并不明显,甚至药效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渐衰退。 就在甘露寺樱饼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时,尚泉奈站起身继续说着。 “而直接服用这种花的话,也可以让鬼免疫阳光,变成真正不死的生物。” “如果无惨服用了这种药材,那么想要彻底杀死他的几率,就变得无限低了。” “所以,这是我想让你将它罩起来的原因。”尚泉奈转过头,表情十分认真: “拜托。”他将手放在甘露寺樱饼的肩膀上,两人对视着。 甘露寺樱饼的视线缓缓移动到地上的那一团花上,随后眼神凝重的点了点头。 能让鬼免疫阳光,却又可以将鬼变成人类,面前的这种植物无疑是随着使用者心思变幻的一把双刃剑。 如果落到无惨手里,人类的未来恐怕不堪设想。 在不知不觉间,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两人,似乎都把视觉放在了整个人类的大局上。 至于现在的战乱,似乎不关他们的事情。 “…我知道了。” 双手微微合在一起,一抹血红色出现在甘露寺樱饼的掌间。 【血鬼术·结界】 唰! 一个小型的血色膜罩顿时笼罩住了青色彼岸花,从上一直到地底的根茎,全部笼罩了进去。 一个没有感情的眼神正藏匿在树林中间,死死的盯着这边。 突然! 唰! 啪! 一道白光从丛林里射出,尚泉奈伸手,一把抓住了朝青色彼岸花疾驰而去的白光。 摊开手,是一把锐利的匕首。 尚泉奈抬眸朝丛林中看去。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孩童的身影突然从一旁的丛林里走了出来,他的目光看向地面上的青色彼岸花花骨朵。 “你们要对这些花做什么?” 语气十分冷淡,并含有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是富冈死士。 家臣给的书籍上,曾有这种花的画像和描述。 在白天阳光最盛时盛开,夜晚则重新合拢萎缩,一年两天花期。 青色彼岸花,就是这种花! 收回视线,富冈死士看向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 他原本想在远处静静等待这二人离开,但在看到他们对青色彼岸花下手后,迫不得已才出来制止。 万一这两人将青色彼岸花采走,那自己破坏青色彼岸花的任务就失败了。 他出来的第二个原因是 ——他身后,跟着一大群的鬼。 自己死不足惜,但任务如果没完成,恐怕那名为“遗憾”的情感会再次充斥胸膛吧。 已经彻底死士化的他,心中没有任何感性影响,成为绝对理性,以任务为生存目标的生物。 富冈死士盯着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心底却在不断分析着二人的身份。 男人腰间带刀,身穿干净的羽织,脸上有奇怪的斑纹。 动作十分敏捷,自己抛出的匕首能够完美的接住,并且不受伤,实力恐怕要在自己之上。 接住匕首,或许是为了保护青色彼岸花,也或许是下意识行为,不可确定。 女人巫女服,会使用不知名的秘术,大概为某神社的巫女。 外界现在是战乱,但两人的穿着都不像是生活在战乱中的人,那么答案只有几个。 对方也是和自己一样,生活在某处隐秘的深山,最近才出世的人。 或者是哪家的贵族,但可能性不大,没见过哪个娇生惯养的贵族有这样的实力。 对方没有动手的意思,看来是对自己不感兴趣。 就在这时,富冈死士的眼神突然看见的甘露寺樱饼绯袴上绣着的白色“滅”字。 这是! 他瞳孔微微一缩,家臣给的书籍上,似乎有这样的记载: “身上绣有白色滅字的人,是名为鬼杀队的组织成员。” “拯救家族最好的求救目标,就是以杀鬼为职责的鬼杀队。” 拥有过目不忘的富冈死士,将那本“富冈家史”上所有的文字都记了下来。 鬼杀队!找到了!原来如此! 富冈死士内心竟然有了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自己身后跟着不知数量的食人鬼,初步推断是来监控自己的。 还有两个小时彻底天亮,面前有两个疑似实力大于自己的人。 富冈死士快速分析着,最终他得出了一个答案: 第一优先级任务:“摧毁青色彼岸花”的阻碍者。 可以作为第二优先级任务:“求救”的目标。 在尚泉奈的眼里,面前这个浑身被树枝划的破破烂烂,一头毛愣的头发随意扎着的小男孩,头顶却浮现了一个这样的名字: “富冈死士” 富冈… 什么样的家长会给孩子取这种名字? 古怪的时代,古怪的人。 甘露寺樱饼看了眼富冈死士,并没有说什么,她这六百年间见过了各种各样太多的人。 就在尚泉奈看着富冈死士思考着时,对方见两人都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居然直接冲了过来。 唰! 速度快的不像是一般小孩的速度。 富冈死士转瞬间掏出腰间的第二把匕首,滑铲俯身直接朝地面上的青色彼岸花根部划去! 啪叽! 却直接撞在了甘露寺樱饼的结界上,手里的刀也无法再寸进半步。 啪!啪! 不信邪般的再度用刀刃划拉了几下,发现确实无法靠近青色彼岸花时,富冈死士拍了拍身子,重新站了起来。 第一优先级任务摧毁青色彼岸花暂且搁置。 进行第二优先级任务。 向外界求救。 扑通! 在甘露寺樱饼和尚泉奈两人不解的眼神里,富冈死士扑通一下跪在了他们面前。 并将脑袋埋在双臂之下,没有情感的声音从身下传来: “请你们救救富冈一族。” “拜托了,我们正遭受食人鬼的奴役。” 巨大的转折的反差让尚泉奈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 这小孩是不是脑子缺根筋。 就在尚泉奈这样想的瞬间,富冈死士语速极快,不经意间抛出了一个重磅的消息: “被奴役富冈一族负责替食人鬼王寻找能够克服阳光的药材。” “昨晚,鬼王发现了可以让他克服阳光的药材,并指派我来采集。” “但,我是被指派出来采集药材,却想摧毁药材的叛徒。” “我身后跟着很多食人鬼,他们恐怕会在天亮之前将这里夷为平地。” 尚泉奈听着富冈死士消息中含带的意思,他蹲下身子,手撑着富冈死士的胳肢窝,把他抬了起来,精准的提炼出了一个问题: “你见过鬼王。” “是的。”富冈死士果断的点了点头。 “他在哪里?” “我们家族的族地。” 富冈死士面无表情的说着:“在明天我回到族地之前,他或许会一直待在那里,但这只是我的推测。” 尚泉奈把富冈死士放下,心中快速思考着。 甘露寺樱饼在一旁看着两个没有语气的人如同机器人般快速对话。 啪。 拉起一旁有些懵的甘露寺樱饼的手,抱着富冈死士,尚泉奈直接朝继国夫妇的木屋走了过去。 这个叫死士的小孩身后跟了很多鬼,确实很多,得有近两百个。 无惨的大概行踪知道了,现在行动得快一些,并且不能打草惊蛇,但外面这些鬼又不能放任不管。 自己正面出手定然会被无惨发现,并再一次错失杀掉无惨的机会。 但他可以偷偷的暗杀。 所以。 哐! 尚泉奈推开门,直直的看向了屋子里已经握住刀柄的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对着尚泉奈点了点头,太阳耳饰微微晃动着。 显然,他也察觉到了逐渐包围过来的鬼群。 “这次我不能出手。”尚泉奈言简意赅的对着继国缘一说着:“起码不会明面上出手。” “但是。” 他放下富冈死士,在一旁发懵的炭吉眼中,掏出了一大堆的骨瓶,并递给了继国缘一: “我可以帮你加快清理的速度。” …… …… “那个小鬼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这下糟了!那位大人一定会杀了我的!” “别担心,已经快天亮了,我们不会有事的。” “前面是不是有一户人?我都有点饿了…” “快看!屋顶上站着个人!” 就在乌压压一片鬼影朝继国木屋包围过来时。 一脸冷漠的继国缘一站在屋顶,他手里握着一个骨瓶,另一只手握着灼热如日的赫刀。 啪嗒…… 将骨瓶内鲜红的血液倾倒在已经发烫的赫刀上。 呲——! 瞬间,徐徐蒸发的白烟升起。 血液顺着刀刃流淌,慢慢的包裹住了整个刀身。 紧跟其后的。 哗——! 是真实而绚丽的日炎。 第一百六十六章——绽放的青色彼岸花 …… 无限城中。 无惨坐在无限城中央,正合拢双目,观察着尾随富冈死士的鬼的视角。 “蠢货么?怎么都看不见了?!” 砰! 他心急如焚,看着传回来跟丢的画面,无惨愤懑的用力拍了拍地面。 一旁的恶鬼们瑟瑟发抖。 这可是他离克服阳光最近的一次,再怎么样无惨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急切。 他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出差池。 “该死的上泉奈,你最好别在这个时候出现。” 无惨不停切换着鬼的视角,嘴里骂骂咧咧的嘟囔着。 好在,无论哪一只鬼的视角,都没有看见有关鬼杀队的踪迹。 或许是那些鬼太蠢,根本没发现鬼杀队的踪迹。 但无惨并不想这么去想,那样的话就太可悲了。 无惨歇了一口气,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直到—— 他通过一只鬼的视角,看见了站在屋顶上的继国缘一。 ——人类? 顺着目光。 无惨看见了继国缘一手中拿着的,是人为锻造的日轮刀,而非白色骨刀。 ——不是柱,连柱都是不是的剑士? 哼,垃圾。 这几百年里,无惨作为鬼杀队第一追杀目标,已经逐渐摸清的鬼杀队内部的阶级制度。 柱——最强战力,拿着的是狗骨头做的刀。 其他成员都是拿的日轮刀,非常简陋的人类器具。 无惨眯了眯眼睛,他对鬼杀队的剑士已经感到厌烦了。 看见鬼杀队就反胃。 恶心! “嘁!” 虽然最近突然冒出来的那一股呼吸法剑士有些意思,但也仅限于有点意思而已。 “无惨大人。”与此同时,一旁的鸣女开口说着:“请恕属下冒昧打断您。” “怎么了?”无惨烦闷的睁开眼睛,看向一旁的鸣女。 鸣女抬起头,用琵琶示意无惨看向被吊着的竹原。 “您珍贵的实验品,似乎成功了。” 无惨闻言,随手断开了与那些鬼的视线链接,抬头看向竹原。 空间巨大的无限城中央。 竹原四肢被肉鞭束缚着,吊在半空中。 他的心脏已经完全被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玉石替代,从其中不断流淌出两股相互纠缠,却不接触的血液。 两股血液似乎相互排斥,却十分平稳的在竹原体内分流流淌着。 似乎是注意到了无惨的视线,竹原缓缓抬起脑袋。 原本黑色的眸子,已经彻底猩红。 …… …… 青色彼岸花附近。 “吃了他!我要吃他的筋!” “隔膜留给我!” 恶鬼们盯着继国缘一,不断叫嚣着。 继国缘一站在屋顶。 当耀眼的日炎附着在日轮刀上的刹那,继国缘一轻轻舞动着手里的刀刃,身体自然而然的迈开步子。 像是与生俱来的本领一般。 他随手一扬刀刃。 哗——! 日炎如同挥舞的火絮一般萦绕着他,周围瞬间被重叠的烈焰照亮。 呲——! “咳嗬啊!”一只离得比较近的恶鬼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臂,他站在房屋底下,身上竟然出现了被太阳灼烧的痕迹! “好疼!”恶鬼看着自己身上不断愈合又不断出现的灼烧痕迹,疼得抓耳挠腮,并快速的后退着。 虽然并不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确实会让鬼感到疼痛。 “那…那是什么?” “是那个!最近我听那位大人说过…鬼杀队的柱们似乎在使用类似血鬼术的招数…” “哼,鬼杀队也只能靠这种东西来与我们对抗了么?听起来这么滑稽。” “但那东西确实能杀死我们诶…” “……” “咳呵呵…疼痛吗?”这时,从鬼群里慢慢走出了一只弓着背,瘦骨嶙峋,褶皱苍老的皮肤松弛在肉眼可见的骨骼上的鬼。 “我最喜欢疼痛了…” “变成了鬼之后,就没怎么感觉到疼痛,让我很烦恼呢…” “明明在战场上,疼痛会让我越来越兴奋…” “现在倒是很疲倦呢~” 恶鬼一边说着,一边朝房屋的方向走去,其他鬼也纷纷给他让开位置。 那些鬼的脸上由衷的带着尊敬的表情和目光,这位是他们的大将,巅峰实力甚至差点被那位大人评为上弦。 他的身上上画着奇怪的三角符号,像是某个武士家族的家纹一般,从后背一直到前胸。 啪嗒! 随后,他猛地一步跨进了继国缘一手中日炎可以照耀到的范围! 呲——! 炙烤的声音顿时响起! 徐徐白烟在恶鬼身上升腾,他的皮肤顿时出现了灼烧的痕迹。 恶鬼瞪大眼睛猛地挺直身子,随后朝继国缘一张开了双臂,声音诡异而阴冷,却异常尖锐: “好舒服~” “嗬哈哈哈哈!!” 随着灼烧痕迹的诞生和消失,面前那只鬼瘦骨嶙峋的躯体竟然慢慢丰富饱满了起来。 声音也慢慢变得浑厚。 肌肉逐渐膨胀,各种骨骼处长出了厚厚的骨质,完美无缺的躯体覆盖了之前的佝偻! 【血鬼术·平田受苦鬼面】 唰! 瞬间!恶鬼身上的血腥味暴增! 恶鬼骨瘦如削的脸庞逐渐变得狰狞,一张红色般若恶鬼的肉制面具浮现在他脸上。 小腿肌肉绷紧! 砰!! 他猛地踩踏在地面上,坚硬的山石瞬间以辐射状崩碎,灰尘四起。 “来吧!阁下!” 啪! 精神不再萎靡,神采奕奕的般若恶鬼突然朝着继国缘一摆好了赤手进攻的架势。 般若恶鬼怒声喊着,简直和之前换了一个鬼: “在下河畔平田家侍大将…” 咔哒。 刀镡碰撞的声音。 唰! 刀刃划破空气。 哗——!! 日炎瞬间腾起。 没有剑型,没有招式,只是单纯的横斩。 没等到这只鬼说完自己的进攻台词,一抹熟悉的高温绚丽的日炎瞬间闪过眼前! “来了吗!”般若恶鬼屏气凝神,他迅速摆出一个奇异的架势,身上浮现出猩红的光点。 唰——! 在后面! 恶鬼心头一惊,感受着拂过面庞的灼热暖风,他猛地转过身,挥舞着骨质拳头想要朝身后攻击。 但没想到的是,他明明转过了身子,但脑袋却仍然停留在原来的方向。 脖颈…已经被砍断了! 恶鬼瞳孔骤缩,在转身的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脊椎的断裂! 什么时候… 当他反应过来时,如同太阳般的灼烧痛楚瞬间从脖颈处爆发! “嗬啊啊!!” 随后,在看不见的视野中,恶鬼的头颅骨碌碌的滚落到了地上。 掉落的脑袋上,仍然留存着死不瞑目的震惊。 什么!? 完全没能看见! 也没有感受到刀刃的存在… 明明,我的实力还没发挥出来… 在最后的刹那,他的脑袋在原地滚动,让恶鬼得以看向自己的身后。 在看见那个在月下持日刀的剑士后,般若恶鬼突然怔住了眼神。 我输了… 不。 这根本就称不上输赢… 他的身后。 继国缘一缓缓起身,他握着缠绕着日炎的赫刀,环视四周。 刚才他没有动手,是因为鬼全部包围住了房屋,他在思考如何才能一个人完善的保护好屋子。 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需要什么恐吓和计策。 眼睛看向不远处鬼影重重的最外围。 那个地方,毫无察觉的后排恶鬼们,正快速的一个个化作灰烬。 是尚泉奈,他隐匿了自己的气息,拿着骨刀在后排切菜。 一手抹一个,动作那是相当麻利。 这时。 啪嗒。 一只利爪的手突然抓向继国缘一的脚腕,但被反应敏锐的缘一抬脚躲开了。 “咳嗬嗬…阁下,阁下…” 是逐渐化作灰烬的般若恶鬼,此刻他的双眸中似乎有了些许清明。 继国缘一微微侧头,看向地上已经灰烬了小半的般若恶鬼脑袋。 其他的鬼纷纷后退着,警惕的看着继国缘一,一时间居然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阁下…” 般若恶鬼断断续续的说着,他试图伸出手抓住继国缘一: “…请…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沙哑的声音响起在般若鬼面之下: “他们的命运…本该死战场上的…已经够了…” 或许是濒临死亡,般若恶鬼的语言已经有些混乱。 “平田大人…抱歉…”在最后的呢喃里,般若恶鬼彻底的化作了灰烬。 继国缘一缓缓收回眼神,他抬头看向面前的鬼众们,仔细看才发现,这些鬼的身上无一例外都穿着藤甲。 藤甲上,还有着沾染了黑色血迹的三角家纹。 继国缘一缓缓后退了两步,微微合拢双目,微不可闻的呼吸声有节奏的响起。 膨! 日炎膨胀升腾! 继国缘一脚下轻轻一点,他瞬间朝面前不敢靠近的鬼众们冲了过去! 双臂紧绷,他握着刀柄挥舞刀刃快速奔跑。 唰! 顷刻间,灼热的日炎在他手中如同孩童的玩具,像是日食一般绕着房子斩出了一个亮红的整圆! 周围的环境顿时被照亮,仿佛来到了白日的天穹之下。 灼热的赫刀,精准无误的斩击到每一只恶鬼的脖颈处。 在还未反应过来时,恶鬼的身体已经在化为灰烬了。 日炎,在黎明未破晓时刻燃烧。 “快跑!!”恶鬼惊们恐的大叫着,他们拼命的试图联系上那位大人,想要通过无限城的空间传送逃离这里。 但一切都是无用的。 他根本联系不上。 下一刻。 唰! 一抹至阳的烈焰划过恶鬼脖颈,他那惊恐表情的脑袋顿时高高飞起。 继国缘一面无表情,他看着周遭有些急眼,甚至围过来的恶鬼,手中的动作从不停下。 他现在只知道,他的身后,那座屋子里。 是他的妻子。 …… 房间内。 “继国先生,不会有事吧?”炭吉担忧的坐在屋子里。 “刚才的那位突然进来的先生…”炭吉忧虑的看着身旁的宇多,朱弥子,甘露寺几人。 还有一旁的富冈死士。 这位是自己的妻子,宇多夫人是继国先生的妻子,那刚进来的这位…应该也是刚才那位的妻子吧… 炭吉想着,看向小孩模样的富冈死士。 孩子? 他不由得攥紧了刚才从箱子里找出来的骨刀。 我是这里唯一的一个男人。 炭吉突然闭上了眼,双手握住刀柄,赤褐色的瞳孔盯紧了门口。 继国先生和刚才那位先生都在外面和那种东西战斗,我也要守护好这里才行! 炭吉握着锐利的骨刀,心中的底气不断上升。 这玩意明显比斧头好使多了。 甘露寺樱饼奇怪的看了一眼炭吉,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宇多看出了炭吉的紧张,她连忙说着: “放轻松。” “不用担心。”宇多整理着蝴蝶结头巾,笑着拍了拍炭吉的肩膀,但她的笑容底下却隐藏着一些担忧: “我的丈夫…是地藏转世!” 宇多在胡言乱语。 她已经担心的不行了。 特别刚才地面还震动了几下,好可怕! 之前听缘一和上泉奈讲怎么杀鬼,也没感觉多么难啊! “宇多夫人…”炭吉担忧的看着宇多。 …… 外面。 最外围。 尚泉奈握着两把骨刀,他隐匿在树梢上,快速的在树梢和地面往返。 几乎每一次往返,他都能用骨刀收割一大片的恶鬼。 同时,他也在思索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他在隐匿气息的同时,利用鎹鸦通知了庭院中的柱们,让他们朝这个方向赶来。 他也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岩柱自己经过几周的研究,开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呼吸法。 这下子,柱中不会呼吸法的,就只剩下风柱,风间成弥了。 他通知了柱,但还没有来得及告知产屋敷辅世,尚泉奈准备先解决了鬼众再通知产屋敷。 在他和继国缘一两人内外结合的功率下,很快,乌压压的一片鬼众已经变得零星散落。 地面上,则是铺了一层厚厚的灰烬。 这些灰烬会在太阳升起之后彻底消失。 很快。 “谁来救救我!!” 最后一只恶鬼涕流满面的狂奔着。 他的身后是脸藏在阴影下,只看的见一双白色眸子的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双手握刀,将刀放在身体另一侧,正朝着恶鬼极速跑来。 继国缘一距离他比较远,所以他还算得上能跑一会。 “救命…”就在恶鬼在狂奔的时候,他突然眼前一黑,随后耳旁传来风声。 是尚泉奈。 他从树上跳了下来,用麻袋套住了鬼的脑袋,反手送恶鬼下了地狱。 与此同时。 天边透露出一丝极致的光芒,划破金色的云层,从密林中渗透进阳光。 天亮了。 尚泉奈从鬼的身体上站起身子,他看着周遭被鬼开拓成一大片空地的密林,猛地回头看向房屋外。 青色彼岸花的位置。 被结界笼罩着的青色彼岸花,那青蓝色的花骨朵正好接收到破晓的第一缕阳光。 在尚泉奈的注视下。 紧缩着的青色彼岸花,如同螺旋一般,慢慢的。 绽放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在不好的时间抓住了好的机会 太阳缓缓升起,地面上积蓄的灰烬彻底消失。 在黎明的光芒下,继国缘一和尚泉奈共同回头,看向徐徐绽放的青色彼岸花。 在结界的保护下,青色彼岸花微微晃动,慢慢的舒展着身躯。 …… 木屋门口。 咯吱…… “天亮了。” 富冈死士面无表情的推开门,在看见倾泻进的阳光后,他果断的走了出去。 从食人鬼地窖跑出来的他,自然清楚鬼是不会在白天出现的。 并且,青色彼岸花会在白天盛开,他必须要去看看。 “危险!孩子!快回来!”炭吉一脸慌张的跟在后面,他一把抱住富冈死士,试图把他抱回屋子里。 “不要乱跑…外面有很可怕的妖怪…” “好了好了…听话…”炭吉一边拖着脑袋探出门的富冈死士往后拉,一边嘴里说着。 啪!富冈死士抓住了炭吉抱着自己的手。 “那东西不是妖怪,是食人鬼,”富冈死士的声音没有感情,他额头处已经隐隐约约浮现了刀痕: “鬼是不会在白天出现的。” “现在出去很安全。” 富冈死士回过头,瞳孔中混浊却平静的蓝色看着炭吉赤褐色的双眸: “所以,现在能放开我了吗。” 炭吉愣愣的看着语气平淡条理清晰的富冈死士,他不自觉的松开了手。 这孩子… 嗅嗅。 耸动鼻子,一直以来紧张的炭吉这才发现,面前的这个貌似年幼的孩子。 没有传来一丝一毫感情的气息。 好冰冷,好奇怪。 但反应过来时,炭吉又猛地抱紧了富冈死士,抿着嘴大喊着: “不行!” “…为什么?”富冈死士脸上显露出一丝疑惑,他不理解,明明已经解释的那么清楚,为什么面前的这个家伙还死缠烂打。 “不管外面有没有鬼,让你这样的一个孩子在这种情况独自出去,都不行!”炭吉抱起富冈死士,转身就要关上敞开的屋门。 富冈死士见状,看向炭吉的眼神愈发冷漠。 虽然对方同样是人类,属于友军,但过渡妨碍自己也不是不能除掉。 身为生命周期极短的死士的他,身体机能已经得到了极大的强化。 咯吱… 富冈死士缓缓攥紧了拳头。 就当他想要下手时。 吱呀… 木门被推开了。 尚泉奈出现在门口,他看着抱住富冈死士的炭吉,微微愣了一下。 随后对着富冈死士说着: “富冈,跟我出来。” 炭吉见状,由于刚才富冈死士是跟着尚泉奈一起进屋的,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松开了抱着富冈死士的手。 富冈死士松开攥紧的拳头,跟在尚泉奈后面,走出了木屋。 紧跟其后的,还有背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柄血红大太刀的甘露寺樱饼。 宇多也满脸担忧的跟了出去。 炭吉见屋子里的人基本都走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朱弥子,两人互相搀扶着一起走出了门。 …… 木屋后。 几人看着地上盛开的六朵青色彼岸花,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尚泉奈注视着地面上的彼岸花,如果能的话,他倒是想直接把青色彼岸花移植到狭雾山去。 但原著的番外中也有描述,青色彼岸花的培育十分麻烦,甚至在科技发达的21世纪,也会因为一个小差错导致青色彼岸花集体枯萎。 “喔,你们也在找这种花朵吗?” 这时,刚从木屋走出的炭吉靠了过来,他似乎心态很好,此刻已经调整好了心情。 “也…是什么意思?”甘露寺樱饼看向炭吉,脸上有些疑惑。 “喔!”炭吉笑着点头说:“上次…大概在上周,还是几天前的时候,也有一个人来找这种花朵。” “不过,他来的时候花还没开,并没有现在这样好看呢。” “最后只摘了花骨朵回去,我送他到山下的时候,那花骨朵都已经枯萎的只剩下花柄了。” 炭吉眼神凝重:“是很娇惯的花呢,应该比较贵重。” 说着,炭吉蹲下身子,仔细的观察着微微散发青蓝色光点的青色彼岸花: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让他也看一看这花盛开的模样。” 富冈死士意外的看了一眼炭吉,他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因为不出所料的话,炭吉所说的那个死士,现在早就死了。 顶替他的,是自己。 尚泉奈则是慢慢点了点头。 他通过炭吉的话得出了几个概念。 青色彼岸花恐怕不能轻易采摘,不然会枯萎。 但是,他得想办法提供给珠世一朵可以研究的彼岸花。 珠世又不能出甘露寺的结界,不然会被无惨再次操控,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麻烦,但一定会有办法解决。 尚泉奈摇了摇脑袋,他抬起头眯起眼看了一下远方,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位柱赶来的迹象。 看来还需要再等一会,他想着,转头看向富冈死士: “你什么时候回去?”尚泉奈抱着自己的胳膊,与富冈死士对视着。 “我会在傍晚之前赶到宅邸,那时候鬼王应该会在主殿。”富冈死士语气平淡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傍晚之前么。”尚泉奈叹了口气,他走到一旁,靠在树上。 说实话,现在并不是与无惨交手的时机。 准备还并不完全。 柱们甚至连呼吸法都没普及完成,更别说斑纹和赫刀的开启,珠世也还没有研制出任何药剂。 无惨还拥有无限城这一个底牌,这样下去能够抓住并彻底杀死他的概率很小。 尚泉奈没有信心能抓住可以空间传送的无惨。 但现在,得到了有关无惨位置的消息,并几乎接近肯定的知道了他会在晚上出现在那里。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各种意义上。 错失了这个机会,一定会后悔不已。 但什么都不去做,一定会更加后悔。 想通了之后,尚泉奈抬起头,看向一旁的继国缘一。 啪。 他一手捞着继国缘一的肩膀,在宇多疑惑的眼神中,走到了旁边的角落里。 “缘一,接下来我和你说的东西一定要记清楚了。” 尚泉奈的语气十分凝重:“这对我们…不,对所有人类来说,都非常重要。” “嗯。”继国缘一与尚泉奈对视着,他点了点头。 “我们今晚,马上可能会与鬼王鬼舞辻无惨,对上。” “你一直说的鬼的始祖吗?”继国缘一询问着。 “没错。”尚泉奈肯定的点了点头: “杀了他,所有的食人鬼全部都会化作灰烬,那些食人鬼的血脉全部源自于他。” 尚泉奈和继国缘一蹲在地上,完全没有任何风范。 两人拿着树枝,在地面上比比划划着。 “他的逃跑能力和自愈能力十分强悍。” “在受到惊吓时,无惨会分裂成近2000块大大小小的肉块进行四面八方的逃离……” 说到这时,尚泉奈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继国缘一: “在他分裂的一瞬间砍出2000刀…不,我也会一起砍的,一半就行,能做到吗,缘一。” 之所以是2000刀,是因为尚泉奈不确定,600年的时间,无惨是否会能够分裂出更多的肉块。 继国缘一闻言看着地面,沉思了一会,手握住腰间的刀柄。 握住刀柄的一刹那,继国缘一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没尝试过。”他说:“但我会努力做到的。” 啪啪。 尚泉奈呼出一口气,他拍了拍继国缘一的肩膀:“请务必做到,并做的更多。” …… …… 基本上将自己知道的无惨大大小小的弱点,以及各种技能全部告诉了继国缘一后,尚泉奈才感到压力小了一些。 同时,他也有些担忧其他的柱们。 虽说他们被自己的血液强化,但刚才的那乌泱泱的一群鬼众中,根本不缺下弦级别的鬼。 自己和继国缘一专门针对无惨的话,那剩余的全部鬼,恐怕都得让这五个柱来负责。 从前觉得自己一切准备的都挺好,但一到真上了,就会觉得哪哪都是漏洞。 最后,尚泉奈用鎹鸦通知了产屋敷辅世,预备与无惨开战的消息。 …… 产屋敷宅邸中。 “噶,我知道这有些突然。” 鎹鸦朝产屋敷辅世复述着尚泉奈的话语。 “但还请做好准备,柱们需要你的帮助和指引,噶。” “呼咳咳!”产屋敷辅世躺在病榻上,他在自己儿子和辰姬的帮助下,艰难的坐起身子:“咳咳,不…上泉阁下。” “这并不突然。” “为了这一刻的到来,我们已经准备了六百年之久。” “我们早就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不是吗?” “咳咳咳…”产屋敷辅世沙哑的嗓音通过鎹鸦传到尚泉奈的耳朵里,他沉默了一会。 最后,尚泉奈幽幽的回应着产屋敷辅世: “不愧是你。” 收回注意力,尚泉奈睁开眼睛。 时间已经来到了正午。 青色彼岸花也绽放的更加鲜艳。 由于青色彼岸花一年只有几天花期的缘故,这次抓不住机会可能就等到明年了。 所以,尚泉奈小心翼翼的将一株青色彼岸花连根刨出,再用着前世依稀的对植物移植的记忆,用血液化作丝线包裹住了青色彼岸花的根部。 再由甘露寺樱饼用血鬼术封锁住花。 最后由她带给珠世。 尚泉奈抬头看了眼天空,算算时间,如果顺利的话,甘露寺樱饼现在应该已经快赶回来了。 眯起眼睛,朝远方一看。 果不其然,甘露寺樱饼正在天上快速朝这边坠来。 地面上也已经能看到柱们的灵魂了,说明他们已经离的非常近了。 砰! 随着一声沉重的落地声,甘露寺樱饼从砸出的坑里站了起来。 尚泉奈看向甘露寺樱饼,后者对着他点了点头。 “放心吧,起码在我送到的时候那花没有枯萎。”甘露寺樱饼对着尚泉奈竖起一个大拇指。 她的腰间,挎着一柄大太刀。 她要参战。 虽然尚泉奈不怎么想让她参战。 …… 很快,时间来到了下午两点。 太阳最为炽热的时间。 “出发吧。”富冈死士走在所有人的前面,他是负责带路的人。 “富冈的宅邸在深山中,我们要加快脚步了。” 而他身后的众人中,有甘露寺樱饼,继国缘一,五位柱,甚至一些甲级,被柱们传授了呼吸法的队员。 唯独没有尚泉奈。 按他的话说:“不能打草惊蛇。” 他就是那棵草,动一下就会吓跑无惨这条蛇。 尚泉奈会一直跟在队伍的后方,直到看见无惨。 …… …… 傍晚。 深山中。 红黄的枫叶洒落在青石台阶上,台阶的尽头是一座古朴的宅邸。 宅邸大门的两侧,站着两只般若面孔的恶鬼。 此刻,无惨正通过这两只恶鬼的视野观察着宅邸外的情况。 无惨现在正在主殿坐着,他无比期待服用下青色彼岸花后的变化。 但在察觉到跟着死士的鬼全部死光后,无惨就已经有了一些警惕。 所以,他现在已经随时做好了让鸣女把自己传送进无限城的准备。 无惨决定,在拿到彼岸花的一瞬间,以防变故,他会瞬间让鸣女把自己传送进无限城。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把富冈死士传送进无限城。 无惨在对待青色彼岸花这件事上十分谨慎,他对富冈死士不放心。 还是自己先拿到了踏实。 在般若恶鬼的视野中,只见: 富冈死士独自一人走在小路上,他的手中握着一株青蓝色的花朵。 但实际上,所有的人都在富冈死士身旁走着。 只不过被甘露寺樱饼隐匿了所有人的身形。 【血鬼术·加持】 【血鬼术·催眠】 甘露寺樱饼轻车熟路的用着这样的血鬼术。 对了,花也是假的。 虽然她无法骗过无惨的眼睛。 但无惨是用普通鬼的眼睛看他们的,所以只要能够蒙骗过普通的鬼,就足够了。 尚泉奈身上套着好几层的【加持】,他偷偷从山石嶙峋的另一侧摸进。 站在一个可以俯视宅邸的方向,他朝下看去。 主殿的方向,一个无比熟悉的鲜红的名字映入眼帘。 “鬼舞辻无惨” 这是久违了… 尚泉奈眯起眼睛,眉头微微皱着。 …… 主殿中。 无惨看见富冈死士独自一人拿着青色彼岸花慢慢行走的模样,松了口气。 至于那些鬼怎么死的,已经不重要了。 花拿回来了比什么都重要。 也没有看到上泉奈,真是万幸。 我无惨的时代,马上就要降临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鸣女救我 富冈一族的宅邸一半镶嵌在山中,另一半看起来极为豪华,都是一层一层瓦片,如同高塔般耸立的城池。 是轮廓式平城。 富冈宅邸门口。 “采药的死士吗?”恶鬼低头看着富冈死士。 “没错。”富冈死士点了点头,语气仍然十分平淡。 两名恶鬼仔细的看着富冈死士,以及他手中的青色彼岸花。 在多番确认之后,恶鬼让开了位置,露出了后面的大门: “进去吧,那位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不要发出声响。”另一只恶鬼提醒着。 富冈死士没有回话,直直的朝宅邸中走去。 他身后,隐匿身形,以继国缘一为首的众人毫无阻碍的跟着他,一同进入了宅邸内部。 其实,最好的办法转头给两只恶鬼宰了,并每遇到一只鬼就偷偷宰一只。 不然,这样下去等见到无惨的时候,会变成在敌人老家被包围的情况。 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也只能先长驱直入了。 …… 富冈宅邸内部。 “快走!”恶鬼的手上长着鞭子,贯穿着一个人的手腕,并束缚着他的双臂,男人手腕上紫青色的血液已经凝固。 恶鬼拉着他就往一旁的地窖里走去。 那人被拖在地上,双目无神。 富冈死士视若无睹,他踏上前往主殿的台阶,仿佛这样的事情是无比正常的。 这时! 噗嗤! 那拖着人的恶鬼脖颈处突然炸开一圈血花,随后骨碌碌的滚落到了地上。 紫色的瘢痕顿时顺着脖颈蔓延,恶鬼的脑袋瞬间肿胀起来,逐渐化作灰烬。 水无月白看着风间成弥松开刀柄的模样,顿时一愣。 “风间!”水无月白担心的看着满心怒火的风间成弥,他怕暴露了他们,导致最终任务的失败。 但风间却扭过头,表情怪异的反驳着:“不是我干的。” “诶?”水无月白一愣。 这时。 “跑出来了!我跑出来了!太好了!” 一个骨瘦如柴的身影突然从地窖入口中窜了出来,他看着熟悉的天空,惊喜若狂的大叫着。 他站在那恶鬼尸体的旁边,拿着一把沾满了紫色汁液的匕首。 是紫藤花的汁液,对药材极为熟悉的富冈族人可以熟练运用这些东西。 想来,这只恶鬼就是他解决的。 “哈哈哈!” 男人的左臂已经消失,血液正如同雨幕一般流逝着,他的面色苍白,想来如果不尽快接受治疗,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眼神往前看,瞬间就见到了正路过这个地窖出口的富冈死士。 他面色顿时一喜。 “喔!是你!” 男人伸手指着富冈死士,脸上充满了欣喜,他激动的朝前跑了几步: “小鬼!你也成功了!”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对了,你的妹妹…” 富冈死士脚步一顿,他慢慢回过头,无神的瞳孔与男人对视着。 凄美的月光下,富冈死士年少的面庞上没有一丝生气。 “诶?” 那个眼神… 好熟悉。 几乎瞬间,“死士”这个词涌上了男人的心头。 男人看见富冈死士无神的瞳孔,以及他手中的药材,瞬间一怔,愣愣的指着他,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颤抖: “喂…你该不会…不…” 他的脑海中,当初那个脸上总是充满笑容,大声说要守护妹妹的男孩轰然破碎。 “不,不,不会的,这样下去,不就彻底没有希望了吗…” 男人抱着脑袋,拼命摇晃着,仿佛突然间信仰崩塌了一般。 在他看来,为鬼王采药的死士最终只有一个下场——死。 而面前的这个男孩,可是地窖中人们最报以期望,能够拯救家族的人。 然而下一刻。 噗嗤! “嗬啊!” 一根锐利的肉枪狠狠从他背后贯穿而过,鲜血汩汩喷涌而出。 “你们这群混蛋!”男人反手就要把匕首往后挥去! 乓! 只听见一声脆响,男人的神情逐渐呆滞。 与肉枪碰撞的匕首赫然碎开,紫色的碎片飞到了半空中,反射着男人惊愕的表情。 下一刻! 唰! “嗬啊啊啊啊!!”男人痛苦的大叫起来。 肉枪上带着倒刺,猛地朝回一抽,直接将那人又重新带回了黢黑无比的地窖里。 众人眼睁睁的注视着这一幕,却又不能做任何事情。 这对于身为鬼杀队队员的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最极致的折磨。 继国缘一看着男人慢慢消失在视野里,一直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慢慢浮现了些情绪。 “…可恶!”风间成弥死死咬住牙根,一旁的我妻善存和水无月白拼命拉着他,才没让他冲出去暴露。 “他不会死的。”富冈死士注视着黝黑的地窖入口,突然说着: “他的实力很强,鬼不会杀他,只会不断利用他。” “地窖,是鬼实验人类的地方,里面也有很多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地窖的出口一共有七十四个,其中有二十三个在内殿周围,其余的都在外围墙里面。” “每一个地窖出口基本都会有5-8只鬼蹲守,地窖内部的恶鬼更加多,平均下来每个地窖通道里大约20只鬼。” 富冈死士收回看向地窖的目光,不远处已经有一只鬼狐疑的看向这里了。 “这是最近突然增加的数字,从前没有这么多鬼的。” “或许,是那个家伙又屠戮了某个城镇吧。” 说完,富冈死士捧着手中用幻术伪装的青色彼岸花,一步一步朝主殿走去。 富冈死士背后的几人闻言一愣,他们都清楚,这是富冈死士说给他们听的。 而仔细听清富冈死士话语中的含义后,我妻善存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意思就是说,这座诺大的宅邸里。 藏匿着千余只恶鬼! 我妻善存瞳孔骤然紧缩。 …… 另一边。 主殿后。 尚泉奈搁着几个屋子,远远的观望着无惨。 无惨现在正处于女性的拟态,看着无惨的模样,尚泉奈微微皱着眉头。 有点膈应。 他慢慢移动着位置,悄然接近着无惨。 周遭趴在地上的恶鬼很多,他们大多数都没有个人形,但实力却个个比拟下弦。 像是量产的残次品一样。 此刻,无惨正在主殿中,焦急不安的来回行走着。 从门口到主殿的是有一段旅程的,无惨等的逐渐有些不耐烦了。 这时。 “大人。”富冈死士清冷的声音从主殿门口传来。 月光从富冈死士背后倾泻而下,让人看不清他阴影下的面庞。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无惨一愣,随即面露惊喜的转头朝门口看去,眼神一下就被那朵圣洁美丽的青色彼岸花吸引住了! “这就是…” 无惨快步上前,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富冈死士双手捧着的青色彼岸花,缓缓伸手触摸着。 此刻,富冈死士在无惨眼里仿佛不存在一般,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在意富冈死士的死活。 随后。 在无惨期待的眼神里。 她的手穿过了青色彼岸花。 像是握了一团空气。 无惨的表情一愣。 穿过去了? 没有摸到? 啪! 富冈死士的眼神里没有感情,他一把死死的抓住了无惨的手腕。 身为家族秘术死士的他,力气还是比较巨大的! “就是现在!!”富冈死士盯着无惨的瞳孔,他大声的喊着,浑身的力量在此刻全部沉在无惨身上! “上!” 无惨瞳孔猛地一缩,就算反应再慢此刻也应当明白了。 糟了! 中计了!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这个眼眸无神的死士。 可是,怎么会… 无惨心中对青色彼岸花仍然抱有一丝期望,期望越大落差就越大,他心情一下跌入谷底。 无论她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富冈死士会叛变。 随着富冈死士的声音,几道身影顿时出现在了无惨的四周! 唰! 几乎瞬间,一道极速的身影从门口迸发到了无惨面前! 是继国缘一,他的脸藏在阴影下,背后的月光让他背光而行,手中的灼热的赫刀已经拔出。 虽然继国缘一此刻有一些问题想要对无惨说,但似乎对方很会逃跑的样子。 再加上看到无惨的一瞬间,似乎源于血脉深处的那股熟悉又厌恶的感觉,让继国缘一内心无比的沸腾。 他的内心在告诉他:解决掉面前这个家伙。 此刻,缘一认识到了一件事情。 ——他或许,就是为了击败这个家伙。 才来到世上的。 砰! “可恶!” 无惨惊愕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几人,猛地一脚踹开了富冈死士,顺势朝后逃去! 嗖——! 鬼王的后跳还是能跳很远的,竟然一瞬间脱离了几人的包围圈。 “噗哇!” 富冈死士被踹在了继国缘一身上,一时间挡住了冲刺的继国缘一。 缘一连忙收起突刺的刀锋,接下了嘴角吐血的富冈死士。 而就在无惨猛地后跳时,她突然觉得背后一阵柔软。 扑! 就像是他一个后跳撞进了某个人的怀里一样。 不,他似乎的确撞进了某个人的怀里。 无惨微微发愣。 背后有人! “好久不见…无惨。” 尚泉奈幽幽的声音从耳旁传来,无惨瞳孔疯狂紧缩,浑身的寒毛顿时炸立了起来! “真是好久啊…” 淡淡的吐息吹在无惨的耳边,后者浑身直打激灵。 就在刚才,继国缘一一众人莽上去的时候,无惨由于太过震惊没有根本没有注意到尚泉奈的气息。 那时候,尚泉奈正准备从无惨身后冲刺过去突袭。 却没想到,无惨一个大后跳。 直接跳到他怀里了。 说实话,尚泉奈也愣了一下。 “!!!” 无惨的喉咙干涸,面色慌张,眼眶剧烈的颤抖着。 这个声音! 无惨的瞳孔已经缩成了一根针,她额头冷汗狂冒。 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 这一刻,无惨才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事情在自己毫无察觉的地方发生了。 一瞬间,无惨的身体战栗起来,他此刻甚至能感受到尚泉奈的心跳! “嗬…” “鸣女!救我!!” 经过大脑短暂的宕机后,无惨果断拼命的狂吼起来,她脖颈处青筋暴起,面色因为惊恐而通红。 就在无惨狂吼呼救的一瞬间,尚泉奈果断张开嘴,朝着无惨的肩膀就狠狠咬了过去! 噗嗤! 温热的血液溅到了尚泉奈脸上。 下一刻。 当啷! 随着一声不轻不重的琵琶声,在前方众人发懵的表情下。 无惨随着琵琶声消失在了原地。 嗯,尚泉奈也跟着消失在了原地。 原地。 众人面面相觑,就连甘露寺樱饼都握着大太刀有些不知所措。 继国缘一脚轻点地,一个跳跃,站在无惨和尚泉奈消失的位置,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 “大人?”主殿门外,一个拿着响锣,身形丑陋佝偻的鬼探出了脑袋,往发出奇怪声音的主殿内查看。 瞬间,就和所有鬼杀队的剑士对上了眼睛。 恶鬼一愣,随后连忙反应了过来,用力敲响了手中的锣! 【血鬼术·锣音鸟】 “敌袭!” “铛铛铛!!” 噗嗤! 虽然他瞬间就被一旁的炼狱仁寿郎砍掉了脑袋,但那锣声仍然传了出去。 被赋予血鬼术的锣声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富冈宅邸中。 地窖里,许多垂着头的人缓缓抬起了脑袋,看向头顶昏暗的泥块。 外面。 乌压压的一片黑影,靠近了主殿。 …… …… 无限城中。 “当啷!” 唰! 尚泉奈和无惨的身影出现在无限城中间。 “呼!呼……!”无惨抬头,看了眼熟悉的无限城,大口喘着粗气,身体脱力一般全是冷汗。 “逃掉了…呼…呼……” 无惨没有注意自己的身后,他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心中松了一口气。 “在这里,绝对没人能发现。” 她平复着情绪,安慰着自己。 一旁,鸣女端坐着,她看着尚泉奈,摸琴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尚泉奈则是眨巴眨巴眼睛,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周遭无限城的模样。 这里是…无限城? 我也被传进来了? 然后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无惨。 唰! 手中刀快速出鞘! “该死的上泉奈,我绝对会…”无惨往前走了几步,她还在碎碎念着。 突然。 噗嗤! “噗!” 无惨胸口被一股巨力贯穿!他不由自主的朝前顶了一下! 一把锐利的白色刀刃,猛地穿过血肉,从后背一直贯穿过了无惨的前胸。 啪嗒,啪嗒。 血液顺着贯穿裸露的刀锋滴落。 “噗哇…咳嗬…”无惨吐出一朵血花,她惊骇的侧着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拿刀背刺自己的尚泉奈。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尚泉奈语气冷淡的说着。 “为…什么…”无惨瞳孔紧缩着,他眼眸已经有些混乱:“为什么…会在这里…” 噗嗤! 尚泉奈面无表情的插入了第二把刀,他清楚不能松开无惨,不然就算是无限城内,也容易被他逃开。 “谁知道呢。” 突然,看着处于无限城中的尚泉奈,无惨已经恐惧到麻痹的心中灵光一闪。 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十分妙的点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梅开二度 …… 无限城外。 富冈宅邸主殿中。 “敌袭——!”锣音鸟的一声长鸣惊醒了所有恶鬼。 “人类!有人类在主殿!”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宅邸内。 “那位大人呢?” “那几个人类…身上带着刀!” 大量的恶鬼拥挤在一起,血液的腥臭混合着潮湿腐烂的味道交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嗬咳咳咳…”偶尔几个拥有智力的恶鬼在低声交谈,而更多的是想都没想就朝主殿内涌入的鬼。 “把他们抓进地窖里!” “是来寻求不死的人类吗?咯嘿嘿…” 一瞬间,主殿门口就被快速涌来的恶鬼们堵住,鬼杀队一众只能不断后退。 “风间!小心!”水无月白看着被从门口涌进来的鬼包围的风间成弥,他大声的提醒着,同时手里握刀的动作改变。 “嘶——!”他急促的吸入大量氧气。 【水之呼吸·壹之型】 唰! 水无月白瞬身到风间成弥身旁,他猛地朝前挥舞着手中的刀刃。 白色的浪花纠缠着蓝色的碧波在刀刃掀起。 【水面斩】! 噗嗤! 华丽的水花干净利落的斩断了周遭恶鬼的脖颈。 恶鬼们面露惊愕,头颅却高高飞起。 “呼——!”水无月白嘴角逸出白色的雾气。 “风间!”水无月白拉着风间成弥,猛地后跳,回到了主殿安全的区域,并嘱咐着他: “你还不会呼吸法。”他转过头,将风间成弥护在身后: “现在敌人比较多,我们先上!” “你在后面保护好那个孩子!” 说完,水无月白握着曳卷着浪花的刀就冲向了主殿门口源源不断涌入的恶鬼。 “叁之型·流流舞!” 唰——! 大片的恶鬼头颅高高飞起,在下落的过程中就化作了灰烬。 风间成弥愣愣的看着再次冲上去杀敌的水无月白,他环视四周,发现不论是天花板,还是墙壁上,都早就爬满了鬼。 而其他的柱们,都在奋力的和甲级队员一起杀鬼。 咯吱…… 他攥紧了刀柄,默默站在了富冈死士身前。 是自己,拖累队伍了吗? 他呆滞的看着隐隐约约月光下,浪花纠缠中水无月白的身影,重心有些踉跄。 “嗬…” 风间成弥的表情隐藏在阴影下,他随手斩掉身旁试图靠近的恶鬼的脑袋。 也对,砚慈间都在最后关头自己创造了呼吸法。 只有自己… 风间成弥在见到炼狱仁寿郎使用呼吸法后,自然也会有使用呼吸法的念头。 并得知砚慈间自创了呼吸法,他便朝水无月白,我妻善存等人寻求呼吸法的节奏和根本基础原理。 试图也创造出自己的呼吸法。 但他失败了,其他人的呼吸法与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 他站在鬼杀队众人此刻的中心,守护着身后此刻“最弱”的富冈死士。 一名甲级队员站在他身前,努力阻挡着恶鬼不断的进攻。 风间成弥缓缓抬起头,看着踉跄的走在自己身前的甲级队员。 甲级队员本就是作为随时可以接替阵亡柱的队员,他们的实力与柱相差无几。 学习了最为容易学习的水之呼吸的甲级队员们,实力更是递增一层楼,只是比不过拥有尚泉奈血液,同时会呼吸法的柱而已。 此刻,几名甲级队员正呈现放射状站在风间成弥和富冈死士四周,为两人打开了一道没有恶鬼存在的真空圈。 “乓!”甲级队员的日轮刀与鬼的利爪碰撞,绽放出火花。 “水之呼吸…咳咳咳!”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却没来得及喘过来,咳嗽了几下,给了面前的恶鬼空档。 甲级队员对呼吸法的运用还不熟练。 唰! 乓! 那队员微微踉跄的抵挡着恶鬼的围攻,身上也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擦伤。 看着身旁队员身上的伤口,一股子熟悉的无能为力的感觉再次涌上风间成弥的心头。 这种感觉真令人厌恶。 刚才也是,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被恶鬼拖走,自己却只能站在原地。 真是的… 变得更强,成为柱…到头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不,绝不是。 我是柱,鬼杀队的柱。 这时。 乓! “糟了!” 一道火花乍现,甲级队员被恶鬼强大的力量压倒,踉跄的跌倒在了地上。 手中的刀刃,也如同被挑飞一般,高高的从手里脱出,在半空中快速旋转。 当! 插进了不远处的地板上。 “嘿哈哈哈哈!!”恶鬼猖狂的大叫着,他混浊的眼球突然看向站在最中心内部的富冈死士。 “弱小的人类!害怕吗?害怕吧!” 恶鬼朝队员们叫嚣着。 但没想到,队员们根本不理会这只恶鬼。 “风柱大人!小心!”倒在地上的甲级队员大叫着,他面露惊恐的看向风间成弥。 即使他自己已经中门大开,生命处于危急。 恶鬼看着提醒别人的甲级队员,微微一愣,随后眼神冷漠的慢慢看向风间成弥。 “临死夜晚保护他人们…真高尚啊,真好啊…” “真恶心。” “…去死吧!”恶鬼瞪目欲裂,他高高举起自己刀刃化的左臂,就要朝着身下的甲级队员砍去! 而随着甲级队员的倒下。 数只鬼自然而然的突破了队员们的保护圈,冲了进来,张牙舞爪的对着风间成弥背后的富冈死士挥洒着口水。 风间成弥阴沉着脸,他侧过头,双手攥紧了刀柄。 “…一直让其他队员保护的话…” 咔哒。 刀刃闪烁过一丝寒芒,风间成弥左脚猛地一跨,侧身一拧身子。 顺势猛地拔出了刀刃! “可不像是一名柱该做的事情啊!” 唰! 乓! 火花乍现!风间成弥的刀刃狠狠砍进了冲过来的恶鬼的脖颈处! “嗬啊啊!!”风间成弥额头暴起青筋,他怒音嘶吼着,猛地砍动了手中的刀刃! 唰! 漂亮的一记圆斩,恶鬼的脑袋高高飞起。 “一之型·尘旋风·削斩!” 砰! 风间成弥猛地蹬地,他极速的朝面前的恶鬼们冲了过去,并不停挥砍着手中的刀刃。 “三之型!” 他滞留在半空中,核心腹部收紧,猛地用力旋转身躯,携带刀刃狂卷! “晴岚风树!” 唰!唰!唰! 刀刃快速在半空中划过三道痕迹!完美的斩开了甲级队员身体周遭围拢的恶鬼! “噗哇!”想要朝甲级队员动手的恶鬼被狠狠劈飞了出去,胸口瞬间裂开了一条大口子。 砰! 狠狠砸在一堆鬼的身上,顿时压倒了大片的鬼。 “站在我身后。”风间成弥平静到极致的声音响起在甲级队员耳畔。 刚想踉跄起身的甲级队员一愣,他怔怔的看着风间成弥的背影,犹豫着说着: “但是…风柱大人您…” “我说。”风间成弥的胸口有规律的起伏着。他微微侧过头,眼眸中弥漫着淡淡的绿色: “站在我身后。” 嘴角,慢慢逸出白色的雾气。 白色的刀身上,缠上了淡绿色的风。 …… 主殿另一边。 “嗬啊!”甘露寺樱饼单手握着血红色的太刀,金色的刀镡像是有生命一般,螺旋的盘在手旁。 唰! 血鬼术化作的血色刀风一阵一阵的刮出去,一时间竟然没有鬼敢靠近甘露寺樱饼。 “!” 突然,所有的恶鬼动作一停滞。他们纷纷惊骇的看向自己的同胞。 恶鬼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 脑海里,刚才好像响起了那位大人的声音。 那位大人…在喊… 救……命?! 发生什么了!? 那位大人竟然在求救吗,朝他们所有鬼求救吗? 一时间,所有的恶鬼震惊的呆愣在原地,连自己要做什么都忘了。 甚至有几只聪慧的鬼,偷偷的从主殿溜了出去。 鬼杀队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时机,几乎所有的柱们同时放出了最有杀伤力的范围招数。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 少年淡淡的呢喃声响起。 轰!! 下一刻,主殿内雷鸣闪烁,闪耀的金色顿时照亮了大殿。 【岩之呼吸·贰之型·天面碎】 “阿弥陀佛!”砚慈间握住薙刀长柄的末端,有力的双臂上肌肉绷紧,快速的下劈着。 唰! 数只恶鬼被硬生生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哗——! 炼狱仁寿郎眼中闪烁着光芒,他刀刃上缠绕着升腾的烈焰,浑身裹挟火焰不停来回穿梭着。 一旁。 继国缘一站在原地,他挥舞着手中的刀刃,有力又毫无多余的动作,每一刀都能带走数只恶鬼的生命。 “嗯?” 就在他不断杀鬼的时候,突然,他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 无限城中。 刚才。 唰——! 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掠过无限城的半空。 唰——! 另一道身影紧随其后。 尚泉奈微微皱着眉头,他看着不断逃窜的无惨,又转头看了眼此刻在斜上方的鸣女。 他刚才试图先杀死鸣女以绝后患。 却被鸣女不断的改变处于无限城中的位置,想要靠近十分困难。 唯一一次靠近了鸣女,她却瞬间改变了自己的位置。 缩在无限城的角落里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手里的琴也抱不稳当,似乎已经不太行的模样。 想起来,原著中愈史郎得以靠近鸣女,也是靠着他能够彻底隐匿自身的血鬼术做到的。 愈史郎的隐匿血鬼术,达到了连无惨都看不穿的程度。 尚泉奈握着一把骨刀,他微微瞄准了前方的无惨。 在尚泉奈未曾到达的无限城中央上空。 一个被肉鞭捆绑住,不断嘶吼的人形正慢慢挣脱束缚。 肉鞭正在腐蚀。 “吼!!”他兴奋的嘶吼着,似乎是在为自己即将挣脱束缚而感到激动。 “咕咳…”无惨双目发白,他胸口插着两根白色的刀刃,正在不断的腐蚀着他的身躯。 好疼! 疼痛的要炸裂! 无惨努力的睁着眼睛,以往的雅然已经不复存在。 唰! 他疯狂的在无限城内逃窜着。 不敢回头,一回头可能就会看见那张臭脸。 刚才,他利用鸣女的血鬼术,瞬间将自己和尚泉奈分开在了两个房间。 这才争取了一丝的时间,来取下身上的刀刃。 但不到几秒钟,在无限城内横冲直撞的尚泉奈身上挂着数个木板就冲到了他脸上,并顺势又给了他两刀。 惊悚片,这绝对是惊悚片。 在伴随着痛苦后的尖叫和逃窜中,无惨仔细审视起了刚才自己灵光一闪想出的办法。 这个办法虽然会导致自己彻底失去无限城这个底牌,但或许可以彻底摆脱尚泉奈的追踪。 已经六百年了,他早就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了。 唰——! 一阵风声响起在无惨的耳畔,生命的警惕让他浑身汗毛竖立,来不及思考。 噗嗤! 又是一把骨刀穿过他的胸膛。 痛苦像是爆炸一般瞬间充斥了无惨的胸膛。 他在半空中受力后仰,视野慢慢转向了自己的身后。 随后,混浊的思考中瞳孔一缩。 他猩红如同镜面的眸子中,倒映着面前不断放大的尚泉奈的身影。 尚泉奈已经来到了无惨的身前,他眼神冷漠的盯着无惨。 手里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迟疑,握着两把刀刃就要从两侧朝无惨劈砍而去。 视野中的画面与六百年前自己在狭雾山时的画面不断重合,无惨瞳孔紧缩。 他的命运,只能在这一段圆里不断循环吗? 不要,他不要! 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有什么错!? 无惨瞳孔一缩,他干涸的喉咙奋力蠕动着,心中的求救瞬间通过血脉响彻在了所有恶鬼的脑海中。 并试图喊出最后的求救信号: “鸣女!!” 想象中的琵琶声并没有响起。 另一边的鸣女神情有些呆滞,无惨的声音传荡过来,她却没有作出反应。 无惨这边。 唰! 这时! 砰! 一道血红色的身影突然闪烁,瞬间挤开了无惨,挡在了他的身前,并替无惨接下了这一道斩击! 来者脸上长着一层厚厚的血痂,血痂扭曲的形成了一张面露的模样。 心脏处的血色琉璃球缓缓旋转着。 尚泉奈的刀刃砍在他的手腕上,深深的卡进了骨骼里。 无惨看不清挡在自己身前的是谁,他只知道,再一次的机会来了。 他大口喘息,同时拼命的朝鸣女的方向大喊着: “鸣女!!” “把我传出去!!” “…啊!啊,我明白了!”再一次被叫名字的鸣女终于反应过来,她连忙抱起琵琶,快速的弹了一下琴弦。 当啷! 唰! 无惨浑身血窟窿的身影,消失在无限城内。 …… …… 富冈宅邸主殿。 继国缘一微微侧过头。 他听到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第一百七十章——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 无限城中。 乓! 红色面具人挡住尚泉奈的攻击,给无惨争取了离开无限城的机会。 “谁?!”尚泉奈看着面前抵挡住自己攻击的红色面具人,心中一阵惊疑不定。 砰! 尚泉奈猛地一脚踹在他腹部,面具人顿时受力远远的飞了出去。 好像没有战斗意识的样子,他就硬抗了尚泉奈的一踹。 尚泉奈眯起眼睛,他看向那面具人头顶的名字。 面具人给了他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但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 这一次,尚泉奈有些惊讶的看向面具人。 ——他看不见面具人的名字。 不,不是看不见。 而是面具人的名字很模糊,像是被红笔来回蹭擦了好几次,显得破旧不堪。 根本辨认不出。 尚泉奈微微皱着眉头,无惨在刚才的空隙里离开了无限城。 突然,他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 无惨离开了无限城? 我记得… 尚泉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继国缘一好像还在外面吧? 他嘴角微微勾起,随后抬头看向了斜上方端坐着的鸣女。 …… 唰! 尚泉奈极速在空间中冲刺着。 但却怎么也接近不了鸣女。 “当啷!当啷!当啷啷啷啷啷——” 随着鸣女额头冷汗不停留下,她双手如同疾风幻影一般不停的弹击在琵琶上面。 而不断接近的尚泉奈,也如同闪烁刷新一般,快速的后退又前进又后退。 手臂在发酸,身为鬼的鸣女居然弹的手指有些疼痛! 作为血鬼术器皿的琵琶,此刻上面的弦居然也有隐隐崩断的趋势! 这时! 唰! 尚泉奈突然出现在了鸣女身旁,他高高举起手里的骨刀。 “弹的真好听!”他目色狠厉,刀瞄准了鸣女的脖颈! “当啷!” 鸣女吓得闭上眼睛,手指胡乱的拂过琴弦。 下一刻。 想象中的死亡没有到来。 她呆愣愣的抬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无限城,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琵琶。 随后猛然醒悟,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指。 弹错音了! …… 富冈主殿中。 唰! 随着一阵剧烈的空间转移,身体脱力的无惨出现在了富冈主殿中。 啪嗒。 “咕…哈…哈……”无惨跪在地上,用手撑着地面,额头不停的流淌下豆大的汗水。 他出来了。 从无限城里,出来了。 在那个家伙面前逃走了,再一次。 哈哈,一定气的想喷火吧。 没错,这就是无惨的逃跑计划。 只有鸣女可以轻而易举的操控诺大的无限城,为此鸣女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身体几乎无法移动。 鸣女以自身根定了无限城的基础,如果她离开或者死亡,那么后果只有一个——无限城瞬间崩塌。 而无惨让鸣女把自己传出来,那么尚泉奈就等于被反向封印在了那个无限城里。 “哈哈…想不到吧…”无惨忍着痛楚,低声的轻笑着。 噗嗤。 他握住插入自己胸膛的刀柄,将刀缓缓拔了出来。 似乎是因为吃了青色彼岸花花柄的缘故,无惨拔出刀后的伤口,正在缓慢的愈合。 当,当。 刀哐当的落在地上。 在拔出第二把刀的时候,他才突兀的发现,周围无比安静。 无惨微微一愣,随即抬起头。 站在他面前的,是绑着一头高马尾,眼神深邃的男人。 男人的身遭,没有一只恶鬼靠近,遍地都是鬼被斩杀后留下的厚厚的灰尘。 他穿着枣红色的羽织,正背对着无惨。 继国缘一手中握着灼热的赫刀,他微微侧过头。 侧目的视野里,看着身上插着数把刀,肩膀上还有着一块缺口,看起来十分狼狈的无惨。 无惨? 继国缘一转过身,如此近的距离让他敏锐的感受到了无惨身上传来的气息。 生命力,无比强大的生命力。 和尚泉奈类似,却不相同。 如果说,尚泉奈体内的生命力是平静海面下却深不见底的深蓝色海洋。 那么无惨的生命力,就像暴虐的,仿佛从火山口随时准备喷薄而出,试图吞噬一切的滚烫岩浆。 鬼王么,原来如此。 继国缘一想着,他感受着无惨身上传来的磅礴气息,双手握住刀,刀尖微微下垂着。 这是他根据现在的情况作出的起手式。 他通过通透世界,清楚的看到了无惨体内不断游动的心脏和大脑。 五个大脑和七个心脏,此刻在无惨体内不停游动变幻位置。 这个鬼王…很强大。 但有了之前见过尚泉奈的经验,这次的继国缘一并没有那么惊讶。 他只是更加警惕了一些。 和尚泉奈共处的一段时间里,继国缘一能够切身实际的感受到他的实力。 想必,和尚泉奈生命力相似的无惨,也不会弱。 听尚泉奈说过,鬼王似乎斩断脖子也不会死去。 继国缘一心中的思索十分快速,几乎呼吸间他就得到了杀死无惨的可能方法。 ——如果在斩碎五个大脑和七颗心脏的同时,砍下鬼王的脖子,或许就能够杀死他了。 这样的话……一共需要… ——十三刀。 咔哒, 继国缘一日轮刀的刀镡因为他的握力而微微震动着,在夜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呼……” 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千磨百炼,继国缘一心中瞬间有了自己想法中刀式的雏形。 现在,只需要等待合适的,心脏和大脑游动的位置。 一瞬间,刚才见识过继国缘一站在原地几乎杀穿他们的恶鬼们明白了什么,纷纷后撤,尽量的想要远离这个地方。 此刻的无惨,身上已经不自觉的显露出了大片的红色瘢痕,这是属于鬼的纹路。 无惨的身体里,青色彼岸花花柄的成分仍然在不断被消化,并哺育着无惨。 如果此刻无惨仔细感知,他就会发现 ——自己和其他鬼之间的联系似乎在慢慢断开。 这并不意味着退化,相反,这是进化。 变成独立的,完美的生物。 可惜,此刻的无惨并没有在意自己身体的状况,他只是看着面前手持日轮刀的继国缘一。 ——是这个人类…居然让柱都不是的鬼杀队成员闯到这里了么? 无惨的眼珠微微看向地上不断倒下的鬼的无头尸体。 一群废物。 但一想到尚泉奈此刻正在无限城内,无惨内心就十分开心。 无惨眉角微微松开,他缓缓在继国缘一面前站起身子,随后轻笑了几声: “哼哼…哼哼…哈哈哈…” 整个大殿中,不论是鬼还是人类,此刻都看向了无惨的方向。 “你在笑什么?”继国缘一眉眼一沉,他烫红的刀锋微微下垂,刀尖隐隐约约展露金黄色。 拥有通透世界的继国缘一,可以随意的收拢自己的气势,让他人完全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所以,无惨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继国缘一只是一个弱于柱的剑士。 “嗯?”无惨彻底站起身,他抬起头,好像没听清一般,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你说什么?” 至于继国缘一警惕的动作,也被无惨当成理所当然。 “笑?” 无惨一摊手,无所谓的看着继国缘一: “真是白痴的问题。” 无惨拔出身体上最后的一把刀,随手扔在地上。 尚泉奈的三把刀,刚才牢牢的顶固住了无惨体内的三颗心脏。 “能够亲眼看着你们。” “会因为朋友亲人的死去。” “而出现的那副无能为力的,悲丧表情。” “难道不有趣吗?” 仿佛是认定了尚泉奈已经被自己封印,此刻的无惨内心有些激动到兴奋,他越说越起劲: “简直让人愉悦到 战栗。” 无惨此刻,贪婪的呼吸着尚泉奈不存在时的空气,浑身的细胞都在渴望幻想未来永生的完美生活。 “脆弱的人类啊…”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继国缘一的呼吸节奏变得越来越强大,甚至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强大。 就连他的羽织上,也开始慢慢冒起了白色的雾气。 额头上狰狞的斑纹,像是烧烫的铁一般隐隐发光。 说着,无惨的语气微微发冷,他瞥了一眼继国缘一握着的日轮刀,不屑的笑了一声: “人类就是人类,你们的柱杀鬼都要靠另一只鬼的帮助呢。” 突然,无惨一展臂,他环视了一下周遭看向自己的鬼杀队队员们,嘴角微微勾起笑容: “啊!对了!”他的声音在主殿内不停的回荡。 “你们还不知道吧?” 无惨阴冷的语调开始上下跳转,脸上充满了期待的神情。 “你们所仰仗的那只鬼。” “叫做上泉奈的那只鬼!” 他看着其他柱露出的惊愕的表情,无惨知道自己戳中了他们的痛点。 “已经…死了!” 可悲的人类,因为这样的话语就会动摇军心,从而自发的瓦解。 无惨轻蔑的看着一个个面露震惊,握着刀的手逐渐无力的鬼杀队众人,一副全部预料到的表情。 但事情似乎并没能如无惨想象中一样。 以炼狱仁寿郎为首的一众柱们,似乎完全没有把无惨的话放在心上。 一旁,一只鎹鸦飞在半空中,正噶噶的喊着: “不要相信!上泉阁下是可以在阳光下生存的鬼,这是无惨动摇我们的谎言!” 是产屋敷辅世,他通过鎹鸦朝鬼杀队的队员们喊话着。 “咳咳!”产屋敷辅世咳嗽着,他的孩子和妻子都坐在他身旁照顾着他。 此刻,坐在宅邸中的产屋敷辅世手上握着毛笔,正不断的梳理规划着什么。 如果有人能够看见,并与无限城做对比,那定然可以发现。 他画的,赫然是——无限城的地图! …… 富冈宅邸中。 甘露寺樱饼高高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大太刀,她站在屋顶透露进来的一律月光下: “放心吧!” “你死了,他都不会死。” “嗯?”无惨撇过头,看向甘露寺樱饼的方向,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庞,一股心中怒火升腾而起,熟悉的阴冷声线响起: “…你想死么?” 他的手臂在刚才没人注意的时候就在延伸,此刻已经长到随意一甩就能横扫整个主殿。 无惨猛地抬起手臂,布满骨镰的肉鞭瞬间有力的绷紧! 嗤——! 突然! “膨膨!哗——!!” 日炎升腾爆裂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无惨感觉自己身体一侧瞬间发烫,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侧脸。 结果摸下的,却是一片发焦坏死的皮肤。 闪耀的亮光,也从一侧的眼球里倾泻而出。 无惨瞳孔一缩,他连忙转头,却猛地看见了一团蓬勃燃烧着的日炎。 继国缘一握着刀柄,滚烫的赫刀正不断的升温,恐怖的高温将周遭的空气都扭曲了。 “为什么…要践踏生命。” “什么?”无惨惊讶的看着刀身缠绕着日炎,愣愣的后退了一步,刚才还舒张的眉头瞬间紧皱起来。 他猛地甩起肉鞭,就要朝继国缘一抽去。 继国缘一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烫到发红的赫刀让继国缘一的脸庞背光,他死死的盯着无惨,声音有些沉闷: “…哪里有趣了。” 回忆中,妻子倒在血泊中那双绝望的眸子不断重放。 沙……沙… 黑色的噪点模糊着继国缘一的回忆。 “哪里…好笑了。” 冰冷血液的触感仍然历历在目。 咔哒。 继国缘一的刀刃一转,他对准了无惨。 “你…把生命。” 无惨瞳孔猛地骤缩。 狭雾山中被架着脖子砍的情景不停再现。 “可恶!该死的家伙!阴魂不散!”无惨瞬间瞪目欲裂,他两只手全部化作肉鞭! 唰!砰! 肉鞭以超过音速的速度瞬间抽过了继国缘一的位置! 音爆产生的波纹在月光下荡漾,却丝毫没有伤到继国缘一的样子! 没抽到! 无惨的竖瞳瞬间变成一根针的模样。 是幻影吗?! 下一刻! 唰! 继国缘一握着缠绕至阳日炎的日轮刀,日轮刀刀根处刻着的“滅”字此刻熠熠生辉! 他瞬间来到了无惨的脸上! “…当成什么了?!” “当成什么了!” 此刻!无惨的背后居然响起了说着同样话语的声音! 是上泉奈的声音! 无惨顿时后背一麻,他心中瞬间后悔刚才没有直接自己杀死鸣女。 瞳孔中,倒映着继国缘一以及那闪耀的日炎,时间似乎缓缓放慢了。 双重声音在无惨耳畔响起,他四肢发凉,身体因为下意识的躲闪微微后仰。 下一刻! 哗——! 华丽的金红色日炎扭曲着小漩涡,毫无阻碍的穿过无惨的身躯。 唰! 噗嗤!! 升腾缠绕的日炎和猩红狰狞的血雾交叉而过,无惨在中心点顿时被分成了碎块! 第一百七十一章——你不要过来啊 富冈主殿中。 “嗬啊啊!!”尖利的惨叫声瞬间传遍了主殿。 几乎瞬间,继国缘一和尚泉奈同时交叉着穿过了无惨的身躯。 橙红明亮的火焰灼烧着无惨,从五个脑子到七颗心脏,最后再精准无误的砍下脖子。 一共用了十三刀。 血液的雾气腐蚀着无惨的身躯,深邃的痛苦几乎瞬间要淹没无惨。 尚泉奈握着自己的骨刀,他刚才被鸣女传出了无限城,还好他反应迅速,并尽可能的将无惨剁的细了一些。 继国缘一对着无惨的要害下手,他就对着其他地方狂剁。 唰——! 无惨化作四分五裂的碎肉分开,因冲击力而四射在半空中。 血液飞溅的瞬间就被高温蒸发,碎肉的表面也覆盖上了一层焦黑的痕迹。 虽然他经常四分五裂,但是这次不同。 这次,他是被动的。 体积过小的肉块瞬间化作灰烬消失,仍然有一些体积的肉块边缘则是焦黑无比,灼热的红光微微亮着。 时间在无惨眼中似乎在缓缓变慢,他的眼珠飞在半空中,猩红的眸子抽搐着。 嘴巴和嗓子的部分在另一边,因为遭受不同的冲击力而同样高高飞了起来。 尚泉奈保持着朝前冲刺的动作,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漂浮起来的无惨眼珠。 那颗眼珠,是目前无惨所有身体部位上,唯一没有受到伤害的部位。 赤燎的火焰尚未消失,仍然一圈一圈的弥漫在半空中,像是刀锋一般刮裂着无惨的身躯。 这并不是时间变慢了,而是在几人超高的反应神经下,能够进入一种类似“子弹时间”的效果。 “嗬…鸣…”无惨的嘴巴微微抽搐。 突然! 唰! 尚泉奈猛地扭转身体,将血液凝聚在刀尖,直直的攮向半空中的无惨眼珠! 噗嗤! 锐利的刀锋轻而易举的戳进了眼珠里。 “嗬啊啊啊啊!!好疼!!”无惨眼珠瞬间变得通红,他破碎的声带嘶哑的吼叫着。 尚泉奈控制着血液涌入无惨的眼珠,瞬间在眼珠中心腐蚀出一个坑洞! 接着,他将血液凝聚在空洞中间。 与此同时,受到剧烈疼痛刺激的无惨,几乎是发了疯一般,拼命的喊叫嘶吼起来: “啊!!鸣女!!鸣女!” 无惨惊恐的喊叫着,他来不及等待鸣女的传送,直接强行将自己的意识灌入了鸣女的脑海中。 …… 无限城里。 “啊——!!”鸣女捂住自己的脑袋,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惨叫起来。 她的浑身发紫,血管纷纷开始爆裂,承受不住强大的精神压力。 随后,双手不受控制的摸上琴弦。 “当啷!” 下一刻。 一小坨手臂大小的新鲜焦黑烂肉出现在无限城中央。 啪嗒! 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小团烂肉,是唯一仍然存在无惨记忆细胞的组织。 此刻,曾经无惨最为恐惧的死亡,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 “嗬哈…啊……”痛苦的哀嚎隐隐约约传来。 由无数细小肉块形成的烂肉正在不断化作灰烬,无惨蠕动着身躯,试图减缓化作灰烬的速度。 “不要,我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一只焦黑的小手从烂肉堆中长出来,他不停的捞着半空中的灰烬,试图将灰烬捞回自己体内。 “我是不会死的…不会的…” “我怎么可能会死呢?!” 无惨的声音从烂肉中响起,他不停蠕动着,耸起一座小肉堆,试图将一些肉从焦黑的表皮下拱出来。 被尚泉奈戳瞎的眼珠镶嵌在烂肉中间,不停的旋转着。 只要一点,哪怕拱出来一点肉,他就能活下去! 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焦黑的皮肤上附带着的是尚泉奈和继国缘一二人同时对无惨的泯灭伤害,几乎是双倍的真伤。 但已经食用过一点点青色彼岸花的无惨,是有些许能力存活下去的。 他是这样坚信的。 碎肉组成的烂肉堆不停耸动着,努力博取着那一线的生存希望。 此刻的无惨,甚至没有时间来思考自己是如何突然败北的。 也来不及思考对未来的计划,他心中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活下去。 可是。 啪嗒。 一个人形的阴影笼罩住了正在努力突破泯灭的无惨。 那人站在了烂肉无惨的不远处。 无惨一愣,他体表的所有细胞都能转化传达视觉的细胞,瞬间就看清了站在自己身前的是谁。 伸出的那只小手也停下了动作。 现在无惨面前的,赫然是刚才戴着红色面具,替无惨挡下尚泉奈攻击的 ——竹原。 竹原的双眸溢出猩红的光芒,他垂着头看着无惨,脸上的面具有些干裂的痕迹。 心脏处,血色的结晶球徐徐旋转。 “滚!”无惨对着竹原怒吼着,他此刻虚弱无比,也只能对着竹原大声嚷嚷。 “别来打扰我!” 无惨认为,会替自己挡下一击的竹原,应该是受自己控制了才对。 可是竹原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又愣愣的朝前走了一步。 啪嗒。 因为浑身都是血迹,所以脚掌踩在木地板上会有粘稠的啪嗒声。 竹原更加的靠近无惨。 “…你听不懂是么?” 无惨的声音变得阴冷,他下意识的就想要控制竹原。 但下一刻,他微微发愣。 虚弱无比的他,似乎没有操控竹原的能力。 一瞬间,无惨慌了心神,他连忙虚张声势的大喊着: “我再说一遍,滚!” 啪嗒。 竹原没有理会无惨。 “你想干什么?!” “离我远点!” “你这个卑贱的下等生物!体内流淌着令我厌恶血液的蛆虫!” “见到就恶心!” “滚!快滚!” 烂肉的无惨不停的怒骂着竹原,而竹原却越走越近。 “不要过来!” “什么?!” 无惨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如果他现在还有牙和肚子的话。 无尽的屈辱伴随着怒火,简直想要吞噬掉无惨一般。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陷入如此窘境。 此刻的他,一点反击之力都没有,甚至不能操控拥有自己血液的竹原。 等等,这是不是代表着,自己此刻连一旁的鸣女也无法操控? 想到这里,无惨的心立刻沉了下来,如同坠入冰渊一般。 急切求生的意愿让他马上冷静了下来,即使最恐惧的死亡已经逼近了他。 理智重新占据了高地。 无惨的声音逐渐弱了下来,他身体上唯一的一颗有刀痕的眼球死死盯着竹原: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只要你离我远点。” “能听懂吗?!” 咯吱…… 竹原没有回话,他蹲下身子,身上的血痂因为关节的扭动而碎裂,发出腐臭的气味。 红色的面具下隐藏着面无表情的竹原,他的身体笼罩在阴影里,猩红的眸子看着无惨。 这时。 无限城中,隐藏在四处的恶鬼听见无惨的喊声,纷纷探出了头来。 啪嗒,啪嗒。 他们纷纷看向无限城中央蹲着的竹原,还有那一团有着熟悉气味的焦黑烂肉。 并朝那个方向迈开了步子。 唰!唰!唰! 第一个赶到竹原和无惨身旁的,是曾经的六只上弦。 六只上弦,有三只穿着残破鬼杀队的制服。 另外三只,身上则写着“平田”的字样。 他们围成一个圈,垂着脑袋,阴影笼罩住无惨。 猩红的眸子在黑暗中都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你们想做什么?!” “看清楚我是谁!” “我是王,你们的创造者,是我给予了你们鬼的身份!” 无惨的眼珠快速扫过面前围着自己的几只鬼,同时化作灰烬的速度不断变快。 由于被围住了,无惨甚至不能蠕动着远离这几个鬼。 但他清楚,此刻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虚弱无能。 如果表现出来了,那么这群所谓的“属下”,恐怕会当场反水。 “滚!”无惨的声音充满的底气,他甚至拼尽全力给周围的几只上弦施展了一些源自血脉上的压力。 这时。 啪嗒。 表情隐藏在面露下的竹原,他蹲着,朝地上的烂肉伸出了手。 啪嗒。 他抓住了一小块正在扭动的无惨。 “不要!不要!” “放开我!混蛋!啊!!”无惨惊恐的瞪着唯一的眼珠子,他看着从自己身上撕扯肉块的竹原。 呲拉—— 猛地从烂肉堆上扯了下来。 “嗬啊啊!!”无惨痛苦的惨叫着。 咯吱…… 竹原抬起头,他将烂肉高高举起,放在自己的面具上方。 随后,红色的裂纹面具逐渐从嘴巴处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 接着越张越大。 血红的丝线在面具缝隙之间链接,面具底下竟然是看不清的黑暗。 就在竹原要将无惨的烂肉放入嘴中的刹那。 他身旁的上弦们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不!不要!” “不要碰我!放开我!” 癫狂。 “咳哈…嗬…混蛋!” “绝对会…杀了你们…” 血腥。 “啊啊啊啊!!!” 手臂力量感的撕扯和摆动。 烂肉不停吞入腹部。 竹原蹲着,其余的上弦们站着。 不紧不慢的竹原,一次又一次高举着烂肉,再仰着头吞下。 和其他上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阴影和黄昏的烛光闪烁在无限城中。 光芒逐渐黯淡。 …… 虚弱的主重伤濒死。 他们面若癫狂,伸出獠牙利爪朝向他们的主。 他们大仇得报,张开血盆大口吞吃他们的主。 他们贪得无厌,试图强行夺得主的权能。 呵呵,权能。 “他们…罪有应得。” 摇晃的烛影下,癫狂夺食的影子成影成群,伴随着优雅闲淡的琵琶声。 以及若有若无的惨叫。 …… …… 富冈大殿中。 继国缘一和尚泉奈同时转过身,看着落了一地的黑色焦肉以及灰烬。 其他的柱和鬼杀队成员们纷纷靠了上来。 鬼们在发现无惨被爆杀之后,纷纷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继国阁下!上泉阁下!”炼狱仁寿郎瞳孔奕奕有神的看着二人。 “鬼王死了吗!” 炼狱仁寿郎开心的表情下,隐藏着些许遗憾。 他先前已经找到竹原同行的队员询问过了。 竹原,在数月之前的一次任务里,消失在了浅草寺附近。 无能为力。 “终于做到了吗?”风间成弥握着刀柄,他微微皱着眉头。 太过轻松了。 风间想着,转头看向大殿外。 看不见任何一只鬼的踪迹。 “……有种梦幻的感觉。”水无月白呢喃着。 但继国缘一的神情却并没有那么高兴。 看着继国缘一的神情,柱们也微微反应了过来,也并没有那么反差大。 “抱歉。” “让他跑掉了。”继国缘一握紧着刀柄,皱着眉头,心情十分不稳定。 柱们闻言抬起头,刚才点燃的心情重新平复,但心底又无比激动。 虽然这次没能杀死无惨,但他们真切的看到了希望。 “没事的,继国阁下!”炼狱仁寿郎拍了拍继国缘一的肩膀,他非常直接的说着:“我们要打起精神来,去迎接接下来对鬼王的继续讨伐啊!” 不,不会的。 讨伐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继国缘一从珠世那里听说过,无惨是个极其胆小的人。 这一次让他逃脱,下一次在有人遇见无惨时,恐怕自己早就成为一捧黄土了。 继国缘一抬起头,看向尚泉奈,却意外的发现,尚泉奈居然一脸轻松的模样。 只见尚泉奈扛着自己的骨刀,对着继国缘一自信的笑了笑: “不。” “他跑不掉的。” “我刚才,在他的眼珠子里注入了我的血液。” “鬼,是可以通过血液感知大概位置的。” “我们还有机会,这次只是一次热身的预备战役而已…” 说着,尚泉奈闭上眼,手指放在太阳穴上,感应起自己血液所在的位置: “现在,无限城的位置,已经…” 他的声音一滞。 尚泉奈怔怔的睁开眼睛,他有些惊讶。 “怎么了吗?”继国缘一见状,连忙走过去,有些紧张的询问着。 “不,没事…”尚泉奈回过神来,他朝继国缘一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尚泉奈有些发愣。 他刚才在感知自己的血液时。 竟然在无限城中,感受到了第二份属于自己的血液。 他的第二份血液怎么会出现在无限城中? 他给予过谁血液? 鬼杀队的个别成员,以及柱,甘露寺樱饼,灶门家人,产屋敷… 想不起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用紫藤花毒的鬼 …… 富冈主殿。 由于刚才的一波鬼潮太过密集,就算是柱们也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没有太多能力再去追击剩下的鬼。 所以,产屋敷辅世通过鎹鸦让众人原地休整。 尚泉奈观察着无限城的位置,发现无限城并没有移动。 此刻,就处于远方的某个地点一动不动。 柱们纷纷运用起呼吸法愈合身上的伤口。 风柱和岩柱见继国缘一状态不对,连忙拉着他说要优化呼吸法,以分散缘一的注意力。 就在众人调整气息的时候。 炼狱仁寿郎慢慢变得心事重重起来。 在战斗的时候还好,注意力会集中在战斗中,心无旁骛,对他来说很容易坚定信念。 但现在一空下来,心中的想法不免就复杂了起来。 “…竹原。”他看着微微反射着月光的地面,一头金红的头发都黯淡了些许。 鬼杀队的人,应该对生死离别习以为常才对,更别说柱了。 以前来说,在有队员与鬼战斗至死后,柱们会集体哀悼,并时不时前往鬼杀队坟墓处扫墓。 并不会将情绪带到战场上。 但,炼狱仁寿郎心中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想法。 ——竹原没死。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这个想法会如同老树扎根一样牢牢回荡在自己脑海中。 但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炼狱仁寿郎作出了一个决定。 ——去找上泉奈帮忙。 …… “所以…”尚泉奈歪着脑袋,他看着面前站着偷偷把自己拉到角落的炼狱仁寿郎:“你想让我帮你找一个失踪队员?” “没错,上泉阁下。”炼狱仁寿郎点了点头,蓬松的头发随之晃动着。 “为什么是我?”尚泉奈转头看了眼集体坐在主殿中间的鬼杀队成员们,他挠了挠头。 找人…可能不是他的长项。 “因为上泉阁下您曾经救过他。”炼狱仁寿郎眼神凝重的回答着:“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您救下的那名队员。” “他的名字叫做竹原。” “是个性格十分开朗,能力也很强的孩子。” 说着,炼狱仁寿郎的语气似乎有些惋惜,他眼神微微垂下。 是他将竹原带进鬼杀队的,如今竹原遭遇不测,他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 炼狱仁寿郎是这样认为的。 “就在不久之前,竹原少年在完成任务时,在浅草寺附近失踪了。” “我后来朝我妻玉子前辈询问过,她依稀记得在变成鬼时,并没有杀死竹原少年。” “但他又迟迟不回来,所以…我有些担心,希望您能…”炼狱仁寿郎抬起头,眼神充满希翼的看向尚泉奈。 炼狱仁寿郎一流窜的爆出了大量的信息。 而尚泉奈在听到“救过”“竹原”几个词汇后,一瞬间就呆愣住了。 他想起来了。 除了那些他记起来的人以外,还有一个名叫“竹原”的乙级队员曾经被自己给予过血液。 并且他又恰好失踪了… 其他拥有自己血液的人,基本都在主殿里了。 而此刻的无限城里,又突兀的出现了第二团自己的血液。 一切,似乎都不难推测了… 名叫“竹原”的队员,此刻就在无限城里。 “……竹原。”尚泉奈喃喃自语着。 炼狱仁寿郎紧张的看着尚泉奈,生怕对方摇摇头拒绝了自己。 而尚泉奈却逐渐陷入了思索中。 脑海内,刚才在无限城中替无惨挡下自己攻击的红色面具人猛地浮现。 是他? 面具人的身上有着一股熟悉的感觉,难道是因为他身上带着自己的血液么。 但如果是他,竹原为什么要替无惨挡下攻击… 被无惨变成鬼了吗? 似乎无数的证据都在指名,竹原就是面具人。 但又没有任何一个证据是可以确切肯定的。 只是理论上的推测而已。 “上泉阁下…”炼狱仁寿郎担忧的说着。 啪。 尚泉奈拍了拍炼狱仁寿郎的肩膀。 “我知道了。”他故作轻松的对着炼狱仁寿郎拍了拍:“之后我会帮忙好好寻找的。” “放心吧。” 炼狱仁寿郎闻言舒了一口气,他安心的点了点头: “嗯!感谢万分!” 就在二人交谈的片刻,主殿的方向突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吸引了二人的目光。 “啊!大家!”一名甲级队员惊讶的站起身子大声喊叫了起来。 “怎么了?”水无月白连忙扭过头看去。 “那个孩子不见了!” “谁?!” “带我们前来的那个孩子,是姓富冈吧?” “他刚才还站在这里的!” “怎么回事…” “富冈——!你在哪里?” 作为队伍中唯一的孩子,自然被保护欲极强的鬼杀队队员们放在了最中心。 可此刻,那孩子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一瞬间,鬼杀队众人们便炸开了锅,开始四处寻找起富冈死士的踪迹。 尚泉奈走上前去,眯起眼睛,随后低下头看了眼脚下。 富冈死士的灵魂处于脚底下。 他转过头,和继国缘一对视了一眼。 “…找到了。” 继国缘一缓缓扫视了一眼大殿,随后走到富冈死士刚才站立的地方。 他伸出手,对着主殿中间的一个观音像的底座推了推。 “咔哒……” 一扇小门缓缓被打开,露出了里面幽暗的通道。 幽暗的通道朝斜下方贯通,尽头是一片黑暗。 “他在里面。”继国缘一利用自己的通透视角,清晰的看见了正躺在通道深处尽头,命悬一线的富冈死士。 心脏的跳动看起来十分艰难,刚才强盛过同龄人数十倍的体质瞬间褪去。 负荷的心脏,此刻如同破开的手风琴一般,呼哧呼哧的艰难跳动。 “富冈!”风间成弥紧张的朝暗道中探着脑袋,他连忙弯着腰爬了进去。 刚才,负责保护富冈死士的人可是他。 如果富冈死士出了一些差错,那么风间成弥可能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不怎么好受。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着风间成弥进入了通道。 只有体型过大,无法弯着腰进入通道的岩见砚慈间,和怕黑的我妻善存,以及其他的几名甲级队员们留在了原地。 岩见砚慈间双手合十的看着观音像下的通道,缓缓合拢了眼皮: “阿弥陀佛。” “你就只会这一句话吗?”我妻善存突然愣愣的问着岩见砚慈间: “一直听你说这一句话诶,我都已经会…” 岩见砚慈间闻言,手中的念珠扣动了一下。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 砚慈间对着观音像盘腿而坐,淡淡的念经声回荡在主殿内。 我妻善存愕然,大为吃惊。 一旁的几名甲级队员们无奈的笑着。 …… 暗道尽头。 这里的空间十分的大,甚至可以让继国缘一和尚泉奈两人直着身子站立。 咯吱…… “…呜呜呜…”隐隐约约的哭泣声传来。 “哥哥…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推开最后一道门,些许亮光从暗道中透露进了门后的房间。 一个小女孩瘫坐在地上,微弱的光芒洒落在她身上,小女孩抹着眼泪,疑惑的转过头: “…谁?”小女孩的语气中仍然有着哭腔。 尚泉奈没有说话,他顺着微弱的光芒朝小女孩的身边看去。 富冈死士,正有气无力的躺在阴暗潮湿的地面上,他伸出一只手,拉着小女孩的手掌。 “嗬啊…哈…不用担心,花子…”富冈死士艰难的喘着气,沙哑的气音对着小女孩说着: “他们…是我…的朋友,会帮助花子的…” “不要害怕…哦…” 富冈死士的语气断断续续,原本应该丧失情感的他,此刻的语言听起来却那么具有感情。 “…哥哥,哥哥…”花子声音颤抖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她的小手紧紧攥着哥哥的手掌,眼里充满了泪花。 死士的身体正在快速衰竭。 至于原因,似乎是因为之前身体一直在强行负荷运行。 这时,富冈死士溃散的眼神看向从门口进来的鬼杀队众人,他语气虚弱: “诸位…一直没和诸位说明…” “我…是死士,完成任务后,不久就会离开。” “拜托你们…帮我照顾好我的妹妹…” “她…咳咳咳,她叫花子…” 看着富冈死士咳血的样子,尚泉奈脑袋有些恍惚。 如果没有富冈死士,这次可能就没法碰上无惨…也不会知道无惨在寻找青色彼岸花… 最后,他叹了口气。 又该放血了。 啪! 尚泉奈在花子惊讶又有些恐惧的眼神里,快步上前一把捂住了富冈死士的嘴巴,并冷声说着: “别说话,你现在还有救。” “再多说两句我就不保证了。” 富冈死士瞪大了眼睛,他看着尚泉奈,刚想唔唔的挣扎的想法就放弃了。 “那个…”花子眼泪汪汪的拽了拽尚泉奈的衣服,又可怜巴巴的看了眼自己的哥哥。 “没事的,放心。”尚泉奈腾出手,揉了揉花子的脑袋后,对着身后的众人比了一个大拇指。 众人见状,纷纷松了口气,便回头朝暗道上方走去。 毕竟,只有两位柱在外面守着,未免有些太危险了。 这里,可是鬼的老巢啊。 …… …… 另一边。 继国营地。 此刻正是深夜,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周遭却没有值班的人坐着。 旁边插着一根木桩。 木桩子上绑着粗铁链,但铁链的另一端却没有任何东西被绑着。 篝火处也洒落了些许暗红色的血迹,一路蔓延到远处的森林中。 一旁。 主帐篷。 帐篷上纹着继国的家纹,表明了这是属于家主的帐篷。 但在帐篷里坐着的,却是两名装备精良,握着长枪的大将。 真正的家主,也就是继国岩胜。 他正处于轻睡状态,躺在一个白色的兵棚里。 这是为了防止敌方的忍者偷袭主帅,而作出的战略性迷惑。 …… …… 森林里。 “咯吱…咯吱……”骨头碎裂的声音和咀嚼声不断传来。 啪嗒,啪嗒。 昏暗的光线难以穿过密林,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黑影趴伏在另一个黑影身上,并不断耸动着脑袋。 黑影的脚下,是一大滩反射黯淡月光的血迹。 这时,一道阴冷沙哑的声音从森林深处传来: “你不该来这里的。” “呵…你以为是我想来的么?”那正耸动脑袋的黑影突然停止动作,随即仰头说着。 “这里是我的食场,你吃的是我养的羊。” “别着急,老家伙,我不会白吃你的。” 黑影说着,嘴角裂开一个惊人的弧度,随后一口吞下面前的某个骨头。 “…你想做什么?”沙哑的声音变得有些迟疑。 那黑影抹了抹嘴巴,站起身子,浑身的骨骼一阵噼里啪啦的响。 原本佝偻萎缩的身躯,此刻居然变得强壮挺立,只是扭断的铁链和镣铐仍然挂在手腕上。 原本合在一起的镣铐被暴力挣开,变成了沉重的两个黑铁手环。 他扭了扭脖子,不怀好意的坏笑着: “我会先好好折磨你,然后再吃了你的。” 那道沙哑的声音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声音里明显含带着怒意: “…混蛋…” 下一刻。 唰——! 砰! 另一道黑影从树林深处猛地穿刺而出,狠狠砸在了刚站起身的恶鬼身上。 气力贯穿而过,恶鬼身后的树林都被冲击力打开了一道口子。 “力气挺大嘛,老头。”恶鬼潮撞击上来的另一只鬼踢了一脚,对方快速后撤。 月光从因为冲击力而掀开的口子中透过,照亮了密林中的情况。 两只恶鬼一高一下的对峙着。 一只是面态苍老,身体瘦削,但意外的精神很挺拔的鬼。 另一只,则是双手上有镣铐的鬼。 在沉重气氛的对峙中。 鬼与鬼之间为了争夺食物的战斗,一触即发。 砰!! …… …… 不久后。 当啷,当啷… 浑身血迹,手脚上有镣铐的恶鬼缓缓从森林中走出。 他舔舐着手背上的血液,身上的伤口快速回复着。 恶鬼身后的森林里,一个不敢相信,目瞪口呆的苍老身影仰天躺倒。 老头直勾勾的看向他。 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说着什么,但紫色的毒素腐蚀了他的脖颈,让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随后,慢慢的化作了灰烬消失。 “哼,可怜的家伙。” “连紫藤花毒都不会用…” 第一百七十三章——继国岩胜和忍者 …… 啪嗒,啪嗒… 恶鬼走出森林,他的双手微微发颤着,手腕处隐隐约约有着紫色囊肿的痕迹。 身为鬼,自然不会随身携带对自己有害的紫藤花毒。 毒素是来自于镣铐上的。 虽然不知道继国岩胜这个家伙是怎么知道鬼弱毒的,但他确实涂了紫藤花毒在上面。 虽说他有想法利用紫藤花毒,但在战斗的过程中也会不免的会被镣铐划破,导致自己也中了一些紫藤花的毒素。 “噗嗬…”嘴角溢出紫色的血液。 啪嗒! 他身体僵硬的跪倒在地上,上半身隐藏在了灌木丛中。 只是些许毒素,一会就能分解。 恶鬼的视线没有离开继国兵营,他死死盯着躺在普通武士帐篷内的继国岩胜。 “来吧……” “让我想想…该如何让你完全绝望…” 他的表情阴沉,语气中含着的怨恨也浓郁无比。 这时。 唰! 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的草丛里窜了出来,他悄无声息的接近了恶鬼。 咔哒! “…找到了。” 一把锐利的,反射月光的黑色苦无瞬间架在了恶鬼的脖颈处,并轻轻的用力按压出了血迹。 血液顺着苦无的刀锋泌出,紫色的花毒缓缓渗透进恶鬼的脖颈里,使中毒进一步加深。 “嗬…”恶鬼下意识的往后仰着脑袋,避免毒素的再次侵入。 “别痴心妄想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恶鬼身后传来,语气十分冰冷。 “弱点是紫藤花,惧怕阳光,食人…” 男人眯起眼睛,冰冷的声音如同看待一个猎物一般: “你的一切我都了解。” “不要轻举妄动,我的苦无上涂了紫藤花的汁液。” 恶鬼瞬间表情停滞,他心中一惊,随后感知着自己的身后。 苦无… 是之前的那个忍者。 原来如此… 恶鬼眉头微微一皱,他觉得自己似乎搞懂了镣铐上紫藤花毒的来源。 八成是身后的这个忍者了。 而忍者找到鬼惧怕紫藤花毒的方法也很简单。 ——他把自己知道的能通过皮肤吸收的毒全部都涂在了镣铐上。 为了掩盖毒的气息,他特意涂抹了紫藤花的汁液,遮掩气味。 没想到,所有的毒都没有起作用。 而鬼,居然弱他涂上去的紫藤花汁液… 就算是忍者常年磨练的情绪毫无波动,此刻也有些绷不住。 现在,忍者正在履行自己的戒律 ——保护主人。 杀死一切可能对主人造成威胁的存在,这是忍者存在的理由。 至于忍者杀了目标之后,是否会阻碍主人的前进方向,这不在忍者的考虑范围内。 他只知道,忍者戒律第一条。 永远只效忠于一个主人,即使死亡也要保护好主人的性命。 这便是忍者。 杀了他! 忍者眯起眼睛,他握着苦无的手逐渐用力。 咯吱…… 就在忍者动手的一瞬间。 恶鬼也动了。 噗嗤! 恶鬼的后背猛地生长出一根尖锐的骨质!狠狠捅向了背后的忍者! 还好忍者的感官敏锐,快速的后撤了一步。 并同时,将手中苦无朝恶鬼投掷了过去! 咻——! 破空声传来,苦无在半空中绽放出锐利的寒芒。 噗嗤! 沾有紫藤花毒素的苦无扎进了恶鬼身体上,恶鬼的动作愈发僵硬起来。 与此同时,忍者也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腹部。 虽然他反应迅速,但腹部也被划开了一道破皮的口子。 随手从腰间的小袋子中摸出一把沙子,简单的朝伤口处抹了抹,算是紧急的止了血。 忍者拔出腰间的打刀,对着面前的恶鬼架出了防御的姿势。 “…中了毒也能做到这种程度么?”忍者眯起眼,他看着与自己对视,却站在原地不动的恶鬼。 轻易靠近或许会有危险。 想着,忍者腾出手,悄悄握住了腰间的几枚苦无。 咔哒。 “咳嗬,咳呵呵…”恶鬼看着忍者警惕的模样,突然咧开干瘪的嘴角笑了起来。 嘴角的血液和幽暗的环境让恶鬼看起来十分诡异。 忍者的刀刃上反射着紫色的毒液,他不理解恶鬼为何发笑。 “你…是一直跟在那家伙身边的忍者吧…?”恶鬼笑着,他挑逗的看着忍者。 看似在挑衅,其实是他在争取时间,慢慢分裂体内的紫藤花毒素。 “如此长时间的相处…如果在他面前亲眼杀死你,那家伙的表情一定会相当精彩的…嗬哈哈哈…” 恶鬼手臂僵硬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说不定…会大声的咒骂我呢…哈哈哈…” 咔哒! 忍者面无表情。他手臂肌肉用力,双指夹住三支苦无。 随后朝恶鬼快速一甩! 咻咻咻——! 在扔出苦无的一瞬间,忍者的身形紧随其后,下垂着打刀一个垫步靠近了恶鬼! 【附牙斩】 看着瞬间接近的忍者,恶鬼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他体内的毒,已经解开了。 下一刻! 唰! 恶鬼瞬间消失在忍者面前,三支苦无齐齐扎向了恶鬼身后的灌木丛里。 “!” 忍者一记横斩落空,他迅速稳住重心,心底微微诧异。 恶鬼出现在忍者背后,他高举着自己利爪,他笑着露出了自己锋利的牙齿。 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但是。 “噶——!!噶!!”尖锐的乌鸦叫声从上方传来。 一时间,兵营里的足轻和武士们都被惊醒,他们纷纷坐起身子,拿上了身边的武器。 乌鸦的声音仿佛对恶鬼有着某种压制一般,高举手臂的恶鬼愣了一下。 也让忍者有了反应的时间。 他一个侧身,躲开了恶鬼的攻击。 …… 恶鬼头顶。 “噶!” 鎹鸦站在树枝末端,它低着头看着身下的兵营,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全部传送给了尚泉奈。 …… …… 富冈宅邸建筑群。 编号第三十六地窖。 已清理恶鬼数量:431只。 “大家很紧了,不要掉队。”风间成弥在队伍前方朝后喊着。 鬼杀队众人正组队走在地窖里,继国缘一举着火把,走在众人的最前方。 说是火把,其实就是灼热到发光可以照明的赫刀而已。 走在最后方的,是体型最为高大的岩见砚慈间。 夹在鬼杀队众人中间的,是一群浑身破烂,肮脏的身体不断颤抖,眼神黯淡无光的普通人。 他们是富冈宅邸原本的主人,富冈一族的成员。 鬼杀队此刻,正在清除富冈宅邸中剩余的鬼。 在继国缘一的帮助下,清理地窖简直不要太容易。 不到数个时辰的功夫,已经清理掉了大半地窖中的恶鬼。 可奇怪的是,剩余的地窖中像是没有了恶鬼一般,空荡荡的。 踏。 继国缘一和众人的脚步声回荡在黢黑的地窖里。 地窖很大,更像是天然的溶洞开阔成的牢房,关押着许多富冈一族的族人。 同时,环境也很潮湿阴暗,或许这也是大部分恶鬼选择居住在这里的原因吧。 继国缘一举着通明的赫刀,照亮着前方幽暗的道路。 这时。 火光照亮了前方转角处一个不断耸动的身影。 碎碎念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他们都撤离了,听不懂,听不懂,都离开了…”一个穿着残破的中年男人颤抖的依靠着墙。 “谁来救救我…” 继国缘一见状,观察了一下拐角处的环境,发现没有鬼后,才蹲下身子,轻声对着男人问着: “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赫刀的光芒,微微照亮着中年男人的面庞。 中年男人浑身一颤抖,他害怕的捂住自己的脑袋,下意识将脸撇向远离灯火的方向,并止不住的大喊着: “啊!!啊!不要吃我!我不会逃的!求你了!” “光,这里不该有光!快跑!会被吃掉的!” “跑不掉的,跑不掉的…” 在赫刀的照明下,众人逐渐看清了男人的样貌。 左臂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下还藏着一把断裂的紫色匕首。 “是他!”风间成弥皱着眉头,他攥紧拳头,显然认出了男人是谁。 见众人转过头来看向自己,风间成弥犹豫着解释道: “…他…在我们来之前就在反抗,刚才见到过。” 没错,面前这个疯疯癫癫的男人,就是之前差点逃跑成功,甚至反杀了一只恶鬼的家伙。 随后,又被鬼杀队众人眼睁睁看着拖入黑暗的男人。 “已经没事了。”继国缘一的声音十分平淡,却如此令人安心,他淡淡的说着:“我们是鬼杀队。” “无…鬼王已经离开了这里。” “我们正在清理余孽,已经没事了。” 继国缘一垂眸,越是在鬼杀队待的久,他就愈发对无惨感到厌恶。 同时,对自己没能杀死无惨而感到无比的自责。 后悔,愧疚,瞬间纠缠在了一起。 “安心吧,一切都已经好起来了。” 继国缘一将手放在男人身上,过高的体温让男人微微发愣,他怔怔的扭过头来。 那些鬼的体温…可不会这么高… 人类…是人类吗? 鬼杀队? 啊,记起来了,是那个专门对抗鬼的组织… 那家伙,难道说,那家伙带来援兵了吗? 中年男人的眼神逐渐明亮,他先前疯癫的状态慢慢褪去。 “小富冈…小富冈…” 中年男人的大脑微微清晰,他混浊的瞳孔快速扫视着人群,似乎在寻找着谁。 但到最后,他也没找到那个印象里的小男孩。 他失魂落魄的垂下头,随后又大声的掩面哭泣起来,整个人好像瞬间消瘦了许多: “…你成功了…你成功了…” “为什么…没能…” 被救的富冈族人里,显然也有人认出了中年男人的身份。 但是他们早就忘记了如何正常对话,也忘记了彼此的名字,只是记得一些简陋的称呼。 富冈族人里,一个小女孩指着掩面哭泣的中年男人喊着: “家!家臣!家臣!” 女孩的声音,即使在经历过那样的地狱后,却仍然充满了童真和希望。 中年男人微微一怔,他抬起头,脏兮兮的脸庞微微侧过,看向富冈族人的人群里。 他的面貌,赫然与之前死去的富冈家臣一模一样。 …… …… 富冈主殿下方的暗道里。 尚泉奈正缓缓按着富冈死士的额头,顺着脑袋将自己的血液少量的注入进去。 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富冈死士变成死士,似乎就是因为注入了自己的血液,但是方法不太对。 他在注入血液以后,又在脑子上开了持久张开的缝。 似乎是切断了什么东西,让富冈死士一直保持在没有感情波动的状态。 很离谱,各种意义上。 这时。 一段信息从鎹鸦的频道传输进了尚泉奈的脑海中,他微微一愣。 是继国岩胜的营地。 继国岩胜那边玩脱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仍然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富冈死士。 自己脱不开身,只能让缘一独自一人去了。 ……这样也好。 尚泉奈扭过头,他迅速的链接上暗道外,主殿中的一只空闲鎹鸦。 那只鎹鸦顿时浑身一颤,随后径直朝主殿外,地窖中对风间成弥和岩见砚慈间说话的继国缘一飞去。 同时,嘴里也在嗷嗷大叫着: “噶!缘一!缘一!” “这里交给柱还有我!” 在继国缘一有些疑惑的眼神下,鎹鸦缓缓说出了令他震惊无比的消息: “你的兄长!现在正面临恶鬼的袭击!” 继国缘一微微呆愣。 咯吱…… 不明的声音从羽织下响起。 “在直线东南方向!” “继国的营地!” 在鎹鸦嗷嗷喊完的下一刻。 砰!! 一阵剧烈的炸裂声从风间成弥耳边响起,他吓得立马侧过头闭上了眼。 当他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原本面前的继国缘一早就消失不见。 留在原地的,也只有地面上被踩的炸裂的碎石块,以及掀起的烟尘。 还有隐隐约约荡散在空气里的日炎。 至于昏暗的地窖里,似乎瞬间消失了唯一的光芒 ——赫刀。 在赫刀消失的一瞬间。 前方的黑暗中。 无数猩红的瞳孔快速闪烁,密密麻麻的凑在一起。 我妻善存咽了口口水,他将手搭在刀柄上,小腿发颤的对着其他柱说着: “…大家,大家小心一点。” “如果那个孩子说的是真的,这个地窖里…” “起码还有六百余只鬼!” 风间成弥闻言,他迅速嚓出打火石,点燃了一旁的火把。 并朝身后所有的富冈族人大喊着: “全部族人!现在朝大殿内撤离!!” …… 嗖——!! 灼热的日炎在山野间快速穿梭,继国缘一仍然是面无表情,但他心底的急切已经溢于言表。 兄长大人。 他脑海里浮现出继国岩胜和他的家人幸福美满的样子。 不,绝对不会。 绝对不会再让鬼破坏这样的美好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相隔十年的再见 …… 继国营地。 夜晚的天空沉寂静默,如同一面干净澄澈的黑色镜子一般,在中心灼烫出一轮圆月。 今天的月亮似乎格外的圆和大,即使肉眼也能隐隐约约看到月亮上的坑洞。 皎洁的月光缓缓洒落。 “人类终究还只是人类啊。”淡淡的声音在营地一侧响起,恶鬼舔舐着伸长利爪上的血迹。 “真是弱小。”他语气轻蔑,身上的紫藤花毒素已经彻底分解。 恶鬼身下,已经躺倒了三名足轻。 足轻的腹部皆被恶鬼用利爪刨开,猩红的场景伴随着腥臭让人直感到头晕目眩。 暗红的血液蔓延着。 忍者也身受重伤,胸口不断涌出血液,被击飞在一旁的灌木丛里,生死未卜。 他手指颤抖的夹着沾有紫藤花毒的苦无,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忍者的眼眸微微闪烁着,他的嘴巴缓缓移动。 咔哒! 他咬碎了嘴里的什么东西。 显然,在刚才的一轮战斗中,继国兵营这方吃了大亏。 “…简直是怪物…” 武士们攥紧着刀柄,咬着牙,将锐利的刀锋对准恶鬼。 刚才的一瞬间,面前的这个家伙就无视了所有前排的武士,将站在后排的三个足轻掳了过去。 在武士们都没反应过来时,那三个足轻已经没了性命。 这算什么? “…这,是在戏耍我们吧…”一名武士声音有些颤抖,但手中的刀却十分平稳的握着。 “好可怕…”一名端着铁炮的足轻感觉自己一直抬着的手臂有些发酸,此刻正微微颤抖着。 “你害怕了?”另一名武士看了身旁的同伴一眼,他的眼里充满了坚定和信念:“害怕就赶紧回家吧,战场上不需要你这样的家伙。” “没有!”刚刚声音还有着颤抖的武士立马反驳着:“我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继国七本枪此刻只有三人在兵营里,毕竟大将级别的人物不能只待在一个小兵营作战。 他们握着长枪,将恶鬼包围了起来。 不远处,也有许多铁炮足轻端着火绳枪瞄准了恶鬼的脑袋和心脏。 继国岩胜早就醒了。 他站在后排中央,紧紧攥着刀柄的手已经沁出汗水,湿透了刀柄上的鲛皮。 看着被重重包围住的恶鬼,继国岩胜紧皱着眉头。 ——大意了。 本以为只提供两根手指的食量,并不足以让他脱离枷锁的。 是自己太过被喜悦冲昏头脑了,一时间没在这个地方仔细谨慎斟酌。 导致现在骑虎难下。 而本就是孤注一掷的计划…此刻竟然在这里就脱离了掌控。 “族长大人,我们怎么办?”一旁的武士担忧的看着继国岩胜,他此刻声音都有些颤抖。 “要撤离吗?”他的眼眶微微颤抖。 就像是肾上腺素飙升之后的副作用一般,手里的刀刃都在止不住的发颤。 “不。” 撤离,是跑不过的。 那种家伙,只会越战越勇。 继国岩胜微微摇了摇头,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看着周围都用希翼的眼神看向自己的部下们,缓缓垂下眸子。 他是一族之长,同样也是军中的首领。 现在,他必须正确的领导族人走向正确的方向,这是他的责任和义务。 作为首领的他,是所有人最后的精神支柱,绝对不能表露出不好的情绪。 就在继国岩胜思索的几个呼吸间,恶鬼又如同闪烁的鬼影一般撕碎了几个武士。 噗嗤——呲!! “嗬哈哈哈哈哈!!” 血液和肉块伴随着森白的骨渣飞溅,恶鬼猖狂的大笑着,他的手掌延伸成利爪,轻而易举的就能将武士撕碎。 “族长大人!” “族长大人,我们…” “到底该怎么办…” 一名武士见继国岩胜紧皱眉头的模样,他自然也清楚此刻的危难程度。 “可恶!保护好族长大人!”他一咬牙,高高举起了手里的打刀。 “我上了!为了继国家的荣耀!!” 可恶。 恶鬼的实力远远超过了继国岩胜的想象,他此刻才清楚,自己当初遇到恶鬼时,恐怕对方比现在要虚弱不知道多少倍。 似乎一切都在提醒着自己的大意和过度自信。 继国岩胜紧紧攥着刀柄,他的内心已经微微动摇。 他此刻心底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只有剧烈的屈辱和不甘心。 十多年的安稳生活让他内心似乎变得没有从前那么的想要争名夺利,但野心依然是存在的。 脑海里,妻子和孩子的身影浮现出来,往日悠闲的生活不断重放。 如今自己布置的后手出了问题,甚至问题大到了即将面临死亡的程度,任谁都会有种羞辱感。 怎么办。 撤退吗? 服输吗? 一时间,继国岩胜心底有些恍惚了。 为什么撤退就是服输了…? 输?我到底输给了… “!” 继国岩胜瞳孔一缩,他仍然有着恍惚的抬起头,身边的武士们已经有几个身先士卒的冲了上去。 “继国家前侍卫参上!” 噗嗤! “嗬啊…什么…” 站在血和尸体铸成的小山上的恶鬼侧过脸,咧开狰狞的嘴角对继国岩胜笑了笑。 “全,部,都,是,因,为,你。” 恶鬼故意放慢着口型,隔着几十米远的距离对着继国岩胜无声的说着。 继国岩胜的瞳孔猛缩,他看着恶鬼无声的口型,心底顿时如同烈火煎熬一般。 耳旁,仍然不断传来哀嚎和呼救声。 “打不过的!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人!” “快跑!快跑啊!” “可恶!为什么兵营里会有这种东西啊!” 站在最前排的足轻们已经被吓破了胆,他们争前恐后的扔下手里的武器,试图挤开身后的武士们逃走。 看着眼前的场景,继国岩胜的眼眶微微颤抖着,他额头流下一滴汗水。 自己在…犹豫什么? 撤退! 他瞬间摒弃掉脑内那些有的没的,过度的思考让继国岩胜变得有些不太正常,此刻的他终于醒悟过来。 犹豫不决才不像一个族长该有的样子。 继国岩胜拔出腰间的打刀,他立刻朝所有的人喊着。 “全部散…” 可话刚刚喊了一半。 唰! 恶鬼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随后一片阴影瞬间笼罩住了继国岩胜。 “族长大人!族长大人小心!” “危险!” 众武士们顿时大惊,他们纷纷回头,大声提醒着继国岩胜。 恶鬼…出现在了继国岩胜面前。 …… 在众人不知道的远处。 嗖——!! 一道褪去了火光的暗红色身影极速突进着,双腿之间摆动幅度巨大,如同幻影一般闪烁着。 风仿佛化作了实质,扭曲着光线缠绕在那身影周遭。 残影不停闪烁。 太阳耳饰不断的晃荡着。 转瞬就离开了这里。 …… 继国兵营。 啪嗒。 恶鬼踩塌一名武士的背部,脊椎的骨头顿时突破肉裸露了出来。 “嗯?你在说什么?”恶鬼蹲在继国岩胜面前的武士背上,他顺手将手捅进了身下武士的脊椎。 噗嗤! 温热的血液飞溅在继国岩胜脸上。 “你要撤离?”恶鬼与继国岩胜脸贴着脸,辛辣的腥臭味从鼻腔不停灌入,无比呛人。 “那位心高气傲的大人居然也想要逃跑了么?” “你不觉得丢脸吗?” 继国岩胜冷冷的盯着凑近的恶鬼,他没有做声。 这时。 噗嗤! 一抹锐利的刀尖猛地从恶鬼胸膛突出!黑色的血液顺着刀刃滴落。 恶鬼下意识的一挺胸膛,他猩红的眼睛转头就朝后看去。 是忍者。 忍者此刻浑身都是伤口,像是浴血的血人一般,眼白也变成了红色。 “离…岩胜大人…远一点…!!”忍者瞪大了充血的眼睛,他咬着牙猛地高举起手中的打刀! 从所未有的巨力从手臂上涌出,居然利用打刀将恶鬼整个鬼挑飞了起来! 继国岩胜看见忍者的模样,微微一愣,瞳孔骤缩。 他不是让忍者在家里保护好妻子… 就在他想到这时,忍者突然趁恶鬼滞空的时间,塞给了继国岩胜一张纸条,还有一个紫色的小瓶子。 纸条上写着这样的几个字: “鬼,再生,弱紫藤花毒。” 继国岩胜刚想抬头。 而此刻,忍者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他的大脑失去了思考能力。 忍者磕药了。 但是没有用。 滞空的恶鬼微微一愣,随后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啪嗒。 落地。 随后猛地朝忍者一甩! 乓! 忍者手中的打刀顿时断裂成两节。 人也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而恶鬼攻击忍者时,也给继国岩胜留下了空档! 继国岩胜看着恶鬼背对着自己的模样,他握着打刀,双臂绷紧。 将忍者递给自己的紫色瓶子中的紫藤花毒倒在刀刃上。 随后一个垫步上前!猛地朝恶鬼脖子处削砍而去! 唰! 紫色的刀光极速反射。 【继国剑术·登鲤】 下一刻。 当! 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 继国岩胜缓缓睁大眼睛,他的虎口被巨力震的发麻,一时间手臂都有些无力。 恶鬼只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继国岩胜前进的刀刃。 “嘿嘿…”恶鬼对着继国岩胜笑了笑。 随后,在后者微微缩的瞳孔倒映里。 当! 用手指折断了他的打刀! 刀刃的碎片崩飞,反射的刀面映射出继国岩胜不敢置信的表情。 砰! 恶鬼狠狠一脚蹬出!沉重的踹在了继国岩胜的腹部! “噗哇!”一口鲜血喷出。 他被蹬飞,重重的砸在了不远处的树下。 砰! 腹部和背部瞬间遭受重力,肋骨骨折,脊椎受损。 意识瞬间就模糊了。 大脑和眼球充血,继国岩胜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的。 耳鸣,眩晕,五脏六腑位移传来的严重不适。 隐隐约约的呼喊声从耳旁传来。 “族长大人!” “可恶!我跟你拼了!” “继国七本枪!上!” 在一阵嘈杂声音,以及某种温热粘稠的液体飞溅在自己脸上后,继国岩胜终于缓缓恢复了视觉。 他垂着脑袋,眼眶猛地一瞪大。 腹部在不断流血。 要死了么? 继国岩胜缓缓抬起头,看向浩然的明月。 兵营周遭,只有继国七本枪中,处于营地里的三人仍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不过他们也身受重伤,恐怕马上夜晚倒下了。 “哈哈!哈哈哈哈!就是这个表情!”恶鬼看向继国岩胜有些疲惫的模样,不由得笑得更加猖狂。 “怎么了?现在怎么这副表情了?” 多么失败的人生… 继国岩胜捂着自己的伤口,视野逐渐变得清晰。 果然,还是不甘心啊… 抱歉。 他依靠着树干艰难的坐起身,抬头仰望月空,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时。 在继国岩胜恍惚的视角里,他缓缓瞪大了眼睛,他似乎看见了…… ——某个身影在远方的月下一跃而起。 嗖—— 恶鬼此刻仍然在念叨着:“继国岩胜…你也有今天,说到底终究也只是人类。” 恶鬼完全没有注意到,继国岩胜此刻正全神贯注的看向他身后的皓月。 圆月此刻似乎变得无比硕大,那身影在月下逆着光,手中飘散握着一把打刀。 赤红的刀刃反射着月光,恍了一下继国岩胜的眼睛,让他有些发懵。 暗红色的羽织在凛冽高空的风中吹拂,那人影面无表情,眼神却紧紧盯着地面上的恶鬼。 随着那身影越来越接近,继国岩胜的眼神里慢慢充满了震惊。 那是… 来不及思考。 那身影转瞬间从月上一跃而下。 如同神明落入凡尘一般,他垂眸低身,简洁而有力的挥出了手里的刀刃。 唰唰——!! 转瞬之间,两刀刀光从诧异的恶鬼身躯上闪过。 噗嗤——! 血液如同被戳破的水气球一般高高涌起,恶鬼的脑袋和双臂瞬间脱离了身躯! “什么?!”恶鬼眼睛里充满了措不及防和震惊,他甚至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 啪嗒。 下一刻,身穿暗红色羽织的继国缘一落地单膝蹲下。 他一甩刀,灼热的赫刀顿时蒸发了上面的血液。 咔哒,缓缓收鞘。 整套动作无比流畅丝滑,继国缘一在未落地时就带走了恶鬼的性命。 像是事先排演了无数遍一般,他表现的是那样的轻松写意。 继国岩胜依靠在树下,他看着面前无比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庞,深藏在心底的曾经的一切此刻无尽攀升。 “呕——!” 在继国缘一不理解的眼神下,继国岩胜连续干呕了好几次。 第一百七十五章——你想要抛弃的正是我最珍惜的 …… 一旁的继国兵营中其他的幸存武士们看到恶鬼逐渐化作灰烬消散,纷纷大松了一口气,两眼翻白浑身无力的瘫倒。 即使身为大将的继国七本枪们也只能勉强安稳的坐下,依靠着自己的枪调整呼吸稳定伤势。 另一边。 树下。 继国岩胜眼眶微微颤抖,他错愕的看着继国缘一。 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来这里干什么?! 眼神恍惚,颤抖的看着面前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庞。 额头暗红色的斑纹,那双永远没有波澜似的眸子,还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 刚才从月上一跃而下,挥手间斩杀恶鬼的“神明”,似乎正是他那十年前自己离家出走的双胞胎弟弟 ——继国缘一。 那个,让他整个童年都缠绕着阴影的弟弟。 在和继国缘一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继国岩胜就清楚了。 往日的那些安稳悠闲,时间缓缓流逝的生活,可能要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继国缘一顺滑的剑技不断回放在继国岩胜的脑海中。 跟小时候的那样的剑术完全不一样。 不,现在刚才的那种招数,还能被称作是剑术吗? 能够轻松屠戮他们整个营地的怪物,被缘一轻松斩落头颅。 这家伙,已经变得… 那么的… 继国岩胜攥紧了拳头,惊愕的神情逐渐化作疑惑和难以置信。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断刀,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和缘一是否是真的存在于同一个世界上的人。 被多年未见的弟弟救了。 “没事吧,兄长大人!”继国缘一担忧的看着继国岩胜干呕的模样,他连忙凑上前,弓下身子单膝蹲在继国岩胜面前。 “呕——咳咳咳!!”继国岩胜撇过头去,他一把推开继国缘一,大口喘了几下才感觉好了许多。 看着继国岩胜难受的呕吐的模样,缘一垂下了头,他微微担忧的皱起眉头。 “十分抱歉,兄长大人。” 低沉自责的声音响起在继国岩胜面前,他一愣,随后瞳孔紧缩的看向缘一。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道歉? 一时间,继国岩胜甚至忘记了呕吐,他就怔怔的看着继国缘一不断自责。 “我没能及时赶到,不然还能够救下更多的人…” “兄长大人也不会伤到这个程度…” 继国缘一垂着脑袋,他将自己的刀放在身旁,语气十分低沉。 “如果…我能早来一些…” 不仅仅因为没能及时赶到,也因为刚才错失了杀死无惨的机会。 如果刚才在那里就杀死了无惨,那么兄长大人这边也就不会有任何事情。 而现在,无惨没能杀死,兄长大人这边也没及时赶上。 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能做好吗。 想到这里,继国缘一内心愈发的愧疚和后悔,无惨这次逃走,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丧命于他的手上。 又有多少人,会感受到和自己当时那般一样的痛苦。 他脸上的愧对之意更加浓郁,更别提正面对着有权利对自己表达训斥的兄长大人了。 “为什么你要道歉…”继国岩胜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强忍着疼痛,质问着继国缘一:“这一切明明都和你无关。” “为什么?” 救了人还道歉…为什么一副这种嘴脸模样。 继国岩胜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面前这个曾经在梦中见过无数次的厌恶脸庞,表情逐渐有些崩坏。 “…为什么?”继国缘一微微发愣,他嘴里轻轻的重复了一遍自己兄长大人的话语。 但在缘一心底,道歉的原因已经在刚才说过了。 那么,兄长大人本意问的应该不是这个… 眨巴眨巴了眼睛,随后垂眸回答着: “兄长大人想问的,是指我猎鬼的理由吗?” 猎鬼? 那是什么? 继国岩胜微微一愣,他头一颤,心中有些不解的看向缘一。 他心底,突然升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岩胜迷茫的眼神也让继国缘一肯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缘一轻轻开口: “鬼,是本不该存在于世上的生物。” “他们以人类为食,杀人为乐。” “不死的能力让他们变得扭曲,甚至开始对最宝贵的生命感到漠视。” 或许是因为多年未见,或许是因为源自血脉的亲近,继国缘一罕见的话多了起来。 继国缘一抬起头,他就这样单膝一前一后,蹲在继国岩胜面前,轻声的说着,眉眼间突然隐隐有些悲伤: “兄长大人。”继国缘一轻声喊着。 “啊,什么?!”继国岩胜紧紧皱着眉头,他正垂着脑袋瞳孔战栗。 他看着面前自己的弟弟,仍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毕竟十年未见,这时候突然出现,让继国岩胜内心遭受的打击是无法想象的。 继国缘一垂着眉角,他薄雾笼罩般的暗红色瞳孔中埋藏着温馨: “我…已经有了妻子。” “她是个很喜欢说话的女孩。” 脑海里,宇多欢笑的模样清晰的映出。 继国岩胜微微一愣,随后表情慢慢恢复了正常。 他仔细看着自己的弟弟,这一次竟然奇怪的没有了想要呕吐的感觉。 或许只有在感情这样薄弱的地方,继国岩胜才能体会到,自己的弟弟同样和自己一样有血有肉。 ——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就在继国岩胜逐渐面无表情的时候,继国缘一语气突然急转直下: “直到那天,鬼踏进了我们的家。” “…那天,我也没来得及回家。” “那是一种不知道怎么描述的感觉。” “被自己所珍视为最宝物的美好事物,也会在鬼的袭击下轻易化作泡影。” 继国岩胜微微垂眸,此刻的他似乎有些清楚了“猎鬼”的含义。 他看向正在讲述的缘一,以缘一现在的实力,已经可以把那样的东西当成猎物了么… 继国缘一似乎不想过多回忆那时的记忆,所以他快速的跳过了这一段: “但是,还好有鬼杀队的那几位在,我的妻子和孩子都活了下来。” “从前的我,或许还会想要过那样悠闲的田间生活,但是从那以后,我明白了。” “幸福,是来之不易的。” “比我想象中的更加不易。” 他顿了一下。 “所以,我加入了鬼杀队,成为了猎鬼人的一员。” 继国岩胜一愣。 鬼杀队? 猎鬼人? 一员? 他的目光逐渐有些呆滞。 意思是像缘一这样的人有很多么? 突然,继国缘一沉默了一会,他缓缓合拢了双眸。 他将那段悲痛的回忆不断的在内心回放,时刻的提醒自己要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幸福。 更不断的在警醒着自己。 “理由的话。” “我很喜欢那位被称作首领说的一句话。” “不想他人拥有与自己同样的遭遇,想要保护那弱小,却仅有的美好。” “鬼杀队,或许也是因此而存在的。” 继国缘一缓缓说着,他心底刚才因为没能杀死无惨的愧疚此刻也舒缓了许多。 能够找到人倾诉,也是幸福的。 “你…”继国岩胜紧盯着缘一,刚才明明还很普通的话题,突然变得就让他有些难以望其项背的感觉。 继国缘一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不,果然。 继国岩胜的表情重新崩坏了起来。 还是想吐。 继国岩胜额头缓缓流下汗水,他看着面前垂下头诚恳道歉的继国缘一,惊讶的微微张开了嘴巴。 但张了半天,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着面前人有些疑惑,却又那么真诚的表情,继国岩胜的心沉到了谷底。 自己…之前都在做什么。 在战争中所向披靡? 霓虹第一的武士?带领继国家族兴起? 他抬起头,看向继国缘一。 他此刻正在为了心中的野望,家族的未来,一切的利益而拼搏,并曾试图在心底和缘一较量… 面前的继国缘一,此刻却正在为“世界上存在着的美好”而奋斗着。 只这刹那间,升腾的嫉妒和屈辱之火像是疯狂一般,蹂躏着他的五脏六腑。 呵呵…多么熟悉的感觉。 从小时候第一次听闻缘一讲述“血管,骨骼,血液流淌,预判”之类的词汇起,继国岩胜就已经清楚了被降维打击是什么感受。 这家伙还是这么品洁高尚…不,现在他已经成为完璧无瑕的高洁之人了。 无论从实力,还是品性。 他垂下头,轻蔑自嘲的笑着: “呵…真彻底…” 自以为是的屈辱再次淹没了继国岩胜。 不重要了,从前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什么家族,利益,名声,亲人… 脑海里隐隐浮现出自己妻子和两个孩子的模样。 数年的感情,似乎顷刻间就被磨灭的一干二净。 不,不是磨灭,是他想通了。 这几年时间停滞的感觉,是因为自己的停滞不前,在和缘一分别后,就陷入了“安于现状”的状态。 没了缘一的刺激,他的实力和想法意志恐怕会永远被困在这个狭隘的地方。 现在,时间的齿轮重新开始转动了。 必须舍弃从前的一切。 不论是是妻子,还是家族。 全部,和十年前一样,重新开始。 继国岩胜迟疑了一会,随后摇了摇脑袋。 现在的自己…要变强。 脑海中,刚才继国缘一从月下落杀的身影深深映射。 剑术,强大! 心无旁骛。 继国岩胜缓缓抬起头,此刻他原本有些错愕的眼神变得坚定下来。 这一次,我一定会追上你。 他看向继国缘一,心中的冲动掀起的滔天火焰似乎瞬间将继国岩胜冲昏了,他直接说着: “缘一,我也要加入…” “对了,兄长大人,听说您也已经结婚…” 缘一的声音和岩胜的声音同时响起,随后二人也同时沉默着看向了对方。 继国岩胜缓缓合上了嘴,他的表情慢慢僵硬石化,眼神也变得麻木起来。 这家伙… 莫非在监察我? 他看着继国缘一闭上嘴,一副老实人乖宝宝的模样,心里突然来气。 继国缘一看着兄长不再说话的模样,他继续说着: “我的祝福可能晚来了很久,但还请兄长大人珍惜这样来之不易的幸福。” 在继国岩胜毫无波澜的眼神中,气氛慢慢变得僵硬起来。 可惜,缘一察觉不到气氛的尴尬。 他只为自己的兄长感到由衷的祝福和高兴。 “你从谁那里听说这件事的。”继国岩胜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尽量语气平稳的问着。 继国缘一缓缓双膝合拢坐下,他将刀放在身旁: “被鬼杀队称为首领的那位告诉我的。”他缓缓说着:“他似乎前一阵子路过了兄长大人的宅邸。” 继国缘一的语气没有波澜。 继国岩胜眼神逐渐变冷,常年与别人勾心斗角的他显然明白了什么。 那个“首领”,或许是见识到了缘一的强大,不论是好奇还是为了把缘一留在那个“鬼杀队”,来探查了自己的信息。 随后将有关自己的消息告知了缘一。 缘一,被利用了么? 继国岩胜看了一眼缘一毫无波澜的表情。 不…恐怕是缘一自愿的。 几乎瞬间,继国岩胜对这个名叫“鬼杀队”的组织没了什么好感。 当然,一开始也没什么好感。 不过,这样一来就有些难办了。 自己的计划…半路崩殂。 “对了。”继国缘一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兄长大人似乎说了什么: “刚才兄长大人说的是…”继国缘一古井无波的眼神中缓缓有了些神采: “要加入…?” “没错。”继国岩胜果断的点了点头,他眯起眼睛:“我要加入鬼杀队。” “和你一样的那个鬼杀队。” 就在继国岩胜话音刚落的时候,头顶几只鎹鸦突然俯冲了下来。 嗖! “噶!噶噶!”鎹鸦在接近地面时猛地展开翅膀,实现了一次完美的俯冲升空。 啪嗒。 鎹鸦非常自来熟的落在了继国缘一的怀里,他看着对面的继国岩胜: “噶!继国岩胜!继国岩胜!” 继国岩胜经过刚才的一系列打击和震惊后,此刻内心已经毫无波澜,他淡淡的瞥了一眼鎹鸦。 只是只会说话的乌鸦而已。 和缘一比起来,已经很正常了。 “继国岩胜!我们的救援治疗部队正在路上!”鎹鸦展开翅膀大喊着: “请耐心在原地等待!噶!不要剧烈运动!” 第一百七十六章——无限城中的变故 …… 与此同时。 无限城中。 “轰——!!” 巨大的轰鸣声不断响起,伴随着剧烈的抖动,残破不堪的房屋碎片到处可见。 “你这个混蛋!!”一只瞳孔中写着【上弦之肆】的鬼被红色面具的竹原死死掐住了脖子。 他的胸口画着平田家的家纹,明显从前是一名武士。 “叛徒!”上弦鬼梗着脖子嘶吼着,他的嘴角还挂着些许血肉。 就在刚才,他们分食无惨的时候,竹原突然暴起,几乎顷刻间干废了一旁的几个上弦。 那几个上弦,此刻正四面八方的插进了无限城的残破房屋中,气息微弱,但不会死亡。 上弦之肆瞪目欲裂,表情狰狞,换来的却是竹原隐藏在面具下冷淡的眼神。 “…叛徒?”竹原的眼神没有波澜,他的嗓音不再沙哑,变得和人类时一致,只是语调变得低沉了许多。 咯吱…… 竹原手中的力量不断施加,上弦鬼的头颅慢慢憋的通红。 “咕…咳嗬…!放开我!”上弦鬼不断挣扎着想要伸手打断竹原的胳膊,但他无能为力,上弦的力量和食用了无惨的竹原比起来仿若天壤之别。 并且,上弦鬼有些惊恐的发现,他的身体似乎在慢慢的瓦解开来。 紫青色的脉络在体表蔓延着,躯干部位已经有些怪异的膨胀。 这是过多吸收无惨血液的副作用。 没有能力承受住,就会化作一滩烂泥。 啪嗒,啪嗒。 “不,不不不,不…” 上弦之肆面露惊愕,他不再挣扎,有些慌张的上下抓挠着自己的身躯。 然而每抓一下,都代表着一大块烂肉的脱离,随后溃烂化作灰烬。 他彻底慌了,被掐着脖子也不在乎,上弦之肆惊恐的抬起头,他看向面前的竹原。 像是死前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他双手握住竹原掐着他的手臂,眼神里透露出渴望的哀求: “我错了,我错了,救救我…” 这时,竹原的声音缓缓响起: “救你?” 无比熟悉的音色响起,明显不是竹原的声音。 但却从竹原的嗓子里发了出来。 低沉,阴冷,尖锐。 诡异,惊悚,上弦之肆瞪大了眼睛,他顿感毛骨悚然。 阴柔却无比熟悉的声音让上弦之肆一愣,他缓缓震惊的张开了嘴巴,瞳孔剧烈的战栗起来,盯着神情冷漠的竹原。 他指着竹原,失声说着: “喂…你…你是!” 但他只张开嘴说了几个音节,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的声带和下巴的皮肤肌肉已经溶解,裸露出了像是被硫酸泡软的白骨。 竹原没有说话,他用一只手托着整个身躯慢慢变得稀烂的上弦之伍的头颅,看着肌肉组织不断溶解,再无力的垂落。 直到手掌中只剩下一滩恶臭的血水。 竹原收回手掌,有些厌恶轻蔑的揉搓了一下掌心。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地上仍然没有被分食完的烂肉堆。 一伸手。 啪嗒,啪嗒…… 嗖——! 那团烂肉像是遭到了什么召唤一般,原地漂浮而起,随后朝着竹原快速飞了过去。 啪叽! 与竹原的身躯缓缓融合在了一起。 咯吱…… 他惬意的闭上双眸,红色狰狞的斑纹印记密密麻麻的从身上浮现。 暗红色的斑纹蔓延全身,密集处甚至就像整块皮肤化作了暗红色一般。 突然。 竹原睁开了眼睛,眼神也没有刚才那么令人毛骨悚然,反而变得有些冷漠: “这是我的身体。” 语气和声音不同于刚才,鲜明的对比让竹原此时的声音变得相当正气十足。 “现在是我的了。” 阴冷而轻蔑的嗓音再度响起,眼里充满了不屑,像是在嘲讽自己一般。 “不。” 声音不断来回切换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仍然是我的。” 哗——! 胸口的血色琉璃球不断旋转,其中缠绕着的两股血液中代表着尚泉奈的那一股猛地爆发。 瞬间充刷着竹原的身躯。 “……混蛋,别太得意忘形。”阴冷的声音咬牙切齿的挤出了几个音节,随后没了声响。 竹原眼神无光,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想要抬腿转过身。 却惊讶的发现。 身体不听自己的使唤。 想要转身的动作,竹原只能勉强影响着自己的身体微微挪动脚步。 动不了。 “你当然动不了。”阴冷的音色再次响起。 这时。 唰!唰唰! 竹原的身后,刚才被打飞的几个上弦重新出现。 他们表情统一的站立着,看向竹原的眼眸里充满了冷漠。 很明显。 ——他们已经不再是他们自己了。 ——那家伙,操控了所有上弦的躯体。 因为上弦吃了血肉么? 竹原的眼神下意识瞥向无限城的中心。 那里,鸣女正端坐着。 她的后脑勺生长出一棵由鲜红粗壮的血管不断纠缠,分支,虬龙般茂盛的血肉巨树。 透过黄浊的灯光,可以隐隐约约看见血管中流淌着的血液,以及不断跳动的脉搏。 血管脉络化作的枝叶延伸在无限城的天花板上,并不断蔓延出去,看起来相当瘆人。 树梢上。 挂着一颗又一颗饱满圆润的眼珠。 巨树扎根于无限城底部,所以鸣女并没有垂下头支撑血管巨树的重力。 远远望去,血管巨树支撑起着无限城的天和地,不断跳动的脉搏十分具有冲击力。 ——那是由腾起的血肉和血管组成的森林。 鲜红欲滴的液体挂在树梢,树干上的空洞无声的张开尖牙利嘴。 那个家伙…也吃了肉么? 竹原的眼神里毫无波澜,在之前无惨永无止境的折磨中,他早就忘却了身为人类时的记忆。 现在的他,脑海里只记得清醒后的事情。 而竹原清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就是尚泉奈。 没有记忆和任何意识概念的他,此时,也不会感到任何的惊悚和害怕。 他看着鸣女的眼珠,那眼珠上缓缓浮现出这样的字样: 【上弦之肆】 不,树梢上所有的眼珠,都浮现了这样的字样。 …… …… 继国兵营。 啪嗒,啪嗒。 重伤的忍者强忍着疼痛,用自己的断刀支撑起身体。 刚才他咬碎了藏在臼齿里的特制药,可以快速激发身体机能,在绝境时很好用。 激发了身体机能后,如果忍者不活动,就会因为心脏剧烈跳动导致身体过度兴奋最终自主性猝死。 是忍者的必备良药。 他抬起头,咬着牙朝继国岩胜的方向攀爬着。 恍惚中,他似乎看见继国岩胜在和谁交谈,那人的背影还有些熟悉。 但最终身体无力,脑袋一趴,昏厥在了地上。 …… 不久。 “噶!就在前面!” 一只鎹鸦在不远处大喊着。 顿时吸引了有些失血过多的继国岩胜的注意力,他艰难抬起头朝鎹鸦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几个背着木箱子的黑衣人正快步的狂奔过来。 他们脸上围着简单的黑色布,是用来简陋隔离一般病菌的。 虽然没什么用。 这时,一阵尘土突然扬起。 chua——! 跑的最快的黑衣人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继国岩胜旁边的缘一,他从树林里猛地一个滑铲,直接冲到了岩胜面前。 并反手一甩,背后的药箱也在瞬间就打开摆放在了地面上,动作十分麻利。 “喂,你…”继国岩胜皱着眉头,他看着面前“医师”火急火燎的模样,顿时有些不太放心。 但下一刻,一根细木棍就直直的捅向了继国岩胜的嘴巴,让他瞬间说不出话来。 “唔!” 在继国岩胜惊疑不定的表情中,黑衣人用小木棍熟练的扒拉着他的嘴巴,观察了一下他的牙龈和瞳孔。 “瞳孔无扩张,牙龈无异常…”黑衣人嘴里呢喃着,他快速放下手里的木棍,随后低头看了眼继国岩胜捂着的腹部。 “没有伤到脏器,不幸中的万幸。” 随后,他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方块,拿小刀轻轻研磨了一点点。 掺了一点水。 接着就往继国岩胜嘴里灌。 “唔!!唔!” 继国岩胜皱着眉头,他看着开始不断在药箱里翻找东西的黑衣人,一时间有些忍不住。 任人摆布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想要伸出手,拿起一旁的绷带自己止血,但奈何失血过多,手臂已经没有了抬起的力气。 一旁的继国缘一似乎看出了自己兄长的顾虑,他轻轻拍了拍兄长的肩膀,安慰道: “兄长大人,不必担心。” “他们是鬼杀队的后勤组织,专门负责受伤队员们的医疗,以及战后清扫工作。” 继国缘一注视着继国岩胜,丝毫没有在意岩胜有些难堪的表情: “请相信他们。” 缘一的眼神十分真挚。 继国岩胜不想再看向缘一,他扭过头去,强忍着心底的恶心,看向战况惨烈的兵营。 此刻,十数名背后写着白色“隐”字的黑衣人穿梭于兵营之间,他们都在为重伤的人提供最紧急的处理。 “给我一瓶止血粉!” “来了!” “过来俩人!他没心跳了!” “来,一,二,三!” 看着行动简洁麻利的隐队员们,继国岩胜一时间对鬼杀队这个组织产生了一丝好奇。 如果真像缘一所说,那么那个组织里,可能全都是一群品洁高尚的人。 甚至就像面前这群人一样,二话不说就来救援从前一个毫不相识的武士兵营。 但,换个想法。 如果对方是因为缘一才这样做的,那么未免也太过虚伪了一些。 不同于缘一给他的恶心感,这种虚伪的善良更让岩胜恶心。 他眯起眼睛。 一切,等到加入鬼杀队自然都会揭晓。 …… …… 富冈宅邸中。 地窖里。 密密麻麻的恶鬼簇拥在前方的黑暗中,几位柱正不停施展着远距离的进攻方式杀鬼 ——谁也不敢就这样闯入那样密密麻麻的鬼群里,即使是柱们。 “呼吸法…新东西啊。” 众人有些奇怪的看着感受呼吸的我妻善存。 自从这小子刚才突然昏倒之后,语气和神态都变得有些不太正常起来。 “喂!你真的没事吧!” 风间成弥一记风刃打向面前的黑暗中,顿时逼退了一大群想要冲出来的恶鬼,他连忙朝我妻善存问着。 我妻善存微微一愣,他抬起头,看向朝自己大喊的风间成弥。 随后嘴角翘起,竖起大拇指,声音洪亮: “那当然!” “我可是嗨的不行呢!” 说完,他后撤一步,猛地一扬自己黄色的羽织,从地窖入口洒落的月光照亮了他荡起的黄发。 哗——! 咔哒。 握住腰间的刀柄,在生死中千锤百炼深深刻印在灵魂中的记忆让他瞬间调整到了最佳姿态。 “嘶——!”肺部剧烈扩张,我妻善存猛地吸入一口气。 “雷之呼吸·壹之型…” 我妻善存合拢双目,他感受着身体体温不断攀升,眼眸中恍惚划过闪电。 脑海内的天国中。 真正的我妻善存在这里站着,他作出与外界的自己相同的动作,并缓缓纠正着自己从前错误的习惯。 紧紧握住腰间的雷切,随后小臂微微用力。 此刻,正抵挡在前方的岩,风二柱相互对视一眼,随后猛地撤开。 给我妻善存让开了一条能够直通地窖深处的通道。 下一刻。 我妻善存睁开了双眼。 “…霹雳一闪!” 轰——!! 耀眼的金色雷霆顿时照亮了昏暗的地窖! “神速!” 嗖——! 光芒照耀着地窖,我妻善存双腿绷紧,浑身缠绕着雷霆,极速冲刺了出去!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速。 几乎瞬间,地窖入口处扬起了一道狂风,水无月白没忍住用衣袖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下一刻,他连忙朝地窖内看去。 雷霆一段一段的照亮了地窖的深处,并仍然在咆哮着极速前进。 金色雷电通过的地方,地皮表面均覆盖了一层焦黑的痕迹。 原本潮湿的地窖,竟然一时间变得有些干燥起来。 恶鬼的偶尔跳跃着电弧的残肢,散落的到处都是。 甚至还在抽搐。 水无月白站在风间成弥旁边,他眯起眼看向一路顺畅的通过去的我妻善存,嘴角抽了抽: “这个地形…还真是适合他啊。” “嗯。”风间成弥点了点头,随后眼神又有了一些迷惑: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我晕马车 …… 月色朦胧,黑暗逐渐浓郁。 深山。 富冈宅邸外。 “快跑!跑啊!!”恶鬼神色慌张的胡乱扒着,他踉跄的摔在地上,随后四肢狼狈的疯狂朝宅邸外爬动。 到了宅邸前下山的小径。 他惊恐的回过头,发现自己的身后并没有任何鬼杀队剑士追上来。 松了口气,随后头也不回的大步朝山下奔跑而去。 直到 ——砰!! “噗哇!” 恶鬼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遭到了什么重击,似乎撞在了一块坚硬的巨石上面。 他后退两步,晃了晃头,惊疑不定的看着前方空无一物的路径。 伸出手,试探性的摸了两下空气。 啪嗒,啪嗒。 摸到了! 黏糊糊的东西,却很坚硬… 恶鬼一愣,随后连忙抬头朝自己手掌的地方看去,用力再次拍了拍。 啪叽! 淡红色的波纹顺着恶鬼手掌的触摸蔓延荡漾开来。 一面红色半透明屏障缓缓露出自己的真容。 恶鬼眼神呆滞的跟着血色波纹,一直抬头直到直视月空。 不,这哪里是一面屏障, 血红色的半圆形屏障,赫然已经从天穹上笼罩着,彻底封住了宅邸四周。 “…这是什么啊!”恶鬼绝望的大喊着。 …… …… 富冈主殿中。 尚泉奈蹲在主殿中央,一旁的富冈死士有些虚弱的躺在地上。 小女孩花子正眼角含泪,静静的依靠着自己的哥哥睡着了。 “已经好了吗?”甘露寺樱饼抱着太刀,她依靠在主殿的门旁,侧头朝缓缓起身的尚泉奈问着。 “嗯。”尚泉奈点了点头,他直起身子,指尖的血液缓缓沁回毛孔内:“基本都已经弄好了。” 但是。 他微微垂眸。 富冈死士被损坏的大脑,他没有能力复原。 他也不敢去随意复原。 这也就意味着,富冈死士将保持着没有感情的人格,一直持续到将来。 尚泉奈看了一眼依靠着富冈死士的花子,他缓缓收回目光。 “走吧。”甘露寺樱饼朝门外迈出一步,她的眼神看向富冈宅邸中尚未被清理的地窖。 “这个深山里,还藏着几百只食人鬼呢。” 说着,她伸出手,微微合拢双目。 【血鬼术·结界·感知】 duang—— 血红色的波纹从穹顶的结界处荡漾,顺着结界一直蔓延而下。 在结界内的一切,都在甘露寺樱饼感知范围内。 这个结界,是在刚进入富冈宅邸时,尚泉奈提议设立的。 范围是整个富冈宅邸。 目的,是试试看结界能不能防止无惨进入无限城。 虽然最后的结果不是最好的,但也成功的将几乎所有富冈宅邸里的恶鬼一网打尽。 如果有没被困住的,那也只有在他们来之前就外出狩猎的鬼了。 在淡淡的血腥味飘荡中,甘露寺樱饼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看向走到自己前方的尚泉奈的背影: “还有五百二十四只。” “现在大部分都聚拢在结界边缘,他们似乎想要在我的结界上磨开一个洞。” 甘露寺樱饼走到尚泉奈身旁,她侧脸抬起头,缓缓握紧了自己太刀的刀柄。 “嗯,我看到了。”尚泉奈微微眯起眼睛,他看向远处通往宅邸外的山路方向。 那里,一大团的红色灵魂密密麻麻的簇拥骚动着,拥挤在一起。 也有其他的红色灵魂团在别的地方,但鬼数量最多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现在的计划已经很清晰了。 无限城的位置已经掌握在手中,有竹原的存在,就相当于拥有了对无限城远程的随时更新定位。 现在,只需要先清理掉手上的杂物,就可以直接启程主动进攻无限城了。 “上了!”尚泉奈的骨刀刚才放在了主殿里,他伸手朝腰间摸了个空。 随手握住大腿骨再次拔出后,他化作残影消失在了原地。 “嗯!”甘露寺樱饼点了点头,她紧跟其后。 …… 结界边缘。 这里是一片下坡地,旁边有一个地窖的出口,正有源源不断的鬼从其中仓皇逃出。 唰! 尚泉奈出现在了一大群鬼的身后,他隐匿着自己的气息,扫了一遍全部都紧紧盯着结界的恶鬼们。 恶鬼们都聚精会神的盯着结界,没有人注意到隐匿气息的尚泉奈。 “快!你行不行!不行让我来!”恶鬼用力的挤开面前的同类,随后一爪子朝屏障上抓了过去。 乓! 爪子折了。 “混蛋,这玩意根本磨不动!” “白痴!你要这样!” “血鬼术,你用血鬼术啊!” 恶鬼们拥挤在结界边缘,纷纷用自己的血鬼术摩擦腐蚀着结界,试图逃出去。 可惜, 已经晚了。 咔哒。 哗—— 尚泉奈将手中的骨刀举起,血液从掌心溢出,如同盛开的血色彼岸花一般,螺旋缠绕上了刀刃。 血液散发着神秘又诡异的鲜红光芒,星星点点的弥漫在刀刃周遭。 尚泉奈的瞳孔快速锁定着所有背对着自己的鬼的脖颈,将手中的刀刃调整好了角度。 随后。 猛地横斩! 血液随着大力的挥动而溅射出去,形成新的刀刃旋转斩击。 噗嗤! 血红的月色下,无数表情惊愕呆滞的头颅腾空而起。 …… 不久后。 哒哒哒! “啊,上泉阁下!” 负责分区清理恶鬼的炼狱仁寿郎刚杀死一只鬼,他正观察着恶鬼的动向。 路过时,却看见了坐在大门屋檐上的尚泉奈。 他捂着自己的一只胳膊,血液从指缝间流出。 虽说现在会血鬼术的鬼,已经对柱们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但数量过多,应对起来也会十分麻烦。 炼狱仁寿郎看着尚泉奈面前的大滩血液和逐渐化作灰烬的恶鬼碎尸,又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血影在飞腾,看起来应该是那位甘露寺巫女正在行动。 “怎么了?”尚泉奈闻言转过头,他看了一眼炼狱仁寿郎手臂上的伤口: “遇到强大的鬼了么?” “啊…这是一点小擦伤而已,不碍事的!”炼狱仁寿郎挠了挠脑袋,精神倍佳的说着,突然他语调一转: “对了,上泉阁下,您知道继国阁下现在在哪吗?” “其他的四个柱现在正在集火同一个地窖入口,那里的鬼比较多,但这也导致了其他地方的队员们出现了重伤…”炼狱仁寿郎垂着脑袋,眼里有些黯淡。 “可能,我们需要一些帮助…” 他知道,风间和岩见是相信他的实力,才会将后背安心的交给自己。 啪啪。 尚泉奈从屋檐上跳下来,他拍了拍炼狱仁寿郎的肩膀: “缘一的话,他现在正在保护自己的家人,抽不开身。” “我去就行了。” 说到这,尚泉奈下意识看了一眼周遭尚且存在的鬼的数量,却发现红色的灵魂正极速消失着。 他嘴角抽了抽。 “不,已经不用我去了。” “…鬼已经被杀干净了。” 这时。 一旁的地窖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一阵的轰鸣声。 轰!轰——!!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 轰! 伴随着轰鸣和地面的抖动,浑身包裹着金色雷电的我妻善存瞬间从地窖入口处冲了出来! 唰——砰! 持续高速的移动让他的脚踝负荷严重,已经无法再次转向。 于是,在炼狱仁寿郎惊讶的眼神里,我妻善存手里拿着刀,一头撞在了甘露寺樱饼的结界上。 身体慢慢的滑落瘫软,倒在地上。 “善存…” 炼狱仁寿郎愣愣的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地窖入口。 他明明记得,我妻善存是从另一个地窖冲进去的。 “地窖之间是互相连通的吗?”他嘴里喃喃自语着。 “对了,上泉阁下,缘一阁下他…守护自己的家人是怎么回事…” 炼狱仁寿郎突然反应过来,他担忧的看向尚泉奈:“是狭雾山出了什么问题吗?” 炼狱仁寿郎一时间能想起来有关继国缘一家人的记忆,也就只有狭雾山下的宇多和两人的孩子了。 而狭雾山,又是鬼杀队半个总部在的地方,如果那里出了问题… 就在炼狱仁寿郎询问的时候,水无月白和其他两个柱陆陆续续从地窖入口中走了出来。 “呼,累死了…”水无月白扶着旁边的石头,大口喘着气,他的羽织已经有些破裂。 “没想到,地窖和地窖之间居然只隔着一层土墙。” “亏那小子一头给墙撞开了。” 说着说着,几人看到了正在和炼狱仁寿郎交谈的尚泉奈,连忙凑了过来。 但看到二人正在交谈,也就没有插嘴,只是安静的围在旁边听着。 尚泉奈看了一眼从地窖中走出的众人后,就收回了视线,他回答着炼狱仁寿郎的问题: “缘一啊,他那个在当武士的兄长和家臣们遇到了鬼。” “没有日轮刀根本杀不了鬼,所以缘一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因为鬼已经基本被清理干净的原因,几人也慢慢变得没那么急忙。 “什么!?”一旁的我妻善存耳朵一竖,猛地从地面上弹起身子,眼神里充满了光芒。 显然,此刻的他又重新变成了自己。 “兄长?继国阁下的兄长!?” 我妻善存惊讶的呼喊着,一时间也吸引了一旁其他几名柱的注意力。 “那位霓虹第一?” 岩见砚慈间有些疑惑的看向我妻善存。 “啊,我想起来了。”水无月白一拍手掌,他点了点头: “貌似继国阁下是说过这样的话…” “我的兄长大人,是霓虹第一的剑士。”水无月白低沉着嗓音,模仿着继国缘一的语气说着。 “这样的。” “第一啊…”我妻善存站起身子,他仰头看向夜空,眼里充满了憧憬。 “那位继国阁下的兄长,实力一定也非同小可吧。” “…嗯,这是必然的。”水无月白抱着双臂,闭上眼睛点了点头,赞同着我妻善存的想法。 “强者么…”风间成弥靠在石头旁,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想切磋切磋。”他攥紧了刀柄。 虽然每天都在生死之间游走,但果然还是与人类对战比较酣畅淋漓。 尚泉奈看着几乎都在思索的柱们,心中对岩胜怀抱了一丝同情。 尚未学习呼吸法,也没有接触任何鬼的血液的继国岩胜,此刻只是一个武士而已。 “是时候,该离开这了。” 他嘴里念叨着,抬头看向远处耸立的富冈主殿。 那里,现在存在着大量从鬼手中救下的富冈族人。 …… 另一边。 继国营地。 “兄长大人,我背您。”继国缘一对依靠着树干的继国岩胜伸出了援手。 啪! 继国岩胜伸手打掉了缘一的手,他用自己的断刀一撑,忍着疼痛站了起来。 “我可以走。” “我知道了。”继国缘一点了点头。 “但是,伤口如果复发,还请务必告知隐队员们。”缘一微微垂着眸子,语气里却全是对岩胜的担忧。 继国岩胜没有说话,他只是用断刀支撑着身躯,慢慢的朝前走了起来。 一旁的隐见状,连忙朝他挥了挥手: “那边的那位阁下!往这走。” “我们有马车!” “嗯?”继国岩胜微微皱了皱眉头。 随后,三个隐队员快步跑过来,强行扛着挣扎的继国岩胜就上了马车。 马车上。 “缘一呢?那家伙不用坐马车的么?”继国岩胜平稳着自己的情绪,咬牙切齿的对车夫说着。 而缘一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在一旁。 “兄长大人,我还有任务在身,就不先跟着您一起走了。” 继国岩胜吓了一跳,他脖子僵硬的扭向一旁,然后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时。 缘一肩膀上的鎹鸦突然开始低沉的说起话来: “缘一,你就不用回来了。” “富冈宅邸这边的恶鬼已经清理干净,我们正准备回去。” “你跟着你的兄长一起回去就可以了,方便的话可以在狭雾山集合,正好让其他柱们接触接触新队员。” 继国缘一看了眼自己肩膀上的鎹鸦,随后默默的看向马车内的兄长。 他撩开帘子,坐了进去。 已经十年每见了,缘一仍然有一些话想要对岩胜说。 或许是因为妻子和孩子都健康的缘故,现在的缘一很乐意和哥哥分享自己的经历。 而就当他准备开口时。 却发现继国岩胜正把脑袋放在马车窗外,脖颈一耸一耸的。 “……怎么了?兄长大人。” “我晕马车。” 继国缘一有些疑惑的收回眼神,直直的看向前方,端坐着。 可是。 现在马车不是还没动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无惨和竹原的对话 …… 是什么驱使着继国岩胜选择加入鬼杀队呢。 是为了仁义道德,要斩灭恶鬼吗? 绝无可能。 鬼对继国岩胜来说,只是可以利用或者磨练的东西罢了。 他加入鬼杀队,只是清楚了自己现状狭隘的局限性。 他要变强。 不惜一切代价。 继国岩胜从马车的窗户远眺着黑夜下的田野。 田野间的小径上,一排马车正有序的前进着。 继国兵营中的伤员,基本都在这些马车上了。 颠簸的马车让继国岩胜的发梢微微晃动,他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马车内坐着直视前方的继国缘一。 等着吧,缘一。 我会证明的。 就在这时,缘一注意到了直视自己的继国岩胜,他微微一愣: “怎么了?兄长大人。” “已经不晕了吗?太好…” 就在继国缘一眼里微微有些惊喜的看向岩胜时。 “呕——” 后者猛地扭头,将脑袋伸出窗外,再一次开始干呕了起来。 继国岩胜面色发青。 果然,那张脸怎么看都恶心的让人火大! 继国缘一看着自己兄长的背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缓缓收回视线,垂下眸子。 十年没见,兄长的身体似乎出了一些问题。 一直这样的话可不行啊… 他用手抵住下巴,这是尚泉奈经常喜欢做的动作。 要不然,等到了狭雾山,带兄长去见一下珠世,治疗一下容易晕眩的体质… 就在缘一思考的片刻,继国岩胜屏气凝神,压抑住了内心的恶心。 转过头,眼神飘忽不定。 “缘一。” “嗯?怎么了?”缘一从思考中脱离,他疑惑的看向继国岩胜。 “和我讲讲,你加入鬼杀队后经历的事。” 继国岩胜语气平淡,却隐隐有些颤抖,这是强忍着呕吐导致的。 他需要清楚缘一和自己现在的差距。 但对鬼杀队的其他人毫不在意。 岩胜觉得没有在意他们的必要。 那些人再强。 能强的过缘一吗? ——虽然没有见过那些人,但继国岩胜直觉般的如此认为。 “我明白了,兄长大人。” 缘一点了点头。 …… …… 富冈主殿中。 “太好了。”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面容长的与之前死亡的“家臣”一模一样的中年男人坐在大殿的地板上,他的背有些驼。 他看着正安稳睡着的富冈死士,以及依靠着他的花子,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 “终于,历时五十三年,鬼的统治结束了!” 他的声音空荡荡的回荡在大殿中,却没有任何一个声音去回应他。 即使此刻大殿内站着数百人。 他断掉的左臂已经包扎了起来,那枚紫色的匕首绑在腰间。 男人身后,近百名富冈族人麻木的眼神正在慢慢恢复波澜。 他们中大多数都是年轻人和孩子,中年人都见不到几个。 年纪大的人,很容易就遭受不住鬼的奴役,从而直接变成口粮。 所以,这一代的富冈族人,说是在鬼的奴役中度过了前半生也不为过。 可想而知,就算结束了鬼的时代,他们的性情,可能也不会再有多大的变化了。 “可悲吗?”岩见砚慈间扣着念珠,他看向富冈族人们的眼神里有些哀伤: “多么可悲,他们已经麻木了。” 鬼杀队的众人站在大殿门口,他们静静的看着中年男人一人悲伤的大笑,他身后麻木的人影重重。 我妻善存奇怪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岩见。 “和尚,这不正是我们一直以来努力的目的吗?”水无月白语气平淡,他同样直视着富冈族人的背影。 “为了减少这种事情的发生。” 风间成弥突然默默的搭口说着。 “事情的发展,总是遵循着一定的规律。” “历史,繁衍,人生,都是如此。” “而鬼的存在,会扰乱这种规律。” “鬼杀队建立的目的,想必也是因为这样。” 水无月白有些惊讶的看了眼风间成弥,随后笑着用胳膊肘拐了拐他: “想不到嘛,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岩见砚慈间默然不语,他自然是懂得这些道理的。 如果真要说什么人生鸡汤大道理,鬼杀队里每个人基本都能说出来一两句。 这并非什么自作多情的卖弄,而是真实经历累积出来的感慨。 谁还没失去过重要的人呢? “对了!”水无月白突然一愣,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尚泉奈,心中充满了好奇: “上泉阁下,上泉阁下。” “…怎么了。”尚泉奈正通过鎹鸦监听着继国兄弟二人的对话,他看了一眼水无月白。 “说到鬼杀队的建立…最初的鬼杀队是什么样的?” “那些柱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啊?” 水无月白拉着风间成弥一块壮胆,他满眼精光的看向尚泉奈: “上泉阁下的话,应该是知道的吧!” “没错没错。”我妻善存跟着起哄。 尚泉奈有些意外的看着都看向自己的柱们,他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最后看了眼主殿内睡着的富冈死士,转身离开了主殿。 甘露寺樱饼跟在他身后,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有些黯淡。 在几名柱的注视中,尚泉奈有些怅舒的语气缓缓传来: “不用在意那么多。” “先做好当下的事情,以后会有时间闲聊的。” 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逐渐走远,留下众柱面面相觑。 …… …… 在中年男人和富冈死士的感谢里,鬼杀队的众人们离开了富冈宅邸。 在鎹鸦的带领下,众人们直线朝着狭雾山的方向赶去。 而富冈族人们,也统一决定离开深山,离开这个给他们留下悲痛记忆的地方。 而诺大的一个宅邸城,由中年男人同意,产屋敷辅世拟订盖章,交给了鬼杀队管理。 变成了新的据点。 同时鬼杀队也承诺,会在外面给富冈族人找到可以居住的地方。 在被负责心理开导的隐队员询问对未来的想法时,富冈死士拉着他妹妹的手,是这样说的: “不知道,但是一定会比以前更好。” …… …… 狭雾山。 “就这样,我拿到了自己的日轮刀。”继国缘一在缓缓阐述着自己加入鬼杀队之后的历程。 “这样啊。”继国岩胜点了点头。 在两人交谈的过程中。 马车缓缓行驶到了狭雾山的结界面前。 咔哒。 马车队伍一起停了下来。 适应颠簸的继国岩胜感到有些不对劲。 继国岩胜皱着眉头,他把脑袋微微探出窗外,随后眼神微微一愣。 这是什么东西。 挡在马车前的,赫然是两座山之间,正缓慢流转着的血红色屏障。 看着马车停下的样子。 以及几名隐队员走出马车,跑向结界边缘,拿出什么东西的动作。 隐队员将拿出的东西贴在了结界上,结界顿时一阵波动蔓延。 继国岩胜回头看了眼后面的马车队伍,发现往前的路只有这一条。 继国岩胜隐隐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 但他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东西,不会是个门吧。 ——那几个隐队员,拿的不会是“钥匙”吧。 继国岩胜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随后,在继国岩胜麻木的眼神中,结界缓缓露出了一道可以让马车通过的空间。 啊,是门。 他将脑袋收回马车里,和一旁的继国缘一一样,面无表情的坐好了。 “缘一。” “兄长大人?” “鬼杀队…很了不起啊。”继国岩胜面无表情。 继国缘一看着自己兄长的模样,微微有些诧异,随后嘴角勾起: “能听到兄长大人这样的赞同,相信大家也会很高兴的。” 继国缘一像是朝长辈炫耀宝物的小孩子,得到了很大的认同感。 …… 但,在马车外的远方。 一座山顶。 啪嗒,啪嗒,啪嗒。 一颗浑圆的眼珠底部缠绕着神经,支撑着眼珠在地面上快速窜动。 眼珠快速行走着,小巧的体积也难以令人察觉。 在第一颗眼珠观察发现四周五人后,它快速朝前方窜去。 沙沙—— 跟在它身后的,是密密麻麻的眼珠形成的眼珠流。 每一颗眼珠都在观察着四周,并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一颗眼珠挂在旁边的树梢上,它观察着四周。 眼珠的中间,赫然写着这样的字: 【肆】 在简单辨别了一下方向后,这颗眼珠朝着狭雾山的方向开始狂奔。 …… 无限城中。 血管巨树生长在宽阔,似乎没有尽头的无限城之中。 …… “你想做什么?!”阴冷的声音突兀响起,变得尖锐起来。 “你想得到青色彼岸花,是吧。”另一道有些调侃语气的声音响起。 “……” “我观察你的记忆发现了,目前发现的青色彼岸花,被那个人采摘送走了。” “遗留在原地的,也被采摘光了。” “虽然不知道送到了哪里去,但根据惯性思维,目前最大的可能性,是在对方的大本营。” “说清楚点,青色彼岸花目前应该在狭雾山附近。” “你想说什么?” 阴冷的声音和正常语气的声音不断切换着,无限城里回荡着这两种声音。 但令人诡异的是,这两道声音的来源全部都是同一个人。 那个人脸上带着面具,正赤裸着肌肉线条完美的上身,坐在无限城的中央。 竹原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顶天立地的血管巨树,正常的声音发出: “既然青色彼岸花在对方手里,那为什么我们不主动出击?” 竹原的语气平淡简洁,并充满了对身体里另外一个人的疑惑。 “?”阴冷声音的主人对竹原感到奇怪,甚至觉得对方有些蠢。 主动出击?什么脑子? 但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毕竟现在自己和对方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没有必要和那些疯子争执,等待下一次青色彼岸花出现就可以了。” 阴冷的声音僵硬了一会,语气变得轻蔑。 没错,这个阴冷的声音就是无惨。 被分食的无惨并没有被消化。 反而是利用了本就存在于几只鬼体内属于自己的健康细胞,重新组成了意识。 并愤怒的抹杀了几只上弦的自我意识。 但,无惨发现,自己似乎抹杀不了拥有上泉奈血液的竹原。 “……你是白痴么?”竹原沉默了一会,随后不屑的说着:“这种时候还嘴硬什么?” “你!”无惨一愣,随后怒火攻心。 什么嘴硬?自己明明是在给你台阶下,没有脑子的劣等生物! 竹原和他现在共用同一具身体,每次所做出的任何行动都需要两人同意,才能让身体行动起来。 不然,就会出现身体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的情况。 而拥有尚泉奈血液的竹原,甚至在身体操控上隐隐能压过无惨一分。 被自己一手创造出的东西束缚成这样,无惨内心同样屈辱不已。 最终,无惨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怒火,尽量平稳的说着: “你啊…你…” 无惨深呼吸了一口气。 “蠢货!” “你想死么?!忘记我上次是什么样子回来的了吗!?” 但终究还是压抑不住怒火,竹原肉体的表情随着无惨的咆哮也变得狰狞起来。 “…你还真是白痴啊。”竹原皱起眉头,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等待时机不就行了。” “照你之前记忆中的观察,那两个家伙在狭雾山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平常只有一个巫女在那看守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竹原用着无所谓的语气对着体内的无惨说着。 “一直这样躲下去,最终只会迎来死亡。” “对吧?” 无惨想要反驳,却没能说出话来。 竹原嘴角微微勾起,他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你啊…” “不是最害怕死亡了吗?” …… 无限城中,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除了血管巨树中血液流动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 …… “我已经安排鸣女的眼珠前往狭雾山监视了。” “既然你没有意见,那么等到时机合适,我们即刻就动身。” 竹原坐在血管巨树的树梢上,手里握着一只眼球,随意的把玩着。 “……你…”无惨犹豫着开口道。 “当然,找到青色彼岸花立刻回到无限城,不做半点停留。” …… 狭雾山。 一颗眼珠慢慢攀爬。 随后,将自己固定在了离结界比较远,但又能清晰观察到狭雾山的地方。 慢慢形变,将自己伪装成了一朵花的样子。 第一百七十九章——这就是你那个超叼的哥哥吗 天已经微微亮,光霞逐渐突破黑暗,从云层之间泄露出来,渲染出绚丽的光线。 凌晨的露水微微汇聚,潮湿的空气弥漫在产屋敷宅邸间。 产屋敷宅邸。 主公房间中。 “呼…呼…呼……”产屋敷辅世满头冷汗,他紧闭双眼,脸色发青,苍白的能够看见血管的手指紧紧抓住被褥。 他的身体在颤抖,舌根在发酸,喉咙深处像是火烤一般。 一旁的辰姬拿着布巾,不停的擦拭着产屋敷辅世脸上的冷汗。 “…父亲。”穿着产屋敷家服饰的男孩担忧的看向产屋敷辅世。 自从鬼杀队众人重创无惨之后,产屋敷辅世就陷入了昏迷之中,身体机能也处于一种极其糟糕的情况。 这让辰姬已经做好了辅世死去的打算。 “!” 突然,产屋敷辅世猛地睁开合拢的双眼,白色的瞳孔隐隐有些发黑。 “嗬——!”他目光无神,倒吸一口气。 看见了。 在梦里,看见了。 血红的一片。 除了血红,什么也看不见,满天的猩红色覆盖了所有视野! 他的脑海里不停回访着刚才梦见的场景,深深印刻在脑海里。 辰姬有些惊喜的看着苏醒的产屋敷辅世,她刚捂住自己的嘴巴,想要说些什么时。 “辰姬!”产屋敷辅世伸出手,混乱的视野中他握住了辰姬的手,声音里含带着颤抖: “快!” “鎹鸦!让我联系上泉阁下…” 而就当产屋敷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惊讶的发现。 自己。 能看见了。 原本白蒙蒙的视野,此刻变得清晰无比。 他呆愣的坐起身,看着自己有些陌生的手掌。 又抬起头,与自己的妻子孩子对视了一眼。 “…辅,辅世。”辰姬淡紫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产屋敷辅世的模样,她鼻子一酸,伸出纤细的手指颤抖的抚摸着产屋敷辅世的额头。 指尖触碰的地方,居然只有沙沙的皮肤。 “你脸上的斑…” “消失了。” …… …… 狭雾山。 山下城镇。 “……” 继国岩胜看着隔着一层结界,后面豁然不同的风景和城镇,陷入了沉默。 刚才,在屏障外面,透过屏障看见的明明是荒山野岭… “两位,我们已经到了,现在要开始前往医师馆了,请坐好。”负责车夫职位的隐队员转头,对着马车内的兄弟二人说着。 接着,经过一段平稳的路程,整队车马缓缓停在了医师馆门口的街道上。 医师正好掀开门帘,从医师馆里走了出来。 他似乎还有些睡眼惺忪,在伸了个懒腰后,医师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呼出一口气。 自从昨天下午那六株青色彼岸花被人送来后,医师和珠世就没合过眼。 虽然两人也清楚,鬼杀队的其他人也没合眼,但只是普通人的医师,此刻身体已经快极限了。 医师睁开沉重疲惫的眼睛,看了一下面前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车队伍,他愣住了。 “…嗯?” 他不敢相信的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这时。 缘一走下马车,继国岩胜跟在他身后,左右看了看四周街道上小商贩们奇特的目光,岩胜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那些家伙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医师,打扰了。”缘一对着医师点了点头,随后娴熟的绕过发懵的医师,径直走向了他背后的医师馆。 继国岩胜跟着自己的弟弟,他甚至没有看医师一眼。 “诶?”医师看着绕过自己的兄弟二人,微微一愣。 随后看了眼面前一溜马车上被扶下来的大量伤员,他顿时瞠目结舌: “诶——!?!” 医师痛苦的喊声响彻天际,代替了狭雾山城镇里打鸣鸡的作用。 …… 医师馆内。 宇多坐在大堂里,她怀里抱着孩子,正和坐在对面的炭吉夫妻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诶?那座房子原来是缘一先生和您的家吗?”炭吉有些吃惊的看向宇多。 “阿啦,不用在意,我们也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这次回去,我只是为了拿一件衣服而已。”宇多摆了摆手。 她拿的那件衣服,正是上次没来得及带走的,继国缘一小时候的衣物。 哗—— 门布帘被掀开的声音。 宇多被声音吸引过视线,她转过头去。 “喔!缘一~这里这里。” 她注意到了掀开门帘走进来的继国缘一,宇多连忙举起手臂,对着缘一打起招呼。 同时,心中也松了一大口气。 ——太好了,平安回来了。 在得知丈夫去参加狩猎鬼王的最终战争时,宇多差点没忍住冲动说自己也要去。 接着又突然被隐队员们带回了狭雾山,宇多心中的担忧就愈发浓郁。 在过度的紧张下,炭吉拉着朱弥子突然决定和宇多聊天,这才让宇多快速度过了有些难熬的时间。 就在宇多打招呼的下一刻,继国岩胜怀带着打量四周的眼神,同样掀开了门帘,走了进来。 宇多看着继国岩胜的脸微微发愣。 目光在缘一和岩胜之间来回扫视。 随后眼神逐渐惊奇。 “阁下,一路上一定渴了,请用茶。”一旁的隐队员连忙带着一杯茶,走过去递给了继国岩胜。 继国岩胜狐疑的看了一眼隐队员,他接过茶,却并没有喝下。 这时,宇多怀里的孩子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呜——哇——!”婴儿张开大嘴,嚎啕大哭,眼角挤出晶莹的泪滴。 “啊,乖…”宇多连忙收回视线,用手轻轻的拍打着婴儿的背部。 继国缘一走上前去,微微垂下头,伸出手指让自己的孩子握住了手指。 孩子的哭声顿时弱了许多,但仍然在缓缓抽泣着。 “你吓到孩子啦!”宇多见状埋怨的拍了拍缘一的胸脯。 “抱歉。”缘一歪了歪脑袋,他其实并不知道怎么对待自己的孩子。 继国岩胜现在一旁,他看见缘一嘴角微微勾起的笑容,侧目看了眼宇多怀里的孩子。 出生快两个月的婴儿,红褐色的头发已经覆盖了头顶。 身体正在健康的成长着,还算的上可爱。 岩胜从侧目观察,慢慢转过头来仔细注视。 ——缘一的孩子么… 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了缘一小时候对自己的压迫感。 ——这个孩子…将来不会也变成那样吧… 他心想着,无意识的举起手中的茶杯,稍微的抿了一小口。 就在继国岩胜思考的片刻,宇多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 “那个…你,嗯,这位就是缘一的兄长大人吧?” 宇多好奇的从缘一身旁探出脑袋,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继国岩胜。 继国岩胜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同时审视着宇多。 而宇多的下一句话,却杀岩胜杀了个猝不及防: “喔!果然!长的很像呢!” “缘一经常和我提起您呢。” “叫作…” ——“霓虹第一强大的武士!” 宇多的眼神里爆发出小星星,语气澎湃,继国缘一的嘴角微微勾起。 “噗——!!”继国岩胜被呛了一口,他震惊的扭头看向一旁微笑的缘一。 手里的茶杯捏的有些发抖。 缘一微笑的表情,此刻在岩胜眼里是那么的阴险。 缘一,我不在的时候,你都说了些什么?! 继国岩胜看着缘一微笑的模样,他一时间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时。 哗—— 门帘再次被掀开,几个身影一起走了进来。 “我回来了。” “打扰了。” “慈一郎——!” 几位从富冈宅邸一路赶回来的柱纷纷掀开门帘,走进了医师馆。 继国岩胜调整着心态,他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微弱阳光透露进来的门帘,以及进来的几人,又喝了口茶。 ——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各位大人辛苦了,快来这边。”一名任劳任怨的隐队员看着满脸疲惫和狼狈伤痕的柱们,赶忙放好了医疗茶水。 “谢谢。”风间成弥和水无月白走在最前面,两人替所有的柱朝隐队员道谢。 而柱们路过继国缘一和继国岩胜时,总会不经意间瞟过一眼继国岩胜。 在看见继国岩胜和缘一那么相像的脸庞后。 “!”水无月白表示震惊。 风间成弥愣了一下,随后目光坚定的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炼狱仁寿郎和岩见砚慈间只是稀奇的看了岩胜一眼,就直接走了过去。 柱们几乎都不约而同的愣住,并停下脚步仔细打量岩胜一会,最后留下一个特别的目光离开。 唯一不同的,只有——我妻善存。 这家伙是个另类。 他转头的时候看到了继国岩胜,随后愣住。 接着猛地睁开眼睛,快速的冲了上去。 “喔——!!” 啪! 我妻善存一把抓住了继国岩胜的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继国岩胜有些嫌弃的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 “你!你是!”我妻善存满眼精光,他仔细看着继国岩胜眉眼间和缘一的相似: “你就是继国阁下说的那位超强的兄长大人吧!” 继国岩胜抽搐着嘴角。 看着我妻善存一脸期待的模样,继国岩胜紧紧皱着眉头。 ——这些人莫非脑子有一些问题。 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我妻善存却突然高声抢话打断了岩胜的回答: “那位霓虹第一的剑士!没有日轮刀也能杀鬼!一手带大继国阁下的兄长…” 啪! 继国岩胜的一把甩开我妻善存的手,他额头暴起青筋,压抑着自己的语气: “那不是我。” 说完,便放下茶杯,头也不回的朝医师馆门口走去。 “诶?”我妻善存愣在原地,他有些摸不清头脑的看向继国岩胜的背影:“诶诶诶??” 他转过头,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几位柱。 却发现柱们都捂着额头,满脸无奈的看向自己。 继国缘一愣愣的看着自己兄长愤然离去的背影,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做一些什么。 宇多拉了拉他的衣袖,缘一低下头,两人对视了一眼。 “怎么回事…” 继国岩胜脸色冰冷,他直直朝门口走去。 ——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 奇怪的眼神,无礼的动作,缘一天天就和这些人待在一起吗? 在这种地方… 在继国岩胜原本的设想里,鬼杀队或许是一个聚集了像缘一那般“完美”的人的存在。 但现在看来。 ——大失所望。 他大步迈向门口,却在下一个刹那。 哗——! 门帘再一次被掀开。 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走了进来,两人的身后还跟着富冈死士和花子。 并正好和继国岩胜撞在了一块。 但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的反应都很快,两人几乎同时拉着富冈死士花子侧身,躲开了走来的继国岩胜。 继国岩胜则是愣了一下,但没有做停留,而是直直朝门外走去。 他要和自己的下属们待在一起。 尚泉奈回头看着岩胜走向门外马车的背影,他收回视线,放下了门帘。 ——现在并不是和岩胜接触的时机。 就在岩胜离开的下一刻,继国缘一也跟了出去。 这时。 吱呀…… 珠世的门缓缓打开,穿着一身淡紫色花纹和服的她慢慢走了出来。 一直带有忧愁和悲伤的面庞上,罕见的浮现了一丝喜悦的情绪。 她看向刚走进医师馆的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朝二人以及其他柱们微笑着点了点头: “欢迎回来,大家。” “这次的作战…取得的成果十分丰厚。” 众人闻言一愣,有些疑惑的纷纷把目光看向珠世。 珠世始终微笑着,她从宽大的和服衣袖里掏出几个小瓶子: “根据大家从战场上传回来的情报,以及青色彼岸花这样的药物,还有上泉阁下的血液。” “我和医师,成功的做出了…” ——“能让鬼变回人类的药剂。” 哗——! “真的假的?鬼可以变回人类吗?!”风间成弥皱紧了眉头,他惊疑不定的说着。 “…连这都能办到吗?” 众柱们惊讶的看向珠世,他们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而下一刻,珠世又拿出一个小瓶子: “以及…” “能够阻止无惨分裂自身的药物。” 众柱惊愕。 尚泉奈则是点了点头,他认为这倒是处于情理之中的。 毕竟,原著里的珠世甚至没有拿到过青色彼岸花,只是接触了弥豆子的血液,在努力的研制之下,也制作出了这样的药剂。 珠世看着自己手里的药剂,心中并没有自豪的感受,而是充满了万分的仇恨。 她是为了杀死无惨才制作这些药剂的。 如今,终于看到了一线的希望。 她垂下脑袋。 “…孩子,丈夫…一切都快结束了。” 第一百八十章——能言善道版本的缘一 …… “这样的话…无惨就逃不掉了!”水无月白激动的看向珠世手中的几个小瓶子。 “对吧!风间!”水无月白兴奋的转头看向风间成弥。 但风间成弥却没有那么高兴的样子,他反而有些低沉。 “还是得变得更强。”风间成弥垂着眼眸,他脸上充满了失落:“这次…什么忙也没帮上。” 一想到自己甚至没有参与无惨的讨伐,完全依靠着继国阁下和上泉阁下顶住压力,风间成弥心中就一阵堵塞。 “风间…”水无月白怔怔的看着风间成弥。 “哎呀~放轻松,你不是自己悟透了呼吸法嘛?”我妻善存一脸坏笑的走过来,阴阳怪气的把手搭在了风间成弥的肩膀上。 “对吧对吧?”我妻善存调侃着。 啪啪! 他还顺手拍了拍风间成弥的屁股。 拍完我妻善存就愣住了,随后脸色发青的连忙后退了几步。 “…糟了,我以为是慈一郎…”他面色铁青。 “…混蛋。”风间成弥额头暴起青筋,他瞪向我妻善存,手已经隐隐有握住刀柄的意思:“想死么…?”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几人身后慢慢靠近。 啪! 并把手放在了二人的肩膀上。 两人只感觉肩膀猛地一沉。 “别闹了。”岩见砚慈间罕见的主动找两人搭话,他伸出手指指了指门外已经累的呕酸水的医师: “快去帮帮医师吧,他还只是个普通人。” “跟着我们一起整夜未眠,如今还要继续保持高强度治疗,他已经快不行了。” 而岩见砚慈间所指着的方向。 赤焰发色的炼狱仁寿郎早就一脸兴奋的来回抗人了。 嘴里还大喊着:“这也是修炼!”之类的话语。 风间成弥和我妻善存闻言,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在一阵轻松的战后喧闹过后,众人纷纷开始帮忙分担医师的工作。 可怜的医师,一人要不眠不休的医治重伤的百余人,别说他还刚刚通宵了一次。 “快!抬进来!”医师强忍着疲惫,指挥着隐队员和帮忙的柱们,将重伤的患者尽量带进医师馆。 眼皮太沉重了,医师感觉自己面前都有残影了。 但重伤人员实在太多,只能将勉强还能活下去的人先安置在医师馆门口的简易凉棚底下。 而为鬼杀队工作多年的医师早就见怪不怪,他很多年前就习惯了庞大的工作量。 这次很惊讶,只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鬼杀队队员受伤的情况出现了而已。 医师呕了下酸水,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看了眼正站在一旁交谈的继国兄弟二人,嘴里呢喃着: “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啊…” 他回过头,看着和珠世小姐一起走进房间的尚泉奈,甘露寺樱饼几人,一时间有些犯愁。 时间缓缓流逝,天空逐渐亮堂了起来。 夏日晴空的蓝天白云再一次出现在狭雾山上方,而只有狭雾山,在这个时候依然被云雾缭绕着。 …… 珠世房间中。 咔哒。 珠世看着尚泉奈最后进来,她伸手关上了门。 走在榻榻米上,穿着紫色和服的珠世席地而坐。 “还有什么进展吗?”尚泉奈注视着珠世,他接过珠世递来的茶水。 甘露寺樱饼靠墙坐着,她放空着思绪正在发呆。 珠世没有说话,只是淡紫色薄雾的眸子一直注视着一旁的富冈死士和花子二人。 尚泉奈注意到了这点,他知道珠世是想要避嫌。 他摆了摆手: “不碍事的,他们两个是自己人,可以信任。” 珠世意外的看向尚泉奈,随后又看了眼富冈死士,微微皱着眉头,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 “既然您都这样说了,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她犹豫了一会,随后转头看向房间靠窗的一侧实验桌上。 尚泉奈的视线随之跟了过去。 桌子上,盛开着五朵青色彼岸花,看起来珠世似乎找到了些暂时保存彼岸花盛开的方法。 珠世平淡的听不出感情的声音响起: “这次多亏了甘露寺小姐送来的第一株青色彼岸花,我受益匪浅。” 说着,她突然俯身对着尚泉奈作出了土下座的动作,声音闷闷的传来: “也请您原谅我自私的行为。” 尚泉奈眯着眼,他无奈的看着珠世。 已经是第几个人在他面前这样做了? “…怎么了?” 尚泉奈有些疑惑,他皱着眉头将珠世扶起来,但她却执意要保持动作,再一次俯身下去。 “…你做什么了?”无奈之下,尚泉奈只能在一旁两个小孩天真的眼神中嘴角抽搐的问着。 这时,他突然有些后悔没听珠世的话,把这两个孩子赶出去了。 珠世垂着脑袋,声音微微颤抖,与无惨刚战斗过没多久的尚泉奈身上沾染了一些属于无惨的气息: “我,在青色彼岸花快枯萎的时候,情急之下食用了青色彼岸花的根茎。” “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但我大概清楚了食用根茎的效果。” 说着,她抬起头,紫色薄雾笼罩的眸子闪怯的看向尚泉奈: “…我还给玉子小姐也喂下了那个东西。” 就在珠世提到“根茎”的时候,一旁富冈死士的表情明显变化了一下,他惊愕的看向珠世。 尚泉奈的表情没有变化,他看了眼实验台上培育移植的青色彼岸花,那里还有五朵。 研发出变回人类,限制分裂的药剂后,珠世吃了一朵,还剩下5朵。 也就是说…前三种的青色彼岸花消耗只有一朵。 尚泉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打了场富裕仗。 “然后呢?”他问着。 珠世再次垂下脑袋,语气变得犹豫: “…我和玉子小姐,现在,大概已经…” “彻底的脱离了无惨的控制。” 尚泉奈注视着珠世,一时间有些无语凝噎。 糟了,我家的珠世不会脑子坏掉了吧。 一旁的甘露寺樱饼也歪了歪脑袋,疑惑的看着珠世。 “这不是好事吗?没什么好自责的。” 甘露寺樱饼先对着珠世疑问着,尚泉奈接着也点了点头: “没错没错,没什么大事,快起来。” 珠世却皱着眉头,心中有些不好受:“因为…青色彼岸花明明是应该作为消灭无惨的…” 而就在这时。 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富冈死士突然开口,他平淡到极点的声音透露出了一个在场只有他知道的消息: “鬼王也吃了青色彼岸花。” “他吃的也只有根茎。” 这话一出,珠世直接愣住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瞳孔一缩。 尚泉奈侧目看了眼富冈死士,顿时脑海内想起了之前炭吉说过的话。 好像,是有说过第一个死士只带有了根茎…自己还以为那根茎没能撑到抵达深山呢。 但,如果按照惯性思维的话。 珠世服用青色彼岸花,脱离无惨掌控。 而无惨同时也吃下了同样的青色彼岸花部分,那么珠世… 应该没有影响吧? 尚泉奈皱着眉头,他沉默了一会。 只是看过鬼灭剧情的他,并不能对真实的青色彼岸花药性非常了解。 这种变化式的情况,尚泉奈就陷入了很被动的状态。 富冈死士观察着珠世的表情变化。 但珠世也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情绪波动并不大。 毕竟也是好几百岁的人了。 “具体会怎样我也不清楚。”富冈死士慢悠悠的在后面补了一句,随后不再说话:“但是,情况不会太好。” …… 就在几人谈话的时候。 医师馆外。 啪嗒!啪嗒!啪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接着是马车停下的声音。 马车上,篆刻着紫藤花的图腾,以及产屋敷家的家纹。 哗——! 马车的门帘被掀开,一道女性担忧的声音徐徐传来: “辅世,小心,你才刚刚可以行走…” 而下一刻,一只穿着木屐的脚,已经踩在了医师馆前的土地上。 啪嗒。 “没事的,辰姬。”产屋敷辅世迎风眯起眼睛,他感受着此刻身体传来的变化,直起了身子: “我一直都不会逞强的。” 白色的羽织随风微微飘荡着,他黑色淡紫的眸子垂着眼角,眼神欣慰的看着面前的医师馆。 夏日晴空在头顶渲染着,产屋敷辅世微笑着拿起一旁的拐杖。 身体重获新生的滋味,让产屋敷辅世感到很不错。 ——已经多少年没来到这个地方了。 产屋敷辅世环视四周,心中有些故地重游的恍惚感。 微风拂过,吹过产屋敷辅世的额头,可以隐隐约约看见他额头头发下有些黯淡的紫色瘢痕。 虽然没有完全去除诅咒,但现在的状态已经足够让他有时间交代后事了。 辰姬闻言,无奈的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看着产屋敷辅世的样子,叹了口气: “知道了知道了。” “真是的。” “不是一直在逞强嘛?”能够看到丈夫变回安然无恙的样子,辰姬的心中也很高兴,她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着。 两人的孩子站在一旁,年幼的脸上并没有天真的表情,虽然很稚嫩,却充满了“深思熟虑”。 就在这时候。 旁边的巷子口传来了一阵交谈声,吸引了产屋敷辅世的注意力。 “兄长大人。”继国缘一追在继国岩胜身后,他担忧的喊着。 “…你想说什么。”岩胜停下脚步,他面色冷峻的回过头,静静的看向自己的弟弟。 就在缘一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岩胜却再一次打断了他: “和这些人在一块…真让我失望。” 面对兄长的否定,继国缘一张了张嘴,又缓缓合上。 他想要反驳,但又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兄长的情绪。 “早上好,两位。”这时,一道温柔磁性的男性声音从继国缘一身后传来,让岩胜下意识朝他身后看去。 “阁下就是继国岩胜吧,岩胜君,这样称呼你,可以嘛?” 产屋敷辅世微笑着,他拄着拐杖,摇杆却异常的挺直,衣摆上火焰的纹路十分鲜艳。 啪嗒,啪嗒。 脚踩木屐,手持拐杖,产屋敷辅世缓缓站在了继国缘一身旁。 “…你是?”继国岩胜的语气变得平淡,他上下打量着产屋敷辅世。 缘一有些惊讶的侧过头,他看着产屋敷辅世健康行走的模样,有些担忧。 “咳咳。”产屋敷辅世身体习惯性的咳嗽了两下,随后他自己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我是现在…鬼杀队的主公,产屋敷辅世。” 说着,他转头对目光担忧的继国缘一点了点头,解释着: “不用担心,诅咒应该是多亏了你们,我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继国岩胜面无表情。 ……主公? 那个领导人么。 名字…大概也是听缘一提起的吧。 他没有说话,继国岩胜看着虚弱体质一眼就能看穿的产屋敷辅世。 这才明白自己被其他人迷了心智。 ——自己的想法应该是在缘一身上,并不该着重看向他人。 他垂着脑袋,觉得自己想通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产屋敷辅世再次说话了: “岩胜君刚才所说的意义,我大概可以理解。” “但是,事实并不是岩胜君所想的那样。” 继国岩胜微微皱着眉头,他隐隐约约在产屋敷辅世身上感受到了些许和继国缘一相同的成分。 是什么东西?! “鬼杀队里的大家,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加入鬼杀队。” 产屋敷辅世垂着眸子,睫毛微微颤抖着,他似乎想起了鬼杀队中的某个人。 “在某些地方,群体的态度往往会扭曲个人的意愿。” 继国岩胜紧紧皱着眉头,他后退半步,眼神不断在产屋敷辅世和继国缘一身上来回扫视着。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产屋敷辅世是一个怎样的人。 而产屋敷辅世虽然注意到了继国岩胜的异样,但他没有提出来,而是继续说着。 “但在鬼杀队,殊归终途,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去告诉人们,我们还有未来。” 产屋敷辅世看着继国岩胜,他轻声笑着: “未来这两个字,总是含带着太多期望。” “但是,迷茫了这么久的人们,确实需要一个答案了。” “对吧,岩胜君。” 此刻,产屋敷辅世和继国岩胜对视着。 两人心中都有了底。 继国岩胜也彻底明白为何产屋敷辅世给自己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这个家伙。 ——是很会说话版本的缘一。 第一百八十一章——产屋敷辅世预知的未来 夏日晴空。 狭雾山下的城镇。 产屋敷辅世微笑着与继国岩胜对视着。 “我大概明白。” “岩胜君,是为自己而战的吧。” 继国岩胜眉角微微颤抖,他默不作声的观察着四周,寻找着可以离开的路线。 他微微看向产屋敷辅世。 不可否认,他如今做的一切,确实都是为了自己。 怎么?要批判我的自私? 继国岩胜心中有些闷闷不平。 这时,对面站着的产屋敷辅世微微张口: “我相信,岩胜君选择加入鬼杀队,一定也是有理由的。” “为了自己而战,拥有坚定不移的目标和信念,我很钦佩。”他笑着点了点头。 继国岩胜脸色一变,略感不妙。 “也请岩胜阁下,在未来鬼杀队的生活中,贯彻自己的想法。” “变得更强。” 说着,产屋敷辅世对继国岩胜微微点了点头。 产屋敷辅世心底微微可以理解岩胜的想法。 继国岩胜,这位前武士家族的族长。 ——恐怕不是抱着杀鬼,或者守护的念头才加入鬼杀队的。 产屋敷辅世的眼神缓缓转移到一旁一直看向岩胜的缘一身上。 ——和弟弟缘一有关么? 这时,一旁刚才去询问发生了什么的辰姬缓缓走来,凑在产屋敷辅世耳旁轻声说了些什么。 心念及此,产屋敷辅世微微点了点头,他有些歉意的看向继国岩胜: “岩胜君,我替刚才冒失的我妻善存向阁下致以歉意。” “那孩子…” 产屋敷辅世表露出自己的善意,他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继国岩胜打断了。 继国岩胜径直朝着产屋敷辅世背后走去,甚至没有去看产屋敷一眼。 他嘴里冷冷的说着: “我会成为猎鬼人的,但是,其他人的事情与我无关。” “也请你告诉他们,不要来烦我。” 说完,继国岩胜便走出了巷子。 在巷子口,他回过头,深深的和继国缘一对视了一眼。 ——他的目标,只有缘一而已。 辰姬回头看了一眼离开的继国岩胜,她牵着自己丈夫的手,嘴里呢喃着: “落荒而逃了呢。” “他只是不习惯而已。”产屋敷辅世回头,语气和善的说着:“希望能够和大家相处融洽吧。” 同时,他回过头,看向仍然驻留在原地,垂着脑袋的继国缘一: “…继国阁下。” 继国缘一闻言一愣,随后转过头,和产屋敷辅世对视了一眼。 他没有说话。 “感谢阁下在这次讨伐中作出的贡献。” 产屋敷辅世伸出手掌指了指巷子外:“我们带了一些礼物,一起去看看吗?” “…嗯。” …… …… 在经过产屋敷辅世的一番开导后,继国缘一的情绪好了一些。 但,当他看见一马车又一马车不断被拉来的“慰问品”之后,即使是对事物没什么概念的他,也有些疑惑。 “这些…会不会太多了。” “隐队员们也有份,所以并不会太多。” “我明白了。” …… 医师馆内。 继国岩胜犹豫再三,还是进入了医师馆。 他很多部下,此刻正在接受治疗。 其中,也包括他的忍者。 咯吱…… 推开医师馆的门。 由于现在是白天,所以医师馆紧紧闭上了大门,以免阳光灼烧到我妻玉子或者珠世。 医师馆内,此刻正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重伤武士,医师和几位柱正忙着将武士们抬上床,进行手术。 然后再抬下床,换其他人继续治疗。 ——床位有限。 门后突然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善存,那位来了。” “快去道歉。” 断臂的慈一郎揉着我妻善存的脑袋,随后一把将我妻善存推向了医师馆的门口。 唰! 一个黄色头发的身影猛地出现在面前,他脸上带着委屈和歉意,对着继国岩胜就是深深的一鞠躬。 眼角挂着泪水,我妻善存诚恳的大喊着: “真的是十分抱歉!继国阁下…” “冒犯了阁下真的很抱歉…” “我…” 继国岩胜下意识垂眸看了一眼我妻善存,随后便绕开身子,径直朝医师馆内走去。 我妻善存一愣,他呆滞的转过头,看着继国岩胜的背影。 “诶…” 慈一郎慢慢走了过来,他无奈的拍着我妻善存的肩膀: “唉,这下好了,被讨厌了吧。” 也就在这时。 咯吱…… 医师馆的门再次被推开。 我妻善存再一次被门挤开,只身让到了一旁。 他下意识朝门后看去。 随后,瞳孔微微一缩,眼眶震惊的张大着,嘴巴无意识的张开。 我妻善存几乎和慈一郎同时大喊了起来: “主公大人——?!!” 产屋敷辅世正拄着拐杖,站在从门口泄露进来的阳光中。 “我在这。”他听见我妻善存的喊叫声,转过头轻轻的对几人微笑了一下。 而其他正在帮医师打下手的柱们,也顿时被这一声大喊吸引了注意力,他们纷纷探出脑袋朝门口看去。 “主公大人?!” “主公大人,您怎么…您的身体…”水无月白第一个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他担忧的看向产屋敷辅世,下意识的想要去搀扶他。 但被产屋敷辅世伸出手,拒绝了。 “我没事,白。” 说着,产屋敷辅世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疑惑的探出头,正伸手擦拭额头汗水的医师: “医师那边应该还需要人手,你先去忙那边的事情吧。”产屋敷辅世婉拒着水无月白的动作,他轻声说着。 水无月白闻言,回头看了眼愣在原地的医师,他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回去的意思。 “主公大人,医师那边已经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与此同时,其他的几位柱也都靠了过来。 看的不远处,坐在昏迷忍者身旁的继国岩胜有些不解。 水无月白看着产屋敷辅世健康站立的模样,他惊讶的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的说着: “您的身体…” “嗯。”产屋敷辅世笑着点了点头:“虽然诅咒还没有解除,但身体已经基本恢复健康了。” 说着,产屋敷辅世还轻轻甩了甩手中的拐杖,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 “这多亏了你们,谢谢。” “不不不,主公大人,能看到您康复我们才是真的感到高兴。” 一旁的风间成弥连忙摆着手,他擦了擦手心的汗水,脸上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他们的所作所为,切实的看到了成果。 想必,未来也会有更多的人,可以免受于难。 “谢谢。”产屋敷辅世同样对众柱们点了点头。 一旁的珠世房间,缓缓推开了门。 听到吵闹声的尚泉奈探出头,他瞥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与站在医师馆门口的产屋敷辅世刚好对上了眼。 那家伙……! 他怎么来这了? 尚泉奈的眼神凝聚在产屋敷辅世光洁的额头上。 尚泉奈下意识的走出房间,他绷着脸,朝产屋敷辅世走了过去。 一旁。 继国岩胜正安静的坐着,却无意间瞥见了径直走过自己的尚泉奈。 他一愣。 “那是…!” 看着尚泉奈额头和缘一无比相似的斑纹,他呆愣的注视着尚泉奈的背影。 和缘一相似的人…果然存在么? 产屋敷辅世同样看见了尚泉奈,他举起手,刚想要打招呼: “上泉阁下,早上…诶?”他疑惑的看着扑上来的尚泉奈。 啪! 尚泉奈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并伸出手仔细的扒了扒产屋敷辅世的发际线。 “上泉阁下?”产屋敷辅世强撑着微笑,有些难以负重的后仰着脖子,而尚泉奈就紧紧盯着产屋敷辅世的发际线。 在数次重复的观察后,尚泉奈看见了隐藏在头发下的紫色瘢痕,他心中顿时充斥着一股不知是喜还是忧的情绪。 “唉……”他叹了口气,缓缓松开了放在产屋敷辅世额头上的手。 在看到产屋敷辅世健康的站立在医师馆门口时,尚泉奈还以为无惨没撑住,自己原地去世了。 但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从产屋敷辅世的身体情况来看,这一次的讨伐偷袭,确实对无惨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但并没能杀死对方。 ——要加快训练的脚步了,越快杀进无限城越好。 尚泉奈无奈的咂了咂嘴,他回过头,看向视野中感知到的无限城的方向。 那个方向,是狭雾山的后方。 ——京都。 尚泉奈身后。 甘露寺樱饼和珠世刚刚走出屋门,看见了外面一群哀嚎的武士躺满了大堂后。 又默默的退了回去。 看着尚泉奈焦虑的眼神,产屋敷辅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 在触碰到熟悉的瘢痕后,他明白了尚泉奈的情绪。 “上泉阁下,这次讨伐,已经是近600年来最成功的一次了。”产屋敷辅世看出了尚泉奈的忧虑,他出声劝慰着。 “我们不必灰心,这次的收获非常巨大…”说着,产屋敷辅世伸出手,在自己的白色和服内掏着什么。 最终,在一众柱好奇的目光里,产屋敷辅世拿出了一卷纸。 “在上次的战斗里,鎹鸦根据上泉阁下从无限城传回来的画面,将信息告知了我。” “所以…”风间成弥微微一愣,经过上一次的战斗,柱们现在都已经知道了无限城是什么东西。 ——鬼王无惨的据点。 “这东西…”水无月白皱着眉头:“难道说。” 沙沙—— 产屋敷辅世缓缓将手中的卷纸展开,露出了里面规整调画出的图案: “没错,这是无限城基础房屋的地图。” “是非常重要的情报。” 产屋敷辅世举着手里的画像,在众柱的中心,缓缓走到医师馆大堂的桌子前,他彻底推开整张画卷。 “根据我和辰姬的彻夜研究,我们发现。” 尚泉奈站在他旁边,低下头观察着整张画卷。 产屋敷辅世仍然在说着,他额头泌出汗水,自从诅咒在他身上生效后,他就再也没有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了。 “无限城中的房屋,虽然会随意改变重心,位置,甚至大小。” “但这其中是有一定的规律的。” “操控无限城的,是一只抱着琵琶的鬼。” “她怀中琵琶弹奏出的音调,是主导这种规律的重要部分。” “这张画里,我和辰姬把所有的轨迹和音调的影响排列方式都标注了出来,希望诸位务必牢记在心。” 产屋敷辅世抬起头,眼神凝重的扫过所有柱: “下一次的战斗,我们会在无限城中相见。” 产屋敷辅世语气轻柔,但含带的意味却十分果断。 尚泉奈抬起头,与产屋敷辅世对视了一眼,如此果断的语气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产屋敷…你的意思是?” 产屋敷辅世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这是我今天来的第二件事情。” 产屋敷辅世像是预料到了尚泉奈会猜到一样,他毫无惊讶的说着,抬头看向在场的所有人: “我…看见了决战的未来。” 哗——! 医师馆里,瞬间一大片眼神汇聚了过来。 不仅仅是柱们,还有刚刚苏醒,有些不知所措的继国武士们。 其中最凝重的,无疑于站立起身的继国岩胜。 他眼光紧紧盯着产屋敷辅世,呼吸都变得缓慢了下来。 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他见到了太多以前没有看见过的东西。 所以,现在的继国岩胜坚信,鬼杀队的首领所说的“预知未来”。 八成是真的。 他紧皱的眉头突然松开,他似乎想通了什么。 ——那个家伙,或许是因为可以预知未来,所以才能够当上首领吧… 要仔细听听。 继国岩胜谨慎的缓缓坐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将耳朵的方向对准了产屋敷辅世。 “产屋敷…”尚泉奈皱着眉头,他看向白色睫毛的产屋敷辅世: “你看到了什么?” 产屋敷辅世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下来,但他的声音仍然是那样的阳光清澈: “血红色。” “血红色?”尚泉奈疑惑的歪了歪头。 “对,无边无际的血红。”产屋敷辅世点了点头,他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我看到的东西很少,只有几个短暂的画面。” “视野中大部分的地方被满天的血红遮盖,而没被遮盖的地方…” “…是无限城建筑的样貌。” 他之所以疑惑,是因为在以前,预知未来时,大多能够看到一段完整流畅的片段。 而如今,他却只看见了几个零散的画面,像是定格一样。 这样的话一出,众柱和尚泉奈一起沉默了。 此时。 咯吱…… 继国缘一推开了门,他怀里抱着一堆“慰问品”,缓缓走进了医师馆。 但当仔细看时,才会发现。 产屋敷辅世所说的“慰问品”。 是一张又一张的无限城地图! 第一百八十二章——错乱的继国岩胜 …… 医师馆内。 继国岩胜坐在昏迷的忍者旁边,弟弟缘一慢慢走了过去。 “兄长大人。” 继国缘一抱着一堆地图,首先拿了一张,朝继国岩胜做出递给他的动作,同时微微垂下脑袋: “抱歉,是我没有照顾到兄长的情绪。” “还请…兄长大人不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里。” 继国缘一认真的看向自己兄长,但他那永远没有波澜的眸子里,似乎看不到任何真实的情绪。 “……”继国岩胜看着自己悬在半空中伸出的手,而缘一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有将地图递过来的意思。 啪! 他犹豫了一下,随后一把从弟弟手中夺过地图,不再说话,而是认真的审视了起来。 地图的正中央,写着三个墨水大字: ——无限城。 继国岩胜垂下头,聚精会神的看起地图,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缘一见到兄长如此认真,他便没有再打扰,转过身缓缓离开。 并开始给其他隐队员们分发地图。 “这是你的。”缘一将地图递给路过的一名隐队员。 先前,产屋敷辅世已经跟继国缘一讲过了这些地图的作用。 在仔细看了一遍后,他基本已经记下了地图上的内容。 ——所以。 ——他把自己的那一份也发了出去。 但他自己不清楚的是。 身为目前人类最强剑士的缘一自己… ——不通音律。 这多亏了他怀中此刻,包裹在妻子香包中,由兄长继国岩胜小时候制作的,那只五音不全的笛子。 “…谢谢。”隐队员们看着缘一一个一个递地图的模样,微微有些发愣。 在接过地图后,隐队员们纷纷继续投入了帮助医师和珠世的工作中。 “呼……”医师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他握着手术刀的手因为疲惫而有些颤抖,在经过与珠世相处的一段时间后, 他的医术突飞猛进。 在乱世中能够自学医术的他, 似乎也是有一些天赋的。 噗嗤! 割下一块已经坏死的细胞组织后, 医师快速的替伤者止血。 珠世拿着一些药剂,小心翼翼的提着和服裙摆, 踩在人堆中间的缝隙里,来回行走在重伤患者之中。 血迹蹭擦在医师馆的墙壁,地板上,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蔓延着。 也就只有这群常年见血的鬼杀队成员们对此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啪啪! 珠世轻轻拍打着重伤人员的脸,用手指夹着药剂,语气轻柔的喊着: “喂——听得见吗?” 随后,珠世微微皱了皱眉头, 看着毫无反应的伤者,心里有些棘手。 ——已经没有意识了。 她抬起头,朝房间内正在手术的医师喊着: “医师先生——还有补血药剂吗?” “有的!”医师大喊着回答了一声,没多久, 一名隐队员就捧着一根药剂管跑了过来。 “谢谢。”珠世接过药剂, 轻声道谢过后,就继续了自己的医治。 …… 一旁, 众柱们围着产屋敷辅世和尚泉奈, 正在讨论着什么。 血红一片… 会是什么东西呢? 在无限城里, 满天血红。 血鬼术?还是什么? 可能性太广了,唯一有用的信息似乎也只有“无限城”这个地点。 而尚泉奈自己本身的计划就是经过休整之后, 直接精准追击无限城的位置进行偷袭。 所以, 决战会在无限城之中,应该是计划的一部分。 似乎什么信息也没得到。 尚泉奈垂着头, 在他思考的时候,继国缘一正分发着手里的无限城地图。 “…上泉阁下。”产屋敷辅世沉默了一会,他期待的看向尚泉奈: “有什么想法吗?” 众柱的视线也纷纷看向了尚泉奈。 尚泉奈用手抵着下巴, 缓缓摇了摇头。 “…很抱歉, 我暂时也想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产屋敷辅世见尚泉奈一副愁容的模样,他也清楚仅仅这点信息, 想要推导出什么东西难度有多大。 连尚泉奈都推导不出东西, 可怜信息简陋到可怜。 但他也没有太失望, 毕竟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众人都沉默了一会后, 柱之间,只有炼狱仁寿郎的表情从激动慢慢变得低沉。 其他人都是微微有些发愣的模样。 毕竟,他们对无限城的了解还不深。 这时,尚泉奈一巴掌摁在了桌子上平摊的无限城地图上。 啪! “时间紧迫,无惨现在重伤,如果等到他完全恢复再行动,处于被动的就会变成我们。” “无限城现在在京都的方向,要抓好这个机会,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上一次能够彻底杀死无惨的战役中,尚泉奈在最后留下了能够监察无限城位置的血液。 虽然没想到竹原此刻也正在无限城中, 并代替了“定位器”的作用。 但终归是换来了第二次的希望。 尚泉奈的眼神凝重,他扫视过面前的几位柱,一一对视了过去: “这…是最后的机会。” “事不宜迟。” “开始决战训练吧!” 虽说现在直接追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但…… 尚泉奈看了一眼其他的队员, 以及柱们,他们脸上的疲惫和身上的伤口都提醒着尚泉奈。 不仅仅是无惨受损,鬼杀队整体也遭受了不小的劳损。 “……啊, 又是训练么…”刚才还表情严肃的我妻善存突然脸一垮,他浑身疲软无力的靠在一旁慈一郎的身上。 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些什么,但是很小声。 慈一郎则是无奈的笑着。 就在众人浑身一激灵,有些胆怯的看着尚泉奈时,甘露寺樱饼慢慢靠了过来。 她好奇的探出脑袋,朝几人看着: “怎么回事?” 产屋敷辅世与她对视了一眼,随后微笑着为她解释了一下发生了什么。 在解释了一会后,甘露寺樱饼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但眼神里仍然存在不解:“满天的血红色么…?” ——有点像自己的血鬼术的样子…? 这时。 表情有些低沉的炼狱仁寿郎抬起手臂,强撑着洪亮的语气疑问着: “请问!” “训练是什么时候开始呢?!” 尚泉奈收起桌子上的地图,随手将其贴在了旁边的墙壁上,并回过头看向炼狱仁寿郎: “——现在!” “训练的地点, 就在狭雾山的山顶。” “我限你们半刻钟的时间内,赶到狭雾山的山顶神社。” “在玉垣前集合。” “不准走台阶。” 考虑到柱们身上还有一些轻微的强势,所以尚泉奈特意将时间拉长了一些。 柱们闻言,纷纷对视一眼,做好了准备。 慈一郎拍了拍我妻善存的肩膀, 他笑着离开了众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狭雾山其实还挺难爬的。 “现在,开始!” 咣!! 话音刚落,面前的几位柱便唰的一下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蹬地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后坐力产生的些许灰尘荡漾。 而医师馆的门,也因为巨大的力气撞击而不停的晃荡着。 外面的街道上,隐隐约约传来我妻善存的尖叫声。 产屋敷辅世也拄着拐杖,在隐队员的帮助下,缓缓离开了医师馆,走上了马车。 辰姬则是一直在马车上忙着处理多余的地图。 一旁,正聚精会神观察无限城地图的继国岩胜吓了一大跳,他不解的抬头看了一眼。 却没发现什么异常——除了那些柱不见了以外。 这时,尚泉奈正好也侧身,伸手指了指一旁一直坐在那的继国岩胜: “那边的那位!” 继国岩胜看到尚泉奈指向自己的模样,不由得挑了挑眉头,收起了正在看的地图: “何事?” 语气十分板正,甚至声音都有些严肃。 尚泉奈看着继国岩胜蛇纹的羽织和叠甲,下意识的又看了眼继国缘一。 ——继国岩胜。 身为缘一的兄长,在出生时就被选择作为继国家主存在的家伙。 有着强烈的自尊心,他的自尊心也经常被按在地上蹂躏。 从小被灌输“你应该变得强大,也必须变得强大”的概念。 所以,年幼的岩胜一直感叹,“如果缘一那样的天赋,能够给一个苦心钻研剑术的人该多好啊。” 那时的缘一,一心只是想和兄长做儿童之间的游戏而已。 年幼时的认知不同,也导致了兄弟二人最初分歧的诞生。 这也彻底导致了,在明白弟弟从小就碾压他的品性,并一直在暗处顾及自己感受后。 巨大的反差,让自尊心极强的继国岩胜陷入了名为“嫉妒”的火焰。 在原本的发展中,他甚至为了变得比缘一更加强大,毅然决然的选择砍下了产屋敷辅世的脑袋。 他提着产屋敷辅世的脑袋, ——去投靠了无惨。 化身成为了原著历史上第一只上弦之月鬼。 ——上弦之壹【黑死牟】 但即使是变成了鬼,他也始终没强过继国缘一。 而在数百年的剑术磨练中,他逐渐忘记了当初为何要超越缘一,甚至超越了缘一后会怎么样,他都没再想过。 只是心中如同魔怔般的执念一直驱使着他前进,变强。 最终,在四百年后的大正时期,无限城决战时,被心中突然跳出的缘一回忆乱了心神,被三名柱联手杀死。 在酸涩与遗憾中化作灰烬。 这是继国岩胜原本的人生轨迹。 想到这里,尚泉奈注意了一下身旁的产屋敷辅世。 或许他俩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好,继国岩胜在原著里才下手下的那么痛快。 回过神来。 既然尚泉奈存在于此刻,那么继国岩胜便不可能再经历一遍那样狗血的人生。 当他这个蝴蝶早在六百年前煽动翅膀时,鬼灭之刃原本的时间线,也就发生了变化。 “你也要参加训练。” 尚泉奈对继国岩胜说着,他又瞥了眼岩胜身旁躺在桌子上已经苏醒的忍者: “旁边的那位也要。” 继国岩胜闻言,慢慢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子,他一言不发的脱去了身上的叠甲。 哐当! 沉重的叠甲砸落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随后,继国岩胜在注视着尚泉奈额头和锁骨处的斑纹良久后,他沉默了一会。 并犹豫着指着尚泉奈问着: “你的…” “额头上的瘢痕,是天生的么?” 尚泉奈收回伸出的手,他闻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处。 他很快便反应过来,继国岩胜指的是自己没怎么在意过的斑纹。 是在苏醒在战国之后,就出现的暗红色斑纹。 他在继国岩胜期待的注视下,缓缓摇了摇头: “不是哦。” 继国岩胜闻言一愣,随后压抑着内心的欣喜,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冷淡和不在意,继续询问着: “那这种瘢痕…是怎么出现的?” “是自然而然出现的,还是你做了什么吗?”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对一般,他改口说着: “不要误会,我只是因为弟弟的脸上有同样的痕迹,所以好奇而已。” 尚泉奈饶有意思的看着装模作样不在意的继国岩胜,他微微低头压抑了一下翘起的嘴角,随后抬头皱着眉头,像是在回忆什么一般: “啊…我记得…确实…” 继国岩胜的呼吸变得快了起来。 “我好像是睡了一觉吧。” 尚泉奈侧过头去,没有和继国岩胜对视:“啊…很漫长的一觉呢。” “醒来之后,额头上就有了这样的痕迹。”尚泉奈指着自己的额头,这样说着。 甘露寺樱饼正观察着一旁无限城的地图,她听见尚泉奈说这话,立刻抬起头有些埋怨的接了一句: “真的是很长呢。” 尚泉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同时眼神变得黯淡了一些。 继国岩胜的表情从冷淡慢慢变得和内心同步,露出了一副疑惑的样子。 显然,尚泉奈的话语彻底勾起了他内心的好奇。 心中的急切迫使他想要知道缘一那样的斑纹是如何出现的,他脸上冷淡的表情有一些绷不住了。 “多长?”继国岩胜简洁的问着。 尚泉奈有些意外的回过头,他本以为按着继国岩胜的性子,不会再追问了。 “你真的想知道吗?” 继国岩胜没有直接回答尚泉奈,而是直直的盯着他。 尚泉奈眼神变得有些无奈,他看向医师馆上方,深呼吸了一口气,一副回忆往事的模样。 他在斟酌考虑。 随后慢慢的说着: “大概…” “有六百年左右吧。” “?” 继国岩胜面无表情,他头顶浮现出宛若实质的问号。 第一百八十三章——自我迪化 …… 医师馆内。 “……什么?” 继国岩胜微微歪了歪脑袋。 他身上的紫色蛇纹和服沾染了些许血迹,无比疑惑的看着尚泉奈。 心中无法理解尚泉奈所说的话语。 六百年? 睡觉? 继国岩胜抱着双臂,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虽然他依然面无表情,但他的眼神中已经透露出了海量的疑惑。 这句话里藏着的信息量似乎有一些太过庞大了。 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并列而站着,两人已经走到了医师馆门口。 在继国岩胜因为无法理解而愣神的片刻,尚泉奈伸出胳膊点了点自己的手臂: “训练是在那座山的山顶,记得跟上。” 他伸手指向顺着医师馆前方的狭雾山。 “顾及到你是新人,就没必要在半刻钟之内赶到了,能够在一刻钟之内赶到就可以了。” “对了,记得叫上你旁边躺着的那个家伙。”尚泉奈指了指已经苏醒,正试着自己坐起身的忍者。 “就这样,山顶见。” 说完,他果断的朝继国岩胜挥了挥手。 没有给继国岩胜任何的反应和说话时间。 唰! “等…” 拉着甘露寺樱饼,在继国岩胜有些惊愕的目光中,两人化作残影,消失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继国岩胜的身后, 咯吱……木门被推开的挤压声响起。 暗红色羽织的继国缘一从宇多房间内推开门,他探头看了眼自己发愣的兄长,没有多说话。 安安静静的重新关上了门。 回到房间。 拉开窗。 咔哒。 他轻松的从窗户翻了出去,没有经过继国岩胜的面前。 啪嗒。 安稳落地,继国缘一一甩马尾,回头。 宇多正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孩子,笑着对着继国缘一竖起大拇指。 ——这是经过宇多的推导,而得出的让兄弟二人可以和睦相处的最终答案。 ——那就是不相处。 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这个看起来离谱的解决方式,却得到了宇多和继国缘一一致的认可。 …… 而医师馆原地。 “…奇怪的家伙。” 看着两人消失在原地,继国岩胜有些疑惑的收回伸出的手臂。 他皱着眉头,重新坐了回去,他微垂着脑袋,眼神里充满了不解,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600年…? 这人是在调侃我吗? 先前先是宇多,再是我妻善存的各种“嘲讽”,让继国岩胜现在变得有些精神敏感。 继国岩胜微微皱着眉头,他用手抵住下巴,开始用自己多年经营家族的缜密思维推导起来。 在常人的思考里, 一觉睡六百年怎样想都是不可能的。 在思索了一会后, 继国岩胜果断的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不, 不应该。 看刚才那人对其他人分析战况,发号施令的模样,他在鬼杀队内的地位不会低。 连那个“主公大人”也会找他商讨事情, 可见一斑。 这样身居高位的人,应该和我在家族中类似。 不会轻易的开这样低级的玩笑, 甚至一般会不苟言笑。 如果说, 实在不能告知, 也应该会说的隐晦,或者直接拒绝。 所以, 这句话应该是有其他的意思的,并不是字面上的那样。 那……他的真正的意思究竟是… 脑海中,刚才所有自己说过的话和尚泉奈的神态动作不断重复。 哒, 哒。 手指轻轻的在木座椅上敲打着, 继国岩胜用另一只手撑着脑袋, 放空大脑的思考着。 他似乎推测到了些许棱角。 那个家伙脸上的瘢痕和缘一的一模一样。 自己的问题则是怎样可以拥有那样的瘢痕。 缘一, 怎样拥有…… 所以,他真正的意思是… 啪! “!”继国岩胜猛地站起身子, 他一脸惊愕的抬起头。 “嗬…”继国岩胜被自己的推测猛地噎了一下,他不敢置信的微微张开嘴巴,精神有些恍惚。 怎么可能… 他双目逐渐失神, 踉跄的坐了回去,双臂无力的搭在膝盖上, 身体瘫软的躺了下去。 他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回放着缘一的样貌, 以及对方杀鬼时宛若神明的剑术。 ——600年么? 真的吗? 但回忆中自己与弟弟之间的那到不可逾越的鸿沟,似乎在确定着这一点。 即使他努力练习, 在生死之间拼搏,成为族长,也扛不住缘一那天降的一刀。 “…原来是这样啊。”继国岩胜垂着脑袋,他的眼神愈发确定。 “是在提醒我啊。” 他的眼睛盯着地板,沉默了好一会。 缘一的样子不断重复出现在脑海和想象中,那副每次都以绝对优势压制,却面无表情,不知所谓的样貌。 真令人火大。 六百年…练习剑术的时间么? 真是令人绝望的时长。 “但是。”他抬起头,目光无比的坚定,一如他当初决定抛弃家族追随缘一时的目光一般: “我不是会那么轻易放弃的人。” 不论是家族当年的困难,还是在战场上一度全军覆没的艰难场面,他都挺了过来。 不过是,再挺过来一次而已。 即使人的一生最长只有不到百年。 …… 继国岩胜刚才还活跃的内心突然沉寂了下来。 人生只有不到百年… 他阴沉着脸,拿起了一旁新人专用,隐队员提供的日轮刀,推开医师馆的门。 缓缓踏上了前往狭雾山的道路。 “…主人大人。” 躺在原地的忍者,在发现自己的主人已经走出医师馆后,他连忙一咬牙。 “嗬啊!”艰难的挺起了身子。 呲拉! 随意撕扯着旁边的布条,包裹住自己已经止血了的伤口后,忍者跟着继国岩胜跑了出去。 慈一郎靠在一旁的门框上,他目睹了这一切。 “奇怪的人。” 在慈一郎看来,刚才自己做出一系列动作的继国岩胜,无疑于是一个很奇怪的家伙。 转过身,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但是,鬼杀队里又哪有一个正常的人呢? 再正常的人,当他们选择加入鬼杀队的时候, 他们就已经开始不正常了。 他身后,幽暗的房间里, 一头黑发的我妻玉子正静静的坐在床上。 暗褐色的眸子里正在恢复着神志。 床边, 正放着一把刀镡上长着一颗金色眼珠的打刀。 金色瞳孔的眼珠抽动着, 似乎在观察屋子内的一切。 突然,我妻玉子转过头来, 她安静的看向慈一郎。 而慈一郎这一阵子也已经习惯了姐姐经常这样盯的人头皮发麻的样子,他保持着微笑,一路走到了自己的床位旁。 这时。 我妻玉子平淡的声音,响彻在寂静的房间里: “慈一郎。” “去帮助小善存吧。” “诶?”慈一郎错愕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姐姐。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听到我妻玉子讲话了。 像是知道慈一郎没听清一般,我妻玉子再次详细的说着: “小善存,没亲人看管的话。” “会拼命的。”她一字一句的顿着,同时目光十分认真。 慈一郎看着自己这个因为记忆残缺而变得有些呆呆的姐姐,他站起身子,无奈的笑了笑: “是是,我去。” 说着,拿起一旁上次托人锻打的新日轮刀,走出了房间。 我妻玉子闻言微笑了起来: “好孩子!” …… 慈一郎走出房间,伸手缓缓带上了房门,随后嘴角勾起一丝坏笑: “这可不怪我啊,善存。” “是姐姐让我来训你的。” …… …… 狭雾山。 通往神社的山路上。 唰——! 几个人影相互竞争的狂奔着,只有一个黄色的身影落在所有人的最后面。 “呼哧——呼哧——”炼狱仁寿郎一头晃眼的发色冲在最前面,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急促的呼吸声甚至清晰可闻。 嗖!嗖! 岩见砚慈间双手合十,他高大的身躯却反常的灵巧,此刻正踩在树干上,利用树干之间的距离跳跃前进着。 或许与他尚且是僧人时做过的修炼有关,他在这方面特别熟练。 “善存他真的没事吗?” “那家伙的性格和慈一郎很像啊…但做事风格却是两个极端呢。” “没错,一个十分激进,一个却不到关节时刻不想动。” 风间成弥和水无月白则是并肩跑着,一边通过对话消耗对方的气息,相互僵持,谁也超不过谁。 …… 在清晨雾气渗透的阳光下,柱们的不停的奔跑。 众柱身影后的几百米处。 “哈——啊…”我妻善存走在后面,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角像是还没睡醒的泪水。 他眯起眼睛,悠哉悠哉的看向面前那群不断奔跑的柱们,面色有些疲惫。 “真是的,不想跑步啊…明明昨晚都没睡觉。” 耷拉着肩膀,我妻善存无力的弓着腰,像行尸走肉一般一步一步的朝山顶爬着。 “好累——” “为什么那群家伙能跑的这么起劲啊…?” “真的是人类吗?” 我妻善存感觉自己的眼皮异常的沉重,他耷拉着眼袋,浑身无力。 脑海中,我妻善存开始无意识的和“天国”中的我妻仁善对起话来: “前辈~大事不妙了…” “怎么了?”正躺在草原上望着天空的我妻仁善已经无聊到麻木,他眼神呆滞。 “我们居然差点杀死了那个鬼王诶。” 我妻善存心中有一股虚无感,他总觉得心底空荡荡的,像是本该努力得到的成果却变成了泡影一般: “但是为什么一点实际感觉都没有呢?” “…白痴。”我妻仁善坐起了身子,他感受着天国中吹来的微风,语气平静且短促的说着: “差点杀死那个鬼王,有你半点的功劳吗?” “这次讨伐,你也就只清了清小兵而已。” “一点实际的伤害都没有,会有什么感觉,幻觉吗?” “说话好伤人啊,前辈。”我妻善存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的语气十分散漫:“明明大家都是这个感觉。” 突然,天国里的我妻仁善没有再回答我妻善存,而是罕见的沉默了下来。 或许,并不是这一届的柱不够努力。 相反,这一届柱拥有的实力比以前的他们强多了。 呼吸法,半鬼身,先进六百年的锻刀技术… 善存这孩子也不是一个不努力的人,在暗地里练的比谁都狠。 去讨伐无惨的前一天晚上也没睡觉吧。 我妻仁善垂着头,他摸了摸腰间空荡荡的雷切刀鞘。 是因为那两位太过耀眼了吗? “下一次,就要拼上性命了哦。”我妻仁善叹了口气,他抬头看向天空中蓬勃的白云,轻声说着: “…我已经,存在不了多久了。” 但由于声音过于小声,我妻善存并没能听到。 如果此刻尚泉奈在这里,就会发现。 我妻仁善的样貌,愈发的接近我妻善存了。 脸上的那道疤痕,甚至已经看不出痕迹。 …… 外界。 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正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突进着。 “安排他们在神社附近训练吗?不去产屋敷那边?” 甘露寺樱饼微微皱着眉头,她有些不怎么愿意天天醒来就看见一群男人满身大汗的训练。 毕竟她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神社里。 尚泉奈清楚甘露寺樱饼的顾虑,他解释着: “安心,不会让他们在神社旁边训练的。” “神社在半山腰的位置,而狭雾山的山顶氧气稀薄,很适合练习呼吸法。” “所以,让他们在山顶就可以了。”尚泉奈微微侧头: “只是在神社集合而已。” 甘露寺樱饼闻言缓缓点了点头,粉色的头发被小型结界包裹着,并没有被风吹乱。 呼呼——隐隐约约的风声从背后传来。 随着不断的前进,一个黄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二人的视野里。 隐隐约约的对话声,也从那个伫立不动的身影上传来: “喂,前辈。” “要不…你帮我爬山吧!” 我妻善存抬起头,他看了眼距离遥远的山顶,心中突发奇想。 “看,这样我的身体既得到了回复,也满足了精神疲惫,这是双全法啊…” “对吧!前…” 唰! 尚泉奈突然出现在我妻善存身侧,他微微弯着腰,没有高光的红色眼睛斜着靠近我妻善存,语气阴森: “…你说什么…?” “!” 什么声音?! 我妻善存瞬间被吓住了,他后背顿时浸湿了冷汗,颤抖的瞳孔缓缓朝身旁看去。 不,已经不用看向身旁了。 尚泉奈那张恐怖表情的脸已经凑在眼前了!! 深吸一口气。 “啊——!!!” 我妻善存害怕的瞪大了眼睛,一头黄色的头发从头皮直立了起来,表情无比惊恐的扯着嗓子大叫了起来: “十分抱歉!!饶了我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京都事变 …… “十秒内抵达山顶。”尚泉奈的脸凑在我妻善存旁边,他语气阴森恐怖,猩红布满血丝的眸子更增加了惊悚感。 跪下认罪的我妻善存瑟瑟发抖。 有什么比想要作弊却发现小抄丢到了老师那里更加恐怖的事情吗?! “不然的话,你可以先去准备一下自己的衣冠冢了。” “衣冠冢?!” …… …… 接近山顶的地方。 正奔跑的众柱听见了我妻善存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 他们纷纷停下脚步,惊疑不定的回头看着。 “喂……刚才那是善存的声音吧?”风间成弥微微皱着眉头,他朝身旁的水无月白说着。 “发生了什么吗?他好像在求救啊。” “大事不妙啊。” 水无月白点了点头,回应着风间成弥。 “呼…”炼狱仁寿郎大口喘着粗气,不停的用呼吸法的节奏稳定着自身的气息。 啪嗒。 岩见砚慈间从树上跳下来,同样静立在原地,默默的看向山下。 “阿弥陀佛。” 而诡异的是,四位柱,没有任何一个做出想要下山帮助我妻善存的动作。 他们十分默契的没有动弹,只是站在原地观望。 而下一瞬间。 “轰——!!” 一道炸眼的澎湃金色雷霆在山下迸发,随着鬼哭狼嚎一般难听的哭喊声。 金色与蓝色的雷电交织,在视野中越来越大。 唰——! 携带着一股灼烫的热浪,瞬间从山地冲了上来。 “呜呜啊啊啊——!!”我妻善存一把鼻涕一把泪,他脚下缠绕着金色的雷电。 转瞬间掠过了伫立的四柱。 热风吹动四柱的头发,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惊愕的回头看向已经冲上山顶的我妻善存。 在众人的目光中。 …… …… 京都。 行人和商贩们熙攘着来来往往。 在这个时间的霓虹,也就只能在此刻被称为“江户城”的京都有这样“繁华”的场景了。 起码战乱似乎对这座城市没有影响的样子。 京都的外围,仍然有很多农兵,正搬动着石块,修筑着江户城。 乓!乓! 有人在不停卖力的挥舞着手中的稿子,只能用额头上破旧粗糙的布块擦擦汗水。 “喂。” “你有没有听到最近的传闻啊?” 一名足轻小心翼翼的对着身旁的同伴说着,说完还有些害怕的看了看左右: “那个在城内的传闻。”足轻的语气很是害怕,甚至有些颤抖。 “什么?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慌张?”同伴不以为然,反而不屑的笑了笑,觉得足轻的语气很搞笑。 “就是那个!”足轻咂了咂嘴吧,他有些急躁的模样,伸手拍了对方一下。 同伴见足轻的神态和动作,偶尔也认真了一会,他眼神有些无奈: “你是说…城内最近那个‘大妖怪’的传闻?” “没错没错,不论白天夜晚,都会有人消失在家中!” 足轻赶忙点了点头,他可不敢说那东西是什么大妖怪:“很可怕!” “这样的手段,真的是妖怪吗?” 同伴习以为常的和足轻随意扯淡,他回头卖力的挥舞起了手中的镐子: “更有点像神话里那些神明的神隐手段诶…” “神明…吗?”足轻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歪了歪脑袋,没有否认。 而这两人不清楚的是,现在让他们修筑江户城的上衫氏的家臣,就是为了这个传闻才发动人手修筑的。 ——他们想要扩建翻新这座古老的城市。 ——以此来镇压那所谓的“传闻”“大妖怪”。 地下。 不知道多少米深的地方。 一座不合常理的巨大建筑物出现在了这里,并挤出了一处空间。 昏黄的灯光伴随着血红闪烁着。 这是——无限城。 戴着血红面具的竹原坐在树梢上,他安静的像一座死去的雕像。 巨大的血管树梢锐利无比,突破深深的土层,不停的朝无限城上方生长着。 咯吱…… 血管树梢不停延伸,逐渐布满了整个“江户城”的地下空间。 随后,一根细小的树梢对准了地上的某个位置。 噗嗤! 狠狠的破土而出! 扎进了地面上某个柔软的东西内。 咕嘟,咕嘟,开始大口的畅饮起来。 地面上。 一处宅邸内。 昏暗的房间里。 “啊!!”端着茶水的侍女刚进房间,便被面前的一幕吓得大惊失色,手里的茶水都摔落在地,碎成几块。 她的面前。 ——席地而坐,手捧竹简的主家大人,此刻已经高高昂起头颅,眼珠子爆出眼眶。 一根红色的东西从他的嘴里伸出,像是贯穿了他一般,不断的鼓鼓囊囊着。 随着红色树梢的一起一伏,主家大人的身体在侍女的注视下慢慢变得干瘪。 ——最终变成了一张可以透光的人皮。 侍女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一幕,她跌倒在地上,身体已经无力行走,瞳孔因为惊吓而慢慢焕然。 最后,俩眼一翻,昏了过去。 随后。 噗嗤! 又一根红色树梢贯穿了侍女的腹部,开始了新一轮的吸收。 …… 地下。 无限城中。 鸣女脑后延伸出血管巨树,巨树的另一侧树干上,张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噗嗤! 透过半透明的球壁,可以模糊的看见里面存在的生物。 ——是一个人形。 …… 时间缓缓来到中午。 山顶。 狭雾山的山顶全是密林,雾气缭绕,即使是中午,这里的可见度仍然十分低。 光线昏暗的像傍晚一般,只有远处浓郁雾气中的密林才隐隐渗透进白色的光亮。 氧气也稀薄到了极致,甚至比沼泽中的氧气还少。 稍微运动一下就感到呼吸不畅。 五位柱站成了一排,他们手中都握着各自的武器。 新加入的继国岩胜和忍者站在另一边,没有和柱们站在一起。 继国缘一和慈一郎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正微笑着朝柱们挥着手。 尚泉奈站在柱的面前,他已经事先让他们休息了整个上午。 毕竟大家都整晚没睡,此刻肯定十分疲惫,在这种情况下再加度训练,人是会坏掉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当练武的看见修仙的 …… 狭雾山山顶。 氧气稀薄,如果寻常人在这种地方,可能会直接呼吸困难,如同陆地溺水。 甘露寺樱饼已经离开了山顶,她回到了神社。 毕竟,刻苦努力了数百年的甘露寺樱饼,实力已经达到了自身的巅峰。 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有进步,所以她选择回去和产屋敷辅世,辰姬几人一起整理目前的信息。 “清醒了吗?”尚泉奈抬头透过浓郁的雾气望了眼悬在中天的太阳,他对着面前的柱们说着。 扫视了一眼柱们的群体后,他点了点头: “既然都清醒了,那我们就开始…” 突然,一只手从队伍中间缓缓举了起来: “等…上…呼…上泉大人…” 是风间成弥,他正一脸虚青的大口喘气。 此刻,柱们的综合实力差别一眼就看出来了。 对呼吸法最不熟练的风间成弥,此刻正一只手扶着如同山岳一般屹立不倒的岩见砚慈间,不停的大口喘气。 “呼……呼…” 拉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胸口胸肌上狰狞的伤疤,他艰难的仰头呼吸着。 毕竟,风间成弥是半路自己创造的呼吸法,就连他自己也掌握的不怎么熟练。 在这种氧气稀薄的地方,他一时间有些不适应,错乱了呼吸节奏,导致现在身体严重缺氧。 他眼前有些发黑,手搭在砚慈间肩膀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像马上就要昏过去一样。 炼狱仁寿郎和水无月白有些担心的看过去,一旁的我妻善存正满脸欲哭无泪的模样耷拉着肩膀站立。 尚泉奈眯起眼睛,观察着风间成弥的身体,他没有说话,只是转头和继国缘一对视了一眼。 ——这个家伙如果没按他那个呼吸法节奏呼吸,只靠自身身体素质也不会缺氧成这样。 ——一直保持稚嫩的呼吸法节奏,结果自己紊乱了。 “放轻松。”继国缘一从一旁站起身,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风间成弥的后背。 继国缘一早就注意到了风间成弥的不对劲,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对方的呼吸方式。 现在, 已经完全的掌握了风间成弥想象中的那种“风之呼吸”。 “跟着我的节奏, 不要紧张。”继国缘一轻声的说着, 他的呼吸方式开始发生变化。 “呼…吸……” 随着继国缘一的引导,风间成弥紧紧闭着双眼,呼吸逐渐平缓了下来, 虚青的脸色也恢复了血色。 同时,他自己原本有些残缺的呼吸法逐渐变得完整。 一旁。 “嘶——呼——” 正努力呼吸的继国岩胜一脸古怪的看向这里, 心中十分不解。 缘一做了什么? 继国岩胜艰难努力的保持着呼吸, 仍然感觉呼吸不畅。 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缘一的身上, 丝毫没有关注他人的意思。 相比之下。 一旁站着,伤势已经不影响运动的忍者的呼吸明显轻松了许多。 ——忍者从小就接受过在水中闭气的训练, 在这些方面往往比常人要厉害一些。 他看着面前紧紧盯着缘一沉默不语的岩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有些犹豫。 但片刻后, 忍者还是放弃了自己心中想要教导岩胜更容易的呼吸方式的想法。 ——主人那么要强的性格, 大概不会接受自己的方法的。 他想着, 绑紧了腰间的苦无和手里剑。 小臂上有着一个简易的袖箭弹射装置, 是很简单却非常实用的忍者机关。 ——这年头,谁还用手丢苦无啊。 这时。 一旁队伍前的尚泉奈突然对着继国缘一摆了摆手: “那这边的队伍就先交给你, 先让他们多多磨练一下呼吸法吧。” 尚泉奈伸手指向继国岩胜的方向,对着继国缘一微笑着: “你的兄长那边就放心交给我好了。” 继国缘一抬起头,下意识顺着尚泉奈手指的方向看向了自己的兄长, 脑海中回想起宇多的叮嘱 ——不要接近兄长,不然兄长会生气。 “嗯。”他转回头, 面无表情的对尚泉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赞同的想法。 尚泉奈点了点头, 随后转身焯继国岩胜的方向走去。 继国岩胜有些疑惑的看了眼不断朝自己走来的尚泉奈,他又转头看向正矫正岩见砚慈间呼吸方式的继国缘一。 这才恍然大悟。 ——缘一, 已经在这个鬼杀队中做到这样的级别了吗? ——嘛,也在意料之中。 这时, “继国…岩胜,是吧。” 尚泉奈站在继国岩胜和忍者两人面前,他背着手,身后的手掌中似乎握着什么,他看向岩胜: “你的事情,缘一跟我讲过了。” 继国岩胜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微微凝固了一下,随后淡漠的点了点头。 尚泉奈闻言,眼神转移看向旁边的忍者: “你呢,名字叫什么?” 一直沉默,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忍者一愣,他怔怔的看向尚泉奈,就像是没想到尚泉奈会这样问他一样。 忍者沉默了好一会。 在继国岩胜的注视下,忍者才张开口,语气平静的解释着: “忍者的称呼就是忍者,忍者没有名字。” 说完,忍者再次闭上嘴,陷入沉默。 ——取了名字的东西就会对其产生感情,而忍者不应该诞生感情。 情感,只会在做任务时阻碍任务的进程,是人类的软肋。 抛弃掉感情的忍者,才是真正为任务而生的“工具”。 这是忍者一直以来被灌输的意识,他以此为戒,并深信不疑。 尚泉奈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忍者,但转念想了想如今霓虹的状况, 有这样的群体存在也就不怎么突兀了。 他并没有疑问什么, 而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已经决定加入鬼杀队了么?” 这句话是问忍者的。 “主人大人在哪里, 忍者就会在哪里。”几乎没有迟疑, 忍者果断了当的回答着, 他似乎已经说过这句话千万遍一样,语气很熟练。 这句话也代表着,如果哪天继国岩胜决定离开鬼杀队,那么他自己也不会做逗留。 这时,尚泉奈的耳朵微微耸动了一下。 他听到了来自自己身后,继国缘一带的那一队柱们的窃窃私语。 ——缘一要他们互相乱斗。 ——在这种极端缺氧的环境下,乱斗反而是最好促进实战能力的方法。 他回过神来。 “这样啊,那最后一个问题。” 尚泉奈点了点头,微微垂着眸子,眼皮有些懒散的遮住半个瞳孔。 藏在背后的手伸到身前,随后缓缓张开手掌。 被攥在手掌中的东西也展露在几人眼前。 ——是两个小巧精致的骨瓶。 在继国岩胜和忍者纷纷被尚泉奈手掌中的东西吸引注意时,他缓缓问着: “你们。” “想要变得更强吗?” 尚泉奈的语气低沉,却十分具有吸引力。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 他身后的柱们,开始了乱斗的序章。 【水之呼吸·陆之型·扭转漩涡】 “喝啊!”水无月白咬住牙根,用力扭转着身躯! 哗——! 白色涟漪浪花顿时席卷在水无月白四周,他猛地高高跃起! 直接吸引了正看向尚泉奈的继国岩胜和忍者。 两人下意识的抬头,震惊的看向尚泉奈身后。 ——那抹如同浮世绘一般精美的蓝白浪花,旋转着纠缠在刀身上,随着跃起的剑士腾浮在半空。 下一刻。 炼狱仁寿郎站在地上,他脚掌抓地,全身的肌肉曾经,力量汇聚在双臂之上! 【炎之呼吸·肆之型·盛炎的蜿蜒】! 彭——! 耀眼的赤色烈焰随着刀身的扭转,化作漩涡状顿时从刀身上卷出,瞬间抵挡住了水无月白朝四周迸发出的浪花。 呲——! 高温的烈焰与水花接触,顿时蒸发处大量的白色雾气。 瞬间遮挡了大面积的可视面积。 一时间,所有人都站在了雾里。 这时, 【风之呼吸·肆之型·升上沙尘岚】 抽刀! 唰——! 五道交叉纵错的青色风刃瞬间劈出,由下到上高高飞了出去。 强力的风刃顿时带有了大片的水蒸气,让视野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呼……”风间成弥面无表情的微微下蹲,他的刀已经收入刀鞘。 咔哒。 “真是的,只是乱斗切磋而已,别在雾里误伤了队友。”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向刚落地的水无月白。 这时。 “小心!”水无月白刚落地,他看了眼风间成弥的方向,顿时吓得瞳孔一缩,大声提醒着。 唰!! 一阵强烈且急促的破空声瞬间从风间成弥脑后传来! 【肆之型·流纹岩·速征】 岩见砚慈间猛地一步从还未散尽的雾气中踏出! 他手中的长薙刀裹挟着雾气,刀刃缠绕着白色光芒,极速的朝风间成弥挥舞而去! 砰!!! 薙刀途径的地面存存崩裂开来! “!!”风间成弥瞳孔猛地一缩,他脑后一凉,立马原地朝前翻滚了一下! 啪嗒。 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刀锋! 噗嗤! 岩见砚慈间的薙刀深深的砍进了地面中,他手臂微微用力,将薙刀从地面中拔了出来。 风间成弥惊骇的回过头,看向自己刚才蹲下的地方。 ——那里的地面已经崩裂成了蜘蛛网状。 “和尚!你想杀了我吗?!”风间成弥瞪向岩见砚慈间,他看着地面上的裂痕,心中一阵后怕。 他坐在地面上,胸口快速的起伏着,调整着呼吸的节奏。 就在和尚暗念一声“阿弥陀佛”,准备收刀而立的时候。 一道雷鸣声从翻滚到一旁的风间成弥背后传来: “轰——!!!” “雷之呼吸!” “壹之型!” 风间成弥体表一麻,他惊恐的扭过头,瞪大了眼睛看向一旁俯下身子握住腰间刀柄,浑身已经缠绕上雷霆的我妻善存。 我妻善存睁着双眸,金色的雷霆四处跳跃,将他的眼睛反光成全白色,他大口的吸了一口气: “霹雳一闪——!!” 风间成弥听见我妻善存的大喊,他的眼神愈发惊恐,慌忙的看向身旁的同伴。 “神……” 踏! 我妻善存猛地一踏步! 然后! “喝啊啊!!”雷电绚丽的交织缠绕! 脚底用力!猛地蹬出! 啪叽! 整个人瞬间失去重心,前半身像一滩史莱姆一般,狠狠砸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身体却依然被强大的蹬力推进着,以至于让我妻善存用脸刹车前进了数米的距离。 随后,在风间成弥和周围柱发懵的眼神里,我妻善存的腿无力的垂下,整个人彻底贴在了地面上。 雷电也缓缓消散。 尘土慢慢散落,也预告着第一轮“乱斗”的结束。 “我妻!没事吧!” 一旁的炼狱仁寿郎见状,连忙跑了过去,把我妻善存从地上扶了起来。 然而我妻善存却如同失去骨头一般,整个人软塌塌的,一下就要朝后仰去。 双目无神,脸上沾满了泥土。 嘴里还发出着无意识的呢喃。 水无月白慢慢凑了上来,他低头瞥了一眼我妻善存的状态,嘴角抽了抽: “……他缺氧了,现在已经昏过去了。” “诶?”炼狱仁寿郎歪了歪脑袋,有些不解。 这时,被迫害的风间成弥一脸幽怨的围过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他活该啊。” “在这么难以呼吸的地方,还那么大声的喊招式名。” “不缺氧才怪…” “言之有理。”岩见砚慈间也走了过来,他将薙刀背在了身上。 这时。 继国缘一慢慢从另一边的山路上走了过来,他怀里抱着一堆用来训练的木刀。 缘一抬头看向围成一圈的众柱,开口说着: “过来拿了武器之后,就可以开始乱斗了。” “武器是木头的,所以不用担心伤到别人。” 众人僵硬的回过头,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凝固和慌张。 “所以,刚才并没有开始乱斗,是吗?”风间成弥的额头流下一滴冷汗,他犹豫着问向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随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发生什么了吗?” “……没。”风间成弥抽搐着嘴角,暗地里用手死死的掐着岩见砚慈间的肉。 而一旁。 继国岩胜和忍者呆滞的抬着头,刚才的火光雷光与浪花的交织,映射在两人的瞳孔中。 他们愣愣的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半空,心中充满了震撼。 继国岩胜缓缓收回眼神,他垂下头看向尚泉奈习以为常的表情。 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 似乎再一次被刷新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全集中·日之呼吸 …… ……刚才的,是什么? 继国岩胜的目光有些放空,他的脸上不可压制的出现了震惊。 ——雷霆能够附着在人体身上。 浪花涟漪,赤色的烈焰凭空从刀身上生出… 甚至还有能够远距离攻击的绿色风刃? 他们打架居然不穿叠甲的吗? 这正常吗?! 继国岩胜的瞳孔紧缩,他眼眶颤抖着,看向面无表情的尚泉奈。 又连忙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缘一,希望从其他人身上看到哪怕一丝惊讶的表情。 但是,他并没有看到任何除自己以外的人表现出吃惊的样子。 只有和自己一样,一起同行而来的忍者,脸上充斥着震惊的神色。 其余人都是一副正常的模样, 难道这很正常吗? 难道不正常的是自己吗? “呼……” 继国岩胜的眉心微微颤抖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 他刚才竟然震惊的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其中的任何一个,放在外界普通人的眼里,恐怕都是立马要跪下供为神明的能力。 可在这里…却像随处可见一般… ——自从踏入那个红色结界以后,整个世界对自己敞开的样貌似乎突然换了个样子。 不,或者是说… ——现在自己看见的东西,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样貌吗?! 雷霆,烈焰,浪涛… 力大无穷,可以再生的鬼… 咯吱…… 相比之下,自己从前引以为傲的剑术…得以自豪的家族地位…宛若垃圾。 自己前二十年,究竟活在了怎样的世界里。 继国岩胜攥紧了拳头,他微微垂着脑袋,藏在阴影中的双眸缓缓将视线看向了面前尚泉奈的手掌心。 忍者则是仍然保持着仰头震惊的表情,即使是从小经过“忍耐”训练的他,此刻也不禁被震撼的愣在原地。 当他还是孩童时,也曾向往过书中记载的各种绚丽酷炫帅气的“忍术”。 但当他真正成为忍者时,才明白。 ——那不过是吸引无知孩童选择成为忍者的诱饵。 那时候,他们上了属于忍者的第一课——不要轻信他人。 但现在…… 忍者的瞳孔中隐隐闪烁着光芒。 那颗沉寂的心似乎重新开始跳动。 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可比那本书里写的夸张不知道多少倍… 尚泉奈正保持着摊开掌心的动作,他看到忍者和继国岩胜二人震惊又发懵的表情,知道是时候了。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拔掉了手掌中摆放着的两枚小骨瓶的塞子。 “啵!啵!” 一股淡淡的红色雾气顿时飘逸出瓶口,慢慢升腾了起来。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他平淡的声音响起,将继国岩胜和忍者漂远的心思一下子拉了回来。 “…考虑什么?” 继国岩胜看着瓶子口冒出的红色雾气, 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用羽织的袖子捂住了口鼻。 他抬眸看了一眼尚泉奈。 忍者则是眯起眼睛, 身体隐隐挡在了继国岩胜面前。 ——常年在各种暗杀和阴谋之间生存的家主仆从二人,已经对这种看起来像毒的东西警惕到了极点。 “还不明白吗?”尚泉奈拿起一个骨瓶微微摇晃了几下,他无奈的咂了咂嘴: “只要喝了这个, 你就会变得更加强大。” 他眼神扫过继国岩胜: “起码不会像现在一样,和那群人有一道鸿沟的距离。” 说着, 尚泉奈将塞子重新塞了回去, 他将两个骨瓶轻轻放在二人身旁的一块石头上。 啪嗒。 “当然, 变强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喝下去以后,或许也不能称自己为人了。” “一切就看你们自己了。” 说完, 尚泉奈转过身,慢慢的远离了继国岩胜和忍者两人。 踏,踏…… 看着尚泉奈慢慢走远的背影, 继国岩胜缓缓回过神来。 他想象着刚才见到的那种奇妙的剑术, 心中一阵不甘与渴望。 他对自己的弱小感到不甘, 对强大的力量感到渴望。 转过头, 与忍者对视了一眼。 随后,两人的目光缓缓同时移动到了一旁石头上的两个小骨瓶上。 继国岩胜静静的注视着那骨瓶。 不能被称作人类? …… ——这也算代价吗? …… 像继国岩胜那样的人, 给他一些属于自己的空间,他反而会舒服一些。 这种时候再作思考,是最合适不过的。 尚泉奈心想着, 慢慢走向了一旁众柱的方向。 此刻众柱们正凑在一起,分发着属于他们的木刀。 缘一抱着木刀, 他看着苏醒的我妻善存随便抽了一把木打刀后,他连忙握住打刀: “这把是我的, 你的在这。”缘一重新递了一把刀给我妻善存,这一把明显比缘一的刀要短了一截。 哗——! 而就在缘一说出这话的一瞬间, 所有柱都转过头来看向了他。 就连仍然有些迷糊的我妻善存也变得清醒了过来,他手颤抖的接过木刀,结结巴巴的看向继国缘一: “继…继国…继国阁下,你…你也要打吗?” 继国缘一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嗯。” “不行!”风间成弥一把制止了继国缘一,他首当其冲。 “我们…自己之间相互练习就可以了,就不免继国阁下费心了…”水无月白跟着点了点头,试图阻止继国缘一参与乱斗。 “但是…”缘一眼神有些担忧,他看起来仍然想说些什么。 啪。 岩见砚慈间将手放在了继国缘一的肩膀上,他另一只手在胸口竖起: “继国阁下是对抗无惨的主力军,现在应当好好休息。” 他的声音低沉,却十分具有说服力。 “没错!”炼狱仁寿郎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认同了岩见砚慈间的话语。 于是,在众柱的极力劝阻之下,继国缘一抱着自己的木刀,有些缓慢的回到了慈一郎身旁,面无表情的坐了回去。 “哈哈,继国阁下真是…”慈一郎笑着看向慢慢走回来的继国缘一:“一个温柔的人啊。” “嗯?”继国缘一不明所以的歪了歪脑袋。 …… 一旁。 “嘿咻。” 尚泉奈慢悠悠的走着,走到空地旁边的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慢慢的躺在了上面。 旁边的空地上迸发着雷电和浪花,柱们已经开始了乱斗。 尚泉奈将双手垫在脑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呼……”长长吐出一口气。 【全集中·日之呼吸】 尚泉奈瞳孔紧缩,猩红的瞳孔变成黑红色,心脏顿时快速有力的跳动起来。 扑通!扑通! …… 一旁。 继国岩胜慢慢抬起头,他疑惑的看向尚泉奈的方向。 “…什么声音?”他耳旁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扑通声。 这时,忍者的耳朵微微耸动了一下,经常刺穿心脏进行暗杀的他对这声音十分熟悉: “大人。” “这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什么?”继国岩胜错愕的看着忍者。 …… 尚泉奈哽住喉咙, 他正用日之呼吸筛查着身体的异样。 ——自从上次用手触碰到青色彼岸花,再用血液包裹住彼岸花进行培育后… 自己的身体似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起来。 只是当时偷袭战迫在眉睫, 没来得及怎么注意。 现在有了些许的空隙时间, 那股感觉就变得越来越明显。 在日之呼吸的作用下, 可以更加精准的找到“病因”。 他伸出一只手, 张开手掌探向天空, 黯淡的阳光穿不过浓郁的雾气,他只能隐隐看到从张开的指缝中泄露下来的微弱光芒。 “…不对劲。”他眯起眼睛,嘴里呢喃着,感受着体内血液的流动。 那种感觉,就像体内的血液想要呼之欲出一般,需要释放些什么。 血液在不停沸腾。 透过指缝之间的空隙,尚泉奈慢慢把眼神汇聚在了天空中那抹隐隐约约的淡红色结界。 哗啦—— 似乎是心有所想,他慢慢的坐起身子,伸出了一根食指。 随着体内血液的加速流动,指尖慢慢变得通红。 最后。 一丝血液从毛孔中泌出,漂浮在指尖上的半空中。 尚泉奈注视着指尖的血液。 血液滴溜溜的随着某个轨迹在半空中旋转,扭曲。 随后,一声“啵”的轻响。 ——在指尖上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淡红色空心球体。 如果细致感受,就会发现,这个球体的性质与天空中那个巨大的结界一模一样。 这是甘露寺樱饼的血鬼术。 尚泉奈看着漂浮在指尖上的微小型结界,微微皱了皱眉头。 “呼……”淡淡的高温白雾从嘴角溢出。 不,不是这个。 身体里传来的异样并不是因为这个。 “啵!” 他张开手掌,食指指尖上的小型结界顿时化作泡影破碎。 破碎产生的血滴重新汇聚在手掌中心。 “嘶——!”他吸进一大口氧气。 血滴慢慢的振动了起来,频率越来越快。 嗡—— 血滴逐渐在高频率的振动下,化作了血雾,慢慢的弥漫在尚泉奈的身体四周。 淡淡的血雾稀薄到看不见,但确实真实存在的。 下一刻。 如同幻觉一般五彩缤纷的花卉纹样开始在血雾的表面流转,隐隐约约还传来了花的香气。 如同浮世绘一般的画卷环绕着尚泉奈展开。 一时间,在场的柱们都闻到了这股香气,他们停下了手中的乱斗,转过头来看向尚泉奈的方向。 就连紧紧盯着骨瓶的继国岩胜二人组也慢慢把视线移了过来。 他们的眼神中,都充斥着呆滞。 ——这是珠世的血鬼术。 尚泉奈抬头扫视了一眼看过来,眼神呆滞的众人,他手掌一收,攥成拳头。 但,也不是这个。 四周的血雾顿时收拢,重新化作了一枚血滴。 绚丽的幻觉也瞬间消失。 站在原地的柱们纷纷回过神,他们摇了摇脑袋,眼里有些迷茫,面面相觑。 尚泉奈重新张开手掌。 血滴慢慢被拉长,指尖泌出了更多的血液。 咻—— 殷红晶莹的血液化作长条不断延伸,旋转,在手掌上方划过一道又一道优美的弧线。 最后,稳稳停留在掌心上方,化作一根竖着的血液直线。 血液慢慢集中在血线的上方,汇聚成了一个鼓起来的“花骨朵”。 尚泉奈注视着手掌中心的血液,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原因。 在尚泉奈的注视中,血液汇聚在“花骨朵”里。 随后,血液形成的花骨朵上出现了一丝螺旋的缝隙。 哗——! 血红色的彼岸花,绽放了。 数瓣细长的晶莹的猩红花瓣随着螺旋轨迹探出,慢慢蜷缩。 暗红色的花蕊直直的生长,扎在蜷缩成团的花瓣上,朝外张扬着。 点点猩红漂浮在这朵完全由血液组成的彼岸花上。 妖异却诡异的美丽,吸引心神。 ——血色彼岸花。 尚泉奈托起自己的手掌,血色彼岸花徐徐在他手中旋转着,时不时滴落一些细小的血滴。 就是这个。 身体异常的原因。 找到了。 他眯起眼睛,左右看了看掌中的彼岸花。 联想到之前两次召唤出的他人的血鬼术,尚泉奈不禁皱了皱眉头。 ——血鬼术? 他也不是没想过创造自己的血鬼术。 但通常情况下最基础的血液形态利用已经够用。 遇见无惨时,就算单纯的把血液灌过去,也能给他疼的死去活来。 所以也没怎么特意去想着开发血鬼术。 现在的情况是… 尚泉奈观察着血色彼岸花的模样,有些新奇。 无心插柳。 他维持着日之呼吸的呼吸节奏,刚才刚想恢复正常呼吸的模式,却发现血色彼岸花有瞬间溃散的趋势。 所以,这个血鬼术的使用条件还得加上一个日之呼吸。 尚泉奈摆弄了一会血色彼岸花,他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他隐隐有感觉,这个术会很针对鬼。 但身边也没有鬼,测试不出来这个术最终的效果。 他看了看自己身下的石头。 将血色彼岸花缓缓放在了石头上。 随后。 彼岸花像是没有接触到石头一般,直直的顺着地心引力落了下去。 “噗嗤——” 一阵白烟从旁边徐徐升起。 尚泉奈低头看去。 已经看不见了彼岸花的样子。 石头上,只留下了一个看不见底,边缘焦红的坑。 “卧!” 他惊呼一声,连忙伸出手,操控着已经在地下溶解周遭并垂直降落了近百米的血色彼岸花,慢慢的上升。 当血色彼岸花重新完好无损的回到尚泉奈手中时。 从石头一直到狭雾山整座山体内。 已经多了一条笔直的通道。 尚泉奈看着手中的彼岸花,从披的羽织兜里扯出来一张草纸。 用血液在上面慢慢写着: “作用一:高温(?)腐蚀(?)” 写完,尚泉奈抬起头,看了眼众柱的方向。 他们已经经历了两轮的乱斗。 此刻正在休息。 尚泉奈看了眼手里的彼岸花,他缓缓从石头上站起身子。 ——来加点料吧。 朝柱们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尚泉奈的拟态 …… 狭雾山山顶。 继国岩胜和忍者面对面盘腿坐着。 岩胜手中,已经握住了一只骨瓶。 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凝固到了极点。 “大人,您真的要喝吗?”忍者语气低沉,情绪有些波动的看着继国岩胜,心中对面前瓶子里的东西感到十分不安:“这种东西…让人很不安啊!” 忍者以自己多年培养抗毒体质的记忆判断,面前瓶子里的东西,八成是毒素。 继国岩胜点了点头,他眼神黯淡的看向手里的瓶子: “确实,喝下这个东西就能强大之类的言语,的确像是谎话。” “如果放在小时候,我或许还会嗤之以鼻,哪里会有不用努力就得来的力量。” 继国岩胜握住骨瓶,他的手指磨损着骨瓶有些旧了的材质,语气低沉,眼神瞥向一旁坐在一起休息的柱们。 以及一旁坐着,看向天空的继国缘一。 他攥紧了手里的骨瓶,语气变得坚定起来: “但是,现在哪怕有任何一个机会放在我面前,我也不想失去了。” “强大,我必须变得更加强大。” “不惜一切代价。” 说完,在忍者有些诧异的表情中,他拿起骨瓶就要打开塞子。 啪! 忍者慌忙之下,伸出手阻挡住了继国岩胜的动作。 他的目光凝重,呼吸也因为慌张变得不规则起来: “大人, 这里有两瓶。” “可以让属下先试毒后,大人再喝也不迟。” 继国岩胜看着面前用着平淡语气说出这话的忍者, 喉咙上下蠕动了几下, 最后缓缓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在短暂的视线交流过后, 忍者缓缓拿起了一只骨瓶。 “啵!”打开了瓶塞。 看见淡淡的血雾从瓶口弥漫开来,忍者的瞳孔一缩。 ——这玩意果然是毒吧。 …… …… 另一边。 哒, 哒,哒, 尚泉奈手掌中托着一朵小巧却精致的血色彼岸花, 他朝着众柱的方向走去。 柱们围着圈坐了一排,他们看着手里的刀,体力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耗尽。 “!!” “有什么东西!”正休息的我妻善存感到脑后一凉,他吓得立马竖起脑袋, 紧张的左右观察着四周。 最终,在一侧看到了不断走来的尚泉奈。 危险竟然源自身边! “你要干什么?”我妻善存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立刻转过头,看向有些不怀好意, 慢慢走过来的尚泉奈。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尚泉奈身上, 屏住呼吸,小腿肌肉也紧绷了起来。 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没事。” 尚泉奈看了眼仍然有些气喘吁吁的我妻善存, 他摇了摇头, 径直走过众柱, 走向了继国缘一的方向。 “诶?”我妻善存一愣,他呆呆的看着尚泉奈绕过自己, 有些不怎么理解。 柱们好奇的看向两人, 他们凑在一块,不知道在商讨些什么。 只知道尚泉奈似乎对继国缘一说了些话, 随后继国缘一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继国岩胜。 ——看来和我们无关。 众柱们纷纷松了口气,重新大口喘了起来。 在这地方呼吸实在是太困难了。 压抑的让人窒息。 啊, 确实是个很好的修炼呼吸法的地方。 柱们对视着, 心里想着。 就在所有人认为可以好好休息一会的时候 尚泉奈又走了回来。 他手上仍然托着那朵血色彼岸花,单手托着, 慢慢从我妻善存背后走了过去。 啪! “啊!” 他伸手拍了拍我妻善存的肩膀, 把后者吓了一大跳。 “怎, 怎么了吗?”我妻善存站起身子, 他紧张的看着尚泉奈,嘴里有些迟钝的问着。 “新一轮的训练由我来带你们进行。” 尚泉奈十分和蔼的对着我妻善存笑了笑,他看着这一头黄毛的样子,对待他的态度不由得就有些转变: “大家准备好了吗?” 我妻善存瞳孔地震,他有些害怕的后退着。 ——这个家伙在笑啊,好阴险的笑… “嗯!来吧!”炼狱仁寿郎表现的十分兴奋,他一下子站起身,目光火热的看向尚泉奈:“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风间成弥惊讶的微微张着嘴巴,他一脸错愕的看向起身的炼狱仁寿郎。 身旁的水无月白同样哑然。 “嗯,大家要多多学习一下仁寿郎的精神。” 水无月白深吸了一口气,他站起身子,调整着呼吸,看向尚泉奈: “那么,新一轮该怎么训练呢?” 说完,水无月白微微皱起了眉头。 ——尚泉奈在笑。 自从几月前第一次见到尚泉奈起,他就没见过尚泉奈有哪天笑的这样…开心。 尚泉奈仍然保持着微笑,他点了点头,随后解释着: “很简单。” “接下来的训练里,你们需要团结一致,把这里当做真的战场对待。” 这句话的尾音一落,所有柱的神情全部凝肃了起来。 “并且…”尚泉奈微微垂着脑袋,他的声音逐渐变得阴冷。 咯吱… 体内的血液流动变得缓慢,肌肉开始发生变化,皮肤也随之起伏着,看起来相当令人头皮发麻。 ——鬼的拟态。 身为鬼的尚泉奈,可以随时的改变自己的样貌,形态。 他之前只是把这个技能一直用在骨刀上,而并没有真正作用于自己而已。 现在,他要真正的拟态了。 而拟态的目标,就是 ——无惨。 “从现在开始, 你们要…” 咯吱…咯吱…… 随着肌肉的起伏变化,尚泉奈的五官位置,身高和发色也发生了变化。 最终,一头黑发, 眉眼细长阴冷,穿着一身黑色和服,皮肤白皙的无惨,出现在了众柱的面前。 作为日日夜夜都在想如何针对无惨的尚泉奈,就算不照着实物拟态,还是可以做到九成像的。 “无惨”缓缓开口说着: “把我…当成无惨来对待。” 众柱们眼睁睁的看着尚泉奈变成这副模样,他们惊讶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老天啊…这代入感要不要这么强烈…”我妻善存的表情阴晴不定,反倒是他脑海里天国中的我妻仁善变得兴奋了起来。 “啊…对了。” 对面的“无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他随手划破了自己的手腕,让血液不停的流淌了出来: “既然无惨都有了……那无限城的地形也就提前适应一下吧。” 啪嗒,啪嗒,粘稠的血液顺着手臂流淌而下,很快就淌了一大片。 “无惨”阴冷的声音回荡着,如同指甲在黑板上嚓动一般,让人头皮发麻。 随着血液的蔓延,血色雾气逐渐腾起,笼罩住了周围。 柱们握住了腰间的刀,做好了随时进攻的准备。 【惑血·视觉梦幻之香·改】 尚泉奈的左手中,那朵诡异的血色彼岸花,在血雾中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接着。 轰隆隆——!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头顶传来。 柱们纷纷抬起头看去。 “…那是什么?” 看着天空中逐渐浮现的东西,柱们全都愣在了原地。 …… 山腰。 神社中。 听见山顶声响的产屋敷辅世走出神社,他抬起头看向山顶。 正在屋内与产屋敷辅世商讨对策的辰姬见状,也赶忙走了出来: “怎么了吗?” 产屋敷辅世看着山顶聚拢的乌云,眉眼微微弯着,微笑了起来: “嗯,没什么大事。” “辰姬。” “我在。”辰姬同样抬头看着,同时嘴里答应着产屋敷辅世。 “让其他队员们去山下安抚一下居民吧。” 辰姬有些疑惑的看向山顶,但在真正看清山顶出现的东西时,表情都变得有些凝固了起来: “我…我知道了…” …… 狭雾山。 山顶。 哗——! 浓雾笼罩着山顶。 从外面去看,就像是绕着山顶旋转一样。 黑色的雾气化作乌云,越来越浓厚。 山下,刚刚随着天亮而起床劳作的狭雾山镇人们,纷纷惊讶的抬起头看向被乌云笼罩的狭雾山山顶。 “…啊?”一名额头绑着布带,肩膀上扛着一袋祈愿绘马的中年男人抬起头,疑惑的看向狭雾山山顶。 在疑惑中,眯起的眼睛逐渐惊讶的张大,他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伸手指向狭雾山山顶: “那是什么?!” 只见。 在乌云雾气起伏的狭雾山山顶上。 一座隐隐约约,不规则的棱柱形建筑缓缓露出样貌。 那座建筑的体积十分庞大,悬在狭雾山上空! 红色的雾气笼罩着那里,让建筑显得隐隐若现。 像是突然出现了一个倒悬着的另一座狭雾山,与真正的狭雾山山峰对着山峰一般! “那是一座房子?!” “巫女大人呢?快去叫巫女大人!” “…巫女大人,现在应该在山上吧…” “怎么办…” 众人错愕的对视着。 由于居住在这里的人,很多是因为被鬼伤害,或者曾经是鬼杀队队员才选择在这里定居。 他们也天天见到鬼杀队的队员,所以对这样的超自然事物的容纳程度大了很多。 在见到这种情况的第一时间,并不会选择慌乱逃跑,而是下意识的想要去解决。 就在街道上的人们全部紧张的聚拢在自家门口时,鬼杀队的普通成员们纷纷跑了出来。 他们穿着黑色的制服,腰间挂着日轮刀,连忙列队跑了过去,微笑轻声的安抚着群众: “请不要担心!” “这是安全的!请相信我们!” 一名鬼杀队队员满头焦汗,他看了眼面前数量远远超过鬼杀队队员的居民们,一阵头大。 “队长!”他转头,朝另一边穿着同样的鬼杀队队员喊着:“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队长大声的回答着队员,他的声音从嘈杂的群众声另一头传过来: “但是,既然主公大人都说没事。” “那就一定会没事的!” …… …… 江户城(京都)地下。 无限城。 “啪叽!” 随着粘稠的血色液体炸开,又一枚半透明的淡红色球卵从血管巨树树干中滑落。 随着这颗球卵从树干滑落到树根,最后慢慢撞击在另一枚球卵上。 放眼望去。 无限城中,已经屯起了一层蔓延起伏的红色卵山。 一个个暗红色的人形身影,正蜷缩在球卵中,胸口随着呼吸的节奏慢慢起伏。 “当啷…当啷……”鸣女低垂着脑袋,手无力的在琴弦上弹过,眼中的“肆”字有些扭曲,眼球黯淡无光。 一旁,剩下的五只失去了自我意识的上弦鬼正依靠在血管巨树上,像一副空壳一般手脚无力的垂下。 血管巨树树梢上。 咯吱…… 竹原伸出僵硬的胳膊,握住了一根链接着自己脖颈的树枝。 啵! 一用力,将树枝从脖子后拔了出来。 树枝的断裂处,滚烫的血液四处飞溅,喷洒在半空中。 嘎嘣,嘎嘣。 随意扭了扭脖子,竹原伸了个懒腰: “身体调整的差不多了…” 经过了好几天的修养,再加上源源不断的通过鸣女的血管巨树补充养分,竹原的身体终于完美融洽了无惨的血肉。 同时,也减轻了无惨血肉中含带着的日之呼吸,与尚泉奈蚕食灵魂血液的负面状态。 能够这么快的减轻日呼的负面状态,多亏了竹原体内本身就含有尚泉奈的血液。 握紧了拳头,竹原感受着体内从所未有的强大力量。 他垂下眼角,语气突兀的转变,无惨的声线缓缓说着: “…现在,就等青色彼岸花的出现了。” “可恶的巫女…完全看不见狭雾山里的情况啊…”无惨正眯着眼睛,通过布置在狭雾山外的眼珠观察着狭雾山。 红色的结界遮挡住了鸣女血鬼术探查到的视野,根本看不见狭雾山内部。 “没关系,我们只要看见那两个家伙出了结界就行。” 竹原的语气低沉,他眼皮耷拉着,用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所以?”无惨疑问着,他控制着竹原的身体回过头,看了眼屯在血管巨树根部的球卵们: “你弄这么多没用的垃圾想要做什么?” “那些东西孵出来也没有多少用吧?”无惨猩红的眸子瞥着卵中蜷缩的人形,他实在不知道这些东西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你不懂。”竹原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果断的一口否定了无惨的思想,让无惨一愣。 无惨与竹原隐隐占据了身体的对半,他对另一边的竹原感到有些疑惑。 “…什么意思。”无惨疑问着,如果放在往常,他此刻肯定会愠怒,并开始想办法折磨说出这句话的人。 但现在,他已经有些习惯了竹原的存在。 明明占据着同一副身体,但两人的思想却没有任何变得相同的意思。 竹原仰头看着无限城的天花板,嘴里呢喃着: “有人想要活下去,就有人得牺牲。” “…你想活下去,对吧。” 竹原垂下脑袋,眼皮半掩着瞳孔: “我也想。” “一直都想。” …… 第一百八十八章——童年噩梦 …… 狭雾山山顶。 “…那是什么啊?”我妻善存呆滞的看着头顶投下来的巨大阴影。 水无月白一愣,连忙从怀里掏出产屋敷辅世给的无限城地图。 他举起手中的地图,将地图外轮廓与天空中的倒影来回比对着。 ——一模一样! 恍惚之间,周遭的浓雾与血雾相互融合。 一座被尚泉奈用血鬼术创造出来的无限城,突兀的出现在了狭雾山山顶的上空。 当然,这并不是一座有真实的质量的无限城,只是用血鬼术模拟的类似幻觉的东西。 珠世的血鬼术可以创造幻觉,加以改造, 弄出来个带些许触感的真实vr效果不成问题。 里面的布局却和上次尚泉奈见到的无限城布局一模一样。 ——他甚至模拟了个假鸣女坐在里面。 在经过手中血色彼岸花的映射后,勉强让无限城有了些实感。 身形化作无惨模样的尚泉奈笑起来显得更加诡异阴冷,他托着血色彼岸花,伸出另一只手。 “啪!” 打了个响指。 虚假的无限城缓缓下降,最后笼罩住了狭雾山的整个山头。 柱们惊奇的看着笼罩过来的无限城, 在接触到时, 如同穿过水一般, 略微沉重的感觉压在了众柱的身上。 眼睛, 也变得十分沉重了起来,不由得合拢了双目。 当他们再一次睁开时,眼前的场景已经大变模样。 灯火通明的无限城。 交错纵横的房屋,重重叠叠的拉合门。 以及以不符合物理规则漂浮在半空中的平台。 “来吧。” 无惨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平台上传来,声音在无限城内回荡着。 众柱们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无惨半眯着猩红的双眸,正居高临下,用着蔑视的眼神扫视着五位柱: “好好的取悦我吧。” 他一挑眉头,嘴角不屑的翘起: “…能做到么?” 当啷! 鸣女跪坐在无惨身旁,手中正抱着琵琶,时不时的弹动一两下。 哗——! 一股红色的血雾从“无惨”身体周遭爆发!瞬间朝惊愕的众柱碾压了过去! “噗嗬…!!”我妻善存首当其冲,他伸出手抵挡着传来的风压,巨大的压力让他难以在原地保持站立。 踉跄的滚退到了后面。 水无月白一脸错愕的看着平台上站着的无惨,恍惚间,他甚至以为尚泉奈被无惨给代替了。 ——真的假的。 抬起头,视野中。 咯吱…咯吱…… 无惨的身后伸出了几根骨鞭, 在半空中肆意挥舞着。 以往那个毫无任何气势,待人平和,经常发呆的尚泉奈已经消失了。 留下的, 似乎真的是那个冷血,蔑视生命的无惨。 是……鬼。 水无月白的瞳孔微微战栗,他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握住了腰间的刀。 其他的柱们同样如此。 这一刻,他们似乎才真正的想起。 尚泉奈,并不是人类。 “无惨”见众柱磨磨唧唧的模样,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 下一刻。 唰! 他身后扭动的骨鞭,猛地朝柱们抽了过去! …… …… 外界。 另一个与无限城赫然不同的地方。 ——这是一处阳光安静的庭院。 阳光很梦幻,庭院往外的地方都是白色的,看起来十分虚无。 庭院一侧的部分,也只有半座宅邸模样的建筑。 两个人影面对面坐着。 “咕嘟!咕嘟!”忍者举起骨瓶,面无表情,一口灌下。 随后缓缓睁开眼睛。 才发现,周遭的环境似乎在刚才的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他举着手里空空如也的骨瓶,嘴角残留着些许血迹,一脸呆滞的看向周围。 ——这里是… 坐在他对面的继国岩胜同样如此。 刚才周遭的场景突然变化,几乎转瞬之间就从雾气缭绕的山顶变成了这里… ——继国宅邸的庭院。 一旁的屋檐上,瓦当正细微的雕琢着“继国”的字样。 宅邸的房门上,也用淡紫色的痕迹描绘了继国家的家纹。 继国岩胜虽然被突然变幻的场景吓了一跳,但他的所有注意力还是集中在了忍者的身上。 他手里同样握着一只骨瓶,甚至已经捏住了瓶塞,做好了随时拔掉塞子喝下的准备。 “忍者。”继国岩胜看着忍者喝下骨瓶中液体后,呆滞的模样,他突然出声说着: “感觉如何。” 忍者直勾勾的看向继国岩胜的背后。 继国岩胜身后,宅邸延伸到庭院的走廊上,正坐着一个穿着红色羽织的身影。 身影很瘦小,看起来像是一个孩子。 乱糟糟的头发,随意穿着的简陋木屐… 耳朵上有着模糊的太阳耳饰。 那孩童模样的身影此刻坐在走廊木板上,双脚悬空垂在木板边缘,模糊的脸庞仰头直视着天空。 时不时还会伸手观察自己现在的样貌,似乎很新奇的样子。 ——孩子?这里怎么会出现孩子? ——好熟悉的身影…是谁? 忍者愣了一会,随后才反应过来,仔细的感受起了自己的身体变化。 “啊…” 但过了一小会,他僵硬的抬起头: “大人…”忍者犹豫着,他的脸色有些疑惑: “好像…没有变化…” 而当他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 心脏猛地一阵缩紧! 磅礴的血液如同崩坏的水堤一般,涌了出来。 忍者的脸色错愕,瞬间变得涨红!他用力撑住地面。 “噗嗬…!!” 手紧紧的攥住一旁,依靠着的巨大石块边角。 继国岩胜皱起眉头,他微微后退了一点,看向忍者的眼神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些担忧。 这时。 砰!! 忍者握着的大半个石块,居然直接被捏的崩碎!变成几块碎石炸开。 崩碎的石头四处飞射,一块碎片擦过来不及反应的继国岩胜的脸颊,鲜红的血液缓缓顺着脸颊流下。 继国岩胜惊讶的站起身子,他连忙后退了好几步,才让忍者有空趴在地上痛苦的蜷缩。 他眼神恍惚,看着地上的碎石,以及刚才两人身旁切实存在的巨石。 还有忍者那仍然毫发无损的双手。 摸了摸脸上温热的血液。 忍者的实力,增强了,就在自己眼前,突破了那道名为“人类”的限制。 那家伙…并没有说谎。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不用努力就可以变强的方法。 脑海中,继国缘一的形象逐渐清晰。 ——不用努力么。 继国岩胜缓缓垂下头,看向了手中的骨瓶。 啵! 拔掉塞子。 他仔细看着面前弥漫出血雾的瓶子,缓缓合上双眼。 一仰头! 咕嘟,咕嘟。 随着喉结的上下蠕动,继国岩胜将骨瓶内的血液全部吞入了腹中。 随着血液慢慢从食道划过,顺着细胞融入身体。 继国岩胜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他的手无力的丢下手中的骨瓶,整个人像是喝醉了一般,精神变得有些迷糊。 不同于忍者强忍着痛楚,继国岩胜反而有点像一口气喝下了太过醇厚的陈旧,身体消化不来。 啪嗒,啪嗒。 木屐在地上敲的直作响。 终于,他后退到了身后那名红羽织的孩童面前。 扑通! 一屁股坐了下来。 红色羽织的孩童缓缓把视线下移,他微微荡着腿,看向继国岩胜。 突然,那双古井无波的暗红色瞳孔有些一丝情绪,孩童朝坐在地上的继国岩胜开口: “兄长大人。” 一霎那,那孩童模糊的脸庞瞬间清晰。 年幼的继国缘一,荡着自己的腿,坐在庭院走廊的边缘。 “…嗬。”继国岩胜的精神有些模糊,他几乎下意识的扭过头,表情讨厌的远离着继国缘一。 ——为什么小时候的缘一会在这里。 此刻的岩胜思想模糊,他只是感到疑惑和讨厌,并没有惊讶的感觉。 哦,或许是对于缘一随时都能出现在任何地方的能力曾经做了一些幻想。 年幼的缘一歪了歪脑袋,似乎不太理解继国岩胜的动作,他疑问着: “之前,兄长大人一直在问我打败那位老师的方法…” “兄长大人,到底…为什么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呢?” 继国岩胜微微依靠着自己的打刀,他迷迷糊糊的看着打刀上的继国家纹: “这是我的职责,我是家族的长子,所有人的未来都应该依靠着我,保护所有…” 突然,他停顿了一下,眼神似乎变得清醒了一些: “不,不是这样。” “想要变得强大的理由…” 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年幼时父亲大人的教诲。 一开始的理由,似乎确实是为了家族,为了成为更加强大的武士。 ——但是。 ——自己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继国岩胜半垂着眸子,他感到自己的双臂有些无力。 ——如果自己真的是那样想的,那也不会拥有抛弃家族的想法了吧…… 突然。 脑海中,年幼时尘封的记忆狂涌而出。 那个穿着简陋羽织的弟弟轻松打败老师的形象,赫然立起。 对啊! 他猛地转过头,眼神变得坚定,却仍然不清晰,继国岩胜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年幼的缘一: “是…为了超越你!” 年幼的缘一歪着脑袋,似乎很不理解的样子,十分配合的指了指自己。 “…为什么,凭什么你拥有那样的天赋。” 继国岩胜的双手握住刀柄,用刀支撑着地面,让上半身立起来:“超越常人的品性,一副不在乎的姿态…” “为什么会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明明都如此强大了…却还这样无所谓……” “完全理解不了…真让人…” 他深呼吸着,语气一起一伏: “嫉妒!” 年幼的缘一安静的听着精神不清晰的继国岩胜倾诉,他默默的垂下了脑袋,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他张了张嘴,但并没有出声,似乎在说“为什么兄长大人想要超越我”,但犹豫了一会,并没有说出口。 而是改了改口型,慢悠悠的,用童真的语气说着: “兄长大人,只要超越我,就足够了吗?” “超越我…之后呢?” 小缘一抬起头,他第一次如此认真的问向自己的兄长。 继国岩胜同样罕见的愣住了,他依靠在打刀上,眼神从疑惑慢慢放空。 对啊。 超越缘一之后… 似乎完全没想过… …… 不。 继国岩胜回过神来,此刻的他只感到有些头疼,和对自己的潜意识的惊讶。 他是——没想过自己会超过缘一。 他已经从潜意识里否定了自己在将来某天超过缘一的可能性,从而根本没去思考超过缘一之后的事情。 “…我不知道。”继国岩胜摇了摇脑袋,他缓缓闭上眼睛,因为尚泉奈血液而变得迷糊的精神在逐渐恢复正常: “我只是,单纯的想要…” 他慢慢的躺倒在地上,伸出手抓向天空: “想要…” 伸出的手慢慢收回,摸了摸自己和缘一相似的脸庞。 “…想要,而已。” 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变得清晰的精神却听清了耳旁传来的声音。 他合拢了疲倦的双目,沉沉的睡了过去。 哒,哒,哒。 是有人踩着木屐在慢慢靠近的声音。 声音很清脆,应该是体重很小的人。 这时,年幼缘一稚嫩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兄长大人,此刻也想继续变得更强吗?” “…那么。” “我变得强大的秘密,就告诉兄长大人吧。” 在潜意识里,继国岩胜的精神一激灵,一副“果然如此,你肯定有秘诀”的模样。 年幼缘一的声音仍然在耳畔响着: “兄长大人…” “…请记住我的呼吸。” 啪嗒。 继国岩胜感到有一只小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在慢慢用力的按压着,替他调控着呼吸的节奏。 呼——吸——呼——吸…… 在沉沉的睡眠中,继国岩胜从潜意识与肌肉记忆中,慢慢的接受着继国缘一的呼吸法。 …… 不久后。 仍然是这片被尚泉奈用血鬼术模拟出来的庭院中。 青年模样的继国缘一跪坐在躺在地面上的继国岩胜身侧,他垂着眸子,耳垂上的太阳耳饰微微摇晃。 刚才那样的形象,同样是尚泉奈模拟出来的,只是在岩胜的眼中是小时候的模样而已。 “…缘一大人。”忍者单膝下跪在一旁,他低着头,恭敬的喊着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没有回答他,只是安静的看着自己兄长起伏的胸口。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这片虚假却梦幻美好的淡蓝色天空。 “…岩胜大人,何时会醒来呢?”忍者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疑问着说道。 “我不知道。” 继国缘一的回答十分简洁果断。 第一百八十九章——既定的未来 …… 虚假的无限城中。 唰! “乓!乒!” 点点绚丽的火花在骨鞭和刀刃碰撞的地方绽放。 沉重的力量从刀刃上传来。 水无月白的肩膀酸痛,手臂和手掌已经基本没有了知觉。 ——仅凭借着毅力去握住刀柄。 “…可恶,体力已经…”水无月白艰难的抵挡住尚泉奈随手的两下攻击,他将刀横放在身前,喘着粗气看向前方。 经过数小时的战斗,所有的柱们体力都有很大的消耗。 更别说体力本就是弱项的水柱,他所用的剑型都有很大一部分是借力打力的。 他的眼神紧紧盯住那个气息阴冷瘆人的无惨。 在长时间的对战后,白现在只觉得, 面前的这只鬼。 ——是真的无惨。 那股气势感,让所有的柱都紧绷着精神,不敢有一丝放松。 水无月白的面前。 “当!当!当!” 烈焰缠绕着刀身,炼狱仁寿郎贴在尚泉奈跟前,手中的刀快速的与尚泉奈手掌上的外骨骼对弹着。 他眼中闪烁着光芒,神情无比的兴奋。 ——战斗! 当!赤焰刀刃回弹,火花闪烁! 尚泉奈扮演的无惨面无表情,偶尔露出一些十分不屑和厌倦的眼神。 唰! 一把薙刀从身侧劈下,但尚泉奈恰好侧身走了一步,让薙刀却劈了个空。 顺着薙刀看去,正是岩柱。 炼狱仁寿郎和岩见砚慈间两人正一左一右,直面化身无惨的尚泉奈,与其缠斗着。 刚才水无月白接下的那两下,不过是尚泉奈从一对多的战斗中,抽空随手抽了其余几个柱几下。 由于尚泉奈要求战斗的真实性,所以他们手中的刀刃也变成了经常使用的骨刀。 似乎是尚泉奈的血鬼术,在战斗的过程中,柱们愈发觉得这座无限城像真实的一般。 那随着琴弦拨动音调而产生的重力变化,也完美的体现在了无限城中。 这让柱们提前有了机会适应变化的重力, 对无限城这张地图的熟悉程度直线飙升。 这时。 “白!”风间成弥后退几步,他站在重力相反的另一面, 仰头对着水无月白小声喊着: “看那边!” 水无月白应声看去, 又顺着风间成弥的目光看向了天花板上的我妻善存。 我妻善存正保持着雷呼剑型的动作,已经有了股蓄势待发的感觉。 ——即使他的小腿正因为疲惫而止不住的颤抖着。 最终,站在包围圈外围的三人相互对视着,点了点头。 呲拉! 水无月白从羽织上撕下一条布块,随后用嘴将手和刀柄死死的绑紧在了一起。 “嗯!”他将刀竖在身前,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三人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到了正与炎柱和岩柱对峙着的尚泉奈身上。 “嘶——!”站在天花板上的我妻善存深吸一口气,淡淡的白色雾气从他的嘴角溢出。 噼!啪! 点点雷弧闪烁在刀鞘之间。 他从天花板上,瞄准了尚泉奈。 【雷之呼吸·壹之型】 咔哒! 大拇指抵住刀镡,雷光泄露。 与此同时。 下方的尚泉奈。 啪!! 他猛地一甩身后的骨鞭,放大着力度,将贴身缠住自己的岩柱和炎柱给抽了出去。 两名实力强劲的柱很快便在重力不稳定的无限城中稳住了身姿,并做好了蓄力再来的准备。 一时间。 尚泉奈侧眸观察着四周。 五名柱,已经从前后左右以及头顶,五个方向锁定住了自己。 他眯了眯眼睛,心中掐了一下现在大概的时间。 现在外面的时间,大概在晚上六点钟左右。 已经过去了…七个小时了么? 在这七个小时内, 柱们的进步…可能是除去掌握呼吸法那段时间以来,最大的一次。 在战斗中, 尚泉奈还会散发一些血雾,让他们不自觉的吸入,辅助锻打身躯。 最重要的是——柱们已经能够熟练应对随时变化重力的无限城了! 虽然训练的过程中,发现了好几个五音不全的家伙浑水摸鱼。 在压制力量到柱们短时间能对抗的上的实力后,这么长时间下,他也有些疲惫。 精神上的。 尚泉奈扫了一眼众柱们疲惫的精神与肉体,他微微松了松有肩膀。 下一刻。 砰!! 炼狱仁寿郎双腿微微蹲着,他身体前趋。 一头赤焰色的头发微微飘动。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脚下猛蹬! 嗖——! 耀眼的火光携带着惊人的高温,在半空中划过一条压缩到极致的细线! 直直朝尚泉奈奔去! 【岩之呼吸·伍之型·瓦轮刑部】 砚慈间双脚一动,高高跃起,白色的光芒聚拢在刀锋之上,握住手中的薙刀的骨杆,做出了投掷的动作! 【水之呼吸·玖之型·水流飞沫】! 水无月白一甩手中的刀刃,扎的小辫子同样飘逸的甩了一下。 大片的浪花瞬间荡漾的出现在无限城的另一侧。 【风之呼吸·柒之型·劲风·天狗风】 风间成弥眼神死死盯着尚泉奈,他脚下猛地一蹬,浑身缠绕着锐利的风刃,如同龙卷风一般旋转着砍击冲刺着! 最后。 “呼……”屋顶上,我妻善存双目反光发白,他张开嘴,吐出了一口高温的白雾。 【霹雳一闪】 【神速】! 轰——!! 闪耀的金色雷霆顿时如同暴走一般在天花板上乍现! 锐利的雷矛包裹着蓝色的电浆,直直的从天花板上迸发向了尚泉奈! 雷霆纠缠着烈焰,锐利的风刃裹挟着突进的薙刀,重重叠叠的浪花包围了所有的一切。 尚泉奈安静的站在原地,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从这伙人第一次见到无惨后,终于有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联手进攻”。 并且,缘一那边,似乎也取得了一定的进展。 这一天的进步,超过了预期。 在尚泉奈将反应速度放至最大的时刻,就连头顶我妻善存裹挟着的前进的雷电都变得非常缓慢。 他思考的时间,也不过一瞬而已。 下一刻。 轰——!! 五人联手的攻击瞬间轰击在了一起,耀眼的光芒随着建筑的崩塌与轰鸣一齐爆发而出。 砰! “噗哇!”柱们的身影仿佛受到了重击一般,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的朝各个方向倒飞了出去。 烟尘四起。 虚假的无限城,开始剧烈的晃动。 慢慢的。 掀起的灰尘散去了。 无限城的模样也逐渐消失。 露出了山顶没那么璀璨的星空。 夜晚的狭雾山,山顶的雾气似乎有些散去,没有早晨或者白天那么浓雾了。 轰击中央。 原本是平地的地方,此刻已经出现了一个黝黑的大坑。 尚泉奈一只手握着几人的骨刀,另一只手握着一把薙刀,他侧身看了眼被自己打飞出去的砚慈间。 如果自己刚才没有把这几个家伙打飞,那这几个人可能就直接死在刚才那招数产生的余波里了。 那个岩柱,刚才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薙刀上,试图依靠投掷的冲刺直接贯穿自己。 好想法,就是有点费刀。 哐当! 他将众人的刀放在一旁,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将面容变回了自己的模样。 接着,朝四仰八叉在各个地方的柱们摆了摆手: “今天的训练结束了,大家的进步十分可观,最后的招数非常可圈可点。” “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继续。” 尚泉奈的眼神扫过面前黯淡的夜空:“明天,我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偶尔进攻了哦。” 说完,尚泉奈转过身,瞥了一眼一旁躺在地上呼呼睡着的继国岩胜,他慢悠悠的走向了山下。 他身后。 “嗬!嗬啊!” 唯一有能力活动的炼狱仁寿郎奋力的蹬着腿。 最后。 噗! 成功把自己的脑袋从土里拔了出来。 他甩了甩自己的脑袋,用手摘下了脸上沾染的泥土。 他抬起头,有些发懵的看了看周围的场景, 山顶,夜空,无限城已经不见了。 “…已经结束了吗?” ——还想问问竹原的事情… 炼狱仁寿郎摇了摇头,他站起身子,环视四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随后,他转过身,张开嘴大喊: “大家…” 突然,眼前一黑,手脚发凉,随后整个人沉沉的昏厥了过去。 砰! 躺倒在了地上。 原本光鲜亮丽的炎色羽织,已经变得有些脏兮兮的。 踏踏踏—— 一队隐队员迅速的顺着山路从另一侧抵达了山顶。 “在那边!是那个发色!” “炼狱大人——!” “喂!来这里帮忙,这里也有一位柱大人栽进了土里!”一直和缘一待在一起的慈一郎朝隐队员们挥着手,他指了指半截身子入土的我妻善存,大喊着。 “来了!” …… 山腰间。 神社中。 尚泉奈来到了侧室的房门前。 这里是神社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 咯吱…… 门被缓缓推开,露出了房间内的草席,以及摆放在地面上的一些手绘地图。 地图上已经标注好了大大小小的信息。 黄浊的灯光中,产屋敷辅世和辰姬对坐着。 甘露寺樱饼无聊的坐在房间最里面,她手中拿着式纸,无聊的挥洒着。 “上泉阁下,今天怎样?”产屋敷辅世微笑着看向尚泉奈,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大家的表现还不错吧。” “比想象中要好一些。”尚泉奈脱掉足袋,慢慢走进了房间,随手拉上了进冷风的屋门。 随后慢慢盘腿坐了下来。 产屋敷辅世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非常沉稳的点了点头,随后向尚泉奈推了推面前的地图: “今晚,我們计划将继国家族的主要战力转移进狭雾山,其中主要的是岩胜阁下的妻儿。” 这时,一旁的辰姬开口,她语气平淡: “此外,我们收到了一些来自于江户城的消息。” 她淡紫色的瞳孔看向尚泉奈,白色的豆眉微微紧凑在一块: “那边有大量的人口失踪,就连鬼杀队驻扎在那里的队员都失联了数位。” 尚泉奈听着辰姬的话,微微点了点头: “无惨还在行动…这次这么明目张胆,应该是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了。” 产屋敷辅世闻言,罕见的沉默了一会。 之前尚泉奈曾经说过,现在无限城的位置就在京都。 而在产屋敷辅世的推测中,六百年前的京都是平安京,也就是现在的江户城,所以一切都联得通。 产屋敷辅世心想着,他拿开了面前的地图,抬起头与尚泉奈对视着: “上泉阁下,我现在还有一件…需要提供给阁下的信息。” 他微微垂眸,紫黑色的眸子隐隐又有些发白的痕迹: “我思来想去,认为还是有必要将这个消息讲述给阁下。” 尚泉奈依靠着旁边的门板,他点了点头:“什么?” “我们一族的预知能力。”产屋敷辅世语气轻柔,但他额头上已经又长出了浅浅的一层紫色痕迹: “产屋敷从古至今,预知到的画面,每次都是会准确发生的事物。” 黄浊的灯火在一旁跳动着,房间最里面躺倒的甘露寺樱饼稍微来了点兴趣,她好奇的往前坐了坐身子。 “因此,曾经有几位先祖大人,对此感到好奇,便做了几个实验。” “如果预知到了和自己相关的画面,那么尽可能的不去做出预知中的事情,能否改变已经预知的未来呢?” 产屋敷辅世的手缓缓放在了草席上的矮桌上,灯光照亮着他的面庞: “先祖大人实验了,最后也失败了。” “因为预知的画面总是片面的,而越想要避免去做那些预知到的事情。” “反而越会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 “最终完成了预知中的画面。” 说到这里,产屋敷辅世抬起头,眼神认真的看着尚泉奈: “这样的实验机会很难得,所以也就只有几位先祖大人曾经实验过。” “我们称这种现象为‘既定的未来’。” 说完,产屋敷辅世还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尚泉奈,似乎有些担心尚泉奈听不懂的样子。 尚泉奈则是缓缓点了点头,身为受过现代教育的他,理解这些东西还是简简单单的。 遇事不决。 量子力学。 ——薛定谔的猫。 在没观测时,未来会是一种不确定的混沌状态。 而已经观测到的未来,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发生改变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意思就是说……”尚泉奈延长着尾音: “无论我们做了什么,亦或者没做什么。” “无限城的那件事,都会发生。” “是这样的。”产屋敷辅世点了点头。 第一百九十章——什么叫做顶级预判啊 …… 山顶。 继国缘一坐在地上,他面前是沉沉睡去的继国岩胜。 “缘一大人,岩胜大人就由我们送下山…”隐队员正蹲在继国缘一身旁,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可以吗?” 继国缘一只是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过了好一会,等的隐队员腿都蹲麻了,缘一才缓缓开口说着: “不用了, 我背着兄长大人下山就可以了。” “但是…主公大人的命令…”隐队员的表情有些为难,他张开手,似乎想再说些什么。 但却被继国缘一打断了。 继国缘一微微侧过头对着隐队员,但眼睛却一直注视着沉睡的继国岩胜,显得表情十分诡异: “不用麻烦了。” 停顿了一下,缘一犹豫的张了张口: “…替我向主公大人道谢。” 虽然本意是好的, 但他略显僵硬的语气却让人有种被命令的感觉。 “我…我明白了,缘一大人。”隐队员吓得蹲着后退了一些,他额头流下一些冷汗, 迟迟顿顿的站起了身: “那,我这就告退了。” “嗯,辛苦了。”缘一点了点头,随后把侧过的脸正了回来,继续看向沉睡的岩胜。 隐队员最后看了一眼继国缘一和继国岩胜,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一个人慢悠悠的朝山下走去。 继国缘一身后的草丛中。 忍者蹲在草里,一双锐利的眸子左右扫视着周围,手里拿着一柄闪烁着寒芒的苦无。 就在他审视周围时,忍者突然发现。 ——继国缘一站起了身子。 他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朝前看去。 继国缘一弯下腰,将熟睡的兄长抱了起来。 随后,缘一面无表情的尝试了数遍用不同的方法将继国岩胜背在身上。 但由于岩胜在沉睡,而极其容易从背上掉下来,结果均以失败告终。 最终,在忍者有些诧异的眼神里。 继国缘一将继国岩胜一把抗在了肩膀上,慢慢悠悠的离开了山顶。 …… 半山腰。 今日的神社早早就关闭了前来祈愿抽签的通道。 因为一整天那座建筑都浮在狭雾山山顶的缘故,在无限城消失后,反而有很多人拥上了山。 但他们也并没有忘记规矩, 老老实实的在神社内好奇的朝山顶望去,最后顺便在旁边的注连绳上挂上自己的祈愿绘马。 “今天巫女大人休息的很早啊…” “嗯,平常这个时候还能在神宫内见到巫女大人的。” “是因为早上那件事吧?” “你没注意吗,医师馆那条街上,来了很多外来的武士,应该和这个有关…” “神社内还是别讨论这些了,我们先下山吧。” 嘈杂的检讨声在青石台阶上响起着,这天傍晚的狭雾山山路上,拥挤的像是祭典大会一样。 …… 神社大殿后。 会客房间中。 外面众人谈论的“巫女大人”,此刻正用手捧着脸颊,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这两人在说什么? 甘露寺樱饼紧紧皱着眉头,她疑惑的把目光从尚泉奈身上转移到产屋敷辅世身上。 头顶仿佛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此刻,尚泉奈同样微微皱起眉头,用手抵住了下巴。 一时间,听懂的没听懂的都沉默了。 此刻,现在的情况就如同两根钉子和中间栓住的麻绳。 两头是固定的,但中间的过程完全不可预测。 尚泉奈低头沉思着,他脑海内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复杂的可能性。 那个事情乍一想发生的可能性并不高,甚至很低。 低到他从前从未考虑过。 但仔细斟酌下,尚泉奈越发觉得这是有可能的。 他皱着眉头。 哒,哒,哒,手指在桌子上敲击,尚泉奈抬起头,目光凝重的看向产屋敷辅世: “你现在的预知…大概能看见多久之后的画面?”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共通性么?就像刚才你讲的‘既定的未来’一样的东西。” 产屋敷辅世闻言,眉眼微微下垂,他笑着说着,语气有些不好意思: “共通性的话…应该有一个算的上。” “我们一族的预知能力,所预知到的事情,都是与我们相关的。” “不,不如说,正是因为我们预知到了那样的画面,有了人为的刻意,所以才会与我们相关。” “…细讲起来有些复杂…”产屋敷辅世微微皱着眉头,他打理着内心的话语。 “我大概明白了。”尚泉奈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他示意产屋敷辅世不用再多解释:“那么时间跨度上有没有什么…限制?” 产屋敷辅世无奈的笑着,叹了口气: “我的能力远远没有从前的先祖大人们厉害,最久远的一次,也只看到了三个月以后而已。” “并且,也就只有那一次。” 哒。 三个月,是短期内。 排除预言画面是在多年后再次组队进攻无限城中可能性。 尚泉奈不断敲击的手指停下了动作,他松开抵住下巴的手: “那也就是说…无限城中这个‘既定的事实’,在三个月内必然会发生。” “如果这种‘既定的未来’永远保持正确,那就意味着…”尚泉奈停顿了一下,他眼神有些闪烁: “…就算我们不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行动…” 说到这,尚泉奈和产屋敷辅世两人对视了一眼。 产屋敷辅世看着尚泉奈的眼神,他发白的眸子微微一亮。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两人的想法顿时碰撞在了一块。 他按耐住心底的情绪,转头与辰姬对视了一眼,随后说着: “看来,上泉阁下的想法和我们一样…” 一旁的甘露寺樱饼眼神愈发迷惑。 …… 此刻。 房间外。 神社大殿的走廊上。 哒哒,哒哒。 继国缘一扛着沉睡的继国岩胜,他探着头在神社中行走着。 ——记得…奈似乎是朝这个方向走的。 ——在哪…? 他左右看了看,脸上水波不惊的表情中露出些许的疑惑。 这时。 稀碎的谈论声传入继国缘一的耳朵,他立刻转过头,将目光看向大殿后的方向。 耳朵上的耳饰也一晃一晃的。 “在那里么。” 缘一挺了挺肩膀,把肩上的兄长抗的更加牢固了一些,朝着听到声音的方向走去。 …… 房间内。 “请看。” 产屋敷辅世从一旁拿来了一张纸,摆放在了桌子上面。 尚泉奈听到产屋敷辅世的话,没有意外,毕竟对方已经在这研究对策整整一天了。 他微微抬头,他看向桌子上的纸。 纸上所书写的,正是鬼杀队原本计划的详细内容。 ——主动出击,直逼无限城。 后面划着一条直线,连接着一个名词“预知画面”。 与之平行的,还有另一条线,那条线的终点也连接着“预知画面”,代表的是另外的一种可能性。 产屋敷辅世微笑着,他语气沉稳,眼神中虽然有些疲惫,但精神却隐隐有些亢奋: “正如上泉阁下所说,如果我们按照原来的计划行动,那么无限城预知画面发生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也很合理。” “虽然可能会有其他变数,但从惯性思维上去思考,这样是合理的。” 这时,尚泉奈点了点头,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但是,预知的事情是既定的,不会变的。” “所以,就算我们不去主动进攻,无限城的那种未来也会发生。” “没错。”产屋敷辅世精神了起来,他点点头,微微挺直了一些腰杆: “在我们按兵不动的情况下,预知仍然发生的最大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两人对视一眼,停顿了一下。 随后同时说着: ——“无惨主动来进攻。” 说完,两人又同时沉默了。 尚泉奈张着的嘴慢慢闭上。 果然。 无惨主动来进攻,这种事情听起来就十分的扯淡。 嗯,已经用不到离谱这种形容词了。 但除此之外,似乎一时间又想不到其他可能。 “听起来…有一些不可能呢。” 产屋敷辅世的表情凝固了一会,他讪讪的说着,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尴尬。 之前的讨论都是与辰姬进行的,老夫老妻之间的想法都一致。 所以,产屋敷辅世一时间陷入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状态。 当产屋敷辅世和尚泉奈讨论到最后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的发现了自己致命的错误。 ——重伤的无惨,此刻正在江户城恢复体力。 ——恐怕连主动进攻的能力都没有,更别谈心态了。 虽说之前的思考中,有思索过无惨进攻的动机。 动机很简单,就是被尚泉奈用血液培育好,交给珠世照顾的青色彼岸花。 为了青色彼岸花进攻,是很完美的动机。 但现在… “上泉…阁下认为呢?”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稳定着声音,问向尚泉奈。 如果这种可能性不成立,那么他们今晚的讨论…只能当做是浪费时间的闲聊了。 尚泉奈的眼神看着桌子上写满了策划的纸,他沉默了一会。 “嗯……” 沉吟着,尚泉奈终于开口了: “没有预测的那段未来,是瞬息万变的。” “或许有千万种不同的方式来展现出最终的那个固定画面,只是我们没想到而已。” 说完,尚泉奈安慰的对着产屋敷辅世笑了笑。 这时。 咯吱…… 他身后的门被打开了。 月光透过敞开的门,洒落进房间里,一个人的影子映射在了房间中。 尚泉奈下意识的回头,迎着月光向身后看去。 “我认为是有可能的。” 是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扛着岩胜,他逆光站着,显得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阴影里,他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话语: “这是有可能的。” 产屋敷辅世错愕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继国缘一。 目光缓缓移动到对方肩膀上,如同一条死鱼的继国岩胜,他迅速的站起身,反应了过来: “继国阁下,先把岩胜阁下放下来…” “嗯。”继国缘一点了点头,他将肩膀上的兄长放在一旁,并细心的摆放好了岩胜的动作,让他看起来像是在睡觉的模样。 在看到继国岩胜睡的安稳的模样后,产屋敷辅世一时间有些欣慰的看着兄弟二人。 他看向继国缘一: “继国阁下…刚才为什么那样说呢?” 继国缘一将一旁的竹子垫在岩胜的脑袋下,他回过头,微微垂着眸: “无惨…他不会正面进攻。” “…这样啊…”产屋敷辅世微微一抬头,他眼神一亮。 当“正面进攻”这个词一出来,产屋敷辅世顿时就明白了继国缘一的意思。 无惨虽然不会正面进攻。 但他可以通过其他的一切方式来使目的达成。 只要这个动机足够让无惨渴望,这个假设就能够成立。 目的,换而言之就是无惨行动的动机… 继国缘一抬起头,与尚泉奈,产屋敷辅世两人对视了一眼。 思想同步率100% 动机就是—— “青色彼岸花。”尚泉奈不假思索的说着: “青色彼岸花可以让无惨彻底免疫阳光的侵蚀,此刻无惨又处于重伤。” 尚泉奈看向产屋敷辅世脸上相比之前已经淡的看不清的紫色瘢痕: “从产屋敷的诅咒里能看出来,这段时间内的无惨肯定一度濒死。” “狗急了,也会跳墙。”尚泉奈笃定的说着。 无惨在濒死的时候,会不会突然性情大变,来了反击呢… 在尚泉奈看来,很大可能性是会的。 原著里,无惨死前,就恍然大悟,甚至称自己“理解了鬼杀队的做法,为鬼杀队千年坚持不懈的精神感动”。 随后反手将全部的细胞注入给了炭治郎。 自从产屋敷辅世的身体几乎恢复了健康之后,他说话的次数也慢慢多了起来: “为了活下去…奇袭狭雾山,夺取青色彼岸花。” 继国缘一突然插了一嘴:“抢到手之后瞬间逃跑,就像之前那样。” “很有他的作风。”尚泉奈默默的点了点头。 但说到现在,终究也只是纸上谈兵,这种假设到底靠不靠谱不清楚。 但一定有可以考究的地方。 下一刻,尚泉奈站起了身子,侧目看了眼门外贴着门悄无声息的忍者,他思考的说着: “那段预测的未来有千万种可能性,先记下这种假设吧。” 他回过头,看了眼外面的月亮,随后走出了房间,对着身后的房间中的两人摆了摆手: “我先去珠世那一趟。” 继国缘一两人注视着尚泉奈的背影,没有说话。 房间中。 角落里,躺着的甘露寺樱饼缓缓抬起了头,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结束了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我将与无惨同归于尽 …… 无尽的黑暗中。 伸手不见五指,阴暗的空间里一阵阵潮湿阴冷的空气粘在身上,让人很不舒服。 粘稠的阴影像是有了体积,沉重的挂在身上,让人寸步难行。 这时。 一道隐隐约约的声音不停传来,并且一次比一次更加清晰。 “…竹原…” 某个赤焰发色,却看不清面庞的人影在远处闪烁着。 那人影无视着沉重的阴影, 径直走了过来。 “…不要睡了!很危险!” “…快醒来,竹原…” 最终,站在了面前,大声喊着: “…竹原少年!” 视野中,火光乍现。 “!!” 躺卧在血管巨树树梢上的竹原猛然惊醒,他一下挺直腰杆, 坐起了身子。 倒吸一口气,有些惊魂未定的摇了摇脑袋, 脸色有些错愕。 刚才的…是什么? 竹原用手捂住自己的太阳穴,他坐在树梢上,眼神晦暗的看着血管树下。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他缓缓抬起头,瞥了一眼无限城内堆积成山的红色卵球。 刚才梦中残存的部分印象翻涌着。 ——那人,是谁? 就在竹原沉思的片刻,无惨的声音响彻在了脑海中: “你怎么了?” 无惨掌控着身体的另一半控制权,在两人同意的情况下,他随时可以控制身躯。 他挑了挑眉头,语气一转,阴冷的声线显得有些不怀好意: “脸色很不对劲啊…哪里出问题了么?” “都告诉我也没关系。” 无惨沉寂已久的心态慢慢活跃了起来,如果这时候竹原出了问题,那么是不是说明。 ——他有机会重新夺回全部血液的控制权。 竹原的思索被打断,他一脸阴沉的夺过了身体的控制权,嘁了一声: “…白痴,别烦我。” “…你!”无惨无语凝噎,竹原的语气最近越来越嚣张了。 皱着眉头,竹原又想继续思考起来。 但他突然发现,经过无惨这么一打断后, 刚才梦境中的记忆,已经忘却了大半。 重要的东西更是什么也记不起来。 他有些不满的啧了啧嘴。 开始对无惨泄起愤来: “你真的以为我出了问题,你就能够掌控这个身体了?” 竹原不屑的轻笑了一声: “别异想天开了。” 手放在胸口上,猛地拉开遮挡住胸口的厚重红色巾摆,露出了里面徐徐旋转的血色玻璃球: “没了我…这里面的另一半血液,可有你好受的。” 竹原的语气十分不善,他甚至故意咧开嘴角笑着,一字一句的说着: “说不定。” “会,死,的,哦。” 竹原发现,最近他对无惨的厌恶越来越严重,并且是从心底产生的,没缘由的厌恶。 明明无惨并没有做什么能让他厌恶到这种程度的事情,但此刻的竹原,只要无惨一开口说话,他就觉得恶心的想要呕吐。 再加上自己拥有的记忆,从一开始就只在这个无限城内。 其他外界的记忆全部是通过零星从无惨那里继承的片段构思的。 竹原已经有些怀疑自己是否。 ——遗忘了什么。 “……”无惨听着竹原的话,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死…么。 …… …… 狭雾山。 山下城镇。 “神明大人保佑…” 尚泉奈混迹在下山的人群中,他慢悠悠的脚步与身旁急匆匆的人们对比显得格外突出。 “上泉大人!您也是因为早上的事情来看看的吗?”路过的镇子居民好奇的探着脑袋,朝尚泉奈问着。 尚泉奈沉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一旁的一个人瞬间觉得自己得到了巨大的肯定: “果然吧,那个东西我就说是什么不好的玩意…” 虽然没人知道尚泉奈就是神社里供奉的神明,但因为他长时间在医师馆和鬼杀队之间来往,时间长了,居民们也都记住了尚泉奈的样貌。 久而久之,狭雾山的居民们也就对尚泉奈有了一个身份的认知: 鬼杀队里很有话语权的一位大人。 在不久前,某位柱对尚泉奈的称呼泄露了出去,“上泉大人”这个称呼也慢慢流传了开来。 在众人吵吵闹闹的交谈声里,尚泉奈偷偷的从人群里走开,绕小路来到了医师馆后门。 刚想推开门走进医师馆时,听觉敏锐的尚泉奈却听到了一段对话。 尚泉奈微微一愣。 随后将耳朵,轻轻的靠在了医师馆的后门门板上。 是来自医师馆内的,珠世与医师的对话。 医师的语气很冲动,似乎是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了一样。 “珠世小姐…”他声音有些波动,语气里充满着不敢相信:“您真的打算那样做了吗?” “…真的,会死的…”医师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尾音也有些颤抖。 “是的。” 是珠世的声音,她的情绪反而没有那么波动,甚至与医师比起来显的十分平静。 哒哒。 脚步的声音传来,尚泉奈利用通透世界观察了一下。 背对着医师的珠世转过身,她低垂着眼眸,双手重叠的放在自己身前,表情十分冷静且坚定: “不如说,我一开始就做好了这个打算。” 她抬起头,透过薄薄窗纸的月光洒落在珠世的肩膀上: “从…我变成鬼…不,吃人的那一刻起。” “这个决定,我已经坚持了数百年了。” 珠世像是在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一般,将自己筹备了很久的计划说了出来: “我必将会…” 她抬起头,淡紫色的薄雾眼眸与医师对视着: “与无惨,同归于尽。” 在珠世尾音落下的一瞬间,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是医师,他双目无神,小腿疲软,一时间瘫坐在了地上。 珠世见状,连忙上前将医师搀扶了起来,她嘴里解释着: “这是我自己的想法,也是我必须做的事情,你不必这样的…” 医师在珠世的搀扶下,踉跄的站起了身子,此刻的他,即使内心有很多的想法,却也无法再说出些什么。 “我要下地狱,去给我的丈夫和孩子们赎罪…”珠世语气平淡,她解释着。 医师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他连忙摆了摆手,后退着用手撑住了身后的桌子,才勉强没摔倒: “够了,别说了,不要再说了。” “…我已经,明白了。” 珠世闻言,有些愧疚的笑了一下,对着医师点了点头: “你能理解就好。” 医师回应的,只是苦涩的笑容。 …… 此刻。 小门外。 窃听完对话的尚泉奈,并没有对珠世的想法感到意外。 无惨害的珠世亲手杀死了家人,珠世有赎罪和复仇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并且,原著里的珠世…就完成了她的复仇,最终也下地狱去赎罪了。 “让一点,让一点,别挤,听不见了!” “…珠世小姐…” 两道情绪赫然相反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尚泉奈意外的看了看身旁。 原本,只有尚泉奈一人站在这里,此刻却突然多出来了两个鬼鬼祟祟的黄色身影。 是我妻善存和慈一郎。 我妻善存在被挖出来以后,很快就恢复了精力。 按他的话说,就是“我除了最后一下其他基本没怎么发力,所以现在精力满满!”,对此慈一郎也只能无奈的笑笑。 此刻,两人正站在尚泉奈旁边,同样将耳朵靠在门板上偷听着。 我妻善存还逐渐张大了嘴巴,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了消息一般,脸上充满了震惊。 那个态度!那个语气! 莫非!医师他… 他他他,他该不会对珠世小姐… 我妻善存与身旁的慈一郎对视着,却发现,慈一郎的脸上却充满了悲伤的情绪。 悲伤?为什么要悲… 突然,我妻善存恍然大悟。 似乎话题的中心,是珠世小姐想要赴死… 那位珠世小姐么… 我妻善存的神情也逐渐低落了下来,在受伤的期间,他没少受珠世照顾。 即使是那样善良的人,身上也背负着很沉重的东西啊。 这个世界,真的是不公平。 慈一郎整个人被悲伤的情绪笼罩着,他垂着脑袋,沉重的叹了口气。 尚泉奈看了眼鸣柱二人组,他没有多说话,只是安静的等了一会。 等待医师馆内,珠世和医师调整好他们自己的情绪后。 咯吱…… 他才缓缓推门,走了进去。 医师馆内。 看到后门突然被推开,不论是医师还是珠世都懵了一下,两人的眼神唰一下看向后门口。 直到发现进来的人是尚泉奈后,珠世才微微松了口气。 尚泉奈看着站在房间门口的二人,他看向珠世,开门见山: “珠世,青色彼岸花现在还剩下几朵。” 珠世看着尚泉奈推开门,她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他的问题问的有着发愣: “诶…现在的话,还有五朵。” 尚泉奈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眼医师馆的大堂,走进了珠世的房间。 并伸手示意着珠世和医师一同进来: “我有事和你们说,进来。” 在珠世和医师一脸疑惑的走进房间后,尚泉奈关上了房间门,留下在门外面面相觑的慈一郎和我妻善存一脸发懵。 …… 房间内。 尚泉奈言简意赅的将刚才与产屋敷辅世,继国缘一两人讨论出来的可能性说了一遍。 烛火微微跳动着,照耀着三人的脸庞。 珠世惊讶的微微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尚泉奈: “您是说,无惨有可能直接选择过来盗窃青色彼岸花?” “没错。”尚泉奈点着头,肯定了珠世的说法。 珠世紧皱的眉头微微颤抖,她小幅度的摇着脑袋,眼眸里仍然充斥着名为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犹豫了好一会,才憋出来两个音节: “就…他?” “难以置信…” 珠世皱着眉头,她认为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身为近侍的珠世,从变成鬼开始就一直跟在无惨身边,她可是最清楚无惨的为人。 ——怕死,胆小,甩锅,能跑就不打,能群殴绝不单挑。 但如今,无惨会前来冒死偷窃这件事,是从这位据说和无惨同龄的鬼嘴里说出来的。 珠世垂下脑袋,既然是这样,那就已经由不得她来做决定了。 医师同样一脸担忧的看向旁边在月光下绽放着的青色彼岸花。 ——这样说的话,医师馆岂不是也变得不安全了起来。 ——那些伤员…怎么办… 青色彼岸花,现在是直接种植在珠世的实验台上的。 尚泉奈拿着一旁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他说着: “这只是我们推测出来的一种较大发生的可能性。” “但是,多做一些这方面的预防准备,也总比没有强,对吧。” 珠世赞同的点了点头。 啪嗒。 尚泉奈放下茶杯,他与珠世面对着面坐着: “我们的计划,仍然是按原来的进行,选择主动出击,进攻处于京都的无限城。” “但是,我们会做好万足充分的,保护青色彼岸花的准备,再出发。” “这个时间,最长不会超过三个月。” 珠世紧张的把手抱在胸口,她开口询问着: “上泉大人,那青色彼岸花,到底该怎么保护起来…” 珠世思考了一会,她紧皱的眉头自从刚才起就没有舒展开过。 在鬼杀队里。 对青色彼岸花培育和种植最熟悉的,除了用血液就可以赡养彼岸花的尚泉奈外,就只有每天实验照料青色彼岸花的珠世了。 而尚泉奈在计划中,是需要同主力军一起,进攻无限城的。 他无法留下来负责青色彼岸花的保护。 也就是说。 现在能够照顾青色彼岸花的人选,只有她一个! 珠世突然抬起头,她为难的看着尚泉奈。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尚泉奈微笑着对珠世点了点头,他解释着:“这里有这个能力的人选,也就只有你了,珠世。” “所以…” 他停顿了一下,旁边医师的眼神缓缓亮了起来。 尚泉奈抿着嘴,他继续说着: “在我们出战的时间里,照顾和保护青色彼岸花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珠世。” “拜托!” 珠世闻言,有些为难的笑着,她将旁边的茶杯微微托在手里,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尚泉奈: “上泉大人…您…” 她试探性的问着: “刚才我和医师先生的对话,您都听见了,对吧?” 尚泉奈十分果断的摇了摇头: “没有。” 遗憾的是,尚泉奈并不擅长撒谎。 第一百九十二章——山本愈史郎 …… 珠世房间内。 她的表情有些为难,微微垂下眸子,思索了一会: “上泉大人…很不擅长撒谎呢。” 珠世手里捧起一杯茶,茶杯的边缘装饰着一瓣樱花,她轻轻吹了吹气。 尚泉奈绷着脸,他面无表情,侧目看了眼身旁的医师: “…很明显么?” 医师一愣, 随后有些汗颜的点了点头:“…嗯。” 而坐在对面的珠世,正看着手中茶杯里茶水的倒影。 陷入了纠结中。 按尚泉奈的话说,青色彼岸花这边,确实很需要她来照顾。 但这样一来…她也就只能呆在狭雾山。 而无法跟着鬼杀队的主力军们,一同去逼近无惨了。 ——同归于尽的计划,就将中道崩殂。 一旁的医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的表情明显变得欣喜了起来。 但刚一转头,就看见了珠世有些低沉的表情。 医师的欣喜缓缓在脸上僵硬, 凝固,他目光变得呆滞,扬起的嘴角也慢慢垂下。 他此刻,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想要揍自己的冲动。 这样阻止珠世小姐的意愿…真的好吗? 医师低下头,他攥住自己胸口的衣服,感觉心底沉闷闷的。 自私么… 公平…啊,这是不公平的。 ——这样是不对的。 看着珠世脸上纠结的神情。 医师皱紧了眉头,他转头看向尚泉奈,深吸一口气。 鼓足了勇气。 正要开口反驳尚泉奈时。 尚泉奈抢在他之前,对珠世开口了: “不用担心,我没有想要阻止你完成自己心愿的意思。” “只是,前线有我和其他人,再加上你的药剂,就足够了…但我们的后方…很薄弱。” 他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青色彼岸花: “万一无惨真的像我们推测的那样,真的让他拿走了青色彼岸花,不论是你的想法还是鬼杀队的计划,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尚泉奈停顿了一下, 他有些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但他还是说了: “…并不是不信任你, 而是,如果珠世你的最终一击…并没有杀死无惨…” 就当尚泉奈还想再说什么时,珠世点了点头。 她看着自己手中茶杯里的倒影,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着: “确实。” “…我也确实没有做好很多准备。” “药剂…也刚开发出来不久,其实并没有很大的把握能够一次就杀死无惨。” 珠世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转头看向窗外的月光,瞳孔微微闪烁着: “这次,我会留在这里,保护好青色彼岸花的。” 转过头来,对着尚泉奈笑了笑: “这里需要我,对吧。” 有关无惨会进攻的事情,珠世并没有提及。 她始终认为,以无惨的性子,是没有多少可能性会来进攻的。 说着,珠世抬起头来,她紫色的眸子坚定不移的与尚泉奈对视着: “但是,如果鬼杀队的大家们真的在前线成功杀死了无惨。” 她嘴巴微微张开: “在那之后,我也会选择自我了结。” “在解决无惨之后…我一分钟也不会想活下去的。” 尚泉奈看着珠世坚定的表情,他郑重的点了点头,语气显得有些沉重: “…尊重你的选择。” 医师站在一旁,有些不忍心的将头扭向一旁。 话题,在沉重的气氛中结束了。 …… 在即将离开医师馆的最后。 尚泉奈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他突然转过头,对珠世说着: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将剩下的青色彼岸花,尽数做成药剂吧。” “实体的青色彼岸花存在…果然还是会有些不放心。” “我明白了。”珠世看着尚泉奈嘱咐的模样,点了点头,答应了尚泉奈的请求。 在最后的对话后,几人分开了。 珠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医师的表情有些窘迫,他随意的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医师馆。 …… 很快,时间来到了深夜。 狭雾山镇,某座房屋的屋顶上。 医师轻手轻脚的顺着阁楼,爬上了屋顶。 他躺倒在屋顶上,仰头看着被淡红色结界遮挡住的星空。 “人生啊…”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神显的十分沧桑。 他是一名医师,仅此而已。 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狭雾山镇的所有人,都只知道,他是医师。 至于他姓甚名谁,来自哪里,为什么会帮助鬼杀队,连有些柱都不清楚。 他在这里,就像一个空白的人,过的十分自由自在。 谁也不知道,这名所谓的医师。 ——以前是某武士家族中,立下大功的家臣……的同族。 他也是有姓氏的。 他姓山本。 只是在那件事之后,他不再愿意提起能够带给他绝望回忆的姓氏和名字而已 在家族惨遭鬼的屠戮后。 侥幸存活下来的他,直到被鬼杀队接到狭雾山之前,一直都处于失心疯的状态。 回忆自己的一生。 哥哥功成名就,却一夜之间连家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一度活在自己无比孤独的世界里,只有在救治他人的时候,看见别人的笑容,才能偶尔让自己的世界变得美丽一下。 直到——遇见了珠世小姐。 珠世小姐… 医师的眼神慢慢黯淡。 明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而现在… “唉…” 每当山本医师感到自己心情郁闷的时候,都会来到这个屋顶上,观察平静的夜空。 这样,总会让他也变得平静下来。 这里,也算得上是他自己的小地方了。 “医师,为什么唉声叹气的?”这时,他身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吓了医师一大跳。 “!!” 医师坐起身子,脸色惊骇的朝一旁看去。 秘密小地方被发现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头如同蒲公英花一般黄色的头发。 ——是我妻善存。 “…是你啊,吓我一跳。”医师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善存,他的脸色显得有些疲惫: “半夜不休息来这里干嘛,明天你们不是还要继续训练吗?” 说着,他皱起眉头甩了甩手,做出驱赶他的动作: “去,去去。” 对于我妻善存这个常年病号,医师还是比较熟悉的。 “诶——”我妻善存一脸揶揄的看着医师,他故作扭捏的挤在了医师身旁,同样躺了下去:“不要这么绝情嘛…” “明明我有问题想问来着…”说着,我妻善存还朝医师眨了眨眼睛,一副造作的模样。 “…什么意思?”医师微微皱起眉头,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很恶心,你知道么。” 他刚才似乎听到,周围有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妻善存不怀好意的坐起身子,嘴角勾起弧度。 他眼神一亮,十分的开门见山: “医师先生。” 医师微微后退着,一脸警惕的看向我妻善存。 “你…” 我妻善存的语气一顿,听起来更加的阴险: “是不是喜欢珠世小姐啊?” “嗬…” 一瞬间,医师的脸变得通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 …… 深夜。 咯吱…… 医师回到了珠世的房间,他将门关好,背对着房间内的珠世。 他从宽大的医师袍袖中掏出一封信纸,信纸的表面上,写着“珠世亲启,山本书”的字样。 脸上,充满了名为后悔莫及的表情。 老脸一红。 自己怎么就在那群混蛋的怂恿下写了这种东西?! 谁能想到啊,以我妻善存为首的柱,甚至平时看起来沉稳的风间成弥,水无月白等人,都过来起哄。 这些柱居然都藏在屋顶周围!悄咪咪的偷听他自我感叹! 明天!一定要向上泉大人举报,好好的训一训这群混蛋! 就连宇多夫人也… 回想着抱着孩子的宇多一脸笑容的模样,医师紧紧皱起了眉头。 被围哄的医师,一时间脑子发热,便迷迷糊糊的写了这样的一封信。 信里写着,怎么看都像是日记的东西。 医师攥紧了手中的信,紧张的汗水微微湿润了额头。 脑袋里的思想如同乱麻一样,一会回忆到刚才,一会又纠结现在。 刚才。 柱们提议:“写一写珠世小姐的优点怎样?比如你喜…咳,之类的…” 于是乎,医师提笔无比流畅的书写着,像是把那些细节牢牢印在脑海中一样。 珠世小姐。 喜欢。 ——喜欢珠世让人觉得梦幻的地方,沉稳又干净的声音。 ——喜欢她热衷于看书,想事情被阶梯绊倒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被自己看到,红着脸确认四周状况的时候。 ——被隔壁饲养的鸡紧紧跟着不肯离开而非常困扰,不知所措快要哭出来的时候。 ——宰了隔壁的鸡给珠世小姐煲汤… 写下的很多很多很多… 以至于刚开始提议的水无月白到后面都有些膛目结舌的看着医师。 水无月白当时一甩袖子,叹了口气:“年轻真好啊…” 明明医师的年纪要比他大上一些。 如果最后不是一脸严肃的砚慈间拉住了医师,恐怕信的厚度还要再加上一两厘米。 但最终,导致医师写出这封信的,并不是这些原因。 而是,罕见表情认真的我妻善存,对他说了一句话。 “这时候不说的话,以后就没机会了哦。” 想到这里,他原本心情起伏的脑海一下就冷静了下来。 刚才心中的乱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真的要说吗。 现在的珠世小姐,应该在全心贯注于杀死那个鬼王的事情…现在的话…会不会太自私了。 珠世小姐…… 医师的表情逐渐平静下来,他微微侧过脸,看着坐在窗边,仰头看着月亮的珠世。 月光缓缓洒落。 光芒柔和的映照在珠世脸上,映照在那双似乎永远处于淡淡忧愁的眸子里。 让人不想靠近,只想待在远处,静静的欣赏。 今天的珠世小姐样子好美……明天还会更美吧…… 医师缓缓转过了身子,他攥着手中的信封,一时间有些忘记了眨眼。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珠世小姐的呢。 是…刚遇见的时候吧。 医师回忆起他第一眼看见珠世的时候的情景。 是啊。 就像是被雷打到一样的一见钟情。 身为鬼的珠世,对目光的感知比一般人要灵敏的许多,她的目光缓缓从月亮上移开,看向了自己身后。 珠世转过头,淡紫色的眸子里有些疑惑,她的视线缓缓看向医师手中攥着的信封。 “怎么了嘛?医师先生?”她疑惑着,有些不解的看向呆滞的医师: “有什么困惑吗?” 医师顿时紧张的有着说不出话来,他不知所措的左右看了看,随后手脚慌乱的将手里厚厚的信封塞进了袖子里。 并口齿不清,支支吾吾的对着珠世说着: “啊,啊…,这个…” 最终,脑内的思绪乱成一团,医师的大脑自主控制起了嘴巴,他张口就说着: “珠世小姐,我,我…” “我的名字叫做…” “山本…愈史郎!” 说完,山本愈史郎闭上了嘴,他深呼吸着,瞳孔微微颤抖的看着珠世。 同时心底万分后悔。 可恶,自己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此刻,山本愈史郎已经能够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正扑通扑通的在自己胸口响起。 珠世听着愈史郎的自我介绍,微微一愣,随后看着对方一副紧张的模样,不由得轻轻笑了一下,语气温柔: “这还是第一次。” “诶?”愈史郎微微一愣,他十分紧张之余还有一些激动。 “医师先生的名字。”珠世坐在窗前,双手放在被紫色和服包裹着的双腿上,说着:“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她解释着: “以前,并没有听到别人提及过医师先生的名字。” 愈史郎闻言,顿时越发的不好意思,他有些羞愧的低下头,眼神闪躲着: “…抱歉,这个…” 突然,他抬起头,表情变得十分认真: “我也是第一次和别人提起我的名字。”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言失措,连忙摆了摆手:“请不要误会…我不是说珠世小姐是别人…” 这下反倒是珠世变得迷惑起来了,她歪了歪脑袋,眼神愈发疑惑。 随后,两人都沉默了。 在过了一段毕竟奇怪的气氛后,珠世先打破了这段凝固的气氛: “那么…医师…山本愈史郎先生。”珠世说着:“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如果有来世的话 …… 医师馆。 珠世房间。 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幽暗的房间中。 根茎被血液包裹的青色彼岸花微微颤动着花瓣。 “…珠世小姐……”愈史郎的手放在背后,他紧张的握着藏在袖口里的信封。 面色紧张,嘴角微微有些不自然的抽动。 “愈史郎…你没事吧?”珠世见山本愈史郎有些不对劲的模样,她担心的站起身子,说着就要朝对方走去: “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吗?” 愈史郎见状,紧张的他立马后退了半步,整个人贴在了门板上, 有些慌乱的撇过头去: “没,我没事,珠世小姐。” 他微微合拢双目,紧紧闭上了眼睛。 脑内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剩余的空间让他思考。 愈史郎清楚,自己现在得做出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 或许会让自己后悔终生。 “这样啊…” 珠世看着愈史郎的模样,虽然有些担心,但也不好说些什么, 她默默收回了伸在半空的手。 “很为难的话,不说也没事的。” 珠世觉得自己似乎想错了什么,她连忙试图补救着。 “呼……”愈史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决定。 握着信封的手微微松开,他低着头。 哒哒哒! 快步走上前,站在了珠世的面前。 从身后,拿出了那张被攥的有着发皱的信封。 在珠世疑惑的表情中,缓缓放在了她的手中。 愈史郎的语气郑重,脸色有些低沉: “请…一定要看。” “就这样。” 说完,不等珠世给出反应,他立马脸色慌乱的跑到门口,拉开门快速的落荒而逃。 “诶…”珠世看着重新闭合起来的门,以及已经离开的愈史郎,疑惑的歪了歪头。 她低下头,重新坐回了窗边, 看着信封上的字迹。 “…山本书…这是…” 就在珠世要打开信封进行阅读的时候。 咣! 房间的门突然再次被打开。 珠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站在门口的, 赫然是气喘吁吁, 满脸通红的愈史郎。 他眼神飘忽, 挠着后脑勺又走进了房间,关上了身后的门,嘴里怯怯的解释着: “果然…我想来想去…还是在这等您看完吧。” “这种东西…果然是当面得到答复比较好…” 说着,愈史郎小心翼翼的看了珠世一眼,轻声问着: “珠世小姐…还没打开信封吧?” 珠世虽然很奇怪愈史郎的异常表现,但她并没有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嗯,还没看。” 愈史郎点了点头,伸手示意珠世打开信封,他不再说话。 在有些奇怪的气氛里,珠世疑惑的坐在窗前,借着月光打开了信封。 好厚… 珠世摸着信封的厚度,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沙沙…… 缓缓从信封中拿出第一张信纸。 录入眼帘的第一句话: ‘珠世小姐’ ‘喜欢…’ 珠世的表情,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但好歹是活了几百年的鬼了,她仅仅一瞬间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悄悄瞄了眼一旁低着头的愈史郎,她按耐住情绪,慢慢看了下去。 …… 沙… 一张信纸被阅读完毕,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沙…又一张。 沙…第三张。 随着桌子上信纸的堆叠,愈史郎的表情也逐渐变得慌乱了起来。 …… …… 医师馆外。 此刻已经是后半夜。 一群人聚在医师馆的后门,正悄咪咪的做着些鬼鬼祟祟的事情。 “…奇怪,怎么听不见声音?”我妻善存紧紧贴在门板上,仔细的偷听着声音。 他的听觉一向十分优秀,但此刻好像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一样。 ——什么都听不见。 “走吧,我妻。”风间成弥站在一旁,他有些无奈的抱着手臂,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这样挺不好的。” 慈一郎同意的点了点头:“没错没错,善存,我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哈……啊,我先走了。” 水无月白打了个哈欠,他摆了摆手,说着就要离开这里:“明天还要继续训练呢。” “嗯!今晚的月亮也很美啊!” 炼狱仁寿郎抬头看着月亮,他的听力不怎么好,所以没怎么注意到善存的真实意图: “如果没有鬼,夜晚似乎并不讨人厌呢!” 仁寿郎的怀里抱着一把日轮刀,刀镡部分像是燃烧着的火焰一般,是特殊的形状。 刀鞘上面,刻着“竹原”“炼狱”的字样。 砚慈间不在这里,他似乎早早的就回去休息了。 我妻善存仔细倾听着,他微微皱着眉头。 “你们要走就走吧,在没听到结果之前,我反正是不会走的。” 我妻善存把耳朵贴在门板上,朝着身后的柱们甩了甩手:“对了,记得回去的时候给我留个门。” 他突然惊呼: “喔!听见了听见了!” 就在我妻善存忘我的偷听时,他丝毫没有注意,身旁的柱们全部都收声不再说话。 并且用着怜悯的眼神看向不断扭动的我妻善存的背影。 因为—— 尚泉奈正站在街道的对面,默默的望着这里。 他看着围在一起,给我妻善存的位置让出一条道路的柱们,疑惑的走了过来。 尚泉奈刚才去看了眼岩胜的情况,发现对方还没苏醒后,就去顺便帮产屋敷辅世他们把岩胜的妻子和孩子们接了回来。 交给了产屋敷辅世进行安顿。 哒。 他站在了我妻善存身后,看着对方微微皱着眉头的侧脸,突然出声: “在做什么呢?” “啧,别说话,正到重要的地方呢!” 我妻善存咂了咂嘴,他急忙朝身后甩了甩手,示意尚泉奈不要讲话。 ——等等。 但下一刻,他灵敏的耳朵就分辨出了尚泉奈的音色。 整个人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身体也变得僵硬了起来。 我妻善存缓缓回过头,脸庞颤抖,冷汗狂流,瞳孔里写满了慌张。 啪嗒。 尚泉奈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挺有精力的,明天别人训练前,你先绕着狭雾山跑三圈。” “不要啊——!!” 我妻善存凄惨的尖叫声日常响彻云霄。 …… …… 在驱散开柱们,让他们回去休息后,尚泉奈无奈的叉着腰,站在深夜的街道上叹了口气。 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洁白的月光洒落在砖地上,屋檐下反射月光的风铃正缓缓作响。 尚泉奈抬首望着天空中的月亮,心灵慢慢沉静,偶尔回想了一下还有数百年才能见到的熟悉的未来。 霓虹的战国,真的让人心生疲惫。 就在尚泉奈也要转身朝狭雾山走去时。 咯吱… 医师馆的门被推开了,有些老旧的木门发出着腐朽的挤压声。 哒哒,随着木屐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一身紫色和服的珠世从医师馆里走了出来。 她的眼神里含带着淡淡的忧愁,缓缓靠在了医师馆外的墙壁上,一眼便与站在街道中央的尚泉奈对上了视线。 “上泉大人。”她说。 似乎是情绪已经浓郁到了极点,珠世显得有些开门见山: “…这个世界…是有转世的,对吗?”珠世抬眸看向尚泉奈,她似乎表情中永远都有一些悲伤。 在有些潮湿的空气里,珠世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眸里仿佛闪烁着一些光芒。 尚泉奈有些意外的转过头,疑惑的皱了皱眉: “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珠世抿了抿嘴,她轻声解释着: “请容许我冒昧…” “之前,听宇多夫人说到过。” “您,似乎能看见别人的灵魂…也说过类似转世的话语…” 说到这里,珠世的眼神里似乎带有了一些希望,她认真的看向尚泉奈: “是…真的吗?” “灵魂会转世,这种事情。” 虽说听起来像解释,但仔细一想,珠世其实隐晦的避开了直接解释自己真正的原因。 尚泉奈沉默的看着珠世,他注视了许久,直到珠世有些失望的收回眼神。 才慢慢点了点头,回复着: “…存在的。” “灵魂和转世,都存在的。” 珠世一愣,手握拳抱在胸前,有些惊喜的看向尚泉奈。 尚泉奈语气低沉,继续说着: “人死后,白色或者蓝色的灵魂会升上天空,拥有家人存世的灵魂会长达数年的伴随在家人身边。” 他垂着眸子,说着连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话。 他可没看见灶门茂的灵魂出现过哪怕一天。 所以,尚泉奈其实一直都有些顾虑。 茂会不会出了一些问题。 这样的想法时常就会在脑海内回荡。 他继续说着: “陪伴在家人身边的灵魂,偶尔会被常人看见…所以民间才有了投胎转世的传闻。” “而升上天空的灵魂们,会等待几年或者几十年几百年后的契机,去转世。” “这些都是真的。”尚泉奈说完,侧目看向珠世,珠世红色的灵魂在夜晚里是那么扎眼。 珠世闻言,感激的点了点头,嘴角含笑:“谢谢…” “但是…”尚泉奈语气一转,他看着珠世起伏的情绪,隐隐猜到了什么: “鬼不一样。” 珠世微微一愣,她与尚泉奈对视着。 “鬼。”尚泉奈语气沉重: “在死后,是真的会下地狱的。” “如果是无惨,可能会待在阿鼻地狱里,永远都出不来。” 珠世听完尚泉奈说的内容后,反而缓缓松了口气,她用着劝慰的语气对尚泉奈说着: “我明白了,这点我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了。” 天空逐渐阴沉,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漆黑如墨的乌云笼罩在狭雾山上空,如同有一只大笔在其中翻涌一般,气氛变得压抑下来。 空气中的潮湿感,也越来越浓郁。 尚泉奈注视着她好一会,才缓缓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做了告别: “注意休息,我先离开了。” “嗯。”珠世缓缓点着头,动作十分优雅:“您也一样。” 在缓缓注视着尚泉奈离开后,珠世也慢慢转过身,走进医师馆,关上了门。 哗—— 下一刻,倾盆大雨从天空中洒落,瞬间浸湿了砖石的街道。 雨夜里,风铃微微晃动。 寒冷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直打哆嗦。 只有愈史郎独自一人,他站在医师馆一侧巷子的屋檐下,仰头看着雨夜的天空。 脸上充满了纠结又坦然的表情。 落在地上的雨水溅起水花,打湿了他的木屐。 “唉……”他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珠世小姐。”愈史郎垂下头,心中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不出所料的,珠世小姐拒绝了他的爱意。 回忆里。 “抱歉,愈史郎。”珠世缓缓放下手里厚厚的信封,她的语气中含带着歉意: “信…我都看过了,写的很认真。” “感谢你对…我的感情。” 恍惚中,愈史郎只记得自己的瞳孔在剧烈颤抖。 “但是,抱歉…我现在只想…完成杀死无惨的心愿。” 珠世沉稳又梦幻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变得十分遥远。 “更何况…现在的我,还放不下曾经的家人…” “我…还是吃过人的鬼…” “…所以,很抱歉,愈史郎先生。” “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 记忆中的珠世小姐从未笑的那么凄惨过,一时间愈史郎甚至认为是自己让珠世那么伤心,心中倍感自责。 就当他想要尽可能的说些什么的时候。 珠世却抿了抿嘴,给愈史郎留下了最后的一丝希望。 恍惚的回忆里,珠世这样对着愈史郎说着: “但是…如果…有来世的话。” “如果,我在地狱里洗净了我的罪恶。” “到那个时候…” “或许…” 后面的记忆已经变得更加恍惚起来,愈史郎只记得自己郑重的点头宣誓着,大声的承诺着。 “我一定会等到那个时候的!请放心!珠世小姐!” “绝对!会接您回来的!” “我以…山本愈史郎的名字发誓!” …… 雨夜中,愈史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站在了磅礴的大雨里。 病人们早就有了新的开拓病房安置,所以街道上已经没了重伤的武士。 他抬头看向天空,又转头眼神深沉的看向被乌云笼罩缠绕的狭雾山。 “…该如何…撑到那个时候呢…” 雨夜里浸湿了医师袍的男人,幽幽的自言自语着。 第一百九十四章——月之呼吸 …… 第二天凌晨。 天空中仍然下着漂泊大雨。 时不时有雷电划过乌黑的云朵, 这一夜,慈一郎和我妻善存两人齐齐坐在窗户边,眼神深沉且幽怨的看着雷鸣不断的天空。 雷光不断照亮着两人怨气满满的表情。 ——睡不着。 被雷劈过的两人,在雷雨天气时,身体会不由自主的变得亢奋起来。 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 “岂可修!我想睡觉啊!”我妻善存抓狂的大喊着。 …… 另一边。 雨水打湿了通往神社的台阶, 赤红的鸟居上也布满了水痕。 临时让给继国家成员的神社房间内。 房间没有点灯,显得有些昏暗,只能隐隐看见人影坐在榻榻米中间。 “呜呜呜…”婴儿的啼哭声隐隐约约响起。 一名发尾青蓝色,穿着枫叶纹样和服的女子抱着婴儿,另一只手牵着一个八九岁模样的男孩。。 婴儿正合拢着双眼,低声的呜咽着。 女人坐在草席上, 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婴儿,她的面部已经充满了疲惫,身上穿的枫叶和服也显得有些脏兮兮的。 “母亲大人…在这里真的能见到父亲大人吗?” 八岁模样的男孩坐在女人旁边的草席上,他抬起头稚嫩的面庞,天真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母亲。 女人闻言,有些麻木的眼神看向窗外,冷风缓缓吹进来,她不由得紧了紧抱着婴儿的手臂,僵硬的点着头: “嗯,会的。” 像是不太确定一般,女人强撑着疲惫的笑容,对着自己的大儿子再次点了点头: “一定会的。” 说这话时,女人的声音都有些许的颤抖。 她原名时透矢唯,嫁入继国家后,改名为继国矢唯。 ——是继国岩胜的妻子。 她其实不太信任这里的任何人。 就在不久前,她刚刚写好对丈夫的书信,想要入睡的时候。 一群穿着黑衣服,还有几个蒙盖着半张脸, 一看就是贼人的家伙, 明目张胆的敲响了房门。 而为首的人,赫然是她丈夫继国岩胜最信任的近侍——忍者。 作为武士家族族长夫人的她,瞬间就理解成了所有人变成了权利争夺的把柄。 而想要争夺权柄的人,肯定是忍者。 至于忍者身旁那个看起来让其他人恭恭敬敬的人,大概是丈夫的仇人。 一张仇人辅助心腹从内部打倒敌军的戏码顿时在继国矢唯的内心上演了。 他们口口声声说,要带继国家的人离开这里,前往狭雾山与继国岩胜汇合。 可女人清楚,狭雾山,那个地方哪有什么城镇神社。 那里只有荒芜的土地和常年云雾缭绕的山峦,面前的这群人肯定是忍者策反来想要统治继国家的手段。 家中的足轻和武士们轻易的被那群黑衣人给拿捏住了。 家里除了忍者之外没有任何一个称得上大将的人在。 而忍者居然在对面的阵营里。 无奈与绝望之中,女人悄悄的将知道的消息绑在一只信鸽上,希望它能将消息传递到前线丈夫那里。 随后,为了不被贼人伤害,她只能带着自己的孩子,非常配合的坐上了马车。 一路来到了狭雾山。 被安顿在了神社内。 ——这里居然真的有城镇。 继国矢唯的眼神里仍然有些不相信。 就在她思考这些的时候。 咯吱…… 因为潮湿而有些阴水的木拉门缓缓被拉向一侧,一丝凌晨雨天昏暗的光线透露进房间中。 尚泉奈在门后缓缓露出身子,他看向屋内精神状态不怎么好的继国矢唯。 虽然提前解释过数遍要带她离开的原因,他甚至为了可信度带上了岩胜的亲信忍者一块去。 但似乎起了些反作用… 此刻,继国矢唯同样在看向尚泉奈,她目光警惕,立刻抱紧了自己的孩子,谨慎的说着: “你要干什么?” 尚泉奈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时,突然被继国矢唯出言打断了。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您快点出去。”继国矢唯的语气十分坚决,她抿着嘴,紧紧抱着自己的两個孩子: “孩子如果得了风寒,可是很难治好的。” 尚泉奈看着继国矢唯十分警惕的模样,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随后,他转过身,朝门外的另一边招了招手。 哒,哒,哒… 随着木屐踩踏木板的响声,一身暗红色羽织的继国缘一缓缓站在了门口。 他古井无波的眸子下意识侧目看了眼房间内表情逐渐震惊的继国矢唯。 收回目光,缘一看向尚泉奈: “怎么了么?没什么事的话我还要回去照看兄长大人。” 缘一的羽织上沾染着一丝雨水的痕迹,但正在快速的消失着,淡淡的白色蒸汽在他肩膀上弥漫。 啪。 尚泉奈把手搭在继国缘一肩膀上,他伸手指向屋内一脸惊讶的继国矢唯: “不着急,你兄长那边有宇多,你先处理一下她的事情。” 继国缘一木木的顺着尚泉奈的手指看向屋内,目光随意扫视了一眼继国矢唯,以及另外的两个孩子,有些疑惑: “她……?” 尚泉奈没有出声,只是把目光看向了房间内的继国矢唯。 继国矢唯微微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的瞳孔中倒影着缘一雨天逆光的身影,惊讶的怔怔出神。 好像… 和自己的丈夫…好像… 除了额头的地方有些不同,眼神也有些不同以外,几乎一模一样了…! 她的瞳孔微微颤抖着,眉眼也有些不自然。 与继国岩胜相处了近十年,即使缘一和岩胜是双胞胎,但继国矢唯也从气质和细节处一眼察觉到了。 面前这个和自己丈夫几乎像一个模子出来的的男人,并不是自己的丈夫。 她看着站在房门外的继国缘一,语气微微有些颤抖: “那…那个,冒昧的问一下。” 继国矢唯倒影着雨天的瞳孔有些颤抖: “您的名字是…?” 继国缘一微微颔首: “继国缘一。” !! 继国矢唯的脑海瞬间错乱,她连忙说着: “我,我的姓氏也是继国…” 继国缘一微微一愣,他有些意外的看了尚泉奈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先是兄长…现在又是这个不认识的女人… 奈… 是在给我找家人吗? 啪啪。 尚泉奈有些如卸重负般的舒了口气,他拍了拍继国缘一的肩膀: “交给你了。” 随后干净利落的转过身,顺着神社的走廊扬长而去。 他可再也不想为了这样的琐碎事情费心力了,不如去找产屋敷辅世好好讨论一下接下来的对策。 继国缘一望着尚泉奈的背影,久久沉默不语。 …… 上午。 雨停了,雨后的阳光总是显得那么的明媚。 阳光穿过云层,直直的洒落在大地上,驱散着雨天的潮湿气息。 柱们一早就被尚泉奈叫起来训练,柱们都充满了动力和精神,除了一夜没能睡着的我妻善存。 “可恶的慈一郎…居然明目张胆的在医师馆里睡大觉……” 我妻善存一脸疲惫,身体晃晃悠悠的行走在山间,他咬牙切齿的念叨着。 “好困啊…” 众柱们早就在山顶的虚假无限城中开始了今天的模拟对敌,而尚泉奈也增加了训练的难度。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 另一边。 神社房间内。 临近中午的阳光从敞开的门洒落进房间里。 十分阳光的夏日气息。 “!” 一觉从下午睡到第二天临近中午的继国岩胜,猛然从榻榻米上惊醒。 继国岩胜的胸口有规律的起伏着,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 ——这已经形成了某种特殊的体制。 他坐起身子,有些晕乎乎的摇了摇脑袋,眼神疑惑的看了看四周。 视力变得突然精细无比,他有些不适应。 呼吸的节奏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独特起来,甚至潜移默化的开始改善他的体质。 我在哪。 继国岩胜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感觉头有些疼痛。 似乎忘记了些什么… 脑海中,隐隐残留着继国缘一小时候的形象的模样。 ——是梦吗? 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从未拥有过的磅礴力量,继国岩胜的精神逐渐清晰。 这时,跪坐在一旁的继国缘一缓缓出声: “您醒了,兄长大人。” 继国岩胜微微得意的表情瞬间凝固,他僵硬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身侧。 在看到继国缘一微笑的面庞后,他的脸色逐渐深沉。 精神清晰的有点过头了。 “…嗯。”他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 “父亲大人!”这时,岩胜的儿子突然从不知道哪里冒了出来,趴在他的被子旁就开口大叫着: “身体恢复的还好吗?” 继国岩胜的大脑有些宕机,他懵懵的回过头,下意识揉了揉自己儿子的脑袋。 怎么一醒来。 ——有种阖家团圆的感觉。 …… 一旁。 穿着淡黄色和服的宇多满脸开心的说着: “你听我说,缘一很常跟我提及你的丈夫…” 坐在宇多身旁的,正是岩胜的妻子继国矢唯。 “…荣,荣幸之至。” 继国矢唯正有些尴尬的和宇多交谈着。 她尴尬的原因十分简单。 一说起岩胜,宇多总能说出很多和岩胜相关的事情。 似乎继国缘一平常经常与家人提起他的兄长。 而她就不一样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还有个弟弟存世。 没听说过啊! 不论是家族里的族老,还是自己的丈夫岩胜。 她从来没听别人说话,继国家其实有两个嫡子。 在经过刚才继国缘一的解释后,继国矢唯才知道缘一竟然是岩胜的孪生弟弟。 而她也并非被卷入了阶级权利的战争,只是真的被接到了丈夫身边而已。 太丢人了! 所以继国矢唯只能尴尬的听着宇多吹捧自己丈夫的事迹,而她只能默默的点着头。 实在是…太窘迫了。 继国矢唯满脸通红。 宇多看着继国矢唯一副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感到十分有趣。 于是更加卖力的讲着自己知道的继国岩胜的事情: “呐,呐,你知道嘛…” “嗯,嗯……” …… “兄长大人,能站起身吗?”继国缘一半跪在岩胜身旁,他朝着自己的兄长伸出一只手: “不用勉强的,拉着我的手站起来也没关系。” “?” 继国岩胜回过头,虽然面无表情,但额头上青筋却突兀的暴起。 他直视着继国缘一那深邃的眼眸,缓缓转过头去。 慢慢的从榻榻米上站起了身,并整理了一下自己此刻穿着的深蓝色内和服: “不用你操心了。” 继国缘一呆呆的看着岩胜自己起身的模样,内心不由得再次对着自己的妻子宇多进行了称赞。 他也站起身,拍了拍羽织,随后对着继国岩胜说着: “兄长大人,今天由我来带着你修行。” 继国岩胜闻言紧紧皱起了眉头,他有些不敢相信的转过头: “你说什么?” 岩胜赤着脚,他嘴角微微下垂着。 缘一微微垂下头,眼神看向门外渗透进来的阳光,语气平淡却无比肯定: “今天我们要进行呼吸法的修行。” “而兄长大人的呼吸法,要由我来引导调整。” “这是奈说的。” 他抬起头,看向继国岩胜微微起伏的胸口: “但是…” “兄长大人,似乎已经掌握了呼吸法…” 继国岩胜看向缘一的眼神愈发迷惑。 呼吸法…是什么? 我什么时候掌握了这样的…东西… 继国缘一低着头,思考了一会,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走到门口,站在阳光里,转头对着岩胜说着: “兄长大人,请跟我来。” 说完,便朝着一个方向径直离开了。 继国岩胜狐疑的赤脚走到门口,他眯起眼看了看外面阳光明媚的天气,犹豫了一会。 跟上了弟弟的步伐。 …… 不久后。 继国缘一,停留在了另一座房屋面前。 哗——! 他一把拉开门,随后赤脚走进了铺满草席的房间。 这里是鬼杀队普通成员平时的训练场地。 ——道场。 旁边的墙上,随处都可以看见挂着的木刀,或者真打刀。 继国岩胜有些兴奋的跟在缘一身后进入了房间。 就在刚才的行走和奔跑中,他发现。 ——自己的体质与之前相比,简直如同飞跃一般的进步。 人类的限制…或许… 就在岩胜思考这些的时候,缘一突然转身朝他丢过来了一把木刀。 啪! 下意识的接住木刀,稍微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反应能力后,疑惑的抬头望去。 “兄长大人。”继国缘一站在道场尽头,朝岩胜喊着:“请随心所欲的挥舞木刀!” “怎样都行!” 继国岩胜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低下头看了眼手里的木刀,罕见的没有回话。 或许是心情不错,又或许是想要向弟弟炫耀一下自己多年来一直秉持着的继国剑术。 他猛地上前,气势沉稳的一迈步。 随着呼吸节奏下意识的细微改变。 继国岩胜动手了! 【继国剑术·下鲤】 唰——! 木刀猛地下劈!破空声乍响! 在继国岩胜自己都不可思议的眼神中。 一轮淡紫色的勾月,绚丽的出现在了刀刃划过的痕迹。 嗖——! 并像是从刀刃上泼出的水一般!瞬间大范围的扩散了开来! 直直的奔向站在对面的——继国缘一! 第一百九十五章——开了但是没完全开 …… 唰——! 淡紫色的勾月在刀锋上摇曳,完美的在半空中勾勒出一条弧线。 勾月散发着模糊的荧光,让人觉得周遭不由得黯淡了一些。 瞬间扩散成了整个横着足以抵达道场两段的巨大月弧,涟漪着奔向缘一! 沙——! 道场的草席顿时被犁出一道沟壑,原本平整的草席变得毛躁炸开。 “这是什么?!”继国岩胜看着从自己手中挥出的勾月状的刀芒,心中震惊不已。 身体里的力量如同泉涌一般,他甚至没有尽全力去挥舞着一刀。 瞬间跨越数个阶级的力量让继国岩胜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 但心底却难以遏制的出现了激动的情绪。 之前喝下的那个东西,看来有用! 虽然喝下之后,后面就没什么印象了。 就在这思考的瞬间,那未曾停下前进的月弧,已经贴在了缘一跟前。 看着近在咫尺的淡紫色勾月,缘一不由得轻声感叹着。 “真不愧是兄长大人。” 继国缘一静静的站在道场的另一头, 他看着岩胜错愕的表情,以及竖着犁开草席, 极速逼近的月弧。 他暗红的眼眸里倒映着距离自己不到半米距离, 微微发光的月弧,有些自豪的点了点头: “…很漂亮的斩击。” 随后。。 咔哒。 大拇指微微抵住腰间日轮刀的刀镡,轻轻握住刀柄。 腰间发力,小臂绷紧,瞬息之间拔出了日轮刀。 “哗——!”刀刃出鞘的瞬间,耀眼的烈焰燃起! 绚丽的日炎刹那间迸发,在继国缘一身体周遭瞬间轮转! 咔哒,刀刃收鞘。 面前,原本气势汹汹逼近的月轮,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凝固在原地。 下一刻。 月轮停留在缘一身前,慢慢化作淡紫色星星点点的粒子随风散去。 留在地面上狂暴的痕迹,也止步于此,丝毫没能触碰到继国缘一一分一毫。 继国缘一没有一点意外的神情,这只是一点很简单的卸力技巧而已。 对面。 哐当! 木头砸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嗬……” 继国岩胜手中的木刀无意识脱手,掉落在了地上,他眉头微微颤抖着, 不可思议的看着继国缘一。 “…怎么可能。” 在刚才的瞬间, 他只看见了缘一手臂微微恍惚了一下。 与一道压缩到极致闪耀的亮红。 甚至连拔刀收刀的瞬间都没能看见。 一瞬间,庞大的情绪碾压过继国岩胜。 明明…已经拥有了这样的力量了… 还是,看不见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追上么… 脑海中,继国缘一就像是站在原地微微回头看了自己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前方不知名的光芒里。 咯吱…… 拳头不自觉的攥紧了,并且越来越用力。 继国岩胜直直的看向站在对面,轻松化解了自己攻击的缘一,心中的情绪起伏越来越大。 似乎是因为体内血液成分已经有了不同的缘故,此刻的岩胜心情变得十分易怒。 总是这样。 在变强之后,再一次输给弟弟… 在为自己的力量感到自豪后,再一次被弟弟碾压… 按在地上践踏… 总是这样! 可恶! 为什么!缘一! 为什么你总能轻易做到我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他的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呼吸的节奏也变得粗暴,体温逐渐升高。 额头和锁骨处,隐隐约约有淡红色的东西正在显现。 狰狞的像鬼的利爪一般的淡红色印记,逐渐蔓延开来。 扑通!扑通!扑通!心跳不断加速! “嗬…!!” 就在继国岩胜已经按耐不住心底的情绪,心跳频率不受控制的不断加快的时候。 继国缘一走了过来,他感受到了岩胜此刻的不对劲: “兄长大人,您还好吗?”缘一的眼神有些担忧,刚才兄长的心跳频率甚至吓了他一跳。 虽然他的心跳频率有时候比这还快。 但他是特例。 与宇多相处多年的他清楚,常人是不可能拥有和他一样的心跳频率的。 ——那是会死的。 缘一刚才在兄长岩胜的身上,感受到了极速凝聚压缩的生命力。 那种压缩的生命力虽然旺盛的让人震撼,但…… 继国缘一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出言打断了岩胜。 经过缘一突然的打断,继国岩胜猛然回过神来,随后倒吸了一大口气: “嘶——!呼……” 白色的高温雾气从嘴角吐出,身上也隐隐出现了朦胧的雾气。 但额头和锁骨处隐隐约约的淡红色印记,却仍然存在于那里。 他有些错愕的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缘一,脑子突然有些空荡荡的: “发生什么了么…” 继国岩胜喘着粗气,缓缓挺直上半身,他感觉自己后脑勺有些晕乎乎的,太阳穴隐隐发胀: “…等等,力量…” 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攥了一下拳头,岩胜的眼中露出惊讶的神情。 ——力量,又涨了一大截! 继国缘一注意到了继国岩胜额头处多出了一块与自己相似的黯淡斑纹,他微微抬眸: “…刚才兄长大人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我有点担心。” 继国岩胜闻言微微合拢双目,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随后心情逐渐沉稳下来。 他从现在的自己身上,感受到了庞大的潜力。 对啊,他才刚刚起步而已,继续努力下去,一定可以的。 他抬起头,与缘一平视着: “嗯,缘一。” “怎么了,兄长大人。”继国缘一正利用通透世界观察着继国岩胜的身体,他收回视线,疑惑着。 继国岩胜抿着嘴,他垂眸,平复着内心的情绪,不断在心底重复着“达者为师”这样的话语。 最后,有些艰难的开口问着: “呼吸…法,是什么东西?” “诶…”继国缘一微微发愣,他看着自己的兄长怔怔出神。 继国岩胜见状,额头青筋微微暴起,他强扯着嘴角: “你那是什么表情?” 语气变得十分不满:“看不起我么?” 这时,继国缘一才回过神来,他连忙一脸歉意的朝岩胜道歉: “啊,十分抱歉,兄长大人。” 缘一的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懊悔: “是我的失误…事先没能和兄长大人解释清楚…” 接着,他连忙补救似的开始解释起来: “呼吸法…意思是呼吸的方法,利用特殊的呼吸方法加强身体摄入氧气的能力,从而大量的压缩氧气进入肺部,提高心率和体温,强化肌肉……” 继国岩胜抱着双臂,一脸认真的听着继国缘一的解释。 随后,听着听着,他就有了一种小时候听继国缘一讲通透世界时的疑惑感。 他一脸迷惑。 随着时间的流逝,继国缘一和岩胜面对面坐下,继续深刻的讲解着有关呼吸法的内容,并提到了一些涉及到的其他东西。 最后,继国缘一的一句话,让岩胜彻底陷入了迷茫: “兄长大人,已经自创并掌握了呼吸法。” “您现在的呼吸节奏,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就在昨天,您喝下那瓶血液后。” “现在需要的,只有熟悉呼吸法,与练习剑术了。” 说着,继国缘一站起了身子,朝继国岩胜伸出手掌: “走吧,兄长大人。” “去哪里?”继国岩胜抬起头,疑问着。 “狭雾山山顶。” 继国缘一语气平淡,似乎丝毫不为岩胜飞速的进步感到惊讶: “现在的兄长,只有与其他柱们一起训练,才能得到进步了。” 他抬手指向道场门外,远方那座山顶被云层笼罩住的山峰。 同时,语气中也有些开心。 他本认为,身为同脉兄长的岩胜,就算自己再特殊,再与别人不同,但亲如兄长大人,应该能够学会自己的呼吸法。 但现在看来,兄长大人似乎并没有选择学习自己的呼吸法。 而是开创了另一种呼吸,起码现在看来,比自己创造给其他柱们的呼吸法要强上很多。 “我明白了。”继国岩胜顺着缘一的手指看向远方的狭雾山,他点了点头,随后双臂一撑,站起了身: “走吧。” “嗯。”继国缘一看着起身的兄长,同样点了点头,默默收回了伸出的手。 …… 路上,兄弟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着。 “对了,兄长大人。” “怎么了?” “鬼杀队的柱们,好像都会给自己的呼吸法取一个名字。” “像是雷之呼吸…之类的。”继国缘一抬头看着天空,微微想了一会。 发现,他似乎只能记起天天大喊“雷之呼吸”的善存的呼吸法的名字。 继国岩胜闻言有些不屑的抱着双臂: “哼,多此一举。” “柱们也给我的呼吸法起了名字。”缘一犹豫了一会,突然说着:“我觉得也挺不错的。” “…什么?”岩胜有了一些兴趣,他微微侧目看向与自己并肩行走的缘一。 “日之呼吸。”继国缘一平淡的说着:“他们说,我的呼吸法给他们一种像太阳般温暖的感觉。” “……”继国岩胜没有接话,他只是低着头,沉默了一会。 同时,脑海内瞬间联想到了自己斩击出的勾月形状的刀刃。 日,太阳么… 他抬起头,看向晴朗天空中,耀眼又不可及的太阳。 ——真像啊… “那些人,有点眼光。” 没由来的,继国岩胜突然说着。 …… …… 不久后。 狭雾山山顶。 虚假的无限城内。 尚泉奈装作的无惨站在无限的天花板上,此刻的他已经拟态成了无惨的最终形态——浑身獠牙,四肢赤红的恶鬼。 柱们正气喘吁吁的分布在四方,此刻的他们已经被虚假鸣女不断变幻重力的无限城搞的晕头转向的了。 当啷! 随着琵琶声响起,无限城内再一次发生了重力变化。 “啊啊啊——!!”我妻善存的惨叫声从一侧传来。 砰! 他重重的摔到了另一个面上,砸坏了数层木板,烟尘四起。 啪嗒。 继国岩胜虽说也有些呼吸急促,但总体情况还好,他稳稳的跳跃着转变身体方向。 尚泉奈意外的看着站在无限城地板上,锐利的眼神死死盯住自己不放的继国岩胜。 这家伙,用了不到几個小时的时间,就熟悉并适应了无限城里重力的变化。 ——表现甚至要比训练了几天的柱们还要优秀一些。 并且是目标十分坚定,咬住就不会松口的类型。 尚泉奈第一次从他身上清楚的认知到了,武士到底是种什么样的东西。 他与继国岩胜对视着。 继国岩胜,是天才啊。 并且是十分努力的天才。 只可惜…… 尚泉奈把眼神看向一旁,在虚假无限城中好奇的散步的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倒立的站在天花板上,他眼神平淡,好奇的观察着无限城的构造。 ——他有个站在天花板上的弟弟。 各种意义上。 突然。 唰唰唰——!! 三道巨大的淡紫色月弧划过无限城中的空间,直直的朝尚泉奈奔来。 “可恶…”继国岩胜深深的呼吸着,他看着轻松一侧身子,就躲过自己攻击的尚泉奈。 ——战斗的时候…居然有空分神么… ——我…还不够强大…! 尚泉奈收回眼神,他看了眼从自己身侧划过的三道勾月。 继国岩胜的呼吸法绝对比原著要强的多的多。 原著里,身为上弦之一黑死牟的他,表现出的月之呼吸有两种。 第一种,是平常状态下的月之呼吸,那时发出的斩击 ——是黄色的月牙。 第二种,是解放了手中的刀,将刀刃延长,并从侧锋上伸长出无数细小刀刃后的斩击 ——那时,才是淡紫色的月牙。 ——而淡紫色月牙上,又会覆盖重叠无数个小的淡蓝色月牙。 ——那是刀刃侧锋生长出的小刀刃斩击的痕迹。 如今没能力造出小刀刃的岩胜,自然只能斩击出一整个大的月牙。 而现在。 继国岩胜尚且称得上是人类,便已经用的出身为鬼时,第二阶段才发出的紫色月牙斩击。 可见月之呼吸,从根本上就提升了一个档次。 ——更加接近日之呼吸了。 就在继国岩胜大口喘气,死死盯着尚泉奈的位置,想要继续不停的追击时。 哗——! 尚泉奈手轻轻一挥。 虚假的无限城顿时开始化作泡影消失,露出了外面已经黑漆漆的天空。 “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 尚泉奈牵引着众人回到地面上,语气冷淡: “为什么会被刚加入的成员超过,你们回去自己反思一下吧。” “鬼王无惨,可不会给你们第二次的机会。” 第一百九十六章——启程 …… 两周后, 夜晚, 皓月挂在高空,挥洒洁白的月光。 唰!唰! 一个人影站在水池旁,用力的挥舞着手里的打刀,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不断急促的传来。 “七千九百零九十五,七千九百零九十六, 七千九百零…” 赤焰的头发微微晃动,炼狱仁寿郎站在月光下,额头已经满是汗水,他调整着呼吸,绷紧逐渐无力的手臂。 汗水沿着刀镡,缓缓挂在了刀刃上,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挥刀而甩出。 再次挥动刀刃! “八千!” 哧! 炼狱仁寿郎将刀刃微微插进土里, 双手搭在刀柄上, 垂着头, 平复着呼吸。 每天柱们的训练结束后,他总会独自一人,在夜晚练习数个小时的剑术。 日复一日,从加入鬼杀队后,年年如此。 他抬起头,看向东方。 身为鬼杀队的柱,必须变得更加强大。 才能在代表着希望的太阳升起之前,化作夜晚灼热的光芒。 炼狱仁寿郎很喜欢自己一位后辈说过的话。 ‘我想要分享自己的幸福。’ ‘我们鬼杀队的队员们,每个人都在这样做,去铸造那个真正充满幸福和平的世界,不是吗?’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竹原。。 少年的语气十分阳光,但却含带着对自己相当残忍的做法。 “呼……竹原少年…”炼狱仁寿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他前些天从尚泉奈那里得知了竹原的位置。 竹原,在无限城内,并且还活着。 当炼狱知晓这个消息时, 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尚泉奈要到这個时候才告诉他。 ——在鬼王的大本营,无限城中待上近半年,仍然存活。 只有一个可能性。 ——现在的竹原, 恐怕已经变成食人的恶鬼了。 “炼狱前辈!我能行的。” “炼狱大人!请不用担心我!” 竹原的声音回荡在炼狱仁寿郎的脑海中,他缓缓垂下头去。 咯吱…… 攥着刀柄的手,愈发用力,攥的失去血色。 炼狱仁寿郎紧紧咬着后牙槽,鼻子微微发酸,心中的怒火不断攀升。 哧! 他猛地把打刀从土里拔出来。 随后再次挥刀! 哗——!赤红的烈焰从刀柄处喷涌! 隐隐约约的,一抹妖异的蓝紫色火焰升腾了瞬间,便被赤焰盖了下去。 “八千零一!” …… 尚泉奈的血液,虽说对人基本无害。 但终究也是鬼的血液。 …… 另一边。 水田之间。 唰!唰! 继国岩胜同样沐浴在月光下,正轻巧的挥舞着刀刃。 与炼狱仁寿郎的气势沉稳,大开大合比起来,此刻的继国岩胜显得无比轻松。 虽然同样是大开大合的动作,但看起来总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 继国岩胜挥刀——没有后摇。 这就是继国家剑术的精妙之处。 将每一招末尾因收力或者发力而造成的身体僵直,巧妙的化为下一招的开头,从而无比连贯通畅的使用。 唰唰唰! 在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后,继国岩胜呼出一口气,扭头看了眼隔壁不远处田野的方向。 那里,隐隐约约的火光正闪烁着。 “…炎柱那家伙…”他眯起眼睛,无奈的撇了撇嘴。 自从前些日子尚泉奈拉着炼狱仁寿郎说了些什么后,炼狱明显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比以往更有干劲,但那股激情却没有以往那样的能够——带动其他人。 “麻烦…”继国岩胜撇回头去,他不再在意旁人的事情。 这时。 啪嗒! 一滴水滴落进了一旁清澈的水池中。 继国岩胜下意识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他瞥见了一旁水池中,自己的倒影。 “…那个是?” 继国岩胜微微一愣,随后缓缓放下手中的打刀,慢慢靠近水池。 垂下头,仔细的观察起自己的倒影。 眼神,聚拢在额头与锁骨之上。 淡淡的斑纹痕迹,正印在那里。 “这是…!”继国岩胜瞳孔一缩,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心中升腾起一丝喜悦。 ——和缘一一样的斑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回想着缘一从出生起便拥有斑纹,以及尚泉奈同样拥有斑纹,继国岩胜摸着自己的淡淡斑纹。 他认为自己似乎找到了力量暴涨的原因。 这——原来是强者的象征么? 继国岩胜对着水池欣赏了好一会,直到与水池中的自己对视了一眼。 那张与缘一太过相似的脸瞬间映入眼帘,额头的斑纹让继国岩胜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看见了缘一。 “…呕——!” 瞬间不适应的把脑袋撇向一旁,他面色虚青,嘴角却微微勾起: “缘一…”继国岩胜的眼神锐利: “我…越来越接近你了。” …… …… 在高强度的训练下,时间过得很快。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在所有柱都对无限城的各种变化熟之于心,并做好了万全的把握后,尚泉奈和产屋敷辅世做出了决定。 ——立刻启程,进攻无限城。 如今的无限城仍然在京都,这些天产屋敷辅世也没有放弃京都。 而是不断派遣鬼杀队的队员在四周埋伏,尽量疏散江户城的人员。 可在这个战乱的时候,疏散一座安稳城池内的人员,可谓是难上加难。 所以,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明显成效,只能减少少量人员的伤亡。 …… 中午。 医师馆内。 柱们已经开始忙前忙后的做最后的贴身携带的武器准备,正在医师馆内走来走去。 我妻玉子的病房内。 “善存,带上这个,还有这个。” 慈一郎抱着一堆东西,正满脸担心的朝我妻善存塞着: “这些绝对有用。” “好好。” 我妻善存表情十分无奈,他随手从慈一郎手中接过东西,另一只手又放回床上。 他看着一旁同样坐在床上,并一脸认真的替慈一郎翻找物品递给他的姐姐玉子,更加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 随后猛地推手,制止了慈一郎和玉子的动作: “好了!已经够了!” 我妻善存罕见的表情十分认真,他看着慈一郎和姐姐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怎么到这个时候,你们比我还要不正经。” 说着,他伸手握住了腰间的雷切,并自信的对着慈一郎玉子两人笑了笑: “我带着雷切,这一把刀就足够了。” “我是去杀无惨的…其他的带了反而是累赘。” “我也知道…”慈一郎闻言,微微皱着眉头,缓缓舒了一口气:“但是…” 虽然一步步见证了善存的成长,但他心底还是会非常担心。 面对的是那样的鬼王… 啪啪! “好了好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妻善存用力拍了拍慈一郎的后背,他用臂弯勾搭上慈一郎的肩膀,笑着说着: “现在的我,可不是以前那个怎么练都不开窍的家伙了。” 他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姐姐,眼眶隐隐有些湿润。 虽然他满脸笑容,但也隐隐有些害怕。 我妻善存勾起嘴角,声线带着些许颤抖: “现在的我,可是超强的!” “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慈一郎看着我妻善存强撑微笑的模样,他一言不发。 默默的伸出手臂,抱住了我妻善存。 一旁的玉子也沉默不言,缓缓过来,与兄弟二人抱在了一起,她的记忆已经回复了大半。 我妻善存被两人抱在中间,有些发愣,反应过来后,也紧紧抱住了两人。 许久,三人才缓缓松开。 我妻善存笑着站起身子,他缓缓后退来到门前,一脸自信的对慈一郎和玉子说着: “等我砍了那个无惨回来,一起吃一顿大餐!” 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 就在慈一郎注视着合上的门板许久后,突然。 咯吱! 我妻善存再一次推开门,从门后露出脑袋: “等着我哦!” 咣! 又把门关上了。 …… 房间外。 我妻善存靠在门上,他大口的喘着气,试图缓解自己的紧张。 在成功让自己平静下来后,他看向了医师馆的大堂。 大堂内,其他的柱们也在忙里忙后的收拾着。 “喂风间!你带铁钉干什么?”水无月白一脸不理解的看着正拿小麻袋装了一些铁钉的风间成弥。 “闭嘴!我有用!” 风间成弥扭过头就对着他一顿乱喷。 “唵,修利修利,摩诃修利,修修利,萨婆诃…”一旁的岩见砚慈间,正跪在医师馆的佛像面前,虔诚的念诵着经文。 等等。 我妻善存眼睛一眯,他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医师馆大堂里…不记得有一尊这样的佛像啊… 难道说! 我妻善存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砚慈间这个家伙,准备带着那个佛像去… 但下一刻,砚慈间的动作就打消了我妻善存的念头。 他对着佛像虔诚的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子,径直起身离开。 我妻善存不解的看着岩见砚慈间离开的身影。 而岩见砚慈间在路过我妻善存身旁时,却好心的提醒着:“集合时间快到了,该醒醒了。” 我妻善存一愣,连忙抬起头来。 他这才发现,刚才的风水二柱已经离开,早早的去集合了。 而大堂中,唯一坐着不动的,只有炼狱仁寿郎一人。 他坐在医师馆大堂一侧的走廊里,眼神直直的看向放在走廊对面的一把日轮刀。 那是他原本想要送给竹原的日轮刀。 烈焰形状的刀镡十分具有视觉吸引力。 此刻,炼狱仁寿郎正在纠结。 带不带这把刀呢… 带的话,太过碍事… 不带…感觉会很遗憾。 就在炼狱仁寿郎纠结的时候,从医师馆外传来了一声呼喊: “喂!炼狱!该出发了!” 紧随其后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啪! 风间成弥走了过来,用力拍了拍炼狱仁寿郎的肩膀: “走吧,大家都在外面等你。” 炼狱仁寿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目光又忍不住看向那把竖立在珠世房间旁边的日轮刀。 …抱歉。 他回过头,站起身子,对着风间成弥笑了笑: “我们走吧。” 哒…哒…哒 在众柱们离开后。 咯吱…… 珠世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远离着大堂内渗进的阳光,随后目光郑重的看向门外。 “诸君…武运昌隆。” …… 街道上。 此刻刚好是正午,阳光十分耀眼。 鬼杀队参战的人员全部排在一起,柱,甲级队员,隐队员…仔细数起来却只有十几名。 但这十几名成员,却已经能够代表鬼杀队的顶尖战力了。 尚泉奈和继国缘一站在队伍最前方,清点着人数。 “柱…五名…到齐,隐成员…十三名?” 尚泉奈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向人群。 多出来了一个人。 目光一扫。 瞬间看见了某个粉色头发,暗戳戳隐藏在人群中的巫女,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甘露寺…看见你了。” 甘露寺樱饼身形一抖,在旁边隐队员害怕的表情中,缓缓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她一脸不情愿的走过来,手上已经握住了大太刀: “为什么不让我去。” 尚泉奈义正言辞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狭雾山的居民们需要你。” 此乃实话。 甘露寺樱饼直直的看着尚泉奈,最终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这些天也跟尚泉奈提过要求,但尚泉奈就是不让她参与进队伍中。 甘露寺樱饼缓缓转过身,朝着狭雾山的方向看去,随后侧目瞥了眼尚泉奈。 ——希望…不会变得和六百年前一样…就好了。 她把大太刀拖在地面上,在街道上其他居民恐惧的眼神里,缓缓的离开了这里。 继国缘一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宇多抱着孩子,站在医师馆门口,正对缘一挥着手告别。 缘一回以同样的动作。 “好。”尚泉奈收起点名表,他看了眼面前整装待发的队员们。 微微侧身,一挥手: “出发!” …… 结界外。 哗——! 鬼杀队的成员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走过结界,领头的自然是尚泉奈和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握着腰间的日轮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已经很久没出过这个结界了。 就在他想要继续向前走的时候。 一股被监视的感觉从斜上方传来。 继国缘一下意识的就要抬头朝那个方向看去。 “别看。” 尚泉奈直视前方,带着队伍前进,他压低声音:“直接走。” 继国缘一微微一愣,随后跟上了尚泉奈的步伐。 与此同时。 刚才继国缘一想要观察的方向。 一颗伪装成花朵的眼球,缓缓跟着鬼杀队众人的远离而旋转着。 第一百九十七章——从天上飞总是很快的 …… 正午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 集中的鬼杀队成员们缓缓行走在狭雾山通向外界的道路上。 咯吱… 咯吱…… 一路上,在道路两侧的山峦顶峰,或者路边某棵树茂密的树丛里。 都有着一颗眼珠大小的球体,紧紧的盯着鬼杀队成员们不松,直到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一枚猩红的眼珠从花朵中心露出,在注视着鬼杀队众人们离开后。 噗嗤! 从树上脱落了下来。 骨碌碌—— 从树荫下滚到了阳光中。 在其他眼珠的注视下,缓缓化作灰烬消散。 …… 江户城。 原本繁荣的街道上此刻空无一人, 夏日的照耀下路边的树木却枯成干枝。 唰! 一道黑影在阳光下奔跑着,依稀能够看见他腰间挂着的打刀。 “没有…没有……” 黑影不断扫视着街道两侧,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 城中心。。 规格庞大的天守阁内。 “嘘声,不用担心,我们会没事的,这里是天守…”一名穿着武士模样的男人瑟瑟发抖的蜷缩在天守阁一层的角落。 他身旁坐着另一满脸绝望的武士。 “没用的。” “死了, 都死了。”满脸麻木的武士扭过头,看了眼敞开的天守阁大门外,倒在地上,动作扭曲的足轻: “我们迟早也会死的。” 门外死掉的足轻满脸痛苦,但身体已经干瘪,像是被直接吸干了一般。 “早知道…就听那些黑衣人的话了…” 麻木的武士直勾勾的看向天守阁外笔直的街道,仔细观察,街道两侧竟然都是堆积的尸体。 但却看不见任何一丝血迹,十分诡异。 “…但现在…已经晚了……” 他脸上流露出一丝懊悔的情绪,忍不住垂着头,泪水瞬间涌入眼眶。 喉咙上下蠕动着,武士的声音充满绝望: “我…想离开这里啊…” 麻木武士垂着头,靠在身后的墙上,他浑身都是血和汗干涸之后的污垢。 他是江户城将军的“侧用人”, 也就是通俗的最亲近的近侍。 在两个月前,有很多身穿黑色衣服, 背部写着“滅”字的人员出入江户城。 虽然不清楚这些人的底细,但对方确实每个人都有着能够出入江户城的凭证和押金。 他们自称“鬼杀队”。 这些人在城内大肆宣扬“妖怪”的传闻, 并试图鼓动居民和他们一起逃离。 居民们只当他们是外地来,表演节目的人, 把他们当乐子看。 直到有个人真正的找到他们,说想要离开。 并成功的离开了江户城时,居民们才意识到,这群人或许是来真的。 ——但他们并不在意。 “妖怪这种东西,传闻而已,你见过吗?哈哈,担心什么…”武士们不屑的大笑着,他们摆摆手就扭头离开。 “但是…这几天死的很诡异的人…” “这个时候,死人很奇怪吗。” “这里是江户城,已经比外界安全的多了。” “就是就是,那群人只是骗子而已,糊弄你们出去上战场,不要信。” ……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最终跟着黑衣人们离开的,居然有将近500人。 而江户城的总人口,才只有4000余人。 在很多声音都斥责他们的情况下,仍然有将近八分之一的人跟着他们离开,可见。 ——事态的确十分严重, 麻木武士的脑海回想着之前的种种细节,他越发的懊悔。 啪! 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身旁的友人仍然蜷缩着瑟瑟发抖。 “唉…” 就在这时。 砰! 一根红色的一人粗的血管,暴力的撞碎了天守阁的地板! 木头碎屑乱飞,灰尘顿时扬起大片。 “嗬啊啊啊!!”一旁蜷缩着的友人顿时吓得惊声尖叫了起来: “来了!妖怪,来了!啊啊!” 他满脸惊恐的看着那根粗壮血管,恐惧的不断朝角落里挤着身子。 麻木的武士则是抬起头,看向血管,没有动弹的欲望。 “嘶——!”粗壮血管挪动着身躯,尖锐的顶端在麻木武士和友人之间来回徘徊着。 似乎有些为难的模样。 吓得两人都有些狂流冷汗。 就在血管扭动着似乎在选先杀掉谁时。 踏! 一只脚迈进了天守阁。 天守阁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看向天守阁内,有些惊喜的大喊着: “喔——!!找到了!” 来人一头黑色短发,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腰间挂着刀鞘上铭刻着“滅”的打刀。 麻木武士和已经吓得失去理智的友人瞬间把目光投了过去。 黑衣服…身上有白色的滅字…腰间有着打刀。 是那些人! 那些知道妖怪的黑衣人! 顿时,两人的眼中燃起了代表着希望的光芒。 但… 麻木武士看向门口鬼杀队剑士的眼神有些奇怪。 那鬼杀队剑士的眼神,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自己和旁边的友人,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腾起着扭转身躯的粗壮血管。 “和我来一决胜负吧!” 鬼杀队剑士模样的人眼神里暗藏着惊喜,他大喊着,一脸兴奋激动的盯着血管:“你这個恶鬼!” 似乎是因为太过兴奋,他的脸上出现了异样的潮红。 唰!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打刀,刚对准屋子中间的血管时。 咯吱…… 粗壮血管扭曲的动作僵硬在半空。 随后。 唰! 竟然猛地缩回了地底! “别逃啊!” 留下一脸呆滞的鬼杀队剑士,愣愣的看了眼地上的大坑,随后愤恨的一挥刀: “你这个懦夫!” 一旁的两名武士,目瞪口呆的看着鬼杀队剑士愤懑不平的宣泄自己的情绪。 …… …… 地下。 无限城中。 一段信息通过被太阳烧毁后的眼珠传递回来。 咯吱…… 无数的血管树枝从天花板上慢慢的收回,重新缩回了树干里。 咕嘟! 一股液体顺着树枝,一大股的涌进了竹原的身体里。 沉眠在血管巨树树梢上的竹原,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晦暗的盯着前方。 “…无惨。”竹原冷冷的说着。 “不用你提醒。” “我已经看到了。” 无惨缓缓苏醒,他同样用着竹原的身体开口:“那两个家伙离开了狭雾山。” “时机到了。” “怎么?今晚动手么?”无惨的声音低沉磁性阴冷,他朝竹原询问着。 隐隐约约间,两人的主导权已经跑到了竹原手里。 “你太急了,” 竹原没有正面回答无惨的问题,而是重新拋出来了一个新的问题: “你看他们前进的方向。” 不等无惨回答,竹原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他们是朝着我们来的。” 他的脸色变得阴沉了下来,语气也有些不善: “我们的位置暴露了……不,或许很早之前就暴露了。” 两个月前的鬼杀队队员们他并非不知情,只是以为他们是正常的发现这里有鬼,来处理任务而已。 现在看来…他们可能早就暴露了。 无惨听着竹原说出的话,一下子凝噎了好长一段时间。 又重新观察了一遍出来人员中,尚泉奈和继国缘一的脸。 等等……怎么有两个那家伙… 无惨盯着继国岩胜的脸,心中一阵麻木。 憋了很久,无惨认真的憋出了一句话: “我们跑吧。” “白痴。”竹原的回答简洁果断。 说完,竹原都沉默了一会。 他本想无论无惨说什么,自己都骂他白痴。 . 可他着实没想到,无惨能说出真的这么白痴的话。 白痴到让竹原想要再补几句侮辱性语言。 “他们是朝着我们的方向来的。” “但是别忘了。”竹原绷住心态,沉声说着: “无限城,是可以随处移动的。” “想到到达哪里,一个念头就足够了。” “天一黑我们就出发。” 他抬起头,掐算着尚泉奈一行人的移动速度,并在心中推算了一下大概位置。 “在那时,不断前进的他们,已经短时间内赶不回狭雾山了。” “而当他们发现江户城没有我们的踪迹,懊恼的想要回头时……” “那个时候,青色彼岸花,乃至狭雾山附近所有的人类。” 竹原的眼眸里露出激动和兴奋的情绪: “都已会是我……们的。” …… …… 别看。 别说。 别在意。 别让他们知道。 这是尚泉奈通过暗语传递给继国缘一的信息。 作为队伍中唯一开启了通透世界的二人,对视线的感知十分敏锐。 几乎出了结界的瞬间,两人就察觉到了数道视线紧紧跟了上来。 那股毫不掩饰,阴冷又邪恶的侵略感,瞬间让尚泉奈确定了视线的传递者。 ——是无惨。 ——他们被无惨监视了。 ——是鸣女的血鬼术。 原著里,鸣女在升为上弦之后,也曾用过类似的血鬼术,并成功的发现了产屋敷耀哉特意暴露出来的本部位置。 随后引发了无限城中的最终决战。 烈日炎炎。 在离开狭雾山结界后,他们已经穿过了一整座城镇。 尚泉奈垂着眼眸,走在鬼杀队队伍的最前方。 他肩膀上站立着一只鎹鸦,这是用来和产屋敷快速联系的媒介。 耳边是不停的蝉鸣, 此刻,仍然有阴冷的视线在注视着自己。 他大概能猜到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地方做监视。 这里的监视,恰好证明了他之前与产屋敷辅世,继国缘一二人的推断出的未来的一种可能性。 ——无惨会来主动进攻,目的是为了青色彼岸花。 而主动进攻的时间,选在自己和缘一都不在的时候自然是最好的。 所以会设立监视。 自己和缘一恐怕离开的久一些,无惨就会动手了。 如果无惨发现自己的监视暴露了,那么他可能就会再次躲起来。 ……真是怎么想都很合理。 实在太过合理,反而让尚泉奈感到异常。 他抬起头,看了眼天空中的烈阳。 鬼杀队选择这个时间出发,是计算好了的。 江户城,也就是京都,离狭雾山还是挺远的。 中午这个时间出发,以甲级队员们的体力和速度,可以在明天天亮之前正好抵达江户城。 抵达战场,便是对己方有利的白天,这很重要。 并且可以保存大量的体力进行战斗。 用马车的速度比步行要慢,所以被取消了。 直到步行离开狭雾山很远,来到了一片狭隘的峡谷中,那股被注视的感觉才彻底消失。 “好,原地停下。”在察觉到目光消失后不久,尚泉奈果断决定原地停留。 他举起手,对着身后的众人喊着: “整备物资,保存好体力,现在休息一会。” 柱们有些疑惑,他们纷纷抬头看了眼太阳,发现现在的时间才刚刚过去大概两个小时左右。 他们才走了两个多小时,体力完全充沛。 现在停下来…不会耽误计划的进程吗? 虽然疑惑,但他们对视一眼,选择相信尚泉奈,原地坐下开始整备。 继国缘一站在一旁,他在垂着头思量了一会后,缓缓抬头看向尚泉奈: “奈。”他喊着。 尚泉奈闻言回过头,看向继国缘一。 他对着继国缘一招了招手,两人来到了一旁有些隐蔽的角落里。 “刚才的那个…是…?”继国缘一回想着刚才自己察觉到的视线来源,以及尚泉奈打断自己的动作。 继国缘一抬起头,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尚泉奈。 “是无惨。”尚泉奈点了点头:“他在监视狭雾山,结界的四周布满了这样的东西。” 他说这话时,同样利用通透世界感知着四周,微风拂过他的手背,带来了周围环境的信息。 “现在停下,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两人站在离鬼杀队众人休息的地方的不远处,轻声交谈着。 “如果那家伙监视我们是为了准备逃跑,那么就回狭雾山,再做打算。” “但如果…他真的打算主动进攻的话…” 尚泉奈抬起头,他松开抵住下巴的手,与继国缘一对视着: “缘一,从这里回到狭雾山,你最快要多长时间?” 继国缘一朝狭雾山的方向看了眼,又回忆了一下一路上走过来的路程。 全力奔跑的话… 他大概推算着说着: “大概…不到半刻钟的时间。” 太慢了。 尚泉奈皱着眉头,轻微的摇了摇头: “这样,如果那家伙来真的,那我就带着你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从天上飞,总是很快的。” . 第一百九十八章——珠世的决意回答我啊无惨 …… 距离狭雾山正常人大约一整天的的路程处。 两侧的山峰高高耸起,形成了一处峡谷。 鬼杀队的队员们正在这里驻扎营地,原地休息。 徐徐烟火从篝火上飘出,荡在上空。 “…已经,快要天黑了吧。”水无月白有些担心的看了眼逐渐黄昏的天空,他语气显得十分忧愁: “还不启程出发吗?” 从正午出发,一直休息到现在, 让这些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鬼杀队队员们感到有些煎熬。 现在立马就让他们上去杀敌,他们反而会比现在好受一些。 “不要心浮气躁。”岩见砚慈间轻轻拍了拍水无月白的肩膀,沉重的力量让白瞬间感到了安心。 水无月白缓缓垂下了脑袋,深沉了叹了口气。 “是计划有变吗?” 风间成弥嘴里叼着一根草叶子,他含糊不清的说着,扭头看了眼一旁山顶上, 紧紧盯着某个方向的尚泉奈: “…已经在那里…看了一整天了啊…” 我妻善存抱着自己的雷切依靠在一旁的木桩下, 他怔怔出神的看向狭雾山的方向。 一旁的山顶上。 尚泉奈紧紧盯着无限城的方向,在感知中,竹原此刻正在无限城内丝毫未动。。 他通过鎹鸦与产屋敷辅世沟通过了,最终两人得出一个当下的方案。 按兵不动。 等。 同时,产屋敷辅世那边也开始着手准备起了防御的打算。 就在这时。 突然,尚泉奈紧紧皱起了眉头,他再次看向远处江户城的方向。 ——竹原的气息……消失了。 也就是说… 无限城改变了位置! 尚泉奈连忙闭上眼睛,从自身的血脉延伸,感知着竹原的位置。 那家伙……果然! 他回过头,与身后的继国缘一对视了一眼。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尚泉奈侧身,趴在悬崖上,看着峡谷里正驻扎营地休息的鬼杀队剑士们,他快速的大喊着: ——“所有人!!” “立刻!朝着狭雾山全力前进!” …… …… 时间缓缓流逝。 无限城中。 “无惨,青色彼岸花花具体在哪个位置,你知道吗。” 竹原通过剩下的眼珠观察着狭雾山外部的结界。 从中午那些人离开后,没有其他人回到结界内。 只有陆陆续续继续出去的人,有人回来通风报信的可能性排除。 经过这么久的观察, 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狭雾山占地面积太过广大,想要短时间内在这种地方找到一朵花,难度似乎过于夸张了。 竹原收回了在地面上停留着的血管触手,他转头看向血管巨树下,堆积的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卵球。 无惨稍微控制着身体的主导权,他语气慵懒中透露着丝丝紧张: “那朵花的味道…我是不会忘记的。” 一想起青色彼岸花的清香,无惨的意识甚至带动着竹原的身体兴奋的颤抖了一会。 “放心吧,进去那里的一瞬间我就能够感知到那些花的位置…” 无惨说着,语气逐渐低沉,他眯起了眼睛。 “他绝对不会摧毁那些花的,他和我一样…” 后面无惨声音轻微的自言自语了很多,竹原并没有在意。 …… 直到等待着太阳缓缓下山,在黄昏转变为黑暗的那一刹那。 “是时候了。” 竹原睁开眼睛,他瞬间扭头看向血管巨树下坐着的鸣女,通过血脉控制起鸣女的动作。 “嗬啊…”垂着脑袋的鸣女瞬间抬起头,长长的黑发杂乱的垂下,已经堆满了她身下的空间。 沙哑的嗓音无力的嘶吼着,此刻的鸣女就是一具还活着的尸体。 她的意识,早就被无惨蚕食殆尽。 发紫蓝的皮肤显得十分诡异,鸣女的手指颤颤抖抖的抚上琴弦。 “当啷——!” 响亮的琵琶声回荡在无限城内。 下一刻。 树梢上的竹原,消失了身影。 …… 外界。 狭雾山结界前。 唰! 啪嗒。 竹原披着一件遮盖着全身的黑色斗篷,他悄然出现在了某处小小的山洞里。 黝黑的洞穴中,只有洞口缓缓流转着发着微弱红光的结界。 由于巧妙的地理位置,这处山洞的出口处,正好被落下的结界给遮挡了。 结界后,就是狭雾山。 而无限城,此刻就在竹原脚下的地底深处。 这是为了方便等下撤离,以及撤离后的掩人耳目的计划。 动作必须要快,并且得隐蔽。 拿了青色彼岸花就走。 简单的思量了一下后,竹原伸手扯了扯头上斗篷的兜帽,遮挡住了自己的上半张脸。 他走到结界旁边,伸出一只手摁在结界上。 “呲——!” 随着他掌心溢出属于无惨的血液,结界顿时被腐蚀开了一道口子。 徐徐白烟升腾,竹原扒开结界,走了进去。 …… 跨过结界,结界后便是一片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不远处有一条街道,街道的尽头通向狭雾山的登山处。 刚刚黄昏后的时间,此刻街道上却安静的可怕,空无一人,只有回荡着的犬吠让人觉得有些生息。 幽静的城镇察觉不到一丝人类的气息,竹原微微皱了皱眉头。 ——是因为鬼的气息太浓郁了么? 是的,在这座结界内,几乎到处都充斥着浓郁的属于鬼的气息,但不同于普通鬼那股腥臭的血腥味。 这里的鬼的气息…似乎带着一股花香? “无惨。”竹原轻轻呼唤着无惨的名字,他站在结界内,敏锐的左右观察着: “青色彼岸花在哪个方向。” 啪嗒,啪嗒。 从洞口走出,顺着修筑的墙壁快步走到街道上。 似乎是因为无惨的缘故,竹原感觉此刻自己的心跳无比的快速,比以往要快了许多许多。 嗅嗅。 无惨控制着身体闻着空气中传来的味道,随着细胞的感知,他伸手指了一個方向,声音有些兴奋的颤抖: “北边,那座鸟居附近。” 竹原接过身体的掌控权,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 他赫然发现,无惨指的位置,正是面前这条街道的尽头。 “…离得很近,拿到以后就离开。” 膝盖微微弯曲。 嗖——! 猛地贴地滑行冲刺了过去! 竹原瞬间划过街道,两侧的居民房屋内仍然没有感知到任何一点人类的气息。 这里鬼的气息虽然浓郁,但靠的这么近,只要里面住着人,那应该就可以感知到… 这让竹原感到有些许的不妙。 他们从前对狭雾山内部的情况知晓度为零,根本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 第一次进来,一时间竹原也搞不懂这种情况是正常还是不正常,根本分辨不出来事态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但此刻,青色彼岸花近在咫尺的情况,容不得他做过多的思考。 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快速的夺取青色彼岸花! 竹原心念及此,眼神变得锐利,脚下的速度猛地暴涨! “停!”无惨突然在脑海中喊了一声! 砰! 猝不及防之下,竹原下意识的猛地踩住地面,碎石顿时大片的翘起,巨大的声响传荡了出去。 …… 狭雾山。 山腰神社。 “巫女大人,突然是怎么了…?” “呜哇!刚才好大的声响,你们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 乌泱泱的人聚在神社附近。 好在狭雾山从山腰一直到山顶的地方足够容纳整座狭雾山镇的人。 “呼……赶上了。”甘露寺樱饼站在神社宫司内,她看着面前成功在对方抵达之前疏散的人群,缓缓舒了口气。 在刚才,她和产屋敷辅世突然接到了尚泉奈的通知,说无惨很大可能会出现在结界附近,让他们做好准备。 —— . 真的让他们三个说中了… ——结界,被破了一个洞口。 她的视线从面前的居民们身上眺望向山下,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从山上,已经能够明显看到那股在医师馆旁边街道上升起的浓烟了。 珠世,可没选择上山避难。 现在的珠世,恐怕正待在医师馆里。 只有医师“主动”跟着上了狭雾山。 甘露寺樱饼无奈的瘪了瘪嘴巴,她转过头,看向自己的身旁,印象里医师正站在旁边,她下意识的说着: “医师,你……” 但身旁,想象中的医师并不在这里,这里空无一人。 甘露寺樱饼眨了眨眼,连忙扭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医师的痕迹。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瞬间抬起头看向了山下医师馆的方向,微微皱起了眉头:“…那个白痴。” 一旁的房间里。 产屋敷辅世抬起头,透过窗户看向远方天边逐渐升起的月亮,嘴里喃喃的说着: “已经…来了么。” 微弱的月光洒落在他脸上,他握着手中的毛笔,缓缓闭上了眼睛。 能想到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 意外的十分顺利。 产屋敷辅世身旁。 一只羽毛格外油亮的鎹鸦像是刚从睡梦中苏醒一般,她缓缓摇了摇脑袋,从桌子上站了起来。 低下头,鎹鸦看了眼身旁仍然沉睡着的另一只鎹鸦。 啪啪! 伸出爪子猛地踢了对方两脚,并口吐人言:“起来了。” …… 街道上。 哗!哗! “无…惨!” 竹原用手用力的划拉开周遭弥漫的灰尘,他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精彩。 两人的默契程度几乎为零。 顾不及互相埋怨,无惨连忙继续说着青色彼岸花的位置: “转头,就在右边!很近!” 竹原闻言也迅速的转过身,一大步直接冲进了自己右侧的方向。 哐当!! 一下撞在了木门上。 “快!”无惨的眼神里已经逐渐没有了害怕,他贪婪的嗅着空气中浓郁的青色彼岸花香,内心充满了渴望。 木门上方挂着的布帘,用毛笔书写着“医师馆”的字样。 由于形势一时间变得紧急,竹原的身体在无惨情绪的影响下,也变得心跳加速,紧张了起来。 砰! 他猛地在烟雾中用力轰碎了医师馆的门,直接跨进了医师馆中。 医师馆内。 珠世房间中。 昏暗的房间并没有开灯,原本敞开的窗户也被用木板封的死死的,只有些许缝隙透露着月光洒落。 珠世正坐在窗户前的实验桌旁。 她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响,也只是微微侧目而已。 月光映照在她淡紫色的瞳孔中,隐隐约约照亮了她手上的动作。 噗嗤…… 精细的钢针插进手臂中,一管又一管的注入着某种紫色与青色的液体。 “咕…嗬……”青色的纹路顺着血管开始蔓延,珠世的表情变得有些痛苦,她额头泌出了细小的冷汗。 但她并没有停下动作。 噗嗤! 拿起另一管药剂,继续注入着。 她眼神中那股从始至终一直存在的淡淡忧愁,此刻彻底被掀开。 化作了明显的,确切的恨意。 …… 此刻,珠世房间外。 啪嗒。 竹原猛地快跑了两下,刚要伸手推开珠世的门时,他突然顿住了脚步。 “你在做什么?!快进去啊!” 无惨一脸狰狞,他急切的想要催动竹原的身体,可惜的是,两人只要意见不合,几乎就无法让躯体动弹起来: “混蛋!”无惨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着。 而竹原,只是怔怔出神的注视着一旁,竖立在珠世房间走廊一侧,刀镡为火焰状的一把——日轮刀。 这是炼狱仁寿郎留在这里的刀。 ——是原本打算送给竹原,当做礼物的新日轮刀。 “你在看什么啊?!现在有什么东西比青色彼岸花更加重要啊!!”无惨愤怒的狂吼着,他感知着就一门之隔的彼岸花气息,心态已经到了极点。 “……那把刀。”竹原直勾勾的盯着日轮刀,他怔怔的说着。 “无惨。”他的声音突然镇定了下来,似乎对青色彼岸花也没那么渴望了,竹原举起手,指向那把日轮刀,疑问着: “为什么…” “…为什么那把日轮刀上,刻着我的名字?” 正愤怒的无惨听到这话,顿时心底一凉。 糟了。 一种一切都完蛋的感觉顿时升起在无惨心底。 他猛地朝竹原伸手指着的方向看去。 日轮刀的刀鞘和刀镡上,都铭刻着“竹原”和“炼狱”的字样。 “那个炼狱…” 竹原的语气逐渐低沉,他眼神变得黯淡阴冷: “又是谁啊?” “回答我,无惨。” . 第一百九十九章——你马上就会死在这里无惨 …… 外界。 鬼杀队队员临时驻地。 “好了,走!”尚泉奈抓着继国缘一的双肩,脚下微微蓄力。 砰! 猛地一蹬! 嗖——! 瞬间化作残影飙上高空,直奔着狭雾山的方向而去。 原地。 炼狱仁寿郎静静看着用手抓着继国缘一,猛地从原地蹬腿冲上高空的尚泉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全体成员,跟着我前进。” 岩见砚慈间捻着念珠, 他被指派为临时的队长,此刻正指挥着众人。 他看了眼开始朝狭雾山奔跑的众人,转头看向了在原地发呆的炼狱仁寿郎: “炼狱,跟上了。” “喔…哦!来了!” …… 嗖——! 尚泉奈飞在高空,他顶着强风,紧紧盯着远方显得十分渺小的狭雾山。 在白天的两个小时内,他们走过了寻常人两天的路程。 而如今, 他必须赶在三分钟之内飞回去。 得更快一点! 嗖——! 被尚泉奈抓着的继国缘一面无表情, 只是头发被风吹的有着凌乱。 …… 竹原抵达结界内的第一分零六秒。 医师馆内。 呼呼—— 阵阵风声从破开的大门灌入, 幽暗的医师馆内没有亮起往日的任何一盏灯火。 竹原静静的看着那把依靠在墙壁旁的日轮刀,注视了它良久。 火焰状的刀镡铮亮的反射着月光,那铭刻名字的痕迹十分扎眼。 我…是谁? 这个十分具有哲学性的问题响彻在竹原的脑海里。 他观察那把刀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刀上有自己的名字。 而是——他对那火焰形状的刀镡有着一种莫名的感受。 十分熟悉。 而拥有身体另一半控制权的无惨,正心急如焚的想着方法让竹原开门拿走青色彼岸花。 无惨气急败坏,压抑着内心的怒不可遏和后悔,压低着声音几乎从嗓子眼里挤出这样的回答: “我!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一把刀上会有你的名字……说不定那把刀也叫竹原呢…” 他微微喘着气,眼神里已经藏匿不住急切: “我只知道,你再这样磨蹭下去,不论是你还是我,都会死在这!” 无惨的声音逐渐变大,他紧紧盯住身体内另一半竹原在脑海中的模样: “我不想死啊!” “你不是也不想死吗!” 竹原没有回话,他只是再次看向了那把日轮刀。 “开门啊!青色彼岸花就在门后面!” 竹原抵达结界内的第一分二十三秒。 竹原依然没有动作。 “可恶!”无惨试图操控身体,但两人的意念不合,只会让身体僵固在原地。 “开门啊混蛋!” …… 就在无惨气急败坏的争吵时。 离珠世房间不远的另一个房间里。 “呼……” 一个黑色长发, 发梢仍然有些发黄的女性身影, 紧紧背靠着贴在了门板上,手里握着一把打刀。 深褐色的瞳孔,紧紧盯着门板。 她穿着白色的和服,眼眸中仍然有着浅浅的字迹。 是我妻玉子。 她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自己独自留下了,连慈一郎和父亲她都没有告诉。 只有产屋敷辅世知道,也是他所点头同意的。 目的… ——只是为了复仇而已。 噼!啪! 蓝色与红色交织的电弧偶尔闪烁在刀镡上。 …… 珠世房间内。 当啷! 空的针管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呼…呼……”珠世左手已经变了颜色,与白皙的右臂有了显明的对比。 她头脑昏沉,有些踉跄的站起身子。 没想到……无惨这個家伙,居然真的敢来这里。 但是,这样一来,我的…使命。 就…完成了。 珠世脑内有些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转过身,缓缓朝门口走去。 噗嗤! 她转身的同时,拿起桌子上最后的一根针管,顺手插进了自己的太阳穴级。 咕嘟…… 随着针管内液体的注入,珠世的神情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仿佛左手中蕴含的各种毒素和药剂都对她没了作用。 在意识变得清晰之后,门外交谈的声音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竹原!你给我醒一醒!” “你想知道为什么,首先得活下去!” “现在要紧的事情是青色彼岸花啊!” 珠世靠近房间门口,她屏住呼吸,偷听着。 是无惨的声音。 他在和谁…说话么? 为什么不进来? 珠世微微皱了皱眉头,她轻手轻脚的躲在门后的侧面,从紫色和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缠绕着淡紫色光芒的纸片。 这是甘露寺樱饼留给她的纸条,有暂时隐匿身形和气息的作用。 这种纸条也在狭雾山镇中流通着,被居民们称为“神之飞雪”。 小小的纸片少量的洒落在身上时,就像飞落的雪花一般。 哗——! 随手将碎纸屑洒落在身上后,珠世的气息逐渐消失。 就在这时,门外的吵闹声突然消失。 “…不用你来指挥我。” 一道陌生且冷淡的声音响起,躲在门后侧方的珠世瞳孔一缩。 ——不认识的人。 不…这个声音有一点熟悉…… 突然!就在珠世思考声音的主人是谁时! 砰! 珠世房间的门被大力踹碎,化作几块崩飞了出去! 踏! 随后,一个恍惚的身影迈了进来。 蹦飞的木板险些砸到躲在一旁的珠世。 她紧紧贴着墙壁,微微颤抖的瞳孔死死盯住从腾起的灰尘中慢慢走进房间中的…… ——竹原?! 珠世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慢慢走向房间深处的竹原。 刚才没听清无惨所喊的名字…现在看来,的确是竹原! 与炼狱仁寿郎关系很好的鬼杀队剑士,珠世还是有过接触的,印象里是一个很开朗的孩子。 但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感知着是无惨的气息与血液… 竹原猩红的眸子在昏暗的房间内微微闪烁着光芒。 “无惨,青色彼岸花在哪。” 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珠世屏住呼吸,一时间有些为难。 “直走,前面的台子上…”无惨的声音从竹原的嘴中发出,他的声音逐渐颤抖起来。 珠世听见无惨的声音,微微一愣,随后顿时明白了什么。 面前的这个家伙…就是无惨! 只不过…似乎在竹原的体内… 竹原…被变成鬼了吗? 珠世看向竹原毫无防备的背影,左手轻微的颤抖。 看样子…似乎记忆也被消除了。 但是。 珠世皱着眉头,有些思考不通。 被无惨变成的鬼,语气会敢这么强烈吗? 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竹原与无惨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从表面上看…… 似乎竹原要更加强势一些? 想着,她缓缓从口袋里再次掏出一根针管,注入了自己的左臂。 这是用来脱离无惨控制的药剂。 “直走?” 竹原皱着眉头,他观察了一下房间后,径直走到了实验台前。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在看见那把日轮刀之后,竹原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态,突然变得十分平静随和。 内心变得安静了。 怎么描述呢。 哦对——就像到家了一样。 而正对着门的实验桌上,摆放着一只敞开的试管。 试管中,正源源不断的传出属于青色彼岸花的香味。 竹原垂眸,面无表情的拿起台子上的试管,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两下,随后挑着眉头看着试管内的青色液体: “这就是你说的青色彼岸花吗?” “无惨…你该不会…” 他的语气轻蔑:“被骗了吧?” 无惨没有回话,只是惊骇的颤抖着瞳孔,死死盯着手中的试管。 砰! 用力一捏,居然将试管整个捏的炸了个粉碎。 “走!”他的声音颤抖,瞬间就明白了现在的局势。 一路上走来,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青色彼岸花的花香如此的不遮盖不遮掩。 并且还只是一只假冒的青色彼岸花! 这是陷阱! “快走!!”无惨几乎瞬间嘶吼出了这句话语,说着他就要强行控制着脚下无限城内的鸣女弹动琵琶。 这时。 就是现在! 珠世屏住呼吸,她聚精凝神,左手指甲坚硬的延伸,变得尖锐深蓝! 刚想猛地冲上前偷袭无惨时。 唰! 一道缠绕着雷光的褐色的残影从她身旁掠过!带着一阵风,先珠世一步冲向了无惨! 手里,似乎还拿着一把日轮刀。 珠世看着从门口猛地冲进来的身影,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跟了上去。 【一之型·霹雳一闪】! 我妻玉子握着手中的日轮刀,她目光紧紧锁住竹原,来自身体血脉的本能告诉她。 ——面前的生物就是无惨! “别想跑!!”她大喊着,瞬间朝无惨冲了过去! 砰! 我妻玉子连人带刀一起裹挟着雷光,狠狠撞在了竹原的背上! 噗嗤! 锐利的刀尖穿过竹原的背部,从他的胸口高高的捅了出来! 刀刃缠绕着雷电,一时间一股烤肉的焦味传了过来。 竹原和无惨同时受力,身体朝前控制不住的撞去! 哐当!狠狠撞在了实验台上,试剂和针管被打翻在地。 “噗嗬……!”竹原的嘴角溢出鲜血,但他却丝毫没有慌乱的模样。 就在刚才无惨想要逃跑的一瞬间。 竹原几乎下意识的与无惨反对,两人控制上的争夺直接僵硬住了身体的动作。 这才让我妻玉子有了空隙瞬间冲上来背刺。 “竹…原!!”无惨瞪目欲裂,他奋命的呐喊着,侧目死死盯着背刺的我妻玉子。 虽然心存愤怒,但此刻他是与竹原一体的,只能试图杀死背后偷袭的家伙。 终于在扭过头,无惨看见了玉子的样貌后,他瞳孔吓得一缩。 眼眸里,倒映着我妻玉子坚定的眼神。 “你怎么在这?!” 我妻玉子…在印象中死于上泉奈手里的上弦… 想阻止我么…就凭一个曾经的上弦?! 无惨的眼眶微微颤抖,他咳出一口血,不敢置信的看着身后握着日轮刀的我妻玉子: “你不是已经死…” 这话说到一半的时候。 唰! 穿着紫色和服的身影在隐匿之中疾速前行。 噗嗤! 一根手臂,从无惨身体的正前方,再次从胸口捅穿了过去! 二次贯穿! “噗哇!” 一大口鲜血喷出,无惨用力呼吸着,他表情狰狞的回头看向自己身前。 啪! 他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面前人的肩膀,用力的往前推着。 只见,身上隐匿气息的飞雪作用消失后。 珠世出现在了无惨面前。 “又见面了…无惨!”她的左臂已经整个陷入了无惨的身体内,紧张的出汗的脸上带着成功的微笑。 “珠世?!” 无惨咳着鲜血,竹原一直在与他对峙,导致身体长时间处于僵直状态,他前后看了看两个印象中已经死去的人。 惊骇之余心底一阵害怕: “你怎么也在这?!” 这个女人… 无惨看着面前竟然露出微笑的珠世,内心一阵不可思议。 居然敢这样做…去死吧!! 他眼白被血丝覆盖,内心已经心急如焚。 无惨清楚身为鬼的珠世无法轻易死去,所以他下意识的动用了自己身为鬼王的“权限”。 但下一刻。 他震惊的发现。 面前的珠世,以及身后的我妻玉子。 似乎都不在他的控制范畴之内! 她做了什么?! 无惨内心只感到一阵荒谬,他心底估算了一下到现在的时间,萌生了浓厚的退意。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是陷阱! 会死的! “竹原!伱还不明白吗!”无惨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吼了起来:“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快动起来啊!” 两人的意念不合,无惨只能僵硬在原地做一些简单的动作。 不等竹原回答,他面前的珠世率先开口: “没错!”珠世笑着喘着粗气,她的左臂已经缓缓与无惨的肉身融为一体: “你马上就会死在这里!” “你知道我的左臂里有什么吗?!” 她的神情包含着大仇得报的激动和兴奋,语气有些颤抖: “是能把鬼变成人类的药剂!!” 无惨瞳孔一缩,下意识的用手抓住珠世的头颅,锐利的指尖顿时扎进珠世的头骨中,语气阴冷且狠厉: “珠世……用这种低级的把戏拖延时间,你的能力也就这样了。” ——上泉奈那个家伙在赶回来吗? 无惨眼神焦急。 可惜的是,无惨并不相信珠世弄出了这样的药剂。 “拖延时间吗…”珠世微笑着,她额头流下一些汗水,眼神变得疲惫和轻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就在这句话尾音落下的那一刹那。 轰!!! 医师馆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外面传来了一声响彻的令人耳鸣的重物落地的声音! 无惨瞳孔瞬间紧紧缩成一线!…… 外界。 鬼杀队队员临时驻地。 “好了,走!”尚泉奈抓着继国缘一的双肩,脚下微微蓄力。 砰! 猛地一蹬! 嗖——! 瞬间化作残影飙上高空,直奔着狭雾山的方向而去。 原地。 炼狱仁寿郎静静看着用手抓着继国缘一,猛地从原地蹬腿冲上高空的尚泉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全体成员,跟着我前进。” 岩见砚慈间捻着念珠, 他被指派为临时的队长,此刻正指挥着众人。 他看了眼开始朝狭雾山奔跑的众人,转头看向了在原地发呆的炼狱仁寿郎: “炼狱,跟上了。” “喔…哦!来了!” …… 嗖——! 尚泉奈飞在高空,他顶着强风,紧紧盯着远方显得十分渺小的狭雾山。 在白天的两个小时内,他们走过了寻常人两天的路程。 而如今, 他必须赶在三分钟之内飞回去。 得更快一点! 嗖——! 被尚泉奈抓着的继国缘一面无表情, 只是头发被风吹的有着凌乱。 …… 竹原抵达结界内的第一分零六秒。 医师馆内。 呼呼—— 阵阵风声从破开的大门灌入, 幽暗的医师馆内没有亮起往日的任何一盏灯火。 竹原静静的看着那把依靠在墙壁旁的日轮刀,注视了它良久。 火焰状的刀镡铮亮的反射着月光,那铭刻名字的痕迹十分扎眼。 我…是谁? 这个十分具有哲学性的问题响彻在竹原的脑海里。 他观察那把刀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刀上有自己的名字。 而是——他对那火焰形状的刀镡有着一种莫名的感受。 十分熟悉。 而拥有身体另一半控制权的无惨,正心急如焚的想着方法让竹原开门拿走青色彼岸花。 无惨气急败坏,压抑着内心的怒不可遏和后悔,压低着声音几乎从嗓子眼里挤出这样的回答: “我!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一把刀上会有你的名字……说不定那把刀也叫竹原呢…” 他微微喘着气,眼神里已经藏匿不住急切: “我只知道,你再这样磨蹭下去,不论是你还是我,都会死在这!” 无惨的声音逐渐变大,他紧紧盯住身体内另一半竹原在脑海中的模样: “我不想死啊!” “你不是也不想死吗!” 竹原没有回话,他只是再次看向了那把日轮刀。 “开门啊!青色彼岸花就在门后面!” 竹原抵达结界内的第一分二十三秒。 竹原依然没有动作。 “可恶!”无惨试图操控身体,但两人的意念不合,只会让身体僵固在原地。 “开门啊混蛋!” …… 就在无惨气急败坏的争吵时。 离珠世房间不远的另一个房间里。 “呼……” 一个黑色长发, 发梢仍然有些发黄的女性身影, 紧紧背靠着贴在了门板上,手里握着一把打刀。 深褐色的瞳孔,紧紧盯着门板。 她穿着白色的和服,眼眸中仍然有着浅浅的字迹。 是我妻玉子。 她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自己独自留下了,连慈一郎和父亲她都没有告诉。 只有产屋敷辅世知道,也是他所点头同意的。 目的… ——只是为了复仇而已。 噼!啪! 蓝色与红色交织的电弧偶尔闪烁在刀镡上。 …… 珠世房间内。 当啷! 空的针管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呼…呼……”珠世左手已经变了颜色,与白皙的右臂有了显明的对比。 她头脑昏沉,有些踉跄的站起身子。 没想到……无惨这個家伙,居然真的敢来这里。 但是,这样一来,我的…使命。 就…完成了。 珠世脑内有些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转过身,缓缓朝门口走去。 噗嗤! 她转身的同时,拿起桌子上最后的一根针管,顺手插进了自己的太阳穴级。 咕嘟…… 随着针管内液体的注入,珠世的神情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仿佛左手中蕴含的各种毒素和药剂都对她没了作用。 在意识变得清晰之后,门外交谈的声音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竹原!你给我醒一醒!” “你想知道为什么,首先得活下去!” “现在要紧的事情是青色彼岸花啊!” 珠世靠近房间门口,她屏住呼吸,偷听着。 是无惨的声音。 他在和谁…说话么? 为什么不进来? 珠世微微皱了皱眉头,她轻手轻脚的躲在门后的侧面,从紫色和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缠绕着淡紫色光芒的纸片。 这是甘露寺樱饼留给她的纸条,有暂时隐匿身形和气息的作用。 这种纸条也在狭雾山镇中流通着,被居民们称为“神之飞雪”。 小小的纸片少量的洒落在身上时,就像飞落的雪花一般。 哗——! 随手将碎纸屑洒落在身上后,珠世的气息逐渐消失。 就在这时,门外的吵闹声突然消失。 “…不用你来指挥我。” 一道陌生且冷淡的声音响起,躲在门后侧方的珠世瞳孔一缩。 ——不认识的人。 不…这个声音有一点熟悉…… 突然!就在珠世思考声音的主人是谁时! 砰! 珠世房间的门被大力踹碎,化作几块崩飞了出去! 踏! 随后,一个恍惚的身影迈了进来。 蹦飞的木板险些砸到躲在一旁的珠世。 她紧紧贴着墙壁,微微颤抖的瞳孔死死盯住从腾起的灰尘中慢慢走进房间中的…… ——竹原?! 珠世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慢慢走向房间深处的竹原。 刚才没听清无惨所喊的名字…现在看来,的确是竹原! 与炼狱仁寿郎关系很好的鬼杀队剑士,珠世还是有过接触的,印象里是一个很开朗的孩子。 但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感知着是无惨的气息与血液… 竹原猩红的眸子在昏暗的房间内微微闪烁着光芒。 “无惨,青色彼岸花在哪。” 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珠世屏住呼吸,一时间有些为难。 “直走,前面的台子上…”无惨的声音从竹原的嘴中发出,他的声音逐渐颤抖起来。 珠世听见无惨的声音,微微一愣,随后顿时明白了什么。 面前的这个家伙…就是无惨! 只不过…似乎在竹原的体内… 竹原…被变成鬼了吗? 珠世看向竹原毫无防备的背影,左手轻微的颤抖。 看样子…似乎记忆也被消除了。 但是。 珠世皱着眉头,有些思考不通。 被无惨变成的鬼,语气会敢这么强烈吗? 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竹原与无惨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从表面上看…… 似乎竹原要更加强势一些? 想着,她缓缓从口袋里再次掏出一根针管,注入了自己的左臂。 这是用来脱离无惨控制的药剂。 “直走?” 竹原皱着眉头,他观察了一下房间后,径直走到了实验台前。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在看见那把日轮刀之后,竹原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态,突然变得十分平静随和。 内心变得安静了。 怎么描述呢。 哦对——就像到家了一样。 而正对着门的实验桌上,摆放着一只敞开的试管。 试管中,正源源不断的传出属于青色彼岸花的香味。 竹原垂眸,面无表情的拿起台子上的试管,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两下,随后挑着眉头看着试管内的青色液体: “这就是你说的青色彼岸花吗?” “无惨…你该不会…” 他的语气轻蔑:“被骗了吧?” 无惨没有回话,只是惊骇的颤抖着瞳孔,死死盯着手中的试管。 砰! 用力一捏,居然将试管整个捏的炸了个粉碎。 “走!”他的声音颤抖,瞬间就明白了现在的局势。 一路上走来,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青色彼岸花的花香如此的不遮盖不遮掩。 并且还只是一只假冒的青色彼岸花! 这是陷阱! “快走!!”无惨几乎瞬间嘶吼出了这句话语,说着他就要强行控制着脚下无限城内的鸣女弹动琵琶。 这时。 就是现在! 珠世屏住呼吸,她聚精凝神,左手指甲坚硬的延伸,变得尖锐深蓝! 刚想猛地冲上前偷袭无惨时。 唰! 一道缠绕着雷光的褐色的残影从她身旁掠过!带着一阵风,先珠世一步冲向了无惨! 手里,似乎还拿着一把日轮刀。 珠世看着从门口猛地冲进来的身影,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跟了上去。 【一之型·霹雳一闪】! 我妻玉子握着手中的日轮刀,她目光紧紧锁住竹原,来自身体血脉的本能告诉她。 ——面前的生物就是无惨! “别想跑!!”她大喊着,瞬间朝无惨冲了过去! 砰! 我妻玉子连人带刀一起裹挟着雷光,狠狠撞在了竹原的背上! 噗嗤! 锐利的刀尖穿过竹原的背部,从他的胸口高高的捅了出来! 刀刃缠绕着雷电,一时间一股烤肉的焦味传了过来。 竹原和无惨同时受力,身体朝前控制不住的撞去! 哐当!狠狠撞在了实验台上,试剂和针管被打翻在地。 “噗嗬……!”竹原的嘴角溢出鲜血,但他却丝毫没有慌乱的模样。 就在刚才无惨想要逃跑的一瞬间。 竹原几乎下意识的与无惨反对,两人控制上的争夺直接僵硬住了身体的动作。 这才让我妻玉子有了空隙瞬间冲上来背刺。 “竹…原!!”无惨瞪目欲裂,他奋命的呐喊着,侧目死死盯着背刺的我妻玉子。 虽然心存愤怒,但此刻他是与竹原一体的,只能试图杀死背后偷袭的家伙。 终于在扭过头,无惨看见了玉子的样貌后,他瞳孔吓得一缩。 眼眸里,倒映着我妻玉子坚定的眼神。 “你怎么在这?!” 我妻玉子…在印象中死于上泉奈手里的上弦… 想阻止我么…就凭一个曾经的上弦?! 无惨的眼眶微微颤抖,他咳出一口血,不敢置信的看着身后握着日轮刀的我妻玉子: “你不是已经死…” 这话说到一半的时候。 唰! 穿着紫色和服的身影在隐匿之中疾速前行。 噗嗤! 一根手臂,从无惨身体的正前方,再次从胸口捅穿了过去! 二次贯穿! “噗哇!” 一大口鲜血喷出,无惨用力呼吸着,他表情狰狞的回头看向自己身前。 啪! 他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面前人的肩膀,用力的往前推着。 只见,身上隐匿气息的飞雪作用消失后。 珠世出现在了无惨面前。 “又见面了…无惨!”她的左臂已经整个陷入了无惨的身体内,紧张的出汗的脸上带着成功的微笑。 “珠世?!” 无惨咳着鲜血,竹原一直在与他对峙,导致身体长时间处于僵直状态,他前后看了看两个印象中已经死去的人。 惊骇之余心底一阵害怕: “你怎么也在这?!” 这个女人… 无惨看着面前竟然露出微笑的珠世,内心一阵不可思议。 居然敢这样做…去死吧!! 他眼白被血丝覆盖,内心已经心急如焚。 无惨清楚身为鬼的珠世无法轻易死去,所以他下意识的动用了自己身为鬼王的“权限”。 但下一刻。 他震惊的发现。 面前的珠世,以及身后的我妻玉子。 似乎都不在他的控制范畴之内! 她做了什么?! 无惨内心只感到一阵荒谬,他心底估算了一下到现在的时间,萌生了浓厚的退意。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是陷阱! 会死的! “竹原!伱还不明白吗!”无惨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吼了起来:“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快动起来啊!” 两人的意念不合,无惨只能僵硬在原地做一些简单的动作。 不等竹原回答,他面前的珠世率先开口: “没错!”珠世笑着喘着粗气,她的左臂已经缓缓与无惨的肉身融为一体: “你马上就会死在这里!” “你知道我的左臂里有什么吗?!” 她的神情包含着大仇得报的激动和兴奋,语气有些颤抖: “是能把鬼变成人类的药剂!!” 无惨瞳孔一缩,下意识的用手抓住珠世的头颅,锐利的指尖顿时扎进珠世的头骨中,语气阴冷且狠厉: “珠世……用这种低级的把戏拖延时间,你的能力也就这样了。” ——上泉奈那个家伙在赶回来吗? 无惨眼神焦急。 可惜的是,无惨并不相信珠世弄出了这样的药剂。 “拖延时间吗…”珠世微笑着,她额头流下一些汗水,眼神变得疲惫和轻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就在这句话尾音落下的那一刹那。 轰!!! 医师馆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外面传来了一声响彻的令人耳鸣的重物落地的声音! 无惨瞳孔瞬间紧紧缩成一线! 第两百章——决战 (一) …… 刚才。 嗖——! 尚泉奈带着继国缘一,在寒冷的高空极速突进着。 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终于,尚泉奈看见了那个在视野里不断变大的红色结界! “缘一!” “准备好降落了!!”尚泉奈大声的喊着,裹覆着耳廓的风声让他不由得声音变大了起来。 “我明白了!”继国缘一同样看着下方的地面,回答着他。 两人紧紧盯着不断变近的结界,直到结界上自动出现了一个洞口。 嗖——! 瞬间穿过结界。 在将要落地的时候, 尚泉奈一扭身子,将继国缘一往上微微一扔。 就算缘一再过强大,但他也没有像鬼一样的恢复能力。 这种接近音速的突进的迫降,是能够对尚泉奈造成一些伤害的,但他可以恢复,缘一不行。 最终, 在尚泉奈的注视下,继国缘一被他扔到了一旁的屋顶上。 砰!哒哒哒! 继国缘一在半空中调整了自身姿势后,以同样的速度接触奔跑在了屋顶上。 尚泉奈扭过身,双脚用力挺直身子! 双腿猛地插进街道的地面上! 轰!!! 巨大的轰鸣声从外面的街道上传来。 远比刚才竹原踏地要剧烈的振动与灰尘扬起。 …… 医师馆内。 灰尘从房梁上抖动而泄下,咯吱咯吱的挤压声响着。 来了吗?! 无惨的耳朵微微耸动,他辨别着外界刚才那阵剧烈的声响,眼眶颤抖着。 “…可恶!”他咬牙切齿的从齿间挤出一些话语,眼神狠厉的瞪向医师馆外的方向。 来的这么快吗? “竹原!!”无惨转头大喊着:“动起来啊!那家伙已经来了!!” 无惨不断试图扭动着身体,但在竹原沉默的时候,他只能微小的挪动位置。 最终,在身上负重两人压制的情况下,勉强靠近了房间门口的位置。 “…两个碍眼的家伙!!” 无惨看着面前死死抓住自己的珠世,以及身后不断释放着雷电的我妻玉子,心中一阵不耐烦。 “滚开!” 噗嗤! 无惨表情狰狞,他背后突然长出几根骨鞭,螺旋着就要抽向身边的二人。 这时。 踏踏踏!! 咯吱——! 木板摩擦滑步的刺耳声响起。 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站在珠世房间门口,他看着无惨背后缓缓生长出骨鞭的模样,瞳孔逐渐紧缩。 刹那间,愈史郎下意识的朝前狂奔而去,并大喊着: “珠世小姐——!!” 飞身扑去, 在刹那间,无惨缓缓侧目,看见了扑过来想要抵挡在珠世面前的愈史郎。 他背后的骨鞭猛地加快速度! 唰! 砰!! “噗哇!” 三道身影顿时受到重击,朝着两个方向倒飞了出去。 噗嗤! 顿时,珠世插进无惨胸口的左臂也受力猛地拔了出来,但只剩下了一截断面。 珠世的左手,并没有再生。 挡在她面前的愈史郎,承受了庞大力量的重击。 无惨僵硬的移动着身子,他看着已经躺在凌乱房间各处的几人,已经无心再去纠缠。 “竹原!”无惨脖颈青筋暴起,内心已经慌乱无比,他呐声大喊着:“给我动起来啊!!” 下一刻。 咯吱…… 一张更加深红的像血痂材质的狰狞面具,缓缓生长覆盖在了他的脸上。 竹原的声音再次冷漠的响起: “……你很烦。” 虽然无惨心情已经降低到了冰点,但好在。 竹原终于动起来了。 …… 不远处的狭雾山上,甘露寺樱饼操控着结界,缓缓关闭刚才留出给尚泉奈的通道。 她放下手臂,看着神社前惶惶不安,纷纷开始垂下头祈祷的居民们,无奈了叹了口气。 人与鬼纠缠了近千年的战争, 快要结束了吗? 甘露寺樱饼的眼神里流露着疲惫的神色,她倒是希望如此。 她抬起头,看向山下。 并没有下山的意思 她的任务,就是守在这里。 ——仅此而已。 双手微微叠放在一起。 嗡——! 随着空间的一阵振动,居民们的视线瞬间被振动吸引了过去,纷纷抬起祈祷的头,看向宫司内。 甘露寺樱饼的手中,缓缓诞生了一個新的结界。 …… 山下。 哗——! 从灰尘中猛地踏出,尚泉奈迅速观察着四周,微微眯起眼睛一扫。 扎眼的血红色的灵魂顿时在视野里暴露。 ——在医师馆里! “缘一!”他朝着上方大喊一声:“在医师馆!” 哒哒哒! “看见了!” 在屋顶压低上半身狂奔的继国缘一应了一声,随后握着腰间的日轮刀纵身一跃。 砰! 房屋瓦片顿时被踩的崩碎。 在月下高高跃起,手中的日轮刀瞬间滚烫的发光。 哗——! 蓬勃的日炎瞬间喷涌! 尚泉奈则是紧紧盯着医师馆内的那只红色灵魂,他斜侧身。 左手摊开,一朵血色的彼岸花徐徐绽放。 这朵彼岸花,除了加强血鬼术效果的能力,还有高温以及腐蚀的作用。 还有很多功能,尚泉奈甚至没来得及开发。 但,在血色彼岸花绽放的时候,观察红色灵魂的动向,明显更加的清晰了。 突然! “他来了!”尚泉奈微微皱起眉头,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做着跳跃动作的无惨。 虽然疑惑,但他也不能坐以待毙,微微掐算了一下无惨动作跳跃抵达的半空距离,尚泉奈微微弯曲着膝盖。 下一刻。 砰!! 剧烈的撞击声传来,木板和石块瓦片一齐碎裂。 在继国缘一在半空中落下的时刻。 嗖——! 红色面具的竹原撞碎了医师馆的屋顶,整个人直直的朝上空飞去。 白洁的月光洒落在冲向高空的竹原身上。 他撇下自己身上的黑色斗篷,露出了里面淡灰色的武士和服。 “这都跟不上……不过如此么。”竹原扭过头,看了眼落在医师馆屋顶的继国缘一,猩红的眸子微微闪烁着光芒。 “鸣女…传…”沙哑的声音刚刚从嗓子里响起。 嗖——砰! 随着一阵极速的破空声,强大的力量撞击感从身体的另一侧传来,竹原的肋骨遭到重击! 刹那间,一股巨大的压力碾过他的胸腔。 半空中,一阵音爆云的痕迹激荡开。 “噗哇……”竹原呛出一口血,他错愕的扭头看向身侧。 半边的面具破碎开来,露出了竹原的小半张脸。 恍惚的视野中,熟悉的身影倒映在瞳孔里,竹原的眼眶剧烈的颤抖起来。 表情变得有些疯癫。 咯吱…… 尚泉奈的眼神冰冷,毫无感情,他手中正缓缓长出一把红色的骨刀,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脖颈。 没有言语,没有交流,现在的只有难以抓住却必须牢牢抓在手中的机会! 无论如何,这次都要将无惨斩杀在这里! 尚泉奈的眼神坚定。 在看见“无惨”冲上天空的瞬间,他就跟着一起冲了上去。 就在骨刀生成后,尚泉奈想要斩下“无惨”头颅的一瞬间。 噗嗤! 无惨自己断掉了脖颈! “…又来。”尚泉奈一皱眉头,他掐着的地方瞬间只剩下一团喷涌的血液! “传送!” 竹原掩盖在面具下的脸上带着有些疯狂的微笑,嘴角甚至咧到了面具破碎的地方。 唰! 竹原的身体瞬间消失在半空中。 尚泉奈的眼睛死死盯着竹原消失的地方,他的感知能力已经在血色彼岸花的加持下达到了鬼生的巅峰! 在下面! 尚泉奈猛地低下头,目光投向地下! 无限城! ——就在狭雾山下! 他逃不掉的! 绝对不会再让你逃掉了!! 尚泉奈瞳孔微微收缩,他腹部绷紧,瞬间用力下沉! 嗖——! 裹挟着风压,他极速的沉了下去! “无惨——!!” 砰!! 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地面龟裂翘起,大片的灰尘顿时掀起! …… …… 无限城中。 唰! 竹原出现在血管巨树的树梢上,他伸手摸了摸破碎的面具,心中一股异样的滋味。 此刻的他,在见到刚才种种的一切后,内心变得有些混乱起来。 “呵呵哈哈哈…”竹原轻声的笑着,脑内的思绪已经乱成一团。 我是谁? 竹原?不,不不不。 竹原只是一个名字,一个代号。 那么,“我”,到底是什么。 “哼哈哈哈…” 刚想要操控鸣女将无限城传送离开这里时。 “咳嗬…!”背后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甚至让他没忍住再次咳出了一口血。 竹原惊愕的回头,表情狰狞的看了眼自己的背部。 一朵彼岸花的痕迹,正烙印在那里,不断的传来灼烧腐蚀的痛觉。 阻止了他试图传送的动作。 他紧紧皱着眉头,扭头,再次看向鸣女。 “传…噗嗬!” 又是一口老血喷出! 无惨则是安静的待在竹原身体深处,大口的喘息,平缓内心的紧张刺激。 …… 外面。 尚泉奈重重的落在地上。 他盯着地面下的无限城。 在刚才的瞬间,他在无惨身后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彼岸花,至少有短时间内微弱太阳的作用。 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狠厉,他内心紧迫,他攥紧右拳,下意识的猛地朝地面上砸去。 黑暗的脑海中, 一个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又快速消散。 “我…会保护好大家!”甘露寺樱饼的誓言。 “鬼,一个不留!”村田的声音响起。 “我们源源不断,直到你——无惨被杀死!”我妻仁善的声音回荡着。 “人类的未来…拜托了。”产屋敷辅世的身影浮现。 最后,响彻在尚泉奈耳鸣的脑海中的是—— “兄长大人,谢谢。” 灶门茂临死前的模样缓缓出现,随后化作蓝色的光点消失。 砰!! 拳头深深陷进了土里! 继国缘一站在一旁,他看了眼尚泉奈的动作,微微一愣。 手背上的寒毛微微竖立。 随后立刻大后跳,退到了远处,医师馆的半个废墟里。 一扭头。 愈史郎浑身重伤,腰间已经出现了一个接近腰斩的伤势,正睁着眼睛,毫无察觉般的与继国缘一对视着。 “…请不用担心我,继国阁下。” 他惨兮兮的笑了笑:“我已经用过…上泉大人的血了。” 身为医师的他,申请一下,就可以得到一些尚泉奈从前留下来的血液。 就在二人交谈的时候。 下一刻。 不远处。 【血鬼术·血色彼岸花】! xin——! 一阵耀眼的红光顿时从尚泉奈的方向传了过来,直直冲上天际! “嗬啊啊啊!!!”尚泉奈将身体压在地上,用力的砸进地下的拳头展开! 一朵晶莹剔透的血色彼岸花,缓缓在地底的位置倒悬着诞生! 下一刻! 轰!!! 血色的彼岸花缓缓扎根在地表,它倒挂着,不断螺旋着花瓣与花蕊,贪婪的吸食土壤中传来的丝丝血意。 极速的变大! 土壤被扩张,地表被腐蚀,血色的光芒越来越浓郁! 地面的裂缝里渗透着猩红的光芒,龟裂的纹路像是红宝石上的裂缝一般。 几座沿途停留,没有马的马车,瞬间陷落进了裂缝中! 由于远离居民区,能够清晰的看见所有的裂缝。 狭雾山上。 “那…那是什么?!” “地面裂开了!” “红色的光…” 居民们不敢置信的看向街道上,所有裂缝的中心全部集中在狭雾山镇的中心广场。 “…这是……” 甘露寺樱饼怔怔的看着狭雾山下的场面,她的瞳孔里倒映着些许红色的光芒。 山下。 尚泉奈的手紧紧按在地面上,他瞳孔里满是猩红的光芒,有风从地面上的裂缝里吹来! 他手中的血色彼岸花,不断的生长着! 咯吱…… 砰!! 石块不停的塌陷掉落着,隐隐约约在边缘形成了一圈圆形。 咯嘣!砰! 随着周遭破碎不堪的地表石块的塌陷,地底下隐藏的血色终于慢慢露出了真容! 一朵弥漫着血气,散发着浓郁血色的巨大的倒悬彼岸花,赫然出现在了地底! 它不断的朝着漆黑幽暗的地底生长,壮大,蔓延着…… 直至! ——猩红张扬的花蕊,触碰到了地底无限城的顶端! 坐在地表上的尚泉奈嘴角微微勾起,红色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 “…找到了。” 咯吱…… 血色彼岸花的生长速度又增加了一个幅度! 噗嗤! 地底下,血色彼岸花的花瓣,紧紧卷起,死死束缚住了整座无限城! 与此同时,地面上的裂纹也彻底导致了地表的塌陷。 城镇里,出现了一个巨大如同深渊般直通地下的洞口。 第两百零一章——竹原争取的生机 …… 倒悬着的血色彼岸花裸露在所有人的视野里,花蕊紧紧束缚住地底漂浮的无限城,散发出妖异的红芒。 红色的光芒直冲天际,照亮了天空上方如同浓墨翻滚的乌云。 轰!! 闪电偶尔在漆黑的乌云中闪烁,照亮着黑暗一刹那。 …… 远方。 哒哒哒! 一队人影疾速在树林之间奔驰着! 潮湿的气息开始蔓延。 “再快一点!马上就到了!”岩见砚慈间的僧侣服被风吹的鼓动,他朝着身后的队伍大喊着: “无惨现在就在狭雾山!!” 冲在队伍最前方的,是一抹金黄色的闪电——我妻善存。 嗖——! 他正嘴角溢出白色蒸汽, 不断的保持最高速度突进着。 眼神凝重,手也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紧随其后的,是压低身子,同样利用捡招加速的风间成弥。 风间成弥的表情十分沉重,他就知道肯定有变故发生。 这时,突然有人抬头朝着天空,指着那里惊讶的大喊着: “那是什么?!” 刹那间, 几乎所有的人都抬头朝狭雾山方向的天空看去。 漆黑压低的乌云被猩红的光芒照亮。 但这并不是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地方。 真正让他们惊骇的, 是突然浮现远方的半空中,那些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 鬼杀队的前进速度迟缓了一瞬。 “加速!!”有人歇斯底里的大喊了起来。 …… …… 十分钟前。 无限城中。 充满暖意的灯光藏匿在血管巨树中,散发着诡异的红光,看起来十分瘆人。 咯吱…… 轰隆隆…… 无限城内的空间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建筑与建筑之间撞击摩擦着。 ——抛弃无限城。 ——不然会死。 竹原扫视了一眼四周,他内心做出了果断的决定,默默把眼神固定在了身后的那些红色卵球上面。 堆积成山峦跌宕起伏的红色卵球,已经覆盖了无限城大部分的面积。 这时。 无惨慢慢回过了神来。 “…怎么回事。” 刚松了口气的无惨疑惑的看着周遭晃动的建筑,他侧目看了眼背后已经消失的小血色彼岸花。 无惨抬头看了看被血管巨树树梢撑起来的天花板。 ——浓郁的不好的预感。 快点走吧! 来自本能的预警,无惨认为此地不宜久留。 “传送!”他对着没有自我意识的鸣女下达着命令。 鸣女将手放在琴弦上。 当啷——! 随着琵琶声的传来与回荡。 轰隆隆…… 无限城再一次剧烈的震动了起来,甚至有一些建筑物开始因为震动而崩塌! 砰!数座交错的房屋与木制桥梁开始崩断碎裂! 木屑混合着尘埃,瞬间充斥了无限城内的小部分空间。 没能传送走! 这一次,无惨彻底感知清楚了情况! 他惊骇的抬起头,看向天花板,眼神似乎穿过了无限城,看见了外界的东西一般! 有什么东西紧紧抓着无限城! ——无限城被束缚在了原地! ——无法移动! 糟了! “…陷阱,这是陷阱…” 无惨的眉间微微颤抖着,他紧紧缩着的瞳孔盯着天花板。 一阵浓浓的悔意顿时升上心头。 他不该来的! 从踏入狭雾山结界内时, 他就已经进入了这个陷阱…… 不,不不不! ——不是那个时候! 无惨垂下头,看了眼自己此刻的身体,他恍惚间似乎想通了什么。 让他来狭雾山的是竹原。 竹原…是竹原! 这家伙曾经是鬼杀队的成员! “…呵…哈哈,原来如此。”无惨双目逐渐失去高光,他踉跄的后退了两步,表情黯淡。 他居然相信了一个鬼杀队的成员,一个曾经被自己折磨过的鬼杀队队员! 并一路和对方一起计划着,最后真的进入了狭雾山的结界。 仔细想想。 为什么鬼杀队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却能够提前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充满生活气息的街道上却空无一人。 ——房间里有青色彼岸花气味的诱导因素。 ——珠世和我妻玉子静心准备的埋伏。 ——以及最后,那两个家伙短时间内就能够赶到。 种种联系起来,最终的答案只有一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无惨抬起头,他恍然大悟。 ——这根本不是什么属于鬼一方的调虎离山,主动出击。 而是人类一方彻底的掌控全局! 由竹原在暗引导他的行动,上泉奈那家伙在明装模作样,来掌控自己的行动。 全部都是假的!什么反过来抢走青色彼岸花,成功的活下去,都是谎言! 被骗了。 被骗的好惨。 无惨的情绪逐渐低迷,同时名为愤怒与憎恨的感情缓缓生根发芽。 “…从一开始, 就进入了你们的陷阱吗?” “…瓮中捉鳖么。” 就在无惨喃喃自语的时候。 竹原缓缓操控着身体, 对着背后的红色卵球们伸出了手。 ——既然无限城逃不掉了,那还是可以制造混乱,在混乱中脱身的。 这就是竹原的想法。 无惨敏锐的发现了竹原的动作! 休想! 他猛地抬起头,意念顿时与竹原抗衡起来。 两人的身体瞬间僵硬在原地。 “你在做什么?!”竹原紧紧皱着眉头,不理解的对着无惨大喊着: “你不想活了吗!!” 他用力抬起手臂,但由于两人意念的不合,此刻的竹原甚至无法操控鸣女。 “不会再让你更进一步了。”无惨的语气低沉,他垂着眸子,死死的与竹原制衡着: “…你这个低等的生物!” “肮脏的家伙!令我厌恶!” 竹原一愣。 “…什么?!”竹原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诧异,他甚至张着嘴凝噎了一会,随后才紧紧皱着眉头有些愤怒的喊着: “混蛋!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无惨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与竹原对峙着。 似乎因为愤怒,竹原居然隐隐有些抢过身体控制权的意思,他举起手臂的拳头缓缓握紧。 无惨是个没脑子的白痴,竹原一直都清楚。 如今无缘无故的与自己争吵,指定是哪根筋搭错了。 ——而无意义的争吵只会浪费时间!现在的要紧事情,应该是——继续自己的计划! “嗬啊…!!” 竹原念及此处,他越发用力的争夺起身体的控制权。 在竹原的全力抢夺之下,无惨居然真的失去了一瞬间的对身体的控制能力。 就在这一瞬间。 “传送!”竹原对着鸣女奋声大喊着! 下一刻,在无惨惊疑不定,与竹原松了口气的神情下。 唰! 无限城中囤积的,所有红色卵球。 瞬间,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 “……你做了什么?”无惨沉默了一会,缓缓问着。 见竹原似乎并没有造成什么对自身的危害,他也没有继续纠缠,只是默默警惕着竹原。 “创造机会。” 竹原随口回应着,他抬起头,看了眼无限城上方: “生的机会。” …… …… 无限城外界。 狭雾山山腰。 产屋敷辅世的房间内,他正不断书写着什么,同时低声的自言自语着: “嗯……迄今为止一直都在计划当中,上泉阁下的能力反倒是有些意外了…”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无惨,说不定真的会死在这一代。” 说着,产屋敷辅世的情绪都隐隐有些激动,他抬头看向窗户外被乌云覆盖的天空: “不敢相信…近千年未能除掉的鬼王,竟然能亲眼看见他的死去。” “先祖大人……” 突然,他看向窗外天空的眼神微微一怔,随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手里的笔,也捏的有着颤抖。 “……终有变数。” 他淡白色笼罩的瞳孔里,倒映着闪电划过天空,映照出的密密麻麻的小点阴影。 …… …… 狭雾山下。 头顶的乌云缓缓聚拢,似乎要下雨了。 尚泉奈罕见的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看起来并不多么和善。 他坐在倒悬彼岸花的根部,盯着无限城被束缚住。 小腿肌肉瞬间绷紧,他手臂用力一撑,尚泉奈下一刻就要跃入直通无限城的深渊! 就在这时! 唰! 唰! 密密麻麻的黯淡影子瞬间从上方笼罩住了尚泉奈。 不,阴影不只是笼罩住了尚泉奈。 红色卵球不断闪烁着出现。 一个接着一个,又是下一个……直到 ——天空中已经看不见除了红色卵球以外的其他东西! 咯吱! 尚泉奈下意识的绷紧肌肉,强行停住自己跳下的动作,挂在血色彼岸花的根茎处,抬头朝上方看去。 晃动的视野里,漆黑的天空已经被阴影遮挡的严严实实。 密密麻麻的暗红色卵球,在天空中不断闪烁着的雷电光芒中显出身形。 “……这是。” 尚泉奈眼眶微微张大,他朝头顶所有的方向扫视了一圈。 红色卵球的数量之多,即使密不透风的排列着,居然——也直接笼罩住了狭雾山镇的整个上空! 巨大的阴影像挥之不去的粘稠黑暗聚拢在狭雾山镇。 尚泉奈的视力可以清晰的看清那些红色卵球中的东西。 一个又一个狰狞扭曲的人影,正蜷缩在卵球中,等待着“蛋壳”破碎的那一刻! ——全部都是鬼! …… 一旁,医师馆废墟中。 “…真的假的……”医师仰倒在地上,他直视着天空中那些暗红色的卵球,眼神直勾勾的感叹着。 “来了么。” 珠世依靠着废墟的断壁坐在一旁,她握着自己的断手,额头不断冒着冷汗,眼神坚定的看着天空中的卵球。 有些棘手。 在刚才接触竹原与无惨共同身躯的一瞬间,珠世得到了一个信息。 ——食用过青色彼岸花花杆的无惨,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 普通的鬼吃下花杆,会摆脱“鬼”的网络体系,成为一只不被无惨控制的,独立的鬼。 而无惨吃了之后… 他同样可以继续控制其他的鬼,但类似的。 无惨他 ——也脱离了“鬼”之间的网络体系。 其中蕴含的意味,她甚至不敢去仔细思考后果会是怎样。 珠世的眼神逐渐凝重。 ……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些卵球,此刻全部都出现在结界外的上空,并没有直接出现在狭雾山镇内。 但,这似乎也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因为! “呜啊啊啊!!那些红色的东西砸下来了!!” 在人们的视野里。 那些凝固在半空不动的红色卵球们。 突然开始以极快的速度下落! 嗖——!! 化作残影! “砸下来了!” 狭雾山上的居民们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开始下落的红色卵球们,他们顿时大喊了起来。 “救命!!” 也有机智的人,第一时间去找到了甘露寺樱饼寻求庇护。 “大家不用担心!”甘露寺樱饼朝着混乱的众人喊着: “我们有结界的保护,不会有事的。” 闻言,顿时有一部分人安静了下来,他们惊魂未定的看着上空一直以来都存在的结界。 甘露寺樱饼自然站在神社前,她双手叠放在一起,红色的血气源源不断的升上高空。 与此同时。 那些红色卵球,也第一次结结实实的砸在了结界上! 砰! 血色的波浪重重叠叠的交错在结界上,巨大的撞击力瞬间从全部角度对结界造成了冲击! “噗嗬……”甘露寺樱饼紧紧闭着双眼,她嘴角溢出一些血液。 强行撑住结界抵御如此整齐的共振,对她来说负担还是很大的。 密密麻麻的微弱力量凝聚在一起,形成的巨大共振,这股力量足以突破任何看起来强大的防御。 “……挡下来了。” “太好了!” “感谢神明大人的保佑…” 居民们抬头看着未能够突破结界的红色卵球,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便下意识的看向甘露寺樱饼。 “巫女大人!太好…了…” 而在见到甘露寺樱饼嘴角的血液后,他们纷纷又有些迟疑的害怕了起来。 从出生至现在,就没见过巫女大人这副虚弱的模样。 让他们更加害怕的,是——那些再次升起的红色卵球。 它们,似乎要做第二次的撞击! 甘露寺樱饼的眉头微微颤抖着,她抬起头看向天空,额头已经长出了粉色的鬼角。 那种东西,再来几次。 ——她可能就承受不住了。 到时候,如同炮弹一般砸落的卵球,会地毯式的毁灭整座狭雾山镇! 就在红色卵球在第二次撞击的瞬间! xin—— 一阵红色的光芒从山下升腾而起。 一座崭新的结界,瞬间加持在了甘露寺樱饼的结界上面。 第两百零二章——结茧的无惨 …… 无限城内。 竹原站立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无限城的天花板。 “…为什么不走。”无惨的心情此刻有些复杂,他对竹原的态度感到十分的迷惑。 这个家伙…莫非并不是上泉奈的人…… 但转念一想,无惨连忙扔掉了这个想法,顿时有些后怕。 再次对竹原充满了警惕。 ——这一定是阴谋。 不是阴谋,那他现在做这些也是他应该做的。 无惨缓缓将心思沉了下来。 “再等等……快了。”竹原抬着头,感知力集中在自己上方, 心中掐算着时间。 那些红色卵球,是他专门为制造外界混乱而创造的鬼。 经过一段时间对甘露寺樱饼结界的研究,再从珠世从前留在无惨这里的研究资料里找到了关于“紫藤花腐蚀性测试”的内容。 综合着一遍一遍测试。 最终,竹原通过血管巨树和鸣女成功的创造出了 ——表皮分泌物可以熔化狭雾山结界的鬼。 简单来讲,其实就是给那些鬼的表皮渗出无惨的血液,与结界中蕴含着的尚泉奈的血液做腐蚀反应, 从而短暂的创造出可以提供鬼通过的通道。 撞击,只是为了制造声响吸引起注意力而已。 为离开这里而争取时间,才是真正的目的。 这是一个可以作为后手,也能反过来当做进攻的计划。 这时。 砰!! 随着一声巨响以及微微的震动感传来,竹原瞳孔微微一缩。 结界破碎了! “就是现在!”竹原压低声音,他下意识的朝无限城的另一侧准备高速移动起步。 “走!” 但下一刻! 脚猛地用力! 竹原一愣。 ——脚抬不起来。 砰! 他双脚如同生了根一般,沉沉的扎在地上,怎么抬也抬不起来。 整个人在用力前奔的情况下,上半身已经有了冲出去的趋势,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整个人啪叽重重的拍在了地上。 “无惨!你…”竹原惊讶的身体前倾,整個人摔在了地上,他下意识的认为又是无惨在与他抵抗。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耍什么性子!”竹原试图用手臂撑起身子,却诧异的发现,手也在慢慢的麻木失去知觉。 但无惨却愣了一下,随后大声的反驳着: “这不是我干的!” 就在竹原想说什么时,他突然察觉到了体内传来的异样。 虚弱的感受从胸口传来,四肢像灌了铅一般沉重,麻木,浓郁的倦意瞬间涌上心头。 头脑变得昏昏沉沉的。 好累… ——怎么会…这是什么…… 种种负面状态让竹原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急促的呼吸起来。 他疲倦的用力张开眼睛。 用手抓住头发,猛地一扯! 呲拉——! 一大把头发顿时被扯了下来,随后瞬间再生。 轻微到接近没有的疼痛感传递着,让竹原微微有力气张大了一些眼睛。 竹原将头发放在自己面前,用力的晃着,试图用疲倦到恍惚的视野看清头发的模样。 最终,在他疲惫到昏睡之前,终于隐隐约约看见了头发的模样。 紧紧攥在手心的那一把头发。 ——是纯白色的。 “这…怎么会……” 他的头发,身为此刻鬼王之身,生命力浓郁的令人战栗的他的头发。 居然表现出了生命枯萎之时,才会显露出的无力苍白之色。 “…这是…我…” 呢喃着念叨着,竹原脑袋无力的一趴,和无惨同时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珠世…” 咯吱…… 无意识般的,一团肉瘤从不远处血管巨树的树梢上伸出,缓缓包裹住了地面上的竹原。 随后,慢慢的团成一个凹凸不平,不断蠕动的肉球,被拉扯着挂在了血管巨树的树梢上。 通过血管巨树不断输送着养分,麻麻赖赖的肉瘤慢慢的爆满了起来。 扑通!扑通! 肉瘤不断鼓动, 如同心脏一般跳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孕育。 …… 刚才。 狭雾山结界内。 “噶!噶噶!”数十只鎹鸦在阴沉晦暗的结界内飞翔着,不停的搜查着镇上是否有残余的居民。 同时,他们也负责搜查并传递信息的任务。 贴着顶上的结界飞行,让这些鎹鸦们彻底看清了那些红色卵球中生物狰狞可怖的模样。 结界外。 红色卵球高高升起,随后再猛地疾驰砸下。 就在卵球与晃荡不堪的结界接触的一刹那! 嗡—— 新的红芒更加旺盛的结界,覆盖在了甘露寺樱饼的结界上方! 稳稳的挡住了所有红色卵球的撞击! 地表的裂缝渗透着红色的光芒,甘露寺樱饼额头满是汗水。 ——新的结界? “哈…哈……” 甘露寺樱饼大口喘着气,她猛地脱力,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红色的神龛上面,脸色有些苍白。 下一刻。 砰! 属于她的结界,轰然化作红色宛若晶体般的碎片崩碎,闪烁着细小的光芒落下。 而天空中,那张崭新的结界化作弧度,保护住了狭雾山镇。 “……那是…?”她疑惑着,看着天空中崭新的结界,看向了缕缕红色光芒源头的山下。 …… 狭雾山下。 深渊巨坑前。 “…在拖延时间么。” 尚泉奈举着一只手,手掌上托着一朵小小的血色彼岸花,不断释放着能量加持天空中的结界。 居然会用这样的把戏了,看来无惨此刻正计划着逃离。 缓缓放下手,小小的血色彼岸花仍然漂浮在半空中,为结界提供着能量。 在快速确认了血色彼岸花可以提供维持结界的能量后,尚泉奈来不及回头喊继国缘一。 “产屋敷,我跳了!”他看着深渊,对着头顶盘旋着的鎹鸦大喊了一声。 必须抓紧时间了。 他面色凝重,直接一跨步,从血色彼岸花打开的深渊口跳了下去。 继国缘一握着日轮刀,自然紧随其后的一起跳了下去。 那只盘旋着的鎹鸦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清楚自己是否也要跟着跳下去。 唰! 二人一同跃进黝黑的深渊。 珠世站在医师馆废墟中,充满忧愁的眼神远远的望着二人跳进深渊的背影。 她不仅仅只给无惨下了那一种变回人类的药剂。 还有许许多多种,例如加速衰老的毒素,让无惨无法分裂的药剂,浓郁的紫藤花毒,专门破坏细胞结构的毒素…… 总之,她这段时间内所有能够针对鬼的成果,全部对无惨用了个遍。 谷闧 但也因为此,她的左小臂似乎永远的失去了鬼的再生能力,此刻只是被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无惨的状态此刻应该十分的不妙。 愈史郎躺在一旁的地面上,他大口的喘着气,担忧的看向珠世,犹豫的说着: “珠世…小姐……” “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吧。”他语气缓慢的说着。 珠世静静的注视着深渊洞口,缓慢而沉重的点了点头。 此刻的她,已经尽了自己所能。 再追着跳下去,反而会起拖后腿的反作用。 “我们上山吧。”珠世回过头,她轻轻用右手托着断掉的左臂,紫色的青筋在包扎的地方缓缓露出: “山上的居民们,他们会需要我们的。” 珠世这样对着愈史郎说着。 …… 咯吱…… 粘稠的声响从高高的头顶不断传来。 处在狭雾山上的居民们,下意识的抬头朝头顶看去。 原本悬浮在结界上空的红色卵球们,现在彻底粘黏在了结界上,不分彼此。 他们密密麻麻的簇拥在一起,像是异形的卵蛋一般,从卵蛋上开始分泌出粘液。 从外面看,就像是结界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凸起。 “好恶心…” “…那就是…妖怪…吗?” “鬼,是鬼吧!” “呜呜呜…母亲大人,父亲大人…” “神明大人啊…!” 红色卵球一鼓一鼓的,看的处于结界内的居民们恶心不已。 甘露寺樱饼紧紧盯着覆盖了结界的红色卵球们,她不断扫视着所有卵球。 看着卵球中不断做出挣扎动作的狰狞人形。 最终,甘露寺樱饼的脑海内出现了一个有些惊悚的想法。 ——这些家伙。 ——不会是想在结界上破壳而出吧?! 似乎是为了印证甘露寺樱饼的想法,结界外那些处于卵中的鬼们,开始更加奋力的挣扎了起来。 “嗬嘶——!!”令人耳鸣的尖锐嘶吼声从一个又一个的卵里不断发出。 卵内的鬼长大了像鸟喙一般的嘴巴,嘶鸣着。 尖锐刺耳。 …… …… 地底下。 唰—— 尚泉奈和继国缘一在黑暗中不断下坠,一旁巨大的倒悬彼岸花发出的微弱红光,是唯一的光源。 气流不断吹鼓着二人的衣物,风声包裹着两人的耳廓。 终于, 无限城晦暗的轮廓逐渐在面前放大。 砰! 随着一声砸落木板的声响。 尚泉奈和继国缘一,重重的落在无限城的顶上。 让尚泉奈感到无比意外的是,如此长时间的下坠,居然没有让他直接撞破天花板冲进去。 而无限城顶上,也长出了无数狰狞的血管触手。 情况似乎不完全和想象中的一样。 咯吱…… 血管触手们见了屋顶上来了客人,便纷纷探着脑袋,想要把客人分尸。 唰!唰! 两道耀眼的炎日刀芒瞬间挑过,周遭的几只粗壮的血管触手瞬间断裂。 继国缘一站在尚泉奈身后,握着已经出鞘,滚烫发光的赫刀,面无表情的扫视着周围。 “呼……” 尚泉奈吐出一口气,他猛地一拳轰在木制的无限城顶端。 砰!! 屋顶上瞬间便被砸出了一个大洞,暖色的光线从洞口中露出,几道深深的裂缝顺着洞口就往外延伸。 ——无惨这段时间内…似乎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尚泉奈一眼就看见了无限城内纵横交错在地板上的血管。 咯吱…… 随着裂纹的延伸。 轰!! 大块的屋顶塌陷,尚泉奈和继国缘一瞬间朝无限城内坠去! 砰! 两人同时落到地面上,瞬间站起身子,警惕起了周围。 在眼神环视过四周。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杂乱的血管枝条,伴随着浓郁的血腥气味,粗壮树干之间狰狞扭曲的纹路深的发黑。 无数的眼珠化作树叶挂在树梢,此刻全部一动不动的静静的盯向这边。 ——血管巨树。 尚泉奈看着不远处顶住无限城天花板和地板的血管巨树,微微有些发愣。 同时被这么多眼珠子盯着,即使是他,心里也有些毛毛的。 记忆中的无限城,是整齐但无序的,代表着无惨对人类生活的仍然坚持,但现在的无限城…… 尚泉奈看着被血肉交错堆积,密密麻麻血管缓缓脉动覆盖的无限城。 ——更像是野兽的生活环境。 继国缘一并没有来过无限城,他并没有对血管巨树的模样感到意外。 “奈,看那边。”继国缘一握着日轮刀,眼神慢慢凝聚在了血管巨树的某一根树梢上。 他缓缓攥紧了刀柄,更加灼热的温度顿时从刀镡上升起,扭曲着周围的空间。 尚泉奈朝着继国缘一说的方向看去。 ——一颗蠕动着的巨大肉瘤,正在那挂着。 肉瘤的上方,正标注着两行文字。 ‘鬼舞辻无惨’ ‘划痕划痕’ “…是无惨!”尚泉奈瞬间压低身子。 噗嗤——哗! 他熟练的从身体一侧抽出一根带血的骨刀,随手一甩,握住了刀柄,动作连贯的双脚一蹬! “上!” 化作一道残影瞬间就朝肉瘤冲了过去! 刀锋上摇曳着血液的雾气,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痕迹。 继国缘一则是选择侧面进攻,从侧面夹击无惨。 在尚泉奈接近肉瘤,手臂绷紧,瞬间就要一刀横斩过去的时候。 砰! 肉瘤突然炸成碎片,无数的血肉朝着四周极速飞去! 唰!唰! 离得最近的尚泉奈下意识的斩击了下去,抵挡住了大部分朝他射去的肉块。 但也不免被飞射的血肉糊在了手脚的部位。 就在继国缘一和尚泉奈下意识斩击飞射肉块的刹那,一个身影从爆炸开的肉瘤中窜了出去。 哧——! 尚泉奈后跳,双脚在木板上摩擦着刹住了后退的趋势,随后抬头朝前看去。 那个人影落在被密密麻麻血管覆盖的地面上,晃荡着抬起了脑袋。 搭在肩膀上的苍白头发显得有些干枯,无惨缓缓睁开猩红的双目。 “珠世…那所谓的什么变成人类的药剂……” 他的语气张扬,展开被猩红纹路覆盖的手臂,姿态似乎又回到了那六百年间肆意屠杀的鬼王: “完全没用啊!!” 第二百零三章——鸟鬼众 …… 无限城内。 啪嗒,啪嗒。 剩余的肉瘤部分鼓鼓囊囊的不断蠕动,最后缓缓的变成紫色,直到彻底化作了尘埃消散。 ——看起来,就像是吸收了什么毒素一样。 咯吱…… 无惨赤脚站立在有着密集血管的地面上,四肢被猩红的瘢痕覆盖,手脚上的指甲变得异常锐利突出。 身为鬼, 无惨却不像其他鬼一样体态扭曲丑陋,相反,无惨拥有十分完美的肌肉布局,看起来非常美观。 他舒展着身躯,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白色的及肩长发显得有些干枯,无惨胸口处原本是心脏的地方, 此刻却多出来了一枚红色的球体。 那珠世的药剂确实有点东西。 但唯一带给自己的代价…… ——无非就是这变得干枯苍白的头发了吧。 无惨用手指揉了揉自己干枯的一揉就碎的头发,仔细的感知了一会。 眼神轻蔑。 不碍事, 反正一会就恢复了。 就在这时。 哗——! 一阵日炎升腾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嘁。”无惨缓缓收回眼神,他看见了站在无限城不远处的尚泉奈和继国缘一二人。 此刻,尚泉奈正随意划破自己的手臂,不要钱一般的将血液大量的流淌在继国缘一的刀刃上。 还是来了么。 无惨眯起眼睛,猩红的眸子里充斥着暴虐的情绪。 “糟糕了呢,无惨。” 竹原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语气也变得和无惨对比显明:“为了分解毒素…错过了最好的离开时机。” 竹原的声音变得有些调侃起来,似乎事不关己一般: “现在,只能正面硬抗了吧!” 他的情绪越来越兴奋: “你敢打吗?!无惨!” 似乎是因为曾经受过刺激的缘故,竹原的情绪此刻变得有些神经质了起来。 “…我死了,你也会死。”无惨的语气变得冷了下来,他低声沉语着: “赶快想想办法!” “……我想办法?”竹原凝噎了一会,似乎显得相当无语的样子: “…你就不能多动动你那些因为怕死而额外增殖的脑子?” “你可是有着七个脑子的究极生物…” “七个脑子!”竹原特地的再次强调了一遍, 语气也格外的夸张。 “烦死了!”无惨暗骂一声,彻底让竹原闭了嘴。 他的眼神凝重,谨慎的看向对面的二人。 现在能信任的, 只有自己! 但身体却是由两人共同掌控的。 这让无惨十分的心塞。 …… 对面不远处。 一座矮小的二层房屋平顶上。 尚泉奈一只手不断流淌着血液,大片大片哗啦的覆盖在继国缘一的刀刃上。 ——附魔。 不断被血液淋漓的刀刃上,则是不断“哧哧”的燃烧起不灭的日炎。 尚泉奈看着站在对面的无惨,缓缓舒了一口气。 那个无惨的身上。 ——是竹原的气息。 在感知到这个信息的刹那,尚泉奈就大概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无惨……在上次濒死的时候,抢夺了竹原的身体么… 不知道竹原的意识是否还存在。 在原著里,无惨杀死珠世后,还能在体内重组珠世的大脑,甚至与其意识对话。 竹原的话… 他似乎并不是和珠世一样的鬼。 尚泉奈的心微微沉了一下,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了炼狱仁寿郎的身影。 “…上吧,缘一。”尚泉奈握着骨刀,他微微沉下身子,收回了自己快速愈合伤口的手臂: “别让他跑了!” 继国缘一微微点了点头,太阳纹的耳饰微微晃动,他看着面前不远处的无惨。 咯吱…… 攥着刀柄的手逐渐用力。 砰! 手上的刀刃瞬间喷涌出大量耀眼的日炎,随着微微的挥舞在半空中摇曳着。 两人微微对视了一眼。 嗖——! 下一刻便都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疾速的化作残影朝无惨冲了过去。 继国缘一快速的在建筑间恍惚移动着,手上的日轮刀缠绕着灼热的烈焰。 哗! 被掠过的血管地表瞬间开始发黑,下一刻就隐隐有化作灰烬的趋势。 ——要跑。 ——绝对不能硬抗! 无惨紧紧盯着朝自己直线冲过来的二人,他身后长出数根粗壮的骨鞭。 骨鞭微微弯曲着,蓄力放在了地板上。 随后。 在看着两人逼近自己的瞬间。 就是现在! “走!”无惨暗哼一声, 身后的骨鞭蓄集的所有力量瞬间爆发! 砰! 猛地用骨鞭撑起自己的身体,他高高的跃起! 嗖——! 强有力的骨鞭将无惨如同炮弹一般从地面迸发了出去, 朝着破碎的无限城天花板,直直的飞过去。 ——他要通过上方尚泉奈打通的深渊,从地面上逃离! 地面受到重击,瞬间化作辐射状朝周遭崩碎。 风压与重力拉扯着他,但丝毫不能让他的速度有减慢。 突然,无惨的身后猛地传来了爆炎突进的声音。 继国缘一紧紧锁定着无惨的动作。 再无惨腾空前的一瞬间,他就已经靠着通透世界,预判肌肉动作,朝着上方做出了起跳的动作。 【日之呼吸·日晕之龙·头舞】 哗——! 日炎在刀锋上长长的摇曳着,被刮起的烈焰高高挑起。 在半空中形成了宛若龙头形状的赤焰! 随着继国缘一腰间用力,扭转着身躯猛地跃起,以及手中刀刃挥舞的轨迹。 日晕之龙直直的朝无惨奔去! 两人高高的飞在半空。 而下一刻。 唰! 一道白色模糊的残影瞬间超过了继国缘一,直直的赶上了朝上方逃离的无惨。 ——那是一把白色的骨刀! 锐利的骨刀破开风阻!加速逼近! 噗嗤! 骨刀狠狠插进了无惨的胸膛!巨大的力量直接贯穿而过! “噗嗬啊!”无惨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受到重击追击,胸前白色的刀身贯穿而出。 身体不受控制的挺起胸口。 整个人,在半空中滞空了一瞬间! 在滞空的这一瞬间里。 继国缘一瞬间腾起身子,高高举着手里的日轮刀,腹部收紧,同样滞空着停留在了横躺在半空的无惨身旁! 他举起的日轮刀闪耀着光芒,让继国缘一的脸处在了阴影下。 无惨瞳孔紧缩,时间流逝似乎变得缓慢下来,他死死盯着身旁腾起日炎的继国缘一。 同时,脑海内。 竹原兴奋的声音传来: “快!”他的情绪似乎很激动: 谷臺 “把控制权给我!” “让我来!” 在看见那灼热的赫刀靠近自己腹部的一瞬间,无惨果断的俩眼一合。 将身体的控制权完全交给了竹原。 竹原睁开双眼,双手猛地握紧! 随着血液控制的牵连,一瞬间,竹原的意识链接到了外界某個红色卵球之中! 下一刻! 砰——! 外界,从深渊上方回荡着的破碎声,一圈一圈的传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凄厉的呼喊。 瞬间就吸引了继国缘一的注意力。 但即便如此,竹原也无法摆脱已经近在咫尺的赫刀。 …… 扔出骨刀的人,正是并没有追着跳起的尚泉奈。 地面上。 血管巨树根部的位置。 尚泉奈正保持着奔跑中缓缓收回扔出骨刀手臂的动作,而另一只手已经开始从大腿上拔出骨刀。 尚泉奈并没有追击无惨,他刚才直直的掠过无惨,直接奔着无惨身后的另一只鬼——鸣女而去。 此刻的鸣女就垂着脑袋,瘫坐在尚泉奈面前,身体呈现出可怖的紫色。 先把鸣女宰了,以绝后患。 这是尚泉奈一开始的想法。 在听见无惨的惨叫声后,尚泉奈没有迟疑,他继续奔跑着踏前两步,顺势来到了鸣女的身前。 ——有些不对劲。 在看见鸣女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后,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手臂绷紧用力!随着腰间的扭转迸发力量! 唰! 抽出的大腿骨在转瞬间就化作了锐利的刀刃,顺畅的划过鸣女的脖颈! 啪嗒。 似乎有什么链接着鸣女脑袋的东西断裂开。 骨碌碌…… 头颅缓缓滚落,随后开始逐渐化作灰烬。 ——没有灵魂。 尚泉奈眯着眼睛,他似乎发现了情况哪里不对劲。 面前的这个鸣女,他并没有感知到对方体内任何一丝灵魂气息的存在。 而鸣女身后的血管巨树,却没有丝毫化作灰烬的意思。 就在尚泉奈确定了鸣女已经彻底死亡,准备转身看向缘一那边的时候。 一只黑色的鎹鸦,从天花板上方的破洞处无力的跌落了下来。 同时,嘴里大喊着: “救急!!救急!!” 鎹鸦的声音回荡在无限城内: “结界破损!!鬼潮入侵!!” 另一边。 砰!! 被狠狠砍了一赫刀的竹原重重的撞进了无限城扭曲的建筑里,无数的灰尘被扬起。 腹部露出一个巨大的伤口,迟迟没有复原的意思,血肉模糊中隐隐约约能看见断裂的骨头。 “咳咳咳…嗬…”他踉跄的站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咧起嘴角笑着。 “拥有感情,就是人类最大的弱点……要利用好这一点…” 突然,竹原微微迟疑了一下,他眯着眼睛。 “诶……我是怎么知道这个东西的…” “嘛嘛……”在稍微自我疑惑了一刹那后,竹原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谁在意呢。” 他眼神兴奋,看向远处,无限城另一端,虽然眼神仍然盯着自己,但已经对地上产生担忧的继国缘一。 以及一旁,正感知地上情况的尚泉奈。 背后的骨鞭缓缓扭曲,变得坚硬锐利,一层血肉缓缓充斥着骨鞭的内里,让骨鞭更加的粗壮了起来。 ——已经变得有两个手臂那么粗了。 …… 刚才。 狭雾山地表。 结界表面上。 “嗬!!!”状若飞鸟的恶鬼们狰狞的嘶鸣着,用着他们的手肘或者爪子不停突刺着卵球。 试图破壳而出。 狭雾山内的居民们都有些担忧的看向上空的场景。 也有很大一部分居民,悄悄的拿出了曾经身为剑士时的日轮刀,安静的看着天空。 就在某个刹那,所有的鬼们突然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么?”有正在观察他们的鬼杀队驻内剑士发出疑惑。 “他们在干什么?” “不知道…” “突然安静了,有些诡异啊…” “会不会是地下出问题了…” 就在这时,一名眼尖的鬼杀队剑士伸出手指,指着某个鬼大声喊着: “看!他们在听!” 所有人顿时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 ——鬼们似乎在倾听,声音虽然不再发出,但鬼们却纷纷努力的探着脑袋,似乎想要听到什么声音一般。 在那奇怪又短暂的一刹那后。 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结束了。 “嗬——!!”所有的鬼,几乎同时发出了高昂凄惨的嘶鸣声! 剧烈的声波轰鸣让周遭全部跟着震动了起来,无数的红色卵球开始慢慢的变形! ——直到红色卵球随着音浪不断波浪状的形变。 最后。 砰! 随着红色卵球破碎的声音不断响起,砰砰砰的声音也接连不断的在结界表面响彻。 “吼——!!”鸟状恶鬼爬出破碎的红色卵球,振臂挥了挥薄膜状的翅子,浑身分泌着粘稠的液体。 啪叽! 一下把自己拍在了结界上面。 哧——! 一阵阵白色的烟雾升起。 …… 结界内。 狭雾山山腰。 神社前。 甘露寺樱饼皱着眉头,她看着趴在结界上,将整个结界糊的严严实实的鬼们,心中一阵压抑。 嗤嗤的声音不断传来,她很熟悉这种声音。 ——是什么东西在被快速腐蚀时,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鬼在腐蚀结界吗?! 她连忙看向山下,漂浮着的小型血色彼岸花的方向。 果不其然,小型的血色彼岸花忽隐忽现,已经有了些许消失的迹象。 是能量提前透支太多了! 天空中的结界也慢慢有了细微的裂缝,对结界无比熟悉的甘露寺樱饼瞬间就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后,甘露寺樱饼立马一挥手臂,朝着周遭所有的居民大喊着: “大家,快点靠拢过来!!” “结界!马上要崩塌了!” 说着,她连忙双手叠在一起。 啵! 瞬间在原地创造出了一个笼罩住神社周边的小型结界。 下一刻。 砰!! 血色的结界承受不住超载的重力与腐蚀,瞬间崩碎了下来! 无数狰狞挣扎着嘶鸣惨叫的鸟鬼,如同下雨一般,哗啦啦的从天空中往下掉落! 黑色的点点遮蔽了天空。 …… 第二百零四章——爬出深渊 …… 呼——! 天空乌云密布,狂暴的飓风呼啸着,在狭雾山上空形成了一层压抑的龙卷,潮湿的气息从高高的云层上传来。 狭雾山外,远处。 另一座山头上。 唰! 一道微弱的金色雷电闪烁而过,穿着黄色羽织的我妻善存在山崖边停住脚步。 冲在最前面的我妻善存抵挡着强风,下意识抬头看向远处的狭雾山, 他刚好目睹了结界破碎的一瞬间。 “那是…!!” 我妻善存的眼眸里,倒映着无数恶鬼破碎结界降落人间的刹那。 云层中闪烁着闪电。 结界…崩碎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结界…是那位凶巴巴的巫女在维持的吧! 她出事了吗?! 但上泉奈不是早一步回来了… 几乎瞬间,我妻善存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哽住了喉咙。 视野中。 无数的恶鬼嘶鸣着,趋之若鹜的朝着狭雾山中心涌去,密密麻麻的鬼潮甚至飞翔在空中。 眼眶微微颤抖。 不管事情是怎样发生的,此刻面前的情景都容不得他停下半步! 镇定, 镇定下来。 “呼……”我妻善存额头流下几滴紧张的汗水,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舒出一口长气。 咯吱! 我妻善存左脚后撤,踩在山崖顶的地面上,他的脚掌隔着足袋用力抓住地面,点点雷光开始闪烁蔓延。 噼!啪! 雷光在地面上跳跃,在漆黑的环境里发出扎眼的光。 他看向狭雾山此刻与自己所在山崖的直线位置,沉重的呼吸着,随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能行的。 ——一定! 砰! 周遭的岩石突然崩裂开,并慢慢随着雷光的跳跃微微的漂浮着。 他看着距离还有一座矮山的狭雾山,浑身的力量倾注在脚下! 最后!用力蹬出! 轰——!!雷鸣乍响! 脚下朝外翘起的岩石顿时被雷电崩碎!化作碎石漂浮吹散! 我妻善存瞬间朝着狭雾山,如同一枚炮弹一般,脱离山崖,裹挟着雷霆,直直冲了过去! 嗖——! 在这个时候,在队伍中速度第二快的风间成弥才堪堪追赶上来。 他看着面前崩碎的山崖, “我妻善存!!” 风间成弥大声呐喊着,看着我妻善存从悬崖上冲飞出去的背影。 又抬头,远远朝着狭雾山的方向眺望了一眼。 !! 在看见那无数从天而降的恶鬼, 已经将整个狭雾山镇染成黑色时,瞳孔骤然猛缩。 好多鬼…! 喉结微微上下蠕动了两下,风间成弥最后大声的对着朝此刻宛若地狱般狭雾山方向冲去的我妻善存大喊了一声: “…别太乱来!!” 喊完,他怔怔的看着那抹金色的雷电一头扎进旋转着如同黑色旋云般的鬼潮。 踏踏踏! 一路狂奔的其他鬼杀队队员们,快速的走上前来,面露凝重的看着狭雾山此刻不同往昔的模样。 随后,立刻转头,顺着山崖朝着山下走去。 加快脚步! 风间成弥低垂着眼眸,紧紧跟在部队里。 在看见狭雾山此刻的模样后,他内心笼罩了一股浓郁的担忧。 …… 狭雾山镇内。 嗖——! 金色的雷电极速冲破漩涡鬼潮的阻拦,扎进了被笼罩的严严实实的狭雾山镇内。 砰——! 我妻善存双腿前伸,雷切插进地面,用力的贴地踩在地面上,积满血液的石街顿时被犁出一道口子! 狭雾山镇内此刻黑暗无比,唯一亮光传来的地方,只有狭雾山山腰那边的神社。 ——那里有着一个小型的结界,正发散着微弱的光芒。 我妻善存缓缓站起身子,他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神社的方向。 大家,应该都在那里! 他抿着嘴, 只能寄希望于如此。 转头看了眼身旁,已经化为废墟的医师馆, 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时。 我妻善存的耳朵耸了耸,他听见了一些不寻常的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 “嘶——吼…” 悉悉索索,密集的脚步声围绕住了我妻善存。 他缓缓转过身,手已经紧紧握住了雷切的刀柄。 …… …… 狭雾山山腰。 神社附近。 一张红色的结界撑开,笼罩住了处于神社内的居民们。 “嗬嘶——!!”飞的快的恶鬼鬼猛地从高空落下,重力的撞击在屏障上。 砰! 第二只紧随其后。 哧…! 恶鬼的身体在粘连在结界上的一瞬间,身上的体液就开始对结界进行腐蚀,飘起白色的雾气。 “…原来如此…专门针对我的么?”甘露寺樱饼站在神社正中间,感受着结界表面的腐蚀性物质。 她双手捧着一枚小小的结界模型,缕缕血气从身体表面漂浮,链接在结界模型上。 ——不断修补着腐蚀出缺口的结界。 在对方克制自己的情况下,似乎短时间内,为了拖延时间,也只能这样做。 一旁。 愈史郎躺在担架上,脸色虚弱的休息着。 珠世则是包裹好了左臂,在惶恐的人群中走来走去,安抚着大家的情绪。 以慈一郎为首的几十名丙级以下的鬼杀队剑士,此刻站在结界的边缘,不停挥舞着手中的刀刃。 唰!噗嗤! 他们的日轮刀在甘露寺的控制下,可以轻易穿过结界,斩下趴在结界上的鸟鬼,再收回刀刃。 这样一来,就可以安全的杀鬼。 但即便如此,鸟鬼的数量还是太多了! 慈一郎左手挥刀,在失去右臂后,他自然会练习左手挥刀,此刻已经拥有了与从前差不多的战力。 他穿梭在其他剑士之间,调控着撞击上来的鬼的密度。 慈一郎越行动,他越觉得不对劲。 紧紧皱着眉头。 “奇怪…”他看了眼撞上来的鬼,又看向被鬼染的漆黑的天空。 明明有那么多的鬼,为什么来袭击的只有这些… 谷棼 ——不对劲。 “呼……呼…”一名鬼杀队剑士大口喘着粗气,他不停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但眼神中却透露着浓浓的疲惫和绝望。 抬头朝天空中看去。 密密麻麻的鸟鬼在天空随着黑色的漩涡云盘旋着,而飞下来进行攻击的,只有其中零星的几群。 这些——恐怕只是用来突破结界的先遣部队吧。 真正的主力,此刻全在天上,或者在结界外的狭雾山镇里不知道做些什么。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对付这群怪物起来,也时时濒临极限。 砰! 砰砰砰!! 又是一群鸟鬼砸了上来,他们狰狞的面目贴在结界上,不断撕咬着结界。 “…可恶!!”鬼杀队剑士一咬牙,他猛地抬起日轮刀,直直的朝贴在结界上的恶鬼冲了过去! 调整着呼吸,呼吸的节奏有意的模仿着柱们教导的呼吸法。 “嘶——!”一大口氧气压缩进肺部! 就在这时! “吼——!!”面前的恶鬼连接着翅翼的爪子突然变得通红!噗嗤一声轻易的腐蚀穿过了结界! 直直的朝毫无防备的鬼杀队剑士袭来! 就连一旁的慈一郎也来不及行动。 糟了! 鬼杀队剑士看着在视野中不断放大的利爪,脸色逐渐惊恐,但身体前进的趋势已经无法逆转! 但,回想这一生,自己还有什么好牵挂和害怕的么… 答案是——没有! 没有啊! 在下一秒,剑士的表情一变,从惊恐化作了坚定,直接迎着鬼的攻击冲了上去! “嗬啊啊!!” 他大声呐喊着! 就在要与恶鬼同归于尽的时候。 噗嗤! 一只手从恶鬼的身后摸了过来,悄无声息的将刀刃架在了鬼的脖颈上。 随后猛地向后一扯! 唰! 金色的雷电隐隐闪烁,刀刃毫无阻碍般的划过脖颈,鸟鬼的头颅高高飞起。 浑身是血迹的我妻善存甩了甩雷切,将上面沾染的灰烬抹去。 “呼……”嘴角溢出高温的蒸汽。 处于结界内的鬼杀队剑士诧异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影,他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鸣,鸣柱大人!”他紧张的喊着,早就握不住日轮刀的手猛地脱力。 咣当!日轮刀跌落在地上。 顺着我妻善存的身后看去,剑士们才突然发现。 靠近结界周遭的鸟鬼们,都已经缓缓化作灰烬。 只是天空中遮云蔽日的鸟鬼仍然没有变少。 “现任鸣柱大人来了吗?!”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一听见有柱赶了回来,顿时,结界内的鬼杀队剑士脸上的绝望如同风雪遇暖阳般消融了。 我妻善存有些疲惫,他缓缓走进结界,他身后的道路上,从山下一直到神社鸟居,全部叠满了灰烬。 ——他是一路开着雷之呼吸莽上来的。 “善存,没事吧!”慈一郎握着普通的日轮刀,他一脸担忧的走过来,轻轻的扶着走路有些脱力的我妻善存。 我妻善存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而是意外的盯着慈一郎右手中握着的日轮刀。 而慈一郎盯着我妻善存上来的道路上,那显眼的鬼潮中突兀出现的一条白色道路。 就在两人互相盯着看的时候。 突然! 哗——! 天空中,一直盘旋在高空,形成漩涡云的鸟鬼们,此刻突然发生了异样! “他们!他们冲下来了!!”一名鬼杀队的剑士指着天空中的漩涡云,声音颤抖的大喊着。 鬼杀队剑士攥紧着刀柄,即使小腿已经在诚实的颤抖,但却没有丝毫要后退的意思。 顿时,所有人都抬起头,眼神直刷刷的看向天空中漆黑的漩涡云! “嘶——!!”尖锐的鸣叫声大片大片的传来,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阵音浪! 他们绕着雷电纵横的漩涡云旋转,漆黑的恶鬼们振翅高飞,凝聚成漆黑的纱网在高空盘旋! 最后! 如同大雨倾盆一般!鸟鬼们化作一束,朝着地面的某个位置猛冲直下! 嗖——!抽丝剥茧般不断灌下! “吼——!”接连不断的吼声从高空传来! “这是…什么!”听力及强的我妻善存顿时就受不了这种刺激,他踉跄着后退,面色痛苦,双手紧紧捂住耳朵。 “鸣柱大人!”鬼杀队的剑士们紧张着靠在我妻善存身边,拿着日轮刀对着外面。 “这种程度的东西…”慈一郎站在我妻善存身旁,他紧张的盯着无数冲下来的鸟鬼们。 这种数量…不可能挡得住的。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他意外的低头看了眼漆黑的山下,突然明白了什么! “…等等,等等!”慈一郎紧紧皱着眉头,他看着疾速从高空俯冲的鸟鬼们,辨别着他们俯冲的方向! “他们不是朝着我们来的!” 慈一郎疑惑的说着,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在哪。 那些鬼冲刺的方向,根本不是神社。 换句话说,对方似乎根本没在意山腰间这个聚集了人类的神社! 而对方在意的地方是… 轰——!! 在慈一郎思考的片刻!无数的鸟鬼化作的漆黑束流,直直的灌入了狭雾山下的大地! 所有的鸟鬼,此刻全部涌向了狭雾山下,一股又一股! 剧烈的震动从狭雾山底部传来,我妻善存和慈一郎在震动中站稳,朝着山下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些鸟鬼们一头扎进的地方。 ——赫然是尚泉奈利用血色彼岸花在山下打通的深渊! 而无比巨大的深渊坑洞,灌入进去的大量鸟鬼形成的束流,居然隐隐有粗过洞口的趋势! “那是什么地方?” 我妻善存疑惑的看向鬼进入的坑洞,他在前来时也看见了那個洞,但并没来得及在意。 “慈一郎…你知道吗?” 此刻,他回头看着慈一郎,疑问着。 慈一郎直视着山下,表情麻木,缓缓点了点头: “…嗯。” “上泉大人,和继国大人…他们正在底下与对战无惨。” 我妻善存闻言,惊讶的心头一震: “完了!” …… 山下。 直通狭雾山的街道上。 “糟糕,太糟糕了…” “到处都是废墟…” 鬼杀队的柱们,此刻终于杀出了外界笼罩着的鸟鬼潮,进入了狭雾山镇的内部。 “…这是什么?”水无月白的一直眼微微有些发红,这是路上杀鬼时不小心受的伤。 柱们看着在面前不断灌入大地的鬼群,心中只感到一阵诡异。 只有炼狱仁寿郎一人,他微微侧过头,看向了一旁医师馆的废墟。 在天空中恶鬼减少后,微弱的月光撒下里。 那把火焰刀镡形状的日轮刀,高高的插在医师馆废墟的顶端。 在月光下反射着清冷的寒芒。 第二百零五章——柱与“柱” …… …… 狭雾山下。 深渊巨坑前。 “嘶吼——!!”随着最后一只鸟鬼直直的俯冲进深渊,狭雾山周围已经看不见了恶鬼的踪迹。 但阴影和乌云依然笼罩在天空上方。 经过恶鬼们洗礼的狭雾山镇,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完整,全部一副残垣断壁的模样。 黑色的烟在废墟中缓缓升起。 踏踏踏!! 鬼杀队的众人们快速奔跑在往日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不同的情绪。 他们在焦急的情绪里,只能保持沉默。 “噶——!” 啪嗒! 数只黑色的鎹鸦,无一例外, 不是段翅膀就是被拦腰截断,高高的从天上摔落。 ——结界破碎的瞬间,在天上翱翔的他们是最早的受害者。 鎹鸦们如同下雨一般掉落,但也有很多鎹鸦反应及时,加上产屋敷辅世的命令,成功躲避掉了鸟鬼的屠杀。 这些鎹鸦们, 也不可避免的受了些轻伤。 鬼杀队的众人一路奔跑着拾捡着仍然存活的鎹鸦, 一边观察着四周。 踏。 最终,他们在深渊口停住了脚步。 “大家…三人一组, 四处寻找一下幸存者。”岩见砚慈间沉默了一会,对着身后的甲级队员们说着。 “是!”队员们点了点头,分别由其他柱带头,四散开走进了废墟中。 原地,只留下了几位柱,警惕的看着四周。 刚才,所有人亲眼目睹了鬼鱼贯而下的场面。 “他们…冲进了地下?” 水无月白轻轻摸了摸发红眼睛的眼皮,他走上前,蹲下身子,伸出手捻起深渊口的几块碎土。 “那里有什么吗?” 抬起头朝黝黑的深渊里看去,却只能隐隐看见倒悬彼岸花发出的黯淡血色光芒,无法看清其他的东西。 哗啦—— 几块石头混合着沙石直直跌落下深渊,却久久没有听见落地的声音。 踏,踏。 岩见砚慈间双手握着薙刀,他面色凝重的走过来,朝着深渊里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倒长在深渊中的, 那多巨大血色的彼岸花。 “这是…上泉阁下的血鬼术…” 鬼们争前恐后的冲进去,说明地上已经没有他们在意的东西了。 或者说,地下存在着更加重要的东西。 说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上泉阁下和继国阁下可能就在 砚慈间回过头,看向身后都有些疲惫的鬼杀队的其他柱们。 “大家…!” 在粗略扫了一眼所有人后,岩见砚慈间发现,似乎少了一个人。 咯吱…… 这时,小碎石滚落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岩见砚慈间侧头向旁边看去。 炼狱仁寿郎正踩着医师馆废墟里的碎石堆,缓缓走上破碎不堪的屋檐。 在屋檐顶端,有一把火焰形状刀镡的日轮刀斜插在那里。 啪嗒。 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握着刀柄,随后用力一拔! 咔哒! 从碎石堆里,拔出了看起来仍然完好的日轮刀。 炼狱仁寿郎用袖口擦拭了一下刀身,看着刀面上反射着的自己的愁容,微微愣了一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内心的激情似乎在慢慢褪去。 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 “炼狱!”砚慈间朝着站在废墟顶端,握着日轮刀发愣的炼狱仁寿郎背影喊着:“发现什么了吗?” 炼狱仁寿郎微微一怔,他缓缓摇了摇头, 随后缓缓转过身来。 随手将日轮刀捆绑在腰间,与骨刀贴在一起: “…找到了一些留在这里的东西,没什么。” 岩见砚慈间看着炼狱仁寿郎的模样, 他短暂的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但已经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了。 在两人对话的期间,一些柱和甲级队员们脸上带着凝重,纷纷走了回来。 ——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幸存者的痕迹,连尸体骨骇都未曾看见。 “唉……” 鬼杀队的剑士们互相对视着,他们摇了摇头。 狭雾山山腰间,被黑色的雾气笼罩着,后我妻善存一步的他们,看不见山腰间红色的结界。 此刻,全部人心中都心生悲鸣。 …… …… 刚才。 无限城内。 砰! 尚泉奈跳跃起身,接下从天空中掉落下来的鎹鸦,他落在另一边的地面上。 低下头,看清了鎹鸦身上的伤势。 被利爪模样的东西擦过了身体,还好只是擦过,并没有危及性命。 “噶…上面…鬼…结界……”鎹鸦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说着。 “我已经知道了。”尚泉奈点了点头,示意着鎹鸦不必再说话。 他回过头,将鎹鸦放进用血液制造的布裹中。 ——外面的结界破碎了。 在声响传来前的一瞬间,他就感知到了。 尚泉奈眯起眼睛,看向对面残垣断壁中站立起身,腰腹处一个巨大伤口的竹原。 竹原轻轻的耸动着肩膀。 被布遮挡住的胸口处,随着那枚琉璃球的逐渐旋转,被日之呼吸创伤的大面积伤口,正在十分缓慢的生长出新的肉芽。 非常的缓慢,大概是普通人类的恢复力。 有点痒痒的,竹原随手挠了两下。 此时。 血管巨树内部。 啪嗒!啪嗒! 几具眼睛中写着“上弦”的鬼的尸体逐渐活动起来,注入在他们脖颈后的管子断裂。 踏! 一脚迈出,他们踩在了地面上。 从新的上弦之壹到上弦之陆,除了已经消失的上弦之肆鸣女,其他全员都在。 ——他们是当初分食无惨的上弦们。 “嗬啊…”张开已经有些腐朽的嘴,脸上破开的肌肉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着。 …… 另一边。 尚泉奈的眼神逐渐认真。 ——转移阵地,或者尽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杀了无惨。 刚才看到的那些卵里的鬼,已经能够轻易的把地表上的那块地方磨平好几个来回了。 不尽快上去增援的话,会出大问题。 他不清楚此刻控制身体的是竹原还是无惨,但从之前的行为动作语言上推断,多半是无惨。 继国缘一在一旁,他抬头看着头顶,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在绷紧了神经后,尚泉奈将血液再一次抹在了自己的骨刀上。 将骨刀甩在自己的身后,做出了前倾身体预备冲刺的姿势。 脚掌抵住地面。 和继国缘一一同。 砰!! 被重力踩踏的地板顿时翘起,崩塌! 两人从两侧,直直的朝竹原狂奔而去! 哗——! 竹原扫了一眼从两侧携带着耀眼的火焰和血气冲刺而来的两人,沉住了心,没有动弹。 他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地表上。 “快跑啊!混蛋!”无惨突然乍响的声音吓了竹原一跳。 谷毸 “你果然是鬼杀队的走狗!可恶的卑劣生物!” “闭嘴!白痴!”竹原呵斥着反嘴骂了回去。 这一切,都被疾速靠近的尚泉奈听在了耳里。 两人快速逼近。 就在继国缘一和尚泉奈的刀刃,已经触碰到竹原体表的瞬间。 “嘶——吼——!!”音浪扭曲的嘶鸣声,高高的从天花板处轰了过来。 下一刻! 轰——!! 整个无限城的天花板,彻底的崩塌! …… …… 地表。 深渊洞口旁边。 出去在废墟中寻找幸存者的队员们,已经全部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他们都得到了唯一的答案。 ——没有幸存者。 就在岩见砚慈间要进一步发号施令时。 嗡…… 脚边的石块突然颤抖了起来,不停的与地面撞击着,顿时吸引了岩见砚慈间的注意力 . 突然! “轰——!!” 地面突然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特别是靠近深渊口的部分。 沙石掉落,未坍塌的房屋彻底化作废墟,灰尘四处扬起。 砰砰砰! 撞击与坍塌的轰鸣从深渊深处传来,不停的回荡着。 到处都是坍塌的悲鸣声。 “怎么了?!” “地面!地面翘起来了!!”鬼杀队的剑士们努力稳住重心,他们惊声大喊着。 “地底下发生什么了?!普通的地震吗?” 砰! 深渊口处的裂纹进一步扩大,甚至延伸囊括住了所有的鬼杀队成员! 所有人瞬间一個踉跄。 柱们安安稳稳的站在原地,经过数月的无限城训练,他们的平衡感已经达到了巅峰。 “不要慌乱!”砚慈间用薙刀插在地面上,稳住身子,神情稳重的回头看了一眼深渊。 忘不到底的深渊中。 隐隐约约的,一群漆黑的东西正在涌动,似乎在不断的涌上来。 ——有什么东西冲上来了!! 密密麻麻的黑色东西! “所有人!现在远离洞口!!”岩见砚慈间瞳孔一缩,回过头,连忙朝着所有人大声喊着。 “跑!!” 在喊出最后一声后,离洞口最近的岩见砚慈间,已经来不及逃离朝内倾斜崩塌的洞口边缘。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他踩着的地面彻底塌陷了进去。 “砚慈间!!” 水无月白回过头,大声的朝身后喊着。 他看着岩见砚慈间从深渊口跌落,眼眶睁大。 在地面震动巨大的轰鸣声中,水无月白并没有听见砚慈间是否说了什么。 身旁的风间成弥拽着水无月白的肩膀,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清楚。 现在,绝对不能再损失任何战力了。 终于,在鬼杀队的众人撤离了震动的中心区域后。 震动,也慢慢的平缓了下来。 “呼…呼……”众人惊魂未定的大口喘着气。 柱们站在一起,目光紧紧盯着深渊的洞口。 有鬼的气息。 很浓郁。 此刻的安静,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 下一刻。 轰——! 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鸟鬼包裹成一个球,从深渊口高高的飞了出来! “嘶——!”嘶鸣声化作音浪不断传播。 众人瞬间顺着黑色巨大球体的方向看去。 “和尚!”水无月白眼尖的看见的球体顶端,用薙刀插进鬼群里,稳住身形的岩见砚慈间。 高高飞起的球体上。 噗嗤! 岩见砚慈间用力抓着深深插进球体的薙刀,保持着自己身形稳定。 他凝重的看着身下由数不清的鸟鬼组成的巨大球体。 鸟鬼们奋力挥动着自己的翅膀,没有空去撕咬岩见砚慈间,那似人似鸟的头颅显得格外狰狞。 球体中心的部位有什么东西。 ——常年静心的岩见砚慈间,对事物的感知能力十分敏锐。 即使是在嘈杂无比的现在的环境中,也能清晰的听见分辨出任何声响。 隐隐约约的红色火光和哀嚎声从球体内传来。 突然! 砰! 球体从中间猛地炸开! 强烈的日炎光芒甚至在一刹那照亮了半边的天空! 一轮新日,在压抑漆黑的夜晚,冉冉升起。 在日炎的逆光中,风间成弥勉强睁开双目,看向溃散开的球体中间。 有某个身影似乎在挥舞手里的刀刃。 嗖——! 一道漆黑的人影被重力击打,极速的朝一个方向倒飞了出去! 砰!! 高速直直的擦着地面摔落,无数的泥土石块被重新掀起。 砰!砰!砰! 像打水漂一般,人影的身体高速在地面上碰撞跳起了好几次。 最后半个身子才栽进了地里。 ——是竹原。 他刚才,在继国缘一和尚泉奈贴近的瞬间,把所有的鸟鬼召唤回了地下,瞬间笼罩住了他自己。 一下子牺牲了部分的鸟鬼,替他挡下了那一次攻击,腾出了时间来逃跑。 但可惜… “时间…没算对…噗哇…” 竹原从泥土中抬起手臂,他身体表面全部都是被太阳照射过,焦黑的痕迹。 但这种发红的烧痕正在快速的褪去。 在鸟鬼们保护他的瞬间,尚泉奈和继国缘一也搭了顺风车,扒住鸟鬼们,一起跟上了地表。 并在半空中成功杀进了鸟鬼众形成的球体里,两人一人一下给他劈飞了出来。 竹原缓缓爬起身,他抬头看了眼四周的废墟,以及自己滑行出的距离。 “跑!”无惨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脑海中。 …… 不远处。 所有的鬼杀队队员们,全部看向倒飞出去的竹原的方向。 包括了柱们。 啪嗒。 尚泉奈带着岩见砚慈间,落在了鬼杀队众人的身旁。 与两人一同落下的,还有几个面目呆滞,毫无神情,腰间带着扭曲刀刃的鬼。 砰! 他们沉沉的落地,挡在了鬼杀队众人面前。 眼眸中,写着各种“上弦”的字样。 身上,穿着黑色的服饰,以及破烂不堪的各式羽织。 羽织的背后,模糊的写着“滅”的字样。 “吼——!!”为首的鬼,穿着黄色的破烂小袖,他握着腰间的刀柄,朝着众人大声咆哮着。 . 第二百零六章—— 炼狱 …… 天空晦暗无比,偶尔的闪电划过阴沉的天空,盘旋在狭雾山上方的乌云依然没有散开的意思。 狭雾山山腰。 神社结界外。 噗嗤! 我妻善存挥舞着手里的雷切,在斩下最后一只在神社周围的恶鬼后,他大口喘气了粗气。 “呼…呼……”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恍惚的视野看向了山下的方向。 刚才山下废墟上空突然绽放的太阳,他自然也看见了。 ——决战已经开始了吗? 我妻善存心急如焚, 他快速利用呼吸法回复着体力,短暂的擦拭掉刀刃上的血污后,就准备朝着山下走去。 结界内。 慈一郎看着我妻善存有些疲惫的背影,他握着日轮刀的手微微颤抖着。 “姐姐大人,善存也成长了。” “嗯,没错。”我妻玉子坐在慈一郎身后,她的眼眸从所未有的清晰和明智。 …… …… 天空暗沉,无比压抑。 狭雾山下, 城镇的废墟中。 啪嗒, 啪嗒。 “跑…?” 竹原脸上缓缓聚拢着破碎的血痂面具,他踉跄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 伸出手,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又侧目看了看四周狼烟四起的城镇废墟。 一种莫名且强烈的违和感出现在内心。 “对!快跑!”无惨在竹原的体内喊着:“快点离开这里!” 死亡逼近的无惨,此刻的他甚至不忍心再睁开眼看外面的情况。 无惨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伤痛感,暗自为这次的冒险感到惊心动魄。 就算拥有上泉奈血液的竹原操控身体,利用上泉奈自己的血液去战斗。 ——也根本无力对抗那两个怪物的联手! 那两个家伙根本就是怪物啊!! 无惨在内心无声的哀嚎着。 竹原听着无惨的话,心中一点波澜都未曾荡漾,他缓缓仰起头。 天空中,零零散散不断盘旋的鸟鬼杂乱无章的飞翔着。 仍然有更多残余的鸟鬼在不断的从深渊中钻出来。 看着天空中零星的鸟鬼,他心中一阵惆怅,竹原紧紧皱着眉头,眼神异常不解。 但在短暂的迟疑后,他仍然坚定攥紧了拳头。 ——跑,因为要活下去! 一切的理由, 都可以用为了活下去来解释! “离开这!”他暗自说着, 但内心却莫名其妙的十分动摇。 “快!”竹原咬住牙根, 再次喊着。 导致, 这话反而像是在劝说自己逃离一般。 身体,在本能的抗拒逃跑。 不。 竹原皱了皱眉头,并不是抗拒逃跑,而是…… ——抗拒离开这里。 抬起头,竹原疑惑的看向四周,入目的只是一座又一座的废墟,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本能的不想离开。 “跑!!”竹原再一次攥紧拳头,像赌气一般用力艰难的迈动脚步。 无惨微微震惊的看着竹原自言自语的模样,一时间皱着眉头,青筋在额头上暴起,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突然感觉,决定反噬竹原的身体,似乎是他做过最愚蠢的事情。 “呼……”在不断的努力后,竹原舒了口气,看了眼前方,他回过头,准备逃离这个地方。 但身体的伤势已经很严重,被砍中的几个大伤口几乎无法快速复原。 逃离的步伐, 十分的艰难。 他身为鬼的恢复能力在此刻也只是能让他在这种程度的伤势下仍然能活着而已。 “嘶——!!”天空中,一只鸟鬼俯冲而下。 砰! 一下落在竹原面前,趴伏在地上,示意由他托着竹原飞离这个地方。 突然。 无惨的声音响起在心底: “吃了它,这样我们就有能力逃离这里了!快!” 竹原匪夷所思的愣了一下。 “…你…” 无惨却提前回答了竹原的问题,他的语气罕见的睿智: “现在的情况,除了自己,任何生物都不可相信。” …… 与此同时。 竹原正前方的不远处。 一片废墟中间的空地。 鬼杀队的众人正站在那。 挡在鬼杀队众人面前的,是五只服饰各不相同的鬼。 五只鬼站在鬼杀队众人身前五十米左右的地方,他们转过身来,并没有主动发起进攻的意思。 其中,有三只鬼的腰间,佩戴着依稀能看出来是日轮刀的扭曲刀刃。 另外两只鬼的服饰,更像是传统武士的叠甲,甲胄上还画着家纹的纹样。 尚泉奈放下岩见砚慈间,他眯起眼扫了一 余光一扫。 正好瞥见了有了逃离动作的竹原。 尚泉奈立马一睁眼,随手拍了拍身旁的水无月白,嘱咐着: “尽力拖住这几只鬼!” “我们会尽快回来!” 说完,与一旁的继国缘一对视了一眼,朝着竹原的方向迈步冲了过去。 “这…”水无月白一怔,他看着两人已经冲出去的背影,连忙把注意力拉扯回来,看向了身前的几個鬼。 背后微微发凉,但却没有退缩的意思。 对面有五只鬼,我们这边也有… 等等。 水无月白一愣,他突然看了眼身旁的几人。 四人? ——我妻善存去哪了?! “…拖住上弦么…”一旁的风间成弥将绷带缠绕在手和刀柄上,紧紧盯着几只鬼瞳孔中的数字。 服饰不同的鬼眼中,分别是“壹,贰,叁,伍,陆”的字样。 “正好验证一下这些日子的训练有没有用…”风间成弥用嘴撕扯下绷带,眼神变得阴翳狠厉起来。 水无月白无奈的皱起眉头,一时间也只能先面对眼前的状况。 至于我妻善存去哪了…只能暂时搁一搁了! “…滅字…这种服饰…这种装扮…” 水无月白目光凝重的扫视了一眼挡在身前的几只鬼,他已经摆出了拔刀的架势,眼神十分的谨慎。 面前这些鬼们,穿着的正是老式模样的鬼杀队队服。 并且,似乎一个比一个年代久远。 “…是先代的柱们吗?”水无月白紧紧皱着眉头,呼吸一阵不畅。 其他的柱们同样如此,看着面前老旧服饰,失去神志的先代柱,心里十分的不好受。 岩见砚慈间观察着四周,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妻善存的身影,至今还没见到。 眼神穿过挡在面前的柱鬼们,看向远处站起身子的竹原。 “对方都是上弦,小心谨慎一些。”岩见砚慈间声音显得格外沉闷。 …… 柱们身后。 不远处。 谷鼠 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不断传来,伴随着的是轻易可闻的呼吸声。 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在狂奔中不断的跳跃,在晦暗的天空下显得十分扎眼。 我妻善存看着马上接近的几人,他变得欣喜起来,看来还没有开始真正的战斗。 此刻似乎仍然处于僵持状态。 砰! 脚下的速度更加快了起来! 风间成弥注意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的耳朵微微耸动,周遭流动着的气流提高了他的感知能力。 侧过头,往后一看。 正好与一脸欣喜的我妻善存对了一眼。 哦,是这家伙。 这样想了一下,风间成弥面无表情的再次回过头,谨慎的握着刀,对准不远处的上弦鬼们。 我妻善存的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他深呼吸一口气,同样严肃了起来,站在了队伍的另一侧。 就在柱们都注意到我妻善存归队的时刻。 突然。 “喂,新我。” 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在我妻善存的脑海中响起。 我妻善存微微喘着气,他听着脑海中传来的声音,有些发愣。 ——是那位“天国”里的先代鸣柱。 这位和自己性格很不投缘的前辈,经常称呼自己为“新我”,称呼他自己为“本我”。 . 只是…这位前辈…… 为什么这时候联系自己? 似乎是看出了我妻善存的疑惑,仁善的声音继续响起: “看你身侧,看那个炎柱,对,就是他。” 我妻善存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炼狱仁寿郎,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疑惑。 仁善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这小子有些不对劲。” 我妻善存闻言,怔怔出神的注视着炼狱仁寿郎。 在印象里,这位如同烈火一般温暖的炎柱前辈。 最近确实很不对劲。 身侧。 炼狱仁寿郎腰间挂着两把刀刃,他本来表情已经变得十分冷淡,甚至隐隐有愤怒的神情。 “鬼…”他压抑着愤怒,低声沉吟着,手轻轻握着腰间日轮刀的刀柄,粗糙的手指轻微摩挲。 但在偶然瞥见远处踉跄起身的竹原时,他微微一愣,瞳孔一缩。 远处。 竹原正在艰难的想要离开。 破碎面具之下隐隐约约的熟悉面庞,被炼狱仁寿郎精准的捕捉在视野里。 竹原… 似乎是觉得自己看错了,炼狱仁寿郎合拢宛若猫头鹰一般的眼睛,随后再次睁开,聚精会神的看向不远处的方向。 ——就是竹原! 他皱着眉头,眼神跟着竹原踉跄的动作而移动着。 炼狱仁寿郎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的推测。 ——竹原在无限城内变成了鬼。 那么,成为鬼的竹原出现在了这次的战场上,是完全可能的。 但是,但是… 炼狱仁寿郎的心情逐渐颤抖起来。 那个方向,似乎是刚才“无惨”坠落的方向。 却又没有看见无惨的存在… 想着想着,炼狱仁寿郎就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的竹原,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下意识的,身体也跟着动了起来。 踏! 他突兀的迈出了一步,如同赤焰般明亮的瞳孔微微颤抖着。 一旁的岩见砚慈间看见炼狱仁寿郎魔怔的模样,他连忙出言提醒着: “炼狱!回神!” 岩见砚慈间的语气焦急: “现在不是能走神的时候!” 但炼狱仁寿郎似乎并没有听见的模样,他握紧了腰间骨刀的刀柄,脚步坚定的朝前迈去。 “炼狱仁寿郎!”岩见砚慈间皱起了眉头。 踏! 炼狱仁寿郎再次迈出脚步。 但罕见的,岩见砚慈间并没有再次出言打断。 岩见砚慈间紧紧皱着眉头,他看着炼狱仁寿郎,一向沉稳的表情此刻不由得也变得有了情绪。 ——炼狱仁寿郎的身体表面。 ——隐隐约约的笼罩上了一层半透明的蓝紫色火焰。 妖异的蓝紫色火焰隐隐约约的飘动着,在晦暗的天空下,很难才能看的清楚。 虽说只是虚影的模样,但这种事情的发生,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匪夷所思的。 “炼狱…”一旁的水无月白惊讶的看着炼狱仁寿郎,他一时间不清楚发生了些什么。 我妻善存同样微微睁大了眼眶,但常年被雷劈的他,反而没有那么惊讶。 “嗬…吼!”站在对面的上弦鬼注意到了炼狱仁寿郎的动作。 其中身穿武士甲胄,瞳孔中写着“陆”字样的上弦,扭曲着脖颈看了过来,并大声吼斥着:“吼——!!” 他在试图呵退想要靠近的炼狱仁寿郎。 这些失去意识的上弦鬼,如今只是靠着简单的智能去保持自己的行动而已。 他们收到的命令,也只是——掩护王撤离,这样简单的命令而已。 踏! 在所有柱的注视里,炼狱仁寿郎直视着竹原的方向,再次迈出一步。 握着骨刀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捏紧了。 上弦之陆的眼神猛地阴沉下来,他握住腰间的刀柄。 唰! 肌肉记忆般的拔出,摆出了最标准的平田流剑术的起手式。 血气缠绕着上弦之陆,他狰狞的张开令人作呕的血盆大口,将军肚猛地收缩了两下。 “呕——!”一大股绿色的东西被呕出,喷泡在手中的刀刃上。 绿色的雾气同样随之蔓延了起来。 “嘶——!”下一刻,他猛地大吸一口气! “呼!”用力朝着正在不断前进的炼狱仁寿郎吐去! 哧! 绿色的雾气瞬间扩散,原本就被洗礼过的坑坑洼洼的地面瞬间被腐蚀的开始塌陷下去。 噗嗤…… 绿色的脓液慢慢汇聚,逐渐庞大,扭曲。 最后,在上弦之陆的身后,形成了一只三人高的龙头模样的怪物! 与此同时,化作实质的绿色液体附着在上陆的刀刃上,他快速的挥舞刀身,朝着炼狱仁寿郎劈了几下! 唰唰唰! 绿色的刀浪脱离刀刃,拔地而起,直直的朝炼狱仁寿郎奔去! 嗖——! 身后的绿色脓液龙兽同样砸了过去! 炼狱仁寿郎身上的蓝紫色火焰逐渐清晰。 砰!! 脓液结结实实的砸在了炼狱仁寿郎刚才站立的地方,并立刻腐蚀出来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但原地,却看不见炼狱仁寿郎的身影。 唰! 在一旁柱们的注视中,炼狱仁寿郎出现在上弦之陆的身后。 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骨刀。 . 第二百零七章——火雷神 …… “呼……”炼狱仁寿郎攥紧了高举着的刀柄。 猛地朝面前背对着自己的恶鬼抽了过去! 砰! 磅礴的力量压在骨刀上,炼狱仁寿郎狠狠将骨刀劈在了上弦之陆身上。 轰!! “嗬啊!!” 猝不及防之下,上弦之陆整个鬼被硬生生的砸在了地上,呛痛之余,他就听见了头顶传来了一阵幽幽的声音。 “炎之呼吸·叁之型。” 刷! 炼狱仁寿郎金黄色的头发微微晃动,赤焰般的瞳孔坚定不移,他再次高举起手中的骨刀。 一旁其余的上弦们瞳孔空洞, 他们没有主观意识,此刻无惨也分不出心神去顾及这些家伙。 砰——哗! 橙黄赤红的烈焰瞬间成股成股的从骨刀上迸发! “气炎万象!” 包裹着滚滚烈焰的刀刃,再一次猛地轰然劈在了已经趴下的上弦之陆身后! 轰!! 烈焰宛若实质,四处飞溅,地面因为受到重击而微微翘起。 被高温包裹的骨刀轻而易举的把上弦之陆的背后劈开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噗嗤! 刀刃用力一转,炽热的烈焰再次在恶鬼身体之内爆发! 轰! 看着炼狱仁寿郎身上隐隐蓝色火焰的模样, 柱们微微发愣。 这时, “呼……”水无月白嘴角微微吐出一些白色的蒸汽。 脚下猛地用力一蹬! 【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 哗——! 如同画卷一般的浪花水流顿时舒展开, 直直的朝着对面的上弦鬼们冲去! “愣着干嘛!” “快给炼狱打掩护!”一边控制身体冲刺的速度, 水无月白嘴里一边大喊着。 顺着水无月白的方向看去,就可以发现,随着上弦之陆生命气息的逐渐微弱,一旁没有自我意识的其他上弦们,似乎开始有了动作。 柱们也反应了过来,他们手臂绷紧,早就已经酝酿好的呼吸法几乎瞬间就朝着不远处的鬼发动了剑技。 咔哒! 刀镡碰撞的声音传出。 “雷之呼吸·壹之型…”我妻善存的眼眸中反射着闪耀的雷光。 【霹雳一闪】! 唰! 一道蓝色包裹着金色的闪电瞬间划过压抑的黑暗,直直打向对面的恶鬼! “风之呼吸·贰之型!!”风间成弥眼神紧紧锁定着上弦鬼,整个人拱起腰,直接朝着上弦们蹬了出去! “爪爪·科户风!!”拱起的腰猛地用力,整个上半身直接被巨大的核心力量收紧压了下来,手里的刀刃也猛地挥斩! 唰——!! 四道青色的风刃脱离刀刃,笔直的飞了出去! “岩之呼吸·陆之型…”岩见砚慈间双手握住薙刀,身躯肌肉猛地绷紧。 刹那间,各种各样的光芒元素闪耀着杂糅在一起, 化作一体朝着上弦们碾压了过去。 “吼!” 没有自我意识的上弦鬼们本能的感应着危险来临,他们纷纷做出抵御的姿态。 踏! 突然,上弦鬼中站姿最为正常, 穿着黄色羽织的一只鬼朝前踏了一步。 “…剑术·第一式。”颇为清晰的声音从其已经衰老的不行的口腔中发出。 瞳孔中写着“上壹”的鬼微微俯下身子,从磨练至肌肉最深处的记忆中自然的做出动作。 深黄色的小袖随风飘荡,左脚超后一迈,右手搭在了腰间狰狞扭曲的刀刃上。 正极速朝着他奔去的我妻善存看着他极为熟悉的动作,瞳孔骤然一缩,就连动作都慢下来了一瞬间。 ——这个动作! ——是霹雳一闪! 这个鬼…不会是…… 我妻善存的想法瞬间蔓延,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在视野中慢慢靠近的鬼枯瘦衰老的样貌。 突然,脑海中乍响了一声仁善的声音:“别发愣!砍下去!” 几乎下意识的,我妻善存一咬牙,他没有停住冲刺的步伐,猛地挥动了手中裹挟着雷霆的刀刃! “乓!!” 兵刃碰撞的声音猛地传来! 轰!! 一阵血鬼术发出的波荡从刀刃与刀刃的接触点迸发而出! 【血鬼术·涟漪剥削】 几乎是同时的,站在对面的上弦鬼也拔出了自己的刀刃,与我妻善存手中的雷切相撞击! 巨大的力气从刀刃上传来,震的我妻善存虎口发麻! 我妻善存震惊的看着与自己刀刃碰撞在一起的上弦壹的刀刃,不断的血色波浪从刀刃碰撞的地方叠起。 肌肉正在变得疲软无力! 余光看见了周遭其他的同伴们,血色的波浪涟漪也蔓延到了其他柱那边,他们的表情也变得有些诧异。 显然是受到了影响! “嗬…”没有意义的沙哑嘶吼声从近在咫尺的恶鬼嗓子里发出, 疑似前代鸣柱的上弦一抬头,似乎看了我妻善存一眼。 我妻善存艰难的握着刀柄, 雷电顺着刀刃倾泄进对方的身体,但对方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怎么办! 肌肉会越来越用不上力气,这样的敌人,必须在一瞬间打败他! 但是… 我妻善存咬着牙,与上弦之壹角力着,而那名穿着黄色小袖的上弦壹,看起来却只是将手握在了刀柄上而已。 干枯的手臂微微抵住刀柄,就这样,两人僵持在了一起。 “…可恶。”我妻善存脑海内不停思考着对策。 突然。 一股庞大的睡意瞬间笼罩住了我妻善存。 糟糕。 清醒前最后一個想法迸出。 不可抵抗般的,只一瞬间,他就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 而外界的身体,却似乎自动般的,保持了原来的动作。 …… 当我妻善存再次醒来时。 却发现,自己再一次的来到了那个脑海中的“天国”。 天空碧蓝,云朵蓬勃。 草原清香的气息止不住的闯进鼻子。 面前,一个长相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那,直直的看着自己。 他已经很久没来过这个地方了。 我妻善存眉头一皱,他内心十分紧急,已经顾不上分辨面前的人是谁,连忙站起身子,嘴里不停: “为什么要现在拉我进来!快放我出去!” 他径直的走到那人面前,语气十分焦急的喊着: “外面的情况很危急啊!” “你也应该明白的吧!” “安静一点。”长的与我妻善存一模一样的人伸出一只手,示意着他闭嘴。 随后,轻声的自言自语着。 “这是最后一次了。”熟悉的声音从那人嘴里说出。 那人抬起头,隐藏在阴影下的双目瞳色也变得与我妻善存一模一样: “不用担心,这里的时间流速比外面快,我们花费的这点时间不会超过一呼吸。” 我妻善存听到耳熟的音色,微微一愣。 这个声音。 ——是那位鸣柱前辈的。 对啊,那位前辈,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相貌越来越和自己相似。 谷螕 在我妻善存发愣的时刻,面色平静的仁善继续说着: “接下来,我会将我的所有的一切全部交给你。” “一定要记好了。”语气似乎像嘱托,我妻仁善对着善存点了点头: “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明白了。”我妻善存看着仁善一副无比认真的模样,他罕见的直截了当点了点头,而没有去问为什么。 “啪!”说完,身为前辈的仁善就直接伸出手,抓住了善存的手,十指相扣。 “你!?你干什么!?” 我妻善存看着与自己十指相扣的仁善,顿时没能绷住,他惊骇的大喊着: “就算你变成了我的样子!我也不会被自己的帅气给迷惑住的!” “啧,不要多嘴。”我妻仁善咋了咋舌,进一步握住善存的另一只手。 啪。 这时,经过仁善的提醒,我妻善存才赫然发现。 对面这位长相在不断变得与自己一样的鸣柱前辈。 此刻,他的手,与自己的 . 手,十指相扣,接着。 ——已经完全的融为了一体! 我妻善存看着逐渐融入自己的另一个自己,一时间惊讶的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 …… “!”我妻善存猛地惊醒,他长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 外界过了刹那的时候,“天国”之中似乎过去了比较漫长的一段时间。 在对面的上弦壹看来,我妻善存只是突然合拢的眼睛,又猛地睁开了而已。 但是气息,却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比如,似乎有两个思想重叠在了一丝。 “雷之呼吸…”熟悉的声音响起,但却像重叠一般没能合在一起的响起了两次。 “嗬…!!”上弦之壹死板变得一愣,他本能的感觉到不对劲,试图收回刀刃,下意识的想要后退着。 但是,这时才退意萌生,似乎已经有些晚了。 噼!啪! 雷光闪耀在刀刃上,庞大的雷电瞬间扩散蔓延,直接囊括住了角力着的二人! 就在上弦鬼试图收回刀刃的一瞬间,电弧跳跃,瞬间将他的刀刃再次吸了回来! 啪! 刀刃与刀刃摩擦了一瞬间! 我妻善存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他手中握刀的姿势猛地变化! 腰身绷紧收腹用力,全部的力量转移到手臂之上! 轰! 脚下雷电迸发!碎石漂浮! 电弧闪烁,身上的衣物逐渐燃起了火焰! 刀刃一转! “霹雳一闪·改!”又是双层的声音响起,不过这次,似乎比之前要更加整齐了许多。 横斩!! 轰!! 我妻善存猛地再次冲刺! 金色的雷霆缠绕着刀锋,随着我妻善存刀刃的扭转,化作一道摇曳的闪烁能量,全部倾泄在了面前的上弦之壹身上! 唰——! 噗嗤! 随着一阵刀刃穿过肉身的声音,我妻善存闪烁着身影出现在了上弦之壹背后。 雷霆乍响着,不断劈打着上弦之壹! 咔哒! 半跪在地上,我妻善存缓缓将刀刃归鞘。 “呼……”嘴角溢出白色的蒸汽。 到最后,他才缓缓的说出一句: “…火雷神。” 这道声音无比整齐,就像只有一个人在说话一般。 噗嗤——!! 身后,上弦之壹的头颅高高飞起。 骨碌碌… 头颅滚落在了地上,看向我妻善存的黯淡瞳孔里,似乎有着极其难以发现的欣慰。 我妻善存缓缓睁开眼睛,他感觉脑海里似乎少了一些什么东西。 是啊——那位在“天国”中的鸣柱前辈,已经消失了。 但他又觉得,似乎此刻的自己,才是真正完整的自己。 “…继国缘一,很漂亮的剑技啊。” 没由来的,我妻善存这样的感叹了一句。 语气却不像是他自己的。 …… 一旁的其他柱们,由于善存一口气解决了负责群体削弱的上弦之壹,他们的战斗也相对轻松了许多。 毕竟,喝了鬼血,拿了鬼刀,经过魔鬼训练,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 ——是个猪都能拿着两把刀上来和上弦鬼对两下。 一旁。 成功在众柱围攻下,解决了上弦之陆的炼狱仁寿郎,立刻回过头,看向竹原的方向。 “竹原…” 随后,目光锁定了一个方向。 那里,几只鸟鬼刚被斩了个粉碎。 …… 战场上瞬息万变。 战场的另一边。 竹原正准备坐在新飞过来的鸟鬼背上,进行逃离。 突然,他后脑勺一麻,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又来了吗?!” 嗖——! 破空声响彻在耳边。 尚泉奈和继国缘一两人疾速逼近着。 唰唰——!! 两道看不见人影只能看见日炎摇曳刀光的痕迹闪过,竹原心头顿时警铃大作! 嗖——! 他猛地侧身高高起跳,瞬间跳上了十几米高的高空,躲避开了两人的斩击。 唰! 下一刻,尚泉奈目光紧锁,他握着骨刀,同样出现在了和他同一个水平面上的高空! 手中的缠绕着血雾,反光的刀刃直直的朝他劈了过去! 竹原心中惊骇之余,胸口的琉璃球体快速旋转,一股属于尚泉奈自己的血液涌出! 他下意识的在双臂处形成了两块巨大的血痂护甲。 乓! 血雾骨刀深深的卡进血痂护甲里,溅跃出了些许火花与血液。 庞大的力量从手臂上传来! 嗖——! 直接将竹原整个人劈飞了出去! 身影划过天际,朝着地面直直的撞了过去! 砰!轰! 整个人砸进了土里。 “噗哇……”他侧头吐出一股鲜血,双臂处传来从所未有的痛楚。 刚才,尚泉奈在斩击的瞬间,将血液顺着刀刃继续侵入了他的身体。 这几乎直接打破了竹原体内艰难形成的,无惨血液与尚泉奈血液之间的平衡。 无尽的痛处瞬间占据了竹原的大脑。 噗嗤! 随着血液的飞溅,竹原毅然决然的断掉了自己的双臂。 . 第二百零八章——让一切终结在战国(一)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着很长的一段时间。 唰!! 几道淡紫色的月牙划过漆黑的半空,轻易的切割开鸟鬼的身体。 噗嗤!血液四溅,原本还在飞行的鸟鬼在半空中化作两半。 【月之呼吸】 “呼……”身上羽织有些残破的继国岩胜微微吐出一口气,他面前是一只缓缓化作灰烬的恶鬼。 继国岩胜眼神锐利,握着日轮刀的双手掌心已经沁满了汗水。 血迹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裳,但实际上只是鬼化作的灰烬和他自己的汗水而已。 在回到狭雾山的时候, 继国岩胜独自一人离开了队伍。 众柱此刻正在与剩下的上弦们血拼,而他。 则是一个人在暗地里埋伏了起来。 一直等待着可以做些什么重要事情的时机。 终于。 让他摸到了机会。 继国岩胜微微抬眸,看向自己身前不远处,刚从天上被劈下来,陷进石块里的竹原。 鬼王无惨——掉落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 踏,踏,踏。 足袋轻轻踩在废墟上, 继国岩胜屏住呼吸, 用呼吸法努力隐匿着自己的气息, 把自己和竹原之间的距离控制在了安全的范围内。 目测大概有百米余的距离。 “咳咳咳!咳咳!!”竹原的咳嗽声从面前的石堆中传来,一只血淋淋的断臂缓缓伸出石堆。 “噗嗤!” 随着一阵肌肉紧绷快速生长的声音,面前不远处的竹原重新生长回了自己的双臂。 “…疼,好疼…” “…好熟悉…这种疼痛…为什么会……” “嗬啊…” 隐隐约约的自言自语声从前方的石堆里传来,继国岩胜握着日轮刀,屏着呼吸,谨慎的隐藏在一旁。 同时,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鬼王…在喊疼? 这样的鬼王形象,属实与继国岩胜内心的那种不太相符。 石堆里。 竹原眼神有些迷茫,他半躺在石堆中,双腿扭曲着,用力一甩。 嘎嘣! 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不要管这些了!…快动起来!那两个家伙又冲过来了!”无惨有些紧张和焦急的声音再次响起, 显然,他此刻已经有些束手无策了: “疯子!简直是两个疯子!” 无惨的语气变得慌乱。 他紧张的原因,是因为竹原自从来到了狭雾山,就表现出了很多不稳定的因素。 刚才, 似乎还想起了一些曾经自己虐待他的记忆。 这让他对竹原感到十分的不安。 焦急的原因, 很简单,看看远处就知道了。 ——继国缘一正一脸严肃,手中拖着长长的火光,直直朝着这边袭来。 “咕嘟。”无惨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现在,似乎除了不断逃跑等待能够彻底脱离的时机,已经别无他法。 至于正面战斗… 现在的竹原,如果对面只有一人,或许还能缠斗上一会。 但对面有两个啊!! 竹原恍惚的眼神看见了朝着他疾速奔来的继国缘一,他皱着眉头,迷茫的内心让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该如何行动。 身体机能的严重受损,也让他此刻许多感官像是被蒙了一层布一般,不清晰。 但因为身体的求生本能,他用力站起了身。 砰! 虽然恢复的腿部的伤势,但尚泉奈的多余血液似乎渗透进了腿部,导致他此刻有些下肢无力。 噗嗤! 几根肉鞭从脊椎上生长而处,旋转着缠绕在了两条腿部,形成了新的外部增殖肌肉。 咯吱…… 增殖肌肉快速扭曲,变形, 大量的肌肉扭曲又规则的排布在大腿处。 小腿反而化作了反折, 纤细却拥有弹性的关节。 ——就如同蚂蚱的腿部一般。 绷紧之后, 竹原侧头看着冲刺而来的继国缘一, 身体转向另一侧,新的关节微微弯曲,瞬间蓄满了迸发的力量。 咯吱! 就在他要逃离原地,继续进行拉锯战的时候。 唰! 淡紫色的月牙瞬间划过半空! 从地面上拔起,直接从竹原面前擦着他的鼻尖飞了过去! 这也成功的让原本要起跳的竹原,下意识硬生生逼停了自己的步伐。 逼停步伐的一瞬间,竹原就有些懊恼。 ——情绪是人类最大的弱点,而他自己刚才居然也被害怕受伤的情绪给逼停了逃离的脚步。 身为鬼的他,居然犯了这样的错误。 一旁一直隐匿着的继国岩胜,握着腰间日轮刀的刀柄,上半身保持着拔刀斩的姿势。 砰! 跟在月牙之后,猛地冲刺了过来! 没有出声,隐匿气息。 虽然竹原在下一刻就发现了他,但并不妨碍竹原已经进入到了他能够攻击到的距离。 【月之呼吸·壹之型·暗月·宵之宫】! 咔哒! 在竹原微微张大的眼眶里。 唰! 继国岩胜猛地拔出腰间刀刃,手臂拔刀!抡圆! 哗——! 一轮巨大的紫色月牙,瞬间接近他的身体! 随后! 当!! 月牙在触碰到竹原的一瞬间,被撞击的溃散开,接触的地方化作星点! 就连手中握着的日轮刀,也被竹原无意识紧绷附着在身体表面的血痂叠甲弹开。 金铁碰撞的清脆响声传来。 火花在黑暗中闪烁。 刀锋的地方似乎有了些缺刃的痕迹。 继国岩胜瞳孔一缩,但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因为他,已经争取到了时间! 在继国岩胜瞳孔的倒影中,缘一的身影,逐渐放大。 竹原看着继国岩胜手中的日轮刀,以及自己腰间因为与刀碰撞产生的火花,微微皱着眉头。 他并不理解继国岩胜的做法。 突然! 哗——! 一阵日炎蓬勃升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阵阵光芒与高温照耀着竹原的身后! 竹原顿时骇然猛地侧头! 视野中,继国缘一的面庞已经无比接近! 距离自己,不过也就几步之遥! ——什么时候? 一刹那,竹原直接想通了继国岩胜刚才到底在干嘛。 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的进攻——那家伙是为了拖延时间! 继国缘一用力紧缩腹部,双耳上的耳饰被风吹的不断晃动。 他的眸子古井无波,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眼神的一切,丝毫没有任何情绪。 微微俯下身子,保持着破开风阻冲刺的动作,手里的日轮刀已经有了从下往上劈砍的趋势! 滚烫的日炎不断在刀刃上流动蔓延着,绚丽的尾炎反射在竹原的瞳孔中,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曳出了长长的一道闪耀的痕迹。 在竹原微微缩小的瞳孔中,不断变慢。 谷葠 砰!! 与此同时,一阵剧烈的落地声从身体另一侧传来! 巨大的风浪掀起碎石,大片的地面翘起!龟裂的地面纹路甚至直接蔓延到了竹原脚下! 在短时间内,竹原再次感知了一下那边发生的事情。 ——是上泉奈! 那家伙从天上落下来了! 糟糕! 现在战场上的局势,对于竹原与无惨来说,无疑是最艰难的。 继国缘一与上泉奈,再一次从两侧,对他进行了包围的趋势。 虽然血痂形成的叠甲可以短暂抵抗上泉奈和继国缘一的攻击,但也只是阻挡一瞬而已。 在那一瞬之后,迎来的,必然会是自己的死亡。 ——死亡。 一想到这个词语,心脏如同瞬间被人掐住一般,一股绝望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 突然。 竹原眼前一黑。 原本面前的战场消失的一干二净,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 恍惚间,竹原似乎看见自己处于一片火海中苦苦挣扎。 暴虐的鬼影,猖狂的嘶吼声,悲 . 哀绝望的情绪,以及视野中高高喷洒而起的血注。 炽热灼眼,不断跳动的亮光,附着着火焰,燃烧的噼啪作响的房屋,哀嚎着倒下的腐朽木头,重重压倒在身上,缠绕着烈焰的房梁。 眼眶四周的黑暗,不停涌入鼻腔的浓郁呛人烟味。 死亡…不,绝不想就这样死亡。 隐隐约约里,竹原好像看见自己挣扎着朝天花板伸出手掌。 “…救…救…”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响起。 …这是哪里? 竹原以第一人称的角度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他心底升起无穷的困惑,同时也体会着身体上窒息般的绝望。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奇怪,这种感觉,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身体上的灼烧感,被火焰燎烧的已经发黑的视野,甚至烤出肉香味的手臂。 好熟悉… 我…是谁? 突然,这样的想法出现在竹原的心底。 正如他之前思考的一般,迷迷糊糊中的竹原,越发觉得自己不可能是无惨凭空创造出来的生物。 时间似乎在紧绷的神经中变得缓慢了起来。 周遭的东西的运动轨迹看起来突然变得无比缓慢,甚至正一点一点的挪动。 但实际上。 ——这只是竹原的思绪和反应速度,在明白自己即将死亡的一刹那,变得无比快速了起来。 也只限于思绪,身体如果想要动弹,也无法做到跳动的想法那般快速。 脑海里,无惨的声音正接连不断的响起,有些沙哑的嘶吼声响彻着脑海: “竹原!快!分裂!分裂啊!!” “来不及了!快分裂!!” “可恶!把身体交给我!” 不断的吼声响起,但在竹原的耳朵里,但在此刻的竹原听来,却只是模模糊糊朦胧无比,从远方传来的隐约声音而已。 无惨在发觉自己的吼声并无作用后,试图强行夺取身体的掌控权。 而正在半神游状态的竹原,是很容易就可以被夺取操控权的。 这個时候。 继国缘一与尚泉奈,两人已经逼近了竹原! 突然! 无惨有些惊恐的眼神代替了竹原。 他终于成功的掌控了身体的操控权! 下一刻!他急忙浑身用力,甚至“咯嘣”一声脆响!咬碎了自己的牙齿! ——给我分裂!! 咕嘟咕嘟…… 浑身的组织以十分恶心的方式肿胀了一瞬间! 啵! 又如同放了气的气球一般,猛地瘪了回去。 ——没有分裂成功! 刹那间,无尽的后悔与绝望覆盖了无惨的情绪。 怎么会,为什么,凭什么我无法分裂?! 这怎么会!? 一头白色长发的无惨,此刻眼神里满是惊恐和诧异。 …… 狭雾山。 山腰。 神社大殿。 血色的结界微微颤抖,站在神社中间的甘露寺樱饼满头大汗,她紧闭着双目,双手不断颤抖。 随着时间的流逝,剩余下来的恶鬼们不断自杀式消磨结界的撞击,结界的消耗速度达到了惊人的程度! 但突然。 趴在结界上的恶鬼们纷纷一歪脑袋,猩红的瞳孔直勾勾的盯向狭雾山下。 “嗬……?”他们沙哑的嗓子里发出疑惑的嘶吼声。 随后。 “吼!!” 一个接着一个的飞离开结界,朝着狭雾山下的方向直直的俯冲了过去。 仿佛那边有什么更加重要的东西正在吸引着他们一样。 结界内的居民们发现了这一情况,他们纷纷扭头看向已经接近虚脱的甘露寺樱饼: “巫女大人!” “巫女大人!没事吧!” “恶鬼们!吃人的鬼们已经离开了!” 听到这话,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甘露寺樱饼猛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 结果就是—— 砰! 她直直的躺倒在了地上。 “巫女大人——!!” 神社中心的人们惊声大喊了起来。 同时,随着注意到结界消失,处于结界边缘的慈一郎也听到了众人的呼喊声。 他急忙一扭头,神色紧张的朝神社内部奔去! 我妻玉子站起身,紧随其后。 …… …… 狭雾山下。 远处。 众柱合战上弦的地方。 狼烟四起。 砰!! 巨大的震动声不断传来,伴随着一声声鬼的哀嚎。 唰——! 闪耀到极致的雷霆快速穿过战场,每每闪烁一次,精疲力尽的上弦之鬼身上都会出现几道伤痕。 其他的柱们一同对抗着其他上弦,与上弦之鬼的战斗已经逐渐接近了尾声。 赤焰色头发的炼狱仁寿郎坚毅的脸庞上已经沾满了黑色的灰烬,这是某只上弦鬼死后留下的痕迹。 蓝色的火焰闪烁在他的刀刃上,少数的替代着赤焰的模样。 炼狱仁寿郎并不清楚这紫蓝色的烈焰代表着什么,但此刻的他清楚,这种火焰让他的实力变得更加强大。 噗嗤!! 再次砍下一只上弦鬼的头颅后,炼狱仁寿郎目光紧紧锁向了远处的竹原。 恰好看见了继国缘一与尚泉奈夹击竹原的一瞬间! 他顿时失声大喊着: “竹原!!” . 第二百零九章——让一切终结在战国(二) …… 天空中乌云越来越低沉,血腥味伴随着人们惊恐的情绪,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神社内部。 甘露寺樱饼双目紧闭,无力的倒在地上。 之前过度紧绷的神经,突然一下子放松,反而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怎么办…巫女大人她……” “我们该怎么办?!” “巫女大人…” 众人围在旁边, 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甚至有人差点急得叫出声来。 他们试图将巫女大人移进宫司内,但没想到的是… ——他们根本搬不动甘露寺樱饼。 八倍肌肉的密度,在甘露寺樱饼变成鬼之后并没有发生改变。 反而得到了更加优越的强化。 这让她的体重极速飙升。 但从纤细柔弱的外表却怎么也看不出来。 吃奶劲都用上还无能为力,无奈的居民们,只能大眼瞪着小眼在旁边束手无策。 但好在,恶鬼们已经全部都离开了狭雾山山腰附近, 他们往山下的方向去了。 所以,居民们也没有被伤害的风险。 只是有的人默默看着山下已经遍地废墟的城镇, 黯淡的眼神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 啪嗒,啪嗒。 点点雨点从压抑昏暗的天空中洒下。 滴落在甘露寺樱饼的脸颊上。 甘露寺樱饼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 “唔……” 她艰难的睁开疲惫不堪的眼睛,看向阴沉的天空。 潮湿的泥土气息涌入鼻腔,雨滴直直的打来。 下雨了。 这时。 “让一下!刚才发生什么了?!” 慈一郎和我妻玉子挤开人群,平复着周遭人慌乱的神情,视野朝人群中间看去。 “甘露寺…怎么了,甘露寺!” 与躺在地上的甘露寺樱饼对视了一眼。 甘露寺樱饼艰难的睁开着双眼,缓缓对着慈一郎摇了摇头: “没…事。” 随后,在我妻玉子的协助下,成功的把甘露寺樱饼扶起,走进了宫司内。 在短暂的休息后。 “我要下去。”甘露寺樱饼从宫司内走出,她目光认真且凝重的看向狭雾山下方。 甘露寺樱饼决定,她要下山。 …… 神社后方。 产屋敷辅世的房间内。 产屋敷辅世坐在闪烁的烛火旁边,他手中拿着一些草纸, 不断的书写推算着什么。 “…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他的语气中有着一些自责和无奈: “抱歉…” 产屋敷辅世低垂着眼眸, 微微发白的瞳孔中充斥着悲伤。 彻底结束这场战争,就必须有牺牲。 这是他无能为力的地方。 原本计划着, 用自己的牺牲去为自己于心不安的内心赎罪。 但却被尚泉奈制止了,理由是他的儿子此刻并没有能力主导鬼杀队。 “…抱歉…” “竹原。” …… …… 狭雾山下。 雨慢慢变大, 雨滴连成线,轻轻的扫在战场上,压制住了弥漫着的血腥味。 炼狱仁寿郎看着不远处被夹击的竹原,瞳孔紧紧缩了一下,他顿时感觉胸口如同发寒一般干燥无比: “竹原!!!” 炼狱仁寿郎的呼喊声远远的传进了远处竹原的耳朵里。 ! 正沉浸在自己构思的世界中的竹原微微一愣。 ——竹原? 这是我的名字… 谁,在喊我? 好熟悉的声音…… 这一声来自远处的呐喊,似乎在他听来,比刚才无惨的狂吼还要清晰的许多。 迷迷糊糊的脑海中。 竹原仍然躺在那片熊熊燃烧的烈火里,压在胸口的房梁已经烧的通红发黑。 周遭,是助长火焰升腾的黑暗。 “竹原——!!” 再一次的喊声传来,视野中,从半空掉落下来的火星,以及被火焰灼烧的发黑的视野。 “振作起来。” 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金黄色的身影。 “竹原少年。” 幻想中的人影越来越清晰凝实,最后,一只白色,袖口处纹着烈焰服饰的手臂从黑暗中伸了过来。 啪嗒。 手掌放在了压在竹原胸口的房梁上。 砰! 用力一捏!火炭化的房梁顿时化作星星点点灰飞烟灭。 “呼……” 竹原胸口闷闷的感觉缓缓消失,他像溺水的人终于上岸了一般,下意识的用力深吸了一口气。 身体上的那股束缚感,此刻彻底消失, 变得轻松无比。 视野中的黑暗也顿时被祛除,出现在自己视野里,无比清晰的那人。 赤焰色头发,燃烧着烈焰的瞳孔,此刻的表情上却带着紧张。 ——是炼狱仁寿郎! 竹原看着出现在自己心底的炼狱仁寿郎,缓缓睁大了眼眶,瞳孔剧烈的颤抖着。 炼狱…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知道他的名字。 仁寿郎…? 是那个鬼杀队的炎柱… 柱?柱是什么东西…? 似乎有两个人在内心不断争吵一般,竹原捂住自己的脑袋,垂下头去,眼神里充满了纠结。 原本因为伤痛与疤痕仇恨而被抹杀心底的回忆,此刻如同浪涌一般出现在脑海。 原本是火海的内心,此刻化作了一片白茫茫,竹原微微垂着脑袋,站立在这片空间中。 “炼狱大人!” 一个稚嫩的虚影出现在竹原的身侧,看起来正抬着头对着某人说着什么。 “唔?哈哈。” 另一个看起来比较高大爽朗的身影出现,他抱着双臂,笑着拍了拍另一個身影的肩膀。 “叫我仁寿郎就好,不用这么拘谨,竹原少年。”高大的身影微笑着。 “是…是!炼狱……仁…前辈!” “哈哈哈…” 往日交谈的声音,与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出现在竹原变得白茫茫的内心中。 “竹原少年。” 另一侧,出现了新的炼狱仁寿郎的身影。 只不过此刻的炼狱仁寿郎,似乎语气并没有当初那么洒脱,而是显得有些郑重: “你,下定决心了吗。” “是!炼狱大人!”较矮的身影出现在另一边,他语气坚定且自信: “我,竹原。” “要加入鬼杀队!为了过去的我,也为了未来的大家!” 谷鮻 发出誓言的身影逐渐消散,化作一缕风飘飞到竹原面前。 缓缓变作了一个被吊起四肢模样的人形。 那人形浑身都是伤口,却又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在恢复的下一刻又遍布伤口。 胸口处被掏了一个洞,原本该处于那里的心脏,已经消失。 最后,所有的人形都彻底消失,化作白色的雾气聚拢在一起。 “啊……” 竹原呆滞的瞳孔逐渐有了光芒,他缓缓抬起头,不由得咽下一口口水 “我,我…” 对,对,自己不是什么被无惨创造出来的生物。 我… 我是鬼杀队的成员。 炎柱炼狱大人的后辈… 我是——人类! “不是鬼!” 竹原猛地抬起头,他原本骇然的眼神变得清澈坚定。 与此同时。 一个白色雾气形成的身影,出现在竹原的脑海中。 白色雾气从他的背后朝他走近,最后与他本身缓缓融为一体。 “…真累啊…对抗鬼的意识…”白色雾气中,传来了这样的一句话。 “但好在,成功了。” …… …… 外界。 “呲拉——!” 无惨发现自己无法分裂后,眼疾手快的从身上硬生生撕下来了一块血肉。 既然分裂不了,那就只能物理层面上的撕裂了! 血液飙飞,与四周逐渐落下的雨滴混合在一起。 . 在刚要屈动手指,将其扔出去时。 这一刹那。 本要切断自己身躯进行逃生的无惨,恐惧骇然的愣住了。 身体猛地僵住,根本无法动弹! ——发生什么了?! 无惨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下一刻! “去死吧。”平淡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嗖——! 剧烈的破空声传来! “噗嗤!” 刀刃入肉的声音从耳侧响起。 无惨僵硬的侧目,余光看向身体两侧。 瞳孔猛缩! 完了! 尚泉奈和继国缘一一同,将刀刃从两侧插进了无惨的身躯。 也几乎是同一刻,尚泉奈握刀的方式一变,狠狠将无惨插在地面上,用膝盖死死压制住了他。 砰! 尚泉奈清楚,这时候的无惨是无法分裂的,压制住他的方法是绝对可行的! 血液四溅,炽热的日炎伴随着尚泉奈缠绕在刀刃上的血雾,瞬间在无惨体内爆发! 轰——! “噗哇…嗬咳!!” 无惨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哀嚎,甚至能够透过胸口看见耀眼的日炎在熊熊燃烧着。 好疼!好痛啊!! 骨头被碾成渣滓的声音不断传来,无惨的血液不断修复着身体的损坏,却又在下一刻被攻击摧毁。 “啊!!”无惨痛苦的惨叫着,但身体却仍然无法分裂,只能被二人用刀架着不断的烧烤。 他甚至连嘴巴都无法张大,只能无比疼痛的硬吼。 僵硬的身体甚至此刻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无惨只能绝望的看着挂在手上的那块碎肉。 明明…明明只要把这块肉弹出去… “绝望吗?”突然,竹原轻笑的声音响起,听起来甚至有些愉快。 无惨微微一愣。 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才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竹原之前就有些神神叨叨的性格,无惨此刻还有些不清楚竹原想要表达什么。 甚至连外界,继国缘一和尚泉奈都诧异了一下。 在尚泉奈的视野中,竹原头顶的名字,从那片杂乱无章的划痕,缓缓变得清晰。 重新变成了整齐清晰的字体——竹原。 尚泉奈的眉头微微低垂了下来。 恢复意识了么,竹原。 继国缘一看着尚泉奈垂着眉头的模样,他也明白了些什么。 从一开始见到这个无惨时,他就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此刻,竹原轻松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问你,绝望吗?无惨?” “你…”无惨的神情呆滞,他眉头微微抽搐着,瞳孔剧烈的颤抖: “你啊!是你啊!!” “混蛋!!” 他咬牙切齿的嘶吼着,甚至有些顾不及身体上传来的疼痛,竹原的调笑让他感到了巨大的耻辱。 “为什么这么做?!” 无惨深沉的呼吸着,日炎顺着他的喉咙灼烧: “你不也一样会死吗!!” “白痴!不想死,就快点动起来啊!!” “死吗…”竹原的语气变得深沉下来,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没错,从前的我当然怕死。” 竹原透过自己的视野,微微瞥了一下不远处正在狂奔过来的炼狱仁寿郎,眼底微微一酸: “但是,当我加入鬼杀队的那天起。” 竹原顿了顿,他语气带着难以察觉的哭腔,重新换了一个说法: “每个人加入鬼杀队的那天起!” “他们都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竹原的声音突然变得狠厉又带着仇恨,像是咬牙切齿一般说出口: “下地狱去吧…无惨!!” 无惨闻言,他再次咳出了一口血。 原来如此,自己之前的猜测全部都是正确的! “你之前是怎样对我的,此刻就好好的感受一下我那时的痛苦…” 竹原的语气逐渐变得平淡又蔑视,或许在与无惨相处的这段时间内,他彻底的明白了无惨是个怎样的家伙: “还有其他所有的人,全部的全部…” 在无尽的愤怒下,无惨疯狂的想要驱动自己的身体,但在竹原掌握的主导权下,他根本动弹不得。 他已经气的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痛苦交织,无惨的余光中能看见尚泉奈和继国缘一的身影,他面前是直直通往狭雾山的破碎街道。 破碎街道的尽头,无惨狰狞的凝视着,他看见了某个穿着巫女服的身影正在跑来。 ——是那个女人。 另一边的柱们,也正在加快脚步的赶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无惨沙哑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他沉稳着呼吸,无力的笑着。 尚泉奈和继国缘一的攻击,无法直接了当的杀死他! 他在竹原体内的这段时间,身体长时间的与尚泉奈的血液接触,熟悉,再加上当初服用的青色彼岸花的花柄! 这几样的共同作用下,此刻,尚泉奈和继国缘一的攻击,只会让他感受到煎熬的痛苦。 如果想要彻底杀死他,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他会被慢慢的在痛苦中磨死在这里。 无惨神情恍惚。 死吗? 身为鬼王的他,生命永无止境的他,居然也会死吗? 可恶! 不甘心!不甘心啊!! 无惨眼神变得狰狞,他咬住牙根,心中的怒火化作冲动与仇恨。 . 第二百一十章——产屋敷辅世的预言战国之终章 …… “嘶——吼——!”从狭雾山上飞来的鸟鬼们不停的狰狞的嘶吼着,他们朝着无惨被压制的方向俯冲! 但每在半空中时,就会被一道闪烁的刀光给切成数块,化作灰烬洒落在半空中。 处于地底深渊的无限城中的鸟鬼们,也纷纷飞起,从深渊中冲出,试图以各种方式帮助无惨脱困。 甚至有的鸟鬼拉扯着无限城中血管巨树的枝条, 或者建筑碎块,试图携带着抵御突然的攻击。 但这一切都是无用的。 鬼杀队的柱们专注着杀死半空中的鸟鬼。 我妻善存紧紧盯着晦暗的半空,他腰间的雷切已经挥舞的有些发烫,刀刃隐隐约约变成了红色的模样。 唰! 刀光闪过,叼着无限城建筑碎块的鸟鬼与碎块一起被劈成了数块。 咔哒。 收刀入鞘。 我妻善存在仔细的观察了四周之后,再也没有看见任何一只鸟鬼的踪迹。 “走吧。” 几名柱见状, 互相对视了一眼, 点了点头。 便转身开始朝着尚泉奈的方向赶去。 走在最前面的, 自然是炼狱仁寿郎。 他面色紧张。 …… …… 接近狭雾山边界的地方。 砰!!砰! 地面剧烈的震动着! “吼——!!” 无惨面部狰狞,虽然无法驱动身体行动,但他可以勉强的利用身体中的血液,来对地面进行震动。 尚泉奈用膝盖压着无惨,单手握着刀柄,另一只手将无惨的脑袋用力按在地上。 眼神冷漠且凝重。 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你有机会逃掉了。 他已经清楚,对于无惨这种彻头彻尾的渣滓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直截了当的送他下地狱就行了! 砰! 无惨被摁在地上,泥泞的地面溅起泥点,啪在他的眼睛里。 日炎灼烧与灵魂被不断撕咬的痛楚煎熬着他。 “嗬啊啊啊!!”他痛苦的嘶吼着,试图挣扎,却怎么动也动弹不得。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针对我!!” 无惨狠厉的试图瞪着尚泉奈和继国缘一,痛苦模糊着他的思考,此刻的他已经有了一些疯狂的想法了: “这么长时间!整整六百年!!” “啊啊啊!!” 耻辱, 愤怒, 不甘。 一次又一次被欺骗背叛的屈辱,无惨内心已经丝毫没有了耐心。 “回答我啊!混蛋!”无惨拼命的大吼着。 而回应他的,只有沉默,与冷冷的目光。 周遭的废墟中, 升起黑色的狼烟,轻微的火焰在废墟的掩盖下越来越旺。 无惨看着尚泉奈的眼神,心底一阵窒息。 好熟悉的眼神…在哪里见过…… 他的瞳孔微微颤抖着,血丝布满了眼白。 对,对! 无惨的记忆瞬间倒回到六百年前,他还是那个弱小濒临死亡的人类幼童的时候。 那时候,他很弱小,甚至正常生活都随时会濒死。 那时候,家族里的同系,长辈,甚至仆人…看他的眼神… 都是这样——厌恶又冷漠。 一瞬间,无惨的心彻底的沉寂了下去。 ——所以他在后来杀光了那些人。 死… 瞳孔已经有些溃散。 死吗?自己会死在这吗。 无惨的脸紧紧贴着泥泞地面,他表情狰狞,瞳孔死死用力往上瞪着。 尚泉奈与继国缘一两人合力压制着他,不停的往他体内灌输着血液与日炎。 哗——!闪耀滚烫的日炎不断从刀刃上注入进无惨的身躯,无惨身下的地面迅速干裂,甚至隐隐有发烫的痕迹。 竹原控制着属于自己的身躯, 不让无惨动弹。 他感受着无惨在心底的哀嚎与病态的疑问, 眼眸微微垂着。 “…可恶啊…” 无惨慢慢放弃了嘶吼与无用的挣扎, 他的眼神逐渐空洞, 或许在思考着些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忤逆自己的想法。 鬼吃人类,人类吃牲畜,牲畜吃更加低级的生物…… 循环往复! 这理所应当! 我没错。 突然,无惨的神情一愣。 对,我没错,我是正确的。 错在…我太过弱小… 人类吃牲畜,牲畜毫无怨言,因为人类拥有远超于牲畜的东西,牲畜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没错,没错…如果我再强大一点…如果我能够真正的不惧怕太阳… 无惨的心底充满了不甘和悔恨。 到那时候…… 我就… 随着灵魂慢慢一点一点被尚泉奈的血液碾碎,消磨,日炎不断的侵蚀,灼烧。 他的大脑,已经慢慢的被疼痛麻木,难以思考。 恍惚的视野中,似乎看见了天边已经变得有些灰蓝的天空。 在狭雾山的另一边,遥远的天空之上,似乎光线正在慢慢绽放。 原本盘旋着的乌云,此刻也似乎正在慢慢消散而去。 ——天快亮了吗? 好疼啊… 视线落下,看向地平线上正奔跑过来的其他人。 鬼杀队的柱…那个巫女…其他的鬼… 这些家伙正朝自己的方向奔跑过来。 “嗬…哈哈…哼哼…”无惨沙哑的笑着,表情逐渐疯癫。 他身体里残余的力量,根本无法支撑着他以任何形式逃离这个地方。 甚至想要移动身躯,或许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才能突破开与竹原一体的压制… 突然,无惨沉默了一会。 ——付出生命的代价? 难道在这里等死,就不用付出生命的代价了吗? 曾经无惨无比看重的生命,此刻似乎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嗬哈哈哈…” 无惨白色的头发开始逐渐干枯,甚至化作白色的粉末逐渐脱落。 “…代价?”他的喉咙微微蠕动着,眼神中充斥着疯狂的神色。 ——这算什么代价?!! 仇恨与冲动在心底疯狂蔓延。 想要杀死我…卑贱的人类! 源于身体血脉深处最初的力量逐渐涌动,无惨原本已经干瘪的身躯突然变得丰硕起来。 随后! 咕咕咕咕…… 皮肤底下的肌肉开始扭曲,像是波浪一般慢慢不规则的鼓起。 咯吱…… 感受着刀刃上传来的异样。 “嗯…?” 正压制着他的尚泉奈眉头紧皱,他明白,无惨不可能就这样安分的被杀死。 但现在的情况… 这家伙想… 他眯起眼睛,观察着无惨正如同气球一般不断膨胀起来的猩红灵魂。 谷顭 ! 突然,尚泉奈眼眶猛地睁大,他抬头看向四周正在奔跑过来的鬼杀队的其他人,以及甘露寺樱饼。 他下意识的大声喊着,向众人提醒着! “别过来!!” 尚泉奈朝着四周跑过来的所有人大声喊了起来: “都离我远点!!” 不远处正奔跑过来的众人听见尚泉奈的声音不由得一愣,怔怔的愣在原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尚泉奈在大声呼喊的同时,通过血脉联系上了倒长在深渊中的血色彼岸花。 …… 深渊中。 咯吱!! 巨大的血色彼岸花,花瓣死死包裹束缚着无限城。 此刻,彼岸花根茎正不断的绷紧,收缩! 砰!! 花瓣包裹着无限城!根茎用力弯曲!绷紧!变得十分具有弹性! 随着几声剧烈的震动与碰撞! 沙石与建筑崩坏,洒落进黑暗的深渊里! 嗖——! 血色彼岸花如同弹弓一般,从地底深渊把整座无限城给拉了上来! 在深渊中弯曲的血色彼岸花猛地回弹!将整座无限城朝着无惨的方向直直的砸了过去! 此刻,无惨的灵魂已经膨胀到了极致!如同快要被吹爆的气球一般,摇摇欲坠! 这个家伙 . !他要自爆! 见此情景,尚泉奈瞳孔微微缩着,他已经来不及再多解释,转头看了眼身旁的继国缘一。 猛地伸手!用力一撞! 砰! 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猛地一把给缘一推开! 巨大的力气让缘一短暂的腾空,随后他在半空中调整动作,落在了不远处的废墟中。 继国缘一平稳落地,他抬起头,微微皱着眉头看向尚泉奈的方向。 手中,已经没了日轮刀。 不远处,缓缓停住脚步的甘露寺樱饼微微一愣。 她看见了无惨狰狞昂起的头颅,以及尚泉奈松了口气的模样。 背后突然生出了冷汗。 咯吱…… 攥紧胸口的衣物,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与此同时。 竹原的声音似乎因为无惨疯狂的爆发而慢了半拍,他显得有些惊讶的大喊着: “快走!!” “无惨他想要同归于尽!!” 无惨的神态疯狂,他猛地咬碎牙根! 体内属于鬼的力量第一次如此全力,不顾及后果的爆发! 狰狞的表情让脖子都变得粗壮,一时间,无惨居然短暂的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无惨双目猩红,他浑身肿胀的不成样子,猩红的灵魂更是直接开始溃散!他咬牙切齿的从牙根里挤出这样狰狞的嘶吼: “都给我去死吧——!!” 身体瞬间膨胀到了极致! 在嘶吼声传荡到狭雾山山下的瞬间! 砰——!! 整座无限城从半空中砸了下来!直接将尚泉奈与无惨两人掩埋进了尘土与废墟中! 尚泉奈伸出另一只手,一道血色的半圆形结界瞬间笼罩住了身下的无惨! 接着! 第二道血红色的结界出现在尚泉奈身体上方!双重的笼罩住了他和无惨! 在三重包围刚好准备好的下一刻! “轰——!!!” 巨大的轰鸣声从砸落的无限城废墟中传来! 嗡—— 地面剧烈的震动着!周遭的废墟甚至遭到了二次的攻击,变得更加凌乱! “大家!!站在一起!不要分开!”岩见砚慈间大喊着!他刚才感受到了来自地底的震动! 果不其然! 砰! 一道深深的裂缝瞬间从无限城掩埋的地方迸发出来! 但好在,裂缝并没有裂开很大的距离。 站在地面上的鬼杀队剑士们,纷纷感到一阵不平衡,明明站在狭雾山脚下的方向,却有些站不住脚。 只有平衡感经过训练的柱们,才能不那么狼狈的站在地面上,却也有些踉跄。 他们瞳孔紧缩,紧张又骇然的看向无惨的方向。 轰鸣声仍然在继续,只不过这次… 轰——!! 猩红的血色从无限城掩埋的废墟中猛地喷发!直直的冲上天际! 废墟的建筑触碰到喷发的血色的一瞬间,便被蒸发为齑粉! 血色不断的扩张!甚至冲破了天空中那盘旋着的晦暗乌云! 啪嗒!啪嗒! 喷洒的血色从天空中缓缓落下,化作血雨洒落在整个狭雾山镇中。 鬼杀队的众人们,怔怔的抹了把脸上血液。 我妻善存紧紧盯着手掌心中滴落的血液,他轻轻的感知着血液中的陌生感。 这股血液… ——是无惨的血液。 …… …… 狭雾山上。 神社后,产屋敷房间中。 砰! 产屋敷辅世猛地站起身子,他面色凝重的看向山下的方向。 即使是视力已经再次退化的他,也能够看清他冲上天际的血色光芒。 他出神的看着那血色的方向,缓缓合拢了双目,心情变得略微沉重了起来。 ——与预言中,布满视野的血红,是相符的。 …… …… 狭雾山下。 轰!! 轰鸣声在逐渐慢慢的减弱,那股冲上天空的血色光芒也在逐渐消散,化作一点一点的星点飘飞。 原本无限城废墟的地方,此刻中间却多出来了一個无比光洁整齐的大洞。 甘露寺樱饼站在废墟前,她瞳孔微微缩着,手不安的放在自己胸口,微微气喘。 啪嗒,啪嗒。 继国缘一从一旁的废墟中走出,他看了眼无限城高高的废墟的方向,随后低垂着眸子收回了视线。 拥有通透世界的他,根本不需要多么仔细的去观察。 表情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 他看了眼似乎有着迷茫的众人,自己整理了一下衣物,朝着狭雾山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的妻子和孩子,此刻都在狭雾山的神社中。 一旁。 鬼杀队的众人们聚了过来,他们神色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同伴们,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 炼狱仁寿郎沉默的站在无限城的废墟前,他缓缓伸出一只手,拿走了上面的一块木板。 啪嗒!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几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刚才到底怎么了。 天边。 锐利的光芒终于破开乌云,在狭雾山上方如同漏下光线一般从云层中洒落。 金色的阳光缓缓旺盛,晦暗的夜晚在慢慢褪去。 就在所有人都聚在无限城废墟旁的时候。 “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废墟中间传来。 啪嗒! 有些发红的手臂扒住废墟被削圆的边缘,正艰难的用力着。 鬼杀队的众人瞬间一愣, 随后惊喜的表情浮上了脸庞。 . 第二百一十一章——竹原的道别伪结局 …… 天空中晦暗的云层被刚才的血光破开一个巨大的窟窿,些许蔚蓝的光芒从破开的云层中缓缓洒落。 昏暗的天空因为漏下的光线而变得稍微明亮了些,但周遭却显得更加黑暗。 狭雾山下。 无限城砸落掀起的巨大风尘缓缓平静。 鬼杀队的众人们靠近着废墟,一个个都探着脑袋,互相搀扶着,尽可能的想要看到些什么。 废墟堆成数人高的小山,根本看不见中间被蒸发的圆形里有什么。 啪! 一只通红的手臂扒在废墟的内部边缘。 如果仔细观察, 就会发现,那只通红的手臂,其实并不是皮肤通红。 而是森白的臂骨上,血色的肌肉正慢慢的重新生长回来。 手指关节死死攀住废墟边缘,颤抖着用力抓紧。 新生的肌肉慢慢用力绷紧着,却稚嫩的止不住的崩断, 再愈合。 被腐蚀的白色雾气混合着血雾, 从手臂上慢慢溢出。 似乎与那手臂上空的什么东西交织融合在了一起, 隐隐约约扭曲着光线,缓缓形成着什么。 眼尖的风间成弥一眼就看见了那只在废墟中难以察觉的手臂,他立马大喊着: “大家!快!” 他伸手指向废墟中间: “在那里!” 被喊到的其他人第一时间的反应,自然是欣喜的。 他们下意识的冲上前去,却又猛地顿住脚步。 纷纷看向风间成弥指着的方向,刚才的惊喜中缓缓透露出了迟疑。 他们自然看见了那只手臂。 但——没人知道那只手是谁的。 ——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情况。 如果是尚泉奈伸出的手,那么他们会立马上前。 但…如果…是无惨的呢。 刚才的那场轰鸣般的爆炸,从天上砸落下来的无限城,散开的灰烬与尘埃,掩盖住了一切。 谁也没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清楚战争是否结束。 ——谨慎,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咔哒! 以我妻善存为首的其他人,他们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另一只手拿着随身携带的简陋绷带。 一脚踏上了无限城的废墟。 …… 另一边。 咯吱…… “呼…呼……” 继国岩胜一脸疲惫,他从废墟中爬起身,散落在身上的建筑残渣随着他的站起而掉落。 身上紫色的蛇纹和服已经被撕扯开好几个口子,些许血迹溢出在衣物表面。 刚才轰鸣般的爆炸时, 缘一被尚泉奈推开,但他并没来得及从无惨身边逃开。 只是在最后关头,被飞来的无限城落地一瞬间弹出的一块木板, 给连带着掀飞了出去。 他抬起头, 微微喘息着,看了眼接近狭雾山边界,无限城废墟的方向。 ——没有看见缘一。 微微注视了一下围聚在无限城废墟旁有些警惕的众人,他收回了视线。 ——已经没什么好警惕的了。 ——缘一已经离开,那么事情就已经解决了。 扭过头,视线迅速扫过四周,终于。 他的视线,停留在了狭雾山下,第一座赤红色鸟居的位置。 继国缘一,此刻正轻轻依靠着鸟居,慢慢停下了步伐。 “…找到了。”继国岩胜轻声呢喃着,他踉跄的行动着步伐,刚才无惨弹开他刀刃的一瞬间,肉鞭对他的冲击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踏! 有些破旧的足袋踩踏在地面上。 就在他要踏出面前的废墟,顺着依稀能够分辨出来的街道前往狭雾山时。 身后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惊呼: “呜啊啊啊啊!!!” 下意识的回过头,朝着身后看去。 有些恍惚的视野里, 几名穿着黑色残破鬼杀队制服的队员大喊着从无限城废墟上跌落下来。 他们面色有些慌张, 狼狈的后仰, 随后摔落在地上。 岩胜的目光顺着无限城废墟朝上看去。 下一刻,继国岩胜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是什么?” 只见。 无限城高高堆砌的废墟上方。 那只红色的手臂缓缓收了回去,似乎有些耗尽了刚恢复了力气,又要休息一会。 鬼杀队的成员们微微抬起头,他们站在废墟的中间,正试图爬上顶端。 ——一个垂着脑袋,穿着鬼杀队制服的半透明身影缓缓出现,并漂浮在半空中。 身体四周,发着淡淡的蓝紫色光芒。 由于垂着脑袋,短发微微遮挡住了面貌,所以看不太清模样。 但可以勉强分辨出来,似乎是個男性。 废墟之下。 炼狱仁寿郎怔怔的抬起头,他盯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个身影,瞳孔微微收缩,嘴中呢喃着: “…这…这是…” 赤焰发色的头发微微晃动。 那张脸… 虽然有些模糊,但他能够认的出来。 下一刻,炼狱仁寿郎用力眨了眨眼睛,几乎下意识的朝着无限城废墟的顶端大喊着: “竹原!!” 声音瞬间传荡到了所有人的耳朵中,其他人朝着炼狱仁寿郎看去。 在听清炼狱仁寿郎所喊的名字后,其他队员的眼神纷纷变得诧异起来。 他们立刻把视线看向了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个人影。 ——竹原…? 作为鬼杀队的一员,再加上鬼杀队人本就不多,所以每个人基本上都是互相认识的。 而竹原…作为为数不多的乙级队员,在队伍里更是算得上“前辈”的人物。 但是…但是… 竹原… 不是牺牲了吗? 队员的表情愈发诧异起来。 为什么那位竹原前辈…会出现在这里… 一时间,无限城废墟附近的气氛,变得十分的安静。 半空中。 似乎是因为炼狱仁寿郎所喊出的名字的缘故,正在缓缓上升的那个半透明的身影微微一滞。 半透明身影的手指抽搐着,像是刚睡醒一般,缓缓抬起了晕乎乎的脑袋。 惺忪的双目艰难的睁开。 模糊的视野恍惚着看见,似乎自己身下的方向聚拢了很多人。 竹原脑袋仍然有些朦胧,他轻微的扫了一眼,随后便看见了人群中最显眼的炼狱仁寿郎。 ——没办法,那头赤焰的金发实在太耀眼了。 意识稍微清晰了一些。 竹原看着炼狱仁寿郎焦急的模样,他下意识的想要说些什么。 “嗬…” 但在他开口的一瞬间,身体本能的一股强烈的预警感提上心头,让他强行压制住了内心想要说话的想法。 ——如果开口说话,离开人世的速度可能会加快。 竹原微微一愣。 ……离开人世。 他随即恍然大悟,视线看向自己身下的废墟。 身下。 谷醛 一个上半身赤裸的身影正躺在半圆形凹进去的深坑内。 那身影上半身显得有些恐怖,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摧残一般,体无完肤。 血色的肌肉组织正不断的重生并纠缠在骨骼上,恢复着他们原本的模样。 人影的脸庞已经恢复原样,见竹原朝自己看来的视线,他勉强的笑着对对方挥了挥手。 只是那个笑容不免的有些吓人。 对啊…对啊… 竹原微笑着收回视线,心底却不免的有些遗憾。 ——自己已经死了。 同时,也有着一丝解脱与愿望实现的淡淡喜悦。 他成功的做到了。 实现了自己心中最大的愿望。 虽然不能亲眼去见一见。 但亲手完成心愿的喜悦,还是让竹原感到了由衷的幸福。 他抬起头,面带轻松的微笑,与炼狱仁寿郎对视着。 视线中,自己正慢慢的离地面越来越远。 身体,也在慢慢变得虚幻。 两人对视着,却都没有说话。 炼狱仁寿郎微微张开着嘴,眼神紧紧跟着竹原,他喉咙上下蠕动着 . ,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的瞳孔微微颤抖。 莫大的愧疚感笼罩着仁寿郎,实际上的他,甚至不清楚竹原消失的这段时间里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又究竟为了现在的一切,做了什么。 他通通不清楚。 炼狱仁寿郎看着竹原,他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破开云层的黯淡光线洒在竹原身上。 就在竹原的身体越来越透明,慢慢的要彻底消失的时刻。 他终于开口了: “炼狱前辈!还有大家!” “…谢谢。” 在尾音落下的时刻,竹原漂浮在半空中的身影彻底化作虚无,消失。 “…再见。” 最后的一点点尾音传荡着,呢喃的声音缓缓飘散。 炼狱仁寿郎直直的看着竹原消失的地方,怔怔出神,尚未天明的昏暗天空倒映在他的瞳孔中。 竹原消散到最后,点点星光随风消失。 鬼杀队的其他队员们见竹原消失,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站定在原地,表情严肃的默哀了数秒。 在默哀之后,队员们又匆忙的在无限城废墟中寻找忙碌了起来。 ——竹原灵魂带来的短暂宁静,让他们感受到了一股轻松。 ——让他们几乎下意识的认为,战争已经结束了。 水无月白站在炼狱仁寿郎身旁,他转头看了眼炼狱仁寿郎出神的模样,垂下头叹了口气。 随后加入了在无限城废墟中探索的其他队员们。 炼狱仁寿郎伫在原地。 呼—— 一股凌晨的微风吹过他的面庞,赤焰般的头发微微晃动。 这时。 他感觉手中微微一沉,下意识的低头看去。 掌心中。 金色镶边,一朵燃烧着的火焰形状的刀镡,静静的躺在掌心。 “…这是…”炼狱仁寿郎眉头微微一皱,他不记得自己曾拥有过这样的金色镶边的刀镡。 在他攥紧刀镡的时刻。 一道断断续续,且十分模糊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炼狱前辈。” 是竹原的声音。 炼狱仁寿郎精神一振,他抬起头,下意识的看向天空中。 断断续续的声音说着。 “代我…看看…未来的…” “…世界。” 天空中,空无一物。 只有风声微微拂过耳畔。 炼狱仁寿郎垂下来的手,颤抖着紧紧攥住了那枚刀镡。 “…嗯。” …… …… 无限城废墟旁边。 甘露寺樱饼站在废墟底下,她合拢双眼,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仔细的感知着属于尚泉奈的气息。 过去的600年里,她就常常利用这种方法,来确定被埋在地下的尚泉奈的状态。 但在刚才,她有那么几个瞬间,根本没能感受到尚泉奈的存在。 这让甘露寺樱饼心中悬起了块大石头。 此刻,不停的一遍又一遍感知着。 直到。 那道熟悉的气息保持恒定,不再波动。 她才睁开有些疲惫的眼睛,缓缓舒出一口长气。 …… …… 鬼杀队的队员们,缓缓爬上了无限城废墟的顶端。 他们趴在无限城废墟的顶端,伸着头朝里面看去。 却发现,中间有着一个巨大的半圆形深坑。 深坑的底部,正依靠着一个身影。 他们抬起头,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刚才的那只手,是对方从深坑里爬出来,才露出来的手臂! 其他柱们同样在队伍中,他们将视线朝坑内看去,正好与坐在坑里的那个人影对视了一眼。 深坑中,并没有发现第二个人影的迹象。 “呦。”尚泉奈坐在坑底,他伸出手臂,对着鬼杀队的成员们挥了挥手: “精神不错嘛。” “今天再练一会?” 几名柱皱着眉头相互对视了一眼,刚想倾吐的话语瞬间被噎在了喉咙里。 我妻善存的表情阴晴不定的,自从那位鸣柱前辈与自己彻底融为一体后,他总有种莫名的感觉。 对着坐在深坑里的那个家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几乎是本能的,他扭过头,从高高的废墟上滑了下去。 哧——!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不用太担心了。” 我妻善存埋怨般的说着,直接落在了地面上,双手放在后脑勺,悠哉悠哉的就要离开。 众柱们有些诧异的看着我妻善存离开的背影。 下一刻。 唰! 一道微微的风吹拂过回头看向我妻善存的柱们的脸庞。 啪嗒。 尚泉奈轻轻落在了废墟顶端的边缘,站在了趴在顶端的柱们的身旁。 微微眯起眼睛看向我妻善存离开的背影。 随即,他微微一愣。 ——仁善的气息,消失了。 不…也不能说是消失了… 更像是…混合在一起… 就在尚泉奈思考的片刻。 远处狭雾山上方的天空处。 原本晦暗的云层逐渐散去,笼罩着的乌云也缓缓消失。 金色且璀璨的阳光,如同一双大手,缓缓排开云层。 洒落在了狭雾山上方。 ——天亮了。 . 第二百一十二章——鬼与蚂蚁 …… 狭雾山。 山腰间。 神社附近。 “已经没事了,接下来安静养伤就可以了…”珠世对着某个伤患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的断臂隐藏在衣袖下。 “谢谢…珠世大人,真的十分感谢…!!” 珠世有些疲惫,她只能保持着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 “!” 脑海中,仿佛有一直隐隐约约牵扯着她的什么东西, 在此刻。 啪! 彻底的断开了。 一股从所未有的清明感涌上心头。 她怔怔的回过头,看向远方,狭雾山下,无限城废墟的方向。 手指,有些激动的颤抖着。 …… …… 无限城废墟顶端。 微风吹过, 柱们与鬼杀队的队员凑在一起, 紧张的看向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尚泉奈。 “上泉大人。”风间成弥站在尚泉奈身旁,他微微皱着眉头,问出了那个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无惨…那个鬼王…” “死了吗?” 话音刚落,几乎所有的人,甚至此刻在废墟下方的人,都转过视线来,齐刷刷的看向了坐在废墟顶端的尚泉奈。 他们的眼神中透露着紧张与激动,也有着浓厚的担忧。 气氛瞬间变得十分紧张起来,让人下意识的想要屏住呼吸。 尚泉奈赤裸着上身,血液从皮肤中分泌而出,缓缓包裹住了肌肉线条完美的上半身。 血液化作了一件新的衣服。 他疲惫的眼神里倒映着所有人期待与渴望的目光。 “呼…”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缓缓而沉重的点了点头。 却轻松的笑着: “嗯。” “他已经死了。” 璀璨的阳光像从破开云层中漏下的水,从狭雾山的方向一路披洒蔓延过来。 随着尚泉奈的尾音落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从所未有的轻松感涌上心头。 “哦……” “…太好了…” “终于……” “哈哈…哈哈哈…” 他们相互对视着,不自觉间,脸上已经带上了最真挚且幸福的笑容。 但战争,有人存活, 就有人牺牲。 也有人默默伫立在原地,为那些曾死在与鬼战斗中的队员们祝福。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他们脸上有些血污, 却都神情郑重的回头看向太阳升起的方向。 ——东方。 随着阳光缓缓驱散他们身上的晦暗,每个人都只觉得身上一轻。 这是,来之不易的幸福。 他们缓缓合上眼睛,感受着久违的休息时刻。 已经成为废墟的狭雾山镇缓缓被温暖的光芒照亮。 堵塞住街道的建筑残骸在阳光的挥洒下,弥漫出了黑色的灰烬。 ——那是死去鬼的尸体,此刻彻底被阳光净化。 破碎街道的尽头。 无限城的废墟顶端。 柱们站立在这里,静静的注视着洒落下的阳光。 阳光倒映在尚泉奈平淡的血色瞳孔中,在他身上带起一丝飘散的灰烬。 被恶鬼肆虐了整晚的狭雾山,此刻迎来了彻底的宁静。 …… …… 时间缓缓流逝。 在轻松,却又比较沉重的气氛中 踏踏踏… “喂——!这里这里!” 残破不堪的街道上,一夜未眠的鬼杀队的队员们正忙活着收拾狭雾山镇的废墟。 “我这里也需要来个人!” “喔——!这是我小时候的东西…居然在这里找到了…” 有人灰头土脸的从废墟中惊讶的起身,对着身旁的人喊着。 “…该死的鬼。”也有人眉头紧皱的站在废墟里,不停拾捡着什么,同时嘴里不断咒骂着。 踏踏踏! 也有鬼杀队的队员,正医治着在战斗中重伤昏迷的其他队员。 “喂!喂!还能听见吗?!”他大声的喊着,辨别着对方此刻情况的严重程度。 躺倒在地上,腹部鲜血溢出的队员,嘴巴似乎在缓缓的蠕动着。 负责医治的鬼杀队队员连忙俯下身子,仔细倾听着重伤者的话语。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如果…如果…” 沙哑的嗓音显得无比低沉, 让人难以听清其中的情绪。 “每個夜晚…都能在安眠中度过…” “…那该多好啊…” 在倾听完伤者的话语后,鬼杀队剑士咬着牙, 手上止血的动作不停,并扭头朝四周大声喊着: “谁来!这里有重伤人员!需要帮助!” 瞬间,刚刚从废墟里回来的其他队员们,拿着担架等东西就靠了过去。 不会有人死去,不会有人离别。 不会有人痛苦,更不会有人哭诉。 一切都是如此安宁,温暖,幸福且随意。 没有鬼存在的世界,一定是这样的…吧。 …… …… 街道外尽头。 无限城废墟。 柱们已经离开,去帮助处理善后工作。 尚泉奈揉了揉眉心,他坐在无限城废墟的顶端,有些酸涩的眉心中传来一阵疲惫的感觉。 无惨,他已经死了。 就死在了自己的眼睛底下。 尚泉奈这样确信着。 在刚才的一瞬间。 无惨就在他的身下,选择了自爆。 在他的注视中,撑破了肉体的束缚,化作了一团充满暴虐性能量的血液,并瞬间爆发开。 试图以此瞬间团灭整个鬼杀队。 事实证明,如果没有自己提前感知到,并迅速做出了两层结界,并砸下无限城。 狭雾山附近,说不定就真的被他给夷为平地了。 但即使是做出了防御的准备,直接面对无惨自爆的他,也是瞬间被凐灭了上半身。 但好在,无惨自爆产生的能量并没能杀死他,只是造成了比较严重的伤势而已。 “呼……”他不断的长舒着气,一种脱下重担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深坑中坐着的时候,尚泉奈不断一遍又一遍的审视着四周,观察是否有遗漏的可以看见的红色灵魂。 最终,他并没有寻找到任何代表着无惨可能存活的迹象。 咯吱…咯吱…… 踩踏废墟碎石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谷谲 尚泉奈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是甘露寺樱饼。 她提着巫女服的两侧,小心翼翼的走在有些陡峭的堆砌的废墟上。 随后,缓缓坐在了废墟顶端的另一边。 “没事吧。”她侧头看着尚泉奈,有些犹豫的问着。 尚泉奈有些意外的看了甘露寺樱饼一眼,随后笑着点了点头: “嗯。” …… 无限城废墟底部。 “啧。” 我妻善存眯着眼睛,盯着正坐在顶端的两人,他啧了一声,不停的摇着头: “这不是会正常的笑么…” “成天板着个脸不知道干什么…” 在低语了一会后,惊恐的我妻善存发现尚泉奈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注视起了自己,吓得他连忙低下头去随便找了个人帮忙。 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两人在无限城废墟顶端待了好一会。 直到视野中那无比璀璨的阳光被朦胧的云层遮挡。 尚泉奈才缓缓拍了拍手,从废墟上走了下来。 这时。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 尚泉奈刚落在地上,下意识的朝身前看去。 穿着黑色鬼杀队队服的剑士,从神社的方向一路狂奔,气喘吁吁的停在了无限城的废墟前。 剑士弯下腰,难受的大口喘息了几下后。 “……呕!”甚至没忍住干呕了一下。 连忙抬起头,对着尚泉奈指了指身后远处的狭雾山,艰难的说着: “上…上泉…上泉大人!” 在重新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后,他的反应总算是好了些: “呼…失礼了,珠 . 世大人,她,有紧急的事情要找您!” “我还有另外的任务…我先告退了。” 说完,剑士急匆匆的摆了摆手,喘着粗气,就又跑向了废墟的另外一个方向。 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两人注视着剑士离开的方向,心中却隐隐有些疑惑。 珠世…这个时候找我…要紧的事情… ——难道说?! 他一惊,抬起头,看了眼头顶正盛的太阳,微微被云层遮挡住的样子。 他记得,珠世说过,自己要在无惨死后,选择自我了解来着。 念及于此,他转头与甘露寺樱饼对视了一眼。 两人用着快速的脚步赶向了狭雾山。 …… 山腰间。 神社附近,一处阴暗的屋子里。 咕嘟咕嘟…… 珠世站在屋子内,手中正摆弄着什么试剂,其中,桌子上有一团正一鼓一鼓的肉球。 试剂中的液体咕嘟咕嘟的冒着泡,随后慢慢平稳了下来。 愈史郎站在珠世的身后,他服用了身为医师时讨要来的所有尚泉奈的血液,成功的将自己转化为了鬼。 并恢复了被无惨正面击中的伤势。 此刻,愈史郎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珠世工作的背影,以及那只在桌子上不断蠕动的肉球。 “…我的猜想…是正确的。”珠世用单手捏住针管汲取了一丝肉球中的血液,滴落进试管中。 哧—— 与试管中紫色液体接触的血液瞬间被蒸发,化作灰烬飘散。 淡紫色的眸子微微一动,表情中透露着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这时。 咯吱…… 木头被挤压的声音传来。 ——门被打开了。 珠世收回注视着试管的目光,看向门口。 尚泉奈推开了阴暗房间的门,看向了站在房间内的珠世和愈史郎二人。 甘露寺樱饼紧随其后, 在上山的时候,遇到了准备去山下的产屋敷辅世。 产屋敷辅世告知了两人珠世的位置,他才能毫无障碍的直接来到这里。 “…怎么了。” 尚泉奈扫了一眼屋内,在甘露寺樱饼同样进入房间后,关上了渗透进微弱阳光的房门: “这么着急叫我。” 这时,尚泉奈的目光微微一顿,迟疑的看了一眼房间后方的墙壁。 那里,有一个在不断挣扎的红色灵魂。 看样子似乎是被谁束缚起来了。 “嗯。”珠世见推开房门的是尚泉奈,她转过身,将手中的试管递给身后的愈史郎。 随意指了指一旁的榻榻米:“请坐。” 在几人都坐下后。 “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珠世表情较为严肃的看向尚泉奈: “我感觉到了,无惨死了。” 就在尚泉奈微微皱着眉头,他点了点头,但仍然有些不清楚珠世想表达的意思。 珠世语气沉重的追加了第二句话: “但是,鬼并没有灭绝。” “…什么意思。”尚泉奈的语气微微一变,他的脸色低沉了下来。 事情发生了变化。 在原著中,无惨的生命是牵连着所有的鬼的,除了弥豆子,珠世自己以及被珠世创造出来的愈史郎。 无惨一死,其余的所有鬼都会因为基因崩裂而瞬间烂成一滩泥。 而如今,这一点似乎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这也是尚泉奈最担心的问题 ——他这只煽动翅膀的蝴蝶,造成的影响远远比他看到的要大的多。 “刚才,我在狭雾山后方的方向,找到了一只苟延残喘的鬼。” 珠世与尚泉奈对视着,气氛愈发的凝重。 “那个时间点,是在无惨死亡之后。” 珠世伸出右手,成掌指向了一旁愈史郎拿着的试管,以及桌子上的肉球: “我取下了一小块属于那只鬼的肉,用来做实验,并把他束缚在了这座屋子后面。” 她回过头,看向尚泉奈: “还记得那个姓富冈的孩子说过的话吗?” 尚泉奈眯起眼看向房间后,揣摩着低下头,用手撑住下巴: “…无惨吃了青色彼岸花…的花柄?” 珠世点了点头,情绪微微有些激动,或许是身为科研人员对这方面十分的感兴趣:“没错,就是花柄。” “我曾经研究过一段时间。” “吃下青色彼岸花的花柄后,可以帮助普通的鬼脱离属于无惨的‘蚁后’控制网络,成为独立的新生‘蚂蚁’。” 珠世随手从一旁捻起一只不断挣扎的蚂蚁,在昏暗的房间中举例着: “蚁后如果死亡,族群中的其他蚂蚁同样会因为失去‘控制网络’而以各种方式跟着死亡。” 尚泉奈盯着珠世手指中间的蚂蚁,他差不多已经了解到了原因。 “而如果蚁后自己吃了花柄,那么——”珠世皱起眉头,她拖了个长音: “蚁后自身就会脱离‘网络’,成为个体,将会给整个族群带来福音。” “蚁后死亡后,剩下的蚂蚁们之间的‘网络’并不会消失,族群会继续生存下去。” “但是。”珠世突然一变语气,转折的说着: “与蚁后关系最为密切的那一部分蚂蚁,仍然会因为蚁后的死去而不适应,最终跟着死去。” “所以…”尚泉奈抬起头,他疑问着: “现在,无惨死了,较为强大的那些鬼同样死了。” “反而弱小的鬼们…现在仍然存活着?” “没错。”珠世点了点头,同意着尚泉奈的想法:“这也是我实验最终得出的结果。” . 第二百一十三章——战后新的开始 …… 咯吱…… 在经过讨论与总结后,尚泉奈与甘露寺樱饼两人离开了珠世的房间。 在顺手把被束缚在屋子后的鬼解决后,两人离开了这片隐藏在神社阴影中的房子。 …… 珠世房间内。 门窗被重新封锁,简陋的临时房间里透露不进一丝阳光。 愈史郎担心的看着珠世坐下闭目养神的模样,眼神止不住的看向她空荡荡的左臂。 “珠…” 张了张口,却又有些不敢说出什么。 他怕自己提及了无惨已死的事情,会激发起珠世的死欲。 无奈之下, 愈史郎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语句,静静的注视着珠世。 “呼…呼……”珠世坐在榻榻米上,宽大的衣袍遮挡住身躯,她脑袋一点一点的,因为疲惫渐渐沉入了梦乡。 她的眼角,不自觉的有些湿润。 …… …… 神社宫司内。 炭吉夫妻坐在神社屋台外的边缘, 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正悠闲的晒着太阳。 由于事先为了保险, 炭吉与朱弥子两人当初选择了长期定居在狭雾山内,但却正好遇上了决战。 幸好,平安无事。 此刻,朱弥子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炭吉的眼神中则是有些紧张。 再过几个月的时间,两个人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这让第一次作人父的炭吉,充满了忐忑与紧张。 “安心安心,我都没你那么紧张。”朱弥子看着炭吉满头大汗的模样,她笑着摆了摆手: “这不是还早着呢吗。” “因为,这是很重要的事情!”炭吉则是完全冷静不下来,攥着的手心都出汗了。 炭吉看着朱弥子的模样,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睁开双眼: “不行,果然还是要紧张一点!” 一旁。 屋台内。 穿着赤红色羽织的继国缘一抱着怀里四个月大的婴儿,他轻轻牵着宇多的手,站在屋檐底下。 两人安静的注视着有说有笑的炭吉夫妻。 十指相扣的双手, 也如同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样沉稳。 许久, 继国缘一微微垂眸,看向自己的妻子宇多。 宇多一脸笑意的抬头看向继国缘一: “能够烦心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呢。” 继国缘一眉眼微微垂下, 他轻声的轻点了点头:“嗯。” 两人相视一笑,牵着对方的手,抬头看向远方碧蓝悠远的天空。 一切,似乎都预兆着好的开始。 …… 一旁。 咯吱…… “…哼。” 继国岩胜站在宫司另一侧的走廊中,他靠在墙上,听着宇多与继国缘一的对话,抱着双臂,微微陷入了沉思。 有关鬼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但是…自己想要变强的心,是绝对不会… “啊!你在这啊!” 突然,继国矢唯从走廊的尽头冒出了脑袋,她侧着头惊喜的看向一脸沉思的继国岩胜。 哒哒哒~ 一路小跑过来,有些开心的她一时顾不及以往的礼仪,她拉住一脸诧异的继国岩胜的手,就朝自己来时的方向跑去: “快来看快来看。”继国矢唯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十分高兴,她惊喜的说着: “小儿子他,已经能自己走路了!” 继国岩胜猝不及防之下,被矢唯拉着跑了起来, 他看着自己陌生又熟悉的妻子的笑容。 思考突然被打断,让继国岩胜有些思想停滞的感觉。 一时间,视野有些恍惚。 他看着妻子拉着自己的背影。 这样的感觉… 偶尔体验,似乎还是挺不错的? …… …… 时间缓缓流逝。 慢慢的,太阳从中天朝西边挪动了一点。 下午两点,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间。 狭雾山镇破碎不堪的街道上。 鬼杀队的队员们坐在废墟里,擦拭着额头的汗水,纷纷看向街道上站着的两个身影。 那两个身影正在交谈着什么。 凑近听,却发现,交谈似乎已经接近了尾声。 “所以…鬼杀队,还不能解散。” 尚泉奈站在产屋敷辅世的面前,他较为无奈的对着产屋敷说着。 产屋敷辅世在无惨死后,身上的诅咒痕迹再次褪去了大半,但仍然会有轻微的不适感缠绕着身体。 不过,这点不适感,相比之前的诅咒,已经不算什么了。 此刻的产屋敷辅世,可以如同正常人一般,甚至能跑能跳。 只不过虚弱的身体需要调理一段时间,才能真正的享受健康的身体。 他听到尚泉奈说的内容,缓缓点了点头: “…这样啊,虽然在诅咒没完全散去时,我已经有了猜测…只是没想到…” 产屋敷辅世抬起头,手轻轻的抵住自己的下巴,语气思忖着: “居然会有鬼存活下来。” 尚泉奈微微点了点头,突发的意外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虽然存活下来的鬼基本都是处于边缘的极为弱小的鬼,但他们仍然为鬼,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应付的东西。” “但只要是掌握了呼吸法的队员,基本都可以轻松的处理那些鬼,趁着时间还没太久,一口气灭绝掉鬼也不是不可能。” “鬼杀队,还有着存在下去的理由。” 产屋敷辅世微微笑着,他点了点头,淡紫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希望的气息: “我明白了,过会我会通知大家的。” 说着,他转过身,对着尚泉奈挥了挥手:“我先去那边犒劳一下队员们,有了这样的身体也得好好利用起来才行啊。” “嗯…”尚泉奈笑着答应着,他轻轻挥了挥手,正要转过身时。 背后突然再次响起了产屋敷辅世的声音: “啊,对了。”产屋敷辅世转过头,表情变得郑重起来: “上泉阁下,感谢您一直以来为人类做出的帮助。” 他抬起头,表情变得轻松: “今晚我们会有一次…全队合会,有空的话,请务必来参加。” 尚泉奈闻言,微微愣了愣,随后答应着:“我会的。” 在短暂的交谈后,两人相互道别。 尚泉奈漫步行走在前往狭雾山的破碎街道上,他左右看着四周废墟中正在忙活重建的鬼杀队队员们。 想来,既然鬼仍然存在,那么狭雾山镇这個体制就不会解散。 谷萪 不过,甘露寺今后或许就会轻松许多了——弱小的鬼是不敢靠近狭雾山附近的。 鬼王死前遗留的怨恨与恐惧的气息,会让那些弱小的鬼源自本能的想要远离狭雾山。 珠世房屋后面的那只鬼就是,在尚泉奈见到他时,他甚至想要以死亡的方式来解脱血脉深处的煎熬。 这样轻松的想法萦绕在尚泉奈脑海中,他的身体一下也有些困倦。 ——困倦了么… 尚泉奈微微眯着眼睛,他捏着自己的肩膀,感受着眼睛传来的酸涩。 无惨是自爆身亡的,所以他并没有吃掉太多无惨的灵魂。 只有一开始,压制无惨的时候,他的身体才在快速吸收无惨的灵魂。 但即使是这样,消化这些灵魂,也给尚泉奈的身体带来了一些精力消耗上的负担。 “呼……哈……”他打了个哈欠,忍住了睡意,强行眨了眨眼睛,朝着狭雾山上走去。 …… …… 很快,到了晚上。 黄昏缓缓落入大地,深蓝的夜幕升上天空。 化作废墟的狭雾山镇,没有了往日温馨的灯光。 相反,此刻,山腰神社附近。 温暖的灯光在鸟居附近升起,黑夜的神社内罕见的灯火通明。 “呦,吃了么?” “……我们不是一起吃的么?” 来来往往的居民们热热闹闹的打些招呼,互相交谈着。 原本在神社大祭时才会出摊的小贩们,现在临时铸造了一些用来玩乐的东西,让路过的居民们暂时缓解着失去房屋的压力。 灯火通明,此刻,狭雾山镇内所有的人都聚拢在神社周围。 好在,神社在修建之初,就考虑到过会容纳很多人的情况,所以周围的偏殿大堂足以容纳狭雾山的大部分居民。 多余的居民,则是临时在大殿内搭设地铺进行休息。 此刻。 神社正中心。 宫司内。 鬼杀队的队员,以及所有的柱,和参战的其他人员们,此刻在缓缓朝这里聚集, 已经来到的人席地而坐着,此刻,产屋敷辅世正同样坐在所有人的前方,微笑着看着众人。 通往这里的小路上。 尚泉奈,甘露寺樱饼两人正慢慢行走。 正好碰上了一同前往宫司的,珠世,愈史郎两人。 不约而同的是,尚泉奈和珠世,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剩下的甘露寺樱饼和愈史郎对视着。 愈史郎看着甘露寺冷漠的眼神,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两步。 在气氛微微沉默了一会后,珠世缓了过来,她抬起头,歉意的对着甘露寺樱饼和尚泉奈笑了笑: “…十分抱歉,有些见笑了。” 甘露寺樱饼有些意外的看着珠世,她早就听说了珠世要在无惨死后自尽的消息。 再加上两人平时关系就挺不错,所以她直接的问着: “你…状态还好吗?” 珠世微微一愣,随即就明白了甘露寺樱饼想要问的真实问题是什么,她有些沉重的笑了笑: “我…还好,既然鬼没有完全灭绝,那么我自然也没有心思就这样赴死…嗯。” 说着,珠世的笑容变得有些黯淡。 话题,在沉重的气氛中结束了。 很快,几人就走到了宫司内,坐在了产屋敷辅世安排的靠近前排的位置,安静的等待着其他人的到来。 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 “仁寿郎,你知道吗。” 是水无月白的声音。 “风间成弥这家伙居然试过用继国阁下的赫刀烤肉,哈哈哈…” “…混蛋,这有什么好笑的!” “用赫刀烤肉,哈哈哈…” “铁咩…” 不久,几个柱大大咧咧的搂着炼狱仁寿郎,似乎在说什么有趣的话题,从宫司外走了进来。 只是被几个人用胳膊搂住的炼狱仁寿郎,脸上的笑容似乎有着牵强。 …… 在等了许久之后,时间也差不多来到了原定的时间。 “主公大人,还缺一人没有到。” 产屋敷辅世听着身旁队员告知的人数清点,微笑着点了点头,并轻声回着: “没关系,我们再等等吧,毕竟时间已经变得充裕起来了。” 在决战过后,这是第一个夜晚。 在见证了周围同伴不断死去的弱小恶鬼们,在尚泉奈与鎹鸦们的观察下,能够看见的,此刻全部畏畏缩缩的躲了起来。 “喔…喔!”那队员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他挠着自己的后脑勺,似乎有些不适应。 这时。 一道黄色的身影破开宫司的门,从外面闯了进来。 “慈一郎!姐姐大人——!!” 我妻善存嘴里塞了一大堆东西,腮帮子鼓起,他含糊不清的朝着不远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 他从神社外跑了进来。 砰! 撞开门。 唰——! 一瞬间,宫司内的所有鬼杀队成员们,纷纷将目光看向了穿着浴袍,衣物有些凌乱,嘴里塞满食物的我妻善存。 “嗬……” 我妻善存兴奋的神情瞬间凝固,他连忙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家人。 看着众人奇怪的目光,我妻善存的脸色逐渐变得通红,额头上也冒起了大汗。 好丢人。 这样的想法瞬间充斥满了我妻善存的内心。 “这里这里。”这时,慈一郎极其微小的声音从边缘传来,被听力极好的善存瞬间捕捉到。 最终,我妻善存的目光锁定了坐在人群边缘处的玉子和慈一郎两人。 他手中,还拿着许多像是串肉一般的零嘴。 垂着脑袋,几步快跑,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屁股坐在了我妻玉子和慈一郎的身旁。 转过头,吞咽下嘴里的食物,才缓缓压低着声音,一脸羞恼的朝着慈一郎和玉子疑问着: “不是说好要好好的吃一顿吗?” “为什么这么急匆匆的就离开了?” 嘴里用着呢喃的声音嘟囔着,他紧紧垂着脑袋,一时间连慈一郎都没听清他在讲些什么。 他只能笑着打哈哈。 这时。 一直微笑着看向这里的产屋敷辅世,见我妻善存没事之后,他缓缓收回了眼神。 “既然大家都已经到来了。”产屋敷辅世语速缓慢的说着: “那么,战后的鬼杀队第一次会议,就此开始吧。” 说完,产屋敷辅世目光郑重的扫过面前所有坐着的队员们。 随后。 啪嗒。 缓缓的,朝他们做出了土下座的姿势。 第二百一十四章——重新做为一名医师 …… 啪嗒。 产屋敷辅世对着面前所有经历过这场战争的队员们,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地面上。 他身旁,跪坐在神社宫司内的辰姬与他的儿子,三人共同做出着土下座的姿势。 土下座——这是表达感谢或者歉意的最重的礼仪。 就在产屋敷辅世想要开口说话的一瞬间。 一道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主公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接着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劝阻。 “还请快些起来,您的身体…” “主公大人!!” “我们不能受您这样重大的礼数…” 顿时,他面前坐着的所有鬼杀队队员立马慌乱了起来,一个个的本能的站起身子, 想要伸手去扶起跪在舞台上的产屋敷辅世。 特别是几位柱们,他们几乎起身擦地而行的两步就来到了产屋敷辅世面前。 而一旁坐在一起的继国一家人,则是几乎集体面无表情的看向这个方向,只有宇多的神色显得有些困倦而已。 相比之下,岩胜甚至有的冷漠的样子。 就在这时。 产屋敷辅世的声音传来,虽然轻音, 但却瞬间让整个场面安静了下来: “抱歉。” 正想要扶着产屋敷辅世起身的柱们微微一愣。 道歉? 为什么…为什么主公大人要道歉? 就在众人因为疑惑而短暂愣神的时候, 产屋敷辅世保持着动作, 继续说着: “我们产屋敷一族。” 同时,他身后的辰姬与孩子的声音一并响起: “对各位在这漫长的岁月中…” “堵上自己的性命,为世人们力战恶鬼,鞠躬尽瘁一事。” “致以最诚挚的谢意。” 他压住自己的身体,声音有些沉闷的从底下传来: “屠戮世人的鬼王,鬼舞辻无惨。” “已经死了。” 在这句话说出的瞬间,几乎在场的所有人,心中的那块石头又一次重重的落下。 “再次感谢诸位的贡献…” 我妻善存愣愣的看向产屋敷辅世的方向,他感觉到气氛似乎有一些不对劲。 “主公大人,您没有必要向我们道谢…!”风间成弥皱着眉头,他俯下身子,眼神看着产屋敷辅世,真挚的说着。 “没错没错!没有您的话,我们早就…” 就在柱们想要试图将产屋敷辅世扶起,却导致演讲一时间有些难以进行下去时。 “呼……” 一旁端着一杯茶水慢慢抿着的尚泉奈,吹了吹茶水上的雾气, 开口慢悠悠的说着: “不能因为鬼王死了就松懈哦。” 尚泉奈挑着眉头,瞥了一眼明显已经放松下来的几位柱。 柱们有些不寒而栗的激灵了一下,表情都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只有岩见砚慈间听进去了尚泉奈的话, 他捧着佛珠,疑惑的转过头来: “上泉大人的意思是…” 水无月白终于扶起了产屋敷辅世,产屋敷则是带着谢意的眼神看向尚泉奈,并对着他点了点头。 啪嗒。 尚泉奈与产屋敷辅世对视了一眼,他放下茶杯,语气显得有些沉重,与轻松的气氛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虽然鬼的王已经死了,他的直系眷属们自然也跟着离去。” 他叹了口气: “但这并不意味着,鬼就已经灭绝了。” 眼眸斜下,看向一旁表情有些哑然的柱们。 显然,柱们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 尚泉奈微微点了点头,说出了白天时得出的结论: “没错。” “这个世界上,食人的恶鬼仍然存在。” 尚泉奈的语气一顿,现场已经变得无比安静,全部都在聚精会神的听着,生怕漏下一点信息: “但幸好的是,失去了鬼王的族群,已经没有继续增长数量的能力。” “换句话说,鬼的数量就剩那么多了!” 他突然抱着双臂, 坐在了屋台上, 眼神扫过每個台下的鬼杀队剑士们: “以你们现在的能力,彻底灭绝恶鬼,也只是时间问题。” 咔哒!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就有大批的人拿起了摆放在自己身旁的日轮刀和贴身叠甲。 悉悉索索的穿戴声从众人中响起。 他们站起身子,整装待发就要朝产屋敷辅世和尚泉奈行礼。 随后转身准备离开宫司。 而离得近的柱们,则是在尚泉奈的眼神逼迫下,被迫僵硬在了原地。 尚泉奈看着那些鬼杀队剑士们立刻就准备出发杀鬼的模样,他一时间凝噎了一下。 随后连忙出口阻拦着: “今晚,并不用出去杀鬼。” 闻言,正走出宫司大门的鬼杀队剑士都愣了一下。 剑士们回过头,有些不理解的看向说出这话的尚泉奈。 有一名剑士犹豫了一会,随后还是鼓起胆子疑问着: “上泉…上泉大人,不是还有恶鬼存活于世吗,那我们就应该去…” “没错没错,上泉大人!” 许多人立马跟着说道,他们的双目中仍然有着被某种理由所驱使着的斗志。 “不。”尚泉奈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 “今晚是无惨死后的第一晚,我已经通过鎹鸦观察过了。” “强大的鬼,在昨晚就已经死去,而弱小的鬼,更是因为鬼王的死,此刻正畏畏缩缩的躲在不知名的地方。” “来自血脉深处的恐惧,会让他们有一段时间对外界恐惧,害怕,甚至会主动的躲避开人类。” “同样的,这段时间内,我们寻找他们的效率也极地。” “特别是最初的今天夜晚。” 尚泉奈点着头,他闭着眼,链接着此刻在霓虹各地盘旋着的鎹鸦,接受着各种各样的画面: “…明白了吗?” 剑士们皱着眉头,他们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最后只能缓缓的挠了挠头,并坐了回去。 “…明,明白了。” 尚泉奈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转眸看向了一旁已经重新准备好的产屋敷辅世,示意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他了。 产屋敷辅世同样对着他点了点头,随后继续朝鬼杀队的众人说着: “就是这样,所以,我们这次会议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为了…” “——制定未来一段时间的杀鬼计划。” 产屋敷辅世的声音不断响起在耳畔。 鬼杀队的众人们,缓缓将目光转移到了产屋敷辅世的身上。 尚泉奈,也离开了屋台,靠在一旁的红色柱子底。 这时。 甘露寺樱饼缓缓走了过来,她抬头看着天上被屋檐遮挡住一些的月空。 “奈。”她喊着,侧头看向尚泉奈: “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 尚泉奈微微愣了愣,他同样看向繁星点点的天空,一股子倦意缓缓涌上心头,使他本能的说着: 谷獵 “…我们已经不用做些什么了,一切都慢慢走上了正轨。” “接下来,就要靠人类自己了。” 甘露寺樱饼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她的眼神逐渐有些无奈。 张开嘴,想说些什么。 又沉重的叹了口气。 最后,在纠结了好一阵后,她才又开口说着: “…我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呢?在事情解决完以后,我们该以什么样的方式,继续生活下去呢?” “我们前600年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吧。” “所以…”说完,甘露寺樱饼嘴角微微勾起,双手藏在宽大的巫女服饰下,笑着看向尚泉奈: “你的答案是…?” 尚泉奈闻言,用手抵住下巴,微微沉思了一会。 “我的话…” 他沉思着,眉头微微皱起。 说实话,他似乎真的没怎么考虑过这个问题。 以至于,在真正思考这个问题时,尚泉奈居然感受到了一股无事可做的空虚感。 对啊,现在是鬼的他,拥有着漫长的寿命,那么他到底该在这样漫长的时间中,做些什么… ——或者说,探索些什么? 什么事情都不做的话,肯定是不行的。 一旦失去了前进的动力以及理由,很有可能会在漫长的时间里逐渐失去自我,变成下一只无惨。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思后,尚泉奈缓缓抬起了头,他看向甘露寺樱饼: “…我…” 甘露寺樱饼微微挑了挑眉头。 尚泉奈思忖着的声音继续响起: “应该会…去研究研究人类吧。” 甘露寺樱饼的瞳孔微微放大,她匪夷所思的看向尚泉奈。 ——你在说什么啊?! 甚至有些不清楚,这样离谱的答案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得出的。 “甘露寺,你应该也有这种感受吧。”尚泉奈声音变得低沉下来: “成为鬼后,身为人类的情感逐渐淡去,如果不是从一开始就坚定着的身为人类时的初心。” “说不定,此刻的我也会沦为如同无惨那样的怪物。” 他抬起头,眼神逐渐变得认真且坚定: “或许,我会重新拾起医师的身份,去贴切的观察一下人类的生活,情感…” “…去找回一下,人类时的感觉。” 甘露寺樱饼的表情从诧异到平淡,她听完尚泉奈的话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哦。” 随后,甩了甩宽大的红白巫女袍,转身走向了一旁庭院中的樱花树。 在尚泉奈疑惑的注视下,慢慢坐在了樱花树上。 “……?”尚泉奈歪了歪脑袋,他有一些疑惑。 但过了一会后,他就将这些抛之脑后,转而漫无目的的看向周遭的人与事物。 尚泉奈看着认真听着的鬼杀队众人们,以及神态与姿势都不同的柱们。 眼神缓缓扫过正一脸疲倦的珠世,担忧都写在脸上的愈史郎。 正胡吃海喝,根本没认真听的我妻善存,以及被几个柱围在一起,有些苦笑的炼狱仁寿郎。 全家都板板正正的继国缘一一家,甚至连缘一的孩子,都一副十分认真的表情。 还有独自坐在宫司庭院的樱花树下,抬头看着月空的甘露寺樱饼。 尚泉奈缓缓点着头,一股不怎么浓郁的睡意涌上心头。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处于精神绷紧的状态。 一开始,面临死亡的危机。 到后来,想要彻底解除后患的紧张。 就连沉睡时,多余的精力也都用在了消化无惨的灵魂上。 如今,这样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松懈。 眼皮,越来越沉重,眼前的视野也逐渐变得模糊。 最终,双眼缓缓合拢。 “呼…呼……” 渐渐的,尚泉奈靠着宫司的红色柱子,慢慢的睡了过去。 呼吸匀称,眼皮微微颤抖。 在这一刻。 产屋敷辅世轻轻的嘘声下。 全宫司内的鬼杀队队员们,都悄悄看了一眼睡着的尚泉奈。 其中,只有甘露寺樱饼的眼神,隐隐有着担心与不舍。 ——请…不要再睡那么久了。 独自一人看着亲人朋友死去,再等着数百年前唯一的熟人苏醒,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在众人的注视下。 尚泉奈越睡越沉。 …… …… 哗——! “叽!叽!” 些许的鸟鸣从耳畔传来。 不,这个鸟鸣似乎不太对劲。 听觉慢慢恢复,耳畔的鸟鸣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噶!嘎嘎!!”粗糙的鎹鸦喊叫声从耳旁大声的响起。 仍然处于睡梦中的尚泉奈,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原本疲惫沉重的眼皮,此刻变得从所未有的轻松。 尚泉奈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他感受到了一些阳光的痕迹透过眼皮映入了他的瞳孔中。 在早晨温暖的阳光下,尚泉奈缓缓睁开了双眼。 在睁开双眼的瞬间。 “!!” 哗! 尚泉奈猛地坐起身,紧紧皱着眉头,有些急促的呼吸着。 糟了! 自己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居然睡着了! 他猛地转头,眼神扫过四周,简单的判断着周围的环境。 一间很正常的日式房间。 一眼扫过去,甚至辨别不出这间房间到底该处于哪个时代。 房间一侧的窗户敞开着,阳光就是从那里泄露进来,照射在尚泉奈的眼睛上。 用手微微遮挡着,他站起身子,看向了房间的门口。 这时。 咯吱—— 房门突然被拉开。 一脸幽怨的甘露寺樱饼出现在门口,她下意识的朝尚泉奈原本躺着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有看见尚泉奈的身影后,她微微愣了一下。 随后,才与站立在房间另一侧的尚泉奈对视着。 甘露寺樱饼下意识的想要说些什么。 突然,她眼神变得有些狡黠,强装冷淡的声音叹了口气: “…已经,第二个六百年了。” 站在墙角的尚泉奈,逐渐僵硬在原地。 番外卷 第一章——谁人的父母 …… “!!” 尚泉奈站在房间的角落里,他正端详的看着四周的一切。 在听见甘露寺樱饼话语中的意味后,他心底顿时一凉。 一股子玩顶级的号回档重来的感觉瞬间充斥着尚泉奈的心底。 他转过头,瞳孔微微颤抖着,其中倒映着甘露寺樱饼的模样。 甘露寺樱饼强装面无表情,眼神中却透露着一丝丝强忍的笑意。 尚泉奈皱着眉头,只觉得此刻喉咙稍微有些干涸, 他张了张嘴: “甘露寺…” “唉…” 甘露寺樱饼故意转过身去,沉重的叹了口气,一股沧桑的感觉从她的背影中透露出来。 看见甘露寺樱饼如此沉重的模样,尚泉奈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他第一次醒来时,也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 漫长的沉睡,让他在沉睡时,对外界丝毫没有时间的感知能力。 “噶!噶?”一旁待在窗户边的鎹鸦,疑惑的看向甘露寺樱饼。 但似乎看见了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鎹鸦微微颤抖了一下,只是学着普通乌鸦的样子,并没有口吐人言。 这时。 哒,哒,哒… 一阵木屐敲打地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哼哼~”我妻善存自在的哼哼声隐隐约约传来。 房间内,尚泉奈的耳朵微微耸动。 “啊,早上好,巫女大人。” 慈一郎朝着甘露寺樱饼伸手打了打招呼,他从敞开的门口慢慢悠悠的路过。 却丝毫没有注意,甘露寺樱饼微微僵硬的脸色。 与慈一郎同行的我妻善存慢悠悠的观察着四周,他在经过房间门口时,下意识朝房间内看了一眼。 正好与眼神慢慢哀伤的尚泉奈对视了一眼。 尚泉奈看着与自己对视的我妻善存。 微微一愣。 我妻善存见尚泉奈苏醒的模样,语气稍微有些惊喜, 他朝尚泉奈挥了挥手: “喔——!早上好!” 他的表情轻松, 说话时甚至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昨晚睡得好吗?” “我反正…呼…睡的可香了。”伸完懒腰, 我妻善存的表情变得更加惬意。 “很久没有这么舒服的在夜晚睡觉了, 没有鬼王的世界真是不错啊…” “嗯?” 在感叹着时,我妻善存坏笑着看向房间内的尚泉奈,调侃着说着: “怎么了怎么了,一副没有精神的沮丧模样~昨晚没有睡好吗?” 自从我妻善存的灵魂彻底完整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性格似乎要比以前更加的要放飞自我。 一旁的慈一郎都有些不怎么能够适应,但这种做法确实也像他的作风。 这时。 一道阴冷的女声从一侧传来。 “是吗。” “你昨晚睡的很好么。” “…今晚,你也会睡个好觉的。” 甘露寺樱饼微微侧目,猩红的瞳孔冷漠的瞥了我妻善存一眼。 吓得我妻善存浑身一个激灵。 “!!” ——糟了! ——说错话了! 我妻善存面色突然僵硬,表情变得有些惊恐,他身体硬直的转回脑袋,看向自己身旁的慈一郎,疑惑着: “话说回来,慈一郎,你上次是不是用左手拿日轮刀在杀鬼……” “欸?突然问起这个做什么…”慈一郎愣了一下。 我妻善存脸色低沉,他伸手使劲扯了扯慈一郎的衣服。 ——再就在这里,那个女人会杀了自己的! ——绝对会杀了自己的! 见慈一郎毫无反应,甚至表情有一些奇怪后,我妻善存一咬牙。 心中大声的抱歉着。 抱歉!慈一郎! 我会为你好好的哀悼的! 哒哒哒! 咬住牙根, 闭上眼, 他迈开腿朝远处的走廊拐角跑了出去。 “喂!突然跑这么快干什么?!”慈一郎不解的看着一脸慌乱,疾驰而去的我妻善存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惑。 奇怪…好反常啊,这個家伙。 但从身后时不时扫过来的阴冷视线,却更让他感觉到冷汗冒出。 他费解的回过头,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的对着甘露寺樱饼和尚泉奈点了点头: “啊哈哈,抱歉,抱歉,善存他,最近有些不对劲…还请不要在意。” 甘露寺樱饼在注视着慈一郎道歉离开后,才缓缓收回视线。 在回过头,再次与屋子内的尚泉奈对视时,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似乎有着凝固。 尚泉奈看着甘露寺樱饼眼神躲闪的模样,以及不自然的表情。 他的脸色逐渐平淡。 ——刚才的那两个人,是慈一郎和我妻善存吧。 以及刚才善存的话… 自己似乎,只睡了一整晚的样子? 尚泉奈逐渐醒悟。 真相只有一个! ——甘露寺樱饼,她在唬我。 在气氛僵硬了一段时间后。 “咳咳。”甘露寺樱饼率先开口,她轻轻咳嗽了两下,随后缓缓走向房间的门外: “既然这样,我就先离开了。” 在转身离开的前一刻,甘露寺樱饼突然顿住脚步,她回过头: “对了。” “那两只最初的鎹鸦,现在已经睡醒了。” 她的语气顿了顿: “准确的说,他们在决战的时候就醒了,只是怕你分神,才没联系你。” “现在的话,他们应该与产屋敷辅世在一块吧,可以去狭雾山找找他们。” 说完,甘露寺樱饼难堪的脸色才缓解了一些,但离开的步伐却没有丝毫减慢。 “…嗯。”尚泉奈看着甘露寺樱饼落荒而逃的背影,缓缓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后,他走出房间。 抬起头,从走廊处看向屋檐下的晴朗天空。 开玩笑,有助于提高生活质量。 他思忖了一会,发现这或许是甘露寺樱饼开玩笑的原因。 在看着天空发呆了好一会后,尚泉奈才猛然醒悟过来。 他居然在这种无意义的发呆中浪费了时间,如果没有坚定的目标的话,再这样下去,时间一长,很可能就会迷失自我。 这里的时间一长,可能就是数百年的时间跨度。 尚泉奈啊尚泉奈,你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了! 在一顿心理反省之后,尚泉奈终于肯定了自己的内心。 尚泉奈坚定着眼神,他缓缓深呼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对了…我记得昨晚定下的目标是…” 他眼神一亮: “重新成为医师,观察人类。” 尚泉奈这样想着,他迈开腿,离开了这所房间。 在彻底走出庭院后,他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位于狭雾山外最近的一座城镇中的房屋。 而鬼杀队的大部分成员们,此刻也处于这个城镇中借宿。 至于别人同意的原因… 恐怕,是产屋敷辅世足够的财力……以及某些人令人恐惧的实力了吧。 在简单的辨别了一下方向后,尚泉奈朝着狭雾山的方向赶了过去。 …… 至于另一边。 一棵看起来十分古老的樱花树下。 沙沙——沙沙—— 甘露寺樱饼蹲在那里,瞳孔战栗,面色羞红,双手不停的挖着土。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谎言方面被揭穿更加羞耻的了! 至少此刻,在甘露寺樱饼身上是的! 啪! 粘满了土尘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呜咽的声音轻轻的从埋在身下的脑袋里传来: “……啊…好丢人。” …… …… 时间过得很快。 第二天。 尚泉奈顺利的从产屋敷辅世那里接回了最初的两只鎹鸦。 在短暂的叙旧后,两只鎹鸦就形影不离的待在了他的肩膀上。 “噶,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在第一次正常睡眠后的第三天。 尚泉奈前往珠世与愈史郎临时搭建的医师馆内,准备向两人学习真正“意义”上的医学。 . 而不是他那种用自身血液强行治疗他人的假医学。 为了以后真正的去切身体会人类的一切。 而珠世的知识含量,也确实有些惊讶到尚泉奈。 他甚至从珠世的话语中,隐隐看见了现代医学的影子。 而拥有一些现代医学常识的他,也偶尔能提出一两个能让珠世恍然大悟的小点子。 也仅限于小点子,毕竟尚泉奈前世只是个美术专业的半吊子。 而甘露寺樱饼,也趁着鬼几乎销声匿迹的这段时间里,雇人重新装修打理了一下神社。 对她而言,那座神社似乎有了一些很浓厚的意义。 或许,是因为灶门茂,以及炭子他们的原因吧。 尚泉奈这样想着。 毕竟,神社的原址,是灶门家所在的位置。 而继国缘一一家呢。 缘一他们选择离开狭雾山。 似乎,他们一家的性格,都不怎么喜欢很热闹的场景。 “我会继续履行杀鬼的职责,定居的话……暂时会待在锻刀村吧。” 这是继国缘一的原话。 而身为哥哥的继国岩胜,自然选择“包容”弟弟“任性”的行为,并跟随一同前往了锻刀村定居。 得到这样的消息,曾经为继国缘一锻刀的师傅铁巧大喜过望,并提出想要再与缘一交谈讨论一番。 铁巧似乎最近有了一些很奇妙的想法。 “继国缘一阁下的身法,剑术,都远远超出常人,如果能够通过类似于火绳枪上的技术,制造出可以模拟缘一阁下百分之一,不千分之一剑术的剑术人偶…” “…那么,或许可以制造出一个能快速提升其他队员实力的,不会累的陪练…” “虽然实现起来可能会比较麻烦,但我已经隐隐有了些灵感,还得听取一些继国缘一阁下的意见!” 这是铁巧寄来的信。 而其他的柱们,则仍然待在鬼杀队内,负责训练其他的队员们。 如今,真正的杀鬼已经不需要他们出手,但这些“好战分子”却往往都要冲在前面。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 时间飞快的过去了。 ——七个月后。 …… 正午时分炽烈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 狭雾山镇已经初步重建完成。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也恢复了不少。 在这段时间里,恶鬼们露头的次数越来越少,有些甚至直接躲进了深山中,靠沉睡减少身体的消耗。 “呼……” 尚泉奈走在神社下山的鸟居山路上,他轻轻舒出一口气,伸出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身为鬼的尚泉奈,在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下,他竟然跟着珠世学习了整整七个月。 才将珠世教授的医学知识理论以及实践,彻底的融会贯通。 “噶!”两只鎹鸦盘旋在他头顶的高空中,在阳光下肆意的飞翔着。 身为最老的两只鎹鸦,他们在鎹鸦的族群中有着最大的话语权。 毕竟,某种意义上,现在的鎹鸦,都是他们俩的子孙。 这时。 啪嗒。 鎹鸦从天上落下,落在了尚泉奈的肩膀上,她侧头看着尚泉奈: “接下来我们要去做什么,噶?” 另一只鎹鸦同样落下来,但是他没有出声。 尚泉奈的眼神有些疲惫,虽然大脑劳累,但他这些日子过的十分充实。 “最基本的医疗手段已经具备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实操了。” “下山吧,是时候真正的去,观察一下人类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些许怀念与熟悉: “…人类啊。” 在这样的感叹声里,尚泉奈走下了狭雾山。 …… 至于甘露寺樱饼,她在得知尚泉奈真的想要去观察人类后,犹豫着,最终选择留在狭雾山。 “…对于我来说,还是更喜欢呆在原地发呆,但偶尔下山走走也或许不错。” “不过这次,还是让我先呆一会吧。” 甘露寺樱饼这样思忖着说着。 在尚泉奈的理解中,就是: 不想下山,但偶尔也可以出去玩一两次。 …… 狭雾山外。 尚泉奈苏醒时的年号为“永禄”。 仍然处于战国时期内,但后来,在彻底了解后,尚泉奈才真正清楚。 永禄的时间,已经接近了战国时期的末尾。 ——公元1570年。 而当初告诉他,现在年号是永禄的那个队员,实际上,是因为永禄之后的几年间,战事不断,导致年号变幻相当频繁。 甚至达到了一年或者几年就变一次的情况。 再加上身为隐的那位队员,并不怎么过多了解外界的事情。 所以,当时他认为仍然是“永禄”,而实际上。 年号,已经是“文禄”。 也就是——公元1592年。 此刻,距离江户时代。 仅剩10年。 …… 天空中乌云密布,阴暗而压抑潮湿的气息笼罩着整个下町。 哗——! 大雨倾盆而下。 尚泉奈戴着斗笠,两只鎹鸦藏在斗笠下,他微微抬头看了眼雨气浓厚的天空。 “…出师不利啊。” 此刻的尚泉奈,正处于江户城附近的某个附属乡町下。 嗅嗅。 这时,他微微耸动了一下鼻子。 眼神立刻锁定了某个方向。 ——有血的味道。 . 番外卷 第二章——种子 …… 天色晦暗阴沉。 哗—— 潮湿的雨水打落在尚泉奈的斗笠上,雨水的气息盖住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 嗅嗅。 雨幕中。 尚泉奈耸动着鼻尖,足袋踩踏在混合着泥泞的街道上,看着街道左右两侧比人稍高一些的房屋。 他朝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不断走去。 突然。 踏。 尚泉奈站定了脚步,他的耳朵微微耸动着。 隐隐约约的声音透过雨水哗然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中。 “…救…谁来…救命…” “…神明大人…拜托…不管是谁都好…” “…救…”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在求救,再加上血的味道。 这两者条件加起来,不管怎样, 都符合了尚泉奈当下的目标——作为医师,近距离观察人类。 虽然声音很微弱,但已经足够让尚泉奈进一步判断方向。 踏!一脚踩进水花中,雨滴溅跃! 随后,尚泉奈单脚踩地,上半身微微弓下。 小腿绷紧蓄力。 ——嗖! 浑身的雨水瞬间一颤, 在原地留下一个浅浅的雨滴轮廓。 尚泉奈裹挟着微风,朝着街道的侧方快速冲了出去! 砰! 踩上屋顶! 极速奔驰! …… …… 雨幕中,尚泉奈不断的在屋顶跳跃穿梭着。 战国末尾这个时代, 霓虹的平民建筑还算不上牢固。 也就是几块被用石头压住的木板拼合在一起而已。 所以,哪怕在屋顶上飞跃,尚泉奈也得分心注意,别一脚踩进了别人家里。 直到跨越了大半个乡町,来到了町边缘的地方,尚泉奈终于在视野中看见了正在求救的那名女性。 他微微睁开眼睛,站在雨幕中的屋顶上,愣了一下。 屋舍俨然的街道另一侧。 “呼……呼……” 抱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的女人,正一脸痛苦与疲倦的依靠着街道边缘。 她急促的呼吸着,雨水拍打在她满是汗水的脸上,与虚弱的冷汗混在一起。 ——她怀孕了。 此刻,女人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她却仍然在微弱且艰难的喊着: “…谁来…救…我的…丈夫…” “……巷子里…” 她的身后,长长的红色血迹被雨水冲散,但仍然能看出来, 女人是从对面的巷子中爬出来的。 尚泉奈眯着眼睛, 通透世界辅助着他, 瞬间让他知晓了大概的情况。 女人腹部受伤,有一处较深的伤口,情况比较危急,现在的出血量,孩子必须得早产。 否则,危及性命。 并且…… 尚泉奈眼神一转,他目光看向女人爬出来的小巷子里。 眼神逐渐锐利。 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鬼。 那个巷子里,有一只鬼。 猩红的眸子凝聚视线,穿透被阴影笼罩的巷子,看清着内部的情况。 悄悄的握住隐藏在医师袍下的骨刀刀柄。 先把后患解决了,很快的。 …… 巷子内。 两個一高一矮的身影“对峙”着。 “哈…哈…咳咳!咳咳咳!!” 一名身材瘦弱,身上的衣物残破不堪,赤脚踩在泥泞地面上的虚弱男人,双手颤抖的握着一根木棍。 面对着与他对立着的,畸形的恶鬼。 男人不断咳嗽着,显然他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 再加上下雨天的恶劣天气,让本就虚弱的他更加寒冷。 身上被划开的伤口被雨水冲刷着,疼痛的感觉不断刺激着男人的神经。 “…咳咳!你!不要过来!”男人声音颤抖且气虚,脸上也带着惊恐的表情,但他却怎么也不敢后退一步。 “如果, 如果你再上前一步的话…我…我…我就…!” 啪叽! 男人颤抖着看着面前的恶鬼,恶鬼巨大的阴影甚至已经笼罩住了他。 手中的木棍,根本给予不了他任何的安全感。 面前,足足两人高的瘦骨嶙峋的恶鬼,吊着长长的脖颈,一大一小的眼珠贪婪的看向面前的男人。 嗓子里透露出奇怪的声响: “嗬哈——?” 恶鬼将脑袋垂下,凑近男人的身前,腥臭的气息瞬间充斥着男人的鼻腔。 啪嗒… 舌头粘带着唾液,快速划过男人身上的伤口,将血液收入口中。 差点将虚弱的男人熏的当场呕吐出来。 他脸色虚青,强行忍住呕吐,却止不住的剧烈颤抖了起来。 唰! 用力挥舞着手中的木棍,却连面前恶鬼的身躯都没能碰到。 恶鬼瞳孔抽搐,他张开嘴舔了舔沾染血液的舌尖,语气尖锐: “那你就怎样啊?” 见男人战栗的说不出话的模样,恶鬼无趣的收回了脑袋,嘴里念叨着: “嘛…那些家伙都说些什么,啊鬼杀队的人遍地都是,千万不要出来怎么怎么…” “但是啊~”恶鬼轻蔑的笑了笑: “两个活生生的人类,就这样在我面前活蹦乱跳…” “我怎么能忍得住呢…” 瘦弱的男人急促的呼吸着,他额头满是冷汗,虚弱的他紧紧攥着木棍站立了这么一小会,已经感觉身上有些酸软。 “嗬……咳咳!咳咳咳!” 雨水带着寒冷侵入体内,男人的体力消耗越来越大。 他看着面前的恶鬼,心中恐惧无比。 他清楚,这个家伙想要杀死自己,是很轻松的。 自己在一瞬间之内就突然遍体鳞伤,现在,面前的这个家伙只是在享受玩弄猎物的乐趣。 等到他玩够了,估计也就到了自己的死期了。 但自己不能后退,他怀孕的妻子此刻正在他身后的不远处。 起码,起码要。 拖到有其他人到来的时候,自己才能死去。 男人抬起头,颤抖的瞳孔逐渐坚定下来,他努力沉稳着急促的呼吸。 啪嗒。 攥住唯一的木棍,这是唯一能够给他提供一点点安全感的东西。 “哦~”恶鬼的脖颈高高立起,他饶有兴趣的看着男人坚定的目光,语气变得古怪: “眼神很不错…你这种人绝望时的眼神才是最棒的…!” “啊,真是想想都让我感到兴奋。” 说着。 唰!唰!唰! 残影划过,几道伤痕再次出现在男人身上。 噗嗤! 鲜血在男人双膝的位置绽放血花,剧烈的痛楚瞬间从韧带处迸发至全身。 砰! 剧烈的疼痛让虚弱的他再也支撑不住站立,他痛苦的跪倒在地上。 “嗬…嗬啊!!”他咬住牙,压抑着自己的惨叫。 如果让外面的妻子听到,就不妙了… 瘦弱男人的双臂已经发软,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了。 不行了。 听着恶鬼丝毫不将自己看在眼里的语气,男人艰难的抬起头,他已经在心中开始祈祷。 不论是谁都好,赶快来,将我的妻子救走… 拜托了! 他艰难的睁着眼睛,雨水慢慢模糊了他的视野。 这时。 啪嗒。 踩在雨水中的脚步声,从男人的身后传来。 精神已经绷紧到极致的男人,清晰的分辨出来了这声脚步声。 有人来了! 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惊喜。 而下一刻,惊喜化作了乌有,反而转变成了惊恐和懊恼。 ——那家伙是不是朝自己这边过来了?! 他一愣,抬起头,随后脸上充满了惊恐,下意识的连忙回头,已经沙哑的喉咙拼命大喊着: “快跑——!!不要进来!!” 来这里,可是会死的! 男人的心中充满了焦急。 而当他回头的一瞬间。 哗—— 一阵微风带着几点泥土味的雨滴,拍打在了他脸上。 . 模糊的人影已经跨过了他身旁。 接着,一道有些疑惑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你长这么长脖子,是方便我砍吗?” 男人瞳孔微微一怔,他转过头的时候,身后已经没了任何人。 好快! 而声音又响起在身旁,男人又想要下意识的转回头。 “…什么东西?!”恶鬼诧异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戴着斗笠的尚泉奈,一时间有些发懵。 人类?! 看着尚泉奈的模样,恶鬼心中一阵揣摩。 但在眼神看见尚泉奈肩膀上的两只鎹鸦时,恶鬼瞳孔一缩。 乌鸦…这是…… 本能此刻在心底警铃大作,告诉他。 ——逃! 但他心中尚存的理智又告诉自己,已经晚了。 而在对方高高举起那手中某物的瞬间,一抹刀光闪耀过他的眼眸。 噗嗤! 刀身入肉的声音从未如此清晰的传进恶鬼的耳朵,伴随着血液迸发涌出的温热。 随后,恶鬼听见了他鬼声中的最后一道声音: “真贴心,很方便。” “谢谢你啊,下次还找你。” 骨碌碌… 恶鬼链接着一截长脖颈的脑袋从瘦骨如柴的身体上掉落,滚落在地上,逐渐化作灰烬的眼眸中充满了惊骇。 但嘴巴已经开始化作灰烬,再惊恐的他,也无法说出任何东西。 只能在地上,仰视着站在漆黑雨幕中的斗笠人,逐渐迎接自己的死亡。 随后,唰! 甩了甩刀上沾染的灰烬,尚泉奈缓缓收刀,将骨刀收回自己的医师袍下。 “呼…呼……” 这时,虚弱瘫倒在地上的男人才转过头来,他有些发懵的看着倒下正在化为灰烬的恶鬼。 以及似乎在收刀的尚泉奈。 看着恶鬼逐渐消失,就算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男人也能明白。 那只怪物,不论是死了或者是消失了。 自己和妻子,得救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几乎瞬间,刚才紧绷的神经松懈,瞬间崩堤的情绪差点直接压垮了他。 “呼……咳咳!咳咳咳!!” 心有余悸的看着恶鬼逐渐消失的身体,男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并不断的咳嗽着。 咯吱… 男人艰难的从一旁捡起木棍,他用木棍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无比困难的站起身子,他看向转过身的尚泉奈。 眼眶中,隐隐有泪水在打转: “谢谢,谢谢您…万分感谢…” 男人依靠着巷子的墙壁,用腿支撑着自己蹭着墙,硬生生站了起来。 ——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了。 他脸色虚弱,只能朝尚泉奈点了点头,脑袋晕乎乎的说着: “但…十分抱歉,我现在没有什么能够好好报答您的…” “呼…呼……请允许我…休息一会…” 说着,他身体还有些踉跄,但已经有着朝巷子外走的趋势。 他想要出去,看看自己的妻子。 尚泉奈看着男人有些歉意的眼神,他收回了视线。 率先一步走在男人前面,朝着巷子外走了出去。 男人怔怔的看着尚泉奈的背影,他满头虚汗,从小身体就有病根的他,这时又伤势加身。 根本走不快。 只能慢慢的,依靠着墙壁。朝巷子外挪动自己的身体。 …… …… 巷子外。 街道上。 哗—— 雨幕似乎小了一些。 坐在街道对面的女人,身上的厚厚衣物已经被雨水浸透。 尚泉奈轻轻蹲坐在她身旁,通透世界观察着她此刻的状态。 身体虚弱,大量失血,着凉,胎儿状态不怎么好,腔内因为受击此刻已经压力过大。 要尽快进行接生……或者刨腹产。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雨水不断,地面上都是泥泞,在这里肯定是不能直接进行手术的。 没错,在这七个月里,尚泉奈甚至和珠世学习了大量的外科手术的知识,结合尚泉奈自己的一些想法,甚至让珠世短时间内再次创造出了一些新的东西。 这时。 “伸惠…伸惠…!” 男人也一步一踉跄的走了过来,最后甚至直接瘫倒在了他的妻子身旁。 眼神担心的注视着自己的妻子。 尚泉奈抬头看了眼男人。 他下意识的想要抱起濒临昏迷的女人,想要转移阵地。 但他动作突然凝固,思忖了一下,看向男人: “你的妻子,因为这里的伤口,还有刚才受到的冲击,现在已经快生了。” “我是一名医师。”尚泉奈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与面色虚弱的男人对视着: “你能相信我吗?” 这是尚泉奈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是经过鬼杀队的几人审核后,最接近“人类”的自我介绍。 男人愣愣的看着面前自称“医师”的尚泉奈,想到对方刚才做出的救下自己的举动。 他慢慢的点了点头: “…我相信您。” 随后,沉重的朝尚泉奈埋下了自己的脑袋: “请…救救我的妻子…!” 在男人再次抬起头时。 发现,面前的尚泉奈已经没有了身影。 突然! 砰! 身后传来剧烈的碰撞声,男人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尚泉奈正双手轻轻托举着自己的妻子,一只脚猛踹开了街道旁的一间房间的门。 他回过头,朝着男人点了点头: “快过来,这间房子没有人。” . 番外卷 第三章——名为…治 …… 砰! 看见尚泉奈一脚踹开横拉房门的模样,男人连忙踉跄着起身,顾不及身上的泥泞,从地上爬了起来。 身上的伤口溅入泥水,疼得发痒。 “…呼……呼…”他靠着墙壁,踉跄的朝尚泉奈进入的房屋方向走去。 心中的急切,已经让他没有空余的想法去思考,为何一个医师能够一脚踹开紧锁的房门。 …… 昏暗的柴房中。 空无一人,潮湿的气息在返潮的地面上显露着水渍。 阵阵冷风从不怎么严合的门缝里透露进来。 咯吱…… 男人跟在尚泉奈的身后,踉跄的推开屋门,走了进来。 尚泉奈抱着已经濒临昏迷的女人,他扫视了一眼空间较为狭小的屋内。 随后,将女人轻手轻脚的放在了一片还算得上干燥的干草垛上,利用通透世界再次观察了一下对方的情况后。 女人的瞳孔有些涣散,脸色苍白,满脸虚汗。 啪嗒。 “嗬…啊…” 她伸出手,抓住尚泉奈的衣袖,痛苦且不安的眼神看向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身体已经毫无力气,根本说不出话来。 只能艰难的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嘶哑声音。 顿时,她瞳孔中弥漫起了一股名为绝望的神情。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并且孩子即将要出生,再这样下去,死亡是必然的结局。 孩子,恐怕多半也会一起死去。 女人心中这样黯淡的想着,眼角不由得有些湿润,鼻尖有些酸涩。 她想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在这个医疗技术落后的时代,母子双亡的事情也是经常发生的。 尚泉奈见状,微微替女人调整了一下躺下的姿势,随后指尖泌出些许血液,屈指一弹。 po! 血滴在半空中化作淡淡的雾气,弥漫在柴房内。 【惑血·麻痹梦幻之香】 他伸出手,再次整理着干草垛,将草垛的高度调整到了合适的地方,轻声的安抚着女人的情绪: “…没事的,请相信我…” 肉眼难以看清的血雾被女人吸入肺部,刹那间,女人的神情变得安详,甚至有些沉睡的意思。 尚泉奈看着女人逐渐沉睡的模样,他缓缓收回了手。 利用血鬼术进行医治,其实是有些在他准备的计划之外的。 因为这样,就不是真正体验人类的感受了。 但现在的情况下,也只能先用血鬼术,来代替麻药的作用。 噗嗤! 随手从指关节处拔出了一把小刀。 模样逐渐变幻成印象中的手术刀。 “…医…医师…” 男人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有些忐忑紧张的看着尚泉奈手上握着的小骨刀。 那锐利的刀芒甚至在昏暗的柴房中都能反射在他的瞳孔里。 接生…要用刀吗… 一种不妙的感觉充斥着男人的心头。 尚泉奈猜到了男人心中担心的事情,他暗自叹了口气。 在这种“剖腹产”完全没有出现过的时代里,进行手术,被惊恐和难以理解的目光注视是肯定的。 并且,想要解释起来,也是解释不清的。 直接说要剖开肚子取出胎儿,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所以,尚泉奈再次轻轻一弹指间的血液。 po! 血雾朝他身后弥漫而去。 【惑血·催梦眠幻之香】 男人的神情微微一愣,他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似乎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对劲起来。 尚泉奈的声音缓缓而有些沉闷的响起: “…这是正常的现象。” 男人闻言后,虚弱的表情不自然的笑了笑,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磕磕绊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是…是嘛…抱歉,是我多言了…咳咳咳…!” 说完,男人有些羞愧的垂下了头,他认为似乎自己不应该说出刚才的那番话。 尚泉奈收回侧目的目光,这一次,微微减少了剂量。 手术的过程中,他需要让男人站在他妻子身旁,即使两人意识都模糊,但也能给予对方动力。 人类主观意识上的能量,还是比较巨大的。 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心中十分焦急,扶着房屋看起来不太牢固的墙壁,一步一步踉跄的走到干草垛旁边。 随后,眼神忐忑不安的握住了妻子的手。 感受着妻子冰凉的手后,男人的心微微一惊。 他下意识的想要给妻子捂捂手,却突然醒悟,自己的双手因为流血的缘故,此刻也温暖不到哪去。 最后,他只能艰难的哈着微热的气,用双手捂住妻子的手,紧紧闭上双眼,内心煎熬的祈祷着。 尚泉奈收回目光,他将自己的血液滴落在骨刀上。 随后,朝身侧用力一甩! 哗——! 耀眼的赤红血炎瞬间在小骨刀的刀身上拉出一道焰线! 沾染在骨刀上的血液快速的蒸发掉了。 尚泉奈收回甩直的胳膊。 用火焰撩一下骨刀——消毒。 随后,在男人坚定且微弱的祈祷声下。 手术开始了。 …… 不知何时点起的微弱灯光缓缓跳动着,映照着尚泉奈微微低下头的影子,照在身后的墙面上。 血鬼术代替麻醉的效果很好,女人此刻正迷迷糊糊的握着丈夫的手,意识在沉睡与浅眠中来回往复。 疼痛却是没有感知到的。 而那股原本该发挥血鬼术作用的血雾,进入女人体内后,却微弱的改善着女人的体质。 刚才脸色苍白的情况,也在慢慢回转着。 …… 做这场跨时代的手术,对于拥有通透世界的尚泉奈来说,还是较为简单的。 他精准的控制着手臂上的每一条肌肉,确保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随后。 “呜呜——哇——!” 随着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男人微微惊讶的抬起了头。 他看向尚泉奈手中,正捧着的刚刚出生的婴儿。 尚泉奈却微微张了张眼眶,他有些许惊讶。 “哇——!哇!” 婴儿大声的啼哭着,他那张开的小嘴里——赫然长着两枚洁白却仍然幼小的乳牙。 刚出生的婴儿……会长牙么? 并且体格看起来也比一般的婴儿要强壮一些。 尚泉奈上下打量了一下婴儿。 ——是个男孩。 来不及过多思考,他只能当做万事都有可能。 将双手捧着的婴儿用随身携带着的布裹裹起来,递给了一旁的男人。 随后,从自己的医疗包裹中,拔出一些珠世提供的人体可吸收线,缠绕在骨针上,开始进行手术的最后一步。 “哈…哈……”男人此刻似乎无视了自己身体的虚弱,他双手颤抖着从尚泉奈手中接过了正嗷嗷大哭的婴儿。 随后,轻轻的斜着身子,将婴儿的身体放在自己的妻子身旁,微笑着抚摸着孩子。 声音颤抖着: “…看,伸惠,是我们的孩子…” 眼眶中隐隐含带着泪水,似乎有喜极而泣的迹象。 原本还在大声哭泣的婴儿,在躺在干草垛上时,哭声逐渐变得微弱,最后匀畅的呼吸着。 是啊,对于他们一家来说,本就平常的走在回家路上,却突兀遇到恶鬼的袭击, 死里逃生后,又被告知孩子即将在恶劣环境下出生的状况,将两人的心境再次拉进谷底。 如今似乎一切都在变好,这让他如何不喜极而泣。 而逐渐清醒过来的妻子也看见了自己孩子的模样。 她显得有些虚弱,似乎比刚才更加虚弱了一些,艰难的伸出手,手指轻轻触碰着自己的孩子。 随后,微微抬眸,与自己的丈夫对视着。 也在这时。 啪嗒! 随着线被剪短,手术完美的收尾。 尚泉奈直起身子,他擦了擦骨刀上面沾染的血迹,将其收回了自己的包裹里。 随后,回头看了一眼喜极而泣的夫妻二人,心中微微铭记着这一场景。 他重新作为医师,为的就是体验人类的“情感”。 但遗憾的是,此刻的尚泉奈,仍然没有被什么情绪给感染到。 这种内心平静的极致,让尚泉奈自己都感到害怕。 深深的再次看了两人一眼后,他一言不发,准备转身离开。 男人见状,表情有些羞愧,他用泥泞的手擦了擦眼眶里的泪水,再在身上简陋的衣物上使劲擦拭了两下。 他看着将要转身离开的尚泉奈,左右看了看,随后轻轻抱起了自己的孩子,连忙转头喊住了尚泉奈: “…医师大人!” 喊完,声带剧烈的颤抖让喉咙一阵不适,他立刻就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 抬起的眸子看见了尚泉奈微微停顿的脚步,他连忙压抑住咳嗽的本能,再次喊着: “我…我没有什么能够报答您的东西…” 他苦涩的垂了垂嘴角,家里贫穷又患病的他,根本没有能力对这样的恩情进行回报。 男人缓缓看向怀里的孩子,随后再次抬起头: “…但是,为了表达我们对您的谢意…!” “…这孩子的名字,请由您来决定吧!” 男人沙哑的声音大声喊着,在屋子外的雨声下,显得有些单薄。 啪嗒, 尚泉奈停住了走向门口的脚步,他微微侧过头,无奈的抿了抿嘴。 有些为难的看了抱着孩子的男人一眼。 他很为难。 原因很简单。 ——他是个取名废。 即使让他现在就想一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的,也都是大黄,小黑,这样的名字。 尚泉奈的眼神在男人,女人,孩子三者之间来回跳跃着。 怎么办,得想個办法拒绝他。 想着,尚泉奈踌躇着开口,语气却笃定的说着: “不行。” “诶?”男人的神情明显变得一错愕。 下一刻,尚泉奈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是这孩子的父母,我只是一个外人。” “名字这种东西对于谁来说都有重要的意义,不应该由我这样的外人来定夺。” “或许孩子长大的某一天,知道自己的名字并不是最亲近的父母取的,会不会感到异样和悲伤…” “并且,身为父母的你们,其实也是想要自己为孩子取名的。” 强行编了一些理由后,尚泉奈缓缓点了点头,瞥了一眼男人: “…明白了?” 男人犹豫的皱着眉头,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却发现妻子的眼神一直注视在自己怀里的孩子身上。 心中的愧疚让他难以轻易的点头答应。 他沉重的呼吸着,随后语气变得微弱了一些,眼神中含带着歉意: “那…我们能否得知您的医馆在哪里,我们有能力时,一定会去报答的…!” 听见这话,尚泉奈看了眼男人变得卑微的眼神。 他甩了甩手,拉开了房屋的门,一只脚在男人焦急的眼神中踏了出去。 随后。 唰! 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 男人的催眠效果尚且遗留了一些,他并没有感到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只是略微有些失落。 但下一刻,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我没有什么医馆,你要真想报答,没事去狭雾山山腰的那座神社里供奉些东西,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男人又抬起了头,眼神逐渐恢复了光芒,嘴里轻轻的念叨着: “…狭雾山…神社。” …… 这时。 扯,扯。 一旁的妻子伸手扯了扯男人的衣袖,她一脸惊讶的表情。 “…嗯?怎么了,伸惠。” 男人回过头,连忙看向自己的妻子,脸上顿时写满了担忧:“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但是,你刚才看见了吗?”妻子的表情有些奇怪,她伸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刚才,那个医师,在门口直接消失了…” 听到这话,男人微微一愣。 他这一愣,愣了很长时间。 催眠的效果,在这一刻彻底消失。 刚才自己看到的一切,突然变得那么的匪夷所思起来。 他回过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与怀里的孩子。 “……伸惠。”他的语气呆滞中隐藏着激动: “我们好像…遇到神明了…” 妻子更加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睛,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丈夫的额头: “…不,你没事吧…?” …… 随后。 男人向妻子简单概述了刚才自己亲眼看见的,所发生的一切。 接着,两人共同看向对面的墙壁,呆滞了很久。 …… …… 不久后。 某天。 伸惠与丈夫两人的小和室。 “呐,仓也。”妻子说着。 仓也是男人的名字。 “怎么了?” “我想到了一个…很合适的字,名字。” “是什么?”男人看向自己的妻子,疑惑的问着。 妻子伸出一根手指: “治。” “孩子的名,就叫做…治好了。” “既有医治的意思,也有治理的意思…”妻子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一下一下的数着。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笑着看向自己的妻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抬头,看向自己屋子外,正飘着的小雨: “全名的话…就叫狛治吧!” “诶?为什么叫…狛?”妻子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守护神社的狛犬,守护,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寓意吗?” 男人虽然仍然瘦削,但此刻脸上却充满了自信。 “这样啊…狛治…狛治…” 妻子看向怀里的婴儿: “明白了吗?小狛治?” 番外卷 第四章——灶门与炼狱与继国与猫 …… “喵,喵~” 昏暗的巷子里,有些幼小的猫叫声隐隐约约传来。 尚泉奈戴着斗笠,他手里捻着些吃食,正用手指碾碎了混合着水喂给巷子里的一只小猫。 他路过这个巷子的时候,偶尔看见了这只瘦骨嶙峋的阿猫。 接连不断的梅雨天气弄得尚泉奈心烦,他干脆就坐在这里有偿的和猫玩了一会。 小猫的瞳孔是金色的, 棕色与黑色的花斑在皮毛上蔓延,它此刻正不断的舔舐着尚泉奈的手掌。 似乎在以示感谢。 不久后。 尚泉奈一个瞬身,消失在了懵圈的小猫面前。 “喵——” 小猫疑惑的叫声回荡在巷子内。 它仔细的在半空中嗅着什么,随后四肢一纵,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墙壁。 朝着某个方向奔了出去。 …… …… 最近几个月的天空都有些晦暗,雨水也是接连不断。 此刻, 天空中正飘着小雨, 寒冷的气息微微拂过地面。 狭雾山镇。 街道两侧,仍然有人正忙忙碌碌冒着小雨的重新修正建筑。 那场决战带来的影响,对狭雾山镇的建筑是毁灭性的。 “神社御守,勾玉,飞雪…”路边仍然有背着布袋的商贩在贩卖有关于神社的物件。 和神社相关的东西,似乎在狭雾山镇永远不缺货源和客人。 啪嗒,啪嗒。 尚泉奈走在狭雾山镇的街道上,他用手拉了拉头顶的斗笠。 “噶!”两只鎹鸦站在他的双肩,惬意的站在斗笠的阴影下。 距离他帮助那对夫妻,已经过去一阵子了。 虽然最后他随口提了一嘴狭雾山,但那对夫妻出现的地方位置离江户城很近。 而江户城与狭雾山之间的距离,以那俩夫妻虚弱的体质,恐怕日夜不停的走恐怕也有半月多的路程。 所以,他也只是想彻底断绝一下两人的念想而已。 但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当时什么都不说直接离开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自那以后, 他也常常以医师的身份行走在战场或者町野, 帮助了不少人, 也顺手宰掉了一些鬼。 或许是情绪的积累,又或许是其他原因, 当尚泉奈一次又一次看见被帮助的人流露出各种不同的神情时,他隐隐有了些触动。 曾经看待一切都逐渐冷漠的视野,正在融化。 那颗名为“人类”的心,似乎再一次缓慢而沉重的跳动着。 所以,他这次前来。 ——是为了向珠世,要一支能够变成人类的药剂。 尚泉奈很早之前就有了这种想法,重新变回人类,虽然失去的是力量和寿命,但换来的确实令自己舒适的感觉。 但他没想到的是。 差错,居然出在了自己身上。 …… …… 重建的医师馆。 珠世房间内。 这里没了往常的昏暗,虽然外面是白天,并且门窗都封的十分严实。 但角落里,已经放起了微弱的烛火光源。 昏黄的烛火照亮着房间,两個人的影子映照在墙壁上,随着微弱气流拂过而轻轻跳动着。 “…抱歉,我并不能给你提供变回人类的药剂…” 珠世看向尚泉奈的眼神中包含着歉意,她微微垂着眸子,淡紫色的眼眸笼罩着博雾: “不, 不如说, 我给您提供了变回人类的药剂后…也没有作用。” 尚泉奈坐在珠世对面,他皱着眉头, 手指在面前榻榻米上的桌子上轻轻敲着,凝噎了一会。 他属实没想到。 原本以为,珠世这里总会是个定点,只要自己何时到达了忍耐的极限,就可以来这里寻求一下摆烂的解脱。 但没想到,来了以后,竟然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答案。 ——没有作用? 尚泉奈皱着眉头,他叹了口气,仔细的思考着。 随后不解的疑问着: “…是什么原因?” 珠世闻言,缓缓叹了口气,纠缠在一起的手指也微微攥紧了。 她抬起头,看向焕然一新的新建医师馆的另一侧,那个地方有一个房间。 房间的门是上锁的,上面隐隐有红色的结界痕迹: “制作那种药,需要的青色彼岸花,现在已经没有了。”珠世说着,语气突然变得沉重: “但这其实并不是最大的问题,那种药现在还有几支样本。” “用不了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这种药,对于你来说,根本起不了作用。” 珠世与尚泉奈对视着: “它对无惨的影响就已经微乎其微,而上次遗留的你的血液样本实验结果是——这种药对你毫无作用。” “它无法让你变回人类,甚至无法让你像无惨一样变得暂时虚弱一些。” “…似乎是你的血液里,有什么与青色彼岸花同源的东西,导致药效无法发挥原本的作用。” “我实验了很多次,最终却只能得出一个这样并不肯定的结论。” 说完,两人同时沉默了好一阵子。 尚泉奈垂着脑袋,基本听不见呼吸声,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最终,尚泉奈沉重的点了点头,表情有一些遗憾,但也没有过多的情绪,他尽量表现的轻松了一些: “这样啊,我大致明白了。” 他站起身子,推开门看了眼医师馆内,还有一些人正等待着需要取药。 尚泉奈回过头,对着珠世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也就先离开了。” 珠世看着尚泉奈的模样,她张开嘴,刚想说些什么,但凝噎了一下,又闭上,最后注视着尚泉奈缓缓点了点头: “…嗯。” 在珠世的注视中,尚泉奈拿起一旁的斗笠,随手招了招站在桌子上的两只鎹鸦,缓缓离开了医师馆。 …… 天空中飘落着小雨,滴落在尚泉奈的斗笠上。 被油漆过的斗笠,雨水流畅的划过表面,并没有浸湿斗笠。 在走出医师馆的一瞬间,尚泉奈抬头望向黯淡灰蓝色的天空,一时间感到内心再次变得空荡荡的。 “呼——!”他长长舒出一口气,垂下头,心里思考着接下来该去的地方。 他伸手拉了拉斗笠,转身就准备离开。 但又突然停了停脚步,回头看了眼狭雾山神社的方向。 ……要不,去看一眼神社? 这时。 踏,踏,踏。 轻微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 脚步声在接近尚泉奈后微微一顿,随后再次径直的朝他走了过来。 “上泉大人,好久不见。”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医师馆一侧传来。 尚泉奈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入目第一眼的,还是那头最吸引人注意力的赤焰般的头发。 ——是炼狱仁寿郎。 赤焰色的发色微微晃动着,脸上带着微笑的炼狱仁寿郎撑着油伞,身上罕见的穿着灰黑色的剑道服。 炼狱仁寿郎的身旁,站着一名穿着浅粉色和服的女性。 有些引起尚泉奈注意的是,炼狱仁寿郎身旁的这位女性,正微笑着轻轻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 她怀孕了。 尚泉奈微微歪了歪脑袋,他似乎是记得谁提起过,炼狱仁寿郎是成婚后才加入鬼杀队的。 所以……此刻他身旁这位女性… 似乎是看出尚泉奈的疑惑,炼狱仁寿郎连忙用另一手替妻子撑住伞,伸手介绍着自己的妻子: “上泉大人,这位是我的妻子,炼狱炽向。” 他伸出手掌微微放在自己妻子的肩膀上。 炼狱炽向有着一双异于常人的红色瞳孔,虽然面带微笑,但那眉宇间隐隐约约的气质却透露出拒人千里的感觉。 随后,炼狱仁寿郎又垂下头,轻声对着自己的妻子说着: “那边的那位就是我经常提及的上泉大人,决战时的主力军。” 炼狱炽向闻言,微微向尚泉奈点了点头,由于身体不便的缘故,她也只能这样表示敬意。 炼狱仁寿郎见状连忙扶住了自己的妻子。 而这轻微的动作,却让炼狱仁寿郎腰间带着的骨刀露了出来。 尚泉奈并没有过多注意仁寿郎的妻子,他看向炼狱仁寿郎腰间的骨刀。 骨刀的刀镡,似乎被锻刀村的锻刀师傅们给重新改造过了。 此刻,炼狱仁寿郎的刀镡,正是竹原化作星点的刹那时,留下的那枚火焰状的刀镡。 看到刀镡,尚泉奈抬起头,他观察了一下炼狱仁寿郎脸上不再出现的激情劲,直截了当的说着: “最近过得怎么样。” 炼狱仁寿郎微微一愣,他抬起头,似乎是没有料到尚泉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看向身旁的妻子: “啊…最近啊…” “没有以前那么辛苦了,偶尔也能在晚上睡个好觉…陪陪家人。”炼狱仁寿郎与自己的妻子对视着,随后缓缓看向尚泉奈,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应该是…比较幸福吧。” 撑伞空余出来的手,悄悄摸了摸腰间的刀镡,神色却也不再黯淡: “毕竟,好好的努力活的更好,才是我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尚泉奈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言语。 虽然炼狱仁寿郎还没有彻底走出决战的影响,但已经有了放下的意思。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他就可以从那段鬼与人的斗争的后遗症里彻底脱离出来。 炼狱仁寿郎的手轻轻搭在妻子肩膀上,看向尚泉奈: “这次回来狭雾山,也是为了让珠世小姐为炽向她检查一下身体……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 尚泉奈听见炼狱仁寿郎的话,下意识用通透世界看了眼炼狱炽向的腹部。 看样子,胎儿确实快出生了,并且似乎就在最近几天的样子。 他伸手拉了拉斗笠,侧过身: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医师馆里排队的人还挺多的。” 说完,他就准备离开。 但脚步顿了顿,尚泉奈并没有回头,只是对着身后的炼狱仁寿郎他们说着: “祝你们幸福。” 身后的炼狱仁寿郎的表情愈发的诧异了些,他甚至有些不可思议的与妻子对视了一眼。 炼狱炽向的眼神里也有些疑惑,她疑问着: “…那位上泉大人,似乎并不像你说的那样…严格啊。” 炼狱仁寿郎久久注视着尚泉奈离去的背影,过了许久才憋出来一句话: “…选择观察人类这件事,对这位的影响真的很大啊。” 是的,在甘露寺樱饼喝茶闲聊时无意透露出的内容,再加上尚泉奈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鬼杀队的全员几乎都清楚了他在做什么。 但事实真的是炼狱仁寿郎所想的吗。 …… …… 狭雾山镇的边缘。 尚泉奈的脸色有些发青。 不对劲。 十分不对劲。 最近怎么抱娃的家伙这么多。 之前救下来的那对夫妻也是,刚才的炼狱仁寿郎也是。 好像听说,炭吉的孩子最近似乎也马上就要出生了。 再加上自己前一阵子去锻刀村见到的,已经能够下地奔跑的缘一家的小子。 一时间,周遭的人似乎都有了孩子! 尚泉奈眉间抽搐着,他似乎已经预见了一群熊孩子在狭雾山霍霍的未来。 他越想越烦躁,最后在无意识的行走中,离狭雾山越来越远。 …… …… 不久后。 医师馆门口。 珠世站在梅雨天气的门口,因为天空中黯淡的乌云,此刻外界并没有多少太阳光。 服用了一部分青色彼岸花的她,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偶尔出来透透气。 她有些担忧的看向尚泉奈离开的方向,心中隐隐有些无奈。 珠世能够看得出,尚泉奈已经进入了某种迷茫的状态。 这时。 “喵——” 十分微弱的猫叫从一旁传来。 珠世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珠世小姐!”只见愈史郎一脸郁闷的现在一旁,他的手里正托着一只金色瞳孔,棕黑相间的小猫: “看,我在路上遇到了这只猫。” “它一路跟着我,怎样都甩不开!” 愈史郎似乎有股闷气,他向来不怎么喜欢猫这种动物。 “喵!”小猫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它本跟随着气味一路来到这里。 但雨水冲刷掉了剩下的痕迹,它跟踪的步伐也只能止步于此,最后无奈的跟着似乎粘带着相同气味的愈史郎尾随至此。 珠世看着猫眼神中的迷茫,她伸出手,从愈史郎手里接过了猫,轻轻抚平了猫额头被雨水溅起的毛发。 愈史郎见珠世轻柔的动作,心头顿时一惊,后悔之意在内心升腾。 ——糟了,不该带它回来的。 珠世抱着猫,抬头看向愈史郎: “这孩子…挺可怜的,就让它待在医师馆内吧。” 愈史郎后退了半步,但僵持了一会后,他咬住牙根,撇过脑袋,语气僵硬: “…那,那好吧,既然珠世小姐都这样说了…” 珠世看着愈史郎一副僵持的模样,温和的笑了笑。 …… 后来,二人给这只很聪明的猫取了个名字。 ——茶茶丸。 番外卷 第五章——尚泉奈的带娃生活 …… 不久后,炼狱仁寿郎带着炼狱炽向,按照炼狱家一向的传统,在夜晚聚在篝火旁照耀烈焰。 炼狱家每天会进行两个小时的篝火大会,持续了整整七天。 这样的消息传进了尚泉奈的耳朵里,他后来也被邀请去参加篝火大会。 同样被邀请的,还有其它同期的鬼杀队队员们。 虽然知道炼狱家有这样的传统。 也清楚他们这样做, 是为了后代也拥有像父亲一样的烈焰般的发色,与有神的双目。 但亲眼感受到这种东西发生在面前时,仍然有种很匪夷所思的感觉。 …… …… 夜晚。 天空成黯淡的深蓝色。 炼狱家的庭院里,篝火的光芒随着噼里啪啦的柴火声响而微微晃动着。 点点火花时不时从附着的火焰上飘飞而出,温度扭曲着视野与空气。 此刻,炼狱仁寿郎正与妻子站在篝火旁,仔细感受着火焰带来的温暖。 两人身后的不远处, 被篝火的火光能够启及的地方。 众柱们都穿着便于行动的剑道服, 围在一起。 尚泉奈同样混迹在柱之间。 他们的目光都朝着正在下“双六棋”的我妻善存和风间成弥看去。 两人面对着坐在地面上。 中间有着一个简陋的被用石头划开泥土形成了棋盘。 篝火提供着温暖的火光, 让众人得以看清地面上的内容。 “喂喂喂,双六是你这样玩的吗?” 风间成弥匪夷所思的看着对面的我妻善存,伸手指了指地面上建议划拉出的棋盘: “你这明显不对劲吧!” 风间成弥所指着的棋格上,赫然写着“家裹失火”的字样。 而我妻善存的棋子随着骰子上点数的落下,也正好落在这一格内。 尚泉奈站在一旁,微微瞥了一眼。 ——是类似未来某种名为“大富翁”的游戏。 ——利用骰子投掷出的点数进行棋子移动,每一格上都写着对应的惩罚或者奖励。 所以,此刻应该由我妻善存上交一部分“家裹”,来表示失火中的损失。 但善存却死死捂住自己的“家裹”,扭过头去,眼神四处扫视着,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我这…我这是…怎么能叫耍赖嘛,这叫…啊,对了!” 突然, 我妻善存眼神一亮,他扭头看向一旁正对着篝火微笑的炼狱仁寿郎,顿时指着自己的棋子说着: “我这是会使用炎之呼吸的剑士, 区区失火而已,根本毫发无损!” “所以不需要交出钱财之类的东西!” 他一挥手,十分豪爽:“完全不用!” 风间成弥目瞪口呆,他看着我妻善存,凝噎了好长一段时间。 周遭的柱们一时间也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们的眼神在我妻善存与棋子之间来回扫视着。 只有慈一郎站在一旁,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相处的时间久了,柱们也对我妻善存的性格有了一些习惯。 特别是此刻,正与我妻善存对弈的风间成弥。 随后,在我妻善存得意的表情下。 风间成弥面无表情的拿起自己的棋子。 另一只手拿着木制的简易骰子,随手一丢。 啪嗒。 显露在表面的点数为伍。 风间成弥将棋子推进了五格。 正好落在了标注着“遭遇抢劫”的格子内。 “嗯?”我妻善存微微瞥了一眼,随后显得更加得意,下一刻就想伸手去拿一旁的骰子: “哼哼~被抢了哦……” 啪! 却被风间成弥伸手打断了。 “我还没走完呢。” 只见风间成弥再次拿起自己的棋子,同时嘴里说着: “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 啪嗒! 再次将棋子推进了伍格。 最终,棋子落进了名为“继承遗产”的格子内。 随后,风间成弥微微抬眸,眼神微妙的看向了我妻善存。 “!!” 我妻善存表情变得诧异, 他伸手拿骰子的手僵硬在半空中,怔怔的与风间成弥对视了一眼。 ——这家伙… 他的眼皮微微抽搐。 随后, 在众人的注视下, 我妻善存面色不自然的咳嗽了两下,随后正襟危坐。 “咳咳!!”他抿了抿嘴,随后摆了摆手,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水之呼吸的剑士嘛,利用剑术突进数格,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我妻善存抻了抻胳膊。 柱们都看出了善存的强撑,纷纷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喂,演不下去就正常玩好了…”水无月白朝我妻善存说着,同时也被逗乐了。 “没错。”岩见砚慈间同样附和着,他点了点头,语气仍然显得有些严肃。 “善存…别这样了,好好下棋吧…”慈一郎也忍不住蹲下身子,悄声在我妻善存耳旁说着,他现在感觉有些羞燥: “太丢人了…!” 我妻善存的脸色不断变化,他微微看了一眼附和着的众人,脸色逐渐因为丢人而变得通红。 原本提出要玩双六的,其实就是他,别的柱对于这种“孩童的游戏”其实不怎么感兴趣。 抿着嘴,微微垂着脑袋,黄色的头发遮挡住了他的眼神,让坐在对面的风间成弥也微微松懈了一下。 最后,突然! 我妻善存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自己的棋子! 啪! 高高举起手中的棋子,黄色的宽松衣袖随着动作而晃动,他嘴里大声的喊着: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 手攥着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胳膊用力的朝棋盘上一甩! 噼!啪!隐隐电光缠绕在棋子上! 嗖——啪嗒!! 棋子化作一道残影,死死的砸进了土里。 而砸进的格子内,也赫然写着“优胜”的字样。 哗… 徐徐的白烟从棋子上慢慢的飘出。 唰! 我妻善存垂着脑袋,快速站起身子,在风间成弥发愣下意识抬头的目光下,他高举着手: “我…我赢了!” 随后一甩袖子,像是逃离一般迈着小步子,在众人的注视下快速的离开了这里。 只有岩见砚慈间还低着头,认真的看着棋盘中的棋子,喃喃自语着: “…同时会使用炎之呼吸和雷之呼吸的剑士么…” 他点了点头:“嗯…值得考究。” 水无月白轻轻拍了拍岩见砚慈间的肩膀,他憋着笑看着我妻善存逃离的背影。 随后,水无月白回头看了一眼发愣的风间成弥。 看见风间成弥一副愣神的模样,水无月白再也没能憋住笑意。 “哈哈哈哈哈哈——” 这位一向“矜持”且“温文尔雅”的水柱,仰着头不带遮掩的大笑了起来,再一次的崩了自己的人设。 看着面前热闹的众人,尚泉奈缓缓将双臂塞进袖子里,转头靠近了篝火。 篝火旁,炼狱夫妻听见了水无月白毫无遮拦的大笑声,两人对视了一眼,也微笑了起来。 以往的篝火大会中,比现在的要冷清的多。 …… 在那之后不久,岩见砚慈间真的研究并开发出了一套以剑士为棋子,各种鬼为陷阱,规则明了的智力棋盘游戏。 一度在鬼杀队队员之间十分的流行。 甚至有鬼杀队剑士后来,前往锻刀村向继国缘一请教时,发现了“原来真的可以同时使用两个呼吸法”的事实。 并再次带起了这种棋盘游戏的热度。 而在后来,不知道何时,鬼杀队成员们接近解散的时候,这种游戏流传到了外界,并风靡了起来。 被称为——妖双六。 甚至在现代,也在年轻人或者学生们之间流传甚广。 …… …… 在炼狱家的篝火大会之后的第二个月。 炼狱宅邸。 “呜呜——哇——!” 随着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 炼狱仁寿郎与炼狱炽向的孩子,成功的出生了,健康无比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两人给孩子取名 . 为 ——炼狱和寿郎。 寓意为,和谐。 而当时正好,作为医师身份忙碌了一個月的尚泉奈刚从江户城回来,在炼狱家里休息整备。 而炼狱仁寿郎又因为柱的原因,时长会离开家,炽向身体虚弱,需要静养。 照顾孩子的事情,就这样突兀的交给了本想着休息的尚泉奈。 但好在,平常的饮食起居之类的不需要尚泉奈操心。 炼狱仁寿郎请求的,只是让他时不时陪着孩子玩会,在炽向和他不方便的时候照顾一下。 看着炼狱仁寿郎请求的模样,尚泉奈也不好拒绝,就囫囵的答应了下来。 “…就当多休息几个月好了,并不碍事。” 尚泉奈抱着婴儿状态的炼狱和寿郎,坐在宅邸的屋檐下,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自言自语着。 “新生的生命,或许能够带给我不一样的感受呢。” 但后来,他就后悔了。 “新生的生命,能带来的只有无知的吵闹与烦恼。” 这是三个月后尚泉奈的想法。 而在那之后,他就更加后悔做出暂时留在炼狱家的决定了。 因为—— 炭吉夫妇,在那之后的不久,也成功的生下一个女孩。 取名为灶门堇。 灶门炭吉以“让孩子们一起玩耍,是很愉快的事情啊”这样的“诡计”,时常把小堇带到炼狱家来做客。 “麻,麻烦上泉先生了,我家孩子还是挺喜欢和大人玩的。” 印象里,灶门炭吉似乎是这样说的。 照顾和寿郎的尚泉奈,自然也同时负起了看管小堇的责任。 也正如炭吉说的一样,小堇是个可爱的孩子,会给自己带来治愈。 炭吉偶尔来带着女儿串门的时光,也让尚泉奈对带孩子的心烦少了一些。 不像和寿郎一样。 这个屁娃在能够下床走动以后,天天吵吵闹闹,充满好奇,只能给徒增烦恼。 似乎是因为父亲体质的缘故,和寿郎在三个月时就能够勉强走路,五个月大就能够走的较为流畅了。 “喂!和寿郎!” 尚泉奈用蔑视的眼神看了眼一旁活泥巴的和寿郎。 正玩泥巴的和寿郎闻言抬起头,看向尚泉奈,举着沾满泥巴的小手就笑着“阿巴阿巴”的朝尚泉奈走来。 “……唉。”尚泉奈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将坐在自己腿上的小堇抱到一旁。 随后转身,伸手用布带擦了擦他脸上沾染的泥土。 “玩什么不好,非得玩泥巴。” 他瞥了一眼有些潮湿的泥巴,突然一愣。 眼神淡淡的看着正一脸懵懂,五个月大的和寿郎: “你用什么活的泥巴?” 炼狱和寿郎尚且听不懂人话,他歪着脑袋,艰难的迈着小步子,湿答答的裤裆朝下滴落着液体。 尚泉奈站在原地,无语凝噎。 两个孩子虽然比较吵闹,但好在以尚泉奈的能力还能够轻松的管过来,只是不由得会有些厌烦而已。 让他看着天空发呆的时间变得更长了一些。 “…有种步入老年生活的感觉啊。” 他时不时会这样自言自语着。 而这并非尚泉奈最痛苦的时刻,反而,习惯了之后他有点享受这种时光了。 …… 直到—— 继国缘一,带着宇多,来炼狱家找尚泉奈。 他们!还!带上了!孩!子! 尚泉奈看见宇多和缘一的儿子时,内濒近崩溃。 饶——了——我——吧!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不过如此。 不过这根稻草,似乎是用中子星做的。 缘一的孩子已经一岁半了,体质的原因早就已经能够活蹦乱跳的到处跑。 是个男孩,叫做继国启一。 更别说这小子已经一岁半了,并且还学会了自己父亲的呼吸法——日之呼吸·全集中·常中。 这小子似乎与他的父亲是两个极端,是个极其爱动的家伙。 但沉默寡言这一方面确实和他爹挺像的。 看着继国启一在炼狱家院子里带着和寿郎一块活蹦乱跳到处滚的模样,尚泉奈的脸色逐渐黑了下来。 “理由呢,你来这里一句话都不说的?” 尚泉奈朝着坐在自己身旁,与自己同样看着天空的继国缘一说着。 继国缘一的瞳孔中倒映着悠远的天空,他语气平淡,和当初一样: “宇多觉得,启一性格太孤僻了,应该让他多和同龄人相处。” “听说你在这里照顾炭吉的孩子,我就过来了。” 尚泉奈面色逐渐凝重,他缓缓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 沉沉了叹了口气。 他注视着“孤僻”的启太快速畅快的在庭院里奔跑,心中隐隐感到不妙。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自己当初不是为了照顾孩子才离开狭雾山的。 已经待的足够久了! . 番外卷 第六章——狛治 …… 炼狱家。 “原来如此吗,非常抱歉!” 炼狱仁寿郎坐在尚泉奈面前,他诚恳的垂着脑袋,声音饱含歉意: “耽误了您的日程,真的很抱歉。” 尚泉奈刚才,正与炼狱仁寿郎交谈自己要离开,并不能再照顾几个孩子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尚泉奈被炼狱仁寿郎的态度吓了一跳, 他连忙摆了摆手,留在这里也有一点是他的主观想法。 但实际上,炼狱仁寿郎还有一句话没说。 这件“让尚泉奈带孩子”的事情,从头到尾就不是他自己想出来并拜托尚泉奈的。 背后的始作俑者——是甘露寺樱饼。 据说,是因为那位巫女大人,觉得尚泉奈最近的表现有些太过反常,需要静下来, 感受一下最初的一些东西。 现在看来,这样做似乎是有效的。 炼狱仁寿郎微微抬起头,他与尚泉奈对视着。 现在的尚泉奈,已经没有了大半年之前,那股迷茫与发愣的凝滞感觉。 炼狱仁寿郎摸了摸自己有些短胡茬的下巴,他笑了笑: “那么,就祝您接下来的旅途,一路愉快了!” 他的语气十分畅快,看来已经走出了那场人与鬼之间斗争的阴影。 “嗯!”尚泉奈同样点头,对炼狱仁寿郎回以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经常回忆前世的缘故,他对炼狱家的好感度一直挺不错的。 …… 出乎意料的简单的,尚泉奈与炼狱几人沟通了一下,便再次踏上了行医的道路。 “再见!”他朝身后挥了挥手,与几人做了简单的告别。 只是看样子,身后那几个小身影有些疑惑与不舍的模样。 炼狱和寿郎抱着怀里的小木刀,精神无比的双眸充满了不知所措。 继国启一同样握着一把木刀,一直活蹦乱跳的他, 此刻罕见的平静了下来。 另一边。 小堇手里攥着一把洁白的小花, 看着尚泉奈远离的背影,她支支吾吾的将花朵塞进了一旁父亲的手里。 她伸手扯着灶门炭吉的衣摆,另一只手指向走向外面的尚泉奈,抿着小嘴里似乎想说些什么: “唔…!” 炭吉看着自己女儿的表情,大概是因为血脉相通吧,接过洁白的花朵,他瞬间就明白了小堇的意思。 小堇她…是想把这个送给上泉大人吗? 炭吉抬起头,连忙朝尚泉奈的背影大喊了一声,并挥舞着手臂: “上泉大人!!” 走在前面的尚泉奈微微一愣,他有些疑惑的回过头。 只见炭吉一路小跑过来,他的手里握着一小束白色的花。 炭吉看着尚泉奈垂下头注视着花朵的模样,他微微笑了一下,明白自己已经不需要多说些什么。 只是微微摊开有着洁白花朵的手,递给了尚泉奈: “这是小堇想要送给您的东西。” 尚泉奈压低着斗笠,说实话,他选择留在这里的某些令自己纠结的原因。 或许也是因为——人类幼崽也有可爱的一面吧。 从炭吉手中接过白色的花朵后,尚泉奈微微侧过头,与后面那的那几小只微笑着对视了一眼。 小堇送给他的,是一束白色的长春花。 花语代表的是,一生的友情。 或许是归于儿童的无意, 但这一刻的确值得铭记。 随后, 尚泉奈彻底的转身, 离开。 但休息与放空大脑只是暂时的,他总归是要踏上自己的旅途。 新的旅途,会遇到新的事物,新的世界。 但遗憾的是,相遇总是伴随着别离。 踏。 一脚迈出炼狱家的大门。 在身后众人的注视下,尚泉奈肩膀上站着两只鎹鸦,缓缓离开。 几个孩童懵懂的眼神看着尚泉奈的背影。 孩子们不知道,这位短暂照顾过他们的“大人”,离开后,下一次再见面。 就已经是在15年后。 …… …… 时光飞逝。 15年后。 随着德川幕府的一场战役,整个战国时代彻底宣告结束。 霓虹被幕府统治,长达两百余年,名为“江户”的时代,缓缓开启。 而这期间,某位以“医师”自称的家伙行走于霓虹的各個地区,或是战场乡町,或是城区野外。 慢慢的,似乎也有了一些名气与传闻。 …… 1607年。 江户时代。 庆长十二年。 夏天傍晚。 江户城附近的某处乡町下。 天空中乌云翻滚。 哗——! 倾盆大雨不停的下着,使得街道周遭变得泥泞并且路滑,寒冷的气息席卷着整个乡町。 啪叽!啪叽!啪叽! 唰! 桃红色的身影快速掠过街道,在昏暗的光影下一时间看不太清! 在仔细辨认下,才能看清,似乎是个在雨中疾驰的少年。 穿着深桃色便于行动的和服的年少身影,双脚踩踏着简陋的草鞋,怀里抱着些什么东西,正快速的奔跑在雨里。 他奔跑的速度极快,每一步却又十分稳扎稳打的踏在地面上,溅起水花与泥泞。 深桃色和服少年的表情稳重,只是脸部似乎有一些红肿的痕迹,看起来有些突兀。 药…马上就到家了… 速度,要更快一点才行! 他心中想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再一次猛地加速。 啪! 脚下溅起的水花,比之前的都大。 这时。 前方街道,很有江户木制风格建筑的拐角处,少年猛地一踩地面,速度丝毫不减慢,草鞋起了一些毛边,他直接朝拐角后冲去。 下一刻。 拐角处!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阴影瞬间笼罩着了尚且年幼,并没长的太高的少年。 糟了! 撞上了! 少年吓得粉红色的睫毛微微一张,他已经刹不住车,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拐角处的来人身上。 砰! “噗嗬!” 巨大的反震力从对方身上传来,少年立马身子一僵硬,有些狼狈的朝后倒去。 怀中,被布包裹着的药材,瞬间分散着脱飞而出,并且似乎要与半空中的雨水接触浸湿的模样! 少年淡蓝色的瞳孔顿时一缩! 药! 敏捷的反应能力让他快速的一扭身子,瞬间站稳了身躯! 啪嗒! 双脚站在地上,他下意识的想要去接半空中的药材。 但半空中,却已经没有了药材的身影。 深桃色和服的少年表情微微一愣。 药呢,药…!药在哪里! 他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有些慌乱起来。 此刻,从较短的深桃色和服中露出的手臂和手腕上,还没有任何刺青的痕迹。 这代表着这位少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做过什么违反当地律法的事情。 这时。 “…山药、川贝…”一阵念叨声从身旁高大的身影方向传来。 少年连忙一扭头,看向一旁头戴斗笠,肩膀上站着两只黑色乌鸦的奇怪男人。 男人正伸手挑拣着布袋中的药材,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似乎就是他刚才捡起了所有的药材。 但心急的少年早就顾不得这些,他伸出手,下意识的就想去夺回自己的药材: “还给我!” 唰! 手成爪状,快速的朝男人手里握着的药材袋子抓去! 但下一刻。 男人轻松的一抬手,便躲过了少年的爪击。 “…混蛋!”也就是这一刻,深桃色少年的神色突然变得深沉,他眼神狠厉,威胁的气息顿时从身体上迸发。 又是这种人么…半路出来抢劫的家伙… 为什么这种家伙有手有脚的…还这么健康的活着… 少年心中暗生怒火,他攥着拳头,用力的青筋暴起,甚至直发抖。 咯吱……青筋在额头上蔓延。 不过没关系。 这样的混蛋家伙,轻松就能对付的了!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砰! 想着,少年一踏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巨大的力气让他跳起的高度正好能与男人对视持平。 就在他要全力的挥拳时。 “我大概明白了。” 男人的声音从面前传来,悠闲中带着一丝疑惑: “…你家里…有人得肺痨了么?” 少年的表情微微一愣。 下一刻,只见得男人伸手指了指自己,他微微弯下腰,微笑着说着: “我是医师哦。” “让我去看看你家里的那位的话,说不定结果会比单吃这些东西要好一些。” 也就是这时,少年双手攥拳,警惕着落在了地面上,他仔细的打量起了面前的男人。 黑色的乌鸦…斗笠…以及红色的眼睛… !! 少年的表情变得有些惊讶,但仍然有着警惕。 这家伙是! …… …… 另一边。 一座看起来空荡荡,但确实有人在居住的狭小房屋内。 房屋四周的墙壁已经布满了龟裂的痕迹,老旧的木头在下雨天也不停的从房梁上往下滴落着水滴。 “咳咳!咳咳咳!!” 身穿单薄衣物的男子坐在榻榻米上,身上盖着用简单布料缝合的被子,弯着腰,正不停的咳嗽着。 他用手抓住被子,紧了紧身上的衣物,但仍然寒冷无比。 浑身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着,他脸色苍白,冷汗狂冒,颤抖着忍耐着身体上的不适。 他从小身患病疾,而十五年前某次意外中,身体机能又再次被重创,按理来说应该导致病情更加严重。 但那次之后,他罕见有一段时间没有咳嗽,但也只有短短的几个月而已。 “…仓也。” 一旁,穿着浅粉色和服的女子担心的呼喊着男人的名字,她伸出手,用手帕擦拭着男人额头上的冷汗: “再坚持一会,狛治他马上就带药回来了。” “狛…治…”名为仓也的男人强忍着不适,他咬紧牙关,抬起头,艰难的睁开眼睛,瘦骨嶙峋的样貌表示着他的虚弱。 声音沙哑,仓也艰难的握住一旁妻子的手: “哈……” “…伸惠。”男人抬起头,轻声呼唤着妻子的名字,他的眼神中隐隐约约透露着歉意: “抱歉…我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药…很贵吧。” “你也好…狛治也好…其实都能够拥有更好的生活…” 仓也垂下头,眼神黯淡: “你擅长做手工艺,是项十分了不得的本领…” “狛治已经快成年了,以他和你的能力,等我走了以后,你们就可以搬进江户城内去居住了…” 伸惠一愣,她眼神微微颤抖,抿着嘴,伸出另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仓也冰凉却宽大的手掌: “…不要说这种话!” 她紧紧的抿着嘴,的眼眶里隐隐闪烁着泪花。 伸惠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似乎只要一张口,眼眶中的泪珠就要啪嗒啪嗒落下的样子,她便只能酸红着鼻子,紧紧抿着嘴。 仓也神情一怔,他低着头,轻轻的咳嗽着,并没有再言语。 一时间,除了外面的雨声,再也听不见其他任何的声音。 没错,两人正是十五年前被尚泉奈从恶鬼口中救下,并帮助其诞下一子的夫妻——伸惠与仓也。 这十五年间,仓也趁着身体仍然能够自由行走的前几年,多次寻找当年“神明”的踪迹。 不管当初那位到底是神明亦或者不是,他都想去一表感谢。 也尝试过跋山涉水前往那所谓的“狭雾山神社”,但由于旅途实在太过遥远,以自己的身体,恐怕走到半路就会力竭而死。 所以放弃了前往神社的计划。 但后来的这些年,他也并未放弃寻找那位“神明”的想法。 并且,最近时日,外界似乎正哄哄的在传一些什么“笠医师”“黑鸦医师”之类的消息,并称传闻中的人医术极其高超。 这类似的斗笠和乌鸦元素,让仓也一度燃起了内心的希望。 不过,随着病情越来越严重,看着家人因为自己而日渐徒增烦恼,花掉钱财。 仓也慢慢的,放弃了想要医治好自己的想法。 他也在这个时候,突然意识到。 ——自己原本只是想要“感谢”神明的初心,在这些年的痛楚中,逐渐变成了想要“医治好自己”的私欲。 多么…丑陋的贪欲啊!仓也! 愧疚的想法瞬间充斥着仓也的内心,即使他尚未做过,内心的谴责也让自己受苦受难。 再加上自己的儿子狛治,近日来脸上多的伤痕,更让仓也感到担心。 或许,自己死了,才是对这个家最好的帮助吧。 这样的想法已经开始萌生在仓也的内心中。 就在仓也内心纠结的时候。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了自己儿子的交谈声。 番外卷 第七章——我是他生的 …… 雨幕中。 尚泉奈跟在狛治的身后微微一点的位置,他抬头眯起眼看向了不远处江户城的位置。 红点在他眼中微微闪烁着。 他的面色微微一沉。 ——有一阵子没来江户城附近了,看来这里躲藏了很多的鬼啊… 虽然这些年来,被发现的鬼全部被鬼杀队或者尚泉奈解决,但弱小的鬼十分擅长躲藏之术,能够找出来的也占不了全部鬼的多少。 只能依靠时间的流逝,去慢慢的灭杀这些苟活于世上的蛀虫。 他收回视线, 嘴里轻声低语了两句,肩膀上的鎹鸦微微垂下脑袋,似乎在倾听着。 江户城这一带,也是时候清理一下了。 …… 仓也房间外。 狭小的屋子并没有太多的占地面积,在一处街道内里与其他的破旧房屋挤在一块,显得十分窘迫。 哗…… 雨势并没有变小或者停下的意思, 反而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 啪嗒, 啪嗒,啪嗒。 街道的不远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在雨中前进。 “…等会你如果敢稍微有些不对劲的动作,当心你会不会缺个胳膊再走出去。” 狛治走在尚泉奈身旁稍前一些的位置,他垂着眼眸,语气警告着尚泉奈,但面色又稍微犹豫了一下。 “好好。”尚泉奈微笑着,微点着头,他的语气相较之下显得格外轻松。 “…记住了。”狛治转回头去,看向不远处已经能够隐隐约约在雨幕中看见的房屋。 原本,以狛治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带着尚泉奈这样的家伙来看自己的父亲的。 但脑海内一想到父亲瘦骨嶙峋,日渐消瘦的模样, 狛治想要开口怒骂的心瞬间就焉了下去。 光靠自己——似乎根本没办法医治好父亲的身体, 也无法给父亲补充任何的养分去恢复。 一股充斥着内心的无力感, 让狛治只能试试出现在面前的这股希望。 尚泉奈的眼神缓缓从狛治身上移开, 他嘴角微微勾起着。 心中隐隐对未来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产生了兴趣。 ——猗窝座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呢? 猗窝座, 体术实力强劲,原名狛治,位居十二鬼月上弦之叁。 没错, 现在走在尚泉奈身旁,粉色睫毛蓝色瞳孔,穿着深桃和服,一脸纠结的少年狛治。 正是原著中的上弦之叁 ——猗窝座。 也是在无限列车之篇中,第一位出场,与炎柱炼狱杏寿郎对战的上弦。 在见到狛治第一面时,对方头顶上紫色的名字就吸引住了尚泉奈的目光。 再加上粉色睫毛如此显眼的特征,他当时就肯定,这个看起来尚且年幼的孩子,就是猗窝座的前身。 与狛治故意撞在一起,没有躲开,其实也是尚泉奈有意为之。 按照狛治原来的人生走向…他应该会在不久后,因为无比敬重的父亲的自杀,而彻底失去人生的目标,从此以后浑浑噩噩的流浪下去。 尚泉奈想着,微微眯起了眼睛。 现在有他在这里…怎么可能会让原本发生过的事情再次重演呢。 就在他思考这些的时候。 “到了。”狛治的声音从身前传来,他再次转过头,用冷冷的眼神警告着尚泉奈。 尚泉奈抬起头, 看向面前。 ——一座破旧不堪, 挤在几座房屋当中的小屋子。 下一刻。 咯吱…… 狛治伸出手,轻轻拉开了房屋的门,他微微低着头,淡蓝色的瞳孔中有些不安定的闪烁: “老爹,母亲,我回来了。” 随着房门被拉开,寒冷的气息也随着潮湿的雨气闯入了房间。 正坐在榻榻米上,回头的仓也,顿时收冷猛地咳嗽了几下。 “咳咳!咳咳咳!!” 狛治见状整个人顿时一激灵,他连忙拉着尚泉奈进了屋子,随后急忙关闭了房门。 “快进来!” 尚泉奈被他扯进屋内。 咔哒! 房门被额头冒出冷汗的狛治关上,他此刻可不希望自己的老爹再出任何的意外。 房间内。 昏暗无比,唯一的光源蜡烛也在刚才被吹进来的潮湿的风给吹熄灭了。 狛治抵住门口,他仔细倾听着身后传来的父亲的咳嗽声。 “呼……”听见父亲的咳嗽声明显的减弱后,狛治内心暗自松了口气,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一旁狛治的母亲伸惠,此刻却微微张大着嘴巴,惊讶的看向正打量着房间的尚泉奈。 尚泉奈见房间黑暗,他看向了一旁冒起白烟的蜡烛。 随后,轻轻一捻指尖。 随意的甩了甩指尖,将点点血液燃烧的火星撇向了蜡烛。 哗—— 熄灭的蜡烛再次燃烧了起来,微微晃动的黄色烛光照耀在尚泉奈淡漠表情的脸上。 这时。 狛治从自己的小包裹中拿出药材,急匆匆的回头,他盘腿坐在盯着尚泉奈微张着嘴的父亲身旁。 “老爹,我带药回来了,等会我就去熬药…” 熟练的用一旁母亲准备的温热布巾替自己的父亲擦了擦背上的汗水,他见母亲父亲看着尚泉奈不说话的模样,便微微皱了皱眉头。 往常这個时候,老爹都会轻轻拍着自己的肩膀,并深沉的叹一口气… 今天是…怎么了? 顺着仓也的视线,狛治缓缓看了过去,并与注意到这一点的尚泉奈视线对视着。 ——是因为陌生人的存在么? 他回过头,伸出手,对父亲仓也轻声解释着: “父亲,不用担心,那位是…” 但话说到一半,狛治的眉头越皱越紧,伸出指向尚泉奈的手也僵硬的半空中。 ‘半路遇见的医师’这样的离谱话却怎样也说不出口。 似乎这样坐下来一想,狛治瞬间觉得,自己从路上带回来医师这件事,似乎有着太过大意和离谱了! 这时,尚泉奈看出了狛治的窘迫,他回过头,对着仓也和伸惠微笑着: “我是一名医师。” 他微微坐下,虽然没按照真正的礼数,但比刚才居高临下要好的多: “是受两位的孩子邀请,来负责给这位患有肺痨的先生进行诊断与医治的。” “刚才还不能确定,但现在看来,这位先生的病情已经可以确定为肺痨了。”尚泉奈坐在离两人比较远的位置,他轻声说着。 伸惠和仓也二人目瞪口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尚泉奈说话的模样。 尚泉奈也有些疑惑,他甚至转过眼神看了眼狛治。 而狛治也是一脸茫然的模样。 在几人之间的氛围寂静了一会后。 有些回过神来的伸惠伸手扯了扯仓也的衣袖,她怔怔的说着: “活…活的…讲话了…!” 仓也同样怔着神点了点头,他的呼吸在这一刻都诡异的变的顺畅了一些: “嗯…嗯…!” 他的眼神中暗藏着激动与欣喜。 斗笠,黑色的乌鸦,红色的瞳孔,以及和当年一样,甚至一点衰老都看不见的容貌! 面前的这位“医师”,必然是当年给狛治接生的“神明”! 不会记错的,绝对不会记错的! 越想,仓也愈发的激动,但内心的自责也隐隐有些变得更加强烈。 尚泉奈有些琢磨不清状况,他的眼神中隐隐有了些疑惑。 也就是这个时候,尚泉奈注意到了一旁,穿着粉色和服的女性伸惠。 这是…一位从细胞上看,已经三十余岁的妇女。 尚泉奈眯起眼睛。 刚才,狛治也喊出了“母亲”的话语。 这位…是狛治的母亲吗? 但原著里…似乎并没有对狛治母亲的描述… 或者,狛治的母亲在他个人的故事线展开前,就已经死去了… 那现在的情况是… 尚泉奈有些疑惑的抬眉看了看一脸惊讶的伸惠,以及震惊到都已经不咳嗽的仓也。 他凝噎了一会,随后有些犹豫的说着: “…两位…是认识我?” 听到这句疑问,一瞬间。 就如同一桶凉水将伸惠和仓也二人从头浇到了尾。 两人的心直接沉入了谷底,同时情绪也冷静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仓也呛的不轻,他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解释着。 但身体常年受肺痨摧残的缘故,他一开口就直接咳嗽了起来: “咳咳!不!是咳咳!!” 最后,仓也憋红了脸,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咳咳!!” “老爹!”狛治见父亲急忙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慌了神,他站起身子,快速伸手扶着父亲。 “…你!”狛治回头看向尚泉奈,再看了眼父亲咳嗽的模样,眼神逐渐变得不再和善。 这时。 “…没,咳咳,没事。”仓也伸出瘦骨如柴的手臂,轻轻拍了拍狛治的后背。 “…可是……”狛治表情急切,他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见父亲摆手的模样,他也只能压抑着内心的情绪,缓缓坐了回去: “…我明白了。” “呼…”仓也舒了口气。 他见尚泉奈疑惑的样子,自知已经无法再说出什么。急得连忙伸手,整个人重心一歪,手掌挂在了妻子伸惠的肩膀上。 尚泉奈见仓也有些狼狈的模样,他越来越疑惑。 在他最近的记忆中,似乎是怎么也找不到两个人能和坐在对面的二人对起来的。 ——人会适当性的忘记一些不重要的记忆,寿命悠久,记忆力强大的鬼更是如此。 在十五年前随手路过救了两个人之类的事情,在尚泉奈这里,似乎是最正常和频繁发生的事情。 不过,鬼只是暂时不去打开那些忘记的回忆,而他们只要一打开藏在记忆深处的匣子,就能够轻松回忆起以往的所有种种。 此刻,尚泉奈微微眯起眼睛,他脑海中回忆在翻滚,伸手示意了一下仓也: “不着急,我们慢慢说。” 被丈夫提醒的伸惠回过神来,她紧张的回头看了眼自己的丈夫,随后咽下了一口口水。 伸惠显得有些忐忑不安,在看见尚泉奈的眼神看向自己后,她更加紧张的用手攥紧了腿上的和服。 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最后,她抿着嘴,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说着: “大概…在…”伸惠的眼神看向一旁同样疑惑的狛治: “在十五年前。”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流畅了起来: “也是和今天一样的雨夜,我当时已经怀孕…和丈夫仓也,被怪物袭击…” 狛治突然一愣,这个开头他相当的熟悉——他似乎听过这个故事。 小的时候,母亲天天给他讲过的故事! ——自己是神明之子,是被神明亲手带到人间的孩子。 所以才会天生长出了牙齿,身体比同龄人强壮,甚至能够轻松打的过普通的武士,并且身体协调能力很好。 但慢慢的长大以后,狛治也只是把这个故事当成睡前故事听…而已! 随后,狛治猛地扭头看向一旁的尚泉奈。 又再次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满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自己在大街上随意碰见的医师… 是带我来到世间的神明?! 母亲! 这很离谱啊! 狛治的表情逐渐崩坏着。 一旁。 尚泉奈坐在两人面前的不远处,他正微微沉思着。 听着伸惠的话语,他逐渐一愣。 十五年前的记忆慢慢涌上心头。 他记起来了。 这十五年间,医治拯救过的人实在太多了,尚泉奈一时间没能记起来,属实是情理之中。 但…曾经接生的孩子,竟然是原著中的上弦之叁… 他微微侧头,与满脸不敢相信的狛治对视了一眼。 这算什么,命运吗? 伸惠抬起头,她轻轻揉了揉自己模糊的眼角,继续说着: “当时,是您出现,让怪物消散,并平安的让狛治这孩子出生在了世上。” “咳咳…没错。”这时,仓也沙哑的声音也响起,他非常努力的压制着嗓子上的不适: “这么些年来,没能去您的神社进行供奉感谢,我和伸惠一直感到很愧疚,我们…欠您一个感谢。” “不论您记不记得…” 仓也缓缓弯了弯腰,他表情显得有些艰难,声音更加沙哑的说着: “当年的恩情,我们都感激不尽…!” 尚泉奈看着面前的两人,有些犯难,他最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面。 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后,他站起身子。 伸手扶起了艰难弯下腰的仓也与伸惠,轻声说着: “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 “不过今天,是你们的儿子带我来为你诊断的,那么你就是我的病人,我是你的医师。” “也只是你的医师。” 说完,尚泉奈微笑着对仓也点了点头。 谜语人嘛,谁不会。 番外卷 第八章——医治仓也 昏黄的烛火灯光下。 仓也和伸惠缓缓被尚泉奈扶起。 一旁的狛治十分不自然的坐着,他皱着眉头,手中攥着那个装着药物的袋子。 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去煎药,还是应该待在这里。 看着自己老爹和母亲的模样,狛治慢慢的平复下心情,观察起尚泉奈来。 狛治认为, 自己大概已经明白了。 所谓“神明”,应该只是夸张的说法,实际上只是这位医师当初路过,并在紧急情况下接生了我而已。 仔细的这样一想,原本还忐忑的心情,瞬间就稳定了下来。 狛治心中, 也暗自为尚泉奈贴上了“好人”的标签。 狛治面前。 微弱的烛火随着些许从门缝中路过的风而晃动着。 仓也轻轻的咳嗽着, 他瞳孔在烛光下微微晃动着看向尚泉奈熟悉的面庞, 连续的点着头: “谢谢,谢谢…咳咳,我明白的,明白的…” 伸惠听见尚泉奈言语中蕴含的意味,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样的话,仓也的病,就能够得到好转了吧。 她心中这样想着。 与丈夫一同相处了近二十余年的她,怎能听不出刚才仓也口中浓厚的寻死之意。 “…太好了。”她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身上的重担在一瞬间全部卸下了。 尚泉奈见仓也连忙点头的模样,他保持着微笑。 ——他也不清楚仓也明白了什么。 “…你能明白就好。” 尚泉奈缓缓点了点头,随后挪了挪身子,坐在了有些潮湿的榻榻米上。 但人家都这样想了, 麻烦的事情也糊弄了过去,那就顺其自然吧。 这时。 冰凉的触感透过衣物,缓缓接触着尚泉奈的皮肤。 他下意识的微微垂下头,伸手摸了摸印出水渍的榻榻米,甚至稍微用力按压, 草席上都会出现小水洼。 外面雨夜的天气,让简陋屋舍里的木制物品全部都有些反潮甚至泡发,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不生病都堪称奇迹。 一旁的仓也和伸惠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们有些窘迫的干笑着,脸上充满了无奈的神色。 尚泉奈抬起头,指尖沾染着水渍,他温和的对着二人笑了笑,随后提醒着: “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几位最好搬的离江户城远一些。” “唔!嗬咳咳!!”仓也顿时憋的脸有些红,他连忙点着头,刚想要着急着道歉时。 一旁的伸惠连忙轻轻拍着仓也的背部,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尚泉奈再次开口说着,只不过脸色变得认真了些许,语气也凝重了起来: “还记得十五年前你们遇到的怪物吗。” 一说到这话,仓也的表情顿时凝固了起来。 怎么会不记得,那股子腥臭的气味到现在他仍然记忆犹新。 一旁的狛治属于局外人,他却听的异常清晰,直接就简单的开口说着: “十五年前的事情,和我们现在要搬家有什么关联?” 语气虽然直接, 但并没有怒气的含义, 有的只是单纯的疑惑而已。 “狛治!”伸惠脸色一慌, 连忙朝着狛治轻声喊着,生怕狛治说错了什么话。 狛治看着自己的母亲,他微微一愣,随后缓缓低下了头,眼神朝一旁瞥去,没有说话。 尚泉奈摆了摆手,他背对着狛治,看向伸惠和面色紧张的仓也: “没事的,我只是提醒一下。” “最近,江户城内,像十五年前出现的那种怪物,数量较多,并且颇为活跃。” “虽然马上就会有人前来负责清理,但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还是尽快离开这附近。” “那种怪物吗?”伸惠惊讶的微微睁大了眼睛,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瞳孔轻微的颤抖着。 看来,当年鬼对她留下的创伤,并不小。 “咳咳咳…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仓也咳嗽着点了点头,他虽然相信尚泉奈,但也隐隐有些担忧。 “不用担心。”尚泉奈看清了仓也心中的担忧: “最近我也有空,在你们搬家的这段时间里,我会跟着你们一起。” “路上遇到怪物,我会处置的。”尚泉奈点着头,对着几人说着。 闻言,伸惠和仓也两人不可置信的对视了一眼,随后又看向一旁的狛治,眼神中藏着难以压制的喜悦。 仓也的声音有些激动的颤抖,他一时间甚至都没有再咳嗽: “这…这是真的吗?” 尚泉奈微笑着点了点头。 此乃实话。 在决战后,鬼杀队的本部就搬到了狭雾山内。 而尚泉奈,在路上就已经通过鎹鸦通知过了狭雾山的鬼杀队本部。 估计要不了多久,鬼杀队的成员们就会前来杀鬼。 带头的估计还是那些闲的发慌的柱们。 十五年来,似乎是因为当初喝下鬼血的缘故,柱们的容貌和身体机能基本都没有衰弱。 甚至有几个勤奋练习的家伙,体能甚至比年轻时更加上升。 比如炼狱仁寿郎和风间成弥这两个训练狂人。 所以,这段由鬼杀队顶替他的时间里。 就当放了个小假吧。 跟着他们一起搬个家。 尚泉奈这样想着,微微侧头,从发愣的狛治手中拿走了装有药材的袋子。 并伸手揉了揉狛治的脑袋,轻声说着:“稍微用一下。” 随后,尚泉奈伸手挑拣了一下药材,转头看向仓也: “那么,治疗开始了。” “嗯!”仓也面色郑重的点了点头,一旁的伸惠满脸喜悦。 狛治怔怔出神。 他看着老爹和母亲喜悦的看向自己的眼神,连手中的药材被拿走了都毫无意识。 咯吱… 缓缓的,他在父母的注视下,缩起身子,抱住了自己,脑袋微微垂下。 从所未有的酸涩感觉,瞬间充斥了鼻尖,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眶微微发红。 “咕…”隐隐约约的哽咽声,从埋下脑袋的狛治方向传来。 …… …… 从狛治11岁的那年起,他就负起了给父亲找药的责任。 那时起,他才真正的认识到了江户这個时代的真相。 不,或许是以往的每个时代都这样。 去医馆买药,医师会认为他是小孩,从而糊弄他,故意抬高价格,甚至想多骗取钱财。 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那副腔调,真是令人恶心至极。 在好不容易第一次高价买回药材,心中隐隐有些窃喜时。 ——却在回家的路上遭人围堵。 甚至被数个成年人围殴揍的遍体鳞伤。 还被抢走了手里的药材。 好在他从小身体结实,换个同龄人,可能就被硬生生的打死在了那条巷子里。 对方付出的代价,却只是其中一两个人瘫倒在地而已。 那天傍晚,鼻青脸肿的他透过肿起来的眼缝,狠厉的盯着那几个混蛋在夕阳下离开的背影。 并心中发下了誓言。 ——他一定要变强大,强大到不会被别人小瞧。 ——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的家人。 就像他名字中的那样——守护。 从那以后。 无事时他便自己在街道旁拼命锻炼,一直练到自己身体完全脱力。 练到两眼一抹黑,直接昏过去。 但他总能在不久后醒来,并再次开始练自己。 最严重的一次,他甚至出现了心脏短暂停跳的情况。 在得知因为自己母亲和父亲担心了之后,他就再也没那样拼命的练习过,只是仍然在保持高强度训练而已。 堪称妖孽的身体天赋,与拼命般的训练方式,让他在一年之内就拥有了强大的身体素质。 仿佛天生的体感一般,各种各样纯粹为了击败敌人而出现的奇怪身体姿势,在训练时,自然的出现在狛治的身上。 那一日。 以正常价格买回药材的路上。 黄昏的太阳摇摇欲坠。 “呦,又给你那个快病死的老爹买药呢?” 围堵他的人看见熟面孔,再次笑着围上来。 他们表情阴险且得意,并用着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狛治: “还敢走这条路呢,前几次没能打断你小子的骨头是吧?” 一旁的街道两侧,纷纷有人好奇的走出房屋,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快出来…!”他们互相喊着。 他们是这条街道上的看客,以往路过被欺压的人们,都是他们日常生活中的点缀。 似乎之前是战场上退下来的武士,在被禁止佩刀后,时常喜欢看这样的“野斗”。 不过这次不一样。 狛治看着领头人嚣张的模样,他额头的情况逐渐暴起。 面对这些人嚣张且侮辱性的说辞,他表现的十分对这些人的口味——暴怒。 “…混蛋,你刚才说了什么?” “哈哈…嗯?”领头人刚想重复一遍,却猛地看见。 ——狛治抬起的眼眸中,那股真挚无比的杀意。 以及诡异的猩红色。 他抬着头,狠厉的瞪着眼睛,粉色的睫毛此刻在张大的眼眶周围却显得十分诡异: “…杀了你!” “啧。”周遭的地痞们满脸不爽,有的甚至掏出了短刃。 狛治的眼神没变,他早就知道这群家伙有私自藏起来的短刃——比胁差都短的小刀! 下一刻。 哗——! 十三个成年男子一拥而上,其中甚至有许多人手里拿着绽放寒芒的刀刃。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除了狛治本人以外,在场所有人都没能想到的。 啪嗒! 赤手空拳之下,狛治一人矫捷的踩着第一个冲刺过来的人的大腿,一跃而起。 唰! 强而有力的鞭腿狠狠砸在对方的脸上。 砰! 牙齿混合着血液迸发而出,骨头移位的声音响起。 那人双眼一番,顷刻之间就无意识的瘫倒了下去。 狛治没有落地,他核心收紧用力,扭头朝着身后又踹了一下! 砰! 接着是第二个… …第三个 不多时,十三个人在围绕着狛治的不同方向倒下,每个人身上都多少带点伤势。 这一次,狛治反过来将围堵自己的几人打的遍体鳞伤,甚至口吐鲜血倒地昏迷。 只有原本领头的人瘫倒在不远处,脸色惊恐的试图站起疲软的身体逃跑。 他看见狛治缓缓走来的模样,不争气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惊恐的喊着: “饶过我!我错了!” “我不该那样说,我才是废物,我是狗屁不如的东西…” 看着那些家伙狼狈倒地,拼命求饶的模样,狛治内心就感到一阵不公。 上天不公,神明不公! 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混蛋的人能够健康的活在世界上?! 他们四肢齐全,甚至会去祸害更多的人。 而自己的父亲,什么也没做错,却只能终日躺在病榻之上,煎熬的承受病痛之苦。 这不公平。 狛治用着蔑视的眼神看着苦苦求饶的流氓地痞。 随后,用脚用力踩断了对方的手臂。 砰! “咳嗬!!啊啊啊!啊啊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町街。 在一旁围观的人惊恐的表情中,他攥着装着药材的小袋子,离开了这里。 虽然后来,遭到了当地奉行所的追捕,但由于他跑的速度,远远比奉行所的那些家伙快多了。 再加上那几个流氓混蛋也不好意思说出“被一个十二岁的小鬼打成这样”的话。 所以,他一直没被抓住。 事后,他曾经在父亲的注视下想过,自己是否做的太过火了。 但最后,思考得出的答案是——并不。 清楚母亲与父亲艰难的在这种环境下,艰难的生存着时,狛治的内心彻底开悟了。 母亲和父亲,是需要保护的亲人。 守护——需要力量。 变强大。 狛治内心坚定。 只有变得越来越强,才能够有能力守护好自己的家人。 …… …… 狛治家。 烛火昏暗,蜡烛已经燃至低端。 “咳咳!咳咳咳!!”仓也的咳嗽声正不断的传来。 一旁。 狛治的眼角旁有些浅显泪痕,他紧张的提着心,与同样紧张的母亲对视了一眼。 两人一起看向正在替仓也做仔细检查的尚泉奈。 尚泉奈垂着脑袋,他轻轻摁着仓也的脉搏。 一边用通透世界扫着仓也的身体,并从一旁鎹鸦背上的药材小柜里拿着药材。 很快,一旁的小锅里,就积满了不同的药材。 尚泉奈收回手,将一旁的药材碗递给狛治: “把这个拿去泡水煎了。” “服用几天,就可以了。” 狛治闻言,连忙小心翼翼的接过药材,跑到房间角落的炉子旁边,蹲了下去。 尚泉奈收回手。 在作为医师的这些年里,他逐渐彻底摒弃了用血液“医治”他人的错误方法,而是不断研究推进真正的医学。 所以,治疗,也用的都是人类手段而已。 番外卷 第九章——庆藏 …… 咯吱… 狛治从房间内走出,他来到屋子外面。 在屋内生火煎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朝一个小角落的方向走去。 …… 哗—— 雨水仍然在飘落,但似乎比之前小了不少。 隐隐约约的柴火在雨幕内闪烁着焰光,正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突然,一切变得很轻松起来了…” 狛治端着小炉锅, 蹲在屋檐下,看着外面飘着的雨滴,呼吸着雨中潮湿的空气。 他轻轻摇着手中的小扇,保持着锅炉的火焰,心中微微期许着未来的生活。 咕噜咕噜… 小炉中煎着的药材,正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 …… 不久后。 煎好药的狛治端着小锅炉,他推开自家的房门, 刚想要走进去时。 就听见了父亲有些自责的声音: “咳咳咳!咳咳!抱歉,抱歉…” “咳咳, 果然,咳嗽声会有点扰人烦,抱歉…” 仓也正坐在病榻上,他止不住的咳嗽着,手中攥紧的布上已经咳满了血迹。 狛治看着自己父亲自责的模样,他心底微微一沉。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有一种冲动,上去阻止这样的“歉意”。 在狛治看来,饱受煎熬的······ 想要第一时间捕捉作者大大踪迹?快来起▂点?读书评论区 …… 咯吱… 狛治从房间内走出,他来到屋子外面。 在屋内生火煎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朝一个小角落的方向走去。 …… 哗—— 雨水仍然在飘落,但似乎比之前小了不少。 隐隐约约的柴火在雨幕内闪烁着焰光, 正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突然, 一切变得很轻松起来了…” 狛治端着小炉锅,蹲在屋檐下, 看着外面飘着的雨滴,呼吸着雨中潮湿的空气。 他轻轻摇着手中的小扇,保持着锅炉的火焰,心中微微期许着未来的生活。 咕噜咕噜… 小炉中煎着的药材,正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 …… 不久后。 煎好药的狛治端着小锅炉,他推开自家的房门,刚想要走进去时。 就听见了父亲有些自责的声音: “咳咳咳!咳咳!抱歉,抱歉…” “咳咳,果然,咳嗽声会有点扰人烦,抱歉…” 仓也正坐在病榻上,他止不住的咳嗽着,手中攥紧的布上已经咳满了血迹。 狛治看着自己父亲自责的模样,他心底微微一沉。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有一种冲动,上去阻止这样的“歉意”。 在狛治看来,饱受煎熬的…… 咯吱… 狛治从房间内走出,他来到屋子外面。 在屋内生火煎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朝一个小角落的方向走去。 …… 哗—— 雨水仍然在飘落, 但似乎比之前小了不少。 隐隐约约的柴火在雨幕内闪烁着焰光, 正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突然,一切变得很轻松起来了…” 狛治端着小炉锅,蹲在屋檐下,看着外面飘着的雨滴,呼吸着雨中潮湿的空气。 他轻轻摇着手中的小扇,保持着锅炉的火焰,心中微微期许着未来的生活。 咕噜咕噜… 小炉中煎着的药材,正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 …… 不久后。 煎好药的狛治端着小锅炉,他推开自家的房门,刚想要走进去时。 就听见了父亲有些自责的声音: “咳咳咳!咳咳!抱歉,抱歉…” “咳咳,果然,咳嗽声会有点扰人烦,抱歉…” 仓也正坐在病榻上,他止不住的咳嗽着,手中攥紧的布上已经咳满了血迹。 狛治看着自己父亲自责的模样,他心底微微一沉。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有一种冲动,上去阻止这样的“歉意”。 在狛治看来,饱受煎熬的…… 咯吱… 狛治从房间内走出,他来到屋子外面。 在屋内生火煎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朝一个小角落的方向走去。 …… 哗—— 雨水仍然在飘落,但似乎比之前小了不少。 隐隐约约的柴火在雨幕内闪烁着焰光,正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突然,一切变得很轻松起来了…” 狛治端着小炉锅,蹲在屋檐下,看着外面飘着的雨滴,呼吸着雨中潮湿的空气。 他轻轻摇着手中的小扇,保持着锅炉的火焰,心中微微期许着未来的生活。 咕噜咕噜… 小炉中煎着的药材,正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 …… 不久后。 煎好药的狛治端着小锅炉,他推开自家的房门,刚想要走进去时。 就听见了父亲有些自责的声音: “咳咳咳!咳咳!抱歉,抱歉…” “咳咳,果然,咳嗽声会有点扰人烦,抱歉…” 仓也正坐在病榻上,他止不住的咳嗽着,手中攥紧的布上已经咳满了血迹。 狛治看着自己父亲自责的模样,他心底微微一沉。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有一种冲动,上去阻止这样的“歉意”。 在狛治看来,饱受煎熬的…… 咯吱… 狛治从房间内走出,他来到屋子外面。 在屋内生火煎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朝一个小角落的方向走去。 …… 哗—— 雨水仍然在飘落,但似乎比之前小了不少。 隐隐约约的柴火在雨幕内闪烁着焰光,正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突然,一切变得很轻松起来了…” 狛治端着小炉锅,蹲在屋檐下,看着外面飘着的雨滴,呼吸着雨中潮湿的空气。 他轻轻摇着手中的小扇,保持着锅炉的火焰,心中微微期许着未来的生活。 咕噜咕噜… 小炉中煎着的药材,正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 …… 不久后。 煎好药的狛治端着小锅炉,他推开自家的房门,刚想要走进去时。 就听见了父亲有些自责的声音: “咳咳咳!咳咳!抱歉,抱歉…” “咳咳,果然,咳嗽声会有点扰人烦,抱歉…” 仓也正坐在病榻上,他止不住的咳嗽着,手中攥紧的布上已经咳满了血迹。 狛治看着自己父亲自责的模样,他心底微微一沉。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有一种冲动,上去阻止这样的“歉意”。 在狛治看来,饱受煎熬的…… 咯吱… 狛治从房间内走出,他来到屋子外面。 在屋内生火煎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朝一个小角落的方向走去。 …… 哗—— 雨水仍然在飘落,但似乎比之前小了不少。 隐隐约约的柴火在雨幕内闪烁着焰光,正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突然,一切变得很轻松起来了…” 狛治端着小炉锅,蹲在屋檐下,看着外面飘着的雨滴,呼吸着雨中潮湿的空气。 他轻轻摇着手中的小扇,保持着锅炉的火焰,心中微微期许着未来的生活。 咕噜咕噜… 小炉中煎着的药材,正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 …… 不久后。 煎好药的狛治端着小锅炉,他推开自家的房门,刚想要走进去时。 就听见了父亲有些自责的声音: “咳咳咳!咳咳!抱歉,抱歉…” “咳咳,果然,咳嗽声会 . 有点扰人烦,抱歉…” 仓也正坐在病榻上,他止不住的咳嗽着,手中攥紧的布上已经咳满了血迹。 狛治看着自己父亲自责的模样,他心底微微一沉。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有一种冲动,上去阻止这样的“歉意”。 在狛治看来,饱受煎熬的…… 咯吱… 狛治从房间内走出,他来到屋子外面。 在屋内生火煎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朝一个小角落的方向走去。 …… 哗—— 雨水仍然在飘落,但似乎比之前小了不少。 隐隐约约的柴火在雨幕内闪烁着焰光,正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突然,一切变得很轻松起来了…” 狛治端着小炉锅,蹲在屋檐下,看着外面飘着的雨滴,呼吸着雨中潮湿的空气。 他轻轻摇着手中的小扇,保持着锅炉的火焰,心中微微期许着未来的生活。 咕噜咕噜… 小炉中煎着的药材,正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 …… 不久后。 煎好药的狛治端着小锅炉,他推开自家的房门,刚想要走进去时。 就听见了父亲有些自责的声音: “咳咳咳!咳咳!抱歉,抱歉…” “咳咳,果然,咳嗽声会有点扰人烦,抱歉…” 仓也正坐在病榻上,他止不住的咳嗽着,手中攥紧的布上已经咳满了血迹。 狛治看着自己父亲自责的模样,他心底微微一沉。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有一种冲动,上去阻止这样的“歉意”。 在狛治看来,饱受煎熬的…… 咯吱… 狛治从房间内走出,他来到屋子外面。 在屋内生火煎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朝一个小角落的方向走去。 …… 哗—— 雨水仍然在飘落,但似乎比之前小了不少。 隐隐约约的柴火在雨幕内闪烁着焰光,正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突然,一切变得很轻松起来了…” 狛治端着小炉锅,蹲在屋檐下,看着外面飘着的雨滴,呼吸着雨中潮湿的空气。 他轻轻摇着手中的小扇,保持着锅炉的火焰,心中微微期许着未来的生活。 咕噜咕噜… 小炉中煎着的药材,正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 …… 不久后。 煎好药的狛治端着小锅炉,他推开自家的房门,刚想要走进去时。 就听见了父亲有些自责的声音: “咳咳咳!咳咳!抱歉,抱歉…” “咳咳,果然,咳嗽声会有点扰人烦,抱歉…” 仓也正坐在病榻上,他止不住的咳嗽着,手中攥紧的布上已经咳满了血迹。 狛治看着自己父亲自责的模样,他心底微微一沉。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有一种冲动,上去阻止这样的“歉意”。 在狛治看来,饱受煎熬的…… 咯吱… 狛治从房间内走出,他来到屋子外面。 在屋内生火煎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朝一个小角落的方向走去。 …… 哗—— 雨水仍然在飘落,但似乎比之前小了不少。 隐隐约约的柴火在雨幕内闪烁着焰光,正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突然,一切变得很轻松起来了…” 狛治端着小炉锅,蹲在屋檐下,看着外面飘着的雨滴,呼吸着雨中潮湿的空气。 他轻轻摇着手中的小扇,保持着锅炉的火焰,心中微微期许着未来的生活。 咕噜咕噜… 小炉中煎着的药材,正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 …… 不久后。 煎好药的狛治端着小锅炉,他推开自家的房门,刚想要走进去时。 就听见了父亲有些自责的声音: “咳咳咳!咳咳!抱歉,抱歉…” “咳咳,果然,咳嗽声会有点扰人烦,抱歉…” 仓也正坐在病榻上,他止不住的咳嗽着,手中攥紧的布上已经咳满了血迹。 狛治看着自己父亲自责的模样,他心底微微一沉。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有一种冲动,上去阻止这样的“歉意”。 在狛治看来,饱受煎熬的 . 番外卷 第十章——剑道场来人 …… 高纯的青色天空中飘荡着些许薄缕般的白色云雾。 不知名的红色鸟儿快速掠过青空。 素流道场内。 恋雪房间外。 母亲靠在走廊一侧的墙壁旁,她无助的看向屋檐外的天空,与恋雪相似的粉色瞳孔微微颤抖着。 她轻轻捂着自己的嘴,忍住让泪水不溢出眼眶。 转过身,擦了擦双眸中的泪水,脚步踉跄的朝道场外走去。 “咳咳…咳…” 恋雪的咳嗽声越来越远,直到无法听见。 …… 与此同时。 距离素流道场不远的地方。 一条两侧房屋距离逐渐开阔的道路上。 穿着白色武道服的身影快速移动。 “呼…呼……!”庆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 抱着怀中的花朵,小步的朝素流道场的方向奔跑着。 马上就到了。 身为一名常年锤炼身体的武者的庆藏,他的身体机能十分强大。 起码赤手空拳锤倒几名持刀武士,是不成问题的。 嗯,低于十名,都可以说是几名嘛。 这时。 啪嗒, 啪嗒。 庆藏的前方。 迎面缓缓走来了两个穿着得体的身影: 一长一幼,走在前面的长者, 穿着黑色的羽织,羽织内是修身的剑道服。 长者坚毅······ 想要第一时间捕捉作者大大踪迹?快来起●点读书评论区 …… 高纯的青色天空中飘荡着些许薄缕般的白色云雾。 不知名的红色鸟儿快速掠过青空。 素流道场内。 恋雪房间外。 母亲靠在走廊一侧的墙壁旁,她无助的看向屋檐外的天空,与恋雪相似的粉色瞳孔微微颤抖着。 她轻轻捂着自己的嘴,忍住让泪水不溢出眼眶。 转过身,擦了擦双眸中的泪水,脚步踉跄的朝道场外走去。 “咳咳…咳…” 恋雪的咳嗽声越来越远,直到无法听见。 …… 与此同时。 距离素流道场不远的地方。 一条两侧房屋距离逐渐开阔的道路上。 穿着白色武道服的身影快速移动。 “呼…呼……!”庆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抱着怀中的花朵,小步的朝素流道场的方向奔跑着。 马上就到了。 身为一名常年锤炼身体的武者的庆藏,他的身体机能十分强大。 起码赤手空拳锤倒几名持刀武士,是不成问题的。 嗯,低于十名,都可以说是几名嘛。 这时。 啪嗒, 啪嗒。 庆藏的前方。 迎面缓缓走来了两个穿着得体的身影: 一长一幼, 走在前面的长者,穿着黑色的羽织, 羽织内是修身的剑道服。 长者坚毅…… 高纯的青色天空中飘荡着些许薄缕般的白色云雾。 不知名的红色鸟儿快速掠过青空。 素流道场内。 恋雪房间外。 母亲靠在走廊一侧的墙壁旁,她无助的看向屋檐外的天空,与恋雪相似的粉色瞳孔微微颤抖着。 她轻轻捂着自己的嘴,忍住让泪水不溢出眼眶。 转过身,擦了擦双眸中的泪水,脚步踉跄的朝道场外走去。 “咳咳…咳…” 恋雪的咳嗽声越来越远,直到无法听见。 …… 与此同时。 距离素流道场不远的地方。 一条两侧房屋距离逐渐开阔的道路上。 穿着白色武道服的身影快速移动。 “呼…呼……!”庆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抱着怀中的花朵,小步的朝素流道场的方向奔跑着。 马上就到了。 身为一名常年锤炼身体的武者的庆藏,他的身体机能十分强大。 起码赤手空拳锤倒几名持刀武士,是不成问题的。 嗯,低于十名,都可以说是几名嘛。 这时。 啪嗒,啪嗒。 庆藏的前方。 迎面缓缓走来了两个穿着得体的身影: 一长一幼,走在前面的长者,穿着黑色的羽织,羽织内是修身的剑道服。 长者坚毅…… 高纯的青色天空中飘荡着些许薄缕般的白色云雾。 不知名的红色鸟儿快速掠过青空。 素流道场内。 恋雪房间外。 母亲靠在走廊一侧的墙壁旁,她无助的看向屋檐外的天空,与恋雪相似的粉色瞳孔微微颤抖着。 她轻轻捂着自己的嘴, 忍住让泪水不溢出眼眶。 转过身,擦了擦双眸中的泪水, 脚步踉跄的朝道场外走去。 “咳咳…咳…” 恋雪的咳嗽声越来越远, 直到无法听见。 …… 与此同时。 距离素流道场不远的地方。 一条两侧房屋距离逐渐开阔的道路上。 穿着白色武道服的身影快速移动。 “呼…呼……!”庆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抱着怀中的花朵,小步的朝素流道场的方向奔跑着。 马上就到了。 身为一名常年锤炼身体的武者的庆藏,他的身体机能十分强大。 起码赤手空拳锤倒几名持刀武士,是不成问题的。 嗯,低于十名,都可以说是几名嘛。 这时。 啪嗒,啪嗒。 庆藏的前方。 迎面缓缓走来了两个穿着得体的身影: 一长一幼,走在前面的长者,穿着黑色的羽织,羽织内是修身的剑道服。 长者坚毅…… 高纯的青色天空中飘荡着些许薄缕般的白色云雾。 不知名的红色鸟儿快速掠过青空。 素流道场内。 恋雪房间外。 母亲靠在走廊一侧的墙壁旁,她无助的看向屋檐外的天空,与恋雪相似的粉色瞳孔微微颤抖着。 她轻轻捂着自己的嘴,忍住让泪水不溢出眼眶。 转过身,擦了擦双眸中的泪水,脚步踉跄的朝道场外走去。 “咳咳…咳…” 恋雪的咳嗽声越来越远,直到无法听见。 …… 与此同时。 距离素流道场不远的地方。 一条两侧房屋距离逐渐开阔的道路上。 穿着白色武道服的身影快速移动。 “呼…呼……!”庆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抱着怀中的花朵,小步的朝素流道场的方向奔跑着。 马上就到了。 身为一名常年锤炼身体的武者的庆藏,他的身体机能十分强大。 起码赤手空拳锤倒几名持刀武士,是不成问题的。 嗯,低于十名,都可以说是几名嘛。 这时。 啪嗒,啪嗒。 庆藏的前方。 迎面缓缓走来了两个穿着得体的身影: 一长一幼,走在前面的长者,穿着黑色的羽织,羽织内是修身的剑道服。 长者坚毅…… 高纯的青色天空中飘荡着些许薄缕般的白色云雾。 不知名的红色鸟儿快速掠过青空。 素流道场内。 恋雪房间外。 母亲靠在走廊一侧的墙壁旁,她无助的看向屋檐外的天空,与恋雪相似的粉色瞳孔微微颤抖着。 她轻轻捂着自己的嘴,忍住让泪水不溢出眼眶。 转过身,擦了擦双眸中的泪水,脚步踉跄的朝道场外走去。 “咳咳…咳…” 恋雪的咳嗽声越来越远,直到无法听见。 …… 与此同时。 距离素流道场不远的地方。 一条两侧房屋距离逐渐开阔的道路上。 穿着白色武道服的身影快速移动。 “呼…呼……!”庆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抱着怀中的花朵,小步的朝素流道场的方向奔跑着。 马上就到了。 身为一名常年锤炼身体的武者的庆藏,他的身体机能十分强大。 起码 . 赤手空拳锤倒几名持刀武士,是不成问题的。 嗯,低于十名,都可以说是几名嘛。 这时。 啪嗒,啪嗒。 庆藏的前方。 迎面缓缓走来了两个穿着得体的身影: 一长一幼,走在前面的长者,穿着黑色的羽织,羽织内是修身的剑道服。 长者坚毅…… 高纯的青色天空中飘荡着些许薄缕般的白色云雾。 不知名的红色鸟儿快速掠过青空。 素流道场内。 恋雪房间外。 母亲靠在走廊一侧的墙壁旁,她无助的看向屋檐外的天空,与恋雪相似的粉色瞳孔微微颤抖着。 她轻轻捂着自己的嘴,忍住让泪水不溢出眼眶。 转过身,擦了擦双眸中的泪水,脚步踉跄的朝道场外走去。 “咳咳…咳…” 恋雪的咳嗽声越来越远,直到无法听见。 …… 与此同时。 距离素流道场不远的地方。 一条两侧房屋距离逐渐开阔的道路上。 穿着白色武道服的身影快速移动。 “呼…呼……!”庆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抱着怀中的花朵,小步的朝素流道场的方向奔跑着。 马上就到了。 身为一名常年锤炼身体的武者的庆藏,他的身体机能十分强大。 起码赤手空拳锤倒几名持刀武士,是不成问题的。 嗯,低于十名,都可以说是几名嘛。 这时。 啪嗒,啪嗒。 庆藏的前方。 迎面缓缓走来了两个穿着得体的身影: 一长一幼,走在前面的长者,穿着黑色的羽织,羽织内是修身的剑道服。 长者坚毅…… 高纯的青色天空中飘荡着些许薄缕般的白色云雾。 不知名的红色鸟儿快速掠过青空。 素流道场内。 恋雪房间外。 母亲靠在走廊一侧的墙壁旁,她无助的看向屋檐外的天空,与恋雪相似的粉色瞳孔微微颤抖着。 她轻轻捂着自己的嘴,忍住让泪水不溢出眼眶。 转过身,擦了擦双眸中的泪水,脚步踉跄的朝道场外走去。 “咳咳…咳…” 恋雪的咳嗽声越来越远,直到无法听见。 …… 与此同时。 距离素流道场不远的地方。 一条两侧房屋距离逐渐开阔的道路上。 穿着白色武道服的身影快速移动。 “呼…呼……!”庆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抱着怀中的花朵,小步的朝素流道场的方向奔跑着。 马上就到了。 身为一名常年锤炼身体的武者的庆藏,他的身体机能十分强大。 起码赤手空拳锤倒几名持刀武士,是不成问题的。 嗯,低于十名,都可以说是几名嘛。 这时。 啪嗒,啪嗒。 庆藏的前方。 迎面缓缓走来了两个穿着得体的身影: 一长一幼,走在前面的长者,穿着黑色的羽织,羽织内是修身的剑道服。 长者坚毅…… 高纯的青色天空中飘荡着些许薄缕般的白色云雾。 不知名的红色鸟儿快速掠过青空。 素流道场内。 恋雪房间外。 母亲靠在走廊一侧的墙壁旁,她无助的看向屋檐外的天空,与恋雪相似的粉色瞳孔微微颤抖着。 她轻轻捂着自己的嘴,忍住让泪水不溢出眼眶。 转过身,擦了擦双眸中的泪水,脚步踉跄的朝道场外走去。 “咳咳…咳…” 恋雪的咳嗽声越来越远,直到无法听见。 …… 与此同时。 距离素流道场不远的地方。 一条两侧房屋距离逐渐开阔的道路上。 穿着白色武道服的身影快速移动。 “呼…呼……!”庆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抱着怀中的花朵,小步的朝素流道场的方向奔跑着。 马上就到了。 身为一名常年锤炼身体的武者的庆藏,他的身体机能十分强大。 起码赤手空拳锤倒几名持刀武士,是不成问题的。 嗯,低于十名,都可以说是几名嘛。 这时。 啪嗒,啪嗒。 庆藏的前方。 迎面缓缓走来了两个穿着得体的身影: 一长一幼,走在前面的长者,穿着黑色的羽织,羽织内是修身的剑道服。 长者坚毅 . 番外卷 第十一章——启程前往素流道场 …… 几天后。 今天的天气十分不错,清澈的阳光洒落下来,天空中飘散着些许云缕。 江户城附近乡町。 狛治家门口。 哐当! 装满清水的碗掉落在地上,水撒了一地。 “老爹,已经能够站起来了吗?!”狛治表情震惊,他微微张着嘴,看着自己面前挺直腰杆, 正有些艰难伸着懒腰的仓也。 要知道,狛治之前不断攒钱买药再喂给父亲,已经持续了数年,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差而已。 而现在。 仓也扶着自己的腰,他用手臂撑在一旁的墙壁上,咳嗽着对狛治笑了两下: “嗯,虽然有些困难,但已经能够走路了。” “看。” 此刻,他的面色已经不再如几天前那般枯槁, 精神也振作了许多,颓废的样子也慢慢消失。 这都是这几天来,连续服用正确的药物,也是因为仓也第一次这样在安排下规律吃药,见效特别快。 说着,仓也收回支撑在墙壁上的手,像是示范似的对着狛治上下挥舞了一下胳膊。 噼!啪!啪! 骨骼乍响的声音不断传来,让仓也生锈的关节有了一丝痛快的感觉。 “咳咳!咳咳咳!”但稍微一运动,他就立刻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 想要第一时间捕捉作者大大踪迹?快来起?点读书评论区 …… 几天后。 今天的天气十分不错,清澈的阳光洒落下来,天空中飘散着些许云缕。 江户城附近乡町。 狛治家门口。 哐当! 装满清水的碗掉落在地上,水撒了一地。 “老爹,已经能够站起来了吗?!”狛治表情震惊,他微微张着嘴,看着自己面前挺直腰杆, 正有些艰难伸着懒腰的仓也。 要知道,狛治之前不断攒钱买药再喂给父亲,已经持续了数年,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差而已。 而现在。 仓也扶着自己的腰,他用手臂撑在一旁的墙壁上,咳嗽着对狛治笑了两下: “嗯,虽然有些困难,但已经能够走路了。” “看。” 此刻,他的面色已经不再如几天前那般枯槁,精神也振作了许多,颓废的样子也慢慢消失。 这都是这几天来,连续服用正确的药物,也是因为仓也第一次这样在安排下规律吃药,见效特别快。 说着,仓也收回支撑在墙壁上的手,像是示范似的对着狛治上下挥舞了一下胳膊。 噼!啪!啪! 骨骼乍响的声音不断传来,让仓也生锈的关节有了一丝痛快的感觉。 “咳咳!咳咳咳!”但稍微一运动,他就立刻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 几天后。 今天的天气十分不错,清澈的阳光洒落下来,天空中飘散着些许云缕。 江户城附近乡町。 狛治家门口。 哐当! 装满清水的碗掉落在地上, 水撒了一地。 “老爹, 已经能够站起来了吗?!”狛治表情震惊,他微微张着嘴, 看着自己面前挺直腰杆,正有些艰难伸着懒腰的仓也。 要知道,狛治之前不断攒钱买药再喂给父亲,已经持续了数年,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差而已。 而现在。 仓也扶着自己的腰,他用手臂撑在一旁的墙壁上,咳嗽着对狛治笑了两下: “嗯,虽然有些困难,但已经能够走路了。” “看。” 此刻,他的面色已经不再如几天前那般枯槁,精神也振作了许多,颓废的样子也慢慢消失。 这都是这几天来,连续服用正确的药物,也是因为仓也第一次这样在安排下规律吃药,见效特别快。 说着,仓也收回支撑在墙壁上的手,像是示范似的对着狛治上下挥舞了一下胳膊。 噼!啪!啪! 骨骼乍响的声音不断传来,让仓也生锈的关节有了一丝痛快的感觉。 “咳咳!咳咳咳!”但稍微一运动,他就立刻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 几天后。 今天的天气十分不错,清澈的阳光洒落下来,天空中飘散着些许云缕。 江户城附近乡町。 狛治家门口。 哐当! 装满清水的碗掉落在地上,水撒了一地。 “老爹,已经能够站起来了吗?!”狛治表情震惊,他微微张着嘴,看着自己面前挺直腰杆,正有些艰难伸着懒腰的仓也。 要知道,狛治之前不断攒钱买药再喂给父亲,已经持续了数年,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差而已。 而现在。 仓也扶着自己的腰,他用手臂撑在一旁的墙壁上,咳嗽着对狛治笑了两下: “嗯,虽然有些困难,但已经能够走路了。” “看。” 此刻,他的面色已经不再如几天前那般枯槁,精神也振作了许多,颓废的样子也慢慢消失。 这都是这几天来,连续服用正确的药物,也是因为仓也第一次这样在安排下规律吃药,见效特别快。 说着,仓也收回支撑在墙壁上的手,像是示范似的对着狛治上下挥舞了一下胳膊。 噼!啪!啪! 骨骼乍响的声音不断传来,让仓也生锈的关节有了一丝痛快的感觉。 “咳咳!咳咳咳!”但稍微一运动,他就立刻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 几天后。 今天的天气十分不错,清澈的阳光洒落下来,天空中飘散着些许云缕。 江户城附近乡町。 狛治家门口。 哐当! 装满清水的碗掉落在地上,水撒了一地。 “老爹,已经能够站起来了吗?!”狛治表情震惊,他微微张着嘴,看着自己面前挺直腰杆,正有些艰难伸着懒腰的仓也。 要知道,狛治之前不断攒钱买药再喂给父亲,已经持续了数年,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差而已。 而现在。 仓也扶着自己的腰,他用手臂撑在一旁的墙壁上,咳嗽着对狛治笑了两下: “嗯,虽然有些困难,但已经能够走路了。” “看。” 此刻,他的面色已经不再如几天前那般枯槁,精神也振作了许多,颓废的样子也慢慢消失。 这都是这几天来,连续服用正确的药物,也是因为仓也第一次这样在安排下规律吃药,见效特别快。 说着,仓也收回支撑在墙壁上的手,像是示范似的对着狛治上下挥舞了一下胳膊。 噼!啪!啪! 骨骼乍响的声音不断传来,让仓也生锈的关节有了一丝痛快的感觉。 “咳咳!咳咳咳!”但稍微一运动,他就立刻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 几天后。 今天的天气十分不错,清澈的阳光洒落下来,天空中飘散着些许云缕。 江户城附近乡町。 狛治家门口。 哐当! 装满清水的碗掉落在地上,水撒了一地。 “老爹,已经能够站起来了吗?!”狛治表情震惊,他微微张着嘴,看着自己面前挺直腰杆,正有些艰难伸着懒腰的仓也。 要知道,狛治之前不断攒钱买药再喂给父亲,已经持续了数年,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差而已。 而现在。 仓也扶着自己的腰,他用手臂撑在一旁的墙壁上,咳嗽着对狛治笑了两下: “嗯,虽然有些困难,但已经能够走路了。” “看。” 此刻,他的面色已经不再如几天前那般枯槁,精神也振作了许多,颓废的样子也慢慢消失。 这都是这几天来,连续服用正确的药物,也是因为仓也第一次这样在安排下规律吃药,见效特别快。 说着,仓也收回支撑在墙壁上的手,像是示范似的对着狛治上下挥舞了一下胳膊。 噼!啪!啪! 骨骼乍响的声音不断传来,让仓也生锈的关节有了一丝痛快的感觉。 “咳咳!咳咳咳!”但稍微一运动,他就立刻 . 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 几天后。 今天的天气十分不错,清澈的阳光洒落下来,天空中飘散着些许云缕。 江户城附近乡町。 狛治家门口。 哐当! 装满清水的碗掉落在地上,水撒了一地。 “老爹,已经能够站起来了吗?!”狛治表情震惊,他微微张着嘴,看着自己面前挺直腰杆,正有些艰难伸着懒腰的仓也。 要知道,狛治之前不断攒钱买药再喂给父亲,已经持续了数年,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差而已。 而现在。 仓也扶着自己的腰,他用手臂撑在一旁的墙壁上,咳嗽着对狛治笑了两下: “嗯,虽然有些困难,但已经能够走路了。” “看。” 此刻,他的面色已经不再如几天前那般枯槁,精神也振作了许多,颓废的样子也慢慢消失。 这都是这几天来,连续服用正确的药物,也是因为仓也第一次这样在安排下规律吃药,见效特别快。 说着,仓也收回支撑在墙壁上的手,像是示范似的对着狛治上下挥舞了一下胳膊。 噼!啪!啪! 骨骼乍响的声音不断传来,让仓也生锈的关节有了一丝痛快的感觉。 “咳咳!咳咳咳!”但稍微一运动,他就立刻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 几天后。 今天的天气十分不错,清澈的阳光洒落下来,天空中飘散着些许云缕。 江户城附近乡町。 狛治家门口。 哐当! 装满清水的碗掉落在地上,水撒了一地。 “老爹,已经能够站起来了吗?!”狛治表情震惊,他微微张着嘴,看着自己面前挺直腰杆,正有些艰难伸着懒腰的仓也。 要知道,狛治之前不断攒钱买药再喂给父亲,已经持续了数年,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差而已。 而现在。 仓也扶着自己的腰,他用手臂撑在一旁的墙壁上,咳嗽着对狛治笑了两下: “嗯,虽然有些困难,但已经能够走路了。” “看。” 此刻,他的面色已经不再如几天前那般枯槁,精神也振作了许多,颓废的样子也慢慢消失。 这都是这几天来,连续服用正确的药物,也是因为仓也第一次这样在安排下规律吃药,见效特别快。 说着,仓也收回支撑在墙壁上的手,像是示范似的对着狛治上下挥舞了一下胳膊。 噼!啪!啪! 骨骼乍响的声音不断传来,让仓也生锈的关节有了一丝痛快的感觉。 “咳咳!咳咳咳!”但稍微一运动,他就立刻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 几天后。 今天的天气十分不错,清澈的阳光洒落下来,天空中飘散着些许云缕。 江户城附近乡町。 狛治家门口。 哐当! 装满清水的碗掉落在地上,水撒了一地。 “老爹,已经能够站起来了吗?!”狛治表情震惊,他微微张着嘴,看着自己面前挺直腰杆,正有些艰难伸着懒腰的仓也。 要知道,狛治之前不断攒钱买药再喂给父亲,已经持续了数年,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差而已。 而现在。 仓也扶着自己的腰,他用手臂撑在一旁的墙壁上,咳嗽着对狛治笑了两下: “嗯,虽然有些困难,但已经能够走路了。” “看。” 此刻,他的面色已经不再如几天前那般枯槁,精神也振作了许多,颓废的样子也慢慢消失。 这都是这几天来,连续服用正确的药物,也是因为仓也第一次这样在安排下规律吃药,见效特别快。 说着,仓也收回支撑在墙壁上的手,像是示范似的对着狛治上下挥舞了一下胳膊。 噼!啪!啪! 骨骼乍响的声音不断传来,让仓也生锈的关节有了一丝痛快的感觉。 “咳咳!咳咳咳!”但稍微一运动,他就立刻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 番外卷 第十二章——我听说附近有家武道馆 …… 下午。 两点左右。 太阳仍然高高的挂在中天,现在是一天中阳光最为炽热的时候。 “呼……呼……”仓也站在自家房子门口,不停的做着一些简单的活动,感受着生锈的身体再一次动起来的感觉。 他微微喘着气,但身体已经恢复到了能够缓慢跑动的程度了。 伸惠心不在焉的打理着自己的衣物,并回头望了眼身后居住了多年的小房子。 一旁。 咯吱…… 狛治用布带包裹着一个小行礼,看着自己就足以拿的动的行礼, 心中隐隐有些沉默。 在仔细清点一番后,这个家中,值得自己带走的东西,装起来也只有这样一个小布袋的大小。 他抬起头,回头看向自己的家。 自己对这间屋子的回忆,似乎也只剩下父亲咳嗽的模样。 啪嗒。 将布袋斜着系在身后, 狛治缓缓站起身子,与一旁微笑着的仓也以及伸惠对视了一眼。 但现在,似乎借此机会开启完全的新生活……也是一个好的契机。 ——是时候该离开了。 ——开始…新的生活吧。 一家三口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 他们看向了街道对面。 尚泉奈此刻正伫立在那里,背对着他们。 “…上泉…先生,我们······ 书友,这段你怎么看?快来?起◆点?读书,跟书友一起畅谈! …… 下午。 两点左右。 太阳仍然高高的挂在中天,现在是一天中阳光最为炽热的时候。 “呼……呼……”仓也站在自家房子门口,不停的做着一些简单的活动,感受着生锈的身体再一次动起来的感觉。 他微微喘着气,但身体已经恢复到了能够缓慢跑动的程度了。 伸惠心不在焉的打理着自己的衣物,并回头望了眼身后居住了多年的小房子。 一旁。 咯吱…… 狛治用布带包裹着一个小行礼,看着自己就足以拿的动的行礼,心中隐隐有些沉默。 在仔细清点一番后,这个家中,值得自己带走的东西,装起来也只有这样一个小布袋的大小。 他抬起头, 回头看向自己的家。 自己对这间屋子的回忆,似乎也只剩下父亲咳嗽的模样。 啪嗒。 将布袋斜着系在身后, 狛治缓缓站起身子,与一旁微笑着的仓也以及伸惠对视了一眼。 但现在,似乎借此机会开启完全的新生活……也是一个好的契机。 ——是时候该离开了。 ——开始…新的生活吧。 一家三口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看向了街道对面。 尚泉奈此刻正伫立在那里,背对着他们。 “…上泉…先生,我们…… 下午。 两点左右。 太阳仍然高高的挂在中天,现在是一天中阳光最为炽热的时候。 “呼……呼……”仓也站在自家房子门口,不停的做着一些简单的活动,感受着生锈的身体再一次动起来的感觉。 他微微喘着气,但身体已经恢复到了能够缓慢跑动的程度了。 伸惠心不在焉的打理着自己的衣物,并回头望了眼身后居住了多年的小房子。 一旁。 咯吱…… 狛治用布带包裹着一个小行礼,看着自己就足以拿的动的行礼,心中隐隐有些沉默。 在仔细清点一番后,这个家中,值得自己带走的东西,装起来也只有这样一个小布袋的大小。 他抬起头,回头看向自己的家。 自己对这间屋子的回忆,似乎也只剩下父亲咳嗽的模样。 啪嗒。 将布袋斜着系在身后,狛治缓缓站起身子, 与一旁微笑着的仓也以及伸惠对视了一眼。 但现在,似乎借此机会开启完全的新生活……也是一个好的契机。 ——是时候该离开了。 ——开始…新的生活吧。 一家三口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看向了街道对面。 尚泉奈此刻正伫立在那里,背对着他们。 “…上泉…先生,我们…… 下午。 两点左右。 太阳仍然高高的挂在中天,现在是一天中阳光最为炽热的时候。 “呼……呼……”仓也站在自家房子门口,不停的做着一些简单的活动,感受着生锈的身体再一次动起来的感觉。 他微微喘着气,但身体已经恢复到了能够缓慢跑动的程度了。 伸惠心不在焉的打理着自己的衣物,并回头望了眼身后居住了多年的小房子。 一旁。 咯吱…… 狛治用布带包裹着一个小行礼,看着自己就足以拿的动的行礼,心中隐隐有些沉默。 在仔细清点一番后,这个家中,值得自己带走的东西,装起来也只有这样一个小布袋的大小。 他抬起头,回头看向自己的家。 自己对这间屋子的回忆,似乎也只剩下父亲咳嗽的模样。 啪嗒。 将布袋斜着系在身后,狛治缓缓站起身子,与一旁微笑着的仓也以及伸惠对视了一眼。 但现在,似乎借此机会开启完全的新生活……也是一个好的契机。 ——是时候该离开了。 ——开始…新的生活吧。 一家三口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看向了街道对面。 尚泉奈此刻正伫立在那里,背对着他们。 “…上泉…先生,我们…… 下午。 两点左右。 太阳仍然高高的挂在中天,现在是一天中阳光最为炽热的时候。 “呼……呼……”仓也站在自家房子门口,不停的做着一些简单的活动,感受着生锈的身体再一次动起来的感觉。 他微微喘着气,但身体已经恢复到了能够缓慢跑动的程度了。 伸惠心不在焉的打理着自己的衣物,并回头望了眼身后居住了多年的小房子。 一旁。 咯吱…… 狛治用布带包裹着一个小行礼,看着自己就足以拿的动的行礼,心中隐隐有些沉默。 在仔细清点一番后,这个家中,值得自己带走的东西,装起来也只有这样一个小布袋的大小。 他抬起头,回头看向自己的家。 自己对这间屋子的回忆,似乎也只剩下父亲咳嗽的模样。 啪嗒。 将布袋斜着系在身后,狛治缓缓站起身子,与一旁微笑着的仓也以及伸惠对视了一眼。 但现在,似乎借此机会开启完全的新生活……也是一个好的契机。 ——是时候该离开了。 ——开始…新的生活吧。 一家三口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看向了街道对面。 尚泉奈此刻正伫立在那里,背对着他们。 “…上泉…先生,我们…… 下午。 两点左右。 太阳仍然高高的挂在中天,现在是一天中阳光最为炽热的时候。 “呼……呼……”仓也站在自家房子门口,不停的做着一些简单的活动,感受着生锈的身体再一次动起来的感觉。 他微微喘着气,但身体已经恢复到了能够缓慢跑动的程度了。 伸惠心不在焉的打理着自己的衣物,并回头望了眼身后居住了多年的小房子。 一旁。 咯吱…… 狛治用布带包裹着一个小行礼,看着自己就足以拿的动的行礼,心中隐隐有些沉默。 在仔细清点一番后,这个家中,值得自己带走的东西,装起来也只有这样一个小布袋的大小。 他抬起头,回头看向自己的家。 自己对这间屋子的回忆,似乎也只剩下父亲咳嗽的模样。 啪嗒。 将布袋斜着系在身后,狛治缓缓站起身子,与一旁微笑着的仓也以及伸惠对视了一眼。 但现在,似乎借此机会开启完全的新生活……也是一个好的契机。 ——是时候该离开了。 ——开始…新的生活吧。 一家三口笑着点了点头。 . 随后,他们看向了街道对面。 尚泉奈此刻正伫立在那里,背对着他们。 “…上泉…先生,我们…… 下午。 两点左右。 太阳仍然高高的挂在中天,现在是一天中阳光最为炽热的时候。 “呼……呼……”仓也站在自家房子门口,不停的做着一些简单的活动,感受着生锈的身体再一次动起来的感觉。 他微微喘着气,但身体已经恢复到了能够缓慢跑动的程度了。 伸惠心不在焉的打理着自己的衣物,并回头望了眼身后居住了多年的小房子。 一旁。 咯吱…… 狛治用布带包裹着一个小行礼,看着自己就足以拿的动的行礼,心中隐隐有些沉默。 在仔细清点一番后,这个家中,值得自己带走的东西,装起来也只有这样一个小布袋的大小。 他抬起头,回头看向自己的家。 自己对这间屋子的回忆,似乎也只剩下父亲咳嗽的模样。 啪嗒。 将布袋斜着系在身后,狛治缓缓站起身子,与一旁微笑着的仓也以及伸惠对视了一眼。 但现在,似乎借此机会开启完全的新生活……也是一个好的契机。 ——是时候该离开了。 ——开始…新的生活吧。 一家三口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看向了街道对面。 尚泉奈此刻正伫立在那里,背对着他们。 “…上泉…先生,我们…… 下午。 两点左右。 太阳仍然高高的挂在中天,现在是一天中阳光最为炽热的时候。 “呼……呼……”仓也站在自家房子门口,不停的做着一些简单的活动,感受着生锈的身体再一次动起来的感觉。 他微微喘着气,但身体已经恢复到了能够缓慢跑动的程度了。 伸惠心不在焉的打理着自己的衣物,并回头望了眼身后居住了多年的小房子。 一旁。 咯吱…… 狛治用布带包裹着一个小行礼,看着自己就足以拿的动的行礼,心中隐隐有些沉默。 在仔细清点一番后,这个家中,值得自己带走的东西,装起来也只有这样一个小布袋的大小。 他抬起头,回头看向自己的家。 自己对这间屋子的回忆,似乎也只剩下父亲咳嗽的模样。 啪嗒。 将布袋斜着系在身后,狛治缓缓站起身子,与一旁微笑着的仓也以及伸惠对视了一眼。 但现在,似乎借此机会开启完全的新生活……也是一个好的契机。 ——是时候该离开了。 ——开始…新的生活吧。 一家三口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看向了街道对面。 尚泉奈此刻正伫立在那里,背对着他们。 “…上泉…先生,我们…… 下午。 两点左右。 太阳仍然高高的挂在中天,现在是一天中阳光最为炽热的时候。 “呼……呼……”仓也站在自家房子门口,不停的做着一些简单的活动,感受着生锈的身体再一次动起来的感觉。 他微微喘着气,但身体已经恢复到了能够缓慢跑动的程度了。 伸惠心不在焉的打理着自己的衣物,并回头望了眼身后居住了多年的小房子。 一旁。 咯吱…… 狛治用布带包裹着一个小行礼,看着自己就足以拿的动的行礼,心中隐隐有些沉默。 在仔细清点一番后,这个家中,值得自己带走的东西,装起来也只有这样一个小布袋的大小。 他抬起头,回头看向自己的家。 自己对这间屋子的回忆,似乎也只剩下父亲咳嗽的模样。 啪嗒。 将布袋斜着系在身后,狛治缓缓站起身子,与一旁微笑着的仓也以及伸惠对视了一眼。 但现在,似乎借此机会开启完全的新生活……也是一个好的契机。 ——是时候该离开了。 ——开始…新的生活吧。 一家三口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看向了街道对面。 尚泉奈此刻正伫立在那里,背对着他们。 “…上泉…先生,我们 . 番外卷 第十三章——上吧狛治使用破坏杀 …… 时间缓缓流逝。 上午。 小路上。 泥泞的地面一路延伸,没有人在这种地方修建石路,即使是热闹的町街也是泥土地面。 路两侧生长着野草,围墙与零零散散的一层半住宅在两侧坐落着。 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正缓缓行走在道路上。 “上泉先生…武道馆是什么意思?” 狛治跟在尚泉奈的身后,他盯着尚泉奈脚上穿着的特制“足袋”,心中隐隐有些疑惑。 此刻的尚泉奈,重新戴上了斗笠, 两只鎹鸦也乖乖的蜷缩在他的怀里。 “狛治。” 走在前面的尚泉奈突然喊了一声狛治的名字,他语气虽然轻缓,却直击狛治的内心: “你,想变得强大,对吧。” 狛治微微一愣,他抬头看向尚泉奈的后脑勺,缓缓点了点头: “…嗯, 没错。” 虽然不清楚这位几乎无私帮助自己的“医师”,是为何知道自己的想法的。 但在见证了父亲如同奇迹般站起来的画面后,狛治也就对尚泉奈时有时无的奇幻感感到习以为常了。 ——他带我去找武道馆…是因为自己想要变强的想法吗…? 但是,武道馆的话… 狛治想到了想象中,规律十分繁多的戒律内容,就像奉行所秉持着的规则一样。 ······ 书友,这段你怎么看?快来起◤点读书,跟书友一起畅谈! …… 时间缓缓流逝。 上午。 小路上。 泥泞的地面一路延伸,没有人在这种地方修建石路,即使是热闹的町街也是泥土地面。 路两侧生长着野草,围墙与零零散散的一层半住宅在两侧坐落着。 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正缓缓行走在道路上。 “上泉先生…武道馆是什么意思?” 狛治跟在尚泉奈的身后,他盯着尚泉奈脚上穿着的特制“足袋”,心中隐隐有些疑惑。 此刻的尚泉奈,重新戴上了斗笠, 两只鎹鸦也乖乖的蜷缩在他的怀里。 “狛治。” 走在前面的尚泉奈突然喊了一声狛治的名字,他语气虽然轻缓,却直击狛治的内心: “你, 想变得强大, 对吧。” 狛治微微一愣, 他抬头看向尚泉奈的后脑勺,缓缓点了点头: “…嗯,没错。” 虽然不清楚这位几乎无私帮助自己的“医师”,是为何知道自己的想法的。 但在见证了父亲如同奇迹般站起来的画面后,狛治也就对尚泉奈时有时无的奇幻感感到习以为常了。 ——他带我去找武道馆…是因为自己想要变强的想法吗…? 但是,武道馆的话… 狛治想到了想象中,规律十分繁多的戒律内容,就像奉行所秉持着的规则一样。 …… 时间缓缓流逝。 上午。 小路上。 泥泞的地面一路延伸,没有人在这种地方修建石路,即使是热闹的町街也是泥土地面。 路两侧生长着野草,围墙与零零散散的一层半住宅在两侧坐落着。 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正缓缓行走在道路上。 “上泉先生…武道馆是什么意思?” 狛治跟在尚泉奈的身后,他盯着尚泉奈脚上穿着的特制“足袋”,心中隐隐有些疑惑。 此刻的尚泉奈,重新戴上了斗笠,两只鎹鸦也乖乖的蜷缩在他的怀里。 “狛治。” 走在前面的尚泉奈突然喊了一声狛治的名字,他语气虽然轻缓,却直击狛治的内心: “你,想变得强大, 对吧。” 狛治微微一愣,他抬头看向尚泉奈的后脑勺,缓缓点了点头: “…嗯, 没错。” 虽然不清楚这位几乎无私帮助自己的“医师”,是为何知道自己的想法的。 但在见证了父亲如同奇迹般站起来的画面后,狛治也就对尚泉奈时有时无的奇幻感感到习以为常了。 ——他带我去找武道馆…是因为自己想要变强的想法吗…? 但是,武道馆的话… 狛治想到了想象中,规律十分繁多的戒律内容,就像奉行所秉持着的规则一样。 …… 时间缓缓流逝。 上午。 小路上。 泥泞的地面一路延伸,没有人在这种地方修建石路,即使是热闹的町街也是泥土地面。 路两侧生长着野草,围墙与零零散散的一层半住宅在两侧坐落着。 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正缓缓行走在道路上。 “上泉先生…武道馆是什么意思?” 狛治跟在尚泉奈的身后,他盯着尚泉奈脚上穿着的特制“足袋”,心中隐隐有些疑惑。 此刻的尚泉奈,重新戴上了斗笠,两只鎹鸦也乖乖的蜷缩在他的怀里。 “狛治。” 走在前面的尚泉奈突然喊了一声狛治的名字,他语气虽然轻缓,却直击狛治的内心: “你,想变得强大,对吧。” 狛治微微一愣,他抬头看向尚泉奈的后脑勺,缓缓点了点头: “…嗯,没错。” 虽然不清楚这位几乎无私帮助自己的“医师”,是为何知道自己的想法的。 但在见证了父亲如同奇迹般站起来的画面后,狛治也就对尚泉奈时有时无的奇幻感感到习以为常了。 ——他带我去找武道馆…是因为自己想要变强的想法吗…? 但是,武道馆的话… 狛治想到了想象中,规律十分繁多的戒律内容,就像奉行所秉持着的规则一样。 …… 时间缓缓流逝。 上午。 小路上。 泥泞的地面一路延伸,没有人在这种地方修建石路,即使是热闹的町街也是泥土地面。 路两侧生长着野草,围墙与零零散散的一层半住宅在两侧坐落着。 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正缓缓行走在道路上。 “上泉先生…武道馆是什么意思?” 狛治跟在尚泉奈的身后,他盯着尚泉奈脚上穿着的特制“足袋”,心中隐隐有些疑惑。 此刻的尚泉奈,重新戴上了斗笠,两只鎹鸦也乖乖的蜷缩在他的怀里。 “狛治。” 走在前面的尚泉奈突然喊了一声狛治的名字,他语气虽然轻缓,却直击狛治的内心: “你,想变得强大,对吧。” 狛治微微一愣,他抬头看向尚泉奈的后脑勺,缓缓点了点头: “…嗯,没错。” 虽然不清楚这位几乎无私帮助自己的“医师”,是为何知道自己的想法的。 但在见证了父亲如同奇迹般站起来的画面后,狛治也就对尚泉奈时有时无的奇幻感感到习以为常了。 ——他带我去找武道馆…是因为自己想要变强的想法吗…? 但是,武道馆的话… 狛治想到了想象中,规律十分繁多的戒律内容,就像奉行所秉持着的规则一样。 …… 时间缓缓流逝。 上午。 小路上。 泥泞的地面一路延伸,没有人在这种地方修建石路,即使是热闹的町街也是泥土地面。 路两侧生长着野草,围墙与零零散散的一层半住宅在两侧坐落着。 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正缓缓行走在道路上。 “上泉先生…武道馆是什么意思?” 狛治跟在尚泉奈的身后,他盯着尚泉奈脚上穿着的特制“足袋”,心中隐隐有些疑惑。 此刻的尚泉奈,重新戴上了斗笠,两只鎹鸦也乖乖的蜷缩在他的怀里。 “狛治。” 走在前面的尚泉奈突然喊了一声狛治的名字,他语气虽然轻缓,却直击狛治的内心: “你,想变得强大,对吧。” 狛治微微一愣,他抬头看向尚泉奈的后脑勺,缓缓点了点头: “…嗯,没错。” 虽然不清楚这位几乎无私帮助自己的“医师”,是为何知道自己的想法的。 但在见证了父亲如同奇迹般站起来的画面后,狛治也就对尚泉奈时有时无的奇幻感感到习以为常了。 ——他带我去找武道馆…是因为自己想要变强的想法吗…? 但是 . ,武道馆的话… 狛治想到了想象中,规律十分繁多的戒律内容,就像奉行所秉持着的规则一样。 …… 时间缓缓流逝。 上午。 小路上。 泥泞的地面一路延伸,没有人在这种地方修建石路,即使是热闹的町街也是泥土地面。 路两侧生长着野草,围墙与零零散散的一层半住宅在两侧坐落着。 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正缓缓行走在道路上。 “上泉先生…武道馆是什么意思?” 狛治跟在尚泉奈的身后,他盯着尚泉奈脚上穿着的特制“足袋”,心中隐隐有些疑惑。 此刻的尚泉奈,重新戴上了斗笠,两只鎹鸦也乖乖的蜷缩在他的怀里。 “狛治。” 走在前面的尚泉奈突然喊了一声狛治的名字,他语气虽然轻缓,却直击狛治的内心: “你,想变得强大,对吧。” 狛治微微一愣,他抬头看向尚泉奈的后脑勺,缓缓点了点头: “…嗯,没错。” 虽然不清楚这位几乎无私帮助自己的“医师”,是为何知道自己的想法的。 但在见证了父亲如同奇迹般站起来的画面后,狛治也就对尚泉奈时有时无的奇幻感感到习以为常了。 ——他带我去找武道馆…是因为自己想要变强的想法吗…? 但是,武道馆的话… 狛治想到了想象中,规律十分繁多的戒律内容,就像奉行所秉持着的规则一样。 …… 时间缓缓流逝。 上午。 小路上。 泥泞的地面一路延伸,没有人在这种地方修建石路,即使是热闹的町街也是泥土地面。 路两侧生长着野草,围墙与零零散散的一层半住宅在两侧坐落着。 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正缓缓行走在道路上。 “上泉先生…武道馆是什么意思?” 狛治跟在尚泉奈的身后,他盯着尚泉奈脚上穿着的特制“足袋”,心中隐隐有些疑惑。 此刻的尚泉奈,重新戴上了斗笠,两只鎹鸦也乖乖的蜷缩在他的怀里。 “狛治。” 走在前面的尚泉奈突然喊了一声狛治的名字,他语气虽然轻缓,却直击狛治的内心: “你,想变得强大,对吧。” 狛治微微一愣,他抬头看向尚泉奈的后脑勺,缓缓点了点头: “…嗯,没错。” 虽然不清楚这位几乎无私帮助自己的“医师”,是为何知道自己的想法的。 但在见证了父亲如同奇迹般站起来的画面后,狛治也就对尚泉奈时有时无的奇幻感感到习以为常了。 ——他带我去找武道馆…是因为自己想要变强的想法吗…? 但是,武道馆的话… 狛治想到了想象中,规律十分繁多的戒律内容,就像奉行所秉持着的规则一样。 …… 时间缓缓流逝。 上午。 小路上。 泥泞的地面一路延伸,没有人在这种地方修建石路,即使是热闹的町街也是泥土地面。 路两侧生长着野草,围墙与零零散散的一层半住宅在两侧坐落着。 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正缓缓行走在道路上。 “上泉先生…武道馆是什么意思?” 狛治跟在尚泉奈的身后,他盯着尚泉奈脚上穿着的特制“足袋”,心中隐隐有些疑惑。 此刻的尚泉奈,重新戴上了斗笠,两只鎹鸦也乖乖的蜷缩在他的怀里。 “狛治。” 走在前面的尚泉奈突然喊了一声狛治的名字,他语气虽然轻缓,却直击狛治的内心: “你,想变得强大,对吧。” 狛治微微一愣,他抬头看向尚泉奈的后脑勺,缓缓点了点头: “…嗯,没错。” 虽然不清楚这位几乎无私帮助自己的“医师”,是为何知道自己的想法的。 但在见证了父亲如同奇迹般站起来的画面后,狛治也就对尚泉奈时有时无的奇幻感感到习以为常了。 ——他带我去找武道馆…是因为自己想要变强的想法吗…? 但是,武道馆的话… 狛治想到了想象中,规律十分繁多的戒律内容,就像奉行所秉持着的规则一样。 . 番外卷 第十四章——相遇 …… 庆藏有些苦涩的笑着,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事情是这样的…” 他一只手架住岩近笃哉的双臂,使岩近笃哉无法逃脱后,站起身子,对着面前的两人解释着什么: “这个孩子…” …… 经过了庆藏的解释后。 “…所以,这个家伙是那个叫岩什么剑道场的弟子。” 狛治在沉默了好一会,他见尚泉奈也没有张嘴回答的意思, 颇为无奈的被迫说着: “而不是素流道场的门徒?” 庆藏单手擒拿住岩近笃哉的双臂,将对方的双臂拧在其身后,笑着对二人点了点头,同时心里也叹了口气: “没错,就是这样。” 他抬头看向尚泉奈,打了个哈哈: “给二位带来了麻烦, 很抱歉。” “见笑了。” 尚泉奈幅度微弱的摇了摇头, 表示这并不碍事。 狛治的表情则是变得疑惑起来。 在短暂的接触后, 狛治对庆藏也有了个鲜明的初次印象。 ——是個很爽朗的大叔。 不过… 既然不是素流道场的学徒犯错,那为什么这个大叔还要道歉? 狛治微微皱着眉头,疑惑的看向庆藏,满眼不解。 庆藏收起无奈的笑容,只是脸上仍然带着习惯性的微笑: ······ 书友,这段你怎么看?快来▏起∞点□读书,跟书友一起畅谈! …… 庆藏有些苦涩的笑着,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事情是这样的…” 他一只手架住岩近笃哉的双臂,使岩近笃哉无法逃脱后,站起身子,对着面前的两人解释着什么: “这个孩子…” …… 经过了庆藏的解释后。 “…所以,这个家伙是那个叫岩什么剑道场的弟子。” 狛治在沉默了好一会,他见尚泉奈也没有张嘴回答的意思, 颇为无奈的被迫说着: “而不是素流道场的门徒?” 庆藏单手擒拿住岩近笃哉的双臂,将对方的双臂拧在其身后,笑着对二人点了点头,同时心里也叹了口气: “没错,就是这样。” 他抬头看向尚泉奈, 打了个哈哈: “给二位带来了麻烦, 很抱歉。” “见笑了。” 尚泉奈幅度微弱的摇了摇头,表示这并不碍事。 狛治的表情则是变得疑惑起来。 在短暂的接触后,狛治对庆藏也有了个鲜明的初次印象。 ——是個很爽朗的大叔。 不过… 既然不是素流道场的学徒犯错,那为什么这个大叔还要道歉? 狛治微微皱着眉头,疑惑的看向庆藏,满眼不解。 庆藏收起无奈的笑容,只是脸上仍然带着习惯性的微笑: …… 庆藏有些苦涩的笑着,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事情是这样的…” 他一只手架住岩近笃哉的双臂,使岩近笃哉无法逃脱后,站起身子,对着面前的两人解释着什么: “这个孩子…” …… 经过了庆藏的解释后。 “…所以,这个家伙是那个叫岩什么剑道场的弟子。” 狛治在沉默了好一会,他见尚泉奈也没有张嘴回答的意思,颇为无奈的被迫说着: “而不是素流道场的门徒?” 庆藏单手擒拿住岩近笃哉的双臂,将对方的双臂拧在其身后,笑着对二人点了点头,同时心里也叹了口气: “没错,就是这样。” 他抬头看向尚泉奈, 打了个哈哈: “给二位带来了麻烦, 很抱歉。” “见笑了。” 尚泉奈幅度微弱的摇了摇头,表示这并不碍事。 狛治的表情则是变得疑惑起来。 在短暂的接触后,狛治对庆藏也有了个鲜明的初次印象。 ——是個很爽朗的大叔。 不过… 既然不是素流道场的学徒犯错,那为什么这个大叔还要道歉? 狛治微微皱着眉头,疑惑的看向庆藏,满眼不解。 庆藏收起无奈的笑容,只是脸上仍然带着习惯性的微笑: …… 庆藏有些苦涩的笑着,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事情是这样的…” 他一只手架住岩近笃哉的双臂,使岩近笃哉无法逃脱后,站起身子,对着面前的两人解释着什么: “这个孩子…” …… 经过了庆藏的解释后。 “…所以,这个家伙是那个叫岩什么剑道场的弟子。” 狛治在沉默了好一会,他见尚泉奈也没有张嘴回答的意思,颇为无奈的被迫说着: “而不是素流道场的门徒?” 庆藏单手擒拿住岩近笃哉的双臂,将对方的双臂拧在其身后,笑着对二人点了点头,同时心里也叹了口气: “没错,就是这样。” 他抬头看向尚泉奈,打了个哈哈: “给二位带来了麻烦,很抱歉。” “见笑了。” 尚泉奈幅度微弱的摇了摇头,表示这并不碍事。 狛治的表情则是变得疑惑起来。 在短暂的接触后,狛治对庆藏也有了个鲜明的初次印象。 ——是個很爽朗的大叔。 不过… 既然不是素流道场的学徒犯错,那为什么这个大叔还要道歉? 狛治微微皱着眉头,疑惑的看向庆藏,满眼不解。 庆藏收起无奈的笑容,只是脸上仍然带着习惯性的微笑: …… 庆藏有些苦涩的笑着,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事情是这样的…” 他一只手架住岩近笃哉的双臂,使岩近笃哉无法逃脱后,站起身子,对着面前的两人解释着什么: “这个孩子…” …… 经过了庆藏的解释后。 “…所以,这个家伙是那个叫岩什么剑道场的弟子。” 狛治在沉默了好一会,他见尚泉奈也没有张嘴回答的意思,颇为无奈的被迫说着: “而不是素流道场的门徒?” 庆藏单手擒拿住岩近笃哉的双臂,将对方的双臂拧在其身后,笑着对二人点了点头,同时心里也叹了口气: “没错,就是这样。” 他抬头看向尚泉奈,打了个哈哈: “给二位带来了麻烦,很抱歉。” “见笑了。” 尚泉奈幅度微弱的摇了摇头,表示这并不碍事。 狛治的表情则是变得疑惑起来。 在短暂的接触后,狛治对庆藏也有了个鲜明的初次印象。 ——是個很爽朗的大叔。 不过… 既然不是素流道场的学徒犯错,那为什么这个大叔还要道歉? 狛治微微皱着眉头,疑惑的看向庆藏,满眼不解。 庆藏收起无奈的笑容,只是脸上仍然带着习惯性的微笑: …… 庆藏有些苦涩的笑着,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事情是这样的…” 他一只手架住岩近笃哉的双臂,使岩近笃哉无法逃脱后,站起身子,对着面前的两人解释着什么: “这个孩子…” …… 经过了庆藏的解释后。 “…所以,这个家伙是那个叫岩什么剑道场的弟子。” 狛治在沉默了好一会,他见尚泉奈也没有张嘴回答的意思,颇为无奈的被迫说着: “而不是素流道场的门徒?” 庆藏单手擒拿住岩近笃哉的双臂,将对方的双臂拧在其身后,笑着对二人点了点头,同时心里也叹了口气: “没错,就是这样。” 他抬头看向尚泉奈,打了个哈哈: “给二位带来了麻烦,很抱歉。” “见笑了。” 尚泉奈幅度微弱的摇了摇头,表示这并不碍事。 狛治的表情则是变得疑惑起来。 在短暂的接触后,狛治对庆藏也有了个鲜明的初次印象。 ——是個很爽朗的大叔。 . 不过… 既然不是素流道场的学徒犯错,那为什么这个大叔还要道歉? 狛治微微皱着眉头,疑惑的看向庆藏,满眼不解。 庆藏收起无奈的笑容,只是脸上仍然带着习惯性的微笑: …… 庆藏有些苦涩的笑着,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事情是这样的…” 他一只手架住岩近笃哉的双臂,使岩近笃哉无法逃脱后,站起身子,对着面前的两人解释着什么: “这个孩子…” …… 经过了庆藏的解释后。 “…所以,这个家伙是那个叫岩什么剑道场的弟子。” 狛治在沉默了好一会,他见尚泉奈也没有张嘴回答的意思,颇为无奈的被迫说着: “而不是素流道场的门徒?” 庆藏单手擒拿住岩近笃哉的双臂,将对方的双臂拧在其身后,笑着对二人点了点头,同时心里也叹了口气: “没错,就是这样。” 他抬头看向尚泉奈,打了个哈哈: “给二位带来了麻烦,很抱歉。” “见笑了。” 尚泉奈幅度微弱的摇了摇头,表示这并不碍事。 狛治的表情则是变得疑惑起来。 在短暂的接触后,狛治对庆藏也有了个鲜明的初次印象。 ——是個很爽朗的大叔。 不过… 既然不是素流道场的学徒犯错,那为什么这个大叔还要道歉? 狛治微微皱着眉头,疑惑的看向庆藏,满眼不解。 庆藏收起无奈的笑容,只是脸上仍然带着习惯性的微笑: …… 庆藏有些苦涩的笑着,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事情是这样的…” 他一只手架住岩近笃哉的双臂,使岩近笃哉无法逃脱后,站起身子,对着面前的两人解释着什么: “这个孩子…” …… 经过了庆藏的解释后。 “…所以,这个家伙是那个叫岩什么剑道场的弟子。” 狛治在沉默了好一会,他见尚泉奈也没有张嘴回答的意思,颇为无奈的被迫说着: “而不是素流道场的门徒?” 庆藏单手擒拿住岩近笃哉的双臂,将对方的双臂拧在其身后,笑着对二人点了点头,同时心里也叹了口气: “没错,就是这样。” 他抬头看向尚泉奈,打了个哈哈: “给二位带来了麻烦,很抱歉。” “见笑了。” 尚泉奈幅度微弱的摇了摇头,表示这并不碍事。 狛治的表情则是变得疑惑起来。 在短暂的接触后,狛治对庆藏也有了个鲜明的初次印象。 ——是個很爽朗的大叔。 不过… 既然不是素流道场的学徒犯错,那为什么这个大叔还要道歉? 狛治微微皱着眉头,疑惑的看向庆藏,满眼不解。 庆藏收起无奈的笑容,只是脸上仍然带着习惯性的微笑: …… 庆藏有些苦涩的笑着,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事情是这样的…” 他一只手架住岩近笃哉的双臂,使岩近笃哉无法逃脱后,站起身子,对着面前的两人解释着什么: “这个孩子…” …… 经过了庆藏的解释后。 “…所以,这个家伙是那个叫岩什么剑道场的弟子。” 狛治在沉默了好一会,他见尚泉奈也没有张嘴回答的意思,颇为无奈的被迫说着: “而不是素流道场的门徒?” 庆藏单手擒拿住岩近笃哉的双臂,将对方的双臂拧在其身后,笑着对二人点了点头,同时心里也叹了口气: “没错,就是这样。” 他抬头看向尚泉奈,打了个哈哈: “给二位带来了麻烦,很抱歉。” “见笑了。” 尚泉奈幅度微弱的摇了摇头,表示这并不碍事。 狛治的表情则是变得疑惑起来。 在短暂的接触后,狛治对庆藏也有了个鲜明的初次印象。 ——是個很爽朗的大叔。 不过… 既然不是素流道场的学徒犯错,那为什么这个大叔还要道歉? 狛治微微皱着眉头,疑惑的看向庆藏,满眼不解。 庆藏收起无奈的笑容,只是脸上仍然带着习惯性的微笑: . 番外卷 第十五章——尚泉奈的千层套路 …… 恋雪房间内。 “噶!噶!” 鎹鸦从尚泉奈怀里飞出,落在了房间的书柜上面。 尚泉奈轻轻摆了摆自己的衣袖,他靠在门口,观察完恋雪的病情后,看向在恋雪一旁,一脸担忧的庆藏: “庆……那位…素流道场的场主。”尚泉奈张了张嘴,本想直接喊出庆藏的名字。 但他突然想起, 似乎庆藏还并没有做过什么名字上的自我介绍。 突然喊出庆藏的名字,会显得有些诡异和突兀。 索性以身份代指喊着庆藏。 庆藏微微一愣,他回过头,看向一旁出声的尚泉奈,立刻反应过来了什么,有些窘迫的笑了笑: “啊…抱歉, 我的名字叫做庆藏。” “直接叫我庆藏就可以了,我并没有姓氏。” 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之前情绪稍微有些激动, 一时间忘了礼数,抱歉。” 尚泉奈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他语气变得郑重了一些继续说着: “好,庆藏。” “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微微竖起: ——“你的女儿,我能够医好。” 庆藏微微一愣,他回过头,整个人怔在原地,呆呆的看向尚泉奈,连一旁的惠仁一时间都懵了一下。 就连咳嗽缓缓减轻······ 书友,这段你怎么看?快来?起?点▼读书,跟书友一起畅谈! …… 恋雪房间内。 “噶!噶!” 鎹鸦从尚泉奈怀里飞出, 落在了房间的书柜上面。 尚泉奈轻轻摆了摆自己的衣袖,他靠在门口, 观察完恋雪的病情后, 看向在恋雪一旁, 一脸担忧的庆藏: “庆……那位…素流道场的场主。”尚泉奈张了张嘴, 本想直接喊出庆藏的名字。 但他突然想起,似乎庆藏还并没有做过什么名字上的自我介绍。 突然喊出庆藏的名字,会显得有些诡异和突兀。 索性以身份代指喊着庆藏。 庆藏微微一愣,他回过头,看向一旁出声的尚泉奈,立刻反应过来了什么,有些窘迫的笑了笑: “啊…抱歉,我的名字叫做庆藏。” “直接叫我庆藏就可以了,我并没有姓氏。” 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之前情绪稍微有些激动,一时间忘了礼数,抱歉。” 尚泉奈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他语气变得郑重了一些继续说着: “好,庆藏。” “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微微竖起: ——“你的女儿,我能够医好。” 庆藏微微一愣,他回过头,整个人怔在原地, 呆呆的看向尚泉奈,连一旁的惠仁一时间都懵了一下。 就连咳嗽缓缓减轻…… 恋雪房间内。 “噶!噶!” 鎹鸦从尚泉奈怀里飞出, 落在了房间的书柜上面。 尚泉奈轻轻摆了摆自己的衣袖,他靠在门口,观察完恋雪的病情后,看向在恋雪一旁,一脸担忧的庆藏: “庆……那位…素流道场的场主。”尚泉奈张了张嘴,本想直接喊出庆藏的名字。 但他突然想起,似乎庆藏还并没有做过什么名字上的自我介绍。 突然喊出庆藏的名字,会显得有些诡异和突兀。 索性以身份代指喊着庆藏。 庆藏微微一愣,他回过头,看向一旁出声的尚泉奈,立刻反应过来了什么,有些窘迫的笑了笑: “啊…抱歉,我的名字叫做庆藏。” “直接叫我庆藏就可以了,我并没有姓氏。” 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之前情绪稍微有些激动,一时间忘了礼数,抱歉。” 尚泉奈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他语气变得郑重了一些继续说着: “好,庆藏。” “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微微竖起: ——“你的女儿,我能够医好。” 庆藏微微一愣,他回过头,整个人怔在原地,呆呆的看向尚泉奈,连一旁的惠仁一时间都懵了一下。 就连咳嗽缓缓减轻…… 恋雪房间内。 “噶!噶!” 鎹鸦从尚泉奈怀里飞出,落在了房间的书柜上面。 尚泉奈轻轻摆了摆自己的衣袖,他靠在门口,观察完恋雪的病情后,看向在恋雪一旁,一脸担忧的庆藏: “庆……那位…素流道场的场主。”尚泉奈张了张嘴,本想直接喊出庆藏的名字。 但他突然想起,似乎庆藏还并没有做过什么名字上的自我介绍。 突然喊出庆藏的名字,会显得有些诡异和突兀。 索性以身份代指喊着庆藏。 庆藏微微一愣,他回过头,看向一旁出声的尚泉奈,立刻反应过来了什么,有些窘迫的笑了笑: “啊…抱歉,我的名字叫做庆藏。” “直接叫我庆藏就可以了,我并没有姓氏。” 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之前情绪稍微有些激动,一时间忘了礼数,抱歉。” 尚泉奈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他语气变得郑重了一些继续说着: “好,庆藏。” “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微微竖起: ——“你的女儿,我能够医好。” 庆藏微微一愣,他回过头,整个人怔在原地,呆呆的看向尚泉奈,连一旁的惠仁一时间都懵了一下。 就连咳嗽缓缓减轻…… 恋雪房间内。 “噶!噶!” 鎹鸦从尚泉奈怀里飞出,落在了房间的书柜上面。 尚泉奈轻轻摆了摆自己的衣袖,他靠在门口,观察完恋雪的病情后,看向在恋雪一旁,一脸担忧的庆藏: “庆……那位…素流道场的场主。”尚泉奈张了张嘴,本想直接喊出庆藏的名字。 但他突然想起,似乎庆藏还并没有做过什么名字上的自我介绍。 突然喊出庆藏的名字,会显得有些诡异和突兀。 索性以身份代指喊着庆藏。 庆藏微微一愣,他回过头,看向一旁出声的尚泉奈,立刻反应过来了什么,有些窘迫的笑了笑: “啊…抱歉,我的名字叫做庆藏。” “直接叫我庆藏就可以了,我并没有姓氏。” 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之前情绪稍微有些激动,一时间忘了礼数,抱歉。” 尚泉奈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他语气变得郑重了一些继续说着: “好,庆藏。” “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微微竖起: ——“你的女儿,我能够医好。” 庆藏微微一愣,他回过头,整个人怔在原地,呆呆的看向尚泉奈,连一旁的惠仁一时间都懵了一下。 就连咳嗽缓缓减轻…… 恋雪房间内。 “噶!噶!” 鎹鸦从尚泉奈怀里飞出,落在了房间的书柜上面。 尚泉奈轻轻摆了摆自己的衣袖,他靠在门口,观察完恋雪的病情后,看向在恋雪一旁,一脸担忧的庆藏: “庆……那位…素流道场的场主。”尚泉奈张了张嘴,本想直接喊出庆藏的名字。 但他突然想起,似乎庆藏还并没有做过什么名字上的自我介绍。 突然喊出庆藏的名字,会显得有些诡异和突兀。 索性以身份代指喊着庆藏。 庆藏微微一愣,他回过头,看向一旁出声的尚泉奈,立刻反应过来了什么,有些窘迫的笑了笑: “啊…抱歉,我的名字叫做庆藏。” “直接叫我庆藏就可以了,我并没有姓氏。” 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之前情绪稍微有些激动,一时间忘了礼数,抱歉。” 尚泉奈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他语气变得郑重了一些继续说着: “好,庆藏。” “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微微竖起: ——“你的女儿,我能够医好。” 庆藏微微一愣,他回过头,整个人怔 . 在原地,呆呆的看向尚泉奈,连一旁的惠仁一时间都懵了一下。 就连咳嗽缓缓减轻…… 恋雪房间内。 “噶!噶!” 鎹鸦从尚泉奈怀里飞出,落在了房间的书柜上面。 尚泉奈轻轻摆了摆自己的衣袖,他靠在门口,观察完恋雪的病情后,看向在恋雪一旁,一脸担忧的庆藏: “庆……那位…素流道场的场主。”尚泉奈张了张嘴,本想直接喊出庆藏的名字。 但他突然想起,似乎庆藏还并没有做过什么名字上的自我介绍。 突然喊出庆藏的名字,会显得有些诡异和突兀。 索性以身份代指喊着庆藏。 庆藏微微一愣,他回过头,看向一旁出声的尚泉奈,立刻反应过来了什么,有些窘迫的笑了笑: “啊…抱歉,我的名字叫做庆藏。” “直接叫我庆藏就可以了,我并没有姓氏。” 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之前情绪稍微有些激动,一时间忘了礼数,抱歉。” 尚泉奈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他语气变得郑重了一些继续说着: “好,庆藏。” “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微微竖起: ——“你的女儿,我能够医好。” 庆藏微微一愣,他回过头,整个人怔在原地,呆呆的看向尚泉奈,连一旁的惠仁一时间都懵了一下。 就连咳嗽缓缓减轻…… 恋雪房间内。 “噶!噶!” 鎹鸦从尚泉奈怀里飞出,落在了房间的书柜上面。 尚泉奈轻轻摆了摆自己的衣袖,他靠在门口,观察完恋雪的病情后,看向在恋雪一旁,一脸担忧的庆藏: “庆……那位…素流道场的场主。”尚泉奈张了张嘴,本想直接喊出庆藏的名字。 但他突然想起,似乎庆藏还并没有做过什么名字上的自我介绍。 突然喊出庆藏的名字,会显得有些诡异和突兀。 索性以身份代指喊着庆藏。 庆藏微微一愣,他回过头,看向一旁出声的尚泉奈,立刻反应过来了什么,有些窘迫的笑了笑: “啊…抱歉,我的名字叫做庆藏。” “直接叫我庆藏就可以了,我并没有姓氏。” 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之前情绪稍微有些激动,一时间忘了礼数,抱歉。” 尚泉奈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他语气变得郑重了一些继续说着: “好,庆藏。” “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微微竖起: ——“你的女儿,我能够医好。” 庆藏微微一愣,他回过头,整个人怔在原地,呆呆的看向尚泉奈,连一旁的惠仁一时间都懵了一下。 就连咳嗽缓缓减轻…… 恋雪房间内。 “噶!噶!” 鎹鸦从尚泉奈怀里飞出,落在了房间的书柜上面。 尚泉奈轻轻摆了摆自己的衣袖,他靠在门口,观察完恋雪的病情后,看向在恋雪一旁,一脸担忧的庆藏: “庆……那位…素流道场的场主。”尚泉奈张了张嘴,本想直接喊出庆藏的名字。 但他突然想起,似乎庆藏还并没有做过什么名字上的自我介绍。 突然喊出庆藏的名字,会显得有些诡异和突兀。 索性以身份代指喊着庆藏。 庆藏微微一愣,他回过头,看向一旁出声的尚泉奈,立刻反应过来了什么,有些窘迫的笑了笑: “啊…抱歉,我的名字叫做庆藏。” “直接叫我庆藏就可以了,我并没有姓氏。” 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之前情绪稍微有些激动,一时间忘了礼数,抱歉。” 尚泉奈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他语气变得郑重了一些继续说着: “好,庆藏。” “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微微竖起: ——“你的女儿,我能够医好。” 庆藏微微一愣,他回过头,整个人怔在原地,呆呆的看向尚泉奈,连一旁的惠仁一时间都懵了一下。 就连咳嗽缓缓减轻 . 番外卷 第十六章——岩近笃哉是变态 …… 素流道场。 恋雪房间中。 狛治,庆藏,惠仁三人围成一圈,看着中间正仔细诊断恋雪病情的尚泉奈。 三人中间。 “唔…咳咳咳…”恋雪躺在病榻上,身上捂着一层厚厚的被褥,脸上不停冒着虚汗。 她迷迷糊糊的注视着蹲在自己旁边的尚泉奈,却说不出话来。 ——高烧。 尚泉奈轻轻用两根手指贴住恋雪的额头,感受了一下对方的体温,微微皱了皱眉头。 “嘶……” 根据自己感知到的,恋雪的体温此刻大概在38-39度之间。 恋雪咳嗽的病因虽然确实是支气管哮喘,但她的身体实在太过薄弱,导致了一系列并发症。 连在这个时代很容易就死人的感冒发烧此刻都一并出现在了恋雪身上。 这样一叠加,在现在这个还没有普及任何医疗常识的年代,尚泉奈都有些惊讶于恋雪的坚强了。 “…怎么了,上泉先生,是遇到了很棘手的事吗?” 一旁的庆藏见尚泉奈微微皱起眉头的模样,有些慌张,顿时担忧的连续说着: “…能…能解决吗?” 惠仁同样紧张的攥住了庆藏的衣袖,她抿着嘴,有些不忍心去看自己已经意识有些模糊的女儿。 恋雪闻言,同样有些迷迷糊糊的看向蹲在自己身旁的尚泉奈,以及一旁拧着毛巾站着的狛治。 狛治看着躺着的恋雪,他紧紧攥着手里的毛巾。 心底,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尚泉奈缓缓将手指收回,他抬头与担忧的庆藏对视了一眼,轻松的笑了笑: “别担心别担心,只是比刚才观察到的要更令我惊讶一些。” “但总体情况还是在控制范围内的。” 说着,尚泉奈将手伸向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了一张纸条。 闻言,庆藏缓缓舒了口气,但心中的紧张和担心却没有得到很大的缓解。 他只能笑容有些僵硬的点着头: “那就好…那就好…” 就在庆藏夫妻俩相互牵着彼此的手进行安慰时,尚泉奈唰唰的在纸条上写了一大串药的名字。 并在写的时候沉声问着: “庆藏。” “我在。”庆藏脸色一正,他快速的回答着。 “附近的药店在哪,靠不靠谱?” 尚泉奈一边低着头,一边语速较快的说着,他写下一张长纸条,并抽出第二张,继续书写。 一旁的狛治低头,看了眼纸条上的内容,瞳孔微微一缩。 ——全是药材的名字。 庆藏闻言,短暂的沉思了一瞬间,他立刻回答着: “在道场的北面,店主是个和蔼的老人家,听说儿子战死在战场上了,现在一个人守着药店。” “关系和我不错,之前恋雪的药也都是从他那里买来的。”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 “这样啊,那我清楚了。”尚泉奈点了点头。 下一刻。 唰! 一只手握着几张长长的纸条,瞬间递到了庆藏的面前。 手臂近在咫尺,以至于庆藏可以清晰无比的看见纸条上的内容。 庆藏顿时吓了一跳,他顺着手臂看去,却与尚泉奈微笑着的眼神对视了一眼。 身为武者的他,动态视力比常人要好的太多,但在刚才,却没能看清尚泉奈伸过来的手臂! 这也就代表着,刚才的一瞬间,如果尚泉奈是想取他的性命——那他现在已经死了! 庆藏的情绪微妙的变化着,他看向尚泉奈的眼神中,甚至隐隐多出来了一分高兴与激动。 但这份情绪十分微弱,很快就被如同洪水般的担忧淹没了过去。 “拿着,去药馆给那个老人看。” 尚泉奈没有在意庆藏的表情变化,他注视着恋雪的身体状况,将纸条朝庆藏递了递: “然后把他给的药拿回来,越快越好。” 随后,他微微抬了下头,瞥了一旁拧着毛巾干瞪眼的狛治一下: “狛治。” “嗯?”狛治一愣,转过头与尚泉奈对视着。 “你跟着庆藏一起去。” “路上注意安全。” 一时间,狛治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他似乎想对尚泉奈说些什么,但又似乎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最终憋的半张脸通红,颇为妥协的舒出一口气: “…我知道了。” 虽然不太清楚自己跟着去的意义,但既然这位上泉先生都这样说了。 那…就去吧。 狛治转过头,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随后回头看了眼仍然站在屋内的庆藏。 他看着庆藏从尚泉奈手中接过纸条,随后两人相互看了一眼。 庆藏攥紧着纸条,余光瞥着恋雪,他语气第一次如此凝重的与狛治说着: “能跟上吗?” 狛治看着庆藏这副认真的模样,他小腿的肌肉微微绷紧,粉色的睫毛半眯: “我会的。” 两人彼此对视着。 随后。 砰! 庆藏从房间中跳出,猛地一脚踩踏在恋雪房间的外走廊上! 叽! 光滑的木地板与足袋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狛治微微俯下身子,他紧紧盯着庆藏的动作。 “注意安全!”随着房间内惠仁的大声呼喊。 嗖——! 房间外的两人,化作两道劲风冲出了道场。 惠仁的神情则是变得更加担忧起来,她用手轻轻托了托脸庞: “…这俩人…不会有事吧。” 在短暂的担忧了一会,她立马回过头,关注着恋雪的状况。 而蹲在恋雪身旁的尚泉奈,正在利用着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些通用药材,用血鬼术的火焰微微熬制着什么东西。 哗——! 一朵不怎么亮眼的猩红火焰在尚泉奈的掌心燃起。 另一只手拎着药材,直接就往火焰里丢着。 他微微皱着眉头,此刻用血鬼术,也只是为了更方便快捷一些。 至于一旁的惠仁会不会注意到,那他就不去多管了。 恰好的是,惠仁此刻全神心都在恋雪身上。 像这种异常的景象,她一时间都没有注意到惊奇的地方。 或者说——根本没精力去注意。 “咳咳,咳咳…” 恋雪平躺着,她看着一旁尚泉奈掌心中生出火焰的模样,轻轻的咳嗽了两下,脑海中回荡着最后一个想法: ——完蛋了。 ——已经,看见幻觉了。 恋雪心生悲悯,她缓缓闭上自己的双目,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流出。 ——要死掉了。 ——抱歉,母亲大人。 “诶?诶?恋雪?怎么了怎么了?” 惠仁坐在一旁,一脸疑惑的看着眼角淌着眼泪的恋雪,她担忧的询问着,连忙用毛巾擦了擦女儿的泪水。 恋雪听见母亲的疑问,她半睁开双眸,泪珠聚拢在眼眶里,不断的下落。 “呜呜…咳咳咳…” …… …… 不久后。 房间外。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呼!呼!” 庆藏和狛治两个气喘吁吁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他们两人手里还拎着一堆药材。 狛治弯着腰,咬着牙根,大口的喘着粗气。 在看见卖药老人一脸奇怪的模样后,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尚泉奈要叫他一块去了! ——药实在是太多了! “我们!呼…回来了!”狛治撑着门框,他双手抱着被油纸装着一叠一叠的药材,缓缓“蠕动”进房间。 尚泉奈没有回头,他将手垫在恋雪后脑勺后,轻轻扶着恋雪半起身,给她喂下了刚熬好的药材。 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两人说着: “有劳了,药材放在一边吧。” “休息一会,等下还有事情得让你们干。” 就在庆藏与狛治刚想点头,将要坐到一旁时。 恋雪房间外,庭院边缘的围墙外面。 道场的大门口,传来了一阵虽然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喊声。 “请问——!” “素流道场的庆藏阁下——!” “是否有空,在下岩近半兵卫,有事相见——!” 紧接着的,是一阵嘈杂的交谈声。 恋雪房间内。 庆藏与惠仁对视了一眼,他下意识的就要起身离开房间,去道场外面开门。 这时。 “等等。”尚泉奈突然出声,他微微皱着眉头,侧头通过恋雪敞开的房门看了眼远处围墙外的方向: “是隔壁剑道场的人吗?” 庆藏微微一愣,他突然想起,刚才半路尚泉奈被剑道场等人拦住的情形,他点了点头: “没错,岩近半兵卫,就是那家剑道场的场主。” 说完,庆藏注视着尚泉奈,也停下了离开房间的步伐。 尚泉奈闻言,回过头来,垂眸看着刚刚喝下药材,正有些困意的恋雪。 剑道场…这个名词,在原著狛治的故事里,可不是什么好的寓意。 在狛治的故事中,“剑道场”这个集体,一直是代表着“反派”的形象。 ——强横无理的想要霸占素流道场,阻挠庆藏收徒,多次上门侵扰。 以至于,在狛治与恋雪刚刚定下婚约的那段时间里。 剑道场的六十七人,因正面敌不过庆藏与狛治两人的联手,选择在井水里下毒。 毫不知情的庆藏与恋雪两人,就饮下了那含有剧毒的井水。 只有回江户老家,为父亲扫墓的狛治,逃过了一劫。 这样的一群人……不得不提防。 ——他们玩阴的。 在经过一段考虑后,他对着庆藏出声说着: “不要去开门。” “假装不在。” “…我明白了。”庆藏看着尚泉奈一副厌烦的模样,他点了点头,随后重新坐了回来。 而就在他坐下没多久。 围墙外,岩近半兵卫的喊声继续传来: “请问——!” “素流道场的场主——!” “庆藏阁下——!” …… 又过了一会。 道场围墙外。 “庆藏阁下——!” 岩近半兵卫的眼神微微一眯,他沉着气,继续大声呼喊着。 一旁,岩近笃哉已经被他压着跪在了地上。 旁边,还围着一大群剑道场的学徒,他们都站的好好的,一副诚恳的模样。 “…不理会么。” 岩近半兵卫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明白,这事是自己的儿子有错在先,并且是大错。 他自然会严加惩戒,并亲自过来谢罪道歉。 对内他会管教。 但这也并不代表着,对外,自己一点尊严和脸面都不要。 现在这副情况,这位素流道场的场主,是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曾经身为武士的岩近半兵卫,虽然年岁已经算得上高龄,但内心的自傲隐隐还是存在的。 也是因为这份自傲,他才会如此狠厉的惩罚自己的儿子。 就在他准备再一次大喊的时候。 “庆藏…” 咯吱…… 道场的门被缓缓推开。 庆藏微笑着,他推开大门,从道场内走出。 跟在他身后的,是肩膀上站着一只鎹鸦的尚泉奈。 尚泉奈此刻的脸色,并不算得上多么友好。 虽然他沉得住气,但恋雪不行。 聒噪的声音一次一次不停,恋雪甚至隐隐有生理性呕吐的趋势。 这是气闷导致的。 这时,他眼神一瞥,看见了跪在门口的岩近笃哉。 岩近半兵卫看着庆藏走出来的模样,隐隐有些愠怒,却很好的压制了下去,他深沉的呼吸了几下。 “庆藏阁下,终于肯出来见老夫一面了吗。” 他对着庆藏说着,眼神也缓缓转到一旁尚泉奈的身上,伸出手掌指着: “…这位是…?” 庆藏打着哈哈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他侧身刚想要介绍着尚泉奈。 却被尚泉奈先行打断了: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普通人。” 他抱着双臂,肩膀上的鎹鸦猩红的鸟瞳紧紧盯着跪着的岩近笃哉。 岩近半兵卫闻言,顿时明白了尚泉奈的身份,他正整衣襟,微微低垂下头,沉声说着: “原来是阁下,非常抱歉,我对犬子管教不加。” “此行,正是为了对之前阁下失礼的行为,以及对庆藏阁下的污蔑感到抱歉,特此来谢罪。” “犬子已经被我严加惩戒过,两位再加刑罚,我也当无怨言。” 他伸手指向一旁的岩近笃哉。 岩近笃哉则是暗自扫视着面前的庆藏,与尚泉奈两人。 他虽然嚣张狂傲,但他并不是傻子。 被庆藏轻松擒拿住,就让笃哉明白了自己与对方之间的实力差距。 就算想要对对方的女儿下手,那也得挑合适的时机。 现在,只适合观察情况…… ……等等! 那是! 岩近笃哉正暗自扫视的视线突然凝固,他瞳孔一缩,惊讶的抬起脑袋。 视线赤裸裸的穿过素流道场的大门。 一路直直看向道场内部,缓缓从房间中走出的某个少女。 少女脸色有些慌乱,她颤颤悠悠的在惠仁的扶持下行走,通红的脸庞看起来有些羞涩。 宽大的衣袖协助半张脸,似乎是因为不停咳嗽的原因,导致对方行动有些缓慢。 岩近笃哉直勾勾的盯着远处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恋雪,他的视角仿佛凝固住了。 先前心中有的一些邪恶的想法,此刻荡然无存。 这时。 狛治突然从房间里走出,并轻轻从另一边搀扶起了恋雪。 岩近笃哉眉头顿时一皱。 这家伙怎么也在这? 番外卷 第十七章——见父母 …… 恋雪在喝下药汤后,稍微躺着休息了一会,在睡了几分钟后,精神明显的变好了许多。 ——这孩子恐怕也饿坏了。 此刻,恋雪已经可以颤颤悠悠的站起身子,在旁人的搀扶下行走一点距离。 嗯,她只能走到自己房间门口,从那里注视着自己父亲的背影。 紧紧抓着自己的袖口,手担心的放在胸前,恋雪的声音轻却有些沙哑: “…父亲…” 一旁的狛治不自然的耸动着鼻子。 眼神放空,神游天外。 …… 时间过得很快,此刻已经是下午了。 太阳顶着中天,缓缓滑落着。 素流道场门口。 “…就这样一直让笃哉前辈跪着吗?不太好吧…” “没错,我们虽然有错在先,但也不能这样对待我们,岩近场主可是武士…” “素流道场…只有一个人的道场,摆这么大的架子?” “嘁。” “果然…这样的道场还是归我们比较好!” 围在门口的剑道场的学徒们,正私下窃窃私语着。 岩近半兵卫微微弯腰,他低垂着头,眼眸却抬起,看向站在门口的庆藏与尚泉奈两人。 见气氛不对,庆藏连忙摆了摆手,打起了圆场: “哈哈,岩近前辈,我之前前往岩近剑道场的时候,就已经说清楚了。” “只要这位叫做…笃哉的孩子,不再做这样的事情,就可以了,我们不会追究的。” 岩近半兵卫闻言,脸色这才稍微变得缓和一些,他缓缓直起身,与庆藏对视了一眼: “庆藏阁下的意思,是愿意原谅犬子犯下的错误了吗?” 庆藏笑着点了点头,他倒是比较无所谓的,只是对路过的人感到有些愧疚: “是这样的。” “我明白了,感谢阁下的谅解。”听见庆藏这样的答复,岩近半兵卫点了点头,缓缓将眼神看向一旁的尚泉奈。 苍老的脖颈皮肤有些松弛,上下蠕动了两下,他对着尚泉奈问着: “那这边的这位阁下呢?” “能否,给在下一个答复呢?” 岩近半兵卫因为眼角褶皱而显得深邃的眼神看着尚泉奈,他缓缓合拢了嘴角。 “嗯……”尚泉奈微微点了点头,但却丝毫没有看向岩近半兵卫的意思。 尚泉奈的眼神看着周遭的剑道场学徒,他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脸上不同的神态。 有一副惊恐后怕模样看向岩近半兵卫的,有平淡表情的,以及愤懑不平的,甚至还有一脸激动的莫名人形生物。 体会着人类的情绪,尚泉奈微微有了些感悟。 ——这就是人类么,我曾经也是这样的么? 在岩近半兵卫的疑问从一旁沙哑而缓慢的传来时,尚泉奈的眼神最后停留在了跪着的岩近笃哉身上。 他暗自瞥了一眼岩近半兵卫。 这个鬓角斑白的家伙,心思很重,很看重尊严,这次回去,下次或许会来针对素流道场。 但并不像耍阴招的人。 相反,跪在地上的岩近笃哉,反倒是给尚泉奈一些厌烦的感觉。 不过,他不会多么在乎一个人类的叛逆期幼崽。 活了这么久,尚泉奈的脾性还是很大度的。 人之子…稍微给一点惩戒就好了。 嗯,只是稍微一点哦。 尚泉奈没有回答岩近半兵卫的话语,他低着头盯着笃哉,微微出声喊着他: “喂,那个跪着的家伙。” “抬头。” 正愣愣的看向素流道场内恋雪模样的岩近笃哉突然被叫到名字,他怔了一下,随后皱着眉头抬起头。 “嗯?” 眼神阴翳的与尚泉奈对视了一眼。 刚想说些什么美妙的问候语言,但突然考虑到现在的情况,岩近笃哉不耐烦扭过头去,“啧”了一声。 岩近半兵卫见状,脸色也有些难堪,他顿时开口呵斥着: “笃哉!你那是什么表情!” “道歉!” 岩近笃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抿着嘴,咬了咬牙根,并没有说话。 “嗯?!”岩近半兵卫见状,眼睛一瞪,他从腰间拔出打刀,一转刀背,举着就要朝岩近笃哉劈去! 而当他举起刀背的时候,却有些尴尬的发现。 ——并没有人来阻止他。 就连庆藏,也只是担忧的看向他而已。 在动作凝固了一瞬间后,岩近半兵卫用力抽打了下去。 啪! 刀背砍在笃哉身上,这一下可不轻。 岩近笃哉挺直在原地,看向尚泉奈的眼神越来越狠厉。 庆藏的脸色有些慌张,但仍然是保持着微笑的表情,他微微侧头,看向尚泉奈。 从之前的种种细节来看,自己是敌不过这位“医师”的。 而那位岩近半兵卫,身体已经衰老,定然也是无力能胜的。 庆藏紧张的回头看了眼岩近笃哉。 这个孩子,现在的作为,无异于站在死亡边缘挑衅! 这时。 噗嗤! 尚泉奈微微眯起眼睛,暗自延伸着青色的指甲,刺破了指尖的皮肤。 丝丝淡红色的血迹,不可察觉的弥漫在了空气中。 【血鬼术·咒株逸回之香】 并独特的,只朝着岩近笃哉一人的方向涌动而去。 呼—— 随着淡淡血雾涌入岩近笃哉的鼻腔后,尚泉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收回了视线。 转过头,尚泉奈眯着眼微笑着和岩近半兵卫对视: “嗯,我也没什么其他的问题了。” “慢走。” 说着,还对岩近半兵卫等人挥了挥手。 ……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 岩近半兵卫皱着眉头,他虽然有些不理解,但仍然点了点头: “…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退了。” 随后一挥手,让其他的剑道场成员们先行离开。 岩近笃哉一脸奇怪的瞥了尚泉奈一眼,他不舒服的下意识揉了揉鼻尖,丝毫没有注意到血雾已经侵袭进了他的肺部。 毫无特殊反应的站起身子,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尚泉奈。 再趁着间隙,又看向道场内的恋雪,最后才收回眼神。 之后,与岩近半兵卫一同,缓缓离开了素流道场附近。 尚泉奈微微伸了个懒腰,摆了摆手,对身旁的庆藏说着: “好了,关上门吧。” 庆藏颇为意外的看着尚泉奈,但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咯吱…… 他关上素流道场的大门,转身与尚泉奈一同,朝着恋雪的方向走去。 …… 恋雪房间外。 尚泉奈坐在走廊里,他看着面前的枯山水庭院,沉默着。 第一次见到岩近笃哉,他并没有多么在意。 而这一次见面,岩近笃哉嘴角的血迹,让尚泉奈清晰的感知到了——那家伙是个稀血。 下的血鬼术,也只是微微增加他身上稀血气味的倍增术而已。 即可以实现对岩近笃哉的惩戒,又可以钓鱼对鬼们进行一手埋伏。 双赢。 当然,尚泉奈并没有多么放大岩近笃哉的稀血气味,剑道场与素流道场的距离较近,来的鬼数量多了,也容易殃及这边。 这样想着,尚泉奈看着屋檐上的天空,缓缓合拢了双目。 ……嗯,是不是该回狭雾山一趟了呢? …… 他身后。 恋雪房间内。 “慢一点,别紧张,不要紧的。” 狛治正熟练的扶着恋雪躺下,他皱着眉头,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 “…没错,好。” 啪嗒。 直到恋雪真正躺下,他抬起头,看到恋雪分不清是因为体温还是因为不好意思而通红的脸庞,以及眨巴了两下的花朵眼眸后。 “…抱歉,咳咳,麻烦你了…” 恋雪的声音缓缓传来,在狛治脑海里回荡了一下。 狛治对视着恋雪,他的大脑宕机了一瞬间。 狛治恍然大悟! 啪! 不对! 他缓缓站起身子。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自说自话的照顾她…” 狛治 . 微微耷拉着眉间,他有些懊恼的挠了挠头,随后坐立不安的转过身,不敢再看向恋雪。 罕见的,脸上浮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岂可修,明明别人什么都没说,自己却这样一直干的很起劲! 完全陷入平常照顾老爹的模式里了吗! 根本没能考虑对方的感受啊! 还是个女孩子! 糟了,糟了糟了糟了。 这时。 “狛治,恋雪现在怎么样了?” 一脸轻松的庆藏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看着狛治挠着脑袋撇着嘴一副尴尬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大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啪啪! 用力拍了拍狛治的肩膀,又看了眼在床榻上坐起身子,状态不错,习惯性捂着自己嘴巴的恋雪。 “哈哈,照顾人这方面,做的挺不错的嘛!狛治!” “有没有考虑平时跟着学素流的时候,有空来帮忙照顾一下恋雪?” 庆藏笑着拍着狛治的肩膀,同时也对着自己女儿笑了笑。 但他心中,此刻却异常的沉重。 这样的话,惠仁她多少也能得到一定的休息。 惠仁一天比一天憔悴的样子,他实实在在的看在眼里。 刚才,他就是去劝惠仁休息一会。 “…我…” 狛治听着庆藏的话,沉默了一会。 在家中,父亲康复的这段时间,他并没有再花很多时间去照顾父亲。 这也是他见到恋雪第一面时,身体下意识动起来的原因。 照顾别人…狛治自己是感觉不到什么麻烦… 但,他与庆藏,恋雪,都是才认识一天,就这样的寄信任于自己… 狛治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刚想说些什么时。 啪! 庆藏再次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容他拒绝的语气说着:“就这样定了,不许反悔了!” “但是…”狛治一愣,连忙抬手想要说着。 不过庆藏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再见~” 他果断且十分潇洒的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站在门口,露了个头,对恋雪也挥了挥手,作告别。 ——他要去做工了。 之前去做工的路上,遇到尚泉奈和狛治,他这才再一次折返家中。 但这一次,他似乎是无法去工作了。 尚泉奈听着身后的声响,他侧头,看着庆藏从自己身后的走廊走过,走向道场外的样子。 在他的视野里,两个蓝白色的灵魂,此刻正在道场外犹犹豫豫的朝这里走着。 …… 素流道场门口。 仓也和伸惠两人担心的互相凑在一起,慢慢的在这条路上行走着。 “…上泉先生说的,是武道场吧?” 仓也停下脚步,他看着素流道场门口的牌匾,对着身旁的伸惠疑问着。 伸惠肯定的点了点头,她的脸上写着担忧: “没错没错,是武道场。” “都这个时间了,狛治怎么还没回来…” 她抬头看着天空,太阳已经慢慢落下。 ——还有几个小时就黄昏了! 虽然之前也曾担心过,但那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 现在换了环境,夫妻二人一时间也担忧起自己的儿子来。 再加上“上泉先生”给的房子,无比宽敞但只有他们两个却显得十分空荡,两人一时间有些害怕。 这才鼓足勇气,顺着尚泉奈离开的方向,一路慢慢的摸索了过来。 她转过头来,看向仓也看着的地方:“怎么了,你看到武道场了吗?” “嗯…应该是的。”仓也微微点了点头,他也有些不确定。 伸惠把脑袋放在仓也肩膀上,她探着头看向素流道场的牌匾,并皱着眉头读着: “…这是一个道场。” 仓也点了点头: “嗯,是。” 很尴尬的是,伸惠与仓也两人,并没有认识很多字。 他们也只能大致的分辨出,“流道场”这三个字。 就在这时。 咯吱…… 素流道场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脸上带着笑容的庆藏出现在门后。 “诶?”伸惠看见突然出现的庆藏,下意识的说出了声。 庆藏也微微一愣,他有些察觉不妙,随即朝面前的伸惠和仓也开口询问着: “…两位是…?” 而仓也却面色严肃,提出了他的新问题: “请问,这里是附近唯一的一家武道场吗?” “嗯?如果要说武道场的话…这里确实是唯一的一家…”庆藏愈发不解,但他还是替仓也解释着。 在听到肯定的回复后,仓也和伸惠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涌现了开心的笑容。 随后,仓也回过头,一边轻微咳嗽着一边问: “那请问,阁下今天是否见到过一这么高,粉色睫毛,蓝色眼睛,和另外一位戴着斗笠的…” 庆藏看着面前两人有些焦急的模样,以及仓也微微发蓝色的瞳孔,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请问…狛治是你们的…?” “是犬子。” “请进!” . 番外卷 第十八章——笃哉的夜晚偶遇 …… 素流道场内。 黄昏缓缓降临,薄薄的暮色穿过走廊的屋檐,洒落在木制的地板上,暖曦的阳光逐渐黯淡。 走廊上。 咯吱… “喔!对了,我的名字叫庆藏,两位直接叫我庆藏就好。” 三个人影缓步行走着,他们正和颜的交谈着。 庆藏,仓也,伸惠三人,经过短暂的交流,大概了解了一下对方。 而因为尚泉奈也在道场内的缘故,所以仓也并没太大的戒心,他和伸惠二人直接就进入了道场。 “咳咳…庆藏先生,所以狛治那孩子…现在正在为那位医师打下手,是吗?” 仓也轻微的咳嗽着,他用手遮掩,并看向身旁一直保持爽朗笑容的庆藏。 庆藏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很抱歉,我考虑不周,没注意时间,让你们身为父母的担心了。” “不不不,没事的没事的。”一旁的伸惠连忙摆了摆手,她看着较为庞大的素流道场,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但并未表露出来: “能让他待在庆藏先生这里,挺好的。” 伸惠这样说着,心底却不是这样想着。 拥有如此大面积土地的庆藏,定然是有身份的人,说不定曾经就是武士,现在只是来悠闲的享受生活。 并且,之前看见町街上的刀刃相拼的场面,让伸惠感到非常的不安全。 “哈哈,夫人能这样想就好。” 而庆藏却没想到这一层,他心中正乐呵呵的,此刻开心的为仓也二人带路。 “狛治父亲,您之前也曾患过气喘病之类的肺病吧。”走在前面的庆藏,突然头也不回的问着。 仓也微微一愣,但他旋即就想到了尚泉奈——或许是上泉先生告诉他的,所以他点了点头,答应着: “没错,我之前患过肺痨,成天躺在病榻上……痛苦不堪的同时,还会牵连家人…” 说着,仓也微微叹了口气。 “对了,庆藏先生,我叫做仓也,没有姓氏。” 庆藏则是有些歉意的回头,对着仓也笑了笑: “…抱歉。” “没事。”仓也摇了摇头,他脸上的表情逐渐释怀,随后缓缓看向庆藏,有些疑惑: “…庆藏先生,怎么突然对这个好奇起来了。” 庆藏没有回过头,他直视着前方,恋雪的房间已经能够看见了: “啊,我只是看到,狛治照顾我女儿的手法和动作都十分的熟练,甚至要比我这个父亲都要谨慎小心一些。” “但现在,我大概也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庆藏回过头来,对着仓也与伸惠笑了笑。 “女儿?”伸惠微微一愣,她有些诧异的看着庆藏粗犷的样貌,她本以为,正在接受医治的或许是庆藏的弟子之类的人物: “庆藏先生…有一个女儿吗?” “没错。”庆藏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加幸福起来: “她的名字叫做恋雪。” “名字很好听吧,是她母亲取的,我唯一的孩子。” 庆藏的声音显得更加轻柔,没有之前那么爽朗了一些。 而他并没有在意到,自己身后,仓也惊愕的表情。 仓也和伸惠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惊讶。 仓也伸出去的手,都僵硬在了半空中。 ——狛治这小子。 ——在照顾别人家的女儿?! ——像之前照顾自己一样照顾?! 在一阵思想战争与号角吹响之后,仓也的表情逐渐凝固,他眼神复杂的看着乐呵呵走远的庆藏的背影。 伸惠的眼神也慢慢变得有些担忧。 两人相互通过眼神交流了一会后,在不紧不慢的追上去。 啪嗒。 仓也轻轻拍了拍庆藏的肩膀,脸色十分复杂。 庆藏疑惑的回过头,看向仓也:“怎么了?仓也阁下。” 仓也和伸惠交流着眼神,最终深沉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家狛治有做了什么冒犯的事情,我在这里先替他道歉了…” “诶?”庆藏愣了愣。 …… …… 恋雪房间内。 房间的门是敞开着的。 狛治站在门口,他朝外左右看了一眼。 并没有看见别人。 只有尚泉奈一个人,坐在庭院旁的走廊里,眯着眼睛抬头休息着。 但时间已经渐渐傍晚,外面的风也有些微凉,对身体虚弱的恋雪来说,实在不太合适。 咯吱…… 狛治紧紧关上了门,确保没有一丝空隙能让风透露进来后,才收回了手臂。 “呼……”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随后转过身,端起了一旁熬好的药汤。 眼神盯着药汤,回想了一下尚泉奈的叮嘱。 ‘记住,一日三次,连续七天。’ 点了点头,狛治朝躺在病榻上的恋雪走去。 恋雪的母亲惠仁由于太过劳累,已经被庆藏劝着去休息了。 而庆藏,现在也已经出门做工。 能细微照顾恋雪的,现在也只剩下他了而已。 “呼……呼…”用一旁竹编的小扇子微微吹了吹药汤后,狛治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恋雪身边。 恋雪此刻,已经半迷糊的睡着了。 病情突然加重,对她的身体负担还是很大的。 房间内的灯光是暖色调的,微微晃动着。 “嗯…咳咳…”恋雪的眉头微微皱着,合拢的眼眸也有些颤抖,虚汗不停的流淌着。 狛治端着汤药,观察了一会。 看来身体还是不怎么舒适。 狛治伸出手,缓缓摘掉恋雪额头上叠好的毛巾,放在一旁,随后轻轻将胳膊放到恋雪的脖颈下。 微微的抬起了一个小幅度。 迷迷糊糊中,恋雪半睁开眼,她看见了面前的狛治。 以及已经抬到嘴边的药汤。 “咳咳…咳咳……”微弱的咳嗽着,恋雪将狛治手中端的药汤一点一点的喝下。 狛治的手缓慢的抬起,他屏住呼吸,控制着手臂的轻微抖动,让药汤以均匀的速度被恋雪饮下。 这时。 咯吱…… 这是门打开的声音。 三个人的影子,缓缓探进了房间内。 狛治听见了这个声音,心里猜测是风吹开的,没有过多在意。 随后。 一阵冷风从身后袭来,但狛治并没有动弹。 恋雪正在喝药,贸然动弹,只会呛到她。 等会再去关门吧。 “咕嘟……咕嘟…” 随着碗里的药汤越来越少,恋雪的脸色也变得好了一些,喝些热乎的东西总是管用的。 终于。 当。 狛治轻轻扶着恋雪的肩膀,让她慢慢的平躺,随后将手里空的碗放在了一旁的木地板上。 “呼……” 等到恋雪合上双眼,安稳的睡着后,他才长长舒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站起身子,想要回头去关门。 但当他转身的一刻,与站在门口的三人对视的一刹那,狛治的表情变得愕然起来。 门口,仓也,伸惠二人,赫然微笑着看向狛治。 他张了张嘴: “…老爹,母亲大人…你们怎么会…” 这时,庆藏突然从门外钻了进来,他看了眼诧异的狛治,与睡得十分香甜的恋雪,笑着说着: “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了。” 狛治凝噎了一会,他快速的眨着眼睛,感觉事情似乎有些超出了自己的预想。 而仓也,他正朝狛治点着头,眼神十分的微妙。 “咳咳…狛治。”仓也突然喊了一声狛治。 狛治微微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诧异的眼神慢慢变成了疑惑。 “喜欢练习拳脚吗?” 仓也的声音继续传来。 狛治听着自己父亲的话,他稍微迟疑了一会。 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老爹!” 仓也同样点着头,他看了眼狛治身后躺在病榻上,脸色十分虚弱的恋雪,神情变得沉重了些。 只有同样经历过的人,才清楚那种感受是多么令人绝望。 他回过头,看向庆藏: “庆藏先生,狛治以后就跟着您 . 番外卷 第十九章——群鬼 …… 街道上。 哒。哒。 尚泉奈抬起头,朝剑道场的方向看了一眼。 漆黑一片的剑道场,因为岩近笃哉的惨叫,正缓缓点亮起了灯光。 有些嘈杂的人声也隐隐约约传来。 也难怪。 那声昂扬的惨叫,就连在街道上的尚泉奈,也听得非常清楚。 更别说处于同一个道场内的同僚们了。 这说明,岩近笃哉已经与鬼接触了。 但尚泉奈并不着急。 仍然慢悠悠的,朝剑道场的方向走去。 …… 昏暗的房间内。 单薄的月光从窗户渗透而进,洒落着黯淡的微蓝。 “嗬啊啊啊!!” 岩近笃哉瞪目欲裂,他惊恐的看着面前丑陋无比的恶鬼,心中一阵反胃,惊惧已经充斥着他整个情绪。 “啊!!啊!” ——这是什么东西!? 猩红的眼眸,扭曲的血丝,半透明的肮脏皮肤! “嗬呵呵…对,就是这样…”恶鬼嘴角咧着夸张的弧度,嘴缝逐渐裂开,一路蔓延到耳朵后,狰狞的笑着: “人类的恐惧…嗬呵呵,多少年没能听到过的声音了…” 恶鬼背着月光,光线渗透过他浅薄的皮肤,照亮着内里扭曲滑动的内脏,他用着尖锐的声线说着: “…还是个稀血…” 丝丝反光的晶莹唾液在齿缝之间拉成丝线,刺激着岩近笃哉的神经: “…吃了的话…又是好几年不用出来觅食了吧……” “真是让我感到兴奋啊!” 啪嗒!啪嗒! 恶鬼向前迈动前肢,长长的前肢使他微微拱起上身前进着。 “什么?!你在说什么?!” 吃?!! “混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瞬间,岩近笃哉的双腿有些不听使唤,他拼命的用双手扒住地面,将身体朝远离恶鬼的方向挪动着。 恶鬼那副狰狞的面孔,以及嘴角的唾液,让岩近笃哉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他想吃了自己! 这个年代,乃至上个战国时代,吃人这件事,可并不在少数! 吃人的妖怪的传闻……也不是没有! “…别!别过来!滚!” 他沙哑的嗓音拼命的吼着,瞳孔剧烈的颤抖,有些恍惚的看向待在原地没有动弹的鬼。 他现在身体虚弱,根本没力量进行对抗! 嗓子有些干涸,他努力的上下蠕动了一下喉结,咽下一口口水,背后一身冷汗。 胸口剧烈起伏,呼吸非常急促,但这样却加剧了他身为稀血对鬼的“香味”的传播。 下一刻。 “咕嘟。”恶鬼的双目愈发猩红,像是失去了最后的理智一般,用着野兽般纯粹的进食欲望盯着岩近笃哉。 岩近笃哉拼命的后退着,但根本看不清恶鬼的移动! 唰! 恶鬼细长的前肢瞬间化作残影! 岩近笃哉瞳孔一缩,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绷紧的神经让他整个人下意识的战栗了一下! 接着! 砰! 前肢划过岩近笃哉的腹部。 锋利的爪子就像切开嫩豆腐一样,轻易的划过。 噗嗤! 瞬间,鲜艳的红色血花在黯淡的月光下绽放,飞溅倒映着恶鬼兴奋的面庞。 重击划拉在岩近笃哉身上,他的身体顿时整个朝一旁歪了一下! 剧烈无比的疼痛感瞬间醒目的冲上岩近笃哉的大脑! “噗哇——嗬呕嗬啊啊…!!”岩近笃哉痛苦的大叫起来,他死命的狂喊着,脖颈因为疼痛而青筋四起。 嘴边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液。 如果刚才他是因为惊吓而喊叫,而现在,他是彻底的陷入了对死亡的恐惧中。 真的!这个家伙来真的! 岩近笃哉内心疯狂痛苦的喊着! “呲溜——”恶鬼轻轻舔舐着爪子上钩下来的一条肉块。 随后“咕嘟”一口咽下,意犹未尽的看向岩近笃哉。 “啊啊啊!怪物!谁来!”岩近笃哉捂着自己的肚子,他瞪大了双目,疼痛让他感到头脑充血。 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跑不掉,绝对跑不掉的! 喊,对! 喊出来,那些家伙应该还没睡觉,都能够听见! 就算来的白痴都没用,也能拖一些时间! 能跑!这样子就能跑掉! 岩近笃哉捂着自己的腹部,他感受着温热的血液不断流失,身体也逐渐发冰。 不想死啊…! 他紧紧合拢双眼,随后深呼吸着,接着猛地大声朝门口的方向惨叫着: “父亲大人——!!!” 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剑道场内。 顿时。 正举着火把在剑道场内寻找是谁大半夜呐喊的岩近半兵卫,一下分辨出了自己儿子的声音。 岩近半兵卫微微皱着眉头,他看向传来声音的方向,顿时招呼着身后的众人: “快!是笃哉!他在喊!” “跟着我冲过去,如果这小子是存心的,一人给我踹他一脚!” 身后的剑道场众人闻言,纷纷互相对视了一眼。 并紧紧跟在了半兵卫的身后。 …… 笃哉房间中。 面前这种异形的怪物,确实让岩近笃哉此刻惊恐到了极点。 他捂着肚子,斜身,浑身瘫软无力的超后爬着。 伤口并没有多长,但足以造成让他恐惧的失血。 “呼……呼…” 但待了一会,岩近笃哉的呼吸逐渐平稳,他的心情也变得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面前的恶鬼,逐渐停下了前进的动作。 并收敛起了咧嘴笑的表情。 ——停下来了… ——怎么了? 岩近笃哉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他攥了攥拳头,趁着时机赶紧从月光下观察起恶鬼。 但那密密麻麻的紊乱涌入眼帘后,岩近笃哉得到的只有自己恶心到头晕目眩的感受。 跑! 站起来!要站起来! 忍住头晕恶心,他艰难的睁着双眼,慢慢挪动身躯,远离着面前的恶鬼。 但双腿瘫软无力,伤口更是不断传来疼痛感。 他只能拖着身体朝后蠕动。 双目的视线却丝毫不敢离开鬼一分。 沙…沙… 越来越远,那只鬼还是没有动弹,只是待在原地。 咯吱… 就在岩近笃哉松了口气,并从一旁摸到了自己的刀时。 啪嗒。 他身后,碰上了什么东西。 !! 瞬间,岩近笃哉心底一凉,冷汗狂冒。 就连摸到刀的手,都已经止不住的在颤抖。 啪嗒! 一滩凉凉的东西,缓缓浇在他的头顶,湿咸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 唾液。 又是唾液! 岩近笃哉的内心逐渐绝望。 这时。 “…他是我先发现的。” 面前的恶鬼抬起头,面色凝重的朝岩近笃哉身后说着:“…等我吃完,分你…” 噗嗤! 恶鬼话还没说完,一道恍惚的拳影从岩近笃哉袭来,掠过月光,瞬间打爆了他的脑袋。 腥臭的血雾混合着白色的骨渣,顿时弥漫在房间里,恶心的让岩近笃哉想要呕吐出来。 扑通! 在岩近笃哉惊恐表情下,面前无头的恶鬼“尸体”,左右摇摆了两下后,缓缓无力的倒下。 他的大脑已经逐渐停止思考了! 这时。 一道沙哑的声音贴着岩近笃哉身后,缓缓传来: “…垃圾。” 森寒的声音让岩近笃哉发抖。 他们…在争夺着谁先吃我… 岩近笃哉内心战栗的想着,身体已经彻底僵住,动都不敢动一下。 脸色,已经恐惧凄惨到了极致! 他死死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颤抖。 噗嗤!面前被打爆脑袋的恶鬼突然长回了脑袋: “嗬…” 并用猩红的眼眸看了岩近笃哉身后一眼后,准备爬上墙壁仓皇离开。 “不介意的话…让老夫也来分一杯羹吧…” 一旁的墙壁上,突然冒出了两只猩红的眼眸,紧紧盯着这边。 “嘶——还有我,嘶。”又是两只猩红亮起。 “好久不见,你们居然还活着…”又是一道声音传来。 接着,在岩近笃哉面如死灰的眼神中,隐藏在黑暗中的十数枚瞳孔接连亮起。 并好不顾忌的讨论着。 “我要心脏。” “想死么?心脏是我的…” “我只要他的脾。” “…给我一只胳膊就行了。” 说着。 啪嗒! 一只爪子从身后的漆黑中伸出,一把抓住了岩近笃哉的左臂! 并用力的缓缓朝后掰折着。 “嗬啊…啊啊啊…”岩近笃哉僵硬颤抖的转着头,他急促的呼吸着,恐惧的声线剧烈颤抖,盯着握住自己胳膊的鬼爪。 停手啊…! 他此刻,甚至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爪子逐渐用力的掰扯着自己胳膊。 同时。 啪嗒。 啪嗒。 啪嗒。 几只爪子从黑暗中探出,分别抓住了岩近笃哉脖颈,另一只手臂,大腿,并用力的撕扯了起来。 咯嘣!咯嘣! 骨骼的声音在响起。 岩近笃哉惊恐的睁着眼睛,已经有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嗓子已经因为惊恐而沙哑起来: “…救…” 这时。 咣当! 一直站在门外的尚泉奈,一脚踹开了房间的木门。 崭新的月光在岩近笃哉的瞳孔中透露出一道门。 砰! 门倒塌在地上,掀起一阵风压。 尚泉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并没有做多大的掩饰,只是用斗笠遮住了上半张脸。 时机已经差不多了。 再继续下去,惩罚就没有惩罚的效果了。 尚泉奈扫视了一眼屋内,他压了压自己头顶的斗笠。 ——九只鬼。 这么多鬼能挤在这样的一个小房间里,可真是难得。 “晚上好。” 他肩膀上的鎹鸦突然开口说话,吓了正看向尚泉奈的岩近笃哉一跳。 房间中的鬼们,看见踹门而入的尚泉奈,顿时都愣了一下。 “…人类?” 甚至有鬼下意识的嗤笑了一下: “…今晚有加餐了。” 随后,似乎是感知清楚了什么,他们的身体僵硬在了原地。 “不…不对。” “…是猎鬼人吗?”恶鬼试探性的声音隐隐传来。 “这种小地方,终于也有猎鬼人来了…” “终于啊…”有鬼观察着周围,早早的就策划好了逃离的方案与方向。 “弱小的人类…”也有恶鬼的眼神变得仇恨,紧紧盯着尚泉奈的方向。 “去死吧!” 砰! 一只恶鬼从黑暗中跳出,直直朝尚泉奈突刺而去! 啪! 尚泉奈随手打了个响指,猩红色的彼岸花顿时在指尖绽放。 淡红色的结界扩散开来,笼罩住了整个房间。 另一只手,也慢慢拔出了腰间的骨刀。 瞥了一眼从半空中扑过来的恶鬼。 随手一挥骨刀。 噗嗤! 骨刀简单轻松的划过了冲刺过来的恶鬼的脖颈。 头与身体顿时分离。 尚泉奈踏出一步,侧身一躲。 哗—— 恶鬼的尸体在还未落地前,就化作了灰烬。 就连死前的眼神里,也透露着惊讶和迷茫。 尚泉奈看着灰烬慢慢飘落在地面上,他踏了踏脚底板。 转头看了眼房间内已经明白事情严重性的恶鬼们。 十分温柔的眯起眼睛笑了笑: “…放心吧,我是一名医师。” 睁开双眼,瞳孔同样变得猩红,语气却不那么温柔了起来: “你们感受不到痛苦…很快的。” 下一刻。 在岩近笃哉惊恐中透露着希望的眼神中。 唰! 尚泉奈的身体原地残影了一瞬间。 噗嗤——! 自己周遭顿时传来了血液喷涌的声音! 岩近笃哉一愣,朝着周遭看去! 扑通!扑通! “嗬啊啊!!为什么!为什么!”恶鬼们痛苦的哀嚎着。 灰烬不断倒下,飘散,握住自己四肢和躯体的恶鬼们逐渐消失。 砰! 岩近笃哉终于脱离控制,整个人摔落在了地上,他心中的绝望与恐惧逐渐散去,反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咳咳!嗬呵呵哈哈!咳咳!噗哇!” 腹部传来的阵阵剧痛,此刻仿佛也感受不到了一般。 岩近笃哉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他从未像现在一般,对平常普通的生活如此感到幸福过。 咔哒! 站在门口的尚泉奈缓缓收刀,他看着岩近笃哉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头。 想要离开的脚步迟疑了一下。 这样做,惩罚的效果似乎有些轻了。 他眯起眼,转过身。 对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先给予他绝望,再给予他希望。 最后,再把他的希望贬的一干二净。 思量着。 尚泉奈重新走进了岩近笃哉的房间。 并拉上了一旁的门。 但,毕竟也只是个叛逆期的孩子。 稍微教育教育就行了。 咔哒。 房间里。 隐隐约约传来了岩近笃哉疑惑的声音。 “你是…?” “啊!你是白天的那个混…” 砰! 地板微微颤抖了一下。 “噗哇——!” “…你这个…嗬咳咳…该死的…” 砰! “…停下!停下!…我…” 砰! “噗哇……” 番外卷 第二十章——离别与新生代剑士 …… 岩近剑道场内。 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奔跑的人影,他们举着火把,朝着岩近笃哉房间的方向跑去。 浓墨般漆黑的夜色中,火把的光芒一个一个恍惚而过。 “是岩近笃哉的房间!快!”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怎么大家都出来了?” “别管那么多了,快跟上!” 嘈杂的交谈声与脚步声混合在一起。 …… 终于,在来到了训练场空地旁的走廊后。 岩近笃哉房间前。 踏! “拿着。” 为首的岩近半兵卫停住脚步,他将手里的火把转身递给一旁的学徒。 学徒接过火把,他站在一旁,提供着微弱的照明。 岩近半兵卫看着面前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的木门,他微微皱着眉头。 刚才在自己房间里,都能听见笃哉这小子惨绝人寰的叫声。 自己下手虽然不轻,但也不至于到了这种地步。 他眯起眼睛,在这短短的几秒内思考了许多。 ——莫不是…曾经的仇人寻上门来了? 此刻,笃哉的惨叫声也已经听不见了。 岩近半兵卫伸出手,放在了门上,随后缓缓用力。 朝一旁拉开。 咯吱…… 屋内没有点灯,一片漆黑。 火把的光芒从横拉开的门口泄露进去,照亮了房间内的场景。 “呕…呼咳咳……” 一个面对着门口的身影,正艰难的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岩近半兵卫紧紧皱着眉头,他从旁人手里拿过火把,探着头将火把朝前伸了伸。 在看清躺着的人的身份后,岩近半兵卫顿时失声喊着: “…笃哉?!” 岩近笃哉模糊间听见了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他微微艰难的睁开眼看去。 无比疼痛的脸颊让他只能睁开一条眼缝。 刺眼的火光洒落在房间内横躺着的岩近笃哉的双目上,他下意识的眼皮微微颤抖,嘴里发出着痛苦的呻吟: “唔…嗬…咳……” “…父亲…大人…救救…我…” 岩近笃哉痛苦的嘶哑着,他的四肢微微颤抖,浑身上下传来令人无助的绝望疼痛: “疼…好疼啊…!” 下一刻。 “笃哉!别动!我来了!”岩近半兵卫喊着,他连忙跑进了房间。 踏踏踏! 随着岩近半兵卫连忙跑进房间内,他身后跟着的众人也一同走了进来,把岩近笃哉围了一圈。 岩近半兵卫蹲在痛苦哀嚎的岩近笃哉身旁,他低头伸手拍了拍笃哉,皱着眉头疑惑着: “怎么了?笃哉?” “笃哉!还能够听见吗?” “是哪里受伤了吗,还是有人来偷袭?!” 但当岩近半兵卫用火把照亮了岩近笃哉的脸庞后,他却微微一愣。 笃哉的脸上——和往常一样,什么痕迹都没有。 似乎就只有岩近笃哉自己疼痛到扭曲的表情而已。 岩近半兵卫逐渐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他缓缓皱起了眉头。 随后伸手,撩起了岩近笃哉身上的衣物,用火把往前一照。 胸口,腹部——仍然是和往常一样。 连一块淤青的地方都看不见。 如果是受到了殴打的话,那体表定然会有痕迹。 像笃哉表现出来的疼痛,那肯定是有淤青的。 岩近半兵卫皱着眉头,他用火把照着自己儿子笃哉身上裸露出来的部位,一处被殴打的痕迹都没有看见! 这时,岩近笃哉疼痛的扭曲着五官,嘶哑的说着: “父亲大人…咳…鬼…疼…” 但似乎因为剧烈的疼痛,岩近笃哉一时间说不出太多连贯的话来,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 “拳头…打…好多…” 岩近半兵卫紧紧皱着眉头,他蹲着,用手摸了摸自己有些胡子拉碴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会自己的儿子: “嗯……” 最后,深邃的眼神缓缓停留在岩近笃哉疼痛的表情上。 ——有点不对劲。 想着,他伸出一只手,试探性的按在了岩近笃哉完全没有被殴打痕迹的腹部,并缓缓问着: “笃哉,这里疼不…” “嗬啊啊啊!!痛!好痛啊!”岩近笃哉顿时如同被戳了眼睛一般,嗷嗷的大叫了起来,整个人都弓成了一个大虾: “啊啊啊!!” “!”岩近半兵卫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后仰了一下,随后再次表情变得认真。 事情似乎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他再次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岩近笃哉的手臂。 “咳咳嗬啊啊啊——!!”岩近笃哉疯狂的惨叫着,他扭动着身躯,但这会使他再一次让体表与地面摩擦。 更加的疼痛! 看着岩近笃哉这副“毫发无损”,却拼命狂嚎的模样。 顿时。 围着岩近笃哉的一众学徒,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见了匪夷所思。 甚至,还有人在隐隐憋笑。 “嗤!” 哦——是某个人没憋住,笑了出来。 同时,岩近半兵卫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但他并没有完全黑脸。 只是又伸出手,按了按岩近笃哉的小腿。 接着。 “嗬啊啊啊啊!!”岩近笃哉的惨叫声再次传来。 岩近半兵卫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不耐烦了起来,但看着岩近笃哉惨叫的模样,也不像作假。 最后,他再次伸出手。 轻轻拍了拍岩近笃哉的肩膀。 啪啪。 “…笃哉…”他想要说些什么时。 “呕嗬啊啊啊!!” 岩近笃哉已经沙哑的嚎叫声再一次打断了岩近半兵卫的语言。 周遭的学徒们,看向岩近笃哉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而这一次,岩近半兵卫的脸面也有些挂不住,他表情彻底阴沉了下来。 忍无可忍。 猛地一甩手! 啪!(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一个响亮的巴掌瞬间有力的抽在了岩近笃哉的脸上。 “闹够了没有!”岩近半兵卫愠怒的喊着。 笃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这一次,躺着的笃哉倒是愣了一下,反而没能叫出声。 岩近半兵卫看着自己儿子这副模样,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冷哼着站起了身。 举着火把,在一众学徒的注视中,缓缓走出了岩近笃哉的房间。 他站在岩近笃哉外,微微白的月光低下,侧头,眼神瞥了一眼自己的门徒: “这件事不许说出去。” “敢传出去的,按派规处理!” 他转回头,刚想直接离开,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 对着学徒们叮嘱着: “对了,让那家伙明天自己来训练场,我要亲自质问他,怎么丢的起这个脸的!” 说完,一甩袖子,气哼哼的就离开了。 学徒们见岩近半兵卫远离的背影,他们互相交谈着,慢慢的也都散了。 只留下岩近笃哉一人,孤寂痛苦的躺在榻榻米上,干呕着嗓子,承受着肉身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可恶…一个…两个…都…” “…混蛋…” “迟早…都…” …… “…死…” …… 隐隐约约的黑暗中,微弱的言语断断续续的传来。 …… …… 素流道场。 庭院中。 尚泉奈坐在屋檐下,他缓缓抬头,视线转向墙壁,看了眼岩近剑道场的方向。 他在岩近半兵卫赶来之前就离开了笃哉的房间。 用拳头教育他的同时,也用着特殊的按摩技巧,与发热的血鬼术,让岩近笃哉身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甚至顺手将他的腹部伤口简单的缝合了一下。 但——他的拳头造成的疼痛,估计要持续数天甚至半月才会慢慢消散。 也算是给那嚣张的性格搓一搓锐气。 这样想着,尚 . 泉奈回头看了眼恋雪的房间。 房间的门紧闭着,灯光已经熄灭。 但狛治仍然待在恋雪的房间里。 在受到庆藏的拜托后,狛治似乎突然有了强烈的责任心一般,像往常照顾自己父亲那样照顾起了恋雪——无微不至。 而狛治这种心理,其实更多是想要回馈自己没有交学费的愧疚。 虽然尚泉奈做了一些事情代替学费,但狛治总觉得——那不是自己做的,十分愧疚。 他清楚庆藏的条件并没有比自己家好到哪里去,没了学费这一收入来源,庆藏一家定然会越来越萧条。 但值得庆幸的是,恋雪的身体状况正在好转。 恋雪房间内。 “唔……” 狛治正靠着一旁的墙柱子,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他身上也已经换上了白色的素流武道服,这代表着狛治真正意义上的加入了素流。 正躺在榻上的恋雪,却满脸通红,不停的冒着虚汗。 她不好意思的抬眸,看了眼坐在另一侧的狛治,但看着对方昏昏欲睡的模样,又有些难以启齿。 在狛治到来,但母亲又突然去休息的今天。 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如厕了。 恋雪花朵形状的眼眸忽闪着,充满了不知所措。 甚至隐隐有些要急哭出来的样子。 怎么办…… 恋雪的心中如同乱麻。 这时。 “唔…?” 敏锐的狛治突然抬起头,他睁开眼睛,黯淡粉色的睫毛眨了眨,转头看向恋雪的方向。 淡蓝色的瞳孔转过。 昏暗中,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 狛治看着恋雪眼神躲闪的模样,他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随后。 沙沙…… 他站起了身。 …… 门外。 尚泉奈正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明月,思考着自己离开时该做怎样的道别。 这时候。 咯吱—— 恋雪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失礼了。” 狛治穿着白色的武道服,腰间系着黑色的腰带,他双手抱着恋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恋雪用手捂着自己的脸,被狛治双手托在怀里。 细小如蚊的声音从恋雪嘴里发出: “…狛治先生…” “不用担心,我会尽快的。”狛治的脸色没有变化,他曾经照顾父亲时,无比虚弱的父亲也需要他背着前往茅厕。 甚至,他在这个时间突然惊醒,也是某种意义上养成的生物钟。 但是—— 狛治有些意外的低头看了眼被自己双手托起的恋雪。 恋雪的体重,超乎他想象的轻。 在抱起的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托着一团被子。 恋雪的脸通红,此刻已经不仅仅是因为病情而产生的体热了。 收回眼神。 随后,狛治对着庭院中的尚泉奈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 “上泉先生,晚上好。” 随后,便连忙抱着恋雪,一路小跑顺着走廊,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尚泉奈注视着二人离开的方向,他有些落寞的叹了口气,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年轻真好啊。” 说着,他缓缓低下了头。 沉默了一会。 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了一张草纸。 拿着木炭条就开始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庆藏,惠仁,仓也,伸惠…亲启…” “非常抱歉…” …… …… 不久。 狛治抱着恋雪,缓缓回来了。 他路过庭院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庭院的方向。 但这一次,却没有看见尚泉奈的身影,狛治有些奇怪的嘟囔了一句: “…上泉先生,去休息了么?” 但下一刻,他的眼神就看见了。 ——被压在庭院的一块枯山水石上,一张被月光照射着的草纸。 那是…! 狛治的瞳孔微微一缩。 …… 在把恋雪好好的照顾好后,狛治抽空走出房间,他来到庭院的枯山水前。 拿起了那张草纸。 狛治皱着眉头,趁着月光,他盯着草纸上书写的内容,有些缓慢的念了起来。 “…旅途总有终……原谅…不辞而别…” 读到这,狛治沉默了一会。 随后,他直接看向最后一句话。 “有缘再见。” 咯吱,咯吱。 将草纸小心翼翼的叠好,狛治将其塞进了武道服前胸内的口袋里。 ——明天,给庆藏先生和老爹他们看吧。 …… 第二天早上。 素流道场内。 白色的阳光从训练场顶端的窗口透露进来,将训练场照的通透明亮。 庆藏几人团坐在这里,他们看着地面上信封的内容,陷入了沉默。 但不久,庆藏就笑着抬起头,用着开朗的声音说着: “上泉先生又去其他的地方行医了!这个世界上又将多了一个健康的人啊。” 仓也闻言,也点头回应着:“嗯,没错啊…” 伸惠点着头,她也微微笑着,与坐在对面的惠仁对视了一眼。 …… …… 与此同时。 另一边。 某个町街上。 尚泉奈摘下了斗笠,他正慢悠悠的在人群中逆行。 这时。 一旁的巷子里,传来了一声常人难以听见的暗语: “…笨蛋!不要暴露我们鬼杀队的身份啊!” 啪嗒。 尚泉奈前进的脚步微微一停。 他侧过头,看向一旁的巷子。 . 番外卷 第二十一章——炼狱和寿郎与灶门堇的三人小队 …… 町街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 “噶!噶!”几只鎹鸦落在巷子的屋檐边上,此刻正探着脑袋朝下看着。 昏暗的巷子中没有行人,只有几个身影出现在巷子的深处。 其中一人坐在一旁潮湿的木箱子上,无奈的笑着看向面前站着的另外两人。 “都说了!” 少女气呼呼的娇喝声传来,她叉着腰,意味中似乎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和寿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努力压低声音说话的少女,绑着一头顺长的高马尾,马尾随着她的语气起伏,此刻正微微晃动着。 红褐色的瞳孔,此刻正紧紧盯着面前某个一头赤焰发色,一副无辜表情的少年。 紧紧抿着嘴唇,似乎在等待少年的回应。 她上半身穿着白色的襦绊,搭配着套在襦绊外的黑绿相间的羽织。 下半身却穿着黑色的剑道袴,显得整个人十分英朗高挑。 腰间的打刀被羽织的下摆隐藏住,仔细看才能看得出端倪。 在等了一会后,见面前的少年没有回答或者反驳自己的样子,少女这才叹了口气: “下次行动的时候,不要擅自说什么‘我是鬼杀队的剑士,请配合我’这种话了!” 说罢,少女扭过头去,似乎仍然不解气的模样,抱着双臂,腰间的打刀微微晃动,在一旁嘟囔着: “真是的……真是一点都不让人安心…” 最后,用着难以听见的声音,暗自吐槽了一句:“真的很羞耻啊…” 少女的神态变得十分不自然起来,似乎回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这时。 一个身影缓缓从巷子口走进来,并驻足停留在了几人不远处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三人。 啪嗒。 尚泉奈轻轻捏住了肩膀上鎹鸦的嘴,并抬头对着巷子墙壁上的鎹鸦,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巷子墙壁上的鎹鸦张了张翅膀,便收回了眼神,一副“我很可靠”的模样。 而巷子内的三人,却全然没有发现尚泉奈的样子。 仍然在自顾自的交谈着。 此刻。 少女身旁。 站着另一个正认真思索的少年。 他正是被少女称呼为“和寿郎”的家伙。 “嗯……”他正沉吟着。 金黄色的头发发梢像是被烈焰点燃了一般,点缀着赤焰的红色,浓黑的剑眉此刻正因为低头思索而微微翘起。 橙红色的瞳孔炯炯有神,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少女撇过头去的背影,点了点头,不假思索的张口就来: “我认为这没有问题!” 声音中气十足,且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 孔武有力的眼眸看向少女的背影: “完全没有问题!” 一旁,坐在木箱子上的第三个少年听见和寿郎这样的回答,脸上挂着的笑容顿时也有些绷不住。 他赶忙伸着手,脸色有些慌张,试图打断炼狱仁寿郎的话语: “…喂,和寿郎,快停下…” ——!? 少女背对着炼狱和寿郎的背影猛地一僵硬,她的额头隐隐有些暴起青筋,但深呼吸了几口,还是压了下去。 咯吱… 压抑着内心有些烦躁的情绪,少女缓缓扭过头去,整个过程显得缓慢而无比具有压迫感。 她侧着头,红褐色的眼睛盯着炼狱和寿郎,一字一句停顿着: “…哈?” “你说什么呢?” 踏! 少女彻底转过身,与炼狱和寿郎对视着,她半眯起眼睛,似乎想摆出蛮横的表情,但却显得没那么有杀伤力。 正劝慰着炼狱和寿郎的少年听见这样的话语,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干笑了两下,转过头又朝少女轻声说着: “堇…你也别这么上头……” 被称为“堇”的少女闻言,顿时有些气愤的抿了抿嘴,她伸出手指向炼狱和寿郎: “所以。” “这个笨蛋,在街上叫住了听说有关鬼消息的路人,直接就说出自己是鬼杀队的成员…” “结果被询问鬼杀队是什么。” “被问是不是幕府官方的治安组织…” “——他居然说不是?!”堇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向炼狱和寿郎,气的胸口一起一伏的: “然后还被路人当场举报,被路过的町奉行所的人直接就给抓走了?!” “并且还因为携带的日轮刀,差点要受刑罚。” “最后还是我们前去,联系了主公大人,才把这个笨蛋从牢里解救出来!” 堇一口气说完,然后轻微的气喘了几下,扭头看向一旁坐在木箱子上劝慰二人的少年: “木村,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气愤吗?” 被称为木村的少年穿着最普通的黑色鬼杀队制服,他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只能看见两条由睫毛形成的黑线。 木村强扯着嘴角,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干笑着: “哈哈…哈哈…堇,事情已经过去了,消消气…” 这时。 炼狱和寿郎似乎没察觉到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他抬起头,还是那副无辜的表情,却意外的含带激情: “我认为欺骗别人是不好的…!虽然欺骗世人鬼不存在,这是出于善意!” 他看向堇: “但是!鬼杀队本来就不是与幕府有关的组织,在这种地方欺骗他人…” “?” “你是白痴吗?” 堇突然愣了一下,她脸上气愤的表情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嗯?哪方面?”炼狱和寿郎则是十分认真的疑问着。 堇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她看着炼狱和寿郎,眉头微微颤抖: “鬼杀队早就在十几年前那场大战结束不久后,因为一位前辈在江户城救下了两名当时位居高职的老中,就与幕府之间有了关系。” “现在,鬼杀队已经与幕府是一明一暗的合作关系了…” “就算对外,我们也可以自称幕府役人。” “所以…鬼杀队本就可以说是和幕府官方一样的组织啊…” 炼狱和寿郎的表情逐渐呆滞,直到堇讲完她说的一切,他才反应迟钝了愣了一会,随后回答着: “…竟然是这样的吗…” 堇则是变得无比诧异起来,她的语气都平缓了许多: “你居然不知道吗…?” “混蛋,你的队史是怎么学的…?!” 炼狱和寿郎则是义正言辞的回答着: “因为每天都跟着父亲练剑,所以完全没学!” “不可能!仁寿郎先生不会容纳你这样懈怠…”堇瞳孔微微一缩,她顿时不相信的说着。 这时。 木村微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但是…队史是选修啊…” “队里的很多人…其实都没有选择去学队史…” 在木村这句话出口的下一刻。 瞬间。 ——安静。 三个人之间的氛围,化作了落针可闻的宁静。 空气仿佛要凝固一般。 就连三个人的动作都保持在原地没有动弹。 堇伸出的手,僵硬的慢慢缩了回来,她侧过头,脸色变得有些异常: “啊…原来是这样啊…哈哈…” “…哈…嗯。” 耳朵已经因为羞耻而变得通红。 随后,三人之间的氛围又凝固住了。 堇的嘴巴微微张开了许久后,一声微弱的言语从堇的嘴里传出: “…抱,抱歉。” “嗯?堇,你刚才有说什么吗?”炼狱和寿郎回过神来,他看了眼堇奇怪的模样,疑惑着。 堇顿时抿着嘴,神色又恢复到了正常的模样,扭过头去,一副不想理会炼狱和寿郎的模样: “什么都没有!” 一旁的木村,干笑着。 他眯起的眼睛,正缓缓打量过面前的二人。 ——堇,全名灶门堇。 水之呼吸流派的剑士。 平时性格温婉,但情绪起伏变化巨大。 父母都是普通人,但却被主公大人与其他柱们十分重视乃至宠爱。 那位继国姓氏的大人,和很少才下山一次的巫女大人,似乎也对她关爱有加。 具体原因不 . 明。 木村缓缓转过头,看向和寿郎。 ——炼狱和寿郎。 炎之呼吸流派剑士,目前实力处于新生代剑士前列。 父亲是现任炎柱,其父曾多次提出辞退柱的身份,却因无人能承其后位而被婉拒。 性格直爽,为人与其父亲极其相似。 只是…处世方面似乎还需要继续打磨。 最后,木村看着两人,嘴角微微勾起。 ——两人是青梅竹马,从小与现在唯一的那位新生柱一起长大。 糟了,嘴角有点抑制不住了。 心中,木村快速的分析着自己,以压制内心的情绪。 ——木村。 没有姓氏。 水之呼吸流派剑士。 情报捡练员。 鬼杀队普通成员,父母都是鬼杀队成员。 实力目前——仅次于队伍中所有与柱有关的队员。 目前已知掌握全队成员资料,和所有柱资料的成员。 木村悄不做声的压抑住扬起的嘴角,他暗自深呼吸了一下。 身为鬼杀队三人小队中的情报捡练员,每天重新分析一遍队友的情况,有助于自己头脑保持灵活。 嗯,没错,就是这样。 “…今天,也是轻松的一天啊。” 就在木村这样想着的时候。 他轻松眯起的眼睛,微微朝巷子口的方向一瞟。 这不瞟不要紧,一瞟,却看见了一个离他们距离不远,甚至就站在几米外的地方的一个人影! 巷子外的光渗透进来,被那人影遮挡了大半。 背光的瞬间,让木村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庞。 那人戴着斗笠,正微微转过头,朝着木村笑了一下。 “!!” 木村眯着的眼顿时吓得睁开,他整个人后退了一下,额头上瞬间出了冷汗。 谁? 看不清。 什么时候站在这的?! 完全没有发现! 炼狱和寿郎就站在木村身旁,他看见了木村奇怪的表情,诧异的愣了愣,随后拍了拍木村的肩膀: “木村,原来你的眼睛是可以睁开的吗。” 木村没有回答,他只是警惕着呼吸,看向站在巷子口的尚泉奈。 大脑此刻快速的思考着。 以对方刚才那种程度的隐匿,被自己发现后丝毫没有诧异。 ——是故意被我发现的! 如果他想要团灭己方。 恐怕悄无声息的就能够做到。 再加上,现在是白天。 排除是鬼的可能性。 肩膀上有两只鎹鸦……鬼杀队的人? 人类,没见过,擅长隐匿气息,戴着斗笠,两只鎹鸦…… 脑海中,与这些信息对的上的身份。 似乎只有一个。 木村的表情逐渐呆滞,他的表情不再警惕,眼睛也重新眯起,只是有些发愣。 啪啪!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庞,感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太真实。 那个在鬼杀队名册上,排第一的那个名字,甚至写在比主公大人都前面的那个名字。 根据自己偷看知道的,那位现在应该在霓虹各地杀鬼,在这里居然遇到了吗… 木村仍然感到有些不显示。 “嗯?木村?怎么了?”炼狱和寿郎见木村一直盯着不远处的样子,他伸手拍了拍木村的肩膀: “没事吧,现在堇的语气吓到你了吗?” “喂!你怎么说话的!”灶门堇皱着眉头,她抿着嘴看了一眼炼狱和寿郎。 随后,视线也慢慢看向木村,她歪了歪脑袋,疑问着: “木村?” 在微微疑惑了一下后,灶门堇和炼狱和寿郎顺着木村视线的方向,朝巷子口看去。 视线划过巷子两侧的墙壁。 缓缓停留在正在摘斗笠的身影上。 正好,与尚泉奈摘下斗笠后,微笑着的眼神对上了视线。 “喔,还记得我吗?” 他轻松眯起的眼睛,微微朝巷子口的方向一瞟。 这不瞟不要紧,一瞟,却看见了一个离他们距离不远,甚至就站在几米外的地方的一个人影! 巷子外的光渗透进来,被那人影遮挡了大半。 背光的瞬间,让木村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庞。 那人戴着斗笠,正微微转过头,朝着木村笑了一下。 “!!” 木村眯着的眼顿时吓得睁开,他整个人后退了一下,额头上瞬间出了冷汗。 谁? 看不清。 什么时候站在这的?! 完全没有发现! 炼狱和寿郎就站在木村身旁,他看见了木村奇怪的表情,诧异的愣了愣,随后拍了拍木村的肩膀: “木村,原来你的眼睛是可以睁开的吗。” 木村没有回答,他只是警惕着呼吸,看向站在巷子口的尚泉奈。 大脑此刻快速的思考着。 以对方刚才那种程度的隐匿,被自己发现后丝毫没有诧异。 ——是故意被我发现的! 如果他想要团灭己方。 恐怕悄无声息的就能够做到。 再加上,现在是白天。 排除是鬼的可能性。 . 番外卷 第二十二章——带队 …… 与此同时。 另一边。 素流道场门口。 咯吱…… 狛治推开道场的门,他走出道场,站在门外清晨露水清新气味弥漫的泥土地上。 他穿着素流道场的武道服,纯白的宽松武道服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带子,将多余的衣摆束缚住。 背后,绣着黑色的“素流”字样。 从今天起,他,狛治,就是素流道场唯一的学徒了。 深呼吸一口,都能感受到那股泥泞间的芳草香。 左右看了看,未散尽的清晨雾气仍然在弥漫着。 他低下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清单: “…再买些药,以便不时之需吧。” 以恋雪的情况,或许还要吃很长一段时间的药。 老爹虽然不用贴身照顾了,但也还需要继续吃药。 这样想着,狛治转过身,准备离开素流道场。 这时。 啪嗒,啪嗒,啪嗒。 几声轻微的脚步声从一旁传来。 有人! 狛治警惕性的下意识回头,看向素流道场另一侧,传来脚步声的道路上。 那里。 岩近笃哉,正被人搀扶着,慢慢朝这里一点一点的走来。 而当岩近笃哉抬头,与狛治正好对视了一眼后,他却愣了一下。 眯起眼睛,岩近笃哉仔细的看了眼狛治的样貌。 在看清之后,他猛地瞳孔一缩,整个人一激灵。 随后连忙对着扶着自己的人低声嘶哑的说着:“走!快走!回头!!” “走啊!!混蛋!!” 搀扶着他的人连忙转过身,岩近笃哉自己也单脚用力蹦蹦跳跳的朝另一个方向远离。 狛治看着岩近笃哉踉踉跄跄的被扶着,面色惊恐的离开的模样,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心中的警惕性,也微微放松。 他直起因为保持随时战斗而微微弓起的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嘟囔着: “…奇怪的家伙。” 随后,不再理会岩近笃哉的异样,他转过身,朝着昨天记忆中的药店走去。 值得一提的是,仓也一家,也搬进了素流道场内居住。 两家人商量着,将素流道场与仓也家中间隔着的唯一一面墙打碎,彻底通透。 但狛治却不知情。 …… …… 另一边。 尚泉奈与炼狱和寿郎等人相遇的巷子中。 尚泉奈站在背光的地方,由于巷子较深,所以巷子内光线已经十分昏暗了。 这就导致,炼狱和寿郎,木村,灶门堇三人,看向尚泉奈的方向,隐隐有些过于光亮,看不太清。 “我幼年时很多的坏毛病,都多亏了上泉先生才纠正过来!” “所以,上泉先生!” 炼狱和寿郎信心满满的看向巷子不远处的尚泉奈,他站好姿势,腰间的日轮刀微微一挺: “就是这样!” 他似乎一点没有察觉异样的样子。 啪! 一旁的灶门堇听着炼狱和寿郎的话语,她无奈的扭过头,用手抵住了自己的额头。 没救了。 这个家伙,彻底没救了。 “唉……”她有些无奈的深沉叹了口气。 啪啪! 灶门堇苦恼的拍着自己的额头。 木村则是像没听见炼狱和寿郎的话一般。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紧紧抿着嘴,心态逐渐紧张了起来。 他心中疯狂的念着。 冷静,冷静! 木村!镇定下来! 或许是因为他是鬼杀队的成员吧,又或许是单纯的个人原因。 ——他对队史中,那些曾经被记录下来的,铭刻在历史上的人们,有着近乎狂热般的崇拜。 身为平民出身的鬼杀队成员的他,按一般常理来讲,是无法进入这支由“炎柱之子”和“天赋极高”的另外两人组成的队伍的。 但他在某一天,突然通过不断查找资料,学习人物,找到了十几年前,那场决战的详细描述。 虽说队史课上也有较为详细的描述这场战争,但并没有写清——战争结束后,那几位前辈都去了哪里。 …… 而木村翻阅书籍,看到这场战争结尾。 看见了这场战争后续发生的事情时,正巧被路过书房的主公大人给发现了。 被当场逮住的木村,自然低着头想要认错, 却被主公大人问了几道貌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他脑子敏捷,再加上看过的书籍确实多,轻松的就回答出了答案。 最后,主公大人保持着那副一贯温和的作风,亲切的询问着他: “木村,如果,让你随自己想法,去加入现在任何一个三人的队伍,你会去哪个?” 那时的木村看着一旁史书上记载的最后有关“上泉奈”的记录,同样看见了照顾“炼狱和寿郎”,“灶门堇”“继国启一”的字样。 “我会想加入…继国前辈的队伍!”那时的木村坚定的回答着。 “…启一的队伍么…” “嗯,我明白了。”主公大人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不错的选择。” 当时,木村还不知道主公大人的笑,代表着什么。 在那之后不久。 由“继国启一,炼狱和寿郎,灶门堇”三人组成的小队。 其中“继国启一”实力突出,数月内杀鬼超50只,晋升为柱,成为年龄最小的柱——仅17岁。 至此,十余年来,鬼杀队第一个新生柱——日柱,诞生。 而继国启一成为柱后,自然也就提升为了原来小队的“带队老师”。 队伍中的“队员”也就空出来了一个位置。 当时实力处于新生代中精英的人物——木村,自然而然的加入了这个队伍。 值得一提的是,木村在翻阅名为“神社杂记”的书籍时,发现了很多有趣的故事。 除了炎柱和岩柱以外的其他柱,居然会时常被主公大人“催婚”? 并且,主公大人甚至多次托人为“鸣柱”作媒。 但无一例外,全都没有成功。 炎柱居然曾经被风柱拉到狭雾山顶比谁的嗓门大? 但书上并没有写明比试结果,似乎是被某种不可抗性因素影响导致没有比完。 除此之外,还有种种让木村觉得离谱的事情。 这一度让木村有些怀疑——自己平时看到的那些气场强大的柱们…真的是他们的本质吗? “神社杂记”这本书里记载了很多很有趣的细节,木村甚至誊抄了一份,带在身上。 只是作者署名为“樱”,并没有透露全名,让木村略感遗憾。 “呼……冷静下来了…” 在脑海中疯狂的思索了一番,这才冷静下来的木村,瞳孔因为兴奋而变得有些颤抖的抬起。 看向巷子不远处的尚泉奈。 这时,尚泉奈正缓缓朝这边走过来。 啪。 他随手将斗笠扣在炼狱和寿郎的头顶,轻轻的揉了揉,感到颇为好笑的说着: “你啊…多和你母亲学学,少跟着你爹到处霍霍。” 炼狱和寿郎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还是伸手抬了一下捂住自己脸的斗笠,并点头说着: “嗯!巫女大人也经常这样说!” 在将斗笠戴好后,炼狱和寿郎抬头看向尚泉奈。 一旁的灶门堇,在深呼吸了几下后,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尚泉奈有些熟悉的笑容。 尚泉奈也正好转过头,与灶门堇对视了一眼。 他轻轻拍了拍手,随后说着: “啊…小堇…上次见你,还是个不会说话,只会啊啊的叫,这么小小的孩子呢。” 说着,尚泉奈还随手比划了一下。 灶门堇刚想开口说的话顿时一下被噎在喉咙口,她表情有些不自然,微微低下了头,耳朵仍然通红:“…这种事…就不用再说了…” 而垂下的视线,却正好看见了,尚泉奈系在腰间,被压成花干装饰物的,一朵白色的长春花。 那朵花,是十五年前离别时,灶门堇送给尚泉奈的。 她看着那朵已经干的硬邦邦的花,只感觉后脑勺有些发烫。 随后,灶门堇扭过头去,又开始嘟囔了起来。 “…真是的…怎么一个两个的都 . 这样…” 灶门堇抿着嘴,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都喜欢提起一些令人羞耻的事情。 而尚泉奈,也正好扫视了聚在巷子里的三人一眼。 最后,视线缓缓停留在了木村身上。 木村也彻底打理好了自己的心态,他焦急的等待着,看到尚泉奈朝自己转过头来后。 他轻声咳嗽了一下,随后整理着自己的队服,语气变得十分郑重: “上泉前辈…不,上泉大人!” “请容许我进行自我介绍。” 说着,木村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我…” “是木村吧。”尚泉奈却点了点头,抢先他一步说着。 木村的表情明显变得诧异起来,声音的颤抖也变得剧烈了一些: “啊,嗯,诶…这个…” 一时间,木村的大脑像是无法计算突如其来的事件,有些宕机。 他语言混乱了有一会,才慢慢重新变得有条理起来: “上泉…您,啊,您,您听过我的名字吗?” 他小心翼翼的询问着,的手紧紧揪住队服衣摆的两侧,汗水不断分泌。 尚泉奈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他点了点头,随口解释着: “嗯,产屋敷跟我提过,说你是个很聪明的小伙子。” 啪啪!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木村的肩膀: “好好干,我看好你。” 经典语录。 而实际上,尚泉奈是真的知道木村这个人的存在。 只不过,并不是产屋敷辅世告诉他的。 ——而是甘露寺樱饼。 甘露寺樱饼曾在这空闲的十几年里,由于太过无聊,亲自列出了600年前平安时代所有剑士的血缘后代。 其中,村田的后代里,一支一支延续到这一代的子孙——正是木村。 木村呆滞在原地,在未响应了好一阵后,才猛地用力点了点头,大声的喊着: “嗯!我会的!!” 灶门堇皱着眉头,微微虚着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一旁的木村。 她从未见过木村这副模样。 难以置信。 灶门堇慢慢的摇着脑袋。 世界上,难道只有我一个正常人了吗! 尚泉奈暗不做声的收回手,随后点了点头,看了眼躲在昏暗巷子里的三人,疑问着: “所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附近有任务吗?” “噶!”讲到任务一词时,一旁墙上的鎹鸦,突然出声喊叫着。 炼狱和寿郎扶着自己头顶有些过于大的斗笠,点头喊着: “没错!上泉先生!” 他从自己赤焰色羽织内部拿出一片木头: “我们正在调查附近有关鬼的传闻,启一那家伙现在已经不和我们一起行动了。” “他现在应该在接更难的任务。” 说着,炼狱和寿郎将木片递给尚泉奈: “这是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 尚泉奈接过木片,视线轻轻一扫。 上面标着的,是不规则的字符——鬼杀队独创的加密语言。 在鬼的实力总体变弱,不再需要耗费全部时间去磨练实力后,这些千奇百怪的功能性物件就越来越多。 木片上的内容,大概写着 “调查传闻的真相,并以正确的方式平息传闻。” 其中标注的“正确方式”,多半意思指灭了传闻源头的鬼吧。 将木片还给炼狱和寿郎,随后转过身,对着身后巷子里的几人撇了撇头: “那走吧。” “诶?”灶门堇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她有些不解的看向尚泉奈的背影,语气有些迟疑的问着: “什么?” 由于鬼杀队之前,就算是柱带队,柱也只是在一旁监督,避免出什么意外,并不会亲自出手。 所以,灶门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尚泉奈是什么意思。 这时,尚泉奈已经微微走远。 踏踏踏! 而炼狱和寿郎,却已经兴致勃勃的紧紧跟在了尚泉奈的身后。 木村在回头看了眼灶门堇后,他对着有些迷茫的灶门堇点了点头,随后收拾了一下自己背着的东西,跟上了两人。 “这可是学习的好机会!”他前进的中途,回头对着灶门堇喊了一句。 便头也不回的,奔向了那远离昏暗巷子的光明巷口。 尚泉奈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巷子前端传来: “带你们去找那只鬼的下落!” 炼狱和寿郎的声音也跟着传来: “堇,快,跟上!” 灶门堇对突然的变化感到有些不适应,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鎹鸦。 上半身黑绿相间的格子羽织微微摆动,她握住了腰间日轮刀的刀柄,感受着熟悉的布带。 随后,也迈开腿,朝着巷子外光亮的方向奔跑而去: “来了!” . 番外卷 第二十三章——论鎹鸦食腐的可能性 …… “噶!噶——!” 几只鎹鸦飞在町街的上空,他们身下是正在川流的行人。 低下头,鎹鸦锐利通红的眸子看着鬼杀队的几人。 “噶!”振翅一挥,控制着速度,不急不慢的飞行在几人的正上空。 街道一侧。 木村,灶门堇,炼狱和寿郎三人并排走着,他们紧紧跟在尚泉奈的身后。 这时,木村正不断朝尚泉奈阐述着他们这一阵子得到的成果: “…嗯,根据之前查找到的情报,附近鬼的传闻是从町上边缘的一家猎户那里开始传出的。” 木村拿着一个小本子,他翻查着上面的内容,根据自己的条理说着: “起因是……猎户带着孩子上山教导打猎,最后却只有孩子一个人,在夜晚的时候跑了回来。” “那孩子被吓得不轻,我们尝试过了,根本没办法正常交流。” 在木村说到这时,一旁的灶门堇微微垂下了脑袋,脸色似乎变得有些遗憾和无奈。 而这份无奈,却在尚泉奈的余光中,慢慢变成了愠怒。 木村仍然在继续说着: “那孩子,只会偶尔从嘴里蹦出一点词汇,像什么‘黑影’‘好快’‘跑’‘鬼’之类的词……但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木村收起自己的小本子,用手抵住自己的下巴,做出思考的模样,声音压抑的说着: “我们后来,也去那座山上调查过。” “也带着鎹鸦绕着山来回盘旋了几圈。” “最终也没有发现有关鬼的踪迹。” 这时,一旁的灶门堇十分自然的接过话题,她抬着头,看着尚泉奈的背影开口说着: “但是发现了很多动物的脚印。” “场地很杂乱,难以分辨,但还是能够看出有类似熊的掌印。” “所以,现在我们猜测,那个猎户,或许只是遇到了熊之类的生物…惨遭不幸…而并非碰上了鬼。” 尚泉奈一边听着木村的话,调整着前进的方向,朝着附近唯一一座荒山的方向走着。 他左右看着街道两侧逐渐稀少的行人,以及慢慢看不见的町街紧凑房屋,看着前方,问了一句: “那个猎户失踪了几天。”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木村回答的很快,他立马就说着: “我们去山上调查的时候,正好是昨天,也就是他失踪的第二天。” “今天则是只去将和寿郎从奉行所那里接回来…并没有做更多有用的事情。” 尚泉奈微微点了点头,他琢磨了一下时间。 如果那猎户是被动物拖走,并作为食物。 考虑许多哺乳动物都有储存食物的本能,那么在失踪的第二天,应该还是会有残留的尸体部分的。 想到这,尚泉奈直接对着身后几人说着: “所以,你们已经找到那个猎户的尸体了,是么。” “…诶?” 灶门堇微微愣了一下,她显然没有想到尚泉奈会这样问,也自然没有想到过这一层。 犹豫了一下,她转过头,与一旁的炼狱和寿郎以及木村对视了一眼。 随后,木村转过头,语气牵强的说着: “其实…并没有。” 听到这句话。 尚泉奈前进的动作微微迟疑了一下,他顿时有些疑惑。 没有找到尸体…? 木村没有注意到尚泉奈背对着他们脸上的疑惑,而是继续有些无奈的说着: “我们…确实有过寻找尸体的这种想法,毕竟,找到尸体就能彻底验证我们的推测了…” 他苦笑了一下,微微低着头,表情显得有些无奈: “只不过,那座山之内的范围实在太大,想要在其中找一具尸体太过困难…最终我们的计划也只停留在想法。” 在一边行进,一边听着木村的话后,尚泉奈微微皱了皱眉头。 啪嗒。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定。 砰! “啊…!”炼狱和寿郎直视着前方,一个猝不及防,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尚泉奈的身后。 随后,缓缓朝后踉跄了两下。 尚泉奈缓缓转过身,他看着身后的三人,隐藏为黑色的眸子逐渐变得猩红,心底稍微推测着。 并稍微的叹了口气。 面前的三人,确实经验上还有着不足,与自己队友之间的配合也不怎么默契。 甚至与鎹鸦之间的配合也不怎么好。 找尸体这种活,交给鎹鸦啊! 鎹鸦虽然会说话,但他的本质,依旧是——乌鸦。 他看向木村,微微犹豫了一会后,他轻轻开口说着: “木村。” 木村当即就是一个激灵,他立马抬起头,眼神镇定的看向尚泉奈: “我在,上泉先生。” 随后,尚泉奈注视着木村,视线也慢慢从木村身上,移动到了旁边的另外两人身上。 随后,一字一句的说着: “鎹鸦,虽然可以口吐人言,但实际上也是渡鸦的一种。” 暗自叹了口气: “他们,是食腐的。”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霹雳一般,将木村轰隆定在了原地。 木村微微张开嘴,他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只感到脑子里有些发懵。 对啊,鎹鸦,乌鸦,渡鸦,他们都是食腐的… 这些鸟类在对腐肉的嗅觉上的感知能力应该是极强的。 并且,鎹鸦因为某种原因,对感知能力是远超于其他鸟类的! 即使是在茂密的森林里——也能够轻易的察觉到很远之外的腐肉。 这是曾经学过的! 想到这里,木村的瞳孔一缩。 所以,如果那座山里存在腐烂的尸体! ——鎹鸦也是能够发现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眼神发直,手微微上下摆动着,不断的重复着自己的言语,并点着头:“原来是这样…!” 木村抬头看着尚泉奈,他突然有了种被从朦胧中点醒的感觉。 “上泉先生,原来是这样!” 尚泉奈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觉得。 这三个孩子,有些当局者迷了。 在木村变得神神叨叨的一会吼,一旁的灶门堇与炼狱和寿郎都开始变得有些担心。 “…喂,木村,你没事吧?”灶门堇犹豫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木村的肩膀,疑问着:“不要紧吧…” “怎么突然就…” “我明白了!” 木村突然抬起头,大声的喊着,顿时吓了一旁的灶门堇一跳,往日那副理智的模样变得一去不复返。 “咿嗬!”灶门堇被突然仰头大喊的木村吓到了,她往后缩着身子,触电似的收回了拍木村肩膀的手。 而木村则是仰起头,看向天空中盘旋的几只鎹鸦,他胸口微微起伏着,随后大喊: “北海太郎!快下来!” 听见这句话,正在天空中盘旋着的鎹鸦,顿时有一只停在原地,垂下头看向下方的木村。 随后,收拢翅膀,直接朝着木村的方向俯冲而下: “噶——!” 嗖! 随着风压裹挟在鎹鸦收拢的翅膀两侧,地面越来越近。 直到快要接近地面的时候。 砰! 鎹鸦猛地张开翅膀,随着下冲的力量继续下降了一会,随后便稳稳的急停住了身躯。 振翅挥动了几下,就落在了木村的肩膀上: “噶,木村小子,有什么事情?” 木村看见自己的鎹鸦,他连忙询问着: “北海太郎,你昨天去山上绕回的时候,有没有嗅到腐肉的气息?” “只要腐肉的,其他腐烂的气息不作数。” 说罢,木村便用着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鎹鸦。 一旁的尚泉奈也轻轻揉着灶门堇的脑袋,安抚着对方被吓坏了想要对木村进行人道主义毁灭的心情。 名为“北海太郎”的鎹鸦闻言,脑袋左顾右盼的抽了一下,随后思忖着说着: “噶,木村小子,很抱歉…我并没有嗅到什么腐烂的气息。” 随后,北海太郎继续接着木村的话题: “并且,如果有关那方面的腐烂的气息,噶,发现了我自然会说的,噶。” 闻言,木村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他语气低沉中带有遗憾与抱歉: “…这样啊,谢谢,北海太郎。” “噶,不必道谢,这本就是你我的工作,噶。”北海太郎则是很爽快的挥着自己的翅膀。 木村这次没有回应,他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 ——事情。 ——已经差不多清晰了。 自己三人又带着鎹鸦绕了那座山几圈,但鎹鸦却什么说并没有任何发现… 那不就代表着——山里根本没有腐烂的肉。 而一般的食肉动物,在进食之后,就算进食的再干净。 ——也往往都会难以避免的在骨缝处,各种地方留下残渣肉糜,最终形成腐肉。 现在是夏日,又在茂密的森林里,十分闷热,肉放在野外,很快就会变臭。 昨天才是猎户失踪的第二天,如果是被动物拖走,又不可能被虫子啮食干净,怎么可能会没有腐烂的气味… 所以——猎户是被动物拖走的可能性就排除了! 就在木村紧紧皱着眉头,低着头,自己一个人在脑内拼命风暴的时候。 一声由轻至重的喊声,从耳旁传来: “木村!!” 木村被吓了一跳,他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正朝自己大喊的炼狱和寿郎。 炼狱和寿郎的双目十分精神的与木村对视着,他看起来一副关心同伴的模样: “刚才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看起来面色很难看的样子!” 木村看着炼狱和寿郎近在咫尺的脸,以及跟在炼狱和寿郎身后,正朝这边探头探脑的灶门堇。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下。 随后,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告知了两人。 …… “所以…”灶门堇听了木村的话,她思索了一会,随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个猎户现在的去向,现在只剩下两种可能性了,是吗。” 木村点了点头,并肯定着: “没错。” “他要么现在还活着。” “要么,就是…真的遇上了鬼。” 说着,木村的神情微微黯淡,他低垂着头,心情变得沉重: “但是…活着的概率,恐怕很小。” 而下一刻,灶门堇又提出了一个新的疑问: “那么…如果是被鬼掳走了,为什么我们在那座山周围没有发现鬼的踪迹?” …… 木村与灶门堇两人在激烈的争论着。 炼狱和寿郎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眼神却快速来回扫视的样子,像极了另一个世界的人。 炼狱和寿郎保持着那副精神十足的模样,他作为队伍中的主要战斗力担当,这种对他来说缜密思考的东西,只需要听听就行了。 所以,他大方的看向了周围。 在一番扫视后。 他索性与一旁的尚泉奈对视起来。 尚泉奈看着几人之间开始讨论的模样,正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他们的想法还很稚嫩,但总归是有了进展。 至于是不是真的鬼,现在还不着急下定论。 现在是白天,并且才天明了不久。 距离鬼能够活动的时间,还早着。 他正这样抱有期待的想着时,却突然瞥见了一旁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炼狱和寿郎。 盯—— 炼狱和寿郎丝毫没有避讳。 如同赤焰般闪亮的眸子目不转睛。 尚泉奈不由得多瞥了几眼和寿郎,并对这孩子感到有些奇怪。 ——这孩子。 ——会不会在篝火大会的时候,被仁寿郎晒傻了。 这时。 一旁的另外两人,也讨论出了结果。 “…会不会,我们到的时候,那只鬼已经离开了山附近。” “…有可能…” “以鬼的速度…一晚上已经能够跑很远的路程了…” 在讨论了一番后。 木村跑了过来。 “上泉先生!”木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另一只手拿着一本新编订的本子,上面已经书写了很多东西。 “应该是恶鬼的行为,并且,那只鬼恐怕早就离开了这附近!” “我们…想要再次去那座山上看看!” 木村微微喘着气,他讨论东西一上头,就会短暂的本能用上呼吸法的节奏,此刻正有些气喘: “这一次。” 他的眼神变得沉重: “我们准备顺着最可能的方向,一路追过去。” …… …… 与此同时。 另一边。 一处幽暗的山洞中。 “噗嗤!” 模糊的巨大瘦削人影,正弓着身子,挤在狭窄的山洞里,嘴里像是在不断咀嚼着什么。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 这个人影的四肢末端,有着像是毛发一般的茂密厚重包裹下的肉垫。 昏暗的环境里,透露出人影猩红的眸子。 番外卷 第二十四章——江户鬼的被迫生存技巧 …… 记住。 无论在什么时候。 永远只有聪明,和适应性强的家伙,才能活到最后。 实力,不一定决定一切。 ——就算是曾经的那个鬼王。 既然他已经死了,那就代表着被时代和变化的环境淘汰了。 他,就是弱者。 适者生存,优胜劣汰。 活下去,才是最大的本钱。 脑海内,不断回放着这样的想法。 这样深刻的道理,应该印在每个鬼的脑子里。 可偏偏,除了自己,其他的鬼,就像是没有脑子一样。 愚蠢,狂妄,自大! “嘁!”一声厌恶的声音在黑暗处重重叠叠的传荡而来。 昏暗的洞穴里。 身体庞大且瘦削的兽形恶鬼正在慢慢的缩小身体,以适应狭隘的洞内。 他挪动着被毛发覆盖着的四肢,努力朝洞穴深处挤了挤,躲避着从洞口探进来的阳光。 微弱的反光灼烧着恶鬼的面庞,能够依稀看出脸上有着曾经人类的样貌痕迹。 但此刻,脸上人类五官的痕迹,已经被茂密的毛发覆盖。 他现在,看起来只像一种杂糅的鬃毛哺乳动物。 刚才的那一段自白。 正是他成功苟活多年——还能时不时开荤,所总结出来的生存技巧。 “咯吱…咯吱……”恶鬼嘴里,正不断咀嚼着什么,干涸的血液顺着毛发凝固在一起。 有韧劲的肉在嘴中翻腾,不断提供着恶鬼能量。 诡异的红眸,微微有些疲倦。 沙哑的声音隐隐约约回荡着。 “…活下去,要活下去……” “绞尽脑汁,不惜一切的活下去!” 恶鬼的神情狰狞却坚定,他咬着自己的牙根,疯狂的重复着这样的言语,试图压抑着因为饥饿引起的失去理智。 狭小的洞内,充满了血腥味。 猩红的眼神里,无法控制的食欲慢慢化作理智,身上的毛发也隐隐有减少的样子。 ——毛发,是为了在夜晚外出觅食时,昏暗的环境下被人类误认成其他动物。 ——是保护自己的伪装。 同时,也是从环境因素上抹除“恶鬼痕迹”的工具。 每一次猎食过后,他就会立马换一个藏身之地。 甚至不惜囫囵吞枣的吃下猎物,随后仓皇离去。 他可不像其他的白痴鬼一样,待在一个地方等着被宰割。 什么“人类都是储备粮,猎鬼人全是白痴”,这些话都不知道是哪个已经没命了的混蛋传播出来的。 现在的猎鬼人——可是个个都会那个像是血鬼术一样的东西的强大剑术! 但是现在的鬼… ——却没有一只会使用血鬼术啊! 人类与鬼之间的关系,早就在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争里,彻底的扭转了! 战力高的鬼们全部随着鬼王的陨落化作灰烬,中端的鬼们一日比一日衰弱。 最终,只剩下了他们这些,有着最稀薄的鬼之血液,却也是鬼的生物苟延残喘。 念及这里,恶鬼的眼神就微微黯淡,他不断咀嚼着嘴里的血肉,为自己未来的生活感到愁绪。 他清楚人类势力的强大,更清楚猎鬼人的强大。 人类已经占领了大片的土地。 只要稍微擦上那些土地,指不定哪天,就在自己家中看见了某个拿着刀一脸兴奋的朝你看过来的疯子! “唉……” 为了生存,他甚至将外出觅食的频率尽可能的调低。 甚至不到快饿的失去理智,他绝不会选择把自己暴露在人类视野中。 …… 至于这次。 长时间没有进食,虚弱无比的他,在山中与猎户和对方的孩子偶遇。 仅存的体力,让他成功的控制住了猎户。 却无力再去分心那个早就跑出好远的人类幼崽。 在听见那个跑掉的人类幼崽大喊着“鬼”之类的词汇后,他就明白大事不妙。 当时他就明白了,放走了这个幼崽,那么这附近一带。 第二天定然会引起有关鬼的传闻。 那群鬼杀队的家伙也必然如同的飞蛾扑火一般,朝着这里蜂拥而至。 想清楚了事情的严重性后,他决定。 ——此地不宜久留! 在微微的慌乱之中,他敞开自己的腹部,直接将猎户整个人直接吞入胃部。 随后,他头也不回的拼命全力逃跑。 不去辨别方向,来不及察觉自己到了哪里。 他像一个无头苍蝇一般,快速的混乱逃窜着。 一跑就是好几个晚上。 终于,在惊魂未定的第二天夜晚度过,第三天的清晨马上天明时,他躲进了这个不知道距离那座山多远的裂缝洞穴里。 心中的惊慌,也因为四周厚实的岩壁慢慢镇定了下来。 同时。 因为狂奔数夜而产生的消耗。 让他再次感受到了难以忍耐的饥饿。 一停下来,这种饥饿的感觉就越来越严重了。 饥饿,对于鬼来说,特别是他这样惜命的鬼,是最煎熬的事情。 他随手将路过的野鹿拎过来啃食了几下,却根本不顶用,甚至让他感到反胃。 那么他此刻嘴里咀嚼着的,用来充饥的,又是什么呢。 没错。 迫不得已之下。 他再次出了洞穴,顺着洞穴出口的方向,不断嗅着,寻找。 洞穴的后方是一座村镇,马上就要天明,他不可能在村镇中寻找觅食对象。 一旦在村镇里被发现,那必然就是一条死路了! 所以,他选择远离村镇,寻找落单的对象。 最终。 在距离洞穴近千米远的地方。 ——他屠戮了一名远处路过的武士。 才压制住身体深处的饥饿。 “…两天,吃了两个人了…”恶鬼不断咀嚼着,他的内心有些忐忑,看了眼从洞穴外面探进来的阳光: “…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个武士…不得了……” 他自言自语着,慢慢的靠在岩壁上,意识逐渐模糊,隐隐约约有睡过去的迹象: “…希望这家伙是个脱藩浪人吧…” “…等到夜晚,就赶快离开这里吧。” 这样想着,恶鬼将身体彻底缩小至极限,变成了矮小的模样,再次努力朝洞穴内挤了挤。 “希望…这附近不会有猎鬼人。” …… …… 就在恶鬼呢喃着这些话语,慢慢无意识的沉睡过去时。 他身处的洞穴后方。 是一处村镇。 温泉的蒸汽弥漫在村镇上方。 周遭茂密的树林遮蔽住了大部分的村镇房屋,从外面看,也只能看见破破烂烂的几座旧房子而已。 村镇里。 街道两侧的房屋,几乎都是两层或者三层的精致房屋。 炊烟从屋顶上冒起。 乒乒乓乓的打铁声,隐隐约约重叠着在村镇里回荡。 看起来和从外面看的破烂不堪完全不同。 “哼哼~哼哼哼~” 一个抱着长条状布裹物品,脸上带着看起来十分滑稽的红色“火男”面具的五大三粗的男子,正哼着歌,缓缓行走在村镇里。 “呦!早上好啊,铁巧师傅!” 一路上,有着许多同样戴着不同样式的“火男”面具的人,路过着对男人打着招呼。 男人只是对着他们一一点头,双手托着怀里的长条,免去了伸手打招呼的礼节: “早上好!” 这时。 铁巧对面,迎面走来了一个与他体型相差无几,但从裸露的皮肤来看,明显要年轻许多的男子。 那人看了眼铁巧怀中的长条布裹,顿时有些惊讶的说着: “铁巧前辈,今天又去给缘一阁下送刀了吗?” 铁巧见来人如此直白,他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扭头看了看左右,低声嘘着: “小点声!” “这件事我可筹备了快二十年了,别在这时候露了风声!” 那人闻言,连忙弯着腰,嘘声着点着头: “是,是是是。” 殊不知,街道两侧的人,早就以好奇的目光看向他们了。 “你说,铁巧爷爷,到底在弄什么呢?” 街道一侧,两个同样戴着“火男”面具,但看起来却像七八岁孩童模样的孩子,正凑在一块交谈着: “我怎么知道,但是,你看铁巧爷爷怀里的东西。” “那一看,就是刀吧!” “但是,但是…我记得的,铁巧爷爷都已经这样拿过三四把刀了…” “并且全部送到缘一大人那里了…缘一大人,真的用的了那么多刀吗…?” “…既然铁巧爷爷这样做,那么一定有他的用意!” “这话在理。” 随着对话的结束,两个孩子结伴离开了街道,来到了一旁传来乒乒乓乓打铁声的地方。 “乓!乓!” ——数十名上半身肌肉精壮,脸上戴着火男面具的刀匠,此刻正不断敲打着手中的刀条。 每一次锤子与刀条碰撞,都会绽放最绚丽梦幻的火花。 闪耀的火花,会短暂的照亮有些显得昏暗的炉灶。 没错。 这里——是锻刀村。 …… 与此同时。 另一边。 阳光逐渐明朗,时间来到了上午十点左右。 尚泉奈一行人,穿过町街,缓缓来到了猎户遇难的山附近。 “就是这里了。” 木村停住脚步,他抬头看着这座算不上太高的山,只是上面茂密的树林,看起来就非常适合隐藏: “就从这里开始找吧!” “鬼可能早就离开了这里,但是只要找到脚印或者其他痕迹,就定然能找到下一步的线索!” 木村回过头,他对着自己的两个同伴说着。 “嗯。”灶门堇看着木村身后的那座山,她微微点了点头。 “交给我吧!”炼狱和寿郎则是一副完全没有问题的模样,他信誓旦旦,且自信满满的看向那座山: “只是寻找鬼的踪迹,轻而易举!” 说着,炼狱和寿郎还举起自己的手,用力握拳,表示自己的信心。 “喂…别立这样的旗帜啊…” 灶门堇站在他身旁,捂了捂自己的额头,颇为无奈的对着炼狱和寿郎说着: “…我们现在已经有些举步维艰了…” “哈哈哈!没事的!”炼狱和寿郎回应她的,则是阳光灿烂的笑容与乐观: “堇!你要振作起来!” “啊…我也没有不振作…吧…”灶门堇有气无力的声音缓缓传来。 木村看着这样的两人,抬头看了眼天空,确认了一下时间。 尚泉奈的耳朵微微耸动了一下,他似乎听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转过头,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灶门堇。 看着满脸无奈的灶门堇,以及自信满满的炼狱和寿郎两人。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问出了这个题外话: “小堇。” “嗯?”灶门堇听见尚泉奈的声音,她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尚泉奈的方向,语气犹豫: “怎,怎么了吗?” 尚泉奈看着灶门堇,脑海中有了个非常不妙的想法: “这句话…你跟谁学的。” “哪句?”灶门堇歪了歪脑袋,微微回忆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我要振作?” “不,是那句,立旗帜。”尚泉奈重复了一遍。 在尚泉奈这句话说出的一瞬间。 !? 灶门堇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凝固在原地,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等等…为什么… 她撇过头去,表情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 为什么上泉大叔会知道这个啊! 眼神,也隐隐有些躲闪。 随后,慢慢的低下头去。 “…这个…嗯…” 她伸出手指,紧张的轻微挠了挠脸颊。 尚泉奈的表情没有变化,他依然注视着灶门堇。 这件事,其实也并不是怎么重要。 身为穿越者的他,虽然未曾多次与身边人提过这样的东西,但也偶尔说过。 被旁人学去,自然是有可能的。 尚泉奈询问,只不过… ——想找到教灶门堇这句话的人,而已。 嗯,仅此而已。 这时。 灶门堇用手指轻微挠着脸颊,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眼神暗自看了眼尚泉奈,语气试探着: “这个…这个话,是很不好的话吗?” 尚泉奈微微摇了摇脑袋。 似乎是得到了尚泉奈的肯定,灶门堇缓缓松了口气。 随后,她表情也不再慌乱,抬起头,非常直白的就说了出来: “我妻大叔……队里的那位鸣柱,他经常这么说。” 闻言,尚泉奈眯起眼睛,他缓缓点了点头: “…果然,我知道了。” 现在的柱的队伍中,性子依然不怎么成熟稳重的,也就只有我妻善存了。 他看向灶门堇,以及另外的两人: “没事了,你们继续下一步吧,我在旁边看着就行。” “好的!”木村捧着一个小本子,他正记录着什么,抬头对着尚泉奈应声答着。 随后,他收起本子,对着握着日轮刀刀柄,挺立站在一旁的灶门堇以及炼狱和寿郎招了招手: “堇!和寿郎!走吧!” “我们去昨天发现熊脚印的地方看看!” 尚泉奈微微侧过头,他眯起眼睛,猩红的瞳孔扫过面前的林山。 ——什么都没有。 关于人类的,或者鬼的灵魂,他一样都没有发现。 和预想中的差不多,那只鬼早就已经溜之大吉了。 那么… 尚泉奈眼神微转,他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气息。 ——你,又能溜多久呢。 番外卷 第二十五章——缘壹零式 …… 恶鬼藏身之地后方。 约近千米之外的地方。 有一座矮山。 阳光明朗的穿过矮山上路径两侧的竹林,被竹林的影子分割成一束一束,洒落在竹林间。 路径的尽头,是一座冒着炊烟,看起来十分有烟火味的小屋。 竹编做的围墙围着,透过围墙,能隐隐约约看见,有两个人正相伴的坐在院子里。 一个听起来十分具有活力的女声说着: “缘一啊,你说,启一那孩子,一个人待在鬼杀队里,那孩子的性格又那么不近人。” “会不会感到很寂寞啊。” “会不会感到,空虚,难以忍受…” “啊,对啊,那孩子也到了该找个女孩子缔结婚约的年龄了!” “缘一缘一,是时候给启一物色一下……” 这时,另外一道磁性阳光的男声,有些无奈的苦笑着: “宇多…启一他今年才十七岁啊…” “我们真正结为夫妻的时候,也已经二十余岁了。” 宇多则是鼓起个腮帮,像是小女孩一样扭着头,语气有些不满意的嘟囔着: “十七岁也已经够了…哼…” “是是…”缘一微笑着,他点着头答应着,心中也隐隐有了些打算。 其实,他也认为,如果启一是常人的话,这个年龄是该结婚了。 但,启一现在是鬼杀队的柱。 又有哪个女孩,会愿意嫁给这样一个,常年奔波于任务之间的人呢。 并且,缘一也对启一的性格非常熟悉。 启一,与小时候的自己,如出一辙。 不喜言语,不与人社交,给他人第一印象十分的冷漠。 一切,都需要慢慢来。 而合适的人。 还是交给启一自己去寻找吧。 想着,缘一微微搂着宇多,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让宇多消着气。 院子里,阳光透过竹林之间的缝隙,温和的洒落下来。 房子的屋檐下,放着一个被红布包裹起来的,有一人高的物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缘一依然穿着他那身枣红色的羽织,宇多头上却不再绑着白色的绷带与蝴蝶结了。 而是扎起来,将头发束在了脑后。 十五年过去,当年还是小年轻的两人,现在也已经三十多岁了,已经奔四了。 人到中年… 不,说是人到中年,不如说。 ——此刻,是两人,特别是缘一的壮年。 现在。 经过十几年继续的剑术与呼吸法的打磨,缘一的实力此刻比十几年前年轻时的自己,强盛了不止一星半点。 嗯,大概强了近十个无惨的程度吧。 进步的速度一如既往,但缘一却觉得有些局限。 他甚至,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实力前进的屏障。 他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但却实实在在的阻拦在他面前,让他无法再次精进自己的剑术。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他一样,让他无法再前进。 或者说——他的剑术已经达到了能够达到的极致。 一直这样,缘一也有些憋得慌。 再往前,或许就要,再创造一次如同呼吸法那样能够质变的东西了。 不过,他恐怕不会再想着去创造那样的东西了。 缘一思考着,眼神温和的看着身旁的宇多,心底一阵温暖。 他现在握刀的理由,也只是为了有能力保护家人而已。 如果哪一天,鬼彻底消失了。 他或许也会选择,放下手里的刀吧。 就在缘一这样慢悠悠的想着时。 突然。 一阵异样的感觉,涌上缘一的心头。 ! 继国缘一慢慢坐直身子,他的眼神缓缓凝聚,转移着看向了某个方向。 暗红色的眼眸里,再一次拥有了平静到极致的情绪。 他刚才,感知到了鬼的气息。 虽然很淡,似乎是从远方飘荡过来的。 但其中,相对浓厚的血腥味,可彻底刺激起了缘一的神经。 那个方向有一只鬼,正在进食。 现在是白天,那只鬼正躲在阴暗的地方。 一旁的宇多,自然敏锐的感受到了缘一的变化,她回过头,有些疑惑和担心的抿着嘴: “缘一…怎么了?” 继国缘一沉默了一会,他紧紧盯着那个方向,随后才慢慢的回答着: “…有一些不好的东西,在村子附近。” 他回过头,看着宇多,替她理了理发丝: “宇多…我先走…” 话说到一半,缘一的语气凝固住了。 他看着宇多眼神中的疑惑,感觉现在隐隐与以往的某个画面有些相似。 这时。 啪嗒。 宇多轻轻握住缘一的手,微笑着抬起头,歪了歪脑袋: “不用担心我,去吧,缘一。” “村民们,也需要你的保护啊,不是吗。” “并且,我也已经不是曾经的我了。”说着,宇多语气凶凶,做出了一副握紧拳头的模样,看起来十分令人“害怕”。 这一段时间里,她曾与缘一一起学习过剑术,虽然没有什么历史性的进步,但基础的防身的本领,却还是掌握了的。 继国缘一看着宇多,他缓缓点了点头: “嗯,我明白了。” 随后,拿起一旁的日轮刀,缓缓朝着院子门口走去。 直到缘一走到了门口。 宇多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连忙伸出手臂喊着: “对了!缘一!” 继国缘一回过头,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妻子。 “铁巧先生之前说过,会在今天的这个时候来咱们这里。” “他说,要在你面前完成那个东西的最后程序。” 最后,宇多微微抿了抿嘴。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继国缘一与宇多注视着,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嗯。” 转过头。 “我走了。” 接着,离开了院子。 …… 路径上。 缘一沿着路径下山, 走到一半,抬头朝山下,链接着村子的街道上一看。 铁巧那熟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街道上。 缘一的脚步微微一迟钝。 他抬头看了眼鬼的气息传来的方向。 又看了眼已经走上山径的铁巧。 缘一.JPG停止了运行。 …… …… 不久前。 锻刀村。 街道两侧的行人逐渐稀少。 “喂!快点!” “知道了知道了!来了!” “终于啊,能够亲眼看看大佬们是怎么打刀的了!真令人兴奋啊!” “没错没错!” 这样的声音,时不时就响起在街道两侧。 今天是难得一见的,可以观摩村中最顶级炼刀师傅们打刀过程的日子。 年轻一辈的人们,亦或者中年一辈久久不能突破技巧的人们,都纷纷前去观摩学习了。 只有辈分很高,甚至手艺仍然在村中屈指可数的铁巧,在这种重要的日子,有着极高的自由。 在人流中,铁巧就像逆流而上的石子。 “呼…呼……” 铁巧抱着被白布包裹着的长条状东西,他双手小心翼翼,脚步却十分稳重的走在街道上。 他心情十分兴奋,却不停的提醒着自己: “镇定,铁巧,你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不能这么轻易的动摇心态!” “冷静下来!” 但抱着布裹的手,却仍然控制不住的在兴奋的抖动。 沉闷,声音从火男面具下不断传来: “铁巧!镇静!” 手中的东西,是他这近二十年来全部心血的最后一个部分。 铁巧不由得心情就变得紧张起来,最近打铁的时候手也时常因为激动而变得发抖。 没办法,这个东西,几乎倾注了他快半生的精力了! 在这个平均寿命不到五十岁的时代,一个人能有几个二十年能活。 怀着这样忐忑且激动的心情,铁巧心中的预期也在慢慢的拔 . 高。 研究了这么长时间后,铁巧敢保证。 ——他的最终成果,定然能够为上个时代,画上圆满的句号。 在这种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兴奋之下。 铁巧不知不觉的,就已经来到了一座占地面积很大的宅邸前。 宅邸前。 这座宅邸,在村中占了很大的一部分面积。 门口上的牌匾,写着“继国”的字样。 铁巧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抬头看了眼这宅邸。 随后。 铁巧扭头,继续抱着布裹,顺着街道行走着。 他的目的地不是这里。 他的目的地,是缘一阁下的家。 这里,是岩胜阁下的宅邸,也是继国家在锻刀村的宅邸。 而缘一阁下的家…… ——并不在村子里。 铁巧想着,冷静着自己的内心。 准确的来说,缘一阁下的家,居住在村子旁边。 在一座矮山的竹林里。 有着一座很小,却五脏俱全的一居室。 缘一阁下似乎特别喜欢平淡的生活,经常与宇多夫人两人一起来村子里聊天。 名叫启一的那孩子,也和缘一阁下的性格很像,只不过似乎,对陌生人有一些冷漠。 啊,说起来,许久没有和缘一阁下一起喝过茶了。 自从开始打造这最后一条手臂开始,自己就没有再出过门了。 这一次,好好的与缘一阁下畅谈一番吧。 …… …… 于是。 现在。 矮山的路径上。 铁巧抱着长条状的布裹,他抬起头。 正好与下山准备前往鬼那边的缘一相遇了。 铁巧仰着头,他见到缘一,隐藏在火男面具下的嘴角不由得扬起笑容: “缘一阁下,好久不见。” 缘一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并准备绕过铁巧,继续前进。 但铁巧却有些不明所以,他呆滞的看着缘一从自己身旁经过,愣了一下。 随后,连忙大喊着: “请等一下!缘一阁下!” “阁下走的如此紧急,是有什么十分要紧的事情吗?” 铁巧的表情十分紧张,他抱着怀里的布裹,原本激动的心情也变得忐忑不安了起来。 他的那件作品,能够诞生,多亏了缘一在一旁亲力亲为的帮助。 没有缘一的存在,他二十年的心血是绝对创造不出来的。 所以,开启那个东西时,缘一在场,是一件对铁巧很重要的事情。 缘一闻言,微微回过头,他看着面前这位与自己有了十几年交情的老刀匠。 他点了点头: “村子附近发现了一只鬼。” “趁现在是白天,我要去解决了他。” “…鬼?” 铁巧面具后的表情微微出神,他疑惑的自言自语了一声,整个人愣在原地: “居然有鬼找到村子附近了吗…” 缘一见铁巧这副愣住的模样,也不多做耽搁,便准备转身,继续离开。 这时。 铁巧呼喊的声音却再次从身后传来。 “还请再等一下!缘一阁下!” 哒哒哒! 一阵木屐敲打石块的声音急促的传来,铁巧连忙跑着,堵在了缘一面前。 如果能够掀开他的面具,此刻定然能够看见他脸上,那股由衷的兴奋与激动: “缘一阁下,缘一阁下,请听在下说。” 铁巧直起身子,他讲怀里的布裹朝缘一递了递,并说着: “今天,马上,只要那个大家伙装上这个,他就已经可以启动了!” “现在村子附近有鬼,现在是白天,那只鬼行动肯定被束缚。” “正好可以拿来实验一下那个大家伙的实力!” 说着,铁巧的语气越来越激动,他甚至有些想要挥动自己的四肢: “也就不用劳烦阁下再亲自动手了。” 缘一听着铁巧的话,他没有开口,只是微微垂着头,思考了一会。 在他思考的期间,铁巧继续说着: “缘一阁下,请给在下一些时间,不多,就半刻,不,半刻都不足的时间。” “拜托了,缘一阁下。” 铁巧握着怀中的长条状,他的语气诚恳,几乎用着请求的语气说着。 最后,缘一看着铁巧的模样,他缓缓点了点头。 “太好了!十分感谢!缘一阁下!” “请随我来!” 说着,铁巧拉着缘一,一路小跑。 …… 又重新回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 “诶…?这么快吗?”宇多疑惑的看着回来的二人,语气有些发懵。 她的视线跟随着进来的两人。 “打扰了!宇多夫人!”铁巧抬头对着宇多喊着,他径直跑向屋檐下,那座被红布覆盖着的东西前。 随后,铁巧伸手抓住盖住那一人高物件的红布。 哗——! 用力一掀! 在穿过密集竹林的缝隙阳光下。 一尊长相与继国缘一相仿,身高相同,体型相同,同样穿着枣红色羽织,耳朵上同样有着挂饰。 肩膀上披着肩甲的人偶。 出现在了庭院里。 宇多看着人偶,又回头看了眼缘一。 简直就像,院子里出现了两个缘一一般。 唯一与缘一不同的——或许就是人偶那在袖口出露出的,五只手臂了吧。 而铁巧手中的布裹掀开。 正好,是最后一个,残缺的第六只手臂! . 番外卷 第二十六章——零式的实战 …… 院子里。 咔哒。 铁巧将怀中打磨的无比光滑的人偶关节,与一柄造型古朴的打刀,同时安装在了面前的人偶身上。 至此,样貌身形与缘一一模一样的人偶,化作了完全体的模样。 六只手臂上,握住了六把一模一样的日轮刀,垂在宽大的袖子里。 配上冰冷毫无变化的那副神情,赫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神圣感觉。 “喔——!就是这个!” 铁巧表情激动,他欣喜的看着面前的人偶,不由得后退着,不停上下扫视着整个人偶的模样: “…太完美了…” 他身体微微颤抖着,搓着自己的双手,眼神中充斥满了兴奋。 “啊!好厉害!”宇多正坐在屋檐下,她微微捂住自己的嘴巴,回头看了眼人偶原来待的地方: “和缘一长的好像!” “用布盖着的东西,原来是这个吗!” “什么什么,你们两个这些年都背着我干了些什么?” 宇多站起身,凑到缘一身旁,抬起头疑问着。 缘一站在铁巧身旁,他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宇多的肩膀,同样看着面前这个,像是另一个自己的人偶。 这十五年来,他亲眼见着铁巧一点一点将这个人偶打造出来。 人偶虽然外表看起来像是人类,但内部却充斥着精密的齿轮与机械结构。 手指与关节处,全部用了特殊的技巧进行链接,可以随意的掰折。 脖颈的后面,留有一个钥匙孔形状的东西。 面前的这个人偶,毫无疑问。 是一个跨时代的产物。 虽然,这十五年中,有大半时间,是花在如何还原自己的剑术动作的。 由于缘一时不时就会进步,并微调之前演示给铁巧的剑术,这导致铁巧不停的修改人偶的内部结构。 而由于铁巧一直要求缘一使用全力演示,导致以人偶的机能根本无法模拟出缘一实力的千分之一。 所以,铁巧又设计出了新的四根手臂。 六根手臂握着刀,同时进行斩击,就能勉强模拟出缘一瞬间施展出的攻击了! 当然,如果让缘一和人偶对练…可能这倾注了铁巧近二十年心血的人偶,就要毁于一旦了。 这样追逐往复之下,直到缘一陷入瓶颈,剑术停滞不前时,铁巧才真正的将这个人偶完整的制作出来。 “很了不起,铁巧。”缘一注视着人偶的模样,他的眼神在人偶的太阳耳饰上面停留许久,随后慢慢说着: “…谢谢。” 铁巧微微一愣,他连忙转过头,火男面具细长的嘴巴口,吐出因为兴奋而化作白雾的呼气: “不不不,缘一阁下不必如此…” 但他看着缘一眼神中透露的神情,他微微沉默了一会。 随后,再次看了一眼自己创造出的人偶。 “缘一阁下。” 继国缘一缓缓转过头,看向铁巧的背影。 铁巧语气郑重,他转过头,眼神穿过面具与缘一对视着: “请您为这个人偶,取一个名字吧!” “这是以阁下为原型复刻的战斗人偶,也当由阁下来命名!” 缘一闻言,他的表情微微僵硬。 “…名字么…” “没错!”铁巧的语气十分激昂。 缘一缓缓撇过头去,他虽然不太清楚自己起名的能力如何,但从上次见到尚泉奈,对方指着自己哈哈大笑的样子,缘一就隐隐察觉到。 自己取名字的能力,可能与尚泉奈差不了多少。 这个人偶,又是铁巧将近二十年的心血… 突然。 缘一回过头,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逃避说法: “铁巧。” “我在,缘一阁下!” “起名字的事情,就等回来再说吧。” “那只鬼,还在村子附近徘徊,得加紧时间出发了。” 铁巧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皱着眉头,眼神犹豫着,但最终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啊…” “…阁下说的对,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是在下太疏忽了。” “请阁下稍等一会,我这就去让人偶动起来。”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随后有些愧疚的转身,从怀里掏出一柄钥匙。 缓缓走到人偶的身后。 将钥匙,插进了人偶脖颈后面的钥匙孔内。 轻轻一扭。 “咔哒!” 人偶猛地抬起头,特意用反光材质制作的瞳孔微微一亮,像是被激活了一般,体内开始不断传出齿轮缓慢碰撞与紧绷的声音。 咔哒,咔哒,咔哒,哒… 六只手臂,也慢慢的提起,攥紧了手中的日轮刀,似乎随时准备出击。 宇多见状,连忙一路小跑,离开了人偶面前,坐回了屋檐低下, 回头,看着“两个”缘一面对面的样子,心中感到一阵奇异。 而铁巧,却迟疑的站在人偶身后,久久没有走过来。 他有些慌张,额头泌出冷汗。 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这件重要的事情! 缘一见到铁巧躲在人偶身后,挠着脑袋的模样,不由得高声询问着: “怎么了?” 铁巧有些不好意思,他缓缓从人偶身后探出一个脑袋,难以启齿的说着: “…那个,缘一阁下,十分抱歉…” “这个人偶…现在还没办法自己走那么长的路…” 铁巧的眼神从人偶背后偷偷瞄向缘一: “所以…能请阁下,带着这个人偶,跑一段路程吗…” “不重的…嗯,对阁下来说…” …… …… 哐!哐!哐! 继国缘一的脚步踏在地面上,没有激荡起尘土,但肩膀上的人偶体内的齿轮却在不断回弹作响着。 这一天,没有去观摩大师们打刀其他刀匠们,在村子附近见到了稀奇的一幕。 那位住在村子附近的“继国缘一”大人。 肩膀上扛着另外一位“继国缘一”大人。 正哐哐哐的,朝着村子外奔跑而去。 …… …… 与此同时。 另一边。 猎户失踪的山上。 “噶!看见了!” “找到了!快过来!” “刚才断开的脚印,在这里连上了!” 木村三人,正在炎热而茂密的丛林里,仔细调查着昨天遗留下来的踪迹。 尚泉奈则是坐在一旁的树上,时不时给几人一些提示,就当作带后辈做任务,打发时间了。 此刻,木村正大声呼喊着不远处低头探查的同伴们,高高挥舞着手臂,有些脏兮兮的脸上充满了欣喜: “在这里!” 灶门堇和炼狱和寿郎闻言,立马赶了过去。 三人聚在一起,低头看着地上浅显的踪迹。 木村肩膀上的鎹鸦正垂着头,噶噶的解释着: “地上!有血液的气息!很淡!” “顺着这个方向,一直离开这座山!” “噶!找到了!找到了!” 闻言,木村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太好了,干得漂亮,北海太郎!”木村摸着自己肩膀上那只鎹鸦的鸟头,欣喜的说着: “这样一来的话,鬼的位置就能够找到了吧!” “血液的味道已经被北海太郎记住了。” “嗯。”灶门堇低着头,她弯下腰,伸手摸了一下地面上仍然有些湿润的土壤。 但手上,沾染的并不是血迹,而是淡淡的水渍:“只要顺着这个方向,一路摸过去,不会离太远的。” 木村高兴的抬起头,他微微喘着气点了点头: “没错。” 随后,他转身,眼神试图看向一旁坐在树上的尚泉奈。 但却恍惚了眼神,看了个空。 木村奇怪的疑惑了一声: “诶,上泉先生…” 这时。 “在这。”尚泉奈的声音突然从身旁传来。 木村微微吓了一跳,他转过身,却发现一脸精神的炼狱和寿郎正被尚泉奈捂着嘴巴无法说话。 而尚泉奈抢先着一步开口。 他抬头,目光穿过丛林,看向阳光明媚的山外远方: . “走吧,争取在天黑之前解决掉那个家伙。” “在情报分析这一方面,你们欠缺的只有经验了。” 说罢,他回过头,对着几人招了招手。 “出发!”炼狱和寿郎大声的喊着。 …… …… 锻刀村外。 天气逐渐转阴,密布的乌云笼罩着天空,似乎有着要下雨的迹象。 太阳的光芒艰难的穿过厚厚的云层,微弱的洒落在地面上。 天,暗下去了。 哐哐哐!! 继国缘一扛着人偶,快速的奔驰着,但也缓缓控制着速度,让身后气喘吁吁的铁巧总能看见自己的背影。 不至于跟丢。 终于。 在一阵剧烈的奔跑后。 踏! 继国缘一缓缓停下脚步。 他看向面前,一处凹下去的裂缝洞穴的地方。 周遭有着树林环绕,只有这一处裂缝难以察觉的隐藏在这里。 而鬼浓郁的气息,正源源不断的从这个裂缝里传来。 咔哒! 他将肩膀上扛着的人偶放下,让人偶站立在了裂缝面前。 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啪嗒! 铁巧的手搭在缘一的肩膀上,他气喘吁吁的弯下腰,将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面。 面具唯一的出气孔处,正不断的冒着白色的雾气。 “呼!呼!呼…!” “缘一阁下…呼…请……容我,休息一会…呼…!” 他抬起头,仰天朝面,在叉着腰大声气喘了一会后,缓缓回过了神来。 即使是常年打铁,身体素质方面能够比拟前中游鬼杀队成员的铁巧,也不能如此轻巧的一口气跑这么远。 在缓了一会后,他看向前方,胸口仍然剧烈的起伏着: “…呼,缘一阁下,就是这里了吗?” “嗯。”缘一看着地面上的裂缝,他点了点头。 闻言,铁巧缓缓走上前,伸手抓住了面前和缘一长的一样的人偶的手臂。 握住人偶的手指与手腕关节。 缓缓一扭。 咔哒! 人偶的身体内部,齿轮转动的顺序正在随着关节的扭动而改变着。 这是人偶特殊调整进攻方式的技巧,通过扭动关节来实现切换招数。 每一套剑招,都只能在战斗的空隙间,人为的进行扭转。 这是不足之处,却又是很有发展的一点。 之所以做成这样,铁巧是有自己的幻想的。 他认为,如果未来有一天,自己的人偶能够拥有独立的自我意识,可以自己甩动关节,实现剑招链接。 那么,到那个时候。 真正的可以随心所欲使用剑招的战斗人偶,就诞生了。 当然,在现在听起来如此离谱的想法,也只能当作幻想了。 …… 裂缝内。 已经缩小的恶鬼狰狞着皮毛覆盖的面目,他眼神凶狠的盯着裂缝渗透进光的地方。 ——有猎鬼人来了。 该死! 此刻,他也清楚。 在刚才听见许多人从不远处路过时的交谈声中,他就明白了。 自己居然躲到了,猎鬼人们负责锻打日轮刀的地方! 可恶啊!那这里岂不是到处都是猎鬼人?! ——是自己把自己逼入了死路! 但想转移也来不及,此刻是白天! 就在他想要等待到黑夜在离开时。 缘一和铁巧却直奔他的方向而来,并死死的堵住了裂缝的出口! “…等等,这个光。” 恶鬼直视着渗透进光的裂缝口。 “现在…是阴天吗?” 潮湿的气息从裂缝口处传来。 他微微疑惑了一下,伸出手。 轻轻放在裂缝口的阴沉光芒下。 呲——! 一股白烟顿时升起! “嘶嗬!”他吓得立马收回手掌,紧张的检查起来。 但经过仔细的检查,他发现。 手指上,只是有微微的烫伤,他并没有在一瞬间化作灰烬! 看着手指上的痕迹,恶鬼的眼神里逐渐有了生的希望。 抬起头,渴望的看向裂缝口。 猎鬼人已经堵住了裂缝口,他们必然不会涉险进来。 或许会在外面进行远程攻击。 自己……是否有机会。 冲出去,杀对方个猝不及防。 随后,立马逃跑! 一个计划的雏形,缓缓出现在了恶鬼的脑海中。 下一刻,他咬紧牙根! 说干就干! …… 地面上。 啪嗒! 一只兽化的爪子扒住裂缝的边缘,并不断膨胀着冒着白烟! “吼——!!”咆哮声从裂缝中传来! 忍受着微弱太阳光的灼烧,恶鬼猛地一蹬!从裂缝中一跃而起! 阴天黯淡的光照在他身上,灼烧声不断响起! 他面露凶相,眼神狠厉! 只要,只要蹬他一脚,随后接力… 等等。 恶鬼看清面前站立的东西后,他腾飞在空中的身体凝固了一下。 人偶的关节,此刻无比显眼的裸露在恶鬼的视野里。 ——这种东西…… ——根本就不是人类吧?! . 番外卷 第二十七章——来晚了 …… 与此同时。 距离锻刀村不远的地方。 周遭都是水田,只有中间有一条窄窄的路径。 乌云,已经蔓延到了这里。 “噶!噶!” 名为“北海太郎”的鎹鸦扑扇着翅膀,在天上飞翔着,他正大喊: “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快!木村!快!” 地面上。 踏——! 几个快速奔跑的人影掠过无人的田野。 掠过的风卷起一些尘土,吹的水田边的杂草微微晃动。 “呼哧!呼哧!” 木村落在最后,他艰难的睁开眼,大口的喘息着,模糊的视野里晃动着前方灶门堇与炼狱和寿郎的背影。 体力方面,果然还是跟不上他们吗… 眼角周围微微发黑,木村清楚,自己已经接近极限了。 同时,也为这只鬼跑出去的距离感到震惊。 “哈……哈…” 脚步逐渐沉重,木村的眼神变得黯淡。 尚泉奈不紧不慢的走在三人后面,他时不时踮着脚跳一下,就能跟上几人的步伐。 看了眼马上就要晕厥过去的木村,他轻轻一跃。 啪嗒。 伸手捞起了体力不支的木村,抗在了肩膀上。 “诶…?”木村蹬着腿,踩空的感觉让他微微一愣,随后慢慢睁开双眼。 看了眼正扛着自己的尚泉奈。 “诶?!!” 尚泉奈没有理会木村,他眯着眼睛,盯着不远处,那个正在不断放大的红色灵魂。 此刻红色灵魂正从地上慢慢爬起。 红色灵魂对面站立着的。 是隐隐约约的,一个金色灵魂。 “嗤。” 他有些没忍住,笑了一声。 为那只鬼的不幸感到开心。 …… …… 锻刀村附近。 恶鬼藏身的裂缝前。 唰! 恶鬼起身跃在半空,他看见挡在面前的人偶,愣了片刻。 但心中的求生欲让他本能的动了起来,蹬腿猛地朝前一踢! 狠狠踹向了面前的人偶! 脚掌上,尖锐的如同老虎一般的爪子猛地突出! 乓!爪子与刀刃碰撞,顿时火花四溅! 坚硬的触感从脚上传来。 恶鬼下意识低头一看。 人偶的六只手臂,正握着日轮刀,六把日轮刀架在一起,挡住了他的攻击! 面无表情的脸庞,此刻却正好对着他。 恍惚中,恶鬼并没有看清人偶的面庞,他只是心中诧异了半刻。 ——这是什么东西…?! 来不及多想,借助着人偶抵抗的力量,恶鬼再一次屈膝,猛地蹬出! 砰! 在反作用力之下,他的身体朝后方高速的飞去! 人偶的身体,却丝毫没有因为被作为跳板蹬踩而晃动分毫。 恶鬼的眼神紧紧盯着人偶,在看见人偶丝毫未动的样子。 顿时感到不妙。 ——糟了。 今天,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 恶鬼的心中,如此默默的想着。 下一刻。 踏! 人偶的腿猛地朝前一跨!瞬间来到了后跳恶鬼的正下方! 手中的六把日轮刀,紧紧的攥在手中! 咔哒,咔哒哒哒!! 体内齿轮飞速转动!牵连着人偶的手臂! 唰!唰唰唰! 人偶攥紧日轮刀,六把刀刃快速挥舞!像是高速运转的绞肉机一般,直直的冲着半空中的恶鬼袭去! 好快! 兽状的恶鬼还未来得及落地,他瞳孔一缩,却发现在半空中,根本无处借力躲避! 丝丝绝望,笼罩了他。 噗嗤! 几片大刀光瞬间从呆滞恶鬼的身上毫无阻碍的划过。 一瞬间。 啪嗒。 人偶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恶鬼的后方。 他保持着落地的姿势,手中的日轮刀缓缓垂下。 就在人偶落地的同时。 噗嗤——!! “噗嗬!咳!!” 血液狂喷的声音从人偶身后传来,伴随着恶鬼化作灰烬的沙沙声,一同响起。 啪嗒。 恶鬼的身体碎成数块,滚落到地上,眼珠从皮毛覆盖的脸上脱落,紧紧盯着人偶的背影: “噗哇…嗬咳…” “……不是人类,是铁做的…” “怎么会…” 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不理解。 不断有灰烬从他身上升起。 破碎的身体,已经不再允许他说话了。 ——人类…太可怕了… 恶鬼的意识逐渐消磨。 ——现在…居然创造出了…这种…怪物…… ——可恶… ——明明还想…再活下去的… …… 恶鬼身后。 不远处。 缘一看着人偶收手式的模样,微微发愣。 看着自己的招式被别人这样的复刻,感觉还真是有些奇妙。 一旁隐藏自身的铁巧,此刻站了出来,满脸的欣喜,他迫不及待的看向继国缘一: “缘一阁下,我们成功了!” 转过头,看向停止运作的人偶: “终于!成功了!” “只可惜…恐怕不能用在杀鬼这一方面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也变得有些无奈: “无法自主行动进入战斗的缺点,实在是太大了。” “…恐怕,除了缘一阁下你以外,也没人能扛着这个东西上战场了吧。” 铁巧刚刚还高兴的心情瞬间被自己浇灭了下去,他此刻内心只剩下怅惘。 缘一沉默不语,他盯着那耳上晃动着耳饰的人偶,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铁巧。” “这个人偶…” “可以当做陪练的人偶吗。” 铁巧闻言,表情猛地僵住,他抬起头,愣愣的看向缘一。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缘一太过信任自己,还是太相信人偶的质量。 随后,有些牵强的挠着脑袋,笑了笑: “缘一阁下…这个人偶的结构强度…恐怕经不起阁下的剑术…” 缘一转过头: “不,不是给我练习。” 他注视着铁巧,耳边传来的是沙沙的恶鬼化作灰烬的声音: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带话给鬼杀队的那群人。” “让他们来这里进行训练。” 缘一看向人偶: “这种强度的对手,让启一来,也可以练上一段时间了。” 铁巧听着继国缘一的阐述,他微微一愣,随后心中升腾起一股“原来如此”的感觉: “oh——!我明白了!缘一阁下!”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的确是个可行的办法!” 就在两人交谈时。 簌簌——簌簌—— 树叶摩擦晃动的声音,从一旁的丛林里传来。 又有东西! ! 顿时,铁巧感到后背一僵,他额头吓出冷汗,缓缓转过身,看了一眼晃动的树丛。 悄不做声的,慢慢握住了藏在胸口衣物里的短刃。 啪嗒。 继国缘一伸出手,阻止了铁巧掏刀的动作。 正当铁巧回头看着缘一,心底有些纳闷时。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看来,我们来晚了啊。” 铁巧回过头,眨了眨眼睛,有些发懵的看向不远处的树林。 在看清来人的样貌后,他握住刀的手无意识的松开。 “…上泉阁下?!” 簌簌—— “呦,铁巧,你变胖了。” 铁巧刚变得惊喜的表情立马呆滞住。 “鬼已经死了吗。” 尚泉奈从树林中慢慢走出,他肩膀上扛着的是有些想要呕吐的木村。 身后,显得有些疑惑的灶门堇探头探脑的看着,炼狱和寿郎则是不紧不慢。 三人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倒在不远处,正挣扎着化作灰烬的恶鬼。 . 炼狱和寿郎微微叉腰,心中升起了一股想要与杀死恶鬼那人比试一番的想法。 能够抢在他们赶到之前灭杀恶鬼的人!实力一定很强大吧! 啪嗒。 尚泉奈将木村放在地上,随后抬起头,与继国缘一对视了一眼。 他点了点头: “好久不见。” “嗯。”缘一同样点了点头,和往常一样的少言少语。 但他这次,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好久不见。” 铁巧被尚泉奈的话噎的不轻,他甚至一时间忘记了回话,只是呆愣在原地,直直的注视着尚泉奈。 “呕——!”被放下的木村扶着旁边的树木,难以忍受的呕吐了出来。 不是谁都顶得住被尚泉奈扛着狂奔的。 这时。 一声尖叫从旁边传来。 “啊!” 灶门堇站在尚泉奈身旁,她一脸惊讶的模样,身体微微后仰着,不可思议的看向继国缘一: “是继国大叔!” “好久不见啊,继国大叔!” 灶门堇微微走上前,她举起胳膊,用力挥了两下: “还记得我吗,我是灶门堇,我父亲的女儿!” 继国缘一微微转过头,眨了两下眼睛,他自然记得这个从小就活泼开朗的女孩。 灶门堇伸出手,有些惊喜的指向继国缘一,但又有些疑惑: “但是…为什么继国大叔会在这里?……是启一也在这里吗!” 继国缘一看了眼好友炭吉的女儿,他微微摇了摇头,耐心的解释着: “并没有,启一他,现在正在其他地方。” “这只鬼,已经跑到锻刀村附近了,所以我会出来处理一下他。” “只不过……”缘一微微沉吟着,他转过头,看向站在离众人不远处的人偶: “…真正灭杀鬼的,并不是我。” 灶门堇见状,眼神也顺着继国缘一的眼神方向看了过去。 正好,看见了人偶穿着枣红色羽织的背影。 以及耳垂上微微晃动的两枚耳饰。 她瞳孔一缩,惊讶的喊出了声: “那是…!” 猛地回头,再次确认般的看了眼继国缘一,随后才彻底震惊的说出口: “两个继国大叔?!” 灶门堇来回回头确认着,她满脸的不敢相信: “诶?怎么回事?” 炼狱和寿郎闻言,也慢慢的走了过来,朝着人偶的方向看了一眼。 人偶凝固不动的样子,以及收刀的姿态,和像是从恶鬼身旁冲过去停下的模样。 瞬间激起了他的斗志。 “是那位红色羽织的阁下灭杀了恶鬼,是吧!”炼狱和寿郎转过头,看向一旁的铁巧,喊着。 这时候,铁巧似乎才缓过了神,他转过身,像个小孩子一般,慢慢叉着腰,一副得意的模样,点了点头: “没错没错,就是他。” 炼狱和寿郎闻言,立马燃起了斗志: “喔——!!” “好!那边的那位阁下!” 炼狱和寿郎闻言,顿时转过身,朝着人偶的方向就大喊了起来: “一决胜负吧!” 在等待片刻后,炼狱和寿郎并没有发现远处的人偶有丝毫动弹。 他在原地凝固了片刻。 ……嗯? 炼狱和寿郎疑惑的转过头,炯炯有神的瞳孔看向铁巧,却皱着眉头,看起来相当滑稽: “…那位阁下的性子,看来十分的高冷呢!” “就像继国大叔一样!” 铁巧看着炼狱和寿郎一副没有分辨出人偶真假的模样,他一时间有些窃喜。 缘一瞥了炼狱和寿郎一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称呼从“大人”变成了“大叔”。 虽然他不怎么郁闷,但成天被宇多说出来当笑话听,似乎也… 挺好的? …… 耳边嘈杂的声音响起着,尚泉奈半眯起眼睛,看向人偶的方向。 那个人偶… 六只手臂,和缘一长相一样,甚至有着相仿的太阳耳饰。 毫无意义,这个人偶就是原著中,让炭治郎获得缘一佩刀的那个练习人偶——缘壹零式。 已经被造出来了么。 尚泉奈感觉有些恍惚,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愈发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确实与自己熟知的漫画靠近着。 随着种种这样的元素的诞生,让处在这个历史洪流中,已经恍惚了的尚泉奈,感到了浓郁的不真实。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时,一旁传来了几道一声比一声响的惊呼: “什么——?!那个继国大叔是人偶?!” 灶门堇捂着嘴巴,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铁巧,又回头看向人偶的方向: “真的假的?!” 在这一次仔细的观察中,她才看见,人偶裸露的手臂上,有着明显的关节痕迹! 她再一次,轻轻捂住自己的嘴巴。 “人偶,居然能够斩鬼吗?!好厉害!” 炼狱和寿郎则是啧啧称奇的夸赞着,并发自内心的说着: “了不起!” 在炼狱和寿郎的印象里,人偶,都是母亲大人制作的那种陶土,或者纸木人偶。 是给孩童玩乐的东西。 而这种东西,居然可以动起来,并斩杀恶鬼。 确实打开了炼狱和寿郎的世界观。 说罢,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铁巧的眼神中露出兴奋的精光: “能和他切磋吗!” 铁巧十分大方的点着头,火男面具的嘴巴处,因为欣喜而不断的冒着白雾,他大手一挥: “没问题!” . 番外卷 第二十八章——起名与滞留 …… 在众人的热热闹闹的吵闹中,时间缓缓流逝着。 在得知人偶是铁巧花了将近二十年时间创造出来的产物后,灶门堇等人再一次被震惊到了。 特别是后知后觉的木村,他刚呕吐完过来。 在得知那个人偶居然可以自行活动起来杀鬼之后,木村仿佛着了迷一般。 他此刻,正满脸火热,一副被人偶吸引住的模样,贴在人偶身旁,来回快速的观察着。 “喔——!这种连接关节的方式…脖子后面的锁孔是开关吗…!” “斯巴拉西!”木村狂热而精神的喊着。 接着,他又仔仔细细的观察起来。 “嗯…透过锁孔能看见很多……齿轮?是用齿轮转动的么…” “但是…单凭齿轮和锁孔…是怎么让这么大的一个家伙动起来,还能杀鬼的呢…” “…体内的结构,是用钉子来固定的么,纯铁…不,这个质感…不会是猩猩绯砂铁吧…” 木村一边沉吟着,一边兴奋的来回观察人偶上上下下的细节。 眯起来的双眼,也彻底睁开。 “铁巧前辈…不,铁巧师傅!” 木村站在人偶面前,他转过头,目光炽热的看向铁巧: “能讲解一下,您制作这个人偶用到的原理和零件吗?” 木村的眼神变得火热,充满了渴望的求知欲,他炯炯有神的盯着铁巧: “我很想知道!” “这个人偶的动力源是什么,或者是怎样编排的行动方式,如何不在外力影响下自己行动起来……” 他一口气说了一长串,随后彻底转过身,双手激动的揣在身前,兴奋的喊着: “我想知道!我很好奇!” “拜托了!请告诉我吧!” “铁巧师傅!” 木村激动的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他脸庞因为焦急而变得通红,语气也变得越来越快: “我可以支付学费的!” “多贵都可以!我一定能付得起的!” 一旁。 “啊…哈哈…木村…冷静,冷静。”灶门堇拉着木村的肩膀,她有些牵强的笑着,赶忙回头招呼着炼狱和寿郎一起过来。 她压低声音,使劲对炼狱和寿郎的方向喊着: “喂…!喂!快来!” “木村这家伙,又变得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样下去,会给铁巧大叔带来麻烦的!” 炼狱和寿郎一愣,他看了眼已经进入狂热状态的木村,连忙点了点头: “哦…哦!来了!来了!” 但他们两人,似乎完全阻挡不住木村的狂热。 “铁巧师傅!我身上只带了十几个大判金!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回去取!” 木村大声的朝铁巧喊着。 ps:木村一家,因为种种原因,虽然过的平凡,但却通过祖上一点一点财富的积攒,现在实际上拥有大量的钱财。 但由于性格原因,他们一家仍然过着十分普通的生活。 钱财……自然是准备留给自己的后代,就像以往的先辈们一样。 “哈哈!很有精神和上进心吗!小伙子!” “年轻就是好啊,如此的有热血!” 铁巧正准备高兴的看向木村,但下一刻,他就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当他睁开眼时,木村已经贴在了他脸上,两人之间几乎只隔着铁巧的火男面具。 “额…” 铁巧见木村越走越近,甚至想凑在自己身上的模样,他凝噎着后退了半步,语气迟疑的说着: “…告诉你原理和零件当然是没问题的,我本就想让这种人偶量产出来,不如说我正缺你这样有好奇心的年轻人…” “只不过……” “只不过…?”木村的眼神里充满了希翼。 铁巧有些无奈的甩了甩手: “一时半会可能讲不清楚。” 木村闻言,连忙拉拢着铁巧,不断的说着: “这点没有问题!我完全有时间,只要铁巧师傅有空给我讲解,我随时都能出现!” “能了解到这样了不起的工程的内容,简直是我的荣幸!” “我刚才观察过了,那个人偶之间的关节,甚至手指的灵活程度,乃至六个手臂完全不会互相阻扰的运动关节!” “简直是鬼斧神工!” “…不不不,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铁巧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懵,他听着木村毫无遮拦的夸赞与拍马屁,虽然心里清楚: “哈哈哈…” 但嘴角,还是忍不住乐开了花。 “铁巧师傅,您太谦虚了!”木村娴熟的拉着铁巧,一边行走一边嘴炮输出着: “铁巧师傅!来来,来这里,您好好休息!” …… …… 一旁。 “…哈哈…哈哈……” 灶门堇注视着木村的方向,牵强的干笑着,她扯着嘴角,慢慢转过头,与炼狱和寿郎对视了一眼。 眼神中,充满了无奈。 继国缘一与尚泉奈站在一起,两个人都沉默着注视着彼此,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或者叙旧。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上了!” 炼狱和寿郎见铁巧被木村拉开的样子,他抡了抡自己的膀子,拿着日轮刀,作势就要朝人偶走去。 “诶——?!你又要干什么啊!” 灶门堇有些崩溃的声音响彻着,冲上了云霄。 为这次相遇,画上了一个残缺的句号。 …… 在众人的争吵之中。 想要与人偶决斗的炼狱和寿郎被强行阻止。 此刻,炼狱和寿郎握着日轮刀,正独自一人在旁边的空地上挥舞着练习。 “嗯…刻苦的孩子,和那位炎柱很像啊!”铁巧看着炼狱和寿郎的身影,微微点了点头: “该说不愧是父子么。” 和寿郎的父亲,炼狱仁寿郎,铁巧还是和他很熟的。 被木村夸赞的已经有些晕乎乎的铁巧,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一拍手掌。 啪! “啊!对了!” 铁巧扭过头,看向继国缘一的方向: “缘一阁下!” 继国缘一听见铁巧的呼喊声,他微微转过头,与铁巧的眼神对视着: “怎么了?” “那个…人偶的名字,阁下还没有确定…” “…这个啊。”继国缘一的眼神平静,他扭过头,与看向不远处人偶的方向,以及人偶身上的赤红色羽织。 在思考了片刻后,缘一眼神徘徊着,目光缓缓转向了身旁的尚泉奈。 并且非常果断的,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尚泉奈: “奈。” “你觉得,那个人偶叫什么名字比较合适?” 闻言,铁巧也看向了尚泉奈。 就连剩余的木村三人,也愣了一下,随后齐齐看向尚泉奈。 尚泉奈看着继国缘一伸手指向人偶,以及面无表情和丝毫没有负罪感的模样。 他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你啊…” 他看了眼人偶的方向,又瞅着继国缘一。 要不是自己看过漫画,知道这个人偶本来的名字。 那现在,可还真有点难办。 这样想着,尚泉奈语气僵硬,他脱口而出: “嗯…叫做,缘壹零式好了。” 说完,他自己沉默了一会。 这样的名字,在脑海中思考的时候还好。 但真的一本正经说出来,多少还是感到有点尴尬。 “…零式。”继国缘一迟疑了片刻,他犹豫着看了眼尚泉奈。 收回眼神,却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奈这家伙,居然有一天也会取大黄小白之外的名字了么。 ——是这十五年里,经过了什么特训么? 似乎是想问为什么,但思考了一会后,缘一决定放弃这个问题。 脑海中,妻子宇多的话语回荡着: “缘一,记得不要乱说话,要经过慎重的考虑,不然会引起别人的不满哦!” 或许这句话说出去,会引起奈的不满。 还是不说了吧。 继国缘一如此想着。 嗯,继国缘一决定听从妻子的嘱咐。 他保持沉默。 一旁。 . “…缘壹零式吗!”铁巧听了尚泉奈的话,顿时拍了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喔!我明白了!” “人偶的原型是缘一阁下,但人偶又并非缘一阁下。” “所以,才会加上‘零式’的代号吗!” 铁巧思考着,沉思了一会,用手摩擦着下巴上的胡茬: “这样的话,以后量产的名字也好取了…缘壹壹式,缘壹贰式之类的名字…” 他抬起头,看向尚泉奈: “不愧是上泉大人!十分感谢!” 接着,欣喜的眼神缓缓看向缘壹零式: “这下,这家伙也有自己的名字了。” 继国缘一闻言,眉头难以察觉的微微皱了一下,他看了铁巧一眼。 心中隐隐感觉到一丝古怪的地方。 听别人叫其他人自己的名字,多少会感到不适应。 但缘一自己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提出自己的问题。 就在众人互相看着彼此沉默之际。 “噶!噶!”木村头顶的北海太郎,突然大叫着喊了起来: “木村!灶门堇!炼狱和寿郎!” 正拉拢着铁巧的木村顿时一个激灵,他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盘旋飞翔的北海太郎。 ——是新的任务吗? 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么快?又是传闻么? 要知道,在现在这个鬼的数量只会减少,不会增加的时代,鬼杀队人均的任务数量是非常少的。 几乎数月,甚至大半年,才能接到一个真实有鬼存在的任务。 其余的,基本上都是杯弓蛇影的假任务。 下一刻。 北海太郎嘎嘎的喊声继续响起: “三人一起!原地待命!原地待命!” “在锻刀村!等待任务!” 地面上。 ——等待任务? 意思是… 驻留? 灶门堇,木村,炼狱和寿郎三人面面相觑。 “——在锻刀村?!” “等等,等等,什么意思?”灶门堇诧异的喊着: “这里是锻刀村吗?!” …… …… 锻刀村。 街道上。 街道两侧行人稀少,不如说本来也没有太多的锻刀师居住在锻刀村。 这个村子,到现在的总人数,也只有三百左右而已。 包括了一些还在学习如何锻刀的孩子。 而此刻,锻刀师们都赶着去观摩大师学习了,街道上自然就更加人烟稀少。 “…所以,我们居然已经来到锻刀村了吗?” 灶门堇眼角抽搐,她转头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一时间有些难以想象。 曾经来锻刀村,都是经过重重保密之后,才在他人的接力下,来到这里的, 可如今,他们居然靠着自己的双腿,硬生生跑了过来! “…不可思议。”木村给予了这样的评价。 “喔!”炼狱和寿郎正好奇的左看右看着: “这里真的是锻刀村啊!” “嗯,没错。”继国缘一听着灶门堇和炼狱和寿郎的话,他表现的有些疑惑: “我应该已经说过了。” “那只鬼跑到了锻刀村附近,所以我才会出来解决…” 灶门堇闻言,手尴尬的卷起自己垂下的鬓发: “…我以为,是继国大叔一路追过来…” “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 说罢,灶门堇一个转头,双手合十,弓下腰: “十分抱歉!” ——此乃谎言! 实际上。 灶门堇,只是因为被“缘壹零式”完完全全吸引了注意力,而没有听进去继国缘一的解释。 从而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处的位置。 一旁。 “嗯哼哼~”木村强装镇定的哼着小曲,但仔细看,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 他也一样,不如说他被吸引的注意力更加彻底。 木村甚至中间有段时间,没有注意到继国缘一的存在。 但,只有一人。 表现的与灶门堇和木村完全不同。 “啊!这个啊!” “因为铁巧大叔的那个人偶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所以完全没有听见继国大叔的话!” 炼狱和寿郎回过头,炯炯有神的双眼看着继国缘一,非常诚恳的说着: “我的原因就是如此!” ——是炼狱和寿郎!! 灶门堇和木村猛地转过头,用着诧异的眼神看向他。 诧异的神情中,慢慢杂糅着一些尊敬与倾佩。 这家伙。 了不起! 灶门堇与木村缓慢而沉重的对着炼狱和寿郎点着头。 继国缘一听着炼狱和寿郎的话,他没有多么大的反应,只是微微点着头: “嗯,铁巧的人偶,确实十分了不起。” “如果是我的话,或许也会被吸引住。” ——赞同了! 灶门堇与木村的表情瞬间诧异! 两人僵硬的扭转着脑袋,在一旁铁巧疑惑的注视下,苦涩的对视着。 这时。 继国缘一的声音再次传来: “对了,这次…你准备待多久?” 灶门堇三人顿时转过头,看向继国缘一。 而继国缘一的疑问对象。 ——是尚泉奈。 . 番外卷 第二十九章——铁巧想要离开 …… “…待多久吗。” 尚泉奈闻言,表现的微微有些惆怅,他抬起头,看向悠远的青空。 十五年来的医师生活,让他看见了许多普通人在这个时代艰难生活的模样。 以及,人们被治疗后,劫后余生的那种喜悦。 偶尔见到那样的情景,尚泉奈也会恍惚的感觉,自己的情绪似乎也跟着跳动了起来。 人类的情感正在重新感染着尚泉奈。 他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而继国缘一,之所以会问出“待多久”这样的话。 是因为,尚泉奈以前感到神经有些紧绷,也经常会来锻刀村短暂的住一阵子。 为此,锻刀村的刀匠们,还联合着搭建了一座小宅院,专供尚泉奈回来时休息。 思量着,尚泉奈缓缓低下头,沉吟: “嗯…” “这次,要待多久…我也不太知道。” 说罢,他转过头,轻轻拍了拍继国缘一的肩膀,将手放在了对方的肩上,微笑着: “等到我想离开那天,我就会走了吧。” 缘一默默的注视着尚泉奈,随即点了点头: “嗯,我大概明白了。” 沉默了一下,继国缘一又补了一句: “好好休息。” 啪啪! 尚泉奈闻言,又稍微用力着拍了拍继国缘一的肩膀,随后收回了手。 以往的时候,他来到锻刀村休憩,多半是为了叙旧,或者为下一个有目的的计划而做准备。 比如——有目的的去医治他人。 但现在,他既不需要叙旧,也没有下一个有目的的目标。 所以,待的时间,也就不知截止之时了。 硬要说的话,现在近期内,并没有什么事情,让尚泉奈十分的想要去做。 但在不远的未来,或许会有一件事,尚泉奈是很想去参与一下的。 …… 这时。 一旁的灶门堇三人,却开始有些不情不愿起来。 “啊——为什么?”灶门堇语气十分不情愿,她耷拉着双肩,挺直的腰杆也弯了下来。 高挑的马尾微微晃动: “要待很久吗?人会废掉的啊!” 当然,灶门堇并没有内涵尚泉奈的意思。 她所抱怨的,仅仅是鎹鸦传来的消息。 “原地待命”。 上一次接到这种消息,他们足足有一整年没有接到任何任务。 而为了不颓废自己,木村三人特地找到炼狱和寿郎的父亲,现任炎柱仁寿郎,进行了一年时长的训练,才跟上平时的进度。 “啊——又要来一次吗——!” 灶门堇在一旁,愤懑不乐的踢着地上的石子。 时不时高高抬起头,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双眼。 嗯,青春期的少女,情绪波动大一些,或许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木村则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心中敲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嗯,原地待命,这样的话。 ——自己就有充足的时间,留下来和铁巧师傅学习有关人偶方面的知识。 ——说不定,还有时间让自己融会贯通,甚至对今后的任务起到帮助! ——简直是太棒了! “嘿,哈哈哈…”想到这里,木村一时间没憋住声音,轻声的笑了出来。 “嗯?你在笑什么?”灶门堇猛地扭过头,眼神变得凶狠,面色却异常的冰冷,语气平淡: “很好笑么?” “不…不是…堇…你误会了…” 木村顿时一个激灵,看着灶门堇仿佛要囊括自己的气场,额头缓缓流下一滴冷汗: “我…没有那种意思…” 就在灶门堇与木村之间气愤变得诡异起来时。 一脸单纯的炼狱和寿郎缓缓转过头,语气充满了精气神,直截了当的开口朝二人问着: “喂!木村!堇!” “这次也要去找我的父亲进行特训吗?” 炼狱和寿郎喊着,他站在原地,身旁的铁巧,尚泉奈与继国缘一三人,缓缓停下脚步。 木村闻言,连忙转过头,表情变得有些紧张,语气却迟疑着: “等等!不!” “不不…不…”他偷偷瞥了一眼慢慢黑着脸走过来的灶门堇,小心翼翼的后退,缓缓说着: “这次北海太郎给的提示,是在锻刀村待命哦…” “所以,在没有其它命令的情况下…我们最好还是待在这里吧。” 说罢,木村有些心虚的对着灶门堇笑了笑,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好在,灶门堇只是盯了木村一会,并没有多说什么。 “啊!对了!我刚才见一些刀匠们都在往那边赶。” 木村急中生智,连忙扯开这个话题,他看向铁巧: “铁巧师傅,他们是去做什么了?” 正缓缓调控着人偶进行缓慢行走动作的铁巧闻言,他微微抬起头,眯起有些昏黄的眼珠,看向木村指着的方向。 在张嘴沉吟了一会后,铁巧给出了他的答案: “啊…他们啊,他们去观摩学习了。” 铁巧因为身体机能下降,而变得有些沧桑的声音响起着: “今天,是锻刀村的一个比较特殊的日子,锻刀较强的刀匠,都会被邀请去示范锻刀吧。” “或者说是…开放刀匠馆直接进入缓慢之类的,细节方面我也不太清楚。” 还不等铁巧彻底说完,有些撑不住灶门堇压力的木村,就慌慌张张的大喊了起来: “好!好!”木村额头狂冒冷汗,他双目紧紧看着手无所谓般搭在腰间刀柄上的灶门堇: “如此有趣的日子,我们也赶紧去观摩一下吧!” 他说完,就立马顺着街道朝前做出了奔跑的姿势: “可不要错过了啊!!” “喂!小子!”铁巧看着木村狂奔出去的模样,一时间睁开了因为调试机器聚精会神而眯起的眼睛。 他伸出手,有些惊愕的喊着: “跑慢点!小心!前面的地上都是碎矿块!” “今天应该是没人清理的!” 铁巧话音未落。 砰! “噗咳!” 木村跌倒而痛呼的声音,就已经传来。 “好疼…疼疼疼…” 原地。 “嗯……” 众人转头对视了一眼。 哒哒哒! 连忙朝着木村的方向奔跑了过去。 “喂!等等我!”铁巧一愣,他转头看了眼沉重的人偶,急忙通过掰动人偶的手指关节来慢慢让人偶走路: “慢点!” 咔哒,咔哒,咔哒… …… …… 锻刀村中心广场处。 广场并不算大,只放下了十几组用来锻刀的整套简易器具。 广场的中间,正伫立着一座雕像。 虽然雕像被风吹雨打蚕食的有些细小的洞口,但仍然可以看清所雕刻的人物。 ——是尚泉奈。 这正是锻刀村多年以前,大约初建村的时候,所雕刻的。 这种雕像——大概有几十座,分布在各个锻刀村用来迁移的空村址内。 这时。 “呼……” 踏!踏! 一些肌肉精干,赤裸着上身,却戴着火男面具,拿着铁锤的刀匠们,缓缓走到了广场中间。 他们的脚步沉重,腰间都挂着许多小巧的工具。 刀匠们的面前,有着轻便型的锻刀台,以及炉子,石水池。 围着这些刀匠们的,是一圈又一圈拥挤在一块的人群。 此刻,见到大师们出场,他们纷纷变得更加兴奋起来: “喔!马上就要开始了!好激动!” “我也是!” “勇太,看,父亲在那里哦!” “在哪在哪…” “…喔!看到了!父亲——!” “嗯,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我很久了…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试着看看能不能解决…” “哎呀,怎么你这次没被邀请上去做示范啊?” “…你不也是。” “……” 这里十分的热闹,嘈杂的惊呼与交谈声不断响起在耳畔,相比之下,刚才的街道上简直是空无一人。 哒哒哒! . 尚泉奈一行人慢慢走到了这里。 “呼!呼!”铁巧大口喘着粗气,他扶着人偶,在刚才一番快速的切换剑术脚步编组之下,他终于带着人偶一块到了这里。 “喔——好热闹!”炼狱和寿郎环视四周,惊叹着: “原来大家都来这个地方了吗?” “之前来锻刀村,还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呢!” “嘛,毕竟柱们下了不许乱跑的命令。”灶门堇理所当然的摆了摆手。 木村紧随其后,他看向四周。 随后目光缓缓停留在广场中间最为吸引注意力的雕像上面。 ——嗯?这个雕像…? 他一愣。 随后仔细的观察了一番雕像。 雕像熟悉的面容让木村感到惊讶,他微微皱起眉头,开始辨认起雕像的身份。 想起来了! 后脑勺微微发凉。 ——这是…! ——上泉先生! 木村看清了雕像的脸,他心中一紧,随后猛地转过头。 唰! 视线抬起!直奔着身旁尚泉奈的方向看去! 他想要通过比对细节,来判断那个雕像到底是不是上泉先生! 但当木村看见尚泉奈脑袋的一瞬间。 他懵住了。 “诶?” 木村诧异的叫出了声,表情变得愕然。 听见木村疑惑声音的灶门堇与炼狱和寿郎,纷纷看向木村。 又顺着木村抬起的视线,一同看向了尚泉奈的方向。 随后。 众人这才发现。 尚泉奈,从不知何时起——已经戴上了一副“火男”的面具!隐藏了自己的容貌! 若是不仔细辨认穿着,很容易与其他同样戴着“火男”面具的锻刀师们弄混! 木村表情逐渐呆滞。 诶…为什么。 为什么要戴上这个面具…不,不是。 戴上这个面具之后,不就无法对比出,那个雕像到底是不是上泉先生了吗! 木村恍然大悟,他从震撼的懵比中醒来,一脸茫然的看向尚泉奈。 “嗯…?” 似乎是注意到了三人的视线,尚泉奈缓缓转过头,微微低头,火男面具对向了三人。 “呼!” 一股气从火男面具朝上的嘴处细长出气口中吐出。 “不,这根本就不对吧…”木村的表情彻底错乱。 尚泉奈看着几人发懵的表情,他没有丝毫的意外。 以前就知晓过,这个地方会存在一个自己的雕像。 为了避免麻烦的事情发生,还是戴上面具吧。 就在三人感叹着时。 他们没有察觉到。 身旁。 已经有一群锻刀师围了上来。 准确的说,是围住了几人身后的铁巧。 同时,也围住了铁巧身旁的人偶。 身为锻刀师的他们,可以精确的一眼看出,这个人偶到底是拥有多么精密的技术。 只有和铁巧站在一起的继国缘一,此刻看着周遭传来的眼神,顿时有些无奈。 “这个人偶…这个结构…是可自主行动的吗…?!” “居然拿着日轮刀…刀的制作…堪称完美!” “等等!这个人偶的内部结构!快来!” “脖子这里!可以看见!” “这个反光…这个质感…” “谁,这个人偶是谁做的?” “还有这六把刀!” “没错没错!还有刀!” 围过来的人群里,时不时传来这样的感叹。 “铁巧…您是铁巧师傅吗?” 围过来的人群中,有一名锻刀师小心翼翼的朝铁巧询问着。 铁巧见自己周遭逐渐布满了人群,他还以为是人越来越多,导致他被围了起来而已。 并没有注意到,此刻广场上的一部分人,正慢慢朝这边靠拢着。 铁巧朝刚才询问的那人点了点头: “没错,在下正是铁巧。” “阁下有什么事吗?” 哗——! 这话一出,顿时在人群里掀起了一阵言语。 “铁巧?是铁巧?” “…真的吗,我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铁巧了…” “这几年,也就只有村长大人见过他吧…毕竟,给那位铸刀的人物…” 众人窃窃私语着。 那人得到铁巧的肯定后,情绪明显变得更加激动了一些,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那…那这个人偶,是铁巧师傅您制作的吗?” 这时候,铁巧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皱着眉头,拉住自己的人偶,缓缓后退了半步。 “是又如何。” 哗——! 这时候。 原本准备观摩刀匠们锻刀的锻刀师,已经慢慢的都靠拢像了这边。 他们纷纷昂起脑袋,想要看些什么。 这导致,广场中间,一时间变得清冷了许多。 就在这时。 人群中间。 由于之前操控人偶行走的缘故,铁巧并没有拔下人偶后脖子的钥匙。 啪嗒! 不知道是谁,偷偷伸出手,不小心触发了人偶的反制编排。 瞬间! 咔哒咔哒咔哒! 咣!砰! 人偶猛地直起腰,六只手臂快速举起,脚步朝前方一踏! 整个人偶瞬间动作有张力的活动了起来! 似乎下一刻,手中的日轮刀就要朝四周猛烈的打击而去! 霎时间!靠的近的锻刀师们,脸上缓缓浮现了震惊的神情。 他们下意识的想要后退着! . 番外卷 第三十章——继国缘一与兄长大人的日常 …… 唰!唰! 几道白色的刀光闪过! 人偶的行动连贯而敏捷,仿佛真的具有身体组织与肌肉一般,高高举起六把日轮刀! 逆光的脸庞,就要朝周遭劈砍刀刃! 人偶动作之完美接近人体构造,那种衣裹下隐隐透露出用机械代替的肌肉构造,实在是令人沉醉其中。 甚至瞬间看痴了几个离得近的锻刀师。 他们丝毫没有在意,即将落下的刀光,会带来怎样恐怖的伤害。 “小心!” 见状,木村瞳孔猛然皱缩,他拼命的朝四周拥挤的人群呐喊着: “快离开这里!跑!!” “快跑!!” 人偶可没有自己的自主意识! 他现在被启动了!可不会自己停下来! 看着发呆的锻刀师们,正隐藏在人群中的尚泉奈,以及就站在铁巧身旁的继国缘一。 两人下意识的想要动着。 但,就在二人想要出手阻止的时候。 他们细致的观察力,发现了一旁三人脸上紧急的神色,以及呼之欲出的动作。 下一个瞬间。 唰! 乓!当!咣! 几个身影撞在了人偶面前,他们的手中都紧紧攥着日轮刀。 分别是木村,灶门堇,炼狱和寿郎…三人。 “咳嗬…”木村咬紧牙关,他横握住日轮刀的刀柄,死死抵着人偶的一把下劈刀刃。 “呲——!” 灶门堇手微微发抖,她一个人抵挡住了来自两个不同方向的三把日轮刀。 手中刀刃一抖,便被巨力摩擦,刀刃碰撞绽放出绚丽而可怖的火花。 最后的炼狱和寿郎,则是满脸认真的与人偶的双眸对视着,他抵挡着两把刀刃,甚至脸上似乎有些游刃有余。 三人一齐压制着人偶,但人偶却稳稳当当的站在原地,只是僵持不下。 甚至,灶门堇三人组隐隐约约有被压倒的趋势。 “嗬…” 木村艰难的撑着刀,三人中,他的实力是最弱的。 “谁来——!快!” 锻刀师们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但看见三人抵挡住攻击之后,又有些人震惊的看向人偶。 他们大声喊着。 “快停了这个人偶!” “那三个孩子快支撑不住了!” 一边这样喊着,锻刀师群中,顿时有人站了出来,动作不怎么敏捷的来到了人偶身后。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随手拿起腰间的工具,看向一旁的铁巧: “铁巧师傅!您能停下这个人偶吗?” “不能的话,我们只能先把他拆掉了!” 此刻的铁巧有些被惊讶到了,他虽然为了便捷给人偶插上了钥匙,但并未设置过如此敏感的自动反击动作。 在听见旁人的喊声后,铁巧回过神来,连忙点了点头: “啊!哦!能的!让我来!” 随后,他动作小心翼翼,尽量轻柔的走到了人偶后方。 伸出手,握住了插在人偶脖子后的钥匙。 “咔哒!”用力扭动。 将其拔了出来。 钥匙扭动的瞬间。 呲——! 正在苦苦抵抗人偶压制的三人,突然感到压力一轻。 “呜哇啊!!”木村一时间收不起向上抵抗的力,手中的日轮刀顿时抛飞了出去。 好在反应及时,找准时机,安稳的接住了下落的日轮刀。 啪嗒! “呼……好危险。”木村劫后余生般的舒了口气,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了眼面前的人偶。 在切身体会到这个人偶的力量后,木村眼神中的狂热并没有减少半分。 反而更加旺盛了! 这样强大的力量!到底是如何出现的?! 木村的呼吸微微变得急促起来。 一旁。 人群中。 继国缘一和尚泉奈见三人奋力支撑的模样,缓缓收回了迈出的脚步。 年轻人,给他们一些表现的时机,也是不错的。 想着,尚泉奈下意识抬头瞥了一眼继国缘一。 而对方也正好看过来。 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随后纷纷戴上了火男的面具,隐匿在了锻刀师的人群中。 缓缓离开。 就在这时。 “嗯?”正休息喘气的灶门堇,突然感觉手中被塞入了什么东西。 她伸出手,张开手掌,一看。 ——是一张纸条。 捋平纸条后,上面的墨迹似乎还没干沾染了纸条的其他部分。 但仍然能够看出所书写的内容: “堇,我与缘一先行告辞,你们陪着铁巧师傅好好玩会。” “有事,可以来村子西边,牌匾上写着“尚”的宅院里找我。” 灶门堇微微一愣,她缓缓收起了纸条,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二人。 而炼狱和寿郎与木村两人,正兴奋无比的趴在人偶身上四处观察着。 “唉……”灶门堇无奈的捂住额头,叹了口气。 “上泉大叔和继国大叔都走了。” 她犹豫了一会,直接朝两人说着。 “抱歉,真是非常抱歉…都是因为我的技术还不怎么成熟…” 铁巧现在锻刀师们之间,他挠着自己的脑袋,耳廓赤红,有些羞愧的道歉着: “刚才不知道怎么的,这个人偶突然被启动了,差点出了严重不堪设想的后果,真的万分抱歉,我对不起你们…” “是我技术上的失误,抱歉,可能会吓到大家,非常抱歉。” 他正诚恳的道歉着。 而这时。 啪嗒。 一只手从人群中伸了出来,扶住了正想要弯腰鞠躬的铁巧,大大咧咧的说着: “哎!不碍事,铁巧师傅,这不是有惊无险吗。” “没错,有惊无险,安全就是好的。”瞬间有人赞同的说着。 接着,第三个人插起嘴来: “再说了,铁巧师傅。” “这个人偶,不光可以用来代替观察人体结构,甚至还可以行动。” “这种人偶,恐怕已经能够代替鬼杀队队员们进行杀鬼了吧!刚才那三个孩子都差点没能抗住这家伙的斩击呢!” “这种手段的工艺…同为锻刀师的我们根本无地自容。” “当然,您也应该为此而自豪!这肯定话费了铁巧师傅大量的心血吧!” “没错没错,看起来,不管哪里制作都很精良!” “铁巧师傅!不愧是您啊!” 铁巧闻言,有些发怔,他愣愣的看着周遭围过来的众人,眼眶不由得隐隐约约有些湿润。 他伸出布满老茧,粗糙无比的双手,模糊的轻轻擦了擦眼角,语气有些颤抖:“谢谢…” 看着锻刀师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火光,铁巧突然觉得,自己这二十年并没有白费。 这二十年里,由于武器不断的更新迭代。 许多来自岛外的武器,像“火绳枪”“铁炮”之类的东西,迅速在霓虹发展。 拥有“火绳枪”的普通人,经过简单的训练,都可以瞬间杀死训练多年的武士。 这中间的利弊,一目了然。 前些年,甚至有某些鬼杀队中的队员们提议,让锻刀村的锻刀师们,全部去炼制火绳枪的弹药。 将日轮刀换成日轮枪。 这样一来,就算远程,普通人只要瞄准脖颈,也能够轻松杀鬼了。 这个提议甚至传进了主公大人的耳朵里,主公大人似乎也有过考虑。 但在后来的几年里,主公大人顾虑到换代中间的断层间期,最终没冒险。 不过,即使如此,当这个消息传到锻刀村时,对那时的锻刀师们的打击,是很严重的。 从事了一生,甚至曾经发誓要奉献一生的职业与手艺,如今就要被淘汰了。 那种濒临绝望的感受,不是轻易就能在心中抹去的。 而如今。 “…太好了。”铁巧看着眼中重新燃烧希望的锻刀师们,他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他相信,当这个人偶被那些想要淘汰掉日轮刀的人看见后,定然会被动容。 他相信自己的技术。 “哈哈哈!” “对了,那边的大师们是不是还在示范…?” “啊!对啊!糟了!完蛋了!” “完全给忘记了!” 在经过提醒后,围着铁巧的锻刀师们,纷纷后悔莫及的想要转头看去。 但却突然发现, ——似乎广场上所有的锻刀师。 ——此刻都朝着铁巧这边聚拢着, 哦!那些赤裸着上身的大师们好像也混迹在了人群里! 那没事了。 锻刀师们纷纷面带微笑,准备转身继续与铁巧探讨。 从人偶身后探出脑袋的灶门堇三人,也回头互相对视了一眼,微笑着看向铁巧。 “太好了呢,铁巧大叔看起来很高兴。”灶门堇开心的朝自己的同伴说着: “啊~铁巧大叔也有很可爱的一面啊。” “没错,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比被他人肯定来的高兴的了。” 木村看向铁巧,他眯起的双眼中,藏匿着自己的渴望: “如果有的话,那也一定很难。” 炼狱和寿郎则是没有说话,他扶着人偶,一脸认真。 ——什么时候才能和这个大家伙打一架呢。 ——喔!下次打的时候,要不要试试双刀流呢? 和寿郎心中如此思考着。 …… …… 时间过得很快。 太阳东升西落,月亮升起落下。 很快,时间来到了众人抵达锻刀村的第三天。 众人早就安顿好了住处。 灶门堇三人,选择借住在尚泉奈的宅院中。 虽然炼狱和寿郎也曾想去和缘一住在一起,但却被尚泉奈强行拉了过来。 理由是“缘一的房子很小,容不下你折腾。” 而实际的原因是 ——‘别去打扰人家二人世界了。’ 这一天。 早晨。 锻刀村街道上空无一人,但却能听见络绎不绝的“叮当叮当”的敲击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或许,这是独属于锻刀村的浪漫吧。 在锻刀的打铁声中,他们迎接了新一天的早晨。 …… 继国宅邸。 锻刀村中的继国宅邸占地面积很大,内部设有温泉,花园,庭院,枯山水,数座房屋等等布局。 这里并非缘一的家。 而是缘一的兄长——继国岩胜的“家”。 而此刻,缘一似乎很寻常的,出现在了继国宅邸最中心的三段间内。 三段间的一侧完全敞开,对着枯山水的庭院,以及通向大门的走廊。 另一侧,则是对着宅邸内部的走廊。 此刻。 继国缘一与继国岩胜两人,正面对着面,跪坐在铺满三段间的草席上。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矮矮的小桌子。 桌子上面,则是一副“将棋”。 没错,兄弟二人,此刻正在下将棋。 啪嗒。 缘一用手指捻起一块头部尖锐,后面方正的棋子,从容的放在棋盘的一处: “兄长大人,到您了。” 说罢,他收回手,默默的注视着棋盘。 “嗯……” 继国岩胜微微皱着眉头,眼神在棋盘上来回扫视,他额头上一滴冷汗缓缓流下。 手中拿着一只棋子,但却不断的在手指中来回盘捏着,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糟了… ——乱了…看不清…刚才缘一为什么会下这里? 继国岩胜用力捏着棋子,手掌心沁出汗水,手指尖都捏的发白,牙齿也微微咬着。 ——难道要输么? ——明明小时候玩的双六,我一直都能赢的! 但即便如此,继国岩胜也清楚,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慌乱的样子! 他强装镇定,眼神瞄准了一个相对稳重的位置, 啪嗒。 将自己的棋子放了下去。 缘一的表情没有变化。 他拿起棋盘上的一枚“香车”。 这时候,继国岩胜的瞳孔微微一缩,他才看清。 此刻,缘一的“香车”,在直逼王将的路上,已经空无阻碍! 啪嗒。 缘一将“香车”放在了继国岩胜的“王将”面前。 轻声说着: “王手。” 但此刻的“王手”,并非“绝杀”。 也就是象棋中,将军与将死的区别。 继国岩胜的眼神逐渐愈发凝重,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还有机会。 啪嗒。 他拿起王将旁边的“金将”,试图抵挡住缘一的攻势。 刚刚把棋子放下。 啪嗒, 缘一挪动棋子位置,再次造成了: “王手。” 啪嗒!哗——! 继国岩胜紧紧皱着眉头,他沉稳着呼吸,挪动棋子! 但似乎毫无用处一般, 啪嗒。 “王手。”缘一的声音再次传来。 啪嗒! “王手。” 棋子落下,与“王手”的声音不断响起。 不知道从何时起,继国岩胜都没有察觉到。 尚泉奈带着灶门堇三人,已经蹲在两人旁边观看许久了。 尚泉奈盯着将棋,他认为自己似乎理解了一点。 这玩意,底层规则似乎是与象棋一样的。 就在他默默的思考时。 啪嗒,棋子落下。 继国缘一似乎叹了口气,他提醒的声音传来: “兄长大人。” “您犯规了。” 啪嗒。 继国岩胜双目失神,手中的棋子无力的掉落。 砰! 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一般,一下躺倒了下去。 番外卷 第三十一章——两年与烟火大会 …… 砰! 继国岩胜穿着淡紫色宽松的便服,他双目无神,重重摔倒。 “兄长大人!”缘一见状,下意识担心的喊了一声。 一旁。 “喂,你没事吧。”尚泉奈坐在棋盘旁边,拿着一根干枯的树枝,随意戳了戳倒下的继国岩胜: 岩胜只是盯着天花板,嘴里不断的喃喃自语着。 尚泉奈挑了挑眉头,耳朵耸动,微微靠近窃听。 “…这个也…赢不了吗…” “我的人生…一败涂地了…” “啊…” 沙哑的声音微弱的呢喃着。 见状,尚泉奈慢慢收回了眼神。 他瞥了一眼天花板上。 嗯,不出意外的,房梁上面隐藏这一个人影。 ——是岩胜的忍者。 那人影似乎注意到了尚泉奈的眼神,悄悄的将自己的身影朝里挪了挪。 真是时刻都保持警惕,都已经又过去十五年了。 想着,尚泉奈看向继国岩胜。 岩胜这个家伙,这些年里估计都习惯了这样的状态。 ——不甘。 虽然不知道他心底现在到底怎么想的,但看起来似乎比之前释怀了许多。 这时, 啪! 一双手猛地拍在了继国岩胜的双肩上,让他整个人下意识挺了一下姚。 “振作起来!不要放弃啊!” 炼狱和寿郎的双眸燃烧着希望与热血,他用力摇晃着继国岩胜的肩膀: “加油啊!大叔!” “就这样放弃了的话!怎么可能会有赢的希望啊!” “?” 继国岩胜疑惑中参杂着不爽的眼神歪过,与炼狱和寿郎的双眸对上。 “…你…” 他抬起眼皮,看了眼炼狱和寿郎显眼的发色,眉头微微一皱: “是仁寿郎那家伙的儿子么?” “没错!”炼狱和寿郎高声回答着。 啪! 听到肯定的答复,继国岩胜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头发有些杂乱,他坐起身子,一把抓住了炼狱和寿郎的肩膀上的衣服。 咯吱…… 站起身子,拽着炼狱和寿郎的后领就要离开房间。 继国岩胜直视着前面,他面无表情: “正好,陪我来练练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爽的事情,他撇了撇嘴巴: “嘁。” 被拽着后领缓缓拖着离开的炼狱和寿郎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他听到“练手”的字样后,反而变得兴奋了起来。 啪!用力举起握紧的双拳: “喔!好!” “来对打吧!” “哈哈哈哈哈哈!” 炼狱和寿郎抱着双臂,高兴而爽朗的大笑着,就这样被拖着慢慢远离。 沙—— 他的笑声越来越远,最后只能隐隐约约听见。 坐在原地的继国缘一注视着二人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 随后,才缓缓放下手中捏着的棋子。 “兄长大人,下手轻一点。” 继国岩胜不爽的声音从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 “啊,知道了知道了。” 棋盘旁边。 灶门堇与木村闻言,两人互相对视着,面面相觑,纷纷有些后怕的咽了一口口水。 冷汗从额头上流下。 两人窃窃私语: “…祈祷吧,为和寿郎。” “…嗯。” …… “悠闲”的日常生活似乎在继续。 鬼杀队的队员们,随着时间的流逝,任务也在变少,队员们的数量却在变多。 这导致了,人均分配到任务的频率,会变得极低。 现在的队员们,大多数是上一代的队员们的子嗣,而因为家人被鬼杀害而加入鬼杀队的,反而占了少数。 剩下的,则是一些曾经的老骨干们。 事情,似乎一直在朝着好的方向发现。 但等到灶门堇三人再一次接到任务时。 却是在很久之后了。 …… …… 时间飞逝,岁月如梭。 两年后。 早晨。 继国宅邸中。 一处空旷的空地。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哗——! 身穿白色上衣,黑色袴的炼狱和寿郎,握着手中燃起熊熊烈焰的木刀,直直的朝面前表情高冷的少年冲去。 “嘶——!”氧气大量的被压缩进肺部! 炼狱和寿郎表情坚毅,与两年前相比显得成熟了许多。 对面。 表情高冷的少年扎着马尾,穿着蛇纹状的紫色羽织,他看着炼狱和寿郎冲刺而来的模样。 咔哒。 手中握刀的方式微微扭转,他压低手腕,刀锋对准冲刺而来的炼狱和寿郎: “月之呼吸·壹之型。” 语气清冷,旁人不由得感到冰凉。 少年抬眸,眼神中,隐隐约约已经有了几分父亲的神似: “暗月·宵之宫。” 下一刻! 哗——! 炼狱和寿郎已经裹挟着烈焰的刀刃,冲到了他的面前! 少年看着近在咫尺的炼狱和寿郎充满信念的眸子,他白皙到病态的肤色微微发青,双眸微眯: “不躲开的话。” “可是会死的。” 唰! 淡紫色的月光朱华顿时从少年手中的刀刃上迸溅而出,像是星河随着月光流转一般! 霎时间,明亮的四周似乎都黯淡了下去! 唰! 漂亮的横斩瞬间拦在了冲刺而来的炼狱和寿郎面前! “呜唔哇啊!”炼狱和寿郎及时停住脚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刃,下意识大叫着后退了两步。 随后,微微气喘,他笑着的收起了刀: “啊…又输给你了。” 咔哒。 闻言,站在对面的少年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他收刀而立,闭上了双眼,似乎在回味吸纳着什么。 少年睁开双眼,他对着炼狱和寿郎点了点头,随后准备转身离去。 一旁。 股掌的声音传来。 啪啪啪。 看起来似乎二十多岁的青年,正穿着修长的剑道服,站在走廊里,脑后绑着一根小辫,微笑着对少年股掌: “啪啪啪。” “干的不错,我亲爱的弟弟。” 少年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青年,语气凝固了一下: “…兄长大人?” 他抿了抿嘴,脸色明显变得有些不好看,甚至隐隐发黑: “为什么兄长大人…今天会来这里。” 青年闻言,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他眯着眼睛: “当然是为了来见一见我可爱的弟弟。” 说着,他还做出了一副无奈且伤心的表情,语气叹息的说着: “啊~可惜当年一口一个哥哥的弟弟现在已经变得冷冰冰,一点都不可爱了。” 青年抬起头,表情和语气已经恢复如常: “对吧。” 弟弟冷着脸,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重新握紧了腰间的刀。 这两人是继国岩胜的儿子。 也就是当初的,那个被继国矢唯抱着的刚初生的婴儿,与被她牵着的孩童。 在十七年后的今天,那个婴儿已经十七岁,孩童也已经二十五六,马上要奔三了。 此刻,兄弟二人默默的对视着。 呼—— 一阵微风吹过,动起来的,只有几人随风改变了一下状态的宽松衣物而已。 气氛隐隐变得不对劲起来。 “喔!那我就不打扰了!”炼狱和寿郎见情况不对,他果断选择开溜: “再见。” 说罢,拿起自己的刀,转身几个跳跃,就离开了继国宅邸。 留下兄弟二人在宅邸内对峙。 随后,电光火石之间。 乓!乒! 刀刃碰撞的声音从继国宅邸中传来。 炼狱和寿郎站在宅邸外,侧耳听着隐隐约约的金铁相交的声音,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 这两兄弟就这样,一见面就如同吃了炸药一般,不打一架是不行的。 “呼……还好今天的对练已经搞定了。”他轻松的呼出一口气,环顾着四周: “现在,去找堇和木村吧。” 时间过得真快。 两年的时间,转眼就消失了。 灶门堇,炼狱和寿郎,木村三人,年龄都来到了17岁左右的年纪。 没有任务的两年间,三人并没有松懈。 反而通过日复一日的跟着继国岩胜,以及岩胜的两个儿子一起练习,实力大有长进。 只是三人组里,现在还并未有人实力方面能够称得上是“柱”。 就算是综合实力最突出的炼狱和寿郎,也离柱还差的远。 通过这两年的观察,尚泉奈也发现了。 缘一与岩胜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好了许多。 起码不像从前那样,两人见了面像是不相识一般。 锻刀村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 …… 村外。 铁巧的锻刀处。 这里是一处被树林围绕着的地方,中间的空地上,有个小小的锻刀作坊。 此刻。 木村正埋着头,在一堆手工锻造的零件里寻找着什么。 “这个不是…这个不是…” 突然。 “喔!找到了!”木村惊呼着,猛地从零件堆里直起腰来。 脸上已经被铁锈和油污蹭的脏兮兮的,但木村毫不在意,他满脸激动的拿着手中的零件。 朝一旁的一个站立着的铁构造的人体结构走去。 咔哒。 将零件安装了上去。 木村嘴角微笑,他伸出手,轻轻扭动了一下铁人体结构脊柱上的扭轮。 “咔哒,咔哒,哒哒哒…” 随着齿轮之间碰撞转动的声音,铁的人体构造,慢慢的行动了起来。 做出了预备战斗的握拳姿势。 但也只限于十分缓慢的行动。 木村见状,眼眶瞬间一红,他擦了擦脸上的油污,高兴的举起微微颤抖的手,看向一旁坐着微笑的铁巧: “啊…成功了!” “铁巧师傅!我成功了!” “太好了!” 铁巧看着木村欣喜的模样,他也跟着点了点头,并缓缓舒出了一口气。 有些遗憾的就是——铁巧的人偶制造工艺,至今为止,也没有任何一位锻刀师能够完美复刻出来。 ——太难了! 铁巧花了二十年心思的东西,绝对不是一两年就能够成功掌握的。 就连非常刻苦的木村,在这两年里,达到的成果——也仅仅是能够搭建基本的人体铁构造,并勉强让其简单的动起来。 但这样的进步,已经足以让木村感到喜悦了。 就在木村狂喜着想要下山回村里和炼狱和寿郎他们分享自己的成果时。 那只名为“北海太郎”的鎹鸦,久违的从他的鸟窝里飞了出来。 并直奔木村而来。 最终,滞留在木村头顶的天空上,嘎嘎的大喊了起来: “木村!木村!” 正在朝锻刀村内奔跑的木村一个踉跄,他抬起头,看向忽扇着翅膀的北海太郎,表情有些疑惑。 而这时,北海太郎则是继续大喊着: “木村!这次的任务地点!在纪伊!” “任务的地点!纪伊!正东!立刻出发!” 闻言,木村猛地愣住,他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北海太郎…刚才说… ——任务?! 有任务了?!! 木村的表情从惊愕变成狂喜,他赶忙揉了揉自己的脸,强制自己淡定了下来。 原地待命了这么久,终于有任务了吗! 木村的嘴角还是脑子压制的翘了起来。 接着,他顺着山路,一路跑了下去。 一进入锻刀村,他就开始大喊了起来: “和寿郎——!堇——!” “有任务了——!” …… …… 与此同时。 纪伊。 町街。 素流道场。 今年是狛治进入道场的第三个年头初。 啪!啪! 此刻,狛治站在道场的庭院里。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狛治抬头看着明朗的天空,粉色的睫毛微微眯起,自言自语着。 他正拿着竹棍,拍打着晾晒的被褥。 经过满打满算两年多一些的,跟着庆藏训练的这些日子。 狛治的体格已经成长了不少。 已经能明显撑得起原本宽松的武道服了,甚至隐隐能看见武道服下健硕的肌肉。 给人一种十足的安全感。 头发也变成了方便打理,接近板寸的发型。 更何况,他现在也是正处于十七岁,发育期的小伙子,在经济允许,营养充沛的条件下,身高也是快速的往上窜。 与两年前相比,已经高了很多。 “嗯哼哼~”狛治轻松的哼着和庆藏学来的小曲。 就在这时。 少女轻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咳咳,狛治先生。” 狛治一愣,猛地扭过头,看向身后,表情变得有些发愣: “恋雪?” “你怎么出来了…小心着凉…” 恋雪却缓缓脱离了依靠着的走廊,径直朝他走了过来,并从他手里试图接过拍打被褥的竹竿: “没事的,狛治先生。” “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可以…” 她伸手够了够狛治手中的竹竿,却因为身高差的缘故,并没能够到。 “…诶?” 恋雪顿时感到有些羞耻,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支支吾吾的垂下头,开始扯开话题: “我已经能够自主行动了,没事的。” 狛治看着恋雪,蓝色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站在阳光下的形象,微微有些发愣。 ——对了。 ——最近,是不是快要到烟火大会的时间了。 番外卷 第三十二章——簪子与歪心思的岩哉 …… 狛治看着面前的恋雪,他微微摇了摇头,动作轻柔的站到她身旁,将竹竿夹在手臂之间。 双手轻轻的放在恋雪的双肩上: “好了,你就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这样的小事交给我来干就没问题了。” “诶…但是…”恋雪抿着嘴,她抬起头,抱将双手抱在胸前,感觉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没事的没事的。” “看,这件事是庆藏先生安排我做的,本就是我的任务,对吧。” “说不定会是什么细微掌控力量之类的秘密训练呢。” 说着,狛治不给予恋雪任何一丝想要反抗的意思,直接轻轻帮她转过身,带着恋雪一同朝着房间内走去: “好了好了,走吧。” “嗯…”恋雪闻言,因为病情尚未痊愈而有些涨红的脸上浮现出羞涩的神情,低下头去,眼神瞥向一旁的地面。 这时。 狛治注视着恋雪脑袋后,团起来扎好的头发,凝视了一会。 发色黝黑,在晴朗的天空光线之下,显得有些微微褐色,鼻尖时不时传来花朵的芳香。 直到将恋雪送回到房间门口,两人即将挥手告别之际,他才收回目光。 ——最近,马上就要到烟火大会了。 ——果然… “再见,恋雪。”狛治微笑着朝恋雪挥了挥手。 “嗯,狛治先生。”恋雪则是转过身,垂着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在简洁却富含感情的告别之后。 狛治目送着恋雪进入房间,他缓缓转身,再次握住手臂之间夹住的竹竿。 抬起头,看向天气明朗的青空之中。 ——还是去找人,给恋雪打一把簪子吧。 ——当作…庆祝能够自由行动的礼物。 ——毕竟,第一个自己亲自见证烟火大会,要隆重,认真一点才行。 狛治想着,暗自用力攥紧了手中的竹竿,再次轻轻拍打起面前的被褥起来。 “烟火大会啊…” “晚上的风,会很冷…” 啪啪。 狛治拍打着被褥。 他自言自语着: “嗯…薄被也带上一件吧。” 就在这时。 砰! 不远处的宅邸的围墙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伴随着的,还有轻微的埋怨声。 隐隐约约,这样的声音传入狛治的耳朵中: “哎呦…哎呦,好疼…” 这道声音,瞬间就引起了狛治的注意力。 他扭过头,眼神变得锐利,直勾勾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有人。 砰!啪!咚! 随着一阵比刚才轻微的响声,围墙外逐渐归于平静。 狛治踏着草坪,缓缓走过土地,来到了围墙前。 啪嗒。 抬头,伸出手指,捏住围墙上的瓦片边缘,手臂猛地用力。 咯吱…… 肌肉瞬间曾绷紧。 狛治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将自己拽了上去。 他另一只手微微撑在瓦片上支撑身体,目光望过围墙,凌厉的眼神扫视着四周。 左边…没有人。 右边…也没有。 正前方…没有。 奇怪……溜掉了么? 就在狛治心中感到疑惑,准备翻越围墙,自己去彻查一番的时候。 “狛治——!” “来——!狛治——!” 庆藏的呼喊声,从身后不远处宅邸中的另一个方向传来。 嗯? 狛治听到后,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庆藏大概位置的方向,但又感觉就这样放任这件事,有些不安全。 顿时有些犹豫。 但接着,庆藏的呼喊声一声接着一声传来: “狛治啊——!” “狛治——!” “快来啊!狛治——!” “狛治——!’” 狛治脸上浮现出一丝纠结与担忧,他转过头,从围墙上面跳下,身子转向了庆藏声音传来的方向。 眉头微微皱起,嘴里疑惑而轻声的嘟囔着: “是出什么事了吗…?” 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微笑着的庆藏,正不断朝狛治招着手的模样。 “不,以庆藏先生的性子…不,实力。” “大概,不会有事的吧。” 狛治自言自语着。 啪嗒,啪嗒,啪嗒。 念及于此,狛治踩在泥土上,缓缓离开了这附近。 …… 在狛治离开不久后。 围墙外。 不远处,一个干草垛里。 “呼哧…呼…哈…累死了……”岩近笃哉正躺在这个干草垛的背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穿着上身白色下身黑的剑道服,满脸大汗,腰间也没有挂刀。 “呼…那家伙…没有追过来吧。” 在过了好一会后,他才缓缓从干草垛外探出脑袋,悄咪咪的看了一眼素流道场的方向。 从素流道场的方向看向他,正好被干草垛挡住,从而无法被发现。 岩近笃哉隐藏在干草垛后,他仔细的观察着四周。 ——没有人。 ——很好! 簌簌—— 岩近笃哉俯下身子,趴在路边的水田中,顾不得身上的泥泞与衣物被水湿润,快速的朝剑道馆的方向爬去。 就在刚才,他挂在素流道场的围墙上。 露出一个脑袋,当他正幸福的笑着,欣赏着恋雪害羞的模样时。 “啊…恋雪…” “实在是太可爱了…” 岩近笃哉那时,正如此发自内心肺腑的自言自语着。 嗯,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了。 却由于太过沉迷于恋雪最后的一个笑容,岩近笃哉一个不小心,从围墙上面掉了下去。 狼狈不堪的他,顿时吓得不轻。 ——糟了! ——快跑!被逮住就完蛋了! ——和那晚一样…不要,那样的事情我绝对不要再经历第二遍了! ——快跑!!! 岩近笃哉面目瞬间因为恐惧变得狰狞,他不顾一切的开始朝远离素流道场的方向狂奔。 身为岩近一刀流的传人的骄傲,在此刻直接变得化作虚无。 能够压抑着恐惧,来素流道场附近,都已经是岩近笃哉的极限了! 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对他内心的影响,可是十分巨大的! 虽然,他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那个戴着斗笠的恐怖家伙了。 但对方给岩近笃哉留下的心理阴影,却仍然十分的沉重。 沉重到,也只有两年后的今天,他才敢压抑着恐惧,每天去观察一下恋雪的生活。 在连滚带爬的一路跑到了离素流道场较远的一处水田,并很好的藏匿了起来后。 岩近笃哉陷入了沉思。 他的脑海中,回想着的,全部都是恋雪的模样。 ——恋雪抬头时的羞涩,垂下头时的乖巧,抱着双手在胸前时的请求… 那个女孩的样子,仿佛在岩近笃哉心底扎根了一般,不断回放。 “啊…果然,恋雪真的非常可爱,一定能过一个非常幸福的人生吧。” 岩近笃哉的嘴角上扬,他笑着,身体不自然的扭动,非常的诡异。 不过下一刻,他就停止了动作。 转而,一股浓郁的怨气缓缓笼罩了岩近笃哉。 “…但是。” 岩近笃哉的表情突然变得难受,就如同生吃了一坨大便一般,他用力揪住一旁的一把草: “…为什么站在恋雪身边的,不是我。” “为什么…为什么对那个家伙那么…” 没错,不论是恋雪羞涩的对象,亦或者是展露笑容的对象。 通通不是他自己! 而是那个让人嫉妒的家伙——狛治! 而他自己所想的……却只是将自己代入进狛治之后产生的幻想而已! 每每想到这里,岩近笃哉的心中就一阵一阵揪心的难受。 “啊!!…可恶啊!!” 噗嗤!噗嗤! 岩近笃哉咬着牙根,他在水田之间缓慢爬行,一路用力拔着路边的水草,以此泄愤。 他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模糊的字眼: “狛治…!!狛治!!” “你这个混蛋!!” 突然。 岩近笃哉手中的动作一停。 对啊。 恋雪表现的对狛治亲近,因为狛治每天都能够与她相处。 自然而然的,他们就会变成这样。 那么。 岩近笃哉的表情变得沉思,他坐在水田中间,低着头思考了起来。 ——怎么让恋雪对自己产生好感呢。 ——要从狛治的手里,夺回恋雪! ——那么作战计划壹… 他沉思着。 沉思着。 思着。 嗯。 脑子里却什么想法也蹦不出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从早晨到临近中午时分。 岩近笃哉的表情逐渐变得绝望。 心态也慢慢崩溃,画风都变得黑白了起来。 他仍然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水田里。 ——一点想法都没有。 ——不要啊。 ——没有恋雪存在的无聊人生,那种事情绝对不要啊! 岩近笃哉垂下头,双手紧紧抓住黑色的袴,将被水田润湿的袴攥出了几个褶皱。 阴影笼罩住他。 ——好不甘心。 就在这时。 几个有说有笑的岩近剑道场的学徒,从水田一旁的路径上面路过。 他们正互相交谈着。 “喂,最近几天町上马上就要举办烟火大会了,你们要去桥上看吗。” “那当然了!那可是烟火大会啊!!”另一人举起双手表示赞同,并用胳膊肘顶了顶自己身旁的第三人: “你也去吧,我们三人趁着这次机会,一起好好放松放松。” “不,我不去。”第三人的语气却意外的冷淡与僵硬! “诶——?!为什么?!” “那种事情只是身外之物,吾辈自强,当专心致志于手中的剑与自己。” 咔哒! 第三人握住腰间的刀柄,眼神十分凌厉。 “钱财,地位,都是身外之物。” “自己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一刻都不能松懈!” 旁边的两人,纷纷用着诧异的眼光看向他。 “不…你也太认真了吧…” 这时。 路过的三人,终于发现了一旁坐在水田中心的岩近笃哉。 “诶?那是…” 一个人开口看向水田的方向。 啪嗒, 三人顿时停住脚步,纷纷诧异的看向岩近笃哉。 岩近笃哉缓缓侧过头,瞥了一眼路过的三人,脸色却丝毫没有变化。 ——学徒么? 几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后,站在路径上的三人率先开口问着: “岩近前辈?” “为什么岩近前辈…会在这个时候…坐在水田里?” 那人直勾勾的盯着岩近笃哉,在察觉到自己说话似乎有些不礼貌时,也赶忙挪开了视线。 “啊,抱歉,岩近前辈,我有些失礼了。” 岩近笃哉看着提问的那人,他沉默了一会。 ——说在思考怎么吸引到女孩的注意力,明显是不行的吧。 他就这样注视着那人,持续到对方心里都有些发毛了。 岩近笃哉才缓缓说出了一个还算正当的理由: “没事。” “我在感悟己身。” 他伸出手,捞了一把水田中的水。 哗啦—— 清凉的水从指缝之间流逝,并转瞬之间化作虚无。 “在冰凉的水田里,更让人能够轻易的冷静下来,思考自己。” “当整个世界只有你自己的声音时,你们就明白了。” 岩近笃哉看着路径上的三人,胡说一同。 这时, 站在路径上,刚才声称“吾辈自强”的第三人,对着身旁的同伴们得意的说着: “看到了吧,岩近前辈这样才是真正正确的做法。” “前辈为了努力前进,不拘小节,乃吾辈楷模!” “像前辈这样的人,定然也不会去参加烟火大会的吧!” 嗯? ——烟火大会?! 岩近笃哉听到这个词语,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的看向说话的那人。 对啊!对啊! 在这一瞬间,似乎清凉的水真的起到了作用,岩近笃哉脑海中冒出了许多想法! 听说恋雪——非常的喜欢烟火大会! 那么,自己只要制造机会,邀请她一同去参加烟火大会… 岩近笃哉的表情突然凝固。 嗯…她会不会同意呢? 啪! 他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 明显的红印子瞬间在脸上出现。 ——像恋雪那样温柔的女孩子!一定会同意自己的请求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岩近笃哉脸上逐渐涌出了欣喜的表情,他猛地从水田中站起。 哗啦! 袴上不断滴落水珠。 他抬起头,看向已经位于中天的太阳,感叹着: “我明白了!原来是烟火大会!” “这就去准备!” 说罢,顾不得一旁三人发懵的神情,岩近笃哉拔腿就跑,离开了水田附近。 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嗯…你还是不去吗?” “…在下…在下…” “在下选择跟随岩近前辈的步伐!” “我倒要看看,这个烟火大会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 …… …… 与此同时。 素流道场内。 狛治一路小跑,来到了庆藏身边。 庆藏手中正拿着一把小镰刀,头顶挂着一块毛巾,正蹲在地上除草。 他看到狛治的身影,抬起头,爽朗的笑着: “狛治,快过来快过来。” “麻烦你了,帮我一起除草!” “哈哈哈哈哈哈…” 狛治缓缓停住前行的脚步,他微微低头,看向庆藏有些胡茬的脸。 …怎么觉得,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番外卷 第三十三章——为谁锻造的指虎 …… 锻刀村。 村子的变化很大,面积比两年前扩大了一倍有余。 在铁巧与尚泉奈的联合帮助下,村内的锻刀师们,都慢慢的用上了简单的机械来帮助锻刀。 效率也比以往快了不少。 此刻。 继国宅邸内。 “要走了么。” 继国缘一跟在尚泉奈身后,他牵着宇多的手,对着尚泉奈说着。 “嗯。”尚泉奈耸了耸肩膀,他示意继国缘一看向一旁兴奋的灶门堇三人: “那三个孩子…果然还是有点不放心。” 他转回头,伸手轻轻拍了拍继国缘一的肩膀: “并且,我已经待了两年了。” “足够久了,不是么。” “嗯。”继国缘一听着,缓缓点了点头。 随后,他垂下眸子,不再言语。 宇多静静的听着二人交谈,她看着自己的丈夫,此刻的宇多能够清晰的感知到,缘一心中其实并没有不舍的情绪。 咯吱… 但宇多,却能够深深的感知到,从缘一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 她抬起眸子,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手攥紧了缘一枣红色的羽织。 ——缘一…在悲伤。 缘一内心此刻,有的是对尚泉奈的…悲悯。 没错,他对尚泉奈感到悲悯。 继国缘一清楚,尚泉奈迟早还会再回来这个村子,这次离别也只会是短暂的。 因为尚泉奈是一只鬼,并不会有人类的生老病死。 他想要去哪里,想要做什么,都是随内心想法所随时变化的。 只要尚泉奈想,他随时都能回来。 所以缘一并不会有什么不舍的情绪。 但也同样因为尚泉奈是一只鬼。 鬼的寿命是近乎无限的,起码现在已知的鬼,没有任何一只是因为寿命老死的。 缘一自己不会对这位“朋友”产生不舍的情绪。 因为他清楚,这位“朋友”可以在他暮暮老矣之时,仍然来出席他的葬礼,在他的坟墓前送上一束鲜花。 对于他自己而言,人生圆满,并无遗憾。 但也正因如此,同为“朋友”的缘一,切身的想象到了尚泉奈见证自己死亡时的情绪。 缘一想到。 对尚泉奈而言,这恐怕会是一件不怎么愉快的事情。 缘一也同样想象到了,或许在未来,尚泉奈会以同样的方式邂逅更多人,也注视着送走更多人。 那种情绪的积累,一定是难以抑制的。 缘一对此,感到浓郁的悲伤与怜悯。 他也为这种情绪积累的后果,感到一丝担忧。 毕竟,尚泉奈——也同样能够制造鬼。 想着。 继国缘一抬起头,眼神坚定着,看向了正朝远处望着天空发呆的尚泉奈,开口: “奈。”他轻声喊着。 “嗯?”尚泉奈有些疑惑的转过头,他看了一眼继国缘一:“什么?” 继国缘一眼神复杂,他注视着尚泉奈。 盯—— “…怎么了?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尚泉奈眉头一皱,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继国缘一,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有事快说…别整的这么神秘兮兮的…” 在沉默了一会后,尚泉奈紧紧皱着眉头,他见继国缘一仍然没有说话的意思,语气奇怪,试探性的问着: “…想干架?” 但这时。 缘一的声音终于传来。 “奈,答应我。” 继国缘一脸色不变,他的语气与表达永远是那么直白,又通达: “在你快要忘记自己之前。” “杀了自己。” 尚泉奈微微一愣,他扭过头去,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明白缘一的意思。 其实,尚泉奈自己早就有了这个想法。 他曾试图变回人类,想要安稳的度过正常的余生。 但——能够硬生生拉死无惨的珠世,都无法将自己变为人类。 彻底杀死,也无能为力。 也只能期待,未来的某一刻了。 随后,尚泉奈轻声笑着: “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他转过头,嘴角微微勾起,猩红的眼神里暗藏着凝重: “我会的。” “到那时…一定会的。” “…谢谢。”缘一眼神沉重,他缓缓说着。 “但在那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做。”尚泉奈抬起头,看向天空。 他要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过去后。 尽他所能的——去弥补甘露寺。 甘露寺樱饼,可是实实在在的熬过了作为巫女的那600年。 同样稳住了鬼杀队与鬼之间的局面。 如果没有她,平安时代之后的鬼杀队,恐怕都会出现断层。 尚泉奈亏她太多。 至于怎么弥补… 尚泉奈唯一能想到的,甘露寺樱饼所想要的东西。 似乎也只有和曾经一样——有家人陪伴时的感觉了。 “…家人的陪伴么……”尚泉奈眯起眼,看着远方的青空,他轻声的呢喃着,语气中充满了惆怅: “这该如何是好啊…” 旁边的宇多,见尚泉奈如此惆怅的神情,她眼神微微一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东西。 宇多眯着眼睛。 仔细的且认真的发动自己的情绪感知小雷达。 嗡—— 突然,她眼神一明亮! 我明白了! 于是。 哒哒哒—— 在继国缘一有些疑惑的注视下,宇多走到尚泉奈身旁。 扯扯。 伸手扯了扯尚泉奈的衣角。 随后,宇多抬起头,低声的朝尚泉奈说着: “上泉先生,上泉先生,你听我说…” 尚泉奈虽然有些疑惑,但也看了继国缘一一眼,随后微微低下头,侧耳倾听着宇多的话语。 宇多低声的说着: “你要这样…然后这样…最后这样…” “这样这样…” 尚泉奈眉头紧锁,愣了一会,随后连忙点着头: “唔,喔,喔喔,唔…” …… …… 一旁。 灶门堇三人正开心的讨论着。 “木村,你刚才说任务的地点在哪?”灶门堇满脸欣喜,她朝着木村询问着。 “这次的任务地点在纪伊!”木村兴奋的喊着,他不断翻着自己记录地图的小册子: “纪伊,范围有点大…北海太郎,准确点的地方在哪?”木村侧过头,用着期待的眼神看向自己肩膀上的北海太郎。 北海太郎张开翅膀,嘎嘎叫了两声,语气有些断断续续的: “噶!噶!在…纪伊的某个町街!” “…你这不是和没说一样吗,北海太郎!” “噶!”北海太郎撇过头去。 “唉。”木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双手一合,收起本子,朝自己的两位同伴摆了摆手: “没办法,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出发吧。” “嗯,没错!再这里待着也无济于事!” 炼狱和寿郎穿上了自己炼狱家的羽织,罩住了白色的上衣,他大声的赞同着: “走吧!踏上我们的旅程!” 啪! “哎呦!”炼狱和寿郎顿时吃痛的叫了一声。 灶门堇羞耻的红着脸,从身后啪叽给了炼狱和寿郎一个板栗: “白痴,小点声,现在还在继国大叔的家里呢!” “好了好了…”木村笑着,挥着手招呼着二人。 同时,也朝着尚泉奈所在的方向喊了一声: “上泉先生!我们要出发了哦!” 而尚泉奈那边。 他正半蹲着,仔细听着宇多的话语,不停的点着脑袋: “…原来如此…还可以这样…” 但随即,尚泉奈又提出疑问: “但是,甘露寺她真的是想要这样的吗…?” 宇多满脸自信,用力拍了拍尚泉奈的后背: “安心吧!上泉先生!” “看,上泉先生,那些孩子们在叫你了。” 宇多拍着尚泉奈的后背,伸手指了指灶门堇他们的方向。 …… …… 不久后。 锻刀村。 锻刀师们屯储日轮刀原料的地方。 铁巧正站在一旁,看着在矿石堆里的其他几人。 灶门堇正叉着腰,鼓着嘴,一副不满的样子: “喂——上泉先生——还没好吗——?” 灶门堇拖着长音,跟在尚泉奈身后,眼神颇为无奈的抬头看着。 她身后,木村和炼狱和寿郎同样跟着。 “给我一点点时间,这次的任务地点在纪伊,对吧。” 尚泉奈背对着三人,他正在一堆猩猩绯砂铁面前挑挑拣拣着。 “没错——!”炼狱和寿郎拖着长音,但却中气十足,像是叉着腰腹部用力说出来的一般。 尚泉奈得到肯定的答复,他点了点头,终于满意的从猩猩绯砂铁堆里挑出了一坨看得上眼的矿石: “嗯,我知道了。” 随后,他站起身子。 将手中的矿石抛给了一旁的铁巧: “铁巧,麻烦你了,帮我把这块矿石加工一下。” 铁巧接过矿石,他掂量了一下重量,微微皱着眉头,有些犹豫的看了眼矿石,又抬头看向尚泉奈: “这…” ——太轻了吧。 铁巧苦涩的笑着: “上泉先生,这个分量…恐怕加工…也锻不了一把刀啊。” 尚泉奈朝他伸出食指,微微晃动: “不。” “不用做一把刀。” “我要你…锻一对指虎给我。” “尺寸我会告诉你,不用担心。” 这次,却轮到铁巧两眼发懵了。 他愣了一会。 ——一对指虎? 低头,抬头的看着手中的矿石,抿了抿嘴,神情显得有些犹豫。 随后才缓缓疑问着: “上泉先生…请问…指虎…是什么?” 这一问。 尚泉奈也陷入了沉默。 …… …… 在耗了一些时间后,尚泉奈将印象中指虎的模样,在纸上画了出来。 “呼……搞定了。”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尚泉奈拿起面前画好的,指虎的三视图,以及大概的尺寸。 看着纸上的指虎,尚泉奈转过身。 将纸稿递给了铁巧。 这时候,他才庆幸。 ——幸好上辈子大学报考的是设计专业。 虽然这么长时间过去,水准多少退步了大半还多。 但指虎这种简单的东西,还是可以整出来的。 铁巧接过纸稿,他上下扫视着,随后微微点了点头,沉吟着: “啊…这样啊…用拳头攻击的武器么…” 抬起头,铁巧看了眼外面正午的时间,他对着尚泉奈笑着: “没问题,请上泉先生…下午的时候来取吧,我很快的。” “没问题。” “诶——还要下午才能出发吗——!” …… …… 与此同时。 纪伊。 岩近剑道场内, 某个昏暗的房间中。 簌簌—— 换衣服的摩擦声不断传来,黑暗中似乎有个人影正在动弹。 不多久。 咯吱…… 房间的门被推开,将身上的脏衣服换下的岩近笃哉从房间中走出。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剑道服与绑好的头发,确认没有失误后,给自己内心鼓着气。 “岩近笃哉,上!” 他这样喊着,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这次,他一定要等到狛治不在恋雪身边的时候。 然后,独自去邀请她! 心中如此想着,岩近笃哉在一众路过学徒的注视中,走出了剑道场。 在两年前的那次事件后,剑道场的场主,岩近半兵卫,已经对自己的这个儿子不怎么管教了。 岩近半兵卫认为——这个道场,需要一个新的继承人。 至于笃哉,自然是被他所放弃了。 …… 不久后。 素流道场外。 不远处,水田旁边的草垛里。 沙沙—— “嘁,这个草真扎人…” 岩近笃哉捻手捻脚的,缓缓将自己整个人塞进了草垛中,他轻声的埋怨着: “…不知道到时候,身上的衣物会不会沾染上草屑。” 岩近笃哉只在草垛表面露出两个小孔,朝着素流道场的方向,用来观察与呼吸通气。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岩近笃哉清楚,每天,狛治与庆藏两人都会有一个时间一起出门。 去买药材。 这两人一走,素流道场内,基本就没有能够称得上是武力的存在了! 所以。 等! 岩近笃哉耐下性子,沉稳的藏匿在草垛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太阳缓缓落下,黄昏拉下帷幕,月亮挂上中天。 岩近笃哉仍然按耐着性子,等待着。 等到月亮也落下,重新在东边看见冉冉升起的太阳之时! 咯吱…… 不远处!素流道场的门缓缓被推开! “!!”岩近笃哉通宵疲惫的精神猛地振作了起来,他瞪大有些血丝的双眼,盯着逐渐打开的门。 屏住呼吸… 直到。 “师傅,这次不要再忘记拿药了。” “啊,我知道的知道的,哈哈哈哈…” 狛治与庆藏的身影,缓缓从素流道场走出。 岩近笃哉盯着二人的背影。 一路等到两人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就是现在! 唰! 岩近笃哉表情变得有些狰狞,他猛地冲破草垛,朝着素流道场的方向狂奔而去! 番外卷 第三十四章——发怒的庆藏 …… 素流道场前。 踏! 岩近笃哉气喘吁吁,一路狂奔来到了道场门口。 “呼…呼……哈…” 他伸出手,扶着门框,微微弯着腰,大口的喘气着。 ——一整夜没睡,此刻又拼命的卖力狂奔,对岩近笃哉,此刻身体已经有些达到极限。 ——休息…需要休息… “咕…哈…”岩近笃哉努力的呼吸着,顺便伸手捋平了身上的衣褶,他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草屑。 随后,仰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伸出手,扒住围墙顶端边缘,用力一跳! 砰!哗啦! 脚艰难的斜着够上围墙上的瓦片,岩近笃哉咬着牙,努力的朝上爬着身体: “嗬…嗯!” 浑身用着力,但疲倦却使岩近笃哉有些恍惚。 最后,在咬牙一翻后! 砰! 岩近笃哉翻过了围墙,重重的摔在了素流道场内。 他躺在草地上,仰头看着天空。 愣神了一瞬间之后,岩近笃哉连忙爬起身子,左右看了看四周。 随后,眼神确定了一个方向。 “在哪边!” 在看见印象中恋雪的房间后,岩近笃哉脸色一喜,心情也激动了起来。 他朝着恋雪的房间就奔跑了过去。 …… 素流道场内, 恋雪房间外。 此时时间尚早,仍然是刚刚天明的时分。 清晨的露珠此刻才凝结。 “恋…” 岩近笃哉张了张嘴,他站在恋雪房间外,紧张的搓着手,显得有些踌躇。 但他清楚,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那两人买药来回的时间,顶多只有一刻钟的功夫,自己必须在这段时间内。 ——带走恋雪! 没错,他在这段时间的等待内,想法已经发生了改变。 岩近笃哉清楚,距离烟火大会还有几天时间,而他能够见到恋雪的机会并不多。 他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恋雪,终将会属于自己! 想着,岩近笃哉下定决心,伸手。 哒哒哒。 轻轻敲打着恋雪的门。 不多时。 咯吱…… “来了…” 木门被拉开的声音缓缓传来,恋雪怯生生有些疑惑的声音也响起: “…狛治先生?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吗……” 恋雪眼神有些朦胧,她拉开门,刚刚团好头发的样子,花朵形状的瞳孔里有些迷茫: “还是说…我今天起的有些晚了…” 随后,她抬起头。 与岩近笃哉对视了一眼: “……诶?” 在看见面前站立着的岩近笃哉后。 恋雪微微一愣,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识的揪住了自己的袖子,后退了半步,语气迟疑: “你…请问你是…?” 恋雪的脸色隐隐变得有些慌张,她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情绪,她并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只是觉得有些面熟。 毕竟,真要说起,恋雪也就两年前,远远的看见过岩近笃哉一面。 两年的时间,这一面她早就忘记了。 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后,恋雪努力抬眸看向岩近笃哉,语气小心翼翼,开口疑问着: “…是有什么…咳咳,事吗?” 一紧张,恋雪甚至有些轻微的咳嗽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面熟的原因,恋雪并没有抱太大的警惕心,她只是没有走出房间而已。 ——狛治… ——怎么哪里都是狛治… 岩近笃哉听着恋雪喊着狛治的名字,他微微一皱眉头,心中一股莫名的火气涌上心头。 但他看见恋雪的模样,心中的气也慢慢的消失。 岩近笃哉认真的看着恋雪,他有些忐忑,嘴里,下意识的就说了起来: “恋雪。” “跟我走!” 恋雪愣了一下,随后表情变得无比诧异,汗水也因为紧张和不知所措在脸上流下: “诶?!” “咳咳咳…什么?为什么…” “已经没时间了!” 岩近笃哉看着天边逐渐升起的太阳,他变得有些慌张起来,左右看了看四周。 他嘁了一声。 ——糟了,刚才犹豫耽误太多时间了! 这个时间,那两个家伙马上就要回来了! 随后,岩近笃哉表情有些无奈。 啪! 伸手,一把抓住了脸色变得惊慌失措的恋雪的手腕。 “来不及解释了,快跟我来!” “等等…咳咳!”恋雪下意识的想要后缩着将手腕缩回来,心中升起了一股名为害怕的情绪。 她脸色慌张,身体却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狛治先生…! 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恋雪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确是狛治的身影。 她用力的想要挣扎开。 但常年重病,最近才能够自由行走的她,又怎么可能挣的脱一个剑道场学徒的擒拿。 被迫之下,恋雪踉踉跄跄的被岩近笃哉拉出了房间。 “…怎么了…为什么要带我离开…咳咳…”恋雪语气变得隐隐有些哭腔,她不停的挣扎着,但毫无用处。 岩近笃哉此刻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恋雪身上,他一路拉着恋雪踉踉跄跄的来到了素流道场门口。 仔细的倾听着门外的动静,确认没有人回来后,他才松了口气。 “没事的,没事的,恋雪,放轻松。” 岩近笃哉嘴里这样说着。 但眼神却变得阴翳起来。 ——只要这次带着恋雪离开,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剑道场的那个老头也已经不在乎自己了。 ——自己走了,也没人会在乎! ——但剑术自己早就掌握的差不多了,再精练精练,自称免许皆传也不过分。 此刻的岩近笃哉,已经被浓郁的紧张感包围,他正小心翼翼的面对着任何可能发生的危险。 “…咳咳咳!”恋雪挣扎着咳嗽,这点被岩近笃哉察觉到了。 他微微皱了下眉头。 岩近笃哉记得,恋雪的病应该是好了的。 顾不了那么多了! 只要这次撑过去!以后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岩近笃哉一咬牙,他猛地推开素流道场的门,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扶着恋雪的肩膀。 砰! 素流道场的门猛地敞开。 “恋雪,这边走。”岩近笃哉说着,他小心翼翼的往外探着脑袋,随后将身后的恋雪带着离开。 “咳咳!咳咳咳!”恋雪的脚步踉跄,她被岩近笃哉强行带离了素流道场。 随着移动的距离越来越远,恋雪的咳嗽声也越来越频繁。 岩近笃哉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素流道场,他心中窃喜。 …… 不久后。 素流道场门口。 庆藏与狛治两人提着大大小小的药材包,回到了素流道场。 “……” 两人看着被从内部打开的门,以及门内的脚印。 互相对视了一眼。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r /> 砰! 两人扔下身上的药材,瞬间朝着恋雪的房间狂奔而去。 …… 在发现恋雪房间敞开的门,以及门口明显的拖拽痕迹后。 庆藏的脸色,头一回,如此阴翳的暗沉了下去。 “狛治。” “你保护好恋雪。” 狛治听到庆藏的喊声,他转过头,脖颈处与额头的青筋暴起,脸色已经因为暴怒而变得涨红: “…我明白了。” …… …… 另一边。 远离素流道场的地方, 一处开阔的水田边。 “咳咳!咳咳咳咳咳!!” “嗬…放开我…” 恋雪的咳嗽声,却开始不断的响起。 “再忍耐一会,马上就到了!”岩近笃哉看着恋雪的模样,他这样说着,继续带着恋雪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马上了!” 恋雪的脸色此刻变得苍白,她从未行走过如此长的时间,也从来没有行走的这么快过。 有着几乎无法被根治的“气喘病”的恋雪,此刻已经有些难以呼吸了。 踏,踏… 脚步踉跄,行走一步拖两步的前行着。 她眼神恍惚,大脑缺氧,不断的抽着鼻子: “嗬…咳…咳咳!” “快…停下…咳…拜托…” 岩近笃哉仍然在前进着,他脸上的喜悦逐渐旺盛。 他已经能够看见未来的希望了。 前进! 自己的未来! …… …… 直到… 扑通! 什么东西跌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岩近笃哉猛地感觉自己肩膀一侧沉了下去,他下意识的撇过头看着。 看清楚状况后,瞳孔骤然猛缩。 是恋雪。 恋雪此刻,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体力,她无力的跌倒在了地上。 但她的一只手,仍然被岩近笃哉攥着。 “恋,恋雪?”岩近笃哉面色一慌,他连忙蹲下身子,手足无措的看着恋雪: “…怎么会…” “这…这是…我该怎么…” 他瞬间大脑慌乱了起来,从没有设想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嗬——嗬——” 恋雪跌在地上,她面色苍白,神色疲惫,嗓子中不断发出沙哑的过气声,胸口也微微痉挛着。 ——她的气喘病发作了。 这时, 倒在地上的恋雪,又开始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啪嗒, 一块血迹,从恋雪的嘴边溢出。 岩近笃哉见状,头吓得后仰了一下。 瞳孔和双手微微颤抖着。 他缓缓松开了握着恋雪手的手。 “…怎么办…”他抬起头,站起身子,看着周围,一股无助涌上他的心头: “…啊…怎么办…” 他已经带着恋雪来到了水田旁边,这里附近根本没有任何一户人家! “咳咳…咳咳…”恋雪时有时无的咳嗽声不断缠绕着他。 此刻的恋雪,意识逐渐模糊,她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 慌乱中,岩近笃哉察觉到,周遭空无一人。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不断咳嗽的恋雪: “呼…呼…呼…” 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他的脸色也因为紧张与慌乱变得涨红。 不知所措,慌乱,后怕,紧张。 在此刻,无数的情绪涌入了他的脑海中。 强大的负罪感瞬间笼罩住了岩近笃哉。 他低头注视着恋雪。 一瞬间。 岩近笃哉心中升腾起了一个想法。 逃…… 要逃吗… 想到“逃”这个字眼,岩近笃哉的呼吸都慢慢梗住,原本急促的节奏也缓慢了下来。 他看着恋雪慢慢微弱的呼吸,心中不断的犹豫。 脑海里,仿佛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劝说一般。 ——逃吧。 ——逃离这里。 ——没人会知道的。 ——快跑。 岩近笃哉的瞳孔颤抖着注视着恋雪,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左右看了看四周。 “…恋雪…”他摇着脑袋,表情变得悲伤。 “抱歉…” “我不是有意的…” “抱歉!” 岩近笃哉不断的低声说着,他脸色黯淡,拳头已经因为害怕而攥紧。 最后。 他转过身,刚刚做出了逃跑的姿势。 而就在他准备逃跑的下一刻。 很远的地方。 嗖——砰!砰!——! 一道恍惚的疾影瞬间在半空中呈直线爆冲而来! 突破音速产生的爆破声响起数次! 甚至隐隐有红色的火光在闪烁。 速度连续超过音速,音爆云在低空持续出现又消失! 嗖—— 几乎瞬间! 哧——! 尚泉奈用力一踏地面!猛地刹住车! 沙石飞溅! 他动作为身体前倾,猩红的瞳孔缩成一个小点,紧紧盯着岩近笃哉的眼神里充满了怒到极致的冷静。 另一只手保持着绷紧蓄力出拳的姿势。 他下盘用力刹车,换来的是拳头上携带着恐怖到无与伦比的势能! 在岩近笃哉转身逃跑的一刹那。 哗! 尚泉奈的拳头就已经无限贴近了岩近笃哉的身体! 岩近笃哉表情一愣,他诧异的想要瞥过眼睛看向身旁,但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个瞬间。 “去死吧。” 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岩近笃哉的胸口! 庞大的加速度力量瞬间倾泻在岩近笃哉的身上! 轰——!!! 岩近笃哉的身体与尚泉奈拳头接触的瞬间,肌肉骨骼便即刻开始崩坏,瓦解! 瞬间,来不及惨叫一声。 砰!! 岩近笃哉整个人炸裂,化作看不见的灰烬消失在了原地。 随着轰鸣声响彻四周! 倾泻过岩近笃哉身躯的拳风,朝着更远的方向肆虐过去,犁开了一片水田。 …… 啪嗒。 尚泉奈刹住车,没有多在原地待一刻,他立马跑到一旁,瘫倒在地上的恋雪身旁。 伸出手,探了探恋雪的鼻息。 呼吸困难,缺氧,甚至有些过敏。 如此严重,已经有生命危险了! “嘁。”尚泉奈皱着眉头,他啧了一声,身上的医包,在刚才突破音速的冲刺中,被风给撕裂开来,已经不见了。 虽说这包也跟着他这样四处闯荡十几年了,算得上耐用了。 但此刻,坏的可真不是时候。 随后,尚泉奈直接将恋雪抱起,十分平稳的朝着素流道场的方向奔跑而去。 番外卷 第三十五章——想要踢馆的狛治 …… …… 距离纪伊很远的地方。 一处山脚下的小城镇里。 三个身影与两只乌鸦正奔跑在街道上,速度越来越慢。 街道两侧的人们,都朝着一旁呈现被掀倒的动作,并且表情十分茫然。 像是一瞬间,被什么东西从旁边冲过了一样。 啪嗒,啪嗒,啪嗒。 此刻,在三人领头的,那位高马尾的女剑士,正仰起头,大口的呼吸着。 “呼!呼…呼…累死了…” 灶门堇无力的垂下头,缓缓弓着身子,正不停的喘息着,表情充满了疲惫与疑惑。 她艰难的直起身,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互相搀扶的木村与炼狱和寿郎。 神情难以言喻,灶门堇皱着眉头,她张了张嘴,又叉着腰,缓缓合上。 最后,还是忍不住对身后的同伴询问着: “…刚才。” “上泉大叔,为什么突然跑的那么快…” “呼……”她长长舒出一口气,才缓解了刚才试图跟着尚泉奈一块跑所产生的疲惫感。 “…不知道,但是,应该是有合理的原因的。”木村垂头丧气的摇着脑袋,他被炼狱和寿郎扶着,整个人快要虚脱的状态。 “没错没错…呼…” 炼狱和寿郎气喘着点了点头,他在尚泉奈奔跑的第一时间跟了上去。 甚至在被带动之下,他前两步甚至无意识的超越了自己之前的极限,勉强跟在了尚泉奈身后的不远处。 咯吱…… 他低下头,攥紧了拳头,心中充满了欣喜。 “噶!噶!”北海太郎落在一旁的屋檐上。 北海太郎旁边站立的,是尚泉奈的鎹鸦。 在尚泉奈冲刺的一瞬间,来不及反应的他,被从兜帽底下甩了出来。 被迫跟在了三人身后。 此刻。 “噶!”北海太郎正凑在尚泉奈的鎹鸦旁边,不断的拱着脑袋,嘴里嘎嘎的叫着。 “…唉。” 在刚才, 尚泉奈正带着他们三人,一同行走在前往纪伊的路上时。 前一秒几人还有说有笑。 下一秒,尚泉奈的脸色骤变,紧接着就是一声不吭,突然化作肉眼难以捕捉的残影冲了出去。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木村灶门堇三人还是下意识的选择跟上。 但刚起步,几人就明白了。 ——根本跟不上。 随着几声音爆与冲击波的传来,尚泉奈彻底在三人眼中消失。 似乎是冲向了很远的地方。 灶门堇依靠着一旁的木板,她胸口微微起伏着,咳嗽两声,平稳住呼吸: “是发生什么要紧的事情了吗…?” 在恢复了一会体力后,灶门堇转过头,拍了拍自己的手,让木村与炼狱和寿郎打起着精神: “啪啪!” “清醒一点,休息好,趁着天亮,赶紧出发。” “接下来,就得我们自己前往纪伊了!” …… …… 纪伊。 素流道场外。 地面上。 狛治与庆藏二人,正在仔细的查询恋雪的脚步。 “…这是…!” 狛治蹲下身子,拳头用力攥的发白,他平定着内心的急躁,仔细辨认着地上的脚印。 参杂着水,被印成泥巴的沙土混合在脚印中,并且脚印十分的杂乱。 “…可恶!” 砰! 狛治咬着牙,眼睛盯着地面上朝着前方蔓延的狼藉脚印,一拳砸在了地上。 缓缓抬起头,眼神顺着狼藉的地面,一路看向前方。 不出意外,这个脚印,就是恋雪与那该死的贼人的! 蓝色的瞳孔里,此刻充斥着与其代表着平静相反的愤怒。 “我找到了!”随后,狛治大喊一声,站起身子就朝着脚印的方向狂奔而去。 脚下的步伐敏捷,与庆藏学习了两年素流的他,实力突飞猛进。 就连庆藏,在切磋实战时,时常也会和狛治打出平手。 他身后,庆藏缓缓转过头,他的妻子此刻正满脸担忧的站在门口。 庆藏看了眼狛治奔跑出去的背影,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强撑着笑容,转头对着妻子说着: “…不必担心,惠仁。” 他缓缓睁开自己一直微笑眯起的双眼,眼神中充斥着温柔: “等我回来。” 说罢,他也跟上狛治的步伐,一路奔跑了过去。 在惠仁担心的注视下,迅速消失成一个点,在道路的尽头。 …… …… 但两人没来得及跑出多久。 就看见了,迎面跑来的另一个人。 ——尚泉奈。 尚泉奈的怀里,正躺着嘴角溢出血迹的恋雪。 “快!道场里有没有药!” 尚泉奈极速的奔跑着,他从两人身旁掠过,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狛治感受着吹拂过脸庞的风,他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转头大声喊着: “有!!就在门口放着!!” 嗖——! 话音刚落,尚泉奈就再一次化作残影消失在了二人面前。 看着尚泉奈消失的身影,狛治愣神,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了一会。 随后。 “走吧,看来事情已经解决了。”庆藏有些诧异和庆幸的语气从一旁传来: “精准的控制力……还好…这位及时赶到了。” 狛治闻言,缓缓转过头去,朝着庆藏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视野里,庆藏正默默注视着远方山坡下的田垄。 狛治下意识的跟着看去。 在视线解除到远处田垄模样的一刹那。 “这是…?!”狛治皱着眉头,瞳孔因震惊而骤缩。 原本平整的水田地里, 此刻,已经出现了一道贯穿了所有水田的深深且宽阔如同大路的沟壑,笔直的沟壑一路通向不远处的另一座村子。 并恰好的,沟壑痕迹在村子跟前戛然而止。 看着面前的场景,狛治又想到了刚才掠过的尚泉奈,这很难不让他产生联想: “…怎么做到的。” 在狛治的印象里…尚泉奈真的只是单纯的医师而已。 而看见面前的场景,他能想到的,也只是或许尚泉奈采用了某种方法,创造了这样恐怖的破坏力。 “狛治。” 庆藏转过身,他朝着素流道场的方向走去: “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感谢人家。” “嗯!” …… 另一边。 尚泉奈正抱着恋雪狂奔。 至于为什么不背着。 背着的话,恋雪可能会被奔跑时强大的风压吹动,导致身体不稳造成二次伤害。 为了保护恋雪不被自己的速度影响,尚泉奈特意放缓到恋雪身体能够接受的速度,并平稳着身体。 而且,用着淡淡的血雾薄膜,笼罩住了恋雪,彻底断绝了受伤的可能。 几个呼吸间。 哧! 尚泉奈来到了素流道场门口,他猛地刹车,一眼就看见了随意丢落在门口的一些药材。 站在门口的惠仁看见尚泉奈,微微一愣: “你是…” 尚泉奈眯起眼睛,看着怀里恋雪逐渐微弱的心跳,他清楚自己并没有太多时间了。 没时间解释。 哒哒哒! 他进入素流道场,轻车熟路的将恋雪放在房间中躺下,他才回来拿起药材, 随后, ——医疗,现在开始。 …… 不久后。 狛治与庆藏二人,也一路奔跑着回到了素流道场。 狛治连忙推开道场的门,顾不上身体的休息,他直奔恋雪的房间而去。 踏踏踏! 来到了恋雪房门前后, 他犹豫了一下,随后缓缓推开门。 哗…… 接着, 尚泉奈轻松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哦,来了啊,挺慢的。” “这两年没怎么长体能么?” 狛治闻言,并没有做出什么意外的表情,他立刻焦急的将眼神看向屋内的恋雪。 不出意外的——恋雪安静的躺在榻榻米上,正沉稳的睡着。 狛治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虚脱般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砰! 直接就坐了下来。 ——刚才的暴怒让他有些头脑晕乎乎的。 尚泉奈看着狛治的眼神,他解释着: “她接下来需要好好静养,刚才是病症发作了,恰好又碰上较为剧烈的运动。” “导致了缺氧…总之,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狛治看着坐在一旁配着药材的尚泉奈,他合拢粉色睫毛的双眸,已经颇为成熟的身体缓缓俯下: “真的…感谢。” 就在狛治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 “不,这些话也应该我来说。”庆藏从他身后走了进来,他看向尚泉奈,轻松的微笑着: “又见面了,上泉阁下。” “嗯,或许以后见面的次数会更多呢。”尚泉奈随口接着。 …… 在两人闲谈中,庆藏趁机表达谢意的时候。 狛治看着一旁的恋雪,他沉思了起来。 在发现恋雪被带走的一瞬间,他承认。 自己在那一刻,甚至处于暴怒失控的边缘线。 两年间的相处以及照料,还有家人之间的来往沟通。 狛治早就把庆藏与恋雪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甚至在暴怒的某一瞬间,狛治甚至诞生出想要将带走恋雪那人抽筋剥皮,再……的想法。 他皱着眉头,对自己被怒火冲昏头脑后的模样,感到一丝后怕。 那种狂怒的情绪,就仿佛不是他自己一般。 并且,就算是得知恋雪已经得救的此刻,他心中的怒火仍然没有平息下来。 念及于此,他看向尚泉奈,语气迟疑着: “上泉阁下,我还是想说…请问,到底是谁…做了这种事情。” 说着,狛治攥紧了自己的武道服袴,努力的沉稳着呼吸,即使语气有些颤抖。 手也在颤抖。 但这并不是害怕的颤抖。 而是——准备好出击的准备,兴奋的战栗。 尚泉奈瞥了一眼狛治,他眯了眯眼睛。 他一眼就看出来狛治想干什么。 这孩子,现在正在气头上。 估计想好好的狠狠打一架。 于是… 尚泉奈朝他抬了抬下巴,痛快的回答着: “是隔壁那个岩近剑道场的岩近笃哉干的,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逃。” 狛治闻言,垂头微微沉思了起来,眼神也慢慢变得认真。 ——岩近笃哉? 是那个剑道场场主的儿子么。 此刻,尚泉奈低下头,挑拣着药材,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但是……如果你想报复的话,那恐怕是找不着他了。” “为什么?”狛治一愣,连忙抬头问着: “是让他侥幸跑了吗?” 狛治表情焦急,他是真的打算去全力狂扁一顿岩近笃哉。 “狛治,冷静。”一旁的庆藏伸手,拦住了想要起身的狛治,他对着狛治缓缓摇了摇脑袋。 狛治看着庆藏摇头的样子,他缓缓坐了回来,无奈的垂下头: “…我…” “我明白了。” 庆藏注视着狛治,他收回眼神,看向恋雪。 此刻的庆藏,也十分的想去岩近剑道场讨要一个说法。 但…看那里的破坏程度。 岩近笃哉是否活着都不一定。 似乎也不必去上门讨要说法了。 而这时, 尚泉奈却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岩近笃哉么,他已经死了。” “你现在去找报复对象,恐怕也只能找到一堆灰。” 尚泉奈撇了撇嘴,他内心一直不想对人类下手。 他害怕有了第一次的开端之后,就没有结束了。 但现在,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感觉。 狛治怔神,他诧异的抬起头,看向尚泉奈。 “…死了?” “没错。” 愣了一刹那后,狛治反应了回来。 虽然这样一听,似乎有些惊讶。 但仔细想想,死人这种事情,在现在,发生的似乎并不少。 并且,那个家伙。 该死。 事情,好像突然就变得正常了起来。 “死的好。”狛治说。 “嗯。”庆藏点了点头。 …… 时间逐渐过去。 慢慢的。 一天过去了。 夜晚降临, 房间里, 恋雪也慢慢恢复了意识,她逐渐苏醒过来。 睁开朦胧惺忪的双眼,恋雪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心中一阵安稳。 “咳咳…嗬…”张开嘴,轻轻的咳嗽了两下。 啪嗒。 在恋雪咳嗽的瞬间,狛治凑在一旁,一杯温热的水就缓缓递了过来,放在了恋雪的嘴边。 恋雪看着狛治,她眼角微微一湿润,抿着嘴,嘴角微微下咧着,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怎,怎么了,恋雪。”狛治一慌,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久了,他还是不会应对哭泣的恋雪。 “狛治先生…刚才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噩梦…”恋雪用手擦拭着眼角,声音带着哭腔说着。 狛治听着恋雪的话,慌乱的动作一停。 他轻轻伸手替恋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 距离纪伊很远的地方。 一处山脚下的小城镇里。 三个身影与两只乌鸦正奔跑在街道上,速度越来越慢。 街道两侧的人们,都朝着一旁呈现被掀倒的动作,并且表情十分茫然。 像是一瞬间,被什么东西从旁边冲过了一样。 啪嗒,啪嗒,啪嗒。 此刻,在三人领头的,那位高马尾的女剑士,正仰起头,大口的呼吸着。 “呼!呼…呼…累死了…” 灶门堇无力的垂下头,缓缓弓着身子,正不停的喘息着,表情充满了疲惫与疑惑。 她艰难的直起身,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互相搀扶的木村与炼狱和寿郎。 神情难以言喻,灶门堇皱着眉头,她张了张嘴,又叉着腰,缓缓合上。 最后,还是忍不住对身后的同伴询问着: “…刚才。” “上泉大叔,为什么突然跑的那么快…” “呼……”她长长舒出一口气,才缓解了刚才试图跟着尚泉奈一块跑所产生的疲惫感。 “…不知道,但是,应该是有合理的原因的。”木村垂头丧气的摇着脑袋,他被炼狱和寿郎扶着,整个人快要虚脱的状态。 “没错没错…呼…” 炼狱和寿郎气喘着点了点头,他在尚泉奈奔跑的第一时间跟了上去。 甚至在被带动之下,他前两步甚至无意识的超越了自己之前的极限,勉强跟在了尚泉奈身后的不远处。 咯吱…… 他低下头,攥紧了拳头,心中充满了欣喜。 “噶!噶!”北海太郎落在一旁的屋檐上。 北海太郎旁边站立的,是尚泉奈的鎹鸦。 在尚泉奈冲刺的一瞬间,来不及反应的他,被从兜帽底下甩了出来。 被迫跟在了三人身后。 此刻。 “噶!”北海太郎正凑在尚泉奈的鎹鸦旁边,不断的拱着脑袋,嘴里嘎嘎的叫着。 “…唉。” 在刚才, 尚泉奈正带着他们三人,一同行走在前往纪伊的路上时。 前一秒几人还有说有笑。 下一秒,尚泉奈的脸色骤变,紧接着就是一声不吭,突然化作肉眼难以捕捉的残影冲了出去。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木村灶门堇三人还是下意识的选择跟上。 但刚起步,几人就明白了。 ——根本跟不上。 随着几声音爆与冲击波的传来,尚泉奈彻底在三人眼中消失。 似乎是冲向了很远的地方。 灶门堇依靠着一旁的木板,她胸口微微起伏着,咳嗽两声,平稳住呼吸: “是发生什么要紧的事情了吗…?” 在恢复了一会体力后,灶门堇转过头,拍了拍自己的手,让木村与炼狱和寿郎打起着精神: “啪啪!” “清醒一点,休息好,趁着天亮,赶紧出发。” “接下来,就得我们自己前往纪伊了!” …… …… 纪伊。 素流道场外。 地面上。 狛治与庆藏二人,正在仔细的查询恋雪的脚步。 “…这是…!” 狛治蹲下身子,拳头用力攥的发白,他平定着内心的急躁,仔细辨认着地上的脚印。 参杂着水,被印成泥巴的沙土混合在脚印中,并且脚印十分的杂乱。 “…可恶!” 砰! 狛治咬着牙,眼睛盯着地面上朝着前方蔓延的狼藉脚印,一拳砸在了地上。 缓缓抬起头,眼神顺着狼藉的地面,一路看向前方。 不出意外,这个脚印,就是恋雪与那该死的贼人的! 蓝色的瞳孔里,此刻充斥着与其代表着平静相反的愤怒。 “我找到了!”随后,狛治大喊一声,站起身子就朝着脚印的方向狂奔而去。 脚下的步伐敏捷,与庆藏学习了两年素流的他,实力突飞猛进。 就连庆藏,在切磋实战时,时常也会和狛治打出平手。 他身后,庆藏缓缓转过头,他的妻子此刻正满脸担忧的站在门口。 庆藏看了眼狛治奔跑出去的背影,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强撑着笑容,转头对着妻子说着: “…不必担心,惠仁。” 他缓缓睁开自己一直微笑眯起的双眼,眼神中充斥着温柔: “等我回来。” 说罢,他也跟上狛治的步伐,一路奔跑了过去。 在惠仁担心的注视下,迅速消失成一个点,在道路的尽头。 …… …… 但两人没来得及跑出多久。 就看见了,迎面跑来的另一个人。 ——尚泉奈。 尚泉奈的怀里,正躺着嘴角溢出血迹的恋雪。 “快!道场里有没有药!” 尚泉奈极速的奔跑着,他从两人身旁掠过,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狛治感受着吹拂过脸庞的风,他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转头大声喊着: “有!!就在门口放着!!” 嗖——! 话音刚落,尚泉奈就再一次化作残影消失在了二人面前。 看着尚泉奈消失的身影,狛治愣神,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了一会。 随后。 “走吧,看来事情已经解决了。”庆藏有些诧异和庆幸的语气从一旁传来: “精准的控制力……还好…这位及时赶到了。” 狛治闻言,缓缓转过头去,朝着庆藏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视野里,庆藏正默默注视着远方山坡下的田垄。 狛治下意识的跟着看去。 在视线解除到远处田垄模样的一刹那。 “这是…?!”狛治皱着眉头,瞳孔因震惊而骤缩。 原本平整的水田地里, 此刻,已经出现了一道贯穿了所有水田的深深且宽阔如同大路的沟壑,笔直的沟壑一路通向不远处的另一座村子。 并恰好的,沟壑痕迹在村子跟前戛然而止。 看着面前的场景,狛治又想到了刚才掠过的尚泉奈,这很难不让他产生联想: “…怎么做到的。” 在狛治的印象里…尚泉奈真的只是单纯的医师而已。 而看见面前的场景,他能想到的,也只是或许尚泉奈采用了某种方法,创造了这样恐怖的破坏力。 “狛治。” 庆藏转过身,他朝着素流道场的方向走去: “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感谢人家。” “嗯!” …… 另一边。 尚泉奈正抱着恋雪狂奔。 至于为什么不背着。 背着的话,恋雪可能会被奔跑时强大的风压吹动,导致身体不稳造成二次伤害。 为了保护恋雪不被自己的速度影响,尚泉奈特意放缓到恋雪身体能够接受的速度,并平稳着身体。 而且,用着淡淡的血雾薄膜,笼罩住了恋雪,彻底断绝了受伤的可能。 几个呼吸间。 哧! 尚泉奈来到了素流道场门口,他猛地刹车,一眼就看见了随意丢落在门口的一些药材。 站在门口的惠仁看见尚泉奈,微微一愣: “你是…” 尚泉奈眯起眼睛,看着怀里恋雪逐渐微弱的心跳,他清楚自己并没有太多时间了。 没时间解释。 哒哒哒! 他进入素流道场,轻车熟路的将恋雪放在房间中躺下,他才回来拿起药材, 随后, ——医疗,现在开始。 …… 不久后。 狛治与庆藏二人,也一路奔跑着回到了素流道场。 狛治连忙推开道场的门,顾不上身体的休息,他直奔恋雪的房间而去。 踏踏踏! 来到了恋雪房门前后, 他犹豫了一下,随后缓缓推开门。 哗…… 接着, 尚泉奈轻松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哦,来了啊,挺慢的。” “这两年没怎么长体能么?” 狛治闻言,并没有做出什么意外的表情,他立刻焦急的将眼神看向屋内的恋雪。 不出意外的——恋雪安静的躺在榻榻米上,正沉稳的睡着。 狛治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虚脱般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砰! 直接就坐了下来。 ——刚才的暴怒让他有些头脑晕乎乎的。 尚泉奈看着狛治的眼神,他解释着: “她接下来需要好好静养,刚才是病症发作了,恰好又碰上较为剧烈的运动。” “导致了缺氧…总之,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狛治看着坐在一旁配着药材的尚泉奈,他合拢粉色睫毛的双眸,已经颇为成熟的身体缓缓俯下: “真的…感谢。” 就在狛治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 “不,这些话也应该我来说。”庆藏从他身后走了进来,他看向尚泉奈,轻松的微笑着: “又见面了,上泉阁下。” “嗯,或许以后见面的次数会更多呢。”尚泉奈随口接着。 …… 在两人闲谈中,庆藏趁机表达谢意的时候。 狛治看着一旁的恋雪,他沉思了起来。 在发现恋雪被带走的一瞬间,他承认。 自己在那一刻,甚至处于暴怒失控的边缘线。 两年间的相处以及照料,还有家人之间的来往沟通。 狛治早就把庆藏与恋雪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甚至在暴怒的某一瞬间,狛治甚至诞生出想要将带走恋雪那人抽筋剥皮,再……的想法。 他皱着眉头,对自己被怒火冲昏头脑后的模样,感到一丝后怕。 那种狂怒的情绪,就仿佛不是他自己一般。 并且,就算是得知恋雪已经得救的此刻,他心中的怒火仍然没有平息下来。 念及于此,他看向尚泉奈,语气迟疑着: “上泉阁下,我还是想说…请问,到底是谁…做了这种事情。” 说着,狛治攥紧了自己的武道服袴,努力的沉稳着呼吸,即使语气有些颤抖。 手也在颤抖。 但这并不是害怕的颤抖。 而是——准备好出击的准备,兴奋的战栗。 尚泉奈瞥了一眼狛治,他眯了眯眼睛。 他一眼就看出来狛治想干什么。 这孩子,现在正在气头上。 估计想好好的狠狠打一架。 于是… 尚泉奈朝他抬了抬下巴,痛快的回答着: “是隔壁那个岩近剑道场的岩近笃哉干的,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逃。” 狛治闻言,垂头微微沉思了起来,眼神也慢慢变得认真。 ——岩近笃哉? 是那个剑道场场主的儿子么。 此刻,尚泉奈低下头,挑拣着药材,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但是……如果你想报复的话,那恐怕是找不着他了。” “为什么?”狛治一愣,连忙抬头问着: “是让他侥幸跑了吗?” 狛治表情焦急,他是真的打算去全力狂扁一顿岩近笃哉。 “狛治,冷静。”一旁的庆藏伸手,拦住了想要起身的狛治,他对着狛治缓缓摇了摇脑袋。 狛治看着庆藏摇头的样子,他缓缓坐了回来,无奈的垂下头: “…我…” “我明白了。” 庆藏注视着狛治,他收回眼神,看向恋雪。 此刻的庆藏,也十分的想去岩近剑道场讨要一个说法。 但…看那里的破坏程度。 岩近笃哉是否活着都不一定。 似乎也不必去上门讨要说法了。 而这时, 尚泉奈却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岩近笃哉么,他已经死了。” “你现在去找报复对象,恐怕也只能找到一堆灰。” 尚泉奈撇了撇嘴,他内心一直不想对人类下手。 他害怕有了第一次的开端之后,就没有结束了。 但现在,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感觉。 狛治怔神,他诧异的抬起头,看向尚泉奈。 “…死了?” “没错。” 愣了一刹那后,狛治反应了回来。 虽然这样一听,似乎有些惊讶。 但仔细想想,死人这种事情,在现在,发生的似乎并不少。 并且,那个家伙。 该死。 事情,好像突然就变得正常了起来。 “死的好。”狛治说。 “嗯。”庆藏点了点头。 …… 时间逐渐过去。 慢慢的。 一天过去了。 夜晚降临, 房间里, 恋雪也慢慢恢复了意识,她逐渐苏醒过来。 睁开朦胧惺忪的双眼,恋雪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心中一阵安稳。 “咳咳…嗬…”张开嘴,轻轻的咳嗽了两下。 啪嗒。 在恋雪咳嗽的瞬间,狛治凑在一旁,一杯温热的水就缓缓递了过来,放在了恋雪的嘴边。 恋雪看着狛治,她眼角微微一湿润,抿着嘴,嘴角微微下咧着,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怎,怎么了,恋雪。”狛治一慌,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久了,他还是不会应对哭泣的恋雪。 “狛治先生…刚才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噩梦…”恋雪用手擦拭着眼角,声音带着哭腔说着。 狛治听着恋雪的话,慌乱的动作一停。 他轻轻伸手替恋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番外卷 第三十六章——炼狱和寿郎与狛治想要切磋 …… 第二天。 岩近剑道场。 清晨。 训练场内。 “哈!哈!哈!” 一众学徒们,都拿着竹刀,在场内不断挥舞着双臂练习素振。 踏,踏,踏… 岩近半兵卫正踱着步,手中拿着木打刀,深邃衰老的眼神来回扫视着正在场内训练的学徒们。 来回走了几圈后,岩近半兵卫皱了皱眉头,他疑惑的再次看了几眼: “嗯?” 随后,才大声的询问起来: “岩近笃哉呢?!那个小子又跑到哪里去了!” 他怒火冲冲的喊着,眼神凌厉的扫视着面前的学徒们。 ——岩近半兵卫刚才去过笃哉的房间,并没有发现岩近笃哉的踪迹。 在这之前,身为父亲的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管教过他的儿子了。 其实,岩近半兵卫已经对自己的儿子感到失望透顶,已经不抱希望。 但对方敷衍与置之不理的态度,着实让岩近半兵卫感到愤怒。 学徒们面面相觑。 “这……” “怎么办…你和笃哉一直一起走,你知道吗…” “我这次也不知道啊…!” 学徒们互相对视着,眼神迷茫,一个人也说不上话来。 岩近半兵卫愤怒的握着竹刀,他来回走着,冷哼一声,用竹刀狠狠敲打了一下地面: “哼!” “已经三天了,这个混蛋已经三天没有出现在场内了!” 岩近半兵卫显得十分生气,脸上因为衰老而褶皱垂下的皮肤都随着说话的用力而颤抖: “你们谁知道岩近笃哉的一切消息,现在说出来!” “知道消息的人,我会教导他岩近流真正核心的剑术!” 霎时间,学徒们不知所措的看着彼此。 这时, 人群中,一个人颤颤巍巍的举起手: “那个…岩近师范。” 听到声音传来,众人顿时都侧过头,朝着说话的那人看去。 说话的人表情严肃,但似乎有些紧张,他咽下一口口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周围: “我…我…” 岩近半兵卫眯起眼睛,朝他点了点头: “你知道笃哉去哪了吗?” 那人深呼吸了一口,随后语速很快的回答着: “我,我不知道。” “但是前天的时候,我和明大还有裕长他们,在水田旁边遇见过笃哉前辈。” “那时候,我记得笃哉前辈他,大喊了一声…烟火大会,就匆匆的离开了。” “没错,师范大人,的确如此。”名为“明大”和“裕长”的二人同时点了点头,表示他说的是真的。 “嗯,但是…” 说着,那人缓缓底下头来,声音也变得微弱了一些: “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其他的了…” 岩近半兵卫闻言,气的脸都在发抖,他用力的握着竹刀的刀柄,死死咬着牙根: “…那个不肖子…!” “烟火大会…不务正业的家伙…!” 说着,他怒火冲冲的看着面前的学徒们。 扫视了一圈后。 又突然,如同泄气了一般,重重的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竹刀扔向了一旁: “唉…算了算了。” 岩近半兵卫随手对着学徒们摆了摆手,他转过身,微微佝偻着身子: “你们好好练习,我先离开了。” “唉…吾辈之不幸,不幸啊……” 一边感叹着,岩近半兵卫一边踱步,慢慢离开了训练场。 学徒们注视着他的背影,久久沉默着。 …… 不久后,才再次爆发出一阵剧烈的讨论声: “哎,你昨天早上有没有听见巨大的砰一声?” “你也听见了?我听见了两三下,由近而远的那种…” “会不会是打雷啊…?” “晴空炸雷?” “会不会…和最近那个鬼有关啊?” “嘘!别讨论这个!” …… …… 与此同时。 另一边。 素流道场外。 两只鎹鸦飞在半空中,正呼扇着翅膀,朝着地面嘎嘎的喊叫着: “噶!噶!” “就是这里!噶!木村!炼狱和寿郎!灶门堇!就是这里!” 鎹鸦大声的喊着: “开门!嘎!” 地面上。 灶门堇,炼狱和寿郎以及木村三人,正慢慢的走到素流道场的门前。 “等一等…让我休息一下…” 木村和灶门堇脸上都充斥着名为疲惫的神色,两人耷拉着眼皮,双腿无力的拖动着: “太累了…” 他们硬生生跑了一天一夜,才赶在今天早晨来到了纪伊的素流道场。 并且,一整天没有吃饭了。 体力差一些的木村,现在双腿都是打颤的。 这时。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一旁传来: “哈哈哈!终于到了吗!” 炼狱和寿郎兴奋的叉着腰,大声的笑着,似乎能从鼻孔里擤出白汽: “鬼啊!准备好走上末路吧!” 木村和灶门堇表情复杂的转头看了炼狱和寿郎一眼,随后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也就只有这个家伙,现在还能够兴奋的起来了。 就在三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之时。 咯吱…… 面前素流道场的大门,被缓缓朝内拉开了一道缝隙。 一只蓝色的眼睛,缓缓透过缝隙,谨慎的观察着门外的三人。 粉色的睫毛微微眨着,眼神隐隐有些提防。 在看清三人的相貌后,门后的人语气凝重的询问着: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是狛治。 昨天尚泉奈提醒他,岩近剑道场的人或许回来讨人,让他今天小心一些。 为此,狛治一整夜没有睡着,满脑子都是痛扁岩近剑道场的人的画面。 再加上昨天恋雪就遭到了袭击,狛治对附近人的信任也直接降低到了冰点。 所以,当他听见门口传来嘈杂的动静后,果断的第一时间凑了过去,并悄悄打开了门缝: “现在才刚刚天亮,你们很吵。”狛治这样说着。 灶门堇见门开了的模样,她赶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强撑着疲惫的笑容,语气舒缓的说着: “啊,请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 她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木村以及炼狱和寿郎,尽量语气温和: “我们…是幕府奉行的役人,听说附近有关于鬼的传闻,来调查一下。” 说着,灶门堇还随手从身上掏出了一张纸,上面印着许多红色的章以及字迹,看起来十分正规的模样。 “可以开一下门,让我们进去吗…?” 狛治站在门后,他眯起眼睛,沉稳的呼吸着。 ——没见过,不是剑道场的人。 ——幕府役人?鬼的传闻? 他微微合上门,准备不搭理几人,并感到一丝丝的无趣。 ——自己怎么没听过什么鬼的传闻? 就在狛治将要彻底关上门的时候。 哧! 四根手指突然从门缝中间钻了进来。 狛治吓了一跳,他瞳孔微微一缩。 紧接着,炼狱和寿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阁下!别着急关门!” “喂!和寿郎!”木村一愣,连忙喊着和寿郎的名字:“太失礼了!” 狛治皱着眉头,他看着夹在门缝中间的手指,心中昨天郁郁不乐的情绪顿时又翻涌了上来。 看了眼门缝中间的手指。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虎口和食指第一第二关节上的厚厚老茧。 ——是握刀的痕迹。 狛治皱着眉头,眼神隐藏在阴影里,重新从门缝中探出去,语气十分的不友好: “想干架吗?” 门外的炼狱和寿郎闻言,微微愣了一下,他低下头,竟然开始考虑起来: “干架?是切磋吗?” “阁下想要切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现在不是切磋的时候。” 炼狱和寿郎摇了摇脑袋,他罕见的认真了一次: “这位阁下,如果不能让我们进去的话,我们可以在门外问几个问题吗,只有几个,不多做打扰。” “没错没错。”灶门堇见状,连忙一同说着。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 狛治身后。 沙沙—— “啊…想要快速恢复的话,应该得这样…” 尚泉奈的手里拿着一小包药材,他从走廊里路过,听见嘈杂的声音,转头看了门口一眼: “嗯?剑道场的人来了么?” 他眯起眼睛,他看见了门外三人的灵魂。 以及头顶的名字。 ——灶门堇…… !尚泉奈一下子睁开了眯起的眼睛。 顿时,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啊……糟了。 昨天,好像彻底把这三个孩子给忘记了… 他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随后,朝着狛治的背影喊着: “狛治!” “让他们进来吧。” “我认识他们,是我的后辈。” “没事的。” “啊?”狛治听到尚泉奈的话,他转过头,脸色疑惑了一瞬间。 随后,疑惑的表情变成了诧异和震惊: “诶?” 狛治惊愕的转头看向尚泉奈。 ——这样的医师,居然有后辈吗?! ——什么?! 这或许,是今年内,狛治听闻过的,除了恋雪能够独自行走外的第二让他震惊的消息了。 在他愣神的时候,炼狱和寿郎见门缝松动的模样,他轻轻一动手指,猛地扣住门板! “找到机会了!” 用力一推! 咣! 自己推开了大门! “进来了!”炼狱和寿郎大喊着。 狛治僵硬的转过头,他抽着嘴角,眼神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 “喂……这里可是别人家啊…” 他上下扫视了一眼炼狱和寿郎后,眼神变得有些意外。 从体型与手部裸露的老茧上看——面前的人,毫无疑问,实力定然强大。 炼狱和寿郎没有注意狛治的眼神,他下意识的看向道场内,恰好与尚泉奈对视了一眼。 随后,他才缓缓看向狛治: “好的!我会注意的!” 接着惊呼了一声: “素流…阁下是这个武道场的场主吗?看起来十分年轻啊!” 啪啪!炼狱和寿郎十分自来熟的身后拍了拍狛治的肩膀,然后下意识的捏了两下对方的肌肉: “很厉害!” 啪! 狛治后退了两步,伸手打开了炼狱和寿郎的手。 “不…我不是…”狛治额头隐隐有青筋暴起,他三番两次的被无视和打断,这让一直在气头上的他十分不爽。 不爽!相当的不爽! 他攥紧了拳头。 ——非常的想打点什么东西。 而炼狱和寿郎丝毫没有在意,他反而兴奋的拉开了步子,扯开架子: “喔!那这样我们就可以痛快的切磋了!” “你这家伙?”狛治攥了攥拳头,他感觉面前的人有可能无法交流。 对方,看起来似乎是个满脑子都想着切磋,毫无逻辑可言的战斗狂… 想到这里,狛治突然一愣。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缠绕着绷带的拳头。 ——自己好像也是。 “哈哈…哈哈…抱歉,阁下。”灶门堇在炼狱和寿郎身后,她干笑着挠了挠脑袋: “和寿郎他…性格使然…请不要在意。” 说着,灶门堇余光一扫。 “…上泉先生?”随后,她突然看见了站在道场内,不远处的尚泉奈。 尚泉奈对着她点了点头,又朝着几人招了招手: “都进来吧,先把门关上。” “这件事进来再解释。” …… …… 道场内。 用于训练的,阳光充足的大场地馆内。 被擦的反光的木地板反射着温暖的阳光,点点空气中的尘埃随着微弱的气流飘动着反射光点。 踏,踏… 几人赤脚踩上木地板,感受着熟悉木纹传来的触感,狛治安心的坐了下来。 炼狱和寿郎疑惑的同样坐下。 他侧头,对着狛治疑问着: “你们的道场只有一个人吗?” “为什么一路走过来,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咯吱…… 狛治的额头再次暴起青筋。 一旁。 “所以…这里并不是有关鬼的消息的地方?” 灶门堇抬头看向尚泉奈,一路上,尚泉奈为三人解释了很多这附近有关的东西。 包括他们这次的任务。 尚泉奈点了点头: “没错,鬼的消息,是在町街附近传闻的,并不在道场内。” “这样啊…”一直沉默的木村点了点头,他在自己的册子上记录下内容。 就在几人交流信息的时候。 一旁。 炼狱和寿郎正对着狛治说着: “阁下,刚才阁下是不是想与我切磋?” 他的眼神炽热。 炼狱和寿郎能够看出,狛治绝非一般人,甚至在身体机能上,隐隐有超过自己的表现! 要知道,自己可是常年接受为了杀鬼而进行的极端体能训练啊! 而面前的这位,仅仅是一个武道场的学徒而已! 这是个不得了的家伙! 必须和他打一架! “如果阁下想要的话,我还是可以奉陪的。” 炼狱和寿郎暗戳戳的激将着狛治。 狛治扭过头来,他缓缓站起身子,看向炼狱和寿郎的眼神变得不友善起来: “…你活腻歪了么?” 番外卷 第三十七章——切磋 …… “来切磋吧!阁下!” 炼狱和寿郎坐在地上,眉眼间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狛治啧了一声,他攥了攥拳头,胸口从昨天起就一股闷气,他大声回应着: “来啊!” 就在狛治与炼狱和寿郎两人之间,气氛逐渐不太对劲时。 咯吱…… 训练场的门,被缓缓推开了。 庆藏从门后探出脑袋,看到在场内坐着一圈的几人,随即露出笑容: “啊,你们在这里啊。” “现在到吃饭的时间了哦。” 罕见的刮干净胡茬的庆藏从门口走出,他朝站着的狛治挥了挥手: “狛治——” “我明白了!” 狛治听到庆藏的话,他大声回答着,随后抿了抿嘴,转头看向炼狱和寿郎。 伸出手指,恶狠狠的对他说着: “先吃饭。” 炼狱和寿郎赞同的点着头: “没错!” “吃饱饭才有力气切磋!” 听见炼狱和寿郎这样不符合自己想法的回答,狛治抽了抽嘴角。 随后,几人一同离开了训练场。 “…抱歉,打扰了。” 灶门堇三人,也只能厚着脸皮留下来,与狛治他们一同吃早餐。 …… 在早餐中,灶门堇三人,与庆藏等人有了初步的交谈。 …… 饭后。 道场内的一处空地上。 “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过,真是失礼!” “我的名字,叫做炼狱和寿郎!” 狛治与炼狱和寿郎两人正面对面站着。 炼狱和寿郎正朝狛治摆出准备进攻的动作,他腰间的日轮刀被替换成了结实的木刀: “阁下叫我和寿郎就可以了!” 狛治没有说话,他只是侧过头,看了眼坐在不远处房间中的庆藏。 庆藏朝着他点了点头。 庆藏在听说了两人想要切磋之后,内心顿时迸发了难以抑制的好奇心。 ——这位上泉先生的后辈,与狛治… ——到底哪位更加厉害呢? 狛治最近也很久没有进行过实战伸展拳脚了。 并且。 这也是让狛治,能够接触外界其他武术流派的新道路。 所以,庆藏对于切磋这件事举双手支持,并特意腾出了一片空地来。 空地旁边。 是敞开推拉门的一个铺满了草席的房间。 尚泉奈,庆藏,灶门堇和木村。 惠仁,以及狛治的父母。 还有恋雪。 此刻,都坐在房间内。 “狛治先生…”恋雪紧紧看着站在空地中间的狛治,她双手攥住胸口的衣物,感到有一些紧张。 庆藏坐在她身旁,乐呵呵的揉着自己女儿的脑袋: “不用担心,只是切磋而已。” “嗯……”恋雪微弱的声音点了点头。 惠仁则是微微皱着眉头,伸手打开了庆藏揉女儿的手: “别乱动,团好的头发都让你揉乱了,恋雪今天可是好好团了一会头发。” “哈哈,哈哈…”庆藏窘迫的收回手,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干笑了几声。 只有恋雪缓缓低下脑袋,脸蛋变得通红。 她细若蚊声:“母亲大人…” 他们坐在房间靠近空地的一侧边缘,聚精会神的看向正要切磋的二人。 狛治穿着素流道场宽松的武道服,挺直身子,面容镇定。 就在炼狱和寿郎感受着战斗时凝重的气氛时。 唰! 狛治突然朝他鞠了个躬,随后直起身子,双手握拳,摆出准备战斗的姿势,语气平淡的说着: “素流,狛治,参上。” 他紧紧盯着炼狱和寿郎,朝他伸出一只手,赤脚感受着地面上的微弱振动,下盘异常稳固。 这是素流的基础式,基本可以应对普通的进攻。 炼狱和寿郎微微一愣,他也连忙鞠了个躬,然后有些慌乱的补充着: “鬼杀…不,炎之呼吸,炼狱和寿郎。” 啪嗒。 “参上。” 手也放在了腰间的木刀上。 这时, 庆藏的声音,从一旁的房间里传来: “那么!切磋——” “开始!” 话音刚落。 唰! 站在原地的炼狱和寿郎就瞬间化作了一道残影!朝着狛治冲了过去! “狛治阁下!我上了!” “很抱歉!我带着武器!” 炼狱和寿郎一边冲刺,一边大喊着,他小腿绷紧,轻点地面,朝着侧方猛地一跃! 出现在了狛治的左边,并横住了手中的木刀: “壹之型·不知火!” 哗——! 隐隐约约如同缠绕着烈火的刀刃,划过半空,顿时凝聚成一根细线,直直朝狛治切割而来! ? 要喊出招式名的么? 狛治盯着炼狱和寿郎的动作。 表情也更加谨慎了一些。 ——好快! 在刀刃化作的残影靠近他的脖颈之时! 唰! 狛治腰腹核心收紧用力,他上半身猛地下沉! 双腿朝前方弯曲!整个人瞬间侧平了下去! 下腰! 嗖—— 刀刃擦着狛治飘动的头发而过,炼狱和寿郎见狛治迅速躲闪的模样,瞳孔微微一缩。 果然!没找错人! 这位狛治阁下!真的很强大! 超乎想象的反应速度! 就在炼狱和寿郎内心感叹着的下一刻! 啪! 正下腰的狛治,却猛地挺回了身子,并用双手抓住了炼狱和寿郎出刀的手臂! “诶?!”炼狱和寿郎一愣。 【素流·扭劲】 狛治双手紧紧钳住炼狱和寿郎的手臂!猛地朝着反方向一扯! 随后。 狛治借助着自己下腰回弹的腹部核心力量,他整个人一撞!将因为惯性而奔跑向自己身后的炼狱和寿郎硬生生拉了回来! 哧! 脚步猛地朝后一拉!尘土飞扬!狛治脖颈用力暴起血管! ——过!肩!摔! 随着巨大的力量从手臂上传来,炼狱和寿郎的表情逐渐因为失重而变得惊讶: “呜呜哇!!” 砰! 猝不及防之下,炼狱和寿郎重重的被摔了一下。 还好他反应及时,借力从地面上顺势翻滚了起来。 并重新紧紧握住刀柄,金黄色的眼眸有神的看向狛治: “狛治阁下,反应速度很快啊!” 狛治也微微后退了半步,他看见了炼狱和寿郎绷紧肌肉的小臂: “你的速度也很快。” “也很抗揍。” 咯吱…… 这是肌肉绷紧,脚掌抓紧地面的声音。 素流——最主要的内容是拳法。 而基本的近身格斗,只是素流需要熟练掌握的基础而已。 刚才两人只是稍微试探了一下彼此。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斗。 “呼……”炼狱和寿郎缓缓吐出一股白色的雾气: “感谢夸奖。” 就在二人对峙了几个呼吸之后。 下一刻。 唰! 沙土飞扬! 狛治与炼狱和寿郎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唰—— 【炎之呼吸·伍之型·炎虎】 吼——! 刀刃劈砍的破空声变成隐隐的虎啸声,直接大开大合的劈砍而去! 【素流·硬开山门】 两人的残影重重的撞击在空地中间! 砰!! 沉闷的碰撞声从场地中间传来!一旁的众人顿时闻声看去! 烟尘散去。 咯吱… 两人的身影出现在场地中间。 炼狱和寿郎双手紧紧攥着刀柄,但发出碰撞声的刀身,却自然止不住的在颤抖着。 眼神中流露出不妙。 ——糟了。 ——狛治拳头的重击,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特殊制作,牢固程度堪比铁刀的木刀,甚至都有些承受不住! 在这样程度的碰撞下,已经隐隐有左右摇晃的趋势了! “…好大的力气…!” 炼狱和寿郎的面前。 狛治沉稳着呼吸,保持着出肘的动作。 他抬起膝盖与肘关节同时抵挡住了炼狱和寿郎劈砍出的刀刃! 而他,却还有着腾出的另一只手! 狛治看向炼狱和寿郎的眼神中,蕴含着一丝惊讶。 同时,也含带着兴奋: “挺能的嘛…!” 见状。 炼狱和寿郎果断后撤一步! “嗬!” 紧接着再次抬起挥动手中的刀刃!朝着狛治劈砍而去! 唰! 狛治攥紧着绑着绷带的拳头,他盯着刀刃的轨迹,出拳格挡着! 啪! 拳头与木刀撞击! 木刀被狛治蕴含巨大力量的拳头击中!竟然被弹了回去!甚至刀身隐隐有了弧度! 炼狱和寿郎没有意外,他感受着被震的有些发麻的虎口,脸上逐渐有了爽快的笑容: “啊!!就是这样!” 唰! 他握紧木刀,再次劈砍! “嗬啊——!!” 唰!唰!唰!唰! 手中刀刃挥舞的速度越来越快!逐渐化作残影!无法看清! 啪!啪!啪!啪! 狛治沉下心,眼神敏锐的捕捉着每一次的劈砍,并以同样的速度出拳!恰好都击打在炼狱和寿郎的刀刃上! 刀刃被碰撞,弹弯,再回弹。 而逐渐的,狛治眼中的冷静思考慢慢消失! “你很强!” 他朝着炼狱和寿郎大喊着: “但我更胜一筹!” 拳风逐渐裹挟在他的周遭! ——兴奋起来了! 啪啪啪啪!! 狛治出拳的速度越来越快!顷刻间瓦解了炼狱和寿郎的攻势,并转守为攻! 炼狱和寿郎瞬间有些被压的喘不过气! ——好快! ——被压制住了! 炼狱和寿郎表情凝重,等不及让他出刀,刀刃就再一次被拳头重重的击打回来! 他被迫的缩在原地。 只能竖着举起刀刃,挡在躯干面前,抵抗着狛治锤来的有力拳头! “嗬啊!”狛治大力出拳着,他还从未如此痛快毫无顾忌的挥舞过拳头,此刻浑身舒爽至极! 啪! 木刀立起,再一次抵挡住狛治的拳头! 接着,炼狱和寿郎抓紧时机,他捕捉到了一个狛治收拳的瞬间! ——就是现在! 唰! 猛地举起刀刃,短暂但有力的朝着狛治的手腕劈砍而去! 但下一刻。 哧! 狛治收回拳头,他赤脚在地面上轻轻一垫,便整个人侧身来到了炼狱和寿郎旁边。 瞬间躲开了炼狱和寿郎的劈砍! 他收回的拳头,也就顺势转变成了蓄力冲拳的姿势! 与此同时,炼狱和寿郎的刀刃已经劈空。 而狛治,也绷紧了手臂肌肉。 在宽大的白色武道服下,都能看见鼓起的肌肉痕迹。 下一刻! 轰——!! 拳头如同轰鸣一般,猛地撞击在了炼狱和寿郎手中的刀刃上! 打刀从非刃的侧面进行碰撞拍打——是很容易断掉的。 于是。 在炼狱和寿郎有些惊讶的表情中。 砰! 他特殊牢固制作,硬度堪比铁刀的木刀,在狛治的拳头前,顷刻间破碎,变成了飘飞到空中的碎片! 当啷! 碎片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炼狱和寿郎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断刀。 ——刀…断掉了? 这把刀,恐怕相距一般打刀而言——也就是开刃与否的关系了。 “呼……”狛治看着已经破碎的刀刃,也缓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武器已经破损,那么这场切磋也是时候落下帷幕了。 他抬头,与炼狱和寿郎对视了一眼。 炼狱和寿郎大口的粗喘着气,他收刀而立,脸上的表情逐渐从凝重变成了开心的笑容: “阁下是值得敬佩的强大对手!” “了不起!” “哈哈哈!” 说着,他对着狛治面带歉意的点了点头: “狛治阁下,请不要在意我之前无礼的行为。” “我也只是想,与阁下切磋而已。” 狛治伸展着手掌,感受着拳头上传来的隐隐约约痛感,他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呼…不会在意的,那种事情。” 痛快的干了一架后,狛治内心的念头都通达了许多。 收回拳头,他低头查看着。 在刚才因为情绪激动,而导致的他失去了一部分对身体痛觉的感知。 拳头上绑着的白色绷带,已经被微微从皮肤下渗出的血珠浸红。 解开绷带。 拳头上,已经满是被劈砍出血痕的条条道道。 狛治微微一愣。 ——看来,自己与这位红头发的公平切磋,也仅限于对方用未开刃的木刀吧… ——如果是实战…自己的拳头,估计早就开了十几道深深的口子了。 就在这时。 “狛治先生!”恋雪十分眼尖的看见了狛治正在滴血,她连忙一边轻微咳嗽着,一边小跑了过来: “没事吧,咳咳,我,替你包扎一下…” “啊…不,没事的…”狛治微微愣了一下,刚想拒绝。 “啪,啪,啪,啪!”不远处,庆藏却又拍着手,慢慢朝这边走了过来: “很厉害啊,你们两个。” “中间一段的对峙,我都看不清你们的出招速度了。” “哈哈哈!”炼狱和寿郎毫不客气的接受了庆藏的夸赞。 就在狛治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一切时。 “过来过来,给你个东西。” 尚泉奈从一旁,塞给了狛治一个沉甸甸的木盒子。 “上泉先生…?” 狛治愣了一下,他拆开木盒子,拿出了盒子中的东西。 入手冰凉。 举起,放在阳光下查看。 ——银白色的两只指虎,在阳光下散发着辉光。 番外卷 第三十八章——烟火大会 …… 尚泉奈将狛治拉到了一旁。 狛治看着手中的铁指虎,他疑惑的回头,将指虎放在掌心,看向尚泉奈: “上泉先生,这个是…?” 指虎的造型靠近手掌的一端,做的表面微微起伏,贴合手掌的设计。 而负责攻击的一端,则是在起伏中加入了凸起的尖刺,并做了开刃的处理。 在阳光下展露着锐利的寒芒。 ——这是为了以防不时之需,杀鬼用的。 狛治的眼神中充满疑惑,他并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尚泉奈指了指指虎上的空洞,他笑着说着: “戴进手指里试试。” “手指?”狛治疑惑的歪了歪脑袋,他拿起一只指虎,挑着眉头,试探着将手伸进指虎中。 啪嗒, 手指蜷缩,轻轻握住指虎。 冰凉的触感从手掌中传来,似乎瞬间就驱散了这夏日中的炎热。 狛治眼神一亮,他反复看着被自己攥在手中的指虎,银白色的光芒闪烁着。 在戴上的瞬间,练习拳术两年多的他,瞬间就明白了这个东西的作用! ——专门给格斗拳者的武器! ——多么美妙的设计! 啪嗒,他有些生疏的戴上另一只。 随后,攥紧了一下拳头,感受着变得沉甸甸的双拳。 做出了出拳的姿势,随手朝一旁的空气重重的空挥了几下。 唰!唰!唰! 拳影快速闪烁了几下。 狛治收回拳头,脸上不由得变得欣喜了一些: ——这样,感觉挥拳更加容易一些了! 并且… 微微转动拳头,阳光在锋利的开刃指虎前段反射,闪在狛治蓝色的瞳孔里。 他看着双拳上的指虎,嘴角勾起微笑。 “喜欢么。” 尚泉奈靠在围墙边上,他朝着狛治点了点头: “给你了,以后当作武器使用吧。” “诶?” “不,不不不,这样的东西,我其实并不…”狛治愣了一下,他连忙想要脱下指虎,他感觉自己并不需要这种东西。 作为素流道场学徒的他,面对的对手,也都是武道场切磋的学徒而已。 并不需要这种具有极大杀伤力的武器。 再说了…狛治有着自信,以他目前的实力… ——空手将对方一击毙命,还是有信心的。 所以,自保也是有实力的… “不。” 尚泉奈伸手推回了狛治,他摇了摇头: “这个东西,不是让你来保护自己,也不是让你用来对付人的……当然,对付人也不是不行。” 啪嗒! 尚泉奈伸出一根手指,戳在狛治的右肩膀上,用力的点了点,语气凝重: “用这个东西,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在夜晚,遇到行踪可疑,速度很快,力量惊人,并且长的十分恶心的玩意朝你跑过来的时候。” 尚泉奈眼神郑重的靠近狛治,伸出手嘱咐着他: “记住了。” “用这对指虎,狠狠的砸断对方的脖颈,全力以赴,片刻都不要犹豫。” “只能用指虎砸,这对指虎的材料是特殊的。” “最好一击毙命。” “明白了吗?” 狛治虽然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但他还是下意识的点着头: “嗯,嗯!我明白了!” 啪啪。 尚泉奈见状,用着孺子可教的眼神欣慰的看向狛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嗯,关于那种玩意的细节,可以去问一问你的父母,他们知道的更多一些。” “母亲和父亲?”狛治微微一愣。 “没错。” 尚泉奈摆了摆手,他无所谓的踱着步,慢慢转过身,离开了这附近: “接下来关于这个武器的用法,就看你自己了。” “就这样,我先离开了。” 狛治静静的注视着尚泉奈离开的背影,他微微垂下头,看着手中的指虎。 随后,猛地抬头,大声的朝尚泉奈喊着: “谢谢!上泉先生!” 看着尚泉奈慢慢走远后。 狛治呼出一口气。 他转过头,看向身后不远处正在喘气的炼狱和寿郎,喊了一声: “喂!那个…红头发的家伙!” 炼狱和寿郎被喊到,他看向狛治的方向,歪着脑袋,眼神中透露着疑惑。 唰! 狛治眼神犀利,他举起戴上指虎的拳头,嘴角勾起笑容,对着炼狱和寿郎大喊着: “再来打一次吧!” “刚才的那个,不作数!” 炼狱和寿郎闻言,他看了一眼狛治拳头上反光的指虎,顿时也来了兴致,他从旁边拿起自己的日轮刀: “喔——!来吧!” 哧! 拉开步子,炼狱和寿郎做出拔刀的姿势: “狛治阁下!” 一旁。 “诶?诶?” 恋雪走在路上,她正拿来新的绷带正好听见炼狱和寿郎的大喊,疑惑的抬起头: “狛治先生…?诶?又要打了吗?” 不知所措的看向狛治,又看向炼狱和寿郎,脸上明显浮现出了焦急的神色:“这,那个…” 狛治转过头,与焦急的恋雪对视了一眼。 两人四目相对了一刹那。 下一刻。 狛治摆好架势并攥紧的拳头,突然松开,他果断收起架子,并直起身子。 “不打了!红头发!”狛治十分果断的放了炼狱和寿郎的鸽子。 “什么?!” “狛治阁下!你这…!”炼狱和寿郎愣住,他似乎还有挽留的意思。 “不打了!”可惜,狛治的想法十分坚定。 “啊……!” 看着炼狱和寿郎沮丧的模样,狛治没有任何愧疚的感觉。 狛治转头,看向一旁松了口气的恋雪,将手上的指虎缓缓脱下。 ——再过几天,就是烟火大会了。 ——要好好的准备准备才行。 ——不知道上次委托町街的银匠锻打的簪子,有没有锻好。 就在狛治这样沉思的时候。 “狛治先生,过来这边。” 恋雪轻柔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她正朝着狛治小弧度的招着手: “来这里。” 场面卧床的她,养成了不喜欢惹人注目的习惯。 或者说——性格变得内向了一些。 “来了。”狛治答应着,将指虎顺手递给了路过的庆藏:“给,师傅。” “嗯?”庆藏一脸茫然的接过指虎,他看着路过自己直奔恋雪而去的狛治,头顶冒出了几个连续的问号。 他低下头,看了眼指虎: “这是什么?” 随后。 恋雪与狛治的交谈声,隐隐约约传来。 “…很疼吗,狛治先生。” “嗯…不,嗯,稍微有点…” “啊!抱歉抱歉,我再轻一点…” “不不,不是因为恋雪…” 啪嗒。 “嗯?” 庆藏握着指虎,他抬起头。 看着自己的女儿恋雪羞红着脸,握着狛治的手,替狛治小心翼翼的重新包扎着。 “嗯……”用空余的手抵住下巴,庆藏眯起眼睛,扫视着恋雪与狛治二人。 ——身为老父亲的直觉。 ——庆藏认为,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 庆藏看了眼狛治侧对着自己的身影,微微点了点头。 他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憨厚的弧度。 就在这时。 “庆藏先生——那边怎么了嘛?” 庆藏身后传来了狛治父母,仓也与伸惠的声音。 庆藏背对着众人,缓缓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 他看向恋雪,缓缓收回眼神,转身,伸手拢着身后的惠仁几人,用着哄散的语气与笑容: “好了好了,和寿郎与狛治的切磋已经结束了,大家好好回去休息吧。” 庆藏对着一旁的炼狱和寿郎三人也笑着点了点头: “辛苦你们三位了,上泉先生的房间在训练场东侧,三位可以先去那里休息一会。” “诶——”灶门堇三人一副惊讶的模样,拖长声音喊着。 “多亏了庆藏先生,狛治现在的招数已经很…厉害了!” 仓也则是满脸满意的笑容,他对狛治如今的实力感到十分开心。 看来,带这孩子来这里学习,是十分正确的做法! “已经根本看不清出招的动作了!” “哈哈哈,哪里哪里…”庆藏大笑着带着几人朝着前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着: “狛治这两年,身高和身体机能,也有很大的增长…” …… 在一阵大人们的寒暄之后,庆藏成功让其他人都离开了附近。 “再会!” 他自己站在原地,回过头,看了眼包扎绷带包扎了半天的狛治与恋雪,挠了挠脑袋。 “呼…” 迈开步子,缓缓离开: “这种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做主决定吧。” “到时候,通知我一下就行。” 最后,庆藏还微笑着感叹了一下: “年轻,真好啊…” …… “嗯,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再压制狛治一场了。” ——来自老父亲的稍微不甘心。 …… 原地。 “沙沙——” 包扎一只手,包扎了半个多小时的恋雪与狛治,此刻两人仍然站在那里。 恋雪的动作十分轻柔小心,就是太过缓慢和聚精会神。 “那个…” 狛治不忍打扰恋雪,但他还是轻声的说着。 “啊!”恋雪被稍微吓了一跳,她抬起头,快速的眨着眼睛,疑惑而担心的问着: “怎么了,是我太用力了吗?” “疼吗?” “没,没有。”狛治与恋雪对视了一眼,他罕见的口吃了一下。 他犹豫着,随后缓缓开口: “恋雪。” “今年的烟火大会,马上就要到日子了。” “去年…没能看成,今年的话…” 狛治注视着恋雪花朵形状的瞳孔: “一起去看吗?” 是直球!狛治径直打出了一发直球! 恋雪呆愣了片刻,随后脸唰的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她嘴有些支支吾吾的不知所措。 她慢慢的,重新垂下头去,握着狛治包扎的手也停下了动作。 “…好,好的。” 许久后,恋雪细若蚊声的答应声,才慢慢传进狛治的耳朵里: “一起…去…” “…看。” 怦! 狛治微微愣了一下,他抬起头,疑惑的看了看四周。 ——奇怪,刚才怎么听见了水烧开的声音? 随后,他低下头。 恰好看见了恋雪通红的脸庞。 狛治心中微微一惊,连忙伸手探了探恋雪额头的温度—— “好烫!”他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狛治微微蹲下身子,将恋雪抱了起来! 脸色变得自责。 ——糟糕,昨天恋雪的身体还没恢复好! ——不该让恋雪在这站着这么长时间的! “抱歉,我这就送你回房间里…!” “不,不…狛治先生,我没事…” …… …… 一旁。 屋顶上。 尚泉奈坐在刚才两人站立着的屋檐上,他双腿从屋檐搭下,随意的摆动着,听着刚才二人的对话。 心里一阵发麻,忍不住浑身摆了摆,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唉……” “我也不算老吧?” “这算代沟吗?” 接着,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 不久之后。 街町上。 穿着“素流”的武道服,在往来的人流中特别扎眼的狛治,正逆人行而上着。 他没有在意周遭奇怪的目光,而是径直走向了町街的某一处。 终于,他到了地方。 一家店铺门前。 狛治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抬头看向一旁斜着挂出来的长方旗帜。 上面写着“真打银匠”的字样。 据说这家银匠店的老板,曾经是为某些特殊人士锻刀的顶尖锻刀师。 到因为某种原因,自己来到这个偏远的町街,开了一家银匠店。 而狛治订制的银饰品,就是从这里取货的。 哗—— 狛治伸出手,他拉开门前的帘子,直接走了进去: “打扰了。” 虽然是白天,店铺内却较为阴暗。 老板正坐在长木柜子后,手里不断拿着小锤子锻打着什么东西,他耳朵微微一动: “哦,狛治小子来了啊。” 有些沧桑沙哑的声音从老板身上传来。 “嗯,是我,银匠老头。”狛治毫不客气的回应着。 “哈哈,你小子啊…”老板笑骂了一声,他挺直腰杆,缓缓转过身站起,走到了一旁的柜台后: “我已经猜到你差不多这个时候来了,跟我来,你要的东西已经弄好了。” 老板弯下腰,在柜台内一阵摸索,随后拿出了一个精致包装的小木盒子。 沙—— 缓缓推放在了狛治面前: “就在这了。” 狛治点了点头,拿出一块判金,直接放在桌子上: “谢谢,我拿走了。” “等一下。”老板看着狛治焦急的样子,他喊住了狛治: “不验一下货么?” 狛治则是转头对他随意说了一口: “我相信你。” 随后,焦急的掀开门帘,扬长而去。 老板看着狛治离去的方向久久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才嘟囔着: “混蛋小子,我还想看看看见这个簪子之后的表情呢。” “这样精美的东西,可耗费了我不小的精力…” “哼,雪花?也亏那小子想的出来…” 老板逐渐往店内走去: “收这么点钱…可不够啊…当送人了吧……” 番外卷 第三十九章——告白 …… 过了一天。 尚泉奈惊讶的发现。 不光光是狛治,连灶门堇,木村他们,都开始为参加烟火大会做准备。 当尚泉奈有些好奇的想问为什么时,却得到了灶门堇这样的答复: “没见过,所以想看!” 而木村是这样说的: “为什么参加烟火大会啊,那当然是看热闹。” “许多男男女女会选择在烟花绽放的瞬间向对方倾诉自己的想法。” 木村的眼神十分屑,他伸出手指,如此说着: “我想看看堇和和寿郎这两个情感大白痴,这次能不能成。” 尚泉奈陷入了沉思。 …… 几天后。 “噶!噶!噶!” “巫女大人!您有新的信!” 远在狭雾山神社中,躺着养老的甘露寺樱饼,突然收到了一只鎹鸦送来的信件。 “信?”甘露寺樱饼对此表示疑惑。 她用手指夹着信封,轻轻拆开信件,随意的扫视了一眼。 信封中,是这样写的。 十分简洁: “要来一起看烟花吗?” 甘露寺樱饼拿着手中的信封,愣了愣。 她目光缓缓下移,看了眼作者的署名: “上泉奈—纪伊” 甘露寺樱饼这一愣,就是大半天。 …… …… 不久后。 烟火大会的日子如期而至。 街道上从白天开始就变得异常热闹,甚至许多人在今天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做工。 他们惬意的休憩着,享受着这不约而同的美好一天。 同时,町街上也拉灯结彩,为夜晚烟火大会时临时出摊做好了准备。 值得一提的是,狛治这几天晚上为烟火大会做准备时。 他在路上遇到过尚泉奈所提到的那种“奇怪的玩意”。 出于顾虑之下,狛治按照尚泉奈所说的那样——戴上指虎,一击毙命。 不出意料的,那玩意猝不及防之下,整个脑袋被狛治打了个粉碎。 在见证了那东西逐渐化作灰烬飘散后,狛治才放心的离开。 至此——灶门堇三人前来纪伊,调查附近有关鬼的任务。 被狛治抢先做掉了。 得知消息的三人,也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最后,在恋雪与伸惠等人的挽留下,他们决定就在这里,等到烟火大会之后再离开。 而时间,也静悄悄的来到了这天的傍晚。 快入夜的时分。 町街尽头的桥上,已经挤满了人。 制作烟花的商人与工匠们,乘坐着小船,在桥下的河流中停驻,等待着释放烟花的最好时机。 …… …… 入夜时分。 素流道场。 恋雪房间内。 “母亲大人,这样可以吗?” 恋雪微微垂着头,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百合纹样的和服,在自己的母亲面前轻手轻脚的转了一圈。 随后回过头,用着微微期待的眼神看向母亲: “这样?” 恋雪的头发用一根簪子扎起,盘成团发。 身上穿的这件淡蓝色的和服,是惠仁挑选出来,认为最符合恋雪气质的一件衣服。 惠仁看着自己女儿站在自己面前活动自如的模样,这是她从前从未设想过的事情。 收回想法,惠仁仔细看了看恋雪此刻的妆扮,随后眼眶中隐隐闪烁着泪花,认真的点了点头: “嗯,很漂亮…” 她伸出手,微微转过头,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母亲大人…”恋雪见惠仁眼中闪烁泪光的模样,她有些担忧的走了过来。 “不用担心我。” 惠仁却缓缓摇了摇头,她伸出手,握住了自己女儿纤细而有些冰凉的双手,眼神温柔的轻轻拍了拍: “今天晚上就是烟火大会了,约好了要和狛治一起去看烟花的吧?” “…嗯。”恋雪闻言,脸色不受控制的微微红润,她脸上隐隐出现虚汗的痕迹,表情也变得有些紧张。 她用力点了点头, 虽然病情已经治愈的差不多了,但一紧张脸上就冒虚汗这件事,似乎已经变成了后遗症一样的东西。 惠仁看着恋雪这副模样,她不由得笑了笑,脑海中似乎想起了曾经的什么事情。 “好了。”她伸手拍了拍恋雪的双肩,随后轻轻推着恋雪的背: “快出去找狛治吧,别让他等的太久了,要礼貌一些哦。” 恋雪脸色越来越红,她嘟囔着: “母亲大人…!” “是是~” 随后。 咯吱…… 惠仁碎步走到恋雪前面,她伸手推开了房间的门,笑眯眯的将恋雪送了出去。 还非常贴心的补了一句: “要好好玩哦。” 随后。 咔哒。 关上了门。 门外站了很多人,他们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纷纷转过视线来: “喔——来了来了!恋雪出来了!” “都别挤!让我看看!” “喂喂,注意一点!” 灶门堇罕见的也穿着一身和服,但却是方便行动的“假”和服,只是剑道服外面套了层颜色好看的长外套而已。 不过,一眼看上去,也足以以假乱真了。 此刻,她正微微捂着自己的嘴巴,看着在微弱月光下,淡蓝色和服反射着月芒的恋雪。 不自觉的呢喃着: “好漂亮…” 恋雪站在门口的屋檐下。 淡蓝色相衬着洁白的月光,给恋雪覆盖上了一层高洁的气质。 而恋雪微微慌张脸红的模样,又与这不可侵犯的气质形成了显明的反差。 ——可爱! 灶门堇从捂住嘴,慢慢的变成了捂住鼻子。 似乎是想堵住什么从鼻子里涌出的东西一般。 屋檐下。 “为什么…都在这里…” 恋雪语气踌躇,她被很多人注视着,显得有些不太习惯,表情明显慌乱了起来: “…大家…” 眼神下意识的在人群中寻找着能带给自己安全感的人。 炼狱和寿郎站在灶门堇身旁,他叉着腰,笑着点着头: “唔嗯!” 木村则是没有注意这些,他惊讶的转头,看向一旁穿的一身漆黑,面无表情的尚泉奈。 ——恋雪前几天那样病重的模样…今天就可以起来自由活动了吗? 木村满脸震惊。 尚泉奈感受到了扫视过来的目光,他侧头看了木村一眼。 两人的目光对视了一刹那,木村便连忙收回了眼神。 他此刻,并没有过多的改变服饰。 只是将平日里穿的医师袍脱下,换了一件黑色的单薄宽松和服。 ——其实衣物也都是用血液制作的,换也相当于没换。 只是为了融入气氛而已。 尚泉奈这样想着,毫无违和感的混迹在人群里。 一旁。 伸惠和仓也两人手牵着手,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看着恋雪微笑了起来。 不远处。 庆藏偷偷靠在走廊的拐角处,远远的望向这里,随后欣慰的点着头,转身离开了。 门口前。 “…” 狛治穿着藏青色,看起来十分整洁修身的男式和服。 他此刻,就站在恋雪的身后。 狛治愣愣的看着恋雪在月光下微微逆光的背影。 从刚才恋雪被推出来的时候,他就一直站在门口了。 只是恋雪太过紧张,而没有回头看一眼而已,从而没有发现而已。 “找不到…”恋雪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她并没有看见想要看见的那人的身影,愈发的紧张起来。 手也微微揪住了胸前的衣物。 ——狛治先生…到底去哪里了… 就在恋雪着急的在面前的众人中寻找狛治的身影时。 “恋雪,我在这里。” 狛治在恋雪身后,轻声朝她喊着。 并同时,将手中拿着的一个小盒子,朝袖子内塞了塞。 “嗯…!” 恋雪听见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她微微一愣,随后抿着嘴,脸色慌张羞红,眼眶里隐隐闪烁着泪花: “狛治先生……” 狛治呆滞在原地,他眨巴眨巴眼睛,随后迅速反应了过来,连忙轻轻安抚着恋雪: “啊…抱歉抱歉…” 他上前两步,微微低下头,轻声道歉着: “不要紧张,放轻松。” 狛治看着恋雪慌乱的模样,他清楚,这是恋雪第一次真正的参加烟火大会这样的“节日”。 害怕拥挤的人群,以及视线,是正常的。 他轻轻的拍着恋雪的后背,就如同以前照顾仍然病重时的恋雪一般。 恋雪垂着脑袋,她深呼吸着,周遭的环境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安静了下来。 她也终于平复了情绪。 “走吧?”狛治见状,低下头,轻声的疑问着。 现在的时间,也已经快到了放烟火的时候了。 “…嗯。”恋雪轻微的点了点头。 两人的手,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的握在一起了。 房间前的众人纷纷用着“我懂”的眼神看向狛治,并十分默契的转过身,互相调侃着离开。 “快快快,烟火大会诶,我还没遇上过!”灶门堇一马当先,冲出了素流道场。 “好!木村!一起去看吧!”炼狱和寿郎站在原地,他转过身,慷慨的朝木村发起了邀请: “烟火大会!” “你个大老爷们邀请我去看烟火大会?” 木村眼神一瘪,他看向炼狱和寿郎的表情相当的难以描述: “你没事吧?” 炼狱和寿郎则是原地开懵: “这有什么不对吗…” 木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白痴!你应该去找灶门…” …… 在这样吵吵闹闹的交谈声中,众人慢慢走出了素流道场,朝着放烟花的町街尽头桥梁附近走去。 …… …… 桥不远处。 一座平缓的坡上。 狛治与恋雪两人站在这里。 这里没有多少人,却能够视野清晰的看见桥上与正在船中准备放烟火的工匠。 因为恋雪不怎么习惯人多的地方,所以狛治带着她来到了这里。 ——能够完美观赏到烟火,又不会被别人打扰到的地方。 恋雪仰着头,看着星空,她脸上流露出期待的神色。 微微的凉风吹拂在二人身上,带来着夏夜的特殊感触。 这时, 在桥下方的船慢慢驶出,并有人大声的吆喝了起来。 “啊!要开始了!”恋雪听见了桥上传来的吆喝声,虽然听不清到底是什么,但能想到应该是烟火大会的开端: “狛治先生!烟火大会要开始了!” 她开心的伸手指着,转头微笑着与狛治对视了一眼。 “嗯。”狛治同样笑着点了点头:“很令人期待啊。” 从前躺在榻榻米上的恋雪,从未露出过这样的笑容。 狛治此刻,甚至都想记录下来眼前的画面,带回去给庆藏师傅看。 就在两人对视的这一刹那。 恋雪感觉,自己似乎听清了桥下那人所喊的东西, 他喊的是: “八重芯——!” 这是一种烟花的名字。 下一刻。 嗖——! 曳着尾部烟雾的红色光点迅速划破夜空,高高的冲上天空。 随后。 砰! 随着一声不闷不脆的炸响,绚丽的烟火朝着四周炸裂开。 烟火在半空中化作八朵朝着外圈分散的明亮花心,漫天华彩照耀着漆黑的夜空。 砰!砰!砰! 光芒在半空中一次一次的闪烁着,五光十色的光芒混合在一起,形成了视觉的盛宴。 恋雪注视着天空中的烟火,光芒反射在她的瞳孔中,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开,脸上充斥着笑容。 此刻的她,能够感受到由衷而又真实的幸福。 砰!砰! 烟花仍然在继续怦然绽放。 恋雪的视线,却已经不再停留在烟花上。 她慢慢垂下头,侧头看向一旁。 狛治正微微抬着头,似乎在欣赏烟火的样子。 “狛治先生。”恋雪趁着烟火砰声后的间隙,轻声喊着。 “怎么了?”狛治敏锐的转过头,他看向恋雪的方向。 恋雪没有与狛治对视,她反而侧着身子,垂着脑袋,语气虽然隐隐慌乱,但仍然说着: “小时候,我说过要去看烟火的事,你还记得吗。” 狛治看着恋雪侧身的模样,他微微愣了一下。 而恋雪似乎没给狛治回答的机会,她红着脸,继续说着: “和狛治先生说的琐事,有许多令我开心。” 恋雪的眼眸逐渐有神,她回忆着曾经的时光: “就算今年看不到烟火,那么明年后年再来看就行了…” 她抿了抿嘴,眼角有些湿润: “我…根本没曾设想过,自己活到明年后年的未来。” “但是,狛治先生看到了我的未来…” “就像理所当然的一样,跟我说明年后年之类的话。” 恋雪微笑着,她垂眸,眼眶中含带着泪水: “…我真的好开心。” 说着。 恋雪转过身,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狛治的双手。 性子容易害羞的她,做出这一步,属实不容易。 她脸色慌张羞红,语速也变得快了一些:“我,我有狛治先生就行。” 语气停顿了一下。 恋雪抬起头,脸上有着因为紧张而流下的汗水。 她与狛治对视,鼓起勇气,语气紧张: “狛治先生。” “可以和我…结为夫妻吗?” 番外卷 第四十章——婚礼江户落幕 …… 自烟火大会之后的第三天。 夜晚。 纪伊的某处山顶上。 一棵树下。 轻轻哼着歌谣的女声传来,风格像是神社的乐铃,十分动听。 两个人影正坐靠在树旁,仰头透过婆娑的树叶,看向璀璨且绚丽的星空。 微风吹过,两人的发梢晃动。 在夜晚的树下,有些难以辨别两人的面貌。 只能依稀的听见,二人之间的对话: “甘露寺。”男声响起在树下,似乎想对另外一个人说些什么。 另一人闻言回头,直起腰杆,隐隐的粉色长发晃荡着: “叫我樱饼。”语气似乎有些抱怨。 男人抬头看着樱饼,表情似乎是诧异的: “…樱饼。” 听到这样的答复,樱饼满意的点了点脑袋,随后才重新舒舒服服的依靠在树上,心情相当不错的问: “嗯,什么事?” “接下来的旅途…”男声正说着:“我们…” 樱饼撇过头去,她却突然出声打断,但却不是那么的突兀: “嗯,我正巧也想看看战争结束后的这片土地…” “一起吧。” 还没等男人回答,樱饼的语气变得加速,她转头说着: “但在这之前,你必须在狭雾山休息一段时间。” “嗯,我明白。” …… …… 素流道场。 走廊里。 两个身影面对面站在这里。 “狛治…殿…” 恋雪垂着脑袋,脸色羞红,语气紧张的口吃着,断断续续的叫着狛治的名字。 说着,她突然捂住自己的脸,声音变得更加小了: “…好难…” 狛治伸出手,拍了拍恋雪的肩膀,安慰着她: “恋雪姬。”相比较而言,狛治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就显得自然很多。 ——如果他没有慌乱的躲闪眼神就更好了。 狛治与恋雪之间的关系似乎比之前要亲近了许多。 另一边,庭院中对坐着互相闲谈的众人忍不住频繁的看向这边。 灶门堇三人,以及庆藏,惠仁等人,都围着桌子坐着。 似乎没有坐在桌子旁的,就只有不知所踪的尚泉奈了。 “喂喂,你们注意到没有。” “啊~自从烟火大会回来以后,这两人就很不对劲呢~” 灶门堇托着脸颊,嘴里抿了一口茶水,语气调笑着看向一旁站在走廊里的狛治恋雪二人: “发生了什么呢~真好奇啊~” 木村同样眯着眼睛,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语气十分的昂转: “说起来,姬什么的殿什么的,听起来就很不一样啊…” “似乎…” 围着桌子坐着的几人言罢,互相对视一眼。 众人眼睛一转,似乎都明白了什么: “喔——~” “哈哈哈哈…” 只有庆藏以及惠仁,仓也等两人的家长,互相看着彼此,双方心底都有种莫名的感觉。 “哈哈,哈哈,来,仓也先生,喝酒…”庆藏爽快的拉拢着仓也,他捏着一个石制小酒杯就往仓也手里塞。 “嗯,哈哈,哈哈…”仓也也一脸无奈的答应着,即使他的病已经彻底痊愈,但也从未喝过酒。 “咳咳咳!!”仓也当即就呛的吐了出来。 “喂!别喝太多了!一身酒气!”惠仁则是在一旁,有些闷闷的看着庆藏,用手点着他。 “好好好。”庆藏连忙微笑着点着头,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夜晚聚会的气氛十分欢快。 虽然众人都不清楚烟火大会的时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都隐隐猜测到了大概。 恋雪头顶——那枚多出来的,白色冰晶般的雪花簪子,就足以作为证据。 似乎是众人的推测是正确的。 …… …… 一年之后。 恰巧,又是新一年的烟火大会。 狛治与恋雪的婚礼,如期举行。 夏日的白天,阳光非常明朗,蝉鸣声在耳畔环绕不绝。 碧蓝的青空,晴空万里,看不见一点云彩。 敞开的三段间中。 虽然是白天,宽敞的房间里却依然点亮着灯光。 作为朋友的众人,并没有进入三段间。 而是坐在门外,在庭院中观察着,留给两位新人足够的空间。 而作为亲人的庆藏,惠仁,仓也,伸惠几人,则是落座在三段间内。 此刻。 一名来自于某雾山神社的小巫女,此刻正拿着神乐铃,为二人进行着庄严的仪式: “大观在上,顺而巽,中正以观天下。观,盥而不荐,有孚顒若,下观而化也……” 巫女握着神乐铃铛,轻微的摇晃着,在两人面前轻轻一点: “三三九度,三献礼。” 江户时代的婚礼并不像后世那样西化。 但女方的恋雪,也穿上了代表着纯净的“白无垢”服饰。 头顶包裹着一个大大的,类似白纱的白色“棉帽”。 而与恋雪对坐着的狛治,则是穿着一身黑灰色的男式和服,胸口挂着一只白色的绒球。 一身白色的恋雪,她抬起头,怔怔出神的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狛治,面色有些紧张,不免的用手抓住了自己的衣物。 抿着嘴,轻微的呢喃着: “…像做梦一样…” 狛治的耳朵微微耸动,他探出脑袋,看向恋雪,疑惑着: “嗯?怎么了吗?” 眼神里有些担心,毕竟恋雪的身体到现今为止,也称不上是“痊愈”的程度。 恋雪微笑着,轻微摇了摇脑袋,她看着狛治,表情充满了幸福: “不,我只是觉得,好开心。” “结婚…与狛治殿…真的可以…” “就像做梦一样。” 狛治怔怔出神的看着笑着的恋雪,他一时间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这时, 啪嗒。 小巫女伸出手,将几个盛满了酒的小碟子放在两人面前。 “请。” ——三三九度。 类似霓虹的交杯酒。 狛治愣了愣,他与恋雪对视了一眼,随后连忙回过神来: “好,好的。” 啪嗒,与恋雪同时,拿起了面前的碟子。 …… …… 众人坐在三段间外。 他们好奇的朝内探头探脑的。 但很长时间过去,却也没有听见任何一点声响传来。 直到—— “誓词!” “在庄严的神社面前发誓!” “此次,狛治与恋雪,在此结为夫妻。” “请愉悦于有伟大的神明为你们作证吧。此后的余生,必定和蔼和睦,不会与夫妇之道背道而驰,共同承担家事,并宣誓为了家族繁荣而努力” “庆长15年,8月,29日。” “夫,狛治。” “妻,恋雪。” …… …… “——” 夏日的蝉鸣声仍然在继续。 与众人欢呼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一旁高高的树上。 两个身影坐在这里,低头看着欢呼的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两人发自内心的微笑着。 “旅途要开启下一站了么?” “不,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 这时。 树底下,有人朝着这里大喊着: “上泉先生!甘露寺大人!下来吧!” “狛治他们已经弄好了,我们该一起庆祝了!” 坐在树上的尚泉奈闻言,朝着大喊的那人点了点头: “嗯。” 随后,转头看了一眼甘露寺樱饼。 两人一跃而下。 ……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一个又一个夏日轮番溜走。 时间逐渐来到了——不知道多少夏日之后的一个夜晚。 昏暗的房间中。 烛火微微跳动着,将人影投射在墙壁上。 沙沙—— 桌子上放着一只斗笠,两只鎹鸦正躺在斗笠里,安稳的睡着。 尚泉奈坐在桌子前,他正锤着脑袋,在自己表册的“记录本”上,书写着什么。 回忆总是很深刻的。 “狛治,恋雪,婚后的生活很幸福。” “依稀记得两人的笑容。” “嗯,两人孩子也很可爱,很好的继承了狛治的粉色睫毛,和恋雪如同花朵般的瞳孔。” “像是个精灵般的女孩子。” “哦,炼狱和寿郎在后来也经常去和狛治进行切磋,但后来多半都是互相空手搏斗。” “狛治的武力一直在进步,直到壮年的巅峰时期,甚至能够空手与拿真刀的炼狱和寿郎打成平手,隐隐压制。” “厉害的家伙。” “还有鬼杀队的那几个孩子,后来都成为了柱的样子,非常的有作风。” “善存那家伙,也终于在中年过半的时候,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也算是…善哉。” “其他的柱们,除了岩柱以外,基本都成家生子。” “岩柱的话,他为了求学,选择孤身西渡,不知下落。” “还有产屋敷的那些人…随着辅世的离开,他儿子的能力还算可以。” “富冈死士,在部分富冈族人存活的情况下,作为鬼杀队的附属家族,历代加入鬼杀队。” 沙沙—— 夜色逐渐浓郁,尚泉奈手中特质的笔却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他不断的在记录本上书写着。 沙沙的记录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尚泉奈并没有在重新记录这些记忆。 他只是在重新整理,修饰。 曾经记下这些东西的时候,他从未经过排序,或者仔细的梳理内容。 这一次,他非常认真的做了这些工作。 沙沙—— 记录声仍然在继续。 “锻刀村,大面积发展工业,最近似乎连真正可以当枪用的日轮刀都锻造出来了。” “了不起的一群人。” “继国岩胜,直到老死,似乎也没能从任何方面战胜缘一。” “嗯…不对。” “继国岩胜,在寿命的长度上,胜于缘一。” “走的时候,脸上一副又哭又笑的表情。” “继国缘一,享年85岁。” “继国岩胜,享年93岁,死于心疾。” “明明内心很不甘心啊。” …… 直到——哗啦—— 尚泉奈翻开新的一页。 在上面,写下了完全崭新的内容: “大约…江户1725年…” “在大街上遇到了自称万世极乐教的信徒。” “见到了为人的童磨。” “不予理会,暗自修改了教会的教义,遂离开。” “原上弦之贰,童磨,享年约为…五十五岁。” 哗啦—— 他又翻开一页。 “江户时代末期……” “在原鸣柱住址附近,路过了改名的吉原花街。” “碰巧,遇上了正在京极屋…嘶,是不是这个名字?” 尚泉奈的笔停顿了一会,他随即擦点。 沙沙—— “碰到了原为上弦之陆的兄妹,小梅与其兄长妓夫太郎。” “劝导之下,收编进入鬼杀队。” “虽然兄妹积极性不高,但仍然愿意执行任务。” “同时期。” “与愈史郎同行百余年的医师,珠世。” “珠世在察觉鬼的数量越来越少后。” “她在某天清晨,大家的注视中,站在了阳光底下。” “化作了一片,像是蝴蝶的灰烬,散开,或许是阳光的反射吧,那群蝴蝶像是金色的一样。” “惋惜,但不遗憾。” 沙沙—— “现在。” “自那之后的…第三百个年头。” “年号大正,一年。” 尚泉奈耷拉着眼皮,他重重的写下几个字迹: “我发现了,某些人的转世。” 写完这句话,尚泉奈随手将笔放在桌子上。 啪嗒。 收起面前的记录本,他伸手拿着斗笠,惊醒了正在沉睡的两只鎹鸦。 将斗笠戴上后,尚泉奈侧目看了眼不远处的房间中,某个正在沉睡的粉色长发的身影。 他眼神温和,拿起一旁的一小罐酿造酒,捻手捻脚的离开了房间。 走在月光下。 番外卷 第四十一章——灶门炭十郎 …… 矮山的山坡间。 一座修饰稳重的木屋坐落在这里。 此刻。 正有一个手持着斧头,绑着深红色长发,左额浅浅疤痕的瘦弱男子,站在木屋门口。 面黄肌瘦的男子,微微抬起头,眯起眼睛看了眼天空中的远方。 他看着些许渗透过云层的光线,沉稳平和的声音自言自语着: “快要天明了啊。” 攥了攥手里的斧头,男人缓缓舒出一口气:“呼……” 明明是夏日的破晓黎明,虽然温度相较白天比较低,但比秋冬仍然要炎热的多。 但他舒出的气,却化作了蒸汽一般的白雾,缓缓飘散。 就在男人要迈开步子,走向山下时。 咯吱…… 他身后的木屋,门缓缓被推开。 一个揉着惺忪双眼的,深红色头发孩童,出现在了门后,男孩语气像是没睡醒,黏哒的说着: “…父亲?已经要去砍柴了吗?” 瘦弱男人闻声,回过头,看了眼走出门外的没睡醒的男孩。 他语气温和,笑着点了点头: “嗯,没错,炭治郎也要一起来吗。” 说着,男人还微微举了举手中用来砍柴的斧头。 听到父亲这样说,原本还一脸睡意的炭治郎,立刻变得精神了起来: “我可以一起吗?”他睁开了双眼,表情变得高兴:“真的吗?没关系吗?” 男人笑着点头:“嗯,没关系的,来吧。” 年幼的炭治郎的困意瞬间一扫而空,他张开嘴开心的惊呼着: “谢谢!父亲!” 说着,炭治郎迈开小腿,激动的朝父亲跑了过去。 随后站在了父亲身旁。 父亲伸出粗糙的手,轻轻揉了揉炭治郎的脑袋,接着拎起斧头,父子两人慢慢朝山下的林中走去。 …… 木屋内。 “呼……” 几个孩童正挤在一起,互相拥抱着,呼呼大睡。 其中稍微年长一些的,是一个女孩子,她正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子,揉了揉朦胧的眼睛。 “哈——啊…”伸了个懒腰。 转过头,眼睛看向露出门缝的木门,那里传来了有些扎眼的光线。 女孩微微歪着脑袋,她迷糊的看了眼自己身旁的空位,自言自语着: “…哥哥…?” 在坐了一会后,似乎是仍然有些困倦,女孩的身体来回摇晃了几下。 扑通! 随后,重新躺倒了回去,合拢双目重新睡了起来。 同样睡在一旁的母亲,自然也清醒了过来。 在静静等待女孩重新睡着后,母亲才缓缓坐起身,捻手捻脚的站起。 回头看了眼呼呼大睡的几个孩童,她嘴角勾起微笑。 随后缓缓离开了房间。 长发在头后挽成一个低低的髻,系好白色头巾。 穿上白色的围衣,母亲走到了房间外,玄关处的锅灶旁,开始准备起了一天的早饭。 “哼哼~” 哼着歌谣。 …… …… 接近山脚的地方。 有一条不怎么狭窄的小路。 直通向山坡间的那座小木屋。 “应该…已经起床了吧。” 尚泉奈拎着酒壶,不紧不慢的行走在山林间,他抬头看向距离仍然有些远的山腰。 嘴里自言自语的说着: “嗯,都已经快天亮了。” 说完,他继续迈开脚步,像是散步一般,慢慢悠悠的前进着。 没错,尚泉奈这次来拜访的对象,就是——灶门一家。 灶门一家,因为当初灶门堇加入了鬼杀队,以及炭吉的种种原因,现在的灶门一家,并非原本的灶门家。 虽然仍然在做着柴夫的工作,但“长子加入鬼杀队”,似乎隐隐成为了灶门家一向的惯例。 也就是说…… 如今灶门家的主心骨——灶门炭十郎。 现在,其实是已经退休回家的鬼杀队队员。 也是现在,唯三能够使用日之呼吸的人。 但尚泉奈,因为一直在旅途中的缘故,却从未与他见过面。 而鬼杀队中,虽然会教导有关曾经历史的人物,但那种绘本上的人像——与本人实在大相径庭。 难以辨别。 …… …… 山林间。 瘦弱男人与年幼的炭治郎两人,正站在林中。 男人虽然看起来虚弱,面黄肌瘦,但挥舞起斧头来,却意外的有力和轻松,显得那样得心应手。 乓! 斧头握在男人手中,在半空中划过完美的弧度,重重的砍进了树干中。 树干微微振动,树叶晃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年幼的炭治郎站在一旁,手中拿着一把小木斧,正看着父亲的动作,有模有样的模仿者。 咯吱…… 轻轻一歪斧刃,斧头就脱离了树干,男人重新举起斧头,准备再一次挥舞。 就在这一斧即将挥舞而下的时候。 “呦!” 打招呼的声音从山下不远处的方向传来。 瘦弱男人顿时停住手中的动作,他和炭治郎一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尚泉奈正站在山路上,他微笑着朝二人挥了挥手臂,并提了提手中拎着的酒: “你们好。” 站在山林中的瘦弱男人看向尚泉奈——他并没有见过尚泉奈。 不过,心底却有一股隐隐约约的熟悉感。 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好。” 男人看了眼尚泉奈手中的酒壶,他笑着说着:“是要上山埋酒吗,最近来埋酒的人确实很多,不赶快的话,位置已经不多了哦。” “不。”尚泉奈摇了摇头,他否定了男人的说法:“我并不是来埋酒的。” “我是来找你们的。” 说着,尚泉奈看向男人,语气十分平淡自然: “好久不见,一起喝酒吗。” 在尚泉奈的视野中, 瘦弱男人的表情显得有些疑惑。 而男人的头顶,正隐隐浮现着几个金色的字体: “灶门炭十郎” 而这行字体 仔细辨认的话,仍然能够看清。 是——“继国缘一”。 “…好久不见?”灶门炭十郎有些疑惑,他虽然也感觉尚泉奈有股熟悉的气息,但并未记起过与对方相关的记忆。 他显得有些迟疑, 但也并没有太多提防。 一旁的炭治郎揪住自己父亲的衣摆,他歪头看向尚泉奈。 嗅嗅。 鼻尖微微耸动。 首先,一股淡淡的清香传来,混合着代表心情愉悦的气息。 接着。 一股奇特的味道瞬间贯穿进了炭治郎的鼻腔,让年幼的他忍不住捂住鼻子,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这是什么味道? 炭治郎捂着鼻子,面色有些难受,他抬头,看向尚泉奈。 ——简直就像…腐朽与清香的混合。 ——腐烂的草木! …… 虽然如此,但灶门炭十郎仍然慷慨的将尚泉奈带到了自己家中。 而等到几人带着一堆木柴,到了家门的时候,时间也已经来到了清晨。 灶门家的孩童们,也都纷纷清醒了过来,现在正在木屋前来回奔跑玩耍。 年长一些的女孩,扎着团发,背着一个婴儿模样,仍然睡着的孩童,微笑着看着木屋前奔跑的其他弟弟。 ——灶门弥豆子。 另一个看起来小一些的女孩,坐在姐姐身旁,留着直直的长发,并没有扎起来。 ——灶门花子。 “竹雄!慢点跑!”身为姐姐的弥豆子,在一旁提醒着奔跑的几人。 “我知道了!姐姐!”竹雄一边奔跑,一边气喘着大喊回答着。 “给我站住!哈啊——!”追在竹雄身后的另一个男孩,正模仿着手持木刀的模样,不断假装举起劈砍: “竹雄鬼王!现在你就要倒在我的刀下!” 竹雄闻言,得意忘形的回过头,哼哼着: “哼哼!剑士茂!不要太大意了!” “我可是鬼王!” 说着,正奔跑的竹雄突然蹲下身子,大喊: “看招!” 唰! 竹雄从地上抓起一把野草,朝着身后的“茂”就抛了过去。 “呜哇!卑鄙的鬼王!”灶门茂顿时装作被击中的模样,倒退着踉跄了两步。 啪嗒! 茂突然站稳脚跟,他眼神变得犀利,虚空握着剑柄,大喊了起来: “但是!我是不会就此放弃的!” 就在这时。 坐在门口,姐姐身旁的妹妹,突然站起身子。 伸手指向山下的方向,并说着: “父亲!父亲和哥哥回来了!” “父亲?”竹雄和茂顿时抛开玩闹的心思,看向山下的方向。 只见。 灶门炭十郎,正背着一箩筐的木柴。 手里牵着炭治郎。 正有说有笑的,与一旁一个不认识的人交谈着。 “父亲旁边的那人…是谁啊?” 竹雄疑惑的看向身旁的茂。 灶门茂摇了摇头,他注视着尚泉奈的模样,十分犹豫的张了张嘴。 但最后,还是迟疑的说着: “…我好像…不认识吧?” “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回答啊?” “不知道。” …… 不久后。 灶门炭十郎与尚泉奈两人,坐在木屋前,手里都拿着小酒杯,轻抿着酒水。 “奈兄…以前也是鬼杀队的人吗?” 炭十郎捏着酒杯,他的身体比尚泉奈想象中的要好的多。 似乎是因为曾经被愈史郎特地医治和巩固了身体的根基,身体上的病症已经好了大半。 “嗯,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尚泉奈点了点头,抿了一口酒。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有搭没搭的闲聊着。 这样在旁人看来十分无聊的对话,两人却意外的都十分惬意。 “呜呜呜呀!!”灶门茂和竹雄两人,仍然在门口来回奔跑着。 炭治郎则是拎着竹雄的后领,伸手去捞着茂的身影,并喊着: “快停下来!茂!该吃饭了!” 茂则是满脸自信:“不,我不用吃!我可是打败鬼王的剑士!” “哈哈哈!” “茂!” 听到这样的大喊声,尚泉奈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眼身后奔跑的几个孩童。 灶门炭十郎同样回过头,他看着尚泉奈的神情,便伸手介绍着自己的孩子: “那孩子…叫做灶门茂,是个天生很活泼的孩子,连竹雄那个平时沉稳的家伙,遇到茂以后,也会变得冒冒失失的。” 尚泉奈的眼神停留在年幼的灶门茂上,他听到这个名字后,表情微微凝滞,他轻轻点了点头,呢喃着: “茂…灶门茂吗…” 他看了眼名为灶门茂孩童的头顶。 似乎是名字重叠,又似乎是没有,尚泉奈并没有看见第二个名字的痕迹。 随后,他转过头,看向灶门炭十郎: “好名字。” 灶门炭十郎则是回以微笑。 …… 时间缓缓流逝。 尚泉奈一直在灶门家待到了下午,才缓缓挥手与几人告别,离开了这附近。 出来的时间未免有些久了。 回去之后,要做好被甘露寺好好说教的准备了。 “嗯,酒也喝完了。” …… 有着紫藤家纹的庭院中, 甘露寺樱饼叉着腰,她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尚泉奈: “去见缘一的转世你居然不喊上我一起?” “还遇到了疑似茂的转世?” “下次…下次就带你去。” “不,我现在就要去…” “好好好…” …… 灶门家门口。 正准备下山卖木柴的灶门炭十郎一副惊讶的模样,看着重新回来的尚泉奈,惊疑不定的问着: “嗯?奈君?” 他又看向了尚泉奈身旁的甘露寺樱饼。 “哦…喔喔,请进请进。” …… 番外卷 第四十二章——十一柱 …… 与此同时。 另一边。 某处庭院里。 乓! 两个人影猛地撞击在一起! 绚丽的火花在中间绽放摩擦! 唰——哧! 两人迅速分开,并卸力跳到了其他地方。 身材壮硕,且面容英朗的白发男子,正握着两把弧度的弯刀,慢慢直立起身。 他看向面前赤焰发色的另一人,表情显得非常高兴,微微仰头,大声的指着他喊着: “华丽!炼狱!你的剑术已经达到了让华丽的我认真的地步了!” “足以用华丽形容!” 说着,英朗男人额头闪闪发光的宝石饰品与吊坠随着他激动的动作微微晃动着: “杏寿郎!” 男人对面。 穿着烈焰边纹羽织,赤焰发色,面带从容微笑的炼狱杏寿郎,握着自己冒烟的日轮刀,同样直起身子。 “呼……”长长舒出一口气。 随后,炼狱杏寿郎才对着头上装饰了很多宝石与金饰的男人笑着说: “你的剑术也很漂亮,宇髓!” 就在宇髓天元得意的笑着,并说着类似“华丽”之类的词时。 咔哒。 炼狱杏寿郎却收起了日轮刀,并叉着腰,大笑着补充了一句: “就是妻子有点多!” “啊?” “…这和切磋没关系吧。”宇髓天元顿时吊起眼睛,无语凝噎。 “哈哈哈哈哈!” 就在二人以各自的方式对话时, 咯吱…… 庭院的门被缓缓推开。 一道颇显得冷淡的声线从门后传来: “炼狱,宇髓,主公大人叫你们。” 宇髓天元闻声,朝着门口看去,并随口回答着: “主公大人么,我明白了…” 但当他看见门口的人时,却愣了一下:“这…?” 炼狱杏寿郎见宇髓天元怔怔看向门口的样子,顿时也扭过头,疑惑着: “怎么了?” 接着。 他也朝着门口看去。 —— 啪嗒,啪嗒。 浑身湿漉漉,穿着单色羽织,一头黑色长发,眼神平静且一本正经的另一位柱的继子,正站在门口。 新任水柱——富冈义勇。 这人面不改色,他看见炼狱与宇髓两人奇怪的眼神,也只是眨了眨眼: “嗯。”富冈义勇对着二人点了点头。 湿漉漉的水滴,不断顺着羽织的衣摆滴落。 宇髓天元指着他,微微皱着眉头,额头上的宝石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他喊了起来: “你嗯什么?!” “富冈,为什么会弄的如此的不华丽?” “水已经滴到我的院子里来了!” 富冈义勇站在二人面前,他面无表情,没有回答。 炼狱杏寿郎见状,虽然没有宇髓天元那么大声,但得出的结论也十分的离谱,他一拍拳头: “喔!是下水去体验水之呼吸的真谛了吗!” “原来如此,看来我也需要进火…” “喂喂喂!”宇髓天元连忙面色惊恐的拉住炼狱杏寿郎,他一脸匪夷所思的喊着:“别乱来啊!” 而站在两人对面的富冈义勇,听着二人之间的对话,并没有回答。 只是默默看着他们,等待着两人与他一同上路。 就在这时候。 “富冈先生~” 一个小脑袋从富冈义勇身后冒了出来,她微笑着,脑后用蝴蝶形的发卡扎着头发: “原来富冈先生真的不会游泳啊~” “诶——” 来人穿着一身反射光彩的特质羽织,黑色的条纹穿插其中,就如同蝴蝶折叠起的翅膀一般,十分美丽。 而她的衣角上,却也沾着些许的水渍。 虫柱——蝴蝶忍。 此刻,她正微笑着,侧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富冈义勇。 宇髓天元和炼狱杏寿郎看见蝴蝶忍,脸上顿时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随后,两人相互对视一眼。 炼狱杏寿郎刚想开心的说些什么。 “唔!!” 却突然被宇髓天元动手捂住了嘴巴! “哈哈,哈哈哈,富冈,十分的华丽!”宇髓天元笑了两下,他暴力拉扯着着炼狱杏寿郎。 从蝴蝶忍和富冈义勇身旁经过,硬生生拉着炼狱杏寿郎径直离开。 “富冈,我们就先走了。”宇髓天元头也不回的抬起手,对着身后挥了挥,接着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唔唔!!!”炼狱杏寿郎的声音隐隐能够听见。 富冈义勇转过头,见两人离开的模样,便也准备跟上去。 他并没有搭理蝴蝶忍。 过了一会。 富冈义勇缓缓走远。 咯吱…… 蝴蝶忍看着富冈义勇的背影,她的笑容上慢慢暴起了青筋。 她小垫了几下脚步,就追上了富冈义勇,同时语气也变得奇怪,蝴蝶忍歪了歪脑袋,眯着眼睛: “呐,富冈先生。” “对于我这个将富冈先生从水里救出来的人…” “富冈先生就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富冈先生?” 啪嗒。 富冈义勇停下脚步,他缓缓转过头,眼神波澜不惊的看向蝴蝶忍。 似乎是沉思了一会,他抬起头: “谢谢。” 富冈义勇如是说着。 蝴蝶忍愣了一下。 随后才缓缓反应过来,微笑着歪了歪脑袋: “?” 就在蝴蝶忍想要忍不住的时候。 富冈义勇却突然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样东西,递给了蝴蝶忍: “这个,给你。” 啪嗒,啪嗒。 是一朵有些破败的小花。 虽然正滴着水。 蝴蝶忍低着头,看着这朵小花,第一次有些怔怔出神。 她悄悄抬眸瞅了富冈义勇一眼。 这一眼里有些不可思议,和不敢相信。 富冈义勇见蝴蝶忍没有接过的意思,他就一直伸着手,没有动弹。 见状,蝴蝶忍从富冈义勇手中,小心翼翼的接过了破败小花,微笑着说着: “谢谢…” “嗯。”富冈义勇点了点头,毫不客气。 蝴蝶忍闻言,这次却也只是轻轻笑了笑,并没有再说太多。 …… 路上。 “富冈先生~” “富冈先生是怎么在落水的时候还能保护好这样的花呢?” “明明不会游泳,却在这方面很灵巧嘛?” 富冈义勇没有回话。 …… …… 产屋敷宅邸中。 几个人影,正聚在庭院里,凑在一块喝茶聊天。 在下棋。 穿着敞怀白色羽织,背后写着“殺”字,表情狰狞,腰间挂着淡绿色日轮刀的男人,猛地一拍棋盘: “喂喂喂,锖兔!” 他语气不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正与自己对弈的锖兔: “你已经思考多久了!” 锖兔正眯着银色的眸子,肉色的头发随风微微晃动,他低着头沉思着。 “别着急,不死川,有耐心点。”锖兔这样说着: “马上,马上我就能知道下一步怎么走了。” 啪! “啊……” 闻言,不死川实弥顿时单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身体往后一仰,语气无奈中透露着绝望: “你已经…马上了一个上午了…” “不要着急…”锖兔依旧不紧不慢的。 一旁。 花柱——蝴蝶香奈惠正端着茶水,微笑着走近,随后放在了众人面前。 蛇柱——伊黑小芭内正盘缩在树上躺着,闭目养神。 岩柱——悲鸣屿行冥盘腿坐着,合拢双目,默念着佛经。 霞柱——继国无一郎微笑着,靠在树下看着几人下棋。 恋柱——甘露寺蜜璃,蹲在棋盘旁边,皱着眉头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样。 (甘露寺一家,在樱饼原生家庭中,有一兄。) 今天,是前任水柱——锖兔,将位置交接给新任水柱——富冈义勇的日子。 所以,主公才会突然召开一场这样的会议。 而富冈义勇。 ——他由于半路去参加了姐姐孩子的满岁席的缘故,所以耽误了一会。 接任时间从上午改为了中午。 这也是柱们,在这里下棋打发时间的原因。 时间缓缓流逝。 慢慢的,宇髓天元,富冈义勇他们也逐渐到场。 “来了。”锖兔余光瞥见富冈义勇,他抬起头,朝着对方打了打招呼。 “嗯。”富冈义勇对着锖兔点了点头,罕见的微笑了一下。 蝴蝶忍在一旁,稀奇的看着这一幕。 富冈义勇察觉到了蝴蝶忍的目光,他转过头,与蝴蝶忍对视着,表情恢复正常。 这时。 咯吱…… 屋台上。 紧紧关闭的门,突然被缓缓敞开。 一名表情轻松,年轻俊朗的男人,穿着白色的家纹服饰,缓缓走出屋台。 他站在屋台边缘,看着鬼杀队此刻的众柱们,微笑着点了点头,语气轻柔且深入人心: “好久不见,大家。” 唰! 柱们纷纷单膝下跪,并垂下脑袋,神情变得庄重: “主公大人!” …… …… 大正1年。 鬼的踪迹已经逐渐稀少。 鬼杀队的队员慢慢也不再增加,新生力量大多是曾经鬼杀队队员们的后代,或者友人。 柱的数量越来越多。 鬼彻底消失的未来,已经能够看见了。 感谢此前无数先祖,前辈们的牺牲,与努力。 署名——产屋敷耀哉 …… 现世章——任务完毕鬼杀队原地解散 …… 21世纪。 第三新东京市。 后半夜。 冷风吹拂过寂静无人的街道。 沥青地面上,两侧是混凝土浇筑,外侧砖贴的墙。 滋…滋…… 路边的路灯发出着微弱的电流声,时不时微弱的闪烁一下。 细小的蚊虫聚在路灯下,来回飞舞。 啪嗒,啪嗒。 “唉……” 擦亮的皮鞋踏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西装革履的,面容满是隐藏伤疤的男人,手中拎着公文包,从街道拐角出现。 他左右环视了一圈看不见任何人的街道。 “…咕嘟……” 腹部传来一阵不满的叫声。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我也知道你很饿啊…” 男人抬起头,看向夜空中,放光的皓月,感叹着: “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啊…” “今晚…也是找不着食物的一夜呢…” 男人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扒着眼皮,随手掏出镜子一看。 内眼睑上已经满是干瘪的痕迹。 黑色的美瞳微微滑动,露出了底下猩红的瞳孔。 随手甩了甩公文包,他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唉…” 绕开放光的路灯,男人慢慢走进黑暗。 …… …… 远处。 一座高楼上。 “各小组注意,目标正在移动。” “调整位置,注意不要暴露。” 伴随着微弱的电流声,一道声音从耳麦中传出。 黄发男子趴伏在楼顶,他手中架着一挺狙击枪,高空的风不断吹动他黄色的发梢。 月亮挂在头顶,冷风不断吹过, 咔哒。 他正用手轻轻抵住耳朵上的隐藏黑色耳麦,眯起眼睛,通过狙击枪的特制倍镜观察着刚才的男人: “…鸣柱收到。” 黑色的耳麦上,一个小孔不断闪烁着绿色的光。 说完,鸣柱收回按住耳麦的手,他的手指轻轻放在狙击枪的扳机上,夜视倍镜让他清晰的瞄准了街道上那男人的头部。 同时,电流声传出,耳麦中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水柱收到。” “炎柱收到。” “…风柱随时可以行动。” “冷静,风柱。” 听着耳麦中传来的对话声,黄发男子并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调整了一下狙击枪的位置。 他嚼了嚼嘴里的泡泡糖,默默的吹了一下。 “呲——” 糖堵在门牙旁边,半天也没个动静。 耳麦中,传来了一声清晰无比的嘲笑: “哈…” 黄发男人脸色发黑。 …… …… 街道上。 啪嗒,啪嗒。 “嘁,一直都这样…” 西装男面色变得有些不耐烦,他用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在道路尽头的一个拐角处。 转身走上了一座公寓的楼梯。 他不断的自言自语着: “活着…真难啊…” 慢慢登上楼梯,男人转身到了三楼。 他不知道的是,暗地里,有一把狙击枪,已经默默瞄准了他。 男人走到一个门前,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低着头就准备往锁孔里怼。 咯吱!咯吱! 可今天的门锁,却意外的难开。 …… 楼下。 “呼…” 赤红色发色,如同火焰渐变般,表情严肃的男人靠在墙上,他呼出一口气。 他手中,握着一把可以藏在身上的短刃。 左手则是握着一把手枪。 楼上。 咔哒。 随着清脆的锁开声。 男人正要推开门时。 咯吱…… 男人隔壁屋的门,却突然敞开。 西装男下意识侧身躲了一下,这是他多年来小心谨慎留下的本能。 随着屋内温暖的灯光泄露出,深红色头发,面带微笑,表情和煦的男人从门口走出, 不出意外的,他的耳朵上也挂着耳麦。 这时,耳麦中传来一声指令: “准备。” 他侧过头,看了眼正准备开门的西装男,自然的打着招呼: “啊,是你啊,今天也出去夜跑了吗?” 西装男开门的动作一凝固,他顿时扯了扯嘴角,打着哈哈准备进屋: “啊…没错没错…” “灶木先生,我就先不打扰了…” 就在西装男因为被提问而整个人凝固住的一瞬间! 所有人的耳麦里,传来了一声压抑激动的声音: “开枪!” 下一刻。 远在高楼之上的鸣柱,果断扣动了狙击枪的扳机。 名为“日轮弹”的子弹,顿时出膛。 嗖——— 在这一瞬间, 唰!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数人,全部出现在西装男的周围,瞬间包围住了惊愕的西装男! 他们的手中,无一例外,以距离为分割,全部拿着刀或者枪械。 就在西装男愕然的瞬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极短的时间内微微侧头。 ——嗖! 一颗子弹,已经悄然划破夜色,来到了他眼球的正前方。 下一刻。 子弹携带着庞大的冲击力,瞬间冲过了男人的头颅! 砰!! 巨大的力量瞬间炸裂开来!西装男的整个脑袋顷刻消失,他身体无力的朝自己屋内弓了一下身子。 随后,瘫软的朝后倾倒。 周围包围他的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这一刻。 都屏住了呼吸。 黑黝黝的枪口全都瞄准了西装男的尸体。 直到—— 沙…… 一抹灰烬从西装男的尸体上慢慢飘散。 “呼……”电流声传出,耳麦中传来一阵明显的松懈声。 在场的所有人,似乎全部都卸下了重担一般,表情都变得轻松起来,他们累笑着互相对视了一眼。 “哈哈哈哈…” “灶木,灶木!哈哈哈,改姓挺难受的吧?” “哈哈,毕竟是从战国活下来的鬼,鬼杀队内部主要成员的姓氏都摸清了…” “要是他知道我姓灶门,恐怕早就溜之大吉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嗯,炼狱和我妻也只能进行近点和远距离狙击啊,麻烦的家伙。” “不过,终于搞定了。” 轻松的笑声轻轻回荡在公寓间。 这时。 所有人的耳麦再次闪烁起了绿色光点。 随着一阵电流声传过,清晰的话语声传出: “哒哒,呼,诸位晚上好。” “这里是产屋敷。” “鬼杀队的延续,已经从平安时代至今,约有千余年。” “在21世纪的现在,我们的装备已经达到了前辈们从所未有的先进。” 所有人都沉默着,仔细倾听着耳麦中传出的轻柔宁合的话语: “就在刚才。” “世界上最后一只食人鬼,被柱们成功讨伐。” “呼……” “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 “诸位。” “鬼杀队,现在,原地解散。” “感谢诸位多年以来的精诚协作。” “祝诸君,未来的道路上一路顺风。” …… 终章——“喂这里是上泉家” …… 翌日。 第三新东京市。 某处一户建里。 四层的一户建显得相当宽大,绿色的植被从二楼阳台延伸出来,似乎被种植在了阳台上。 室内宽敞明亮。 一楼的墙壁上挂着一些看起来年代久远的小物件,被封存在相框里。 占面积最大的,还是一个末尾署名了一堆人名的画作,写着像是“继国缘一”之类的已经模糊不清的名字。 入户的柜子上,还摆放着一把通体洁白的太刀。 总体看上去十分的气派。 …… 三楼。 客厅中。 “哼哼哼~” 一个粉色头发的身影,背对着沙发,正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起了一些袋装的零食。: “薯片~樱花味道的薯片~” 她愉快的哼着歌谣,转过身,步伐轻松的朝着沙发走去, 啪嗒。 “哈…” 放下手中拆开的膨化食品,粉色头发的身影惬意的坐在沙发上。 伸手,拿起了一旁的电视遥控器。 朝着前方挂壁的电视机一摁开关。 啪嗒。 屏幕亮起。 甘露寺樱饼另一只手随手捻起几片膨化食品,朝嘴里一丢,舒舒坦坦的斜躺在沙发上: “咯吱,咯吱…”薯片不断被咀嚼。 这时,电视机屏幕上突然插进来一条新闻。 混乱的电流声伴随着嘈杂的交谈声从电视机中传来。 电视机: 画面中,出现了一只握着话筒的手臂,以及一个隐藏在木门后眼神阴翳的男子。 “山本先生!我们只是想采访一下您!” “请问!您是如何创造出那些美妙的画作的呢!” 电视机画面里,握着话筒的记者如此力排围观的人群,大声呐喊着。 “这是……”甘露寺樱饼坐在电视机前,她拿薯片的动作都满了下来。 她看着画面中那个隐藏在门后的熟悉身影,微微定睛一看: “愈史郎?” “直播吗?” 这时。 画面中,藏在门后的人看着门外延伸屋檐的阴影,微微探出了一些身体,他表情十分阴冷: “我说过,我不接受采访。” “你们回去吧。” 这句话一说完。 啪嚓! 一道闪光灯划过,瞬间照亮了愈史郎探出的一些身体。 愈史郎下意识伸手,遮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反应过来后,他的眼眸逐渐变成红色。 声音也显得有些愠怒: “我说,离开这里!” 记者回头瞥了一眼拍照的那人,他赶忙伸出话筒,对着面前难得露出半边身子的愈史郎: “山本先生,消消气。” “我们想知道,为何您总是在描绘那位叫做‘珠世’的女子呢?” 记者的问题十分尖锐: “她是不是对您来说有着很特殊的意义呢?” 愈史郎听着耳边唠唠不绝的话语,他的眼神慢慢狠厉。 砰! 用力关上了门。 记者见状,愣了一下,连忙走上前去: “山本先生!山本先生?” 在大声询问了两声后,记者叹了口气,他后退了两步。 “唉…” 但似乎仍然有些不死心,记者回过头,继续大喊着: “但我们并没有发现跟您有关的,名叫珠世的女子,这是否意味着,珠世其实是您幻想中存在的……” 砰! 木门突然被暴力的一脚踹开! 愈史郎脸上暴起狰狞的青筋,他猛地一步踏出,站在屋檐的阴影下。 唰! 对着记者,举起了手中的猎枪! 他怒喊着: “给我滚!” 用力的扣动了扳机! 砰!! 火光闪过,猎枪口瞬间喷射出分散的子弹,击打在记者面前的地面上! 哗—— 顿时,围满了愈史郎住宅周围的人们,也立刻退散了许多,他们频频回头看向举枪的愈史郎。 “呜哇啊!”记者吓得脸瞬间一白,腿软了一下,直接就朝后踉跄的摔倒: “啊!”记者惊魂未定的惨叫着。 他咕嘟咽下了一口口水,抬头看向站在阴影里,眼睛通红,举着枪的愈史郎。 此刻,记者感到了一丝害怕。 他听说过这位画家的暴脾气,但从未听说会恶劣到这种地步! 不对! 记者的眼神逐渐惊恐。 一个画家怎么会有枪?! “嘁…打不准了么,这枪。” 愈史郎见子弹打在地上,他不满的啧了一声,随后立刻重新从腰间掏出弹药,给猎枪上膛。 咔哒! 再次举起枪,瞄准着记者就又要扣动扳机。 “啊啊啊啊!!”记者见状,连忙抬起发软的双腿,头也不回的就朝后方逃跑。 挤开人群,记者拼命的逃跑着。 愈史郎见记者挤入了人堆里,他抬起猎枪的手也慢慢放下。 他并非画家。 他只是在努力还原,自己记忆中,珠世小姐的样貌而已。 珠世小姐在阳光下奔赴自己的地狱后,愈史郎独自以鬼的身份活了下来。 他也研究出了耐阳光的药,但效果微弱,只能让他站在白天的阴影里而不被灼伤而已。 至于猎枪…有如今发展到极致的“产屋敷”暗中帮助,他随时都能拥有更强大的装备。 轻轻松松而已。 见人群也慢慢散开离去,他也逐渐转身。 在嘈杂的议论声中,愈史郎重新关上了门。 咔哒。 似乎是忘记了什么。 咔哒。 愈史郎重新走出屋门,他低头看向刚才慌乱逃跑的摄影师,遗落的在线直播的专业摄像机。 举起枪,对准摄像机: “砰!” …… 滋…… 随着电流声的传来。 电视机的画面化作一阵波动的黑白雪花屏,代表着与直播的信号已经中断。 坐在电视机前的粉色身影缓缓拿了一枚薯片,往嘴里送着,囫囵不清的说着: “嗯…唔…咯吱,咯吱…愈史郎,做的还是不够啊…” 说着,她虚空比划了两下: “要是我…唔!我就……” 就在她一句精髓要脱口欲出的时候。 “叮铃铃!!” 沙发旁,摆放在小柜子上的座机,却突然响起了铃声。 樱饼一愣,侧头看了眼座机。 这个座机? 随后用力咽下了正在咀嚼的东西,伸手拿起了一旁的座机。 放在耳边,她坐起身子,下意识说着: “摩西摩西,这里是上泉家,请问…?” 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一道温柔磁性的声音: “啊,是甘露寺大人吗?” 甘露寺樱饼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 “嗯,你是?” 听见甘露寺樱饼这样的疑问,对方立马解释了起来: “是这样的,甘露寺大人。” “我是这一代的产屋敷一族的家主,最近上泉大人的那件事,我们已经处理好了……” 甘露寺樱饼一边吃着薯片,她一边点头听着产屋敷说出的信息: “嗯,嗯,哦~这样,嗯嗯。” …… “我明白了,等会我告知他。” “好的,甘露寺大人,十分感谢,那我这边就不打扰了。” “嗯嗯,再见。” 咔哒。 “是奈的事情,嗯…是叫什么来着?” 甘露寺樱饼挂断电话,她吃下最后一枚薯片,拍了拍手,从沙发上站起身子,自言自语着: “东京…樱…不,市立…好像是…” 转身,朝着客厅另一边,卧室的方向走去。 …… 走进卧室, “呼……” 一个身影,正蜷缩在被褥里,沉沉的睡着。 甘露寺樱饼见状,缓缓叉了叉腰,低垂着眼眸站了一会: “还在睡吗?” 咯吱…… 床铺上的人形,逐渐开始扭动。 他缓缓的,从被褥下方露出一双惺忪的眼睛,看向了甘露寺樱饼。 “…嗯?怎么了吗?” 伸手揉了揉眼睛。 “呼——哈啊。”他打了个哈欠,慢慢的又合拢了双眼。 甘露寺樱饼微微眯了眯眼睛,她伸手拉住被褥,随后猛地朝旁边一掀! 唰! 她闷闷的声音传来: “起床了!” “唔啊啊!!” …… 客厅里。 甘露寺樱饼替穿戴整齐的尚泉奈戴上了领带。 啪啪! 随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眸明亮,微笑着说着: “很好!出发吧!” 尚泉奈则是显得有些无奈,他摆了摆手: “所以,刚才产屋敷说的地址是……” 甘露寺樱饼侧过头,她额头流露出一丝慌乱的汗,挠了挠自己的脸颊,眼神闪躲: “啊,地址啊,是什么呢?哈哈,哈哈…” 随后,她转过身,重新拿了一包特制的樱花味薯片,语气打趣的说着: “不知道!” 啪。 “没办法啊。” 尚泉奈见状,伸出手,随意的囫囵揉乱了甘露寺樱饼的头发,他径直走过她,坐在了沙发上。 “啊!头发都乱了!”甘露寺樱饼捂着头,不满的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尚泉奈:“真是的!” 尚泉奈则是看着电视,随手拿起座机,重新拨打了起来。 “嘟…嘟…嘟……” “喂,这里是产屋敷…” …… …… 街道上。 “东京市…市立第一中学…” “高中部…” “2年a组?” 尚泉奈回忆着刚才电话中听见的数据,他抵住自己下巴,沉思了一会。 这些东西,是他曾经拜托产屋敷一族的事情结果。 至于是什么事情…到了就知道了。 现在看来,这么些年过去,产屋敷一族的能力越来越强大了。 财团,军队,甚至是霓虹整个国家,在长久的影响下,都有被隐隐渗透的感觉。 抛开心中的杂念,尚泉奈径直朝着东京市立第一中学的方向走去。 …… …… 东京市立第一中学。 走廊内。 啪嗒,啪嗒。 换好鞋子的尚泉奈,顺着走廊,慢慢走到了三楼的尽头的拐角楼梯处。 嘈杂的交谈声也充满了走廊。 “喂喂喂,你听说了吗,炭彦的父亲昨天回来了!” “真的吗,但是这家伙今天还是迟到了啊…” “好奇怪啊,桃寿郎今天也迟到了!” “善照,今天没迟到你很得意是吧。” “我,我才没有!你不要诬陷我!” 隐隐的交谈声交叉重叠着响起。 尚泉奈停住脚步,抬头一看附近的门牌。 “2年a组…到了。” 走廊窗户渗透进清澈的阳光,尚泉奈伸手握住教室的推拉门,他轻轻一拉。 咯吱…… 门被拉开。 哗—— 嘈杂的交谈声顿时安静。 尚泉奈在教室内数十人的注视下,慢慢走进教室。 并随手将携带的包放在了讲台上。 回头,看了眼教室内的所有人。 “咳咳。”尚泉奈轻轻咳嗽了两下,用手撑住了讲台,扫视着教室中看向他的学生: “2年a组的学生们,你们好。” “接下来一整年的时间,由我来担任你们的班主任。” 尚泉奈停顿了一下: “兼,霓虹古代史老师。” 说着,他转过身,随手在黑板上写下“尚泉奈”几个字: “我的名字叫尚泉奈,记住了,可能有些绕口,平时叫我奈就可以。” 转过身。 尚泉奈随手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张册子: “现在,我们来点名。” “咳咳。” “灶门炭彦。” “咳咳,到。” 尚泉奈念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抬眉看了眼坐在后排的某个黑色头发,一脸欠样的少年。 他继续念着: “我妻善照。” 那个少年表情一僵硬,随后连忙捏着嗓子,再次开口: “到!” 尚泉奈见状,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继续叫了下去: “我妻灯子。” “到。” “嘴平青叶。” “到。” “炼狱桃寿郎。” “到!” “继国……” …… …… (本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